《辰心向南》 第1章 不能说不行 鑫都大酒楼最大的顶楼包间里，一张巨大的圆桌周围坐满了人，褚亦南坐在主位的旁边，满桌只有她一个女人。 推杯换盏，烟雾缭绕间，褚亦南有些恍惚，短短五个月之前，也是在这同一个包间里，她还是众星捧月的主角，而如今她连客人都算不上，最多算是陪客，还必须要带着笑脸。 不得不感叹，命运给她开的这个玩笑，着实有点大。 “小南，发什么呆，赶紧给陈市长和赵局长敬一杯。” 身旁的孙炳文催促着，把褚亦南的思绪拉了回来。 顺着孙炳文的眼光看过去，旁边坐着刚刚新上任的市长陈旭尧和住建局局长赵玉明。 陈旭尧倒是一副不形于色的表情，微笑地看着她，赵玉明却是一副饿狼看见小兔子的表情，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褚亦南心里泛起阵阵恶心，却不得不强装笑容。 随即端起自己的酒杯，“来，陈市长，赵局长，我敬二位一杯。” 孙炳文拦住了褚亦南，“哎，小南，你怎么能只敬一杯呢，陈市长和赵局长今天能赏脸坐在这里，是对我们景恒还有你这个大才女的肯定啊，怎么也得要一杯杯敬才对啊。” 褚亦南扭头看了一眼孙炳文，敛去眼底的厌恶，转头先对着陈旭尧说：“不好意思陈市长，我们孙副院长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这杯我先敬您，同时也祝贺您高升。” 陈旭尧笑着点点头：“早就听闻景恒设计的褚亦南是个大才女，我们封城的所有地标建筑都是你设计的，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我也是刚刚从外市调任过来的，封城以后的发展，还是得靠你这样的年轻人啊。” 褚亦南微微一笑，只说了几个字：“陈市长您过奖了，我干了，您随意。” 言毕，她仰头把杯中刚倒满的白酒一饮而尽。 陈旭尧也没再说什么，神色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把杯中酒喝掉。 褚亦南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站起身来到赵玉明身旁。 “赵局长，感谢您今天能来，我们公司之前那么多项目，都多亏了您的帮忙，现在这个歌剧院的项目，还要您多多照顾。” 赵玉明大腹便便，才三十多岁就几乎秃顶，满面油光，从饭局一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褚亦南，作为封城住建局局长，主管封城几乎所有的城市建设项目，以前没少和景恒设计打交道，他第一次见到褚亦南的时候，就心动不已，长相标致，身材完美，还总是冷着一张脸，尽管因为工作关系，他也见过不少美人，可褚亦南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但奈何褚亦南的父亲是前任市长褚若海，而且她也从来不正眼看过他，直到三个月前褚若海忽然被带走调查，没有人再给她撑腰，赵玉明也终于找到了今天这个机会。 “哎，小南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俩什么关系，我们都一起合作过那么多项目了，我们也算是互相成就。只要是你褚亦南设计的方案，谁都不会说不好。” 褚亦南并没有直接接话，强行把想要吐出来的感觉压了压，把酒杯往前推了一点，说：“那就拜托赵局长了，您多帮忙，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又是毫不犹豫地干了杯里的酒。 赵玉明见状，笑得更大声，“小南都喝了，我必须得陪，我也干了。” 这时候有人轻声敲了敲门，从外面探出一个头来，朝主位上的陈旭尧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对在场的人说道：“各位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这里就交给赵局长和孙副院长了，赵局长，替我好好招待一下。” 在场所有人都起身，孙炳文和赵玉明更是亲自把陈旭尧送了出去。 褚亦南安静地坐着，几分钟以后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回来。 众人见市长已经离开，官位最高的就是赵玉明，有人大胆提议道：“让褚大设计师和赵局长多喝几杯怎么样？” 此言一出，满场开始哄笑。 赵玉明本来就胖的脸上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褚亦南娇躯一颤，偷偷看了眼旁边的孙炳文，他朝她挤了挤眼睛，意思很明显，让她帮帮忙。 褚亦南在一瞬间委屈又恶心，今晚来之前孙炳文打电话给她，特地说只是一个普通饭局，不会喝酒，结果来了一看，陈市长都在，难怪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这时候有人继续起哄道：“褚大设计师，我们赵局长可一向都难过美人关，你好好陪陪他，他一高兴，歌剧院这个项目，不是你们景恒的，也是你们景恒的了，到时候你褚大设计师又有一个作品落地，多好的事啊，你和赵局长也算是双赢啊。” 赵玉明被捧得上了天，眼神贪婪地盯着褚亦南，得寸进尺说道：“小南，今晚我就把话放在这，只要你跟我喝一个交杯，我明天就把歌剧院这个项目的合同送到景恒，怎么样？” 褚亦南还没张口，孙炳文却已经起身，赶紧走到褚亦南身边，把杯子递上来，生怕她跑了，满脸陪笑地说：“谢谢赵局长，真的感谢。” 赵玉明端着酒杯，饶有兴味地看着褚亦南，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冒出很多想法，跑在最前面的声音一直在说：我可以把酒泼在他脸上吗，我可以不做设计了吗？ 但答案立刻出现在面前，不行。 不只为了她自己，还为了景恒，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不管刘展锐的死活。 她闭了闭眼，不就是一杯酒么，闭着眼就喝了，这种时候，之前的高傲和脸面，没那么重要。 这几个月以来，这些东西不是早就被别人踩碎了么？ 她刚想举起酒杯，包间的门开了，所有人的眼光都看过去。 赵玉明正想张口骂人，是谁这么不识好歹，在关键时候破坏氛围，结果刚看到来人，脸色顿时萎靡下来。 一个穿着纯黑色西装，个子出挑，双腿细长，面容俊美的让男人都忍不住咽口水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若无其事地坐在了陈市长的位子上。 凤宁辰。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赵玉明更是没想到这尊阎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孙炳文则是受宠若惊的表情，赶紧凑了上去，只有褚亦南陷入震惊之中。 他来干什么？ “辰爷，您怎么忽然来了，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您啊？” 孙炳文一脸谄媚，比刚才对陈市长的时候还要低声下气。 赵玉明也不敢说发作，只能陪笑道：“没想到今天的场合能把辰爷请来，是我有眼无珠，来，辰爷，您看您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今天的账单算我的。” 他知道凤宁辰是什么人物，封城几乎所有的建设项目都有他的投资，他作为住建局局长，也只能做些行政工作，项目真要开始建设，没有凤宁辰的投资，也只能是一个烂摊子。 第2章 什么都不如五千万 众人都在等凤宁辰的反应，刚才的哄闹好像已经被人忘了。 凤宁辰却淡定地拿出一根烟，自己点着，冷冷的眼神散漫地扫了一眼褚亦南，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用嘲讽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说：“怎么，大名鼎鼎的设计师，也要来给别人陪酒了？” 众人一愣，孙炳文最先反应过来，凑上前解释道：“辰爷您别误会，我们刚才是在谈歌剧院的项目，因为赵局长很看好褚亦南的能力，所以想和她交流交流。” 赵玉明也赶紧贴上笑脸，说道：“对对，我们刚才一直在谈小南设计的其他几个项目，觉得她是歌剧院最适合的设计师，所以就跟她喝一杯。” 言毕，凤宁辰却直接将眼光看向了褚亦南。 “是么？” 明显是在问她。 孙炳文心里猜测，从来没听说过褚亦南和辰爷有什么关系，但这个时候辰爷明显是在护着她。 短暂地安静了几秒钟后，褚亦南全然不理凤宁辰的眼神，此刻对她来说，他算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倒真不如和赵玉明喝一杯酒来的实在，至少还能帮景恒把合同拿下来。 所以在赵玉明正准备甩脸子的时候，褚亦南继续举起酒杯，转向赵局长，逼着自己笑出来，“赵局长可不能食言啊，喝完这杯酒，这个合同就和景恒签。” 赵玉明心里乐开了花，“没问题。” 此时他也懒得理凤宁辰，垂涎已久的美女就在眼前，辰爷来了也不好使。 言毕就伸出手，想要绕过褚亦南的胳膊，跟她喝交杯酒。 即使刚才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但到了这一刻，褚亦南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心底的恶心再次翻涌上来，顿时觉得浑身僵硬，整个手臂都是麻的。 “等等。” 赵玉明正急不可耐地把脸凑到褚亦南跟前，凤宁辰清冷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赵玉明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看着他。 天知道凤宁辰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把赵玉明的那条胳膊剁下来的冲动，只是缓缓地把还剩下一大半的香烟碾在桌子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嘴里缓缓吐出一口烟来，一双极具魅惑的眼睛微微抬起，狠狠地盯着褚亦南，半是嘲讽半是揶揄道：“据我所知，现在封城的地产行业还算不错，怎么我们封城大名鼎鼎的女建筑设计师还要兼职公关来挣钱了？” 话音一落，褚亦南手里的酒微微一晃，差点洒在地上，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气血翻涌。 她只是低下头，不发一言，但却能感受到身后那一双愈发炽烈的眼神要把自己彻底吞没。 满场没人敢说话，包括赵玉明和孙炳文，大家都在猜测这位惹不起的大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说到底还是赵玉明会来事，毕竟能混到封城住建局局长的位置上，处事圆滑见风使舵的本事远非常人可比。 只见他一秒变脸，满面春光地把酒杯端到凤宁辰面前，堆着笑脸说：“辰爷别生气，咱们封城的房地产谁敢不看您的面子，我们小南的设计也是出类拔萃的，她在封城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我保证！” 言毕，褚亦南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另一只手搂在了她的腰上，褚亦南的腰本就极为敏感，赵玉明猝不及防的上手让她浑身一颤，本能地往外挪了两步。 孙炳文愣住了，刚才好不容易哄好的姑奶奶，这会儿怎么就开始甩脸子了？ 赵玉明的手还保持着搂腰的动作，一下子人不见了，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或许是一下子意识到好几双神色不明的眼神投射在自己身上，褚亦南心底立刻清醒过来，马上换了一副笑容，对着赵玉明勾唇微笑：“不好意思赵局长，我陪您喝。” 看到褚亦南这张顾盼生姿的灵动面容，赵玉明本来想要发作的的脾气立刻消失不见，他想要得到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要不是顾忌褚若海没有机会，她也对他从来都当作空气不屑一顾。 现在褚若海出了事，机会就在眼前，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她。 管别人怎么看，他的名声本来也不怎么样。 被褚亦南迷得神魂颠倒，他赶紧把酒杯再次举了起来，笑道：“喝，小南敬我的酒，死也要喝。” 褚亦南被他结结实实恶心到底，可她一直在强迫自己要忍，如今的她还能有谁给她撑腰呢，眼前的凤宁辰么，他不把自己推进深渊就不错了。 赵玉明也趁机再靠近了她一点，两人举起酒杯，缓缓地把胳膊交叉，往各自的嘴里倒酒。 褚亦南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一个刹那闪过了一抹狠戾，只不过就在那一瞬间，随即恢复如常的散漫和玩味。 “孙院长，听说你们景恒最近有几个项目被迫中断了？” 话是对着孙炳文说的，但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褚亦南。 闻言，孙炳文脸色一变，这种尴尬的事被他直接说了出来，换谁脸上都挂不住。 景恒最近确实出了一些问题，有两三个大项目被赵玉明卡住，而眼下歌剧院的设计项目就成了景恒翻身的唯一机会，不然他也不会连哄带骗拉着褚亦南过来，没办法，谁让赵玉明点名要她呢。 但这种事往往都是心照不宣，大家表面和和气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敢这么直接捅出来的，全封城恐怕也只有凤家的凤少爷凤宁辰了。 封城辰爷混不吝的名号，大家都知道。 “辰爷，这……” 孙炳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难的脸色看了看凤宁辰，又偷偷撇了一眼旁边的赵玉明。 赵玉明已经第三次被打断，心里极度焦躁，有种到手的肥肉一次次被人抢走的不甘和愤怒，可他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毕竟眼前这位爷没人敢惹。 凤宁辰再次点了一根烟，修长的手指夹着，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在刘展锐的面子上，我给你们景恒投点钱吧，五千万够么？” 众人一脸茫然，都没能回过神来，凤宁辰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眼圈缓缓上升，眯起眼睛看了眼褚亦南，这次的眼神更加不屑，甚至带着些讽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孙炳文，什么赵局长，什么歌剧院，都不如五千万来得实在。 他立刻凑上前，对凤宁辰点头哈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认爹。 “辰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第3章 他是来落井下石的 凤宁辰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孙炳文，喉咙里只发出低沉的声音淡淡说：“你看我像开玩笑？” 孙炳文可顾不上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头顶忽然掉下来的大馅儿饼，不要白不要，赶忙站起身，端起酒杯，堆着满脸的褶子笑着说：“辰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您真是景恒的大救星！” 凤宁辰依旧不为所动，眼神冰凉，懒懒地靠着，继续抽着烟，对孙炳文的话视若无睹。 孙炳文就这样举着酒杯，满桌的人没人敢接话，空气凝固住，他下意识吞了下口水，这个酒，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倒是赵玉明先反应过来，凤宁辰今天是来砸他场子的，不光砸场子，还和他抢女人。 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前几次他都忍了，现在凤宁辰都要踩在他头上了，难道辰爷还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他撕破脸么？ “辰爷，您今天想要干什么？”他收起满脸横肉，淡淡地问道。 凤宁辰又抽了几口烟，忽然冷笑一声，薄唇微启：“怎么，到我这儿待遇就变成这样了？我是钱出得比人少，还是长得不好看，不配让大设计师敬酒？”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懂了，辰爷是看上褚亦南了。 要说刚才还只是赵玉明心里的猜测，这次他更加确认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孙炳文也恍然大悟，刚才还犯嘀咕，这位爷怎么就忽然这么豪爽了，现在明白过来，没想到褚亦南还这么值钱。 孰轻孰重，他早就想明白了。 “小南，别愣着了，快敬辰爷一杯啊！” 褚亦南眼神空空的，她明白现在这一刻，她就是全场所有人手里的玩具，赵玉明想要得到她，孙炳文要用她换项目换钱，而凤宁辰，更是对她极尽玩弄，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孙炳文却没有丝毫怜悯，生怕她关键时候坏了事，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想想景恒，想想你师兄刘展锐，忍忍就好了。” 他一向都知道要捏住别人的软肋才能让人听话，褚亦南的软肋有几个，景恒和刘展锐就是其中之一。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眼神坚定地把手里的酒杯举向凤宁辰，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谢谢凤先生。” 凤宁辰手指微动，凤先生，恐怕全世界也只有她才这么叫自己，心里微微传来一丝痛楚。 “封城大名鼎鼎的建筑设计师，平时在电视上看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却没想到这么能屈能伸，是不是有人要是出八千万或者一个亿，褚大设计师就能和别人去开房了？” 所有人都知道凤宁辰不能惹，知道他嘴毒，但没想到这位爷的嘴能毒成这样。 更多人都在猜，这位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褚亦南到底怎么他了，没人听说过他们俩以前认识。 就连赵玉明都有点懵，辰爷就只是为了逞一时嘴快，花了五千万？ 褚亦南的手紧紧捏着酒杯，强忍着把手里的酒泼在眼前男人脸上的冲动，难道就因为父亲被带走调查，就要被这个自己最期盼最爱的男人如此羞辱？ 杀人诛心，落井下石，也不过如此。 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而把她推下去的那个人，正是自己曾经爱到骨子里的人，他不仅把她推了下去，还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 她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重要了，不过是在早已支离破碎的自己身上，多了一把刀而已。 是谁捅的这一刀，没什么所谓。 所有人都看着褚亦南，明眼人都看得到被她硬生生逼退的泪水，除了凤宁辰，他还是一副懒懒散散的神态，气定神闲地抽着烟。 这样赤裸裸的戳人痛处，就连孙炳文都看不下去了，毕竟今天褚亦南是他忽悠出来的，要真出了什么事，刘展锐不得劈了他。 暗自咬了咬后槽牙，管他什么辰爷呢，豁出去了。 他对着凤宁辰一笑，说：“辰爷，您可千万别开玩笑，小南可是我们景恒的招牌，也是全国最好的设计师……” 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冷地打断：“我认识你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孙炳文彻底愣住了，浑身冰凉，是被凤宁辰那能杀人的冰冷眼神吓得，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掉地上。 现在他可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位爷惹不得，其实，不是惹不得，是根本不用惹，他的脾气没人摸得准。 但今天的饭局是赵玉明心心念念很久了的，别人可以不说话，他不能，好歹也是个局长，而且他等了这么久，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褚亦南搞到手。 他拿出了平时与其他老板们一起吃饭时的架势，端起酒杯朝凤宁辰咧嘴笑道：“辰爷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每天只知道对着电脑画图，脑子都傻了，不会说话，这样，我让小南敬您一杯吧。” 说完还不等褚亦南反应，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愣着干嘛，赶紧的。” 俨然一副已经是他的人的态度。 褚亦南没有动，刚才凤宁辰的话都已经骑到她头上了，现在还反过来要去敬他，凭什么，再说了，她为什么要听赵玉明的，他是谁？ 赵玉明见状，火气顿时就起来了，立马变了一副脸色，用力推了褚亦南一把，朝她喝道：“干什么呢，跟谁甩脸子呢，我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此刻的他本性暴露，俨然一副主人打狗的姿态，满脸横肉颤抖着，眼神里写满了“别给脸不要脸”几个字。 褚亦南被他猛地一推，手里的酒一部分洒在了地上，一部分溅在了裙子上。 赵玉明朝地上淬了一口，彻底撕下脸皮骂道：“别以为你还是市长千金，他褚若海算什么东西，他在位的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了，现在都进去了，你还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呢。我告诉你，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话音一落，全场人噤若寒蝉，面色各异，眼神里写满自己的小心思，唯独凤宁辰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没有表情，只淡淡扫了眼褚亦南。 褚亦南没说话，停顿了几秒，伸出手，“啪”的一声，给了赵玉明一巴掌。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褚亦南真的敢还手，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在座的也有政府的人，他们都知道赵玉明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是因为他背景复杂，黑白通吃，手段狠辣，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懂，却能在住建局局长的位子上坐这么久，褚若海当市长的时候都拿他没办法，而现在褚亦南一朝从天堂掉到地狱，竟然敢打他，怕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第4章 面子我给你，要不要? 赵玉明嘴里闷哼一声，捂住脸，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眼神里透出一抹狠戾，盯着眼前的褚亦南。 褚亦南却只是冷冷的站着，眼里空空如也。 几秒钟后，赵玉明嘴里不干不净骂了一句，怒火中烧，立马举起沙包大的拳头朝着褚亦南挥去。 褚亦南不闪不避，她此刻大脑空白，在别人看来却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 孙炳文和旁边几个人正想上前阻拦，只看空中划过一抹闪光，是什么东西直直砸在了赵玉明那张松垮的脸上。 赵玉明脸上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只听到一声脆响，一个空酒杯掉在了地上成了碎渣。 这个屋里还有谁敢拿酒杯砸赵玉明的？ 赵玉明直接看向不远处，凤宁辰一脸无辜的模样，细长的手指里夹着一根烟，眼神都不抬一下。 每个人都屏气凝神，惴惴不安。 赵玉明已经彻底被激怒了，很想立刻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管他是不是辰爷，但在他遇到凤宁辰浑身散发出来令人胆寒的气场的时候，心里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可以再忍一下。 于是他强忍着愤怒，愣是在大脸盘子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辰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凤宁辰淡定地吸了口烟，然后轻轻吐出，依旧没有表情，“我只是随手玩玩，怎么，赵局长有意见？” 众人彻底愣住了，这位爷可真敢玩，玩什么不好，拿空酒杯砸人脸，砸的还是赵玉明的脸？ 赵玉明脸色一黑，他在封城好歹也算是个人物，就连市长都得给他几分面子，现在当众被凤宁辰扔酒杯，他主动把台阶递过去，谁知道对方竟然不下来，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要是还能忍，他就不是赵玉明了！ “辰爷今天是纯粹想跟我赵玉明过不去了？” 赵玉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转而露出锋利的眼神。 凤宁辰嘴角微扬，薄唇微启，轻轻哼了一声。 “原来赵局长就这点本事，只会拿女人撒气。” 赵玉明也反应过来，“没看出来辰爷还真会怜香惜玉，怎么，我打我的女人，碍着您什么事了？” 凤宁辰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恢复如常，微微抬了抬眼，看了看褚亦南，沉声问道：“你是他的人？” 褚亦南感受到凤宁辰挑衅的目光，只回了两个字，“不是”。 赵玉明面色阴沉，眼神里带着要剜死人的恨意，瞪着褚亦南。 凤宁辰好像得到了确认一样，掐灭手中的烟，站起身，朝赵玉明说道：“听见了，她说她不是你的人。” 言毕，紧紧握住褚亦南的手腕，想要带她离开。 赵玉明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向前跨了一步，挡在了凤宁辰的面前。 “辰爷应该不会缺女人吧，您想要什么样的人不能找，非要和我抢？” “这样吧，只要辰爷放开手，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即使凤宁辰步步紧逼，他还是不愿意跟他彻底撕破脸，毕竟对方的背景太过强大。 凤宁辰觉得好笑，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家伙如此不开窍，非要往南墙上撞？ “我要是不放手呢？” 赵玉明气极反笑，“辰爷不给我面子？” 他今天也是被逼到没有退路，毕竟他盯上褚亦南很久了，今天机会难得，他一定要得到手，而且凤宁辰一次次打他的脸，他如果一点态度都没有，他这个局长以后也不要做了。 整个包间里的气氛快要凝固了，所有人都知道，战争要开始了。 没人注意到凤宁辰的另一只手轻轻拿起桌上一个酒瓶，也没人注意到在下一秒，他手起瓶落，厚厚的酒瓶直接砸在了赵玉明那颗硕大的头上，登时，酒瓶就碎了一地，只有凤宁辰手握着残存的酒瓶，带着参差不齐锋利的边缘。 赵玉明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头顶一股热流，眼前立刻出现了一片血红色。 紧接着，凤宁辰把手里的酒瓶残渣锋利如刀的那一面，抵着赵玉明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 凤宁辰冷若冰霜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好像这种事早就成了家常便饭，看着脸色早已煞白的赵玉明，沉声问道：“面子我给你了，你还要不要？”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微微的刺痛，赵玉明知道凤宁辰如果把手再往前一公分，他今天就永远走不出这个包厢了。 当然更痛的还是头顶，那么厚的酒瓶，愣是被砸的粉碎，头顶此时怕是已经要缝针了。 他这时候才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混，非要和凤宁辰叫板，面子和命相比，什么都不是。 他浑身早已没有了刚才强硬的气场，眼神也变得惶恐起来。 “辰……辰爷，我……我错了，我刚才喝多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凤宁辰撇了撇嘴角，显得有点无趣的表情，“刚才那么横，怎么，现在这就怂了？” “她，我看上了，要对她动手，要先问我，明白吗？” 赵玉明不敢点头，只能连连应声：“知道，知道。”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以为凤宁辰这是纯砸场子，但只有褚亦南心里不是滋味，脸色煞白，想哭都不知道怎么哭出来。 刚才他说的那句话，意思就是，她是他养的狗么？ 凤宁辰扔掉手中的酒瓶残渣，地上发出“砰”的响声，头也不回地拉着褚亦南往门外走去。 赵玉明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孙炳文赶紧打电话叫120，屋里人忙作一团。 褚亦南则像一具木偶，被凤宁辰拖着走出来。 饭店大堂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同样穿着西装，面容俊美，气场却很强大，褚亦南认识他，是凤宁辰的贴身保镖兼秘书木枫。 他看到凤宁辰走出来，站起身，叫了声“辰哥”，然后出门去开车。 褚亦南面无表情地被凤宁辰塞进宾利的后座，木枫很自觉地打开了车子中间的隔板，这样前面听不到后面谈话的声音。 车里死一般的寂静，车外的灯光透过缝隙照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地变化，倒把褚亦南苍白的脸色掩盖了一些。 凤宁辰点了一支烟，一股呛鼻的味道很快传来，褚亦南讨厌烟味，下意识咳嗽了一下，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 第5章 没必要问了 车子停在玉山别墅门口，木枫下车回去，留下车里两个人。 褚亦南不想说话，准备打开车门下车，手刚碰到车门，传来凤宁辰的声音。 “没想到你现在都要靠着出卖自己过活了，怎么，你爸出了事，没人给你兜底了？” 每个字都不带情绪，但字字诛心。 褚亦南的双手紧紧攥着，努力抑制住浑身的颤抖，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不用你管。” 凤宁辰轻轻嗤笑一声，吐了口烟，“看来赵玉明也没说错，你还当自己是市长千金呢。” 褚亦南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提什么不好，非要在她心上使劲踩，别人踩也就罢了，他也来凑热闹。 她更用力地咬着牙，努力抑制着想要打人的冲动。 她很想质问他，为什么一年前什么都不说就出了国，为什么出了国就玩失联，为什么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多，三个月前褚若海忽然被带走调查的时候，他不闻不问，现在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还要对她极尽嘲讽，句句往她的心窝子上戳？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陌生，两人曾经的温存，他明媚的笑容，魅惑的嗓音，还有让人迷醉的味道，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这个让人冷冰冰的辰爷。 算了，没必要问了。 或许是厌烦了这种相对无言，凤宁辰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已经立秋的天气，不时会有北风吹来，凤宁辰浑然未觉，穿着一身西装就往别墅门口走。 褚亦南也跟着下了车，她穿的单薄，却也对逐渐浓起来的凉意毫不在意，抬眼看了看眼前这座三层别墅。 这里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富豪区，每平均价接近百万，贵到一般的富人都买不起，却很少有人知道，这里的很多建筑还是她设计的。 那时候她刚毕业，在一家大型设计事务所当实习生，初入职场的第一个项目就是为封城最顶级的富豪们设计私人别墅花园，没想到她的方案受到老板赏识，项目落地后她偷偷来看过，还感叹自己什么时候能住得上自己设计的房子。 褚若海笑着鼓励她，只要她能开自己的设计事务所，就能买得起了。 那时候她没想到，再过三年，她就以凤家太太的身份住了进来。 这一住就是两年，但两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 褚亦南平复了一下情绪，拿出钥匙，走进别墅。 两人前后脚进门，正在屋里的李姨看到少爷和太太一起回来，惊喜不已，赶紧上前。 “少爷，您回来了？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去做一点？” 凤宁辰只淡淡回了两个字：“不用。”就直接往二楼走去。 李姨愣了一下，看了看后面进来的褚亦南，想问什么，结果褚亦南直接无视她，也跟着上了二楼。 留下李姨站在原地，过了半分钟才从嘴里嘟囔出一句：“有什么可高傲的，还以为自己是市长千金呢。” 两人的卧室在二楼，自从一年前凤宁辰忽然间出国之后，他就再没有踏进过这个家一步，平时只有褚亦南和李姨在，偌大的房子冷清得像冰窖，今天凤宁辰忽然回来，倒是给屋里添了一点点人气。 打开卧室的门，凤宁辰扫了一眼，和一年前还是一样，只不过那张双人床，只有一半有人睡过的痕迹。 打开衣橱，看到一排西服和衬衫整整齐齐地挂着，下面还摆着几双锃亮的皮鞋，凤宁辰嘴角微微翘起。 褚亦南径直走进卧室，拿起自己的睡衣往外走。 “去哪？” 冷冷的声音撞击在褚亦南的心上，让她感觉自己好像住在别人的家里。 “睡客房。” 话音一落，不等凤宁辰说什么，她快步走出卧室，往二楼另一个方向的客房走去。 翌日醒来，已经七点，她拿起手机，看到有几个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都是刘展锐的，头还有些疼，许是昨晚喝酒的缘故，扫了眼消息，刘展锐在问她昨晚被孙炳文叫去陪赵玉明的事，言语里满是关心。 “我昨晚连夜回来了，早知道出差带着你一起去，就没这些事了。” 她回：“没事儿，我一会儿到公司。” 洗漱完毕，下楼看到凤宁辰已经坐在餐桌前，李姨已经做好了早餐。 一眼看过去，今天的早餐格外丰盛，煎鸡蛋、三明治、面包黄油、包子豆浆、牛奶咖啡，一应俱全。 褚亦南在心里腹诽，果然真正的主人回来，就是不一样。 平日里，李姨甚至连早餐都不做，每天起来都是她自己去厨房煎两个鸡蛋，吃两口面包，就赶着去上班了。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刚从厨房忙碌完出来的李姨，李姨被她含有深意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慌，生怕这位太太在少爷面前告她的状，连忙笑道：“太太起来啦，快来吃早饭吧。” 褚亦南嘴角撇了撇，什么也没说。 凤宁辰安静地吃饭，她坐在他对面，一句话也没说，两人相对无言。 许是想起昨晚在饭局上他说的话，褚亦南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张嘴。 “想说什么就说，我还没有剥夺你说话的权利。” 凤宁辰没抬头，就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终是鼓起了勇气一般，她问道：“你昨晚说给景恒投资五千万，还算数么？” 凤宁辰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深邃的眸子抬起，盯着她。 “不愧是大设计师，为了另一个男人，都愿意屈尊来向我要钱了。” 褚亦南懒得解释，只淡淡说道：“算了，当我没问。” 她恨自己为什么还不长记性，居然还会对他抱有期待。 凤宁辰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情绪，“又在骂我什么？” “谁敢骂你。” 手机响起，两人不约而同看过去，显示出“刘展锐”三个字。 褚亦南没心情接电话，索性挂掉，但在凤宁辰眼里，这是欲盖弥彰。 “你师兄对你还真好，一大早就来嘘寒问暖啊，这一年我不在，他怕是没少来陪你吧。” “你要是看不惯，就不用回来了，反正你在外面也不愁没地方住。” 这一年里，她联系不到他，但各路新闻媒体没少报道他，最多的就是他在美国经常和一个女人进进出出，她看过照片，一眼就认出那个女人是周乐瑶，他的初恋。 凤宁辰反倒笑了：“一年没见，脾气倒见长。” 褚亦南没理他，低头换鞋，正准备出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他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事要跟你谈，你给我打电话吧。” 第6章 没有父亲，她什么都不是 匆匆忙忙赶到公司，刚到门口就看到宋妍君慌慌张张凑到她跟前，小声说：“小南你可来了，快去看看吧，你师兄一早就在办公室发脾气呢，孙副院长被他骂得脸色都白了。” 她朝宋妍君点点头，正想要往刘展锐办公室走，旁边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我们的褚大设计师嘛，昨天闯了那么大的祸，今天还怎么有脸来上班的，还害得我们孙副院长一早就被骂。” 褚亦南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肖涵。 宋妍君一听气不过，替褚亦南出声道：“肖涵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昨晚上的事怎么也怪不到小南的头上，孙炳文把她骗过去，本来就是为了让她陪那个赵局长喝酒的。” 肖涵冷笑一声，穿一身香奈儿淡粉色长裙，一双达芙妮高跟鞋，脸上浓妆艳抹，站到宋妍君面前，不屑的神情把她从头到脚扫了好几遍。 “哼，要不是孙副院长，我们公司能有这么多项目么。你以为搞设计就只是坐在电脑前画图吗，没有项目你画什么？” “哦，我忘了，以前我们褚大设计师还有她爸爸可以依靠，我承认，你爸很牛，堂堂市长，谁都得给你爸面子，但人贵有自知之明，现在你爸都不知道在哪，褚大设计师就别一天天还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了好吗，怎么也得等你爸出来不是。” 说到这，肖涵顿了一下，还特别欠地补了一句：“就是可惜了，不知道你爸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也不知道我们景恒那个时候还能不能撑得住。” 宋妍君越听越气，正想上前教训她，却没想到，肖涵话音还没落，一个清脆的巴掌就已经打了上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百多人，都能听见巴掌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肖涵捂着自己的脸，感觉火辣辣的疼，“褚亦南，你敢……”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巴掌，打在了另一边的脸上。 也不管她愤怒到扭曲的表情，褚亦南轻轻揉了揉手腕，面无表情地说：“我有什么不敢的，在景恒还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 肖涵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气场，她怒极反笑，嗤问道：“到现在还这么大口气，你以为你的能力能配得上你的勇气吗，那可是赵局长，你以为你爸还能替你兜下所有的事吗？” 宋妍君气得抽抽，可褚亦南却出奇地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几秒之后，褚亦南开口道：“你张嘴闭嘴都是我爸怎么样，不错，你说的对，他以前是市长，他有能力坐到那个位置，也是他有本事，就算他现在出了事，也是你一辈子都够不到体验不到的事儿，你开口闭口都不离他，不就是你心里的自卑所导致的么。肖涵，你落井下石的嘴脸真的很不怎么样，不要以为自己穿了一身名牌，就真的到了那个层次。我的设计水平如何，也不用你来评判，封城那么多地标建筑就在那，有时间多去看看，实在不行，就踏踏实实在电脑前面多画几张图吧。” 褚亦南语气平稳，丝毫听不出任何气愤的态度，但这才是她气场全开时候的样子，宋妍君在心里暗暗为褚亦南叫好，什么叫真正的杀人诛心，这才是！ 一直瞪着眼睛的肖涵竟然一时被愣住，自己心里隐藏着的嫉妒和虚荣被她戳穿，恼得她恨不得一头撞死。 “小南，来我办公室。”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穿了一身灰色西装的刘展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办公室门口，旁边还站着一脸黑线的孙炳文。 众人赶紧装作忙碌的样子，肖涵也不敢再说什么，回到自己工位。 褚亦南点点头，往刘展锐办公室走去。 孙炳文迎面走来，朝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褚亦南选择无视。 关上办公室的门，刘展锐让她坐在沙发上。 “还是咖啡？” “嗯，谢谢师兄。” 刘展锐从来不喝咖啡，却有一台高档咖啡机，他知道褚亦南喜欢喝咖啡。 “昨晚凤宁辰也来了？” 她以为他会先问赵玉明的事，没想到会先问凤宁辰。 刘展锐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们结婚的人。 “嗯，忽然出现的，我都不知道。” 许是听出了师妹语气里不想谈论那个人的态度，刘展锐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昨晚应该给我打电话的，我要是知道，不会让你去。” 褚亦南知道他这话是真的，笑了笑：“没事儿，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她是知恩图报的，当初她被实习的公司辞退，没有工作，还是刘展锐把她招了进来，并且一来就让她独立负责项目，才把她的名声逐渐打响，没有景恒，就没有她的今天。 所以现在景恒遇到困难，她没有坐视不理的理由。 她只是恨自己能力有限。 越是这样，她才越是意识那些人说得对，她的确是一直站在褚若海的羽翼之下，没了父亲，她什么都不是。 “你别担心，歌剧院这个项目没了就没了，项目又不止这一个，赵玉明那边以后你不用理他，我会处理好的。” “谢谢师兄。” “你昨晚被吓坏了吧。” 褚亦南轻轻摇了摇头，她昨晚没有被吓坏，只是被某人伤到了。 “对了，我这次出差，见到咱们林老师了，他还问你呢，我说你挺好的，他过阵子可能会来封城开会，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好。” 林老师是他们俩的研究生导师，也是国内着名的建筑设计专家。 正说着话，办公室的门响起，是刘展锐的助理。 “刘总，褚总监，前台有个人说是住建局的，有事要找您二位。” 两人对视了一眼，刘展锐皱了皱眉，“我们俩？” 助理点点头，“对，他说一定要见到您二位，尤其是褚总监。” 褚亦南朝刘展锐微微点头，这是在景恒，赵玉明也不敢乱来。 刘展锐应了声：“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公文包。 看到来人不是赵玉明，刘展锐倒松了口气。 “您好，我是赵局长的秘书，赵局长嘱咐我，要把这份合同给您二位送来，并且一定要我代表他，向褚总监道歉，昨晚的事，是他有眼无珠。” 褚亦南看了眼刘展锐，这种道歉的话能从赵玉明嘴里说出来，倒也不容易。 第7章 离了她也能好好活 刘展锐接过合同，上面已经有赵玉明的签字和住建局盖章，就等景恒这边签好字，合同就算生效。 秘书走后，刘展锐说：“应该是凤宁辰吧。” 他知道，如果没有凤宁辰，就照昨天赵玉明被打的那个样子，没找人来把景恒查封都算手下留情。 现在他居然主动送上合同，要说不是凤宁辰做的，鬼都不信。 褚亦南并不想再欠他什么，既然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现在他又没来由地出现，算什么。 但这份合同对刘展锐和景恒来说实在太过重要，有了这个项目，景恒就可以回血，资金流就能重新补上，而且封城歌剧院的项目是块金字招牌，以后不愁没有更多的项目。 思来想去，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实在不行，就当是她再欠他一次，大不了以后慢慢还吧。 正沉思着，刘展锐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微微皱了皱眉，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景恒设计的刘总吗？” 对方的语气平稳，一听就很官方。 “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您好，我是海博集团的总裁助理木枫，我们凤总说，要向景恒设计投资五千万，我们海博不参与任何经营活动，也不占股权，凤总说他不想看到国内顶级的设计院就这样倒下，也算是尽一点力量。关于这笔资金，最快会于本周之内拨过去。” 刘展锐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褚亦南。 手机没有开公放，她不知道对面是木枫。 挂了电话，刘展锐欲言又止的样子，褚亦南好像猜到了什么。 “他愿意投资了？” “你知道这件事？” 褚亦南点点头，把早上出门前和凤宁辰的对话告诉了他。 刘展锐没来由地一阵心疼，这个师妹，一向高傲，出身优越，又是一个设计天才，上学的时候锋芒毕露，就连以严厉出名的林岩涛都对她赞不绝口，经常对其他学生说，“你们要是有小南一半的能力，我绝不会说你们一句。” 褚亦南心里很不是滋味，早上还说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要钱，可现在却又主动兑现承诺，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太讨厌这种捉摸不定的东西了，说一套做一套，总会让她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这个钱我不能要，不能让你受委屈。” 这一年她怎么过来的，刘展锐看得比谁都清楚，但他又不能说什么，他清楚师妹有多爱那个人，可那个人却拿她的爱当作武器肆意伤害她。 师妹对他和景恒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不知道凤宁辰会拿这件事又去要求她做什么她不愿意的事，想想就心疼。 “没事儿师兄，他昨晚在饭局上当那么多人的面说的话，他自己要负责的，你不用担心我。” 刘展锐还想再说什么，终究闭了口。 “歌剧院那个项目，商务上我就不管了，技术上我来吧，你放心，我肯定能做好。” “你的设计我放心，商务这块你别管了，我来负责，你不用去管住建局那些人。” 褚亦南感激地看了眼他，“谢谢师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宋妍君就赶紧给她送来一杯咖啡。 “小南，你还好吗？” 褚亦南有点疲惫地笑了笑，“没事儿，都过去了。” 看着闺蜜憔悴的样子，宋妍君心里难过极了，自从凤宁辰出国，到褚若海被带走，她亲眼看着褚亦南一天比一天憔悴，笑容也少了很多，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她却什么都帮不上。 “我刚才听说有人给咱们公司投资了五千万，却什么都不要，而且那个歌剧院的项目也拿下来了。” “你说是谁这么好心，说投资就投资，五千万都不带眨眼的，还什么都不要？” 褚亦南没接话，喝了一口咖啡。 几秒钟后，宋妍君瞳孔一震：“不会是凤宁辰吧，想来想去，能这么不把钱当钱的，也只有他了。” 话音刚落，她就像是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来，“等等，他回来了？” 褚亦南漠然地点点头，“昨晚上用酒瓶打了赵玉明的，就是他。” 宋妍君恍然大悟，“难怪赵局长被打了，还主动把项目合同都送来了。” 褚亦南听出她的话里有话，看了她一眼。 宋妍君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下。 “外面都在说，歌剧院的合同，还有那个神秘的五千万投资，都和你有关，说你都把那个赵局长打成那样了，人家还把项目给亲自送来，足以说明那个赵玉明很听你的话。” 褚亦南轻轻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随他们怎么说吧，我没功夫解释。” 不用想也能知道这些话都是谁传出来的。 人都是爱落井下石的，以前褚若海还在位的时候，她什么都不在意，做什么都顺风顺水，现在她才知道褚若海在背后替她承担了多少，景恒近期几个大项目出现问题，或多或少都和褚若海有关系，这也是她觉得欠刘展锐的，可是想要弥补，又哪里容易。 外面有的是人，像肖涵一样在等着看她的笑话，所以她决定赌上所有，也要把歌剧院这个项目做好，不争馒头争口气，她要让那些人看看清楚，她褚亦南不是一个只会依靠父亲的人。 设计院里加班是常态，但今天她还是想早点下班。 下班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凤宁辰打了个电话，那边响了几声才被接起，慵懒的语气中带着点不耐烦。 她本来想好的措辞，结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倒是那边蹲了几秒，传来两个字。 “有事？” “我问一下你今晚回来吗？” “回。” 褚亦南撇了撇嘴，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了。 “行，那我等你回来吃饭吧。” 那头连个回复都没有，直接挂断了电话。 褚亦南把憋着的气轻轻呼出，纠结了很久的事，她还是想尽早跟他说了，不然徐曼盈三天两头打电话来问，她也很累。 离就离吧，离了她也能好好活。 第8章 他是不是等不及要离 回到家，褚亦南看到李姨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 “太太回来了，你怎么还买了菜？”李姨不无惊讶地问道。 这一年多，整栋别墅里就只有她和李姨两个人，凤宁辰不在，李姨连饭都不会给她做，平时她工作忙，晚饭基本都在公司叫外卖吃，她买菜回家做饭，这还是第一次，也不怪李姨会惊讶。 “原来你还会做饭。” 一句反问把李姨给噎住。 她扫了一眼李姨桌上做好的饭菜，很丰盛，只不过一大半都是茄子、蘑菇、竹笋等褚亦南不喜欢吃的食材。 “凤宁辰回来了吗？” 李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啊？还没。” 接着又补充一句：“这不是少爷回国了，我得给他多做点他爱吃的。” 褚亦南没说话，绕过李姨走进厨房，把买的菜放进冰箱，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坐在餐桌前。 李姨想要说等少爷回来再吃，但看到她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没再说话。 一桌子的菜，也只有一个清炒豆腐和煎鸡蛋她还能吃一点，其他都是她不怎么吃的，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反倒是李姨一直朝门口张望还没见到人影，看到褚亦南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忍不住问：“你没给少爷打电话吗？他今天不回来吃饭？” 褚亦南站起身，没正眼看她，冷冷地甩出一句：“你要是想他了，自己打电话给他。” 李姨表情凝固，“我不是……” 门外忽然传来汽车的声音，李姨喜上眉梢：“少爷回来了！” 然后忙跑去开门，褚亦南的视线也移向门口。 打开门，却只看到木枫。 她看到褚亦南，忙点头道：“嫂子，辰哥让我来帮他拿酒窖里的酒，他今晚要用。” 凤宁辰喜欢藏酒，在别墅负一层专门有一个酒窖，里面任何一瓶酒都价值不菲。 “他不是说今晚回来么？” 木枫愣了一下，“额……刚才有个重要的客户来了，他要去陪一下。” 褚亦南轻轻哼了一声，编理由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的。 不过她也懒得戳穿，“行了，你去拿酒吧。” 木枫一刻不敢耽误，赶紧拿了几瓶酒就走了。 木枫刚走，褚亦南就接到了宋妍君的电话。 “宝儿，今天有一家酒吧新开业，打五折，走，姐们带你玩去。” 褚亦南想了想，现在还不到八点，反正今晚看情况凤宁辰也不会回来，自己在家呆着也无聊，出去玩玩也不错。 “行，我正好没怎么吃，你陪我也吃点东西去。” “我靠，你们家那个保姆是摆设吗，都不给你做饭吃了？” “人家的老板又不是我，今天人家做了一桌子菜，都是我不咋吃的，给人家老板做了，老板又不回来。” “他们凤家现在可真会欺负人啊，当初要不是你说服褚叔叔帮他们一把，他们能有今天吗，他可倒好，回来了还跟你玩冷暴力，现在就连保姆都敢骑到你头上了，你等着，姐们早晚帮你出这口气！” 不愧是好闺蜜，戳肺管子戳得比谁都精准。 “你再不来接我，我就把你拉黑了啊。” “别别别，我的姑奶奶。”宋妍君一时情急，骂上了头，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你等着，我十分钟就到。” 十分钟后，宋妍君开着她红色的法拉利停在玉山别墅门口，高声向她打招呼。 褚亦南也略微打扮了一下，化了淡妆，穿了一身淡紫色裙子，外面穿了一件白色大衣，她本身气质就很出众，身材比例十分完美，长相更是没得说，清冷高贵里带着天生的孤傲，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疏远，笑起来更是迷倒所有人，也不怪赵玉明对她念念不忘，就连宋妍君都说，她要是男人，非褚亦南不娶。 宋妍君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本来也不缺钱，她出来工作就是给自己找事干，正好她也是学设计的，当初死皮赖脸要跟着褚亦南到景恒上班，还跟刘展锐说，她可以不要工资，刘展锐被她磨得没办法，才把她招了进来。 车子开到一条商业街附近，停好车，走几步就到酒吧。 酒吧明显是新开的，装修很精致奢华，宋妍君想哄褚亦南开心，给她点了很多吃的，还点了几瓶很贵的酒。 酒吧人不算太多，音乐也放的都是舒缓轻柔的，不像别的酒吧那样闹腾。 两个美女就这样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吃着零食，喝着小酒。 褚亦南不算能喝，平时喝酒基本上两杯就倒了，宋妍君也不怎么样，但是她很爱喝，每次喝大都是褚亦南扛回去的。 “小南，我找人帮忙打听过了，褚叔叔那边的事现在比较麻烦，具体什么情况没人知道，保密很严格，说是还在调查。” “但你别急，我爸还在找人打听呢，有更多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褚亦南心里感动，三个月来，周围就只有宋妍君对她贴心贴肺不离不弃，她知道宋家有一些人脉，但并不想让宋妍君也卷到父亲的事里来，所以从未向她张口。 只是没想到，宋妍君竟然主动让宋祥伟帮忙打听父亲的事。 心里涌上一阵感动，她的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 “哎哎，你可别这么感动，我还指着你把凤家家产都拿到手，然后送给我当嫁妆呢！” 褚亦南忽然破涕为笑，“你是不是傻，我们俩结婚之前，他妈让我们签了婚前协议的。” 提起徐曼盈，宋妍君也叹了口气。 “你那个婆婆可真是难缠，哪有天天盼着让自己儿子离婚的。他在国外这一年，和那个什么狗屁周乐瑶传得沸沸扬扬的，丝毫不顾及你的感受，我怀疑这也是他妈的意思，想让他和周乐瑶结婚。” 褚亦南忽然觉得，凤宁辰忽然间回国，是不是也是回来离婚的。 他应该也等不及了吧。 中间宋妍君去卫生间，褚亦南埋头吃东西，听见有人说话：“嫂子，你怎么在这？” 抬头，看见搂着一个陌生女孩走进来的唐宏凯。 凤宁辰的发小。 唐宏凯下意识抬头往二楼包厢撇了一眼，神色怪异，却很快消失。 “嫂子自己来玩？” “和小君来的。”褚亦南说：“这么巧，你们也在这？” “约了几个朋友过来喝喝酒。”唐宏凯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也就是没有邀请她的意思。 他们不算熟，点了点头，唐宏凯就上去包厢了。 第9章 修罗场 几分钟后，宋妍君风风火火地回来，面色异样。 “宝儿，我刚才看到你老公了。” 褚亦南一顿，难怪刚才唐宏凯看起来怪怪的。 “他身边围了好几个女的，穿得像妖怪，那个香水味差点没呛死我。” “他可真行啊，出国一走就是一年，现在一回来就天天在外面玩女人，还算什么男人，怎么说你们现在也是夫妻！” 宋妍君越骂越上头，声音越来越大，吸引来周围好几个人的目光。 褚亦南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吃着零食，嘴里淡淡说道：“很快就不是了。” 想到在一个小时之前，木枫还说他要陪客户，从家里拿了几瓶好酒，敢情是带来酒吧给别的女人喝了。 看到褚亦南不急不恼的样子，宋妍君更是恼火。 “不行，我今天非撕了他不可，这种人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说完站起身就要往楼上包厢走去。 “小君，没事儿，你坐下。”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声音出现在不远处。 “小南，这么巧，你也在这？” 褚亦南脸色一凝，这声音算是她目前最不想听到的了。 周乐瑶。 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木枫。 木枫眼神闪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乐瑶反倒一脸淡定，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我近期刚回国，还想着约你一起出来吃饭呢。” 宋妍君看到周乐瑶一脸假惺惺的表情就想吐，直接回怼道：“周乐瑶你就别在这假惺惺装好人了，你说你在美国呆的好好的，回来干什么，你有本事把别人老公勾搭走，怎么，没本事把人留在美国，屁颠屁颠跟着回来了？” 宋妍君声音格外的大，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周乐瑶是勾引别人家老公的小三。 周乐瑶知道褚亦南身边一直有一个嘴巴很毒脾气很大的小辣椒，还是宋家人，没想到今天一遇到就这么火爆，但她今天是来参加唐宏凯组织的聚会，算是欢迎凤宁辰回国，她并不想在凤宁辰面前失态。 所以她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怒气，笑着说道：“小君，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一年前是凤宁辰主动去的美国，现在是我主动要回国，他才回来的。不信你可以直接去问问他。” 接着她又转向褚亦南，带了一丝挑衅的语气问道：“怎么，他没有告诉你吗，小南？” 褚亦南心里一紧，果然和她猜的一样，他这次回来，就是来和她离婚的，然后再和周乐瑶结婚。 她冷哼一声，“他的行程，我没兴趣。” 她此刻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拉起宋妍君的手就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 二楼楼梯口传来一个声音，木枫脱口而出：“辰哥。” 众人看去，凤宁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一副慵懒的样子，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有点邪魅的微笑。 褚亦南不想看到他，害怕自己忍不住脾气想要发火，拉着宋妍君手腕的那只手下意识用了点力。 宋妍君有些心疼，可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几秒之后，褚亦南像是鼓起勇气一样，转过身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说道：“你不是说今晚陪客户么，陪到这里来了？” 言毕，用余光扫了一眼木枫，木枫被吓得头都不敢抬。 凤宁辰倒是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好像说谎的不是他一样。 “我是陪客户呢，这不他们都是我的客户。” “你下午给我打电话不是说有事要说么，那正好，在这说吧。” 褚亦南抬起眼，想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离婚的事在酒吧里说，是生怕知道的人还不够多么。 顿了几秒钟，她想了想，既然遇到了，今天就在这等他结束以后再说吧。 木枫这时候也赶紧小步走到她旁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嫂子，一起上去坐坐吧。” 褚亦南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隐隐寒意，拉起宋妍君往二楼走去。 进了包厢，唐宏凯看到褚亦南愣了一下，但看了看后面进来的几个人，明白了点什么。 凤宁辰自然坐在了沙发正中间，周乐瑶坐在他左手边，不知是不是因为褚亦南在，她没敢离得太近。 唐宏凯给褚亦南和宋妍君每人拿了一瓶酒，低声解释道：“这里都是男的，怕嫂子和你朋友上来不方便，刚才就没叫你们。” 褚亦南自然不会为难他，笑了笑：“没事儿。” 她也没想再问，周乐瑶也是男的？ 今天的局本来就是唐宏凯攒的，说是为了庆祝他辰哥回国，他们几个加上周乐瑶其实都很熟，经常在一起玩，下午时候他给凤宁辰打电话，问了一嘴要不要请嫂子，凤宁辰没吱声，他就没敢叫。 木枫心里一阵紧张，他也算是陪着凤宁辰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可眼下的场面堪比修罗场，比那些场面可吓人多了，他在心里嘀咕要不要准备打120，万一一会儿有人见红了也好第一时间救人。 他偷偷看了几眼唐宏凯，本来想让他想想办法，结果那个家伙躲得比谁都快。 反倒是凤宁辰一脸淡定，问唐宏凯：“不是说今天给我接风么，就这样干坐着？” 没想到接话的却是周乐瑶。 “当然不是，我给你准备了蛋糕。” 她朝木枫挤了挤眼睛，木枫后悔死刚才开车去接周乐瑶了，刚才在楼下见到褚亦南的时候，他就把蛋糕藏了起来，谁知道这位姑奶奶真是不嫌事儿大。 “哦，蛋糕还在车里，我去拿。” 木枫说完就赶紧逃出包厢。 褚亦南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拿起唐宏凯给的酒，和宋妍君说道：“小君，这个酒可贵了，比刚才咱俩在楼下点的一桌子东西都贵，得赶紧喝。它们平时都只在我们家负一层的酒窖里珍藏。” 宋妍君一听就来劲了，赶紧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一边倒一边说：“那我可得多喝点，不然就亏了。” 不远处的周乐瑶转身对凤宁辰说：“阿辰，我爸妈说这几天有空叫你去家里一起吃顿饭呢，他们也好久没见你了。” 凤宁辰端起面前的酒杯，“哦，是吗，叔叔阿姨还记着我呢，那我有空可得带上礼物登门拜访一下。” 第10章 交易 两人的对话传到褚亦南耳朵里，她若无其事地喝着酒，但攥着酒杯的手指在无意识地用力，指甲在手掌心捏出了划痕。 宋妍君察觉到闺蜜强忍着的情绪，很想把手里的酒杯扔到那对狗男女的头上，可她一想到自己冲动不可怕，还有父母给自己兜底，可是就没人能给褚亦南兜底了，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悲凉。 于是感叹道：“哎，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生物就是男人，结婚之前把你捧在手心，结了婚就把你当玩具，玩腻了就会跟别的女人去玩，我要是有超能力，第一件事就是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死光！” 褚亦南按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宋妍君一肚子的火气想发，但看到闺蜜，又忍了回去。 偌大的包厢里，本来该是热热闹闹的一场聚会，结果变成了几个人尴尬的对视，唐宏凯像个小学生没写作业一样，生怕辰哥回头找他算账，木枫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他不怕辰哥，倒是怕褚亦南回头找他算账。 周乐瑶满心不悦，毕竟凤宁辰和褚亦南还是夫妻，自己在人家老婆面前贴着他，那自己就真成抢别人老公的小三了，所以她只能这么坐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褚亦南和宋妍君倒像是来做客的，吃的喝的一点不落，不一会儿两人已经喝完两瓶酒了。 凤宁辰的烟一根接一根，他也有些烦，正想张口问褚亦南她有什么事想跟自己说，结果抬头一看，两人已经醉过去了。 等到褚亦南再睁眼的时候，手机里六点半的闹钟正在响。 她头痛欲裂，浑身疲乏无力，困得睁不开眼，一只手到处摸着找手机。 忽然一只手臂伸出来，先她一步将手机闹钟关掉了。 迷迷糊糊里，褚亦南感觉自己身边躺着一个软软的热烘烘的身体，熟悉的味道和感觉，让她瞬间梦回之前两人在一起的缠绵时刻。 又在做梦吗？怎么可能呢？ 那就当自己还在做梦吧，这种温暖的安全感，让她无法自拔。 温柔宽厚的胸膛，结实有线条的肌肉，让褚亦南觉得逐渐真实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接着她看到一个完美的下颌线，还有极具男性吸引力的性感的喉结。 她愣了几秒，微微抬眼，正对上凤宁辰一双低沉深邃的眸子。 “醒了？” 或许是幻觉，她好像看到他竟然微微翘起了嘴角。 她再次闭了闭眼，让自己彻底清醒，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姿势趴在他的身上，不禁在心里暗暗骂自己，酒真不是好东西，不能喝还喝了那么多。 松开缠在他腰上的手，整个人退了出来，脸色有些潮红，低头说了句“不好意思”。 明明是夫妻，反倒这么见外。 凤宁辰冷哼一声，“昨晚在酒吧里那股子嚣张的气焰去哪了。” 褚亦南翻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你不是不回来么？” “这是我家，怎么不能回来？” 她懒得掰扯，想起宋妍君，问道：“小君呢？” 凤宁辰起身往浴室走去，没有回头，丢下一句，“你那个朋友太能闹腾了，喝大了还能打人，唐宏凯把她送回去的。” 褚亦南听完他的描述，脑袋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幕唐宏凯的脸和手被喝大的宋妍君挠出一道道印子的场面，小声笑了出来。 转头想起还要上班，于是赶紧起床洗漱打扮，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忙忙出门，赶到公司的时候，还剩下一分钟。 结果进到办公室，才想起来，又忘了跟凤宁辰提离婚的事了。 还没看到宋妍君上班，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宋妍君估计还没醒，声音有气无力，“喂……” “小君你怎么了？” “别提了，昨晚不知道是哪个缺了大德的把我送回家，结果只给我扔在家门口，人就走了，把我脑袋还给磕着了……” “你家门口不是有监控吗，也没看到是谁？” 宋妍君家住在距离玉山别墅不远的另一处高档别墅里，她和爸妈一起住，但她爸妈最近去出差了，只有她和保姆在。 宋妍君揉了揉脑袋，“我这不是还没醒呢，现在只觉得头疼。” 褚亦南笑了笑，“你的头疼可能只是喝多了。你让柳姨给你熬点解酒汤喝吧。” “嗯，我今天就不去上班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呗。” 褚亦南嗤笑，“行，姑奶奶，今天给你放一天假，好好歇着吧，下了班我来看你。” 刚结束通话，电话又响了起来，看到来电人姓名，徐曼盈，褚亦南眉头皱了皱，但还是接了起来。 “喂。” 她实在不想张口管她叫“妈”，叫阿姨显然也不对，索性不叫了。 徐曼盈也不在乎她怎么称呼自己，上来就直奔主题。 “宁辰回国了，你见到他了吗？” “嗯。” “你跟他谈了吗？” “他这两天忙，还没来得及。” 电话那头顿了两秒，应该是徐曼盈在找合适的措辞，但明显能感觉到她压着脾气。 “小南，你是故意的吗？” “我故意什么了？” 徐曼盈正色道：“你再拖下去，对你们两个都是折磨，折磨宁辰也折磨我们，你就这么恨我们凤家的人吗？” “我没有。” “你当初要和宁辰在一起，我也没有反对，我自认我们凤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别逼着我一定要做个恶人，到时候难看的是你自己。” “你爸爸当初提的条件我们已经做到了，宁辰也委屈了两年，我这个当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去美国不回来，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褚亦南心里疼了一下，凤宁辰为什么要去美国，她不知道，别人都说他是去追周乐瑶，都说她留不住老公的心，说都是因为她爸爸和凤家做交易，这件事让凤宁辰感觉自己像颗棋子，才不喜欢她。 总之一切都是她的错。 本来还压抑着的情绪，此刻徐曼盈索性彻底爆发：“当初要不是他奶奶坚持，我是绝不会答应你们俩的婚事的，我不可能用我的儿子来做交易，他配得上更好的女人！” 褚亦南只觉得已经破碎的心又被一刀一刀地戳，早就不痛了，只不过就是血流满地，一片殷红。 第11章 到底是谁委屈 她攥紧了手指，“别忘了当初是你们凤家有求于我们，委屈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另一头沉默了几秒，徐曼盈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仍带着盛气凌人。 “我知道，要是没有你和你爸，我们凤家也走不到今天，但也请你体谅一下我这个当妈的心情，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凤家也不会亏待你，你爸现在还在里面，我们也不会不管你的。” “谢谢，不用了，等这件事了结，我和我爸也不用你们管。” 挂了电话，褚亦南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放下手机，整个人颓然地靠在椅子上。 深秋时分，北方的天气明显有了冷意，树上的叶子都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树干在被风的吹拂下硬挺挺地摇晃着。 她只觉得这一年过得很难，明年呢？ 办公室的门响起，刘展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些资料。 “师兄。” 刘展锐自然地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褚亦南笑了笑：“大概没睡好吧。” “这是歌剧院的项目资料？” “嗯，昨天我已经让他们把基本资料和数据都整理出来了，你先看看。” 褚亦南接过资料，还有一个优盘，大概扫了一眼。 “占地不小，地形条件也还算不错，起伏不大，但绿地率要求有点高，到时候景观这块可能要做的细一些。” 刘展锐点点头，“和我判断的差不多，不过不算难，金融中心那个项目那么难，你都能搞得定，这个不在话下。” “嗯，今天周二，我周五会先出一个初稿，到时候我们一起看看。” 她永远都这样，工作起来不要命，刘展锐有点心疼。 “不着急，他们说这个项目时间很充裕，给你足够的时间做设计。” 褚亦南愣了一下，一般的项目不都是时间很紧的么，更何况这是封城的又一座地标，时间又不着急了？ 凤宁辰要求的？ “不用，按照正常节奏来就行。”她不想欠他什么。 刘展锐知道这个师妹的个性，认定的事情，说一不二。 “你不用太累。” 褚亦南抬起头，遇到师兄真挚的眼神，一时恍惚。 “师兄，要不是你和景恒，我不会有今天，所以，我也不想让景恒和你失望。” 刘展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褚亦南也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但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和楚师姐什么时候订婚，我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 她把话题岔开。 刘展锐的眼神有点暗下去，“现在还没到时候，再等等看吧。” “嗯？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感情不是很好吗？” “是挺好的，最近我俩都很忙，等过阵子吧。” 褚亦南捕捉到了师兄眼神中的闪躲，却没有追问下去。 “那我等你们俩好消息。” 褚亦南在公司看了一天的项目资料，翻了很多相关案例和参考，就拿起铅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现在做建筑设计，大都已经实现了计算机操作，有一整套专业软件来辅助，效率很快，但她从林岩涛那里学到的习惯是，想要有自己独特的设计，还是在纸上画出来最为稳妥，这也练就了她一手好画工，不只是画设计图，画素描水彩都不在话下。 曾经甚至有人想要出高价买她随手画的一副素描风景画，被她拒绝了。 到了下班时间，她本来想要去宋妍君家，结果接到了木枫的电话。 一看到木枫的名字，她就想起昨晚木枫连着凤宁辰骗她的事，不太想接，转念一想，毕竟他从小也是跟在凤宁辰屁股后面一起玩到大的人，他能不听凤宁辰的话么。 接起电话，她也没立刻说话。 “嫂子，是我，木枫。” “什么事？” 听出来褚亦南的语气不友好，他也没有立刻解释，只是说：“我在你公司门口，辰哥让我给你送一身礼服过来，他说让你今晚陪他去参加一个宴会。” “什么宴会？他怎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 木枫噎了一下，真是服了这两口子，他俩闹别扭，总是把自己卷进来。 “辰哥今天有点忙，他说让你换完礼服，我直接送你过去，他在那等你。” “你告诉他，我今晚也有事，没空。” 不等木枫再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 走出公司，远远就看到凤宁辰的劳斯莱斯停在不远处，木枫看到她，正想下来给她开车门，结果褚亦南直接坐上了旁边一辆出租车，往玉山别墅开去。 到家看到李姨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见她回家，赶紧凑上去问：“太太，少爷今天回来吗？” 褚亦南没理她，径直上了二楼卧室，重重地把门关上。 她正在赌气，想要给宋妍君打电话，让她陪自己出去吃饭，卧室的门响了，李姨在门口说：“太太，少爷回来了，叫您下楼。” 她收起手机，走出去，看到凤宁辰正拿着一个盒子站在一楼客厅，一脸黑色。 “你又吃错什么药了，请都请不动你，还非要我亲自来请？” 褚亦南冷冷道：“没让你回来请我。” 凤宁辰看了看手表，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还有十五分钟，去换衣服。” 褚亦南绕过他，走到冰箱前面，拿出一瓶水。 “我说了我不去。” 凤宁辰却不急，“要么我帮你换？” 褚亦南一下子恼了，转身看向他，“就我们俩这样的关系，还有必要假模假样一起出席宴会，给别人演戏看吗？” 凤宁辰也低声道：“你以为我很有空在陪你演戏？” 褚亦南心想说难道不是吗，凤宁辰嘴角轻轻一扯，不无鄙夷。 “我说了，我没空，你自己去吧。” “你再不情不愿，你现在的身份也是我凤宁辰的妻子，这是你的义务。” 褚亦南冷哼：“现在学会用义务来压我了是吗？” 凤宁辰嘴角抽动，想要说什么，却没说。 褚亦南心寒，在他的眼里，自己只剩下了义务。 “我在车里等你。”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褚亦南顿了顿，拿起礼服上了楼。 第12章 不能抱有期待 车上，两人一言不发，褚亦南把脸转到窗外，不想看到他，就连要去哪她都不问，因为没必要，她只是在尽义务而已。 反倒是凤宁辰，偷偷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浅浅的白色晕开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优雅高贵，长裙完美贴在身上，在腰腹处收紧，把她身上的曲线展露无疑，朦胧里衬托出她超凡脱俗的气质，超越了凡间一切俗物，活脱脱一个仙女。 其实在他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被她深深地迷住。 还行，他还记得她的尺寸，丝毫不差。 车子停在一处大酒店门口，很快就有侍应生来帮他们打开车门，在车里闹归闹，但下了车，褚亦南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走到凤宁辰身边，自然地把手放进他的臂弯，脸上露出高贵的笑容，训练有素。 “爸妈，你们也到了。” 褚亦南的脸色立马阴了下来，没想到凤清源徐曼盈也都来了。 她也只能跟着打招呼，“爸妈。” 凤清源笑着点点头，徐曼盈眼神复杂，在她身上扫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没想到，一家人在这里聚齐了。 走进宴会厅，褚亦南才看出来今天的主题是新上任的市长陈旭尧为封城有名的企业家们组织的一场商务晚宴。 从小就跟在褚若海身边，褚亦南也算是见识过官场的，今天的宴会其实就是陈旭尧为自己站台立威的，意在告诉封城的这些企业家们，封城现在是他说了算，不管之前褚若海怎么做，现在都得按照他的规矩来。 其实当年褚若海刚当上市长的时候也搞过，只不过那时候她对这些没兴趣，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父亲的商务晚宴没参加，却参加了继任者的。 这算是老天对她的惩罚么？ 晚宴的阵仗很大，几乎封城所有有名的企业家都来了，政府方面主要是陈旭尧还有一些重要部门的领导和局长，没见到赵玉明，估计是脑袋还没好，派了住建局的副局长来了。 凤家的位子被安排和陈市长一桌，周家唐家还有其他几家人都被依次安排开。 陈旭尧很客气，毕竟凤家的海博集团在封城甚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作为市长，想要发展经济，做出政绩，少不了凤家人的支持。 “凤总一家都是人中龙凤啊，今天你们一家能赏脸，是我的荣幸。” 刚开始，陈旭尧就举起酒杯，向凤清源敬酒。 凤清源也举起酒杯，谦虚道：“陈市长哪里话，陈市长看得起我们一家，是我们的荣幸。” 褚亦南始终安静地坐着，面无表情，对于这个抢走父亲位置的人，她没什么好感，前两天饭局上的事，她还没忘，要不是他的纵容，赵玉明也不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 但陈旭尧好像忘了那件事似的，举杯到凤宁辰和她面前，笑着说道：“早就听说凤家凤少爷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从爸爸手里接过了家族企业，还越做越大，真是封城不可多得的人才。旁边这位就是凤家太太，褚大设计师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前天晚上刚见过，现在就装不认识，这些官场的人不去演戏还真可惜了。 凤宁辰淡淡地举起酒杯，沉声说道：“陈市长还是挺有眼力的，知道她是我老婆。” 此话一出，一桌子人都静了下来，纷纷抬头看着这俩人，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尤其是徐曼盈，使劲用眼神瞪着褚亦南，让她拦着点凤宁辰。 可她哪里拦得住。 陈旭尧脸色顿了一下，但随即又开始不懂装懂，演起戏来。 “听凤少爷这话的意思，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也是初来乍到，不知道有哪里做得不好，让凤少爷不高兴了，您提出来，我改。” 不愧是当官的，这孙子装的，连他自己都快要吐了。 “不敢不敢，您毕竟是市长，我哪里敢说您的不是。” 他停了一秒，继续说道：“只是前两天的一个宴会上，您手下的人好像说一定要得到我老婆，这件事您知道吗？” 此话一出，一个桌子的人都愣了，除了凤家人以外的人脸上都写满了好奇，而凤家其他几人脸色更是各异。 褚亦南也是瞳孔放大，赶紧扯了扯凤宁辰的袖子，他可真是浑不吝，这种事也能在这说？ 凤宁辰确实不愧他混世魔王的名声，也不管其他人，说完就直直盯着陈旭尧。 陈市长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立马换成一副震惊的表情，厉声问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我都没听说，凤少爷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这种人怎么能成为人民公仆呢？我一定亲自处理，好给凤少爷和太太一个交代。” 就算没人相信他不知道这事，但这番话也的确说的让人不得不佩服，果真滴水不漏。 凤宁辰早就知道他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陈市长不用着急，那个人当天晚上就被我用酒瓶开了瓢，教训过了。只是以后还希望陈市长要好好管管手底下的人，别把眼睛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陈旭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台阶，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太太没出事就是万幸，不然我怎么跟凤少爷交代啊。还请凤少爷放心，以后这种事绝不可能再出现了。我在这里向二位赔罪，我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就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凤宁辰看他喝了酒，才缓缓端起自己的酒杯，把酒喝干。 褚亦南略一思考就明白，凤宁辰这是先发制人，利用她被赵玉明骚扰的事情给陈旭尧一个警告，让他别把主意打到凤家人头上来，他们凤家人并不会因为换了市长就有所改变，该干嘛干嘛，如果惹急了，双方都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当然，这个后果他陈旭尧能不能承受，就让他自己掂量。 可越想越不对劲，敢情她又被凤宁辰当成一枚棋子了。 但也不能说这不是好事，凤宁辰也算是摆明了告诉陈旭尧，褚亦南是他凤家的人，即使褚若海出了事，还有他凤宁辰给兜着呢。 是这样吗？ 褚亦南自己摇了摇头，他都急着要和自己离婚了，她就不再是凤家的人了，还怎么可能给她兜底。 像凤家这种豪门，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当初要不是褚若海拿他们最在意的事和他们做交易，再加上凤奶奶的坚持，她又怎么可能和凤宁辰结婚。 还是不能对他抱有期望。 第13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时候另一桌有人端着酒杯过来，褚亦南一看，周荣轩带着周乐瑶，给陈旭尧敬酒。 周家在封城也算是豪门大户，主营业务也是房地产开发，不过和凤家的海博集团比起来还差了很多，但两家人一向交好，周荣轩一直都有把女儿嫁进凤家的想法，可没想到半途冒出来一个褚亦南。 “陈市长，我带着女儿来敬您一杯，恭喜您来我们封城，以后我们封城的生意，还得多蒙您照顾了。” 陈旭尧也端起酒杯，“周总这么客气，我也是初来乍到，早就听说周家的千金气质不凡，聪明过人，今天一看果然不同凡响啊。” 周乐瑶害羞，脸也微微红了，说道：“陈市长您过奖了，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早就听说你和凤家凤少爷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要不是凤少爷结婚早，你和凤少爷的姻缘，也会是一段佳话啊。” 陈旭尧丝毫不避讳在场的褚亦南，但说的话却依旧滴水不漏，谁也不得罪，她就是想去挑理也挑不出来。 反倒是周乐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陈市长别这么说，小南姐和宁辰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您这样说，倒让我无地自容了。” 陈旭尧假装无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褚亦南，然后道：“哎呀，你看我，说错了话，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南，我这是上了年纪就开始胡言乱语，你可别见怪啊。” 褚亦南淡淡一笑，不以为意，轻声道：“没关系。”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周荣轩身旁多了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比周乐瑶大一点，她偶然间听凤宁辰说过，那应该是周乐瑶长年在国外的哥哥周君浩。 而站在周君浩身边的人，却让褚亦南娇躯一震，表情明显错愕，脸色骤然一变，有惊讶，有怒意，还带了一些恐慌。 她挨着凤宁辰坐着，凤宁辰也明显感觉到她的异样，不由转头打量着她的脸。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他也明白了褚亦南为何会在转瞬间变得如此愤怒。 她不想见到褚雅茜，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可她的眼神仍旧死死盯着站在周君浩身边的女人，身穿淡蓝色过膝裙，细跟高跟鞋，头发盘起，露出一副精致优雅的姣好面容，笑着跟周君浩一起向陈旭尧敬酒。 周荣轩正在向陈旭尧介绍自己儿子，说他刚从国外回来，陈旭尧也说一些场面话，然后紧接着问道：“你旁边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 周君浩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这是我未婚妻，褚雅茜。” 褚雅茜也略带腼腆地向陈旭尧说：“陈市长您好，还请您多多关照。” 陈旭尧自然听到她也姓褚，略带玩笑地说道：“你也姓褚，难不成和我们褚大设计师是一家？” 褚雅茜这时候也转头看向褚亦南的方向，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美眸一挑，看不出她是真的惊讶还是假的惊讶，朝她打招呼：“欸，小南，你也在这？”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从没听说过褚若海有两个女儿啊，这个褚雅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看起来她和褚亦南很熟的样子。 褚亦南恨不得学凤宁辰那晚打赵玉明的样子把桌上的酒瓶朝她的脸上扔过去，但奈何这个场合，她要是直接撕破脸，丢人的可就是褚若海。 为了父亲，她只能强忍着，回了句：“你不也来了。” 凤宁辰和凤家其他人都发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连个敷衍的笑容都没有，这个褚雅茜是有多不受待见？ “小南，雅茜她真的是，你妹妹？” 陈旭尧倒是替众人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就连他以前还是潞城副市长的时候，眼睛也一直盯着褚若海，都没发现他居然还有个女儿，隐藏的够深的！ 褚雅茜倒是开口得快，解释道：“我从小就和我妈相依为命，后来遇到了我爸，他收留了我们母女俩，和我妈结了婚，我本来姓蒋，后来我爸说都是一家人，就让我改姓褚了。” 说完还不忘对褚亦南说：“对吧，姐。” 褚亦南根本不想说话，褚雅茜的解释字字句句都戳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褚雅茜是故意的，她了解自己的软肋和痛处，趁这个机会专往她的七寸踩。 饶是如此，她却不得不硬挤出一丝笑容来，机械地点了点头。 陈旭尧又表现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大声称赞道：“哎呀，我们的褚市长还真是个大善人呢，对你们母女这么好，还让你跟了他的姓。哎，只可惜我现在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不过你们姐妹俩放心，褚市长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的。” 周围人都对陈旭尧的善良正直大加赞赏，唯有褚亦南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攥起来，指甲深深地嵌进手掌里，却感觉不到疼。 凤宁辰不动声色，微微抬头，眼神正好对上周君浩，后者微笑着，朝他微微点头，凤宁辰直接无视。 他看得出来，周荣轩把长年在国外的周君浩叫回来，想让他继承集团业务，而褚雅茜凭借着前市长二女儿的身份，对周家将会有很大的助益，同时如果周乐瑶也能嫁进凤家的话，那周家可以算是彻底在封城处于屹立不倒的位置上了。 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席间，褚亦南从卫生间出来，迎面正好遇到褚雅茜和周乐瑶两人手挽手。 褚亦南怔了一下，不想搭理她们，就在三人交错的时候，褚雅茜开了口。 “姐，爸出了那么大的事，你都没去看他么？” 褚亦南停住脚步，心里压抑着的情绪终究是忍不住了。 “蒋雅茜，你以为你是谁呢，你有什么资格管他叫爸，你和你那个妈几个月前说不见就不见，自从我爸出了事，你们母女俩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知道来问他好不好了，怎么，你这是几个月找到了新的靠山，特意出现在我面前炫耀的吗？” “你也好意思说你是褚若海的女儿？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还在这呢，说谎话脸不红心不跳，以前拼了命想沾我们褚家的光，现在看到我爸出事了，又赶紧去找周家当靠山！” 就差把“你还要脸吗”说出口了。 褚雅茜倒是一副平淡如常的表情，语气冷淡地说：“姐，我不想跟你吵架，我跟爸是没血缘，但我妈也嫁给爸十几年了，我也姓褚有好多年了，就因为你不喜欢我们，我和我妈一直都躲着你，但凭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和我妈就要这样无底线地忍让你这么多年。爸现在还都不知道怎么样呢，我还没嫌弃别人看不起我……” “你给我闭嘴！” 褚雅茜话还没说完，就被褚亦南一个巴掌重重地打了上去。 这一句“嫌弃”，终究让褚亦南忍无可忍。 褚雅茜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褚亦南，一旁的周乐瑶开始帮腔。 “褚亦南你别太过分了，雅茜好歹也是你妹妹，还当着我的面打，你想怎样？！” 第14章 踩到她尾巴了 褚亦南根本没理她，继续骂道：“就你也好意思嫌弃我们家，当初是谁把你们母女俩带回来的，是谁给你们母女吃喝，还给你们房子住，出钱供你上学，你还好意思说嫌弃。自从我爸出了事，你和你妈连人都找不到，连个电话都没有，你们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去找接盘侠的？我爸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把你们带回来！” 越来越大的争吵声吸引来了宴会厅的保安，看到有保安过来，褚雅茜赶紧说道：“你们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没看到她刚才打我吗？” 为首的保安个子高大，他并不关心豪门恩怨，只关心谁动了手，只要动了手，就要被请出去，否则他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于是他走到褚亦南面前，沉声说道：“太太，不好意思，还请您出去一下。” 按照以往，褚亦南早就出去了，但今天面对的是褚雅茜，她要是就这么走了，就等于告诉她自己在她面前认怂了，她从小到大一直维护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我凭什么走，要走也是她走！” 保安并不为所动，他只看到了褚亦南动了手，所以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太太，恐怕您必须要出去。” 褚亦南正想继续说什么，忽然旁边出现了另一个深沉的声音：“我们凤家太太，轮得到你来请她？” 众人循声看去，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走过来，浑身却不自主地散发出一股令人畏惧的气场。 保安见到是凤宁辰，立刻没了刚才的硬气，低下头说：“凤少爷，刚才太太她……” “你还知道她是凤家太太？” 保安顿时不敢说话。 “阿辰……” 周乐瑶想要辩解，却被打断。 “刚才我好像听见你也在训斥我太太？” 依然是懒散的语气，却明显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深色的双眸扫了周乐瑶和褚雅茜几眼。 “不是的，阿辰，刚才是……” “刚才是什么？”凤宁辰再次打断她的话。 周乐瑶被噎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凤少爷名声在外，倒是让我好奇，我本来以为凤少爷不会像外界传的那样不堪，今天一见，倒也名副其实啊。” 是周君浩的声音。 褚雅茜一看到他，下意识往他身边走了两步。 她没见过凤宁辰，褚亦南和他结婚两年，她们姐妹就没见过面，她也只是从蒋文娜那里听说过褚亦南嫁给了凤宁辰。 只是听说过凤宁辰的名声，但今天一见，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周少爷许久未见，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周君浩倒也不计较，“我记得我出国那年，我妹妹说她还在和凤少爷谈恋爱，我觉得挺好，我们周家和凤家联手，也是门当户对，只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凤少爷现在和褚大小姐结了婚，为什么还要和我妹妹纠缠不清？” “褚大小姐”几个字，被他故意强调出来。 凤宁辰冷哼一声：“不是姓褚的就都是褚家人，亲生的和外面养的还是不太一样的吧，你周少爷出国这几年，没想到品味还挺独特。” 褚亦南心里乐了乐，他噎死人的本事确实不得了。 周君浩脸色铁青，但立刻转变成了一副笑脸，他还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 “凤少爷这话说的，刚才你也听见了，褚市长亲自给雅茜改的姓，就算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也是褚家人，这一点可不是褚大小姐一个人说了算的。” “再说了，我听说徐阿姨已经和我爸商量好了凤少爷和我妹妹订婚的事，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了，对吧？” 当着正房的面，说让人离婚的话，褚亦南恨不得找把刀捅过去。 今天周家的目的就是帮陈旭尧说服凤家达成合作，同时把褚亦南踢出局，促成周乐瑶和凤宁辰的婚事，不然周荣轩也不会着急忙慌把周君浩从国外叫回来，还让他带着褚雅茜。 凤宁辰转头睨了一眼褚亦南，眼神里带着玩味的底色，好像在看一只自己养的小猫。 他薄唇开启，“我自己的婚事，什么时候都能背着我决定了，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周乐瑶有点着急地说：“阿辰，就是那天……” “他们商量我的婚事，你也在场？” 周乐瑶停顿几秒，想要继续解释：“不是的，我……” 凤宁辰不等她说话，伸手一把搂住褚亦南的腰，褚亦南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他一用力，身子都没站稳，靠在了他身上。 她正想用力推开他，结果察觉到他很用力，一时间竟挣不脱。 凤宁辰眼睛里依然漫不经心，嘴角微微上扬道：“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她还是我正牌的妻子，你们每天背着我们商量着我二婚的事，觉得合适么？” 对面三个人沉默着，不知如何回应，周君浩怎么也没想到，凤家竟然如此不给面子，但又不好当场翻脸，只能拉起褚雅茜的手，对周乐瑶说了声“我们走”，回到了宴会厅。 宴会结束回玉山别墅的路上，木枫很自觉地把劳斯莱斯前后排挡板竖了起来，安静开车，后排两人安静坐着，气氛有些尴尬。 “还真没看出来，你爸还挺有本事。” 天地良心，凤宁辰这话没别的意思，可传到褚亦南的耳朵里，总觉得刺耳。 本来刚才在宴会上他替她出面，她还有一些感激，听到这话，心里的窝囊气又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和我结婚亏了？我告诉你，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你也说了，不是姓褚就是我褚家的人，就算在我褚家的户口上也没用！” 凤宁辰没想到她的气还没过去，倒也不跟她计较。 “没想到你爸都进去了，影响力还是这么大。” 这算是彻底踩到褚亦南的痛处了，她怒极反笑，“是啊，你不就是觉得我爸进去了，也没人给我撑腰了，谁都可以在我头上踩几脚了，就连那个蒋雅茜都能不要脸地找别人当靠山。你要真是嫌我碍事，你今晚大可不必和周家翻脸，我们明天一早就去领离婚证，然后你就可以和那个周乐瑶结婚了，凤家和周家就能强强联合，我也不会再成为你们两家人幸福生活的绊脚石！” 话音一落，车里的氛围顿时降至冰点，褚亦南把这几天受到的委屈和怒火，一股脑全倒给了凤宁辰。 凤宁辰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哪想到自己能被揶揄成这样？ 这是踩着她的尾巴了？ 第15章 谁才是主人 言毕，褚亦南的脸气得通红，一路上再没和凤宁辰说过话。 车子停下，还不等木枫来开门，她自己就把车门打开，大步走进别墅。 木枫只能给凤宁辰开了门，小心地问：“辰哥，嫂子又怎么了？” 凤宁辰睨他一眼，淡淡道：“我踩她尾巴了。” 褚亦南上到二楼，走进客房，“嘭”地把门锁上。 偌大的客房里空荡荡，她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回想起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死了，连气儿都喘不上来，今晚的宴会摆明了就是陈旭尧想要彻底将她踢出局，彻底扫清褚若海在封城留下来的势力，让封城各大豪门听命于他的鸿门宴。 凤家无论怎么选择，她都没有立场和资格去要求他们，毕竟在商言商，凤家要继续做豪门，就不能被感情左右。 对凤家来说，她算什么，就连她和凤宁辰的婚姻都是一场交易，更何况在凤家人的眼里，她也只不过一直是一个筹码和工具，现在褚若海出了事，她这个工具也没有了价值。 这些她都能接受，最无法接受的是蒋雅茜，仗着自己在户口本上姓褚，就毫不顾忌地攀上了周家这棵大树，她和周君浩之间无论是有真感情也好，相互利用也罢，在褚亦南看来，她们母女都是在背叛褚若海，她真是替褚若海不值，当初对她们母女俩掏心掏肺，结果换来的是她们的落井下石，还顺带恶心她一下。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连身上的礼服都没有换。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醒了醒神，想起还要去上班，赶紧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从客房里出来的时候，李姨已经做了一桌子早餐，凤宁辰依旧淡定地吃着早餐。 昨晚的怒气未消，她也不想吃李姨做的早餐，更何况她做的都是凤宁辰喜欢吃的。 她什么都没说，就要出门。 “你不吃早饭？”身后传来低沉男人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到凤宁辰旁若无人低着头喝粥，好像刚才的声音不是从他这里发出来的。 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早餐，实在是没胃口，但她也不想解释什么，免得他觉得自己矫情。 “我不饿，等会儿到公司再吃吧。” “五千万连跟你一起吃顿早饭的时间都换不来是么？” 褚亦南怔住了，她都差点忘了这事儿，本来想亲口跟他说一声谢谢的，但因为昨晚的事，脑子到现在还嗡嗡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更何况五千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也不能真的什么代价都不付出，于是她又坐回他的对面，吃起早餐。 她口味一向清淡，包子油条之类的她基本不吃，此刻桌子上却堆满了小笼包和油条，她想吃个面包都没有。 看来看去，只拿起了一个煮鸡蛋，顺手给自己盛了一碗白粥。 凤宁辰看着她犹豫了很久才只拿了一个鸡蛋，心里不爽，以为她又在给自己甩脸子，沉声问道：“谁又惹你了，早饭也不好好吃？” 知道他一向嘴巴刻薄，但她昨晚也没睡好，而且刚才还提到五千万的事儿，她也不好跟金主爸爸发脾气，于是忍了忍，解释道：“我早餐不喜欢吃肉包和油条，你忘了？” 凤宁辰微微一顿，脑子里才想起来，她好像说过这事，可这才过了一年，他就忘掉了。 那时候他们俩结婚不久，感情逐渐升温，天天恨不得腻在一起，李姨刚被请来家里，有天早上俩人一起去吃早饭，她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肉包子和油条，转身就跑去了卫生间里吐了。 当时还把凤宁辰吓得以为她怀孕了。 后来他才知道，褚亦南吃饭口味十分清淡，尤其是早上，闻到油的味道就吐。 凤宁辰心里促狭起来，才过了一年多，自己怎么就忘了？ 但李姨都来家里也一年多了，也不知道？ 他转头，正好遇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李姨，许是感受到凤宁辰眼神里的质疑，李姨有些慌乱。 褚亦南没再说更多，他带给她的失望那么多了，这才算多大的事。 她的心里早已没有了波澜。 “你昨天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 想到昨晚宴会上他为了她，基本上算是公然站到陈旭尧的对立面，把整个凤家都绑过来了，一直想要说出口的“离婚”二字，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张口。 “回头再说吧。” 吃完饭，她生怕他再问起别的什么，赶紧出门去上班。 “太太走了？怎么就吃了这么点？” 李姨边收拾东西边说。 “每次做这么多，太太也不怎么吃，有点浪费了。” 凤宁辰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李姨，你来家里也有一年多了吧。” 正在擦桌子的李姨手里停了下来，不知道少爷要说什么。 “是的，都快两年了。” “我给你的工资也不算低吧。” 李姨的手紧紧攥着抹布，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不低，不低。” “那既然来家里快两年了，给你的工资也不低了，你怎么连这栋房子的主人是谁都还没搞清楚？” 李姨忙说，“我没有呀，这里的主人一向是少爷您啊。” 凤宁辰慢慢地吸了口烟，轻轻哼了一声。 “如果我手下的人都像你这样迟钝，那他们也不用混了。” 李姨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给她发工资的是他，房子也是他的，主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一年我不在，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期间你是怎么对待小南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几乎每天都是她自己在做饭吃，卫生也是她在打扫，衣服也是她在洗，那我请你来，是看着她干活的吗？” “你也明知道她吃饭清淡，每天的早饭还做的都是肉包子和油条。” “我是不是应该再请一个阿姨来，伺候伺候你啊？” 言毕，李姨已经被吓得双腿发抖，就差点给凤宁辰跪下了。 凤宁辰也懒得理她，点到即止。不等她说什么，转身就走出了别墅。 第16章 双喜临门 褚亦南一到公司，就感觉到同事们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但她也没在意，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宋妍君跟着她走了进来，坐在她对面，递上一杯咖啡，神秘兮兮地说：“小南，你可真厉害啊。” 褚亦南睨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有话快说，这是在公司。” 宋妍君噘了噘嘴，假模假式地扫了一眼她的办公室，确认没人听得到她们的谈话，才继续小声说道：“公司收到一笔五千万的投资，而且听说这笔钱还跟你有关。” 她转了转精明的眼珠，悄声问道：“是不是凤宁辰给的？” “听谁说的？” 面对宋妍君，褚亦南没必要藏着掖着，这话算是承认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我早上一来就听到了。” 褚亦南想来想去，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刘展锐和孙炳文，要说泄露出来的，估计只有孙炳文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就当是凤宁辰为这一年多来给她受的委屈的补偿了，这笔钱给景恒，心里也能少一点对刘展锐的愧疚。 欠他的太多了，她心里也不好受。 平心而论，刘展锐在她事业处于最低谷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机会，并且让她在一入公司就独立承担地标建筑项目的设计，是承担了很大风险和压力的，但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师妹，可以说，刘展锐那个时候是硬生生把景恒的未来和她的未来绑定在了一起，一荣俱荣。 最后的结果，她也没有让师兄失望，她不仅凭借封城金融中心的项目一举成名，也为景恒带来了荣誉。 但在国内做建筑设计，并没有那么纯粹，尤其是在封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土地就是最宝贵的资源，设计行业的竞争异常激烈，并不只是设计能力强，就一定会有项目上门。 孙炳文总是说，想要做一个好的设计师，要有让别人放心把项目给你做的本事。 褚亦南尽管不喜欢这句话，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对的。 尽管在景恒，孙炳文主管商务洽谈，商定合同和项目价格，但其他的设计师也经常跟着他一起去参加晚宴，要去陪客户喝酒搞好关系。 褚亦南不喜欢这一套，孙炳文有几次叫她去陪客户，她不去，都是刘展锐护着她，到后来，刘展锐也直接跟孙炳文挑明，以后不许带褚亦南去陪客户。 这也让刘展锐在公司里承受着不小的压力，公司是你开的没错，但凭什么我们都得去陪客户，就她褚亦南不用去？ 所以三个月前褚若海忽然被带走调查的时候，刘展锐把这个消息封锁得很死，生怕给褚亦南带来什么麻烦，但是没想到，公司的人还是知道了。 褚若海还在位的时候，他们不敢说什么，现在靠山倒了，那些看不惯她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褚亦南自觉给刘展锐已经带来了很多麻烦，一心想要做些补偿，不然前几天晚上也不会答应孙炳文去跟赵玉明吃饭了。 刘展锐的助理来敲门，“褚总监，刘总叫您一起开个会。” 褚亦南点点头，来到会议室。 景恒算是设计行业里的大公司，员工将近一千人，按不同专业分了十多个所长，上面就是刘展锐和孙炳文，算上褚亦南，加上财务主管和人力主管，这就算是景恒的整个管理层了。 她看到管理层的人基本都在，刘展锐朝她点点头，让她坐在他的右手边，对面就是孙炳文。 看到人到齐，刘展锐开口道：“行了，人到齐了，今天召集你们来开会，主要说两件事情。” “一件就是封城歌剧院的设计项目，合同已经签订了，合同额800万，服务期限为3年，这是一个三方合同，委托方是封城住建局，投资方是海博集团。” “所以今天也算是这个项目的启动会，我的建议是以褚亦南为项目总设计师，其他各专业的所长要积极配合，技术方面由褚亦南全权负责，商务方面还是由孙副院长跟进。” “第二件事，我也不兜圈子了，海博集团的凤总给我们景恒投资了五千万，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投资款已经到帐。我想邀请国内顶级的建筑设计专家林岩涛老师和我们一起成立一个项目基金，我们拿出三千万，林老师作为我们的顾问，专门用来培养优秀的建筑设计人才。” 此话一出，全场就像炸了锅一样，而孙炳文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刘展锐顿了几秒，等其他人的声音都变小了，才继续说道：“这个项目基金，我已经委托了信托基金的专人来负责管理，至于我们公司专门负责项目审核的人，我推荐由褚亦南负责。” 最后的一句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丢在了水里，不仅炸出了巨型的水花，还把每个人的身上都溅上了水。 褚亦南面无表情，其他所长有些懵，孙炳文却一言不发，一反常态地冷静，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盯着褚亦南。 刘展锐倒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一双锐利的眼睛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不急不躁。 过了几分钟，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其实这样的事和那些所长关系不大，在设计院里，所长和副院长之间有着云泥之别，这种差别主要表现在年底核算项目提成方面。 所以那些所长们之间大多讨论的，都是褚亦南到底给刘展锐了什么好处，让他能这样偏袒。 褚亦南和凤宁辰结婚的事，刘展锐封锁得很好，整个景恒里，除了宋妍君以外，没人知道，就连孙炳文也只是在那天晚宴上看到凤宁辰和赵玉明抢她的一幕，当时他也只觉得那是凤宁辰一时心血来潮，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而现在听刘展锐的意思，歌剧院的项目和项目基金的事背后的人都是凤宁辰，尽管都是刘展锐说让褚亦南负责，但他当然知道那也是凤宁辰的意思。 难道凤宁辰真的是看上褚亦南了？ 但此时看着褚亦南事不关己的表情，孙炳文一时也摸不透。 她这是早就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第17章 失忆了? 褚亦南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听到刘展锐继续说：“有谁对这个决定有异议的，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也不是不讲道理，你们有谁想说什么，尽管说。” 刘展锐平时在公司里一向和和气气，很少对谁发火，在同事中间都是一副温柔客气的样子，但今天却是浑身都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场，说话的语气中也带着明显的不容置喙的态度。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是傻子，没有人带头提出异议，就不会有人再说别的，也都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 看到没人要发言，刘展锐转向孙炳文，一脸笑意地问道：“孙副院长，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客气的好像两人第一天认识。 孙炳文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倒不是怕刘展锐，他畏惧的是刘展锐和褚亦南身后的那个人，那天晚上拿酒瓶把赵玉明脑袋开了瓢的那一幕，他终生难忘。 “没什么意见，我觉得这个安排很好，我也会尽全力配合刘总和褚总监的工作的。” 刘展锐点点头，“那大家没有什么异议的话，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散会。” 其他人都很默契地走出会议室，只留下了刘展锐和褚亦南。 “师兄，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刘展锐笑笑：“有什么不好，要不是你，景恒哪里来的这笔投资。” “而且设立这个项目基金，也是林老师的意思。” 她清楚林岩涛的性格，表面上看谁都怕他，快六十岁的人了，依旧每天绷着一张脸，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恩师心里对年轻设计师是很爱护的，也一直想要找机会多培养一些设计人才。 “林老师是不是快退休了？”她这两年和林岩涛联系不多，也都是从刘展锐这里听到些他的消息。 刘展锐点点头，“是啊，他年纪也上来了，这两年学校给他安排的学生也就两三个，多了怕他带不过来，但他又想发挥一些余热，所以我就想让他来咱们这儿挂个名，一方面带带人，另一方面也可以歇歇，项目上又不用他跑出去，咱俩也在这还能多帮帮他。” 褚亦南点点头。 她明白，以后景恒就不只是一家设计公司，而是一家兼具设计公司与设计师培训的机构，就好像一家医院，既有经验丰富技术超群的医生救助病人，也有老教授们培养学生的作用。 说白了，那三千万用在哪些项目上，培养什么样的学生，怎么培养那些学生，从今以后就是林岩涛和褚亦南说了算。 这也是凤宁辰的意思？ 她想问刘展锐，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张口。 从会议室出来，宋妍君第一时间就凑了上来。 “可以啊，褚大设计师，你现在的腰杆子很硬嘛。” 说着还顺手搂了她的腰一下。 褚亦南白了她一眼，低声道：“注意影响！” 宋妍君吐了吐舌头，跟着她走进办公室。 “你刚才是没看到肖涵那个脸色，简直要气炸了。” 褚亦南低着头整理图纸，“她气什么，这件事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 “谁说不是呢，她本来也只是艺术生，都没什么设计能力，也就是和孙炳文沾了点亲戚，才被招进景恒的。搞设计就要用作品说话，她连个作品都没有，也不知道气个什么劲儿。” 褚亦南没接她的话，转而说道：“你别管她，你也要赶紧好好学习一下，你都多久没有独立出方案了？” 宋妍君嘟了嘟嘴，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最近不是没睡好么。” 褚亦南说：“别找借口，你既然来景恒工作，我就不能不管你，这次正好歌剧院这个项目马上要开始，我给你一周时间，自己出一个方案给我。” 宋妍君无奈叹口气，“哎，当初我可是为了你才来的景恒，结果没想到你这样对我。” 褚亦南笑笑，戳了戳她的头：“你别本末倒置，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 宋妍君当然知道褚亦南这是为了她好，她在工作里是出了名的拼命三娘，当时为了赶金融中心超高层的设计方案，一个人在公司通宵了三天没合眼，才设计出来那样惊艳的成果。 她的设计能力在整个行业里也算是翘楚，多少家知名设计公司想要把她挖过去都被她拒绝了。 宋妍君清楚，褚亦南为了摆脱“市长千金”和“刘展锐关系户”这两个标签，背后受了多少苦。 正说着，办公室门响起，是她的助理小周。 “褚总监，刘总请您过去一下。” 褚亦南没有多想，起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很多同事窃窃私语些什么，她没听清，只看到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往刘展锐办公室方向看过去。 刘展锐长得帅不假，但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至于花痴成这个样子？ 结果刚走进刘展锐办公室，她就看到一个男人安静坐在沙发上，一身黑色西装，大长腿叠放，眸色深沉，盯着她。 褚亦南一愣，凤宁辰怎么来了？ 难怪刚才外面那些女同事犯花痴，凤宁辰这样的人，走到哪都会吸引无数女生的眼光。 他旁边还坐着孙炳文，刘展锐坐在对面。 “小南，来坐。” 褚亦南点点头，并未开口。 “我来介绍一下，海博集团的凤总，凤家少爷，给我们公司投资的人。” 她清楚刘展锐这句话是说给孙炳文听的，他知道凤宁辰和她的关系。 褚亦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假装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存在？ 凤宁辰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满是玩味。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褚大设计师，幸会。” 孙炳文也愣了一下，你俩前天晚上刚见过，失忆了？ 但这里哪有他说话的份，只能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 刘展锐说：“今天凤总亲自过来，是有事要找你。” 褚亦南好奇，早上刚闹了不愉快，现在又来找她，是准备让她在公司出丑，来报复她？ 抬眼正好与凤宁辰的眼神相遇，一双迷人的深色眸子里，分辨不出情绪，让褚亦南的心里惴惴不安。 第18章 我不爱你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我这五千万是由什么样的人来管，尽管我也不准备插手你们公司的业务，但这钱毕竟是我出的，来看看应该没问题吧？” 凤宁辰慵懒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质疑，让人无法拒绝。 “当然没问题，想必凤总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褚设计师，她的能力你大可放心。”刘展锐解释道。 公对公，私对私，更何况还有孙炳文在场，即使知道他们俩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要做好一个商人的本分。 凤宁辰嘴角上扬，表情玩味，眼神在褚亦南的脸上游过，“真的么？” 刘展锐一愣，你的老婆你都不信？ 但这话没问出口，只是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这位爷今天来到底要做什么？ 他自然听说过辰爷浑不吝的名声，可着实没想到心思这么难猜。 褚亦南想起早上出门前自己没给他好脸色，猜测他莫不是来故意找茬的？ “凤总要是对我不放心，大可以换个人选。我们景恒人才济济，有的是人比我强，凤总看上谁了，我可以帮忙介绍。” 她也不是一定要管理这笔钱，之所以答应下来是看在刘展锐的面子上，但如果他非要找茬，那她乐得清闲。 凤宁辰唇角微微上翘，“大名鼎鼎的褚大设计师，我怎么会不相信呢，只不过我听说褚大设计师吃饭一向清淡，我这是担心她在你们公司吃得不好，吃坏了身体，就没法好好工作了。” 刘展锐：“……？” 孙炳文：“……？” 褚亦南睁大眼睛，盯着他，现在才明白，敢情他就因为早饭没怎么吃，特意来送饭？ 话音刚落，就看到木枫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走进来，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这是我给褚大设计师专门点的，都是褚大设计师爱吃的东西，干净卫生。” 褚亦南一看，立刻明白过来，他送来的饭菜都是海博集团旗下的海博大酒店做的，以前凤宁辰经常带她去吃，那里面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厨师，几乎什么样的菜都能做。 有几样菜她特别喜欢吃，今天他全给带来了。 刘展锐和孙炳文一看，都十分有眼色地找借口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他们俩。 “你到底想干嘛？”没有外人，褚亦南的语气恢复了冰冷。 “给我老婆送饭，还能干嘛。”凤宁辰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这是公司，我还要工作，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更何况除了我师兄，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凤宁辰眼睛微抬，“哦？你师兄知道你是我老婆？” 褚亦南瞪他，他倒是挺会抓重点。 “他为什么不能知道？” “他知道，还对你那么好，就不怕我让他消失？” 褚亦南心里的火一下子升起。 “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凤家少爷，没人敢惹，有钱有势，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但你有考虑过别人吗，我师兄哪里惹你了，要是没有他，能有我今天吗？” 说罢，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忍不住地往下掉，凤宁辰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一双迷人的眸子深不见底。 他有点懵，这是搞什么，他早上特意让木枫去大酒店打包了十几个褚亦南爱吃的菜给送过来，还绞尽脑汁找了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她就开始甩脸子？ 原本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子觉得自己真是时间多了闲的？ 越想越气，好歹也是凤家大少爷，多少人见了他都得弯着腰，她可倒好，耍脾气都不分场合了。 毕竟是在公司，褚亦南也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忍着眼泪默默地掉，然后起身站到窗户边，背对着他，让自己情绪缓和下来。 等她再次转身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 桌子上还留着十几盒打包的饭菜。 过了一会儿，刘展锐走进来了，看到她一脸疲惫，低着头，像一只被大雨淋透了的小野猫，蜷缩着身子把自己包起来，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疼。 他一直都是一个旁观者，曾经他也很想让自己变成褚亦南身边的那个人，可两年前忽然得知他们结婚的消息，他硬是逼迫自己退了出来，他说服自己，只要她能幸福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可自从一年前凤宁辰不辞而别，人间蒸发之后，他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憔悴下来，却在所有人面前强颜欢笑，三个月前褚若海忽然被带走调查，又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懦夫，如果自己当初勇敢一点，她现在会不会就不用那么辛苦。 他走到褚亦南面前，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隐隐的啜泣声，递上一张纸巾，“别哭了。” 她缓缓地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她太需要一个地方能够稍微缓口气了，一种从内而外的疲惫感把她彻底包围，而现在，除了宋妍君，就只有刘展锐了。 “借你肩膀用一会儿，五分钟。” “好。” 于是，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刘展锐从不用香水，但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味道，好像阳光刚刚晒过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感觉到很安心。 “呵，我说怎么这么不待见我呢。” 门口忽然传来凤宁辰的声音，两人都是一惊，立刻分开，褚亦南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到门口一身黑色西装，脸色阴沉到极点的男人。 “你不是走了么？” “是啊，要不是我把烟忘在这儿，还看不到我的老婆靠在别的男人肩上呢。”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褚亦南抱歉地看了眼刘展锐，紧跟着追了出去。 凤宁辰腿很长，褚亦南追了很久才追上。 “凤宁辰你站住！” 终于在他马上要上车的时候叫住了他。 “凤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她缓缓走到了他身后，低声说道：“凤宁辰，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她在心里反反复复练习了很多遍，徐曼盈也催了她很多遍，她甚至都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念头。 现在终于说出了口，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当然，也会有阵阵疼痛，毕竟，要彻底把凤宁辰从心里赶出去，并非易事。 凤宁辰始终背对着她，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凤宁辰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这几天一直说有事要说，就是这个？” “嗯。” “你这是计划了多久？我不在的这一年，你们进展的比我想象得快多了。” 褚亦南知道他嘴里的“你们”是指谁。 “凤宁辰，我要和你离婚，和我师兄无关。” “是我不爱你了。” 话音一落，褚亦南又感觉心里痛了一下，“不爱”这两个字，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说得这么轻松。 凤宁辰始终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应该很高兴吧，终于甩掉了她这个包袱，他也终于可以和他的青梅竹马在一起了，名正言顺的。 过了几秒钟，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没有看她，面无表情。 车子缓缓启动，留下她孤独的身影，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离开。 第19章 敢叫他全名的，只有她 褚亦南魂不守舍地上了一天班，神奇的是今天公司格外安静，所有人好像都开启了闭麦模式，实际上是刘展锐下了死命令，今天不想听到任何一个人在私底下八卦褚总监，听到一个开除一个。 她已经够烦了，他不想再让她徒增烦恼。 就连一天恨不得住在褚亦南办公室里的宋妍君都变乖了，一直忍到快下班时间才出现在她眼前晃悠。 看到她完全没有精气神的样子，本来想带她去吃饭的想法也打消了。 “你要不回我那住几天去，反正我家房子大。”宋妍君试探着问道。 褚亦南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不了，还有些工作没做完，我加会儿班，你先回去吧。” 宋妍君知道她只是不想回家，或者说，在她的心里，哪里还有家呢，偌大的别墅里，不也是冷冷清清。 宋妍君走后不久，刘展锐站在办公室门敲了敲门。 “还不回去呢？” 声音深沉悦耳，充满温度。 手里的铅笔来回晃动着，“我在思考方案。” 刘展锐走近前，稿纸上却胡乱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他眼神好，在其中发现了几个写的小小的“fnc”的字母。 许是被发现了秘密一样，褚亦南不好意思的笑笑。 “回去吧。” 刘展锐心疼她，却也只能说这几个字。 此刻在大楼外面，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旁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脸色阴沉的看着褚亦南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里两个人影有说有笑，夹着烟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连烟都被掐断，还未抽完的烟蒂带着火星掉在地面。 褚亦南回到玉山别墅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整座别墅笼罩在黑暗中寂静无声，她默默地换鞋，径直往二楼走去。 猛然间，看到黑暗中闪烁着一个光点，把她吓了一跳，警惕地看向那个方向。 褚亦南的视力很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她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凤宁辰先开了口，沉着声问：“怎么，找好了下家，连跟我说话都不屑了么。” “我和师兄什么都没有。”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 “你看到什么了？” “你心虚了？” 褚亦南没接话，黑暗中的身影仍旧清瘦。 “算了，你赶紧找律师起草协议吧，我们婚前也签过协议的，把该给我的给我，其他的我都不要。” 凤宁辰记得，他们俩签过一份婚前协议，那是徐曼盈答应他们结婚的条件，协议里写得很清楚，如果两人离婚，凤家会给褚亦南两套别墅作为补偿。 凤家名下的房产多了去了，他们也不在乎。 沉默几秒后，凤宁辰带着些喑哑的声音明知故问：“起草什么协议？” 褚亦南也不想跟他纠缠，“我下午说的，离婚协议。我要和你离婚。” 这是她第二次说要和他离婚，还好，说过一次，再说就没那么难了。 “我同意了吗？” “我已经不爱你了。” 褚亦南心里叹气，这句话也是今天第二次说了。 “那你爱谁？你师兄么？” “凤宁辰！”褚亦南气极，喊出他的名字。 凤宁辰反倒一脸淡定，这世界上敢叫他全名的，恐怕只有她。 两人的眼神在黑暗中交汇，却相顾无言。 “给你一周的时间准备协议，不然我就去法院。” 不想再跟他没头没尾地说下去，褚亦南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上二楼客房。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第二天一早，褚亦南洗漱完毕，却看到餐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早餐，菠萝包、叉烧包、紫菜卷、煮鸡蛋、白米粥，微微愣了一下，正好李姨从厨房里出来。 “这是？” 李姨立马换上一幅热情的态度，“太太起来了，快来吃早餐吧。” 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 许是看出了褚亦南的疑惑，李姨解释道：“少爷说以后早餐您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您快吃吧。” 餐桌空荡荡，凤宁辰昨晚也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主动示好么？ 褚亦南吃完早餐，正想收拾，李姨急忙上前，“太太快放着，我来收拾就好。” 看到李姨过分热情的模样，褚亦南都怀疑凤宁辰是不是有什么魔法，让她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但她没时间多想，上班要迟到了。 海博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里，凤宁辰正在低头认真地看着财务刚送来的财务报表，桌子上的固定电话就响了。 头也没抬，他顺手把话筒放在耳边。 “辰哥，有人要见你。” 一般要来海博集团见凤宁辰都要预约，木枫亲自打电话来的，不会是一般人。 “不见。” 他这两天正被褚亦南提出离婚的事弄得心烦，谁也不想见。 刚挂了电话，办公室的门就响了。 凤宁辰有点不耐烦，皱了皱眉，但还是张口说道：“谁？” 门缓缓打开，木枫站在门口，面无表情，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身灰色西装，温文尔雅。 “凤总还是一如既往地日理万机啊，见您一面还真不容易。” 凤宁辰眉眼微抬，周君浩。 合上手里的财务报表，凤宁辰没有搭话，甚至都没站起来，朝门口还在站着的木枫示意，他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周君浩自觉地坐在了凤宁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周总不请自来，也很没有礼貌。周家的家教也不怎么样。” 周君浩也全然不在意凤宁辰话里的刺，扬起嘴角笑了笑，“我们周家的家教还不劳凤少爷费心，更何况家教和挣钱，关系也不算大。” 第20章 不接受威胁 凤宁辰淡淡一笑，点起一根烟，“我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是相信财富始终愿意去到值得的人手里。” “凤少爷，我劝你话还是别说的太满，你们凤家当初是怎么起家的，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吧？” 凤宁辰吐了口烟，眯起眼睛睨着周君浩。 他说的没错，凤家在几十年前起家的时候，确实涉及到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但自从凤宁辰爷爷接手之后，就开始逐步清理不良资产，把生意的重心开始往房地产和金融进行转移，到了他接手之后，凤家的生意已经全部都合法化，并且他只用了短短五年时间就把海博集团的规模扩大了数倍，成为封城第一大企业。 几秒之后，他把手里还未抽完的烟掐灭，轻叱一声，沉声道：“如果周总是来没事找我闲聊的，我没空。” “我来找凤大少爷，自然是有重要的事和您谈。” “关于你那个假的褚家人？” 周君浩脸色微微一沉，不愧是辰爷，字字戳心。 “我今天来，是代表陈市长，与您谈一笔合作的。” 凤宁辰眼神里透出些许玩味，“陈市长？和我谈合作？” “当然，就是不知道凤大少爷有没有兴趣。” “说来听听。” 做生意嘛，一向都是利益为上，如果他和陈市长能给到足够的好处，未必不能尝试合作一下。 周君浩满意地笑了：“我就说凤大少爷不会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我果然没看错。” 见凤宁辰没有搭话，周君浩有点尴尬，但仍旧继续说道：“陈市长的意思是，封城歌剧院这个项目，由我们周氏和海博集团共同投资，当然，这样的话还是由景恒作为设计单位，怎么样？” 凤宁辰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不同意他们的条件，那么不只是景恒，就连海博集团都要一起被踢出局，换句话说，褚亦南也就不能再担任歌剧院的设计总监了。 他顿了顿，沉默几秒钟，“现在的情况是，这个项目已经明确由海博来投资，景恒负责设计了，怎么，现在政府还能撕毁自己签的合同？” 周君浩笑了笑：“当然不是，只不过就在昨天晚上，陈市长接到一份匿名举报信，信里写明有人用了一些非常手段胁迫住建局局长赵玉明与海博集团、景恒设计签订了封城歌剧院的设计投资合同，所以，陈市长迫于压力，不得不开始着手调查。” 凤宁辰的嘴角撇了一下，“迫于压力？不知道陈市长哪里来的压力？” 周君浩继续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替陈市长表达一下他的爱才之心，他说了，凤大少爷是封城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也为封城的发展做出了贡献，歌剧院这个项目，凤少爷自然是投资的不二人选，但他就怕万一在那封举报信的背后查出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东西，那岂不是破坏了海博集团和陈市长之间的和气？” 凤宁辰看着周君浩皮笑肉不笑的脸，毫无波澜，他从小就被凤清源带在身边谈生意，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只不过他还是头一次觉得这么恶心。 他举着手里还没抽完的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深色的眸子里不辩喜怒，让周君浩一时心里没底。 几秒钟后，凤宁辰嘴角上扬，笑了。 周君浩看到凤宁辰的笑容，心里定了，外界盛传凤大少爷脾气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只要略施威胁，他还不是一样得低头。 他正得意洋洋，凤宁辰转瞬就变了脸，刚才的笑容烟消云散，冷声道：“周大公子刚刚回国没多久，恐怕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一向都讲道理，唯独不接受威胁，你可以去问问，上一个这样跟我说话的人现在在做什么。今天我就破例一次，让周公子完好无损地回去，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不能保证周公子会不会留一些什么东西在我这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周君浩的脚底直冲脑门，浑身打起寒颤，凤宁辰阴鸷的眼神直直盯着他，周君浩相信，如果凤宁辰此刻想让他彻底消失，他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可怕，太可怕了，原来刚才那个笑容，才是他的伪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大脑的指令根本无法控制他的身体，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拳紧握。 凤宁辰心里冷哼一声，自己还没做什么，他就被吓成这样子，“周公子不用紧张，我也是说到做到的。” 拿起电话打给木枫，不一会儿木枫进来，把周君浩送了出去。 “辰哥，他走了。” 木枫走回办公室，看到凤宁辰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看着楼下。 他早就习惯了凤宁辰的性格，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搭理别人。 但他并不是别人。 “你就这样拒绝了陈旭尧，就不怕他专门对付你？” 刚才的谈话，木枫不用听都能猜得到。 不知道陈旭尧许给了周家什么好处，竟让周君浩甘愿充当马前卒。 “还有一周么？” “什么？” 木枫听到凤宁辰的嘴里说出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景恒那边方案怎么样了？” 木枫又是一愣，这话题跳得也有点太快了吧。 “我去问问。” “不用，通知刘展锐，今天下午开个方案讨论会。” 木枫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接到开会通知的时候，褚亦南正对着眼前的方案稿发呆，手里的铅笔在指缝间来回旋转，恍若她纷乱的思绪。 宋妍君给她送咖啡进来，直到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她才发觉。 看到闺蜜，褚亦南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宋妍君怎么会看不出她脸上的疲惫，心疼道：“姐们今晚带你去享受一把，怎么样。” 还不等拒绝，她一把挽住褚亦南的胳膊撒起娇来，“我不许你拒绝，我最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按摩店，有很多帅哥哦！” 褚亦南有点无奈，但又拿她没办法，只能点点头。 下午三点，项目讨论会，褚亦南早早做好了准备，像这样的方案讨论会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她轻车熟路，很多投资方为了把控设计的方向，经常会临时起意。 刘展锐也坐在旁边。 只是她没想到，凤宁辰会亲自来开会。 当她抬头看到一身黑色西装不苟言笑的凤宁辰走进来之后，还是愣了一下。 一般这种会，投资方的大老板是不会参加的。 她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第21章 对赌协议 会议开始，刘展锐只简单说了几句，褚亦南开始介绍方案。 歌剧院作为封城未来的地标建筑，和普通的住宅小区不同，方案要体现出城市的文化底蕴，有独特吸引力，对设计师的要求是很高的。 褚亦南的设计方案，参考的是传统乐器琵琶头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玉如意，线条流畅而优美，坐落在贯穿全城的河边，看起来优雅美观。 除了刘展锐，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方案，心里啧啧称奇，就连孙炳文都不得不承认，褚亦南的确是一个卓越的设计师。 方案介绍完毕，众人窃窃私语，只有凤宁辰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中的设计草图，没有表情。 会场逐渐安静下来，许是都感受到凤宁辰身上逐渐散发出来的冷意，每个人都惴惴不安地看向他。 “这个方案不行。” 薄唇开启，彻头彻尾的否定。 算是彻底炸了锅，所有人又开始讨论起来，声音也比刚才要大。 刘展锐微微皱了皱眉，这个方案无论从创意还是可实施性，都无从挑剔，不明白凤宁辰为什么看不上眼。 褚亦南没有表情，眼神清冷，好像这个方案不是出自她设计的。 换作别的设计师，要么撂挑子不干，要么强忍着怒气，客客气气地向客户赔笑脸，按照客户的要求改方案。 褚亦南不是别的设计师。 “我觉得没问题。” 沉着自信的话从她嘴里发出，声音不大，每个人却听得真切。 刘展锐眼神里带着赞赏，孙炳文的眼神里满是慌乱，分明写着“你想干什么”几个字。 凤宁辰嘴角上扬，玩味起来。 “对于歌剧院的投资，预算是5个亿，但是照你这个方案来看，起码也要8个亿。” “据我所知，海博集团在之前的几个项目里，投资在10个亿以上的不在少数，我的方案8个亿，不算多。” 孙炳文快疯了，这个丫头居然敢和辰爷讨价还价，难道仅凭借辰爷对她的赏识，就敢这么无法无天？ 凤宁辰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不明情绪的神色，了解辰爷的人都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以往开这种会的时候，从来都只有他否定别人的份儿，还从没有人敢正面硬刚。 “你怎么能保证这8个亿投出去，我能收到可观的收益？” 褚亦南了然，毕竟是生意人，看中的还是自身的利益。 “封城歌剧院，投资8个亿，在5年之内，海博集团能从广告、营销、各类大中型活动中回收最少20个亿的收入。”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几乎所有人都笑了，一个建筑设计师，又不是投资顾问，凭什么就能保证短短5年之内收益20亿，买黄金也没有这么高的收益率啊！ 众人都在等着看褚亦南的笑话，还是太年轻了，凤宁辰也算是国内公认的投资天才，敢在他的面前吹牛，怕是真的被人吹捧得太多，膨胀过头了。 “那如果收不回20个亿呢？”凤宁辰问道。 “我会赔付海博集团所有损失。” 凤宁辰轻哼一声，“赔？你拿什么赔？” 褚亦南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掉进了他的坑里，她一个小小设计师，拿什么赔？ 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深邃和愤恨，双手紧紧攥着，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依稀可见。 凤宁辰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得意洋洋地看着她脸上的无可奈何与咬牙切齿，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赢家。 “不如这样吧，你的方案，我同意了，投资增加到10个亿，但我们俩签一个对赌协议，如果歌剧院建成5年后收不到20个亿，你就来海博集团担任设计总监，什么时候给海博挣够20个亿，什么时候还你自由，当然，工资待遇随你提。” 刘展锐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原来自始至终，凤宁辰的目标从来都是褚亦南。 “我不同意。” 他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刘展锐，褚亦南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意外和感激。 凤宁辰觉得好笑，她这个师兄还真会怜香惜玉。 “刘总说说，为什么不同意？” “凤总怎么也算商界首屈一指的人物，明知道这种事是为难设计师，更何况公对公，就算要签对赌协议，也是景恒出面来签，还算不到褚亦南的头上。” 护短护得不要太明显。 凤宁辰下意识捏着手指关节，脸上依旧意味深长，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让刘展锐消失，好不容易想出来一个主意，能让褚亦南别离开自己，可半路又被刘展锐截了胡。 还不等他说话，褚亦南反倒先出声：“刘总，别这样，不能因为我，把公司搭进去。” “好，我答应你。” 褚亦南也无奈，她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个人的心思，凤宁辰想用项目把她困在身边，而刘展锐为了她又要把整个景恒赔进去，她没得选。 她已经欠刘展锐太多了，所以她只能把这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她不想再欠任何人。 刘展锐还想再说什么，看到褚亦南的眼神，选择了沉默。 “好，我会派人把协议送来。” 一场项目会不知怎么演变成了两个男人的斗争，褚亦南有些恍惚。 回到办公室，她看着桌上的方案发呆，后悔自己刚才的坚持，如果在会上她一口答应凤宁辰去改方案，会不会有没有这份协议了？ “小南。” 刘展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他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南，对不起啊，我刚才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如果没有他急于出头，褚亦南可能还有的选择，是他亲手把她的退路给堵死了。 褚亦南摇摇头，“师兄别这么说，与你无关，就算你什么都没做，他也不会给我退路的。” 她知道他，他想要的，从来都可以得到，包括她。 其实她从来都没得选。 “更何况，我已经欠你这么多了，更不能让你把景恒也赔进来。” 刘展锐知道这个师妹的性格，认定了的事情从来都会坚持到底，哪怕再苦再累也不会轻易示人。 第22章 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会上发生的事情早就在公司里传开了，但每个人都默契地保持缄默状态，唯独肖涵看热闹不嫌事大。 “真不知道那个褚亦南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刘总为了她把整个公司搭进去，一个小小设计总监，也敢和辰爷叫板，谁给她的底气！” 她坐在工位上故意大声地阴阳怪气，唯恐别人听不见。 宋妍君也听说了会议上的事情，此时她正在心里替褚亦南憋屈，听到肖涵的话，一肚子的火立刻按捺不住，爆发出来。 “肖涵你什么意思，平时做项目的时候没见你干过什么，一到这种时候就开始造谣生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宋妍君一向不太会和人吵架，这时候她也只是一肚子窝火没地方发，骂起人来倒像是隔靴搔痒。 “宋妍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一向都是同穿一条裤子，我向来都只说实话，今天会上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她有胆做，没胆认啊！” 肖涵说完还不忘扫一眼周围的其他同事，被扫到的人纷纷把头埋进电脑屏幕里，恨不得让自己消失。 “她……” 宋妍君一时语塞，她自然知道凤宁辰是故意给褚亦南挖了个坑，可她就是没办法解释清楚，憋得满脸通红。 “我没有不承认，和海博签对赌协议的是我个人，与景恒无关。” 褚亦南本来是出来煮杯咖啡，顺便透口气，无意间听到宋妍君和肖涵的争执，本不想插嘴，但看到宋妍君说不过她，还是站了出来。 宋妍君好像见到了靠山一样，理直气壮地站到褚亦南身边，瞪着肖涵。 其他人听到当事人的声音，也只是偷偷看了眼，继续装瞎。 肖涵没想到褚亦南还挺有骨气，本想着趁她不在添油加醋一番，现在倒好，她自己承认了。 但她哪里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人，画图的功夫不行，嘴上的功夫不能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辰爷看上的褚大设计师，哦不对，不只是辰爷，就连我们刘总为了你，都愿意把整个景恒赔进去，哎，早知道有一副好皮囊就可以横行天下，我们大家还干嘛那么辛苦画图做设计呢？” 好么，一句话就把在场其他人都拉到了褚亦南的对立面。 褚亦南倒也不生气，毕竟这一年里她从别人那里受的气远比这个委屈多了，早练就了泰然处之的心态。 “刘总要怎么做是他的事，我管不了，我也没有答应，我长得好也是我爸妈的功劳，与我无关，可我设计的项目也不是假的，有本事的话，你自己也设计一个出来。” 肖涵借着自己是孙炳文亲戚的关系，平时在公司里横行惯了，也没人管，就连刘展锐也看在孙炳文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褚亦南也懒得搭理她，可架不住她总是招惹自己，看来还是上次的巴掌打得不够痛。 肖涵气得瞪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褚亦南没再理她，转身走回办公室。 刚坐下，手机响了起来，看到上面写了三个字，蒋雅茜，她想也没想就按掉了。 对方不死心，又打了过来。 直到打了第五个电话，褚亦南忍无可忍，把电话接了起来。 “蒋雅茜你有完没完？” 蒋雅茜好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发火，反而很镇定，冷声说道：“你别生气，我找你有正事。” 褚亦南猜到她肯定会有事找她，压了压心里的火，没说话。 蒋雅茜接着说道：“是君浩让我拜托你劝劝凤少爷，答应周家提出的合作条件。” 褚亦南一向对凤宁辰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歌剧院的项目也还是第一次合作，但她听得出来，应该是周君浩找了凤宁辰谈合作，被拒绝了，这才找到她头上。 她心里暗笑一声，且不说他们俩快要离婚了，就是不离婚，她也不会劝他的。 或许是察觉到了褚亦南的不情愿，蒋雅茜接着补充道：“小南，你别急着拒绝，我是认真跟你说，君浩已经答应我，他一定会帮咱爸的。” 褚亦南气极，心里的火再也按捺不住：“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果不帮他去找凤宁辰，他就不会帮我爸？” 蒋雅茜沉默，褚亦南继续出声：“蒋雅茜，我还请你分分清楚，他是我爸不是你爸，你就已经拿这件事去做交易了，我不知道周君浩给了你什么好处，但我今天就告诉你，如果你不用我爸的事做交易，我还会考虑帮他一下，现在你提了，我就不想了，以后都别想！” 不等蒋雅茜继续说什么，褚亦南立刻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她才发觉自己被蒋雅茜气得双手发抖。 今天一天发生这么多事，她都没有太生气，没想到遇到蒋雅茜，她还是会被气得上头。 不清楚电话那头周君浩有没有在听，有就最好，蒋雅茜下不来台，没有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再跟蒋雅茜母女扯上任何关系。 不过蒋雅茜倒是提醒了她，或许她可以找人去问问褚若海的事，更或者有没有可能她能去见见褚若海。 已经三个多月了，她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褚若海的消息，说不着急是假的，甚至很多个晚上她梦见爸爸回来了，她一下子扑在爸爸怀里大哭，睁眼一看，枕头已经被她哭湿大半。 想来想去，身边能找的人除了凤宁辰，好像也没别人。 找刘展锐，不是没想过，只是她清楚，一旦提了这事，刘展锐肯定会用尽所有办法，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都会觉得又欠了刘展锐。 她真的不想再欠他什么了。 正发着呆，手机又响了，本以为是蒋雅茜，扫了一眼看到写着“奶奶”两个字，赶紧接了起来。 “奶奶，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丫头，你还在公司吗？” “嗯，刚开完会。” “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褚亦南愣了一下，反问道：“您不是在欧洲疗养院吗，怎么回来了？身体怎么样了？” 褚家老太太去年身体不好，没什么大病，就是高血压，经常头疼，吃了很多药都不起作用，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封城气候湿热有关，所以凤清源就安排老太太去欧洲没那么热的地方生活，果然有效果。 所以老太太现在经常呆在欧洲，每年也只回封城几天。 褚亦南想起，上次见到奶奶，还是半年之前，那时候褚若海还没出事。 老太太说要等她下班，她哪里敢耽误，赶紧和刘展锐请了假，跟宋妍君说奶奶回来了，晚上不跟她一起吃饭了。 宋妍君当然清楚褚家里只有老太太真心对她好，大方表示吃饭什么时候都行，见老太太要紧。 第23章 只认她不认别人 匆忙下了楼，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轿车，褚家专职司机老刘站在车边向她微微弯腰，算是打招呼。 褚亦南认得那辆车是老太太专用，老刘是凤清源的专职司机。 走到车旁边，车门打开，褚老太太笑着朝她招手，喜笑颜开：“我的小丫头，快进来，累坏了吧。” 褚亦南也笑了起来，赶紧坐在老太太身边：“奶奶，您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啊。”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不用，有老刘去接我就行，你这么忙，来回也折腾。” 褚亦南了解老太太，她一向自在惯了，想去哪去哪，经常玩消失，有几次自己偷偷跑出去爬山，山里没信号，一天一夜找不到人，把家里人吓坏了，甚至出动了警察进山找，结果老太太自己在一个小山洞里玩起了野外露营。 自那以后，凤清源把老太太看得更紧，结果老太太不满意，嫌儿子阻碍了她的自由。 但自从她去了欧洲疗养以后，反而安分了不少，但骨子里的我行我素还是一如既往。 褚亦南也经常说她，七十多岁的身体，十几岁的心，叛逆的老太太。 但老太太却是褚家里最疼她的人，把她当亲孙女。 “你看你，又瘦了，这半年过得辛苦吧。” 听着奶奶关心的话语，褚亦南的眼泪差点流出来，强忍着笑了出来。 “没有奶奶，我没事儿，挺好的。” 老太太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强颜欢笑，更心疼地安慰道：“傻孩子，你爸爸出了事也不跟我说，就连凤清源和徐曼盈那俩小兔崽子什么都不跟我说，看我回去不收拾他们！” 褚亦南反而笑了，也就老太太敢把凤宁辰的爸妈叫成“小兔崽子”。 “奶奶，我没事儿，我爸的事现在还没消息，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倒是您，身体怎么样了，我看您也瘦了。”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我不要紧，就是前阵子做了个小手术。” 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褚亦南心里一紧。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做手术啊？” 她印象里奶奶的身体一直都很不错，精神也很好，除了有高血压以外，别的都没什么问题，凤清源每年都会安排老太太去做详细体检，也没查出别的什么来。 手术两个字，让褚亦南心里生出莫名的紧张。 毕竟年纪大了，动手术对身体的伤害远超想象。 “说了也没用，就是个小手术，欧洲那边的医疗条件还是很好的，别担心。” 老太太倒是很看得开。 褚亦南一向把老太太当作亲人看待的，除了褚若海以外，奶奶就是她最亲的人了。 老太太看出了褚亦南眼睛里强忍着的泪水，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好，下次奶奶一定跟你说。” 转身吩咐老刘：“开车回家吧，回家吃饭去，我下了飞机就过来了，还没回去呢。” 褚亦南惊讶道：“从机场直接过来的？” 老刘补充道：“老太太一下飞机就嚷着要来接您下班，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褚亦南心疼：“您回家等我不是一样的，都给我打了电话了，还特意来一趟。给我说一声，我下班就会回去了。” 老太太噘了噘嘴，轻轻哼了一声：“哼，我才不回去，他们个个就知道气我，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当然要先来看我的小南，你这么漂亮，我看着开心。” 褚亦南心里反而一痛，想起自己就要和凤宁辰离婚，以后就不能管她叫奶奶了。 但她也不想影响奶奶的好心情，今天先不说了吧。 车子开到凤家老宅，凤清源和徐曼盈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褚亦南扶着老太太下了车，徐曼盈一脸着急地说：“妈，您的飞机不是早落地了嘛，怎么这么久才到？给您打电话也不接。” 老太太紧紧拉着褚亦南的手，朝徐曼盈嫌弃地说：“我去接小南了，让她今晚在家里吃饭。” 凤宁辰目光散漫地扫过来，慵懒地说：“叫她回家吃饭还用您亲自去接，她架子倒挺大。” 老太太瞪着亲孙子，叱道：“你个臭小子，要你有什么用，自己的老婆不知道去接，还好意思说她！” 凤宁辰说：“您还知道她是我老婆，我都没来得及去接，倒给您抢走了。” 凤清源瞪着他：“没规矩，胡说八道什么！” 老太太反而笑了笑，伸手就要打他：“你个小崽子，我才半年不在，你还这么混蛋，是不是找抽！” 一老一小两个不正经的，倒让平时有些沉闷的家庭气氛轻松了许多。 正说着，厨房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影，褚亦南和老太太愣了一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周乐瑶。 她穿着一身素白色蕾丝边一字肩连衣裙，烫了一头大波浪，涂了厚厚的粉底，俨然出席晚宴的装扮，十分违和的是胸前套着个碎花的围裙，是在厨房里做饭。 看到老太太，立刻脸上堆起欣喜的笑容道：“奶奶回来了，饭马上就要好了，我亲自下厨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菜。”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反倒立刻消失了，看了看凤宁辰，他脸上一副“别看我，不是我叫她来的”表情，接着看向徐曼盈，儿媳妇立刻凑上来道：“乐瑶知道您今天回来，她说惦记您很久了，今天特意要来见见您，还亲自下厨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菜。” 老太太紧紧拉着身边的褚亦南，沉声道：“谁让她来的？你经过我同意让她来了吗？我今天回来只想跟家里人吃饭，她是我什么人？” 一连的质问让周乐瑶不知所措，徐曼盈还想再解释些什么，老太太继续发话：“我只吃家里厨师做的饭，让这个姓周的丫头走吧，不然我带着小南出去吃！” 周乐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今天是特意装扮了一番，宛若出席晚宴，来之前还向家里的厨师学了几道菜，想要来讨好褚老太太的欢心，没想到直接吃了瘪。 她眼睛扫过褚亦南，从刚才见面她就没正眼看过她，此时的眼神里更是充满妒火，却仍旧要表现得大方得体。 最后还是徐曼盈出面打圆场，赶紧把周乐瑶送出门，让老刘亲自开车送回家，还一个劲地道歉，毕竟今天还是她主动跟周乐瑶说老太太回来。 没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没事的阿姨，我理解的，奶奶可能一时还没能接受我，我会继续努力的，直到让她彻底接受我的那一天。您赶紧回去吧，别送我了。” 周乐瑶的大方懂事让徐曼盈更喜欢和歉疚，看着离去的车子，她的眼神里更多了些感慨。 第24章 你儿媳妇不是筹码 送完周乐瑶回来，徐曼盈看到褚亦南在陪着老太太看电视，给她剥橘子吃，厨房里刚才周乐瑶做的菜都被倒了，家里的厨师赶紧重新做。 她走到老太太面前，有点担忧地问：“妈，听说你做了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褚亦南手里剥橘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刚才在车里老太太也只几句话糊弄过去，但她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任何一个小手术都不能轻视。 老太太却有点不太愿意说，只轻描淡写地道：“一个小手术，不碍事，别担心了。” 徐曼盈尽管对自己这个婆婆心里有点不满，可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做为儿媳，她还是很称职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婆婆的脾气向来如此，不想说的话谁问都没用，看了眼她身旁的褚亦南，说道：“小南，带奶奶去换身衣服吧，一会儿吃饭了。” 褚亦南点点头，搀起老太太胳膊，“奶奶走，我带您去换身衣服，我前阵子还给您买了几件毛衣，正好试试。” 老太太一向就吃褚亦南这一套，乐呵呵地跟着孙媳妇起身，往二楼走去，她的卧室每天都有专人打扫。 看着一老一小上楼，凤宁辰双手揣兜来到母亲身边，徐曼盈转头瞪着儿子。 “你怎么回事？小南还没跟你说吗？” 凤宁辰佯装不知，“说什么？” “说你们俩离婚的事。” 凤宁辰勾起唇角，反问她：“你就这么希望你儿子离婚？” 徐曼盈恨铁不成钢，“不是我狠心，当初你俩结婚我就不同意，褚若海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么，现在他进去了，尽管还在调查阶段，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牵连到你和咱们家可怎么办？” 说完她看了看凤宁辰，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又补充道：“我听说新上任的陈旭尧和褚若海并不对付，他有意想拉拢我们家，而且周家好像已经站在他那边了，我们也得考虑考虑要怎么办了。” “你听懂没有？” 见儿子还是无动于衷，她伸手拍了拍儿子胳膊。 凤宁辰脸上没有一丝想要认真起来的神情，眼睛自始至终就没有从二楼挪下来过，听到徐曼盈的话，随口说道：“周家已经找过我，被我拒绝了。” 徐曼盈眼睛大睁，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拒绝？” 尽管凤家生意上的事她一向不插手，但她还是很为家族生意操心的，可自从凤宁辰接手家里生意之后，海博集团的规模扩大了数倍，她也就很少再操心了。 只是她确实没想到，眼前这个令她骄傲的儿子，还真是任性妄为。 想要在封城做房地产生意，怎么可能不与政府打好交道，更何况新来的陈旭尧绝非善茬！ “人家用你儿媳妇的未来做赌注，说我不同意，就换一家设计公司。” 徐曼盈有点懵，那不是正好，答应人家合作，还能让褚亦南继续担任设计总监，一举多得。 看出了徐曼盈眼中的疑惑，凤宁辰懒懒地笑了笑，沉声道：“那是你儿媳妇，不是筹码。” 说完留下站在原地发愣的徐曼盈，往二楼走去。 老太太的卧室里，褚亦南给她试新买的毛衣，老太太怎么看怎么喜欢，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奶奶，您要喜欢这些，回头我再给您买。” “好，小南买的衣服，怎么都好看。” 褚亦南转头，眼角余光看到门口安静站着的凤宁辰，双手插兜，嘴角扬起不明所谓的笑容。 “臭小子你看什么，出去！” 褚亦南还没开口，老太太倒先赶人。 凤宁辰满嘴无辜的语气，“我来看看你孙媳妇给你买了什么宝贝。” 褚亦南不想理他，倒是老太太炫耀着身上的淡蓝色毛衣。 “你看，小南给我挑的，颜色和款式都很好看。” 说完自己站起来原地转两圈。 “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 “小兔崽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老太太捡起地上拖鞋就朝凤宁辰扔了过去，凤宁辰轻松躲过。 褚亦南把老太太扶着坐下，“奶奶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给你捡拖鞋。” 抬眼看了看凤宁辰，什么都没说，准备往门外走去，老太太转过身仔细看着床上铺开的几件衣服。 走到门口，想要绕开凤宁辰，却被他抓住胳膊。 褚亦南抬头盯着他，眼神里带着隐隐怒气，转头看了眼屋里的老太太，怕她听见似的，小声说：“放开我。” 凤宁辰嘴角上扬，玩味的表情。 “不放。” 褚亦南懒得搭理他，想要挣脱他的手，没想到他抓得更紧。 “疼。” 凤宁辰这才稍稍松了点力，却依然没放手。 “我们离婚的事，你自己跟奶奶说吧。” “我没答应离婚，再说，我们不是签了对赌协议了，你至少要给我挣够20个亿。” 褚亦南斜眼瞪着他，“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放心，我的方案会让你挣够20个亿的。” 凤宁辰把手放开，双手放回兜里，好奇地问：“褚大设计师这么自信？” 褚亦南还想再说些什么，脑海里忽然思考自己要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求他帮忙打听爸爸的事，语气软了下来。 “赶紧跟奶奶说清楚，好让她有心理准备，你没看你妈都已经把周乐瑶请到家里来了么。” “她请过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请的。” 褚亦南知道他嘴上功夫了得，懒得和他掰扯，走出门捡回拖鞋，扶着奶奶下楼准备吃饭。 凤宁辰看着褚亦南的背影，自言自语：“什么时候也这么伶牙俐齿了。” 家里厨师专门给老太太做了一桌她爱吃的菜，清蒸鲤鱼，红烧肉，紫苏虾，菱白鲜，还专门做了冰糖燕窝羹。 凤清源孝顺，拿起老太太的碗就先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羹，老太太还没喝，自己却先拿起褚亦南的碗。 “给我们小南也盛一碗。” 褚亦南赶紧从老太太手里拿回自己的碗，“没事儿奶奶，我自己来。” 一旁的凤宁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么大人了，喝个燕窝羹还要长辈给你盛。” 褚亦南抬眼瞪着他，不知道这个人今天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还没张口说话，老太太却火了。 “要吃吃，不吃就滚！你今天吃错药了？” 第25章 要离你们离 凤清源和徐曼盈看着眼前这个混不吝的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宁辰，你怎么回事？” 凤宁辰一向胡来惯了，刚才的话只是脱口而出，没过脑子，没想到招来全家人的讨伐。 “你个小兔崽子……咳！咳！……” 老太太正想说话，却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褚亦南立刻站起身帮她轻轻拍背。 咳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缓过来，但脸色已经煞白，额头上还沁出了丝丝汗珠。 其他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凤清源拿出手机就要打给家庭医生。 “没事儿，我就是年纪大了，刚才没注意，你们别担心。” 看着奶奶虚弱地喘着气，褚亦南快哭出来了，“奶奶您别这样，我们慢慢吃，多吃点有营养的，我喂您喝燕窝好不好？” 老太太摆摆手，“我有点累，小南，你陪我上楼歇会儿吧。” 褚亦南忙点头，几人一起把老太太送回卧室。 老太太躺在床上，紧紧拉着褚亦南的手，小声说：“小南，今晚别走了，陪奶奶待会儿吧，你和宁辰的房间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 褚亦南蹲在床边，老太太瘦小的手背紧紧贴在她的脸上，强忍着眼泪看着她，“好，奶奶，我陪着您。” 老太太眼里满是欣慰，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凤家对不起你。” 褚亦南摇头，“没有，奶奶，您对我很好。”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睡着了，褚亦南起身悄悄出来。 因为蹲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发麻，为了不发出声响，硬是撑到卧室门口，刚关好门，左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一瞬间，一双手把她扶了起来，抬头一看，是凤宁辰。 旁边还站着凤清源和徐曼盈。 凤清源问：“你奶奶睡着了？” 褚亦南点点头，整个人从凤宁辰的臂弯里后退半步，保持距离。 凤宁辰收起刚才饭桌上的没大没小，向褚亦南说道：“刚才给在欧洲那边照顾奶奶的人打过电话，说奶奶前阵子做了一个肺部手术，风险有点大，她没让任何人跟我们说，医生说她现在的身体不容乐观，没有我们看上去的好。” 褚亦南这才明白，原来奶奶今天一直都在强打精神，刚才是实在坚持不住了。 她不忍心去打听奶奶还能坚持多久，害怕万一时间不长，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徐曼盈在旁边紧皱眉头，下意识说道：“但宁辰和小南离婚的事，也总不能一直瞒着她。” 褚亦南抬眼看了看自己婆婆，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旁边的凤宁辰开口：“我还没同意离婚。” 话音一落，几人一齐看向他。 徐曼盈也不顾褚亦南在旁边，厉声道：“你胡说什么呢，小南都主动跟你提了离婚，你还有什么不同意的？你不为你自己考虑，好歹为了凤家考虑一下吧！” 褚亦南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原来自己在徐曼盈的眼里就是个累赘。 凤宁辰却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嗤笑一声：“我这辈子只结一次婚，不会离婚，要离你们离！” 凤清源气得在儿子肩膀重重拍了一巴掌：“浑小子，说什么呢？” 几秒之后，凤清源继续说道：“行了，宁辰和小南的事就先放一放吧，妈的身体现在是第一位的，任何事都不能影响老太太的健康。” 闻言，徐曼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凤清源和徐曼盈回房后，凤宁辰忽然拉起褚亦南的手，被她下意识甩开。 “你干什么？” 警惕的眼神像是在看坏人。 凤宁辰也不生气，勾起嘴角，“我是你老公，带你回房睡觉啊。” 褚亦南往后退了半步，低声说道：“你自己睡吧，我去客房。” 刚走两步，被凤宁辰一个大跨步拦住去路。 腿长的人还真是有优势。 “你难道真的要跟我离婚？” 褚亦南抬头盯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长得很好看，完美的脸部轮廓，五官精致，线条突出，身材比例协调，尤其是他那双迷人的眼睛，总让人挪不开眼。 恢复理智，她狠下心，认真说：“我说过，我不爱你了。” 话音一落，绕过他，往二楼尽头的客房走去。 “是因为刘展锐么？” 身后传来质问的声音，褚亦南停下了脚步，昏暗的灯光下，她背对着他。 沉默了几秒，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凤宁辰继续嘲讽，“只可惜，就算跟我离了婚，你也不可能跟刘展锐在一起。” 惯会讽刺别人的辰爷自然没有看到褚亦南脸上纵横的泪水，说完就转身走回了卧室。 褚亦南还想说些什么，可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她发觉自己居然还能笑出来。 他当然不懂，她永远也不可能和刘展锐在一起，就算他们离了婚，也不可能。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凤宁辰。 这一刻她开始有点埋怨褚若海，当初为什么要她和凤宁辰结婚，如果可以，她宁愿不嫁进凤家。 平复情绪，她没有走向客房，反而来到一楼厨房，从酒柜里找了一瓶酒，拿了一个高脚杯。 她平时从不喝酒，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拿着酒回到客房，费了点力气打开酒瓶，深红色的液体顺着玻璃流向杯底。 抬头看到窗外的月亮，她不喜欢屋里开着大灯，一个人的时候，整间屋子只留一盏床头灯的氛围是她最喜欢的，今晚也不例外。 手指捏着杯座，朝天上的月亮举起，有些惨白的月光透过红酒慢慢晕开，她眯起眼睛，整栋别墅安静极了，她满脑子都是刚才奶奶剧烈咳嗽的样子，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着，越搅越痛。 眼底都是自我嘲讽，再过不久，就不能再管老太太叫奶奶了，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下褚若海一个了。 她举起酒杯，苦涩中带着一丝甜味的液体顺着喉咙滚下，到达胃部，感觉到有点热。 原来，酒是这个味道。 第26章 带孙媳妇买衣服 第二天一早褚亦南起来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昨晚那瓶酒莫名其妙就被她喝完了，从小就不喝酒的她，居然没有断片，令她很惊讶。 伸手在太阳穴按了按，还好，只有点头疼。 洗漱完毕下了楼，看到徐曼盈和老太太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没见到凤宁辰和凤清源。 老太太看到她，露出笑容：“小南起来了，来吃早饭吧。” 褚亦南看了看老太太，面色和缓很多，关心地问：“奶奶你感觉怎么样？” 老太太笑着让褚亦南坐在自己身边，“我好多了，别担心。” 褚亦南还是有点不放心，说道：“要不等下我带你去医院再做个检查吧，我有个朋友在医院做医生，我让他帮忙找专家看一下。” 老太太说：“不用，我在欧洲那边检查过了，在国内检查来检查去也还是一样，你别担心，奶奶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老太太本来是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的，但褚亦南听到这句话还是眼底一热。 “奶奶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徐曼盈忽然好奇：“你和宁辰昨晚分开睡的？” 她刚才看到儿媳妇是从客房的方向走出来的。 褚亦南一怔，昨晚光顾着和凤宁辰赌气了，忘了家里长辈还在。 老太太随即紧张起来，严肃问道：“是不是那个臭小子又欺负你了？他要是真欺负你，你跟奶奶说，奶奶帮你揍他。” 褚亦南笑笑安慰道：“没有，奶奶别担心，他没有欺负我。” 老太太还是一副不放心的神情，“哎，要是万一哪天奶奶不在了，就没人给你撑腰了，这可咋办？” 说完还用余光偷偷瞥了眼旁边的徐曼盈。 徐曼盈无奈，她一直都挺怕老太太的，毕竟在凤家她从来都说一不二，还挺能折腾，生怕她脑袋里会想出什么古怪的点子来拿小辈开涮。 “妈，不会的，小南怎么说也是凤家的人，没人会欺负她。” “当着我的面你当然这么说，等我一走，你们哪里还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 徐曼盈轻轻叹了口气，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又很无奈，她实在拿她没有办法。 褚亦南看出了徐曼盈的窘迫，赶紧跟老太太说：“奶奶，我今天跟公司请了假，在家陪你。” 老太太看了看她，眼珠一转，说道：“不用在家陪我，我带你去逛街，给你买几件衣服，你看你平时穿的衣服，来回就这么几件，宁辰那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给你买，奶奶今天带你去买。” “妈，您身体不好，就别出去折腾了，小南需要衣服的话，我可以叫裁缝上门来给她定制。” “是啊奶奶，您就好好在家里休息，我陪着您在院子里散散步也行，出去逛街太累了，您身体吃不消。” 老太太眼睛一瞪，撒起娇来：“怎么，你们是嫌我这个老太太碍手碍脚了是不，我告诉你们，我的身体好着呢！” 徐曼盈无奈，只能嘱咐褚亦南：“小南，那你们就去吧，让老刘开车，路上注意点，别让你奶奶太累。” 褚亦南点点头，“我知道了。” 老刘开车把她们送到一家大型商场楼下，褚亦南扶着老太太坐电梯来到顶楼，这一层都是顶级的奢侈服装品牌，还有很多只给顶级圈层的人提供私人服务的设计师品牌店，普通人基本都买不起。 老太太是封城顶级圈子里的名人，没人不知道凤家老太太的名气，当年也是帮凤宁辰的爷爷打理集团事务，一次次帮海博集团渡过难关，尽管现在已经很少抛头露面，但提起她，还是无人不敬佩的。 老太太一走出电梯，直接走进一家法国设计师创立的品牌店，是专门给国内顶级豪门的人设计衣服的，设计出来的衣服很受上流人士的偏爱，当然，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 店里的服务员看到一老一少两人往这里走过来，立刻迎了上去，一个年轻的女店员，也是刚在这里工作不久，并不知道面前的两人是谁。 但仍用礼貌的微笑说道：“不知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老太太笑着说：“给我孙媳妇来看看衣服。” 女店员的眼睛快速扫过两人，老太太年纪大了，但是气质犹在，瘦削的身上穿一件并不起眼的貂皮大衣，慈祥的笑容里带着不容置喙的高贵。 旁边的年轻女子只穿了简单的连衣裙加一件淡粉色小西装外套，看上去不贵，可女子本身出挑的气质，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却难掩一身矜贵的气质。 女店员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赶紧将两人请进店里。 “我们店里昨天刚进了一批全新的款式，二位可以看看。” 褚亦南大致看了一眼，这家店的衣服的确不同于传统大牌，设计精巧，用料考究，并且都是以长裙为主，确实很能展示出个人身材和气质。 价格也的确不低。 老太太看到褚亦南有些犹豫，便对店员说道：“给我孙媳妇把最新的几个款式拿来给她看看吧。” 女店员喜笑颜开，急忙答应着，去拿来几件最新的衣服送到褚亦南面前。 老太太看到那几件衣服很适合褚亦南，笑着示意她去试试，褚亦南点点头，把老太太扶着坐到凳子上，说：“奶奶那您坐着，别乱跑，我很快出来。” 老太太应着，褚亦南转身走进试衣间。 “奶奶，您怎么也在这儿？” 老太太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转头看去，周乐瑶和一个眼生的年轻女人站在一起。 “谁是你奶奶，别瞎叫。” 老太太一向如此，她很不喜欢周家人，尤其是对周乐瑶的厌恶，从来不加掩饰。 昨天刚把她从家里赶出去，今天又遇见了，还真是晦气。 周乐瑶见老太太一个人坐在这，猜测可能是和徐曼盈一起来的，完全不顾她的话，继续说道：“奶奶是和徐阿姨一起来的吗？我怎么没看见她？” 老太太继续别着头不理她，身旁的女人倒先开了口，“这是谁家老太太，怎么连这么点礼貌都不懂？” 周乐瑶赶紧拽了拽她的衣服，说道：“别胡说，这是宁辰的奶奶。” 女人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歉：“哎呀，是原来是凤奶奶，真是对不起，刚才我说错了话，您别计较。” 褚亦南刚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看到她们两个，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第27章 奶奶被撞倒了 两人转身看去，眼神里都是一凛。 “小南，你怎么在这儿？” 褚亦南立刻走上前，把奶奶和两人隔开，眼神只是扫过周乐瑶，却死死盯着另外一个。 “蒋雅茜，离我奶奶远点。” 褚雅茜大方地笑笑，说：“原来是你和凤奶奶来逛街啊，你也不说给奶奶买几件衣服，反而让奶奶在外面等你，咱爸就是这样教你孝顺老人家的？” 她太会拿捏褚亦南的软肋了，“咱爸”两个字一出，算是踩到了褚亦南的底线。 褚亦南正想发作，想到奶奶身体不好，怕刺激到她，只冷冷地说：“离我远点，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 说着就扶起奶奶想要离开。 周乐瑶今天闲着没事儿，就约了褚雅茜这个未来的嫂子一起出来逛街，他们俩算不上关系多好，只是她一向以凤宁辰初恋的身份自居，偶然间遇到凤奶奶，又恰巧凤宁辰不在，更想要在褚雅茜面前表现出自己和凤家人关系很好的一面来。 看到褚亦南去扶奶奶，想也没想就把手伸了过去，想要从褚亦南手里把老太太胳膊抢过来。 “奶奶，我来扶您吧。” 说着整个人往两人中间插了一脚，就像要把褚亦南给挤出去。 老太太本来就刚起身，还没站稳，周乐瑶这样一来，反倒把老太太直接撞倒在了地上。 一个恍惚，老太太的头也磕在了椅子腿上。 “奶奶！” 褚亦南被吓了一跳，一把拉开周乐瑶，赶紧把捂着头的老太太扶起来。 “奶奶，你没事儿吧？” 老太太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呼吸急促，脸色逐渐变得惨白，表情痛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褚亦南赶紧朝旁边已经被吓傻的店员吼道：“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接着又拿出手机，想也没想给凤宁辰打了过去。 凤宁辰正在开会，看到手机里褚亦南名字的时候，脸色顿了一下。 抬手示意会议暂停，刚把电话接通，就听到另一头有些慌乱的声音传来：“宁辰，快来，奶奶摔倒了！” 凤宁辰脸色一变，“在哪？” 挂了电话，立刻叫上木枫，按照褚亦南给的地址赶了过去。 褚亦南看到躺在地上的奶奶情况越来越不好，满脸痛苦的表情，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紧紧捂着头上被撞的地方。 她被吓得浑身颤抖不已，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跪在地上把奶奶的头抱在怀里。 一旁的周乐瑶和褚雅茜早就被吓坏了，楞楞地站在原地，整个人紧张而局促。 褚雅茜偷偷看了眼周乐瑶，然后朝褚亦南说道：“小南，乐瑶她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去扶凤奶奶，她也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褚亦南打断。 “你们两个最好别惹我，要是奶奶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两个的命！” 褚雅茜浑身一颤，她本来想把责任推给褚亦南，毕竟凤老太太万一真出了什么问题，凤家人不会放过周家，但她刚一张嘴就被褚亦南堵了回去。 她还是知道褚亦南的脾气的，或者说有点怕她，遇到今天的情况，她真的很有可能动真格的。 周乐瑶彻底慌了，她没想到自己一时逞能竟然闯出这么大的祸，整个人好像失了魂，她其实并非怕褚亦南能把她怎么样，而是凤宁辰，凤家人一向都很孝顺，把老太太当个宝一样供着，结果她一下子就把这个宝给撞倒了。 凤宁辰不把她剁了都算是万幸。 老刘也接到褚亦南电话，从车库赶了上来，看到老太太躺在褚亦南的怀里，也是吓坏了，但因为不知道具体伤到哪了，又不敢乱动，只能赶紧给凤清源打电话。 褚雅茜还算冷静，看到店里还有另一个店员，悄悄走过去问道：“能把店里的监控给我找一下么？要多少钱我都给。” 她刚才偷偷观察，店内在几个角落位置都安装了监控，基本能实现无死角覆盖，便想到刚才的一幕肯定被监控拍下来了，想把监控视频拿到手，事后就算凤家想要找周家的麻烦也没证据，她也可以说是褚亦南把老太太撞倒的，反正当时场面混乱，全凭一张嘴。 店员正在犹豫，店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还想偷偷销毁证据？” 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所有人看过去，身穿灰色西装的凤宁辰眼神紧紧盯着褚雅茜。 褚亦南不知道的是，她们逛的这家商场就在海博集团大楼的隔壁，所以他不到五分钟就赶了过来，旁边还站着木枫。 周乐瑶早就呆住了，看到凤宁辰出现，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一边哭一边往他身边走去。 “宁辰，我……” 凤宁辰也不耽搁，三两步走到老太太面前，完全不理会周乐瑶，低头仔细看了看一直低头抱着老太太的褚亦南。 他蹲下身，伸手托住褚亦南的下巴，把她的头抬了起来，另一只手慢慢地把她脸上的眼泪擦掉。 “别哭了，奶奶没事儿的。” 话音刚落，身后的木枫说：“辰哥，120来了。” 接着两名医生抬着担架和急救箱出现在旁边，凤宁辰让开位置，一名医生蹲下来仔细检查了老太太的情况，还拿出血压仪量血压。 自始至终褚亦南都没有动作，一直蹲着，轻轻抚摸着奶奶的脸。 老太太的脸色已经缓过来点了，但依然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摘下耳朵上的听诊器，安慰似的向褚亦南说：“别担心，头上只是磕了一下，没有破，也没有脑震荡，就是血压有点高，先送去医院吧。” 然后示意另一个医生把担架拿过来，褚亦南站起身，把老太太上半身缓缓放平，两个医生轻轻把老太太抬上担架，老刘也在旁边跟着往商场外面走去。 凤宁辰正想跟上去，发现褚亦南站在原地没动，转头看她，发现她面无表情，目送担架往外走。 他拉起她的手，发觉她手冰凉。 “怎么了？被吓到了？医生说了，奶奶没事儿。” 声音低沉而温柔。 说完，褚亦南像丢了魂一样被他牵着走了出去。 “木枫，这里你处理。” 看着凤宁辰和褚亦南手拉手离去，周乐瑶心里满是嫉妒和不甘，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即使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是第一时间去安慰褚亦南。 凭什么？ 她双手紧紧握住，手指甲在手掌心划出深深的印痕。 第28章 给我老婆道歉 医院里，凤清源、徐曼盈、凤宁辰和褚亦南都守在病床旁边，病房门外周荣轩带着周乐瑶、周君浩还有褚雅茜安静地等着。 老太太已经醒了，头部的撞伤上了点药，但比较严重的是高血压又犯了，更何况前阵子刚做完肺部手术，整个人呼吸有些不顺畅。 “奶奶，你好点了吗？” 褚亦南颤抖着声音轻轻问。 老太太只觉胸口憋闷，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好孩子，奶奶没事儿，别担心。” 凤清源阴沉着脸，他从徐曼盈那里得知事情经过，昨晚刚知道老太太在欧洲刚做完手术身体不好，结果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表面看起来没有大碍，可毕竟七十多岁了，这么一摔不知道会不会留下隐患。 他知道没理由怪徐曼盈和褚亦南，但心里又有口气。 一个小时前，木枫已经拿到了店里的监控，视频里清清楚楚拍到是周乐瑶急着去扶老太太，才把她撞倒的，就连徐曼盈看过之后都不由得眉头紧皱，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周乐瑶居然会这么急躁。 来到病房门口，看到周家人都在，凤清源依然没有好脸色，周荣轩赶紧上前。 “清源，老太太怎么样，没事儿吧？” 他和凤清源也算是老朋友，又是竞争对手，打交道也很多年了。 凤清源扫了眼他们，还是忍住没有发火，只是淡淡地说：“你们回去吧，老太太需要休息。”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让周家人心里都没底。 周乐瑶着急地道：“凤叔叔，让我进去看看奶奶吧，都是我的错，我想亲自给奶奶道个歉。” 凤清源瞥了她一眼，强忍着动手的冲动，眼神又回到周荣轩身上。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 周荣轩知道，这一次算是彻底得罪了凤家。 周乐瑶明白自己闯了大祸，眼泪又开始从眼眶里流出来。 “叔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只是想去扶奶奶，没想到会撞到她……” 她一边哭一边解释，嗓音沙哑，委屈至极，好像她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凤清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眼就看出来周乐瑶是在演戏，但是看在周荣轩的面子上，他并不想计较。 “是不是故意的，你都把我奶奶撞进医院了，哭有什么用？” 凤宁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凤清源身后，一样黑着脸看周家人演戏。 “凤少爷，我妹她不是那个意思……” 这次说话的是周君浩。 “那她是哪个意思？” 凤宁辰直接打断他。 周乐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凤宁辰，眼中满是失望和震惊，她以为只要自己把姿态放低，真诚道歉，就可以让凤宁辰心软，可没想到，他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穿她，让她一点都下不来台。 “宁辰……” 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想要借此唤起他心里的怜悯。 “你不仅要给我奶奶道歉，还要给我老婆道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盯着凤宁辰，不知道这位爷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只见他双手插兜，仍旧一副慵懒散漫的样子，说道：“我老婆受到不小的惊吓，现在状态也不好，难道不该道歉么？” 这话听着没毛病，周荣轩是急着想把女儿嫁进凤家，可眼下褚亦南毕竟是凤宁辰名正言顺的老婆，老公护老婆，天经地义，谁也挑不出毛病。 周乐瑶眼底的光彻底暗了下去，就连最后一点希望，他也不愿意给她。 “我知道了。” 凤宁辰让开通道，周乐瑶低着头走了进去，来到病床前。 老太太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进来了，正想把她赶出去，却听到她带着微微哭腔说：“奶奶，对不起，是我的错，把您撞倒了，我向您道歉。” 一边说一边深深地鞠了一恭。 老太太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褚小姐，对不起，让你受到了惊吓，我也向你道歉。” 褚亦南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一旁的徐曼盈从头到尾都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眼神里不辩喜怒。 道完歉，周乐瑶头也不回地跑出病房，不顾父亲哥哥的眼神，消失在走廊尽头，周荣轩也只能朝凤清源微微点点头，转身跟了出去。 凤清源和凤宁辰回到病床前，看到褚亦南仍旧紧紧握着老太太的手不愿松开，什么也没说。 徐曼盈刚知道婆婆摔倒的时候心里一惊，但也存了一丝庆幸，如果是褚亦南的责任，那她就多了一个理由让她和自己儿子离婚，可当她看到木枫拿来的监控录像之后，气得浑身发抖。 真是没想到平时在她面前一向乖巧懂事的周乐瑶，背地里竟然这么绿茶！ 看到在病床前安静守着老太太的褚亦南，心里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厌恶她了。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别都守在这了。” 老太太开始赶人。 凤清源点点头，他们让李姨过来守着老太太，李姨也算是凤家的老人了，他们很放心。 徐曼盈也起身准备离开。 唯独褚亦南没有动。 老太太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这一次的意外尽管与她无关，但她肯定很自责，即使家里人不会说她什么，但她的心里始终不会放过自己。 老太太抬起瘦小的布满皱纹的手，摸了摸她的脸，心疼地说道：“就让小南今晚在这陪我吧。” 凤宁辰扫了眼褚亦南的背影，没说什么。 第29章 他亲口说的 老太太住的是医院最好的vip病房，她让人给褚亦南安排了一张床，挨着自己的病床。 她把李姨也撵回了家，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老太太和褚亦南。 褚亦南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噩梦，老太太倒地的那一瞬间，恍惚间真的以为她们就要分隔两个世界了，那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有把刀，要让褚雅茜和周乐瑶陪葬。 她紧紧握着老太太干瘦的手不敢放开，生怕一放开她就会从眼前消失。 已经哭肿了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她仍旧憔悴苍白的脸。 老太太宠溺地笑了笑，“傻孩子，别哭了，把妆都哭花了。” 褚亦南也挤出一丝笑容，“您就别逗我了，我都要吓死了。” “奶奶这不是没事儿嘛，放心吧，奶奶还要等着抱重孙子呢。” 褚亦南脸色凝重，心里被针扎一样痛了一下。 老太太人精一样，一眼就看出褚亦南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奶奶什么都知道，你和宁辰之间的事，不用说我也能猜到。” 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着急从欧洲赶回来的原因。 不等褚亦南张嘴，老太太微微起身，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小南，你跟奶奶说句实话，你们俩是真的要离婚吗？” 褚亦南沉默，她已经两次跟凤宁辰提过离婚的事，可他始终不回应，像是在逃避，她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面，很无力。 几秒钟后，她轻声说：“奶奶，这一年我真的很难过，一点都不开心，一年前他什么也没说就去了国外，前阵子说回来就回来，我爸的事现在是个未知数，我确实累了。” 老太太怎么能不知道她说的这些事，满眼的心疼。 “奶奶问你，你还爱他吗？” 褚亦南抬起眉眼，又笑了笑，“我爱不爱他，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 “他已经不爱我了。” 老太太疑惑，“怎么会，他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混是混了点，但他的心思，我看得清楚，他怎么会不爱你呢？” 老太太至今都记得每次凤宁辰见到褚亦南时候的眼神，她就像一个磁场，把他的所有注意力都牢牢地吸住。 “他亲口说的。” 老太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褚亦南反倒如释重负，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故作轻松地安慰道：“虽然我跟他离婚了，以后也不再是凤家的人，但我还是把您当做我的亲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只有您对我最好，我也会经常回来看您的。您要是想我，就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们俩的感情和别人无关。” 说完把老太太的手塞回被子里，又帮她掖好被角。 “不说这些了，您好好休息吧。” 老太太强忍着情绪，看着她懂事的样子更加心疼，可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去安慰她，只能默默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医生给老太太做了详细的检查，血压也降下去不少，但建议在住院观察两天。 “两天？” 老太太用真诚且疑惑的眼神看着医生。 医生被她看得心慌，停下正在做记录的笔，紧张地问：“一……一天？” “还要一天？” 医生下意识吞了下口水，生怕老太太跳起来揍他。 老太太随即撒起娇来，“不，我现在就要出院！” 旁边的褚亦南赶紧把她按住，“奶奶，听话，今天在医院观察一天，明天出院吧。” 她也实在不放心老太太的身体，也不清楚她急着出院要去干什么。 “不，我不想在医院待着，我想回家。” 老太太一改往日的温和，倔强得像个孩子。 褚亦南一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祖宗，您又闹什么呢？” 门口传来凤宁辰的声音，转头看去，他和木枫俩人并排站着，他双手揣兜，木枫手里拿着水果和早餐。 老太太看见他，想起昨晚褚亦南跟他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但又碍于医生在场，不好直接发火。 “要你管，我要出院，医生都说我没事了。” 凤宁辰有点无奈，啧了一声，走到医生面前。 “老太太情况怎么样？” “刚做了检查，没什么大碍，血压也降下去了，但我还是建议再观察一下，别急着出院。” “你也听到了，医生不让走。”凤宁辰斜眼看着她。 老太太噘了噘嘴，一脸不服气。 “你个浑小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么，我就是要出院，我不管！” 凤宁辰被她吵得脑仁儿疼，皱了皱眉。 “行吧，反正家里也有医生，这要是待着不舒服，就回家吧。” 医生也没辙，木枫跟着去办出院手续。 褚亦南这时候忽然接到刘展锐的电话，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又看了看病房里的老太太和凤宁辰，走出去接通。 “师兄，怎么了？” “小南，能赶紧来一趟公司吗？有点急事需要你来处理一下。” 褚亦南犹豫了一下，她想把老太太送回家再说。 “很着急吗？” 她昨晚也跟刘展锐请了假的。 “有客户说要见你，你来了再说吧。” 褚亦南心里疑惑，没听说有什么客户要急着见她的，公司里商务方面的事情都是孙炳文在负责。 但刘展锐都这么说了，她在推辞就说不过去了，只能答应道：“那我现在过来，你让他们等我一下吧，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她急匆匆走回病房，跟老太太说：“奶奶，我不能送您回去了，公司临时有事需要我去一趟，让宁辰送您回去吧。” 老太太很善解人意：“那你快去吧，今天下了班记得回来吃饭，奶奶让人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看着褚亦南匆忙离去的背影，凤宁辰撇了撇嘴，从头到尾她都没跟自己说一句话，连看都没看一眼。 “看什么看，现在舍不得人家走了，你早干嘛去了？” 老太太在一旁揶揄道。 凤宁辰有点心不在焉，“您把自己身体照顾好，多吃饭多睡觉，少操点闲心，给咱努力活到一百五十岁，比什么都强，其他的事别管了。” 老太太举起手在他胳膊上重重打了一下，凤宁辰“嘶”了一声，也没躲。 “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凤宁辰拿起病床上的大衣给老太太穿上，“行了，再骂下去咱家就成动物园了。” 老太太被他气得跳脚，一口气憋在心里发不出来，狠狠瞪着他。 第30章 他不会爱你一辈子 打车去公司的路上，褚亦南给宋妍君发了消息。 “公司谁来了，非要我过去？” 宋妍君的工位离刘展锐办公室有点远，透过半透明玻璃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里面。 “我没看清楚，但看身形，有点像蒋雅茜。” 她一直知道褚亦南对蒋雅茜母女的厌恶，从来不叫她褚雅茜。 褚亦南收到消息沉默着看向车窗外，不用想都能知道蒋雅茜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匆匆赶到公司，果然如她所料，褚雅茜正在她的办公室里喝咖啡。 她没有理她，先去了刘展锐的办公室。 “小南，你来了。”刘展锐首先站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她怎么来了？” 刘展锐当然清楚蒋雅茜是谁。 “我本来不想接待她，但她说她代表周氏集团，有项目要与你谈合作，必须要见你。” 褚亦南心里大概明白是什么事了，她太了解蒋雅茜了，她一向都是无利不起早，惯于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想来是周君浩见到昨天在医院里凤宁辰对周乐瑶的态度，知道找凤家合作的事只能通过蒋雅茜了。 褚亦南点了点头，“我去处理吧，你别管了。” 刘展锐有点不放心，嘱咐道：“你别有压力，他们要是真有项目，你不想做就不用答应她。” 褚亦南感激师兄的体谅，可毕竟在商言商，能为景恒多谈一些合作还是好事，大不了她不做就是了。 “小南，我等你很久了。” 回到办公室里，蒋雅茜看到褚亦南，赶紧站起身，一脸期待的样子。 褚亦南一副设计总监的样子，径直坐回椅子上，冷冷地说道：“听说你有项目要找我谈，说吧。” 蒋雅茜清了清嗓子，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轻飘飘的，送到褚亦南面前。 褚亦南没有拿，抬眸瞥了一眼，一张支票。 嘴角翘起，带着嘲讽，掀了掀眼皮，问：“什么意思？” 蒋雅茜好商好量地说：“小南，这是君浩托我给你的，他猜你现在应该很需要用钱。” 褚亦南捏起支票，举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儿，几秒钟后，笑了笑道：“三千万，还真是不少。” 话音一落，蒋雅茜立刻说道：“你如果觉得少，可以提，想要多少都好商量。” 褚亦南漂亮的眸子紧盯蒋雅茜，眼神一闪，“蒋雅茜，我果然还是没看错你，任何人和事在你的面前，都是可以用钱衡量的，是么？” 蒋雅茜辩解道：“小南，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吵架的，爸爸还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而周荣轩又想要周乐瑶赶紧嫁到凤家去，你到时候没了凤家的依靠，爸爸的事不还得靠我么。我现在也是在帮你，有了这些钱，你也不用再看凤家人的脸色了。” 褚亦南听到这段话被气笑了，冷笑了一声：“靠你？蒋雅茜，你自己说的话问问你自己信不信，你的那点小心思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爸被你们母女俩骗了，我可没有。” “再说，周乐瑶要嫁给谁，和我无关，我在不在凤家，看不看人脸色，和你也无关。” 蒋雅茜叹了口气，道：“行，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周君浩说，只要你能帮忙劝凤宁辰和周君浩合作，不止这三千万，价钱随你开。” 褚亦南淡淡一笑，她发觉自己已经不想生气了，只觉得可笑。 “果然，我才只说了一句话，你就暴露了本性，蒋雅茜，如果我把今天你说的话录下来给我爸听，他会怎么看你们母女两个？” 蒋雅茜一听，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还带着些许慌乱，眼珠一转，立刻开始找补。 “小南，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爸爸着想啊，看着他现在的处境，我也很着急，但我们俩孤苦无依的，总要找个靠山才行啊。” “而且周君浩说了，如果你肯帮这个忙，爸爸的事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你跟我置气没关系，但总不能不管爸爸啊？” 如果刚开始蒋雅茜是在诱惑她，那现在三番四次用褚若海的事刺激她，就是彻底的威胁了。 这也算是褚亦南唯一佩服蒋雅茜的地方，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能准确地踩中自己的软肋。 她本想发作，但话到嘴边，反而平静下来。 “也行，那你回去跟周君浩说，让他现在就想办法把我爸送到我面前来，什么时候看到我爸，我立马去帮他找凤宁辰谈。” 蒋雅茜也受够了褚亦南的嘲讽和刁难，面色沉了下来，“小南，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你确定要这样么？” 褚亦南冷冷回道：“怎么，你是觉得我没有答应你，你回去不好交差了？” 蒋雅茜也索性不装了，几秒钟后抬头直视褚亦南，“褚亦南，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讨厌我？说来听听。” “以前你看不起别人，我倒也能理解，毕竟怎么说你也是市长的女儿，但现在爸爸已经这样了，你还这么瞧不起人，难道你就不懂落井下石的道理么？” 言毕，还不等褚亦南张口，蒋雅茜就继续说道：“我也不怕你知道，现在周荣轩和周君浩有意要和陈市长搞好关系，陈旭尧是什么人，也不用我多说，周君浩想要跟凤家合作，这是在给凤家机会，我实话告诉你，周君浩做事远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样子，他一向都是先礼后兵的，说俗点就是不择手段。” “如果你答应了他，那么咱爸还有机会，但如果你一意孤行，那陈旭尧想要在咱爸的事上做些什么，可就由不得周君浩了。” 说完她还不忘再补充一句，“对了还有你，周君浩会对你做什么，我也拦不住。” 褚亦南听完，反而挑衅似的说道：“看起来周君浩的确给了你不少压力啊，你都开始要吓唬我了？” “小南，你非要自己把路走绝吗？” 褚亦南的嘴角扬起，满脸写着嘲讽两个字。 “蒋雅茜，如果今天没有听到你这番话，我还真准备看在我爸对你们母女真心实意的份上放过你们，可现在你真的让我替我爸觉得不值，他掏钱供你读书这么多年，好歹也让你上了大学，让你读金融，但他一定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用你读过的书反过来威胁我。” “我也告诉你，我一定会让我爸把你们母女两个踢出褚家的户口本，到时候我也会让所有人看清你们母女是怎么样的一副嘴脸！” 这话也算是捏到了蒋雅茜的软肋，她也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还能是周君浩的女朋友，就是因为自己还姓“褚”，如果真的如她所说，她们母女被提出褚家的户口本，她对周君浩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眼见威胁也没用，她把语气软了下来：“小南，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也很难，可是凤宁辰是谁，谁不知道凤家少爷是出了名的花心，他要是真心爱你，又怎么会一出国就是一年，周乐瑶跟我说过，他们俩在国外的时候没少一起吃饭，万一到时候你们俩离了婚，你又该怎么办？” “他也不会爱你一辈子！” 第31章 占了大头 褚亦南面无表情，如果说刚才她只觉得蒋雅茜很令人讨厌的话，现在只觉得她可怜。 “我和凤宁辰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他爱谁与我无关，我们俩离不离婚，我都不会靠着他活。” 蒋雅茜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逐渐阴沉下来，厚厚的粉底让褚亦南心生厌恶。 “我承认，我也没打算跟周君浩一辈子，我们也是各取所需罢了，现在的社会也不是靠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立得稳脚跟的，多给自己找条路总不是坏事。” 蒋雅茜抿了抿嘴，继续说道：“我今天也不跟你置气，我回去也不会把今天的话告诉周君浩的，你一向都很有自己的主见，无论我为了什么而来，我的话有没有道理，你都自己考虑考虑吧。” 说完，她径自起身，顺手拿回桌上的支票，用笃定的口吻说：“这钱我先拿回去，什么时候你想通了，随时联系我。哦对了，你有两周的时间考虑，这是周君浩说的。” 直到蒋雅茜离开，褚亦南都始终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脑子里全是刚才蒋雅茜的一番长篇大论。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褚若海被她们母女骗得团团转，尽管读的是金融，但给人洗脑还是有点本事的。 本来她从没想过要从凤宁辰那里得到过什么，当初他们结婚，一方面确实是凤老太太的撮合，还有褚若海与凤家所做的所谓交易，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的确相爱，不然凭她的性子，谁也不能强迫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包括褚若海。 可今天蒋雅茜的话反而提醒了她，她和凤宁辰的婚姻，明里暗里还是得罪了不少人，以前褚若海还在位，没人敢对她怎么样，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凤宁辰，别人不敢把凤宁辰怎么样，但不代表他们不敢把她怎么样。 更何况他们就快要离婚了，到那个时候，还真的没人能护着她。 想到这里，她想要去见褚若海的心情格外强烈，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不知道他在里面过得好不好，她的眼前好像已经出现了褚若海在里面蓬头垢面，胡茬满面的沧桑面容。 在这一刻她还是下定决心去跟凤宁辰谈谈，让他帮忙安排她去见一次褚若海。 这样窝囊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在她心里产生，前几天还那么冷漠决绝地跟他提离婚，现在反过来又要求他。 嘶…… 她轻轻吸了口气，还是下定了决心，为了褚若海，这点委屈算什么，前几个月她受的委屈还少么？ 蒋雅茜的确是影响到了褚亦南的心情，但她也还没乱了方寸，毕竟工作还有很多在等着她。 下午的时候，刘展锐组织了一次全公司的会议，让褚亦南颇感意外，他几乎从来不会叫全体员工一起开会，一来确实效率不高，二来每个人都很忙，开这样一个会还是会明显耽误项目进度，毕竟这么大的设计公司又不可能只有一个项目在推进。 偌大的会议室里，人都已经坐满了，每个人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会，很多刚入职不久的员工还是第一次露脸。 主席台上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名牌，刘展锐在中间，旁边分别是孙炳文和褚亦南，公司的其他几个管理层分开。 让褚亦南感到奇怪的是，在孙炳文的旁边，还放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郭钦浩。 她皱了皱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见过。 还没想起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面前，一身淡灰色西装，一张酷似明星的痞帅的脸，唇角带着丝丝邪气，淡褐色的眸子里却极为清澈，对比很强烈。 他双手插兜，微笑地朝褚亦南打招呼：“你好，好久不见了。” 褚亦南盯着他看了几秒，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无奈只能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我们认识。” 闻言，男人的笑脸立刻收敛，撇了下嘴角，一副明显被挫的样子。 刘展锐笑着打圆场：“郭总，我们褚总监平时有些忙，可能确实不太记得您，您先坐吧。” 郭钦浩却立刻恢复好看的笑容，说道：“也是，褚大设计师日理万机，不记得我也很正常。” 说完就坐回了孙炳文身边。 褚亦南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偷偷凑到刘展锐耳边小声问：“什么情况？” 刘展锐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先开会吧。” 然后对着面前的话筒开始说道：“大家都很忙，每个人手头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长话短说。” “今天把你们聚在一起开会，是对前两天海博集团给我们景恒设计投资的五千万里拿出三千万成立专项基金，用于培养国内顶尖的建筑设计人才。” “海博集团的做法对于我们景恒来说，不仅仅是及时雨那么简单，更是对国内的设计行业影响深远。所以我和海博集团的凤总商量，用其中的三千万成立基金，分发给每个设计所，用于景恒未来人才库与项目库的建设。” 长桌两侧的所长们纷纷点头，不乏有真心为年轻设计师感到高兴的，但也有自己小算盘的，已经在计算着自己的所能分到多少钱了。 做这一行的人都清楚，设计院向来都是通过项目回款计算产值的，到了年终要把产值分摊到每个人头上，但因为国内设计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原本几千万的项目，能压价到几百万，甚至更低，很多设计院已经出现了入不敷出的情况。 这笔钱对每个所来说是期待已久，不仅可以为所里更新不少设备，还能招更多的人来画图，创造更多产值。 但至于每个所能分到多少钱，就要看院里的决定，简单来说，就是刘展锐和孙炳文。 “但具体每个所分多少钱，并非我说了算，所以海博集团派了最年轻的股东郭钦浩郭总，作为景恒基金的顾问，没有实权，只有监督权。”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孙炳文旁边的郭钦浩身上。 私语声响起，设计院里本来就很多女生，郭钦浩一眼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上下，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集团董事，一张帅气却又让人有犯罪欲望的脸，很难不引起轰动。 刘展锐沉默了几秒，等台下的声音消失，才有开始说道：“接下来我宣布一下每个所分到的款项。” “规划所，六百万；景观所，六百万；土地所，六百万。” 景恒一共分为四个专业，每个专业是一个所，每个所下面又分为几个小的所，便于管理。 而现在只有建筑所还没公布款项，每个人脸上也都正常，毕竟三大所都是平均分配的。 然而还没等有人反应过来，刘展锐又说道：“建筑所，一千二百万。” 话音一落，已经有人立刻明白过来，发出质疑声：“多少？” 也有人调侃道：“一共三千万，除了我们三个所平均分了六百万，剩下可不就是一千二百万了么。” 第32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六百万和一千二百万相比差了一倍，即使建筑所是景恒最大的所，人数也最多，下面分了三个分所，但其他几个所的人也比建筑所少不了多少。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建筑所是景恒最大的所不假，但也不能偏心到这个程度，哪一个项目里不需要景观规划和土地专业的人相互配合的？ 台上坐着的几个所长，除了建筑所的，都开始低声质疑起来，而台下的人更是公然发出疑问，表示不满。 褚亦南坐在台上，面上毫无表情，而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她是设计总监，更是分管建筑所，景恒的人都知道，这一千二百万就等于是直接拨给褚亦南分管，用在哪里，怎么用，全是她说了算。 而刘展锐更像是怕事情不够大一样，继续补充道：“大家安静一下，等我说完。” 所有人闻言都安静下来，只不过眼里都带着“看你要怎么交代”的愤怒。 “我还聘请了国内最着名的建筑设计教授林岩涛老师来担任总顾问，每个所关于基金项目用途的审批，有褚总监全权负责，林教授和郭总从旁协助。” 此话一出，整个会场就乱成了一锅粥。 刘展锐也不顾下面的反对声，继续说道：“这笔钱毕竟是海博集团拨给我们的，就连我也没有一个人做主的权力，其实说白了，海博就是看中我们褚总监出众的设计能力，才愿意出这笔钱的。所以我希望你们也都不要有别的想法，毕竟这笔钱来之不易，有总比没有好得多。” “试想一下，我如果把这笔钱都平均分给所有的所，你们觉得海博会怎么想？” 此话一出，从所长到员工，都下意识别开视线，欲言又止。 刘展锐是会说话的，正好今天海博的人也在，索性就把责任都推给海博，简言之就是，这笔钱怎么分，海博说了算，怎么管，谁来管，也都是海博说了算，不服就去找海博。 就连褚亦南也不得不佩服刘展锐，不仅轻松地把她摘了出来，还把他自己也摘得干干净净。 刘展锐又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还有谁有疑问吗？” 大家又不傻，没人再出声了。 于是他利落地宣布散会。 所有人都离开了，没人注意到孙炳文已经黑透了的脸。 褚亦南来到郭钦浩的面前，面带歉意道：“郭总，不好意思，我们之前确实见过一面，只不过时间久了，我有点忘了，请见谅。” 她说的是两年前，她与凤宁辰领了结婚证后，在私底下请了一些朋友吃了顿饭，其中就包括郭钦浩，那时候他还不是海博集团的股东，但郭家和凤家是世交，郭钦浩与凤宁辰既是好朋友又是合作伙伴。 郭钦浩也只笑笑：“凤太太客气了，我和宁辰是朋友，不用这么见外。” 褚亦南立刻明白了海博把郭钦浩派来的目的，凤宁辰不方便出面的，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也没有人会在背后派褚亦南的不是。 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送走郭钦浩，褚亦南就看到孙炳文面无表情走进了刘展锐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重重地关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开了。 一整天的忙碌让她有些疲惫，拿出歌剧院的设计稿，有几处细节还需要再完善一下。 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歌剧院整体的表现力，她喜欢画画，喜欢做设计，这是另一种语言，能够将心中对于城市和生活的态度表达出来，这是属于她的世界，并且享受其中。 她并不知道，在不远处刘展锐的办公室里，因为她的上位，另一场暗流涌动即将上演。 “刘总，我觉得我们该谈谈了。” 刘展锐办公室里，孙炳文面色阴沉地坐在他面前。 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刘展锐并没有任何意外，淡淡地说：“孙副院长，有什么话直说吧。” 孙炳文眉头微皱，冷笑一声，“那我就直说了，海博集团给我们的五千万，你拿出三千万成立项目基金，我没意见，但让褚亦南全权负责项目基金的审批，我不同意。” 刘展锐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笑着问：“所以孙副院长的意思呢？” “项目基金的审批权不能只属于褚亦南一个，至少要三个人。” 刘展锐佯装没听懂的样子，低声问道：“孙副院长认为，另两个人是谁？” 孙炳文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刘展锐竟然这么直来直往，他本来是想从刘展锐的口中说出自己的名字，但要让他毛遂自荐，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 刘展锐笑了笑，“刚才我也说了，这笔钱的审批权归谁，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毕竟是海博给的钱，要不，我给凤总打个电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听到“凤宁辰”三个字，孙炳文心里寒意顿起，那晚上发生在赵玉明身上的事情，至今都令他心有余悸。 于是他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表情，拿出酒场上对待客户时候的圆滑，笑着道：“这就不必了，这么点小事，倒也不用惊动辰爷。” “哦？不用了？孙副院长认真的？” 孙炳文连连点头，“认真的，认真的。”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刘展锐，此刻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随时可能朝他露出獠牙。 刘展锐也不想和孙炳文彻底撕破脸，毕竟他的手里还握着很多客户资源，于是开口安抚道：“我知道孙副院长的意思，小南还年轻，在设计能力上没得说，但她毕竟没有过管理财务的经验，这么一大笔钱让她一个人负责，确实有点难为她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那这样吧，这个项目基金呢，除了郭总和林教授作为顾问之外，孙副院长也作为一名顾问，小南审批任何一个项目的时候，你都有权过问，怎么样？” 孙炳文抬起头，有点不可置信，问道：“真的？” 刘展锐笑笑：“当然。” 看到他仍旧有些犹豫，还补充道：“你放心，凤总那边我去说。” 孙炳文这才放下心来，他其实并不是对褚亦南有什么质疑，只是他不甘心眼睁睁看着这么一大块肥肉就被褚亦南一个人吃掉。 他是个职场老油条，这么一大笔钱，只要给他一个插手的理由，就没有他找不到的漏洞。 第33章 老师回来了 肖涵对褚亦南一人管这么多钱的审批使用，心里一肚子不满，看到孙炳文从刘展锐办公室里出来，赶紧跟了上去。 “姑父，什么情况？” 孙炳文眉头一皱，扫视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他们，小声提醒：“在公司别叫我姑父，那么多双眼睛呢。” 肖涵撇了撇嘴，孙炳文眼神示意道：“来我办公室说。” 两人一进办公室，孙炳文把门就关上了。 “怎么了姑父？” 孙炳文轻轻叹了口气，道：“刚才刘展锐同意让我也当那笔基金的顾问，可以过问项目基金审批的事，但没说我有决定权。” 肖涵蹙眉道：“凭什么，刘展锐也太偏心了。” 孙炳文眼神一沉，嗤笑道：“刘展锐到现在还不知道景恒要面对的是什么。” 肖涵好奇，“景恒怎么了？” “陈旭尧上台，封城的地产要大洗牌了，周家已经选择站在了陈旭尧的身后，而凤家居然拒绝了周家提出来合作的要求。” “我猜凤宁辰和褚亦南的关系肯定不一般，甚至有可能他们已经结婚了，只不过凤家把消息封锁得很好。” “如果是这样，凤家肯定会站在褚亦南一边的，到时候景恒就危险了。” 肖涵一脸震惊的表情，她从未听说褚亦南结婚的消息，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却也让她不得不怀疑凤家和褚亦南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那我们该怎么办？” 孙炳文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边景观一所的所长黄慧琴拿着刚设计出来的景观方案来到褚亦南的办公室。 “褚总监，这是初步的景观方案，你看看。” 黄慧琴比褚亦南大，工作兢兢业业，褚亦南很尊敬她，平时都叫她一声“慧琴姐”。 褚亦南拿过方案稿，认真地看起来，黄慧琴有点拘谨地站在她对面。 许是发现了黄慧琴的紧张，褚亦南抬头笑笑，“慧琴姐，你坐吧。” 黄慧琴这才点点头，坐了下来。 褚亦南大略看了一眼方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顺嘴问道：“慧琴姐，这个方案是谁做的？” 黄慧琴叹了口气，“是不是问题很大？” 褚亦南没有回答，反问：“你也看出来了？” 黄慧琴苦笑一声：“这不只是问题很大，而是完全不能用，根本没有按照建筑布局来进行设计。” 褚亦南说：“这个景观方案，是从金融中心那里抄的，一点都没改就放过来了，你看，这几条路都压到了歌剧院的占地红线里面。” 见黄慧琴没说话，褚亦南已经猜出是谁做的方案。 “慧琴姐，你不能总是这样被她欺负，你是所长，有权力要求下面的人按照你的要求对方案进行修改，她要是撒泼打滚，你也不用搭理她。” 黄慧琴哪里能不知道这些，只是她手头其他项目工作压力太大，景观所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唯一能抽出时间来做歌剧院这个项目的只有肖涵一个。 褚亦南看到她脸上无奈的表情，也只能叹口气，说道：“你去把她叫来吧。” 黄慧琴点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几分钟后，肖涵来到门口。 “进来。” 褚亦南依然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图纸，没有抬头，肖涵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站在桌子前面，也没有坐下。 “你找我？” 一副“有事快说，有屁快放”的语气。 褚亦南依旧没抬头，手里的铅笔在纸上来回移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谁让你抄金融中心的方案了？” 肖涵眼神一凛，刚才黄慧琴让她来褚亦南办公室，就猜到是因为方案的事情，她只是没想到褚亦南的确有两把刷子，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之前项目的方案。 “我哪儿抄了？那是我自己设计的！” 理不直气也壮。 褚亦南勾起唇角，冷笑一声：“要不要我把金融中心的景观方案图拿出来和你这个对比看看？” 肖涵一点儿也不着急，双手抱胸，轻呵一声，“褚亦南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的方案就说我是抄的，有本事你就把证据拿出来！” 褚亦南本来没想跟她吵什么，只是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抵死不认，倒也是有点让她刮目相看。 她眉眼微抬，意味深长地看着肖涵，放下了手中的铅笔。 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秒，然后笑了笑：“肖涵，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再做设计了，要不你辞职吧。” 肖涵一下子急了，她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技术，能进景恒上班完全靠着孙炳文的关系，在这里上班，工资也不低，说出去也有面子，如果就这样被辞退，她就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工作了。 “褚亦南，你凭什么开除我，我平时工作兢兢业业，勤奋努力，不就是一个方案没做好，我回去改就是了，你何必这么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 褚亦南笑了，不得不说肖涵还是很善于给别人扣帽子的。 沉默片刻，她也不想跟肖涵浪费更多的时间，说了句，“行了，你出去吧。” 肖涵本来一肚子气，结果看到褚亦南对她爱搭不理的态度，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悻悻地出去。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中年男子，身材不算高，穿着一条休闲西裤，卡其色夹克衫，面容冷峻，头发根根直立。 肖涵一个满怀撞在男人身上，嘴里正想说晦气，结果屋里褚亦南发出声音：“老师！” 林岩涛没理会肖涵，满脸笑容，慈祥地看着褚亦南，身后还跟着刚把他从机场接回来的刘展锐。 褚亦南已经几年没见到林岩涛了，自从五年前毕业，一共也就抽空回学校见了他两面。 她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小跑着来到林岩涛面前，给了老师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岩涛笑着开口道：“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语气里却不带任何责备，眼里满是欣慰和喜悦。 第34章 我等你 把林岩涛和刘展锐请进办公室后，褚亦南赶紧给老师倒了一杯水。 “师兄，老师回来你怎么也不说一声，你自己偷偷去接还不告诉我，也是够心机的啊。” 刘展锐笑笑：“老师说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特意没让我告诉你。” 褚亦南一本正经地说：“老师您这样让我怎么过意得去啊，我都快三年没见您了，您回来封城，我好歹也要亲自去机场接您，您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林岩涛闻言，用手指了指褚亦南，转头对刘展锐说：“你看你看，你这个师妹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我想给她个惊喜，结果她全是在埋怨我。” 褚亦南美眸一挑：“老师，您变了，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刘展锐在一边打趣：“你不懂，老师现在可新潮了，什么新鲜玩什么，你以前不是总说老师只会手绘方案吗，他现在已经在学编程设计方案了。” 褚亦南忍不住感叹：“老师，您再这样下去，我和师兄就要没饭吃了。” 林岩涛说：“你们俩就别编排我了，我还不知道你，小丫头片子，心眼儿比头发还密。” 褚亦南吐了吐舌头，“老师既然回来了，今天我请客，请老师吃大餐。” 刘展锐故意嘲笑道：“等你安排就晚了，我已经订好了，还是老师最喜欢的至正园。” 褚亦南叹了口气，佯装生气：“老师您看，师兄故意不让我去接您，连请您吃饭的机会都不给我，显得我多小气。” 林岩涛一向最喜欢这俩学生，他们在老师面前从来都是一唱一和，逗得老师开怀大笑。 “你呀，还是这么鬼精，就知道欺负你师兄。” 说完还不忘补充：“你别跟他抢，今天就让他出出血，下次你再请，我又不着急走，有的是机会。” 三人一起出门，刘展锐开车，林岩涛坐副驾，褚亦南坐在后面。 她许久未见老师，感觉像亲人一般，在车里三人一直在聊天，褚亦南有种久违的放松。 “老师，我听师兄说您这次回来不止是担任景恒项目基金顾问的吧？” 林岩涛点点头：“我这次来也想和几家设计院还有地产公司洽谈一些研究型项目，收集一些资料，我手底下还有两个博士马上就要毕业了，但我总觉得一直在学校里埋头搞研究，路会越走越窄，想趁着景恒项目基金的机会，多接触一些国内外最前沿的项目，拓宽一下视野。” 林岩涛本就是国内最顶尖的建筑设计大师，名声更是享誉国外，很多国家首都的地标性建筑都是出自他手，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还奋斗在一线，学术成就也是无人能及。 再过几年都可以退休了，还依然想着要多做些前沿的研究，这让刘展锐和褚亦南打从心底里佩服。 褚亦南也是在心底里感叹，要是像老师这样纯粹的人再多一些就好了。 一边开车的刘展锐头也没回地补充道：\"咱老师现在还是市政府的城市建设专家顾问呢，昨天刚收到的聘书。\" “那老师这次是不是可以在封城多待一阵子了？” 褚亦南暗自高兴，这样她就可以多找老师讨论项目方案，又能多学到很多东西。 对她来说，谈论设计是一件幸福的事，毕竟，笔在自己的手里，每一根线条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出现，远比人心简单得多。 林岩涛又怎么会看不出褚亦南的小心思，咂了咂嘴道：“你个小丫头，又憋着什么坏呢？” 褚亦南也笑了：“我就说老师还是懂我。” 林岩涛看着褚亦南开心的模样，心底闪过一丝异样，想说什么却没说。 这时候刘展锐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没来得及看，习惯性拿给褚亦南，说：“你帮我看看是谁，你认识的话就帮我接，说我在开车。” 褚亦南拿过手机，看到是陌生号码，一时不敢接。 刘展锐问道：“是谁？” “陌生号码。” 刘展锐没多想，以为是推销电话，说道：“没事儿，帮我接吧。” 褚亦南点点头，右划接通电话。 “喂，展锐，是我。”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声。 褚亦南听到这个声音很熟悉，一瞬间想起来是谁，于是笑着说道：“喂，是楚师姐吗，我是褚亦南，师兄这会儿在开车，有什么事你给我说，我来帮你转达。” 一听到“楚师姐”三个字，刘展锐下意识蹙了蹙眉，嘴里“啧”了一声。 他万没想到楚云晓会忽然给他打电话，但是碍着林岩涛也在，他只能强装镇定。 电话那头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说：“是小南啊，好久不见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褚亦南没听出来电话另一头声音里带着的些许尴尬，继续说道：“今天我们老师回来了，我们俩带他去吃饭。” “哦，那行，我没什么事儿，麻烦跟你师兄说一声，让他有空了给我回个电话，我有事找他。” 褚亦南不疑有他，应道：“行，我跟他说。” 挂了电话，把手机还回去，刘展锐一脸严肃，透过车里的后视镜瞥了眼褚亦南。 车里的气氛莫名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沉默了几秒之后，林岩涛先开了口：“小南，听说你已经结婚了。” 褚亦南点点头，只是“嗯”了一声。 “还没办婚礼？” 褚亦南艰难开口道：“没，我们都准备离婚了。” 林岩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也只是在从机场到景恒的路上，听刘展锐说了一点关于她结婚的事情，却没想到她就要离婚了。 看出了老师脸上尴尬的神色，褚亦南倒安慰他来：“没事儿，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林岩涛自然知道褚若海被带走调查的事，但他也不知怎么安慰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学生，在学术和工作里，他从来都如鱼得水，可在安慰人这块，他却一向不知道怎么张口。 他也能听得出褚亦南话里“挺好”两个字里极力隐藏着的情绪。 师徒三人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了，刘展锐暂时给林岩涛安排了酒店住着，他负责开车把林岩涛送去酒店，褚亦南自己打车回家。 坐进车里，她一时不知道该回老宅还是回玉山别墅，这一天里发生了好多事，让她觉得身心俱疲，到现在才想起来奶奶还在老宅。 看了眼时间，不到八点，时间还早，从通讯录里翻来翻去，本来想打给奶奶的，结果鬼使神差地把电话打给了凤宁辰。 知道电话那头接通，她才反应过来，硬着头皮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是我。” “怎么了？” 简单的三个字，听不出语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慌乱。 “奶奶今天怎么样？” “状态还行，已经睡下了。” “你在老宅吗？” “我刚走，要去香港出个差。” 说完又补充一句：“有事？” 凤宁辰以为她打电话来是催他办离婚手续。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想找你帮个忙。” 凤宁辰嘴角微微扬了扬，“褚大设计师还有事能找我帮忙的？”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后天回来。” 褚亦南的语气带了些期待：“好，我等你。” 第35章 不是不爱，而是太爱 挂了电话，凤宁辰若有所思地说：“奇怪，她今天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 正在开车往机场走的木枫也有点意外：“是有什么事儿？” 凤宁辰眼底抹过一丝狡黠，唇角勾了勾，“有可能是褚若海的事儿。” 木枫啧了一声，问道：“嗯，可能吧。” 凤宁辰没来由地忽然问道：“你说她是不是去找过刘展锐，他帮不上忙，才会来找我的？” 木枫专心开车，张口说：“我猜不会。” 凤宁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怎么这么确定？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木枫立刻回道：“辰哥，我和嫂子不熟，你别开我跟她的玩笑。” 凤宁辰的笑意更浓了，眼里满是玩味的神色：“你急了。” 木枫心底坦荡，一字一句地说：“辰哥，她是我嫂子，是你老婆，你开我跟谁的玩笑都行，她不行。” 说到这儿，凤宁辰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他自然不会生气，只是有些自嘲：“马上就要离了。” 木枫接道：“不会的。” 凤宁辰扫了眼他的后脑勺儿，嗤笑道：“你又没结婚，你知道个屁。” 木枫笑了一下，说：“辰哥，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你心里有谁，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你看得出来有什么用，她又看不出来。” 木枫没接话，这话没法接。 凤宁辰心里拧巴得难受，想起他们俩刚结婚的时候，如胶似漆，分都分不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要分不分，要合不合。 他当然知道自己心里的人是谁，可总是有什么东西梗在他们中间，谁也跨不过去，但偏偏这东西又像一团雾，只看得模糊，却完全摸不到。 就是有心去解决，都找不到方向。 沉默过后，凤宁辰没来由地忽然问道：“你说刘展锐是不是真的喜欢褚亦南？” 这话把木枫吓得一激灵，差点猛踩刹车。 暗自抚了抚情绪，木枫偷瞄了眼后视镜，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凤宁辰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分明带着优雅弧线的嘴唇。 不等木枫张口，凤宁辰继续自言自语：“刘展锐要真是喜欢她，我也不是不能放手，毕竟那也是她师兄，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木枫心底笑了，心说你不是小心眼儿的人，那谁是？ 但他指定不能把这话说出口，只能安慰道：“辰哥，听我一句劝，别瞎琢磨了，你要真想知道，直接去问。” 凤宁辰阴沉着一张脸，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木枫知道他的性子，外人看来他是高高在上，高冷矜贵的凤家少爷，海博集团总裁，但木枫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太清楚在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表下是一颗敏感脆弱的心。 他不是不爱褚亦南，而是太爱了。 木枫作为旁观者看得透彻，但他又无力改变什么，平心而论，褚亦南所承受的东西并不比凤宁辰少，只是她几乎很少流露出疲惫和情绪。她从小也是在高官家庭里长大，却完全没有那些大小姐身上的颐指气使，也没有官二代身上的盛气凌人，而更多时候，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想要过普通女孩子一样的生活而已。 可偏偏因为她的家庭背景，普通女生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对她来说反而难如登天。 思考片刻，木枫开口转移话题：“褚若海的事情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个结果，上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凤宁辰道：“我那个老丈人可不是个软柿子，他在封城当市长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人脉多着呢。上面肯定是有人急着想要他死，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让陈旭尧来填补他的位子，只不过，陈旭尧还是着急了点。” 木枫猜测道：“难不成褚若海还真有可能翻身？” 凤宁辰没接话。 木枫接着说：“辰哥，那你还是要对嫂子好点，万一以后褚若海翻身出来了，他还不得找你算你虐待他女儿的账。” 凤宁辰冷哼一声：“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仗着我爸妈和我奶奶疼你，你都敢指使我了，还是你背着我收了褚亦南什么好处了？” 木枫一脸严肃地说：“我只是就事论事，也是为了你好。” 凤宁辰被木枫说笑了，一双深邃明亮的眸子闪着精明的光。 “你这么懂女人，还这么怜香惜玉，要不我过几天给你找个老婆吧，免得你一身善良没地方释放。” 木枫浑身一哆嗦，“得，我不说了。” 言毕，车子就开到了机场，凤宁辰的私人飞机早就准备好。 木枫跟着凤宁辰一起上了飞机，递上一叠早已准备好的资料，说道：“香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保险公司的人和律师已经在等着了，两个小时后，飞机一落地，有车专门送我们去分公司。” 凤宁辰点点头。 他是下午才接到香港分公司那边负责人的电话，说在香港的一处项目工地上出了事故，有两名工人被高空坠落的钢筋砸伤，伤势严重，被立刻送往医院救治。 这件事不知怎么，很快就登上了香港新闻头条，影响比较恶劣，需要他紧急去处理。 其实这样的意外总是不可避免，他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只不过他在心里总是有隐隐的不安，觉得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一连几天褚亦南都很忙，设计方案开会，经常加班到深夜，转眼间三天已经过去了，她抬眼一看，已经周五了，正好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独自一人回到玉山别墅的褚亦南洗去一身疲惫，偌大的卧室里只亮着床头的台灯，她顺手拿起床头的一本书，刚看了一页，手机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宋妍君打来的，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结果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宋妍君哭哭啼啼的声音，把褚亦南吓了一跳。 “小君，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宋妍君带着哭腔一字一顿地说：“小南，我……我和我妈吵架了……呜呜……我现在离家出走了，我能去你家住一晚么……呜呜……” 褚亦南一听她的话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你来吧，今晚我正好一个人在家。” 挂了电话，她起身，发现李姨已经睡了，索性拿起手机点了一堆外卖。 宋妍君以前也和她妈闹过离家出走，全都是因为她妈催她找对象结婚，刚开始几次把褚亦南吓得够呛，到后来她已经习惯了，听到宋妍君的语气就知道，她爸妈指定是旅行归来，看她一个人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想赶紧把她嫁出去。 第36章 真实的梦 宋妍君家离玉山别墅很近，褚亦南刚挂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门口就有停车的声音。 她里面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大衣，打开大门，宋妍君一脸愁容地站在那，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裙子。 深秋时节，晚上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风也很大。 “怎么了你，连车都没开，真离家出走了？” 褚亦南伸出手把她拉进门，一边心疼地把大衣拿下来，披在宋妍君身上。 走进卧室，宋妍君坐在床边依旧哭个不停，褚亦南把纸巾递上去，轻轻问道：“你爸妈回来了？” 宋妍君的家里也是做企业的，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但俩人现在把公司基本交给经理人在打理，他们很少过问，本来想交给宋妍君，但奈何她对经商没兴趣，只能由着她玩，而两个人就经常去全世界旅行。 她爸妈对她是很宠溺的，唯独一件事操心的不行，结婚。 她妈妈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都老大不小了，不赶紧找个人嫁了，我和你爸怎么安心啊？” 每当此时，宋妍君就会气呼呼地和爸妈吵一架。 褚亦南知道，不是她不想结婚，只是她心里一直有个结解不开。 她和宋妍君是大学同学，在学校时候宋妍君和一个比她高一级的学长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对方家境好，长相出众，脾气也好，还是学计算机的，样样出挑，宋妍君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并且说大学一毕业就要领证结婚。 但谁知道在毕业典礼当天，对方告诉她，他要出国留学，他让宋妍君跟他走，要么分手。 宋妍君是想跟他走的，但她又不想离开父母，她很纠结。 对方没给他几天时间，一声不响就走了。 后来还是褚亦南从别人那儿听说，对方在很早之前就劈了腿，对方也是一个富二代的女生，两个人背着宋妍君，去了美国结了婚。 宋妍君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颓了，整天不吃不喝，把褚亦南还有她爸妈吓得寸步不离地陪着，过了很久才算是缓过来了。 自打那以后，宋妍君绝口不提谈恋爱结婚的事。 用她自己的话说，“如果这辈子一定要结婚，我就让小南变成男的，要么我就打死都不结。” 褚亦南等宋妍君情绪缓过来了一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让她换上，然后把她推进浴室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点的外卖也到了，都是宋妍君喜欢吃的零食，还有几瓶啤酒。 “今天他们忽然回来，我还以为是想我了呢，结果一回来就给我下任务，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 宋妍君开口埋怨，褚亦南没有接话，只是把两大袋子的零食烧烤送到她面前。 “我一问，才知道他们前两天在巴厘岛沙滩上休息的时候，看到别人家都带着孩子一起玩，他们羡慕，又嫌他们俩人自己玩太冷清，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立马取消了所有行程，买了机票回来催我相亲去。” 刚说完，宋妍君拿起一个烤鸡腿，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还灌了一口啤酒。 褚亦南笑她，“你每次和你爸妈吵完架，嘴上说心情不好，可一点也不影响你吃美食的心情。” 宋妍君傲娇地白了她一眼，理直气壮地说：“不吃饱一点，怎么有力气生气？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褚亦南说：“也就幸亏你吃多少都不长肉，不然你睡在我旁边，我都怕床榻了。” 宋妍君作势就要打她，褚亦南从桌子上又拿起一包辣条送到她手里，“快，多吃点。” 看着她心情转好的样子，褚亦南稍松了口气，说道：“明后天正好周末，你就睡在这儿吧，我已经给你妈发过信息了。” 宋妍君想的不是“我妈同意了？”，反而脱口而出：“你老公不回来住？” 褚亦南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减下去几分。 “他出差了。” 宋妍君手里的动作停了停，从桌上开了一瓶啤酒递给褚亦南。 “你听我的小南，男人都是不靠谱的，但你别怕，你还有我，放心吧，你不会是一个人的！” 褚亦南拿过啤酒，心里暖暖的，温声道：“小君，谢谢你。” 除了凤奶奶，还能真心疼她的，就只有宋妍君了。 她其实很羡慕宋妍君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天大的事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一顿美食吃完，她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而褚亦南自己却不行，尽管从小衣食无忧，众星捧月，但她记性特别好，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都能记得，外人看她是一个雷厉风行做事干练的建筑师，风光无限，可心里早已经千疮百孔，疲惫不堪。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桌上的零食很快就被一扫而空，酒也喝的干干净净，当然大部分都是宋妍君消灭掉的。 褚亦南自控力很好，她不胜酒力，从不会让自己喝断片。 她睡觉很少做梦，但这一夜，她梦见了褚若海。 她梦见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褚若海比现在年轻许多，他带着她来到海边，把她高高地抱起，一起向海水里奔跑。 她笑得很开心，褚若海一脸欣慰的表情，她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一边大声喊，“爸爸，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忽然一个大海浪袭来，褚若海脚跟没站稳，眼见就要被卷到海里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女儿推了出来，而他自己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巨大的海浪里。 她哭着喊着，可沙滩上空无一人，再也没有褚若海的声音了。 “小南，醒醒。”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用力睁开双眼，宋妍君出现在她身边，为她擦着眼泪。 她才发现在一场梦里，竟然哭湿了半个枕头。 在半梦半醒间，她好像看到眼前的身影是另一个人。 “又做恶梦了？”宋妍君轻轻问道。 刚才那个梦太过真实，让褚亦南花了几分钟才彻底清醒，摇了摇头。 “几点了？” “快十点了。李姨都来敲过门了。” 褚亦南努力让自己起来，洗漱换衣服，两人一起下楼吃饭。 宋妍君心疼她又做了恶梦，想拉着褚亦南出去逛街买衣服，让她散散心。 褚亦南想反正也是周末，就答应了。 第37章 偶遇 深秋时分的封城，白天也显得凉意浓浓。 穿着修身米白风衣的褚亦南和黑色长袖连衣裙的宋妍君站在商场扶梯中间，一人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两人都是高挑身材，穿着得体，样貌气质出众，自然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眼光。 宋妍君嘴里咬着吸管，眼睛在到处搜索。 忽然，她不着痕迹地凑到褚亦南耳边，压低声音说：“你后面站着一个帅哥，看起来有点眼熟。” 褚亦南听完，毫不遮掩地，转身往回看。 果然，在身后几个台阶下面，两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好也抬头往这边看，应该是没想到褚亦南会突然回头，偷瞄的目光被逮个正着，两人都是一愣，不好意思地笑笑。 褚亦南认识他们，唐宏凯和郭钦浩。 一个是凤宁辰的发小，一个是海博的股东。 她想起昨天上午还在景恒刚刚见过郭钦浩。 昨天没看得仔细，今天再见到，褚亦南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帅，他的帅和凤宁辰的不一样，眼角和唇角总是微微勾起，带着些邪气，但眼睛里却清澈无比。 换作别的女生，指定一眼就沦陷了，但褚亦南却在凤宁辰矜贵高冷的帅气里练就了一身金钟罩。 等她转过头，宋妍君用手扽了扽褚亦南的衣袖，小声说：“喂，你能不能收敛点，也太明显了吧！” 褚亦南也笑：“收敛什么，别人又不瞎。” 刚说完，两人已经来到扶梯尽头，往前走了几步，后面两个人就已经赶了上来。 宋妍君一愣，唐宏凯她当然认识，只是另一个，她看着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对方还没开口，她先对唐宏凯冷言冷语道：“你怎么在这？” 唐宏凯倒不跟她计较，没理她，扭过脸朝褚亦南打起招呼：“嫂子。” 褚亦南点点头算是回应。 “褚总监，又见面了。” 郭钦浩开口道。 褚亦南还没说话，宋妍君先凑了上来。 “你们认识？” 她到现在还没想起来在哪见过他，只是觉得眼熟。 褚亦南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宋妍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褚亦南没理她的大惊小怪，笑着看向郭钦浩。 “郭总，好巧。” 她不关心他们俩人是怎么认识的，毕竟跟他们都不算熟，只是继续客气地说道：“你们俩一起逛街？” 唐宏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嫂子你别误会，我是直男，我女朋友在楼上。” 郭钦浩也是笑笑，问褚亦南：“这位是褚总监朋友？” 褚亦南点点头，“我闺蜜，宋妍君，也是景恒的设计师。” 郭钦浩脸上惊讶：“原来也是大才女，幸会。” 说完朝她伸出了手。 宋妍君从刚才就一直花痴一样看着郭钦浩，此时更是迫不及待地握住他的手，却很矜持地说：“郭总，幸会。” 褚亦南扭头，睨了她一眼，又转头向他们说道：“那不打扰你们逛街了，拜拜。” 主动终结这场有点尴尬的碰面，拉着宋妍君就要走。 郭钦浩也不挽留，依旧带着痞笑对褚亦南说：“今后还是要多多合作。” 他说话很有分寸，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可神态间却总是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 但眼下褚亦南也没时间想这么多，面不改色地说：“哪里，郭总客气了。” 唐宏凯也跟她们说了声拜拜，宋妍君却理都不理，只盯着郭钦浩的背影不肯挪开。 等他们走出去几米远，宋妍君才蹙起眉头，压低声音说：“那个郭总，是什么来头？” 褚亦南瞪了她一眼，满眼都是嫌弃，说道：“他是海博集团的股东，昨天开会时候，来的就是他。” 宋妍君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褚亦南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给了她一个白眼：“收起你的口水，别看到帅哥就犯花痴！” 宋妍君明显还没从郭钦浩的帅气中回过神来，“你别说，他和你们家辰爷的帅气还不太一样，他的帅气里，带了点魅惑的味道。” 褚亦南打趣她：“要不要等他下次来公司，我帮你们俩撺掇一下？” 宋妍君咂巴了一下嘴，边走边摇头：“算了算了，这种人深不可测，年纪轻轻就是大股东，心机不定有多深，那天要是把我卖了，我都还在帮他数钱呢。” 褚亦南笑了笑：“你这么瘦，把你卖了也不值几个钱，还是留在我身边比较好。” 宋妍君笑嘻嘻地紧紧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褚亦南转移话题问：“等会儿吃什么，日料、火锅还是川菜？” 一提到吃，宋妍君立马来了精神。 “火锅吧，好久没去吃海底捞了，我要去享受一把至尊服务！” 褚亦南微微叹口气，“哎，面对美色，你居然毫不犹豫选择美食，我要是你妈，也得被你气死。” 两人刚坐下，宋妍君就大声说：“我今天要吃到撑，把这两天的不痛快通通吃掉！” 拿着平板电脑淡定下单的褚亦南头也没抬，冷静地说：“小君，想吃就吃，别找那么多借口，不痛快的事多了去了，你要是都能吃掉，你得变成啥样。” 宋妍君从她手里抢过平板，理直气壮地说：“你忘了我吃多少都不胖了，最多就是肚子鼓两天，多喝几杯酸梅汤就消化了。” 褚亦南笑笑，的确，宋妍君喜欢吃，但怎么吃都不长肉也是真的，一度令褚亦南怀疑她的肉是不是长到了某些特定部位，结果发现还是没变化。 “吃，你想吃什么都行，今天我请，管够。” 宋妍君瞪大了眼睛，惊喜地问道：“真的吗？那我可要把这里的菜都点一遍！” 褚亦南看她没出息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你有本事点，那就得都吃完，不能浪费。” 宋妍君嘟了嘟嘴，滑动平板的手指动作慢了下来：“哎，两个人吃饭就这点不好，吃不了几样菜就饱了。” 过了一会儿，她点好了菜单，叫来服务员，问道：“听说最近你们家有活动，饮料可以免费续杯？” 服务员笑着点头：“是的，您想喝什么饮料？” 宋妍君眼珠子一转：“那就来酸梅汤吧，酸的可以消食。” 服务员应声离去，褚亦南继续嘲笑她：“小君，你知不知道酸梅汤里面有多少糖，喝了一杯，跟一杯可乐差不多了。” 第38章 后怕 菜已上齐，两人正中间的锅里冒着热气，浓浓的鲜香味飘散出来，宋妍君毫不客气地往锅里下满了各种肉，吃得津津有味。 褚亦南也吃得很满足，她才发现自从凤宁辰忽然回国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吃过一顿饭了。 酒足饭饱，褚亦南扶着吃撑了的宋妍君往另一头的电梯走去，期间经过一家日料店，店里灯光昏暗，人也不多，褚亦南余光一瞥，在里面看到几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走路的动作下意识慢了下来。 宋妍君奇怪，转头问她：“怎么了，看到谁了？” 褚亦南拉着宋妍君又往日料店门口凑了凑，并没有朝门口走，而是来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探了一下脑袋。 她的眼神一向很好，即使像日料店这样昏暗的灯光下，她也看清了里面的人。 站在她身后的宋妍君有点紧张地拉了拉她的胳膊，问：“是谁啊？” 褚亦南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拉着宋妍君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直到走出去二十多米，又转头往这家店门口遥望了一眼，才凑到宋妍君耳边说：“我看到孙炳文带着肖涵，跟周君浩在一起。” 宋妍君听褚亦南说起过，周君浩是周乐瑶的哥哥，对于周乐瑶公然勾搭凤宁辰的行为，她一向都很不齿，连带着对周家人也没什么好感。 “他们俩怎么和周君浩坐在一起了？” 褚亦南摇摇头，她没有说周君浩让蒋雅茜找她谈和凤家合作的事。 只是刚才忽然间看到他们三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一幕，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翻涌起来。 周家现在已经站在了陈旭尧的那一边，凤宁辰也表明了态度不会站队，而景恒明面上看是和海博集团绑在一起的。 孙炳文这时候能和周君浩谈出什么来？ 会不会是孙炳文觉得在景恒没有出路，在给自己准备退路？ 亦或是刘展锐让他来见周君浩？ 短短几秒钟，褚亦南的脑袋里已经闪过了十几个念头。 最后还是宋妍君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小南，想什么呢？” 褚亦南回过神，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宋妍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说这事我师兄知道么？” 宋妍君一脸懵：“啊？” 话音一落，褚亦南才意识到问错了人。 宋妍君平时尽管是在景恒上班，但也基本处于放养状态，刘展锐知道她是为了褚亦南才来景恒的，所以也不会对她有过多约束，她自己还坚持不要工资，就更自由了。 一般在公司里她没事儿就往褚亦南的办公室跑，对于刘展锐和孙炳文之间的隔阂基本不关心。 这时候拿这个事儿问她基本等于白问。 褚亦南忧心忡忡，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不然宋妍君一定会刨根问底，她不想把宋妍君和整个宋家也卷进这些事里。 她把这件事装在心底，随口转移了话题，便强打精神陪宋妍君继续逛街，但实际上她满脑子都是刚才孙炳文和周君浩满脸的笑容。 宋妍君拿起一件极为修身的包臀长裙来到褚亦南面前，“这件怎么样？” 褚亦南一看，淡粉色半镂空蕾丝长裙，后面还是露背的，分明是上流社会的宴会装。 “你能撑得住它么？” 说完还特意在她身上扫视一下。 这样修身的礼服，不止是瘦就能穿的，更重要的是身材曲线。 和褚亦南比起来，宋妍君的确是太平了，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宋妍君剜了她一眼，恶毒地说道：“你胸那么大，也穿不进去。” 褚亦南勾勾嘴角，笑着从她手里把那身裙子拿了过来，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去给你试试，让你过过眼瘾。” 然后就往不远处的试衣间走去。 这是一家女装店，顾客绝大多数都是女人，偶尔有陪老婆的男人，也都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或者发呆，没人会往试衣间的方向走。 褚亦南自然也不会多想，直接走进其中一个试衣间，伸手把黑色的绒布帘子拉上。 裙子挂在其中一个挂钩上，把最外面的大衣脱下来挂好，正准备把里面一层毛衫脱掉，衣服的下半部份刚把脸罩住的瞬间，一双手忽然出现，隔着衣服将她的嘴捂住，另一只手把她整个人往墙上推。 褚亦南吓坏了，下意识挣扎反抗，可对方刚好就卡住她这个动作，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她能感觉到面前有个人，于是想要抬脚去踢，结果膝盖被人用腿一顶，一阵剧痛传来，她闷哼一声。 “不要动，你要是敢出声，我就动刀子了。”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褚亦南定了定心神，这时候她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双手双腿都被紧紧束缚住，动作还略有尴尬，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眼下最害怕的，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是劫财还是劫色？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当即停止挣扎，轻轻点了点头。 几秒钟后，男人低声说道：“我老板让我给你带几句话，你就算是凤宁辰的老婆，我们也能碰得到你。” “还有，刚才你看到的场面，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褚亦南正在想对方是谁，后面半句话一下子让她明白，是周君浩？！ “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我也不想动手伤人，现在我放手，你别出声。” 褚亦南又点了两下头。 捂住她嘴的手逐渐松开，褚亦南竖起耳朵，感觉面前已经没有人了，赶紧把毛衫拉了下来，发现试衣间里空无一人，跟她刚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全身镜，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冒着汗珠，头发还有些散乱。 “小南。” 外面忽然传来声音，把还处在惊魂未定中的褚亦南吓了一大跳。 回了回神，又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褚亦南才开口道：“我在这儿。” 几秒钟后，黑色帘子被拉开一条小缝，宋妍君把头伸了进来，看到她还没换裙子，好奇问道：“嗯？你怎么还没换？” 褚亦南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狂跳，没有表情，淡淡说道：“没穿进去。” 宋妍君大咧咧地冷嘲热讽道：“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你那个都快九十了，还好意思硬挤。” 褚亦南把那条裙子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站在店里环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身影，一切如常。 她假装随口问宋妍君：“刚有看到陌生男的过来吗？” 宋妍君不解：“什么男的？这店里就俩男的，一看就是别人老公。” 褚亦南没接话，她这会儿根本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刚刚的意外发生得太快，前后半分钟都不到，她是真的后怕，万一那人图谋不轨，她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第39章 这个头，她必须低 宋妍君在店里又转了一圈，发现真没什么特别好看的衣服，和褚亦南一起走了出来。 褚亦南走出来，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却只能看到人头攒动，没有任何的异样。 剩下的时间她一多半的心思都在周围的环境上，哪怕再去到别的服装店，也绝不进试衣间试衣服，始终保持着身边有很多人的状态。 宋妍君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以为她不舒服，要送她回去，被她找了个借口推辞。 等到两人分开，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给凤宁辰，可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再打，依旧只有“嘟嘟”的声音，无人接听。 她有点慌，此刻也顾不得太多，又拿起手机打给木枫。 本来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木枫很快就接起电话。 直到对面传来沉稳熟悉的声音，褚亦南才镇定了一些。 “喂，嫂子，有事吗？” 褚亦南也不含糊，直奔主题：“凤宁辰呢？” 对面顿了一下，才说道：“辰哥在开会。” “你们在香港还是回来了？” “我们昨晚回来的。” 褚亦南微微愣了一下，昨晚就回来了？ 但此刻她也想不了那么多，说道：“你能跟他，让他开完会给我回电话吗？我有急事找他。” 木枫一向都有分寸，不该多问的一句都不多问，依旧平静地回答：“好的，嫂子。” 或许是听出了褚亦南语气里极力隐藏着的慌乱和不安，他刚要挂电话，鬼使神差地多说了一句：“嫂子你没事儿吧？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跟我说。” 褚亦南心里一暖，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知道凤宁辰一向小心眼。 “没事儿，谢谢你，你让他尽快给我回电话就行。” 挂断电话，褚亦南拿着手机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心里立刻涌出一股浓浓的酸涩和委屈，她明显能感受到眼眶发热，喉咙里都是酸味儿。 她告诉自己要挺住，就算是为了褚若海，为了奶奶，为了她自己，她也不能就这样屈服。 她强迫自己恢复镇定，保持理智，微张着唇瓣，深呼吸几次，慢慢地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吞回了肚子里。 搭车回玉山别墅，她一如往常走到卧室，正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她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立刻护住身体，立马靠在贴着瓷砖的墙壁上，关掉水龙头，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整栋别墅恢复了安静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穿上浴袍，打开浴室的门，满屋子扫视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结果从靠近窗户的墙角里忽然跳出一只毛茸茸的东西，速度很快，褚亦南直接被吓得往后一倒，摔在了床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猫，通体白色，或许是因为在外面流浪久了，整个看起来带着灰色，有几撮毛还沾着泥巴卷在一起。 她定了定神，应该是附近的小流浪，看到窗户开着就跳了进来，刚才的声音或许是它把什么东西撞倒发出的。 小猫抬头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珠很干净，站在距离她半米不到的位置，有些怯生生的，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 她很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猫，她总觉得每只猫的身体里都住着一个人，别看它们呆萌的样子，但其实它们什么都懂。 褚亦南蹲在地上，慢慢伸出手，小猫也好像看明白了她的意图，上前两步，把鼻子凑在她的手指上闻了闻，确认安全之后，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舌头上小小的倒刺有点麻麻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小猫又往前挪了两步，开始用小脑袋蹭她的手，喉咙里也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显然是赖上她了。 褚亦南小声问：“你是从哪来的呀？你是不是饿了？” 小猫轻轻“喵”了几下，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褚亦南有点为难，家里没有猫粮，这么脏兮兮的，还要先给它洗澡，想来想去，还是先去把李姨叫起来。 李姨看到这个小东西的时候脸上一惊，着急地说：“哎呀太太，不行呀，少爷最不喜欢小猫小狗了，家里可不能养。” 褚亦南撇了撇嘴，她知道凤宁辰一向不喜欢猫猫狗狗，他不怕猫毛，但是他有点洁癖，看到屋里有一点不干净就不舒服。 “你先给它弄点鸡肉吃，弄点水给它喝吧，今晚先放到客房里，明天我送去洗个澡，再给它找领养吧。” 尽管不情不愿，但李姨没忘了凤宁辰的警告，只能按照嘱咐去把小猫安顿好。 回到卧室，她把床单被罩都给换了下来，又重新去冲了个澡。 整个忙完，她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看了看手机，凤宁辰仍旧没有回电话，也不知道他今晚回不回来。 她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晚出神，刚才小猫的突然出现倒让她惶恐不安的情绪有所缓解，可今天下午忽然出现的神秘人依旧让她心里没底，他明显是周君浩的人，她本来还在猜测孙炳文带着肖涵和周君浩一起吃饭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会不会对刘展锐不利，可现在看来也不用猜了。 她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刘展锐，也会跟凤宁辰细谈凤家和周家合作的事，只不过她有可能低估了周君浩的手段，他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她就这样坐在卧室沙发上等着，不敢睡觉，她想尽快见到凤宁辰，困极了就站起来来回溜达，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多，才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人走路的声音。 她赶紧站起身，等到房门打开，就看到一抹高大冷峻的身影，还有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庞。 褚亦南有点恍惚，他们俩已经快一周没见过了。 凤宁辰脱下西装随手丢在床上，面无表情，伸手松了松领带，把衬衣上面的两个扣子解开，轮廓分明的锁骨若隐若现。 “木枫说你找我？” 褚亦南心里涌动，她感觉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她清楚现在是她在求他，那就只能放低姿态，此时无论心里有多么害怕委屈，全都自己受着，她不指望眼前的男人能给她什么承诺和安全感，但眼下的事却只有他能帮她解决。 为了褚若海，这个头她必须要低。 第40章 用什么交换 褚亦南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底的情绪，用平静的口吻说道：“前几天周君浩托蒋雅茜来找我，想让我说服你和周家合作，威逼利诱都用了，我当时没答应，她就说我拒绝的话不会有好果子吃。今天我和小君在商场，我被人忽然堵在试衣间里，对方说他老板让我给你带句话，就算我是你老婆，他们也一样有办法对付我。” 此言一出，凤宁辰眼神一凛，转头看她，眼神里意味不明。 几秒钟过后，凤宁辰才问道：“看清人了吗？” 褚亦南摇摇头：“没有，我的头被衣服蒙住了。” 凤宁辰没有回答，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放下水杯，他又坐在了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又忽然问道：“你那天给我打电话，也是这个事？” 褚亦南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几秒钟后才想起来他问的是前几天他正准备去香港的时候接到她电话的事儿。 她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说，她的确很想早点见一见褚若海，可现在是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吗？ 看到她的犹豫，凤宁辰有点不耐烦，给了她最后一个机会：“想说就说，有什么可犹豫的。” 说得好像他早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似的。 褚亦南把心一横，择日不如撞日，早晚都要说，那就现在说吧。 “我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让我见见我爸。” 此话一出，心里的委屈、恐惧、心酸，所有情绪都涌了上来，她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容器，在体内发生着剧烈的化学反应。 凤宁辰却好像丝毫没有意外，像是早就在等着她开口一样，沉默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最后是凤宁辰先开的口：“周家的事，我来处理。”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想看看她的反应，这句话说完，他又沉默看着褚亦南。 褚亦南也抬起头，有些期待地等他的回应，可好像是故意一样，他依然没开口。 只看到他唇角勾了勾，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他想要的东西，仍旧是出众的容颜，精致的五官。 忽然他嗤笑了一声，说道：“周家的事好解决，但见你爸的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的意思很明显，她要有什么东西来交换才行。 可她又有什么值得交换的东西？曾经的她至少还是市长千金，可现在的她有什么。 见她沉默，凤宁辰心里也闪过一丝不忍，淡淡说道：“那不如，不离婚怎么样？” 褚亦南瞪大眼睛，有点不太相信。 不离婚？ 难道不是他想离婚，她才不得不同意的么？ 她定了定神，问道：“不离婚？不是你想离么？你妈妈一直在催，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凤宁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薄唇微启，又没说什么。 褚亦南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想见到褚若海不假，可她最近好不容易把凤宁辰从心里赶出去也不假。 只是他们的曾经留给她的美好，现在变成了她心里一根根尖锐的刺，他曾说要为她遮风挡雨，要永远守着她，但结果呢，她所面对的风雨，却都是他带来的。 她自问再也无法承受得起这样的大起大落，她从来都是一个知道珍惜和感恩的人，可越是被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越是伤她最深，她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把最珍视的人留在身边。 她曾想过，为了褚若海，她可以放弃凤宁辰，可现在老天似乎跟她开了个玩笑，像是在戏弄她。 “见你爸的事，我会安排。” 说完不等她说谢谢，他就已经开门离去。 他一走，褚亦南的眼泪就像决了堤一样涌了出来，她紧紧捂住嘴，抽搭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任由泪水顺着指缝肆意流淌。 活了二十六年，她不是没受过委屈，却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孤独，好像自己被随手丢进了一场狂风大雨里，任凭雨点打在身上，浑身湿透，被风吹得摔倒在地，也没有人来关心她一句，问问她疼不疼，累不累。 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褚亦南无比想念不知道在哪里的褚若海，她从小就跟爸爸一起长大，他说过会不会离开她，可现在他又在哪儿？ 她又何尝不想对凤宁辰产生这样的期待，可现实呢，他们曾经那么温存，彼此依恋，甚至一度让她以为，她可以和他一直幸福下去，但谁知道，这个人却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难道他真的不想和她离婚？那他又为什么这样伤害她？ 他是真的把她当成筹码，像周君浩利用蒋雅茜一样，利用她么？ 褚亦南一直哭到没有一丝力气，哭到整个人没有任何情绪，她开始告诉自己，要像《乱世佳人》里的斯佳丽一样，等太阳升起时，又是新的一天。 反正凤宁辰说了他会处理，她也不再过问，日子总要继续过，有些东西如果命运已经决定好了，再担心也是多余，倒不如眼下的每一口饭来得实在。 第二天早上，李姨已经做好了早饭，凤宁辰看起来应该是连夜走了，没有住下。 吃完早饭，她从网上买了猫粮，猫碗，猫砂，猫砂盆之类的东西，然后从卧室里找了个大布袋，从客房里把小猫装进去，带到附近的宠物医院去洗澡。 或许是因为昨晚光线不好，白天再看这只小猫，毛色更亮了，眼睛也透着一股清澈，好像要张口说话一样，小家伙洗澡的时候也很乖，不吵不闹，任由别人蹂躏。 等洗完澡，一只洁白柔软的小猫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忽然都不想把猫送人了。 可，凤宁辰不喜欢猫，养在家里，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小猫扔出去？ “喵”，软萌的小猫在她面前叫了几声，又用脑袋蹭她的手。 算了，先放客房里养着，反正他很少回来住，等他发现了再说吧。 第41章 好久不见 忙完小猫的事情，她又赶紧打车把小家伙儿送回玉山别墅，接着又出门赶去上班。 刚到公司，就看到林岩涛从刘展锐的办公室里出来，她赶紧走上去。 “老师，您这是要走？去哪儿？” 林岩涛笑着说：“我要去做一个演讲，今天就是来看看，上次来匆匆忙忙，都没来得及仔细看，听说今天开始有几个基金项目审批，你可要盯紧了，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褚亦南愣了一下，这么快就有基金项目审批了？ 看了眼刘展锐，后者也只笑笑没说话。 两人送走林岩涛，并排往回走，褚亦南问道：“师兄，今天就开始有基金项目审批了，这么快？” 刘展锐点点头，“是啊，今早上一来，规划和景观的已经送上来了十多份审批表，等着你来审核呢。” 褚亦南有点心虚，尽管在建筑方面她丝毫不担心，但规划和景观两个专业的东西与建筑还是有点差别，完全让她独立审批，她自己也有点没谱。 刘展锐看出她的担心，轻声安慰：“不要紧，你要相信自己，有什么问题，还有我呢。” 褚亦南感激地看向师兄，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人，从读研究生起就一直照顾着她，从不越界，每一次他说有他在的时候，她都会很安心。 “展锐。” 一个温柔清亮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人一齐转头，看到一个身穿淡粉色长风衣的女人微笑地看着他们。 “楚师姐，你怎么来了？” 褚亦南见到楚云晓，立刻笑着打招呼。 楚云晓一头黑直长发，白皙的脸庞，笑起来很有气质。 “小南，你们怎么在这儿？” 楚云晓的声音细腻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我们刚把老师送走。” 她没注意到旁边刘展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褚亦南随即说道：“楚师姐，你们俩先聊，我还有点事要去忙，有时间我请你们俩吃饭。” 楚云晓笑着点点头，看着她离去。 刘展锐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等她走近了才问：“你来干什么？” 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楚云晓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说：“好久没见你了，来看看你。” 刘展锐冷冷地回：“我不想见你。” 楚云晓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立刻被平静掩盖。 “展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刘展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早就不生气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可是，我不想结束。” 刘展锐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嗤笑一声：“你不想结束？当初说结束的不是你么？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说开始就开始？” 想起过去，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某个角落的伤疤被揭了起来。 楚云晓明白，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刘展锐。 “我这次回来封城准备开公司，这是我找的办公地址，还有我新的电话，原来的电话换了。你有空打给我吧。” 她把纸条塞进刘展锐的手里，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刘展锐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了起来。 褚亦南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幕，眼里全是担忧。 前几天在车里，她偶然间替刘展锐接到楚云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他们之间怪怪的，但当时正好林岩涛在，本来想过后再问问，结果一忙就忘了。 她知道刘展锐和楚云晓之间并没有那么顺利，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几乎没有听刘展锐提起过楚云晓，想关心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今天看到这一切，她心里不免替师兄担心起来。 “你在看什么呢？”宋妍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一盒刚切好的苹果。 褚亦南被吓了一跳，但立刻恢复镇定，洋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用牙签扎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 “你进我办公室前能不能敲敲门。” 宋妍君嬉笑着说：“我这不是想看看你在偷窥什么嘛，万一有什么好玩的八卦我也能凑个热闹。” 褚亦南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她一个白眼，“有八卦的地方你倒是凑得很快，你能不能好好学学设计方案，最不济赶紧把画画捡起来也行啊。” 对这个闺蜜，褚亦南一向没什么办法，家里有钱，就想着玩儿，但她不得不承认，宋妍君的画画功底确实不错，是可以开画展的程度。 但奈何她这个人懒散惯了，她总说画画熬夜掉头发，她可不想为了画画损失掉自己的盛世美颜。 每到这时候，褚亦南都会揭她老底：“我看你每次熬夜去蹦迪的时候玩得比谁都嗨。”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褚亦南看过去，黄慧琴和肖涵正站在门口。 褚亦南让她们进来，宋妍君识趣地溜了出去。 黄慧琴手里拿着一沓资料，送到褚亦南面前，笑着说道：“褚总监，肖涵有一个项目，想要申请一笔基金。” 褚亦南看了看资料袋，不算太厚，又抬头看了看肖涵。 “黄所长，我记得今天你们所已经送上来五个项目申请了吧？” 黄慧琴微微一怔，一时语塞，眼神里也流露出慌乱。 刚才她已经把几个所送来的审批材料大略地看过了，景观所送来的申请材料一共有五份，三份是关于现有技术骨干外出参加学术会议培训的，两份是关于申请国家级研究项目的。 此时黄慧琴和肖涵一起来申请项目，肖涵一句话也不说，而黄慧琴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褚亦南不想为难黄慧琴，眼神转向肖涵，沉声问道：“这是你的申请？” 肖涵点点头，“是啊，下周在珞城有一个学术会议，我想去参加。” 褚亦南微微皱眉，“据我所知，下周全国的学术会议里，没有要在珞城举办的。” 肖涵没想到褚亦南连这个都知道，慌了一下，但立刻恢复镇定，说道：“这是临时举办的，有个挺出名的教授要去演讲。” 褚亦南嘴角扬了扬，伸手拿过资料袋，把资料拿出来简单扫了眼，几秒钟后，眼神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定了下来。 抬了抬眉眼，看了一眼肖涵，不动声色地把材料放下。 “行了，我知道了，我再仔细看看，审批结果我会反馈给黄所长的。” 第42章 克制的关心 肖涵有点懵，她本来以为自己跟褚亦南不对付，她会毫不犹豫驳回自己的申请，可谁知道，她竟然说考虑一下。 她带着满腹狐疑，和黄慧琴离开了办公室。 褚亦南看着会议名单里一个叫做严德舟的人，陷入沉思。 她认识严德舟，不仅认识，还跟他打过交道。 他是封城的老市长，虽然已经退休很多年，可威望仍在，并且颇负贤名，褚若海以前总是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师，逢年过节还会亲自打电话去问候。 据说退休之后去了珞城的女儿女婿家休养，偶尔会出来给一些大学或者会议作演讲，深居简出。 褚亦南小的时候也见过他几次。 让褚亦南觉得有点奇怪的是，肖涵为什么要去参加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会议，难道是专门去见严德舟的？ 她要见他干什么？ 她忽然想起前两天逛街的时候，偶然碰见孙炳文带着她去见周君浩的事，当时只顾着躲起来别被发现，也没去想他们到底在商量些什么。 但从事后周君浩派人来警告她可以看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把肖涵提交的材料装好，起身来到刘展锐办公室。 刘展锐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手放在鼠标上，没有任何动作，远远看着像一座雕塑。 “师兄？” 褚亦南小声叫他。 刘展锐一个激灵，转头看到门口的师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走神。 “小南，快进来。” 褚亦南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她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兄是因为楚师姐的事不开心？” 楚云晓的事，他没告诉过褚亦南，但她也不傻，一眼就看出来了。 “还好吧。” 没承认，也没否认。 褚亦南点点头，“如果需要我帮什么忙，可以跟我说。” 刘展锐笑笑，这个师妹，真的聪明。 褚亦南把手里的资料袋递给刘展锐，说道：“这个我觉得你可以看看。” 刘展锐微微皱眉，接过来，“这是什么？” “肖涵刚才提交上来的基金申请。” “有什么问题？” 他知道肖涵总是有意无意找她的茬，但也相信褚亦南肯定会就事论事，她特意拿来，必然有别的原因。 “她申请要去参加珞城一个学术会议，会议上有严德舟。” 刘展锐眉头微皱，感觉有点蹊跷。 “严德舟，老市长？” 褚亦南点点头。 她犹豫了几秒，把声音放低说：“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 “前两天我去逛街，偶然间看到孙炳文和肖涵在和周君浩一起吃饭，三人有说有笑，只是我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她把后面周君浩威胁她的事略去不提，不想让刘展锐担心。 刘展锐表现得很平静，好像他早就料到了。 “你没事儿吧？” 他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孙炳文，反而担心她的安全。 “啊？我没事儿啊！” 刘展锐深邃明亮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褚亦南抬眼正遇上他的眼神，忽觉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被撞了一下，一股暖流涌了上来。 不得不承认，他们师兄妹之间总是存在着某种默契，很多事不用说，一个眼神就足够了，在他们之间，言语反而会显得多余。 如果说宋妍君是她身边最贴己的人，那么刘展锐就是一个永远从心底里疼她的大哥，他深知她艰难的处境，知道她所有的迫不得已和无从选择，这种极力克制的关心让她很是动容。 从某种意义上说，刘展锐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她的人。 刘展锐也立刻收回了目光，继续说道：“其实孙炳文的动作，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褚亦南忽然想起什么，于是问道：“周君浩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刘展锐点点头，“他约我吃过一次饭，随便聊了聊。” 褚亦南明白，以她了解到周君浩的风格，他嘴里的“随便聊了聊”恐怕包含了“威胁”和“利诱”。 她不用想都知道刘展锐为了她，在背负着什么。 顿了一顿，褚亦南说：“师兄，我不跟你说谢谢，但是你为我做的所有的事，我都记在心里了。” 刘展锐宠溺地笑了笑，“傻丫头，跟我不说这些。” 从办公室出来，褚亦南感动的同时，也感觉到一些沉重，她从来都是一个害怕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从小独立惯了，事事自己做主，可一旦让别人替她背负着什么东西，就总会觉得欠了对方一些什么，想方设法也要还上，心里才踏实。 更何况，她并非感受不到刘展锐心里的隐忍和克制，但她就只是把他当成师兄，一个亲切温暖的大哥，甚至是亲人，而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生怕一不小心伤害了他，所以也总是极力想撮合他和楚云晓在一起，这样她心里的负担或许也能减轻一些。 人好像就是这样，越是在意的人，就越是小心翼翼，尤其对褚亦南这样界限感十分鲜明的人来说，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该是什么感情就是什么感情，绝不可以越界半步。 她忽然意识到凤家和景恒好像都在为了她而自然而然地站到了陈旭尧的对立面，她担心陈旭尧会在暗地里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海博和景恒都来不及应对，遭殃的可不止是几个人，那么多人的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抛开与凤宁辰的感情不谈，她并不想让凤家陷入危险之中。 看起来，她有必要想办法见一见褚若海，如果以后真的要对付陈旭尧，也好有个准备。 想到这里，她正准备拿起手机打给凤宁辰问问他答应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电话还没打出去，蒋雅茜的电话倒先打进来了。 她一开始没接，蒋雅茜锲而不舍地一直打，终于打到褚亦南心烦不已，花开了接通键，冷声说道：“蒋雅茜，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来骚扰我，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第43章 凭什么 褚亦南还没忘发生在试衣间里的事，她自然要把这笔账算到蒋雅茜的头上。 谁知道蒋雅茜那边的脾气比褚亦南的还大，隔着手机，她好像都能听见对面咬牙切齿的声音：“褚亦南，我没想到你心肠这么歹毒，你不把我和我妈当一家人也就算了，竟然让凤宁辰这么对我，你是想把我当仇人吗？！” 印象里蒋雅茜很少会有这样暴跳如雷的时候，褚亦南一瞬间还愣了一下，但立刻回声道：“我不清楚凤宁辰把你怎么了，你要不要去问问周君浩对我做了什么？” 蒋雅茜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狡辩道：“周君浩能对你做什么？他可什么都没做！” 褚亦南听完这话，气极反笑道：“呵，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俩能凑一起去，还真不是没有道理，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蒋雅茜依旧不认账的语气，说：“我敢发誓君浩什么都没有做，反倒是你，从来都看不上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狠，竟然转头就去找凤宁辰来对付我，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褚亦南冷笑一声，心说果然还是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的蒋雅茜，处处把自己摆得高高在上，让别人都以为她才是受害者。 “蒋雅茜，我是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优越感，我现在真是听见你说话就感觉到恶心，幸亏我从小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然让别人听了你的话还真容易被你给骗了。你这颠倒黑白的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蒋文娜教你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褚亦南也是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连带着蒋文娜一起给骂了。 骂完之后她才觉得气顺了点，也实在不想听到蒋雅茜的任何声音，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把她拉进黑名单，顿觉整个耳根子都清净了不少。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能让褚亦南气成这个样子的也不多，蒋雅茜绝对算一个，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们母女每次都能精准踩到她的软肋—褚若海，要不是顾及着褚若海的面子，她早就对她们母女出手了，但奈何蒋雅茜每次都要绿茶茶地来招惹她。 等气消了一些之后，褚亦南才冷静地思考起来，凤宁辰能对蒋雅茜做什么？ 但她十分确定的是，无论蒋雅茜口中怎么保证发誓，替周君浩担保，她都认定出现在试衣间的人，一定是周君浩派来的，毕竟那个人还威胁她不许把见到孙炳文三人吃饭的事说出去，除了周君浩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孙炳文和肖涵坏是坏了点，但他们还没这个手段和能耐。 她决定不再想蒋雅茜的事，不过等她见到褚若海的时候，一定会让他把蒋雅茜母女从户口本上踢出去。 又想起本来想打电话问凤宁辰见面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被这通电话一打断，也不知道该不该直接电话里问，但鬼使神差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她都准备挂断了才接通。 她深吸了口气，问道：“你今晚回来吗？” “喂，小南吗？” 褚亦南愣了一下，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周乐瑶的声音。 她顿住了，捏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用力。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装作不在意的语气问：“凤宁辰呢？” 周乐瑶语气里带了些沙哑和委屈，说：“我出了车祸，宁辰送我来医院了。” 褚亦南嘴角撇了撇，“哪家医院？” “恒生医院。没事儿，不严重，就是小腿骨折，有宁辰照顾我就……” 周乐瑶话还没说完，褚亦南就把电话挂了。 谁想去看她！ 只是她不明白，封城这么大，为什么她出了车祸，就要让凤宁辰送她去医院？ 周乐瑶翻开通话记录，正想把褚亦南的通话记录删掉，凤宁辰和木枫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她一脸光明磊落地把手机递还回去：“刚才小南给你打电话来，我顺便帮你接了。” 凤宁辰拿过手机，低头翻起来，找到褚亦南的号码回拨过去，结果一直没人接。 木枫把病历递给周乐瑶，说道：“周小姐，我们已经把住院费医药费都付过了，医生说你小腿骨折，需要静养，我也打电话给你爸和你哥，他们一会儿就到。”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公司员工的错。” 周乐瑶没理他，眼睛一直放在拨打电话的凤宁辰身上。 她忽然拧起眉头，啧了一声，楚楚可怜地说道：“宁辰，我的腿疼……” 凤宁辰始终没听见一样，又给褚亦南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接。 周乐瑶带了一些委屈的语气道：“你们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没事儿的。” 一招欲擒故纵，她没想到凤宁辰真的一言不发走出了病房。 他刚一出去，周乐瑶脸上立马阴沉下来。 木枫把药放在病床边桌子上，想了想，沉声说道：“周小姐，以后再有这种事的时候，记得及时躲开点，或者，你可以找一辆自行车，这样你的腿就不疼了。” 她瞪了木枫一眼：“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的？” 木枫轻轻嗤笑一声，“周小姐，辰哥可不是傻子。” 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只留下一身冷汗的周乐瑶。 上次她无意间撞倒了凤老太太，心里一直着急想要跟凤宁辰解释，今天打听到他在公司，一早特意给凤宁辰做了他喜欢吃的饭菜，拎着两个保温饭盒，手里还拿着一大束鲜花来到海博的楼下，结果在横穿马路的时候被海博的一个员工不小心撞倒在地。 饭盒里的饭菜泼洒了一身，白色的裙子到处都是污点，手里的鲜花也洒的到处都是，引来很多人围观。 肇事的员工被吓得不知所措，一看到周乐瑶的样子就知道这次事儿小不了，正准备报警的时候，木枫正好办完事回公司，在楼下看到这一幕。 他看了眼地上的人是周乐瑶，没多想先检查人有没有问题，发现她动不了，又看了看有些慌乱的员工，轻声安慰了几句，然后先报了警，又打电话给凤宁辰。 凤宁辰来到现场一眼就看出有问题，也没当场揭穿，对他来说并不算大事，想了想，便出面替员工处理全部的事情，这才和木枫两人把周乐瑶送来医院。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木枫就已经收到警察发来的监控录像，的确是周乐瑶故意往员工的车前面窜了出去。 周乐瑶愤恨地咬着牙，眼神阴鸷，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新做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都没有觉得痛。 褚亦南，她凭什么可以得到凤宁辰，而自己都已经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却换不回他的一个回头？ 第44章 要走了 褚亦南忽然觉得自己很蠢，自己到底不应该再对他有什么期待，对于他来说，她或许也像蒋雅茜对周君浩一样，也有可用的价值，毕竟褚若海还有着深厚的人脉资源，蒋雅茜毕竟只是挂名的褚家人，而她才是真正姓褚的那个。 在一瞬间，她想开了，何必还要纠结于离不离婚呢，那不过也就是一张纸而已，他有他喜欢的人，那就让他去好了，她没有资格拦着他。 下了班，她没有急着回家，打车来到了市中心一处画室，画室位于一片旧厂房改造的文创园区里，人不多，环境很安静，这里大多都是一些小型创业公司，或者是一些个人工作室。 画室也是她有一次偶然路过发现的，老板是一个文静的戴眼镜的小女生，偶尔卖卖画，但大多数时候女生都是坐在画架前安静地作画。 她当时随手买了一幅很喜欢的油画，加了女生的联系方式，才知道女孩叫珞棠，珞棠说如果她喜欢，可以去那里画画。 今天正好珞棠在店里，她看了眼时间，下班也早，就过去了。 走进画室，她扫了一眼，除了珞棠，一个人都没有，墙上挂着几幅她没见过的画，应该是珞棠新画的。 珞棠从椅子上站起来，浓密的黑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轻轻垂落在柔和的脸颊上，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温柔与宁静，放下手里的画笔，笑着朝褚亦南打招呼。 “小南，你来了。” 褚亦南对珞棠一向都有说不出的好感，给她一种亲切柔和的感觉。 “珞棠，好久不见。” 她递上特意带来的一小盆花。 珞棠眼睛放光，开口赞叹道：“好美的百合花！” 她知道珞棠喜欢百合，总在她的画里见到。 “送给你的礼物。” 珞棠双手接过，“谢谢。” 褚亦南眼神看向她身后的画板，随意问道：“你在画什么？” 珞棠笑笑：“前两天去了趟大理，每天坐在洱海边看日出，所以想把日出画下来。” 褚亦南点点头，看到画的中间金黄色的太阳露出来一半，另一半被洱海对岸的山遮住，几抹浓厚的云彩中间的缝隙中，金灿灿的光线拼命挤出来。 好一幅充满了生命力的风景画。 她忽然想起与凤宁辰刚结婚的时候，两人感情逐渐升温，一起去过大理住过半个多月，他们找了一家远离人群，在洱海边上的民宿，就他们俩人，民宿有个很大的院子，有厨房，客厅，她特别喜欢每天早上在洱海边散步等日出，他们两个在早晨第一缕阳光下热情地拥吻，闭上眼聆听来自西伯利亚海鸥的叫声。 现在想想，这已经是快两年前的事了。 珞棠给她煮了一杯茶，两人坐下来安静地喝着，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天渐渐暗了下来，整个画室冷冷清清，安静地只有两个人窸窸窣窣喝茶的声音。 珞棠本不是一个喜欢讲话的人，褚亦南来这里也是图个清静，在偌大的封城，只有这间小小的画室才能让她感觉到内心的宁静。 “小南，我可能要走了。” 珞棠忽然开口。 褚亦南一愣，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 “去哪里？” 珞棠笑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还没想好，不过觉得是时候该走了，我在这儿已经两年了。” 褚亦南心里不舍，可她不知道说什么。 “我每天都在画画，却没人买，每个月房租水电都是开销，我总不能只花钱，不挣钱吧。” 珞棠的语气里带着些无奈和心酸，她知道，珞棠的画向来都只画她自己想表达的东西，从来不迎合市场，可现在的人喜欢的东西，又怎么称得上是艺术？ “那你还会回来吗？” “看情况吧，我妈身体也不太好，我得回去照顾。” 珞棠的老家在南方小城里，她妈妈一直催她回去相亲结婚，她有些抵抗。 没想到理想还是没抵得过现实。 许是看出了褚亦南眼里复杂的情绪，珞棠出言安慰：“别难过，我们又不是失联了，我会偶尔回来看你的，在这座城市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不舍。” 珞棠离去的决定让褚亦南没心思画画，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她心里有点闷，好不容易有一个地方可以让自己放松下来，结果现在也要关了。 刚走出画室，她从一扇窗户看到屋里珞棠孤单的身影，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浑然没发觉旁边出现了一个人。 “小南，你怎么在这儿？” 声音一出，褚亦南一个哆嗦，赶紧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转头看去，是楚云晓。 她还是穿着那件淡粉色长款风衣，黑色高跟鞋，瀑布一般的长发直直地垂在腰间，眼睛里带着疑惑和关心看着褚亦南。 “楚师姐。”她立刻敛去情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楚云晓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一张，温柔地问：“你没事儿吧？” 褚亦南摇摇头，用纸巾擦了擦脸上还没干透的眼泪，说：“对不起楚师姐，让你看笑话了。” 楚云晓反倒看透一切的表情，柔声安慰道：“不要紧。” 说完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的画室，问道：“那是你朋友？” 褚亦南点点头，“一个画家，不过要离开了。” 楚云晓若有所思，没有接话。 “对了，楚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楚云晓微笑着说：“我开了一家公司，做金融，这里租金便宜。” 褚亦南说：“那挺好，恭喜你。”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其实她和楚云晓只见过几面，算不上熟，而刘展锐在她面前也很少提起楚云晓。 楚云晓一直对刘展锐这个师妹很好奇，想找机会聊聊，当然她有她的私心，只是不便言明。 她出身书香门第不假，但她也是女人，她看得出来刘展锐对这个师妹的关心不同于其他人，她也看得出来褚亦南始终刻意和她的师兄保持距离，但女人的本能还是让她忍不住想要接近她，了解她，想知道刘展锐为什么会对她要比对自己都上心。 第45章 为什么要回来 “正好，小南，我请你吃个饭吧，这个点你应该还没吃晚饭。” 楚云晓主动张口。 褚亦南愣了一下，抬了抬头，有些意外。 “啊？楚师姐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她隐隐察觉到楚云晓的意图，但为了不给刘展锐添麻烦，她并不想答应。 楚云晓温柔精美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声音细腻且治愈：“没什么，就是总听展锐提起你，我也对你很感兴趣，总想找机会跟你聊聊。” 褚亦南若有所思，对于刘展锐，她从来都坦坦荡荡，毕竟她现在也是结了婚的人，可对楚云晓，她一直都在保持距离，一直在避免见面，她不想给楚云晓造成总是在她和刘展锐面前出现的印象。 但她没想到，在这个安静的文创园区里还能见到她。 算了，既然躲不过，那就谈谈吧，她相信楚云晓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趁早跟她说清楚，也就不用再躲着了。 褚亦南点点头。 楚云晓很高兴，“走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料理店，环境很好，很安静。” 料理店在文创园区不远处的一个街角，天已经黑了，这家店应该是新开的，环境优雅，座位也不多，店里只有一名厨师在忙。 两人走进去，坐在角落的座位上，厨师给两人端上来餐具和水壶，还有菜单。楚云晓先要了一瓶清酒，厨师转身端了上来。 厨师很有眼色，转身离开，埋头忙碌，给她们俩创造出几乎完全封闭的聊天氛围。 “师姐想跟我聊什么？” 褚亦南给楚云晓倒了一杯清酒。 楚云晓温婉的脸上不动声色，璀璨明亮的双眸安静地看着褚亦南。 粉唇微启，出声道：“聊聊你师兄，聊聊你。” 褚亦南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眉眼微抬，正对上楚云晓的明眸善睐。 没想到，她上来就直奔主题。 褚亦南点点头，放下了心里的紧张和左顾右盼，说道：“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把握这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但这就是她能给的唯一答案。 楚云晓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这是事实。 “可是，他未必会这么想。” 褚亦南停顿，不知道怎么回答，有点如鲠在喉，不敢直视她，略微垂下视线。 楚云晓笑笑，安慰道：“别担心，这并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但有些事不是你自己努力就能做到的。” 褚亦南沉默，这个楚师姐好像有心灵感应，简单几句话就能说出她一直在坚持的事。 “谢谢你，楚师姐。” 楚云晓的脸色逐渐阴沉，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里的光也逐渐暗淡下去。 “楚师姐，你怎么了？” 褚亦南看出了楚云晓的变化，心里一凛，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楚云晓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厨师把菜端上来，安静地摆好，两份寿司，一份芝士焗大虾，一份土豆泥，都是很平常的菜。 “慢用。” 厨师轻声说了两个字，微微鞠躬，迅速退下。 两人都没动筷子，气氛沉默。 “我和他，不可能了。” 褚亦南愣住，抬头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疑惑和不解。 刘展锐和楚云晓，是大学里最令人羡慕的一对儿，男才女貌已经不足以形容，褚亦南对他们的形容是“珠联璧合”。 一个建筑设计天才，一个理科学霸，出身书香世家，这世上恐怕没人比他们更适合彼此的了。 追楚云晓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大美女，气质出众，家境好，学习好，能力强，这些标签贴在她身上，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可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根本容不下别人。 褚亦南一直以为他们会很顺利地结婚，生子，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 直到后来，褚亦南才从刘展锐那里听说楚师姐忽然间选择了出国留学，而他选择回到封城创业，成立了景恒。 她也问过刘展锐，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从来不说，只是偶尔会站在窗户前面，看着天空，久久不语。 此刻，她亲耳听到当事人说他们不可能，心里又是说不出的滋味，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当年毕业的时候，我带他回家见我父母，那是他第一次去我家，我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 “只是没想到，当时我舅舅一家也在，我舅舅家里是做生意的，颐指气使惯了，看到他觉得不满意，我舅舅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妹跟他炫耀她的男朋友多么有钱，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看不起他。” “你师兄本来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一气之下就和我表妹吵了起来，我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他们心里其实是接受他的，只不过看到这样的情况，就说了他几句，他气坏了，摔门而出。” “后来我跑出去找他，怎么都找不到，打电话也不接。” “我也很伤心，选择出国留学，想要忘掉他。在国外遇到了吴向俊，他对我很好，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到你师兄了，所以就接受了他，但谁知道吴向俊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每天都会查我的手机，不允许我和别人见面。” “后来我忍无可忍，和他大吵一架，就回了国。” 楚云晓说得云淡风轻，眼眸里有些东西渐渐暗淡下去，但依旧难掩她本身文娴淑雅的气质。 褚亦南轻叹口气，“楚师姐，这些事，你跟我师兄解释过吗？” 楚云晓摇头：“他本来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褚亦南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你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楚云晓怔了一下，是啊，她既然说他们已经不可能，可她又为什么会忽然回来封城，她是凌城人，父母也在那边，按理说应该会凌城。 她微微苦笑一下，“我承认，我来封城，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再见见他，另一部分原因是我在躲吴向俊，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哪。” 第46章 从来没换过 褚亦南怎么也没想到在表面上看起来美丽大方，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楚云晓，也会面对这些无奈。 “小南，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都挺羡慕你，也有些嫉妒你的。” 羡慕？嫉妒？ 只差了一个“恨”。 楚云晓苦笑一下，“我羡慕你可以心无旁骛地一直在他身边，就算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也能天天见到他。” 褚亦南出口解释：“不是‘就算’，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楚云晓眼神深沉地看着她，带着疑问和好奇。 “我听说你也结婚了？” 褚亦南点点头。 楚云晓追问道：“那你爱他么？我是说你丈夫。” 褚亦南顿了顿，睁大眼睛。 是啊，她爱他么？如果换作一年以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可现在，她好像也不清楚，她对他到底是不是“爱”。 她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那么坚决，她是下定了决心要把他从心里挖出去的，这样的确很痛，就好像是在剜自己的肉，可是她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呢，他一次次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不就是凭借着她对他的爱么？ 褚亦南也只能撇了撇嘴角，没有回答。 楚云晓看出了褚亦南的欲言又止，笑了笑，举起酒杯：“小南，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不管你和你丈夫如何，你至少每天还能见到他，就算是吵架，你们还有话说。而我，现在连跟他说句话都是奢侈。” 说完，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褚亦南看着她脸泛红霞，微带酒晕，眼神有些迷离，嘴角轻轻一撇，眼睛里有潮潮的东西在眼眶里来回滚动。 她喉咙一紧，一股酸涩涌了上来，不知为何，她觉得和楚师姐是同路人，一个求而不得，一个握在手里，却不知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菜没怎么吃，一瓶清酒早已见底。 两人都不是会喝酒的，清酒的后劲本来就大，一瓶清酒下肚，两人都有点晕。 凤宁辰就是在褚亦南快要不省人事的时候找到她的，他下午打了她几个电话都没接，忽然又想起她说被周君浩的人堵在试衣间里的事，急得到处找，最后才在这间日料店里找到她。 他一身白衣黑裤，西装外套挂在手里，嘴里还微微喘着粗气，身后还站着木枫，两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的两个人，嘴里嘟囔着胡话，好像说了很多，但能听清的没几句，凤宁辰只听到褚亦南嘴里含混不清的“凤宁辰，你混蛋”六个字。 木枫脸色尴尬了一下，想假装听不见，凤宁辰背对着他，面无表情。 他不认识楚云晓，也不关心她，只是看着褚亦南，好像在等她酒醒。 过了几分钟，他走到褚亦南身旁，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一只手扶着她后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一个挺身把她抱在了怀里，转身就往外走。 路过木枫的时候，说了句：“那个交给你了。” 木枫怔住了，他也不认识这是谁，这可怎么办，万一等她醒了，再报了警，那可不是有嘴就能说得清的。 正在发愁的时候，他听到楚云晓嘴里说出“展锐”两个字，想了一会儿，她说的怕不会是刘展锐吧？ 想到这里，木枫把心一横，不管她和刘展锐是什么关系，先打电话给他再说。 刘展锐正在家里休息，看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接了。 “喂，是刘展锐刘总吗？” “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辰哥的助理，木枫。” 刘展锐眉头微微一蹙，试探性问道：“凤宁辰？” “是的。” 他一时拿不准对方的意思，凤宁辰来找他，还不是亲自来，让他的助理打电话？ 闪念一想，莫不是褚亦南出事了？ 木枫从短暂的沉默中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思虑，于是继续补充道：“是这样，嫂子今晚和别人在喝酒，嫂子喝醉了，辰哥刚带走，和她一起喝酒的女生也喝醉了，只是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刚才嘴里叫了你的名字，就想问一下你是不是认识她？” 刘展锐愣了一下，能和褚亦南一起喝酒的，除了宋妍君还有谁？ 他又问道：“她叫了我的名字？她现在在哪儿？” 木枫说了一个地址，刘展锐猛然想起，楚云晓给他的新地址就在那附近。 心里咯噔一下，语气也明显加快，说道：“我知道了，能麻烦您等我一下吗，我马上就到。” 十五分钟后，刘展锐开车赶到，一进门就看到楚云晓一头黑发披散着，人还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木枫一动不动，坐在对面的桌子上，看到刘展锐出现，他站起身。 “木枫助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木枫笑笑，礼貌且绅士，“没关系，辰哥吩咐我把她送回去，我也不认识，幸好她说了你的名字。” 刘展锐瞥了眼楚云晓，点点头：“辛苦你了，也代我向凤总说声抱歉。” 木枫嗯了一声，“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账已经付过了。” 说完直接走出了日料店。 刘展锐看着昏睡过去的楚云晓，叹了口气，坐到对面，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眼底夹杂着心疼和不舍，还有一丝酸楚与矛盾，轻轻问道：“云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嘴角撇了撇，他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看来也只能先把她带回自己家了。 刚要站起身，楚云晓身子往左边动了动，整个人重心不稳，眼看就要从桌子上摔倒在地上，刘展锐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把她搂住，因为惯性，他也差一点被撞倒在地上。 他轻轻啧了一声，把楚云晓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腾出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腿，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的头歪在他宽阔的肩头，双眼紧闭，白皙细腻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晕，乌黑的长发垂下来，散发出一抹淡淡的清香。 刘展锐很熟悉这个味道，这是他最喜欢的香水味，她从来没有换过。 第47章 没眼力见儿 凤宁辰抱着褚亦南来到劳斯莱斯门前，弯腰把她放在后座上，伸手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来到驾驶位，开车前往玉山别墅。 车内很安静，褚亦南睡着了，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凤宁辰是个有洁癖的人，从来不允许车里出现任何异味，但此时褚亦南的呼吸里都带着浓烈的酒味，凤宁辰眉头微微一皱，把车窗开了一条缝。 “不能喝还喝这么多，谁给你的勇气？” 他一边开车，一边嘟囔着，透过后视镜，只能看得到她微微后仰的脑袋，跟着车子的行进方向来回摇晃，唇角勾了勾，“下次再喝酒，把你丢在马路边算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见了，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就要出去喝酒，你管我！” 凤宁辰嘶了一声，“还敢顶嘴，胆子大了。” 晚上车不算多，他很快就开到了玉山别墅门口，把车停好，又把她从车里抱出来，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头扶正放在枕头上，他没有立即起身，反而仔细端详起她的脸。 脸上泛着微微的潮红，双眼紧闭，他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蛋，正想要说什么，没想到她喉咙里忽然涌动，明显是要吐，他来不及躲避，褚亦南把头抬起，“哇”的一声，全都吐在了他的身上。 他穿的西装都是十分精贵的面料，平时都是送到专门的店里干洗，见不得一点水，这一吐，整套衣服算是报废了。 一股恶心的味道直冲他的鼻子，他下意识捂住了嘴，眉头紧蹙，看到她吐完又若无其事地躺了回去，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睡了过去。 他承认他很想打人，可眼前的人是褚亦南，只能把这股冲动忍了回去。 缓了一会儿，他深深叹了口气，只能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家居服，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把换下来的西装丢在地上，又拿了毛巾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她脸上残留的一点污秽擦干净。 看到她的裙子上也沾了一些脏东西，沉默了几秒，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自言自语道：“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我就委屈一下自己。” 说完转身又去衣柜里找出了一身淡粉色碎花睡衣，来到床前，把被子掀开，伸手到她背后，把裙子的拉链拉开。 习惯性地想要从下到上把裙子脱下来，刚伸出手，又犹豫了一下。 他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又不是没见过，在这装什么正经人！ 熟练地帮她把裙子褪下，第一眼就看到她左侧锁骨处那个醒目耀眼的暗红色小痣，性感又迷人。 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锁骨愣了几秒，吞了下口水，赶紧把睡衣给她换上，拿来一床新被子盖在她身上，顺带连床单也一起换掉。 忙完这一切，他又出了一层汗，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全都是褚亦南白皙的身体，她体型偏瘦，锁骨显得很性感，加上那颗痣，修长笔直的腿，吹弹可破的皮肤，几乎每一个细节，凤宁辰都记得很清楚。 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见到这样一具完美的身体，说不动摇是假的，他想起他们俩刚结婚的时候，每天如胶似漆，而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再碰过她了。 他不得不承认，褚亦南作为女人，的确是特别成功的，不仅是脸长得好，气质甩了普通人十条街，身材更是完美…… 折腾完，他定了定心神，又走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准备去客房休息。 刚打开客房的门，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就朝他跑了过来，把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看清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猫睁着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冲他喵喵叫，墙根处还放着猫粮和水，还有一个猫砂盆。 小猫想要走到脚边蹭他，他又往后退了半步，和小猫保持着距离。 他面无表情，把已经睡着的李姨叫醒。 李姨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小猫，“是太太捡回来的，说是先养在这个屋，等找到合适的领养人再给送走。” 凤宁辰心里有点恼火，他记得跟她说过不喜欢这些猫猫狗狗，捡回来也就罢了，也不跟他打个招呼，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小猫显然没察觉出他眼底的不满，走了个猫步，来到他脚下，把脑袋在他的腿上使劲地蹭了蹭，嘴里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这次他没有躲开，任凭小猫撒娇，这一瞬间他心里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融化开来。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他明显脸上带着怒意，这小家伙居然看不出来？ 跟它的主人一样没眼力见儿！ 心里有股想要发泄的无名火，却怎么也发不出来，转而逐渐变成一种自嘲。 咂了咂嘴，悻悻然又折回了主卧。 自从他回来，他们两个人默契地从未在一间卧室里睡过，褚亦南睡主卧，他就去客房，要么去公司附近的公寓住。 但今天，好像他也没别的地方睡了。 关好门，看到褚亦南依旧睡得昏天黑地，他很有冲动把她叫醒。 “凭什么你睡得这么踏实，我连休息的地方都没了！” 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褚亦南的第一感觉就是头晕，清酒不同于红酒，后劲很大，她只觉得脑袋胀痛。 紧接着就看到一双乌黑深邃的大眼睛带着戏谑的意味盯着自己。 她被吓了一大跳，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坐直了身子。 凤宁辰面带笑意地盯着她，一双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睑和惺忪迷蒙的双眸，让他更加心旌荡漾。 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他低沉这声音开口：“小绵羊睡醒了？” 褚亦南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脑袋里仔细回想昨天发生的事，只能想到她在和楚云晓喝酒，喝着喝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后又看到自己穿着睡衣，地板上还有她昨天穿的裙子，不远处还丢着一套黑色西装，这一切很难不让她产生联想。 于是她下意识转过头瞪着凤宁辰。 “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第48章 说到做到 凤宁辰勾起唇角，笑容里带着丝丝邪气，“你说我能对你做什么？” 褚亦南小脸憋得通红，蹙着秀气的眉毛：“你怎么能趁人之危？” 凤宁辰眉梢轻轻一扬，语气里带着玩味和调侃：“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我们做什么不都是合理合法的？” “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后一句话一下子把褚亦南惹急了，举起手来就要打过去。 凤宁辰毫不费力，轻易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身上丝绸质地的睡袍松松垮垮，微开的领口露出布满肌肉线条的胸膛，刚睡醒的样子慵懒又安逸，眼神里一点都没有做错事的紧张和心虚。 褚亦南想要把手抽出来，反而被他一用力，整个人顺势被拽进了怀里。 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褚亦南的耳边缓缓响起，磁性又悦耳：“我错了，我道歉，你要打就打我好不好？” 说着拿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拍。 褚亦南低着头不说话，用力把手抽走，胸口剧烈地起伏，扭过头去不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宁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痛，出声解释道：“我昨晚什么都没做，你喝醉了吐了，我只是帮你换了衣服。你又把猫养在客房，我没地方睡，只能睡这儿了。” 闻言，褚亦南心里的委屈才稍有缓解，可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堵着。 “楚师姐呢？” 她出声问道。 “谁？” 褚亦南转过头，眼神凛凛地盯着他，“昨晚和我一起吃饭的人，楚云晓。” 凤宁辰当然不知道楚云晓是谁，毫不在意地说道：“我让木枫送回去了。” 褚亦南瞪大了眼睛，“送哪了？她是我师兄的女朋友！” 凤宁辰这才敛起身上的懒散，意有所指地问：“你师兄还有女朋友呢？” 褚亦南可没空搭理他话里的讽刺，赶紧拿出手机，想来想去，找出了昨晚才存下的楚云晓的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不等那边说话，她着急地问道：“喂，师姐，你在哪？” 结果那边传来一声低沉却很清亮的男人的声音：“小南啊，你放心吧，她在我这。” 褚亦南顿了一下，听出来这是刘展锐，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凤宁辰，压低了声音说道：“哦，师兄，楚师姐在你那就行，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头再打给她吧。” 刘展锐也没多言，挂了电话。 转过头，用眼神瞪了凤宁辰一眼，走进浴室洗澡换衣服。 等洗漱结束出来，凤宁辰已经不在卧室了，准备下楼，看到他早就换了一身西装，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 刚坐下，李姨算上来一碗汤，笑着说：“太太，这是给你煮的解酒汤，趁热喝了吧。” 她扫了眼桌上的早餐，的确都没有那些她不喜欢吃的东西了，只有鸡蛋三明治之类。 刚喝了两口解酒汤，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掀了掀眼皮，试探地问：“那只猫，我能养么？” 凤宁辰抬眼，略微迟疑了一下，正好遇上褚亦南那双迷人的秋水，淡淡勾唇：“它要是留下来，我晚上睡哪？” 褚亦南怔了怔，脸上微微泛红，带着一丝窘色。 凤宁辰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淡淡道：“让李姨把楼下空房间收拾出来一个给它，不许进卧室。” 褚亦南点点头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凤宁辰顿了顿，轻声笑道：“那只小猫眼力见儿不错，挺会找主人的。” 正准备起身，又想起来什么，看了看她，正色道：“这两天准备一下，可能会带你去见你爸。” 褚亦南瞪大了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吗？” 凤宁辰又恢复了散漫的表情，“最快今天下午，最晚明天，我会让木枫送你去。” 纵有千言万语想说，她也只是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凤宁辰没说话，换鞋出门。 她深深吸了口气，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这两天担心这个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心里。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还是相信凤宁辰，有时候他浑归浑，但从不食言，说到做到的性格，也能够让她多少安心一些。 她怕耽误事儿，索性打电话给刘展锐请假。 刘展锐以为她又和凤宁辰闹矛盾，关心地问：“没什么事儿吧？” 褚亦南说：“没事儿，你好好照顾楚师姐。” 刘展锐顿了顿才说：“她刚走了。” 褚亦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从语气里都能听得出来两人谈得并不好，或者说，他们根本什么都没谈。 刘展锐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你先去处理你的事吧，有需要的给我打电话，公司有我盯着，你放心。” 褚亦南点点头：“谢谢师兄。” 挂了电话，她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一直盘算着时间，一会儿看下手机，一会儿又拿起小说打发时间，一直等到下午三点，手机忽然想起，是木枫打来的。 褚亦南接通：“喂，木枫。” 木枫说：“嫂子，你在哪？” 褚亦南一颗心提起，急忙说：“我在家。” 木枫应声：“行，我过去接你，你收拾下吧，我十分钟就到。” “是要现在过去吗？” “是的，辰哥安排好了。” 挂断电话，褚亦南机械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上去面无表情，但实际上心潮澎湃，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双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给褚若海带什么过去。 就这样浪费了几分钟，她才在卧室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十分钟后，木枫到了门口，给她打电话，她简单化了一个淡妆，穿了一件朴素的套装，匆匆出门。 木枫换了一辆没那么显眼的丰田车，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木枫，谢谢你，这次麻烦你了。” 木枫平静地说：“嫂子别客气。” 他看了眼后视镜，察觉到褚亦南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出声安慰道：“辰哥让我给你带句话，别紧张，放轻松，不然叔叔会担心的。” 褚亦南这才看了眼木枫的后脑勺儿，她也分不清这句话是他自己想说的，还是凤宁辰转达的，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说了声谢谢。 第49章 终于相见 木枫安静地开车，一路没说话，褚亦南在车上也格外沉默，两人之间好像保持着某种默契，但其实褚亦南的心里紧张极了，她想说些什么，可奈何对方是木枫，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张口。 车子开到目的地，最后一个路口拐过去，褚亦南就感觉到一股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她能看到一堵高墙外站着几个持枪的警卫。 她一直都想知道褚若海身处的是什么样的环境，眼前的场景也不是没有在脑海里出现过，可真等她亲眼见到之后，心里还是会感觉到心如刀绞，极度的压抑。 车子停到门口，有警卫走上前敬礼询问，木枫打开车窗，递上去一张证件，褚亦南并没有看清是什么，警卫看了一眼，就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 车子越往里开，褚亦南就越是紧张，感觉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眼前的一切也只不过都是和外面的建筑物一样普通的钢筋混凝土，可七八米的高度愣是让她感到隐隐的胆寒，就好像有很多双眼睛在他们的背后安静地盯着她，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她一到紧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双手冰凉，这时候她双手紧紧攥着，甚至能感觉到指甲嵌进肉里的痛感，可就是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车子停下，木枫先下车与工作人员交接了一下手续，然后回来打开车门，告诉她跟着工作人员往里走就行，他会在车里等她。 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空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个方形小屋里了，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窗口很小，只有微弱的光能投进来。 她在电视里见过这种屋子，就是家属探望服刑人员用的。 她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攥得更紧了，心里一直不停自我暗示：“不能紧张，千万冷静，无论如何都不要哭，不要哭。” 过了一分钟左右，房门被推开，褚亦南看过去，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灰色裤子和白色衬衫的人，个子不高，身形消瘦，脸上带着疲惫，甚至还有没有刮干净的胡茬。 她直勾勾看着男人的脸，对方开口说道：“小南。” 是褚若海。 褚亦南有点不可置信，这还是她印象里的褚若海吗？ 才三个多月没见，整个人瘦得不像样子，颧骨高高凸起，眼神里布满血丝，就连脸上都多了很多肉眼可见的皱纹。 褚亦南曾想象过无数次父女相见的场景，可眼下的却跟想象完全不同。 父女二人谁都没有往前走一步，两人都直直地站着没动，身后开门的工作人员说了句：“一共二十分钟时间，抓紧时间吧。” 身后房门关上，褚若海又往前走了两步，眼眶瞬间就红了，颤巍巍地又叫了一声：“小南……” 褚亦南这才猛地冲上前，一把抱住褚若海，她紧紧抓住他后背上的衬衣，紧紧抿着嘴，极力抑制着浑身的颤抖，眼睛紧闭。 褚若海也紧抱着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褚亦南整个鼻腔里充满了酸涩，心里汹涌着的悲伤根本不受控制，把头埋在褚若海的肩头，终究是没忍住，抽噎着大哭起来。 从小的印象里，褚若海尽管个子不高，但始终都是健康的体型，在她面前也总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即使工作再累再辛苦，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沧桑。 她心里不由得猜测，褚若海在这里到底是受了多少苦，饭是不是吃得不好，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人欺负他了？ 她感觉自己的体内有用不完的力气，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褚若海眼里也一直默默流着泪，一边像小时候哄女儿睡觉一样，轻轻拍着褚亦南的后背，温柔的说：“不哭，不哭，没事儿，你看爸没事儿。” 褚亦南从来都是个坚强的人，唯独在褚若海面前才能毫无顾忌地当一个想哭就哭的孩子。 她好像用尽了力气，哭得说不出话，双手死死抓住褚若海的衬衣，像是生怕下一秒他会瞬间消失在自己眼前。 褚若海继续安慰：“乖，听话，不哭了，这里有摄像头，有人能看得到。” 褚亦南没有动，用尽力气窝在褚若海的怀里，努力憋住眼泪，抽噎了几下，哽咽着说：“爸，我要怎么帮你？” 褚若海又心疼又怜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顶，小声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爸只要你好好的。” 褚亦南眼睛被泪水模糊了，紧紧咬着牙，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双手却还是紧紧抱着他。 褚若海又拍了拍她，柔声说道：“好了，大姑娘了，还哭成这样。听话，我有话跟你说，时间不多，你要仔细听着。” 褚亦南知道父亲有重要的事说，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字，现在即使心痛到呼吸不过来，也强迫自己把所有情绪都收回去，擦了擦眼泪，看着他说：“你说，我听着。” 褚若海拉着女儿坐在椅子上，父女俩面对面，手牵着手，褚若海定定看了一会儿女儿，才开口问道：“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褚亦南摇摇头：“我挺好的，没人欺负我。” 褚若海又问：“你和宁辰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褚亦南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右上角的摄像头，褚若海自然明白女儿的担心，说道：“他们听不到，只能看。” 褚亦南这才放下心，说：“你别担心，宁辰对我挺好的。” 褚若海又凝视了女儿几秒钟，好像要从她脸上读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又接着说：“凤家人我还是知道的，我也跟他们打交道很多年，你当初结婚，我也是看得出来你对凤宁辰的感情。但我也担心万一哪一天我出了事儿，所以才找到凤老太太，和她做了个交易。” “外人看，都说我拿你的婚姻当成交易的筹码，但爸爸也是为了你的后路考虑，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也有人照顾你。” 褚亦南当然知道褚若海的用心，安慰他：“爸你放心，宁辰对我很好，奶奶对我也很好，凤家人也是说到做到，这次就是宁辰帮忙把我送进来看你的。” 第50章 唯一的牵挂 褚若海自然听得出女儿话里的强颜欢笑，轻轻叹了口气：“爸现在在这里，外面一定有很多人要打你的主意，只有凤宁辰才能保护你，我知道徐曼盈和凤清源对你是什么态度，但好在还有老太太在，有她在，你就永远是安全的。” “都是爸不好，爸让你受委屈了。” 褚亦南稍稍用力握紧褚若海的手，强忍着眼眶里的滚烫，说道：“爸，你别这么说，我是你女儿，没有什么委不委屈的，你别忘了，我也姓褚。” 褚若海感慨地用力回握着女儿的手，眼里的泪一下子滴落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依然正色道：“小南，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做的首先就是保全自己，知道了吗？” 褚亦南心里被揪着，很痛，缓缓地点了点头。 褚若海仍有些不放心，摩挲着她的手，催促道：“听见了没？” 褚亦南满眼泪珠，哭到失语，想要点头，却怎么也弯不下脖颈，豆大的泪滴像是天空骤然间的落下的雨滴。 褚若海心疼到极点，叹着气说：“你一定要保全好自己，不然我还在这里坚持什么？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也不用活了。” 褚亦南终究低下头，把脸埋在褚若海的手背上，褚若海只感觉到一片湿润和温热。 心里阵阵感慨，悸动不已，他就这一个女儿，拼搏努力了大半辈子，也见惯了官场的各色人物，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皆为利益，他从来都能够冷静应对。 唯独面前这个女儿是他最大的软肋，堂堂市长，此刻也恸哭不已。 “小南，是爸爸不好，爸爸没能照顾好你。” 褚亦南没有抬头，整张脸紧紧贴着褚若海的手，双肩微微抽动，微微摇头。 褚若海说：“你是爸爸唯一在乎，唯一想保护的人，爸爸没有别的希望，只希望你能在外面过得开心快乐，不受委屈，没人敢欺负你就行了。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没有我这样的爸爸，你会不会过得就没有这么辛苦了……” 褚亦南忽然间发觉，他越是这样说，自己的心里越痛，他们父女俩一直相依为命，从来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她心疼的不是爸爸说的这些话，而是她作为女儿，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还反过来要让他一直为自己提心吊胆。 想到这里，她知道自己眼前除了带着这些痛苦和委屈坚强的往前走，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不管是为了褚若海，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必须这么做。 她慢慢抬起头，眼前还很模糊，极力看清对面的褚若海，眼神里瞬间变得坚定。 她轻轻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安慰他道：“爸，你别自责，从小就是我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我从来没有觉得我受过什么委屈，相反，我从来都以姓褚为傲，我可是褚若海的女儿，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 顿了几秒之后，又定了定神，问：“你实话告诉我，要多久？不管多久，我都会在外面等你的。” 褚若海看到女儿眼神里的坚定，心里瞬间欣慰不少。 停了几秒，沉声说道：“九年或者十年，最多十年，我就能出来。” 褚亦南心里只觉得被什么东西搅动着，拧着痛，可好像早已经习惯了一样，有些麻木，丝毫没有迟疑地点点头：“好，我一定等着你。” 褚若海嘱咐道：“我已经跟凤老太太说好了，不管怎么样，凤家人都会护着你周全，凤宁辰也是个讲信用的人，把你嘱托给他，我也放心。他的性子高傲，难以把握，你要是觉得和他处不来，离他远点就行。” “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是有他的，你们俩不管有什么矛盾，能遇到也是缘份，要好好珍惜。” “还有，再过几天，我的案子可能会要宣判，到时候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你要是不想理，就在家休息几天，不用管。” 褚亦南完全不理会这些，继续问道：“爸，我在外面还能帮你做些什么？你说，我一定办得到。” 褚若海自然知道女儿想问什么，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些事儿你都别管，相信爸，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在外面等我十年的。” 褚亦南从小在褚若海身边长大，就算远没有褚若海的精明，但也耳濡目染，立刻听出来他的话里有话。 褚亦南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她知道这些事褚若海肯定不会再告诉她，只继续说道：“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你说，我都听着。” 褚若海点点头，继续道：“你别太担心，爸毕竟当了那么多年市长，他们也不敢轻易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如果真有人敢欺负你，凤宁辰解决不了的，你就去找严德舟，前两天他还派人来打探我的消息，我没多说，但他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他，他会照顾你的。” 褚亦南点点头。 觉得嘱咐得差不多了，褚若海才深深叹了口气，扬起了嘴角：“你今年二十六，我都不知道我再出去的时候，你的孩子是不是该叫我外公了。” 褚亦南忽然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笑笑：“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 “我不着急，就算我和凤宁辰离了婚，我也要等你出来了我再重新结婚，到时候办个隆重的婚礼，你必须来参加。” 褚若海也笑：“那你得多大了？那可不行，不管爸在哪，都不能耽误我女儿的终身大事。” 褚亦南也是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那我在外面可真是为所欲为，你可管不着我了……” 父女俩有说有笑，就像以前他带着褚亦南去郊区钓鱼时候的快乐时光，有那么几个瞬间，褚亦南会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房门被敲响，刚才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冷声说道：“时间到了。” 褚若海脸色一变，紧紧握了握女儿的手，“小南，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就托人来找我。” 褚亦南看到褚若海要走，一时有点慌，像是第一天上学校的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和爸爸越离越远，慌乱地从包里把礼盒翻出来，盒子打开，是一块她从小戴在身上的玉佩，一直贴身带着，塞到褚若海的手里。 “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我等你回来。” 第51章 无家可归 一扇小小的门关上，把父女俩分隔在两个世界，褚亦南怔怔地站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临分别的时候，褚若海举起手中的玉佩朝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会想她。 狭小寂静的房间压抑着她的情绪，眼泪止不住地流着，过了一会儿才用纸巾擦掉。 有人来带着她往外走，还是来时候的那条走廊，方向却相反。 长长的走廊里，没有褚若海的身影，好像这是一条时空隧道，她和褚若海就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 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急着想要见到他，现在要走了，脚步却格外沉重，每走一步，都是离他更远了一点。 在某个瞬间，她又擦了擦眼泪，想起来她答应过褚若海一定会坚强，脚步又开始变得迅疾起来。 很快走了出来，木枫还坐在椅子上等着她，看到她的身影，立马迎了上来。 他什么也没问，她什么也没说，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就一起往外走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低调的黑色丰田还停在原地，只不过车子旁边多了一个人，沉默地靠在车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烟，一身黑色西装，大长腿直直地撑着身体。 是凤宁辰。 褚亦南一愣，他怎么来了？ 就连木枫都惊讶了一下，走上前去，低声问道：“辰哥，你怎么来了？” 凤宁辰抬眼看了下褚亦南，眼底闪过一丝关切，手中的烟被丢在地上，用皮鞋碾灭，说：“来看看。” 接着对木枫说道：“我开车送她，你打个车先走吧。” 木枫点点头，把车钥匙递给凤宁辰，给褚亦南打了个招呼，先离开了。 凤宁辰缓缓走到褚亦南面前，没抬头，褚亦南知道是他，她忽然用力拽过他的西装外套，把头抵在他的胸膛，极力克制着自己想哭的冲动，她知道这里不是可以大声放哭的地方。 凤宁辰平日里一身混不吝的气息此刻也全部消失，不发一言，就这么静静站着，像根柱子似的，他想伸手去抱她，却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便任由她这么捏着西装，轻轻地抽噎着。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顺着指缝，流在西装上，流在衬衣上，凤宁辰的胸口察觉到一丝温热，轻轻啧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凤宁辰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褚亦南接过，先用力擤了一下鼻涕，又擦了擦眼泪。 凤宁辰伸出手牵住她，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副驾驶。 车子启动，两人依旧没说一句话，凤宁辰一直开着车，褚亦南眼睛红肿，才看出这是回玉山别墅的路。 “能送我去万里小区么？” 凤宁辰转头看了她一眼，他知道万里小区是哪儿，什么也没说，在路口掉了个头。 车子停在路边，褚亦南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临下去前对凤宁辰说：“谢谢你送我过来，你先回去吧。” 凤宁辰面无表情，也没下车，看着她从车里往小区门口走去。 封城的一部份人对这里很熟悉，这个小区从外面看毫不起眼，甚至还有些破旧，但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现任的和已经退休的官员，是机关家属小区，门口还有一些特警便衣，闲杂人等还没到门口就会被赶走。 凤宁辰看着她拿出门卡走了进去，一个人慢慢走在绿地景观中间的小路上，来到其中一栋楼下，这个小区的楼都不高，最高也只有十五层。 她抬头看着十层的窗户，不出所料，屋里黑黑的，她直觉家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整栋大楼，只有这一户是黑着灯的，每家每户都热热闹闹的，甚至有些家里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儿。 这一扇窗户，倒像是魔方里唯一错误的那一块。 她就这么抬头看着，完全没有意识到眼泪根本止不住地流，看来把头仰起来也不能让眼泪倒流。 十年，也就是说要有十年的时间，这个家她都回不去。 她并不贪恋富贵，那个玉山别墅再好再大，也经常是冷冰冰的，像个冰窖一样，而这个家虽然小，但有褚若海在，他会下厨给她做她喜欢吃的菜，她会给爸爸煮茶喝，父女俩也会在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在阳台上下棋聊天，傍晚还能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这才是她最想要的。 可现在这些都要等到十年以后才能拥有，到那个时候，谁又能保证一切会和以前一样？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头就这么一直抬着，直到感觉头晕目眩，才把头放下来，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默默站在不远处。 她面无表情，敛了敛心神，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凤宁辰眸子深深看着她，等到她走近，薄唇微启，正想说些什么，结果她好像没看到他一样，直接从身边走了过去。 他一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转过身，看到她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渐隐没在沉沉黑夜里，他心里一紧，这个背影看起来，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凤宁辰不慌不忙，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慢慢跟着，不靠近，也不上前，保证他能一眼看到她的距离。 褚亦南出了小区，一直沿着路边往前走，夜越来越深，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越来越少，她也混不在意，就只是漫无目的地走。 凤宁辰很想冲上前去把她拉回车里，可这样的冲动几次都被他自己压抑住了。 站在她的角度来说，承受了这么多本不应该是她承受的东西，心里不会好受，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那么自尊自强的一个人，要面对这样冷酷的现实，总会需要一些时间。 她这会儿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安慰，只是安静地让自己痛快地哭一会儿，伤心一会儿。 凤宁辰不得不感叹，即使他自己背景再强大，再有钱，再聪明，面对这样的事，他也无能为力。 她就这样拐来拐去，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一条河边。 这里是贯穿封城的一条河流，上游连通封城最大的水库，也是整个封城人最重要的饮水源。 政府为了满足市民的运动需求，沿着河两岸建造了一条长长的滨河栈道。 凤宁辰看到她站在木质栈道上，面对着平静流动的河水，一动不动。 他的心提了一下，但随即想到她应该不会这么傻，就算是为了褚若海，她也会好好的，更何况现在是枯水期，河流的水也不深。 但就是一转念的功夫，凤宁辰就看到她整个身影开始逐渐晃动起来，站不稳的样子，并且开始慢慢地向河道的方向倾斜。 他眉头紧蹙，嘴里淬了一口，开始想她的位置狂奔过去，嘴里一边大喊：“小南，你干什么？！” 第52章 三年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凤宁辰几秒钟就跑完了。 他猛地冲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拉了回来。 褚亦南没站稳，一个趔趄，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的头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得到略微急促剧烈的心跳声，带着有些粗重的喘息。 她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你怎么在这儿？” 凤宁辰勾了勾唇角：“我一直都在这儿，你不知道？” 敢情她刚才就一直没看到自己？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一番，堂堂辰爷，居然被人无视了！ 褚亦南依旧一脸无辜的表情，摇了摇头，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 “我没事儿，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凤宁辰语气里带了一点责备：“那你刚才是要干什么？” 褚亦南看了看他，沉声说：“我只是走的太久，腿有点酸，一时没站稳。” 凤宁辰看出她有点失神，问道：“那个小区的房子，你还想住吗？我可以帮你。” 褚亦南眼神疑惑，几秒钟后才想起来，他说的应该是万里小区。 心里一阵酸楚，视线下垂，摇了摇头，不想了。 她紧抿着唇瓣，嘴里尽是酸涩的味道。 凤宁辰恢复了往日冷淡的语气，说道：“你放心吧，按照你爸说的，不管我们离不离婚，我都会护你周全，没人敢碰你。如果你执意想跟我离婚，我也答应，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褚亦南双眼红肿，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同时在心里嗤笑自己，能在这种时候还能提条件的人，恐怕也只有凤宁辰了。 她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对他说道：“什么条件？你说。” 凤宁辰撇了撇嘴，说道：“三年，三年之内，我们不离婚，三年时间一到，我们就去办手续，但你放心，不管离不离婚，我都会护你周全，直到你爸出来。” 褚亦南有点不解：“为什么是三年？” 凤宁辰眼神微动，说道：“就当是为了奶奶，也为了你爸。” 褚亦南点点头，也望着面前这张帅气的脸，说：“行，那就三年，不过你放心，这三年里，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如果你想去找周乐瑶，我也不会拦着，但这期间，我还是你妻子，你别把她带到我面前就行。” “还有，我毕竟姓褚，你也说过，我爸的人脉很广，如果你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凤宁辰双手插兜，一身西装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沉，不远处的路灯照在他脸上，尽管不甚清晰，却也难掩他脸上精致的线条。 他默了默，只从嘴里挤出一个字：“说。” 褚亦南双手攥得紧紧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沉声说道：“我爸也不是非要和奶奶讲条件做交换，毕竟当初结婚也是我们心甘情愿，我承认我也爱过你，可是走到今天这样并非我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爸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别让他在里面的日子不好过。” 这番话说完，她只觉得手掌发麻，这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话。 凤宁辰面无表情，心里也跟着一阵阵的痛，他明白褚亦南的担忧，只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他们也在做交易。 唇角的弧度翘起，他出声道：“放心，他怎么说也是我岳父，我自会尽全力护着他，但我也得说清楚，那个地方也不是我能够百分百掌控的，我只能说，我尽力。” 褚亦南点点头，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好，那我先谢谢你。” 凤宁辰好像如释重负般，轻叹了口气，好歹先稳住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褚亦南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问他：“你知道我爸的事儿，什么时候定吗？” 凤宁辰也没掖着，“就这几天，不会超过这个星期。” 褚亦南只轻轻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夜晚很冷，她只穿了一件薄外套，风吹起来，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凤宁辰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她不想要，却被他按住。 “披着吧，别再感冒了，回头奶奶又得骂我。” 褚亦南这才把自己缩进西装里，不一会儿，身上传来他残留的体温，带着淡淡的烟草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凤宁辰站在身后盯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脑海里忽然想起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们在大理洱海边的小院子里度假，整栋院子都被他包下来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几乎每天早上，他们都会一起去洱海边看日出，早上风大，把她吹得发抖，他就会把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把她抱在怀里，两人静静地等着太阳升起。 那时候她说，等以后他们老了，就把这个院子买下来，她在这里画画，读书，还可以种菜，他可以劈柴，烧火，看着她变老。 她不知道，他们那次度假结束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那个院子买下来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褚亦南转身往回走，凤宁辰也跟着，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万里小区门口，看到那辆丰田，褚亦南坐了进去，凤宁辰开车，一切都很默契，没有人说一句话。 车子路过一条小吃街，几乎所有的店都关着门，却唯独有一家小面馆亮着灯，褚亦南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凤宁辰说：“我想吃面。” 凤宁辰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那家面馆。 他没说话，把车子停在路边，两人一起下车。 店里只有一个男人在前台坐着，看到有人进来，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问道：“吃什么？” 褚亦南低声道：“牛肉面。” 凤宁辰说：“一样。” “要辣椒吗？” “嗯。” 老板点点头，走进后厨忙碌起来。 两人找了张桌子面对面坐下，都没有说话，褚亦南盯着桌子的某处发呆，凤宁辰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以前，她和褚若海经常一大早来这家店吃面，但今天，对面是另一个她曾爱过的男人。 尽管是后半夜，但后厨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的，锅里的水开着，两把面下进去很快就煮好了，浇上牛肉，加上葱和香菜，老板一手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 “小心烫。” 褚亦南没抬头，“谢谢。” 扯开一次性筷子，低头把面搅开，碗里的香喷喷的热气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又翻起了心中的酸涩。 褚亦南手一顿，鼻子就酸了。 不想让凤宁辰看笑话，从桌子上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纸巾有点粗，擦的鼻子疼，和着喉咙里的酸味，机械地吃面。 第53章 吃醋 两人相对无言，吃完了面，凤宁辰就像一个影子一样，一言不发，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褚亦南喉咙里发出声音：“我累了，回去吧。” 说完径自坐进了车里。 凤宁辰听话地扮演着司机的角色，把车开回了玉山别墅。 结果车子刚开到门口，一个人影就闪了出来，凤宁辰一脚急刹，险险才把车子刹住。 褚亦南定睛一看，竟然是宋妍君，赶紧下了车，走到她面前，见到她一脸疲惫，脸上还有泪痕。 她以为宋妍君又离家出走了，正想安慰几句，没想到宋妍君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呜呜地哭起来。 “你去哪儿了？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到后面手机都关机了。你知不知道我要被你吓死了？” 褚亦南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匆匆忙忙去见褚若海，出来后心神不宁，手机应该是没电了。 她也赶紧抱住宋妍君，拍拍背安慰道：“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别哭了。” 说完还用凤宁辰西装的袖子帮她擦眼泪。 宋妍君忽然站定，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她，又看了看刚从车里下来的凤宁辰，问道：“凤宁辰，你是不是欺负小南了？” 凤宁辰微微冷笑一声，眼底尽是不屑：“我可不敢欺负她，她现在的后台多硬，比如你。” 宋妍君语气这才略微软下来，说：“这还差不多，别以为我们小南一个人就好欺负，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凤宁辰无奈又好笑，“要不是看在你是她闺蜜的份上，我一定会让你消失。” 宋妍君不禁吓，被这话吓得一哆嗦。 褚亦南把她护在身后，抬头说：“你别吓唬她。” 然后转身又看了看宋妍君，柔声问她：“你是不是在这儿待一晚上了，衣服都穿得这么少？” 宋妍君傻傻笑笑：“我联系不上你，一着急就来这儿等你了。” “你怎么不敲门进去，李姨应该在。” 几天前她晚上过来住，她见过李姨。 “我敲了门，她好像不在。” 褚亦南转头瞟了凤宁辰一眼，他一副“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的无辜表情。 叹了口气，拉着闺蜜的手，两人一起往别墅里走去。 凤宁辰撇了撇嘴，从看到闺蜜的第一眼起，对她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温柔，嘘寒问暖，可自己陪了她一个通宵，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吃醋的凤宁辰什么也没说，只能悻悻地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褚亦南和宋妍君自然走进了主卧，头也没回，凤宁辰本来想去客房休息，但一想到还有只猫在客房。 这栋别墅不是没有其他空房间，只是并没有整理出来可供人睡觉。 一个人有些无趣地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打给了木枫。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木枫早就睡下了，但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愣是把他从睡梦里给叫醒了。 他也没看来电姓名，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然后就听到另一头凤宁辰带着怨气的声音：“别睡了，来公司。” 也不等他回话，电话就挂了。 木枫一脸懵地看着暗下来的屏幕，半天没反应过来。 褚亦南和宋妍君回到卧室，各自洗完澡，褚亦南才把去见褚若海的事讲给她听。 宋妍君听着她平静的语气，能想像得到褚亦南心里有多么难过。 这一年多，她一直在褚亦南的身边，亲眼看着她面对一切的发生，毫无办法，只能一个人咬着牙面对和坚持，可现实好像并不愿轻易放过她，仍旧一次次地把她丢进深渊。 她总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善良的人总要一次次被伤害，被人丢到谷底不说，还要让她一遍遍感受到绝望。 她眼神深深地看着褚亦南，她的语气越平静，她知道，她的心里就越是痛。 “我和他约定三年时间，三年里，我们不离婚，我也可以把我爸留下的资源提供给他，三年后，我们就都自由了。” 宋妍君点点头：“那你们这算是，互相合作？” 褚亦南眼神缩了缩，回味了一下，“算是吧。” 看着她从眼神到脸色充满疲惫的样子，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宋妍君摸了摸她的脸说：“看你这样子，一定很累吧，你跟刘总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吧。去我那住，我那地方大，我陪你。” 褚亦南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还是不了，公司很多事要忙，项目不会因为我去见了我爸就延后，日子还得过。” 说完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了，缓缓道：“今天我就不去了，在家里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公司吧。” “小君，你也休息吧，替我担心了一晚上，好好休息下，等醒了我们去吃饭。” 宋妍君点点头，两人安静地睡去。 另一边，大半夜被叫醒的木枫盯着一双熊猫眼开车接上凤宁辰，正准备去公司，结果接到了唐宏凯的电话。 凤宁辰脸色一沉，瞥了眼专注开车的木枫，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还挺会安排。” 接起电话，另一头传来微弱的音乐声，旁边还有几个人低声说话和碰杯的声音。 “辰哥，过来吃火锅吧，我给你地址。” 凤宁辰淡淡回道：“知道了。” 木枫装傻地问：“去哪？” 凤宁辰呛他：“明知故问，你不是都安排好了么？” 木枫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替你换个氛围么。” 凤宁辰啧了一声：“我发现你现在确实挺会关心人的，要不赶紧找个女人结婚吧，别总在我这儿瞎耽误功夫。” 木枫回道：“辰哥，你这可就错怪我了，我也只对你这样。” 凤宁辰眉头微蹙：“你怕不是背着我偷偷去了趟泰国吧，我有老婆了，你别胡来。” 木枫赶紧认输：“得得得，我不说话了，我错了，以后你说干什么咱就干什么，说一不二，好吧。” 第54章 深夜火锅 木枫把车开到北二环新开的一家火锅店门口，下车进店，直奔楼上的包厢。 火锅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现在这个点天快亮了，也还有很多人围着桌子上圆形的锅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房门推开，唐宏凯和郭钦浩已经坐着了，偌大的圆桌只有他们俩。 “哥，你这是一夜没睡啊？”唐宏凯好奇地问道。 凤宁辰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俩不也是一夜没睡？” 郭钦浩赶紧撇清关系：“我睡了，半个小时前，我刚被宏凯薅醒。” 凤宁辰直接坐在主位上，拿出一根烟，木枫立刻递上打火机，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缓缓抽了一口烟，眯起眼睛看着其他几个人。 郭钦浩依然是一副邪里邪气的笑容，扫了一眼凤宁辰的表情，问道：“听说辰哥被嫂子从家里赶出来了？” 凤宁辰瞪了一眼木枫，“你胆子大了，都敢造我的谣了？” 木枫嬉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说你想回公司加班。” 唐宏凯打趣道：“我哥可真是劳模，一人管理这么大公司，还要凌晨四五点就去加班，难怪你能挣那么多钱。” 凤宁辰沉声吐出一个字：“滚。” 唐宏凯厚脸皮地继续笑道：“哥，我听说你前几天去香港，那边出事儿了？” 凤宁辰弹了弹烟灰，淡淡道：“不算大事，但也不小。” 唐宏凯平时只喜欢玩儿，从来不参与家里的生意，也不掺和海博的生意，只是他也是从小跟在凤宁辰屁股后面长大的，偶尔也会多关心几句。 郭钦浩则不同，他是海博最年轻的股东，有名正言顺关心的理由。 “辰哥，我觉得香港那边的事有点怪。” 火锅里的牛肉煮开，上下翻滚，木枫拿起筷子夹了几片肉到碗里，低头说道：“已经在查了，目前看，可能会跟周家有关。” 唐宏凯和郭钦浩不约而同看向凤宁辰，带着惊讶的语气：“周家？” 凤宁辰没说话，又抽了几口烟。 木枫继续补充道：“周君浩想找辰哥谈合作，被拒了，前两天又威胁到嫂子那里，还派人把嫂子堵在试衣间。” 唐宏凯嘴巴张得老大，“周君浩疯了吗？连嫂子他都敢动？” 刚说完，旁边的郭钦浩给他使了个眼色，唐宏凯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清了清嗓子，有点尴尬地说：“我……我不是那意思……” 凤宁辰轻哼一声：“你小子。” 然后转头看向郭钦浩，看似随意地问：“你去景恒，觉得怎么样？” 郭钦浩略微思考了一下，玩味地说：“你是问刘展锐，还是问嫂子？” 凤宁辰说：“你说呢？” 郭钦浩闹归闹，正事上从来不含糊，正色道：“我觉得景恒的孙炳文有点问题。” 凤宁辰眯着眼睛盯着他，好像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端倪，但随即放弃了。 唐宏凯忽然又说：“我听我家老头子说，褚若海这两天忽然承认贪污，估计这个礼拜就要宣判，哥，你准备咋办？” 也就是他们几个敢在凤宁辰面前这么说，要是换了别人，估计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是一两个小时以后的太阳。 毕竟褚若海现在还是凤宁辰的岳父，想要完全不被波及，还是有点难，但好在知道凤宁辰和褚亦南结婚的人，也仅限于封城上流圈子的一小撮人，更多的人也只是知道凤宁辰结婚了，并没见过凤太太的真容。 唐宏凯算是实打实的高官后代，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省里的司法高官，他爸妈才开始全身心从商。 就是在封城这样一个官员满地的地方，唐家也是被无数人仰望的存在。 郭钦浩是在国外留学回来，先是自己创业，干得有声有色，后来主动接受凤宁辰的邀请加入了海博，成为海博最年轻的股东，他对于官场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我听我爸说，褚若海是个挺特立独行的市长，我爸认识的很多人想要请他吃饭，他从不露面，有些人的项目开工剪彩仪式什么的，想要请他站个台，他也从不接受。他真的贪污了？” 唐宏凯也好奇，“我听我爷爷奶奶说，他们对褚若海的印象很不错，工作踏实，勤勤恳恳，他们听说他贪污，还满是不信呢。” 说完看了看凤宁辰，补充道：“哥，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为上，别被人利用这件事对你出手。” 凤宁辰抽完烟，把烟头捻灭，说：“我没那个本事把他救出来，但我还有本事保护好自己，放心吧。” 桌上四人都算是生意人，除了明面上的以外，私下里也有合作，有利益往来，自然会为对方考虑，但面对褚若海，他们毕竟不能真的像其他无关人一样做到毫不关心，人走茶凉，毕竟其他几个人是清楚凤宁辰的心意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褚亦南的面子。 吃着吃着，凤宁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木枫说：“这两天有空去查查严德舟的行程，该去见见他了。” 郭钦浩有点疑惑：“怎么，这么着急要去见他？” 凤宁辰从锅里捞出一片肥牛，沾了沾碗里的麻酱，塞进嘴里，说：“以防万一，陈旭尧想要把歌剧院这个事儿搅黄，顺带把我和景恒都拉下水，但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毕竟封城歌剧院要怎么建，还要省里点头。” 郭钦浩点点头，像封城歌剧院这样的大项目，不仅仅是市里能自己决定的，至少还要省里点头才行，而现在省里主管住建项目的官员，基本都是严德舟的门生，就算他现在一直在珞城养老，但他的话的份量还没人敢无视。 唐宏凯对这些就有点无感，催促道：“行了行了，大早上的来吃顿火锅，能不能聊点开心的事，天天说这些有的没的，累不累。” 忽然想起什么，唐宏凯掀了掀眼皮，试探着问凤宁辰：“哥，昨天周乐瑶给我打电话，说她过几天生日，想让我问你要不要去？” 凤宁辰继续吃肥牛，头都没抬一下，“她又没给我打电话，我去干什么？” 话音一落，用余光瞥了木枫一眼，木枫愣了一下，“看我干什么？你不去，我去干什么？” 说完才反应过来凤宁辰的意思，补充道：“我问过医院了，她前天出院了，不过应该是还要在轮椅上坐一阵子，骨折没那么快好。” 唐宏凯一听这两人的话，立马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她骨折了？” 木枫无语，把周乐瑶故意在海博楼下让自己被车撞的事说给他们听。 第55章 只有靠自己 “周乐瑶是疯了吗？！” 听完木枫的解释，反应最大的就是唐宏凯。 “亏我以前还把她当朋友，当个屁！” 郭钦浩也只是见过周乐瑶几次，对她印象一般，听到唐宏凯“口出狂言”，不禁一乐。 凤宁辰不以为然，淡淡道：“你们不用看我，我拒绝了周君浩，就等于拒绝了周家，包括周乐瑶，我本来和她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谣言说我要和她结婚。” “但如果你们还想和她一起玩儿，我也不会拦着。” 这话明显是说给唐宏凯听的。 唐宏凯也不傻，被凤宁辰的话吓得一愣，“哥，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呗。” “我错了，我就是以为你一年前去美国真的是去找周乐瑶了，而且我看你们俩在一起也挺搭的，就那么随口说说……” 凤宁辰瞪了一眼他，道：“你的眼睛如果快瞎了，就去医院看看，钱我给你出。” 唐宏凯吐了吐舌头：“得嘞，哥，回头我亲自给嫂子道歉去。” “道歉就不用了，少去烦她就行。” 唐宏凯哑火，大半夜的被薅来陪凤宁辰吃夜宵不说，还莫名其妙被说了几次，心里有火都没地方发。 四人的夜宵吃完，天都亮了，唐宏凯困得不行，回去补觉。郭钦浩也累，跟凤宁辰打了个招呼，请了上午的假。 凤宁辰实打实一夜没睡，又刚吃完火锅，木枫都担心他拉肚子，他平时身体是挺好，可也经不住这样造。 “辰哥，你是回别墅休息，还是去公司办公室休息？” 凤宁辰想了想，别墅里还被褚亦南和宋妍君霸占着，回去搞不好又要惹她不高兴，还是决定去公司。 他的办公室专门有一间休息室，他偶尔会在那里休息一下。 坐上车，顺嘴问了木枫一句：“她们还在别墅没起来呢？” 木枫顿了一下，点点头：“我刚问过了，守在门口的人说还没动静，估计还在休息。” 自从上次褚亦南说周君浩的人轻易可以动她之后，他就让木枫派了一些人，在暗处保护她的安全。 褚亦南睁眼的时候，天是黑的，眯着眼睛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床边已经没人了。 看了看手机，才发现宋妍君给她留了消息。 “小南，我醒来看到你还在睡，就先走了，我在厨房给你煮了粥和鸡蛋，起来记得去吃。” 她躺在床上，没有开灯，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直到有人敲门，“太太。” 是李姨的声音。 她起床，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下床，开了门，看到李姨一脸歉疚的表情。 “太太，我刚回来。” 褚亦南没有情绪，问道：“去哪了？” 李姨心虚地解释：“我老家出了点急事，赶回去处理了，处理完就往回赶，没来得及跟您和少爷说，对不起。” 说完微微弯着腰，一副抱歉的样子。 褚亦南说：“这么长时间，电话也没有，消息也没有，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 “有急事我会让你回去处理的，你连个招呼也不打……” 说着说着，她忽然间发现有点无趣，这个李姨，一向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算了，这个月工资领了，你走吧。” 冷冷几句话丢过去，李姨一下子慌了。 “太太，您别赶我走，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褚亦南不想听她的解释，机会已经给过了，平日里她只是不想跟她计较，但不代表她柔善可欺。 “我不想听你解释，走吧，少爷那里你也不用找了，我会去说的。” 李姨正想再解释些什么，褚亦南把卧室门一关，门外也没了声音。 她又回到床边坐了会儿，觉得肚子有点饿，上一顿饭还是吃的那顿面，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 起来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还肿起的眼睛，脸色也有些蜡黄，隐约还能看得出泪眼盈盈，活像变了一个人。 面无表情地走出卧室，穿着睡衣下楼，整栋别墅空荡荡，李姨已经走了，反倒安静了不少。 走进厨房，看到电饭煲里有宋妍君煮好的粥，旁边的锅里还有几个煮好的鸡蛋，正好没什么胃口，这些够填肚子。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喝粥，吃鸡蛋，尽管清淡，但空荡荡的胃里总算有了食物，让她萎靡的精神也有所缓解，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吃完饭，把碗筷收拾好，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又独自回到卧室，这才看到有几条新的消息发来。 看到有珞棠和楚师姐的名字，还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宋妍君的。 点开珞棠的消息，上面写着：“小南，就在你来的第二天，有一个女生说愿意给我的画室投资一笔钱，而且还同意帮我开画展，所以我不用走了。那个女生很美，她说她很喜欢我的画。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我觉得这是你帮我带来的好运，谢谢你。我希望你能开心起来，我最近要开始筹备我的画展了，你有空可以来看看。” 褚亦南嘴角微微上扬，真心替珞棠感到高兴。 又翻开楚云晓的消息。 “小南，第二天早上睁眼我见到他了，但是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我知道是你让他来接我的，谢谢你。但我好像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坦诚地面对他，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最近我不会去找他了，麻烦你替我照顾好他。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吃饭吧。” 她拿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楚云晓的话，像是在宽慰她自己，也像是在宽慰手机这头的她。 心里的疙瘩不是说解就能解开的，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一次次地把你往深渊里推，眼看着自己要到底了，却又给伸手给你一点点甜头和安慰，然后告诉你，看，觉得难过的不只是你一个。 她自问从来都坦坦荡荡生活，可生活总是往她脸上糊巴掌，直到把她的脸打肿，她才能真正意识到，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别人都只能是旁观者，不管面对的是多大的困境，只有靠自己才能一点点走出来。 第56章 拳击手 珞棠和楚云晓的消息她没回，却觉得心里多了一丝安慰，接着又给宋妍君把电话打过去，响了几声没接，以为她睡过去了，并没在意。 这时候手机跳出一条新闻推送，她目光一凛，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张褚若海的照片，标题几个大字过于醒目：“原封城市长褚若海贪污落马，一审被判九年有期徒刑！” 即使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也给自己做过很多次心理建设，可现在猛然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浑身还是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头到脚灌了下来，就像体内所有的血液一瞬间被抽干，整个卧室仿若一个大冰窖。 她像一座雕塑一样举着手机一动不动，也不敢再往下细看，大脑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有没有流下来，整个人是麻木的，好像完全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多久，手机忽然响起，尖锐刺耳的声音袭来把她吓了一跳，定了定神，看到上面写着“刘展锐”三个字，她不想接，可又怕师兄担心，迟疑了半晌，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里没有立刻传来声音，好像刘展锐也在努力组织措辞，生怕说错一个字让她难过，可纠结了一会儿，他也只是说出了两个字“小南？” 褚亦南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去，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却还是没能忍住哽咽声。 刘展锐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想哭就哭吧。” 褚亦南终究是忍不住，松开被咬得微微发白的嘴唇，放声痛哭起来。 刘展锐全程无言，耐心地等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出声道：“小南，老师让我带句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他都会尽力帮你。还有我也在呢。” 昏暗的灯光下褚亦南紧闭双眼，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放在腿上，紧紧攥着睡裤不放开，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绳索，自己才能停止往下坠落。 她从来都相信褚若海没有触碰底线，可这话又能跟谁说，告诉了刘展锐，他又会为了她做到什么程度，她不敢猜，她不能把师兄和老师都拖下水，这事儿太复杂，她自己一人承担已经足够，没必要再把身边的人也搭上。 越是长大，就越是明白，很多事儿只能一个人承担，很多话，也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又过了几分钟，她慢慢稳了稳情绪，低声回道：“我没事儿师兄，帮我跟老师说，不用担心我。” 刘展锐微不可闻地顿了一下，说道：“嗯，我相信你，我刘展锐的师妹，谁敢说不行？！” 接着又说道：“来吧，别把自己闷在家里，我在老地方等你。” 说完不等褚亦南拒绝，又补了一句：“闷在家里就容易胡思乱想，当初我的毕业设计搞不出来的时候，你是怎么帮我的来着，你可别忘了。” 挂了电话，褚亦南定了定心神，从衣柜的最里层找出一身衣服，拿出一个大挎包，走出别墅，打了辆车，来到了刘展锐说的地址。 到了目的地，褚亦南下车，此时已经是夜里八点半，人不算多，推开门走进去，刘展锐已经在了，穿了一身浅灰色休闲装，运动鞋，向她招手。 走到面前，他从褚亦南手里结果大包，拿出里面的一双红色拳击手套。 以前读研究生的时候，建筑专业学习强度大，不止身体熬不住，精神也熬不住，一周至少有四五天都要后半夜才能睡，通宵更是家常便饭，褚亦南本身就喜欢运动，拳击是她一直以来的爱好，年纪轻轻更是在学校打出了小名堂，很多人都知道有一个天才设计师，人长得美不说，拳击打得也不比男生差。 后来刘展锐到了毕业那一年，毕业设计总是碰壁，没少被林岩涛骂，每到这个时候，褚亦南就拉着他一起去拳馆打拳，刘展锐个子高，重心不稳，刚开始总是被褚亦南打到无力还手，慢慢地，他也练出了点名堂，师兄妹俩也成了学校有名的“拳击同门”。 回到封城工作后，褚亦南偶尔还会去拳馆打拳，只是次数越来越少，这家拳馆的老板他们认识，今天刘展锐为了陪褚亦南，特意出钱包了场，专职当陪练。 偌大的拳馆只有师兄妹两人，褚亦南上身穿露脐运动bra，下面一件包臀运动短裤，腰腹间若隐若现的马甲线配上细直大长腿，头发扎在脑后，额头垂着几缕发丝，整个人又美又飒。 刘展锐手上带着拳靶，摆好动作，低声说道：“来吧。” 褚亦南也不含糊，眼神里透出凌厉和狠辣，双脚轻轻跃动，瞄准刘展锐右手上的拳靶，左脚蹬地，右拳卯足了劲挥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拳馆里，即使隔着厚厚的拳靶，刘展锐也隐隐感觉到右臂传来阵阵酸麻的感觉，但他混不在意，轻声喝道：“好，再来！” 褚亦南吸了口气，换了个方向又打了一拳。 “再来！” 刘展锐往后退了半步，引导着褚亦南的出拳方向。 “再快点，再快点，节奏跟上！” 刘展锐提了提褚亦南的出拳速度。 许久没打拳，褚亦南一开始不在状态，经过刘展锐的引导，逐渐有了点感觉，出拳的速度和节奏逐渐提了上来。 刘展锐移动的脚步越来越快，褚亦南也紧紧跟住，身姿矫健而灵活，空荡的拳馆里不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豆大的汗珠顺着褚亦南的脸颊往下掉，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打了几分钟，褚亦南放下了拳头，大口喘气，体能消耗殆尽。 往场边走去，那里有早就准备好的饮料，她摘下拳套，喝了一口。 刘展锐站在原地没动，等着。 休息了一会儿，褚亦南再次戴好拳套，返回场地。 刘展锐近乎咆哮的声音伴着拳套和拳靶清脆的撞击声此起彼伏。 “好，再来！” “注意速度，快速收拳！” “再快点，蹬腿！” “好好好，坚持坚持！” 褚亦南咬着牙，目光锐利，眼里只有不断移动的两个拳靶，她一次次力竭，一次次站起，一次次挥拳，她想要把力气用光，一点都不留下。 她顾不上擦去汗水，世界里只剩下脚步移动，挥拳，收拳，挥拳，收拳……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都停了下来，空旷的拳馆恢复了安静，没有了叫喊声，也没有了拳击声，只剩下褚亦南粗重的呼吸声。 她已经分不清脸上流的是汗水还是泪水，她放下酸痛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细密的汗珠布满白皙的皮肤，在苍白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刘展锐抿了抿嘴，走到她面前，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凌厉，满是心疼。 “怎么样，好受点了吗？” 体内压抑着的委屈，泪水，疲惫，痛苦，全都化作满身的汗水喷流而出，她筋疲力尽，但也确实没有那么憋闷了。 褚亦南点了点头，抬手擦了擦眼泪，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刘展锐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转而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相视一笑，却忽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影，黑色西装，一副懒散的神态，细长的狐狸眼睨着两人，即使有几米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第57章 妒火 褚亦南泪中带笑的表情顿时凝固，直勾勾看着凤宁辰，她完全懵了，嘴唇努力想要张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凤宁辰同样一言不发，目光幽深地看了看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转身往外走去。 凤宁辰当然不是偶然出现在拳馆，他甚至是第一次知道她会打拳。 两个小时前，他正在看公司的投资报告，手机里的头条新闻提醒他几乎从来不关注，直到他瞥了一眼，看到了“褚若海”三个字，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打开了新闻。 其实不用看都能知道新闻里说了什么，举着手机盯着刺眼的褚若海的照片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褚亦南的表情。 她又会哭吗？ 还是像昨晚一样，一直强忍着不哭出来？ 想来想去，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没出息”，身体却诚实地往外走。 木枫来告诉他，留在玉山别墅门口的人说，她换了一身运动装匆匆忙忙出了门，打车去了市中心的一处拳馆。 他想都没想，开车就往拳馆走去。 木枫告诉他，刘展锐也在拳馆。 他开车一向很稳，但今天他却在飙车，深色的夜幕里，黑色的幻影以接近一百迈的速度疾驰，来到一个红绿灯路口，一个急刹停在斑马线前面，刺耳的刹车声引来路人的围观。 与他并排的是一辆香槟色玛莎拉蒂跑车，开车的是个年轻男人，副驾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女孩余光瞥了一眼幻影，透过深色玻璃隐约看到驾驶位上轮廓分明的侧颜，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玛莎拉蒂车主显然注意到了女孩花痴的表情，顺着眼光看去，的确是很迷人的长相，即使他是个男人，也会心动。 但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败下阵来，更何况他开的车也不便宜，一股雄性动物原始的好胜心立刻占据上风，势要把他比下去。 红灯变绿，凤宁辰一脚油门冲了出去，玛莎拉蒂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其他的车无不好奇两辆豪车谁赢谁输，纷纷想跟上，结果眨眼间就被拉下了几百米的距离。 豪车和普通汽车的区别，这时候最明显。 凤宁辰只专心跟着导航疾驰，没注意身后跟着的玛莎拉蒂，车速太快，玛莎拉蒂车主也没看清幻影的车牌，一心只想超过他。 等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玛莎拉蒂车主瞥了眼幻影的车牌，写的是“封a”时，顿时傻了眼。 封城还没人不知道这个车牌代表的是凤家，在路上见到它，私家车让路，公家放行，还没见过谁嫌自己活得长，要和它较劲的。 绿灯亮起，幻影扬长而去，玛莎拉蒂车主缓了半天神，才被后面汽车的喇叭声叫回现实，悻悻离去。 凤宁辰自始至终都没发觉玛莎拉蒂的存在，满脑子里都在幻想等下到了拳馆会见到什么样的场景。 其实他相信他们师兄妹是清白的，可就是心里堵得慌，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宁愿去找刘展锐也不来找他，她明明知道楚云晓还爱着刘展锐，她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他想尽办法不和她离婚，即使在她眼里，他是趁人之危，与她做交易，他也把她留在身边三年，他以为可以换回她的心，可是为什么却感觉她越走越远？ 他答应了帮她见到了褚若海，她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宋妍君担心她一晚上，她都能那么细心解释给她听？ 他甚至连她的闺蜜都比不上？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快要失去理智，快要发疯，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发疯，他可是凤宁辰，封城上下谁不知道他是谁，凭什么要他为一个女人担心到死去活来？ 直到他看到那一幕。 刘展锐把手放在她的头上，笑着看她，她也没动，穿着紧身运动服，浑身汗透，抬眼看着他，又哭又笑。 这一幕像极了一个在外面掉进泥坑的小女孩回到家找哥哥诉苦，被哥哥用一个哄开心了的样子。 幸福而温馨。 只不过，这样的幸福和温馨让凤宁辰心里酸酸的。 眼看着他转身就走，几秒钟后，褚亦南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了上去。 他走得很快，等到她追上他的时候，已经走出拳馆了。 “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的，他好像不应该来。 凤宁辰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道：“怎么，我来搅了你的好事？” 褚亦南蹙眉，“你在说什么？” 凤宁辰心口憋着一团火，这时候还要装无辜？ “有意思么？敢做不敢认？” 褚亦南心底本来就不痛快，凤宁辰却句句直往心窝子上戳，觉得他的心简直太狠了。 “凤宁辰，你真让我失望！” 她已经不想理他了，本来刚才看到他忽然出现，她的心里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温暖，现在却被他彻底浇灭了。 她转身往里走，却被一只手拽住胳膊。 “放开我！” 想尽力甩掉他，奈何他抓得很紧。 “我问你，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他终于把心里一直想问她的话说出了口，一年前他就想问，却始终没机会，现在却毫不犹豫问了出来。 不等她回答，他继续补充：“看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是吗？” 褚亦南怒极反笑，一边笑一边说：“是，我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接着转过头，一双眸子深深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凤宁辰，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我和师兄从来都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的地方。”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本来我还想要谢谢你，让我见到我爸爸，谢谢你还能再给我三年的时间，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你是高高在上的凤家少爷，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你什么时候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 话音一落，她的脸上又有几滴泪水掉落在地上，也顾不得去擦，只觉得心里刀割一般得痛。 其实凤宁辰心知肚明，自己就是被妒火冲昏了头，但他聪明又自负，嘴巴又毒，理智上很清楚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那可怜的自尊心在这时候总是把理智覆盖掉，让他言不由衷，还总是拿把刀子往人心口捅。 他知道她心里痛，可他也觉得难过，以前他嘲讽刺激别人的时候总是毫不留情，能把人戳到发疯，可今天他也分明感觉到，比起怒气，更多的是心底翻搅着疼。 他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薄唇开启，试探地问：“那你什么意思？” 褚亦南实在不想和他掰扯，她已经很累了，只随口说道：“和你无关。” 凤宁辰心里的怒火不知为何，又被拱了起来，或许只是恨她敷衍的态度，又或许是恨她完全没有把他当成丈夫。 他本来嘴巴就比脑子快，这时候在气头上，嘴上更是没个把门的，当即说道：“那行啊，那我就成全你们吧，给你们机会！” 这句话根本不需要什么语气，光是这句话本身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已经把她的心伤得透彻了。 第58章 我的爱，与她无关 褚亦南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心里本来因为那天晚上他默默陪了她一夜到处溜达而生出的一丝感激之情，现在荡然无存。 他把她当什么了？菜市场里的白菜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她此刻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都没有意义，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不管心里实际是怎么想的，都已经晚了。 她冷笑了一声，从齿缝里挤出四个字：“你别后悔。”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拳馆。 漆黑的夜色，凤宁辰眼神有些呆滞，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心下嘲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好心，怎么就给办成了这个样子。 他承认，他后悔了，后悔说出那句话，后悔口不择言，后悔因为自己的自负而往她的心上捅刀子。 可是，有用吗？ 他的脸上慢慢出现一抹嘲讽的语气，即便如辰爷，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看到褚亦南心事重重地回来，刘展锐眼神微动，但却立刻敛去情绪。 他张了张嘴，沉声道：“小南……” 褚亦南微微抬头，用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告诉他没事儿，可她自己都知道，她已经遍体鳞伤。 “师兄，我想请几天假，我太累了。” 刘展锐点点头：“行，没问题，公司的事有我，你放心，好好休息几天。” 她拒绝了刘展锐送她回家的提议，他自然也没再坚持，看着她一个人打车离去，刘展锐有些无力。 “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身后忽然传来阴沉的声音，刘展锐回头，一张帅气的脸出现在夜幕里，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刘展锐无奈地笑笑：“凤少爷还真是会找地方，走起路来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凤宁辰不理会他的打岔，只冷冷地盯着他。 刘展锐此刻也不想在乎其他，管他是辰爷辰姐还是辰哥辰奶，他就想替褚亦南出口气。 “辰爷看来真的是被人捧在中心习惯了，忘了怎么样才是爱一个人了吧？” “不对，我想问一句，辰爷真的爱过别人吗？” 这话一出，凤宁辰微微一愣，从没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或者说，他早就在心里竖起了一道墙，因着他的身份地位，他十分清楚那些有意靠近他的人都图什么，所以他始终都带着天生的防备心对待任何人。 他爱过别人吗？ 刘展锐见他不说话，冷笑一声：“是啊，辰爷高高在上，众星捧月，想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又怎么会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凤宁辰眼神犀利，薄唇微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爱她么？” 他还是不死心。 刘展锐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只有一瞬，立刻消失不见。 轻轻哼了一声，道：“是，我承认我爱她，可我并不会占有她，我的爱，与她无关。” 凤宁辰震惊，不可置信地抬眼。 或许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然，又或许是被那句“我的爱，与她无关”震撼。 难道爱一个人不应该占有她？ 难道爱一个人就要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也能祝福她？ 难道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自己给她幸福？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刘展锐早已离去。 等到第二天他回到玉山别墅的时候，发现整栋别墅安静极了，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三两步冲上二楼，主卧里一片整洁，床上被子铺得平平整整，一丝褶皱都没有，打开衣柜，她的衣服都还在。 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走到客房，整间客房干干净净，别说是猫，就连猫碗猫砂盆猫粮都不见了。 整栋客房又恢复了湖水一般的宁静，却令他无比心慌。 他拿起手机打给褚亦南，但不管他打几次，都只听到有节奏的嘟嘟声，无人接听。 他眼神空洞，自言自语：“褚亦南，接电话，我不许你消失，说好的三年，少一天都不行！” 可现在的他宛如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伸手把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把衬衣扣子解开两颗，好像这样才能喘得过气，站在二楼走廊，俯视整栋别墅，空荡荡的，除了家具，没有一丝气息。 猛然间看到一楼茶几上有张白纸，又三两步地冲下楼，一把抓起，两只眼睛迅速扫过纸面。 是褚亦南留下的字迹。 “我搬出去住了，我已经让跟着我的人都走了，你别怪他们，是我要求的。你说三年不离婚，我答应你，为了我爸，也算是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以后有什么事就让木枫来找我吧，我累了，不想见你。” 字迹娟秀整齐，和她的人一样。 字如其人。 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怒火，一手扯开领带随手丢在沙发上，把手里的纸揉成团，紧紧攥着。 转眼就看到一枚闪亮的铂金戒指安静地摆在茶几上。 这戒指和他手上的是一对，是当初结婚的时候，奶奶亲自给买的。 他弯下腰，把戒指拿起来。 褚亦南的手指很细，这枚戒指是定制的，除了她，没人戴得了，从他们结婚起，她从没摘下来过。 所以她真的走了？ 他又不死心地把整栋别墅翻了个遍，她带走的东西不多，与海博合作的各大品牌的当季款衣服，名贵的包包，首饰什么的，她一件都没带走。 他这才发现，褚亦南平时生活在这里，属于她常用的东西很少。 他有些失魂地回到沙发，把那张纸展开，不顾被揉皱的痕迹，又把那句话读了几遍。 平静，冷淡，带着失望。 她应该是对他失望至极了吧。 第59章 我不会想不开的 宋妍君在看到褚若海被宣判的新闻时，心里咯噔一下，手机差点没拿稳。 她昨天下午从玉山别墅走的时候，褚亦南还没醒，不想打扰她，自己悄悄下楼，在厨房给她煮了粥和鸡蛋，留了个信息就走了。 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她就想给褚亦南打电话，打过去发现是占线，等过了几分钟再打的时候，就一直无人接听了。 她以为褚亦南只是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担心给她添麻烦，心想等第二天再找她。 结果等到第二天再打电话，发现联系不上人了。 不是没人接，而是手机直接关机。 她正准备出门上班，听到手机里传来关机的播报音，蹭地一下就跳了起来，把还在餐桌旁边吃早餐的父母吓了一大跳。 “这孩子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出什么事了？”妈妈责备地问道。 宋妍君理都没理，冲到车库开上自己的车，就往玉山别墅跑。 遇到个红绿灯，她一脚急刹，差点撞到斑马线上一个走路的男人，男人被她吓了一跳，指着她的车大声嚎叫，她浑然不觉，紧紧盯着手机。 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凤宁辰的电话号码就打了过去，刚一接通就破口大骂。 “凤宁辰你个杀千刀的，你还是不是人，你把小南给我丢哪去了？！” 凤宁辰这时候正坐在玉山别墅客厅里，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褚亦南留给他的纸条，宋妍君刺耳的声音传来，他反而很平淡，嗓音听起来有些缱绻和懒散。 “我也想知道她去哪儿了。” 宋妍君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继续吼道：“你别给我装蒜，她的手机关机了，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找不到她人，你敢说你不知道吗？！” 她也是气急了，句句开大，换作平时，她哪儿敢跟辰爷发火？ 凤宁辰拿着手机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她关机了？” 宋妍君的心都凉了半截，听语气他是真的不知道，她也懒得废话，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继续往玉山别墅开，还剩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地名，眼睛一亮，急忙把车子停在路边，打开双闪，拿出手机导航，输入“碧桃苑”几个字，地图上立刻跳出来位于封城市郊的地点。 车子重新启动，掉头，急驰而去。 褚亦南忽然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披了件外套从卧室出来，敲门声还没停，响声震天，幸好这里比较僻静，不然一定会有人以为出了什么事。 “褚亦南？褚亦南？” 她迷糊着眼睛，打开门，看到门外的身影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凤宁辰喘着粗气撑着门框，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一张干干净净的脸没化妆，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好像沉睡了很久的公主被人从梦中叫醒。 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褚亦南看到他没有系领带，衬衣上面的几颗扣子也没扣，西装外套也没有平时的精致，头发还乱蓬蓬的，整个人像是刚参加完一万米长跑比赛一样狼狈。 心里不免笑了笑，凤家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反观褚亦南，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睡眼惺忪，慵懒自在，表情还懵懵的，分明是被人惊扰了美梦。 凤宁辰刚才的担心和着急一下子又被气愤所取代，语气又委屈又凶：“为什么要走？电话也不接？” 褚亦南面容恢复了平静，冷声问道：“你着急忙慌来到这儿，就为了问这个？” 凤宁辰眯眼瞪着她，一副看她不顺眼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这里是她以前和褚若海偶尔来度假的郊区小屋，其实离市区不算远，主要是安静，位于郊区半山，周边也零星有几栋屋子，她很喜欢这里，后来褚若海索性买了下来。 她昨天从玉山别墅搬家，东西不算多，但一个人搬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整栋屋子分两层，又有些时间没人住，她前前后后打扫了很久，全部整理完，忙到早上快六点才睡。 结果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敲门声叫醒了。 她有点累又有点无奈，抿了抿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嗓音：“我昨晚在收拾东西。” 凤宁辰深深吸了一口气，以防自己被她气死。 他刚才接完宋妍君的电话就忽然想起什么，玉山别墅门口有监控录像，查出来是哪个司机之后，立刻让木枫去问司机把人送到了哪儿，前前后后用不了五分钟，他就知道了这里。 他心里顿时委屈了起来，一路上他都在担心，甚至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结果她现在就不痛不痒地说了句“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就不能接个电话？能用你几分钟？” 褚亦南皱了皱眉，本来都没睡醒，又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立刻回嘴道：“我凭什么要接你电话？你不接我电话的时候我说什么了？” 凤宁辰顿时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又传来紧张的脚步声，一道倩丽的身影往这边冲过来，看到褚亦南以后，张嘴就大哭了起来，死死抓住她的肩膀玩命摇晃。 “你要吓死我了你，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满世界都找不到你！” 褚亦南眼神立刻软了下来，温柔地抱住她，一边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 说完还用睡衣的袖口帮她擦眼泪。 宋妍君也顾不得许多，张着嘴大嚎：“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还关机，你难道不知道手机关机是多吓人的事儿吗？” 褚亦南又摸了摸她的头，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我收拾东西，忘了手机放哪了，好像应该是没电了。” 她昨晚在拳馆和凤宁辰争吵完回到玉山别墅，就急着收拾东西搬出来，一直都没有看手机，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找到手机在哪。 凤宁辰站在旁边看着姐妹俩互相安慰，脸色阴沉，她对宋妍君的态度不知道比对他好了多少倍，对他连个解释都不想给。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凤宁辰赌气道：“你还没给我道歉。” 褚亦南一边安抚着怀里宋妍君的情绪，一边瞪了他一眼，分明在告诉他：“你谁？” 过了一会儿，宋妍君的情绪总算是缓过来了点儿，从她肩膀上起来，抽抽噎噎地说：“幸好我还知道这里，不然我去哪儿找你。” 一副委屈小媳妇儿的表情。 褚亦南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那你不也找来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 第60章 叫它牛奶 宋妍君噘了噘嘴，一副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撒娇道：“我不管，这次你害我这么担心，你得赔我！” 褚亦南自知理亏，急忙再次认错：“好好好，赔你赔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正好你来了，就帮我找找手机吧。” 宋妍君赌气：“找到了我非把它砸的稀烂！” 褚亦南继续哄：“行行行，你砸。” 说完就把她拉进屋子。 凤宁辰也准备跟进来，却被褚亦南挡在门口。 “你干嘛？” 凤宁辰嘶了一声，好声好气地说：“看在我这么辛苦找你的份上，让我进去喝口水吧。” 宋妍君转身挡在他面前：“你凤大少爷高高在上，怎么看得上我们平民百姓家的水，要喝回家喝去吧。” 凤宁辰知道宋妍君对褚亦南有多重要，自然不敢迁怒于她，只能继续忍着没理她，看向旁边的褚亦南，沉声道：“咱俩谈谈。” 褚亦南不想和他谈什么，双手抱胸，“昨晚已经谈过了，我们俩没什么好谈的。” 宋妍君在旁边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你听见了，她不想和你谈。” 说完拉起褚亦南准备往屋里走，正准备关门，凤宁辰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他心里火烧火燎，再加上一路奔波，手心火热，灼烧着褚亦南有些冰凉的皮肤。 褚亦南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又用了一些力，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依旧不死心：“让她先进去，我们在这儿谈，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宋妍君瞪着眼珠：“她凭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宁辰用另一只手推进了门里，顺手把门锁上。 门口安静了，没有了刚才的喧闹，两人对视着，晨间的山风迎面吹来，反倒把两人之间的沉默蔓延开去。 褚亦南扭动胳膊，把手从凤宁辰的手里挣脱出来。 凤宁辰手依然保持握着的姿势，只不过手里空了，和他的心一样空。 褚亦南有点冷，缩了缩身子，沉声道：“说吧。” 凤宁辰看到她有点哆嗦，想要把西装脱下来，被她阻止：“不用了，你快点说。” 凤宁辰被她催促得心烦，可又无处发火，只能忍着。 “昨晚我说错了话，我道歉。” 褚亦南掀起眼皮，没有一丝表情。 “不用了。” 凤宁辰抿了抿嘴，继续道：“你如果不想回玉山别墅，就先住在这里吧，我会找人来照顾你。” 褚亦南依旧冷淡的语气：“不用，我会照顾自己。” 凤宁辰噎了噎，“以后我可以一个月安排你去见你爸一次，木枫会提前联系你，你爸在里面，我也会找人照应的，你放心。” 这算是褚亦南的底线，更何况，这件事只有凤宁辰才做得到。 她的语气稍微放软，说道：“谢谢。” 其实凤宁辰在大事上还算是说到做到的，不然褚亦南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他说话。 凤宁辰看到她没刚才那么生气，试探地问：“那，能不能不离婚？” 褚亦南睨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三年就三年，就当为了我爸。” 凤宁辰脸上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心里喜滋滋的，开始得寸进尺。 “那我能不能时不时来看看你？” 褚亦南眼底冒火：“不行！” 凤宁辰抬了抬下巴：“你一个人在这儿住，有危险，这里太偏了，人又少。” “你不是派了人跟踪我么，怎么，你辰爷的手下这么不中用？” 凤宁辰抬眼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栋房子本身就是两层独栋，外围用木桩圈了个小院子出来，相对独立，距离它最近的另一栋房子也有三四十米。 “不然，你搬回玉山别墅住，我搬出去？” 他是真的不放心她在这儿住。 她抿了抿嘴，“不用了，我不过去住，你想带谁回去就带谁，我都不会管。” 凤宁辰这才想起一件正事，问：“过几天能陪我去趟珞城么？” 褚亦南眼睛抬起，和他对视，想要分析出他的动机。 “去珞城干什么？” 凤宁辰说：“我要去见见严德舟，听说你也认识他。” 褚亦南明白过来，上次刚见完褚若海的时候她说过，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可以考虑。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提出来了，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早就计划好的。 她心里冷笑，计划不计划的，不重要了。 “好，你提前让木枫联系我。” 让木枫联系，她都不想接到凤宁辰的电话。 转身回去，宋妍君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猫，小家伙儿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打着呼噜。 褚亦南的睡意已经被他们赶跑了，洗脸刷牙，准备去厨房做饭。 宋妍君凑上来：“你别说，这个房子很舒服，宽敞又不显得空旷，很安静，要不我也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吧。” 褚亦南眼不抬心不跳：“搬过来可以，要打扫卫生。” “我去，”宋妍君跳脚，“这么大个房子，你忍心让我一个人打扫？” “不打扫也行，我要收房租。” 褚亦南冷漠地像个陌生人。 宋妍君抓住她的胳膊晃动，开始撒娇。 “小南，你就忍心这么对我么？” 一边说一边眨巴着刚种了睫毛的眼皮，假装无辜。 褚亦南看起来似乎心情还算不错，从玉山别墅搬出来，少了些压抑冷清的感觉，那里毕竟是凤宁辰的房子，总是让宋妍君来住说不过去，这里尽管比不上玉山别墅，但好在清静自在。 “那你负责照顾牛奶吧。” 宋妍君一愣：“牛奶是谁？” 褚亦南转头努了努嘴，小猫安心地蜷缩在沙发上晒着太阳，一片岁月静好。 “它。” 宋妍君撇了撇嘴：“一身纯白，也好意思叫牛奶！” 第61章 设计师要负责 褚亦南拿出一本食谱低头研究，她不擅长做饭，以前和褚若海在家，有几次说要给爸爸做饭，结果把褚若海吃得拉了肚子，从那以后，褚若海害怕她下厨，每次都拦着。 现在既然已经搬出来了，她想重新开始，于是准备从做饭下手，心里充满斗志。 “小君，你想吃可乐鸡翅还是红烧鸡翅？我顺便做个红烧排骨？” 宋妍君眼珠一转：“我能都吃吗？” 褚亦南不容商量：“不能。” 思考了几秒，说：“那就做可乐鸡翅，红烧排骨。”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台小小的电子秤，对着食谱，从调料到食材，严格按照食谱上说的重量进行操作，并且要把数据精准到小数点后面两位。 宋妍君看得一愣一愣的，正想说点什么，却被褚亦南抢了先。 “小君，你先帮我去找找手机吧，等下饭好了我叫你。” 宋妍君巴不得逃离略显恐怖的厨房，拿出通宵画图的干劲把整栋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才在一个放杂物的箱子底部找到已经没电了的手机。 “你也真够心大，把手机放得这么隐蔽，真不怕把自己丢了。” 餐桌摆好饭菜，可乐鸡翅，红烧排骨，葱烧牛肉，褚亦南还贴心地做了一锅玉米排骨汤。 宋妍君看得口水流出来，眼神放光：“哇塞，小南，没看出来你的厨艺这么厉害呢！” 褚亦南也沾沾自喜：“我觉得也是，我爸以前还总嫌弃我不会做饭，下次去看他，我就给他带我做的饭过去，吓死他。” 说完她表情微微一愣，立刻切换话题。 “快尝尝怎么样。” 宋妍君用筷子夹起一块鸡翅塞进嘴里，猛然抬头遇上褚亦南期待的眼神，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把鸡翅吐了出来。 眉头紧蹙地看了看，赶紧拿起手杯漱了漱口。 “小南，鸡翅你没有划刀吗？” 褚亦南天真地问：“划什么刀？” 宋妍君抿了抿嘴，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又尝了尝其他的菜。 鸡翅没熟，里面还带着血丝，牛肉老得根本咬不动，嚼得腮帮子疼，红烧排骨火大了，有几块已经烧糊了。 排骨玉米汤么，宋妍君也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喝起来像刷锅水。 这下就连褚亦南都没自信了，“我明明按照食谱做的，怎么会这样……” 宋妍君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你看你搞设计还是很有一手的，以后你就别下厨了，好好做设计吧。” 当天下午，宋妍君就从家里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过来，铁了心要跟褚亦南一起住，褚亦南拿她没办法，专门腾出一个屋子给她，宋妍君想要和她睡一张床，被她严词拒绝。 宋妍君的母亲孔佩茹把电话打给褚亦南：“小南，给你添麻烦了，小君这孩子不听我们的话，只愿意听你的，你就多照顾照顾她。” 褚亦南说：“阿姨别那么客气，她过来住也是陪我，平时她也很照顾我的。” 孔佩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真是懂事，阿姨和叔叔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就说，别拿我们当外人。” 她说得很隐晦，生怕提起褚若海的事再让她伤心。 褚亦南感激地说：“谢谢阿姨，我没事儿的。” 宋妍君正沉浸在取代凤宁辰，独自霸占褚亦南的喜悦中，褚亦南忽然接到了助理小周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促。 “褚总监，公司出事了。” 褚亦南眉头一皱，心下一惊：“怎么了？” 小周语气里带着慌乱，急吼吼说道：“几个月前刚完工的汇景湾的项目，昨天忽然有一栋建筑墙体倒塌了，里面有个工人正在帮业主装修，被埋在里面了。今早住建局和公安局的人都来了，说查出来设计方案不符合国家规范，现在好几个人都在刘总办公室里呢！” 褚亦南脑袋里快速回忆了一下，汇景湾的项目不算大，是一个小的地产商委托景恒进行的设计，里面一共有32栋独栋房屋的设计方案，每一个方案她都经过了仔细审查，不会有问题，而且和施工团队对接的时候，每一张施工图纸她也都亲自把关了的，是严格按照施工要求绘制的，现在怎么忽然说不符合规范了？ 但她现在想不了那么多，电话里安慰了小周几句，就赶紧换了衣服打车往公司走，宋妍君听说之后，也跟着一起往公司赶去。 到了公司，就看到刘展锐办公室的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几个平时爱八卦的同事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看到褚亦南来了，纷纷散去，眼神里带着异样。 褚亦南并未理会，而是走到刘展锐办公室门口，准备敲门，刚举起手，被一旁一个冷冷的声音叫住。 “褚总监。” 转头一看，是孙炳文。 孙炳文眯着眼睛，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缓缓走上前。 褚亦南见到他就想起上次偶然撞见他和周君浩吃饭的事情，眼神立刻冷了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生出。 “什么事？” “褚总监，到了现在还想假装无辜么？汇景湾这么大的项目，你的图是怎么审的，怎么能出这么大的纰漏？现在住建局和公安局都找上门来了，你是不是得给公司一个说法？” 此话一出，在周围伸着耳朵听八卦的人顿时嘈杂起来，纷纷七嘴八舌窃窃私语，眼神不时地瞥向褚亦南。 宋妍君听到这话以后一下子火冒三丈，站到褚亦南身旁，对孙炳文吼道：“孙副院长，你说话可要有证据，别这么血口喷人，褚总监工作出了名的认真负责，从没出过差错！” 孙炳文冷笑一声：“是么，想要证据还不简单，把汇景湾项目的图纸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悄悄走到她旁边，清了清嗓子，道：“来我办公室。” 褚亦南不动声色，跟着走了过去。 走进办公室，孙炳文把门关上，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打印出来的设计图，送到褚亦南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褚亦南拿过图纸，用眼睛一扫，就发现这是汇景湾项目里的其中一张设计图。 紧接着眼神一凛，发现其中一个承重墙的设计厚度比国家规范小了十公分！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 她不可能记错，当时在审这张图的时候，她明明记得所有承重墙的设计厚度都没有低于国家规范的，甚至为了保险起见，她还会要求每一堵承重墙的设计厚度要比国家规范多一些，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少了十公分的情况！ 少一毫米都不可能，更何况是十公分！ 第62章 有什么办法 但立刻，褚亦南就冷静了下来，眼神凛凛地看着孙炳文。 他抬眼和褚亦南对视，眼神里充斥着得意洋洋。 “孙副院长，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是聪明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褚亦南索性把话挑明。 孙炳文还想继续装傻：“没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要证据么，这就是证据。” 褚亦南放下手里的图纸，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栋建筑的设计原图应该都被你销毁了吧。” 孙炳文稍微愣了一下，但随即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嘴角勾勒出阴森的弧度，脸上的褶子也挤在一起，露出一排暗黄色的牙齿。 “要不说褚总监是聪明人呢。你也知道，现在景恒的处境并不好，你师兄为了景恒能持续发展，承担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好不容易有海博的五千万来救火，可现在又出了这件事。” “现在国内房地产行业趋于饱和，我们搞设计的，也很难维持，景恒这么多人，你师兄一个人硬撑着，我看着都难受。” 褚亦南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的道貌岸然，扯了下唇：“直接说吧，你想干什么？” 孙炳文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作协议，送到她面前，褚亦南瞥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的是“封城歌剧院项目合作协议”，下面的合作方分别是周氏集团和海博集团。 一瞬间，褚亦南把一切都想通了。 周君浩这是威逼利诱不成，想要直接对景恒下手了么。 褚亦南冷冷地看着这几页纸，不辨喜怒地双手插兜，若有所思地说：“原来孙副院长都已经替景恒想好出路了啊。” 孙炳文假装无辜地劝解道：“哎，我这也是为了景恒好，但你也知道，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我也是苦思冥想了很久，才想出来这么一个折衷的办法。” “我知道，你和辰爷的关系不一般，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对你来说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这样一来，景恒，你，我，周家，辰爷，都能受益，何乐而不为呢，对吧！” 褚亦南想要吐，却生生忍住了，眼前的人为了个人利益，不惜把景恒拖下水，还能把话说得如此高尚，也难怪能面对各种不同的客户谈项目。 “我如果不同意呢？” 孙炳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好话说尽，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想到眼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油盐不进，一点都不懂得变通。 “褚亦南！”他收起刚才的惺惺作态，暴露出了本来面目，大声喝道：“你怎么这么固执，好话说尽你都不听是吧，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景恒和你师兄一起垮掉才甘心吗？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你也要为了景恒想想，为了你师兄想想啊！” 褚亦南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握在手里开着录音，显示已经录了五分多钟。 她把手机对着孙炳文：“孙副院长，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是你偷偷删掉了汇景湾项目原本的设计图纸，私自篡改了设计数据，然后拿出一份周氏集团与海博集团的合作协议，威胁要我和凤宁辰谈判，要他答应周氏的合作要求，否则就会让景恒接受事故调查，是这样么？” 孙炳文一下子傻了眼，脸色难看的要死，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褚亦南暂停了手机录音，沉声道：“孙副院长，看在你过去几年的确为景恒谈下来不少项目的份上，我暂时不会把这段录音给任何人，但我也不想接受你的条件，后面应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等我看到我想要的结果的时候，手机录音我会当着你的面删掉。” 顿了顿，她丢下一句“没别的什么事儿我先走了”，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孙炳文一脸惨白地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冒着汗珠，他没想到自己的底牌泄露的太快，更没想到褚亦南完全不是一个软柿子。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眼神呆滞，拿着手机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手机一直在响，对方似乎并不着急，知道他一定会接电话。 孙炳文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咬了咬牙，把手机滑到接听键。 “喂……”就连声音里都带着些颤抖。 “喂，孙总，给您打电话还真是难啊，这么久才接。” 对方的声音低沉缓慢，可在孙炳文的眼里却像是对他的末日宣判。 “周……周总，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孙总答应我的事，办得如何了？我这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孙总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孙炳文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糊弄过去，听周君浩的语气，他应该是还不知道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不会的，现在已经有人上门来调查了，我等下就会找褚亦南来谈，不会让您失望的……” “可我怎么听说，那个褚亦南并不好对付，她好像把你们的对话录了音？” 孙炳文一怔，浑身像被电击一样，一个激灵，顿时哑口无言，这个周君浩太可怕了，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事，他立刻就能知道了，他是在办公室里装了监控？ 他下意识弯腰在办公桌下面查看，周君浩又开始发话：“孙总别找了，与其费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弥补我的损失吧。” 说完也不等孙炳文回话，直接挂了电话。 在距离景恒写字楼不远处的另外一处不起眼的高楼里，周君浩拿着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着孙炳文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 他看到孙炳文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在寻找监控设备，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自言自语道：“褚亦南，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但就是不知道你还能坚持多久。” 沉思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关于景恒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施工方偷工减料，导致承重墙垮塌，并不是设计方的责任，并且迅速把施工单位负责人进行了控制。 景恒安然渡过了危机。 可刘展锐心里清楚，景恒的危机还没有过去。 当褚亦南将孙炳文和她的对话告诉他的时候，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师兄，难道你都知道了？” 刘展锐面露难色，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心告诉她。 “昨天我收到了住建局的一份文件，通知我封城歌剧院的项目因为涉及到招标流程不规范的问题，要进行重新招标。” 褚亦南眼神微动，有点无奈地说道：“他们现在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 刘展锐顿了顿，安慰她道：“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 第63章 他就在隔壁 褚亦南刚收拾完正准备下班，接到了珞棠的电话，没有犹豫就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珞棠温柔的声音：“小南，是我。” “珞棠，出什么事了？” 平时两人一向都只是发消息，很少打电话。 “后天我的画展就要开了，我想请你来看。” 褚亦南揉了揉太阳穴，最近事情太多，差点把她的画展忘了。 她看了看日期，后天周六，正好有时间。 “恭喜你，后天几点，我准时过来。” “就在我的画室，上午十点，你一定要来啊。” 褚亦南点点头，“好，我一定会来的。” “对了，上次跟你说的，我画室的投资人也会来，是个很好的姐姐，我到时候介绍给你。” “嗯，好。我带我一个朋友一起来，可以吗？” “好呀，欢迎欢迎。” 挂了电话，本来想叫上宋妍君一起去给珞棠买礼物的，发现她已经溜了，只能自己打车往商场走。 珞棠给她说过，有个很美的女生给她的画室投资，还给她开画展，让她对那个女生充满好奇。 到了商场，她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给珞棠买什么礼物才合适，这个女孩子性情温和善良，画的画也总是让她觉得很亲切，一时还真的不太好选礼物。 封城晚上的商场人还是很多的，她背了一个斜挎包，偶然间看到卫生间的标志，转身走了过去。 就在经过安全通道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捂住她的嘴，她毫无防备地被拖进了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 卫生间门口来来往往几个人，没一个人发现异样。 在被迷晕的那一刹那，惊恐瞬间冲上大脑，鼻子里传来一股刺鼻的气味。 她知道鼻子里传来的味道是什么了。 乙醚！ 这是最有效的让人在瞬间昏迷的东西，医学上经常把它当作麻药。 自从上一次被周君浩的人堵在试衣间之后，她就有意识地在自己的包里随身携带辣椒水，以防万一。 在这瞬间，她立刻翻出包里的辣椒水，反手就朝身后喷了过去。 惨叫声响起，捂住她鼻子的力量稍微松了一些，鼻子里骤然填充了很多新鲜空气，猛地一阵咳嗽，这时候她已经有点眩晕了，眼前开始摇晃，恍惚间看到楼梯间的门，努力往前迈了一步，想要伸手去拉那道厚重的门。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不止一个人。 耳朵里只传来一声暴怒的咒骂，指尖刚刚碰到门把手，整个人就被拽了回来。 手里的辣椒水被人粗暴地打落在地面，乙醚又被捂在了鼻子上。 她拼命抬腿去踢门，想要制造点动静出来，可对方力气实在太大，她本身又很瘦，轻易地就被拖回楼梯上，鼻子里乙醚的味道也越来越浓。 她逐渐没有了力气，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沉睡了过去，又好像还留有一丝清醒，感觉自己被人塞进了一辆破旧的车里，还能闻到汽车里发霉的味道。 眼前又好像闪过路灯的光。 她想要张嘴呼救，可嘴唇没有一点力气。 任由别人搀扶着，不知道来到了哪里。 等她逐渐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手脚都被扎带紧紧束着，嘴里还封着厚厚的胶带。 脑袋里还是有点昏沉，可她清楚自己是被绑架了，身体拼命挣扎，想要坐起来。 模糊的视线里，面前一个体格健壮，面色阴沉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嘴角扬起弧度，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终于醒了。” 男人声音低沉，还略带沙哑。 声音很陌生，她不知道对方是谁。 双手被捆在身后，她只能一点点背靠着沙发才能勉强坐直身体，双脚触地的一瞬间，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冷笑一声，站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身影极具压迫感。 “别白费力气了，你跑不出去的。” 男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味儿，褚亦南反倒被刺激得清醒了点儿。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挺倔，倒是合我胃口。” 褚亦南嘴里被封住，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男人嘴里发出不屑的声音，伸手把她嘴上的胶带撕掉。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褚亦南用尽力气呵斥，可声音依然带着些喑哑。 男人嘴角勾了勾，觉得她的问题有点可笑。 “我是谁？我想干什么？” “大名鼎鼎的褚总监，还会愚蠢到问我这种问题。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褚亦南眼睛死死瞪着他，浑身颤抖不止，可她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能怕，要冷静。 她慢慢拧着自己的手腕，可塑料的束带又细又硬，勒得手腕火辣辣的疼。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对我下手，就不怕有人找你么？！” 男人一愣，但接着又肆无忌惮地笑出来。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但就是因为我知道，才对你下手啊。说实话，我一直想要看看凤宁辰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此言一出，褚亦南浑身一个激灵，满脸的愤怒和无奈。 男人见她因为愤怒而泛起微红的脸，淡粉的薄唇一张一合，笑得更加放肆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的人还敢，就不怕死吗？” 男人顿了几秒，又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神，接着又大笑起来。 “死？我要是怕死，就不会活到今天了。干我这行的，怕死就挣不到钱了。” 话音刚落，一道小门打开，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走了进来，褚亦南眼神看过去，眼神一凛。 略有些秃掉的头顶，满脸皱纹，无处不流露着油腻的中年人。 孙炳文！ 一瞬间，褚亦南就明白了一切。 “孙炳文，原来是你！” 孙炳文双手背后，脸色阴沉地来到她面前，用得意洋洋的口吻说道：“褚总监，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不要，非要把我逼到绝路上，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知道对方是谁，褚亦南逐渐冷静下来，脑子开始快速运转，衡量对方的目的和自己手里的筹码。 “孙副院长是为了我没有答应你的事么？” 孙炳文坐在椅子上，刚才那个男人站在旁边。 “褚总监到底是聪明人，说话一点都不费劲。” 褚亦南冷笑一声：“我还以为孙副院长有什么手段呢，原来就是软的不行来硬的。你以为把我绑过来，我就能答应你了？” 孙炳文眼神阴鸷，冷冷笑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褚总监，我今天把你带到这里来，自然是有别的目的。” 褚亦南心里一慌：“别的目的？” 他缓缓走到褚亦南面前，弯下腰，覆在她耳边，低沉喑哑的嗓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玩味，道：“实话告诉你，凤宁辰就在隔壁，我想试试，凤宁辰的女人叫起来，能不能穿透这堵墙。” 第64章 褚亦南你真的可以 一墙之隔，一场喧闹奢华的聚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辰爷能亲自来给我妹妹过生日，这杯酒，我敬你。” 周君浩举着酒杯向凤宁辰说道。 凤宁辰冷冷地坐着，右手摩挲着酒杯，面色冷淡，眯着眼睛盯着周君浩。 周君浩有些尴尬，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立刻隐去。 坐在轮椅上的周乐瑶替凤宁辰解围道：“哥，最近宁辰可能有点累，别让他喝酒了。” 今天正好是周乐瑶的生日，上次在海博楼下被撞之后一直在住院，生日前几天她就给凤宁辰打电话，他都没接，给木枫和唐宏凯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他们帮忙劝凤宁辰一定要来。 就连徐曼莹都让木枫劝说他来参加周乐瑶的生日会，毕竟是在海博楼下出的车祸，还是来露个脸比较好，也不好把周家和凤家关系闹得太僵。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过来。 “辰爷，姐姐怎么没来？” 坐在周君浩旁边的蒋雅茜看似无意地问道。 凤宁辰心情不爽了好几天，正愁没地方发火，现在倒有人往枪口上撞。 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明显的假笑，冷哼一声：“怎么，她不在，你就真成褚家人了？” 蒋雅茜的笑容僵在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周君浩出言护短：“辰爷这话就不对了，雅茜怎么说和凤太太是一家人，你这样说，不是在打她的脸？” “哦？”凤宁辰挑着眼皮，睨着周君浩：“听你这意思，是准备入赘到褚家当上门女婿了？” 眼见火药味越来越浓，周乐瑶赶紧出面打圆场：“宁辰，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早晚不都是一家人么？” 凤宁辰觉得好笑：“一家人？你从哪里看出来是一家人的？” 木枫在一边低头吃东西，忽然觉得徐曼莹让他来劝凤宁辰，这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 唐宏凯在一边不敢出声，在场的还有周乐瑶的几个闺蜜，眼见气氛越来越尴尬，都低着头恨不得找地缝逃走。 凤宁辰也不是非要在这种场合找事儿，只是他心里实在烦，褚亦南已经两天没理他了！ 他不想看见这些人，转身走出去抽烟。 站在门口，刚拿出一根烟放进嘴里，木枫递上来一个打火机。 凤宁辰瞪了他一眼，把烟凑了上去。 “下次再有这种事，最好别通知我。我今天是看在你的面子。” 木枫面不改色，笑了笑：“行，不会有下次了。” 凤宁辰抽了口烟，往卫生间走过去，两个服务员迎面走过来。 “我刚看到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进来了。” 另一个服务生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时候见到抱着个男人进来才有意思。” “我说正经的，那个女的，我总觉得眼熟。我还偷偷拍了照片，你看。” 说着拿出手机递给另一个人。 另一个服务生看也不看，说道：“每天来我们这儿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都眼熟？” “不是，之前这个女的好像和辰爷还有唐少爷他们一起来过。” “不能吧？” 正说着，手机忽然被夺走，两人一起回头，看到凤宁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面露惧色。 “辰……辰爷？” 凤宁辰没理他们，眼睛垂着，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会所里光线暗淡，照片拍的有点模糊，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抱着一个昏睡的女人。 从照片里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得到女人露出来的一点侧颜。 但凤宁辰一眼就看出来她是谁。 褚亦南。 他手里一紧，眼底抹过一丝怀疑。 这还没离婚呢，学会出轨了？ 他头也不抬，却散发出阴沉至极的气场，低声问道：“在哪拍的？” 旁边的服务员腿都被吓软了，拍照的人哆嗦着说道：“就那间，十多分钟之前，刚进去。” 凤宁辰把手机朝他一丢，就往2028走去。 木枫在这时候跟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周君浩，蒋雅茜推着坐轮椅的周乐瑶也跟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宁辰你要干什么？”周乐瑶问道。 刚才拍照的服务员路过，低头解释道：“有个女的被人抱进那个包间，辰爷不知道怎么了，就这样了……” 周乐瑶眼神一抖，抬眼看了看旁边的周君浩，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心下开心起来，脸上却表现得关切。 “宁辰，那是小南吗？”她故意大声问道。 凤宁辰的表情已经告诉所有人答案是肯定的。 他刚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周乐瑶张嘴道：“宁辰，你确定要这么做？” 凤宁辰浑身散发着煞气，低声喝道：“都离我远点。” 周乐瑶依然补充道：“你确定你能接受打开门之后看到的场景吗？” 凤宁辰的手停在了距离那扇门一厘米的地方。 攥紧拳头，周身冷得像冰窖。 他犹豫了。 褚亦南，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么？ 我不答应离婚，你就去找别的男人？ 站在周乐瑶身后的蒋雅茜满心喜悦，她巴不得凤宁辰打开那扇门，让所有人都看看褚亦南狼狈不堪，肮脏至极的样子。 你不是处处都看不起我么，你那高傲的头颅从来都不肯低下。 现在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褚亦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不过是一个贱人。 “辰爷，那里面毕竟是我姐姐，你好歹也给我们褚家留些面子吧。”她继续开开口刺激道。 她知道，她越是这样说，凤宁辰越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打开那扇门的。 “都给我滚。”凤宁辰的怒火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包厢里的孙炳文听到门口凤宁辰的声音，兴奋地说：“听见了吗，他就在外面。” 身旁的健壮男紧紧捏着她的脸，捂住她的嘴，褚亦南被掐得颧骨生疼，眼泪都流了出来，嘴里只能呜呜乱叫。 她越是挣扎，健壮男就越是兴奋，像是嗑了药一样。 “你叫啊，叫得再大声一点，他就在那儿了。” 她的嘴里拼命地喊着救命，可根本发不出声音。 第65章 谁给你的胆子 门外的脚步声好像走开了，褚亦南心里陷入了绝望，她好像陷入了无边的沼泽里，失去了最后一棵稻草。 健壮男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撕扯她的外衣。 孙炳文在旁边微笑看着，露出恐怖的笑容，“你长得这么美，只给凤宁辰一个人享用不是太可惜了，我这个手下身体很好，让他也好好伺候伺候你吧。” 内心的恐惧无限上升，已经充斥了她整个大脑，她喉咙里用尽力气嘶吼着。 “救命！……” “凤宁辰，救我！……” 可那扇门好像把他们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样，门外没有了一丝动静。 凤宁辰转身靠在墙上，又拿了一根烟出来，点燃。 可他心里满脑子都是这间屋子里的画面，气得浑身发抖，打火机按了几下都打不着火。 他很想冲进去把里面那个男人撕成碎片，此刻他甚至能感受得到体内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 “辰爷息怒啊，”周君浩眼带笑意，慢慢走上前来，“没想到辰爷平时都满足不了自己老婆，怪不得凤太太还会自己出来找点乐子。” “也难怪，凤太太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你总不能一直把她关在家里吧。” 凤宁辰死死盯着周君浩，紧紧攥着拳头，手臂上早已经青筋暴起。 “我再说一遍，滚远点，看在你姓周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时候会所总经理听闻消息赶紧冲了过来，拉住凤宁辰，赶紧安抚：“辰爷，辰爷，息怒，千万息怒。” 说着又给旁边手下人使眼色，把门挡住。 凤宁辰死死盯着那扇门，根本不看总经理，低声说道：“把门打开。” 总经理哪敢得罪凤宁辰，此刻早就吓得腿软了，但他们干这一行的，必须要保证客人隐私，否则这门一开，他们这会所也就别干了。 “哎哟辰爷，您看您怎么发这么大火，您消消气，是底下人不懂事，得罪了您，我这就给您赔罪。这样，今天您这里的消费由我买单，我在给您送一瓶我们李总珍藏的好酒。” 他拿出吃奶的劲，想着怎么也要把这位爷的气给捋顺了，不然今天他们都得完蛋。 凤宁辰根本不理，保持着最后的一点理智。 “你开不开，不开我自己开了。” 总经理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被木枫和唐宏凯给拦住。 “辰爷说了让你开门，不会听话是么？” 总经理彻底傻了，眼前没一个好惹的，可眼下不拦住他，自己明天就得去要饭了。 正在犹豫的几秒钟，凤宁辰忽然安静下来：“你们听，她好像在喊救命……” 所有人一愣。 喊救命？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凤宁辰抬脚就朝那扇厚重的大门踹了过去，挡在门口的人很机灵地赶紧闪到一边，才没被殃及。 笨重的房门硬生生被踢开，猛地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凤宁辰一看到屋里的情景，脸色就像是风雨欲来，一场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其他人还想凑着脑袋往里看，木枫和唐宏凯把门一关，站在门口，把其他人都挡在了外面。 孙炳文其实完全没想到凤宁辰会进来。 因为他知道周君浩他们会在门口拦住他。 他一心想要彻底毁了褚亦南，从身体，到精神。 她一次次地与自己为敌，一次次拆他的台，他都已经低下头去求她帮忙，她都毫不心软。 景恒的项目都是他谈下来的，没有他，能有景恒的今天？ 她褚亦南不过是个画图的，要是没有刘展锐在后面撑腰，她能有今天？ 她凭什么与自己为敌？ 所以，不能怪他心狠，怪只能怪她不识时务，站错了队。 他知道她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曾经又那么高傲，以前有褚若海护着，现在她有什么？ 只要事成得手，为了她的名声，她肯定不敢报警。 周君浩也答应他，只要把视频和照片搞到手，就放过他的家人，到时候他就可以继续在景恒作威作福了。 一个区区刘展锐，他还没放在眼里。 他的确没胆子当面招惹凤宁辰，可是周君浩保证过，他绝对不会进来的。 所以当他看到凤宁辰闯进来的时候，整个人腿还是软了一下。 但一想到自己找来的这个手下，是曾经全国格斗冠军的时候，又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整天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凤家少爷，又怎么会是全国冠军的对手？ 凤宁辰看到褚亦南手脚被紧紧绑着，眼泪满脸都是，妆都哭花了，心里的怒气变成了十足的杀意，一个大步跨了上来，把健壮男从她身上一把揪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找死！” 健壮男还没反应过来，凤宁辰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面门上，这壮汉少说也有一百八十多斤，硬生生被凤宁辰踢得仰面朝天。 他走上前把褚亦南抱在怀里，用手背擦着她脸上的泪珠。 褚亦南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牙齿紧紧地咬着不肯松开，凤宁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在，我来了。” 又从桌上拿起一把小刀，慢慢地割断手脚上的扎带。 她的手腕被勒得通红，白皙的皮肤套着一圈红印，渗出了细密的血液。 凤宁辰心口堵得生疼，眼珠里燃起熊熊烈焰。 褚亦南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生怕下一秒他就消失。 凤宁辰缓缓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双手捧着她的脸。 “看着我，看着我，小南，没事了。” 褚亦南紧紧攥着双手，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恐惧和后怕，拼尽全力不让自己情绪彻底崩溃。 凤宁辰见状，把手上的钻戒取下来，塞进她的手心里，轻声说：“拿好了，这个戒指全世界就一个，丢了就没了。” 褚亦南这才稍稍松了手指。 凤宁辰把西装外套往上拉了一下，顺便把她的头也蒙住。 “乖，你别动，等着我。” 倒在地上的健壮男从来没被人打得这么惨过，抬头看了看凤宁辰，用手背把鼻子上的血抹了抹，双手撑地站了起来，朝着凤宁辰的方向走了过来。 凤宁辰转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谁给你的胆子，敢打她的主意！” 说完胳膊一甩，健壮男一个没站稳，直接撞在了一旁早就看傻眼了的孙炳文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不等他们起身，凤宁辰两步走上前，抓起他的右手，刚才这只手一直捂着褚亦南的嘴，用力往后一掰，“咔哒”一声。 健壮男瞬间发出了惨叫。 第66章 没机会了 凤宁辰也不再管他，把还在地上的孙炳文一把揪了起来。 “孙副院长，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明知道她是谁，你还敢对她下手？你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话一说完，胳膊一用力，把孙炳文整个人掼到了旁边的墙上，他的后脑勺在墙上猛地一撞，登时头晕眼花。 “辰……辰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好说？你刚才那样对她的时候，有对她好说吗？”凤宁辰杀红了眼，喉咙里掩盖不住的狠戾，“像你这种人，也配碰我的人？” 孙炳文此时也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别人不是都说你们要离婚了吗，离了婚，她怎么还能是你的人？” 凤宁辰手臂青筋暴起，坚实的肌肉一用力全都突出出来，听到他现在还这么厚颜无耻，直接一个巴掌重重地糊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孙炳文觉得嘴里传来阵阵腥味，往地上吐了一口，还吐出了几颗牙。 孙炳文满脸的皱纹此刻也挤在一起，露出卑劣的笑容：“我就是要毁了她，彻底地毁了她，谁让她总是跟我对着干，她长得这么好，伺候伺候别人又怎么了！” 凤宁辰语气狠戾阴沉：“闭上嘴，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到了这个份上，孙炳文也不想白白挨打，他知道凤宁辰是谁，但现在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个死，索性抬起手来和凤宁辰扭打在一起。 他没有凤宁辰个子高，可也不瘦，想凭借着自己一身蛮力把凤宁辰撞倒。 凤宁辰双手撑着他的上半身，往他的身旁闪开一步，伸出右腿，朝孙炳文的小腿猛地一踢，正好踢在他小腿皮肤最薄的位置，他一吃痛，整个人面部朝下，重重地摔在地面。 凤宁辰还不解气，弯下腰抓住他衣服的后领，把他提了起来，往旁边的茶几上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整块厚厚的钢化玻璃发出震动的声音。 孙炳文现在整个人脑袋嗡嗡的，鼻子里和额头都有红色暖流。 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凤宁辰已经动了杀心。 他被按住脑袋，抬不起来，只能把手向后伸出，胡乱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凤宁辰直接拽住他的一只手，稍微用力一扭，又是“咔哒”一声脆响，孙炳文嘴里发出一声尖叫。 凤宁辰的另一只手还死死抓住他的后脖颈，又一用力，把他的脸朝茶几用力磕了下去。 茶几再次发出一声闷响，“砰”！ 钢化玻璃碎了。 凤宁辰松开了手，孙炳文整个人脸朝下，趴在一地碎玻璃里。 满眼都是血色，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 活脱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凤宁辰喘着粗气，身上的衬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开了几个口子，碎玻璃还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站起身，抓起小圆桌上的一块桌布，擦了擦手里的血迹。 擦完，把桌布扔在了孙炳文的身上，转身来到褚亦南旁边。 褚亦南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只有耳朵里传来拳头打在人身上的闷响，还有最后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凤宁辰慢慢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把她搂在胸前。 他的下巴抵住褚亦南的头顶，沉声道：“没事了，小南，没事了。” 声音温柔又克制。 他无比的后怕，害怕自己再晚进来几秒钟，一切都不可挽回。 他无比庆幸自己刚才踹开门冲了进来，不然…… 他的呼吸里带着轻微的颤抖，动了动喉结，略微平复了一下，把她直接抱在怀里，低头说道：“咱们回家。” 门口的一大堆人只能听见屋里时不时传来东西撞击的声音，每个人表情都不一样，有几个人想要进去看看，但看到木枫和唐宏凯守着，谁也不敢说话。 房门打开了，凤宁辰抱着人走了出来，房间里一片狼藉。 褚亦南紧紧地把头埋在西装里，整个人还努力地蜷在凤宁辰的怀里，外人什么都看不到。 凤宁辰朝木枫和唐宏凯轻声说：“你们去善后。” 二人点点头，一起走进包间。 总经理满眼好奇地往前凑，结果正好遇到凤宁辰森冷的目光，吓得赶紧闪开。 凤宁辰看了眼周君浩几人，眼底闪过一抹森寒，低声道：“周总，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警告你，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我很难保证不会对周家出手。” 周君浩脸色苍白，他万没想到凤宁辰一个人的战斗力就如此恐怖，同时他也庆幸，那个孙炳文没有时间把他供出来，否则他现在不可能还能站在这里。 凤宁辰此时的语气已经逐渐恢复，但仍带着不可接近的寒意，对周乐瑶说道：“把你们手里的照片删干净，不想跟我作对，以后看到我和小南，都给我绕着走！” 周乐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凤宁辰的表情，终究没张嘴。 他冷冷地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今天的事，但凡我在外面听到一个字，我都会知道是谁说出去的。” 总经理赶紧说：“当然当然，您放心，我用我的命担保……” 凤宁辰根本不予理会，抱着怀里的人大步走了出去。 周乐瑶眼睛死死盯着凤宁辰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眼神里写满了不甘心。 凭什么？ 就差那么几秒钟，褚亦南就永远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了。 为什么？ 凤宁辰为什么可以为了她，如此不顾一切？ 她转头看了看同样一脸黑线的周君浩。 “哥……” 周君浩没理她，拧了拧眉，这次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可惜那个孙炳文这么不中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他知道这次机会错过，想要再对褚亦南动手，就不可能了。 凤宁辰不是傻子，今天的话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还不想把整个周家都赔进去。 第67章 我真是欠你的 凤宁辰抱着褚亦南上车，轻轻把她放在后座，冰冷的眼神里夹杂着心疼。 他把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带你回家。” 伸手帮她系好安全带，正准备起身，褚亦南的手忽然伸出来，抓住他的手腕。 她手掌冰凉，手腕上还隐隐显着红色。 “我不想回玉山别墅。” 凤宁辰一愣，无奈地呵了一声，转身看了看她，轻轻说道：“褚亦南，我真是欠你的。” 一路车开得很稳，车内安静的气氛让褚亦南的情绪平稳了许多，让她从刚才那个令她恐惧的氛围里抽离出来，也不再哭了。 车子停下，距离她住的屋子还要走一段路，凤宁辰打开车门，准备抱她下来，褚亦南挣扎着，想要自己走。 “别动。” 褚亦南听话得没再动，凤宁辰又轻柔地弯下腰，把她抱在怀里，往门口走去。 进门后发现屋里空着，他好奇：“你那个闺蜜呢？” “她今晚回去陪爸妈了。” 褚亦南想下来，凤宁辰没让，抱着她径直往卧室走，放到床上。 “药箱在哪？” “电视柜下面抽屉里。” 他拿来药箱，用棉签沾了碘伏，给她手腕上的伤口擦药，消毒很痛，褚亦南咬着牙忍着没出声。 擦完药，眉眼低垂着问：“还有哪里受伤么？” 褚亦南摇摇头，“没了。” 他站起身，把裹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拿下来，看到她被撕得破烂的衣服，双肩已经暴露，隐约还能看到胸前的雪白，恨得牙痒痒。 浑身的血液又开始翻滚，恨不得把孙炳文那个老家伙带到面前给撕碎才能解恨。 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把情绪收回去，弯腰想要给褚亦南换衣服，指尖刚碰到她的衣服，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凤宁辰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轻声安慰：“别怕，你衣服脏了，我给你换一下。” 褚亦南怔了几秒，慢慢放松身体，让他把破碎的衣服脱掉，凤宁辰从衣柜里找了一件睡衣给她换上，扶她躺下。 整个过程褚亦南就像个洋娃娃，不说话，不反抗，非常听话，好像没有灵魂。 凤宁辰手机响起，是刘展锐，他皱了皱眉，接了起来。 “凤总，小南怎么样了？刚才的事，我都知道了。” 凤宁辰淡淡地说：“她刚睡下。” 刘展锐沉默着，听出了凤宁辰话里的不满，“她刚睡下”这几个字，似是在宣示主权。 “今天的事，我有责任，孙炳文已经被公安局带走了。” 凤宁辰轻轻呵了一声，没接话。 转头瞥了眼闭着眼睛安睡的褚亦南，他心头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拧着，又闷又疼，他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到刘展锐头上，只不过就是太憋屈了。 他胸前的衬衣上还留着褚亦南哭湿的痕迹。 轻轻提了口气，把脾气咽了回去，不管怎么样，他还是相信褚亦南的。 “她没事了，已经睡下了。孙炳文的事，你看着处理吧。” 刘展锐也明显松了口气，“那你好好照顾她吧。” 挂了电话，房子里安静极了，他在想要不要走，可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宋妍君又不在，他回去了指定睡不着。 一张两米五的大床，她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睡着，只占了一点点地方，像个雨夜被雷声吓坏的孩子。 他想睡在她旁边，可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明天睁眼会不会被她嫌弃？ 骂就骂吧，他被她骂得还少吗？ 他在心里鄙视自己，堂堂凤家少爷，怎么在她面前变得畏手畏脚的？ 索性掀开被子，躺在她旁边，伸过手去把蜷成一团的褚亦南搂在怀里。 明显感觉到她在努力抑制着心里的恐惧，浑身仍然在微微颤抖，她脸上还留着孙炳文手下的手指的印痕，白皙粉嫩的脸上格外清晰。 他用指肚轻轻抚摸，“疼吗？” 褚亦南身上传来他身上的温度，渐渐松弛下来，耳边伴着他温柔的声音，刚才短暂平复了的情绪，又像被一阵微风轻轻吹皱，再起波澜。 她肩膀抽动，努力想忍住。 凤宁辰在她头顶轻轻落下一个吻，“哭吧，想哭就哭出来。” 这话一说，她的眼泪彻底决堤，喷涌而出。 刚开始还只是自己缩着捂着脸哭，后来就索性趴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起来，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衣，不多会儿，凤宁辰就感觉到胸口传来湿热。 凤宁辰心碎不已，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在她的头顶，额头，眼眉轻轻吻着，哄着，像是在哄孩子。 他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一动不动，闭上眼，感受着她的痛苦和恐惧，他恨不得替她去承受，饶是强大如他，也无法做到。 不知道哭了多久，褚亦南慢慢停止了抽噎，凤宁辰依然没有动，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他以为她还在害怕，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在呢，不怕了，没有人可以再来伤害你了。” 褚亦南双手也用力抱着他，准确地说应该是缠着他，她此刻脑子里已经清醒了很多，她只是很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怀里的温度。 他吻着她，从额头到眼眉，到鼻尖，然后轻轻触碰了她的唇。 “不怕了，小南。” 一瞬间，理智占据了上风，她强迫自己要保持清醒，刚才的贪恋已经差点让她沦陷，她逼迫自己从刚才短暂的温情里抽出身。 她狠了狠心，低声说：“我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凤宁辰说：“我出去了你会害怕。” 褚亦南顿了顿，“这么久了我都是一个人，不会害怕。” 凤宁辰有些恼：“褚亦南，这个时候你别这么倔行吗？” 褚亦南不为所动，坚持道：“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你，但今天的事也多少和你有关，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 她努力让自己更理智一点：“我受到的伤害都是你带来的，你离我远一点，我就安全了。” 凤宁辰满心的温柔此刻瞬间结成了冰，被她决绝的话语扎得粉碎。 他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褚亦南，我真是欠了你的。” 第68章 我恨你，但不讨厌你 凤宁辰无奈地松开她，从床上起来，沉默地看了看紧闭双眼的褚亦南，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可笑，为她动手，为她气愤，为她着急，柔情了那么半天，现在忽然被怼回来了。 像是正在喝粥，忽然之间变成了一碗冰碴子，哽得人难受。 他的嘴唇微启，想再说些什么，但看了看蜷缩的像刺猬的她，心里难免心疼，转身走出了卧室。 褚亦南一直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卧室的动静，直到他离开，她才稍微松懈下来，只不过没有了他的温度，整个房间也冰冷了几度。 她脑海里一遍遍地跟自己说：“别犹豫，不能后悔，你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又自我安慰了一阵子，整个人才彻底平复下来。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很伤人，可是她更害怕自己再次一时心软，又陷入对他的依赖，进而又会被他抛弃，那样的痛，经历过一次就够了，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和那样的痛相比，眼下的伤痛根本不算什么。 凤宁辰是第一次来到碧桃苑的房子，这里和玉山别墅相比小了很多，但她一个人住也不算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于半山腰，夜里的房子显得格外安静。 他拿着西装外套，站在客厅里，脑海里响起刚才褚亦南决绝的话，心里委屈。 小白眼儿狼，真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可一想到他一走，她一个人又会害怕地发抖，心里还是放不下。 真是没出息。 索性坐在沙发上，把西装往自己身上一盖，闭上眼休息。 褚亦南晚上睡得并不算踏实，有时候会被恶梦惊醒，梦里她又被捆住手脚，那个大汉狰狞着面孔压在她的身上，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狞笑。 她拼了命想要喊凤宁辰，可嘴也被他用手捂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再次睁眼，天已经微微亮了，她舒了口气，发现自己被吓得满头大汗。 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半，还不到六点，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她有点睡不着，索性起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想要去厨房做早餐。 刚打开门，看到一个黑沉沉的人影，歪着头靠在沙发一角，侧面的线条立体流畅，借着外面的光线，只能隐约看到他浅色的衬衣有些凌乱地裹在身上，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西装外套盖着，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她站在那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心疼，她都把话说到那样了，他还是不放心，留在这守着她。 某个瞬间，她也有些心软，外人眼中不可一世的辰爷，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也可以卑微到这种程度。 她看到他的脖子上有淡红色的印痕，还渗着微微的血迹，大概是和孙炳文打斗的时候被抓伤的。 转身走回卧室，拿出医药箱，顺手拿了一个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凤宁辰被弄醒，睁眼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闻到她身上刚洗过澡的清香，黑色的长发垂在眼前，几根发丝浮到脸上。 “起这么早？” 褚亦南没说话，喉咙里嗯了一声。 帮他盖好毯子，从药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签，坐在他身旁，冷声道：“抬头。” 凤宁辰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把头抬了起来。 手里的棉签沾了沾碘伏，轻轻地把两道印痕清理干净，又拿起一根棉签清理了一遍，贴上了一块创可贴。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话，整栋屋子都沉溺在宁谧的空气里，窗外淡淡的光线透过窗户倾泻进来，成为两人之外唯一的存在。 心中的恐惧，怀疑，气愤，渐渐地都化成了感伤，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凤宁辰伸出手到她的面前，掌心摊开，是一枚闪着光的钻戒。 “为什么不戴了？” 褚亦南低垂着眼眉整理药箱，“没必要戴了。” 凤宁辰语气提了提：“什么叫没必要戴？这枚戒指是奶奶找人定制的。” “我自己找奶奶还给她。” 凤宁辰语气带着嘲讽：“褚亦南，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就因为我会给你带来危险？” 褚亦南手里的动作停了停，掀了掀眼皮：“我爸爸的事情，以后还要麻烦你，我承认，我有求于你，但除此之外，我不想再依赖你。” “所以你刚才说我给你带来危险，是气话？” 她没回答，沉默着。 凤宁辰轻嘲一声：“为什么不想依赖我？” 褚亦南斜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冰冷：“你说呢？” 说完接着补充道：“三年之后，我们就没关系了。” 凤宁辰忽然间伸出胳膊，握住她的双手，墨色的眸子像一汪深深的湖水，喉结下意识地滚动，心里的冲动在这个瞬间怎么也抑制不住。 “褚亦南，我们不离婚，好吗？” 褚亦南的双手冰凉，手背感受到他细腻的手掌传来的温暖，那温度有种力量，想要把她拉出冰冷的深渊。 她抬眼，正对上凤宁辰那温情深邃的目光，沉默了很久，心里挣扎着，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决绝地说：“不行。” 凤宁辰盯着她略显白皙表情平静的脸庞，眼里的热切与期盼一点点冷却下来。 许是不想再让他们之间的误会保持下去，褚亦南再度开口：“凤宁辰，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褚亦南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从心里最深的角落里一个一个挖出来的，说出了口，她同样也很痛。 “跟你结婚的两年多，我从天堂掉到地狱，我承认你曾带给过我温暖和幸福，但那种感觉有多么难忘，后面的日子我就有多么痛苦。” 凤宁辰表情平静，握着她的手的力道逐渐松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低到谷底的艰涩：“褚亦南，你讨厌我？” 褚亦南顿了顿：“我恨你不假，但我从不讨厌你。” 凤宁辰眼尾溢出流光剪影，深色的眸子清澈透亮，听到这句话不辨喜怒。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终于下定决心。 “我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等我爸出来，不想任何人打扰我，包括你。” 第69章 把她托付给你 因为孙炳文的事，刘展锐又给褚亦南放了几天假。 白天宋妍君回来找她的时候，褚亦南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没说，不然凭她的脾气，非得冲到凤宁辰和刘展锐面前大闹一场。 为了闺蜜的人身安全，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明天带你去看个画展，介绍你认识个朋友。” 褚亦南对她说。 宋妍君对画展兴趣缺缺，却对认识新朋友很感兴趣，立刻抓着她的手臂问道：“男的女的，帅不帅，漂亮吗？” 褚亦南作沉思状：“漂亮。” 孙炳文一夜之间被送进公安局的事在景恒掀起了轩然大波，几个所长担心得不行，纷纷来找刘展锐要说法。 刘展锐没办法，让助理写了一份公告，以孙炳文贪污公款，涉嫌对政府官员和合作单位负责人行贿受贿为由将其开除，总算是暂时将事情压了下来。 他本来一直都想给孙炳文一个机会，让他及时收手，可现在看来，他已经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忽然觉得格外冷清，想要给褚亦南打电话，拿出手机翻来覆去，始终按不下拨通键。 有他在，她会没事的。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最近景恒发生了太多事，凤宁辰一个人要管理项目进度，审项目合同，审方案图纸，还要去谈一些新的项目，他最近每天都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而且已近年底，工作只会更忙。 今天处理完孙炳文的事，已经快十点了，公司里只剩他一个。 刚走到公司楼下准备开车，看到车旁边站着一个人。 已是深秋时节，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直愣愣地坚挺着。 一阵寒风吹来，刘展锐穿着一件厚厚的羊毛大衣都觉得冷。 凤宁辰只穿了一身西装，看起来又薄又冷，手里拿着一根烟。 看到刘展锐，他走过来。 “凤总，你怎么来了？” 眼睛往旁边扫了一眼，只有他一个人。 凤宁辰单刀直入：“有空么？有事找你。” 嘴里吐出白色的烟雾被一阵风瞬间吹散，也难掩他脸上些许的倦色。 “上车吧，我请你吃饭。” 凤宁辰没动，眼底幽幽地神色晦暗不明。 “就在这儿说吧。”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包烟递给刘展锐，他拿出一根点上，白色的烟纸燃起红色的火星。 两人一起靠在刘展锐路虎的车头，并肩站立，一起在冷风里吞云吐雾，两个人高大的身材，俊朗的外表，很难不让路过的人往这边多看几眼。 只不过一个矜贵散漫，一个沉稳成熟。 “小南怎么样？” 过了许久，刘展锐才开口问道。 凤宁辰又抽了一口烟。 “你爱她么？” “嗯？” 刘展锐一时没反应过来。 凤宁辰又问了一次，这次问得坚定而清晰。 “你爱她么？” 刘展锐沉默，拿起烟往嘴里送。 看到他没说话，凤宁辰继续说：“我想听实话。” 刘展锐吐出一口烟，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我不爱她。” 凤宁辰转过头，眉心拧得像麻花，一脸不可思议。 一双精明的眼珠死死盯着他，像是要从细枝末节里找出些异样。 “你不用骗我。” “我没骗你，不爱了。” 凤宁辰自己都笑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爱褚亦南，他现在居然不承认？ 刘展锐面不改色，没有一丝犹疑，继续说：“我以前爱过，但现在放下了。” “给我个理由。” “因为她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凤宁辰顿住了，手里的烟也停在半空中，很久都没有动。 想起昨晚她说出口的那些话，每个字都像一把刀，一遍遍地刺在他的心上，他心里又莫名开始痛了起来，嘴角撇了撇，带着嘲讽。 她那么决绝地要离开，选择远离他，她说她一个人已经坚持了很久，早都习惯了。 又是一阵寒风吹在脸上，刀割一样疼，毫无察觉。 他并不喜欢冬天，北方的冬天，又干又冷，风又大，让人很难受。 可他和褚亦南走得最近的时候，也只有两年前的那个冬天。 在大理洱海边的那个小院子里，两人一起看日出，吹海风，喂海鸥，没有别人打扰，也没有别的事情烦心，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在洱海边的日子，正好遇到他的生日，褚亦南还给他亲手制作了蛋糕，看着双手被冻得通红的她，他心疼地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直到那天他忙完海博的事情，他带着两张飞阿根廷乌斯怀亚的机票来找她，她一直想要从乌斯怀亚坐船去南极，她说那里是世界的尽头。 他背着她偷偷地安排好了一切，来到景恒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在刘展锐办公室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 “小南，你爱他么？。” 褚亦南幽幽地说：“师兄，已经回不去了，我和宁辰结婚了。” 凤宁辰一直以为即使他们的婚姻是褚若海和凤家的交易，他们也是真心实意的，直到那一刻。 他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两张机票早已被揉得粉碎。 那个他曾经第一眼就看上的女孩，爱的终究不是他。 他们的婚姻，到底还是一场交易。 既然他们两个人都是棋子，那么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凤总，小南的心里，始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凤宁辰撇了下嘴唇，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心里没有你？” 刘展锐哑口无言。 “你误会她了，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只有你。” “没什么误会，她亲口说过的。” 凤宁辰有点厌烦，他到底在干什么，明明担心她担心得不行，却还逼着自己要把她托付给情敌？ 简直太蠢了！ 可一想起她被孙炳文欺负的场面，心里又立刻冷静下来。 她不能没有人护着。 “别说那么多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要把她托付给你，至少你能护她的周全。” 刘展锐默然地看着他。 外界口中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辰爷，忍着剧痛把身上所有的自尊都丢在地上，一下一下把它们踩得粉碎。 那么骄傲的人，说出这句“就是想要把她托付给你，至少你能护她周全”的时候，心里是多绝望和无助。 刘展锐与凤宁辰不算很熟，一共就见过几次，而且基本都和褚亦南有关。 但他也没少听说关于辰爷的传说。 凤家大少爷，继承人，投资天才，天之骄子…… 一堆标签贴在身上，让人想不关注都难。 “凤总，我和小南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她的师兄，而且现在，我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 凤宁辰叼着烟，嘴角一撇，不知在想什么。 “凤总，你如果真的爱她，就好好问问自己，为了她，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凤宁辰一顿，拿着烟的手停了一下。 做到什么程度？ 这句话好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戳进他的心口。 刘展锐见状，把烟掐掉，打开车门，消失在夜幕中。 第70章 不止认识 褚亦南和宋妍君盛装打扮，准备去参加珞棠画展的开幕式。 两人商量，一起给珞棠准备了一束花和一瓶顶级香槟。 褚亦南穿着淡雅的香槟色礼服，修身的剪裁把她身体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裙摆是层叠的薄纱，白皙的脖子上戴一串珍珠的项链，尽显优雅与高贵。 宋妍君挑了一件紫罗兰色的礼服，雪纺面料上绣着精美的花朵，尽显轻奢风。 两人的礼服外面都穿了一件大衣，一起打车往市中心走。 “小南，我都没见过那个珞棠，就这么去不合适吧？” 宋妍君挽着褚亦南的胳膊，忐忑地问。 褚亦南揶揄她：“你昨天听说宴会上会有很多蛋糕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欸，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能一样么？” 褚亦南点点头，“对对，你说得都对。” 车子开到文创园门口，两个身穿礼服的女人并肩走在路上，一人手里捧着一大束花，另一人手里拿着精致的香槟，引来不少人的驻足。 “小南，我觉得咱俩挺有当模特的潜质。” 褚亦南被人看得脸有点红，默默低下头催促道：“早知道这么多人看着，就不穿这身了，太尴尬了。” 宋妍君满脸兴奋，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看到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还不忘停下脚步摆个pose。 走了一会儿就看到珞棠画室的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从人群中隐约能看到几个木架子，端正地摆着几幅画。 褚亦南喜欢画画，国内外知名画家她都见过照片，她在人群里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不禁诧异，珞棠什么时候请得动这么大腕儿的人物了？ 珞棠远远就看到了褚亦南和宋妍君，赶紧走上前来迎接。 “小南，你来啦，这就是你的朋友吗？” 珞棠也穿了一身精致礼服，褚亦南眼前一亮，细嫩的皮肤，垂肩的长发，明亮有神的眼睛，穿着一字肩连衣裙，锁骨轮廓分明，一双白色高跟鞋，身材曲线完美至极。 原来平时只会低头画画的女生，打扮一番也能如此出彩，俨然一副身价不菲的女艺术家的气质。 “珞棠，恭喜你开画展，你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朋友，宋妍君。” “小君，她就是珞棠。” 褚亦南简单几句帮两人互相介绍。 宋妍君眼前一亮，急忙拉起珞棠的手，“原来你就是那个画家呀，小南给我看过你的画，我可喜欢了。” 珞棠也被宋妍君的自来熟感染，本来不善于言辞的人，莫名感觉到一阵亲切。 “谢谢你能来，小南的朋友都这么热情的。” 褚亦南把香槟和鲜花送上来，珞棠笑着接过：“谢谢你们的礼物，你们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说完带着两人往里面走。 褚亦南立刻发现画室和之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惊讶地问：“你的画室重新装修了？” 珞棠说：“是的，不过就是简单装修了一下，把墙刷了一下，地上贴了瓷砖。” 画室的墙壁全部重新粉刷了一遍，做成了带有明显凹凸纹理的手抓纹，显得很有质感，每一幅画都用实木画框精致装裱，整齐地挂在墙上，每一幅画前面都有几个人慢慢品评。 褚亦南发现那些画里有一些她见过，有一些没见过，应该是新画的。 她忽然想起来刚才看到的几个画家，低声问道：“珞棠，你怎么请得动那几个人的，我听说他们一幅画少说也能上百万，身价更是遥不可及，平时根本请不动。” “你是怎么请来的？” 珞棠一点没觉得这话冒犯，反而神秘地说：“还记得那个给我投资的姐姐吗，她请的。” 褚亦南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宋妍君更是被激起了好奇心。 “珞棠，你说那个美女姐姐给你投资办画展，还帮你请了这么多国内顶级的画家出席？” 珞棠点点头。 下一秒，宋妍君就撒开了褚亦南，转而紧紧抱住珞棠的胳膊，舍不得地说：“好珞棠，你能把她介绍给我么，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投资人。” 褚亦南向她投去鄙夷的眼光，撇了撇嘴：“以后别说我认识你。” 宋妍君见状，又赶紧腾出一只手，牢牢抓住褚亦南的胳膊：“我错了小南，等我抱上这个大腿，一定带你一起飞。” 褚亦南嫌弃地甩开她的手，佯装生气道：“晚了，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说完径自去看别的画。 珞棠笑着说：“你们俩感情真好。” 褚亦南在人群中随意走着，眼睛扫着墙上的画，不得不说，珞棠的画很有特点，她的画大多都是以自然风景为主，画面构图精巧，颜色浓烈饱满，总是能让人有强烈的冲击感。 这种恢宏大气与精致细腻相融合的风格让她的画独树一帜，却跟珞棠给人的气质完全相悖。 珞棠给褚亦南留下的印象是内敛却坚韧。 眼前是上次珞棠画的洱海的日出，画作并不大，装裱在褐色实木画框里，一笔一画都很传神，褚亦南停下来看得入神，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和凤宁辰在洱海边的日子。 “你喜欢这幅画？”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褚亦南扭头。 一个年轻男人，气质儒雅沉稳，浅咖色大衣搭了一件高领羊绒衫，脸很瘦，个子也很高，给人内敛却成熟的感觉。 “啊，是。” 男人笑了笑：“我也很喜欢，我妹妹的画，我都很喜欢。” 褚亦南睁大眼睛，疑惑道：“你妹？你是？” 男人礼貌地向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珞棠的哥哥，珞林。” 褚亦南出于礼貌回握了一下就松开：“你好，我是褚亦南。” 珞林大方地笑着：“我知道，你是宁辰的妻子。” 还不等褚亦南诧异，他立刻补充道：“我和宁辰是大学同学。” 褚亦南点点头，心想怎么哪都有凤宁辰的影子。 珞棠和宋妍君看到褚亦南，往这边追过来，就看到了旁边的珞林。 “哥，你不是来不了么？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儿了？”珞棠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珞林宠溺地摸了摸珞棠的头，顺手递给她一个首饰盒，说道：“我这不是给你个惊喜么，开心吗？” 珞棠接过首饰盒，打开看到是一串精致的施华洛世奇水晶手链，满眼的笑意。 “开心，谢谢哥哥。” 又看了眼褚亦南，说道：“小南，你认识我哥？” 褚亦南笑笑：“刚认识的。你哥对你真好。” 珞棠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是呀，我哥最疼我了。” 珞林见妹妹也认识褚亦南，顺嘴问：“你们也认识？” 珞棠向哥哥解释：“我能开画展，都是因为小南。” 褚亦南没反应过来，“因为我？不是因为你遇到了个美女投资人吗？” 珞棠故意卖关子，“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旁的宋妍君看到珞林的脸，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偷偷把珞棠拉到一边问道：“珞棠，你哥结婚了没？” 珞棠一脸认真地回答：“前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说没有，至于今天，不知道。” “啊？你哥这么帅，居然还单身？” 珞棠点点头：“嗯，他说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宋妍君咂了咂嘴，瞥了眼旁边有点尴尬的褚亦南。 珞棠好奇地问：“小君，小南有没有男朋友啊？” 宋妍君闻言，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珞棠的用意。 看来褚亦南没跟她说过结婚的事。 她心里一直都在替褚亦南委屈，凤宁辰一次次伤害她，可褚亦南从来都自己忍受着，她清楚两人现在基本处于貌合神离的阶段。 “她……也单身呢。” 说谎都不打个草稿。 珞棠面露喜色：“那你说把我哥介绍给小南怎么样，我还挺希望小南成为我嫂子的。” 这边褚亦南还不知道宋妍君已经偷偷把她卖了，她有点社恐，跟陌生男人聊天超过几句话就很容易尬住。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地有点像相亲现场。 还是珞棠出面解围：“小南，我的投资人来了，我带你去见见她。” 褚亦南点点头，几人一起往外走。 从不远处走来一个穿了一身长裙，气质高雅的女人。 “楚师姐，怎么是你？” 楚云晓把手里的花送到珞棠怀里，笑着说：“是不是很惊讶？” 珞棠也不明所以，小心问道：“楚总，您认识小南？” 楚云晓笑得甜美又温柔，“不止认识，我们还是朋友。” 第71章 她老公是谁? 褚亦南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楚云晓：“楚师姐，那天你是不是看到我从珞棠的画室出来，才会投资她的画室的？” 楚云晓点点头：“是啊，那天我看你从她的画室出来，心情有些不好，我没急着问，第二天我抽时间过来看看，和珞棠聊了聊，我很喜欢她的画，当然，我也很喜欢她。” “正好我最近也在考虑要投资一个画室，我也认识一些画家朋友，顺便把她介绍给他们。没想到珞棠的画很受欢迎，那些画家朋友平时都在外地，他们说想找机会认识一下珞棠，我就想给她办一个画展，把他们都请来，互相认识一下。” 珞棠听完脸微微一红：“要不是楚总尽力帮我，我也不能开这个画展。” 楚云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那还不是你画得好，不然他们怎么肯来。” 人已经到齐，楚云晓催促珞棠快去主持开幕，给大家讲几句话，今天的画展不大不小，比较低调，但楚云晓还是请来了国内的几家有点流量的媒体，帮着做做宣传。 褚亦南和楚云晓并排站在一起，眼睛看着台上珞棠有些拘谨的讲话，一边鼓掌。 “楚师姐，你那天和我师兄，怎么样了？”她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楚云晓一副坦然的表情，笑着说：“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以后还是好朋友。” 褚亦南看着她，灵动的眸子里写满仰慕。 她从小生活条件优渥，褚若海宠着，头上还顶着市长女儿的标签，从来都自信大方，从容淡定。 可在她的眼里，只有楚云晓才可以让她有崇拜和仰视的冲动，她比褚亦南大了两岁，却像一个经历过无数坎坷，面对过数不清黑暗时刻的智者，她也曾被打败过，倒下过，绝望过，可依然能够自信淡然地站在这里，重新开始。 她羡慕她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的看透了一切，无视一切的淡然和潇洒。 此刻她终于理解了一句话，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楚云晓也注意到旁边的眼神，转过头看她。 “小南，相爱的两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的，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知道他过得好，就足够了。” 褚亦南闪着光的双眼有些黯淡，为刘展锐，也为楚云晓。 “小南，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别总是一个人硬撑着，累了就休息一下。” 褚亦南点点头，回道：“嗯，我确实也想休息一下了。” 楚云晓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追问：“嗯？你想要离开景恒？” 褚亦南没有否认：“有这个想法，我总觉得留在景恒，会给师兄带来麻烦。” “小南，我了解他，如果他觉得你会带来麻烦，就不会让你进景恒了。” 褚亦南抬眼看着楚云晓，正遇上她温柔如水的明眸，心底生出阵阵感动，一个只见过几次面，喝过一次酒的人都可以如此善待自己，可凤宁辰怎么就可以把她的爱当作理所应当，肆意伤害她？ 奇怪，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珞棠讲话结束，拉着宋妍君一起来到她们面前，身后还跟着珞林。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让我听？”宋妍君凑上来满脸写着八卦两个字。 “没什么，你吃了多少蛋糕了？”褚亦南把话题拐出去。 宋妍君下意识伸舌头把嘴角残留的蛋糕舔掉，若无其事地说：“我没吃，别瞎说。” 说完还没忍住，打了一个饱嗝。 珞棠笑着挽起她的胳膊，说：“今晚上我请你们吃饭，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宋妍君一听有大餐立马兴奋起来：“太好了，那我可不客气了！” 尽管是第一次见到宋妍君，珞棠却觉得她真实可爱，她听褚亦南说宋妍君也算是豪门千金，还没有一点千金的架子，比那些整天算计要嫁到哪一个豪门去的千金们真实多了。 褚亦南看到楚云晓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拿出手机走到另一边，悄悄给刘展锐发消息。 木枫接到电话的时候，凤宁辰刚收到一份文件，上面是关于上次香港施工事故的报告。 尽管那件事最终以赔偿伤者家属50万作为结束，但他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所以才找了专门机构进行调查。 他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辰哥，嫂子今天去参加了一个画展开幕仪式，听说晚上他们还要去聚餐。” 木枫打断了凤宁辰的思绪。 凤宁辰眼皮都没抬，细长的手指转动着手里的铅笔。 “有什么特别需要我知道的？” 他清楚一般没有特别的事，木枫不会特意跟他汇报褚亦南的行程。 “有个男人一直和她们在一起。” 凤宁辰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抬了抬眼：“谁？” 画展开幕式结束，珞棠亲自预订了一家新开的顶级私房菜的包间，珞棠把褚亦南塞进了珞林的车，她和宋妍君一起坐着楚云晓的车，往目的地开去。 珞林的车很干净，好像是新车一样，也没有任何味道，车里的两人有点沉默，珞林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始终没张口。 另一台车上，楚云晓认真开车，看到后视镜里的珞棠和宋妍君悄悄说着什么，脸上漾出笑容。 “珞棠，你把小南塞到你哥哥的车里，就不怕他们会尴尬？” 珞棠此时有点后悔，她光想着给他们俩制造独处空间，忘了褚亦南也会社恐。 “我……” 楚云晓瞥到她脸上的窘色，安慰道：“你别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又扫了眼宋妍君，问道：“小南已经结婚了，你不知道？” 珞棠一惊，转头盯着宋妍君，眼神里带着疑惑。 宋妍君默默低下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想帮小南出口气，凤宁辰那个渣男，已经够让小南伤心了。” 珞棠闻言，眼睛睁的老大：“她老公是凤宁辰？” 两辆车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到商场，珞棠从车里下来的时候，看到珞林和褚亦南隔了一段距离站着，同时面向他们，没有说话。 乘电梯上楼，私房菜馆在顶楼，电梯门打开，正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兄。” 褚亦南开口喊道。 楚云晓看过去，刘展锐正站在菜馆门口等他们。 第72章 新朋友 刘展锐穿了一件大衣，里面是灰色毛衣，双手放在大衣的兜里，定定站着，倒像是菜馆的招牌。 见到几人一起出现，只有珞棠和珞林不认识。 褚亦南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师兄，刘展锐。” “师兄，他们是珞棠和珞林兄妹俩，今天的画展就是珞棠开的。” 刘展锐朝珞林伸出手，“你好，我叫刘展锐，是小南的师兄。” 又朝珞棠点点头：“祝贺你开画展。” 礼数做得头头是道。 楚云晓有点诧异他的忽然出现，用眼睛瞥了褚亦南一眼，褚亦南假装没看到。 褚亦南早就跟珞棠打过招呼要把刘展锐叫来，珞棠听说他和楚云晓的关系，愉快地答应。 几人坐进包厢，服务生拿着菜单上来，珞棠大方地点了店里的几道招牌菜，还点了酒。 刚点完酒，褚亦南和楚云晓互相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刘展锐坐在楚云晓身旁，两人保持着朋友间正常的距离，却总是充斥着一些超越了普通友情的暧昧，其他几个人都感受到了。 自从上一次楚云晓喝醉被刘展锐接回家之后，他们再没见过，甚至都没有打过电话。 刘展锐接到褚亦南电话的时候，只是被告知有事找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现在她就在他旁边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刘展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今天的聚会是为了庆祝珞棠成功举办了自己的第一次画展，她自然是主位，菜已经上齐，每个人面前都倒了一杯红酒，褚亦南和楚云晓不是扫兴的人，酒量就算再不济，至少也要意思一下。 珞棠举起面前的高脚杯，准备发言，桌上的几人也一起举起杯子，眼神齐齐地看着她。 喉咙滚动了一下，珞棠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从刚才在车上就想好的感谢的话，一下子消失不见，满脑子空白。 白天面对着那么多客人，还有国内顶级的画家们，她都能淡定自若地讲话，可现在面对这些朋友，却哑了火。 她本来就有点内向容易紧张，现在心里更是有一些温热的东西涌了上来，化成眼底的湿润。 没有一个人出声催促，安静地举着酒杯，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耐心和鼓励。 她的嗓子里哽了一下，硬是把快流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提了口气，说道：“今天我谢谢大家能来捧场，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画家，能开一次自己的画展，以前我就在画室里每天画画，我的画也没人看。” “后来只有小南会时不时来我画室里，陪我一起画画。再后来，我遇到了楚总，不对，应该说，是小南的缘份让楚总走进了我的画室，她给我投资，帮我开画展。” 她明亮的眼睛看了看褚亦南，又看了看楚云晓，双眼已经有些模糊了。 “谢谢你，小南，谢谢你，楚总。” 说完，她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平时也不喝酒，头一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红酒，呛得直咳嗽。 褚亦南拉着她的手坐下，伸手拍拍她的背，递上了纸巾。 “别这么喝，会难受的。” 珞棠用纸巾捂着嘴点点头，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出来了。 宋妍君拿起酒杯，带动气氛。 “今天是高兴的事，别这么伤感嘛，来，珞棠都喝了，我们也都喝了，我今天也高兴，认识了新朋友。” 其他人也跟着宋妍君把杯里的酒喝完。 珞棠抬起堆满了小珍珠的眼睛，意识到满桌子人被她的多愁善感给影响到，满心愧疚，又举起了酒杯。 她本来就不能喝酒，刚才大半杯红酒下肚，脸色已经泛起潮红，眼神迷离，就连说话舌头都开始有点打结。 “今天高兴，大家别拘着，开心点，我再敬你们一杯。” 正准备把酒杯往嘴边送，一只手直接把酒杯夺了过去。 顺着看过去，褚亦南满眼心疼，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别喝了”。 她好奇珞棠为什么忽然之间变成这样，转头看了看珞林，后者只给了她一个眼神，什么都没说。 珞棠沉默了一会儿，敛了敛情绪，说：“我去下洗手间。” 褚亦南有些不放心，珞棠笑笑：“没事儿，放心。” 珞棠走后，桌上每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楚云晓站起身，“我也去下洗手间。” 褚亦南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刘展锐，脑子里想起自己想要离开景恒的事情，心里有点不舍，可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只能等机会。 珞棠站在镜子前面洗手，看着镜子里哭得梨花带雨的眼睛，心里稠稠的，埋怨自己为什么把一个好好的聚会搞成这个样子。 想起前阵子为了留在封城开画展，和家里人争吵的事情，不免伤感。 父母决绝的话语，让她感到窒息。 但幸好还有哥哥支持她。 低头洗了把脸，正准备从旁边抽纸巾擦一下，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愧是晓晓看中的艺术家，气质果然不同凡响。” 珞棠浑身一颤，眼睛从镜子里看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男人，洗掉色的牛仔裤，白色廉价卫衣，耳朵上带着银色耳钉，眼神在她的背后上下扫着。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刚才说晓晓，莫不是楚云晓的朋友？ 慢慢地转过身，强装镇定地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男人脸上带着邪性且挑逗的微笑，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俯身盯着她。 一种浓浓的压迫感迎面而来，珞棠往后退了半步，身体抵在洗手池边，整个人慢慢往后仰。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 男人低声说着，身体继续慢慢前倾。 “你……你要干什么？” 男人勾着嘴角，像是看着猎物一样看着她。 “你离她远点！” 楚云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停止了动作，脸上显出扫兴的表情，慢慢转头。 第73章 不想见他 楚云晓的声音传来，珞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男人刚刚移动一下脚步，她就赶紧逃出男人身体覆盖的范围，跑到楚云晓身边。 楚云晓一脸担忧，伸出手把珞棠护在身后，眼神却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低声问她：“你没事儿吧？” 珞棠摇摇头，其实浑身已经在颤抖，微醺的醉意都已经醒了。 “回去吧，这有我呢。” “可是，楚总……” “我没事儿，你去吧，别跟他们说。” 珞棠担忧地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面前楚云晓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在这儿只能是累赘，咬了咬牙，转身往包厢走去。 男人也只是站在原地没动，他跟了他们一整天，就是为了见到楚云晓。 楚云晓眼神冰冷，双手抱胸，淡淡道：“吴向俊，你来干什么？” 吴向俊轻轻啧了一声，“这不是好久不见，我来看看你。” 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伸手往楚云晓的脸上摸去。 楚云晓挥手拍掉他的胳膊，不耐烦地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没关系了，别来缠着我。” 她心里莫名烦躁，不知道自己都已经跑到封城了，他是怎么跟过来的。 但现在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眼下要弄清楚他过来干嘛。 凭楚云晓对他的了解，不用想都知道，他是来要钱的。 她只恨自己没能早点看透他。 “晓晓，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好歹也好了那么久，那时候你每天照顾我，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尤其还给我洗内衣，洗袜子。” 楚云晓脸色铁青，极力抑制着浑身的颤抖，这一切看在吴向俊的眼里，反而令他更加兴奋。 “还有，你的身材那么好，每天晚上我都抱着你睡，你胸口的那颗痣……”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云晓厉声喝止：“够了，你闭嘴！” 吴向俊不以为意，脸上全是回味无穷的表情，一脸猥琐让楚云晓恶心地想吐。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吴向俊满意的笑了，拿捏她一向是他的专长，这几年从未失手，今天也不例外。 只见他伸手把搭在她肩头的长发往身后一撩，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楚云晓拧着眉头，往后退了半步：“有话快说，不然我报警了。” 吴向俊淡定无比，幽幽地道：“哟，又拿这招吓唬我，就没点新鲜的路子？” 楚云晓急着来上厕所，也没拿手机，这招这会儿完全不管用。 吴向俊轻轻一笑，心里得意，本以为她这次能比以前硬气，还不是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行了，这又没外人，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走到哪，我都能找得到你，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你能来封城，但你看，封城我都能找得到你，更何况是别的地方？” “你还是放弃挣扎吧。” 楚云晓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微微汗水，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不知为何，她只要一见到吴向俊，就好像从心里到身体就失去了自主权，不住地恐惧，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 吴向俊继续说道：“等下我把酒店地址发你，记得来。哦对了，那些人最近又在催着我还钱呢，你得帮帮我。” 说完，给她留下一个得意的笑容，转身离去。 只留下楚云晓愣在原地，久久地失神。 等她再回到包厢的时候，众人一直没动筷子，看到她去了那么久才回来，众人眼光都齐聚过来。 只有珞棠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没事儿，刚才女厕所在排队，久等了。” 刘展锐深深地看着她，不辨喜怒。 剩下的时间里，包厢的气氛恢复了轻松愉悦，唯独珞棠与楚云晓各怀心事，一个不时用怀有深意的眼神偷偷看一眼楚云晓，另一个则像失了魂一样机械地吃东西，却依然佯装无事发生。 刘展锐自然感受得到楚云晓的变化，上厕所之前还是一个知性优雅的成熟女性，回来之后宛若变了个人，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完全是一个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把自己紧紧裹起来的小女孩，还要在众人面前强装镇定。 不免有些担忧，但也知道她要强要面子，所以决定以逸待劳。 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众人准备各回各家，宋妍君想拉着珞棠一起回碧桃苑住一晚上，好增进一下感情，用她的话说，除了褚亦南，很久没有这种久违的亲密感。 褚亦南当然不反对，反正碧桃苑的房子够大，够她们俩住。 珞林自然承担起了送她们三个的重任。 到了停车场，楚云晓已经坐上了刘展锐的车，珞棠快步走到正往驾驶位走的刘展锐面前，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刘总，你好好照顾楚总，拜托你了。” 刘展锐看到珞棠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知道她应该是答应了楚云晓什么，不过也明白了珞棠特意过来嘱托他，定是有什么事。 他点点头，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还在出神的楚云晓。 一整天时间，褚亦南坐的都是珞林的副驾驶，尴尬到不行，正好现在他要送三个人回碧桃苑，铁了心要坐后面，如坐针毡的副驾，谁爱坐谁坐。 正准备拉开车门，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车旁边，一身高定羊绒大衣，眼神阴沉沉地盯着她看，在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宛如一尊夜神。 她愣了一秒钟，脸色瞬间变冷，心里正在嘀咕，好不容易有一天能放松，没有他的打扰，他还是出现了。 “你来干什么？” 她没好气地问。 珞林也看到了凤宁辰，不慌不忙走上前，打招呼道：“宁辰，好久不见了。” 凤宁辰眼睛始终在褚亦南身上游移，话却是冲着珞林说：“我来送我老婆回家。” 说话时还特意把“老婆”两个字说得很重，宣示主权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褚亦南自然不会意外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并且在合适的时间出现，不早不晚，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只是她今天并不想见到他。 第74章 他在追你吗? 宋妍君已经大咧咧坐进了车里，珞棠刚和刘展锐打完招呼，站在车旁边，就连不远处另一辆车里的另个人也都愣愣地看着这边。 褚亦南盯了他一会儿，沉声说道：“不用，我和他们一起回。” 很明显，这个他们里，包括珞林。 凤宁辰不为所动，其他人在他的眼里就是空气。 珞林绅士地说：“不用了宁辰，她们三个我一起送回去。” 凤宁辰完全没听珞林说什么，只淡淡地说了句：“你是我老婆，干嘛坐别的男人的车，怎么，是看不上我的车？” 褚亦南蹙眉，她真想装不认识他。 低声说了句“幼稚”，就准备坐进珞林的车里。 “奶奶生病了，你不去看看？” 褚亦南刚一条腿伸进车里，正准备把屁股挪上座位，听到奶奶住院，瞬间就出来了。 “严重吗？”她的眼里满是急切。 凤宁辰反倒是一脸不慌不忙，眼里还有着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褚亦南亲奶奶。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即使褚亦南心里怀疑凤宁辰在用奶奶当幌子，也还是担心，转头跟珞林道：“那麻烦你送她们俩回我那，小君有钥匙。” 珞林点点头：“放心。” 褚亦南面无表情往不远处停着的幻影走去，路过凤宁辰身边的时候，他伸手想要帮她拿包，被她堪堪躲过。 凤宁辰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眼神里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快感，跟了上去。 他快步走到褚亦南前面，赶在她之前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褚亦南没有任何表示，眼睛都没有看他一眼，坐了进去。 他拉起安全带就想要附身帮她系，却被她伸手接过铜扣，嘴里淡淡说了句“不用”，自己把安全带系上。 黑色幻影疾驰在深夜的路上，褚亦南心里却一直在惦记奶奶的病情，但她又不想跟凤宁辰说太多，鬼知道他还有什么坑等着她跳呢。 看到眼前走的路，又好像不是去医院的路，她低声问道：“奶奶在哪个医院？” “在家。” 好么，都不等褚亦南质疑，他自己就不装了。 褚亦南证实了心里的猜测，有点烦：“凤宁辰，你这样有意思么？” 凤宁辰脸不红心不跳：“我没说奶奶在医院。” 褚亦南想起来，自从上次奶奶忽然病倒之后，就总感觉她的身体状况不如之前好，是不是装的不清楚，但她真怕有什么问题。 “严重么？”她的语气软了点。 “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她一直喊着想见你。” 褚亦南没接话，眼睛划拉着路灯快速闪过，心想今天他怎么开车这么慢。 “珞林想追你？” 凤宁辰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把她吓一跳，她怀疑自己没听清，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嗯？” “我是说，珞林是不是想追你？” 褚亦南撇了撇嘴：“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老婆。” “三年后离婚的那种。” 凤宁辰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咬了咬牙，差点把方向盘拔下来。 车子没开去医院，直接开回了凤家老宅。 二楼卧室里，老太太躲在窗帘后面看到小两口回来了，赶紧躺回床上，假装胸口闷，呼吸急促，其实紧张得心噗通直跳，后悔刚才没在脸上多抹点面粉。 进了屋，见到徐曼莹，褚亦南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往楼上跑。 一边敲门一边问：“奶奶，我是小南。” 老太太掐着嗓子咳嗽了两声，“小南来了，快进来。” 褚亦南轻手轻脚走进屋，看到老太太一脸倦容地躺着，心疼得坐到床边。 “奶奶，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老太太眼珠一转，看到门口站着的凤宁辰，小兔崽子一副看戏的表情，好像坐等她的孙媳妇戳穿她。 她用眼神瞪了亲孙子一眼，从被子里伸出那双苍老的手，握住褚亦南，轻声道：“奶奶没多大事，就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想见见你。” 褚亦南想起来，最近确实有点忙，也的确好久没见奶奶了。 “奶奶，最近我确实有点忙，没顾得上回来看你。” 老太太安慰道：“没事儿，奶奶知道，前阵子你爸那个事判下来，我还让宁辰那小子去安慰你，谁知道那小子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刚说完老太太就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这事，赶忙找补道：“你别伤心，有奶奶呢，你是我凤家的孙媳妇，就是我凤家的人，没人敢欺负你。你爸的事，你别放心上，你只要好好的，你爸也能安心。” 褚亦南心里有点难受，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点点头：“我没事儿，奶奶，你放心，我等他出来。” 老太太人精似的，早就看出来她在强忍着眼泪，赶紧哄着：“乖孩子，不哭，奶奶最近都在家，你有空就多回来陪陪奶奶吧，多陪一天，就少一天。” 这话说得让褚亦南心里更不舒服了，“奶奶别这么说，你身体好着呢。我今天晚上就在家陪你。” 一整个晚上，褚亦南都在屋里陪老太太，凤宁辰都被赶了出来，直到把老太太哄睡着，褚亦南才出来。 转头就看到一脸期待表情的凤宁辰。 褚亦南不想给他好脸，像个陌生人一样转身就走。 “去哪？” 擦身而过的时候，凤宁辰抓住她的手腕，一股温热传来。 褚亦南没转身，给他半个背影，“我去客房。” “珞林是在追你吗？” 冷不丁这么一句，褚亦南只觉得好笑。 “他追不追我，和你无关。” 说完甩了甩胳膊，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谁料他反而更用力，捏得她骨头疼。 “我问你他是不是在追你？！” 第75章 老太太的小心思 凤宁辰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手上也不自觉地更加用力。 褚亦南蹙了蹙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疼”。 凤宁辰骤然松开手，她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手腕。 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得到背后传来凤宁辰热切里带着想要杀人的眼神，灼热得不行。 “什么时候去珞城？” 凤宁辰愣了一下，“啊？” 褚亦南解释：“你不是说最近要去趟珞城，见严德舟？” 凤宁辰想了想，“下周三，行吗？” 褚亦南轻轻嗯了一声，一来她想找个借口换个环境透口气，二来她也的确是有些事想要去见见严德舟，但是在去见他之前，她还得先去见见褚若海。 “这两天，能安排我去见见我爸么？” 老太太悄悄趴在门后面，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偷听他们的谈话，本以为会热火朝天你侬我侬，结果半天没听到几个字，急得抓耳挠腮。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好像没动静了，悄悄转动门把手，想要探探脑袋看一下什么情况，结果正遇上一张冷峻清贵的脸凭空出现，把她吓了一跳。 老太太一巴掌拍上去，一边骂道：“你个龟孙儿，要吓死我啊！” 凤宁辰一副不怕开水烫的表情，“骂我就骂我，别把您自己也带上。”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我让你把小南带回来，给你们创造机会，你怎么都不抓紧？没出息！” 凤宁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不等老太太问出口什么叫合作关系，他没大没小地拍了拍她的头，哄小孩儿一样说道：“行了，我们的事儿您别操心，养好身体，她身边本来就没几个人了，你可得好好的。” 老太太本来年纪就大，多愁善感，听不得这种话，眼眶一下子就有些红。 凤宁辰无奈叹了口气，抿了抿嘴，伸手扶着老太太往床上送，继续哄：“好了好了，乖，不哭，我和你孙媳妇儿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你别担心。你只要养好身体，我会尽早让你抱上重孙，行了吧。” 老太太一听就来劲了，眼泪瞬间消失，喜笑颜开地看着眼前的大孙子：“真的？什么时候？” 凤宁辰一脸无语，变脸比翻书还快，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直接给老太太翻了个白眼，给她盖好被子，“好好睡觉，说不定今晚你能梦见。” 第二天早上老太太点名要吃褚亦南熬的水果粥，她进去厨房，材料已经准备好，苹果、香蕉、梨还有蓝莓，她一双精细画图的手，切水果也能精准拿捏，切的水果粒又小又均匀。 “没看出来你不用尺子也能把它们切得一样细小。”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凤宁辰冷不丁地忽然出声，把她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刀划过手指。 嘴里嘶了一声，手指上已经伸出了血红的颜色。 凤宁辰脸色一紧，拉过她的手下意识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褚亦南掀起眼皮瞪了他一下，没说话，把手抽了回去，准备去水池冲洗伤口。 “别动！”凤宁辰重了重语气，把她的手紧紧攥住，叫佣人去拿药箱。 “怪我，老太太非要我来看看，说是怕你有什么危险。我还想说熬粥能有什么危险，好么，你是想把你的血加进去当佐料？” 他一边说一边在药箱里翻找着。 褚亦南懒得和他掰扯，看到药箱里的消毒酒精，伸手要拿，结果被凤宁辰先一步拿到手里。 用酒精小心翼翼消了毒，然后用纱布缠了好几圈，一根手指头像是肿起来一样。 “疼么？”语气里带着心疼，“这几天别碰水。” 褚亦南举着粗了两倍的手指，毫不犹豫把纱布拆掉，“没那么娇气，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凤宁辰看着她自己拆纱布，“小没良心的。” 转头看了眼案板上切好的水果，“熬个粥要放这么多水果？给我也来一碗。” “没你的份，我给奶奶熬的。” 她把切好的水果粒放进锅里，清理灶台。 吃饭的时候，褚亦南还是跟凤宁辰挨着坐，但两人谁都不说话，只顾着低头吃饭，像陌生人。 凤家吃饭本来就安静，但老太太精明的眼珠随便往小两口那儿一瞥就能看出端倪。 “怎么都不说话啊，你俩又吵架了？” 她瞪着凤宁辰：“你是不是又欺负小南了？” 凤宁辰头不抬，“您偏心啊，我可没时间欺负她。您怎么就不问问是不是她欺负我呢？” “那是你活该！”老太太刚张嘴，就有些气喘的样子，把褚亦南吓一跳，赶紧安慰道：“我们没吵架，您放心，好着呢。” “真的？” “真的。”褚亦南很认真地点点头，生怕她不信。 老太太又哪里看不出她是为了安慰自己，眼珠一转：“那你们俩站一起，面对面抱一分钟。” “奶奶，不用了吧……”褚亦南才没心情和他拥抱。 老太太才不理她的撒娇，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一手拉起一个，把小两口扽起来，面对面站着。 褚亦南浑身都在抗拒，根本不想往前凑，看到面前的凤宁辰，扭开了脸。 “奶奶……” 凤宁辰也有点脸红，微微低下头，语气里带着不耐烦：“又不是大学生谈恋爱，还玩这套，幼不幼稚……” 老太太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还说没吵架！” 徐曼莹插嘴：“妈，他们年轻人的事，您就别管他们了。” 老太太转头瞪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不想让他们好！” 徐曼莹没想到自己平白背了一口锅，冤枉又委屈。 老太太坐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叹气。 “我都这把岁数了，也活得差不多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两个，你说你们俩天天这样吵吵闹闹的，我怎么能安心地走……” 说着说着还发出了几声咳嗽。 褚亦南最不能听这样的话，心里酸酸的：“奶奶，您别这么说。” 凤宁辰又哪里不知道老太太的小心思，无奈地说：“行行行，我抱她好了吧。” 说完低声朝褚亦南说道：“配合一下吧，不然老太太一会儿给你表演一个晕过去……” 第76章 他出事了 褚亦南深深叹了口气，好好吃顿饭，怎么就像小时候在饭桌上被大人叫起来表演节目一样，还非要和凤宁辰拥抱？ 她都多久没和他抱过了？ 准确地说，是两人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密切的肢体接触了。 可眼下偏偏是奶奶非要作妖，她没办法，也只能配合，暗暗咬了咬嘴唇，把脸转了过来。 抱就抱吧，不看他就行了。 她眼皮下垂，盯着凤宁辰衬衫上的扣子。 凤宁辰垂眼看着她，褚亦南紧着一张脸没有表情，像是有人给了大委屈一样，倔强得很决绝。 “抱呀，你们俩干嘛呢？” 老太太在旁边出声催促。 褚亦南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张开双手。 凤宁辰也打开手臂，慢慢地把褚亦南搂在胸口。 褚亦南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胸口呼吸的起伏，甚至还能听到略微加快的心跳声。 透过衬衣，脸上也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一如他们在大理洱海边早上看日出的时候。 在褚亦南的印象里，凤宁辰的胸膛一直都是宽阔温暖的，她甚至会沉迷于他胸口的温度，因为这种温度会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听到他的心跳声，她会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凤宁辰鼻子里传来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心里也泛起了一点点涟漪。 其他人都安静地看着，老太太看得尤其入神，而褚亦南好像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尴尬。 两人分开，凤宁辰忽然张开嘴笑了，眼底带着一丝玩味地看着她。 褚亦南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想笑就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 他们两个没有立即分开，反而相互看着彼此。 褚亦南的眼睛很有灵气，乌黑的眸子亮莹莹的，透着光，就像两颗深藏的宝石一样，给人一种安静下来的力量。 凤宁辰眼底的笑意慢慢变成不舍与温柔，褚亦南能清楚地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她承认自己也曾深深迷恋着他的眼睛，深邃迷人，总是有种莫名的力量拉扯着她，让她挪不开眼，就像糖粘一样黏着她，缱绻纠缠，温柔无法自拔。 她现在再次被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修长浓密的睫毛下意识颤了颤。 她心里的警铃大作，她太清楚这样的眼神背后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危险，现在看起来有多么深情，回头就会把她伤得有多深。 她不断提醒自己，理智理智，不能再被他骗了。 他就是看其他女人，也会是这样的。 老太太手段得逞，在旁边偷着乐，像是在看八卦。 下一秒，凤宁辰伸手搂过褚亦南细软的腰，低头就想要吻她。 褚亦南被吓了一跳，他的鼻尖马上要触碰到她的脸的时候，她把脸别到了一边。 “一分钟到了。” 凤宁辰动作停滞，褚亦南趁机从他的臂弯里逃出来，坐了回去。 他脸上原本温柔的笑意，随之消失。 眼见就要亲上，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老太太略感失望，但她看到自己孙子的表情，心里也算是开心。 脸上笑呵呵地替褚亦南解围：“小南脸皮薄，你们自己回房间亲去。” 褚亦南没说话，低头继续吃饭。 剩下的时间，凤宁辰意兴阑珊，没吃几口。 褚亦南这两天请了假，不用去公司，看着奶奶身体没什么事，她在老宅待着感觉别扭，想要回碧桃苑去。 “让宁辰送你回去。”老太太不放心她一个人走。 “没事儿奶奶，我自己打车一样的。” 她实在不想和他单独在一个空间里，会觉得窒息。 说话间，凤宁辰从她身后走过，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走吧，我顺道送你。” 褚亦南还想拒绝，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说：“我听宁辰说你想再去看看你爸爸，你就去，给他带一些东西，看看他在里面过得好不好。” 一提起褚若海，褚亦南心里就一阵酸涩，眼底立刻就红了。 “别哭，好孩子，奶奶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别怕，有奶奶呢，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没人敢欺负你。” 老太太瘦小皴裂的手握着，传来阵阵温暖，褚亦南点点头。 “奶奶，你照顾好自己，等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老太太挥挥手，“快去吧。” 凤宁辰站在幻影旁边等着，看到她过来，帮忙打开副驾驶的门，结果褚亦南看都不看，直接往后座走去。 “你还真当我是你司机呢？” 凤宁辰嘲讽道。 褚亦南愣了一下，她坐后面，可不就显得他成了司机了么。 叹了口气，她面无表情地坐到副驾驶，关好门，绕回驾驶位，往碧桃苑开去。 车里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褚亦南低头看着手机，想起来昨晚宋妍君和珞棠都住在了碧桃苑，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你想什么时候去看你爸？” 凤宁辰说着，没有转头，专心开车。 褚亦南抬眼看了看他，听出他语气里的烦躁，猜到可能是刚才他没有吻到她。 有一丝愧疚，也有一丝心软，可理智在此提醒她，清醒点。 “就这两天吧，我想赶在去珞城之前。” 凤宁辰不辨喜怒地嗯了一声。 “我想给我爸带点东西过去，可以吗？” “带什么？” “衣服，还想给他带一套茶具。” 凤宁辰勾了勾唇角，“知道的是他在里面服刑，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里面养生呢。” 褚亦南正想在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响起，看了眼名字，是楚云晓。 想都没想赶紧接了起来。 “楚师姐。” 楚云晓声音传来：“小南，你师兄出事了！” 褚亦南浑身一颤，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楚云晓着急得语无伦次：“你现在有时间吗，快来恒生医院，他还在做手术！” 褚亦南安慰道：“师姐你别急，我现在就过来！” 凤宁辰听不到她和楚云晓说话的内容，看到她着急的表情，也不由担心。 “怎么了？” 第77章 他手术和你有什么关系 褚亦南转头看着他，“能麻烦你送我去一下恒生医院吗？” 凤宁辰随口问：“谁出事了？” “我师兄。” 刘展锐。 凤宁辰心口被撞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紧了紧。 怎么又是他？ 褚亦南敏锐得察觉到他眼底的不悦，抿了抿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怎么了？” 凤宁辰的语气里带着极力克制的不满。 “楚师姐说他在做手术，听语气，情况不太好。” “他做手术，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句质问，让褚亦南心底一颤，看向他的眼神里写着几个大字“你什么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她并不想跟他吵架，怕还没见到褚若海，自己先住院了。 “路边停车，我自己打车去。” 语气冰冷且不容置疑。 凤宁辰继续开车，眼底的怒火隐隐的有要喷出来的趋势。 他想起前几天才去找过刘展锐，想要把褚亦南托付给他，他不要，现在出了事第一时间就找她，这算什么事？ 把褚亦南当什么了？ 他女朋友在身边，为什么还要她去？ 凤宁辰越想越憋屈，但他和褚亦南现在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再吵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能不去么？” 褚亦南眼神越发冰冷，一时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她算是怕了他的敏感多疑还有飘忽不定，一次次因为刘展锐而莫名其妙地生气，她快疯了。 “停车。”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争吵，只觉得心累。 凤宁辰依旧没停，也不说话，两人之间的空气逐渐变得凝固。 “我让你停车！” 她的耐心快要消耗干净了，语气中也带了明显的警告。 凤宁辰眼神中带着火，却没地方发，要是换做别人，他估计早就一脚把人踹下车了，但现在坐着的是褚亦南。 他无奈，打了转向灯，在路边停下。 褚亦南也不再废话，等车停稳，拿起包就走了下去。 “砰”的一声，重重地把车门一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凤宁辰气急，用手狠狠拍了下方向盘，一脚油门，幻影伴着低沉的轰鸣声离去。 褚亦南的余光看着一闪而过的车，心底也跟着变得失望和冰冷。 但眼下她顾不上太多，赶紧打了辆车往医院而去。 等到了医院，看到坐立不安的楚云晓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口来回徘徊，满脸焦虑不安，原本淡定清雅的神色早就变成了一个焦虑恐惧六神无主的小女人。 “师姐，出什么事了？师兄怎么了？” 她紧紧抓住楚云晓的手，感觉手上粘粘的，低头一看，竟然全是血迹，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 她这才注意到楚云晓的嘴角和眼角有着几块淤青，脖子上还有几道血痕，应该是被手抓的，额头上还有明显的肿块，头发都有点乱。 楚云晓眼神飘忽，看到褚亦南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哆哆嗦嗦地说：“小南，你师兄，你师兄他……” 话还没说完，大滴大滴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整个人也瘫软着站不住，褚亦南赶紧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眼前完全没了之前温柔淡定打女人样子的楚云晓，褚亦南心拧得很疼，一方面是猜测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能慌成这个样子，另一方面是看得出，她对刘展锐真的很上心。 “师姐，你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到底？” 楚云晓的手都在抖，褚亦南轻轻把手覆在她的手背，暗暗安抚。 “吴向俊……吴向俊昨晚，要挟我去酒店，他在酒店逼迫我帮他还债，我不答应，他就打我，不知道展锐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和他打了起来，结果，吴向俊随身带着刀，捅进了展锐的肚子里……” 楚云晓现在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发抖，饶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再坚强，但毕竟是个女人，面对那样的场景，说不害怕是假的。 褚亦南光是看到她身上的痕迹就知道昨晚的场景有多惨烈，不用想都知道刘展锐一定是拼尽全力在和吴向俊扭打在一起，估计是吴向俊看刘展锐个子高，一时制不住，才拿出了刀子。 她也没见过这阵势，可眼下她不能慌，楚云晓已经这样了，她要是再慌了，刘展锐可怎么办。 “师姐，别怕，师兄不会有事的。手术进行多久了？” “四个多小时了……” 褚亦南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四个多小时也就是早上五点多出的事。 她现在也没空想那么多，继续问道：“那吴向俊人呢？你报警了吗？” 楚云晓摇摇头：“他已经跑了，我还没来得及报警……” 褚亦南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问道：“过去这么久，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 楚云晓只是哭着摇头，问完这话褚亦南也有点后悔。 关心则乱，她一个女人能想起来打电话把刘展锐送来医院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看她的样子，应该被吴向俊打了一晚上，整个人精神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换做是她，也不一定能做的比楚云晓更好，她哪里有资格去指责她？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等手术结束。 “小南。” 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褚亦南闻声转头，凤宁辰一个人走了出来。 她蹙了蹙眉，他刚不是赌气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凤宁辰走到两人面前，眼睛却只盯着褚亦南。 “怎么样了？” 褚亦南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怎么回来了”，但许是心里还有气，就说成了“你怎么在这儿”。 凤宁辰微微愣了一下，勾了勾唇角，“怎么，我不能在这儿？” 褚亦南还没回话，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门里走出来一个护士，褚亦南扶着楚云晓赶紧走上前问道：“医生，他怎么样？” 护士扫了眼两个女人，问道：“你们谁是他家属？” 楚云晓轻轻应了一声：“我是。” 第78章 她耳根子硬 “病人失血过多，等会儿可能要输血，他是什么血型？” “a型。” 褚亦南和楚云晓异口同声。 护士接着问：“之前有没有做过手术，有没有过敏史，或者家族遗传病什么的？” 楚云晓略微思考了一下，看了眼旁边的褚亦南。 “几年前做过阑尾手术，据我所知，没有药物过敏，也没有遗传病史。” 护士点点头，正准备走，褚亦南说：“如果等下需要输血，我可以，我就是a型血。” 楚云晓也点点头：“我也可以。” 护士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美女，气质不凡，眼神笃定。 一般护士对病人家里的事不甚关心，但眼下两个大美女争先恐后为一个男人献血，而且两人居然丝毫没有敌对的态度，反而一片祥和，心里暗叹长得帅果然有底气。 这时候另一个护士走过来递给褚亦南一张单子，让她下楼去交钱，她正准备接过来，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拿了过去，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给我吧。” 褚亦南转头一看，一身黑色西装，阴沉着一张脸的男人。 蹙了蹙眉，她问道：“你怎么在这？” 凤宁辰没接话，只说了句：“你陪她吧。” 说完转身下了楼。 褚亦南一边继续安慰着楚云晓，一边偷偷看向他离去的方向，满心疑惑，不是走了么，还回来干什么？ 是不放心她？还是来医院看别人，恰好遇见？ 过了一会儿，凤宁辰回来，褚亦南低声问他：“你来医院干嘛？” 凤宁辰语气不辨喜怒，碍着旁边还有楚云晓，不好直接说什么，只淡淡说了句：“随便看看。” 褚亦南自然不会相信他显得无聊跑来医院随便看看，不再理他，继续安慰楚云晓。 过了一会儿，凤宁辰又说：“吴向俊找到了，你想怎么处理？” 此话一出，褚亦南和楚云晓同时抬头看着他，眼里充满了疑惑。 凤宁辰像是背地做了好事忽然被发现了一样沾沾自喜，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不用感激，应该做的。” 褚亦南眼底情绪复杂，夹杂着感激、疑惑还有惊讶，却也面无表情，问：“怎么抓到的？” 这话一问出口心底就觉得自己蠢，凭借他的能力，想找个人还不简单。 “你别管了，人现在在我那，你想怎么处理？” 褚亦南看了眼楚云晓，轻声问：“师姐，你说呢？” 楚云晓从刚才就一直没和凤宁辰搭话，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以前也听说过他的名字，毕竟在封城，还没人不知道凤家大少爷，现在见到了，却感觉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但此时她满心都在担心手术室里的人，根本无暇顾及吴向俊，只能让褚亦南决定。 “交给警察吧，让警察处理。”褚亦南说。 凤宁辰微微皱了皱眉，吴向俊没招他没惹他，却惹了他老婆在意的人，所以他本来没打算放过他。 瞧瞧，他多么宽宏大量，自己都快感动了。 “他把你师兄伤成这样，交给警察就完事了？” 他的意思是，你难道不想替你师兄出口气？ 褚亦南轻声反问：“你还想干什么？” 凤宁辰嘴角撇了撇，“这不得问你，我要一个不相干的人干什么？” 褚亦南顿了顿，她能明白他找到吴向俊也是为了她，可偏偏这张不会好好说话的嘴嘴让人厌烦，眼下她不想跟他吵架，拧了拧眉毛：“交给警察吧。” 凤宁辰看到她有些烦躁的脸，有些无趣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转身出去打电话，等到再次回来的时候，刘展锐已经被送出了手术室。 楚云晓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旁边的医生摘下口罩，安慰道：“手术很成功，万幸刀子没有伤到内脏，就是失血过多，主要是缝针花时间，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但还是要好好调养。” 躺着刘展锐的病床被推出来，紧闭着双眼，整张脸都苍白如纸，没有一点鲜活的气息。 褚亦南扶着楚云晓跟上去，凤宁辰在后面一言不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褚亦南脸上的表情。 即使知道在她的心里，刘展锐就是她的师兄，像大哥，但他的心里就是不舒服，明明是自己的老婆，却一直在担心别的男人，看别人的眼神比看自己的眼神还要关切。 关键这人还是刘展锐。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在后面跟着褚亦南两人一起看着刘展锐进了病房，凤宁辰淡淡说：“医生说他没事儿，我们走吧。” 褚亦南头也没回：“你要忙就先走吧，我和师姐在这儿。” 凤宁辰心疼她，却说：“我找护工看着。” 褚亦南说：“我先不走，师姐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凤宁辰无语：“你要不带你师姐回去休息，我请了护工过来照顾不会有事儿。” 褚亦南再次拒绝：“他是我师兄。” 凤宁辰暴躁，就差脱口而出，他是你师兄，他有女朋友，不用你在这儿陪着。 但他又不想跟她再吵架，耐着性子说：“听话，我送你们俩回去休息，这边有人照顾。” 楚云晓不想让他们再因为自己而吵架，反而劝褚亦南：“小南，你去休息吧，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我在这边看着就行。” 褚亦南哪里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儿，她知道楚云晓家里人都不在封城，刘展锐的家人也都在老家。 “师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医院守着，等他醒了我给你打电话。” 凤宁辰没想到褚亦南这会儿耳根子这么硬，他并不算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更何况还是劝自己老婆离情敌远一点，她还不听。 “我派人送你们一起回，我在这守着。” 褚亦南想了想，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坚持，确实有点说不过去，略一思考，对凤宁辰说：“你还是派人把师姐送回去吧，让她休息，我今天没事儿，在这看着。” 凤宁辰头一次觉得，褚亦南的嘴像一把刀，字字句句都要往心窝子最深处戳，毫不留情，他只是心疼她，不想让她太累，可是她却一点都不领情，还剜他的心。 楚云晓眼见二人越吵越凶，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继续劝褚亦南：“小南，你听他的，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就行，不用担心我。” 褚亦南沉默了一会儿，她当然不可能放心楚云晓一个人在医院，只能出声道：“这样吧师姐，我带你去我家，你洗个澡休息一下，这边让他看着，晚点我们再过来。” 楚云晓也是头一次见到褚亦南这么倔，也只能妥协，转头对凤宁辰道：“那我和小南先回去，这边就麻烦你了。” 凤宁辰平静地点点头：“你们去吧，我已经安排人过来了。” 第79章 她要气死我 看着两人离开，病房里只剩下凤宁辰和沉睡着的刘展锐。 他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看着情敌，嘲笑自己，前几天还鼓起勇气去找他，和他推心置腹，结果被他嘲讽一通，现在倒好，他还得在医院陪他，堂堂凤家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自己。 手机响起，他走到门口接起，电话是木枫打来的。 “辰哥，怎么样？” 凤宁辰不屑地问：“什么怎么样？” 木枫显然听出了他话里的自嘲，稍微愣了一下，问：“你在哪呢？” “医院呢。” “嫂子呢？” “陪她师姐回去休息了。” 木枫沉默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宁辰眼皮都没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冷声说：“想说什么就说。” 木枫轻轻笑了笑：“吴向俊怎么办？” 凤宁辰想都不想地说：“送警察局门口去，不用管。” 木枫犹疑了一下：“就这样？” 他还清楚记得刚才接到凤宁辰电话，让他去把吴向俊找出来的语气，那是动了狠心的。 结果现在才几个小时，就要把他放了？ 凤宁辰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想隐瞒：“你嫂子说的。” 木枫笑说：“看来嫂子还是很在意你。” 凤宁辰疑惑：“在意？她就差要气死我了。” 木枫从小和凤宁辰一起长大，知道他爱面子，自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傲娇。 他继续补充道：“我知道她是怕这些事牵扯到我，毕竟在封城，盯着我的人我都数不过来。” 木枫说：“行了哥，别在我面前炫耀了。你在医院好好陪着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到电话挂断，走回病房，见到刘展锐半睁着眼，面色苍白虚弱，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嘴。 他请的护工还没到，但也没想亲自给情敌喂水。 目光一沉，他淡淡说：“我去叫医生。” 过了会儿，凤宁辰跟着医生一起走了进来，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转身对凤宁辰说：“他醒了就行，没事儿了，在医院好好休养。” 医生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两个男人。 凤宁辰居高临下，面无表情，“你女朋友跟我老婆回去休息了，晚点过来。” 刘展锐虚弱地看着他，缓缓呼吸，过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谢谢。” 凤宁辰很想说，别谢我，谢我老婆，但这话实在没法说出口，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替刘展锐躺在这。 要是他躺在这儿，褚亦南会不会对他好点？ 病房门响起，门口站着一个阿姨，探进脑袋问：“您好，我是凤先生请来的护工，来照顾刘先生的。” 凤宁辰点点头，“进来吧。” 然后对刘展锐说：“我给你请了护工，有什么事儿跟她说，我先走了。” 刘展锐勉强点点头：“谢谢。” 凤宁辰面无表情，转身离开，一旁的阿姨脸上露出疑惑，但又不敢问。 走出病房，打电话给褚亦南，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 “喂，我师兄怎么样了？” 一接起来就问情敌怎么样，凤宁辰心里堵得慌，却又不好发作。 “刚醒，医生说问题不大，要好好休息，我请的护工到了。” 褚亦南顿了顿：“谢谢你，我等下和师姐过去看看。” 凤宁辰喉结滚动，想要让她别来，人家的男朋友，她总是来看，算怎么回事儿。 可是他有什么借口不让她来？ 他一向霸道惯了，换作别人，他早就直接命令对方不许来，可现在对方是褚亦南，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的霸道在她的面前一文不值。 算了，她来就来吧。 褚亦南一回去就让楚云晓洗了个澡睡了一会儿，她自己去厨房熬了粥，做了些吃的，等接到凤宁辰的电话，叫醒楚云晓，给刘展锐把吃的打包好，一起回到医院。 刘展锐住的是vip病房，很安静，有专门的护士负责，能住vip病房的人背景都不会是一般人，小护士早就见怪不怪，但今天是头一次见一个男人的特护病房里，先是一个长得特别帅的高冷男人在照顾，然后又来了两个气质出众的美女。 表面上不说，心里却一直在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褚亦南和楚云晓本就漂亮，走到哪都能吸引一群人的围观，出现在医院里就更避不开别人的眼睛。 但她俩也不在意，一人手里拎着个保温饭盒就走了进去。 打开病房门，护工阿姨正在整理垃圾，看到她们进来，问：“你们找谁？” 褚亦南知道她是凤宁辰请来的，说道：“我们是他朋友，来看他。” 阿姨点点头，拿着垃圾袋走了出去。 刘展锐见到她们，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们来了，快坐。” 说着就想要坐起来，楚云晓赶紧上前按住他，让他躺下，却不敢正眼看他。 “你别起来，医生说你现在需要休息，别乱动。” 刘展锐看着她，感受到她明显的心虚，不敢抬头看他，心里难受。 褚亦南说：“我去洗水果，你们聊。” 说完拿着水果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刚做完手术，一个脸上还有些许淤青。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不敢看他，觉得亏欠，而他紧紧盯着她微微泛红的脸，这会儿麻药刚过，伤口还很疼，下意识痛得皱了皱眉，轻轻嘶了一声。 楚云晓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赶忙抬头，“你怎么样？伤口疼？” 刘展锐轻轻摇头，扫了一眼她手臂和脖子上的伤痕，问：“还疼吗？” 楚云晓摇摇头：“没事儿，刚小南帮我擦过药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默契地都不想提昨晚发生的事，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怕戳她痛处，彼此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对方的心思，只是都忘了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第80章 怒火 他开车送楚云晓回家，夜晚的封城依旧车水马龙，两个人不算有说有笑，但也是如朋友一样聊着天，他把她送到楼下，看着他上楼，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把车熄了火，在车里抽烟。 一根烟还没抽完，就看到她匆匆忙忙又下了楼，还以为她来找他，结果她没发现在暗处他的车，径直出去打了辆车。 他怕她有什么事，就悄悄跟着，开了半个多小时，跟到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楼下。 他看到她径直走进酒店大堂，和前台打了个招呼，就往旁边的电梯走去，很明显她是来找人的。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 他在车里嘲笑自己，亏他还担心她，那天在景恒楼下见到她忽然出现，他心里的确有过一丝丝的惊讶和惊喜，他知道褚亦南也有意撮合他们两个，他甚至还在想要不要约她一起吃饭。 而现在，他眼睁睁看着她走进了酒店大堂。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她去见谁，和谁在一起，都是她的事，可是他把车打着又熄灭，打着又熄灭，就是踩不下油门。 脑海里已经无数遍出现了房间里的景象，或许是客户，或许是熟人，又或者是家里人，他甚至连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都想出来了。 他恨自己没有勇气，他知道自己在乎她，可就是不确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忽然想起褚亦南跟他说过，如果真的很喜欢对方，就勇敢点去追，别犹豫，能遇见让自己心动的人不容易，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了。 但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不那么坚定的人，除了事业上没得说，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创办了景恒，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设计公司，在封城这样的地方闯出一片天来，没人不佩服，可在其他方面，他自己都鄙视自己。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打电话给她。 翻出她的手机号打了过去，他的心跳得很快，感觉自己是来偷情的，怕她接，又怕她不接，结果响了好多声都没人接通，直到自动挂断。 再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 看了眼时间，她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十二点了，现在是凌晨快两点，他已经等了两个小时。 这个点，她难道睡了？ 一想到她有可能不是一个人在酒店过夜，心里一股火就噌噌往头顶冒。 把手里的烟掐灭，打开车窗，外面清凉的空气吹进车里，让他也清醒了一点，抬头看了看矗立在夜幕中令人感到压抑和敬畏的酒店大楼，大部份的窗户都是黑的，只有零星的几扇窗户还亮着灯。 他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还是下定了决心开车离开，毕竟那是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与他没有关系，他也没有资格再去打扰她。 刚启动车子，就看到大堂里值夜班的服务员接到电话，然后急匆匆往电梯的方向走，他下意识觉得不会是她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他还在鄙视自己的犹犹豫豫，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万一是她出事了呢，和她比起来，自己的这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几步就冲进了电梯，跟着服务员一起往楼上走，电梯里他不动声色，他不知道她住在几楼，只是想确认服务员要去的房间里不是她。 结果刚出电梯，他就听到从某个房间里传来声音，这家酒店是五星级酒店，按理说隔音做得很好，可这奇奇怪怪的声音还是让他心里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服务员出了电梯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他也不动声色默默跟着，当服务员在某个房间门口站定的时候，他就好像隔空有了感应一般，立刻就能知道房间里的人就是楚云晓。 服务员先是敲了敲门，屋里没人吭声，紧接着又传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声音很大，饶是服务员都吓了一大跳。 服务员又按响了门铃，可还是没人应答。 刘展锐越听心越慌，没来由得慌，他也不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楚云晓，可那一刹那他也顾不得太多了，大不了赔钱呗，他又不是赔不起。 他伸手把服务员从门口推开，二话不说一脚朝门上踹了过去，把服务员吓了一大跳，但谁知道酒店的门还挺结实，他一下子竟然没踹开。 服务员慌了，他知道这个男人刚才跟着上来了，但没做多想，以为是某个房间的客人，结果现在这么凶，上来就要踹门！ 他正想张口阻止，刘展锐抬起腿，准备来第二脚，结果在脚尖距离房门不到十公分的地方，门开了，闪得刘展锐差点一个趔趄栽进去，急忙扶了扶门框才站稳。 开门的是个年轻男人，浅色牛仔裤，白色卫衣，耳朵上带着银色耳钉，满眼不耐烦地瞪着他，“你谁啊？” 刘展锐也是一惊，眼睛绕过男人往屋里扫了一眼，没发现有别人，只能看得到地上散落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稍微定了定，“我走错了。” 男人看出来刘展锐来者不善，眼神闪躲，嘴里不干不净：“没事儿赶紧滚，不然老子报警了。” 刘展锐没说话，没看到人影心里反倒安定了不少，正准备离开，耳朵里忽然传出弱弱的声音：“展锐……” 他听力一向不错，这熟悉的声音让他立刻定在了原地，紧接着就是浑身一颤。 吴向俊反应也是很快，立刻就要把门关上，刘展锐比他更快，先一步把脚卡在了门框上，吴向俊用尽全力地关门，巨大的力气把他的脚夹住，一股剧痛传来，他也只是皱了下眉，然后用肩膀一撞，就冲进了屋里。 紧接着他就看到趴在床边地上的楚云晓。 她身上的衣服倒是完整，只不过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很多暗红色的印痕，头发也凌乱的披散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展锐怒火中烧，死死瞪着吴向俊，问他：“你对她做了什么？！” 吴向俊满不在意地说：“你他妈是谁啊，管我们的事，她是我女朋友，她不听话，我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刘展锐不理他，蹲下去查看楚云晓哪里受伤。 吴向俊不满他对自己爱搭不理，正想趁他背对着自己踹他一脚，谁知道刘展锐早就有准备，就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稍稍往旁边挪了半步，吴向俊踢了个空，整个人都差点闪出去。 第81章 我不走了 吴向俊一下子丢了面子，起身就和刘展锐扭打了起来。 刘展锐也不是吃素的，他比吴向俊高得多，再加上吴向俊平日里只会吃喝嫖赌，甚至还沾染了药粉，身体素质在刘展锐的面前就是弟弟，几下就被刘展锐制服在地上。 他嘴里不干不净地威胁道：“你是谁，敢这么对我，等我回头不弄死你！” 刘展锐把他死死按在地上，把他的两只胳膊反扭在背上，让他动弹不得，淡定地说：“你记好了，我叫刘展锐，有什么事来找我，楚云晓是我的人，你以后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时候旁边的楚云晓已经恢复了意识，看到旁边的场景被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眼神里满是关切。 “展锐，你怎么样，没事吧？” 吴向俊听到他们的对话怒火中烧，威胁道：“我说你怎么躲回了封城，你们这对狗男女，背着我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叫刘展锐是吧，我听过你的名字，封城十大杰出青年吧，大名鼎鼎的企业家，要是让外人知道你的女人曾经跟别人睡过，还被人抓住把柄，别人会怎么看你啊！” 此话一出，刘展锐一愣，看向楚云晓的眼神里也带了些意味不明。 楚云晓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正想开口解释，没想到吴向俊感觉到压在身上的力道送了一些，猛地抽出手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弹簧刀，转身就往刘展锐身上刺了过去，后者没来得及躲，那把弹簧刀直接捅进了刘展锐的肚子里。 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吴向俊也没想到会捅伤人，他也顾不得许多，反正今晚来找楚云晓要钱的目的已经达成，趁乱跑出了酒店。 楚云晓双手颤抖着掏出手机打了120，才把刘展锐送进了医院。 此刻，两人在病房中安静地对视，她想要张口解释，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刘展锐脑海里闪过吴向俊说过的话：“要是让外人知道你的女人曾经跟别人睡过，还被人抓住把柄，别人会怎么看你啊！” 想到这里，心里难免会感觉到一阵刺痛。 楚云晓低下头，一时无言，白皙的脸上憋得通红，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无地自容。 “等你好起来，我就走，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去哪？” 楚云晓摇摇头，这次下决心回来封城找他之前，就已经和家里吵了一架，父母依旧不同意她和刘展锐来往，母亲甚至放话说如果她来封城，就没有这个女儿。 如果刘展锐也不要她，她还能去哪里？ 刘展锐伸出胳膊，握住她放在病床边的手，轻声说道：“别走。” 楚云晓泪眼莹莹，抬头看着他，遇上他眼底的热切，颤抖着声音：“我不配……” 刘展锐缓缓吸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别怕，有我呢，我们一起面对。吴向俊的事，我来处理。” 楚云晓眼眶里大滴大滴的眼泪扑簌簌地掉在刘展锐手上，一股温热传来，他想帮她擦眼泪，可刚抬起胳膊，伤口处就传来一阵剧痛，下意识地嘶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别动，别扯到伤口。” 楚云晓赶紧握住他的手，让他别乱动。 刘展锐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楚云晓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帮他擦掉。 “云晓，这几年我们分开，我都在想你，我一直以为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你回来，就别再走了，我们别再分开了。” 楚云晓的眼泪早已决堤，眼前一片模糊，但还是用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明朗的轮廓，用力地点点头：“好，我不走了。” 褚亦南端着洗好的水果站在病房门口，屋里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得真切，嘴角不由得上扬，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师兄说起情话来也会脸不红心不跳。 “你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了？” 身后传来带着些嘲讽的声音，把她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水果差点掉地上。 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瞪了他一眼。 凤宁辰双手插兜，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懒散。 “要你管！” 说完不等他回话，敲了敲病房门就走了进去。 凤宁辰看着她冷漠的背影，撇了撇嘴，跟着进去。 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进来，楚云晓赶紧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迎接：“小南，凤总，你们来了。” 褚亦南说：“师兄，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刘展锐笑着微微点头：“好多了，这次麻烦你们了。” 他说“你们”，包括了凤宁辰。 褚亦南刚想反驳，抿了抿嘴，没说话。 她心里不是分不清好坏，在刘展锐这件事上，他的确帮了忙。 楚云晓担心地问：“吴向俊找到了吗？” 褚亦南说：“找到了，宁辰派人抓住的，已经送到警察局了。” 楚云晓看向凤宁辰，“麻烦你了凤总，谢谢。” 凤宁辰面无表情，“我是帮小南的忙。” 楚云晓一时语塞，她也听说过凤宁辰不好说话，脾气多变，他在乎的人，怎么样都行，不在乎的人，多说一句都是错。 褚亦南转头瞪了他一眼，对楚云晓说：“师姐别理他，没事儿的，吴向俊的事情解决了，你们也就没事儿了。” 其实楚云晓并不在意，凤宁辰把面子都给褚亦南，不正说明他很在乎她么。 刘展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早就看出来两人一直别扭着，多少是因为自己。 “小南，我没事儿，你们俩回去吧，让云晓在这儿就行了。” 他知道凤宁辰看见他就不舒服，更何况褚亦南也在场。 楚云晓也出声：“是啊小南，你们回去吧，我来照顾他就行，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 褚亦南不再坚持，也想给他们留一点二人空间，点头道：“行，那我先走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第82章 自欺欺人的坚强 两人前后脚从医院出来，褚亦南有点累，想要回去休息，凤宁辰紧跟在后面。 见她头也不回就去打车，凤宁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去哪，我送你。” 她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不用。” “你准备一下，明天去见你爸。” 她依然没有回头，背对着她，过了一会儿，传来两个字：“谢谢。” 他继续补充：“想给他带什么东西，可以跟我说，我去准备。” “不用了，我自己准备。” 她本来很累，可以想到第二天就要去看褚若海，心里充满了期待，当天下午就独自去了商场，给他买了几身衣服，内衣袜子，路过一家茶具店的时候，还给他买了一套景德镇的瓷器，她知道他喜欢喝茶。 她以为第二天还会是木枫来送她，结果出门的时候，发现是凤宁辰。 看到她惊讶的眼神，凤宁辰微微一笑：“怎么，见到我很惊讶？” 她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 凤宁辰走上前，帮她把手里的东西放进车里。 还是上次的地方，凤宁辰把车停在外面等她，她自己拿着东西走了进去。 房间还和上次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凤宁辰打过招呼，这次的见面时间有一个小时。 再见到褚若海，他穿了一身囚服，洗得很干净，可是再干净，也是囚服。 褚亦南逼着自己不能哭，翘起嘴角，笑着上去拥抱他，可还是无法阻止眼泪掉下来。 褚若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儿，爸好着呢。” 褚亦南点点头，仔细打量他，“你瘦了。” 褚若海说：“没有，我在这里每天吃得好睡得好，没有瘦。” 褚亦南当然听得出来他话里的强颜欢笑，嘱咐道：“要是有人为难你，你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父女俩坐下，褚若海拍了拍她的手，说：“不用，没人会难为我，我过得挺好的。” 褚亦南把带给他的东西一一拿给他，然后一边嘱咐着。 以前褚若海工作的时候总是烟不离手，还总是要应酬喝酒，这次褚亦南一直在叮嘱他要注意养生，别抽烟别喝酒，茶要什么时间喝…… 褚若海这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认认真真地点头，把女儿说的每一句话都听进去了。 更多时候他就像是要把女儿的每一个小表情小动作都牢牢记在心里，眼神里满是不舍，一双明显苍老了的手紧紧握着她。 等到女儿唠叨完了，褚若海笑着说：“我女儿长大了，知道关心老爸了。” 褚亦南嗔怒：“说得我好像以前不关心你似的。” 褚若海笑笑：“不是，爸爸不是那个意思，爸爸很欣慰。” 又看了女儿几秒钟，接着问：“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褚亦南摇摇头：“谁敢欺负我，你放心，我过得挺好的。” 褚若海试探性地问：“凤家对你还好吗？” 褚亦南点点头：“挺好的，宁辰很照顾我，奶奶对我也挺好的。” 褚若海嘴角上扬：“看到你过得好，爸爸就放心了。” 褚亦南看到褚若海略显苍老的面庞，好不容易轻松些的氛围又陷入了酸涩和悲伤。 “爸，你千万照顾好自己身体，在里面有任何事都要跟我说，不要瞒着我，你相信我，我不仅能照顾好自己，也一定能照顾好你。” 褚若海点点头，“你放心，爸爸一切都挺好。” 父女俩相互安慰的话说得差不多，褚亦南说：“爸，这两天我可能要跟宁辰去一趟珞城，见见严德舟。” 褚若海说：“宁辰托人给我说过，他本来是问我的意思，害怕带你去不方便。” 褚亦南微微一愣，连这么小的事他都能想得到，心底渐生一阵暖意。 “你怎么说的？” 褚若海道：“我说没事儿，你去见见严德舟也好，他有他的目的，你也有你的，严德舟对我还是不错的，你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跟他说，他会照顾你的。” 褚若海的话说的隐晦，褚亦南当然听得懂，她也听说上面现在想要对陈旭尧和他背后的人动手，但是还没有具体的证据，这时候严德舟的态度就很重要，他毕竟在封城当过多年一把，留下的人脉资源深厚。 褚亦南担忧地问：“爸，你不会有事儿吧？” “你放心，我在这里面是很安全的，没人会把我怎么样。” 褚若海继续叮嘱道：“倒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最担心他们会盯上你。” 褚亦南说：“没事儿，爸，你别担心我，有宁辰在，我不会有事的，他答应会保护我的安全。” 快乐的时间总是很快，更何况只是一个小时，褚亦南觉得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要对褚若海说，结果时间就到了。 工作人员敲门提醒的时候，她一下子哽住，笑容也僵住了，想到下次再见他就是一个月以后，顿时心如刀绞。 但这次比上次好一些，她知道褚若海在里面过得不算好，但也不坏，总是能多少放下一点心来，强忍着泪送走褚若海，等出了门，她还是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当着褚若海的面说的话，有多少真多少假，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知道那些话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不然她又怎么能够逼迫自己平静地接受九年的等待。 从里面出来，看到凤宁辰站在车旁边等着，她低着头走上前。 看到她脸上残留的泪痕，凤宁辰伸出手，想要帮她擦掉，她躲到一边，把脸别过去。 “不用，我没事。” 凤宁辰忽然觉得褚亦南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换作别人，见到自己坐牢的父亲，面对自己身份的转变，要么崩溃要么摆烂，可她却唯独选择坚持到底，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没来由的心疼。 “要去哪，我送你。” 她抬头睨着他，本来想拒绝，但想到褚若海说为了去见严德舟的事，他还特意去询问褚若海的意见，心里也软了一下。 “我累了。” 凤宁辰点点头，开车往碧桃苑走去。 路上她忽然问：“你去见严德舟，是为了歌剧院的事？” 第83章 心底的恐惧 凤宁辰点点头：“嗯，陈旭尧想要在这件事上使绊子，要去见见严德舟，看看他的口风。” 褚亦南明白，现在海博和景恒在这件事上是一体的，不只是涉及到海博的投资，还有景恒在业界的口碑和客户资源。 她记起自己想要离开景恒的念头，一时有些心软。 “严德舟这几年在珞城养老，基本不问世事，但他的人脉和话语权还是在的，就连陈旭尧也不得不考虑。” 凤宁辰应道：“我听说你小时候还见过他，他应该对你印象还不错。” 褚亦南不置可否，她印象里也只见过严德舟几次，自从他退休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其实她对于这次见严德舟，能对歌剧院的项目有几分助力，她自己也没把握，但就如她一直奉行的原则，不去尝试一下，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做不做得成？ “不管怎么样，我这次会尽力帮你的，我知道，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不知道最后结果会不会如你所愿，但我会尽我所能。” 她没有提景恒的名字，不想两人再因此吵架，毕竟，单从利益角度来说，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凤宁辰专心开车，用余光瞥了眼褚亦南，后者面无表情，不辨喜怒，眼神里却透着坚定。 “提醒你一下，周君浩和蒋雅茜也可能会去。” 他知道她不喜欢听“褚雅茜”的名字，所以他也叫她“蒋雅茜”。 听到这个名字，褚亦南眼底闪过一瞬的愤怒，但立刻恢复了平淡，嘴角嘲讽地勾了勾，冷冷地道：“假的终归是假的，不会成为真的。” 接下来几天，褚亦南都请了假没去景恒，刘展锐也住了院，但景恒还有所长们在，他们每天都会实时向刘展锐汇报工作进度。 褚亦南每天也都会来医院看看刘展锐，和楚云晓轮换。 过了几天，她就准备和凤宁辰一起去珞城。 楚云晓安慰她：“你有事就去忙，这边有我，再说还有珞棠和小君她们一起帮忙，不会有事儿的。” 刘展锐知道她去珞城的目的，也宽慰她：“你放心去忙你的，公司不用你操心，我这边也没事儿。” 到底是刘展锐身体底子好，没几天就已经可以慢慢尝试下地走路了，她这才放心准备去珞城的事情。 去珞城坐的是凤宁辰的私人飞机，时间安排在上午，一早木枫就已经开车到了碧桃苑门口。 “嫂子，早。” 说着上前来帮褚亦南拿行李。 褚亦南点点头，“早，吃早饭了吗？” 木枫一边把行李箱往车上放，一边回：“吃过了。” 她看到只有木枫一个人来，本能还想问一句，抿了抿嘴憋住了。 木枫人精一样，余光早发现了褚亦南的小动作，心底一笑，主动开口：“辰哥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褚亦南像是被人发现了小秘密一样，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没说什么，坐进了车里。 两人一前一后，褚亦南知道凤宁辰心眼儿小，木枫也知道，如果让他看到嫂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即使他知道他们俩之前什么都没有，保不齐凤宁辰会拿这种事调侃他。 褚亦南穿了牛仔裤，一件驼色呢子大衣，平底鞋，安静地坐着。 到了机场，早就看到机场停机坪上的私人飞机，木枫主动拿行李，褚亦南走上去，看到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的凤宁辰。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见到她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喜悦，想要张嘴说什么，褚亦南直接忽视，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 木枫也是有眼色的，他们俩之间的事，他不多一句嘴，把自己当成透明人。 一坐下，褚亦南就从包里拿出眼罩，从封城飞到珞城要三个小时，小小的私人飞机里，她实在不想说太多话。 更何况最近几天褚亦南根本没休息好，即使没上班，也要天天去医院帮忙照看刘展锐，再加上心情不算好，整个人有点疲惫。 飞机里很安静，三个人谁都没说一句话，褚亦南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她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粉色漂亮的小裙子，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一只手拿着冰淇淋，另一只手被褚若海紧紧牵着，父女俩一起出现在环球影城的门口。 环球影城，是在新加坡。 那是她印象里褚若海唯一一次带她出国游玩，那时候褚若海正值年轻力壮，长得也很帅，牵着小小的褚亦南走在路上，总能引来很多人的侧目。 褚亦南指着摩天轮说她想坐这个。 褚若海面露难色，他有些恐高，问她敢不敢自己上去坐，褚亦南坚定地点点头：“敢！” 褚若海给她买了一张票，目送她一个人举着冰淇淋坐进了摩天轮，她透过玻璃一直盯着地面上的褚若海，他在朝她挥手，微笑，眼底满是欣慰和不舍。 看着看着，褚若海从年纪轻轻开始头发花白，变成了一个老头子，褚亦南眼底露出一丝惊恐，手里的冰淇淋化成水也顾不上。 忽然间从不远处走过来一大一小两个女的，她看得清楚就是蒋雅茜母女，蒋文娜挽着褚若海的胳膊，蒋雅茜拉住他的一只手，三个人同时抬头看着她，蒋雅茜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褚若海也变得面无表情，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 褚亦南用力拍打着玻璃门，但无奈摩天轮越升越高，她看到他们三人转身离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她的嘴里大声喊着“爸爸！” 她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呼吸急促，眼眶里全是泪水，有人将她的眼罩一把扯开，眼前顿时恢复明亮，她就这样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某处，人都癔怔了。 耳朵里模模糊糊传来“小南，小南”的叫声，还夹杂着尖锐刺耳的耳鸣声，凤宁辰吓坏了，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拍她。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到凤宁辰和身后的木枫就这样看着她，嘴里还叫着她的名字。 梦里的场景实在太过真实，蒋文娜和蒋雅茜就这样在她眼前把褚若海带走，让她没了爸爸，把她一个人丢在摩天轮上。 眼眶里的眼泪吧哒吧哒地掉下来，她缓缓地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在飞机上。 她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着，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心口。 她意识到那是梦境，可是她的情绪却始终无法从那场幻境里抽离出来。 只因为它触及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第84章 你是我老婆 褚亦南这才忽然发觉自己一直紧紧攥着凤宁辰的手腕，可是他都没有反应。 定定地看了眼前人几秒钟后，猛然松开了他的手腕。 凤宁辰自然感觉到她的手握得有多用力，甚至微微感到有些疼痛。 他听到了她刚才嘴里很小声地喊了一声“爸”。 凤宁辰眼底写满了疑惑与心疼，他知道她做了恶梦，也知道梦里肯定和褚若海有关。 他不是不清楚褚亦南对于褚若海的感情和不舍，以前多少会认为她是一个过惯了好日子的官二代突然失去了庇护，一如一个衣不蔽体的巨婴，会本能地找爸爸。 现在看到她眼神里难以掩饰的悲伤和恐惧，手上传来她抓握的力量，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部份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搅得五脏六腑都有点疼。 他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用力握了握，眼睛里写着“别怕，我在”几个字，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松开了手。 凤宁辰的手腕上还留有来不及褪完的指印，本来想就势抓住她的手，却被她无意识躲开了。 “小南，没事儿吧？” 她没有抬头，眼神呆呆地看着某处，摇了摇头，可眼泪却依旧止不住。 他不是没见过别的女人哭，只不过他从来都觉得那些女人对他哭是有目的的，是一种交换的手段，可褚亦南的眼泪却是无声的，不吵不闹，没有任何目的。 可正因如此，他才会更加心疼，但心疼又能如何，她现在慢慢地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只是在某些特定场景下才会让别人看到心里最柔弱的部份，可他想要的不止于此，他希望成为她的依赖和依靠，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他知道自己让她失望了，以前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再让她相信自己呢？ 客舱内恢复了平静，褚亦南也不再说话，偷偷地看向窗外。 广播响起，机组报告飞机马上要降落珞城机场。 心里再次恢复宁静和理智，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忘了这次来珞城的目的，一定要为褚若海做点什么。 毕竟严德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飞机准点降落，木枫起身拿起了凤宁辰和褚亦南的行李，凤宁辰满怀期待地看了眼褚亦南，还以为她肯定一脸幽怨和沮丧，像是丢了五百万似的，结果看到她面无表情，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到她这样，凤宁辰的心里只会徒增别扭和无奈。 下了飞机，三人依次走下飞机，褚亦南见到飞机停在私人停机坪，出口处已经有人来接，是个四五十岁样子的中年男人，珞城在南方，气温比封城要高一些，但现在毕竟是初冬时节，偶尔吹来小风，还是会让人感觉有点寒冷。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熨的笔挺，穿得一丝不苟。 见到凤宁辰一行人，马上露出笑容，点头打招呼：“凤少爷您好，我是严老的司机，他派我过来接三位。” 凤宁辰面露难得的和善和一本正经，说道：“王哥，麻烦你了，还特意跑来接我们。” 男人一听凤宁辰管他叫王哥，脸上既喜出望外又惶恐，赶忙客气回道：“不麻烦，你叫我老王就行。” 凤宁辰笑着说：“这不行，不能乱了辈分，你也算是我长辈，喊一声哥是应该的。” 说完不等男人回应，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我夫人，褚亦南。” 男人立刻对褚亦南礼貌点头：“早就听说凤家少奶奶气质不凡，今天一见，比想象中还要出众。” 褚亦南也笑着回：“谢谢王哥专门来接我们。” 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请他们上车。 褚亦南本就长得出众，即使只穿了一身休闲装也难掩她的美，换作任何男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可严德舟的司机却只说她气质不凡，没有丝毫逾矩，却夸的人心里很舒服，凤宁辰心里对眼前的男人更多了几分敬佩，严德舟身边的人果然都不是普通人。 褚亦南听说过严德舟身边的司机跟了他三十多年了，从未换过，严德舟当年在位的时候，他身边的人谁不想巴结，就是司机保姆都是别人眼中的红人，也有不少人禁不住诱惑，所以严德舟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王詹留了下来。 后来严德舟退休，他也是唯一一个举家从封城迁来珞城的。 所以就连凤宁辰都得对王詹恭恭敬敬叫声哥，褚亦南更不会把他只当成一个普通司机。 王詹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宝马，十分低调，木枫坐在副驾，凤宁成和褚亦南坐在后排。 车子启动，王詹主动开口，“现在是刚过了中午，严老有午休的习惯，所以特别嘱咐我给凤少爷带句话，说中午就先不招待各位了，我直接送你们去住的地方休息一下，等到了晚上我来接你们，严老今晚设宴好好款待几位。” 凤宁辰微笑着说：“严老太客气了，我们这群人过来打扰他，他老人家不嫌我们吵闹，我就很高兴了，千万别这么说。” 王詹笑道：“严老听说您带着少奶奶一起过来，特别给安排了个安静优雅的住处，景色也很好，凤少奶奶要是无聊了，可以看看景。” 褚亦南赶紧回：“谢谢王哥，麻烦您。” 王詹没有多余的话，把严德舟安排的事情交代完，就一路专心开车。 从机场到市区有点远，王詹路上开了有将近两个小时，车子才开到一处私人领地里，外面看起来就是用栏杆围起来的园子，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其中还有不少茂密的竹林，把里面密密地围起来，院子正中还有一个花坛，里面有个小型的喷泉，水池里有几十条锦鲤来回游着。 王詹的车慢慢往里开，褚亦南才发现这里面占地面积大的惊人，简直就是精修的私人园林，刚才看到的景致才是入门的一点点。 车子在里面开了有快十分钟，才停在了一栋三层小独栋的面前。 王詹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和木枫分两侧下车，褚亦南和凤宁辰也一起下来，到车后取行李。 王詹请几人往里面走，一边解释道：“凤少爷，少奶奶，这楼里一共有六间卧室，最大的主卧在二楼，风景也是最好的，二楼和三楼各有三间卧室，您三位随意住，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褚亦南客气地道谢，凤宁辰也客气道：“麻烦您了王哥，您先去忙。” 王詹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午餐，想必你们都饿了，先随意吃点，晚一点我过来接你们去赴宴。” 木枫送王詹出去，凤宁辰和褚亦南各自拎着行李往里面走去。 一楼是一个大客厅，里面是厨房和餐厅，褚亦南没理会凤宁辰，拎起行李准备在二楼找个小房间睡，没想到身后凤宁辰早就猜出她的意图，冷冷道：“睡主卧。” 褚亦南停下脚步，扭头看他，眼底写着“我不想”几个字。 凤宁辰开口：“你是我老婆。” 第85章 第一次担心她 褚亦南正在原地暗暗和凤宁辰较着劲，木枫一脸淡然地走进来，一手拿过凤宁辰的行李，又来到她身边，拎起她的行李，说：“嫂子，我帮你拿上去。” 褚亦南下意识缩了缩手，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木枫说：“我刚看到外面有孔雀。” 褚亦南眸子一挑，喜上眉梢：“孔雀？在哪儿？” 木枫说：“你在二楼窗户上能看到。” 褚亦南还从没见过孔雀，心说珞城不愧是南方，连初冬的天气里都能见到孔雀。 木枫就势拿起褚亦南的行李走上二楼，褚亦南道了谢，跟着往上走。 这栋小楼层高很高，褚亦南看得出，这整座园子设计的很精细，从建筑设计到景观园林，无不体现出设计师的用心，空间利用很充分，却不显拥挤，尤其是这栋小楼，精致古朴的装修，很有古典建筑的韵味。 她来到二楼走廊的窗户，看到有一处围起来的园子里养着两只孔雀，个头都很大，翠绿的羽毛很亮，她听人说养孔雀一般都会养一对，一公一母，这样就会见到孔雀开屏。 眼下天气凉，两只孔雀好像也没什么兴致，就只是呆呆地站着，偶尔吃两口东西。 她在窗边站了十多分钟，看到园子里不只有孔雀，还有不少其他动物，供观赏用的小马，树上还会有小松鼠来回窜，好几个很大的水池里养着体型巨大的锦鲤。 心里不由暗叹严德舟从封城搬来珞城养老，简直不要太惬意，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是给个皇帝也不当啊。 她眼睛在园子里来回扫了几眼，拿起手机拍了张全景照片，阳光正好，拍下来的照片也十分明媚，照片里树影斑驳，各种动物自由自在，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别人会以为这是在国外。 二楼主卧在正中间的位置，看到门虚掩着，推门进去，看到屋里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手里拿着平板看资料。 听到她走进来，凤宁辰抬了下眼皮，问道：“孔雀好看吗？” 褚亦南轻轻嗯了一声。 她扫了眼卧室，只有一张大床，想也没想，就拿起自己的行李准备换房间。 “你去哪儿？” “不想跟你住一个屋子。” 凤宁辰不动声色地盯着她，褚亦南也面无表情，和他对视。 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杂色，她想要看出些情绪，可看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不免让她心底也生出一点心虚。 “去吧，有事叫我。” 褚亦南愣了一下，她已经做好了和他对峙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松了口，心底不免狐疑。 也好，这样她也没有什么负担。 拿着行李箱，她来到隔壁的一间卧室，和主卧比，这里不算大，但也一应俱全。 整个人躺在床上发呆，手机响起，看到是宋妍君来电话。 “喂，小君。” “喂，小南，你到珞城了吗？” “嗯，到了，这会儿刚到住的地方。” “你们没去见严德舟？” “还没，他在午休，我们晚点过去一起吃晚饭。”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海博在香港的公司出事了。” 褚亦南一惊，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她想起来，前阵子凤宁辰的确是去香港出差了，说是那边有事要处理。 宋妍君说：“我也是听我爸说，好像海博之前在香港那边有个项目，施工现场出了事，一个工人受伤了，当时送了医院，结果今天说那个工人死了，家属在闹。” 褚亦南沉默，平时她基本不会过问凤宁辰生意上的事，总是听别人说海博集团做得很大，但具体有多大，她没什么概念，她只是安心做设计，也会接到海博的项目，但接触的并不算多。 听她不出声，宋妍君安慰道：“你也别担心，我就是听我爸说的，这事都没上新闻，估计不会很大，海博也不是第一天做工程，不会有事的。” 褚亦南无意识地应着，这是她第一次从内心深处觉得凤宁辰在背后一个人顶着不少事，外人只能看得到他表面的风光，却不知道他从上大学起就开始逐渐挑起海博的大梁，大学一毕业就从凤清源手中接过了整个集团，一个人要负责几万人的生计问题，说没有压力，鬼都不信。 她以前总觉得他没有什么事是搞不定的，即使出了事，他也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懒散的样子，好像动动嘴就能解决。 现在听到香港那边出了事，她心里没来由得揪了起来。 她随便找了借口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 按说她现在和凤宁辰也只是相互合作的关系，那张结婚证已经成了摆设，说是三年期限，也是看在褚若海的面子上，不然他们早就成了陌生人。 是陌生人吗？ 她又想起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大理洱海边的日子，腻歪得不行，一天24小时都在一起，她看书画画，他就这么陪着她，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可现在走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想不起来是谁对谁错了，不过好像分辨对错也没什么意义，爱情里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她爱他，那就没理由怪他用她的爱来伤害她。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她一直在卧室里没出去，凤宁辰也很反常没来骚扰她。 就连叫她下楼，都是木枫打的电话。 因为要去见严德舟，她还是换了身衣服，化了个淡淡的妆，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毕竟这次过来不只是见一个爸爸的熟人那么简单，更何况对方举足轻重。 下楼的时候，凤宁辰和木枫坐在沙发上，看到人下来一起站了起来，凤宁辰看到她换了一条裙子，稍微打扮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木枫也有点意外，但一想到某人在场，生怕他吃醋，愣是假装自己浑不在意的样子。 “走吧。” 褚亦南淡淡说道。 三人走出去，王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三人之后依旧笑着打招呼：“凤少爷，少奶奶，下午休息得还好吗？” 凤宁辰笑着回：“休息得挺好的，王哥你费心了。” 褚亦南也礼貌回应：“休息得还不错，谢谢王哥。” 第86章 她到底是谁 三人一起上车，木枫仍旧坐副驾，凤宁辰和褚亦南并排坐后面，后备箱里放着凤宁辰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他有着别人没有的消息渠道，知道严德舟喜欢茶叶，找人专门带来了顶级的祁门红茶。 车上几人全程没有说话，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不是不说，而是没必要说什么，王詹只是司机，他的任务就是把几人送到，剩下的三个人，说和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车子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在园子里的另一幢白色的小楼前停下，几人分别下车。 褚亦南从车上下来的一瞬间，整个人停顿了一下，瞳孔放大，紧接着后腰处传来一阵剧痛，表情凝固，下意识地眉头紧皱起来。 她平时总是坐在电脑前画图，时间长了，就有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前几年不是很严重，但从去年开始，间歇性地会发作，上次发作还是在三四个月之前，她都快忘了，但她万没想到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再次病发。 三个人不约而同向她看过来，凤宁辰直接走到面前，看到她的表情，关心地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褚亦南硬生生把“哎哟”两声咽回肚子里，迅速强颜欢笑，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可能腰扭到了。” 王詹看到她痛得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问：“少奶奶怎么样，要不要我请医生过来看看？” 褚亦南心里只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偏偏挑这个时候腰痛发作，但她想到这次来珞城的目的，强忍着剧痛说：“不要紧，我没事儿。” 在场的几人都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极力隐藏的疼痛，尤其是凤宁辰，看到她的表情心里更是拧得慌，正想张口说让她回去休息，她转头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只能低声说道：“你要是实在不行就跟我说。” 褚亦南点点头。 王詹看向褚亦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和纳闷，但很快隐去，与木枫一起从后备箱里拿出茶叶，对凤宁辰说：“凤少爷，如果少奶奶实在不舒服，您给我打电话，我会安排人过来看看。” 凤宁辰从他手里接过茶叶，说：“好的，麻烦王哥了。” 王詹带着几人往里面走，到门口说：“凤少爷，少奶奶，严老在二楼饭厅等你们，我和木枫就在一楼吃，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 凤宁辰说：“好，我们自己上去就行，麻烦王哥。” 褚亦南的腰痛比刚才下车的时候能有所缓解，但依然还会传来疼痛的感觉，像是有针在扎，上楼梯的时候腰部稍微一用力就会加剧痛苦，每走一步就像是火烧一样，可她还是咬着牙慢慢往上走。 凤宁辰看到褚亦南两腿绷直上楼梯，动作活像是直立行走的青蛙，瞥了眼她面无表情的脸，就知道她的腰痛发作很剧烈，但因为是在外人家里，他不好伸手抱她，只能在旁边跟着她的节奏一步步往上走。 二十多级的台阶，她愣是走了快五分钟才上去。 二楼走廊早就有佣人在等，见到客人到来，把他们带到一间房门前，佣人敲了敲门，通传客人到了，里面有声音回：“快让他们进来。” 凤宁辰和褚亦南并排走进去，这一刻褚亦南心里还是紧张的，并非因为要去见什么大人物，大人物她见得多了，而且严德舟也算不上官儿最大的，她只是忽然觉得很酸涩，以前褚若海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什么时候担惊受怕过，可现在身边的人是凤宁辰，即使知道他很爱她，可是他没办法给她安全感，一如她现在忍着腰上的剧痛还要自己走上二十多级台阶来见严德舟。 她这时候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亲爸才会对自己女儿给予无私的爱，其他的男人都不会，包括丈夫。 门内是一间很大的饭厅，中式风格装修，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右边有一张巨大的圆桌，桌上坐了一些人，见到凤宁辰夫妻俩进来，主位上的老人先笑道：“宁辰来了。” 话说完，老人才慢慢起身，桌上其他人也才跟着站起来。 凤宁辰脸上的笑容饱满，走上前说道：“严老好久不见了。” 严德舟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却没有全白，脸上的皱纹也很少，第一眼看上去甚至和现在狱中的褚若海差不多年纪，他一手拄着拐棍，凤宁辰走近到他面前，他另一只手拍了拍凤宁辰的胳膊，笑道：“小伙子越长越精神了，比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还要高了。” 凤宁辰就像见到自己亲爷爷一样乖顺，嘴巴甜得不行：“这不是托您的福呢。” 两人打招呼的时候，褚亦南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笑着，等到严德舟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凤宁辰才说：“严老，您看这是谁？” 严德舟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来，过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又好像完全不意外。 褚亦南抿了抿嘴，张口道：“严爷爷，您记得我吗？我是小南。” 一句“小南”，令严德舟神色微变，又打量了几下，才迟疑着问：“你就是小南？” 褚亦南自然不会去想严德舟知不知道她会来，这种场合她知道不能让话掉在地上，所以主动说道：“严爷爷，我是褚亦南，好多年没见您了，您都认不出我来了吧？” 听到褚亦南的名字，严德舟过了几秒脸上才露出惊讶的表情，提高了声音：“小南？这么些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快来让我好好看看。” 严德舟伸出双手，褚亦南也把手递过去握住，嘴角始终带着完美的弧度，语气里还带着隐隐的颤抖：“严爷爷，是好多年没见了，您身体还好吗？” 严德舟欣慰地点点头，声音里也带了些激动，“好，我挺好的，你在封城那边过得怎么样？都还好吗？” 这话一问，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她的心口，喉咙里泛起一阵酸涩，严德舟没明说，言下之意就是在问，“你爸爸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还好吗？” 她强忍着眼泪，根本不理会周围其他人各异的眼神，微笑着说：“我挺好的严爷爷。” 凤宁辰适时地在旁边补充道：“严老，我给您介绍一下，小南现在是我的妻子，凤家的少奶奶。” 闻言，严德舟和周围其他人表情都顿了一下。 严德舟看了看凤宁辰，又看了看褚亦南，像是在向她求证真伪。 褚亦南也点点头回应：“是的，我现在和宁辰在一起。” 严德舟脸上立刻浮现满意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点着头说：“好，好啊，有宁辰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褚亦南也主动说道：“严爷爷，您别站着，快坐下吧。” 严德舟却没松开褚亦南的手，指着他旁边的位子说道：“来，小南坐在这儿。” 褚亦南没有拒绝，应了声“好”就坐下，凤宁辰也很自然地坐在了褚亦南的旁边。 短短两分多钟的招呼，让在场其他人对褚亦南的身份生出诸多疑问，凤宁辰也罢了，在座的没人不知道他是谁，主要是褚亦南，以前没听说过这个人，现在知道她是凤家少奶奶，更重要的是，就连严德舟都对她另眼相看，她到底是谁？ 第87章 比预计得好 众人坐定之后，严德舟开始给凤宁辰和褚亦南介绍桌上的人。 严德舟先介绍了对面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简单干净的白衬衫，相貌不算出众，但也过得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严德舟张口：“传革，这位就是褚若海的女儿，褚亦南。” 接着又对褚亦南说：“小南，这位是刘传革，你叫他刘叔。” 褚亦南马上站起身，礼貌且恭敬地微微颔首，笑着道：“刘叔，您好。” 刘传革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立刻又换回笑容，并未起身，只是抬了抬手道：“你好，快坐，原来是褚市长的千金啊。” 后面一句话显然是故意说的，但褚亦南却全不在意，大方地说：“以前也听我爸提起过您，头一次见，今天都是借了严爷爷的光。” 刘传革笑说：“是啊，都是借了严老的光，不然我哪里会在这里见到凤少爷。” 一句话就扯到了凤宁辰的身上，他从刚才就看到刘传革，不说意外，只觉得讽刺，嘴角微微上扬，自然地接了一句：“刘总才是难得一见，前阵子在香港就听到您的大名，要不是严老的面子大，我哪里能在这里见到您。” 刘传革打着哈哈道：“凤少爷太客气了，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名气，还能传到香港去。还不是你凤大少爷面子大，平时想见您的人那么多，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褚亦南心猛然跳动了一下，两句话就能听得出来两个人已经开始暗地里较劲，不过听他们说这话的意思，前阵子凤宁辰去香港，就想要和刘传革见一面，却没有见到？ 凤宁辰知道这是刘传革在给他下套，稍显冷峻面孔依旧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道：“我是个小辈，哪里有什么面子可言，我知道严老的客人都是大人物，所以今天是特意过来学习学习的，当然也包括刘总。” 刘传革立刻回道：“凤少爷还是太客气了，我也不行了，以后还不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别人都说凤大少爷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名声，靠的是出众的能力，雷霆的手段，褚亦南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他的这张嘴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吃亏。 严德舟宦海一生，眼前的场面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开胃小菜，他不插话，只是乐呵呵地看着，眼看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继续给褚亦南介绍凤宁辰旁边的一对年轻男女。 “这是严玲，我孙女，那位是陈卫明，玲玲的男朋友。” 褚亦南看的眼生，只微微点了点头，“你好”。 陈卫明用一种满含深意的眼神看着褚亦南，让她很不舒服，却一时说不上来，倒是旁边的凤宁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陈卫明是陈旭尧的侄子。” 听到这话，褚亦南的眼神里立刻带着警惕看向陈卫明。 陈卫明却笑着说：“以前就总是听说褚小姐是着名设计师，今天一见，确实令我刮目相看。” 他没像其他人一样称呼她为“凤太太”，而是叫她“褚小姐”，显然是对凤家时刻都带着提防。 凤宁辰不动声色替褚亦南解围：“她平时工作太忙了，项目又多，我想让她在家休息，总是不听，我心疼她又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 陈卫明说：“总听别人说凤少爷让人闻风丧胆，却没想到背地里这么疼老婆。” 这话是明褒暗贬，故意把他在外面的名声说给严德舟听的。 凤宁辰嘴角微微一抬，说：“我都不知道我在外面的名声那么大呢，都怪我平时太忙了，看来以后我还是要多抽时间照顾小南，让别人看到我对自己人的态度。” 褚亦南心里憋着笑，这种时候都不忘拿自己出来当借口。 严玲自从凤宁辰进门起眼神就一直在他身上流连，褚亦南看得真切，却不以为意。 她一直想要跟凤宁辰搭话，却找不到机会，这时候好不容易机会来了，自然不会放过，“我就说凤少爷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对自己人很好。” 她没说“老婆”，却说“自己人”，显然是在给自己留机会。 凤宁辰也不傻，不会轻易被人套进去，但碍于她是严德舟的孙女，只轻轻提点了一句：“是家里人。” 严玲顿了一下，听得出他这话是在警告她注意身份，她不是他的家里人。 但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很快就把目标转到褚亦南身上，笑着问道：“小南姐怎么没跟雅茜姐他们一起过来？” 褚亦南也是第一次见严玲，听她突然提到“雅茜姐”，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仍旧窜起了怒火。 即使来之前凤宁辰已经跟她打过预防针，说周君浩和蒋雅茜也会来，但眼下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严玲却以为褚亦南是没听出来她说的是谁，继续解释道：“褚雅茜也来了，她和周先生一起，你们不知道吗？” 碍于严德舟的面子，褚亦南只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说不知道。 此时她已经恢复平静，褚雅茜也好，蒋雅茜也好，在她的面前不过都是纸老虎，现在她为了褚若海的面子可以暂时不管她们母女，但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她早晚会把她们母女从褚家的户口簿上踢出去。 凤宁辰刚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佣人说周君浩和褚雅茜来了，严德舟一样面带笑容：“快请进来。” 门推开，从门外走来一男一女，男人身穿淡蓝色衬衫黑色西裤，褚雅茜挽着她的胳膊，穿了一件淡粉色过膝长裙，细跟高跟鞋，头发高高盘起，面容姣好，显得知性优雅。 褚亦南心里冷笑，要不是她早就看清了她们母女的真面目，只怕她也会被蒋雅茜的面容给骗了。 周君浩一进门就面带笑容向所有人道歉，说路上堵车晚到了的话，旁边的褚雅茜也跟着一一致歉，俨然一副周家太太的姿态。 直到两人的视线和凤宁辰两人对上之后，眼底的笑容立刻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他们也早就知道凤宁辰二人会来，丝毫不意外。 “凤少爷，凤太太，真是缘份，我们又见面了。”周君浩的话里没有情绪，但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听得出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凤宁辰喝着面前的茶叶，头也不抬，只淡淡说了句：“我和外人可没什么缘份可言。” 褚雅茜在旁边赶紧打圆场道：“小南，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都还好吧？” 在褚亦南的眼里，蒋雅茜属于丝毫不遮掩的恶心人的人，她后面的四个字故意省去了“爸爸”两个字，别人听不出来，她听得真切。 她的脑子里闪过千万句诅咒她的话，但奈何旁边坐着严德舟，这时候不忍也得忍，不然就是在给褚若海丢人了。 她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淡淡地说：“还行。” 凤宁辰在旁边看着她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心说这次表现比他预想中好多了，他以为她会直接挠脸的。 第88章 真想趁了她的危 严德舟全然看破不说破的样子，笑着道：“快坐吧，别站着了。” 刘传革看了看褚亦南，又看了看褚雅茜，笑着道：“褚市长真是好福气，一对女儿都这么优秀。” 一对女儿，四个字又像是钢针一样直直扎在褚亦南的心头，已经不能叫疼，只能叫膈应。 她瞥了眼褚雅茜，后者微微红着脸，躲在周君浩身后低着头不说话。 褚亦南强忍着扇她巴掌的冲动，心底一直在劝慰自己，为了老褚，为了老褚。 凤宁辰早就察觉到褚亦南强忍着的愤怒和冲动，不动声色地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说道：“我岳父这人就是心善，本来有小南就足够了，但就是见不得人家可怜，都找上门了，总不能看人家饿死在外面，这不就带回家了么。” 此话一出，褚雅茜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们母女俩是外面要饭的，搁谁谁都会生气。 她眼神立刻犀利起来，瞪着凤宁辰，但刚好遇到凤宁辰懒散中带着些警告意味的眼神，立马又低下了头，她怕凤宁辰，没来由地怕。 褚亦南没想到凤宁辰会替她出头，微微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了些感激。 在场的人都知道褚若海名义上有两个女儿，却鲜少有人知道其中内情，听了凤宁辰的话，心里也能猜的七七八八，但眼下的场合，那些话凤宁辰能说，他们不能说。 褚雅茜却笑着说：“凤少爷说得对，要不是爸爸心善，我和我妈可能早就饿死在外面了，也还要多谢谢小南，能包容我和我妈。” 褚亦南微微愣了一下，这个褚雅茜，不，蒋雅茜，还真会以退为进，她不敢和凤宁辰硬怼，就把矛头转向她，明知道她最讨厌自己在她面前提褚若海，还一口一个“爸爸”地叫着，到最后还把她架了上去，让她下不来台。 要不说蒋雅茜惯会在她心窝上捅刀子呢，一捅一个准。 气得她腰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人都到齐了，晚宴也开始，珞城地处南方，饮食都比封城的清淡许多，因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见严德舟，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谈正事，而是闲话家常。 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褚亦南本来挺有胃口的，但因为见着了蒋雅茜，胃口丢了大半，实在恶心人，见到她在饭桌上谈笑自如的样子，一副既是褚若海的女儿，又是周家太太的身姿，更是让她想吐。 吃过晚饭，严德舟说大家都是刚到珞城，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一起过来吃早饭。 众人应声，各自散去。 王詹照例负责开车把凤宁辰和褚亦南送回去，等进了小楼，褚亦南不动声色，径自往楼上走去，王詹客套了两句也走了，临走前说明天一早接他们过去吃早饭。 凤宁辰向王詹道了谢，和木枫两人站在楼下，看着两腿僵直上楼梯的褚亦南。 “怎么了，看嫂子的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木枫偷偷打量凤宁辰的脸色，也不敢说褚亦南腰不好，他又没听她亲口说，再别让眼前这个大醋缸误会。 凤宁辰嘴角泛着迷之笑容，说：“看起来那个蒋雅茜真是她的克星。” 褚亦南的腰本来都没那么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蒋雅茜气得，回来之后腰更痛了。 她回到自己住的卧室，找出睡衣想要去洗澡，她不想搭理任何人，来之前她也给自己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知道会见到蒋雅茜，可还是会被她气到浑身发抖。 房门被敲响，她面无表情打开门，一身黑色西装的凤宁辰站在门口，眼底带着戏谑地看着她。 “还生气呢？” 褚亦南被他盯得局促，她都已经被气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思看她的笑话！ 她不想理他，随手关门就要往浴室走，却被他一手抵住。 她抬眼正对上他的眼神，乌黑的眸子带着丝丝柔情和心疼，让她不由得心里一软，放开了门。 “你要干嘛？” 语气依旧冰冷。 凤宁辰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本来想逗逗她，但一想到她是为了什么而生气的，心里也软了下来，有些心疼，别人看她都是带着市长千金的头衔，现在还有凤少奶奶的加持，可没人看得到她的隐忍和坚持。 她答应陪他一起来见严德舟，往小了说是为了歌剧院的项目，往大了说是为了凤家，为了海博，为了帮他，也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褚若海。 她一个人背负着这么多，却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诉苦，他作为她的丈夫，的确不算合格，她说她恨他，这么一看，他并不冤。 “腰怎么样，还疼么？” 褚亦南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凤宁辰没说话，跨过门槛走进来，随手关上门，往她面前走过来。 褚亦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种两个人独处一室的感觉给她带来莫名的压迫感，生怕他要做点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凤宁辰面无表情，两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一手搂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不等她挣扎，打横把她抱起，不看她骤然缩小的瞳孔，往大床走去。 褚亦南被惊着了，直到被抱起来才后知后觉，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他的衣服，眼睛里全是警惕地低声喝道：“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凤宁辰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已经憋的通红的脸，潮红色不仅在脸上，甚至都蔓延到了颈部。 他扬起嘴角笑了笑，试探着问：“你说我想干什么？” 褚亦南当然以为他要趁人之危，想要挣扎着下来，但奈何腰实在太疼，胳膊和腿怎么都使不上力，咬着牙瞪着他，警告说：“你放我下来，不然我喊人了！” 凤宁辰嗤笑一声：“你喊吧，这是在严家，你是我老婆。” 言下之意，你喊了也没用。 褚亦南眼睛一闭，千防万防，愣是没想到他会趁人之危，心里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趁了他的意。 凤宁辰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白兔，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面容，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紧闭双眼，更是看到她因为紧张而起伏的胸口，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在某一瞬间他真的想趁她的危欺负了她，可终究是不忍心。 他弯腰，把她放下，褚亦南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她整个人被翻了个个，眨眼之间，自己就像一张饼一样，趴在了床上。 第89章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 褚亦南瞪大眼睛，正想张口质问，结果一双温柔骨感的手在她纤细盈盈的腰上放下，瞬间一阵酥麻感传遍全身。 后腰部位是很多人的敏感部位，褚亦南也不例外，从小到大都没人碰过这里，凤宁辰是第一个。 她下意识缩了缩身体，可奈何腰痛，又伸手想要把他的手拨开，却被他“啪”的一巴掌拍了回去。 “别动。” 简单两个字，褚亦南就真的不再乱动，就像一条咸鱼，任由身后的人宰割。 那双手从后腰慢慢往侧腰移动，褚亦南能感觉到他手掌的力度把握得很到位，除了刚才接触的那一下让她有些不适以外，现在的感觉可以说是极度舒适。 真没看出来这位高高在上的少爷还有这一手。 她急促的呼吸逐渐舒缓下来，在某些时刻，她竟然开始很享受。 凤宁辰轻轻地按着，按到某个地方的时候，褚亦南忽然间攥着床单，嘴里闷哼了一声，凤宁辰停了停手里的动作，问：“哪儿疼？” 褚亦南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就这儿。” 凤宁辰没接话，用大拇指按在位置上，慢慢用力，褚亦南强忍着疼痛，手抓着床单更用力了，嘴里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凤宁辰一下一下地按压，慢慢地褚亦南觉得好像能够适应了这份痛楚，攥着床单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她忽然发觉自己居然开始有点享受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凤宁辰力道刚刚好，一股温热从他的手掌处传来，极大地缓解了疼痛。 她的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比如上一次他们俩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还是在很久之前，自从他忽然从国外回来，他们连牵手都很少。 她好奇他是在什么时候学的按摩，是在国外么，他们刚结婚的时候都不知道他会这个，他是专门为了某人学的，还是他也给别人这样按过？ 她控制不住地想到这些，原本平静的心里却越想越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我没给别人按过。”原本平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褚亦南的思绪被叫了回来，微微转过头，“什么？” 凤宁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也不抬眼，继续说道：“我没给别人按过，你是第一个。” 褚亦南惊讶他莫不是会读心术，怎么连她心里想什么都能知道。 她不喜欢这种被一眼看穿的感觉，极力掩饰住眼底的慌乱，清了清嗓子，用镇定的语气说道：“不用给我解释。” 凤宁辰唇角勾起，一边按一边笑：“你心里不就在想我是从哪里学的按摩，是不是给别人按过么。” 褚亦南气急，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她想起身不让他按，却被他轻轻压了回去，说：“别动，怎么还急了呢。” 她无奈，现在她就是案板上的鱼，刀在他的手里，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凤宁辰继续耐心地按着，语气却比刚才更温柔了几度，“我学这个，是为了奶奶，想有空给她按摩放松，只不过一直还没机会，没想到倒先给你用上了。” 褚亦南撇了下嘴，“敢情我还是小白鼠。” 凤宁辰笑笑：“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我的小白鼠。” 褚亦南“切”了一声，忽然想起宋妍君电话里说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听说香港那边出了点事？今天见到的刘传革，和他有关吗？” 凤宁辰也不隐瞒，“香港那边的事有点麻烦，那个工人死了，有人揪着这个事情不放，但还没证据证明就是刘传革做的。” “这个刘传革，是什么来头？” “他是珞城本地的，刘家的老二，刘家老大是珞城海关关长，他们家也做房地产，想把手伸到封城，被我拦住了。” “所以他想要在香港给你使绊子？” 凤宁辰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有些出乎意料的眼神看着她，笑了笑：“不错，脑子转得挺快。” 褚亦南抿了抿嘴，“别小看我好么。” 凤宁辰哄道：“行行行，我错了。” 褚亦南继续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现在看不光是周家，就连陈旭尧的侄子都和严德舟的孙女走在一起了，但我看严德舟也没反对。” 凤宁辰不动声色：“我还是那个态度。” 褚亦南一怔，她知道他的态度是什么，但现在陈旭尧的手也已经伸到严德舟这边了，难保他们几家不会联合起来对付凤家。 心底生出隐隐的担忧，褚亦南说：“宁辰，我不想拖累你，如果他们几家真的联起手来对付你，你不会好过，你可以不考虑我，但你要考虑你爸妈，还有奶奶。” 凤宁辰停下手里的动作，没理会她的话，“动动看。” 褚亦南没反应过来，稍稍抬起头：“什么？” 凤宁辰径自坐在床边，“起来动一动试试，看看还疼不疼。” 褚亦南很听话，尝试着用腰上的力量翻了个身，果然没有刚才的那股刺痛感了，只是留有些许的酸涩，只不过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了。 “你还挺厉害，学得挺专业。” 她一时高兴，下意识夸了他一句。 凤宁辰眼神淡淡，“就当你是夸我了。” 褚亦南怔了一下，脸微微泛红，一时无言。 想起刚才的话他还没回答，继续追问道：“刚才的话，你怎么想？” 凤宁辰装傻：“什么怎么想？” 褚亦南睨着他，眼底是担忧和无奈，从心底来说，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更不想凤家因为她而成为众矢之的，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她当然懂，现在不光是周家，就连远在珞城的刘家都想要来分一杯羹，严德舟的孙女都是陈旭尧侄子的女朋友。 凤家可以保护她，但没必要为了她被孤立，更何况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就算是凤宁辰愿意，凤清源和徐蔓盈也不见得会同意。 “我不想凤家因为我而被孤立，往大了说，陈旭尧是在逼着你站队，往小了说，歌剧院这个项目，我可以不做设计师，这样对谁都好。” 凤宁辰嘴角略带嘲讽地撇了撇，语气里带着不满和讽刺：“怎么，你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么？你以为你不做设计师，就能拯救这么多人？” 第90章 不是软柿子 凤宁辰心里烦躁，他心疼她这样的委曲求全，心烦她这样的自作主张，但他清楚，他讨厌的是她不相信自己，在她的心里，他并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他恨的是自己，如果他做得足够好，她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不知怎的，明明是对自己发脾气，说出来的话却成了对她的质问。 褚亦南沉默着盯着他，不辨喜怒，她忽然想嘲笑自己，是啊，凤家是谁，封城第一大豪门，他凤宁辰又是名声在外，谁听到这个名字不会瑟瑟发抖，避之不及，他又怎么会看得上她的微薄之力。 是她自己自不量力，不怪他的质疑，也不怪他会出言嘲讽。 她只是笑自己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抱有希望，对他抱有希望，明明在他的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反过来自己还有求于他，却一次次地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自嘲地说道：“不好意思，是我不自量力了。” 闻言，凤宁辰脸色一沉，喉结滚动，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褚亦南率先开了口。 “今晚谢谢你帮我按腰，我已经好多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凤宁辰走后，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真丝睡衣走进浴室，不多会儿，浴室里水声响起，她再出来的时候，头发在头顶随意盘了个丸子，脸颊白皙透亮。 凤宁辰刚才的按摩很有效果，现在的腰完全没有之前那么刺痛，她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一丝表情，眼眸清澈，这一刻她觉得很讽刺，她本以为自己在凤宁辰的眼中是有位置的，他宁愿选择得罪其他几家，也不站在陈旭尧那边，可现在看来，她以为的这个理由简直可笑，原来在他的眼里，自己一直都是个笑话。 手机忽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她没多想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喂，凤太太。”声音带着些邪魅和磁性。 褚亦南顿了顿，分辨出来对方是谁，沉声问道：“怎么，你身边的人用不上，索性直接来威胁我了？” 周君浩传来短暂的讪笑声，说道：“凤太太总是这么一针见血，搞得我都有点心虚了。” 褚亦南轻哼了一声，“周总别这么客气，我还没那么大本事让你心虚。” 周君浩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凤少爷得了什么好运气，能有凤太太这样的贤内助。” 褚亦南语气平静：“是啊，不像有些人，以为户口本上写的姓褚，那就真的是褚家人了，假的真不了。” 周君浩也不动气，笑着说：“没想到褚市长刚刚进去，凤太太就这么着急，想要掌握褚家的话语权了？” 周君浩是会说话的，用褚若海被判刑的事挑拨他们父女关系。 褚亦南冷冷地说：“周总的算盘打得挺好，想要挑拨我们父女关系，我还是劝你好好想想。” 周君浩的眼皮一挑，饶有兴致地说：“哦？那我倒是很好奇，想听听凤太太的故事。” 褚亦南耐着性子道：“周总，你可别告诉我，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听故事的，有事说事。” 周君浩淡淡一笑，没想到褚亦南头脑还挺清醒，说道：“行吧，凤太太这么直接，我也跟你直接点，我想要和你做个交易。” 褚亦南不动声色：“说来听听。” “只要你能让凤少爷同意跟我合作，我答应救褚市长出来。” 褚亦南顿了一下，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答应，不得不说周君浩是懂得捏人软肋的。 “周总，不知道你自己是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我爸的事板上钉钉，法院宣判，你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跟国家法律叫板？” 周君浩也冷笑一声：“凤太太，你可太高看我了，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和国家法律叫板了，你们家凤少爷都没那个本事，我怎么可能有？” “那你什么意思？” “凤太太，褚市长因为什么进去的，我想你也知道，但说白了，褚市长在大家心里都是一个好市长，他出了事，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再说得清楚点，有人想让他进去，那就有人想让他出来，你说对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傻子都听得出来周君浩话里的意思。 但褚亦南也清楚，能把褚若海送进去的人，背景一定远比想象中强大，这也是她第一次去见他的时候，他对自己进去的缘由三缄其口的原因，他怕把她牵扯进来。 可又有谁能够让他出来？ 周君浩真的愿意为了和凤家合作，不惜去找到那个人吗？ “周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么大的事，我还是自己来解决吧，不劳烦周总，我不是个喜欢欠人情的人，更何况这个人情，我还真还不起。” 周君浩的耐心已经快要被磨光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更何况对褚亦南也算是做了巨大的让步，谁知道她居然还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不知好歹！ “褚小姐，我想我的话还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答应跟我合作，那么褚市长在里面的日子过得会很舒服，但如果你要是不答应，那可就别怪我会给褚市长一些颜色看看了。” 褚亦南一惊，瞳孔瞬间缩小，心也跟着急速跳动起来，压低了声音喝道：“周君浩，我也警告你，上次你对我做的事我还没找你的麻烦，我奉劝你也别来惹我，我爸好歹也是市长，在封城的人脉远比想象中的深厚。更何况，如果让我知道你敢对他做什么，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也不等周君浩回话，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许久，她都发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就连后腰都传来了隐隐的痛感。 这个周君浩实在是得寸进尺，上一次利用孙炳文对付她的事，她还没找他，现在她就继续来挑战她的底线。 褚亦南自认是一个心善好说话的人，但她也不是个软柿子，谁都有自己的底线和软肋，褚若海就是她的底线，如果有人真的敢在她面前动褚若海一根手指头，她绝对会让对方尝到苦头！ 第91章 担心她 第二天一早，褚亦南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声音。 “起来了吗？” 她眼睛半睁着，只觉得眼前若有若无的光线，喉咙里下意识“嗯”了一声，看了看表，八点了。 半睡半醒间，想起昨天忽然犯的腰痛病，闭上眼动了动身子，没有那么剧痛，但隐隐约约还是有不舒服。 起床洗漱，她换好衣服，走出房间，王詹和木枫已经在一楼沙发上坐着抽烟，看见她下来，各自打了声招呼。 王詹自然要客气一番，问她：“凤太太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褚亦南笑了笑，即使忍着腰疼，她也要笑着回应：“还行，休息得挺好。” 实际上他想问的是她的腰怎么样，但要他来直接问显然不合适，看到她面无异色，也没再多说话。 过了一会儿，凤宁辰从楼上下来，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衬衫舒展地贴在身上，不得不说凤宁辰的穿衣品味很好，严肃中带着令人舒适的休闲感。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褚亦南的腰隐隐作痛，却一直在隐忍。 王詹打招呼道：“凤少爷，早。” 凤宁辰微笑着点点头：“早。” 他扫了眼众人，眼神停留在褚亦南身上，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唇角勾起来，看似随意地问道：“腰还疼吗？” 褚亦南脸色略显尴尬，看了眼旁边两个男人，他们面色无异，脸上始终带着标志性的笑容。 她也只能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凤宁辰继续问道：“我的手法还算专业吧？” 此话一出，王詹和木枫的眼底皆是抹过一丝笑意，随即立刻隐去不见。 褚亦南眼神一凛，送给凤宁辰一记带有明显警告意味的眼刀，奈何他完全无视，继续用意有所指的语气说：“没事儿，今晚继续。” 说完直接从她的面前走过，也不转头看她。 王詹和木枫也赶紧跟着往外走。 褚亦南脸上气得通红，奈何根本无从解释，他昨晚的确是给她按摩来着，按得也不错，可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就……贱贱的。 来到车旁，木枫帮凤宁辰和褚亦南打开车门，褚亦南正想先进，却被凤宁辰抢了先，他坐进去直接挪到了靠里面的座位，褚亦南自然而然坐在外侧。 她这才意识到，他是担心她的腰，让她坐在靠外侧的座位，就不用使劲弯腰往里面走了。 王詹也看出来了褚亦南上车动作有些僵硬，礼貌地说：“凤太太的腰看起来还是有些疼，等晚点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褚亦南哪敢麻烦王詹，笑着回：“没事儿，我休息两天就好了，老毛病。” 王詹说：“不麻烦，咱这里也有医生，我先送你们去见严老，回头帮你联系。” 褚亦南还想拒绝，凤宁辰开口道：“那就麻烦你了，王哥。” 王詹笑：“别客气，应该的。” 木枫在旁边全程不说话，像是在沉思，又像是暗中八卦，他昨晚隐约听到褚亦南房中的声音，像是有人哼叫。 车子像昨天一样开到白色小楼面前，众人下车，还是昨天的饭厅，严德舟已经坐在主位上等候，所有人都在等他们俩。 褚亦南知道，今天再见到严德舟就是要谈正事了，昨天的晚宴算是初来乍到，今天的早饭就是投石问路了，而且昨晚又接到周君浩亲自打来的电话，让她隐隐觉得，周君浩或许是因为心里没底，又或许是觉得只依靠褚雅茜还不能让他达到目的。 严德舟看到他们两人，眼中满是关切，直接问褚亦南：“听说你病了，怎么回事？要不要让医生给你看看？” 即使眼下她的腰很疼，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微笑着说：“没事严爷爷，老毛病了，我总是趴在桌子上画图，腰不太好。” 严德舟眼带心疼，说：“那等下叫医生给你看看，你这孩子一向要强，但身体最重要，你得学会照顾自己。” 现在褚亦南听不得这种话，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会让她想起褚若海。 她正想张口说话，旁边的凤宁辰却先开了口：“小南平时就是太忙了，我总劝她不要这么拼，她不听，她就是太要强，什么事都自己扛。” 说着还把手伸过来，覆在她的手上。 褚亦南看着一旁温言软语的凤宁辰，手背上还传来他身体的温度，侧眼看着他，他的眼里只有关切和心疼。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的男人，他面容温存，眼里带着暖意，语气低沉且有磁性，让她在不经意间沉沦。 不得不承认，凤宁辰的嘴是最会哄人的，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把她哄上天，而嘴毒的时候，也能句句戳人软肋，让对方喘不上气。 所以她害怕，害怕他说的每一句话，她已经难辨真假。 一如现在，在严德舟看来，凤宁辰是在心疼她，为她说好话，但谁又能保证，他说这话不是为了他自己，好让严德舟认为他对于歌剧院的项目尽心尽力？ 褚雅茜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凤宁辰二人的亲热，眼底露出嫉妒之意，她最近替周君浩办的几件事让他很不满意，因此周君浩对她没什么好脸色，这次周君浩带着她一起来见严德舟，也算是给她的又一个表现的机会，她知道如果这次还办不成的话，她想要靠着周家这棵大树的想法，就算是彻底落空了。 她嘴角浮出笑意说道：“小南就是这样，平时太累了，我总是让她注意身体，她也不听，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她要是再倒下了可怎么办？” 这话一出，褚亦南冷眼瞪着她，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背地里说这些话也就罢了，现在还摆到明面上来说！ 她正想开口，旁边的声音已经先传出来了。 “小南跟我在一起，怎么就会倒下了？” 褚亦南没想到凤宁辰会在这时候开口，当然，褚雅茜也没想到。 她看向凤宁辰，眼底抹过明显的惊诧，那么会说话的一个人，这时候竟然如鲠在喉。 满桌子都沉默了，谁都看得出凤宁辰这是在替褚亦南出气，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脾气，根本不在乎场合，一切都只看自己的心情。 短暂过了两三秒钟，褚雅茜努力笑了笑，打破了沉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小南。” 第92章 要不你试试? 凤宁辰的手依旧握着褚亦南没松开，眼睛没有离开她的脸，声音淡漠，带着明显的疏离说道：“从名义上说，她也是你的姐姐，现在她生病了，不说吉利话也就算了，哪有这么盼着自己姐姐倒下的？” 他一边说，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茶壶，小心翼翼给褚亦南倒了杯茶。 褚亦南心底却犹如惊涛骇浪，不明白他上来就要给褚雅茜发难是为什么？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能灭掉褚雅茜的锐气，她从心底里高兴。 褚雅茜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凤宁辰的脾气，此刻哪还敢跟他叫板，不一会儿脸色都憋红了，硬着头皮低下了头道：“是我不会说话，我也是因为关心她。” 褚亦南看到她窘迫到极点的脸庞和神情，心底别提多开心了。 此时一旁的周君浩看不下去了，毕竟褚雅茜是他带来的人，就算她前阵子帮他办的事都没办成，可眼下当着严德舟的面，他怎么也要维护住她的面子，不然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于是张口道：“别人都说凤少爷护短，今天果然见识到了。不过雅茜好歹是凤太太的妹妹，还望凤少别跟她一般见识。” 凤宁辰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一副冷淡的模样，语气依旧冰冷：“同样都是姓褚，天生的和后来改的还真的不一样。” 这话一出，讽刺和揶揄的意味已经摆上台面了，饶是褚亦南都没想到凤宁辰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得这么明显。 褚雅茜就算是再会伪装，也被这话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彻底懵了。 桌上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各异，一群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面对眼下的尴尬氛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凤宁辰怼回来。 褚亦南见状赶紧打圆场：“不好意思，各位别介意，宁辰平时说话比较直。” 严德舟本来不想参与褚家塑料姐妹之间的事，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说话也不行了，于是也赶紧承着褚亦南的话打哈哈：“宁辰这孩子从小就调皮，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样。” 桌上其他人也赶紧就坡下驴，纷纷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来，大家早上刚起来，都别拘着，吃点早餐吧。” 严德舟赶紧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早餐上，有的人巴不得赶紧把头埋下吃饭，比如严玲和陈卫明，有的人却根本没胃口，比如褚雅茜和周君浩，还有的人则眼睛一直在来回偷偷看，比如刘传革。 按说这次是几个人第二次一起吃饭，还是严德舟做东，应该谈谈正事，可严德舟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一会儿和褚亦南聊几句家常，一会儿又跟严玲说几句话，周君浩和刘传革暗暗使眼色，想要张口谈谈正事，可两人谁都不敢先开口。 唯独凤宁辰一直在专注吃饭，时不时给褚亦南夹菜，他知道褚亦南不喜欢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所以尽挑桌上清淡的食物给她。 她看到自己碗里越来越多的食物，眼皮掀起看着他，正遇上他温柔热切的眼神，眼底带着笑意，完全是老夫老妻的姿态，一时陷入短暂的慌乱。 两人的小动作和表情全都被严德舟看在眼里，他笑着对褚亦南说：“宁辰对你很用心啊。” 褚亦南脸微微潮红，心说凤宁辰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但也只能把这话咽在肚子里，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 早饭结束，严德舟说：“今天我设了晚宴，白天你们可以到处转转，像宁辰和小南是昨天下午才到的，都没来得及到处看看。” 接着又像褚亦南说道：“小南，我等下叫小王请医生去给你看看。” 她正想拒绝，凤宁辰却说：“那就麻烦您了严老。” 严德舟笑笑：“不麻烦，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晚上我们一起好好吃顿晚宴。” 众人辞别严德舟，走到小楼门口，正遇上周君浩和褚雅茜，褚亦南谁也不想搭理，这次褚雅茜也选择对她视而不见，两人各自站在同行男人的身旁，这次倒是周君浩先开了口，“凤太太要多注意身体。” 褚亦南连笑都懒得笑，直接表示没听到。 凤宁辰言语淡淡，挤出几个字：“有我照顾，你不用操心。” 周君浩不动声色：“我自然不会担心凤太太的腰，我只是替褚市长担心，毕竟你们现在难得见一面。” 此话一出，褚亦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最讨厌这些人动不动就拿褚若海来要挟她，可他们好像早就吃定了这就是她的软肋，紧抓不放。 “周总，小南是我的老婆，褚市长就是我的岳父，有我在，他们就不会有事。上次的事我也警告过你了，如果再有下次，就别怪我凤家和周家翻脸！” 本以为这话说完周君浩会知难而退，谁知他听完这话之后一点没有动怒，脸上依旧挂着一看就不是真心却看似和善的笑容，出声道：“凤少说的这话可就不对了，上次的事情可跟我们周家没有关系，凤少也都看到了，都是孙炳文自己做的，你不也把他送进去了么？再说了，我们两家向来交好，我妹妹对凤少一片真心，凤少就忍心这么对她么？” 这话一出，褚亦南也听不下去了，当着正房的面提另一个爱慕者的真心，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周总这话说的，我好歹现在也是凤少奶奶，你话里话外说你妹妹对我丈夫的一片真心，怎么，你们周家都这么愿意给别人当小三？” 话音刚落，周君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眼底的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要不是凤宁辰在场，他估计会直接动手。 褚亦南也不在怕的，眼神冰冷地盯着周君浩，不过她心底还是心虚的，毕竟周君浩的手段她也是见识过。 可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触碰她的底线，如果这都不反击，那就不是褚亦南了。 凤宁辰往前迈了一步，挡在褚亦南身前，唇角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说道：“周总别生气，总不能为了个女人，就和朋友翻脸呢？” 周君浩原本瞪着褚亦南的眼神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变大的笑容，随即看向凤宁辰，说道：“那我要是万一哪天急了，也一不小心说了凤太太几句呢？” 凤宁辰的眼角略微上挑，带着顾盼生姿的意味，眼神里却满是令人胆寒的冰凉，薄唇微启，轻轻笑了一声，说道：“那要不你试试看？” 低沉清晰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吸引力，可在旁人听来，却都会脊背发凉。 谁不知道辰爷说这话，带着的是威胁和挑衅。 第93章 赌一把 众人散去，王詹依旧把凤宁辰三人送回小楼，临下车的时候，王詹说：“凤太太，等下医生就会过来。” 褚亦南知道现在再拒绝他就是不给严德舟面子，于是笑着点头道：“那就麻烦王哥了。” 王詹笑笑：“不麻烦，应该的。” 随后开车离去，剩下的三人走进小楼，木枫自觉地坐在一楼客厅抽烟，凤宁辰和褚亦南走上楼去。 她正准备走进客卧的时候，凤宁辰忽然开口道：“什么意思，还要分开住？” 褚亦南回头：“不然呢？” 凤宁辰嘴角微微撇着，语气里不无散漫，“等会儿王詹和医生来了，你怎么说？” 褚亦南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们分开住让王詹看到，严德舟自然就会知道，他们俩在老爷子面前扮演的恩爱夫妻的形象自然会被怀疑。 尽管心里不想，可她也没多说什么，抛开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说，他们也有着共同的利益，而为了这共同的利益，褚亦南可以选择妥协。 她掠过客卧的门，往中间的主卧走去。 凤宁辰见状，出声问：“你的腰现在怎么样了？” 褚亦南抬眼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刚想回答还好，但话还未出口，她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到二十分钟，王詹带着医生到了一楼，木枫在客厅等着，医生拎着药箱走进来，王詹见到木枫开口问：“我把医生带来了，凤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木枫说：“麻烦医生上去看看吧。” 三人一起上楼，到了主卧门口，木枫敲了敲门，听到屋里凤宁辰说了句“进来”，三人才推门而入。 刚走进去，就听到凤宁辰温柔的轻声安慰说：“再忍忍，医生马上就到了。” 跟着声音走进去，看到一张大床上，褚亦南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趴着，凤宁辰就坐在旁边，眉头紧蹙，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王詹先开了口：“凤少爷，医生来了。” 凤宁辰从床边站起来，神情仍旧沉重，对王詹略微点点头：“辛苦你了王哥。” 王詹眼睛很快扫了眼床上的褚亦南，眉头也皱了皱，问道：“刚才看凤太太还能站着，怎么现在这么严重了？” 凤宁辰回道：“不清楚，她刚一回来就疼得不行，站都站不住，只能这样趴着。” 王詹也不敢耽搁，急忙说：“那快让医生看看，不行就送医院，车就在下面。” 凤宁辰应了一声，医生在王詹的示意下来到床边，客气地说：“凤太太，我先帮您检查一下。” 褚亦南没有动，脸埋在手臂之间，看不到表情，只传出来闷闷的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好。” 医生掀开薄毯子，用手轻轻按了按褚亦南的后腰，小心问道：“这里疼吗？” “嗯。” 换了个地方，“这儿呢？” “嗯。” 褚亦南当然是真的疼，是这些年少有的疼，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腰疼是老毛病了，平时自己不注意，现在疼起来也真要命。 医生是严家的私人医生，水平和经验没得说，很快就断定这是旧疾复发，没有太有效的方法，毕竟是很多年累积下来的，现在也只能先开一点止痛药吃着。 凤宁辰关切地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认真回答：“凤太太的腰痛还是挺严重的，这几天尽量别剧烈活动，要多休息，如果有人会按摩的话，多给她按一按，多少能缓解一下疼痛。” 医生毕竟是男人，面前的病人可是凤家少奶奶，他才不会觉得自己活够了主动给人家按摩。 凤宁辰点点头：“按摩我会，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都跟我说吧。”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说她不能睡太软的床，不能太剧烈运动或者大幅度动作，总之，就是要以静养为主。 凤宁辰一边听一边点头，顺手把毯子盖回到褚亦南身上，还伸出一只手帮她轻轻揉着。 这一幕落在王詹的眼里，自然是夫妻恩爱的典范。 木枫送王詹和医生下楼，房门一关，凤宁辰的手还是没离开褚亦南的腰。 其实刚才褚亦南并不全然在演戏，她的腰痛的确愈演愈烈，医生说的静养，也的确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听到王詹走了，褚亦南扭过头看着床边的凤宁辰，问：“就这样了？” 凤宁辰意有所指地看着她，反问道：“你还想怎样？” 褚亦南不免担忧地问：“你说他会来吗？” 凤宁辰似笑非笑，把问题抛回给她：“你说呢？” 褚亦南叹了口气，跟他说话太费劲，现在腰又重新疼起来，继续趴了回去。 但她心里还是佩服凤宁辰，面对严德舟这样的人，想要见他的人很多，求他办事的人也不少，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主动去见他，反正褚亦南在这儿，如果严德舟真的看重褚亦南，他自然会来，如果他不看重褚亦南，只是嘴上说说，那就算凤宁辰主动去见他，也未必能如愿。 其实他们就是在赌，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并且还是最有效的。 看着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褚亦南，凤宁辰心里不免心疼，自己的老婆，为了自己的事，还要被当成筹码一样，去赌严德舟的行为。 可眼下就算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正如褚亦南说的，就算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没了，他们至少还能为了一样的目标一起奋斗，她这样做，是为了褚若海也好，为了凤家也好，她都是求一个心安，而对他来说，成了自然更好，不成，就当他欠她的，以后加倍补偿就是。 只不过，他们还能有以后吗？ 褚亦南一直趴着没动，凤宁辰也一直按在她的腰上没离开，两人之间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里莫名地充斥着一种尴尬而暧昧的气息，褚亦南发觉自己的腰上好像没有那么刺痛了，凤宁辰的手温暖又有力，按压的力道刚刚好，不多不少。 趴着的时间长了，她有点不舒服，想要翻个身，凤宁辰愣了一下：“你干嘛？” 褚亦南扭头看了看他，难得的好脾气，说道：“趴着累。” 凤宁辰没阻止，反倒伸手扶着她，让她平躺过来。 褚亦南有点困了，却睡不着，心里一直惦记着事儿，不确定严德舟会不会来，如果真的不来，那接下来她又该做些什么？ 一股莫名的挫败感袭上心头，心口更加压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宁辰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只听到他说了一个字，“好”。 褚亦南心里有种预感，问他：“怎么了？” 凤宁辰语气平淡地说：“严德舟来了。” 第94章 不动声色 听到这话的时候，褚亦南说不出心里是紧张还是高兴，等了这么久终于把人等来了，凤宁辰给她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要准备一下，褚亦南回他一个懂了的眼神，随即进入状态。 几分钟后，房门响起，门外传来木枫的声音：“辰哥，嫂子，严老爷子来了。” 凤宁辰亲自起身开门迎接，他扶着严德舟进来的时候，褚亦南正从床上挣扎着要起身，严德舟手里拿着一根拐杖，嘴里说着：“快别起来，好好躺着，怎么这么严重了？” 严德舟说不让她起来，但褚亦南知道她必须起来，于是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是笑着迎了上去：“严爷爷，您怎么来了？我没什么大事儿。” 严德舟嘴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责备说：“什么没什么事儿，小王回去跟我说了，你身体不舒服，医生也说了挺严重的，你这孩子，怎么都不跟我说呢？你看你下床都不利索了。” 褚亦南脸上一直带着强忍的疼痛的笑容，一直在说：“真的没事儿，您看我还能站起来走路呢。” 严德舟原本要坐在床边跟她说话，褚亦南坚持让他坐到沙发上，毕竟他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亲自来看她已经很给面子了，再让他坐在床边说话，那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凤宁辰和严德舟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褚亦南在这些细节上面是知道分寸的。 严德舟坐在沙发上，凤宁辰和褚亦南并排坐在他对面，王詹随即递上来一个保温桶，严德舟说：“我让厨房赶紧给你炖了汤，医生跟我说你的腰要靠静养，珞城人熬汤是一绝，也是最养人的。” 褚亦南满眼的抱歉和感激，“严爷爷，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过来看您，还反过来让您照顾我，给您添麻烦了。” 严德舟轻轻把拐杖磕在地面上，出声说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来我这儿，就当是回自己家一样，你也是真让人心疼，什么事儿都自己扛，若海要是看到你这样子，指不定多难过。” 王詹和木枫听到提起褚若海，很识趣地找借口出去，凤宁辰从王詹手里接过碗，给褚亦南盛汤。 这话一出，褚亦南的眼底立刻晕上一层水雾，忍着没流出来，但心底却猛地又被戳了一下。 看到褚亦南湿润的眼眶，凤宁辰把盛好的汤送到她手里，抬手抚了下她的头，安慰的话不言而喻。 褚亦南被凤宁辰猝不及防的安慰触动到，却碍着严德舟在场，不好把情绪都释放出来，急忙低下头掩饰。 凤宁辰很自然地递上纸巾，然后对严德舟说：“严老，你们先聊，我去买点东西。” 严德舟劝慰道：“没事儿，你不是外人。” 凤宁辰回：“她刚说想吃车厘子，我去给她买点。” 话音一落，他就势起身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严德舟和褚亦南。 褚亦南敛了敛情绪，把姿态放低，主动开口道：“严爷爷真是对不住，来看您一趟，结果还让您来看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严德舟一脸慈祥，安慰道：“都说了一家人，不要跟我这么见外，你爸爸出事儿，我都该主动问问你的，但前阵子我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就耽搁下来了。” 褚亦南眉眼一挑，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您怎么还住院了，那现在呢，好些了吗？” 严德舟叹了口气，感慨道：“我都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人了，能活着就已经谢天谢地，不敢奢求更多了。” 褚亦南安慰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就是要享福的时候，您是有福气的，身体一定会没事儿的。” 严德舟握了一辈子权力，见惯了各种人的吹捧，但在他这个年纪上，总是希望健康长寿的，褚亦南的话终究是说到他心坎儿里了。 严德舟笑着点点头，对她说：“快喝汤，我特意让厨房炖的，趁热喝。” 褚亦南把碗推给他，“严爷爷，您也喝一碗吧。” 严德舟推辞道：“我不喝了，这是专门给你的，我天天都能喝着。你边喝咱们俩一边说话。” 褚亦南从小跟在褚若海身边，自然知道在严德舟这样的人面前如何做才是最妥当的，不刻意奉承，也不会过于拘束，却能在不经意之间表现得足够的尊敬和亲密。 而且她也明白，面对严德舟，很多事不是求就能求得来的，周君浩和褚雅茜那样的人认为他们对严德舟只能以利益相邀，可却忘了他的眼里利益并不是最重要的，他自己愿不愿意才是关键。 褚亦南喝着汤，严德舟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关心她，一边聊家常。 “小南，凤家人对你还好吗？” 褚亦南掀起眼皮看了眼严德舟，沉声说道：“挺好的，有奶奶和宁辰，还有宁辰的爸妈对我都挺不错。” 严德舟点点头，似是放心地说：“嗯，凤家老太太我也认识，人确实不错，她能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褚亦南笑着说：“是，奶奶把我当亲孙女一样疼，宁辰也是，对我很照顾。这几个月因为我爸的事，他们也没少为我操心。” 看似不经意地再次提起，却让严德舟多了些唏嘘。 “都怪我，我应该早点联系你的。” 褚亦南忙说：“不怪您，怎么能怪您呢，我也不知道您住院的事儿，倒是我应该早点来看您。我来看您，也不该总是提我爸，还给您添堵。” 严德舟说：“你爸算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了，他走到哪都喊我一声老师，在我眼里他和我亲儿子没什么两样，把你也当我自己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替他操心呢，当初听说他出了事儿，我差点心脏病都犯了。” 褚亦南顿了顿，没说话，眼里却满是歉意和伤心，歉意是他爸的事让严德舟操心，伤心就更不用提了。 严德舟自然看得出，于是继续说：“我也让人去问过你爸的事情，他这次的麻烦确实不小，前阵子判下来有了结果，我心里也难过了好几天。” 褚亦南红着眼睛说：“严爷爷，我始终相信我爸没做错事，可为什么还会这个样子？” 严德舟安慰道：“别急孩子，我也相信你爸没有做错什么事，他自己承认，一定有他的苦衷，而且我想，他一定是为了你。” 褚亦南抬起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抽噎着道：“严爷爷，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帮到他？” 严德舟语重心长地说：“好孩子，我知道你担心你爸，你现在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帮了他最大的忙。现在结果已经这样，谁都无力改变，你要有耐心。” 他顿了顿，看了眼褚亦南梨花带雨的样子，于心不忍，继续说道：“你爸在里面不会有事，我也会找人多去照应他，你放心，没人会找他的麻烦。” 第95章 上次吃车厘子，还是在大理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和褚若海说的一样，一下子击中了褚亦南的心，恍惚间就好像褚若海坐在对面一样，褚亦南到底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但她却始终没有失态到放声大哭。 严德舟也是满眼慈爱地看着褚亦南，出声安慰道：“凤家对你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也有人能照顾着你，不然我就把你接来珞城了。”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想来珞城，随时跟我说，我都会安排好。” 褚亦南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想要打探一下凤宁辰对她到底好不好。 于是她止住了眼泪，暗自吸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您放心吧严爷爷，宁辰对我很好，我现在这样的身份，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等着看我的笑话，但宁辰始终都在背后支持我，都说患难见真情，现在也就看出来了。” 严德舟似是满意地点点头：“好孩子，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所谓墙倒众人推，你能通过这件事找到一个真正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也算是因祸得福。” 褚亦南也回道：“我知道，趋利避害本来就是人性，我并不会恨那些人，他们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一方，但我更会记住这个时候真心对我好的人，我等几年以后我爸出来，我会跟他说都有谁在照顾着我，我们俩一起还。” 严德舟赞赏地看着褚亦南，温暖地安慰道：“什么还不还的，你喊我一声爷爷，小玲也喊我爷爷，她是我的孙女，你也是一样的，都是自家的孩子，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的，你就跟我说，我一定会帮。” 褚亦南再次红着眼眶微笑着说：“严爷爷，真的谢谢您，您的好我记着了。其实宁辰和奶奶也说过一样的话，尤其是宁辰，他说他要和我一起等我爸出来，不管是九年也好，十九年也好，他都会陪我一起等，他给我当后盾，对我不好的，他帮我讨说法，对我好的，他帮我报恩。” 这番话说的义正严辞，煞有介事，褚亦南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的台词功底这么好，如果以后不做设计师，转行当个演员或许也不错。 严德舟眼带笑意，一边点头一边说了好几个“好”，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什么。 褚亦南知道，眼下说凤宁辰的好话越多，也是在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更是在给严德舟信心。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很多话点到即止的道理，严德舟也没再多说其他的话，陪着她喝完了汤，起身准备离开。 褚亦南扶着他下了楼，把他送上车，严德舟坐进车里，对褚亦南说：“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小王，等下宁辰回来以后，你让他联系我一下，有些事我要跟他嘱咐一下。” 褚亦南点头答应，目送车子离开，才转身回到楼上。 看到坐在一楼的木枫，对他说：“你打电话叫他去找严老爷子吧。” 说完一脸疲惫，自己扶着把手回到了客卧，戏演完了，她也该回自己的地方了。 门刚一关，她就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眶再次忍不住红了起来。 为了这场戏，她把自己心里最痛的伤疤彻底地揭开，逼着自己直面着它，一遍又一遍地拿褚若海当作筹码换取严德舟的信任，更可笑的是她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凤家，其次才是为了自己。 褚亦南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水龙头开到最大，这才把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水声盖过了她的声音，这样才可以哭得肆无忌惮，哭得昏天黑地，哭到不想再哭为止。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像最近一样哭得这么多过，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即使是到眼下的境地，她也不允许在任何人面前丢脸。 凤宁辰接到木枫的电话之后，并没有急着去见严德舟，而是先赶回了小楼，在主卧里没见到人，来到客卧，先敲了敲门，没有回应，隔着门板听到隐隐约约的流水声，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他的心一揪，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那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就像一声声控诉撞进他的心里，他这么聪明，不用想也知道她会跟严德舟谈些什么，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残忍，但她又是这么要强，这么要面子的人，要达到目的，却必须这么做。 正想着，房门忽然打开，褚亦南擦干了眼泪，盯着一双有点肿的眼睛，看到门口是他，面无表情转身回屋，给他留了门。 凤宁辰眼底心疼，却没有流露，跟着走进去，褚亦南也不理他，径自躺在床上，双手叠放在肚子上，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两人都没说话，房间里的空气像是要凝固，过了会儿，反倒是褚亦南先开了口，语气淡漠。 “什么事儿？” 凤宁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你们聊什么了？” 褚亦南说：“严德舟说让你联系他。” 这是他预料中的结果，只不过他明白，对她来说这个过程有多难熬。 “小南，委屈你了。”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在心里翻来覆去，也只能说出“委屈你”几个字。 褚亦南内心毫无波澜，她从未指望能在他这里换来多么感激涕零的道谢，相反，这样的几个字倒让她心安，两人不用谁欠着谁。 “不用，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的语气依旧冰冷，好像刚从寒潭深处挣扎而出一般。 凤宁辰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被褚亦南打断道：“行了，我该做的都做了，你快去见严德舟吧，他还在等你。” 摆明了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态度。 凤宁辰无奈，只能起身往外走，嘴里说着：“木枫在楼下，有什么事儿叫他就行。” 褚亦南连回应都没有，一动不动。 凤宁辰走了几分钟，房门敲响，褚亦南起身，看到门口站着木枫，手里端着一个透明玻璃碗，她还未开口，木枫先说道：“嫂子，这是辰哥给你买的车厘子，洗干净给你送过来。他出去了，有事儿你叫我，我就在楼下。” 木枫把玻璃碗放在桌子上退了出去，她目光呆滞地盯着那个碗，晶莹剔透的玻璃里装着满满一碗深红色的车厘子，甜美诱人。 她在心里腹诽，他还真的出去买车厘子了，果然是滴水不漏，做事周全。 她嘴角扬了扬，他恐怕都忘了，上一次她吃车厘子的时候，还是在大理。 第96章 又欠了她一次 她的脑子里又混沌又胀痛，感觉里面装了很多东西，让她憋屈，心口闷，提到褚若海，严德舟话里话外都避之不及，明显是在明哲保身，她清楚，对于他来说，现在尽量与褚若海保持距离，自己才能安度晚年，她没理由把他拉进这趟浑水里。 房里安静至极，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到再睁眼时，听到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小南，小南。” 她听得迷迷糊糊，好像是现实，又好像是梦境，分不清，可分明有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身体，努力睁开眼，从模糊到清晰，是那张熟悉高贵的脸。 在这个瞬间被惊醒，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眼神带着略微的惊慌，下意识要躲，凤宁辰伸手轻轻扣住她的手臂，温柔地问：“是我，做噩梦了？” 她缓了缓神，没有说话，眼角余光瞥见凤宁辰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影，愣了几秒才认出来，严玲和褚雅茜，不，蒋雅茜。 严玲带着关切，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蒋雅茜紧跟着一起进来。 凤宁辰看出褚亦南眼底的疑惑，解释道：“小玲听说你身体不好，想要来看你，褚雅茜也想来看看，严老爷子让她们一起来看看。” 言外之意，严玲要来看她，蒋雅茜非要来，更何况还是严德舟点头的，先把气忍住，回头再说。 严玲朝褚亦南笑着说：“亦南姐，我听爷爷说你身体不舒服，就过来看看你。” 褚亦南自然不可能在严玲面前向蒋雅茜发脾气，点点头，努力起身道：“我没什么大碍，麻烦你来看我。” 只对着严玲说话，眼睛里完全没有蒋雅茜的存在。 凤宁辰从旁边扶着她起身，随手拽了一个枕头垫在她腰后，一举一动都无微不至。 蒋雅茜自然感觉到了褚亦南的视而不见，也不在意，自顾自问道：“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就这么严重了？” 在旁人听起来不过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可在褚亦南听来却是质问和怀疑，早上还好着，下午就要看医生，莫不是装的？ 褚亦南脸色如常，只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严玲是正经来看病人的，一字一句关心着褚亦南的身体，蒋雅茜却有意无意地忽然问道：“这间好像是客卧吧，你怎么住在这儿，凤少爷呢？” 褚亦南知道她就是个笑面虎，惯会阴阳怪气笑里藏刀，闻言依旧不动声色，淡淡说道：“主卧床太软，我睡着不舒服。” 蒋雅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用担心的口吻说：“那你还是要注意点，你的腰疼是老毛病了，以前爸就总是说你，你都不听。” 褚亦南暗暗叹了口气，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她就当着众人的面揶揄她，已经被凤宁辰明里暗里警告过了，怎么她还是不长记性，下午又来这一套？ 还不等褚亦南说话，凤宁辰端起旁边碗里的车厘子送到褚亦南面前，头不抬眼不看地问：“你是来看病人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屋子里谁都没想到凤宁辰竟然直接把话挑明了，噎得蒋雅茜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本来就怕凤宁辰，本想着看在严玲的面子上，他们俩谁都不敢把她怎么样，但谁想到凤宁辰竟直接问了出来。 一旁的严玲也满是尴尬，佯装镇定。 凤宁辰依旧没理她，修长的手指拿起一颗车厘子送到褚亦南的嘴边，褚亦南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眼看有外人在，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乖乖张嘴。 车厘子很甜。 旁边两人看着眼前夫妻恩爱的戏码，一时陷入尴尬，蒋雅茜更是难掩心虚，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还没说完，凤宁辰继续开口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别说你现在只是周君浩的女朋友，就是周家太太，也不敢在我面前质疑我的老婆。” 此话一出，蒋雅茜脸都吓白了，这算什么，赤裸裸的威胁加挑衅，就是在告诉她，不管她是什么背景，在他凤宁辰的面前，都把尾巴给夹紧了。 褚亦南看到她窘迫的表情，心情一下子好了大半。 身旁的严玲反倒一脸镇定，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看着这场戏，她已经或多或少猜到了凤宁辰为什么忽然对蒋雅茜发难。 褚亦南看到严玲的表情，心底不由佩服，不愧是严德舟的孙女，临危不乱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 但表面功夫该做还是要做，对她微笑着说：“不好意思，宁辰就是这样，他太关心我了。” 但其实严玲也想赶紧走了，以前她也是听说过凤宁辰脾气阴晴不定不好相处，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 褚亦南继续给她递台阶：“谢谢你们来看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严玲闻言立即起身，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凤宁辰转了下头，对严玲微微点头：“谢谢你来看她，我就不送了。” 严玲脸上礼貌微笑，心里暗道，不愧是夫妻，对褚雅茜的视而不见都这么统一。 两人走后，房里只剩下他们俩，褚亦南松了口气，又演完了一场戏。 凤宁辰却好像还不想结束这场戏，手里继续给她喂车厘子。 褚亦南眼神平淡，“人都走了，不用演了。” 凤宁辰却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乖，再吃几个。” 褚亦南说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懒得配合他，把后腰上的枕头抽走，重新躺了下去，“不想吃了。” 凤宁辰见状，把碗放回桌子上，也没说话。 褚亦南见他有点失落，心里升起一丝愧疚，语气软了下来，问他：“你当着严玲的面让蒋雅茜下不来台，严德舟会怎么想？” 凤宁辰笑了笑：“吃早饭的时候我也这样对她的。” 褚亦南微微一愣，问：“你去见严德舟，他怎么说？” 凤宁辰面无表情，褚亦南盯着他，想从细节看出他的心情，却看不出来。 他薄唇微启：“还是老样子。” 褚亦南眉头微微一皱：“还是让你答应和周家合作？” 她轻轻嘶了一声，眼珠转了一下，“所以你刚才又给蒋雅茜上眼药，就是在向严德舟表明态度？” 让他别想脚踏两条船。 凤宁辰不为所动，“嗯”了一声。 褚亦南还是有点担心，“万一严德舟一生气，一点好处都不给你，怎么办？” 凤宁辰依然没说话，可她看到他的眼底很快抹过令人不适的嘲讽和不屑，这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高傲，总会让人产生距离感。 在她看来，这一闪而过的表情，是对她问这个问题的嘲笑。 褚亦南略微嘟了嘟嘴，也懒得搭理他，反正她已经尽力了，把自己的伤疤一遍遍撕开给人看，当作筹码，这要还是不行，她也无能为力。 不管怎么说，凤家又欠了她一个人情。 第97章 喝茶还是喝酒 褚亦南下午在房间休息，吃过药又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木枫来敲门，“嫂子，晚饭时间到了。” 她缓缓睁开眼，沉着嗓音应了一声，慢慢起床，洗了把脸，单手扶着腰，走路略显僵直。 出了卧室往外走，看到客厅里一身黑色的高大身影站在窗边，不知道在向外看着什么。 太阳偏西，橘黄色的阳光照进来，洒在凤宁辰的身上，给他的周身蒙了一层金贵的色彩，他就那么站着，动作随意，面无表情，却依旧无法掩盖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在俯瞰着属于他的王国。 褚亦南也喜欢好看的皮囊，她并非肤浅的人，只不过认识凤宁辰越久，她就越是知道在他的身上总是有着别人根本无法抵抗的魔力，其他好看的人或许只是像带刺的玫瑰，而他就是带毒的玫瑰，一不小心就会让人遍体鳞伤。 几人并排走出小楼，王詹已经在等着。 木枫打开车门，凤宁辰二话不说就坐在了里面。 褚亦南看着他颀长的身形略带局促地弯腰，心底闪过一抹柔软，可一想到他平日里对待自己的样子，立刻在心里生出警惕，告诉自己不要被他的表面蛊惑。 车子依然开到吃早餐的小楼前，正好遇到另一辆车到达，周君浩和褚雅茜一起从车里下来。 褚雅茜害怕凤宁辰，不动声色地躲在周君浩身后不敢出声。 周君浩倒是大大方方向褚亦南打招呼：“凤太太身体好些了吗？” 褚亦南盯着他，没出声，凤宁辰牵住她的手往里走，两人直接选择了无视。 周君浩当众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双手插兜，对着他们的背影说道：“凤太太，想必你还没看新闻吧？” 闻言，褚亦南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凤宁辰侧脸看了看她，跟着停住。 褚亦南转头：“什么新闻？” 周君浩嘴角撇了一下，说：“海博在香港出了那么大的事，媒体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凤太太居然还不知道？” 褚亦南惊诧地看了看凤宁辰，后者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好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凤宁辰沉声笑道：“我的事，还不用劳烦周总惦记。” 说完拉起褚亦南往里面走去。 褚亦南前两天就听宋妍君打电话说过海博在香港的事情，那时候她说外界还不知道，只有上层圈子里的几个人知道，听周君浩的意思，现在这事已经传开了？ 她才想起来这几天光顾着腰疼，都没怎么看手机。 “怎么回事儿，事情很严重吗？” 一边走路，褚亦南一边压低声音问他。 凤宁辰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宠溺地看她：“你这是在担心我？” 褚亦南无语地睨了他一眼，“不要脸。” 凤宁辰看着她口是心非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原来她真的在担心自己。 褚亦南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继续补充道：“我是担心奶奶，不是你，别自作多情。” 所有人都来到二楼，看到严德舟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特色菜肴款待众人，偌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精心烹制的菜品。 放在最中间的是一道松鼠桂鱼，一只肥硕的大鲤鱼被厨师剔骨，雕出花纹，洒了一层金黄的糖醋卤汁，活像一只活灵活现的松鼠，一看就是精心制作，色香味俱全。 其余的有狮子头，佛跳墙，文思豆腐等等，都是顶级特色菜品。 席间有专人服务，严德舟笑着说：“传革带了瓶茅台，君浩带了瓶五粮液来，我今天就借花献佛一下，大家想喝什么，都自己选吧。” 周君浩笑着说：“刘先生带的一定是好酒，我得尝尝。” 褚雅茜自然跟他是一样，佣人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茅台。 刘传革也笑道：“我也很久没喝过五粮液了，今天有口福了。” 陈卫明和严玲都要喝茅台。 当佣人走到凤宁辰和褚亦南身边，正询问他们喝什么的时候，褚亦南却开口道：“有茶吗？” 佣人顿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有的，您稍等。” 闻言，严德舟把眼光放在褚亦南身上，笑问：“小南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吧？” 褚亦南扫了眼严德舟手中的酒杯，关心地说：“严爷爷，我可得说说您了，您刚出院不久，酒还是要少喝，实在不行我可以陪您一起喝茶嘛。” 严德舟忽然想起什么，对身边的人说：“小南不是给我带了红茶嘛，去把那个煮上。” 佣人点头去准备，严德舟笑盈盈地对褚亦南说：“还是小南细心，我听你的，今天我就喝一点点，等会儿你陪我喝喝茶。” 褚亦南挑着眉眼应着，坐在她身边的凤宁辰也点头道：“你们都喝茶，那我也喝茶。” 在坐的人都看得出来，选喝酒还是喝茶，就是在选边站队，周君浩和刘传革，陈卫明互相给面子，但唯独凤宁辰和褚亦南这里偏偏跟他们不一样，选了喝茶，大家心知肚明，凤宁辰就是不想跟他们一起玩。 但谁让凤宁辰和褚亦南是一起的呢，她却又很会讨严德舟的欢心，徒让其他人心生羡慕和嫉妒。 褚雅茜不着痕迹地瞥了褚亦南一眼，余光看到周君浩盯着褚亦南的眼神里带着复杂的神色，她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并不算是真的褚家人，周君浩也只不过是看在她姓褚的份上选择了她，可在这种时候，她怎么都比不过褚亦南。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褚亦南身上自带的自信和骄傲，不管做什么事她都能信手拈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偏偏她就是有这种举重若轻的能力，每个人都会捧着她，可褚雅茜自己就是做不到，无论如何努力，她都要思量再三，到最后也学不到褚亦南的这种自信。 她其实承认自己就是嫉妒褚亦南，凭什么她做什么都能那么顺利，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因为她投胎投得好，亲生父亲是褚若海？ 如果她也有这么好的条件，也不至于做什么都要瞻前顾后，思虑再三！ 后厨很快把泡好的茶端了出来，严德舟端着酒杯，举杯敬大家，感谢大家能一起来看他，众人手中的杯子不尽相同，有酒有茶。 第一杯酒，严德舟喝的是茅台，喝完他让人给他倒了一杯五粮液，再次举杯敬了一下大家。 他两种酒都喝了，表示对周君浩和刘传革不偏不倚，最后他就让人把酒杯撤下去，换上了茶杯，倒了一杯祁门红茶，品了一口，点点头：“好茶。” 第98章 画里的人 凤宁辰也跟着点头道：“本来我也是给您准备了酒的，结果小南不让，说一定要照顾到您的身体，现在一定要少喝酒，所以才给您备了茶叶。您看她就是这样，不管别人，偏要给您送茶。” 严德舟满脸喜悦：“还是小南细心，我家里人也不让我喝酒，可我总是忍不住。” 褚亦南美眸悦动，顾盼生姿道：“有我们俩陪您喝茶，您也不孤单，也不会那么想喝酒，看在我们这么替您着想的份上，您也要注意自己身体。” 严德舟哈哈大笑，举起茶杯与褚亦南对饮了一杯。 其实褚亦南平时也不怎么喝茶，但也能品得出手里这杯祁门红茶也是极品，暗道凤宁辰也真是会挑茶叶。 桌上其他人面色无异，但其实心里思绪万千，凤宁辰和褚亦南一唱一和，把严德舟哄得开开心心，从一开始喝了两口酒，整桌下来就再也没碰过酒，一直在喝茶。 一顿饭吃得每个人心事重重，除了褚亦南和凤宁辰很自然地陪着严德舟喝茶，其他人尴尬地喝着眼前的酒，一句话不敢多说。 晚宴吃完还不到八点，严德舟安排请大家去看一场画展，褚亦南听褚若海提起过，严德舟一直喜欢收集古画古书，对书画颇有研究。 他说最近从别人手里买来几幅市面上很少见得画家的画，想要邀请大家一起去看看，品鉴品鉴。 众人自然会给他这个面子，跟着严德舟来到另一栋小楼，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展厅，挂着大大小小几十幅画作。 初见之下，有国画，水墨山水画，也有油画，素描，各类画作都有，有的在墙上用画框装裱，有的用精美的架子支着放在地上，俨然一场小型的私人画展。 褚亦南想起来珞城之前刚参加过珞棠的画展，眼前的这场画展比珞棠的那一场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卫明和严玲对画画兴致缺缺，两人默默地一声不吭，看也看不懂，也不发表意见。 严德舟先是直奔其中一幅巨大的山水画而去，这幅画摆在展厅最中间的位置，约莫4米多长，1米多宽，画面恢宏大气，虽看不出具体是哪里的山水，但即使是不懂画的人也能看得出是大家之作。 严德舟说：“这是我从一位老先生那里买来的，老先生原本不卖，但终归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还是卖给我了。” 严德舟越看越喜欢，脸上抑制不住地笑着。 周君浩似是随意地说道：“凤太太是设计师，应该对画也有所涉猎吧，只不过这幅画不知道凤太太能不能看得懂？” 此话一出，褚亦南脸色微变，知道他这是在故意刁难，谁规定的设计师就一定是画家了？ 严德舟也面带好奇地问：“小南，你能看得懂吗？” 褚亦南笑了笑，说：“严爷爷，我平时对山水画涉猎并不多，不过这幅画我确实见过，以前我在徽城做过一个项目，那里有一栋一百多年的老房子，房子的墙上就有一幅这样的画，笔锋和颜色都颇为相似。” “我猜这幅画应该是吴元立老先生画的吧？” 此话一出，严德舟眼里满是惊讶，问道：“你认识他？” 褚亦南微微笑道：“他老人家可是国内少有的脾气古怪，平时基本不会见外人，我可没有机会认识他，不过他的画在市场上很是罕见，前年有一个拍卖会上有一幅他的《春山晓图》拍出了天价，才让世人知道有他的存在。” 严德舟连连点头：“是啊，那幅画我也只是在网上看过，真是漂亮，但奈何我清贫了一辈子，可买不起他的画。” 说着他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山水画，直到画的最左侧看到一竖排小字，落款写的是“立山老人”。 褚亦南解释道：“吴元立老先生一向自称立山老人，这幅画应该是他所做没错了。” 严德舟眼底的喜悦自是掩盖不住，眼角飞扬道：“好好好，我当时看到这幅画只是很喜欢，铁了心想买，没想到还真是无心插柳啊，看来我要把它好好珍藏才行。” 他话里话外都没有明说这幅画的具体来历，在场的人心里明镜似的，对于他来说，收藏画作只是爱好，但如果让别人知道，少不了会来投其所好。 对严德舟来说，保住清名最是重要，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是他一贯的作风。 “没想到小南也对山水画这么有研究，平时我看她总是埋头设计方案，现在看来连我都得向她多学习学习。” 这话是凤宁辰说的，听起来是自降身份抬高了褚亦南，但实际上却是帮她打了周君浩的脸。 严德舟也应道：“是啊，要不是小南，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捡到宝了。” 褚亦南微笑着说：“严爷爷您可别这么说，我也是碰巧，说到底还是您有福气，能亲眼看到吴元立老先生的真迹，我是沾了您的光。” 一句话又把严德舟哄的开怀大笑。 众人也都跟着一起笑，只不过除了凤宁辰和褚亦南，其他人的笑都神色各异，有的人是硬挤出来的笑容，有的人是不得不跟着笑，一个个都恨自己平时怎么不多接受一些艺术的熏陶。 褚亦南继续陪着严德舟看向其他的画，其余的人只能讪讪地在后面跟着。 严德舟走到一幅油画面前，停住了脚步，众人也跟着凑了上来，想要看看是什么画值得他仔细看，却见那是一幅人物肖像画，画中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面容精致，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裙，坐在一片农田边上，出神地望着什么。 乍一看，这不过是一幅普通的油画，可褚亦南分明在严德舟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动容，他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悲伤。 其他人也看到了严德舟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倒是旁边的褚雅茜看到画面角落的署名，念出了声：“珞棠。” 闻言，褚亦南也惊了一下，这幅画是珞棠画的？可画里的人明明不是她啊！ 她不动声色，褚雅茜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赶紧凑到严德舟面前，笑着说道：“严爷爷，您很喜欢这幅画？画这幅画的画家我认识，前几天刚在封城开了个人画展，据说还请了国内外很多顶级画家亲临。” 她说得煞有介事，好像她当时亲自在场一样，褚亦南心里想的是，珞棠认识她？ 严德舟却好像对珞棠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反而问她：“是吗？这幅画是有人送我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平时深居简出，前几天有人给他送来了几幅画，是王詹帮忙收的，他并未在意，其中就有眼前这幅油画。 他这句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褚雅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褚亦南却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轻声问道：“严爷爷，您是不是认识这幅画里的人？” 第99章 意外 听到这话，严德舟整个人一怔，满眼复杂地看着褚亦南，就连旁边的其他人也都各自诧异。 但毕竟在场有客人，严德舟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情绪恢复正常。 他继续带着众人看了看展厅里其他的画，借口说自己累了，需要休息，众人随即散去。 褚雅茜和周君浩没急着走，等到人都离开以后，又来到严德舟面前，周君浩试探着问他：“严老，雅茜刚才给我说，如果您想找画那幅油画的画家，她可以帮忙联系，让她来珞城见您。” 严德舟自从刚才看到那幅画之后，显得人很疲惫，画里女人的样貌神态一直在脑海里盘旋，想起种种，令他心神俱疲。 眼下他并不想深究那个画家，但周君浩提议了，他也不好当面驳斥，只是强颜欢笑地点点头：“没事儿，不用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有点累了。” 周君浩和褚雅茜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离去。 依旧是王詹开车送凤宁辰三人回去，等把人送到，王詹离去，褚亦南把凤宁辰和木枫都叫住。 凤宁辰了解她，知道她有事要说。 “刚才走的时候，周君浩和褚雅茜故意留下来，我估计是想要去找珞棠。” 凤宁辰眉毛挑了一下：“就是你那个画家朋友？” 褚亦南点点头：“我总觉得珞棠和严德舟之间有点关联，但还不知道关联是什么。” 凤宁辰问：“会不会和画上的人有关系？” 褚亦南不置可否：“我刚才给珞棠发了消息，她还没回，我在想要不要给她打电话问问看。” 话刚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是珞棠的消息，褚亦南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还开了外音。 电话很快接起，传来珞棠的声音：“喂，小南，你忽然找我是出什么事了？” 褚亦南说：“珞棠，我想问你一下，你是不是画过一幅油画，名字是‘农田边上的女人’，画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路边的农田边上？” 珞棠略微一顿，随即说道：“是啊，那幅画在画展那天被人买走了。你怎么知道的？” 褚亦南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问道：“你认识一个叫褚雅茜的人吗？” 珞棠疑惑：“不认识啊，怎么了？” 褚亦南放下心来，看起来刚才褚雅茜的确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她抬眼看了看旁边的凤宁辰和木枫，两人没出声，安静地听着她和珞棠的对话。 “珞棠，你那幅画是怎么画出来的，画上的人你认识吗？” 珞棠回忆了一下，说道：“那是我之前去韶城玩的时候，住在一个农家小院里，那个小院的女主人挂在墙上的照片我觉得很好看，就把它画下来了。” 褚亦南眼睛一亮，继续问：“那张照片是不是有些老？照片里的人就是那个小院的女主人？当时她多大了？” 珞棠没有被褚亦南一连串的问话弄得不耐烦，继续慢慢地说：“那是一个老奶奶，看起来也有六十多岁了，她说那张照片是她年轻时候拍的。” 褚亦南点点头，对珞棠嘱咐道：“好，谢谢你珞棠。我今天问你的这些事，你先别告诉别人，尤其如果有人来找你再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你就说不知道，好吗？” 珞棠应声，说：“是不是有人会找你的麻烦？我能做点什么？” 褚亦南被她感动到，这时候还在想着她的安危，“我没事儿，但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有点重要，所以别人再问起你，你就说你不知道，等我这边有需要，可能会再联系你。” “好，没问题，有什么我能做的，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褚亦南看了看对面两个男人，他们俩自始至终没出声，此时听完这些话，互相对视了一眼。 “宁辰，你能派些人去暗中保护一下珞棠的安全，我担心周君浩和褚雅茜会对她动粗。” 凤宁辰勾起唇角说：“已经安排了。” 褚亦南这才注意到木枫一直在拿着手机和别人发信息，她看了眼两个人，出声道：“谢谢。” 凤宁辰没回应，直接问她：“你怎么看？” 褚亦南略一沉思，说道：“显然严德舟对画里的女人很感兴趣，而不是对珞棠感兴趣。我想那个女人跟严德舟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凤宁辰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他没接话，褚亦南追问：“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凤宁辰说：“这事咱不要主动问，因为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和严德舟具体是什么关系，你让你那个画家朋友把那个农村小院的地址要来，我现在派人去看看。” 褚亦南点头，给珞棠发了消息询问地址。 从晚宴到画展，再到画展上意外出现的一幅油画，和画里的女人，都让褚亦南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她本以为这顿晚宴会有一个结果，可严德舟什么都没说，弄得众人个个都不能安心。 当她发现严德舟看那幅油画的神情异样的时候，她就察觉出来这幅画的背后一定跟严德舟有关，不然他一个在宦海沉浮了那么多年的人，不会这么没有定力。 她找珞棠去问这些事，也并不一定就要用这件事和严德舟交换什么，将心比心，她看到严德舟的眼神，就想起褚若海经常一个人捧着她母亲照片时候的眼神，她见过，那眼神里带着思念和孤独。 褚亦南的亲生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褚若海既当爹又当妈，一个人把褚亦南拉扯大，即使后来蒋文娜带着蒋雅茜来到他们家，那也是褚亦南上中学时候的事了。 所以在她看到严德舟那个难忘的神情的时候，心底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就被触动了，她想到了褚若海。 眼下是夜里十点多，褚亦南觉得有点累，腰也有点疼，决定上楼睡觉，照例走到客卧，洗了澡，换了睡衣，整个人摊在床上，隐隐的疼痛感从后腰传来，又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 只觉得头脑里昏昏沉沉，来到珞城已经两三天了，事情挺多，见的人也挺多，可总是要在人前演戏，唯一能让她彻底放松下来的，也就是把门关上之后的空间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这么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猛然觉得有人在轻轻地拍她，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南，小南，醒醒。” 褚亦南懵懵懂懂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身影，正想问怎么了，凤宁辰却直接开口道：“快起来，严德舟忽然晕过去了！” 第100章 初恋 褚亦南立刻清醒过来，“噌”的一下坐起来，眼神里满是焦急：“什么时候的事儿？” 凤宁辰说：“半个小时前，私人医生已经到了，王詹在楼下等我们。” 褚亦南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衣，忙说：“等我一下，换个衣服。” 凤宁辰也了然，点点头，“赶快，楼下等你。” 两分钟后，她换了件宽松的衣服下楼，看到几人已经在等着了，木枫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她没多想，径直坐进车里，王詹开车，路上褚亦南问道：“王哥，怎么回事，严爷爷的情况严重吗？” 王詹嗓音低沉，却耐心地说：“医生已经来了，正在手术。” 听到手术二字，褚亦南脸色一变，什么病能严重到手术的地步？ 王詹从后视镜瞥到褚亦南紧抿的嘴唇，继续解释道：“老爷子前阵子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完全好，医生说他要静养，今晚不知道是怎么了，你们走了以后他的情绪就有点起伏，佣人听到卧室传来沉闷的响声，才发现他晕倒在地上了。” 此话一出，褚亦南和凤宁辰对视一眼，许是猜到了什么，却不动声色。 车子很快开到小楼，刚从车里下来，遇上其他几人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私人手术室的门紧闭着，显然手术正在进行。 严玲被陈卫明抱在怀里隐隐啜泣，周君浩神色凝重，旁边褚雅茜眼神焦虑，眼眶也快要红了。 褚亦南反倒冷眼看着，严玲是严德舟亲孙女，哭是正常的，可看到褚雅茜真情流露的演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反胃。 木枫过来，把褚亦南和凤宁辰叫到远离人群的位置，把手里的文件袋送到凤宁辰手上。 凤宁辰接过来，问道：“怎么样？人呢？” 木枫摇摇头：“老太太半个月前去世了，留下了一封信给严老，还有几张照片都在里面了。老太太一生未嫁，领养了一个儿子，后世是她儿子给办的，老太太生前要求火化，骨灰撒在小院里的一棵梨树下面了。” 凤宁辰点点头，褚亦南也听懂了个大概，看了看凤宁辰手里的文件袋，不是很厚。 “那个老太太是谁？” 木枫低声解释道：“老太太叫林洪英，是四十多年前严老在下乡的时候认识的姑娘，算是他的初恋，两人在那个小院里种下了一棵梨树。后来严老考上大学，要回城里，想要带老太太一起走，老太太没答应，一个人留在小院里，生活了一辈子，半个月前刚刚去世，再有一个月就七十岁了。” 褚亦南拿过文件袋，看到里面有一封信，用一个略显破旧的信封装着，还有一朵白色的梨花，应该是和那封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张照片，颜色褪去，照片里是一个面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和那幅油画一模一样。 这张照片应该就是珞棠看到的那张了。 照片里的女人脸上带着出神的笑容，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却很温暖，她看着照片里的林洪英，想象着她到老都会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 她忽然想到，珞棠说过林洪英是在韶城那边的农村里，韶城距离珞城坐飞机也要一个多小时，看来凤宁辰办事速度还真是快。 正想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众人迅速围了上去，严玲更是直接凑到最前面，蹙眉问道：“我爷爷怎么样？” 医生冷静说：“现在没事儿了，休息一下，等麻药过了，就能醒了。” 陈卫明问：“要多久能醒过来？” 医生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多，回道：“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醒了。”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王詹对众人说道：“严老没事儿了，各位都先回去休息吧，等他醒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严玲不肯走，一定要等严德舟醒过来之后再说，陈卫明自然也不会离开。 褚雅茜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抽抽噎噎地说：“我也不走，我要等到严爷爷醒来再走。” 周君浩在一旁顺势搂在她的腰上，眼神里满是心疼。 褚亦南看到她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厌恶，严玲人家祖孙情深，守着是应该的。 褚雅茜在这里假惺惺掉眼泪，不知道她有没有为褚若海掉过一滴眼泪。 凤宁辰没有凑上去，听到手术成功也放了心，反过来关心起褚亦南来，“小南，你的腰怎么样，还疼吗？” 闻言，众人皆转头来看她，她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还行。” 褚雅茜往这边看了看，出声道：“小南，你这么晚还在这儿守着，也辛苦了，你的腰也还没好呢，快点儿回去休息吧。” 褚亦南不想搭理她，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她还能不知道褚雅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严德舟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其他人在守着他，唯独不见凤宁辰和褚亦南，便宜还不都叫她占完了。 但她很清楚，这时候硬守在这里也没用，而且她的腰也的确有些疼。 把褚雅茜当成空气，她对凤宁辰说：“我先回去一下，等严爷爷醒了，给我打电话。” 凤宁辰应声，“我送你下去。” 带上木枫，三人一起下楼，凤宁辰从王詹那里要来车钥匙，让木枫把她送回去。 站在车边上，凤宁辰说：“你回去先休息，等严老爷子醒了我让人来叫你。” 褚亦南点点头，把手里的文件袋递到凤宁辰手里。 车子开回小楼，木枫停好车，褚亦南就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从睁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加之一直站着，这会儿腰疼已经快到极限了。 木枫目送她上楼，嘱咐道：“嫂子好好休息一下，等那边严老醒了，我来叫你。” 褚亦南点点头：“好，谢谢你了。” 她回到卧室，费劲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她躺在床上，本来很累，眼睛一闭，可脑子却很清醒，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关于严德舟和林洪英的故事。 两人四十多年没见面，却都互相惦记着，林洪英为了严德舟，一生未嫁，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严德舟后来一步步走到封城市长的位置上，林洪英又知不知道，或许她知道，但她并不想去打扰他。 她可能也没想到，其实在严德舟的心里，也一直在惦记着她，凭严德舟的人脉资源，想要找到林洪英应该不是难事，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互不干涉，或许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无意之间再次听到有关她的消息。 第101章 照片 褚亦南满脑子都是严德舟和林洪英的事情，甚至还脑补出了一部关于他们俩人年轻时候你侬我侬，最终输给了残酷现实的悲剧爱情故事。 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阳光普照，阳光甚至有些刺眼，眯着眼睛看了下时间，都快中午十二点了。 居然没人叫她？ 她侧了下身子，起身下床，弯腰的时候，只觉得腰部只有微微的肿胀，已经没有凌晨回来的时候那么刺痛了。 睡好了，腰也不痛了，褚亦南心情不错，换了衣服走出卧室。 木枫已经在一楼等着了，看到她下来，起身打招呼：“嫂子。” 褚亦南点点头问：“宁辰呢？” 木枫说：“他还在严老那里，中间回来了一趟，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 褚亦南心下有些小感动，但也存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她无暇多想。 “严老怎么样了？” 木枫解释道：“八点多的时候醒了，医生检查了说没事儿了，让他多休息，就又睡着了。” 褚亦南和木枫并排往外走，车已经准备好了，木枫开车送她过去，车上两人一直没说话，她本来想再问问其他的事，还是没张开嘴，木枫也很识相，不主动找话聊。 凤宁辰换了身黑色衬衫，见到褚亦南到了，先问道：“怎么样，腰还疼吗？” 褚亦南点点头：“好多了。” 扫了眼在场的人，然后继续问道：“严爷爷怎么样了？” 凤宁辰回道：“八点多的时候醒了，医生说没事儿了，然后又睡了，现在还没醒。” 褚亦南道：“那就好，严爷爷年纪大了，手术对身体消耗还是很大的，睡眠是最好的恢复。” 她这才看到现场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在，每个人都满眼疲惫，褚雅茜连眼睛都哭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亲孙女。 众人都沉默着没说话，本是一群养尊处优的人，从半夜熬到现在八九个小时，已经开始有人控制不住地头点地。 褚亦南没理会，在这种时候硬挺着不一定是好事，更何况守在这也不都是为了严德舟的身体着想，除了严玲以外，其他人都非亲非故，到底是为了人，还是为了别的，不言而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直接走到王詹面前，说道：“严老醒了。” 闻言，所有人脸上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眼睛里都放着光，立刻簇拥上来。 褚雅茜是最先开口的：“严老醒了？他说什么了？我要进去看看他！” 佣人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却不得不维持着礼貌的笑容，说道：“严老现在还很虚弱，最好不要进去打扰他。” 褚雅茜尬住，本来一张热切的脸顿时变得像一张面具。 佣人自是不再理会，转而向褚亦南说道：“凤太太，严老说想要见您。”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褚亦南的身上，她也是一愣，美眸挑动，确认了一遍：“我？” 佣人点点头。 凤宁辰说：“严老要见你，你就去吧。” 褚亦南也只能点点头，在每个人异样的眼神里走了进去。 褚雅茜看向褚亦南的眼神更是狠戾，恨不得剜了她，凭什么自己这么关心严老，他却理都不理，却主动想要见褚亦南？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一想到凤宁辰还在场，她又不敢发脾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褚亦南的背影走了进去。 褚亦南跟着佣人走进去，看到病床上的严德舟戴着氧气面罩，双眼虚弱，眼皮缓缓地一张一合，看到褚亦南来了，眼神里流露出一些光彩。 褚亦南看了眼旁边的医生，医生帮严德舟把氧气面罩摘下来。 她俯下身子，轻声问道：“严爷爷，您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 严德舟低声回道：“还好，还好……” 褚亦南从医生手里接过一根沾了水的棉签，慢慢地帮他擦拭嘴唇，说道：“您别担心，医生说您没事儿了。” 严德舟点点头：“辛苦你们了，一直在外面守着。” 褚亦南摇摇头：“我不辛苦严爷爷，我听到您手术结束，还回去休息了一下。” 严德舟了然：“我知道，你的腰还没好，也不用一直守着。” “你坐这儿，陪我说会儿话。” 褚亦南拉过椅子坐在床边，笑着应道：“好，您说，我听着。” 旁边的医生和佣人很识趣地走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人。 严德舟说：“那幅画上的人，你们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褚亦南丝毫没有意外他的话，于是笑着点点头：“是的，严爷爷，画那幅画的画家，是我的一个朋友，我问过她了。” 严德舟眼神看向天花板，似是陷入回忆，慢慢说道：“我那时候年轻，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住在她家里，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她是个好姑娘，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很有灵气，她唱歌也很好听，每天劳动回来，她都会唱歌给我听。” “我以为我们俩会一直那样生活下去，直到后来，我忽然接到返城的通知，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她说，那里就是她的家，她哪里也不去。” “我跟她保证，说我一定会回来找她的，结果我这一走，就是四十五年。我知道她一直在等我，可是，我终究没有勇气回去面对她……” 说到这里，严德舟眼底晕上一层湿润，喉咙里哽咽着，说道：“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 褚亦南在一旁听得难过，抽出纸巾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严爷爷，您别太自责，不怪您，林奶奶是理解您的。” 说完，她从文件袋里拿出了那张照片送到严德舟的面前，说道：“严爷爷您看，我把林奶奶的照片带来了。” 严德舟两眼放光，目光如炬地盯着褚亦南手里有些发白的照片，从被子里伸出手，颤巍巍地接过照片。 “是，是她，这张照片还是我当时给她拍的，我借的团里唯一的相机，给她拍的……” 他看着照片里倩丽的人影，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第102章 说到心坎儿 病床上的老人泪眼朦胧地看着手里的照片，眼神里氤氲出无限的柔情与思念，褚亦南心疼地看着他，此刻的严德舟好像不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反倒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透过这张保存了四十多年的照片，寻找恋人的足迹。 她在心里感慨，即使如严德舟一样位高权重的人，也会有求而不得，任何人在时间的面前，都会变得无力。 她没有说话，就是陪着，轻轻用纸巾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这时候她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过了一会儿，严德舟悠悠地开口：“她现在怎么样了？” 褚亦南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他刚做完手术。 严德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看到褚亦南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结果，轻声安慰道：“没事儿，你说吧，我早就有准备了。” 褚亦南伸出手，握住严德舟的手，缓缓说道：“严爷爷，您别激动，林奶奶不想看到您难过。” 严德舟点点头：“我没事儿，就是人老了，总是容易想起过去的事，我也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都已经埋进土里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你说吧，孩子。” 褚亦南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林奶奶半个月前走的，她生前领养了一个儿子，他给林奶奶办的后事，林奶奶说要把她的骨灰撒在院子里的那棵梨树下面。” 尽管已经能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当他真的听到之后，脸上还是露出难以抑制的悲伤，没有大开大阖，只有平静的悲伤。 严德舟依旧盯着天花板，嘴里念念有词：“梨树，对，那棵梨树，是当年我们一起种下的……” 褚亦南从文件袋里拿出那封信，说：“这里还有林奶奶给您留下来的一封信，还有她摘下来的一朵梨花。” 严德舟颤巍巍地接过信封，还有那朵已经干了的梨花，眼神里满是光彩，他把梨花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尽管已经干枯没有任何味道，但他还是闭着眼睛，用力地嗅。 过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严德舟把信封递到褚亦南的手里，说：“小南，你念给我听吧。” 褚亦南愣了一下，问道：“严爷爷，这是林奶奶写给您的信，我念不合适。” 严德舟笑笑：“没什么不合适的，念吧。” 褚亦南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张a4大小的信纸，展开，呈现在眼前的是整齐娟秀的字迹。 她缓缓开口。 “德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等了你一辈子，终究都没有等到你回来。 不过也好，我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也没走出去过，却能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你，是你让我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是你让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充满希望和快乐。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只不过我经常会想起你来，想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两年的时光，我给你唱过的那些歌，你给我讲过的那些故事，还有，你为我种下的那棵梨树。 谢谢你，让我的生命有了不一样的体验，也让我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我不后悔遇见你，也不后悔在这里等你一辈子，我希望再有下辈子的时候，能够跟你一起去你说过的那些地方看看，牵着你的手，去看大海，看高山，看河流小溪。 祝你幸福。 林洪英” 念完信，褚亦南也已经泪流满面。 严德舟手里攥着那株梨花，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好，好。” 褚亦南把信折好放回信封，担心严德舟的身体，问道：“严爷爷，您还好吗？” 严德舟笑着说：“谢谢你，好孩子，我没事儿，你放心吧。” 褚亦南没接话，把信和照片整理好，塞回文件袋里，放在床头。 严德舟看着她，眼神里充满慈爱和温柔，说道：“若海养了个好女儿。” 褚亦南强忍着眼泪，不知道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是因为提到了褚若海。 “每次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提到你，语气里都是骄傲的。” 褚亦南勾了勾唇角，轻声说：“他就是爱炫耀。” 严德舟说：“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孙女就好了。” 褚亦南说：“您有小玲啊，小玲那么听话。” 严德舟轻微叹了口气说：“小玲跟你不一样，她还像个孩子，长不大。” 褚亦南察觉到严德舟表情里的欲言又止，她自是不会主动去问，也只是就势说道：“我看他们还挺般配的，陈卫明对小玲还不错。” 严德舟忽然沉默下来没说话，褚亦南一时吃不准他在想什么，询问道：“您要不要喝点水？” 严德舟摇摇头，说：“小南，你帮我找到林洪英，还给我带来她的东西，这是咱爷俩儿的缘份。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其实一直不太想让陈卫明和小玲在一起，这次也是他们忽然说要一起过来，我也不好说不让孙女来看我，只不过我心里一直不太乐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褚亦南也不能继续装傻，她小声问：“陈家和您是有什么误会吗？” 严德舟不置可否，也算是默认了。 “小玲比你小了两岁，可她远没有你懂事，人家让她做什么，她都去做，我只怕她让别人当枪使，到最后全给别人做了嫁衣。” “陈旭尧上台，一直和周家走得近，我都知道，但其实周荣轩心里是不想的，陈旭尧背后的人也想要让我站队，我不想，所以我其实想让宁辰和周家合作，借这个机会把周家摘出去，但宁辰说他不想，他想自己做歌剧院的项目，我劝了半天他也没听。” 褚亦南说：“严爷爷，我看刘传革也有想和周家合作的意思。” 严德舟说：“我知道。” 褚亦南说：“严爷爷，他们几家的事我不清楚，我只是一个设计师，宁辰跟我谈过这个事情，我只知道歌剧院不是一个小项目，对封城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让谁来做，您心里一定有数。别人我不清楚，但宁辰和凤家一直都很专业，他们不只是做商业地产投资，也做过很多慈善，这次来珞城之前，我还听说他给一家医院和一家学校捐了几千万。” “在商言商，这事儿没错，但歌剧院这个事儿让谁来投资，老百姓心里都是清楚的，凤家从来不是只会看重利益，让他们投资，我觉得对歌剧院，对封城，对老百姓也都是有好处的。而且严爷爷，有时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赚到钱的同时，也能帮到更多人，这也是在积德行善，您说呢？” 第103章 赌赢了 褚亦南隐约记得褚若海提过，严德舟信佛，更信因果，所以她说了“积德行善”四个字，是想赌一把，毕竟在他这个年纪，面对生死，最希望得到一些好的因缘。 严德舟神情软了下来，褚亦南知道，她赌对了。 眼看严德舟已经动摇，褚亦南准备乘胜追击。 “严爷爷，您也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处境，我爸在里面要九年，这九年里，我身边最信任的人也就只有您和宁辰了，我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缺，但我希望你们可以为了我，关系可以更进一步，我们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她已经决心把自己当成最后的筹码再推严德舟一把，毕竟严德舟手里这块蛋糕足够大，他当然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就轻易作出决定，但如果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那就得另说了。 严德舟眼神慈祥地看着褚亦南，意味深长地说：“小南，你爸爸的确应该为你感到骄傲，他在里面也能很安心了。” 褚亦南红着眼眶，强忍着肚子里的心酸，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过得很好很好，只有这样才可以让褚若海在里面过得好。 严德舟并未给褚亦南正面的答案，反而让她把其他人叫了进来，来得最快的就是周君浩和褚雅茜，周君浩嘘寒问暖，褚雅茜则干脆继续哭了起来，准备继续过戏瘾。 褚亦南看着她的表演，心底厌恶到不行，差点忍不住想吐。 后面走进来的就是陈卫明和严玲，严玲拉着严德舟的手掉眼泪，严德舟耐心地安慰。 最后来的是刘传革，凤宁辰则不动声色地在最后进来，他没有凑上前去，只是站到褚亦南身旁低声跟她说着什么。 严德舟被重重围住，却没忘了对凤宁辰说：“宁辰，谢谢你替我做的这件事，你真是有心了。” 其他人有的能多多少少猜出是什么事，有的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凤宁辰也不戳破，回道：“您别客气，还是小南帮了大忙，我也只是出出力，要没有她，这事我也办不成。” 褚亦南说：“严爷爷，您别客气了，这都是小事。” 严德舟眼睛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眼神里都是赞许和满意。 褚亦南不得不感叹，凤宁辰不愧是会做人，在这种时候，别的人恨不得把所有功劳往自己身上揽，生怕严德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关心。 凤宁辰就是要让严德舟明白，褚亦南在她心里很重要，他也明白，褚亦南就是拉近他和严德舟距离的关键。 外人都说凤家少爷惹不得，有钱有势，他们只认为凤宁辰只不过是从凤清源手里接过来的家产而已，典型的富二代，一定是家里惯得上了天。 可事实总是在证明一件事，越是家里有资源背景的孩子，越是聪明，不，应该说是精明，他们见过太多的人和事，一眼就能看透事情的本质，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些外人看到他们的样子，也只是他们想让别人看到的样子。 相反，这样的孩子，反而会比普通人更加努力。 整个房间里，除了凤宁辰和褚亦南，其他人一直站在严德舟床前嘘寒问暖，活像一群等待大家长临终遗言的孩子，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遗嘱。 严德舟疲惫的应付了二十分钟，就说自己累了要休息。 所有人都准备离去，严德舟对褚亦南说：“我叫厨房给你准备了汤，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褚亦南笑着回：“谢谢严爷爷，您好好休息，我晚点再过来看您。” 所有人往外走，褚亦南和凤宁辰并排走着，旁边就是周君浩和褚雅茜，周君浩微笑着对凤宁辰说：“凤少爷真是好运气，你说当初褚市长怎么不把雅茜也嫁到凤家去，只嫁亲生女儿？” 凤宁辰脸色平淡，轻轻哼了一声：“我们凤家挑人，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一向只做真的，不要假的。” 一句话噎得旁边的褚雅茜脸色潮红，却不敢发作。 周君浩继续道：“凤太太的确不可貌相，只是会画画，就能帮严老爷子这么大的忙，只可惜你不是学医的，不然严老爷子的命都得是你救的了。” 褚亦南笑了笑：“周总客气了，我只是在我的专业领域说得上话，不过也足够我用了，不管是画画也好，做设计也好，都是凭我的本事吃饭。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没学过演戏，却硬要以假乱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说完她不着痕迹地扫了褚雅茜一眼，后者也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什么都不敢说。 周君浩也是语塞，只怕是没想到这夫妻俩一唱一和，怼得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所有人都走到门口，凤宁辰搂着褚亦南的腰上了车，完全不管身后周君浩充满杀意的凌厉眼神。 木枫开车往回走，凤宁辰依旧关心地问：“怎么样，腰还疼吗？” 褚亦南摇了摇头，有点怅然若失，“没事儿，好多了。” 许是看出了她的出神，凤宁辰问道：“怎么了？” 褚亦南想的还是严德舟和林洪英的事，心底始终有点悲伤的情绪挥之不去，她终究还是拿这件事和严德舟做了交易，别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在她的心里却不太一样。 “没事儿，可能是有点累了。” 凤宁辰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手机响了，接起来先说了句：“严老。” 褚亦南侧过头看向车窗外，也听不清电话里严德舟说了什么，只有凤宁辰低沉着声音说：“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小南。” 电话挂断，褚亦南转头看向凤宁辰，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夹杂着满意和好奇，说，“严德舟答应了。” 就连褚亦南也有一丝意外和惊讶，“他答应让你一个人投资？” 凤宁辰点点头：“他说不用管陈旭尧那边，他会解决，歌剧院的项目，由海博负责投资，设计还是你们来做。” “你怎么跟他说的？” 竟然真的让精明如严德舟也愿意把所有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 褚亦南其实也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她也知道自己在赌，拿林洪英赌，拿褚若海赌，甚至拿自己赌，但现在，她赌赢了。 可是，她心底好像没有那么多喜悦，反而像是一个项目最终落成之后的轻松。 甚至……有点空。 第104章 匆忙返回 褚亦南看着凤宁辰极具魅惑的狐狸眼，淡淡说道：“我只是说你是我的靠山。” 两人对视着，凤宁辰心里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原本这件事他只有五成的把握，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可他在她的心里，就只是靠山么？ 在褚亦南的心里，她又何尝不心酸？ 她拼尽了全力，打出了手里所有的底牌，也只是为了在夹缝中求生存，为了褚若海在里面能过得好，这样的努力，怎能不让人心疼？ 凤宁辰看到她眼神里难以掩饰心底的悲伤，心里痛了一下，弧形的唇瓣努力张了张，却没说话。 车内沉默的声音被手机铃声打破，褚亦南拿起手机一看，是宋妍君就接了起来。 “喂，小君。” 电话那头传来略带急促的声音：“小南，你还在珞城吗？什么时候回来？” 褚亦南看了看凤宁辰，见他面无表情看着窗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哎呀，你快回来吧，电话里说不清。” 褚亦南眉头一皱，平日里宋妍君也算是一个比较淡定的人，很少有这么着急的时候，这么说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那我订晚点的机票，今晚就赶回来。” “行，你订好了告诉我，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还没张口问凤宁辰，他先说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要回去？” 褚亦南摇摇头：“不知道，小君电话里说得挺着急的，我得回去看看。” 凤宁辰没有犹豫：“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我暂时回不去，我先给你订票。” “不用，我自己订就行。” 机票订在当天最晚一班飞回封城，褚亦南回到住处收拾了行李，然后跟严德舟打了个招呼，木枫开车送她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大门口，木枫下车帮她拎行李，褚亦南下来后主动接过去，说：“麻烦你了，快回去吧，我自己就去就行了。” 木枫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嫂子注意安全。” 褚亦南笑着走进去。 她箱子小，不用托运，取了登机牌，安检，登机，一切都很顺利，关机之前她把航班号发给了宋妍君，后者回了她一个旋转跳舞的表情。 褚亦南蹙眉看了眼，撇了撇嘴角，不是很着急么，还发这种表情。 最近消耗了太多脑细胞，有点累，她关机休息。 珞城飞封城的航班要飞两个多小时，等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机场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很多，褚亦南拎着行李下飞机，长长的通道，人们摩肩接踵行色匆匆。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对小年轻在互相生气，女孩满脸气鼓鼓往前快步走着，她的身后几米处一个男孩一脸焦躁往前追。 追了几步，男孩站在了原地，大声叫道：“你给我站住！” 猝不及防的声音吸引了很多人的驻足，褚亦南却无心看热闹，自己的热闹还在别人眼里呢。 男孩喊了一声没什么用，女孩依旧往前走。 他觉得自己面子挂不住，原本焦躁的脸色换成了怒气，气势汹汹往前走去。 褚亦南顿觉自己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她本来腰还有点隐隐作痛，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皱着眉看到两米开外一个男人已经离开，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撞了人。 褚亦南本没想再纠缠，只见不远处出现两个魁梧的男人，一左一右架住了男孩，往后一拽。 男孩也惊了一下，大声喊：“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极速的反转把其他旅客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什么便衣警察抓逃犯的戏码。 一直走在前面的女孩也发现了，赶紧调转头，立马跑过来，带着哭腔问：“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抓他啊？” 两个男人不动声色，直接把男孩架到褚亦南面前，其中一个沉声说道：“你撞到人了，不会道歉？” 褚亦南也懵了。 她看了看两个男人，确定都是陌生的面孔，但很快心里就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 男孩满脸通红，第一反应不是道歉，而是下意识反问：“你们放开我，是不是有毛病？”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两个男人手上稍微用了点力，男孩疼得闷哼一声，脸憋得更红了。 旁边的女孩急坏了，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哭道：“你们别动手，我替他道歉。” 说完转身看向褚亦南，忙鞠躬道：“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我俩刚才闹别扭了，你原谅他行吗？” 褚亦南冷着眼睛看了看女孩，她本来想说算了，结果旁边的男孩忽然张口，喝道：“你凭什么道歉，不就撞了人么，有什么的？” 女孩也懵了，转头怒目而视，盯着男孩，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强？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男孩总觉得自己今天面子丢大了，愣是不肯低头，梗着脖子说：“你少替我说话，我的事不用你管！” 女孩更是懵了，撅着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跺了跺脚上的高跟鞋，说：“哼，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褚亦南冷冷地看着男孩，嘴角撇了撇，一句话也没说，摇了摇头，说：“无药可救。” 接着看向旁边两个男人说：“算了，让他走吧。” 两个男人同时松开手，男孩痛苦地揉了揉胳膊，瞪了褚亦南一眼，眼神里满是怒火，却不敢发作，转身离去。 褚亦南对两个保镖说道：“谢谢。” “不客气。” 事情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很快，周围很多人都开始交头接耳，有些人看清楚了整个事情，低声嘀咕：“现在的人脾气怎么都这么暴躁，撞到人了连个对不起都不会说。” “可不么，人家女朋友都替他道歉了，他还死不认错。” “也不怪那个女孩生气，这个男孩真是太不懂事了。” 褚亦南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朝两个保镖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往外走。 她想的是，凤宁辰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会不会去找那个男孩的麻烦。 第105章 抱大腿 走到出口的位置，褚亦南一眼就看到了宋妍君，穿着一件米白色长款风衣，带着大墨镜，在人群里很显眼。 宋妍君也看到了她，激动地向她挥手。 等她走出去，宋妍君一把就抱住了褚亦南，嘴里不断说着：“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褚亦南推开她，哄小孩似的说：“我才走了几天，你就这么想我？” 宋妍君依然拉着她的手，说道：“我可是度日如年啊。” 褚亦南“切”了一声，问道：“你这么急把我叫回来，出什么事了？” 宋妍君顿了一下，有点心虚地说：“没什么大事，就是……”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回来了，难道不是大事？” 褚亦南一愣，转身看去，一个穿着休闲牛仔裤，灰色卫衣，个子很高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褚亦南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在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一拳打在男人的胳膊上，惊喜地说道：“江云旭，你怎么回来了？” 江云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不是回来寻找组织来了么？” 褚亦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宋妍君，后者憋着笑，说道：“这算不算是大事？” “好啊，你们两个，在这儿憋着坏呢！” 江云旭从褚亦南的手里接过行李，说道：“走吧，欢迎你回来，也为了迎接我回封城，今晚我请客！” 宋妍君说：“我跟你说小南，云旭现在可是大人物，必须要让他出出血！” 褚亦南眼一抬：“走着！” 三人并排往机场外走去，一个俊男，两个靓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云旭说：“今天中午，我一下飞机就给小君打电话，我以为你俩在一起呢，结果她说你去珞城了。” 褚亦南说：“你这次回来要多久？还走吗？” 江云旭不答反问：“你希望我走吗？” 褚亦南侧头，正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心底一颤。 她发现江云旭的好看和凤宁辰不一样，凤宁辰的好看就像深渊，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再出来，江云旭的好看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来到停车场，江云旭开了一辆黑色路虎，他在前面开车，褚亦南和宋妍君坐在后面。 “你都走了五年了，说回来就回来，怎么，是在美国被人给甩了还是被骗了？” 褚亦南开玩笑似的问道。 三人本是大学时期的铁三角，在大学里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们三个最要好，甚至还有传言说褚亦南和宋妍君为了争夺江云旭而争风吃醋。 后来大学一毕业，江云旭就独自去了美国继续深造，平时他只是偶尔给她们俩传来一些消息，大部分时间都销声匿迹。 他一走就是五年。 闻言，江云旭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说道：“怎么，你准备要给我投资？” 褚亦南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结婚的事，也嘱咐过宋妍君别跟江云旭说，所以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褚亦南已经结婚的事情。 “我只是一个画图的，哪有什么钱给你投资？” 江云旭笑笑：“你堂堂市长千金，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话音一落，宋妍君拧了拧眉头，盯着后视镜，瞪了江云旭一眼，后者察觉到她的眼神，表情一凛，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褚亦南眼底很快闪过一丝难过，但很快隐去，笑着解释道：“我爸进去了。” 江云旭一惊，立刻亮起转向灯，把车靠边。 “什么情况？我一直没看新闻，叔叔……进去了？” 宋妍君还想张口说他两句，被褚亦南拦住，说：“没事儿，他早晚会知道。” 接着三言两语把褚若海被判九年的事情给他解释了一遍。 江云旭脸色眼神呆呆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底满满的都是心疼。 “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说着就要拿起手机打给江裕海，褚亦南阻止：“不用了，我已经去看过他了，别麻烦江叔叔了。” 江云旭和江裕海的关系一直不好，父子俩都很少见面，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他们父子的关系再恶化下去。 宋妍君也给江云旭使眼色，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 江云旭语气里带了点埋怨。 宋妍君说：“怎么说？你大老远的在美国呆着，她还要特意告诉你一声，你又能怎么办？她老公也只能想办法让她进去看看叔叔，你就知道这事有多难了。” 江云旭眼睛一瞪：“什么意思？你结婚了？你老公是谁？” 褚亦南哑然失笑，“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联合起来审问我？” 江云旭带着抱歉的表情，说道：“不是不是，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太惊讶么，我走之前你不还信誓旦旦地说十年之内不谈恋爱不结婚，结果现在你都有老公了！” 褚亦南笑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江云旭小心翼翼地问：“你老公是谁啊，我认识吗？” “凤宁辰。”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宋妍君和褚亦南没有防备，身体因为惯性，撞在了前排车座的靠背上。 宋妍君捂着被撞痛的脑门骂道：“你能不能开车了，不能开下来我开！” 江云旭不理会宋妍君的质问，转头看向褚亦南：“你老公是凤宁辰？凤家少爷？” 褚亦南面对他的大惊小怪已经表现得很淡定，说道：“是的，还想问什么，赶紧问，我可不想被追尾。” 江云旭这才听到后面的车里传来尖锐的喇叭声，重新启动车子，说道：“妈呀，那你还不得赶紧给我投资。你这个大腿，我抱定了！” 第106章 宁笑佳 三人一路开车来到饭店，是宋妍君早就定好的，褚亦南一看，鑫都大酒店，她记得还是海博旗下的产业。 她睨了宋妍君一眼说：“从没见你这么大方过，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江云旭自恋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回来了。” 褚亦南瞪着他：“你们要再这样我就走了。” 宋妍君赶紧拉住她的胳膊说：“别呀，我们可是好姐妹，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褚亦南眯起眼睛盯着她：“我看你只想有难同当，没想着有福同享。” 江云旭笑说：“多大点事，今天我请客。” 褚亦南和宋妍君同时看向他，眼睛里满是诧异，“旭哥，你吃错药了？” 江云旭认真点点头：“的确是吃错了，本来要吃维c，结果吃成了维b。” 说着也不顾旁边两位美女意有所指的眼神，昂首挺胸往里走。 几人走进包厢，服务员递上菜单，江云旭大手一挥：“放开了点，今天我做东，绝对管饱！” 但褚亦南和宋妍君对江云旭的无事献殷勤十分警惕，褚亦南侧着头问他：“你说实话，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江云旭一脸无辜，眼神清澈：“真的没有，我发誓！” 宋妍君不屑道：“你发五都没用，还发四，你看我信么？” 江云旭撇了撇嘴，辛苦委屈，没办法，他在她们俩心里的形象一直就没高大起来过，从没有正大光明可言。 其实他这次回来是真的有事，只不过现在还不能明说。 褚亦南和宋妍君也懒得计较，有人请吃饭比什么都重要，至于要付出什么代价，以后再说。 三人点了几个菜，因为他们都没有喝酒的习惯，所以只点了几瓶饮料。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瓶红酒走了进来，宋妍君只瞟了一眼酒瓶身上的logo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我们没点红酒！” 江云旭正在诧异，等看清那瓶酒的牌子之后，也赶紧站了起来：“这不是我们点的。” 褚亦南看着两人的反应，忍不住笑，问道：“干嘛这么大惊小怪，不就是一瓶红酒么，退了就行了。” 宋妍君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这一瓶酒，顶我的车一个轮子了。” 褚亦南知道她开的什么车，那还是她老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不然凭她这么抠门的样子，怎么舍得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车。 褚亦南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麻烦你把酒退了吧，我们都不喝酒。” 服务员笑着说：“这瓶酒是201包厢的客人送给您三位的，并且今天您这边所有的消费，那边都已经买了单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褚亦南问：“那位客人说他是谁了吗？” 服务员摇摇头：“没有。” 说着就要帮他们把酒打开，宋妍君赶紧拦住，说：“你先等会儿打，先放着吧。” 服务员点点头退了出去。 包间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南，不会是你老公吧？” 褚亦南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他说他在那边还有事没回来，应该不会是他吧。” 但不知怎么的，褚亦南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毕竟眼前这一瓶酒就要十几万，不是小数目，就算欠了人情也要知道欠了谁的，更何况褚亦南还是一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 “我去看看吧。” 江云旭站起身要一起去，褚亦南笑着摇摇头：“没事儿，就在旁边，我去看看就回来。” 说着话她就走了出去，来到了201包间的门口，站在门口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她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声“进来”。 推门进去，里面男男女女坐了七八个年轻人，也都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起向褚亦南这边看过来。 褚亦南扫了一眼，都是一群陌生人，没有一个认识的，“不好意思，请问是谁给我们送了一瓶酒？” 一桌子人看了眼褚亦南，又看了看坐在正对门的主位上的一个女生，穿了一身红色抹胸流苏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大红色的嘴唇，眉眼之间全都是高高在上的傲慢与不屑。 女孩开口：“我送的，看你们三个人连瓶酒都喝不起，我就送你们一瓶了。” 褚亦南听出来她话里的嘲讽，却微微一笑说：“谢谢，因为我们都不喝酒，所以还是请你拿回去吧，那么好的一瓶酒，让我们喝有点浪费。” 女孩修长的睫毛上下翻动，嘴角勾着弧度，继续说：“我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退回来的道理，如果你们真的不喜欢，那就扔了吧，反正一瓶酒而已，也没多少钱。” 褚亦南脑海里一直在搜索，这个女孩她确定没见过，也不认识，但摆明了她今天就是来找事的，照着她以前的性子早就甩脸子了，但现在还没搞清楚对方是谁，她也一直忍着，现在褚若海还在里面，不能让老头在里面受委屈。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道：“那行吧，谢谢你的好意，不打扰你们吃饭，祝你们用餐愉快。” 说完走到门口，伸手想要开门，却发现怎么用力门都开不开。 褚亦南顿了一下，随即淡定地转身，看着一桌子的人，他们好像都知道似的，面色各异地看着她。 褚亦南强忍着发火的冲动，说：“你还想干什么？” 女孩笑了笑，眼睛看向坐在身旁的一个男生，“切”了一声，笑道：“她问我想干什么。” 男生见女孩主动对他说话，脸上笑开了花，献殷勤的机会来之不易，他自然不会放过。 转头对褚亦南喝道：“我们请你喝酒，你连一点表示都没有，想这么就走了，你还问佳姐要干什么！” 褚亦南了然，她这是进了贼窝了，尽管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叫佳姐的女孩是谁，但她暂时是出不去了。 不过她也不是没见过场面的人，眼前的七八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比她小一两岁，极有可能只是没事找事，她倒也不慌。 她想给宋妍君打电话，才想起来刚才走得急，手机也没带。 她索性走上前，拿起一个杯子，往里面倒了半杯红酒，对着女孩举起来，说：“那就当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褚亦南，这杯酒代表我和我朋友的诚意，感谢你请我们喝酒。” 说完仰头就把酒干了。 那个女孩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眼睛顿时睁得老大，问道：“你叫褚亦南？” 褚亦南有点愕然，点了点头：“是。” 女孩随即站起身，举起酒杯朝她说道：“你好，我叫宁笑佳。” 第107章 你自找的 宁笑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褚亦南定定看着她，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宁笑佳眼珠一转，笑道：“当然，大名鼎鼎的凤太太，封城还有谁不知道的。” 褚亦南蹙了蹙眉：“你见过凤宁辰？” 凤宁辰结婚的事，封城人都知道，但知道他和谁结婚的，却只有那极少数的人知道。 宁笑佳愣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笑：“当然，嫂子可能不知道我，但我可知道你们。” 褚亦南听着她绕口令一样的话，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既然认识我，那我可以走了吗？” 宁笑佳说：“嫂子都来了，就别急着走，跟我们坐一会儿吧。” 褚亦南冷着脸：“我们不熟。” 刚才说话的男生指着褚亦南道：“佳姐给你面子你不要，你以为你是谁？” 话音刚落，宁笑佳抬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腿上，狠狠地道：“这没你说话的份儿，闭嘴！” 男生的小腿被宁笑佳的高跟鞋踢到，正是皮肤最薄的地方，痛得龇牙咧嘴，却还是挤着微笑对着宁笑佳点头哈腰：“佳姐，我这不是看她不把你放在眼里，想着替你出口气呢。” 宁笑佳瞪了他一眼道：“谁给不给我面子，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然后转身对着褚亦南继续说：“嫂子，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我问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我就让你回去。” 褚亦南警惕地问：“什么事？” 宁笑佳微微一笑：“和你一起来的那一男一女，他们是什么关系？” 褚亦南美眸微动，上下打量着宁笑佳，不答反问：“和你有关系么？” 宁笑佳不生气，始终微笑着，只不过笑容里始终藏着隐隐的情绪，褚亦南并未察觉。 “嫂子，我是真心想认识你的，没有恶意。” 话音一落，褚亦南还没说话，在场的其他人纷纷开始小声唏嘘起来。 尤其是刚才被她踢了的男生，更是惊讶不已。 平日里的宁笑佳，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用目中无人来形容都不为过，什么时候见到她对一个人如此低声下气？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所有人都碍于宁笑佳的面子，谁也不敢说什么。 褚亦南也算是见过很多人，她知道宁笑佳说的话带着诚意，点了点头，径自坐了下来。 宁笑佳也跟着坐在了她的旁边，对其他人都选择了无视。 褚亦南刚坐下，宁笑佳就给褚亦南倒了一杯酒，接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道：“嫂子，从今天起，你我就算是认识了，有什么事，你随时来找我，我都可以帮你。” 褚亦南没说话，宁笑佳主动把自己的酒杯递上去跟她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褚亦南见状，默默地跟着喝完了杯里的酒。 放下酒杯，褚亦南说：“我可以走了吧？” 她实在是不想不清不楚地跟一群不认识的人磨时间，即使宁笑佳已经表现出了诚意，她还是觉得别扭。 “我佳姐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啊！” 被踢的男生顿时怒不可遏，出声大喝。 宁笑佳直接拿起手里的酒杯，直直朝着男生的头上扔了过去，“嘭”的一声，一只精致清亮的高脚杯碎了一地，散落在地上，男生的头上渗出了温热的血。 “赵聪我是给你脸了是吧，我说没说过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你给我滚！” 赵聪瞪圆了眼睛，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满脸憋得通红，他苦苦追求宁笑佳很久，从国外追回国内，她从来没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换做任何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褚亦南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赵聪这种追着女孩儿身后跑的人，她见得多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死心塌地的。 一阵剧痛从头上传来，他也顾不上别的，三两步冲出包间，准备去医院。 在场其他人都面面相觑，看不懂宁笑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是褚亦南都惊诧不已，这个女生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低三下四，看她的打扮穿着，也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她也终于忍不住了，起身道：“没什么事我走了。” 宁笑佳出声道：“等等。” 褚亦南面露不耐烦，“啧”了一声，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宁笑佳说：“嫂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褚亦南顿了几秒，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江云旭和宋妍君的关系，想必是刚才他们三人一起进来，被她看到了。 她也是被她纠缠到厌烦，随口说了句：“朋友。” 宁笑佳问：“哪种朋友？”显然是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褚亦南正想张口，结果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哪种朋友，用不着跟你说。” 包间里所有人都向门口看过去，一个穿着休闲牛仔裤，灰色卫衣，个子很高的男人出现，满脸阴沉地盯着宁笑佳。 宁笑佳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嘴角的弧度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定住，眼神里却充满惊喜和意外。 褚亦南转头一看，江云旭什么时候过来的？ 江云旭看到她，也放下心来，不顾别人的目光，径直走到褚亦南面前，笑着说：“小君害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让我来接你。” 眼神始终看着褚亦南，根本不看宁笑佳。 褚亦南笑了笑：“他们请我们喝酒，我总得意思意思。” 江云旭说：“意思完了就走吧，小君还等你呢。” 褚亦南起身，准备离开，宁笑佳忽然站起身，沉声说道：“江云旭！” 江云旭和褚亦南双双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她，褚亦南看到她眼眶里已经隐隐有了湿润。 “你说都不说一声就回来封城，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云旭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薄唇张开：“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宁笑佳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颤抖，说：“我为你放弃了那么多，对别人根本看都不看一眼，亲自去学做饭，为你下厨，你生病了我去照顾你，我不想着你能答应我什么，但你就是一块石头也总归要捂热了吧，可你呢，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说消失就消失，你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一声声的质问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愣在原地，从刚才江云旭出现的那一刻，褚亦南就已经猜到他们的关系，只不过现在听到宁笑佳的话，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江云旭面无表情听着宁笑佳的话，语气冰冷地道：“那都是你自找的。” 第108章 一触即发 褚亦南盯着江云旭，江云旭冷冷的表情，摆明了不耐烦，宁笑佳咬着牙，身体微微颤抖，但仍旧强颜欢笑着。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我家里不够有钱，还是我不够好看，还是我不够温柔，你倒是说出来，我改，我为了你，费尽心思讨好你周围的人，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这话已经把她自己放到最低了，褚亦南看到她眼底闪出晶莹的闪亮。 江云旭依旧不说话，不知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褚亦南站在他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低声道：“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跑回来的理由？” 江云旭眼里写着无奈，给她使眼色，意思是回去再说。 褚亦南笑了笑朝宁笑佳努了努嘴，说：“你觉得你走得了？” 宁笑佳看着眼前一男一女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顿时火冒三丈：“江云旭，她是凤宁辰的人，你们俩这样就不怕凤宁辰来找你？” 江云旭不怒反笑：“我和她怎样了？我愿意和谁怎样，用得着跟你解释？” 这话就像一根银色的钩子，猛地勾住了宁笑佳的心口，江云旭往外一拉，带着他们俩甜蜜的回忆，沾着鲜红的血色摆在她眼前。 宁笑佳如鲠在喉，眼里起了厚厚的水雾，下意识地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褚亦南进退两难，她不想宁笑佳当众出丑，可她也知道江云旭的脾气，五年没见，还是轴得要死，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少说两句。” 江云旭本就觉得今天的事无缘无故把褚亦南牵扯进来，对不住她，更何况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轻声回了句：“你别往心里去，她有病。” 这已经不是宁笑佳第一次闹了，之前在美国，俩人刚分手的时候，宁笑佳就天天跟踪他，他到哪她都跟着，一开始还只是撒撒娇，到后来看他心意已决，就变成了翻脸撒泼，江云旭已经看腻了。 宁笑佳本以为她用力讨好褚亦南，江云旭多少会对她转变一点态度，却没想到他不仅不领情，还反过来当众袒护褚亦南，顿时怒从心头起，扬声道：“你说谁有毛病？” 她声音升高了几个度，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江云旭也冰着一张脸看过去。 在场已经有人开始劝宁笑佳，结果越劝她越觉得委屈，开口指责江云旭：“到底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凤宁辰的女人你也敢碰，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江云旭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褚亦南也在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还记得他发飙的状态会失控的，更何况这里还是海博的产业，更不想让凤宁辰知道。 于是她下意识站起身，拉着江云旭就要往外走。 宁笑佳更是憋着眼泪，本来刚才还对褚亦南客客气气的神情，现在也变成了怒目而视，瞪着他们说：“你们等着，我看看凤宁辰知道你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的时候，他会怎么说！” 话音刚落，江云旭一个大步绕过褚亦南，直接来到宁笑佳面前，他个子本身很高，等褚亦南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拉住他的时候，他已经站到宁笑佳面前了。 宁笑佳眼里没有任何畏惧，反而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得意洋洋。 在场的人都惊了，生怕这俩人一冲动干出什么不可收场的事来，到时候丢的是所有人的脸。 宁笑佳旁边有人站出来，死死盯着江云旭，质问道：“江云旭，你干什么？” 江云旭眼里看都不看那个人，低声说了句：“滚开，离我远点。” 那个人也算是宁笑佳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江云旭是什么人，他还没蠢到和江云旭正面硬刚。 褚亦南见状，赶紧走上前，伸手拉住江云旭的胳膊，想要把他带出这里，生怕下一秒这里就会爆炸。 宁笑佳眼见江云旭和凤宁辰的女人在她面前拉拉扯扯，叫嚣道：“你给我站住，有种就别走！” 江云旭刚刚被褚亦南压下去的火，被宁笑佳泼了一桶油，瞬间点燃，咬着牙沉声说：“好，我就不走，我看你能怎么样！” 场面一度陷入安静，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大声说话，生怕下一秒两位主角就上演一场全武行。 褚亦南一直和他们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她并不觉得宁笑佳冒犯到自己，只是觉得她很蠢，蠢不是因为她招惹到了江云旭或者是自己，而是像她这种为了前任甘愿作贱自己的行为，很蠢。 但眼下不是纠结她蠢不蠢的时候，而是赶紧把这两位主角分开。 于是她再次伸出手拉着江云旭的胳膊，说道：“行了，还不嫌丢人是吗？赶紧走！” 宁笑佳冷笑道：“怎么，嫂子也觉得丢人？我今天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真正丢人的是谁！” 江云旭这时候已经过了气头，反而冷静下来，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撇了撇嘴角说：“行，反正你不嫌丢人，那我今天也索性跟你好好唠唠，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宁笑佳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但更多的是恐惧，她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不耐烦和无所谓，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随时准备丢弃的旧衣服。 她喉咙里涌起一股酸涩，顿时哑口无言。 江云旭未必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就是看不得他身旁有其他女人。 见她不说话，江云旭再次说：“让你说你怎么不说了，一而再再而三，我真是一次次给你脸了！” 他语气冰冷，声音低沉，就连褚亦南都惊讶，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江云旭。 心底不由得好奇起来，他这五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他和宁笑佳之间都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的江云旭，可不是这样绝情的人。 此时在场有其他人劝江云旭：“行了，说两句行了，别再说了。” 江云旭立刻回道：“是我要说的吗？你们都看到了，是她一直在这里咄咄逼人，我们都分手了，她还像神经病一样纠缠着不放！” 宁笑佳瞪着眼睛，说道：“你说谁神经？” 江云旭冷哼一声，“我说的就是你。你骂我说我也就罢了，小南招你惹你了，你就像疯狗一样对我身边的人说咬就咬，这是第几次了，我身边但凡有个人，你就冲过来咬，你以为你这是在博取我的同情，我明着告诉你，你这样不会让我心疼，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第109章 左右为难 在场所有人都替宁笑佳脸红，就连褚亦南都深感诧异，江云旭和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把她逼到墙角，一点退路都不给？ 褚亦南只觉得眼前的江云旭有点陌生，甚至有些冷漠，他真狠心，一定要把宁笑佳的心伤到透彻才肯罢休。 宁笑佳强忍着眼泪，嘴唇都咬破了，嘴里传来丝丝的血腥味，这一刻，她恨极了江云旭，也恨褚亦南，她对她已经很给面子了，可她却不会察言观色。 整个包间里都出奇的安静，没人敢说话，只剩下江云旭和宁笑佳冷漠的对峙，直到房门口传来另一个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丢人现眼，就非要把我老婆也带进来吗？”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褚亦南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过去，凤宁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黑色西裤，白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一张干净的棱角分明的脸，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盛气凌人的气息，光是站在这里，就足够让人感觉到胆寒。 没人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有褚亦南稍微一想就知道，她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他安排的人跟着。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从珞城飞了回来。 在场的没有不认识凤宁辰的，他一出现，让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褚亦南看着他，一时猜不透他的目的，凤宁辰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刚才还冷漠的嘴角此刻扬起了一个弧度，眼睛里带了些宠溺，轻声说道：“没事儿吧？” 褚亦南浑身一个激灵，这演的是哪一出？ 突然转性了？还是在外人面前演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 她反倒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她没做声，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没事儿，你来干嘛？” 凤宁辰笑了笑：“接你回家啊。” 褚亦南轻哼了一声，说：“你以后少派人跟着我。” 凤宁辰眼神定了定，脸上依旧带着宠溺的笑容道：“乖，等我处理完送你回家。” 褚亦南懒得理他，大庭广众地秀恩爱，她还不想更出名。 从头到尾，江云旭始终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对凤宁辰的出现视若无睹，眼皮都不挑一下。 凤宁辰安抚完褚亦南，眼神扫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最终眼神定在了宁笑佳身上，宁笑佳早就吓得不敢抬头，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怯生生地开口：“表哥，你怎么来了？” 褚亦南的脑子嗡嗡的，一句“表哥”就已经把宁笑佳刚才的种种行为解释得彻彻底底，忽然对她献殷勤，忽然对她想翻脸又不敢翻脸的样子，作为凤宁辰的表妹，认识她这个嫂子，再自然不过了。 也难怪她敢跟江云旭硬碰硬，敢情背靠着凤宁辰。 凤宁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宁笑佳，眼神里没有一丝喜怒，出声道：“你都知道她是你嫂子，还在这儿对着她大吼大叫，你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别喝，喝高了满嘴胡言，我都舍不得多说她一句，你倒好，话里话外针对她，别怪别人说你，我都觉得你脑子有坑！” 这话里话外的都在维护褚亦南，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宠妻。 江云旭也淡淡地道：“凤总，正好你来看看，你表妹每天都在骚扰我，你还不好好管管？” 凤宁辰瞟了一眼江云旭，出声说：“江少爷，你刚从国外回来就约我老婆出来吃饭，吃也就吃了，我早知道你和我老婆是同学，但你这走到哪都惹一身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在美国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你不能既约我老婆吃饭，又让我表妹来纠缠不清，知道的你是心高气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欺负我凤家没人呢。” 这话一出，在场人都开始小声唏嘘，外人都传凤家少爷惹不得，他身边的人更是惹不得，这个江云旭是哪里来的胆子，把他的老婆和表妹都招惹一遍，这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这时候换做别人早就吓得腿软了，可江云旭却不按常理出牌，嘴角轻轻一扬，笑着道：“凤总，都说你高高在上，没人敢惹，按理说当你的老婆应该很幸福才是，可我怎么在小南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呢，从我见到她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她就没怎么真心笑过。” “我和小南是同学，是朋友，更是她娘家人，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你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我本不该插嘴，但我今天也警告警告你，对小南好点，不然我这个娘家人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说完，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个子也很高，和凤宁辰不相上下，先是厌恶地睨了一眼宁笑佳，然后有些心疼地看了看褚亦南，最后盯着凤宁辰。 眼神带着挑衅和警告的意味说：“还有，管好你的表妹，让她离我远点，不想让她这么丢人，就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转头对着褚亦南温柔地说了句：“我先带着小君回去了，回头再联系。” 褚亦南知道眼下的境况，他们仨的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点了点头说：“你把她送回去，路上慢点。” 江云旭点点头，转身离去，留下包厢里众人一脸懵。 褚亦南偷偷打量凤宁辰的脸色，奇怪的是，她看不出来任何异样，他先是对着宁笑佳命令道：“走。” 宁笑佳老老实实迈腿往外走，身边有人把包塞给她，她脸上的妆都哭花了，愣愣的，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往出走，刚走到凤宁辰身边，他忽然牵起褚亦南的手，一句话不说就往外面走去。 留下包间里的其他人窃窃私语。 褚亦南被他牵着往前走，满脑子嗡嗡的，像做梦一样，只觉得头皮炸裂，心想这个晚上热闹了，她又要出名了。 凤宁辰的车停在楼下，他直接走到副驾，打开车门，把褚亦南塞进了车里，顺手就要帮她系安全带，褚亦南忙说：“不用，我自己来。” 凤宁辰根本没听到，嘴里吐出两个字：“别动。” 然后温柔地帮她把安全带系好。 宁笑佳乖乖地自己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车上三个人一开始都没说话，褚亦南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偌大的车内空间像是充满了固体果冻一样，把三个人都凝固住。 褚亦南想来想去，还是先开口道：“你不是在珞城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话说完，她就已经能想得到他的回答，尖酸且刻薄：“我为什么回来，还用问？”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想象中的答案没有出现。 凤宁辰依旧沉默着，车子开得很快，几分钟后就到了马路上，他忽然一脚刹车，车子嘎吱一声停在路边。 褚亦南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凤宁辰的声音：“宁笑佳你下来。” 第110章 公然护短 凤宁辰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宁笑佳也乖乖跟着走下去，她怕他，即使心里已经很烦躁了，但还是不敢耽搁。 褚亦南没做声，从后视镜里看到兄妹俩站在车后面面对面站着。 凤宁辰点了根烟，宁笑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表哥……” 凤宁辰没应声，嘴里吐出白色的烟雾随着晚风缓缓飘散，面色晦暗不明，眼神阴沉，让宁笑佳心里发慌。 许是被凤宁辰盯得心里不安，宁笑佳小声道：“表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嫂子。” 凤宁辰很想打人，可毕竟是自家人，下不去手。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有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我不会再来帮你擦屁股。” 宁笑佳慌了，急忙点头：“以后不会有了，表哥，我知道错了，我也不会再纠缠江云旭，他就是个混蛋，表哥你别生气了……” 凤宁辰冷声道：“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表哥，以后见到你嫂子，给我放尊重点，我和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宁笑佳说：“不会了，表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我见到嫂子，一定会对她恭恭敬敬的，我再也不敢了。” 凤宁辰说：“你最好真的能做到。” 宁笑佳说：“我只是看到嫂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替你担心……” 凤宁辰把手里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沉声道：“你是没脑子吗？你嫂子和谁在一起，我都没说话，你哪来的胆子指责她？” 宁笑佳吓坏了，她知道凤宁辰的脾气，现在被他指着鼻子骂，也只能乖乖听着。 “是，我错了……” 她哽咽着欲言又止，按理说当哥哥的看到妹妹这个样子，总会有一丝心软，可凤宁辰却丝毫不留情面，继续说道：“你记着，不会再有下次，我想来说到做到，不会因为你爸跟我妈是一母同胞，你喊我一声表哥，我就会对你们宁家另眼相看，你要还想你们宁家在关键时候能让我帮衬一点，平时就少来惹我，更别没事儿来招惹你嫂子，听到了吗？” 这话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凤宁辰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给宁笑佳留。 她本能抬眼想要解释一两句，可一遇到凤宁辰那双深邃阴鸷的眼神，眼底还带着不耐烦和冷漠，看不到一丝亲情，便立刻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凤宁辰的耐心此刻也消耗殆尽，双手插兜，淡淡说了声：“我叫了你们家司机，一会儿会过来接你，自己回去。”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上车，驾车离开。 褚亦南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却没听到具体内容，凤宁辰大半夜把宁笑佳一个人丢在路边，就算是人来人往也算安全，但总归还是让褚亦南出乎意料。 他居然可以对自己表妹无情到这种地步。 车里没了宁笑佳的存在，少了些许凝固，褚亦南感觉稍微松了口气。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褚亦南正想说些什么，凤宁辰倒先开了口。 “江云旭是我大学同学，和我还有小君关系都很好，大学毕了业他就去了美国，他今天忽然回来，我不知道，我是下了飞机才知道的。” 话一说完，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解释这个，她和江云旭坦坦荡荡，这么一解释反而像是此地无银。 凤宁辰听完，嘴角扬了扬，“就这些？” 褚亦南不答反问：“你的人不是一直在我周边跟着，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闻言，凤宁辰脸色僵了一下，几秒钟后，缓缓开口：“他们只是暗中保护你，没有特意跟我汇报你的行踪。” 褚亦南没接话，本来想反问“没跟你特意汇报，那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随即就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江云旭和宁笑佳的事，你都知道？” 凤宁辰没有意外她会这么问，点头道：“我只了解个大概，江云旭在美国创业，做投资，规模不小，他和宁笑佳在一起两年了，两个月前不知道怎么了，两个人闹分手，宁笑佳不同意，总是去骚扰他，江云旭回国，她也跟着追回来了。” 褚亦南捕捉着他话里的信息，江云旭在美国做投资，规模很大，并且和宁笑佳在一起两年了。 “他们为什么分手，你也不清楚？” 凤宁辰摇摇头：“她没说，我也没问。” 凤宁辰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眼底写的意思是“想知道的话，去问江云旭”。 褚亦南不置可否。 其实她也猜不透凤宁辰在想什么，但想起自己今天才从珞城飞回来，连家都没回，本来想晚上回去可以好好休息，结果半路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心里感到很疲惫。 这才想起自己连手机都没拿，行李也还在江云旭的车里。 正在胡思乱想，车里的蓝牙电话响起，凤宁辰直接按下接听键。 车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哥，你去哪了，怎么还不来？” 褚亦南觉得那个声音有点熟悉，一时没想起来。 凤宁辰低沉声音回道：“又不是我过生日，你们先吃。” “别呀，哥，就等你了。” 褚亦南这才听出来对方那个又骚气又不着调的声音归属，唐宏凯，轻声问道：“今天唐宏凯生日？” 凤宁辰点点头，却没想到电话另一头的人听了出来，立刻提高了声音问道：“我去，哥，你怎么还带了个女人？你背着我嫂子出轨了？” 凤宁辰依旧面不改色，声音中却多了几分不耐，嗤道：“她就是你嫂子。”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发出讪讪的笑声，说：“不好意思啊，嫂子，我不知道是你，我跟我哥开玩笑呢。今天我过生日，你一起来吧。” 褚亦南说：“小凯，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我就不过去了，主要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空手过去不太好。你们玩吧，我回去休息了。” 唐宏凯笑说：“没事儿嫂子，你人过来就是给我面子了，不用带什么礼物。” 褚亦南还想拒绝，却被凤宁辰打断，“我们一会儿就到。” 说完挂了电话。 褚亦南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凤宁辰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去露个脸，我送你回去。” 第111章 有人肖想他 唐宏凯22岁的生日，请了很多人来，唐家唯一的少爷，自然要风风光光，他从小跟在凤宁辰屁股后面，左一声哥右一声哥地叫着，没有他在场，唐宏凯绝对不会切蛋糕。 车子开到一处会所，褚亦南看得出这里档次很高，不是一般人来得了的，凤宁辰停好车，带着褚亦南走到门口，就有专人走上前，态度恭敬：“辰爷，您来了，唐少爷在楼上包间。” 凤宁辰点点头，对来人说：“去把我存在这里的酒拿出来两瓶送过来。” 来人点点头。 凤宁辰转头对褚亦南露出邪魅一笑，说：“就当你送给那小子的礼物了。” 褚亦南点点头，跟着上楼。 打开包间，里面已经坐着不少人，正中间就是唐宏凯，以他为中心，左右依次排开十几个男男女女，褚亦南扫了一眼，郭钦浩也在。 郭钦浩朝她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她也微微点点头。 唐宏凯目光先是看了眼凤宁辰，接着看到了褚亦南，笑着说：“哥，嫂子，快来，就等你们了。” 唐宏凯今天穿了件酒红色衬衫，袖口挽在胳膊上，领口的扣子开着，比她之前见到的几次更像个人。 褚亦南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才知道你今天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有服务生敲门，手里拿着两瓶红酒，褚亦南知道就是刚才凤宁辰让人去拿的酒，趁势说道：“我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两瓶酒就当是给你庆生吧。” 唐宏凯一看，立马站起身，嘴张的能吞下一头大象：“我去，嫂子，这酒是我哥的宝贝啊，他可从来都不会拿出来，今天他居然让你送我，真的假的？！”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凤宁辰，后者则一脸嫌弃，淡淡地说：“爱要不要，不想要还我。” 唐宏凯把两瓶酒攥在手里，嬉皮笑脸地说：“要，怎么能不要，我哥和我嫂子送我的，我当然要！” 然后对着褚亦南笑道：“还是我嫂子面子大，谢谢嫂子了。” 褚亦南笑笑：“没事儿，你喜欢就好。” 说完，唐宏凯立马把最中间的两个位子给他俩让了出来，自己坐在凤宁辰旁边。 刚坐下，就有人提议：“欸小凯，辰哥和嫂子都来了，就赶紧切蛋糕吧。” 话音刚落，有喜欢看热闹的张口道：“别急着切蛋糕啊，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嫂子真人，辰哥不得和嫂子一起喝一个！” 唐宏凯没出声，显然他也是想的，只不过他害怕凤宁辰打他，不敢说，说话的人一向喜欢闹，他不怕被凤宁辰揍。 凤宁辰扫了眼男人，沉声说道：“她不喝酒。” 在座的都是一群能闹腾的人，本来刚才打完电话就知道褚亦南要来，个个充满了好奇心，现在见到真人，尽管奔波了一整天，脸上略显疲态，即使如此，也难以掩盖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在场也有不少经常出入这个圈子的女人，平时明里暗里争奇斗艳，现在看到褚亦南，心里都不免自惭形秽，也有一些人心生嫉妒，但碍于凤宁辰的面子，也不敢发作。 其中也有不少对凤宁辰存了心思的，也才明白为什么他平日里对其他女人看都不看一眼，有褚亦南这样的老婆，其他女人基本没什么机会了。 但总有不死心的。 一个带着些痞气的男人对另外一个美女说道：“小菲，看到没，辰爷心里只有嫂子，他从心底里就没看得上你。” 褚亦南循声朝女人看去，女人属于长得很好看的类型，不是整得好看，气质也不错，她不知道，女人是圈里小有名气的人，虽说是交际花，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跟她说上话的。 邵小菲脸上带着笑，瘪了瘪嘴，惊慌的语气里带着些委屈说：“我怎么能和嫂子比，嫂子那么着名的建筑师，我只是高中毕业，连大学都没上，怎么能入得了辰爷的眼。” 男人笑：“别说你，辰爷连周家千金都看不上。现在一看到嫂子真人，我要是周乐瑶，都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话音一落，唐宏凯立马伸手在他头上猛地拍了一下，说：“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把你当哑巴。” 男人平时也是个顽主，说起话来嘴上没个把门的，本来想拍褚亦南的马屁，结果不留神提起周乐瑶，被唐宏凯拍了几巴掌才反应过来，脸红着小声对凤宁辰道歉：“辰爷，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凤宁辰黑着脸，今天是唐宏凯生日，他不想闹事，冷冷对着男人道：“给我道歉没用。” 男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急忙向褚亦南道：“嫂子，对不起，我喝了点酒，脑子不太好使，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褚亦南笑笑，她看得出来男人不是有意提起这茬，说道：“没事儿，别往心里去。” 褚亦南一整天都在赶路，到现在连行李和手机都不在手里，想要早点回去休息，但既然来了，怎么也得有所表示才能走，她索性端起面前一个酒杯，往里面倒了红酒，对着唐宏凯说：“小凯，今天我来得临时，不过也是真心祝你生日快乐，这杯酒我敬你。” 唐宏凯惶恐，没想到褚亦南亲自敬他酒，看了眼凤宁辰，后者没有任何表情，他赶紧端起酒杯，“嫂子太客气了，你今天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这杯我干了，你抿一口就行。” 俩人客客气气地轻轻碰了一下杯，结果褚亦南一仰头，酒杯里已经空了。 众人看她的眼神从刚才的小心翼翼，已经变成了敬佩。 酒也喝完了，礼物也送了，她也该走了。 她向唐宏凯说道：“我今天赶了一天路，还没休息，有点累，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唐宏凯自然没有阻拦的理由，点点头，“让我哥送你。” 凤宁辰也抬头说：“走吧，我送你。” 褚亦南拒绝：“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玩。” 凤宁辰没理会，径直搂着她的腰往门外走，转头跟唐宏凯说：“你们玩，别等我。” 褚亦南是不想让凤宁辰送，但碍着这么多人在，给他留了面子。 包厢门关上，夫妻俩说来露个脸，还真就露了个脸，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有男人打趣邵小菲，“小菲，你看你的男神已经名花有主了，你看看我怎么样？” 另一个女人说道：“你？就你这样还想勾搭我们小菲姐，想得真美，你除了有点钱还有什么？” 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已经快秃顶了，一脸油腻，被女人这么一说，面子上挂不住，直接开骂：“你他妈谁？会不会说话？我看上邵小菲是给她面子。就她这样的还肖想辰爷，做梦去吧！” 女人还想顶两句，邵小菲拉住她的胳膊，转身对男人说：“我肖想谁，也都和你没关系，就算辰爷已经名草有主，也轮不到你。” “诶，你……” 男人还想再说什么，直接被唐宏凯打断：“你给我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只是所有人都没发现邵小菲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第112章 你在关心我吗 第二天一早，海博明亮的总裁办公室里，凤宁辰正在低头看公司财报，木枫敲门进来。 “辰哥。” 凤宁辰应了一声，没抬头。 木枫早就习惯了他慵懒的态度，主动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说道：“香港那边的事，闹得有点大。” 凤宁辰好像早就知道一样，头不抬地说：“刘传革呢？” 木枫说：“好像出国了。” 凤宁辰掀了掀眼皮：“怎么，想跑？” 木枫说：“那个死了的工人家属好像是收了什么人的钱，一直在闹，说绝不答应私了。” 凤宁辰想起来，出事的工人本来是腿骨骨折，送到医院做完手术一周，突发感染，人一下子就没了，工人的老婆和儿子他见过，都是老实人，按说不会闹得这么大，人死的时候，凤宁辰还给了一大笔钱安置他们，结果他们现在又要闹，说什么都不答应私了。 “闹事的是谁？” 木枫说：“好像是那个工人的亲弟弟，比他小两岁。” 刚说完话，凤宁辰的手机响起，拿起一看，新闻热搜，标题写着：“海博集团香港项目疑似出现问题，已被调查！” 封面上还配着海博香港总部大楼恢宏大气的照片。 短短几分钟，热搜已经爆了，下面猜测什么的都有。 紧接着，第二条热搜也出现了，“工人家属静坐法院门口，要求海博公开赔偿！” 配图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落魄的男人坐在法院门口的照片。 看完新闻和下面乱七八糟的评论，凤宁辰面无表情，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 “把香港其他几个项目暂时停下来吧，什么都别做，等等看。” 既然他们这么着急要把海博送上热搜，就说明他们快坐不住了。 他们越坐不住，自己就一定要稳住。 木枫是了解凤宁辰的，知道他做事情从来都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果然，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工人的孩子，我记得只有九岁？” 木枫点点头：“是，母子俩在香港住不到五平米的公寓，连学都上不起。” “安排一下，我亲自去把他们接回来，把那个孩子安排进育华吧。” 育华国际学校是海博集团旗下投资的顶尖的国际学校，配备了国内最强的师资力量，学费不菲，从育华出来的学生，最次也能上常青藤。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育华学校里至少有一半的学生，都是家境清寒的孩子，出不起学费，凤宁辰直接免了学费，还出钱给他们买衣服，买文具，赞助他们上学。 只不过凤宁辰低调，不愿意说，知道的人并不多。 …… 褚亦南睁眼的时候，太阳都照进来了。 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才想起来自己还在休假，去了珞城几天，腰还没完全好，昨天又遇到那么多事，晚上被凤宁辰送回碧桃苑的时候，宋妍君已经呼呼大睡了，她记得是江云旭把她回来的。 江云旭呢？ 昨天又偶然遇见了江云旭和宁笑佳的事，她就总觉得江云旭这次回来不太正常。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从昨晚被凤宁辰接走，她就没看到手机，此刻拿起手机来，看到上面很多消息。 还没仔细看，就发现了海博登上热搜的新闻，点开来一看，的确是和香港的事情有关系，她想起之前在珞城的时候宋妍君给她打电话说过的话，此刻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这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针对凤宁辰？ 她一时拿不准主意，想着给凤宁辰打个电话问一下，结果电话拨过去，占线。 再打给木枫，还是占线。 她有点慌，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平时去海博不多，除了木枫也没认识的人了，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该找谁。 忽然想起昨晚唐宏凯的生日宴会上，看到郭钦浩也在，正好之前他作为景恒项目基金投资方的代表出席过，她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又翻出手机，找出郭钦浩的电话打了过去，这次通了，那边响了两声就接起来了，一个沉稳带着些温度的声音。 “喂，凤太太。” 褚亦南应声：“你好，郭总，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郭钦浩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她的突然来电，平静问道：“凤太太有什么事？” 褚亦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问道：“我看到海博的新闻了，但刚才给宁辰和木枫打电话都占线，我就是想知道现在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 郭钦浩说：“他们在开会，辰哥要求开会时候所有人手机都要静音或者离线，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应该没什么问题，海博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你放心。” 褚亦南的心里略略安定下来，可还是有些忐忑，她隐约能猜到背后的人这次是想要下狠手，凤宁辰抢了他们的项目和资源，还不肯和他们站成一队，这样的人，做不成朋友，就只能是敌人，没有第三个选择。 感受到褚亦南的沉默，郭钦浩知道她的担忧，继续宽慰道：“凤太太别担心，辰哥搞得定，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挂了电话，郭钦浩来到会议室门口，凤宁辰正在听取部门经理的工作汇报，郭钦浩没有进来，隔着玻璃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凤宁辰拿起手机，果然看到有屏蔽来电通知，是褚亦南的。 他抬手阻止了部门经理的汇报，扔下一句：“休息五分钟”，就面无表情地走出了会议室，部门经理吓得满头冒汗，生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凤总生气了。 凤宁辰赶紧把电话回拨给褚亦南，响了一声她就接起来了。 “喂，怎么了？” 凤宁辰的语气担忧且急切。 褚亦南平淡地问：“公司的事……还好吗？” 凤宁辰心里乐开了花，原来她还在担心自己，嘴角已经勾起了弧度，语气里也带着愉悦，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第113章 亲闺蜜 两人在电话里没说太多，褚亦南心里的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提醒她不要表现的太过担忧，凤宁辰听到她后来的语气逐渐变得冷淡，心里难免失落，可还是告诉她，他要去香港几天，处理一些事情。 褚亦南暂时放下心来，更何况她现在就算是操心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自己该干啥干啥。 她想起有几天没去景恒上班了，也不知道刘展锐现在怎么样了，她去珞城之前，他还在住院呢。 赶紧把电话打过去，那边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小南，你从珞城回来了？” 褚亦南一听，楚云晓。 “楚师姐，你和我师兄在一起呢？” 楚云晓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刘展锐，笑了笑说：“你师兄正在吃饭。” 褚亦南笑道：“师姐偏心，师兄请吃好吃的不带我。” 楚云晓也笑：“不用你师兄，我回头请你吃大餐。” 刘展锐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一沉，对着电话大声喊道：“小南，你不能这么偏心你师姐。” 褚亦南哈哈笑了两声，道：“我师兄的伤怎么样了，出院了吗？” 楚云晓说：“医生说基本好了，昨天出的院，你师兄着急想要回去上班，被我拦住了，让他再休息几天。反正景恒那么多所长还能管事，晚回去几天不会有问题。” 褚亦南点点头：“嗯，可不是，我师兄手底下能人辈出，就算他不在，景恒也没事儿。” 楚云晓说：“听你师兄说，那个孙炳文进去了之后，他又找了个人来当总经理，好像明天就上任了。” 褚亦南没多想，的确，孙炳文不在，景恒的商务这块就需要人顶上，毕竟那些所长都是搞技术的，谈方案可以，要让他们出去对接商务谈合同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那不错，那你跟师兄说一声，我明天就回景恒去上班，对了，还有，帮我告诉他，歌剧院那个项目，搞定了。” 楚云晓听到这话喜笑颜开，嘴里忙说恭喜。 挂了电话，楚云晓把这事告诉了刘展锐，本以为他听到后会很高兴，结果却是一脸愁容。 楚云晓不明所以，问道：“怎么，歌剧院这个项目谈下来，你不高兴？” 刘展锐顿了顿，说道：“你不知道，小南去见的严德舟，算是褚若海的老师，封城前任市长，他不可能只因为见到小南就这么轻易地把歌剧院这个项目给她和海博，我听说，他的孙女和陈旭尧的侄子在谈恋爱。” 话说到这里，楚云晓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没来由地替褚亦南捏了一把汗，但刚才听电话里的语气，她完全没有什么情绪，反而很轻松。 她忽然就明白过来，褚亦南跟着凤宁辰去珞城，就是用她前市长女儿的身份，拉近和严德舟的距离，并且和那个千年老狐狸周旋，才让他心甘情愿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她一定是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伤口揭开，一次又一次让别人看她的笑话，才争取回来的这个结果。 楚云晓对褚亦南的这个师妹，又多了几分心疼和敬佩。 面对类似的境遇，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找个角落崩溃大哭去了，可她不仅自己硬扛着，还把事情办成了，争取回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在乎别人的冷嘲热讽。 但毕竟他们也只是外人，最多就是心疼褚亦南，再多的事也帮不上忙。 于是换了个话题。 “阿姨什么时候来封城，我们一起去接她？” 前几天刘展锐住院，他妈远在哈城，着急得不行，就要来封城照顾他，被他拒绝，杨文岚气得不行，坚持要来，他拗不过，就说他女朋友在这边照顾，她过来不方便。 杨文岚这些年一直操心刘展锐的婚事，之前他和楚云晓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赞成的，后来楚云晓被家人送出国，杨文岚气得不行，一遍又一遍地骂楚云晓，说楚云晓绝对不允许嫁进刘家，想回头都不行。 所以这次刘展锐没跟杨文岚说楚云晓回来了。 杨文岚听说儿子又找了女朋友，说什么也要来见见，刘展锐拦不住，只能答应，但他还没跟楚云晓说过杨文岚对她态度的转变。 所以此时他正遇上楚云晓期盼的目光，眼前的饭菜都不香了，一下子噎住。 楚云晓也觉察出异样，问道：“怎么，伤口又疼了？” 刘展锐摇摇头，脸色微红，“没……没有……” 第二天一早，褚亦南收拾心情，回到景恒上班。 刚从严德舟那里把歌剧院的事情敲定下来，那就先做，等歌剧院的项目完成了，再提离职的事也不晚。 最近几天景恒没有管事的，全都是几个所长忙来忙去，实在不能决定，就给刘展锐打视频电话，不少人都在猜，老总住院了，孙炳文进去了，褚亦南也不见了，景恒还能不能持久了？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 褚亦南出现在景恒的时候，所有人的眼里都放着光，好像看到了菩萨。 宋妍君昨天下了班回老宅住了，完美错过了和闺蜜重返景恒的难忘时刻。 此刻见到褚亦南众星捧月般出现在公司里，她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就把她拉到办公室里，门一关，神秘兮兮地说：“前天晚上，江云旭和你老公的表妹的那出戏，到底怎么样？” 褚亦南无语，这都一个白天两个晚上了，她还没忘呢。 不过前天晚上江云旭回来找了个借口就把宋妍君送回了碧桃苑，也只是简单跟她说了下过程，就匆匆回去了。 昨天一天她在景恒上班，褚亦南还在家休息，俩人也没见到。 现在终于见到了，她当然不能放过八卦的机会。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宁辰，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江云旭在美国和宁笑佳在一起过，后来那小子忽然就说要分手，宁笑佳追着他闹过几次，他都很决绝，这不，人也跟着追回来了。” 宋妍君叹了口气：“宁笑佳一看就很难缠，你这小姑子，估计有你受的。” 褚亦南面不改色：“无所谓，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不会去惹她，她没事儿也别来惹我。” 见她说的坚决，宋妍君才稍微松了口气，开始下一个话题：“你听说了吗，你师兄从外面请了一个人来顶替孙炳文的位置，说是今天就来。” 褚亦南点点头：“听说了。” “你猜会是谁？” 褚亦南掀起眼皮睨着她：“我又不是情报局的，你要是时间很多，赶紧去画图。” 宋妍君撇了撇嘴：“才回来上班就开始对我大呼小叫，我可是你亲闺蜜。” 褚亦南勾了勾嘴角：“就因为你是我亲闺蜜，我才要对你严厉点，不然别人背后戳你脊梁骨怎么办？” 第114章 要活一百岁 半个小时后，宋妍君给她发消息，告诉她新来的副院长到了，让她赶紧去见见，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办公室里淡定喝咖啡的江云旭。 褚亦南傻了眼，张着大嘴，瞪大了眼睛一再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幻觉，江云旭云淡风轻地抿了一口咖啡，好像一直在等着看她的表情一样。 “别看了，前天不是刚见过，你又没失忆。” 褚亦南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上来，问他：“所以你回来，就是为了来景恒？” 江云旭没回应，算是默认，解释道：“你师兄想要让景恒上市，我代表的是一家国际资本，叫万森资本，他们觉得景恒不错，于是就派我过来先看看。” “所以你现在既是万森资本的人，也是景恒的人？” 江云旭点点头：“还是你的同事。” 褚亦南瘪了瘪嘴，“你少来，别以为你坐在这就能管着我，该干嘛干嘛去！” 江云旭笑笑：“我跟小君打赌，你见到我的时候会不会骂我，看来还是我赢了。” 褚亦南咬了咬牙：“你们俩在这玩我呢？” 江云旭看到她快要生气了，赶紧低头：“好好好，我错了，不逗你了。说说正事，歌剧院那个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褚亦南也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设计稿差不多完成了，接下来要讨论方案落地性，进行方案深化，准备要出施工图了。” 江云旭点点头：“行，那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你来主要把控，我这边还有几个项目要谈，这几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褚亦南应声，却没离开，沉默地站着，看着他。 江云旭觉察到她的异样，抬头问：“怎么了，还有事？” 褚亦南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你这几年在美国，到底在干什么？” 江云旭眯起眼睛看了看她，耸了耸肩：“我？我还能干什么，上大学，毕业，找工作咯。” 褚亦南冷着脸，沉声问：“你和宁笑佳，到底怎么回事？” 江云旭早就知道她要问，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不是都看到了，我和她分手，她纠缠着我不放。” 褚亦南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鬼话，追问了一句：“只是这样？” 江云旭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这笑容让她有点看不懂，“不然呢，你还想要怎么样？或者，你想要听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讲给你？” 褚亦南心里一阵寒意掠过，江云旭脸上的表情让她觉得陌生，可怕，甚至有些阴鸷。 眼前的江云旭，好像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褚亦南摇摇头，“没事儿我去忙了。” 从江云旭办公室出来，宋妍君凑了上来，没心没肺地说：“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褚亦南瞪她一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妍君说：“那天晚上，她送我回去的路上，还让我保密，说要看看你的反应。” 然后又把脑袋凑上来，完全没有察觉她隐藏着的不安和怒意，眨了眨大眼睛，小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我俩谁赢了？” 褚亦南明白她在问的是他们俩拿她打赌的事。 她“切”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办公室，把她晾在原地。 走回办公室，褚亦南拿起电话给刘展锐打了过去，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小南，怎么了？” 褚亦南没有绕弯子，直奔主题；“师兄，找江云旭回来，是你的主意？” 刘展锐略微顿了一下，应道：“是咱们老师给我推荐的，万森资本的老板，是他在美国同学的儿子。” 褚亦南陷入沉思，林岩涛推荐的？ 刘展锐感觉到褚亦南心里的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我和他认识吗？” “我知道啊，他跟我说过，我本来想直接告诉你，但他没让，说要亲自给你惊喜，我就没讲。” 褚亦南只感觉哪里怪怪的，一时说不上来，又不想让刘展锐担心，转移话题道：“老师最近怎么样，我最近忙，都没联系他。” “他知道你忙，我跟他说了，他说让你安心忙自己的事，他最近有点事要回珞城，过几天回来。” 刘展锐继续补充：“小南，别担心，想要让景恒上市也是老师的意见，这样景恒才更稳妥，不会受制于人，江云旭又是你的朋友，他也只是过来考察一下，有他在，上市不是大问题，你就别那么多负担了。” 挂了电话，褚亦南心里堵得慌，说到底景恒是因为自己才举步维艰，刘展锐执意维护她，让景恒陷入两难，她很清楚景恒现在规模不小，资金流看起来也正常，可要上市，还有点难。 可她还能做些什么呢，能力有限，也只能把眼下歌剧院的项目完成了再说吧。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宋妍君就来找她，说江云旭晚上想请她们一起吃饭，弥补一下前天的事情，褚亦南拒绝了。 “为什么？江云旭欸，他请客你能不去？” 褚亦南瞥了她一眼，“要去你去，我有点累了。” 宋妍君愣了一下，“你俩不会吵架了吧？” 褚亦南沉默，犹豫要不要跟她讲实话。 宋妍君看出她心里的犹豫，思考了一下说：“这样吧，咱俩去吃，不带他了。” 褚亦南还是拒绝：“我今天要去看看奶奶，好几天没见到了，听说身体不太好。” 宋妍君清楚老太太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赶紧点头：“那你快去，多陪陪她。” 下了班，她自己打车回到老宅，老太太知道她要回来，早就叫人准备了一桌子她喜欢吃的菜，徐曼莹心里生气，也只能忍着。 “奶奶，我给您带了礼物。” 她把手里小巧精致的礼物盒递了上去，老太太喜笑颜开。 “你这孩子，来就来吧，带什么礼物啊？” 嘴上嫌弃，身体很诚实，立马就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精致的菩提子手串，串珠晶莹剔透，极有质感。 “奶奶，这是我在珞城的时候，去山上的寺庙里求来的，您带着。” 老太太信佛，最喜欢这些物件，更何况她送的这串手串，每一颗都是最顶级的菩提子，有价无市。 老太太喜欢的不得了，紧紧攥在手里摩挲着。 “好，好，你还知道奶奶喜欢这个，以后奶奶就天天戴着。” 褚亦南说：“开光的时候，师傅说她可以保您平安，身体健康。” 老太太牵着她的手往餐桌上走，说：“你放心，奶奶能活一百岁。” 第115章 奶奶回去了 晚上在老宅吃饭，徐曼莹忽然问起他们去珞城的事，褚亦南没有讲具体的过程，只说结果。 “最后严爷爷答应把歌剧院的项目给宁辰一个人做，还算顺利。” 老太太叹口气：“严德舟我是见过的，这个人深不可测，不好对付，他喜欢玩制衡的那一套，按理说他是不会赞成把这个项目只给一家做的。” 褚亦南解释：“他可能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答应的吧。” 老太太心疼地握着孙媳妇的手，泪眼盈盈地说：“孩子，委屈你了。” 褚亦南笑着摇头：“没事儿奶奶，不委屈。” 凤清源问道：“我听说刘传革也去了？” 褚亦南点点头：“嗯，我们到的第一天就见到了，好像宁辰和他还有点不对付。” 凤清源说：“何止是不对付……” 褚亦南听出他话里的欲言又止，想要继续问下去，却看到凤清源已经站起身，转身上楼了。 徐曼莹也跟着起身，离开餐桌前对褚亦南说：“小南，你这几天有时间多回来陪陪奶奶吧。” 褚亦南不明所以，感觉徐曼莹对她说话的语气都客气了很多，却又不知道原因。 吃完饭，她陪老太太在院子里散步，帮她洗澡，给她按摩，哄老太太睡觉。 “小南，你是个好孩子，奶奶舍不得你。” 褚亦南笑着：“奶奶，您不是好好的嘛，干嘛说这个？” 老太太说：“海博集团是凤家的根基，我们每个人都有股份，宁辰占比最大，其次就是我，我已经立了遗嘱，等我走了，我就把海博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你，我名下还有几十套房产，还有南淮街整接的物业，也全都给你。” 褚亦南吓了一跳，别的不说，南淮街可是封城名气最大的商业街，每天人流如织，店铺的租金贵得离谱，有了这条街，每天只需要躺在家里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奶奶，您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知道再说下去，褚亦南肯定没办法接受，笑着说：“没事儿，奶奶好着呢，就是欧洲那边的医生说我得回去做个检查，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褚亦南立刻担心起来：“医生怎么说的？要不，我陪您一起回去。” 老太太安慰道：“不用，那边有人照顾我，你就在封城，宁辰在这边，你爸爸也在这边，你还要上班工作，别跟着我一个老太太来回折腾。” 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堵在喉咙里，她能预感到奶奶的身体一定出了问题，不想让她担心，于是选择了隐瞒，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回欧洲去进行治疗。 她一边帮老太太按摩肩颈，一边压抑着情绪说：“奶奶，那您在那边照顾好自己，等歌剧院这个项目做完，我就去看您。” 老太太的飞机定在两天后，褚亦南决定这几天每天都回来陪她吃饭，尽管她很不愿意相信，但心里始终有种预感，她和老太太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老太太走的那天，凤宁辰还在香港，她提前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知道老太太要走，让她帮着送一下。 那是自然的，他就是不说，她也会送的。 在临别的时候，褚亦南紧紧抱着褚亦南，感受到她的颤抖，拍了拍她的背，说：“好孩子，别哭，奶奶只是去治病，没事儿的，等你忙完了，就来看奶奶吧。” 说完，用她布满皱纹的手帮她擦眼泪，又嘱咐了几句，才不舍地登上了飞机，身后跟着专职管家和几个佣人。 看着飞机起飞，越走越远，褚亦南终于忍不住眼泪，大滴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徐曼莹不忍心，给她递上纸巾，安慰她：“好了，奶奶又不是不回来，她只是去疗养，等你忙完，和宁辰一起去看她。” 她问褚亦南要不要回老宅，她摇头，说自己打车去公司。 在去公司的车上，手机接到一个未知来电，她没多想，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 “喂，嫂子，我是宁笑佳。” 褚亦南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语气平静，“我知道，找我有事吗？” 宁笑佳那边也顿了一下，试探着问：“你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褚亦南立刻警戒起来：“有什么事儿电话里不能说？” 她想起那天晚上宁笑佳发疯的样子就后怕，尽管不是冲着她来的，但她这样的女人，万一动起手来，她可怎么跟凤宁辰交代。 宁笑佳也没了那一晚的疯劲儿，带着点委屈道：“我心里难受，我哥又不在，我也没什么朋友，想来想去，就只能想起你了。” 褚亦南预感到她可能要跟自己聊江云旭的事，正好她也想多了解了解江云旭，张口问道：“我刚送走奶奶，现在要回公司上班，中午你过来找我吧，我公司附近有家餐厅还不错，我把地址发你。” 挂了电话，她加上宁笑佳的微信，把时间地址发了过去，她回了一个卖萌的兔子表情，褚亦南看到表情，嘴角微微上扬，表面上看起来很凶悍，内心里还只是一个孩子。 回到公司，她组织开了个歌剧院的项目会，安排了接下来要准备的工作，实际上设计方案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但要落地还有很多事要做，重点是要根据实际地形，与结构工程师对接，要出具体的结构方案，不然设计得再好看也不能落地。 上午忙完已经到十二点多了，江云旭来叫她一起吃饭，她拒绝了，说约了人。 “你不会是在躲着我吧？”江云旭倒也快人快语。 褚亦南抬起眼皮，笑着看他：“我躲你干嘛，是真的约了人。” 不过约了谁，就不能告诉他了。 江云旭撇了撇嘴，有点无奈：“好吧，那我自己去吃了。” 刚说完，她手机响起，宁笑佳说她已经到了，她立刻起身往外走。 餐厅很近，五分钟就到，宁笑佳选了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方便聊天。 “不好意思，才忙完。” 宁笑佳笑着说：“没事，我也刚到。”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休闲套装，头发整齐地扎成马尾垂在脑后，只化了淡淡的妆，和那天晚上简直判若两人，全然一副青春学生的样子。 “你喜欢吃什么，我来点，今天我请你。” “我都行，不挑食，嫂子你看着点就行。” 嗯，脾气也和那天晚上不一样了。 第116章 劝她也是劝自己 点完餐，两人面对面坐着，褚亦南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这么突然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宁笑佳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没什么大事，就是心里闷得慌，想找人聊聊，想来想去，只能找你了。” 褚亦南眼露狐疑，“那天晚上为你出头的那个男孩，我看挺好的。” 宁笑佳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嫂子你是故意气我的吗？” 褚亦南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他了。” 宁笑佳说：“我也不耽误你时间，我来找你，就是想聊聊江云旭的事。” 褚亦南心里了然，果然没猜错。 “正好，我也想跟你聊聊他。” 宁笑佳抬眼，带着疑惑：“你不是和他是大学同学吗，他说跟你还有那个叫宋妍君的，你们仨关系很好。” 褚亦南点点头：“是很好，不过那是几年以前了，他去了美国五年，我们都没见过，只是偶尔打个电话什么的，这次他突然回来，我觉得他怪怪的。” 宁笑佳微微叹了口气，说：“不止是你，我也觉得他怪怪的。” 褚亦南问：“你知道他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副院长吗？相当于总经理。” 宁笑佳惊讶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他一个字都没说，他是突然回国的。” “他在美国的时候，是在一家叫万森资本的公司工作？” 宁笑佳点点头：“是，他研究生一毕业就进了万森资本，几年里就上升到了投资总监的位置，很难得。” 褚亦南想起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江云旭对投资这块没什么兴趣，江家在封城算不上顶级豪门，但也能排得进前十，只不过他和他爸江启明关系很不好，听说他还扬言要跟江启明断绝父子关系，自从去了美国，他就彻底不跟江启明联系了。 上大学那会儿，江云旭过得很自在，不好好学习，每天变着花样玩，但是对褚亦南和宋妍君都很仗义，宋妍君和初恋每次吵架，他都二话不说替宋妍君撑腰，她的初恋一度怀疑江云旭是不是喜欢宋妍君。 但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们两个。 后来大学毕业的时候，江云旭选择了出国读研究生，褚亦南去读了林岩涛的研究生，宋妍君没再继续读书，他和她们俩就算是分开了，直到现在。 本以为他这次回国，三人还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但褚亦南总是觉得他变了，无论是他和宁笑佳的事，还是突然来景恒，还是对她们的态度，都让褚亦南觉得很不舒服。 “你们俩的事，我不好直接问，但因为关系到江云旭，我还是想了解一下，你能方便说吗？” 宁笑佳也不避讳，点头道：“没事，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的。” 提起他，宁笑佳的眼底总是带着一抹水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刚来美国的时候，我就见过他，是在一场聚会里，他穿得很好看，眼睛也好看，尤其是他的笑容。我就开始追他，没多久他就答应了，我们那时候很好，对我很宠溺。” “别人都说他配不上我，可我觉得这都无所谓，我就是喜欢他，他对我来说就是完美的。他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堪，什么花花公子，他都没有，他真的对我很好。” “我们这样一起过了四年多，他都向我求婚了，已经在准备婚礼了，结果他在某一天忽然间就像变了个人，对我冷眼相待，打电话也不接，晚上也不回家。” “我就去找他，结果他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还亲在一起，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说我看错他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找了他几次，跟他闹过，吵过，甚至还差点自杀，他都满不在乎，还当众让我滚。” “后来我忽然听说他回国了，我就赶紧追了回来，然后就是那样了，你也看到了。” 说到最后，她的嗓音都有些哽咽，褚亦南抽出纸巾递上去，她用纸巾挡着眼睛，抽泣出声。 这是褚亦南第二次见她，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她完全没有了嚣张跋扈，就只是一个为了爱情受委屈的小女孩，被男朋友狠狠地伤害过。 见褚亦南不出声，宁笑佳继续问道：“嫂子，你印象里江云旭是这样的吗？” 褚亦南摇摇头：“不是，以前的他是不怎么着调，也爱玩，但他有底线，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人，对我和小君都很好，很仗义，对别的人也是一样，他以前也谈过恋爱，但从没有这样刻意伤害过别人。” 宁笑佳眼底流露出不解：“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褚亦南问：“他在美国，有经历过什么事吗？” 宁笑佳蹙起眉头仔细回忆，然后摇摇头：“没有啊，我们俩总在一起，一直都很正常，他就是突然就这样了。” 褚亦南也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点的餐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想法？”褚亦南问道。 宁笑佳说：“我知道自己很不争气，我也不想再缠着他，不管是因为什么，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分手，我就没有理由再缠着他不放了。” “但是呢？” 宁笑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继续说：“可我就是放不下他，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褚亦南顿了一下，安慰道：“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走到这一步，我都觉得并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首先你不要自责。” “再有，既然他已经决定要和你分开，再去纠结分开的理由也没有什么意义，你就算知道了理由，你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江云旭是我的朋友不假，但他这件事确实做的不厚道，我也不会站在他这一边。有时间我会找他谈谈，不过就算是谈完，我也不会赞成你们复合。” “你叫我一声嫂子，我自然要护着你，不让你受委屈，不然你哥那里我都没法交代。” “我其实很理解你的心情和感受，因为我也是这样过来的，但你真的要好好为自己考虑，人这一辈子这么长，栽几次跟头很正常，但你要一直趴着不起来，那就是你自己找罪受。” “你的生活里不只是有江云旭一个人，你还有你爸妈，还有朋友，还有这么多家人都在关心你呢，你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这么多人不是？” “再说句难听点的话，你在他面前再闹下去，他也只会更看不上你，厌恶你，排斥你，你何必把自己放的这么低呢？你不是天使，你也没义务拯救他，他如果选择了一条你认为不值得的路去走，那你也没义务把自己搭进去拯救他，你可不是救世主。” 话说到这里，褚亦南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是为江云旭，还是为宁笑佳，亦或是她在开解自己？ 她想起自己现在和凤宁辰的处境，和宁笑佳有点像，她为了江云旭一次次放低自己，她又何尝不是为了凤宁辰，一次次在说服自己？ 第117章 目睹惨案 宁笑佳没回声，但是褚亦南的话她听进去了，不仅听进去了，还觉得自己这个嫂子说的很对。 褚亦南没再继续说话，她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够重了，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嫂子，都差不多了。 主要是，她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凤宁辰，宁笑佳对江云旭放不下，她对凤宁辰就放得下？ 她说不准，也不清楚。 宁笑佳自己哭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她擦了擦眼睛，看着褚亦南，闷声问：“嫂子，你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我哥？” 褚亦南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反过来问自己，她夹起桌上的青菜塞进嘴里，然后说：“是，很喜欢，很喜欢。” 宁笑佳看得出来，褚亦南说这几个字的时候，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悦。 “你和我哥的事，我都听说过，我哥那个人吧，表面上看起来很冷，对我也是，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还总被他嫌弃，现在他还时不时要训我，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他是关心我的。” “所以，你别看他平时在人前像个阎王，但在自己人面前，他都是很护短的。” 褚亦南说；“你别总是帮你哥说好话，我们俩的事没那么简单……” 宁笑佳突然破涕为笑，说：“你刚说我不要想那么多，多为自己想，你现在倒是自己把你们俩的事想的那么复杂。” 褚亦南被她堵的没话说，叹了口气，“我就是因为太爱他了，所以才不敢再爱下去……” 宁笑佳好像被这句话戳到一样，突然又哭了起来，褚亦南也没安慰，低着头喝起杯里的茶，漂亮的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宁笑佳哭了一会儿，等到情绪过去，抬起晶莹的眼眸说道：“嫂子，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苛责自己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要向前看。” 褚亦南不置可否，她也拿不准她现在说的话算不算数。 褚亦南没想到，她劝好了宁笑佳，反倒把自己给劝迷茫了。 都说当局者迷，劝别人的时候，道理一套一套的，说的比谁都好听，等到了自己身上，就是另一番景象。 “嫂子，我真不是为我哥说好话，而是我觉得只有你跟我哥才是最搭的，你们俩当初怎么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我哥很在意你。” “我知道他曾经也是一出国就不见了，但我想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才让他这样做，他就是这样一个嘴硬心软的人，他和江云旭不一样，江云旭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我哥和他是相反的，他的嘴很硬，可他的心很软。” 褚亦南撇了撇嘴角，说道：“还说你不是为他说话，你看你说的哪句话不是在维护他？” 宁笑佳笑道：“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你也是很在乎我哥的，但你为什么总是对他忽近忽远？” 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褚亦南叹了口气，说：“我以前太爱他了，所以他才会把我对他的爱当成武器，肆无忌惮地来伤害我，我会很痛苦，所以我害怕他会再次这样做。” 宁笑佳兀自沉默，这个道理她怎么会不懂，她一次次地在江云旭面前丢人现眼，让他一次次地羞辱自己，不就是仗着她爱他嘛？ 话说回来，这也是她害怕的地方。 怎么会不害怕呢？ 褚亦南的午休时间有一个半小时，吃完饭，两个人从餐厅分手，宁笑佳去找闺蜜逛街，褚亦南回公司上班。 坐回办公室，她想起已经几天没有凤宁辰的消息了，他也没主动联系自己，不知道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于是她拿起手机，找到凤宁辰的联系方式，把电话打了过去，结果一直在响，没人接。 她又打给木枫，结果还是一样。 此时的凤宁辰，正在香港的医院里，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旁边站着一脸焦急的木枫，身旁还有一个安安静静的小男孩，眼神里充满着恐惧。 凤宁辰右手搂着小男孩的肩膀，温声安慰道：“没事儿，不怕，有叔叔在，你妈妈不会有事的。” 小男孩眼神有些木然地抬头看了看凤宁辰，没有说话，一个保镖手里拎着塑料袋走到木枫跟前，木枫接过来，把里面的牛奶拿出来送到小男孩手里。 “喝点牛奶吧。” 然后又给凤宁辰塞了一块面包，说：“辰哥，吃点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凤宁辰沉声问道：“黄广仁呢？” 木枫说：“关着呢，有人看着。” 凤宁辰想了一下说：“打电话给阿轩，让他去问问看。” 木枫点点头，毕竟这里是香港，不是封城，出了事，凤宁辰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没让警察插手，他准备自己从黄广仁嘴里撬出他想要的东西。 木枫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凤宁辰转头小声对着小男孩说：“你叫黄与乐，是吗？” 小男孩点点头。 凤宁辰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叔叔等下叫人送你去睡觉，等你睡醒了，就能见到妈妈了，好不好？” 黄与乐眼神定定看着凤宁辰，问道：“叔叔，我妈妈会死吗？” 凤宁辰顿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这个7岁的小男孩竟然能这么镇定地问出这个问题。 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说：“不会的，有叔叔在，你妈妈不会有事的。” 黄与乐认真地点点头：“叔叔，我很听话的，等我睡醒，就能见到妈妈了。” 凤宁辰喉咙噎了一下，一股酸涩涌上，也点点头，“是的，小乐要听话，妈妈就能醒过来了。” 凤宁辰安排了几个保镖把孩子送去医院旁边的酒店，并安排了人专门保护孩子的安全。 黄与乐不知道，他刚睡着一个小时，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向凤宁辰宣布了黄与乐母亲的死讯。 她是被黄广仁用刀捅死的。 黄广仁，就是海博出事的工人，黄广义的亲弟弟，黄与乐就是他的儿子。 凤宁辰来香港的第二天，他就来找李美莲和黄与乐母子俩，想要谈谈把他们母子接回封城的事情，黄广仁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消息，直接找上了门，想要凤宁辰给钱。 李美莲是老实人，她知道黄广义的死和凤宁辰没关系，是手术后感染导致，她并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培养黄与乐。 黄广仁当然不愿意，他还没要到钱，于是对嫂子李美莲的阻拦非常不满，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刀，捅在了李美莲的肚子上。 凤宁辰的保镖和木枫联手制服了嚣张的黄广仁，把他关在酒店的屋子里。 可怜了黄与乐，小小年纪，目睹母亲被亲叔叔杀死。 第118章 惹他身边的人更严重 得知李美莲死讯的第一时间，凤宁辰就来到了关着黄广仁的屋子里，门口站着几个保镖，全天24小时守着，打开门，窗帘拉着，外面阳光明媚，屋里昏暗阴沉，黄广仁的手脚被死死捆着丢在地上，嘴角残留着血迹。 看到凤宁辰走了进来，他眼神里闪出一丝不屑，嘴角翘起，露出轻蔑的笑容。 “哟，凤少爷亲自来看我，荣幸。” 床边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见到凤宁辰走近，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过去，凤宁辰取出一根，年轻男人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燃。 凤宁辰眼睛冷冷盯着他，问旁边的人：“他说什么了？” 阿轩声音低沉：“嘴硬，什么都不说。” 凤宁辰眼底略过一丝诧异，阿轩是他手底下最擅长审问的，只要是他出马，就没有人不张嘴的，他以前就喜欢打架，皮肤黝黑，肌肉线条明显，手指关节上有着厚厚的茧。 凤宁辰意识到黄广仁或许是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又或许是别人给的钱足够多，不然阿轩也不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抽了一口烟，吐出白色的烟雾，一双魅惑的狐狸眼带着意味不明的神色盯着他看，不发一言。 整个屋子里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三个保镖，六个人没有人说话，一盏昏黄的灯发出幽暗的光芒，房间里空气凝固着，只有从凤宁辰嘴里吐出的白色烟雾缓缓上升，消失。 黄广仁和他对视着，他本来已经决定什么都不说，现在他哥哥死了，嫂子死了，他就成了黄与乐唯一的亲人，他笃定凤宁辰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一定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他越是看凤宁辰的眼神，心里就越是恐惧和慌张，只因为凤宁辰身上自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和令人窒息的气场。 就算黄广仁以前没见过他，此刻从心底里也升出恐惧。 死不可怕，明知要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又或许会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才最可怕。 黄广仁想要从凤宁辰的眼神中找出答案，很可惜，他失败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凤宁辰淡淡地开口。 黄广仁心底生出警惕，“什么机会？” “一个让你痛快去死的机会。” 黄广仁眼神一跳，别人不都是给活下去的机会，怎么凤宁辰还不按套路出牌呢？ 但他随即嘴角微微一扬，道：“不愧是辰爷，诛心的确有一套，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的这一套，在我这没用。” 凤宁辰依旧面无表情，不辨喜怒：“说来听听。” “反正我落在你的手里，横竖都是死，而且从辰爷的态度来看，痛快的死反而是最好的选择，那我还有什么必要和你合作呢？” 凤宁辰掀了掀眼皮，眼神里多了些好奇和兴趣。 “有点意思。” 黄广仁见他语气略有放软，觉得自己或许有了一丝机会，继续说道：“辰爷是聪明人，我闹这一出，为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辰爷稍微想想也能明白。” 凤宁辰唇角勾起很浅的弧度，声音提了提，问道：“哦，是吗？” 黄广仁心里笃定，那人给他一笔钱，并且叮嘱他按照计划去说，凤宁辰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他本不是这个局里的人，可是他前阵子去东南亚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还有人要卸掉他的胳膊，他无奈，正准备来香港找他哥黄广义，谁知突然得知他哥在工地被掉下来的钢筋砸伤，然后人在医院里就没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据说这个工地的投资方是封城的首富，不问他们要一笔赔偿，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哥哥。 有的时候，人死了比活着有用多了。 他打听到凤家少爷过几天要亲自来香港见他嫂子和侄子，想要把俩人带回封城安置，他就急了，把人带走了，这事还怎么闹？ 正在发愁之际，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的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在凤宁辰面前把事闹大，越大越好，只是他也没想到，嫂子会挡在凤宁辰面前，更没想到，他会把刀插进嫂子的肚子里。 那把刀，他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凤宁辰的。 “我嫂子怎么样了？” 凤宁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还在手术。” 他封锁了李美莲去世的消息，现在除了那几个医生，只有他和木枫知道。 “小乐呢？” “在等他妈妈。” 黄广仁略微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他就还有机会。 “让我这么做的人，是一个姓褚的女人，好像叫褚雅茜。” 凤宁辰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动声色。 “那个女的说，她和凤太太有仇，让我给凤少爷这边添点堵，这样凤太太就不会好过。” 凤宁辰问道：“是她直接联系你的？” 黄广仁应声：“嗯，前天她给我打的电话，还给了我一笔钱，说事成之后让我出国躲躲。” 凤宁辰把手里的烟丢在地上，踩灭，站起身，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黄广仁仍旧被缚着坐在地上，看到他在面前，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身体。 紧接着，“嗵”的一声，凤宁辰抬起右脚，精致的黑色皮鞋硬生生踢在了他的脸上，黄广仁整个身体向右侧倒了下去，嘴里泛出丝丝血腥的味道，左侧的牙也被踢掉了。 他把嘴里的牙吐出来，连带着血丝，掉落在地板上，斜着眼睛瞪着凤宁辰。 凤宁辰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像在看一只蚂蚁，嘴里冷冷地道：“惹我可以，你敢惹我身边的人，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转身走出房间，木枫紧紧跟了上去，只留下阿轩和几名保镖。 木枫追上凤宁辰，低声问道：“辰哥，难道真是褚雅茜？” 凤宁辰冷哼一声：“那个女人还没这么大本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周君浩。” 木枫没接话，凤宁辰稍微思考了几秒中，说道：“你留下处理剩下的事，我先带着黄与乐回封城。” 木枫愣了一下，剩下的事，包括李美莲的后事，还有黄广仁的事。 他这么急着带黄与乐回封城，难道是想老婆了？ 凤宁辰看到木枫眼神里的玩味，开口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信不信我让你以后都留在香港？” 他惯会嘲讽人，木枫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早就见怪不怪。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冤枉我。” 凤宁辰嗤笑道：“我还不了解你，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 木枫想笑不敢笑，硬憋着。 “这边的项目怎么办？” “暂时先停下来，其他的项目正常推进，把黄广仁交给警察局。” 第119章 故意气她 褚亦南正在公司开会，忽然接到江云旭的通知，说市里住建局派人下来检查工作。 她愣了一下，从程序上来说，市里安排人下来检查工作倒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景恒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而且，住建局很忙，也从来没有专门安排过这种事情。 她也没多想，上头还有刘展锐和江云旭顶着，能有她什么事儿？ 结果江云旭下一句话就是：“上头点名让你陪同。” 她才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江云旭，后者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穿了一身淡蓝色西装，双腿叠放，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抬眼遇上他的眼神，褚亦南有点不明所以，就是检查个工作，为什么非要她陪着？ 她忽然想起来赵玉明，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据说他好像因为工作不力，被调走了，新上任的住建局局长是陈旭尧亲自指派的。 难道是陈旭尧想要找麻烦？ 或者是因为在珞城的时候，坏了他的好事，他终于忍不住，决定要拿景恒开刀了？ 她思绪乱飞，却没让江云旭看出来，平静地问道：“是谁要来，还非要让我陪着？” 江云旭抿了抿嘴，说：“我也不清楚，刚接到电话，说人一会儿就到了。” 褚亦南眼睛放在电脑屏幕上，手指按住鼠标来回挪动，应声道：“行，我知道了，还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等下给他们介绍下我们的项目就行，估计就是走个过场。” 褚亦南点点头，没再理他。 江云旭察觉出她对自己的疏离，有点尴尬地笑，问道：“小南，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总是在躲着我，就连小君也是。” 褚亦南假装无辜，瞪大了眼睛，“啊？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江云旭盯着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矛盾和狠戾，很快隐去。 见他不说话，褚亦南多少有点心虚，补充道：“你别多想，我们俩最近有点累，事情有点多，等过了这阵子，我请你俩吃饭。” 江云旭听出了她话里的敷衍，心里忽然刺痛了一下，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在心里挣扎纠结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却认真地说：“小南，不管怎么样，你只要相信，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和小君。” 闻言，褚亦南转头看了看他，眼底晦暗不明，心底略过一丝好奇，她很想张口问问他，他到底在做什么，在计划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甚至可以分享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本以为他回国之后，他们还能像之前那样，相互信任，可事实是，他不在的这五年，她也变了，宋妍君也变了，江云旭也变了，每个人都不会在原地等着对方，都必须要往前走，谁都不会停下脚步，而五年后，他已经变成了她不认识的人。 半个小时后，褚亦南见到了住建局来检查工作的负责人，周乐瑶。 褚亦南看着趾高气昂的周乐瑶，穿了一身深色套装，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颇有排场地站在她面前，有人开口介绍：“这位是新上任的住建局局长秘书，周乐瑶。” “周小姐，这位是景恒设计公司的设计总监，褚亦南。” 褚亦南穿了一身运动装，扎着马尾辫，她上班一向不怎么打扮，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基本也不化妆，只涂了粉底就出门了，几乎算是素颜。 可就是这样，也掩盖不住她的气质。 不知道的人乍一看她们俩，都会觉得是周乐瑶为了把褚亦南比下去，才化了那么浓的妆。 事实上也是这样。 住建局上个月新上任了一个局长，周乐瑶就动起了进住建局的心思，对周荣轩软磨硬泡，才把她塞进了住建局。 褚亦南立刻稳定心神，主动伸出手，颔首微笑：“周小姐，你好。” 周乐瑶没有伸手，刚种好的长睫毛掀起，表情略带意外地说：“褚亦南，好巧。” 褚亦南笑而不语，很自然地收回手，心道巧不巧，你心里没点数吗？ 旁边的人不知内情，笑着说：“周小姐和褚总监认识？” 周乐瑶带着官方的笑容回道：“岂止认识，我们很熟悉了。” 说罢，她的目光又落在褚亦南脸上，笑着说：“褚总监，今天我下来检查工作，就麻烦你了。” 褚亦南看着她的脸，强烈忍住扇死她的冲动，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她脸上不辨喜怒，回道：“好。” 住建局主要管的就是全市的住建项目，设计院属于技术单位，还鲜少有住建局秘书亲自来检查工作的，但既然来了，也不能得罪，刘展锐和江云旭亲自陪同，刘展锐还把几个有能力的所长叫了过来。 但周乐瑶却很客气，忙说不用那么多人陪，甚至谦虚地说想要向褚设计师多多学习，刘展锐怕褚亦南受委屈，说要留下，周乐瑶说有些话不方便他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展锐只能悻悻离去。 周乐瑶让和她一起来的几个人跟着江云旭去看看，瞬间就只剩下了她们俩。 周乐瑶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直挺挺地站在褚亦南身旁，自觉很有优越感，她从未觉得现如今的褚亦南还有什么资格可以和她平起平坐。 她说想去褚亦南办公室聊聊，褚亦南也没理由拒绝，此刻只有她们两个人，周乐瑶脸上露出高傲和轻蔑的笑容，说：“褚总监，你现在过得也不怎么样吧，很辛苦吧？我看你气色都没有上次好了，穿的衣服都这么随意，还没化妆，果然，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这话不假。” 褚亦南脸色平平，不是不生气，只是觉得和这种人没有必要生气，面不改色地回：“我每天在做的都是我喜欢做的事，穿什么样的衣服，化不化妆，我都过得挺好，我也不需要非要通过衣服来提高自己的身价。” 周乐瑶倒也不傻，听得出来褚亦南话里话外的嘲讽，她并不以为然，唇角勾起，满是讽刺，说道：“哎，你说你爸以前在位的时候，也没多为你考虑考虑，好歹能让你轻松点，结果谁能想到呢，你爸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褚亦南知道周乐瑶就是想来气她，故意来她面前耀武扬威，本来最近她就不是很开心，此刻的她看起来平静，心里的火却已经燃了起来。 “我们家可没有把自己老爹往死里坑的习惯。” 第120章 来自心底的寒意 说罢，她特意转头，正对上周乐瑶的双眼，扬了扬嘴角，语气里带着冷漠地说：“以前听说你都不工作，现在突然就当上了住建局局长秘书，不过你怎么当上秘书的，我没什么兴趣，倒是听说你爸荣升封城商会的会长，我在这里恭喜他了。” 周乐瑶本就是想来褚亦南面前炫耀一番，结果她现在对上褚亦南自带的嘲讽和不屑的目光，终究是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说：“褚亦南，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你自己考虑清楚，别来惹我，不然把你们公司拖下水，你对得起你师兄吗？” 不等褚亦南回答，她继续补充道：“我还告诉你，上面现在已经有人想要对景恒下手了，你别以为仗着你身后站着宁辰就能为所欲为，到时候海博和景恒都因为你一个人而出乱子，你再看看他们还有谁愿意护着你？” 她本来以为这话一出口，褚亦南一定会慌乱不已，但没想到她面色平静地说：“周乐瑶，我以为你能有多大本事呢，结果就是这样？要我说，你想针对我，就赶紧行动起来，光动嘴皮子谁都会。” 周乐瑶嗤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嘴硬，我明摆着告诉你，今天你不让我痛快，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褚亦南冷笑一声：“行啊，那你看谁顺眼，谁能让你痛快，就去找谁吧，我还有事要忙，没功夫伺候你。” 言毕，不等周乐瑶回应，褚亦南竟直接抬脚就走，走回办公室，她直接把门一关，留下周乐瑶愣在原地。 她还真敢甩脸子啊！ 看着她毫不犹豫决绝的背影，周乐瑶气得怒目圆睁，她忙活了这么久，就为了等这一天，结果她竟然真的敢给她脸色看！ 反了她了！ 褚亦南站在办公室门后，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感受到胸口剧烈的跳动。 她刚才差一点就要出手打她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要冷静点，再冷静点，为了景恒，也为了海博。 她没想到周乐瑶居然敢上门挑衅，亏她还以为周乐瑶至少能做到公私分明，结果她公报私仇，还毫不遮掩！ 太过分了！ 如果这都能忍，那她就不是褚亦南了。 她再也没走出办公室，也不想听外面发生了什么，坐回椅子上继续忙起自己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门响起，传来刘展锐的声音，“小南，是我。” 褚亦南把门反锁了，听到师兄的声音，赶紧起身开门。 “师兄。” 刘展锐笑着走了进来，“还忙呢？” 褚亦南侧身把他让进门。 “嗯，看项目资料呢。” 刘展锐坐在椅子上，小声问：“没事儿吧？” 褚亦南一怔，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周乐瑶的事，笑着摇摇头：“没事儿。她没给你找麻烦吧？” 刘展锐笑着道：“没什么大事，我能解决。” 褚亦南面露愧疚，问道：“真没事儿？你给我说实话，如果真有什么事，我来想办法解决。” 周乐瑶在她面前吃了瘪，她当然不信周乐瑶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刘展锐也没想瞒着她，说道：“咱们公司不是正在准备融资上市嘛，需要有一些项目合规性审查，还有公司的资质，之前的资质马上要到期了，现在要重新申请，周乐瑶说，不管我们怎么申请，她都不会通过。” 褚亦南心底倒吸一口凉气，完了完了，这下还真闯祸了，她怎么就把景恒要融资的事情给忘了？ 而且，像景恒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公司，专业资质是很重要的，现在周乐瑶卡了他们的资质申请，相当于把景恒融资上市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看到她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刘展锐却平静地笑着安慰她：“没事儿，这不是大事，景恒是我一手创办的，之前遇到的麻烦事比这个严重得多，我不都能解决，你放心吧，别有负担。” 褚亦南面露窘色地说：“师兄，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刘展锐笑着说：“你要是真觉得抱歉，那就带着宁辰来参加我和云晓的婚礼吧。” 褚亦南美眸放光，眼里满是惊喜，笑着问道：“真的吗？你和师姐要结婚了？” 刘展锐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我妈准备要过来，等她来了，我让她们见见，没什么意外，就准备敲定了。现在马上到年底了，快的话，过完年就准备办婚礼。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 褚亦南喜笑颜开，忙点头道：“好啊，我一定来，提前恭喜你！” 刘展锐出去后，褚亦南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不一会儿，宋妍君进来给她送咖啡。 “小南，我听说你把那个周乐瑶惹急了，她在江云旭和刘展锐那里闹了一会儿，然后就带人走了。我听别人说，她好像放话，说不会通过我们公司的资质评估。” 褚亦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语气平淡道：“嗯，我听说了。” 宋妍君咬了咬牙，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那个周乐瑶都太过分了，敢假公济私，你放心，姐们儿一定挺你，不管有什么事儿，姐们儿和你一起扛！” 看着宋妍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褚亦南笑道：“没事儿，你别担心，这事儿我来解决。” 平静地安抚完宋妍君，褚亦南想了想，给江云旭打了个电话。 相比于刘展锐和宋妍君，江云旭反倒很淡定，他也没有像刘展锐那样隐瞒什么，毕竟景恒如果不能成功上市，也会影响到他在万森资本的工作。 “小南，这次的事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而且公司里也有下面的人对你颇有微词，说你不该让私事影响到公司。” “不过你也别有负担，那些说闲话的人我已经警告过了。只不过周乐瑶那边的确不是很好应付，资质评不上，也会影响公司后面的项目，而且，歌剧院这个项目也会受影响，毕竟资质是硬指标，这个谁都插不上手，住建局如果一定要照章办事，谁出面都没用。” 褚亦南细细品评着江云旭的话，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可她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缓缓问道：“所以，你的建议是什么？” 江云旭明显顿了一下，他好像也没想到褚亦南会问得这么直接。 过了几秒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我的意思，我来组个饭局，代表公司，请周乐瑶吃顿饭，你来作陪，跟她说个软话，这事就算过去了。” 褚亦南的心底升起丝丝寒意，不知为何，这话从江云旭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刺耳，并且无情。 第121章 朋友是什么 褚亦南猛然间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到现在都如此平静，都说人走茶凉，日久见人心，江云旭和她认识这么多年，也不过只有短短五年未见，他也会变得这样让人心寒。 其实站在他的角度而言，这么选择并没有错，真正让褚亦南心寒的，在面对利益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 这一刻，褚亦南心中对江云旭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也被他自己亲手毁掉了。 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她平静地说：“行，你看着安排吧。” 挂了电话，她在办公室里沉思了很久，始终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一来没必要让他们担心，二来毕竟是她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让别人替她收拾烂摊子，不是她的风格，她也不想欠任何人的情。 她心里忽然对朋友有了新的认识，到底什么是朋友？ 朋友是宋妍君，是刘展锐，是楚云晓，是珞棠，他们对她从来不会冷眼旁观，不会落井下石，更不会在遇到事的第一时间里就把她推出去，即使她做错了，他们也会坚定地选择她，而不是利益。 另一边江云旭刚挂了电话，刘展锐就找了过来。 “刘总，来坐。” 刘展锐面无表情地坐在他对面，江云旭起身，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刘展锐开口问道：“你想让褚亦南去给周乐瑶道歉？” 江云旭面色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笑着说道：“刘总，我知道小南是你的师妹，但她也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的。” 刘展锐神色里带着冷意，说道：“我当初和你们总裁威尔特联系的时候，他极力推荐让你来景恒担任副院长，我想知道理由是什么。” 江云旭说：“可能是我运气好，威尔特看重我吧。” “哦？是吗？” 江云旭眼底闪过一抹心虚，讪笑道：“刘总这是不相信我？” 刘展锐也撇了撇嘴角，说：“这件事就不劳江总费心了，我会解决的。” 江云旭疑惑：“哦？刘总准备怎么解决，说来听听？” 刘展锐安静地对视着江云旭，他想要看透眼前这个人，可他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真的看不透。 过了几秒钟，见刘展锐依旧没出声，江云旭笑了笑，说：“刘总可别忘了，你可是与万森签了对赌协议的，如果你不能在一年内将景恒做上市，那要赔给万森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话音刚落，刘展锐眼里抹过一丝不悦，但他到底也是个商人，想当初凭借一己之力创办景恒的时候，遇到过多少大事，他都没有屈服过，现在更不可能被人拿捏。 “江总放心，对赌协议是我和威尔特之间的事，而且我做事向来说到做到，不会耽误江总的前途。” 说完正准备起身，又想起什么，对江云旭道：“我希望江总也能说到做到，永远也不会做出伤害小南的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江云旭看着刘展锐离开的背影，心底升出一股悲凉，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露出淡青色的血管。 他想起几个月前的夜晚，忽然收到那封陌生的邮件，彻底地改变了他，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好像自己站在了岔路口，他不得不做出选择，可人要选择，就一定会放弃掉别的东西，比如爱情，比如友情，比如良知，但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伤害褚亦南和宋妍君的事，这件事，是他的底线。 他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了，甚至包括她们俩，他根本不奢望褚亦南和宋妍君会理解他，可是他还是会觉得，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会传来隐隐的痛楚。 独自一人在办公室沉默了一会儿，他依然拿起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 褚亦南忙完工作正准备下班，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一看是凤宁辰的来电，把她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接了起来。 “喂，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疲惫。 “我正准备下班。” 过了几秒钟，凤宁辰说：“我给你个地址，你打车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褚亦南不明所以，他已经去香港快一周了，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联系他，难道他已经回来了？ 褚亦南点了点头：“行，你发我吧，我现在打车过去。” 挂了电话，凤宁辰发过来一个地址，褚亦南打上车，按照地址过去。 这是一家隐藏在闹市区里的会所，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下了车，还要往里面走一段，环境清雅，周围种满绿植。 有服务员上前，褚亦南说了包间号，服务员带着她走进去，打开包间门，就看到凤宁辰和一个小男孩坐在一起，看起来只有几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高档小卫衣，眼睛很亮，正在看着眼前手机上放着的动画片。 看到褚亦南进来，凤宁辰示意她坐，她坐在凤宁辰旁边的椅子上，凤宁辰叫服务员上菜。 褚亦南眼睛一直看着小男孩，眼神里充满疑惑。 凤宁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别瞎想，他叫黄与乐。” 褚亦南一愣，什么叫别瞎想，她也没瞎想，这孩子一看起码五六岁了，五六年前，她还不认识凤宁辰呢。 凤宁辰朝黄与乐柔声说道：“黄与乐，这是你褚阿姨。” 黄与乐眼睛从手机上挪开，奶声奶气地说：“褚阿姨好。” 褚亦南看到他乖顺的样子，心底一阵柔软，她看得出孩子怕生，即使凤宁辰已经很温柔，可黄与乐眼里始终充斥着隐隐的恐惧和害怕。 为了让孩子不那么担心，褚亦南笑着向他打招呼：“你好，黄与乐，我叫褚亦南。” 第122章 我能叫你妈妈吗? 褚亦南想问凤宁辰这孩子的来历，他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得太多，小声说道：“先吃饭，吃完饭一起送他回玉山别墅，回去了再说。”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态度，褚亦南多少能猜到这孩子可能和香港那边的事有关系，毕竟他去了香港几天，突然就回来了，还带了这个孩子。 褚亦南索性换了个座位，坐到黄与乐旁边，声音轻柔地问他：“我叫你乐乐好吗？” 黄与乐抬起眼，睁着大眼睛看着她，那眼神里莫名的有种孤独和某种渴望，让褚亦南心底一阵心疼。 看了一两秒，黄与乐认真地点点头：“我妈妈都叫我小乐。” 褚亦南也笑道：“好，那我也叫你小乐，好吗？” 黄与乐轻轻嗯了一声。 褚亦南又问他：“小乐，这些菜你喜不喜欢吃，不喜欢的话跟褚阿姨说，阿姨给你换。” 黄与乐个子不高，坐在凳子上有点看不清桌子上的菜，闻言伸了伸脖子，眼神平静地往桌上扫了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我不饿。” 褚亦南有点意外，这孩子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对着一个没见过的陌生人，却不哭不闹，话少得可怜，不由得让她猜想这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黄与乐的碗里，问道：“喜不喜欢吃红烧肉？” 黄与乐没动筷子，只低着头不吭声。 褚亦南看了眼凤宁辰，后者也是有点无奈的表情，说道：“我们俩中午才回来的，一路上这孩子都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 褚亦南想了想，起身走出了包厢，过了两三分钟又回来了。 凤宁辰好奇道：“你干什么去了？” 褚亦南不动声色，“等会儿就知道了。” 然后把黄与乐面前的手机拿过来看了看，问他：“小乐，你也喜欢看灌篮高手吗？” 凤宁辰闻言瞥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正在放灌篮高手。 黄与乐这才抬起头，看了看褚亦南，小声说道：“嗯，我也喜欢打篮球，就是个子不高。” 褚亦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没事儿，你还小，男生要长个子，还得过几年，到时候你一年能长高好几厘米，等你到了十几岁的时候，说不定会比我还高。” 黄与乐满眼期望地抬头，声音都提高了几度，问道：“真的吗？” 褚亦南也很郑重地点点头：“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的，不信我们拉钩。” 说完向他伸出右手，然后翘起小拇指，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黄与乐怔了怔，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好看的阿姨还这么平易近人，稍微犹豫了一下，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和她拉起了勾。 一大一小两个人拉完勾，包厢的门也被推开，服务员走进来，手里端着个大盘子，上面摆着几块蛋糕，放到黄与乐面前。 褚亦南看着他，说道：“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蛋糕，我让他们多给你买了几种口味的蛋糕，你看看你喜欢哪种？” 果然，黄与乐看到眼前摆着七八种口味的蛋糕，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小眼睛扫了两圈，然后指了指离自己有点远的栗子蛋糕。 褚亦南站起身，帮他把栗子蛋糕端到面前，把叉子递给他，温声说：“别急，慢慢吃。” 黄与乐轻轻地说：“谢谢褚阿姨。” 褚亦南微笑地看了看他，也一起吃了起来。 凤宁辰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褚亦南不动声色地就把眼前这个小孩子拿捏住，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和惊喜，意外的是她会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惊喜的是，如果他们以后有了孩子…… 他正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之中时，褚亦南好像察觉到他心里的想法一样，猛然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满警告。 在外人看来，这像极了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眼前的这个7岁小男孩早就成了孤儿。 吃完饭，凤宁辰叫了自家另一个司机把三人送回玉山别墅，整栋别墅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褚亦南有点愣神，恍惚间才想起她前阵子心情不好，直接把李姨给开了，李姨毕竟在凤家做了很多年，就这样开了，凤宁辰却什么都没说。 她疑惑这段时间他是不是都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佣人，真的怪冷清的。 褚亦南牵着黄与乐的小手，凤宁辰说：“小乐，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房间当你的卧室，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过几天叔叔安排你去上学，好不好？” 黄与乐愣愣的，看向了褚亦南。 褚亦南蹲下来，摸了摸黄与乐的头，轻声说：“小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褚阿姨和凤叔叔就是你的家人，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 毕竟有些太过残忍的事就这样赤裸裸地告诉给一个7岁的小孩子，实在是于心不忍，成年人之间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不顾后果，视人命如草芥，但孩子是底线。 更何况这件事说到底也和凤宁辰脱不了关系，褚亦南不能帮他改变什么，但至少眼前这件事是她力所能及的，她不能坐视不理。 黄与乐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大人，脸上看不出喜怒，过了几秒钟后，定定地问褚亦南：“褚阿姨，我妈妈是死了吗？” 这话一出，凤宁辰和褚亦南更是语塞，俩人对视一眼，一时没了主意，完全没想到他们极力避免提及的话题，却被这个孩子如此坦然地问了出来。 褚亦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立刻镇定下来，不答反问：“小乐是想妈妈了吗？” 黄与乐没有犹豫，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妈妈会给我做好吃的，她说要带我去游乐园。” 褚亦南心口泛出一阵酸涩，双手捏了捏黄与乐的肩膀，笑着说：“那褚阿姨也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下一秒，黄与乐伸出胳膊，绕在褚亦南的脖子上，褚亦南没反应过来，但紧接着也紧紧地把黄与乐抱在怀里。 黄与乐凑在褚亦南的耳边，轻声说道：“褚阿姨，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褚亦南感受到怀里这个柔软的小小身躯，听到耳边传来稚嫩的声音，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好，以后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妈妈。” 第123章 早来总比晚来好 褚亦南给黄与乐洗了澡，给他换了一身睡衣，唱着歌把他哄睡着，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凤宁辰还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平板电脑里的工作资料。 褚亦南坐在他旁边，沉声问他：“小乐的爸爸妈妈，都没了？” 凤宁辰放下手里的平板，平淡地说：“嗯，他爸爸就是出事的那个工人，本来只是受了伤，结果做完手术突发感染，他妈妈……被他的叔叔给杀了。” 褚亦南想起来在网上看到的海博在香港出事的新闻，记得有工人家属一直在闹。 “新闻里那个一直在闹的家属，就是小乐的叔叔？” 凤宁辰点点头：“嗯，他叫黄广仁，已经把他交给香港警察了。” 褚亦南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想把小乐留下来，在这里上学？” “是，育华学校本来就是海博旗下的，小乐的学费生活费不用愁，而且也已经给他找好了班级，现在就是担心平时没人照顾他。” 褚亦南掀了掀眼皮，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凤宁辰看到她的眼神，心底慌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褚亦南嗤笑一声，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心虚什么？” 凤宁辰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沉默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是怪你不跟我商量就把孩子带回来，你要是提前给我打个电话简单说一下情况，我不会不同意你把他带回来。” “更何况这孩子可怜，小小年纪没了爸妈，你把他带回来，安排他上学，都无可厚非。” “我也没说不会照顾他，刚才他忽然管我叫妈，我都没反应过来，不过我挺喜欢这孩子的，就让他住着吧，但我不一定每天有时间接送他上下学。” 凤宁辰说：“这你不用管，我会叫老宅那边的人过来，你有时间多陪陪他就行。” 说起老宅，褚亦南问：“你爸妈什么态度？” 凤宁辰说：“他们没意见，还说有时间把孩子带回去给他们看看。” 褚亦南无语，敢情都给凤清源两口子打过招呼了，都不给她打招呼？ 他们是他爸妈，她还是他老婆呢！ 不过想想三年以后他们还是不是夫妻都不一定，褚亦南心里也多少释然了些，小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俩之间的事干嘛把黄与乐扯进来？ 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褚亦南站起身，准备回碧桃苑。 凤宁辰诧异道：“你还要回去？小乐怎么办？” 褚亦南幽幽地道：“我明早过来看他。” 凤宁辰抓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带着点祈求，问：“别走了，行吗？” 褚亦南感受到手腕传来的温度，炽热浓烈，从胳膊一路流进心窝子里，渐渐地，整个身体都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她抬起眼睛，正对上他那双深邃平静，深渊一般的眸子，深深吸了口气，心里的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沉声道：“放开。” 凤宁辰不松手，不知怎么，他的脑袋里忽然冒出来晚上在餐厅里褚亦南耐心地哄黄与乐吃饭的场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他猛然间觉得，他们如果有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这么想着，他手臂用力一拽，褚亦南就被他揽入怀中，紧接着下一秒，一股柔软的温热猝不及防地贴在了她的唇上。 褚亦南双眼瞪的老大，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他箍在怀里，他的手抚在她的后脑勺，让她躲不开。 褚亦南只能死死咬紧牙关，不让他得逞，可是他就像一头逐渐失控的狮子，舌头不断试探，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并不理会，只想一味地占有。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一幕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逐渐形成波浪，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平复。 褚亦南挣扎了几下，发觉没用，从薄唇上传来的柔软和温热也逐渐将她的理智吞噬，让她陷入沉迷，他的技术很娴熟，褚亦南曾经很沉迷，可她自己也记不得上一次两人接吻是什么时候了。 他的吻温柔且霸道，舌头一直在她的牙关不断试探，紧咬的牙齿成了她最后的防线和理智。 她在心里一直提醒自己要理智，可他的吻又如此让她着迷，心里越来越慌乱和恐惧，生怕自己一直坚守的底线就这样被突破，她就此沉沦，终究还是凭借着头脑中残存的一丝丝理智，用力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 凤宁辰的唇传来一阵刺痛，他“嘶”了一声，嘴里传来阵阵血腥味。 褚亦南趁势推了他一把，往后退了一步，她脱离了他的怀抱。 凤宁辰蹙了蹙眉，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狠，竟直接把他的嘴咬破，又或许是觉得自己一时冲动，惹她生气？ 褚亦南瞥见他嘴唇上慢慢洇出来的鲜红色，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和慌乱，自己刚才只顾着想摆脱他，一时不察，咬下去的力道大了点。 本想张口解释些什么，可她抬眼就遇到他疑惑和不解的眼神，还有刹那间闪过的暗淡，这一瞬间，褚亦南就什么都不想解释了，本来她还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夫妻，他也从来没有强迫过她，可现在她丝毫没有愧疚之心，一句话也没说，绕过他就往门外走。 凤宁辰也没拦着，任由她走到门口弯腰换鞋，她本来以为他会阻拦，至少也会说句话，可是都没有，她背对着客厅，觉得背后有点凉，有点空。 抬脚往外走，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坎，她还是停了一下，背对着他沉声说道：“我明早来看小乐。” 说完毫不犹豫地走出门，消失在黑夜里。 凤宁辰定定地看着她离去，没有说一个字，没有一个动作，甚至在她临走的时候说的话，他都没有回应，连嘴唇上的痛都没有感觉，只有舌尖上不时传来的阵阵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上刚才是怎么了，是自责，是失望，还是生气？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们俩还一直维持着小心翼翼的平衡，那么现在就是他主动把这种平衡打破了，其实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不言自明，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缺一个契机，让他心中一直以来隐藏在深处虚无缥缈的希望彻底破灭，其实也好，他并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如果说他们的结局早就注定了，那么早来总比晚来好。 第124章 叫她干妈 回到碧桃苑，整栋屋子黑着灯，宋妍君临时回家陪父母了，推门开灯，缓缓地走向沙发。 她的心一直剧烈地跳动，脑袋嗡嗡的，凤宁辰的吻有种神奇的魔力，既让她沉沦，又让她窒息，好像一个巨大的吸尘器，把她的魂都差点抽走了。 要不是她体内残存的那一点理智，她真怕自己会沦陷。 要说她完全排斥凤宁辰，也不是，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痛苦，可人就是这样复杂而多变，她不可能非黑即白，准确点说，她在强迫自己摆脱对凤宁辰的依赖，她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合作关系，三年期限一到，他们就离婚，各过各的。 她最害怕的，其实就是他会再像之前那样，仗着她对他的爱，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伤害得彻底而透彻，可内心深处依旧是在意他的，不然也不可能担心香港的事情。 今晚的事让她一方面想起凤宁辰那让人沉迷的吸引力，另一方面，也把她心底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感给点燃了。 自己在客厅里安静地发呆了二十分钟，她叹了口气，起身洗澡睡觉。 只不过，刚把自己塞进被窝，她的脑海里就又浮想起那个吻，嘴唇上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温度。 她眼前浮现出临走时他看她的眼神，心底莫名有了一丝不安，自从他半年前回国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失落。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让她有点应接不暇，感觉自己有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忙着工作，忙着社交，忙着应酬，现在又多了黄与乐要抽空照顾。 她不是没有过想要生孩子的想法，和凤宁辰感情最好的时候，她跟他提过这事，那时候凤宁辰还怕她有负担，说尊重她的意见，结果后来他就忽然走了，这事就没再提过。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准备生孩子，他就从香港带了个孩子回来，关键那孩子还很亲她。 褚亦南失眠，同样失眠的还有凤宁辰，他不是失眠，是直接就没睡。 他穿一身黑色真丝睡衣，整个人靠在床头，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偌大的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灯，混着白色的烟雾，脸色晦暗不明。 嘴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还在隐隐作痛，一张完美无瑕，无数人日思夜想的脸上多了一抹瑕疵，他却不恼，不仅不恼，反而有点庆幸，如果他们以后真的成了陌生人，那这算不算她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他不后悔今天的冲动，或者说，他带黄与乐回来的时候，就有赌的成分，她不是一直想跟他划清界限吗，现在有了黄与乐，尽管不是他们俩的孩子，但至少，也能算一个纽带，即使很纤细，也很有可能稍微一拉就断了，可以后他也有理由经常见到她了不是么？ 第二天一早，凤宁辰起得很早，甚至可以说他一夜都没睡，过一会儿就按亮手机看一眼时间，一直等到六点整，他毫不犹豫地给褚亦南打去了电话。 一般这个点她都在睡觉，手机也习惯性的打开静音模式，可凤宁辰就是不死心，打了一个不接，就继续打第二个。 一直打了五个，褚亦南接了。 接通的那一瞬间，凤宁辰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过了一秒，那边传来低沉慵懒的声音，“喂？有事？” 凤宁辰心里说不上是惊喜还是紧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却故意压低声音，语气里还带了些命令：“小乐醒了，吵着要找你。”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没出声，像是在醒神，十多秒后，说道：“我收拾下过来。” 电话挂断，凤宁辰嘴角不自觉上扬，不留神扯到嘴唇上的伤口，下意识“嘶”了一声。 他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来到黄与乐卧室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很安静，他昨晚从老宅那边叫了佣人一早过来，还在路上。 轻轻敲门，没有人应声，扭动门把手，卧室不算大，但也不小，一张两米的大床，铺着天蓝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拉起，整个屋子暗暗的，一个小人儿安静地躺在床上，盖着比他大了一倍多的被子，一动不动。 凤宁辰轻轻地走到床边，看到黄与乐睡得很踏实，呼吸均匀，一张小脸没有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 他低头看着黄与乐，脑子里想的是自己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他和褚亦南的长相都没得挑，不管是遗传谁，都会是人中龙凤。 黄与乐翻了个身，小胳膊翻出被子外面，许是觉得被子有点重，下意识往下推了推。 他从香港带黄与乐回来的突然，没做太多准备，尤其是最近褚亦南也没住在玉山别墅，所以就连这套被子都是临时找来的，对黄与乐来说，的确有点太大了。 他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弯下腰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手掌抚在他小小的脑袋上，下一秒，黄与乐的眼睛就睁开了。 小家伙儿迷迷糊糊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用手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是谁后，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凤叔叔早。” 还叫他凤叔叔，但已经管褚亦南叫妈了，这差别。 不过他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那么多，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小的孩子接触，而且他早就习惯了冰着一张脸，一个成年人见到这张脸，即使不知道他是谁也会下意识躲得远远的，更别说一个7岁的小孩子，他们一大一小两个男的相处了几天了，黄与乐都没被他吓哭，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很强了。 凤宁辰看着他叫自己，脸上露出笑容，道：“早，睡得好不好？” 黄与乐说：“我梦见妈妈了。” 小孩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语气里带着怯生生的意味，凤宁辰知道，他在强忍着心里的难过不表达出来。 这孩子，表面上看起来胆小听话，但实际上远比别人看到的要懂事的多，他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去惹别人不高兴。 小小年纪就会隐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半小时后，褚亦南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地赶了过来，凤宁辰打眼看去，一个包里装了好几个公仔，另一个包里装了很多零食，还有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早餐。 凤宁辰伸手接过来，正好黄与乐跟着从卧室出来，看到褚亦南，眼睛里立马有了光彩，快步跑到她面前站定，抬起头叫了声：“妈妈。” 褚亦南来之前预想过这个场景，昨晚上或许是因为夜晚的缘故，小孩子心里的感情被触动，才叫了她一声“妈妈”，而现在是第二天，他们都睡了一觉，她的理智也回归了，如果他还是叫自己“妈妈”，她会不会觉得别扭？凤宁辰呢？黄与乐呢？ 所以在路上她就决定，要郑重地和黄与乐谈谈，毕竟他亲妈养了他7年，在几天之内让他管另一个陌生女人叫妈妈，是对他自己还有亲妈的不尊重，如果实在舍不得，叫她“干妈”就行。 褚亦南低头和黄与乐对视着，看着他想要抱住她又不敢的样子，笑了笑，然后蹲下来轻声问道：“小乐，昨晚在这里睡得好不好？” 黄与乐点点头：“嗯，这里的床很大很舒服。” 褚亦南摸了摸他的头，“小乐，你以后要叫我干妈，知道吗？” 第125章 恻隐之心 “小乐，你以后要叫我干妈，知道吗？” 闻言，黄与乐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意外和慌乱，褚亦南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耐心地解释道：“你别怕，我不是不要你了，凤叔叔和我会照顾你的。只不过你要记住，你妈妈生你养你不容易，这个世界上你只能管她一个人叫妈妈，明白吗？” “不管她在哪里，他都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快乐，我不能昧着良心让你叫我妈妈，因为我是昨天才认识你，所以我要让你记住你的亲妈。” “所以，如果你想叫的话，你就叫我干妈，你愿意吗？” 黄与乐听得懂褚亦南的话，他心里也矛盾，既想和她亲近，又害怕让她不高兴，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无家可归，现在是寄人篱下，养子在养父母家受尽虐待看人眼色过日子的故事他也没少听，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说不害怕是假的，他只能小心翼翼。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两个人是真心对他好，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亲爹亲妈，一般的养母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至少他听到的故事里的养母不会。 过了半晌，黄与乐轻轻柔柔地搂住褚亦南的脖子，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干妈，谢谢你干妈。” 褚亦南也把他拥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大早上又上演了一出养母和干儿子的情深似海，凤宁辰在旁边免费看戏，不，不是看戏，是真是假他分得清，只不过心里为自己决心把黄与乐带回来的决定多了几分骄傲。 褚亦南把干儿子从怀里推开，把他的小脸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问道：“听你凤叔叔说你早上吵着找我，是怎么了吗？” 黄与乐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凤宁辰脸色一变，坏了，还没来得及跟着小子对好口供，把这茬给忘了。 于是他下意识咳嗽了两声，想要引起黄与乐的注意，结果这小子浑然不觉，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脸真诚：“干妈，我刚睡醒，我早上没吵着要找你啊。” 凤宁辰脸都绿了，好么，自己对他掏心掏肺，结果这小子转身就把他给卖了，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褚亦南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抬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也没说话，毕竟孩子还在，懒得和他掰扯。 于是牵起他的手说：“咱们不理他，你有没有洗脸刷牙，干妈给你带了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早餐过来，干妈没来得及做太多，你有没有想吃的？” 黄与乐认真想了想，说：“我妈妈早上经常给我吃三明治和牛奶。” 褚亦南稍微一愣，她的保温饭盒里只有白粥，还是早上临时熬的。 凤宁辰倒是主动插话道：“我已经叫人从老宅那边送早餐过来了，你先带小乐去洗脸刷牙吧。” 褚亦南看了看他，眼神里平静如水，然后对黄与乐说：“那干妈先带你去洗脸刷牙，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出来吃饭吧。” 黄与乐点头，褚亦南牵着他往卧室走去。 凤宁辰手里拎着褚亦南的两个大袋子像个透明人，倒不是嫉妒，就是觉得自己在他们母子俩面前没什么存在感，那小子一见到褚亦南就恨不得贴上去，果然啊，在美女面前，男人永远都靠不住，不管大小。 正想着，有人敲门，他放下东西开门，是从老宅那边叫的保姆过来了，是在凤家服侍了一些年的老人了，四十多岁，慈眉善目的，凤宁辰从中学起她就在凤家了，家里人都管她叫文姨。 文姨手里也拿着好些吃的喝的，身后还跟着送她过来的司机老刘，手里也没少拿。 文姨说：“这些都是夫人让带过来的，说孩子还小，这边估计您也没怎么准备吃的，这些都是昨天晚上夫人给特意准备好的，我早上起来又做了些，就一起带了过来。” 凤宁辰点了点头，“麻烦你了文姨，带孩子你有经验。” 文姨笑着说：“少爷别客气，我在您家也这么些年了，您和老爷夫人对我都很好，我也把你们当家里人，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凤宁辰说：“那您先把这些放厨房收拾一下吧，小南带着孩子在上面洗脸呢，等下下来就可以吃了。” 文姨没有任何异样，叫老刘帮忙一起把东西送到厨房，老刘转身就走了。 褚亦南还在楼上卧室没出来，凤宁辰坐在沙发上，给木枫打了个电话。 “喂，辰哥。” “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你昨天一早走了之后，我和阿轩找到一个一直暗中跟踪着我们的记者，手里拍了几张照片，我把照片删了。” 凤宁辰眉头微微蹙起：“问出是谁派来的了吗？” “问了，不过嘴挺硬，始终说是自己打听到海博在香港这边的事情，想要拍点爆炸性新闻，他的单位还不是香港的，是封城那边一个小报社。” 凤宁辰捕捉到关键信息：“封城的一个小报社？” 木枫也没卖关子，他跟在凤宁辰身边那么久，办事情干脆利索，效率很高。 “那个报社一个月前快倒闭了，然后被人收购了，收购的人叫孙鼎鸣。” 凤宁辰眉头皱了一下，孙鼎鸣，一个很熟悉的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 木枫像是心有灵犀，感受到他的疑惑一样，淡定地解释：“他是周荣轩的表弟，比周荣轩小将近十岁，现在四十出头。” 凤宁辰了然，他听说过周荣轩的母亲有过一个妹妹，平时来往不多，她妹妹有个儿子叫孙鼎鸣，他们兄弟俩平时联系也很少。 “还有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个孙鼎鸣有个密切来往的女人，你很熟悉。” 凤宁辰面对木枫的故意刁难没多少耐心，语气冷冷地说：“别卖关子，快说，不说我挂了。” 木枫笑笑，说：“那个女人叫蒋文娜。” 凤宁辰微微一怔，脑子飞速运转，蒋文娜这个名字，他已经有段日子没听到过了。 不，应该只听过一次，就是褚亦南第一次见到蒋雅茜的时候。 他嘴角微微扬起，“还真没看出来，这母女俩有点手段，当妈的找了周荣轩的表弟，当女儿的贴上了周荣轩的儿子，真当褚若海死了呢。” 木枫了解他，知道他这话听起来有点残忍，但其实已经对褚亦南和她爸动了恻隐之心。 第126章 他什么都知道 凤宁辰这边刚挂了电话，褚亦南就带着黄与乐从楼上下来了，正好文姨也把早餐准备好，三人一起上桌吃饭。 褚亦南全程的注意力都在黄与乐身上，她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在这里不适应，不过还好，小家伙儿始终安安静静低头吃饭，凤宁辰也不知道刚才褚亦南又跟他说了些什么，一直没做声。 “小乐什么时候能去上学？” 褚亦南忽然问道。 凤宁辰抬起眼，看到她平静的神色，好像在问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没有回答她，反而问起了一直埋头吃饭的黄与乐，“小乐，你想不想去上学？” 黄与乐停下手里的动作，定定地看着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不想上学。” 褚亦南愣了一下，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想上学？” 黄与乐低头不说话。 褚亦南抬头和凤宁辰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嘴，一时有点无措。 她轻声问道：“小乐，你跟干妈说，为什么不想去上学？” 黄与乐抿了抿嘴，小手紧紧攥成拳头，脸上憋得通红，却仍然一言不发。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欲言又止，褚亦南下意识看了看凤宁辰，后者也是一副“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褚亦南知道这事急不来，毕竟黄与乐才刚来封城两天时间，现在马上要过元旦了，明年过年早，现在急着送去学校怕也是不适应，于是跟凤宁辰商量：“要不等过完年再说吧，让他在这里适应适应先。” 凤宁辰算了算时间，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于是点点头：“行，你说了算。” 三人吃完早饭，褚亦南担心黄与乐一个人在家不适应，准备把他带到公司去，反正她的办公室大，让他自己玩就行。 凤宁辰也要去海博，顺道送他们先去景恒。 路上，褚亦南陪着黄与乐坐在后排，凤宁辰一个人在前面开车，他有点不高兴，这算什么，还真把他当成司机了？ 可从后视镜里看到褚亦南和黄与乐其乐融融的景象，倒真的有点像是一家三口周末出门郊游的即视感，嘴角不自觉地就扬起一个弧度来。 凤宁辰的车走到哪都很扎眼，不仅是车的外形，还有那张所有人看到都会绕道走的车牌。 所以当这辆闪瞎人眼的劳斯莱斯停在景恒楼下，并且从车里走出来的是褚亦南带着一个小男孩的时候，那个场面简直不能用言语形容，正好还是上班时间，楼下来来往往的还不止是景恒的人，还有很多其他公司的人，封城开劳斯莱斯的可能有很多人，可能用“封a”车牌的能有几个？ 褚亦南好像也浑不在意，淡定地牵着黄与乐的小手从车后排下来，转头跟车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往里走，完全不顾旁边人的眼神，甚至还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视频。 凤宁辰没从车里下来，目送着母子俩走进大楼，就把车开走了。 等电梯的时候，不少人纷纷侧目，褚亦南是凤太太的身份她一直没有公开过，一起等电梯的有别的公司的，也有景恒的，景恒的同事带着官方的笑容和褚亦南打过招呼，其他人则是纷纷打量着她和她身边的孩子。 认识褚亦南的，都在猜测，她怎么能从凤宁辰的车上下来，还带了个孩子？ 不认识的，都在猜测，这个孩子是凤宁辰的？ 褚亦南心里有苦说不出，刚才她不想让凤宁辰送，结果他说，担心黄与乐坐别人的车不习惯，早知道是这样，她就把黄与乐送回凤家老宅去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褚亦南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围观起来。 她偷偷看了眼黄与乐，小家伙倒是很淡定，眼睛目不斜视，安静得好像一座小雕塑。 褚亦南心说这小家伙心理素质倒挺不错，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观，脸不变色心不跳。 从电梯里出来，她领着黄与乐往办公室走，刚进门，身后宋妍君就跟了上来，先是看了看褚亦南，又看了看黄与乐，然后眯起眼睛在两张脸上来回流连。 褚亦南瞪了她一眼，沉声问：“你在找什么？” 宋妍君神秘兮兮地问：“什么情况？你知道外面他们都已经要炸了吗？” 褚亦南安顿黄与乐坐在沙发上，给他手里塞了一瓶酸奶，说；“你乖乖喝酸奶，干妈要忙点事，有事叫我，好吗？” 黄与乐点点头：“嗯，我会乖乖的。” 褚亦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对宋妍君说：“我也没扔炸弹，炸什么？” 宋妍君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抿了抿嘴：“他叫你干妈？吓死我了，我以为这是你……” 话都没说完，褚亦南甩过来一记眼刀，宋妍君感受到迎面而来的一股杀气，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凤宁辰带回来的。” 话音刚落，宋妍君的眼睛瞪得老大，咂巴着嘴：“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老公从外面给你带回来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你有没有看到你头顶的一片青青草原？” 褚亦南举起拳头作势要打，被宋妍君灵巧躲过。 两人打闹着，一旁的黄与乐却依旧安安静静，拿起桌子上的动漫书，一边喝酸奶，一边翻着书看。 宋妍君转头看了看他，又扭过去凑到褚亦南面前，小声询问：“到底什么情况，我认真的。” 褚亦南瞥了眼黄与乐，也压低了声音说：“香港那边的事，这是那个工人的儿子，他妈也死了，凤宁辰可怜他，把他带回来，昨天我才见到。” 言简意赅，毕竟黄与乐还在场，她不想让孩子听到。 宋妍君自然看到过热搜新闻，知道海博在香港的项目工地出了事，但很快新闻就找不到了，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她一直没多问褚亦南，不想给她添堵，却没想到，眼前的孩子来头这么大。 下意识地担心起来，担心的不只是这孩子的身份，更是褚亦南只见过一天，她就成了人家干妈。 “你才见了他两天，就成干妈了？” 褚亦南知道她担心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没办法，孩子只认我，凤宁辰说，要送他去育华学校上学。” 宋妍君还是担心，提醒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你就明目张胆带个孩子出来，他们不敢当着面八卦，背后的话不会好听。” 褚亦南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算到现在，她认识黄与乐还不到二十个小时，就已经成了这孩子的干妈，还明目张胆地把他带来了公司，她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和黄与乐有着一种莫名的契合，她说的话他会听，也不会去过度关注他，她能感觉得到，只要他在她身边，他的心里就会很安定。 一个7岁的小男孩，正是要准备上一年级的时候，看起来却像一个安静的洋娃娃，没有表情，没有情绪，不哭不闹。 但只有她知道，黄与乐的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 第127章 上热搜 每个公司的同事都有很多个微信群，有领导的群里，平时大家都不会说话，没有领导的小群里，很多人都很八卦。 比如今天，景恒的各大同事私聊群就直接炸了锅，纷纷开始猜测，褚大总监突然带来的孩子是谁？ 更诡异的是，褚大总监带着孩子，还是从凤家大少爷辰爷的车上下来的！ 光是这两条，就给了那些平时爱八卦的人足够的脑洞空间。 “你们说，褚总监不会是早就和凤大少爷结了婚，然后生了孩子，今天特意带出来炫耀的吧？” “那孩子看起来都七八岁的样子了，褚总监今年二十五，难不成，她十八岁就给凤少爷生了孩子？” “没看出来啊，褚总监平时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谁知道真实的身份竟然是凤家少奶奶！” “难怪平时我们刘总对她总是这么照顾，原来是看上了褚总监的背景！” “那可不，辰爷是谁，那可是封城第一豪门的少爷，名下的资产估计他自己都数不过来，能和他合作，是天赐的好运，谁不想要？” “难怪上次辰爷亲自来公司和刘总谈合作，还说要指定褚总监当总设计师？这不是明摆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可不是嘛，他们是谁啊，一个豪门少爷，一个豪门太太，一个豪门太太的师兄，都是有钱人玩的游戏，说白了，我们都是给他们挣钱的工具……” “褚总监命可真好，家里有那么豪气的老公罩着，外面有帅气多金的师兄罩着，这样的人生，我也想要……” 褚亦南在景恒也算是管理层，所以群里这些八卦消息她并不知道，反倒是宋妍君，她平时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在群里看到这些消息，一下子炸了毛。 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工作的时候不上心，八卦别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满嘴跑火车，听风就是雨。 手机群里一直在响，全都是狗血八卦，宋妍君实在是不想看见，本来想在群里替褚亦南说几句，转念就想如果说急了，免不了会被他们认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心里实在是憋屈得很，索性就把群给退了。 她一个人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身边的人不一样，面上看起来都很认真在工作，但脑子里全都是褚亦南牵着黄与乐的场景。 打开微信，她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褚亦南，还没点开褚亦南的微信头像，就已经传来了一条新消息，看了一眼，是江云旭的。 “听说小南领了个小男孩来公司？” 宋妍君无语，都上班两个多小时了，他才知道？ 她也想到这次江云旭回来之后种种怪异的表现，没好气地回：“干嘛，你也对她的八卦很感兴趣？” “不敢不敢，那是小南自己的事，我就是好奇。” 宋妍君勾了勾嘴角，继续没好气地问：“我发现你现在真的是有够无聊，小南是你朋友，不是你八卦的对象！” 消息发过去，对方没有立刻回复，宋妍君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框，忽然感觉到有点恐惧，直觉告诉她，江云旭很愤怒，但是他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不让他失控。 过了一分钟，那边回复了几个字：“我们还是朋友吗？” 看到这几个字，宋妍君愣住了，原本还带着些许戏谑意味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下来。 她和褚亦南最近的确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即使见面也只是谈公事。她本来就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不像褚亦南那么细腻敏感，但她也能感受得到江云旭的改变，不是变好了，是变得陌生了。 这种陌生让她觉得害怕，下意识想要敬而远之，而且她根本没想过把心中所想跟他说，毕竟这五年间一直留在她身边的事褚亦南，不是江云旭，五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有时候她会想，其实是自己单纯和愚蠢，江云旭在美国五年，变得努力要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错，变得让她觉得陌生有什么错，她也没有资格要求他一直都不变，维持本来的样子。 所以现在突然面对江云旭过于直白的询问，她有点手忙脚乱，心底难免唏嘘，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道：“我也想把你当朋友。” 言简意赅，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本以为江云旭不会再回消息，结果没想到对方秒回：“我把你们当我朋友。” 宋妍君当然明白他说的这个“你们”都有谁，只不过她和褚亦南是一样的，她们俩对他失望是真的，但也没想着一巴掌把人拍死，她刚才那句话的后面还跟着一句话没说：“以后还能不能当朋友，就看你表现了。” 她本来还想微信关心一下褚亦南，结果被江云旭的三条消息搞得没心情，索性关了微信。 她的座位离褚亦南的办公室有点距离，她总往那个方向看，却只能看到关的很紧的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她一门心思都在褚亦南和黄与乐身上，本以为他们俩一起出现，也就在景恒的微信群里热闹一下，却没想到，上热搜了。 褚亦南一直在忙工作，黄与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手机是凤宁辰新给他买的，7岁的小孩，手机已经玩得很熟练了，正在打游戏打的痴迷，结果就看到新闻推送。 小孩子对一堆文字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张大大的图片，拍的正是褚亦南牵着他从凤宁辰车里下来的那一刻。 他点开新闻图片，仔细看了看，然后抬头对褚亦南说：“干妈，我看到我的照片了。” 褚亦南闻言，把脸从电脑屏幕前挪出来看着他，以为他在说什么游戏的图。 “什么照片？” 黄与乐稚嫩的声音响起：“我们俩的合照。” 褚亦南疑惑，他们俩在一起才第二天，哪里来的合照？ 瞬间想到什么，于是她赶紧起身走到黄与乐面前，拿过手机，就看到了那条热搜新闻。 标题写着：“景恒设计总监和神秘男孩惊现凤家少爷私家车”，下面是几张醒目的照片，按照顺序，从两人下车开始，一路拍到两人走进电梯。 褚亦南叹了口气，这事怎么就上热搜了？ 正在想着，眼前电脑屏幕上跳出微信对话框，宋妍君发来的。 “你上热搜了。”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她这是在讲述事实。 “我知道。” 她回得更干脆。 宋妍君秒回：“你准备怎么办？” 褚亦南回了一个摊开手表示无语的表情。 第128章 风雨欲来 褚亦南的热搜上得很快，凤宁辰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木枫站在旁边，眼带担忧地看着面无表情刷平板的凤宁辰。 他本以为眼前这位爷会暴怒，起码脸色不会好看，毕竟自己老婆，被人送上热搜，尽管黄与乐也是他带回来的，但毕竟八卦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他手指在平板电脑屏幕上下划着划着，嘴角居然微微上扬，明显一副开心的样子。 木枫微微蹙了蹙眉，却没说话，但随即就明白过来，他大概是看到褚亦南牵着黄与乐的照片，联想到以后他们自己的孩子了。 他在心里默默嘲笑了一下凤宁辰，褚亦南对他的态度，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谁知凤宁辰头不抬眼不睁，突然张口问道：“你在嘲笑我。” 木枫愣了一下，心说自己也没任何表现，甚至表情都没有，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好死不认账：“我没有。” 凤宁辰仍旧没有抬头：“你的这个回答就说明你心虚了。” 木枫暗自叹气，眼前这个人太可怕，太聪明了。 “热搜准备怎么办？需要我找人帮忙撤下来吗？”他决定转移话题。 “嗯，去找找拍这几张照片的人，从他手里把照片买过来，我要原片。” 木枫疑惑：“嗯？你认真的？” 凤宁辰这才掀了掀眼皮：“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木枫咂了咂嘴，悻悻地点点头，说“行，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我一起办了。” 凤宁辰看了看表，快中午了。 “让海博大酒店做一些菜送过去，小乐还小，少吃点外卖。” 木枫说：“我看你是想借孩子的名义，给嫂子送好吃的去。”借花献佛。 后半句他没说。 凤宁辰睨了他一眼，说：“最近海城那边有个项目要开了，要不你过去盯一盯？反正你孤家寡人，无牵无挂。” 木枫浑身一颤，“行，我错了，我这就去。” 看着木枫走出办公室，凤宁辰重新拿起平板，眼睛只看着热搜新闻上的照片，看得出照片应该都是在场看热闹的人用手机拍的，不是很清楚，大多数都只是褚亦南和黄与乐的背影和侧脸，但总是让他感受到一种幸福安宁的美好。 木枫觉得凤宁辰魔怔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刚刚低调处理完香港那边的事，黄与乐的身份本就特殊，结果现在又上了热搜，还捎带上了褚亦南，现在已经有人在暗中盯上凤家了，再加上褚亦南身份特殊，他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凤宁辰？ 凤宁辰正在翻看着照片，手机响了，看到名字，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老婆和孩子上热搜，怎么听起来你没有不高兴？” 凤宁辰嘴角轻轻一扬：“我有什么不高兴？本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可听说你老婆还没跟你和好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们俩现在是合作关系大于夫妻关系。” 凤宁辰撇了撇嘴：“你能不能别这么直白，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由头，给她身上挂了个拖油瓶，说点好听的不行吗？” 对面的人笑了一声，说：“行，我的错，不该无情揭露你的白日梦。” 凤宁辰“切”了一声，继续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事情处理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不过还得过几天才能回去。” 凤宁辰应了一声，“五哥，辛苦你了，还专门替我跑一趟海城，等你回来请你吃饭。” 蒋廷立笑了笑：“没事儿，顺手的事情，我正好也要来海城办点事。等我回去了，带弟妹出来一起吃个饭。” 凤宁辰应声，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褚亦南再去翻手机，已经看不到热搜了，她知道是谁做的，懒得搭理，只不过心里愧疚，又因为自己给景恒带来了麻烦。 看了眼玩累了躺在沙发上休息的黄与乐，她轻轻站起身，走出办公室，来到刘展锐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门里传出一个字，“进”。 推门进去，刘展锐正在低头看文件，看到是她进来，笑着打招呼：“小南，来，坐。” 褚亦南走到他最面的椅子上坐下：“师兄。” 刘展锐猜到她的意图，笑着说：“怎么，来跟我请罪？” 褚亦南脸色微微一凝，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不好意思师兄，又给你添麻烦了。” 换做平时，刘展锐早就直言安慰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他忽然想逗逗她。 “你给我添什么麻烦了？我怎么不知道？” 褚亦南疑惑：“热搜你没看？” “我看了啊。” 褚亦南有点没反应过来，“你都看了还不知道？” 刘展锐继续装傻：“我要知道什么？不就是个热搜么，上面又没我。” 褚亦南继续追问：“你就不怕他们在背后议论景恒？” 话音一落她就后悔了，这语气说的好像她给景恒带来的麻烦是理所当然。 刘展锐笑着转手里的笔，“说就说呗，怎么了？景恒又不是第一天被人说。” 褚亦南脸色垮下来，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庆幸。 “哎，我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那孩子一个人在那么大的别墅里待着怪可怜，就带来了。” 刘展锐这才继续八卦道：“那孩子你们俩的？” 闻言，褚亦南神色微变，盯着刘展锐，几秒后，后者被她盯得发毛，急忙解释道：“欸，你别生气，我开玩笑的，那孩子看起来都六七岁了，你俩结婚才几年。” 褚亦南悻悻叹了口气：“海博前阵子在香港出了点事，死了个工人，这孩子就是那个工人的儿子，他妈也死了，宁辰就把他带回来了。结果这孩子就认我，我于心不忍，答应当他干妈。” 对于她当别人干妈这事，刘展锐没有丝毫意外，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刘展锐应了一声，想了想：“那是准备让他在封城上学吗？” 褚亦南说：“嗯，准备过完年送去育华学校。” 刘展锐看了看日期，马上元旦了，距离过年也不远了。 “我妈明天就过来了，她也准备在封城过年，白天你要是不方便带着他，可以让我妈帮忙带着，反正她没事儿。” 褚亦南笑笑：“你不说我都忘了，阿姨要来了，我方不方便去接？” 刘展锐怎么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瞪了她一眼：“方便，怎么不方便，云晓是你师姐，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褚亦南说：“你信不信我把这话告诉师姐。” 刘展锐做出一副认错的表情：“我错了，你高抬贵手。” 褚亦南说：“不开玩笑，阿姨要过来，师姐准备好了吗？” 刘展锐神色微微黯淡下来，点了点头说：“我跟她谈过了，她说做好准备，等这次见了我妈，我们就去领证。” 第129章 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杨文岚是第二天中午到的，刘展锐带着楚云晓，褚亦南领着黄与乐一起去机场接她。 褚亦南其实不想来，杨文岚电话直接打到了她这里，说让她必须来，不然以后就永远不见她了。 杨文岚对褚亦南很好，一直当女儿疼，知道褚若海出了事，也是三天两头打电话关心她，杨文岚的心思褚亦南很清楚，要么当她的干女儿，要么当她的儿媳妇，就连刘展锐都说，褚亦南怕不是杨文岚遗落在外的孩子。 褚亦南其实一直为了凤宁辰和楚云晓，尽量避免和刘展锐走得太近，可是没办法，杨文岚又有点强势，这次来她点名要褚亦南来接，她没办法推，幸好杨文岚平时在封城待的时间少。 四人站在机场出口，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浅白色长款风衣，带着墨镜的女人推着行李箱走了出来，手里还挎着一个lv的包。 刘展锐个子高，朝女人挥了挥手，“妈，这边。” 杨文岚没有摘墨镜，一眼就看到有四个人，除了想见到的，还有不想见到的。 她面无表情穿过人群，径直走过来，她直接忽略了刘展锐和楚云晓，来到褚亦南面前，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小南，快来让我抱抱，我可想死你了。” 褚亦南有点尴尬，亲妈不和儿子打招呼，却来跟她先打招呼，这不是让楚云晓下不来台嘛。 可她也没办法，只能强装镇定，笑着和杨文岚拥抱：“阿姨，您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杨文岚笑得像朵花，开心地拉着褚亦南的手：“还是我们小南会说话，你也是越来越漂亮了。” 褚亦南笑笑，杨文岚随即看到旁边的黄与乐，眼神一怔，问道：“哟，这是谁家孩子，长得这么好看？” 褚亦南对杨文岚说：“这是我干儿子，黄与乐。小乐，叫奶奶好。” 黄与乐有点怯生生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褚亦南的手，小声地说：“奶奶好。” 刘展锐想笑，杨文岚也就五十刚出头，看着像三十多岁的，结果被叫奶奶了。 杨文岚摸着黄与乐的小脸，轻轻捏了一下说：“哎呀，真好，你是从哪找来这么好看的干儿子的，我可太喜欢了。” 褚亦南对杨文岚的自来熟早就习以为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像是见到了亲生女儿一样热情，搞得褚亦南自己都产生了幻觉，是不是自己在外面还有个妈。 后来刘展锐跟她说杨文岚想让她当儿媳妇，吓得她一口咖啡喷在了刘展锐金贵的西装上。 杨文岚自从见到他们就没搭理过刘展锐和楚云晓，楚云晓挽着刘展锐的胳膊，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杨文岚，刘展锐感受到她眼中的不悦，把手里准备的礼物递上前，出声道：“妈，这是云晓给你带的礼物。” 杨文岚脸上的笑容消失，转身看了看儿子，没伸手，用眼神扫了一眼楚云晓，看到她脸上带了些许讨好的笑容，心底生出无端的厌恶。 看了看刘展锐手里拿着的都是保健品，嘴里嗤了一声，冷冷地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拿这些东西是盼着我早点进医院吗？” 话音一落，楚云晓的表情只能用尴尬来形容，双手下意识握成拳，可想了想身边的刘展锐，还是硬生生把委屈咽了回去，出声道：“对不起阿姨，是我没考虑周全，最近太忙了，没有太多时间给您准备礼物，您要是不喜欢，这几天我陪您出去逛街，您喜欢什么，我送给您。” 杨文岚想继续怼她，但看到了刘展锐眼底露出的不悦，还是把原话吞了回去，撇了撇嘴角，“看情况吧，我不一定有时间。” 刘展锐赶紧插嘴：“行了妈，车在外面，先带你去吃饭。” 杨文岚点点头，把头转向褚亦南这边，说：“小南，小乐，走，我们去吃饭。” 褚亦南看到这架势，哪还敢跟着一起去吃饭，只怕是饭没吃完，楚云晓就得记恨上自己了，赶紧找借口：“阿姨，我公司里还有点事要处理，今天就是特意过来接您，等这两天有空，我请您吃饭。” 杨文岚闻言，随即转头看向刘展锐，不满地道：“你是怎么当老板的，是要把小南给累死才行吗？她现在还要带小乐，工作压力那么大，身体垮了怎么办？” 刘展锐还没回应，褚亦南立马打圆场：“阿姨，不关师兄的事，最近公司里项目有点赶，师兄比我还辛苦，他都没怎么好好陪楚师姐，师姐还一直很体谅师兄呢。” 楚云晓朝褚亦南投来感激的目光，但心底也隐隐产生出一丝异样，她这个刘展锐的女朋友，还不如刘展锐的师妹有话语权。 杨文岚顿了顿，她明知道褚亦南在替楚云晓说话，想要出言反驳，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眼前说话的人是褚亦南。 刘展锐淡淡地说：“小南，公司的事不急，先一起吃个饭吧，吃完饭再说。” 杨文岚听到后，把黄与乐牵过来，笑着说：“就是，公司的事没那么着急，走，咱们先去吃饭，你不饿我们小乐也饿了呀是不是，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 黄与乐倒也不客气，点点头：“谢谢奶奶。” 褚亦南只能点点头，说道：“那行，我们先去吃饭吧。” 此时她只会更后悔答应刘展锐来接机，她真不想来抢楚云晓的风头，是杨文岚硬给她的。 今天过来的时候褚亦南坐的是凤家安排的车，刘展锐开了一辆车，刘展锐说：“妈，你跟我们坐一辆车，小南是坐家里的车来的。” 话音一落，杨文岚看向褚亦南，问：“小南，你的车还坐得下吗？” 褚亦南愣了一下，先是看了看刘展锐和楚云晓，有点尴尬地点头：“坐得下，就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杨文岚直接打断：“那行，我和你们俩坐一辆车。” 然后转过头，对站在旁边空气一样的刘展锐命令道：“你把吃饭的地址发给小南。” 刘展锐无语，老太太今天是来专门砸场子的吧！ 凤家保镖帮忙把杨文岚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杨文岚直接抱着黄与乐坐进了后面，褚亦南也跟着坐进去。 另一辆车里，刘展锐和楚云晓安静地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空气像是被凝固了一般。 刘展锐视线看着前面，用余光偷偷瞥了眼坐在副驾的人，出声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楚云晓面无表情，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满是酸涩，她不恨褚亦南，不恨刘展锐，甚至也不恨杨文岚，只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把自己放的这么低，恨自己为什么要回封城，恨自己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唯独选了最坏的一个。 眼睛逐渐湿润，她都不知道，刘展锐从中控台抽出纸巾递给她，轻声说：“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云晓接过纸巾在眼睛上擦了擦，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嘴角上扬，说：“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言下之意，与他无关。 第130章 威胁 前后两台车开到饭店，一行人从车里下来，一起往包厢走去，服务员送上点餐的ipad，刘展锐拿给杨文岚，杨文岚说：“我没挑的，看小南和小乐喜欢吃什么。” 刘展锐无语，还真的把楚云晓当空气呢。 褚亦南赶紧开口：“我没事阿姨，看师兄和师姐想吃什么。” 楚云晓也说：“我都行，点几个阿姨喜欢吃的，我记得阿姨喜欢吃酸甜口。” 杨文岚闻言，冷哼一声：“我早就改了，酸甜口吃的太多，倒牙。”还倒胃口。 楚云晓脸色更白了一层，却还是强颜欢笑：“对不起阿姨，我不知道您改了口味。” 杨文岚嗤笑：“别，从见到我到现在，你一直在说对不起，说出去还让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 说完还不忘补一句：“我可受不起。” 话已经说到这里，绕是褚亦南都在纳闷，楚云晓到底是哪里惹到了杨文岚，让她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好歹刘展锐还在呢。 杨文岚是强势，她自己本身就有一家不小的贸易公司，在刘展锐很小的时候她就和刘庭悦离了婚，只是因为她觉得刘庭悦太懦弱，一点脾气都没有。 刘展锐从小就跟在杨文岚身边，耳濡目染间也学到了杨文岚身上带着的女强人的性格，做事果断，雷厉风行，可唯独有一点，他从心底里对杨文岚是又怕又敬，只因为她太强势。 这也是刘展锐为什么拼了命创办起景恒，并且把它放在封城的原因，离杨文岚远一点，能多一些自由。 一顿饭吃的尴尬无比，全程基本只有杨文岚一直在说，她说话的对象也只有褚亦南和黄与乐，刘展锐偶尔插一两句话，楚云晓完全变成了空气，一句话都没有说。 吃完饭，褚亦南带着黄与乐要回公司，楚云晓突然说：“小南，正好我也有点事找你，我跟你一起走吧。” 她实在是不想再跟杨文岚待在同一个空间了，会窒息。 褚亦南点点头：“那阿姨，我就先去忙了，等您有时间，我请您吃饭。” 杨文岚不舍地摸了摸黄与乐的脑袋，像是在看自己的孙子，笑着说：“行，你快去忙，身体要紧，我这次会在封城过年，到时候你把你老公也带来，我们一起吃饭。” “还有小乐，我可太喜欢这孩子了。” 刘展锐开车送杨文岚回家，褚亦南带着黄与乐和楚云晓坐上了凤家的车。 黄与乐吃完饭就犯困，趴在褚亦南的怀里安静地睡着，楚云晓面无表情地发呆。 褚亦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歉：“楚师姐，对不起，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来。” 楚云晓嘴角勾了勾，带着自嘲，说：“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取其辱。” 褚亦南心里充满好奇，杨文岚不是没见过楚云晓，在他们上次分手之前，杨文岚还是很喜欢她的，也觉得她和刘展锐很配，怎么分了个手，她就变成这样了？ 但她也不想在这时候让楚云晓更难过，心里的疑问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此时的杨文岚面无表情地坐在刘展锐的车上，母子俩谁都没说话，车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杨文岚来之前，刘展锐本来不想跟她说已经和楚云晓复合，并且要准备结婚的事情，想着等她到了再说，但楚云晓还是觉得提前打个招呼比较好，也算是对杨文岚的尊重。 刘展锐直到她起飞的前一天才告诉了她这件事，杨文岚听后，直接挂断了电话，就连上飞机前都没给刘展锐说，反而告诉了褚亦南。 还是刘展锐忍不住，先开了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杨文岚冷冷笑了一声，说：“我想干什么？我就问你，她回封城来找你干什么？” 刘展锐说：“来找我。” 杨文岚说：“是来找你吗？她那是走投无路，被她那个男朋友给逼得没有地方跑了，才来找你的！” 刘展锐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杨文岚冷哼一声：“敢情你都知道，还要上赶着去当这个冤大头？” 刘展锐“啧”了一声：“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文岚反问：“那是什么样？” 刘展锐语塞，不是他不想解释，是他知道这些都是事实，吴向俊就是个人渣，在外面欠了赌债，把楚云晓当成提款机，他差点就把楚云晓毁了，她回封城，的确就是躲吴向俊的。 见儿子不说话，杨文岚心软了一下，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好心劝道：“我之前一直给你说，小南才是最适合你的，她那么好的孩子，人又善良，又有能力，人品更是没得说，就算她爸出了事进去了，那和她也没关系，她得多难过。我让你用心对小南，你不听，现在好了，她不仅成了凤家的太太，现在还多了个孩子。” “那个孩子不是他们亲生的。” “那又怎么样，小南现在是小乐的干妈，小乐终归是凤家在养着的，凤宁辰用这一件事就牢牢把小南拴在身边了，你呢？” “我想跟云晓结婚。” 杨文岚万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这么久，他不仅油盐不进，反而变本加厉。 她气得转头瞪着他，扬声喝道：“结婚？你想的可真美！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们结婚，除非我死了！” 刘展锐没想到杨文岚的反应这么大，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妈，云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一起是真心的。” “真心的？真心的她当年为什么说走就走，连一个消息都没有，真心的她为什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时候回来？她就是出去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比你对她更好，才会回来的，你怎么还不懂？” 刘展锐彻底无语，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杨文岚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戳到痛处，根本无从辩解。 “算了，等会儿我把你送回我那，你先歇着吧，我等下还要去公司。” “我告诉你，今年过年我不想看到她，如果你敢把她带回家里过年，我立马买张机票就走，从此以后你就没有我这个妈！” 第131章 不复当时 杨文岚到达封城的第二天，是褚亦南去见褚若海的日子，这一天是圣诞节，凤宁辰安排见面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所以从早上起她就请了假没去公司，在家准备东西。 十二点的时候，她接到凤宁辰的电话，他在碧桃苑门口等她，褚亦南以为今天还会是木枫来接送她，没想到凤宁辰亲自来了。 她拿着大包小包出门，凤宁辰见状，下车帮忙，俩人一起把东西放进车里，朝目的地开去。 褚亦南问：“小乐呢？” 凤宁辰目不斜视：“送我爸妈那边去了，他们帮忙看一下。” 褚亦南有点诧异：“怎么送回老宅了？” 凤宁辰说：“我妈说想要看看孩子，培养培养感情。” 褚亦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黄与乐叫她干妈，但从没开口管凤宁辰叫干爹，他和凤家的关系不远不近，别人怎么看不重要，但她从心底里并不想因为黄与乐再和凤家产生更多牵绊，尤其是凤宁辰，如果有一天俩人不得不分开，她会选择自己把黄与乐带走。 见她不说话，凤宁辰问：“怎么了？” 褚亦南摇摇头：“没怎么。” 车里立刻恢复了安静的状态，没人说话，封城的圣诞氛围很浓，车窗外马路边有很多年轻男女手牵手，脸上洋溢着笑容，手里拿着苹果和花，一看就是在享受节日的氛围。 车子缓缓开着，从人多热闹的地方渐渐开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好像离圣诞节越来越远。 还是在老地方，把车子停下，凤宁辰把证件递给守卫，大门打开，车子缓缓开了进去。 开到里面，褚亦南从车里下来，取出给褚若海准备的东西，有衣服，有吃的，凤宁辰随后下来帮忙拿东西，低着头，随口说了一句：“你这是怕我老丈人在里面饿死。” 褚亦南抬眼看他，他不动声色，关上后备箱。 从里面走出来工作人员，褚亦南记得，还是前几次的那个，褚亦南对凤宁辰说，“你在车里等我吧。” 凤宁辰没应，从她手里接过一大半的东西，往前走，留给她一个背影，沉声说道：“我也要去看看我老丈人。” 工作人员前面带路，还是那条走廊，只不过这次换了另一个房间，陈设一模一样，凤宁辰和褚亦南并排坐着，一言不发，没人说话，几分钟后，小房子的门打开，褚若海走了进来。 和上一次相比，褚若海明显精神好了很多，胡子也刮干净了，人也没再瘦，气色也不错，抬眼看进来，发现凤宁辰也在，眼里除了喜悦，还多了一份意外。 两人同时站起来，褚亦南先开了口：“爸。” 凤宁辰也没犹豫，跟着出声：“爸。” 褚若海笑着点头，坐在他们对面。 褚亦南仔细观察褚若海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疲惫，却没有之前见到的颓废和隐忍，反而多了几分平静。 “爸，最近在这里还好吗？” 褚若海笑着点头：“挺好的，作息规律，吃的饭也很营养，我每天也没什么操心的事儿，就是喝喝茶，看看报，下下棋，提前退休了。” 说到“退休”两个字，褚亦南心里揪了一下，有点疼。 “身体还好吗？你有高血压，平时吃药了吗？” 褚若海点点头：“身体挺好的，药也在吃，每天还有人来给我测血压，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褚亦南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看着褚若海的样子，确实比上次好了很多，可心里总是硌着什么东西，让她哽咽，失去了自由的生活，真的能好吗？ 看到她眼底极力隐藏着的水雾，褚若海心里缓缓下沉，他知道今天女儿要来看他，为了让她不那么担心，早上起了个大早，让人打扮了一下，本来以为能让女儿看不出端倪，结果还是失败了。 “没事儿，你看爸这不都好着呢，别担心。” 褚亦南又怎么看不出褚若海的强颜欢笑，却不戳穿，用力点点头，好像在说服自己：“嗯，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 凤宁辰在一旁看着父女俩各自隐藏情绪的对话，心里唏嘘，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爸，这些是小南带给你的东西，天气冷了，你要多穿点，别感冒，不然小南担心。” 说着把放在地上的东西往褚若海的方向推了推，褚若海瞥了一眼，东西不少，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感觉像是在搬家。 褚若海笑着说：“好，我们小南长大了，知道心疼爸爸。” 褚亦南鼻子一酸，却反过来嗤笑：“我都26了！” 褚若海点点头，眼睛在她身上扫视了一下：“嗯，长大了。” 褚若海没想到今天凤宁辰会跟着一起来，但当他一看到凤宁辰，就知道他今天来干什么，但不急着看口，有意把他晾在一边，只顾着和褚亦南说话，父女俩聊了很多，他问褚亦南的工作，褚亦南问他在里面过得好不好，即使褚若海一遍遍告诉她过得好，褚亦南仍旧一遍遍反复地问，好像要把他在里面过得好变成她自己的习惯。 凤宁辰很淡定，一直安静地坐着，听着老婆和老丈人的闲话家常，明眼人看得出来褚若海在故意晾着他，事实上，这算是凤宁辰和褚亦南结婚后，为数不多的正式见面。 这好像是凤宁辰和褚若海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毕竟凤家在封城太过耀眼，耀眼到有多少人想要攀上这颗高枝，就有多少人避之不及。 避之不及的人里，就有褚若海。 那时候凤宁辰和褚亦南刚结婚，褚若海正是如日中天，因为某方面的原因，褚若海和凤老太太商量，不给两人办婚礼了，容易落人口实。 其实凤宁辰是不同意的，为这事他甚至跟凤老太太大吵一架，他说他好不容易和褚亦南结婚了，不能委屈了她，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可凤老太太和褚若海一反常态地油盐不进，怎么都不松口，就连徐曼莹都有点看不过，想要劝劝老太太，尽管她并不喜欢褚亦南嫁进凤家，但事实依然如此，她不得不接受，可看到凤家连一场婚礼都不愿意办，她又替褚亦南心疼，毕竟同为女人，无论嫁给什么样的家庭，总要名正言顺。 反倒是凤清源私底下劝住了徐曼莹，说：“老太太做事有她的道理，别去质问她，你要相信，小南嫁进我们家，有老太太在，她不会受一点委屈。” 为了这件事，凤宁辰其实是对褚若海有芥蒂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褚若海不愿意给自己女儿办一场婚礼，明明他很宠爱褚亦南，却连这一点事都做不到。 老太太这说不通，他就去找褚若海，几次三番去了政府办公室都见不到人，不是说在开会，就是在下面调研，敢给凤家少爷吃闭门羹的，掰着一只手指头数的过来，唯独褚若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眼下，他再次坐在褚若海对面，他还是无数人想要趋之若鹜的凤家大少爷，而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市长，只是他的老丈人。 第132章 姑爷和岳父 凤宁辰安静地等褚若海父女俩聊了二十分钟家常，然后褚若海握着褚亦南的手说：“小南，不用担心爸，我在这里面很好，他们都很照顾我，我的身体也好，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和宁辰好好的，你过得好，爸就安心了。” 褚亦南听得出这话里结束的意思，她也清楚这次凤宁辰跟着一起来见褚若海一定不只是见岳父这么简单，于是点点头：“你放心吧爸，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在里面要好好的，却什么东西托人告诉我，我给你买。” 褚若海点点头，说：“那你先去外面等会儿，我有话要跟宁辰说。” 褚亦南听话地点点头，站起身，凤宁辰对她说：“你在车里等我。” 说完把车钥匙递给她，看着她走出了小屋。 房间里只剩下了凤宁辰和褚若海，空气瞬间凝固，没有了刚才的父慈女孝。 褚若海脸上刚才的笑容消失不见，现在看到眼前的姑爷，面无表情。 凤宁辰依旧一副淡淡的态度，迎着自己老丈人的目光，与他对视着。 五分钟的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小房子里诡异的安静，就连门口守着的工作人员都想要透过窗户看看里面，别一不留神出了什么事，一个是凤家少爷，一个是前市长，还是姑爷和老丈人的关系，这要是上了头条，他们这里就要出名了。 “你和小南还好吗？”终究还是褚若海先张了口。 凤宁辰不想隐瞒，因为他知道瞒不住，他和褚亦南好不好，褚若海都能看得出来。 他语气平淡，却放低了姿态：“不算好。” 褚若海轻轻哼了一声：“算你诚实，没有骗我。” 凤宁辰语气里带着歉疚道：“我会弥补。” 褚若海顿时气急，用手拍了拍桌子：“你怎么弥补？你弥补的了吗？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从来都是把事情放在自己心里，害怕给别人添麻烦，遇到事情总是会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说到这里，褚若海的眼底已经有了一层薄雾，却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都怪我，当初如果没有去找你奶奶，就不会让你们俩结婚，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她，我本以为用那件事与你奶奶做交换，让你们俩结婚，是一个双保险，不管我怎么样，小南都会过得很好，但事实证明，我错了，错得离谱，是我亲手把她推入了火坑，现在却没有能力把她再拉出来。” 话音一落，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有了一些湿润慢慢泅开，凤宁辰神色里也多了些不忍和痛心，却也多了些无力感。 他说凤家是火坑，直白点说，凤家这个坑里最容易烫到人的，是凤宁辰。 他没有反驳，竟然觉得这个比喻很精准。 褚若海从桌子上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理智。 “去珞城见了严德舟？”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明知故问。 凤宁辰点头：“是。” “谈得怎么样？” 凤宁辰耐心回答：“多亏了小南。” “我听说小南在严德舟面前说你对他很好。” “是。” 褚若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在这里，外面不会有人对我怎么样，但保不齐会对小南怎么样，歌剧院的项目，算是我送给凤家的一份礼物，或者说，是小南的嫁妆，当年你们结婚，也没办婚礼，连嫁妆都没有，我挺对不起小南的。” 凤宁辰说：“我会好好照顾她，您放心。” 褚若海点点头：“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只希望你说到做到。” 凤宁辰说：“我奶奶让我给您带句话，她说她会把小南当成亲孙女一样。” 褚若海嘴角撇了撇，“这话倒不假，你奶奶对小南是真心实意。” 略一停顿，他继续说：“我只希望她不是因为心里的愧疚才对小南好，如果是这样，那我倒宁可你们俩没结婚。” 凤宁辰没接话，褚若海索性开门见山：“除了小南，还有什么事要找我？” 凤宁辰直接开口：“我想知道，刘家的事。” 褚若海顿了顿，“珞城的刘家？” 凤宁辰应声。 褚若海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出声道：“刘家是珞城首富，家主是刘承安，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叫刘传东，二儿子叫刘传革，小女儿好像叫刘娇，刘传东是珞城海关关长，刘承安现在年纪大了，基本退下来了，也不怎么管事，实际上在刘家掌管话语权的，是刘传革，也是鼎康集团的总裁。” 凤宁辰只轻轻应声，没说话，褚若海继续补充：“当年刘承安找我，想要让来封城拿地，但在我这个位置，我不可能答应他什么，只能说欢迎各地的投资商来投资，封城是开放的，对所有的投资者都是公平的。” 凤宁辰问：“就是那块医疗用地？” 褚若海点头：“是，那是一块大蛋糕，除了封城本地的，还有珞城的，海城的，甚至还有远在哈城的人也来了。” “鼎康当时因为一个官司陷入危机，想要借助那个项目翻身，志在必得，甚至有些不择手段，先是直接找到我这里，发现不行，转头就去找了另一家公司合作。” 凤宁辰接着道：“找了广盛集团，想要两家联合竞标，结果还是没竞争过我们家。” 褚若海点头：“是，广盛集团的总裁是丁美月，她老公是陈旭清，陈旭尧的弟弟。” 凤宁辰道：“陈卫明的父母。” 凤宁辰继续说：“鼎康一直想要进入封城的市场，都被我拦住了，前阵子刘传革在香港搞我的事，被我摁住了，但我没直接动手。” 褚若海说：“刘传革远比看起来复杂得多，他的背景我找人调查过，但很明显，我能查到的，都是他想让我查到的。” 凤宁辰道：“陈旭尧的背后是孔家，现在他是封城一把，一心想要把我们给挤出去。” 褚若海说：“你别担心，还有我在呢，只要我还在这里，就没人敢动凤家。” 凤宁辰心里一暖，只是他不确定，褚若海这么做，是纯粹为了凤家，还是为了褚亦南。 第133章 忘了他生日 褚亦南一个人坐在外面的车里，眼睛一直看着大门的方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她很好奇，可也担心，在外人眼中，那两个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可在她的眼里，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过了半个多小时，门打开，凤宁辰从里面走了出来，褚亦南看过去，没有表情地走过来，不辨喜怒。 眼睛紧紧盯着凤宁辰脸上一点一滴的变化，像侦探一样从蛛丝马迹中确认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很遗憾，她失败了。 车门打开，车里灌进一股冷风，又很快关上，凤宁辰周身散发着寒气，车里暖气一直开着，慢慢驱散寒冷。 两人都没说话，褚亦南目视前方，恍惚间好像坐在身边的人不是凤宁辰，而是褚若海。 她想问他和褚若海说了些什么，可他们谈话之前就把她支出来了，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她又何必上赶着去问，照凤宁辰的脾气，还可能被冷嘲热讽。 “爸让我好好照顾你。”凤宁辰倒是率先打破了车里的宁静。 褚亦南转头，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可置信”，俩人四十分钟就谈出这几个字来？ 凤宁辰倒也没隐瞒，说道：“我答应他了，凤家就是你以后的靠山，不管我们两个还在不在一起，你都是凤家的人。” 褚亦南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能攀上凤家这颗高枝的人寥寥可数，换做别人，估计早就满大街横着走了，唯独褚亦南，她却有种窒息的感觉，一直想要摆脱他，不想再和他产生什么关系，可现在为什么感觉好像，他们俩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多了，先是黄与乐，现在又是褚若海。 “没什么想说的？” 凤宁辰倒一点也不急，看她没说话，安静地等着。 褚亦南面色平和，笑了笑：“谢谢。” 只有两个字，客气得像是两个人刚刚认识，凤宁辰只感觉到一种无形的距离和排斥，她在排斥他，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 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三点，今天是圣诞节，凤宁辰问：“今晚一起吃饭吧。” “不用，我约了人。” 褚亦南几乎本能地脱口而出，直接拒绝。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开始下意识地想要和他保持距离了。 凤宁辰转头：“约了谁？” 褚亦南面色平静：“朋友。” 凤宁辰想问的是，今天过节，你约了朋友，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饭，说出来的却是：“男的女的？” 褚亦南不动声色：“男的。” 凤宁辰蹙眉，心脏猛地撞了一下，嘴角扬起带了些自嘲的弧度：“怎么，又在准备给自己找退路？” 褚亦南依旧低着视线，没有说话，心里想要张口解释，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出不来。 凤宁辰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面对褚亦南的沉默，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劲用不上，一种念头折磨着他，“她不爱我了”。 车子启动，开回市内，临近傍晚，路上多了许多人，还有很多手牵手一起并肩走着的情侣，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凤宁辰面无表情地开着车，眼睛却像扫描仪一样一一掠过路边的行人，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像一片片锋利的刀片，毫无声息地划过他的皮肤，他的心，他的五官，动作很快，但紧接着，剧痛紧随其后，没有丝毫犹豫。 褚亦南目不斜视，只感觉到身旁传来隐隐的压力，有点窒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他不高兴，天地良心，不是她心狠，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凤宁辰就像一条外表艳丽却含有剧毒的毒蛇，乍看之下，让人欲罢不能，这是他自出生就自带的魔力，鲜少有人能逃得脱，但他的毒性，却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褚亦南就是被他伤得最深的那个。 她切身地感受过，他的外表有多艳丽，他身上的毒就有多致命。 她迫切地想要逃离与他单独相处的空间，正好路边闪过一家咖啡店，她立即出声：“停车，我要下车。” 凤宁辰没有没听清，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要确认一下她在说什么。 褚亦南脸上依旧冰块一样，语气却软了下来：“把车停路边，我从这里下。” 凤宁辰胸口一阵堵塞，她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司机了？ 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自嘲，他多么要面子的一个人，结果现在被褚亦南轻易地拿捏在手里。 踩下刹车，打亮转向灯，车子缓缓地停靠在路边，褚亦南解开安全带，刚打开车门，凤宁辰忽然张嘴：“明天我生日，你来吗？” 褚亦南浑身触电一样，微微一颤，头也没回，心底却像发了洪水，汹涌澎湃，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对，他的生日，就在圣诞节的第二天，她好像忘记了。 眼底隐藏着愧疚和慌乱，她头也不敢回，生怕他看出端倪，语气依旧保持着冰冷和距离：“再看吧。” 说完她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即打开车门下车，往街边的商场里走去，很快消失在人流中，自始至终都背对着他。 凤宁辰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背影上，无数次的期盼她能停下脚步，如果可能，她会回头，但她没有，热切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心也一点点地沉入谷底。 他轻轻冷哼一声，理智逐渐占据上风，自己对她一片真心，可为什么始终换不回她的笑容，难道她真的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商场门口，正在打电话，脸上带着笑容，凤宁辰眼神很好，一眼就认出来他是珞林，珞棠的哥哥。 按理说熟人相遇在同一个商场不是什么大事，可凤宁辰心里始终有直觉，他是来找褚亦南的。 果然，珞林电话刚挂断，商场里面的褚亦南又走了出来，看到珞林，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好像完全没看到凤宁辰的车还停在原地。 车窗隔音很好，完全听不到两人的对话，凤宁辰只能看到褚亦南笑得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恍惚间，他才发现，好像褚亦南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第134章 不想欠他 褚亦南的确没发现一直停在路边没走的凤宁辰，她今天本来约了珞棠和宋妍君一起过圣诞节，结果刚走进商场里，就接到了珞林打来的电话，说他恰巧发现她在这里。 她转身往外走，轻易就发现站在门口朝她挥手的珞林。 “你怎么在这儿？”褚亦南问。 珞林笑着说：“我刚好经过，看到有个人背影像你，就打电话给你，没想到还真是你。” 褚亦南说：“今天过节，我约了小君和珞棠，你有空的话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她本来只是客气一下，她知道珞林的心思，但她并不想给他无谓的希望，更不想让他误会什么，不过他毕竟是珞棠的哥哥，看在珞棠的面子上，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没想到珞林竟然毫不客气，“好啊，我正好有空，我请你们，我早就想请你吃饭了。” 褚亦南有点意外，她真的只是客气一下，可他…… 算了，不就一起吃顿饭么，更何况还有两个人呢。 “不用，我请就好了，上次你送我回家，我还没谢谢你。” 褚亦南实在不想欠别人什么，更何况是一个明显对她有别的想法的男人。 珞林答应得到很快：“没问题，这次你请，下次我请你。” 褚亦南心说，千万别再有下次，她是真的不想闹得太尴尬。 两人在商场门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完全没看到路边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启动，更没看到驾驶座上那张阴沉到极致的脸。 宋妍君和珞棠因为路上堵车，比预计时间晚了半个小时，褚亦南和珞林就先去了吃饭的店等着，俩人隔着一个座位坐着，保持着一个尴尬的距离。 宋妍君和珞棠打开包厢门看到褚亦南和珞林的时候，皆是一愣，尤其是珞棠，她怎么也没想到珞林居然也在，她记得他去出差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但她很快就把眼中的疑惑和尴尬掩盖下去，假装若无其事地意外：“哥，你也在啊，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珞林也一副很自然的表情，笑着说：“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估计你在忙，我恰好遇到了小南，就像反正今天过节，过来跟你们蹭顿饭，你们不会介意吧？” 宋妍君心道，当然介意啊，我们可是闺蜜局，带一个男人算什么？ 可她却不争气地口是心非道：“当然不介意，正好有人请我们吃饭，求之不得。” 珞林笑着让她们落座，俨然一副主人的态势，说：“没问题，今天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褚亦南还想出口说些什么，却没出声，她不想逞口舌之快，但已经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请，大不了等下出去上厕所时候把单买了。 三人闺蜜局变成了不尴不尬的‘朋友局’，原本女生之间可以畅聊的话题现在根本说不出口，四个人心思各异，本来预期的其乐融融的景象根本没出现，整场饭局下来，四个人说的话屈指可数。 “等下你们去哪玩，我请你们一起，反正今天过节，外面人一定很多。”珞林突然打破了沉默。 宋妍君和珞棠同时看向褚亦南，眼神里写着‘你决定’三个大字，褚亦南面不改色，低头喝茶，佯装不知。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明眼人都看得出，三个闺蜜明显是有计划的，只不过这个计划里，不包括珞林。 珞林依旧不死心，装傻充愣，厚着脸皮说道：“我知道一家新开的会所，里面好吃好喝好玩的很多，今天过节，里面一定很热闹，我请你们一起去吧。” 话音一落，其他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复杂的一言难尽。 褚亦南正想开口拒绝，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是文姨打来的，她下意识察觉到会不会是黄与乐出了什么事，赶紧接了起来， “喂，文姨，怎么了？” 电话里文姨的声音带着些不知所措：“太太，你快来医院吧，小乐住院了。” 褚亦南脸色一白，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住院了？” 文姨的语气有些慌乱和心虚，“下午小乐在老宅草坪上玩，结果一不小心摔倒了，头磕在了隐藏在草坪里的淋水喷头上，磕破了，现在刚送来医院，你快来看看吧。” 褚亦南听完就慌了，赶紧问了医院地址，立即起身往外走去，其他三人见状，赶紧询问出了什么事。 “小乐下午玩的时候头磕破了，现在在医院，我要去看看。” 珞棠也知道黄与乐是褚亦南的干儿子，全场就只有珞林不知道，不过他并没多问。 宋妍君说：“我们跟你一起去看看。” 褚亦南本想拒绝，但知道她们一定会担心，一起去看看也好，于是点头道：“行。” 珞林忽然说：“我送你们去，在哪个医院？” 三人同时看向他，眼底充满疑惑，褚亦南并不想让他去，不然又要欠他人情，她不想。 于是本能拒绝道：“不用了，我们三个去就行，你快去忙吧。” 珞林沉声说：“怎么，不把我当朋友？” 三人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满，珞棠赶紧开口解释道：“不是的，哥……” 话还没说完，珞林直接打断了她，眼睛直勾勾盯着褚亦南：“我没问你。” 四个字落地有声，其他人都听出了他后面没说出来的话，‘我问的是褚亦南’。 包间里落针可闻，尴尬到极点，褚亦南本来不是那个意思，没想到现在在珞林的眼里变成了她对他的无视。 但她无暇多想，眼下黄与乐还在医院，她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只能妥协：“没有，那麻烦你送我们吧。” 珞林脸色稍有缓解，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直接绕过三人往外走，三人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从吃饭的地方到医院开车用了四十多分钟，车子刚停好，褚亦南给文姨打电话，文姨电话里说：“我们在门诊二楼儿科这边。” 褚亦南没有注意到文姨话里的“我们”，她满脑子都是黄与乐的影子，挂了电话就急匆匆往儿科跑去，其他三人也跟着往上走。 医院里人多嘈杂，没想到大过节的医院里还有这么多的人，褚亦南在人群里来回穿梭，抬头找着写有“儿科”的牌子，找到后快步来到咨询台，对正在低头忙碌的护士问道：“你好，请问黄与乐在哪里？头磕破被送来的一个小孩。” 护士没有抬眼，敷衍地说：“刚才送来几个脑部受伤的小孩，有两个抢救无效，还有三个在里面的门诊，你问的是哪个？” 褚亦南一听到“抢救无效”三个字彻底懵了，耳朵里再也听不到其他的话，满脑子想的都是“黄与乐抢救无效”。 直到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太太，在这里。” 褚亦南顺着声音转头，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第135章 接他回家 个子很高，穿一身黑西装，自带压迫感的气场，褚亦南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文姨看到凤宁辰忽然站在褚亦南面前，咂了咂嘴，转身走进了病房，宋妍君、珞棠和珞林站在褚亦南身后，面对着他。 凤宁辰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三人，目光在珞林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对褚亦南说：“吃得好吗？” 褚亦南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神，下意识回：“还行。” 凤宁辰脸色一凝，她怎么能这么心大，干儿子摔了头在医院，她还在和别的男人吃的挺好。 气不打一处来，凤宁辰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浑身的气场让在场的人感受到一阵压抑。 褚亦南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在想什么，看到他的眼睛在她和身后某个人身上来回流转，她也懒得解释。 她绕过凤宁辰，直接朝他身后的病房走去，宋妍君三人也紧随其后。 珞林在路过凤宁辰身边的时候，猛然被人拉住胳膊，珞林下意识想要挣脱，结果抓住他胳膊的那只手却格外用力。 珞林转过头，盯着他，两人都是一米八以上大高个，在医院里想要不引人注意都难，在走廊不远处的几个护士和病人家属都纷纷侧目。 凤宁辰沉声说：“我警告你，离她远点，你每天缠着别人家老婆，就不怕坏了你们家的名声？” 珞林撇了撇嘴角，嗤笑一声：“大名鼎鼎的辰爷，你是在心虚吗？” 凤宁辰冷哼一声：“我是在提醒你，别到时候惹到不该惹的人，你毕竟是珞棠的哥哥，她是我老婆的好朋友。” 珞林笑道：“辰爷这是在威胁我？” 凤宁辰说：“如果你这么理解，也行。” 珞林甩了一下胳膊，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为什么小南在我面前笑得那么开心，见到你之后，却根本笑不出来呢？” 凤宁辰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说的是真的？ 陷入沉思，好像是，她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笑容了，而她在别人面前，却能笑得很开心。 这个别人，包括珞林。 褚亦南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黄与乐，小小的人儿，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不动，头上缠着绷带，病床边徐曼莹和凤清源都在，文姨在旁边站着，眼睛里满是担忧。 走到病床边，褚亦南看到黄与乐脸色煞白，但呼吸平稳，文姨解释：“医生来看过了，缝了七针，说没什么大碍，但等到麻药过去会很疼，得忍忍。” 褚亦南心疼得不行，在脑袋上缝了七针，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孩子。 徐曼莹说：“小南，你别担心，医生说小乐没什么大碍，在医院静养几天就好了。” 褚亦南没回头，坐在椅子上，把黄与乐的小手握在手里，只觉得他的手冰冰凉，心里针扎一样疼。 沉声问：“他怎么摔的？” 声音一出，徐曼莹下意识看了看凤清源，脸上写满了心虚两个字。 “小南，是我不好，我没看好孩子，他说想要去院子里玩，我正好在接电话，就让他自己去玩了，谁知道没过几分钟就听到哭声，赶过去一看，就躺在草坪里，满头是血，我赶紧叫人给送医院来了。” 褚亦南没抬头，听到徐曼莹的话就知道怎么回事，毕竟，黄与乐只是凤宁辰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凤家不可能把他当亲生的养，能给他吃喝就不错了，她没理由去怪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不管怎么样，他还管自己叫一声干妈。 “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儿照顾小乐，等他出院了，我带他回我那里。” 话说的坚决并且冷漠，绕是凤清源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出口解释道：“小南，你妈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让小乐变成这样，从小乐出事到现在，她一直都很自责。” 褚亦南心里紧了一下，没有转身，说道：“没事儿，我在这陪着小乐，你们都回去吧。” 她说“你们”，是指所有人。 徐曼莹和凤清源听得出她话里的疏离，一时语塞，正好凤宁辰也走了进来，见状，低声道：“你们都回去吧，我陪着他们。” 徐曼莹转头看向自己儿子，遇上凤宁辰沉静深邃的眸子，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嘴。 凤清源站起身，对徐曼莹说：“走吧，这里不需要我们，别在这添乱了。” 两人起身离开，只留下褚亦南在病床边陪着。 宋妍君和珞棠站在不远处，眼神里也满是心疼。 医生走进来，看到病房里这么多人愣了一下，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恢复面无表情，低头在做着记录，走到病床前，看了眼还在睡着的黄与乐，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褚亦南说：“我是他干妈。” 医生疑惑：“干妈？他爸妈呢？” “没了。” 医生手里的笔顿了一下，看了眼褚亦南，说道：“没有家属是不行的，医院有规定，必须要有孩子的监护人来给手术单签字。” 褚亦南说：“我就是监护人。” 医生问：“监护人是要负责任的，你能负得起责吗？” 这时候旁边出现一个声音：“怎么负不起责任？她是孩子干妈，这孩子现在无父无母，他干妈就是他唯一的监护人，为什么负不起责？你作为医生，整天想的不是怎么治病救人，光想着怎么逃避责任，你要是真这么害怕，就别来这里治病了，给我换一个医生来。” 掷地有声的话充斥在整个病房里，所有人都抬头往这边看过来，医生更是愣愣地看着凤宁辰，看不出喜怒，却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我不是……” “不是就最好，你是医生，要有的是慈悲之心，而不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我们要不是孩子的监护人，还在这里干什么，如果因为你的怀疑耽误了孩子的治疗，你要好好想想自己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 医生彻底哑火，语气彻底软了下来：“孩子一会儿就能醒，伤口位置在头顶，就是皮外伤，但缝针的位置会很疼，如果实在疼就叫我来打止痛针，但止痛针每天最多只能打一针，三天过后就能好一点了。有什么事叫我。” 医生说完转身走出病房，一刻不敢逗留，生怕下一秒凤宁辰要吃人。 褚亦南看了看凤宁辰，没说话，眼睛回到黄与乐的脸上。 宋妍君和珞棠出去买了些吃的回来，发现珞林仍坐在病房门口没有进去。 “哥，你怎么不进去，坐在这干嘛？” 珞林笑笑，“没事儿，刚才接了个电话，你们快进去吧，这么晚了小南还没吃东西。” 珞棠没多想，跟宋妍君一起走了进去。 第136章 空了 病房里只剩褚亦南和凤宁辰，褚亦南坐在病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黄与乐，凤宁辰坐在沙发上看着褚亦南。 珞棠把买来的包子和粥递给凤宁辰一份，说；“凤总，吃点东西吧。” 凤宁辰抬头冷冷地看了看珞棠，没说话，珞棠把袋子放在他旁边，又给病床边的褚亦南送了一份，她也没吃。 “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就行。” 她头也没抬，只是盯着病床上的小人。 宋妍君说：“我们陪你会儿。” “小乐马上醒了，他本来就疼，醒了看到陌生人他又不敢出声，反而会更疼。” 宋妍君看了看珞棠，她们都明白，褚亦南是不想让她们俩太累，只能点点头说：“那行，我们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两人走后，病房里只剩下凤宁辰，他双腿叠放，看着她。 她的眼里满是担忧，只为了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凤宁辰心里翻江倒海，眼神却冰冷疏离，他从未在看到过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黄与乐只是她的干儿子，她也可以做到这样关心，如果是他们的孩子呢？ 凤宁辰不敢想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再想下去，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和她继续在一起，而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排斥，他知道褚亦南从来都只是表面看起来柔弱，但骨子里却很要强，认定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 褚亦南并不知道凤宁辰什么时候离开的病房，当黄与乐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才有了点表情。 “小乐，你醒了。” 黄与乐眼神迷离，眨了眨眼睛，看到是褚亦南，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顿时失控，哭了出来。 “呜呜……干妈，疼……” 说着他紧紧攥住褚亦南的手，头顶上传来阵阵剧痛，另一只手上还扎着针管，只觉得更疼了。 褚亦南也一下子心疼的不行，这样的疼痛连大人都忍受不了，更何况他。 她只能轻轻抚摸他的脸，用手背帮他擦去眼泪，轻声安慰：“乖，小乐乖，干妈在这儿呢，你是不是很疼，要实在是疼，干妈叫医生来看看。” 黄与乐声音渐渐小了点，眼泪也被擦去了大半，抽噎着声音道：“不要，我已经好多了，干妈不要叫医生来……” 褚亦南正准备站起身，却被黄与乐拉住胳膊，她只能坐下，更加用力地握着他的小手，他的小手很小，握在手里有点热，她却感受到一股力量从手心里传来。 褚亦南眼底雾蒙蒙的，看到黄与乐明明很疼，却咬着牙认同装作没事的样子，心底更是百爪挠心，恨不得撞破头的是她自己。 “小乐想吃什么，干妈给你买？” 黄与乐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干妈也没吃饭吧，小乐陪你一起吃。” 褚亦南心底感叹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笑着说：“好，干妈这就让人去买。” 说完看到沙发上还坐着凤宁辰，对他说：“能去给小乐买点吃的吗，孩子饿了。” 凤宁辰没作声，站起身走到外面，让守在门口的保镖去买吃的。 黄与乐小人精一样，早就察觉出凤宁辰与褚亦南之间的异样，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真诚地问褚亦南：“干妈，你和干爹吵架了吗？” 褚亦南一愣，第一个反应是，谁是干爹？ 紧接着转头看向凤宁辰，脸色一下子红了，睨了黄与乐一眼，低声道：“别瞎说，你不是叫他叔叔吗？” 黄与乐说：“你是我干妈，他是我干爹。” 褚亦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孩子，道理倒是都懂，但就是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不该说的话。 凤宁辰倒是很开心，小伙子挺有眼力见儿。 褚亦南没空搭理他，俯身问黄与乐：“还疼不疼，还有哪里不舒服，跟干妈说。” “头有点疼，不过还能忍。” 病房门打开，几人一起看过去，珞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直接朝病床走过来，边走边说：“来，小乐，吃点甜的，这样伤口就没那么疼了。” 褚亦南往他手中的袋子里看去，只见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和糖，愣了一下，问他：“你去买的？” 珞林点点头：“嗯，医院旁边有家便利店，我把店里所有的巧克力和糖都买来了。” 褚亦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难怪刚才一直没见到他人，敢情是出去买甜食了，他还知道吃了甜食能缓解疼痛？ 黄与乐想都没想，从袋子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褚亦南接过去，帮他把包装纸撕掉，塞进他嘴里，问：“好吃吗？” 黄与乐点点头，“好吃。” 珞林也拿出一块递给褚亦南，“你也吃一块吧。” 褚亦南本就不爱吃甜食，看了看他手里的德芙，摇了摇头，笑着说：“你吃吧，我不喜欢吃巧克力。” 珞林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失望，但很快维持着笑容说：“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以后我注意。” 最后这句话说得太过昭然，褚亦南就算再迟钝，也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真不用了，你给小乐买这些吃的我就够不好意思了，下次你别在破费了。” 珞林说：“你别多想，我就是想关心你，你别介意。” 褚亦南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笑着说：“没事儿，我知道你是好意。” 两人正说着话，褚亦南往沙发那里一看，凤宁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好几个饭盒，褚亦南光看包装就知道那都是海博大酒店里她最经常吃的那几样菜。 她心里忽然空了一下，愣愣地出神，他去哪了，是不是他看到这一幕生气了，还是公司有什么事儿？ 珞林看到她失落的表情，余光瞥见身后的空空如也，心下了然，却没多说什么。 第137章 女人的直觉 褚亦南在医院里照顾黄与乐几天，宋妍君每天都会来医院里陪她，为闺蜜，也为黄与乐。 安静的病房里，两个大人陪着一个小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准备辞职了。”宋妍君低头剥橘子，嘴里忽然冒出一句话。 褚亦南抬眼盯着她，“辞职？为什么？” 宋妍君淡定地说：“我准备创业挣钱去。” 褚亦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底满是疑惑：“怎么，你准备把你爸妈攒的家底在一两年之内都给挥霍一空？” 宋妍君瞪了她一眼，把剥好的橘子掰下一半塞进褚亦南手里，不屑地道：“瞎说，我尽管没什么本事吧，但也从来没花过爸妈一分钱，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褚亦南说：“这倒是，但你要创业，准备做什么？” 宋妍君转了转眼珠子，神秘兮兮地说：“我正想问你，要不要跟姐们儿一起来，我准备开一家服装设计公司，我有个同学家里有一个服装厂，规模不小，但是做出来的衣服不怎么样，缺乏好的设计和创意，咱俩不是学设计的嘛，现在建筑设计这行，你也知道，不把员工当人看，老板高高在上吃喝玩乐，下面员工拼死拼活给他干活，一周至少要通宵三四天，全天24小时待命，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 褚亦南没应声，往嘴里塞了一个橘子，挺甜。 宋妍君说的她都清楚，搞这一行的人都知道，在大学里累死累活学了一堆东西，等工作的时候能用到的只有你的画图速度，或者说，就是体力，哪有什么创意，艺术，设计，一栋建筑想要做成什么样，还不是甲方领导一句话的事，作为设计师唯一的作用，就是把甲方嘴里描述的东西画出来，仅此而已。 见褚亦南不作声，宋妍君继续忽悠：“你看，你画画那么好，干嘛还要在这个行业里死磕，你撑死干到你师兄那个位置，也就到头了，还不如咱俩一起创业，我出钱，你出创意，我负责把你的创意全部变成现实，怎么样怎么样？” 抬眼正好遇到宋妍君热切的眼神，褚亦南不动声色，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黄与乐，说了声：“让我想想。” 宋妍君知道褚亦南已经动心了，能从她的嘴里说出“考虑考虑”这样的话，八成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褚亦南其实早就在心里开始盘算离开景恒的事了，刘展锐为了她，和陈家周家一直在正面硬碰硬，凤家她管不了，可是刘展锐不行，他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人给他撑腰，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对方毕竟是封城里位高权重的人物，万一他们丧心病狂对景恒下死手，刘展锐肯定扛不住，现在杨文岚又在封城，她本就对楚云晓不满意，刘展锐夹在中间很难受，她不想再给刘展锐添麻烦。 正想着，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楚云晓，下意识接起，传来温柔的声音：“小南，我听说小乐住院了，我在医院楼下，方便上来看看吗？” 褚亦南愣了一下，应声道：“师姐，你怎么来了，和师兄一起来的吧？我下来接你们。” 楚云晓说：“不用不用，你告诉我在几楼，我上来。” 褚亦南说了楼层位置，不一会儿病房门推开，看到杨文岚和楚云晓一前一后站在门口，两人手里各自提着水果。 第一眼看到这个组合，褚亦南顿了一下，下意识往门外扫了一眼，没有第三个人影，显得更加诡异，杨文岚居然愿意和楚云晓单独出门，下一秒，她开始观察楚云晓脸上的表情，依旧笑盈盈的，没有一丝异样，心里更加不安，暗道楚云晓不会是给她未来婆婆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但人已经到了，起码的礼貌还得有，褚亦南和宋妍君立即起身，笑着对她们说：“阿姨，师姐，你们来了，快进来。” 俩人先后走进病房，杨文岚满面红光，轻手轻脚走到病床前，把手里的果篮递给褚亦南，道：“听说小乐磕破了头还缝了针，我赶紧过来看看，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说完顺势低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黄与乐。 褚亦南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笑着说：“好多了，昨晚一直喊疼，今天就没喊了，但还要再养养。” 楚云晓也把手里的果篮递过来，宋妍君帮忙接下，眼神怜惜地看了看病床上的小人，说：“这么小就遭这么大罪，怪让人心疼的。” 褚亦南把话接过来：“哎，怪我，没看好他，昨天我有点事去忙，结果忙完就听说磕破了脑袋。” 楚云晓说：“阿姨听说小乐在医院，急得不行，一早就要过来，你师兄本来也要过来，结果公司有点事就去忙了，让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还是好好陪小乐，公司的事不着急。” 褚亦南感激地看了看两个人，笑着说道：“谢谢阿姨，谢谢师姐，也替我谢谢师兄，等小乐出院，我请你们吃饭。” 她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说法，这一碗水要是端不平，生怕从病房里出去以后杨文岚再给楚云晓脸色看，到时候她都解释不清楚。 杨文岚却当楚云晓不存在，眼睛在褚亦南和黄与乐身上来回游移，笑着道：“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我听说他家里人也都没了，就凭你和你师兄这关系，我都想认他当我的小孙子了。” 话音一落，旁边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褚亦南脑子飞速运转在想怎么拒绝，楚云晓一脸平静，完全看不出喜怒，宋妍君在旁边替这两个人捏了一把汗，她是第一次见杨文岚，没想到这个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褚亦南用力挤出一丝笑容，“阿姨，我知道您对小乐好，只不过这事儿是不是还要听听师兄和师姐的意见？” 真不怪她，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委婉，也最有礼貌的拒绝的话了。 杨文岚应该是察觉到周围人的异样，脸色有些尴尬地说：“你看我，光急着惦记小乐了，忘了这茬儿，等我回头问问展锐。” 她只提了刘展锐，没有说楚云晓，完全当她不存在。 从病房里出来，杨文岚快步往前走，楚云晓在后面紧跟，却跟不上。 忽然间她停下脚步，转身瞪着楚云晓，后者也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 “跟着我干什么？赶紧忙你的事去。” 在医院里，碍于褚亦南的面子，她并未发作，现在只有她们两个，杨文岚只想远离楚云晓。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之前她对楚云晓好的时候是真好，外人都以为她们是亲母女，现在杨文岚只想离她远远的，就连看见都觉得堵得慌。 第138章 不甘与挣扎 楚云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好像早就不会愤怒了，杨文岚的这种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或许是对自己的失望，又或许是对刘展锐的失望。 “阿姨，对不起。”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她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很爱一个人，就要这样委曲求全，她也明白，如果是很喜欢一个人，却需要她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在一起，并且得不到周围人的祝福，这样在一起的两个人，是不可能幸福的。 杨文岚来封城已经三四天了，住在刘展锐的家里，她来了几天，刘展锐就有几天没见到她了，每天最多也只是打电话或者视频一下，刘展锐说他很忙，她愿意相信他，可理智却一直在告诉她，这是假的。 于是在知道褚亦南干儿子住院的消息之后，她终于想到可以用这个机会拉近与杨文岚的距离，一早就给杨文岚打电话，约着一起去医院，再加上刘展锐的软磨硬泡，杨文岚还是答应了。 其实杨文岚自己也并不想和楚云晓闹得很僵，这样只会让刘展锐丢了面子，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当早上接到刘展锐电话的时候，她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当她见到楚云晓的那一刹那，还是忍不住地愤怒，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她之前对刘展锐的所作所为，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刚才在病房，她又有意无意贴她的脸，让她极为反感，心生厌恶，好不容易忍着出了医院，这才终于把心里这口气撒了出来。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通火发出来，楚云晓会知难而退，至少也会表现得畏惧和害怕，谁知道她却只是一脸淡定，只说了五个字，就没了下文。 杨文岚当然知道她只是表面上的歉意，唯一的理由就是她是刘展锐的母亲，除此之外，她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尊重。 想到这里，杨文岚感受到的就不只是厌恶，而是恐惧，她不会允许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只是表面上对自己的尊敬，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听话，没错，杨文岚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她控制了刘展锐快三十年，当然想要一直控制下去。 她白了楚云晓一眼，冷哼一声道：“别在我面前演这套暗渡陈仓，你心里想什么我还是知道的，我还是奉劝你一句，离我儿子远点，我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但如果你执意要跟我儿子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可能有点重，她语气软了一点，叹了口气道：“都是女人，我也不想为难你，我知道你过去的选择，有你的不易，但我也希望你能体谅我作为一个母亲的不易，我们刘家的儿媳妇，必须要门当户对，我们刘家不算是什么豪门大户，但起码要能在事业上给展锐一些帮助，他一个人能把公司做到这么大，很不容易，你要真为了他好，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楚云晓也是一个听得出好赖话的人，对于杨文岚这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法，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听完她的话，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现在她还不能当面翻脸。 杨文岚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云晓脸上细微的变化，像是在等一个答案，才能决定她接下来的态度。 楚云晓佯装听懂的样子，点点头道：“好的，阿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给您叫辆车送您回去，我公司那边还有事就不陪您了。” 杨文岚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也放下了防备，对楚云晓的态度也变软了许多，笑着点头道：“行，阿姨就喜欢你这样听人劝的孩子，你不用管我了，快去忙吧，年轻人就应该搞事业，我这边等下自己打车走，有时间你再来家里吃饭。” 打完招呼，楚云晓淡定的转身离去，只不过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眼底也弥漫出薄薄的一层水雾。 正往前走，手里的手机响起，是刘展锐打来的，她硬生生地把心底的情绪咽了回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电话接起，那边传来略微带一点担忧的声音：“喂，你们在哪，还在医院吗？” 楚云晓扬起声音道：“刚从医院出来，小乐没什么大问题，小孩子贪玩，头上磕破了，缝了几针，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刘展锐说：“那就好，小南一定担心坏了吧。” 楚云晓应了声：“嗯，不过看起来还好，她一直在医院陪着。” 刘展锐继续问：“你和妈怎么样，她没有为难你吧？” 楚云晓笑了一声，说：“怎么会，妈对我很好，我本来要陪她去逛街呢，但我公司里有点急事要处理，得先过去一趟。” 刘展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急忙说：“那就好，我还真的挺担心妈会给你脸色看。要是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楚云晓心底堵得难受，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失态，不能让他听出任何异样。 “没事儿，妈对我挺好的，没给我脸色看，还说让咱俩好好相处呢，放心吧。” 听到这话，刘展锐心底反倒升起一丝狐疑，楚云晓说得也太顺利了，可按照杨文岚的性子，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转性了？ 但听电话这头的语气，的确不像是演出来的。 “那就行，我还在忙点事，晚上带你去吃饭。” 楚云晓拒绝道：“不用了，我公司那边的事可能要忙到很晚，你别等我了，快去忙你的吧，明天我来找你。” 刘展锐没有多想，应声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楚云晓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的双肩不停颤抖，脸上满是泪水，她只感觉到揪心的痛，这种痛让她感到麻木和可笑，更是对自己的鄙视，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容易地回到刘展锐的身边，可杨文岚让她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她说的没错，刘展锐需要的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能够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的人，而不是她。 无论她承不承认，她和吴向俊的过去，将成为她身上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污点。 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杨文岚的一句话就能否定她所有的努力，凭什么就被别人一句话彻底否定？ 年底的封城已经很冷了，楚云晓一个人站在路边一动不动，浑身不住地颤抖，总能引来周边路人的好奇和围观，可她根本不在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已经彻底麻木和冷静，拿起手机，找出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去。 第139章 帅在点上的男人 黄与乐在元旦前两天出了院，凤宁辰本想来接，却被褚亦南拒绝，理由是黄与乐需要静养。 凤宁辰无语，黄与乐是他从香港带回来的，怎么现在倒成了褚亦南的儿子，她还一直拒绝自己和孩子见面，把自己当什么了？ 出院那天是宋妍君和珞棠来接他们，宋妍君换了辆大车，车的后备箱里塞满了给黄与乐准备的玩具，那里面的玩具是宋妍君和珞棠花了一整个下午去买的。 黄与乐看到玩具的时候兴奋得直拍手，完全忘了自己头上还有伤。 褚亦南抱着黄与乐坐在后排，宋妍君开车请他们一起去吃饭，说是庆祝黄与乐出院，以及马上就要过新年了。 褚亦南忽然很感慨，这一年就要过去了，时间过得很快，恍惚间褚若海已经在里面快两个月了，她的心态也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反而觉得褚若海在里面吃得好睡得好，还没什么事需要操心，她反而更放心。 这一年里，她还多了个儿子，尽管这个孩子出现的有点奇怪，但她总是感觉自己和他有着莫名其妙的缘分和默契。 宋妍君开车把几人带到一家新开的饭店，她来之前特意查过，这是家新开的枂州菜馆，口味清淡，却很精致，关键是这家饭店为了着看顾客，专门在门口设了一个很大的亲子乐园，小孩子可以在里面玩泡沫球，滑滑梯，很受欢迎。 四人走到门口，宋妍君报了自己的名字，说是已经订了包厢，服务员立刻笑脸相迎，领着几人往里面走去。 宋妍君定的不是最大的包间，毕竟只有四个人，但很安静，一张圆桌上坐四个人距离正好，服务员把菜单送上来，宋妍君顺手就送到了黄与乐手上，笑着说：“来，让小乐点，今天吃什么都行，阿姨请客！” 褚亦南笑着道：“小君这是中了彩票吗，这么大方？” 宋妍君邪魅一笑：“那是，有好事降临，我心里开心！” 珞棠不明所以，问道：“什么好事。能让你这么开心？” 宋妍君老神在在地扬了扬嘴角，道：“姐们儿我要成人生赢家了！” 褚亦南好奇：“什么人生赢家？” 宋妍君故意卖关子：“人生最大的难题不就是爱情和事业嘛，还能有什么！” 此话一出，两人都反应过来，褚亦南赶紧问：“什么意思，你找到男朋友了？” 宋妍君抬眼，脸上却是带着害羞的红色，岔开话题：“小乐，你看好想吃什么了吗？” 黄与乐像是在看书一样认真地翻着巨大的菜单，指了其中几个菜，宋妍君叫来服务员，一一下单。 珞棠看到他点了白灼虾，烤乳鸽和蜜汁叉烧，然后褚亦南三人分别各自又点了几个菜。 服务员退出去，黄与乐拿着凤宁辰买给他的手机在玩，三个大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小君，你刚才说你要成人生赢家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没说完呢。” 宋妍君一想到这里，心里小鹿乱撞，褚亦南一眼就看出端倪，认真地问：“说，是不是有人追你了？” 宋妍君没有正面回答，喝了口茶，反问褚亦南：“我前几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咋样了？” 珞棠不明所以：“什么事儿？” 想到珞棠也不是外人，褚亦南说：“她想让我从景恒辞职，跟她一起创业。” 珞棠好奇地看着她俩，说：“你们创业想做什么，还是开设计公司？” 宋妍君说：“嗯，不过不是做建筑设计，是想做服装设计。” 珞棠惊讶：“从建筑设计到服装设计，这跨度也太大了点吧？” 宋妍君胸有成竹地把那天对褚亦南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跨度是不小，但现在建筑行业已经快不行了，市场也要饱和，项目越来越少，竞争越来越激烈，反而是服装设计，是一个不算有天花板的行业，更何况小南的绘画功底那么强，她来负责搞设计，我来负责搞生产和销售，我相信一定可以。” 珞棠想了想，她说的也有些道理。 她转头看向褚亦南，问道：“你确定要辞职和小君一起创业了？” 褚亦南冷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说：“嗯，基本确定了，不过还要再等等，马上过元旦了，接着就是过年，过完年就要送小乐去上学了，等他一上学，我就准备辞职，到那时候，歌剧院这个项目的前期设计阶段也要告一段落，后面施工图和落地的部分也会有其他人跟上。” 珞棠点点头，这才是她认识的褚亦南，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别人的事，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她一直都很尊敬感激的师兄。 话题又转回到宋妍君身上，褚亦南问：“快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宋妍君笑着说：“我昨天去见了一个有意向投资的人，结果发现是我学弟，只比我低了一届，还是校草呢，人家现在是一家国内顶级投资公司的副总裁，看了我的项目策划书，很有兴趣，关键是，长得还很帅。” 言毕，她自己都脸红了，褚亦南和珞棠对视一眼，眼底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我看你啊就是看上人家了，你是怎么好意思对小学弟下手的？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号人物呢？”褚亦南揶揄她。 宋妍君说：“什么叫好意思对小学弟下手，我这么美若天仙，又富有才华，并且马上就要成为富婆的人，怎么就配不上人家了。他叫秦文聿，以前在大学里是学文学的。” 褚亦南努力回忆，蹙眉道：“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校草呢？” 褚亦南的本科和研究生在不同的学校，不过也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习好，长得漂亮，家世好，年年拿奖学金，有不少人想追都被她拒之门外。 宋妍君和她是本科同学，而刘展锐则是她的研究生师兄。 宋妍君说：“我昨天和他吃饭，他说还记得你，一直把你当偶像，那时候他都想追你，发现你身边全是才子，都没敢露面。” 褚亦南笑了一声：“你可别拿我说事，到时候你拉不来投资，再怪到我头上。” 宋妍君说：“那不能够，我跟他说了你已经结婚了，连娃都7岁了，他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想继续约我吃饭。我跟你说，他现在和大学那会儿完全不一样，不仅长得帅，而且还帅在我的点上。我跟你说，我有种预感，我的春天马上就要到了！” 第140章 被欺负了 褚亦南带着狐疑的表情看着她，欲言又止。 宋妍君大大咧咧地说：“哎呀，别想那么多，我知道你在担心啥，我有分寸，既然想开始创业，那就是工作第一，其他都是顺带的。” 褚亦南嗤笑一声：“我担心的不是你，担心的是人家，就你这样如狼似虎的，还不把人吃了。” 珞棠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笑，宋妍君“切”了一声。 服务员开门，他们点的菜上来了。 黄与乐说：“干妈，我要去上厕所。” 褚亦南点点头，起身领着黄与乐往外走，服务员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方向，示意卫生间的位置。 黄与乐自己走了进去，褚亦南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着，拿起手机时不时地刷刷消息，忽然听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南？” 褚亦南抬头，正遇上蒋雅茜的脸，她身边也站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脸不耐烦，拽着蒋雅茜的胳膊，低声吼道：“快撒手，我憋不住了。” 蒋雅茜顺势松开了手，小男孩头也不回往卫生间里跑去，卫生间门口只留下她们两人。 蒋雅茜笑了笑：“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饭？” 褚亦南面无表情，心里烦躁，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她？ 她太了解蒋雅茜了，现在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其实在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依旧低头看着手机，计算着黄与乐还有多久能出来。 蒋雅茜看她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在褚亦南这里碰壁，早已练就了一身镇定自若的本事，已经成了本能反应。 于是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前几天去看了爸爸，他怎么样，还好吗？” 她惯会戳褚亦南的软肋，一戳一个准，褚亦南心底烦躁，哪壶不开提哪壶，抬眼瞪着她，没好气地说：“跟你有关系吗？你一口一个爸地叫着，说得好像你去看过一样。” 蒋雅茜悻悻地说：“不是我不去，只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男厕所里传来清脆的小男孩的哭声，褚亦南眉头一紧，她听得出来这是黄与乐的声音。 她想走进去看，可一想到这里是男厕所，又停下了脚步，只能出声喊道：“小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我在门口，你要不先出来？” 里面依旧没动静，褚亦南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蒋雅茜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在急什么。，却出口劝道：“小南，你别急，里面那个是谁，我找人进去帮你看看。” 褚亦南没理她，眼睛一直盯着男卫生间的出口，但里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与此同时还传来另一个小男孩的严厉的声音：“哭什么哭，谁让你撞到我了，打你是活该！” 褚亦南一愣，那个声音听起来稚嫩中带着一些霸道和不可一世，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蒋雅茜带过来的那个男孩。 她转头看向蒋雅茜，眼神里带着警告的意味，耳边传来黄与乐更加刺耳的哭声，身边来来回回也有很多人在看热闹，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站在男厕所门口要干什么。 厕所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不少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面色各异，褚亦南抓住一个人着急地问：“不好意思，我问一下，里面怎么了？”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道：“里面有个高高壮壮的小男孩在欺负另一个小个子的男孩，小个子男孩在哭。” 褚亦南更加确定他说的两个男孩都是谁，就想要冲进去，一旁的蒋雅茜见状，伸手拉住她：“欸小南，这是男厕所，你别冲动。” 此时的褚亦南根本顾不上那么多，脑海里都是黄与乐被欺负的画面，他刚刚出院，头上的伤口还没好，现在又被欺负，更是心急火燎，结果还没动就被蒋雅茜拉住胳膊，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甩开她的手，低声喝道：“我警告你，如果小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让你和周家一起消失！” 平时在背后做些小动作也就罢了，现在还敢欺负到孩子的头上，饶是褚亦南脾气再好，也不能再忍！ 蒋雅茜显然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她知道褚亦南说到做到，更何况如果凤宁辰真的出手，她和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褚亦南正准备走进去，结果转头就看到黄与乐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哭，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蒋雅茜领来的那个男孩。 黄与乐抬头看到褚亦南，一下子扑在她身上，大哭着说：“干妈救我，他打我，还要我喝那里面的水……呜呜呜……” 褚亦南立刻蹲下，掏出纸巾帮他把眼泪擦干净，温声哄道：“没事没事，干妈在呢，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正说着，那个小男孩站在原地，指着褚亦南质问道：“你是谁？他撞了我一下，差点把我撞在地上，我要打死他，你少插手！” 俨然一副蛮不讲理的富家小少爷的架子。 褚亦南瞪着他，没有搭理，继续轻轻擦拭黄与乐脸上的泪水。 小男孩见褚亦南不搭理他，完全没有在家里被人捧在手心的优越感，顿觉丢了面子，气急败坏之下抬起脚就朝褚亦南踢过来。 褚亦南见状，下意识站起身，首先把黄与乐护在身后，小男孩穿的是一双亮黑皮鞋，带着厚厚的鞋底，硬生生踢在褚亦南小腿上，那里本来就是皮肤最薄的地方，褚亦南只觉得从小腿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紧接着就变成了一阵剧痛。 她的脸上弯眉蹙起，一副怒容，转头瞪着蒋雅茜，质问道：“蒋雅茜，你是瞎了还是死了，你带来的小孩这样无法无天，你要不准备管，要不要我替你管？” 蒋雅茜一脸高高挂起的表情，淡淡道：“这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可管不了。” 褚亦南气急，扬声道：“我懒得关心这是谁的孩子，但他在这里欺负我的孩子，当我不存在是吗？” 小男孩见自己直接被人忽略，即使踢了褚亦南一下还是不起作用，更是发起脾气来，继续指着褚亦南喝道：“你是看不见我在这里吗？我可是周家未来的主人，你惹我不高兴，信不信我让你在封城彻底消失？” 褚亦南也没惯着，直接捏住小男孩的手指头，稍稍用力，小男孩顿时疼得发出嚎叫。 尽管小男孩个子不小，看起来也胖胖的，很壮实的样子，但在褚亦南面前，还是矮了一截，更何况褚亦南还是练过拳击，拿捏一个不懂人事蛮横的小胖墩还是很轻松。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信不信我打死你！”小男孩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威胁。 褚亦南淡定地说：“我说你怎么小小年纪这么嚣张，果然是没什么家教，周家怎么了，你是周家人就可以随意欺负别人了吗？如果周家是这样教你的，那我倒不介意替你爸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话音刚落，她刚举起另一只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喊道：“你干什么，给我住手！” 第141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两个小男孩在厕所的矛盾闹到了厕所门口，蒋雅茜带来的小男孩对褚亦南拳打脚踢，褚亦南不想忍，抓住他的手正准备动手，结果身后不远处传来另一个声音，“你干什么？给我住手！” 此时厕所门口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女人手里提着lv的限量款包包走了过来，褚亦南和蒋雅茜同时蹙眉。 蒋雅茜低声问道：“妈，你怎么过来了？” 蒋文娜三两步急匆匆走上前来，先睨了一眼蒋雅茜，眼神里写满了不满，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褚亦南！ 然后转头对着褚亦南陪笑道：“小南，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蒋文娜的忽然出现让褚亦南有点意外，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自从褚若海出事，她就没露过面，现在忽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她并不关心蒋文娜母女到底想做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低声说：“他欺负我儿子，我要替我儿子教训他。” 蒋文娜一脸疑惑，其实刚才第一次听褚亦南说自己是那个小男孩的干妈时，蒋雅茜心里也是疑惑的，不知道那个小男孩和褚亦南是什么关系，只不过一直在忙着劝架，现在才想起来。 蒋文娜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你儿子？” 褚亦南懒得解释那么多，只是嗯了一声。 蒋文娜自然是知道她和凤宁辰结婚的事，只不过她印象里他们两个人结婚才不过三年，孩子都这么大了？ 蒋文娜一时拿不准，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只能试探着说：“这是你和宁辰的孩子？” 褚亦南横起眉毛，反问：“不像吗？” 蒋文娜暗道像个鬼啊，这孩子眨眼一看，和他们俩哪里都不像！ 但她仍旧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像，一看就是你们俩的孩子。” 褚亦南懒得接话，直接问：“这小孩是谁？” 蒋文娜看了看旁边的小男孩，又看了看褚亦南，嘴唇张了张，但还是没出声。 褚亦南看到她的表情，心里猜了个大概，问道：“你背着我爸和别人养的孩子？” 闻言，一旁的蒋雅茜瞬间暴跳如雷，大声喊道：“褚亦南，你别血口喷人，我妈不是那样的人，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妈的孩子？” 褚亦南冷冷地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母女俩，一句话也不说，眼前的蒋雅茜就像一个没脑子的猴子，上蹿下跳，蒋文娜无语，以前也没觉得蒋雅茜这么蠢，这些事只要不承认，褚亦南手里没有证据，现在倒好，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蒋文娜暗暗瞪了她一眼，赶紧转头对褚亦南说：“小南，你别听你妹妹瞎说，这个小孩是我朋友家的孩子，今天只是带他出来玩的。” 褚亦南眉眼一抬，表情里带了些玩味，问道：“哦，是么？那他刚才说，他是未来的周家家主，听起来还挺厉害。” 蒋文娜双眼一瞪，顿时吓得浑身发抖，急忙解释：“小孩子胡说，你别信，他都是在胡说的。” 褚亦南懒得对她们母女多说什么，转而问道：“他刚才打了我儿子，还踢了我一脚，难道不准备道歉么？” 蒋文娜一把拉过孙一杰，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打人了，还踢了这个姐姐一脚？赶紧道歉！” 孙一杰嘴巴撅起，满眼的不在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扭过头说：“我不道歉，是他撞了我，打他活该，还有这个女人，谁让她护着那个小子的，该踢，他们都是活该！” 黄与乐此时低声说道：“我没有撞他，是他撞到我的。” 众人都朝褚亦南身后躲着的黄与乐看去，只见他把自己隐藏起来，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双手紧紧抓住褚亦南的衣服。 褚亦南转身蹲下，摸了摸黄与乐的脑袋，轻声安慰：“小乐别怕，干妈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你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我，干妈来帮你好吗？” 黄与乐的大眼睛看了看褚亦南，似是在下定决心，过了几秒钟，认真点了点头，说：“刚才我在里面上完厕所准备出来，结果就碰上他，他走到我面前，一下子就撞到我，还差点把我撞倒在地上，然后他就说是我撞的他，让我道歉，我说我不道歉，他就打我，用拳头打我的肚子，还用腿踢我。” 褚亦南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问道：“他踢你哪儿了？” 黄与乐弯下腰，把裤子卷起来，在小腿腓骨上出现了一大块青色。 褚亦南满眼心疼，问道：“疼不疼？干妈现在送你去医院看看，别怕啊。” 黄与乐却摇摇头，“干妈我不疼，刚才他也踢你了，我要给你报仇。” 褚亦南破涕为笑，摸了摸黄与乐的头，说：“没事儿，我不疼。小乐要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了，就能保护干妈了。” 黄与乐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嗯，我要好好保护干妈。” 母子俩正在说话的功夫，宋妍君和珞棠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几人围在一起，吓得赶紧冲到褚亦南身边，宋妍君把两人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没事儿，然后转头看向蒋雅茜，扬声说道：“怎么哪都有你啊，你又怎么欺负我们小南了，我告诉你蒋雅茜，你要是敢碰小南和小乐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你的手剁掉去喂狗！” 蒋雅茜此刻已经不敢多说一句，毕竟现在周围已经占了很多人在看热闹，她一直仗着自己在褚家的户口本上，还能明目张胆向周君浩要好处，万一被人识破蒋文娜勾搭上了别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还特别响的那种。 话音刚落，从人群外围又传来男人的声音：“谁这么嚣张，要把别人的手剁掉去喂狗？” 转头看去，两个男人并排走过来，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带着无边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穿着一身浅色定制西装，另一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褚亦南眼眸一顿，周君浩。 她正在暗道晦气，结果周君浩却直接把目光放在了黄与乐身上，笑着说：“没想到凤少爷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这句话的含金量可太大了，在场看热闹的人不知道褚亦南的身份，也不知道黄与乐是谁，但“凤少爷”三个字可是人所皆知的，有聪明人已经猜到褚亦南的身份，还有些人已经脑补出了一部豪门总裁私生子被人欺负了的大戏。 褚亦南没有理会周君浩，却看向他旁边的中年男人，沉声问道：“你是谁？” 第142章 恶心到了 中年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着点头道：“你好，我叫孙鼎鸣。” 褚亦南面无表情看着他，孙鼎鸣，她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他姓孙，蒋雅茜带来的那个小王八蛋也姓孙，难不成孙一杰是他和蒋文娜的儿子？ 孙鼎鸣看向孙一杰，沉声质问：“是不是你闯祸了，还打了别人，我在家是怎么教你的？还不过来道歉？” 孙一杰见到孙鼎鸣立刻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乖乖低下头，眼神里依旧是不服气，可整个人完全是霜打的茄子，不情不愿地向黄与乐和褚亦南小声说：“对不起。” 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褚亦南一度没听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孙鼎鸣说：“真不好意思，如果给你和孩子造成了什么困扰，我道歉，如果有什么医疗费用，全部都算我的。” 褚亦南现在并不想太过纠结小孩子之间的事情，眼睛在孙鼎鸣和蒋文娜之间来回游移，发现蒋文娜眼神里明显有闪躲。 她问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话音一落，蒋文娜脸色瞬间变白，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心虚。 只一瞬间，褚亦南就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蒋雅茜，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孙鼎鸣不动声色地看着褚亦南，他自然知道褚亦南是谁，他唯一忌惮的是褚亦南身后的那个人。 他笑了笑，说：“凤太太，有话我们好好说，一定要在这里把事情闹大吗？” 褚亦南把黄与乐交给宋妍君身边，轻声安慰了几句，然后转过身，对孙鼎鸣说：“也是可笑，在外面口口声声说自己姓褚，结果当妈的在外面和别的男人鬼混在一起，你们母女两个是怎么做到把不要脸写在脸上，还能这么泰然处之的？” 蒋文娜和蒋雅茜脸色瞬间变白，就好像她们自己辛苦隐藏的秘密被发现了一样，一时间没了主意。 褚亦南把她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气急，不为自己，是为了褚若海，凭什么他自己在里面受罪，蒋文娜母女俩却在外面拿着褚若海给的一切养别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更是下定了决心今天要跟蒋文娜母女俩把这笔账算算清楚。 正在想着，一旁的周君浩直接走上前，笑着解释道：“凤太太别误会，这位孙总是我表叔，这位孙一杰，是我表叔的儿子，今年12岁，也算是我表弟。” 褚亦南冷眼盯着周君浩，语气也是冰冷的：“我对你们周家的家谱没兴趣，我只问一句，蒋文娜和孙鼎文是什么关系？” 周君浩缓缓地道：“不管是什么关系，只要他们没有触犯法律，我想凤太太还是无权插手的吧？” 有那么一瞬间，褚亦南真想用针线把周君浩的嘴缝上，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廉耻，没有底线的人，关键是，他们还能把自己做的恶心人的事儿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褚若海一时心软，对别人的庇护和养育，结果换来的不仅仅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还有墙倒众人推，她们还往人身上多扔了几块砖。 如果今天没有被褚亦南正面撞见，还不知道蒋文娜母女要把这事隐瞒到什么时候。 此时她已经气到极点，她站在原地，一声不吭，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个道貌岸然的人，只觉得恶心。 都说人心隔肚皮，人总是喜欢以貌取人，看到别人穿得体面矜贵，心里难免会把对方当成是一个好人，但谁又知道在这身皮囊之下，又会隐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龌龊和卑鄙。 褚亦南是什么脾气，周君浩和孙鼎鸣不知道，但蒋文娜母女清楚，哪怕褚若海在里面，她依旧是她们母女惹不起的人，正面遇上她难免心里发怵，一如现在。 只不过她们现在仗着身后有周家人在，觉得褚亦南一定不敢把她们怎么样，仍旧强装镇定。 褚亦南没有多余的话，只对着蒋文娜说：“把我爸给你们的银行卡还回来。”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有蒋文娜母女心里咯噔一下，蒋文娜更是下意识紧紧捏住了自己的lv包包。 褚亦南了然，暗道有些人骨子里真的是自卑到极致了，那么大额的一张银行卡，蒋文娜居然一直随身带着，不过也正好，今天直接要过来，替褚若海出了这口气。 蒋文娜母女俩被褚亦南一言不发的模样吓着了，回神之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各自的男人。 周君浩本来并不想替蒋雅茜出头，毕竟他清楚褚亦南背后的人是谁，他并不想彻底得罪凤家，可现在孙鼎鸣还在场，他想要坐稳周家家主的位置，怎么也得让孙鼎鸣服气才可以，现在他是被别人架上去了，想下也下不来。 沉思片刻，他沉声问道：“凤太太，今天的事你想怎么办？” 褚亦南冷眼勾起唇角说道：“三个条件，一，把我爸给她们的那张银行卡还给我，里面的钱一分不能少；二，她们母女俩移出我家的户口本，不允许在外面自称姓褚，我觉得恶心；三，以后她们母女俩不许在我和我爸面前出现，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话音一落，蒋文娜和蒋雅茜脸色铁青，这三个条件，除了最后一个，另两条就是在要她们的命。 蒋文娜紧抿着嘴唇，用尽全身力气才有勇气张口，对褚亦南说：“小南，你别这样，我们都是一家人……” 不等她把话说完，褚亦南立马打断，“谁跟你们是一家人，我和我爸姓褚，你们姓蒋，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就连你从小到大的学费都是我爸出的，结果到现在你们母女俩反过来巴结别的男人，还花着我爸给的钱，想想就觉得恶心！” 褚亦南气急败坏丝毫不留情面，直说的蒋文娜母女俩脸色铁青，抬不起头。 周君浩和孙鼎鸣都听得出来褚亦南这是在骂他们是吃软饭的，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孙鼎鸣一改刚才的慈眉善目，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沉着声音道：“凤太太，话不要说得太难听，让谁都下不来台，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褚亦南冷哼一声，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道：“怎么，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周家竟然这么龌龊，看上当女儿的也就算了，没想到连当妈的都不放过，不过也好，我还正愁怎么找借口让我爸把她们俩都提出我家户口本呢，我还得感谢你们，你们替我爸把这两个垃圾收走，还省心了。” 褚亦南的话说的一句比一句难听，宋妍君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知道，褚亦南这是真的被气到了。 第143章 给她撑腰 周君浩和孙鼎鸣脸色煞白，他们还从未被别人这么直白地怼过，要不是看在凤宁辰的面子上，他们可能早就不会顾及什么不打女人的信条，对褚亦南出手了。 本来如果褚亦南没有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可能会劝蒋文娜母女俩把褚若海的银行卡还回去，毕竟周家也不缺那点钱，说出去也让人笑话，可现在褚亦南蹬鼻子上脸，那就怪不得他们得理不饶人，毕竟钱多钱少事小，面子事大，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以后还怎么混。 周君浩和孙鼎鸣俩人互相看了一眼，确认了对方的想法，嘴角一扬，开始了表演。 “凤太太这是欺负我周家没人么，本来今天的事是凤太太与雅茜之间的事情，我们周家本来没有插手的理由，如果真是阿姨和雅茜拿了不该拿的钱，还给你就是，可凤太太得理不饶人，连带着把我们周家也给骂了，我们周家得罪谁了，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吧。” 孙鼎鸣也附和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凤太太，我和你无冤无仇，因为我儿子不懂事，我还向你道歉，可凤太太话里话外把我们周家的人说得一无是处，这可就不对了吧？” 褚亦南听明白了，这是周家人借机想要和她讨价还价了。 话音刚落，蒋文娜又开始扮演起了红脸，好声好气地说道：“小南，今天的事都怪我，是我不对，但毕竟若海是你爸爸，我们也是一家人，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向你道歉，你看这事就过去了，好不好？” 褚亦南气极反笑，嗤笑道：“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也好，只要你把我爸的银行卡还给我，户口的事我自己去办，我还有事，别耽误我时间。” 下了最后通牒，结果对面的几人依旧不动声色，安静地看着她，蒋雅茜出声问道：“小南，一定要把事情做到这么绝吗？” 褚亦南对蒋雅茜这样的演技嗤之以鼻，实在太假，连多说一句话的兴致都没有。 她和几人对视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褚亦南开口，冷冷地说道：“是你们逼我的。” 这几个字说得很轻，却很坚决，蒋文娜和蒋雅茜已经头皮发麻，她们不清楚褚亦南要做什么，但能明显感觉得到阵阵寒意，就连周君浩脸色也微微一变。 褚亦南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褚亦南眼神冰冷地看着几人，嘴上说：“宁辰，我在长乐路新开的枂州食府，你过来一下吧。” 电话另一头的凤宁辰正在车上，猛然间接到褚亦南打来的电话，心底还在纳闷儿，接通之后听到她叫了一声“宁辰”，也没多说什么，只叫他过去一趟，随即立刻明白过来，褚亦南那头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 “五分钟，我就在附近。”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凤宁辰对正在开车的木枫说道：“去长乐路枂州食府，顺道问问你派过去的人，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木枫看了眼后视镜，点了点头：“好。” 然后想起什么，问道：“那李长林那边？” 凤宁辰道：“就说我家里临时有点急事，回头我亲自打给他。” 木枫听完，心底已经猜到七七八八，拿起手机先打给了暗中保护褚亦南的保镖，大概问了下出了什么事，然后又给李长林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木枫没回头继续开车，说道：“刚问了，嫂子今天带着小乐和朋友吃饭，中间遇到了周家的人，那个叫蒋雅茜的，带了个小男孩，把小乐给打了，嫂子给小乐出气，结果遇到了周君浩和孙鼎鸣。” 凤宁辰皱了皱眉，“孙鼎鸣？周荣轩的表弟？” 木枫点点头：“是。” 凤宁辰心下了然，淡淡道：“那看来不只是他们几个在，恐怕蒋文娜也在。” 木枫没接话，把车往目的地开去。 褚亦南当着众人的面打给凤宁辰，就是为了告诉他们，她的靠山是凤家，周家的人想要欺负她，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蒋雅茜听到凤宁辰的名字，心里已经开始惧怕起来，蒋文娜自然也听过这个名字，只不过没见过，看到女儿新生惧怕的样子，也难免有点慌，可一想到女儿的未婚夫也不是普通人，自己的男朋友也是周家的人，凭什么她们母女俩到现在还要在褚亦南面前低人一等？ 她暗中拉住蒋雅茜的手，用力握了握，好像在告诉女儿，不要害怕。 蒋雅茜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她本来就只是想挫一挫褚亦南的锐气，硬是逼着褚亦南气急败坏，把周君浩和孙鼎鸣也拉下了水，但总是没想到，她还是能直接打给凤宁辰。 不是听说他们两口子在闹别扭，还有离婚的迹象吗？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她以为就算褚亦南撞见蒋文娜和孙鼎鸣在一起，也会为了褚若海的名声忍气吞声，不敢拿她们母女怎么样，这样她们俩既可以套着褚家的名声，花着褚若海给的钱，还能在周家吃香喝辣，再也没人可以看不起她们。 只是没想到，褚亦南为了给褚若海出气，竟如此不管不顾。 她只是不懂褚亦南，她一次又一次用褚若海戳她软肋，她都可以忍着，但蒋文娜背着褚若海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件事是底线，褚亦南可以为了褚若海做任何事，别人都快骑到头上来欺负人了，还不把靠山搬出来，等什么呢？ 她也顾不上什么丢不丢人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对心机母女赶出褚家。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一身黑衣的凤宁辰出现在枂州食府，看到他的一刹那，褚亦南心里竟然有种感动，甚至有点想哭。 在场看热闹的人纷纷侧目，不少人已经拿起手机拍起了视频，但很快就有人上前打招呼，让他们把手机里拍到的视频和照片删掉，一看就不好惹，不到一分钟，周边的围观群众就基本已经散去，只剩下十多个穿着西装的人把几人围在中间。 褚亦南让宋妍君和珞棠带着小乐回包厢等着，就剩下了几个大人，还有孙一杰。 蒋雅茜看到一脸阴沉的凤宁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蒋文娜更是一声不敢吭。 来到褚亦南身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事儿，才放下心来，问道：“小乐怎么样？” 褚亦南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儿，我检查了，没有受伤。” 说着瞥了一眼躲在孙鼎鸣身旁的孙一杰。 凤宁辰面色寡淡，眼底却满是温柔。 褚亦南心底一阵酥软，热血翻涌，她提醒自己，现在可不是感动的时候。 然后她下巴微抬，朝蒋文娜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道：“她背着我爸和孙鼎鸣在一起，还给他生了儿子，我爸给了她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几千万，我现在要拿回来，然后把她们母女赶出我家户口。” 话音刚落，蒋雅茜就抢嘴道：“谁说小杰是我妈生的，他妈在国外，我妈只是帮忙照顾而已。” 闻言，褚亦南并未多话，其实孙一杰是不是蒋文娜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承认和孙鼎鸣在一起。 第144章 欺负他全家 凤宁辰还未开口，周君浩却先笑了出来，凤宁辰眼神淡淡地睨着他，面无表情，也没说话，等着他笑。 一分钟后，周君浩笑不出来了，他发现没人理他，自己的笑显得格外的可笑，只能尴尬地收回去。 “周总这是从哪看了个冷笑话，笑成这个样子？” 周君浩喉咙一噎，本来刚才想好的台词，面对凤宁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沉默。 孙鼎鸣走上前，朝凤宁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凤少爷，你好，我叫孙鼎鸣，是君浩的表叔。” 凤宁辰看了看他的手，没理，也没说话，看了眼他身后的孙一杰，淡淡道：“刚才就是他打了我干儿子？” 孙鼎鸣蹙眉，干儿子？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凤宁辰问起，就说明他要找孙一杰的麻烦了，他必须要阻止。 他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脸上挤出笑容道：“小孩子间打闹，都是正常，我刚才已经让小杰道歉了，您家孩子要是去医院，所有费用我都会承担。” 凤宁辰依旧没应声，眼睛盯着孙一杰，眼神里看不出喜怒。 孙鼎鸣下意识站在凤宁辰和孙一杰中间，挡住凤宁辰的视线，说道：“凤少爷，我代表小杰向您和凤太太还有您的孩子郑重道歉，希望您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一个孩子计较。” 凤宁辰忽然间哧了一声，是嘲笑，也是讽刺，开口道：“孙鼎鸣，在我面前用这一套，怎么，想要绑架我？” 不等孙鼎鸣回话，凤宁辰继续说道：“你今天第一次见我，怕是还不了解我吧，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只有一个，谁惹的事，谁来平，和年纪无关。” 此话一出，孙鼎鸣顿时浑身一冷，暗道不妙，眼前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软硬不吃。 他立刻看了看旁边的周君浩，眼神里满是期待，后者也不会看着自己表叔被凤宁辰欺负，走上前道：“凤总，咱们大人和大人之间的事，就没必要牵扯小孩子了吧，刚才小杰也跟您的孩子道过歉了，我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怎么样？” 凤宁辰转头瞪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被打的是我儿子，又不是你儿子，你操什么心？” 褚亦南在旁边看得愣愣的，她原本没想对孙一杰再做什么，只是没想到凤宁辰却满不在乎，铁了心要为小乐出头，心下一喜。 凤宁辰转头问她：“小乐哪里被打了？” 褚亦南说：“肚子被打了一拳，小腿上被踢了一脚。” 刚说完，她的腿上也传来一股剧痛，想起来她自己也被孙一杰狠狠踢了一脚，估计已经淤青了，紧紧地皱了下眉头。 凤宁辰看到她的表情，立马换了温柔的神情问道：“怎么了？你也被踢了？” 褚亦南惊讶于他变脸的速度有点太快了，如果不是知道他在演戏给别人看，她差点就当真了。 “嗯，小孩儿用力没收住。” 凤宁辰蹙了蹙眉，低声问道：“小乐呢？” “我让小君带他去包厢里了。” 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把小乐叫过来。” 褚亦南反应了一下，知道他要干什么，却没阻止，拿起手机打给宋妍君，让她把黄与乐送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黄与乐来到凤宁辰面前，凤宁辰蹲下，在他的头顶上摸了摸，问：“还疼吗？” 黄与乐看了看褚亦南，又看了看凤宁辰，摇了摇头：“不疼了。” 凤宁辰眼底都是心疼，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孙一杰，“刚才是他欺负的你吗？” 黄与乐点了点头。 “去，他怎么欺负的你，你就怎么欺负回来，还有，他刚才还踢了你干妈一脚，你也帮你干妈踢回来。” 话音刚落，全场安静，蒋文娜率先看不下去，直接站在孙一杰面前，蹙着眉头，扬声道：“小南，你敢！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原本褚亦南不想过分，可现在的情况是，过分的人还在得寸进尺，还反过来指责别人过分，那她要是不仗着凤宁辰的势过分一下，都对不起蒋文娜给她扣的这顶帽子。 她牵起黄与乐的小手，往孙一杰的方向走了过去，蒋文娜吓得顿时往后退了两步，凤宁辰在，她当然不敢动手，但她也不想让孙一杰吃亏。 凤宁辰出声；“闪开，不然等会儿踢到你了，再说我不会尊老爱幼。” 蒋文娜骑虎难下，她本是想在孙鼎鸣面前表现一番，让他看看自己为了他儿子还敢挺身而出，孙鼎鸣应该也不会真让她挡在孙一杰前面。 可惜，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应该”。 眼看着褚亦南带着黄与乐一步步逼近，孙鼎鸣终究是看不下去了，一个跨步挡在了褚亦南面前，眼睛却看着不远处的凤宁辰，道：“凤少爷，一定要这样吗？” 凤宁辰双手插兜，一脸轻松，嘴里只吐出几个字：“天经地义。” 言下之意，这事儿没完。 孙鼎鸣气急，转身一把扯开挡在面前的蒋文娜，把早就吓傻了的孙一杰拉到眼前，咬了咬牙，狠了狠心，照着他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嘴里说着：“让你不懂事，让你嚣张跋扈，谁让你欺负人家的！” 他打得很用力，褚亦南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黄与乐搂在怀里，生怕把他也给吓着。 孙一杰的脸上立刻多出一个鲜明的指印，慢慢地变红，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孙鼎鸣还不解气，又是一脚踢在了孙一杰的小腿上，孙一杰一个没站稳，疼得跪在了地上，终究是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孙鼎鸣没有去扶他，嘴里继续说：“我今天就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外面欺负别人了！” 偌大的大厅里，不少人围观，孙鼎鸣却像下死手一样地教训着这个小霸王。 凤宁辰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父子俩上演全武行，心里暗道孙鼎鸣还真是下得去狠手，毕竟是自己儿子，就算是为了救他，这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 于是他出声道：“行了，别演了，等会儿你再把他打死，反过来赖到我头上。” 孙鼎鸣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看着凤宁辰，不卑不亢地说：“凤少爷，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没有管好孩子，以后绝对不会发生了。” 第145章 得理不饶人 凤宁辰没理孙鼎鸣，反而看向黄与乐，轻声问：“小乐，你觉得这样行吗？” 褚亦南感觉到诧异，没想到凤宁辰还能当众去听一个小孩子的意见。 黄与乐看了看已经快被打成猪头的孙一杰，又看了看褚亦南，然后朝凤宁辰点了点头：“行。” 此话一出，孙鼎鸣和孙一杰心里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要看一个7岁小孩的脸色。 凤宁辰抬头，对着孙鼎鸣道：“既然我们家的孩子说可以，那就可以吧。记着，今天是我们家的孩子放过了你们，不代表我放过你们。” 孙鼎鸣连忙点头：“是，是，我都记住了，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个逆子。” 说完拉起孙一杰的手就要走，却被凤宁辰叫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孙鼎鸣双腿定住，一动不动，浑身冷汗直流，满心都在想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这尊大佛，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道真的不愿意给孙一杰一条出路？ 凤宁辰却没继续搭理他，只是把头转向蒋文娜，沉着声音说道：“把她的东西还回来。” 蒋文娜下意识捂了下自己的包，装傻充愣：“什么东西？”眼神里全是警惕。 褚亦南把黄与乐交给不远处的宋妍君手里，然后转身往蒋文娜的方向走去，在她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站定，伸出手：“把我爸的银行卡还给我。” 褚亦南眼神凿凿，自带气场，蒋雅茜怒目而视，蒋文娜则彻底炸了毛，直接翻脸：“没有卡，我从来就没从你爸那拿过什么银行卡，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还没完，她一边说一边在眼睛里使劲挤，终于是挤出了几滴泪水来，然后委屈地说：“你不就是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欺负我们嘛，仗着现在褚家你说了算，就信口开河，你这样让我们母女两个可怎么活啊，我要去见你爸，我要让他知道知道他的女儿在外面是怎么欺负我们娘儿俩的！” 褚亦南和凤宁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眼睛里全是厌恶和丢人，一把年纪的人了，说撒泼就撒泼。 她这么一闹一哭，就把店里其他还在吃饭的客人还有店员和客人都吸引了过来，一个看上去像是店长的人走到凤宁辰跟前低声问：“凤少爷，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凤宁辰冷着脸说：“让那些客人都出去，账都算我的，然后把店门关上。” 店长哪还敢说个不字，急忙点了点头，安排了一些店员去跟客人解释，另一些店员守在门口，随时准备关门。 周君浩眼看事态越来越严重，走到蒋雅茜身旁，搂着她的腰，对凤宁辰说：“我当是多大点事儿呢，还值得凤少爷亲自过问。阿姨毕竟是雅茜的母亲，是我未来的岳母，凤少能给我个面子么？” 凤宁辰阴沉着脸，毫不遮掩心底的不耐，说：“褚市长是我的岳父，不管他现在在哪里，有人背着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你觉得我能不管？” 周君浩也是脸色一变，他知道凤宁辰是出了名的护短，在他的眼里，人只分两种，自己人和外人，对自己人，怎么护短都不为过，对外人，他也从来不给一点情面。 见他不说话，凤宁辰继续揶揄道：“周少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你们周家人做事的风格，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管，只不过这两个人在外面做的事恶心着我了，老的为老不尊，小的恬不知耻，我还真替我岳父惋惜，怎么养出这样一对白眼狼来，要不是小南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她今天得受多大委屈！” 这话一说，分明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不仅把蒋文娜母女的脸打得啪啪响，更是把周家的脸也顺手狠狠地抽了几下。 不出所料，不仅是蒋文娜母女，就连周君浩此时也脸上挂不住了。 “我能理解凤少爷护短的心情，但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点？” 说完继续补充道：“雅茜是我未婚妻，蒋阿姨是我表叔的女朋友，她和褚市长也没有领结婚证，只不过就是一起生活了那么些年，现在褚市长出了事，她们母女俩总得有人来照顾，不是吗？” 凤宁辰面不改色地说：“周少说的是，周家一向都喜欢捡垃圾，像她们这种谁都不愿意要的垃圾，也就你们家人喜欢捧在手心里当个宝。”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点绷不住，尤其是周家叔侄俩，脸色铁青，都知道凤宁辰说话难听，也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褚亦南这时候已经开始给凤宁辰鼓掌了，她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只动动嘴就能把人气死的爽快。 对面的人已经招架不住了，就连周君浩都是第一次感受到凤宁辰一个人能怼得四五个人哑口无言的窒息感。 蒋雅茜早就看出凤宁辰的咄咄逼人丝毫不让，心下焦急，眼珠一转，立刻开始装无辜：“凤少爷，这是我们家的私事儿，别因为这事儿影响了你和君浩之间的和气。” 凤宁辰双眼一瞥，视线在她脸上划过，语气里满是嘲讽的口吻道：“谁跟你是一家人，别以为户口本上改了个姓就真以为自己姓褚，背着养你的人吃里扒外，你是怎么好意思的？” 蒋雅茜本就怕他，现在被他一说，更是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君浩气极，偏偏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警告道：“凤少爷这样为难我未婚妻，是当我不存在么？” 凤宁辰直接回怼道：“是谁先惹我老婆的？谁惹我老婆，我就惹他全家。” 他说的是全家，只要是有关系的，管他是未婚夫还是妈，还是妈的男朋友，一个都不会放过。 褚亦南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不说别的，自打凤宁辰接到她的电话，到出现在这里，再到现在，他处处维护她，维护褚若海，把面子给足。 周君浩和孙鼎鸣对视了一眼，后者的眼神里空无一物，明显是在说他不管这事，蒋文娜是他女朋友又如何，他只恨自己瞎了眼，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周君浩也看出了孙鼎鸣的心思，对凤宁辰说：“那凤少爷是怎么个意思？” 凤宁辰薄唇动了动：“看小南，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闻言，周君浩把目光放在褚亦南身上，凤宁辰寸步不让，她总不至于也跟着落井下石，不给退路吧？ “凤太太，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还价，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不管怎么说，雅茜和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没必要在别人面前看笑话。” 瞧瞧这话说的，不光打着感情牌，还把凤宁辰当成了别人。 可今天这事就不是打感情牌能解决的，如果只是牵扯到自己身上，她倒不是不会让步，但现在涉及到的是褚若海，周君浩的面子给了，褚若海的面子谁给？ 想了想，她淡定地开口：“周先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不过今天的事，道理在我这边，我必须得理不饶人，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第146章 一起算算账 还不等周君浩开口，褚亦南继续说道：“我也没有别的要求，还是那三个条件，把银行卡还我，移出我家户口本，以后别再见我爸。” 言简意赅，简单直接。 说完，目光落在蒋文娜身上，蒋文娜的手死死攥着那款lv的包包，倒更加让褚亦南确定，银行卡一定在包里。 周君浩也快被磨没了耐心，转头看着蒋文娜母女，平静地问：“你们到底拿了什么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是对着蒋雅茜的，声音却清晰地灌入了蒋文娜的耳朵里。 见母女俩还想死赖着不说话，褚亦南出声道：“周先生，蒋文娜母女拿了一张属于我的银行卡，那张卡是我爸给我的，她们拿去到处乱花，一直不肯给我。” 话音刚落，蒋文娜母女俩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没拿！” 说完，蒋雅茜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周君浩说：“是她故意敲诈我们的，我妈从来没拿过什么卡。” 褚亦南轻轻摇了摇头，此时的她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厌恶来形容这对母女，恶心也不够，只能用无耻无极限勉强合格吧。 也不知道周君浩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居然真的相信蒋雅茜的话，转头问褚亦南：“凤太太有什么证据？” 完了，她确实没证据，也只是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褚若海跟她说过一次这个事，那时候她没当回事，也就没多问，鬼知道这母女俩通过那张卡花了褚若海多少钱。 她吃亏就吃亏在太要脸，更何况还是这样一对假装小绵羊的白眼狼，她们本就没脸没皮，因为没有心，所以没有什么负罪感。 正当她有点哑火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她说有就有，你们要是不想给，自己拿出证据，或者我让人搜身。” 凤宁辰也早就看出蒋文娜的心虚，猜到那张卡一定在她的包里。 周君浩冷笑一声道：“凤少爷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要搜身就搜身，就不怕犯法？” 凤宁辰说：“我今天就是给你面子，才跟你在这儿耗这么久，犯法，怎么现在不要脸的人都这么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呢？要不要我打电话帮你叫几个人来做个公证，那到时候要是找到那张卡，你们可就不只是在这个饭店里丢脸这么简单了。” 褚亦南心底一阵唏嘘，这还是她头一次听别人把威胁人的话说这么理直气壮，脸不变色，今天仗着他的势欺负一下对面这几个人，简直不要太爽！ 周君浩被凤宁辰怼得有点下不来台，他盯着凤宁辰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纯粹为了护短，还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亦或是真的为了褚若海？ 凤宁辰阴沉着脸，不动声色，眼神里却明显带着几分不耐烦，甚至在周边的几个保镖也在随时等着老板的命令，准备对蒋文娜动手。 过了几秒，周君浩终究是转头看向一旁的蒋雅茜，低声问道：“你们到底拿没拿人家的卡？” 说完还生怕蒋雅茜硬扛，到时候所有人都下不来台，周君浩又补了一句：“我没断过你们花钱，别为了置气，让别人真以为你们见钱眼开。” 他话里话外都在提醒蒋雅茜别硬抗，连他自己都不一定顶得住凤宁辰的威胁，更何况是她们母女俩，其实周君浩也多少能猜得到，褚亦南这种从小生活条件优渥的富家女根本不缺钱，更没必要因为钱去敲诈蒋雅茜母女俩，他也知道这母女俩背后的小心思，只不过他不愿意说破罢了。 蒋雅茜当然听得出周君浩话里的意思，可是那么一大笔钱，蒋文娜平时就像命根子一样攥在手里，还总说这是她以后的嫁妆钱，就这么轻易地送回给褚亦南手中，别说蒋文娜不高兴，她自己也不答应。 但不把卡交出来，今天凤宁辰和褚亦南是断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目前的架势，就连周君浩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她们，因为对面的人是凤宁辰。 她脑子极快地运转了几秒钟，又开始演起了戏，眼眶红着说道：“爸是给了我妈一张卡，说是我和小南结婚的嫁妆钱，但现在既然小南也不准备把我们当一家人，她也信不过我妈的话……” 说着，她把头转向蒋文娜，道：“妈，你现在就把卡里一半的钱转给小南，别让别人以为我们贪了她的钱。” 蒋文娜深深地看了蒋雅茜几眼，心底满是不舍，即使是一半，那也不是一笔小钱，她在遇到褚若海之前，所托非人，老公每天只会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钱，每次喝了酒回家对她们母女俩非打即骂，她穷了好几十年，可她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很漂亮，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女儿着想。 直到她在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褚若海，她千方百计地包装自己，最终把自己成功地变成了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褚若海说要跟她领证，她却拒绝，说不能影响他的仕途，褚若海觉得亏欠她们母女，就私自做主把蒋雅茜的名字改成了姓褚。 蒋文娜是懂得以退为进的，褚若海为了照顾她们母女，给了她们锦衣玉食的生活，尽管没有市长太太的头衔，在别人眼里，她们却都是褚若海背后的女人。 蒋文娜满足了，她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飞冲天，摆脱了过去的命运，但谁能想到像褚若海这样大的官，也有一天会落马，那些天，她只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钱，所以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手里的钱攥紧点，褚亦南不把她们当成一家人，那这些钱就只能给蒋雅茜。 想到要把卡里的钱的一半给褚亦南，她本能的排斥，可蒋雅茜却暗暗捏住她的胳膊，低声说道：“妈，别吵了，有外人在呢。” 正遇上女儿的眼神，蒋文娜犹豫再三，还是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既然是小茜说的，那你把卡号给我，我给你转一半。” 褚亦南已经要吐了，看着母女俩事到如今还想方设法地算计，心底一阵冰凉，真为褚若海感到不值，他当初怎么就那么瞎了眼看上这么一对母女了？ “这张卡本来就是我的，里面的钱也都是我的，你们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一点情面不留了。 蒋雅茜看着褚亦南，也是被逼到没有退路的样子，带着恨意地说：“褚亦南，你爸也是我爸，你从没把我们娘儿俩当成一家人也就算了，现在爸爸出了事儿，你还胳膊肘往外拐，是准备把我们娘儿俩赶出封城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们逼急了，信不信我一分钱都不给你！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只要你不嫌丢人，我就奉陪到底！” 闻言，褚亦南一方面感叹于人心丑恶能到如此的境地，另一方面庆幸自己很早就看清了眼前这对母女的真面目，一直防着她们，现在也算是应验了。 只不过她从来都不想把她们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主要是不愿意相信褚若海的眼光能离谱到这种程度，结果现实一次次地告诉她，把这对母女接回家里，是褚若海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不过无所谓了，这也让她今天更加坚定了把她们赶出家门的决心。 正在短暂的发愣期间，凤宁辰忽然走到她身旁，不动声色地搂住她的肩膀，把她身体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声音温柔地安慰道：“好了，跟这些人吵个什么劲儿，你老公还在呢，剩下的我来解决吧。” 说罢，他转头眼神冰冷地看向蒋雅茜，语气冷淡地说：“蒋雅茜，今天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老婆，还当着我的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我就来跟你们把新账旧账一起算算。” 第147章 给老婆撑腰，她说谢谢 凤宁辰真正发狠的样子鲜有人见，别说蒋雅茜母女，就连褚亦南和周君浩都没见过，但周君浩却在某一个瞬间，从凤宁辰的眼底看到了某种令他畏惧的东西，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疯狂和狠戾，让他的心底不寒而栗。 他马上说道：“凤少爷，别跟女人一般见识，凤太太卡里有多少钱，我来给。” 凤宁辰阴恻恻地睨着周君浩，喉头滚动，没有给丝毫的面子：“你觉得我缺钱吗？” 周君浩下意识哽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是啊，一个小小的周家，还不配出现在凤家的眼里。 蒋文娜和蒋雅茜两个人站在距离凤宁辰不远也不近的地方，仍旧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给吓到了，心里后悔刚才真不应该为了钱而舍了命，现在她们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愚蠢，真是被钱冲昏了头脑，竟然敢跟凤宁辰对着干。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正在迟疑间，凤宁辰猛地抬眼冷冷盯着她们俩，蒋雅茜立刻吓得都不敢喘气，后背上全是冷汗。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卡还给我老婆。” 凤宁辰语气低沉不动声色，一个字也不多说，但蒋雅茜听得出来，这个卡要是不还的后果是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后脖颈一阵冰凉，像是有把刀架在后面，随时可能落下。 她不自觉浑身颤抖，手脚冰凉，早已麻木，唯一的动作就是用手抓着蒋文娜的手臂使劲摇晃，嘴上说不出话，可心底想说的是，赶紧把卡给她。 蒋文娜哪里舍得，跟了褚若海那么久，到了没有结婚证，人也没了，这张卡是她唯一的东西，现在连这点东西都要失去了，心里到底一凉，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都说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是回到原点。 周君浩见状，心底也生出一股厌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替这对奇葩母女出头，忍不住催促道：“阿姨，是她的卡就赶紧还给她吧，我们不缺钱，回头我再给你。” 他周君浩的未婚妻和未来岳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堵住要钱，也是够丢人的。 蒋文娜此刻只觉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她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慢慢地送到褚亦南手上，眼神里全都是不甘和愤恨。 褚亦南心底坦荡，遇上蒋文娜怨恨的眼神不为所动，一把夺过银行卡。 凤宁辰对褚亦南说：“饭店门口右手边有取款机，去查一下。” 褚亦南点点头，她本就有此意，问了密码，转身走了出去。 褚亦南刚走，凤宁辰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对面几人不明所以，只听他对着电话里说：“联系一下派出所的人，我老丈人家的户口本里有一个叫褚雅茜的人，把她的户口迁出去，把名字也改回蒋雅茜。” 闻言，蒋文娜和蒋雅茜的眼睛里彻底没了光，凤宁辰当着她们的面把事做绝，一点后路都不留，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蒋文娜紧紧握着蒋雅茜的手，浑身不停颤抖，终究什么都不敢做。 挂了电话，凤宁辰盯着蒋雅茜道：“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没有迁出褚家的户口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蒋雅茜呆呆地站着，从褚家的户口本上迁出来，就意味着她最后的一根稻草，也被凤宁辰除掉了。 周君浩当然不会当场和蒋雅茜划清界限，只是盯着凤宁辰淡淡地说：“凤少爷对凤太太，还真是用心。” 凤宁辰唇角勾了勾，语气里带着嘲讽：“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我向来帮亲不帮理。” 言外之意就是在告诉他们，他就是明着罩褚亦南，哪怕她不占理，他也可以为了她指鹿为马。 周君浩只是笑着没说话，眼底有不爽，今天的事不只是褚亦南清理门户那么简单，而是对他周家彻底的碾压，他心底暗道，这就是凤宁辰的真正实力，只要他想做，就没有做不到。 不一会儿褚亦南从外面走了回来，正对上凤宁辰的眼神，她微微点了点头。 凤宁辰温柔地说：“我刚找了人，明天这个时候，她就不会出现在你们家的户口本里了，如果需要什么手续，随时跟我说。” 褚亦南眼底颇为意外，没想到她就是出门短短几分钟时间，连另一件事都帮她安排好了。 这一刹那，她心底生出无限的感动，甚至有点分不清他是在外人面前演戏还是真心的。 蒋雅茜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又想到凤宁辰那个阴鸷的眼神，恐惧不已，丢户口事小，小命最重要。 周君浩见状，看着凤宁辰问：“卡也还了，户口的事也解决了，以后她们估计也不会再出现在褚市长面前了，她们可以走了吧？” 凤宁辰不作声，多一个字都不想跟她们说，蒋雅茜也赶紧拉着蒋文娜的手，急匆匆走出了饭店，周君浩紧随其后，孙鼎鸣也领着孙一杰离开。 凤宁辰转头看向店长，店长见状，吓得低下头，完全一副鸵鸟状。 他低声道：“饭店里的监控全部删掉。” 店长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赶紧找人去把监控调出来，当着凤宁辰的面删的干干净净。 周家的人走后，偌大的店里只剩凤宁辰和褚亦南两人，宋妍君带着黄与乐，和珞棠一起在包厢里等他们，褚亦南还不想让黄与乐看到这种有点残忍的场面。 两人站在大厅里，褚亦南正在琢磨怎么和凤宁辰开口，刚才一时情急，直接给他打了电话，现在把人用完了，她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谢。 她有点尴尬地看着他，不是不想笑，是脑子里不知怎么，又忽然出现了她不想回忆的画面，他的冷漠，嘲讽，排斥，让她心底莫名出现了一丝酸涩。 可刚才当着众人的面，他那么维护她，对她说话的时候温柔又礼貌，又让她心底一软，有点不忍心再说那些冷冰冰的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褚亦南终究忍不住先开口道：“刚才谢谢你了，你吃饭了吗，跟我们一起吃吧。” 凤宁辰眼底平淡，耳朵里只听到她说“谢谢”两个字，心底堵得慌，她是他老婆，他来给老婆撑腰，老婆居然这么客气！ 心里气急，他抿了抿嘴，他很想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掉，可双腿却不听使唤，难得她能主动给他打电话，能多跟她待一会儿，他求之不得。 想着就往包厢走去，嘴里念叨着：“是有点饿了。” 第148章 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包厢里，宋妍君和珞棠正在陪黄与乐看视频，桌子上的菜基本没开始吃，有些已经凉了，看到凤宁辰和褚亦南一起走进来，两人也是一愣，宋妍君赶紧站起身给凤宁辰让座，他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褚亦南旁边的位子上。 黄与乐睁着大眼睛，看了看凤宁辰，又看了看褚亦南，然后认真地问：“干妈，干爹刚才给你报仇了吗？” 褚亦南一愣，眼神有些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低声问他：“你是想认他当做你干爹了吗？” 黄与乐显然没想到干妈会忽然问出这句话，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一时语塞。 凤宁辰叫来服务员把桌上的菜全部换了新的，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刚做出来的菜。 宋妍君和珞棠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说不出的奇怪。 凤宁辰头也没抬，问：“那张卡的名字是你爸的吗？” 褚亦南顿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疑惑道：“啊？什么卡？” 凤宁辰不动声色，继续吃饭，嘴里冒出三个字：“银行卡。” 褚亦南恍然，他问的是刚才从蒋文娜那里要回来的银行卡。 “我不太清楚，应该是我爸的名字。” 凤宁辰淡淡道：“等下去银行把密码改一下，然后尽快把里面的钱转出来，省得他们做什么手脚。” 不等褚亦南说话，凤宁成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今天或者明天，会有人联系你，去办户口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自己去，可以让木枫帮你办。” 褚亦南机械地点点头：“好。” 几人一起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本来今天是黄与乐出院，宋妍君安排了一系列的活动，现在凤宁辰也在，她也不好说出口了。 她主动对褚亦南说：“小南，让凤少爷送你和小乐先回家吧，我送珞棠回去。” 褚亦南看着她，纠结了一下，说：“你回你爸妈那，还是回碧桃苑？” 宋妍君说：“我这几天先回我爸妈那，白天跟你说的事，我得回去跟他们报备一下，省得他们操心。” 褚亦南点头：“也好，你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宋妍君点点头，和珞棠一起上了车，目送她们离去，褚亦南才带着黄与乐坐上了凤宁辰的车。 凤宁辰亲自开车，褚亦南陪黄与乐坐在后排，通过后视镜看了看母子俩，凤宁辰心下一热，倒真有种一家三口出门郊游的即视感。 褚亦南看着在座位上已经睡着的黄与乐，正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明天一早就能去派出所把蒋雅茜迁出去，她再也不能用“褚”这个姓在外面招摇撞骗了。 想到蒋文娜背着褚若海和孙鼎鸣暗中勾搭，心里还是不舒服，蒋文娜表面看起来贤妻良母，实则心机深沉，精于算计，这是她早就看出来的，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真的敢背着褚若海和别的男人暗通款曲，联想到前几次见到蒋雅茜，她一口一个“爸爸”地叫着，对这两个人更是厌恶至极。 在替褚若海感到不值的同时，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要怎么告诉褚若海。 正在纠结着，前排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今天的事不会有别人知道，不用担心你爸的名声。更何况他们本来也没领证，最多算和平分手。” 褚亦南惊诧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心道他怎么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等她回话，凤宁辰继续道：“不用惊讶，你想什么我都清楚。” 再次震惊，褚亦南双手攥成拳，抿了抿嘴，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尴尬至极。 好像能察觉到褚亦南心思一样，凤宁辰试图转移话题：“宋妍君说有什么事要找你，她怎么了？” 褚亦南没回过神，“你说什么？” 半晌，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出神了，心底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说道：“她想从景恒辞职，出来创业。” 凤宁辰没有进一步问原因，他一猜就能知道，并未说破。 “你呢？” 冷不丁的两个字，过于直接，让褚亦南心底一慌，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她并不想承认自己离职有他的原因，不想再欠他什么，可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是透明的一般，他早晚都会知道。 她的沉默代表了默认，凤宁辰好像并不意外。 褚亦南以为他会再问些什么，结果车里一直沉默着，直到凤宁辰把车开回了碧桃苑。 她有些疑惑，难道他不想让自己和黄与乐搬回玉山别墅？ 车子停好，凤宁辰从车里下来，帮他们打开车门，说道：“不是我不想让你们搬回去，我只是不想强迫你，玉山别墅里你和小乐的房间一直都在，想回来随时都行。” 褚亦南定定看着他，心里涌上一阵酸涩，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他不是惯于捅别人软刀子的吗？怎么忽然间变得温柔且善解人意起来了？ 褚亦南心里出现一个声音，错觉，一定是错觉，别被他骗了，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伤害你的了吗？ 她暗暗把自己叫醒，提醒自己，理智，理智…… “今天的事，谢谢你，你早点回去休息，开车慢点。” 说完拉着黄与乐的小手，飞也似的往门口走去，头也不敢回。 关上门，换好鞋，她透过窗户，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和熟悉的身影相伴，身影面向她站着，显得有点孤独。 “干妈，你为什么不叫干爹进来？” 褚亦南低着头瞥了他一眼，这小子，怎么总是问一些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第149章 不敢接的电话 还有一天就是元旦，褚亦南索性请了假在家里陪黄与乐，她自己也觉得很神奇，自打黄与乐来到她身边，就好像多了一个拖油瓶，又像多了一份牵挂，她想来想去，这样也挺好，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只要她喜欢。 一大一小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才起来，褚亦南敲了敲黄与乐卧室的房门，没动静，轻轻拧开门把手一看，小家伙睡得很安静，看起来他对这里很满意。 木枫打来电话，问她要几份资料，帮忙去办户口的事情，说是一会儿会派人过来拿，她问用不用她亲自去。 “不用嫂子，辰哥已经都安排好了，那边派出所所长会亲自办的，只要材料准备齐就行，办好我再给你送回来。” 褚家的户口本一直在她这里，户主的名字写的是褚若海，还有就是她和蒋雅茜，当然名字写的是褚雅茜，现在把另一个人迁出去，就还剩下了他们父女两个。 挺好，褚家的户口本，凭什么要把外人放进来。 她走进厨房，给自己和黄与乐做早餐，想着明天元旦，要不要给凤宁辰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安排，毕竟他昨天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即使他们是合作关系，也该请他吃顿饭。 正想着，听到手机响起，转身走出厨房，看到是宋妍君的电话。 “喂，姐们儿，今晚一起跨年去，我带你去玩儿！” 电话刚一接起就听到那头传来兴奋的声音。 褚亦南叹了口气，不用想都知道宋妍君想带她去的是什么地方，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去，我要陪小乐。” 宋妍君道：“别呀姐姐，我都跟帅哥约好时间了，你不能放我鸽子！” 褚亦南脸不变色心不跳：“那是你放人鸽子，不是我，我可没答应人家。” 宋妍君也知道她不放心黄与乐一个人在家，暗戳戳地道：“你要是不放心小乐一个人在家，把他送到我爸妈这儿来，我昨晚上跟我妈说你认了个干儿子，结果她兴奋得半夜睡不着觉，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我儿子呢！” 褚亦南唇角勾起，笑道：“阿姨这是想赶紧把你嫁出去吧。” 宋妍君撇撇嘴，心道她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欸，你是不知道，我妈现在基本每天都要唠叨我好几遍，还总拿你当案例，说你嫁得好，现在认了个干儿子，也算是为以后生孩子做准备了。” 褚亦南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宋妍君说的是好话，但站在她的立场，怎么听怎么别扭。 见她依然不说话，宋妍君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秦文聿吗，今晚就是他请我吃饭，我问他能不能带上你，他说没问题，他还记得你呢，说大名鼎鼎的褚大设计师，他也很想认识认识你。” 褚亦南哧道：“你是不是在别人面前又说了不该说的，拿我当僚机呢？” 宋妍君见自己一秒被识破，像泄了气的气球，换成撒娇的语气道：“哎呀，你就陪我去嘛，这也是为你啊，回头我们一起创业，启动资金哪里来，还不得找到靠谱的投资人，对吧，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很久，就吃个饭聊聊天就回来，你今晚就住我家，跟我爸妈一起跨年，反正你回家也只有你和小乐两个人。” 褚亦南说：“你怎么知道只有我们俩？” 宋妍君一顿：“什么意思？你搬回玉山别墅住了？” “没有。” 宋妍君敏锐的嗅觉开始觉醒，语气里都带了明显的八卦味道：“难道你在等某人的电话约你？” 褚亦南淡定道：“自信点，你猜对了。” 宋妍君啧了一声：“姐姐，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怎么感觉你想要和他重新开始谈恋爱？” 此话一出，褚亦南心里忽然漏跳了一拍，像一记重锤把她敲醒。 是啊，她这是在想什么？她难道不是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她是想要跟他重新开始谈恋爱吗？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她都已经快要把他放下了。 难道只是因为他昨天帮了她？ 褚亦南脑子一片混乱，她忽然有种谁都能把她看穿的错觉，昨天是凤宁辰，今天是宋妍君。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必须不能让宋妍君听出自己的慌乱，于是她佯装不屑一顾地说：“怎么可能，我已经不爱他了。” 此话一出，连她自己都快信了，果然，假话说多了，就可能成真了。 宋妍君啧了一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行吧，那我等会儿把小乐送过去，然后再去吃饭。” 她抓紧时间转移话题，不给自己留后路。 挂了电话，她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宋妍君的那句话，“你要跟他重新开始谈恋爱？” 想到这句话，她浑身就像过电了一样，从头顶传来一股酥麻的感觉，蔓延到脚底。 强迫自己清醒一点，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现在心里有的是别人，是谁，周乐瑶，还是别的谁？ 不过管他呢，无论是徐曼莹还是凤宁辰，也都只把她当成外人，他们之间的婚姻，只剩不到三年的时间，三年一到，两个人就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褚亦南好像也不觉得心里很痛了，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可太清楚那种感觉了，当初他一声不响就去了美国，怎么都联系不上，几个月前说回来就回来，这种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的感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有！ 黄与乐起床，洗漱完，母子俩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吃饭的时候，她试探的问：“小乐，等下干妈带你去宋阿姨家玩好不好，宋阿姨的妈妈，你要叫孔奶奶，她很想见见你，我们去她家坐坐。” 黄与乐倒没有预期中的抵触，问道：“干妈是不是要和宋阿姨出去玩\/” 褚亦南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聪明，她怀疑刚才和宋妍君打电话的时候，他在偷听。 “没有，干妈是有事情要和宋阿姨出去谈，晚上干妈会回来接你的。” 她本以为黄与乐会失落，于是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小家伙很淡定地吃着早餐，脸上不辨喜怒，在某一个瞬间，褚亦南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凤宁辰小时候的影子。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凤宁辰，褚亦南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刚才本来还有点期盼这通电话，结果现在它来了，她反而开始慌乱，开始不知所措，下意识地不想接。 在她呆呆地看着手机出神之际，电话挂断了，她本以为松了口气，结果凤宁辰又打了过来，这下她更是不知所措，索性一咬牙一跺脚，不就是接个电话么，怕什么！ 第150章 口是心非 她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壮了个胆，把手机接通，强迫自己镇定地出声：“喂。” 电话那头也很快传来平淡的声音：“是我。” “什么事？” 凤宁辰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说道：“今晚跨年。” 褚亦南消化了一下这四个字，不知道他只是在说明天元旦，还是在说“今晚跨年，一起吃饭”。 “我知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明显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褚亦南没有任何反应，她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只能继续说道：“今晚带上小乐，一起吃个饭吧。” 褚亦南的心莫名其妙开始扑通地跳，不是紧张，是激动。 但心底随即出现了另一个声音，理智，理智，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失去了自己的原则。 尽管很想去，但一想到宋妍君那边毕竟是正事，心里多了一个拒绝的理由。 “不了，晚上约了小君一起吃饭，还有她爸妈。”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空洞洞的，她暗道完了，他要生气了。 过了几秒钟，凤宁辰依旧平静地道：“嗯，行，那你们好好吃吧。明天回趟老宅，跟爸妈一起吃个饭。”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顺理成章，没有丝毫犹豫，但语气仍旧平静地回：“好。” 挂了电话，褚亦南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从水底出来，能正常呼吸一样，此时却觉得自己的脸热热的。 黄与乐抬头问：“干妈，你的脸怎么红了？” 褚亦南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他：“很红吗？” 黄与乐认真地点头：“嗯。” 褚亦南笑了，没有解释什么，说：“吃好了吗，吃好了去换衣服，咱们出门。” 十几分钟后，褚亦南带着黄与乐坐上了去宋家的车子。 宋妍君和孔佩茹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等车停稳，宋妍君上来帮忙打开车门，黄与乐先走了下来，宋妍君对孔佩茹介绍：“妈，这就是小南的干儿子，黄与乐。” 孔佩茹一脸慈爱，拉起黄与乐的小手道：“这孩子真好看。” 黄与乐一双大眼睛看着孔佩茹，他记得出门前褚亦南叮嘱的，“有一个看起来有点年纪的人，那是你宋阿姨的妈妈，你要叫奶奶。” “奶奶好。” 孔佩茹一愣，随即大笑：“这是谁教你的？你干妈吗？” 黄与乐说：“干妈告诉我，要对人有礼貌，您是宋阿姨的妈妈，我要叫您奶奶。可是您看上去很年轻，我也不知道叫您奶奶对不对。” 孔佩茹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说道：“小乐这么会说话，那你说说，我哪里看上去年轻了？” 黄与乐哪里遇到过这种问题，完全理解不到孔佩茹话里的意思。 宋妍君嗔怪道：“妈，小乐才刚来，你别为难他。” 孔佩茹掀起眼皮瞪了女儿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小南，嫁的又好，现在有这么个干儿子，听话懂事，惹人喜欢，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外孙让我抱抱，我就谢天谢地了。” 话音刚落，褚亦南从车里出来，说道：“阿姨，小君这么好，不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您别担心。” 孔佩茹随即笑着对褚亦南说：“小南，难得来阿姨家，我让人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快来，和小乐一起来吃。” 褚亦南笑着点头：“谢谢阿姨。” 宋妍君立即挽着她的胳膊说：“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又要被我妈唠叨死。” 说完还冲她挤了挤眼睛。 褚亦南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说道：“阿姨，等下我和小君一起去办点事，就先把小乐放在您这，晚上我来接他。” 孔佩茹笑：“去吧，小君说你们要一起创业，我本来不同意，不过有你在，我还能放心点，你比她稳重。” 宋妍君在一旁撅嘴：“妈，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孔佩茹说：“就是因为你是我亲生的，我才替你发愁，我真想让小南也当我女儿。” 褚亦南道：“阿姨，您就把我当您女儿一样的。” 宋妍君嘶了一声：“欸，你们俩联合起来欺负我吧！” 孔佩茹嫌弃地说：“行了，你赶紧去收拾一下，不是还要出门嘛，今天是跨年夜，外面人多，你们早点出门，省得堵车。” 褚亦南带着黄与乐在客厅里等宋妍君，不多时，宋妍君打扮好，两人一起出了门。 在路上，宋妍君接到一个电话，听得出应该就是她嘴里说的秦文聿。 “秦文聿说他还有半个小时到，我们也差不多，到得早的话，我们可以先在周围逛逛。” 褚亦南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认识这个秦文聿的？” 宋妍君也没隐瞒：“是我们家老宋介绍的。” 褚亦南疑惑道：“宋叔叔不是一直在国外，他回来了？” 第151章 巧合 宋妍君极少在别人面前提起宋祥伟，他常年在国外做生意，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回家，家里只有孔佩茹和宋妍君母女俩，时间一长，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爹了，因此也导致宋妍君和她爸之间的父女关系也不好。 但现在他居然主动帮宋妍君牵线搭桥，倒是让人意外。 宋妍君抿了抿嘴，“没有，他还在国外，只不过可能是听说我想创业，主动给我打电话，说想赞助我一笔钱，被我拒绝了，他也知道劝不动我，就说帮我介绍个投资人让我见见。” 褚亦南问：“是阿姨跟他说的吧？” 宋妍君道：“应该是吧，哎，我们家老宋，都出去多少年了，我妈基本都不跟他联系，谁知道为了我的事，她还能主动给他打电话。” 说完她深深提了口气，笑道：“不提这个了，等下要见到帅哥了，我得保持微笑。你看我今天的妆好看吗？” 褚亦南看得出宋妍君是在强颜欢笑，宋祥伟始终都是宋妍君心里的一根刺，当初他二话不说就出了国，没有原因，没有解释，说走就走，一走就是五年，除了每年给她们母女寄很多钱回来，他就好像在这个家消失了一般。 宋妍君还问过孔佩茹他们是不是离婚了，孔佩茹说没有，直到现在他们两个连离婚都办不了，因为人不在。 久而久之宋妍君也就接受了宋祥伟只是一个名字的事实。 只是她现在忽然再次提起这个名字，让褚亦南也颇感意外。 察觉到褚亦南的惊讶，宋妍君强颜欢笑道：“哎呀，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今天很重要，不想那些糟心事。” 褚亦南侧过脸看着她，宋妍君一向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喜欢吃喜欢玩，看起来没心没肺，可实际上她从不把心里的事情讲给别人听，她太为别人着想了。 不一会儿，车已经到了饭店门口，这是一家高档餐厅，做的都是封城特色菜，以前凤宁辰带褚亦南来吃过几次，据说很难订到位子。 两人下车，很快就有服务员走上前，礼貌地问道：“二位有预定吗？” 宋妍君说：“秦先生的预订。” 服务员了然：“好的，二位请跟我来。” 褚亦南心道今天是跨年夜，这里的包厢没有提前一两个月根本订不到，这个秦文聿还是有点门道的。 服务员把她们带到二楼包厢，门打开，里面已经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穿了一身浅灰色西装，带着眼镜，皮肤很白，甚至比女人还白，五官很精致，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看到她们进来，男人立刻站了起来，“你们来了，是宋妍君和褚亦南吧，我叫秦文聿。” 宋妍君很自来熟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宋妍君，这是我闺蜜，褚亦南。” 褚亦南笑着点点头，简单打了招呼。 秦文聿很有礼貌，把菜单拿上来让他们点菜。 由于是初次见面，几人都比较拘谨，秦文聿倒是对类似的场合很熟悉，说道：“我是正好准备把业务开展到封城来，就想找一家公司一起合作，我手里有很多服装工厂的资源，正好有人给我介绍说你们有很好的设计方案，我觉得是个不错的合作机会。” 褚亦南问：“能告诉我们是谁介绍的吗？说实话，我们两个也是正在办理相应的手续。” 秦文聿说：“这个请原谅我还不能透露，不过介绍人告诉我说你们的实力很厉害，说句实在话，第一次进入一个新的市场，我应该去找一家相对成熟的公司，但这位介绍人和我是好朋友，他介绍的资源，我从不怀疑。” 宋妍君和褚亦南相互对视一眼，对他嘴里说的那个介绍人感到好奇，难道是她们认识的人？会是宋祥伟吗？ 秦文聿也看出了两人的顾虑，说道：“二位不用担心，我们公司总部在临城，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随时来参观。” 宋妍君知道他的顾虑，笑着说道：“那倒不必，但毕竟合伙做生意不是小事情，做项目更不能开玩笑，秦总不嫌弃我们公司庙小，我们感谢还来不及。” 说完看了看面前只有茶没有酒，她有点不好意思，叫来服务员，点了几瓶红酒。 很快服务员端上来几瓶看起来就很贵的红酒，打开其中一瓶，给三人倒上，宋妍君这才煞有介事地起身，对秦文聿道：“秦总，我和小南向您表示感谢，这是我们公司的第一个项目，您愿意与我们合作，深表谢意。” 宋妍君说的义正言辞，饶是褚亦南都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印象里的宋妍君一向都是呆萌的状态，瞬间变成职场女强人又是怎么回事？ 菜上齐，谈完正事，秦文聿问道：“我听说褚小姐是一名建筑设计师，怎么想着要出来改行当服装设计师了？” 闻言，褚亦南抬起头，遇上秦文聿有些灰暗不明的眼神，一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她淡淡答道：“没什么原因。” 秦文聿明白，她不愿多说，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也没再张嘴。 他分明感受到褚亦南的距离感，也不再多问，转而对宋妍君说：“今天跨年夜，等下你们有什么安排，我请客。” 他说的大方得体，没有丝毫逾矩，眼底却满是期待。 宋妍君很激动，心里的小鹿已经成长为长颈鹿了，她压抑不住心里的慌张，转头看向闺蜜，眼神里却满是期待。 不想让宋妍君失望，褚亦南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不过我家里还有孩子，不能太晚。” 秦文聿听得出她话里话外的距离，却不动声色，却掩盖不住的好奇：“褚小姐已经有孩子了？” 褚亦南但笑不语，秦文聿并未继续深究，说道：“我来封城之前，听说封城的凤家和周家都是大家族，想要在封城做生意，基本绕不开他们两家。” 宋妍君似是察觉到他下面要说的话，赶紧找补道：“这恐怕需要介绍秦总来的那个人帮忙牵个线了。” 秦文聿自顾道：“不过我听说周家最近的几个生意不太好做，好像有人在背后给他们使绊子。想来想去，能在封城给他们使绊子的还能有谁？” 这话的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凤家，褚亦南当然听得出来。 “前两天听说周家周荣轩有个表弟，好像姓孙，出了车祸，他那个儿子，好像因为校园霸凌还是什么的，被调查了。” 闻言，褚亦南和宋妍君皆是一愣，她们都记得前几天发生的事，蒋文娜和孙鼎鸣在一起，拿着褚若海留给她的银行卡，孙一杰还欺负黄与乐。 而现在却听到孙家出事的消息，要说这不是巧合，鬼都不信。 褚亦南想的却是这会是谁做的，会是凤宁辰做的吗？ 第152章 大白兔奶糖 吃完饭，三人起身往外走，刚走出包厢，褚亦南正好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影，其中一个个子很高，身影也太过熟悉，毕竟那个身形走到哪里都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褚亦南眼睛一亮，正想要走上去打个招呼，下一秒就看到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因为光线不明显，只能看到身材不错，穿着紧身裙，把身体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从褚亦南的角度，看到两人的距离很近，女人很显然在刻意往男人身上靠，手臂已经快要贴上去了。 男人下意识想要和女人保持距离，却不知何故，并没有躲开。 宋妍君也看到了他们，凤宁辰的背影她自然认识，只不过一看到他的旁边还有个女人往上贴，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褚亦南，担心她会失控，会难过，意外地看到她脸上一脸平静。 她正想安慰几句，褚亦南没事儿人一样地出声道：“走吧。” 褚亦南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和他那么亲近，他好像完全不拒绝，那么孙鼎鸣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往下想，只能安慰自己，他们还只是停留在合作关系上，他为她做这些事，是在回报她，在珞城的时候，她还帮他拿回了项目呢。 宋妍君提议他们三个去酒吧喝一杯，褚亦南完全没心情，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秦文聿提出送她回家，被她拒绝。 “你们俩去玩吧，我先回去接小乐，然后就回去了。” 宋妍君想要陪她一起走，她也没答应，她想要给宋妍君创造二人独处的机会。 秦文聿帮她叫了辆车，看着她失魂落魄地上了车，两人目送车子消失在夜色里。 宋妍君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忽然有种褚亦南已经当妈很多年的感觉，这是第几次了，出门还怎么样，就惦记着家里还有个小的。 在回去的车上，褚亦南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两个背影，那女的是谁，为什么两人走得这么近，凤宁辰不是说他对别的女人一向敬而远之吗，现在怎么又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发现自己猜不透凤宁辰的想法，甚至有些心力憔悴，不想去猜，大过节的，已经够累了，她不想再让自己为任何人殚精竭虑。 从孔佩茹那里接上黄与乐，两人打车往碧桃苑走，路上，黄与乐看出褚亦南的不开心，奶声奶气地问：“干妈，你不高兴吗？” 褚亦南的思绪还没回来，听到他的声音反应了几秒，才看向他：“没有啊，干妈没有不高兴。” 黄与乐把小手放在褚亦南的手心里，说：“干妈不要不高兴，小乐要努力学习，以后长大了保护干妈！” 褚亦南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欣慰地道：“好，你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给干妈买好吃的，好吗？” 黄与乐的另一只手里攥成小拳头伸到褚亦南面前，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新年礼物。” 黄与乐小手摊开，掌心里是两颗白色的大白兔奶糖，褚亦南惊讶地问：“哪里来的？” “孔奶奶给我的，我偷偷留了两颗，给干妈吃。” 褚亦南眼底有雾，感动不已，拿起一颗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几秒钟后嘴里传来一阵浓郁的奶香味，熟悉又陌生。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凤宁辰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在上大学，去参加校庆活动，她是主持人，凌晨三点就起来化妆准备，结果到快中午的时候因为没吃东西而低血糖，头晕眼花的，她坐在后台，努力让自己镇定，忽然有人给她拿了几颗大白兔奶糖，她努力睁开眼，只看到一张令人痴迷的帅气的脸，却冷冰冰的。 那个人低声对她说：“吃几颗糖吧，先垫一垫，等下有人会给你送吃的来。” 她记得那个人说话声音很好听，浑身散发着矜贵的气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后来她问了别人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凤家的少爷，凤宁辰。 那是她印象里第一次见到凤宁辰，她记得那张禁欲的脸，也记得那几颗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回到碧桃苑，安顿黄与乐睡下，褚亦南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只留了沙发旁边的一盏落地灯，她坐在沙发的角落里，面前放着一瓶红酒和一只高脚杯。 氤氲的灯光衬托出旖旎的气氛，她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二十七分，还剩下一个半小时零三分，这一年就要过去，她忽然很想褚若海，很想奶奶，这世上最亲的两个人，一个远在大洋彼岸，另一个身处高墙之内，只有她自己，孤单一人。 不，还多了个小拖油瓶。 尽管和那个小家伙认识不过几天，但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妈妈了。 就……挺神奇的。 莫名的，她的心里忽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一个多小时前，她还看到过他，他的旁边站着另一个女人，那会是谁呢？ 周乐瑶吗？ 看着不像。 那会是谁呢？ 她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再想他，他已经逐渐离自己远去，他们终究要分道扬镳，不是么？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矜贵少爷，另一个是落魄的前市长千金，她又怎么能配得上他？ 从蒋文娜那里要回来的银行卡，安静地摆在茶几上，拿到卡的时候，凤宁辰让她去查，卡里有三千多万，都是褚若海这些年与别人合作做生意赚的，所以蒋文娜这些年也就只能拿着这张卡，一分都没花里面的钱。 她已经想好用这笔钱做什么了。 新的一年，她想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门铃忽然响了，这个点还有谁能来？ 她疑惑地起身，却没轻易开门，房门安装了可视门铃，打开监视器，却没看到人。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准备转身，门铃却再次响起。 褚亦南皱了皱眉头，大半夜的，还是跨年夜，谁这么无聊？ 她没去看监视器，直接打开房门，出现在门口的，是两道熟悉的身影。 蒋文娜，蒋雅茜。 第153章 拒绝进门 褚亦南只是愣了两秒钟，就明白了她们母女两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孙鼎鸣出车祸，孙一杰因为校园霸凌被调查，蒋文娜的靠山倒了。 蒋雅茜因为被迁出了褚家的户口本，再也不能姓褚了，在周君浩的眼里，也失去了利用价值。 母女俩无家可归。 褚亦南站在门口，淡定地看着她们，没有说话，眼前的母女俩依然穿着高贵的名牌服装，化着浓浓的妆容，不知道的以为她们还是哪家的贵妇。 直到看到她们的眼神，她才意识到，她们已经失去了一切。 那眼神里写满了愤怒，失意，不甘，嫉妒，以及无奈。 “小南……” 蒋文娜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和乞求。 褚亦南眼神冰冷，没有丝毫让她们进屋的意思，低声问道：“有什么事？” 蒋雅茜再也没了之前高傲的态度，微低着头，低声说道：“我和我妈被赶出来了，能在你这里住几天么？” 褚亦南早就猜到是这样，反问道：“凭什么？” 闻言，蒋雅茜和蒋文娜心里满是愤怒，凭什么，她们能有今天不都是拜她所赐，要不是她出来搅局，蒋文娜还能和孙鼎鸣在一起，蒋雅茜也还是周君浩的未婚妻，还用得着在这里低下头求人？ 可她们清楚自己毕竟是来求人的，只能暂时把愤怒压在心里，先进了门再说。 蒋雅茜继续装委屈道：“我知道我和我妈之前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现在我们俩已经没有地方去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们，我就求你看在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的份上，先收留我们几天好吗，等我们找到住的地方，立刻就搬出去，再也不会出现在你和爸爸面前。” 她来之前已经把这段话练了好几遍，从语气到眼神，直到蒋文娜觉得一定能打动褚亦南，才赶在十二点钟声响前之前跑过来找她。 褚亦南没作声，但她早就悄悄把手机的录音打开，母女俩说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了。 蒋文娜本以为褚亦南听完这些话会心软，会毫不犹豫地把她们母女请进门，好吃好喝地供起来，却怎么都没想到，褚亦南丝毫不为所动。 许是感觉到尴尬，蒋文娜赶紧摆出自己的长辈身份。 “小南，你看我跟你爸好歹也在一起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看在你爸的份上，让我们进去吧，今天还是跨年夜，要是你爸知道了……” “知道了怎么样？” 不等她说完，褚亦南直接打断。 蒋文娜后面的话直接被噎了回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定定地看着褚亦南，眼神里多了些恐惧，她终于意识到，她引以为傲的这套话术，在褚亦南这里不管用。 蒋雅茜看不下去，终于出口：“褚亦南，你别太过分，我妈都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褚亦南无语，果然，话还没说两句就原形毕露了。 她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淡淡道：“看看，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气急败坏了，你们到底是来求我的，还是来威胁我的？” 蒋文娜一愣，随即瞪了一眼蒋雅茜，这死丫头，一点耐心都没有，这么会儿把人惹急了，难道让她们母女大过节的睡大桥底下？ 然后立刻露出一副慈母的笑容，对褚亦南道：“小南，你别跟雅茜一般见识，她毕竟是你姐姐……” “谁是我姐姐？她现在都不在我家户口本上，她姓蒋，不姓褚。从小到大我也没承认她是我姐姐。” 褚亦南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多听到一个字都影响自己的心情。 蒋文娜和蒋雅茜当即变了脸色，紧抿着嘴唇，神色复杂地看着褚亦南。 看到两人不说话，褚亦南冷冷地道：“怎么，你们不是来求人的么，才说了这么两句就说不下去了？看来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话说到这份上，饶是蒋文娜也忍不了，自己毕竟是长辈，也曾和褚若海在一起过，也曾以“市长女朋友”的身份出入过各大场合，结果现在在一个小丫头面前低三下四，还要被她各种羞辱，这算什么，她已经够有诚意了，还要她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也索性收起那副自己都觉得恶心的面孔，冷冷地问：“你说吧，要我们怎么样，你才肯帮我们？” 褚亦南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带着嘲讽的弧度，“帮你们？你们的脸怎么这么大？知不知道人都是要脸的，你们做过什么难道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好意思求我帮你们？” 蒋雅茜心里的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窜得老高，对褚亦南怒目圆睁，扬声道：“褚亦南，你别得寸进尺，我妈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还想怎样，难道你就要一直看着我们母女俩无家可归才罢休吗？！” 她忍了这么多年，在褚若海面前忍，在褚亦南面前忍，在周君浩面前忍，在所有人面前都在装一个官二代家受到良好教养，对别人宽容忍让的端庄女儿，结果呢，换来的还不是褚亦南的步步紧逼，不就是拿点钱么，不就是用自己姓褚在周家人面前换一个未来么，自己没能投个好胎，还不能让自己换个好靠山了？ 凭什么只有她褚亦南可以从出生就有个好爹，不愁吃不愁穿，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凭什么？！ 这一刻，她终于卸下所有伪装，把心里积攒了多年的不满和愤懑一股脑地对着褚亦南发泄了出来。 她以后过不好，别人也别想过得好！ 褚亦南依旧不动声色，沉声道：“怎么，终于不装了？在别人面前一直装的大家闺秀呢，装的姐妹情深呢？” “蒋雅茜，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自己一直在看不起自己，你一直要拿我跟你比，你总觉得我出身好，有个当市长的爹，家里不缺钱，谁都要围着我转，可是你什么时候看得到我自己的付出，我为了学建筑设计，每天熬夜画图，为了设计方案，天天对着电脑看到眼睛瞎掉，为了和客户开会，半夜要还加班工作，这些你看到了吗？” “所以不要把你自己那点可怜又脆弱的自尊心看得太重，没人会在意，与其天天在想怎么把我比下去，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第154章 逼到绝路 褚亦南一股脑把话全部说完，一点情面都没给蒋雅茜留，这些话戳中了她心底的最深处，就像是把她心底最阴暗龌龊的想法放在太阳底下给所有人看。 蒋雅茜的脸憋得通红，嘴唇紧紧咬着，该死的褚亦南，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戳她的痛处，在她听来，她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地扎进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看着蒋雅茜涨红的脸，褚亦南心里感觉舒服多了，她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等到她们母女俩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求她，她自然不会心软，她就是要让这对母女掂量清楚自己的位置，别一天到晚顶着褚若海的名头在外面丢人。 他们褚家丢不起这个人！ 蒋文娜也从没见过褚亦南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一点退路都不给，她清楚这丫头的背后是凤家，惹不得，此刻早就吓得魂不守舍，暗暗拉住蒋雅茜的胳膊，想要离开。 蒋雅茜自然不甘心，根本不理会蒋文娜的暗示，紧紧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褚亦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别逼我。” 褚亦南叹了口气，她根本就不怕蒋雅茜能做什么，只是无奈怎么到这个时候了她还不死心。 “我逼你？蒋雅茜，你现在的嘴脸真的让我想要吐，趁我没叫人之前，你还是赶紧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话音刚落，蒋雅茜的手忽然伸进包里，下一秒，她就从包里拿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几厘米长的弹簧刀，不等褚亦南反应，那把刀就直直地朝着她的胸口戳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但奈何蒋雅茜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面色狰狞，眼神里满是同归于尽的狠戾，嘴里还一直大喊着：“褚亦南，这是你逼我的，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许是蒋雅茜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动作有多迅速，她只是往前跨了一步，那把刀就已经快要到褚亦南的胸口上了。 就在这个当口，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一个身影，眨眼之间就挡在了褚亦南的面前，一只手迅速地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自己就被护在了身后，那个身影个子很高，像一堵墙一样把她和蒋雅茜母女隔开。 她的耳朵里传来一声闷哼，等到她看清楚之后，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这个背影对她来说不能再熟悉了。 凤宁辰。 紧接着她的脑海里就传来了无数恐怖的画面，她立刻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想要绕到他面前去查看伤势，却被他下意识用胳膊挡在身后。 她彻底慌了，嘴唇不停地颤抖，说不出一个字，眼里也立刻充盈着泪水，顾不上擦，这一刻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她完全没有看到在接下来的半分钟之内，从各个方向冲上来的保镖三两下就把蒋文娜母女死死地按在地上，也听不到从蒋雅茜的嘴里发出来的疯癫的笑声和嘲讽，她的眼里只能看得到从凤宁辰的腹部不断冒出的鲜红色，一开始是一滴一滴的，后来逐渐变成细细的水柱。 她拼了命地想要用手去按住他的伤口帮他止血，却被他强忍着把手拨开，生怕她被刀伤着，她抬头看到他逐渐苍白的脸和嘴唇，还有他脸上挤出来宠溺的笑容，他好像在说：“别怕，我死不了。” 她想要哭，想要大声地喊救命，可喉咙里就像被塞住了棉花一样，怎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直到有几个保镖把他们俩都送进车里，车子疯了一样往医院开，她像一个玩偶一样，紧紧贴在他的身边，她要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她要确认他还活着，才能放下心来。 车子很快开到最近的医院，医生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门口等着，车子一停稳，门立刻打开，外面已经站着很多身穿白大褂的人，还有更多的保镖。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凤宁辰从车里扶下来，让他躺在病床上，把他往急救室里推。 褚亦南紧紧跟在身后，她的眼里只有他，她的双脚紧紧跟上去，病床走到哪，她就跟到哪，直到病床被推进急救室，护士把门关上，她才被挡在外面。 她穿着睡衣，睡衣上也全都是血迹，头发也凌乱地披散着，双眼迷离，整个人失魂地站在门口，顾不上别人异样的目光，整个人看起来失魂又无助。 “嫂子，去那边坐着等吧。”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缓缓转过头，看到是木枫。 她这才逐渐恢复过来一点，木然地点了点头，往不远处的椅子上走去，木枫也默默地跟上。 刚坐下，就看到这一层都是凤家的保镖，木枫说：“我刚才接到电话，就赶紧先来医院安排，嫂子放心，这家医院的医生都是全国最好的，辰哥不会有事。” 褚亦南没接话，她当然知道木枫会把全国最好的医生都请过来，但那毕竟是一把刀直直地插在身体里，谁能保证他一定会没事？ 这一刻她只觉得后悔又无助，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去一次次挑衅蒋雅茜？早点把她赶走就好了，她为什么要把她刺激到失控？ 如果刚才他没有忽然出现，索性让刀子捅进自己的身体里，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他怎么就那么傻，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木枫从旁边保镖手里接过一条热毛巾，送到褚亦南面前，说：“嫂子，你先简单擦一下，我已经让人去给你买衣服了，等下送来。” 褚亦南抬头，感激地看了看，拿过毛巾，把手里的血渍简单擦了一下。 木枫把毛巾接过去，又递上来一条，说：“嫂子别担心，我已经在家里安排了人，小乐还在睡，我也打电话给老爷和夫人先过去照顾小乐了。” 褚亦南机械地点点头，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女保镖手里拿着大塑料袋过来，陪褚亦南去换了衣服，等换完衣服出来，她看到急救室的门还关着，上面“急救”两个字一直亮着灯。 半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褚亦南噌的一下站起来迎了上去，木枫也紧随其后。 “医生，怎么样？” 褚亦南发觉自己就连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在鼓着勇气的，她仔细观察医生脸上的表情，生怕看到自己不希望看到的。 站在最前面的医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木枫，摘下口罩，沉声说道：“万幸，刀子没有伤到内脏，距离脾脏只差了不到一厘米，刀子已经取出来了，但因为失了很多血，病人还需要好好休息，放心吧，没有大碍。接下来转入icu观察就行。” 褚亦南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松了下来，好像自己用尽全力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一样。 “谢谢医生。” 木枫也朝医生点头道：“辛苦您了徐主任，今天的事还请您和其他几位医生保密，不要说出去。” 徐主任和木枫也很熟悉，点头道：“放心吧，我知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会有人说出去的。院长那边我会去打好招呼，你们好好陪病人，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带着身边的其他医生往外走去。 第155章 堵他的嘴 凤宁辰被推进icu，褚亦南一直守在门口，木枫让她回去休息，她根本没有回应，无奈之下，木枫只能更加小心地陪着，如果里面那位醒过来看到外面这位再有什么问题，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褚亦南怎么都没想到跨年夜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还多了一条毯子。 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保镖送上来早餐，木枫送到褚亦南面前，说：“嫂子，吃点早餐吧，你在这坐了一夜也累了，等下辰哥醒来看你没吃饭，他又得着急。” 褚亦南看了看木枫手里的早餐，忽然开口问道：“她们人呢？” 木枫微微一愣，明白她问的是蒋文娜母女，回道：“我们的人在看着，想要等嫂子和辰哥的意思，看怎么处理。” 褚亦南明白，要换做以前，敢把刀子捅进凤宁辰的身体里，那个人恐怕连灰都找不到了，现在之所以还留着，是想听听褚亦南的意思。 不得不说，木枫做事很是周到，难怪可以一直留在凤宁辰身边，成为他最信任的人。 褚亦南顿了顿说：“把她送进去，我不想在外面见到她。” 木枫看着她，像是在思考她说的话，半晌，他才明白，不由得在心里佩服起来。 褚亦南并不想给凤宁辰惹上麻烦，对于蒋雅茜这种人，以暴制暴很容易，却并不划算，难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相反，借着这件事把蒋雅茜送进去，故意伤人有判三年的，有判五年的，也有判十年以上的，具体判多少年，要看伤害的轻重程度，在这方面，可操作的空间还是比较大的。 褚亦南想要的，不是以牙还牙，而是慢慢折磨，蒋雅茜这样的人，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的逃脱，活着慢慢赎罪，才是她应该有的结局。 凤宁辰是在上午十一点左右醒过来的，医生检查说恢复得还算不错，毕竟年轻，身体底子好，恢复的比预期的要好。 木枫很有眼力见儿地把其他人都叫出病房，只留下褚亦南坐在凤宁辰旁边。 褚亦南深深地看着他，这张帅气禁欲的脸，此刻格外的惨白，没有血色，嘴唇也是近乎白色，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着，又疼又闷，眼神里还带了些哀怨。 凤宁辰看到她满眼的心疼，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脸，刚抬起手，就被她按了下来。 “你干嘛，刚做完手术，又不老实。” 凤宁辰撇了撇嘴角，不甘心地放下手，手背上还扎着留置针，仔细看了看她，出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褚亦南闻言，心里来气，赌气地回：“有，我要被气死了。” 凤宁辰不明所以，忙问：“怎么了？你也被伤着了？” 褚亦南微微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跨个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在医院里，能不气么？” 凤宁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道：“怪我怪我，等我出去了，好好补偿你。” 褚亦南更是气急，用力地拍了他一下，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蹙了蹙眉。 褚亦南以为碰到他伤口了，赶紧俯身问道：“怎么了，碰到伤口了？” 凤宁辰趁势一把将她搂在胸口，他本来躺着，褚亦南坐在床边，现在被他一搂，她整个上半身就被迫压在他的胸口。 褚亦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怕碰到他的伤口。 没想到凤宁辰却搂得更用力了，她想要推开，却不敢用力。 “别动。” 此话一出，褚亦南就真的很听话地一动不动了，却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不上不下。 凤宁辰沉声说：“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会疯掉。” 褚亦南心底一热，眼眶跟着就红了，嘴里却吐槽：“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是不是跟踪我？” 凤宁辰笑道：“你就是这么感谢你的救命恩人的？” 褚亦南没说话，她当然不是这意思。 “你放开我，我腰疼。” 她的意思是，他的伤口还没好，她不想让她再进icu。 凤宁辰没听，反倒把她抱得更紧，她彻底放弃了挣扎，整个人就这样压在他的身上。 “很久没有这样抱你了，多抱一会儿。” 她没动，任由他抱着，鼻子里传来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的味道，耳朵里还能传来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在这个瞬间，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划过脸颊，滴在他的胸口。 他感受到胸口传来的阵阵温热，低声笑道：“这么感动？” 褚亦南挣脱他的胳膊，直起身子，转过脸把脸上的眼泪擦掉，说：“胡说，一点都不感动。” 凤宁辰啧了一声，反问：“你不感动哭什么？” “谁说我哭了？” 凤宁辰无奈，“好好好，你没哭。” 褚亦南没接话，过了会儿转过头，深深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还疼吗？” 凤宁辰一本正经地说：“说实话，有点疼。” 褚亦南紧张地看了一眼腹部，他的腰上缠着几圈绷带，左腹部贴着厚厚的白纱布。 “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正欲起身，凤宁辰一把拉住她的手，又坐回椅子上，转身看着他，他说：“不用，陪我坐会儿。” 她没法拒绝，点点头。 两人沉默着，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褚亦南拿起旁边的苹果和水果刀，低头削皮。 “你看到那个人，是帮奶奶带东西过去的，我们只是一起吃了顿饭，我和她没关系。” 凤宁辰冷不丁冒出这一句话，让褚亦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他。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昨晚在饭店里看到的那个背影，原来他知道自己看到了。 她很快把头继续低下，重新削苹果，似是不在意地回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不关心。” 凤宁辰歪过头，睁大眼睛看着她的脸，过了几秒钟问：“你不关心，脸红什么？” 褚亦南刚好削完苹果皮，顺手切下一块苹果，塞进他的嘴里，赌着气说：“我没脸红，吃你的苹果！” 第156章 还是会梦见 吃了个苹果，医生又进来看了看凤宁辰的情况，说问题不大，病房里重新剩下两人。 褚亦南让他闭上眼休息，凤宁辰不听。 “我想多看你几眼。” 褚亦南无语，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撩她，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会撩？ “医生说了，让你多休息，赶紧闭上眼。” 这语气就像是妈妈对不听话的孩子说的。 凤宁辰用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道：“你上来，跟我一起。” 褚亦南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这是在医院，你以为在家？” 说完她就后悔了，在家他们俩也没睡在一张床上！ 凤宁辰却再次拍了拍，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快上来，你没发现你的眼袋都要掉下来了吗？” 褚亦南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夜都没睡了，算了算从他出事到现在，快十二个小时了。 看了看他旁边的位子，不算大，但也不小，自己要是躺上去，有点挤。 她怕碰到他伤口，说：“我去叫人加张床吧。” 说着就要起身，那一瞬间再次被他拉了回来，这次是一个趔趄，她整个人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还是碰到他伤口了。 下意识想要赶紧起身，可腰上却忽然多出一只胳膊，直接环住了她。 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靠在他身上，屁股抵在他没有受伤的一侧腹部，双脚刚好离地，两只手举在空中。 两秒之后，她意识到不对，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从病床上下来，由于惯性，差点一个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转身，双眼瞪着他，语气带着责备和质问：“你能不能老实点，不知道你的伤口很容易绷线吗？要再出血了可怎么办？” 想到昨晚他浑身是血的画面，她就没来由地疼，从心脏疼到全身，她不敢想象再次看到类似的场景，她会是什么感觉。 看到她马上要翻红的眼眶，凤宁辰立刻柔声安慰：“好好好，别哭了，我不闹了。” 说着，举起还扎着留置针的右手，竖起四根手指头，认真地说道：“我发誓。” 看着他认真中带着幼稚的表情，褚亦南忍不住破涕为笑，哧了一声：“你发五也没用。” 嗤笑过后，褚亦南看了看他，说：“我叫人加张床。” 这次凤宁辰没有阻拦，十几分钟后，护士推了一张床进来，并排放在凤宁辰的病床边。 护士很有眼力见儿的出去关门。 凤宁辰朝旁边的床努了努嘴，道：“躺着。” 褚亦南听话地躺下，和凤宁辰之间保持着十几公分的距离，不是不想靠近，是不想碰他伤口。 凤宁辰这次很乖，只是伸出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他只能平躺，不能侧身，褚亦南转过来，眼睛看着他，小声说道：“睡吧，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一阵浓烈的倦意袭来，褚亦南紧绷的神经总算能稍微放松下来，在他的身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她已经把所有的哭点都哭了个遍，哭累了，浑身的力气也都用光了，此时只想好好睡一觉。 手上还传来他的体温，格外安心，眼皮沉沉地合上，转瞬之间就睡了过去。 凤宁辰侧过头，看着她因为疲惫而陷入沉睡的脸，低声说：“好好睡吧，昨晚一定没少哭吧，小哭包一个，不用担心，以后我会保护你，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还欠你一个隆重的婚礼呢。” 说完，他也眼皮一沉，睡着了。 眼前还是熟悉的家门口，蒋雅茜的脸出现，手里拿着那把弹簧刀，眼神阴毒，咬着牙，嘴里喊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朝着她冲了过来。 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可已经来不及，凤宁辰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那把刀还是插进了他的腹部。 褚亦南第一时间冲上去，一把拉住凤宁辰，告诉他不会有事，然后叫身边的保镖赶紧报警，其他几个人顺势把蒋雅茜按在地上。 她扶着凤宁辰坐进车里，命令保镖立刻赶往医院，保镖不动声色，车子开得飞快，一路上她都紧紧握着他的手，镇定地告诉他，不会有事。 眼里的眼泪不听话地汩汩而出，他挡在她面前时那股排山倒海一般令人窒息的痛苦还是将她紧紧包围，嘴里除了告诉他不会有事以外，她说不出一个字。 缓缓地睁眼，眼前一片模糊，褚亦南的情绪还没有剥离，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耳边逐渐传来微弱却有力的声音：“醒醒。” 她慢半拍抬起头，下意识看向凤宁辰的方向，此刻她终于彻底泪崩，却无声无息。 凤宁辰许久没见她这样哭过了，尤其还是这样没有声音的，眼眶里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掉在床单上，心下更多的是慌张，忙问：“你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褚亦南也不记得上一次这样崩溃是什么时候了，即使是褚若海被宣判那几天，她也只是心里难过，情绪都没有崩溃至此，她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为别人伤心难过，尤其是凤宁辰，可实际上，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凤宁辰悄悄握住褚亦南的手，带着有些沙哑的嗓音说：“过来。” 他嗓音本来就极具磁性，许是伤还没好，又刚醒，低沉沙哑更是让他的嗓音充满诱惑力。 褚亦南根本无法拒绝，半梦半醒间，身体不自主地往他的边上挪了挪，两具身体中间只隔着两人的胳膊。 凤宁辰抬起另一只胳膊，帮她擦脸上的眼泪，因为正好在伤口那一侧，扯得有些疼，可脸上完全不显。 他小声问：“又梦见什么了，哭成这样？是为我哭的吗？” 褚亦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附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浑身都在强忍着，却还是住不住地颤抖。 凤宁辰抬起没挂针的那只手，轻轻拢着她的背，摸着她的后脑，安慰道：“没事儿，你看我不是没死呢。” 褚亦南不敢大声哭，只能默默地掉泪，温热的泪水滑进他的颈窝，他只觉得又潮又暖。 第157章 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褚亦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人就在眼前，就在她肌肤可亲的地方，知道他没事，可心里却只有挫皮削骨般的疼痛。 凤宁辰心下喜悦，问：“这么担心我？” 褚亦南没接话，不是不想承认，是不敢。 凤宁辰勾了勾唇角，心里乐开了花，“小南，我们和好吧。” 褚亦南猛地抬起头，直起身子，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眼神里带着警告的意味，把凤宁辰吓了一跳，生怕下一秒她会拿把刀再插进他的伤口。 褚亦南红着眼眶，紧抿着嘴唇，死死盯着凤宁辰。 凤宁辰心慌地问：“干嘛？不想和好？” 褚亦南憋得满脸通红，瞪着他，说：“你要是再敢胡来，信不信我立马跟你离婚？” 凤宁辰脸上带笑，宠溺的语气包裹了褚亦南全身，“我不信，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怎么跟我离婚，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褚亦南无语，没想到他都这样了还能一句话把人噎死，嘟着嘴气哼哼地说：“我没哭，哭也不是为你！” 凤宁辰看到她眼泪又快出来了，张开双手，给她一个抱抱的姿势，说道：“好好，我错了，你没哭，你就是眼睛进沙子了。来，抱抱。” 褚亦南懒得理他，从旁边抽出纸巾，自己擦干眼泪，睨了他一眼，从床上下来，径直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 褚亦南没回头，“去买吃的。” 她是怕他饿了。 凤宁辰下意识想起身，结果胳膊一撑，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嘴里闷哼了一声，褚亦南听到赶紧转身回到病床前，伸手把他按回在床上。 她气急，怒斥他：“你能不能老实点别乱动！” 凤宁辰一脸委屈，朝她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别走，陪陪我。” 说完就握住她的手不松开，她想抽出来，却被握得更紧了。 她低头看着他，想要骂他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低声问：“疼吗？” 凤宁辰摇摇头：“不疼。” 她心底一酸，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心疼，任由他拉着她的手，没说话。 凤宁辰摇了摇她的胳膊，“我想上厕所。” 褚亦南偷偷吸气，调整呼吸，心说他是为了她才躺在这的，才忍住掐死他的冲动。 “我去叫木枫进来。” 正欲转身，他把她拽了回来，说：“他们不在。” 褚亦南不明白，他们不是守在病房门口么？ 凤宁辰说：“我让他们走远点，别打扰我们。” 褚亦南：“……” 凤宁辰又出声：“欸，我要憋不住了。” 褚亦南深吸一口气，又不能真让他这样下去，她弯下腰，把手伸向他的身子下面，用力把他扶着坐起来。 凤宁辰慢慢转向床边，正要站起来，腿稍微一用力，伤口就疼，褚亦南又赶紧弯下腰，把他的胳膊绕到脖子后面，另一只手撑着他的后背，这才勉强帮他站了起来。 他们住的是vip病房，里面就有卫生间，褚亦南怕他走太用力崩到伤口，临时充当他的拐杖，两人一步步往前挪。 短短几米的距离，愣是走了快五分钟才到。 她帮忙打开卫生间的门，站在一边，看着他。 凤宁辰面露疑惑，“怎么了？” 褚亦南神色坦然：“你不是要上厕所？” 凤宁辰：“我站都站不稳，你不扶我进去？” 这话说得太过理所当然，褚亦南的脸憋得通红，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是她没有证据。 她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很想打一巴掌，这个家伙现在学坏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深深吸了口气，算了，谁让他是为了救她才中的刀，忍了吧。 褚亦南没接话，扶着他往卫生间里挪去，她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等到他靠近马桶站定，她说：“行了，你赶紧，我在门口等你。” 凤宁辰斜眼看到她脸上的通红，唇角勾了勾，倒没强迫她，轻轻“嗯”了一声。 褚亦南逃也似的跑出卫生间，顺手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天知道她已经害羞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刚才在卫生间里忍得好苦。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质问自己，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见外呢？ 她暗骂凤宁辰混蛋，不一会儿，混蛋打开门，她赶紧上前，把混蛋扶着，一步步往床上走。 凤宁辰低头看到她的侧脸，她的头发扫过他的脸，痒痒的，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由得笑出了声。 褚亦南抬起头看着他：“你笑什么？” 凤宁辰眼神还是没离开她，出声道：“你真好看。” 猝不及防的四个字直击心窝，褚亦南心跳直接漏了一拍，她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被他的话拿捏得死死的。 依旧面不改色，等到了床边，一点点让他坐下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似是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往床上倒了下去，结果他还拉着她的手，褚亦南因为惯性，整个人面朝下，扑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鼻尖距离他的脸只有一厘米不到，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看得清他修长的睫毛，还有那双深色的眸子。 有那么一瞬，褚亦南差点没忍住，可紧接着，她脑海中的理智回归，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他身上，双手撑在旁边，赶紧站了起来。 第一时间就是去看他的伤口，完了，白色的纱布上渗出了淡淡的红色，眼神里满是歉意和心疼，说：“我去叫医生来。” 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一只手直接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她整个人再次倒下去，然后一只手抱住她的后脑勺，唇上传来一阵柔软，刹那间她浑身一颤，想要挣脱，可抱住她的手很霸道，十分用力，甚至有种想要把她揉进身体的感觉，她无奈，遂放弃挣扎。 慢慢地她也开始享受这个吻，他的吻温柔而绵长，一点不着急，而她却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他的舌头触到她的牙齿，想要探进去，她一开始还抵挡了一下，后来索性放弃。 两人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整个病房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两人都沉迷于对方温软的气息里，直到褚亦南猛然感受到他某处出现的异物感，把她一下子拉回理智，眼睛忽然睁开，站起身，涨红着脸瞪着他。 凤宁辰也回过神来，仰头看着她通红的小脸，笑着问：“怎么了？” 褚亦南也不知是委屈还是心酸，又看到他腹部的纱布比刚才更红了，情绪一下子没绷住，大哭道：“凤宁辰，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第158章 忌惮的人 医生听说凤宁辰的伤口崩裂出血，吓得赶紧来到病房给他检查，打开纱布，缝合的伤口确实有渗血的痕迹，好在并不严重，重新给伤口上药消毒，包扎了新的纱布，众人这才出去。 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人，伤口怎么出的血，大家心知肚明，不用再问。 整个换药的过程，褚亦南都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心里担心得不行，脸上面无表情。 她是愧疚，因为自己一时贪欢，让他的伤口流出那么多的血，但偏偏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伤口不在自己身上。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他乖乖躺着，她坐在他身边，两人这么一折腾，已经快中午了。 “饿不饿，我叫木枫去买吃的。”凤宁辰怕她饿着，说着就要拿起手机。 褚亦南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不用，你乖乖躺着，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小乐还一个人在家，晚点我再过来。” 暂时离开他身边，是她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凤宁辰当然不希望她走，他生怕她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但一想到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陪在他身边，没吃没喝没休息，于心不忍。 “那等吃了东西再走吧，我让人送你。” 褚亦南没拒绝。 不一会儿，木枫和两个保镖手里拎着三四个袋子的吃的进来，在病床边摆了张桌子，褚亦南把饭盒一一拿出来，都是清淡的食物，也都是她爱吃的。 她没多大胃口，只喝了半碗粥就放下了筷子。 凤宁辰也没吃多少，面对一大桌子的菜，反而都吃不下。 她扶着他躺平，说：“我先回去看看小乐，下午就过来。” 他忽然伸出手拉住她，问：“你会回来，对吗？” 褚亦南神色平静，弯下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放心，我不走。” 凤宁辰点点头，目送着她走出病房。 病房门口，木枫一直在等着，她看到郭钦浩和唐宏凯也来了，几人看到她出来，纷纷围了上来。 “嫂子，我哥怎么样了？” 褚亦南笑道：“他要休息一下，你们帮忙看着点，我先回去一趟看看小乐，晚点我再过来。” 木枫说：“嫂子我送你下去。” 褚亦南没拒绝，朝另两人点了点头，往电梯走去。 电梯里，褚亦南神色平静，语气低沉地问道：“她们两个人呢？” 木枫知道她问的是谁，回道：“被我们的人看着，还没动。” “蒋雅茜怎么说？” “吵着要见你。” “把她送给警察，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她。” 木枫诧异了一下，接着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想让凤宁辰惹上麻烦，持械伤人的罪可轻可重，重的可以判十年以上，她是想让蒋雅茜在里面生不如死。 木枫不由对褚亦南刮目相看，“好。” “还有，如果警察要来，让他们来找我，别去烦宁辰，他需要休息。” 木枫点点头。 褚亦南回到碧桃苑，正看到徐蔓莹在陪黄与乐玩乐高，看到她回来，黄与乐毫不犹豫丢下手里的玩具，扑进她怀里。 褚亦南顺势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小乐，有没有听奶奶的话？” 黄与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干妈，我一直都听奶奶的话。” 褚亦南看向旁边的徐蔓莹，叫了声：“妈，麻烦你了。” 想到前几天因为黄与乐摔倒的事，她对徐蔓莹态度强硬，心怀愧疚。 徐蔓莹笑着道：“没事，正好我在家也没事干，陪小乐玩，也算打发时间。” “阿辰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褚亦南想起来，木枫没有告诉她宁辰受伤的事，只是说他们夫妻俩有要紧的事要去办，这才让徐蔓莹来帮忙陪一下黄与乐。 “他还在忙，可能要出差几天，您别担心，他没事。” 说实话她也不敢把实情告诉她，怕她怪到自己头上。 徐蔓莹也不怀疑，说道：“你要是这两天忙，就让小乐去我那住几天吧，正好陪陪我，等你们忙完了再来接他。” 言毕，她也想起前几天的事情，赶忙补充道：“你放心，这次我会好好照顾他，不会让他摔到的。” 褚亦南脸微微一红，说道：“妈，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是我太着急了，您别往心里去。” 徐蔓莹叹了口气，说：“不说那些，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就只希望你和阿辰能好好的在一起。” 褚亦南点点头，想起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的凤宁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徐蔓莹接走黄与乐，她去洗了个澡，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凤宁辰被捅伤住院的消息封锁得很好，除了唐宏凯和郭钦浩以外，没人知道，褚亦南走后，木枫和其他两个人坐在病房里陪他。 “哥，你可以啊，为了嫂子这么奋不顾身，现在我嫂子是不是对你感激涕零？” 木枫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唐宏凯一歪头：“欸，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木枫淡定地看手机，头也不抬，回道：“你要是力气多，去门口站会儿，辰哥需要安静。” 唐宏凯捂住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多嘴。 郭钦浩在旁边道：“我倒不担心宁辰身体，但我总觉得蒋文娜母女找上嫂子，并不是无意为之。” 木枫微微叹了口气：“还在查，只不过蒋雅茜的嘴很紧，一个字不肯说，蒋文娜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现在就是大的被吓傻，小的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他们背后的人，有点东西。” 凤宁辰不以为意：“敢跟我们对着干的没几个人。” 他这话不假，别说是在封城，就是在全国，敢跟凤家公开叫板的也没几个人，凤家和厉城的谢家关系走的很近，而谢家在天子脚下的厉城又是独一份的存在，只因为谢家的老爷子曾经进入过权力的中心，唯一跟他不对付的，也就只有厉城的王家。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陈旭尧上来之后一直想要逼迫凤家站队，凤宁辰根本不放在眼里，陈旭尧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旭尧就算再嚣张，也不敢跟谢家为敌，谢家是谁，那可是掌握着厉城最大权力的家族，他是嫌自己活得太短了才会去跟他们对着干。 第159章 直觉告诉他，她不高兴 褚亦南睁眼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已近黄昏，她迷迷糊糊睁眼，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觉自己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居然没有做梦。 她平躺着，房间里很安静，想起来黄与乐已经被徐曼莹接回老宅去了。 看到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大都是祝她元旦快乐的，嘴角撇起一个嘲弄的弧度，元旦快乐什么，谁家是在病房里跨年的？ 随手划着未读消息，看到宋妍君的，她从昨晚十二点就给她发消息，一直没回，又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语气里满是着急。 她懒得打字，直接把电话回拨过去，那边很快接起来。 “喂，小南，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去哪啦，跟我玩消失啊！” 宋妍君越说越激动，几乎算是吼着，听得出她是真着急。 “我连碧桃苑都去了，敲半天门没人应，我就差给凤宁辰打电话了！” 褚亦南下意识皱了皱眉，“你来我家了？” 宋妍君：“你要不要调出你家门口监控看看，三个小时之前，我敲了快半个小时的门都没人，我都怕有人报警抓我。” 褚亦南这才知道自己睡得有多死，也怪她家几个房间的隔音太好，她完全没听到。 “对不起，昨晚出了点事。” 一听出事，宋妍君的心提到嗓子眼，急忙问起来，褚亦南慵懒的声音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 宋妍君听完发生的事，在电话另一头气得直哆嗦。 “蒋雅茜是个疯子吧，她们母女俩哪来的脸还上门去找你，而且她居然还准备了刀！她是真疯还是装疯？” 宋妍君骂的起劲，褚亦南却平静如水。 “你别生气，我都不生气了，而且我也把她送进去了，我不会让她轻易出来的。” 宋妍君闻言，略一思考，应声道：“小南你可以，就这样轻易把她收拾了，也太便宜她了，就让她在里面慢慢受折磨吧。” 褚亦南嗯了一声，她脑海中又想起凤宁辰，不知道他在医院怎么样了。 于是她从床上起来，打开手机外音，往厨房走去。 宋妍君继续八卦：“不过你别说，凤宁辰这次确实够仗义，想都不想就挡在你面前，啧，够男人。” 褚亦南被她说得脸又红了，自己都纳闷，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我也是觉得，这次欠他的，我得还。” 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开始熬粥。 宋妍君故意压低了声音说：“欸，我说，你就一点都不心动？自从你上次去珞城回来之后，总是有点魂不守舍的，我也不知道怎么问，每次看你俩在一起都很别扭，你也总是有意躲着他。” “人都说患难见真情，如果说以前你总是不能确定他心里是不是有你，这次你总能确定了吧，要是心里没有你，他干嘛用命护着你？” 闻言，褚亦南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宋妍君一句话说出了她的心声，没错，要是心里没有她，他干嘛用命护着她？ 察觉到褚亦南的沉默，宋妍君的八卦之心更被激起，她太了解这个闺蜜了，每次被说中心事，她都会选择性沉默，或者叫逃避。 沉默就是承认，这句话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 “你说你昨晚一直在医院陪他，你别说你们什么都没干，我可不信！” 完了完了，她就不该给宋妍君打电话，她怎么一说一个准？ 幸好她在电话另一头，看不到她已经红透了的脸。 她满脑子想到的都是那个吻，他身体的温度，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某处的尴尬。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居然在想入非非。 努力让自己的理智回归，压抑住心底的慌乱，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反问：“你想要发生些什么？” 谁知宋妍君根本不吃这套，带着笑声说：“你别装，我可听出来了，你在掩饰。” 褚亦南浑身一颤，看了眼手机，确定她看不到自己，可她怎么跟在自己身边似的，什么都知道？ 她只能继续死鸭子嘴硬：“胡说，我掩饰什么了？” “你慌了，让我说中了吧？快说，你们昨晚在病房里发生什么了？” 褚亦南气急，感觉自己像是在宋妍君面前裸奔，被她看得一干二净。 “闭嘴吧你！” 说完不等宋妍君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定定看着手机，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她却能听得到自己极速的心跳声。 她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做饭上来，想着他估计还没吃饭，外面的饭不一定好吃，想来想去，除了给他熬了粥，还做了几道温性大补的菜，这样他的伤口才能更快愈合。 再次拿起手机，找出凤宁辰的名字，想要按下去，却犹豫了，转而找到木枫的名字，按了下去。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嫂子。” “木枫，宁辰怎么样了？” “还好，躺着呢。” “我做了些吃的，一会儿送过来。” “好，我让人去接你。” 挂了电话，她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门。 到了病房门口，她看到又多了几个人，除了熟悉的面孔以外，多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相清秀，皮肤很白，一头长发，两只眼睛水灵灵的。 褚亦南不认识她，却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昨晚在饭店里看到的，和凤宁辰紧贴着一起走的女生。 女生一脸纯真，朝褚亦南笑着，说道：“你就是嫂子吧，嫂子好，我叫谢婉婷。” 褚亦南两只手里都是饭盒，没腾出手，也笑着点点头：“你好。” 旁边木枫看出了褚亦南的尴尬，急忙上前帮她接过饭盒，说：“嫂子先进去吧，辰哥等你呢。” 褚亦南不动声色，朝其他几人点点头，跟着木枫走进了病房。 凤宁辰醒了，病床微微抬起，他上身坐起，背靠着枕头，看到她进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小南，你来了。” 又看到她和木枫手里大大小小的饭盒，更是喜上眉梢：“你给我做吃的了？” 木枫把饭盒放下，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了看他，眼底写满了“你自求多福”的表情，走了出去。 褚亦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帮他把饭盒打开，有白粥，有青菜，鱼肉等等，都是大补。 凤宁辰看了看菜，又看了看她的表情，直觉告诉他，她不高兴。 第160章 她越生气，他越高兴 看了看摆在面前的食物，又看了看她的表情，反差有点大，他哽了一下，暗道自己也没做什么，她怎么就不高兴了？ 他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不动筷子。 褚亦南沉声道：“怎么不吃？我没下毒。” 凤宁辰更不敢动了，怎么那么不信呢？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心问问，他可不想再闹什么误会，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把人给吓跑了。 “出什么事儿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褚亦南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摆明了不想说话。 凤宁辰不怕她闹，就怕她不说话，看到她这副表情有点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继续问：“你是见到谁了，还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褚亦南抿了抿嘴，反问：“你还吃不吃？不吃我走了。” 凤宁辰不敢托大，赶忙端起那碗白粥，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褚亦南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坐着，看的凤宁辰心里发慌，这副表情怎么和昨天完全判若两人？ 这时候凤宁辰的手机响起，进来一条信息，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木枫”的名字。 打开信息，里面只有几个字：“谢婉婷在门口，刚才撞见嫂子了。” 他不动声色，偷偷抬眼看了看褚亦南，明白了她为什么生气。 放下手机，他笑了一下，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来。 褚亦南斜眼睨着他，不懂他是怎么还能笑出来的？ 凤宁辰好像是被戳到了笑点，一直笑个不停，褚亦南本来心里憋着一股气，现在看到他没心没肺地大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低声质问：“你笑什么？” 凤宁辰其实是想忍住不笑的，但当他知道她为了他吃醋以后简直心花怒放，心说这次英雄救美简直值回票价。 她越生气，他越开心。 凤宁辰笑眼盈盈地看着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舍不得。 她没再说话，看着他笑，眼底的怒意却已经渐渐按不住了。 再笑，再笑就把他的嘴缝上！ 一分钟后，凤宁辰敛起笑意，眼神里却满是得意，说：“你真好看。” 明明奇妙的四个字，却像一把鼓槌，精准地敲在了她的心口，敲的她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讨厌，明明还在生气，他却忽然说这么肉麻的话，让她一下子慌了神。 “烦不烦人？你吃饱了，我回去了。” 说完起身就要走，再不走，她怕自己忍不住露馅。 “你回哪去？不在这陪我？” 她想也不想，直接说：“已经有谢婉婷陪你了，用不着我。” 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凤宁辰心道果然，唇角立刻勾了起来，笑道：“还说没生气，你吃她的醋干嘛？” 褚亦南把倔强进行到底：“我没吃醋。” 凤宁辰故意盯着她紧绷的脸，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褚亦南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越看越心虚，索性坦白：“行吧，我承认我吃醋，你满意了？” 凤宁辰忽然伸出手，一脸真诚地看着她。 褚亦南防备地盯着他：“干嘛？” 凤宁辰说：“别回去了，今晚陪我。” 褚亦南伸出手，放在他手心里，手掌中传来他的温热，心底一软。 “我警告你，如果你看上别人了，趁早说，我又不是不讲道理，不会耽误你。” 凤宁辰握住她的手，把她拽到身旁坐下，把她垂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低声说道：“谢婉婷是谢家三房的小女儿，马上要出国留学，说是给奶奶来送谢爷爷给她的东西，发现奶奶不在，她明天就走了。” 褚亦南问：“谢家？厉城那个谢家？” 凤宁辰说：“嗯，奶奶和谢爷爷交情不错，谢婉婷小的时候经常跟着谢爷爷来看她。” 褚亦南依旧不死心：“女人的直觉很准的，谢婉婷一看就是对你有意思。” 凤宁辰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放心吧，我只把她当成小妹妹，她比我小五岁，出国留学据说是为了一个她喜欢的男生。” 褚亦南斜着眼睛看他：“真的？” 凤宁辰举起手：“要不要我发誓？” 褚亦南哧道：“没说不信你。” 凤宁辰把她的头按在胸口，轻声说：“小南，以前的事我们不提了，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行吗？” 闻言，褚亦南从他怀里起身，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他：“以前的事，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凤宁辰看着她眼底复杂的情绪，知道她还没有彻底原谅自己。 “你给我个机会，我会解释给你听，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褚亦南垂下眼，似是在纠结，她很矛盾，她承认自己还爱着他，可是他带给自己的伤害也不是说抹去就抹去的，心里的那道伤疤，伤痕还在，即使愈合，也会在深夜里偶尔的疼痛。 可她也无法骗自己，她依然爱他，爱得深沉，爱得撕心裂肺，她就是这样的人，矛盾，且真实，她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他。 思来想去，她抬头遇上他真切的眼神，说道：“凤宁辰，我承认我依然爱你，但是你带给我的伤害，我不能当作不存在，我也没法骗自己。” “跟你分开，我舍不得，但答应你，我也做不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她把头低下，神色平静，正如她所说，她不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人，毕竟感情还在，可让她完全接受，她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她只能实话实说。 凤宁辰听着她的话，心里一阵绞痛，他知道自己曾经伤害了她，说走就走，说消失就消失，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出现，让她自己面对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夜深人静时独自承受痛苦。 他把她的爱当成武器，肆意妄为。 不怪别人，只怪他自己。 喉咙里像堵住什么东西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小南，我知道错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弥补你，或者你说，我怎么做你才可以原谅我，我都答应你。我只希望你别离开我。” 堂堂辰爷，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辰爷，此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向褚亦南低下了高贵的头。 只因为他爱她。 第161章 不能解释的尴尬 褚亦南看着一脸真诚的凤宁辰，不忍心拒绝，也不能昧着自己良心答应，这种矛盾最折磨人。 抿了抿嘴，她决定转移话题。 “吃好了吗？” 凤宁辰看着桌上一大半没动的食物，点了下头：“饱了。” 褚亦南起身，把桌上没动过的包子，蒸饺，青菜，还有两碗白粥一起重新打包，走到病房门口。 看到病房门开了，木枫和唐宏凯赶紧走上来，从刚才木枫给凤宁辰发消息到现在过去快半个小时，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生怕褚亦南把他们的辰哥给吃了，偏又不敢直接冲进去，万一俩人在里面腻腻歪歪，死的就是他们。 正在纠结中，看到病房门打开，一群人就像忽然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 看到开门的是褚亦南，又看到她一脸平静，放下心来，木枫从她手里接过大大小小的饭盒。 “我做的吃的，我们吃不了多少，都没动过，你们吃吧，在这儿守着辛苦了。” 木枫笑着说：“嫂子客气了。” 褚亦南扫了一眼门口，没看到那个身影，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关上门。 褚亦南的小动作自然没躲过木枫的眼睛，看到门关上，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 看到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唐宏凯在一旁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木枫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懂。” 唐宏凯一脸天真：“说得好像你懂一样，你又不是女人。” 木枫表情淡然：“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辰哥懂。” 唐宏凯悻悻地撇了撇嘴：“你的绕口令说得不错。” 那一夜褚亦南再也没从病房里走出来过，中间除了护士进去两趟给凤宁辰检查伤口以外，病房里什么情况没人知道，木枫和唐宏凯在门口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 褚亦南依旧在昨天提前准备好的床上睡了一夜，她想回去，但又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在偌大的病房里，不然显得太不近人情，更何况她也承认了自己的矛盾，陪着就陪着吧，毕竟他身上那个大窟窿是因为她才有的。 早上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在手里，不用想都是谁的，努力睁开眼，过了几秒眼神才逐渐聚焦，就看到一张人畜无害的英俊脸庞，脸上还带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早。” 耳边传来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本就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听到这样的声音只想再睡过去。 但理智告诉她，该起来了，这是病房，不是家里。 她没张口，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她从他的脸往下顺了一眼，看了看被短袖遮住的腹部，还能看到纱布的影子，反问道：“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凤宁辰点点头：“好多了。” 她坐起身，抽出她的手，说道：“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他没拦着，坐起身靠在床头，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走到病房门口，跟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又转身进来。 “等下医生检查完，要是伤口没问题，我要先回去一趟。” 凤宁辰下意识地问：“干什么去？” 褚亦南脱口而出：“上班。” 她算了算，已经有几天没去上班了，即使是下定决心要辞职，在离职之前的工作也不能耽误。 而且，她也确实要跟刘展锐当面谈谈离职的事情。 凤宁辰不动声色，他是不缺钱，但不能因为这个就阻止自己老婆出去工作，褚亦南是要强的人，不可能一直让老公养着，不然到时候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他随口说道：“我晚上想吃红烧茄子。” 褚亦南抬头看了眼他，像是在确认什么，犹豫了几秒后，只点了点头：“好。” 凤宁辰在心底笑了笑，这样就不怕她下午不来了。 不一会儿医生进来，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嘱咐了护士几句，低头写病历，嘴里不停地道：“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恢复的比预期的快，但还是要注意，这几天伤口都不能沾水，不能剧烈运动，不然容易再次崩裂。” 说到此，医生顿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笔，抬眼看了看褚亦南，又看了看凤宁辰，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尤其是夫妻生活，建议这一个月都避免，太剧烈会很麻烦。” 医生说得猝不及防，褚亦南噌的一下脸就红了，凤宁辰则一副见惯大场面的样子，笑着对医生道：“谢谢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褚亦南尴尬到脚趾扣地，偏她还无话反驳，尽管他们俩已经很久没有过夫妻生活了，但结婚证还在，她要是当面反驳回去，医生会怎么想，顶多会想他们只是闹别扭，一笑而过。 医生走后，褚亦南对凤宁辰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去趟公司，晚点再来看你。” 凤宁辰不舍地看着她，说：“我让人送你。” 她先回了趟碧桃苑，洗了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去景恒，木枫这两天给她安排了专用司机和车，她也没拒绝。 在路上她就接到了宋妍君的电话，直接接了起来。 原本以为她只是来八卦的，用不耐烦的语气说：“姐姐，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八卦，你不累吗？” 但谁知电话那头却传来宋妍君急促的声音：“小南，你快来公司，这下麻烦了！” 褚亦南一听吓一跳，沉声问道：“怎么了？” 宋妍君急得语无伦次，舌头打结，越想说越是说不清楚，只能慌乱地道：“你在哪呢，今天来不来公司？” 她几乎从未看到宋妍君急成这个样子，只能安慰道：“别急，我在路上了，还有十五分钟到。” “那等你来了再说吧。” 挂了电话，褚亦南没来由的心慌，可理智告诉她，再大的事着急也没用，面色反倒一片平和。 到了公司楼下，她看到宋妍君已经在等她，看到她的身影，恨不能一步冲到她面前。 “哎呀，你可算来了。” 褚亦南微微蹙眉：“到底出什么事了？” 宋妍君扫了一眼周围，都是急匆匆上班的打工人，没人注意到她们俩，这才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师兄出事了！” 第162章 不留后路 闻言，褚亦南整个人一颤，“出什么事了？” 宋妍君想要张口，却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急得褚亦南也有点焦躁：“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话只说一半，要急死谁。” 宋妍君明显在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刘展锐被景恒的董事会给开了，早上刚发的内部邮件，新任总裁是江云旭。” 褚亦南眼睛瞪得老大，完全没反应过来，过了半分钟，才把她说的话消化下去，下意识地问道：“怎么可能？” 宋妍君也不多废话，拉起她的手就往电梯走去。 等上了楼，一眼就看到每个人都低着头神色凝重地盯着电脑屏幕，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宋妍君说的是真的。 有一些员工抬起头用余光看到了她，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笑容，就当是打招呼。 褚亦南带着宋妍君快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关好门，熟练地打开电脑和公司邮箱。 果然，一个小时前，公司给每个人的内部邮箱都发了一封邮件，是以公司董事会的名义发的，内容就是因为刘展锐在近几个月里并没有给公司带来预期中的效益，相反，给公司带来了麻烦，因此董事会一致决定，罢免刘展锐公司总裁的职位，由江云旭接替。 看着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褚亦南愣了好久，宋妍君亦是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的脸。 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面无表情，再往后，是冷淡下隐藏着的愤怒，还有失落。 按说她已经下定了辞职的决心，是怀着对刘展锐有点愧疚的心情，毕竟当初要不是他把她请来景恒，她是不可能有这么多机会的，她想要辞职也是为了景恒着想，可现在她还没辞职，景恒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景恒了，她不知道江云旭在这件事里到底起到什么作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刘展锐不再是景恒的老大，那她更不会在景恒多待一天。 她没有什么能力为刘展锐做些什么，只能用自己的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宋妍君正想说些什么，褚亦南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带着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把宋妍君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 褚亦南面无表情，淡淡说了句：“我去见刘展锐。” 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往刘展锐的办公室走去，留下一脸懵的宋妍君。 她不确定刘展锐在不在办公室，只是试着敲了下门，只敲了一下，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请进。” 不是刘展锐，是江云旭。 这么快就鸠占鹊巢了。 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她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一应陈设都没变，只不过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变了。 看到是褚亦南走进来，江云旭好像并不意外，笑着说：“来了，坐。” 丝毫没有任何异样和心虚，褚亦南心底对他已经不是失望，而是厌恶了。 她也没客气，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对面，开口直接问：“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师兄怎么了？” 江云旭打起了官腔：“你先别急，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我想的是哪样？” 江云旭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被堵了回去，哽在喉咙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南，我们好歹是朋友，你这样……” 褚亦南的耐心到了极限，一点都不想听他打官腔。 “请叫我褚总监，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景恒的总监。” “还有，我们只是曾经是朋友。” 她丝毫不给江云旭留余地。 江云旭眼神复杂地看着褚亦南，他们认识这么久，他还从没见过褚亦南是这样一副表情，冷漠，疏离，更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恐惧，他说过，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她，可眼下看到她气到爆炸的样子，他的心里也多了一丝后悔。 但他知道，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褚亦南语气也稍微放软，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自从你回国之后，你就变得我不认识了。” 后半句她本来不想说，因为失望，因为生气，可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在心底深处对他还抱有一点点的希望，终究是问出了口，她也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无论实情是怎么样的，只要他说实话，她都会把他当朋友，和他一起承担。 江云旭平静地看着她，在心里纠结了半天，他这次回国的确不是临时决定的，他做的每一步都是提前计划好的，只不过最让他没想到的就是褚亦南，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褚亦南带来麻烦。 其他人怎么样他管不着，唯有她的态度，他很在意。 在心里纠结了半天，他还是说道：“赶走刘展锐，是我做的，至于其他的，我没什么可说的。” 褚亦南等了一会儿，她知道他在犹豫，她在等着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可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闻言，她强忍着骂他的冲动，只淡淡地说：“就是这样？” 江云旭点点头：“就是这样。” 褚亦南抿了抿嘴，“行，我知道了。等下我会提交我的辞职报告，还请江总批示一下。” 言毕，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她自己站起身，决绝地走出了办公室。 江云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或许是庆幸，又或许是后悔。 也好，让她远离这趟浑水，是他能唯一能保护她的方式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褚亦南面无表情，可在宋妍君看来，她的脸色只能用白纸来形容。 白到没有一点血色。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微表情，就差把眼珠子抠出来贴上去。 “我准备辞职，你呢？” 褚亦南头不抬眼不睁地问。 宋妍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半晌，才明白过来，赶紧点头：“辞，你都走了，我还留在这儿干嘛。” 说完，转头就遇上了褚亦南平静中带着嗔怒的眼神，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浑身冒冷汗，这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现在撤伙还来得及吗？ 她也来不及多想，赶紧点头道：“我现在就去写辞职信。” 说完脚底抹油，转头就跑。 第163章 不用描就已经黑了 等到宋妍君走后，褚亦南拿出手机，找到刘展锐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那头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师兄，你在哪？” 褚亦南语气里带着急切和不安。 “小南，我在医院。” 褚亦南第一反应就是他别出什么问题，赶紧问：“你怎么了？” 刘展锐反而很镇定地说：“我没事儿，我妈住院了。” “阿姨出什么事了？” 刘展锐犹豫了一下，说：“她出了车祸，被送来医院。” 褚亦南立即站起身，“哪个医院？” “恒生医院。” 褚亦南略微愣了一下，和凤宁辰在一个医院。 半个小时后，她来到医院门口，楚云晓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见到楚云晓，她就问：“阿姨怎么样？” 楚云晓一脸担忧：“她今天要自己开车去跟朋友吃饭，结果到一个十字路口，被一辆闯红灯的大货车给撞了，医生检查了说只是腿上骨折，其他地方没事儿。” 褚亦南疑惑地问：“怎么会被大货车撞了？肇事者呢？” “已经在警察局了，正在询问。” 她也不敢耽搁，跟着楚云晓赶紧上了楼，来到病房门口，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刘展锐站起身迎接。 褚亦南看到病床上依旧昏迷着的杨文岚，脸色苍白，左腿绑着绷带，肿了一大圈。 “师兄，阿姨怎么样？” 刘展锐疲惫的脸上挤出笑容，“辛苦你还跑来一趟。” 褚亦南摇摇头：“跟我还客气什么。” 刘展锐面色略微凝重，道：“医生说除了腿部骨折，暂时没有其他风险，只不过就是人还没醒。” 褚亦南点点头：“那就好。” 随即神色一闪，这才想起来正事，压低声音说道：“师兄，我们出去说两句话。” 刘展锐知道她想说什么，转头向楚云晓嘱咐了两句，跟着褚亦南走出病房。 站在病房门口，褚亦南也不管他难不难过了，直接问道：“公司到底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你就被踢出来了？” 她抬起头，这才看到刘展锐不只是脸上看起来疲惫不堪，眼睛里甚至满是血丝，明显没有休息好。 “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你也不用担心，我今天也已经辞职了。” 这话说的生硬，一来是她不想让刘展锐觉得亏欠了她，二来也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让刘展锐的心里没那么别扭。 刘展锐好像也不是很意外，勉强笑笑，说：“我就知道你会走。” 褚亦南一时语塞，面对刘展锐，她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坦然面对，她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他的，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 现在他丢了自己的公司，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和他站在同一战线。 一想到公司的事他就头疼，他忽然有种最近水逆的感觉，做啥啥不顺，干啥啥不行，亲手创办的公司，本来计划好好的可以引进新的投资了，结果莫名其妙被人抢走了。 其实也不算是莫名其妙，自从江云旭来了公司，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恰好杨文岚也来了，他既要忙公司，又要陪她，还要时刻惦记着杨文岚和楚云晓之间别出什么事，一时分了心。 说不甘心那是肯定的，毕竟景恒是他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但眼下杨文岚还躺在里面没醒过来，相比较而言，身边的人不比公司重要？ 眼看刘展锐明显也不想说太多，褚亦南也不追问，兀自说道：“公司那边的事就先不提了，你这几天就好好在这儿陪阿姨，宁辰正好也在这家医院，我现在过去看看他。” 刘展锐神色一提：“他也在医院？出什么事了？”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褚亦南并不想多提，眼下刘展锐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如果帮不上太多忙，不添麻烦，就是在给他帮忙了。 “没事儿，他有点感冒，在医院养养。你好好陪着阿姨，我先去看他。” 说完她也没回头，直接往凤宁辰的病房走去。 这个点临近中午，凤宁辰的病房门口换了人守着，想想也是，木枫和唐宏凯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就算身体再能扛，也架不住肉体凡胎。 木枫临时把郭钦浩叫过来帮忙看着，他正好也有一些公司的事要跟凤宁辰说，等到褚亦南出现，门口的保镖都是认识她的，纷纷打招呼叫嫂子。 褚亦南问其中一个人：“木枫呢？” 保镖回答：“少爷让枫哥回去休息一下，我们过来换他。” 褚亦南点点头：“宁辰在里面？” “在，郭总也在，两人正在说话。” 听到郭钦浩也在，褚亦南犹豫了一下，怕就这么进去打扰他们谈正事。 正在想着，病房门打开了，是郭钦浩。 “嫂子来了。” 褚亦南笑着点点头。说道：“宁辰怎么样？” 郭钦浩立刻闪身出来，“他在里面呢，嫂子进去吧。” “你们谈完了？” 郭钦浩多有眼力见儿，“不是什么大事，早就说完了。” 褚亦南也不疑有他，点点头走了进去。 凤宁辰从刚才就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会儿又见到她的人，激动得不行。 “你不是说下午才来？” 褚亦南反问：“我来你不高兴？” 凤宁辰哪里会不高兴，他会高兴死。 面上却不动声色，保持高冷：“这不是怕耽误你的事？” 褚亦南停下脚步，“那我走了。” “欸，我逗你呢，别走了。” 褚亦南最受不了他的撒娇，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难道说身上开了个刀口，整个人就会变得浪起来？ 想想就头皮发麻。 褚亦南坐在床边，低头看了看他的伤口，还行，没再渗血了。 “医生来看过了吗？” 凤宁辰老老实实点头：“看过了，说恢复的还行，让我别剧烈运动。” 一听“剧烈运动”四个字，褚亦南就想到早上医生说的话，这都什么跟什么，早知道早上就直接应该解释清楚，现在倒好，不用描已经很黑了。 第164章 捂得热的石头 凤宁辰看到她脸色再次泛红，心里想笑，却忍住了，他知道再笑下去，保不齐她就真生气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亲近，真的不能再把关系搞僵。 “出什么事了吗，感觉你不高兴。” 褚亦南抿了抿嘴，把早上在公司里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他。 凤宁辰心底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可能是高兴居多吧，这样一来她就能够离刘展锐远一点了。 可为什么她看起来却不高兴？是在为刘展锐难过吗？ 一想到她在为了另一个男人而难过，凤宁辰的心里绞痛起来，他不是信不过她，只是因为他不能接受自己老婆在为别的男人而不高兴。 不管那个男人是谁，都不行！ “你不是说接下来想要和你闺蜜去创业？” 他忽然问。 褚亦南点了点头，道：“小君已经注册了公司，我们俩每人注资一千万，第一个项目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凤宁辰点点头，她说的这些他其实都知道，只不过他并不想太过明目张胆地出手，毕竟她要面子，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只会让老公养着的花瓶。 “你们要做服装设计公司？我这边也有几家好的服装公司，生产能力没问题，但就是缺好设计，回头介绍给你们。” “先不急，我们还没完全确定方向，我想先看看第一单的情况再说，如果一下子需求量太大，我怕会搞砸。” 面对拒绝，凤宁辰也不生气，好像早就在意料之中。 “景恒的事你别管了，那个江云旭回来本来就带着他自己的目的，夺权景恒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的目标就是海博。” 他说的云淡风轻，她却听得心惊肉跳。 早在江云旭回国的第一天，他就敢和凤宁辰当面硬杠，她那时候没觉得，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忽然发现自己对江云旭不得不重新认识。 “他要怎么对付海博？是跟我爸有关吗？” 凤宁辰也没想瞒着：“现在还不清楚，我还在查。” 褚亦南没接话，封城是凤家的地盘，他想要知道什么事，轻而易举，但对于封城以外的地方，他多少还要花些时间，江云旭的老家在厉城，他爸江裕海也一直都在厉城做生意，她认识江云旭这么久，也没见过江裕海，据他说，他跟他爸的关系很差。 所以她对于江云旭家里的事基本不知道，她本就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更何况是别人讳莫如深的事。 “这两天我要和小君去找办公室，你有推荐的地方吗？” 凤宁辰想了想，说：“我让木枫把我名下几个核心地段的物业整理一下，你到时候自己挑。” “你可别给太贵的，我交不起房租。” 凤宁辰蹙眉：“免费给你，谁让你交钱了？” 褚亦南也同样严肃：“免费给的我更不敢要，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凤宁辰气得撇嘴：“我还能安什么心，你人都是我的……” 褚亦南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写明“差不多得了”几个字，说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知道你名下有很多好的物业，但我也不能白嫖，一码归一码，你可以给我打折，但不能不收。” 凤宁辰知道她脾气一上来像一头倔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先答应下来，不然她一定能转身就出去找别人。 有人敲门，打断两人的谈话，褚亦南起身开门，看到郭钦浩手里拎着四五个袋子的外卖，对她说：“嫂子，你没吃午饭吧，辰哥也没吃，我给你们买了点。” 褚亦南看到他手里有四五样外卖，下意识勾了勾唇角，“你们吃了吗？” “我们都吃了，嫂子不用管我们，快拿进去跟辰哥吃吧。” 褚亦南道了谢，转身走回病房的时候，看到凤宁辰已经从病床上走下来了。 她皱着眉，语气里也带着急切，“你干嘛下来，躺回去。” 凤宁辰却笑嘻嘻地忍着腹部的疼痛道：“我没那么娇弱，好歹一个大男人，还有八块腹肌。” 其实他就是想离她近一点儿。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脸皮薄厚的问题，他跨出两步就绕过病床，来到她面前，殷勤地帮她接过手里的外卖，心说怎么这么沉，郭钦浩那小子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把自己老婆累着可怎么办，他就不能走两步送进来？ 褚亦南的眼睛只停留在他腹部的伤口处，生怕下一秒再崩出血来，但奈何手上力气不如他，只能在嘴上使力。 “还还能不能听点话了，自己一身伤还要逞能是吗？” 其实刚才他下床的时候就有点崩到伤口了，但好在没有昨晚那么疼，他只能硬着头皮嬉皮笑脸，“我这不是怕累着你。” 褚亦南无奈，只能瞪了他一眼，然后赶紧把他扶着坐在床边，打开外卖袋，一眼就看出这是郭钦浩从海博大酒店买来的，即使没有山珍海味样样俱全，也可以用满汉全席来形容。 她一方面在好奇后厨是怎么做到把包括主食在内的十样菜打包得滴水不漏，另一方面是在想郭钦浩是有多担心他们俩会在病房饿死？ 反观凤宁辰却是面不改色，好像每顿饭都是这种配置，褚亦南猛然想起早上她带来的早餐，只有白粥包子和蒸饺，心想他是不是觉得早餐有点寒酸？ 凤宁辰瞥见她站在原地看着满桌子食物发呆的表情，出声催促：“愣着干嘛，来吃吧。” 她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拉起旁边的凳子，坐在他的对面。 封城本身没有什么特色美食，更何况褚亦南口味清淡，重油重盐重辣的她基本不吃，所以桌上的食物有一多半都是清淡口，凤宁辰本身吃饭口味重，结果现在吃起来还是津津有味。 她心底忽然一软，一个人从小到大的口味很难改变，就比如她从小吃清淡口吃惯了，口味稍微重一点她就不消化，而他却是从小就吃重口长大的，口味稍微淡一点就要发脾气，结果现在他为了她居然连口味都能改。 她也不是铁石心肠，当然看得到他的付出。 第165章 钱给不到的东西 凤宁辰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褚亦南这一周里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早饭和晚饭她都亲自下厨，午饭时间太紧了，她就让海博大酒店亲自做好送过来。 木枫整理出来几十个核心地段的办公物业，白天褚亦南和宋妍君一个一个去看，封城核心地段的办公物业，可以说是全国最贵的了，褚亦南本来想去找几个不那么贵的，结果木枫说，她们看上哪个都行，只需要按照市场最低价租就行。 褚亦南知道这是凤宁辰的意思，但因为第一个项目迫在眉睫，时间已经很紧了，她就选了一个距离海博集团开车十分钟的办公室。 与其说是办公室，倒不如说是工作室更准确。 她们给自己的公司起名叫“南君服装设计”，两人的名字各取了一个字。 宋妍君对褚亦南说：“小南，你就好好负责设计出图，我就负责对接工厂，另外，我还给咱们公司开了个官方微博，每天在上面更新，吸引流量。” 褚亦南说：“看把你兴奋的，你可算是找到用武之地了。” 宋妍君本来就喜欢玩这些自媒体的东西，对于她来说，这些比埋头画图有意思的多。 两人分工明确，但还没开始招人，毕竟还没开张，手里的第一个单子就是与秦文聿合作的一批传统服饰的项目，那个项目是秦文聿所在的总公司要在封城举办一场传统文化节，请了很多国内一线模特艺人，因此需要设计一整套汉服。 褚亦南拿到项目书之后看了看需求，心里已经有底了，但因为涉及到要和服装厂对接，她需要在三天之内设计出五个系列。 正好这天也是凤宁辰出院的日子，他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整个封城的圈子里都在猜测辰爷去哪了，不少人联系木枫唐宏凯还有郭钦浩，结果都是没人知道。 他出院的这天，也只有木枫和褚亦南来接他，周边安排了不少保镖。 但还是有人在医院门口的某个角落里抓到了凤宁辰的身影，他坐在一辆轮椅上，木枫在后面推着，身旁跟着拿了一堆东西的褚亦南还有保镖，他们都没人注意到，有一台相机正在对着他们疯狂地拍摄。 几人把凤宁辰扶进劳斯莱斯的后排，保镖把轮椅收好放进后备箱，木枫坐在驾驶位，褚亦南陪在他旁边。 其实凤宁辰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伤口愈合得很快，医生说已经可以拆线了，愣是被褚亦南给拦住，她不放心，说再过几天拆。 医生也没多说什么，结果办完手续临出院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轮椅，非要他坐进去。 凤宁辰哭笑不得，他知道她是在担心他，但这样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坐在车里，他看到她有些疲惫的脸色，心疼地问：“这几天累了吧？我听木枫说你们把地方定下来了。” 褚亦南点点头：“嗯，定了，距离海博不远，开车十分钟。” 闻言，凤宁辰微微扬起嘴角，一脸得意：“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随时去找你吃饭？” 褚亦南斜眼瞪他：“想什么呢？我很忙的。” 凤宁辰笑笑，转移话题：“你要不搬回来玉山别墅住吧，你一个人住在碧桃苑怪远的。” 褚亦南不置可否，说道：“小乐还在老宅。” 这一周里她只回去了一次看黄与乐，本来还担心黄与乐再出什么意外，结果没成想这小子与徐曼莹还有凤清源已经处出了感情，全家上下把黄与乐当个宝一样哄着，好吃好喝地供着，褚亦南都担心再这样下去那小子会把自己这个干妈给忘了。 她又忽然张口问：“马上要过年了，奶奶会回来吗？” 闻言，凤宁辰暗自算了算时间，可不是么，他是跨年夜那天光荣进了医院，到现在过去一周了，再过十天左右就是过年了，时间还真是快。 凤宁辰说：“她不回来，医生说她需要静养，最好别来回折腾，尽管她来回坐的都是家里的私人飞机，但坐一趟也够累的，我爸妈会过去。” 褚亦南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凤宁辰余光瞥了她一眼，也不明白她到底咋想的，这是他回国后两个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想问她有什么计划，可他又怕她已经有安排，被拒绝。 褚亦南却忽然问道：“那你过年也会过去吗？” 凤宁辰转头看了看她，不答反问：“你希望我过去吗？” 问题被抛回来，褚亦南好像被看穿心事的小女孩，她极力掩饰心底的慌乱，假装自己不在意，说道：“你要去就去，我不管。” 嘴上说着，心底却很期望他能留下。 凤宁辰不知是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还是早就有安排，出声回道：“我陪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褚亦南的心口，让她心跳加速，差点喘不上气来。 想到车里还有个木枫，她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劳斯莱斯车内空间够大，却没有缝给她钻，她只能低下头，轻声咳嗽掩饰着心里的小鹿乱撞，嫌弃眼皮偷偷看了眼驾驶位，结果木枫却像个只会开车的机器人。 她算是怕了他了，自从住院这几天，总是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说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总让她感觉好像回到以前两人偷偷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很会撩人，关键还总是言简意赅地撩到她的心坎儿上。 她上大学的时候可算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学校里没人不知道，追她的人可以排满整个校园，但她就是不为所动，宋妍君一直说她已经不是眼高于顶，而是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但偏偏凤宁辰入了她的眼，走进了她心里。 那时候的凤宁辰还没成为辰爷，也只是一个富家少爷，同时追褚亦南的也有很多封城的富家少爷，他们看到褚亦南在凤宁辰面前笑靥如花的时候，恨不得集体冲上来把凤宁辰暴打一顿，据说后来凤宁辰真的和他们约了一架，一个人把十几个人打到满地找牙。 从那以后，褚亦南的身边就只有凤宁辰了。 后来有一次宋妍君问她，“你到底看上凤宁辰什么了？” 褚亦南想了想说：“他表面上看起来确实不稳重，可他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说中我的心事，总能给我一种期待和惊喜。” 这确实是凤宁辰最让褚亦南动心的地方，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最怕的就是彼此太过熟悉，慢慢地失去了最初的新鲜感，很多人还会两看相厌，就是因为太熟悉，爱情也变成了亲情。 唯独凤宁辰能让褚亦南始终保有一种期待，他会在她不经意间说出她一直在想着的事情，会时不时送她最想要的小礼物，也会制造一些小惊喜和小浪漫。 有钱的人太多，那些富豪少爷们总是以为女人只需要给足够的钱让她们花就行，凤宁辰却总是能给她钱给不到的东西。 第166章 求情 车子一路开回玉山别墅，保镖把轮椅拿出来让他坐，他偏不，非要自己走进去，褚亦南见状，只能扶着他往里走。 刚走到门口，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南。” 众人站定回头，看到蒋文娜一脸堆笑地站在不远处，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兮兮的，有几绺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显然是几天未曾梳洗。 木枫和保镖第一时间站在两人的面前，毕竟凤宁辰身上的伤就是她女儿的杰作。 蒋文娜越过木枫和保镖，眼睛只看向褚亦南，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只有经受过折磨之后的疲惫和绝望。 但褚亦南并不想同情她，如果不是她把事情做绝，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冷冷地看着蒋文娜，没张嘴，过了几秒，还是蒋文娜自己等不及先开口。 “小南，我求求你，雅茜知道错了，我求你放过她吧，只要你能放过她，我绝对会带着她离开封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蒋文娜之前身上的高贵气质荡然无存，现在浑身上下除了衣服尚且还能看出值些钱之外，一点也看不出她还是前任市长的女朋友。 褚亦南依旧一脸冷淡，语气决绝：“知道错了？怎么，刀口又不在你们的身上，宁辰一周的院是白住的？” 蒋文娜求人求惯了，以为自己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几句软话，褚亦南就能心软，此时听到她冷冰冰的话，心底一沉。 但她知道，还不能翻脸。 “凤少，都是我们的错，是雅茜一时冲动，给您带来了伤害，我替她向您道歉，她已经知道错了，我求您高抬贵手，别跟她计较，您只要别让她坐牢，您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褚亦南眼神平静如水地睨着她，心里直反胃，暗道这对母女还真的是无下限，为达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真真是不断刷新下限。 凤宁辰牵起褚亦南的手，淡淡地说：“我也只是按照正常流程办事，她用刀伤人，我还没追究其他责任，只是让她在里面待几年，如果她表现得好，很快就会出来。”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如果不是看在小南的面子上，她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问题。” 话音刚落，蒋文娜更是被惊得浑身一颤，她明白，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对于蒋文娜而言，钱没了，身份也没了，全世界就只剩下蒋雅茜这一个女儿，而褚亦南呢，即使褚若海在里面，早晚也会出来，她现在还有凤宁辰这样的老公，还有黄与乐当干儿子。 凭什么？ 但眼下的局面已然明了，褚亦南摆明了不会心软，凤宁辰更是只听褚亦南的。 忽然，她唇角扬起，脸上带着自嘲的表情，一改刚才的颓废无助，轻哼了一声。 “哼，行，褚亦南，我也算是知道了，无论我怎么求你，你都不会松口。” “枉我跟了你爸十几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这样吧，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选择，五千万，就算是赔偿我跟了你爸十几年的报酬，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也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她反正豁出去了，女儿捞不出来，总要捞一笔钱，她是真的不想再过回以前的日子，就是这一周她已经把手里能卖的都卖了，但还是架不住她花钱大手大脚，几天挥霍一空，这才出此下策。 只要能要到钱，脸算什么。 她说的理直气壮义正严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褚亦南才是拿刀捅人的那个。 凤宁辰觉得好笑，嘲讽地说：“小南，看来你的眼神还真毒，一眼就看穿了这对母女的本质，我才是受害者，怎么现在反倒要向施暴的人赔钱了？” 他说得讽刺，褚亦南听得是真恶心，真想当面质问褚若海，他是从哪里把这对奇葩母女挖出来的？ 她现在只觉得多看蒋文娜一眼都会忍不住骂人，直接对木枫说道：“把她赶走，我不想再看到她。” 说完拉起凤宁辰的手，两人并肩往大门里走去。 凤宁辰也没多说话，跟着她走，只觉得她的手一直在稍稍用力，心底一疼。 木枫也对蒋文娜的话感到惊讶，真是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和脸面，低沉着声音道：“走吧，别逼着我们动手，少爷和太太的话你也听到了，以后也别出现在我们面前，省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蒋文娜是不要脸，但还是有点脑子，她还是知道面对着几个保镖，动起手来吃亏的只能是她，更何况这是封城，硬碰硬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她眼神阴鸷地看着褚亦南的背影走进别墅，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褚亦南扶着凤宁辰坐在沙发上，凤宁辰微笑着看了看她，安慰道：“别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得。” 褚亦南低着头，不辨喜怒：“我没生气，只是替我爸不值，他当初是怎么看上这样的人的？” 凤宁辰说：“至少他养了个好女儿。” 闻言，褚亦南脸上一下子就红了，心里怎么又开始怦怦直跳起来。 凤宁辰瞥见了她脸上难以隐藏的慌乱，心说她怎么这么不禁逗。 褚亦南只能转移话题：“蒋文娜今天豁出来找我，我们这样拒绝她，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凤宁辰当然看得出来，安慰道：“我已经派人盯着她了。” 褚亦南掀起眼皮看了看他，本想说又给他添了麻烦，结果张口却是：“防着点她们就行，我只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凤宁辰在某一瞬间忽然意识到，蒋文娜这么做，怕不只是她自己的意思，或许在她的背后，还有别的人。 不想让褚亦南更多担心，他果断转移话题：“过年前还想去看看你爸吗？想的话我安排。” 褚亦南微微一顿，她其实正在想怎么张口提这事，结果他倒是先提了，心底升出一股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触动的感觉。 “去看看吧，不知道他在里面过年怎么样。” 想起这将是褚若海在里面过的第一个年，心里难免有点堵，但一想到他人还好好的，身体健康，多少也放松了一些。 第167章 太美惹的祸 临近过年，每个人都在忙碌准备年货，凤家也不例外，褚亦南担心凤宁辰伤口好得不彻底，暂时答应了他搬回玉山别墅，宋妍君也乖乖回家陪孔佩茹，他们成立的公司也在准备重新装修，第一个项目已经谈妥，只不过年前工厂工人也都回家了，准备年后再开工。 但褚亦南却没闲下来，一边照顾凤宁辰，一边在思考秦文聿那边需要的五个系列汉服的设计风格和款式，每天都要忙到很晚。 徐曼莹和凤清源买了小年那天的机票去看老太太，徐曼莹已经把黄与乐当自己的孙子看，非要把他带上一起，褚亦南本来担心黄与乐跟着他们去会不适应，结果凤宁辰却说，是奶奶要求把小乐带过去，老人家一个人在那边呆着无聊，有个孩子还能觉得家里热闹点，褚亦南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黄与乐一定要乖乖听话，别闹出什么事来。 转眼间封城就只剩下了他们俩人，凤宁辰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已经拆线了，但出于愧疚，褚亦南还是决定给他做些好吃的补补。 两人决定一起去超市，凤宁辰想开车，却被褚亦南薅到了副驾，理由是他还没痊愈，不能开车。 凤宁辰也没说什么，乖乖听话，坐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 即将过年的超市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找了个车位把车停下，往里面走，凤宁辰看什么都新鲜，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来逛超市，豪门大少爷，长得又帅，总是出入人多的场合，难免会吸引不少关注。 人堆里过于扎眼的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即使都只是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风衣，也像是在走台，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更有不少人拿起手机拍起了视频。 不过对他们来说早都习惯了，旁若无人地牵着手往超市走去，走到入口处，凤宁辰想也没想就往里冲，却被褚亦南拉了回来。 “等我一下，我推一个购物车。” 凤宁辰有心表现，跟着她一起往旁边走，只看到褚亦南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张五块钱递给一个超市工作的人，他看到后一个健步跨上去，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鲜红色的一百元大钞，直接把她手里的五块钱挡了下来。 褚亦南和工作的人同时转头看向他，一脸疑惑，褚亦南出言解释：“我是要跟他换零钱，那个手推车是需要一块钱硬币才能解锁的，我兜里正好没有一块钱硬币了。” 凤宁辰尴尬地缩回了手，也不怪他，平时连超市都没来过的人，又哪里知道购物车还要用硬币才能解锁的。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凤宁辰穿一身昂贵的衣服，伸手就是大额纸币，笃定他就是一个平时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公子，心里下意识对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子哥心生嫉妒，埋怨道：“有钱很了不起么，在这里炫耀什么，出手就是一百块，还怪大方的。” 按照凤宁辰以往的脾气，这会儿早就要发脾气了，但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褚亦南，不想给她添麻烦，也没准备再说什么。 结果褚亦南却扬声道：“有钱怎么了？不管是五块的还是一百块的，你都有义务帮忙换成零钱，这就是你的工作，赚钱多少是你在这里对别人区别对待的理由吗？” 一番话说得义正严辞，怼得工作人员一愣一愣的，谁成想前一秒还笑脸相迎的美女，下一秒就翻了脸，比翻书还快。 褚亦南也没想再为难他，还是给了他五块钱。 两人一起推着购物车往里走，来到新鲜食品区，褚亦南认真挑选，凤宁辰也看不懂，默默地推着手推车跟在旁边。 褚亦南在各种蔬菜面前认真挑选，凤宁辰一言不发，他也在仔细听着褚亦南和超市售卖员之间的你来我往，一会儿问一下蔬菜是哪里产的，一会儿又在并排的蔬菜堆里挑三拣四，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平时吃的饭菜还有这么多讲究。 两人一前一后被手推车隔开，褚亦南在前面把挑好的蔬菜水果和肉放进车里，凤宁辰小心翼翼地推着，生怕撞到她。 食物买的差不多，褚亦南和凤宁辰来到二楼，她说要买一些器皿，大过年的，给家里换一些新的碗筷，盘子和杯子。 刚坐扶梯上来，就有导购立刻走上前笑着问：“二位买点什么？” 褚亦南说：“买点儿碗筷，盘子还有杯子。” 导购问：“二位想要什么样的？是为新房准备的吗？” 褚亦南笑了笑，“过年用的，不用太花。” 导购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人，依旧带着标志性的笑容，把他们往前面带。 “二位是新婚夫妇吧，这些款式都很适合你们，不管是新房还是过年，摆在家里格调又高，也很有氛围。” 两人顺着导购的目光看过去，面前是一整排的白底藏青色花纹的瓷器，盘子杯子都有，看起来活像是景德镇瓷器展。 导购走后，褚亦南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盘子，凤宁辰却一脸淡然看着她的背影，恍然间觉得她如果穿上一身汉服，就像是从某一个盘子精致的描画中走出来的。 正在出神之际，兜里的手机响起，下意识看了一眼，蹙了蹙眉，跟褚亦南打了声招呼，走到不远处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接电话。 褚亦南在选盘子的时候，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对挽着手臂的男女也推车往这边走来，女人撅起嘴对男人撒娇道：“老公，大过年的，给咱家买点贵的盘子好不好？” 男人皱眉：“要多贵？” 女人道：“我前几天去过晓慧家，看到她家的碗盘都很好看，她说就是在这里买的，一个五百多，一套要八百。” 男人说：“五百块的盘子，他们家是供起来的还是用来吃饭的？” 女人嘟起嘴发出嗲嗲的声音：“你管他们家是用来干嘛的，我不管，这是生活品质，我就要，你给我买不买？” 男人被她一边拽胳膊一边晃，受不了女人的软磨硬泡，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褚亦南，一个人正在认真挑选盘子，眼睛瞬间就直了。 凤宁辰站在一排架子的尽头，和褚亦南隔着一点距离，男人以为褚亦南是一个人，心思转了一圈之后，对身边的女人说道：“买买买，想买多贵就买多贵，又不是买不起，你先去看，我去看看那边的东西就过来。” 女人见要求满足了，高兴地踮起脚尖亲了男人一下，“老公真好。” 看到女人推着车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男人假装挑东西，眼光却一直盯着褚亦南的动向，一点一点向褚亦南靠近。 褚亦南刚才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稍微一听就知道他们不是夫妻关系，不过她对这些事一向没兴趣，根本也没理会。 男人不动声色走到距离褚亦南两步之遥，随手拿起一个盘子，对她说道：“这位美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能给我介绍下这里的盘子吗？” 褚亦南眼皮都没抬一下，没有作声，推起手推车准备离开，可男人的另一只手却抓住购物车，她只能抬头看他。 第168章 被迫卷入 褚亦南心里对这种老土又油腻的搭讪方式嗤之以鼻，面色冷冷：“那有导购。” 男人低头看了眼她的购物车，很自来熟地拿起一个盘子，笑着道：“你眼光真好，这个还有同款吗？” 褚亦南眸色沉了沉，忍着脾气从架子上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放进购物车里，男人手里拿的那个，她已经不想要了。 太脏了。 面对褚亦南明显的冷淡态度，男人却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有趣，长得美，脾气硬，愈加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 男人拿出了一沓名片，随手抽出一张送到褚亦南面前，油腔滑调地说：“你好，给个机会认识一下？” 褚亦南没伸手，瞥了眼名片上写着“广盛集团封城总公司副总”的名头，她连名字都不想看，扯了扯嘴角，敷衍地道：“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说完就要走，谁知男人却不依不饶，暗中用力拉住购物车不松手，他撩过的女人无数，想当然认为这个理由不过是借口，退一步来说，结婚了又怎么样。 于是他继续死皮赖脸纠缠着不让褚亦南离开，褚亦南心下纳闷儿，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小三儿就在不远处呢，就不怕她发现？ 她正要开口让他放开，结果从另一头忽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女人的声音，“王建明！” 这声音像一颗炸雷丢在水池里，引得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过来，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怒气冲天，紧咬牙关，冲到男人身旁拿包往头上招呼，嘴里还不停大骂：“你个王八蛋，你不是说去珞城出差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还要不要脸，背着我找小三儿，在外面鬼混，我要让你们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 女人身材有点壮，也是气急了，打起人来下死手，男人被她打得抱着脑袋到处躲，周围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全场只有褚亦南冷眼旁观，不发一言，眼底却都是快意。 她正看着，女人忽然转头，眼里满是恨意的目光死盯着褚亦南，还不等褚亦南张口解释，她已经抡着包打了过来。 她来不及躲闪，正准备下意识抬起胳膊去挡，身后忽然出现一股力道，把她往后一拉，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了她面前，凤宁辰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抬，毫不费力就捏住了女人砸下来的包。 女人恨得牙痒痒，用尽全力，手里的包偏偏抽不回也落不下。 凤宁辰彻底黑了脸，往前跨了一步，他个子本来就高，站在女人面前更加剧了压迫感。 女人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但随即想到自己是来捉奸的，也不怕把事情搞大，索性开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小三儿，你知不知道他是有老婆有孩子的，我们家孩子比你都小不了几岁，你是怎么有脸勾搭别人家的男人的，看起来一张清纯的脸，没想到背地里只会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偏偏招惹有妇之夫，你要是想睡男人，满大街都是，干什么非要勾搭我家男人……” 女人或许是憋的久了，又或许是在家里练过，总是骂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凤宁辰强忍着怒气，如果眼前不是个女人，又或者周围没有别人的话，估计他早就让她闭嘴了。 身后的男人闻言赶紧上前和女人拉扯起来，想要把女人拉走，女人索性破罐破摔，反正也把人丢了，干脆大家一起丢。 凤宁辰看了眼男人，随即低声喝道：“王总。”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穿透力强，带着凤宁辰极具压迫感的气场，让互相动手的男女都停了手，往这边看过来。 男人等看清凤宁辰的脸之后，霎时间脸色变得煞白，吓得赶紧走上前，赔着笑脸道：“辰爷，怎么是您？” 说完又看了眼旁边的褚亦南，心底顿时警铃大作，完了完了，今天真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广盛集团算是珞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在封城分公司也做得有模有样，王建明作为分公司的副总，也是有机会见过凤宁辰几面的，但谁知道今天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下相遇。 他老婆自然不认识什么凤宁辰，看到王建明停了下来，又对着凤宁辰点头哈腰，更是怒火攻心口不择言，指着凤宁辰鼻子喝道：“你是谁？你和这个小三儿是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你回去好好管管你的人，别总是出来勾搭……”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王建明吓得直接拉住她胳膊，扬声斥道：“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他是谁吗？” 女人也没见过自家男人这么害怕过，可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管他是谁，插足别人家庭还能有理了？ 女人不管不顾，看到凤宁辰惹不起，褚亦南又被他护在身后，转身朝着王建明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我管他是谁，他不管好自己的女人，出来勾搭你，我有什么可怕的？还不是你管不好自己……” 结果女人话还没说完，王建明也毫不犹豫挥起手一个巴掌打在女人脸上，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女人要是再这样骂下去，他们全家都得玩完。 女人被一巴掌打懵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建明，正准备继续发飙，结果褚亦南忽然开口，语气不带一点情绪，淡淡地说：“这位大姐，小三儿勾引你男人，我支持你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但前提是你要擦亮眼睛，我今天和我先生来逛超市购物，是你老公无缘无故骚扰我，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先去问问那边那位女士，看看她是谁吧。” 说完，褚亦南伸手一指，正是他们身后几米远处早就胆战心惊的正牌小三儿。 小三儿本来想躲在人群里不动声色地跑掉，结果没想到忽然被褚亦南指了出来，加之她本来就很怕正室，现在被所有人盯着一看，下意识就想钻进人群逃掉。 很显然这样一来更是做贼心虚，正室忽然又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揪住小三儿的头发，伴随着一阵尖叫声，女人把小三儿就按倒在地上，骑在她身上，两只手左右开弓，嘴里把刚才没骂完的话继续输出：“让你个贱人勾引别的男人，让你个不要脸的勾搭别人的老公……” 王建明本来想上来给凤宁辰赔罪的，结果现在看到小三儿被打得很惨，咬了咬牙转身去劝架，他一把拉起女人，然后站在小三儿面前挡着，对女人大吼大叫。 凤宁辰无语地看了眼那边三人，又看了看褚亦南，低声问她：“没事儿吧？” 褚亦南摇摇头，脸色淡然，说道：“我们走吧。” 凤宁辰点点头，推着车往前走去，出口在前方，结果正看到王建明已经开始对正室出手，出手狠厉，像是在发泄心中积压已久的不满。 路过他们的时候，王建明一把将正室推倒，正室再凶也只是个女人，一个趔趄撞到旁边的铁架子，险些把架子上的瓷器撞倒在地，女人则被撞了头，滚在地上半晌都没起来。 第169章 覆巢之下无完卵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褚亦南冷着一张脸，极力克制拿盘子往男人脑袋上砸的冲动，不是不敢，只是不想给凤宁辰惹麻烦。 她正纠结，身旁的凤宁辰直接两步跨出去，一把揪住王建明的衣领，二话不说，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记重拳，把他掀翻在地，王建明眼前一片混沌，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头晕目眩，根本起不来，旁边的正室见状，也毫不手软，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个盘子，对着王建明的头上砸去。 旁边的吃瓜群众暗暗惊呼，旁边的小三儿也吓呆了，转身就想跑，褚亦南当然不会让罪魁祸首这么轻易跑掉，往侧面迈了一小步，挡住她的去路。 正室自然看到了这一幕，赶紧冲上来，一把抓住小三儿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用力把人往后扯。 褚亦南冷眼看着现场三人的闹剧，她只觉得眼前就是一个无底洞，一步行差踏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正室恐怕早已经绝望，所以下了死手也要把王建明和小三儿拉上一起垫背。 按说像王建明这样的人，在封城已经是足够光鲜亮丽了，甚至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但奈何人性本就是贪婪的，有了钱就想要更多的东西，但他恐怕忘了，有时候摧毁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贪念。 别人眼里这只不过都是一场闹剧，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对深陷其中的人而言，却已经变成了你死我活的争斗。 凤宁辰看到褚亦南脸上的淡漠，也捕捉到她眼底在某个瞬间一闪而过的悲凉，他的心有些紧，猜想她是想到了什么。 这一刻他猛然意识到褚亦南心底或许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他第一次感受到她心底十分浓烈且清晰的冷漠。 凤宁辰拉起褚亦南的手，低声说道：“走吧，回家。” 许是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她看向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澈明亮，同时在她的眼中看到近乎完全相反的极致的情绪，让他的心里升出无限感慨和心疼。 褚亦南的思绪被凤宁辰拉回现实，两人并排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结果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王建明的声音：“凤少爷。” 两人驻足，一起转头看他，只见王建明把正室和小三儿留在那不闻不问，径直往他们这里走过来，凤宁辰下意识把褚亦南护在身后。 他语气冰冷；“什么事？” 王建明慌里慌张地向褚亦南伸出手，凤宁辰直接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到一边，低声警告道：“王总，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谁都是你能碰的？” 王建明一愣，赶紧点头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凤少爷，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凤太太有轻佻的话，还请凤少爷看在我们两家合作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 凤宁辰眼神阴鸷地瞪着他，道：“王总不提这事我差点忘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广盛集团和我们的合作也不算多，停了也没什么不好。” 闻言，王建明浑身一个哆嗦，这正是他最怕的，总部把他派过来，就是为了让他跟凤家打好关系，为广盛后面的全面入驻做准备的。 想要在封城做生意，是不可能绕得开凤家的，只是王建明怎么都没想到，来之前的一番雄心壮志还没开始施展，就胎死腹中。 “凤少爷，是我有眼无珠，都是我的错，今天给凤太太带来了麻烦，都是我的错，您现在看到了，我也受到了惩罚，还请您看在我们广盛丁总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您可以让我滚，但请您千万不要切断和广盛的合作。” 凤宁辰皱了皱眉，心下疑惑，这个王建明渣归渣，但是对丁美月和广盛倒是很忠诚。 不过眼下因为褚亦南还在身边，他并不想多做停留，也不代表他就放过了王建明。 “我没兴趣，广盛进不进封城，我都不在意，但你今天做的事，还不算完。” 言毕，两人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留下一脸惨白的王建明愣在原地。 两人来到超市门口，把买好的东西放进车里，褚亦南开车往别墅走。 刚开到第一个路口，凤宁辰忽然嘴角上扬，斜眼看了看褚亦南，脸上满是玩味的表情。 褚亦南目不斜视，认真开车，沉声问道：“看我干什么？” 凤宁辰笑说：“以后我都不敢带你出门了。” 褚亦南反问：“什么意思？说我是红颜祸水？” 凤宁辰说：“嗯，差不多是这意思。” 褚亦南不动声色，“我就当你夸我。” 凤宁辰说：“以后尽量别一个人出去，我可不想今天的事重演。” 褚亦南道：“那你可管不了，你总不能24小时监视我。” 凤宁辰点点头，没接话。 褚亦南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不无担忧地问：“今天那个男人说的事，真的没影响？” 凤宁辰轻轻叱了一声，道：“广盛集团的总裁丁美月，前两天给我打了个电话，想要谈合作，本来我还在想找什么借口拒绝，这不，借口自己送上门来了。” 褚亦南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丁美月是谁？” 凤宁辰道：“丁美月有个老公，叫陈旭清，他是陈旭尧的弟弟。” 褚亦南想了一圈，这才反应过来：“陈卫明的父母。” 褚亦南心里暗道，怎么哪都有陈家的影子。 凤宁辰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没事儿，丁美月肯定会来找我，你不用管，你该干嘛干嘛，他们想要在封城掀起风浪，还差点火候。” 褚亦南没接话，她毕竟是褚若海的女儿，知道这几家的事情，陈家是在珞城发迹的，陈旭尧和陈旭清的父亲算是孔家的人，孔家和谢家在厉城暗中斗得厉害，下面的人也不能幸免，对于孔昌勇而言，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谢家，谢德润年纪大了，很快就要退休，他一直想着在退下来之前把孔家这颗钉子给拔掉，这些年孔家里里外外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谢德润不敢想如果没有他掣肘，孔家会嚣张到什么样子。 褚亦南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感叹，上层人物之间的斗争，总是免不了会波及到下面的人，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就连一直把当一个好官作为信仰的褚若海都无法幸免。 她好歹还有凤家作为大树可以依靠，可是其他人呢，比如王建明和他的小三儿，他们固然惹人厌，但说到底，他们也只不过是想要拼命往上爬的普通人，好不容易上来了，却不知道只需要别人的一两句话，就能把他们打回原形，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努力在一瞬间就会付之东流。 第170章 迟来的生日蛋糕 封城过年的氛围总是不一样，褚亦南到现在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凤宁辰还在国外，她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大年三十儿那天晚上，她和褚若海在万里小区的小房子里，褚若海给她煮了她最喜欢的饺子，父女俩一起看春晚，她还向他吐槽春晚没意思。 结果一年过去，陪在她身边的人变成了凤宁辰，而褚若海要在里面过好几个年才能出来。 凤宁辰安排了大年三十儿早上去见褚若海，褚亦南照例给他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这次见到他的时候，比上次状态好了很多，胡子也刮了，身上的衣服很干净，整个人更精神了。 “爸，今天三十儿，我来看看你。” 今天是褚亦南一个人来的，凤宁辰没跟着，停车在外面等。 褚若海笑着点头：“好。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褚亦南强忍着眼泪，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褚若海心里难过，“挺好的，对了，我从景恒出来了，和小君成立了服装设计公司，准备创业。” 褚若海应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感慨道：“我的女儿，做什么都是最好的，爸爸相信你。” “爸，你放心，我努力挣钱，给你买带院子的大别墅！” 褚若海眼里带泪，点点头：“好，那爸爸就等着了。” 父女俩又聊了一会儿，褚若海忽然问道：“你蒋阿姨和雅茜最近怎么样？前阵子你蒋阿姨说要来看我，结果说是有事，没能来。” 褚亦南微微一顿，她今天来之前，本不想提这件事，不想影响褚若海过年的心情，谁成想这个老头自己还挺惦记。 褚亦南在心里一直默念，亲老爹，亲老爹，不能翻脸……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差一点就要把实情脱口而出，结果想来想去，还是心疼褚若海，只能随便找借口敷衍：“我最近忙，没怎么联系她们，听说还行。” 褚若海似是松了一口气，“她们母女俩也不容易，我现在照顾不到你们，你们在外面要相互帮衬着点……” 后面的话褚亦南基本没听，现下她只要听到那对母女的名字就心里犯恶心，她不敢想象如果褚若海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从里面出来，她有点心不在焉，想的全是褚若海刚才提起蒋文娜母女的时候，眼底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热切和关心，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蒋文娜到底给褚若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痴迷！ 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副驾驶，凤宁辰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怎么了？” 褚亦南低着头，抿了抿嘴，低声说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凤宁辰眼神一愣：“你是说蒋文娜母女的事？” 褚亦南脸上全是惊讶的表情：“你偷听我和我爸说话了？” 凤宁辰一脸无辜：“你觉得这种地方我有本事偷听吗？” 褚亦南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凤宁辰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你把化妆镜打开，看看你的脸上是不是写满了‘我有事’几个字。” 褚亦南撇撇嘴：“少得意。” 凤宁辰说：“别担心，先让他好好过个年，刚才木枫给我打电话，说蒋雅茜判决结果下来了，故意伤人罪，情节严重，判了10年，蒋文娜据说一直在法院门口闹呢，大冬天的，她也不怕自己被冻死在门口。” 闻言，褚亦南心里毫无波澜，蒋雅茜被判10年，她都觉得少，这样的人贪心不足，在外人面前一副小绵羊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是披着羊皮的狼。 其实她是有点同情蒋文娜的，从那样一个家里出来，好不容易攀上了高枝，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败只败在她也是贪得无厌，一边挂着褚若海女朋友的身份，另一边又在外面勾搭孙鼎鸣，到现在都说不清那个孙一杰是不是他们的孩子呢。 要说人心总归是肉长的，只要有在意的人，就一定有软肋，褚亦南承认，褚若海就是他的软肋，但同样，凤宁辰也是。 凤宁辰开车带她回别墅准备过年，因为家里就两个人，凤宁辰给家里的佣人都放了假，每人发了个大红包，让他们回去好好过年，只留下了管家昌叔，不是不想让他回去，只是他已经在凤家当了三十多年的管家了，这里就是他的家。 偌大的别墅里，褚亦南在厨房里把前天两人在超市买的大大小小的食材拿出来，她要给三人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昌叔很有眼力见儿，不去厨房添乱，反而一会儿在院子里浇浇花，一会儿在后院里修什么东西，凤宁辰站在厨房门口，随时准备给她打下手。 褚亦南厨艺不错，偌大的厨房里，她一个人就做出了八菜一汤，堪称满汉全席，让凤宁辰和昌叔受宠若惊。 年夜饭做好，褚亦南说：“等下，还有一样马上好。” 凤宁辰看了看桌子上摆放整齐的八菜一汤，心底疑惑，咋还有，没听说哪家的年夜饭要做九个菜的。 褚亦南不动声色，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蛋糕，说：“圣诞节第二天你过生日，那天我本来想要给你庆生的，结果因为小乐的事情耽误了，后来你也没再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今天这个蛋糕，算是我给你补过的生日。” 末了补充了一句：“生日快乐。” 凤宁辰看着双手端着蛋糕，一脸真诚祝他生日快乐的人，眼底无限温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道：“谢谢。” 每年凤宁辰其实都不过生日，所以他生日当天，所有人都会很默契地保持缄默，直到第二天，一般都会由唐宏凯组个局，叫上平时一起玩的人热闹一下，不过也都是以各种名义给凤宁辰送祝福，因为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提他的生日，提醒他老了一岁。 而今天的蛋糕，是他收到的第一个生日蛋糕。 凤宁辰心底满是喜悦，拿出手机，趁褚亦南不注意，拍了一张她端着蛋糕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我老婆亲手给我做的生日蛋糕！” 第171章 闭上眼就不尴尬 凤宁辰的朋友圈常年静默，因此也没有屏蔽别人的习惯，所以在大年三十儿晚上破天荒发了一个朋友圈，照片里还是褚亦南的正面照，就像一枚核弹投进了贝加尔湖里，炸破了天。 他们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大，这张照片很快就开始疯传，唐宏凯和木枫这样知晓内情的人自然不会大惊小怪，可是别人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凤太太真容的。 褚亦南的照片和凤宁辰的朋友圈在封城的上层圈子里疯传，几乎每个群里都在聊这个消息，辰爷是谁，万年不发一条朋友圈的人，却忽然开始秀起了恩爱。 这不仅让无数男人心动，更让无数明里暗里对凤宁辰有小心思的女人也心碎了。 而玉山别墅就好像是世外桃源，里面的三个人对于外界的事一无所知，三人一起吃了年夜饭，褚亦南和凤宁辰分别给昌叔包了个大红包，昌叔受宠若惊。 “少爷，太太，这也太多了，不行，我不能收。” 褚亦南笑着把红包往前推：“昌叔，您就收着吧，今天过年，您就别拒绝了。” 凤宁辰也把手里的大红包往前递，道：“昌叔，这个家要是没有你，早就散了，平时都辛苦你了，你就收着吧，还有我这个，一起收着。” 昌叔看着眼前两个人厚厚的红包，一眼看上去钱就不少，却只能收下。 “欸，谢谢少爷，谢谢太太，那我就先收下，也祝你们新年快乐。” 他抬头看了看他们，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儿媳，满眼欣慰。 春晚马上要开始，凤宁辰邀请昌叔一起来看，昌叔拒绝道：“我就不看了，你们两个看吧，我去给你们准备点水果。” 凤宁辰知道，他这是怕自己成电灯泡。 凤宁辰早就把他当成一家人了，也没有拒绝他，和褚亦南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起先两个人还是并排坐着，中间隔着能放下一个人的宽度，昌叔从后面看，还以为自己眼花，屋里明明只有三个人，没错啊。 褚亦南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巨大的屏幕，注意力却全都在左手边，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电视上放着搞笑的小品，结果电视前的两个人面色都很紧绷。 褚亦南想起来，他们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看电视了。 她想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可是不知道说什么，越想越尴尬，电视里面现场的观众捂着肚子笑，电视外面褚亦南却能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把她吓了一跳，拿起来一看，是宋妍君发来的消息。 “小南，你老公的朋友圈可太炸裂了，你现在已经是圈内名人了！” 褚亦南皱眉，“什么朋友圈？” 她平时连朋友圈都没有。 宋妍君直接丢了张截图过来，还有一张她端着蛋糕的照片。 “你老公在一个小时之前，发了一条朋友圈，已经引起地震了，你出圈了！” 褚亦南翻了一下，有被无语到，转头举着手机质问凤宁辰：“这是你发的？” 凤宁辰一脸云淡风轻：“我发我老婆，有什么问题？” 褚亦南皱了皱眉，心里不爽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把我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吗？现在不怕了？” 凤宁辰被她一噎，手里的瓜子都不香了，他现在发现，褚亦南戳起他来，也是毫不留情，一戳一个准。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动声色，佯装无意地道：“我自己的老婆，我想晒就晒，谁敢说个不字？” 褚亦南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她放下手机，倾身凑了上来，在凤宁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凤宁辰一愣，嘴唇上随即传来软软糯糯的触感，浑身触电一样，他缓缓闭上眼睛，慢慢感受她的唇齿带来的温柔，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他的脑海里想起上一次在病房里的那个吻，那次是他主动索取，她被他引导着到最后才慢慢放松了警惕。 而今天却是她主动，凤宁辰心底不慌不忙，慢慢享受，却没想到她竟也如一只凶猛的老虎，一上来就气势汹汹，横冲直撞，很快两人纠缠在一起。 此时马上到凌晨十二点了，电视里几位主持人站成一排，颇有气势地带着所有观众开始倒计时，而他们二人周边好像多了一层金钟罩，浑然不觉，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原本昌叔算着时间差不多，还想跟他们一起倒计时，结果看到他们的第一眼，立刻悄无声息地躲了出去，暗道现在的年轻人还真会玩儿。 两人情到深处，呼吸越来越急促，凤宁辰被她如狼似虎的冲劲吓了一跳，用仅存的理智把她推开，看到她早已通红的脸，两人都喘着粗气。 他嘴角勾起弧度：“你确定吗？” 褚亦南佯怒：“这么啰嗦？” 凤宁辰看到她眼底带着攻击性的眼神，不管不顾，一把把她抱进怀里，用更猛烈的攻势向她宣战。 电视里十二点钟声响起，外面也响起放炮的声音，爆竹炸裂的巨大声响和沙发上两个人体内的荷尔蒙相互交织，氤氲了时间的流逝…… 第二天，褚亦南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睁眼的一瞬间只觉得浑身酸痛，双腿疲软，腹部更是钻心的痛。 她定了定神，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好么，一没喝酒，二没抽烟，她怎么这么快就投降了？ 她的矜持呢？ 她的理智呢？ 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枕头上是空的，幸好他不在，不然这一刻让他看到，非得尴尬得脚趾抠房顶。 正想着起床洗个澡，结果刚准备起身，卧室门打开，门外走进来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 “你醒了？” 褚亦南僵住，保持着要起不起的尴尬动作，最要命的是她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红了，通红通红的。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事发生，出声道：“哦……醒了。” 凤宁辰坐在床边，面对着她，眼底带着分明的笑意，故意逗她：“脸怎么红了？” 此话一出，褚亦南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不仅红，还带着浓烈的燥热，害羞，太害羞了。 她低下头，重新躺下，把自己缩回被子里，只露出脑袋，用嗔怪的语气对他说：“你先出去吧，我还要再睡会儿！” 凤宁辰忽然弯腰，把脸凑近，转瞬间，两人的鼻尖近乎紧贴，猝不及防的撩拨让褚亦南的心跳更加剧烈，呼吸也不由地更加急促起来。 她索性紧紧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随他做什么，只要自己看不见，自己就不尴尬！ 第172章 见安芯 褚亦南本以为凤宁辰还会做些什么，结果闭着眼等了几分钟都没动静，睁开眼发现人不见了，整个卧室都没有。 心底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从床上起来，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下楼。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凤宁辰正坐着看手机。 “昌叔呢？” 她一边下楼梯一边问。 凤宁辰抬起头看看她，说道：“他在后院浇花。” 褚亦南淡定地坐在他的对面，吃着早餐。 凤宁辰头不抬眼不睁地说：“昨晚奶奶打视频，我没接到，等下一起给他们回个电话吧，毕竟大过年的。” 褚亦南低头吃包子，暗道为什么接不到，你心里没点数？ “你今天什么安排？”她刚咽掉嘴里的包子，张口问他。 凤宁辰抬头：“你有事？” 褚亦南不动声色：“我想去看看我妈。” 凤宁辰顿了一下，褚亦南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安芯，他只知道安芯当时是为了生她难产而亡，自此之后褚若海又当爹又当妈，一个人把她拉扯大。 这还是她第一次提起想要去看看安芯，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 吃完早饭，两人收拾了一下，开车来到郊区的私人墓园，他们买了一大束君子兰，还有水果，因为听褚若海说过，安芯最喜欢的花就是君子兰。 安芯的墓在山顶，是褚若海挑的，他说安芯最喜欢登高望远，两人年轻的时候经常一起去爬山，安芯还总说站在山顶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从停车场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来到墓碑前，安芯的照片是一张她年轻时候拍的，黑白照，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凤宁辰也是第一次看到安芯的样子，仔细看，褚亦南和安芯长得很像，一样秀气的眉眼，精致的脸庞，眼神里透出一股英气。 褚亦南把怀里一大捧花放在墓碑前，把贡品摆好，一人拿了一条毛巾开始打扫，许是平时太久没人来的缘故，两人扫了挺长时间才打扫干净。 褚亦南一边扫一边念叨：“妈，我回来看你来了。” “我现在过得还不错，爸也还行，就是有点儿忙，所以今天只有我来了。” “这个是你女婿，凤宁辰，凤家的少爷，对我挺好的，你看我现在嫁的也不错，你能放心了吧。” 凤宁辰没说话，只是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心里微微悸动，不动声色。 等到一个空档，他说道：“妈，我是凤宁辰，小南的老公，今天是第一次来看您。您放心，小南和爸有我照顾着，都挺好的，您在那边也好好的，缺什么就给小南托梦，我给您办。” 说完，他对褚亦南道：“我去给妈送点钱，你跟妈慢慢聊。” 严格意义上来说，褚亦南和安芯是没见过的，也没说过一句话，褚亦南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安芯去世，可冥冥之中有种东西，把她和安芯紧紧连结在一起，毕竟她的体内，流着安芯的血。 人死如灯灭，谁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天堂和地狱，褚亦南也不知道，她自己清楚，活人之间说话都未必能听得到，更何况是活人说给死人听的，也不过是活人的一点念想罢了。 比如今天，褚亦南就忽然很想安芯，想来看看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母亲，跟她说说话。 凤宁辰走到别处，褚亦南一个人面对着墓碑，和墓碑上安芯的照片，神色平静，没有悲伤。 “妈，不用担心我，我都好，就是忙，年前我离职了，准备开个工作室自己干，宁辰对我挺好。” “妈，我要跟你坦白个事，爸不是找了个女朋友叫蒋文娜嘛，也不知道爸哪根筋搭错了，对那对母女好的过了头，那对母女前阵子被我抓到了小辫子，我逼着她们把我爸的钱还给了我，还把她们踢出了褚家的户口本，蒋雅茜也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十年。” “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爸说。你应该也知道了，爸因为得罪了一些人，被关了起来，九年，不过我不信他会犯法，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他出来，我决定要赚很多很多钱，给他买带院子的大房子。” “还有个事，宁辰从香港带回来一个小男孩，叫黄与乐，小孩子挺可怜的，没爸没妈，我就认了他当我的干儿子。” “我没什么让你担心的，你在那边就多多保佑我老爹，让他在里面吃好喝好，让他身体健康，最好还能立个功，早几年出来，我就放心了。” 褚亦南说的苦口婆心，甚是操心。 她没有一句话说的是自己的事，全是别人的，主要还是褚若海，报喜不报忧，这话是说给安芯听的，也是安慰自己的。 她把该说的说完，走上前，用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就好像在摸妈妈的脸，尽管她从来没有见过安芯，也没有得到过安芯的爱，但此刻，她觉得安芯一定看得到她。 “我该走了，大过年的，你好好休息，想我了就来我梦里看看我，如果你已经转世投胎了，也能去一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她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看，安芯也一直对着她微笑，她勾起唇角，“我明年再来看你。” 从墓地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有点安静，凤宁辰看了眼副驾上的她，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悲。 但他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议来看安芯，毕竟她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 思来想去，他也毫无头绪，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可惜失败了。 褚亦南一直没抬头，却看得到他小心翼翼审视的目光，淡然地开口：“你别紧张，我就是想我妈了，忽然想来看看她，二十多年，我没见过她，也很少梦见她，有时候我还跟我爸埋怨，说她一点都不想我，都不来看我。” “结果，昨晚我梦见她了。她说她想我，想看看我过得好不好，也想看看你对我好不好，让我带你去见见她。” 说着说着，她忽然抬头看着他，问：“你说说，今天见到你的岳母，感觉怎么样？” 第173章 不能给别人看 凤宁辰怎么都没想到，褚亦南会选择这种方式彻底接受他，带他去见了安芯。 “所以，你是真的原谅我了？” 褚亦南斜眼瞪他，有点心虚道：“谁说我原谅你了？” 凤宁辰瞥了瞥她嘴硬的表情，心底暗笑，“好好好，那你说，我怎么做，你才能彻底原谅我？” 褚亦南抿了抿嘴，想了想说：“看你表现。” 凤家的过年显得格外冷清，两个人回到家，褚亦南不想看电视，一个人在书房里研究即将到来的工作，凤宁辰坐在另一个角落看书，桌子上煮着茶，茶叶的清香伴着书房内氤氲的气息逐渐化开，弥漫着淡淡的味道。 褚亦南偶尔抬起头，看到他完美的侧颜，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心想，如果能这样和他一辈子都待在一起，多好。 她忽然想起来，大过年的，没人找她是正常，怎么也没人找他呢？好歹也是凤家少爷，封城说一不二的存在，这种时候不应该每天有无数的人排着队想要来结识他？ 临近傍晚，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上面写着“小君”两个字，想来是给她拜年的。 她接起来：“小君，新年好。” 电话那头的宋妍君明显也很开心：“小南，给你拜年，我有没有打扰你的好事？” 褚亦南两秒后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脸色微微一红，偷偷瞥了眼旁边一本正经看书的凤宁辰，佯装镇定道：“快说什么事？” 宋妍君继续调侃：“大过年的，你们俩孤单寡女独处一室，有没有点故事发生？” 褚亦南很想当她的面翻她白眼，可惜她看不见，偏偏她说的还是事实。 她尽量维持不动声色：“说正事，你怎么没有陪阿姨？” 宋妍君叹了口气：“还说呢，我妈又被她某个不知名的闺蜜叫走打牌去了，还非要拉着我一起去，我不用猜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嫌我没有男朋友给她丢人嘛，我才不去，所以，刚跟她吵了一架，她一赌气，自己玩去了。” 话音一落，褚亦南眼前就已经浮现出她们母女二人在家里争得面红耳赤的画面。 还不等褚亦南说话，宋妍君又继续说道：“欸，我跟你说，她一走，我不是无聊嘛，就想着找人出来玩，我给秦文聿发消息，想叫他一起来玩，他说他不在封城，但正好他有个朋友新开了个店，说我们可以去，还说里面有很多帅哥，我这不就想起你来了嘛……” 褚亦南偷偷瞥了眼旁边的凤宁辰，他依旧低头看手机，看上去什么都没听到。 “我不去了，你去玩吧。”她下意识拒绝，毕竟大年初一，她留下凤宁辰一个人在家不太好。 宋妍君哪想得到这么多，朝她撒起娇来：“哎呀，你就陪我去嘛，据说那儿还有一些也是搞服装设计的人，我们去露个脸，说不定能给我们公司年后开张开个好头！” 褚亦南心里腹诽，她确定是去谈生意的？谁家大年初一跑去会所谈生意，不好好在家陪家里人？ 她信她个鬼！ 不等她回答，旁边的凤宁辰倒是先开了口，眼睛还停留在手机上：“去玩吧，我正好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晚上来接你。” 褚亦南纳闷，他这是长了一副顺风耳？ 不对，大年初一，他还有什么事儿要出去？ 凤宁辰这边声音不小，电话另一头的宋妍君都听到了，也顾不上褚亦南的耳膜，激动地大喊：“你看，你老公都同意了，快收拾吧，我二十分钟后来接你！” 褚亦南下意识把电话从耳朵上拿下来，乖乖，这是要吵死谁？ 知道的她们是闺蜜，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妍君要带她出去偷情！ 稍微犹豫了一下，她觉得出去玩玩也好，两个人就这样待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也着实有点无聊。 挂了电话，她问凤宁辰：“你要去哪？是公司的事？” 凤宁辰刚刚给编辑好消息，给唐宏凯发过去，让他叫几个人出来喝酒，然后抬头看着她，“嗯，没事儿，你去玩，晚上我去接你。” 褚亦南没有怀疑，上楼换衣服。 看着她上楼，凤宁辰手机响起，是唐宏凯打来的。 “哥，你咋今天突然想出来了？” 原本过年之前，他已经给那些人说了，过年七天不要找他，他要陪老婆。 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在国外，唐宏凯说想死他了，今年他本来给凤宁辰安排了一个“过年七天乐”的计划，从大年三十儿开始，安排到了大年初六，行程满满当当，时间精确到了分钟，结果被凤宁辰一句“陪老婆”硬生生断送了。 所以他此时收到凤宁辰的消息，叫他出来喝酒，他以为是骗子。 “没什么，出来喝点。”他不想说是为了让老婆能安心地去赴闺蜜的约会。 其实他早就看出了褚亦南想要去玩的心思，也能猜到她不想让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考虑别人的想法，忘了她自己的感受。 尽管他很想自私地让她在家陪他，可他不忍心，他不想因为自己再让褚亦南受一点委屈，一点都不行。 那边唐宏凯兴奋地向全世界宣告凤宁辰要出来喝酒，短短五分钟就已经组好了局，而这边褚亦南也换好了衣服下来，他以为她会穿一身很惊艳的衣服出门，结果穿了一身浅灰色运动服，手里还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 凤宁辰笑笑，“咱家是没钱给你买衣服了？”穿得这么寒酸。 褚亦南瞪他一眼，心道，我穿成这样也不知道为了谁，白眼狼。 看在他伤口还没好的份上，她选择沉默。 谁知她刚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拉住她，轻声道：“你等等。”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几分钟以后，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出来，把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闻言，她听话地打开，一件白色高定款大v领真丝长裙，小心翼翼地折叠在盒子里，褚亦南眼睛一亮，抬头问他：“送我的？” 凤宁辰点点头：“不然还能给谁？” 然后继续补充了一句：“早就准备好的，昨晚忘了给你。今天穿这个去吧。” 褚亦南把衣服从盒子里拿出来，往身上比了一下，还行，不算暴露，不然她都会怀疑他送这件衣服居心何在。 上楼换了衣服下来，凤宁辰眼睛都看直了，褚亦南本身就很白，现在穿了这身高定款裙子更显白，简直要发光，裙子完美贴合在身上，把她的曲线表现得淋漓尽致，毫无保留。 这一瞬间凤宁辰就后悔了，为什么要让她穿这件衣服出门，这样美若天仙的她，只有他能看，别的任何男人多看一眼，他都受不了！ 第174章 靠脸吃饭 凤宁辰眼底放光，眼珠直勾勾在褚亦南身上来回游移，就差流口水。 褚亦南无语地看着他，被他看的脸有些微红，道：“你能别这么看着我吗？” 凤宁辰男人本性暴露无遗，丝毫不退缩：“你是我老婆，我不看你看谁？” 褚亦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思来想去，还是上楼换了一身衣服，这一次没再穿之前的运动服，换成了轻便的套装，白衬衫，浅灰色休闲外套。 凤宁辰还没从她穿修身长裙的惊艳中回过神来，故意揶揄她：“这么给我面子？其实你要是穿那身出门，我也不会说什么。” 褚亦南瞪了他一眼，“都说女人喜欢口是心非，你们男人不也是说一套做一套？” 凤宁辰面不改色心不跳：“嗯，不错，看来对我的了解更深入了一步。” 褚亦南表情一顿，没想到他还能随时随地给自己脸上贴金。 真不要脸！ 凤宁辰拉起她的手：“去玩吧，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回家。” 褚亦南眼底显露出温柔，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宋妍君到了玉山别墅门口，褚亦南刚坐上车，后脚木枫开车就到了。 凤宁辰刚坐进车里，木枫头也不回地道：“辰哥，什么情况？你不是说要好好陪嫂子的吗？” 凤宁辰脑子里满是褚亦南穿长裙的样子，挥之不去，木枫的话也没听见，嘴里含混地嗯了一声。 木枫发觉不对，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眼睛一直盯着车子前方，那是褚亦南刚刚离开的方向。 “辰哥，嫂子已经走了。” 凤宁辰的思绪这才被木枫拉回来，假装无意地说：“走吧，他们都等着呢。” 木枫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往年这时候，他们都在忙着到处拜年，你也不出面，今年你还主动约他们，也是难得。” 凤宁辰唇角勾起，“还不是为了你嫂子，她想出去玩，又怕我一个人在家，不好意思说，我这不是主动给她递台阶么。” 木枫小声道：“这恩爱秀的，可以在高调一点。” 凤宁辰头不抬眼不睁：“我听到了。” 宋妍君开车接到褚亦南之后，两人往市区的一家会所走，到了才发现这是一家清吧，从外面看像是新装修的样子，墙上挂着一个低调的牌子，写着“qyen”的字样。 褚亦南有点疑惑：“大过年的，居然还有清吧在营业？” 宋妍君刚停好车，解开安全带，用一种看七十多岁老年人的眼神看着她，说：“姐姐，大过年的才是清吧赚钱的好时候好吗，现在过年的年轻人早就不去亲戚家拜年了，又不喜欢在家里和老爹老妈干瞪眼，他们不去清吧夜店又能去哪？你还没见有很多年轻人大年三十儿还是在夜店蹦着迪度过的呢！” 褚亦南撇撇嘴，暗道自己也才二十五，不到二十六，就这么落伍了？ “说吧，把我叫来这种地方有什么企图？” 随后用一种看透一切的表情盯着宋妍君。 宋妍君被看破，却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道：“好吧，我其实就是在家里待烦了，想出来玩，听说这里帅哥很多，环境不错，你说我这么美若天仙，万一一不小心被太多帅哥看上可怎么办，所以就想着把你拉过来，在我即将失控的最后一秒钟把我拉回现实。” 褚亦南压了压心底的怒火，暗道这是亲闺蜜，这是亲闺蜜，不能打，不能打…… 她努力淡定地问：“所以我成了你的僚机？” 宋妍君脸上一僵：“也不能算僚机，顶多算，为姐妹两肋插刀！” 褚亦南瞪了她一眼，心里陡然升起一阵危机感：“我忽然有种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的感觉，我在考虑要不要撤资，不然以后再谈别的项目遇到帅哥，你分分钟还会把我给卖了。” 宋妍君像看一只大熊猫一样看着她，忽然严肃地说：“怎么会，你可是我们南君的招牌，我得把你好好供起来。” 褚亦南撇撇嘴，嘲讽她：“你不知道供得越高，摔得越惨吗？” 宋妍君毫无惧色，伸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天地的动作说：“别担心，我会接住你。” 褚亦南蹙眉嘲讽：“你把手张这么大，我怕你不仅接不住我，我还得脸先着地。” 大过年的，这家清吧门口却有很多人在排队，褚亦南想打退堂鼓，却被宋妍君拉住：“别走呀，好不容易来了。” 褚亦南说：“祖宗，你没看到这么多人排队呢？” 宋妍君闻言，突然一脸坏笑，死死扽住她的胳膊，边走边说：“放心，咱可是贵宾。” 一开始褚亦南还没理解宋妍君的意思，直到走近一看，发现门口一共两个通道，除了正常排队之外，还有一个旁边立着标牌：“美女免费通道”。 通道里有人在排队，人不多，清一色的女人，正好有个人站在门口跟侍应生软磨硬泡，侍应生丝毫不为所动，淡定地道：“不好意思，请您到另一侧排队。” 女人睁大一双铜陵一样圆的大眼睛，随即跺了跺粗壮的小腿，开始撒娇：“你什么意思嘛，我是不够美吗？” 这话问得够直白，侍应生回答的也毫不含糊，“您够美，只是您的妆容还不符合我们这里的标准。” 女人还想撒娇，忽然后面有人开始大声抱怨：“还有完没完，堵在那不让别人进吗？” 女人双目圆睁，转头作势就要吵架，马上有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上前来给予制止，女人眼看自己快成个热闹了，只能悻悻跺了跺脚，绕到另一条路排队。 经她这么一闹，后面很多排队的人也有不少默默地从美女通道挪了出去。 宋妍君淡定的拽着褚亦南上前排队，很快就到她们了，侍应生笑脸相迎，没多耽搁一秒，就把她们请了进去。 褚亦南吐槽：“我还以为你会说认识这儿的老板呢，敢情你专门靠脸吃饭？” 宋妍君也毫不示弱：“说得好像你没靠脸吃饭一样。” 褚亦南说：“那今天看看你的脸能有多大，请我喝酒吧。” 宋妍君脸不变色地道：“他们家据说昨天新开业，过年期间只要是美女酒水全部半价。” 褚亦南啧了一声，暗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抠。 第175章 送上门的大礼 两人正说着话，褚亦南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转头，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有点模糊，却能看得到嘴角勾起的弧度。 “嗨。” 男人很自来熟地朝她们打招呼，更准确地说，是朝褚亦南打招呼。 待看清面容，褚亦南很确定不认识他，心底立刻升起警惕，面无表情，眼底带着防备。 男人明显轻车熟路，继续笑着问：“你们两个人？” 褚亦南冷冷看着他，“有事？” 男人看得出她的防备心态，当即露出真诚的笑容：“别那么紧张，我可是好人，我就是看你们两个人过来玩，大过年的，认识个新朋友而已，要请你们去我们那坐坐。” 顺着男人的视角，不远处的一个半围合区域里，沙发上坐着十几个男男女女，坐最中间的男人举起手里的酒杯朝褚亦南扬了扬，盛情邀请。 褚亦南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不必了，谢谢。” 男人却没有要放走她们的意思：“自我介绍一下，我叫jason，那边是我们宇哥，今天他过生日，要不要一起过去喝一杯？” 宋妍君道：“不好意思，我们在等男朋友。” 男人见状，当即笑道：“那行，以后有机会再约。” 一番客套，三人别过，宋妍君和褚亦南继续往里走。 宋妍君神秘兮兮地说：“你猜猜今晚会有多少人过来跟我们搭讪？” 褚亦南斜了她一眼：“你是想让人跟你搭讪吧？” 宋妍君撅了撅嘴：“谁让你长了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褚亦南笑：“放心，我有老公，今晚我只是你的僚机。” 宋妍君一副拍马屁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两人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子坐下，放眼望去，上面的高台上一个男人拿着一把木吉他，对着话筒忧伤地唱着歌，身后还站着几个伴奏，清吧不同于夜店，相对安静得多，褚亦南觉得能在大年初一的晚上来这样一个地方放松一下，感觉还不错。 她随手拿起手机，给凤宁辰发了条消息：“还在忙吗？我在qyen，这边挺好玩的，下次带你来。” 刚把手机放下，侍应生过来送菜单，宋妍君点了两杯喝的，耳边传来台上轻柔的音乐声，和外面热热闹闹过年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可是这里却坐满了年轻人，大家都明白，平时的生活太辛苦，每到过年本该其乐融融亲人相聚，可那也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粉饰太平，或许在这样一个略带暧昧的氛围里，才能让人彻底的放松下来。 宋妍君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刚调好的玛格丽特：“你说江云旭到底是怎么了？我现在看他跟陌生人一样。” 褚亦南并不意外她提起江云旭，毕竟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三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仨是亲姐妹。 她也端起刚调好的mojito，喝了一口，眼底晦暗不明：“人都是会变的，你不能保证他在这五年里都遇到了什么。” 宋妍君说：“道理我都懂，可真到自己身上，要真的能接受，实在是太难了。” 褚亦南道：“知道和做到，中间还有巨大的鸿沟。” 宋妍君说：“我只是觉得可惜，站在我们的角度，他是我们朋友，可他却一次次背刺我们，现在更好，直接把你师兄踢出景恒，他怕不是疯了吧？” 褚亦南语气平淡，理智的可怕：“或许站在他的角度，这是他自己的正义，我是心疼师兄不假，我只是不想去评判谁对谁错。” 宋妍君举起酒杯对她说：“小南，等过完年，我们就要一起大干一场了，来，提前祝我们发大财！” 褚亦南也笑着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聊天，正说得开心，有侍应生送过来一瓶刚刚开好的红酒，宋妍君愣了一下说：“我们没点红酒。” 侍应生说：“是那边vip区的客人送的。” 两人一起看过去，vip区就是刚才邀请她们过去的那群人，坐在中间的男人看到她们的眼神，依旧拿起酒杯，隔空敬了她们一杯。 宋妍君暗暗道：“好家伙，他们盯上你了。” 褚亦南不动声色，让侍应生开了一瓶一模一样的红酒送了过去。 宋妍君小声感叹：“不愧是我南姐，几万块的酒，说开就开。” 褚亦南不语，酒已经开了，就没必要浪费，给自己和宋妍君各倒了一杯。 不一会儿，她们的旁边就坐了几个陌生人，褚亦南本来没注意，结果忽然有人往她面前推了一个酒杯，她抬眼一看，正是刚才坐在vip区最中间的男人，周围的几个人里，还有刚才跟她们搭讪的jason。 推酒杯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浑身却散发着一股痞气，表情自带难以抑制的狂妄。 “美女，请我喝杯酒吧。” 褚亦南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只请朋友喝酒。” 男人没说话，只笑着看着她，旁边叫jason的男人却笑道：“那不正好，我们宇哥想跟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褚亦南不动声色，周围几个人身上的烟味传来，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叫宇哥的男人很绅士地向她伸出手，一本正经地道：“认识一下吧，我叫梁宇，你叫什么？” 褚亦南勾了勾嘴角，没伸手，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叫韩梅梅。” 一本正经的敷衍，结果梁宇却举起自己的酒杯，“这名字我喜欢。” 褚亦南并不管他叫什么，旁边的宋妍君却心底一沉，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是家里有点背景，在外面只会为非作歹欺负人，出了名的混蛋，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能遇到他了？ 她眼珠一转，立马扬声给褚亦南说：“小南，你给凤少打个电话，看他到哪了？他不是来接我们吗？” 此话一出，褚亦南面露狐疑，而旁边的梁宇一行人则一脸惊讶。 褚亦南很快就反应过来宋妍君的用意，点了点头道：“马上就到了。” 梁宇仔细打量了一下褚亦南，沉声问道：“你就是凤宁辰的老婆褚亦南？” 褚亦南也不遮不掩，承认道：“是。” 本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谁知道梁宇立刻面露喜色：“我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大过年的，这份礼我不想收都不行啊！” 第176章 恩怨 闻言，褚亦南心底立刻警铃大作，眼见梁宇脸上的表情从花花公子变为阴鸷狠戾，心里一慌，不动声色地想要拿旁边的包，面上努力保持镇定：“我不认识你。” 梁宇也不藏着掖着，沉声问：“你认识周乐瑶吗？” 褚亦南略微顿了一下，不提这个名字，她都快忘了。 但她也立刻明白过来，梁宇这是要为周乐瑶出头来了，今天的事恐怕没那么轻易了结。 为今之计，她也只能尽量拖延，可眼下这些人的眼睛都在她身上，手机就在旁边的包里，却根本拿不到。 她正在思忖拖延时间的办法，旁边却忽然发出宋妍君的呼叫，褚亦南下意识转头看过去，一个男人扯住宋妍君的手腕，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另一只手想要去抢夺她企图报警的手机，宋妍君也是个不好惹的主，索性扬声喊：“干什么，你放开我！” 褚亦南立刻站起身，一把推开男人，顺势把宋妍君护在身后，沉声道：“别碰她！” 男人显然没想到褚亦南看起来瘦瘦高高，在关键时刻反应却很强悍，想到她毕竟是凤宁辰的老婆，一时也没敢动手。 褚亦南拉起宋妍君的手就要走，梁宇道：“我让你走了吗？”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站在了她们面前，挡住去路。 褚亦南始终把宋妍君护在身后，冷着目光看向梁宇：“你想干什么？” 梁宇从旁边一个人手里拿过一根烟，立刻有人弯腰点燃，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享受的表情，眼神却有些飘。 褚亦南和宋妍君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典型瘾君子的表现。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绝对不能碰的，毒品绝对算其中之一，它远比所谓黄和赌更可怕，瘾君子的不确定性太高，随时随地六亲不认。 二人见状，皆是不约而同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他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后，梁宇用奇怪的语气说：“周乐瑶是我干妹妹，你知不知道？” 褚亦南语气淡淡：“关我什么事？” 梁宇眼里明显的愤懑和不屑：“因为你，她出车祸，因为你，她不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因为你，凤家对周家极尽打压，你让我妹妹伤心，让她现在疯疯癫癫，难道这些不应该算在你的头上吗？你一句不关你事就完了？” 褚亦南冷笑一声：“果然还是人以群分，你怎么不问问她和周君浩对我做了些什么？” 梁宇偏生蛮不讲理惯了，他也只是嘴角狞笑，看着她：“没看出来嘴还挺毒，不过我倒是挺喜欢，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今晚陪陪我，你要是答应，周乐瑶的事就一笔勾销。” 褚亦南很想把这张嘴撕烂，但眼下对方人多势众，她还是决定暂时稳住梁宇。 “我劝你别趟这滩浑水，我不想惹事。” 谁知梁宇偏偏软硬不吃，今天这个茬儿是找定了，他提了提声音，带着挑衅道：“哟，没看出来你还怪善良的，但我偏就不听，你能把我怎么样？” 褚亦南淡淡道：“我给过你警告。” 梁宇闻言，反倒被她提起了兴趣，他也不傻，明显感觉到褚亦南在有意压着脾气，但他又能察觉到她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毕竟是凤宁辰的老婆，他也不太敢直接动粗。 这时候忽然瘾犯了，手里的烟显然已经无法让他满足，他吸了吸鼻子，旁边的人赶紧把刚才的烟盒递上来，梁宇斜眼看着他，男人立马会意，立刻从兜里掏出另一个烟盒，点了一根送到梁宇手上。 梁宇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夺过来猛吸了一口，而后闭上眼，过了几秒才缓缓把烟吐出来，整个人的表情变得沉迷且享受。 褚亦南心下一紧，暗道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但眼下她们俩根本跑不掉，只能自己稳住，继续跟他周旋。 梁宇又抽了几口烟，然后才稍微恢复了理智，侧眼看向褚亦南，有些疲软地说：“说吧，你准备怎么样？” 褚亦南心里已经慌到不行，手心里全是汗，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倒不是她想寄希望于清吧里的陌生人，只是她不想立刻激怒梁宇，那样只会被他带到没有人的地方解决，那样更麻烦。 心里短暂权衡过后，她决定识时务，立刻拿起桌上的红酒瓶，这一动作倒是把旁边的人吓得一哆嗦，褚亦南默默倒了一杯酒，对梁宇说：“周家的事和我无关，我不评价，但今天看在你这么仗义的份上，我还是敬你一杯酒，这杯酒喝完，希望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过节。” 话音一落，她举起酒杯，梁宇却忽然伸出手拦住，褚亦南抬眼看他，只见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两颗小药片，捏起来丢进酒杯里，然后笑了笑：“喝吧。” 褚亦南没动，开玩笑，她又不是傻子，就算不知道那两片药具体是什么，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喝。 梁宇却像是看戏一样，眼带笑意，嘴角勾起，用嘲讽的口吻说：“怎么，刚才的勇气怎么没了？你要是把它喝了，我们之间就没有恩怨了。” 褚亦南眼光立刻冷了下来，缓缓把酒杯放回桌子上，不辨喜怒地道：“如果我把它喝了，你知道你的下场吗？” 梁宇却忽然狞笑起来：“哟，你这勇气走得快回来得也快。怎么，你是在威胁我吗？” 褚亦南沉默，梁宇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咬了咬牙，过了几秒，他冲着旁边的人抬了抬下巴，其中一个人直接冲上来拉住褚亦南，褚亦南和宋妍君同时挣脱，结果宋妍君忽然又被另一个人拉开，褚亦南也被一个壮汉箍住双手，整个人动弹不得。 宋妍君大声呼救，然而徒劳，不出褚亦南意料，大家果然更喜欢看热闹，不喜欢掺和热闹。 梁宇脸上的笑逐渐阴鸷起来，拿起桌上的酒杯站在褚亦南面前，刚站稳，褚亦南一脚猛地踢出去，他丝毫没有防备，这一脚正中裆部，手里的酒杯也随时掉落，他疼得直接跪下了。 好几个人赶紧凑上去，手忙脚乱要把他扶起来，梁宇却根本站不起来，咬着牙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愤怒地挥动胳膊，让别人别碰他。 别的人还真是听话，同时松开手，任由他趴在地上。 大约一分钟过后，梁宇才勉强爬起来，褚亦南看到他整张脸通红，就连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睛旁边太阳穴附近更是青筋暴起，怒目圆睁，他推开旁边人，重新拿起酒杯，随手抓起桌上的酒瓶往里面倒了一些酒，把兜里剩下的药片全部抖了进去。 这次有了经验，就有人按住褚亦南的腿，防止她乱踢，梁宇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捏起她的下巴就往里灌酒。 褚亦南耳朵里全是杂音，好像自己出现了幻听，嘴里也感受到了血腥味，还来不及想是哪里破了，舌尖只感觉到凉凉的酒精味道，那一刹那，她抵死朝着梁宇吐了出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梁宇被吐了一脸的酒，颜面尽失，万没想到对付眼前两个柔弱的女人竟让自己如此狼狈，他恼羞成怒，伸手扯开她的衣领，上衣领口散开，露出一片雪白的香肩和若隐若现的肩带。 这一幕直接勾起了梁宇的原始欲望，一不做二不休，扣住褚亦南的头，就往她的嘴上凑，想要强吻她。褚亦南气急，用尽全力撞上去，他磕到鼻梁，闷哼一声，顿时失去了理智，扬手就要打过去，然而手还没落下，只感觉到脑门一阵酥麻，一个酒瓶莫名其妙砸在额头，他顿时傻眼，摸了摸脑门，一阵鲜红，顺着酒瓶扔来的方向，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 第177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等到梁宇看清楚身后人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一紧，眼底顿生恐惧，就连声音都微微带颤：“旭哥……” 江云旭面色淡淡，双手插兜，斜眼睨着梁宇，低声问：“吵什么呢？” 梁宇下意识吞了下口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云旭眼光越过梁宇，看向困住褚亦南的保镖，保镖强装镇定，可心底慌的不行，他跟在梁宇身边有一阵子了，知道江云旭的手段有多狠辣。 江云旭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保镖心里一顿，还是放开了褚亦南走了过去，刚走到面前，江云旭忽然从桌子上拿起酒瓶直接砸在了保镖的头顶，厚厚的红酒瓶，硬生生被他给砸碎了，保镖一动不敢动，只觉得头顶逐渐渗出带着温度的液体。 江云旭手里的酒瓶剩下一半，没扔，他又朝抓着宋妍君的保镖招了招手，这个保镖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根本不敢不听。 几分钟之内，江云旭挨个把梁宇的人给砸了一遍，无一幸免，场面堪称壮观，刚才个顶个的嚣张至极，现在一群人被江云旭一个人教训的大气不敢出，反转太快。 梁宇知道他是在打自己的脸，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旭哥，我哪里做错了你直接跟我说，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江云旭把手里只剩下瓶口的碎酒瓶扔在地上，手背也被碎玻璃划出伤口，他感觉不到痛，嘴里哼笑一声，“这是我朋友昨天新开的店，今天还是大年初一，你就在这里闹事，你说什么意思？” 梁宇意识到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他只知道江云旭有可能是故意来找茬儿的，眼下赶紧跑才是最好的选择。 “旭哥，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 江云旭冷冷地说：“我让你走了吗？” 梁宇呆立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走，这时候他的瘾又犯了，吸了吸鼻子，急躁地说：“店里的损失我三倍赔偿，老板在哪，我跟他道歉。” 江云旭沉声问道：“哟，你很有钱？” 江云旭尽管刚回封城不久，却已经在圈子里很有影响力，他的影响力是靠手段得来的，梁宇平时嚣张惯了，但他知道江云旭惹不起，就算他看起来没有任何资源背景，也是他不敢惹的存在。 他能感受得到江云旭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满和不耐烦，只是一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忍着：“旭哥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这里闹事，影响你过年，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江云旭眼睛瞥了一眼褚亦南，随口问道：“到底什么事能把你气成这样？” 梁宇两眼瞪着褚亦南：“就是她，害得周乐瑶差点没命了。” 江云旭问：“她又怎么跟周乐瑶扯上了？” 梁宇急忙解释：“她是凤宁辰的老婆，就是她在凤宁辰面前搬弄是非，让凤宁辰对周家动手，周乐瑶还出了车祸，君浩哥的项目还被凤宁辰打压，我干爹气得都住院了，今天我正好碰见她了，我要是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真当自己能靠着凤家在封城横着走呢！” 江云旭看了眼褚亦南，嘴角勾起弧度，“靠着凤家，不能横着走？” 梁宇全然没听出江云旭话里的意思，自顾自地道：“封城也不是他凤宁辰一个人的吧？他算个什么东西？” 江云旭点点头：“对，他算什么东西。” 梁宇赶忙说：“旭哥，今天是我不对，改天我亲自过来跟他道歉，我先带人走，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江云旭淡淡道：“你走也行，不过。” 正说着有人递了一杯啤酒过来，江云旭说：“把这杯酒喝了再走。” 梁宇看了看塞满了烟灰的一扎啤酒，又看了看一脸邪魅的江云旭，缓缓开口道：“旭哥，不至于吧？” 江云旭笑了笑：“怎么，只许你给你干妹妹报仇，就不许我给我的人报仇？” 话音一落，梁宇双眼瞪得老大，装满浆糊的脑子才慢慢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看褚亦南。 江云旭走到褚亦南和宋妍君面前，低头看了看她们俩，从桌子上拿起纸巾盒送到她们面前，温柔地说：“擦擦吧。” 褚亦南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脸上全是酒，面无表情地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脸。 梁宇脑子有点跟不上眼前的情形，此刻才慢慢想起来褚亦南说的那句“你知道你的下场吗”，不是警告，是忠告。 她是凤宁辰的老婆，却还是江云旭的人，真是神奇。 江云旭最近明里暗里都在和凤宁辰对着干，还直接把景恒抢了过来，砍掉了与海博的所有合作，摆明了要站到凤家的对立面。可眼下褚亦南居然可以同时脚踩两条船，同时被两个人护着，简直离了大谱。 江云旭转头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梁宇，眼底全是不耐烦：“怎么还不喝？要我喂你？” 梁宇哪里肯喝，全都是呛人的烟灰，这要是喝下去，他梁宇以后在封城就别想混了。 江云旭也带着一些人，见状也不管那么多，两个人上来直接把他按住，另一个人撬开他的嘴巴直接往里灌酒，梁宇的保镖们有心护主，无力回天。 短短几分钟，场面就发生了反转，刚才还是梁宇的人强行给褚亦南灌酒，现在被灌酒的成了他自己。 要不怎么说，对付恶人，只有比他更恶才能治住他。 梁宇只觉得从嘴里到嗓子眼里全都是冰凉的啤酒混合着刺激的烟灰，呛得他不停咳嗽，好像喝的是稀释的泥土，他双眼充血，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一杯酒灌完，旁边的人松开手，他只能跪在地上用手指使劲抠，想要把东西全部呕出来。 江云旭仍旧一副淡漠的表情看着趴在地上的梁宇道：“别什么事情都去找凤宁辰，周乐瑶是自己犯贱非要去倒贴人家，人家不要她，那能怪谁。就是周君浩这样的货色自己犯蠢，都快把他们家底败光了，也怪不到褚亦南的头上。我回来封城不久，但褚亦南和宋妍君是我的好朋友，谁敢动她们，那就是在跟我作对，这话你听明白了吗？” 梁宇没抬头，但江云旭的话他还是听到了，一个字都不落得听到了。 当然，还有在场的其他人。 江云旭看到他那副恶心又邋遢的样子反胃，对旁边人说：“拖出去，恶心的东西。回去告诉你干爹，干哥哥还有什么干妹妹的，别想着再来找褚亦南的茬儿，他们要是有胆子就来找我，不过我不能保证他们会直接失去谁。” 梁宇和他的几个人像垃圾一样被人拖出去，江云旭转头看着褚亦南和宋妍君，沉声问：“你们怎么样？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你看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得我来救你们？” 第178章 拿捏 褚亦南此时已经隐隐察觉到身体不适，但还是只能强撑着面不改色说：“谢谢。” 江云旭淡淡一笑：“跟我还客气什么，怎么样，没事儿吧？” 褚亦南淡淡说：“没事。” 江云旭想伸手扶她，却没伸，“走吧，我送你们。” 宋妍君看出褚亦南脸色不太好，赶紧上来扶住：“不用了，我送她回家，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我们一起请你吃饭。” 谁知江云旭不容置喙道：“走吧，正好我顺路，送你们。” 下一秒，褚亦南忽然觉得很热，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人好像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呼吸急促，却愣是强迫自己保持理智，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宋妍君的手。 宋妍君也不动声色地扶住她，两人一起往外面走，她能感受到褚亦南逐渐加重的呼吸，心里着急，想要赶紧摆脱江云旭，送她去医院。 毕竟不管怎么样，江云旭不是她们信任的人，这会儿指不定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过年期间正是封城最冷的时候，夜里更是有零下十几度，走出店门正好迎面吹来一阵风，饶是江云旭都打了一个哆嗦，可褚亦南却只感觉到浑身轻飘飘的，还带着一点愉悦感，心下一惊，脑海里瞬间闪现出刚才梁宇抽过烟之后的表情，完蛋了，他给她吃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依偎在宋妍君的肩头，拼尽全力维持着仅存的理智，在她耳边小声道：“去医院。” 宋妍君闻言，默默点点头，对江云旭说：“不用你送了，我送小南回家。” 江云旭早就看出了宋妍君的心思，笑着道：“别硬撑了，赶紧上车，我送你们。” 两人齐齐站在原地不动，江云旭唇角勾了起来：“你是想耽误小南去医院的时间？” 宋妍君心下迟疑，她能感受到江云旭语气里隐隐带着的警告和不耐烦。 褚亦南这时候出声道：“先走吧，别耽误时间。” 手机在她包里，找机会给凤宁辰发求救消息就行。 两人一起上了车，结果刚坐好，江云旭顺势拿走了她们的包，宋妍君想要拿回来，江云旭却直接把两人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才把包还给她们。 宋妍君想要张口要回来，江云旭说：“好好照顾她，手机我帮你们拿着。” 宋妍君无奈，江云旭也不再废话，坐上副驾驶，让司机开车。 江云旭背对着她们，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不一会儿那边就接通了。 “大过年的你在哪呢，你的好师妹出事了，你不来看看吗？” 褚亦南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给刘展锐打电话。 她们听不到刘展锐在说什么，只听到江云旭说了医院的名字以后就挂了电话。 江云旭没有转头，却对着她们说：“别急，马上到医院了。” 宋妍君心里焦躁，她想要打电话给凤宁辰，可现在手机不在手里，江云旭还挺会玩，居然能想到把她们手机收走。 另一边凤宁辰一直在和唐宏凯他们一起玩，唐宏凯叫了很多人来，席间凤宁辰收到褚亦南发来报平安的短信，给她回了一个，结果等了很久都没有消息，过了半个小时，给她打电话过去一直没人接，他开始有点着急，又给宋妍君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正在暗中着急的时候，桌上有个人翻到朋友圈，忽然扬声喊道：“欸，这个不是嫂子吗？” 闻言，立刻有人接话：“你别说，还真是嫂子。” 凤宁辰心底一颤，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没有别人朋友圈，想要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木枫太了解他了，死要面子硬撑，于是主动上去问，“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那个人立马把手机递过来，说：“我有朋友今晚在新开的qyen玩，拍了张照片说里面有人闹事，结果我一看，里面那个女的不就是嫂子吗？” 木枫看了眼照片，果然，照片里的人正是宋妍君和褚亦南，褚亦南被一个男人箍住双手，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而另外一波人里最中间的那个，是梁宇。 木枫脸色一紧，他当然知道梁宇是什么货色，赶紧把照片拿给凤宁辰看。 凤宁辰看着那张因为光线昏暗拍的有些模糊的照片，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手背上甚至都有青筋外露。 木枫立刻走出去打电话，前后不过一分钟，他走回凤宁辰身边，低声说：“我问了qyen的人，是嫂子没错，梁宇故意找她的麻烦，半路江云旭出现，把人带走了。” 凤宁辰立刻站起身，面色铁青，一个字都没说就往外走，木枫紧紧跟上，临走对唐宏凯说：“你陪他们玩。” 上了车之后，凤宁辰立刻给褚亦南打电话，显示关机状态，又给宋妍君打，依然关机，木枫说：“我给江云旭打。” 那边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木枫立刻把手机递给凤宁辰，然后开车。 凤宁辰直接问道：“她们在哪？” 江云旭好像早就知道凤宁辰会打电话来，故意问：“你在问谁？” 凤宁辰忍着脾气，低声说道：“你想要冲我来就直接点，用别人做要挟？你不要忘了，她也是你的同学。” 江云旭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同学，还是我朋友，我肯定不会对她怎么样。” 凤宁辰懒得跟他兜圈子，再问一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在哪？” 江云旭明知故问：“她当然在我车上啊，不然还能在哪？” 凤宁辰眼神一凛：“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说话间，手机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女人闷哼的声音，凤宁辰瞬间头皮发麻，甚至在怀疑耳朵里出现了幻觉。 他立即提高了声音：“江云旭，你敢对她动一根手指头，我剁了你！” 江云旭却故意压低声音，温柔地道：“乖，别急，我在打电话，你忍一忍啊。” 凤宁辰一听就急了：“江云旭，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此时褚亦南已经逐渐失去了意识，趴在宋妍君身上昏迷，嘴里不时发出闷哼的声音。 宋妍君满脸焦急，也根本听不到江云旭电话另一头里的声音。 她轻轻拍着褚亦南的背，小声道：“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而电话另一头，凤宁辰早就气得把电话挂断，又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去查一下，江云旭的车从qyen门口开出去，往哪个方向去了，快点！” 挂了电话，木枫一时也不知道往哪去，只能先把车往qyen的方向开，从后视镜里只能看得到凤宁辰的嘴紧抿着，似是在微微颤抖。 第179章 失控 过了几分钟，凤宁辰的手机响起，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刚刚查到江云旭的车，从qyen出来后往任华医院的方向开，到医院门口他下了车，他的车目前在医院停车场，嫂子有入院记录。” 话音一落，凤宁辰立刻挂断手机，给木枫说：“任华医院。” 他赶到的时候，一个高个子男人已经站在门口，看到凤宁辰和木枫，一起打招呼：“辰哥，枫哥，嫂子在20楼病房。” 凤宁辰面无表情，电梯早已经在一楼等着，他走进电梯，对木枫说：“在一楼等我。” 说完自己坐电梯往二十楼爬去。 木枫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盛雍回答：“早上刚到，本来准备明天来家里的，这不就被叫过来了。” 木枫笑笑：“欸，辰哥也是急了。” 盛雍说：“我还没说，刘展锐在上面。” 木枫转头看他，讪笑一声：“你小子，学聪明了。” 难怪刚才他一点也不着急进电梯，这是生怕自己被波及。 他走出电梯，就看到在病房门口站着的宋妍君，后者也看到了他，眼底满是歉意和忧虑。 “凤少爷，对不起。” 凤宁辰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小南怎么样？” “医生刚洗了胃，还在昏迷。” 他绕过宋妍君，推开病房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褚亦南，结果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男人附身在病床前，好像在给病床上的人擦脸，而病床上的人半梦半醒，嘴里还发出电话里闷哼的声音。 凤宁辰急火攻心，二话不说冲上去揪住男人的外套，男人刚把头转过来，还没看清，凤宁辰的拳头就已经落下来了。 刘展锐手里本来还拿着水杯，结果一半的水洒在身上，另一半的水洒在了病床上褚亦南的脸上。 刘展锐见状，眼神忽地冷了下来。 凤宁辰看了看床上的面孔，心里痛得不行，褚亦南紧锁眉头，看得到不断晃动的眼珠，他直接掀开被子，刘展锐蹙眉问道：“你干什么？” 凤宁辰理都不理，弯腰就要抱她，刘展锐忍无可忍，出手阻止，凤宁辰还手，这一次刘展锐真没留手，两人在病房里直接动起了手来。 宋妍君站在病房门口看傻了眼，她从没见过刘展锐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身手，两人你来我往不分伯仲，凤宁辰也暗暗吃惊，心说刘展锐以前隐藏的可不是一般的深。 但刘展锐也只是想要阻止凤宁辰胡来，一直在担心别伤到病床上的褚亦南，所以处处手下留情，最终还是被凤宁辰一拳打中嘴角，嘴里立刻涌上来一股血腥味。 凤宁辰也是打红了眼，咬着牙说道：“滚远点，别在这里找死！” 刘展锐也是冷声说道：“有病去看病，别在这里打扰小南休息！” 凤宁辰眼里只有褚亦南：“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以后离她远点，她是我老婆。” 刘展锐也不甘示弱：“她是你老婆，你就让她出去遭受危险？今天的事全因你而起，你要是没有保护好她的能力，就趁早离开她！” 凤宁辰眼神微动，刘展锐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却依旧保持冷漠：“我惹得事，自然会处理，不用你来操心。” 宋妍君眼看两人针锋相对毫不退让，赶紧走上前来劝阻道：“你们不要再吵了，小南已经很难受了，有什么事比她更重要的？” 此话一出，凤宁辰心里的火气才稍微降了降。 宋妍君继续说道：“小南胃里检测出了可卡因的成分，她需要彻底洗胃才能把可卡因都清理干净，而且不能耽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凤宁辰看了眼刘展锐，转身把褚亦南从床上抱起来，径直往外面走去。 刘展锐这次没有阻拦，一来他不想再动手，会伤到褚亦南，二来他刚才从凤宁辰眼底看到了丝丝的心疼。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碰到了正准备来做检查的医生，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凤宁辰头也不回地道：“出院。” 医生感觉到凤宁辰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宁辰离去。 木枫和盛雍等在电梯口，凤宁辰一现身，两人同时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看到了他怀里昏迷着的褚亦南。 几人走进电梯，凤宁辰吩咐道：“叫医生去别墅，快！” 木枫立即拿起手机联系医生，出了电梯，木枫先一步把车开到医院门口，凤宁辰一直抱着褚亦南坐进车里。 盛雍刚才就已经听木枫简单说了下事情的经过，这时候他该做什么，自己很清楚，于是对木枫说：“你开车送辰哥和嫂子回去，我去办事。” 木枫点点头，这种时候盛雍的回归确实给他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往别墅开，路上木枫偷偷通过后视镜看到褚亦南一直被凤宁辰抱在怀里，昏迷着，却明显能感觉到不舒服，凤宁辰脸色阴沉的快要到底了，眼神里夹杂着愤恨和后悔。 平时要开半个小时的路，今天木枫只开了十几分钟，路上遇到红灯全部无视，加之他们的车有点过于高调，谁见到都会主动避让。 车子停在玉山别墅门口，凤宁辰不等别人来开门，自己直接从车里下来，急匆匆的脚步往楼上走，别墅里只有昌叔一个人在，看到凤宁辰怀里抱着褚亦南进来，脸色一沉，“怎么了这是？” 凤宁辰并未解释，只是嘱咐道：“昌叔，去把文姨叫回来，快。” 昌叔点点头，赶紧去打电话。 木枫帮凤宁辰开门，直到把人送到卧室里。 褚亦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反复无常，额头上全是汗，双眼紧闭，刚被放在床上，凤宁辰把被子盖上，她一把扯开。 凤宁辰温声哄着：“稍等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 褚亦南无意识地做着吞咽动作，凤宁辰赶紧去给她倒水，等再回到床边的时候，她已经把被子踢到一旁，偌大的床上，她就像一条精致的美人鱼，身型完美修长。 凤宁辰帮她把被子盖好，把人扶起来喂水，褚亦南紧闭着眼，却在唇瓣触碰到水的一瞬间，贪婪地把水一饮而尽。 凤宁辰满心满眼的心疼，压着被子不让她掀，褚亦南蹙了蹙眉，索性放弃。 把她慢慢放平躺下，缓缓地说：“再忍忍，医生马上到了。” 第180章 亲口喂药 凤宁辰除了干着急别无他法，只能看着褚亦南在床上神色不安地来回挪动，像搁浅在岸边。 看不得褚亦南受罪，他心底烦躁，一只手按住她，另一手拿出手机打给木枫：“怎么还没到？” 木枫说：“路上堵车，还有十分钟。” “让他快点。” “好，我给他打电话。” 昌叔敲门的时候，正看到凤宁辰坐在床边，把褚亦南紧紧抱在怀里，昌叔心底惊讶，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凤宁辰，为一个人而如此慌张和小心翼翼。 “少爷，我拿了些冰袋过来。” 凤宁辰的注意力全都在褚亦南身上，昌叔敲门声他也没听到，头也没抬，直到听到说话声，他才开口：“拿过来吧。” 昌叔把冰袋放在床头柜上，扫了眼褚亦南苍白如纸的脸，心疼不已，昨晚还好好的一起吃年夜饭，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但眼下他不宜多说什么，还是默默地走开了。 凤宁辰用毛巾裹了冰袋放在褚亦南的额头上，感受到丝丝凉意，褚亦南舒服了不少，下意识仰头恨不能把冰袋贴脸上，凤宁辰把冰袋往下挪，贴在她脸上，然后是脖颈，谁知褚亦南伸出手抓住冰袋想要往被子里面拉，凤宁辰柔声说：“太凉了，敷敷脸就行了。” 褚亦南不管不顾，手上忽然用力，凤宁辰舍不得她受罪，又狠不下心拒绝，便任由她连冰袋带着手一起全部拽进被子里，一下子按在心口的位置，凤宁辰的手也跟着触到一片柔软，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手指颤了一下，本能地要把手抽出来，褚亦南却是以为他要把冰袋拿走，反而更用力地按住他的手。 凤宁辰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床头灯从侧面照过来，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沁出丝丝密密的汗珠，下意识的喉头滚动，眼神紧张。 不过褚亦南也没有再闹腾，没有多余的动作，她就一直靠在凤宁辰的怀里，慢慢恢复了平静。 医生赶到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凤宁辰连外套都没脱，心下立即明白了木枫为什么一直给他打电话的原因。他也是第一次见褚亦南，以前也只是听说凤宁辰很宠太太，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也没多余的话，医生抓紧时间给褚亦南做了检查。 凤宁辰在旁边守着，沉声问：“她怎么样？” 医生说：“像太太的情况，光洗胃是不够的，要赶紧清除掉，不然对身体损伤很大。” 凤宁辰忽然就想起了宋妍君说的话。 “那现在怎么办，要住院吗？” 医生说：“还是要避免频繁洗胃，会受不了的。我给她配一些药让她喝，就是有点苦，好处就是不用洗胃，她不一定能喝得下，而且还得一两天症状才能缓解。” 凤宁辰眉头紧皱：“会有后遗症吗？” 医生说：“幸好送医院比较及时，清理了大部分残留，剩下的一小部分，只要能把药喝了问题就不大。” 凤宁辰眼神始终停留在褚亦南身上，出声道：“行，你去配药吧。” 这时候文姨也赶了回来，和昌叔一起在厨房里帮医生配药，大年初一的凌晨，整个玉山别墅灯火通明，厨房里更是忙碌，充斥着古怪的药味儿，饶是文姨和昌叔都忍不住干呕。 昌叔满腹怀疑地问：“这能喝吗？” 医生说：“良药苦口，凤少爷心疼太太，不想她洗胃遭罪，只能这样了。” 昌叔心想，凤少爷从小就极害怕吃药，家里从来没有过这么浓烈的药味，现在为了太太，他都能毫不在意。 药熬好端上楼，医生让凤宁辰捏住褚亦南的鼻子往嘴里灌，凤宁辰坐在床边，把她抱在怀里，左手捏住她的鼻子，右手轻轻掐着她的脸颊，医生用勺子慢慢往嘴里送了一口，褚亦南立刻蹙眉，全部吐了出来。 黑色的药汁顺着凤宁辰白皙的手流下，医生急忙抽出纸巾给他擦，他的第一反应是帮褚亦南擦嘴。 褚亦南吐完药，接着干呕了几下，眉头紧紧蹙着就没打开过。 医生默默打量凤宁辰，这药可以说是最苦的了，连他自己都受不了，本以为他会心疼褚亦南，不喝了，结果谁知道下一秒他就换了个姿势，站到褚亦南身前，从正面抱着她，端起碗二话不说喝了一口，紧接着吻了上去，撬开她的嘴往里灌药。 褚亦南只觉得嘴里苦，想要挣扎，凤宁辰扣着她的头，黑色的药汤从两人紧贴着的唇瓣缝里流下，他带着霸道的力气搂着她的后背，嘴里一点点吐出药汁，慢慢地褚亦南也不再挣扎，把药尽数喝下。 凤宁辰这才慢慢地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喝下第二口，继续给她喂。 医生看傻了，他在凤家也有好几年了，早就知道凤宁辰向来害怕吃药，现在居然主动亲口喂药，这种药常人难以下咽，他丝毫都不带犹豫。 不过他也不敢多待，毕竟这种画面少儿不宜，回头凤宁辰再找他算账，于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褚亦南嘴里满是苦味，无意识想要推开凤宁辰，可他却死死地箍着她的头，可因为心疼又不敢太过用力，她喝了一口，第二口却怎么也不肯咽，又苦又涩的味道充斥在两人的口中，凤宁辰的心被揪得生疼。 一定要把梁宇那个挨千刀的给剐了，凭什么要让她承受这样的苦？ 可眼下他只能一点一点耐心地给她施压，让她把药吞下去。 喝了几口，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轻声道：“乖，把药喝了，就能好得快点了。” 褚亦南又干呕了几下，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胸口抗拒着，凤宁辰狠了狠心没理，拿起碗继续喂下去。 第181章 还是糖最甜 凤宁辰喂药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也没有药汁流出来，起初他满心担忧她不喝药，现在也渐渐觉得这个药不是人喝的，加之他本身也很讨厌喝药，心里渐渐产生排斥。 嘴里到胃里都充斥着难以言说的苦味，可他却依旧坚持着一口一口地喂，一碗药活脱脱喂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 好不容易喝完药，他赶紧拿起水杯，想给她清清口，但褚亦南也是被苦怕了，怎么都不张嘴。 凤宁辰只能老办法，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后捏开她的口喂她，刚开始褚亦南下意识排斥，几秒钟后觉得没有那么苦，才开始慢慢吞下。 喂了几口，两人嘴里的苦涩味道逐渐淡去，凤宁辰满心担忧，没有其他心思，直到某一刻，褚亦南忽然把舌尖伸进他的嘴里，凤宁辰一瞬间感受到某种绵软温柔，脑子里梦回昨夜，两人缠绵悱恻的场景，终究还是沦陷，回应得更加激烈。 可心底依然保留着理智，凤宁辰睁眼看着她，许是药起了效果，褚亦南的眉头稍稍松开，只是脸色依旧煞白，下意识的动作让她喉咙里发出闷哼的声音，凤宁辰用了一点力，把口中的水推过去，让她咽下。 褚亦南的舌头逐渐乱走，主动撩拨着他的牙齿和舌尖，凤宁辰心底燥热，可不敢妄动，心底努力保持着理智，可毕竟眼前的女人是他的最爱，他舍不得，贪婪地一点点试探，双手紧紧抱着她，在心里划定底线，在这之上用力回应，享受着她无意识带来的温存。 凤宁辰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昨晚的风花雪月还让他记忆犹新，现在她的主动撩拨更让他浑身逐渐燥热起来，他在失去理智的边缘疯狂试探，近乎贪婪地占有和享受，抱着她的手也更用力，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 就在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即将消失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凤少爷。” 声音把他从沉迷中惊醒，下意识把褚亦南放下，定了定神，站起身，看到门口脸色略带尴尬欲言又止的医生。 医生看到凤宁辰眼睛里尚未褪去的燥热，心底一惊，惊的不是他刚才差点没把控住，而是意外凤少对太太能如此贴心，换做一般人，早就控制不住了。 凭着他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他出声叫凤宁辰出来。 凤宁辰来到门口，“什么事？” 医生问：“太太把药喝了吗？” 凤宁辰沉声道：“喝了。” 医生看着他逐渐平静下来的神色，继续说：“可卡因对人体是有伤害的，会让人产生幻觉，尽管太太体内残存不多，但它的药效很强，太太会感受到忽冷忽热，甚至还会有低烧的症状，这种症状会在一到两天内慢慢消失，但前提是，一定要让她好好静养，充分休息。” 都是男人，更何况眼前这位少爷太要面子，有些话委婉点说，他听得懂。 果然，听到这话的凤宁辰如兜头一盆凉水泼下，瞬间清醒了不少，心底暗暗咒骂自己，褚亦南还遭受着那么大的痛苦，自己刚才居然差点再次伤害到她。 “我知道了，幸亏你提醒我。” 医生点点头：“你放心吧，太太没事，休养几天就好了。” 凤宁辰应声：“行，你先帮我看一下，我去洗个澡。” 冲了个冷水澡，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换了一身黑色家居服，出来看到医生坐在距离褚亦南不到一米，不让人误会的位置。 医生起身：“昌叔和文姨送了吃的上来，你吃点吧。” 凤宁辰问：“小南能吃吗？” 医生说：“最好别吃，两个小时后还要再喝药，会吐出来的。” 说完他看到凤宁辰眼底闪过的心疼，又补充道：“忍忍吧。” 凤宁辰眉头蹙着，像想起来什么，问：“能吃糖吗？” 医生顿了一下，道：“糖可以。” 凤宁辰说：“有大白兔吗？” 医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大白兔？” “糖。” 医生了然，点点头，“我去问下昌叔。” 他正好有借口出来，去找昌叔要糖。 “大白兔？哦，我知道了，凤少爷前几年最喜欢吃的就是大白兔奶糖，家里一直有，就怕他什么时候想吃。” 说着，昌叔从厨房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送上了卧室。 凤宁辰拿起一块糖，剥开糖纸，想要塞进褚亦南的嘴里，或许是药太苦了，她的牙齿紧紧咬着，捏脸颊都不张嘴。 没办法，凤宁辰把糖塞进自己嘴里，然后俯身，把唇贴上去，用舌尖一点点撬开她的齿缝，把糖送了进去。 吃到糖的一刹那，褚亦南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眉头舒展开来，整个人好像也镇定了不少，看着她脸上逐渐浮现出来的笑意，自己脸上也笑了起来。 医生端着药再次出现的时候，心底惴惴不安，害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却发现卧室门关着，心里轻松了不少，敲了敲门，门里传来凤宁辰的声音：“进来。” 凤宁辰始终端坐在椅子上，眼神盯着褚亦南的脸。 “我在药里也加了一些糖，你看看太太能不能喝的下去。” 医生也是为了两人着想，毕竟是男人，面对褚亦南这样的女人，失去理智只是分分钟的事。 凤宁辰点点头，声音低沉却笃定：“没事，我喂她。” 他端起药碗就喝了一口，动作熟练而丝滑，没有丝毫犹豫，医生默默转身离开，他这会儿真正明白，那个外人看起来高冷矜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凤家少爷，也是可以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的。 一切只因为他爱她。 他嘴里含着药，许是刚吃了糖的关系，这次褚亦南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张开嘴，但药即使加了糖也还是很苦，她瞬间又再次咬紧了牙关，凤宁辰却不急，慢慢撬开她的嘴，把药灌了下去。 褚亦南被苦得不行，猝不及防的呛了一下，咳嗽不止，凤宁辰轻轻摸着她的头哄道：“没事没事，吃完药我们吃大白兔。” 不知是不是听到大白兔三个字，褚亦南的神色重新舒展开，乖乖地让他把药一点一点喂了下去。 凤宁辰脑海里却猛然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最爱吃的就是大白兔奶糖。 第182章 爱是克制 褚亦南睡得并不踏实，一直蹙着眉头，凤宁辰伸手帮她扶平，看到她额头上也全是汗珠，心底一阵疼。 过了几分钟，他走出卧室，刚才面对着褚亦南的温柔，此刻转变成了骇人的冰冷，电话打给盛雍，对面秒接。 凤宁辰问：“找到人了吗？” 盛雍说：“刚找到，人躲在机关大院了，正想办法把人弄出来。” 梁宇的叔叔是封城市教育局二把，他每次惹了祸就往机关大院跑，他叔叔也是个护短的，这也是他在封城嚣张惯了的原因。 但这次，他没想到自己踢到了钢板上。 凤宁辰哼了一声：“他这么喜欢待在里面，那就让他好好待着吧，不用出来了。” 盛雍略微沉默，问：“直接动手？” 凤宁辰说：“我不想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 盛雍道：“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凤宁辰回到卧室，打电话前后不过几分钟，褚亦南就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蜷在一起，紧紧抱着被子，浑身不住的发抖。 凤宁辰想起医生说她会忽冷忽热来回反复，刚才的燥热已经过去了，现在应该是开始发冷，他知道，这种忽冷忽热对身体的损害是最大的。 他缓缓把被子从她怀里抽出来，重新给她盖好，然后连人带被一起搂在怀里。 “别怕，我在。” 他恨不能自己替她受罪。 他很希望下一秒就能收到梁宇的死讯，这个挨千刀的！ 褚亦南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往他身上贴，凤宁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想了想，索性拉开被子，把他们两人裹在一起。 她身上的颤抖渐渐微弱，双手紧紧攥着凤宁辰的睡衣，凤宁辰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温声道：“乖，好好睡吧。” 褚亦南闷哼了一声，还是有点不适，睡不踏实，凤宁辰想了想道：“我唱首摇篮曲给你听，好不好？” 褚亦南自然不会张口应声，他想了想，随即开口道：“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 他忽然想起之前两人在洱海边的院子里，有一天晚上她失眠，闹着要他唱歌哄她，他本来不怎么会唱歌，被她磨得没了脾气，思来想去只能想起了这首歌，这首歌是他小时候徐曼莹曾经给他唱过的。 听到歌声，褚亦南逐渐睡得踏实了，凤宁辰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两年前，两人一起在洱海边度过的那一个月，嘴角微微上扬。 半夜医生上来送药，卧室房门没关，他走进来第一眼看到两人睡在一个被子下，吓了一跳，以为凤宁辰终究没忍住，走到跟前一看，凤宁辰身上穿着家居服，褚亦南枕在他的胳膊上，睡得正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也在感叹这才是真的爱一个人。 伸出手拍了拍凤宁辰，他秒睁眼，立刻看了眼怀里的褚亦南。 看到褚亦南睡得很沉，医生小声张口：“少爷，药煎好了。” 凤宁辰抬头，嗯了一声，小心翼翼把胳膊抬起来，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有点麻。 医生小声问：“太太怎么样？” 凤宁辰低声说：“刚才发冷，浑身哆嗦。” 医生说：“正常现象，接下来会更频繁，熬过今晚就会好一些了。” 凤宁辰伸手把药碗端过来，正准备按照老办法喂药，医生忽然说：“凤少，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你一直不吃，这样喂药，你也会不舒服的。” 凤宁辰说：“吃不下。” 医生着急：“吃点吧，太太一定会好，你再拖坏了身体，她醒了也会心疼。” 凤宁辰带了些自嘲地笑笑，心道，她这个小没良心的，醒来不骂他欺负人就不错了，还心疼他？ “你去休息吧，我饿了就吃。” 凤宁辰低头看了看碗里黑色的药，没有丝毫犹豫，开始喂药。 不知道是几点，盛雍发来一条消息，“搞定了。” 凤宁辰看了一眼就放下手机，低头亲吻了一下怀里褚亦南的额头，小声道：“没事儿了，都解决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凤宁辰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蒋廷立打来的，他怕吵醒褚亦南，挂断之后下床去接。 电话接通，蒋廷立语气里带着些着急：“怎么回事，弟妹没事儿吧？” 凤宁辰语气沉沉：“这会儿好点了，还没醒。” 蒋廷立说：“我听说梁宇那个小王八蛋找上弟妹了，故意给弟妹找事情。” 凤宁辰不想过多回忆，“他想找死我就成全他。” 蒋廷立道：“那小子真是嫌自己活得长了，是因为周乐瑶还有他干爹吧？” 凤宁辰不置可否。 蒋廷立安慰道：“人没事儿就好，我明天就回封城了，有空的话带弟妹出来一起吃个饭。” 凤宁辰蹙眉：“怎么过完年才回来？都没在这里过年。” 蒋廷立道：“我也想回来，这不是有人不想让我回来么。” 凤宁辰说：“谁，我帮你解决。” 蒋廷立笑了笑：“不用，都是小喽啰，我自己搞得定，你好好照顾弟妹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挂了电话。 凤宁辰看了看床上安静睡着的人，想起蒋廷立，上次打电话还是半个月前，那时候褚亦南带着黄与乐上班被人拍到上了热搜，眼下他终于要回来了。 蒋家也算是封城有名望的豪门，只不过家族内斗严重，蒋廷立是蒋家老三，他们家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为了争夺蒋氏集团斗得不可开交，蒋廷立因为和凤宁辰关系好，所以有自己的产业，不愿意和两个哥哥争，但奈何他和凤家的关系紧密，成了他们争相拉拢的对象。 蒋廷立不想和任何一个人站队，渐渐的反而变成了两个哥哥的眼中钉，毕竟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对方得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 不过蒋廷立也不是个软柿子，他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但也不会轻易被人欺负。 不用他说，凤宁辰都知道想要让他消失的人肯定是他两个哥哥其中之一，不过也不着急，一来他相信蒋廷立有手段保护自己，二来他也正好想找机会敲打一下蒋家，他们最近和陈家走得近，还有意无意对海博下手…… 第183章 叫了谁的名 蒋廷立在早上刚回到封城的时候，从身边人那里得知了梁宇的死讯。 他死在了叔叔的家里，又是机关大院，消息封锁得很严格，但封锁也只是针对普通人，像蒋廷立这样的权贵们，这样的封锁基本是无效的。 更别说蒋廷立身边的人门路极广，早就把消息打听的清清楚楚，包括细节。 据说梁宇晚上在他叔叔梁洪章的家里胡搞，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个女公关鬼混，闹的声音很大，结果闹到半夜都不见有人出来，梁宇的保镖去敲门，没人应，破门进去才看到三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口吐白沫，遍地都是用过的针管。 保镖赶紧找人来抢救，但已经晚了，三人早就没气了。 梁洪章得知后，本来想要赶紧找人处理，结果听说有邻居察觉不对报了警，梁洪章找的人还没到，警察先到了，这下谁也瞒不住了，而且事情出在教育局二把的家里，封城公安局局长沈辉亲自出面，成立调查组，梁洪章也直接被带走调查。 沈辉是褚若海的老部下，和陈旭尧不对付，是从部队下来的，作风强硬，雷霆手段，但他也知道梁洪章的背后是陈旭尧，所以把消息封锁得很死，就连陈旭尧派秘书亲自找他打听消息，他也直接不见。 蒋廷立想来想去，还是直接来了玉山别墅，这时候是早上五点刚过，他坐在凤宁辰对面。 凤宁辰熬了一个通宵，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面前摆了一大杯咖啡。 蒋廷立表情略带严肃：“这事可不小，做的干净吗？” 凤宁辰没有表情，声音里带着些喑哑：“他们自己找死。” 蒋廷立道：“梁斌据说现在已经急疯了，他家里就剩他和梁洪章这个弟弟，梁洪章还没孩子，兄弟俩都把梁宇宠上了天，现在梁家人就剩他一个，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凤宁辰冷笑一声：“正好，他们不是一直想贴陈家的脸么，那我就一起收拾。” 蒋廷立眉头一紧：“你要干什么？” 凤宁辰淡淡道：“替我老婆出气。” 蒋廷立直接脱口而出：“梁宇已经死了，你还不满足？” 凤宁辰面不改色：“陈旭尧把我老丈人送进去了。” 蒋廷立顿了一下，他也算是了解凤宁辰，他护短，又记仇，这一次是梁家来招惹他，加之陈旭尧对褚若海出了手，让褚亦南遭罪，这都是凤宁辰的底线，他不可能放过他们。 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凤宁辰对褚亦南的感情，远比他想象中深得多。 沉默几秒，他还是决定开口，“你要考虑清楚，现在弟妹是没什么事，梁宇也已经死了，你就当为民除害，就别再搞事情了，毕竟都是人命，万一让人抓住把柄，你就不怕把谢家也给牵扯进来？” 他这么说，一来确实是为了凤宁辰和凤家着想，就算封城是凤家的地盘，但人命官司不是小事情，把人逼到绝路，难免狗急跳墙，二来，谢德润也快要退下来了，更何况谢家远在厉城，想要护着凤家，有时候也鞭长莫及。 凤宁辰喝了口咖啡，脸上倦色依旧，却完全没有疲惫的表情。 “我知道三哥担心我，放心吧，我有分寸，只不过现在不是我不想动他们，是他们才在我的头上欺负我心尖儿上的人。你也说了封城是我凤家的地盘，就算陈旭尧是市长，他又能怎么样？” “三哥你放心，我不会把他们逼上绝路，我只会让他们知道知道，封城到底谁说了算！” 蒋廷立其实也没想完全劝住凤宁辰，只因为他太了解凤宁辰了，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让他回头，他就是头倔驴。 从玉山别墅出来，蒋廷立刚坐上车，手机里显示出一个陌生号码，他皱了皱眉，心里立刻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挂断，谁知刚挂断，电话又打了过来，一连五次，他忍无可忍，终究是接了起来。 …… 一整个晚上，凤宁辰给褚亦南喂了四五次药，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味道，到最后一次，褚亦南还是下意识蹙眉，再次干呕起来，凤宁辰去问医生。 “没什么问题，太太已经能感受到药的苦了，说明药起作用了。” 医生补充道：“你也一晚上没睡了，去休息一下吧，说不定等你醒的时候太太也醒了。” 凤宁辰应声：“嗯，我眯一会儿，有事就叫醒我。” “好。” 医生走后，凤宁辰掀开被子躺进去，他轻轻抚了抚褚亦南的脸，眼神里满是宠溺和心疼，她安静地睡着，呼吸平稳，万幸她没出什么大事，否则梁洪章和梁斌此刻也不会还在喘气。 他找到褚亦南的手，和她十指紧扣，此刻一股疲惫感如洪水般袭来，终究是慢慢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凤宁辰忽然觉得身旁有什么东西在动，一秒睁开眼，看到是怀里的人在发抖。 想起医生说她会反复发热发冷，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他只能把她搂得更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我在，没事……” 她牙齿打颤，嘴里不断发出闷哼的声音，叫得凤宁辰心里痒痒的，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心里被揪得疼，嘴里柔声说着安慰的话。 许是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褚亦南的手不安分地开始在他胸口摸索，找到缝隙，手就伸了进去，触碰到他皮肤的一瞬间，她整个人也安分了下来。 他的胸口传来她手掌冰冰凉凉的感觉，却让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鼻尖又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却舍不得动一下，看着怀里的人逐渐平静下来，他又开始莫名躁动，脑海里开始脑补被子下面两具身体紧紧贴合，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人的本能本就难以抗拒，更何况此刻美人在怀，他可没有当柳下惠的觉悟，身体的反应也逐渐明显，脑海里的理智逐渐被本能打败，终究还是没忍住，用手轻轻抬起褚亦南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他告诉自己，就只是吻她，绝对不干别的，不然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褚亦南的唇柔软的令他着迷，梦回前天晚上的旖旎，他把舌尖探入，逼着自己克制住欲望，褚亦南闭着眼睛，从一开始的没有回应到慢慢地开始配合，甚至开始主动，撩拨得他心火逐渐燥热，抱着她的手也不自觉用力。 凤宁辰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丝理智，睁开眼，盯着怀里的女人，发现她小脸潮红，几秒后，心底猛然一颤，理智险些崩溃。 想起医生说的话，她体内的毒还没有清理干净，放纵的后果有百害而无一利，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愧疚，本想偷偷自己撩拨，结果差点撩起她的本能。 他缓缓抽出她一直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然后撑起身，褚亦南下意识皱眉，伸手想要抓他的衣服，却抓了个空，嘴里有些不满地哼哼。 凤宁辰低声哄道：“乖，我不闹了，你好好睡。” 他从床上下来，褚亦南倒也听话，乖乖被她塞回被子里，帮她掖好被角，暗道自己可不敢再钻进去了，生怕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他低头睨着她，眼底依旧是不舍，微微俯身凑上去，还是没忍住在她的唇上轻轻触碰，但也仅仅是一下，又把自己和她的脸保持在很近的距离。 褚亦南嘴里轻哼着，他听到她的嘴里发出几个音节，像是什么人的名字，听不太清，他蹲下，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说什么？” “师……师兄……” 第184章 醒了，断片 凤宁辰一时没听清褚亦南嘴里在嘟囔些什么，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仔细地听。 褚亦南此时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道极为模糊的人影，很近，却看不清脸，面前的人在叫她的名字，记忆还停留在昏迷之前，进医院洗了一次胃出来，隐隐约约看到了刘展锐。 师兄？！ 她紧皱眉头，下意识伸手推了推眼前的人，凤宁辰正要开口，却听到她的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师兄……” 凤宁辰心底一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有些不可置信地睨着眼前的人。 褚亦南眼睛微眯着，嘴里再次低声呢喃道：“师……师兄……” 凤宁辰此刻已经浑身冰冷，本来极尽柔软的内心再次变得僵硬，心底开始嘲笑自己。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老婆，竟然在自己的床上，还在想着刘展锐。 褚亦南想努力看清眼前人的脸，可那人却一动不动，她心里有点慌，如果真的是刘展锐，让楚云晓看到就不好解释了，于是想要用力把他推开，凤宁辰站着没动，却明显感受到她在用力。 凤宁辰忽然俯下身用力吻她，不知是不是气急了，这次他很蛮横，肆无忌惮横冲直撞，褚亦南浑身紧绷，浑身没有力气，也推不动他，想要别开脸，下巴却被他死死攫住，动弹不得。 褚亦南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让他住手，凤宁辰却怕她张嘴就喊出那个名字，反而更加用力，褚亦南避不开，只能缩着舌头不作回应，凤宁辰一想到之前她热烈的迎合，心底更是自嘲，原来她的心底还是装着她师兄，又或者说，前天晚上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也全是他吗？ 想到这里，他瞬间起身，再也无法继续。 褚亦南继续用力推他，嘴里小声说道：“别碰我……” 凤宁辰嘴角嘲讽，别碰她，因为他不是刘展锐么？ 他盯着她这张苍白却倔强的脸，只觉得心底无限寒凉，原来这几天的温存和旖旎都不过是虚假一片，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自己，只有她的师兄。 亏他还替她挡刀，亏他这么担心她，恨不能灭了梁家全家，他天真地以为他们会回到以前，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想到自己昨晚做的一切，活像一个傻子，难道真的都只是他在感动自己？ 如果褚亦南是醒着的，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可她偏偏虚弱无力，他什么都做不了，活像被人在暗地里闷着头揍了一顿，却只能自己吃个闷亏。 他一刻也不想在房间里呆着，只想迅速逃离，摔门而去，却没有听到床上褚亦南的轻声呓语：“宁辰……” …… 褚亦南睁眼的时候，浑似做了一场不知所谓的梦，脑袋昏沉，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听到耳边有人叫她：“小南，小南……” 她努力聚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卧室，房顶悬挂着一盏奢华靓丽的水晶吊灯，她太熟悉了，这里是玉山别墅。 很快一张熟悉的脸凑了上来，是宋妍君，她满脸担忧，眼角还挂着泪水。 宋妍君焦急地问：“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褚亦南看着她紧张忐忑的脸，缓缓回道：“还行。” 宋妍君鼻子一酸：“你要吓死我了……” 褚亦南确认自己是在别墅里，眼神带着疑惑问：“你怎么在这儿呢？” 宋妍君说：“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你在清吧里被梁宇下了药，后来是江云旭把我们带走了。” 褚亦南轻轻嗯了一声：“我记得。” 宋妍君道：“是你老公把你带回来的。” 凤宁辰？ 褚亦南试着努力回忆，可脑子里一片空白，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被送进医院洗胃的时候，还有刘展锐，对，她记得他也在，好像还是江云旭把他叫过来的。 可凤宁辰，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妍君坐在床边对她说：“我当时在医院看到凤宁辰和刘展锐直接打起来了，把我吓坏了，后来你老公直接抱着你就走了。今早我担心的不行，给他打电话问你怎么样，他说你在这儿，让我过来陪你。” 褚亦南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们打起来了。 是凤宁辰和刘展锐打起来了吗？ 她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手机，经过了一个晚上，她的手机全是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没有自己想要看到的名字。 她放下手机，想要从床上下来，宋妍君赶紧扶她：“你要干嘛，我帮你。” 褚亦南说：“扶我一下，我去洗手间。” 宋妍君赶紧帮忙掀开被子，褚亦南低头看到自己穿的是睡衣。 宋妍君扶着她往卫生间走，边走边说：“那个该死的梁宇，他不会有好下场！” 褚亦南觉得脑子胀胀的，浑身没力气，看到窗户外面是黑色的，问：“现在几点了？” 宋妍君道：“晚上十点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褚亦南坐在马桶上，抬眼看到她红肿的眼睛，问道：“你哭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宋妍君就忍不住了，她自责地说：“我都要吓死了，你说我干嘛没事儿找事儿带你去玩，要是你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也不用活了……” 褚亦南轻轻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你说这些干嘛，和你又没关系，谁也不知道会遇到那么个玩意儿，这就跟你在地铁里被骚扰，别人却说谁让你穿裙子是一个道理。” 两人从卫生间里出来，褚亦南鼻子里传来一股怪味道，皱了皱眉，问：“你闻到了吗？” 宋妍君说：“闻到什么？” “这屋子里怎么一股怪兮兮的味道？” 宋妍君说：“别提了，你们家里医生给你开的药就不是人喝的，一碗黑色的水，我光是闻都要吐了，掰开你的嘴怎么都喂不下去。” 褚亦南根本不记得自己喝过药，只觉得嘴里也有些苦味。 “宁辰在家吗？” 宋妍君说：“我下午过来的时候他就不在。” 把她扶回床上躺下，说：“你先躺着，我去楼下给你拿点吃的，昌叔和文姨做了好吃的。” 她转身走出卧室，褚亦南拿起手机，先找到了刘展锐的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 “喂，师兄，我是小南。” 刘展锐说：“我知道，你怎么样了？” “我刚醒，喝了药，好多了。” 刘展锐声音平静：“那就行，你好好休息，没事儿就好。” 褚亦南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宋妍君说他们在医院打起来的事，问道：“师兄，宁辰是不是和你在医院里动手了？” “不要紧，你别担心。” 她心里过意不去，“师兄，我替他向你道歉，如果你有哪里受伤，医药费我出。” 刘展锐说：“我没受伤，他没用力，就是着急，放心吧。” 第185章 她是她我是我 挂了刘展锐的电话，褚亦南又打给了凤宁辰，结果里面传来清晰的声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微微愣了一下，又打了一个过去，收到的还是同样的回复。 她查看未接来电的时间，最近的一个是昨天晚上，她想起来，那时候她和宋妍君都在江云旭的车上，她们的手机还都在江云旭手里。 她只感觉到一丝怪异，却说不上怪在哪里，她想了想，又给木枫打了过去。 木枫很快就接了：“嫂子，你醒了？好点了吗？” 褚亦南道：“嗯，好多了，谢谢。” 木枫看了看正在他面前低头喝酒的凤宁辰，说：“你好了就行。” 褚亦南单刀直入问：“木枫，你知道宁辰去哪了吗？我打他电话是关机。” 木枫说：“辰哥下午去外地出差了，这次事情有点麻烦，他可能要去几天。” 褚亦南放下心来：“那就行，谢谢你了木枫。” 木枫客气道：“嫂子别客气，你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好。” 挂了电话，褚亦南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是傻子，听得出木枫在电话里语气带着犹豫，不用想，凤宁辰在躲着她，不想让她找到，但为什么要躲着，连她也不知道。。 宋妍君从外面回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放着几碗粥和小菜，看到她坐在床边出神，眼带打量地问：“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儿。” 宋妍君把桌子搬到床边，把粥摆好，“你要是不舒服，咱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褚亦南淡淡说：“我没那么脆皮。” 宋妍君端起一碗粥，准备喂她，却被她瞪了一眼：“干嘛，我还没缺胳膊少腿呢！” 宋妍君说：“这不是看你生病的份上，伺候伺候你，你问问还有谁有这样的待遇？” 褚亦南斜眼说：“你省省吧，你这样让我很有心理负担，总觉得你要对我图谋不轨。” 宋妍君叹了口气说：“姐姐，现在可不是你逞强的时候，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别耽误时间，病可不等人，趁现在你这边还有私人医生在……” 褚亦南抬起软弱无力的手作势打她：“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宋妍君赶紧嬉皮笑脸，把一勺粥送到她嘴边：“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减轻一点负罪感吧……” 褚亦南道：“你今晚就睡在这儿吧，别走了。”反正凤宁辰也不在。 宋妍君喂她喝完粥，扶她躺下，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药，等药熬好了我叫你。” 另一边木枫挂断电话，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凤宁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凤宁辰随手翻手机，心里烦躁，头也不抬：“没什么。” 木枫玩味地看着他：“哥，你觉得我会信么？” 凤宁辰冷冷地道：“你是工作太少了？在这儿闲的？” 木枫没接话，反问道：“好好的又发什么脾气，她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听起来还挺着急。” 凤宁辰头不抬眼不睁：“以后她是她我是我，你也知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那张结婚证只是一个形式，没什么事少在我面前提起她，你也少掺和。” 木枫微微一愣，轻轻叹了口气，暗道这两个人能不能消停点，主要是他们现在还是夫妻，一吵架闹别扭，遭罪的是他们中间的几个，得罪谁不得罪谁，根本不好拿捏，完全摸不透。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另一边药熬好了，宋妍君端上来，蹑手蹑脚走进卧室，看到褚亦南睁着眼没睡。 “你怎么没睡？” 褚亦南起身，“没什么。” 宋妍君勾了勾嘴角：“我还没瞎，看得出来。” 褚亦南看着碗里的黑水，一股极度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下意识皱紧了眉头，这是她第一次醒着的时候看到这碗药，问道：“我能不喝吗？” 宋妍君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说：“当然不行……呕……” 不是她没良心，是真的抵不过本能，她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世上还能有这么令人作呕的药，能配出这个药的人也是个人才。 褚亦南也算对自己够狠，灭老鼠打蟑螂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打针做手术更是不在话下，但此时面对眼前这碗药，她也是犹豫再三，狠了狠心，才端起药碗，蹙着眉头，结果才抿了一口就停下了，硬是逼着自己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宋妍君脸上也表现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你睡着的时候，我撬开你的嘴都喂不进去，你们家医生还说你已经喝了两碗了，我问他你是怎么喝的，他说你就是这么喝的……” 开玩笑，医生要是把凤宁辰怎么给她喂药的情景说一遍，凤家少爷分分钟把他开了。 褚亦南脑海里仍旧一片空白，到现在都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喝的药。 又想到凤宁辰的电话关机，心里忽然很烦躁，赌气似的硬生生一口气把碗里的药喝得见了底，也不管味蕾疯狂的排斥。 宋妍君在旁边看呆了，一直拍手道：“哇塞小南，你是我的偶像，请收下我的膝盖！” 褚亦南面色无异，嘴里还有一口药没咽，宋妍君赶紧拿起水杯想要给她漱漱口，结果褚亦南忽然站起身，快步往卫生间的方向冲，把宋妍君吓得水杯差点掉地上，待到她跑到卫生间的时候，褚亦南已经趴在洗手池上，玩命呕吐，洗手池里全都是黑色的药汁。 宋妍君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吓得手足无措，也只能赶紧上去扶着她，褚亦南本就虚弱，这一吐就更让她腿软。 褚亦南在卫生间里折腾了十多分钟，才被宋妍君扶着走了出来，慢慢把她放倒在床上，看着她躺好，宋妍君看到她眼角带泪，赶紧安慰：“你别哭，我这就打120，咱们去医院。” 褚亦南有气无力：“谁哭了？” 宋妍君道：“你看你都哭成啥样了，还说没哭。” 褚亦南抬手抹了下眼角，的确感到有点湿润，冷冷道：“你要不试试，谁这样吐都会流眼泪。” 说完这话，她心里忽然一阵心酸，眼角的湿润里的确也有一丝委屈和无奈，她做错了什么，是江云旭不知道为什么把刘展锐给叫来了，凤宁辰又凭什么发脾气，他就算不高兴，难道连一次当面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关机算怎么回事？ 看到她脸色微微变得凝重，宋妍君问：“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去医院吧？” 褚亦南摇摇头：“不用，睡一会儿就好了。” 宋妍君知道她的倔强，也没再劝：“行，那你睡会儿，我就在旁边沙发上，有事叫我。” 第186章 太太搬走了 灯一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褚亦南心底也跟着沉了下来，心想是因为自己生病了，所以也有点脆弱么，不就是手机关机，不就是故意躲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眼底却忽然涌上一股止不住的温热，她在心里鄙视自己，硬生生把那一股酸涩给憋了回去。 半夜不知道是几点，她睁开眼，看到沙发上闪着一丝亮光，不用想都是那是宋妍君的手机在亮。 “你还没睡？” 忽然的声音把宋妍君吓了一跳，瞬间从沙发上坐起，扭头往这边看：“你怎么醒了？” 褚亦南打开床头灯，宋妍君走到床边把她扶起来：“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褚亦南点了点头，反问：“你看什么呢，大半夜不睡觉？” 宋妍君坐在床边，把手机打开，眼睛里发着光：“跟你说个好消息，你听了保准病好一大半！” 说完，她在手机上翻了两下，递给褚亦南。 褚亦南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一条热搜新闻，封城警方突击检查多家夜间营业场所，在“qyen”查出有人暗中从事各类新型毒品交易，多名涉案人员已经到案，店已经被查封。 宋妍君说：“梁宇堵着我们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旁观，恨不能躲得远远的，我当时就觉得那家店能纵容梁宇这么光明正大地吸粉，难保他们老板没有什么指示，要说他们老板和梁宇认识，我也不觉得奇怪。” “真是报应，这才开业几天，就被查封了，活该！” 褚亦南斜了她一眼，低声道：“马后炮，你当时怎么不说？” 宋妍君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道：“哎呀，当时场面那么乱，我哪有时间想那么多，这不都是我今天才想明白的嘛……” 褚亦南再次看了眼手机的新闻，没说话。 宋妍君接着道：“只是不知道梁宇那个王八蛋怎么样了，他才是最该遭报应的那个！” 褚亦南出声问：“你不是说那家店是秦文聿朋友开的吗？他怎么说？” 宋妍君撇了撇嘴：“别提了，秦文聿知道这个事之后气坏了，直接把他胖友骂了一顿，还把人家拉黑了。” 褚亦南看了看她：“秦文聿对你挺好。” 宋妍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有些害羞道：“别提了，提到这个我才生气，他听说你出事的第一时间暴跳如雷，恨不能亲手撕了他们……你说他这是为我么，分明是为你！” 褚亦南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只见过他一次，连他的电话都没有，你瞎吃什么飞醋？” 宋妍君说：“不过也无所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凤宁辰，除了他以外，谁都不会入你的眼。” 凤宁辰的名字冷不丁地出现，让褚亦南措手不及，心跳漏了一拍，一想到他就头疼。 宋妍君却好像没看出她的异样，自顾自地道：“你说你老公会替你出头报仇的吧？” 褚亦南思绪万千，能在封城开那样一间酒吧，不可能没有背景，但又说出事就出事，说背后没人故意针对，也不太可能。 更何况才刚开业几天，就在大年初二被查封，要说这是偶然，谁都不信。 但又会是谁做的？ 江云旭和刘展锐肯定不会，秦文聿也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凤宁辰了。 褚亦南快烦死了，凤宁辰这个名字总是挥之不去，在不经意间出现。 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宋妍君哄去沙发上睡下，她拿起手机给凤宁辰发消息，直截了当。 “你在哪？我们聊聊。”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她攥着手机等着，过去了十几分钟，依旧毫无音信。 她索性又发了一条：“有什么话当面谈，你躲着我干嘛？” 点击发送，结果对话框里消息前面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下面出现一行小字提醒：“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褚亦南有点意外，看了屏幕几秒钟，随后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她不傻，上一条消息发得出去，第二条就拒收，说明他是看得到的，之后，就把她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褚亦南基本一夜无眠，半夜宋妍君每隔几个小时给她喂一次药，就算是再苦，褚亦南也捏着鼻子全都喝了，毕竟马上她还要为了创业公司开始忙碌，她必须让自己快点好起来，不能拖宋妍君的后腿。 清晨的时候，宋妍君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只觉得有人在叫她，睁眼一看，是褚亦南，赶紧翻身坐起：“你起来了？” 褚亦南道：“起来洗个澡，吃早饭吧。” 宋妍君看了眼手机，早上七点半，她有点迷糊，问：“你几点起来的？我定了闹钟起来给你喂药呢，咋没响？” 褚亦南说：“我关的。” 宋妍君拿了一套昨晚从家里出来时候带的换洗衣物，看到卫生间里褚亦南准备好的洗漱用品，全新的毛巾，洗发露沐浴露一应俱全。 洗完澡下楼，看到餐桌上准备着清粥小菜还有她爱吃的包子，昌叔还在往桌子上端其他的早餐。 宋妍君笑着说：“昌叔，您也一起来吃吧。” 昌叔笑着道：“不用了，宋小姐和太太吃吧，我们都吃过了。” 说完就离开了。 饭桌上只剩下两人，宋妍君看了看褚亦南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不过比昨晚已经好了很多，多了一些血色。 “你还难受吗？” 褚亦南回答：“好多了。” 宋妍君沉默片刻，认真地道：“不愧是我偶像。” 吃饭途中，褚亦南忽然问她：“你上午有事吗？” 宋妍君抬起头：“没什么事，怎么了？” 褚亦南开口道：“我等下收拾一下，还是搬回碧桃苑住吧，你陪我回去一下。” 宋妍君一眼就猜得出褚亦南的意思，没多问什么，答道：“好。” 吃完饭，褚亦南和宋妍君回到卧室，收拾了她常穿的衣服，还有私人物品，打包下楼，正好遇见昌叔出来，褚亦南开口道：“昌叔，这两天谢谢你照顾我了，我今天就先搬回去住了，卧室我都收拾好了。” 昌叔看到她大包小包，这是要搬家的架势，吓了一跳：“太太，你这是要去哪啊？这里就是你家啊。” 褚亦南略带苦笑地说：“没事儿，这毕竟不是我的房子，总住在这还给你们添麻烦，我有自己的房子住，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昌叔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满眼疑惑地看着两个人拿着东西走了出去。 刚回过神来，他赶紧拿起手机给凤宁辰打过去：“少爷，太太搬走了！” 第187章 还在期待什么 凤宁辰接到电话的时候，飞机刚刚落地，他的确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事情，跑到国外出差。 他听着电话里昌叔略带焦急的声音，说褚亦南拿着大包小包毫不留恋地搬回了碧桃苑，拿着手机的手下意识用力，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腿长在她的身上，她去哪我管不着。” 闻言，昌叔心里咕咚一声，前两天还好好的，大年三十儿还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就连太太生病的时候，少爷都尽心尽力地照顾，怎么转眼间又吵架了？ 心底疑惑，他想来想去还是劝慰道：“少爷，我在您家里也这么多年了，我就多几句嘴，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好好坐下来把话说开，没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因为不必要的误会而让自己后悔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凤宁辰就直接打断：“昌叔，我这边还在忙，没别的事就先这样吧。” 话音刚落，他就把电话挂断。 此时的他正坐在前往庄园的车里，木枫在前面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凤宁辰阴沉的脸色，问道：“辰哥，怎么了？” 凤宁辰瞥了眼他的后脑勺，淡淡道：“没什么，她搬走了。” 木枫顿了一下，反应了几秒：“你说嫂子？她又搬回碧桃苑了？” 凤宁辰轻叱一声：“她搬到哪都行，我管不着……” 木枫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派了几个人暗中跟着嫂子，还是以防万一。” 凤宁辰冷冷地道：“不用跟我说，你看着办。” 木枫也不急不躁，“梁斌已经放话，他不会轻易吃亏，还是小心点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凤宁辰说：“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我怕他？” 木枫笑笑：“是，你是不怕，嫂子怕。” 木枫的话正击中凤宁辰的心，他想到刚才昌叔电话里说，她毫不犹豫地搬着东西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他心里堵得慌，他在床边伺候了她一个通宵，他一个吃药都怕的人，为了她连那么苦的药都毫不犹豫地喂她，可她倒好，说翻脸就翻脸，说搬走就搬走，丝毫没有怀恋，他是把她拉黑了，可中间还偷偷把她从黑名单放出来了，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给他发消息，结果一条都没有。 给他发个消息打个电话就这么难么？ 他越想越心急，越想越心凉，敢情她就这么不想理他，宁愿搬走也不想住在凤家。 亏他还以为她是真的原谅他了，想要跟他重归于好，结果她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不愿意发，原来她真的是不在意。 想到她昏迷的时候会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原来她爱的真的是那个人。 那他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 宋妍君开着车送褚亦南往碧桃苑走，两人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宋妍君忽然一个急刹，两人身体因为惯性同时往前倾，幸好有安全带拉住了她们，饶是如此，褚亦南的头还是轻轻磕在了中控台上。 两人都下意识揉了揉额头，看到前面斜停着一辆红色兰博基尼，前车司机已经下车，往她们这边走来。 宋妍君有点慌，可一想到褚亦南身体还没康复，硬着头皮走下去，毕竟是前车故意实线变道别车，她有理。 “你怎么开车的？看不见这里是实线吗？” 前车司机是个年轻男人，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容，穿着一件卫衣和牛仔裤，头发染成褐色，看到宋妍君和褚亦南下来，眼睛都直了。 “我看见了，我就是觉得两个美女坐在一辆跑车里多没意思，走，上我那辆，我陪你们去玩。” 褚亦南和宋妍君对视了一眼，察觉出眼前的人指不定是哪家的富二代，平时轻佻嚣张惯了，现在又想没事找事。 褚亦南急中生智，她不想惹事，轻声说道：“算了，以后注意点。” 说完给了宋妍君一个眼神，两人立刻转身往车里走，结果还没走两步，年轻男人立刻上来拉住褚亦南的胳膊。 褚亦南转头，甩了一下胳膊：“松手，我们还有事。” 谁知年轻男人反而更用力地捏了捏褚亦南的手腕，语气里满是轻浮：“别急着走啊，能遇见就是缘分，看你长得这么美，正好我今天有空，一起去玩玩吧。” 褚亦南正想继续出声，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干脆利落制伏住年轻男人，另一个人站在褚亦南身前，把她和年轻男人隔开。 年轻男人哪受过这样的屈辱，还在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气急，就想要反抗，谁知制伏他的男人只用了一下，就把他的胳膊给卸了。 年轻男人顿时趴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周围也立刻围上来很多看热闹的，站在她面前的另一个男人回头低声问褚亦南：“太太，您没事儿吧？” 此话一出，褚亦南立刻知道了这两个人是凤宁辰安排在身边的保镖，她淡淡说了声：“没事儿，你们也不用卸他胳膊……” 保镖却一脸淡然地道：“少爷吩咐过，有人敢骚扰您，哪里碰的您，就把哪里打断。” 褚亦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谁知趴在地上的年轻男人一边嚎叫一边威胁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样对我，我爸就是陈旭尧陈市长，我是他的儿子陈一然，你们敢欺负我，我让你们在封城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褚亦南和宋妍君皆是吓了一跳，陈旭尧还有个儿子？褚亦南想起来上次去珞城见严德舟的时候，只是见到了他的侄子陈卫明，没听说陈旭尧还有个儿子，而且外界对陈旭尧的家人知之甚少，就连他结没结婚都不知道。 但毕竟他现在自称是陈旭尧的儿子，不管是不是，褚亦南都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一来周围已经有太多围观的人，而且还有人开始拿手机拍起了视频，二来如果他真的是陈旭尧的儿子，那凤宁辰和凤家与陈旭尧的这个梁子就算是结定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因为自己再把凤家牵扯进来。 她正想上前去查看陈一然的伤势，结果另一个保镖二话没说，上去又是一下，直接把陈一然的一条腿也给卸了。 褚亦南有点火，但又不想冲着保镖发，只能说道：“你们干嘛，他已经躺在那了，怎么还要下手这么重？” 话刚说完，就有交警赶到现场，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结果看到两个保镖就知道这事不简单，索性把警察给叫了过来。 褚亦南想了想，今天这事本来也是陈一然先惹得，她倒是不怕担全责，毕竟她也是褚若海的女儿，陈旭尧还不敢把她怎么样，没想到来到现场的警察里有认识凤家保镖的，他们也不认识陈一然是谁，只知道凤家保镖出现在这，事情该怎么处理一目了然。 警察二话没说就把陈一然带上了警车，陈一然被卸下来的胳膊腿剧痛，一边嚎叫一边对警察喊：“你们都瞎了吗，看不到我被人打了，你们怎么不把他们抓起来，抓我干什么？！” 警察大声警告道：“当街骚扰女性，你还有理了？” 紧接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凤家的人你也敢惹，是嫌自己活腻了？” 第188章 设计的灵感是奶奶 陈一然听到警察嘴里说的凤家人，瞬间清醒，整个封城，能让警察都畏惧几分的凤家，还能是哪个凤家。 饶是他妈孔韵莉都一再叮嘱，在封城不能太过张扬，毕竟那里是凤家的地盘，就算陈旭尧是市长，也要看凤家的脸色，他还没当回事，结果现在遇到了，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他暗暗咬了咬牙，转过头看了眼站在外面的褚亦南，记住了她的脸，不发一言。 同行的另一个警察过来问褚亦南：“您没事儿吧？” 尽管不确定褚亦南的身份，但尊敬一些总是没错的。 褚亦南点点头：“没事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说：“您别客气，那个人我们带回去好好教育。” 褚亦南说：“一点小误会，先让他去医院看看，把胳膊腿都接上。” 警察笑着道：“赶上您心善，是他运气。” 褚亦南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眼下就是有心把凤家摘出来，也晚了。 看着警车开走，保镖问：“太太您还好吗，要不我们送您。” 褚亦南一时没接话，两个保镖很有眼色，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宋妍君在旁边看到保镖走了才凑上来，问她：“你没事儿吧？” 褚亦南面色不怎么好看，明显带着愠怒，宋妍君了解她，知道她是因为那两个保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粗而生气。 两人上车，宋妍君继续往前开，余光瞥到褚亦南面色阴沉不发一言，遂开口道：“别这么生气了，他也是为了你好。” 褚亦南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什么叫他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可以随便打人吗？为了我好就可以说动粗就动粗吗？我最讨厌打着为了我好的名号为所欲为！” 说着她就想到了梁宇，梁宇不也是打着为了周乐瑶和周君浩出气的旗号，仗着自己人多势大，就随便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成了谁人多，谁有钱，谁有势，就可以随便欺负蹂躏别人的了？ 宋妍君见到褚亦南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吓了一跳，看到她气得脸都红了，赶紧哄：“好了好了，咱不生气，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呢，咱不跟他们置气啊。” 她知道她是个倔脾气，认准了的事情很难改变，本来还想再替凤宁辰说几句好话，看到褚亦南的脸色，一句也不敢多说，生怕再说错一句话，反而帮了倒忙。 两人回到碧桃苑，已经到中午了，褚亦南本来准备去做饭，宋妍君说：“行了，你歇着吧，身体还没好做什么饭，我叫了外卖了，一会儿就到。” 褚亦南闻言，折腾了一早上，路上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心里乱乱的，说道：“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下来吃饭。” 独自走进卧室，她拿起手机，找出凤宁辰的号码想要打过去，手指在距离屏幕很近的位置停下，按不下去，心里的一股气郁结着，不知道怎么发泄，只觉得堵得慌，她知道他在保护她，不想她受到伤害，可是他太霸道，让她感觉窒息和压抑，而且这种以暴制暴是她最不喜欢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本来她正因为他拉黑她而生气，今天这事也有点火上浇油的感觉，让她更气，她真的很想把电话打过去跟他好好掰扯掰扯，把这股气发泄出来，可不知怎的，那股气就消失了，他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人，对身边的人护短护得厉害，对外人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脾气也有点不好，但他不都是为了她么…… 算了，随他去吧，爱生气就让他生，她倒要看看这次他能生多久的气。 只不过她心里有点担忧，如果陈一然真的是陈旭尧的儿子，凤宁辰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接下来几天，褚亦南安心在碧桃苑休息，一边开始为马上就要举办的传统汉服文化设计服装样式，秦文聿说文化节准备在正月十五举办，所以需要她尽快设计出五套样式的汉服，才可能在文化节前把衣服赶制出来。 这几天她正好趁着休息，基本没出过门，一直在家里画服装设计草图。 宋妍君一边来碧桃苑照顾她，一边为她们的工作室开张而忙活，张贴招聘启事，购置办公用品，对接工厂，确定开工时间，两人剩下的几天春节假期反倒比平时还忙。 褚亦南本来以为设计服装比设计建筑要复杂，没成想自己在两天里就设计出了五套汉服，她把设计的草稿拿给宋妍君看。 宋妍君看呆了，连连称赞：“小南，你确定这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褚亦南问：“有什么问题？” 宋妍君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前也没见你设计过衣服啊，你这几套汉服设计得，不像是衣服，倒像是艺术品，太美了好吗！” 褚亦南半信半疑道：“你最好是在夸我。” 宋妍君的脑袋点的像拨浪鼓：“真的真的，你看我真诚的眼神。” 说完还不忘向她眨眨眼。 褚亦南把她的脸推到一边：“恶心别人去！我要吐了。” 宋妍君反倒像狗皮膏药一样凑上来：“小南，你快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是怎么想出这几款设计的？” 褚亦南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设计图纸，这几款样式是她从凤奶奶那里获得的灵感。 之前有一次她在陪奶奶休息，无意间看到奶奶收藏着一件古色古香的旧衣服，是一条旧的碎花裙，奶奶说那条裙子是爷爷在年轻时候攒钱买来送给她的，是奶奶得到的第一条裙子，裙子年代久远，本来是鲜红色，上面绣了十几种碎花，很漂亮。 褚亦南清楚地记得奶奶每次提起那条裙子的时候，眼底都在放光，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她记得那条裙子上几朵很特殊的花朵的样式，奶奶说那些花都是小时候农村田间路边随处可见的花，不知道名字，却很好看，许是时间太久了，现在已经没人认识那些花了。 她按照那几朵花的独特形状，把它们放大，融入到了汉服样式的设计里，线条流畅，形制独一无二，她本来只是想试一下，没想到效果意外得好。 看着眼前的设计稿，她恍惚间好像自己也有一条那样的碎花裙，送她裙子的人，正是凤宁辰。 第189章 秦文聿的礼物 宋妍君把几款设计图发给秦文聿，秦文聿很快回复：“设计很惊艳，可以送到工厂生产一批样品，效果好的话就可以批量生产了。” 对接工厂的事宋妍君没让褚亦南去，美其名曰是不想让她太累，毕竟正月十五的文化节活动还需要她们俩盛装出席。 徐曼莹和凤清源带着黄与乐回来了，凤宁辰依旧联系不上，褚亦南自己去机场接的人，徐曼莹说：“你奶奶给你拿了很多东西，我让人给你送回去。” 褚亦南点点头：“谢谢妈。” 徐曼莹道：“你奶奶说让你照顾好自己，她大概一个多月以后就回来了。” “真的吗？” 徐曼莹笑笑：“好了，我把小乐还给你，你带回去吧，他已经喊你喊了一路了。” 黄与乐一下子扑进褚亦南的怀里，道：“干妈，我好想你。” 褚亦南摸了摸他的头：“干妈也想你。” 她看向徐曼莹和凤清源：“爸妈，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凤清源摆摆手道：“不用，家里派了车过来，你带着小乐回去休息吧，等过完年他就要上学了。宁辰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都联系不上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不清楚凤清源这话是不是故意说的，她看了看他们，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黄与乐返回碧桃苑。 车子在碧桃苑门口停下，两人刚从车里下来，就看到昌叔已经等在门口。 褚亦南以为昌叔是来请她回玉山别墅的，正想说什么，结果昌叔伸手递过来一个文件袋，“太太，这是小乐上学的手续和资料，已经办好了，今天是初六，后天就可以送他去上学了，学校地址，老师姓名，班级情况都在里面，有什么事你随时联系我。” 褚亦南伸手接过这一厚沓资料，一时不知所措，她本来已经联系好了学校，结果没想到已经有人把一切都办好了。 “昌叔，这是谁办的？” 昌叔笑了笑：“您别管谁办的了，小乐上学不能耽误，后天早上你就送到学校，学校里会有人帮忙都安排好的。” 褚亦南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这些事情，不是凤宁辰办的，还能是谁。 她点了点头：“那就谢谢昌叔了。” 昌叔坐进车里：“没事儿的太太，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送走昌叔，凤宁辰领着黄与乐走进屋里，她坐在桌前打开文件袋，里面什么都有，包括所有的身份文件，转学证明，一应俱全。 她想要拿起手机感谢他，可是说什么呢，说感谢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客气，可是不说，他会不会又多想？ 想来想去，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算了，他生不生气也没那么重要，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气性。 正想着，手机响起，看到是宋妍君打来的，很快接了起来。 “喂，小南，你在家吗？” 褚亦南应声：“在呢，怎么了？” “快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参加一个晚宴，秦文聿说有一个投资人对我们的工作室很感兴趣，想要谈谈投资跟合作的事。” 褚亦南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她实在是对这样的场合有些排斥，上流圈层，觥筹交错，却没几张真诚的面孔，不过都是逢场作戏，说一些客套话，第二天一早，继续戴着伪装的面具面对其他人。 几秒后，她回道：“我还是不去了，今天小乐刚回来，我得陪他。” 宋妍君说：“哎呀，今晚的晚宴你必须去，我跟你说，今晚会有很多封城上流圈层的人过来，其中也有不少对服装设计感兴趣的人，咱公司也是刚刚成立，为了以后，咱也得多认识一些人，不然以后的路不好走。” 顿了一下，她继续补充道：“小乐那边你别担心，我让我妈今晚过去你那里陪她就行，我妈还说呢，有几天没见到小乐了，还挺想他的。” 闻言，褚亦南心里徒生一丝愧疚，她们俩成立公司以来，一直都是宋妍君在外面跑，认识很多人，陪他们吃饭，为公司拉资源，而她却鲜少出面，只是因为她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却忘记了宋妍君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公司毕竟是她们两个人的，没理由总是让她一个人冲在前面。 想了想，她说：“你别让阿姨来回折腾了，改天我把小乐送过去看她，今晚我就让文姨过来陪小乐吧，我跟你去，等下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傍晚六点，褚亦南穿了一身黑色修身束腰长裙，外面搭一件长款风衣，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格外引人注目。 宋妍君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说姐姐，你每次穿得这么‘妖艳’，就不怕惹出什么祸来？” 褚亦南斜了她一眼：“我穿的都是正常的衣服，你不是说今晚是一场晚宴嘛，我这都没怎么打扮，也就出门前洗了个头。” 宋妍君道：“幸好你只是洗了个头，你要是再化个妆打扮一下，那得是仙女级别。” 褚亦南淡定地道：“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宋妍君谄媚地道：“别怀疑，我就是在夸你。” 褚亦南嫌弃地说：“恶心。” 车子很快开到一处私人别墅区，门口已经停着很多低调的豪车，门口还有一些服务生专门接待。 停好车，两人从车里下来，秦文聿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秦文聿看到褚亦南已经基本恢复，说：“褚小姐现在身体怎么样，没问题了吧？” 褚亦南客气地点头：“有劳秦总，已经好多了，谢谢。” 宋妍君挽起褚亦南的胳膊，道：“秦总，你可真是一见到美女就丢了魂啊，我还在这儿站着呢。” 秦文聿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抱歉抱歉，这不是因为我的关系让褚小姐大过年的受了委屈，我怎么也得有所表示不是，正好我昨天刚回封城，今天这里的晚宴，都是封城有名有姓的名流，我就想借这个机会向他们介绍一下你们，尤其是褚小姐新颖的设计，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褚亦南仍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秦总客气了，感谢你今晚的安排。” 秦文聿说：“好，那我们进去吧，晚宴快开始了。” 第190章 突然回来了 三人走进去，很快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他们，毕竟，褚亦南和宋妍君光是站在那里，都能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 也有不少人见到秦文聿的时候，非常礼貌恭敬地向他打招呼，秦文聿一点架子都没有，也都很和气地一一打招呼。 宋妍君小声在褚亦南耳边嘀咕：“真没看出来这个秦文聿在封城有点资源，在场的可都是封城甚至全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多人我也只是听过名字而已，没想到他能跟他们这么熟悉。” 褚亦南道；“你难道不应该感谢宋叔叔吗，是他把秦文聿介绍给你的。” 宋妍君撇了撇嘴，“他又不回来看我跟我妈，也只是帮我介绍个资源，有什么好感谢的？” 褚亦南斜了她一眼：“好好珍惜吧，叔叔一个人给你们挣家底多不容易。” 正说着，从不远处传来一个清晰的女声：“褚小姐？” 褚亦南侧头看去，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出现在眼前，一时没有想起来，往她的旁边看去，凤宁辰和木枫，还有其他几个一看就是商务人士的人站在一起，恍惚间，褚亦南认出了说话的人，谢婉婷，上次凤宁辰住院的时候，她在病房门口见过她一次。 木枫瞥了一眼凤宁辰，后者面无表情，心里暗暗叫苦，刚才他就看到褚亦南他们了，按着平时早就上去打招呼了，但眼下他们夫妻闹别扭呢，他想躲还来不及，谁知道谢婉婷这么没眼力见儿，主动凑了上去。 褚亦南眼里很快扫过众人，恢复陌生人一样的表情，只淡淡点了点头：“谢小姐。” 木枫想要出口叫她嫂子，可凤宁辰都没开口，他该怎么办？ 幸好褚亦南是聪明人，她看出了木枫的尴尬，只是微微向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谢婉婷看了看褚亦南，又转头看了看凤宁辰，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笑着对褚亦南道：“我刚从国外回来，今天是代表我爸来参加宴会的，我先过去，晚点过来找你。” 闻言，褚亦南脸色微微一沉，刚从国外回来，之前不是说去给奶奶带礼物了，所以她也是跟徐曼莹他们一起回来的？ 这算是来向她宣誓主权的吗？ 不过她依然不动声色，只微微点了点头：“谢小姐去忙。” 转头又对秦文聿和宋妍君道：“走吧。” 两拨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往里面走去。 木枫看了眼凤宁辰冰块一样的脸，低声道：“早跟你说了，回来之前先跟嫂子打声招呼，你不听，你看现在遇见了多尴尬，我刚才都不知道怎么张口。” 凤宁辰轻轻哼了一声：“我早说了她是她我是我，我去哪还用得着跟谁报备？” 木枫转过头看了看他，叹了口气：“你可别忘了，今天还有谢三小姐在，上次嫂子就在病房门口碰见她了，今天又撞见了，嫂子不想误会都不行。” 听到这话，凤宁辰心底一颤，面上却不显，继续嘴硬：“她误不误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那么多闲工夫每天跟她解释。” 谢婉婷跟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她的身旁还有另几个年轻男人，也都是封城有名有姓的富二代官二代们，知道她是谢德润眼里最受宠的孙女，都想要通过她搭上谢家这条线，所以一边走一边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但她的注意力完全在木枫和凤宁辰说的话上，她是女人，自然比男人更敏感，加之她本身一直就对褚亦南很好奇，甚至在厉城的时候就听说过她，现在见到她更想要走近一点。 尽管她从小也算是跟凤宁辰一起长大，凭着谢家和凤家的关系，她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谢德润曾说过，只要她一句话，她就算是嫁给凤宁辰也不是不行，可偏偏她是一个倔脾气，她讨厌别人给她身上贴的标签，一直想要靠自己站稳脚跟，所以她年纪轻轻就选择出国留学，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像她的二姐谢婧祎那样，从小就被当作大家闺秀那样培养。 两拨人一前一后往里面走，偌大的别墅里已经有很多人，而凤宁辰的出现无疑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想在这个时候露个脸，开玩笑，多少人平时连凤少爷的面都见不到，这时候能见到他，先不管其他的，在他面前举个酒杯打个招呼，回头都能在别人面前吹上大半天。 我也曾是跟凤少爷喝过酒的人！ 今天的晚宴是年前刚刚获奖的女明星王夕桐，在演艺圈里小有名气，是从一个群演一步步爬上来的，很不容易。 这个晚宴美其名曰是为了感谢支持她的人举行的慈善晚宴，但实际上请的都是封城上流圈子里的人。 到了这个阶段，王夕桐想要再进一步，爬到演艺圈的金字塔尖，身后就需要有一个实力雄厚的金主，说白了，就是给她砸资源，但她也要让别人看到她的潜力，不然别人凭什么往她身上砸钱。 她已经有了不小名气，不少人都想要认识她，甚至有想进一步发展下去的想法，但她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一心只想要认识凤宁辰，她本身就是封城人，她爸喜欢酗酒，她妈受不了她爸每次喝完酒之后的家暴，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只剩下她和弟弟两个人，而照顾弟弟的重任，自然也落在了她的头上。 她从小就知道凤家，后来认识了她的贵人也是经纪人章华，章华见到她第一眼就说：“你这张脸就是混娱乐圈的，没人比的了。” 章华知道她心里一直对凤宁辰有着非分之想，当得知他结婚后，更是难过了很久，拍戏都不在状态，为此导演都气得差点换人。 章华后来答应她，找机会为她与凤宁辰牵线搭桥，争取让凤家旗下的娱乐公司签上她，满足她的心愿。 当然对于章华来说，签约凤宁辰旗下的娱乐公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背靠凤家的资源，王夕桐会成为国内娱乐圈的一姐，而她也能成为国内顶级的金牌经纪人。 今天的晚宴，就是章华以王夕桐的名义，费尽周折请来了凤宁辰，所以当他和木枫一起出现的时候，王夕桐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两眼放光。 第191章 和她比不了 当凤宁辰出现的时候，王夕桐正在和鼎泰集团的老总谈笑风生，对方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对王夕桐垂涎已久，本来今晚没请他，结果他听说王夕桐举办晚宴，自己直接来了，保镖都拦不住。 没办法，谁让他有钱呢，尽管比不上凤家周家，但也不敢让人小觑。 王夕桐余光瞥到大厅门口出现了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往门口看去，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她知道是凤宁辰来了。 她立刻打断了刘远的喋喋不休，“不好意思刘总，失陪一下。” 说完转身就往凤宁辰的方向走去。 刘远站在原地，看着王夕桐头也不回地离开，眼镜后的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凤宁辰今晚本来不准备来，却忽然接到谢德润的电话，说谢婉婷想要来认识一些封城上流圈层的人，她想要创办一家医药公司，想要结识一些人脉，更重要的是她还是王夕桐的粉丝，这种场合自然不会放过，谢德润就想让凤宁辰陪着谢婉婷露个脸。 谢家的请求，凤宁辰当然不会拒绝。 章华告诉过王夕桐，谢婉婷是谢家的人，同时跟凤宁辰走得近，还是她的粉丝，这是她搭上凤宁辰这条线的好机会。 所以她同时给谢婉婷和凤宁辰发了请帖。 她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凤宁辰面前，向他伸出手，面带笑容地自我介绍：“凤少你好，我是王夕桐。”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王夕桐自信满满地站在凤宁辰的面前，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真丝深领修身长裙，把她的身材曲线完美地展露出来，站在她面前，还能看到胸前那若有若无的一片春色，她本就长得极美，今晚的穿着打扮又经过了精心设计，为的就是这一刻，全天下的男人都会为了她而神魂颠倒，相信凤宁辰不会是那个例外。 凤宁辰双手插兜，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面对王夕桐那双灵动的双眼，喉咙里只发出了“嗯”的一声算作回应。 “我今晚是陪朋友来的，她很喜欢你。” 谢婉婷来到凤宁辰身旁，热情地向她握住她的手，道：“你好，我叫谢婉婷，我是你的粉丝，你演的电视剧电影我都看过，太好看了！” 王夕桐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尴尬，她从凤宁辰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就连眼睛都一直停留在手机上，没有看过她一眼，唯一跟她说的话还是介绍别人给她。 心底逐渐生出一丝难过和冰凉，却不得不强装镇定，对谢婉婷笑道：“谢谢你对我的喜欢，那等下我给你签个名吧。” 谢婉婷高兴道：“真的吗？太好了，我还怕今晚见不到你呢。” 王夕桐道：“怎么会，你们能来我很高兴，这是给我面子。” 你们，包括她和凤宁辰。 谢婉婷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打圆场道：“我辰哥一向高冷，你别管他，他就那样。” 王夕桐道：“怎么会，凤少爷今晚能赏光，实在是我的荣幸，大家里面请吧。” 晚宴开始，褚亦南和宋妍君一直跟秦文聿在一起，秦文聿带着她们介绍了好几个专门做服装设计以及艺术展览的投资人，褚亦南有意隐藏自己凤太太的身份，只说自己是从建筑设计转行过来，依然受到不少的追捧。 凤宁辰和木枫坐在一旁，周围也有不少人，凤宁辰兴致缺缺，端着酒杯，眼睛却一直在褚亦南身上来回游走。 王夕桐一直拉着谢婉婷聊天，好像两人是相识已久的亲姐妹，王夕桐三句话不离凤宁辰。 “婉婷，你和凤少爷认识多久了？好羡慕你能和他认识那么久。” 谢婉婷笑着道：“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两家人关系好，只不过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他太高傲了，我可受不了他的脾气。” 王夕桐道：“你别这样说，凤少也就是表面看着高冷，实际上对人很好的，我看得出来，他今天不就是特意陪你一起来的？” 谢婉婷微微叹了口气：“那还不是我爷爷给他打电话，他才愿意来，我在他心里和外人没什么区别。你是没看到他对我嫂子，那才叫真爱，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他为了哪一个女人可以做到那种地步。”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王夕桐的好奇心，低声问道：“我也听说凤少很宠凤太太，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有这样的荣幸，我也好想见见。” 谢婉婷转头扫了一眼大厅，然后朝不远处努了努嘴：“那不就是，正在跟别人聊着呢。” 王夕桐脸色微变，顺着谢婉婷的眼神看去，果然看到穿了一袭黑色长裙的褚亦南，手里拿着酒杯，正在和一个男人聊着什么。 她看到褚亦南的第一眼浑身微微一颤，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一眼就被褚亦南身上散发着的出众气质和美貌所折服。 她一向自认长得很美，从脸蛋到身材无人能及，这也是她能在娱乐圈青云直上的资本，也一直觉得可以凭借自己的这一项优势在凤宁辰的面前留下印象，也不排除能上他的床，成为别人眼中艳羡的凤太太。 即使当初从章华的口中知道凤宁辰结了婚，她也毫不在意，不管他和什么样的女人结婚，她都有信心把那个人比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心里莫名的心慌，自卑，甚至是愧疚，褚亦南的美已经完全不是她可以与之比肩的，她就站在那里，也没有精致打扮，头发也不过简单地挽起来，穿的裙子也不是高定，但却无处不在地显示出她从内而外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优雅与高贵。 别说男人，就连她这个女人都有点心动。 怪不得凤宁辰对别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当初周乐瑶就差主动献身了，都没能换来他的一个正眼。 谢婉婷发现她的眼神看呆了，出声叫道：“看什么呢？你也被我嫂子的美貌吸引了吧？” 闻言，王夕桐有点脸红地回过神来，向她勉强地笑笑，摇了摇头。 她心里嘲笑自己的短视，以前是怎么那么自信可以让凤宁辰对自己刮目相看？真是可笑！ 可让她就这样放弃，她又不甘心，凭什么？只因为她现在才在凤宁辰的面前出现？论长相，她是比不过凤太太，可是她其他有哪里比她弱？ 更何况她今天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得来的，那个凤太太一看就是豪门千金，她有什么本事？ 这么一想，她心里顿时升起一团火苗，想要和凤太太比一比，说不定到最后凤宁辰会发现她才是那颗沧海遗珠。 忽然一个服务生走到她们面前说道：“王小姐，不好意思，凤少爷请您去一趟二楼的休息室。” 第192章 美人救美人 听完服务生的话，王夕桐下意识往凤宁辰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人不在位子上，她朝谢婉婷打了个招呼，起身往别墅二楼休息室走去。 她心里紧张得像在打鼓，这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她不知所措，心里一直在想他忽然找自己是有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在休息室单独说？难道他真的注意到了自己，刚才的冷漠都不过是掩人耳目？ 很快她来到休息室门口，看到门虚掩着，先是敲了敲门，说道：“凤少，您在吗？” 里面没人出声，她没多想，伸手推开了门，看到背对着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第一印象就是凤宁辰，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笑着道：“凤少，听说您找我。” 待往前走了几步，她顿时惊住，才看清眼前的人并不是凤宁辰，身形明明壮了很多，而且头顶还是秃的。 刘远！ 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二话不说准备转身，结果就听到身后的门重重地关上，她只能定在原地，紧接着传来刘远得意的声音。 “王小姐，这么着急就想走？” 王夕桐强装镇定，转过身，看到刘远的大腹便便，脸上横肉堆砌，眼神带着令人极度的不适。 “刘总，我不知道是您，您找我什么事？” 她一边说一边想对策，刚才急着上来，手机都没带，而这间休息室位置偏，门倒不隔音，喊起来也不知道有谁能听见。 刘远一步步往前走，笑着道：“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就想和你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 王夕桐浑身哆嗦，听说过这个刘远手段狠辣，喜欢玩女人，被他看上的女人有好几个都被玩进了医院。 她此刻只是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看清楚一点再进来。 她慢慢往门口退，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刘总，我今晚还有别的事，明天还有工作……” 话还没说完，刘远两步往前一跨，一瞬间就站在了她的面前，他个子不算高，加之他本身很壮，在一六五的王夕桐面前，还是极具压迫感的。 刘远伸手捏住王夕桐的下巴往上抬，脸色阴沉地道：“怎么，凤宁辰找你，你就有时间，我找你就没时间？你不就是个出来演戏的戏子，还想在这装清纯？” 王夕桐眼神惊惧，声音颤抖地道：“不……不是的刘总……” 刘远表情狰狞，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语气狠狠地道：“不是？还在装？人家凤宁辰都是有老婆的人了，你还想着上人家的床呢？你以为你是谁？你办晚宴不给我发请帖，我自己亲自来，都是给你面子，你还想要怎么样？” 说着，他用力把王夕桐往自己的身前拽，低下头就往她脸上亲，谁知王夕桐是个硬骨头，趁他不注意，一用力踩在了刘远的脚上，她穿了一双细高跟鞋，这一下跺得很用力，刘远嘶了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半步。 王夕桐正想转身开门，却被刘远一把抓住头发，她只感觉整个头皮要被扯下来，人往后仰，紧接着就感觉到一双手绕过自己的腰，一把搂住她，耳边也传来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想跑？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跑得出这间屋子吗？” 刘远今天是铁了心要得到王夕桐，便使出浑身力气把她往沙发上拖，王夕桐力气不如他，只能伸手胡乱抓扯，嘴里一边大喊“救命”，眼下唯一的办法，也只能希望有人能从门口路过，听到她的呼救声。 刘远索性一把把她抱起，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就压了上去，王夕桐拼命挣扎，奈何男女力气相差实在太大，任凭她如何挣扎，都只感觉好像要窒息。 刘远看到她胸前因为挣扎而露出的片片雪白，本性大起，低声喝道：“你说你这样的人，何必去舔凤宁辰呢，他眼里又没有你，你不如跟了我，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整个人就直接倾身压在了王夕桐的身上。 王夕桐逐渐没了力气，嗓子也喊哑了，眼神里流露出绝望，眼角流出泪水，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心里已经彻底的凉了下去。 恍惚间，她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刚开始还以为是幻觉，后来才意识到这个声音是真的，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刘远也听到了，他本来不想搭理，没想到敲门声却一直没有停止，刘远被人打扰了好事，心底烦躁，只能停下了动作，大声喝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王小姐，凤少爷在找你，你在吗？” 王夕桐只觉得救命稻草来了，急忙大声喊：“我在。” 刘远还想捂住她的嘴，却已经来不及。 他低头看了一眼王夕桐，眼底愤怒，转头对着门口大声道：“请转告凤少爷，王小姐现在有点事，晚一点过去。” 王夕桐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还没张嘴，就被刘远捂住了嘴，“我警告你，再敢胡说，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王夕桐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本以为门口的人会离开，没成想再次传来声音：“王小姐，凤少爷说是急事，要你现在就过去！” 闻言，王夕桐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嘴里的呜呜声更大，而刘远明显更烦躁，他隐约猜到门口的人或许是故意的，可他偏偏不能不答应，万一是真的，凤宁辰现在就要找她，他可没胆子跟凤宁辰对着干。 思考了几秒过后，他对王夕桐威胁道：“我警告你，你现在去开门，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她打发走，听到没有，如果你敢说错一个字，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听到了吗？” 王夕桐默默地点头。 刘远松开手，从她的身上下来，王夕桐站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往门口走去，刘远紧随其后。 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之后，王夕桐整个人都呆住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眼前，穿一身黑色长裙，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褚亦南！ 王夕桐还没说话，褚亦南先开口道：“王小姐，凤少爷有事请你现在过去一趟，他在楼下等你。” 第193章 她很特别 褚亦南忽然出现在门口，让王夕桐和刘远都吃了一惊，王夕桐还没反应过来，刘远就出现在了门口，笑着道：“原来是凤太太，不知道凤少爷找王小姐有什么事？” 褚亦南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凤少没说，只是让我过来请王小姐过去。” 王夕桐心下一喜，不管怎么说，褚亦南就是自己的救星，正准备走出休息室，结果被刘远一把扽住胳膊，不动声色地用力往屋里拉，对褚亦南道：“还请凤太太转告凤少，我跟王小姐说点重要的事情，等下我亲自送王小姐下去。” 今天刘远是豁出去一定要把王夕桐弄到手的，无论谁来都不好使，她毕竟是娱乐圈的人，只要出了这种事，她为了面子也不会说出去，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腻了就再换一个。 王夕桐又怎么会错失眼下的机会，她知道这时候一旦被刘远拉回屋子里，就再也没机会逃出来了，索性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刘远，却没想到刘远的手格外有力，死死抓住不松开。 褚亦南也急了，也抓住王夕桐另一只手，使劲把她往外拉，同时扬声对刘远道：“你干什么，把手松开，不然我叫人了！” 刘远瞬间变了脸，面目狰狞，举起手就往王夕桐的脸上打去，褚亦南见状出于本能伸手去挡，结果刘远重重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褚亦南的胳膊上，尽管不如打在脸上的疼，但刘远力气大，一下子就把褚亦南的胳膊打出一片红来。 刘远彻底不装了，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我真他妈的给你脸了，我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你有什么资格上赶着给凤宁辰睡，真够贱的，你要这么愿意找男人睡，找谁不是找，真以为你自己是谁呢？” 褚亦南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这时候也顾不上刘远嘴里说的王夕桐要倒贴凤宁辰的话，只听他对女人的定位就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 “这位先生，还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别张口闭口就不三不四的，王小姐的今天都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你凭什么这么污蔑人？” 刘远一直忌惮着褚亦南的身份，不好直接发作，但眼下他也是被气上了头，伸出手指着褚亦南的脸道：“凤太太，我劝你识相点，今天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掺和，不然就算你是凤宁辰的女人，你信不信我今天把你一起给办了？” 此时几人的声音已经传下了一楼，恰好凤宁辰坐的角落位置离二楼休息室不远，他隐隐约约听到楼上好像有褚亦南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凤太太”的字眼，心下一惊，什么都不顾，立即起身就往二楼走来，把坐在旁边的木枫都给吓了一大跳。 刘远正在失控的边缘，嘴里继续威胁恐吓褚亦南：“凤太太，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对谁不客气？” 一片混乱中，一个清晰的男声传来，顿时让三个人同时往一侧看去。 刘远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气场阴沉，正一步步往这边走来，脸色骤然一变，抓着王夕桐的手也松开了。 “凤……凤少爷……” 凤宁辰慢慢走到褚亦南面前，却没有看她，只是眼神冰冷地盯着刘远，声音沉沉道：“你在闹事？” 刘远像是彻底清醒了一样，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尴尬还是恐惧，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 凤宁辰往前迈了一步，站在刘远面前，忽然抬起腿照着他的肚子上就踹了过去，刘远尽管很胖，可凤宁辰这一脚也用足了力气，刘远直接往后一倒，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痛苦的蜷缩着。 这时候木枫也带了几个人赶了上来，看到这一幅场景，先小声问褚亦南：“嫂子，你没事儿吧？” 褚亦南看了眼王夕桐，又看了看木枫，摇摇头道：“没事儿。” 木枫把褚亦南和王夕桐都带到门外面，让两个保镖进去，把趴在地上的刘远架起来，带到凤宁辰面前。 凤宁辰眼神冰冷，想到刚才瞥见褚亦南的胳膊红通通的，心里更恨，问他：“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耍无赖？” 刘远咬紧牙关忍着痛摇头，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痛的，满头大汗。 凤宁辰却不依不饶：“怎么不说话？刚才你不是很嚣张吗？听说你连我老婆都不放在眼里？” “我老婆”三个字一出，王夕桐下意识看向褚亦南，却只发现她面色淡然，好像说的不是她一样。 刘远挣不开保镖的钳制，生怕凤宁辰随时随地再来一脚，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声音颤抖着回道：“我错了，凤少爷，您原谅我一回，我求您。” 开玩笑，谁不知道凤宁辰宠老婆宠上天了，敢对他老婆出言不逊，怕是真觉得自己活腻了。 可凤宁辰本就因为褚亦南不理他窝了一肚子火，现在正好有个发泄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别啊，让我听听，你准备把我老婆怎么样？” 刘远快哭了，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凤少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他话音未落，凤宁辰忽地再次抬起脚，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保镖顺势松开手，刘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凤宁辰紧接着又是一脚，直接踢在他的下巴上，他的嘴里顿时用上一股血腥味，舌头一舔，门牙已经被磕掉了几颗。 他往地上一吐，两颗大门牙混着血水掉落在地板上。 可他哪里敢反抗，只能乖乖地伏在地上求饶：“凤少，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胡来，我向凤太太道歉，向王小姐道歉，都是我的错……” 褚亦南冷冷看着刘远，从刚才的嚣张跋扈到现在恨不得把头磕破求原谅，她明白不是刘远突然良心发现，只是因为凤宁辰他惹不起，刘远是恶人，但面对凤宁辰的时候，他只能是蝼蚁。 对付这样的恶人，只能比他更狠。 刘远立刻朝着王夕桐和褚亦南的方向使劲磕头：“王小姐，请您原谅我，是我贱，是我不识好歹，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凤太太，我错了，请您原谅我，我不该对您指手画脚，不该对您动手，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二位帮我求求情……” 褚亦南和王夕桐不约而同地不动声色，冷冷地看着他的表演，不发一言。 凤宁辰张口：“拖出去。” 保镖走上前，一人一边把人架起来就往外走，刘远又是被吓了一跳，路过门口的时候，本能的想要伸手去够面前两尊“救命大佛”，两人挨得近，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褚亦南的腿，凤宁辰目光一沉：“别碰她！” 木枫眼疾手快，挡在两人面前，一脚踢开刘远的胳膊，保镖动作更快，架着他往外走，刘远声嘶力竭的喊声慢慢远去。 第194章 我不是为你 这时候已经有一波人被这边的热闹吸引过来，秦文聿和宋妍君在别墅里找她找了半天才找到，看到这边从休息室里一个男人被驾着抬出来，宋妍君还以为褚亦南出了什么事，赶紧凑到跟前，看到褚亦南和王夕桐站在一起，屋里还有凤宁辰。 她小声问褚亦南：“小南，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儿吧？” 褚亦南摇摇头：“没事儿。” 宋妍君低头看到褚亦南胳膊上有一片红肿，问道：“怎么回事？你被打了？” 褚亦南这才感觉到一阵灼热感传来，这时候王夕桐低声说道：“凤太太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她特意说了“凤太太”三个字，悄悄瞥了眼凤宁辰，发现后者正好走到门口，停了一下，语气冷冷地问：“送你去医院？” 褚亦南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客气地道：“谢谢，不用了。” 凤宁辰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被拒绝，轻轻哼了一声，道：“随你。”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一楼走去。 两人的互动被王夕桐看在眼里，心底疑惑，分明两个人都在惦记着对方，为什么偏偏要表现的像陌生人一样？ 不过她不是没眼色的人，不管怎么样，她决定搭上褚亦南这条线，一来她是凤宁辰的老婆，二来她今天救了自己，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她当然没有放弃凤宁辰，但眼下有了现成的路，她肯定不会放弃。 王夕桐对褚亦南道：“凤太太，今晚多亏了有你帮我，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我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改天我请你吃饭，以表示感谢。” 褚亦南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不用了，我也是正好路过，顺手的事。” 说完对宋妍君和秦文聿说：“走吧。” 王夕桐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褚亦南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去。 宋妍君挽着褚亦南的胳膊，小声问：“你怎么会在那出现？” 褚亦南瞥了她一眼，道：“没什么，我嫌一楼太吵了，就上二楼找卫生间，结果听到门里有动静，还听到宁辰的声音，怕出什么事，就想着敲个门，结果还真差点出事。” 宋妍君微微叹了口气：“我跟你说，我总觉得那个王夕桐不怀好意，刚才她是受害者不假，可我看得出来，她对你老公绝对有想法，你可得提防着点。” 褚亦南不动声色：“随他们吧，如果他们俩真的看对眼了，我成全他们。” 宋妍君着急地道：“欸小南你疯了，你才是正牌凤太太好吗，凭什么要给别人让道？你以为你让了，别人就能对你感恩戴德吗？” 褚亦南心里微微一痛，是啊，她也不想的，可是刚才明明他看到她的胳膊受伤了，他也只是一句冷冷的问候而已，他刚出现的那一秒，褚亦南的心里的确是有期待的，他是为了自己来的，可现实却让她始料未及，原来他真的是为了王夕桐来的。 另一边早就听说王夕桐出事的章华也赶了过来，看到她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起了褶皱，有被拉扯的痕迹，胳膊上和脸上都有红肿，顿时急了。 章华上下打量着问：“怎么回事？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王夕桐抿了抿嘴，她不想解释太多，淡淡道：“没什么事儿。” 章华又怎么可能相信这套说辞，立即扬声道：“什么没事，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刚才不少人都说二楼出事了，说你被人拉进休息室里不知道干什么了，就这样了你还想骗我？快说，到底怎么了？” 王夕桐抬眼正对上章华急切凌厉的眼神，那双眼睛像要把自己看穿，只能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如实解释了一遍，章华听完后，表情平静。 “这么说，那个凤太太是专门去救你的？” 王夕桐不置可否：“我不清楚，但今天要是没有她，我就毁了。” 章华抿了抿嘴，看到王夕桐满身的伤，有些心疼，“走吧，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明天要进组了，文导演一向严厉，看到你这样，肯定会生气。” 王夕桐摆了摆手：“我累了，想去休息了，明天再说吧。” 章华见她情绪低落，嘱咐道：“行吧，那你先去卧室休息，剩下的我来安排，晚点我过来看你。” 王夕桐点点头，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章华看着她离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谢婉婷一时找不到凤宁辰，也找不到王夕桐，正在别墅里到处乱走，结果听到很多人都在说今晚凤家少爷为了王夕桐暴打渣男，为了一个演员出头，而且凤太太也在现场，凤家少爷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凤太太一次。 她越听越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在一楼角落的沙发上找到了一脸阴沉的凤宁辰，旁边还坐着木枫。 看到凤宁辰就那样坐着，一言不发，手里端了杯酒，木枫一脸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谢婉婷走上前，正想问些什么，却看到木枫在暗暗给她使眼色，告诉她别多话，某些人现在正在气头上。 她刚坐下，结果就看到不远处王夕桐的身影再次出现，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谢婉婷正想起身去叫褚亦南过来，结果被木枫给按住。 她看到王夕桐的脸上还有红肿，心下也是一软，她当然知道对王夕桐来说，脸就是吃饭的底气，她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这张脸给的：“凤少，刚才多谢你出手，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凤宁辰没抬头，眼睛微垂看着某处，谢婉婷看到王夕桐一脸楚楚动容的样子，有些心软，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凤宁辰忽然冷冷地张口：“跟我过来。” 王夕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随后跟木枫和谢婉婷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跟凤宁辰往外走。 这个角落离别墅门口很近，凤宁辰不想让太多人看到，两三步就走出大门，往院子一个没人的角落走去，王夕桐默默跟上。 凤宁辰站定，王夕桐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位置停下，两只手紧张地攥在一起。 凤宁辰低声道：“我不管你今晚想干什么，离我远点，我不是为了你。” 王夕桐闻言，心凉了半截，白皙漂亮的脸上瞬间抽了一层血色，一声不吭，手心里全是汗。 凤宁辰有点烦躁，都不想多看她一眼，自顾自道：“你刚才出事，要不是我老婆在那，我都懒得管，今晚我来这里，也是因为婉婷要来，你别搞错了身份。” 王夕桐定了定神，应声道：“我知道，今晚给凤少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她本是想客气两句，以为凤宁辰一定会就坡下驴，谁知道他完全不按套路来。 “你知道给我添麻烦，以后就离我和我的人远点，你好好演你的戏，别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明白了吗？” 第195章 不必和我交朋友 王夕桐听到凤宁辰的话，只觉得浑身发麻，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回应。 凤宁辰也不等她说话，继续说道：“别以为你和你那个经纪人在背后玩的小手段我看不到，我是看在你还想好好演戏的份上，给你机会，但你记住，这样的机会我不会再给第二次，再让我看到你耍这些手段，就别怪我让你彻底消失。这些话，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落地转达给你的经纪人。”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王夕桐的心上扎刀，今晚之前，她想过无数次和凤宁辰相见的场景，而眼前的这个，是她最不想面对的。 凤宁辰回去后，木枫正和谢婉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看到他进来，木枫抬起头问：“怎么样，都解决了？” 凤宁辰坐下，只低声嗯了一下。 木枫笑了笑，“告诉你个消息，那个刘远刚才招了，他是那个章华找来的。” 凤宁辰眼神里没有意外，这套把戏在他的眼里就是小儿科，也只有像王夕桐那样单纯的人才会上套。 谢婉婷也是一惊，问道：“什么意思？刚才那个男人是王夕桐的经纪人找来的？她是想毁了自家艺人吗？” 木枫解释道：“章华才没那么傻，她的目的是为了你辰哥，王夕桐不止一次表达想要认识你辰哥的意愿，又找不到契机，找个男人来搞点事，再让你辰哥恰巧路过，英雄救美，理所当然。” 谢婉婷继续问：“那万一，辰哥没遇到呢？” 木枫道：“章华做事不会这么粗糙，她早就安排好了人，如果不是你嫂子提前跟了上去，再过半分钟，就会有人来找辰哥，求他帮忙救人了。” 谢婉婷唏嘘道：“亏我还把她当我偶像，原来背地里都这么有心机，坦坦荡荡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呢？” 凤宁辰插话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的背景和资源，在你眼里，就连我凤家的资源你可能都看不上，但对王夕桐和章华来说可不一定。” 谢婉婷听出他话里揶揄的意味，不满地道：“辰哥，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今晚陪我来参加晚宴可是我爷爷的命令，那不正说明在我爷爷眼里，你也很重要吗？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让我爷爷放在眼里的。” 凤宁辰瞪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拿你爷爷压我。” 谢婉婷朝他吐了吐舌头，“谁让你总是欺负我，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找嫂子去，我看得出来，你就怕她。” 凤宁辰不经意间又听到褚亦南的名字，想到刚才看到她胳膊上有红肿，心底烦躁，想要打电话问问她有没有去医院，又想到有宋妍君陪着，应该会去吧。 …… 另外一边，褚亦南想要早点回去，宋妍君正好也跟几个投资人谈的差不多，又想到她胳膊上还有伤，就想先送她去医院。 秦文聿说：“我送你们去医院吧，你的胳膊这样需要处理一下。” 宋妍君说：“不用，我送就行了，我开车了。” 秦文聿也不好坚持，点点头道：“那行，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两人并排往门口走，但刚走到车旁边，一个人影忽然出现，仔细一看是王夕桐，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王夕桐走到跟前，把手里一个礼盒递给褚亦南，道：“凤太太，今晚多谢你出手帮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导演送我的一个玉镯子，送给你。” 褚亦南眸色变深，没有表情，开口道：“王小姐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我也只是恰好路过，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东西我不能收，毕竟这是别人给你的，你拿回去吧。” 王夕桐一脸笑意：“凤太太也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我觉得你人挺好的，你就收着吧。” 说着还把手里的礼盒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褚亦南忍着蹙眉的冲动，她实在不想过多浪费口舌，直截了当：“王小姐不必这么费劲，你要是想认识宁辰，可以直接去找他，不用非跟我套近乎，我平时也很忙，交朋友就不必了。” 王夕桐怎么都没想到褚亦南拒绝的这么直白，连一点敷衍都没有，不仅直接戳破了她的心思，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还是第一个拒绝跟她交朋友的人！ 褚亦南见她呆在原地没说话，直接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今晚谢谢王小姐的晚宴。” 说完就和宋妍君一起坐进车里，转身离开。 王夕桐定定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眼神逐渐冰冷，手里的礼盒也被捏的凹下去一块。 章华从屋里来到她身旁，说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不是说回屋休息？” 王夕桐没说话，转身往屋里走去，章华看了看车子远去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宋妍君带褚亦南先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开了些药，让她按时涂抹，就让她们回家了。 开车的路上，宋妍君偷偷用余光瞥着褚亦南，褚亦南淡淡地说：“想说就说，偷偷摸摸的。” 宋妍君终究没忍住，道：“我说你够可以的，那可是王夕桐，大明星啊，人家主动跟你交朋友，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褚亦南说：“她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吗，如果我不是凤太太，她还会这么热情？” 宋妍君略一思考，道：“那你还去救她？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褚亦南说：“我只是顺路。” 宋妍君说：“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那个休息室的位置在二楼最里面，除非你要跳楼才顺路。” 褚亦南被揭穿也不动声色，“有道理。” 见褚亦南完全不接招，宋妍君一时语塞。 褚亦南问：“今晚谈的怎么样？” 宋妍君应声：“还不错，有好几个投资人对我们很感兴趣，我给他们看了你的设计稿，他们都很喜欢，这两天应该有几个投资人想要上门聊聊。” 褚亦南平静地说：“那还真得感谢王夕桐了，要没有她的晚宴，你也见不到他们。” 第196章 你是想跟我离婚吗 褚亦南回到碧桃苑，哄着黄与乐睡下，第二天早上就要送他去上学了，看着他睡熟的小脸，倒也安心不少。 她起身回到自己卧室，打开衣柜，正在整理明天要穿的衣服，忽然间看到一件白色长裙，恍惚间想起来这是过年的时候凤宁辰送她的，她拿在手里看了看，找了个塑料袋，把衣服放进去，准备出门。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大半夜出门扔衣服，脑子有病。 不过她还有理智，这么好的衣服，就直接扔了也可惜，索性捐了吧，或许还能发挥一下余热。 正好碧桃苑里有捐衣箱，她身上随便穿了件风衣就出来了，风一吹还有点冷。 只是没想到，在不远处有一个有些昏暗的身影出现，起初把她吓了一跳，等看仔细，她认出来，那是凤宁辰。 直觉告诉她，凤宁辰是来找她的，但她并不想搭理，旁若无人地往捐衣箱走去。 凤宁辰面色阴沉，看到她手里熟悉的衣服，心里一紧，见她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装作无意地开口道：“你去哪？” 褚亦南停下脚步，抬眼看他：“凤少爷，这么巧。” 凤宁辰暗暗佩服她装傻充愣的本事，这才几天，真把自己当陌生人呢。 遇上她的表情，凤宁辰没有看到一丝异样，心里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憋闷。 过了几秒，看他不说话，褚亦南主动开口：“您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抬腿就要走，凤宁辰明知故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褚亦南淡淡地说：“不要的东西。” 凤宁辰回：“看着有些眼熟。” 褚亦南坦然地举起手里的袋子：“这裙子是您买的，您还要吗？” 凤宁辰却不伸手，冷眼看着她的脸，“大半夜不回去陪小乐，就是为了扔我给你买的衣服？” 不知怎么，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好像有什么秘密被他发现了。 褚亦南面不改色地说：“是啊，小乐的衣服放不下，收拾衣柜，发现这件没用的衣服，倒不如捐了。” 凤宁辰说：“你觉得被捐衣服的人谁穿得上这件衣服？” 褚亦南看了眼手里高贵的裙子，也是，这件裙子光是布料就上万块，还是国际顶级服装设计师亲手设计的，一件裙子几十万，也没见过这样捐衣服的。 “不要紧，可以拿它还钱，还能买更多的衣服，也算发挥它的价值了。” 凤宁辰是今天才发现，她倔起来歪理一套一套的，总会让人哑口无言。 他开始给自己找台阶：“看来你是不喜欢这件衣服，下回给你买别的。” 昏暗的路灯下，褚亦南白皙的脸庞透着一层薄薄的雾，看不清神色，浑身却满是冷漠和疏离。 “不劳凤少爷费心，有的是人等着你给她们买衣服，用不着把钱花在我身上，浪费。” 凤宁辰眼睛一眨不眨，褚亦南也目不转睛，两人对视着，眼神交织，却同样冰冷。 半晌，倒是凤宁辰先开口：“生气了？” 他满心喜悦，面上却不显，褚亦南冷冷看着这张让人沦陷的脸，勾起唇角：“凤少爷客气了。” 凤宁辰反倒坦荡荡起来：“生气了就直说，大半夜出门扔衣服玩。” 褚亦南反呛道：“您还真是想多了，纯粹就是一件没地方放的衣服而已，我想什么时候扔就什么时候扔，如果碍着了您的眼，那我就挑一个您看不到的时候扔。” 言毕，她转身欲走，凤宁辰却喊住她：“小南。” 褚亦南抿了抿嘴，脸色一沉，过了几秒慢慢回过身：“您还有事吗？” 凤宁辰这才想起来她胳膊上还有伤，问：“胳膊怎么样，去医院了吗？” 褚亦南下意识把胳膊往身后藏了藏，道：“不用您费心。” 凤宁辰听着她一口一个凤少爷，一口一个您，心里堵得不行，问：“你要一直这么跟我说话？” 褚亦南一脸无辜：“不然呢？我们很熟吗？” 凤宁辰一时无语，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别闹了，行吗？” 褚亦南脸上立刻露出一副自嘲的神情，“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她转身就走，结果刚迈出两步，胳膊就被凤宁辰抓住，褚亦南猛地一用力，把胳膊硬生生从他手里抽出来，好像多接触一秒都觉得脏。 凤宁辰从她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发自心底的排斥和厌恶，他心底一颤，站在原地没动。 褚亦南也察觉到自己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很快戴好面具，恢复平静。 凤宁辰看到她眼睛里闪过不易觉察的慌乱，心里的猜测更加笃定，说：“你吃醋了？” 褚亦南抬眼看着他，脸上尽是疑惑的表情，没有说话。 凤宁辰语气放软，轻声说道：“我和谢婉婷，王夕桐都没关系，最多就是谢婉婷把我当哥哥，王夕桐我还是今晚第一次见。” 他本来还想多解释几句，结果发现自己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无端的心慌起来。 褚亦南始终保持陌生人的表情看着他，像是想要从他的一举一动里审视出真假来。 见她还是不说话，凤宁辰继续安慰道：“好了，不生气了，有什么误会我们说清楚，好吗？” 这几天他矛盾又煎熬，也不知道是在气谁，明明疯狂地想她，却又抹不下面子，见到她的时候偏又死要面子不理她，他也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真的不理他了，思来想去，他最害怕上次的事情在发生一次，到时候两个人就真的变成了陌生人，后悔都来不及。 面子算什么，有老婆重要吗？ 在老婆面前低头，为她丢脸怎么了，她是老婆，不是别人！ 凤宁辰缓缓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头，问她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倔，谁知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她的头发，褚亦南忽然皱着眉头躲开，眼底全是嫌弃和厌恶。 谁知道这只手之前还碰过谁，王夕桐还是谢婉婷？ 凤宁辰的手停在半空，褚亦南往后退了半步，她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无助，霎那间，她自己的心里也生出一点心疼。 但也就一点，随即就被她的理智所占据。 褚亦南不顾他的表情，说道：“好歹夫妻一场，我给你留些面子，但不代表我就没有底线，你一次次地把我的真心当玩笑，以为我真的好欺负吗？” 她的语气平静里带着冷漠，凤宁辰背后一凉，他说：“我对你的心是真是假，你到现在还看不清楚？” 褚亦南吞了下口水，道：“说实话我已经不在意了，我也想通了，你想干什么是你的自由，和我无关，你喜欢谁不喜欢谁，我都不关心，我现在只想好好创业，好好照顾小乐，等我爸从里面出来，仅此而已。” 凤宁辰没想到她今晚脾气这么大，一时无语，双手下意识攥成了拳头，他咬了咬牙，问：“你是想跟我离婚吗？” 第197章 硬杠到底，不给机会 褚亦南听到“离婚”两个字，心底一沉，果然男人动不动就喜欢拿离婚说事。 她冷笑一声，道：“行，既然你已经说到这里，我就把话说清楚，之前说好的三年之期，我不会变，这三年期间，你想在外面找女人，我管不着，只要别忘记家里带，我都可以当看不见。三年一到，我们立马离婚，各走各的路。至于现在，你需要我演好凤太太的角色，我都可以配合，反正我们也只是合作关系。” 说完还不忘补一句，“我的话说得够清楚了吗？” 凤宁辰听着她的话，心底也一点点地沉下去，话音落了几秒，他才终于开口：“你是认真的？” 褚亦南反问他：“您觉得呢？” 凤宁辰还不死心，递上台阶：“我觉得你在生气。” 褚亦南不动声色：“我是生气，但不是您想的那样。” 凤宁辰追问：“那是什么样？” 褚亦南道：“我在气我自己，当初看错了人，信错了人，是我自己眼神不好。” 此话一出，凤宁辰心底急速下坠，看不到底，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加快，感觉胸闷气短。 夜晚冰冷的空气包裹着两人，也难掩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针尖对麦芒的一场对峙，凤宁辰甚至觉得褚亦南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他自己才有的执拗和倔强。 两人沉默了半分钟，但谁都不知道具体有多久，凤宁辰只是觉得自己心底一阵麻木，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还在喜欢刘展锐？” 说的是问句，但实际上是肯定句。 褚亦南心底发出笑声，想到他谁翻脸就翻脸，想到他出尔反尔，想到他睁眼的不辞而别，更加想笑。 “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就像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一样，我不干涉你，我也不希望你来干涉我，我们既然只是逢场作戏，那就别再相互束缚和捆绑了，给彼此一点自由吧。” 一句“逢场作戏”，“给彼此一点自由吧”，短短几个字，就让凤宁辰从手指间到头顶一阵冰凉，好像浑身的血液在迅速流失。 这算什么，这比那些“与你无关”，“你管得着吗”，更能直戳人心。 这一刻凤宁辰总算明白，原来她根本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心软，当她想要诛心的时候，会让人生不如死。 一句简单的话，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瞬间拉回到了“合作伙伴”的层面，他想喜欢谁，她根本不在意，她喜欢谁，他也没资格干涉。 他脑袋里残存的理智把他拉回现实，他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狠心一走了之的时候，那时候他走得很决绝，不管她的死活，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曾经的一时怄气，却真的把她越推越远。 凤宁辰沉默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褚亦南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底猛然间一软，这才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戳到了他的痛处。 她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的嘴会这么毒，几乎是寸步不让，字字诛心，或许是心底一直都有一股气想要发泄出来，而今天他的所作所为，正好给了她一个顺理成章的渠道。 但她也深知覆水难收的道理，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收不回来了。 两人不知道对峙了多久，凤宁辰只说了一句：“早点回去吧，胳膊上别忘了上药。”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径自转身往外面走去，褚亦南也没停留，往捐衣箱走去。 她走到捐衣箱前，手刚抬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心口忽然揪着痛了一下，脑海里闪现出刚才凤宁辰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扯得她怔在原地，呼吸局促。 明明只要把手松开，把衣服丢进去就行了，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怎么都做不到，整条胳膊好像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一样，不听使唤。 她的手越攥越紧，就连衣服都被弄皱了。 在捐衣箱前面愣怔了一会儿，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褚亦南惊了一下，回头看，才发现是小区的保安，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在打量着她。 她下意识把手收回，“没事。” 说完，她把衣服混乱塞回袋子里，快步离开，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保安也看到她手里的那条裙子，一眼就看得出裙子价格不菲，就算是在这样的豪宅区当保安，见过不少有钱人，也没见过把这么贵的裙子说捐就捐的。 看着她的背影，保安嘀咕了一句：“有钱人真不一样，十几万的裙子说捐就捐……” 褚亦南可管不了保安说什么，快步往家走，关上房门，站在客厅，手里还提着裙子，却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大半夜的，好像在做梦。 就是捐个衣服，折腾了快一个小时，结果又原封不动拿了回来，手里的裙子就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扔也扔不掉，又不想看见，索性在衣柜里挖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把它丢进去，眼不见心不烦。 明天是春节后第一个工作日，按理说要早起，要送黄与乐上学，还要去工作室正式开始工作，一堆事等着她，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睁着眼睛，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后悔，但更多是讨厌，凤宁辰凭什么又忽然出现在这里，他来这里指定是因为她，可他那天明明都已经走了，还丢下她自己不管不顾，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天又来质问她喜欢谁，这不是可笑吗？她喜欢谁，还用得着问？她这么多年的真心都喂了狗了？ 他是真觉得她好欺负吗？招之即来挥之则去？ 凭什么？ 偌大的卧室里，褚亦南下意识抹了下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睁眼的时候是五点半，往外面看了眼，天还没大亮，有点困，又睡不着，索性起床去厨房准备早餐，毕竟一会儿还要送黄与乐去上学。 黄与乐以前在香港的时候还没到上学的年纪，现在回来上学一时还不适应，褚亦南叫了半天才把他叫醒，小家伙哼哼唧唧的，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被褚亦南催促着洗漱收拾，不情不愿地坐在桌子前吃早餐。 正吃着，褚亦南的手机忽然响起，拿起一看是宋妍君打来的。 “怎么啦，一大早给我打电话，不是你风格。” 宋妍君说：“这不是今天第一天上班嘛，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等一下先送小乐去上学，然后我们再一起去上班。” 褚亦南没想到她会亲自来接他们，人都已经到门口了，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第198章 第一天上学 育华国际学校是封城最好的私立学校，从一年级到高三都有，配备的也都是最好的老师，招老师的标准很高，至少也得是国内前十大学硕士以上的学历，而且不只是学历高就行，每个老师都要有考取相应的教师资格证才能进来当老师。 毕竟能来这里上学的孩子，家庭背景都是其次，但都被给予厚望，每年从这里出来的毕业生，一半都会直接进入常青藤盟校和国内最顶级的高校。 当宋妍君把车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家长了，都是来送孩子上学的，学校门口还站着很多个年轻老师，各自站在写有班级号码的牌子下面，笑脸盈盈地向家长和学生们打招呼。 褚亦南记得，黄与乐被分在了一年七班，褚亦南领着他来到班级牌的面前，发现已经站着一个年轻的女老师。 女老师见到褚亦南，笑着上来打招呼道：“您好，请问您的孩子是七班的吗？” 褚亦南也同样笑着点头：“是的，他叫黄与乐，我是他的妈妈，我姓褚。” 褚亦南不想给黄与乐添麻烦，索性说自己是他妈妈，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女老师看了眼有点怯生生的黄与乐，点了点头：“你好褚小姐，我姓李，是七班的班主任，也负责班里的语文。” 褚亦南说：“李老师看起来很年轻。” 李老师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回道：“是的，我也是今年刚毕业，有幸能进这里当老师，我是一年级里最年轻的老师了。” 褚亦南点点头：“李老师别介意，我不是在质疑你，你刚毕业就能来这里当老师，还是当班主任，一定是很有能力的，我相信你。” 李老师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反而很感激地道：“谢谢褚小姐的信任，您放心，黄与乐在我这里会很好的，我会照顾他。” 褚亦南点点头：“小乐有点腼腆，胆子也有点小，希望李老师多照顾他一些。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事你随时联系我。” 李老师笑着拿出手机：“好的，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乐的。” 两人互加了微信，褚亦南看到显示的名字，李文双。 正说着，旁边有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孩走了过来，男孩一直低着头看手里的手机，旁若无人。 “你好，请问是一年七班的班主任老师吧，这是我家的儿子，陈文昊，我是他妈妈，丁美月。” 李文双笑着点点头：“您好，丁女士，欢迎陈文昊同学。” 丁美月拉了拉身旁的陈文昊，对他说：“叫人啊，怎么又没礼貌了？” 她身旁的小胖子一脸不情愿，眼睛都没抬一下，嘴里满是不耐烦：“烦死了，我游戏要输了。” 丁美月有点尴尬，只能低声说道：“出门前怎么跟你说的，昨晚你哥给你打电话嘱咐你的话你都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哥抬了出来，陈文昊才有所收敛，不情不愿地退出游戏，掀起眼皮看了眼李文双，嘟囔了一句：“老师好。” 李文双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笑着打招呼：“你好啊，陈同学，你可以叫我李老师。” 陈文昊依旧不为所动，眼里全是不屑。 丁美月无奈，向李文双道歉：“真不好意思李老师，都是我把他惯坏了，不过你放心，他在学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放心收拾他，收拾不了就给我说，我让他哥来收拾他，他只听他哥的话。” 李文双笑笑：“也不能这么说，他还小，要慢慢培养，您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 陈文昊闻言，冷哼一声：“谁要你管，先管好你自己吧，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什么都不懂，装什么大尾巴狼。” 听到这话，丁美月顿时脸色一变，作势要打，被李文双拦住。 “没事没事，丁女士，我不介意的。” 丁美月只能尴尬地笑笑，转身看到还站在旁边的褚亦南，笑着道：“你好，请问你也是七班小朋友的家长吗？” 褚亦南从刚才就听到他们的对话，一直没插嘴，眼睛始终在李文双身后躲着的黄与乐身上。 “你好。” 丁美月拿出手机，“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孩子都是一个班的，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也好及时沟通。” 褚亦南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手机，两人互加了微信。 “请问您贵姓？” “我姓褚。” 闻言，丁美月在联系人备注里写上“褚亦南”。 褚亦南离开后，走回宋妍君的车上，宋妍君看到她脸色有点不一样。 “怎么了？这学校怎么样？” 褚亦南说：“学校还不错，老师也挺好，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宋妍君疑惑：“刚毕业的就来当班主任？” “嗯，看起来还是个挺专业的老师，对学生也挺有耐心。” 说到耐心，她忽然想起来丁美月和陈文昊。 丁美月的儿子不是叫陈卫明吗，怎么忽然多了一个陈文昊？ 她刚才还说陈文昊有个哥哥，说的是陈卫明吗？ 丁美月又怎么会把儿子送来封城上学？ 其实从刚才她听到丁美月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认出她了，她想起不久之前两人在超市里把广盛集团的王建明给收拾了，切断了广盛进入封城市场的路，按照丁美月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在想要不要跟凤宁辰说一声，可一想到昨晚他最后的表情，索性不管了。 眼下那么多事要忙，哪有时间管那么多。 两人回到新开的工作室，已经装修好的办公室，很大，也很精致，这本来是凤宁辰名下的物业，也是凤宁辰找人装修的，精致典雅，没有一丝多余的奢华。 褚亦南心里五味杂陈，凤宁辰说免费给她们用，但现在她不想欠他什么，临时换地方也来不及，也只能先暂时用着，找到了新的地方再说。 因为是第一天正式工作，褚亦南有点心不在焉，一是担心黄与乐在学校能不能适应，二是在想那个陈文昊一看就是从小家里惯坏的主，又是跟黄与乐一个班，他会不会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欺负人？ 第199章 他的老婆不一般 新公司第一天开业就很忙碌，年前宋妍君对外发出了招聘启事，需要招一个助理和一个财务，一早上就收到了十几封简历投递，宋妍君一一挑拣，不时询问褚亦南的意见。 褚亦南心不在焉地敷衍，毕竟这些事对她来说有点琐碎，这些对外的事情，交给宋妍君正好。 褚亦南正对着电脑里一套汉服的设计图发呆，这套设计图马上要开始批量制作，还剩下一周，这些衣服就要用于正月十五举办的文化节活动，有些细节她还想再完善一下。 …… 另一边的一栋高档写字楼里，丁美月正坐在顶层总裁办公室里，看着秘书送来的资料，面无表情。 秘书的旁边还站着王建明，他脸色苍白，眼神里全是慌张地看着丁美月。 过了几分钟，丁美月把资料放在桌子上，抬眼冷冷地看着王建明，低声说道：“你在外面玩女人我不管，但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惹谁不好，惹到凤家的头上，你的脑子里面都是浆糊吗？” 王建明浑身一颤，丁美月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手段狠辣非一般人可比，可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贤良淑德。 王建明只能微微弯着腰不断道歉：“对不起丁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天带小于去逛超市，但我也没想到能在那里偶遇凤少爷凤太太，谁让小于那个脑子进了水的去招惹凤太太，但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为这次的损失负全部责任。” 他的话真真假假，意图把锅甩给小三儿，最好能让丁美月直接去找凤家，反正别找到自己头上。 可惜的是，他低估了丁美月的智商，他以为丁美月只是一个头脑简单手段狠辣的女人，和那些为了上位不惜一切手段的女人没什么区别，结果丁美月脸上却露出微微一笑，对他说道：“你以为我是傻子是吗，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找小三，还想要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一个女人来承担，王建明，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怂呢？” 王建明心底一沉，立刻意识到丁美月一定是调取了超市的监控，看到了全程。 于是扑通一声跪下，玩命磕头，“丁总我错了，我不该隐瞒您，都是我的错，您想怎么处罚我都行，我都认，还求您放过我老婆孩子。” 丁美月冷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心底一阵厌恶，心想当时怎么找了这么个废物来，要不是他还有用，早就找人把他给做掉了。 她睨了他一眼，看了会儿他的表演，不耐烦地出声道：“行了，起来吧。” 王建明闻言，脸上露出喜悦之色，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期待地看着丁美月。 “你老婆孩子好好的，担心个什么劲儿。我这里还有事需要你去做，做好了，我给你一笔钱，带着你的老婆孩子，还有那个小三儿，出国去，我不会亏待你的。” 王建明巴不得丁美月放过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好好，丁总您说，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愿意，只要您能放过我老婆孩子……” …… 第一天工作结束，下午褚亦南早早就来到学校接黄与乐，宋妍君本来要送她过来，被她拒绝，正好宋妍君要去工厂看一批料子。 褚亦南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担心黄与乐在学校适不适应，学校门口已经来了很多家长，有的三三两两窃窃私语，或在谈论自家孩子，或在谈论家庭情况，俨然成为了家长们互相攀比的角力场。 褚亦南在人群里安静地站着，眼睛始终盯着教学楼的门口，活像一个雕塑。 “褚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褚亦南微微转头，是丁美月，依旧是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丁女士。” 褚亦南眼底多了几分警惕。 丁美月笑了笑，说道：“看得出来褚小姐是一个好妈妈，送孩子上学，肯定很担心吧。” 褚亦南斜眼看了看她，面对这种级别的没话找话，她有点无语。 见她半晌没接话，丁美月心里有些意外，这个女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对付。 丁美月也没再说话，站在褚亦南身旁，两人都安安静静等着放学，可褚亦南总是感觉到身旁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异样。 十几分钟后，放学铃声响起，一群孩子们从教学楼里鱼贯而出，褚亦南的眼睛在人群里搜索，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黄与乐的身影。 黄与乐也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褚亦南的脸，原本有些忧愁不开心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一路小跑着过来。 “妈妈！” 黄与乐现在叫褚亦南“妈妈”已经很顺嘴了，完全把她当成亲生母亲。 褚亦南一把抱住往自己怀里扑的小家伙，笑着问他：“怎么样，今天过得开心吗？老师和同学对你都好吗？” 黄与乐点点头：“李老师对我很好，看我个子不高，还把我安排在了前面的位置。” 褚亦南用手扶摸了下他的头，说道：“小乐真棒，走，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黄与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但又看到眼前褚亦南期待的眼神，他不想让妈妈不开心，说道：“我想吃火锅。” 褚亦南点点头，“好，妈妈带你回家，咱们吃火锅。” 说完正准备领着黄与乐离开，不料身后的丁美月却忽然出声。 “褚小姐，听说你现在是一名服装设计师，我这里正好有个项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闻言，褚亦南站住脚步，回头看她，她旁边正站着比黄与乐高了一个头的陈文昊，低头玩手机游戏。 褚亦南盯着她的眼睛，过了几秒钟，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公司才刚刚成立，可能接不住您这边的大单，广盛集团的规模太大了，我恐怕还高攀不起。” 说完领着黄与乐头也不回地走了，丁美月表情平淡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狠戾来。 “凤宁辰的老婆，果然不一般。” 第200章 当街抢人 褚亦南当然清楚，丁美月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她要么是来找她的，要么是来找凤宁辰的。 忽然，她的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一个更令她恐惧的想法出现，她不会用黄与乐做要挟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褚亦南不寒而栗，脚下的步伐都不由自主地快了很多。 如果是这样，她必须要找凤宁辰，这时候那些误会芥蒂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黄与乐的安全…… 她正一边想，一边准备拿出手机叫车，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二话不说，伸手就抓住了黄与乐。 褚亦南一下子反应过来，也伸手要去抓黄与乐，谁成想对方更是死死拽住黄与乐的胳膊，还更用力地拖拽，褚亦南耳边传来黄与乐撕心裂肺的哭声，又生怕自己太过用力让黄与乐受伤，稍微一个犹豫就脱了手，任由黄与乐被别人越拖越远。 因为事发突然，褚亦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想要抬头去追黄与乐，发现他已经被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扛在肩上往路边的一辆黑色面包车跑去。 她嘴里一边喊“小乐”，一边喊“抢孩子了”，可无奈路过的行人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忙，反而都站定在原地，默默地看着。 只是转瞬的功夫，黄与乐就被男人塞进了面包车里，车门砰的一关，扬长而去，速度之快，让褚亦南连车牌都没看清，就消失在了车流中。 褚亦南站在路边傻了眼，过了几秒才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想都没想就打给了凤宁辰，结果对方竟然关了机。 她立刻找出木枫的电话号码，立刻拨打了过去，木枫倒是很快就接了起来。 “嫂子，怎么了？” 褚亦南隐忍着哭腔，尽量平静地对木枫说：“小乐被人抢走了，他被带上一辆黑色面包车，我看不清车牌，那个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样子。” 木枫眼神一凛，立即道：“嫂子别着急，给我你的位置，我现在立即让人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木枫立即把电话打给凤宁辰。 凤宁辰出国了，此时他那边正好是半夜，木枫打了几个电话才打通，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 “喂，怎么了？” 木枫低沉着声音道：“辰哥，小乐被人当街劫走了，嫂子现在很着急。” 凤宁辰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打开台灯：“怎么回事？” 木枫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道：“嫂子现在没事，我正准备过去，你赶紧回来吧，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的。嫂子现在需要你。” 最后一句话算是戳在了凤宁辰的心坎上，他定了定神，说：“那边你先处理，我现在安排飞机。” 挂了电话，凤宁辰第一时间把褚亦南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把电话打回去，结果直接被压掉了，他不死心，再打，她再压掉，接连打了五六个，褚亦南全部选择不接，再打的时候，直接显示占线。 他看着手机联系人列表，抿了抿嘴，好么，她也这么记仇。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立刻打给随身保镖联系私人飞机立刻回国，他坐飞机回国最快也要10个小时。 想来想去，他拿起手机打给蒋廷立，那边很快就接了。 “哟，你不是跑国外去了吗，这会儿你那边应该是凌晨，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 蒋廷立此刻正坐在茶馆喝茶。 “三哥，小南和小乐出事了，我现在往回赶，你能帮我先去看看吗？” 他思来想去，这种事让蒋廷立帮忙解决是最好不过的，毕竟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蒋廷立立刻收起玩笑的语气，皱了皱眉问道：“你别急，先说出什么事了？” 凤宁辰长话短说：“她接孩子放学，路上小乐被人劫走了，她都没看清车牌号。” 蒋廷立掐灭手中的烟，立刻站起身往外走，“别急，你把弟妹电话发给我，我来联系。” 凤宁辰歉意地道：“真不好意思三哥，还得你帮我解决一下，我飞回来得下午了。” 蒋廷立笑笑：“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能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就说明你信任我，放心吧，有我在，还没有谁敢在封城对弟妹和孩子怎么样，你先去赶飞机，有事我联系你。” 凤宁辰道：“好，那我不跟你客气，小南手机号我已经发给你了，有什么事你随时打给我。” 蒋廷立走出茶室，他的随身保镖立刻走上前来，蒋廷立直接把电话打给褚亦南，对方很快就接了。 “喂，你好。” 蒋廷立道：“你好，请问是褚亦南吗？” 褚亦南微微一愣，“是我，请问您是？” 蒋廷立笑了笑道：“我是蒋廷立，是宁辰的朋友，他刚给我打电话，说你这边出了点事，他现在人在国外，已经在往回赶了，他特意拜托我来问问你这边，看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褚亦南一听就明白，是自己刚才一气之下把凤宁辰电话拉黑，他找不到自己，然后就让别人来找。 她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和委屈，客气地道：“蒋先生，谢谢您，不过不用了，我这边已经有人在帮忙了，还麻烦您转告他，谢谢他的关心。” 闻言，蒋廷立倒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她拒绝自己倒是情理之中，毕竟没人会仅凭一通电话就相信一个陌生人，但她嘴里一直说向凤宁辰道谢，这就有点意思了。 蒋廷立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小两口这是吵架了，而且吵得还很凶，难怪凤宁辰那小子二话不说就跑去国外，还美其名曰看项目。 不过他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凤家太太的脾气他多少还是听过一些，认准的事执拗得很，一般人都劝不动的。 “行，那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忙的，随时联系我，我跟宁辰关系很好，你不用见外。” 褚亦南道谢：“好的，谢谢蒋先生。” 挂了电话，蒋廷立想了想，把电话打给了木枫。 木枫此时一直在褚亦南身边，刚才他就听到褚亦南一直在电话里说“蒋先生”，就知道是他，此时看到他直接把电话打过来，就找了个褚亦南听不到的位置接起。 “喂，三哥。” 蒋廷立开门见山：“你们在哪儿？” 木枫说：“我陪着嫂子在派出所呢，警察要做笔录。” 蒋廷立嗤笑一声：“还做笔录呢，这个效率怎么才能把孩子找到？” 木枫道：“嫂子坚持要报警，我也没办法，本来想联系林局长都不敢。” 蒋廷立微微叹了口气，“找到是谁把孩子劫走的吗？” 木枫道：“找到车了，在西郊废弃工厂里，但还没找到小乐。” 第201章 她也是你能碰的人吗 蒋廷立想了想，说道：“行，你把工厂地址给我，还有把孩子被劫的监控都给我，我让我的人去找，你好好陪着弟妹。” 木枫应声：“行，那就麻烦三哥了。” 毕竟此时凤家能用的人并不算多，即使已经都派出去找，也需要时间，如果有蒋廷立帮忙，那将会事半功倍。 蒋廷立笑道：“你也这么客气，行了，回头你和宁辰请我吃饭就行。” 木枫道：“没问题，那我先去看嫂子，我们随时联系。” 挂了电话，蒋廷立把随身保镖叫来，把木枫发给他的信息转过去，说道：“阿海，叫人去这个工厂查一下这辆车，有人用这辆车在一个小时前劫走了一个孩子，尽快把孩子给我找到，还有，去查查丁美月。” 其实自从丁美月在几天前忽然出现在封城，他就已经听到消息了，派人暗中盯着她，就怕她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也难保她不会对凤家和自己出手，毕竟他在过年前在珞城还抢了广盛集团的一个项目，照丁美月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阿海刚离开，蒋廷立坐在车里，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沈局，我是蒋廷立。” 电话另一头的沈辉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道：“哎呀，三少，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蒋廷立笑了笑道：“我的确是有事想麻烦你啊，我的一个朋友家孩子被人当街抢走了，现在人还在你们分局派出所做笔录呢，我想问一下现在什么情况了？” 沈辉直接被吓傻了，“啊？出这么大事我怎么不知道啊，下面人也没跟我汇报啊？在哪个派出所？我现在就亲自过去看看。” 蒋廷立说：“我刚问了好像在北临派出所。” 沈辉立刻说道：“好，三少别急，我现在就过去，您放心，您朋友的孩子我一定第一时间找回来，赶在封城大街上抢孩子，他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挂了电话，沈辉立刻给北临派出所的所长黄东华。 “喂，黄所长吗？” 黄东华一看是市局局长的电话，吓得赶紧接起来。 “您好沈局，我是黄东华。” 沈辉单刀直入：“我听说下午在你的辖区发生了一起当街抢孩子的案件，现在怎么样了，孩子找到了吗？” 黄东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道：“哦，是个女的，现在还在做笔录，不过调取监控暂时还没查到相关线索，所以慢了点。” 沈辉气得肝儿疼，暗道这个蠢货怎么这么不长眼，当即大骂道：“蠢货，发生了当街抢孩子的事，你还能坐得住？你这个派出所所长是怎么当的？你要是不想干就给我滚，有的是人想干！” 黄东华被骂懵了，他算不上沈辉眼前的红人，办事一向得过且过，以前也没被骂过，现在怎么一下子被骂成了这样？ 但他可不敢骂回去，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局，发生什么事了？您别生气，您给我说说，我现在就去解决。” 黄东华本以为像往常一样，对沈辉表现得服帖一点，他就会放过自己，却没想到他这次怒气冲天，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 “你解决个屁，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找不到那个孩子，我这个局长都得被你牵连，你给我现在就去派出所等着，好吃好喝供着人家，等我过去！” 也不等黄东华回过神来，沈辉直接挂断了电话，开车往北临派出所而去。 黄东华显然也被沈辉吓得不轻，他从没被沈辉骂成这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沈局一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黄东华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往派出所赶去。 等黄东华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就看到褚亦南和木枫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对他手下的一个警官不断的盘问。 木枫很焦躁，他很想直接联系沈辉，可是褚亦南偏偏不让，这次她铁了心不用凤宁辰的资源，偏要靠警察把黄与乐找回来。 木枫面对她的倔强很无力，更加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了深刻体会，这两口子，倔起来的时候真是能把人急死。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他手下的人面无表情地一点一点盘问，也是急得不行，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盘问的警察立刻站了起来向他打招呼：“黄所长。” 黄东华点了点头，转身打量着木枫和褚亦南，想从他们的穿着上看出什么不同，可什么也没发现。 他拿起桌上的笔录简单扫了几眼，也没发现异样。 “你们就是走丢孩子的家长？” 褚亦南很冷静地说：“我是他妈妈。” 黄东华看木枫没说话，问：“你呢？” 木枫反问道：“你是黄东华？” 黄东华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你认识我？” 木枫脸上也显出玩味的神情，冷冷地道：“何止认识。” 黄东华一脸疑惑，仔细看了看木枫的脸，确定是不认识的人，问道：“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木枫冷笑一声：“没见过不要紧。” 不过眼下他还不想跟黄东华继续扯皮，单刀直入地问：“你们查的怎么样了？孩子找到了吗？” 黄东华抿了抿嘴，林铁男还没到，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们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暂时还没消息，你们先等等。” 木枫心里暗暗后悔，他不应该听褚亦南的，不该让她来这里。 他现在只希望蒋廷立能尽快找到黄与乐。 褚亦南也看出黄东华的敷衍了事，此刻她只恨自己没什么能力，只能依靠凤宁辰的力量。 或许是从这一刻开始，她依然下定决心，一定要有自己的人，绝对不能依靠任何人，她再也不想看别人的脸色，尤其是凤宁辰。 她站起身，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就不麻烦黄所长了，我自己去找我的孩子。” 说完转身就要走。 黄东华哪里敢放他们走，沈辉都把他骂成那个样子了，他要是再把人放走了，等会儿沈辉来了，他这个派出所搞不好都会被林局给拆了。 他赶紧一把抓住褚亦南的胳膊，说道：“还请你们等一等，我们林局长在赶来的路上了，再说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们的。” 木枫却直接上来一巴掌拍掉他抓住褚亦南的手，警告道：“把你的手给我拿开，她也是你能碰的人吗？” 第202章 甜枣加大棒 黄东华被木枫凌厉的眼神吓到，下意识收回手，满含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褚亦南向木枫说道：“算了，我们走吧。” 她已经不对警察抱有什么希望了。 黄东华又说道：“褚小姐，还请您再等等，我们沈局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马上就到。” 褚亦南背对着他，沉沉地道：“你们局长来了，能帮我找到孩子吗？” 黄东华想都不想地说：“一定能，他是封城市公安局的局长，他能调动的资源比我手里的多得多，一定可以的。” 他的语气真诚而急切，甚至带了点要立军令状的意味。 木枫冷冷地道：“沈辉来了就能立刻帮我们找到孩子吗？他是有三头六臂不成？” 黄东华没想到木枫竟然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直呼其名，语气里还满是鄙夷和嫌弃，心里对眼前两人的身份更加好奇，实在是忍不住，终于出口问道：“我想问一下二位，你们都是谁家的人？” 他知道这样问很唐突，但一个能让林铁男都亲自来见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尽管他已经在暗中攀上了陈旭尧的高枝，可他也知道自己在陈旭尧眼中的价值不高，心里没底，害怕哪一天陈旭尧把他扔了。 所以他一直在想各种办法能攀上别的高枝，给自己再找一条通天大道。 而眼下的情景让他意识到，说不定机会又来了。 但显然木枫并不想让黄东华这么快如愿，也只是敷衍地说道：“你还没资格知道，等你们沈局长来了再说。” 说完又轻声对褚亦南说道：“嫂子别急，已经有人去找小乐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你现在就在这等他们局长过来吧。” 褚亦南抬起头，正遇上木枫的眼神，看到他眼神里的坚定，不知为什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不然还能相信谁呢？ 她最想相信的那个人，现在完全失联了！ 尽管心里着急，但面上不显，她点了点头，还是坐了下去。 黄东华很有眼色，赶紧亲自给两人倒了两杯水。 木枫和褚亦南刚坐下，黄东华的手机就响了，本以为是沈辉的，结果看到是一串陌生号码，他眉头一蹙，下意识抬头看了下眼前的两个人，随即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木枫点了点头，看着他走了出去。 黄东华走出办公室，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对面笑着说道：“是黄东华所长吗？你好，我是陈旭尧。” 黄东华心底一颤，怀疑对方是骗子，陈旭尧怎么可能会给他打电话？ 陈旭尧察觉到对面没有声音，就知道黄东华还不敢确认自己的身份，于是继续说道：“我确实是陈旭尧，我是从你们沈局长那里得到你的手机号的，如果你不相信，要不我开个视频给你看看。” 黄东华以前见过陈旭尧几次，对他的声音有印象，之所以不敢确认，主要还是从来没想过陈旭尧会给他打电话。 听到他这么说，也是难掩心底的激动，赶紧回话道：“我相信，陈市长，就是您忽然给我打电话，我有点受宠若惊。不知道您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陈旭尧继续道：“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听说今天在你的辖区里发生了一件当街抢孩子的案件，这毕竟不是小事，我不放心，特意打电话过来问问。” 黄东华微微一愣，心想这件案子他已经压下来了，就连找上门的记者都没得到任何消息，所以影响不大，就算陈旭尧知道，他也不至于亲自打电话来过问。 但他好歹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打官腔还是很熟练的。 “是有这么个事，那个孩子的家长也在我这里，沈局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我已经派了人出去查找线索了，如果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处理。” 不管陈旭尧目的是什么，先把态度摆上来总不会错。 果然，陈旭尧满意地应了一声，道：“嗯，我当然相信黄所长的办案能力，我打电话来还是想告诉你件事，刚才市委常委开会，经过研究，一直决定提拔你来当市局的副局长，仅次于沈辉。” 话音刚落，黄东华愣了一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天上掉馅儿饼了，还是免费的。 但紧接着，他便开始疑惑，好端端的，陈旭尧忽然把他提拔成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成为仅次于沈辉的二把手，用意何在。 他想起以前想方设法在陈旭尧面前露过几次脸，可自己人微言轻，在陈旭尧面前没什么存在感，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可惜没什么能力，一路混到派出所所长，但在沈辉的眼里，他是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人而已。 他很清楚，想要继续往上爬，沈辉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去抱更大的大腿，所以陈旭尧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而现在，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真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不过他也疑惑，自己和陈旭尧没什么交集，怎么他能直接打电话给自己？ 但现在他没时间想太多，既然好事砸在自己头上了，那就先接着，不要白不要。 “这怎么好意思，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没什么能力……” 陈旭尧立刻打断他的话：“这有什么，这是实力的决定，你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事我和市里会给你兜着的！” 黄东华心里暗爽，稍稍退了半步，就换来了陈旭尧的撑腰。 “好的市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和市里失望的！” 陈旭尧满意地应了一声，糖已经给了，接下来就该给大棒了。 “不过眼下你们所里这个案子，实在也是有点麻烦，还需要黄局长帮帮忙。” 黄东华一听“黄局长”三个字，浑身一个激灵，刚才还是黄所长，现在就成了黄局长，还真是老天眷顾啊。 “陈市长您说，只要您有任何需要，我一定办到，绝无二话！” 陈旭尧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果然控制这样的人，甜枣加大棒是最有用的套路。 第203章 轮不到她出牌 陈旭尧想了想道：“是这样的，眼下这件案子涉及到的当事人很特殊，所以需要你暂时先把案子压一压，当然，孩子还是要找，只不过，我不想这件事闹大，你懂了吗？” 黄东华一怔，一时没明白陈旭尧话里的意思。 “陈市长，我有点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陈旭尧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眼下这个案子的当事人身份特殊，不希望把案子弄的太复杂，但孩子你该找还是要找，只不过，当事人那边你也要注意点态度，懂了吗？” 黄东华眼珠一转，心底猛然间出现了一个令他自己胆寒的猜测：绑架孩子的人，和他有关系！ 或者说，就是他派人把孩子劫走的！ 想到这里，黄东华冷汗直冒，他害怕的并非是陈旭尧主导了绑架，而是自己居然无意间被裹挟进了上层之间的争斗里。 他下意识吞了下口水，脑子却已经在疯狂运转，思考要怎么说才能把自己摘出去。 “您放心陈市长，我明白您的意思，只不过这件不是一件小事，我小小一个派出所所长，怕是应付不来啊。” 闻言，陈旭尧就知道他在找借口推脱，要么就是想要跟自己谈条件。 好小子，公安局副局长居然还不满足！ 陈旭尧想了想，说：“这个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如果你干得好的话，成为正局长也不是不可能啊。” 反正沈辉也不是自己的人，把黄东华送上去，让他成为局长，还能听自己的话，正好一举多得。 黄东华知道陈旭尧算是听懂了他的要求，即使没办法躲开他们之间的争斗，那给自己多要一点好处，是他唯一能做的。 “好好好，陈市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好的。” 挂了电话，黄东华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等了这么久的机会，说来就来，他早就有想取代林铁男的心思，这一次他决定拼一把，毕竟富贵险中求，不敢冒险，他就永远只能当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 几分钟后，沈辉赶到，见他第一眼就问：“人呢？” 黄东华一脸恭敬：“在办公室。” 沈辉二话不说往办公室走去，木枫和褚亦南见到他，立刻站起身。 沈辉在来的路上就猜测，到底是谁能动用蒋廷立亲自给他打电话，在封城无人不知蒋廷立和凤宁辰走得很近，会不会是凤家的人？ 想到这里，沈辉心里一紧，如果真的是凤家人，那就麻烦了，劫持了凤家的孩子，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当他第一眼看到木枫和褚亦南的时候，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不仅没有一点放松，反而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个杀千刀的，还真敢惹到凤家头上！ “不好意思凤太太，我来晚了。我是封城市公安局局长沈辉。” “凤太太”三个字一出，黄东华被吓了一跳，封城还有哪个凤太太能让沈辉这么毕恭毕敬的？ 他忽然明白陈旭尧为什么会亲自打电话给自己了，敢情他们绑的是凤家的孩子啊！ 他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拒绝陈旭尧还来得及吗？ 不过其他人没空搭理他的小心思，沈辉走上前，向褚亦南和木枫微微点头致意道：“真不好意思，我已经派了局里更多人出去寻找孩子的下落了，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你们放心，在封城发生这样的事，我这个当局长的难辞其咎，我一定亲自向凤少爷和凤老太太赔罪。” 褚亦南见沈辉态度诚恳，明白这件事不是他的错，点点头道：“您别客气沈叔叔，只要能尽快帮我把孩子找回来就行。” 沈辉听到褚亦南叫自己沈叔叔，先是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认识我？” 褚亦南点点头：“沈叔叔，我是褚若海的女儿。” 此言一出，沈辉浑身一颤，难怪她这么眼熟，原来她就是褚市长的女儿！ 沈辉能当上公安局局长，全是褚若海一手提拔的，因为他曾经破获过一起重大案件，得到褚若海的赏识，只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上一次他见到褚亦南的时候，她还在上中学。 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凤家的太太！ “你就是小南啊，叔叔都认不出你了。” 褚亦南笑着道：“时间太久了，叔叔来过我家几次，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了。” 沈辉点点头，仔细打量着她，问道：“丢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吗？” 褚亦南解释道：“是我领养的孩子。” 沈辉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找回来的。” 话音刚落，木枫向沈辉说：“沈局长，我们外面说。” 沈辉知道木枫是凤宁辰的贴身保镖，是他面前的红人，自然不敢怠慢，点点头跟了出去。 “沈局长，我的人已经找到了那辆车，只不过车子被处理得很干净，连车牌都是假的，还需要你帮忙查一下车子的来源。” 沈辉点头道：“好的木枫助理，你把地址给我，我现在立刻派人过去调查。” 沈辉立刻给手下打电话，让他们全部赶过去，协助凤家人寻找线索。 …… 此时蒋廷立正在家里等消息，手机忽然响起，他接了起来，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蒋总，好久不见了。” 蒋廷立一听声音，唇角微微上扬：“丁总，是很久不见了。” 丁美月笑着说：“蒋总看来最近挺有时间啊，都派人查到我这里来了。” 蒋廷立毫不意外地说：“丁总客气了，我哪有胆子敢派人查你啊。” 丁美月倒是单刀直入，说：“在我面前，蒋总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吧，你的人都在我这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蒋廷立冷冷笑道：“哦？这倒是让我挺意外的，那个人说是我的人，他就是我的人了？” 丁美月说：“蒋总就别客气了，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凤家的那个孩子，在我手里，不过他现在有点乐不思蜀，不太想回去。” 蒋廷立暗道果然是她，只是面上不显：“没看出来，丁总还能对一个小孩子这么好，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啊。” 丁美月说：“没办法，谁让那孩子招人喜欢呢，我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她那个干妈是不是得对我有所表示啊。” 蒋廷立说：“丁总，你既然知道他是凤家的孩子，那就好好照顾着，你给我个地址，我现在就派人过去接回来，回头阿辰一定会亲自登门表示感谢的。” 他说的轻松，实则已经把手机死死攥住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这个女人的嘴撕烂，绑架了别人的孩子，还能说得这么道貌岸然，不愧是陈家的人。 丁美月当然听得出蒋廷立话里的威胁，淡淡一笑道：“那还真巧了，我正好有几笔大生意想要和蒋总凤少一起谈谈呢，只不过我广盛集团实力不够，想要在封城做生意，得和凤家搞好关系，我这不是怕凤少看不上我，我才想着请小孩子先来我家玩玩，培养培养感情，这样我才能在凤少面前多露露脸嘛。” 蒋廷立了解丁美月，她就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心狠手辣只不过是日常操作，能把绑架威胁说的这么道貌岸然，他一点也不意外。 “还是丁总会说话，只不过丁总知不知道，这里是封城，不是你们珞城，在这里好像还轮不到你来出牌吧？” 第204章 他在赶回来 丁美月听到蒋廷立的话，也只是笑笑，“所以，蒋总觉得我手里只有这一张牌么？” 闻言，蒋廷立浑身一颤，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丁美月，你敢？” 丁美月轻笑了一声：“蒋总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不做准备就出手的人？” 蒋廷立暗道不好，他大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丁美月敢在封城玩得这么大，连他的人都敢动！ 蒋廷立在蒋家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外人都知道的是蒋家三兄弟互相不对付，可很少有人知道，蒋家还有一个养女，蒋文娜，只不过蒋文娜从来都没有在公开场合承认过自己和蒋家的关系。 毕竟姓蒋的那么多，又不是所有姓蒋的人都是蒋家的。 事实上，蒋文娜从很小的时候基本不和蒋家来往，她隐藏了自己的出身，嫁给了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只因为她恨蒋家，在她得知蒋家收养她的真相之后，她更恨蒋家，只不过她一直很自卑，想要报复却没有能力，直到遇见了褚若海。 蒋廷立想起来上次蒋文娜忽然给他打电话，告诉了他蒋雅茜因为行凶伤人被送进监狱的事，蒋廷立并不关心，蒋文娜就以当年蒋家收养她的真相为筹码，警告蒋廷立，如果他不帮忙把蒋雅茜从里面捞出来，那她就要把蒋家做的丑事曝光出去。 蒋廷立自然不会答应，于情于理他都站在凤宁辰这一边，他只是没想到，蒋文娜居然会去找丁美月，等于把对付蒋家的筹码也送到了丁美月的手里。 蒋廷立这会儿才终于明白过来，丁美月同时拿到了凤家和蒋家的筹码，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挂了电话，蒋廷立立刻给凤宁辰打了过去，算了下时间，他应该快要落地了。 凤宁辰很快接了起来：“三哥。” 蒋廷立听到他略带疲惫的声音，就知道他在飞机上几乎没怎么休息。 “还有多久到？” 凤宁辰顿了一下，说：“还有两个多小时。” 蒋廷立说：“现在基本确定小乐是被丁美月派人抓走了，丁美月挺厉害，借机送孩子接近弟妹，不止这样，蒋文娜还在她那边，现在蒋家也被她拿捏住了。” 闻言，凤宁辰没有立即回答，思考了几秒后，淡淡地道：“不好意思三哥，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谁知蒋廷立却浑不在意地笑笑：“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在意，老头老太太的产业又不准备给我，老大和老二争得要死要活的，我现在手里有的，都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又不怕。” 言毕，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只是担心他们老两口的身体而已。” 凤宁辰没有接话，反问道：“小南呢？” 蒋廷立说：“我没问，应该还在派出所，我给林铁男打了个电话，他应该过去了。” 凤宁辰有点烦躁地道：“行，我等下直接去派出所，三哥要不要来？” 蒋廷立隐隐觉得等下派出所会有一场好戏，他也想去凑个热闹，应声道：“行，那我现在过去，你等会儿到了直接过来。” 打完电话，蒋廷立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才想起来一夜已经过去了，天就要亮了，可依旧是乌云密布，他自言自语道：“这是要变天了。” 派出所里，褚亦南一夜没睡，在沈辉的陪同下等了一夜都没消息，木枫要给她在附近酒店开个房间休息一下她都不肯，坚持要在这里等消息。 沈辉也难受，心里骂自己这群手下无能，一晚上还没有任何消息，让凤家人在派出所等了一夜，以后他想要在凤家面前交好就很难了。 黄东华则一脸平静地陪在旁边，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得了一句陈旭尧的口头承诺就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代替沈辉，他要做的就是隐藏自己，等待时机，并且在恰当的时候干扰他们就行，剩下的，会有别人去做，他只需要捡漏就行。 就在几人焦急等待的时候，褚亦南的手机响了，是有消息进来，她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木枫一眼就看出了褚亦南的变化，走到她面前低声问道：“嫂子，出什么事了？” 褚亦南看了看他，面无异色地摇摇头道：“没什么。” 随即看了眼一旁熬了一夜昏昏欲睡的沈辉和黄东华，说道：“我忽然有点事要先回去一趟，林局长，小乐这边有什么消息，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辉尽管担心，但也害怕褚亦南有什么正事，赶忙点头道：“好，我派人送你回去，我这边一有消息一定立刻告诉你。” 褚亦南拒绝道：“不用了沈叔叔，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木枫在一旁说：“嫂子，我送你回去吧。” 谁知褚亦南对木枫冷冷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木枫浑身一个激灵，这一刻，他在褚亦南的身上感受到了十分明显的抗拒和排斥。 他不敢再坚持，也只能道：“那行，嫂子，你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辰哥已经快落地了。” 褚亦南好像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就往外走去。 褚亦南从派出所出来，很快打了一辆车，向司机说了一个地方，司机开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司机把车开到了一处空旷的废弃工厂门口，褚亦南正准备下车，司机看到她一个女人来这种地方，好心提醒：“姑娘，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褚亦南笑笑：“不用了，谢谢师傅。” 说完就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了下来。 第205章 先礼后兵 这是一座废弃了很久的工厂，周围布满了废弃建筑，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租司机看着褚亦南坚毅的背影，忽然有点感动，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还是走了。 褚亦南走向其中最大的厂房，不多时，面前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褚亦南认识他，王建明。 王建明见到她的时候，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游走，眼底满是贪念和欲望，心满意足，没想到丁美月还能给他安排这样好的差事，那天在超市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褚亦南出众的美貌所吸引，即使被老婆抓个正着，也没能让他有所收敛。 所以丁美月让他找人去把凤家的孩子绑来的时候，他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当他听到褚亦南会自己前来的时候，埋在心底的那份贪念让他还是下定决心豁出去，毕竟他已经得罪了凤家，凤少也不会放过他，不如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用褚亦南和黄与乐当筹码，凤家还会给他一条生路。 褚亦南面无表情地走到王建明面前，问道：“我来了，小乐呢？” 王建明脸上露出阴邪的笑容，眼睛肆无忌惮地在褚亦南身上来回游走，阴恻恻地道：“凤太太果然女中豪杰，让你一个人来，你还真的来了。” 王建明当然知道，女人本弱为母则刚的道理，丁美月也告诉过他，黄与乐不是褚亦南亲生的孩子，但他看得出来，褚亦南对这个孩子，和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不管是为了所谓名声，还是真的在意这个孩子，褚亦南都没有理由不来。 王建明赌对了。 褚亦南并不理会王建明油腻的表情，淡淡地问：“我要看孩子。” 王建明点点头：“当然，凤太太请跟我来。” 褚亦南跟着王建明走进了破烂不堪的厂房，她一眼就看到坐在一堆玩具里低着头的黄与乐，还有旁边站着的十几个保镖，和坐在椅子上的丁美月。 褚亦南心里毫不意外，此时也只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见到丁美月的第一眼就提高警惕。 王建明在丁美月面前不敢造次，收起表情，站在旁边。 褚亦南一脸淡然走到丁美月面前，声音淡淡：“丁总，我是来接小乐回家的。” 丁美月面露笑容，站起身来，她比褚亦南稍微矮一点，但穿了细高跟，站起来的时候基本与褚亦南平齐。 她笑起来的时候温娴淑雅，谁看到都不会把她和别人口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联系在一起。 丁美月说：“当然没问题，我只是邀请小乐来玩一玩，我给他买了很多玩具，他玩得很开心。” 褚亦南转头看向专注于玩具堆里的黄与乐，柔声说道：“小乐，妈妈带你回家。” 黄与乐转过头，手里还拿着正在组装的乐高，看到褚亦南，眼里忽然露出惊喜：“妈妈！” 两三步就扑进了褚亦南的怀里。 褚亦南仔细观察着黄与乐，发现他并无异常，心里稍微放下心来，摸了摸他的头，“饿不饿，妈妈带你回家吃好吃的。” 黄与乐摇摇头：“我不饿，丁阿姨给我买了很多零食吃。” 说着向旁边的丁美月笑了笑，丁美月也笑道：“小乐在阿姨这里玩得开不开心？” 黄与乐又哪里明白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他的眼里，谁给他玩具和好吃的，他就觉得谁是好人。 孩子的世界，永远都这么简单。 褚亦南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她自然不会责怪黄与乐的天真无邪，只是忽然想到今后黄与乐也要面对世界的残酷，他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如果可以，她很想让黄与乐永远这样无忧无虑下去。 褚亦南并不想多说，她只想尽快带着黄与乐离开这里。 她牵起黄与乐的小手，转身往外走去。 转身的刹那，就有两个带着墨镜的保镖站在他们面前，挡住去路。 果然，丁美月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他们走。 褚亦南心里早有准备，也没转身，嘴角只是勾起一个弧度，沉声问道：“丁总，这是什么意思？” 丁美月双手抱胸，带着嘲讽的语气笑了笑：“凤太太是聪明人，我请小乐来我这玩，凤太太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就要走，是不是不太懂礼貌？” 褚亦南自然知道这只是借口，冷冷地道：“我还没问丁总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绑来你这里，你反倒要让我向你道谢，我们这是谁不懂礼貌？” 丁美月心底也不由对褚亦南敬佩起来，能当凤家的当家太太，这种魄力不是谁都能有的。 “凤太太误会了，实在是我有事相求，还请凤太太赏个脸，与我一起喝个茶怎么样？” 褚亦南转头看到丁美月椅子旁边摆了一张桌子，上面已经放了一套茶具。 褚亦南下意识把黄与乐往自己身边拢了拢，说道：“喝茶就不必了，想要我帮什么忙，说来听听，不过我也不一定能帮的上。” 丁美月笑笑：“我这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必凤太太也知道，广盛集团想要在封城拿一块地，这是广盛进入封城的首个项目，我还希望凤太太能帮忙在中间搭个桥牵个线，如果成功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褚亦南明白她的意思，广盛集团想要在进入封城市场，是绕不开凤家的，就算她是陈旭尧的嫂子也不例外。 不过褚亦南也清楚，引进广盛集团，那就是给陈旭尧增添了一个强劲的助力，他之前想要利用周家的力量在封城站稳脚跟，结果周家基本被凤宁辰给打趴下了，现在他又想要把广盛集团拉进来。 当她褚亦南是傻的么？ “丁总太看得起我了，一来我和陈市长没有交情，二来我在凤家从来不参与生意上的事，海博集团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清楚，更说不上话，丁总这是找错人了。” 丁美月不急不躁，微微一笑：“凤太太太谦虚了，封城谁不知道凤少爷对凤太太的感情，毫不夸张地说，凤太太就是凤少爷的软肋，我相信只要凤太太肯开口，凤少爷不会不答应的。” “而且我说过，只要凤家能允许广盛进入封城的市场，广盛一定会跟凤家紧密合作，这对我们两家来说是双赢的局面，凤太太何乐而不为呢？” 褚亦南当然不会轻信丁美月的话，她不做生意，但也不傻，从小在褚若海身边长大，她当然清楚商人的口头承诺不过是过眼云烟，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不好意思丁总，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了，我能力有限。你既然这么有能力，就直接去找凤宁辰吧。” 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和丁美月浪费时间，转身就想走。 结果那两个保镖依然死死挡住去路不肯离开。 “丁总，你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 丁美月冷笑一声：“凤太太，好话我已经说尽了，是你要逼着我先礼后兵的！” 第206章 底牌 褚亦南也直接站在了保镖和黄与乐之间，挡住黄与乐的视线。 “丁总，是你一直在咄咄逼人，我只是不想给凤家惹麻烦，已经对你一让再让，你这样做，就不怕凤家把你们广盛打得再也起不来？” 丁美月轻笑一声：“凤太太还是太天真了，你替我操心了那么远，你有没有想过，眼下你和孩子能不能出得去？” 褚亦南也不紧不慢，“丁总就不想知道一下，我为什么还愿意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话么？” 丁美月双眸一紧，好像瞬间意识到什么，沉声问道：“你是在拖延时间？” 褚亦南不置可否，她的确在拖延时间，准确地说，她在赌，因为自从她收到丁美月的消息要求她一个人来这里的时候，她就知道凤宁辰快到了，她默默计算了一下从派出所到这座废弃厂房的时间，路上大概也要半个多小时，只要再拖延一点时间，凤宁辰应该就能到了。 沉默了几秒钟，丁美月依旧笑了笑：“凤太太可能不懂，就算是你拖延到凤少爷亲自站在这里，只要你们俩还在我的手里，我就不相信他敢不答应我的条件。” 褚亦南听到丁美月自信满满的声音，心里计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正想着，丁美月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只看她眉头微蹙，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朝王建明嘱咐了一句“看着他们”，然后走到另一边去接电话。 王建明点了点头，站到褚亦南面前，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说道：“凤太太，上次在超市见到你就觉得你不简单，只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能见面吧，你放心，等一下我一定好好伺候伺候你，你这么好的条件，不好好利用一下，多可惜啊……” 听着王建明的污言秽语，褚亦南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没有理会，换作在别的地方，她早就一个巴掌呼上去了，可现在周围都是五大三粗的保镖，更何况身旁还有黄与乐，她一个人跑还可以，但是带着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 正在她努力抑制愤怒的时候，却听到王建明忽然弯下腰，吃痛地喊了一声。 她这才反应过来，黄与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朝王建明的小腿狠狠地踢了一脚，眼睛里带着一股狠劲，扬声道：“坏人，离我妈妈远点，不许你碰我妈妈！” 王建明猝不及防被小孩子踢到腿骨上，痛得满脸憋红，眼神狠戾地瞪着黄与乐，举起手就朝黄与乐的脸打去，嘴里一边大骂：“你这个小兔崽子，敢对我动手，你看我不……” 话还没说完，褚亦南一把将黄与乐拉到自己身后，挡在他身前，她直接伸手挡开了王建明的巴掌，低声警告：“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试试！” 褚亦南浑身散发一股强大的气场，眼神里还带着愤怒和不屑，摄人心魄的气势让王建明一时陷入了怀疑之中。 这时候丁美月也接完电话匆匆走回来，看到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立刻明白了一切。 王建明还想向丁美月告状，毕竟自己还是丁美月的人，她肯定会偏袒自己，结果谁知道丁美月上来就给他扇了一个大嘴巴，“啪”的一声脆响，那是在警告他。 “谁让你动手的！你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吗？” 王建明被一巴掌打懵了，用手捂住红辣辣疼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丁美月。 丁美月却没理他，眼睛看向一旁的褚亦南，说道：“凤太太好手段，原来你早就知道有今天，你居然敢对文昊下手，你知不知道文昊是陈家的掌中宝，他有任何闪失，你都担不起这个后果！” 褚亦南却只是嘴角微微一撇，轻蔑地道：“是么？丁总也实在是会演戏，陈文昊到底是不是陈旭清的儿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会不知道么？” 闻言，丁美月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这个最深的秘密，褚亦南居然知道？ 她心有余悸的同时，万幸今天带来的都是自己的手下，没有陈旭清的人，不然后果真不敢想象。 她双手握紧了拳头，问：“你是怎么带走陈文昊的？我明明派了人暗中保护他。” 不只是保护，她就担心有人会趁虚而入，派在陈文昊身边的保镖都是她手底下最顶级的，而且她还把陈文昊藏在了最隐秘的地方，没有几个人知道。 褚亦南冷冷地道：“我说过了，封城是凤家的地盘。” 只要在封城，就没有凤家找不到的人。 丁美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地闭着眼思考，半晌，她睁开眼，说道：“好，我放你走，把文昊还回来。” 开玩笑，一个区区陈家，丁美月还不放在眼里，她害怕的是背后的孔家，陈文昊在孔家眼里，比什么都重要，惹谁都不能惹孔家。 褚亦南也不傻，她清楚与丁美月这样的人做交易不能轻易相信她，只有自己保证安全之后才可以。 “行，我先带我儿子走，等我们安全了，你自然会见到陈文昊。” 丁美月笑笑：“凤太太以为我是傻子吗？我会这么轻易相信你？你要是走了，我还是找不回文昊要怎么办？” 褚亦南看了眼时间，说道：“来接我们的人应该到门口了，你可以让我儿子先走，他只要上了车，我可以留下来告诉你陈文昊的位置，等你的人接到他之后，我再走，这样公平吗？” 丁美月想了想，她一直攥着黄与乐，的确不如把褚亦南拿在手里划算，毕竟黄与乐不是凤家的血肉，而褚亦南却是凤宁辰的软肋，有她在手，不怕凤宁辰不会听自己的话。 “没问题，你可以叫你的人先来把小孩子接走。” 言毕，褚亦南拿出手机打给木枫，果然，木枫派来的人已经到工厂门口了，只是一直在等木枫的指令。 很快就有人出现在厂房门口，丁美月让一个手下把黄与乐送到门口，褚亦南劝说了黄与乐几句，小家伙才愿意先出去。 “现在可以告诉我陈文昊在哪里了吗？” 褚亦南正准备说话，厂房门口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把陈文昊带来了，放开我老婆，我让你们母子团聚。”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凤宁辰和蒋廷立一起出现在门口，眼神森然地看着丁美月。 第207章 杀鸡儆猴 褚亦南看到凤宁辰的身影，眼底露出喜悦，但很快就隐去，只不过这一瞬间情绪的变化还是被凤宁辰抓住，看在眼里。 丁美月看到凤宁辰，笑着道：“凤少，我等你很久了，你终于肯出现了。” 凤宁辰和蒋廷立一起往前走，凤宁辰边走边说：“是啊，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就是想要见我么，你见到了，现在满意了？” 丁美月轻笑一声：“当然，我哪里敢在你凤少爷面前造次。” 凤宁辰两人并排走到褚亦南面前。 凤宁辰深深地看着她，柔声问：“没事吧？” 褚亦南抬起头，看到凤宁辰眼底难以掩饰的疲倦和点点血丝，心底升起一股愧疚和心疼，他这是一路都没休息，下了飞机就赶了过来。 她抿了抿嘴，摇摇头：“没事。” 凤宁辰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蒋廷立，大家都叫他三哥。” 褚亦南这才向蒋廷立看去，和凤宁辰差不多年纪，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面的双眼炯炯有神，眼底满是笑意。 褚亦南点点头：“三哥。” 蒋廷立也是第一次见褚亦南，笑着道：“弟妹好，终于见到你了。” 凤宁辰说：“三哥，你先带小南出去，这边我来处理。” 蒋廷立点点头，对褚亦南说道：“弟妹，走吧，先出去，这里交给宁辰处理。” 褚亦南看了看凤宁辰，又看了看蒋廷立，点了点头。 丁美月有心阻拦，但眼下不止凤宁辰在，就连蒋廷立也在，她还不敢造次，谁都知道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封城没人敢对着干。 褚亦南正准备跟着蒋廷立往外走，王建明却不知为何伸手拦住了他们。 “等等。” 几人同时看向他，神色各异，就连丁美月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王建明自然不傻，他是觊觎褚亦南没错，但也不会在凤宁辰的面前胡来，他眼神快速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最后把眼光定格在凤宁辰身上。 “凤少，文昊少爷人呢？” 此言一出，丁美月顿时吸了一口气，是了，她光顾着凤宁辰了，差点把陈文昊给忘了。 毕竟陈文昊身上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自己会被立刻赶出陈家。 王建明也是一直在观察形势，想着这时候是帮丁美月的好时机，帮到点子上，他就又可以重新获得丁美月的信任，回到广盛集团的管理层。 凤宁辰厌恶地瞥了一眼王建明，声音冷冷地说：“你就是那天在超市带着小三儿逛街的王建明？” 他当然认识王建明，只不过是在羞辱他。 王建明脸色沉了一下，没有应声。 丁美月把话接了过来：“凤少，文昊呢？” 凤宁辰用同样阴冷的眼神扫向丁美月，就这一扫，一下子让丁美月感受到从头到脚的寒意，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凤宁辰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语气说：“我说了，那个小子在我手里。” 丁美月神色一紧，她在商场混了十几年，是个聪明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无人能及，从凤宁辰的话里就猜到可能有什么意外，但碍于凤宁辰的身份，她却不敢动怒，只能拿出耐心继续问：“凤少，怎么也要让我见到文昊，让我知道他很安全，我才能放凤太太离开，这很公平吧？” 闻言，凤宁辰嘴角随即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道：“丁总，这里是封城，还没有谁敢跟我谈条件的。” 此话一出，丁美月更加确信陈文昊一定出事了，不然凤宁辰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想到这里，她心底顿生怒火，自己辛辛苦苦费尽手段就是为了拿到与凤宁辰谈判的筹码，结果现在就硬生生被凤宁辰逼到了墙角，不仅如此，还让凤宁辰反手握住了她最大的把柄，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让她如此被动。 她一个眼神，原本散布在厂房里的十几名保镖纷纷向凤宁辰的位置聚集过来，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把凤宁辰三人围在了中间。 她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凤少，不好意思，我必须要看到文昊安然无恙，否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凤宁辰不动声色，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丁美月，声音冷冷地道：“丁总，你可想好了？” 丁美月还未张口，一旁的王建明却抢了先：“凤少，我们丁总已经拿出了很足的诚意，还请凤少给我们丁总一个面子！”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凤宁辰不由得转头看了看他，心道这个王建明的确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拍马屁的人，知道丁美月这是要鱼死网破了，想要抢先当头兵，事后好向他的老板邀功。 只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凤宁辰。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咔叭”一下，王建明就痛苦地躺倒在地上，紧紧捂着右腿的膝盖在地上打滚，伴随着凄惨的嚎叫声。 只是转瞬之间，他的右腿膝盖就被凤宁辰抬脚踢断了，整条小腿和大腿呈现出一个几位扭曲的状态，小腿就像是只凭借着那一层皮肉挂在大腿上。 所有人纷纷侧目，没有人看到凤宁辰是怎么做到的，动作太快了。 就连丁美月眼底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样的身手，就算是她手底下最顶尖的保镖也根本做不到。 凤宁辰却一脸云淡风轻，眼神寒冰一样盯着地上打滚的王建明，说：“上次在超市里骚扰我老婆，我还没找你算账，今天你又跳出来在我面前当小丑，那就别怪我下手没个轻重了。” 说完，直接一脚踩在他的左脚脚踝处，稍微一用力，又是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王建明的脚踝被凤宁辰踩断了。 原本只是右腿的剧痛让他痛苦不已，猛然间又多了一个左脚的脚踝，王建明的叫声更加惨烈，已经满头大汗了。 凤宁辰却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这就是你对我老婆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下场。” 而丁美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建明这颗棋子变成一颗废棋，什么都做不了。 她知道，这是凤宁辰在杀鸡儆猴。 如果她得寸进尺，下一个变成这样的，难保不会是她自己。 第208章 风起 丁美月作为王建明的老板，也不能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只能假装强硬道：“凤少，他好歹也是我手下的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凤宁辰道：“丁总，我说过了，他对我的老婆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替我老婆出气，难道有错吗？” 王建明对褚亦南的觊觎，她当然知道。 更何况他刚才对凤宁辰指手画脚，人家教训他，理所应当。 丁美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王建明几眼，这个蠢货，要不是他急着出头，自己还不至于被凤宁辰教训得哑口无言。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不过她也不是好相与的，微微一笑道：“凤少做的没错，但一码归一码，我要求看看文昊的安全，也不算过分吧？” 凤宁辰见她也不是好糊弄的，笑了一声道：“当然，我已经叫人把你儿子送来的路上了，还有五分钟就到，先让我老婆离开，我又不走，在这陪你等，怎么样？” 丁美月双手紧紧攥成拳，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和危机感袭上心头，此刻她也顾不上其他，只想赶紧确认陈文昊的安危。 “这样，你让你的人给我发来一段文昊的视频，我就放她走，剩下的，我们再谈。” 她决定再让一步，实则是进一步地试探。 凤宁辰闻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不一会儿，手机上传来一段视频，他拿给丁美月看。 丁美月接过手机，只看到一个带着口罩的胖胖的男孩，神色紧张地挣扎，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就只是看了一眼，手机就被凤宁辰拿了回去。 “你看到了，他没事，可以了吗？” 丁美月还没从刚才的激动中缓过神来，点了点头。 凤宁辰不敢耽搁，示意蒋廷立赶紧带着褚亦南先走。 蒋廷立也赶紧陪着褚亦南往厂房的门口走去，那里已经有他们两人带来的保镖守着。 就在褚亦南马上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丁美月脑海中猛然间闪过一丝亮光，她刚才一直觉得那个视频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因为凤宁辰不经意间拿走手机而没有看清。 这时候她才想明白，视频里那个小胖子根本就不是陈文昊，陈文昊右眼的眼尾处有一颗黑色的痣，视频里那个男孩却没有！ 想到这，她立刻大声喝道：“给我站住，谁都不能走！” 她手底下的十几个保镖闻言，立刻往工厂门口的位置跑过去，蒋廷立顿时明白过来，都没有多想，抓起褚亦南的胳膊，直接把人往门外一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只觉得后背一阵刺痛，是一个离门口最近的保镖，手疾眼快地拿出刀子，直接朝蒋廷立的后背捅了一刀。 褚亦南被猛地推出去，被门外凤家的保镖扶住，她也听到了丁美月的喊声，知道事情开始失控，刚转过头，就看到蒋廷立脸色惨白地朝她笑笑，面色痛苦，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快走。” 她的余光绕过蒋廷立，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面色凶狠的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蒋廷立的身后挥舞着。 她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想出口说些什么，却忽然被身后的保镖往后面拉，她的眼前出现了更多的人影往厂房里面冲去，而她的身边也始终有五六个保镖把她紧紧围在中间，往不远处的一辆车的方向护送。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三哥和那个人还在里面，她不能让他们两个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独自面对！ 可她力量实在太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距离那栋厂房越来越远，她的眼里也逐渐模糊起来，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眼前一片混乱，很多人的身影来回疾走，有的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东西，有的人赤手空拳，互相攻击…… 褚亦南只觉得自己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要出声呐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心底忽然间升起无限的恐惧和孤独，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慢慢离她远去，她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周围是无声的，空旷的，让她感到巨大的无助。 恍惚间她的眼前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棱角分明，双眼深邃，鼻梁高挺。 她想要出声喊住他，结果他只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一丝情绪，她害怕，浑身发抖，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原本矜贵的脸上，忽然露出厌恶的表情，嘲讽地对她说道：“我不爱你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慢慢地往前面一片模糊的白色走去。 她的心好像刀绞一般，痛到窒息，眼泪根本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她一边无声的哭，一边抽噎，快要呼吸不上来。 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但无论怎么用力，他都没有回头，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传来逐渐清晰的声音。 “小南，醒醒。” 她缓缓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来，让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了挡，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眼前逐渐变得清晰，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都用一种关切地眼神看着她。 半晌，她才发觉自己躺在病床上，鼻子里传来医院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看清了床边的几个人影，凤宁辰，木枫，宋妍君，黄与乐，还有徐曼莹。 她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干涩，宋妍君赶紧端起水杯送到眼前，却被凤宁辰顺手接过，小心翼翼送到她唇边，轻声说道：“来，喝口水。” 她想要伸手接过水杯，却发现手上扎着针管，只能微微低下头，就着凤宁辰的手喝了下去。 她这才看到凤宁辰的右手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 眼神微微一缩，脑海里猛然出现蒋廷立替她挡了一刀的画面，也顾不得嗓子的干涩，出声问道：“三哥呢？他怎么样了？” 第209章 互相折磨 褚亦南努力保持清醒，看着眼前的几人，恍惚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 “三哥呢，他怎么样了？” 凤宁辰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轻声说：“他没事儿，刀子没伤到内脏，只是皮肉伤，现在在隔壁休息呢，刚做完手术还没醒。” 宋妍君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带着隐隐的哭腔道：“你吓死我了，怎么回事啊，那个丁美月是疯子吗？还敢在封城对你出手！” 听到这话，褚亦南才反应过来，蒋廷立送她出去的时候，丁美月让手下人拦住他们的去路，结果两方人直接动起手来，她昏了过去，等到醒来之后，就发现已经在医院里了。 徐曼莹牵着黄与乐的小手，说道：“你们没事儿就行，小南，这几天就让小乐在我那住吧，也安全，我送他上下学，等你出院了再把他接回去。” 褚亦南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妈。” 徐曼莹笑了笑：“客气什么，你们没事就好，我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却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凤宁辰哼笑一声：“您还能被吓到呢，我爸年轻的时候出过的事不比这个大多了，你那时候还不是脸不变色心不跳。” 徐曼莹的手轻轻拍在凤宁辰的后背上，责备道：“你小子，不知道你妈现在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还在这没大没小！” 褚亦南笑着看眼前这对母子的打闹，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安芯，眼底一热，却很快隐去。 徐曼莹站起身，牵起黄与乐往外走，褚亦南对黄与乐嘱咐道：“小乐，听奶奶的话，不要胡闹，知道吗？” 黄与乐认真地点点头：“嗯，我知道，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会保护奶奶的安全。” 看着黄与乐小大人的样子，褚亦南忍俊不禁，“你最好能说到做到。” 木枫也很有眼色地送徐曼莹出去，宋妍君见状，急忙说：“哎呀小南，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你好好在医院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啊。” 说完也一溜烟地跑掉了。 短短几分钟，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凤宁辰和褚亦南。 褚亦南看着凤宁辰挂在脖子上的手臂，有些心疼，可又忽然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凤宁辰眼睛一直在褚亦南的身上，“没事，不重，就是一个口子，缝了针，很快就好了。” 闻言，褚亦南稍微放下心来，脸色又恢复了冰冷，固执地道：“那行了，我这也没事了，你走吧。” 凤宁辰愣了一下：“你赶我走？” 褚亦南轻哼一声：“不然呢，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你去找你的王夕桐吧！” 话音刚落，凤宁辰心里一动，不由得开心起来，她果然在吃醋。 “我和她没有关系，我以前都没见过她。” 他下意识地解释让褚亦南的心里的气泄了大半，却还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 心底百转千回，面色反而平静如水，她盯着他的脸，看着他略带疲惫的面容，想到他这几天都没休息好，难免又是一阵心疼。 “梁宇是你杀的？”她沉声问道，声音里辨不出喜怒。 凤宁辰眼神凿凿，“是。” 褚亦南如鲠在喉，这个消息是她从丁美月那里听来的，她并不全信，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会给他留下祸根，她心里都要急疯了，可他却一脸云淡风轻。 凤宁辰盯着她的脸，开口问：“你后悔跟我结婚吗？” 褚亦南咬了咬嘴唇，心口疼了一下，眼睛却一眨不眨地回：“后悔。” 如果他们没有结婚，凤家就不用为了她站在陈旭尧的对立面，他也不会为了她背上一条人命，更不会为了她而得罪了那么多权贵家族。 凤宁辰闻言，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带了些自嘲，道：“放心，我做的事，我会善后。” 褚亦南说：“如果有一天警察来找我，我自己去坐牢，正好陪我爸。” 凤宁辰道：“人死在我手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褚亦南带了些冷淡的语气：“我不想欠你的。”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凤宁辰耳朵里却像是万箭穿心，他好奇褚亦南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能力，能用最简洁的几个字，却能准确刺痛他的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绷带，又或许是被她的话戳得太疼，凤宁辰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我杀他也不全是为了你，你也不用这么勇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就不该两天没睡觉拼命往回赶，直接给你师兄打个电话就完事了，他也一样会奋不顾身去救你，我又何必掺和进来扰你清净。看来让你跟我结婚真是委屈了你，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们都互不打扰，各过各的，反倒安心。你满意了？” 褚亦南盯着凤宁辰的脸，听到他的话字字诛心，果然还是熟悉的人，能精准的每个字都戳在最痛的地方，毫不留情。 过了几秒钟，她心里本来已经逐渐升起的愧疚和原谅消失不见，她松开紧咬的牙关，只说了一个字：“滚。” 凤宁辰本以为心里早就绝望了，可是看到她的眼底掺杂着恨意，心底不知为何又感觉到了疼痛，并且变本加厉。 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褚亦南紧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恨他为什么不干脆点转身就走，这样他就不会看到她眼里不争气而流出的眼泪。 只觉得脸颊被泪水灼热，她不认输地死死瞪着他，想到他自从回国以来对她的冷嘲热讽，不闻不问，却又总是在关键时刻冲在她的前面，为她拼命，甚至为她杀人，她在心里恨自己，为什么就是无法彻底隔断和他的联系，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狠心一点，与他彻底变成陌生人。 凤宁辰看到一大滴眼泪从她的眼底流出，落在她的手背上。 算下来他认识她已经快十年了，他曾经说过要给她幸福，可自从他们结婚之后，好像每一次都是他把伤害带给她，她的每一次哭泣都是因为他，心底的愧疚更甚，他也才意识到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有多么重要。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想要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褚亦南别过脸去，“别碰我！” 可她越是躲，他的手就越是凑上来，让她无处遁形，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宁辰的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她气得胸口郁结，眼泪再次流下来，凤宁辰低声说了声：“小南……”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褚亦南就只觉得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滚烫的液体带着她的体温落在他的手上。 “我错了，小南，我不该说气话气你，别哭了……” 第210章 自己老婆怎么都看不够 凤宁辰的喉咙里发出带着磁性的低沉的声音灌入她的耳朵：“我错了，小南，我不该说气话气你，别哭了……” 褚亦南头一偏就觉得天旋地转，许是激动和惊吓过度，想要伸手挡住凤宁辰的胳膊，却发现自己的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凤宁辰顺势握住她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柔声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好吗？” 褚亦南默默闭上眼睛，心里恨自己为什么连眼泪都止不住，好像体内的水全都从眼睛里浸润过浓密的睫毛汹涌而出，她紧紧咬着嘴唇，只能用沉默来维持仅存的一点可怜的自尊。 凤宁辰快被她磨疯了，没想到褚亦南还有这样的能力，活像一只刺猬，无论从什么角度想要去摸她柔软的肚子，她总能把那只手扎的生疼。 但又看到她止不住的泪水，凤宁辰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褚亦南强忍着难过和委屈，耳边却传来凤宁辰近似撒娇的声音：“小南……我错了，不哭了，好不好？”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眼泪也渐渐止住，却始终闭着眼睛不想看他。 凤宁辰轻轻抬手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傲娇，“明明就是担心我担心的不行，却非要不承认，你怎么那么犟？” 褚亦南不说话，心说，还不是他先招惹的，什么叫后悔认识他吗？这是人话吗？ 凤宁辰也是聪明的人，甚至可以说他的敏感不比褚亦南少，也正是因为敏感和小心，他才不愿轻易多想，直到此时看到褚亦南眼角的泪水，才算是知道她一直都在装，并且装的很辛苦。 “我没有犟，你要是不喜欢，现在走也来得及。” 话是狠话，传到凤宁辰的耳朵里却如沐春风。 凤宁辰张口道：“我凭什么走，你是我老婆，老公照顾老婆，天经地义。” 褚亦南被他猝不及防的情话撩拨的心跳加速，强装镇定，扭过头去。 凤宁辰轻吸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烦我烦到宁愿去坐牢也不想欠我的。” 话音刚落，褚亦南的眉头一皱，凤宁辰见状，赶紧道歉：“我的错，都是我不好，都怪我玻璃心，疑心重，没有明白你的想法，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 褚亦南转过头来，冷冷看了他一眼：“别说以后，自作多情。” 凤宁辰看着她哭红的眼眶，手指扶上眉梢，“晚了，被我发现了。” 被他发现，她并不是真的讨厌他排斥他，所以她再怎么说狠话，他都会认为这是爱他的表现。 褚亦南又被他气得头疼，却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很轻易地就能让她的情绪大起大落，甚至失控。 她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他，却看到他始终是温柔兼心疼的目光，褚亦南彻底认输，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凤宁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高兴，带着笑说：“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褚亦南撇了撇嘴：“你想多了，赶紧去找你的王夕桐吧，她更需要你。” 凤宁辰有了刚才的经验，一点不生气，知道她是在吃醋，继续哄道：“我和她不熟，我只喜欢你。” 简单的几个字，又是冷不丁的表白，把她的心撞击得不受控制，脸也跟着红了。 她决定扳回一城，佯装镇定，冷声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凤宁辰一脸认真：“你说，我听着。” 褚亦南道：“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随便承诺，你说了几次不再说失联就失联，这都几次了？” 凤宁辰脸色微微一沉，意识到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对她说过，绝不会在她面前无故消失，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失望。 沉思片刻，有些话还是决定说出来，不然烂在心底会更难受，他问：“你真的喜欢刘展锐吗？” 褚亦南刚刚降下去的火气，又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窜起来，她瞪着眼睛，带着质问的语气：“你烦不烦，到底要我跟你说几次你才相信我？” 凤宁辰抿了抿嘴，沉默片刻，好像下定决心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次要出国吗？” 褚亦南微微一愣，她很多次都想问他，当初为什么一言不发就出了国，怎么都联系不上，可始终没有机会，而眼下他居然肯主动解释。 她强装镇定，“说来听听。” 凤宁辰道：“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你一直说想要去阿根廷乌斯怀亚，然后从那里坐船去南极，我就一直记着这事儿。有一天我忙完海博的事情，买了两张飞乌斯怀亚的机票来找你，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在刘展锐办公室门口听到他问你，你还爱我么。你回答他，师兄，已经回不去了，你和我已经结婚了。” “当时我们刚结婚没多久，奶奶也告诉我，我们的婚姻是她和你爸做的交易，但我是真的爱你，我听到这话，会一直觉得，在你心里，真正爱着的人，是他。” 这话一出，褚亦南眉头紧蹙，眼底写满了疑惑，脑海里努力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所以你就因为这一句话，就选择了出国？” 凤宁辰反问：“这还不够吗？” 褚亦南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我承认，我师兄那时候对我确实有别的想法，但是我每次都跟他说的很清楚，我尊重他是我师兄，不会对他有别的感情。” 凤宁辰却不依不饶：“我就是受不了总有别的男人对你心怀不轨。” 褚亦南反驳道：“你身边也总是有不同的女人，我说什么了？” 闻言，凤宁辰一愣，本能地出口解释：“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他就想起王夕桐来，尽管他心思坦坦荡荡，可不知为何，就是说不下去。 他开始转移话题，“还有，你昏迷的时候还叫了你师兄的名字。” 褚亦南更加疑惑，一时间无法反驳，竟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在昏迷的时候叫了他的名字…… 她努力地回忆，凤宁辰好像终于扬眉吐气起来，“你给我解释一下。” 褚亦南这时候才想起来，或许是她被梁宇灌了药的那天晚上，她在昏迷中叫了刘展锐的名字？ “解释什么？” 凤宁辰继续追问：“你在咱们家床上昏迷着，结果却喊着他的名字，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褚亦南镇定自若，强词夺理道：“我醒着的时候说的话你不信，昏迷着说的话你反倒深信不疑，我也没办法。” 反正她确实不记得，打死也没用。 凤宁辰看到她脸颊微微泛起的潮红，眼神里带了些戏谑和不忍。 褚亦南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问他：“看够了没有？” 凤宁辰说：“没有，我老婆，怎么看都不够。” 第211章 撒娇 褚亦南定定地看着他，很想给他一记白眼，可事实上她也只是轻轻的切了一声。 凤宁辰见状，唇角勾了勾，自信地说：“我就说你已经被我看透了。” 褚亦南随即话锋一转，想起正事来，问道：“丁美月呢，后来怎么样了？” 凤宁辰老神在在地说：“趁乱跑了，她手底下没一个能扛事的，我这边还没怎么样，她的人基本全趴了。” 褚亦南看着他的胳膊问：“那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凤宁辰道：“被偷袭的，没事儿。” 他短短一句话敷衍过去，褚亦南哪里知道，就是为了护送她先走出工厂，凤宁辰把自己一个人留在里面，他的人都在外面，他独自面对着二十多个高手，凭借他的身手，也难逃受伤的命运。 双拳难敌四手。 褚亦南仍然很担心：“那你现在已经算是彻底得罪陈家了，后面要怎么办？” 凤宁辰看着眼前这张让他无数次迷失自己的脸，眼神里溢满了温柔，而说出的话却满是冷漠：“如果他们觉得我这么好说话，那就尽管来，给他们的警告都不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褚亦南心里一紧，“他们还会动手？” 凤宁辰毫不犹豫地道：“不管他们会不会动手，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褚亦南说：“我不会说‘我没大事，就算了’这种话，我也发现了，有些人就是一定要吃到教训才会知道疼。但我并不想让你牵扯太深，毕竟梁宇已经死了，那也是一条人命，难保那些人不会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如果他们接下来还会有大动作，我不会拦着你去做什么，我只想说一句，做任何事之前，想想奶奶，想想你爸妈，还有小乐。” 还有我。最后几个字，她没说出口。 凤宁辰眼睛看着她，心底高兴，唇角勾起：“你在担心我？” 褚亦南面无表情：“我没跟你开玩笑。” 凤宁辰说：“我也没开玩笑。” 褚亦南坐在病床上，背靠着枕头，想动却没力气，看到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由得眉头紧皱，搞得他倒像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两人沉默了片刻，褚亦南道：“凤家现在很危险，这次你又把三哥牵扯进来。” 凤宁辰还沉浸在她的美颜之中，有些走神，恍然间问：“我要是遇到危险，你会担心吗？” 褚亦南生气，她都紧张成这样了，他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不当回事。 “你能正经点吗？” 她有点烦躁，眉头皱得更紧了。 凤宁辰轻笑一声，像哄小孩一样说道：“你放心，三哥的实力不比我差，他只是一直都很低调，蒋家的情况比较复杂，他们本来想离间我和三哥，结果现在适得其反了。” 说到蒋廷立，凤宁辰忽然想起什么来，严肃地说道：“跟你说件事。蒋文娜也是蒋家人，算起来，她应该算三哥的大姐。不过她是蒋家的养女，这个身份她隐藏了很多年。” 褚亦南惊讶地之中带了些释然，“我倒是从没听她说起过，难道她跟蒋家也有什么不可对外说的秘密？不然这么多年，她凭借蒋家养女的身份，早就要什么有什么了，还何必趴在我爸身上吸血？” 凤宁辰微微摇了摇头：“这我也不清楚，我也问过三哥，他都不是很清楚，蒋文娜已经很多年都不跟蒋家来往了。我已经叫人去查了，暂时还没消息。” 褚亦南闻言，心里只充斥着紧张，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慢慢地都站到了凤家的对立面，她也只知道凤家的背后是谢家，想要保住封城的地盘，凤家现在几乎算是孤军奋战，孔家看来是不把封城拿下誓不罢休，谁让封城是整个国家最重要的经济中心呢，孔家想要打倒谢家，就必须要彻底掌控封城，凤家也必须要选择站队。 在面对最高等级斗争的时候，生活在下面的老百姓往往是没有选择的，像凤家这种的势力，如果不能被争取，那就只能被消灭，没有第三个选项。 凤宁辰看到褚亦南眼底流露出隐隐的担忧，安慰道：“别担心，我身边常年有人跟着的，不只有木枫一个……不会有事的。” 他抬起手，放在她头顶，褚亦南下意识想要躲开，却没动，闭上眼，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怎么了？” 褚亦南没睁眼，思考片刻，低声道：“宁辰。” 凤宁辰应声：“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褚亦南缓缓睁开眼，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我听说梁宇的家里人还想报复，如果他们再找来，你别把事做绝，不管梁宇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已经死了，人家死了儿子，不报复才怪了。” 凤宁辰没接话，看着她的眼睛，明显是不想答应，可又怕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惹她生气。 他想了想，问：“梁斌不是好相与的，也是个护短的人，他如果再来找你，或者找我，我该怎么办？” 褚亦南说：“我的底线是不要再闹出人命，不管他们家是什么样的，你把人打残送进医院我都同意，但人命只有一条，就算你总说封城是凤家说了算，那也要做事光明磊落，他们即使罪大恶极，也有国家出手，就算我爸还是市长也不行。” “我没有圣母心，也没有心慈手软，如果梁家，陈家还是谁家的人再找你我的麻烦，不用你出手，我也会收拾他们，但不能闹出人命是底线，给他们留一条路，也是给你留条路，狗急了还跳墙呢，不突破底线，你的麻烦会少很多。” “毕竟家里还有奶奶，有爸妈，有小乐，你也要为了他们想想。” 凤宁辰脸色平静看着她，手还在她头上一下又一下来回摩挲。 褚亦南头皮发麻，转动了下脖子，“你够了，我又不是你宠物。” 凤宁辰满眼的不舍，柔声说：“我可没有养宠物的习惯。” 褚亦南猜到他要说什么，赶紧阻止：“别肉麻，这还在医院。” 凤宁辰笑笑：“那你的意思，等回家再说？” 褚亦南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你正经点！” 谁知凤宁辰却满眼无辜，“我很正经。” 褚亦南心底升起一股异样，酥酥麻麻的感觉，面上却满是嫌弃：“你还是对着你的王夕桐说去吧。” 凤宁辰却笑了：“我可没对别的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 褚亦南假装镇定，一声不吭，用无声来惩罚他。 凤宁辰提高了嗓音，捏着嗓子说：“小南……” “闭嘴！” 说完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呀。” 褚亦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早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样一面呢！ 第212章 叫爸爸 褚亦南正在内心里努力地对凤宁辰脱敏，结果却适得其反，越想脱敏，心里却又想听。 她暗道，完了完了，又被他捏在手里了。 凤宁辰看着她，他们之间距离不到半米，可他却还是很想她，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种疯狂的思念让他着迷，像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玉。 褚亦南被他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心慌意乱，却只能用沉默进行抗议，尽管她也知道这种所谓的抗议也不过是走个形式。 谁知凤宁辰看到她的表情，竟然开始变本加厉起来，语气更加挑逗：“小南，小南……” 褚亦南忍无可忍，“你要实在难受就出去抓墙，别烦我了！” 凤宁辰忽然低声道：“你想让我放过梁家？” 褚亦南以为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没出声，她是怕了他了，分分钟就能挖好坑等着她主动跳进去。 果然，几秒后他说道：“我只听我老婆的话，要不你行使一下你的特权？” 褚亦南反问：“什么特权？” 凤宁辰心底乐开了花：“老婆管老公的特权啊，比如随时随地查岗，查手机，查行踪，要求我不能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 话还没说完，褚亦南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当你老婆，动不动就要被你拉黑，说消失就消失，一个不高兴就给我甩脸子看，而且牙尖嘴利的，句句往我肺管子上戳，还得忍受你随时随地蛮不讲理地吃飞醋，也不知道有哪个女人有这种好福气能当你老婆，这种福气我消受不起，你还是找别人去吧，我不配。” 她一股脑把心里的怨恨吐露出来，摆明了告诉他，别以为那些事都过去了，她可是很记仇的。 谁知凤宁辰却忽然哑了火一样，嘴唇扬着委屈的弧度说：“你还真记仇。” 可心底却一股又疼又痒的感觉，她的每一个字都死死抓住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说的越是毒辣，他就越是高兴。 褚亦南却完全没有任何负担，把埋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反而如释重负，更何况这些都是实话，他还好意思说她记仇，她这都算是嘴下留情了。 凤宁辰微微叹了口气，自顾自道：“你从来都只记得我的坏，却完全不记得我和你共患难的时候，伤心。” 褚亦南闻言，掀起眼皮，问：“什么意思？” 凤宁辰却似赌气一般：“不说了，反正你也不在乎。” 褚亦南就坡下驴：“那正好别说了，我也累了。” 凤宁辰委屈巴巴地说：“为了喂你喝药，我几天没吃下饭。” 他说的突然，褚亦南顿了几秒才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睨着他。 “什么喂药？” 凤宁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果然不在乎。” 褚亦南顿时如雷击一样清醒，某一个瞬间从头皮到脚底，一阵酥麻如电流般贯穿全身，她这才想起来那一个晚上她是怎么把药喝下去的。 她分明记得那天早上宋妍君熬药的时候那股味道有多让人绝望。 她清楚地记得他一向很排斥吃药，更别说那么苦的中药。 她的思绪还沉浸在震惊中没恢复过来，凤宁辰却又开始轻车熟路地娓娓道来：“你那天怎么都不肯喝药，一晚上体温忽冷忽热，冷的时候我抱着你，热的时候我贴着冰袋帮你降温，那个药我可是一口一口喂你喝下去的，我可从没有为别的女人做过这些，这笔账怎么算，你看着办吧。” 他一脸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活像英勇就义前的昂首挺胸，就等着她这个“刽子手”最终手起刀落的那一刻。 本以为她还会像之前那样得理不饶人地说那一切还不都是他自愿的，他甚至连反驳的理由都找好了，结果等来的却是她波澜不惊却十分认真的两个字：“谢谢。” 凤宁辰意外地看了看她，好像在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顿了顿，却还是不依不饶：“一句谢谢就完了？” 褚亦南却十分淡定地说：“以前都是我爸给我一口一口喂饭喂大的，那我要不要也对你改个口？” 凤宁辰眼眸微微一挑，改个口……？ 褚亦南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别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 凤宁辰哑然一笑，好家伙，她现在已经升级到了这么轻而易举就反过来拿捏他的程度了。 但他依旧不死心，垂死挣扎道：“来，那你叫一个试试。” 褚亦南脸不变色心不跳：“爸爸。” 凤宁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心道这是自己老婆，自己选的，要淡定，要淡定…… 脸上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算你狠……” 褚亦南却一脸认真：“我爸对我有养育之恩，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很合理。” 凤宁辰说：“行，如果你敢在别人面前叫我爸爸，我就认了。” 褚亦南毫不在意地说：“没问题。” 凤宁辰惊讶地道：“你认真的？” 褚亦南耸了耸肩：“这有什么的，你去问问谁敢笑？” 凤宁辰咬了咬后槽牙，狠狠地说：“真想狠狠地亲你。” 褚亦南眼神立马带着警惕，浑身一麻，下意识想要后退：“不行！” 凤宁辰的眼神黯淡下去，“我就知道……” 褚亦南看到他的表情觉得好笑，有心逗逗他：“你见过哪个当爸爸的对自己女儿下手的……” 话音刚落，她的脑海里立刻闪出某些不合时宜的画面，脸一下子就红了。 凤宁辰看得好笑，忽地站起身，倾身向前，褚亦南面前一瞬间被一抹巨大的身影挡住，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本能地想要往后躲，结果也只能紧紧地靠在病床上，被他一点点靠得更近。 他的脸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他逐渐加速的呼吸声，她以为他要亲她，索性闭上眼，结果他也只是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伸出一只手绕到她身后，有些别扭地把她搂在怀里。 褚亦南想要挣扎，却又怕伤到他，不敢动，低声说道：“放开我。” 凤宁辰乖乖回应道：“乖，别动。” 褚亦南出言警告：“放开我，我还没原谅你呢。” 凤宁辰说：“你打我吧，不管你说什么，这次我都不走了，打死也不走了。” 第213章 看不得她不高兴 凤宁辰距离她的耳朵很近，褚亦南竟然听到了些许的疲惫，又心软起来。 她听丁美月说凤宁辰为了他杀了梁宇的时候，她心底是震惊加感动的，试问有哪个男人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去杀人的。 但他做了。 其实她又何尝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呢，梁宇那样的人，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对别人随意欺侮，出事了就躲进机关大院，也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被他这样糟践过。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用一个手肘支撑在病床上，轻轻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她不忍心他这样辛苦，低声叫他：“宁辰？” 他没动，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闷闷的“嗯”的声音。 她出声道：“你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半晌，他直起身，摸了摸她的头，让她躺下，说：“你睡吧，我叫人给你送点吃的过来，等你起来吃。” 褚亦南看着他，“你回去休息吧，别守在这儿了。” 凤宁辰却已经拿起了手机，“是我，去准备一些清淡的甜品过来，对，不要太甜的，要清淡的。” 她看着他打电话的样子，和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判若两人，顿时感觉到自己或许真的是他的软肋，被他放在心尖上。 但她立刻被自己这种想法惊得一身冷汗。 这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替他着想？ 要不得，要不得。 要理智，不要被他骗了。 她也是见多了被感情所伤的人，宋妍君，刘展锐，楚云晓，哪个不是为情所困之人，无他，只因为先动心的人就已经失了主动权，人性总是经不起考验的，面对着对方递上来的刀子，想不动手都难。 褚亦南自己更是清楚，凤宁辰之前不就是仗着她的爱才能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么，她也一次次地努力说服自己要放弃他，可终了却都是自己投降。 要不说他们两个真是孽缘，可偏偏分不开。 她赌气，感觉累，闭上眼睛道：“我累了，你走吧。” 他也很久没好好休息了，让他也赶紧去休息。 凤宁辰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觉悟地道：“你睡吧，等吃的到了我叫你。” 褚亦南蹙眉，看他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却依旧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沉声问道：“你不累吗？” 凤宁辰说：“不累啊。” 褚亦南心底烦躁，这个木头，刚才撩她的那个劲儿呢？ “我这边用不到你，等会儿小君要来陪我。” 谁知凤宁辰理直气壮：“你在这，我还能去哪。” 褚亦南深深吸了口气，才把心里这口气咽下去，“你能好好说话吗？” 凤宁辰翘起腿，勾着唇角睨着她，眼底带着几分笑意：“你是我老婆。” 褚亦南又艰难地把刚吸进去的气吐了出来，索性闭上眼睛，也是实在累了，眼不见心不烦，先睡为敬。 刚闭上眼的几分钟，她还能感觉到身旁凤宁辰的小心翼翼的动作，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搓磨，褚亦南感觉得到，但也仅限于意识，身体实在太累，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敲响，木枫探进脑袋，对他说：“辰哥，吃的买来了，你让我请的护工也来了。” 凤宁辰点点头，“让她进来吧，小声点，你嫂子睡了。” 木枫转身对门口的阿姨嘱咐了几句，把手里的吃的给她让她带进来。 凤宁辰对她道：“你把病房打扫一下吧，让她睡，别打扰她。” 阿姨点点头，凤宁辰转身走出病房。 来到门口，他看到木枫和唐宏凯都在。 唐宏凯脸色担忧地问：“哥，你没事儿吧？嫂子还好吗？” 凤宁辰说：“没事儿，你嫂子就是受了惊吓，要静养。” 唐宏凯看到他打着绷带的胳膊，恨恨地道：“丁美月，别让我找到她，我非灭了她！” 凤宁辰抬起另一只手拍了下他的脑袋，“你给我老实点，别乱来，这里没你的事，你别插手！” 唐宏凯自然知道凤宁辰这是在护短，不想让唐家牵扯进来，于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知道哥为了我好，但我咽不下这口气。” 凤宁辰瞪了一眼他，有些嫌弃地说：“行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嫂子刚说了，不许我再去招惹是非，所以你也给我老实点，别乱来，听到没？” 闻言，唐宏凯和木枫两人面面相觑，后面的话完全没听见，只听到了“你嫂子刚说了……” 看到两人眼中露出的八卦神色，凤宁辰视若无睹。 “三哥怎么样了？” 他刚才一直在褚亦南的病房里，医生说蒋廷立刚做了手术把刀取出来，估计要一两个小时才能醒，就让木枫一直守在隔壁病房门口。 “医生刚来看过了，说应该快醒了。” 闻言，凤宁辰走到隔壁病房门口，开了一条缝，发现蒋廷立还没醒，又退了出来。 他总感觉愧对蒋廷立，是他主动找蒋廷立去帮忙，也是他拉上蒋廷立去救褚亦南，现在蒋廷立为了救她，自己挨了一刀，等下他醒了，要怎么面对？ …… 褚亦南很困，感觉自己已经被疲惫淹没了，睡得也不踏实，梦里还出现了蒋廷立为了救她，自己被人捅了一刀的血腥场面，结果还没跑掉，又看到凤宁辰被他背后的人狠狠砍了一下，胳膊上全是血。 她想要张嘴大喊，可怎么也叫不出声音来。 她是被人给叫醒的。 有些慌乱地睁开眼，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又做噩梦了？” 她以为是宋妍君，结果一看却是凤宁辰，看到她有些茫然失焦的眼神，凤宁辰心底一阵疼。 他低声安慰道：“别怕，我在这儿呢。” 想起刚才的梦，她问道：“三哥呢？” 凤宁辰说：“他在隔壁，刚醒，医生正在检查。” 褚亦南作势就要起身：“我要去看看他。” 不管怎么样，他是为了救自己受的伤，她没理由不去。 凤宁辰知道她的倔强，没有阻拦，道：“我陪你去。” 他是看不得她一点点的不高兴。 第214章 你脑震荡自己不知道? 褚亦南刚从病床上起来，就感觉到一阵眩晕恶心，下意识闭上眼，眼前更是一片漆黑，凤宁辰见状，赶忙扶住她：“怎么了？” 她缓了几秒钟，才又睁开眼，不禁蹙眉看着凤宁辰：“我这是怎么了？” 凤宁辰很想翻个白眼，敢情这丫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也只能耐心地解释：“医生说你是气急攻心，加上脑震荡，不过不严重，好好休息就行了。” 褚亦南更是疑惑：“脑震荡？我什么时候脑震荡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因为看到蒋廷立替她挡了刀子，然后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睁开眼就在医院了。 凤宁辰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本来想糊弄过去，结果她正色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他想了想，说：“那你保证不生气。” 褚亦南更好奇，也顾不上许多，催促道：“赶紧说，我还要去看三哥。” 凤宁辰只能先让她坐下，忍着笑意道：“你昏倒的时候，没站稳，脑袋磕到了车门上……” 他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褚亦南听到这里也明白了，想必是现场一片混乱，她昏倒的太突然，尤其是木枫和保镖没来得及护住她，她倒下的时候，脑袋正好撞在了车门上，才导致了脑震荡。 敢情她住院的真正原因，是自己磕到的，跟丁美月都没关系？ 想到这里，她的脸一下子憋的通红，那么多人为了救她受了伤，蒋廷立更是动了手术，结果她却因为自己没站稳，自己把自己撞了个脑震荡？ 此时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脸见人了！ 凤宁辰看着她的这副样子，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她不高兴，可实在又很想笑，憋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褚亦南抬眼瞪着他：“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凤宁辰的唇角弧度越来越大，可依旧没有笑出来，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放肆大声地笑出来，可在褚亦南眼里，他强忍着的笑意才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眼睛一瞪，冷冷地道：“笑够了没？” 凤宁辰见她脸上真有了些许愠色，这才逼着自己要严肃起来，点点头道：“我不笑了。” 褚亦南面色不显，语气却带着警告和撒娇的意味：“不许说出去，不然我不理你了。” 凤宁辰认真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但木枫他们说没说，他可管不着了。 褚亦南缓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问题，凤宁辰才又扶着她站起身，来到隔壁病房， 两人刚走出病房，遇上正好来查房的护士，护士吓了一跳，神色紧张：“你们干什么？” 凤宁辰一脸淡定：“我们去隔壁看下朋友。” 护士看到一个绑着绷带的，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既吃惊又无语：“她脑震荡还没好，你也还绑着绷带，乱跑什么？” 听到“脑震荡”三个字，凤宁辰差点又没忍住笑出声，褚亦南斜眼瞪了他一眼，他才忍住。 “不好意思，我朋友就在隔壁，我去看一眼，马上就回去。” 护士还想说些什么，却遇上凤宁辰略带警告的眼神，抿了抿嘴：“那你们快点，我们主任看到会骂人的。” 褚亦南忙点头：“好的，谢谢。” 小护士也是眼疾手快，帮忙打开了隔壁病房门，目送两人走进去，心底却如万马奔腾，眼睛一直在凤宁辰身上锁定着，到底是别人家的老公帅，又帅又体贴，真是羡慕！ 褚亦南没注意到小护士的眼神，从走进病房看到蒋廷立苍白的脸，心底就不是滋味。 “三哥。” 尽管这是第二次见到蒋廷立，褚亦南却不能装作陌生人，毕竟眼前的人救了自己一命。 蒋廷立也是刚醒没多久，没什么精神，看到凤宁辰两口子，脸上笑意满满。 “宁辰，小南，来坐。” 凤宁辰拉过两个凳子，和褚亦南并排坐下。 褚亦南打量了一眼蒋廷立，穿着洗得发了白的病号服，脸上没有第一次见时候的精气神，脸上甚至还有胡茬，头顶挂着好几个输液袋，还有一包鲜红色的，补血的。 蒋廷立看到两口子的神色里带着明显的歉意，反倒笑出声：“你们来看我，别哭丧着个脸啊，我这不是没事儿吗？你们可别告诉我医生隐瞒了我的病情。” 他有意开玩笑缓解气氛，谁知刚说完，褚亦南的眼泪都差点掉出来，这倒是真把他吓了一跳，面色紧张，声音都低沉下来：“弟妹，你别吓唬我，我胡说的。” 说完就看向凤宁辰求救，眼神里写满“快来救救哥哥”。 褚亦南却没心思开玩笑，她一向害怕欠人情，更何况是只见过两面的蒋廷立的救命之恩，一来她和蒋廷立素未谋面，二来更是怕凤宁辰无缘无故欠了蒋家的人情，无论蒋家的人怎么看，这对凤宁辰来说都是一个负担。 凤宁辰早就猜透了褚亦南的想法，倒也不戳破，他笑了笑对蒋廷立解释道：“三哥，小南就是觉得过意不去，你替他挨了一刀，现在还躺在这儿，她觉得不好意思。” 蒋廷立也是聪明人，不过他倒也不在意这些，先不说因为蒋家内部乱糟糟的斗争搞得他基本和蒋家没什么关系，单说他和凤宁辰之间的关系，出手救弟妹这种事，他做了也就做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他确实没想到褚亦南会这么为凤宁辰着想，倒是让他意外，他在心里对这个弟妹的好感度也直线拉满。 “哎呀，我当是什么大事，弟妹，你别内疚了，我和宁辰都认识那么多年了，这些都不是事，你别放心上。” 褚亦南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可毕竟人家是替自己挨了刀子的，上一次凤宁辰替自己挨刀子，她都难过了那么久，更何况现在是一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男人。 “三哥，不管怎么说，你是替我受的伤，这个情我记下了，你和宁辰之间是你们的事，但我欠你一条命，这是我和你的之间的事，我们各算各的，以后三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帮你办。” 蒋廷立没想到褚亦南会这么说，先看了看凤宁辰，发现他没什么表示，知道他不会误会，这才放下心来。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想要弥补的份上，你的心意我领了，日后有事，我不会跟弟妹客气的。” 褚亦南心里这才轻松了些许。 “那三哥你就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病房，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她看得出凤宁辰和蒋廷立有话要说，识趣地离开。 第215章 不敢轻信 凤宁辰看她要走，随即起身要送，他当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病房。 猛然间看到他站起来的身影，褚亦南抬头睨着他，略带警惕地问：“你干嘛？” 凤宁辰说：“我送你。” 褚亦南道：“不用，你跟三哥聊吧。” 凤宁辰转头看了一眼蒋廷立，正遇上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又转过来对她道：“我先送你回去。” 褚亦南有点烦，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蒋廷立打断：“让他先送你吧，不然他在这坐着也不安心，屁股上长钉子。” 她这才有点无奈，转身往外走。 凤宁辰怕她摔着，又碍于自己一条胳膊还绑着绷带，想要抱她却无力，只能就势扶着她往外走，褚亦南想甩开他，却感觉到他的手很用力抓着自己胳膊，生怕她跑了。 她无语，两个病房只隔了一堵墙，前后脚不超过二十步，凤宁辰却像个贴身保镖一样紧紧跟着，走到病房门口，不远处的几个护士见状，眼睛都不自觉地看过来。 褚亦南不想被当成热闹看，迅速走回病房，凤宁辰要扶她躺下，被她推开，她现在只想赶紧躺下。 凤宁辰忽然俯身把她抱住，褚亦南声线淡淡：“起来。” 凤宁辰没动，假装没听见。 褚亦南强忍着一口气，“别逼我打你。” 凤宁辰却喜上眉梢：“打吧，我乐意。” 褚亦南想要动手，却没动，“少来演苦肉计。” 凤宁辰道：“幸好你没事。” 他刚才看到蒋廷立受伤的样子，忽然想起她差点被丁美月的人再次伤害，心里忽然后怕，万幸她现在没事。 褚亦南心底一沉，清了清嗓子：“松开我，闷。” 凤宁辰微微蹙眉，站起身来，看到床头放着的糕点，转移话题：“饿了吧，吃点东西。” 褚亦南说：“你不去看看三哥？” 凤宁辰转身打开保温盒，里面的糕点还是热的，夹了一块糯米糕送到她嘴边，褚亦南想要伸手，凤宁辰避开，“你没洗手，不卫生。” 看到这块糕点，褚亦南才发觉自己确实饿了，也没再坚持，一口把糯米糕咬了一部分，眼神示意他松筷子，紧接着她用嘴一点点把糯米糕钳进自己嘴里。 别说，还挺甜。 凤宁辰笑了笑，又夹了一块，她还是照旧，只动了动嘴，吃得很熟练。 凤宁辰见她吃得很乖，也乐得喂她，忽然感觉就像自己养的一只小宠物一样。 他又把旁边的小米粥端起来喂了好几勺。 褚亦南喝了几口，别过头去，说道：“我自己喝，你快去看看三哥，他一个人。” 凤宁辰没理，继续把勺子往前送：“乖，再喝几口。” 看着送到嘴边的勺子，褚亦南翻了个白眼，却不想张嘴。 凤宁辰笑着说：“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横了。” 褚亦南看着她，眼神里是若隐若现的挑衅。 凤宁辰嘴角勾着：“你别忘了我可用嘴喂过你的，要不，我给你演示一遍？” 褚亦南闻言，“我知道。” 凤宁辰顿了一下，没有意料之中的骂人，嘴角的弧度更大。 “乖，再喝两口。” 褚亦南说：“你别得寸进尺，赶紧去看三哥。” 凤宁辰想了想：“也行，那你叫我一个。” 褚亦南抬了抬眉：“叫什么？” 凤宁辰道：“你说叫什么？你刚才不是叫过了吗？” 褚亦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微微低头：“你又想占我便宜！” 凤宁辰笑了，心底漾开一片温柔：“我当你老公就够了，不当你长辈。” 褚亦南从他眼里看到热切，可毕竟他是有过前科的，要让她这么轻易放下全部的防备，倒也不容易。 凤宁辰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认真道：“你放心。” 褚亦南疑惑地看他：“放心什么？你可别学贾宝玉说话行么？” 凤宁辰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此时的解释反而更加无力。 褚亦南说：“你说翻脸就翻脸，拉黑冷战关机玩消失，不是你一句‘放心’就能解释得清的。” 凤宁辰悔的肠子都青了，但又能怪谁，还不是他自己作的。 “我知道这些保证很脆弱，但我还是想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有了。” 褚亦南想了想道：“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次。” 凤宁辰放下碗，抬手抚摸着她的头，说道：“你睡吧，我去看看三哥。” 看着她重新躺下，帮她掖好被角，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站起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走出病房。 轻手轻脚来到隔壁病房，看到蒋廷立病床前坐着一个人，他认得，是阿海，蒋廷立的贴身保镖。 凤宁辰看到蒋廷立已经睡着了。 阿海站起身，朝他打招呼：“凤少。” 凤宁辰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三哥怎么样？” 阿海说：“还行，刚睡着。” 凤宁辰点点头，“行，我让他们买点吃的过来，等下你也吃点。” 阿海应声。 凤宁辰走出病房，坐在褚亦南病房门口的椅子上，木枫走过来，坐在他旁边问：“辰哥，你去休息会儿吧，熬了这么久都没好好睡。” 凤宁辰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他又是快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抬头看了眼病房门，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道：“丁美月找到了吗？” 木枫说：“找到了，躲在陈旭尧在郊区的一栋私人别墅里，但周边也有很多高官，安保很严格，还没动手，咱们的人盯着呢，她但凡敢出现，第一时间就会把她抓回来。” 凤宁辰点点头，“杀了陈文昊的人找到没？” 木枫摇摇头：“还没，那个人是高手，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动作太快了。” 凤宁辰回想起褚亦南让木枫暗中派人把陈文昊从丁美月的手里劫走，当作是谈判的筹码，可等他下了飞机赶过去要带陈文昊去救褚亦南的时候，却发现他的人和陈文昊一起都倒在了地上，陈文昊已经被人抹了脖子，他见到的时候，已经凉了。 看到已经凉了的陈文昊，凤宁辰也傻了，他不能让丁美月发现，否则褚亦南也会没命的。 于是他临时找了一个看起来和陈文昊长得很像的小胖子，戴了口罩录了段视频，以期能糊弄过丁美月，没想到到了最后一刻还是被她识破了。 这件事也让凤宁辰忽然意识到，在背后还有人对他们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且能在木枫的手下来无影去无踪，这只背后的手一定要尽快找出来，否则威胁太大了。 第216章 谁买都不行 褚亦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身影，眼底眸色一慌，刘展锐，他是一个人来的。 她扫了眼病房，没见到想看到的人，心底抹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强迫自己坐起来。 “师兄，你怎么来了？” 刘展锐穿了一件杏色风衣，笑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听小君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 听这语气，宋妍君应该没说太多，褚亦南笑了笑：“没什么事，又麻烦你来一趟。” 刘展锐说：“我妈听说你住院，也让我赶紧来看看，你没事就行。” “阿姨怎么样了？出院了吗？” 她这才想起来杨文岚上次还因为车祸住院，不知道有没有出院。 刘展锐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道：“她已经回哈城了。” 褚亦南睁大了眼睛：“什么？阿姨回去了？不是说她这次会常住吗？” 刘展锐面色阴沉，明显欲言又止。 褚亦南当然看得出来，问“出什么事了吗？” 刘展锐看了看她，微微叹了口气：“警察查出来，我妈的车祸，是云晓找的人。” 此话一出，褚亦南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师姐不是那样的人。” 刘展锐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没什么不可能，她自己承认了。” 褚亦南说：“原因呢？她怎么说的？” 她依然不相信，下意识认为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刘展锐冷笑一声：“还能是什么原因，她说就是因为我妈阻止我们在一起。” 褚亦南心里一阵慌乱，她好像能感受得到楚云晓心里的痛苦和挣扎，却不知她居然真的会这样做。 “她现在在哪儿？” 刘展锐心里很疼，叹了口气：“我妈说原谅她，不想追究她的责任，警察说这算是刑事案件，不是当事人谅解就可以的，现在她还在里面待着，等调查处理结果。” 褚亦南心里难免一阵唏嘘，这样的事，至少也是要判刑的。 她看向刘展锐，发现他的眼底满是疲惫和无助，心疼又难过，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明明都是在意对方的，可为什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褚亦南想了想，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师兄，你还想和师姐在一起吗？” 刘展锐抬起头，眼里却都是疑惑。 褚亦南继续说：“你们俩的事，我本不该插手，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觉得主要的责任都在你这儿，一个是你妈，一个是爱的人，她们之间其实没有矛盾，要有也都是因为你心里不够坚定。” 刘展锐微微叹气：“我当然知道，只不过……” 褚亦南道：“师姐对你的感情，我看在眼里，她顶着那么大的风险和别人的眼光回来封城，全都是为了你，而你却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她。阿姨一出现，你就只会站在阿姨这边，对她不闻不问，她怎么会不伤心。” 刘展锐没接话，他知道眼前的小师妹说的是对的。 “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还想和师姐在一起，那就和她一起去面对别人的非议，她为了你忍受了太多，却还是选择相信你，可是你却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刘展锐眼眶一热，她说的句句都在点子上，他也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动摇，他又何尝不懂楚云晓的心，对于她而言，放下了一切来找自己，那就是在赌，赌这个人不会让她失望，不会让她失败。 可结果呢。 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正说着话，病房门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 褚亦南先是慌了一下，但接着又恢复了镇定。 她又没做错什么事，害怕什么？ 凤宁辰看到病房里孤男寡女的身影，眼神明显一沉，正想发作的话却没说出口。 “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的身影的一瞬间，褚亦南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 他只看着病床上的她，完全忽视刘展锐，看到他们之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心里稍微放下心来。 褚亦南说：“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再来？” 凤宁辰眉头微微一皱，她这是嫌自己来得太早，打扰了他们的好事吗？ 不过他还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她生气，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这不是给你买早餐去了。” 刘展锐见状，站起身准备走。 “你好好养着吧，我先走了，我给你也带了些早餐，你看着吃一点。” 褚亦南这才看到床头柜上摆满了食物。 “谢谢师兄，师姐的事你别急，有什么我能帮的，你随时跟我说。” 刘展锐点点头，转身往外走，都没正眼看凤宁辰一下，旁若无人。 凤宁辰坐在床边，眼睛死死盯着褚亦南。 “他来干什么？” 褚亦南神色淡定：“来看我。” 凤宁辰面露不悦：“一大清早，不陪自己女朋友，跑这来看别人老婆？” 褚亦南看了眼他手里的早餐，故意岔开话题：“你买了什么，我饿了。” 凤宁辰没那么好糊弄，“你买吃？他不是给你买了这么多？” 褚亦南听到他吃醋的语气，心里好笑，故意气他：“我知道你会给我带，我只是想比比你们俩谁买的更合我的胃口。” 凤宁辰瞪大了眼睛，把自己手里的大小塑料袋往她面前送：“当然是我的，以后别的男人给你买的东西都别碰。” 褚亦南唇角勾着，还挺小气。 脸上却还是藏不住的笑意：“我爸给我买的东西也不行？” 凤宁辰噎了一下：“除了他。” 第217章 工厂没有布料了 褚亦南看着他这张因为吃醋而逐渐变黑的脸心底一沉，发现他好像确实当真了，为了给他一个心理安慰，眼神朝他手里的东西使了使劲，问道：“你买什么了？” 凤宁辰抬起手，把刘展锐买来的东西毫不客气丢进垃圾桶，把自己买的一个个摆上去，像是战利品，一边骄傲地道：“都是你爱吃的。” 褚亦南无语，堂堂凤家少爷，吃起醋来跟个小学生一样，丢不丢人。 不过想到他也是为了自己在吃醋，心里到底没有什么可计较的，看了眼他买的早餐，还真的都是她喜欢吃的，清淡温补。 刚喝了一口白粥，她看了眼他的胳膊，只剩下了绷得紧紧的纱布，没有挂在脖子上了。 “你怎么把它取了？医生不是说不让你乱动？” 凤宁辰浑不在意，“又不严重，天天把胳膊挂在脖子上，早晚有一天，要么我脖子断了，要么我胳膊断了，我没那么脆皮。” 他昨晚没回别墅，直接在医院对面酒店开了房间，想到在医院照顾她的时候那个别扭劲儿，索性自己拿起剪刀就要把绷带拆掉，结果一不留神把胳膊戳伤，又出了血，让木枫把医生叫过去重新给包扎了一下这才止住血。 褚亦南当然不知道，他昨晚为了她，又流了血，还被木枫嘲笑了好久。 “妈这两天送小乐上学，会不会让她觉得麻烦？” 凤宁辰淡淡地收拾餐具，说道：“她还巴不得呢，正在愁自己没事儿干，现在每天围着小乐转，她特开心。” 褚亦南眼眉一挑，“真的吗？” 凤宁辰抬眼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结果是什么都没有。他也不会告诉她，徐曼莹已经明里暗里催过他几次了，让他们小两口生个孩子，可他每次都以现在有黄与乐为借口，说她很累，要等一等。 其实他也知道，徐曼莹现在对褚亦南早就完全接受了，她只是不想每次都眼睁睁看着两人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小事而闹别扭，她也是越来越心疼褚亦南这个儿媳妇，体会得到她的难处，更是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要面子，掌控欲强，总是口是心非，她也是从小年轻过来的，以前也跟凤清源吵吵闹闹，知道年轻人心里怎么想的，尤其是眼下这俩孩子，动不动就会闹别扭。 所以她也想让小两口能生个孩子，这样至少在吵架的时候，还能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互相让一步。 她正想着，手机响了，是宋妍君打来的，她说过一会儿要和秦文聿一起来医院看她。 挂了电话，凤宁辰依旧看着她，问：“你们那个公司，是不是要参加那个什么文化节了？” 褚亦南点点头：“嗯，也是麻烦，今天都正月初十了，还有五天，本来这几天的工作计划都给打乱了。” 凤宁辰想了想，“我给你派个人帮忙吧，他很有经验，你的那些设计图纸我也看过，很出彩，只要工厂生产的时候别出岔子就行。” 褚亦南好奇地问：“谁？男的女的？” 凤宁辰眼底一紧，瞪她一眼：“你什么意思，还想当着我的面勾搭别人？” 褚亦南小声笑着，发现这样逗他很好玩：“你管我。” 她就喜欢看他这样心急吃醋的样子，谁让他之前总是给她摆脸子来着。 凤宁辰无奈，才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差点把自己埋进去。 “郭钦浩，他手里有很多工厂资源，而且他也做过一些设计，懂这些。回头我让他来帮你。” 褚亦南掀起好看的眼皮，好奇地问：“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才能呢？” 凤宁辰也不解释，没说话。 褚亦南问：“那我给他开多少工资合适？” 凤宁辰笑笑：“不用你出，我出，你只管使唤他就行。” 褚亦南反问：“那怎么行？说出去让别人笑话。” 凤宁辰还想说些什么，病房门响了，宋妍君探头探脑地进来，身后还跟着秦文聿。 见状，褚亦南赶紧起身，“小君你来了，快进来。” 她赶紧招呼。 宋妍君看了看褚亦南，又看了看凤宁辰，发现后者没有赶人的意思，这才走进来。 褚亦南知道有凤宁辰在的场合，宋妍君多少有些不自在，更何况还有哥秦文聿，她不想让凤宁辰觉得别扭，于是跟他说：“你先去看看三哥吧。” 凤宁辰也难得好说话地点了点头：“等会儿给我发消息。” 他向宋妍君和秦文聿点了点头，没说一个字，转身走了出去。 宋妍君坐到病床边，把褚亦南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生怕她缺了哪一块似的。 褚亦南无语，让她打量了一会儿，沉声问道：“看够了没？” 宋妍君握着她的手，看到她手背上因为输液而微微泛青，心疼得不行。 “幸好你没事儿，我昨晚回去都后怕。” 褚亦南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那你昨晚我醒来的时候，你还跑的挺快，我以为你不想管我了呢。” 宋妍君这才想起来，昨晚她刚醒的时候，自己第一时间就跑了。 “我这还不是给你们俩腾地方呢嘛，我可不敢在凤少爷面前当电灯泡。” 褚亦南剜着她：“出息。” 秦文聿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们俩说话，手里还捧着一大束花。 褚亦南这才把目光转向他：“秦总，还麻烦你过来一趟。” 秦文聿笑着把花放下，道：“没事儿，我听小君说你住院了，想着来看看。” 褚亦南忽然察觉到宋妍君和秦文聿之间有种若隐若现的异样气息，却一时说不上来，两人好像有什么，却又好像没什么。 她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也就不再多想。 宋妍君转头示意秦文聿坐在另一个椅子上，然后转头对褚亦南说道：“再过几天就是正月十五了，我早上接到工厂电话，说那批衣服没办法按时做出来了。” 褚亦南闻言，眼睛睁得老大，“什么叫没办法按时做出来？出什么问题了？” 秦文聿淡淡地解释道：“你设计的那批汉服，需要的材料很稀缺，工厂本来就没有太多，向布料厂定了两批，结果昨晚本来应该是第二批布料要到厂的，怎么都没到，那边给布料厂一打电话才知道，布料厂那边也没有了，还说他们愿意按照合同进行赔偿。” 褚亦南听完，抬起眼看了看宋妍君，后者点了点头，脸色也没有刚进门时候的喜悦。 第218章 预感很准 褚亦南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 她看了看秦文聿，说：“秦总你别担心，这事我来想办法解决。” 秦文聿倒是不着急，对褚亦南说：“凤太太别担心，这不是大事，不过就是缺布料，还算是好找。” 褚亦南却总是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秦总放心，不会耽误文化节活动的。” 秦文聿点点头，又看了看宋妍君，说道：“那你先好好陪陪凤太太，我就先走了，有事随时联系。” 宋妍君站起身：“我送你。” 秦文聿没拒绝，和宋妍君一起走了出去。 褚亦南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并肩走出去，眼底露出一抹玩味的表情。 过了几分钟，宋妍君重新回来病房，遇到褚亦南审视的眼光，不由低下了头。 “说，你们俩什么情况？” 宋妍君佯装镇定地坐下，眼光躲闪：“我们俩能有什么情况？你在说什么呢？” 褚亦南眼神凿凿：“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你的心虚都写在脸上了。” 闻言，宋妍君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眼底是要溢出来的幸福和甜蜜。 褚亦南睨着眼前这个没出息的傻瓜，微微叹了口气，说：“他跟你表白的？” 宋妍君知道自己这个闺蜜眼睛毒，在她面前，自己跟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索性点点头道：“他昨晚给我打电话，本来是说工作的事，后来听说你住院，就想要来看你，结果今天一大早他就来我家门口接我，还捧了一大束花，我一时没忍住，就答应了……” 话还没说完，褚亦南就打断了她：“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你是巴不得答应他呢吧？” 闻言，宋妍君的脸更红了，红到都不敢抬头去看褚亦南，好像她面前坐的就是秦文聿，生怕他发现自己不矜持似的。 看到宋妍君这个样子，褚亦南心里唏嘘。 宋妍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她的那段过往，褚亦南是见证人，当初两人爱得死去活来，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后来那个男生说走就走，把宋妍君弄到遍体鳞伤，花了将近一年时间才慢慢走出来。 从那以后，宋妍君就像变了个人，对谈恋爱结婚的事绝口不提，就算是孔佩茹急得跳脚，她也不动声色，完全不管，她用各种娱乐麻痹自己，让自己快乐，大笑，和褚亦南一起打打闹闹。 褚亦南也知道她只不过是用表面上的笑容掩饰心底里那道深深的疤痕，她也一直小心翼翼，有时候她也想劝宋妍君放下，可是生怕她好不容易长好的伤疤又被揭开，索性不提，只陪着她玩闹，大不了以后她都一直陪着她就好了。 谁知，她现在真的接受了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的表白，这反倒让褚亦南心里没底。 看出褚亦南眼里的担忧，宋妍君大方地笑笑：“我可没有巴不得，我跟他说了，只是给他一个追我的机会，追不追得上，还得看他表现。” 褚亦南故作轻松：“你啥样我还不知道么，你这几年拒绝别人的时候，连个机会都不给，你现在给他机会，就等于给了他羊入狼群的机会，我敢打赌，不出三天，你就会投降。” 宋妍君不满地哼道：“谁说的，我就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 褚亦南敷衍地笑笑：“对，你说的都对。” 宋妍君斜了她一眼：“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敷衍。” 褚亦南说：“不只是眼神，连语气都是。” 宋妍君作势要打，褚亦南举起还略带酸疼感的胳膊，理直气壮道：“我是病人。” 宋妍君咬了咬牙，不甘地放下拳头：“好吧，看在你生病的份上，这顿打我先记下了。” 褚亦南看着她嘴硬的样子，忽然回忆起之前她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曾这样跟她闹过，那时候宋妍君说，她这辈子就谈一次恋爱，然后就结婚，生娃。 她很想提醒她，或者问问她，有没有做好准备开启一段新的感情，接受一个还没认识多久的人，尽管那人看上去不错，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害怕秦文聿会像凤宁辰那样，仗着别人对他的爱，反过来戳别人的心。 但遇上宋妍君那双闪着光的眸子，她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算了，让她高兴高兴吧，有些事也不急于一时。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宋妍君才想起来说正事。 “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正月十五的文艺活动，事情搞大了，很可能会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人来。” 褚亦南问：“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就是个简单的传统文化活动吗？找几个模特走走秀之类的。” 宋妍君说：“也是秦文聿刚告诉我的，那场活动本来不大，结果他们公司的高层忽然想要借着这次活动，在封城打出一些名声来，所以据说去邀请了封城一些高层的人来露个脸，活动内容除了汉服展示和走秀以外，还有一场慈善拍卖会。” “拍卖会？” 宋妍君点点头：“据说是他们公司的高层想要把你设计的那些汉服，还有一些富豪们主动提供的奢侈品一起进行拍卖，所得全部捐给贫困山区，资助学生。” 褚亦南闻言没接话，她在意的并不是活动内容变化，这是她没办法左右的，她只是担心，封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席，会不会又有些她不想见到的人。 不过她知道该干什么，于是对宋妍君说：“不管那些，我们只管把衣服设计和工厂那边对接好，盯着工厂尽快把衣服做出来，今天已经初十了，最晚后天就要全部做出来了。” 宋妍君点点头：“放心吧，我等下会再去工厂那边看看，想办法再去找一下布料。” 褚亦南从床下来，宋妍君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她：“你干嘛？” “我想去看看三哥。” 宋妍君听她说过，是蒋廷立在关键时候替她挡了一刀，现在还在隔壁躺着。 “好，我扶你去，你慢点。” 第219章 出院 来到隔壁，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声音，让他们进去。 “三哥。”褚亦南打招呼。 蒋廷立靠在床头，正在和凤宁辰说话，看到褚亦南进来，转头看过来。 “快来这边坐。” 宋妍君一看这阵势，吓了一大跳。 她认识蒋廷立，但是头一次见，传说中的蒋家三少爷，现在满身绑着绷带坐在病床上，可身上的气势却是一点没少。 她扶着褚亦南并排坐在病床边，凤宁辰和褚亦南挨着坐。 “三哥，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蒋廷立笑着说：“好多了，不用紧张，我以前混蛋的时候，受过的伤比这个还要严重，不信你问阿辰。” 褚亦南转头看着凤宁辰，眼神里写的是“没看出来你还有那么疯的时候”。 凤宁辰自然看得出她眼里的疑惑，笑道：“三哥你别吓她，她还小。” 一句她还小，惹得蒋廷立和宋妍君差点笑喷，褚亦南则是猝不及防地脸红到脖子。 见状，蒋廷立却笑得很坦然，好像一个看着弟弟和弟妹恩爱和谐的大哥一样。 过了一会儿，褚亦南硬着头皮说道：“三哥，这次真的是给你添了麻烦了，以后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你需要我帮忙的，我都会帮。” 蒋廷立笑着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是第二次跟我说这话了吧。” 褚亦南愣了一下：“是吗？” 凤宁辰摸了摸她的头，说：“三哥，小南可轻易不会给别人承诺，你这是赚到了。” 蒋廷立挑了挑眉：“那看来我这个医院住的值啊，能得到凤太太的承诺，不容易。” 褚亦南的脸一下子更红了，低声说道：“你们别调侃我了……” 宋妍君适时地出声打圆场：“蒋先生，我能问一下他们为什么叫你三哥吗？” 蒋廷立闻言，眼睛在宋妍君身上打量一下，笑着道：“你就是宋家的宋小姐吧，我听说过你。” 宋妍君下意识抬起头：“您听说过我？” 蒋廷立点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宋祥伟的女儿吧。” 宋妍君点头如捣蒜：“是的，那是我老爹。” 蒋廷立说：“那就对了，我前阵子在国外还见到他了。” 宋妍君眼睛里写满好奇：“真的假的？他平时连给家里打个电话都难，三哥是怎么见到他的？” 蒋廷立道：“我在国外参加一个宴会，偶然间见到他，他跟我提到他女儿准备创业，要做服装设计。” 宋妍君听到宋祥伟的名字，心里一阵复杂的情绪，他平时几乎不回家，别说回家，连国都不回，她心底怨恨他不关心自己，可现在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又在关心自己，难免生出一种喜悦。 蒋廷立看到她听到宋祥伟的名字，神色复杂，就知道他们父女俩肯定有误会，也没多说，转移了话题，说：“我听我的手下说，宋小姐和弟妹近期在工厂生产的第一批衣服出了点问题。” 褚亦南略带疑惑，她才刚从宋妍君那里听说，蒋廷立这边就已经知道了，心底不由感叹，眼前这个三哥，远比看上去更加深藏不露。 要不是知道他和凤宁辰关系好，她怕是要当场惊掉下巴，怀疑人生。 “三哥，我才刚知道这件事不过半个小时，你就知道了。” 蒋廷立笑说：“其实不是我查出来的，是阿辰的手下告诉阿海的，阿海才跟我说的。” 褚亦南转头看着凤宁辰，“你早就知道了？” 凤宁辰一脸傲娇：“本来都没想告诉你，又不是什么大事。” 褚亦南一脸欣慰，语气却很坚决：“那不行，毕竟是我和小君的事情，我们得靠自己解决。” 宋妍君闻言，直接拆台：“刚才某人可是说，有人给她做靠山，这点小事很好解决。” 这话半真半假，不过也算事实，她刚才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明说。 蒋廷立说：“要我说你们俩还真是配，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心里都惦记对方，但就是不好好说话。” 一番话挑明，反倒让褚亦南更加害羞，可偏偏她这次下定了决心，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如果就连蒋廷立和宋妍君说两句话她都要脸红这么久，以后见了别人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索性不再矜持，反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凤宁辰，眼神里写满了“三哥说的对”的态度。 凤宁辰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跟她计较什么，好不容易得来的亲近，他才不会轻易破坏。 护士忽然推门而入，猛然间看到病房里这么多人，倒是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了一下，除了宋妍君，倒是都认识。 走到蒋廷立面前问道：“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蒋廷立气色明显好多了，笑着回：“没事儿，好多了。” 护士点点头，又对褚亦南说：“你是隔壁病房的吧，怎么样，头还晕吗？” 褚亦南摇摇头：“我没事，已经好多了，过来看看朋友，一会儿就回去。” 护士拿出体温计递给蒋廷立，让他测下体温，然后笑着说：“你可真有福气，你老公对你真好，我们都快羡慕死了。” 褚亦南莞尔，护士继续说：“你要是感觉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出院了，不用一直在医院耗着。” 褚亦南转头朝蒋廷立的方向看去，问道：“那他呢？” 护士说：“他伤口刚缝合，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才行，没那么快。” 凤宁辰知道她的意思，帮忙解围道：“没事儿，让三哥在医院休息几天，等身体彻底好了再出院，正好他最近累坏了。” 蒋廷立也顺着台阶下，“没事儿，你们该出院出院，该干嘛干嘛，我这有阿海在，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闻言，褚亦南也只能点点头，毕竟她在外面还有很多事要忙，说道：“三哥，那你昊还在医院待着，有什么事你随时联系我们。” 蒋廷立点点头：“放心吧。” 褚亦南笑着摸摸她的头，说道：“你放心，我每天都会过来看三哥的，等他出院，你再来接他。” 第220章 她比谁都重要 褚亦南决定当天下午就出院，因为工厂那批布料的事情她确实很着急。 凤宁辰叫了木枫来接她，也安排了其他保镖在后面跟着，这种时候马虎不得，他甚至已经安排了保镖全天候暗中保护她。 徐曼莹和黄与乐没来医院，直接在凤家老宅等着他们。 褚亦南本来不想回老宅，凤宁辰却告诉她，奶奶回来了。 褚亦南眼睛立马放光：“真的吗？” 凤宁辰点点头：“当然，不然还能骗你。” 回到老宅，早就看到奶奶牵着黄与乐的小手，旁边站着徐曼莹。 “奶奶。” 车还没停稳，褚亦南就迫不及待地跑下去，老太太满脸喜悦地看着她，点点头：“丫头，想奶奶了没有？” 褚亦南上下打量着老太太，“奶奶，你瘦了。” 老太太抚了抚褚亦南的头，“你也瘦了，最近是不是很累？” 随即眼神看向一旁的凤宁辰，沉声道：“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凤宁辰一脸无辜：“奶奶，我可不敢欺负她，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凤宁辰胳膊上，厉声道：“你个臭小子，在我面前没大没小，我走了之后，你肯定没少欺负小南，别以为我不知道。” 凤宁辰蹙起眉，老太太年纪是大，可力气也不小，打上去还挺疼。 褚亦南从旁解围：“奶奶，您别打他了，他胳膊还没好呢。” 老太太瞥了眼他胳膊上的绷带，心里心疼，嘴上却不饶：“哼，那也是他应该的，别人都把他捧上天了，却连自己老婆都不会保护，要你还有什么用？” 凤宁辰撇撇嘴，一脸委屈的样子，褚亦南在一旁看着，没忍住笑出声来。 老太太心疼地看着褚亦南，安慰道：“哎呀，奶奶心疼死了，你放心，奶奶这次回来就是给你撑腰的，谁敢再欺负你，奶奶第一个不饶他！” 徐曼莹在旁边笑着道：“妈，你这可给小南出难题了，她本来就已经是凤太太了，现在还有您撑腰，别说在封城，就是在全国，也没人敢欺负她。” 老太太瘪瘪嘴：“是，她是凤太太，可还不是被人绑架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凤宁辰更是自责。 “奶奶，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老太太傲娇地睨了自己孙子一眼，满意地道：“这还差不多。” 当晚一家人在老宅吃了饭，褚亦南和凤宁辰索性都留在老宅休息。 第二天一早，褚亦南就要赶去工厂盯着那批衣服的生产，尽管衣服数量不多，可毕竟涉及到正月十五的活动，更何况还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出现，就算不为了别人想，也要为了宋妍君想。 这可是南君工作室的第一个项目。 工厂远在郊区，宋妍君要陪她来，她拒绝了，之前都是宋妍君在跑，她想让她休息一下。 工厂老板亲自接待了她，老板姓李，是一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眼神疲惫，头发凌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您好褚总，终于见到您本人了，久仰大名。” 褚亦南点点头，轻轻握了一下他伸出来的手，说：“我来看看那批汉服的生产，听说现在缺布料。” 李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真是不好意思褚总，那批布料现在真的很难找。” 褚亦南眯起眼睛：“是很难找，还是不想找？” 李明山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说道：“褚总，您也知道，您要求的那种真丝布料这几年的产量越来越低，就是封城都很少，您又要的急，眼下是真的没有库存了。我也问过其他几家布料厂，全都没有货……” 褚亦南不动声色，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说这敷衍的话，眼底深处却是看透一切的淡定。 李明山见自己越说越激动，可褚亦南却一脸淡然，心里顿时慌了起来，发现她根本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好糊弄。 褚亦南也不跟他废话，单刀直入：“如果我能找来足够的布料，你能在明天把所有的衣服生产出来吗？” 李明山愣了一下，赶忙点头：“能，能，只不过……” 褚亦南冷冷道：“说。” “褚总也知道，本来我们之前约定的时间是后天，但您这边突然要提前，而且布料现在还没送到，我这边也不敢保证明天能赶制出来……” 褚亦南依旧不急不缓，心道他这是坐地起价呢，估计他是知道这批衣服要赶在正月十五之前完成，今天是正月十一了，还剩下三天，她想要明天做完，就是怕出纰漏。 闻言，她也只是淡淡一笑：“李总，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这批货我急着要，但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急，实在不行，就拿你已经完成的那一部分，我也可以交差，只不过按照合同的要求，你到时候得赔我三倍合同额，更何况，布料缺失不是我的错，我现在为你提供布料，并且还不收你的费用，只是要求你提前一天完成订单，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 李明山噎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柔可欺的女人支棱起来气场一点也不比他见过的那些女强人差，只能点头哈腰陪着笑道：“褚总客气了，您说的哪里话，我只有一个要求，一个小时内，您要把那批布料送过来，我立刻叫人今晚加班，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您叫人来提货。” 褚阴暗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坐回车里，正好凤宁辰电话打过来，她嘴角上扬，顺势接起。 “喂，你忙完了？” 她记得他说今天会很忙。 “刚开完会，休息一下，等下有个客户要见。” 闻言，褚亦南心情大好，他这么忙，还抽空给她打电话，看来是真的长记性，知道惦记她了。 “你中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吃饭。” 凤宁辰沉默了几秒钟，似是在犹豫什么，然后说：“来吧，你直接来我办公室，我让秘书下去接你。” 褚亦南当然听得出他的犹豫，直截了当地问：“不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就不去了。” 凤宁辰说：“方便，你直接来就行。” “那你刚才在犹豫什么？” 凤宁辰唇角勾了勾，不绕弯子：“本来约了客户，没事，我推掉就行，你过来吧。” 褚亦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又错怪了他。 “那我不过去了，你赶紧陪客户吧，不耽误你正事。” 谁知凤宁辰却更倔，说道：“我刚已经叫秘书推掉了，你来吧，陪我吃饭。” 褚亦南当然不想打扰他工作，但看到他这个态度，心底不免还是傲娇起来，好歹证明在他心里，她比谁都重要。 这就足够了。 第221章 你就是老板娘 来到海博集团楼下，车还没停稳，就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路边，引得几乎所有人都侧目。 还没到午饭时间，楼下来往的人不多，可也架不住那个身影实在太高挑，越来越多人往这边看，甚至还拿起手机拍照，活像大型追星现场。 车子停稳，驾驶座的门就被打开，一只好看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褚亦南愣了一下，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这场景，简直就是王子迎接公主回来继承王位，她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凤宁辰却不慌不忙，笑着看着她，温柔地道：“不然要我抱你下来？” 褚亦南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直抵耳根，抿了抿嘴，还是把手放在了凤宁辰的手心里，他握起她的手，把她扶下车，她的车不高，这么一来，倒像是生活不能自理，连车都下不来。 两人牵手站在车子旁边，走上来一个保安，凤宁辰对保安说：“去把车停到车库里，小心点，这是老板娘的车。” 年轻保安很少能亲眼见到大老板本人，更何况第一次就同时见到了貌若天仙的老板娘，脸上乐得像朵花，亲自帮老板娘停车这种事，回头可以跟其他人吹一辈子。 从写字楼大堂走到总裁专用电梯门口，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就有不少人都开始看热闹，上一次是褚亦南领着黄与乐出现在这里，那次还是凤宁辰亲自开车，就引起了一阵轰动，这一次两人更是不遮不掩，很多海博的员工平时哪里见过自己家的总裁跟女人手牵手走在一起的，这场面堪比买彩票中奖五百万。 凤宁辰感受到褚亦南手心微微出汗，笑着问她：“怎么了，紧张了？” 褚亦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能不紧张吗，这么多人看着，感觉自己像只猴……” 凤宁辰笑笑，伸手搂过她的腰，顺势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猝不及防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褚亦南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瞪着他，“你干嘛？” 凤宁辰云淡风轻地说：“你是海博的老板娘，亲你一下怎么了？” 他就这样公然撩她，让褚亦南心里小鹿乱撞，她终于意识到，面对凤宁辰，她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个。 他们还不知道，就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旁边的行人拍了下来，有照片有视频，被上传到了网上，很快，“凤少爷和凤太太公然秀恩爱”，“凤家少爷与凤太太牵手出现在公众视野”，“凤太太神秘身份曝光”……等等词条就冲上了热搜，不少人都开始热烈讨论，更有很多“热心”网友直接把褚亦南的身份背景信息全都曝光了出来。 不过这些事褚亦南和凤宁辰还不知道，两人并肩走进电梯，屏蔽了一切嘈杂和目光。 电梯里两人并肩站着，空气安静，褚亦南仍旧能感觉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却强装镇定，用余光偷偷看他，结果发现他竟直接转过头，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 褚亦南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回事，打直球竟然这么直接！ 可是听到这种话，她心里却又止不住的开心。 在电梯里，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升温。凤宁辰的眼神仿佛有魔力，让褚亦南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她努力维持着镇定，但脸颊上的热度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你真的很好看。”凤宁辰轻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褚亦南的脸颊更红了，她转过头，试图避开凤宁辰那灼热的目光，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开视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也被凤宁辰的魅力所吸引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并肩走出电梯，走进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凤宁辰拉着褚亦南的手，将她带到窗前，笑着道：“你知道么，我经常站在这里看着外面，那时候我总是想你，如果说我要用所有这些换你回到我身边，我丝毫都不会犹豫。” 褚亦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她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感动，仿佛在这一刻，她与凤宁辰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谢谢你，宁辰。”褚亦南轻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感激和幸福。 凤宁辰转过头，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低声说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拥有了全世界。”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他们的爱情，就像这窗外的城市一样，虽然繁华而喧嚣，但却充满了温暖和幸福。 秘书敲门，手里端着大大小小的饭盒。 “凤总，这些是从大酒店打包过来的午餐。” 褚亦南看过去，秘书手里大大小小的保温饭盒一一放在桌子上。 “这么多？我吃不完。” 褚亦南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保温饭盒，里面装着各种美食，惊讶地转向凤宁辰。 “吃不完没关系，挑你喜欢的吃就好。”凤宁辰微笑着，示意秘书可以离开了。秘书点头致意后，轻轻带上门离开。 褚亦南环顾四周，有些无奈：“可是，这也太多了吧。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这么多？” 凤宁辰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在安抚她：“傻瓜，这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很能吃的。” 褚亦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逗笑了，心中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第222章 弄巧成拙 吃过午饭，褚亦南要走，凤宁辰牵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 “再陪我一会儿吧。” 褚亦南笑着道：“你不忙了？” 凤宁辰道：“等下有个会要开。” “那你还不赶紧去准备？” 凤宁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没事儿，资料我都看完了，等下我也只是去露个脸，剩下的事木枫就能搞定了。” 褚亦南撇撇嘴：“那不行，我不能耽误你工作，海博这么多员工都靠你养活着呢，万一出点什么差错，我可担不起责任。” 凤宁辰刮了刮她的鼻子，佯装委屈地道：“那你可得负责，我要是没钱了，你就得养我一辈子。” 褚亦南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你可是凤家少爷，我哪里养得起你？” 话音刚落，凤宁辰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资料递给她，示意她看看。 褚亦南愣了一下，但还是接过来，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大略扫了一眼，她这才看清楚，原来凤宁辰竟然把他自己名下的股权全部转让给了自己，足足占了海博全部股权的40%，从此她就成了海博的第一大股东！ 褚亦南当即吓得把协议丢在一边，对凤宁辰怒目圆睁：“你干嘛？把这个给我看干什么？” 凤宁辰笑着道：“你是我老婆，以后凤家的财产都是你来管，这是惯例，我现在把这些给你，是让你提前进入角色。” “什么角色？” “凤太太的角色啊。” 褚亦南深深吸了口气道：“那也是道以后再说，你现在好端端的，把你手里的股份给我，是想让你公司的人都说我是靠着你养活的吗？” 凤宁辰知道她要强，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还对我还是不信任，害怕我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对你给脸色，甩脸子，我也是想让你心里有底，我当然不是说我以后还会像以前那样，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对你的承诺。” 说着他还想握住褚亦南的手，却被她一下子甩开了。 凤宁辰正好见到褚亦南那双几乎要剜出他的心，带着愤怒的眼神。 坏了，弄巧成拙了。 果然，褚亦南咬了咬牙，强忍着想要一巴掌抽死他的冲动，一字一句地说道：“行，既然今天你也说到这件事，我索性也跟你摊开来好好说说。” 她也没想到会这么直接跟凤宁辰谈这个话题，只不过眼下氛围已经烘托上来了，她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话摊开来谈。 看了眼凤宁辰平静又有些期待的眼神，褚亦南淡淡开口道：“其实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害怕，怕你和之前一样，说消失就消失，说走就走，也特别害怕你忽然间翻脸，但谁让我心里真的有你呢，我曾经也恨过你，讨厌过你，也很努力的想要把你从我的心里挪出去，可我怎么也做不到。” “但我们现在毕竟是一家人，我也不可能真的把你和凤家当作陌生人，更何况还有奶奶，当归根到底，还是我自己心软，做不到，所以我选择接受一切后果。” “宁辰，我当然希望你可以说到做到，但我也不会再把希望和期待放在你身上，哪怕这一次你真的因为我说的某句话，做的某件事，让你在一瞬间觉得不想和我在一起，我都接受，你只要直接说出来就行。” 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都是一阵疼，眼泪也差点流出来，只不过她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褚亦南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入凤宁辰的心中。他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深的忧虑和不安，更没想到她对他的感情如此复杂而真挚。他静静地坐着，目光深邃，似乎在反思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小南，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让你伤心的事，但请相信我，这次我是真心的。我不希望你再受任何伤害，更不想失去你。这些股权是我对你的承诺，是我愿意与你共度一生的决心。” 凤宁辰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这是他的心声，他必须要说，尽管褚亦南可能不会轻信。 褚亦南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凤宁辰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但心中的伤痕却难以立即愈合。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不用跟我保证什么，我只会看你做什么，而且这次，只要你在有一次之前的行为，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带着黄与乐，而且绝对不会让你的人找到我。” 褚亦南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决绝和坚定。 凤宁辰心里一阵揪痛，他知道褚亦南说出这些话来心里有多痛，可眼下说再多也没有用，毕竟那些伤害是实实在在的，而且也是他亲手造成的。 看到凤宁辰隐忍的眼神，褚亦南心里也不舒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戳到了他，于是笑了笑，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不用拿公司股权当补偿，我现在和小君的事业也慢慢起来了，我也能有自己的事业，我们是相互独立的，我不要你的钱，不想欠你什么，但当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得帮我，谁让你是凤家少爷。” 听到这话，凤宁辰笑了：“那可以，不过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得直说，可别自己藏着掖着。” 褚亦南撇了撇嘴，傲娇地道：“那是自然，我好歹也是凤太太，你还真能亏着我不成？” 第223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正在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褚亦南看到是郭钦浩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些文件资料。 郭钦浩先对褚亦南打了个招呼，又对着凤宁辰说道：“辰哥，你要的资料我整理好了。” 凤宁辰接过来，点了点头：“行，麻烦你了。” 郭钦浩笑笑：“这有什么，举手之劳，那我先去忙了。” 凤宁辰应了一声，看着他走出办公室。 褚亦南一向不会对他们的公事有任何好奇，更何况还是郭钦浩亲自送来的文件，她问也不问，起身就准备离开。 凤宁辰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欸，你去哪？” 褚亦南转头说：“小君帮我联系了一个布料厂，我得去看看，今天要把布料的事情解决，不然过几天那个活动就要砸了。” 凤宁辰笑着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你看看这是什么？” 褚亦南皱了皱眉：“这是你公司的文件，给我干嘛？” 凤宁辰说：“你先看看。” 褚亦南满脸疑惑，伸手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眼，才发现是一份布料厂的供货协议，她惊讶地抬头看着凤宁辰，“这是什么？” 凤宁辰道：“我让郭钦浩去帮忙找的，你的那批汉服需要的布料不算多特殊，之所以买不到，是因为背后有人搞的鬼，把市场上的布料全都买空了。” 褚亦南扬声问道：“谁？” 凤宁辰说：“是谁你别管了，现在生产要紧，这家工厂是为数不多还有生产布料能力的，协议我已经帮你搞定了，你签个字，剩下的你让宋妍君去处理，布料我已经让他们送到生产车间了，明天你过去，那批衣服应该就能做出来了。” 褚亦南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她没想到的是，凤宁辰把这些事都替他想到，并且几乎都解决了。 凤宁辰感受到她略带炙热的眼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别这么看着我，我会把持不住的。” 闻言，褚亦南本来都要溢出来的情绪生生收了回去，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一向对这种猝不及防的撩拨没有任何抵抗力。 回到工作室，宋妍君兴致勃勃地跑到她面前，拉着她说：“小南小南，刚才李明山给我打电话，说你送过去了一批全新的布料，他已经在安排制作了，说是明天就能把衣服完成。” 随即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褚亦南，“小南，快来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这批布料的？我可是跑遍了封城的所有布料厂，都找不到同等质地的布料。” 褚亦南脑海里想起凤宁辰的话，市面上这种布料已经被人全买走了，为的就是针对她，正月十五的文化活动，是他们工作室的第一次正式亮相，做得好，他们工作室就会有好的开始和口碑，如果不行，那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有人针对她，这人是谁，凤宁辰不愿说。他说他会帮她解决。 他会怎么解决？ 褚亦南摇了摇头，不想了，她已经跟他说过，不想让他再用以前的方式解决问题，至于他会不会真的听，那是他的事，如果不听，她也没办法。 不过，他会听的吧。 “小南，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个表情？” 宋妍君看到褚亦南表情有点奇怪，心里不免猜想起来。 褚亦南被她的声音唤回，反问道：“嗯？怎么了？” 宋妍君反倒一脸坏笑，眼神里仿佛看透一切，嘴角勾着坏坏的弧度，“你刚才那个表情，说明了一切。” 褚亦南问：“说明了什么？” 宋妍君小眼珠来回打转：“说明你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满脑子装的都是某个人。” 她特意强调了“某个人”三个字，直说的褚亦南心旌荡漾，脸色潮红，微微低头，狡辩道：“没有。” 宋妍君“啧”了一声，“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智商都没了。” 褚亦南随即反应过来：“谁恋爱了，他还在追我。” 宋妍君一脸黑线，“欸，某些人呐，已经彻底陷入了爱情的漩涡，不可自拔。” 褚亦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正事。” 宋妍君笑嘻嘻地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说个事，秦文聿告诉我，这次正月十五的活动，已经确定了封城上流的那些豪门家族的人都会来，而且听说丁美月也会来。” 褚亦南蹙了蹙眉：“丁美月，她怎么敢来的？” 宋妍君说：“所以她会和陈旭清一起来。” 褚亦南顿了顿：“看起来是给我摆脸色的。” 宋妍君很爷们儿地拍了拍褚亦南的肩膀，豪气地道：“放心吧姐们儿，我给你撑腰去，咱不怕那些妖魔鬼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怕他们还能把我们吃了？” 第224章 突发 这批汉服一共有五十件，一半男款一半女款，秦文聿也请来了国内顶尖的三十位模特，活动的前一天晚上，褚亦南帮忙每一个模特试穿衣服，一直忙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褚亦南和宋妍君早早就来到了活动现场，令她们意外的是，活动的举办场地居然在一处巨大的庄园里，而且，褚亦南记得，这处庄园还是凤家名下的。 活动要在傍晚才开始，现在全场都是工作人员在布置现场，褚亦南正在后台帮模特化妆试衣，这时候秦文聿走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褚总，宋总，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广域集团总裁，张远松张总。” “张总，这两位就是我提过的，褚总和宋总，这次所有的汉服都是褚总亲自设计的。” 张松远看起来年纪轻轻，眼睛里却透出一丝精明，向褚亦南伸出手道：“褚总，久仰大名。” 褚亦南只浅浅握了下他的指尖，随即松开，点头道：“张总客气了，要感谢您给我们这个机会。” 张松远笑道：“是褚总设计的好，不然我们也不会与你们合作。” 他的话直截了当，反倒让褚亦南觉得踏实。 张松远又继续说道：“听说前两天生产衣服的布料还出了问题，褚总为了这件事尽心尽力，十分感谢。” 褚亦南心生警惕，他没有说自己动用了凤家的资源，按理说他不会不知道，她觉得张松远是在刻意避免提起凤家，她不清楚他的目的。 “张总是广域集团的总裁？张总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广域集团么？” 张松远稍微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秦文聿，笑着道：“秦总，你怎么连我们自己公司都不好好介绍一下？你是不是光忙着看美女了？” 闻言，秦文聿愣了一下，心道这不是你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说的吗，怎么现在又让自己背锅？ 不过他也只能尴尬地笑笑，没多说什么。 正聊着，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模特里发出一阵惊呼，顺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一群人正在围着其中一个人，透过人群看到有个人躺在地上。 褚亦南赶紧走上前，挤过人群看过去，只见一个女模特面色惨白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看样子十分痛苦。 “她怎么了？” 旁边另一个女模特说道：“不知道，她刚才忽然就倒下来了。” 褚亦南这才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孩身上还穿着新的衣服。 “先赶紧叫救护车。”褚亦南说道。 “已经叫了，但这里有点偏，救护车要十几分钟才能到。” 旁边的一个女生说道：“她好像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今天早上已经吃过药了，只要吃了药就没什么事，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褚亦南顿时警惕起来：“她的药呢？” 刚才说话的女生顺手拿起一个包，“我看到她放进这个包里了。” 褚亦南一把夺过来，低头翻找，结果翻了半天，也没发现。 “药不见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这才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儿了。 这时候旁边又忽然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褚总可真是太大意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找来的模特竟然有这么严重的身体问题，这就是你一个公司老板应该做的事么？” 闻言，褚亦南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周君浩。 周君浩的话中带着明显的挑衅和指责，他的出现和话语无疑给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紧张。褚亦南的脸色一沉，她清楚周君浩并不是真心关心这个女孩的身体状况，而是在找茬。 “周君浩，现在的情况不是用来争吵的。”褚亦南冷静地回应，她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孩，“我们现在应该关注的是这个女孩的安全。” “哦？是吗？”周君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褚总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女孩的药会不见了呢？这可是关乎她生命的大事。” 褚亦南没有理会周君浩的挑衅，她转向旁边的女生们，“你们有没有看到谁拿了她的药？” 女生们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注意。这时，一个细心的模特突然说道：“我记得之前好像看到一个陌生人走过，他手上拿着一个类似的药瓶。” 褚亦南心中一紧，立刻追问：“那个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模特指了一个方向，褚亦南立刻吩咐道：“你们先照顾好这个女孩，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她转身向那个方向追去。 周君浩看着褚亦南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褚亦南添乱。毕竟，这个女孩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褚亦南沿着模特指的方向一路追去，心中祈祷着能够尽快找到那个陌生人，找回女孩的药。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负周围人的期望，更不能让这个女孩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受到伤害。 第225章 猎物 褚亦南四处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这时候救护车也来了，一名男医生看到昏倒在地的女人，进行了简单的检查，然后说道：“赶紧送医院，现在还来得及。” 众人七手八脚准备把人抬上救护车，周君浩却忽然出声道：“这么着急把人送走，是不是怕在这里露出什么马脚？” 所有人都看着不可一世的周君浩，眼底流露出疑惑，不明真相的人纷纷转头看向褚亦南。 这时候医生却看不下去了，催促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赶紧送走。” 周君浩嘴角撇了撇，想要再说什么，看了眼在场的人，还是没说。 医生七手八脚把人送出去，秦文聿走上前说道：“现在怎么办？少了一个模特。” 张松远也面露难色，今天这场活动可是很重要的，找来的模特数量也是有要求的，少了一个，会很影响活动效果。 宋妍君略微思索了一下，眼睛忽然在褚亦南身上游移，张口到：“欸，小南，你可以去。” 褚亦南一愣，“我干嘛去？” 宋妍君扬声道：“你去当模特啊，你这身材，这脸蛋，不当模特都可惜了。” 褚亦南惊讶道：“啊？我不行的。” 宋妍君笑道：“你怎么不行，你看看你，个子那么高，身材那么好，脸蛋更是没得说，你不去谁去。” 这话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一般，尤其是张松远，他的眼神在褚亦南的身上就没离开过。 “褚总，你可以的。” 得到了合作方老板的肯定，宋妍君更是兴奋得不行，拉起褚亦南的手就要往化妆室走。 “小君，你别拽我，等一下。” 宋妍君却着急忙慌地道：“哎呀等什么等，赶紧走，你这么美，今天不走一个都对不起你自己。” 褚亦南被她催得无奈，也只能任由她拉着自己。 秦文聿和张松远并排站着，看着她们消失的背影。 “秦总，你说，褚总怎么样？” 秦文聿双眼睁的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张松远，好奇地问：“张总，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张松远瞥了他一眼说：“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秦文聿微微叹了口气：“你知道她是谁吗？” 张松远勾了勾唇角：“她是凤宁辰的太太。” 秦文聿惊奇道：“你知道还敢这么想？你不想来封城做生意了？” 张松远不以为意地道：“正是要来封城，所以我才觉得褚总不错。” 秦文聿噎了噎，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张总，您几个意思？” 张松远斜眼看着他，“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秦文聿沉默了几秒，好像在下定决心：“张总，我现在可是在追宋总，她可是褚总最好的闺蜜，您要实在想追褚总，我拦不住您，可您千万别坏了我的事，您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跟宋总看上眼。” 张松远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怕什么，我不会耽误你，万一我也能把褚总拿下，咱不就是一家人了，亲上加亲。” 秦文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张松远不是傻瓜，他肯定知道凤宁辰在封城说一不二，敢对他的老婆动歪心思，要么蠢要么坏，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张松远明知道这是凤宁辰的逆鳞，为什么偏偏要去碰。 两人正在聊天的时候，周君浩忽然凑了上来。 “张总，久仰大名，我是周君浩。” 张松远见周君浩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但眼底却透露着一丝狡黠，一切都被张松远看在眼里。 “周总，没想到年纪轻轻，一表人才。” 周君浩笑笑：“张总客气了，在封城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如果张总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张总引荐。” 张松远淡淡一笑：“早就听说周家的周总一表人才，今天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周君浩被张松远捧到心坎儿，他今天来参加活动，就是为了借机认识张松远，以图通过张松远的力量获得资源，把周氏集团重新盘活。 上一次他和孙鼎鸣因为蒋文娜母女当众丢脸，已经传遍了封城的上层圈子，被人十分不待见，导致周氏集团已经快要经营不下去了，周荣轩气得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尽快找来新的融资，否则就要把他赶出家门。 同样被骂的还有他的妹妹周乐瑶。 所以他盯上了张松远。 他调查过，广域集团的实力雄厚，却很低调，总部位于厉城，不像海博集团在封城的只手遮天，厉城是天子脚下，实力雄厚的集团多如牛毛，只不过那些公司表面上都很普通，甚至为外人所知的集团总裁看起来也都是普通人，但鲜为人知的是，这些公司背后真正的掌控者，说不定就是某位位于最高权力机构的人，这些集团公司，只不过是他们用来维持家族势力的提款机。 比如在珞城的广盛集团，比如在厉城的广域集团。 张松远在外人的眼里是一个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年轻企业家，出身农村，学习很好，当年是以省状元的身份考上了全国顶尖的厉城大学，在大学时期就开始创业，他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硬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从摆摊开始，创立了今天的广域集团。 张松远当然知道周君浩的目的，他为了今天能在封城崭露头角下了不少功夫，包括邀请褚亦南来为这批汉服进行设计，他当然也调查过封城几乎所有的豪门背景，至于周君浩，他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自己被周君浩看上了。 周君浩在他的眼里，段位太低，简单敷衍两句，他就已经有点找不着北了。 张松远在心里不禁感叹，周家看来真的是崛起无望了。 第226章 艳压 今天的活动本就是张松远安排的面向封城上层圈子露脸的宴会，除了有模特走秀以外，还有高端奢侈品拍卖，广域集团和其他几个大型集团的签约仪式，一些大人物的讲话等等很多安排，而宴会的最后就是大家端着酒杯相互聊天。 一个小时后，换好衣服化好妆容的褚亦南出现在众人面前，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她穿着被送去医院的模特换下来的汉服，精品丝质面料，色彩淡雅而典雅，领口采用了传统的交领设计，微微敞开，露出她修长的脖颈，优雅而不失庄重。衣袖宽大飘逸，轻轻摆动间，带着风的轻盈和云的柔软。 衣服上绣着牡丹流云的图案，线条流畅，色彩鲜艳，腰间系着一条精致的玉带，上面镶嵌着宝石和珍珠，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玉带随着褚亦南的步伐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声音，仿佛是一首美妙的古曲。 她挽着高高的发髻，插着一支金簪，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发髻上还垂挂着几串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她的妆容淡雅而精致，眉毛如画，眼眸清澈，红唇微启，宛若画中走出的仙子。 褚亦南瞬间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饶是周君浩的眼睛都在她的身上来回打量，暗自嫉妒凤宁辰，能拥有这样的妻子，人生无憾。 在场也有很多工作人员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哇，她到底是谁啊，刚才就看她一直在帮模特化妆，现在自己穿上这身汉服，简直就是天上仙女下凡啊！” “她好像就是这次汉服秀的服装设计师，这几十套汉服都是她亲自设计的，连她身上那件也是。实在是太美了。” “我要是能有她这样的身材就好了，她刚才没穿汉服我就已经注意到了，现在换上汉服，要是换作古代，至少也是公主。” “她还不是模特，就已经比那些专业模特出挑得多了，她如果真是个模特，其他人可怎么办？” …… 一声声惊叹和赞美声不绝于耳，宴会还没开始，褚亦南就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就连其他的模特见到她都感觉到自惭形秽。 没人注意到在后台，有两个女人正默默地看着褚亦南，神色复杂。 “她有什么可骄傲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凤家太太么？夕桐，你别担心，她很快就会被凤家嫌弃的，到时候你自然会成为新的凤家太太。” 王夕桐眉头一蹙，看向身旁带着口罩的章华，压低声音问道：“你想干什么？你可别胡来！” 章华恣意地笑笑：“你放心吧，我当然不会对她做什么。” 王夕桐眼角的余光看到章华脸上闪过一丝阴鸷，似是在密谋些什么，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安。 许是发现了王夕桐脸上的不安，章华安慰道：“你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不会招惹凤家的，你赶紧去换衣服化妆吧，再等会儿陈家的人就要来了。” 王夕桐还想再说些什么，嘴还没张开，就被章华推进了不远处的更衣室里，里面有她早就安排好的服装师和化妆师。 关上门，章华转头看向人群中耀眼的褚亦南，平静的神色下带着愤恨和不甘，拿起手机解锁，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一个名字，梁斌，然后发消息过去。 “机会来了。” 不一会儿，她就收到了回复：“迫不及待。” 收起手机，她再次抬头，越过人群看到褚亦南脸上带着笑容，冷哼一声，转身走进更衣室。 褚亦南身穿自己亲手设计的汉服，被众人围观，在众目睽睽之下感觉到有点不自在，她悄悄抓起宋妍君的手说：“宴会还没开始，你先陪我去把衣服换下来吧。” 宋妍君笑着看到她因为被那么多人注视而微红的脸，笑着调侃道：“别呀，等下你家那位要来了，你不给他看看吗？” 这话一出，褚亦南的脸更红了，低着头蹙眉道：“哎呀你别打趣我了，赶紧先陪我把衣服换下来吧，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宋妍君见到褚亦南越来越红的脸颊，宠溺地道：“哎呀，行，走吧走吧，先陪你换下来。” 两人并肩往她们专用的休息室走去，休息室在别墅一楼东侧的尽头，是秦文聿专门安排的。 刚走到休息室门口，从隔壁的一间屋子里忽然走出来两个年轻男人，正有说有笑往外走，和褚亦南她们正好面对面。 褚亦南和宋妍君也没看他们，余光瞥了眼，眼生，估计是来玩的，她们也没打算搭理，谁知就忽然被其中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就在两拨人相遇的刹那，褚亦南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美女，你穿这身可真好看，怎么样，认识一下吧？” 男人语调轻浮，同时朝她伸出了手。 另一个男人则带着一脸邪魅的笑容看热闹。 褚亦南面色平静，两个男的看起来年纪轻轻，穿着西装，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梳着大背头，还喷了发胶。 “闪开，我还忙。” 这种低级的撩妹手段，在她眼里实在不怎么入流，骗骗单纯小女生还行。 男人一点不生气，朝同伴看了一眼，脸上反倒笑得更放肆。 “哟，没想到还是个小辣椒，这脾气很对我的胃口。” 说着就要伸手去捏褚亦南的下巴，被她一巴掌拍走。 旁边看热闹的男人出声道：“你看清楚点，他可是珞城海关关长的儿子刘阳，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认识他，他都不见得会赏脸，你们今天可是有福了。” 宋妍君立马回道：“我劝你们趁早离开这儿，她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珞城海关关长的儿子，在封城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刘阳闻言，脸上浮现出玩味的表情，“哟，这么说，你们也是有背景的？说来听听，让我也认识认识呗，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一家人呢。” 说着就伸手去抓褚亦南的胳膊。 褚亦南只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浑身起鸡皮疙瘩，还从来没有除了凤宁辰和褚若海以外的男人能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恶心。 谁知这一下反抗倒激起了刘阳的征服欲，“有点意思，我还从没见过哪个人能拒绝我的邀请，怎么，你确定不给我个面子？” 褚亦南正想说什么，在不远处传来另一个声音，“刘阳，我劝你别在这里搞事情，不是每个人你都惹得起的，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立刻离开。” 第227章 陷入沉思 几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的却是周君浩。 褚亦南和宋妍君下意识对视一眼，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有些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褚亦南下意识握住宋妍君的手，说道：“你们聊吧，我们先走了。” 说着就要绕开刘阳准备往更衣室走去，却再次被拦住。 “欸，还没说完呢，别急着走啊。” 刘阳这次的语气明显带了些不耐烦。 褚亦南沉着脸：“我劝你最好赶紧走，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 刘阳一向横行霸道惯了，仗着家里有人，在珞城没人敢惹，今天接到邀请来封城，依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来之前就听说封城的美女多，早就存了撩拨之心，现在见到褚亦南，更是不会轻易放弃。 他不信邪地看着褚亦南，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周君浩。 “浩哥，这个女人我今天要定了，怎么样？” 周君浩眼底弥漫着戏谑的神情，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说道：“你别叫我浩哥，我只是看在你家里人的面子上好心提醒你，至于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别扯上我。” 见周君浩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倒让刘阳心底生出狐疑，连周君浩都不敢惹的人，到底是谁？ 在封城，能让周君浩都不敢碰的人，还能有谁？ 刘阳不是傻子，脑子里很快闪现出一个名字，凤宁辰。 难道说，眼前的女人和凤宁辰关系匪浅？ 想到这里，他立刻想起出门之前刘传东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到了封城，千万别惹凤家的人。 他只是以为自己老爹年纪大了，胆子变小了，自己在珞城横行无忌，无人敢惹，在他的眼里，自己是珞城海关关长的儿子，是珞城刘家的公子，刘传东年纪大了，胆小怕事，他可不怕。 但眼下有外人在，他也不好明目张胆，思来想去，还是给褚亦南让开了地方，看着两人离开。 两人正要往前走，刘阳眼尖脚快，看到褚亦南拖在地上的汉服有些长，便假装伸脚踩在了裙边，褚亦南不防，身体由于惯性却径直往前摔倒，她已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却已经来不及。 就听到清脆的“嘶”的一声，褚亦南立刻发觉裙子的侧边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她下意识赶紧扶住旁边的墙，但为时已晚，宋妍君也赶紧上来查看，低头一看，右侧边的裙子上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隐约还露出了她雪白的大腿。 宋妍君赶紧挡在她身前，刘阳早就收回了脚，和另一个男人看热闹似的站在旁边，脸上还带着玩味的笑意。 宋妍君正想发作，却被褚亦南拦住，低声说道：“先回去换衣服。” 刘阳假装关心地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要不我赔你一件衣服？” 宋妍君冷冷地道：“这件衣服你赔不起。” 话音刚落，旁边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还没看清是谁，褚亦南的腰上就多了一件西服，两条袖子系在了一起。 褚亦南和宋妍君同时抬头看，竟然是张松远。 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把西服系在褚亦南的腰上，低声说道：“进去把衣服换了吧。” 褚亦南眼里满是惊讶，但眼下也只能先离开，点点头道：“谢谢张总，晚点我把衣服给您送过来。” 张松远笑了笑：“好，去吧。” 刘阳被人截胡，心里不爽，本来想借机戏弄褚亦南，眼看就要成功了，忽然出现一个程咬金，正想发作，一看是张松远，也只能悻悻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一直跟着刘阳的男人低声问道：“阳哥，就这样算了？” 刘阳眼神凿凿，冷哼一声：“当然不会，不过这是张松远的场合，给他点面子，你去叫几个人来。” 褚亦南和宋妍君回到休息室，看着已经被撕裂的汉服，面露愁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 宋妍君看到差点走光的褚亦南，一脸愤恨，“那个刘阳也太不是东西了，真是横行霸道惯了，没人管得了他了吧！” 褚亦南反倒一脸镇定，安慰道：“别生气了，他应该是珞城刘家的人。” 宋妍君赶紧把褚亦南的衣服拿来，问道：“你见过他们家的人？” 褚亦南说：“上次和宁辰去珞城见严德舟的时候见过刘传革，这个刘阳应该是他哥哥刘传东的儿子。” 宋妍君若有所思地道：“我好像听说过，珞城刘家也算是大门大户，他们家的家主刘承安是个狠角色，难怪这个刘阳这么无法无天。” 褚亦南走进里间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手里拿着被撕开的汉服，微微叹了口气：“你有针线吗，我看看这边能不能缝一下。” 宋妍君却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张松远的西服外套，调侃道：“你别说，刚才张松远忽然出现，真的好帅！” 褚亦南斜眼睨着她：“口水要流出来了。” 宋妍君下意识地擦了下嘴，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道：“为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总是在你身上出现，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头上？” 褚亦南伸手指了指她的额头，道：“别白日做梦了，赶紧帮我想办法把衣服缝好。” 宋妍君思考片刻，“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秦文聿。” 说完转身就跑出了休息室。 褚亦南看着带了些许褶皱的西装外套，脑海里出现张松远把衣服系在她腰上的画面，他出现的很突然，无声无息，他的眼睛始终都在自己的手上，面色淡然，倒让她在一瞬间以为是凤宁辰。 她拿起手机，上面并没有来电和信息，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昨天他说今天会晚点到，现在已经快下午三点了，他还没到……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以为是凤宁辰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看，是一串陌生号。 “我是张松远，刚问秦总要了你的号码，你现在没事了吧？” 褚亦南难掩失落，却礼貌地回道：“我没事，刚才麻烦您，西装我会熨好还给您的。” 消息刚发出去，对面几乎是秒回：“不用客气，我只是刚好路过看到而已，西装不着急。那件汉服要是补不好就算了，不用在意。” 褚亦南面无表情看着这一串文字，陷入沉思。 第228章 她选择相信 撕破的汉服勉强还能缝好，宋妍君从外面找了一个裁缝救急，算是把衣服修复了一下。 褚亦南算是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影响两个小时以后的晚宴。 两人从休息室出来，外面一个小型的走秀台已经搭建完成，在院子里，不过十几米长，令褚亦南感到意外的是，这栋别墅的院子不算大，可是居然真的被他们建造出来一个像模像样的走秀台。 这时候陆陆续续地也有一些人赶来，张松远和秦文聿算是这次活动的主持，自然由他们负责一一接待。 褚亦南看到来人里有一些认识的熟人，丁美月和一个男人一起出现，和他们一起的还有陈旭尧，他与另一个女人站在一起。 褚亦南立刻想到和丁美月一起来的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陈旭清，站在陈旭尧身旁的女人是孔韵莉，陈一然的母亲。 宋妍君站在她旁边盯着他们一家四口，悻悻地道：“难怪丁美月今天敢过来，原来是他们一家人都来了。” 褚亦南冷冷道：“陈旭尧肯定早就把丁美月上次那件事的所有证据都抹掉了，就算是沈辉亲自来查，也不会查到什么的。” 宋妍君好奇地问：“你老公后来也没找她？” 褚亦南说：“他要找，被我拦住了。” “啊？为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他惹太多事。” 宋妍君撇了撇嘴：“真没看出来，凤少爷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也只有你的话他才会愿意听。” 褚亦南斜了她一眼，并不想解释太多，要是告诉她，凤宁辰为了她，杀了梁宇，宋妍君会怎么想。 “不用理他们，忙我们自己的吧。” 两人正说着，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凤太太，好久不见。” 褚亦南转过头，看到是王夕桐，面色一沉。 宋妍君也觉得诧异，上次在宴会上是见过王夕桐的，王夕桐对凤宁辰的心思，她也是知道的。 褚亦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说话。 宋妍君脸色也变得冷冽下来，挡在褚亦南面前，问道：“王小姐也来了？” 王夕桐笑笑：“是的，我接到了张总的邀请。” 宋妍君说：“原来如此。” 明显是不想再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王夕桐也不生气，继续笑着道：“我刚才看到凤太太设计的汉服，真的很漂亮，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运气，能试一试凤太太亲自设计的汉服？” 宋妍君双手抱胸，“不好意思，褚总设计的汉服这次没有多余的，如果王小姐感兴趣的话，下次可以下单预定。” 王夕桐点点头：“好，那说好了，下次我专门请凤太太为我设计衣服，价格不是问题。” 宋妍君还想说些什么，被褚亦南拦住，不带一点语气地下逐客令：“王小姐还有什么事么？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忙了。” 王夕桐表情微微一愣，也不生气，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没人能听得到她的声音，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凤太太别生气，我是来提醒您一声，章华今天也来了，而且她好像安排了什么人，想要对你下手，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褚亦南和宋妍君对视一眼，有点没明白她想干什么。 宋妍君保持警惕道：“她不是你的经纪人么？你怎么连自己的经纪人都管不住？再说她凭什么要对小南出手？” 王夕桐低声冷笑道：“经纪人？也算是吧，不过她很强势，想要掌控我的所有，包括我接的商演，要见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都控制的死死的，我没有任何说不的余地。” 宋妍君不会轻信她的话，反问道：“你不是她手里最红的明星么？她难道不应该把你供起来？怎么可能控制你？” 王夕桐眼里流露出些许阴霾，脸上也显出少有的悲伤，“章华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当一个经纪人那么简单，而是想要成为上流社会的人。” 褚亦南淡淡听着，她忽然想到了蒋文娜，她也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或许是因为蒋文娜，褚亦南居然觉得王夕桐说的是真的，她选择相信她了。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 闻言，宋妍君一愣，转头看向褚亦南，眼神里满是疑惑。 褚亦南不理会，对王夕桐道：“王小姐如果想要我设计的衣服，改天可以来我的工作室。” 王夕桐脸色恢复如初，笑着离开。 宋妍君看着王夕桐离开的背影，赶紧凑到褚亦南面前，问：“你就这么相信她了？” 褚亦南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神色，没说什么。 第229章 无路可走 晚宴活动的宾客已经陆续到齐，褚亦南重新把缝补好的汉服换上，裁缝的手巧，汉服重新穿在褚亦南身上，看不出一丝撕扯的痕迹。 刚换好衣服，她就看到凤宁辰来了，和凤宁辰一起来的，还有木枫和谢婉婷。 看到谢婉婷的刹那，褚亦南眼底流过一抹意外，但转瞬即逝。 凤宁辰自然看得到她的表情，立刻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说：“你穿这衣服真好看。” 褚亦南噘了噘嘴，压低声音道：“少拍马屁，没用。” 凤宁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我说真的，没骗你。” 谢婉婷也走上前来，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褚亦南，说：“嫂子，这些汉服都是你设计的吗，实在是太美了！” 褚亦南被她说的脸一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宁辰却顺势搂住褚亦南的腰，一脸自豪地道：“你嫂子的天赋，你才只看到了百分之一。” 褚亦南忽然被他稍微用力的动作吓了一跳，可身体却很诚实地顺着他的力道往凤宁辰的身上靠过去。 谢婉婷眼神玩味地看着两人，嘴角带着弧度，笑道：“辰哥，你们俩这样当众秀恩爱，考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凤宁辰眼带笑意地道：“你也可以秀，我没拦着。” 谢婉婷眉头一皱，撅起嘴道：“嫂子，你看看他，当着你的面欺负我啊！” 她直接转向褚亦南告状。 褚亦南瞥了眼凤宁辰，不动声色地从他的怀里离开，顺势牵起谢婉婷的手，笑着说道：“别理他，走，我给你量个尺寸，回头我给你专门设计一套衣服。” 谢婉婷激动地紧紧牵住褚亦南的手，兴奋地说：“真的吗？嫂子，我以后就跟着你混吧，不跟辰哥混了，他总是欺负我……” 说着还不忘转过头朝凤宁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凤宁辰无奈地笑着，“你个小丫头，你才认识你嫂子几天，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褚亦南扭头佯装生气地质问：“什么叫往外拐？我是外人么？” 凤宁辰脸上立刻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语气也放软道：“当然不是，你是我内人，咱家的事你说了算。” 一听到凤宁辰当众说“内人”这两个字，褚亦南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再加上她今天本身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雍容的汉服，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瞎说什么呢，我走了！” 她现在急于想要离凤宁辰远点，真是不知道下一秒会从他的嘴里冒出什么话来让自己招架不住。 看着褚亦南和谢婉婷往后台并肩行走的背影，木枫凑到凤宁辰身边，微微叹口气，一半调侃一半提醒道：“哥，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你怕嫂子，你就不怕以后有人利用她？” 凤宁辰唇角勾起，“谁敢？你嫂子远比你想的要聪明，别瞎担心。” 话音刚落，张松远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在凤宁辰面前，脸上带着晦暗不明的笑意向他伸出手：“凤少爷，久仰大名，我是广域集团的张松远，今天的晚宴，我要十分感谢凤总能提供场地。” 凤宁辰也伸出手，语气平淡地道：“张总别客气，要不是三哥跟我打招呼，我也不会把这里借给你。” 张松远当初想要进入封城的市场，却知道难度有多大，封城有太多各行业内的顶尖企业，还有海博这样一个巨无霸存在，想要进去谈何容易，就连丁美月的广盛集团绞尽脑汁都没能进来。 所以他想到了蒋廷立，毕竟他曾经帮了蒋廷立一个大忙，蒋廷立欠他一个人情，所以当他向蒋廷立开口的时候，蒋廷立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而他提的要求也很简单，借凤家的一个地方，举办一场传统文化活动，剩下的事情他自己解决。 而在外人看来，光是这两条要求，就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了，这分明是想要凤家给他背书啊。 在封城，有了凤家的背书，谁都可以横着走。 可偏偏凤宁辰还是答应了。 张松远很开心。 两人正在说话，门外走进来几个熟人，凤宁辰看过去，发现丁美月和陈旭清，陈旭尧和孔韵莉四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陈旭尧是封城市长，孔韵莉是他妻子，这也是他们夫妻二人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公共场合。 市长的到来引起了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走上前向陈旭尧打招呼。 “陈市长今天居然亲自出席，真是意外。” “没想到陈市长也对传统文化感兴趣啊？” 陈旭尧听着站在他面前的封城各大上流家族的熟面孔，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公开露面了，所以所有人一时都拿不准他这次忽然露面是想要干什么。 陈旭尧脸上带着官方的笑意，向所有人介绍道：“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弟弟，陈旭清，这位是我的弟媳，丁美月。今天我主要是陪家里人来参加活动的。” 这么突然一介绍，所有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陈旭清和丁美月，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丁美月倒像是没看到别人眼神一样，笑着向所有人点头打招呼。 她眼睛锐利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直到眼神忽然停留在不远处的凤宁辰身上。 眼神瞬间一顿，心底升出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她今天来参加这场晚宴，是想要借陈旭尧的名声在封城的上流圈子里留下个名字，让别人都知道她是陈旭尧的弟媳。 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前不久刚得罪了凤宁辰，广盛集团想要进入封城的市场，除了陈旭尧这条路，没别的路可走了。 第230章 给您准备的见面礼 张松远并不知道这些内幕，看到是封城市长亲自出席，赶紧走上前去。 “陈市长您好，我是广域集团的张松远。” 陈旭尧面带笑意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眼底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鄙夷和不屑。 “原来你就是张总，早就听说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啊，我们封城就是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作出贡献啊，我们封城从来都是一座开放包容的城市，热烈欢迎全国和全世界优秀的企业家们来封城投资！” 此言一出，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话是说给凤宁辰听的，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他就是要把凤家架在高处，一方面体现出自己这个新任市长开放的态度，另一方面就是要让所有人紧紧盯着凤家，只要有一点在别人眼中出格的行为，他就可以利用舆论的力量彻底将凤家孤立起来。 张松远也从陈旭尧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异样，却依然保持着微笑，说道：“陈市长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个做生意的，想要进入封城的市场，还得靠大家帮忙，尤其是凤少，要不是他的帮忙，还没有今天的活动和宴会呢！” 陈旭尧脸色微微一变，本以为这个张松远很容易掌控，却没想到并不是个软柿子，看来小瞧了他。 “哦？是吗？那倒要好好感谢一下凤少爷了。我也要趁此机会对凤少爷表示感谢啊，凤家为封城的经济发展作出的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着眼睛往不远处默默站着地凤宁辰看了过去，众人也跟着陈旭尧的目光看过去。 凤宁辰却只是淡淡一笑，微微朝这边点了点头，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向另一边。 所有人不由地开始窃窃私语，连陈旭尧都亲自出现，所有人巴不得赶紧凑上来跟他多活几句话，趁机和政府搞好关系，最不济也可以在陈旭尧面前露露脸，唯独凤宁辰，只是淡淡笑了笑，就走开了。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陈旭尧也不在意，继续和其他人聊天。 丁美月一直站在陈旭尧旁边，刚才看到凤宁辰的时候，下意识地浑身一颤，那个眼神，实在让她不寒而栗。 她还记得几天前在废旧工厂的时候，他一个人就能在瞬间放倒自己手下最强悍的几个保镖，而他自己却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她曾经也号称珞城商界的铁娘子，谁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的，就连陈旭尧让她把广盛集团的业务迁往封城，她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凭借她的手段，拓展一下业务也不是难事。 谁成想会在这里栽个大跟头！ 正在发愣的功夫，另一个女人走了上来，一身优雅的礼服，向她伸出手，微笑着说道：“丁总，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丁美月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上下打量着她，没做声。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章华。” 丁美月语气冷冷地说：“我不认识你。” 章华却浑不在意，继续笑着道：“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我是王夕桐的经纪人。” 丁美月脸色微变，但立刻恢复冰冷，语气带着轻蔑：“我不认识什么经纪人，也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 章华笑了，却收回了手，“丁总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介绍您进入娱乐圈的打算，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可以帮您扫清障碍，助您进入封城市场。” 闻言，丁美月原本不屑的脸上忽然显出变化，眼神里开始有了波动。 这些变化当然不会逃过章华的眼睛，她喜上眉梢，继续说：“丁总别惊讶，我没您那么大的能力和资源，我告诉您这些，只是想和您合作，因为我知道，我们的共同目标都是凤家，而打破凤家的关键，是凤太太，我说的对吗？” 丁美月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但作为商人的本性却让她依旧保持不动声色，“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章华也不恼怒，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欢迎丁总随时联系我。为表诚意，请您今天看一场好戏，也算是我送给丁总的见面礼。” 丁美月伸手接过名片，淡淡地看了一眼，发现名片上没有任何名头，只写了章华的名字和联系电话，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并不只是一个明星的经纪人那么简单。 “那我就等着看章总的见面礼了。” 说完，唇角一勾，径直从章华的面前走了过去。 看到她离开，章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眼底也露出一丝狠戾，眼睛盯着她旁边站着的陈旭清。 她拿起手机，低头发了个消息：“宴会马上开始，准备吧。” 张松远站在场地中央，手里拿着一个话筒，向在场的人说道：“各位来宾，大家好，今天是广域集团第一次在封城举办传统文化酒会，特意邀请了封城政商两界的名流到场，我在这里向各位表示诚挚的感谢。” 说完，他立刻向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现场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等掌声落下，他继续说道：“此外，我还要特别感谢为了今晚的盛宴，精心设计了服装的褚亦南小姐。今天晚上大家即将看到由她亲手设计出的五十套风格各异却又精彩绝伦的汉服展示！” 说着，他的眼光直接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褚亦南，众人的眼光也跟着看了过去，她的旁边站着的就是凤宁辰，后者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褚亦南的腰上，她穿着即将走秀的汉服，面带笑容，丝毫没有羞涩和怯场。 “还有，要感谢凤宁辰凤少为今晚的宴会提供了这么好的场地，感谢凤少的支持。” 提到凤宁辰，现场的掌声再次响起，人们的目光顺势看到站在褚亦南身旁的人身上。 “最后，我要感谢陈旭尧市长能亲自出席今天的晚宴！” 众人又跟着把目光移向另一边的陈旭尧身上，陈旭尧仿佛得到了极大满足似的，脸上带着笑容，迎接着众人的掌声。 开场白结束，宴会即将开始第一个环节，模特走秀。 褚亦南排在第一个出场，和她一起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模，两人的汉服均是花瓣配饰，相得益彰，极为搭配。 男模长着一张禁欲的脸，面庞棱角分明，据说是国内一线男模，出场费至少七位数。 后台所有人都被他们吸引过去，甚至开始有人说，“我觉得凤太太和这个男模更配！” 他们以为凤宁辰不在后台，但却没看到在后台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冷峻的身影。 褚亦南自然也听到了，却面无表情，和男模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第231章 好吧我喝 走秀开始，褚亦南和男模第一个出场，立刻引起了轰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身上的汉服流光溢彩，精致绝伦，在艺术灯光的照射下，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耀眼的光晕，尤其是褚亦南，从没接受过模特训练，可是当灯光全部聚集在他身上的时候，活脱脱一个古代仙女，不，她就是古代高高在上的公主。 所有人的眼睛只停留在了褚亦南的身上，没人关注她旁边的男模，也都忘了他们是来参加元宵节晚宴的。 短短几十秒的走秀时间，开场即是巅峰。 就连张松远都在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褚亦南这么耀眼，就该让她压轴出场，她后面还有其他四十八个模特呢，看了她，后面的人还怎么办？ 不过秀都秀了，后面的也得走。 褚亦南和搭档走秀结束，后面的模特依次亮相，当然没有褚亦南惊艳，所以后面模特一一亮相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也只是停留在了衣服上。 不知什么时候，木枫悄悄走到凤宁辰旁边，低声说道：“怎么样，看到嫂子惊艳众人，心情如何？” 凤宁辰斜眼看了看带着调侃表情的木枫，冷冷地道：“你要羡慕，也赶紧找一个。” 木枫淡淡一笑：“我？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你吧。” 凤宁辰切了一声，“你还能跟着我一辈子？你要是再不赶紧找个女孩儿谈恋爱，我妈都准备开始帮你安排相亲了！” 木枫赶紧摆手：“别，哥，你饶了我，快让干妈住手，我最怕相亲了！” 凤宁辰笑道：“还有你怕的事儿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谁听了你的名字不怕的？” 木枫愣了一下，说道：“哥，你可别冤枉我，他们那是怕我吗？分明是怕你！要是哪一天我不跟着你了，你去问问谁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凤宁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行了，他们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么，别在我面前装了。” 木枫摇摇头，对这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凤家少爷多了几分无奈，没办法，谁让他那么聪明呢，就算自己再藏拙，也躲不过他的眼睛。 “行了哥，说正事。我刚才查到你来之前，嫂子被人盯上了。” 凤宁辰眼神闪过一抹厉色：“说说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木枫低声道：“刘阳，他爸你认识，刘传东。” 凤宁辰眼神动了动：“刘传革的弟弟？” 木枫点点头：“珞城海关关长。” 凤宁辰微微叹了口气：“是丁美月把他找来的？” 木枫摇了摇头：“不，是章华。” 凤宁辰眉头皱了皱：“章华？王夕桐的经纪人？” 木枫应声：“不错，她背地里把刘阳找来，目标就是嫂子。” 凤宁辰沉思几秒，道：“刘传东有这么蠢，会被别人摆布？” 木枫嘴角上扬，“你别说，这个章华有点脑子，她没直接去找刘阳，而是通过刘阳身边一个朋友怂恿，他那个朋友在外面欠了赌债，章华帮他还了。” 凤宁辰说：“看来刘传东不蠢，他的儿子可不怎么聪明。” 木枫的眼神忽然朝院子另一个方向看去，说道：“正好，人在那呢。” 凤宁辰顺着木枫的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年轻男人并排走着，每人手里端着一个高脚杯，眼神在人群里来回游荡，尤其会在身材突出的女人身上多停留几下。 还不等木枫反应过来，凤宁辰已经朝刘阳走了过去。 刘阳和李凯正在物色今晚的玩伴，毕竟封城的高端宴会他们还是第一次参加，比起珞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请来的服务生，再加上那些模特，长相气质出众，极大地满足了刘阳的胃口。 刘阳眼睛在人群里来回寻找，刚才褚亦南走秀的时候他自然也看到了，比台下的时候更加耀眼夺目，他在珞城横行霸道那么多年，见过美女无数，却从没见过像褚亦南这样惊为天人的女人。 从刚才他就在李凯的怂恿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褚亦南弄到手。 凤家的人又怎么了？ 他可是珞城海关关长的儿子！ 此刻他的脸上露出想入非非的痴笑，满脑子都是刚才褚亦南身穿汉服的样子。 “听说这位是刘关长的儿子，今天能亲自得见，确实是荣幸。” 刘阳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端着酒杯，身穿黑色西服的高个男人，他没见过凤宁辰，不认识他，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他傲慢地举起酒杯，不屑地说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来参加封城的宴会，的确不错。” 说完也只是轻轻把酒杯碰了一下，准备离去。 凤宁辰不动声色，他身后的木枫正想出口，被凤宁辰一个眼神阻止。 “刘公子既然这么喜欢封城，以后欢迎多来玩。” 凤宁辰说完，伸出端着酒杯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刘阳的去路。 刘阳面露愠色，“你是谁啊，还敢挡我的路，知道我是谁还这么没眼力见儿？” 凤宁辰却不急不慢地说：“你的酒还没喝呢。” 刘阳看了眼自己杯里的酒，正想说什么，凤宁辰继续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但刘公子既然代表了珞城海关关长，这个面子是不是还得给一下？” 刘阳抿了抿嘴，瞪了凤宁辰一眼，端起手里的高脚杯，只喝了一小口，就准备离开。 “刘公子还没喝完呢。” 凤宁辰淡淡地说。 刘阳停下脚步，转过头死死瞪着凤宁辰，低声喝道：“你有完没完？我喝了一口已经算给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凤宁辰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依旧举着酒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身后的木枫和刘阳身后的李凯都面露担忧地看着他们，李凯也不认识凤宁辰，他也只是受到章华的命令怂恿刘阳今天来找褚亦南的麻烦而已，也没想到这里面的水这么深。 刘阳从凤宁辰的身上察觉到隐隐的压迫感袭来，凤宁辰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一丝表情，但就是有一种令人畏惧到腿软的感觉迎面而来，让他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无名的恐惧，好像下一秒他就会被凤宁辰碾成粉末！ “好吧，我喝。” 第232章 来道歉 刘阳扬起脑袋，一口气就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毕竟是红酒，一口灌下去，刘阳只觉得喉咙里一股浓郁的葡萄酒味反了上来，而且自己的眼前也是一阵眩晕。 他强忍住眼前的眩晕感，尽量保持平静的表情，准备离开。 谁知却被凤宁辰再次拦住。 “我让你走了吗？” 凤宁辰的语气依旧平静，还带着些不可置疑。 刘阳愣了一下，但随即意识到，他是来找茬的。 刘阳双眼圆睁，死死瞪着凤宁辰，咬着牙缓缓问道：“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凤宁辰却只是冷笑一声，不急不慢地把自己杯子里的酒慢慢地倒进刘阳的酒杯里，说道：“远来是客，我只是替今天的主人好好招待一下尊贵的客人。” 刘阳只觉得手里的酒杯沉甸甸的，凤宁辰已经把酒灌满了。 他满脸怒气，正想发作，身后的李凯却一步上前，挡住刘阳，对凤宁辰说道：“这位先生，我朋友已经有点醉了，这样吧，这杯酒我替他喝。” 说着举起自己手里的酒杯就准备往自己嘴里灌。 他早就看出凤宁辰来头不小，今晚毕竟是他怂恿刘阳来的，惹出事来他也跑不了。 所以他想息事宁人。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李凯的酒杯刚端起来，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木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眼带笑意地说：“不好意思，你还没这个资格替他喝。” 李凯下意识想要挣脱，刚一用力却发觉自己的手腕被木枫箍得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 “你们到底是谁？” 李凯眼睛带着怒气瞪着凤宁辰低声质问道。 凤宁辰却根本不理他，眼睛也只是平淡地看着刘阳。 木枫稍一用力，就把李凯拉到一边，说道：“我劝你一句，这里没你的事，老实待着吧。” 刘阳的眼神里已经流露出些许犹疑，饶是他再笨，也看得出眼前的男人是惹不得的存在。 他脑海里忽然想起来封城之前刘传东叮嘱的话：“怎么玩都行，但千万别惹事，封城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怒火也被压下去了一些，对凤宁辰说道：“行，我喝。” 说完，他毫不犹豫端起酒杯，把红酒一饮而尽。 两大杯红酒一口灌进肚，刘阳此时已经头晕眼花，差点就站不直了。 李凯见状，也赶紧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一边，上前把刘阳扶住。 李凯抬头平静地看着凤宁辰，问道：“现在可以了吗？” 凤宁辰瞥了眼已经醉眼迷离的刘阳，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木枫丢下一句话：“这里是封城，还是小心点为好。” 也跟着凤宁辰离开。 木枫跟上凤宁辰的步伐，低声问道：“你就这样放过他了？” 凤宁辰面无表情地说：“你嫂子说了，让我以后学会忍耐。” 木枫斜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凤宁辰，阴阳怪气地说：“刚才说那个话的，是我辰哥吗？” 凤宁辰不理他，却在人群里寻找褚亦南的身影。 木枫咂摸了一下嘴，小声道：“还挺傲娇。” 这时候模特走秀环节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在讨论刚才风格统一细节满满却充满了艺术性的汉服设计，尤其是对褚亦南的开场赞不绝口。 凤宁辰一边听，心里一边骄傲，好不容易在人群里看到刚换完衣服的褚亦南，赶紧走了上去。 “小南。” 褚亦南听到凤宁辰的声音，转过身，就看到那张熟悉又令人安心的脸。 “你去哪了，我刚才没找到你。” 凤宁辰顾左右而言他：“刚才跟几个客户简单聊了聊。” 褚亦南点了点头，问道：“我刚才走的还行吗？” 凤宁辰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说：“我觉得行，不过以后别在外面走了，回家只给我看。” 褚亦南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下意识在左右看了看，幸好没人注意到他们，然后低声对凤宁辰说道：“你别瞎说！” 凤宁辰看到褚亦南潮红的脸庞，眼底满是欣喜，继续调侃道：“我可没瞎说，你这么美，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褚亦南倒是一下子傲娇起来，抬起头道：“那你也不能把我关在家里一辈子不让我出门。” 凤宁辰转过头，一脸坏笑地看着她，说：“也不是不行。” 褚亦南立刻心生警惕，低声喝道：“你敢！” 两人正在小声说着悄悄话，另一个人从不远处径直走了过来。 “凤少，凤太太。” 两人一起看过去，陈旭尧带着丁美月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陈旭清和孔韵莉。 凤宁辰把褚亦南往自己的身旁轻轻拉了一下，低声说道：“没事儿，有我呢。” 褚亦南嗯了一声，“他们还是来了。” 两人神色平淡，陈旭尧则一脸笑意地走上前来，褚亦南不得不佩服陈旭尧，到底是官场的人，即使在背地里使尽了肮脏手段，只要到了外面，就能隐藏起自己，把对手当成真心朋友一样对待。 如果不是了解他，真的会以为陈旭尧和凤家关系很好呢。 陈旭尧笑着说：“凤少，凤太太，好久不见了。” 凤宁辰淡淡说道：“有什么事？” 陈旭尧没事儿人一样真诚地说道：“向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弟弟陈旭清和他的妻子丁美月，而这位是孔韵莉。” 陈旭清则顺着陈旭尧的话向凤宁辰二人笑着点头道：“凤少凤太太你们好，我是陈旭清。之前听美月说因为一些事与二位闹了一些误会，今天我特意带着她来向二位解释，如果真的有什么误会，我愿意代表美月，向你们道歉。” 凤宁辰看着陈旭清，没什么表情，因为他看到丁美月仍旧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完全没有道歉的诚意，但是他也发现了丁美月眼神里极力隐藏着的深深的恐惧。 “我看你们也没什么道歉的诚意啊，丁总派人劫持我的干儿子，差点伤害到我的老婆，打伤我的胳膊，还让我的朋友受了刀伤，就凭你的一句道歉就完事了？” 正好，既然他们主动找上门来，那就一次性说清楚，也省得自己还得去把他们找来一个个说。 陈旭清正想继续解释，孔韵莉却直接站了出来，语气冰冷地质问道：“那凤少想要怎么样？” 第233章 你是道歉还是威胁? 孔韵莉的忽然出现让褚亦南愣了一下。 乍一看不怎么起眼，可她的眼神里却透露出孔家人与生俱来的气场和傲慢。 孔韵莉是孔昌勇的三女儿，她上面有两个哥哥，可是孔昌勇却对这个女儿十分偏爱，孔韵莉也凭借着父亲的偏爱一直有恃无恐，事实上，陈旭尧正是因为有了孔家做靠山，才逐渐积累起了自己的资本，官场的路越走越宽。 所以在孔韵莉的眼里，凤家根本就不足为惧，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旭尧要对凤宁辰这么卑躬屈膝，好歹也是孔家的女婿，实在太丢人了。 凤宁辰倒是满不在意，轻蔑地瞥了孔韵莉一眼，说道：“道歉也要有个道歉的态度，陈太太这样的态度，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孔韵莉气急，根本不管旁边陈旭尧的暗中投来的眼色，径直走上前，冷冷地道：“现在还真是什么人都能站在我面前叫唤两声了，给你们道歉是给你们面子，既然给了就赶紧接着，别给脸不要！” 凤宁辰正欲说话，却被褚亦南抢先走上来，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扬声道：“陈太太，请你看看清楚，是你们家的人惹我在先，绑架我家的孩子，威胁我们的性命，道歉本来就该是你们做的，现在反过来还强词夺理，把你们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施舍，你们孔家怎么了，孔家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 褚亦南的声音很大，瞬间引得周围的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孔韵莉从小娇纵惯了，还从来没被人当众这样硬怼过，她四十出头，保养的很好，浑身上下全都是贵妇的气质，但此时却被褚亦南怼得满脸通红。 别人也不是没听到褚亦南说什么，他们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都听到了孔韵莉的语气，道歉都这样趾高气昂，换了谁都不会接受。 因此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并且向孔韵莉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陈旭尧见状赶紧出面打圆场，把姿态放得很低，道：“凤太太，别生气，我夫人一介女流之辈，说话没个分寸，你千万别计较。我代表丁总和我夫人，郑重向凤少和凤太太道歉，这件事我们就此翻篇，怎么样？” 凤宁辰冷冷道：“陈市长，现在道歉已经晚了，更何况丁总所做的事不是简单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你以为你这样不疼不痒地说一两句对不起就行了，还强迫我们要接受么？” “我劝你和你身边那几个人都老实点，这一次是我的妻子要求我不要再追究，这件事就这么过了，但不代表我原谅了你们，以后你们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万一有哪一天我们都走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冷着脸说完，牵起褚亦南的手就准备离去。 “凤少！” 一直沉默着的丁美月忽然出声。 凤宁辰和褚亦南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丁美月沉默了几秒钟，好像在下决心，说道：“我们已经给过机会了，你们真的一定要这么做？” 半晌，凤宁辰嘴里吐出两个字：“随便。” 说完，他就牵着褚亦南走向休息室，留下陈家人站在原地，脸色晦暗不明。 在场的人也很识趣地纷纷散开，开玩笑，市长和凤家之间的恩怨，谁掺和谁倒霉。 凤宁辰带着褚亦南走回休息室，担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褚亦南笑着安慰他：“别这么大惊小怪，我没事。” 凤宁辰眼神里带着心疼，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 褚亦南道：“你这样算是在公开场合彻底和他们撕破脸了，没关系吗？” 凤宁辰一脸不在意地说：“早晚的事，不要紧。” 褚亦南轻轻叹了口气，“陈旭尧不会对我爸做什么吧？” 凤宁辰知道褚若海是他最大的软肋，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冒出若有若无的酸涩的味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能成为褚亦南的软肋。 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完全没让褚亦南发现。 “放心，我已经安排人了，咱爸那边不会有事的。” 但不知怎的，褚亦南心里的某个角落总有隐隐的不安，可看到眼前的男人，又多了莫名的安全感。 “你快去见见客人吧，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宴会，你也不能总是不露脸，这里好歹也是你们家的别墅。” 凤宁辰一听到她说“你们家的”，心里一阵不痛快，故意生气地戳了戳她的脑门，说道：“也是你家的。” 说完不等褚亦南回话，嘱咐道：“你就在这里休息吧，别出去了，我出去见几个客户，等会儿我来这里接你，一起回家。” 想到宴会现在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酒会阶段，褚亦南也不想去应付，索性答应下来，她确实有点累了。 凤宁辰摸了摸她的头，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你在这儿等我。” 说完转身走出了休息室。 空荡荡的休息室里，只有褚亦南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周围很安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妆容，白皙的脸庞，弯如明月的眉毛，无不令人惊艳。 她想到刚才孔韵莉的话，话里带着天生的傲慢和鄙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孔家的人，远在厉城，权势滔天的孔家，果然是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的。 可她也是从小就生活在褚若海身边的，在别人看来也是天之骄子，出身贵重，可是褚若海却一直告诉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市长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和身份出身无关，而是教养。 她想到凤宁辰说，在厉城，谢家的谢德润想要对孔家动手，今天看到孔韵莉，就可想而知孔昌勇对自己家里人的教育是什么样的，也理解了为什么谢德润想要赶在退休之前解决掉孔家的麻烦，这样的人一直留在权力的中心，以后再想要清理就很难了。 第234章 玩脱了 不知不觉，褚亦南感觉有点疲惫，从早上到晚上一直在忙，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恍惚间听到休息室的门响了，是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凤宁辰。 努力睁开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凤宁辰，而是一个侍应生。 侍应生面带笑意，对她说：“凤太太，张总说有事要与您商量，想请您去一趟二楼的休息室。” 褚亦南闻言，猜测或许是张松远要找她谈一下后续合作的事。 她忽然想到好像一直没见到宋妍君了，也没见到秦文聿，不用想，这俩人肯定找地方偷偷摸摸约会去了。 正想着，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走出自己的休息室，往二楼走去。 凤宁辰正在外面见了几个客户和合作商，心里却一直在惦记褚亦南，她一个人在休息室，怕她等着急了。 他让木枫派人留意着休息室那边的动静，这会儿木枫走上来低声对他说：“嫂子被人叫走了，去了二楼休息室。” 凤宁辰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谁叫走的？” 木枫说：“一个侍应生，问了，说是张松远叫她有事情要谈。” 凤宁辰随即就看到在不远处人群里的张松远，正在和其他人说着什么。 他脸色一变，立刻往二楼休息室走去，木枫也立刻跟了上去。 褚亦南来到二楼休息室，敲了敲门，发现门没关，试探着把门推开，嘴里一边说着：“张总，我进来了。” 结果刚打开门，就发现屋里根本没有张松远的身影，沙发上坐着的，是刘阳，旁边还坐着李凯，和其他三个陌生男人。 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褚亦南分明能感受到他们眼神中看猎物一般的贪婪。 褚亦南立刻意识到不妙，马上就要转身离去，谁知身后忽然被人推了一把，紧接着房门就被关上了。 她努力保持镇定，眼睛直直盯着刘阳道：“你们想干什么？” 刘阳脸上还有若隐若现的红色，眼睛也有些迷离，显然是酒还没完全醒，嘴角上扬，语气轻薄。 “我想干什么？那不得问问你那个好老公，他对我做了什么！” 褚亦南猜测到应该是凤宁辰在背后对他做了什么，而且看他的样子，大概是灌了他不少酒。 褚亦南心里莫名生出一丝骄傲，挺不错，他还是挺听自己的话的，没有动不动就动粗。 刘阳看到褚亦南像是在思考什么，更重要的是嘴角居然还上扬，在他看来，这就是对他赤裸裸的嘲讽。 他立刻气得伸手指着褚亦南大声喝道：“你他妈的给你脸了是吗？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的人，我也不管你背景有多硬，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给办了！” 闻言，褚亦南脸色一变，他身边的两个人立刻冲了上来就要把她往刘阳面前带。 结果还没碰到褚亦南，就听到房间门“砰”的一声，硬生生地被撞开，所有人都被吓得愣在原地。 褚亦南看到了出现在房间门口的凤宁辰，他的身后还站着木枫。 凤宁辰首先看向褚亦南，看到她没事，顿时放下心来。 刘阳身边的两个人还想趁机把褚亦南抓走，结果凤宁辰一个大步跨到褚亦南身前，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回了自己的身边。 木枫赶紧走上前来，也护在褚亦南面前，凤宁辰对木枫说道：“把她带出去，把门关好。” 木枫点点头，他已经从凤宁辰的眼睛里看到要喷发出来的怒火。 褚亦南还想说些什么，耳边却传来凤宁辰刻意压低的声音：“去吧，在门口等我。” 不知为何，褚亦南原本还很担心，但听到他的声音，心里莫名多了一些安定。 “嫂子，放心吧，我们先出去。”木枫也在旁边说道。 褚亦南点了点头，跟着木枫走了出去，木枫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李凯也愣住了一下，明明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凤宁辰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这里的？ 那个章华也太不靠谱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能从凤宁辰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刘阳，我给过你机会了。”凤宁辰淡淡说道。 刘阳浑身一个激灵，喝过的酒彻底醒了。 但他也必须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给我机会？可笑，从来都是我给别人机会！” 凤宁辰依旧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往前走。 “如果没猜错，你叫李凯吧。这一切应该都是章华让你安排的，我说的没错吧。” 他看向旁边的李凯，一字一句地说。 李凯吓得脸色都变了，他没想到凤宁辰居然能查出他和章华的关系。 “你……你别瞎说……我……我什么都没做……” 刘阳顿时反应过来，脑海里立刻回忆起这两天李凯在他耳边不断怂恿他的话。 “你可是珞城海关关长的儿子，谁敢动你！” “他就是凤家少爷，那个褚亦南就是凤太太，那又怎么样，凤家都快不行了，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别怂啊，你看上的女人怎么会有得不到手的，你也看到那个褚亦南走秀的样子了，你就能忍住她成为别人的女人吗？” 李凯一句句的助推和怂恿，让他不断躁动的心更加按耐不住。 是啊，他可是堂堂珞城海关关长的儿子，谁敢动他，珞城的刘家也不是吃素的。 像褚亦南这样天仙一样的女人，可遇而不可求，一定要把她弄到手，绝对不可以成为别人的女人！ 想到这些，他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头驴，被李凯和章华耍的团团转，现在面对凤宁辰，他还成了别人的挡箭牌。 “李凯，你他妈的耍我是吗？我把你当兄弟，没想到你在背后就是这么出卖我的？！” 刘阳说着，直接甩出一个大嘴巴，扇在了李凯的脸上。 李凯的脸瞬间被打肿了起来，吓得立刻跪在地上，颤巍巍地说：“阳哥，我没有，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我一直都在为你着想啊！” 他以为自己像以前那样在刘阳面前卖卖惨就还能糊弄过去，只是没想到，这次玩脱了。 第235章 底线 看着依然在自己面前装无辜的李凯，刘阳依旧不为所动，脑子快速运转，已经下定决心，要赶紧把李凯推出去，他才能安全回到珞城。 李凯算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个跟班而已！ 想到这里，刘阳立刻改变了态度，对着凤宁辰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道：“凤少，是我有眼无珠，没认出您来，都是这个李凯在旁边骗我的，我向您道歉，也向凤太太道歉！” 凤宁辰冷冷看着判若两人的刘阳，不耐烦地道：“今晚是怎么了，谁都要向我道歉，你说道歉就道歉吧，怎么就一点诚意都没有？” 刘阳浑身一颤，凤宁辰说的“没有一点诚意”让他立刻警觉起来。 “凤少，我是真心实意向您和凤太太道歉的，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就请您放过我吧。” 说完他直直朝着凤宁辰深深地鞠了一躬，也顾不得脸面。 凤宁辰没动，冷冷地看着他的表演。 李凯在旁边也被打懵了，看着变得卑微的刘阳，眼里也露出一丝愤恨。 “凤少，我都说，刘阳从今天见到凤太太的时候就已经有心思了，不管我是不是在怂恿他，他都准备对凤太太动手！”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凤宁辰好笑地看着两个互相攀咬的小丑，冷笑一声，说道：“真是窝囊废，敢做都不敢认。” 刘阳也一脸愤怒地瞪着李凯，指着他的鼻子说：“亏我还把你当兄弟，你就在背后捅我的刀子，我呸！” 李凯也不甘示弱：“刘阳你别装了，你是真的把我当兄弟吗？你他妈就根本看不起我！” “都给我闭嘴！要吵就滚出去！” 两个人吵的凤宁辰脑仁儿疼。 正说着，刘阳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眼神顿时亮了，赶紧接起来。 “喂，爸，快来救我！” 凤宁辰知道，那边就是刘传东。 刘传东本来就是打电话问问儿子在封城玩的怎么样，没成想上来就听到刘阳呼救的声音。 “儿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阳带着哭腔地说：“凤家人把我扣下了，不放人……唔……爸，你快来救我……” 刘传东立刻惊慌失措，质问道：“凤家，那个凤家？是封城的凤家吗？他们为什么要扣下你？” 刘阳就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叫喊道：“我就在封城凤家东城的别墅里，是凤宁辰把我扣下了，爸你快派人来救我啊……”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凤宁辰一把抢了过去，按下了公放键。 “刘传东，你儿子在我手里，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你是想来救他，还是想怎么样，说说吧！” 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刘阳在他面前玩的小把戏早就被他看穿，既然他想污蔑自己，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刘传东谈谈条件也不是不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反而低沉着声音缓缓说道：“凤少，我儿子不懂事，如果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还请你高抬贵手，我现在就来封城，当面向你道歉。” 凤宁辰烦透了，怎么这些人都只会道歉，只会用说的吗？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你要来就来吧，来晚了的话，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刘阳一听“收尸”两个字，腿都吓软了，直接跪在了地上，拼命给凤宁辰磕头。 “凤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大人大量，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要多少钱都行！” 凤宁辰最看不起的就是男人没有一点骨气，敢做不敢当的怂货。 如果他刚才一直硬气地承认一切，说不定还能放他一马。 凤宁辰直接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刘阳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眼前一片眩晕，鼻子里刘处带着温度的粘稠液体。 鼻梁骨断了。 刘阳被踢懵了，整个人定在原地，思索了两秒，然后对着旁边一直看热闹的几个保镖大声喝道：“你们都他妈是死人吗？我花钱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来看热闹的吗？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杵在那！还不给我把他打死！” 刘阳也豁出去了，横竖都是一个死，那索性就拼一个鱼死网破。 他还就不信了，一个凤宁辰能抵得过四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结果不出半分钟的功夫，他的四个保镖就已经安静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凤宁辰上次为了救褚亦南，和丁美月手底下的人打了一场，胳膊上受了点伤，早上才刚把绷带拆掉，但这也丝毫不影响他对付这几个小喽啰。 刘阳在他面前，和一只蚂蚁差不多。 看到保镖就这样倒在地上，刘阳吓傻了，这是什么逆天的战力？ 他平时也就是带着一些保镖欺负欺负那些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像凤宁辰这样二十五岁就能掌管封城第一大集团和家族的人，从小接受的是怎样的训练。 他眼睁睁看着凤宁辰朝自己走过来，吓得想要大喊，结果喉咙里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凤宁辰一手死死攥住他的头发，把他在地上往前拖着走，刘阳感觉到自己的头皮都快要被硬生生撕下来了，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想要把凤宁辰的手扒开。 可根本无济于事。 凤宁辰就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拖到茶几面前，然后狠狠地把他的脸朝茶几的玻璃上砸了下去。 一个瞬间，整面钢化玻璃就碎成了粉末，刘阳的脸上已经满是鲜血，其中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玻璃碴。 李凯在旁边愣愣地看着，早就吓得小便失禁了。 幸好是钢化玻璃，不然刘阳的脸上早就扎满了玻璃。 刘阳已经快晕过去了，满脸疼到麻木，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凤宁辰像拖把一样在地上拖着，这次是一张椅子的面前。 他想要求饶，可嘴里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双手也无力地垂下来，除了意识还保持清醒以外，整个人和一具尸体也没什么区别了。 凤宁辰看了看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冷哼一声，还是松开了手。 不是不想继续，而是忽然想起褚亦南对他说过的话。 “别闹出人命，这是底线。” 第236章 不是所有人都理解 下一个就是李凯。 他看着瘫在地上，除了呼吸以外已经没什么意识的刘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没人跟他说过这个凤少爷下手这么狠啊！ 此刻他双腿瑟瑟发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凤宁辰缓缓走到他的面前，鄙夷地看着李凯。 “凤少，辰爷，我错了，您饶了我，只要您饶了我，我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他想跪下来磕头，可根本没有力气。 凤宁辰蹲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声问：“说说吧，章华在哪儿？” 李凯愣了一下，反应了几秒钟，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凤宁辰没说话，盯着他。 李凯感受到一股更加强大的气场迎面而来，他在等着他说真话。 李凯的脑袋摇的更加用力了。 “我真的不知道，几个小时前她给我发了个消息，说准备动手，我才使劲怂恿刘阳，找机会把凤太太骗到这里来。” 凤宁辰显然不相信，眯起眼睛睨着他，眼神里的光令人胆寒。 李凯浑身颤抖，“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半个小时前给她打电话，已经显示关机了……” 凤宁辰缓缓站起身，看了看地上一滩泥一样的李凯，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口，木枫和褚亦南并排站着，看到房门打开纷纷走了上来。 “你没事儿吧？”褚亦南第一句话先问凤宁辰有没有大碍。 凤宁辰笑着牵过她的手，感觉她的手有点冰凉，蹙眉问道：“我没事，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褚亦南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她刚才紧张得手心冒汗，既怕凤宁辰在里面出现什么意外，又怕他再次出手过重。 她不着痕迹地往休息室里扫了一眼，确认这次没出什么大事，心里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她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凤宁辰的眼睛，他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笑着说：“放心吧，你说的话我记得。” 褚亦南稍微愣了一下，心里说不上是踏实还是什么，总之他居然真的记得她说过的话。 凤宁辰转头对木枫道：“找人进去收拾一下吧，别脏了我的房子。” 怎么说这栋别墅也是凤家名下的。 木枫进去后，见到地上七扭八歪地躺着六个人，摇了摇头，来到唯一还清醒着，魂却已经丢了的李凯面前，鼻子里传来一股难闻的味道，木枫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真是无知者无畏，也不看看你们是在谁的地盘上，真以为这里还是珞城呢。” 说完挥了挥手，走进来几个保镖，开始清理现场。 凤宁辰和褚亦南一起走回酒会现场，来到张松远面前，凤宁辰对他说：“小南累了，我们先回去了。” 张松远看到两人紧紧相扣的手指，面色无异，点点头道：“好，今天谢谢你们。” 凤宁辰什么也没说，两人走出了别墅。 两人坐在车里，凤宁辰开着车，褚亦南坐在副驾。 “你今晚又把刘家得罪了，刘家也会找上门来吧。” 她说得不紧不慢，完全没有上次遇到梁宇的时候那种担忧。 凤宁辰扬起嘴角笑了笑：“来吧，反正早晚都会来，今天是陈家，明天是刘家，现在孔家也快要出手了。正好一起收拾，我还省力气了。” 褚亦南眼神中流露出坚定，沉声道：“没事儿，让他们来吧。” 凤宁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怎么，现在你也嫉恶如仇了？” 褚亦南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们可以独善其身保护好自己，可是依然挡不住像梁宇、刘阳这样的人横行霸道，随便的欺负人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只需要仗着自己家里的权势就可以横着走。” “我以前一直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又有多少恶报是能及时到来的？等到正义降临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今天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会有事，那如果换做其他女孩子遇到了刘阳这样的人，是不是早就被糟蹋了，然后还要遭受别人无谓的揣测和恶意中伤，我早就看透了，人性就是这样，都喜欢拉高踩低。” “所以我还是想做一些事，至少让那些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人都知道，随便欺负别人是有代价的。” 凤宁辰点了点头，“只可惜，那些已经获得了利益的高高在上的人始终觉得所有人都应该敬他们怕他们，他忘记了他们自己也是普通人，能让他们产生畏惧的办法也不是什么有话好商量，其实只要一次让他们知道疼，下次他们就再也不敢肆意妄为了。” 褚亦南看了看他，凤宁辰表情一点没变，好像这些话都是理所当然，只不过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她感觉到心安。 在别人的眼里，凤宁辰眼高于顶，手握权势，霸道总裁，可实际上，他从来不会主动招惹任何人，也不会欺负别人，做生意他从来都遵守规矩，除非是那些招惹到他身边的人，他才会动手。 这样想，她忽然有点心疼他，他一直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身边除了木枫和蒋廷立，也没什么朋友，别人对他的误解，他并不在意，可是时间长了，他是不是也会感觉到有一些委屈？ 许是感受到褚亦南异样的目光，凤宁辰转过头看了看她，“想什么呢？” 褚亦南有点慌乱地敛去情绪，摇了摇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