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不沾衣》 第1章 巨变 白玉桌上,香炉散发着袅袅青烟,屋内祥和一片。 咔嚓—— 窗外的天突然闪过一道闪电,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房间里的婢女连忙关上了窗子。 “小姐,下雨了,天色暗了,您快别绣了,仔细伤了眼睛。” 听了婢女的话,桌旁坐着的女人放下了手里的男子衣物,挽了耳旁的发丝。 “又到了梅雨季节,不做好御寒的衣他的腰伤会复发的。”女子说完话,用如玉的脸庞摩擦了几下衣物,又轻轻抚摸了微凸的小腹,一脸幸福的微笑:“夫君说了,只爱穿我做的衣服。” 婢女看到这一幕,心中实在不忍,扑通一下跪在久娘面前。 “小姐,您被将军骗了!将军禁了您的足,在朝中处处针对大长公主,如今已经把大长公主气的卧床不起了!” 婢女呜呜的哭起来。 久娘手中的针线掉落地上,红唇颤抖:“不要胡说,夫君不让我出门是因为我初次有孕,他担心我的安危。” “小姐,奴婢没骗您,您快去看看大长公主吧,晚了也许就看不到了。” “不可能,夫君敬我爱我,他不会这样对待娘亲。” 话虽如此说,久娘的脸色已经苍白的不成样子。 一声巨响! 房门被人踹开! 来人的身影伟岸不凡,面如冠玉,可惜的是面上一道伤疤划至项间,平添了几分狰狞,几步就走到了久娘身前,脚下踩着久娘尚未缝好的衣。 “夫君。”久娘仿佛看到了曙光,抓住男人的衣袖:“我娘亲呢,我要回家看看我娘亲。” 天空又是一道闪电,把男人的脸映的昏暗不明。 蓦地—— 男人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之大,简直要掐死了她! “殷久娘。”声音阴沉晦暗,宛如死神降临:“你娘已经死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夫君,夫君,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久娘啊。” 久娘顿时呼吸艰难,拍打着楚也维的手。 久娘的婢女连着磕了几个响头,眼泪流了一脸。 “将军,将军求您了,您放过小姐吧。” 楚也维的手越来越用力,眼看着久娘的脸已经憋的青紫,婢女咬牙,冲上去咬住了楚也维的手! 楚也维吃痛,放开手,久娘如同破败的麻袋一般被丢在地上,婢女连滚带爬才扶起了久娘,久娘来不及害怕,惊慌失措:“我娘亲怎么了?” “你娘亲今天已经死了,她灭我楚家一百三十七口,如今,她给我楚家抵命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不相信。 久娘脸色苍白至极。 楚也维却仿佛很痛快,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挑起久娘的下巴,一字一顿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娶你吗?因为娶了你,我才能得到你娘的信任,才好为我楚家报仇!” 轰隆一声,久娘宛若雷击,呆若木鸡,不可置信。 她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夫君,不要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久娘不喜欢。” 第2章 撞柱 楚也维嗤笑一声:“你娘十年前灭我楚家满门,我为了躲避追杀自毁容貌,为了让你娘抵命,你知道我废了多少的心思,现在大长公主府挂满了白幡,一眼望上去不知道有多好看。” “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自己去看,我要亲眼看到!” 久娘嘶吼,跌跌撞撞就要出去,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下。 “你们干什么!以下犯上吗!我是将军夫人,你们的主母!” 嫁入将军府之后,这还是久娘第一次疾言厉色,两个侍卫一时间有些犹豫。 “谁说你还是将军夫人?”楚也维从身后走来:“传令下去,殷久娘不贤,即日贬为家奴!” 一时间,没人反应过来,都呆在原地,大秦注重嫡庶之别,贬妻为奴的事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久娘只觉得小腹一阵抽痛,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楚也维,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我娘亲一直待你不薄,我要去看看我娘!” “我的心就是被狗吃了,你待如何?” 啪—— 一声脆响,打愣了在场的所有人,久娘的力气之大,把楚也维的脸被打到偏在一边。 领导百万雄师的男人当众被一女子打了耳光,他手指抿了一下被久娘打过的地方,墨眸闪过危险的光。 “很好,既然还有力气打人,看来我也没必要怜惜你尚在孕中了。”楚也维抹了把唇角,眼中有着揉碎的残忍。 “来啊,把殷久娘发落到净房,让她去刷恭桶,现在就去!都愣着做什么,马上给我把她带下去。” 几个侍卫走到久娘身边,行礼,对久娘做出请的姿势。 “夫人,走吧。” “谁让你管她叫夫人?她也配?!”楚也维凌厉一瞥。 侍卫自知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把头低下。 宛娘倔强的盯着楚也维,眼里明明含泪却不肯落下。 “走吧,您再不走我们就得扛着您了。” 侍卫不敢再乱叫久娘的身份,只能用“您”这个字称呼久娘,好言相劝。 “楚也维,你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昔日里让久娘爱慕的俊颜冷笑:“你娘灭我满门,如今身死才是报应,比起你娘做过的事,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楚也维的话就想一柄利剑,扎穿了久娘的心脏,她终于相信了娘亲身死的事实。 失去了支撑,久娘终于眼前一黑,瘫倒下去。 “血!将军,我家小姐流血了,快救救她,求您了,这也是您的孩子啊。” 婢女抱住了久娘,看到久娘身下的血迹,她哭喊着哀求那个天尊般的男子。 楚也维却一脸冷漠,附身看了一眼晕过去的久娘。 “生死由命,医治什么?把她给我抬走!” 久娘躺在地上,面色惨白,身下的血还在流淌着,周围是破烂的木柴,雨水顺着瓦片打在她的脸上,和地上的血水混为一滩。 啊!—— 一声哀嚎惊醒了她,睁开眼,只见久娘的婢女被侍卫架在地上,嘴里已经血肉模糊。 “你们干什么!放开她!” 侍卫看见她,手里的动作还在继续,这次久娘看清了,他们在拔牙! 来不及细想,久娘就去抢夺侍卫手里的铁家伙,侍卫却一掌挥开了久娘,破败的身子如同风筝一样跌坐。 又拔下一颗牙齿,侍卫放开了对婢女的钳制。 “殷夫人,哦不对,殷小姐,我是受了将军的命令来的,你若是真死了,可别怨上我。” 侍卫颠了颠手中的牙齿,满意的回去复命,楚也维竟然因为婢女咬了他一口就生生拔下沾衣满口的牙齿,女孩子没了牙齿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你怎么样。” 婢女挺着痛苦,颤抖不止,给久娘叩首,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姐,恕奴婢不能陪您一起了。”说完,便用力撞向了柱子! “不要!” 第3章 姨娘 久娘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婢女撞了柱,血洒了一地,眼看着就是要活不成了。 “哟,姐姐这是忙着呢?” 衣着华贵的女人走了进来,走路间,裙带飘动,步步生莲,如果没有满脸的得意,看起来应该更美丽,是楚也维的姨娘,李雪洛。 荣国公府的嫡次女,身份不在她之下,明明身份尊贵,任何一个世家都足够做正妻了,偏偏在宫宴上看上了楚也维,不顾楚也维已有正妻,强入了府。 久娘不理会她,她还自顾自的说:“啧啧啧,听说将军将姐姐贬为家奴了,想不到竟然如此凄惨,姐姐的肚子,可有五个月了吧。” 说着,李雪洛靠近了久娘,姿态优美:“照理说,五个月的胎,应该是坐稳了,可妹妹听说姐姐今日流了血,若是姐姐不小心摔倒,撞着了肚子,姐姐说,伤上加伤,你的孩儿还能有命吗?” 李雪洛一步一步的靠近,久娘毛骨悚然,这个女人想要害她! 久娘豁出去了,便是死了,她也要拖着这群不得好死的恶人,一起下地狱!她一头撞向了李雪洛! “你做什么!” 一道身影出现,即时拦住了久娘,久娘被来人大力推开,摔倒在地,半晌才看清来人是楚也维。 他正抱着李雪洛,放佛易碎的珍宝,锐利的目光刮向久娘,昔日里恬静的女子已经如厉鬼般栽倒在冰冷的地面。。 “姐姐,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处处刁难,可这次姐姐太过分了,你明知我肚子里有了将军的骨肉,还要陷害与我,姐姐你好狠的心。”李雪洛一脸悲戚,泪珠滚滚落下。 “什么,雪洛,你怀孕了?” 楚也维一脸惊喜,与得知久娘有孕时的冷淡成正比,李雪洛靠在楚也维怀里,娇羞的点点头:“大夫说时日尚短,一时摸不准,不过十有八九是错不了的。 将军,姐姐都这个样子了,不如给姐姐治一下吧,伤好了,让她去祭拜一下大长公主,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孩儿祈福了,将军说好不好。” 李雪洛扯了扯楚也维的衣衫,小意温柔,躺在地上濒死的人听到这话突然又有了神采。 祭拜娘亲...她想去看看娘亲。 楚也维听了李雪洛的话,亲了亲李雪洛的面颊:“你说好便好,雪洛果然是最善良的”他又冲久娘说道:“还不来叩谢雪洛?” 久娘挣扎着坐起身,啐了一口,便是死了,她也不会跪拜这个贱人。 “将军,算了吧,不要为难姐姐了。” 李雪洛拉住楚也维,假意规劝,真要是让殷久娘跪了,她还怎么维持将军眼里的善良形象。 李雪洛挽着楚也维离开了,临走还留给久娘一副胜利者的微笑。 楚也维没有食言,他们走了没多久,就派来了女医,久娘先叫女医去看了婢女,女医叹息着摇了摇头,身体都凉了,怎么救。 再看久娘的时候,女医更是惊心:“这位娘子,您的胎,已经停了。” 自从久娘醒来,小腹便是冰凉一片还不住的抽痛,她早有预感,但是听到大夫的宣判,干涸的眼睛还是流下泪水:“有劳了。” “我去准备一下麻沸散,娘子稍等片刻。” “准备什么麻沸散,那么金贵的药,她也配用?” 说话的是去而复返的李雪洛,命令一声放佛是府中的女主人一样,李雪洛挑衅的看着久娘:“妹妹可是为了姐姐好,只有自己体会这切肤之痛,才能好好珍惜祭拜大长公主的机会。” 久娘含恨看着李雪洛。 “姐姐那般看着妹妹做什么,看得妹妹好生惧怕,莫不是姐姐想吓坏了妹妹的胎儿?” 李雪洛娇笑:“若是姐姐真的吓坏了妹妹,将军知晓了,可未必会允许姐姐去祭拜大长公主了呢。” 认输的闭上了眼睛,久娘道:“女医,来吧,不用麻沸散了。” “可是...不用麻沸散,挺不过去会死人的啊!”女医犹豫。 “啰嗦什么,病人都说了不用麻沸散,死人了也跟你无关。” 李雪洛的话,说服了女医,最终拿了木板浸透了水,撩开久娘的衣袍,刚下过雨的天,冷的要命,没有了衣袍的遮挡,久娘的身体冰的僵硬,闭上眼睛。 “胎儿已经不小,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娘子若是挺不住,便知会我一声。” 第4章 喂狗 浸了冷水的木板敲击在久娘的肚皮上,疼的她攥住了身下的身体,冷汗顺着额头而下,痛!痛的她颤粟不已,不自禁的想要蜷缩身子。 “娘子别动,孩子太大,不敲碎了身子是没办法流下来的!” 女医把她的身子板正,她好恨啊,好恨啊!恨自己有眼无珠,痴心错付,恨苍天无眼!楚也维,她恨不得食其血肉! 哒、哒、哒,随着木板落下,她抓着石头的手指被磨的血肉模糊。 终于,女医的木板放下,她亲眼看到了女医捧出一团碎rou,甚至还能看得清大腿,脚丫,手掌。 那是她的孩子! 围观已久的李雪洛吩咐道:“快拿出去喂狗,这么团污秽,脏了将军府的地。” “啊!....啊!....” 发丝凌乱,满身血污的女子状若癫狂,凄厉的哀嚎震响了整个天空。 “楚也维,李雪洛,我便是化作厉鬼,也要向你们索命!我要你们下地狱!” “娘子快敛神,您太激动,这样下去要血崩了!” 女医大喝,妄图叫久娘清醒,可疯狂的人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劝告。 女医无法,只得拿起刚刚用过的木板,接着,久娘的头部被人重击,终于陷入了黑暗。 久娘幽幽转醒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依旧躺在那个破旧的屋子里,下/身的血还在流淌着,双腿没有盖任何东西,大刺刺的裸露在外,冻得她几乎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给你,吃东西,吃完了快点起来干活!” 来了一个婆娘,拿着一个坚硬的馒头,摔在久娘面前。 婆娘瞪了久娘一眼:“还以为自己是将军夫人呢,还想让人伺候你?麻溜的快点吃,还有活要做呢!” 久娘没动,婆娘却急了,拽着久娘的头发就把人拎起来:“不吃是吧,老娘亲自喂你吃!” 说着,拿着馒头狠狠的往久娘嘴里塞。 “呸!” 久娘不肯吃,硬邦邦的馒头渣混合着血水吐了婆娘一脸。 婆娘拿手抹掉了脸上的污秽,凶光乍现,扬起手,重重的甩了久娘一个耳光:“什么东西,爱吃不吃!” 久娘被打倒在地,嘴角流下血丝,看着那婆娘,不怒反笑。 “你...你不会是疯了吧?”婆娘眼神躲避的看着久娘,还是硬着头皮吩咐:“将军有令,派你刷恭桶,你可别跟老娘装蒜,恭桶都在院子里了,你吃完快点干活。” 第5章 不孝 婆娘把硬邦邦的馒头扔在久娘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院子里,臭哄哄的恭桶码在一排,并不温暖的阳光照射,还能看见桶中污秽反射出来的光。 挣扎着站起身,看着那些糟蹋人的桶,空空的胃翻腾起来,她攥紧拳头含恨遥望正屋方向。 楚也维,你好狠的心肠! 最终,拔下头上仅有的金钗,递给婆娘屈膝道:“求您放我一马,我想先去看看我娘亲。” 婆娘见到金钗,双目放光,披头盖脸夺下并说道:“你一个家奴哪有这么好的玩意儿,我看你定是偷窃的主子的东西,快点,我看看你还有没有。” 说罢便搜久娘的身,久娘昨日小产力歇,无奈被抢走了全身值钱的东西,婆娘才满意离去。 见婆娘不再看管她,挣扎着走出破落的院子,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大门,侍卫早就得到了命令,把久娘放了出去。 身下不绝的血水滴了一地,路上的行人对久娘指指点点,都以为是哪个不贞的妇人受了刑。 长公主府,门前挂上了白幡,看到这一幕,久娘肝胆欲裂! 她的娘亲真的... 走进府内就看到一尊木棺,弟弟殷凉孤独的跪在灵前,头戴孝布,看到久娘,对她怒目而视。 “殷久娘,你还有脸回来!” 她执着的推开了棺木,娘亲躺在里面,脸色灰白。 娘亲真的去了。 意识到这件事,久娘呆在当场。 一双锦靴出现在久娘眼前,抬起头,面色苍白的少年正怒瞪着她。 “殷凉,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殷凉的目中充满指控:“还不是你的好夫君活活把娘气死的!都是你非要嫁给那什劳将军,是你害死了娘!” 失魂落魄的人听着殷凉的指责,沾满了泥土的手指颤抖的靠近娘亲,想要触碰娘亲曾经柔和的脸。 却被愤怒的少年推开,摔倒在地,指着她的鼻子:“走开!你有什么资格碰娘亲的遗体!”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 是她害死了娘亲! 单薄破败的身体,久娘捂住脸,哭出声,都是她害了娘亲,她是个罪人,都怪她,都怪她! “把她给我拿下!” 大长公主府门前,楚也维带着很多侍卫,围住了门。 “你府内留了我家的逃奴,把我家的逃奴交出来。” 逃奴? 听到这个词,殷凉脸色巨变,这才注意到姐姐满身的血污和破烂的衣裳,一瞬间头上的青筋凸起:“你竟然敢如此欺辱我姐姐?!” 楚也维冷笑:“给我拿下!” “谁敢在我长公主府放肆!”殷凉倔强的挡在久娘面前。 楚也维往前踏了一步,气势十足,脸上的长疤简直都透出煞气:“拿下那个女人,后果本将军一力承担!” 惊怒的殷凉拔出长剑横在楚也维面前,对峙。 楚也无视长剑的威胁,气焰嚣张:“把殷久娘带走。” 刺激之下,冲动的少年暴怒,挥动长剑,直直刺向楚也维的胸口! 面对长剑,楚也维不闪不避,心口的位置瞬间被刺中,血液喷涌,流了满身,殷凉又惊又惧,但还是倔强的不肯放手。 第6章 沾衣 楚也维不进反退,又向前迈进一步,在场的人放佛都听见了长剑入肉的声音。 用手拔下长剑,心口的血液越流越多,由于失血,楚也维的嘴唇都以能见的速度泛白,殷凉又惊又惧,扔下长剑,发出铮的一声。 “众目睽睽,袭击朝廷命官,按照律法,发配远疆充军。”楚也维望向久娘:“你若不跟我回去,那就叫尹京兆来评评理如何?” 久娘眼中的恨意简直要凝固:“是你允了我祭拜娘亲的!你无耻!!” “姐姐,不要与他回去,今日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护你周全!” 明明刚刚还对她愤恨不已的少年,坚定的守在久娘身边,仅仅两日就受尽了苦楚,久娘眼中蓄泪。 不能再害她的家人了,久娘挣开了殷凉,眼神毫无生机:“我跟你回去。” “姐姐,你就不能回去!”殷凉拉住了久娘的手:“你看看他把你糟践成什么样子了,娘亲若在世,定不会让你回去的!” 楚也维的眸子含满讥笑:“可是你们的娘亲已经死了。” “你!”殷凉被气的眼圈顿红。 久娘摇头:“你是殷家唯一的希望了。”她绝望的走向楚也维。 眼看要到楚也维的跟前,猛地捡起地上的长剑,她要跟楚也维同归于尽! 还没靠近楚也维,就被早有准备的侍卫打断,远处射飞来一只箭羽,直接射穿了久娘!! 鲜血弥漫了久娘的视线,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谁在嘶吼... .... 一道女声传进久娘的耳朵里。 “看那个小蹄子装什么死,不过是让她给姐姐洗衣服。” “泼醒她。” “来了来了,水来了!” 乱糟糟的,楚也维这是又想到什么方式折麽她了。 突然—— 冰冷的水,迎头泼下! 久娘睁开眼,花花绿绿的女孩子们围着她,其中最漂亮的趾高气昂的看着她:“看什么看,快去洗衣服!” 站起身就被人塞了一个木盆入手,里面全是衣服,她被推搡出去,外面的阳光明媚,久娘用手遮挡住阳光,不是秋天吗,阴雨连绵的日子,她到底昏睡了多久? 放下木盆,她蹲在旁边同样在洗衣服的女孩儿面前:“请问,现在是什么日子?” 女孩奇怪的看着她,蹭了几下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沾衣,你怎么了?” 沾衣? 沾衣是谁?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对,这不是她的脸,她是圆脸,这张脸却无比小巧,一只手就能覆盖,跑到水井旁边,看到里面的倒影,水里的女人螓首蛾眉,明眸大眼,眼中满是错愕。 不是她的脸,她是真的死了?难不成是借尸还魂?! 她暗自掐了自己,会疼,不是做梦,她真的不再是殷久娘了。 “沾衣,你这是怎么了?”刚刚的女孩儿几步就跟了上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现在是哪一年,请你告诉我。”她激动的抓着女孩儿的手。 “现在是平顺六年啊。” 平顺六年,久娘放开女孩儿,整个人仿佛丢了魂,距离她死掉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年了,殷凉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7章 云袖 “你们两个既然敢偷懒,云袖、沾衣,我看你们俩是想挨打了不成。”之前那个最漂亮的人走出来,掐着腰骂。 刚刚与她说话的女孩儿踌躇着走过去:“姐姐别生气,我这就去洗,是我找沾衣说了一会儿话,沾衣身子不好,您就别打她了。” 看云袖的样子明明是很怕那个女人,还再给沾衣说话。 经历了一场生死的的沾衣心头微暖,上前说道:“我们这就洗。” 说完就蹲下来,搓洗着木盆里的霓裳舞衣。 “你可好好给我洗着,明日本姑娘献舞还要穿。”女子命令完就扭着屁股心满意足的走了。 沾衣听说这是她明天要穿的衣服,轻轻用力,指甲划破了些许丝线。 用了别人的身体重新来过,若是还认人欺凌一生,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老天。 云袖终于洗完了衣服,累的锤了锤肩膀。 “沾衣,你还没洗完啊,我来帮你。”坐在她的身边就要帮她搓洗,沾衣连忙躲开了她的手,这件舞衣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她不想连累了云袖。 “不用,我马上就洗完了,你坐下陪我聊聊天吧。” 云袖没多想,搬来矮凳坐在了沾衣身边。 “云袖,你知道楚也维吗?” “你是说大将军啊,我当然知道,多深情的男人啊,夫人死了,将军两年都没有续弦,听说到了夫人的忌日大将军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伤心的不得了呢。” 听了这话,沾衣冷笑,楚也维会伤心?说破了天她也不信,估摸着应该是做给别人看吧。 “那你知道殷凉吗?” “没听说过。” 云袖摇了摇头,沾衣心下一紧,殷凉他,不会是已经被楚也维害死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沾衣心口绞痛,咬着唇捂住了心脏。 “沾衣你怎么了?哎呀,你不会是心绞痛的毛病又犯了吧!” 云袖急的不知所措,沾衣顺了好大一口气才好些,安抚住云袖。 原来这个身体有心绞痛,身份不高,还有这种富贵病,沾衣苦笑,重活一世老天也不肯让她好好的。 云袖看她犯病,夺过了她手中的舞衣,想要帮她洗完,被沾衣阻止,告诉她放在一边,一会儿再洗。 没想到两人转身就忘记了衣服没洗完,到了第二天,所有的舞姬都忙碌起来,一个个打扮的跟花蝴蝶一样。 今日府中来了贵客,所有的舞姬都要去,走在熟悉的路上,沾衣心惊,这好似是将军府的路! 这才想起来,她竟从没问过云袖,她们是养在谁府中的舞姬,轻轻扯了一下云袖的衣衫,低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给谁跳舞啊。” “不许交头接耳!” 云袖还没回答,前面领队的管家就高声打断了二人,吓得云袖缩了肩膀。 沾衣只能压下了心里的疑问,越走她就越惊心,远远看到了大厅,沾衣的心中咯噔,是楚也维的将军府,门口摆的花还是她做将军夫人时候摆放的! 巨大的恨意让沾衣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云袖看到她的变化握住了她的手:“沾衣,你不舒服吗?” 第8章 献舞 沾衣惊醒,对,她现在是沾衣不是殷久娘,她不能露出恨意,她要想办法接近楚也维,为殷家报仇! 平复了心情,舞姬们都来到了后室更衣。 “舞衣呢?我的霓裳舞衣呢?” 那个难为沾衣的女人尖叫,云袖瞬间就吓得脸色苍白,糟了,霓裳舞衣忘记洗了。 女人走近两人,居高临下:“我的舞衣是你们洗的,给我洗哪去了?” 沾衣站出来:“忘记洗了。” “忘了?!”女人听到这个结果,似乎难以置信,眼睛都瞪的老大,突然又笑出来,也好,今日贵客中有那个老淫棍,她本就不想去,如今舞衣没了,管家若是怪罪也怪罪不到她的头上。 又看了看沾衣,女人不怀好意:“我得舞衣没了,等下你上去跳。” 还没等沾衣同意,前面的丝竹就响起来,女人一推,沾衣就被推到了大厅里。 大厅的两边坐满了人,沾衣却统统看不见,她只看到了主位上那个男人,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 冲天的怨恨让她难以自持,如果手里有一把刀,她定会挖出这个男人的心脏! “喔唷,小美人儿发呆的样子真俊呀!” 说话的人肥头大耳,满脸的淫笑,沾衣回过神赶紧随着音乐起舞,她做久娘时并不善跳舞,只因楚也维喜欢破阵舞,纵然会的人少有,她依旧想办法求了名师,苦练多时,如今只会这一种,只能硬着头皮跳起来,好在这具身体柔软,原本杀气凌然的舞蹈被舞的煞是好看。 主位上的男人原本漫不经心,看到下面的人跳起熟悉的舞蹈,立刻被吸引了目光,再也不肯移开。 舞毕,沾衣轻喘,肥头大耳的男人站起来,搓着手:“小美人儿,今晚侍候爷的就是你了。” 说着,就要对沾衣下手,沾衣下意识的要躲,就听主位上的男人开了口:“朱大人还是换一换人选,这个女人,是我用过的。” “用过的?!”朱有常疑虑的看着楚也维,又用色迷迷的小眼睛打量了沾衣,还轻佻的挑起沾衣的下巴说:“用过的爷也不嫌弃,谁让小美人儿长得好呢,来吧,让爷也用上一用!”说完,就扑上来,竟然当场就要撕沾衣的衣服。 唰! 朱有常眼睛一花,只见一根筷子从他的耳边飞过,钉在了柱子上,这要是再偏一点,他的耳朵...朱有常后怕不已,转过硕大的脑袋怒视楚也维:“你什么意思!” 楚也维挑眉,走下主位:“这女人是我府中的姨娘,朱大人还是不要夺人所好了吧。” 朱有常自觉丢了面子,又不敢发作,不依不饶:“她是你府中的姨娘,那你怎么会让她献舞?莫不是诓我的!” 看到楚也维走近,沾衣的被恨意熬红了眼,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恨意,想要冲上去杀了他! 第9章 阴煞 不行,她现在势单力薄,楚也维神功盖世,她现在若是动手,不仅杀不了他,还会搭上自己,沾衣并不认为她还有再重来一世的机会。 找回理智,她才堪堪压下那冲天的恨意,攥紧拳头,楚也维,我们的账迟早要好好算一算! 楚也维走到沾衣身边,拿出帕子擦拭沾衣的下巴,直到擦的通红,才把帕子扔在地上,用脚碾压,揽住沾衣想要带回主位。 朱有常的脸涨的通红,拦住了楚也维,粗壮的手指指着沾衣。 “楚将军,十万两白银,换她。” 沾衣不知道朱有常是谁,但是联想到那个舞姬把她推出来的动作,她也明白了,今日若是落到朱有常手中,绝对讨不了好处! 现在朱有常开出了十万两巨款,沾衣惨白了脸色,十万两,足够百万大军吃上三年的饱饭了,她害怕楚也维心动,把她送给朱有常,若是真的落到朱有常手里,还谈什么报仇! 没想到楚也维扑哧一笑,讥讽的看着朱有常:“如今是楚某亲自找上朱大人,朱大人若是把钱捐出来,还能落下为国为民的名声,若是楚某禀报皇上,朱大人私库丰盈却不愿意为国家奉献半点,不知道朱大人,还能落下什么好处。” 听了楚也维的话,朱有常的脸色连着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臂,让二人过去。 歌舞还在继续,又上来几个舞姬,楚也维举起酒杯,摇对朱有常:“朱大人,方才多有得罪。” 朱有常十分给面子的举杯饮下酒水,若不是那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怨毒,简直叫人以为二人一笑泯了恩仇。 舞曲进行到一半,朱有常满面红光的对场内的舞姬扑了过去,当场就脱了舞姬的衣服,舞姬尖叫躲闪,朱有常挥着厚大的巴掌就甩了舞姬半死,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看到这一幕,沾衣的眼皮重重跳了几下,差一点,被朱有常压在身下的就是她了。 楚也维捂住了沾衣的眼睛,唤来了管家:“把姨娘带回房。” 管家诧异的看了一眼沾衣,夫人去了以后,将军并不多喜爱女色,今日怎的就突然封了姨娘,虽然不解,但管家还是低头应下,对沾衣做了请的手势。 跟着管家离开了大厅,大厅内传出舞姬的痛呼,不用想也知道大厅里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管家带着沾衣快走了几步,直到听不见大厅的声音才开口询问道:“姨娘叫什么名字,我回去便登记在册,好按时给姨娘送府中的例银。” “我叫...沾衣。” 现在她不是殷久娘,得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报仇血恨,沾衣咬紧银牙。 “好的,沾衣姨娘这边请。” 被送到房间,沾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把剪刀,藏在枕头下面,平日里杀不了楚也维,既然如今她做了楚也维的姨娘,有这个机会,那就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了结了他! 沾衣打算的很好,但是令她意外的是,当晚她并没有等到楚也维。 将军府书房,楚也维下巴紧绷,听着属下的汇报。 “经属下打探,沾衣出生在不远的小渔村,双亲早亡被舅舅舅母收养,后来被舅母偷偷卖到歌舞坊,从没接触过可疑地人,应该不是敌人埋进府的奸细。 破阵舞应该是在歌舞坊学的,师从何人属下还没找到,已经吩咐了其他人继续打听。 沾衣现在的名字是坊主嫌她原本的名字难听,才给她改名为沾衣。” “本名叫什么?” 楚也维似是随意一问,下面的人却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阴...阴九娘。” 听到这个名字,楚也维面色巨变,放在桌子上的手掌不自觉的用了力气。 那下属只听上面一声清脆,有了年头的木桌突然寸寸碎裂,片刻就碎成了齑粉,他连忙解释:“将军,是阴阳的阴,九月的九!”跟夫人并不是同名... 这句话压在下属的心中不敢说出口,自打先夫人死了,只要提起关于先夫人的事情,将军就放佛变了一个人,他并不敢触将军的霉头。 被下面的人打断了思绪,楚也维才冷静下来,恢复以往的波澜不惊:“接着说。” 下属点了点头,继续禀报:“属下对这件事也有疑虑,就去小渔村打听,打听到沾衣姨娘是因为九月出生才起了这个名字,到了歌舞坊,坊主说阴九娘这个名字太阴煞,不吉利,才给沾衣姑娘改的名字。” 楚也维突然冷哼一声,面上的长疤阴晴不定:“那坊主甚是无知,驱逐出京,永不许回来。” 下面的人连连称是。 挥手示意下属退下,楚也维在房中背手而立。 阴九娘,真的是巧合吗?指腹轻轻划过衣衫。 如果沾衣在场,定会惊讶,因为楚也维穿的是那件她绣到一半的衣服! 第10章 孩子 天色渐暗,屋内点起了蜡烛,沾衣手中的剪刀反射出盈盈的光。 想要马上就要用这把剪刀刺穿仇人的心脏,她就觉得自己仿佛要燃烧起来了。 木门敲响,她赶紧把剪刀藏在枕头下面,打开门,迎头就被来人抱了个满怀。 楚也维满身酒气。 被抱住的沾衣身体僵硬,暗暗攥拳,提醒自己再忍耐一会儿,楚也维喝多了更好,那她下手会更加容易! 好一会儿,楚也维才放开了她,眸子里满是伤情的凝视:“久娘...” 沾衣猛的放大了瞳孔! 他竟然识破了她的身份!现在怎么办?! 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热吻铺天盖地而来,他把她压在了榻上。 炙热的嘴唇停留在沾衣身边,含糊不清的说:“为什么你也叫阴九娘...你跟她...一样....” 说着,男人顺着眼角就留下了热泪:“久娘,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眼泪滴落在沾衣的脖颈,沾衣猛的推开身上结实的胸膛!伸手抓住了枕下的剪刀,含恨怒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就去死吧!” 没想到,男人虽然喝多了,但是反应能力半点没有减弱,钳制住沾衣的手,夺过了剪刀,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转身又满不在乎的抱住了沾衣,忘情的吻着沾衣的唇:“久娘,久娘,给我生个孩子吧,若是男孩,我教他习武,若是女孩,你教她女红。” 沾衣脑袋嗡的一声,这句话,是他曾经对殷久娘说过的话。 愣神间,沾衣的衣衫已经被楚也维撕成了碎片,楚也维低吼一声,挺进了身体。 沾衣吃痛,颤粟着尖叫了一声,用力抓住了楚也维的肩膀,指甲深深的埋进男人的肉里,身上的男人放佛被血腥的味道刺激的更加兴奋,更加用力的横冲直撞,嘴里还不住的说着:“久娘,给我个孩子,给我个孩子吧……” 事后,楚也维倒下便睡着了,沾衣忍着疼痛下了塌,脚踝刚刚落在地面,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她全然不在意的站起身,收好了地上的剪刀。 她改变主意了,在楚也维提到孩子的时候她就改变主意了,若是让他痛快的死去,太便宜他了。 他也该尝尝殷久娘的滋味,他也该尝尽世间疾苦,然后绝望的死去! 天初亮,透过窗户撒进朦胧亮光。这个时间应该是人熟睡的时间,可她却一夜无眠。 看着楚也维熟睡的侧脸,他好像瘦了。 正想着,身边的人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沾衣瞬间闭上眼睛装睡。 楚也维睁眼看了看外面的暮色,他竟然睡到现在,两年来,他每天都会在梦中惊醒。 突然他感觉到手臂传来阵阵麻木感,原来是沾衣枕着他的手臂,小巧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触感是那么清晰,小嘴微张,睫毛微微颤抖,似乎眼角还有一些晶莹的液体。 “久娘......” “将军,您.....怎么了?” 第11章 贡菊 听到声音,楚也维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叫出声了。而此刻沾衣已经醒了,此时她正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楚也维,露出的香肩上还有繁星红点,可见昨晚他有多疯狂,她噘着嘴,模样委屈。 见此他目光闪躲,不敢直视着沾衣“我先起,你再睡会。”说完楚也维急忙穿好衣服走出去。 沾衣笑了。 且等着吧,我会把殷久娘所承受的痛苦一点一点的奉还给你。 “姨娘,奴婢进来给您宽衣?” 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伸了一个懒腰后才道:“进吧。” 门被推开后,鱼贯而入前前后后进来了十五个家丁,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东西,一个小丫头着把张罗东西放下之后,就把家丁赶走。 “这是将军赏赐的,姨娘可还都喜欢?”丫头指着一排的东西,笑眯眯的问道。 沾衣点点头,丫头继续说,她是将军安排来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丫鬟,名字叫桃子,以后有事就吩咐她。 说完之后,桃子就从刚送来的衣服里面挑了一套氺绿色的襦裙给沾衣换上,找了一套适合的首饰,扫一些胭脂水粉,铜镜中的人更加动人,娇羞可人。 “姨娘真好看.......”就连桃子看了都有些花痴,沾衣刚想说什么,熟悉又刻骨的声音从门外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当李雪洛看到沾衣时,心中抱着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眼中也变的阴狠。从出那事以来,将军便再没碰过那个姨娘,今晨听闻府里丫鬟说将军宠幸了刚来的姨娘。当时她并未当回事。 可她看到沾衣脖子上的斑点后,她心头瞬间涌出危机感,她有种感觉这人将来的地位不会比殷久娘低。这个想法一出来,她自己都吓到了。 就连殷久娘都斗不过她,还会怕一个新人吗?在她没有成长前,她李雪洛就能把她赶出将军府。 “听说将军昨夜在妹妹这留宿,今儿个姐姐特意来恭喜妹妹的。” “哦,恭喜?这话从何说起?”沾衣假装听不懂她说的什么。 “自然是恭喜妹妹成了将军的女人。” “这确实应该恭喜。”沾衣深以为然的点头,瞬间堵的李雪洛差点吐血。 “妹妹果然是个秒人儿,姐姐为你挑选了两盆贡菊,就送给妹妹当贺礼吧”她说的随意,可看沾衣的眉间满是不屑和鄙视。 客套几句她还真以为自己上的了台面吗?一个毫无背景的舞女也敢妄想成为将军府女人,说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 沾衣心中冷笑,“那就谢谢姐姐了,桃子,去把花收好。” 桃子领命去接花盆,在听闻是贡菊时,桃子就一直胆战心惊的,那可是皇宫里才有的东西,进贡给皇后的珍稀品种。要是打碎了,就算十个她都还不起。 啪——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桃子伸手去接的时候,李雪洛的丫鬟突然松手,花盆瞬间着地。摔得粉碎。 桃子瞬间就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 第12章 舞坊 “蠢货!”见此李雪洛的丫鬟上前对桃子拳打脚踢。 “姨娘饶命啊,饶命啊。”而李雪洛则在一边看自己涂满丹寇的手指不做声,对桃子的呼救仿佛没听到一样,也不阻止。 “够了,姐姐这是打算给妹妹来一出杀鸡儆猴吗?”沾衣过去一把抓住那丫鬟的手止住了丫鬟的暴行。 “桃子把剩下的花拿进内卧,好生放着,别辜负了李姨娘的一、番、好、意。”这话沾衣说的别有深意。 桃子颤颤巍巍的领命去接花盆,这次她可是万般小心,哪怕是她碎了,花盆都不能在碎了,幸好,这次他们好像玩够了,并没有再为难她。 桃子把花放回去之后,沾衣懒得和李雪洛周旋,便对她下了逐客令:“姐姐请回吧。” 漆黑的夜晚,仿佛每走一步都存在无尽的危险,前世她每到深夜,或者听到虫鸣声都会被吓的不敢外出。 而现在她却能在黑夜中行走自如,凭借上一世的记忆,熟悉的穿梭在将军府内。 借着月光,她在池塘边摸索着,摸到了冰凉滑腻的一串东西,满意的捡起来,离开了这里。 夜色,越发的深了。 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沾衣举着手掌遮住眼帘,她突然有些想念那个愿意帮助她的女孩了。 “桃子,陪我去走走。” “是,姨娘。” 走到舞坊门前,就听到了吵闹的声音,她加快了脚步走进舞坊。 那漂亮女人伸出一只手指使劲的指着云袖的头,讽刺:“你以为你也有那个小蹄子的本事吗?舞骚弄姿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是你觉得那小蹄子会回来帮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云袖只能任凭她骂自己,哪怕她戳自己的头,她也不敢说什么。 突然,一道凌厉的声音从门口传进:“那你又是什么德行?” “姨娘,小心点,这有台阶。”沾衣由着桃子牵扶着自己。 漂亮的女人看到是沾衣,愣了一下,阴阳怪气的道:“这才被封没几天的姨娘,连路都不会走了?” 沾衣懒得应声,直径走过去,揉了揉云袖被戳的通红的脑袋。 “云袖,你没事吧?” 云袖对她安慰的笑笑,微微摇头。 “以后你和我一起住可好?”云袖对她好,她不会忘,总不能真的让她在舞坊继续受苦,万一就像之前那个舞姬那样...沾衣不敢往下想。 “好!”云袖红着眼睛,重重地点头。 漂亮的女人嗤笑一声:“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文莺当初那么得宠,不也没几天就被将军遗忘了?你以为你又能风光几天?” 沾衣不知道文莺是谁,但是听到她的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眸子如同刀子一般直射她:“便是我再不风光,要你不好过也简单,你最好不要再惹到头上,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漂亮的舞姬被沾衣的目光震慑,白了一张脸愣在原地,再回过神的时候,沾衣已经把云袖带走了。 她气恼的跺脚,对着周围看热闹的舞姬大喊:“都看什么看?还不都去练舞!” 第13章 文莺 书房里,楚也维轻轻摩擦着木偶上面的一鼻一眼,动作间尽是温柔,仿佛怕她碎了一样。 暗卫看到这样的楚也维,哪还有大将军的威严可说,此时他就脆弱的像个孩子,而这情况一直持续两年了,夫人是回不来了。 刷的一下,凌厉的刻刀划过手指,深红色的血液涌出来,楚也维小心翼翼的把木偶放好,生怕自己的血液污了木雕。 “她在那边过的好吗?”楚也维突来的声音,让暗卫有些不知所措,将军这是在和他说话吗?好像除了他,现在也没人了。 “夫人一定过的很好。”这话,将军每天至少要问数十遍,他就是不愿意放过自己,当初将军....哎!暗卫重重的叹息一声。 带着云袖回到了住处,云袖很快就跟桃子玩到了一起,沾衣感叹,年纪小,不知忧愁真好。 不大一会儿,云袖就被摆放在角落里的一盆花吸引住了。 她走过去,想伸手拨弄一下:“沾衣,这花好生漂亮。” 看到她的动作,沾衣一惊,声音不住提高:“别弄!” 云袖吓得缩回了手,不解的看着她。 沾衣一阵后怕,还好云袖没碰到。 桃子以为她是太喜爱这贡菊了,怕弄坏,也没多想。 只是走过去,和云袖普及这花的知识:“云袖姐姐,这是贡菊,只有皇宫里的皇后娘娘才有的,很是珍贵!” 云袖点点头,不由的多看了一眼,原来这花如此珍贵。 “日后,谁都不许靠近这珠花三米之内!”以防云袖和桃子受到伤害,沾衣不得不以命令的口吻说。 云袖听到她的话,暗自握紧了拳头,点头表示听到了。 而要把云袖留在身边,必须要得到楚也维的同意,奈何那夜后,楚也维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所以她只能让桃子去请。 等了一会,沾衣没有等到楚也维,倒是先等到了另一个人,圆圆的脸蛋,高耸的额头,长相竟与她做殷久娘时十分相似。 那人见到她就亲亲热热的扑上来挽着她:“沾衣妹妹,真没想到你也做了将军的姨娘,李姨娘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这样我们姐妹二人又能常常相见了。” 沾衣不解,她并不认识眼前的人。倒是云袖看到她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那人看沾衣不说话,委委屈屈的撅起嘴来:“沾衣妹妹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也不是故意不去找你跟云袖的,你也知道现在府中是李姨娘做主,我不好放肆啊……” 听到这里,沾衣明白了,原来这人是一朝飞上枝头便忘记了沾衣和云袖的小姐妹。 见沾衣没有像以前一样对她表示友好,那人抓住了沾衣的手,急切的说:“沾衣妹妹,你不知道那李姨娘多可恶,她见我更得将军宠爱,便处处针对我,现在你来了,我们姐妹二人便可以联手了。” 原来是拉阵营来了,沾衣沉吟。 “我与李姨娘并无恩怨,联手做什么?”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怎会无恩怨?恩怨大了去了。 闻言文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上下打量着沾衣,这还是之前的沾衣吗?那个她说什么都会听,都会去做,然后经常被惨打的沾衣吗? 云袖冷笑一声,文莺这才注意到她。 “云袖?你也来了?”说来也真是好笑,刚才口口声声说,没有忘记衣袖和沾衣的人,竟然没注意到她这心心念念的姐妹! 第14章 木偶 “文姨娘可真是好眼力,这么大一会,终于看见云袖了。”云袖的冷嘲瞬间让文莺红了脸,跑过去抱着云袖的手臂,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文姨娘,请与奴婢保持距离吧,免得奴婢脏了姨娘。”云袖拂开文莺的手,行了一个下人的礼节。 文莺的眼眶瞬间就蓄满了眼泪:“你还在怪我。” 瞧瞧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可真叫人心疼,就连沾衣同样身为女人,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 “沾衣妹妹,之前的事情确实是姐姐不对,姐姐在这给你赔礼道歉,还望妹妹不要见怪。”文莺见沾衣久久没有回话,以为沾衣只是为之前事责怪自己遂向沾衣委身行礼。 就在文莺的身体快要下去时,沾衣一把端住她的身体。 “沾衣妹妹?”文莺以为自己的苦肉计得逞,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沾衣就这样站着,良久才端起文莺上下不是的身子,“文莺姐姐,你我二人同样是将军大人的姨娘,你这一礼,沾衣不敢受。” “你……”文莺的眼睛倏地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沾衣,她还是沾衣吗? 沾衣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淡淡地扫了文莺一眼,“文姨娘,我困了,要休息了,恕不远送。” “你!”文莺恶狠狠地剜了沾衣一眼,“沾衣!你不过是刚刚得宠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往后,路还长,我会让你为今日所作所为后悔的!” 沾衣望着文莺远去的身影,她们迟早有一天对立,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沾衣,你一定要远离文姨娘,她满腹心机,你可千万别吃了亏!”云袖话刚说完唇角便泛起一丝苦笑,“不过,沾衣你已是将军的姨娘了,她也不敢将你怎样,倒是我多虑了……” 沾衣何尝不知云袖的心思,拉起云袖的手,“云袖,你放心,有我在,我断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这就去求将军让你留在我身旁。” 闻言,云袖总算是开心了些许,“沾衣,你真好……” 迎着清爽的晚风,沾衣带着桃子去寻楚也维,想要跟他说云袖的事情。 书房的门紧闭着,把纷扰的外界隔绝,沾衣犹豫了片刻,抬起手,正要敲门,便被人拦住。 那人一水黑衫,突然间冒出来倒是把沾衣吓一跳。 看清楚后,沾衣才说:“我找将军有事,麻烦你通告将军一声。” “抱歉,将军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见。”暗卫瞥了眼沾衣,淡淡地道,“姨娘请回吧。” 话声刚落,书房中传来楚也维的声音,“让她进来。” 暗卫心中颇为无奈,但碍于自家主子发了话,也不得不对沾衣做出请的动作。 进门,竟是成百上千的木偶映入眼帘!昏暗的光线下,沾衣辨认了很久,才发现,那些木偶竟是殷久娘!沾衣的瞳孔狠狠一缩,心跳漏了片刻。 “何事找我?”楚也维的声音将沾衣拉回现实。 沾衣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躁动,走向楚也维,幽幽开口,声音竟有些颤抖,“将军,妾身想向将军要个丫鬟,不知将军可否同意?” 她的双拳藏在袖子中,紧紧地握着,尖锐的指甲嵌入手掌心中。饶是现在,面对他,她也难以控制自己滔天恨意! “认识这些人吗?”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头盯着手中的木偶。 沾衣的身子又是一颤,她怎么会不识得?前世种种,历历在目!她恨不得…… 第15章 八卦 “是,像文姨娘......”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木偶。那女子当初是何等风华,何等美貌!而如今,世人却只识得文莺,却再无缘见这雕刻的真人…… “不过,细看这雕刻之人倒是比文姨娘端庄大方,姿色也更为绝艳。”沾衣见楚也维失神,淡淡地说了句。 她还真是对楚也维看不透了呢!自己苦苦哀求都没能阻止他狠心杀死自己和腹中孩子的。而如今,又对着她昔日容颜矫情作甚? 一时间,她只觉得心中抑郁难平,像是压了块大石一般。她走到窗柩前,想要打开窗户,让自己透透气。 楚也维意识到沾衣的想法,出言阻止,“别动!” 却终究慢了一步,沾衣撑开窗户的瞬间,灰尘纷纷扬扬,染了她一身尘垢。 落日的余晖趁空光顾了这间久不见光的小屋,沾衣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转移自己的关注点,她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楚也维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睛,恍惚间见沾衣逆光站立,那眉眼间的清冷竟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在一起! 这一瞬间,楚也维以为是她回来了!他痴痴的走过去,抚摸着她的脸庞,却发现不是她。 他被拽入陷入回忆。 久娘第一次来书房,她说多沐浴阳光,人才精神。从她离开,这两年来竟再没人再提醒他开窗!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一双手有力地掐住沾衣的脖子,一点点将她提起。眼眸也变得猩红,“你,究竟是谁?” 一个巧合,他可以信,两个巧合,他也可以接受。可太多巧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开始怀疑,她究竟是谁!是别人派来的细作,还是,久娘…… “来将军府有何目的?”楚也维盯着沾衣,继续逼问。 沾衣满脸通红,感觉这男人再不松手,她就要窒息!她拍打着楚也维的手臂,声音断断续续,“我、我是沾衣、沾衣啊。” 就在沾衣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掉的时候,楚也维终于松了手,她不是她……不是…… 两人久未开口,谁都不愿去提方才之事。 门外传来暗卫的声音,“将军,皇上急召将军入宫。” 楚也维这才收回了心神,深深地看了一眼沾衣,“你先回去吧。” 沾衣缓缓起身,犹豫着要不要再问云袖之事。 楚也维却先开了口,“那个丫头,你若是真看中了,就留在身边。” 她闻言,心中一喜,冲他行了一礼,“谢将军,将军先忙,沾衣就先回去了。” “嗯。”他整理凌乱的衣衫,心情已复平常。 沾衣从书房出来时,一张脸还微微泛红,梳理整齐的发髻也掉下了几缕,脚步因为方才之事略显虚浮。 “姨娘,你和将军……”桃子在门外等候多时,本就听到书房内起起落落的声音,再看到沾衣如此模样,不由想得歪了些,双颊竟也泛起红晕。 沾衣白了桃子一眼,“小丫头,成天八卦主子的事。” 桃子嘿嘿一笑,没再答话。 第16章 栀子 回了院子,云袖已派人准备好了晚膳,一看沾衣和桃子回来,云袖立刻上前拉了沾衣的手,一双眸子踊跃着期望之火,“沾衣,怎么样了?将军有没有同意我留在你身边?” 沾衣坐在榻上,冲云袖点头。 “真的?沾衣你真是太棒了!”云袖满面春风,坐在沾衣对面,“这些可是我专门让人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沾衣微微一笑,望向云袖的目光中满是欣慰,“谢谢云袖。” 月影歪歪斜斜地透过窗柩铺洒进暗影流动的房间,沾衣不喜喧哗,用膳之后便和衣而眠。 “殷久娘,死吧!连同你的孩子!” “殷久娘,你的母亲已经死了!你和她一起长眠地下吧!” 楚也维凶神恶煞的表情恨不得把她活拆下腹,他越来越靠近她,越来越靠近! 难不成,重活一世,她还是逃脱不了死在他手上的命运?不!不—— 她的双眸倏地睁开,浑身冷汗浸湿了后背,一张白皙的面庞愈发苍白。 “啊……”随着一张放大的俊脸印入眼帘,她惊叫出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指尖变得冰凉。 楚也维见她如此,不由皱了眉头,“做噩梦了?” “嗯。”沾衣点头,确实,是一场噩梦。 楚也维安慰地拍了拍沾衣的后背,揽住了她,说道,“睡吧。” 他也累了,身心俱疲。 他紧蹙眉头,一声重重地叹息将沾衣的思绪拉回。 沾衣转身看到楚也维满目愁容,心下想,许是自己的出神惹恼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将军何故叹息?” 楚也维看身边的女人终于把心思落在自己身上,盯着她问,“你可知今日皇上为何急召我进宫?” “妾,见识短浅,实在不知皇上所为何事。”沾衣见楚也维如此为难,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只是他不说,她绝不会先开口。 楚也维微微敛了双眸,下巴磨蹭着她的头部,似在同她讲,也似自言自语,“这件事情有些棘手,莫名其妙地死了十多人,死法还都十分离奇古怪……” “将军在说什么?”沾衣故作不知。 楚也维失笑,“罢了,和你说有什么用?徒增恐慌罢了!” 沾衣不语。 一觉醒来,身旁已经空了,桃子和云袖伺候沾衣洗漱用膳。 “将军去了哪里?”沾衣舀了两口清粥,目光望向那株开的正艳的贡菊,唇角隐隐勾起一个弧度,这么美的花,能活多久呢? 云袖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愫,“将军还在睡梦中,宫里的人便来传召将军。” “嗯。”她点头,事情正冲着她的预计的轨迹发展,用不了多久,就有好戏看了。 “沾衣,这盆贡菊可是越发的好看了。”云袖冲着沾衣的目光望去,心中顿时生了一股酸涩,却又不知为何酸涩。 沾衣点头,起身绕着贡菊走了几圈,淡淡地道,“宫里的东西,没有不好的。” 云袖的眸子隐隐闪烁,终是没有再说话。 “姨娘,将军花园里的花开的可好了,要不你用完膳,咱们去瞅瞅?”桃子知沾衣不喜李雪洛送来的这盆贡菊,连忙叉开了话题。 沾衣点头,“好。” 花园中百花争艳,可品种只有一个栀子花,沾衣不由皱了眉头,栀子花,是她,久娘生前最喜的花。楚也维如此做究竟是想落个深情的好名声还是为博得皇上怜惜? 第17章 被打 李雪洛笑而不语,她表面越是宽容大度,将军对她的喜爱就会越多。 “姨娘,那不是沾衣姨娘吗?”李雪洛丫鬟的手冲着沾衣指来。 沾衣自知避不开了,不过,她也没打算要避!迎着李雪洛走了过去,淡淡地说了句,“真巧,不想李姨娘也在。” 姨娘二字更咬得颇重,没错,她就是要激怒李雪洛,给这场好戏再添一把火! 李雪洛何等聪明,又岂会品不出沾衣话中味道。姨娘这个身份是她一辈子的痛楚,她的姐姐可是宫中贵妃,凭什么她只是个姨娘?只是她忘记了,再贵的妃也终究只是个妾。 “沾衣姨娘,你莫不是得了将军几天恩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李雪洛逼视着沾衣,眸中满是轻蔑,“沾衣妹妹可不要忘了自己是何身份,我又是何身份!” 沾衣轻笑,“沾衣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怕……李姨娘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何身份。” “你什么意思?”李雪洛恶狠狠地盯着沾衣。 沾衣慢悠悠地贴到李雪洛耳边,以仅李雪洛可听到的声音说道,“李姨娘,你纵使出身再怎么高,现在都是将军府的姨娘,这是你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事实!” 李雪洛的瞳孔收缩着,心底燃起滔天怒火,啪地一巴掌打在沾衣的脸上,这一巴掌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就连她的手掌也震得发麻。 沾衣顺势倒在了地上,脸颊更是瞬间红肿不堪,一张惊艳的脸就这样被李雪洛毁了。 “姨娘——” “沾衣——” 云袖和桃子同时发出惊呼,二人正准备将沾衣从地上扶起来,沾衣竟自己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向李雪洛。 那双眸子无波无澜,就这样淡淡地盯着李雪洛,良久,沾衣笑了。 李雪洛看着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竟着了沾衣的道儿,一时间气愤不已,“你……” “李姨娘辛苦了,这花园的花儿还有大半部分没有修剪,为讨将军欢心,李姨娘还是继续努力吧!沾衣晚上还要侍奉将军,不好好休息体力可跟不上将军的勇猛呢!”沾衣说罢,转身便走,丝毫不理会背后那双怨恨阴毒的眸子。 “沾衣,你刚刚和李姨娘说了什么啊,让她那么生气?”云袖盯着沾衣问,隐隐觉着现在的沾衣,比之前聪明多了。 沾衣笑,“也没什么,就是几句肺腑之言罢了。” 见沾衣不说,云袖也不再问,倒是桃子用手帕包裹着冰块儿为沾衣敷着肿胀的脸颊,“姨娘,你说你,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这将军看到了,可会心疼的……” 她就是要他心疼!比起前世种种,她脸上所受的痛楚,又算得了什么?李雪洛,这次,我真要陪你好好玩玩儿! “沾衣,你脸颊肿成这样,就怕将军看了不喜。”云袖望着沾衣红肿的脸庞,若她是个男人,面对这样肿胀的一张脸,她绝对下不去口。 沾衣笑,“我又何尝……” “姨娘,将军回来了。”她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下人打断。 第18章 隐瞒 沾衣点头,十分平淡地道,“告诉将军,我有恙在身,不便见将军。” 下人闻言,望着沾衣,“姨娘可否需要大夫?奴才可禀告将军为姨娘请大夫。” 沾衣摇头,“不必了,我就是身子略微有些不爽,不能服侍将军,还请你如实告知将军。” “好吧,那,姨娘早些休息。”下人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眼沾衣红肿的脸庞,转身离去。 “沾衣,你没搞错吧?将军一回府就想着见你,你这又是为何?”云袖望着沾衣,目光中满是不解。 沾衣指着自己的脸庞,反问,“云袖,你方才说过了,我这副模样会惹将军不喜,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将军生厌呢?” 云袖哑然。 她坐在铜镜前,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贴近云袖耳边,窃窃私语。 云袖不住点头,最后冲着她重重地点头,“沾衣,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你且去吧,办好事早些回来。”沾衣微微一笑,望着云袖离去。 “姨娘,你再敷敷脸庞吧?”云袖走后,桃子新换了冰块准备为沾衣冰敷。这姨娘娇嫩的脸庞可不能未必留下瑕疵! 沾衣摇头,拒绝了桃子的美意,“桃子,不必了,你也歇歇吧。” 脸上/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痛楚,她却不以为然,她所受的,都要他们分文不差的还回来! 楚也维在沾衣院子外等了很久,本打算直接进去却被云袖拦在院外,只说了句,“将军,姨娘身子不适,不能见客。” 他蹙眉,不管她是真是假,他何时被一个女人拒之门外? “沾衣姨娘哪里不适?”楚也维瞥了眼自己派去的下人,又看向云袖,问。 云袖望着楚也维,他一双狭长眸子深邃无比,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脸上延伸至颈部的那道疤痕不但没有使他凶神恶煞反而更添了男子气概。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早就听闻将军气宇轩昂,英俊不凡,今日近距离来看,果然如此。 “沾衣姨娘哪里不适?”楚也维见这二人都没回答自己,又,问了一遍。 云袖这才察觉自己失态,赶紧答到,“将军,姨娘不让说,将军还是先回去吧,姨娘不想自己这副模样被将军看到。” “哦?”楚也维的眉头蹙的更深了,心下愈发好奇,但知道既然沾衣不愿意让他知道,他也问不出什么,只好离开了。 下人原本还想和他说沾衣的事,但看去如此也就作罢了。 清风阵阵,但人心躁动,整个将军府的下人都在窃窃私语,不知何时,沾衣被李雪洛打了一巴掌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诶,你听说了吗?沾衣姨娘被李姨娘打的面目全非不敢见人了?” “不是吧,我听说就是一耳光啊。” “怎么可能?要只是一耳光,沾衣姨娘又何必把将军拒之门外?” “看来,真是毁容了!” 楚也维推开门,看着眼前议论纷纷的下人,眸子中暗涌着波涛,声音也愈发低沉,“你们方才所言可否属实?” “将军……” 府中丫鬟婆子平日里没事做都喜欢八卦八卦主子那点儿事,真相又有谁知道呢?所以当楚也维问起,无一人敢应答。 第19章 虫子 “将军,你派我去给沾衣姨娘说你回府时,沾衣姨娘的脸颊是红肿的,我要通告您,姨娘不同意,只好作罢了。”方才到沾衣院中的下人站了出来。 楚也维的眸子一沉,阴冷的盯着下人,“为什么不早说?” 下人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发冷,一双腿肚子不停地打着哆嗦。 楚也维瞪了下人一眼,疾步向着沾衣的院子走去。 这次虽没人阻拦,可他还是在沾衣门外轻轻的叩门,“沾衣,我进来了。” “将军,妾身子不适,不便见人。”沾衣的声音有些颤抖,让人听了莫名的心疼。 楚也维眉头一皱,终究没有迈进门,再度离开了沾衣的院子,眸中隐隐有些忧愁之色。 刚从沾衣院子出来,宫里传来了急召。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宫里的公公步履蹒跚,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显然是事态紧急到了极致。 楚也维见此皱了眉头,“公公莫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将军,那些尸体中解剖出了很多虫子,您快去看看吧……”公公说到此处,眸中闪过一丝恐慌。 楚也维见此,直接拉着他进了宫。 踏进宫门,楚也维便觉得十分诡异,仵作见他也只是轻轻施礼便快步离去,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沉重压抑。 “公公,这是……”他的眉头一直就没舒展开过,见此又不禁问出了声。 公公长叹一口气,眸色暗了几分,“将军还是等着见了皇上再问吧。” 楚也维只好加快脚步,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不由地想去探究这其中重重疑团。 龙泽殿是皇上休息的寝宫,往日皇上/传召只会在御书房,今日倒是破了例。 他一身寝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黑白相间的头发掉落在额前几缕,整个寝宫灯光幽暗,让气氛更觉压抑。 “参见皇上。”楚也维跪到地上,冲皇上行礼。 皇上听到楚也维的声音后,突然眸子发亮,他是他的大将军,他一向足智多谋,此事,他应该会有办法解决吧? “楚爱卿,快快请起。”皇上伸手去扶楚也维,一双眼睛虽然曜曜生辉,可却也透露着他难掩的疲惫。 楚也维这才注意到,皇上一夜未见,竟是又苍老了几分。 “皇上,可还是上次之事?”他问。 皇上点头,心下颇为无奈,语气也有些许凄凉,“那十具尸体中竟然被虫子灌满,实在是棘手……” “确实棘手……”楚也维和皇上坐在榻上研究着,这次死亡蔓延到底天灾还是人祸。 漫漫长夜,四下静谧,只有龙泽殿那幽幽灯火彻夜通明… “啊——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往我身上爬?云袖姑娘救命!云袖姑娘救命!” 沾衣的院子里一早就发出了连连惨叫,云袖看着面前挣扎的三人,面色苍白,赶紧后退。这些人的身上正有一些黑黢黢的小虫子爬来爬去,她毕竟是个女子,对虫子有着人初始的恐惧心理。 “云袖姑娘……” “救我……” 那两名下人身上的虫子慢慢隐退,不只是爬走了还是别的,片刻之后二人的身体也总算恢复平静,竟然晕了过去。他二人手边有一朵开的正艳的贡菊掉落一地,花瓣零落。 云袖皱眉,这件事情怪异的很,院子里哪里会有那么多……虫子?心下有几许疑惑,便将此事禀告了沾衣。 沾衣坐在铜镜前,轻轻抚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心底有了几分计较,“将军呢?” “将军昨夜进了宫中,到现在还未回来。”桃子答到。 沾衣的眸子沉了一下,进宫议事竟彻夜未归,难不成这虫卵真的蔓延了。 早膳方用过没有几时,楚也维竟然回来了,只不过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沾衣盯着眼前的那一盆贡菊,是时候了…… 第20章 虫疫 “将军,将军……不好了!大事不妙!”暗卫顾不上楚也维下达闲人勿扰的命令,慌慌张张地闯进了书房。 楚也维正在烦恼中,看到暗卫慌张的模样,眸中一冷,“训练多久了,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慌张?” “将军,沾衣姨娘院中……”暗卫欲言又止,事情惊扰了整个将军府,十分棘手,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楚也维见暗卫又如此慌张,只好亲自到沾衣院中查看。 “痒——救救我,救我——” 他刚踏入沾衣的小小院子就看到两名下人在地上打滚,不停地挠着自己,身上的衣衫都被挠破,隐隐有几分血痕,样貌和那十具尸体死前的状况出奇的相似。 而沾衣被桃子护在身前,云袖在后,虽然说不上危险,可那张脸看起来也有几分苍白。楚也维大步走去,吩咐下人将这二人捆绑住。 楚也维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知道这些虫子是从贡菊上而来,而这虫子正是引起虫疫的罪魁祸首!他盯着面前的贡菊,冷冷地扫视沾衣身旁的这些下人,若不是有下人不小心触碰了,那今日如此狼狈之人就是沾衣!这幕后之人又打的什么样的如意算盘?可想而知。 “这花是皇宫之中才会有,你这里怎么会有?”楚也维怎会看不到沾衣脸上的伤痕,又联系到这盆贡菊,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盘算。 桃子一双眸子盯着贡菊,白色蓦地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在了楚也维身前,“将军,这花儿是李姨娘送来的,还有姨娘脸上的伤...都是…” 楚也维闻言眸子又暗了几分,李雪洛在他的后院里作威作福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虫子,李雪洛未免过分了! “桃子,你胡说些什么……”沾衣瞪了桃子一眼,抓了楚也维的衣袖,“将军,桃子还小,尚不懂事,你千万不要听桃子乱语……” 听到沾衣的话,楚也维心中甚慰,没想到一个舞姬也能如此识大体,看着被捆绑的两名下人,“虫疫越来越严重,还是先处理了这些虫子。” 他命人放了把火,烧毁了那盆贡菊,虫子在大火之下竟然发出了霹雳吧啦的声音,预示着生命的终结。 可这并非全部,根本问题是要解决这些虫子的来源!他重重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府中也会出现这种东西,竟是由自己宠爱的女人一手引进! “将军何故如此烦忧?”沾衣见他如此,问了句。 楚也维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鬓角,“虫疫越来越严重,竟然找不到丝毫根治的办法,这么多无辜的人命都这么平白无故地葬送了……皇上那边已经下令,招各种能人异士,只要能够治好虫疫的,不管是江湖术士还是八方游客,必有重赏!”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487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487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