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零，我捡破烂买下了半条街》 第1章 重生，睁眼就是一瓶农药 （未免出现不必要的误伤，本人特在此设置了“脑子寄存处”，有需要的可免费寄存在此，阅后领取，可蕴养智力+666…….） 赵梨珺又喜又慌。 就在几十秒钟之前，她居然真的梦想成真了。 重生回了十几年前，然后成了…… 12岁的小孩姐！！！ 赵梨珺简直要疯了。 别人重生一睁开眼，好歹有个思前想后的缓冲期， 再不济，也能一个人独处着缓一缓， 怎么到了她这儿，一睁开眼就被亲弟弟给逼着喝农药呢？ “二姐，快点接着啊！你不是说了，咱俩一块死吗？你把农药分一分，咱俩一人一半！早死早超生。” 赵元希见二姐站着不动，顿时急了。 径直将手里的农药瓶往赵梨珺手里一塞，转身走向门的方向。 探出小脑袋往门外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农药？” “就是你让我找的农药啊！” 赵梨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农药瓶，又看了看活蹦乱跳的小弟，眼底泛起一片红，嘴唇不住的颤抖。 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赵梨珺立马将手里的农药瓶扔得老远，面带恐惧的死死盯着农药瓶所在的方向。 赵元希见自己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农药瓶就这么被二姐给扔了，气得鼓起腮帮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作势就要冲过去把瓶子给捡起来。 吓得赵梨珺一把拽住他：“不，元希，我改变主意了，我们不能死！” 闻言，未满8岁的赵元希一怔，眼睛通红，竟然发起了火：“不是说好了咱两今天一块死的吗？你怎么又不想死了？你骗我！” 看着生龙活虎，朝着自己大喊大叫的弟弟，赵梨珺眼眶一红。 过去的十几年里，赵梨珺无数次的想象着，要是这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和时光机的存在该有多好？ 她愿意付出她的一切，换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回到小学六年级时带着弟弟喝农药的那个下午…… 阻止后面一系列悲剧的发生……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在她眼前。 赵梨珺双手捏住小弟瘦削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元希，你想过没有，要是咱两今天都死了，爸妈怎么办？” “爸妈还有大哥大姐和二哥……咱两死了，就不用交学费了，家里还能轻松点，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赵梨珺一愣，她告诉他的？ “元希，今天班主任又催我交学费了。 她说，要是不能在期末考试之前把学费给补交上去，就要在周三升国旗的时候进行全校通报批评！ 全校啊！ 那可是几百个人！ 好丢人啊！ 可爸妈的工资根本凑不齐我们5个人的学费…… 要不，我们两喝农药死了算了吧？这样就不用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了，还能给爸妈减轻负担，你说好不好？” 她这么一说，才八岁不到的赵元希立马心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 趁着周五下午全校大扫除的空隙，赵元希偷溜回了家，摸到了爷奶的房间，顺来了老人还没用完的农药瓶。 等赵梨珺放学一回来，姐弟两躲在房间里，毅然决然的喝下了手里那瓶农药。 好在爷奶一向抠搜惯了，被赵元希偷来的这瓶农药，其实是舍不得扔的涮瓶底剩下的水，浓度不高。 但架不住两孩子喝得多啊！ 这不，等赵梨珺的双胞胎弟弟赵元齐发现不对劲赶回家时，两人已经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倒在地上了。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姐弟两被送去了医院。 赵梨珺稍微好点，经过催吐、洗胃，疗养了段时间之后，只要不吃刺激性的食物，生活和正常人无异。 但年幼的赵元希就惨了，身体多处器官受到了损害，稍有不慎就会生病。 别的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奔跑在阳光下时，他却只能小心翼翼的卧病在床上。 两人的出事，就像是雪崩前飘下的最后一片雪花，让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也是一切悲剧的索引线。 不久后，大哥赵元鑫因为家贫辍学，赋闲在家。 被小婶一家算计，迫不得已娶了她又蠢又毒的侄女，还糊涂的当了十多年的便宜爹。（接盘侠） 姐姐赵樱诺因为恶毒女人的狮子大开口，怕弟弟被人以流氓罪抓走，一声不吭的退了学，去了外省的厂里打工给弟弟凑彩礼。 最后识人不清，嫁给了家暴还出轨的狗男人。 生活的重担压得一家人完全没法喘息， 因此， 也没能及时的发现双胞胎弟弟赵元齐被校园霸凌，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弟弟不能人道。 更可悲的是，她一直以为，那是那群魔鬼的恶作剧， 直到十几年后的一次机缘巧合下，她才知道，这一切，全是拜大伯家堂哥的嫉妒心所赐。 就因为嫉妒，他花钱找到了那群恶魔，双方一拍即合，将年仅十三岁的赵元齐害成了那副模样。 她弟弟明明那么聪明那么乖，虽然平时看起来有点呆。 但只有自家人才知道，他从小就在数学方面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如果好好培养，将来必定有不凡的成就…… 家里几个孩子接连出事，赵家夫妇自是疲惫不堪，生活的重担压得她们彻底弯下了腰。 就在这时，小婶不知道从哪里提前知道了拆迁消息，趁火打劫，以极低的价格骗走了村里大部分人的地。 爸爸赵丰收因为家里急着用钱，不幸成了其中一员。 不到五年时间，村子被划进了县城扩张的范围内，而自家的茶山和地基，正是其中的必经之路。 小婶一家成了附近赫赫有名的拆迁大户。 名下几十套拆迁房，手里更是捏着几千万的拆迁款，一家子快快乐乐的搬去省城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而自家，别说房子了，最后落得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重生回来的前一天，她刚把五十岁出头，便因为积郁成疾，郁郁寡欢看起来跟七十多岁一样的爸妈给送走…… 而现在，改变一切悲剧的机会就在自己眼前。 赵梨珺暗暗发誓，上辈子的悲剧，绝不会再发生了！ 她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只农药瓶，一字一句道：“元希，我想通了，我不想死了，我想好好的活下去，你呢？” 赵元希鼓了鼓腮帮子，不甘心道：“你不怕全校通报批评的时候丢脸了？我还好，反正我成绩差，可是二姐，你的成绩那么好，到时候，几百号人全都盯着你看，你可就出名了……” “把学费交了就好了！”赵梨珺斩钉截铁道。 赵元希蹙着眉：“可是……爸妈的钱不够啊……” “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挣学费！” 赵梨珺眼底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安抚小弟道：“元希，你相信二姐吗？二姐肯定能想出挣钱的办法的！” 赵元希小心的觑了一眼二姐的脸，嘴唇动了几下。 他很想说，小孩子怎么可能赚得到钱呢？ 赚钱是大人的事啊， 更何况，就连大人都未必能挣到钱，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赵梨珺没说什么，而是转身从地上捡起那只仿佛承载着她们全家人命运的农药瓶：“我把农药瓶给爷奶送回去，你待在家里，别乱跑！”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农村普遍还十分贫穷。 赵梨珺一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无它，概因赵妈钱元芳一个顶两，能生啊！ 在周围大部分家庭都只有两三个孩子的八九十年代，钱元芳同样也是三胎。 可她的三胎，却足足生了5个孩子。 钱元芳十七岁结婚，次年生下一对龙凤胎。 也就是赵樱诺和赵元鑫姐弟，姐弟两现年16岁，都在县里的高中上高一。 婚后第5年，钱元芳再次怀孕，产下二胎，即赵梨珺和赵元齐姐弟，现年12岁，正读小学6年级。 没错，二胎又生了俩儿。 赵梨珺5岁多时，钱元芳又怀孕了。 可这时上面已经正式出台了计划生育政策，好在计划从颁布到严格实行中间有个过程，赵元希就是在这个时间段里出生的。 5个孩子再加上夫妻两人，一家7口挤在分家时分得的两间土坯房里。 好在房间够长，赵爸赵妈又都是勤快人。 眼看着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屋里已经快睡不开身了。 夫妻两便弄来了材料，将两间房各做了个隔断的同时，又在右边的空地上搭了个小厨房，倒也没有出现过转身就撞到人的尴尬场面。 赵梨珺家住的这个房子，是爷爷赵大海建造的土坯房，正门中间是一间堂屋，两边各三间房。 其中，赵梨珺家分得了左侧的两间房，紧挨着的便是爷奶的房间。 至于右边的三间房，则是大伯和三叔家的。 老话说得好，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三叔结婚时，爷爷想办法从外面弄来了一批红砖，给他重新修建了一间红砖房做新房。 但此时，这栋房子里却只住了两房人，即赵梨珺一家和爷奶带着的三叔家的两个孩子。 因此，赵梨珺对爷奶家东西的摆放位置十分熟悉。 她小心翼翼的将农药瓶放回原位，就像把自己糟糕的人生给拨乱反正了一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也许，这次，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可刚靠近房门口，赵梨珺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呜呜……” 赵梨珺心里一沉，连忙推开门。 ——脑子寄存处 ——家谱图，弄不清楚人物关系的宝儿可以看看这里呦 ps：很抱歉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七窍玲珑心，写出来的东西无法让所有人喜欢。 不喜欢的宝子直接退出不看就行啦，不必特意书评告知，也希望能嘴下留情，毕竟恶语伤人六月寒。 西红柿里的小说这么多，总有一本是你喜欢哒，祝你早日找到自己喜欢哒！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上哦！ 2024年3月17日留 第2章 被要求退学 “樱桃，你别哭了，别哭了！你想继续上学，就继续上！”赵元鑫看着趴在床上痛哭的姐姐，安慰道。 赵樱诺啜泣的声音一顿：“可是……爸妈说……” “爸妈只说让咱两其中一个退学去外面打工，又没说是谁！反正我成绩不好，也不爱上学，去学校也是浪费时间，干脆不上学算了。你别难过，到时候我去跟爸妈说！”赵元鑫斩钉截铁道。 听弟弟这么说，赵樱诺疯狂摇头：“不，啊鑫，你是男孩子……可能，可能，这就是我的命……” 不上学？ 还有这等好事？ 去外面打工挣钱？ 那岂不是可以天天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块了？ 赵元希脸上狂喜：“我！我不上学了！打工，我要去打工赚钱！我要和爸妈住一起！” 赵梨珺没好气的瞪了赵元希一眼，拍了拍哭得简直快背过去了的姐姐：“发生什么事了？爸妈打电话来了？” 赵樱诺坐起身，看着旁边1、2、3、4双眼睛全都注视着自己，抽噎的动作一停：“嗯～妈说……说，钱不够，让我，退学……” 果然是这件事。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爸妈因为凑不齐姐弟五人的学费，便起了让哥姐退学去广省进厂打工的心思。 这在打工潮兴起的当下，显得十分正常。 赵梨珺的妈妈钱元芳是村里第一批鼓起勇气去外省打工的人，并在尝到甜头后的半年内，将原本留在家里照顾孩子的赵丰收也给召唤了出去。 至此，赵梨珺姐弟五人彻底成了留守儿童。 钱元芳夫妇在广省做什么呢？ 钱元芳在一家服装加工厂做流水线工人，按件算钱。 三班倒不说，一天的工作时间高达十二个小时以上，遇到厂里忙的时候，上十四个小时的班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下，钱元芳一个月的工资在170-220元之间。 而赵丰收，则在这家厂里做安保，月工资168元。 其中，赵丰收的工资主要用于家里的日常开销。 刨去夫妻两人自己的花用，以及她们姐弟5人每个月100的生活费，剩下的几十块钱和钱元芳的工资一起，用来承担姐弟5人的学费和人情世故。 姐弟五人中，正在上高一的哥姐两的学费最高，400\/人。 赵梨珺和双胞胎弟弟赵元齐正在上小学六年级，每人200元。 小弟赵元希还在上一年级，学费也最少，150元。 5人加起来，一共是1350元。 算清楚了金额的赵梨珺有点头痛。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1350元呀！ 不是几块，几十块……她要怎样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不对，不能这么算！ 爸妈最终是寄了钱回来的！ 上辈子，爸妈从工友手里借了200块，再加上他们手里的700块，一共凑了900元寄回了家。 也就是说，她只需要想办法凑齐剩余的400块钱就够了。 赵梨珺默默地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短手短脚，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揉了揉眉心：“不会的，咱们5个人，肯定都能继续上学！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肯定能找出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姐姐赵樱诺沮丧道。 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借钱给她们交学费。 作为在场最大的男孩子，赵元鑫看了眼姐姐妹妹，努力将心里的难过压下去。 “樱桃，你成绩比我好，也比我更爱读书，我去打工也好。 我去打工了，家里就能少个负担、多个人赚钱了，这样……没准你们四个人都能继续读下去了，没准，咱赵家还能出个大学生呢！” 赵元鑫越说越觉得对：“等我进了厂，我一定好好工作，到时候，把钱都寄回来给你们上学！” “不！阿鑫，你得继续上学，我……我去打工！” 赵樱诺完全不同意，比起弟弟辍学，她宁愿退学的那个人是自己。 赵元希见哥哥姐姐都不搭理自己，不甘心的再次嚷嚷道：“还有我！我也去打工！挣钱！” “你别捣乱了！人没比桌子高多少，去了谁要你？”赵元齐呵道。 赵元希眼底的光没有了：“啊？” 赵梨珺蹙眉看着哥哥姐姐：“哥，姐，你们两别想了，你们不会辍学的！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时间，我们肯定能想出办法的！” 一想到哥哥姐姐辍学后发生的那些事，赵梨珺就恨得牙痒痒。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绝不！ 不过，恶人还得恶人收，她得想想，要怎么好好的回报下她亲爱的小婶！ 但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赶紧把学费给凑齐了。 可她就是个普通人，又才12岁，大人眼里的小孩姐，该如何在短时间内赚到足够多的钱呢？ 可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她重生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咕咕……咕咕”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串响声，赵元齐黢黑清瘦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我……我肚子有点饿了……” 今天下午大扫除后，发现赵梨珺不见了的赵元齐急得满头大汗，一口气从几公里之外的学校跑了回来。 结果前脚刚回到家，连口水都没喝上呢，大姐又回来了……然后……就到了现在…… 这不，肚子直接提出了抗议，唱起了空城计。 赵樱诺抹了把脸，起身往厨房走去：“不想这些了，先吃饭吧！” 只是，接下来， 赵梨珺的一句话，瞬间让姐弟几人再次陷入不安。 “姐，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剩多少啊？” ps：这章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说学费太贵了，不合理。于是我又去查了下，下面是我查到的一些东西。 女主这会，已经临近90年代了哦 第3章 吃不完的菜 姐弟五人，一个月的生活费是100元。 吃、穿以及平时的纸笔学习用品，班级零散缴费，全都是这100元，一不留神就会提前花完，所以，做什么都得商量着来。 眼瞅着这个月已经快到月末了，赵梨珺估摸着，这100元应该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唔……只剩不到5块钱了……” 而这个月，还有一周才结束。 更让姐弟五人不安的是，爸妈每个月往家里寄钱的时间，并不总是非常准时。 有过提前一周就把钱给寄到了家的情况，晚十来天才给寄钱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如果……这个月刚好碰上晚十来天才给寄钱的情况，那……他们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呢？ 赵樱诺见弟弟妹妹都苦着个脸，挤出一抹笑容，转移话题道：“得做晚饭了！我去菜园里摘点菜！” 菜园？ 赵梨珺眼睛一亮：“姐，我也去！” “我们也去！”赵家三兄弟纷纷说道。 赵梨珺家的菜园子就在厨房后边十几米处。 菜园里，空心菜、茄子、辣椒、豇豆、黄瓜、青南瓜、冬瓜狗儿……等当季蔬菜错落有致的散落在各处，因为伺候得当，全都长得特别好。 可没等赵梨珺摘个尽兴，那头就传来了姐姐喊停的声音。 “够了够了！不能再摘了，摘多了吃不完！” 赵梨珺看了眼姐姐臂弯处挂着的菜篮子，已经快装满了，再看看脚边红得耀眼的辣椒，遗憾的停下手。 突然，一个念头快速从赵梨珺脑海中闪过。 “哥，我听说一中要在上郊那边建新校区，这事是真的吗？” 赵元鑫点头：“没错，我有同学就住上郊那边，据说已经动工了……没准你们上初二的时候，就能搬到新校区去呢！” “哥姐，元齐元希，我们去新一中那儿卖饭怎么样？”赵梨珺激动道。 赵樱诺脚步一顿：“什么？” 赵梨珺嘴角微扬：“咱家菜园子里的菜，是不是吃不完？ 上郊那边那么偏，工地包饭吗？ 不包饭的话，那些工人中午去哪儿吃饭？ 他们没处吃饭，咱家的菜又吃不完。 不如，我们做好了拿过去卖给他们！” 赵樱诺想也不想的摇头否决道：“我们种的这些菜，谁家菜园子里没有啊？我们又不是厨师……” “我怎么没想到呢？梨子，你这脑袋瓜子可真好使！”赵元鑫一拍大腿，眼睛锃亮的看着赵梨珺，夸奖道。 赵樱诺蹙眉看着弟弟妹妹，很想探手去摸下两人的额头。 赵梨珺露出一口小白牙：“姐，我现在很清醒，没发烧！我想去新一中的工地卖饭！” “算……算了吧，不会有人买我们的饭的……”赵樱诺看着一脸坚定的妹妹，纠结了下，依旧开口劝道。 赵梨珺却不愿意放弃，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姐，再差又能比现在差多少呢？” 赵樱诺浑身一僵，嘴巴动了几下。 “这个月还有一个星期才结束，我们的生活费只剩5块钱了。 爸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钱给打回来，在这之前，我们总得想个办法活下去吧？”赵梨珺继续说道。 赵樱诺搓了搓手指：“万一……不会有人买我们的饭的……” 赵梨珺在脑子里合计了下，越想越觉得去工地卖饭这个主意好，随即便弯下腰，开始摘菜。 她一动，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赵元齐也连忙紧跟其后开始行动。 最小的赵元希犹豫了下，最终选择找了个离大姐远点的地方摘菜。 一旁的赵樱诺急得不行，想上前阻止弟弟妹妹：“梨子，你停下，别摘了，别摘了！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料，不可能卖得出去，你别胡闹了……” 可赵梨珺根本不搭理她，手上摘菜的动作反而更快了。 赵元鑫拦住姐姐，正色道：“姐，就算卖不出去，又如何呢？ 不过是浪费点我们吃不完的菜罢了！ 真要卖不出去，我们再拿回来自己吃不也一样吗？” “可是……可是……” 几滴豆大的汗珠从赵樱诺的额头上滚落，就跟她此刻的内心一样，滚烫又煎熬。 作为大姐，爸妈不在家，她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好弟妹的责任。 温柔的表面之下，掩藏着的是那一宿又一宿的思虑。 赵元鑫叹了口气：“我明天一大早去新一中那边打听打听，了解了解行情。你要还是担心，我们第一天就少做点饭菜，就当去试试水，行吗？” 一直忙着摘菜的赵梨珺听了，眼睛一亮，欣喜道：“哥，等什么明天啊！现在就去呀！” 赵元鑫嘴角一阵抽搐：“你当你哥我长了双飞毛腿呢？现在跑过去，天都黑了，工人早下班了……” 赵梨珺蹙起眉头，时间过去太久了，她有点忘记可以去谁家借自行车了。 “小凤家有自行车！”一直持反对意见的赵樱诺突然开口说道。 看着地头那些已经被弟弟妹妹摘下来的菜，赵樱诺再次问妹妹：“你真打算去工地卖饭？” 赵梨珺坚定的点头：“嗯！我不想挨饿，也不想哥哥姐姐退学。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只要是有可能赚到钱的机会，我都要去试试！ 即便失败了又如何，至少我努力过！我不后悔！” 赵梨珺坚定的话语如一声雷鸣般打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间，也彻底打散了赵樱诺的犹豫。 “好！我现在就去借自行车！” 赵元鑫眼睛一酸，急忙低下头。 原来，妹妹刚说的会想办法不让他退学的话不是在安慰他，而是真的…… 可， “小凤家会愿意把自行车借给咱们吗？” 第4章 战前准备 赵樱诺笑了：“小凤爸妈很好的！你们忘了，我和啊鑫的自行车就是他们教的！我把情况跟她们说一下，她们肯定会愿意的。” 这倒也是！ 说起来，村里有自行车的远不止小凤一家，别的不说，她们亲大伯家里就有。 可大伯娘这人抠搜，把家里的自行车看得跟宝贝似的。 别说她们了，就连爷奶去了，想借着运点东西都借不到，为这事，奶奶和大伯娘已经吵过好几次了。 正如赵樱诺所说，小凤爸妈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很爽快的就把自行车借给了她。 姐弟五人分开行动。 赵元鑫作为信息部部长，承载着众人所托，骑着自行车火速赶往新一中施工工地去打听情况。 后勤部部长赵樱诺怕弟弟妹妹们饿坏了，火急火燎的开始做晚饭。 而咱们的技术总监赵梨珺，则带着麾下两员大将，开始为明天的战斗做赛前准备。 十二岁的赵梨珺会做的菜式有限。 但三十岁的她却因为生活所迫做得一手好菜，哪怕材料十分有限，她依旧根据本地人的口味，快速定好了明天要做的菜式。 只不过， “啊齐，小希，你们先把有虫眼、坏了的菜给挑出来，咱留着自己吃，我去趟爷奶家，办点事！” 赵梨珺的爷奶偏疼小儿子，私心觉得他以后会有出息，指望着他将来给他们养老。 为了自己的晚年生活，也为了给小儿子减负。 分家后的赵大海夫妇就跟两头老黄牛一样，干活十分卖力。 帮赵丰年照顾孩子，让他专心外出工作，无后顾之忧。 家里家外一把抓，种菜种地养家畜，赵大海是个老木匠，还会时不时的接点活补贴家用。 孩子不用管，还有老人补贴。 这些年，赵丰年夫妻两过得不知道多潇洒。 那，赵丰年出息了吗？ 他给赵大海夫妇两养老了吗？ 赵梨珺冷笑了下，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堂屋里，赵大海正坐在小板凳上编箩筐，察觉到头顶一片：“梨子？” 老人皲裂的大拇指以及浑浊的眼睛，和赵梨珺记忆里的人重叠，让她有点恍惚。 “梨子？”赵大海又喊了声。 赵梨珺摇了摇脑袋：“爷，你这还有大木碗吗？给我拿十五个！” “遭了瘟耶，你个败家玩意儿，大木碗不费木头呀？要那么多碗做啥？”没等赵大海回复，在厨房里听见了动静的奶奶赵王氏抢白道。 赵梨珺看了眼院子里正抛着木碗玩儿的堂弟：“家里人多，费碗！” 赵王氏注意到了孙女的眼神，脸上一僵，讷讷道：“你堂弟只要一个……” 话音刚落，堂弟又朝外抛了只大木碗。 赵大海大手一挥：“行了！去给梨子拿15只大木碗来！” “有多的话，我要20只！” 不要白不要，她拿去放着不用，也比给赵元书扔着玩强！ 赵王氏嘴巴动了几下，一拍大腿，转身往房间里走去，小声嘀咕着：“天杀的，一个个简直就是生来讨债的！” 赵大海笑眯眯道：“别听你奶奶的！爷这别的不多，大木碗管够！” 在奶奶心不甘情不愿的碎言碎语中，赵梨珺接过20只大木碗转身离开。 但没走几步，赵梨珺停住了脚步 “爷爷，你……” 赵大海：“啊？” 赵梨珺看了眼爷爷已经在冒血丝的大拇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没事，你别太累了！” 赵大海哈哈大笑，望着院子里被老婆子追着哄着喂饭的赵元书，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脸上很是满足。 赵梨珺叹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诶！梨子，咋拿了这么多大木碗回来？”正在厨房里炒菜的赵樱诺见妹妹抱着一摞碗进来，惊讶道。 赵梨珺拿出盆，将大木碗放里头，盛了几瓢水，打算将碗给洗干净。 “没钱买一次性泡沫碗，就用这个给他们盛饭好了。” 赵大海做的大木碗简直是后世那些餐馆老板们最佳的视觉作弊神器，下窄上宽的形状，往往能用最少的量，呈现出最惊人的视觉效果，无疑是明天拿去盛饭的最佳容器。 当然，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赵梨珺没钱去买一次性泡沫碗，唉～先凑合着用吧。 一刻钟过后，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赵梨珺抬头一看，哦～是我们的信息部部长回来了。 所有人眼睛一亮，最小的赵元希没沉住气，大声道：“大哥，工……唔” 岂料沉默寡言的赵元齐这次却出乎人意料的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巴，另一只手指了指爷奶家的方向：“嘘！” 赵元希瞪着双大眼睛，懵懂的点了点头。 赵元鑫走过来，冲着弟弟在嘴上比划了个拉住链子的动作。 赵梨珺好笑意外欣慰之余，又有点心酸。 爷奶……明明应该是他们所有人的爷奶的呀～ “吃饭吃饭！”眼看着天已经快黑了，赵樱诺生怕弟弟妹妹们饿坏了，迫不及待道。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十几岁的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被赵樱诺这么一喊，饿过了头的几人全都没忍住的咽了下口水。 搬桌椅、盛饭、端菜、摆筷子。 就连最小的赵元希也没闲着，跟在二哥身后搬着两个小板凳。 赵元鑫饿得有点狠，拼命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又喝了两口汤，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我打听过了，工地不包饭。那些工人中午都是对付着吃的。要么自己从家里带几个馒头，就着冷水咽下去……”赵元鑫说道。 赵梨珺好奇：“那边工人多吗？” “多！光我看到的，就不下二十人！ 我找我同学问过了，他说学校那边催着赶工，白天干活的，绝对不止三四十人…… 不止新一中，那边附近还有几个工地，也都离得不远……”赵元鑫越说越兴奋。 赵梨珺想了想：“明天第一天，保险起见，我们不多准备，先准备20份饭菜，你们觉得怎么样？” “20份！”赵樱诺惊呼。 赵元鑫胆子大，但平生第一次做生意，此刻也有点怂了：“要不……少一点吧？” 赵元齐表示：“我都听梨子的！” 刚上小学一年级的赵元希小朋友掰了掰手指：“1、2、3、……5、4、8，诶～” 赵元齐同情的看了眼弟弟的小脑袋瓜子，格外温柔道：“5后面，是6！” 赵元希歪着脑袋想了想：“5后面是6吗？6后面是……” 赵梨珺见哥哥姐姐都不赞同，想了想：“那就18份吧！” 赵樱诺抿了抿唇。 20份和18份，区别在哪儿？ 赵元鑫狠狠地闭了下眼睛，为了不挨饿，为了不退学，为了不和姐姐妹妹弟弟们分开，拼了！ 晚上，赵樱诺像背上烙了块铁似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道：“梨子～梨子？” “嗯？” “我们明天，真的要去卖饭吗？”赵樱诺不确定道。 赵梨珺坚定道：“当然！如果在新一中的工地卖不完，我就去附近的几个工地卖！ 他们天天干那么重的活，只靠冷水就白馒头，身体怎么受得住？肯定会有人想吃热乎点的饭菜的。” 说着说着，赵梨珺坐起身子：“姐，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我们去卖饭，成本很小。 米，咱家楼上隔板里还有几大桶，都快长虫子了！ 菜，咱们今年种的有点多，根本吃不完。 我们唯一浪费的，就是时间。 可穷人的时间是不值钱的呀！即便卖不出去，那又如何？再差还能比现在差？” 月光撒在赵梨珺的脸庞上，也让赵樱诺看清楚了妹妹的坚持。 “好！那咱就试试！” 另一间房里，秒睡王者赵元鑫今天在床上躺了一分钟，居然还没睡着！ “唉！” 赵元齐蹙了下眉，翻了个身。 “唉！” 赵元鑫见弟弟没反应，凑到他耳朵旁边：“唉！” 赵元齐无语了：“你干嘛？” 赵元鑫见弟弟终于理他了，迫不及待道：“啊齐，你说，咱们的饭菜，能卖得出去吗？” 等了几秒，赵元齐都没说话。 就在赵元鑫以为弟弟睡着了时，耳旁响起了赵元齐坚定的声音：“我相信梨子！” 赵元鑫一愣，睁开眼，透过小窗看到了天空上方的明月。 月光温柔的均匀洒落在大地上，就像赵梨珺白天的话一样，不知不觉渗入到了赵元鑫心房的每个角落里。 赵元鑫忍不住向月亮祈祷。 保佑……他们明天一定要顺利…… 第5章 正式出摊 “梨子！吃饭了！快起床！” 赵梨珺猛地坐起身子，透过窗户，望着外面刚升起来没多高的太阳，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乱感。 揉了揉乱如鸡窝的脑袋，赵梨珺摇了摇头。 才六七点钟，姐姐是什么时候起的床？ 吃早饭时，看着哥哥姐姐两硕大的熊猫眼，赵梨珺有点无奈：“哥，姐，现在时间还早，我和阿齐去后山捡点柴火，你俩再补下觉？” 赵樱诺摇头：“不了，我和阿鑫在家把菜园浇了。” 赵元希见大家都有任务，连忙举起手：“二姐，我呢？我干嘛？” 赵梨珺瞅了眼弟弟的小身板：“你……不去找你的小伙伴玩？” 赵元希皱了皱鼻子：“我……我才不爱跟他们一块玩！捡柴……我也要去！” 赵梨珺看着活蹦乱跳的弟弟，心里高兴得不行，也没多想：“行！那你跟着我和阿齐一块去捡柴火，先说好，不许喊累，也不许捣乱哦！” 姐弟三人拿着把柴刀，气赳赳的往后山走。 路上，赵梨珺看着沟里几乎没有人摘的芦苇叶，眯了眯眼睛。 “阿齐，端午是不是快到了？” 赵元齐顺着赵梨珺的视线看过去：“想吃粽子了？” 赵元希吸溜了下口水，又香又甜的粽子耶，他也想吃。 往年妈妈在家的时候，都会泡点红豆包甜粽，可今年……甜粽没了，妈妈也不在…… “我想妈妈了……” 赵元齐叹了口气：“我也是！” 赵梨珺一愣，眼前闪过妈妈头发花白时的苍老模样，一个念头突然从她脑海中闪过。 今年暑假，她要去广省！她要去找妈妈！ 这时候的妈妈，才34岁，肯定很美丽吧～ 不过，过去的车费，确实是个大问题。 唉，钱钱钱，又是钱！ 没有手表，便只能根据太阳的位置估摸时间。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赵梨珺连忙带着两个弟弟往家里赶。 到家时，姐姐赵樱诺已经把菜都给洗好切好了：“梨子，快来看看，怎么做合适？” 赵梨珺失笑，家里掌厨的大多是姐姐，此刻她却反过来问自己要做什么菜式？ “黄瓜炒鸡蛋，蒜泥豇豆和辣椒炒茄子怎么样？鸡蛋算半荤。”赵梨珺道。 赵樱诺好奇：“梨子，这蒜泥豇豆……我没听过耶……” 赵梨珺心里一惊，暗道大意了，正想着要怎么措辞将话给圆过去时，就听到姐姐说道：“一定又是你在书上看到的吧！” 妹妹赵梨珺读书成绩好，爱看书，脑子又好使，总能在书上学到她们不会的东西，这道菜，肯定也是她在书上看到了，记下来，学会的！ “对，就是我在书上看到的！”赵梨珺松了口气。 感谢王母娘娘！ 感谢玉皇大帝！ 感谢亲姐对她的迷之自信，帮她找好了借口！ 他们家的厨房，是典型的南方灶台。 一口大灶，上面架着的大铁锅是爸妈在家时养猪煮猪食用的。 旁边的小灶才是日常生活里做饭常用的灶台。 在姐姐弟弟们的帮助下，洗锅生火起灶，待大灶蒸米煮饭煮得差不多了，小锅炒菜。 18份饭菜听起来多，但三个菜一分散，每个菜的份量并不是特别多，一口家庭用锅正好，只是炒的时候要小心点，不然会洒出来。 赵梨珺大火快炒，几下便将三道菜给炒好了。 赵元鑫也没闲着，出门一趟，拿回来了一个大泡沫箱子。 因为爷爷是木匠的缘故，赵梨珺家的木质产品十分多。 这不，带了盖子的木盆就派上了用场。 将菜炒好装进木盆中，盖好，再分别放在泡沫箱里码好。 虽然天气已经逐渐升温，可饭菜依旧需要保温。 临行前，赵梨珺不放心的抱了床不用的棉絮放在泡沫箱里。 院子外，赵元鑫已经骑着从小凤家借来的自行车等着了。 “二姐，二姐！我也想去！”赵元希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的说道。 不止他，赵元齐也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赵梨珺一回头，刚好对上大姐赵樱诺眼巴巴的眼神。 “呃，既然想去！那就都去看看吧！” 三人像吃到糖的小孩，疯狂点头。 只是， 五个人，一辆自行车，要怎么过去？ 赵元齐突然走到厨房后面，推出来一辆……三轮车。 “我找孙老师借的……” 孙老师？ 时间过去太久了，赵梨珺努力的回想了下，才想起这么个人。 孙老师家里条件十分好，儿女都在城里有工作，成了家，他自己又有退休金，后来拆迁，更是分到了不少的房产和拆迁款。 最重要的是，孙老师十分喜欢赵元齐，准确的说，是两人都对数学有着浓厚的兴趣。 不过，赵梨珺还是有点意外。 她这个双胞胎弟弟，也不像她原先想的那么……呆嘛！ 毕竟，呆的人可不会事先就借好了三轮车等在那儿。 可借来了三轮车的赵元齐其实并不会骑三轮车，五人当中，只有赵樱诺和赵元鑫是会骑车的。 当然，三十岁的赵梨珺也会，但十二岁的她……还不会。 就这样，哥姐两人一人骑着一辆车，载着弟弟妹妹和一泡沫箱的饭菜，往新一中赶去。 趁着时间还早，赵梨珺找了个距离工地门口不远的树荫开始等待。 等一群工人从工地出来时，赵梨珺一把掀开泡沫箱的盖子，端出木盆，整齐摆放在三轮车的车斗里。 并在工人离她最近的时候，一把掀开几个木盆的盖子，露出里面看起来十分有食欲的饭菜。 香飘四溢，也吸引来了工人的注目。 “卖饭喽！自家菜园里没打一滴农药化肥的有机菜，便宜又好吃！一荤两素，黄瓜炒鸡蛋，蒜泥豇豆和辣椒炒茄子，再配上一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两块五一份，还附赠一份小菜！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好吃不要钱！” 赵梨珺这么一喊，瞬间就把肚子本来就饿得叽里咕噜的工人给吸引了过来。 “两块五一份？真的送小菜？你爸爸妈妈呢？怎么让你们几个小孩子出来卖东西？” 赵梨珺指着一旁装辣萝卜的小坛子，落落大方道：“童叟无欺，两块五一份！小菜是自家腌制的辣萝卜！特别下饭！不过，吃完了得把碗给还回来哦！” 赵元希一听，耳朵瞬间竖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车斗里的那些大木碗。 姐姐说了，他今天这趟的任务，就是将18只大木碗一只不少的给带回去。 有人凑近一看：“呦！鸡蛋还挺大块的！怎么没有肉呀？” “叔叔要是吃着觉得好吃，明儿我就再弄个荤菜！”赵梨珺赶紧道。 为首的工人着迷的吸了口空气中的香味，率先缴械投降：“给我来一份！” 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毛票，数了两块五递过去。 赵元鑫脸上露出一抹大大的微笑，从对方手里接过钱：“叔叔您贵姓？” “免贵姓王……” “王叔叔……” 赵梨珺拿出一只大木碗，扬起勺子，先是从装米饭的桶里狠狠的挖了两勺大米饭。 “叔叔，两个素菜您更爱吃哪个？我给您多舀一点！辣萝卜要不要？能吃辣吗？” 眼看着饭菜已经在大木碗里堆起了小山包，下一秒似乎就要从碗里掉出来了。 为首的工人连忙说：“够了够了！” 这娃子，也太实诚了点，谁家出门做生意的，给人这么盛饭呀！ 赵梨珺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反而找了双干净的筷子，从坛子里夹起几根辣萝卜，小心的堆放在大木碗的空隙里，见实在装不下了，这才不好意思的将碗递给对方。 王工人小心翼翼的接过大木碗。 “快尝尝！好不好吃？”其他人催促道。 王工人凑近饭菜猛吸一口：“香！” 然后在六七双眼睛的注视下，吃下第一口菜。 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有那脑袋瓜子机灵点的，见这情形，立马冲赵梨珺喊道：“小朋友，给我也来一份！” “你这人！好不好吃啊？” “你是不是傻？不好吃能吃得这么快吗？” 第6章 出摊大婕 “老林！还在忙呢？到饭点了！” “唉，这要不是下午得干重力活，不吃东西身体遭不住，我是真不想吃！ 我那臭婆娘只想着饿不死，把馒头做得又硬又干。 也不想想，这么热的天，干了一上午的苦力，嘴巴渴得要死，吞都吞不下去，还吃个屁！” “谁说不是呢？ 要不是家里负担重，这边的工资开得高，这破地方谁乐意来谁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家小餐馆都没有！” “哈哈哈！真要有餐馆，咱也舍不得去下馆子呀！餐馆里的饭菜多贵呀！” “呦！还没休息呢？听说门口来了个小摊贩，饭菜味道都还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贵吗？” “老王已经吃完了回来了，说是不贵，两块五一份！” “走走走！去看看！嫌贵就不买，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最先一批买饭的人显而易见的成了赵梨珺家的活招牌，一个传两，没一会儿，整个工地的人就都知道门口来了家卖饭的小摊子。 不出半小时，赵梨珺带来的饭菜就卖了个精光。 “抱歉哈！饭菜已经卖完了！要是吃得好，明天再来哈！” 将盆里最后一点菜刮到大木碗里递给排在最前面的工人，赵梨珺歉疚的对后面还在排队的人说道。 没排到的工人不满道：“这么快就卖完了？怎么不多准备点？” “是啊！是啊，我们这后面还有很多人都没买上饭呢！” 赵元鑫赶紧在一旁赔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第一天，没经验，我们明天一定再多准备点！” 瞅着车兜里空空如也的木盆，没买到饭菜的工人只得不停地交代赵元鑫道：“明天可得多准备点！” 正陆续往这赶来的工人惊讶道：“卖完了？这么快？” “没了没了！回吧！”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工人叔叔，赵家姐弟眼睛都红了。 赵樱诺和赵元鑫气得给了自己两拳：“都怪我！” 胆子怎么就这么小呢？两份可是5块钱呀！ 这少的是饭菜吗？ 这走的是客人吗？ 那可都是钱啊！ 赵元齐继续火上浇油：“后悔了吧？听梨子的，准没错！” 赵梨珺见哥哥姐姐后悔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安慰道：“没事！毕竟是第一次，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样已经很好了！” 赵元希无心听哥哥姐姐说话，紧张兮兮的数着碗，生怕碗少了。 可才上了半年学的他，实在是有点无能为力，急得额头上直冒汗。 “二哥，你帮我数数，是18只碗吗？” “1、2、……17、18！没少！” “呼！我也觉得没少，我刚刚一直盯着他们呢！” 赵梨珺意外的看了眼小弟，没想到她随口交代的一句话，小弟竟然这么上心。 赵元鑫将盆收拾好，忍不住道：“梨子，要不，我们晚上也来卖饭？” 赵樱诺手上的动作一听，脑袋往这边偏了偏。 “晚上卖不了！” “啊？为什么？”四人异口同声道。 赵梨珺分析：“能来这边干活的，家里的负担应该都挺重的。 中午是没办法了，离得远，回家吃饭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不划算。 可下午干着出力气的活，不吃点热乎饭菜受不了。 但晚上不一样呀，只要忍一忍，就能回家吃晚饭了，换你，你会花钱来外面买饭吗？” 赵元希摇摇头，大声道：“不会！” 好在姐弟几人都是乐观主义者，虽然有点遗憾晚上没办法过来卖饭挣钱，可很快，她们又重新高兴了起来。 因为，她们真的挣到了钱！ 回去的路上，赵梨珺找姐姐拿了两块钱，带着双胞胎弟弟赵元齐直奔批发一条街——买一次性泡沫碗。 时间不等人，赵梨珺决定立刻扩大卖饭规模。 饭菜数量一多，再用大木碗就不合适了。 所谓的批发一条街，早期是十来个买不起繁华地段铺子的小摊贩聚在一起，找了个拿货渠道，再以比成本价稍高点的价格转手卖出去，后来因为量大价格便宜出名，慢慢形成的聚落。 买货数量越多，拿货价格就越便宜。 不过，数量少的单子，他们也做。 而且价格还比外面的小商店更便宜，这对于一清二白的赵梨珺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买东西场所了。 姐弟两脚程快，直奔目的地。 货比三家后，赵梨珺以最便宜的价格，买了60个一次性泡沫盒子筷子。 “杨哥，这马上就要到端午了，咱今年还跟去年一样？”一个瘦小的男人点头哈腰的边给人点烟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出了批发一条街，姐弟两为了早点回家，决定抄近道走小路，谁知就直接撞见了这一幕。 赵梨珺眼疾手快的拽回走在前面的赵元齐，无名指比在唇中间，轻轻的比划了下。 赵元齐点头，姐弟两躲在转角的墙侧，偷偷的看向这边。 男人猛吸一口烟，吞云吐雾道：“嗯……” 瘦小男人笑眯眯道：“杨哥，咱的东西运去了那边是真抢手呀！那些人口袋里的钱是多了烧得慌？一块多一斤的东西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咱手里塞钱……今年，咱干票大的？多收点？” 男人点头：“嗯……你放机灵点，能多收就多收点，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男人说完，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几下，便离开了。 下一秒，瘦小男人一改刚才谄媚的样子，眼神犀利的扫向赵梨珺姐弟所在的方向，厉声道：“谁？出来！” 第7章 挣钱新门道 姐弟两暗道一声不好，被发现了。 眼看着瘦小男人已经往这边走了，赵元齐赶紧将姐姐挡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露出身子。 原来是两个小孩子呀！ 看清楚之后，孙小力心底松了口气：“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们吗？小孩子要讲礼貌，礼貌的孩子可不会偷听大人讲话。” “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你要收芦苇叶是吗？我有！” 孙小力瞬间眼神犀利的扫向赵梨珺：“你说什么？” 赵梨珺拨开一直挡在自己跟前的双胞胎弟弟，道：“能在端午让人抢破头的东西，说的不就是芦苇叶吗？ 叔叔，我叫赵梨珺，这是我弟弟赵元齐。我两是下铺人，我们那有很多芦苇叶。我可以摘来卖给你吗？” 孙小力意外的看了眼赵梨珺：“小孩子就得专心好好读书，赚钱是大人的事……” “我们两想挣钱交学费！ 老师说，如果期末考试之前交不了学费，就要全校通报批评，搞不好，还得退学…… 可是，家里没钱……”赵梨珺打断道。 孙小力看着赵梨珺姐弟俩破损带毛边的袖口，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叹了口气：“行！明天早上6点，县废弃钢铁厂侧门门口，我姓孙。” 目送着孙小力消失在转角的背影，赵元齐不解道：“梨子，你怎么把我们的名字和地址都告诉他了呀？” “不然怎么让他放下戒心，收我们的芦苇叶？” 一缕阳光洒在墙角，投映出两个人影，影子往上移动，出现的赫然是原本已经离开的孙小力。 “孙哥，这两孩子？” “收谁的东西不是收？行了！回吧！” 小弟讷讷不敢言：“咱孙哥的心肠一向好，这两小崽子能遇到您，是他们的福气……” 孙小力笑了下，福气？ 不过是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时心软罢了…… 如果当初，他也能挣来学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 到了家，饿得头晕眼花的赵梨珺哐哐炫下两大碗饭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朝赵元齐使了个眼神，对方立马心领神会的走去把门关好。 五条小板凳，五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饭桌中间的塑料袋，那里，装着她们今天卖盒饭赚来的钱。 赵元鑫咽了下口水：“梨子，数数？” 赵樱诺推了推妹妹：“数数！” 赵梨珺笑眯眯道：“成！咱一块数！” 18份饭，一份2.5元，拢共就是45块钱。 这道简单的数学题早已在姐弟几人的心里生根发了芽，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开出了鲜艳的花。 只有尚未学习乘除算法的赵元希还被蒙在鼓里，瞪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姐姐……的手，2毛、五毛、一块……一块2、一块4、一块5、一块3？ 赵元希眉毛像两只毛毛虫似的扭动了下，抓了抓自己的头， 等等，5后面是几来着？ 好像是……7？ 不对不对，是3吧？ 那……6在谁后面呀？ 才上了半年学不到的赵元希脑袋都快纠成一团毛线了，也没确定好5后面跟的到底是几。 赵梨珺无奈的摇了摇头，唉，这但凡有个幼儿园的文凭，也不止于此啊！ 赵元希急了：“二姐？” “咋啦？”赵梨珺明知故问道。 “赚了多少钱呀？”赵元希抓耳挠腮道。 赵梨珺将钱一把推到赵元希跟前：“你自己数！” 赵元希嘴唇微颤：“我……我，我数不来！对，二姐，我才刚上学，老师没教过我数钱！” 赵梨珺挑眉：“哦？是吗？老师教了你就会了吗？” “那当然啦！”赵元希挺着小胸脯自信的说道。 赵梨珺笑眯眯道：“上课老是爱开小差的人，可不一定会哦！唉，真为他们感到悲哀，以后长大了，连钱都数不清楚，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赵元希心虚的低下头，小声道：“我也想认真听课，可是，脑袋它自己不听话呀，是脑袋想开小差的，不是我……” 赵梨珺好笑的摸了摸赵元希的脑袋：“那咱们小希就努力管好自己脑袋，不让它开小差，好不好？ 要是这次期末考试，门门功课你能都考80分以上，二姐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赵元希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真的？” “千真万确！” “那我们拉钩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赵梨珺鼓励完弟弟，转过头，就看到眼眶红红的盯着塑料袋的哥哥姐姐。 高兴之余，又觉得心酸：“姐，哥！这就高兴了？我这可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你们呢！” “什么？” “明天早上6点，县废弃钢铁厂侧门门口，有人大量收芦苇叶！”赵梨珺道。 赵樱诺惊呼：“芦苇叶？就是咱那沟里长满了的玩意儿？” “对！” “这到处都是的东西，也有人收？”赵樱诺难以置信道。 赵元齐见大姐又不相信双胞胎姐姐，没好气道：“千真万确！姐，别忘了，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我们种的这些菜，谁家菜园子里没有啊？我们又不是厨师……”“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料，不可能卖得出去，你别胡闹了……” 赵樱诺挠了挠头，讪讪道：“我就是……” 赵梨珺道：“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对！左不过也只是费点时间和力气罢了！姐、梨子，你们赶紧去休息，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可还有场硬仗等着咱要打！”赵元鑫起身道。 “你去哪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想个办法，明天多运点过去！”赵元鑫道。 赵元希人小心不小：“三轮车好小……” 赵梨珺失笑：“你们以为我不想呢？要是可以，我巴不得给他拉上一火车去！可，这么重的东西，又有十好几里地，怎么运过去？” 赵元鑫拍了拍胸脯：“我去趟我朋友家！他家有辆三轮车，我想个办法借过来！” 夜已过半，月过树梢。 赵家的薅叶子怪盗正式出发！ 第8章 薅叶子怪盗 下铺村的田边地沟里长满了芦苇叶，村民们因地制宜，每到端午，都会随手薅点叶子回家包粽子。 望着沟里随风摇曳的芦苇们，赵梨珺仿佛看到了大把的小钱钱在向自己招手。 它们快乐又骄傲的喊道：快来摘我呀！快来摘我呀！ 不止她，其他四人也觉得今晚的下铺村看起来格外的不一样，似乎……镀了层金色的光泽？刺得人眼睛生疼！ 可赵家姐弟一点也不嫌晃眼，拎着麻布袋子走得飞快。 就连最小的赵元希也不例外，跟在哥哥姐姐身后哼哧哼哧的小跑着。 到了目的地，几人分工行动。 “挑大的叶子摘！” “得嘞！” 赵樱诺作为大姐，自小干惯了活，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拽起芦苇叶来一个顶俩，嗖嗖快。 赵元鑫在家挑惯了水，力气格外大，干起活来手脚麻利，亦是薅叶子的一把好手。 就连平时沉默寡言的赵元齐干起活来，也敞亮得不行。 赵元希人小手短，拽不到沟里的芦苇叶，急得不行，只能跟在哥哥姐姐身后帮忙整理装袋。 在见到二姐赵梨珺斯斯文文的动作后，急眼道：“姐，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赵梨珺借着月光，好不容易薅到了十几片芦苇叶，头也不抬道：“什么？” “乌龟爬沙——慢慢的来！”赵元希慢吞吞道。 “轰！”一股热浪轰然袭上赵梨珺的脸。 赵元鑫没忍住笑出猪叫声。 赵樱诺没好气的用手肘戳了下赵元鑫：“小点声！” 转头呵斥赵元希：“小希，不许胡说！梨子，装袋太费时间了，你过来帮帮姐！” 赵梨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她确实不太擅长干这些啊！ 不再挣扎，快速走到姐姐身后。 接过她手里的芦苇叶，稍微整理过后，装进麻布袋里，确保尽可能的让袋子能装的多点。 不过还真别说，不用装袋后，赵樱诺拽叶子的速度跟坐了火箭似的嗖嗖往上涨，没多久便薅满了一袋子。 这头，赵元希刚说完话就有点后悔了，小脸涨得通红，不再说话。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二哥薅叶子的速度怎么越来越快了呢？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都跟不上！ 赵元齐冷笑了声：“小孩子过河——慢慢吞吞！” …… 到了凌晨三四点钟，姐弟五人共薅了十二麻袋的芦苇叶。 其中，赵樱诺赵梨珺姐们两撸得最多，有5袋。 赵元齐赵元希两人次之，装满了4条袋子， 赵元鑫孤军奋战，填满了三麻袋。 五人又拖又拽，使出了吃奶的劲，来回几趟，终于将所有芦苇叶都给搬回了家。 休息了一会，乘着月光，五人踏上了去县城废旧钢铁厂的路。 两轮三轮车，一车5袋，再加上自行车上的2袋，刚好12袋。 赵元鑫和赵樱诺一人骑一辆三轮车，赵梨珺主动站出来，承担起了骑自行车的责任。 赵元齐和赵元希兄弟两小跑的跟在车旁边，遇到上坡，或者车子过不去的坎，就帮忙抬车、推车。 明明是冷得人牙根直打寒颤的五月凌晨早上四五点钟，姐弟五人硬是热出了一身汗。 但赵梨珺却觉得，他们的心，从未如此火热、从未如此亲近过。 …… 五点多接近六点左右，赵梨珺几人绕着小路，到了县城废弃钢铁厂侧门附近。 因为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人，赵梨珺没有贸然带着所有东西进去，而是骑着自行车，带着赵元齐，先去探探路。 一进侧门，就见孙哥正站在一台秤旁边抽着烟。 赵梨珺一喜：“孙叔叔！” 孙小力听见喊声，转头一看：“嗯！过来称重！” 赵梨珺笑着将自行车推近：“孙叔叔，你稍等下，外面还有！” 赵元齐快速转身跑到外头将哥哥姐姐喊进来，孙小力一看，倒吸了一口气，这么多！ 赵梨珺主动将麻袋解开，拨开里面的芦苇叶让孙小力检查：“孙叔叔，都是大叶子，小的我们没要！” 刚巧赵元鑫骑着三轮车到了跟前，孙小力深深的看了眼赵梨珺，随手从里面挑了袋东西检查。 还真就像赵梨珺自己说的那样，麻袋里的芦苇叶都是挑的大的样子规整的。 小孩子就是实诚！ 这样的芦苇叶送去海市那边，根本不愁卖！ “嗯！不错！” 紧接着，姐弟几人将所有麻袋上秤。 孙小力从口袋里掏出笔和本，称完一袋，记一下。 等全部的麻袋都称完后，赵元齐脱口一句：“1224斤！” 孙小力一开始没当回事。 直到他将所有的数字加在一起，发现本子上列式得出来的数字，和赵元齐刚脱口而出报出来的数字一模一样后，才惊讶道：“你们来之前称过了？” “没有没有！我们想称家里也没这么大的称可以称啊！我弟弟数学特别好……孙叔叔，我之前忘记问你了，这芦苇叶的收购价，是多少啊？”赵梨珺问道。 孙小力眯了眯眼：“我们给别人的收购价都是1毛钱一斤！” “一毛钱一斤？！！！” 听到这话，赵元鑫的内心如惊天骇浪一般汹涌澎湃，忍不住惊呼道。 赵樱诺也激动得双眼通红。 最小的赵元希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芦苇叶真的卖出了钱，纵使一夜没睡，脑袋已经快糊成一摊浆糊了，还是没忍住高兴的笑出了声。 唯有赵梨珺和赵元齐两人一脸淡定，神色淡淡。 “孙叔叔，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们的芦苇叶，全部是经过我们仔细的挑选和检查之后，留下大的、好的才送过来的，价格能再往上涨点吗？” 孙小力看着脑袋一点一点的赵元希，又看了眼其他人脸上的汗水混泥土，心里微动。 “你这小丫头，是听到我那边说的价格了吧？ 但你别看我们运去海市那边能卖一块多钱一斤，可这其中包含了运输、人力等成本花销，光是运费，就不老少。 而且，我们花这么大的功夫，总得赚点呀？” 赵梨珺嘴角微扬：“孙叔叔，我们几个小孩子，运过来也不容易……” 最后的最后，孙小力被赵梨珺说的没办法了。 只得松口道：“一分！我最多给你们加一分！芦苇叶这东西，要不是马上快端午了，别说1毛了，一分钱都没人要！” 能加一分是一分！ 赵梨珺立马点头道谢：“谢谢孙叔叔！” 孙小力摆摆手：“我一周后还会再来收一次，你有的话，再运过来！不过，东西还是得跟这次的一样，不能随意糊弄人！” “谢谢孙叔叔！我们保证，一定都是挑的大的好的叶子！” 第9章 卖不了盒饭了 “135！梨子，我们一个晚上居然挣了135块钱！” 出了废弃钢铁厂侧门，赵家姐弟骑着车子小心翼翼绕了段路，确定没人跟在后面，赵元鑫才难掩激动的说道。 1224*0.11=134.64。 但孙小力见这几个孩子可怜又懂事，干脆添了个整，算作135元给了他们。 赵家姐弟从未赚过这么多钱，准确的说，在昨天之前，他们甚至从未动过自己想办法挣钱的念头。 但没想到，原来，只凭他们，真的也能挣到钱！ 赵梨珺也高兴，她感觉，命运的方向盘，真的已经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路过猪肉铺子时，赵梨珺停下车，买了一斤肥肉跟半斤猪板油，用作今天卖饭时添的荤腥。 转头就看到赵元齐在咽口水，再看兄妹几人瘦弱的胳膊，赵梨珺心里一动：“再来一斤肥肉！” 不止如此，路过卖鱼的摊子前，赵梨珺下车花了3块钱，又买了几斤小鱼。 赵樱诺纳闷：“梨子，不是一个荤菜吗？要用这么多肉吗？” “累了两天，我们中午也吃点好的！ 这一斤拿来做红烧肉，咱自己吃！ 至于这些小鱼，姐，咱添点辣椒，再加点别的料，爆炒之后装进罐头瓶里，平时喝粥吃馒头的时候吃！”赵梨珺笑眯眯的说道。 赵元鑫兄弟两一听待会能吃肉，脸上瞬间乐开了花。 至于最小的赵元希，早就倚靠在二哥身上，睡得跟头小猪仔似的了。 有了昨天新一中门口卖饭的经验，赵家姐弟经过商讨，一致决定将今天的卖饭份数加到50份。 其中，25份由赵梨珺带着赵元齐在新一中门口老地方卖，剩下的则由哥哥姐姐俩运去周围其他的工地上卖。 卖饭之旅出乎意料的顺利。 赵梨珺到时，已经有好几个工人等在那儿了。 “来了？今天有些什么菜啊？昨天的蒜泥豇豆还有吗？” “有！” “给我来一份！” 又是昨天的王工人，只见他从赵梨珺手上接过一次性泡沫碗，打开一看，几片猪肉瞬间映入眼帘：“呦！今天还有肉呢！” 虽然只有一斤肉，但姐姐赵樱诺有着高超的薄片技巧，将肉给片成很薄很薄的一片，这样，看起来就多了不少。 不仅如此，炼完油之后的猪油渣也被赵梨珺拿来炒菜了。 这不，王工人往下扒了几口菜，就咬到了猪油渣，他冲赵梨珺姐弟比了个大拇指：“你这孩子，真不孬！” 一旁犹豫不决的工人见了王工人碗里的猪肉和猪油渣，不再犹豫：“给我也来一份！” “我也要！我也要！” 闻声而来的工人一手交钱，一手取饭。 得亏于赵梨珺昨天买好的一次性泡沫碗筷，今天的饭菜是在家分装好了，码在泡沫箱里装过来的。 不用现场打饭，完全可以轻松应对那些蜂拥而至的工人，不到15分钟，25份饭就全卖光了。 有几个还没买到饭的工人又来晚了，只得沮丧的打道回府。 唉，不就是多犹豫了几分钟嘛，咋就又没抢到饭呢！ 另一边，首次独立外出的赵元鑫姐弟俩遇到了点小麻烦。 原来啊，两人选好了位置，摆好了饭菜，可守了好几分钟，也没见个人影出来。 又等了3分钟，还是没人出来。 赵樱诺急得满脸通红，仔细回想妹妹赵梨珺带着她们卖饭时的场景，很快便知道了问题所在。 “阿鑫……咱……得喊吧？不然，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咱在这儿卖饭啊！” 赵元鑫一拍脑袋瓜子，有理！ 可，谁喊呢？ 十五六岁的花季少男少女，正是面皮薄的时候。 嘴巴微启，憋了半天，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了，发出的声音也没比刚出生的奶猫声音大多少。 甚至，这要不是两人离得近，恐怕……都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再对比下昨天赵梨珺在新一中门口嘹亮的声音，两人直道这样不行。 赵樱诺玉润的耳垂迅速红成一片，心一狠，闭着眼睛：“卖饭喽！又便宜又好吃的盒饭，有肉有菜，份量十足！只要2.5元一份！” 有了这跨出门槛的第一道喊声，后面的叫卖远比赵樱诺预想的要顺利。 不仅如此，她还将昨天赵梨珺叫卖的句子给学了过来：“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好吃不要钱！还有免费赠送的小菜！” 赵元鑫一看，连温柔如水的姐姐都能如此豁得去脸，他也不能落后啊。 “走一走，看一看喽！新鲜出锅的茄子炒肉、猪油渣炒空心菜和蒜泥豇豆，又便宜又好吃……” 姐弟俩变着花样喊了十几嗓子，总算是惊动了在里面干活的工人。 “盒饭？卖盒饭的？” “对！叔叔，我们选的菜，全都是自家种的纯天然，没打过一滴农药施过一点化肥的有机蔬菜……” 做生意嘛，不怕有人问，怕的就是冷冷清清。 好不容易来了个感兴趣的意向客户，赵元鑫赶紧热情的回复对方。 “味道怎么样？” 赵元鑫连忙从泡沫盒子里随手拿了一碗盒饭，掀开盖子，一股清香瞬间扑鼻而来…… “行！给我拿一份！”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有一就有二。 不到半个小时，赵元鑫带来的25份饭全都销售一空。 饭菜卖完了，赵元鑫姐弟俩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有那吃着觉得好的工人见姐弟俩要离开了，连忙问道：“你家的菜味道真不错，明天还来吗？” “明天当然……”来了 不带半点思考的话说到一半，赵元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最后两个还没发出声的字给咽了回去。 赵樱诺微微扬起的嘴角瞬间平成一字嘴。 这会儿要遇到个考试没带尺子的，说不定能借去画条直线。 平得可以画直线，嘿嘿 像这样 这样 “对不起啊！叔叔，我们明天……可能来不了了……” 赵元鑫感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心在滴血！ 第10章 班主任再催学费 “其他同学下课！赵梨珺、赵元齐、古淑雅，你们三个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真抱着课本，满脸严肃的扔下话，径直走出了教室。 2分钟后， 林真看着眼前这三个乖巧站做一排的学生，头痛的捏了捏太阳穴。 单论成绩来讲，这三个孩子，哪个都不差。 好好培养，没准真能出个大学生来？ 可，唉～ 不管她多么的无奈与烦躁，该催的学费还是得催。 否则，就该轮到领导请她喝茶了。 “全班……就剩下你们三个的学费没有交了，” 果然……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对话再次重现了。 上辈子，也是在这次对话后的不久，林老师就将欠费学生的名单提交了上去。 而她的名字，因为喝农药洗胃以及后期疗养花销的缘故，赫然在列。 站在全校师生面前被通报批评的那一刻，强烈的羞耻和难堪致使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底下。 私心觉得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了，可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却依旧犹如实质般打在了她的身上，将她钉在耻辱台上无法动弹。 也是从这一天以后，她变得愈发敏感、自卑…… “上周放假前，我让你们回去催催你们的父母，怎么说？” 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了，林真缓了口气：“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你们必须在这两周之内把学费给交上来……否则，老师也不好跟上面交代……” 赵元齐小心的觑了眼身侧的赵梨珺，想开口回答，却被赵梨珺抢先一步答道：“林老师，我们会交的……我们……一定会把学费给补齐的！” 留着一头短发的古淑雅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知道了！” 见此，林真叹了口气，摆摆手：“出去吧。” …… “赵梨珺，老师喊你去办公室干嘛？你的学费还没交吗？” 赵梨珺屁股都没坐稳，就听到同桌高语彤声音嘹亮的问话。 她的大嗓门，瞬间引得全班同学齐刷刷的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好奇、同情、不解…… 不等她回话，高语彤语带羡慕的继续说道：“交不了学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上学了？要是我也没交学费就好了……” 好在现在的赵梨珺早已不是上辈子那个敏感又自卑的小梨子了，自然也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动物般反应强烈。 她认真的打量了眼高语彤，居然真的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快似溢出来的羡慕，不由得好奇道：“你不想上学吗？” “上学有什么好的？我一听到老师说话就想睡觉，实在是太无聊了……” “再说了，上学不就是为了挣钱吗？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而且，你的成绩那么好，也没什么用啊，隔壁班那个天天倒数的小红，去了广省打工，听说一个月都能挣个一两百块钱……” 唰唰，两把无形的刀往赵梨珺胸口扎来。 现在的小孩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但她观察了下，发现高语彤眼里没有任何的戏谑跟嘲讽，可见她说的就是心里真实所想。 赵梨珺沉默了下，认真的说道：“上学，也许不是唯一的出路。 但，它可以让我拥有选择的机会。 现在无法选择，是因为我站得还不够高，走得还不够远，看得还不够多。 我想上大学，呼吸自由的空气。 我想不被命运推着走，我想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 闹哄哄的教室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知是谁轻笑了下，紧跟着的便是一阵哄然大笑。 埋头假寐的古淑雅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眯着眼睛看向赵梨珺，嗤笑了一声，将头扭向另一侧。 可赵梨珺的话就像掉进了热油中的糯米，在她心里瞬间爆开了花。 “笑nmb啊笑！就你会笑是吧？” 烦躁不已的古淑雅随手抓起一本书往还在大笑的同学身上扔去。 被砸中的同学见是班里打架出了名的假小子砸他，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 其他人见班霸古淑雅发了火，也不敢再笑了。 赵梨珺没有理会这些人，拿出下节课要上的课本，翻开书开始预习。 突然，她的胳膊被戳了下，高语彤小心翼翼的将脑袋凑了过来。 星星眼道：“赵梨珺，你刚刚说那些话的样子，真帅…… 就好像，你在发光！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高语彤的好朋友了！” 莫名其妙多了个好朋友的赵梨珺只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 “哎呦！差点又把我给绊倒了！这收破烂的怎么还不来？” 烧烤店的老板娘不住的催促丈夫：“咱院里的破烂堆得都快没地儿走路了，你啥时候有时间给运去回收站卖了？” “每天忙到大半夜，觉都不够睡的，我哪儿有这个时间弄那点破烂东西啊？ 再说了，送破烂能花得了多少时间？ 你不得给它整理干净了，回收站能要？ 这么多破烂，得整理到什么时候去啊！ 有这个空闲时间，我多卖几串烧烤不好吗？”丈夫打了个哈欠，吐槽道。 老板娘看着院里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破烂：“现在知道难得收拾了，那我平时喊你不要乱扔的时候你怎么不听呢？” “差不多得了，几个破烂能值几块钱？ 待会我忙完了，再把它往里面放放，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唉，回收站的人几个月没来了，应该快来了吧……” 闻言，放学路过此处的赵梨珺猛地停下了脚步。 继卖盒饭计划夭折之后，她知道做什么可以既不耽误上学还能挣钱了——收废品！ 昨天中午卖完盒饭到了家，姐弟几人一碰头，全都愁眉苦脸的。 显然，不止赵元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其他人也全都想到了——要上学的她们，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工地门口卖饭了！ 看着桌上新鲜出炉的125块钱，赵家姐弟如鲠在喉。 赵元鑫抹了把脸：“要不……我们明天再起早点，把菜弄好了，先去上学，中午放学了再回来炒，晚点送过去？” 赵梨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来不及！时间根本来不及！这么多饭菜，光煮就得花上个把小时。再说了，晚上、中午不休息，上课的时候还有精神吗？” “可是……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呢？”赵樱诺继续说道。 赵梨珺：“哥，姐，阿齐，我们挣钱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继续上学！”赵樱诺回答。 “可如果我们因为赚钱而耽误学习，这又算什么？本末倒置？”赵梨珺板着脸说道。 赵元鑫不甘心道：“那我们就这么放弃吗？” 赵梨珺叹了口气：“唉……再想想办法吧！”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收废品就不一样了，没有时间地域限制，完全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据赵梨珺所知，整个县城就只有一两家回收站。 可下面的乡镇村却有很多很多，距离远点的，约莫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运输很不方便。 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各种原因，大家通常都会把废品收集起来放在家里，等着回收站的人下来收。 可回收站的人通常要三四个月甚至半年才去收一次。 久而久之，就会出现跟烧烤店这样的情况。 废品可以卖钱吗？可以！ 但就像烧烤店的老板抱怨的那样，难得整理！ 可，大人看不上这点钱，嫌麻烦，她不怕麻烦啊！ 回收站没时间下去各个乡镇集市收废品，她有时间啊！ 运输不便，她可以借三轮车啊！ 实在不行，她家别的不多，就孩子多，人多力量大，干啥干不成啊！ 第11章 钱被偷了 想到这里，赵梨珺立马拽着赵元齐的胳膊，假借上厕所的名义，进到烧烤店院子里，查看实情。 待看到院子里果然散乱的堆放着数量十分可观的各种废品后，赵梨珺当机立断，转身离开，径直往回收站的方向走去。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在准备开始收废品之前，她有三件事要做！ 第一，去回收站考察下实际情况，了解各种废品的回收价格以及注意事项。 第二，解决运输问题。一旦开始收废品，家里就必须长期得有辆三轮车在，买是买不起了，但可以租啊！ 第三，成功说服其他人一起干。 毕竟，这收废品，说白了，赚的就是中间差价还有信息差，得拿出点本金才能继续往下干。 可家里现如今挣得那些钱，是她们兄弟姐妹五个人一起挣的，人人有份，她想动用那些钱，自然得把其他人给说服了才行。 约莫走了大半个小时，在一处分岔路口前，一个简易的指示路牌上写着“回收站”三个大字。 路牌不远处，一排铁皮搭起来的棚子里堆放着各种各样整理整齐的废品。 临近路牌最近的一间棚子里，散乱的堆放着还未整理好的废品，显然是他们刚从别处收上来的。 棚子前面，一位大叔正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赵梨珺脸上挂起一抹笑，走上前：“叔叔，这里收废品吗？”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个小孩，没当回事，冷淡道：“收！” 赵梨珺在得到确切的回复后，立马从书包里掏出笔和本：“叔叔，你这里的回收价格是多少呀？ 最常见的废纸，书、旧报纸、包装纸都是一个价吗？ 还有塑料瓶子跟钢铁铝铜这些东西……” 对此，男人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每天都有不少小孩子跑来回收站卖废品。 “废纸废书的价格波动比较大，有时候一个星期几个价！ 具体的还是得看当天的回收价格。但大差不差在2毛5左右…… 矿泉水瓶5毛一斤，可别的塑料制品价格要低很多，大部分是3毛5； 金属的话，铁，2毛一斤，铝，2块一斤，铜，4块5一斤……” 赵梨珺将各类废品的价格一一记好，笑眯眯道：“叔叔，我明天就把废品送过来！” “成！随时来都有人在！” 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少废品？ 估摸着是嘴巴馋了，想吃糖跟零食了，弄个十来斤废品换钱。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赚多赚少都是赚，老板如是想着，随即便将这事给抛之脑后了。 …… 才刚走到村子路口，远远的，赵梨珺就看到了正伸着脑袋朝这边张望的赵樱诺和赵元希。 “梨子、元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老师又催学费了？有没有为难你们？……手上提的什么？” “没有没有！路上有点事给耽误了，咱先回家，回家了再说！”面对姐姐的连环夺命十连问，赵梨珺急忙打断道。 到了家，赵梨珺将路上买的东西放在桌上，招呼着姐弟几人坐过来：“哥姐，元希，你们还想赚钱吗？” “当然想啊！做梦都想！”最小的赵元希立马回复道。 赵元鑫眼睛一亮：“梨子，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赚钱的点子了？快说！你快说！” 赵梨珺一边笑眯眯的说出收废品的想法，一边从书包里掏出本子摆在桌子上。 “具体想法就是这样，回收站的价格也在这里了，你们要是觉得行，咱明天就开始干！” 赵樱诺仔细的看了看本子上的各类回收价格，担心道：“别人会不会见我们年纪小，不乐意把废品卖给我们啊？” 赵梨珺不赞同：“姐，觉得我们年纪小，有顾虑，是不是因为害怕我们不给钱？ 如果我们能够当场现结，会有人跟钱过不去，将我们拒之门外吗？” 赵元齐帮衬道：“我们今天去了一家烧烤店，她们家的废品，堆在院子里，连走路的过道都快没了。 可老板和老板娘却没时间整理干净，送去废品站。 如果我们去收，一来，可以节约他们的时间，二来，又能给他们把位置给空出来，三，还能给他们添点进项，三全其美，我想，她们肯定是愿意的。” 赵樱诺惊讶道：“还有这回事？” “当然啊！回收站收废品不也是在做生意吗？卖给谁不是卖啊！只要把钱拿到手就够了！”赵梨珺说。 赵元鑫看着面若桃花的姐姐，清楚她的担忧：“就算人家不愿意卖给我们，顶了天也就是拒绝罢了！ 我们呢，也只是丢下脸，有点尴尬而已！ 但只要十户人家里，有一半以上的人愿意把废品卖给我们，我们就没有白费功夫！” 赵樱诺一想也是，隧不再阻拦，起身去拿钱。 “这是几斤猪肉和一点水果，哥，你待会拿去答谢下这几天把车借给咱的人家，另外，我想租三轮车！” “成，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放在枕头底下的钱去哪儿了？” “你们有看到我枕头底下的钱吗？” 第12章 抓小偷 见所有人都摇头，赵樱诺嘴唇煞白，不停地说道：“我记得我明明放在枕头底下的呀，怎么会不见了呢？” 赵梨珺急忙冲进房间里，将枕头周围翻了个遍：“你放了多少钱在这儿？” “20！” 赵梨珺大眼睛半眯：“今天谁最先到家的？有没有人来过我们家？” 赵元希手足无措道：“我！我最先到家的！我没有拿！……没人来过……不对，赵元书来过！” 闻言，赵梨珺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家门，正好和喜气洋洋的赵元书撞了个正着。 紧跟其后的赵元鑫看着堂弟怀里抱着的一堆零嘴和玩具，气红了眼，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赵元书的后衣领，将他给拎了起来。 “赵元书！你是不是偷了我家的钱！” 赵元书生怕怀里的东西掉了，梗着脖子喊道：“我没有！” 赵梨珺冷笑了声：“那你怀里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赵元书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下，手脚并用，朝着赵元鑫又扯又踢，嚎着嗓子大喊道：“奶奶！爷爷！有人打我！奶奶！奶奶……” 赵元鑫二话不说，拎着赵元书转身就往外走：“不说实话是吧！我记得你不会游泳吧？” 正在厨房里蒸鸡蛋羹的赵王氏被宝贝孙子的喊叫吓得立马扔下了手里的活，冲出来就看到赵元鑫像拎小鸡仔似的拎着赵元书，扑上去朝着赵元鑫的背就是几巴掌。 “糟了瘟呦！你个杀千刀的，你干嘛？你干嘛？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有你这么对自己弟弟的吗？” 抢过赵元书抱在怀里，心疼道：“哎呦！奶奶的心肝宝贝呦！遭了大罪了！疼不疼？” “疼！奶奶，堂哥堂姐打我！”赵元书见靠山来了，立马告状道。 赵梨珺见他当着面都敢胡说八道歪曲事实，冲上去就是两巴掌，打得赵元书嗷嗷叫。 赵王氏气红了眼，挥着巴掌就往赵梨珺脸上呼去。 “糟了瘟了！你们这些短命鬼，我就知道，她钱元芳下的崽，生来就是克我的！果然……” 赵元齐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快速将赵梨珺拽到身后，自己用背扛下了赵王氏的铁砂掌。 见小孙子在自己怀里委屈巴巴的痛哭，赵王氏打了赵元齐犹不解气，还想冲上去招呼赵梨珺。 赵樱诺想冲上去帮忙，却见小弟吓得嗷嗷大哭，只得上前安抚住小弟。 赵元鑫看着偏心偏到咯吱窝的奶奶，忍无可忍道：“够了！我说，够了！” 赵王氏被大孙子一吼，顿住了。 “你上来就偏帮赵元书，那你有没有问过，我们干嘛要堵住他？” 赵王氏一愣：“干嘛？” “因为，你的宝贝孙子，偷了我们的钱！” “不可能！”赵王氏想也不想回绝道：“元书最乖了！” “阿鑫，你可是元书的亲哥哥，怎么能冤枉他呢？我家元书最乖最听话了……” 赵元齐感觉自己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打断道：“那他怀里那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这……” 赵元齐语气森森：“你别说是你给的！” 眼瞅着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赵王氏恼羞成怒道：“就是我给的！” “你给了多少？” “什么？” 赵元齐盯着赵王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你给了他多少钱！” 赵王氏犹豫了下：“五块！对，今天下午，我给了他五块钱！” 赵元书躲在奶奶身后探出脑袋。 “是奶奶给我的钱！我才没有偷你们的钱！你家那么穷，我姐说了，老鼠去了你家，都要饿着绕道！” 赵元齐嗤笑了声，上前一把拽过赵元书，强行掏出他怀里、兜里的东西扔在地上。 赵元书从枕头底下偷了钱，怕被人发现，便立马跑去了小卖铺，将所有钱都给花光了，不敢在本村里买，他还故意绕路去了邻村。 围观看热闹的人纷纷摇头。 “5块钱买不了这么多东西吧？” “那可不！5个铁皮青蛙就得好几块！还有弹珠、酸梅粉……我看啊，起码得有20、30块不止！” 赵王氏见大家都对着她指指点点，急了。 扬起手就想打人。 赵梨珺喝道：“你敢打一下试试！我们老师说了，家长不能动手打孩子！你今天只要敢打我们，我明天就让老师上门家访！我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赵王氏气得脖子上青筋直跳：“我是你奶，还不能打你了？” 赵梨珺低头，犀利的看着赵元书：“赵元书，撒谎的小孩，晚上会长长鼻子哦！ 而且，偷了钱，警察叔叔要是知道了，也会上门来抓人的呢！ 你的同学知道了，也会笑话你吧？ 他们会跟一个小偷做朋友吗？” 赵元书害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不要长长鼻子！我不要长长鼻子！奶，那些钱是我偷的，是我偷的，我不想被警察叔叔抓走！救救我！” 赵梨珺面带微笑的看着满脸错愕的赵王氏：“我亲爱的奶奶，赵元书从我这儿偷的20块钱可是我们姐弟几人留着交学费用的，你不会看着我们上不成学的，对吧？” “不就是20块钱吗？回头让你爸妈再打钱过来不就行了？”赵王氏想也不想的拒绝。 “那行啊！明天到了学校，老师问我怎么还不交学费，我就说学费被奶奶拿去给堂弟买糖买零食吃了。” 邻居看不过眼了：“我说赵家的，孩子上学可是大事，丰收家孩子多，经济不宽裕，你这个做奶奶的，不说帮着搭把手，怎么净想着给孩子拖后腿呢？” “是啊是啊！我可听我家的赵牛牛说了，你家梨子成绩可好了，门门功课都是第一，这要是我孙女，我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赵王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狠狠的瞪了眼赵梨珺：“简直生来就是讨债的！不就是几块钱吗？我拿给你！” 赵梨珺笑眯眯的冲着赵王氏进屋的背影大声喊道：“奶奶，别拿错了啊，是20块钱呦！” 闻言，赵王氏差点没给人表演个平地摔跤。 “讷！你个讨债鬼！拿去吧！” 赵梨珺接过赵王氏手里的钱，当着众人的面，将钱数得哗啦啦的。 赵王氏气急：“你还信不过我？” “人走账清嘛！省得事后扯皮，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13章 收废品喽 次日下午，下课铃声一响，赵梨珺左手拎着早就收拾好了的书包，右手拽着赵元齐胳膊，第一个冲出教室，朝校门口跑去。 等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烧烤店时，老板娘正忙着收拾晚上要用的各种食材。 待赵梨珺说明来意后，老板娘一脸怀疑的上下打量着两人：“收废品？就你们两个小孩子？” 赵梨珺用力点头：“对，你放心，我们当场现结，不拖欠费用！” 精明的老板娘一听：“回收价格多少？” 赵梨珺报了几个数字，均是按照昨天在回收站打听到的价格一半的标准。 老板娘蹙着眉头，摇头：“不行不行……这价格太低了！” “老板娘，我们给的价格跟回收站的绝对是一个价。 老师教过我们，要做诚实的孩子。 而且，你没发现吗？ 近几个月，都没人下来收废品了？ 为什么？因为今年的经济形势不好啊，各类废品的回收价格都下调了，利润也变少了……” “行了行了！就这个价格！你两进去收吧！ 不过我可跟你们说好了，费用得当场现结啊！ 出了这个门，你们要是卖不出去，我是不会退钱的！”烧烤店老板打断赵梨珺的话说道。 臭婆娘，真是分不清楚事情轻重。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了，院子里的废品堆成山，时时刻刻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味，已经有好几个客人找他投诉这事了。 就算赵梨珺姐弟两今天不来收废品，他也正琢磨着回头找个人尽快帮着收拾收拾。 唉，但凡是这臭婆娘勤快一点，院子里也不至于这么乱！ 赵梨珺喜不自胜道：“没问题！我们这就进去整理！” 到了后院，赵梨珺姐弟目光锃亮的看着堆放成小山的各类废品。 “阿齐，我们分头行动！你先大致的将所有废品按照金属、塑料和纸三个大类分成三堆，我再细分！” 赵元齐蹲在一堆废品前，突然抬头：“梨子，我们待会分批结账吧？” “啊？” 赵元齐凑近赵梨珺耳旁耳语道：“这里的废品太多了，要是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我怕被人盯上！ 待会哥哥姐姐来了，我们先整理好价格最低的纸类，当场跟老板娘结清。 然后我和姐姐两个人继续在这里整理剩下的废品，先挑便宜的收拾。 你跟哥哥两个人把东西运去回收站卖。 一来二去，我们手里的可流动资金会越来越多。但其实，我们拿出来的本金，也就一二十块钱！不怕被人盯上！” 赵梨珺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成！就按你说的做！阿齐，你太聪明了！” 赵元齐腼腆的笑了笑。 赵梨珺不由得开始反思，难道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这还是她那个书呆子弟弟吗？ 不管是昨天晚上舌战赵王氏的气势，还是今天出的主意，都让赵梨珺对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有了很大的改观。 “喂！收破烂的小孩！外面有两个人说是你们的哥哥姐姐？”烧烤店老板娘一脸狐疑的走进来问道。 赵梨珺用力点头：“对！是我的哥哥姐姐，你这儿的废品实在是太多了，整理起来很费时间，有他们的帮忙，会快不少，这样，也不会耽误你晚上的生意不是？” 最后一句直击老板娘的心窝子，彻底打消了她心中的不高兴：“行吧行吧！快点啊！我这晚上七八点就会有很多客人来了！” “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老板娘转身往外走，又停住脚步说道：“记得把院子给我收拾干净了！” 嘿嘿，这样就又可以偷懒了！ 赵梨珺连忙点头：“没问题！” 赵元鑫将三轮车停在烧烤店门口，拜托老板娘帮他们看着点，带着赵樱诺来到后院，待看清楚院子里的废品时，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我去！这么多！” 赵樱诺高兴的脸都红了。 但随即便担忧道：“梨子，我就带了四五十块钱，这里的废品这么多，我们带的钱，会不会不够啊？” 赵元鑫眼睛转了两下：“分批结账！先从便宜的废品开始整理！” 赵梨珺意外的看了眼赵元鑫，肯定道：“没错！阿齐刚刚也是这么提议的！” 赵樱诺有点摸不着头脑，着急道：“什么意思啊？梨子，你详细说说！” “我们先从最便宜的纸类……” 赵樱诺似懂非懂：“这样能行吗？” “肯定可以的！” “眼睛放尖点，细心一点，千万别分错了东西！” “矿泉水瓶得先把里面的水给倒干净了，用脚踩扁压实节约位置！” “铜线什么的得扒开了外面的皮子检查里面，看下里面是不是铜！可千万别把铝认成了铜啊，这两样东西的回收价格可差了两倍多呢！” 姐弟四人嘴上说着话，可手上干活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尤其是有了赵樱诺赵元鑫两员大将的加入之后，没一会儿，所有的废纸就都给整理出来了。 赵梨珺估摸着差不多了，喊来老板娘，当着老板娘的面开始称重。 其中，旧纸皮46斤，旧书87斤，塑料37斤。 计算的时候，工具人赵元齐再次上线：“旧纸皮7分钱一斤，旧书1毛3一斤，熟料1毛8一斤，3.22+11.31+6.66=21.19元。” 赵梨珺笑眯眯的捂着嘴。 带着阿齐直接省了买计算器的钱了，真不错！ （赵元齐：感情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计算器呗！） 老板娘诧异的看了眼赵元齐，嘴上嘀咕着“不会是诓我的吧？算得这么快。” 随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计算器：“呦！还真是21.19元，你们带零钱了吗？1毛9什么的也不好找，干脆算21块5算了吧？” 赵梨珺可怜巴巴道：“老板娘，你看我们4个人，一放学就赶紧跑来收破烂了……要不你行行好，就收21块钱算了吧？” 老板娘想到自家那两个一天天就知道要钱的讨债鬼，再看看赵梨珺几人破旧的衣服，脸上略显尴尬。 “咳咳咳！我看你们那小三轮也运不了多少东西，你们先把这些东西的钱结了吧！剩下的，待会整理好了再算！” 老板娘的话正中下怀，赵梨珺没有异议：“好！” 老板娘又说道：“21块1毛9是吧？你给我22块钱，我找零给你！我这别的不多，就零钱多！” 便宜是不可能便宜的，不占便宜已经是她对这4个小孩最大的善良了。 “行了！这些东西你们赶紧拉走吧！” “诶！” 第14章 翻车了 一百多斤的东西虽然听着不多，但旧纸皮这东西占地面积大，全是散的。 三轮车的车斗又比较浅，四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东西全部塞进车斗里。 结果一不小心又给叠放得太高了。 赵梨珺摇头：“这样不行啊！中途要是遇到个石头什么的，全都掉下来了！” “我们应该从家里带几根麻绳过来的……”赵樱诺懊恼道。 赵元鑫想了想，转身跑回烧烤店，厚着脸皮找老板娘借了几根麻绳。 为了防止旧纸皮中途倒塌，姐弟四人又将所有东西重新堆放，捆绑了一遍。 好不容易捆好了，四人这才松了口气。 跟上次运芦苇叶不同的是，这次的东西比较零散，堆放得比较高，一不小心就可能会翻车，所以这踩三轮车的重担，自然还是落在了赵元鑫身上。 只见赵元鑫握着方向三轮车的把手，深吸一口气，脚上使劲往下踩去。 而赵梨珺则小跑的跟在后面，一手扶在绑好的旧纸皮上，以防东西脱落。 去回收站的路途并不平整。 几十米一个小坑。 路上时不时的还有几个拦路虎（石头），转个弯又会遇到上下坡。 每当遇到上下坡时，赵梨珺就会特别小心的扶着旧纸皮，生怕会翻车。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两人给走了四十多分钟。 所幸，一切顺利，并没有出现两人事先担心的翻车现象。 到了回收站，赵梨珺等哥哥将三轮车停好，这才上前打招呼道：“叔叔你好，废品运过来了！” 昨晚刚见的，那人对赵梨珺还有印象，见她的搭档换了一个，也只是笑了下：“行！放那儿，我得先检查检查！” 也许是熟能生巧，没过一会儿，回收站的人便将赵梨珺兄妹两运过来的东西都给清点好了。 只见回收站的人拿出本子，在本子上刷刷的写下几个数字。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兜子，数了42块3毛8递过来。 似乎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赵元鑫紧张得整个人都傻了，面对回收站那人递过来的钱，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赵梨珺扫了眼哥哥的傻样，接过回收站的人手里的钱，甜甜的笑道：“谢谢叔叔！” 赵元鑫这才反应过来，激动的心，颤抖着唇：“谢谢叔叔！” 回去的路上，赵梨珺坐在车斗里，总算不用跟在三轮车后头跑了。 刚刚只顾着旧纸皮，没觉着累。 现在坐下来了，感觉哪哪儿都酸痛。 哎呦！ 她这个老胳膊老腿耶，痛得嘞！ 赵元鑫将车子骑出了好一段路，依旧沉浸在赚了钱的难以置信中。 赵梨珺低头捶了几下腿的功夫，再抬头时，居然发现车子正朝着稻田的方向冲，吓得大叫：“哥！” “赵元鑫！看路！” 赵元鑫如梦初醒，连忙控制刹车，可为时已晚，两人带着车，径直冲下了路面，摔进了稻田里。 “梨子？梨子！有没有摔到？” 赵元鑫吓得半死，起身立马朝赵梨珺这边走来。 但走到一半，又停下了脚步。 盯着自己的腿，就在赵梨珺以为他怎么着了时，就听到他轻声说道：“嘿嘿！腿会痛！会痛！我不是在做梦！” 赵梨珺仰躺在田里，浑身是泥，无语凝噎。 千防万防，防得了别的，可架不住亲哥犯傻，还是翻车了！ 突然， “梨子！你别动！有只蚂蟥在你脸上！” “啊！哪里？哪里！愣着干嘛？快来帮忙啊！” “嘿嘿，骗你的啦！” 赵梨珺：…… 这什么哥哥？ 她能申请退货吗？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可算是把三轮车给弄上了田坎。 但看着田里那一大片倒下去的稻谷，再看看自己脏得跟个泥娃娃似的衣裳，赵梨珺真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梨子，赶紧上车，快跑！” 得！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不然一会儿被人看到了，留下她们赔稻谷，可就麻爪了。 “梨子，我们一个多小时，居然挣了21块1毛9啊！那可是21块1毛9！”赵元鑫乐呵呵的说道。 赵梨珺调侃道：“前两天卖盒饭、卖芦苇叶挣得可比这多多了，怎么没见你这么兴奋？” “兴奋啊！高兴啊！谁说我不兴奋不高兴了！可这次不一样啊！” “哦？哪里不一样？” “卖盒饭是好，挣得多，也轻松！ 但我们得上学，没时间啊。 再说了，那玩意儿不长久，等过阵子大家都发现那边工地可以卖盒饭了，去的人多了，我们挣得就少了。 当然，我们抢占了先机，赚钱肯定是能赚的，但，不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 再说这卖芦苇叶，也就端午节前后好卖，可一年也只有一个端午节啊！ 但收废品就不一样了，只要我们有时间，不怕吃苦，就可以随时去收，最主要的是，合适！” 赵梨珺笑眯眯的将钱举到赵元鑫跟前，凑到他鼻子下面：“哥，香不香？” 赵元鑫深吸一口气：“香！妹，再给我闻闻！” “哎呀，我妹这脑袋瓜子就是好使！想的净是些能挣钱的主意！妹啊！你哥我可就跟着你混了啊！苟富贵，勿相忘啊！” 赵梨珺笑嘻嘻道：“放心，只要有我一口肉，就少不了你一口汤！” “哎呦我去，你自己吃肉，让我喝汤？梨子，我跟你说，这样可不行……” “嘎嘎嘎嘎嘎……” 兄妹两的魔性笑声惊起田边地头的鸟儿一片。 烧烤店里，赵樱诺赵元齐两人已经将废铁整理得差不多了，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赵梨珺两人还没回来，她急了。 “阿齐，回收站很远吗？路好走吗？梨子她们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怎么还没回来啊？” “嘶！” 赵樱诺吓了一跳：“阿齐？” 第15章 赚钱了 “没事！手被东西压了一下而已。”赵元齐解释道。 赵樱诺不放心，拉着赵元齐的手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没事就好！要是破了口子，一定要说啊！剩下的都是些废铁，小心点！不行，下次出门收废品，都得戴上手套……” “姐！阿齐？” 赵元齐转身见到赵梨珺和赵元鑫此刻的模样，嘴巴张得仿佛能塞进一颗鸡蛋：“你两……” “阿鑫！梨子？你俩翻车了？有没有摔着哪里？哎呀，这趟车应该让我去跟的……痛不痛啊？” 赵梨珺没好气的瞪了眼赵元鑫：“你问他，都是他干的好事！” 赵元鑫摸了摸鼻尖，理亏道：“赚了钱，一高兴，没看清路，就……” “就怎么？就翻车了？” 赵樱诺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可偏偏赵元鑫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赵元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就骑到田里去了……不过你放心，车跟妹妹我都检查过了，没事儿！” 赵樱诺松了口气，隔着空气点了点赵元鑫：“你啊！你啊！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第一趟已经将所有的占地面积比较大的旧纸皮跟旧书、塑料废品都给运走了，剩下的便都是些废铁。 废铁这东西，占地面积不大，却很占份量。 姐弟四人当着烧烤店老板娘的面，依次将废铁称重。 其中，铁最多，也最重，足足有153斤，好在铁的回收价格低，回收站给赵梨珺的是2毛钱一斤，赵梨珺给烧烤店老板娘按1毛钱一斤算，花了15.3元。 铝的数量最少，只有4斤8两。赵梨珺以1块一斤的价格收购，花了4块8. 收购价高达2.3元一斤的铜的份量也不多，只有10斤，因此花了23块钱。 至此，在废铁这一块，全部收购价为43块1毛钱。 烧烤店的老板娘美滋滋的从赵梨珺手里接过43块1毛钱，又看了眼被赵家姐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后院，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 “那边角落里怎么还有破烂？” 赵樱诺温柔的表示：“那些废品，零零散散的，不太好归类……” 烧烤店的老板娘走上前用脚踢开那些堆在一起的废品，见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瞬间又起了占小便宜的心思。 “这样吧！5块钱！这里所有的废品，我5块钱卖给你们！” 赵梨珺上前用手翻了翻，突然顿住了，可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老板娘，这些东西即便我们运去了回收站，也卖不出价……你看，这个……那个……” 说着说着，赵梨珺的肚子突然爆发出一阵响动。 别人没听见，但紧挨着赵梨珺站着的烧烤店老板娘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烧烤店老板娘不忍直视的看着赵梨珺头发上的泥点子，见她身上都是泥巴巴，再对上她那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心一软。 “4……3块钱吧！3块钱你们都运走！” “臭婆娘！做点什么事都磨磨唧唧的，不就是一点破烂吗？没见着我这快忙不赢了吗？还不赶紧滚过来帮忙！” 烧烤店老板娘一听：“算了算了！你们运走吧！帮我把这收拾干净了！” 就当日行一善了！ 赵梨珺脸上立马挂起一抹甜甜的微笑：“谢谢老板娘！” 其他三人也跟着道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姐弟4人很快便将所有的废品都给搬上了三轮车。 这次的重量比上一次重得多，赵元鑫和赵樱诺两人轮流骑车，赵梨珺则带着赵元齐跟在车屁股后面帮忙推。 四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回收站，惊得回收站的人直呼：“怎么又是你们？” “嘿嘿，叔叔，我们这次运过来的可都是废铁哦！还有些不好分类的废品……”赵梨珺笑眯眯的说道。 回收站那人走过来：“我看看！” 待看清楚车斗里的东西后，回收站的人惊呆了。 这些东西，别说4个半大的孩子了，就是让两个成年人来，踩着三轮车也十分吃力。 更别说这里面还有两个小姑娘了…… 唯一顶点事的，恐怕就是那个稍微大点的男孩子了…… 看着4个孩子湿透了的头发跟满身的泥，回收站那人朝着4人竖了个大拇指：“你们真不孬！” 不怕苦不怕累！ 再看看自家那两个吃饭都得大人追在后头哄着喂的孩子，回收站那人不禁有点怀疑人生了。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帮着搬废品的空档，回收站那人不仅好奇道：“你们的爸爸妈妈呢？怎么让你们来干这么辛苦的活？” “不是爸爸妈妈让我们收废品的，是我们自己想的……” 得～更嫌弃自家孩子了。 “你们父母有你们这些孩子，是他们的福气……” 赵梨珺嘴甜道：“你家孩子有你这么好的爸爸，也很幸福！” 回收站那人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哈哈！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可不是嘛！ 他一个人就能挣钱养活一家人，不用孩子老婆跟着吃苦，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又说了几句，赵梨珺主动说道：“叔叔，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从别的地方收过来的……” “哈哈哈，我早就猜到了！” “那我们以后收了废品，还能往你这儿送吗？” 回收站那人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送呗！不过，我可不会多给你钱啊，给别人是什么价，给你们就是什么价！” “那你可不能看我们年纪小，故意坑我们！我们要跟大人一样的价格！”赵梨珺不客气道。 回收站那人故意板着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给的绝对是公道价！ 不过，废品的价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只能保证给你们比较合理的价格，不能保证一定给你们最好的价格，明白吗？” 在商言商，他再可怜这几个孩子，也不可能让自己吃亏！ 一边唠着嗑，一边检查废品。 很快，所有的废铁全都清点好了。 看着那一堆乱七八糟不好分类的废品，回收站的人沉吟了下：“这一堆东西，给你们8块钱吧！” “谢谢叔叔！” 结完账，拿到钱，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姐弟4人不敢再耽搁，骑着三轮车疯狂往家里赶。 坐在车斗里，赵樱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凑近赵梨珺小声问道：“梨子，我们这三天，一共赚了多少钱啊？” 第16章 冲击 闻言，前面骑着车的赵元鑫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赵元齐也将视线看向了这边。 赵梨珺坐直身体，十分得意的咳嗽了两声：“你们猜一猜！” “哥，你认真点，别又把我们骑到沟里去了！” 赵元鑫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道：“不会的！这次肯定不会再翻车了！上次……上次那是意外！意外！” 第一天中午卖盒饭，18份，一份2块5，赚了45元。 晚上卖芦苇叶，进项135块钱。 第二天中午卖盒饭，50份，一份2块5，赚了125元。 第一批运出去的废纸，赚了21块19。 刚刚卖的那批废铁，赚了43块1。那堆不好分类的废品，0元收购，8元卖出，两项合计51块1毛钱。 也就是说，三天时间内，他们总共挣了377.29元！ 还差22块7毛一，就能凑够400元去交学费了！ 赵元齐瞪圆了眼睛，第一次对自己的计算能力产生了怀疑。 短短三天时间内，他们居然挣了377块钱！ 377块钱啊！ 爸爸在广省打工，一个月也才一百多块钱，但他们3天时间就赚到了比爸爸两个月工资还多的金额。 赵元齐恍惚了。 不止赵元齐，同样算出了具体金额的赵元鑫和赵樱诺何尝不惊讶呢？ 此刻，他们的内心，简直可以用翻江倒海来形容。 赵樱诺使劲的摇了摇头：“梨子，你告诉我，我们这三天挣了多少钱？” 赵元鑫直接将车子停在路边，转身看着赵梨珺。 赵元齐咽了下口水，目光紧盯着赵梨珺。 赵梨珺直白且坚定的说道：“没错，别怀疑，就是你们心里的那个数字，377块2毛9！哥哥，姐姐，阿齐，我们挣了377块2毛9！” 赵樱诺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稀罕得揉了揉赵梨珺的脑袋。 同样是一个妈生的，读书成绩好的脑袋瓜子就是比她们好使儿。 赵元鑫直接将赵梨珺一把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 没办法，他太激动了，他终于可以不用退学了！ 他还能一直跟姐姐妹妹还有两个弟弟生活在一起！ 赵元齐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幕，他想，也许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这个画面的。 如果是三天前，有人告诉他，他们姐弟几人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在短时间内挣到足够多的钱交学费、改变命运。 他一定会忍不住送对方一个大逼兜子，吃了几粒花生米啊，大白天的就搁这儿做美梦呢。 但今天，他们真的做到了。 “哥！停！停下！我要吐了！” 第一圈时，被赵元鑫抱着转圈圈的赵梨珺勉强安慰自己，忍一忍。 但转了十来圈之后，赵梨珺感觉自己看到了满天星。 赵元齐跳下车，一把扯住使劲撒欢的二哈，啊，不对，说错了，是大哥。 赵元鑫放下赵梨珺，又想去抱赵元齐。 结果被赵元齐快速躲过了。 想去抱赵樱诺，赵樱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赵—元—鑫！” 赵元鑫伸出去的手像闪电般缩了回来，中途改变轨道，摸向自己的后脑勺：“啊！该回家了！梨子、阿齐，赶紧上车，小希在家该着急了！” 说实话，赵梨珺上一次这么无语，还是上一次。 但让她无语的对象，却是同一个人。 …… 赵元希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手肘放膝盖，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的望着村口的方向。 每当外面传来一点动静，他都会立马抬起头，双眼放光的望过去。 但很快，在发现来的人不是他正在等的人时，他眼里的光又会快速散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黑了，越来越多的人家里亮起了灯。 只有赵梨珺家里，依旧是漆黑一片。 赵元希动了动，一巴掌拍向腿，两手捏起一只蚊子：“居然敢吸我的血！看我不把你给弄得稀巴烂！” “奶的宝贝心肝耶！吃这么点东西晚上会饿的！再吃点！再吃一口奶去小卖铺给你买……是不是鸡蛋羹炖得不好？” “哎呀！你好烦啊！说了不吃就不吃！” “咕咕！咕咕！”肚子又在抗议了。 耳旁是爷奶哄着赵宝珍赵元书吃饭逗乐的欢声笑语。 赵元希眼神黯淡了一秒，捂着还在叫个不停的小肚子，若无其事的仰头看向天，一滴泪水从脸庞悄然划过。 “不哭！赵元希！不许哭！你一点也不饿！他们是赵元书的爷爷奶奶，不是你的……”赵元希脑袋垂在胸口，小声的说道。 但，他真的好难过啊！ 为什么？ 同样是孙子…… “没关系的，赵元希，哥哥姐姐很快就要回来了，再等等就好了……”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过度的关注胃里传来的饥饿的讯号，赵元希抹去脸上的泪痕，用指甲去掐腿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横着按一下，竖着再来一下，一个十字出现了。 …… “小希？小希！” 赵元希猛然抬头看向门外：“二姐！大哥！你们回来了！哈哈哈！” 赵梨珺动作敏捷的跳下三轮车，朝赵元希走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饿不饿？呐！给你！” “干脆面！二姐！是干脆面！” 但随即，赵元希就注意到了赵梨珺身上的泥巴，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哥哥姐姐花猫似的脸，鼻子一酸，上前一把抱住赵梨珺的腿：“二姐！” “怎么了？买的口味不对吗？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包干脆面吗？”赵元鑫纳闷道。 赵元希摇摇头，红着眼睛说道：“没！哥，姐，你们……你们以后出去，也把我一块带着吧！我保证，我肯定会听话的。” 赵樱诺犹豫道：“可是……我们收废品，很脏，也很累……” “你们不怕吃苦！我也不怕！我可以帮忙的，真的！” 生怕哥哥姐姐们不信，赵元希连忙撸起自己的袖子。 胳膊弯曲，使劲努努力，做出一个展示肌肉的模样。 指着胳膊上的肉说道：“你看！我有力气的！真的！” “好好好！我们小希有力气，是个小男子汉了！可以帮哥哥姐姐们的忙了！”赵樱诺哄道。 赵元希见大姐这样子，就知道对方又在把他当小孩子看。 可他今年已经7岁了，再也不是6岁的小朋友了。 但他也知道，大姐虽然温柔，却在某些方面有着自己的坚持。 于是，把希冀的眼光投向大哥，结果对方扔下一句：“水缸里的水用完了，我去挑水！” “今天日头大，菜地估计又缺水了，我去看看！”赵元齐说完转身就跑。 行吧，亲哥是指望不上了。 赵元希眨巴眨巴眼睛，摇着赵梨珺的胳膊撒娇，退而求其次道：“二姐，你教我生火做饭吧！这样，要是你们没有回来，我就提前做好饭，等你们回家，好不好？” 不等赵梨珺说话，赵樱诺一口回绝道：“不行！小孩子不能玩火，晚上会尿床的！” 赵元希抱着赵梨珺的胳膊，摇了又摇：“二姐～二姐～” 第17章 争执 “姐……” 赵樱诺想也不想一口回绝道：“不行！他人才比灶台高多少？大不了……我以后早点回来！” “可是，姐，我5岁就会踩着板凳热饭了。你不到四岁……”赵梨珺提醒道。 “那怎么能一样？我们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谁规定的做饭就只能女孩子来做？男孩就不用吃饭了？” 赵梨珺气急，不再跟姐姐掰扯，牵着赵元希的手进了厨房。 赵元希被二姐牵着手，却不断回头去看站在院子里的大姐，担忧道：“二姐，大姐她……” “没事！你不是想学生火做饭吗？今天有点晚了，大家都饿了，二姐来做。你就站在旁边看着二姐是怎么做的，等回头有空了，二姐再手把手教你。” 赵梨珺的话瞬间将赵元希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 哎呀妈呀，他马上就能掌握一门新技能了，开森森～ “生火之前，首先得把准备工作做好，先要找点容易点着的东西拿来引火对不对？” “对！” “那二姐就要考考你了，看看你的观察能力怎么样。哪些东西可以拿来引火啊？” 赵元希快速举手， “干茅草！纸！” “还有呢？” “还有……还有……干树叶？” “对啦！说到这里，二姐就要夸夸我们的小元希啦！” “啊？” “我们的小元希特别知道东西有用！每次出门，回家从不空手，今儿拽点干茅草，明儿搬几根干树枝……积少成多……” 赵梨珺边说着，边从外面屋檐下抓了一把茅草，又挑了几根比较细的干柴，走到灶台前面，拿起洋火，打开洋火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洋火，“划！”的一下点燃了洋火…… 赵元希被二姐的话夸得小脸红扑扑的。 乖巧的蹲在赵梨珺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手里的动作。 嗯～等他学会了生火，二姐肯定会再次夸奖他的！ “哇！二姐！生起来了！”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赵樱诺略感无措的搓动了下自己垂落在身侧的手指。 “还知道回家？放学之后死哪儿去了？” 赵王氏背着手从隔壁踱步过来，看着傻站在庭院中间的赵樱诺，骂道。 不等赵樱诺说话，赵王氏快速往她怀里塞了一只盆：“拿去吧！别老说我偏心眼！” 似乎是被赵樱诺疑惑的眼神盯着抹不开脸，赵王氏转身朝家里走去。 可看着厨房里的光亮，赵王氏实在没忍住，又朝着厨房方向大骂了句。 “不是说没钱交学费了吗？电费不要钱吗？白天不做饭，天黑了点着灯做饭，一群败家玩意儿……” 赵樱诺掀开盖子，发现里面居然是5个鸡蛋！ “谢谢奶奶！” 赵王氏嘴角微微翘起，随即若无其事的摆摆手：“谢什么谢！赶紧回去做饭吧！” 哎呦！ 真是活该欠他们的。 不就是昨天骂了他们几句吗？ 今儿下午赵元希看见她，话都不和她说了。 可不能再待下去了，想想她那5个鸡蛋啊，肉痛得很嘞！ 赵王氏前脚刚进屋，后脚赵大海就出了门大步往这边走来。 到了赵樱诺跟前，直接往她手里塞了一把东西，随即抬头，佯装看天：“今晚的星星挺多的哈！” 赵樱诺呆愣的看着手里的一把毛票。 “爷爷？” “嘘！小声点！别让你奶奶听见了！” “钱……” “不是说学费还没交吗？给你爸妈去电话没有？” “打电话了！可是妈妈说钱不太够，得再想想办法！” “那就行那就行！明儿再给你爸妈去个电话催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行了，我回去了！你照顾好弟弟妹妹，听见没有！” 赵大海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鬼鬼祟祟的小声叮嘱道：“这可是我瞒着你奶奶偷偷藏下来的钱，千万别让她知道啊！” 哎呦，他这个心肝痛啊！ 好不容易瞒着老婆子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全没了～ 赵樱诺：……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爷爷～） “大姐！大姐，你快来呀！” 听见厨房里赵元希的喊声，赵樱诺心里一紧，抱着盆捏着钱就往厨房里冲。 “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有没有伤着哪里？唔……” 赵梨珺往姐姐嘴里塞了只小鱼，得意的看着姐姐：“怎么样？我中午做的小鱼干，腌了一下午，好吃吧？” 赵樱诺松了口气，立马被嘴里的辛辣鲜香给吸引住了：“可以啊！梨子！你怎么做的，这小鱼干被你做的一点也不腥……” 赵梨珺见姐姐爱吃，从盆里又夹了一只，吓得赵樱诺连连后退，用手背捂着嘴巴：“我不吃了，我不爱吃这玩意儿，你们吃！” 可她不停咽口水，偷瞄小鱼干的动作，却告诉赵梨珺，她爱吃得很！ 赵樱诺强行将视线从小鱼干身上拔下来，默念：这么好吃下饭的鱼干，弟弟妹妹肯定也都爱吃，她多吃一只，他们就少吃一只…… “盆里还有好多呢！”赵梨珺强硬的拉下赵樱诺捂着嘴巴的手，往她嘴唇碰了碰：“这条小鱼已经碰了你的嘴了……” 赵樱诺只得张开嘴，咬下那条小鱼。 唔～也不知道梨子是怎么做的，这小鱼干好吃得让她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了！ 可随即，她又想起妹妹还在生她的气：“梨子～” 其实，早在刚刚一进厨房时，赵梨珺就后悔了。 她不该跟姐姐撂脸子的。 但，她不是生姐姐的气，更多的是心疼她！ 一直以来，姐姐总是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们。 最早一个起床、干得最多，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总是第一个想着他们，但明明，她自己也才16岁不到啊！ “姐，对不起～” “梨子，我刚刚～” 两人低着头，同时说道。 两人惊了下，随即看着彼此的眼睛，“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赵元希见两个姐姐终于和好了，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关注别的：“大姐，你怀里抱着什么啊？” “啊！哦！是奶奶刚给我们的鸡蛋……” 赵樱诺说着，掀开盖子将鸡蛋给弟弟妹妹们看，随即展开手掌。 “还有爷爷悄悄塞给我的私房钱，说是给我们交学费用的，让我别让奶奶知道了……” 赵元希一听东西是爷爷奶奶给的，凑近看了眼，但很快就气呼呼道：“他们给的东西，我才不要！” 见两个姐姐都盯着自己，赵元希哼声道：“她昨天打二哥二姐，还骂我们短命鬼，她才不是我奶奶，她是赵元书和赵宝珍的奶奶，不是我赵元希的奶奶！” 赵梨珺揉了揉小弟圆乎乎的脑袋，看着盆里的鸡蛋，和姐姐手里捏着的一把毛票，陷入了沉思。 第18章 赵家爷奶 就像小弟赵元希说的，爷爷奶奶，不是她们共同的爷爷奶奶，只是赵宝珍赵元书兄妹俩的爷爷奶奶。 差不多的年龄， 赵宝珍不会生火、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只要撒撒娇就可以得到，幸福得像个小公主。 赵元书七八岁了，每天唯一的烦恼就是如何逃过正餐，为零食空出肚子。 而她们呢…… 当然，她知道，这不怪别人，可她只是想要稍微，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关心啊！ 同样在一个学校上学，同样是下雨没带伞，赵元书有爷奶送伞，不想走路怕脏了鞋子，有爷奶背着。 而她们姐弟呢？淋成落汤鸡。 就这儿，回来还要被骂一句浪费柴火。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知凡几，久而久之，她们二房的孩子都知道，爷爷奶奶，只是赵宝珍赵元书兄妹俩的爷爷奶奶。 但想得通不代表能释怀。 都说人成年之后，养的第一个孩子，是自己。 她也一样。 所以在成年后，她一口气给自己买了一百只绿皮青蛙。 因为曾几何时，她无比期望自己能攒够零花钱，买一只绿皮青蛙。 因为……赵宝珍在察觉了她的期盼之后，故意当着她的面，跟赵王氏撒娇，继而被带着去小卖铺买了2只绿皮青蛙。 她满心以为，2只绿皮青蛙会有她的一份，可等待她的，只有呵斥和驱赶。 甚至，连躲在角落里，目光希冀的看着赵宝珍玩都不被允许。 因为，护犊子的赵王氏生怕她会抢了赵宝珍的东西。 是啊，就因为她俩有对好爷奶。 因为，赵大海夫妇选择了三房养老。 为了讨好小儿媳柳如梅，赵大海早早的分了家，将其它两房人都给分了出去。 分家之后，虽然依旧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除了柳如梅生的两个孩子，其他两房的孙子孙女，赵大海夫妇绝不会伸手帮忙照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们的“忠诚”。 至于为什么选老三一家养老？ 因为，赵大海觉得，自己的三个儿子里面，老三赵丰年最有潜力。 老大赵丰登，那是位帮爹娘买东西，都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人，跟着他，赵大海怕自己会被算计得一干二净。 老二赵丰收倒是孝顺，可他过于老实了。 赵大海觉得，这样的孩子，可以守成，做基础保障，但要想跟着对方过上好日子，那是没得指望了。 可老三赵丰年就不一样了，他最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脑子活络，嘴巴甜，会来事。 这样的人到了哪儿都能混得开，这一点，光从他没要家里任何帮助，就找了个漂亮又有学识的城里儿媳妇就能看得出来了。 最主要的是，只有跟着老三一家，老伴赵王氏才不会闹腾，他也能过两天消停日子。 因为，赵王氏，跟其她两个儿媳妇，都有“龌龊”。 先说大儿媳妇杨二丫，那是个占便宜没够儿，给金山银山还嫌弃你没把身上血肉喂给她的主儿，他们两个老家伙要是跟了大房，可以想见的，晚年一片凄凉。 至于二房，这问题就出在了赵王氏自己身上。 原来啊，早在赵丰收跟钱元芳结婚之前，赵王氏就拿着两人的生辰八字去算了命。 算命先生说了，钱元芳的生辰八字不好，不利于老赵家的兴旺。 于是，不管是赵大海，还是赵王氏，对这门亲事都持反对意见。 可赵丰收就跟吃了迷魂药似的，死活闹着要娶钱元芳。 老两口拗不过儿子，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了钱元芳身上。 越发觉得那算命的算得准，这还没过门呢，就把自家的老实头给勾得敢反抗父母了，回头进了门，还得了？ 于是，打从钱元芳进门之后，赵大海夫妇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天天鸡蛋里挑骨头。 这种现象在钱元芳生下头一对龙凤胎后有了明显的好转，钱元芳觉得，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到了公婆的认可，丈夫终于可以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但现实总会教人做人。 钱元芳生孩子，赵王氏确实帮忙伺候了月子，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老三娶了媳妇，生了孩子，钱元芳才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柳如梅自从进了赵家门，就没有伸手干过活，就这儿，赵王氏还觉得是亏欠了对方，抢着连内衣都帮着洗。 生孩子坐月子时，赵王氏三天杀一只鸡，五天炖只大猪蹄，还被柳如梅嫌油腻。 而在自己面前净会挑刺的婆婆，愣是一声没吭的忍下来了，转头就变着法子换着花样给柳如梅补身体。 柳如梅出了月子，赵王氏主动提出要帮忙带孩子，说是年轻人没经验，也怕柳如梅带着孩子休息不好。 这让钱元芳如何能不气？ 自打自己进门以来，为了不让丈夫夹在中间难做，她是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地里家里的活一把抓，坐月子就吃了2次荷包蛋，还幸福得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公婆的认可。 她自己苦点累点没什么，可她的孩子呢？ 她的孩子就不是老赵家的种？ 不是他赵大海和赵王氏的孙子孙女吗？ 终于，在又一次赵元齐摔倒磕破了头，而就在旁边看孩子的赵王氏却只顾着盯着赵宝珍后，钱元芳爆发了。 感情就她柳如梅是人？就她柳如梅生的孩子金贵？ 行，是她妄想了。 至此，钱元芳对老两口的态度彻底冷淡了下来。 随着赵梨珺姐弟几人慢慢长大，赵大海夫妇倒是起了缓和的心思，但钱元芳不稀罕了。 家里孩子多，穷得揭不开锅，她就自己出门打工。 再苦再难也没朝公婆张过嘴、伸过手。 第19章 被偏爱 上辈子，赵丰年确实是比其他两个兄弟有本事，毕竟他靠着坑蒙拐骗，成了附近远近闻名的拆迁大户。 他们多孝顺啊，骗走了亲兄弟手里的茶山、地产不说，连亲爹娘手里的东西也没放过。 老两口身体硬朗时，自己能下地干活，粮食完全不用花钱买。 赵王氏养猪养鸡，每年年底靠着卖家畜，也能给家里添一笔进项。 赵大海是个老木匠，闲时总能捞点活干，一年到头挣得也不少。 说是跟着老三家养老，谁补贴谁，众人一清二楚。 直到拆迁通知正式下来，上面给赔偿的房子拆迁款全部落入柳如梅手里，老两口这才发觉不对劲。 可柳如梅转头就带着一双儿女，搬进了省城的大平层，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要让老两口跟着一块去。 老两口委屈啊！ 可他们的顶顶出息的宝贝儿子赵丰年，这时候一个劲儿的让爹娘体谅自己。 说是家里的房产钱财全都在媳妇名下，他开了口，回头柳如梅就得跟他闹啊，他也无可奈何啊。 老两口这才清楚的意识到，让老三一家养老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老两口能怎么办？ 且不说手里的积蓄，早已被老三一家掏空抹尽了。 就连住的房子，那都是老两口豁出命、留了个心眼才保下的。 也幸好两人当初留了个心眼，没签那份老屋过户的协议，才在后来的拆迁中，分到了两套房子和一笔不大不小的拆迁款。 否则，连住的地儿都没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经历了这么多事，赵大海夫妇算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老两口不靠儿女，互相扶持，住在拆迁房里，直至终老。 刚开始时，大家惦记着老两口名下的房和手里的拆迁款，还会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时不时上门看望下。 但时间一久，再加上老两口对任何人都没个好脸色，大家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 只有赵丰收，数十年如一日的带着赵樱诺赵梨珺姐妹两，看望老人，真的就像赵大海最初期盼的那样，是老两口的基础养老保障。 但，也仅仅只是过年过节去看望一下而已。 而赵梨珺姐妹俩之所以愿意跟着爸爸去看望爷爷奶奶，也只是想让爸爸能够开心一点。 毕竟，赵梨珺家过得……很不好。 都说钱能解决世上99%的难题，剩下1%解决不了的，那是因为还不够有钱。 贫穷夫妻百事哀，钱元芳跟赵丰收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夫妻感情不睦，外加上对子女的亏欠，明明是个中年人的赵爸，却看起来如六旬老人一般苍老疲惫。 只有来到父母这儿，才能展颜一笑。 赵梨珺姐妹俩为了让赵爸开心点，便会跟着他一块来看爷爷奶奶。 两姐妹来了，也不说话，眼里有活，能帮着干点，就干点。 没成想这么坚持了三四年之后，老两口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将曾经倾注在赵宝珍姐弟俩的偏爱，转移到了她们两姐妹身上。 又是张罗饭菜，又是往她们手里塞钱。 离开时，大包小包的东西，更是没少给。 姐妹俩不肯要，老两口还不高兴。 说她俩是唯一坚持着来探望他们、不嫌弃他们的儿孙，他们手里的东西，就爱给她两花用。 知晓姐妹俩生活困难。 老两口专门在郊区租了一块地，种上姐妹俩爱吃的各种时蔬，成熟之后就请人打包，给两姐妹寄过去。 寄不完的就晒干了，回头两姐妹来看望她们时，再塞给她们。 不仅如此，两人手里有钱，还专程找人买好各种肉，腌好、熏好，给她们寄过去。 其它两房的孩子，包括老两口曾经捧在手里护了十几年的赵元书姐弟，就连跟赵梨珺一母同胞的三兄弟，想要老两口手里的熏肉，老两口说什么都不肯给。 在老两口身上，赵梨珺赵樱诺姐妹俩，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偏爱。 只能说，被偏爱的感觉，真好～ 这种感觉，在爷爷奶奶生病去世，从律师手里拿到房本时，达到了顶峰。 原来，爷爷奶奶将名下的两套房和没用完的钱，全都留给了她们。 可能是要强？ 也可能是悔恨、懊恼跟不好意思， 即便赵丰收好几次提出，让老两口搬去和他们一块住，老两口始终未松口。 自始至终独居着，直到，老死在家里，被邻居发现…… 而疲于生活四处奔波的赵梨珺姐妹两，始终也没能见上爷爷奶奶最后一面。 对此，赵梨珺很是遗憾。 其实，回头想想，爷爷奶奶身上最大的问题，就是一碗水端不平。 对她们这些孙子孙女，也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真的对他们很不好吗？也不见得。 钱元芳夫妇外出工作后，二房就只剩下5个半大的孩子，后院的菜地，基本上都是老两口手把手帮衬着种起来的。 遇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姐弟5人没菜吃了，老两口也会想办法给几个孩子送口吃的。 钱元芳夫妇刚刚外出工作那半年，姐弟5人两眼一摸瞎，也是老两口在旁盯着，瞧她们有什么不会的，也会搭把手。 不过，也仅此而已。 都说养儿防老，但在赵梨珺看来，独居它不美吗？ 爷爷奶奶上辈子，跟没孩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两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努力错了方向。 这辈子，只要爷爷奶奶俩能守住手里的田跟房，坐等拆迁，晚年简直一片光明！ 如果，她能早点让爷奶看清楚三房的真面目，认清楚三房不会给他们养老的事实，爷奶是不是，也不会落得跟上辈子那样，惨死在家，无人照看的后果？ 就冲……爷爷奶奶上辈子最后将名下的财产都留给了她跟姐姐，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毕竟，她们小家过得再好，爷爷奶奶过得不好，爸爸也会操心。 可，怎么才能让爷爷奶奶看清楚现实呢？ 显然，让爷爷奶奶认清楚现实，是个打持久战的过程，比之先到一步的，是赵爸赵妈从广省打来的电话。 第二天中午，赵梨珺姐弟放学经过村口小卖铺时，被小卖铺的老板娘邱婶给喊住了。 “小希、阿齐、梨子！你妈妈上午来电话了！说是中午十二点半会再打过来，你们待会记得准时过来啊！” 赵梨珺姐弟三心里一喜，异口同声道：“好！没问题！谢谢邱婶！” “诶！不用谢不用谢！赶紧回家做饭吧！”邱婶摆手道。 第20章 赵爸赵妈来电 下铺村虽然离县城很近，但县城上学不易。 整个赵家，只有三叔的女儿赵宝珍因为妈妈柳如梅是县城户口的原因，在县城二小念书。 其余的孩子，包括赵元书，都是在离家更近一点的邻村小学念书。 从五月一之后，学校的上课时间就调整成了夏季作息表。 下午一点五十打铃，两点上课，但必须得赶在打午睡铃之前到，会有巡逻老师记考勤。 当然，学校也有食堂。 离得远的学生都会选择住宿或者早上将煮好的饭菜带过去交给食堂阿姨，让其帮忙热热，赵梨珺冬天也是这么干的。 可天气越来越热了，做好的饭菜根本没法放过夜。 自从哥哥姐姐上高中之后，早上给菜园子浇水的重担就落在了赵梨珺三人身上，挑水、浇水，再做早饭，时间根本来不及。 因此，赵梨珺姐弟几人每天中午都得赶回家生火做饭、吃饭，午休时间十分紧张。 要想在十二点半去接赵爸赵妈的电话，姐弟几人就得加快速度了。 可只要一想到待会就能接到爸妈电话了，赵梨珺心里一片火热。 晚几分钟到家的赵樱诺姐弟得知爸妈要来电话，同样高兴得不行，家里喜气洋洋状似过年。 “大姐、二姐！好了没有！太阳走到石头中间了！” “好了好了！” 没手表看时间的赵家姐弟合力从河边搬来了一块大石头放在屋檐下，根据石头上的阴影位置判断时间，一半阳光一半阴影就代表着12点半快到了。 到了小卖铺，赵樱诺递了一张纸条给邱婶：“邱婶，这是我爸爸门卫室里的座机号码。” “二姐，邱婶不会看错数字吧？”赵元希见邱婶戴着一副老花镜，眯着眼睛去瞅纸条上的那串数字，小声的在赵梨珺耳旁耳语道。 赵梨珺也有点担心：“应该……能看得清吧？” 语气显得十分迟疑。 作为整个下铺村唯一一家安装了座机电话的人家，邱婶日常靠着帮人打电话赚取费用——一次一块钱，电话费另算。 这要是连电话号码都能搞错，多影响生意啊。 赵樱诺小心的觑了眼邱婶的脸色，轻拍了下赵梨珺的胳膊：“嘀嘀咕咕什么呢？别瞎说！” 邱婶咳嗽了几声，终于在赵家姐弟五人期盼的目光中按下号码，打了过去，可对方一接通，她又立马给挂了。 然后，没等一分钟，铃声响起。 赵樱诺上前接过电话，神色难掩激动的喊道：“妈妈？” “诶！是樱桃吗？” 钱元芳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赵家姐弟5人鼻头一酸，眼眶瞬间通红，赵元希扑着上前大声喊道：“妈妈～” “诶！是小希啊！” 赵梨珺憋红了眼，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可看着旁边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哥俩，心里瞬间平衡了。 行吧！ 都是一群想妈妈的孩子，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真的？！”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赵樱诺惊讶道。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轮到赵梨珺了。 “妈～” 刚一开口，强忍着一直没有掉落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划过赵梨珺稚嫩的脸庞，滴落到地上。 钱元芳高兴的应了一声：“梨子啊！在家有没有听哥哥姐姐的话？在学校跟同学相处得还好吗？天冷天热要及时加减衣物，不要生病了……” “想不想爸爸，梨子？” 赵梨珺喉头一阵苦涩，哽咽道：“爸爸！” “诶！” 赵梨珺又喊了几声，赵爸赵妈也不嫌孩子烦，一一应了。 已经缓过来的赵梨珺想了想：“爸妈，你们在那边也不要太辛苦了，我们几个已经可以挣钱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挣钱？”赵爸赵妈惊讶道。 “梨子！赚钱是大人的事，你们现在这个年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上学，知道吗？……学费我已经和6月份的生活费一块寄过去了，总共是1450元，哥哥姐姐的也都够，你们不用操心钱的事……” 小女儿的学习成绩一向特别好，赵丰收就指望着她给自己挣个大学生回来，可千万别因为其它的事影响了学习啊。 赵梨珺一惊：“这么多？” 赵爸解释道：“我跟你妈妈手上有900块钱，剩下的550是找几个同事借的……没事，两个月就还完了……你好好上学，听哥哥姐姐的话，不要淘气，啊～” 赵梨珺见赵爸一直叮嘱自己好好读书，保证道：“不会耽误学习的。我们放学了之后，去收废品，然后运去回收站……” 几个半大的孩子，四处捡破烂。 即使没有亲眼见到，赵爸赵妈也能想到这其中的艰辛。 赵妈喉间涌起一股酸意，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赵爸愈发在心里坚定了自己要好好挣钱的决心。 邱婶去外面上了个厕所，进来见她们还没挂电话，摇了摇头转身又出去了。 这孩子一多，电话都打不起，一个2分钟，5个都要10分钟。 相聚的时间总是格外短暂的，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赵爸说要挂电话的声音。 赵元希哭得跟个小泪人似的：“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过年就回来了！” “过年？呜呜，妈妈，你回来把我也一块带出去吧，我一点也不想上学了，我想跟你们一起！” “小希，你要听话，好吗？爸爸妈妈在外面挣了钱，回头过年回去给你买新衣服、连环画，新玩具，好不好？” “我不要新衣服！我也不要玩具！我就要跟爸爸妈妈一起！” 眼看着上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赵爸赵妈又哄了几句，便狠着心挂断了电话。 可赵元希依旧抓着话筒不肯放手，嘴上一个劲的哭着喊着爸爸妈妈。 赵元鑫上前，一把将赵元希从座机上薅下来，赔笑着跟邱婶说道：“邱婶，你检查下，电话还是好的。” 邱婶上前认真的检查了下电话，确认没问题后，就放他们离开了。 出了小卖铺，赵元希还在哭闹不休。 赵梨珺抿了抿唇，终于下定决心道：“小希，等暑假了，二姐带你去广省找爸爸妈妈怎么样？” 第21章 下定决心 赵元希瞬间不再哭闹了，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赵梨珺：“真的？” “真的！” 赵元希吸了吸鼻子，故作沉思片刻：“那你跟我拉钩钩！” “行！”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是小狗！” 到了小学门口，赵樱诺让赵元希先进去，转身一脸严肃的看着赵梨珺：“梨子！你怎么能骗小希说暑假要带他去广省呢？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去得了的啊……” “谁说我是在骗他？” 赵元鑫赵元齐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赵樱诺卡壳了：“啊？” 赵梨珺认真道：“你不想爸爸妈妈吗？” “我当然想啊！可是，广省那边那么远，我们之前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市里…… 而且，车费那么贵，我们5个人，一来一去…… 我们去了那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不是在给爸妈添乱吗？她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去广省的。”赵樱诺将自己的顾虑全盘托出。 赵梨珺笑眯眯道：“行，既然有问题，那我们就一个一个的来解决。 旅途遥远，长途跋涉，没去过。 我们可以利用剩下的这段时间找人打听清楚路线、买好车票，打听好下车地点…… 车费不够，我们就去收废品。 爸妈已经把全部学费都给寄回来了，我们这三天挣的钱，就可以拿去当车费，只要我们后面这段时间勤劳点，多收点废品，我想，一定可以凑齐去的路上的车费的。 还有，我们去了那边，怎么能说是给爸爸妈妈添乱呢？ 我们想爸爸妈妈，难道爸爸妈妈就不想我们吗？ 我们都已经十几岁了，有生活自理能力。 等到了那边，我们可以继续收废品去卖，还能帮爸爸妈妈做饭，让他们一下班就能吃上热乎饭菜……” 最主要的是，这么隔着根电话线，她要何时才能激发赵爸赵妈的生意头脑，改变两人的惯性思维？ 赵元鑫赵元齐眼里的光越来越亮，简直快把赵樱诺的脸给盯出个窟窿来了。 赵樱诺真的不想去广省吗？ 不，她想，她做梦都想，简直都快想疯了。 甚至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她就高兴得无法呼吸了。 而赵梨子的一番话，更是将她心底的渴望给无限放大，让她心底那股名为“奢望”的火，越烧越旺…… “那……这段时间我们多收点废品，要是真的凑够了车费，我们就去广省找爸爸妈妈！” …… 从这天开始，没有一个塑料瓶，能逃脱赵梨珺的“宠幸”。 学校、上下学路上，甚至连上山砍柴，只要是能卖钱的东西，赵梨珺看见了，都会捡回家存着。 她的积极性彻底感染了其她四人。 赵元希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干别的，而是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今儿的“战利品”。 他的“战利品”种类十分复杂，可能是几个塑料瓶，也可能是一沓废纸，“收成”好的时候，甚至可能是一些铝线铜线之类的废铁。 赵樱诺赵元鑫两儿正是脸皮薄、好面子的年龄，一开始根本抹不开脸去捡东西。 但每次事后，又都懊恼的不行。 “阿鑫，前面好像是几个塑料瓶……” “诶诶诶诶，那儿好像是空的纸壳箱……” “唉呀妈呀，2毛钱又没了……” 赵樱诺赵元鑫所在的高中门口，有一个垃圾池，全校的垃圾都往这儿扔。 这天，两人背着书包路过垃圾池时，眼神控制不住就往里面瞅。 突然， “樱桃，你瞧那儿是一坨铝线不？” “对！” 赵元鑫管不了这么多了，小跑到垃圾池前面，捡起东西笑弯了眼：“樱桃！这有好几斤呢！” “真的吗？那不得卖好几块钱！”赵樱诺也顾不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激动的跑过去，随便一瞧，又被她发现了几个空瓶子。 可就在她弯腰去捡塑料瓶时，几个同学从旁边经过。 “赵樱诺？赵元鑫？你俩这是……？” 男同学看着赵樱诺手里的空瓶子，惊呆了。 高中正是荷尔蒙爆棚的年纪，少男少女那点心思藏在心里也露在脸上。 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总是披散着一头乌黑秀发的赵樱诺长着一张瓜子脸，两道柳叶眉跟一双弯月一般的眼睛，笑时波光流转，再配上她温婉的气质，简直是少年们情窦初开时的不二人选。 事实也正如此，自从初二开始，赵樱诺便总能在自己书桌抽屉里发现几封情书。 不巧的是，这位男同学，就曾给赵樱诺偷偷塞过情书。 而此刻，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心中的漂亮女神，居然在……捡垃圾？ 赵樱诺面若桃花般的脸庞浮起一抹红云：“我……” 刚过180+的赵元鑫有着让男生羡慕、女生脸红的宽厚肩膀，蹙起眉来，挡在赵樱诺前面，挑眉：“勤工俭学呢！看不见？” 女同学脸红心跳的看着赵元鑫脸庞那滴正朝着衣领缓缓滑进的汗珠，咽了下口水。 “看看看……看见了，不是，我是说，赵元鑫同学，你在捡破烂是吗……啊，不，我的意思是，以后我喝完水的矿泉水瓶，可以给你吗？” 赵樱诺婉拒道：“不用了，你可以自己存着，等收废品的人来了，跟他换钱。” “塑料瓶子不值几个钱，我家上次存了一大袋，也就换了5毛钱，又脏又累……啊，不，我是说，我懒得废这个心思，啊，也不是……”女同学在赵元鑫的注视下，结结巴巴的，怎么也说不清楚。 赵元鑫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你家的废品多吗？” “啊？不不不……不多。” 赵元鑫忍不住又问道：“你家那边远吗？去那边收废品的人多吗？” 喜欢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说话，女同学感觉自己的脸颊已经快烫得能煮鸡蛋了。 “不远！我家在**镇上。你要去我家吗？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已经好几个月没人过去收废品了，你……要去吗？” 赵元鑫身着白色衬衣，背部宽阔厚实，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曲线优美，好看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去！” 第22章 成绩不好该怪谁 “去下面的乡镇收废品？” 晚上回家，赵元鑫蹲在废弃猪圈里，跟正忙着整理破铜烂铁、瓶瓶罐罐的赵梨珺商量道。 这里的废品，全部都是姐弟五人不方便送去回收站时积攒下来的战果，加在一起，也有十好几斤了。 赵元鑫用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周末时间长，我们可以去下面的集镇收废品，县城的就留着平时放学了再去收。” “既然这样，不如分头行动？我们想办法再去租辆三轮车！” …… “孙老师？孙老师？在家吗？孙老师。” 饭后，赵元齐领着赵梨珺等人，敲响了孙老师的门。 “谁啊？” “滋呀！” 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老木门扭转时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位头发花白，身着中山装，精神奕奕的老爷子出现在姐弟5人面前。 “是阿齐啊？有什么事吗？” 赵元齐嘴角弯弯：“孙老师，我们可以租用下你的三轮车吗？” “租三轮车？去捡破烂？” 赵梨珺捡破烂时并没有避着人，短短几天时间内，整个下铺村的人都只知道赵梨珺在捡破烂。 赵梨珺笑眯眯道：“对！孙老师，我们肯定会像爱护自家车子一样小心爱护你的三轮车的，而且，我们不白借，我们花钱租，成吗？” 面对5个孩子干净纯洁的大眼睛里的渴求，孙老师想起了上次赵元齐借完车后送过来的肉跟水果，故作沉思片刻：“租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考考你们。” 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你们要是有人能把这道题给做出来，我就答应把车子租给你们。” 赵梨珺凑近一看，这不是高中的三角函数吗？ 姐弟5人面面相觑，怎么？这年头，退休了也改变不了老师爱逮着人问问题的职业病吗？ 才刚上小学一年级的赵元希遇到考题，躲得比什么都快：“我我我……我肯定不会。我没学过！” 没学过～这真是个完美躲避问题的理由。 已经上了高一的赵元鑫倒是学过，可，他一看到数学就头大。 三角函数认识他，他不认识三角函数啊。 赵樱诺贝齿咬唇，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也不会。阿齐，梨子，你俩来！” 赵梨珺扶额，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世风日下，朗朗乾坤，两个高中生居然让才上小学六年级的小学鸡做高中数学题？ 赵元鑫面带希冀的看着弟弟妹妹：“阿齐，梨子，你两会的吧？” 赵梨珺很想吐槽，但，不好意思，这题，她还真会。 上辈子的她，为了赚钱，没少给人补课。 不仅她会做，赵元齐也会。 5分钟后，赵梨珺和赵元齐分别以几种不同的解法，将这道题给解了出来。 孙老师满意的看着答案，以一天5毛钱的价格，将三轮车租给了他们。 出了孙老师家的门，赵元鑫满脸稀罕的摸了摸赵元齐的脑袋，想伸手摸赵梨珺时被她给躲开了。 “我滴个乖乖！你两脑袋瓜子可真好使！不就是翻了下我们带回家的数学书吗？这就学会了？哎呀，我可真幸福啊！以后再遇到不会解的题，我就有人问了……” 赵樱诺一脸理所当然道：“那可不！梨子，阿齐啊，你两可不能不管我跟阿鑫啊， 我寻思着，我这平时上课也挺认真的啊，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也做了。 可这知识啊，它就是几过家门而不入，硬是不进我脑袋啊……不行，以后上课我没听懂的，我就抄下来，回家了，你再给我讲讲？” 赵梨珺满头黑线的一脸骄傲的哥哥姐姐。 不是？ 赵元齐打小就在家人面前展现过了他在数学物理方面的天赋，已经自学完了高中的物理数学，他能做出来题目，哥哥姐姐不怀疑、不好奇，她没话说。 可，她赵梨珺就一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六年级的小学生会做高中奥数类的三角函数问题，这难道不是件让人感觉到奇怪的事情吗？ 怎么到了她亲哥亲姐这儿，就一点怀疑好奇也没有了呢？ “哎呀！这有啥好奇怪的！阿齐数学那么好，你跟他是双胞胎，他会你也会，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懂！”赵元鑫理直气壮道。 赵梨珺：…… 这理由，很好，很强大！ 赵樱诺骄傲无比：“你哪次考试不是全校第一？ 要我说，别人能考99，那是实力只有99分。 可梨子你考100分，那是因为试卷它满分就只有100分啊！ 要不然，就凭我妹妹这脑子，指定能考它个1000分！” 这话从温柔可人的赵樱诺嘴里出来，差点没把赵梨珺给呛死。 姐啊！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姐啊！ 赵元齐听了哥哥姐姐的话，沉默了良久：“那，我跟梨子是双胞胎，她门门功课都很哇塞，我……就只有数学成绩还不错……” 因为这事，语文老师已经找他去过好几次办公室了，问他……是不是对他这个语文老师有意见…… 当然，语文老师的原话是：赵元齐啊，你这数学每次都能考100，就说明你这智商没问题啊，那语文怎么就考了18分呢？你是对语文有意见啊，还是对我这个语文老师不满啊？ 赵元鑫想起弟弟每年拿回来的成绩单上两极分化严重的分数，闭了闭眼睛。 “嗯～也许，是咱妈生你的时候，忘记把脑子给你带上了？” 赵樱诺气急：“赵元鑫，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是咱妈生你的时候忘记把脑子给你带上了还差不多！” “阿齐啊，你别听你哥瞎说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咱不能拿咱的弱点去跟别人的长处比哈！” 赵元希探了个脑袋过来：“大姐，那我成绩不好，是不是就不能怪我啊？毕竟，读书也不是我的优点啊！我的优点是什么？” 赵樱诺一时语塞。 对啊，那她的成绩不好，是不是也不能怪她啊？ 可，那怪谁呢？ 第23章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此后的几天中午，赵樱诺在厨房里教赵元希做饭，赵元鑫则领着赵梨珺赵元齐两人学骑三轮车。 是的，经过赵梨珺的一番开解，赵樱诺终于点头同意教赵元希做饭了。 于是，某天收废品回来，迎接赵梨珺等人的，便是赵元希的首战成果——一盆乌漆嘛黑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汤，还有一盘看起来正常却不清楚味道的黄瓜。 “哇！这是你做的吗？”作为赵元希学厨路上的拥护者，赵梨珺第一个捧场道。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羞，赵元希整张小脸看起来黑中泛着红。 黑色的是柴火灰，红的是～ “对！大哥大姐，二哥二姐，饭我已经盛好了，你们赶快去洗手，吃饭！” 赵梨珺走到厨房洗手架前，脸盆里已经盛放好了水。 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居然连洗手的水都给打好了。 原来，小弟从小就这么懂事了…… “快点洗手！饭菜要凉了！”迫不及待的赵元希再次催促道。 唉，原来喊人吃饭是这种心情啊，下次，不，没有下次，以后他一定早早的回家，不让哥哥姐姐有机会再去喊他吃饭。 望着饭桌上的一菜一汤，赵梨珺第一个拿起筷子。 作为第一个鼓励小弟做饭的人，她觉得，她有必要扛起这份试菜的责任，做先锋。 夹了根黄瓜，视死如归的放进嘴里，随即埋头连续扒了几口米饭，这才将黄瓜给咽下去。 赵元希期待的看着二姐：“好吃吗？” 赵梨珺用力点头：“特别下饭！” 见此，赵元鑫悬空在黄瓜盘子上的筷子默默的转了个弯，伸向一旁那盆认不出来是什么菜的汤里。 黄瓜干炒着没把握好份量容易齁，这盆东西放了这么多水，应该还好吧？ 结果， “呃！” 赵元鑫感觉自己被命运捏住了喉咙。 “小希，你这盆里的是茄子？茄子汤？怎么还又苦又辣的？” 赵元希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对啊！我用辣椒炒的茄子，放了点盐，感觉咸了，就加了点水，但是又淡了，我就又加了点盐，结果……然后，就这样了。 然后我想起大姐说的，苦瓜下火，你们天天在外面跑，吃点苦瓜比较好，我就加了点苦瓜在里面。” “那怎么这么黑？” 赵元希嘿嘿一笑：“又要烧火，又要炒菜，我一个没注意……火烧得有点大……就，糊了……不过不要紧啊，你看，我往里面加了水，是不是就看不出来了？” 赵樱诺将两盆菜都给尝了下，鼓励道：“没事！第一次做饭能有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了！起码，熟了不是？” 这叫很不错？ 要不是他已经尝过了，赵元齐差点就信了。 “真的吗？那我以后天天做饭给你们吃！” 赵元希悬在半空中的心彻底落下了地，转头从盆里舀了超大一勺茄子苦瓜辣椒汤。 “嗯～真不错！我第一次喝到这种味道的汤！你们要是怕苦，我下次再往里加点糖好了……” 看着赵元希眉也不皱的咽下一大口茄子苦瓜辣椒汤，赵元齐有点怀疑人生。 难道就他觉得很苦吗？ 小弟的味觉真的没问题吗？ 又苦又辣再往里加点糖？ 赵元鑫瞪大了眼睛，为小弟创新能力点赞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胃感到担忧。 不就是想培养下小弟的动手能力吗？至于玩这么大吗？ 不行，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 “小希，明天周末，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块去收废品啊？” 赵元希用力点头，犹豫一秒那都是对收废品的不尊重：“我要！我要去！” 赵樱诺想出声阻止，却在看到饭桌上的一菜一汤时，沉默了。 嗯～反正小希已经六七岁了，也是时候该让他跟着一块去锻炼锻炼了。 嗯～她绝对不是因为害怕以后再吃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而下的这个决定。 绝不是！ 赵梨珺扶额，大意了，只想着锻炼下小弟，却没想到他在做饭方面如此有创新精神。 罢了罢了，他们姐弟4人外出收废品也挺不容易的，这回到了家，还是不要太为难自己得好。 “大哥大姐，二哥二姐，我觉得，我在做饭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你们说，我去学厨师怎么样？” 赵梨珺：…… 呜呜呜，怪她，都是她的错。 …… “小希，跟着我们去收废品会超级辛苦，你确定自己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太阳还未尽情的朝人们释放它独一无二的魅力时，赵梨珺几人已经吃完了早饭，打算出门去收废品了。 临近出门之际，赵梨珺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从昨晚开始一直兴奋到现在的赵元希说道。 赵元希用力点头，才想起来哥哥姐姐比他高，生怕大家看不到他的认真，不带他去了。 连忙用手掀开草帽，从帽檐下露出一双乌黑滚圆的大眼睛，将胸脯拍得哐哐作响。 “当然！” 赵梨珺：“要是累了走不动了，也没有人背你哦！” “二姐，我是那样的人吗？”赵元希不满道：“我赵元希靠天靠地靠自己的双腿，绝不靠人背！” “行！那我可记住这句话了！你要是耍赖皮，我可等着看你笑话啊！” 赵樱诺皱着眉看着又蹦又跳的赵元希。 只见他每走十几步，就要掀一下帽子，露出被帽檐遮住的眼睛。 一阵风经过，又要拼命按着头顶，以免帽子被风刮跑了。 心道这样不行，回头得空了，得将帽子改造一下。 坐在三轮车的车斗上，赵元希真真觉得快乐极了！ 看着从身侧呼啸而过的稻田，赵元希皱了皱小鼻子，他才不怕吃苦呢！ 比起吃苦，他更怕的是——被丢下啊！ 大哥大姐、二哥二姐都是双胞胎，从小就在一个班里上学、一起干活，一起玩耍。 只有他，总是一个人。 每一次，他们外出做事情，总是将他一个人扔在家里，让他去找小朋友玩。 可，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跟他一块玩啊！ 赵元书斥巨资，给那些小朋友一人一颗糖，说是只要不和他一块玩儿就成了。 赵元书有弹珠、铁皮青蛙跟小皮球，想玩他玩具的小孩子，也根本不敢搭理他，但他不愿意让哥哥姐姐们担心生气，所以总是装作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出门。 其实，每次出门，他都是选择一个远远的角落，偷偷的看着别人玩。 上次跟哥哥姐姐们一块去新一中工地卖盒饭，也许就是他这段时间来，最开心的时光了。因为，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妈妈怎么不给他也生个双胞胎姐姐呢？ 实在不行，妹妹也可以啊！ 这样，他就不会总是在被赵元书欺负、鼓动周围小朋友不和他玩时，一个人待在角落里看别人玩了。 不过，以后，他也不需要玩伴了。 嘿嘿，他宁愿跟着哥哥姐姐去收废品，挣多多的钱，去广省找爸爸妈妈！ 只要能和哥哥姐姐在一起，再苦再累，他都不怕！ 只要……他们不再丢下他一个人在家，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第24章 大姐爱吃汤粉吗? 赵梨珺他们出门得早，到达**镇时，很多商店才刚开门不久。 **镇还算繁华，街道两旁林立着一栋栋小二层楼房，楼下开店，楼上住人。 距离县城也不算远，骑着三轮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赵元希是第一次收废品，连头发丝儿上都写着兴奋二字：“大哥大姐，我今天肯定能帮上忙，不给你们添乱。我昨天让二哥教我看称了……” 前面几米处，赵元齐载着赵梨珺停在了一家杂货店门前。 赵梨珺跳下车斗，笑眯眯的走到杂货店老板面前：“老板早上好！你这儿有需要回收的废品吗？我们是下来收废品的。” 杂货店老板斜了赵梨珺一眼：“你们？收废品？” “对！”赵梨珺拿出事先在家里写好的小纸板，递给杂货店老板：“这是回收价！” 这时，一个高颧骨，薄嘴唇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接过男人手里的小纸板，看了一眼：“不行！这个价太低了！” 赵梨珺笑意不改：“最近市场行情不好，所以回收价格也有所下调……但不论是谁来，大差不差都是这个价……” 高颧骨女人目带精光的看着赵梨珺姐弟两：“再涨点！涨点我就卖给你们！” “抱歉哈！这已经是我们能给的最高价了！”赵梨珺说完，转身朝旁边的汤粉店走去。 杂货店老板傻眼了，嘴巴微张，想把赵梨珺给喊回来，却被高颧骨女人给拽住了：“急什么！就几个小……” “奶奶！你这儿需要有需要回收的废品吗？” 汤粉店的奶奶想起自家后院那堆成山的纸箱和娃哈哈瓶子，立马回道：“有有有！你们跟我来！” 目送赵梨珺进汤粉店的背影，杂货店老板抱怨道：“就那点东西，能值几个钱！堆哪儿碍事！早卖早了事！” “你不想把价格卖高点你刚怎么不说话？” “我！” “我什么我！待会把那几个小孩喊过来！让他们帮着把院子整理干净点！” 赵梨珺进了汤粉店后院，弄清楚哪些是对方要回收的东西之后，戴着手套，便开始干活了。 路过饭桌时，赵元希眼馋的看了眼客人面前的汤粉，舔了舔嘴唇，但他懂事的什么也没说，而是加快脚步，快速走到赵梨珺身边，学着整理废品。 他人小力气小，赵梨珺就让他在旁边帮着整理旧纸皮跟塑料瓶。 旧纸皮压实，一张一张的叠在一起，摞成一摞。 瓶子踩瘪，装进他们事先带来的麻袋里，得亏是赵爸在家时为了装稻谷，买的麻袋多，否则，还真不够她们造的。 一整个上午，赵梨珺都没怎么挪窝，就沿着这个镇上的路边小店一路收过去。 有遇到好讲话的，也有见她们是孩子，故意哄抬价格想讹人的。 通常遇到这样的，赵梨珺都是直接转身就走。 有杵这跟人掰扯的功夫，她都能多整理一叠旧纸皮了。 每装满2三轮车，几人就轮流踩着车子送往县城的回收站去卖。 去县城回收站的路上，也依旧不耽误她们捡破烂。 “二姐！你等等我！” “怎么了？” “你看！那是不是个健力宝的瓶子？” 赵元希刚把瓶子捡起来，抬头就看到一个行人手里拿着的矿泉水只有一点点了，也许是他的眼光过于炙热，也许是那个人刚好渴了。 在赵元希期盼的眼神中，行人喝完了水，随手将瓶子一扔， 赵元希拔腿就冲了过去，转眼功夫，矿泉水瓶便被他给收入囊中了。 “哈哈哈！我捡到了！” 赵梨珺看着这样的弟弟，心里又酸又感动：“我们小希真厉害！” “嘿嘿！二姐，我说了，我很厉害的！你们以后收废品，都要带上我，好不好？”赵元希骄傲的同时，不忘再次叮嘱赵梨珺。 赵梨珺用力点头。 …… 太阳越来越大，赵梨珺他们带来的水全都已经喝完了。 “咕咕！咕咕咕……” 赵元希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二姐，我有点饿了！” 赵樱诺为难的皱着眉：“小希，你再忍忍？等大哥二哥回来了，我们就回家，家里还有点猪油渣，和茄子炒着，肯定特别好吃！” 赵元希脑海中晃过早上看过的汤粉，口水直流三千尺，却也只是乖巧的点点头。 赵梨珺突然说道：“要不，我们去吃碗汤粉吧！我看那个婆婆开的汤粉店客人那么多，肯定很好吃！” “汤粉哪儿有不好吃的？可，一碗汤粉得好几毛钱呢！梨子，你乖！我们回家了去吃也是一样的！”赵樱诺不赞同道。 可，赵梨珺已经饿得有点反胃了。 心里的馋虫也跟突然被激活了一样，馋得她心里直打颤。 瞅着弟弟妹妹俩眼巴巴的望着汤粉店的小眼神，赵樱诺心软了：“要不，你俩去点一碗，分着吃？” “那你呢？” 赵樱诺咽了下口水：“我还不饿！” 话音刚落，“咕咕咕咕……” 赵元希连忙摇头：“不是我！” 赵梨珺：“也不是我！” 赵樱诺羞红了脸：“呃……我不爱吃那玩意儿……” 赵梨珺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走！我们去吃汤粉！” 赚了钱是干嘛的，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过上好日子吗？ 别的买不起，几毛钱一碗的汤粉还是可以的！ 赵樱诺疯狂摇头，摆摆手：“你俩吃！我不爱吃！” “真不吃？” “不吃！” “没事！我和小希吃，你在旁边看着！” “啊！” 到了汤粉店，赵梨珺扬声喊道：“奶奶，要3碗汤粉！” “好嘞！葱蒜香菜和辣椒，要不要？” “两碗不要香菜，多加点辣！一碗都要，咪咪辣！” 赵樱诺还在嘀咕：“梨子，我真不爱吃……” 赵梨珺：“放心，不是给你点的！我饿了，我要吃两碗！” 赵元希眼睛一亮：“二姐！我也饿！” “成！到时候咱俩把第三碗给分了！” 汤粉婆婆手脚利索，赵梨珺要的三碗汤粉很快就端上来了。 黄金豆，搞里头！ 酸豆角，搞里头！ 辣萝卜，搞里头！ 醋和辣子，统统搞里头！ 赵元希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口汤粉，抬头看着略显无措的大姐，再看看沉迷于嗦粉无法自拔的二姐，左右为难。 大姐的肚子一直在响耶！ 肯定很饿了吧。 可她不爱吃汤粉，好可怜哦！ 不对，大姐怎么在咽口水？ 大姐……她真的不爱吃汤粉吗？ 第25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樱诺真的不爱吃汤粉吗？ 不，如果赵梨珺没记错的话，汤粉是她的最爱！ 上辈子，姐妹两只要遇到不高兴的事，就会约着一块跑到某家开了很久的老汤粉店去嗦粉，粉一嗦，什么烦恼全都跑光光。 赵梨珺看着姐姐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明显被馋坏了的样子，心里直乐呵。 赵元希不忍心道：“二姐，我感觉，我吃一碗就够了，要不，这一碗，就给……” “樱桃、梨子，小希，好啊！你们居然已经吃上了，咦，这怎么还多了一碗啊？”赵元鑫满头大汗的从三轮车上下来，直奔汤粉店。 “婆婆，再来两碗汤粉，不要香菜多加辣！” 赵元齐看着一脸促狭的赵梨珺，再看看坐一旁局促不安的大姐，瞬间悟了。 “大姐！虽然你不爱吃这个汤粉，但是它真的很好吃的！超级有味道，大姐，就当是为了你的肚子，吃一口吧！”赵元希一脸认真的劝道。 赵元鑫瞪大了眼睛，什么鬼？樱桃不爱嗦粉？ 难道是他记忆出现了偏差？ 他怎么记得，以前妈妈在家的时候，只要一带他们去县城嗦粉，樱桃就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呢？ 赵元希闪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将汤粉推到赵樱诺面前：“大姐，你就吃一口吧！真的超好吃！” 赵樱诺低着头，有点想哭，却没有动作。 直到赵梨珺从筷子笼里抽出一双筷子，递到她面前：“真不爱吃？尝尝呗！没准尝了之后就爱吃了！” 见赵樱诺还不动，赵梨珺作势就要将筷子递给赵元鑫：“哥，姐不爱吃，你吃！” 赵元鑫毫不客气的接过筷子，弯腰将脸凑到姐姐面前：“你真不吃啊？那我吃了？” 赵元齐见哥哥将脸凑得那么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吃！谁说我不吃了！”赵樱诺推开赵元鑫的脸，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筷子，快速从碗里夹起粉条，往嘴里塞。 赵元鑫委屈：“那不是你自己说不爱吃吗？” 赵元齐直觉不妙，又往后退了几步。 下一秒，忍无可忍的赵樱诺一记铁砂掌直击赵元鑫的背，打得赵元鑫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赵元齐摇摇头，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了地，慢悠悠的走过来坐到位置上。 赵梨珺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姐姐：“想吃就吃呗！哎呀，我家姐姐可真够闷骚的，非要别人劝着才肯吃呢！” 赵樱诺：谁知道你不按常理出牌呢？ “下次可别这样了哈！我们家，人人平等，绝对没有大的让着小的的道理。不够分，那咱就想办法多买几份。钱不够我们应该干嘛？赶紧吃饱喝足了干活啊！”赵梨珺总结道。 赵樱诺被妹妹给搞怕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知道了！” 但赵梨珺知道，下回遇到同样的事情，姐姐肯定还是会继续忍让的。 不过没关系，路漫漫其修远兮，她赵梨珺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姐姐，人人有份！ 嗦完一碗粉，几个大点的都觉得没吃饱，但让他们再吃一碗，又舍不得。 别说他们舍不得了，赵梨珺也舍不得啊！ 唉，说白了，还是没钱闹的。 等有了钱，她一定要一次性点它个4、5碗，吃一碗扔一碗，哼哼！ 俗话说得好，早端午凉飕飕，晚端午热死牛。 今天的太阳公公格外的热情，尽情朝大地释放着魅力，放眼望去，路人行人寥寥无几，偶尔经过的大黄狗也伸着舌头， 赵梨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们把这一趟装满，就回家吧？” “啊！可现在还早……” 赵元鑫身上的汗湿了干、干了湿，但只要一想到再坚持坚持，就能挣到更多的钱，他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赵樱诺白皙的脸蛋被晒得通红，使劲晃了晃水壶，已经一滴水也没有了。 赵元希不死心的接过水壶，仰头对着壶嘴，希望能从里面再流出一点水。 可他忘记了，早在几分钟前，他就已经这样榨干了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 赵元齐舔了舔嘴唇，从赵元希手里接过水壶，转身往汤粉店走去。 “婆婆，我可以在你家水龙头接点水吗？” 汤粉婆婆一上午就看着这几个孩子四处收废品，见他们热成这个样子，招呼道：“接什么水龙头的水啊？婆婆这里有烧好的凉白开，过来喝一点！” “谢谢婆婆！” 汤粉婆婆用自己干枯的手摸了摸赵元希湿透了的额头：“有没有想吐头晕？这么热的天，可别中暑了呦！” 赵梨珺咕叽咕叽喝了两碗凉白开，放下碗：“我们把农具店里最后那点废品给收了就回家！” 赵樱诺连忙点头：“行！” 汤粉婆婆的话吓到了赵樱诺。 不行，待会回家，得煮点消暑的东西给弟弟妹妹们喝，这要是中暑了…… 赵元鑫有心再继续，但看着弟弟妹妹都热得不行了，只得同意。 好不容易到了家，赵樱诺不带半点休息的直奔厨房。 “姐，你干嘛去啊？我们还不饿！先休息下再说！” “不是做饭，我去煮点……” “这么热的天还到处瞎跑！中暑了有你们好受了！呐！” 赵梨珺接过赵王氏手里的盆，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绿豆汤。 “你跟爷爷喝了吗？” 不知为何，赵王氏看着第一时间就知道关心自己喝了没有的赵梨珺，突然想到了赵元书姐弟两儿，那两孩子瞧见好吃的，貌似从来不会关心她和老头子。 可随即，她又摇摇头。 孩子还小，馋嘴也正常。 可，赵梨珺和赵宝珍……差不多大…… “奶奶？”赵梨珺用手在赵王氏跟前晃了晃。 赵王氏僵硬的笑了笑：“喝了喝了！小孩子家家的，这么操心干嘛？你们快点喝！喝完了记得把盆洗干净了给我送过来啊！” 赵樱诺见此，连忙去厨房拿了5只碗出来，催着弟弟妹妹们喝绿豆汤。 “居然是甜的！”赵元鑫喝了一大口，被嘴里凉丝丝甜滋滋的味道给惊呆了。 要知道，赵王氏对他们这些孙子孙女，可是十分抠门的。 哦，不，说错了，她是对除了三叔家以外的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都十分抠门。 但今天，她居然熬好了绿豆汤送过来，还往里面加了糖。 赵元鑫仰头看向外面的天，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26章 小孩有钱也变坏? “怎么样？大家的灯都熄得差不多了？” “熄了熄了！这个点，只剩村里的狗没睡觉了！” “走走走！梨子，再多带几条麻袋吧！” “带了带了！” “大哥二哥，你们等等我！” 当天晚上十二点，原本应该早就去跟周公会面的赵梨珺姐弟五人偷偷的打开了门，飞快的朝长满了芦苇叶的田边地沟里跑。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小钱钱，我们又来了！ 一周时间过去了，她们又能薅芦苇叶去卖啦！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们这次的速度显然快多了，但在装满了12麻袋芦苇叶后，赵梨珺便不让他们再继续薅了。 “梨子，我们今天可比上次又多了一辆三轮车，还能再装几袋……” 放假之前，赵元鑫就跟好哥们打好了招呼，不知道从哪儿又借来了一辆三轮车。 也就是说，这次，他们总共有3辆三轮车加一辆自行车。 “我们不能可着一只羊身上薅啊！走！咱去县城废弃钢铁厂沿途边走边薅！” 赵樱诺看着田边地沟里剩下的小芦苇叶，深以为然。 于是，在去县城废弃钢铁厂的路上，三轮车骑累了，赵梨珺就停下来去路两边的沟里薅点芦苇叶，再上来跟赵元齐换着自行车骑。 如此轮换，等到目的地时，所有的交通工具刚好装满。 “来了？”孙小力看着热得满头大汗的赵梨珺，打招呼道。 “对！孙叔叔！我们这次薅的叶子，比上次更大更齐整哦！”赵梨珺一边招呼着哥哥姐姐们进来，一边说道。 孙小力瞪大了眼睛，看着鱼贯而入的赵家姐弟。 好家伙，3*5+2，总共17麻袋东西。 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梨珺：“这都是你们几个弄来的？” “对！你放心，都是我们几个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孙小力觉得自己还是读书读少了，此情此景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他心中的震撼，只剩一句“我c”行天下。 赵元鑫有点紧张，生怕对方嫌东西多了，不愿意收。 赵樱诺局促的看着孙小力。 好在孙小力震惊了一会之后，就开始按照流程检查他们的芦苇叶了。 开袋，翻看叶子大小、齐整程度，确定没问题后，上秤，算账。 这次总共比上次多了5麻袋东西，总重量为1726斤，按照一毛一一斤的价格，合计189.86元。 孙小力一分不少的给了赵梨珺190块钱,：“凑个整！钱拿好！别掉了！” 姐弟几人当着孙小力的面，清点金额。 确认无误之后才说道：“谢谢孙叔叔！” “不用谢！回去了好好上学！”孙小力摆摆手。 有了这两次的接触，赵梨珺觉得，孙小力这人，是真不错。 看她们是小孩，没地儿挣钱凑学费，不仅没有欺负他们，还以比别人高一分的价格收了他们的芦苇叶。 结账利索，还愿意给她们凑个整。 赵梨珺想到孙小力的职业，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凑近孙小力道：“孙叔叔，我们想去广省，你知道怎么买车票吗？” 孙小力惊讶极了：“广省？你们不是在上学吗？去哪儿干嘛？”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莫非，这句话放在小孩子身上，也同样适用？ “我爸妈在广省打工，马上暑假了，我们想去广省找爸爸妈妈，我们已经半年没有看到爸爸妈妈了……”赵梨珺解释道。 小蝌蚪找妈妈？ 孙小力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句话，看到孩子眼底的渴求，点头：“行！我有个朋友在火车站工作，回头帮你们打听打听。” 买几张车票，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耽误不了啥功夫。 “那我们要怎么找你啊？” 孙小力报了个地址：“你们放学路上经过这里，要是看到上面挂了个红毛巾，上前报我名字，店家会给你答复的。” 赵梨珺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连忙给孙小力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小孩子都黏爸爸妈妈，我懂我懂！” …… “赵梨珺、赵元齐、古淑雅，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真扔下这句话，率先走出了教室。 闻言，正忙着收拾书包，准备第一个冲出教室的赵梨珺瞬间萎了。 不用问，肯定又是催学费。 果不其然，到了办公室， “领导给我发最后通知了，这周三之前，交不了学费的，都得把名字给报上去，下周升国旗时，全校通报批评。”林真一个头两个大的说道。 赵梨珺急忙回道：“老师，我妈妈已经往家里打钱了。只要邮递员把取款单送到家，我保证，立马交学费！老师，你可千万别把我俩的名字报上去啊！” “是的！”赵元齐在一旁用力点头。 林真用手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行吧！尽快啊！古淑雅，你呢？” 古淑雅看了看班主任，很想回一句，随便。 可赵梨珺那天的话突然闯进古淑雅的脑海中，快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我也会尽快交的！” 出了办公室，回到教室，同学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两个值日的在擦黑板。 赵梨珺急着去收废品，拎起书包，拽着赵元齐就想跑。 “等等！赵梨珺！” 赵梨珺一脸不解的看着古淑雅：“有事？” 古淑雅背着书包走到赵梨珺面前，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几个空瓶子。 “要吗？” 赵梨珺一脸狐疑的看着古淑雅，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给我的？” 古淑雅小麦色的脸颊可疑的泛起了红晕：“不要算了！” “要要要！谁说我不要了！谢谢你啊！古淑雅同学！”赵梨珺笑眯眯道：“你怎么不自己留着拿去卖啊？” “哎呀，给你你就接着，问这么多干嘛！我见家里有，就顺手拿过来了……” “二姐二哥？”赵元希圆溜溜的脑袋从门边探了出来。 赵梨珺朝门口走去，突然转身，扬起手中的塑料瓶，对着古淑雅甜甜一笑：“谢啦！” 古淑雅望着赵梨珺姐弟3人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其实，那是我捡的…… 第27章 狠人古淑雅 “退！ 都给我往后退！ 你们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就别怪我手里的这把刀没长眼睛！” 赵梨珺刚从一家杂货铺里走出来，准备带着两个弟弟赶往下一家，便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抬头看去，赫然是不久前刚和她们在学校分开的古淑雅。 只见她左手拿着一把菜刀，右手伸开，护着身后的年轻女人，一脸凶狠的盯着面前那群人。 突然，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倒三角眼的老人冲出来，卧倒在地，拍着大腿嚎道：“我的命苦啊！儿子不管亲生爹娘啊……” 赵梨珺想起古淑雅给她的矿泉水瓶，没有像往常一样冷漠的走开，而是推着三轮车，挤到旁边围观的那群老太太跟前，侧耳打听消息。 “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啊？” 正嗑着瓜子，津津有味看着热闹的王秋菊被吓了一跳，循声看去，正好对上赵梨珺亮晶晶的眼睛。 “哎呀，哪儿窜出来的熊孩子，吓我一跳！你不是这附近住的吧？” 赵梨珺讨好的笑了笑：“对！只是刚好路过，这不，好奇嘛！那小孩怎么拿着刀？她家大人呢？街道处的人不管管吗？就让她们这样闹下去？” 王秋菊往嘴里扔了颗瓜子：“管？怎么管？地上那位，瞧见了吧？ 她亲奶奶！ 她爸爸的亲娘！ 那老虔婆坏得很，仗着农村人生得多，动不动就带着三五成群的人来闹。” “为啥啊？那小孩的爸爸呢？” 王秋菊斜了一眼赵梨珺：“屋里瘫着呢！” “啊！” 王秋菊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她那头头发，瞧见了没？ 谁家大姑娘跟个男娃似的剪这么短的头发啊！还不都是被逼的！ 她姥姥就生了她娘一个，到了年纪，不放心，就给找了个上门女婿。但能出来当上门女婿的，能有几个好的？” “怎么？是她爸爸不好吗？” “不，她爹挺好的，踏实、能干又孝顺。但架不住人家有个作死的娘啊！这不在地上赖着吗？ 淑雅她姥爷去世之前，给自家姑爷安排进了运输队。 但半年前的一次出车，遇到了点意外，淑雅她爸为了救人，腿断了…… 上面为了安抚她家，表示会把职位给他一直留着，为此，还专程送了面旗帜过来……” “那不挺好的吗？” 王秋菊冷笑一声，朝地面吐了口瓜子壳：“好？问题可不就出在这儿了吗？ 一个断了腿的人，还能开车？ 这不，那老虔婆就给盯上了！非要淑雅他爹把职位让给其他兄弟！” “那可以把工作给卖了，去大城市治腿啊！” “谁敢买啊？那老虔婆八只眼睛盯着淑雅一家，只要有人敢上门问工作，就被骂得狗血淋头…… 要不是淑雅厉害，就她那对包子爹娘？ 早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唉，淑雅那孩子啊，也是可怜。 今年过年，那老虔婆又带着人上门来要钱，淑雅拎着把刀，当着她们的面，一根根的将头发给割了…… 又守着门口坐了一宿，才把人给吓退…… 唉，也怪她们老古家没有生儿子的命，淑雅她娘，也只养活了淑雅一个。这但凡要是前头那两个男娃养住了，那老虔婆还敢跟现在这样闹？” 赵梨珺意外的看了眼还在跟老虔婆对峙的古淑雅。 想到她是个狠角色，但没想到她这么勇啊！ 拿菜刀割头发？ 想到那个场面，赵梨珺浑身一激灵。 不远处，又一次将吸血蛭子成功赶跑的古淑雅只觉得浑身精疲力尽，但还是面带微笑着向刚刚帮忙的邻居们道谢。 突然，古淑雅浑身一僵。 赵梨珺赵元齐？赵小弟？ 她们仨怎么在这儿？ 那岂不是……她们刚刚也看见她拿着刀的样子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古淑雅，头一次感到有点难为情。 赵梨珺见自己被发现了，尴尬一笑：“好巧啊！又见面了！” 古淑雅看着赵梨珺姐弟旁边的王秋菊，皮笑肉不笑道：“是挺巧的！要不要，进来坐坐？还想知道点啥？再唠唠？” 王秋菊，她们这条街上出了名的大嘴巴，号称知无不晓，晓无不尽。 别说她家这点闹得人尽皆知的破事了。 恐怕这条街上住户家里的那点事，就没她王秋菊不知道的。 …… “雅雅？你同学？” “同学，快来坐！快来坐！家里有点乱，别介意啊！” 昏暗的堂屋里，系着围裙，正低头抹泪的古妈妈见闺女带着三个小孩走进来，慌忙站起身，局促的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 高兴的同时，随即又想到家里刚被人闹了一通，立马手忙脚乱开始搬凳子、捡东西。 “不用麻烦！阿姨，我们马上就走！” 赵梨珺一脸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要命了，她怎么就头脑一热，跟着古淑雅回家了呢？ 古姥姥迈着小脚，端着两只碗来到赵梨珺姐弟跟前，慈祥的笑着说道：“雅雅同学，喝水！” “啊！好，谢谢姥姥！” “雅雅，厨房还有两碗，你去端过来！” “诶！好！” “二姐！甜的！是糖水！” 前一秒还在学着大人的模样装成熟的赵元希瞬间现出原型。 古姥姥满脸慈爱的看着赵元希：“喜欢吗？够不够甜？不够再去加点糖！姥姥家糖水管够。” “够甜！超级甜哒！” 赵元希被古姥姥摸着脑袋，嘴里含着甜滋滋的糖水，整个人乖得像只小猫咪似的，只差翻起肚子打呼噜了。 古淑雅端着糖水从厨房走过来，将其中一碗给了赵元齐。 想将剩下那碗递给古妈妈时遭到了拒绝， “妈妈不爱喝甜的，你自己喝！” “姥姥也不爱喝！” 古淑雅板着脸：“你们不喝？那我也不喝！” 古姥姥古妈妈了解孩子性格，知道她说不喝，就是真的不喝。 只得接过碗，小心的抿了一小口，嘴唇都没打湿，就不肯再碰了。 赵元希看着让来让去的古淑雅她们，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问号。 这么好喝的糖水，她们居然都不爱喝？ “咳咳咳……咳咳，雅雅，谁来了？” 突然，堂屋右面的帘子后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紧接着，一个男人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第28章 还想继续上学 小房间里，李卫国正躺在床上，见古淑雅进来了，连忙挣扎着坐起来。 “嘶！” “是不是又扯着腿了？”古淑雅看着他因疼痛皱成一团的脸，着急道：“让你不要动不要动，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有什么事喊人啊！” “没事没事！” 李卫国关切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从头到脚将她看了个遍，确保对方没受伤，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可随即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悔恨、厌弃、自责…… 恨自己没用，拖累了妻女…… 恨自己…… “叔叔好！” 赵梨珺带着两个弟弟，停在房间门口，礼貌打招呼。 房间里的陈设一目了然，仅有一张破旧木板床和一个柜子摆放在两扇田字形的小窗户下，十分简陋。 李卫国下意识拉过床单盖过自己的腿，慌忙看向门口。 在发现赵梨珺并没有进屋后暗暗松了口气：“好好好！同学好！” “古淑雅同学，你们忙吧，我们先走了！谢谢招待！” 李卫国抬头瞄了一眼女儿古淑雅的神色，脸上挤出一抹笑，将她往外推：“雅雅，送送你同学！” 古淑雅看着爸爸遮遮掩掩的动作，心里一酸。 不该这样！ 不该这样的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父亲，那个总是将自己顶在肩上，为家人撑起一片天地的高大汉子，怎么会…… 出门前，赵梨珺的视线落在堂屋壁柜上那一大排空药瓶上停了一瞬。 行至院中，又发现院子一角也堆积着厚厚一堆中药渣。 再结合刚刚在房间门口闻到的药味和寥寥无几的家具，赵梨珺心下了然。 “古淑雅同学，那我们先走了！明天学校见！”赵梨珺爬上三轮车车斗，笑眯眯的说道。 赵元齐对古淑雅礼貌的点了点头，骑着三轮车，确定车斗里的赵梨珺跟赵元希坐稳后，载着大半车废品准备离开。 从方才便显得格外沉默，一直板着一张脸的古淑雅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犹豫、迷茫。 “赵梨珺……赵梨珺！” 赵梨珺意外的看向古淑雅：“嗯？” 古淑雅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一字一句问道：“读书，真的能有更多的选择吗？” “什么？” 古淑雅眼神复杂的看着赵梨珺：“你那天回答高语彤说，读书，可以有更多的选择。现在没有，是因为站得还不够高，这句话，是真的吗？ 那是不是……只要我继续上学，站得足够高，就可以……不一样了…… 我是说，是不是就可以赚很多很多钱，给我爸爸治腿了…… 可是，读书，会不会太慢了…… 我怕，我怕我爸的腿，等不到那一天……” 所以，这就是古淑雅上辈子没交学费的原因吗？ 是的，上辈子，跟她一起站上主席台被全校通报批评的，还有古淑雅。 两人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 但不一样的是，她最终选择继续上学。并且在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考上了一个普通一本，选择了一个普通专业，过上了普通社畜的生活。 而古淑雅，选择辍学，去了南方进厂打工。 至于她后面的命运如何，她并不太清楚。 “有时候，言语的力量，始终过于薄弱，自己的人生，得靠自己把握。 我们两差不多大，如果我现在斩钉截铁的告诉你，读书，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某种愿望，不止你会怀疑我这个话的真实性，我自己也会觉得很好笑。 毕竟，未来，未可知。 但，不试试，你甘心吗？ 古淑雅同学，我无法跟你保证任何事情，但我可以坚定的告诉你，未来的世界，只有知识，才能立足。 你也是好奇的不是吗？否则，你的成绩也不会那么好！” 古淑雅嘴唇微微一动，沉默良久，用力点头：“是的！我是向往的，可……” “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既能挣钱又不影响你上学的路。”赵梨珺缓缓说出一直盘旋在自己心中的想法。 古淑雅猛然抬头：“真的？是什么？” “在告诉你之前，我需要你解决掉你奶奶那边的事。我说的是，她们不能在我们挣了钱之后，三天两头的来闹。还有，利润，我要占大头，7成以上。” 古淑雅眯着眼睛看向赵梨珺：“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是想问，既然我有赚钱的路子，为什么自己不干，让给你干？” “对！” 赵梨珺摊开双手，超级无奈：“当然是因为……忙不过来啊！” 古淑雅：…… “行了，你再想想吧！等你把事情解决了，再来找我！记得赶早啊！你这边不成，我再物色下一家！” 下一家当然是没有下一家的，但赵梨珺寻思着，自己放了暑假就要去广省了，得赶在离开之前，把这边的事给提上正轨。 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么干，但那不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嘛！ 但古淑雅家，赋闲在家的古妈妈、勤劳能干又慈祥的古姥姥，外加一个可以四处跑腿的古淑雅。 最主要的是，这一家，老弱病残、孤立无援…… 咳咳咳，也就一个古淑雅能顶点事，跟她们合作，完全不用担心被黑吃黑。 看着渐行渐远的三轮车，古淑雅在门口站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进屋。 厨房里，古姥姥坐在灶台前烧火，古妈妈则蹲在药罐前熬药。 “妈，你把学费拿给我吧！” 古妈妈眨了两下眼睛，没有动作。 “妈？” 古妈妈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古淑雅。 “雅雅……你……” 先前，无论一家人怎么劝，古淑雅就是不肯交学费。 逼急了，当场就要收拾行李，说是要外出打工，挣钱给爸爸看腿。 古淑雅又重复道：“妈妈，我明天就去把学费交了，我……我还想继续上学，爸爸的腿……也许，还有其它的办法……我，我……” 古姥姥眉开眼笑道：“这才对啊！雅雅妈，还不赶紧的，把学费给孩子拿来！” “诶！我这就去！”古妈妈转身，抬手抹了下眼泪，快步进屋。 “卫国，雅雅，她愿意交学费了，她说，她还想继续上学。” 李卫国猛然睁开眼：“你说真的？” “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赶紧的，把学费拿给雅雅，让她好好上学！” 古妈妈想了想又说道：“卫国，我……我明天，想出去找找工作，实在不行，我出门给人洗衣服也行……” 李卫国脸上晴转多云，喉间涌起一股苦涩：“好……” 都是他拖累了这个家！ 都怪他！ 第29章 再起争执 “二姐……” “嗯～” “我们老师今天又催我交学费了……” 从古淑雅家里出来之后，赵梨珺见天色不早了，便没再继续收废品，而是带着两个弟弟，径直往家里赶去。 回去的路上，往日总是叽叽喳喳笑闹个不停的赵元希今日却显得格外的沉默。 赵元希小手无措的抠着身旁的废纸皮：“二姐，爸爸妈妈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不给我们寄学费了？” “老师让你什么时候交？”赵梨珺温柔的摸了摸小弟圆溜溜的脑袋，以示安抚。 赵元希不自觉的将脑袋往姐姐手边凑近：“这周三之前……可，今天已经周一了……二姐，我们这几天赚的钱是不是不够我们交学费啊？” “嗯～……” 赵元希猛然抬头：“二姐，要不我去卖血吧？” “卖血？”赵梨珺惊呼。 赵元希用力点头：“对啊！我问过了，我同学说，卖血可以赚钱！只要让他们抽了血，人家就会立马把钱给我！” 想着想着，赵元希又继续说道：“二姐，你们明天早上就去把学费给交了吧，能交几个是几个！不够的……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卖血！ 我的，就不用交了！ 我想好了，以后你们上学，我就去收废品，赚了钱，给你们交学费……” 话音刚落，三轮车突然猛烈的上下抖动了一下，毫无防备的赵元希差点咬到舌头。 赵梨珺满头黑线，狠狠的揉了揉赵元希的头发：“你今年几岁？” “七岁啊！” “你放心，你明儿早上肯定卖不了血！” 赵元希不明所以：“为啥？我有很多血的！” 每次受伤，他的身上都会出好多血。 要早知道卖血可以赚钱，他绝不浪费任何一滴血。 赵梨珺哭笑不得：“你才7岁，人家买你的血，犯法！” “啊！”赵元希皱巴着小脸，很是失望：“那我不能去卖血吗？” 赵梨珺毫不犹豫：“对！你不能！” 赵元希闻言，小脸一下子垮下去：“那学费怎么办？” “爸妈已经打钱回来了，等邮递员把取款单送过来，我们就有钱交学费了！我们五个人，人人都能继续上学！不用你卖血！也没有人辍学！懂了吗？”赵梨珺耐心说道。 从小缺什么，便会在那方面丧失安全感。 上辈子，每到学校要交钱，她就害怕得心肝颤颤。 害怕父母没钱， 也害怕她们一狠心，就不让自己继续上学了。 这种不安，即便是后面毕业了，自己有能力赚钱了，也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只是从过度忧思，终日惶惶不安，害怕没法继续上学、没生活费被饿死，转变成了对钱、对食物的执着追求。 一旦存款数额低于某个值，她就担心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总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流落街头…… 家里也总是囤积着各种各样的食物，俗称囤积癖。 这些，都是童年留给她的阴影， 因此，对于小弟此刻的不安，赵梨珺很能感同身受。 …… 饭后， 屋外蝉鸣蛙叫声交相奏乐，向人们诉说着它们的喜悦。 赵家小屋内，却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赵梨珺蹙着眉，看着对面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赵元鑫，又看了看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赵元齐，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赵元希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嘴巴微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此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吃完饭就回房了的赵樱诺抬起帘子，便对上了弟弟妹妹们齐刷刷投来的视线。 赵樱诺牵动了下僵硬的嘴角，想冲弟弟妹妹们微笑一下。 可不知怎的，嘴角似乎被水泥给糊住了，怎么也弯不起来。 赵樱诺抿了下唇，缓缓走过来，坐下。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就在屋外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之际，赵樱诺动了。 她轻拍了下自己的脸，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我们来数下这几天赚的钱吧……不然，奶奶见着我们点灯了，估计又该骂人了……” 赵元齐盯着赵樱诺放在桌面上的塑料袋子没动。 赵元希亦然。 态度总是最积极的赵元鑫……不敢。 赵梨珺看着姐姐肿得像蛤蟆的眼睛，叹了口气：“阿齐，你去把灯打开。” 说着，赵梨珺抬起手，率先向塑料袋子伸过去。 就在手快碰到塑料袋子时，灯亮了。 赵梨珺第一眼便看到了赵元鑫那不断得上下大幅度滚动的喉结，还有赵樱诺微颤的手臂。 “哥，姐！先数钱吧！ 要是明儿中午，邮递员还没把取款单送到咱手，我们就先一人交一半的学费给老师，然后再跟班主任解释下情况，我想，老师肯定可以理解的！ 你们要是不敢说，我去说！” 赵元鑫愣了下：“这样……可以？” 赵樱诺眼底的死寂一下子退散了许多，猛地抓住赵梨珺的胳膊，迫切道：“梨子，这样……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 全校通报批评的目的是什么？ 班主任不停地催促，上报我们的名字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惩罚我们？ 不，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交学费！ 我们先交一半，稳住他们。再让他们宽限几天，我想，他们肯定是愿意的。到时候再卖卖惨，老师也是人，肯定会帮我们想办法的，你们说呢？”赵梨珺分析道。 赵元鑫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可以！我觉得可以！” 但赵樱诺却犹豫道：“要不，先把你们3的学费凑齐交了吧。梨子，你的成绩那么好……” “姐！”赵梨珺打断道：“我说过，我们都要继续上学！” “可是，万一，学校不同意，梨子，你成绩那么好，跟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巴？” 见赵樱诺还要继续劝，赵梨珺只得换个角度继续说道：“把钱都给交了，我们明儿收废品的本金怎么办？要是取款单一直不送过来，我们就一直不去收废品？” “那……先把你们三的交了，阿鑫的学费，交少一点，留点本金……” 赵梨珺：“那你自己呢？不读了？” 赵元鑫看看姐姐，又看看妹妹，抠了抠头发，试探道：“要不……” “那万一老师不愿意，把你们的名字都给报上去了，怎么办？先前是没有钱，没办法，可现在，我们有好几百，你们三的学费完全没问题……” 赵梨珺：“先各交一半，剩下的，我们这几天多收点废品，再给补齐！” “梨子！你听话……”赵樱诺急着去拽妹妹的胳膊。 赵梨珺直接用手捂住自己的双耳，疯狂摇头：“我不听我不听！就按我说的做！你要是……我就不理你了！” 赵樱诺看着脸上写满了“拒绝沟通”4个字的赵梨珺，也生气了：“不理就不理！那也比你们被全校通报批评得好！” 赵元鑫无语了：“别吵了！我，明天上午去学校问老师，如果按照梨子的做法，班主任不会把我们的名字给报上去，那就先交一半的学费。如果……不可以，就听樱桃的……” 话音刚落，前一秒还歪着脸，不愿意看彼此的赵樱诺赵梨珺两同时转头看向赵元鑫，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倒是想说啊！可你们两小嘴叭叭的，我插得……进话吗？” 赵元鑫摸了摸鼻尖，在姐姐妹妹两的怒目而视下，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呃，我闭嘴，我的错！” 得！都是他的错！ 唉，这一个个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赵元齐和赵元希不知何时挤作一团，向大哥投去同情的目光。 第30章 成功交齐学费 “小希，吃饭了！” “诶！来了！” 赵元希往房间里走着，不断转头看向村口的方向，希望下一秒便能看到那抹让他等了一个中午的身影。 可是…… 直到门前石头上的太阳阴影临近过半，中午一点钟就要到了，让赵家姐弟5人望眼欲穿的邮递员依旧没有出现。 饭桌前，赵樱诺夹了根豇豆，味如嚼蜡。 往日2分钟就能炫完一碗饭的赵元鑫今天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但再慢，终有吃完之际。 赵梨珺慢吞吞的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看向赵元鑫：“哥，班主任怎么说？你去问了吗？” 霎那间，埋在碗里的三个脑袋齐刷刷的抬起来看向赵元鑫。 “问了，说……” “叮铃铃！叮铃铃！赵元鑫赵樱诺在家吗？” 赵元鑫腾的一下站起身，顾不上被身体带倒的椅子，飞快朝门外跑去：“在！我们在！” 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上下打量了下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赵元鑫：“赵元鑫？” “是！我是！” “户口本在这！” 晚一步出门的赵樱诺连忙拿出不知何时备在身上的身份证明，凑近举起来给邮递员看。 赵梨珺走近：“邮递员叔叔，是从广省汇过来的取款单吗？” 邮递员仔细的看了眼户口本，低头拿出单子，递到赵元鑫手上：“对！拿好了！可别弄丢了！” “不会的！不会的！” 赵元鑫连忙将东西捂着胸前，跟抱着什么宝贝似的。 拿着取款单成功将学费取出来之后，赵梨珺5人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几人一扫之前的愁眉苦脸，兴高采烈的将学费给交了上去。 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赵梨珺突然停在门口，看了眼外面的天。 万里无云，一片晴朗，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她想，一切，真的不一样了…… 赵爸赵妈寄来的钱，交完了所有人的学费后，还剩100块，刚好是姐弟5人6月份的生活费。 再加上5人这两周卖盒饭、卖芦苇叶、收废品赚的钱，她们手里一下子富足了起来。 晚上睡觉之前，赵梨珺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姐姐小心翼翼的从墙洞里掏出塑料袋，将所有钱倒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数着。 高兴之余，新的烦恼袭来。 “梨子，家里放这么多钱，是不是不太安全啊？上一次，刚被偷了……”赵樱诺红扑扑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赵梨珺眯了眯眼：“你身份证上满16周岁没有？”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当初赵爸给哥姐两报身份信息时，被不靠谱的人写大了几个月。 赵樱诺立马下床，从床底拉出一个小木箱，打开，翻出户口本。 “6月3日……刚好满16周岁！” 把9写成6，赵樱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大了3个月。 “那就可以开户了！姐，我们明天找个时间，去银行办个存折，把钱都给存进去！”赵梨珺如是说道。 赵樱诺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留下一点零用钱跟收废品的本金，其它的钱都给存银行里！” 平白无故老了3个月的赵樱诺感觉自己头一次如此感激当初给她登记的人，要不是他，她现在可还没满16周岁，没法办理存折呢！ 成功的将手里的大额现金存进存折后，赵梨珺提议，晚上吃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 然后，几人奢侈的买了一斤肥肉跟一斤瘦肉，还有一根筒子骨。 肥肉榨油，瘦肉红烧，筒子骨熬汤，完美！ 到了卖鱼的摊贩跟前，赵樱诺主动掏出5块钱，全给买了小鱼。 惊得赵梨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姐姐：“姐～” “你们不是想吃这个吗？” 一想到赵梨珺上次做的小鱼干，赵樱诺感觉自己嘴里的口水又快漫出来了。 “回家教教我！唉，会读书的人脑子就是好使，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饭，怎么就没想到小鱼干还能那样做呢……” 赵家三兄弟不管这些，他们眼睛，此刻早已被姐姐手里的肉、还有小鱼给占满了。 到了家，赵元鑫马不停蹄的赶去河边挑水。 赵元齐则拎着水桶去河边拎水浇菜地，现在天气热，水分蒸发得快，菜地里的菜都缺水。 赵梨珺家里也没有冰箱这类彩电，鱼肉都不经放，必须全给做出来。 第31章 筒骨汤 猪筒骨，也叫大棒骨。 熬出来的骨头汤，营养又好喝， 同样是骨头，价格却比排骨便宜得多，简直是贫穷人家的不二选择。 考虑到熬大骨汤需要的时间长，赵梨珺率先对它出手。 锅内加入冷水，下入骨头焯水，水开后，撇去飘起的浮沫，煮5-6分钟。 将骨头捞出，放到温水中洗去骨头上的血沫，沥净水分待用。 夏季没有白萝卜，赵梨珺只得遗憾的用冬瓜代替，将冬瓜切去外面绿色的瓜皮，再切去瓜瓤，把冬瓜切成滚刀块。 把骨头下入到锅内，加入热水，考虑到熬制的时间，赵梨珺特意多加了点水，防止烧干。 赵梨珺熬骨头汤的同时，赵樱诺那边已经开始熬猪油了。 深觉自己很有厨艺天赋的赵元希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坐在灶台前，手肘撑在膝盖上，全神贯注的盯着两个姐姐手上的动作。 “小希，火烧旺点！” “好！” 赵元希手上快速往火塘里扔进几根柴，眼睛却依旧紧盯着赵樱诺两人的方向，嘴巴微动，似乎在记忆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漫延，骨头汤的香气悄然从锅中溢出来，盘旋在厨房上空。 “滋！” 那是赵樱诺将肉倒进锅中的声音。 厨房斜后方的菜地里，浇完最后一点水的赵元希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肉香扑鼻，整个人都陶醉了。 “肉！是肉！我要吃肉！奶奶，我要吃肉！” 隔壁房间里，赵元书被肉香味馋得不行，嚷嚷着要吃肉。 可叫嚷了几声，往日对他言听计从的爷奶却依旧没什么反应。 见此，赵元书直接一下子躺在地上，手脚并用，开始扑腾，耍赖。 赵王氏又哄又劝：“元书乖，快起来！你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现在出去买肉，会被大老虎抓去的……明天再吃……” “我不！我就要现在吃！赵元希家煮了肉，你去找他们要！”赵元书满脑子都是肉，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 见赵元书赖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心急的赵王氏意动了。 可，起身刚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两家就隔着一堵墙，旁边几个孩子过着什么日子，她再清楚不过了。 一年吃不上一次肉，好不容易吃上了，能分出来给她？ 而且…… 赵王氏突然想起上次她煮肉时，赵元希眼巴巴望在一旁，最后却被一块骨头打发走的事，老脸不禁烧起来了火烧云。 赵大海蹲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着焊烟，蹙眉看着旁边跟土狗似的赵元书。 “爷奶，你们在家吗？”赵梨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王氏心里一动：“在！” 闹腾的赵元书倏地安静下来，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双眼紧盯着门外的方向。 赵王氏一打开门，正好对上赵梨珺花猫似的小脸，不等她说话，赵梨珺径直将手里端着的碗递过来：“熬了骨头汤，端过来给你跟爷爷尝一尝！” 赵王氏刚从赵梨珺手里接过碗，身子就被小炮弹似冲过来的赵元书撞得颠趋了下，手里的骨头汤倾洒在地。 赵梨珺眼疾手快，一手扶着赵王氏，一手扶着碗，这才避免赵王氏被撞倒在地，被热汤浇身的下场。 “奶奶，你没事吧？” “我的肉！我的肉！你个老虔婆，赔我的肉！” 赵元书见自己心心念念盼了许久才等来的肉汤泼洒在地，怒气上头，扑在赵王氏身上对她拳打脚踢。 毫无准备的赵王氏被赵元书一脚踹中了小腿，痛得当场弯下了腰。 “你个死老婆子，没用得很！连只碗都端不住！我不管，我要吃肉！你再去赵元希家里要！”赵元书对赵王氏的疼痛视若无睹，一心只想吃肉。 赵王氏看着赵元书的脸，不知为何，竟觉得有点陌生。 往日在她眼里乖巧白净又可爱的赵元书此时却像只恶鬼。 赵梨珺看不下去了，拎着赵元书的后衣领将其拽了起来：“赵元书！” “奶奶！救我！赵梨珺要打我！爷爷……” 刚还扑腾个不停的赵元书到了赵梨珺手里瞬间怂了，伸着手向爷奶求救道。 “别再动了！再动我现在就把你扔到河里去！”赵梨珺低声恐吓道。 见赵梨珺说的话不似作伪，赵元书瞬间噤声，眼里含着一包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赵王氏。 被踢中腿的赵王氏已经缓了过来，抬头看到赵元书被衣领勒得很难受的样子，又开始心疼起来。 到底是疼了多年的孩子，她想，孩子刚刚也许只是太馋肉了。 赵梨珺也没想着短时间能改变两个老人家的想法，临出门之际，突然出声说道：“子不教父之过，赵元书现在这个样子，三叔小婶见了，会不会怪你们没把他教好啊？” “怎么可能！你三叔是我儿子……” “哦？是吗？我只是想着，毕竟三叔就这么一个儿子，老了还得靠他养老，但他刚刚那副样子，可不像个孝顺孩子呢！”赵梨珺继续说道。 赵大海走上前，蹙眉看着赵元书，良久才道：“元书还小，太久没吃肉了，才这样，平时不是这样的……” “还小啊？也对！” “二姐！二姐！我快饿死了！你弄好了没有？”赵元希小跑着过来，如此说道。 赵梨珺摸了摸大汗淋漓的赵元希：“饿了怎么不先吃呢？我刚刚不是让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的吗？” 赵元希看都不看赵大海夫妇一眼：“不要！我要得等二姐到了再吃！” “你还小，不能饿！” 赵元希拽着赵梨珺的胳膊往家里走去，想也不想的说道：“可是我想等二姐一起！” 小院里，赵梨珺姐弟的话来回激荡，撞进了赵大海夫妇的心里。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趴在赵王氏怀里的赵元书，心情很是复杂。 第32章 大口吃肉 “送过去了？爷奶吃了吗？快来吃饭！”赵樱诺见妹妹回来了，招呼道。 赵元希早已口水直下三千尺，闻言，拽着赵梨珺的手直奔饭桌前。 赵梨珺坐下：“嗯，碗被赵元书撞翻了，泼出来了点……” 赵樱诺拿着汤勺的手一顿：“那要不要再送点过去？” 在乖巧的赵樱诺心里，爷奶终究是长辈，作晚辈的，心里可以有不满，但明面上该孝敬的还是得孝敬。 “不送！喝不到肉汤，活该！”赵元希气呼呼道。 赵樱诺板着脸：“小希！大姐之前怎么教你的……” 赵元希双手捂着耳朵，疯狂摇头：“她们是赵元书赵宝珍的爷奶，不是我赵元希的！” 眼瞅着赵樱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赵元希才小声说道：“上次，她煮肉，我在旁边看了半天，可是，她就给了我一块骨头，还非要赶我走……上面的肉，好少啊，我舔了舔，根本没有肉……可是，赵元书有一大碗……” 赵梨珺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我们卖盒饭的前几天！”见二姐询问，赵元希弯曲下去的脊背瞬间挺直，继续说道：“而且，你们送过去的东西，最后吃的人肯定是赵元书，我的肉，凭什么给他吃！” 之前，他那么苦苦哀求赵元书，祈求对方让他舔一下他喝完汤的碗，赵元书都不愿意！ 不仅不愿意，他还笑话自己，骂自己是狗。 因为只有狗，才会舔别人吃完饭的碗！ 赵樱诺蹙着眉：“可是……” “不用送！没泼完。而且，我们已经送过了，该做的做了就行！” 赵梨珺说着，便从盆里夹了块有很多肉的大骨头，放到赵元希碗里：“没事！以后想吃肉，跟二姐说，咱不去盯着别人家的！” 从回来到现在，赵梨珺头一次如此清楚的意识到，现在的爷奶，不是上辈子后来那个偏心她跟姐姐的爷奶。 想到爷奶两人后来的结局，赵梨珺突然有点迷茫了。 她，真的要插手爷奶她们的事吗？ 赵樱诺看着满脸怒色的弟弟妹妹，脑海中闪过小弟可怜巴巴站在一旁，被奶奶用一块骨头打发走的画面，心里不舒服极了。 随即从盆里夹了根大骨头，放到赵梨珺碗里：“梨子，吃！” 紧接着，又给赵元鑫和赵元齐一人夹了块大骨头：“咱今天敞开了吃！能吃完最好！” 赵元鑫意外的看了眼姐姐，试探道：“樱桃，你说真的？这么多肉，全吃了？” 哎呀妈呀，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梨珺挑了下眉：“姐……” 你不会是受了啥刺激吧？ 她还寻思着，要怎么才能劝着姐姐让她们大吃特吃呢？没想到，姐姐居然主动提出来了。 赵樱诺唬着脸：“怎么？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抠搜？不近人情？”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又温柔，又善良。那叫抠搜吗？那叫会过日子！”赵元鑫拍马屁道。 赵元齐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姐，真不留点放到明天吃？” 可别等我们吃完了，你又开始心痛得睡不着觉！ 赵樱诺心里的天平摇摆了下，却在看到弟弟妹妹眼底的渴求后，瞬间落定，大手一挥：“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噢耶！大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了！”赵元希手上抓着根大骨头，欢呼道。 “就一次吃完！你们不是想吃肉吗？之前，我们每次吃肉，一人就一两片，一点也不过瘾，不止你们，我自己馋肉简直都快馋出红眼病了！ 但现在，我们学费交了，手上还剩不少钱，又能天天去收废品，想吃咱就吃呗！”赵樱诺缓缓说道。 从小到大，她们姐弟五人，最期盼的，就是过年。 无它，只因为过年能吃肉。 可她家穷啊，孩子多，顶了天，一人也就分那么一两片，别说吃过瘾了，越吃越馋！ 越馋就越想吃！ 只要是肉，就没她们不爱吃的。 有了赵樱诺这话，姐弟5人敞开了肚皮开始吃肉，一边啃骨头，一边喝汤，时不时得再吃上几口红烧肉，要嫌腻了，还能吃口辛辣鲜香的小鱼干岔岔味，别提多美了。 赵元希吃着吃着，眼眶红了：“呜呜呜，肉也太好吃了……原来大口吃肉是这种感觉……” 赵元鑫叹气：“要是可以天天这么吃就好了……” 赵元齐没说话，但一直在点头。 “要是爸爸妈妈也在家就好了！这样的骨头汤，她们肯定也没喝过吧……”赵樱诺小声说道。 赵元希笑呵呵道：“好幸福啊！我感觉，今天，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快乐幸福的一天了！” 赵梨珺心里莫名有点发酸。 只是简单的吃了顿肉，她们就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幸福。 而这样简单的幸福快乐，却是她上辈子从未体验过的。 有书念、有钱赚、能吃肉，还有钱赚，不用为生活费发愁，这就是她们现阶段的全部需求。 可，这样的生活，别说上辈子的她们完全不敢想象，就连现在，她也不敢保证。 赵梨珺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她，一定要继续赚钱！ 姐弟5人就这么一直吃啊吃啊，直到吃得肚子胀得有点痛了，才放下碗筷。 当天晚上，夜半时分，整个下铺村只有虫鸣鸟叫的声音。 熟睡的赵元希突然说起了梦话：“肉……肉……” 赵元鑫凑近听清了小弟的话后，好笑的摇了摇头。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今晚的肉，是真好吃啊，好吃得他现在打嗝，都是肉味！ 要是可以天天都这么敞开了肚子大口吃肉就好了！ 可这样的生活，根本是他之前不敢想象的。 两周前，他还在面临被辍学的危机。 可现在，他们不仅交齐了学费，手里居然还有了好几百的闲钱。 也许，真的就像梨子说的那样，今年暑假，他们可以去广省找爸爸妈妈呢！ 而这一切，都只因为，有了钱！ 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而另一侧，赵大海夫妇房间里， “老头子，你说，元书这样子……丰年……” 已经在床上躺了半天的赵王氏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眼，赵梨珺的话便会回响在耳侧。 赵大海也没睡着，翻身坐起来，想也不想的说：“他敢！老子把他养大，又帮他带大孩子，有本事他自己养！” 说着，便从一旁摸出烟袋，开始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 显然，这事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 只待有一日，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第33章 裁缝店里的长裙 “叮叮叮！叮叮叮……” “下课！” “起立！老师再见！” 今天是一周一次的升旗仪式，林真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几乎是数学老师喊完下课的那一刹那，她便做好了准备，大跨步迈进教室。 “磨蹭什么？赶紧下去！要升旗了！” 与此同时，整个校园瞬间热闹起来。 随着班主任的吆喝，各班同学纷纷从教室涌向走廊，按照高矮顺序，整齐排队，赵梨珺也不例外。 只见她穿着整洁的校服，系着红领巾，身姿挺拔的站在队伍中间。 按照学校规定，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都会由6年级班主任选出一位优秀学生代表在国旗下讲话。 别的班主任是如何选拔的，赵梨珺不清楚。 但她们班，绝不是根据成绩选拔的。 因为，长居年级第一位置的她，从未被选上过。 曾经，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不被老师选择，屡屡与优秀学生代表之位擦肩而过。 后来才知道，交不上学费的她，早已成了班主任老师眼里的“弃子”。 她能理解老师的难处，但依旧觉得委屈。 也是，一时的成绩好又能代表得了什么呢？ 能否长久的读下去，能否有机会考上大学，能否在几年后请她们喝上喜酒，能否在未来成为她们与人炫耀的谈资，才是她们判定优不优秀的标准吧！ 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队伍最前面站着的，便是此次国旗下讲话的优秀学生代表——高语彤。 比起昨天才补齐学费的年级第一（赵梨珺）第二（古淑雅），她早在开学之初便交齐了学费。 富裕的家境、亮眼的打扮再加上年级第10的成绩，让她接二连三的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 “没关系，都会不一样的！” 赵梨珺低头看向底下操场主席台的位置，眼底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决心和野心。 林真遗憾的看了眼赵梨珺跟古淑雅，心下懊恼不已。 要早知道两人能在周三之前补齐学费，她就不选高语彤了。 单论学习成绩和平日在校表现，高语彤差两人远矣！ “林老师？音乐已经放到第二遍了，赶紧下去吧！”隔壁班主任见林真堵在楼梯口不动，催促道。 林真最后看了眼队伍中的赵梨珺，罢了罢了，能补齐学费又怎么样？成绩再好也得有条件读下去啊！ 据她所知，这两个孩子家境都很困难，能不能继续上初中都是个问题呢！ 但……高语彤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林真不再懊恼，转头对着站在队伍最前方，目带期盼和兴奋的高语彤说道：“下去吧！” 按照往日惯例，所有班级在指定位置站定，升国旗仪式正式开始。 随着校长的一声令下，全校学生齐声高唱起国歌，声音清脆悦耳。 在国歌声中，升旗手缓缓地拉起了五星红旗，五星红旗在微风中迎风飘扬，象征着祖国的繁荣昌盛。 赵梨珺站在队伍中间，抬头，目送国旗冉冉升起，热泪盈眶，一份深深的责任感在她心中映照。 不止她，在场的所有学生心中都充满了对祖国的热爱，他们的眼里闪烁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整个校园充满了朴实、纯真和热爱的力量。 …… “阿姨你好，请问你这里有废品需要回收吗？” 僻静偏远的一个不起眼的门面外，刚放学便领着两个弟弟飞奔出校园的赵梨珺礼貌的朝里头大声询问道。 闻言，正埋头在缝纫机前忙碌着的裁缝店老板娘抬起头，看向门外：“收废品？什么价？” 赵梨珺赶紧从三轮车上下来，拿着标明价格的小纸板小跑着进了裁缝店，举起纸板给裁缝店老板娘看。 裁缝店老板娘蹙眉看着手上正在赶工的淡黄色长裙，道：“等我一会儿！我把最后一个地方弄好！” “好！” 满满当当堆满了的碎布料和杂物，让这家不到10平方米的小店看起来十分拥挤，中间的过道更是窄得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 可赵梨珺的目光却被墙上那件淡粉色的长裙给吸引住了。 她想，姐姐皮肤白，穿上这件裙子肯定很好看。 赵元齐顺着赵梨珺的视线看去，低头便注意到了赵梨珺身上那件被洗的发白的短袖，以及短袖那被磨损得起毛边的领口。 这件短袖，是大姐赵樱诺穿得不合身后，被赵梨珺“继承”的。 大的穿完，穿不了了就给小的，这在孩子多、又穷的人家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可哪怕是这样被洗的发白的衣服，赵梨珺也只有两件。 等日子再往后推移，温度降下来，一到阴雨天，赵梨珺便要开始烦恼，洗了的衣服晒不干第二天会没衣服穿了。 一抹碎发垂落在赵元齐额前，微微遮住了他眼睛下的深邃，眼型精致的少年脸上很少有表情，但此刻，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难过的神色。 他想，这么好看鲜亮的裙子，他的梨子，一件也没有。 在恣意张扬的年纪里，他的梨子，整天都只能穿着身上那件被洗得发白，好似只要拉扯的力气大点，就会被扯破的白色短袖，至于昨天刚换下的那件，则比这件更显破败。 赵元齐垂落在身侧两旁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成拳。 突然，他那因为过于用力，稍稍泛白的手，被人从后方捅咕了两下。 赵元齐转头一看，只见赵元希正指着墙上那件裙子朝他挤眉弄眼。 在这一瞬间，一种无声的默契悄然在两人心中落定。 赵梨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知道她的呆滞，被两个弟弟当成了求而不得、念念不忘。 就在这时，裁缝店的老板娘终于忙完了，她起身伸展了下腰，扭头道：“后院里还有点废品，你们都给收走了吧！” 姐弟3人一人拿着一条袋子，跟在老板娘身后去了后院，到了位置，三人手脚利落的开始收废品。 连日来的默契让三人无需言语，便能默契的自成一条流水线分工合作。 赵元齐大致分类、赵元希在一旁整理废纸品，踩塑料瓶，将其装袋、赵梨珺再细化分类，仔细辨认各类废铁…… 裁缝店见三个小孩干得有模有样的，便没再管，转身回了前头。 “阿青，我前几天在你这儿做的那条裙子做得怎么样了？我孙女天天跟我闹……” 沉浸式疯狂踩塑料瓶的赵元希猛然抬头，朝门的方向看去：“二哥二姐，好像是奶奶的声音！” “是按照我跟你说的那样做的吧？……” 前面的人还在说话，赵梨珺侧耳听去，抿了抿唇：“是奶奶的声音！” 赵元希联想到裙子，心中突然升起某种期盼。 难道……是奶奶看到二姐的衣服快穿破了，想偷偷给二姐一个惊喜？ 要是真的这样，他就原谅奶奶之前的偏心了！ 毕竟，二姐刚刚盯着那条裙子看了那么久，肯定很想要吧…… 赵元希板着小脸，如是想道。 实在是赵元希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赵元齐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但已经12岁的他，早已不似小弟那般单纯。 毕竟……赵王氏的孙女，可不止梨子一个，还有赵宝珍…… 但……万一呢？ 毕竟……赵宝珍有那么多好看的新衣服，可以两周不重样。 如果是之前，赵元齐肯定不会有这种奢望，可……梨子很喜欢那件裙子…… 赵元齐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心里头一次如此渴望某样东西。 第34章 偏心的赵王氏 “我孙女眼光随我，挑！你可得……梨子？你们怎么在这儿？” 方才还滔滔不绝的赵王氏在看到突然出现的赵梨珺三姐弟后，如同被捏住了命运的喉咙般瞬间噤声。 裁缝店老板娘看了一眼赵王氏，目光落在赵梨珺身上被洗得泛白的短袖久久没有动，好一会儿才道：“你孙女？” 赵王氏顺着裁缝店老板娘的视线看去，心里一慌，讷讷不安道：“是……但是……” 做了多年裁缝，什么身量做多大的衣服，裁缝店老板娘一眼便知：“你这衣服，做的有点大吧？” 同是12岁，赵宝珍远比赵梨珺要胖得多，做出来的衣服，可不就大了嘛！ 赵王氏的脑中飞速运转，正想着该说点什么。 却见赵梨珺姐弟三的视线往她手上捏着的裙子看来，赵王氏手比脑子转得快，下意识的便将手中的裙子藏到身后。 赵元希当场便红了眼。 赵宝珍有那么多新衣服……他的二姐衣服都要破了…… 他只有一块完全没有肉的骨头……赵元书却有整整一海碗的肉…… 赵元齐心中则有种果然如此的落地感。 呵呵，他就说嘛，她赵王氏的孙女，只有赵宝珍…… 在她眼里，她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没事，他的梨子，他自己来疼！ 只有赵梨珺，像没看到似的，面带微笑道：“我们在这里收废品！只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所以想着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我们继续去收废品了！” 说完，不等赵王氏反应，赵梨珺一手拽着一个弟弟返回后院。 赵王氏嘴巴微张，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尴尬的笑道：“好……好……” 望着赵梨珺远去的背影，赵王氏捏着裙角的手，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下。 赵梨珺看着眼角泛红的小弟，轻拍了下他的背，温柔道：“小男子汉怎么哭了？” 赵梨珺温柔的话语，让赵元希强忍在眼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哗哗直流。 他倔强的用手背抹了下眼睛，却又在看到赵梨珺脸上温柔的笑突然扑进她的怀里。 委屈道：“二姐……她不是我奶奶了……你怎么一点也不伤心啊？” 赵梨珺不伤心吗？ 不，经历过上辈子被爷奶偏爱过的赵梨珺此刻比赵元希更伤心。 可，她改变得了什么吗？ 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小希，你还有我，还有二哥、大哥大姐，爸爸妈妈，我们都爱你，你看，你已经拥有很多很多人的爱了呀！” 赵梨珺如同哄着小宝宝似的轻拍着赵元希的后背，开解赵元希的同时，也在开解自己。 是啊，她有哥哥姐姐，双胞胎弟弟，还有小希跟爸爸妈妈，她已经拥有很多很多的爱了呀。 可是……人总是贪心的 尤其是在经历过那样明目张胆的被偏爱之后…… 赵梨珺甩了甩自己的头，心如乱麻。 她想，这辈子，就顺其自然吧， 她的首要任务，是经营好自己这个小家，让兄弟姐妹爸爸妈妈避开上辈子的命运，至于爷爷奶奶…… 赵元齐看着抱作一团的姐姐弟弟，走上前轻轻拥住两人，几近无声的说道：“再等等我！” 你们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给你们的！ 我很爱很爱你们！ ps：解释一下： 其实，赵梨珺和两个弟弟对于爷奶的态度，是有所不一样的。 赵元希赵元齐是真正的小孩，一个7岁，一个才12岁，对于爷奶的偏心，他们当然会觉得很委屈。 因为太不公平了。 同样是孙子，却被如此区别对待。 哪怕他们对爷奶没有特别多的感情，但依旧会觉得委屈啊。 就像一个蛋糕，明明写得是人人有份，咱两贡献一样，我却一点也不能碰！ 而赵梨珺，她在上辈子经历过那样明目张胆的偏爱后，刚重生回来时，肯定是有期望的，态度上一时转变不过来，也很正常。 虽然她有兄弟姐妹和爸爸妈妈的爱，但那不算是偏爱。 她缺爱吗？缺！ 贫穷夫妻百事哀，她家那么多孩子，父母想关注每个孩子的情绪，根本不太可能。尤其是她家上辈子出了那么多事，好好的活着都很难。 情感，是满足经济需求后才有的奢侈品！ 而爷爷奶奶，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就是那样的性格，作为赵家辈分最大的人，爱之欲让其生。 我给我心肝宝贝的，是我自己挣来的，我还不能给了？还要看你脸色？诶，我就是这样！ 这点从他们上辈子后来对女主姐妹的态度就能看出。 站在别人的角度，同样是爷奶，你又凭什么把东西都给了赵梨珺姐妹？ 可爷奶他们对一个人好，那就是掏心掏肺的，女主姐弟，只是还没被他们纳入掏心掏肺的范畴里而已。 第35章 填报志愿(上) 第二天上午的第一节课便是班主任林真的语文课。 林真的上课方式，跟她古板的性格一样，一板一眼，毫无新意。 每次学新课文，总是先让学生读两遍，然后便对着讲义跟辅导书开始“念经”，念得人昏昏欲睡，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堂课下来，同学们总是七倒八晕的坐在座位上，眼冒星星。 几乎是说完老师再见的下一秒，便立马趴在课桌上找周公下棋去了。 但这些都影响不了赵梨珺，她总是端坐在课桌前，认真听着课，时不时在书上记点笔记。 毕竟，这些课程，对于重来一遍的她而言，都过于简单了。 可升学在即，再简单的知识点，她都不会敷衍了事。 因为，她给自己定下了更高的目标。 这一次，她要考进市第一中学！ 然后争取分进阳光班！（市第一中学里最好的班） 而非上一辈子的县第一中学。 县第一中学也很好，但重来一次，赵梨珺想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她想，就从更换初中母校开始吧！ 但今天，讲台上的林真一改先前的“念经”流程，从厚厚的一沓讲义下面拿出一叠表格，交给语文课代表，让他分发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拿到表格后，林真开口说道：“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就要小学毕业了。在考试之前，你们需要填下这份小升初入学意愿表。” 赵梨珺仔细的看了眼手中的表格，在意向学校那一栏的后面，有镇中学、县第一中学、县第二中学跟市第一中学4个可选选项。 林真继续说道：“你们可以根据自己平时的成绩去选，觉得自己能上县第一中学的，就填一中，能上二中的，就填二中。 但县里的中学，谨慎选择。 你们也知道，我们学校每年能考上县里中学的，很少…… 班里前十、年级前20的，可以考虑，其他人，最好就填镇中学！”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同学们失落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从教室的各个角落中响起。 “啊！那我还是填镇中学好了，毕竟，我可一次都没考进班里前十过……” “平时都考不进，这次应该也没法超常发挥吧……要是考不上，好像有点丢人啊……” “诶，我觉得也是，还是就填镇中学算了……” “我们一起填镇中学吧！到时候，没准还能分到一个班呢！都是熟人，多好啊！” 林真满意的看了眼底下学生们的反应，拿出一张班级成绩排名表：“喊到名字的人，来我办公室一趟！” “赵梨珺、古淑雅……赵元齐……” “来了来了！又来了！”听到名字的赵梨珺心中暗道。 “我喊你们来，你们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你们是班里排名前几名的学生，都可以填下县第一中学、第二中学试试……” 说着，林真喊了排名在11和12那两位同学的名字，道：“你们俩，可以冲一下县第二中学。” 跟自己绩效成绩、奖金有关的事情，林真显得格外认真：“能填一中的就填一中，实在没把握的，再填二中……” 排名第10的高语彤突然举手道：“老师，要是填了没考上怎么办？” “你们就是什么都不填，只要想上学，也可以去镇中学……”林镇缓缓道出事实。 赵梨珺：“那如果成绩比所填志愿学校录取分数高呢？还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吗？” 这个问题，已经经历过一次的赵梨珺真的不知道吗？ 不，她可太清楚了。 毕竟，她可不就是这么被坑的嘛！ 上辈子，按照她的成绩，完全是可以冲一下市第一中学的，但林真私下找到她，让她填县第一中学。 “赵梨珺，我知道你的成绩好，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是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没有错，但出了我们学校呢？你也知道，我们学校升学率很低…… 最保险的，还是就填县第一中学，你的成绩，去一中肯定没问题…… 市第一中学费跟生活开支也大，你家里挺困难的吧？……” 就这样，比市第一中学录取分数高了二十几分的赵梨珺，去了县第一中学。 林真为什么这么做呢？ 赵梨珺猜测，怕她错失县一中是真，担心她岌岌可危的绩效奖金也是真吧？ 当然，你会说，考上了市第一中学班主任获得的奖金岂不是更多？ 但就像林真自己说的，赵梨珺一定就能考上市一中吗？ 未必吧！ 而县第一中学和市第一中学的区别有多大呢？ 县第一中学，顾名思义，就是赵梨珺所在县城最好的中学。 赵梨珺所在的县城里，有好几所中学。 但稍微好点的，便是县一、二中。 其中，县一中较之其它中学，离家更近，师资力量、生源也更好， 但，市第一中学直通那所每年都能考上十几二十个985名校的市第一高中啊！ 12岁的她们不知道更优质的学校对未来的影响，林真一个老师、大人也不知道吗？ 林真脸色一僵，被赵梨珺犹如实质般的眼神烫得心里一抖：“不……不可以！” “也就是说，如果我考上了市一中，却填了县一中，还是只能去县一中，是吗？”赵梨珺继续问道。 林真喉咙发涩：“对！” 除非家里有关系。 其他同学均脸色一变。 但林真毕竟是老师，很快便找回了冷静，直视赵梨珺的眼睛说道：“一定有把握能考上市一中吗？你的成绩是还不错，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万一我考上了呢？你又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考不上呢？”赵梨珺打断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反正最差，也可以去镇中学，不是吗？” 林真双手一摊：“你自己能接受就行！” 要是赵梨珺真能考上市一中，她乐见其成。 毕竟，她们这所小学，已经十来年没人考上过市一中了。 这时候，要是她所带的班级里，能出一名考上市一中的，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说不定，升职加薪都未可知呢！ 最起码，奖金+好的名声是跑不了的。 下半年再带班，她也可以向学校申请，优先选择生源更好的班级。 一行人从办公室出来之后，显得格外沉默。 这种沉默一直延续到赵梨珺回到教室，坐在课桌前，拿出笔记本。 突然，她的手肘被人拱了一下， 紧接着，高语彤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赵梨珺，你真的要填市第一中学吗？” 第36章 填报志愿(下) 霎那间，原本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的教室倏地安静下来，所有同学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赵梨珺。 高语彤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引来这么多人的注视，连忙低头凑近赵梨珺，歉疚道：“不好意思，我……” “我想试试！” 高语彤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你还是想填市第一中学吗？” “嗯！” 高语彤凝视着赵梨珺发着微光的脸庞，试探道：“要是……分数不够怎么办？抱歉，我没有诅咒你的意思哈，我只是，担心……” “没事！实在不行，就去镇中学呗！ 毕竟，万一，我考上了呢？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市第一中学的生源和师资力量可比我们县中学的好太多了。 只要有机会，我都想试一试，反正，试一试，又不会怎么样！ 但如果连尝试都不敢，我想，我会后悔，会遗憾！”赵梨珺斩钉截铁道。 一旁，不少竖着耳朵听她们讲话的同学们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沉思的表情。 是啊，只是试一试而已，为什么不敢呢？ 再不济，大不了去镇中学念呗！ “我想报县第二中学试试！我之前有一次考试考到了班里15名！如果，如果我这次发挥得比较好呢！” “我也想试试！我……我上半年经常考班里13名，有一次还进过年级前30呢！我听说，县第二中学今年翻新了教学楼，有明亮的大教室……” “翻新了学校有什么用？二中每年考上高中的人不多吧？……” “那也比镇中学好！” 有了赵梨珺刚刚的那番话，不少排名在中上游的同学心里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大家凑在一起，已经开始讨论县第二中学比镇中学好在哪儿了！ 高语彤眼神复杂的看着一脸平静又从容的赵梨珺。 虽说她心底不觉得上学有什么好的，但……她一向好强，以前，她虽然不是班里成绩最好的，但绝对是班里最耀眼的那一个。 屡次被选做优秀学生代表去国旗下讲话，深受班主任喜欢，又是学习委员…… 赵梨珺跟古淑雅成绩好又如何，除了发成绩的那一刻，平日里谁记得她们俩？ 哦，不，还有催交学费跟各种学杂费的时候。 但今天，她头一次有点羡慕两人。 两人成绩好，每次考试，一个稳居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从不失手，稳得让人心惊。 想到自己勉强排进年级第10的成绩，高语彤嘴里一阵发苦。 如果，如果她的成绩也像赵梨珺那么好，就好了！ 那么，现在被同学们羡慕的，肯定就是她了吧。 没错，即便同学们嘴上没说，她也知道，她们心里一定在羡慕赵梨珺，羡慕她敢填市第一中学，而她们，连想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试着去填了。 “高语彤，换下位置！” 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高语彤转头看去，发现找她的居然是班霸古淑雅。 高语彤缩了下脖子，讷讷道：“啊？呃，好！” 说着便迅速拿起一本书跟一个本子，乖巧的跟古淑雅换了位置。 赵梨珺意外的看了眼古淑雅，却见对方一脸犹豫的看着自己，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脑海中不期然闪过古淑雅拿着菜刀吓唬人的模样，再跟此刻的她一对照，赵梨珺突然有点想笑：“怎么？有事？” 古淑雅伏下身子，凑近，小声试探道：“你说，我能考上市第一中学吗？” “啊？” “你说得对！万一考上，不就赚大发了吗？我也想试一试，你说，我能考上吗？”古淑雅一字一句道。 赵梨珺愣了下，脑海中回忆了下上辈子的记忆。 上辈子，班里考上县第一中学的，共有4个人。 但除了她，其他人的分数，都没比县第一中学录取分数线高多少，更别说市第一中学了。 可……上辈子的古淑雅，她没参加小升初考试啊！ 赵梨珺的沉默让古淑雅激动的心瞬间跌入谷底：“那，我还是填县……刚好，我也不放心我妈我姥在家……” “我觉得你可以！”赵梨珺认真的看着古淑雅说道。 这下呆愣的对象，变成了古淑雅：“啊？” 赵梨珺回想了下古淑雅平日考试的分数，再次肯定道：“我觉得，以你的成绩，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时间里，再努力点，有目的并明确的进行专项训练，可以冲一下市第一中学。” 说着，赵梨珺分析道：“我注意过你的各个学科成绩，你的优势学科是……，只有语文不太好。 但，仅凭你的优势学科，你不就已经把其他人给甩在后面十几二十分了吗？ 再说语文，老师不是已经给我们划了些考试重点吗？该记得记，该背的背，绝不放过每一分的基础分…… 难的题，不止你觉得难，其他人同样也觉得难…… 你把你前面几次摸底考试的语文试卷拿来，我给你详细分析分析。” 但等了十几秒，依旧不见古淑雅起身，赵梨珺挑眉：“怎么？不好意思拿给我看？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笑话你的……” “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古淑雅追问道。 赵梨珺没好气道：“骗你有糖吃吗？你考不上市第一中学我有什么好处？” “可我考上了你也没有任何好处啊！”耿直的古淑雅如是说道。 赵梨珺无语了：“那你要不要我帮你分析了？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要要要！” 说完，像是怕赵梨珺一生气，真的不愿意帮自己分析语文试卷了，古淑雅蹭的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冲到自己的书桌上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这边，赵梨珺抬起手，朝着赵元齐勾了勾手指头。 时刻注意着这边动静的赵元齐一秒到位：“梨子……” “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赵梨珺开门见山道。 赵元齐眼底泛红，心烦意乱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我，梨子，我……” “男子汉，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像什么样子？”赵梨珺轻拍了下赵元齐的背，呵斥道。 赵元齐烦躁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真好，梨子还愿意管自己，说真的，他就怕梨子对他失望，不愿意搭理他了…… 赵元齐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梨子，我还想继续跟你读一个学校！我不想跟你分开！” 可以说，从出生到现在，他跟赵梨珺待在一块的时间，比跟爸妈待一块的时间都长。 除了睡觉、上厕所，他两就没分开过。 跟爸妈分开，他顶多也就难过、不舍一段时间，可只要一想到后面不能跟赵梨珺念同一所中学了，他就……不，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他的语文成绩，实在是太垃圾了。 对此早有打算的赵梨珺挑了下眉：“我最近让你背的东西背了吗？” 赵元齐毫不犹豫道：“我背了！我每天早上给菜地浇水的时候都在背！” 浇水的时候背、上厕所的时候背、就连进入梦乡的前一秒都在背！ 惹得赵元鑫还笑话他，说他整天跟和尚念经似的，嘴巴没个停歇的时候。 赵梨珺弯腰，从桌肚子里掏出两张白纸：“做完交给我！” “啊？” 赵元齐傻呆呆的从赵梨珺手中接过东西，一看，居然是手写的语文题目，莫非，这些题…… “啊什么啊？不是说想跟我继续上一个中学？那还不赶紧去努力？” “嗯？哦！好，我现在就去做！” 看着赵元齐离去的背影，赵梨珺眼底浮起一抹笑意。 不止赵元齐想跟她念同一所中学，她也一样啊！ 所以，早在重生回来之初，赵梨珺便利用空余时间，给赵元齐做了一份更详细的考试重点，刚交给赵元齐的，便是她自己出的摸底试题。 当然，究其根源，更多的还是因为小学的语文题目本身就非常简单的缘故。 只要赵元齐能够在剩余的这段时间里，比平日刻苦十倍，把她给他画的那些东西该背的东西背，该记得一个不漏的记下来，再凭借赵元齐得天独厚的数学成绩优势，她想，考市第一中学，应该问题不大？ 什么？ 你说既然这么简单，早干嘛去了？ 唉，刀没悬在头顶之前，赵元齐能乖乖听话，刻苦去学那些让他一看就想睡觉的语文？ 至于为什么要帮古淑雅，赵梨珺想，也许是吃多了撑得？ 也许……是那天她拿着菜刀，挡在古妈妈身前，将其护在身后，一人只身应对豺狼虎豹的样子……太过无助了吧…… 也许，是她那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 也许，是自己上辈子孤立无援时，也曾期望能有个人拉扯自己一把…… 罢了罢了，反正一头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更何况，比起赵元齐，古淑雅的语文成绩可一点也不差，只是相较数学而言，没有那么突出罢了。 她要做的，也只是稍微提点下古淑雅没注意到的那些点。 赵梨珺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正低头从桌肚子里翻找试卷的古淑雅转身看了眼赵元齐，又低头看了眼气定悠闲的赵梨珺。 一脸从容又淡定的少女，在周遭乱哄哄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的特别。 她想，也许，这就是赵梨珺那天说的……更多的选择？ 第37章 再次被喊进办公室 伴随着第二节课上课铃声的响起，林真再次踏入教室。 “志愿填好了吗？语文课代表，下课之前收齐了交上来啊！” 闻言，正在整理课时笔记的赵梨珺停下手上的动作，从课本下面抽出那张空白的表格，拿起笔，在高语彤的注视下，刷刷几笔，填下了自己的志愿——市第一中学。 高语彤纠结得手指都缠绕在了一起，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赵梨珺没管她的纠结，填好志愿后，戳了戳前面同学的背。 “麻烦帮我交给组长一下！” 她们的作业，统一由组长先收，组长收齐后再交给课代表，课代表将没交作业人员名单记在一张小纸条上，夹在最上面的那本作业里，一齐交给科任老师。 前桌的目光一秒落在了“市第一中学”几个字上，好几秒没有动作。 “嗯？” “诶！好！” 林真没有管底下学生的这些小动作，专心在上面讲课。 只有当底下声音过大，吵到她上课时，她才会很大声的喊一句“肃静！”， 然后，等学生们恢复安静后，继续讲自己的。 今天也不例外， 可，让她意外的是，她发现，往日一到她的课便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赵元齐，今天格外的专注。 甚至有好几次，她都有点怀疑，身后的黑板是否已经被对方炙热的眼神给融化了。 还有古淑雅，一改之前的沉默寡言，竟然会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了。 要知道，在之前，只有她点到她名字，她才会站起来回答问题的。 稀奇，实在是太稀奇了！ 莫非，这俩孩子总算开窍了？ 终于知道语文的重要性了？ 林真所有的疑问，都在下课后看到两人小升初志愿表的那一霎那瞬间明悟，林真嘭的一下，将杯子重重摔在讲台上。 声音似乎快凝结出一层冰似的说道：“其他人下课，赵元齐、古淑雅，你们俩来办公室一趟。” 想了想，林真即将迈出教室的脚步突然停住了：“赵梨珺，你也过来！” 同学们似乎是第一次见林真发这么大的火，纷纷吓得不敢出声说话。 只有被喊到名字的赵梨珺三人，非常淡定的收拾好桌面上的语文课本，拿出下一堂课要用的数学试卷，摆在桌面上，为下一堂课做好准备工作后，方才缓步朝门口走去。 几乎是在她们跨出教室的那一瞬间，原本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教室，猛然爆发出许多问句。 “她们做了什么？” “不是已经交了学费吗？老班怎么还……” “诶！我知道我知道！是赵梨珺，她填了市第一中学！” “啊？她真填了？万一考不上……” “她可是年级第一，我要是她，我也填市第一中学！那可是市里呀！直升市第一高中！ 我听说，市第一高中每年考上清北的人，都有好几个呢！ 再不济，光光考上别的985、211的学生人数，也不是别的高中能比的。 赵梨珺要能考上市第一中学，不就代表已经一只脚踏入大学的门槛了吗？” “你这话说早了吧？ 我姐就在上高中，她说，高中课程特别难，很多小学初中成绩好的，到了高中成绩就不行了，尤其是女生……” “那赵元齐跟古淑雅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是他们三都填了市第一中学吧？” 赵梨珺三人到办公室时，林真已经单独拎出三人的志愿表，坐工位上候着她们了。 “来吧！说说，怎么回事？” 不等三人开口，林真又说道：“赵梨珺，你觉得自己成绩很好，一定能考上市第一中学是吧？我没教过你吗？做人要谦虚，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老师，我知道，但我更知道，如果这次不拼，我以后都会有遗憾！ 我还知道，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落榜，然后被调剂到镇中学。可，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赵梨珺的话说的林真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行！你能负责，那你弟弟赵元齐呢？是你的主意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要不是赵梨珺带头，赵元齐根本不可能有选填市第一中学的想法。 赵元齐站出来：“老师，是我自己要选的。我考虑过了……” “你考虑个屁你考虑了！ 赵梨珺我就不说了，人家好歹不偏科！ 你呢？你拿什么去冲市第一中学？拿你那模考59分的语文成绩？” 在林真先前的打算里，赵梨珺、赵元齐和古淑雅，那可都是考县第一中学的苗子，就冲他们三的成绩，县一中肯定没问题。 昨晚，她都已经梦到奖金和奖状在朝她招手了。 校长笑得像个弥勒佛似的拍着她的肩膀，不停的表扬她，说她教导有方…… 这是她任教以来，第一次距离领导的赏识如此之近！ 她有理由怀疑，过了这次，她很快就能升职加薪了…… 但如今，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手的奖金和荣誉，居然就要从她手里溜走，这让她如何能保持冷静？ 林真吼完赵元齐，转身看向古淑雅。 “你呢？赵元齐要去追随他姐，你又是闹什么幺蛾子？县第一中学哪里不好？你知不知道，一旦落榜，等着你的……” “老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古淑雅斩钉截铁道。 赵元齐也连忙出声说道：“我也是！” 林真见三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气得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来。 颤抖着手指，指着三人的额头：“行！行！你们厉害！我管不了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家长，今天晚上，我去家访！” 想让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到手的奖金和荣誉从她手里白白溜走？ 做梦！ 第38章 一不小心听到了 “厨房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俩，赶紧去房间里凉快凉快！瞧这热得满头大汗的……”赵樱诺心疼的看着挤做一团的赵梨珺和赵元齐道。 赵元齐看着赵梨珺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道：“姐～我俩有件事要跟你说……” 赵梨珺撞了一下赵元齐：“姐～你晚上有时间吗？” 赵樱诺奇怪的看了眼两人：“晚上不是要去收废品吗？” 赵元齐舔了下嘴唇，眼一闭：“我们班主任说晚上要来家访！” 赵樱诺拿着水瓢准备去水缸舀水的动作陡然停了下来：“家访？” 赵樱诺急忙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人在学校欺负你们了？有没有受伤？” 说着说着，赵樱诺便像火烧眉毛似的一把扔下手中的葫芦瓢，拽过赵梨珺的身子，上下看了又看。 与此同时，正蹲外面休息的赵元鑫听见了动静，立马冲进来：“梨子和阿齐怎么了？” 赵樱诺有点懵，似乎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演变成了这样。 眼瞅着赵樱诺已经准备拽着她往屋里走，打算把她剥光了来个全身大检查，赵梨珺赶紧大声喊道：“你们俩想什么呢？没人欺负我俩！” 赵元鑫探照灯似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扫过一遍又一遍：“真的？” 赵元齐被大哥扒拉着身子，连忙点头：“真的真的！” 赵梨珺纳闷：“不是，老师要来家里家访，你俩怎么觉得是我们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这两者有啥关系啊？” 赵樱诺瞥了一眼赵梨珺，一脸理所当然道：“你俩成绩那么好，又乖又听话，老师来家访还能为什么？总不能是你俩闯祸了吧？” 赵元鑫挠了挠额头：“对！……不对？你俩真闯祸了？” 赵元齐摸了摸鼻子，在哥哥姐姐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微微点头：“也不算闯祸吧……” “只是我们两的想法跟班主任的相左，她……” 等赵梨珺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解释清楚，没成想却得到哥姐两人一脸“就这？”的表情。 不知怎的，在班主任面前侃侃而谈、信誓旦旦的赵梨珺到了哥姐面前，却犹豫了：“你们……不觉得我冒失吗？” 毕竟，哥哥姐姐并不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市第一中学。 赵樱诺温柔的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你自己有把握能考上市第一中学吗？” 赵梨珺不带半点犹豫的用力点头道：“有！” 赵元齐见哥哥正看着自己，也连忙点头：“我也有！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哪怕最后真的落榜了，至少，他曾经为之努力过。 努力之后失败，总好过在一开始就选择放弃！ 赵元鑫一拍巴掌：“那不就得了！诶，多大点事啊！来就来，到时候我跟他们说！” 赵樱诺到底是女孩子，想的比赵元鑫仔细：“要不，我们给爸爸妈妈去个电话，跟他们说下这事？” 林真来家访，恐怕并不想见到一群半大孩子。 于是，统一了意见的赵家姐弟几人便浩浩荡荡的朝村口小卖铺前进。 打工潮的来临，一波波涌向大城市的农村人的离开，让本就地广人稀的农村更冷清了。 从赵梨珺家里出发，有条直达小卖铺后屋的小路。 为了节省时间，赵梨珺几人便抄近道来的小卖铺。 没成想刚走进后院，赵元希正准备嚷嚷呢，就被赵梨珺一把捂住了嘴。 跟在后面的赵樱诺瞬间明白了妹妹的意思，一把拽住赵元鑫的胳膊，不让他再往前走。 赵元齐指了指前面，无声道：“赵宝珍的声音！” 赵樱诺小声道：“要不，我们先回去？晚上再来？” 中午休息的时间短，再耽搁下去，恐怕要赶不上待会的午睡了。 “我简直受够了！真的要烦死了！那两个老东西，连条裙子都不愿意给我买！整天就只知道说说说！” 赵宝珍尖锐的声音一下子拦住了赵梨珺等人离开的步伐。 “她们以为她们是谁啊？就知道管我管得满世界都是！ 我又没求她们带我长大，我自己也能行！ 要不是她们，没准我过得更好呢！ 简直就是两个废物，连条裙子都买不起！ 我同学，都已经穿上了！ 她们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有啥了不起的？两根老骨头，我烦死她们了！” 赵梨珺眯了下眼，赵宝珍嘴里的老东西，说的是爷爷奶奶？ “妈妈，你知道吗？那个老虔婆重男轻女！ 她整天指挥我做这做那，却什么都不让弟弟碰，生怕她的宝贝孙子被磕着碰着了！ 我要吃的，她们不给，我要穿的，她也不给！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把他们赶出我们家吧！干嘛要让他们在我们家住？她又不是没有儿子……” 也许是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赵宝珍激昂的情绪缓了下来。 “行吧！那你可别忘了！一放暑假，就来接我！那两个老不死，我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见里面的通话即将接近尾声，赵梨珺姐弟几人沉默不语的离开了小卖铺。 回去的路上，赵樱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她……怎么能那么骂爷爷奶奶……” 赵王氏老两口对不起任何人，也没对不起赵宝珍姐弟啊！ 至于赵宝珍说的让她干这干那，好像，已经12岁了的她，连个火都不会烧？ 赵元鑫摇了摇头：“那两姐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元希又是震惊又是痛快：“活该！” 让他们偏心！ 赵梨珺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快一点了！” 此话一说，还想再发表下不解、愤懑、痛快等发言的三人立马噤声，同时加快脚步，往学校方向走去。 傍晚，没有去收废品，专程等在家中的赵樱诺赵元鑫姐弟，等来了林真的到来。 如她们所想的那般，林珍在看到家里只有两个半大孩子时，紧紧蹙起了眉。 “你爸妈……爷奶呢？”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几人是留守儿童的林真改口道。 赵元鑫笑眯眯道：“事情的经过，我弟弟妹妹中午回家时，已经跟我们详细的说过了。我爸妈不在家，但可以打电话沟通。” 早在放学一回家时，几人便赶去了小卖铺，给赵爸赵妈拨通了电话。 可了解过事情原委后的赵爸赵妈的态度，却让赵梨珺赵元齐姐弟两的心，变得七上八下的没个消停时候。 第39章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喂！你好，我是林真，是赵梨珺和赵元齐的班主任。” 电话很快被打通了，在赵梨珺赵元齐紧张的注视下，林真开门见山道。 “赵爸赵妈，是这样的……她两都填了市第一中学……孩子有志向，是好事。但任何事情，不是想想，就可以做成的……我的意思是，还是填县第一中学更为保险……” 电话那头，认真听完林真的话后，赵丰收仔细斟酌道：“班主任老师，你觉得我家孩子平时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 林真愣了一下，她们现在不是在讨论两个孩子填报志愿的事吗？怎么拐到在校表现上来了？ “挺好的！赵爸爸，虽然工作忙，但孩子的学习同样重要。你有时间，也需要多关心关心孩子……” 对于自家孩子好的事，赵丰收虚心受教：“老师说的有道理，我和孩子妈妈以后会更加注意的。 但，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家孩子从小学3年级开始，便一直在你所任教的班里？” “对！” “首先很感谢林老师一直以来的谆谆教诲。 但，带了两个孩子这么久，想必林老师跟我一样了解两个孩子的性格？ 他两绝不是胡搅蛮缠、任性妄为的人。 我的孩子，谦虚、稳妥，乖巧懂事，平日学习刻苦努力，成绩名列前茅，在家贴心……” 林真听着电话那头连绵不断的夸奖，有点无语，这个赵爸爸，是真的一点也不谦虚啊！ 有没有搞错，她是来听他花式炫娃的吗？ “所以，孩子既然选择了市第一中学，就一定有她非要选择的理由。我相信他们！我也坚信她们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林真简直快要被气死了：“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班主任老师，你这话，我不认同！我家孩子，特别懂事，再没有比他们更懂事的孩子了，4岁便知道给我擦汗……6岁晓得……8岁知道……” 林真听着赵爸爸新一轮的炫耀，忍无可忍：“停！赵爸爸，我不跟你讲，麻烦你把赵妈妈喊来，我跟她沟通！” 同为女人，赵妈妈肯定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至于赵爸爸，简直不知所谓！ 赵丰收颇为遗憾的看了眼话筒，唉，他才讲到孩子10岁的时候呢！还有11岁…… 这个班主任老师，不够耐心！ 钱元芳从丈夫手中接过话筒：“喂？” 林真深呼吸一口气：“是赵妈妈？” “嗯！我是！” “你怎么看？……孩子小，总觉得努力方可克服一切困难，但我们都知道，不是的……我们做家长的，就要在孩子做重要人生决定的时候，予以归正……不然等孩子大了，懂事了，该埋怨我们了……” 钱元芳蹙的眉拧成了死结，锁起来成了一个“川”。 语气里透露出一丝烦躁：“这么说，老师觉得，我家两孩子填市第一中学，是个错误的决定？老师可以说说你这么认为的理由吗？” “还能有什么理由？不够稳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钱元芳骨子里本就是个敢于冒险的人，否则也不会成为下铺村第一个南下打工的人。 “抛开这点，单论两个孩子平日的成绩，考上市第一中学的机会，有多大？老师，我想听你的客观分析。” 林真愣了一下：“单论成绩的话……赵梨珺近几次的模考成绩，完全够市第一中学的录取分数线，” 甚至，还超了不少…… “可，有的孩子，考试运气不好……” 平日里考试成绩顶呱呱，一到大考就发挥失常…… 虽说赵梨珺一直表现得很稳定，可…… 林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但转头一想到赵元齐的语文成绩，她的腰板瞬间挺直了起来：“但赵元齐的语文成绩实在是太差了……” “老师，你能先看看我手里的这份考题吗？”赵梨珺从书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真。 林真接过来一看，最先闯入视线的便是明晃晃的红色数字“75”，紧挨着分数的，是“赵元齐”三个字。 “这怎么可能？这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这份试卷？” 虽说75分不算高，但…… 赵梨珺：“老师，这是我弟弟昨天闭卷做的。 我们想考市第一中学，从来都不是喊口号，而是付出了实际行动的！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最近一次的模考，已经是二十天前了吧？ 但自从他决心要考市第一中学之后，他的刻苦努力，远超过去的十倍、千倍！上厕所的空隙、睡觉前、……任何空余的时间，他都在努力！” 赵元齐捏紧拳头，语气坚定道：“老师！我是真的想考市第一中学！” 两个孩子的决心，不仅震撼到了林真，也震撼到了电话那头的赵爸赵妈。 赵丰收激动道：“我就知道！我的孩子，绝不是任性妄为……” “行了行了！别说了！” 你这话不是明晃晃的在往孩子班主任脸上甩巴掌吗？ 钱元芳温柔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老师，你的尽职尽责，我们感受到了。但我们依旧选择尊重两个孩子的决定！我也相信，人定胜天！” 林真嘴唇微颤，捏着话筒的手指微微发抖，喉咙一阵干涩：“行……行吧，要是……可别怪我没提醒……” 林真说完这话，闭上了眼。 她仿佛已经看到升职加薪、各项荣誉在向她挥手说拜拜了。 突然，她垂落在一侧的手被人轻轻触碰了下：“老师，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真没再说话。 罢了罢了，也许，是她命不该此？ 与此同时，一股隐密的快感从她心中的角落悄然诞生。 万一……她们三真的都考上了市第一中学…… 万一呢？ 不行，她急需一些东西，来安抚下自己不安的内心。 “下周一的摸底考试，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赵梨珺俏皮的撞了撞赵元齐的肩膀：“阿齐，你行吗？” 赵元齐眼底闪过一丝坚毅：“行！一定行！必须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ps:这几天rs里的校园霸凌事件大家有刷到吗？我想说，同学霸凌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老师和同学一起霸凌。而老师想霸凌一个小孩子，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或者冷淡的态度就行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让梨子和林真硬碰硬的原因。觉得这么做憋屈圣母的宝子，我也觉得有点无奈，但我还是选择坚持我的考虑。2024年3月19日留 第40章 你可长点心吧 “大海叔，你家丰年来电话了！” 刚把班主任送走的赵梨珺前脚踏进院子，后头便传来了邱婶喊人的声音。 正坐在小板凳上刨木头的赵大海立马抬起头：“诶！这就来！” 转头冲厨房那边喊道：“老婆子，丰年来电话了！” 赵王氏扔下手上正在择的菜，抓起灶台上的麻布仔细的擦了擦沾满污渍的手，可渗透皮肤的污渍非一日之功，又岂是轻轻几下便能擦拭干净的？ 赵王氏眉间拱起一座小山，喃喃自语道：“老了，不中用了……擦不干净了……” “老婆子？来了没有？磨叽什么呢？丰年该等着急了！”赵大海催促道。 “这个点打电话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呸呸呸！快别胡说八道！就不兴是孩子想娘了？” 急着往小卖铺赶去的赵王氏出了堂屋，正好撞见从外面回来的赵梨珺姐弟。 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抬起手，扒拉了几下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捡破烂回来了？你小叔打电话来了……” 说着，不等赵梨珺几人反应，便急匆匆的小跑了出去，活像后面有几只恶鬼在追赶。 赵梨珺望着赵王氏远去的背影，再结合中午在小卖铺听到的电话，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二姐，小叔这时候打电话来，该不会是……” 赵樱诺无措的抓了抓腮边：“不能够吧？一条裙子而已……” 赵元齐眸光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率先离开。 虽然没去收废品，可等着赵梨珺姐弟几人去干的活并不少，挑水、浇地、摘菜、做饭、整理堆积在家的废纸…… 这边，赵梨珺几人忙得热火朝天， 小卖铺里，满心喜悦的赵王氏却被人当头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娘，不就是一条裙子吗？宝珍想要，给她买不就完事了？…… 孩子现在大了，在学校也知道要面儿了，天天穿着有补丁破洞的衣服也不合适啊！ 现在的孩子可不比我们那时候，都知道攀比了，更何况，宝珍还是在县里小学念的书…… 咱家都是些泥腿子，可都指望着宝珍考上大学，给咱挣脸呢！……” 电话一接通，没有半句关心、体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教跟埋怨。 “上面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女的也是传后人，男女平等……咱可不兴有那重男轻女的思想啊！娘，你这思想可落伍了……” 赵王氏不明所以道：“什么裙子？” 赵丰年笑了一下：“娘，你可别不承认，宝珍可都跟我们说了，她现在长得快，衣服不合身了，想买条裙子……” 今天下午，他刚从工厂下班回来，推开门，就看见妻子柳如梅满脸怒容的坐在床边。 不等他凑近，柳如梅抓起枕头就往这边砸。 “瞧你爹娘干的好事！…… 你爹娘可真行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我的面，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一定会照顾好。 结果呢？让宝珍天天干着干那，吃吃不好，穿也穿不好，不就是一条裙子吗？……她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就这样，还指望我以后给她养老？做梦！” 越想越气的柳如梅拧起赵丰年胳膊上的肉转了个圈：“你要是不听我的，管那两个老不死的，你就跟她们过去吧！” “不能够不能够！但现在，我们两在这边没有房子，孩子来了，上学也上不了…… 只能哄着我爹娘把两个孩子带大…… 反正又不用我们出钱，这样，我们自己挣得，就能自己留着……” 满头雾水的赵丰年割地让款的哄好妻子后，急忙给家里来了电话。 小儿子的埋怨，像鞭子一样抽在赵王氏身上。 忽然间，她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 “娘，我的孩子又不多，也就一儿一女，你当初跟爹可跟我保证得好好的，说要帮我好好照顾的……” “赵丰年！”赵王氏额头青筋直蹦，语气十分平静的喊道。 “啊？” “宝珍打电话给你们了？说我苛待她？” 赵丰年直觉不妙，连忙打哈哈：“没有没有……” “既然你觉得我没把孩子给你照看好，那你回来把她们带走吧！” 说完，赵王氏嘭的一下将话筒重重的撂在座机上。 一直在旁候着的邱婶见了，连忙走过来拿起话筒翻来覆去的检查，待确认没问题后，这才不满道。 “婶，你有什么不满，冲我这发什么火？ 怎么？丰年说你了？ 诶，要我说，就冲我叔的手艺，再加上你两种田养猪，你们老两口，就该自己过！” 中午那会儿，她可就在外面站着。 赵宝珍那小丫头，说是在城里上学的孩子， 呵，骂起爷奶来，半点感恩的心都没有，什么老不死的、老骨头……脏话框框往外扔，这要是她女儿，她腿都给她打断！ 赵王氏摸了下通红的眼眶，委屈道：“遭了瘟呦！她要的什么东西我没有给？ 那条裙子，百货商店里要几十块钱！ 我寻思着太贵了，三天两头的往店里跑，看仔细了花样后，特意去了家偏僻的裁缝店，找人给缝好了，想着晚上她回来了，给她，现在还在我床上放着呢！” 邱婶摇了摇头：“婶，你别怪我多嘴！ 你家宝珍，可不是个晓得知恩图报的孩子。 放眼望去，咱们村，可没有比她打扮得更好的姑娘了，远的不说，就拿你家老二家那两个姑娘比…… 你跟叔两人，脸色看着又瘦又黄，可宝珍姐弟，白白胖胖…… 你再看你身上的衣服…… 唉，婶，你们自己想想吧……” 赵王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变了又变：“你真觉得，我跟你叔两个人过，会更好？可，老了……怎么办？” “老了？就冲宝珍那样子，你们老了能指望得上她？”邱婶翻了个白眼，朝地上吐了口瓜子皮。 照她说，还不如把钱留在自己手上，老了自己花用自己的，干脆又省心！ 赵王氏低下头，没说话。 邱婶见了，道：“婶，别忘了，一块钱啊！” 赵王氏没好气道：“晓得晓得！” 周扒皮，只是接一下电话也要收一块钱！ 赵王氏心情十分复杂的回到家，没成想刚走进院子，就撞见了蹲在外面的赵梨珺。 “你还好吧？我小叔说什么了？” 赵王氏打哈哈道：“没事没事！就是你妹妹买裙子的事……” “哦？小叔寄钱回来了？” “啊？” “没寄钱回来用什么买裙子？是用你卖猪卖鸡赚的辛苦钱，还是我爷一刀一刀刨木头挣得血汗钱？” 赵梨珺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赵王氏面前。 直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奶，你可长点心吧！” 第41章 被打了 弯弯的田间小路上弥漫着泥土的清香，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田野的芬芳。 天空悄然染上了深蓝色，星星点点如钻石般闪烁，勾勒出一片宁静的画卷。 远处的蛙鸣悠扬而清脆，宛如自然的交响乐，为夏夜增添了一份神秘的韵味。 村庄的小溪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起银光，流水潺潺，似乎在述说着岁月的故事。草地上草虫的合奏奏响，它们的吟唱像是在诉说着大地的生命力。 小溪不远处的一座农家小院里，翻来覆去如何都无法入睡的赵王氏“腾”的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惊醒了一旁已经快进入梦乡的赵大海。 赵王氏心里跟烙铁似的，烫得人心慌慌。 “老头子？老头子！别睡了，起来陪我说说话！” 赵大海被推醒，无奈披着衣服坐起来：“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就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说？” 赵王氏没好气道：“你个天杀的！我不说，你就不会看？你没瞧出来我在生气？” 梨子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委屈呢！ 赵大海用手掩嘴，轻打哈欠：“看出来了！跟老三有关吧？他说了什么？让你受委屈了？” “老头子，要不，咱两个人过吧？孩子，给老三送去，咱不带了……” 见老伴看出了自己的委屈，赵王氏心里的苦水，总算是有机会倒出来了。 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赵大海困意全无，头脑一片清明：“宝珍那孩子……可元书……老婆子，你可别一时糊涂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丰年……” “丰什么年？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 赵王氏嘴巴跟倒豆子似的，快速将邱婶劝道她的那些话说了出来，末了说道：“梨子都知道买东西要寄钱，他可好，张嘴闭嘴就是一条裙子，钱呢？钱呢？没钱割血还是割肉？” 赵大海看着将手拍得哗哗作响的赵王氏，轻拍了下她的背：“你说的，我都知道……让我……再想想……” 他是个老思想，一直以来，都想着养儿防老，如今骤然让他脱出去单过…… 赵王氏见老头子意动，连忙凑近劝道：“等咱两自己住了，我种地养猪，你还跟现在一样，给人干木工，少了两张嘴，咱的日子，应该会松快不少！ 挣得钱，给你添身新衣裳，你不是想吃肉吗？到时候我三五不时的去县里买肉……” 赵大海顺着赵王氏的话想了想，心里微微一动。 压在心里的大石，竟像是松动了不少。 “咱两这些年还有不少积蓄……谁也不给，等老了，真没人管咱，咱就自己管自己……” 赵大海低下头：“让我再想想……” 赵王氏心中的委屈得到了倾泄，不再难过。 翻身躺下，又见老伴还坐着那儿发呆，拍了拍身侧的床褥子：“还坐着干嘛？赶紧睡觉啊！明天还有不少活要干呢！” 赵大海无语：“不是你非要闹着起来说说话吗……” 话还没说完呢，耳畔便响起了一声比一声大的鼾声。 侧身凑近一看，好嘛，刚才还委屈巴巴，像似全世界都欠了她钱似的赵王氏，居然已经睡得打呼噜了！ 赵大海咬牙切齿的盯着老伴看了许久，长长叹了口气：“好男不跟女斗！” 说完，翻身躺下。 半晌之后，依旧没能成功与周公会面的赵大海长长的叹了口气，好想把某个始作俑者逮起来揍一顿。 好气啊！ “老头子，这件衣服好看！……这个头花也好看，就像你当初去我家提亲买的一样……”这时，不知做了什么美梦的赵王氏梦语道。 听清楚老伴的话的赵大海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轮明月高挂空中，一如他当年结婚那晚的明月。 “罢了罢了！就如了她的意吧……”赵大海叹了口气。 想来，这些年，自打嫁给他之后，赵王氏就没过过几天松快日子。 年轻时为他生儿育女、照顾父母、种田又养鸡， 后来生产队，吃大锅饭、挣工分，几个孩子不是生在田里，就是生在挑东西的路上。 就连生老二之前心心念念想吃一口红薯，都没能让她如愿…… 如今老了，要不，就让她如愿一次？ …… 时间转眼到了周五下午第一节课过后的课间休息时间。 讲台上，班长正右手拿着粉笔，左手拿着一本小册子，工整的在黑板上写下待会班会课要进行的流程内容。 底下，不少学生凑在一起说小话。 正埋头写题的赵梨珺用手按了按有点酸痛的脖颈，侧头便看到了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背书的赵元齐，轻声笑了下。 可紧接着，只见两条黛眉一蹙，赵梨珺看向了斜前方不远处的某张座位，那里，空无一人。 赵梨珺想了想，古淑雅怎么突然请假了？ 她还想不想考市第一中学了？ 整整一天半时间没见到人了…… 眼前突然晃过那天在古家门前看到的闹剧——躺倒在地，拍着大腿歪曲事实的古家奶奶，凶神恶煞的古家亲戚…… 赵梨珺心里隐隐有点担心。 突然，前方一阵骚动，赵梨珺抬头一看，赫然是消失了一天半时间的古淑雅。 这叫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见人重新出现，赵梨珺随即低头继续写题。 古淑雅拨开身前的同学，一瘸一拐走到赵梨珺桌前，手指微曲，落在桌上，敲了三下。 赵梨珺扬起脖子，这才注意到，古淑雅的脸上居然布满了伤痕，一个红红的巴掌印直接印在了她的左脸上。 再往下看，校服衣领也被扯破了，遮掩在下面的，是几道红痕…… 身上的衣服，简直可以用衣衫褴褛形容…… “谁打了你？” “你那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第42章 共商大业 “嘶！” 见赵梨珺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不动，古淑雅强挤出一抹笑，不料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痛得古淑雅直皱眉。 赵梨珺眉间拱成一座小山：“她们又来闹了？” 说着，赵梨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拽着古淑雅的胳膊往教室外走去。 正好撞见抱着课本从外面进来的林真：“马上要开班会了，你两去哪儿？” 赵梨珺挑起古淑雅的下巴，拨开她脸颊两边的碎发，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显露在林真眼前，仔细看去，还有不少细碎的小伤口遍布在上面。 “怎么回事？” 古淑雅咬了下嘴唇，一副难以启齿、不愿意对外人透露的模样。 逼急了才道：“奶奶打的！” 前不久刚去古家做完家访的林真拧起眉头：“你不就一个姥姥吗？哪儿来的奶奶……” 古淑雅瞬间红了眼眶，惹得林真心里一阵唏嘘，估摸着又是什么家庭秘史，不再盘问，摆摆手：“行吧！赵梨珺，你赶紧带她去处理处理伤口！” 出了教学楼，赵梨珺拽着古淑雅直奔学校小卖铺，花几毛钱买了一瓶已经完全被冻成冰块的饮料。 “呐！敷下脸！” 古淑雅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想了想，又说道：“你那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她说过的话可太多了，鬼知道古淑雅指的哪一句！ 这话一出，古淑雅瞬间急眼了：“你不是说，只要我能解决掉我爸他妈那边的事情，你就可以给我指一条既能挣钱又不影响我上学的路吗？你说过的……” 赵梨珺猛然抬头，看向急得满脸通红的古淑雅：“所以，你这两天，把她们给解决了？” “嗯！” “怎么解决的？” “你别管！反正，以后她都不会再找来了！就算找过来，我也有办法收拾她们！”古淑雅不愿意多讲。 赵梨珺叹了口气：“行吧～待会放学了别走！” 她正缺人帮她多赚点钱呢！ 唉，也不知道孙哥那边答应帮忙问的火车票问到了没有。 古淑雅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好！” 赵梨珺嫌弃的看了眼她的脸：“赶紧敷！敷完了回去上课！” 心里却在琢磨着，简单的冰敷下，能有用吗？ 可，她也不知道咋处理啊！ 啧啧啧，真麻烦。 古淑雅像是看不见对方嫌弃的眼神似的，笑眯眯的拿着饮料瓶贴在脸上。 果然，女人不狠，事业不稳。 要不是她狠下心，硬拖着瘸子爸，暴走几十公里。 去了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让他假装腿要烂了，又正巧碰到一个神医，可以帮忙治好腿。 但前提是，治疗腿的费用十分庞大。 紧接着又撒了几个不大不小的谎，满村到处又哭又求，博取同情心，祈求大家行行好，帮帮忙，借点钱给她爸治腿。 不就是道德绑架吗？ 整得跟谁不会似的，古淑雅在地上又哭又闹，求着那老女人拿钱给她爸看病。 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老女人肯定不愿意出钱啊。 “什么神医？别是个骗子吧？你爹那腿，甭治了，干脆，让你叔去顶了你爹的班……” “奶！我的亲奶奶！你好狠的心啊！ 我爹还这么年轻，余生就这么在床上瘫着？ 不，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要试试！万一治好了呢？ 奶，我知道你有钱的，你行行好，帮帮我们吧！ 等我爸腿好了，我们会孝敬你的。 我们不要多，500块钱，就要500块钱就好了，剩下的，我们自己再想办法……奶，求求你了……” 村里人一方面觉得李卫国的腿治了也是白花钱，一方面又能理解古淑雅的拳拳孝心。 在场的都是当爸当妈的，被孩子这么嚎，谁受得了啊！ 可李卫国家那群吸血蛭子受得了啊！ 什么？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一个“嫁”出去的上门女婿，还想回家要钱？ 他多拿一分，她们不就少分一分吗？ 门都没有！ 不行，断亲，必须得断亲！ 鬼知道她们后面为了治腿，会干出什么事来！ 几个平时争成斗鸡眼的儿媳妇，在这一刻，高度统一战线——绝不能让李卫国要走一分钱。 其实，也是她们想多了。 自打李卫国外出当上门女婿的那一刻起，他娘便当做自己从未生过这个儿子。 别说是腿瘸了要治疗腿，就是李卫国现在把身上的肉割给她吃，她都觉得割少了。 毕竟，他可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吃他一口肉怎么了？ 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掏钱给李卫国看病呢？ 之所以没说话，是因为，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可不等她深思细想，几个儿媳妇便闹开了，再加上古淑雅在旁边不停的输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几个儿媳妇的撺掇下，一家子是在村支书等人的面前，逼着古爸爸李卫国签下了断亲书。 期间，一家子就着李卫国的工作，展开了“激烈争论”，古淑雅身上的伤，便是这个时候添上的。 一方不愿意给，一方又早已将之视为囊中之物，这“争论”起来，可不就激烈了点嘛！ 且不说李卫国有没有被伤透了心，但，古淑雅此行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 自从她爸的腿瘸了之后，她算是看清了，什么狗屁亲情，那就是一群吸血蛭子，害死人不偿命的家伙。 她可怜她爸，谁来可怜她妈她姥姥啊！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她爸迟迟下不了那个的决心，她来帮他下！ 就算后面被亲爸怨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书念下去、把她爸腿治好再说吧！ …… “你是说，去工地卖盒饭？” 等待的过程，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倍觉煎熬。 这不，班会课一结束，古淑雅便立马飞奔至赵梨珺身旁，静候佳音。 赵梨珺示意古淑雅走路看路，可别再把另外半边脸给摔了。 “嗯，上郊那边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新一中就建在那边吧？” “嗯，那边没有小饭店，工地又多，盒饭市场还挺大的，你让你妈你姥姥把盒饭做好，我们去卖……赚得的钱，我们要占七成。” 见古淑雅没说话，赵梨珺解释道：“你可别觉得多啊！ 首先，这个赚钱的点子是我想出来的， 其次，送饭卖饭的活也归我，就算你也能帮忙送，但也得我教啊！ 而且，后期，整个生意走向，都由我来把控，我就是咱们这个团队的大脑！脑子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说吧？” 第43章 再卖盒饭(1) 周六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晨雾还弥漫在田野上，不远处的鸟鸣声随着微风传来，赵樱诺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翻坐起来，悄然下床。 梳头，刷牙，继续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倾倒在木盆里，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赶走了最后一丝困意。 洗漱过后，赵樱诺对着东边刚露脸的太阳公公伸了个懒腰，随后便挎着菜篮子去菜地了。 “樱桃？” 弯腰摘豇豆的赵樱诺循声看去，只见赵元鑫正揉着眼睛往这边走来：“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赵元鑫个高步子大，几步就到跟前了。 站定在另一排豇豆架子前，开始摘豇豆。 “不了，今儿好多事呢！晚上早点睡也是一样的！” “阿齐他们没醒吧？” “没！小孩子要长身体，让他们多睡会！” 话音刚落，赵梨珺顶着一个鸡窝头出现在了地头那侧：“姐，不是让你喊我的吗？” 昨晚她千叮咛万嘱咐，让赵樱诺自己起床的时候把她也给喊醒。 结果今天一睁开眼，不出意外的，床上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摘点菜而已，我跟阿鑫就能干……” 赵梨珺抓了抓鸡窝头，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看，赫然是双胞胎弟弟赵元齐。 赵樱诺蹙眉看着两人：“现在还早，再去睡会儿……” 可两人已经走进菜地，弯着腰摘菜了。 赵樱诺知道两人主意大，劝不动，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早上七点半，吃完早饭的赵家姐弟5人骑着两辆三轮车载着一车兜子的瓜果蔬菜，向县城进发。 一路上，兴奋的赵元希欢快得像只百灵鸟。 “二姐，我会生火！待会我来生火好不好？” “不不不，我还是跟着哥哥去收废品吧，他们不会看称……” 唉，要是他能有超能力该有多好啊！ 他不贪心，只要100个分身就够了！ 50个帮姐姐做饭，剩下50个帮哥哥收废品！ 这个家，没他可真不行！ 三轮车刚驶出县城主干路，古淑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拐角处的尽头。 正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的古淑雅在看到赵梨珺的身影后，眼睛明显亮了不少，不等三轮车靠近，便小跑着往这边来了。 “菜带来了？” “嗯！” 古家小院里，坐立难安的古妈妈一会儿摸摸头发， “娘，你看我这头发梳得可齐整？” 一会儿扯扯衣角， “娘，我这身衣服不埋汰吧？” 一会儿从厨房出来，侧耳听着门外的响动， “怎么还没来啊？” 古姥姥慈祥的看着女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停地交代着：“阿青啊，这做吃食生意的，卫生是重中之重，头发往后梳，千万不能掉饭菜里让客人见着了…… 衣服不求多好看，但一定要干净，可不能让人见了埋汰咱儿……” 自打古淑雅昨晚回来说今天要跟赵梨珺一起做盒饭去工地卖之后，古姥姥这话，古园青没听10遍，也有8遍了。 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烦，反而愈发担心自己做的不好，给闺女扯后腿。 自家人知道自己事，她脑子不聪明，性格也软，撑不起事。 做闺女时，主打的就是一个听爸爸的话。 后来结婚了，听丈夫的话。 丈夫腿断了之后，她一度觉得天都快塌了。 可没成想，女儿淑雅半点不比男孩差，瘦弱的肩膀，撑起了整个家。 她能做的，就是听闺女的话，闺女让她去东，她绝不往西边踏半步。 闺女让她赶鸡，她绝不撵狗。 这不，昨儿闺女回来说，让她今天不要再出去给人浆洗衣服了，得留在家里帮忙做饭，她便听话的留在了家里。 丝毫不觉得一个成年的大人，听小孩的差遣，有哪里不对！ 突然，古园青耳朵一动：“娘，我好像听见响了！” 说完，不等古姥姥回复，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却又在快到门口时，缓下了脚步，将耳朵伏在门上，侧耳听动静。 待确定真的是闺女的声音后，古园青连忙站直身体。 摸摸头发，扯扯衣角，牵动嘴角，露出自己觉得最为妥协的微笑，动作轻缓却迅速的拉开了门。 “淑雅同学，你们来啦？” “阿姨早上好！” “好好好！快进来快进来！” 待三轮车驶进小院后，古园青快速的关上了门。 手指微动，轻轻点了几下，嘴巴喃喃自语道：“1、2、3、4、5、6，没错，5+1,6个小孩，一个没少！” 小脚老太太走不快，只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满院子的半大小孩，脸上笑得皱成了朵菊花。 几人合力将东西搬下车，赵元鑫便带着两个弟弟告辞了：“我们十一点再过来！” 按照计划，他们三今天得在附近收废品，等盒饭做好后，再去卖盒饭，主打的便是一个时间管理。 “我哥已经打听过了，那边工地依旧还没有人卖盒饭。今儿第一天，咱不做多，就做60份盒饭，你们觉得怎么样？”赵梨珺看着古淑雅问道。 古淑雅没意见：“你看着办就行！” 赵梨珺之前卖过盒饭，听她的，准没错。 古妈妈嘴巴微张，60份盒饭？这还不叫多？ 但见女儿和赵梨珺姐妹都没异议，她也没说话。 “我让你买的一次性泡沫盒买了没有？” 古淑雅连忙道：“买了！100套！” 赵梨珺意外的看了眼古淑雅：“这么多？” 她给的钱，买不了这么多吧？ “我姥姥跟那人熟，人主动给便宜了。” 赵梨珺点头：“家里有称吗？” 古园青赶紧点头：“有！我去拿！” “按照咱两昨天说的，一切的成本先从我这边出。不管是买一次性泡沫碗，还是这些菜，都得记账，算作成本……” 称拿出来后，称好，记重。 “一荤一素一半荤，两块五一份！荤菜做辣椒炒肉，半荤做猪油渣炒黄瓜，素菜做蒜泥豇豆。” 古园青眼里有活，趁着赵梨珺说话之际，赶忙去厨房搬了几把凳子出来。 古姥姥则拿着簸箕，放到豇豆前，开始整理蔬菜。 赵樱诺也没闲着，连忙上前帮忙。 赵梨珺嘴上说着话，手上动作不断。 “豇豆掰成小拇指长短即可！黄瓜切片！……” 平日里寂静无声的古家小院迅速热闹了起来。 赵梨珺想了想：“阿姨，等周末我们去上课了，这些活就得你跟古姥姥干了……” 第44章 再卖盒饭(2) 古园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慌忙摆手：“没事！这些活，我经常干！我可以的，真的！” 赵梨珺点头：“我会在前一天，把第二天要做的菜，跟古淑雅说。但，我家菜地里的菜，只够明天中午的了。后天，可能得去买菜……” 古姥姥立马抬头：“买菜？我去买！” 古淑雅解释道：“我姥认识不少人……从他们那儿买，可以让人送上门，价格也便宜……” 赵梨珺笑眯眯道：“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姥姥，你是这个！” 说着，赵梨珺冲古姥姥比划了个大拇指！ 古姥姥嘴上说得“哪里哪里”，脸上早已乐开了花。 菜择干净处理好了之后，便可以正式进入下一步，生火煮饭做菜。 在座的，除了古淑雅，都会做饭，她便成了厨房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雅雅，水用完了，用桶去外面提点……” “雅雅，把黄瓜递给我！” “雅雅，柴火不够了，再去院里搬点进来……” 闻言，赵梨珺连忙直起身子，对灶前负责看火的古姥姥说道：“姥姥，用了多少柴火，你都给记着！” “啊？一点柴火而已……”古园青急忙说道。 赵梨珺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柴多柴少的问题。 我们去工地卖盒饭，是开始，开始就意味着还有无数种可能。 所有的东西，该用得用，该记得记，这样才不会乱套！ 不止柴火，任何我没考虑到的东西，都要记好，这样才好估算成本，得出利益。” 古园青迟钝的脑袋转了一会儿，依旧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古姥姥见了，连忙说道：“阿青，听小梨子的！” 古园青立马道：“好！” 赵梨珺笑眯眯道：“阿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们一码归一码，做生意的时候就只谈生意。这要是私下相处，烧您几根柴，我也就厚着脸皮用了不是？” 古园青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诶！” 孩子不是嫌弃她就好。 她脑子慢，外人总嫌弃她…… 不止古园青没听明白这事儿，赵樱诺也没太弄懂，但她依旧觉得自己学到了什么。 没关系，就像梨子说的，一时半会不能理解没关系，记下来，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古姥姥往灶膛里塞了根柴火，火光照映在她脸上，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更温暖了。 十点五十几分，赵元鑫带着两个弟弟敲响了古家小院的门。 屋里，新鲜出炉的60份盒饭被分成了3份，装箱在列，静待出发。 “都装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 “等等！”没等赵梨珺说话，古园青突然大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她投去。 古园青紧张的捏了捏胸前的围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们，吃了再去吧？” “啊？” 第一句话说出来后，古园青接下来的话就顺畅了许多。 “忙一上午了，卖盒饭得不少时间吧？吃了再去，小孩子，不能饿肚子，饿了，会长不大……”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古园青连忙从厨房某个角落里，端出几盆菜，局促的看着赵梨珺几人：“你们吃点填填肚子吧……” 这是她趁着赵梨珺装盒饭的时候，偷偷炒的。 赵樱诺犹豫的看了眼妹妹。 古园青急了：“不是什么好菜，你们别嫌弃……小孩子，真的不能饿肚子……会长不大的……” 古淑雅见妈妈坚持，跟着劝道：“吃了再去？” 古姥姥踱步走来，干枯却温暖的手掌牵起赵元希的小手：“好孩子～来～” 但任凭古姥姥怎么扯，赵元希站在原地就是不动，可偷偷向赵梨珺瞄去的小眼神，却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渴望。 赵梨珺视线扫过大哥额前湿透了的碎发，姐姐通红的脸颊，双胞胎弟弟上下滚动的喉结以及小弟期盼的眼神，笑了。 “行！那我们就吃饱了再去卖盒饭！阿姨，辛苦你了！姥姥，淑雅，谢谢你们！” 古园青激动的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快来吃！来！” 得到二姐首肯的赵元希也不用古姥姥拉拽了，反过头扶着她的手，往堂屋走去。 古淑雅走在最后，顿住了脚步，往日空荡荡的家，今天好像……格外的拥挤，也从未有过的……热闹。 妈妈和姥姥的眼光也不再只是落在自己身上了…… “雅雅？雅雅？” 前面，已经到了饭桌前，右手拿着大勺，挨个将孩子数了一遍的古园青转头找闺女。 古姥姥也伸着脑袋朝这边看着。 “诶！来了！” 古淑雅用力往后拨弄了下自己的短发，心里的失落瞬间一扫而空，甩了甩脑袋，小跑进堂屋。 见闺女坐下，古园青手指微动，轻轻点了几下，嘴巴喃喃自语道：“1、2、3、4、5、6，没错，5+1,6个小孩，一个没少！” 听清楚了她的话的赵梨珺意外的挑了下眉，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古姥姥见到闺女这样，突然低下了头，眼底的难过快似溢出了眼眶，要是……要是前头那两个孩子都养住了…… 古园青径直拿过古淑雅的碗，给女儿舀了满满一碗饭，又用大勺，狠狠的挖了几勺菜，压在碗上。 随后才按照距离远近，给赵梨珺姐弟几人盛饭盛菜。 赵梨珺低头看着眼前这一大碗架尖的饭菜，又看了眼已经吃得抬不起头的赵元希，余光瞥见了古园青脸上满足又快乐的笑容，按了按额角。 怎么总感觉，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呢？ 往嘴里扒了一口饭的赵梨珺满足的松开了眉眼，不得不说，古妈妈的手艺，是真不错，有种……家的味道。 就像她妈妈在家时，给她们做的饭菜，一个味…… 可她的妈妈，还在广省…… 不对，她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说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奶奶赵王氏每次将潲倒在小猪面前，看着小猪仔吭哧吭哧吃饭时的神情，可不就跟古妈妈此刻脸上的表情，一个样嘛！ 那，她是继续吃呢？还是继续吃呢？ 第45章 再卖盒饭(3) 上郊，新一中工地门口。 拖拉机拖着沉重的建筑材料不断地往来于工地之间，所到之处，灰尘随之扬起。 混凝土搅拌机正在高速旋转，发出沉闷的隆隆声，不时有工人取出水泥桶，将混凝土倒入预定的地方。 铁锤敲击着砖头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像是在对外夸赞工人们的熟练与高效。 一队熙熙攘攘的建筑工人在门口排队等候，互相交流着工作进展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在这一曲热火朝天的交响乐中，一辆三轮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了工地对面的大树下。 车停好后，赵梨珺率先从车斗中跳了下来，古淑雅紧跟其后。 “你们卖完了，就先找个阴凉的地方等着，咱一块回去！”赵元鑫拿出一张小桌子放在树下，帮着她们将20份盒饭搬下来后，交代道。 随即载着车兜里剩下的20份盒饭，往别处去了。 古淑雅站在树下，紧张的捏了捏衣角，有点不知所措。 赵梨珺将东西摆放整齐后，指了指对面的工地：“该咱吆喝了！” “啊？” “卖饭喽！自家菜园里没打一滴农药化肥的有机菜，便宜又好吃！两荤一素，辣椒炒肉，猪油渣炒黄瓜和蒜泥豇豆喽，再配上一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两块五一份，还另外再附赠一份小菜！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好吃不要钱！” “走过路过别错过！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啊！新鲜出炉的盒饭……” 古淑雅瞠目结舌的看着赵梨珺，似乎不明白一向文静又冷清的姑娘怎么转眼就变样了。 赵梨珺喊了两声后，扯了下古淑雅的袖子：“愣着干嘛？喊啊！” “啊？哦！两块五一份的盒饭……”声音小若蚊子叫。 赵梨珺催促道：“大点声！刚在家没吃饱饭？我喊一声，你喊一声！” “诶！” “走过路过别错过！两块五一份就能吃到两荤一素的盒饭，都走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走过路过别错过！两块五一份就能吃到两荤一素的盒饭，都走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再大点声！” 古淑雅顿了下，闭了闭眼睛，心一狠：“走过路过别错过！两块五一份就能吃到两荤一素的盒饭，都走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赵梨珺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就按这个音量喊！” 古淑雅挠了挠头：“接下来要做什么？” “继续喊！” “好！”这次，不用赵梨珺催促，古淑雅主动扬声喊道：“卖饭喽！……好吃的辣椒炒肉、猪油渣炒黄瓜……” 工地上，吱吱嘎嘎的机械声回荡在空气中。穿着安全服的工人们埋头苦干，各司其职。 正推着车辆前往指定位置的王工忽的刹住了车，侧耳倾听，可刚刚一闪而过的叫卖声又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之前无数次的错觉一般。 王工摇了摇头，唉，又是幻觉。 话说，之前那几个卖过两次盒饭的小孩，咋就不来了呢？ 难道，是没挣到钱？ 可他打眼瞧着，那两天的生意挺不错的啊，去的晚的，说是都没买上呢！ 一阵微风吹过，再次带来了小孩稚嫩的声音：“卖饭喽！两荤一素还有一大碗白米饭……只要两块五……” 王工的眼睛瞬间睁大，激动得他恨不得立马跑出工地去一探究竟。 但下一秒，理智回笼的他强行遏制住了兴奋的脚步。 不行，还没下工！ 鸡贼的王工左顾右盼的看了眼旁边的工友，见对方依旧在埋头工作，什么也没发现，立马压下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奇怪的打量引起了同事的好奇：“怎么了？” “没！赶紧工作吧！把这一推车拉完，估计也该下工了！” “是啊！……唉，下工也没什么好期待的……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跟昨天差不多的东西！别说了，赶紧工作吧！” 在不清楚小孩们今天带了多少份盒饭过来之前，他是绝不会主动告诉工友这件事的！ 毕竟，他个斯文人，又怎能抢得过一群牲口呢？ 古淑雅感觉喉咙都快喊冒烟了，可对面工地的人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不由得着急道：“赵……梨珺……” “别急，他们估计还没到下工时间！”赵梨珺老神在在的安抚道。 “是……是吗？” 古淑雅观察了下工地，确实看到很多工人忙碌的身影，焦虑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些许。 但在没有看到盒饭卖出去之前，她想，她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怕是很难消停了。 殊不知，工地那边，几个耳朵尖的工人，也跟她一样焦虑。 哎呀，今天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工推着推车，慢慢往工地门口的方向移动，务必让自己离门口只差一步之遥。 到时候，嘿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随着总工的一声哨响声响起，王工扔下手套，撒腿就跑。 惹得其他人频频关注。 “老王干啥去啊？赶着去投胎呢？” “不知道！也许是……尿急？” 但紧随其后的，是几个同样急得不行、像是后边有狗在撵的工友远去的身影。 “他们跑什么呀？” “不知道！走，跟去看看！” 不明所以的工人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在他们身后跑了出去。 刚出工地，心底的疑问瞬间被解开。 只见工地对面的大树下，让他们盼了又盼，等了又等的小姑娘终于出现了。 “是买盒饭的小姑娘来了！” “什么？卖盒饭的？” 随着这声吆喝，工地门口内不打算凑热闹的工人们瞬间不淡定了，还愣着干啥？冲啊！ 新来的工人摸不着头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大家都疯了。 但想着自家婆娘给他捎带的干馍馍，新来的工人一跺脚，也跟着朝对面冲去。 “赵……赵，梨珺，你……你先跑，我随后！” 望着对面那群眼冒绿光，正急速往这边跑过来的中年男人，古淑雅双腿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 但很快，她一马当先的冲到赵梨珺身前，将她挡在了后面。 第46章 再卖盒饭(4) “？”神游太虚的赵梨珺满脑袋问号。 “别愣着！赶紧跑啊！”古淑雅见赵梨珺迟迟没有动静，急得直将她往后推：“你先跑！我来挡着！” 赵梨珺越过古淑雅的肩膀往后一看，带头的正是熟人——王工，他的身后，似乎跟着“千军万马”。 赵梨珺哈哈大笑：“不用怕！他们应该是来……” “小姑娘？小姑娘！赶紧的，一份饭！”王工气喘吁吁道。 “好嘞！”赵梨珺推开古淑雅，走到小桌子前，拿过一份盒饭，递给王工：“叔叔，还是跟先前一样，两块五一份！”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饭，熟悉的动作，像是先前已经练习过无数次了一样，将古淑雅给看得一愣一愣的。 王工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狠狠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大声赞道：“香！” “你……” “你终于来了？还是两块五，没涨价吧？赶紧的，给我拿一份！饿死我了！” “我也要一份！” “我也要！” 大部队的到来淹没了王工刚出口的话，也为赵梨珺带来了无数位财神爷。 “淑雅，你收钱！” “啊？哦！” 赵梨珺看到还没反应过来的古淑雅，叹了口气，跟她换了个位置：“还是我来收钱吧！我收了钱，你给饭！” 古淑雅顿时松了口气。 讲真的，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 你见过一群人手上拿着钱，非要往你手里塞，动作慢了，对方还不乐意，直接往你怀里扔，像是生怕你不肯收的场面吗？ 她见到了！ 这让古淑雅恍惚的有种错觉，似乎，他们手上拿着的，不是钱，而是……废纸？ “只有最后5份了……” 古淑雅看着围在小桌子前那跟盒饭数量严重不匹配的人数，小声提醒道。 没等赵梨珺回复，才刚跑到的新来工人惊讶道：“什么？这么快？” 赵梨珺能说她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吗？ 只得赔笑道：“明天！明天我一定多带点！这不是太久没过来了，怕没人买吗？” “多带点！一定要多带点！我们又加了人……” 狼吞虎咽的将饭吃下肚的王工总算有了聊天的空闲时间：“小姑娘，你们别又只卖今天一天，后面就不来了吧？” 此话一出，蹲在旁边吃饭的工人齐刷刷的向这边看来。 赵梨珺有理由怀疑，但凡自己要是敢说明天不来了，他们很有可能会不让她走了。 而且，她刚不还说了，明天要多带点吗？ 唉，她是那种老是将财神爷往外推的人吗？ 这小票票都递到手边了，岂有不收之理？ 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赵梨珺笑眯眯道：“来！只要不出意外，以后天天都来！” “这才对嘛！” 得到满意的回复的工人瞬间放下心。 但转头，又交代道：“多带点！你带这么点饭，够谁买啊？” 赵梨珺赔笑道：“现在天气热，怕多了卖不完坏了……小本买卖，嘿嘿，我明天肯定多准备点！” 得到承诺的工人们不再逮着赵梨珺，低头继续干饭。 但有几个爱嘚瑟的人，看着一旁凄凄惨惨戚戚，没买到饭的工友，故意张大嘴巴，吧砸吧砸的吃出了声音。 “这个辣椒炒肉，够味！” “这猪肉炒出来的菜，就是好吃！这黄瓜带着点猪油的香，绝了……” 下一秒，意外突然袭来，新来的工人正巧和这位爱炫耀的人熟悉，只见他快速向对方的碗里袭去，用手抄起一片肉，就往嘴里扔。 辣椒和肉特有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爆开：“嘶！真辣！够味！” 这让他如何还能吃得下自己那又干又没味道的白馍馍？ 愈发后悔刚刚没有立马往这边冲了，呜呜呜！ “诶！你个牲口！干嘛抢我的肉，还给我！” “不就是一块肉吗？别这么小气嘛！等兄弟我明天抢到了，再还你就是了！” “我没吃到，给我吃一口！你能保证自己每天能抢到饭？” 王工看着这一幕，再次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这饭菜嘛，只有吃到了肚子的，才是自己的。 好不容易抢到了，不赶紧吃，在哪里嘚瑟，不就明摆着是在跟那些没买到饭的人说：看，我这里有饭，赶紧来抢啊！ …… “古淑雅，把你妈妈和姥姥一块喊过来！” “啊？” “啊什么啊？快去！算完了账我们还要去收废品！赶时间！” “好……好吧～” 古家堂屋内，6个小孩+两个大人围坐饭桌边，被拽过来的古园青局促不安的东看看西瞧瞧，就是不敢将视线落在桌子中央的黑色塑料袋上。 赵梨珺笑了笑：“阿姨，姥姥，你们别这么见外啊！ 说了合作合作，账目清晰明了，人人心里有数，这是最基本的。既然人都到齐了，咱现在，开始数钱？算成本和利润？” “等等！”古姥姥大声喊道：“雅雅，你再去看看外面的门，有没有关好？……阿青，你也去，检查仔细点！” 等两人再三确定一切安全后，古姥姥才一脸慈祥的摆摆手：“现在没事了！你们平时，在家里，也要小心点，隔墙有耳～” “好！” 赵梨珺将黑色塑料袋打开，往桌上一倒，一分、两分、一毛、两毛的毛票、硬币瞬间将这张小饭桌给铺满了。 古淑雅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么多钱，咽了咽口水。 古园青小心翼翼的将即将滚到桌边的一毛钱给拨回去。 古姥姥瞳孔瞬间张大，桌底下的脚动了几下。 唯有赵家姐弟几人，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古井无波，好似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古淑雅侧目看了几眼赵家姐弟，捏成拳头的手使劲用了点力，指甲深陷进肉里，强迫自己淡定一点。 可…… 自从爸爸的腿断了之后，她家已经好久没有进项了。 这笔钱，对她家而言，不止是一笔钱，还代表着…… 新的希望 新的开始 这里面，数钱数得最溜的，还得是赵元鑫。 只见他快速的将硬币和纸币，按照面值大小，摞成一小堆一小堆\/一小叠一小叠的摆放好，随后才开始数。 “没错，150元！分文不少都在这！” 赵梨珺点了点头：“古淑雅，你们家，谁来数？” 第47章 崩溃的赵元齐 古淑雅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们……也要数？” “当然了！” 想当初最开始赚钱的时候，每天一到晚上关上了门，姐弟几人就兴奋得不能自已。 为啥啊？ 因为数钱时间到！ 她们姐弟几人，一个不少，半点不嫌麻烦的轮流数钱。 不为别的，数钱的快乐，谁不想体会？ 没见原先连6都数不顺溜的赵元希，现在已经能轻松数到50了吗？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否则，光看着哥哥姐姐们数钱，有什么意思啊？ 古姥姥笑得愈发慈祥，轻拍了下古淑雅的背：“雅雅，你来数！” 自打孩子爹出事以后，这孩子一夕之间迅速长大，从前娇俏可爱的女孩子，居然拿着菜刀将自己的头发给割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可家里边，一个瘫、一个怂外加她这么个小脚老太太，开门就是一群豺狼虎豹，压根就没个能顶事的人。 她再难过，也只能看着孩子收起以往的骄纵，跟个小大人、小男孩似的撑起这个家。 但现在……古姥姥充满感激的看了几眼赵梨珺，是她，给了她们家一个重焕新生的机会。 古园青推了推闺女：“雅雅？” “诶！好，我数数。” 拿起钱之前，古淑雅定定的看着赵梨珺，一字一句道：“赵梨珺，谢谢你！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有任何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开口，我绝不推辞！” 赵梨珺笑了笑：“占大头的人，是我。” “不管如何，都谢谢你！” …… “肥肉一斤半，10斤豇豆，12斤黄瓜，米……一捆柴……成本共35元，收入150元，则利润为115元，按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三七分成，你们分得34.5块钱，我们80.5块钱，对吗？” 古淑雅用力点头：“对！” 赵梨珺将所有钱分为三堆，将34.5元拨到古淑雅面前，再将80.5那堆扒拉到自己跟前，至于剩下那堆，则是提前垫付的成本款。 “柴和水，都是你们出的，再补你们……你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遗漏的地方？没有的话，在这里签个字。” 古淑雅赶紧摇头：“都是对的！在这里吗？签我的名字？” “对！” 古淑雅绷着小脸，郑重的从赵梨珺手里接过本子，按照对方的规定，在指定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赵梨珺从书包中拿出一份自制版合同，递给古淑雅：“我们昨天只是做了简单的口头约定，今天，我想签下一份正式合同，你有意见吗？” 古淑雅用力摇头：“没有！” 于是，两个12岁的小姑娘，在哥哥姐姐妈妈姥姥等人的监督下，签下了两人无数份合作协议中的第一份合同。 …… “雅雅，快跟姥姥说说，你们今儿去卖饭，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赵梨珺姐弟离开后，迫不及待的古姥姥拽着孙女的手，眼巴巴的问道。 古淑雅手里抓着新鲜出炉的34.5块钱，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姥姥，你是没看到，那些工人刚一下工，就跟狗熊见了蜂蜜似的，全都一窝蜂的跑过来了！吓得我还以为是有人要打我们…… 但赵梨珺一点也不怕，那些人全都认识她，应该是之前就从她那儿买过饭的…… 没有一会功夫，全都卖完了，还有不少后来的，都没抢到，一个劲的叮嘱我们，明天一定要多带点盒饭过去…… 那些人手里钱，一个劲儿的往我们怀里塞，生怕我们不收钱似的……” 闻言，古姥姥沉默良久后，拍了拍古淑雅的手背，语重心长道：“雅雅，你这个同学，是在帮咱啊！你得记恩，知道不？ 按你说的，她已经卖开了面儿，那些人都认可她，她找谁不行啊？ 非得找咱儿？咱家有啥啊？ 还得平白分咱3成利润。 她图啥啊？ 图咱家人少？ 图咱家又老又少再加一个怂蛋？ 还是她心好…… 姥姥不求你大富大贵，但有一点，你一定不能忘！ 咱做人，可以穷可以苦，但绝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你答应姥！” 古淑雅捏紧手里的钱，重重点头：“姥，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 古姥姥叮嘱完了古淑雅，转头又交代闺女古园青：“阿青啊，明儿干活，得再下点力气，不能偷懒。 你想想，我们今儿才忙活了半上午，就赚了这么多钱，这一个月下来，可不老少，不比你外出给人浆洗衣服好上千倍万倍？” 古园青赶紧点头：“我晓得，娘！我肯定好好干！” “雅雅，我听说，那几个孩子爹娘都不在家？ 平时的午饭都她们自己做？ 不行不行，阿青，以后那几个孩子的中午饭，咱都给包了，就像今天这样……唉，都是可怜娃啊！”古姥姥望着院子慢悠悠的说道。 古淑雅蹭了蹭古姥姥的肩膀：“姥，赵梨珺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做跟她一样厉害的人，继续上学 、挣钱给我爸爸治腿、赚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姥姥，你信我！” “好好好！姥姥信你！” 古姥姥慈祥的看着孙女的脸，心里愈发感激赵梨珺，雅雅这孩子，多久没跟她亲香了？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 傍晚，太阳西斜，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橙红色。 田野里麦田稻田间的稻草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家禽正在主人的催赶下，七歪八扭的往家里归去。 农舍里冒出袅袅炊烟，炊炉里传来饭菜煮熟的香味。 赵王氏站在院子里，怀里揣着一只盆，频频向外探头看去。 随着天色渐暗，村庄里的灯光也逐渐亮起，点点微光在黑暗中闪烁，却依旧不见赵梨珺姐弟几人的归影。 赵王氏急了，扭头喊道：“遭了瘟呦！那几个孩子怎么还不见回来？老头子，忙什么呢？孩子不见了，赶紧去找找啊！” 屋里，赵宝珍翻了个白眼。 两个老不死的，吃她们家喝她们家的，胳膊肘往外拐！ 两人刚出院子，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嬉闹声，等人走近，果然是赵梨珺姐弟。 赵王氏板着张脸：“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山上有老虎吃人，晚上不能出门，不知道吗？” “奶，你骗……”三岁小孩呢。 赵梨珺扬声盖住傻哥哥的话：“奶，劳您挂心了，我们今儿收废品忘了时间……您手里端的什么啊？” 赵王氏走近，看着几个孩子乌七八糟的衣服，蹙眉：“还没吃饭？” 赵樱诺怕奶奶怪她们浪费电，解释道：“我们……” “洗下手，来我这边吃饭！”往前走了几步，见姐弟几人均没有动静，赵王氏补充道：“你爷爷今天买了肉，我煮了肉汤……来喝点肉汤……”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转身过来，将手里的盆塞给赵梨珺：“你和阿齐吃了补补脑！” “啊？” 赵王氏急了：“你们不是跟你们班主任下了保证，要考市第一中学？ 那是那么好考的？咱们村这么多年，连考上县第一中学的都少！ 要不是今天邱婶过来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嘞！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往后几天，你们早上过来，我给你们两煮鸡蛋吃，补补脑…… 尤其是你，梨子，要多吃几个！” 赵元齐脸色突变，赵王氏见了，以为他不高兴了，唬着脸：“你也有……” 赵元齐一拍大腿，哭丧着脸，崩溃道：“完了，我忘了，后天早上摸底考试！” 第一门考得就是语文！ 第48章 模考进行时(1) “林老师，我听说你们班有三个同学都填了市第一中学？真的假的？” 周一一大早，林真刚踏进办公室，就被隔壁班的班主任逮住，劈头盖脸的一顿问。 对方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看得林真额头青筋直蹦。 “哎呀，我说林老师，你们班的赵梨珺成绩是还不错，但这个古淑雅和赵元齐嘛，就差点意思了。 不过也是，他们差的，好像是语文吧？你带的……就是语文吧？ 这要是他们两的语文成绩能跟数学一样好，市第一中学，也不是不能冲一冲。 唉，真是可惜了！……不跟你唠了，我得去监考了！”说完，隔壁班班主任一脸惋惜的摇头走出了办公室。 林真气恼的咬住了下唇，右手捏拳，但很快，她轻轻笑出了声：“没事！我不生气，就当被狗咬了！” 但她拿着密封袋子雄赳赳气鼓鼓的步伐，可不像嘴里说的没事的样子。 …… 林真站在讲台上，狠狠地盯着赵梨珺看了一会，深呼吸一口气，才道：“今天的考试，所有人，务必给我好好发挥！ 做完之后不要急着交卷，多检查几遍！ 尤其是前面的基础题，能不失分，绝不失分……好了，开考！” 在写下名字之前，赵元齐扭过头往赵梨珺的方向看了过来，很快便得到了对方鼓励的眼神。 心里微微落定的赵元齐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开始答题。 笔画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 写完名字班级的赵梨珺没有急着做题，而是将试卷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做到心里有数。 大概浏览了之后，才开始仔细读题。 但她没有像其他同学似的，从头做起。 而是率先看向作文题。 仔细的审完一遍题后，赵梨珺的脑中有了基本的解题方向。 为免自己待会忘了，赵梨珺赶紧拿起笔，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思路，然后将试卷翻到前面，开始做前面的题。 这也是她做题无数后得到的经验。 开卷先审作文题，这样，自己在做前面那些小题时，脑海中会无意识的思考着作文题，等做到作文题时，脑中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 这次的题目对于赵梨珺来说并不难，所以她很快的就做完了试卷。 但她并没有选择提前交卷，而是又将试卷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后，便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直到第二节下课铃声响起，考试时间结束，她才跟着其她同学一起交卷。 赵元齐紧张又忐忑的走到赵梨珺身旁：“第一道阅读题第2题选的什么？” 赵梨珺检查着纸笔，摇头：“现在不要对答案，免得影响下堂考试的心态！” 旁边侧着耳朵听答案的同学迅速散开，赵元齐见此，只得作罢， …… “林老师，语文试卷改好了，这是你们班的！” 林真手里捏着厚厚一叠试卷，仿佛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上学时候等着老师公布答案的时候，竟然有点不敢翻开手里的试卷！ 隔壁班班主任凑过来：“别怂啊！” 说着就要去抢林真手里的试卷，林真往旁边侧身，躲过了对方，坐到位置上：“谁说我怂了，这不是才刚拿到手嘛！” “那你赶紧打开啊！”隔壁班班主任催促道。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师们纷纷起哄：“是啊，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不止隔壁班班主任好奇，他们也好奇呢！ 被逼得没法儿的林真手心直冒汗，缓缓打开试卷。 隔壁班班主任一抢而过，将试卷翻得哗哗作响。 搞笑，她要看的是别人吗？ 她要看的是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明明偏科却敢填市第一中学的崽子！ 他们这么勇，衬得她自己班里的学生很怂耶！ 她的学生才不怂，那叫心里有谱！ 不像林真的学生，平时考试总是将她班里的学生压在下面就算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也敢这么瞎搞！ 突然，她的手停住了，目光黏在了某张试卷上久久没有动弹。 片刻过后，又像是不死心似的，继续往下翻， 很快，写着赵元齐三个字的试卷出现了。 隔壁班班主任脸上的笑迅速凝固：“这……这怎么可能？” 林真心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见死对头这副样子，心里一喜。 急忙从她手里抢过试卷，一个大大的红色数字“80分”闯进了她的视野，下面，是赵元齐的名字。 林真心里泛起隐秘的快感，又见死对头惨白着嘴唇，一个劲的说着“不可能不可能”，心里萌发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古淑雅也考得很好？ 都到了这一步了，林真也想通了，她从死对头手中一把抢过试卷，快速翻到古淑雅的试卷——88分！ 那么，现在，只剩下赵梨珺的分数了。 所有学生里，赵梨珺的试卷总是能惹得老师们频频侧目。 无它，只因为，字迹实在是太整齐了， 整齐得……就像是被人用尺子比着写上去的似的。 再加上低概率的错误，整张试卷，一页全是红色的√，看得人心里十分痛快。 “99分！” 居然只有作文被扣了一分！ 隔壁班班主任心服嘴巴硬：“嘚瑟什么？不就是一次考试吗？没准下次……” “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林真气势汹汹的瞪着死对头，似乎只要她敢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她就会立马扑上去咬她！ 隔壁班班主任翻了个白眼：“哼！” 不说就不说！ 不行，她得赶紧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林真的班上真出现了3个考上市第一中学的学生，那她在这所学校，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岂不是会永远被压在林真下面，暗无天日？ 呸呸呸！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天爷啊，你可不能这么残忍的对我啊！ …… 下午第二节下课铃声一响，林真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成绩出来了！我贴在讲台旁边，你们自己看看！反思反思！” 霎时间，教室里响起一阵抽气声。 “啊？这么快就出来了？就不能让我再高兴一会儿吗？” “高兴？今晚回家怕不是要吃竹笋炒腊肉！” “哇，分数终于出来了！” 还有对此漠不关心的，抬头看了眼发生了什么，随即倒头就睡。 高语彤又是高兴又是忐忑，亲热的凑过来，像是想要来挽赵梨珺的胳膊，岂料被对方躲了过去。 高语彤不见半点尴尬的笑了笑：“出成绩了，我们一块去看？” 赵梨珺淡定道：“你先去吧！” 说完从座位上起身，朝赵元齐座位走去。 见双胞胎弟弟装死，赵梨珺轻敲桌面三下：“成绩出来了！” 赵元齐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下一秒，缓缓睁开眼睛，无奈：“梨子，你就不能等会嘛！” “不能！赶紧的！” 第49章 模考进行时(2) “我c，我怎么看到班主任往这边来了？” “下节课不是体育课吗？她来干嘛？” “也许……是其他班有课……妈呀，她好像真的是往我们这边来了！” 说话的同学仰倒在另一位同学身上，右手大拇指强按自己人中位置，一副马上就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快告诉我，这是梦！” “不不不，这不是梦！她已经过来了！” 林真怀里抱着试卷，瞪着走廊上挤眉弄眼、嬉笑打闹、怪模怪样的学生：“要上课了不知道吗？” 教室里，听见动静的学生们一阵骚动，心底哀叫连连。 说好的体育课呢？ 他一个星期一节的体育课呢？ “体育老师有点事，刚好我有时间，这节课改上语文课！好了，现在开始发试卷，念到名字的人，上来拿试卷！”林真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道。 “袁小芳，比上次进步了点，77分！” “古明成，退步了，只有65！好好检查下试卷……” …… “赵元齐！” “到！” 所有人哄堂大笑，赵元齐尴尬的挠了挠头。 林真眸光中丝丝缕缕满是笑意：“进步了很多！80分！但要想考市第一中学，还得继续加油！ 就像这看拼音写汉字，真假的真，里面是三横，不是两横！你看，但凡细心点，是不是又能多考一分？” 赵元齐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林真，似乎在问，你说的是我吗？ 林真肯定的点了下头：“是你，上来拿试卷！” 赵元齐像喝了2两白酒后的人，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通往讲台的路很短，但硬是让他走出了一种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艰辛。 赵梨珺好气又好笑。 活该，让你怂，不敢去讲台上看成绩！ 拿到试卷的赵元齐犹觉自己在做梦，但试卷上鲜红的“80”分，却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考了80分！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赵梨珺缓缓抬手，笑吟吟的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下课铃声响起，林真麻溜的收起手里没讲完的试卷：“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你们回去，再把试卷好好看一看……” 赵梨珺快速收好桌面上的东西，背上书包，脚朝门口，一副随时往外冲的模样。 但她不知道的是，林真的目光早已落在她身上。 下一秒， “赵梨珺、赵元齐、古淑雅，你们仨来一趟办公室！” 赵梨珺挺直的背脊瞬间垮了下去，犹如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她跟烧烤店老板约好了一放学就去她家收废品的！这不耽误她挣钱嘛！ …… “讷！这些资料都只有一份，你们三个轮流传着看！这是过去5年的真题……不会的再来问我，我随时都在办公室。” 办公室内，林真开门见山，直接将这两天找到的资料跟真题塞到三人怀里。 赵梨珺脑海中一片混乱，显然十分震惊。 妈呀，她好像错怪她了！ 这些资料的价值，远比她收十几分钟的废品的价值高多了。 林真被三个小孩惊讶的表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唬着脸：“怎么？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要考市第一中学吗？每年大考的题都不一样，可能会比……” “谢谢老师！” 林真顿了下，心生宽慰：“真要谢我，就好好复习，给我考上市第一中学！” “我们肯定会努力的！” 得到保证的林真挥挥手：“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 去烧烤店收废品的路上，赵元齐双手扯着书包带子，突然开口道“梨子，这林老师……画风突变，我怎么感觉背上凉凉的呢？” 赵梨珺揶揄：“怎么？非要她板着脸凶我们，你才舒服？” “不是，唉……” 赵梨珺大眼半眯的望着远处，声音悠悠：“她改变不了我们的志愿，又不愿意放弃升职加薪，还能怎么办？ 倒不如增加我们手中的砝码，提升我们的实力。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感谢她。 这些资料，我在书店那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是用了心的…… 无论她所图为何，只要我们的利益一致，就什么也不用怕！所以，接下来，好好刷题吧！” 赵元齐脚步一顿，喃喃自语道：“利益一致，就不用怕吗？” ……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内，赵梨珺过得充实又满足。 上学的时间认真上课、疯狂刷题、看资料，无聊了就逗逗赵元齐，欣赏他被语文折磨得死去活来，又不得不每天戴着痛苦面具苦苦学习的样子。 中午放学后便跟着古淑雅一起回家，吃完午饭后，去工地门口卖盒饭。 没错，为了节约时间，她们姐弟五人的午饭已经被古妈妈给承包了。 赵梨珺也不是那不知变通的人，稍加考虑后，便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但她们会自己带上口粮。 下午放学后，便跟着姐姐赵樱诺四处去收废品。 这么辛苦又充实的结果便是，她们存折里的余额，已经突破2500大关了！ 只待正式放假，便能冲去广省找爸爸妈妈啦！ 但赵梨珺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止赵梨珺，赵樱诺显然也发现了。 “梨子，你觉不觉得，阿鑫阿齐和小希他们三，最近有点奇怪？” 赵梨珺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嘛！ 先是赵元齐莫名其妙突然要求道：“以后你跟姐姐在城里面收废品，我和小希跟着大哥，去下面村镇里收。” 紧接着，三人回来得一天比一天晚。 还时不时的凑在一起说小话，但只要她们一靠近，他们就会迅速散开，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第50章 奇奇怪怪的赵家三兄弟(1) 县城农机厂附属小区门口，被赵梨珺姐妹俩念叨的赵家三兄弟正愁眉苦脸的盯着面前摆放的两筐鸡蛋发愁。 “大哥二哥，该来的都已经来了，没来的估计也不会来了，剩下这么多鸡蛋，可怎么办啊？” 赵元希蹲在竹筐前，皱巴着小脸，抠了抠汗淋淋的脑袋，仰面问道。 赵元鑫抹了把脸，嘴里泛起阵阵苦涩：“再等等……” “臭小子！天黑了还不知道回家！吃饭都得我来请，我看你是三天不打，身上的皮又痒痒了……” 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妇女手上拎着儿子的耳朵，满脸怒容的臭骂道。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赵元希赶紧捂着自己的小肚子。 怎奈肚子叫声震天响，还是引得两个哥哥频频侧目，赵元希小脸迅速涨红，像似一颗大红苹果。 赵元齐眉心轻轻蹙起，眼底闪过一抹沉思：“不能再这么继续等下去了，跟我来！” 小弟才7岁，这些日子天天跟着他们一起早出晚归、挨饿挨累，连他都有点吃不消，但小弟却从未喊过一声苦。 可小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不能再让他这么继续饿下去了！ 得赶紧想个办法，卖完手里的鸡蛋，回家！ 说着，赵元齐径直挑起地上的鸡蛋，往小区旁的厂区走去。 赵元鑫连忙拽着赵元希的胳膊追上去，他个子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前面的赵元齐。 强行接过弟弟身上的鸡蛋筐，赵元鑫扭头问道：“去哪？” “食堂！” 可他们来得有点晚了，傍晚时热闹非凡的食堂现在一片冷清，只剩下几个阿姨在拖地擦桌子，做着最后的扫尾工作。 赵家三兄弟一进来，便引起了阿姨们的注意。 可也只是短短几秒钟的关注而已，一心只想着下班的阿姨们便重新低下头，继续埋头做着手里没干完的活。 “饭已经卖完了！明儿赶早！” 已经猜出赵元齐目的的赵元鑫蹲下，放下肩上的担子，脸上挂起一抹大大的笑容：“阿姨，食堂的大师傅还在吗？” 刚巧有位阿姨打扫到了三兄弟跟前，凑过来一看，瞬间明白了三人的来意，摆摆手：“我们这不缺鸡蛋！” 就是缺也不会从你们这买。 毕竟，谁不知道食堂的油水足啊！ 她们每天的购货渠道，早已被厂长大师傅等人的亲戚们给包圆了。 赵元鑫挑了几个鸡蛋，悄悄塞到阿姨的怀里：“阿姨，麻烦你帮我们引荐一下大师傅。” 阿姨摸着怀里青绿色的大鸡蛋：“你这都是从乡下收上来的土鸡蛋吧？只有放养天天吃草的鸡，下的鸡蛋蛋壳才是这种颜色！” “对！都是地道的土鸡蛋！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阿姨沉吟片刻：“我把大师傅喊来，但不能保证他一定会收你们的鸡蛋！” 阿姨转身进了后面的厨房，再出来时，身后跟了位膀粗腰圆，脸上堆满肉的中年男人。 赵元鑫和赵元齐对视一看，确认过眼神，是吃香喝辣之人。 “赵师傅，就是这三个孩子，想……” “我们这不缺鸡蛋！”没等阿姨说完话，瞥见地上那两筐鸡蛋的赵师傅一口回绝道。 赵元鑫脑子极速飞转：“大师傅，我们这都是地道的土鸡蛋，个头大、营养好，最主要的是，一准比您在外头买的便宜……” 阿姨收了赵元鑫的鸡蛋，尽职尽责的在旁帮衬着劝道：“个头确实很大，赵师傅，反正我们食堂每天早上都要煮几锅鸡蛋，这东西算是易耗品，不如……” “你懂个屁！不卖不卖，赶紧走！” 这话不知缘何捅了马蜂窝，让赵师傅瞬间翻脸，作势便要将赵元鑫三人赶出食堂。 “叔叔，我也想做厨师，你可以教教我吗？”一直没吭声的赵元希突然开口说道。 赵师傅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个头才到他腰间，脸上跟个小花猫似的小男孩正满眼天真的看着他。 他的眼里，盛满了钦佩之情。 赵师傅心里来了点兴趣，面上不动声色：“哦？你想学厨师？人还没灶台高，你能干啥？” 他家那个逆子，书不好好念，厨不好好学，整天满脑子就想着去外省打工。 还嚷嚷着什么读书没用，反正最后都是要给人打工的。 早打晚打，都要打工，不如现在就去！ 至于学厨，厨房里又热又闷又油，他更不愿意了！ 照他说，进厂打工是那么舒服的事？ 眼皮子浅的傻玩意想问题就是简单。 厨师哪里不好？ 要不是有他这个老子在食堂里做厨师，他能生活得那么好？ 居然还敢瞧不起厨师！ 心里愤愤不平的赵师傅一低头，就看到赵元希板着张稚嫩的小脸，十分认真的掰着手指开始数。 “我会做的可多了！我会捡柴、生火，还会炒菜，我炒的菜，哥哥姐姐吃了都说好，嘿嘿……” 赵元希嘿嘿一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我还不会切菜，但我可以帮忙洗菜！我洗得超干净！” 赵元鑫只恨自己没能多长几只手，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小弟嘴巴给捂住。 他做的菜好吃？ 谁给他的自信啊？ 想到这里，赵元鑫的嘴巴似乎又出现了那种又咸又甜又辣的奇怪味道。 赵师傅眉头一挑：“你这么小，不上学，学什么厨？厨师……有什么好的？” “可是上学需要很多钱啊！吃肉也需要很多钱！”赵元希说着说着，眼前闪过姐弟几人敞开肚皮大口吃肉的画面，吸溜了下口水：“当厨师肯定能天天吃肉吧……” 赵元齐瞥了眼某位白皮黑心的芝麻团，挑了下眉。 赵师傅视线落在赵元希三兄弟破旧发白的衣服上顿了几秒：“你真觉得……当厨师好？” 虽然气愤，可家中逆子对厨师避之不及的态度还是伤到了他。 厨师……真的有那么不好？ 这不，难得见到如此认可厨师一职的人，赵师傅觉得浑身痛快之外，莫名的就想对方再多夸几句。 赵元希难以置信的望着赵师傅，似乎被他的问题给惊到了：“厨师哪里不好？厨师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工作，没有之一！ 厨师可以让自己吃饱，还能挣钱养活家人！ 厨师做出来那么好吃的东西，能让吃到的人觉得幸福！ 厨师……”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赵元希小嘴叭叭的讲个不停，对厨师一职的溢美之词不胜言表。 末了还一脸惋惜的总结道：“我做梦都想做厨师，要是，我能做厨师就好了……” 赵师傅被赵元希夸得通体舒畅，盘桓在他心中的苦闷之情一扫而光，大喝道：“好好好！说得好！” 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去了。 厨房就是这么厉害！ 心情愉悦的赵师傅怎么看赵元希怎么顺眼：“你们这鸡蛋……怎么卖？” 被自家小弟一顿输出给惊呆了的赵元鑫还没缓过神来。 早已不抱任何希望的赵元齐心下一喜，见事情还有转机，立马报了个就比收价高2分钱的价格。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奢望剩下的两筐鸡蛋能赚多少钱了。 只希望，不亏钱就好。 最后，赵师傅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让赵元齐以每个鸡蛋一分钱利润的价格，将这两筐鸡蛋卖给了他。 临出食堂之际，赵师傅摸了摸赵元希的脑袋：“好好上学……长大了，就能天天吃肉了！想学厨师，就去学！但厨师……很辛苦！” 不料赵元希却一脸认真道：“厨师，还能为工厂节约成本！” 赵师傅一愣，随即爽朗大笑，笑声穿透了整个空荡的食堂：“好好好！哈哈哈哈……” 虽然成功卖完了所有的鸡蛋，可赵元鑫此刻的内心，却被愧疚给填满了。 第51章 奇奇怪怪的赵家三兄弟(2) 今天这事，怪他！ 原来，一周前，赵元齐突然找到他，说想筹钱给赵樱诺赵梨珺俩买新裙子。 赵元鑫脑海中闪过赵宝珍身上穿的那些新衣服，再看看樱桃梨子每天穿的，不带半点犹豫的同意了弟弟的提议。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手上没钱啊！ 毕竟，收废品赚的钱，都是要交给赵樱诺统一保管的，那算是他们五个人的共同财产。 这要是哪天少了，樱桃一准立马就发现了。 所以，要想给樱桃梨子两人惊喜，他们兄弟仨，还是得另作他法。 所幸，赵元齐发现了一条挣钱的路子——去一些偏僻，路不好走，距离集镇或者县城较远的村子低价收鸡蛋，再运回县城以正常价格卖出。 三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人每天放学后骑着三轮车专挑那些交通不便的村子里走，一边收废品，一边低价收购鸡蛋。 路途遥远，山路崎岖不平，时不时的就会打碎些鸡蛋，再加上现在天气热，不好存放，三人得当天收当天卖。 期间甚至引起了一些不怀好意之人的盯梢。 但一切的辛苦，都在摸到口袋里的钱一天比一天多，距离买裙子的目标越来越近时，化成了满足的幸福感。 只要一想到姐姐妹妹俩收到裙子时的欣喜，三人身上就充满了干劲。 幸运的是，辛苦运输出来的鸡蛋，十分好卖。 这也让兄弟三人有了踏进百货大楼的勇气。 可，百货大楼里挂着的那些裙子好看是好看，架不住人家的价格也很漂亮啊！ 动辄几十的价格，根本不是他们仨能肖想得起的。 赵元齐灵光一现，再次想起前不久在裁缝店遇到赵王氏那事，顺势提出：记下裙子样式，加点材料费手工费，私下找裁缝做。 赵元齐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他们揣着兜里的钱，去了老地方。 裁缝店老板娘见到三位少年，意外的挑了下眉，这两个年纪小的，她还有印象呢！ 得知三人来意的老板娘接了单，承诺会一比一还原他们拿来的裙子款式。 可，无奈的是，三人手上的钱，还是不够啊！ 三人只得先交定金，回头再想办法。 赵元鑫性子急，眼看着日子又过去了两天，手上的钱还是不够，睡在床上就跟被架在火上烤似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沉不住气的少年见鸡蛋好卖，不顾弟弟赵元齐的劝诫，比往日多收了三筐鸡蛋……才有了今天这一幕的发生。 连累两个弟弟饿着肚子跟自己到处跑，赵元鑫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他想，还是得继续磨磨自己这心急吃不上热豆腐的狗脾气，自己吃点苦没什么，但连累得家里人跟他一起吃苦……他真该死啊！ 就拿今天这事，要不是阿齐想到了要去食堂试试的法子，又有小弟在旁助攻，那两筐鸡蛋，非砸手里不可！ 到时候，别说赚钱了，估摸着还得往里亏钱！ 赵元希完全感受不到大哥心中的水深火热和烦闷，眼里心里皆被一件事占据了全部心神。 “大哥二哥，我们手里的钱，够补齐那两条裙子的尾款吗？”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姐姐们穿上漂亮裙子的样子了。 哼，他的姐姐那么漂亮，穿上新裙子，一定是全村最靓的崽！ 至于那个又黑又胖的赵宝珍，滚一边玩去吧！ 赵元齐从身后的书包中掏出一块毛巾，伸进小弟的后背。 小孩跟着他们俩到处跑，身上头上四处都是汗，天黑了，风一吹，容易感冒。 “不是饿了吗？先回去吃饭，明天再交尾款也来得及！” 裙子放那儿也不会跑，但小弟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 赵元希圆滚滚的眼睛唰的一下变得锃亮。 听这意思，钱够了？ 不等赵元齐擦完汗，他转身抱着对方胳膊：“二哥，我已经不饿了，我还能忍！我们现在就去裁缝店吧，我想今晚就看到姐姐穿上新裙子！” 赵元鑫摸了摸小弟干瘪的肚子，想拒绝。 却又被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里的哀求之意给逼得开不了口，最重要的是…… “阿齐，你就不想……” 赵元齐用力点头：“做梦都想！” “那还犹豫什么！我们现在就去裁缝店拿新裙子！”赵元希拽着两个哥哥的手，就往三轮车上冲。 一轮明亮的圆月悬挂在空中，照亮了大地。 街边的那些房子的窗户中透出暖黄的光芒，与月光交相辉映的照耀着马路。 一辆三轮车从路上匆匆而过，留下了少年人充满朝气的欢声笑语。 赵元希坐在三轮车车斗上，心情愉悦，欣喜若狂，不停的大声喊道：“冲丫！大哥！” 啊，要是人真能有超能力就好了！ 这次，他要瞬间移动！ 能“咻的”一下子从农机厂到裁缝店，又从裁缝店“咻的”一下回家的那种！ 第52章 奇奇怪怪的赵家三兄弟(3) 夜色早已降临，明月洒下的银色光芒，犹如一层神秘的面纱似的披在大地上。 远处的山峦在月光的映照下，轮廓分明，宛如沉睡的巨兽。 村庄里，只有零星几家的窗户中还透露出微弱的灯光。 没什么娱乐活动又怕浪费电的人家早已进入了梦乡。 直达村口的某条小路上，两个单薄的身影正借着微弱的月光前行。 两人时不时抬起头向远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她们刚走出村口之际，个子矮点的少女突然顿住不走了。 “姐！我好像听到小希的声音了！”赵梨珺欣喜道。 赵樱诺往前望去，所见之处并无想见之人，忙侧耳倾听。 “大哥，加油！加油！胜利在望，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哈哈哈，二哥，你肚子叫得好响哦！嘿嘿，我的也是！” 嬉笑间，三轮车终于到了姐妹两眼前。 焦急等待了一晚上的赵樱诺又喜又气，直接扑了上去，吓得赵元鑫连忙捏住了刹车。 “姐……” 你这样很危险！ “你们三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我们在家有多着急？……我寻思着，要是再过一会你们还没回来，我就去找村里人帮忙一起找你们了！” 赵樱诺上下打量了下兄弟三人，确保三人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之后，越想越气，抬手拧起赵元鑫的耳朵吼道。 “赵元鑫，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今年是16，不是6岁，也不是6个月！ 天黑之前回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还敢带着两个小的到处跑？ 被老虎拖去了怎么办？……” “嘶！樱桃，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痛！痛！你手上捏的是块肉啊！…… 老虎是说着吓唬小孩的，这你也信！”赵元鑫避之不及，被赵樱诺捏着耳朵还不忘耍嘴皮子。 吓得车斗里那两个小的缩着身子就往后面挪。 不得不说，有时候，有的人，被打……真的是有原因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赵元鑫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半个村。 “啊！痛痛痛！” 赵樱诺被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得松了手：“我都没使劲呢！赵元鑫！” 赵元鑫委屈巴巴的看着赵樱诺：“这是块肉啊！” 赵樱诺见对方脸上的疼痛不似作假，怀疑的看了两眼自己的手。 难道，她使劲了？ 她明明还没使劲啊！ “嘿嘿！” 赵梨珺没好气的拍了下偷笑的赵元希：“别以为现在躲过了就没事了，回家！” 到了家，看着脸上满是怒容的赵樱诺和赵梨珺，三人缩着脖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愣是不敢进屋。 赵元鑫向赵元齐使了下眼神：你先进！ 赵元齐想也不想立马摇头：你是大哥你先进！ 两人低头，齐齐看向赵元希：尊老爱幼，你带头！ 赵元希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从来不发脾气的大姐都发了那么大的火，我现在进去，还能见着明天的太阳吗？别忘了，二姐可还没发作呢！ “我数三下，没进来的人，今晚都不用进房了！三……” 不等三人再继续磨叽，赵梨珺冷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二！” 没等赵梨珺数到“一”，三人跑的比猴快，一溜烟全都进屋了。 赵樱诺从灶台的锅中拿出一直用热水热着的饭，确认饭是热的，没有冷，一手拿着一只盆走向房间。 看着缩在门口不敢往前走的三人：“愣着干嘛？难不成要我喂你们吃？” 三人完全不敢动，余光小心翼翼的向赵梨珺那边瞄去。 “先吃饭！” 赵梨珺的话就像唐僧解下了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似的，将三个被压在大山下五百多年的猴子放了出来。 “哦，大姐二姐万岁！” 赵元希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饿狼似的扑到饭桌上，抓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饭。 两个大的也没比赵元希好到哪儿去。 赵梨珺看着三人狼吞虎咽的吃饭，怕他们噎着，赶紧倒了三碗水放旁边：“吃慢点！喝点水！” “太好七了！”赵元鑫口齿不清道。 见三人吃得差不多了，赵梨珺凑近赵元希，拨了拨他头上一绺一绺结成条的碎发：“怎么饿成这样了？” 赵元希见二姐笑得满脸温柔，想也不想道：“我们今天收多了鸡……” “小希！”赵元齐心一跳，大声呵道。 赵元希用手捂着嘴巴，拼命摇头。 “鸡？鸡什么？”赵梨珺追问。 但无论她怎么追问，赵元希就是不说。 赵梨珺笑了笑，温柔道：“不说是吧？行啊，小希，长大了，对二姐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了……” 赵元希看着笑得愈发温柔的赵梨珺，打了个寒颤：“二姐，不是的，其实……” “其实……” 赵元希偷偷觑见二姐脸上的表情，直觉告诉他，二姐现在笑得越温柔，待会下手越狠。 心里小声对两个哥哥说了声抱歉。 眼一闭，张嘴道：“我们收鸡蛋赚钱给姐姐买新裙子了！” 赵元鑫气得瞪了一眼赵元希：你个叛徒！ 岂料一旁的赵元齐直接起身出门，再回来时，手上拎着两条袋子，谄媚的看着两个姐姐。 “姐，梨子，你两打开看看！” 赵元希小跑过来：“就是这两条裙子，是我们自己挣钱买的！可好看了，大姐二姐，你两快打开看看啊！” 赵元鑫捂了下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两个狗腿子，是他弟弟？ 不是说好了要给樱桃梨子一个惊喜，誓死不说，等她们睡着了，再偷偷溜进屋，放她们床头边上的吗？ 叛徒！ 都是叛徒！ 第53章 奇奇怪怪的赵家三兄弟(4) 赵樱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弟弟手中的袋子：“你们这几天回来得这么晚……就是为了给我和梨子买裙子？” 上一秒还在吐槽两个弟弟是叛徒的赵元鑫瞬间凑了上去，腆着张脸讨好道：“对啊！你赶紧拿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赵元希和赵元齐一个没注意，被赵元鑫给挤到了一旁抢了表现机会。 齐刷刷的瞪着赵元鑫：臭不要脸！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刚刚肯定在心里骂我们！ 赵梨珺拿着手中的袋子，看着他们自己身上破旧发白的衣服和出汗过多结成一绺绺的头发，心里又酸又甜。 赵梨珺轻轻打开袋子，一条粉色的裙子出现在她眼前。 这颜色，很直男！ “喜欢！喜欢！”被感动得涕泗横流的赵樱诺泪眼朦胧的看着弟弟们。 赵元鑫抢过她手中的袋子，拉开袋口：“看都没看，就知道喜欢？你自己拿出来，我手脏！” 赵樱诺用力点头：“你们买的，我都喜欢！” 只要一想到这是3个弟弟千辛万苦四处去收鸡蛋，赚来钱给自己买的裙子，赵樱诺便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的礼物。 赵元鑫见赵樱桃这会又变回了往日温柔似水的模样，摇了摇头。 女人心，海底针，一会哭，一会笑。 刚才还气得揪他耳朵呢，这会又这副好大姐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搞不懂，真是搞不懂啊！ 但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吐槽，让他讲出口，那是万万不敢的。 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变身？ 赵元希赵元齐满目期待的盯着赵梨珺，轻轻将她往房间里推：“快去换上试试！” “对！樱桃，去换上！”赵元鑫一个推手，便将赵樱诺给推进了房间里。 姐妹俩进屋换衣服时，兄弟三就在外面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紊乱的步伐透露出三人不平静的内心。 “这裙子……”突然，房间里传来赵樱诺的惊呼声。 “怎么了？” “没事没事！” “好了没有？” “快了快了！” 随着帘布被轻轻拉起，赵梨珺的身影出现在了兄弟三个的眼前。 只见赵梨珺身着一袭粉色长裙，白色娃娃翻领和泡泡袖设计，凸显了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该有的俏皮和可爱。 胸部位置的褶皱设计，让下摆显得十分蓬松，加强了视觉效果，营造出一种通身俏皮的氛围。 赵梨珺双手交握在腰间，显得十分不自在：“怎……怎么样？” 赵梨珺身上的裙子模样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她头一次穿颜色这么粉嫩、设计如此可爱的衣服。 就……让人怪不自在的！ “可爱！实在是可爱了！”赵元鑫一拍巴掌，大赞。 这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妹啊！ 粉粉嫩嫩、可爱软糯，谁看了不迷糊啊？ 话说，之前怎么没发现梨子这么可爱呢？ 赵元鑫摩挲着下巴，蹙眉想道：一定是梨子平时太凶了！ 赵元希直接冲向赵梨珺，却又在她面前两步的距离左右刹住了车，想抱又怕弄脏了姐姐的衣服。 只能仰着头，星星眼道：“我就知道，你穿上裙子，肯定比赵宝珍好看！” 哇哦，这么可爱的仙女居然是他姐姐！ 他也太幸福了吧！ 好想把姐姐变成妹妹，装到书包里，带去学校给同学们炫耀啊！ 赵元齐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这么可爱的梨子，他要努力挣钱，给她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把她打扮得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 什么白衣配长裤，统统滚一边去吧！ 三人的反应让赵梨珺心里有了底，可家里没有全身镜，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镜子，是爸爸妈妈结婚时候买的，她没法看到自己全身。 镜子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梨珺转身看去，只见身穿蓝白条纹裙子的赵樱诺正双手扯着衣角，满脸局促不安的望着她们。 赵梨珺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这……这也太漂亮了吧！ 赵樱诺身上的裙子，由一件方领短袖和一条半身裙组合而成。 蓝白相间的条纹，让赵樱诺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白了。 上衣采用方领设计，领口下方饰有褶皱和蝴蝶结，甜美而不失活泼。 腰身有点束腰的设计，提高腰线的同时，无疑进一步加强了视觉效果，给人一种裙子主人腿很长的视觉感受。 赵樱诺身上的裙子样式 赵梨珺一直都知道姐姐长得漂亮，因为姐姐最像妈妈。 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小巧又精致，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样貌完全张开的姐姐，愈发打眼了。 赵梨珺心里突生某种危机：这么漂亮的姐姐，不会引起某些人的觊觎，被勾引得早恋吧？ 不行不行，她得把姐姐看牢了！ 早恋什么的，直接给它扼杀在摇篮里！ 赵家三兄弟看着通身都在发光的赵樱诺和赵梨珺，只有一个念头：真该死啊！他以前怎么就没想着挣钱来打扮姐姐和梨子呢？ 难怪班里有的女生爱玩娃娃，这……有点上头啊。 才刚给两人买了一套裙子的赵家三兄弟默契对视。 一套衣服都不够换洗的，买！还得再买！ 让他想想，百货商店那套黄色\/绿色的裙子好像也不错，要不，再努努力，都给买了？ 看在三人事出有因的份上，赵樱诺和赵梨珺并没有继续收拾他们。 只让三人下个保证，保证以后都不能再回来得这么晚了，这事才算完。 对于逃过一劫的兄弟三人来说，只要不被收拾，别说是下保证了，让他们当场对天发誓，那都绝对不带半秒钟犹豫的。 但凡犹豫半秒钟，那都是对自己屁股的不尊重。 毕竟，谁想吃竹笋炒腊肉呢？ 又不是贱得慌！ 别怀疑，温柔入水的赵樱诺在这方面，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该出手时就出手，保证揍得你鬼哭狼嚎嗷嗷叫！ 一个星期都只能趴着睡的那种！ 外加上一个鬼点子多如麻的赵梨珺，暑天六月的大热天，硬是冷得三人直打哆嗦。 一切重归宁静后，赵樱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一会就爬起来看一眼挂在床边的裙子，喜爱之情不胜言表。 在她眼里，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漂亮的裙子了。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拥有的第一条裙子。 她不是没向妈妈提过要求，可妈妈总说裙子费布，穿着干活不方便。 她虽懂事，可哪个少女不爱美？ 没想到……居然是三个弟弟给她买了人生的第一条裙子。 巧了不是？ 不止赵樱诺，赵梨珺也睡不着啊！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姐妹两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床上望着两条裙子发呆。 “姐，我们明天，也去一趟裁缝店吧？” “嗯～一人买两套！” 再给梨子买条可以换洗的裙子，小姑娘嘛，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说来，这事也怪她，挣了钱，居然没想着给弟弟妹妹们添身衣裳。 赵樱诺的心里充满了懊，随即又释怀道：还好，现在……也不晚。 ps：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给梨子选的裙子是这样式的 但我一想，她才12岁……无奈只得作罢，谁懂这种打扮闺女的心情啊！！！ 第54章 六月的天 “完了！好像真的要下雨了！” 蜿蜒盘旋的山路上，赵元鑫和赵樱诺分别骑着一辆三轮车，车斗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废品，身后跟着三个小的，正拼命往家里赶去。 天空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乌云，风声渐起，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的气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大雨。 赵梨珺一边跑一边推车子，四处张望。 可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任何可以躲雨的地方。 远处的雷声隐隐传来，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吼，让人心生一丝悸动。 山路两旁的树木在风中摇摆，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做最后的准备。 一些孤零零的枯叶被风吹起，飘舞在空中，仿佛是大自然的先行者，宣告着大雨的降临。 天空的云层越来越低，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笼罩在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变得越发昏暗，山路上的景色也逐渐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姐弟几人愈发不敢停歇，一个劲的往前驶去。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照亮了山路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姐弟几人惊恐的面庞。 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仿佛要将整个山谷撕裂开来。 大雨如注倾泻而下，打湿了山路上的每一寸土地，路面变得湿滑不堪，赵元鑫赵樱诺骑着车子，感觉轮子直打滑。 “哥！姐！往那边骑！”赵梨珺连忙喊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好像有住户。 可雨水模糊了视线的同时，也喧闹了整个世界，一心跟车轮作斗争的赵元鑫赵樱诺两人根本没有听见赵梨珺的喊话。 见此，赵梨珺急了，拼命朝前跑去。 道路中突然出现了一块石头，鞋子踩在石头上，打了滑，赵梨珺“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二姐\/梨子！” 赵元希赵元齐的惊呼声终于引来的哥哥姐姐的注意。 摔倒在地的失重感让赵梨珺整个人都懵了，甚至，她的膝盖掌心手肘撑在石子上，被石子印着的疼痛都忘记了。 只记得指着右前方喊道：“往那边骑！那边有房子！” 赵元齐一把将赵梨珺扶起来：“有没有摔到哪儿？” “没有！赶紧走！” 终于，在姐弟几人精力即将耗尽之际，几家农家小院出现在了眼前，欣喜若狂的赵元鑫使出吃奶的劲，愣是骑出了一种脚踩风火轮的感觉。 循着最近的一户人家，敲响了门。 “有人吗？” “谁啊？” “奶奶，我们可以进来避下雨吗？” 随着老木门发出“枝丫”一声的响声，一位老婆婆出现了。 赵元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喊道：“奶奶，我们可以进来避避雨吗？” 老婆婆蹙眉看着赵元鑫，指着矗立在院子右侧的一间小屋：“你们就在柴房里避避雨吧……” 这几个小孩浑身湿透了，还骑着两辆三轮车，车上不知道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耸得高高的。 这要是让他们进了屋，还不得把家里给弄湿弄脏？ “谢谢！谢谢奶奶！” 好在柴房并没有堆放多少柴，姐弟几人挤在里面，勉强可以避开雨。 但三轮车上的废品却不能仍之淋雨，姐弟几人把三轮车停在柴房门口，匆忙地将三轮车上的废品搬下来，顾不得其他，贴着身子挤在柴房里。 “嘶！” 一闲下来，赵梨珺才感觉膝盖很痛，手肘手掌心也一阵一阵的刺痛着，提醒着赵梨珺刚刚摔倒的事实。 赵樱诺交代几个小的赶紧拧拧身上衣服上的水，转头便看见妹妹蹙的眉拧成了死结，半弯着身子缩在角落最里面。 “梨子？是不是摔到哪了？快给我看看！” 拉过赵梨珺的手一看，无数细小的石子掺杂着磨破的皮肉交织在一起，绘织出一幅恐怖的画，刺痛了几人的心。 赵梨珺想把手缩到后面，没缩回来：“没事！真没事！就是石头弄在上面看着有点吓人而已，等回去了，清洗一下，擦点碘伏就好了……” 赵元希红着眼：“你骗人！” 说着便指了指对方半弓在后的手肘，那里，可没比手掌心好到哪去。 赵梨珺暗道失策，千防万算，算漏了小弟的身高。 “真没事！” “今天就不该出门的！”赵元鑫烦躁的将头发往后一拢，懊恼的说道。 赵樱诺一边朝赵梨珺手掌心吹气，试图减轻妹妹的疼痛，一边抱怨道。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有点太阳的，谁能想到这雨说下就下，一点喘息的时间也不给人留！”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老话说得可一点没错。 主屋那边，一个年轻女子探出脑袋，望着进屋的婆婆：“妈，谁啊？” “几个避雨的小孩！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浑身都湿透了，还骑着两辆破三轮车……” 年轻女子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嗨！估计是贪玩玩忘了时间呗！”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刻钟就没下了。 赵元鑫几人手脚麻利的将废品重新装车，给老婆婆打了声招呼，就打算离开了。 岂料还没走出院子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惊呼声。 “赵梨珺、赵元齐？怎么是你们？” 赵梨珺猛然回头：“林老师！” 我去，随便找户人家躲雨居然躲到了班主任家里，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第55章 吃枪药的赵梨珺 惊讶的人不止赵梨珺和赵元齐。 林真没想到，婆婆嘴里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避雨小孩里，居然有自己的学生。 林真视线落在两辆三轮车里：“你们这是？” “我们去收废品了……” 站在院里的几个小孩儿，显得十分狼狈。 他们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流淌着雨水。 赵梨珺的脸上还沾满了泥水和雨水混合物流淌过的痕迹，双眼正充满了惊讶的望着自己。 林真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不动声色，十分冷淡道：“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望着几个半大孩子推着载满了废品，显得十分沉重的三轮车远去的身影，林真陷入了沉思。 对于赵梨珺赵元齐姐弟，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最开始时，因为两人交不上学费，林真对两人的态度十分冷淡。 纵使他们的成绩很好，但她依旧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不管是竞选班干部，还是选择国旗下讲话的优秀学生代表，她都从未将两人考虑在内过。 毕竟，据她所知，两人家境十分贫苦。 赵爸赵妈直接将几个孩子扔在家里不管不顾的外出打工，这样的家境、这样的家庭环境，能有几个重视教育的？ 即便两人成绩再好又如何？ 伤仲永的故事谁人不知？ 上完了小学，家里还会让两人继续上学吗？ 说不定哪天一个电话打回来，直接将人给带出去打工了。 这样的学生，在他们身上花再多心思有什么用？ 还不是浪费时间？ 但没想到的是，两个孩子最终居然补齐了学费，甚至在填报志愿时，一意孤行的选填了市第一中学。 是该夸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还是该嘲他们心比天高自不量力呢？ 可为了自己的评优评先和升职加薪着想，林真还是选择再劝劝，也就有了后来家访一事的发生。 两个孩子的决心、赵爸赵妈对孩子的态度，让林真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一家子，并不像自己最开始想的那么无可救药？ 头一昏，脑一晕的她，居然就这么放任这事不管了，甚至还花了两天时间去给三人找那什么劳子资料跟真题！！！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真会想，这俩孩子，莫不是会给人下降头不成？ 不然，一向理智利益为尚的她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呢？ 可今天再见这两个孩子，他们身上的那股韧劲，又让林真觉得，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发生也未可知呢？ 也许，赵元齐真的能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语文成绩，追随赵梨珺考上市第一中学。 也许，赵爸赵妈真的如她们电话中表现的那样，尊重孩子，关心孩子，疼爱孩子，再苦再累也愿意供养孩子考大学？ 林真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院子角落那丛每年烧又每年长的野草上，脑海中闪过一句古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阿真，院子里傻站着干嘛？地上都是水跟泥看不见吗？”婆婆的声音将林真一把拉回了现实。 林真甩了甩脑袋，将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全都抛开：“诶！这就进来！” 走上台阶的林真顿住了脚步，展颜一笑。 未来的迷人之处，不就在于它的一切未可知吗？ 赵家姐弟的未来如何，她想，她会有机会看到的。 …… “遭了瘟耶，出门之前我说什么？ 我说让你们不要出去不要出去，非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淋得这一身湿，生病了又得花钱。” 赵梨珺刚进院子，便遭到了赵王氏的“亲切”问候。 赵元希气急：“生病了又不花你的钱，关你什么事？” “天杀的你个破小孩，怎么说话……” “你怎么就不能盼我们点好呢？”赵梨珺脸色十分冷淡道。 赵王氏被赵梨珺语气中的冷意惊了下，不由得放慢了语调。 “放学了不在家待着，下这么大的雨还往外跑？收废品收废品，一天到晚就知道折腾这么点破东西！也不嫌丢人！” 这话瞬间点燃了赵梨珺憋在心里已久的火：“丢人的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赵王氏气急：“你们这几个天杀的，说一句都不行了？我好歹是你奶奶……” “要想被人尊重，就得有个做长辈的样子。没有做长辈的样子，还想我们尊重你，你怎么不上天呢？” 赵元鑫看着嘴巴突突突个不停的赵梨珺，咽了下口水：俺滴个乖乖隆地洞，梨子今天是吃了火药？火力这么猛！ 赵王氏被气的一哽：“我怎么没有长辈样了？” 赵梨珺冷笑：“我们今天没出门之前，你说什么？你说要是连我们几个都能挣到钱，那就是财神爷瞎了眼。 我都还没出门，你就搁这唱衰！ 你不知道兆头不好吗？ 你怎么就不能盼我们点好呢？ 我们身上衣服湿透了，你看不见吗？ 不让我们赶紧回屋洗澡换衣服，还把我们拦着这里一顿臭骂，是生怕我们生不了病吧？ 还有，我们不收废品，怎么赚钱？ 不赚钱，怎么上学？ 毕竟，我们可不像赵宝珍赵元书姐弟两那么好命，只要大嘴一咧，就有人双手捧着奉上了！” 说完，不等赵王氏反应，赵梨珺直接推开挡在她跟前的赵王氏，径直回了屋，扔下一群嘴巴张得能塞进鸭蛋的人。 赵樱诺见赵王氏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急忙解释道：“梨子今天摔了一跤，好多地方都磕破了，估计是身上太痛了。” 话毕，不等赵王氏反应，扔下一句“我去帮梨子处理伤口”也进屋了。 三个男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道：“三轮车上的东西淋了雨，我得赶紧去处理处理！” 不过片刻时间，就只剩下赵王氏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庭院当中。 “这群天杀的，反了天了，一个个吃枪药了？我说什么了？我还不是关心他们……没良心的白眼崽子……” 第56章 被打的小孩(1) 可任凭赵王氏在院子站了许久，二房的几个孩子，愣是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就跟看不见她似的。 赵王氏叹了口气，自从几天前她打了赵元希之后，二房这几个孩子，见了她就跟见了空气似的。 她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可真让她按照她们想的那样去做，她又拉不下脸。 于是，双方便僵持住了。 良久过后，赵王氏又气又无奈：“真是欠了你们几个的！” 一跺脚，背着手，赵王氏朝着厨房快速走去。 房间内，赵樱诺缓缓走到妹妹身旁，摸了摸她的背，口吻迟疑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太痛了？” “不是！”赵梨珺声音冷冽。 赵樱诺温柔一笑：“怎么？还想着前几天那事呢？梨子，算了，她是长辈，不可能来给小希道歉的，而且……” “长辈怎么了？长辈冤枉了人、打了人，就不用道歉了？她不来道歉也行啊！那就让赵元书来道歉！”赵梨珺语调坚定。 “行行行！姐没有怪你的意思！不气不气啊！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来，跟姐出去清理下伤口，疼吧……” 赵梨珺满腔委屈的被赵樱诺拽去厨房清洗伤口，痛得吱哇大叫，再也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灶台前，赵元齐眉间拧成一团，盯着火塘里的火，耳畔是赵梨珺杀猪般的叫声，发起了呆。 这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成绩一直在及格线下面稳居不上的赵元希，在一次小考中考了65分。 分虽不高，但好歹是及格了呀！ 也算是阶段性的进步了。 为了鼓励赵元希继续努力，赵樱诺和赵梨珺商量过后，决定满足对方一个小要求。 而赵元希的要求也很简单——给他五毛钱零花钱，他要去小卖铺买零食玩具。 小孩子爱玩是天性，赵樱诺赵梨珺也没多想，直接就给了赵元希1块钱。 正巧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提前放学的赵元希乐颠颠的去学校超市买了心心念念的辣条。 又花2毛钱买了几颗弹珠，可转头一看，架子上的干脆面正眼巴巴的朝他伸着手呢！ 赵元希干瘦的右手不自觉的朝着干脆面伸去，却又在距离干脆面2厘米的位置处，被理智的左手给强行拽了回来。 不！ 不行！ 不能买！ 一旦买了干脆面，就超出了5毛钱的预算了。 五毛钱，得收好几斤废纸呢！ 已经跟着哥哥姐姐们收了这么久废品的赵元希深知赚钱不易。 一咬牙，一闭眼，硬是扛住了干脆面那小妖精对他的诱惑，狠下心，转身就走。 小小少年半是甜蜜半是忧伤的捏着老板娘找的5毛钱回了家。 想着哥哥姐姐还没放学，就端了把小板凳，候在门外。 可口袋里的辣条之于他，就像吸引着妖精的唐僧肉，诱惑太大了！ “咕噜！”赵元希咽了下口水。 心里的两个小人开始拌嘴。 一个说不能吃，得留着哥哥姐姐回来一块分享！ 另一个则反驳道，反正有好几小袋，吃一袋也没关系。 赵元希浓密的眉毛就像两只打架的毛毛虫，揪成一团。 “我吃一袋！就吃一袋好了！” 最终，赵元希还是没能忍住诱惑，朝辣条伸出了手。 又香又辣的辣条一进嘴，什么干脆面，什么勾人的小妖精，什么哥哥姐姐，统统消失不见。 “嘶！好好吃啊！” “你在吃什么？” 一个影子劈头盖脸的从头顶笼罩而下，赵元希一听声音，反射性的拿着辣条将手背在身后。 “我吃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性格霸道的赵元书见对方居然敢把东西给藏起来，一个扑身上去便要抢。 一个要抢，一个不给。 直接就打了起来。 两人虽然一样大，可赵元书吃得好，营养够，身高本就比同龄人要高。 而赵元希因为种种原因，瘦瘦小小的。 再加上坐着的缘故，一下子就被赵元书给压在了身下。 但自小娇生惯养的赵元书只是在最开始占得了先机，没两下便被天天跟着哥哥姐姐风里来雨里去的赵元希给反压在了身下，揍得嗷嗷叫。 赵元书见打不过，大嘴一咧，瞬间引来了正在厨房里做饭的赵王氏。 赵王氏出来一看，这还了得？ 她的宝贝孙子居然被人压在身下揍得嗷嗷叫？ 二话不说，老鹰似的手掌拎起赵元希，同时扬起了手。 当那只铁砂掌一般的大手与赵元希稚嫩瘦小的脸颊相遇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停止了转动一般，只剩下这声清脆的巴掌声。 赵元希感到脸上一阵剧痛。 他的脸部皮肤瞬间变得通红、膨胀起来，就像是一朵被风吹得鼓起的红色花朵。 赵元希的眼眶通红，眼角泛起了泪光，但他硬是强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好像只有这样，眼泪才不会流下来。 赵元书见有人给他撑腰，一扫刚刚哭唧唧的模样，洋洋得意的站在赵王氏身后。 “奶，他抢我辣条！” 被赵王氏一巴掌打麻了半边脸的赵元希眼里满是委屈，下意识反驳道：“是五自己买的！” “你骗人！你怎么可能有钱？奶，我还买了别的东西，就在他身上！” 赵王氏一听，觉得有理：“把东西还回来！” “是五的！”赵元希鼻子更酸了，捂紧口袋，拼命摇头。 他的举止直接激怒了赵王氏，赵王氏再次将赵元希给拎了起来，“上下其索”，搜光了赵元希身上所有的东西。 赵元希不愿意，拼了命反抗。 可瘦瘦小小的他根本不是干惯了活的赵王氏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王氏拿走了他刚买的弹珠和辣条。 那些辣条，是他留给哥哥姐姐的…… “哇！你个坏人！你还五东西！你凭什么拿五东西？那是五的……” 被气疯了的赵元希扑在赵王氏身上又踢又踹，惹得赵王氏怒骂道。 “你个天杀的！抢弟弟东西，还敢打人？现在还学会了撒谎？” “五没有！五没有！你还给我！” “你们在干嘛？” 就在赵王氏再次朝着赵元希挥起手之际，身后突然响起赵梨珺那快似猝了冰的声音。 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似的赵元希见二哥二姐来了，眼泪哗啦啦的直往下掉：“二锅！二姐！” 赵梨珺接过朝她扑着过来的弟弟，抬手便想擦干净他的眼泪。 “嘶！” 因被赵王氏挡着的原因，赵梨珺赵元齐刚才并没有注意到小弟脸上的不对劲。 但对方被触碰痛的一抽动的身体明显不对劲。 赵梨珺捏起赵元希的下巴，抬起他黑黑瘦瘦的小脸一看，一个覆盖了他半边脸的巴掌印正挂在他脸上。 这个大小的手掌，在场只有赵王氏有。 赵梨珺心中的怒火一下子便冲到了天灵盖上，可没等她说话，赵王氏嚷嚷开了。 “遭了瘟呦！你们天天在学校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撒谎、抢东西、还把元书给压在手下打，这要不是我出来的快，我家元书……” “说完了没有？” 第57章 被打的小孩(2) “你说清楚，小希抢了谁的东西？撒了什么谎？证据呢？” 赵梨珺漆黑的瞳孔冷测测的注视着赵王氏，表情严肃的问道。 赵王氏拿着手上的弹珠和辣条：“这就是证据！” “哦？莫不成这些弹珠上面刻了他赵元书的名字？”赵梨珺反问道。 赵王氏被气得呼吸一窒：“弹珠上怎么可能刻名字？” 赵梨珺冷笑：“那你凭什么说弹珠是赵元书的？” 赵王氏一梗，想也不想道：“这还用说，你弟哪来的钱买弹珠？你们连……” 赵元希狠狠地瞪了一眼赵王氏，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五毛钱，仰头递给赵梨珺。 “二姐！找你五毛钱！” 赵梨珺揉了揉小弟圆溜溜的脑袋，目光清冽的盯着赵王氏。 “真乖！说只花5毛，就只花5毛！” 赵元希顶着被打后肿得高高的半边脸，吸了吸鼻子，乖巧道：“赚钱很辛苦的……” 赵王氏看着赵元希手上的五毛钱，又看了眼旁边不知何时垂下脑袋的赵元书，瞬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依旧梗着脖子骂道：“你个天杀的！你二姐给了你钱你怎么不说？我怎么知道……” “五说了是五的！你不听！”赵元希立马反驳道。 赵王氏一顿，说了吗？ 好像确实说了，可，那种情况下，她以为赵元希在狡辩，又怎么可能当真？ “是你的又怎么样？你买了东西，分点给弟弟怎么了？吃独食，这么自私……” 赵梨珺火冒三丈，大呵：“够了！” “元书是弟弟，哥哥就该让着点弟弟……”赵王氏继续唠叨。 “我让你闭嘴！听不见吗？”赵梨珺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被气到了极点。 她将赵元希轻轻推到赵元齐身前，一步一步走到赵元书面前：“哪只手抢的东西？” 赵王氏见赵梨珺情绪不对，连忙将赵元书藏在身后：“你吓唬元书干嘛……” “我问你哪只手抢的东西，哑巴了？不是会颠倒是非吗？不是很会胡说八道吗？” 赵元书被赵梨珺步步紧逼的样子吓傻了，不停地往后躲。 又怕赵梨珺追上来，就一个劲的将赵王氏往身前推。 “你有什么冲我来……”被赵元书推上前的赵王氏如母鸡护崽似的将其护在身后。 赵梨珺冷笑一声，取下身后的书包，拿出一个小册子，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让赵王氏看。 赵王氏不明所以道：“我又不认识字……” “没事，我念给你听！” 一旁的赵元齐面露疑惑，看着赵梨珺手里的本子，十分眼熟，那不是梨子给自己…… 赵王氏纳闷：“现在念什么书……” “家庭暴力，是指以家庭成员之间，殴打、捆绑、残害、限制人身自由以及经常性谩骂、恐吓等方式实施的身体、精神等侵害行为…… 《*******反家庭暴力法》中明确指出，家暴，是犯法的！ 你，刚刚对小希做的事情，就是家庭暴力！简称家暴！” 说最后那句话时，赵梨珺紧紧盯着赵王氏的眼睛不放，让赵王氏神色一变。 不等赵王氏开口，赵梨珺掷地有声道：“从法律层面上讲，家暴是犯法的，是有罪的，是会被判刑的！” 语气一声比一声重的三句话瞬间增加了赵王氏的心理压力。 “从道德层面讲，你不明是非，偏听偏信，冤枉小希，最后还动手打了他。 不管从哪方面讲，你的这种行为，都应该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受到所有人的鄙视！” 最后，赵梨珺摇了摇头，面露疑惑。 “他是你的仇人吗？他才7岁，他那么小一个孩子，你下那么狠的手，你有没有想过，他能否承受得住？” 说着说着，赵梨珺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一则新闻说道。 “知道这上面报道了什么吗？一位父亲，盛怒之下，一巴掌将自己才7岁的亲生儿子耳朵给打聋了，呵……” 赵王氏听着听着，想开口，却被赵梨珺制止道：“你先别说话！” 赵梨珺重新翻开刚才那本小册子，面无表情道：“依照我国《刑法》规定， 家庭暴力，致人轻伤的，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 赵王氏被赵梨珺说的话吓得心里直打颤，下意识便扬起手。 “你个天杀的白眼狼崽子，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想吓唬我是吧？反了天了……” 赵梨珺一步不退的盯着赵王氏，语气严肃道：“吓唬你？呵～ 只要你这一巴掌落下来，我一定会去警察局报案！ 而且，一报一个准！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赵王氏又气又急又有点害怕，想打，又顾虑着什么，最终还是缓缓的放下了手。 赵梨珺再次上前一步，紧逼赵王氏：“你今天打了小希几巴掌，他的脸，通红的巴掌印搁哪儿印着！ 你说，我要是现在带他去警察局报案，告你家暴，警察叔叔会来抓你吗？” “你！我！哪有几巴掌，就一巴掌而已……”赵王氏气短道。 赵梨珺笑了，将自己的脸凑过去，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才一巴掌而已？ 看来你是嫌打少了，还打得不够喽！ 没关系，你往我脸上打，再多打几巴掌，打到你不想打了，心满意足，觉得够了为止！我保证不躲！” 赵王氏气得两眼一黑：“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赵梨珺摇头：“没有啊！你有什么不敢啊！你打！来，朝这里打！打得越重越好！” 赵王氏被赵梨珺凑上来找打的模样气得眼前一黑，扬起了手。 可转头又想到了赵梨珺刚刚念的那一串这个法，那个法，再次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打！” “真不打？” “不打！” 赵梨珺面露遗憾：“我还寻思着让你多打几巴掌，打狠一点，待会好去警察局让警察叔叔多判你几年呢！” 赵王氏气得站都站不稳了，指着赵梨珺颤抖着手指说不出话。 可你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 赵梨珺呵呵一笑，才吃了几颗花生米啊，就敢白日做梦了！ 第58章 被打的小孩(3) 被一个12岁的小姑娘压住了气势，赵王氏心里十分憋屈：“我被抓进了警察局，你不嫌丢人？到时候……” 岂料赵梨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你一个蹲局子的都不嫌丢人，我怕什么丢人？ 再说了，你跟三房住在一起，真要被外人议论，别人也只会说，那是赵元书的奶奶、赵宝珍的奶奶，可不会说是赵梨珺跟赵元希的奶奶！” 赵王氏气急：“你！” 赵梨珺眼睛弯弯，脸色愈发温柔：“你不想进局子啊？” “你不说的废话？” “那怎么控制不住自己呢？”赵梨珺笑了笑：“不想我们去报案？也可以啊，很简单，答应我几个要求就可以了。” 赵王氏心道，果然，感情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元希的脸肿得愈发吓人了。 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个加多了发酵粉的馒头，只不过，这个馒头，颜色是深红色的。 赵王氏毫不怀疑，这要真去了警察局，她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只打了赵元希一巴掌的事。 余光觑了眼赵梨珺笑意莹莹的面庞，赵王氏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丫头……邪门得很，也不知道是像了谁，身上一股狠劲，偏偏又故意笑着张脸，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怪不得人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心狠的女子，要状告自己的亲奶奶都还能笑得出来！ 对于赵梨珺会不会去警察局报案这事儿，赵王氏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没读过书的她更不知道的是，仅凭赵元希脸上的伤，赵梨珺根本不可能把她送进局子。 她只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进警察局，不然，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什么要求？” 赵梨珺笑得跟朵花似的：“别紧张嘛！要求很简单的！ 第一，你让赵元书给小希道歉，承认自己是个爱撒谎、爱颠倒是非、爱抢人东西的坏小孩。” 赵元书想也不想疯狂摇头：“不可能！” 随即抓住赵王氏的手摇了摇：“奶奶，我不是坏孩子，我……” 赵梨珺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嗯？再说一遍？不可能？” 赵元书见赵梨珺瞪着自己跟要吃人似的，瑟缩着身体躲在赵王氏身后，不敢说话。 赵梨珺冷笑：“第二，我打赵元书一巴掌！哦，不，让我大哥来打！” 大哥的力气大！ 既然要打，当然就得让力气最大的人来打啦！ “什么让我来打？” 说曹操，曹操到！ 刚做完值日的赵元鑫和赵樱诺今天回来得比较晚，远远的就看到赵梨珺等人站在院子里，似乎在吵架。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家里出事了！ 快速跑过来的两人，刚一靠近，就听到了赵梨珺的那句话。 赵梨珺扫了一眼他们：“赵元书抢小希零食，颠倒黑白赖小希抢他东西，小希就被打了！” 至于被谁打的，赵梨珺没说。 “大锅大姐！”赵元希仰着脸，眼泪巴巴的望着她们。 赵樱诺眼底闪过一丝震怒：“你的脸……” 赵元鑫更直接，大步跨上前，一把将躲在赵王氏身后的赵元书给拎了出来。 “啪！” “啪！”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巴掌下去，赵元书白白胖胖的脸就被印上了两个深红的巴掌印。 “哇！”赵元书瞬间哭出了声。 180+的赵元鑫跟拎着个小鸡仔似的拎着赵元书，打完了人，还挺有闲情逸致的低头瞧了瞧。 嗯～一左一右，刚好两个，打得还挺对称的！ 不对～右边这个好像有点歪了。 赵元鑫手指挫动了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再重新打。 赵元鑫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赵王氏一个没注意就被“偷了家”。 “赵！元！鑫！” 赵元鑫空着的那只手掏了掏耳朵：“不用喊得那么大声，耳朵没聋，能听见！” 赵王氏悔啊！ 她怎么会突然因为心虚而晃神呢？ 看着被赵元鑫拎在半空中哭得满脸通红的赵元书，赵王氏扑上去要抢。 可赵元鑫早有准备，一个转身便躲开了。 赵王氏又要继续，可她的身手哪快得过年轻力壮身姿敏捷的赵元鑫啊！ 更别说赵元齐见小弟终于有人照看了，也迅速加入了赵元鑫的阵容。 两个人一个跑，一个拦着赵王氏。 几个回合下来，赵王氏连赵元书的衣角都没碰到。 最糟糕的是，人没抢到不说，被拎在空中的赵元书已经难受得张着嘴快要吐了。 赵王氏面上凝起一层薄霜：“你们到底要干嘛？” “干嘛？”赵元鑫笑了下，空着的手像老虎钳似的捏住了赵元书的腮帮子。 可别吐我身上了！ 憋回去！ “上次没找你算账，怎么，皮痒痒了？欠收拾是吧？谁给你的胆子啊？哪只手抢的东西？” 赵元书被赵元鑫眼底的狠厉吓呆了，脸也痛麻了，没有反应。 赵元鑫直接加重力道：“老子问你话呢！” “你在谁面前充老子呢？”赵王氏额头青筋直蹦！ “妈的谁敢欺负我弟我就在谁面前充老子！”赵元鑫吼道。 第59章 被打的小孩(4) 赵王氏颤抖着手指指着姐弟五人：“反了！反了天了！你们几个……” “大海家的，你们家又在闹什么？” 院外，一群端着饭碗的婶子、婆婆正满脸兴味的望着这边，赵家那还没腰高的竹篱笆根本挡不住她们内心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 赵王氏神色一僵，显然不想被人看热闹，作势便要去拉赵梨珺。 可赵梨珺身子一偏，就躲开了她的拉扯，赵王氏又想去拽赵元鑫兄弟。 “进屋再说！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赵元齐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两下，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爸爸，妈妈，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们在家，真是一点活路也没有……” 嘴巴张得能吞下个鸡蛋的赵元希眼里灿若星辰，见二哥坐在地上哭，连忙推开赵樱诺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 小跑到赵元齐身旁，一把扑在他身上，闭着眼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缓缓露出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 不闭着眼不行啊，他怕他眼里的笑意露出来了。 其他人一看，端在手里的饭都不吃了，纷纷对着赵王氏指指点点。 “天啊，这孩子脸怎么了？” “怎么了？”那人朝着赵王氏的方向努了努嘴：“被偏心老婆子打得呗！” “这一巴掌可不轻啊！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呵，她有什么下不去手的？除了她家老三那两个孩子，她眼里哪有其他孙子？你不知道吧……” 感觉到众人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赵王氏慌了：“孩子不听话，丰收他们又不在家，我就帮着管教管教，孩子不教不成器……” 赵梨珺黑着脸，立马扬声说道：“我们早就分家多年了，你不是只管小叔他们一家吗？ 而且，什么叫我们不听话，他赵元书抢小希的东西，颠倒是非、胡说八道就叫听话？你偏听偏信随便打人就叫管教？” 这话一出，篱笆外端着碗的婶子婆婆们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赵梨珺苦笑了下：“我们并没有要求你像对待赵元书赵宝珍姐弟那样对我们，但你也不能随便动手打人吧？” 说着，赵梨珺将赵元希从地上拉了起来，拨开他腮边的头发，将脸对着周围的人。 “小希他才7岁，哪受得住大人那么用力的一巴掌啊？这要没事还好，万一……” 赵王氏直接打断道：“你们也打了元书……” “我们为什么要打赵元书？他上次偷了我们的钱，你说带回去好好教育，结果呢，今天又敢来抢小希的东西，满口谎言……” 篱笆外的婶子婆婆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纷纷拍着大腿议论纷纷，唾沫星子满天飞。 “偷钱还抢东西？我滴个乖乖!平时咋没看出来这孩子这么坏……” “哎呦！那是你没注意！我一早就说了，赵家老三那两个孩子，可不是个好的，那个女娃娃，平时眼睛搁天上，路上见着人，都不知道喊……小的也霸道得很……” 赵王氏见局势一边倒，脸色越来越不自在，匆匆丢下一句：“我要回家做饭。”就跑了。 不知何时被赵元鑫放下地的赵元书吓得跟只鹌鹑似的，一声不吭的跟了上去。 赵王氏祖孙两人一走，篱笆外的那些婶子婆婆一改方才的激情澎湃，充满同情的看着赵梨珺姐弟几人。 “好孩子，苦了你们了，快回家去做午饭吧！可别耽误了下午的上学。” “你弟弟的脸，用鸡蛋给他滚一滚……” “唉，这遇上个偏心偏到咯吱窝的奶奶，真是可怜啊！” …… “嘶！” “我轻点我轻点！” 赵樱诺看着弟弟肿得跟馒头似的脸，刚止住眼泪没多久的眼眶再次泛红。 “姐，下午我请假，带小希去医院检查下脸。” 说完，赵梨珺起身去厨房拿了只盆，来到房间角落的翁罐前，打开盖子，从里面数了12个鸡蛋装到盆里。 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便跟赵大海碰上了。 赵梨珺见他来了，心道刚好省事不用跑了，胳膊一伸，将盆塞到对方怀里。 “梨子？这是？” 赵梨珺面无表情道：“这是她这几天煮给我们吃的鸡蛋，12个，你数数！” “梨子……” 赵梨珺直接打断道：“我还是那句话，让赵元书来跟小希道歉，承认自己是个爱撒谎、爱颠倒是非、爱抢人东西的坏小孩。另外，她也必须道歉！” 赵大海端着盆，叹了口气：“梨子，两码事。这鸡蛋，你们吃了就吃了……” “她的东西，我们吃了怕消化不良！”赵梨珺继续道：“如果你是来责怪或者劝架的，你还是回去吧。” 赵大海端着盆，视线从几个孩子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赵元希那高高耸起的小脸上。 这事做得，糊涂啊！ 心里这么想着，赵大海却依旧解释道：“你奶奶她心不坏，就是那张嘴巴，不会说话……” 赵梨珺蹙眉：“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你回去吧，我们得赶紧吃了饭带小希去医院检查下脸，我怕他被那一巴掌打坏了耳朵！” 赵大海凝视着赵梨珺，见她摆明一副不愿再谈的样子，没再说话。 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上午给人做木工刚结到手的钱，塞到赵梨珺手上。 “这钱，不是给你的……” “我知道啊！打伤了人，你们本来就要出医药费！如果有多的，我下午会还给你的！” “阿齐，发什么呆呢！火快灭了！”赵元鑫拍了下坐在灶台前看火，火灭了都不晓得添柴的赵元齐，纳闷道。 被赵元鑫拉出回忆的赵元齐看了眼周围，刚还在这痛得吱哇乱叫的赵梨珺已不知何时出了厨房，连忙甩了甩头。 “锅里的水应该热了吧？你去喊大姐梨子和小希，让她们来洗澡！” 赵元鑫刚出厨房想去屋里喊人，就碰到了手里端着一只大盆的赵王氏往这边走来。 “你出来了刚好，过来帮下忙！” 赵元鑫一动不动的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赵王氏。 赵王氏翻了个白眼：“我现在是一点也喊不动你们了？我煮了点姜汤，你们分分喝了！” 没等赵元鑫拒绝，从房间里出来的赵梨珺一口回绝道：“姜汤我们会煮，你的，你自己端回去喝吧！” 赵王氏气歪了鼻子，颤抖着手指指着赵梨珺：“你!” 岂料赵梨珺赵元鑫兄妹俩瞅都不瞅她一眼，转身便进了厨房。 被扔在院里的赵王氏脸如黑锅，整个人都快被烦得质壁分离了。 第60章 被打的小孩(5) 那天老头子端着一盆鸡蛋从二房这边回去后，放下盆就从灶台前的柴堆里抽了根小拇指粗的柴。 扯过一旁哭唧唧的赵元书，对着屁股狠狠抽了几棍子：“我让你颠倒是非！我让你抢人东西！我让你偷东西！我让你胡说八道！” 狠狠四棍子抽得赵元书的屁股瞬间开了花。 “奶奶，老头子疯了！救救我！快救救我！” “老头子，你这是干嘛，有什么冲孩子撒什么气？” 赵王氏扑上来夺过赵大海手里的棍子，气得赵大海颤抖着手指指着她道。 “你就惯吧！你看看他现在这样子，才多大点人？偷钱、抢东西、撒谎骗人…… 又霸道又不讲理，不是自己的东西，就抢就骗就哭……” 赵王氏被老伴骂得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小孩子哪儿知道那么多……” “小孩子？小希不小吗？就他能！现在这样，以后还得了？是不是要去放火抢银行？”赵大海大声质问道。 他得经常外出给人做木工，在家的时间少，孩子多是赵王氏在带。 平日里，孩子也只有在找他要钱买零食的时候，才会跟他亲近，那个时候的赵元书，要多乖有多乖！ 没成想，私底下居然是这副鬼样子！ 只要一想到他今天中午兴高采烈的揣着主家给结算的工钱回家时，走到村口听到那群老妇人说的话，他这张老脸，就臊得慌！ “老赵家那个元书，是叫元书吧？我呸！还好意思取名字跟书有关！书都嫌丢人！偷钱抢东西撒谎，我家天天考倒数第一的牛蛋都不干这事！” “咦！小孩哪懂这些啊！就是大人没教好！ 赵大海平日里整天忙着在外做木工，家里那两孩子都是赵王氏在带，你瞧她那样子，像是会教育孩子的人吗？ 出了什么事，天错地错，永远都不可能是她家两孩子的错！” “别说我们这些人的孩子了，二房那几个不是她亲孙子？你瞧她该打还不是照样打？” …… 老妇人们的话听得赵大海恨不得立马挖个地洞钻进去。 说来，这事也怪他，没怎么花时间在孩子身上， 可，他3个儿子不也这么长大了吗？怎么没听说有这些毛病？ 赵王氏见赵大海真生气了，怔愣道：“那……” 赵大海再次拎过赵元书，怒骂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吗？老子什么时候饿着你了，让你去抢东西……” 赵元书见一向对他和颜悦色、宠爱有加的爷爷这副样子，愣怔过后突然拼命挣扎，赵大海没防备，居然还真被他给挣脱开了。 赵元书跑到院子里，找了一块石头捏在手上，再次回来时，扬起手上的石头对着赵大海骂道。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敢打我！你以为你是谁啊？吃我家喝我家的，你现在就滚，我不要你住在我家了！” 说完，便将石头狠狠地朝赵大海的位置扔了过去，嘴里还骂道：“早点去死吧！” 赵大海身体还算健朗，下意识就躲开了朝他飞过来的石头。 也幸好是他反应够快，否则，被一个碗口大小的石头砸中，不去半条命也得被砸出个血窟窿。 赵王氏被赵元书骂人的话惊到了，更被他冷着脸朝这边扔这么大个石头想置老伴于死地的样子给寒了心。 “老头子，你没事吧？” 那边，赵元书见自己没能将赵大海一击必中，吓得立马跑了出去。 赵宝珍烦躁的掀开蒙着头的被子，下床穿鞋，满脸不耐的打开门：“你们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吵吵吵，天天就知道吵！” 说完，便扬长而去。 她得赶紧去追赵元书。 赵元书今天被打，她刚好可以就着这个由头给妈妈打电话，让她赶紧来接她！ 这个家，她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赵王氏瞠目结舌的看着赵宝珍远去的背影，眼神十分复杂。 她和人在外吵了这么久的架，她居然躲在房间里睡觉？ 听到弟弟被打、爷爷被砸，她居然一点关心都没有，只关心自己被吵得睡不着觉？ 想到这里，赵王氏不仅又想到了赵元书刚刚骂人的话，什么老不死的，什么吃他家住他家…… 这要是没个大人在旁边念叨，他能骂得出来？ 还有他刚刚朝老头子扔石头那股狠劲儿，赵王氏彻底寒了心。 赵大海想起两个孩子的所作所为，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去给老三打电话，这俩孩子，我们不带了！” 也不能再带了！ …… 村口小卖部这边，赵宝珍正拽着脸肿得像猪头似的赵元书，捏着柳如梅偷偷留给她的钱打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赵宝珍便给一旁看热闹的邱婶表演了个什么叫做一秒变脸。 只见原本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不耐烦的赵宝珍，在话筒忙音结束的那一瞬间，立马换了张脸。 愁眉苦脸甚至还带着点哭腔对着电话那边说道：“妈妈，弟弟被爷爷打成了猪头，肿得都快说不出话了，奶奶又不管，我好着急啊！” “什么？”柳如梅一听，立马急了：“宝珍你别哭，慢慢说，怎么回事？” 赵宝珍啜泣了两声：“爷爷今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回来就拿着大柴火棍打弟弟…… 我好害怕啊！妈妈，我们不会被他打死吧？你快回来救救我们吧…… 妈妈，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就躲在房间没有出来，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邱婶不知从何掏了把瓜子，津津有味的看着戏。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呢，赵家老三的闺女还有这本事！ 瞧瞧，你看她虽然语气里带了哭腔，可那眼神，却半点不是那么回事啊！ 呸呸，她拿的不是原味的瓜子吗？ 怎么还带了点绿茶味？ 第61章 被打的小孩(6) “什么？那老不死的敢打你们？”柳如梅难以置信道。 赵宝珍哭唧唧道：“我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只打了弟弟，可我马上就要去上学了，还饿着肚子…… 不止今天，之前的时候，奶奶就经常让我干活，不是做饭、喂鸡喂猪，就是洗衣砍柴…… 妈妈，我……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柳如梅的脸越来越黑，咬牙切齿道：“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事？” “我知道你和爸爸在外面打工不容易，不想让你们烦心…… 而且，奶奶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不给我饭吃的……”赵宝珍小心翼翼道。 “呸！” 赵宝珍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邱婶赶紧摆摆手：“吐瓜子壳，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赵家老三的闺女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强啊！ 村里谁不知道赵王氏疼这两孩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心里怕摔了。 村里谁家12岁的大姑娘了，连个火都生不起来的？ 赵宝珍也不怕被人听见传出去，毕竟，她早就不想在这破村子里待了。 她要去大城市，做城里孩子！ 她相信，有了今天这件事的发生，妈妈肯定会同意把她给带出去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了柳如梅和赵丰年吵架的声音。 准确的说，是柳如梅单方面骂人的声音。 “赵丰年，你听见你闺女说得了没有？那两个老不死的，就是这么对他们的！ 你爸妈可真虚伪啊，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当初我们离开之前，她们是怎么跟我保证的，结果呢？”骂完犹觉得不解气的柳如梅踹了赵丰年一脚。 “两个孩子才这么小，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真是好歹毒的心啊！ 还想我给他们养老，我呸！ 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他们分到我们家来！ 也怪你，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 说你爸妈最疼你，绝对会把两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这就是你说的疼？ 要不是两孩子终于受不了了，我还不知道会继续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柳如梅一边骂，空着的那只手捏起赵丰年腰间的肉，来了个180度旋转，疼得赵丰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别急！宝珍，宝珍，你弟弟呢？让他来接电话！” 赵宝珍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转头就带着点哭腔回道：“弟弟就在旁边！元书，爸爸找你！” 赵元书早就在一旁等的快不耐烦了：“爸，嘶！” “元书，爷爷奶奶打你了？”赵丰年问道。 赵元书想开口告状说是二房的人打得，可他的两边脸都被打肿了，一张嘴就往外流口水，一说话就痛， 只得放弃，简单的说了声：“嗯！” 赵宝珍不想听赵元书说些有的没的，只想赶紧从爸妈嘴里听到自己想听的那句话。 又怕赵元书瞎说话扰乱她的计划，连忙在旁说道：“爸爸，弟弟的脸已经肿得说不出话了，你有什么就问我吧！” 说着便要去抢赵元书手里的话筒。 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她的指甲划到了赵元书红肿的脸颊，痛得赵元书立马叫了起来。 “嘶！” 赵丰年心里一紧：“元书？你怎么了？” 赵宝珍赶紧道：“弟弟想说话，脸痛！” 邱婶嗑完了一把瓜子，又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继续嗑。 这小丫头片子，真狠啊！ 赵丰年见此，只得说道：“脸痛那就不说了……宝珍，我问你，爷爷奶奶为什么突然打人？” 以他对父母的了解，肯定是这俩孩子做了什么…… 赵宝珍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心里抱怨道：问问问，就知道问！真是烦死了，有什么好问的！ 但语气中却不敢透露丝毫内心真实的想法，只一个劲的啜泣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们心情不好……” “为什么会心情不好？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赵丰年继续盘问道。 可无论他怎么追问，赵宝珍都不再说话，话筒里，只有赵宝珍啜泣的声音。 柳如梅脸黑如铁，盛怒道：“赵丰年，你什么意思？ 怀疑宝珍撒谎？ 你没听见孩子都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吗？ 就知道问，除了问，你还能做什么？” 赵丰年委屈道：“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元书已经被打得说不出话来了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感情孩子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不知道心疼是吧？”柳如梅气道。 赵丰年也生气：“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心疼他们呢？ 可现在这种情况，光心疼有什么用？ 不得问清楚情况，想想解决办法吗？” “办法？你有个屁的办法！ 赵丰年，这事说来说去，还是怪你！ 要不是你窝囊、没用！ 我至于把两个孩子扔家里受罪吗？”柳如梅说着说着，眼泪悄然而下。 “孩子是我生的，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她们这样，我不难受吗？” 赵丰年被柳如梅哭没了脾气：“那你说怎么办？” “把孩子接过来！不能再让那两个老不死的继续折磨我的孩子了！” 电话这边，赵宝珍激动得捏紧了话筒，连自己还在假哭这事都给忘了！ 等到了！ 她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要不是顾忌着电话还没挂，爸妈能听见声音，她恨不得当场跳得一丈二尺高去！ 欣喜若狂的赵宝珍决定再添一把火。 “妈妈，奶奶最近每天早上都给赵梨珺她们煮鸡蛋。 我想吃，她不给，说赵梨珺的成绩好，吃了鸡蛋能考双百，我吃了，屁用没用！” 被气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的柳如梅咬牙切齿道：“还有这事？” 转头朝赵丰年吼道：“回家！立马回家！你现在去给我买回去的车票！现在，立刻，马上！” 第62章 被打的小孩(7) “宝珍，你和元书在家乖一点！爸爸现在有点事，改天再给你打电话啊！” “赵丰年，你什么意思？我儿子都被打成……嘟嘟……嘟嘟” 赵宝珍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连忙说道：“喂？爸爸妈妈？喂？” 居然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 赵宝珍眉角蹙起，但转头一想到妈妈刚在电话里吵着要买车票的话，瞬间又开心了起来。 噢耶！ 她终于不用再继续待在这个犄角旮旯里了。 她终于可以去大城市了！ 听说大城市里的人，出门都是坐车，出门遍地是商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要是她也能过上那样的生活……总之，她要去看一看。 如果顺利的话，她得再想个办法留在大城市里，一想到这样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赵宝珍高兴的哼起了歌。 这边，一路被赵丰年捂着嘴，又拉又拽回到出租屋的柳如梅狠狠朝着对方的手咬了一口，终于重获自由。 她站在门边，狠狠瞪着赵丰年，眸子里的怒火似乎快要把他燃烧殆尽一样。 “你什么意思？不想接两个孩子过来？” 赵丰年捂着手：“梅梅，你清醒一点行不行？别人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 我爹我娘再有不对，可这些年，两个孩子的所有开销，都是他们出的吧？ 衣食住行，我们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吗？” 柳如梅拧着眉，寒着脸，气鼓鼓的脸像口爆米锅似的：“怎么？你是在怪我没有往家里拿钱？要不是……”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赵丰年急忙出声否认道。 “我知道，你是想把钱都存着，回头买个房，再把孩子接过来上学，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着想！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走过去，强行牵起柳如梅的手臂，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想两个孩子了，我也想！ 我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回去把他们给接过来！ 可梅梅，孩子接过来，吃什么？住哪儿？怎么上学？没有老人的帮扶，我们怎么存钱买房？” 柳如梅吧嗒一声甩开赵丰年的手，冷笑一声：“说来说去，还是你没用！别人都可以，就你不可以！赵丰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长年在外打工，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看看孩子。 她再自私自利，也是个母亲。 天底下，哪有不挂念孩子的妈妈啊！ 赵丰年不想把孩子接过来吗？他当然想！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更为理智。 只要一想到把孩子接过来后骤然上升的生活成本，以及遥遥无期、又要无限往后推的买房规划，赵丰年的头脑便瞬间清明了不少。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暑假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先把两孩子接过来过暑假。” 赵丰年怕柳如梅发疯，不敢跟她硬碰硬，只得先安抚她道。 柳如梅也知道一时半会没法让赵丰年松口，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你去接！” “厂里刚来了个大活，我这边怕是不好请假…… 嘶！好好好，我去接我去接！轻点！轻点！这是块肉啊！” 柳如梅捏起赵丰年腰间的肉，来了个360度旋转，咬牙切齿道：“你这两天就去买票！” 回去路上那么远，吃不好睡不好，她才懒得回去。 “好好好，不过，我得把手头的活干完了才能回……” “行吧...放暑假之前回去就行了！尽快啊！” 可还没等赵丰年忙完手里的活呢，老家的电话就打来了——赵王氏摔倒住院了。 原来，打完电话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的赵宝珍终于饿了，拽着赵元书一回到家，好嘛，冷锅冷灶，啥也没有。 去喊赵王氏做饭，却得到对方极其冷淡的答复：“我个老不死的哪配给你们做饭！” 说完便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算是被这两孩子给伤透了心，起码，现在一时半会完全不想看到两人。 关上门的赵王氏歪倒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吧嗒吧嗒抽着焊烟的赵大海不说话。 “没事，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弄顿饭还是没问题的！”赵大海冷淡的说道。 “咕咕咕……姐……五饿了……” 赵宝珍踹了一下门，撅了噘嘴，翻了个白眼：“不做就不做，不就是做个饭吗？搞得跟谁不会似的！神气什么啊！” 往日还会装下乖的赵宝珍如今仗着父母马上就要来接她了，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性情。 可没过五分钟，厨房里就传来赵宝珍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什么破东西，一点也不好烧……烦死了！” “姐，你浩了没有？五饿了……”赵元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站在灶台旁，不停催促道。 “催催催！你赶着去投胎吗？再催你待会就不用吃了！” 再次引火失败的赵宝珍气得将手里的洋火盒子往地上狠狠一扔。 跟那两个老不死的一样，就会欺负她！ 转头看见赵元书的猪头脸，更气了：“你来生火！” 因为屁股痛没办法坐下去的赵元书想也不想拼命摇头：“厨房那都是你们女人的活计……” “不干你待会就别想吃饭！” 赵宝珍起身，抱臂站在一旁，余光瞥见灶台边上的盆，打开盖子一看，只见12个鸡蛋正齐溜溜的待在盆里。 “你好好生火，待会我煮鸡蛋给你吃！想吃几个吃几个！怎么样？” 挨了两顿打的赵元书已经被饿得晕头转向了，一听有鸡蛋吃，立马点头：“那我要吃10个！不要煮的要煎的！” 赵宝珍没所谓的点点头，朝着赵元书的屁股踹了一脚：“赶紧生火！” “唔！” 赵元书捂着屁股，迫于亲姐的淫威和鸡蛋的诱惑之下，缓缓朝灶台前走去。 让他想想，奶奶平时是怎么生火的来着？ 好像是先放点干茅草？ 然后划洋火。 可干茅草已经被赵宝珍给点得乱七八糟没法用了，赵元书眼珠子转了两下，起身找出自己的书包，随手掏出语文课本，撕了两页。 这下，引火的东西有了！ 捣鼓着捣鼓着，没想到火还真被赵元书给点燃了。 赵宝珍敷衍的夸了两句，开始做饭。 嗯～米饭怎么做的来着？ 好像是要加水？ 可加多少水？ 赵宝珍不耐烦的扒拉了下头发，算了，马上就要上课了，煮米饭也来不及了。 “我们中午就吃鸡蛋！可这点鸡蛋好像不太够啊！” 被饿得头晕眼花的赵元书只想赶紧吃东西，听赵宝珍说鸡蛋不够，立马起身，朝着堂屋角落跑去，很快便拖着一只瓮罐回来了。 那是赵王氏专门拿来放鸡蛋的瓮罐。 赵宝珍凑近一看，这下鸡蛋有了！ 一番折腾之后，在浪费了十来个鸡蛋之后，赵宝珍总算成功的煎出来了一个鸡蛋。 可她看着碗里黑糊糊、一点形状也没有的鸡蛋，不想动筷子，踢了踢赵元书：“你不是饿了吗？给你吃！” 一心只想吃东西的赵元书二话不说，立马从笼屉里抽了双筷子，夹起一块鸡蛋塞到嘴里。 赵宝珍期待的看着赵元书：“怎么样？” 赵元书吧砸吧砸了下嘴，蹙着眉：“有点苦苦的……” “能吃就行！” 第63章 再干票大的(1) “遭了瘟耶！这两个败家玩意！” 下午，终于缓过来了的赵王氏刚进厨房，就被一片狼藉的灶台给惊得瞪大了眼。 一向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灶台，现在就像刚经历了一场小小的战斗。 灶台边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白色油污，这些油渍密集地分布在灶台的各个角落，如同战场上的斑斑血迹。 灶台周围散落着几片蛋壳碎片，有的被摔得粉碎，有的则还带着一丝丝蛋白。 在灶台的一侧，还残留着几滴蛋黄的痕迹。 灶台上架着的锅已经被遗忘了在一旁，锅底上沾满了煎蛋时溅起的油花，锅柄也沾满了一层油污。 灶台旁边的墙壁上也不能幸免的被留下了几道油渍。 突然，赵王氏的视线落在了灶台一旁的角落里，那里，一只熟悉的瓮罐正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一股不详的预感骤然降至头顶，赵王氏脚步急切的凑上前一看，早上已经堆至罐子中间位置的鸡蛋，严重缩水得只剩罐底薄薄一层了。 “这两个天杀的！” 赵王氏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就跟她今天被伤透的心一般，冻得她牙齿直打哆嗦。 “怎么了？” 闻声而来的赵大海进了厨房，望着狼藉不堪的灶台，又看了看老伴身前的瓮罐，脑海中闪过什么 快速找到赵梨珺早些时候递给他的盆，盆里空空如也。 赵王氏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这两个天杀的东西！一顿饭糟蹋了我二十来个鸡蛋！” 她养了几只老母鸡，母鸡很勤快，最近天天下蛋。 她每天捡了蛋，就存在这只瓮罐里，昨天晚上她还在嘀咕呢，照这个势头，瓮罐很快就能装满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捎去县里，卖点钱。 可现在…… 没了，都没了…… 可赵大海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更加暴跳如雷。 “梨子今天还了十几个鸡蛋过来，说是她们姐弟几个这几天吃的……” 赵王氏一愣：“平白无故的，梨子还鸡蛋给我干嘛？” 话没说完，她自己便想明白了，二房的几个孩子，是觉得她偏心，在给她划清关系呢！ “这两个天杀的！一顿霍霍了我三十多个鸡蛋啊！” 嘴边泛起一丝苦笑的赵王氏摇了摇头，一向挺得直直的脊背骤然弯了下去。 树影婆娑，随着微风轻抚，投下斑驳的光影。 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点点星光般的斑斓洒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幽静而神秘的画面。 在这宁静的夜晚，月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洒落下来，如银色绸带般轻轻拂过大地。 “唔～” 被脸上的伤疼得睡不着的赵元希翻来覆去的躺床上烙煎饼，一个不小心，脸碰到了床上，唤出了声。 一直注意着小弟动静的赵元齐立马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轻轻跨过已经和周公会面许久的赵元鑫，凑近赵元希：“脸疼得厉害？起来，我再给你敷点药。” 药是下午去医院检查时医生给开的。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里，始终记挂着小弟脸上伤痕的赵梨珺姐妹也起床了。 刚走出房间，便和牵着赵元希进屋拿药的赵元齐撞上了。 赵樱诺连忙上前，一脸担忧道：“疼得很厉害吗？” 半边脸肿得合不拢嘴的赵元希嘴里不停冒口水，想开口说话，又觉得痛，所以他只是乖巧的摇了摇头。 怕哥哥姐姐们担心，赵元希挨个过去牵了牵她们的手。 待哥哥姐姐们低头看过去后，赵元希弯了弯他那双小狗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睛，似乎在无声的告诉她们，不用担心。 可赵梨珺如何不知道，小弟这是不想她们担心才摇的头。 毕竟，往日的他，可是沾了床一秒入睡的。 涂完药之后，姐弟4人更加睡不着了。 商量了下，居然举着个煤油灯，去了后屋。 那里，堆放着姐弟几人闲时零零碎碎捡回来的各种破烂。 “反正也睡不着，早点把这堆东西整理出来就能早点运去换钱！” 望着忙碌的姐姐弟弟们，赵梨珺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算了，就这样吧，偏心——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她实在没必要因此而暗自伤神，也无法去强行干涉。 难过什么的，其实很没有必要。 她重回小时候，最主要的，就是带着自己这个小家里的人，努力过上美好生活。 其他人，不要再强求了。 紧接着，赵梨珺视线落在眼前的这些废品上，脑中灵光一现。 “我们……” “我说你们去哪儿了，原来躲在这后面整理东西！” 一觉醒来发现两个弟弟都不见了的赵元鑫被吓得不清。 结果下床出了房间一看，姐姐跟妹妹也不见了，急得他满头大汗，鞋子都穿反了。 好在他眼尖耳朵灵，看到了后屋这边微弱的光亮，又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否则，他这会指不定跑哪儿去找人了。 想着想着，赵元鑫蹲在赵元齐旁边，跟着整理起了废品，又没忍住的戳了他几下。 “你起床干嘛不喊我？” “梨子，你刚刚要说什么？”赵樱诺往旁边挪了挪，给赵元鑫腾位置，转头问道。 赵梨珺眼睛灿若辰星：“你们，想不想在去广省之前，再搞票大的？” “想！” 4人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异口同声道。 犹豫一秒，那都是对票票的不尊重！ 第64章 再干票大的(2) “呦！过来啦？我还寻思着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们，以为你们不干了呢！” 又是一天下午，回收站老板正埋头整理废品，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抬头一看，赫然是已经消失了几天的赵梨珺和赵元鑫。 赵梨珺小跑向前，咧着嘴冲老板一笑：“那哪能呢！我们这几天有点忙，这不就来了？” 赵梨珺说话的功夫，回收站老板已然走近了三轮车，低头一看，惊道：“嗬！这么多旧金属！” 只见三轮车车兜里，正满满当当的装着一车斗的旧金属。 赵梨珺伸出胳膊，指着胳膊笑道：“老板，你看我这胳膊，是不是比前几天要细了？可不就是收这些废铁累的吗？ 你再看我哥的腿，简直都快跑断了！唉，还是只收了这么点东西。” 回收站老板被逗笑了：“我瞧瞧！不止细了，还黑了呢！跟条小黑泥鳅似的！” 黑泥鳅？ 赵梨珺怀疑人生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只不过是几天没照镜子，居然黑了这么多吗？ 抬头一瞅赵元鑫，对方正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开心。 不对！ 他的牙齿什么时候这么白了？ 赵梨珺脑海中骤然闪过某个知名品牌的牙膏，瞬间得出答案——赵元鑫黑了！ 他黑了那么多，那跟着他天天上蹿下跳东奔西跑的自己…… 赵梨珺狠狠的甩了甩头，回去就敷黄瓜！ 女孩子，可以丑，但绝不能黑！ 回收站老板帮着赵元鑫将车斗里的旧金属全搬了下来。 转头一看，往日说话成熟得像个小大人似的赵梨珺，正一脸怀疑人生的蹙眉站在原地，时不时抬手抹下自己的脸。 “哈哈哈！”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一句话就被吓破了胆。 亏他还感叹这女娃娃虎得很，干起活来跟男孩子似的，现在一瞧，还是个小姑娘嘛！ 赵梨珺被回收站老板的笑声拉回了现实，走近道：“老板，看我黑成这样的份上，你可得足斤足两的给我一个公道价格啊！我们小孩子，赚点钱可不容易！” “豁！瞧你这说的什么？你们在我这卖了这么多次废品，我什么时候少过你们的？”回收站老板道。 赵梨珺嬉皮笑脸道：“对啊！正是因为你这价格公道，又不欺负小孩，所以我们才会一直往你这送废品！ 那，公道的老板叔叔，我家还有点废品，你要不要一块去收了？” 闻言，正忙着往计重秤上搬旧金属的赵元鑫飞快抬头，朝赵梨珺这边看了一眼。 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可他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好像在无声的告诉外界，这具身体的主人，此刻十分紧张。 回收站老板称完赵梨珺兄妹俩拉来的所有旧金属，在本子上算了下账。 看着本子上的数字高兴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忙了一天都快准备关门了，居然送上门批质量这么好的旧金属，光这一三轮车的旧金属，都够他小赚一笔了。 心情十分愉悦的回收站老板头也不抬的说道：“行啊！只要是废品，有多少我收多少，都往我这送！” 最近行情有所好转，收废品的人也多了。 他手底下那几个孬孙，居然想跟他抬价！ 他不同意，他们竟然瞒着他，直接将手里的废品直接送去了市区那边的回收站。 这几个小孩的废品虽不多，可聊胜于无嘛！ 毕竟，谁会嫌钱多了咬手呢！ 赵梨珺觑了眼回收站老板乐呵呵的脸：“我说的是，你这有大点的车子吗？ 我家的废品有点多，三轮车运送太麻烦了，不如，你去一车给拉过来？” 话音刚落，从没将赵梨珺几个小孩当回事的回收站老板终于抬起了头，正视道：“多？” “对啊！这几天正好碰上周末，我们姐弟5个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耽误的四处收废品，这不……” 没错，赵梨珺那天晚上提出的干票大的，正是指这个！ 不再一三轮车一三轮车的往回收站送废品，而是全部运回家，囤到一定数量后，再让回收站老板自己开车来拉。 这样，一来，可以节约路上送废品的时间。 毕竟，回收站和赵梨珺家，刚好是两个方向。 一个在县城西北方的最那端，一个处于县城东南方的这端，斜跨整个县城。 那些距离回收站近点的店铺里的废品，回收站的人自己空闲时候就能去收。 留给他们的，都是些远距离的店铺。 可那些店铺距离回收站远，不代表离她们家远啊！ 不但不远，还更近呢！ 一趟一趟的往回收站那边送东西，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资金不够，所以只能如此。 可现在，她们手里的钱，完全够“囤货”，这样，就能省下路上的时间，去多收两家店铺里的废品了。 但其实，为了快速收集废品，赵梨珺这几天，不止自己收，还让村民们往她家送废品。 有那些懒得跑，又想赚点小钱的，自然就心动了。 几天下来，她家后屋都已经被废品给填满了。 她和赵元鑫拉来的，只是所有废品里，较为贵重废品中的一部分。 大头，还在家里放着呢！ 除此之外，手里的废品一多，她不就可以跟老板再谈谈价了嘛！ 这不，赵梨珺开口了。 “老板，我们废品数量多的话，这价格方面……” 回收站老板认真打量了眼赵梨珺，眼底满是精明：“有多少？都是些什么废品？” “停在那边的那辆大车是你的吗？我估摸着，应该能装大半车…… 种类的话，旧金属、废纸皮、塑料瓶……都有点！”赵梨珺答道。 回收站老板一下子就笑了：“行啊！是我小瞧你们了！ 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这大车耗油，轻易不出去一趟，你们的废品要是太少、赚头少，我可是要另收车费的啊！一趟五块钱！” 赵梨珺将胸脯拍的哐哐作响：“那必不可能！” 赵梨珺扫了一眼赵元鑫：咱后屋里那些废品，应该够装大半车吧？ 凭借着多年兄妹的经验，赵元鑫秒懂：放心，就算装不满，收5块钱也比咱一趟一趟的往这边送划算！ 赵梨珺一想也是。 指着赵元鑫道：“老板，这价格？ 你不得给我们再提一点？ 你看我们这都是几个小孩，最大的，他！都还没满16岁呢！老板？再给个好点的价呗！” 第65章 再干票大的(3) 回收站老板被赵梨珺磨得不行，又实在想收她们手里的废品，只得松口道：“行！那就给你们再提点！但多的没有……” 说着，用笔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就按照这个价收，可以吧？” 赵梨珺凑上前一看，和赵元鑫对视了眼：“行！谢谢老板！” “行！那咱现在就走？” 赵梨珺一把拽住已经迫不及待想往外走的老板：“你先把我们刚运来的那车东西的钱给我结了！” 回收站老板一拍脑袋：“豁！你看我这脑子！结！现在就结！” “铜，之前是4.5一斤，最近涨了点，市场价是4.6块一斤，我再给你们提点，4块8一斤，你们刚运来了37斤……铝……铁……” 最后， 全部算下来，这一三轮车的旧金属，价值698！ 只差2块钱就满700了！ 也就是说，赵梨珺她们至少挣了349块钱！ 但，回收站老板这次给的价，比以前的要高！ 而赵梨珺当初回收这些旧金属时，却是以原先价格的一半去回收的。 这么一算，这么一三轮车的旧金属，她们起码挣了350以上，再大胆点，400也不是没可能啊！ 算清楚金额的赵梨珺兄妹两惊呆了。 赵梨珺想过这车东西值钱，可没想过能赚这么多啊！ 350块钱，什么概念？ 钱元芳赵丰收两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才358！ 赵元鑫稀罕的看着地上那些旧金属，俺滴个乖乖隆地洞耶！还等什么？赶紧回家啊！家里可还有不少废品呢！ 别说赵梨珺兄妹两高兴，回收站老板也乐呵得不行呢！ 毕竟，作为赵梨珺她们的上家，他从中挣的——只多不少！ 所以，赚吧，赚吧，他举双手欢迎他们的到来。 三人将三轮车往大车后面一撂，坐着大车回了下铺。 还没进村呢，远远的就瞅见了站在村口伸着脑袋往这边张望的赵元希。 赵梨珺连忙让回收站老板降下车窗，从窗口探出脑袋扯着嗓子喊道：“小希，赶紧回家！” “二姐！好嘞！” 收到指令的赵元希撒腿就往家里跑，快到家门口时，扯着嗓子喊道：“大姐，二哥，我二姐她们回来了！” “梨子回来了？哪儿呢？” 正蹲在后屋门口检查废品的赵元齐拔腿就跑。 刚出房门，大车刚好在院外停下。 赵元鑫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开口就道：“有话待会再唠，先把废品都给搬出来再说！” 钱啊，钱啊，他亲爱的小钱钱啊，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就想见到他们了。 听见响动的赵樱诺转身也往后屋跑。 回收站老板站在车前，看着眼前这两间简陋破败的泥巴房子，罕见的没了声。 房子主体由厚实的泥土砌成，墙面因为岁月的风吹雨打，已然露出了一些裸露的泥土纹理。 屋顶上的瓦片很多都已经碎了，才被人为的盖了厚厚一层茅草。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茅草渐渐变得斑驳颜色不一，仿佛在述说着岁月的沧桑，也为这座农家小院增添了几缕破败萧条之意。 类似于这样 在这一霎那之间，回收站老板瞬间懂得了为何赵梨珺姐弟几人这么小就这么拼的原因了。 这么一大家子人，就挤在两间这么小的房子里，再看旁边的厨房，又矮又小…… “叔叔，所有废品都在这儿了！” 将最后一趟废品放在地上，赵梨珺起身站起。 不料额头上那几滴黄豆大小的汗珠，直接划过眉毛流进了眼里，激得赵梨珺一激灵。 想用手擦下脸上的汗，无奈抬起手一看才发现，掌心已满是灰层汗水混合物，脏得没法见人。 赵梨珺没办法，只能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汗。 唉，明天的衣服，袖子这里又该不好洗喽。 回收站老板心情十分复杂的看了眼眼前这几个花猫脸，嘴巴微张，却被几人亮若晨星的眸子给吸引住了。 那里，没有垂头丧气，没有低落消沉，没有自卑惆怅，有的，全是对未来的希望。 这一刻，回收站老板在这几个半大孩子身上，看到了她们对生活的积极向上，对美好生活的勇敢追求，对贫穷生活的不屈不挠。 他想，也许，这就是老人常说的，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吧！ 任凭心中早已掀起无数波浪，面上却丝毫未曾露出半点惊讶的回收站老板熟稔的称完所有废品，便爽快的结了账。 没提车子油费的问题。 毕竟，这里的废品虽没装满一大车，可其中的赚头，远远不止5块钱。 这次，就算了吧。 留下一句：“有多少废品我收多少，等废品多了，再来喊我，我开车子来拉！”就离开了。 赵梨珺捏着手里的一沓票子，激动的咽了下口水：“赶紧回屋！” 没等她再次催促，其余4人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什么？ 回屋干嘛？ 这还用问？ 当然是干她们最爱做的事——回屋数钱！ 知道前后两次货款金额的赵元鑫在心里嘎嘎一通算，最后得出了个让他做梦都能笑醒的数字。 “阿齐，掐下我！” 赵元齐满头问号：“？” 世风日下，朗朗乾坤，居然有人求着别人掐他？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 “快点！快掐我一下！” 赵元齐脸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这可是你说的！” 话毕，揪起赵元鑫手臂上很小很小一块肉270度旋转。 “啊！痛痛痛！赵元齐！谁让你下这么狠的手？”赵元鑫捂着胳膊次哈次哈的吹气，瞪着赵元齐吼道。 赵元齐一脸“你真无理取闹”的表情看着赵元鑫：“你让我掐的！” “我让你掐，我让你下这么狠的手了吗？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这段时间没有得罪你吧？” 赵元鑫看了眼胳膊上刚被掐过的位置，都青了…… 怎么掐人最痛？ 是捏起一大块肉使劲吗？ 不！ 是楸很小很小一块肉然后使劲！ “青了吗？”赵元齐一脸无辜道。 赵元鑫很想理直气壮的说是，无奈…… “没青是因为我胳膊黑！我要是白点，肯定青了！” “黑？” 正埋头快乐数钱的赵梨珺手上动作一顿，天哪！她黑了！她成小黑泥鳅了！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样怎么样？二姐，我们总共赚了多少钱？” 一心只想赶快知道答案的赵元希见赵梨珺手上动作慢了，急不可耐的问道。 第66章 再干票大的(4) 正在打打闹闹的赵元鑫兄弟两听见小弟元希的问话，一秒变正经。 赵梨珺用笔在本子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开始报账：“刚刚这趟，一大车的废品，回收站那边总共给我们结算了820块钱。” 家里的废品虽然占位置，可大多都是些废纸皮、塑料瓶，真正赚钱的，还得是旧金属。 可旧金属这东西又比其它废品难收，三轮车又已经提前拉走了一半。 故此，这一大车废品，只比前面那一三轮车旧金属多了一百多块钱。 赵梨珺顿了顿，继续道：“先前那一三轮车的旧金属，结算了698块钱，两部分加在一起，合计1518块钱。 因为量大提了价的缘故，我们这一次赚了810块钱！” 此话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810块钱！ 不是8块1，也不是81，而是810！ 年纪最小最沉不住气的赵元希张着嘴，活似能直接吞下去个鸡蛋。 赵樱诺双手颤抖，满脸通红。 一向理智在线的赵元齐很想继续保持冷静，但…… “小希，你快掐我一下！” 赵元鑫不满了：“我来我来！” “不要！” “怎么？你看不起我？” 赵元希嬉皮笑脸的凑上前：“不是看不起你，是怕你报复呗！哈哈哈！” 这黑芝麻汤圆脸上笑嘻嘻，手上一使劲。 “啊！” “我去！赵元希，你这是吃奶的劲都快使出来了吧？”赵元齐无语的看着赵元希，吼道。 赵元鑫哈哈大笑：“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赵元齐，没想到吧，哈哈哈……” 这边，赵樱诺拿起一沓钱，瞧了又瞧，看了又看：“这……不是在做梦吧？” “做梦？大姐，要不，我也给你来一下？”赵梨珺用肩膀撞了下姐姐，俏皮的问道。 怕被赵元齐伺机报复的赵元希不知何时躲到了两人身后，闻言伸出胳膊：“大姐，你掐我一下，我也觉得在做梦呢！” 赵樱诺伸出手，轻轻的掐了一下。 “这一点也不痛！” “呵呵！是吗？要不让我来一下？”赵元齐阴恻恻的在旁问道。 赵梨珺摇了摇头，抓起一把钱，放到自己鼻子底下，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没错！就冲这股独属于金钱的汗臭味！绝对错不了！” “是吗是吗？让我也闻一下！”赵元希连忙凑上来。 “我也要闻！” “我也要！” 盯着桌上厚厚一沓钱，一向乐观开朗的赵元鑫突然安静了下来：“真好，这下，我们都可以继续上学了。” 热闹的场面瞬间一静。 所有人都盯着桌子中间的票票，像是要把钱给看出个洞来似的。 赵元希耸了耸鼻子：“大哥大姐，二哥二姐，你看我们盯着它看了这么久，它都没有消失，我们肯定不是在做梦！” 赵梨珺揉了揉小希的脑袋：“算上银行的，我们现在手上总共有三千多块钱了。 不仅不用退学，还可以去广省呢！回头一放暑假，咱就出发！” 但这时，赵元希却突然面露难色：“二姐，我能跟你商量个事吗？” “说！” “我可不可以不去上学啊……” “不行！” “可我们上学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我们现在已经挣了这么多钱了……”赵元希摆着一张苦瓜脸：“我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上学啊！” 赵梨珺真想掰开赵元希的脑袋，看看这里面都装了什么？ 无语道：“别的事都能商量，就这件事，没得商量！” 赵元希不忿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想上学能干嘛？ 你能捡一辈子的垃圾吗？就算卖了钱，你算得清楚吗？ 100以内加减法都不会的人，还想不上学？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赵梨珺没好气道。 赵元希也委屈：“可是我就是不想上学！我一看到那些字，一听到老师讲话，我的眼睛，它就……它就不听话，我不让它闭上，它非要闭上。 还有我的头，它也好烦，它老是想别的…… 还有我的眼睛，它老是往外看……” 说着说着，赵元希愤愤不平道：“为什么爸妈不能把我生得聪明点？最好是随便看一眼就都会了……” “做什么美梦呢？你当你是机器人吗？还随便看一眼就会了！”赵梨珺真是无语了。 赵樱诺对弟弟妹妹十分有耐心，她轻轻掰过赵元希的肩膀，蹲在他面前。 和他平视道：“能告诉大姐，你为什么不爱读书吗？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 赵元希眼前闪过赵元书的面容，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赵大海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外。 “阿耀，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耽搁了你一天功夫，跟着我们跑上跑下的……” “叔，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婶子这事，谁见了都会搭把手的！家里还有孩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让婶子这几天好好休息，可别再摔倒了！ 家里吧，平时还是得有个人，这次得亏是阿邱有事过来了，这要是再晚点…… 医生也说了，这人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衰退，骨质疏松，摔一跤的后果，远比年轻人要大得多……” 赵梨珺姐弟5人猛然抬头，摔一跤？ 谁摔倒了？ 赵王氏？ 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摔倒？ 第67章 说谎 昏暗的房间里，赵王氏平躺在床上，疲惫的双眼失神地望着虚空，眼中透露出失望和难过。 往日一向被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刻正乱糟糟地散落着。 “怎么会摔倒？” 突然，门外传来了赵元鑫困惑的声音。 赵王氏偏头看向门外，就见满脸疲惫的赵大海抬脚进了屋，二房的5个孩子，全都跟在他身后。 赵王氏试图举起自己的右手，嘴巴微张，话到了嘴边，却被赵大海给堵了回去。 “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踩空了……” 赵王氏颤颤巍巍举到半空中的手一下子垂落下去。 赵元鑫直觉不对，看着赵大海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踩空了？” 家里这大平地怎么会踩空呢？ 这屋子住了这么多年，别说青天白日下摔跤了，就是晚上不开灯，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出哪儿是哪儿！ 赵大海的脸色变了又变，没有回答赵元鑫的问题，而是略显烦躁的摸出一直别在腰间的烟袋。 抽出老烟杆，划开洋火，自顾自的抽起了烟。 这反应，有点不太对劲啊！ 赵梨珺瞥了一眼赵大海，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医生怎么说？” “摔到了腰，得躺床上休养休养，养得好，就能好……”赵大海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说着说着又没了声。 赵梨珺挑了下眉，还想询问，却见赵大海突然一下站起了身，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鸡有没有歇笼！”就离开了。 这下，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要知道，赵大海虽然是个老古板、大男子主义，可对赵王氏，却是不错的。 赵王氏如今摔倒在床不能动，赵大海这反应……属实有点过于平淡了点。 赵王氏手指动了几下，眉凝纠结：“我不是自己……” “奶奶！你渴不渴？我给你泡了碗糖水，你喝一口，看甜不甜？”不知从何窜出的赵宝珍手里端着碗，嘴上跟顶机关枪似的突突道。 赵王氏看着眼前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赵宝珍，骤然睁大了双眼，浑身一激灵。 在她即将把碗递到嘴边时，脑海中快速闪过白天时发生的事，面有愠色，直接挥手打翻了碗：“你拿走！” “奶奶！”赵宝珍眉宇间的厌恶一闪而过，但很快被委屈所替代：“我放了很多糖的……” 赵王氏上下牙齿直打颤，只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胳膊掉了袖里藏。 可转头又想到老伴先前说的话，随忙将头扭到床内侧，闭上眼，掩去眼底的痛苦，不再说话。 赵宝珍面无表情的望着地上的碎碗片：“奶奶刚从医院回来，要休息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不等赵梨珺等人反应，便作势要去推站得离她最近的赵梨珺。 赵梨珺身子侧开避过了赵宝珍的推搡，转头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赵宝珍被赵梨珺犀利的眼神看着，有种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在露天地下晾着的错觉。 直觉告诉她，赵梨珺已经猜到了什么。 但出人意料的是，赵梨珺只冷淡的说了句“我自己会走”便径直出了屋，二房其他4个孩子见赵梨珺离开，也跟着离开了。 赵宝珍望着二房几人离开的身影，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快到家门之际，在老屋那边显得格外沉默的赵元希停住了脚步，突然说道：“赵元书这几天在学校里，买了好多好多零食和玩具，还…… “还怎么？”赵元鑫好奇道。 赵元希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眉宇间尽是挣扎：“只要是不和我讲话、不和我玩的同学，下课后，他都会请人去小卖铺买东西。” “啪！” 不知何时手里拿了根木棍的赵元鑫听了这话，一下子把木棍给捏断了。 他低头看着才到他腰间的赵元希，却只看到对方头顶上那颗圆溜溜的发旋。 赵元鑫强忍着心中的滔天怒火，将赵元希拽到自己跟前：“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你怎么现在才说？有没有人打你？” 赵元希屏住了呼吸，被赵元鑫狰狞的面容吓得一动不敢动：“我……我……” 赵樱诺温柔却不失强硬的掰开赵元鑫捏着小弟肩膀的手，蹲在身，轻轻的拭去对方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和赵元希平视道， “慢慢说，没关系的，大哥不是在生你的气，他是在气自己，小希乖，把这段时间在学校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哥哥姐姐们……” 从刚才起，视线便一直落在赵元希身上的赵梨珺赵元齐眉间早已结成了冰山。 赵元希小心的觑了眼哥哥姐姐们，在赵樱诺鼓励的目光中，小声说道：“就是奶奶那天打完我之后…… 没人打我…… 他们……他们只是不跟我讲话、不理我……” “不对！小希，你在说谎！”赵梨珺突然说道。 赵元希眼睛闪烁了几下：“我……” “我今天早上洗衣服的时候，在你上衣的背后，发现了胶水的印子。” 赵梨珺走上前，蹲下身，用手碰了碰赵元希渐渐好转的脸，语气半哄半诱惑道：“他们是不是还威胁你别的了？ 乖，你告诉二姐，二姐去帮你收拾他们。 你想啊，他们再厉害，能打得过大哥二哥吗？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你自己憋着想办法，等你想出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但你说出来，我们5个一块想办法，说不定，很快就能想出办法了！” 赵元希垂落在身侧的小手捏成拳，紧张的咬了下嘴唇：“我……他们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往我身后贴小纸条…… 还往我桌子里面放蛤蟆、死老鼠和蛇皮…… 在我起身回答完问题坐下的时候，突然抽开我的椅子，害我摔跤，被全班人笑话…… 我去上厕所的时候，他们往我身上吐口水…… 还把我堵在厕所里，想脱我的裤子，但我跑得快…… 二姐，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真的，是他们说…… 他们说，我要是敢告诉家里人，他们下次就……就架着我，岔开我的腿，把我往树上撞，蛋d会碎的…… 因为，家里人不可能一直跟着我……” 第68章 你被欺负了，不是你的错 说着说着，赵元希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垂落在身侧两旁的小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衣服，仿佛想要抓住一丝安慰和支撑。 泪水不停地流淌在红红的脸颊上，呜咽声充斥着整个空间，稚嫩的小嘴颤抖着无法控制地哭泣，哭声凄厉而无助。 他的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惊恐，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带给他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昏暗的月光投下阴影，令赵元希的模样更显凄凉和心痛。 他的呼吸急促而不规律，整个人似乎被恐惧深深地拥抱着，不能自拔。 而他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更是让赵梨珺几人如坠冰窖。 恍惚之间，赵梨珺似乎回到了上辈子。 那天，多年不曾下过雪的故乡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留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的赵梨珺忽感身体某处猛然传来一阵直击心脏的疼痛感，直觉告诉她，是双胞胎弟弟赵元齐出事了！ 她扔下笔，快速跑出教室。 可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 赵梨珺找啊找，找遍了整所学校，终于在学校最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赵元齐。 可太晚了…… 她找到赵元齐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那片被鲜血渗透的雪地上，弟弟正一动不动、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 那一刻，她的眼睛忽然一阵刺痛，整个世界瞬间只剩下那抹刺眼的红色，她感觉自己简直快要被眼前的红色给吞噬掉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有了最讨厌的天气——下雪天。 蹲在赵元希面前的赵梨珺身体晃动了几下，太阳穴一阵刺痛。 最先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的，是赵元齐。 就在刚刚，他感觉自己心脏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痛感，就像被人狠狠地捏在手上又给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般。 低头看去，就发现赵梨珺脸色惨白得跟张白纸似的：“梨子，你怎么了？” “梨子？”赵元齐急急地唤了一声，结果发现赵梨珺居然没有反应。 急忙凑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晃了几下：“梨子，你别吓我！” 赵元齐慌张的叫喊声，强行拽回了深陷进回忆中的赵梨珺。 她惨白着一张脸，唇无半点血色，无力的笑了下，转头却说了句让赵元齐完全听不懂的话：“阿齐，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赵元齐纳闷的摸了摸赵梨珺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突然说起胡话了？我当然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赵梨珺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哭得不能自已的赵元希身上。 赵梨珺轻轻将擦去赵元希脸上的泪痕，轻拥着他瘦小的身子：“小希，二姐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听着，知道吗？” 赵元希抽噎着点了点头。 看着乖巧又懂事的赵元希，赵梨珺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和难过，眼泪迅速涌起眼眶里。 “首先，你被欺负了，不是你的错！ 小希，这件事，绝不是你的错！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bl行为都是可耻的！错不在你这里！” 赵梨珺的话语就像一记重锤似的，狠狠砸进了赵元希迷茫又无措的心里。 他颤抖着嘴唇，呜咽道：“可是……他们说……” “小希，不管他们怎么给你洗脑，怎么骂你，怎么说你不好，你要记住，你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我问你，你有对他们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赵梨珺循循善诱道。 赵元希认真的想了想，搜遍记忆中的每个角落，才用力的摇了摇头：“没有！我都没怎么和他们说过话……是赵元书……” “对！你都没有对他们做过任何不好的事，他们却在赵元书的引诱之下，伤害你，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 上辈子，赵梨珺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研究过校园bl的事。 她发现，校园bl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别的，而是这些被欺负的孩子们，潜意识里会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错！ 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够好，才会被人bl！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第一时间，将注意力集中在赵元希身上。 因为此时，赵元希正处于心灵最脆弱的阶段，作为家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稳定军心的“定心丸”。 赵梨珺双手握住赵元希的脸蛋，将其脑袋掰正：“你看着二姐，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好吗？ 第一句，你被欺负了，不是你的错！” 赵元希重复道：“我被欺负了，不是我的错。” “霸l是可耻的，错不在你这里！” “霸l是可耻的，错不在我这里！” “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哥哥姐姐也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哥哥姐姐也会永远站在我这边！” “所以，小希，不要害怕，好吗？哥哥姐姐永远都在你身后！” 赵元希感觉全身的血都在沸腾，他从未有一刻像此刻一样清晰的意识到，他是值得被爱的。 他被很多人爱着。 他松开自己几乎快被咬破的嘴唇，不再压抑自己，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的时候，赵梨珺跟赵樱诺也跟着他一起哭。 赵元鑫自诩自己已经是个大男人了。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可他此刻，也没忍住的红了眼眶。 赵元齐则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时不时抽动的肩膀在无声的诉说着他的秘密。 等赵元希哭得差不多了，赵梨珺将他轻轻带到房间里。 赵樱诺连忙将洗脸毛巾浸湿，动作轻柔的帮赵元希擦拭他哭得像只花猫似的小脸。 望着弟弟妹妹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她转身拿了几个鸡蛋，生火烧水…… 房间里，赵梨珺见赵元希的情绪稳定得差不多了，又继续说道。 “那么接下来，二姐要告诉你第二个道理。 面对霸l行为，一定要全力反击！ 忍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所以，接下来，就到了我们反击的时刻了！赵元希，你准备好了吗？” 第69章 反击(1)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小学一年级教室里，班主任正带着同学们朗读古诗，赵元希也不能例外。 小家伙双手重叠在身前的课桌上，背脊挺拔，嘟着脸，一双湿漉漉圆溜溜的狗狗眼分外认真的盯着黑板，讲台上的老师念一句，他也跟着念一句。 念到兴起时，悬空的腿会不自觉的跟着朗诵的节奏晃了晃去，似乎还觉得不尽兴，赵元希干脆闭上了眼睛，摇头晃脑，煞是可爱。 突然，赵元希念书的动作顿了下。 他感觉自己背上的衣服被人扯了下，不等他做出反应，那人又拿着笔在他衣服上写着什么。 赵元希蹙了下眉，怒冲冲的甩过头，瞪圆了眼睛盯着后桌的人。 可身后那人见他回了头，不仅没有收敛手上的动作，反而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了赵元希的几根头发，狠狠一扯。 “啊！” 赵元希惊呼一声，拧着眉，寒着脸，怒眸一瞪：“赵元书，你干嘛？” 赵元书收回手，挑了挑眉，轻扯嘴角，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王八！” “哈哈哈！”以他为首的几个小男孩瞬间笑出了声。 赵元希面无表情的瞪着赵元书，眼里闪着寒冰。 垂落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拳头。 同学的恶意嘲笑在他心中激起层层骇浪，掀起无数回忆，先前多次被欺凌的画面从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一向湿漉漉看起来无半点危害的眸子越来越冷，一场暴雪似乎渐渐成型。 随即，他想起了今天早上分开前，赵梨珺对他说的那些话。 “小希，反抗的第一步，你自己要去直面恐惧，学会有效反抗！ 切记，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也就是说，你今天去学校，如果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就给我狠狠地打回去！ 擒贼先擒王！ 你不用对那些小喽啰动手，直击要害，逮着领头的，揍到他痛！ 他掐你一下，你就揪他的耳朵，两只一起拽，疼了他就会放手。 如果你觉得害怕，觉得他们人多势众，你打不过，没关系，那你就大胆的喊出来！ 让老师来处理！ 当然，老师的处理方式，无非就是把他们喊出去警告一下，等待你的，有可能是更加过分的报复！” 赵元希无助的望着赵梨珺：“那我该怎么办？” 赵梨珺揉了揉小弟的脑袋，指了指自己：“二姐昨天告诉你的，忘了吗？ 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哥哥姐姐也会帮你的！ 他们被老师刚刚教育过，在学校肯定是不敢再继续欺负你了。 起码有人、人多的时候，他们没那个胆子。 所以第四节课下课铃声一响，你就赶紧往回家路上的松树下跑，他们追你，你也不要回头。 剩下的，都交给二姐！ 你只需要跑，拼命地跑，拿出你先前掐你二哥时候的劲儿跑！记住了吗？” “赵元希，你的衣服上写了王八两个字！”同桌的惊呼声将赵元希拽回了现实。 他看向后方的赵元书，对方正恶意满满的盯着他，见他看过去，满脸挑衅的说道。 “你个傻b，有本事来揍我啊！你没种！有本事你告诉老师啊！你敢吗？” 话音刚落，赵元希唰的一下站起了身扑向后方，快准狠的瞄准赵元书的耳朵，狠狠揪住，两只手一起，死命往外扯，疼得赵元书五官扭曲瞬间变了形状。 “啊！赵元希，放手！” 赵元希咬牙切齿的盯着赵元书：“你干嘛要欺负我？” 说完，再次加重手上的力道。 “啊！c你m的！你最好是现在把我打死！否则！” 见他耳朵都还在自己手里，就敢再次威胁自己，赵元希气不打一处来，张着嘴，作势要朝他的鼻子咬去。 赵元书瞳孔猛的收缩，看着赵元希越来越近的嘴巴，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完了。 完了。 可没等赵元希咬到鼻子，两人的打斗终于引来了讲台上班主任的注意。 “你们俩在干嘛！” 不等赵元书说话，赵元希大喊道：“老师，赵元书欺负我！我刚刚在认真的念书，他拿圆珠笔在我衣服上写骂人的话，现在又扯我头发！” 霎那间，原本喧闹嘈杂的教室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之中。 赵元书也傻眼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这么玩弄赵元希了，之前那么多次，他都怂得要死，这次…… 赵元希松开赵元书的耳朵，转过背，将身后的字对着班主任：“老师，你看！” 班主任拧起眉峰，揉了揉太阳穴：“赵元书，跟我出来一趟！” “他也打我了！”赵元书不服道。 班主任怒目斜扬：“两个都出来！” 赵元希知道班主任并不会拿他怎么样，还算淡定。 可记吃不记打的赵元书却像被僵尸吃掉了脑袋，出门之时，有路不走，非要从他旁边过去。 见他不让，梗着脖子就要撞他的肩膀。 可赵元书错了，今日的赵元希早已不是那个被欺凌了还选择忍气吞声的小可怜了！ 赵元书撞过去时，赵元希非但没有退让，反而低着头弯腰加速朝他胸口撞去，直接将赵元书给顶得摔倒在了后边的桌子上。 “嘶！” 赵元书捂着胸口被撞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顶出来了。 可一抬头，赵元希再次扑了上来。 扑上来的赵元希眼底燃着了火，紧紧盯着赵元书，眼光像是鹰爪似的要将人给抓出血。 抬起手，对着赵元书的脸，狠狠就是一巴掌。 赵元书瞳孔一缩，反射性起身，就要跑。 班主任不耐烦的回头，见两人居然又打起来了，怒吼道：“磨叽什么？跟上！” 临出门之际，赵元希特意回头看了眼那几个以赵元书为首的几个小男孩。 那一眼，眸光冷冷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以赵元书为首的几个男孩纷纷咽了下口水，缩着脖子，挤做一团。 几人坐在位置上，久久没有动作。 第70章 反击(2) “你们俩搞什么？不知道在上课吗？干嘛要打架？你，赵元书，干嘛要搞恶作剧？” 走廊里，班主任盯着眼前的两个萝卜头，面有愠色，极力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质问道。 可不管他怎么问，两人都不肯说话，只保证以后不会了。 班主任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马上就要下课了，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得叮嘱道。 “我记得你们两是堂兄弟吧？有什么事好好沟通！赵元书，警告你一次，不许再搞恶作剧！听到没有？” 细若蚊叫的声音从赵元书嘴里传来：“听到了。” 班主任转头看着赵元希：“还有你，有什么事记得报告老师，谁教你在教室里动手的？影响不好！” 赵元希搓动了下手指：“知道了。” 眼瞅着马上就要下课了，班主任不再啰嗦，像赶蚊子似的摆摆手：“行了，赶紧回教室吧！”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教室，刚坐下，赵元希扭头去扯背上的衣服，想看能不能把字迹给擦干净。 可圆珠笔写出来的痕迹，根本擦不掉。 赵元希气鼓鼓的坐在位置上，眉头紧锁，难道这件衣服就要这么报废了？ 越想越气的赵元希忍不住转过头，狠狠剜了赵元书一眼。 刚还怂得跟什么似的赵元书似乎已经恢复了平日嚣张的气焰，见赵元希还敢转过来来瞪他，阴恻恻的笑了下，无声说道。 “下课了收拾你！有种你别跑！” 见事情果然如赵梨珺事先交代的那般行进，赵元希不再耽误。 立马转回身子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拎着书包，坐在位置上，静等下课。 毕竟，好巧不巧的，这会正好就是第四节课啊。 当然，等待的过程他也没有闲着。 赵元希不断的用眼睛去瞄自己待会即将要跑路的行动轨迹，铃声一响，他就像支离弦的箭一般，“cua”的一下飞出了教室！ 气得赵元书大骂：“你个孬种！有本事你别跑啊！” 可赵元希谨记赵梨珺的话，不管赵元书骂得有多难听，不管身后传来多大的动静，不回头，就是不回头。 一个字，跑！ 两个字，加速！ 三个字，玩命跑！ 赵元希就读的小学非常僻静，后面是山，其余两面已被围墙和教师住房围了起来，要想离开学校，只有学校正门的主路可以走。 主路两边皆是农田，并无人家。 沿着主路跑300米，便到了第一个分岔路口。 向前方再跑200米，就到了街上，街两边住满了人，平日上下学时，为了安全起见，赵元希姐弟都是走得这边。 但今天，他却一改先前的习惯，脚步一转，顺着左手边的小路跑走了。 因为平日里很少有人走动的缘故，小路两旁长满了杂草，路面凹凸不平，时不时就会有颗绊脚的石头出没。 赵元书一行人跟在后面，频频骂脏话。 “m的，这个赵元希，脑子掉坑里忘捡起来了吧？被咱们追着还敢往没人的地方跑！” “他体力快不行了！等我逮住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赵元希脸上，完全不见半点慌张，反而还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因为，赵梨珺嘴里的大松树，到了！ 可他四处张望，也没发现哥哥姐姐的身影，顿觉心里一慌。 “水华贵！水华贵！水华贵！” “啊！” 伴随着三声突兀的鸟叫声的，是赵元希摔倒在地的吃痛声。 这下，本就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赵元书像是一群猎人发现了一只珍贵的猎物般兴奋起来，纷纷加快脚步，追了上来。 看着趴倒在地的赵元希，4人二话不说，迅速将其围成一个圈，笑声和喊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是一场快乐的盛宴。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跑啊！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不是很会跑吗？” “书哥，要不要打他？” “这垃圾居然敢跟书哥你作对，我们给他点颜色瞧瞧吧！”三个跟班叽叽喳喳的说道。 赵元书沉着脸，摸了摸自己依旧在发红的耳朵，阴恻恻的盯着地上的赵元书，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三个跟班见赵元书这样，纷纷狗腿道：“他刚刚居然敢打小报告，还敢还手，扯书哥你耳朵，不给他点厉害瞧瞧，正当我们好欺负呢！” “是啊是啊！书哥，别犹豫了，赶紧动手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呢！”三个跟班说着说着还撸起了袖子。 赵元书阴郁的盯着赵元希，蹲在他身前，掰过他的脸，用手背拍了拍：“你不是挺能的吗？现在还不是跟只狗似的趴在这里？” 可出人意料的是，明显落下风的赵元希此刻脸上却不见丁点害怕恐惧之意，眼睛里，似乎还带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 赵元书极力忽略掉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被气得抬起手朝赵元希脸上挥去。 可没等他的手落下去，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在了他身后，将他笼罩在内， “谁……” “赵元书，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被气的目眦欲裂的赵元鑫一手捏住赵元书高高扬起的手臂，将其扭向后背，一脚直接踹向他的膝盖窝，将其踹得单脚跪倒在地。 “鑫鑫鑫鑫哥……” 三个跟班看着不知何时藏身在大松树背后，突然出现的赵梨珺姐弟4人，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转身就想跑。 “我看谁敢再跑下试试！”赵梨珺暴喝道。 得亏赵梨珺成绩够好，整所小学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三个跟班一见赵元希的哥哥姐姐们都来了，被吓得要死，急忙求饶道。 “哥哥姐姐，我们是被逼的，是赵元书，是他逼我们的，不关我们什么事啊！” 赵元书一口老血梗在喉间，想反驳，可他只要一动，赵元鑫桎梏着他胳膊的那只大手便会加重分力道，痛得他根本不敢乱动。 “你们放屁！明明是你们自己……” “要不是你拿零食和玩具收买我们，我们怎么会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第71章 反击(3) “那有本事你们别收我的零食和玩具啊！我又不是只问了你们！别人怎么不心动？” “那还不是……” “呵！还不是什么？” 赵梨珺走上前，一把揪住其中一个跟班的头发，头皮传来的撕扯感迫使跟班甲不得不仰起头。 赵梨珺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拍了拍对方的脸，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让我猜猜！ 你是不是在想，既有零食，还能欺负人，一举两得？ 反正他赵元希就是个孬种，父母都不在家，被你们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就算被老师家长知道了，又如何？顶多就是一顿说教而已。 可家长老师并不能永远跟着他，离开了家长老师的视线，迎接他的，就是比之前更恶劣千倍、万倍的欺凌。 小报告打一次，你就再揍一次！ 打两次、你就手段加倍恶劣的去欺凌他两次！ 反正家长老师并不能真的把你怎么样。毕竟说一顿不痛不痒的！ 次数多了，赵元希就会麻木了，就会彻底丧失反抗的勇气，只能活生生的被你们霸凌，是不是？” 被赵梨珺说中心思的三个跟班只感到毛骨悚然，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脸上没有半点人色。 赵梨珺目光微微沉，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转头对赵元希喊道：“过来，把他们曾经对你做过的事，一笔一笔的还给他们！” 三个跟班眼底满是惊恐的看着赵元希越来越近的身影，语无伦次道。 “别打我，别打我！是赵元书，是赵元书要欺负的你……” “你们都这么大了，还欺负我们这些小孩子，是不对的……” “我爸爸妈妈不会放过你们的……” 看着三人惊恐的表情，赵元希的眼前骤然浮现出了三人之前欺凌他时的满脸嚣张。 原来……他们也会害怕啊！ 原来……他们一点也不厉害啊！ 想到这里，赵元希伸手脱去第一个跟班的衣服。 “那天，在厕所里，是你脱的我的衣服吧？” 转身朝第二个跟班的腹部狠狠踹了几脚，直到看到对方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才停止。 “是你说的，我被痛得说不出话的样子真好看？” “还有你，是你故意朝我身上尿n？现在，我还给你！” 赵元希抬头，眼眸中藏着别人看不懂的复杂：“二姐，你背过身去一下！” 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赵梨珺眼底的愤怒和心疼，她没说任何话的转过了身。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身后不断传来肉和骨头碰撞的闷哼声，伴随着它的，是赵元希冷淡到极致的陈述。 “你说你没见过人d痛的样子？” “你说没听过人学狗叫？” …… “阿齐！不许动手！” 一阵风吹过，赵梨珺成功制止住了对方暴怒下的重拳出击。 “小希动手，叫还击！我们动手，叫霸凌！叫以大欺小！叫以多欺少！那我们跟他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赵元齐瞪着一双猩红的瞳孔：“那我们……我忍不了！” 赵梨珺捏紧拳头，将关节骨头捏得嘎嘎作响，笑眯眯的蹲在赵元书面上，在对方惊恐的表情下缓缓说道。 “我也忍不了！虽然我不能欺负小孩，但，堂姐教育不听话的堂弟嘛，这个理由，谁也挑不出错吧？” 天空湛蓝如洗，一望无际，没有一丝云彩，只有几只雄鸟在枝头欢快歌唱。 赵梨珺笑眯眯的指了指指头的鸟儿：“这么好听的歌唱声，没有点伴奏怎么行？” 说完，一拳出击，狠狠地砸在赵元书的屁股上。 “啊！别打了别打了！我没有打过赵元希！真的！我只是看着别人......” 赵梨珺继续几拳，揍得赵元书哭爹喊娘。 “说！为什么要这么对小希？” “哇！我只是...嫉妒他，有哥哥姐姐，不像我的...” 赵梨珺眼底闪过层层冷意，继续给了他几拳，起身看着赵元鑫赵元齐说道：“这伴奏……还不错哦！” 赵元齐赵元鑫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赵梨珺让开身子：“往看不见的地方揍，别真弄去医院了。” 一阵微风带来了清新的松针味道，耳畔是赵元书被捂着嘴都憋不住的闷哼声，赵梨珺心想，大自然可真美好呢！不像人心...... 待赵元希发泄得差不多后，赵梨珺弯腰俯身和小弟平视，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接下来就到了第三步，斩草除根，不给自己留后患，也不给对手再次扑腾的机会！” 在赵元希不解的眼神中，赵梨珺从书包中掏出几张纸，蹲在赵元书面前：“把这个签了！” 说完，赵梨珺一拍脑袋：“我忘了，你大字不识几个！我发发善心，念给你听好了。 我，赵元书，在校勾结同学，贿赂他们为我买命，一起欺凌赵元希，终觉良心不安，夙夜不能昧。……因大字不识几个，这份说明也是请堂姐赵梨珺帮忙写的。 简而言之就是，今儿在这发生的事，天知地知我们几个人知，但不能让第三方知道，就算知道了，我揍你们，也是你们主动请求，我好心帮忙，与我无关，懂？” 赵元书想也不想反抗道：“凭什么？” 赵梨珺想了想，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拿着笔刷刷的写了几排字，利落的撕下来，摆在赵元书面前。 “这个也一块签了！” “这又是什么？”赵元书不解。 赵梨珺冷笑了下：“什么？你的罪状啊！ 这里面，详细记录了你们4个对小希做过的事，签下它，就代表你们是认可这些行为的！快签！” 赵元书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赵梨珺：“你当我傻……不可能，男子汉流血流泪，绝不可能向你个臭老娘们服软！” “呵！是吗？” 赵梨珺凑近，面上端的是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赵元书如坠冰窖。 “你偷钱！视为小偷！ 把从小带着你长大的奶奶给推倒进了医院！视为不孝！ 你说，我要是去学校宣传宣传这两件事，老师跟同学，会怎么看待你？ 你在学校，还能待得下去吗？” 赵元书难以置信的望着赵梨珺：“你怎么知道……不，推倒奶奶的不是我，是赵宝珍……钱也不是我拿的……” 赵梨珺没想到，她只是随便一炸，便炸出了事情的真相。 那天在老屋，瞧着赵宝珍的大献殷勤、赵大海的支支吾吾和赵王氏的愤怒失望，她心里就有了猜测。 但猜测终归是猜测，可赵元书此刻的反应却是直接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不想被同学老师笑话，就把这两个东西给签了！” 说完，赵梨珺将圆珠笔塞到对方手上，盯着对方签下了这两份东西。 至于那三个跟班嘛！赵梨珺当然也没落下啊！ 毕竟，他们的嘴再怎么硬，又怎能硬得过180+庞然大物赵元鑫的拳头呢！ 她也不想的。 可特殊时期，特殊手段，人啊，得知道变通！ 临走前，赵梨珺不忘交代道：“下午，我会去找你们班主任唠唠这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应该知道吧？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反水……” 赵梨珺扬了扬手里的“证据”：“这两份东西说不定就会出现在某个你们不想他们出现的地方哦！ 比如，警察局！ 你们不会不知道，校园霸凌是违法，是犯罪，是可以被抓去蹲局子的吧？” 第72章 反击(4) “书面说明，只能用来约束君子，对小人无用。 所以，下午，我会去找你们班主任，态度十分强硬的要求对方将这4个人的家长喊来学校，先下手为强！” 回去的路上，赵梨珺轻声对赵元希如是说道。 迫于赵梨珺强硬的态度，赵元希的班主任最终还是同意将这些孩子的家长给喊来了办公室。 这其中，也包括了最近顿顿吃夹生饭，日渐消瘦的赵大海。 这些家长到了办公室，见了赵梨珺，了解事情经过后，第一反应是要求赵元希从自身找原因。 “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学校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欺负别人，专欺负你？” “我家孩子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向听话……” 待赵梨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罪状”出来，家长们难以置信的望向自家孩子确认：“她说的是真的吗？” 三个跟班纷纷摇头，不肯承认自己做过那些事。 赵元书也想摇头。 但他隔着人群，看到了赵梨珺那双犹如鹰爪般犀利的眼神，他看到她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道：“偷钱！推倒奶奶！” 面对赵大海的盘问，赵元书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 不仅如此，他反手便将其他几个孩子都给拉下了水：“他们也都做了……” 事已至此，家长们无奈的相信了自家孩子在校欺凌他人的事实。 可他们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跟班甲的妈妈：“我家孩子也被打了！你看他的衣服上，是脚印吧？我都还没来找你呢！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跟班乙的爸爸：“不就是孩子打架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班丙的爸爸连声应和道：“哪个男孩子小时候没打过架，老子小时候不也这么过来的？怎么就你家孩子这么多事？” 赵梨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反问跟班甲的妈妈：“不就是小孩子打架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气得对方脸色如茄子皮一般，呼呲呼呲的喘着粗气：“你！” 班主任见场面有点失控，连忙说道：“赵元书赵元希是两兄弟吧？一家人……” 赵梨珺懒得听她瞎扯，拿着4个小孩先前签下的“罪状”开始念：“我……” 末了，赵梨珺看着眼前这几个大人，狠声说道：“子不教，父之过！ 他们才7岁，就会收买、贿赂别人，就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去做丧良心的事。 这样的小孩，长大了，你能祈求他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大人？ 你能确定他们不会因为一己之力去烧山放火抢银行？ 还有，你们知不知道，校园霸凌是违法的。 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民法典》《治安管理处罚法》以及《刑法》都已经对这些行为下了明确的规定。 有了这些口供和我弟弟身上的伤，我就可以去警察局告他们！ 就算不能判刑，那又如何？ 这么小就这么恶毒，被带进去拘留过的小孩，以后哪个学校敢收他们？ 就算长大以后真能出人头地，这些事也会永远留在档案中伴随他们一生，这些东西，真的不会影响他们的前途吗？” 当然，赵梨珺没说的是，才7、8岁的小孩并未达到判刑年龄。 可，这些家长，都是这附近农村里的庄稼汉子，大字不识几个，一听赵梨珺如此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念着这个法那个法便瞬间慌了神。 又听到会留在档案里影响孩子一生，连忙上前说好话：“别！别！我保证，只此一次，绝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 跟班甲的妈妈已经被吓得泪流满面了，她扑上前，一把抱住赵梨珺的胳膊。 “孩子啊，你不能那样做啊！ 我们这些大人，费心费劲赚点钱送孩子上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希望孩子能考上大学，能出人头地吗？将来有出息吗？……” 赵梨珺强行将胳膊从她怀里抽出：“现在决定他后半生的，是他自己，是你们，不是我！” 跟班乙的爸爸一听，眼睛随意一瞄便瞄到了办公桌上的戒尺，抄起戒尺就往孩子身上招呼。 “老子天天累得跟头老黄牛似的辛苦赚点钱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住供你念书，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谁让你欺负同学的？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去欺负别人……” “我不敢了！爸，我再也不敢了！” “道歉，给赵元希同学道歉！赶紧的！”跟班丙的爸爸朝着儿子膝盖窝处踹了一脚，逼着他给赵元希道歉。 “对...对不起，赵元希同学，我...” 从进门就一直不曾言语的赵大海终于有了动作，压着赵元书，逼着他向赵元希低头。 一瞬之间，赵大海整个人仿佛更老了几岁，满脸苦涩道。 “梨子，你说得对！是我不会教孩子......我代他向你们道歉......我回家就收拾他......等你三叔回来了，我再让他带着元书亲自上门去道歉！” 赵梨珺侧过身子，避开赵大海:“该说对不起的，是赵元书！他对不起的，是小希！” “我......”赵大海喉间涌起一股味道，苦得他直皱眉。 谁也不知道，此刻赵梨珺的心脏正随着赵元希班主任的一举一动而七上八下。 她在赌，赌她会选择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事实也正如此，赵元希的班主任嘴唇微张，看着眼前这出鸡飞狗跳的闹剧，又瞅了眼面若冰霜的赵梨珺。 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告知这些家长，不满14岁不会被怎么样的事实。 在几个家长的苦苦哀求下，赵梨珺答应了他们不会去警局告发这件事。 但以后，只要赵元希在学校被人欺负，她就会找上门、找到学校来，到时候，可就不会再像这次这么好说话了。 与此同时，赵元希的班主任也频频保证道:“元希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向校领导反应的！如果再有下次，必将严惩不贷，立即开除！” 赵元希望着痛哭流涕的赵元书4人，缓缓说道:“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但我选择不原谅！永远都不！”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时，赵梨珺望着那几个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往孩子屁股上招呼的家长，眯了眯眼。 还好，这学期只有几天就要结束了。 下学期在哪儿上学，还有一个暑假的时间，容她再从长计议好了！ 可，事情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不， 预防，永远比事后补救要有效。 站在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赵梨珺一手牵着赵元希，一手牵着赵元齐，道， “经过了这件事，你们一定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不总是友好的。 大家都说，小孩子还小，是天真无邪不会说谎的，可这并不是年龄的问题。 当然，我们不能以偏概全一概而论，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但我们也不能去赌事情它发生的概率。 我们能做的，是永远维持一种认真保护自己的姿态。 在你们以后的成长过程中，也许会再次有人欺负你们，也许会被一些事情伤害。 我不能保证我能永远长伴你们身侧，也不敢去赌自己能不能第一时间跑到你们身边。 作为姐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你们随时保持警惕，并培养你们，让你们拥有遭到攻击时去反抗去对抗的能力！ 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提前15分钟起床去绕着村子跑步锻炼身体，我跟你们一起！” 条件有限，但一切可以从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以及全心全意保护自己的姿态开始。 第73章 考试将近 赵梨珺左手牵着赵元齐，右手拉着赵元希，脚踩小布鞋，快速朝家里走去。 还没进村，远远的便看到了小村上空升起的袅袅炊烟，好像一个身穿白纱的少女在翩翩起舞，在太阳的照耀下尽展她婀娜多姿的舞姿。 “咕咕咕……咕咕咕……” 饥肠辘辘的她无心欣赏此番美景，一心只想干饭。 家门口，早已将午饭做好，静待三人归来的赵樱诺伸着脖子不停的朝村口张望着。 眼瞅着门口大石头上的太阳影子几近过半，村口却依旧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不安的情绪缓缓爬上了赵樱诺的心头。 “阿鑫……” 赵元鑫蹲在一旁，嘴边叼着根茅草，脸上尽是不耐。 要不是高中放学得晚，下午还得上课，必须得有人先回来做饭，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放弟弟妹妹们独自去面对那些家长的。 “滴！警告，警告，耐心值跌至0%！” 赵元鑫唰的一下站起身，抽出茅草，往地上一扔，大步向前：“我去找他们！” “诶！那是不是梨子？”赵樱诺使劲的眯了眯眼睛，想看得再清楚点。 赵元鑫猛然抬头：“哪里？” 视力显然更胜一筹的赵元鑫顺着姐姐的视线看去，用力点头：“是梨子她们！” 说完便率先跑了出去。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他们怎么说？梨子你是怎么解决这事的？” 落后一步的赵樱诺扶着赵梨珺的肩膀，眼睛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有没有人欺负你？” 赵梨珺摇头：“没有！” “快说！你是怎么解决这事的？”赵元鑫催促道。 赵元希挺着小胸脯，满脸骄傲道：“大哥，二姐可厉害了，我跟你说，她……那些家长都跟她求饶……都保证以后不会再欺负我了……” 往日沉默寡言的赵元齐觉得小弟的陈诉有失偏颇，没有准确的将精彩之处给描绘出来，补充道。 “梨子走一步看十步，她昨天就算到了今天的事。 在那些家长不愿意承认时，拿出“罪状”，狠狠打了他们的脸。那三个跟班果然反水，可梨子早已拿住了他的把柄……” 赵元鑫的眼睛越来越亮，听到精彩的地方时，一拍大腿：“我怎么没跟着一块去！” 赵樱诺好笑的看着他们，确定三个小的真如她们所说那般，没有受伤受欺负，才放下了心。 转身进厨房，端出一早晾在哪儿的凉白开：“忙了这么久，渴了吧，喝点水！我去端饭！”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赵梨珺完全不想说话，只想干饭。 看着弟弟们群情激昂，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她在老师办公室的“丰功伟绩”，赵梨珺好笑的摇了摇头。 从赵樱诺手里接过碗，埋头狂炫。 看得赵樱诺直皱眉头，心疼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说着，生怕妹妹碗里没菜，拼命给她夹菜。 “哄哄！哦喔！嗷嗷……” “什么声音？”赵元希好奇道。 赵樱诺指了指老屋那边：“是大伯，带人来看猪了。 他说奶奶现在瘫在床上，自己都要人照顾，养那几只猪，就是给儿女添麻烦，不如赶紧卖了！” 赵元齐冷笑了下：“说得好听！他怕不是早就惦记上那几头猪了吧？转手再卖一趟，又能赚不少！” 毕竟，这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几年前，赵王氏寻思着大儿媳娘家那边堂哥是杀猪佬，便托她帮忙卖猪，心想都是亲戚，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结果，猪是成功卖出去了。 价格却比外头的还要便宜几分。 一问，大儿媳就说，最近年景不好，行情不好，都降价了，要不是自家亲戚，还给不了这个价呢！ 赵王氏虽疑心哪里不太对劲，但对方一口咬定了最近行情不好，只能给这个价，她也无计可施。 后来，还是老大自己喝了点酒，拿出去嘚瑟。 “我媳妇她哥，是个利落人，给我的，是这个价…… 我转手从我娘那买，中间足足赚了这个数！50！哈哈哈！赚了50！”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事便传到了赵王氏耳朵里，也传遍了整个下铺村。 赵梨珺曲指轻敲桌面：“赶紧吃饭！待会午睡该迟到了！ 我们就是几个半大小孩，能管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老屋那边的事，他们自己会处理！ 实在处理不了，他们还有三个儿子，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去管！ 而且，期末考试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准备好了吗？尤其是你，赵元齐！” 这话一出，其他四人瞬间蔫了。 二姐\/梨子简直是魔鬼，干嘛要在吃饭的时候提考试？ 赵元齐数着碗里的米，想到近在咫尺的升学考试，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74章 当弟弟不易，小元希叹气 可时间并不会因为个人的意愿而放慢脚步，语文也不会因为赵元齐的害怕就不考了。 为了能够考出好成绩，赵元齐头悬梁锥刺股，只要一有点空就立马掏出赵梨珺给他裁制的那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复习。 连外出收废品的时候嘴里都念叨个不停，吓得那些店铺的老板都以为他疯了。 悄悄的拉着赵梨珺到外面，欲言又止十分隐晦的提醒她，让她回家后喊大人带她弟弟去医院检查下脑子。 搞得赵梨珺有点哭笑不得。 对此，恨不得把一天给掰成八瓣用的赵元齐只想表示： 书到用时方恨少，我以前怎么就没在语文上多用点心、多花点功夫呢？ 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 现在越学越觉得自己不会的地方越来越多了怎么办？ 他敢发誓，他真的没偷懒，他这辈子，就没有比现在更努力、更发愤图强的时候了！ “叮叮叮……叮叮叮……” “下课！” “老师再见！” 没等古淑雅站起身子，两道身影像阵风似的快速从她面前飞过。 见怪不怪的她不用抬头看都知道，就这速度、就这积极性，舍赵梨珺姐弟其谁？ 门外走廊里，赵元齐一只手拎着书包，一只手拽着赵梨珺，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似的向楼下冲去，边跑还不忘抱怨。 “谁？到底是谁？非要把六年级的教室放在二楼！ 放在二楼也就算了，还是最靠里面的那间！ 最靠里面也就算了，离厕所居然这么远！梨子，腿两步，再跑快点，我膀胱要炸了！” 赵梨珺被拽得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没好气道：“你又憋尿？” “嘿嘿！厕所离咱教室那么远，这一来一回的，我都能多背一首古诗、多写几道练习题了…… 反正中午都是要回家的，刚好顺道、顺道！” 眼看着胜利就在前方，赵元齐眼底眉梢瞬间荡开了笑意，一把将书包扔给赵梨珺：“给我1分钟！” 没等赵梨珺反应过来，赵元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厕所门口。 赵梨珺怀里抱着书包，无奈扶额。 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两人连走回家的这段功夫都不放过。 “默写是送分题，一定要拿下！” “可题目只给出后句，让我填写前半句的时候，我这个脑袋就跟坏掉失忆了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就从头开始背！背不来，那就是记得还不够深刻！” “阅读理解就套用我给你整理的那套解题框架，先把答题框架写出来，再一一填空，把困难阅读题转变成简单填空题。” “作文字数凑不齐？我让你积累背诵的作文模板使劲往里套，一段也有200字呢！” “灵活运用，也别太生搬硬套了！高分虽然有点难，但中等偏上的分数应该是没问题的。” 稍慢一步的赵元希望着前面已经快被考试这小妖精给弄得疯魔了的二哥二姐，摸了摸自己的熊猫眼，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吓人，实在是太吓人了！ 谁能懂啊！ 昨天大半夜，他突然被尿给憋醒，半梦半醒中睁开眼， 结果刚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影子站在他床头的位置，嘴里似乎还说着话。 “妈呀！有鬼！” 那一霎那，别说睡意了，他的三魂七魄简直都快被吓出窍了。 就在他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之际，他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不是，这年头连“鬼”都要被古诗给折磨了吗？ 赵元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掌捂眼，缓缓岔开两根手指，朝那只鬼瞄去。 就在这时，那只“鬼”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过头，一人一“鬼”直接上演了个深情对视。 我嘞个去，什么鬼，这不是他那个已经被语文给折磨疯了的二哥吗？ 他就说呢！ 这年头这么卷的吗？ 连鬼都要挑灯夜战，大半夜不去玩站人床头上背古诗！ 哼！ 等他当了鬼，他肯定不去上学，他要去找爸爸妈妈，天天玩！ “二哥！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床头干嘛？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感受到了小弟熊熊怒火的赵元齐嘿嘿一笑，利索爬上床：“这就睡这就睡！我就是睡到一半突然醒了，发现有句古诗没记牢，再巩固巩固！巩固巩固！你睡，你赶紧睡！” 被这么一闹，赵元希哪儿还睡得着啊！ 只要一闭眼，就总感觉有人站在床头上看着他，浑身凉飕飕的！ 只有大哥，睡得跟头小猪仔似的，仔细侧耳去听，还能听见细微的鼾声呢！ 不行，宽容，他得宽容。 大姐说了，要想考出好成绩，就得付出常人所不能付出的努力，二哥二姐有如此宏图大志，他做弟弟的，得包容、理解他们。 没见一向沉默寡言不善言语的二哥都被折磨得爱说话了吗？ 可是…… 呜呜呜，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再被二哥这么吓几次，他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一心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的赵梨珺赵元齐不懂小弟心中的悲伤，发现赵元希越走越慢，连忙转头喊道：“太阳太晒了，小希，走快点！” 赵元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捏紧肩膀的书包带，小跑向前：“来了！” 罢了，谁让他是她们的弟弟呢？ 他不惯着她们，还有谁去惯？ 经过一家小商店时，赵元希余光瞥见一抹红色，等等，红色！ “你们放学路上经过这里，要是看到上面挂了个红毛巾，上前报我名字，店家会给你答复的。” 赵元希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立马停住脚步：“二姐，二姐！你快过来！红毛巾，是红毛巾！” 赵梨珺不明所以的看着停在原地不肯走的赵元希，纳闷道：“什么呀？” “你看！”赵元希伸出小手，指着那个被店家挂在门口钩子上的红毛巾：“二姐，红毛巾，是不是……” 赵梨珺眼底的光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一个大大的笑容骤然在她脸上绽开：“走，去看看！” 第75章 谁给她的勇气? “呦！你们来了？” 赵梨珺刚踏进小店，就被孙小力给发现了。 不等赵梨珺说话，孙小力再次确认了她要去的城市后，直接将自己打听到的信息，以及售票时间售票地点朋友的外貌特征在岗时间都给详细的说了一遍，怕赵梨珺姐弟没去过大城市会迷路，孙小力再三提醒道， “你们去之前，一定要跟爸爸妈妈沟通好下车时间，让他们在出站口接你们。 广省那边不比我们这个小县城，光公交车就有很多趟。 什么3路、8路、11路公交车都是去往不同目的地的，你们去了可千万不能瞎跑，知道吗？ 一定要让家长来接，要是爸爸妈妈没时间来接你们，你们必须把他们的住址以及能找得到他们人的电话号码给牢记于心，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立马拨打110求助！…… 还有，你们姐弟几个，一定要全程待在一块，不能走散。 陌生人给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要！ 上厕所什么的，也必须全程在一起，离开视线过的水，就不要再喝了……” 怕赵梨珺她们不以为意，孙小力吓唬道：“外面那些拐子，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了。 男的卖去矿山做苦力，女的卖到大山里面做童养媳，天天吃不饱还要挨打。 那你们就永远也上不了学，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知道吗？” 赵梨珺拽着两个弟弟用力点头：“谢谢孙大哥！我们都记住了！” 孙小力不放心道：“你们考完试就立马去找我朋友，她的在岗时间是…… 我跟她交代过了，会尽量把你们的位置安排在一块……行了，赶紧回家吃饭吧！” “谢谢孙大哥！” “不用谢不用谢！” …… 到家时，赵樱诺赵元鑫已经开始做饭了。 赵梨珺姐弟三到了家，放下书包，二话不说，立马上前帮忙。 都说人多力量大，姐弟5人很快就吃上了饭。 吃完后，赵梨珺琢磨了下，就对赵元鑫赵樱诺说道：“等考完试，拿到成绩单，我们就出发去广省找爸爸妈妈吧？” “对呀对呀，大哥大姐，孙大哥已经帮我们问好车票信息了！” 憋了一个中午的赵元希见二姐主动提起这事，总算是有了倾泻出口，立马说道。 赵元鑫赵樱诺瞬间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梨珺，异口同声道：“真的要去找爸爸妈妈？” “不然呢？”赵梨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你们以为我之前在开玩笑？” 赵元希见此，立马扑到赵樱诺身上，仰着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 软声撒娇道：“去嘛！去嘛！大姐，要去的，要去的，我们之前都说好了的！” 赵元鑫一拍桌子，将正赖在赵樱诺身上撒娇卖萌的小弟提溜过去：“去！大哥也去！” 赵樱诺犹豫的看着满脸期盼的弟弟妹妹们，想到存折里的那些钱，一咬牙，一闭眼。 “去！拿到成绩单就去！ 刚好趁着等成绩单那几天，我们再努力多收点废品，最好是把我们去的路上要花的钱都给挣出来！” 赵元希等待这一刻早就等得眼睛都快绿了，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见到爸爸妈妈了。 “不等成绩单不行吗？一考完试就去呗！每年都是那几个分数，也没啥好看的…… 而且，我们的存折里不是已经有很多很多钱了吗？不够车费吗？” 虽然他不知道存折里具体有多少钱，但怎么也超过一千了吧？ 一千应该够他们姐弟5人去广省的路费吧？ 赵樱诺摇了摇头：“你忘了？你二哥二姐这次小升初考试，报了市第一中学。 就算你不在意自己考了多少分，也得留下来等她们的录取通知啊！ 再说了，存折里的钱是留着急用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 反正有时间，我们再多挣点，把路费和花销都给挣出来。 毕竟，我们去了广省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万一……” 她可听说了，在大城市里住着，除了空气不要钱，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没有一样不费钱的，连水都要收水费呢！ 他们姐弟5人去了广省那边之后，还能不能像在家里这边这么挣钱，也是个未知数。 万一……他们5个加上爸妈的生活开销，可不是个小数字。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趁着现在能挣的时候多挣点…… 赵樱诺的未尽之意，所有人都听懂了，但赵元希三兄弟不赞同。 “我们有二姐啊！ 二姐能带着我们挣一回，就能带着我们挣两回！ 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再去捡垃圾呗！办法总比困难多！大姐，你不能未战先怯！ 反正，我肯定是要去找爸爸妈妈的！ 二姐也要去！ 你不去，我跟着二姐一块去！”赵元希急哄哄道。 赵元鑫戳了戳小弟鼓起来的腮帮子，抬头看向赵樱诺：“对啊！樱桃，实在不行，我们就再去捡垃圾！ 我听说广省那边比我们县城大多了，捡垃圾的地方肯定只会多不会少！ 只要肯吃苦，只要能见到爸爸妈妈，只要我们5个待在一块！这些就都可以克服！” 赵元齐表示：“反正跟着梨子走，肯定不会错！” 赵樱诺无措的看了眼弟弟们，但没等她开口，赵梨珺发话了。 “广省我们是肯定要去的！但姐姐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存折里的钱，我留着有别的用处！ 所以接下来，我们有几件事要做！ 第一，买到位置相近且抵达时间较早的车票！ 我们到的当天，必须要立马解决住宿问题，毕竟，厂区里的宿舍，肯定不会让我们住。 所以，我们必须要到得早才有时间去附近找房子。 第二，去广省一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是他们和爸爸妈妈说了，爸爸妈妈肯定不会让我们过去的！ 说不定还要一个劲的盘问我们手里的钱是哪来的，可我们说了，他们就会信吗？ 我们又不是没说过！ 所以，干脆就不让她们有盘问我们的机会。 那么，我们就得提前弄来爸爸妈妈厂区的详细地址！ 然后查清楚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后，要怎样坐车，坐哪一路公交车才能顺利到达厂区！ 第三，等成绩的时候，再大干一场，挣到去广省的路费！” 其实，重来一次的赵梨珺早已将爸爸妈妈的厂区详细地址熟记于心，甚至连坐哪路公交都知道。 否则，她哪敢带着姐姐弟弟们只身前往广省？ 谁给她的勇气？ 梁静茹吗？ 还是说她头铁？ 当然是凭着百分之百能做到的把握啊！ 赵梨珺的话就像一针强力镇定剂似的注入了赵樱诺的心田。 “好！那我们就按照计划行事！” 赵元希见赵樱诺这般，蹦得一丈二尺高：“噢耶！大姐最好了！” 赵元鑫赵元齐两对视一笑，眼里都是对广省一行的期盼之意。 第76章 跟小学生涯正式说再见 时间如流水般在指尖溜走，它像是一缕清风，飘忽不定，拂过指尖，留下的只是一抹清凉。 小升初考试前夕，也是赵梨珺小学生涯上的最后一节课。 林真站在讲台前，神情严肃的望着底下这群朝夕相处了两三年的学生。 这三年里，她看着她们踏过人生的重要分水岭，从小朋友缓步迈入青春早期，成为一名少年人。 想到明天即将来临的考试，林真语重心长的做着最后的叮嘱。 “同学们，小升初考试是你们人生中的一次重要考试，希望大家都能够认真对待，全力以赴。 我相信你们所付出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愿你们在考场上发挥出最好的自己，取得一个好成绩！ 剩下的时间，你们自由复习，有不会或者觉得还没有把握的问题，可以上来问我！” 林真的话瞬间激起了底下学生的激烈讨论，再一次让他们清楚的意识到，她们的小学时光，是真的已经踏入尾声了。 “芳芳，我以前巴不得一下子立马升入初中，当初中生多威风啊！怎么现在……突然觉得有点舍不得，鼻子也酸酸的？” “我也是……上了初中，我们肯定就不能在一个班了。呜呜呜，我舍不得你！” “我也是！也不知道我能考上哪个初中……” “嗨！考上什么初中最后不都得去打工？我妈说了，等我满14岁，就带我去广省那边打工！ 我听说，广省那边可大了，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跟商场，有游乐园，还有好多好多好玩的地方…… 听说街上还能看到洋人呢！洋人晓得吧？听说她们的皮肤白得跟雪一样，头发黄黄的，都是卷毛…… 就像……就像百货大楼的橱窗里陈列的洋娃娃。” “啊？14岁就去打工吗？会不会太早了点啊？” “早什么早？要不是现在年纪太小了厂里不要，我恨不得现在就收拾书包回家。 你们知道在厂里上班，一个月多少钱吗？” 她一边说着，眼底满是向往，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二百！足足两百！ 你想想，两百块钱能买多少洋娃娃？ 我们村里的小草姐姐出去打工一年，过年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可好看了！ 听说都是大城市那边才有的款式……唉，要是我现在就满14岁就好了！” 教室的另一角，赵元齐正埋头于课本之中，他的眉头紧锁，不时地翻页、做笔记。 他知道这次考试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关乎着未来的学习生涯。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力求将每一个知识点都牢记在心。 赵梨珺正就着一道数学题和古淑雅展开激烈讨论，她们俩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还是赵元齐出面，三下五除二的在草稿纸上写出简易算式，阻止了这场无休止的辩论。 高语彤感觉自己正处于风暴中心，恨不得将自己一分为二，好参与到左右两边的活动中。 她的右边，是以赵梨珺为代表，始终以认真的态度坚持奋斗到最后一秒钟的同学。 她们有的默默地背诵着知识点，有的在翻阅笔记，有的拿着练习册在检查自己的答案，只有书页翻动和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加入她们。 可左边同学嘴里那些对大城市的展望，又实在是过于诱人了，勾引得她总是忍不住想侧耳去听。 甚至有好几次，她都已经张开了嘴巴，话也已经蹦到了嘴边。 毕竟，已经去过大城市的她自诩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对于大城市里的那些东西，她都一清二楚。 要是这群土包子愿意开口求求她，她也不介意勉为其难的跟她们说说真实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时间荏苒，在高语彤的满腔纠结中，最后一堂课转瞬间匆匆而过。 与平常不一样的是，今天放学时，大家不再只是简单的背个书包离开，而是得将课桌座椅以及所有书本都带走。 今天过后，这所承载了她们小学6年时光里所有欢声笑语的校园，将正式成为回忆。 即便再回来，她们也不再是这里的学生了。 所以在离开前，他们必须得带走自己的所有物品，为下一届新生腾出教室。 使用频率较低的书籍早已被赵梨珺提前抱回了家，剩下的都是些经常用到的。 姐弟俩的书桌都出自于赵大海之手，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材质而成，承载了一个爷爷对孙子孙女最简单质朴的祝福与期望。 质量这方面，赵梨珺已经用6年的时间亲身体验验证过了，只能说赵大海当初在做这两张桌子的时候，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毕竟，放眼望去，整个教室里，课桌凳子还齐整着的，可没剩几个了！ 她们姐弟俩就占了其中之二。 旁的不是这儿缺条腿，就是那儿断块板。 那板子拿在手上，就是课间时“打仗”的好武器，一拍一个不吱声！ 上课了，往桌面上一按，那又成了一张桌板。 可这书桌质量好吧，它也格外的沉手。 更别说赵大海当初考虑到孩子上学课本多，生怕她们书没地方放，还特意给她们弄了个“大肚子”，这也就导致了姐弟两的书桌格外突出。 毕竟，在一水儿样式差不多的书桌里，突然出现两张只讲实用性不讲样貌的“大肚桌”，那是想不突出都难啊！ 桌子差不多长这样 可这根本难不倒赵梨珺姐弟两。 两人不紧不慢的把所有东西塞进桌肚子，确保没有遗漏的东西后，锁好。 再将两张桌子一叠，合力抬到楼下。 刚过楼梯转角，便看到了赵元希。 七岁的小元希站在那里，顶着一头被他胡乱揉弄得乱糟糟的头发，再配上赵梨珺姐妹两特意请裁缝店缝制的白色短袖，显得有些顽皮可爱。 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时不时地踮起脚尖，一双明亮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时不时便歪着脑袋好奇地往楼梯上张望着。 待在楼梯下的他，仿佛是一只可爱的小奶狗，正等待着哥哥姐姐的到来。 在发现哥哥姐姐们身影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间迸发出一抹亮眼的光芒：“二哥二姐！” “别别别！别上来！站在原地不要动！” 生怕赵元希被来来往往搬动桌子的人给碰倒，赵梨珺连忙开口道。 闻言，已经跨出右脚的赵元希默默的往回收了收自己的jiojio，双手背在身后，乖巧的站在原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好～我不动～” 第77章 考试进行时 太阳慢慢西斜，难得没有外出收废品赋闲在家的赵家姐弟早早的吃完了饭，洗好了澡。 当静谧的夜幕降临时，赵梨珺一改先前争分夺秒、分秒必争的紧绷态度，端着把小板凳，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吠，悠闲自得的坐在家门口乘凉。 赵元希像看西洋景似的凑上前：“二姐，你今儿怎么有时间……不用写题了吗？” 赵元鑫直接探出手，覆在赵梨珺的额头上，纳闷道：“这也没发烧啊！” 赵梨珺一把拍下赵元鑫的大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能放松放松？” 赵樱诺指了指房间里点着灯夜战的赵元齐：“我们以为……” “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的任务是什么？”赵梨珺不答反问。 赵元希摸了摸自己一团浆糊的脑子：“抓紧时间再多看几道题！” “错！是早睡早起休息好！养精蓄锐，有个好的精神去应对明天的一切牛马鬼神！” 赵梨珺说完，转头朝屋里喊道：“阿齐，你也别看了，赶紧出来歇息歇息脑子！” 赵元齐犹豫的放下书本：“可是……” “唉呀，别可是了！ 你这段时间这么努力，明天肯定可以考出个好的成绩的！ 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息下自己的脑子。你看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基因突变……” 赵梨珺起身将赵元齐给拽了出来，按在椅子上坐好：“你信我！咱俩明天肯定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绝对能发挥出自己最好的实力，成功考上市第一中学的！” 赵元齐揉了揉自己有点发紧的太阳穴，眨了下疲惫的双眼：“真的可以考上吗？” “肯定可以的！” 赵樱诺见赵元齐脸上布满了疲倦，上前给他安排了套眼保健操，做完便急忙催促道：“阿齐，听梨子的，现在赶紧回屋睡觉！ 你这样下去，可别还没进考场，就晕倒在学校外面了！” 赵元鑫朝地上连“呸”三声：“呸呸呸！呸呸呸，童言无忌，言无忌，樱桃刚刚可什么都没说啊！老天爷您也什么都没听见！ 不过阿齐，明天就要考试了， 你这个状态，确实……听我们的，去休息！” “是啊是啊！二哥，你肯定可以考上的！”赵元希也跟着劝道。 这要是还考不上，怎么对得起他那天半夜快被吓破的胆子？ 赵元齐看了眼众人，感觉脑袋确实有点晕乎乎的，不再坚持：“行！事已至此，我也已经尽力了！那我就回屋休息了！” 就在赵元齐进屋之际，赵梨珺突然喊住了他。 “阿齐！” “嗯？” 赵梨珺伸出拳头，比在赵元齐胸口：“我们一起加油！给你力量？” 赵元齐挠了挠头，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奇怪。 可直觉告诉他，这时候，他也应该伸出拳头？ 在双拳交碰之际，一股暖流缓缓从赵元齐的心田流过。 抬起头，便听见眼底盛满了笑意的赵梨珺说道：“祝我们旗开得胜！考的都会，蒙的全对！” 赵元齐用力的点了点头：“梨子！我们肯定可以得偿所愿的！” 赵元希伸出脑袋，好奇的注视着这一幕：“我也要！我也要！二哥二姐，我也要给你们力量！” “好好好！你也来！” 赵梨珺和赵元希碰了碰拳，转身笑吟吟的看着赵元鑫赵樱诺：“给我点力量？” 赵元鑫赵樱诺相视一笑，缓缓朝赵梨珺走去。 站在她几步距离外，缓慢却不失坚定的伸出拳头：“给你力量！” 赵樱诺抬头看向月亮，在心底默默许愿：月亮保佑，愿我的弟弟妹妹事事顺遂。 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窗前，鸟儿欢快的歌唱声提醒着赵梨珺，新的一天已然来临。 刚出房间，便撞见了端着一盆鸡蛋的赵樱诺：“起床了？赶紧洗漱，洗漱了来吃早饭！” 为了讨个好兆头，也为了能考出个好成绩。 赵樱诺今儿特意起了个大早，骑车去县里早餐店买了油条，然后煮了10个鸡蛋，做成了5份“百分”套餐。 “一人两个鸡蛋，一根油条！吃了都能考双百！” 赵梨珺无奈的扶了扶额：“姐……” “别说话！赶紧吃！不够锅里还有稀饭，自己去盛！”生怕被妹妹唠叨的赵樱诺连忙打断道。 赵元希看着盘子里的油条，眼睛亮若晨星。 唉呀妈呀，居然有油条吃！一人能吃一根！ 他长这么大，就吃过一次油条。 还是先前妈妈在家的时候，从县里带回来给他们尝尝味的。 可油条就一根，家里却有7口人，一人几口就没了。 进口那个香啊！ 甭提了！ 他做梦都还记着呢！ “要是可以天天都考试就好了！” 这样他天天都有油条吃了！ 赵梨珺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敲了敲他的头：“你也好好考！要是这次考试，你两门功课都能考及格，二姐答应你，在去广省之前，再吃一次油条！” 赵元希身子立马坐正了，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赵梨珺：“真的？” “真的！” 赵元希蹙眉思考半响：“那你跟我拉钩！” 赵梨珺伸出小拇指：“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要汪汪叫的那种哦！”赵元希提醒道。 赵樱诺好笑的看着两人：“行了行了！赶紧吃，鸡蛋要凉了！” 几口将油条给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赵元鑫表示有意见。 “樱桃，我们的试卷满分可不止100分啊！我这吃了“百分”套餐，是考100分好，还是不考100分好呢？这要是……” 赵樱诺抬手：“停！你先考100分再说！” 赵元鑫凑近赵樱诺跟前，嬉皮笑脸道：“我们打个商量呗！下次再做这“百分”套餐，给我两根油条，一个鸡蛋？” 赵樱诺一把推开对方凑到眼前的大脸盘子：“你先考一百分再说！” “哎呀，樱桃，别这么绝情啊！咱再商量商量呗！这110分，不比100分好听？”赵元鑫不放弃，继续挣扎。 “你想吃油条就直说……” 赵梨珺戳了戳旁边一声不吭的赵元齐，无声道：“休息得怎么样？” “挺好的！” 可能是太累了，昨晚倒头就睡的赵元齐休息得格外好，一夜无梦到天明。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现在格外清明。 “那就好！阿齐，不管结果如何，你在我心里，已经胜出了！” 赵元齐愣了愣，随意笑道：“梨子，我们市第一中学见！” 第78章 等三五个小时我也愿意 考场上，监考老师严肃地巡视着考场，确保考试的秩序和公平。 赵梨珺手持铅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翻开试卷，在规定区域一笔一划的写上名字学校和班级，确定基本信息无误后，才开始做题。 考场上除了不时传来铅笔在试卷上划过的声音和纸张翻动的声响，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的走个不停，向考生们宣告着时间的流逝。 每一秒都如同针尖一般尖锐。 每个人都在默默地思考和答题，汗水不断滑落，额头上的皱纹传递着他们的紧张和努力。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珍贵而又沉重。 当天下午，这场准备已久的小升初考试便进入了尾声，激动得嗷嗷叫的赵元希当场就要拽着赵梨珺去市里买车票。 “不行哦！大哥大姐的考试还没结束呢！所以还得再等一天！” 刚还斗志昂扬的赵元希像被戳破洞的气球，瞬间蔫了，垮着脸道：“我们先去……” 赵梨珺竖起食指，左右晃动：“不行的哦！得等哥哥姐姐一块才能买票。 这次去广省，我们得买硬卧票座，一张就得一百多。 你既没有14，也没超过一米二。 按照铁路局规定，一张成人票可免费携带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二的儿童。 为了节约钱，到时候，就让大哥带着你。 可惜我和你二哥都已经超过一米五了，不然，也能买张半价儿童票呢！” 据她所知，持有学生票的学生乘坐硬卧时，得收全价硬卧票。 所以，还是直接拿户口薄买全价票算了。 只要一想到还要再等一天，赵元希感觉自己眼里的光都没了。 可赵梨珺会给他时间忧郁吗？ 一到家，扔下书包，赵梨珺转身去了后屋，推出三轮车，拍了拍车斗：“快上车！ 最近忙着复习，都没太多时间去收废品。 附近那些店铺里的废品肯定堆了不少，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咱赶紧出发！没准还能收个几车回来！” 赵元希一听，急忙扔下书包，手脚利索的爬上车斗里坐好。 见赵元齐还在锁门，急得大喊：“二哥，你快点！时间就是金钱啊！” 只要一想到赚够了钱就能去广省找爸爸妈妈，赵元希浑身上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有使不完的劲儿。 老屋里，赵王氏平躺在床上，听见旁边传来的锁门声，浑浊的眼睛看向赵大海：“那几个孩子又去收废品了？” “嗯！” 赵王氏嘴巴撇了撇：“也不嫌丢人……” 赵大海将手里的烟杆子往地上重重磕了磕：“你懂个屁！没偷没抢，靠自己双手挣钱，有什么好丢人的？” “你！”赵王氏难掩伤心的看着赵大海：“你这是嫌我教好元书宝珍他们两？……” 赵大海蹙着眉，粗声粗气道：“是我们没教好！” 赵大海在说“我们”这两个字时，语气格外的重。 赵王氏还想说什么，被赵大海直接给打断了：“我瞧着二房那几个孩子，以后绝对差不了！” 他这几天在家照顾老婆子，对隔壁的情况，那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几个孩子，天天早出晚归。 一身使不完的劲。 他起床时，他们就都已经把菜地给浇好，吃完早饭站在廊下背书了。 晚上直到天摸黑看不清人影，都见不到人。 只有躺在床上，听着隔壁那扇老木门传来的几声响动才知道，是几个孩子回来了。 他们收废品赚没赚到钱，他不清楚。 可他们身上那股不怕吃苦永不服输的劲儿，他是瞧着真真的。 这样的孩子，在哪儿都能过得好，以后绝对差不了！ 再对比自小被他们娇生惯养、宠着长大的赵宝珍姐弟，赵大海不得不承认，老话说的惯子如杀子，这话，真是说得一点错也没有啊！ …… “大姐二姐！你快点！再不快点，班车都走光了！” “来了来了！” 一大早，阳光明媚，早已穿戴整齐的赵元希等在门外，像颗望姐石似的望着老木门的方向。 但也不知道赵樱诺赵梨珺在忙些什么，迟迟没有出现。 赵元希抬起手放在眉毛底下遮住眼睛，仰头望了眼太阳，长叹一口气：“女人出门～可太磨叽了！” 蹲在一旁的赵元鑫咧着一口洁白的牙笑出了声：“你这话，可别被你二姐给听见了。” 赵元希反射性的捂着自己的脑门，皱了皱鼻子，瓷声瓷气道：“我说的是真的呀，她们实在是太慢了……” “什么太慢了？” 再次清点好证件，确认无误后晚了几分钟出门的赵梨珺听见这话，不解的问道。 “他说……唔！” 赵元希一把冲上前捂着赵元鑫的嘴，仰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慢工才能出细活！我们在夸你细致呢，有你同行，我们这心里，贼踏实！” “唔唔唔，你个小不要脸的……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元鑫使劲拽下捂在自己嘴巴上的小手，难以置信的看着瞬间变脸的赵元希，反驳道。 赵元希蹙着眉，一脸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看着赵元鑫：“大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大姐二姐这么慢是为了谁？那都是为了我们好！ 别说三五分钟了，就是等上三五个小时我也愿意！” 赵梨珺噗呲一声笑出了声，转身又要往屋里走：“哦？是吗？原来小希这么爱等我们啊？我正好想起还有个……” 说时迟，那时快。 原本还站在赵元鑫跟前的赵元希一个速滑，瞬间挂在了赵梨珺胳膊上。 挤眉弄眼的想挤出几滴眼泪，无奈以失败告终：“二姐！你是我亲姐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赵梨珺忍着肺痛，故作不知道：“这么对你？ 哪样对你？ 你不是说再让你等上个三五小时也愿意的吗？怎么？ 又不愿意了？” 说完，一脸失望的看着赵元希：“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哈哈哈哈！你个小不要脸的！该！”赵元鑫站起身，指着一脸惨样的赵元希，叉着腰哈哈大笑。 “我！二姐，呜呜呜，我愿意等的！ 我不是男人！我是小男孩啊！ 可这不是今天有大事嘛！ 咱说好了今天去买票的呀！ 要不，这三五个小时表现的机会，咱留着下次表现？”赵元希抱着赵梨珺的胳膊，使劲摇晃道。 赵梨珺故作思考片刻，方才大发慈悲的挥了挥手：“行！那现在……就出发吧！” “噢耶！二姐最好！” “别高兴得太早了，你说的想等我三五个小时的事，我可记着呢！回头记得表现！” “啊？” “啊什么啊？难不成你是骗我的？” “不不不，我对二姐的心，日月可鉴啊！”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姐弟5人迎着朝阳，拌着小嘴，可算是踏上了去市里买车票的路途。 第79章 有担当的少年人 姐弟5人紧赶慢赶到汽车站时，刚好七点。 他们所在的县城，每天早上六点半、七点半分别有一趟去往市里的班车，班车会在下午的一点半和三点半回来，客流不多，但都是固定班次。 姐弟5人在售票处买好票后，早早的上了车占好座位。 这种固定班次的班车，位置全靠抢。 来得早的可以任意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来得晚的，要是刚好碰上人多，可能连位置都没得坐，全程40分钟都得站着。 班车 姐弟5人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坐班车去市里，那更是头一遭。 因此，面上难免有些紧张。 选座位时，一窝蜂的挤在了一起，自然也就选了最后一排。 赵元希紧紧地拉着赵梨珺的手，趴在车窗前，不时瞥向窗外繁忙的人群和快速来往的车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慌和不安。 赵梨珺感觉到了他的紧张，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随着班车引擎的响声，班车发动了。 渐渐地，窗外的景象由楼房变成了赵元希熟悉的稻田。 郁郁葱葱的稻田在微风吹拂下泛起微波，稻浪翻滚。 40分钟后，班车停下，市汽车站到了。 下车前，赵樱诺强行拽下蠢蠢欲动的赵元鑫，从随身背着的书包中掏出一早准备好的长带子。 “不要和别人挤着走！等别人下车了我们再下！来，把带子绑在手腕上！” 赵元鑫拎起带子：“这是什么？” “我寻思着市区肯定很大、车很多、人也很多！不牵着走，很容易被冲散，但……干脆给你们手上绑根带子，免得走丢了！” 赵樱诺嘴上说着话，手上动作十分麻溜的将带子绑在赵元希手腕上，打好死结，使劲的扯了扯，确定足够牢固后，将视线落在了赵梨珺身上。 赵梨珺二话不说，立马伸出左手，任由赵樱诺在她手上打死结。 就这样，1、2、3、4、5,5个葫芦娃，终于串成了一串。 出了汽车站，赵梨珺凭借着上辈子多年的经验，带着姐姐弟弟径直走向对面的公交站。 生怕记忆出现偏差的她不放心的看了看公交牌，确认无误后道：“我们得坐1路公交车才能到火车站。 这中间大概有15站的距离，每一站都会有提示音，当听到语音里念到**火车站时，我们就立马下车！” 赵元鑫满脸惊讶的看着赵梨珺：“梨子，你懂得好多啊！” 赵樱诺听了，揉了揉赵梨珺的脑袋瓜子，稀罕道：“肯定又是在书上看到的吧？” 姐姐都已经为她找好了借口，赵梨珺能怎么办？当然是点头呗！ 赵元鑫挠了挠额头：“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没事，我妹爱看书就行！哥都跟着你！” 学渣赵元希使劲的蹦了蹦：“我也跟着二姐！” 赵元齐满脸骄傲：“梨子最棒！” 话音刚落，一直注视着远方的赵梨珺开口提醒道：“车子来了！姐，你把我事先准备好的零钱拿给我！” “诶！好！” 可这一站上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在公交车距离站点还有百十米的时候，所有人竖着耳朵，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公交车的方向。 几乎是公交车驶进站牌范围的一刹那，所有人闻风而动，一窝蜂的朝车子涌去，看得赵元鑫目瞪口呆。 甚至还有不少人居然跟在公交车后面追！ 公交车刚一停下，车门口便挤满了人。 那些人凭借多年挤公交车的经验，很快便将赵梨珺姐弟5人给挤到了外围！ 好在赵元鑫赵元齐手脚灵活，跟条活泥鳅似的“左右逢源”，这才早早的挤上了车。 上了车，趁着赵梨珺投递零钱时，赵元齐迅速瞄准了不远处仅剩的两个座位。 几乎是赵梨珺投好硬币的一瞬间，他便五步做三步走的抢下了位置。 “姐！梨子，你两快坐！” 上车的人很多，原本空荡荡的车子瞬间被填满了。 赵樱诺看着车上挤得满满当当的人，低头看向赵元希：“小希……” 不料赵元希直接一把将赵樱诺推到位置上，拍了拍自己小胸脯，活灵活现道。 “我是男子汉！男子汉不怕苦不怕累！出门在外，男子汉得保护姐姐们！” 说完，小眼神警惕的瞄向后方一位妄想挤过来抢座位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被赵元希凶巴巴的眼神盯着，讪笑了两声。 随着公交车的启动，整个车厢的人都跟着前后摇晃。 但兄弟三人始终绷着脸，笔直的站着，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将赵梨珺姐妹两围成一圈保护在角落里，确保她们不受外人干扰。 期间，有好几次流动人口上下波动得比较厉害时，赵梨珺甚至都看到了赵元希赵元齐被人撞得站不稳了。 她想让弟弟坐她腿上，或者她站着，却都遭到了对方强烈的拒绝。 赵元希始终用手臂横跨在赵梨珺面前，小手紧紧的抓着她身侧的车沿。 赵元齐则挡在赵梨珺和赵樱诺位置中间，用身体隔绝掉那些总是想插空挤过来的人。 两人板着脸，没有吭声，似乎在用行动表明自己要保护姐姐们的心，有多么坚定。 不止他们两，赵元鑫亦如出一辙。 赵梨珺揉了揉小弟的脑袋，原来，她的哥哥弟弟们，这么有担当啊！ 真好！ “xxx到了，请带清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开门请注意，下车请注意安全，过街请走人行横道线，xxx到了！” “车辆起步，请扶好扶手，下一站**火车站……” 闻言，赵元希猛然抬头看向赵梨珺：“二姐，**火车站就要到了！” “嗯！我们下一站下车！” 第80章 成功购票 “哇！原来火车站长这样啊！” 刚下公交车的赵元希瞪着双眼，嘴巴微张的感叹道。 他的身后，其他几人略感无措的扯了扯身上专程换的新衣服，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火车站。 只见一座由砖石、混凝土等传统材料构成，建筑风格简洁朴素，同时又带有一些专属于这个年代流行的装饰元素的塔楼赫然耸立在姐弟5人眼前。 塔楼作为火车站的标志，寓意着向远方的乘客指引方向。 火车站外是一些小型的售票亭、候车亭和广告牌，很多乘客都在这里购买车票、等待上车或了解各个方向的列车信息。 路边摆着一些小摊贩，出售着简单的食品和小商品，摊主们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乘客，熟悉的叫卖声回荡在空气中。 天空中飘浮着袅袅炊烟，来自火车站附近的简陋小餐馆和烟火气息，混合着车辆来往的喧嚣声，给人一种简朴却又充满生活气息的感觉。 除了赵梨珺，其余4人此刻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手脚发软。 赵樱诺紧紧攥住弟弟们的胳膊，生怕会走散。 赵梨珺循着记忆，带着哥哥姐姐弟弟们按照指示牌往孙小力告知的方向走去。 其余四人紧跟赵梨珺步伐，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情景，听着广播里不断重复的车次信息，只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繁忙的世界。 这时候的火车票十分不好买，简直可以用一票难求来形容，这也是赵梨珺为什么会开口向孙小力寻求帮忙的主要原因。 赵梨珺姐弟到达目的地时，车站西侧钟楼正下方购票窗口前已然排起了几百人的大长队。 天气炎热，队伍中的每个人额头上都挂满了汗珠，可他们全然不顾，一心盯着前方的购票窗口，显然十分迫切。 突然，赵元鑫指向队伍惊呼道：“你们快看！” 只见几个维持秩序的保安正站在长队前，大声呵斥推搡着排队的乘客，紧接着，队伍整体往一侧挪移了一段距离。 “？”赵梨珺不明白这种平移的意义何在，且大为震惊。 姐弟5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看到原本极端拥挤的队伍，在挪动过程中变得散乱，好几个早已蠢蠢欲动多时的乘客，瞬间找到了插队的机会插了进去！ 但被插队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于是，争吵声不绝于耳。 但无论他们怎么吵，已经插队进去的人，是绝不可能放弃现在的位置的。 于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整个队伍的购票者都自发地环抱前面那位。 显然——这个时候，大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了。 由此形成的长龙，也总算没有了可乘之机。 保安再来推移队伍时，队伍便缓慢而稳定地整体平挪，不给插队者任何插队的机会。 赵梨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万分庆幸。 购票窗口里，售票员手持笔记本，熟练地操作着售票系统，敲击着古老的打字机，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梨珺万分纠结的蹙着眉，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她要是敢径直上前走后门买票，很大可能会被人给打死拖出去。 “是赵梨珺吗？” 赵梨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妇女正站在转角处朝她们招手。 见中年妇女的模样和孙小力口中朋友的特征十分吻合，赵梨珺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拽着一串葫芦娃，快速朝她跑去。 “你们就是孙哥说的小孩？”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姐弟5人，看她们点头后，带着她们七弯八拐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从赵梨珺手中接过户口簿和钱后，一番操作，递过来了4张硬卧的票。（这里是我瞎编的，莫要较真！） 赵梨珺低头一看，发车时间是4天后早上的十点半钟，于次日凌晨的三点钟到达广省火车站。 值得一提的是，这4张硬卧的位置几乎是挨在一起的。 赵梨珺收好车票和找回来的钱、户口本，扬起小脸，笑眯眯道：“谢谢姐姐！” “咦！得叫阿姨！我的年纪可没比你们妈妈小多少！”中年妇女摆摆手，看起来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赵梨珺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哪有！我看着姐姐你就没比我们大多少！” 中年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对啊！我们都是小孩子，小孩子是不会说假话的哦！” 中年妇女跟赵梨珺聊得投机，看着眼前这一串葫芦娃，忍不住交代道：“那天的列车员刚好是我朋友，你们上车后不要随便跑。 真遇到了问题，就去找他，我会跟他打招呼，让他留意下你们！” 几个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还真怪让人不太放心呢。 有她的朋友在，至少这几个孩子在车上的安全问题，是可以有保障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也是因为孙小力开了口，再加上这女娃娃的小嘴，实在是甜儿，跟抹了蜜似的！ 就算是假话，她也爱听！ 毕竟，寻常人连假话都不愿意说呢！ 赵梨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赶紧道谢。 赵元鑫目瞪口呆的看着赵梨珺小嘴巴巴的框框一顿夸，就让中年女人笑开了花。 直呼学到了！学到了！ 果然，活到老学到老，古人诚不欺我也！ 几人离开火车站时，购票窗口前的长龙肉眼可见的没有什么变化。 这不仅让赵梨珺再次庆幸，果然，朝中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啊！ 否则，就凭她们这几个小短腿，等买上票，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呢！ 车票成功到手后，姐弟5人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下了地。 后面几天时间里，几人铆足了劲，疯狂收废品，那真是起早贪黑、披星戴月！ 尤其是最后一天上午，姐弟5人寻思着得在离开前，把距离近的店铺都给搜罗干净，于是不到5点半就出了门。 时间赶，没时间做饭。 几人拿着提前一天蒸好的红薯，随便塞巴几口，就给对付过去了。 不料，当天上午，两个人敲响了赵梨珺家的老木门，打断了她们的计划。 第81章 我是什么脏东西不成? 当天早上七八点钟时，赶早出门收废品的赵梨珺姐弟总算是将两三轮车的车斗给填满了。 见店铺后院中还有点废品没收完，赵梨珺让赵元齐赵元希搁这儿继续整理废品，她和赵元鑫赵樱诺三人将收好的废品先给送回家。 正当三人即将驶出县城主干道之际，跑在车后面，扶着废纸皮防止它意外倒塌的赵樱诺突然指着不远处说道。 “梨子，你快看，那是不是三叔？” 闻言，奋力蹬着三轮车的赵梨珺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一看：“是的！” “这不年不节的，他怎么突然回来了？”赵樱诺满脸疑惑道。 刚出汽车站，正往家里赶的赵丰年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抬头望去，只见三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衣服上布满了泥土和灰尘的半大孩子正望着自己。 乍一开始，赵丰年以为是附近的小乞丐。 看了一眼没当回事，立马转移了视线。 可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脑海中突然闪现过几张熟悉的面庞，猛然抬头看去。 这……这不是二哥家那三个大的吗？ 那头，赵樱诺见赵丰年明显认出了自己，脸上连忙挂起一抹笑容。 可就在“三叔”两个字即将蹦出嘴边时，正和她对视的赵丰年的视线骤然闪烁了几下，随即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脸撇向了一边。 目睹一切的赵元鑫双拳紧握，狠狠地捏紧了车把手：“樱桃，我累了，你来骑车！” 赵樱诺一听弟弟累了，顿时顾不得旁的，连忙跑上前替换赵元鑫。 三轮车驶出县城主干道时，赵元鑫回头看了眼始终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的赵丰年，嘴角一扯，冷笑了声。 真有意思，他们是什么脏东西不成？ 看一眼就将他吓成了那副模样！ 可任凭赵丰年走得再怎么慢，刚踏进小院的他还是和放好废品再次出门的赵梨珺姐弟三正面碰上了。 毕竟，谁让两家共用一个院子呢！ 就在赵丰年硬着头皮琢磨着要如何开口时，三个孩子就跟没看见他似的，从他旁边离开了。 气得赵丰年低咒道：“这三个孩子！” “爸爸？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赵宝珍只是想出门透口气，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爸爸。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赵丰年还在，她不是在做梦，眼泪哗的一下夺眶而出，朝赵丰年怀里扑去。 “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啊！” 再不回来，她都快被那个老虔婆给磋磨死了。 赵丰年接过宝贝女儿，好好的亲香了几下：“好啦，我们宝珍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哭了，爸爸这不是回来了嘛！” 说着，赵丰年视线下移，落在了赵宝珍袖口上的油污上停顿了下。 仔细看去才发现，以前他每次回来时都穿得干净漂亮又整洁，像个小公主似的女儿，身上的衣服不仅皱皱巴巴的，还沾满了各种污渍。 就连眼角都结着某种可疑物体黄色的痂。 赵丰年蹙了下眉，不动声色道：“弟弟呢？爷爷奶奶在房里吗？” 赵宝珍满脸委屈的搂着赵丰年的脖子：“嗯～” “是丰年吗？是丰年回来了吗？” 屋里，听见动静的赵王氏大声询问道。 赵丰年一把抱起赵宝珍朝屋里走去：“是！娘，是我回来了！” 结果刚进屋，他就闻到了一股奇怪又难闻的味道，是……老人味？ 赵丰年凑近床上一看，瞳孔瞬间放大，惊恐道：“娘！你怎么？” 床上，赵王氏虚弱又无助的倚靠在枕头上。 往日只能稀疏看到几根白发的她，如今一眼望去，竟白了一大半。 赵丰年被那一片花白头发刺疼了眼。 明明他年初出去的时候，他娘还精神抖擞的给他塞这塞那的，这才过去几个月，他娘怎么老成了这副样子？ 赵王氏咳嗽了两声：“丰年，把我扶起来，娘好好看看你！” 赵丰年连忙将怀里的赵宝珍放到地上，小心翼翼的扶起赵王氏。 赵王氏见他脸上的难过不似作伪，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但再一眨眼，又只剩下难过。 她拍了拍赵丰年的手：“你这次回来，是怎么打算的？我这副样子，怕是没办法继续帮你带孩子了…… 宝珍跟元书，我也教不好。” 赵丰年沉默了良久，转头对一旁的赵宝珍说道：“你去把爷爷和弟弟找回来！” 对此，赵宝珍很想回一句：“管他俩去死！” 可她不敢说。 但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离开。 她现在满脑子只关心一件事——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带她去大城市啊？ 可那老虔婆的眼睛此刻跟双鹰爪子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便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赵宝珍心思几转，面上一派乖巧懂事：“好！” 赵丰年听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确定对方已经离开后，才问出心中那个困惑了他一路的问题。 “娘，平白无故的，你怎么会在家里摔倒？还摔得这么严重？” 赵王氏眼神犀利的看着赵丰年，没说话。 赵丰年的心瞬间往下沉了几寸，颤抖着声音：“娘，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赵王氏硬声硬气道：“这家里总共就4个人。 你爹那天出门做木工不在家，这老屋我生活了大半辈子，闭着眼睛都能走，你说我是怎么摔倒的？” 赵丰年眼神闪烁了几下。 赵王氏冷笑道：“怎么？你是觉得我在冤枉她们？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们带大，她们是怎么对我的？ 骂我老不死的，偷我的钱，被发现后不知悔改，将我推倒在地，任由我在这地上躺了那么久！ 要不是阿邱那天刚好有事过来找我，我，我…… 你这次回来看到的，就是一抔黄土！ 我这个心啊，就跟那腊月的雪地、跟那天的地板一样，拔凉拔凉的啊！丧良心啊！……那两个遭了瘟的！……天杀的……” 赵王氏越说越气，倚靠在枕头上扑过身子来捶赵丰年的背。 赵丰年不敢挣扎，由着赵王氏宣泄。 哭过之后，赵王氏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她看着赵丰年：“那两孩子，我不带了，也没那本事教。 你这次出去，就一块带出去吧！ 我跟你爹，还想再多活几年！” 赵丰年难以置信的看着赵王氏：“爹……” 第82章 有意见的赵丰年 “爹什么爹？你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不知何时站在屋外的赵大海回道。 双亲异常坚决的态度直接打了赵丰年一个措手不及。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年前还生怕他不让她们带孙子孙女的爹娘，会突然罢工。 心思百转千回之后，赵丰年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爹娘，是我不孝啊！ 你们放心，这两孩子，我这次出去就给一块带出去…… 他们的性格，确实也该好好掰正掰正了。 可你们也知道，我工资不高。 外人看着我风光，但我和梅梅两至今还挤在一间又破又小不到10平米的出租屋里，转个身都能撞到对方！ 这要是把孩子两都给带出去，短期还好…… 我原本想着，等我攒够了钱，就在市里买套房子。 到时候再把爹娘你们一块接过去，你们住在新房子里带着两个孩子上学，我和梅梅继续在外面打工……” 买房是真，可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要在他们这个又破又小的市里买房。 更勿提说让两个老的去住新房子了。 他和柳如梅未来的规划里，从没有老两口子。 如果真要说有，那顶多就是想着怎么从老两口身上多搜点钱、哄着两个老的继续帮他们带孩子。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将老两口给哄好。 一想到大城市里各种高昂的生活开销，赵丰年的眼泪唰的一下夺眶而出。 赵王氏见赵丰年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心口一阵酸楚。 又想到赵丰年刚说的买新房将她和老头子接过去...... 想改口说继续帮忙，话到了嘴边，却被早有准备的赵大海给瞪了回去。 赵大海见赵丰年埋头在胸口痛哭，没有注意到赵王氏的不对劲。 快步走过去，挡在两人中间，背过手按了按赵王氏那不知何时坐直了的腰板，咳嗽了声。 赵王氏一个激灵，立马重新躺了回去。 “丰年啊！孩子的事，先不急！ 你也看到了，你娘的腰摔成这样，不仅干不成地里的活，养不了家里的家禽牲畜，还得有个人成天在一旁看着。 这个事，你是怎么打算的？”赵大海缓缓说道。 赵丰年心里往下一沉，猛然抬头看向赵大海，蹙眉道：“打算？” 赵大海坐在床边上，点了点头：“你娘身边离不开人，我得照顾她。 这做不成木工了，以后的生活嚼用是个怎么出处呢？ 当初分家的时候，我和你娘说好了等着你给我们养老的。 这十来年里，你的两个孩子我们也帮着看大了，我们如今老了，你是个什么章程啊？” 赵丰年尴尬的笑了笑：“爹，你跟娘哪里老了，才不到六十……” 赵丰年看着赵大海脸上的嘲讽，有点说不下去了。 可转头一想， “爹！娘！越是这样，我才越不能把宝珍元书给带出去啊！ 她俩如今也大了，别的做不了，家里这些活计，帮着搭把手还是可以的…… 要不这样，两孩子还是在家上学，也不需要你们费什么心……” “不！我才不要在家里上学！这两个老不死的，天天就知道虐待我！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找我妈妈！” 在门外偷听的赵宝珍一听赵丰年居然想把她留在家里照顾赵王氏，顿时炸了。 赵宝珍一把扑向赵丰年，对他拳打脚踢道：“你是个坏人！不是我爸爸！我要找我妈妈！我要找我妈妈！” 赵大海看着这一幕，冷笑出声：“去！你现在就去！我这庙小，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赵丰年，你娘身子不好，要闹出去闹！” 赵丰年强行按住赵宝珍，手忙脚乱道：“那我先带宝珍出去，孩子可能想妈妈了……” 出了屋子，赵丰年将一直哭闹不休的赵宝珍抱到自己房间，板着脸吼道：“赵宝珍！” 赵宝珍心思百转千回，见硬的来不了，一改方才的蛮横，委屈巴巴道：“爸爸…… 爷爷奶奶对我们一点也不好，每天睁开眼，就得生火洗衣做饭……” 说着，赵宝珍拉起裤子，露出小腿上的一块伤：“我前几天端饭给奶奶吃，她一个不高兴…… 我扫地没注意，摔倒了，就割伤了……” 赵宝珍眼睛眨了眨，面上有点不自然。 可转头一想，她心虚个什么劲儿？ 她这话也不全是假的啊。 最近这段时间，老虔婆摔伤了腰，躺在床上动不了，她跟弟弟的饭菜衣服都是她弄的。 至于端饭给赵王氏却被对方给砸了碗…… 唉，都怪她不小心，往里面吐唾沫的时候没拌匀，居然被赵王氏给看出来了。 哼，这也不怪她，谁让她天天骂她天杀的！骂她丧良心！ 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不肯消停。 依她看，动都动不了了，还活着干嘛？ 就像大伯娘那天说的，活着那不是给儿女添麻烦吗？ 她要是老虔婆，就自己找把刀抹脖子算了。 赵丰年摸了摸赵宝珍的脑袋，轻声哄道：“你受苦了！过几天我出去，就把你和弟弟一块带去。” 等开学了，再给送回来。 他就不信了，他真把两孩子给送回来了，两老人还能干看着狠心不管？ 再说了，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会干了，也不需要他们操什么心。 而且，他们也没怎么操心啊！ 这但凡上点心，宝珍身上的衣服也不至于这么脏！ 唉，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闹腾个什么劲儿？ 一点也不知道为他这个儿子考虑考虑。 可他忘了，赵王氏不是头一年帮他带孩子！ 可赵宝珍身上的脏衣服，却是今年才有！ 说到这里，赵丰年眉头一锁：“二房那几个孩子在做什么？” 赵宝珍满脑子都是过几天要去大城市这事，漫不经心道：“捡破烂呗！” 天天跟个乞丐似的，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捡瓶子。 出门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认识她们，真丢人！ 赵丰年也觉得丢人，于是，再进赵王氏房间的时候，他就说了。 “娘，二房那几个孩子把破烂捡回家这事你知道吗？” 赵王氏不解道：“知道啊！怎么了？那几个孩子就是爱瞎折腾，捡破烂又赚不到几个钱，天天……” “娘，不能再让他们把破烂往家里捡了！” 第83章 心里没点逼数? 赵丰年说完，一屁股坐到床边上，煞有其事的分析道。 “娘，你想啊，那些破烂都是人家不要的，她们给捡回家，多埋汰啊？ 家里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也该要点脸了，她们天天往家里收破烂，也不怕别人笑话！” 二房的几个孩子自己不要脸没关系，他家宝珍可还在县城小学念书呢！ 这要是让她同学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笑话宝珍！ 一想到这里，赵丰年不由得对二哥赵丰收生起了埋怨之心。 养不起就别生那么多啊！ 害得他们这些人都跟着一块丢人！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亲侄女四处捡破烂，他这张脸，可往哪儿搁啊！ 赵丰收眉心蹙了蹙，眉宇间都是厌恶。 他爹娘也是的，怎么能任由二房那几个孩子瞎胡搞呢！ 赵王氏先前只觉得赵梨珺姐弟几个瞎折腾，没想过这么多。 乍一听孩子们会因为这事在学校里被人笑话，眼眸中闪过一丝无措：“这……她们也是为了挣点学费……” “娘，你是没看见他们身上穿的什么东西！ 衣服脏得要死就算了，就不能穿件好点的衣服吗？ 破破烂烂的像什么样子？ 我今天在县城看到他们的时候，还以为是哪来的乞丐……” 赵丰年面有愠色，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怕被赵王氏看见，慌忙低下头，略显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现在怀疑，你这病迟迟好不了，就跟这事有关！” 赵王氏的心猛然往下一沉，慌忙问道：“我这是被宝珍……” 赵丰年阴鸷冰冷的眸子略过一丝狰狞，径直打断赵王氏的话，大声说道。 “娘！你不知道吗？新闻报纸上都说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上面布满了细菌。 人生病的时候，身体是十分脆弱的。 二房那几个孩子天天往家里运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咱家的空气中现在肯定布满了各种病菌，你还想好？ 我就说呢，轻轻摔一下怎么会躺床上这么久都好不了？ 肯定就是那些病菌趁机进了你的身体，破坏了你身体的恢复机制！ 你们不知道，二房那两个大的不是已经上了高中了？她们能不知道？ 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王氏摸了摸自己的腰，略感无措又有点委屈道：“可那几个孩子想凑钱交学费，不让她们……那不是断了她们上学的路吗？” 赵丰年见赵王氏听进了自己的话，心里一喜，眉毛高高扬起：“你摔倒这几天，二房的孩子有过来看过你吗？ 端茶送水过没有？ 我爹不会做饭，她们有喊他过去吃饭吗？” 赵王氏放在床边的手指微动，小声道：“我摔倒那天来过……她们最近小升初考试，忙……” “忙？ 她们要考试，宝珍元书不也一样要考试？ 现在正是期末考试的时候，哪个学生不忙？”赵丰年“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赵丰年见赵王氏脸上露出了伤心的神情，缓和了下语气道：“娘，我倒不是说别的，可二房那几个孩子…… 唉，我今天进院子时撞见了他们，他们把我当空气一样，三叔都没喊就跑了……” 赵王氏难以置信的扬了扬眉：“三叔都没喊？把你当空气？这几个孩子！ 回头我见着了，问下他们，看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忙着收废品，没看清你样子？” 这些天，她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就在想这些天发生的事。 无论如何，她确实不该……对小希动手。 连赵大海知道这几件事后，都气得直骂她老糊涂。 骂完之后才揉碎了告诉她，现在的孩子不像他们小时候那样懵懂，给口饭吃，饿不死就完事了。 让她以后再遇到事，要先问清楚事情经过，再说话。 因此，面对赵丰年的抱怨，赵王氏第一个反应就是，后面找个机会问问二房那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不是再像之前那样二话不说就偏心、护犊子。 赵丰年见赵王氏居然没有顺着他话里的意思破口大骂，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状似不经意道。 “这事是小事！回头再说！娘，不能再让他们把破烂往家里运了！你得说说他们！” 赵王氏犹豫道：“这我怎么说？” “那有什么不好说的？这房子就是你的，你不让她们往家里运废品，他们敢不听？ 娘，我面上无光不重要，宝珍元书在学校被同学嘲笑也不重要。 可这事已经影响到你的身体健康了，我就不能忍了！”赵丰年如是说道。 “放你他娘的狗屁！” 在门外站了许久，被赵丰年满口胡说八道给气得额头青筋直蹦的赵大海暴喝道。 赵丰年浑身一抖，满脸惊恐的转过身：“爹！” 赵大海跨步进房，剜了赵丰年一眼，脸上满是怒意：“赵丰年啊赵丰年，我竟不知道，你如今居然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盲心瞎到如此地步了！” 不等赵丰年回复，赵大海冷笑一声：“嫌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给你丢人？ 谁tm出门干活穿新衣服去？ 说他们衣服脏，样子埋汰？ 这么热的天，搬那么重的东西，汗流浃背不很正常？ 你不流汗还是我不流汗？ 衣服被汗浸透了碰上灰尘看起来脏一点怎么了？ 你个做三叔的，不知道心疼他们，上前一起帮忙搬下东西，还好意思嫌人家样子埋汰！ 他们再埋汰能有你那一双儿女埋汰？ 她赵宝珍赵元书是不需要出门收废品。 可你看她们两身上的衣服，你娘身体好的时候，哪件没给她们洗干净？ 这才摔倒几天，她们身上的衣服被洗成什么样子了？ 我看梨子她们出门收废品的衣服都比那干净多了！ 同样是12岁，梨子阿齐自己洗衣做饭，学习成绩那么好，想尽一切办法补贴家用，你家赵宝珍能做什么？ 知道你二哥负担重，你个做三叔的有想过给孩子买身衣服吗？ 你给那几个孩子买过一针一线吗？ 什么都没为她们做过就没资格说这句话！ 还以为是乞丐？ 老子看你才是眼睛瞎了！ 才出去大城市几天，回家连自己亲侄子侄女都不认识了？ 老子这次不喊你回来，你下次回来看到我跟你娘，是不是也以为是路边乞讨的叫花子？” 赵丰年整个人都懵了，小心翼翼道：“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赵大海眼眸中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老子对你有没有意见，你tm心里没点逼数？” 第84章 报喜(1) 不等赵丰年说话，被气的眼底满是火花的赵大海继续吼道。 “梨子她们不偷不抢，凭自己的努力挣干干净净的钱，我觉得很好！ 这屋子是老子建的，老子愿意让她们装废品！你要看不惯，就给老子滚出去！” 赵丰年瞳色瞬间冷了下来：“爹！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我也不是说别的，娘的身体一直好不了……” “放你tn的狗屁！ 你娘瘫在床上，跟梨子收废品有半毛钱的关系？ 是你家赵宝珍赵元书，偷鸡摸狗，不敬长辈！ 你有这闲工夫，好好管管他们吧！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害臊吗？” 赵大海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继续说道：“不想承担后果，居然妄想把责任推给几个半大孩子。 赵丰年啊赵丰年，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一点b脸都不打算要了！” 赵丰年被赵大海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忍无可忍，大喊道：“爹……” “嘭嘭嘭！赵梨珺？赵元齐？你们在家吗？” 眼瞅着父子俩就要吵起来了，躺在床上干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赵王氏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敲门声，急得大喊道。 “别吵了别吵了！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敲门？找梨子阿齐的？” 说完，连忙拍了拍赵大海的胳膊：“老头子，愣着干嘛？快出去看看啊？” 赵大海狠狠的瞪了一眼赵丰年，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 见自己怎么敲门里面都没任何动静，尴尬的林真冲着校长满脸讨好的笑道：“可能是出门去了？” 赵大海一出门，果真见到一男一女站在二房门口，大喊：“你们找谁？” 这个女的瞧着有点眼熟啊！ 林真见隔壁屋子有人，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你好，是赵梨珺赵元齐的爷爷吗？我是他们的班主任，林真！这是我们校长！” 班主任？校长？ 赵大海一愣，梨子阿齐不都已经小学毕业了吗？ 闻言，不知何时站在赵大海身后的赵丰年上下打量了下两人：“你们找她们干嘛？” 都已经毕业了还被老师找上门，这两个孩子，可真不让人省心！ 不对！莫非……她们在学校惹了祸？ 自觉已经发现真相的赵丰年得意的瞅了眼赵大海，立马扬声说道：“是不是那两孩子又在学校惹祸了？ 你们找她们人？ 我们早已跟她们分了家，那几个孩子……” 赵丰年的声音立马引来了不远处不少村民的注意。 他们一看赵家院子里居然站着两个陌生人，瞬间来了兴趣，快速朝赵家这边走来。 赵大海见赵丰年越说越离谱，急忙打断道：“班主任校长老师，梨子这会有事出门了。要不，先来我这边坐一坐？” 林真和校长对视了一眼，着急道：“赵梨珺爷爷，你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派个人去找？我们这有点着急……” “林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骑着三轮车，热得满头大汗的赵樱诺远远就看到自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吓得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赵元鑫心底一惊，连忙加速。 可没等他俩靠近，早就拔腿往这边跑的赵元齐已经拨开了人群。 见班主任林真就站在院子中间，身边还跟着校长，整个人都愣住了。 林真瞅见了赵元齐，激动的冲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姐姐呢？” “梨子？”赵元齐警惕的看着林真：“你找梨子干嘛？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校长被赵元齐的样子给逗笑了，推开林真：“是好事！你姐姐赵梨珺在这次小升初考试中，考了我们县的第一名！我们这次来，是来嘉奖她的！” 严谨点来说，是并列第一。 但谁让那个人不在他们学校呢？ 忽略不计！ 忽略不计！ 校长拍了拍赵元齐的肩膀，夸奖道：“你也很不错！考上了市第一中学！ 你们的事，林老师在来的路上都已经跟我说过了！不错，很不错！” “不是说梨子阿齐在学校闯祸了吗？怎么……”围观的村民惊呆了，七嘴八舌道。 什么？ 二房的赵元齐考上了市第一中学？ 赵梨珺居然还在这次小升初考试中考了县里的第一名？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他们上这么垃圾的小学，怎么可能考上市第一中学？ 赵丰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摇了摇头，要考市第一中学的应该是他家宝珍才对！ 对，他家宝珍在县里小学上学，肯定也考上了市第一中学！ 没错！就是这样！ 可眼前的一切还是让赵丰年的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但此刻，所有人都被校长口中的消息给震惊住了，根本没人关注赵丰年的失态。 赵元齐猛然抬头，一把拽住校长的胳膊，狂喜：“你说梨子考了县第一名？我也考上了市第一中学？” 校长哈哈大笑：“对！” 终于停好了三轮车冲进人群的赵樱诺一来就听到了赵元齐的话，激动的握住了赵元鑫的胳膊，使劲摇晃道。 “阿鑫，你听到了吗？梨子阿齐考上了！他们考上了！” 赵元鑫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元齐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生了翅膀，只有不停地在地板上踱步，才能抑制自己内心的兴奋之情。 突然，他一拍巴掌：“梨子！梨子！我现在就去找梨子！” 林真也催促道：“对！赶紧去把你姐给喊回来！” 没等她说完，赵元齐拔腿就跑。 赵元鑫蹙眉看了眼赵元齐的腿，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 一把拽住赵樱诺的胳膊，叮嘱道：“阿齐跑得太慢了，你在家招待老师，我去找梨子！” 赵樱诺连连点头：“好！好！好！” 林真嘴巴微张，朝着赵元鑫兄弟离去的方向伸了伸手，想开口将两人给喊回来。 跑什么啊！她有自行车啊！ 可抬头一看，好嘛，影子都看不到了！ 校长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没事，年轻人，跑得快！让他们跑！” 林真无奈的摇了摇头，行吧，既然校长都不急，她急什么？ 跑吧跑吧，就当锻炼身体了！ 第85章 报喜(2) 赵大海听说赵梨珺以县第一的成绩被市第一中学给录取时，瞬间挺直了背。 眼里迸发出久违的光芒，仿佛岁月的沉淀在这一刻被激活了一般。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跟木头打了一辈子交道，家里世世辈辈也都是些泥腿子，从未出过任何有学问的人的老赵家，居然能在他这一辈里，出两个读书人！ “老头子，快！快来扶我出去！” 屋子，同样听见了动静的赵王氏哪儿还躺得住，连忙嚷嚷着让赵大海进屋将她给扶出去。 “樱桃，还愣着干嘛？赶紧请校长班主任老师进屋坐着歇歇脚！” 听闻消息，从村子那头飞速跑过来的村长上气不接下气的吆喝道。 赵樱诺一拍发懵的脑袋，用力点头：“诶！” 紧接着便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请校长和林真进屋坐。 可一打开门，看着屋里极其简陋的陈设，赵樱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尴尬和不好意思，她无措的扯了扯衣角，小声说道。 “校长，林老师，家里条件，您们多担待！” 校长挺着大肚子，不在意的摆摆手，大大咧咧的走进屋子，随手找了把小矮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可被岁月的磨砺打磨得斑驳不堪，显得颇为单薄的小矮椅子似乎无法承受校长的吨位。 骤然发出了“枝丫”一声的响声，吓得赵樱诺立马屏住了呼吸。 也吓得校长连忙夹紧了双腿，缩着屁股，就怕一个用力，小矮椅子给他表演个当场罢工。 好在小矮椅子还算给力，似乎也知道在场的人够多，不想让主人丢脸，坚挺住了。 林真四处打量了眼这间屋子。 已经家访过一次的她，依旧被赵梨珺家的简陋给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5张小矮椅子和一张孤零零的饭桌，以及角落里堆放的些许木质用品，是这间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家具。 可从被收拾得整洁干净的陈设中，依稀可见几个孩子热爱生活的态度。 邻家老奶奶见此，将赵樱诺拽到一旁，低声问道：“家里有凉白开没有？” 赵樱诺点点头，慌忙走进厨房里。 爸妈外出打工这一年多以来，赵樱诺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弟弟妹妹们的日常生活起居。 别的不敢保证，但茶水是从不敢间断的。 虽然她能力有限，无法让弟弟妹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茶水供给却是她稍微努努力，就能保证的。 也是她能为弟弟妹妹们做的微不足道的事中的一件。 但望着家徒四壁的厨房，赵樱诺无措的抠了抠脸，用什么容器装水呢？ 姐弟几人在用的杯子，显然是不好拿来待客装茶水的。 要不，用碗？ 可看着橱柜里不是这儿缺个口，就是那儿豁了边的碗，赵樱诺蹙了蹙眉，摇头否决。 眼睛转了几圈之后，赵樱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明显的亮了下。 蹲下身，从橱柜底下扒拉出一个箩筐，掀开上面盖着的盖子，一叠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大木碗出现在了赵樱诺的视线中。 她不放心的仔细检查了之后，又用水重新清洗了一遍，确认很干净之后，才缓缓往里倒入凉白开。 房间里，帮忙招待客人的村长见赵樱诺端着茶水进屋，连忙上前接过大木碗。 “校长老师，快喝点水！” “班主任老师，喝点水！” “诶！好！” 赵樱诺见他们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嫌弃的神情，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 希望没有给梨子阿齐拖后腿…… 村长干皱的脸上布满了笑意：“校长老师，我们梨子阿齐那可都是好孩子，虽然家里穷，但一心想念书……” “是是是！赵梨珺赵元齐同学的事我已经从他们班主任的嘴里了解过了……” “这几个孩子不容易啊！他们爸爸妈妈外出打工了，家里就剩几个半大啰啰…… 别家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一天天只知道在家里气人…… 但梨子阿齐待人有礼貌……这都是学校教得好…… 校长，上面要是有什么读书方面的减免政策，你可得头一个想着我们家梨子阿齐啊！ 孩子想上学，又肯吃苦努力，还有天赋，就是家里穷了点…… 但老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 校长你肯定是个爱惜人才的…… 咱不能让他们因为家贫辍学不是？有好点的政策……” 屋外，赵王氏在赵大海的搀扶下，缓缓朝二房走来。 邻居奶奶堵在门口，见赵王氏来了，不仅没往旁边走，反而将门给堵得更严实了。 等赵王氏走近，邻家奶奶冲着她翻了个白眼。 “赵王氏，梨子阿齐考上了市第一中学，你亲孙女宝珍呢？不是说在县小学上学，成绩特别好吗？考得咋样了？怎么没人来报喜啊？” 她早就看赵王氏赵老三家不顺眼了。 不就是在县小学上学吗？ 整得跟什么似的！ 走路眼睛朝天看，就像是怕低头会见了她们，污了她们的眼似的…… 赵大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刚刚挺直的腰板骤然弯曲。 是啊，梨子考了县第一，他们什么也没为她做过…… 赵王氏身子歪了下：“宝珍成绩还没出来……梨子也是我亲孙女……” 邻家奶奶不屑的冷笑了下：“呵，原来你也知道梨子是你亲孙女啊？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只有宝珍那一个亲亲孙女呢？ 怎么，平时不管不顾，只知道打孩子的人，现在见人出息了，考了好成绩，就眼巴巴的凑上来，说是你亲孙女了？” 周围的村民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纷纷对着赵王氏夫妇指指点点。 赵丰年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上前拨开村民，朗声说道。 “瞧婶子这话说的，一个手掌的5根指头都长短不一呢，更何况是人？ 这分了家，不在一个灶上吃饭的，我爹娘种田养鸡看猪，忙起来难免有看顾不到的时候。 但不管怎么说，梨子阿齐是我娘亲孙子亲孙女这事都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梨子考上了县第一，我们都为她高兴！” 赵丰年的话给了赵王氏莫大的支持：“梨子宝珍都是我亲孙女，谁考上了我都高兴！” 说完，赵王氏高高扬起头颅，像只打胜仗归来的大公鸡：“总比某些人家里一个都没考上的强！” 邻家奶奶被气得心头一梗，朝地上吐了口痰：“我呸！” 赵大海窘得老脸发烫，拽着赵王氏往老屋走：“回家！” 一把年纪了，真不嫌丢人啊！ 梨子阿齐考学，她为两人做过丁点事儿吗？ 也好意思在这里嘚瑟？他臊得慌！ 第86章 报喜(3) 可赵王氏不愿意啊！ “你要是还要点脸，就跟我回去！”赵大海眼睛瞪得老大，气势汹汹的盯着赵王氏。 赵王氏气弱：“梨子是我亲孙女……” “她考学，你是给她洗了件衣服还是烧过一餐饭？”赵大海反问。 “我！我煮了鸡蛋，是她自己要还回来的……” “鸡蛋？你还好意思跟我提鸡蛋！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赵大海吼完赵王氏，转头瞪了眼赵丰年：“你也给我滚回来！” “爹……”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都没事做了是不是？田里的活干完了吗？家里的事忙完了吗？围在这里干嘛？” 村长刚从校长嘴里听到某个好消息，转头就听到这些人堵在门口吵架，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校长后，连忙大声的朝着门口呵斥了一声：“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赶紧回家！” 这一个个简直不知所谓，要是敢耽误了梨子阿齐的好事，他饶不了她们！ 毕竟，梨子阿齐可都是他们下铺村的人。 他们的好事，不就等于是整个下铺村的大好事吗？ 这可都是荣誉啊！ 要是因为这点小事给弄没了，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好在校长一直乐呵呵的，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能不乐呵吗？ 在今天之前，谁能想到一个县城周边的破落小学能考出个县第一？ 谁能想到他们学校今年能考上3个市第一中学？ 这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按照他们学校这些年的惯例，别说3个市第一中学了，能有13个考上县第一中学的年份，校长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可现在，在他任职期间，他们学校打破惯例，创造新奇迹！ 就问，还有谁？ 还有谁？ 校长现在只要一想到今天早上的事，他就乐呵得不行！ 曾几何时，他也有座机被打爆、被领导夸奖一遍又一遍、甚至连县第一中学的校长都亲自打电话过来，开出无数优惠条件，只求赵梨珺可以去他们学校上学的高光时刻！ 这种一朝扬眉吐气的感觉，怎得一个爽字了得？ 他的心情简直犹如沙漠中突然绽放的一朵鲜花。 在这一刻，似乎以前遭受过的所有的困苦和艰难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他只想沉浸在这朵鲜花带来的生命的喜悦之中。 县城主干道上，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正一前一后的疯狂奔跑着，惹得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发生什么事了？” “走！跟去看看！” 到底是腿长有优势，赵元鑫率先一步抵达了赵梨珺所在的包子店后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梨子！快……别整理了！快！跟我回家！” 蹲在地上整理废纸皮的赵梨珺一愣，快速起身，望着跑得满头大汗，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元鑫不明所以道：“发生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家里出事了？ 一滴黄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滴落而下，没入浓眉，却在滑入眼眶之际被赵元鑫一把揩去：“不……不……不行了，你让我缓缓！” “梨子！你考了县第一，校长现在在咱家！你快回去！” 赵元齐说着，骄傲的扬了扬脑袋。 瞥了眼旁边叉腰喘气的赵元鑫：哼，腿长了不起啊！跑得快了不起啊！还不是我先说！ “县第一？谁？这天天捡破烂的小姑娘考了县第一？” 赵元鑫转头一看，俺滴个乖乖隆地洞，他后面啥时候跟了这么多人？ 只见原本就狭窄的包子店里，正里一层外一层的挤满了人，外面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被汹涌而来的人群挤得两眼一黑的包子店老板一听这话，那是眼也不黑了，腿也不软了，心头更是一点气也没有了。 脸上布满笑意的一拍大腿：“哎呦！这可真是天大的大喜事啊！快！小姑娘，快回家！可别让校长等久了！” 说完，瞥了眼地上那些已经被整理得差不多的废品。 “你放心，我家的废品，以后都是你的！谁来我都不给！” “对啊！我家的也都留给你！” “我家的也是！我家还有不少废铁！你啥时候去收啊！” “收你个大头鬼！小姑娘，废品改天还能收，赶紧回家去吧，别让校长等久了！” 原来是这件事啊！ 原本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而十分着急的赵梨珺瞬间不急了。 毕竟，这也算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可她不急，架不住周围的人急啊！ 在赵梨珺晃神之际，赵元鑫赵元齐一个大步向前，凑近，一人拽起一只胳膊，架起赵梨珺就往外冲。 往外跑的同时还不忘交代身后的赵元希：“小希，把手套麻袋都给拿上！拽着我的衣角！跟上！” “诶！” “让让！” 赵元希手套麻袋一把抓，全部搂在怀里。 无奈麻袋有点多，又有点大。 抱在个子不足一米二的赵元希怀里，直接给他遮得只剩下双黑漆漆的眼睛露在外面。 走了几步，停住了脚步。 咦，怎么还是看不见路呢？ 我的眼睛不是露在外面了吗？ 哦，原来是头发太长掉下来了！ 赵元希抱紧麻布袋子，缓缓拱起手肘，想用手肘将垂落在额前湿哒哒的碎发给顶上去。 无奈……手有点短…… “大哥！阿齐，放我下来，我自己跑！”被架在半空中的赵梨珺挣扎着大喊道。 “你腿太短了！”赵元鑫赵元齐异口同声的拒绝道！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这两兄弟之间到底是有点默契在身上的啊！ 隔壁猪肉铺的老板见了，热心道：“我家有车！我骑车送你们去！就在隔壁！” 说完，转身就跑。 考虑到车子怎么也比人腿跑得快，赵元鑫赵元齐这才放下赵梨珺。 可没等赵梨珺彻底松口气，两人再次架起她的胳膊，就往车斗里放。 这头，使劲晃脑袋终于将头发晃到一旁的赵元希可算是看得见路了。 不料一个转眼，就被赵元鑫给拎到了车上：“坐好！” 就这样，姐弟4人乘着热心老板的车，踏上了回村的路。 只是， 赵梨珺耸了耸鼻子，左右闻了闻，她怎么总闻到一股浓浓的猪屎味呢？ 等等，隔壁那家店是什么店来着？ 第87章 报喜(4) “我草！那是什么？”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村口了，坐车斗上的赵元鑫不经意间抬起头，指着村口大喊道。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赵梨珺不安的动了动身子，瞬间被赵元鑫的惊呼声给夺去了注意力。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赵梨珺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咱就是说，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奋力骑车的猪肉铺老板抬头一看，惊喜道：“呦！你们村的人都拉横幅来迎接你了！” 只见村口的两棵大树之间，两条鲜红的横幅正迎风招展。 “恭喜赵梨珺获县第一”、“恭喜赵元齐考上市第一中学”、“骄傲！我们村的未来之星” 不仅如此，一群村民早早地聚集在了大树之下，手里拿着锣鼓，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也不知是谁喊了句：“看，那是不是梨子和阿齐？” “是啊！兄弟们，锣鼓敲起来，快敲！快敲！” 话音刚落，欢快的鼓点声瞬间响起，鼓声在空气中回荡，萦绕于侧，不绝于耳。 还坐在车斗里的赵梨珺眼睛都直了，转头看向赵元齐赵元鑫。 赵元齐连忙摇头：“我去找你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的！” 赵元鑫哈哈大笑：“看傻了吧？这肯定都是来欢迎你们两的！快！快下车！” 诶呦，村长叔可真上道。 要不说他能当村长呢！ 瞧这事办的，就是敞亮！ 要他说，还有谁？ 还有谁能像他家梨子一样考县第一？ 还有谁能像他家阿齐一样，临阵磨枪，克服语文这座大山成功的考上市第一中学？ 还有谁？ 没人啦！ 所以，给安排上这个排场，过分吗？ 一点也不！ 他家梨子阿齐就该这个排场！ 不行，他得好好挣钱，等他家梨子阿齐考大学的时候，请个合唱队，再在村里摆上个百十来桌，唱上三天三夜…… 赵梨珺尚不知道赵元鑫脑中的危险念头，她现在……就挺后悔的！ 苍天啊！ 大地啊！ 谁能来救救她？ 要早知道今天有这么一出，她至于穿成这样吗？ 是哥哥弟弟们上次给她买的粉色小裙裙不好看？ 还是姐姐给她新做的淡黄色长裙不美啊？ 她怎么就穿了身上这件破破烂烂脏兮兮的白色短袖啊！ 亏她出门时还沾沾自喜。 想着废物利用，专门从箱底翻出了这件已经洗得发白、在破烂边际徘徊的衣服。 寻思着今天把这件衣服给穿破了，回头直接给它扔了，谁见了不夸她是个勤俭持家的小能手？ 呵呵，勤俭持家不勤俭持家她是没看出来，但丢人……是一定的！ 即便她上辈子已经活到了28岁，可……哪个女人不爱美？ 任谁在自己成为焦点时，穿着这么身衣服，都会有点绷不住吧！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 还好，这年头没有手机，想拍张照片也不容易，过段时间村民们就忘了…… “你好！请问你是赵梨珺同学吗？” 赵梨珺循声看去，一个身穿白色衬衣，胸前挂着一张工牌的男人正满脸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己。 赵梨珺视线扫过他的工牌，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你是？” “你好，我是我们县报社……的记者，我叫李朗！我听闻了你的事迹，专程从县里赶来，想采访采访你，可以吗？” 话音刚落，一个举着笨重摄像机的大哥从他身后探出了脑袋。 赵梨珺耳朵嗡嗡响，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们还要拍照？” “是的！刚才你没回来时，我已经从村民和你老师嘴里了解过了你的部分事迹…… 我觉得很有价值…… 需要合影，登报…… 如果方便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就把照片先给拍了……” 李朗后边说的话，赵梨珺已经彻底听不见了。 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下“需要合影登报”这六个大字。 好在关键时刻，校长救了她！ “赵梨珺同学？赵元齐同学？我是校长，认识我吗？” 挺着大肚腩的校长从后方探出脑袋，见赵梨珺姐弟点头，转头笑眯眯的对记者李朗说道。 “记者同志，采访不急，可以后面再做。 现在，请允许我，代表我们学校，向赵梨珺赵元齐同学送上奖励和祝福！” 记者李朗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校方送奖励的场面？ 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宣传点啊！ 要不说两人是合作已久的工作伙伴呢！ 多年合作经验培养出来的默契，让后方扛着摄像机的大哥瞬间和李朗达成一致观点。 他默默的举高摄像机，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赵梨珺的方向。 像只待战的战马，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叱咤战场。 校长见了赵梨珺，挥舞着手臂，激动得无法自抑。 “赵梨珺同学，恭喜你以满分的成绩考上了市第一中学，是全县第一！” “赵元齐同学，你也被市第一中学给录取了！数学满分，可惜语文…… 但，不错，很不错！ 望你再接再厉，再接再厉啊！” 说着，校长从自己一直随身背着的公文包中掏啊掏。 先是掏出两张奖状。 继而是两个黑色硬壳大厚笔记本。 最后，校长从公文包中摸出了两个一早准备好的红包。 在人看不见的角度里，校长大拇指食指搓了搓，仔细辨认了下哪个更厚实。 赵梨珺也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空隙：“校长，要不……你再等等，我和我弟进屋换个衣服？” 说着，赵梨珺用手指了指后方的摄像机。 “不行！” 李朗、摄像机大哥和校长想也不想就异口同声的拒绝道。 李朗眼底盛满了不赞同之意：“赵梨珺同学，正是因为你这种四处捡破烂也要凑钱学习的精神…… 让我们为之动容…… 我想，这也能告诉更多人……” 李朗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简而言之就是，你穿得越寒酸，越有卖点！ 这衣服，不能换！ 校长用力点头：“对！真该让那些觉得读书没用，成天只想着南下打工的人都来好好瞧瞧！ 他们不愿意上的学，有多少人拼尽全力去念！” 两人说完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赵梨珺。 似乎在无声的告诉赵梨珺：想去换衣服？没门！ 赵梨珺和赵元齐两人对视了一眼，无奈扶额。 “那……先让我们从车上下来，总可以吧？” 毕竟，在专程拉小猪仔的车上采访、发放奖励、拍照留念，是否多少有点不太合适呢？ 第88章 报喜(5) 被校长挤到一旁的李朗无奈耸肩，看着校长将红包奖状笔记本一股脑的塞到赵梨珺姐弟怀里，疑惑的摸了摸下巴，嘀咕道。 “这家人倒是挺会养孩子的，两个孩子居然都考上市第一中学！ 我听说，那两个大的好像也考到了县一中？ 有没有什么养孩子的诀窍啊？” 邻居奶奶刚好就站在李朗旁边，闻言一拍大腿：“诀窍？她家大人不在家，爷爷奶奶也不管，几个孩子自己养自己……” 说着说着，邻居奶奶眼底闪过一道亮光：“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这几个孩子的名字取得好啊？” 邻居奶奶心里琢磨开了，用力点头：“肯定就是了！谁家女娃娃取名字像她家那么费劲啊！” 李朗一听，好奇道：“费劲？” “可不费劲嘛！我们村里的姑娘，都叫芳啊、香啊、梅啊、珍啊，可梨子姐妹就不一样了！ 人家大名，一个叫赵梨珺，一个叫赵樱诺！ 是她们妈妈花了好几块钱，专程去县里请人有学问的老师傅给取的！” 邻居奶奶的话瞬间在大家心里烙了印，有那心思活络的，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妹妹梨子考了县第一，脑瓜聪明学习好！ 姐姐樱桃也不孬。 村里谁见了不夸这姑娘长得漂亮又勤快贤惠啊？ 爸妈外出打工，她在家里把弟弟妹妹给照顾得这么好！ 这要真的是因为名字的问题，她们是不是该考虑给自家孙女改个名了？ 那边，发完奖励的校长和林真满脸红光的站在赵梨珺姐弟旁。 姐弟俩齐肩并站，手里捧着奖励，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随着相机“咔嚓”一声快门响，时间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记者同志！这张照片麻烦你多洗两张，多少钱我给你！ 这么值得纪念的历史性时刻，回头我得办个专栏。 将它挂在所有人一进校园就能看得见的地方，告诉所有人，我们学校……” 校长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新奇想法，越想越觉得可行。 甚至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再等了，说完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赵梨珺嘴巴微张，朝着校长离开的方向无力的伸了伸手。 救命，挂在所有人一进校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那岂不是代表着，会有成千无数、络绎不绝的人都能看到她此刻的“美貌”？ 赵梨珺疯狂的摇了摇脑袋，想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给甩出去。 眼睛一扫，余光就看到了人群之外，咧着张嘴笑得牙齿都包不住了的赵元鑫、默默的注视着自己，满面红光的赵元希以及笑得温柔，一脸骄傲的赵樱诺。 赵梨珺心思一动，悄悄走到摄像机大哥身旁：“摄像机大哥，你能帮我们姐弟几个单独拍张照吗？” 怕对方不同意，赵梨珺急忙补充道：“我会给钱的！” 摄像机大哥一愣，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同意了。 “可以啊！你们想在哪里拍？” “去我家家门口，可以吗？” 赵元齐头一次否定了赵梨珺的话：“就在这些横幅下面吧！” 横幅上有梨子和他的名字和荣誉，他想永远定格下这一瞬间。 赵梨珺犹豫了下：“要不，我把他们仨喊来，我们多数服从少数？” 结果，其他三人全部投了赵元齐。 一票对四票，赵梨珺完败。 于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赵家姐弟5人的第一张合照产生了。 照片里，赵梨珺手捧红色奖状，满脸笑意的站在最中间。 她的左边，是同样捧着红色奖状，个子稍微矮点，却和她长得十分相像的赵元齐。 赵元齐嘴角微微上扬，在摄像机大哥即将按下快门的前一分钟，突然出手，和赵梨珺换了奖状。 就这样，一张姐弟互捧着彼此奖状的照片，诞生了。 再过去，是顶着张花猫脸，抱着笔记本，笑得眼睛已经快眯成一条缝的赵元希。 她的右边，是同样抱着笔记本，因为紧张而显得十分拘谨却又难掩喜悦的赵樱诺。 再过去便是大哥赵元鑫了。 头一次拍照的他，略显轻松的将右臂搭在赵樱诺肩上，身姿挺拔，满脸笑意的冲镜头比了个“耶”。 而在他们的头顶，两条鲜红的横幅随风摇曳。 似乎在以自己的方式，请风儿给远方的人带去这个好消息。 村长看着这一幕，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缓缓朝摄像机大哥走了过去：“小兄弟，能请你给我们所有人拍张大合照吗？” “啊？” 村长略显紧张：“你放心，我们不白拍，肯定会给钱的！” 村长的话让村民们眼前一亮，纷纷开口请求道：“摄像机小兄弟，就帮我们拍一张吧！” “对啊，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也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去了，你就帮我们拍张吧！” 摄像机大哥略显无措的看了眼记者李朗，直到对方微微点头，方才说了声“好”。 一时间，欢呼声、雀跃声响彻空中。 所有人奔走相告。 “哎呀，你快看看，我这衣服合不合适？要不要回去换一件？” “哦呦，我的头发有没有乱？要不我回去梳个头吧？” 赵梨珺趁机道：“要不，我也回去换身好点的衣裳？” “不行！”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村长看着即将炸毛的赵梨珺，扬声道：“想拍照的，过来站着！人记者同志工作忙，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你们！” 说完便压着赵梨珺姐弟，将他们赶到了中间位置：“你俩是今天的主角，必须站中间！奖状捧着！” 安排好了赵梨珺姐弟后，村长拍了拍脸，露出他自以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 低头看向赵元希，眼底满是蛊惑之意：“小希啊，笔记本重不重？要不要叔帮你抱着？” 第89章 报喜(6) 赵元希耸了耸鼻子，快速往后退了两步，赶紧远离村长。 一把抱紧怀里的笔记本，睁大眼睛，警惕的瞅着村长：“我抱得起！” 村长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可他才刚将视线落在赵樱诺身上，对方就立马察觉到了。 赵樱诺后退的同时，将头摇成拨浪鼓：“叔，我也抱得起！” 村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唉，现在的小孩，忒精明了，一点也不好玩！ 不像他们那时候……一骗一大群…… “大海叔，怎么站得那么远？照相马上开始了，快过来啊！你可是梨子的爷爷，差谁都可以……唔，你打我干嘛？” “我打你干嘛？你心里没点b数……” 赵梨珺循声看去，只见赵大海正手足无措的站在人群外。 见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脸上强行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见此，赵樱诺转头看向赵梨珺，眼底满是询问之意。 赵元齐略作思考，扯了扯赵梨珺的衣袖：“让他过来吧！” 在这个“孝”字大过天，言论压死人的村里，尤其还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该做的面子功夫得做到位。 更何况，这些天，他观察了一下，爷爷赵大海似乎比赵王氏拎得清？ 当然，最主要的是，过来的只有赵大海自己。 这半上午功夫，赵大海嘴里像吃了口黄莲似的苦不堪言，心里告诉他，他不该来，来了给人徒增烦恼。 可一想到……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他忍不住还是来了。 赵梨珺点了点头。 赵元鑫心思一动，既然要做，那就做得好看点？ 他大步跨过去，一把扶住赵大海，扬声道：“爷爷，你来了！我刚还想着回老屋那边去找你呢！来，你就站我旁边！” 赵大海眼眶一红，无措的扯了扯衣角，用力点头：“诶！好！” 照片拍了，采访做完了，赵梨珺也打算回家了。 岂料村民哗的一下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梨子，你那奖状上写了什么？给大家伙念念呗！” “是啊是啊！念念呗！” 同样被围在最里层的赵元鑫听了这话，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这话可算是问到了他的心巴上了！ 他等了这么久，可不就等着这句话嘛！ 刚才拍照时，他已经在心里默默练习了好几次，就寻思着要怎么说才能凸显他家梨子和阿齐的厉害，这不，机会就来了嘛！ 他挺直了背脊，清了清嗓子。 突然眉头一皱，很不满意。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太大了，都快把他声音给盖住了，这怎么行？ 于是，他抬起了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见大家配合度还不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 虽然吼着也能听得清，但，哪个中心位的人说话靠喊的？ 未免也显得他太不值钱了！ 等人群彻底安静下来之后，赵元鑫按了按自己的喉结，咳嗽了两声。 “比起奖状上的内容，大家是不是更好奇，梨子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我跟你们说，我家梨子，那脑袋瓜子可太好使了…… 不仅聪明，还努力，闻鸡起舞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吧？” 赵梨珺：闻鸡起舞？不至于，真不至于！ 哥，你有点夸张了，夸张了！ “再说我家阿齐，他语文成绩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吧？ 但大家知道他之前的语文成绩差到什么地步吗？ 算了，小孩大了，说出来日后他不好在村里行走，咱给他留点面子…… 反正，那考得分数，惨不忍睹……” 赵元齐：哥，我谢谢您嘞！还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见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的，注意力也都被赵元鑫给吸引走了，赵梨珺赵元齐两松了一口气。 两人相视一看。 赵梨珺：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赵元齐：撤！ 再不撤，她两都能尴尬的在地上抠出一间三室一厅了！ 哦～不， 说三室一厅那都含蓄了，毕竟，三室一厅能放得下炫妹炫弟狂魔赵元鑫？ 还是魔法城堡更合适！ 只是，两人刚一转身，就被赵元鑫给扯住了后衣领。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怀里的奖状已经被他给抽走了。 赵梨珺佩服的看了眼赵元鑫。 厉害了，我的哥，你不是搁那儿全神贯注的做演讲吗？咋还能随时注意到我们两的动态？ 等赵梨珺赵元齐满头大汗的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的那一刻，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再看赵元鑫，他已站在了某个高高的土堆上，手里拿着她两的奖状，指着上面的字，吆喝道。 “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上面说了什么？” “写得啥啊？阿鑫小子，赶紧念念！” “这上面写着我家梨子和阿齐的名字，下面签了校长的名字……” 这一刻，赵梨珺突然觉得，她哥没去当说书的，真是有点埋没人才了。 瞧这些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们，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时不时还发出一道惊呼声。 这捧场的劲头，搁谁见了心里成就感都得爆棚吧？ 突然，赵梨珺的胳膊被人轻轻的撞了一下，赵元齐指了指不远处：“你看！” 赵梨珺看着不知何时早就挤了出来，还在外面召集了一群小孩开演讲大会，讲得眉飞色舞的赵元希，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二哥二姐可厉害了！天下第一厉害！ 满分！100分耶！你们谁的哥哥姐姐能考这么多？……” 赵元希骄傲的拍了拍小胸脯：“我！只有我二姐！” 哼，让你们平时不跟我玩，现在还不是得眼巴巴的围着我，求着我说我二姐的那些事！ 眼瞅着这两个社牛的演讲大会才刚开始，没点时间是结束不了了，赵梨珺捅了捅赵元齐。 “要不，咱俩先回家做饭？” 赵元齐猛地一拍脑袋：“糟了！三轮车还在家门口放着的！” 说完，赵元齐撒腿就跑。 老天保佑，他们三轮车上的废品可别被人给拿走了啊！ 结果刚跑没几步，就遇到了正往家里走去的赵樱诺。 赵樱诺看着两人这副着急模样，连忙喊住了她们：“干嘛去啊？饿了？我现在就回家做饭！” “三轮车还在外面放着呢！” 赵樱诺笑了笑：“嗨！我说什么事呢！邻家奶奶早就帮我们把三轮车给推回家啦！” 第90章 临行前准备 当天中午吃饭时，赵梨珺正式宣布，收废品暂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她们要处理完离开前的扫尾工作，以及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吃饭完后，姐弟5人率先去了菜园。 将菜地里所有已成熟，和快成熟的瓜果蔬菜都给摘了下来，留下当天晚上要吃的，剩下的全部用麻袋装好。 待赵梨珺赵元鑫两人骑着三轮车，载着大半车斗的废金属，前往回收站喊回收站老板派车来收废品时，经过古淑雅家，将菜卖给了她。 反正盒饭那边每天都要买菜，用谁的菜不是用呢？ “暑假两个月我们要去广省一趟，盒饭这边就麻烦你多操心了！” 和古淑雅沟通好之后，兄妹俩火急火燎的赶往回收站，后又跟车回了家。 回收站老板敏感的感觉到老屋那边有人看着这边。 报账、结款时，特意将赵梨珺拉到一旁角落里，悄无声息的结清了所有账款。 钱拿到手后，赵梨珺才笑眯眯的告诉他，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无法再继续收废品，要去广省找爸爸妈妈一事。 回收站老板虽有遗憾，毕竟这段时间里，赵家姐弟几人着实让他赚了不少钱。 但也知道几人都是留守儿童。 孩子赚了钱，想去找爸爸妈妈，实乃人之常情。 将两辆三轮车都归还回去后，姐弟几人开始收拾要带走的东西，以及路上要吃的食物。 食物简单，赵樱诺自己腌的小菜、赵梨珺包的饭团，明早出发前再煮些鸡蛋。 考虑到姐弟几人近段时间的好胃口，再加上赵元希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赵梨珺最后又“斥巨资”买了几包泡面。 到时候上火车接点热水，泡一泡，又是一顿饭。 当天晚上，吃得肚儿圆的5人怀着激动的心，早早的躺上了床。 从县城去市里，坐的七点半左右的班车。 路上40分钟，大概八点一十左右抵达市里汽车站。 再从汽车站坐公交车去火车站，路上大概也需要40分钟，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大概就得九点左右了。 好在火车出发时间是十点半，时间也不算很紧张。 但要想坐早上七点半左右的公交车，她们必须得六点起床，毕竟，还得刨去洗漱、做饭、吃饭、赶路的时间。 但事实就是，这一晚上，5人都没睡好。 他们的脑海中，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 有对大城市的种种幻想，还有即将见到爸爸妈妈的兴奋，以及第一次出远门的紧张。 最主要的是，家里没有闹钟，时间全靠自己把握！ 生怕睡过头的赵梨珺每隔一个小时就要醒一次，望着窗边的大月亮发会儿呆，确认公鸡还没打鸣后，方才继续睡去。 一晚上，醒醒睡睡，反反复复。 “哦喔喔！” 赵梨珺猛然张开眼睛，从床上翻坐了起来，公鸡打鸣了！ 可一看窗外，依旧黑布隆冬的。 赵樱诺轻轻的拍了拍妹妹的背，温声细语道：“再睡会！才打第一次鸣呢！鸡叫3遍我们再起床！” 赵梨珺用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想了想。 第一次打鸣……哦，才零点到一点啊，那还可以再睡会！ 想完，倒下一秒入睡。 鸡叫第三声时，（5点半左右）赵梨珺赵樱诺唰的一下睁开了眼，可没等两人坐起身，房门被人从外面拍响了。 “大姐二姐，快起床啊！天亮了！我们要出发了！” “梨子、大姐快起床！” “樱桃梨子起床啦！太阳要晒屁股了！” “起了！” 赵梨珺坐起身，和姐姐对视一笑。 看来，这一晚上没睡踏实的，不止她俩啊！ 毕竟，这会儿的窗户外面，天还没完全亮呢！ 姐妹两人麻溜起身，穿好衣服，出了门。 “大姐二姐，你们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漂亮裙裙啊？” 赵元希端坐在小矮凳上，手肘撑在饭桌上，托着下巴，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疑惑道。 由于这段时间挣了钱，姐弟几人终于舍得时不时吃顿肉犒劳犒劳自己了。 再加上运动量大，食量见长。 赵元希瘦巴巴的脸颊上终于有点肉了。 赵梨珺被小弟圆溜溜的大眼睛和懵懂的眼神看得心肝乱颤，没忍住上前捏了下他的腮帮子。 入手q弹…… 结果被赵樱诺一下子给拽下了：“小孩子的腮帮子不能捏，不然睡觉流口水！” 赵樱诺转头回答赵元希：“穿差点没人注意我们，安全！” 到了厨房，赵元鑫赵元齐两人已经生好了火，就等着往水里放鸡蛋了。 饱餐一顿后，姐弟5人用袋子装好煮熟了的鸡蛋，和饭团、罐装腌菜等一起，放在他们装行李的麻袋最上层，以便饿了的时候，随时取用。 确认灶头里的火彻底熄灭了，再将家里的门窗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 赵元鑫扛起麻袋，赵樱诺锁好门，赵梨珺一手一个弟弟，望着已经大亮的天，准备出发。 即将出院门之际，赵樱诺没忍住的回头看了眼自家已经落锁的老木门。 眼底闪过一丝迷惘。 广省那么远，头一次出远门的她，真的能安全的将弟弟妹妹给带到爸爸妈妈跟前吗？ “大姐！快走啊！” 赵元希久不见大姐跟上，转头看去，发现赵樱诺居然站在院门口发呆！ 赵樱诺向前望去，发现弟弟妹妹们脸上全是喜悦，眼底满是兴奋，浑身上下洋溢着对明天的向往。 赵樱诺深吸一口气，笑容爬上脸：“这就来！” 弟弟妹妹们都不怕，她怕什么呢？ 姐弟齐心，就可抵挡一切困难！ 凡事都有第一次，她一定可以的！ 迎着晨曦，面向朝阳，姐弟5人正式踏上去广省之路。 可就在即将走出村口之际，5人和一早去田里查看庄稼情况的赵大海来了个正面碰撞。 “这么早就去收废品？” 赵大海浑浊的眼神从姐弟5人身上一一扫过。 没等他们回答，他便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没骑三轮车？” 第91章 也许真的是我选错了 赵樱诺嘴巴微张，神情略显慌张。 赵元鑫将扛在肩膀上一直往下溜的麻布袋子往上颠了颠：“今天不去收废品！放暑假了，我们要去趟广省！今天十点半的火车。” 出发在即，车票也已经买好了。 别说是被爷爷发现了，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法阻拦他们要去广省的心。 赵大海拍了下额头，抬头望了眼远处的天：“去哪儿？” 太阳都已经出来了，也该睡醒了啊！ 莫非……他已经老到了这个地步？ 青天白日产生幻听…… 赵元齐想了想：“爷爷，我们马上就要去广省了！菜园里的菜昨天已经摘过一次了，剩下新长出来的，你要吃，就自己去摘！” 言下之意：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了，广省，我们是一定要去的！现在和你说，也只是通知你一下而已！ 赵大海眼睛从左到右扫射了几次：“平白无故的，去广省干嘛？ 你们爸妈让去的？ 不是说收废品赚了点钱？ 不继续在家收废品攒下半年的学费，瞎胡闹！跟我回去！” 说着，赵大海便要上前去抓赵元希。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灵活程度，也低估了几个小孩要去广省的决心。 赵元希身手敏捷的躲避着赵大海的追赶，嚷嚷道：“才不是平白无故！我想我爸爸妈妈了！我要去广省！” 赵梨珺将小弟藏在身后，坚定的对赵大海说道：“爷爷，学费的事情我们会再想办法的！ 十点半钟的火车，我们必须得赶紧赶路了！路上会注意安全的，你在家也记得保重身体！” 说完，姐弟5人撒腿就跑。 赵大海急了，冲上去一把拽住赵樱诺。 就在姐弟5人以为他还要继续说些阻扰她们的话时，赵大海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们几响。 末了，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把毛票塞到赵樱诺手里。 “想你们爸妈了，就去看看吧！路上……小心点，到了，记得打个电话回来保平安！” 赵樱诺挣扎着想将钱给还回去，被赵大海一手给按住了：“穷车富路，赶紧去吧，迟到了就不好了！” 说完，转身快步走远了。 赵梨珺心里五味杂陈：“算了，收下吧！” 大不了，回来的时候，给他买点东西。 耽搁了这么久时间，剩下的路程，姐弟5人不再说话，一心闷头赶路。 紧赶慢赶的赶到汽车站时，也还不到七点。 距离上一趟汽车刚发车不久，坐这一趟汽车的人也都还没到。 从售票厅买完车票上车时，车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连司机和检票员都不在车上，不知道去哪儿了。 姐弟5人依旧选择了最后一排。 已经坐过一次汽车的几人不再像上一次时那么紧张，赵元希趴在车窗上，满脸兴奋，眼睛盛满了小星星。 “二姐，你说，广省那边长什么样啊？书上有说吗？是不是和市里一样，有四层楼那么高的楼房……” 赵元鑫想也不想一口否决了小弟的猜测：“广省可是大城市，一定比咱们市里更繁华，怎么说，楼房起码也得有5层吧！……” 赵樱诺将脑袋倚靠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兴奋又惆怅：“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突然见到我们……是惊喜还是惊吓？” 赵梨珺挑了下眉：“大不了就是一顿竹笋炒腊肉嘛！咱车都已经上了，还怕这？ 而且，说不定，爸妈这会已经知道咱要过去的消息了！” “什么？ 爹你说啥？ 樱桃她们坐今天上午十点半的火车来广省了？” 安保室里，刚和同事交班不久，接到亲爹赵大海电话的赵丰年难以置信的将话筒从耳边取下，死死的盯着话筒，似乎想从中辨真伪。 但无奈从话筒里根本无法看见赵大海的脸，只传来了对方肯定的话语。 “她们已经出发了，你记得去车站接她们！” 话筒这边，赵大海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回家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劲。 老二一家负担重，两夫妻都在厂里上班，前不久还险些交不起孩子学费，怎么会突然一声不吭的就要把孩子接去广省过暑假呢？ 再联想到方才他询问时几个孩子脸上的神色，他直觉不对劲，往老屋走去的脚步一转，径直来了小卖部。 紧接着，赵大海话锋一转:“你娘摔了腰......” “啊？摔得严重吗？有没有去医院？医生怎么说？有人照顾娘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跟我说？……” 赵大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在那边好好工作......” 却不料赵丰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十分着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要不要紧？……” 从头到尾，赵丰收的话语中只见担心，没有丝毫的嫌弃。 可被关心的赵大海却只觉得嘴巴更苦了。 随便搪塞了对方几句，便将电话挂了。 将电话费交给邱婶之后，赵大海转身离去。 只是，这几日好不容易稍稍挺直了一些的腰板，似乎又重新佝偻了下去，再也挺不起来了。 望着田边地头青黄一片的稻田，眼瞅着今秋又是大丰收。 可赵大海的心情，却并不美丽。 赵王氏摔倒至今，老大老三得知消息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嫌麻烦、累赘，只有老二...... 也许，当初......真的是他选错了，也想错了…… 可事到如今，哪怕真是口黄连，他也得强逼着自己吞下去啊。 第92章 二姐是魔鬼 早上九点，距离火车发车还有一个半小时，姐弟5人终于抵达了市里火车站。 赵梨珺凭借自己上辈子坐高铁的经验，一路带着哥哥姐姐弟弟们检票、查行李...... 赵元希全程像只鹌鹑似的缩在赵梨珺身后，只觉得自己眼睛怎么都不够看！ 不止他，三个大的也跟初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眼里心里都是好奇。 上次来买车票时，他们只浅浅的在售票大厅那边行走，因此，并不知道火车站里头的具体情况。 现在进了火车站里面才发现，原来火车站这么大呀！ 光检票口都有一大排！ 里面居然还有专门卖省特产的小店！ 最主要的是，坐火车的人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而且，不止人多，大家带的行李也多！ 像他们这种只扛了一条麻布袋子的，算行李很少的！ 人多行李多，就显得格外拥挤。 好几次，几人一个没注意，稍微散开了点，就有乘客往他们绑带中间走。 每当这时，赵元鑫就会紧紧的抓着肩上的麻布袋子，格外严肃的瞪着那人。 赵樱诺不由得庆幸道，还好自己提前带了带子将弟弟妹妹们串成了一串。 否则，一个眨眼没仔细，真和弟弟妹妹们走散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抵达检票口时，赵梨珺带着一串尾巴，一溜烟的跑到公示牌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确认站口正确，火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到，检票时间也还早，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可看了一圈，候车室里的座椅早已坐满了人。 就连不远处的墙角根，也或站或蹲着挤满了人。 赵梨珺不放心走太远，没手表的她，显然十分害怕会错过检票时间。 既如此，赵梨珺干脆不走了。 直接在公示牌侧面，找了个不会挡着别人道儿的位置站定。 “还有四十多分钟才会检票，哥，你把袋子放地上吧！” 赵梨珺看着一直不肯放下行李的赵元鑫，担心他累着，劝道。 赵元鑫握着麻布袋口子的手紧了紧，左右望了望：“没事，我不累...就当锻炼身体了。” 火车站里人这么多，他得把行李给看好了。 赵元齐赵元希小嘴紧抿，手上紧紧握着姐姐们的手，像是怕她们跑了。 赵樱诺一手牵着赵元希，一手捏着赵元鑫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地儿。 可每当有人靠近时，她就会立马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离开。 紧张的她，嘴唇微微泛白，时不时便要重新数下人头。 “4？怎么会是4？” 赵梨珺轻拍姐姐胳膊，安抚道：“都在！都在！是不是把自己给数忘了？” 赵樱诺又重新数了遍，这次，她终于记得把自己也给数上了：“对的对的，是五个......” “旅客们，你们好，由**北来往广省方向的****次列车马上开始检票，有乘坐****次列车的旅客们请到02检票口排队等候上车。” 语音刚落，人群立马开始骚动起来。 角落里，赵梨珺唰的一下抬起了头：“走！去排队！开始检票了！” 赵元鑫背着至始至终都未曾落地的麻布袋子，另一只手牵着赵樱诺，顺着人流，大步朝着排队的地方走去。 队伍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 近了，更近了。 终于...…轮到了她们。 “咕噜！” 赵元鑫盯着赵梨珺递过车票的手，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好在检票员只是略显诧异的看了他们几眼，没说什么就放行了。 赵梨珺看了几眼车票上的车厢号，顺着地上的数字地标，找到了位置。 可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哥哥姐姐弟弟们道：“车子停歇的时间比较短。 如果刚巧距离我们要去的车厢比较远，不要慌，先上车，上了车，再顺着道过去！” “好！” 赵元希绷着小脸，小大人似的叮嘱道：“你们不要慌！一步一步来！都听二姐的话！” “？” 赵梨珺低头，看着赵元希一本正经、满脸严肃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这小家伙，在场年纪最小的就是他了。 他反倒转过弯来让哥哥姐姐们要听话......真是人小鬼大！ 很快，火车到站了。 可不巧的是，她们站的位置，真的距离要去的车厢很远。 这时候，着急上车的人，比比皆是，他们想提速也提不了。 赵元鑫扛着麻布袋子，急得满头大汗。 赵元希身体力行自己的话，全程严格执行赵梨珺的命令。 “大哥，先上车！先上车！” 可刚一上车，赵梨珺的眉峰瞬间拧巴了起来。 这里面的味道，实在是......错综复杂，有点上头！ 她们上的这节车厢，应该是买的坐票乘客坐的车厢！ 窄窄的车厢里，左右两边布满了座位。 两排座位面对面排放，位置中间的狭窄小桌上，正散落的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泡面、榨菜、鸡蛋、没吃完的剩饭。 不少座位还没坐人，早就上车的乘客直接横躺占满了整排座位。 赵梨珺路过这些座位时，甚至看到了不少人脱了鞋，就那么光着脚翘着腿...... 密闭空间又不透气，臭汗味、脚丫子味以及各种重口味食物的味道，萦绕整个车厢…… 姐弟5人穿行而过，很快就到了指定车厢。 狭窄的车厢里，一共几十个位置，分为上中下三层床铺。 赵家姐弟买的4个床铺刚好由一个上中下床铺和它隔壁的上铺组成。 床铺十分窄小。 像赵梨珺这样瘦小的小孩倒是可以完全展开身体，可个子已然180+的赵元鑫就惨了，必须得全程都尽量的蜷缩着身子才行。 三层床铺中，中铺明显最好。 因为中铺正好与车窗的上四分之一面积重合，可以趴着欣赏窗外的景色。 上铺最不好，没窗户不说，上面的空间也更小。 兄弟三人始终践行自己曾说过的话，将中下铺让给了赵梨珺姐妹。 赵樱诺纠结了下，选了下铺。 赵梨珺也没拒绝，只是将原本计划要和赵元齐挤一张床铺的赵元希给带了上去。 因为是硬卧，所以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只有一条挂着依维柯广告的储物网袋。 但这可难不倒早有准备的赵梨珺。 只见她神色轻松，满脸愉快的从随身背着的书包中，拿出她早先收废品时，见到的还不错的课外读物，塞进储物网袋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上铺的赵元齐则拿出一早从孙老师那儿借来的数学读物开始研读。 赵元希满脸惊恐的看着赵梨珺，嘴巴微张。 这这这......说好的坐车呢？ 怎么还看起书来了？ 那他要不要看啊？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看书！ 他第一次坐火车耶！好想看看外面长什么样哦！ 赵元希纠结的抠了抠手指，小心的觑了眼赵梨珺。 见赵梨珺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书，并没有任何表示，赵元希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是不是说明，他不用看书，可以自己玩？ 越想越兴奋的赵元希刻意忽略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小心翼翼的趴在车窗上。 “哇！火车跑的好快啊！房子追不上我们了！” “哦耶！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啦！” “哇！那个房子居然修在水上！” “我们居然从山中间穿过去了！” 可当兴奋劲下去之后，赵元希就老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偷瞄旁边兴致勃勃的看着书的赵梨珺。 再看窗外的景象，居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了！ 良久，认命的赵元希长长的叹了口气，打开书包，窸窸窣窣一通乱找后，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本子。 本子上面，赫然是一份手写版的乘法口诀表！ 赵元希仰躺在床上，开始背诵。 可几分钟过去后，他突然瞪圆了眼睛！ 难怪二姐昨天突然找他要本子！ 又在他本子上写乘法口诀表！ 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他，今天必须带上这个本子！ 想明白后的赵元希眼底满是幽怨的瞄了眼赵梨珺，心疼的抱住了自己。 呜呜呜，二姐是魔鬼！ 在赵元希没注意的某一瞬间，从始至终未曾和小弟说过一句话，专心致志看书的赵梨珺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笑意。 哼！ 数学考成那副熊样还想着玩？ 第93章 终于抵达 火车开动之后，这个年代特有的铁道广播响起。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欢迎您乘坐x次列车。本次列车于上午x时x分从**出发，将在明天凌晨3时x分抵达广省，……在本次旅途中，我们x次列车车组广播站将为您播送……我们很高兴能与您一道组成列车这个临时的大家庭，祝您旅途愉快！” 躺在下铺的赵樱诺侧耳倾听，发现广播具体播送的内容里，居然民歌民乐、流行歌曲以及小品相声串烧等等。 对此感到新奇的并不止赵樱诺一人。 因为，每当新的节目声音响起时，车厢里总会此起彼伏的传来了一阵阵惊呼声。 某位乘车经验丰富的乘客见不得大家这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样子，语气中带着点骄傲自满的说道。 “嗨！这有什么的！每天晚上八点半和早上六点半还各有一次新闻联播呢！” “哇！新闻联播？” 正当赵樱诺抬起脑袋想仔细听那人说话时，床铺被人敲响了。 起身一看，原来是列车员过来了。 只见一位身着制服的列车员正站在过道中央，从对面的乘客手上接过他们的纸质车票，随后将其放入一个小本里。 并拿出一块金属牌交给乘客，叮嘱乘客保管好，以便待会下车前，再换回来。 赵樱诺一听对方在下车前还会再来，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真好！ 这样就不怕坐过站了！ 那名列车员在看到赵梨珺几人的车票时，退后一步像是在记她们的床铺位置，交代道。 “在车上不要随便乱跑……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就在……” 显然，这便是孙小力介绍的售票员大姐，嘴里说的那位会照顾下他们的朋友了。 换票过后没过多久，车上便传来了一股密集的方便面香味，这提醒着赵梨珺姐弟几人，午饭时间到了。 一个推着餐车的乘务员姐姐从他们身边经过。 餐车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零食、水以及盒饭。 赵元希从床铺里探出脑袋，望着餐车上的火腿肠和茶叶蛋，吸了吸口水。 赵樱诺见了，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开口喊住了对方。 于是，用方便面袋泡着，加了火腿肠跟茶叶蛋的泡面，便成了赵元希此行中最快乐的存在。 吃饭完后，车厢里的乘客彼此似乎熟悉了不少。 于是，下象棋的、连五子的，说着南来北往故事的人，出现了。 赵梨珺观察了半晌，默默点了点头。 这么一瞧，铁道广播上说的组成一个大家庭，倒也不算夸张。 看书看久了，赵梨珺就想换换眼睛。 转身一看，在一旁磕磕绊绊背着乘法口诀表的赵元希，已不知何时去和周公会面了。 赵梨珺挑了挑眉，莫非，这就是上辈子大家常说的，睡不着就看课本，保证你分分钟入睡？ 小心的越过赵元鑫后，赵梨珺趴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的风景。 这时候的铁路沿线并不如后世严格，铁道两旁的环境十分复杂，给人一种横穿农村的真切感觉。 一栋栋农家小院的墙上，绘制着各种各样的广告。 什么杀虫剂啊、化肥啊、农用机械啊，甚至连牙膏牙刷都有。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打不了的广告！ 在火车的晃晃荡荡中，夜晚悄然降临。 车厢惨白的日光灯熄灭了，只留下狭窄过道上弹簧座椅中间小桌下方的夜灯昏黄的亮光，如同行将熄灭的烛火一般。 窗户之间的壁上悬挂的扬子石化广告，也变得晦暗不明，勾勒出一种困倦而舒适的气氛。 跟在有经验的乘客身后，赵梨珺也带着两个弟弟和洗漱用具，去到卧铺车厢尽头的开放式水房里刷牙洗脸。 在金属喀啷作响且四处漏风的车厢连接处。 几个眉头紧皱、出神地吸着烟的旅客大叔，以及身穿制服，拿着笔记本也不知在进行什么工作的列车员站在那儿。 赵梨珺看了一眼，便立马转移了视线，回到车厢，换赵元鑫和赵樱诺过来洗漱。 随着站牌上“广省”二字的出现，这趟旅程也正式进入了尾声。 刹车之后，车头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遥远的车闸放气声。 之后万籁俱寂，移动的光影完全静止下来。 随后，车门打开的闷响以及少数下车的旅客在走道中挪动行李箱的声音响起。 提早便收拾好了东西，等在床沿边上的赵梨珺姐弟不再犹豫，随着大部队一道下了车。 刚一下车，赵梨珺盯着站牌上的“广省”二字深吸一口气。 广省，我们来了！ 第94章 见到爸爸了 姐弟几人不知道的是，自从接了电话，便火急火燎的请假赶往火车站的赵丰收，已经在出站口等了接近十个小时了。 此时，他正伸着脖子、瞪着眼睛，死死的望着出站口汹涌而出的人潮，生怕一个眨眼没仔细看，便错过了自家的几个小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排队出来的人越来越少，赵丰收却始终未曾见到自家小孩的身影。 赵丰收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集，心底的慌乱更是像头野兽，快似将他吞没。 这已经是工作人员给的最后一种猜测了...... 这要是还没有...... 就在他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出站口处突然出现了五个熟悉的身影。 赵丰收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下一秒，二话不说的冲过去。 “阿鑫、樱桃、梨子、阿齐、小希！” 赵梨珺抬头循声看去，赫然是年轻了十几岁的爸爸！ 脑海里，上辈子爸爸那被病魔折磨得容貌枯槁的脸庞与现实交加，让赵梨珺的眼睛一下子湿了。 可不等她说话，赵元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赵元鑫赵元齐迅速红了眼眶。 赵樱诺的眼泪更是像串线珠般络绎不绝。 看着孩子这样，赵丰收顿了顿，强行将已经蹦到嘴边的责备之词给憋了回去。 算了，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他的5个孩子，乖巧听话又懂事，是不可能错的！ 这次突然跑过来，也只是想爸爸妈妈了！ 真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才会骨肉分离...... 想着，赵丰收单手抱起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赵元希，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赵元鑫的肩膀，又挨个摸了摸其他三个孩子的脑袋，万千话语之只化作一句。 “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赵丰收看着五个孩子，眼眶通红，鼻尖的酸意从见面就未停止过。 可作为一个父亲，他强忍住了泪意。 他忍不住用脸贴了贴小儿子的额头，不停地揉着两个女儿的脑袋，拍着两个大儿子的肩膀，不停的说道：“都长高了，也壮实了！”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简直红得似乎快滴出血来了。 孩子们的变化让他既骄傲又自责。 因为，这些变化无一不是在清晰的告诉他，作为一个父亲，他遗憾地错过了孩子们成长中的重要阶段。 但此时，赵梨珺却显得非常生气。 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作为一个“28岁的大人”，她居然在看到爸爸的时候哭了！ 她满脸气愤，抬起手使劲的擦去脸上的泪水。 此时，一位身着制服的车站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接到孩子了？” 赵丰收连忙点头感谢：“对！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 工作人员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视线落在姐弟5人身上停了几瞬，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以后出远门，一定提前告诉父母！你们没来的时候，你们爸爸简直快着急的哭了！下次可万不能这样了！” 原来，请了假，着急忙慌赶过来的赵丰收到了火车站才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几个孩子。 这是他第一次来火车站。 当初他和妻子钱元芳为了省钱，并没有选择坐火车，而是搭载的私人黑车。 一群人像猪仔似的被塞进黑漆漆的车厢里，晃荡晃荡的就到了广省。 来了广省后，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出去玩。 夫妻俩也舍不得出去玩！ 毕竟，一动就得花钱！ 花钱怎么能行？ 家里可还有五个孩子等着他寄钱回去上学呢！ 因此，他对广省并不熟悉，平时也只在厂区范围内活动。 甚至连公交车都不太会坐！ 得亏同事刚好是本地人，见他如此，好心的告诉了他，坐几路公交车可以直达火车站。 对孩子的担心让他战胜了心底那股对陌生事物的惧意。 他摸索着上了车，一路慌慌张张的，倒也顺利的赶到了火车站。 可到了火车站他才发现，火车站真的非常大！ 他火急火燎的下了车，急急忙忙跑进车站，里里外外全都找了个遍，根本没有发现几个孩子的身影。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脑袋发晕，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窘迫又局促地傻站在火车站门口，脸上布满了不知所措和彷徨。 好在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足够热心，见他这样，连忙上前询问他站在这儿的原因。 那一刻，赵丰收像是遇到了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似的，快速将原因说了一遍。 工作人员想了想，在问了小孩上车的时间以及出发地点后，转身去工作室查了一下，最后将范围直接锁定在了某几趟车次上。 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工作人员将赵丰收带到出站口，并将赵梨珺几人可能搭载的列车序号写在一张纸上交给他，并教会他如何看一旁公示牌上的车次信息，让他在这等着！ 这才有了开头赵丰收等在出站口那一幕的出现。 了解了前因后果的姐弟几人十分感谢工作人员。 等工作人员走后，赵丰收右手抱着赵元希，左手牵起赵梨珺的手。 “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要不是你们，爸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火车站长长见识呢！ 凡事都有第一次，下次爸爸就知道要怎么找你们了！” 赵丰收的话让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赵梨珺瞬间红了眼眶。 看，这就是她的爸爸！ 再苦再累再麻烦，也从不会开口责备他们，说他们任何一句不好的爸爸。 “梨子，想不想爸爸？” 赵梨珺用力的点了点头，抬手摸脸发现自己居然又哭了！ 算了！ 哭就哭吧！ 只要她不说，谁见了不说她是个12岁的小孩？ 小孩子见到爸爸，想爸爸想得哭了又怎么了？ 自暴自弃的赵梨珺一把扑到赵丰收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赵丰收单手环抱住小女儿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眼底满是心疼。 良久，赵梨珺抬起头，仰头对上爸爸的脸，从心底感受到了真正的快乐，笑容灿烂道。 “爸爸，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太开心了！真的！能见到现在的你，我真的太开心，太开心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可赵丰收却更心疼了。 瞧瞧！ 他家聪明的梨子想爸爸都想糊涂了！ 赵丰收转头看向另外三个孩子：“累了吧？我先带你们回厂里！ 你们妈妈五点多才能下班！她不是不想来，可实在是因为请不到假，所以才没过来！ 她也非常非常想你们！ 等见到了妈妈，让她给你们买好吃的！” 说着，赵丰收将怀里的赵元希放到地上，想从赵元鑫肩上接过麻布袋子，结果拽了几下，发现没拽动！ 赵丰收难得板起脸：“听话！给我！爸爸现在还年轻，等我以后老了扛不动了，你再来扛！” 赵元鑫这才放手。 扛着麻布袋子的赵丰收拉着赵元希的手，叮嘱4个大的跟紧，就想往外走去。 “爸爸，去厂里的公交车得五点半才能发车！” 赵丰收脚步一顿：“啊？” 赵梨珺仰着脸，重复道：“我来之前查过资料了，去你们厂里公交车的始发车得五点半才发动！现在还不到四点呢！” 赵丰收脑袋一阵嗡嗡响，五点半才有车？那他们现在去哪儿？ 第95章 新的问题出现了 “那边有个候车室，我们去那边等吧！” 就这样，在赵梨珺的建议下，赵丰收带着五个孩子去到了候车室。 赵元希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爸爸，心里的思念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他仰着脑袋，那张终于长出了点肉的小包子脸上满是笑意，抱着赵丰收的胳膊，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赵元鑫瘫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不停的抖着自己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眼睛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 赵元齐过了最初的兴奋之后，从随身背着的书包里掏出数学读物，埋头继续苦读。 赵梨珺赵樱诺两最开始还耐着性子去听小弟的闲话。 结果发现这小子可能是太兴奋了，说话颠三倒四，一点逻辑也没有，也只有赵丰收才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无聊的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便盯着前方的地板开始发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后，赵梨珺突然站起身子。 “怎么了梨子？是不是饿了？” 余光一直盯着几个孩子的赵丰年，立马问道。 赵梨珺按了按肚子，羞涩道：“我想上厕所了！” 说完，不等赵丰年回复，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标识牌：“厕所在那边！” 话音刚落，所有人腾的一下站起身。 “走吧！” 赵梨珺抠了抠脸，行吧！一起就一起吧！ 还没到厕所门口，远远的便看见一位满脸横肉的婶子坐在厕所门口的小桌子前，脑袋一点一点的。 刚一走近，婶子便像搜索到了信号的雷达般，瞬间睁开了眼：“一人五毛钱！” “啊？” 被吵醒的婶子蹙着眉，不耐烦道：“上厕所收费，一个人五毛钱！” 赵家姐弟几人嘴巴微张，惊呆了！ 天呐，居然连上厕所都要收费！ 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难道，这里的厕所是金子做的不成？ 赵丰收抿了抿唇，从裤袋里使劲掏了掏，艰难的掏出一把毛票，递给赵梨珺。 没想到赵梨珺却只数了一块钱出来，就又将剩下的都还回去了。 赵梨珺往赵元齐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后，对方瞬间领会到了她的未尽之意。 “我们在门口等你们！” 赵樱诺脑袋一懵，可凭借着多日以来的信任，她一句话也没说，跟在赵梨珺身后进了厕所。 赵元鑫眼底闪烁了几下，凑近赵丰收耳语了几句，赵丰收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 赵元希全程懵懂的看着他们，显然在发呆。 等赵梨珺姐妹俩出来后，赵梨珺带着他们径直走向火车站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确定四周没有人，只是一片树林后，她停住了步伐。 “咳咳，去吧！”（大家不要学哈！文明上厕所！） 一番折腾之后，天边泛起了微光，赵丰收怕错过了公交车，牵着几个孩子向公交车站走去。 赵梨珺打量着附近，发现这时候的火车站可真破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们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公交车的影子。 “快快快，车来了！” 赵梨珺一把拽住兴奋得立马就要往前冲的赵元希，指着车牌道：“你再看看那上面的数字？” 赵元希仔细一看：“11！可我们要坐的是25路公交车呀！” “对呀，所以这趟车没办法去厂里！” 赵元希点了点头：“广省的车子好多呀，居然有25辆车！” 赵梨珺无奈扶额。 赵元齐眼底闪过一丝同情：小希这智商，是认真的吗？ 唉，看来还是得靠他努力才行啊！ 说话间，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陆陆续续的停在了公交车站前。 赵梨珺一手牵着一个弟弟，转身叮嘱姐姐：“车子快来了，姐，你把零钱拿出来！” 话音刚落，“25”路公交车也找到了！ 一番兵荒马乱后，赵梨珺几人终于坐上了去往厂区的公交车。 对此，赵丰收表示：我家的几个孩子可真聪明啊！ 公交车缓缓的行驶着，赵元希坐在赵丰收的腿上，扒在车窗前望着外面。 新奇的看着外面不同于家乡那边的景象。 “哇，那个楼好高啊！” “那个是什么？” “好多车子呀！” 赵丰收听着小儿子的童言童语，望着许久未见的孩子们，心里跟吃了蜂蜜一样甜。 可随即，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愁绪。 孩子来了，住哪里呢？ 第96章 囊中羞涩的赵丰收夫妇 去宿舍？ 不行不行！ 宿舍里空间小，住的人又多，别说再住五个孩子了，平日住在里面，连多余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五个孩子虽小，但怎么说也有十几岁了，带去宿舍住，舍友肯定也会有意见。 想当初，他和妻子之所以会选择服装厂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服装厂包吃包住！ 不像旁边的食品厂，工资虽然要多几块，却只包住不包吃！ 真要算下来，还是服装厂更划算！ 可不能住宿舍，又能去哪呢？ 旅馆？ 干不干净且不说，安全便是首要的问题！ 最主要的是，夫妻俩上半年攒下的所有钱全都已经寄回家给几个孩子交学费了。 就连学费，还是找了几个工友凑了凑才勉强够的。 也就是说，夫妻两人的口袋如今加起来，也才不到20块钱！ 但愁归愁，赵丰收的脸上却没露出丝毫情绪，嘴上依旧在耐心的回复着小儿子的童言童语。 在爸爸面前的赵元希一改在家时的小大人样子，粘人又话多，时不时还会撒个小娇，成了一个真正的七岁小男孩模样。 思索间，距离服装厂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点到了，赵梨珺带头跳下车。 这不是赵梨珺头一次来这边，可上辈子她来时，这边已经被划成了主城区开发得差不多了，完全不见此时的荒凉。 她看着不远处的农田，心中豪情万丈，野心勃勃！ 要是能在开发前，在这里买下一块地或者盖一栋房子坐等开发，她岂不是可以躺赢？等着当包租婆就行了？ 她抬手摸了摸姐姐特意给她缝制的衣服内口袋，那里放着他们姐弟五人近一个月以来的努力成果，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还是先搞钱吧！ 没钱就是做白日梦，有了钱，一切都好说！ 赵丰收带着孩子们大约走了几百米后，顺着斑马线走到了对面。 “我们先去找妈妈，顺便把行李放在保安室里！然后我们先去吃个早饭，再去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可以住的地方？” 长期的先不考虑，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近两三天的住宿问题。 好在他请了一天假，今天完全有时间带着孩子们把房子问题给确定下来。 催促之间，赵元希突然停在原地不走了。 抬头看去，钱元芳正三分惊喜三分惊讶四分怒意的站在前方看着他们。 赵元希一把挣开爸爸的手，朝着妈妈飞奔而去：“妈妈！” “诶！” 却不料，小半年没见到他们的钱元芳接住赵元希的第一件事，便是按着他屁股啪啪两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一声不吭的就跑过来？说，谁的主意？” 钱元芳犀利的眼神从姐弟五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赵梨珺赵元齐两人身上。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还能不了解？ 五个孩子里，老大樱桃细腻敏感心思重，平日里做事最是稳妥不过了，这事绝不可能是她开的头！ 老二赵元鑫倒是活泛，也踏实肯干，可他说服不了老大！ 至于最小的赵元希？ 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钱元芳眸光一定，盯着赵梨珺道：“车票钱哪来的？来之前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赵元齐挡在赵梨珺身前：“是我的主意！” 钱元芳摇了摇头，走过来，可没等她伸手，赵丰收快速将小女儿拉到自己身后，傻笑道。 “芳子，干嘛呢？孩子好不容易过来了，饭都没吃上呢！先吃饭，先吃饭！” 说着不等钱元芳反应，拉着赵梨珺就要往保安室的方向走去。 赵梨珺见周围人来人往的，也觉得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顺着赵丰收的力道，跟着他去了保安室。 钱元芳身在半空中的手搓动了几下，没好气的瞪了赵丰收的背影几眼！ 惯吧惯吧，你就使劲惯吧！ 我说过要揍她吗？ 哼，就你赵丰收心疼孩子？ 整得我跟个后娘似的！ 赵樱诺看着钱元芳上下浮动的胸口，一副明显被气得不轻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妈妈，这是我们五个人商量后的结果，不是梨子一个人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 钱元芳摆了摆手，揉了揉赵樱诺的脑袋：“先去吃饭吧！” 和同事打了声招呼之后，赵丰收将麻布袋子放在保安室的最里侧，就又重新牵着赵梨珺出来了。 钱元芳思索过后，决定道：“早上就吃包子吧。” 便宜又顶饱。 说这话时，钱元芳的嘴巴里简直比喝了两碗黄连还要苦。 孩子们跨越几百公里，舟车劳顿的来找他们，她却连顿像样的饭都不敢请他们吃。 结果到了包子铺才发现，包子也不便宜！ 就那么拳头大小的两个包子，也要一块钱！ 赵樱诺似乎从父母的神色中瞧出了点什么。 “这里的包子太贵了，要不我们等中午再吃吧？” 话音刚落，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赵元希揉着自己的肚皮，悄悄的低下了头。 赵梨珺面露菜色：“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吃完饭后还要去找房子呢，不吃怎么有劲走啊？” 赵丰收见不得孩子们这样，插在口袋里的手微微动了两下，大手一挥：“吃！早饭必须得吃！” 赵樱诺蹙眉：“这比我们家那边的贵多了，家里的包子才两毛多钱一个呢！” 钱元芳轻轻拍了拍大女儿的手臂：“没事，吃吧，一顿包子还是可以吃的！” 大不了，她和老赵两个人再节约一点！ 凡是花钱的活动，她一概不去！ 这时她不由得庆幸道，还好当初没有一股脑的把钱全寄回家，留了这20块钱下来应急。 否则，还真是连顿包子都吃不起呢！ 赵梨珺看着妈妈和姐姐，思索片刻后，说：“要不这样吧，我们主要买馒头，馒头顶饱又便宜！再一人买一个包子，尝尝口味，可以吗？” 店家看着站在门口许久不曾动静的赵家人，扬声吆喝道：“走一走，瞧一瞧，新鲜又热乎的大包子，快来尝一尝喽！” 说着便掀开了他身前那装着包子的屉笼，顷刻间，一股独属于包子的清香味朝赵梨珺等人扑鼻而来。 赵梨珺咽了下口水，径直走向包子店：“我要两个馒头，一个…豆沙包！” 赵元希眼睛一亮，吧嗒吧嗒的跟上前，仰着脑袋看向墙壁上的挂牌。 可店家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的话。 赵梨珺低头，纳闷的看着赵元希。 却见他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垂落在身前的两只手交织抠弄了几下，低头小声道。 “二姐，那上面写了什么呀？” 第97章 出发找房 赵元希的话问得赵梨珺一愣，她一拍额头，哎呀，居然忘记小元希是个半文盲的事啦！ 店家的肩膀可疑的抖动了几下，过了几十秒才出声说道。 “我的错，我的错！ 这牌子上面呀，写的咱店里的包子种类和价格！ 有青菜香菇包、豆沙包、酸菜包和大肉包！馒头一块钱4个，素包一块钱三个，肉包一块钱两个！ 小朋友，你要哪一种啊？” 赵元希无视店家脸上的忍俊不禁，板着小脸，瞪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奶声奶气道：“我要两个馒头和……和…一个酸菜包！” 店家一听，手脚麻利的掀开蒸笼，没一会便将赵元希要的东西装好了。 “好嘞，你拿好！” 赵丰收夫妇等五个孩子陆陆续续买完包子后，上去要付钱。 赵樱诺一听，立马问道：“爸爸妈妈，你们不吃吗？” “厂里一会儿就要放饭了，待会儿让你爸拿着陶瓷缸去打就行了！”钱元芳解释道。 店家一听，说：“十个馒头，五个素包，一共4块2毛钱！” 显然，姐弟5人心照不宣的都点了素包。 赵梨珺瞄了眼赵元鑫手上那3口就被吃掉了一大半的馒头，以及赵元希那眼巴巴的望着一旁客人手里肉包子的眼神，想了想：“再来一个豆沙包，4个馒头和4个肉包！” 说完就递过去了7块5毛钱！ “梨子！” 赵梨珺从店家手里接过包子，牵起小弟的手看向钱元芳夫妇：“不是说要去食堂打饭吗？还不走？你们食堂的早饭里有汤水吗？记得多打一点回来！” 随即又解释道：“这四个肉包子我们分着吃，咱也尝尝广省的肉包子和家里那边的有什么不一样！” 钱元芳嘴唇动了下，看着自家这5个瘦得跟麻杆子似的孩子，叹了口气：“行！” 可赵梨珺方才眼睛眨也不眨的从兜里掏出这么多钱的行为，还是让钱元芳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想，必须得尽快找个机会，好好的问下孩子们，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因为厂区不能随便进人的缘故，一行人只能重新返回安保室里待着。 等赵丰收打完早饭回来，赵梨珺一看那份量，刚好就是一个成年人能吃到六七分饱的量。 她拿出后头买的早餐：“没吃饱的，自己看看想吃哪种！” 这话一出，姐弟几人齐刷刷的看向包子。 钱元芳夫妇食堂里打来的早饭，摆手道：“我们吃这个就行了！这太多了，我们吃不完，谁要吃不饱的，我这儿还有！” 赵樱诺想说自己已经吃饱了，可依旧略显空荡的胃迅速向她发来了再吃一点的信号。 毕竟，几口就干没了的馒头，确实不太顶饱啊！ “你们先选，我不挑！” 赵梨珺舒了口气，看来，上次吃米粉的事确实稍稍改变了姐姐一点点呀！ 这要放在以前，姐姐肯定毫不犹豫的就说自己不饿！ 毕竟，谁让她的姐姐有着像老黄牛一样的奉献精神呢！ 当然，对于姐姐的这种性格，赵梨珺是很佩服也很感动的，毕竟她是受益方嘛！ 可作为妹妹，她也同样心疼姐姐呀！ 从重新回到12岁的那刻开始，赵梨珺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改改姐姐那种一心替弟弟妹妹着想，牺牲自己的性格。 这段时间，她也确实有在努力。 现在看来，还是颇有成效的嘛！ “大姐，我们要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你是老大，你要第一个选！”赵元希虎着脸认真的说道。 赵樱诺犹豫了下，朝馒头伸出了手。 “馒头不急，先选包子！” 赵樱诺蹙了蹙眉，伸出去的手转了道弯，毫不犹豫的拿了豆沙包。 弟弟妹妹们都喜欢吃肉，肉包子就留给他们吧！ 赵梨珺挑了下眉，行吧，果然和她预想中的一样。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可4个小的拿到肉包子的第一时间，不是往自己嘴里塞，而是十分有默契的掰下一半递给赵樱诺。 而赵樱诺自己呢，则是将豆沙包一分为三，将其中的两份放到陶瓷缸里给钱元芳夫妇。 姐弟几人一愣，纷纷被这出奇一致的动作给逗笑了。 最后，几人干脆将4个肉包子平均的分成了7份。 吃到嘴里的肉包子虽变少了，可他们心里却犹如吃了一罐蜂蜜似的甜的发齁！ 钱元芳夫妇至始至终没有出声干预过孩子们的动作，只是待在一旁，笑眯眯的注视着他们。 吃着儿女们递过来的肉包子，钱元芳想，也许，这就是她咬紧牙关也从未想过要向困苦生活低头的原因吧！ 赵丰收美滋滋的嚼着嘴里的肉沫，瞧瞧，他说什么了？ 他的五个孩子，真真是天底下最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孩子呢！ 吃完饭后，赵梨珺姐弟5人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倍好，可当他们走出了保安室后，眼底却闪过一丝迷茫。 广省这么大，去哪儿找房子好呢？ 钱元芳面上忧心忡忡。 她和老赵之前一直住在宿舍里，根本没有了解过任何关于租房方面的信息。 这突然要去找房子，还真是有点一头雾水，找不清楚东南西北。 赵丰收蹙着眉道：“我看拐角那边贴了不少租房信息，要不，我们先去那看看？” 之前巡逻的时候，他瞄过一眼，心里还有点印象。 可到了赵丰收嘴里的拐角处，望着墙上贴的那些租房信息，几人纷纷惊呼道：“这也太贵了！” 一眼望去，最低的都要好几十一个月！ 赵丰收瞪大了眼睛，眼睛都快看花了才终于看到了个价格在他能承受范围之内的。 他指着那张租房信息，转头看着其他人：“要不我们去这看看？” 赵梨珺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 其实，她已经有想法了，但她要去的那个地方...... 有点......那个啥 父母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还是让他们先碰碰壁再说吧！ 第98章 受阻 果然，等他们好不容易顺着租房信息上留的地址，找到那间待出租的房间时，赵丰收夫妇犹豫了。 这个出租房距离厂区倒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 还是个小三层的楼房！ 一楼是个五金店，旁边是一个窄窄的楼梯，顺着楼梯上去，上面两层都是出租房。 第二层的房间有点像厂里的宿舍。 中间一条狭窄的过道，两边都是房间。 低头一看，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随处散落在过道中央。 再仰头一看，过道顶上正挂满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衣服。 男人的背心n裤、女人的小衣相互交织在一起，显然，这是个男女混合住的地方。 到了三楼，也就是顶楼，情况却比二楼要好。 三楼只有 一边是房子，房前是一片空地，有几个小孩正在那里玩耍呢！ 而他们要找的出租房，就在三楼。 按理说，三楼的房间又怎么会比二楼的要便宜呢？ 到了才发现，原来他们要找的那间房在距离楼梯口的最远端，面积也比旁边的房间都要小很多。 走过去时要穿过长长一条道，绕过租客们摆放在房前的各种杂物。 到了房间，赵丰收随手敲了敲墙板，发现居然是空的！ 显然，这间房是房东为了多收一笔租金，专门用石膏板隔成的房间。 他们在看房时，隔壁甚至传来了几声奇怪的声响，惹得钱元芳迅速捂上了两个闺女的耳朵。 “卫生间在哪？”赵元鑫蹙眉问道。 房东笑了笑：“就在你们刚刚楼梯上来那块！” “卫生间公用吗？” 赵元鑫大步走向卫生间，随意推了下门，没想到门居然被他给一下子推开了。 mb的，没看到厕所里有人？”厕所里的中年男人光着腚，骂骂咧咧道。 赵元鑫的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啪！”租客重重的关上了门。 赵元鑫慌忙朝赵樱诺赵梨珺看去，发现她们距离这边还有点距离，应该是没看到什么辣眼睛的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房东见了，尴尬的笑了两声：“锁有点坏了，修锁师傅还没来……” “m的，修锁师傅住天上？这都坏了半个月了还来不了？” 厕所里的租客一声怒吼打断了房东的解释。 房东摸了摸鼻尖，呵呵笑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看…” “抱歉，这房子我们租不了！” 赵元鑫说完，转身就走！ 还好刚刚樱桃梨子没过来，不然，非得长针眼不可！ 房东一看，立马急了：“别呀，价格好商量！再谈谈，再谈谈！” 那间房已经砸在手里有段时间了，没人租就没办法收租金，这好不容易来了看房的，房东心里那个急呀！ 赵元齐黑漆漆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房东，看得房东心头一慌，讪笑道：“哈哈…特殊情况，特殊情况…” 赵丰收冲着钱元芳摇了摇头。 钱元芳一手牵着一个女儿，叹了口气。 可下了楼，望着旁边和这如出一辙的楼房，几人更迷茫了。 看来，这附近是不可能有适合他们的出租房了！ 赵元鑫眉间拱成一座小山，手搭在一旁的墙上，心里盘算着他们现今的情况。 如果只是他们三兄弟，倒也好说！ 随便租个小单间，打个地铺挤一挤也就过去了，条件差点没什么。 可樱桃梨子不行啊！ 这楼里男男女女的什么人都有，安全根本得不到任何保障！ 他家樱桃梨子出落得这么好，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大了，可不能被什么黄毛小子给勾走了！ 所以，拐角处张贴的那些租房信息是不能考虑了！ 再者，抛开男女混住的问题，筒子楼里的单间也根本不适合他们现在的情况。 毕竟，他们还想着要继续去收废品呢！ 一旦要收废品，租的房子就必须得空间大，不然，他们的废品放哪儿呢？ 赵元鑫视线落在了远处的农田上，缓缓说道：“要不然我们再往远处走走，去找那边的农房吧？” “啊？” 赵元鑫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农田：“那边那么多田，一定有农家！再怎么样，总不可能都是楼房吧？我们去找土坯房！” 土坯房面积大，位置宽敞，正好可以堆放废品。 更重要的是，就算旁边有租客，数量也有限，明显比筒子楼里的安全系数高多了。 赵丰收一拍巴掌：“可以啊！走！我们就去找土坯房！” 哎呦，儿子长大了，这脑袋瓜子就是好使！ 不像他，长了个榆木脑袋不知道变通！ 赵梨珺见大家都已经想到这儿了，咳嗽了两声：“其实，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赵元鑫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其他人齐刷刷的看向赵梨珺。 “我想继续收废品！我查过资料了，距离这稍微远点的位置，有个垃圾场！我想去那附近租房子！” 赵梨珺缓缓说出心中的盘算：“我们刚到一个地方，手里没有任何客源，得从头做起。 开始这几天，能收到的废品很有限！ 我们可以花比较集中的时间外出收废品，再用零散的时间去翻垃圾池！ 垃圾池里那么多垃圾，总有我们能用的！ 再者，垃圾场味道大，位置偏！ 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要去那里租房，所以那边的租金肯定很便宜！说不定，还能租个单独的小院呢！” 钱元芳眼眸闪过一丝精光，一把将赵梨珺拽到角落里，小声问道：“你们的车票钱是收废品赚来的？” 赵梨珺点点头，略显无辜的看着钱元芳：“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跟你说过的呀！” 钱元芳喉间一哽。 是说过没错，可她以为只是随便赚点买笔买纸的钱，又总会想到这几个孩子居然能凑够来广省的车票钱呢？ 钱元芳眼睛里闪过一丝泪意，轻轻的摸了摸赵梨珺的脑袋：“都是爸妈没用……” 别人家的同龄孩子都在无忧无虑的享受着童年，她的孩子却要为了见父母一面，四处去捡破烂。 几百块钱啊！ 她的孩子得捡多少垃圾才能凑齐？ 更别说期间遇到的异样眼光又该有多难熬了。 钱元芳想到这里，心里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似的痛得慌！ 赵梨珺摇了摇头：“只要能和爸爸妈妈在一块，我们一点也不苦！” 说完，赵梨珺抬起手，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泪水：“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找房子吧！” “诶！” 第99章 找到房子了 其实，垃圾场的位置根本不是赵梨珺从什么资料里看来的。 而是她上辈子来广省找爸妈，经过现在垃圾场的位置时听妈妈说的。 钱元芳说，这之前有个垃圾场，养活了不少来了广省赚钱，却又不愿意受工厂约束的人。 听说这其中有几个发展的好的，后来都成了百万富翁！ 不过，赵梨珺并未见过这个垃圾场，因为她上辈子过来的时候，这附近都已经被开发了。 一行人跟在赵梨珺身后，顺着马路一直往前走，经过一个拐弯时绕进一条小路，沿着农田进村，穿过村庄，继续往前走。 大约走了40多分钟后，赵梨珺就闻到了那股独属于垃圾场才有的浓烈气味。 钱元芳眉凝纠结，迟疑道：“要不，我们就在这个村庄问下房子吧？” 他们距离这么远就已经闻到味了，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再往前走去找房子，这房子真的能住人吗？ 当然，这房子要是她自己住倒没什么。 但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工厂里，几个孩子却得长期待在这里，她就怕...... 结果转头却发现，自家的5个孩子脸上哪有半分嫌弃？ 有的全是兴奋。 怎么形容呢？ 就像...就像一群被饿了三天的小狼，终于看到了肉骨头，兴奋得难以自抑。 钱元芳只不过是犹豫了下的功夫，5个孩子就已经蹭蹭的跑到前头去了。 最先跑到垃圾场里的赵梨珺望着地上散落的塑料瓶，非常努力的才控制住了自己迫不及待想去捡的手。 再往里走了几步，用脚去踢了踢一旁的垃圾堆。 结果没想到踢开了最上面的那层垃圾后，露出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 “天哪！这是......” 赵梨珺用手扒开垃圾，将东西捡起来，拎在手里：“快看！” 赵樱诺凑近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圈废铝线。 她惊喜的捂住了嘴，再次看向眼前这座在旁人看来，连靠近都不愿意靠近的垃圾场，眼底眉梢荡开了笑意。 赵元希手里拿着几个塑料瓶，脸上笑得比见了亲爸妈还高兴。 他噔噔噔的跑到爸爸妈妈面前，举起手里的塑料瓶：“看！我捡到塑料瓶了！” 钱元芳夫妇纷纷点头，可她们看向子女的眼神中却满是复杂。 赵梨珺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后，扬声道: “先别捡了，我们先去找房子，找了房子再来！” 考虑到垃圾场的气味实在是太重了，赵梨珺无奈打消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转身回到了她们刚刚经过的那个村庄。 很快，第一户农家小院就到了。 赵梨珺探头看去，只见院里一片荒凉，房屋也很是破败。 看来，这是座没人住的屋子。 顺着小道向村庄深处走去，连续几座院子都是这样。 大约走了五分钟，赵梨珺可算是见到了人。 脸上迅速堆起笑意的赵梨珺快速跑到那人面前，礼貌道：“奶奶，这附近有房子可以租吗？” 老奶奶一听，上下打量了眼赵梨珺：“租房子？你们要在这租房子？” 果然只要活得久，什么新鲜事都能见着！ 这附近有个垃圾场，大家伙都想着往外搬，居然还有人想来这里租房子？ 赵梨珺用力点头：“对！” 赵丰收走上前点头说道：“我们是附近工厂里上班的工人， 暑假到了，就想着把孩子接过来一起过暑假……” 老奶奶恍然大悟道：“这样啊！你们租房子有什么条件没有？” “有水有电价格便宜，能住人就行！” 考虑到自家孩子还小，赵丰收随忙补充道：“不要太靠近路边的！” 老奶奶点了点头，要求倒是不多！ 她想了想说道：“我儿子家的房子是空着的，就在我隔壁！ 有水有电，床啊，灶台啊，也都有，去看看？” 赵丰收和钱元芳对视了一眼，连忙点头说好。 几人跟在老奶奶身后，走了不到三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你们站这等会儿，我回家拿个钥匙！” 很快，老奶奶拿着串钥匙，从隔壁的院子里走了过来。 她使劲地将手里的钥匙往大门上的锁里捅。 但可能是太久没用了，锁孔生锈了，捅了好久都没能捅开钥匙。 最后，还是赵元鑫帮忙给打开的门。 老奶奶心里松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汗。 “我这房子别的不说，就是面积大！ 住你们一家七口刚刚好！ 这天越来越热了，你们住我这屋，肯定凉快！” 随着木门发出“枝丫”一声的响声，门被打开了。 赵梨珺走进院子一看，惊呆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老奶奶说话倒是挺精辟的！ 说是空着的，那真是啥也没有！ 别说多余的家具了，连把废笤帚都没有！ 哦，不对！这门上有个蜘蛛网！ 说是面积大，面积确实是不小！ 一排五间房，左右两边是厨房和茅厕。 只是，空荡荡的院子早已被野草占了场地！ 凑近一比，好嘛！野草都到她的腰了！ 再一进屋里，怪不得说凉快呢！ 最靠左边的那间屋子，瓦片稀疏，晚上躺这儿，说不定还能欣赏下星星！ 这......确实凉快得很！ 赵梨珺嘴角抽搐了下。 都说高手在民间，她眼前的这位老奶奶，就是位干销售的人才啊！ 她要是去卖房子，一准月月都能拿销冠！ 老奶奶带着赵梨珺一家在屋里转了一圈，指着其中两间房说道： “床都是现成的，你们也不用去买了！” 又指着院里的水井：“水费也给你们省了！” 赵梨珺眼皮子直跳，心里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奶奶，你这自来水跟电都是通的吧？” 老奶奶笑眯眯道：“当然是通的呀！不过，这个电费，我也不记得了…” 第100章 讨价还价 赵梨珺心道果然如此。 什么不记得了，怕是还欠着电费没交齐，想拿他们当冤大头去帮着交电费吧？ 忙道：“要不我们先查下电表跟水表？万一里面还有多余的水电额度，我们不就占了您便宜了吗？” 老奶奶摆了摆手：“哎呦，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这都是小事！” “再小的事不及时处理，说不定也会变成大事！ 我们是真不愿意占您便宜，所以还是一开始就查清楚比较好！ 这样待会签租房合同时，也方便把水电表的初始数字给一块记上，免得后面忘了！” “还得签合同？还要把水电表的数字也给写上？” 老奶奶不以为然道：“哎呦，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赵梨珺板着脸，坚持：“签合同是给我们双方彼此一个保障。 毕竟，这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们不想占您的便宜。 也不想后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再来扯皮，闹得双方都不愉快，所以还是一开始就都给弄清楚了比较好！” 老奶奶乐了：“你这小姑娘，人不大，心眼倒不少！” 看来，想让这家人帮她缴清剩余那四五块钱电费的算盘，是没着落了！ 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的赵元齐从门外走了进来，冲着赵元鑫和赵梨珺点了点头。 乘着老奶奶回家拿钥匙的功夫，赵元齐去周边观察了下附近的情况，确认了安全问题。 这里算是真正的农村，周围都是农田。 但好在距离市区不算远，步行40分钟就能到钱元芳夫妇的工厂，等有了三轮车，骑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看了下周围的住户，发现这座小院前后都住了人。 但没见着什么年轻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 距离马路边不远不近，初步判定安全问题不算大。 赵梨珺见老奶奶始终不松口，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话锋一转： “您这房子租金多少？” 老奶奶一听，瞬间精神了，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一个月120！” “什么？”赵樱诺惊呼道。 钱元芳：“工厂附近的楼房一个月也才几十块钱，您这……” 老奶奶一拍巴掌：“你说的楼房是一间几十吧？面积能和我这比？” “可120也太贵了……我们如果愿意出这么贵的房租，为什么不干脆租楼房算了呢？” 老奶奶指着他们一家七口反驳道：“楼房那巴掌大的一间房能住得下七个人？ 你家这几个孩子的个头可不小，别说打地铺了，一间小单间，估计连身子都转不开吧！” “可......” 赵梨珺径直打断钱元芳的话，面无表情道：“奶奶，我们是诚心来租房的。 我爸爸妈妈还得去上班，时间也不太宽裕！ 您要是真的想出租，麻烦开个实心价！” 她指了指外面，道：“我看这附近挺多空房子的，应该有不少人乐意把房子租给我们！” 赵元希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两圈，上前拉着赵梨珺的胳膊往外扯着就要走，嚷嚷道： “二姐，我不要住在这里！ 我不要住这里！ 我害怕！ 我们走吧！” 他伸出手指，指着最左边那间异常破旧的房间道： “这个屋简直比咱老家的房子还要破，我真怕住这里，哪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哐当一声，房子就垮了！” 又指了指院里那些快到他胸口的野草：“你看那些草这么高，这里肯定很久没人住了，草丛里不会有蛇吧？” 说着，他一把抱住赵梨珺的胳膊，脸上的神情就跟害怕得快哭出来了似的。 老奶奶神色突变，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 我这房子破是破了点，哪里就会垮呢？ 还有这些草，就是长得快了点而已！清理清理就好了！ 要不这样吧，100！100块钱一个月！” 老奶奶一边说着话，用手摸了摸胸口。 原本想着稳操胜券的事，这一下子突然就少了20块，她这胸口疼得慌啊！ 赵梨珺笑了，拉着赵元希的手转身往外走。 其他三个孩子见了，二话不说也要离开。 老奶奶傻眼了，急忙去拽钱元芳的胳膊：“闺女，这价格不满意嘛还可以谈，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要走呢？” 钱元芳嘴角轻扯：“婶子，您这房租确实有点贵……” “可以再谈的！可以再谈的！小姑娘，快回来！我给你们再降点！” 赵梨珺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老奶奶：“25！” “什么？” “25一个月，您同意了我们就马上租！” 老奶奶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哎呀，讲价哪是你这么讲的？ 你这一下子给我砍到了脚脖子！不成不成，最少60！” 赵梨珺缓步走过来，一改方才的语气，和声细语道： “奶奶，我们是真的诚心想租房的！ 您看，您这屋子里，要啥没啥，只有一院子的野草！ 我们要是真的住了进来，连张吃饭的桌子都没有！还得费劲去除草！ 图什么啊？ 图这儿离工厂远？ 图这离垃圾堆近，天天能闻臭味？ 还是图您这间已经几年没人住了，再空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要垮的房子？ 说到底，无非就是觉得这房租便宜呗！ 可您这开口就要120，也不便宜呀！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讲的？” 赵梨珺见老奶奶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笑眯眯道：“这样吧，我们都退一步！30块钱！怎么样？ 您要租给我们，一个月还能多拿30块钱！ 总比空在这里等着落灰强吧？ 而且这房子空久了，一点人气也没有，很容易垮的！ 到时候，您不得花钱请人来修呀？” 赵梨珺的话直击痛点，一下子说到了老奶奶的心坎里。 诚如赵梨珺所说，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30块钱虽不多，但好歹比没有强，多少也是笔进项！ 最主要的是，这边离垃圾场近，根本没人愿意来这边租房。 错过了赵梨珺一家，下次再想找这样的冤大头，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但她依旧不甘心道：“你们只租一个暑假，对吧？ 租的时间太短了，回头你们离开了，我还得收拾房子！ 45！45一个月！ 你们租房的应该也清楚，短租就是比长租要贵点的！” 赵梨珺：“那要是我说我能长租呢？” 没等老奶奶说话，钱元芳急了。 她朝老奶奶歉意地笑了笑，抓起小女儿的胳膊，走到角落里： “梨子，等你们回去上学了，爸妈就回工厂住了。 短租虽然比长租贵点，但总比租了房子没人住，空在这里强！听妈的，我们就租2个月！” 要是能租一个半月就好了！ 孩子们肯定住不了满打满算的2个月！ 第101章 搞定住房 对此，赵梨珺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转头冲着赵樱诺等人的方向招了招手。 等人到齐了，她缓缓说道： “我和妈妈在租房时间长短的问题上有异议，我想租半年！你们怎么看？” 赵樱诺贝齿咬唇，没有说话。 赵丰收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心里想着待会回了工厂，看能不能再找工友借点钱，好歹，先把这一个月的房租给交了。 赵元鑫虽然不知道赵梨珺为什么想租半年，可对方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表现，无一不是在告诉他，她从不做毫无成算的事情！ 梨子这么做，就一定有她必须要这么做的原因！ “我支持梨子，就租半年！” 赵元齐毫不犹豫道：“我也听梨子的！” 赵元希看看妈妈，又看看二姐，眼睛亮晶晶，十分兴奋地说道：“我也要租半年！” 这样，等哥哥姐姐们回去上学了，他就可以留在广省了。 到时候，爸爸妈妈去上班，他就去垃圾场里捡垃圾！ 等赚了钱，给哥哥姐姐们寄回去交学费！ 嘿嘿，这样子，他既能永远和爸爸妈妈待一块，又能赚钱送哥哥姐姐们上学！ 他真是太聪明了！ 赵樱诺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两下：“我也支持梨子！” 就凭梨子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带着他们卖盒饭、收废品赚到那么多钱这事上看，她就知道，她得支持也必须支持梨子！ 赵梨珺拍了拍手：“好了，爸，你不用表态了，五票对两票，少数服从多数，就听我的！租半年！” 说完，赵梨珺转身朝老奶奶走去：“如果30一个月的话，我们租半年！” “梨子！” 赵樱诺拉住钱元芳，安抚道：“妈妈，你信我们吗？” 钱元芳定定地看着大女儿，愣住了。 赵樱诺抿了抿唇：“我们有一定要这么做的原因，妈妈，你就相信我们一次吧！” 钱元芳摸着大女儿的脑袋，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才轻声妥协道：“好…” 大不了，以后一下班她就去捡废品！ 余光一直瞥向这边的赵梨珺嘴角微微勾起，果然，姐姐出马，一个顶俩！ 她就知道，她们5个人里，只有姐姐才能轻易让父母松口，这也是她刚刚为什么非要让所有人都表态的原因。 见状，老奶奶悄悄的松了口气，怕事情再有变动，她忙说道： “租半年的话，30块钱一个月…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得押一付三！今天就必须交120块钱给我！” 交了押金，哪怕这家人后面租不了半年，她也白赚30块钱！ 赵梨珺挑了挑眉，押一付三？ 一个连租房合同都不愿意签的人，居然还知道押一付三？ “可以！但必须得把水电表结清！” 老奶奶毫不犹豫道：“没问题！” 不就是四五块钱吗？马上就能收到120块钱的她，交得起！ 赵梨珺也不拖沓，当即便跟在老奶奶身后去了交水电费的地方，看着对方将欠费的水电全部结清。 又在工作人员的见证下，签了租房合同，合同一式两份，她和老奶奶各保管一份。 当然，合同是她拿着书包里的作业本当场写的。 一切落定后，老奶奶着急道：“你们要签的这劳子合同也签了，该把120块钱给我了吧？” 赵丰收上前一步就要开口，想让对方通融通融，再宽限他几天。 却见赵樱诺突然走上前，递给了赵梨珺一沓票子。 赵梨珺点了一遍，是120块钱没错。 老奶奶伸手要来接，结果赵梨珺一下子缩回了手。 “奶奶，我们租了你的房子，你总得让我们有个吃饭的地方吧？” 老奶奶眼馋的看着赵梨珺手里的钱，一把抢了过去：“这个简单！你们待会上我家去搬张桌子就行了！” 拿到了钱的老奶奶显得十分好说话，她瞅了两眼钱元芳夫妇。 脑海中闪过他们先前说的距离远这事，凑近赵梨珺问道： “我家有辆不用的三轮车，你们要不？” 赵梨珺眼睛一亮：“要！” 老奶奶笑眯眯的拍了拍赵梨珺的脑袋瓜子：“行！一个月10块钱！” 哈哈，10块钱进账！ 赵元希扑上去抱住老奶奶的胳膊，左右晃了下，瞪着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 “奶奶，十块钱也太贵了！便宜一点嘛！” 老奶奶平日里一个人住着，子孙都不在身边，见到赵元希这样，心一下子就软了。 咳嗽道：“嗯~那…7块钱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 老奶奶眼底闪烁了几下，慢吞吞道：“我那个车子…时间久了有点毛病。 你们要用的话，得推去修一下！ 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推到村里老李头那儿，就5块钱的事儿！” 赵梨珺一拍额头，果然，便宜没好事！ 但她在村里租孙老师的三轮车，一天也得5毛钱呢！ 7+5=12，也不算很贵！ 不过，具体还得等见了车子再下定论！ 眼瞅着几个孩子一顿操作猛如虎的快速将住房问题给解决了，钱也交了。 回到住处，目送着老奶奶离开后，钱元芳连忙关上了大门，问道： “收废品能挣这么多钱？” 来的火车票+房租120+早上的早餐钱，这随便一算就不下五百了，钱元芳真怕…… 赵梨珺点头：“对啊！不然，我们去哪儿弄钱去？” 望着父母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赵梨珺耸了耸肩：“能不能赚钱，你们马上就能看到了！” 赵丰收和钱元芳对视了眼，咬了咬牙：“行！我们下了班也去捡垃圾！” 赵元希扒住赵丰收的胳膊，仰头不解道： “爸爸，我作证，捡垃圾真的能挣到很多钱！ 要不，你们别去上班了，跟着我们一起去捡垃圾吧！” 第102章 家 “不行！” 赵丰收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赵元希满脸疑惑道：“为什么不行呀？” 赵丰收粗糙的大掌摸了摸小儿子软乎乎的头发：“因为爸爸得供你们上学呀！” 且不说收废品到底能不能挣钱，就凭在工厂里做一天就能拿一天工钱这点，他也不会轻易的辞工。 毕竟，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得坚守住最后一班岗。 这样，即便收废品挣不了钱，也不会影响家庭的正常运转。 对于此时的赵丰收夫妇来说，收废品是锦上添花，工厂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赵梨珺并不意外父母的决定。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意去解释为什么要租半年房子的原因。 要是她这时候告诉父母，不出两个月，你们一定会辞掉工厂那边的工作，跟着我们一块收废品。 她们可能会觉得她是发烧把脑袋给烧糊涂了吧！ 没错，就是一定！ 因为，钱元芳夫妇在工厂的那份工作，并没有她们在儿女面前表现的那么轻松！ 相反，还处处充满了隐忍！ 就拿赵丰收来说，他这次为什么能和同事换班，请到一天假？ 因为他应允了对方，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白班，都由他来上！ 对于安保来说，夜班不是最难熬的，白班才是。 毕竟，晚上领导们都睡了，他们偶尔打打瞌睡，也没人说什么。 可白班就不一样了，必须得全程站在岗亭外，还得时不时的去厂区各处巡逻，遇到酷暑严寒等恶劣天气，那更是苦不堪言。 除了上白班，他还专程花了两块钱巨款，买了包烟塞给对方，这才让对方点了头。 如果说换班这事，是因为他自身的缘故，所以后期才需要补偿。 那平日里，同事总仗着自己跟厂长有关系，老是欺负赵丰收这事又该怎么评呢？ 同事自己不来上班，让赵丰收顶班连轴转。 赵丰收为了不被穿小鞋，经常一上就是36个小时，人都熬傻了。 可即便如此，同事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只要赵丰收哪里做得不如他的意，他就会暗戳戳的记在小本本上，等回头见了领导，立马告黑状。 领导偏听偏信，二话不说就会扣掉赵丰收那本就不多的工资。 这样的事，一个月没有三回，也有两回！ 可这一切，赵丰收都忍了！ 而这样的情况，只发生在赵丰收的身上吗？ 不，在车间里上班的钱元芳同样也遇到了。 原本，她是今天白天的白班，但得知了孩子们要过来的消息后，已经上了12个小时的她，揣着礼品找上了领班。 想看一下能否请天假。 一来是知道赵丰收之前没去过火车站，怕他一个人去火车站接孩子遇到麻烦，想着两个人多少能商量商量。 二来也是想立马见到孩子。 可没成想，收了礼品的领班，转头就让她继续上晚上的夜班。 “你丈夫不是在吗？让他去接就行了！ 你接着上今晚的夜班，后面一个月的白班也干脆都换成夜班算了！ 这样白天还能抽出空陪下你家孩子！” 领班心里美滋滋，这样，他就能把自己小情人给转到白班去了！ 可事实就是，只有钻破脑袋想换去白班的人，根本没人愿意上夜班。 因为...夜班得搬重物！ 嘴里发苦的钱元芳能怎么办？ 她不仅不敢有意见，还得低头哈腰的说谢谢。 遇到不公平的待遇，钱元芳夫妇为了孩子，还能怎么办？ 忍呗！ 至于赵梨珺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上辈子的赵丰收夫妇后面熬夜熬坏了身体，直接住进了医院，他们才说的。 否则，赵梨珺哪能想到一向在她们面前表现得轻松又幸福的爸爸妈妈，平日里居然受了这么多欺凌？ 这也是她为什么非要现在赶来广省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不过，即便她再迫切，甚至恨不得让父母立刻马上从工厂里辞工，她也不会选择现在就开口！ 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把工厂工作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父母，根本不可能同意呀！ 不过没事，她会用实际行动去影响父母，让他们主动提出离职的！ 赵梨珺看了眼破旧的屋子，打断了小弟还要再劝说爸妈的话： “时间紧迫，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别的以后再说！” 钱元芳打量了下四周：“我们先把有床的那两间房和厨房茅厕给收拾干净，其他的先不急！ 待会儿回厂里拿行李的时候，顺道一块把铺盖什么的给买了！” 赵元鑫想了想：“我现在去隔壁看下三轮车，要是能尽快修好，待会我们就骑着三轮车去工厂！” 屋子并不难收，难搞定的是院里的那些杂草！ 见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赵丰收望了眼头顶的太阳： “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顺道把行李给拿回来？ 院里的那些野草，还是得买点除草剂才行！” 最主要的是，他得赶去上班了！ 虽说夜班的上班时间是从晚上六点钟开始，可同事每次吃了午饭就会离开！ 再加上他刚求了人家，更得早点去才行！ 否则，等着他的，还不知道是双多难穿的小鞋呢！ 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的钱元芳嘴唇微微泛白：“行！阿齐，你去看看你哥回来没！” 好在赵元鑫那边一切顺利，老奶奶这次没有骗他们。 说是小毛病，真还就是五块钱的事！ 赵元希率先爬上三轮车，他坐在车斗里，笑得一脸灿烂，跟只招财猫似的疯狂招手： “快上车，我们去吃饭喽！” 等所有人坐上车后，赵元鑫发出了一声爽朗的笑声：“都坐好了吗？我要发动了！” “我们准备好了！冲！” 赵元希像只欢快的哈士奇，要不是车斗里挤得动不了，他怕是已经在车上开始撒欢乱跑了。 赵梨珺一动不敢动的蜷缩在车斗里，脸上布满了笑意。 她看着挤作一团的爸爸妈妈姐姐弟弟们，转头望向身后快速退去的老房子，眼底眉梢全是幸福。 房子虽破，条件也艰辛，可只要他们一家人健康平安的在一块，这就是家！ 家啊，多么美好和温暖的词啊！ 第103章 会勾引人的菜香味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不经意的温柔轻擦过脸庞，仿佛带走了一切的困苦和忧愁。 日思夜想的孩子萦绕膝头，钱元芳感觉自己就像进了最美的天堂。 夫妻俩孤身在外打拼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吃了很多苦，遭受了诸多不平之事，可她们从未因此退缩过。 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对孩子的思念就会悄然爬进心房。 孩子们有没有听话？ 有没有受委屈？ 受了委屈怎么办？ 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 天冷的时候有记得加衣服吗？ 衣服还合身吗？ …… 但，没有爸爸妈妈在，5个孩子怎么可能照顾得好自己？ 她们才多大啊！ 甚至……就连受了委屈都没地儿去说！ 一想到这里，夫妻俩简直心如刀割。 所以，对于孩子们突然来到广省这件事，钱元芳夫妇内心深处是十分开心的。 但开心归开心，孩子们一声不吭的跑这么远，还是得教育。 钱元芳左手环抱着赵元希，右手握着赵樱诺的胳膊，视线落在对面的赵梨珺赵元齐两人身上。 “梨子，答应我，下次没有大人在旁，没有得到我们的同意之前，不准再随便乱跑！ 这次算你们运气好，没有遇到坏人，可下一次呢？ 万一遇到个拐子怎么办？ 你让爸爸妈妈上哪儿去找你们？” 说着，钱元芳语调下沉，板着脸恐吓道：“你们在家听得少！ 但每天都有小孩被人贩子拐走的事情在发生。 一旦得手了，你们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到那时候，真是叫天天不灵，哭地地无门！” 见赵梨珺没吭声，钱元芳厉声追问道：“梨子，你听到了吗？还有你们几个，都知道了吗？” 赵梨珺这才点头：“我知道了！” “我们也知道了！” 得到回复的钱元芳稍稍放心。 可接下来这一路上，她仿佛突然变成了个故事大王，一连说了4、5个人贩子拐卖儿童的恐怖新闻。 直到见到一旁的赵元希眸中蓄满了泪珠，赵樱诺嘴唇泛白，显然被吓得不轻后才罢休。 至于面无表情的赵梨珺姐弟，她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来她们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但没关系，接下来，她有的是时间继续吓唬她们。 他们到服装厂门口停好三轮车时，里面正在打下班铃。 怕错过了饭点，食堂里没饭了，赵丰收夫妇急忙加快脚步，带着5个孩子朝工厂跑去！ 赵丰收的同事拿着饭缸，刚巧从保安室里走出来。 见赵丰收来了，胳膊一伸：“你要去打饭？刚好，把我的也一块打了！” 赵丰收顿了下，点了点头。 进屋拿出两个饭缸，小声地叮嘱孩子们不要乱跑，和妈妈一块在这里等他，这才放心的去打饭！ 但七个人，只有两份饭，显然是不够吃的！ 钱元芳想破脑袋，才从信息匮乏的脑中想到，这附近好像有几家小炒店。 于是，等赵丰收拿着三个满满当当的饭缸回来后，一家人径直朝不远处的巷子里走去。 穿过巷子，一排小店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可到了门口，看着眼前这几家从外头看长得差不多的店，钱元芳陷入了迟疑之中。 说起来，她和赵丰收在服装厂上了一年多的班了，居然一次也没有在外面吃过。 毕竟，食堂里的饭免费，但一出来吃，就必须得花钱。 只偶尔听某位室友唠叨过，说这边的小炒店味道还不错，就是价格有点贵！ 赵梨珺一眼就看出了钱元芳眼底的纠结，抬脚就要往前走！ 吓得赵樱诺连忙拽住了她：“梨子，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价，再问一下，这边的米饭和汤水是怎么算的！” “可……” 赵樱诺局促不安的望着小炒店，垂落在身侧的手不安的抓了抓衣摆。 赵梨珺拍了拍赵樱诺拽着自己胳膊的手臂：“没关系的，只是问问而已！” “可我们问了，如果不买的话……会不会不太好？？”赵樱诺迟疑道。 赵梨珺无所谓的笑了笑：“不好就不好呗，顶多就是被白几眼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再说了，也没有人规定过，进了店问了价就必须得消费呀！ 但要是我们能问到一家价格稍微实惠点，米饭汤水都免费管饱的店，那我们获得的好处却是实在的！ 没关系，我不怕，你们在这等着我！” 赵元鑫一听，用力的点了点头：“梨子，我跟你一起去！” 赵元齐则是直接朝着不远处的某家小炒店走了过去。 赵元希从钱元芳紧握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鼓着小脸，仰头叮嘱道： “爸爸妈妈，你们乖乖的在这等我，我去问问价，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赵樱诺轻咬嘴唇，脸上的犹豫一闪而过。 下一秒，又跟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后，也挑了下小炒店去询问价格。 钱元芳赵丰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再胆怯，跟在子女身后进了小炒店。 最后，几人一碰头，居然还真被她们发现了一家米饭汤水都免费的店。 虽然这家的炒菜比旁的贵了点，可对于赵梨珺一家来说，却再合适不过了！ 多吃饭，少吃菜，更顶饱！ 一行人进到店里时，客人并不多。 老板瘫坐在桌子上，见了他们，只是轻轻的抬了下眼皮，有气无力的招呼道： “菜都在那边，看看要吃点什么？” 赵梨珺顺着老板的手指看去，只见旁边的长桌上摆着一排满满当当的篮子。 篮子里装着各种切好的菜，有茄子，黄瓜，冬瓜，苦瓜和各种绿叶子蔬菜。 除了素菜，肉也不少，光赵梨珺看到的，就有好几种。 钱元芳小心翼翼的往旁边那位正在吃饭的客人桌上瞄去，见对方的盘子里装了好几种蔬菜，好奇道： “那位小哥吃的菜叫什么？” 老板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大杂烩！那边有空篮子，你们自己去拿！有想吃的都可以加一点！” 赵丰收蜷缩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一动：“这样一份要多少钱？” 老板笑了笑：“那得看你们要不要肉了！全素的3块5！加猪肉的比全素的贵一块！其他的肉还要更贵一点！”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气，这么贵！ 赵樱诺立马打了退堂鼓：“妈妈，要不我们现在回去把灶台给收拾出来，再随便买点餐具，自己做饭算了吧？” 赵元希吸了下嘴里泛滥成灾的口水，屏住呼吸，不让那些勾引他的菜香味进肚，好像这样就不馋了似的！ 可没过几秒，赵元希的小脸就涨成了茄子紫。 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轻轻扯了下钱元芳的衣袖：“妈妈……我们回家吃吧......” 再不走，我就要扛不住啦！ 那些菜香味居然会勾引人！呜呜呜呜～ 第104章 又有人要讨打了 听了赵樱诺和赵元希的话，老板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将视线落在钱元芳夫妇的身上，似乎在等着他俩做决定。 钱元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头看向赵元希。 他的脸上挂着汗水，因为炎热的天气而泛起的红晕，与饥饿所带来的苍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过大看起来一点也不合身的衣物无力的垂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破旧。 再看其他几个孩子，也没比这好多少。 钱元芳不知道这是几个孩子出门时特意换的破旧衣服，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就一顿！ 就吃这一顿！ 她在心里暗暗说道。 再抬头时，一改方才的犹豫不决，她斩钉截铁的对老板说道： “老板，帮我炒三份大杂烩！一个加猪肉，两份素的！” 再加上赵丰收刚从食堂里打来的两份饭菜，应该够吃了！ 老板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空篓子：“要吃点什么菜，自己去挑！” 赵元希见妈妈居然点了菜，眼睛唰的一下瞪得老大。 但下一秒，他忽然紧张的拉了一下钱元芳的手，因为，他见到妈妈的嘴唇动了…… “老板，您这儿的米饭和汤都是免费的，对吗？”钱元芳再次确认道。 老板的视线从高大的赵元鑫赵丰收身上扫过，继而又打量了赵樱诺等人，只觉得喉间一阵干涩。 七个人，点了一份荤菜，两个素菜，一共才11块五。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七个人里，除了最小的那个小男孩，估计都是些能吃的。 随便一顿，可能会吃很多米饭，喝很多汤…… 他很想摇头，但他这家店一直都是用米饭和汤随便吃的噱头来吸引客人的，总不可能见到人多就摇头否决吧？ 心情略显烦闷的老板艰难的点了点头：“对！米饭随便吃，汤就在那边的大锅里，自己打！” 见这家人听了自己的话后，眼底波光流转，显得十分兴奋，老板赶紧补充道： “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能故意糟蹋食物！” “那是当然！我们不会乱来的！”钱元芳夫妇异口同声道！ 老板叹了口气，只能暗自庆幸这家人的胃口小点，能保住本就行！ 赵元希已经快乐疯了，他轻抚了下自己受到了惊吓、正狂跳不止的胸口，缓缓朝外吐了口气：妈妈没有后悔就好！ 见钱元芳刚刚再次开口，他还以为... 这边，几人很快就选好了菜递给了老板。 见老板回了后厨，赵梨珺等人也找了张空桌子坐好。 炉灶上烈火熊熊，热气腾腾，瞬间将整个店里的温度推向了高峰。 赵梨珺几人坐在狭小的桌子旁，额头上不禁冒出细密的汗珠。 坐不住的她看向一旁的大锅：“我有点渴，菜应该还有一会才能熟，要不我们先喝点汤？” 话音刚落，所有人居然同时摇脑袋。 见赵梨珺没转过弯，人小鬼大的赵元希凑近小声道：“不！二姐，不能喝汤！” 见一向聪明的二姐似乎还没想明白，赵元希骄傲地扬着脑袋，轻轻的拍了两下自己的小肚腩： “二姐，我们得留着肚子吃饭呀！汤里全是水，一喝就饱了，那我们等下还怎么吃米饭？” 赵樱诺连连点头：“对，汤里都是水，上个厕所就没了！” 赵梨珺嘴角抽搐了几下，无奈点头：“行…行吧！” 她已经可以想到老板待会五颜六色的脸该有多精彩了。 赵丰收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咳嗽了两声： “他这家店的菜比旁的都要贵一点，再加上我们带来的两份饭，不会吃亏的！” 顶多就是赚得少了点！ 钱元芳点头应和道：“我们不乱来，吃饱了就放下筷子！” 说话间，第一份菜炒好了。 老板将炒好的这个菜端上桌，放下转身回到后厨炒第二个。 菜的分量挺多的，但都是些当季的时蔬，其中，黄瓜豇豆和豆芽占了绝大多数。 当然，肉也有，但少得可怜。 可能加起来都不到十片吧！ 赵丰收见此，赶紧打开饭缸上的盖子。 钱元芳则起身去舀饭盛汤。 肚子早已唱响了空城计的赵梨珺等人没等第二份菜上桌，拿起筷子开始干饭。 一时之间，狭小而热闹的空间里，只剩下老板炒菜和赵梨珺等人咀嚼的声音。 赵梨珺一连吃了两大碗，又喝了满满当当的一碗汤后，打了个嗝，停下筷子。 对面的赵元鑫三兄弟还在拼命往嘴里塞，一旁的钱元芳夫妇和赵樱诺不知何时早已停下了筷子。 见小女儿没吃了，钱元芳赶紧问道：“梨子，吃饱了吗？” 赵梨珺点了点头：“饱了！” 话音刚落，已经吃了两大碗饭的赵元希再次起身朝一旁走去。 第三碗了！ 人没他胸口高的小男孩一顿居然能吃三碗饭、两碗汤！ 炒完了菜后就坐在一旁，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赵梨珺一家的老板，在心里怒吼道。 赵梨珺看着额角乱蹦，嘴撅得能挂壶油的老板，捂着嘴笑了下。 看来他们这顿是真吃回了本，没让老板赚到钱呀！ 唉，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啊！ 她们这两天在火车上，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突然遇到合胃口的菜，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亿点点！ 盛好了饭回到桌上的赵元希见哥哥也放下了筷子，连忙问道：“你们不吃了吗？” 赵元鑫扫了眼只剩下一点汤汁的菜盘子，点了点头。 唉，其实他还能吃，可菜已经没了，还是算了吧！ 赵元希的眸子陡然亮了亮，拿起菜盘子，将剩下的汤汁全都倒入碗里，用筷子和米饭搅拌了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嘴角一阵抽搐的老板无奈的抚了下眉，这真是连一滴汤也不剩啊！ 还好还好，他刚刚炒菜的时候特意少放了几片肉，菜也都是当季时蔬，不值钱！ 这顿……应该没亏本！ 等所有人都吃完了之后，赵丰收从兜里掏出钱，数了11块5递给老板。 赵梨珺没去抢着付钱。 因为，她们手上剩下的零钱，在交了房租后剩得不多了。 待会还得去买生活用品，明天去收废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总得留点傍身急用的…… 至于存入存折里的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绝不会去动的。 而钱元芳夫妇，也并不知道几个孩子具体挣了多少钱，只以为用得差不多了。 吃完饭后，赵丰收必须得赶去上班了！ 他将行李放到三轮车车斗上，一遍又一遍的交代着各种细节，最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在孩子们的催促下回了保安室。 这幅画面像极了钱元芳当初孤身出来打工时，孩子们送别的场景，看得她再次红了眼眶。 但悲伤的情绪没有持续三秒，就被赵元鑫给一巴掌拍散在了空中： “妈！ 别哭了！ 至于吗？ 你不是天天都能跟爸见上一面吗？ 还这么舍不得他？ 大不了等爸下班的时候再来接他就行了呗！ 快，买生活用品的地方在哪？带我们去！” 话音刚落，一旁的赵元齐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让自己离前面这个咧着张嘴，笑得满口白牙，怪模怪样的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副受不了爸妈这么黏糊样子的傻大哥远点。 末了，还不忘把赵梨珺也给拉到身旁。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心里叹了口气：唉，又有人要讨打了！ 他注视着赵元鑫，在心里数道： “1、” “2、” 还没数到三，前方就传来了一道杀猪般的叫声：“妈！这是块肉啊，轻点啊！” 唉，果然如此！ 第105章 钱元芳的震惊 钱元芳带着几个孩子，骑着三轮车离开服装厂。 七弯八绕后进到了一条街道，街道两旁是几家卖日用品的店铺。 杂货铺都很小，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他们快速买了洗漱用品、床上用品和锅碗瓢盆后，又买了点油米面酱油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光有这些没用，还得买点做饭的工具。 毕竟，他们租的那个房子空得连老鼠都不愿意去！ 一番精挑细选后，他们又挑了个煮饭的锅。 买完这些后，赵梨珺想到接下来要去垃圾池那边翻垃圾，又拿了几双手套和几双鞋底比较厚的雨靴、绳子和一块布。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一处，惊喜道：“老板，麻烦把那个喇叭拿下来给我看一下！” 每次去一个新的集镇收废品时，姐弟几个人都要扯着嗓子拼命的喊，一天下来回到家的时候，别说说话了，连喝水都疼！ 赵梨珺早已苦其久矣，可在县城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 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赵梨珺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买它！ 一顿操作猛如虎，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居然要150块钱！ 可再心疼，该花的还是得花呀！ 正着急钱不够的钱元芳见几个孩子居然二话不说的就掏出了这么多钱，嘴巴张了张，愣住了！ 杂货店的老板也惊呆了。 活久见，头一次见到小孩和妈妈出门，小孩子付钱的！ 赵梨珺按住钱元芳那只藏在口袋里的手，笑眯眯道：“妈妈，我有钱，我来付！” 钱元芳沉默了半晌，无力的点了点头，喉间一阵干涩：“好！” 老板见大人点了头，立马从赵梨珺接过了钱！ 管他谁的钱呢？只要给钱就行！ 可钱元芳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浪潮。 但直到坐上了三轮车，也没等到孩子们说话。 钱元芳憋不住了，她声音颤抖的问道：“梨子，你们捡垃圾到底挣了多少钱？” 赵梨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其实刚刚在杂货铺时，她就看到了钱元芳脸上的欲言又止和震惊。 可她就是不说！ 她就是要让钱元芳忍不住了，主动来问自己！ 她要以最短的时间，迅速拿到家里的话语权！ 起码，在其他人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他们家里只能出现一种声音——那就是她赵梨珺的声音！ 为了呈现最好的效果，赵梨珺脸上十分平静，口气很自然，一点起伏都没有，就像在吃饭喝水一样，轻声说道： “也没有多少啊！就几千而已！” 钱元芳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在了车斗的横杆上，指尖泛白：“多少？” “几千。” “多久时间？” “一个多月吧。” 可赵梨珺表现得越平静，钱元芳就越震惊。 她甚至抬起头望了一眼头顶上的天，怀疑自己是太久没睡了，出现了幻听。 她一把抓住赵梨珺的胳膊，难以置信地问道：“一个多月赚了几千？怎么挣的？” 赵梨珺笑了笑，没有说话。 毕竟，没有哪个厉害的人会自己炫耀自己的光辉事迹的！ 这种事，还是得从别人的嘴里说，才更有效果！ 在一旁小鸡啄米的赵元希听了这个可就不困了，他扒住钱元芳的胳膊： “妈妈，你快问我，我知道！” 接着，他用充满感情的语气，将他们这一个月以来，怎么去工地卖盒饭，怎么去各个店铺里收废品，怎么将废品卖给回收站、……等一系列的事情说了一遍。 前面骑着车的赵元鑫，心里像被千万只虱子在挠似的，痒得不行。 恨不得当场就停下车来，接过赵元希的话。 他觉得，小弟的语言表达功底不到位，这事要是由他来讲，肯定更加生动形象！ 妈妈才能听得更明白！ 哎呀，失策呀，失策，怎么就非得这个时候问呢？ 就不能等到了家回家再说吗？ 可他转头想到了还在保安室里上班的赵丰收，嘴角上扬！ 没事儿，等明天晚上爸爸下班了，他一定要抢着第一个来接他！ 到时候，嘿嘿…… 已经听得泪流满面的钱元芳喉间一梗，苍白无力的言语已经无法诉说她此刻内心的无力感了。 她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么没用！ 几个孩子才多大？ 就会想方设法的去赚钱，去努力，去拼搏！ 可她呢？ 她总觉得孩子们在闹着玩，不将他们的努力当回事！ 她觉得自己真是不称职！ 作为一个妈妈，她没有顶在孩子们的面前，为他们遮风挡雨也就算了，还总是用自己狭隘的眼光去评判他们做的是对是错！ …… 看着孩子们担忧的面庞，钱元芳抹去脸上的泪，强行挤出笑容： “妈妈……为你们感到骄傲！捡垃圾是怎么弄的，你们教教我，我努力学……，可我有点笨…” 她想，脑子不聪明的人，就应该多听听聪明人的话！ 她也应该多听听孩子们的话！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赵梨珺：“梨子，你觉得，妈妈如果辞职……怎么样？” 第106章 翻找垃圾堆 说这句话的钱元芳并不是一时冲动，短短几十秒时间里，她的脑中闪过了种种盘算。 她想着，赵丰收先不辞职，让他的稳定工资来充当这个小家的基本保障。 毕竟，在广省找工作，其实并不如旁人想得那么容易。 想当初，她刚开始来广省时，好不容易进了一家印花厂。 可没想到在埋头苦干了一个月，即将发放工资之际，莫名其妙的就被主管给找了个由头炒了。 也就是说，她累死累活干一个月，除了没饿到肚子之外，居然连一分钱都没赚到。 后来才知道，她这是倒霉遇到了黑心工厂。 而这些，只是他们的常规操作而已。 即便心里有阴影，可肩上的担子逼得她不得不继续前行。 后来辗转几道后，才来了现在的服装厂。 虽有种种不公，但起码不会吞人工资。 就凭这一点，她硬是忍到了现在。 但如今…… 她想着，她可以先跟着孩子们学着去捡垃圾，卖废品，好好的了解下这个行业。 如果后面孩子们回家后，她还能靠着收废品挣到钱的话，再做其他打算！ “好呀好呀！妈妈，你就应该跟我们一起去捡垃圾！” 赵元希像只小海豹似的鼓着掌，满脸兴奋的说道。 赵樱诺赵元齐也纷纷点头。 钱元芳心里一喜，可眼神还是紧紧的盯着赵梨珺。 直到看到对方点头后，她才松了口气。 赵梨珺缓缓说道：“你今天晚上去上班的时候，就可以找领班提辞职了！ 他也许会让你多做几天！ 但没关系，这几天你可以抽空跟我们去垃圾场捡垃圾！初步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收废品这事儿到底能不能做，妈妈自己去亲自体会了，就知道了！ 说话间，出租屋到了。 赵梨珺看着钱元芳熬得通红的双眼，强行将她赶去睡觉了。 出门便对上了其他四人亮得发光的眼睛。 赵元鑫左手拿着一沓麻布袋子，右手抓着几根绳子，兴奋道：“梨子，咱现在就出发？” 但赵梨珺转身就进了屋，提着早先买的雨靴出来：“把这个换上！” 可惜没看到口罩，也不知道是还没生产出来，还是那个杂货店里没有卖。 不过没关系，回头等姐姐闲了，让她缝几个出来！ 还没走进垃圾场，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伴随着腐烂气息的，还有各种废品的异味，两者交织成了一股难以描述的混合气味，让人闻了简直想退避三舍！ 到了垃圾池，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座高高堆起的垃圾山，无数废弃的物品被随意丢弃、散落在地上。 再往里走，地面一改出口时的干燥，变得泥泞不堪起来。 各种污物、腥臭的液体从废物堆中渗出，形成了一条条恶心的小溪。 这也正是赵梨珺为什么非要买厚底雨靴的原因。 可这个在外人眼里充满了生理挑战的地方，放在赵梨珺姐弟的眼里，却成了闪着金色光芒的福地。 刚踏进垃圾场，眼尖的赵梨珺立马发现了地上的塑料瓶子。 霎那间，她的眼睛放出了光！ 戴着手套将两个塑料瓶捡到麻布袋之后，她笑眯眯道：“又多了一毛钱！” 结果转头却发现，其他4人也没闲着，早已弯腰开始翻垃圾堆了。 就这样，赵梨珺姐弟五人穿着特意换的破烂衣服，手里拿着路边捡的棍子，在垃圾山中穿行，不时的弯腰捡拾着各种能卖钱的废品，开始了他们来广省之后的捡垃圾之行。 头顶上，太阳高悬在空中，它的光芒如同一柄烈刀，无情的刺向已经汗流浃背的赵梨珺姐弟5人。 姐弟5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快就有了一种被火焰轻轻灼烧的感觉。 但她们顾不得这些，只在乎自己能捡多少废品，捡到的废品值不值钱！ 可垃圾堆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也并不想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就赚到钱，火速朝他们抛来了更严峻的考验。 首先便是难闻的气味。 在太阳的照射下，垃圾场里的异味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它们见这里居然有五个不惧他的小人出现，似乎是想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再次放大，朝着赵梨珺姐弟5人扑过来。 可垃圾堆显然低估了姐弟5人的吃苦精神。 它见5人居然只是锁紧了眉头，依旧在埋头翻找垃圾，无趣的向赵梨珺抛来了第二道考验。 “啊！” 赵梨珺心里一紧，抬头循声而去，发现赵元希正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 她赶紧跑了过去，将他拽起来：“哪里痛？” 赵元希眼睛通红，强行将已经涌上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摇了摇头： “没事，地上太滑了，我没有注意......二姐，你赶紧去捡垃圾吧！” 说完，赵元希就要重新弯下腰去翻找垃圾堆。 赵梨珺蹙眉看着他脚下泥泞不堪的地面，拽住了他胳膊： “你就在外围捡！里面的地上太滑了，你人又轻，容易摔倒！” “可…” 外围只有一点塑料瓶子，里面的垃圾比较值钱呀…… 赵梨珺不容拒绝道：“听话！这次是运气好，你摔的这块地面刚好没有什么玻璃渣子和钉子，否则……” 赵元希见二姐态度很坚决，抿了抿唇，无奈的转身朝外围走去。 赵梨珺四处打量了眼周围，朝着其他三人扬声叮嘱道： “这里面的尖东西太多了，还有玻璃渣子跟钉子，你们不要千万用手去翻！ 里面可能还有老鼠什么的，过去之前先扔块石头探探路！……” “好！” 赵梨珺低头看着身上寥寥无几的装备，觉得这样不行，她低估了垃圾场环境的恶劣程度。 赚钱要紧，但他们的健康和安全更重要！ 最起码，基本的防护措施得做好！ 而且，她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她总感觉，明天的收废品之行，可能也会遇到各种棘手的问题。 但具体会是什么，她现在也不知道！ 唉，不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大不了，有山移山，有海填海！ 总之，什么都别想阻挡她赚钱的路！ 第107章 还是群想爸爸妈妈的娃啊 太阳西斜，赵梨珺抬头望了眼天，估算了下时间。 眼瞅着快到钱元芳上班的点了，忙催促哥哥姐姐和两个弟弟往家里赶。 见其他几人依依不舍的样子，赵梨珺出声劝道： “必须得回去了，垃圾场就在附近，想捡垃圾可以随时再来。 但我们今天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做！ 待会到了家，我和大哥先烧水洗澡！ 再送妈妈去上班，回来的路上找下附近有没有大点的回收站，打听下这边的回收价！ 姐你负责做饭。 阿齐和小希把另外一张床铺好，再把行李都给整理下！ 磨刀不误砍柴工，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明天就开始上街收废品。” 这几天，她们手里的钱哗哗往外流，却丁点进账也没有。 别说赵樱诺着急了，就是赵梨珺自己，也有点不安。 诚然，她们这次来广省，主要是为了见爸爸妈妈。 但现在，爸爸妈妈也已经见到了，接下来就要开始疯狂的想尽一切办法努力去挣钱了！ 出租屋里，钱元芳猛然睁开眼，略显呆滞的眼睛左右看了看周围，觉得有点陌生。 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和孩子们的“家”。 “樱桃？小希？”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后，钱元芳慌忙坐起身下床，推开门，望着空空如也的家，心里一慌。 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跑到房间里翻了翻。 见下午新买的手套果然少了几副，她立马意识到，孩子们应该是去捡垃圾了。 “妈妈，待会我们送你去上班！” 钱元芳的脑海中闪过赵梨珺先前的话，走到院子里看了眼外面的太阳，抿了抿唇。 快步走到房间里，找到塑料桶，提着桶来到院子里的水井前打水。 再将盛了大半桶水的塑料桶提回房，找出下午新买的热得快，插电，开始烧水。 “妈妈！” “嘘，小点声，妈妈可能还没醒……” “哦～” 听到院里的说话声，钱元芳呆滞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我已经醒了……” 但她的笑容在看到院子里浑身脏兮兮臭烘烘，却依旧满脸灿烂微笑的5个孩子时，瞬间隐去。 随之而来的，是通红的眼眶和满满的心疼。 她连忙低下头，用手擦了擦脸，挤出一抹笑：“回来啦？水已经烧上了，你们谁先洗？” “我和梨子！”赵元鑫回复道。 当然，赵梨珺是回房洗澡，他自己嘛…则是站院子里随便用冷水冲一下就行了！ 冷水洗澡，身体倍棒！ 一切都在按照赵梨珺回来之前，跟他们说好的计划前行。 可到了赵元鑫推出三轮车，招呼钱元芳赶紧上车时，小赖皮出现了。 只见刚刚站在院子里，死皮赖脸非要让赵元鑫帮着搓背洗头发的赵元希，正一脸无辜的站在三轮车前。 小手无措的捏着衣角，也不说话，只是用他那双圆溜溜湿漉漉的狗狗眼，充满期待的看着他们。 “二姐～” 一声二姐，像是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赵元鑫眼底闪过一道恍然大悟。 这小子，难怪刚刚非要自己给他洗香香呢，感情打的是这个主意！ 赵梨珺眸子闪过几丝笑意，余光瞥见院子里同样眼巴巴的望着这边的赵元齐和赵樱诺，失笑道： “我们不是说好要按排班表来的吗？ 今天由大哥和我去送妈妈上班，明天早上轮到姐姐和阿齐去接妈妈下班！” 赵樱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不去…” 赵元齐视线猛地一躲，将脸歪向旁侧：“我…我也不想去…” 但话虽如此，短短几十秒时间里，两人老是往这边瞄的小眼神，却成功出卖了他们心底的真实想法。 钱元芳嘴唇微张：“梨子，上班时间来得及，要不……” 赵梨珺见时间还来得及，故作沉思片刻才说道：“算了，那排班表就从明天早上开始吧！” 赵樱诺张大了嘴巴：“啊？” 赵元齐的脸上迅速荡开一抹笑，他轻推大姐的后背，对还没明白过来意思的赵樱诺说： “姐，赶紧去洗澡！”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送妈妈去上班，得穿戴整齐了再去，不能给妈妈丢人！ 赵樱诺这才像反应过来了似的。 一改平日里的温柔和稳妥，扔下一句“我洗澡很快的！等等我！”转身朝房间里快速跑去！ 像是怕弟弟妹妹会拉着妈妈偷偷跑路似的。 每隔一分钟，房间里就会传出她慌不择路的声音“我马上就好了，你们别走啊！” 赵元希欢呼的大喊了一声“二姐最棒！”，快速朝三轮车跑了过来。 手脚并用的爬上车，挤在钱元芳身旁，抱着她的胳膊，小脑袋倚靠在她的肩膀处，乖得不得了。 钱元芳温柔的揉了揉赵元希的脑袋，惹得对方像只小狗狗似的，越发使劲得将头往她手心里挤。 舒服得恨不得翻肚皮打呼噜的赵元希美滋滋的眯着眼。 耶耶，又可以跟妈妈多待一会了！ 要是可以永远和爸爸妈妈待一块就好了…… 呜呜呜，人为什么要上学啊？ 不行，他得想想办法，看看怎样才能留在广省这边，再也不回下铺村了…… 成功地将钱元芳送到工厂门口后，姐弟几人依依不舍的和妈妈告别。 直到彻底看不到钱元芳的身影后，这才收回目光。 赵梨珺点了点赵元希红彤彤的鼻头。 看着他眼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打趣道： “呀，我们的小男子汉又掉金豆豆了！羞羞脸！” 赵元希害羞的用手捂着脸，结巴道： “我…我才没有，是…是眼睛不听话，要尿尿…” 赵樱诺温柔的附和道：“是是是，是眼泪不听话，我们小希才不想哭呢！ 乖，大不了你明天早上早点起，来接妈妈下班就好了。” 赵元希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对呀，我明天可以来接妈妈下班！” 现在的自己离妈妈可近了，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再也不像当初在下铺村时那样，只能追在班车后面哭着跑，看着妈妈远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大不了，他厚着脸皮，赖着哥哥姐姐们一块来就好啦……嘿嘿 想到这里，赵元希瞪着眼睛，扬起脑袋往保安室的方向看去。 可他眼睛瞪得再大，看得再久，甚至都有点发酸了，也没看到赵丰收的身影。 已经朝那边看了好几分钟的赵元齐难掩失望道：“今天好像看不到爸爸了……” 其他几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姐弟5人挺直的背脊同时垮了下去，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 “唉……” 还是群想爸爸妈妈的娃啊！ 赵樱诺贝齿咬唇，想到了另一件事。 看着愁眉苦脸的弟弟妹妹们，抛出心底的担忧： “梨子，这里真的有回收站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下午捡的那些东西，还能卖的出去吗？” 可紧接着，不等赵梨珺回复， 赵樱诺就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话： “不，肯定能卖的出去的， 广省这么大，肯定会有回收站的， 阿鑫梨子阿齐小希，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爸爸妈妈明天还能再见，我们得赶紧去找回收站了！” 赵樱诺不同于以往的表现，让赵梨珺惊喜的抬起了头。 这好像是姐姐头一次在遇到新事物时，没说丧气话，反而最快调整好心态，带头领着弟弟妹妹们主动去做下一步！ 对于赵樱诺的变化，赵元鑫赵元齐同样乐见其成。 兄弟俩充满干劲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回收站问价！” 第108章 小票票在朝他们挥手告别 对于附近有没有回收站这个问题，赵梨珺的回答是肯定的。 毕竟，上辈子经过垃圾场时，钱元芳曾感叹过，说有好几个人靠着收废品起了家。 那就说明，这附近一定有回收站，甚至可能还不止一个。 此时，正是下午五点半左右。 夏天的太阳落山得晚，七点多天才会彻底的黑掉。 因为附近都是些工厂，又正好是黑白班交接之时，街道上的行人明显比他们早上中午来的时候多多了。 赵元鑫骑着三轮车载着弟弟妹妹们沿着大马路走，因为怕错过回收站，所以他骑得很慢。 十几分钟过去了，回收站没看到，倒是发现了不少塑料瓶子。 可为了尽快找到回收站，不耽误时间，他们只得忍痛装看不见。 但每错过一个塑料瓶子，赵梨珺姐弟就仿佛自己的眼前有一张喜人的小票票在朝他们挥手告别。 “二姐，快看！一毛钱，一毛钱再跟我挥手……” “梨子，那边有好几张废纸板…… 那边，那个是垃圾桶吗？里面会不会有塑料瓶什么的…” 赵梨珺感觉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再次路过5个塑料瓶后，她无力垂头叹气道： “广省这里的废品，还挺多的啊……” 突然，赵元鑫猛然刹住了车。 他将车停在路边，快速下车，朝不远处的垃圾桶跑去。 “哥……” 赵元鑫无视弟弟妹妹们的喊叫，准确的说，他此刻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 “看！好大一圈废铁线！哈哈哈哈，这得卖七八块了吧！” 赵元希飞奔而下，仰头看着大哥手里那团废铁线，嘴巴张成了“o”。 他往上蹦了蹦，想去够赵元鑫手里的废铁线，无奈身高不够，只得转头扒在垃圾桶边沿上，探头往垃圾桶里面看。 赵梨珺三人也跑了过来，她们二话不说的开始翻垃圾桶。 可事实证明，惊喜不常用。 但，光赵元鑫手里那块废铁线已经足够让他们开心了。 赵元齐从大哥手里接过废铁线，掂了掂：“这肯定不止七八块！说不定能卖十块！” 总之，不论能卖几块，对于赵梨珺姐弟来说，这钱真就跟捡来的似的。 赵樱诺捡起地上那几个从垃圾桶里滚出来的塑料瓶子，眼睛像雷达似的扫过垃圾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回收卖钱的废品。 确认都捡完后，才招呼着弟弟妹妹们重新上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太阳光越来越温和，可姐弟五人想找的回收站，却依旧没有踪影。 赵元鑫蹙眉看着眼前的岔路口，挠了挠额头。 赵梨珺见车停了，疑惑道：“哥，怎么不走了？” 两朵红云悄然爬上赵元鑫黝黑的脸庞，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挣扎。 就在赵梨珺一头雾水时，身旁的赵元齐缓缓说道： “右走！” 赵元鑫眼底瞬间爆发出一抹惊人的光：“好嘞！” 知我者，阿齐耶！ 赵元齐看着前面撒欢骑车的大哥，再瞄了眼身旁一脸茫然的姐姐弟弟，略显无力道： “你们没发现，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经过这条路口了吗？” “轰！” 赵梨珺赵樱诺的脸迅速涨红，比赵元齐在火车站外见到的红苹果还红。 只有赵元希还在一脸迷茫的望着前方，显然是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元齐抬头望了眼天，突然对于明天的收废品之行，产生了怀疑。 三个路痴+一个小傻子，他们的收废品计划，真的能正常推进吗？ 等等，不对啊，那先前下去集镇收废品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大家都不认识路呢？ 赵元齐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赵元鑫背脊僵硬，结巴道：“那…那能一样吗？ 县城从小就跑惯了，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下面的集镇，连水泥路都没有，不知道走哪条，就挑最平整最宽的那条走呗。 不像这里，到处都是岔路口……” 赵梨珺赵樱诺朝着赵元齐尴尬的笑了笑。 赵元齐见此，无奈扶额。 真好，出师未捷不认路，他们的第一个难题——来了！ 但接踵而来的，还有第二道难关。 “大哥！你看那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回收站？” 尴尬得眼睛到处乱瞄的赵梨珺眼睛一亮，拍着赵元鑫的背，指着马路前边几百米的一排店铺惊呼道。 赵元鑫循声看去，脚踩刹车：“对，大福废品回收站。走，我们去看看！” 见找了这么久的回收站终于出现了，赵元鑫像打了鸡血似的，浑身都是劲。 可，到了回收站门口，老板的一句话，让他们瞬间呆在了原地。 “细佬仔细佬女，咩事啊？” 第109章 听不懂本地话 它来了它来了，它踏着七彩祥云走来了。 不知怎的，听到回收站老板那句地道广省话后，赵梨珺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居然是这句后来火遍全网的魔性语句。 其实，在来广省之前，赵梨珺便想到了，语言不太通会成为她们来这边收废品的一大障碍。 可翻遍了全部记忆，赵梨珺也只会一句“内候啊”。 为此，她还特意找了些书，想着要提前研究下这边的话。 但无奈的是，她没找到这方面的书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赵梨珺没找到相关书籍，这广省的话，自然也就没学成了。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白天一整天，他们遇到的都是些会说普通话的人。 虽然房东老奶奶的普通话里带着十分浓重的广省口音，但，那好歹也是普通话啊。 她使劲听，大致也能听得懂。 她不知道的是，小炒店老板因为店开在工厂附近，而工厂里又都是些外省来的打工人的原因，所以已经习惯了说普通话。 而房东老奶奶，见她们拖家带口的，也猜到了这一点。 但这个回收站，距离工厂有点距离，平日里交易的，也都是些本地人，所以，老板说的自然也是本地话。 赵梨珺甩了甩脑袋，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凭借之前收废品和日常生活经验，大概猜到了回收站老板说的意思，脸上扬起一抹笑： “内候啊，叔叔，您这里收废品吗？” 回收站老板一愣，似乎是被赵梨珺后半句正宗不带任何口音的普通话给惊到了。 反应了几十秒才回复道：“修…收！” 赵梨珺听着老板的那口浓厚广省口音的普通话，笑眯眯道：“价格是怎么样的啊！” 说着，赵梨珺掏出自己的万能小本本和笔，做出一副要抄写价格的模样。 见身材臃肿，略显老态的回收站老板似乎还在反应她说的话，赵梨珺放慢了语调，一字一句缓缓重复道： “各类废品的价格是怎么样的？” 回收站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汉，他和蔼一笑，转身回到屋里。 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张大纸板，敲了敲纸板，示意赵梨珺，价格都在这上面。 赵梨珺快速抄下价格，问道：“我们的废品可以往你这送吗？” 见回收站老板点头，赵梨珺这才放下心来，向老板道谢后转身离去。 沉默在姐弟5人之间迅速蔓延。 赵梨珺看着本子上的回收价：“比我们家那边的回收价要高一点，但…… 我们如果想出去收废品，就必须得会几句广省话，最起码，经常用的那几句都要会说。 会说还不行，至少，得听得懂收废品时对方问价啊，和说的一些基本的话吧？ 毕竟，我们总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运气上，希望我们遇到的都是些刚好会说普通话的吧。 对此，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赵元鑫苦恼的抓了抓头发：“那我们就现在去学！” 可，找谁学呢？ 他们一个人也不认识啊！ 等等，不对！ 她们还真就认识一个本地人！ 姐弟5人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房东奶奶！” 于是，当天晚上七点多，房东奶奶家的门被人敲响了。 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已经洗完了澡准备躺下的房东奶奶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耳背出现了幻听。 毕竟，她的几个孩子都已成家立业。 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根本见不到人影，更别说专程过来看望她了。 冗长的一声叹息过后，房东奶奶翻了个身。 “咚咚咚…” 她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混浊的眼睛看向门外，试探道：“嗰个？”（go2，哪个？） 赵梨珺见屋里有动静，立马大声喊道：“房东奶奶，是我们，白天租您家房子的！” 房东奶奶充满期盼的眼神瞬间一暗，下一秒强打起精神道：“找我干嘛？” “奶奶，您先把门打开行吗？” 房东奶奶想了想，下床拖着鞋打开了门，没等赵梨珺姐弟几人说话，她板着脸道： “你那个劳子合同已经签了，我是不会把钱退给你们的……” 赵梨珺慌忙摇头：“不是来退房的！奶奶，您看！” 说着，赵梨珺扬了扬手里刚买的水果：“我们是来给您送水果的！” 房东奶奶惊讶的看了一眼赵梨珺，愣住了，过一会才说道：“进来吧！” 等赵梨珺等人进了屋，房东奶奶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自己找位置坐，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赵元希示意赵梨珺将水果放下，打开袋子，从里面挑了个他觉得最大的香蕉，剥开， “咕噜…” 见房东奶奶看他，赵元希害羞的笑了笑。 嘿嘿，这个东西好香啊！ 长得跟家里的芭蕉好像，但二姐说，这不叫芭蕉，叫香蕉。 哎呦，但管它什么蕉呢，赵元希只觉得，自己简直已经快被它给香迷糊了。 他再次咽了下口水，举着剥好的香蕉，递到房东奶奶的眼前：“奶奶，吃芭…香蕉！” 话音刚落，房间里再次响起赵元希吞咽口水的声音。 房东奶奶浑浊的目光从赵梨珺姐弟5人身上一一扫过。 知道她们突然提着水果找上门怕是有什么事， 想拒绝，可最终还是不忍让明明自己馋的不行，却坚持给自己塞香蕉的赵元希失望。 接过香蕉问道：“说吧，大晚上的找我有什么事？” 说话间，她的余光一直落在赵元希身上。 被他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手上香蕉的馋猫模样给弄得心头一软，原本晚上不吃任何东西的她，突然举起香蕉往嘴里塞去。 赵元希眼巴巴的看着房东奶奶：“奶奶，是不是很好吃？很甜，对吗？” 二姐说了，香蕉是甜的。 房东奶奶一愣：“嗯…” 转头看向赵梨珺，再次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赵梨珺嘿嘿一笑：“奶奶，我就知道瞒不过您！我们来找您，确实有事……” “说！” “您可以教我们说本地话吗？” 第110章 学本地话 “咩？”（什么？） 房东奶奶掏了掏耳朵，疑惑不解的看着赵梨珺姐弟。 见对方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又用普通话问道：“怎么突然想学本地话？” 赵梨珺挠了挠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们想明天去收废品，可听不懂本地话……” 收废品这事，就算现在不说，等明天她们把废品拖回来了，房东奶奶也会知道的。 毕竟，两家中间就隔了一堵墙。 “什么？收废品？就你们几个？”房东奶奶一脸难以置信道。 赵元希骄傲地挺着小胸脯，用力点头：“对呀，我们之前在家就天天出去收废品。” 房东奶奶挑了挑眉：“你们没有上学了吗？” “上学，但上学总有放学和放假的时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想办法挣点钱，也好继续上学。”赵梨珺解释道。 房东奶奶眼底夹杂着一丝复杂，也对，家里五个孩子同时在上学，负担确实是挺重的。 但，这群孩子……倒也挺懂事的。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如果不是从小就自力更生，这么丁点小不点，又怎么会在同龄人都想着吃喝玩乐的时候，争分夺秒想尽一切办法的去赚钱呢？ 赵樱诺见房东奶奶眉凝纠结，生怕她会嫌弃她们，不愿意继续把房子租给她们了。 急忙说道：“奶奶，您放心，我们既然租了您的房子，就肯定会好好爱护它的！收来的废品会集中放在一个地方，不会随便乱扔的……” 房东奶奶掩饰住了心里翻滚的情绪，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房子本来就是拿来给人住的，只要你们不是故意搞破坏就行了。” 说完，不等赵梨珺几人再劝，房东奶奶蹙眉说道： “明天就要出门收废品了，现在来学本地话，也来不及了啊…… 要不这样吧，我先教你们几句简单常用的，你们先对付着用一下，实在沟通不了的话，就用手比划！” 赵梨珺盛满了笑意，用力点头：“谢谢奶奶！我们一定会好好学的！” 说完，赵梨珺从书包里掏出笔和本，递给其他几人。 就这样，房东奶奶广省话小课堂开始了。 但语言这东西吧，无论是谁，刚开始接触时多多少少都会觉得有点难度。 赵元鑫头一次发现，原来舌头在人讲话时，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 偏偏他的舌头不是在打结，就是在转不过弯的路上。 明明听着房东奶奶说的时候，觉得自己可以，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 但一旦轮到他自己开口，别说房东奶奶听不懂了，他自己听了都想笑。 那说出来的东西，有点像普通话，又有点像老家话，但认真去听吧，又好像有点广省话的影子。 急得抓耳挠腮的赵元鑫余光扫过其他几人，发现都没比他好到哪去，又开心又着急。 开心的是，他的智商没有问题。 着急的是，大家都这个水平，明天怎么去收废品呢？ 突然，他的视线顿住了。 不对呀，房东奶奶总共就教了那么几句话，梨子怎么还在本子上写东西呢？ 好奇的赵元鑫凑近一看。 “我最多给多少是我最多俾？早上好是左森？多少钱是呢的一共几钱？……” 赵元鑫一拍大腿，使劲揉了揉赵梨珺的脑袋：“梨子，可以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其他几人一听，连忙凑近去看。 才发现，赵梨珺居然用汉字夹杂着拼音，给每个广省话标了音，就像……就像她们最开始学英语的时候一样。 赵梨珺笑眯眯道：“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办法虽笨，但记得快啊！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样要是她们明天出门收废品的时候，忘记了也可以随时掏出本子来看一看。 赵元希大眼睛半眯，腮帮子鼓鼓道：“那要是连汉字也不太会写呢？” 比如——他！ 赵梨珺没忍住地笑出了声，拍了拍赵元希肩膀，道： “看，这就是不上学的后果。不仅算不来数，还不认字。” 算不来数还不认字，又不愿意上学的赵元希瞬间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一遍向房东奶奶确认音标无误后，赵梨珺就要离开了。 她们已经耽误房东奶奶很久了，既然读音没问题，回去再练习发音也是一样的。 结果没想到房东奶奶指着他们提来的那袋香蕉，让她们提回去。 赵梨珺不愿意，她还不高兴。 “我不爱吃这玩意儿，你们拿回去自己吃吧！” 赵元希猛然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道：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居然不喜欢吃？” 但不知怎的，赵梨珺脑袋中却闪过鱼头的故事。 据说，每个家里都有这样一个妈妈，她只爱吃鱼头，嫌弃鱼肉不好吃。 这个形容放在这里也许有点不太恰当。 可她莫名的觉得，不爱吃香蕉可能也只是房东奶奶的推诿之词而已。 临出门之际，房东奶奶突然喊住了她们。 “你们后面要是还想学本地话，就自己过来，呃，我是说…… 你们不是想去收废品吗？ 早点学会本地话，也更方便，想学东西，不努力是不行的…… 你…你们别多想我，我就是年纪大了，觉轻，反正躺这里也睡不着，干脆给自己找点活干，有点东西打发时间罢了……” 赵梨珺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转身跑到房东奶奶身前，弯腰抱住了她。 拍了拍房东奶奶的背说道：“我知啊！”（我知道呢！） 自从老伴去世后就一个人独居在这，已经很久没和人如此亲近过的房东奶奶一愣，随即很不习惯的动了动身体。 “不是说明天要去收废品吗？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吧。我…我也要睡了！” 就在赵梨珺即将跨出门时，房东奶奶又喊道： “不是说缺张吃饭的桌子吗？一块搬回去吧！” 说着，她指了指房间里那张桌子：“就这一张吧……” 但不等赵元鑫上前，她又摇头道：“不，不行，这张有点小了……” 赵梨珺看着赵元鑫跟在房东奶奶身后，从隔壁房间搬出一张明显比刚刚那张大多了也新多了的桌子，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可爱小老太啊！ 房东奶奶将姐弟几人送到门口，没有立马关上门。 而是站在老木门前，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 直到听到锁和钥匙相碰，隔壁院子里也响起了说话声，才默默的关上了门，重归属于她的冷清。 赵梨珺几人回了家，拉开电灯，围坐在桌子前，开始商量明天要做的事。 “明天是第一天，我们早上五点钟起床。 洗漱好了之后，排班表里的人负责去接妈妈，剩下的人在家里做早饭。 早饭必须得在六点钟之前吃完，我们得赶在6点之前出发去捡破烂。 前几天的主要任务不在于废品的多少，而是要熟悉附近的路况。 阿齐，凡是有可以回收废品的店铺的地方，你得负责将简单的路线图给画出来……” 该做的规划做完后，几人不再耽搁时间，决定立马去睡觉。 到了新的地方，虽然周围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不认识路，语言不通以及暂时还未可知的那些困难也很多很棘手。 可这些不但没有将姐弟五人击退，反而让他们愈发开始期待明天。 因为，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距离爸爸妈妈很近很近的地方，他们心底就会变得十分满足。 那些对未知的迷茫，也会瞬间消散。 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即便是吃糠咽菜，也是甜滋滋的。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左右，赵梨珺准时起床。 可转身一看，床上哪还有姐姐的身影？ 她连忙起身，打开门才发现，太阳还未完全升起。 但天空已经开始逐渐泛起微弱的晨曦。 一丝丝淡淡的粉红色和橙黄色渲染在东方的天际线上，宁静而柔和的光线透过树梢，洒在田野和村庄之间，轻轻唤醒了沉睡中的大地。 远处的鸟儿开始啁啾着歌唱，鸡鸣声逐渐响起，预示着一天的开始。 厨房里的响动也在告诉赵梨珺，姐姐已经偷偷起身给她们做早饭了。 她没再耽搁，立马去隔壁房间将其他三人喊醒。 刚被唤醒的赵家三兄弟显然还有点懵，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乱感。 但这丝毫不影响三人起身洗漱。 厨房里，赵樱诺听着外面传来的响动，知道弟弟妹妹们醒了。 赶紧拿出昨天买的五只新碗，将锅里早已熟透了的粥舀进碗里。 端着粥从厨房去到饭桌的路上，还不忘招呼弟弟妹妹们赶紧洗漱来吃早饭。 白粥软烂可口，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赵梨珺感受到米粒在舌尖的微妙变化，一种满足感和幸福感缓缓涌上心头。 因为昨天都去了的原因，所以排班得从头开始，今天还是赵元鑫和赵梨珺去接钱元芳下班。 喝完粥后，赵元鑫骑着三轮车，载着赵梨珺和小赖皮赵元希出发了。 钱元芳得五点半才下班，见时间还早，三人并不闲着。 他们双眼时刻瞄着地面和路的两边。 凡是有垃圾堆或者垃圾桶的地方，就会立马停车，上前去翻找一通，绝不给任何废品从他们指间悄悄溜走的机会。 这也得亏从出租屋到工厂的路并不复杂，已经来回了好几趟的赵元鑫只要记得先前的路，然后原路返回就好了。 等他们到服装厂时，三轮车的车斗里已经装了不少塑料瓶子，真可谓是收获满满。 等在出租屋里的赵樱诺赵元齐也没闲着。 几乎是赵梨珺三人前脚刚离开，他们转身就拎着麻布袋子出门了。 他们也不跑远，只在出租房子的周围绕着圈，翻找沿途的垃圾桶和垃圾堆。 这样既能收废品，又能在赵梨珺回来的第一时间发现她们。 姐弟俩翻找得十分仔细，倒也真捡到了不少废品。 “阿齐，这边的废品比咱家那边的多啊！” 赵樱诺望着手上已经装了小半袋塑料瓶子的袋子，开心道。 对此，赵元齐则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捡到最多的废品。 已经到了服装厂门口的赵梨珺三人见工人似乎还没下班，将三轮车停在一旁，大着胆子，厚着脸皮摸到了安保室。 也许是运气好，真还就让他们见到了赵丰收。 只是，赵丰收此刻的情况并不怎么好。 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仿佛是时间的印记，无声的宣誓着他刚刚熬过了漫长的夜晚。 迷离而无神、微微泛红的眼睛透露着无声的疲惫。 可即便如此，在看到赵梨珺三人的那一刻，赵丰收眼底依旧迸发出一抹惊人的亮光。 蹙紧的眉头瞬间松开，赵丰收强打起精神，露出一抹笑来： “梨子？阿鑫小希，来接妈妈下班？” 赵元希一把扑到赵丰收怀里，满眼心疼喊了声：“爸爸～” 赵丰收揉了揉小儿子脑袋，随即赶紧将他推开。 四处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松了口气道： “乖，爸爸还在上班，回家了再抱你。 厂里不让外人进来，你们就在门口等妈妈，她下班了，打了饭就过来了。” 见几个孩子情绪不高，赵丰收转移话题道： “昨天睡得怎么样？房子住着还可以吗？” 赵梨珺笑眯眯道：“还行……” 赵元希则指着手臂上那被掐成了十字的蚊子包，喊道：“好多蚊子咬我！” 那房子常年没人住了，院里的杂草也没清干净，周围又都是些农田小路，不远处还有个垃圾场，蚊子想不多都难！ “等我下班了去买盘蚊香！” 赵梨珺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爸爸，这附近有热闹点的小街吗？ 就是那种一排过去都是店铺的……或者人口密集点的小区？” “热闹点的小街？” 赵丰收挠了挠头，想说不知道。 可对上女儿冒着光的眼睛，以及两个儿子看啥都稀奇的样子，不知怎的，又将已经蹦到嘴边的三个字给咽了下去。 抓耳挠腮的赵丰收想了又想，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这么个地儿。 毕竟，他常年都只在工厂里活动、几乎不出去，又上哪去知道这种地方呢？ 就在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下班铃声响了。 “下班了，妈妈马上就出来了！” 心里却想着:不行，待会和同事交班时，一定要问问他，他是这边本地人，肯定知道。 见钱元芳拎着饭缸从厂里出来了，姐弟三人连忙和赵丰收告别，载着妈妈，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几个人挤在车斗里，仿佛像感受不到路上的颠簸似的，叽叽喳喳说着小话。 赵樱诺远远的就看到了赵梨珺，垃圾也不捡了，拽着赵元齐的胳膊，另一只手拎着麻布袋子就往家里冲。 所有人都知道，要想挣钱，光靠垃圾桶里翻垃圾是不行的。 大头，还得靠出门去收废品。 赵梨珺见两人跑得满头大汗的回来了，扬了扬手里的喇叭： “快！上车！出发！” 被交代任务留在家里睡觉的钱元芳睁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睛，挣扎道：“我还不困，要不……” 知道孩子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四处收废品，她在家怎么可能睡得着？ 赵梨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垃圾常有，妈妈可就这么一个！ 垃圾可以以后慢慢捡，但妈妈熬坏了身体可就没了。 “这样吧，你努力睡，睡醒了就去隔壁找房东奶奶学本地话！等我们回来后，再负责教我们！” “本地话？” “对啊！” 话音刚落，赵梨珺按了下喇叭上的按钮。 顷刻间，姐弟5人昨晚捣鼓了一个多小时才录好的语音从喇叭里倾泻而出。 “掟（ding）扔嘞(le)！掟扔嘞！ 收废品喽，废品回收喽！ 收买烂铜烂铁烂锑煲，烂胶鞋，旧三轮车旧锅炉旧书本报纸，矿泉水瓶，鹅毛鸭毛啤酒樽……” 钱元芳目瞪口呆的看着喇叭：“这……” 赵梨珺得意的扬了扬脑袋，骄傲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咳咳，本地话虽少，但好歹也有那么一两句不是？ 话不在多，能让听到的人知道他们是收废品的就行！ 见钱元芳还想说话，赵梨珺急忙拍了拍前方的赵元鑫：“哥，出发！” “得嘞！” 赵元希连忙挥手：“妈妈，赶紧去睡吧，我们去收废品啦！ 不能再说啦，你乖啊，有什么话等我收完废品回来再说吧。” 哎呀妈呀，多耽搁一秒，就少挣一分钱啊！ 钱元芳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直到彻底看不见人后，才揣着满腹的不安回了房。 可只要一闭上眼睛，心底的不安便如潮水般涌来。 “赶紧睡赶紧睡，睡醒了去学本地话！这是梨子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得完成好……” 也许是想通了，也许是太累了，钱元芳真还就这么睡着了。 可告别了妈妈的赵梨珺姐弟几人，却一改方才的轻松，一个个愁眉苦脸道： “我们去哪收废品呢？” 语言不通可以找人学， 怕地方太大，别人听不见喊声，可以买喇叭， 不认识路，就让赵元齐手绘导航， 那没客源又找不到位置，又该从何开始呢？ 抿着嘴想了想：“要不？我们还去昨天看房子的地方？” 今天不去远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转悠。 但她们住的地方实在是太偏了，放眼望去全是农田和工厂。 那边离服装厂很近，骑车过去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沿途还可以熟悉下环境。 前方卖力骑车的赵元鑫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兴奋道： “可以可以，我看那边租房子的人挺多的，楼也挺多的……阿齐，你还记得路吗？” 赵元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又想起哥哥在前面看不见，出声说道：“记得！” 就这样，凭借着赵元齐绝佳的记忆力，和极好的方向感，姐弟五人朝着昨天那片地儿赶去。 赵梨珺望着哥哥已经湿透了的后背，觉得这样还是不行。 一辆三轮车太少了，根本不够用。 撇去赵元希，他们4个都会骑三轮车。 可却只有赵元鑫才能载得起这么多人。 因此，从昨天开始，只要出门，便是赵元鑫在骑车。 可一个人骑车，实在是太累了。 这才早上六点出头，哥哥就已经汗流浃背的了，等到了中午，哪儿还受得了？ 赵元鑫不知道赵梨珺的担忧，心里一片火热，尤其是有了目的地后，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骑得更快了。 可赵梨珺却觉得，她们应该还有更好更省力的收废品地点，只是还没有想到而已。 而且，她清楚的知道，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任何进账的她们，现在急需一笔进账来打响她们在广省收废品的第一枪。 那些在老家收废品时的发生的事情从赵梨珺脑海中一一闪过。 最开始在家里收废品时，那些老板都是图她们能帮着收拾院子，省事儿！ 再加上她们的回收价格又和其他收废品的差不多，所以才愿意把废品卖给她们。 所以到了这边，她们可以如法炮制，去找这样的客源！ 只是，广省真的好大，她们住得又偏。 这样一条街上全是各种小店的街道，又该上哪儿去找呢？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地方的废品又多又集中好收呢？ 赵梨珺放在三轮车侧旁扶手上的手指动了动。 望着路两旁结伴而行的年轻男女，赵梨珺眼底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她知道了！ “哥，前面有人，你停一下车！” 赵元鑫虽然有点纳闷，却还是听话的停下了车。 赵梨珺见几人都不理解，小声解释道： “你们想想，我们在家的时候，后期收废品是不是收得特别快？ 是不是因为咱有了固定的客源？ 然后那些固定客源又刚好每天都会产生一些废品？她们嫌难得打扫，才会等着咱去收？” 赵元齐猛然抬头看向赵梨珺：“你是说，去找同类型的客源？” “没错！” 没太听明白的赵樱诺一把握住妹妹的胳膊：“什么意思？” 赵梨珺笑眯眯道：“看我的！” 赵元鑫转头看向赵梨珺，眼底流光溢彩，迫不及待道：“我去问！” 第111章 广省后的第一次收废品 （昨天欠的两章，已经补在了上一章的结尾处，宝子们记得去看呀。） 赵元鑫的运气还算好。 询问的是对从外省过来这边打工的年轻情侣，也都会说普通话。 两人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被拦住了也不恼。 反而还十分有耐心的回答道： “又热闹，店铺又多的街道？我想想啊！ 要说热闹的话，这边最热闹的是夜市。 沿着这条主路往前直走20来分钟就到了。 那边卖东西的摊贩多，还有不少卖水果、卖烧烤的店，附近工厂的人下工后都会去那边逛逛。” 赵元鑫惊喜道：“夜市？” 女孩看着赵元鑫惊喜的模样，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初刚来这边打工时的模样。 也是这种乡下土老帽小孩乍然进城后啥也不懂的，见到啥都稀奇，听到啥都觉得稀罕。 于是，她更有耐心了：“夜市大概从下午三点多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二点才结束。你们现在去的话，是找不到人的。” “啊？”赵元鑫满眼失望道。 赵梨珺见他们似乎对这附近很熟悉，又是一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又问道： “姐姐，这附近有什么唱歌跳舞上电脑的地方吗？” 女孩笑了：“你指的是ktv和网吧吧？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们俩刚从那边回来！” 说完就想给赵梨珺指路。 可赵梨珺自己人知道自己事，绝不打脸充胖子。 转头连忙将赵元齐给喊了过来，让他来记路线。 毕竟，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擅长的人来做。 告别这对年轻情侣后，赵梨珺决定：“哥，我们不去昨天租房子那地儿了，直接去ktv和网吧！” 其他几人虽还有点懵懵懂懂，却已习惯了去听赵梨珺的话。 正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赵梨珺姐弟5赶到ktv楼下时，保洁人员刚好收拾完了包间，拎着一大堆东西下楼。 看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立马飞过去的姐弟几人立马意识到，那里面一定有她们想要的东西。 可安保室里的保安大爷见了他们的破三轮车，又打量了他们几眼，硬是不肯放行。 “做乜嘢？做乜嘢？” 赵元鑫连忙后退几步，举了举手上一早写好的价格牌：“大爷，我们是专门收废品的！” 保安大爷狐疑的看着赵元鑫，没有动。 眼看着保洁人员的背影快走不见了，赵元鑫一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又指了指保洁人员手里的废品。 结巴道：“掟…扔…嘞！我们是来收废品的。” 赵梨珺指了指自己，急道：“我们……收买佬！叮叮收买佬！” 说完，按下喇叭按钮，开始播放他们昨晚录的收废品语音。 一番折腾下来，保安大爷总算是明白了，他恍然大悟道：“叮叮收买佬？” “对！” 怕保安大爷不明白，姐弟几人十分用力的点着脑袋。 保安大爷眼底带着一缕诧异：“细路女，掟扔嘞？”（小姑娘收废品？） 赵梨珺见保安大爷不信，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给大爷看，又指了指赵元鑫手上的价格板。 表示他们是真的在收废品，也能付得起钱。 保安大爷见此，这才信了他们的话，可依旧不肯放行。 就在赵梨珺几人以为彻底没希望时， 转身走向安保室的保安大爷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保洁人员前些天跟他抱怨的话，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雷逮等阵……等下”（你们稍等） 赵梨珺连蒙带猜的听懂了安保大爷的话，见事情有转机，立马表示道：“我们会等的……” 可保安大爷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要看赵元鑫手里的价格报。 不太满意价格的他想讲下价，却又不会说普通话。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保安大爷两道浓眉紧锁起来拧成了川。 可意识到中间有利可图的他又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连忙找到保洁人员商量道： “你不是说这些垃圾脏，不愿意弄吗？那边有几个收废品的小孩，你让他们来捡，卖了钱，我们平分。” 原来，这边的ktv每天都有很多年轻男女过来玩。 又蹦又跳的就爱喝水，饿了还要吃点宵夜喝点小酒什么的。 可这样一来，每天都会制造出很多可回收的废品。 但这些废品在日进斗金的ktv老板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只有值钱的才值得老板出手去收。 剩下的都会被直接扔掉。 保洁人员打扫卫生时为了赶进度，也不可能拿着个麻布袋子专门去捡这些瓶瓶罐罐。 为了省事，他们通常都是一股脑的全给扫到一块，扔进垃圾堆里。 可每天的塑料瓶子、纸皮什么的确实也不少。 就这么扔到垃圾堆去，又觉得有些可惜。 但真让他们自己去捡，他们又嫌埋汰。 毕竟，对于他们这种有工作的人来说，要想从各种各样掺和在一起的垃圾中，去翻找几个塑料瓶子什么的，还是需要克服一下心理障碍的。 保洁人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垃圾袋，挣扎了几瞬：“我六你四。” 保安大爷也不嫌少，乐呵呵的同意了。 想起保洁人员似乎会说普通话，保安大爷连忙让他再去跟赵梨珺几人讲价。 可保洁人员嘴皮子都说薄了，也没能成功的让几个孩子松口涨价。 想着反正也是白捡的钱，保洁人员虽有不满，却还是将手里垃圾都交给了赵梨珺。 不仅如此，她还要带着赵梨珺几人去她们集中放垃圾桶的位置，让几个孩子就在那里捡垃圾。 保安大爷也一改先前的态度， 主动给他们放了行。 翻垃圾这活吧，赵梨珺姐弟熟啊！ 到了位置，几人二话不说的就开始分工行动了。 比起已经被人捡过无数次的垃圾场，ktv这边的垃圾明显多多了。 三轮车很快就被装满了。 赵梨珺让赵樱诺3人在这儿继续整理废品，她和赵元鑫先去回收站探探路。 当然，在离开之前，她们主动找到了保洁人员，在保安大爷监督下，和她结算这车废品的钱。 废品大都是些塑料瓶子纸皮什么的，废铁特别少。 一车也就十几块钱。 可保洁人员一点也不嫌少，反而乐呵呵的告诉赵梨珺哪里有回收站。 存着货比三家的心思，赵梨珺没有去昨天那家大福回收站。 而是骑着三轮车去了保洁人员告知的这家回收站。 第112章 必须分开 比起昨天那家大福回收站，保洁人员说的这家回收站确实近了不少。 可遗憾的是，它的规模明显要小很多。 也许是见他们年纪小，存着随意打发的心思，老板这边给出的回收价也低。 兄妹两人商量一番后，还是决定将废品运到大福回收站去卖。 大福回收站的老板见赵梨珺跟在三轮车后面跑得满头大汗的，手脚并用的比划出主意道： “你们要是一直收废品，干脆去街上到处逛逛，看能不能收一辆破的三轮车上来，送去修理铺修一修，也能用！” 赵梨珺正愁一辆三轮车不够用呢，老板的建议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于是，接下来再去走街串巷的收废品时，她便格外的注意这些。 没几天还真被她低价收上来了一辆破三轮车。 拖回来自己买了两个轮胎，给链条上了点油，又送去修理铺一番敲敲打打后，赵家的第一辆车诞生了。 不仅如此，赵梨珺甚至因此萌生了另一条赚钱的想法。 但这是后面的事，暂且不谈。 再说现在，大福回收站的老板在称完了所有废品，确认无误后，麻溜的结算了全部货款。 赵梨珺紧紧的握着手里这二十多块钱，焦躁不安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起码，她们是真的可以靠收废品在广省挣到钱的。 赵元鑫激动道：“梨子，赶紧给我闻闻！” 着迷的吸了口钱香味后，赵元鑫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梨子，我们做到了！真的赚到钱了！” 这几天，他们手里的钱只出不进，虽然都没说出口，可姐弟5人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没底。 可现在，握着手里的20多块钱，赵元鑫突然就不迷茫了。 他相信，有一就有二。 有了这第一笔钱的进账，他们后面一定能挣到更多钱的。 同样激动的不只有赵元鑫和赵梨珺，其他三人在见了他们两回来后，迫不及待道： “顺利吗？” 赵梨珺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们继续！” 赵元希很想凑上前让二姐把她兜里的钱拿给他看，可一想到保洁人员就在附近，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二姐教过他了，财不外露。 等晚上回了家，他一定要好好数数！ 姐弟五人都是干惯了活的人，更是收废品的一把好手。 不到一个小时便将ktv底下的所有可回收废品收好了。 遗憾的是，第二趟并没有装满。 但幸运的是，保洁人员因为手上分到的钱尝到了甜头，承诺会将每天的废品都留给他们。 刚走出ktv范围，赵梨珺就瞄到了一家水果店。 紧挨着水果店的，便是几家烧烤店，可现在是上午，烧烤店并没有开门。 她二话不说的跑了过去，和水果店老板艰难的沟通一番后，成功的说服了对方，让其将店里的废品卖给她们。 几人挤了又挤，塞了又塞，才勉强将全部废品弄上车。 可这样一来，其他几人就得跟在三轮车后面跑了。 但这会儿正是六月天，天气本就炎热。 在外面跑了一上午的他们，身上早已湿透了。 承担了最重活计也最爱出汗的赵元鑫身上都快能拧出水来了。 他抬起胳膊，拭去脸上那些即将快滴进眼睛里的汗，对弟弟妹妹们说道： “要不你们先在这附近等着，我先把废品送去回收站，再来接你们？” 赵元希顶着张红彤彤的小脸，吐着舌头，不停的用手扇动脸旁边的空气，借此来降温。 赵樱诺看着汗如雨下的弟弟妹妹们，心疼得不行。 十分强硬道：“阿鑫，你带梨子阿齐小希坐公交车回去，我卖了废品就立马回家！” 来之前，那对情侣跟她们说过，这边有直达服装厂的公交车。 “可是……” “没有可是，听话！” 说着，赵樱诺转身上了三轮车，刚想骑车，却发现车子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赵元鑫舔了舔微微泛白、已经干得起皮的嘴唇：“我和你一起去！” 可赵樱诺在看到他那双红得快滴血的手后，立马拒绝了。 她拿出长姐的气势，厉声说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赶紧歇会，放手！” 其实，头一次一个人去卖废品的赵樱诺此刻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她的心里这会正七上八下的直打鼓。 可一想到赵元鑫已经骑了一上午的车了，赵樱诺不再犹豫，咬了咬牙，一脚踩了下去。 怕赵元鑫跟上来，她不停说道：“别耽误时间了，我一个人能行！” 赵元鑫见赵樱诺坚持，犹豫了下，想跟上，却立马被对方发现给呵退了。 赵元齐望着那摞得比一个成年人还高的三轮车，又看了眼其他人，抬追了上去。 怕赵樱诺要赶他，他快速说道：“我还不累，我可以的。 梨子和大哥都已经跑过一趟了，我没跑，我可以！ 姐，你别赶我！” 赵樱诺望着赵元齐额前那一绺绺往下滴着汗的头发，想开口拒绝。 但一想到自己得一个人去卖废品，心底那股身在异乡的不安瞬间倾涌而出。 她张了张嘴巴，捏紧了车把手，哑着嗓子道：“阿齐，跟上！” 作为老大，我应该照顾好弟弟妹妹，我怎么能这么胆小怕事呢？ 要是我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了，我一个人去，阿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身为姐姐，我怎么这么没用？ 自责像突然爆发式的洪水猛然朝她袭来，让赵樱诺瞬间红了眼眶。 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赵樱诺，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一定要更勇敢一点！ 见赵元齐跟了上去，赵梨珺三人才松了口气。 赵梨珺忙大声叮嘱道：“姐，你就按照阿齐说的路线直走，不要乱跑！ 卖了废品就赶紧回家，不要闯红绿灯，路上遇到车就让他们先走，……” “知道了！” 可不放心的何止赵梨珺呢？ 车子骑出去一段距离后，赵樱诺想着身后的弟弟妹妹，不放心的转身喊道： “你们三个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坐公交车乖乖回家，听到了吗？” 就这样，在彼此都不放心的情况下，姐弟5人分开了。 望着三轮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赵梨珺强压下心底的担忧，带着哥哥弟弟往公交站走去。 赵元希安慰道：“二姐，没事的，你和大哥不也顺利的回来了吗？ 大姐和二哥肯定也可以的……” 可三人只要一想到赵樱诺平日里的性格，以及赵元齐那不爱说话的性子，就感觉……更担心了！ 第113章 再次翻车 “二姐！公交车来了！” 闻言，因为担心姐姐一直心神不宁的赵梨珺忙抬起头看向前方。 可在看到公交车后，她不仅没有往公交车的方向走去，反而转身凑近到站牌下，仰着脑袋去瞅站名。 眼瞧着公交车马上就要走了，赵元希急得火烧屁股似的大喊道： “二姐，你干嘛呀？车子都要走了，快上车呀！” 说着就要去拽赵梨珺的胳膊，想将她拉过去。 赵梨珺反手拽住赵元希，对着已经上了车，站在门口拦车门赵元鑫喊道： “哥，错了，快下来，坐这趟车到不了服装厂！” 赵元鑫急忙下车，但他左看右看，怎么瞧都觉得这趟车没错。 赵元希像只兔子似的左蹦乱跳，伸长了胳膊使劲在赵梨珺面前晃道： “二姐，那公交车上写的就是25路，25路不就是我们要坐的车吗……” 可自己还没说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可能，赵元希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 “二姐，这是几？” 赵元鑫见此，嘴巴张成了“o”字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元希，声音颤抖道：“小希，你是说……” 赵梨珺看着这两个耍宝的，好气又好笑：“想什么呢？” 可赵元鑫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跟着伸出两根手指：“梨子，别岔开话题，这是几？” 赵梨珺翻了个白眼，不想回答。 可这放在赵元鑫兄弟俩的眼里，就成了妹妹\/二姐累成傻子的直接证明。 两人跟被雷劈了似的，站都站不稳了。 完了完了，妹妹\/二姐累成傻子，连2都不认识了！ 赵元鑫强打着精神笑道：“梨子，别害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妹妹……” “二姐，你也永远是我二姐……” 赵梨珺额角青筋直蹦，忍无可忍道：“我没傻！” 可赵元希却执着的伸着两根手指头，非要赵梨珺说这是几。 “二姐，这是2啊，2你都不认识了吗？” 二？我看你俩挺2的！ 赵梨珺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亲哥亲弟，再傻也不能放弃！ 她闭了闭眼睛，平复了心情，好一会才说道： “公交车车次是对的，但你们就没发现方向有点不太对吗？ 我们来的时候就是顺着这个方向来的，回去的时候，得坐相反方向的车子才能到家。” 一时之间，妹妹没傻，和回家得坐反方向车子这两个信息在赵元鑫脑子里直打转。 好一会他才像终于明白了过来似的，缓缓说道：“好像是的……” 话音刚落，他那因为热已经很红的脸，看起来更红了。 赵元希竖着的两根手指左右叉开又并拢，小脚不安的动了两下，缓缓朝赵元鑫身后挪去。 赵梨珺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要去拉哥俩。 结果她刚把手伸出来，赵元鑫赵元希两便捂着脑袋大喊道： “二姐\/妹啊，轻点啊！” 这话一出，同样在公交站下等车的人目光齐刷刷的往这边看来。 赵梨珺无奈扶额，不停的在心里默念着，亲的，这是亲的！ “愣着干嘛，过马路啊！” 说完，不等两兄弟说话，赵梨珺率先抬起腿往斑马线上走去。 捂着脑袋的赵元鑫赵元希两相视一笑，赶紧牵着手去追赵梨珺。 而另一边，骑着三轮车的赵樱诺也到了最后一个拐弯的地方。 眼瞅着胜利就在前方，赵樱诺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轻松了点。 可就在拐弯的时候，一滴黄豆大的汗水突然滴进了她的眼睛里，突如其来的疼痛迫使赵樱诺瞬间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一块石头出现在了道路中间。 使劲眨眼睛没看清路的赵樱诺径直压过那块石头。 车子抖动了下，车轮打了个滑，一眨眼的功夫，赵樱诺连人带车翻了。 “姐！” 跟在后面几步远的赵元齐被吓得不轻，连忙大喊着跑上前。 可满脑子只剩下“翻车了，废品倒了”这个念头的赵樱诺已经彻底懵了。 别说弟弟的喊声了，就连她自己那撞到马路边上，已经开始流血的额头都顾不上了。 这一刻，赵樱诺眼里心里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得赶紧起来检查废品和车子！” 已经跑到跟前的赵元齐连忙去扶赵樱诺的胳膊，可扶了几次，也没把人给扶起来。 检查后才发现，赵樱诺的腿居然被三轮车给压住了。 挣扎间，随着“滋啦”的一声响，赵樱诺那被压在车底下的衣服，不堪拉扯的破开了。 赵樱诺这才回过了神，呆滞的眼睛有了些许亮光。 但随之而来的，是疼痛。 先是跪在马路上的膝盖被烫和被石子碾破的疼痛感，再是额头痛，然后是心痛…… 她感到额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抬手一摸才发现，居然流血了。 赵元齐望着姐姐手里的血，颤抖着嘴唇道： “姐，你别急，别怕。我把车弄开，你再起来……” 赵樱诺苍白的脸略显无力的笑了笑：“阿齐，没事的……” 可眼泪却从眼眶里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怕吓到弟弟，赵樱诺使劲的擦去泪水：“阿齐，你别怕，我不痛，我没事的……” 赵元齐小心翼翼的搬开三轮车，看着赵樱诺被压得青紫一片的小腿，着急道： “腿痛不痛？还有知觉吗？” 第114章 何其有幸 赵樱诺连忙摇头。 她知道，装了满满一车废品，又堆得那么高的三轮车肯定特别重，弟弟就算搬得起来，也搬不了多久。 所以在赵元齐使出了吃奶的劲，憋红了脸才将三轮车稍稍抬高几公分的瞬间，赵樱诺忍着浑身的疼痛，以最快的速度爬离三轮车车底。 忙了一上午，又跟在三轮车后跑了这么久，本就有点力竭的赵元齐见姐姐安全了，身上憋着的那股劲瞬间褪去。 他好不容易扶起了三轮车，重新又倒了。 其实，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翻车，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们就翻过好几次。 但之前的翻车并没有压到人，且赵梨珺就在一旁。 她总是能够快速冷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解决办法。 好像只要有她在，一切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那时候的他们心里并不十分害怕。 可这一次，赵梨珺不在，赵樱诺还流了血，姐弟俩心里十分害怕。 但再害怕，也不能停歇。 因为，三轮车倒塌后，车上那些绑的不够严实，又比较零散的废品全都散落了下来，弄得四周的地面上全都是。 这边虽然比较偏，但偶尔也会有车辆行驶经过。 他们必须尽快将地上的废品捡起来，否则挡了车道，引起道路堵塞就不好了。 最主要的是，姐弟俩很害怕遇到那种脾气比较暴躁的车主，说不定真有可能会停下车来骂他们。 至于扔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废品？ 那是绝不可能的。 这可都是他们用钱一点一点收上来的，一点也不能扔！ 赵元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地上爬起来。 重新去扶三轮车，想靠着蛮力一鼓作气的将三轮车给搬起来。 赵樱诺见此，拐着腿上前帮忙。 可即便抛下那些零散的废品，大部分的废品还是在三轮车上。 姐弟俩的脸都憋青了，也没能将三轮车搬起来。 最气的是，明明有一次，两人已经将三轮车搬离地面了，可地上的轮子一打滑，快速往前面滑去，“啪嗒”一声，又重新倒地上了。 赵元齐甩了甩发软的手和脚，左右打量了一下，决定先弄别的： “姐，你先坐在旁边歇一下。 我把这些散乱在路中央的废品扔到马路边，留下一条车子可以过的道，剩下的，我们再慢慢整理。” 可赵樱诺怎么可能休息？ 赵元齐劝了劝，可赵樱诺倔得跟头老黄牛似的，根本劝不动。 他观察了下赵樱诺，但根本看不出什么，也没再劝了，低头加快手上捡废品的速度，早点弄好早点回家，姐姐就能早点休息了。 这边，赵梨珺已经带着哥哥弟弟下了公交车。 可就在刚刚，赵元鑫心底没由来的慌了下，直觉告诉他，一定是赵樱诺那边出事了。 “梨子，我感觉……樱桃那边可能出事了！” 赵梨珺按了按胸口下突然跳的特别快的心脏，低头对赵元希说道： “小希，大哥二姐现在要去一趟回收站那边，这里离服装厂很近，你去……” “不！一定是大姐二哥出事了，对不对？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赵元希抿着唇疯狂摇头。 赵元鑫略显烦躁的用手将额前的碎发全部拨到后面： “还不知道你大姐二哥在哪里出了事，跑过去可能要很久，你听话，去安保室跟爸爸待着歇会……” 赵元希瞪着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再说话。 一手拽起哥哥姐姐的一只胳膊，将他们往来的方向拽，用行动告诉赵元鑫赵梨珺他的答案。 赵梨珺叹了口气：“行，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我们跑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大福回收站了，所以两人都还记得去的路。 三个人绷着脸，表情严肃，脚下像踩了副风火轮似的，快速朝大福回收站的方向跑去。 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红绿灯，绕过了好几个拐角，终于到了最后一个转弯处。 “是我们的三轮车！” 刚一转弯，人小，眼睛格外好使的赵元希立马指着前面喊道。 赵梨珺抬头一看，只见一辆翻倒在地的三轮车正歪倒在前方不远处。 她的心脏猛然一缩，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快速褪去。 姐姐跟阿齐呢？ 赵元鑫心脏猛的一跳，甩着大长腿冲了过去：“樱桃！阿齐？” 赵元希要哭不哭的大喊道：“大姐？二哥？” 赵樱诺赵元齐正蹲在车子前方捡废品，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弟弟妹妹们的声音。 可随即摇摇头立马否决掉了这个猜测，梨子他们这会应该已经到家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下一秒，赵梨珺等人清晰的的声音再次乘风而来。 赵樱诺捡着垃圾的手颤抖了下，猛然抬头，朝身后看去。 3道朝着这边飞奔而来的身影明晃晃的告诉他们，这不是幻觉，是真的！ 赵元齐又蹦又跳的朝着赵梨珺等人挥手，大喊：“梨子！我在这！我在这！” 毫无疑问，赵梨珺三人的声音，对于此刻的赵元齐而言，简直犹如天籁一般动听。 他感觉笼罩在自己头顶上的乌云，一下子被吹散了，阳光照在头顶，一道彩虹出现了。 赵樱诺从三轮车后面露出一个脑袋，朝着弟弟妹妹们招手道：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赵元鑫人高腿长，已经冲到了赵元齐的面前。 他双手握住赵元齐的肩膀，没去看地上的那些废品，而是上下打量着弟弟，紧张道： “有没有伤到哪里？” 赵元齐喉间一梗，刚刚一直忍着没有哭的他鼻尖一酸，摇头：“是姐姐……” 赵元鑫已经弯腰凑过去看蹲在地上的赵樱诺了。 赵樱诺下意识遮了下额头上的伤口，笑眯眯道： “阿鑫，我没事，就是看着有点吓人而已……” 赵元鑫强硬的拽下赵樱诺捂着额头的手，待看到她额前的血时，眼睛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为了迁就赵元希的小短腿，才跑到的赵梨珺在看到赵樱诺的情况时，眉间迅速拧成了一座小山。 可她清楚的知道，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检查一下姐姐的伤口。 她凑过去仔细的看了下赵樱诺的额头，再将她的裤腿掀起到膝盖，确认没有伤到骨头后松了口气。 “没有肿，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待会回了家，我们去药店买点药。 后面几天你也别跟我们一块出来了，就在家里休息吧。” 赵樱诺嘴巴微张，想说自己没事，却在看到弟弟妹妹们青黑的脸色后噤了声。 赵元希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泪水如线珠般吧嗒吧嗒的滴到地上。 听二姐说没事，他抬起手用力擦去脸上的泪，不发一言的弯腰去捡地上的瓶子。 赵梨珺见大家的情绪不对，捅了捅身侧的赵元鑫： “我们先把三轮车给扶起来吧！” 赵元鑫狠狠地揉了把脸，粗声粗气道：“嗯。” 赵樱诺担忧的看了眼赵元鑫：“阿鑫~” 赵元鑫轻扯嘴角，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没怪你，我只是在想，我刚刚应该跟着你们一起来的！ 路远一点，累一点，热一点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我们五个人在一起，就能互相打气陪伴，就算翻了车，也能一起把它扶起来……” 从方才便没说话的赵元希略带哭腔的说道：“大姐二哥，你们不要害怕，以后我都跟着你们一起……” 赵梨珺其实也很后悔，她刚刚应该坚持一下的。 姐姐才多大？阿齐才多大？ 一个不满16，一个不满12…… 就算是成长，也是需要时间的呀。 可这才两个月不到…… 赵樱诺的眼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滚落而出。 其实，她很怕，怕弟弟妹妹们怪她没用，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但弟弟妹妹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责备她，而是后悔…… 她何其有幸？能有这样的弟弟妹妹…… 第115章 认错废品亏了钱 姐弟五人平复了情绪后，在赵梨珺的安排下，合力将三轮车扶了起来。 然后，接着将散落在四周的废品挨个挨个的捡起来。 再将三轮车上捆绑着的废品解开，搬下车，重新整理后再装车。 确定重心没有倾斜后，由赵元鑫骑车，赵梨珺则跟在车后面跑。 因为废品实在摞得太高了，所以她得时不时的伸手扶一下，以防它倾斜又翻车。 赵元齐赵元希一左一右的扶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赵樱诺跟在车后面，缓缓朝大福回收站走去。 抵达大福回收站时，跟他们算钱的，依旧是前两次的那位大爷。 大爷态度挺热络的，见了她们笑眯眯的。 但检查起废品，却一点也不含糊，一点一点的分得特别仔细。 赵梨珺蹙眉看着地上那些被大爷特意挑出来，放在一旁的废金属，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手脚并用的一番沟通后，才知道，果然是出问题了。 广省这边的废品分类比老家那边的详细，这几个单独被挑出来的废金属，应该被归类到价格稍低的那类中。 可她们在收这些废品时，却是按照老家那边的分类收的。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收价过高，她们亏钱了。 大爷轻拍了下赵梨珺的肩膀，爽快的将这次的30多块钱给了她。 他老阿福虽然做事仔细，但并不会因为这几个孩子年纪小，是外地人就欺生。 该她们的，他绝不含糊。 在赵梨珺接过钱、点钱的时候，跟在后头的赵樱诺姐弟三走了进来。 大爷昨天见过她们仨，知道她们是和赵梨珺一起的。 可还是没忍住将视线一遍又一遍的从赵樱诺身上扫过，在看到她额头上的血后，顿住了。 老阿福看了眼地上那堆被他挑到一旁的废金属。 脑海中闪过赵梨珺错愕的神情，心下了然。 在赵梨珺数完钱，确认无误准备离开时，老阿福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出口喊住了他们，示意她们等一下。 他将手背在身后进了屋，再出来时，手里拿了本小册子。 递到赵梨珺面前，示意他们打开看看。 赵梨珺不明所以的打开一看，这本小册子居然是教他们怎么区分、检查废品好坏品质的。 她加快速度往后翻了几页，发现这里面介绍的特别详细。 不仅有些废品分类，还有关于如何鉴定废品的方法。 赵梨珺猛然抬头，眼底盛满惊喜的看着老阿福，用手指了指小册子，又指了指自己：“给我们的吗？” 老阿福笑呵呵点点头。 赵梨珺真是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老阿福的这一举动对她们而言，真可谓是雪上送炭。 说起来，她们姐弟5人虽然在老家那边已经收过一个多月的废品了，但具体的知识都是靠自己摸索的。 并没有人系统仔细的教过她们，她们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人学。 她一直都知道，收废品这里面门道深，稍微有点偏差就容易亏钱。 别说他们这些刚入门的小毛头了，就是那些经验老道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万无一失。 今天废金属分错类亏钱的事，更是在她的头顶上敲响了警钟。 她清晰的意识到，要想在这一行继续深耕下去，就必须得系统的学习，光靠侥幸心理，是行不通的。 但这是人家吃饭的活计，无亲无故的，谁愿意教你呢？ 没成想，老阿福居然…… 有了这本册子，赵梨珺相信，她们一定能做得更好。 赵元希凑近描写眼小册子，歪着脑袋好奇道：“二姐，这是什么啊？” “是教我们怎么更准确的辨别废品类型，防止我们出错再亏钱的宝贝！” 赵元希一听，眼睛锃亮。 当场就又蹦又跳的，对着老阿福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感谢。 其他三人脸上肉眼可见的全是笑。 他们的喜悦瞬间感染了老阿福。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揉下赵元希的脑袋。 却在看到自己的手后，犹豫了。 自己的手又黑又老，糙的不行，还是…… 可没成想，赵元希主动将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往他手心下送了送，乖得像只小猫似的。 赵樱诺颤抖着嘴唇，小心翼翼的翻着小册子。 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回去买点水果什么的给爷爷送来吧？” 赵梨珺用力的点点头。 有了打算后的姐弟5人不再耽误时间，跟大爷道谢后，麻溜的爬上了三轮车。 有钱进账，还有小册子。 几人一扫方才的种种负面情绪，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赵元希兴高采烈道：“我们好厉害呀！一个上午就挣了20多块钱。二姐，是20多块吗？” 赵梨珺点点头：“对，第一车都是些塑料瓶和废纸，挣了十块！ 第二车挣了12块。 原本应该挣得更多的，可我们认错了类别，收废品时价格偏高，不仅没挣到钱，还亏了几毛。” 赵元希听说亏了钱，脸皱成了小包子，可很快又笑道： “没关系呀，二姐，回收站的爷爷不是给了我们一本册子吗？ 我们回去了好好学一下，以后就不会认错了。” 说着，赵元希拍了拍手掌：“我们一上午就挣了20多块钱，那一天岂不是可以挣到四五十？” 赵樱诺笑眯眯的点头：“对呀……” 赵元齐看起来也很高兴，一天四五十，十天四五百，一个月就有一千五了。 爸爸妈妈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多，他们5个人比爸爸妈妈还要厉害！ 赵梨珺愣了愣：“可我们在老家时挣得比这多，你们不觉得……”失望吗？ 赵元希愣了下，随即甩了甩脑袋，板着脸认真的说道： “可是家里没有爸爸妈妈呀！” 赵梨珺听了，微微一怔。 对呀，家里没有爸爸妈妈呀。 在广省，既能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又能挣到钱，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呢？ 第116章 饿得想吐 出租屋里，已经睡了五六个小时的钱元芳蹙着眉，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下一秒，她猛然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屋顶。 呆愣了一会儿过后，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从床上翻坐起来后，钱元芳抬起手抹了把脸，拭去脸上的汗水。 她蹙眉打量着空空如也的房子，想着孩子们昨晚就睡在这样的屋子里，又热、蚊子又多，心里一酸。 知道孩子们收废品还没回来，她赶紧起身打开门，见头顶日头正当空，知道已经是中午了。 她不再耽搁时间，转身进了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别的做不了，让孩子们一回家就能吃上饭这事，她可以做！ 赵梨珺姐弟几人从大福回收站出来后，骑着三轮车找了家水果店，买了点水果给老阿福送去。 忙了一上午，终于到家了。 几人还没进屋，远远的就闻到了家里飘来的饭菜香味。 没等赵元鑫将三轮车停稳，赵元希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车，往家里跑去。 “妈妈？妈妈！” 呜呜呜，自从妈妈外出打工后，他就再也没有闻过这股独属于妈妈的饭菜香味了。 这股仿佛刻在他灵魂深处的专属味道，不用看都知道是妈妈的味道。 正在厨房里忙着炒最后一道菜的钱元芳，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呼喊声，脸上扬起一抹笑，大声应道： “我在这！厨房里！” 赵元希冲进厨房，一把抱住钱元芳的腰。 将脸埋在钱元芳身上，小脸左右蹭来蹭去，充满依恋的不停喊道：“妈妈～妈妈……” 钱元芳温柔的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入手就是一手汗。 脸上的笑容顿了下，随即更加温柔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赖着妈妈撒娇呢！哥哥姐姐呢？” “我100岁也是妈妈的儿子！” 赵元希不愿意松手，抱着钱元芳指着院子道：“妈妈，姐姐摔伤了脑袋……” “哐当！” 钱元芳握在手里的锅铲一下子砸到地上：“什么？” 不等赵元希回复，钱元芳小心地推开他，撒腿往院子里跑去。 紧张和担忧如浪花般翻涌而起，仿佛要将整个心头卷入急流之中。 待看到赵樱诺额头上的伤时，钱元芳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 “樱桃～” 她嘴唇颤抖的靠近赵樱诺，抬起手轻轻触碰她的额头。 随即强压下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努力的保持冷静和坚强，拽着赵樱诺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去卫生院……” “嘶！” 突然的扯动刺激到了赵樱诺的腿，疼痛迫使她惊呼出了声。 钱元芳这才发现，大女儿的衣服也破了，腿似乎也受伤了…… 但到底是五个孩子的母亲，她快速冷静下来： “梨子，你先帮姐姐清洗一下伤口周围的石子和脏东西，我去趟卫生院！” 可走了几步，她又说道：“先吃饭，还是先吃饭！ 饭菜都已经熟了，都在桌上，你们先吃，别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捏着兜里的几块钱跑了出去。 卫生院……她记得她昨天在这附近看到过一个卫生院的。 赵樱诺听着妹妹响若雷鸣的肚子叫，轻拍了下她的背： “先吃饭吧！” 赵梨珺想着姐姐的伤口还是得用药品消下毒，决定先吃饭，等妈妈买回了药后再帮姐姐处理伤口。 房间里，桌上摆放着几道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菜肴。 都是钱元芳用心做好的。 姐弟五人的心仿佛被一股温暖的潮流包围，忙碌了大半天的疲惫顿时消散无踪。 赵元鑫挨个盛好饭后，将头埋进碗里，狠狠地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见弟弟妹妹们都看着他，催道：“吃饭吃饭！” 都不饿吗？ 他感觉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再不吃饭，他怕自己下一秒就饿晕过去了。 赵梨珺见赵元鑫饿成这样，有点担心。 舀了一碗汤放在他旁边，轻声道：“别吃太急了，先喝点汤缓冲一下……” 她们5个人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这么干饿着怎么行？ 以后出门的时候，还是得在书包里放些能填肚子的小东西，饿了就往嘴里塞一口，也好过这样硬扛。 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干饭！ 呜呜呜，刚刚忙得时候没感觉。 现在缓下来了，她自己也饿得有点想吐呢！ 姐弟五人坐在饭桌旁，吃着钱元芳准备的饭菜，心里暖暖的。 纵使环境再简陋，条件再艰苦，可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 第117章 涂药 钱元芳循着记忆的方向，快速找到卫生院。 详细的跟医师描述了赵樱诺的伤口后，按着医师的建议买了几种药，有清理伤口后、消炎的…… 怕自己记错使用顺序，医师说的时候，她就在一旁不断的小声重复着加强记忆。 又厚着脸皮再三确定无误后，才稍稍放心。 可买完药的钱元芳并没有选择立马离开，她不安的捏着衣角，在医师不解的目光中问道： “有祛疤的药卖吗？” 她说得太小声了，以至于医师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什么？” 赵樱诺额头上流着血的画面再次从钱元芳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大声的问道：“有祛疤的药吗？” 闻言，医师点了点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指。 视线上下扫了眼钱元芳，蹙眉看着她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缓缓说道：“有是有，但价钱……” 钱元芳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十来块钱，声音颤抖道：“多……多少钱？” “7块钱一支！” 钱元芳攥着手里的消炎药：“我刚刚买的那些药一共多少钱？” “两块！” 从钱元芳一进来他就知道，这人怕是没什么钱，所以开的药都不贵。 2+7？ 9块钱？ 她手里的钱够！ 钱元芳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她一改方才的不安和怯懦，声音掷地有声道： “麻烦给我拿一支祛疤的药！” 说着，立马将自己攥了一路的十块钱递了过去。 医师的视线落在那叠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的毛票上顿了下，再次问道： “七块钱一支的祛疤药，你确定要买？” 钱元芳毫不犹豫的用力点了点头：“嗯！确定，麻烦给我拿一下！” 少女都爱俏。 她家樱桃出落得那么好，绝不能在额头上留疤。 医师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转身从药柜里拿出祛疤药，交代道： “最近的饮食尽量清淡点，别吃颜色深的调料品…… 天气热，一定得保持伤口上的清洁，避免伤口感染和二次恶化……” 从卫生院出来的钱元芳想赶紧回家，可刚走没多久，就注意到了路边的一个小摊位。 只见一个将裤腿卷到膝盖，浑身上下布满了泥点子的中年男人，头戴着一顶草帽蹲在路边树下。 他的身前是一只大大的大木盆，盆里满满当当的装着一盆鱼。 盆前面，一块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一块钱三斤。 钱元芳的腿瞬间跟灌了铅似的，走不动道了。 她紧紧盯着大木盆，咽了下口水。 一块钱三斤？ 这么便宜？ 中年男人正发愁自家的鱼卖不出去呢，转身便看到了钱元芳。 立马吆喝道：“大妹子，来瞧瞧？都是刚从塘里弄上来的，鲜活着嘞！一块钱三斤！随你挑！” 钱元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医师刚找回来的一块钱正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这一块钱是她身上仅存的一块钱了。 下个月的工资得十几天后才能发，因为她昨天已经提了离职的缘故，发也发不了多少。 赵丰收那边剩得估计也不多了。 可一想到孩子们成日四处跑着收废品，消耗大，不吃点有油水的，她又怕孩子们遭不住。 买不起猪肉，要不买点鱼试试？ 钱元芳凑近大木盆，低头一看。 都是些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小鱼仔，估计是刚打上来没多久，搁盆里还活蹦乱跳的。 钱元芳不再犹豫：“老板，给我来一块钱的！” 鱼再小，也是肉，是肉就是好东西。 至于身上没钱了？ 反正多这一块钱也发不了财。 大不了，她后面再节约点，不是必须要用钱的地方，她一概不用。 至于每个月的必需品，像是卫生巾什么的，上个月的还剩了点，凑合凑合就行了。 老板也不嫌钱元芳买的少，听她说要个一块钱的，立马拿着沥水篓子一瓢一瓢的往上舀鱼。 钱元芳忙叮嘱道：“老板，你帮我挑鲜活点的。 这条、这条稍微大点的，给我装上…… 你给我把水甩干净点！” 水什么的最占称了，多点水就少几条鱼，少几条鱼每个孩子分到的就更少了。 老板笑了笑，再装鱼时，会努力多甩几下，将水甩干净。 不甩干净不行啊，钱元芳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呢！ 他严重怀疑，要是不甩干净，钱元芳能从他手里抢过沥水篓子自己上手。 称称时，稍微过了点称。 老板抓着几条鱼，就要往盆里扔。 钱元芳忙阻止道：“别啊！老板，要不这几只就当送我的得了呗！ 你后面还会经常在这边卖鱼的吧？ 我就住这附近，这次要是吃了觉得好，以后常来！” 老板低头看着手里的七八条鱼，没怎么犹豫又重新扔到钱元芳买的那堆鱼里。 将装好的鱼递给钱元芳时，笑眯眯的说道： “行！以后一定要常来光顾啊！” 钱元芳得了便宜，自然高兴，连连点头： “一定一定！你以后都是在这差不多的位置卖鱼对吧？” 买了药又买了鱼，将身上的钱花得精光的钱元芳不再耽搁，小跑着往出租屋里跑去。 到家时，几个孩子都已经吃完饭了。 见钱元芳回来了，赵樱诺忙指着饭桌中央那两个互相扣着的盆道：“妈，赶紧吃饭……” 钱元芳将赵樱诺拽到院子里，舀了勺清水进盆里：“不急，不急，我还不饿，先给你处理伤口。” 钱元芳手指轻触赵樱诺的伤口处，小心翼翼的为她抹药。 可任凭她再小心，每次涂抹时，依旧能感受到赵樱诺被痛得一激灵。 像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赵樱诺不停地说道：“妈，你别担心，我真不痛！” 可这么大的伤口，怎么会不痛呢？ 钱元芳默默地低下头，不敢让女儿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她只能尽力隐藏自己内心的痛苦，更加小心的为她涂药。 她想，她不能再这样了！ 起码，她应该和孩子们做到共进退，去承担更大一部分的责任。 赵元鑫见赵樱诺涂了药，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也有心思想别的了。 他耸耸鼻子，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味。 赵元齐视线精准落在了钱元芳进屋后放在一旁的袋子上，眼底盛满了惊喜。 赵梨珺翻开袋子：“哇！妈你买了小鱼仔？” 这话一出，正乖乖蹲在地上，任由钱元芳处理伤口的赵樱诺蹲不住了。 记忆中那股香辣可口的味道瞬间窜上了头，她的口中分泌出大量唾液： “妈，梨子做的鱼特别好吃！” 话音刚落，其他三人纷纷点头：“对！梨子\/二姐做的鱼超好吃！” 赵元希说着，还吸溜了下嘴里的口水。 钱元芳好笑又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几只小馋猫：“好，那待会就辛苦一下梨子，让她教我做鱼仔！” 赵元鑫表示心动不如行动，转身冲向厨房，拿出盆，开始清理小鱼仔。 赵元希赵元齐不甘落后的跟了上去。 钱元芳看着活力四射的几个孩子，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第118章 蒲扇 给赵樱诺涂完药后，钱元芳见几个孩子眼下青黑一片，不让她们再继续忙活，赶着他们回屋歇息。 赵梨珺家租的这套小院，一共有5间房。 撇去最左边那间躺着能看星星的屋子，还剩4个房间。 可房间多没用，得有床啊！ 4间房里，只有最中间的两间屋有床。 于是，干脆男生一间，女生一间。 男生那屋同时睡4个人确实有点挤，但赵丰收这阵子上夜班，倒也还好。 最主要的是，总有某个小赖皮耍赖，就比如，现在， “大姐、二姐，我想跟妈妈一块睡！ 你就让我和你们两睡一间屋吧？求求你们了！你们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了！” 赵元希一手拉着赵梨珺，一手拉着赵樱诺，身子扭啊扭，使劲的晃着两个姐姐的胳膊。 似乎是知道自己长得可爱，赵元希撒娇的同时，不忘使劲睁着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眼底满是哀求之意的望着赵梨珺姐妹两。 赵元鑫赵元齐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管这个小赖皮，打了个哈欠就回房了。 昨晚睡得晚，今早起得早，他两都就有点睁不开眼了。 赵梨珺用手戳了戳赵元希鼓鼓的腮帮子，调侃道：“羞羞脸，这么大还要跟妈妈一块睡！” “你比我还大！” “我是女生！妈妈也是女生！就可以一起睡！略略略！”赵梨珺说完冲着赵元希比了个鬼脸。 赵元希急得抓耳挠腮，眼一闭，使劲喊道：“那我也不要当男的了，我是女孩！我不是你弟弟，是妹妹！” “女孩子要穿花裙子、留长发，你没有！” 赵元希被气得胸脯上下大幅度起伏，绞尽脑汁的想着话去反驳赵梨珺。 赵樱诺见他急得满头大汗，轻拍了下故意使坏的赵梨珺笑道：“好啦！再逗就要哭了！ 虽然我们小希是男孩子，但年龄还小，和姐姐们一块午睡，也不是不可以。 但晚上睡觉，还是得乖乖的跟着爸爸哥哥一块睡，知道吗？” 赵元希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好！” 反正今天晚上妈妈不在家，先答应了再说。 至于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先把今天中午的混过去！ 赵元希说服了两个姐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到厨房，拽着钱元芳就往房间里拽。 本想趁着孩子们睡觉，将家里仔细打扫一遍的钱元芳抵不过赵元希的撒娇卖萌，无奈的跟着他进了房。 她坐在床边，也不睡觉。 拿着一把蒲扇，边给三个孩子扇风赶蚊子边说道：“睡吧！” 小赖皮赵元希自然是躺在离妈妈最近的位置啦。 他像只粘人的小奶猫似的，也不嫌热，将脑袋挪啊挪，挪到挨着钱元芳腿的位置。 小脸蹭着妈妈的腿，满是依恋。 睁着湿漉漉圆滚滚的大眼睛，眼底充满了孺慕之情的望着钱元芳，怎么也不肯睡觉。 叽叽喳喳的和钱元芳说着他们早上遇到的事。 小到老阿福摸了他脑袋， 大到他们是怎么和ktv保洁人员沟通，让他们同意每天都把废品留给他们的， 以及他们认错了废品，亏了钱，最后从老阿福哪里得到了一本小册子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交代了一遍。 赵梨珺半瞌着眼睑，听着赵元希说话。 钱元芳在听到孩子们只是简单的给老阿福送了点水果过去时，心里想着回头还是得再送点东西过去，一点水果终究是有点少了。 在听到赵梨珺等人和保洁人员达成口头协议，成功说服他们时，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不懂就问， “梨子，他们怎么会愿意和我们……” 赵梨珺反问：“为什么不愿意？ 他们嫌垃圾堆脏，不愿意自己去翻。 不和我们合作，他们就一毛钱也没有。 和我们合作，多少还能拿点，一天三四块，五六块，蚊子再小也是肉，总比没有得好！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和别的收废品的人合作，但比起大人，小孩更好掌控不是吗？” 赵梨珺见钱元芳一脸沉思的表情，继续道：“出门在外，什么关系最牢靠？ 不是友情，也不是别的，而是利益！ 不管他们出于何种原因跟我们合作，只要他能赚到钱，他就会努力去维系这段关系。” 钱元芳双眸微动：“利益吗？” 一个想法再次从她的脑海中闪过。 钱元芳捏着扇柄的手指微微泛白，她想，她好像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了。 钱元芳还想问，抬眼望去，刚还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的三个孩子，一个眨眼的功夫居然已经睡着了。 钱元芳眼底带笑的扫过睡得四仰八叉的三人，听着他们随着小肚子一起一伏的呼噜声，会心一笑，只觉得心底变得更加柔软了。 她转身从旁边翻出一条毛巾，挨个给睡得满头大汗的孩子擦汗。 擦完后也没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床边，一边轻柔地摇着手打的蒲扇，一边欣赏着孩子们安静的睡颜。 看着三个孩子脸上洋溢着的甜美微笑，钱元芳心中充满了满足和幸福。 因为惦记着要去夜市的缘故，姐弟几人并没有睡多久，很快就醒了。 “大姐！你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哦！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有人敲门不要开，要……” 赵樱诺好笑的揉了揉赵元希的小脑袋，见他绷着小脸，十分认真的模样。 再三保证道：“好！我就在家里待着，哪儿也不去！有人敲门，我绝不开门！” 赵元希用力的点点头，学着老师夸奖那些成绩好的学生的样子冲着赵樱诺比了个大拇指：“真棒！要乖哦！” “好啦！赶紧走吧！时间不早了！” 可当天下午的夜市之行却并不如赵梨珺几人想的那般顺利。 第119章 出师不利 赵梨珺一行人抵达夜市时，正好是下午三点多。 放眼望去，整条街只有几家水果店和鞋铺子开了门。 赵元希脚上跟着姐姐走，眼睛却黏在一旁的水果摊上扯不下来了。 只见一片片红红的、汁水饱满，一看就特别甜特别好吃的西瓜正整齐摆放在水果店前的桌子上，似乎正极力大声的朝路过的行人说道： 来吃我啊！来吃我啊！ 还有被竹签插着，泡在盐水里，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菠萝…… 赵元希被钱元芳牵着手，一步三回头的路过一家又一家水果店，感觉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但此刻的其他人却完全没心思看这些。 她们的视线紧盯着那些挂牌写着烧烤店的摊子，充满期待的等着它们开张。 过了几分钟，终于有一家烧烤店的卷帘门，在老板不紧不慢打着哈欠的动作下被拉开了。 赵梨珺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快速朝着那家烧烤店走去。 可她才走到店门口，还没开口，便被摊主当苍蝇似的赶道： “干嘛的？干嘛的？吃烧烤？晚点再来！” 出门在外讲究的就是一个笑脸迎人，凡是上门的都是客。 按理说，烧烤摊老板态度不该如此才对。 可赵梨珺几人为了方便收废品，穿着一身洗白发旧的衣服，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上门吃烧烤的。 烧烤摊老板自然也没有好态度。 赵梨珺脸上扬起一抹笑：“老板，我们是收废品的，您这有要卖的……” “没有没有！赶紧走，赶紧走！” 这样的情况并不只一家，那些烧烤摊的老板见了赵梨珺姐弟，还没等她开口，便会主动拒绝道： “废品我们自己会送，赶紧走，赶紧走！” 当赵梨珺一行人再次被人轰赶时，隔壁水果店的好心姐姐悄悄将她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小姑娘，你来晚了，这边的废品刚被人包了。” 好心姐姐说着，用手指了指整条街上最好位置的那几家烧烤店道： “那几家店的老板是兄弟，包废品的是他们的亲戚，都是一条街上的，大家也犯不着为了这点钱得罪他们，所以……” 赵梨珺瞬间懂了，刚想开口和好心姐姐道谢，却见她慌忙摆手道： “不用谢，不用谢！你们为什么不去**广场附近的写字楼收废品呢？ 那边工作的都是些精英，估计也不爱弄这些玩意！ 你们去了，主动帮他们清理杂物，他们肯定愿意把废品卖给你们的！” 身后略显垂头丧气的赵元鑫猛地的抬起头，惊喜的看着好心姐姐，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好心姐姐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都是打工人！这点小事不值当说谢！” 出了这事，赵元希完全没心思去馋街边店铺上那些水果了。 满脑子都是那个水果店好心姐姐嘴里说的写字楼。 他知道，挣钱才是大事！ 赵梨珺毫不犹豫的对钱元芳说道：“现在才三点多，时间还早，我想去写字楼那边看看具体情况！” 钱元芳二话不说立马点头道：“我跟你们一块去！” “可你不是五点半要上班嘛？” 钱元芳愣了下，想到心里的那个决定，只得说道：“那我自己坐公交车回服装厂！ 你们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 告别钱元芳的赵梨珺姐弟也不耽搁时间，骑着三轮车，按照好心姐姐的指引，顺着马路朝**广场赶去。 90年代，正是写字楼开始盛行的年代。 所以这边的广场位置很好找，旁边的写字楼也很引人注目。 赵梨珺几人将三轮车停放在指定的停车位后，顺着楼层，挨个挨个的开始询问。 好在几人的运气还不错，一番折腾后，十家里有六七家公司都愿意将他们的废品卖给她们。 正如好心姐姐说的那样，写字楼里上班的都是些精英，看不上卖废品的那两个钱。 可偏偏公司业务往来频繁，总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废品。 一段时间不打扫，杂物间里就堆满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抽个空闲时间运去卖，倒是不怎么费事，可大家都忙，手里的活也多，谁都不愿意带这个头。 时间一久，堆在杂物间里的废品越来越多。 东西一多，夏天一到，卫生问题来了，苍蝇，蚊子，蟑螂…… 这些人见赵梨珺主动说可以帮忙处理，想着还能收点钱，二话不说就立马答应了。 赵梨珺几人干惯了活，手脚十分麻利。 大半个小时就能整理好一家公司的废品。 公司的人见她们干活利索，结钱也快，再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了。 旁边那几家一开始不同意卖废品的，在见了赵梨珺几人当场结钱后，立马跑去对方的杂物间看了看。 望着对方明显整齐了不少的杂物间，再想想自家那挤得没地方落脚的。 不再犹豫，拉着赵梨珺姐弟就让她们去收。 可谁不想自家的排前面？ 对于她们的口角官司，赵梨珺一概不理。 只埋头整理废品，整理好了就往楼下的三轮车上搬。 毕竟，谁会嫌客户多呢？ 那可都是钱啊！ 别说忙不过来，再来一百家都没问题！ 打工人，没有不行的！ 最主要的是，这边的哥哥姐姐办事敞亮，一毛两毛的从不跟她们计较，都会让他们直接抹点。 一家省一毛，十家就是一块！ 一块三斤小鱼仔呢！ 而告别了几个孩子的钱元芳，强压下心中的胆怯，鼓起勇气找上了赵丰收的同事。 没错，正是那个和厂长有亲戚关系，老是给赵丰收穿小鞋的同事。 第120章 赚笔外快不? “元芳？你怎么来了？” 正在安保室里站岗的赵丰收见钱元芳突然来了，脑中瞬间闪过各种各样的猜测，吓得本就微微泛白的唇色更显苍白。 钱元芳连忙摇头：“别担心！孩子没事！” 赵丰收悬在半空中的心稍稍落地，可没等完全踏实，又听到钱元芳说道： “是我，我有事找你商量！” 赵丰收小心的瞄了眼妻子的神情，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你在这等下，我进去跟老李头说一声。” 老李头，也就是赵丰收的保安同事闻言，轻轻掀了下眼皮，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了眼赵丰收，好半晌才不紧不慢道： “去吧！早点回来！” 按照领导要求，门岗外24小时都必须得有人站着。 赵丰收离开久了，他就得出去站着。 钱元芳拽着心中惴惴不安的赵丰收径直往角落里走，确定周围没人后，她开门见山道： “丰收，我昨晚已经跟车间主管提出离职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赵丰收想也不想回道：“离职好，离职好……什么？离职？你要离职？” 钱元芳在赵丰收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用力点头：“离职。” 赵丰收急了，他一把拽住妻子胳膊，追问道：“是不是主管那小情人又欺负你了？给你穿小鞋？” 没等钱元芳回答，赵丰收长叹一口气道：“离……离了也好， 你不是想孩子想得睡不着？刚巧孩子们也来了，你这两天好好歇息，陪下孩子……” 钱元芳鼻尖一酸，眼眶通红道：“丰收，你不怪我？” 赵丰收粲然一笑，抬手轻拍了下钱元芳的背： “怪你干嘛？是我自己没本事，连家都养不起，才累得你和孩子跟着我吃苦……” 钱元芳喉间一梗，眼泪像线珠似的吧嗒吧嗒往外落，好一会才缓过道： “车间主管同意了我的离职，但非要我再继续干一个星期才能走。否则就要扣我30块钱。 我本来想着做一个星期就做一个星期，反正多做一天还能多拿一天的钱。” 但昨晚，车间主管像是故意找茬似的。 先是强行将她调去了搬重物的小组，让她搬了大半宿的重物。 好不容易回到车间，结果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就被车间主管找了4个由头给扣了13块钱。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明明是其他人说话，车间主管却非要扣她的钱。 她一个月的工资总共也才两百上下，一晚上就被扣去了13块钱。 再继续把剩下的六天时间做完，发到手的能剩一半都是老天保佑！ 最主要的是， “丰收，孩子们已经开始收废品了。 你是没看到，樱桃摔了一跤，把额头都给摔出血了……” “什么？” 赵丰收径直打断钱元芳问道：“樱桃把额头给摔了？带她去卫生院没有？怎么说？” 钱元芳大概说了下赵樱诺的情况后，又继续说道： “我刚跟着孩子身后去了烧烤街，可梨子连话都没说，就被人当苍蝇似赶了。 丰收，咱当父母的没用，咱的孩子跟着我们，不晓得多吃了多少苦！ 可孩子们却半点不气馁的，马不停蹄的去了写字楼。 我不敢深想，她们是之前遇到这样的事，习惯了？还是因为她们坚韧？ 我只知道，孩子都这么敢想敢拼敢干，我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脑子笨，不灵光，我就多听主意正的人的话，用心学、努力学！ 这剩下的几天，我也不干了。 我待会就去人事部，明天就跟着孩子们出去收废品……” 赵丰收听完，胸口像被一只大手给攥住了似的，疼得不行： “行！你放心跟着孩子们一块干，上半年学费欠下的550块钱，我……” “咳咳！” 老李头的咳嗽声在身后响起，赵丰收知道，这是在催他回去了。 钱元芳望着老李头，眼底闪烁了几下。 突然，她拽着赵丰收胳膊的那只手猛然攥紧，不安和挣扎瞬间爬上了她的脸。 她使劲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脸上迅速扬起一抹笑：“李叔！来找丰收的吧？” 老李头睨了赵丰收夫妇一眼：“嗯……” 钱元芳推了推赵丰收的背：“去上班吧！” “那你……” “咳咳！” 钱元芳见一旁的老李头跟得了肺结核似的，咳个不停，安抚赵丰收道： “有什么等你晚上下班了再讲也是一样的，我现在找李叔有点事！” “李叔！你现在得空方便吗？我有点事不太懂，想找您请教请教？” 找老李头有事？ 赵丰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钱元芳找老李头能有什么事。 可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安保室。 老李头见赵丰收还算上道，不解的看着钱元芳：“什么事？” 钱元芳笑眯眯道：“叔，借一步说话？” 到了更隐蔽的角落，已经打了几遍腹稿的钱元芳最终选择开门见山道： “叔，你想赚笔外快不？” 老李头掏了掏耳朵，一脸怀疑道：“什么？” “是这样的！我听丰收说，厂长是你亲侄子？” 老李头挺直背脊，高高扬起脑袋：“嗯……” “叔……” “对厂子不好的事，我是绝不会做的！” 钱元芳急忙摇头：“不不不！ 别说你了，就是我，也绝不可能做出危害咱们厂的事啊！ 这就是你随口一句话的事！” 随口一句话不危害厂子利益的情况下还能多挣钱？ 老李头扬起的脑袋稍微低了点，凑近钱元芳小声问道：“说说？” “我们这么大个厂，每天的废品指定不少吧？” 老李头想也不想道：“那当然了！” 钱元芳解释道：“不瞒你说，我家孩子多，经济困难。这不，想挣点外快！叔……” 老李头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给的什么价？” 钱元芳快速将赵梨珺外出收废品的价格背了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但也不是定死的，会随着市场价起起伏伏……” 老李头沉吟片刻：“待会下班给你答复！” “好好好！叔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等你好消息！” 第121章 田螺姑娘 其实，彼此都知道。 从老李头开口说要考虑考虑时，这事差不多就成了。 果然，等钱元芳从人事部办完离职回来时，老李头就告诉她，这事他答应了。 只是，具体怎么操作，还得等他回家找厂长侄子沟通沟通才能给出答复。 钱元芳悬在半空中的心，也算是有一半落了地。 老李头一改先前对赵丰收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距离下班还有十五分钟时候便说道： “连上了这么久的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可赵丰收实在被他搞怕了。 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明明是他让他提前几分钟帮忙去食堂打饭的，结果转头就跟厂长告黑状。 说他赵丰收是饿死鬼投胎，还没下班就拎着饭缸往食堂里冲。 赵丰收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道：“没事没事！” 前面36个小时都撑过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愣是撑到了最后一秒钟，厂区那边响起了下班铃才下班。 老李头“啧啧”了两声，倒也没说别的。 等赵丰收从厂区打完饭拎着饭缸回来时，老李头还笑眯眯的跟钱元芳挥手，让她路上慢点走，注意安全。 看得赵丰收心里直犯嘀咕，好不容易走到了没人的地方，立马问道： “你跟他说什么了？” 钱元芳笑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遍。 赵丰收迟疑道：“能成吗？” “为什么不能成？废品扔了也是扔了，一句话的事就能多赚一笔钱，搁你身上你不答应？” 赵丰收蹙着眉：“可……为啥要跟我们合作啊？” 这个问题嘛！ 钱元芳也没想明白，但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只要老李头能答应把厂里的废品卖给她们就行了。 管他怎么想的，左不过是梨子说的利益关系呗！ 只要他能答应和她们合作，那就说明，这期间一定有他必须要合作的原因。 也说明，他也只有和她们合作，才能利益最大化。 她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但必须得保证，对方能一直从她们手里赚到钱，让这事一直做下去，就行了。 安保室里，老李头放在桌面的手轻磕桌面，望着钱元芳夫妇的背影思索着废品回收这事的可操作性。 诚如钱元芳说的那般，这事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为什么要跟赵丰收一家合作呢？ 这其一嘛，当然是因为这家人老实。 和赵丰收当同事这么久了，他自诩已经摸透了对方的性格。 谁不爱跟老实人合作呢？ 最主要的是，一旦他找厂长提出这事，他兄弟，也就是厂长的亲爹要知道了，能不心动？ 叔叔再亲能亲得过爹？ 所以，这事宜早不宜迟！ 他必须得一次成功，赶在所有人都没听到风声的时候，能赚就多赚点！ 而且，他要是不和赵丰收一家合作，岂不是还得自己去找人？ 能保证找到的人给的价就一定比赵丰收家给得高？ 就算高点，人品能比得上赵丰收一家？ 最主要的是，不管找谁，那不得到处打听打听？ 他敢说，他今天一打听，明儿那些眼睛放他身上的其他兄弟就全知道这事喽！ 毕竟，侄子可不止他这么一个叔。 可却只有他被安排到了厂里做安保，其他人早就眼红得不行了。 这要让他们知道了，他还能落到好？ 所以，避免打草惊蛇，就赵丰收家吧！ 等事情落定了，其他人想插手，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毕竟他老李头，可不是吃素白长这么大的！ 不过，虽说已经决定了要和赵丰收家合作，但这个回收价格嘛，还得再谈谈！ 另一边，刚到家的钱元芳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屋子。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们昨天租的那个又破又旧的老房子？ 首先是经过赵樱诺简单的打扫和装扮之后焕然一新的木门和墙壁，那些藏在角落里的蜘蛛网和灰尘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明显比她下午离开家时亮堂了不少。 就连还没清理完的草，都成了装扮出租屋的加分项，被心灵手巧的赵樱诺编成了花环，挂在木门和窗边，让整个空间更添几分新生的活力和清新的气息。 房间里的所有物品都被重新摆放了一遍，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 空出来的位置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大了不少，让钱元芳燥热的心，一下子清爽了。 最主要的是，赵樱诺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几块布，挂在了窗户前充当窗帘。 充足的自然光线透过窗户洒进屋内，让整个空间更加明亮通透。 房间的角落和唯一的桌上，摆放着一些绿植或者花卉，为屋内增添了一份生机和活力。 清新的绿色植物和绚丽的花朵，在夕阳下摇曳生姿，为屋内带来一丝自然的美好。 整个小院一改先前的破旧惨败，弥漫着一种宁静而温馨的生活气息。 钱元芳站在院子里，被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 同样震惊的，还有从写字楼忙完一个段落，刚回到家的赵梨珺4人。 前一秒，赵元鑫还在吐槽着“写字楼哪里都好，就是下班得太早了……” 下一秒就疯狂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几秒后，他大步退出院子，抬头望了眼天上。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没有睡觉，也不可能在做梦。 天哪，樱桃一个下午就把家给布置成了这样？ 赵梨珺嘴巴张成了“o”，原来，世上真的有田螺姑娘的存在啊！ 坐在床里叠衣服的赵樱诺早就听到了弟弟妹妹们的说话声，却久等不到人。 连忙大声朝外面喊道：“阿鑫？梨子？是你们回来了吗？” 被惊到的4人一窝蜂的冲进房间，纷纷冲着赵樱诺比了个大拇指。 “姐，你真厉害！” 听着弟弟妹妹们的夸赞，赵樱诺的脸上迅速挂起了两朵红晕，结巴道：“有……有吗？” 赵元希打量着角落里粉粉紫紫的小花，凑近饭桌上的花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花香扑鼻。 再看看这间温馨的小房间，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 看来，得赶紧想个办法了。 今晚得用什么理由才能和姐姐们一块睡呢？ 第122章 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赵梨珺快步走到赵樱诺跟前，毫不犹豫道：“当然有！” 赵樱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摸了摸额头： “你们都出去收废品……只有我，在家总得做点什么吧…… 同样是送废品，你和阿鑫快速的完成了任务，可我…… 白白浪费了时间不说，还白花了买药的钱…… 我年纪最大，却什么都做不好，还总是让你们担心我……胆子小，什么都不敢去做……” 赵元齐俊眉忽而一蹙：“可这趟废品，是我们两一起去送的啊？你翻车摔倒，我的责任最大…… 我是男生，应该由我来骑车的，可我的力气太小了，都怪我……” 看到大姐摔倒在地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魂都快被吓没了。 “不不不，是我……我最大，我应该照顾你们……”赵樱诺拼命摇头。 赵元希歪着脑袋，愣愣的看着赵樱诺和赵元齐。 似乎有点不明白原本还好好的气氛，怎么突然演变成了检讨大会。 他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巴眨巴两下，疑惑道： “可是，大姐，是你自己说的，每个人的长处都不一样啊！” 那次从杨老师家租完三轮车出来的时候，大姐说过，二姐成绩好，是她的长处。 而他总是考不及格，只说明他不擅长考试。 还说每个人的长处都不一样。 难道，大姐是骗人的？ 那……那他总考不及格，岂不说明他是个傻子？ 想到这里，赵元希一扫方才的高兴，眼眶中迅速蓄满了一筐泪水，满脑子都只剩下他考不及格，他是个傻子的念头。 呜呜呜，大姐骗人，她明明说过，他考不及格是因为长处不在这的！ 绝不是因为他是傻子！ 绝不是！ 如此想着的赵元希只觉得难过极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滑下来：“哇，我才不是个傻子！” 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得一旁毫无心理准备赵元鑫一抖。 他连忙蹲下身，将赵元希环抱在怀里，右手轻擦他脸上的泪，左手轻拍他的背哄道： “没人，没人说小希是傻子！小希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说完，他板着脸，蹙眉看着赵樱诺和赵元齐厉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也有短板。 为什么非要拿自己的短板去和别的的长处比呢？ 那不是吃饱了撑的，诚心给自己添堵吗？ 那照你们那样说，我脑子也不灵光，只剩一身蛮力，我看着梨子，岂不是得羞愧而死？ 可事实就是，我力气大，我就多干重活，多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这样梨子才有更多精力去操心要动脑的事，不然，她又得干活又的动脑…… 这样反过来一想，梨子想出的每一个赚钱的点子，我也出力了啊！ 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我们性格和长处不一样很正常啊！ 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往一处使劲，就能做好事！” 说完，赵元鑫起身，从墙上拉起的横杆上取下赵梨珺姐妹俩的洗脸毛巾，擦了擦赵元希哭得脏兮兮的花猫脸。 蹲在赵元希面前轻声安慰道：“小希，成绩既不能代表你的智商，也不能说明你的能力。 大哥要教你的是，凡事尽力而为。 只要你做到了自己觉得最努力的程度，哪怕成绩不好，也没人会怪你，你也不用自责，知道吗？” 赵元希瘪了瘪小嘴，抬起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可……可是，大家都只喜欢成绩好的，我成绩不好……” 学校里，老师总把那些成绩好的安排在前排。 他这种个子矮的，坐后面根本看不见黑板。 可老师说过了，只有成绩好的，才有资格坐前面。 包括学校里的一些活动，也只有成绩好的才能参加…… 在门外站了许久，也听了许久的钱元芳心里一紧：“谁说只喜欢成绩好的？ 爸爸妈妈连初中都没上过，你会不喜欢爸爸妈妈吗？” 赵元希使劲摇头，毫不犹豫道：“我喜欢的！我喜欢爸爸妈妈！” 钱元芳蹲下身，轻声说道：“小希，爸爸妈妈送你上学，从来就不是说想让你必须给我考个一百分回来。 自然，你要能考到，我当然更高兴。 可读书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读书本来就只是让你去学一些最基本的生存之道，会识字、能算数，以后出了社会，不至于两眼一摸瞎。 你告诉妈妈，你上学的时候，有认真有尽力吗？” 赵元希交握在一起的手互相抠了抠，眼神闪烁了几下，好半晌才特别小声的说道： “没有……” “那你下半年就努力一把，我们再来看结果，好吗？ 如果你每堂课都认真听了，该做的作业都写了，考试还是不及格，你再说你不擅长读书！” 赵元希蹙着眉，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好～” 钱元芳安抚好了小的，起身走到两个大的面前：“樱桃，阿齐，今天的翻车，是你们自己想翻的吗？” “不是！” “你们骑车的时候，有很小心吗？” “有！” “那就可以了！ 很多时候，我们都要学着去接受一些事情。 比如你们辛苦付出了，却不一定能得到好的回报！ 比如你很想要某个东西，它最终却不一定就是你的！ 再比如，你们很想得到一个人的认可，可他就是不喜欢你！你能说这是你的错吗？” 说着，钱元芳指了指被布置得十分温馨的房间，以及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樱桃你一个下午就把家收拾得这么干净，这就是你的厉害之处！” 又指了指赵元齐始终不离身的书包： “阿齐的书包里有数学书对不对？ 你一有时间就会争分夺秒的看数学读物，对吗？这就是你的长板啊！” 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 五个孩子里，老大和老四心思更为细腻。 心思细腻，就代表着敏感，也容易不安，再加上父母不在身边…… 钱元芳垂落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指甲狠狠抵在她的掌心上。 她想，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挣到钱，让她把孩子带在身边呢？ 钱元芳这么想着，心里也就愈发重视起了工厂收废品的事，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123章 谈价 想到这里，钱元芳转身看向赵梨珺，在心里打了遍腹稿后，斟酌道： “梨子，妈妈今天去了人事部……以后都不用去厂里上班了！” 赵梨珺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真的？” 姐姐摔一跤居然把妈妈给摔清醒了？ 要早知道这样能行，哪儿还用等到今天？ 她下火车当场就给她们表演个大马趴！ 想着还在隔壁房间睡觉的赵丰收，赵梨珺不由得思索道，要不，她现在去他跟前摔一跤？ 可不等她继续深想，下一秒，钱元芳略显底气不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和老李头，也就是你爸爸的同事说好了，以后服装厂的废品，也让我们去收！不过……” “什么？” 赵元鑫像弹簧似的猛然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钱元芳面前，紧紧盯着她，难以置信的问道：“妈，你刚说啥？” 钱元芳无辜的眨了眨眼，在5个孩子同款震惊的神情下说道： “明天去服装厂和老李头谈收废品细节……” 言语似已经无法形容赵元鑫此刻激动的心情了，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转头看向赵元齐，嘴巴微张，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闭上了嘴。 转头对赵梨珺说道：“梨子，你听见没有？我不是在做梦吧？快！掐下一我！” 难得遇到这样的好事，赵梨珺二话不说，捏起赵元鑫胳膊上的肉，微微一旋， “啊！痛痛痛痛痛！” 可赵元鑫已经顾不上胳膊上的痛了。 他咧着嘴，挠了挠头，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妈！你是这个！” 其他4人纷纷举起自己的右手，冲着钱元芳比了个大拇指！ 钱元芳腼腆的笑了笑，随即紧张道： “梨子，妈没收过废品，不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你快教教我！明天第一次去厂里收废品，咱可一定得干好了！” “不急，我怀疑，老李头明天肯定会跟我们熬价！我有些讲价方面的思路，咱先排练排练！” 在赵梨珺一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排练下，当天晚上，所有人都是带着紧张又兴奋心情入睡的。 第二天早上，太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它的光芒由弱到强，温暖的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洒在大地上，勾勒出树影斑驳的光影。 也在无声催促着赵梨珺几人，新的一天到了，该出发啦。 吃完早饭收拾好一切后，赵梨珺一行人兴冲冲的赶往服装厂。 还没到门口，远远的便瞧见老李头正扬着脑袋朝这边张望着什么。 可在视线触及赵梨珺一行人后，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回了安保室。 赵梨珺眉头轻挑，知道老李头这是又急又放不下姿态，想多要点价呢！ 诚如赵梨珺猜测的那般，方才还急得跟什么似的老李头在见着他们后，反而不急了。 他老神在在的坐在安保利里的椅子上，见到她们，也只是微抬了下眼皮，语气冷淡道：“来了！” 钱元芳见他态度这么冷淡，心下一沉，张嘴便要说话。 却被赵梨珺抢先一步道：“爸爸，我们就送你到这了，你好好上班！ 我们昨天和**广场写字楼那边的公司约好了，今天过去收废品的。 那边的公司多，一个个的都想着让我们先收他们家的。 可昨天收了一下午，也才收了两层楼。 今天过去怕是有得忙了！ 我估摸着，得在那边忙上一天，你下了班就自己回家！” 说着，不等其他人反应，拽着钱元芳的胳膊就要离开。 赵元鑫惊讶的看了眼赵梨珺，这是搞哪一出？怎么和事先排练的完全不一样？ 可纵使他心中有再多疑惑，脚上却乖乖的跟在赵梨珺身后往外走去。 赵梨珺在老李头看不见的角度，朝钱元芳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身嘴角轻轻弯起，在心里默数道： “1、” “2、” 刚数到3，老李头说话了： “元芳啊，你这怎么还要走呢？不是说好了今天先收服装厂这边的废品的吗？” 钱元芳嘴巴张了张：“可……” 老李头上前就去拽走在最后头的赵元齐：“别！ 写字楼那边的不急！ 你们明天再去收也是一样的，废品堆在哪儿自己长不了腿，也跑不了！ 乖，听我的，今天先把服装厂这边的废品给收了！” 赵元齐迟疑的看着赵梨珺：“这……” 老李头也看出来了，赵丰收这一家啊，和别人家还真不太一样。 别人家都是大人做主，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孩只有听话的份。 可她们家，做主的却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 老李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上前拉住赵梨珺道： “小姑娘，别急！别急啊！听我的，今天就收服装厂这边的！” 说完，不等赵梨珺反应，老李头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屋外走：“走！我带你去收废品的地方瞧瞧！” 赵元鑫赵元齐兄弟两相视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过去的路上，老李头试探道：“你们这收废品的价，是怎么样的？” 赵梨珺快速报出一串数字，老李头细细一听，居然和钱元芳昨天说的分文不差。 他眼底的轻视稍稍褪去，板着脸，严肃道：“这价格也太低了！不……” 话还没说完，赵梨珺拉着钱元芳转身就要走。 吓得还想再谈谈价的老李头立马噤声，死命拽着赵梨珺胳膊道： “你这小姑娘，性子怎么这么急？ 谈生意谈生意，说的不就是一个慢慢谈吗？ 你怎么老是一言不合的就要走呢？” 钱元芳在一旁，适时的停住脚步，欲言又止的看着赵梨珺，跟着劝道： “梨子，妈妈知道你急着去写字楼那边收废品。 毕竟多墨迹一分钟，就少赚一分钟的钱！ 可李叔毕竟是你爸爸同事，妈妈之前在这边上班的时候，也时常受到他的照顾。 要不，咱再谈谈？” 说完，钱元芳脸上浮起两团红晕，状似十分不好意思的对老李头歉意的笑了笑： “我和孩子爸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打工，孩子自己照顾自己，主意大！ 这收废品的行当，也是她们自己摸索的……” 老李头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大悟，夸赞道：“那可真能干！” 钱元芳低头看着面无表情不说话的赵梨珺，扯了扯她的小马尾：“梨子，怎么说？” 赵元齐眼底闪烁了几下，从身后捅了捅赵元希的胳膊。 赵元希接收到了信号，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眉梢轻蹙，十分不耐烦道： “二姐，别耽误时间了！ 我们就去写字楼那边吧！ 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 那边的叔叔阿姨人好好啊，都不跟我们算零头，你忘了吗？ 我们昨天光省零头钱，都白赚了好几块呢！ 一瓶葡萄味的汽水才5毛钱哦! 而且，我们给那边的价，比给这个爷爷的低多了。 她们愿意，还抢着让我们去收，我们就去那边吧，赚得更多！二姐～” 第124章 服装厂里收废品 赵元齐紧随其后，开口劝道：“梨子，我们就去写字楼那边吧……” 老李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元齐赵元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妥协道： “再高一点，高一分两分我就什么也不说了，以后每天的废品都包给你们！ 小姑娘，你要清楚啊！ 写字楼那边虽好，但它一个月顶多也就收个一回两回吧？ 可服装厂就不一样了，这么大这么多人的厂，每天都有废品产出。 你稳定好了我们这边，就跟抱了只会下蛋的老母鸡没两样！ 而且，我还认识隔壁几家厂里的人，都可以给你介绍的！小姑娘，怎么说？” 听到最后那句话的赵梨珺笑了。 不就是画饼吗？她也会！ “李爷爷，真不是我不愿意给你高价，实在是能给的，我们已经给了！ 你也知道，我们才刚来这边。说白了，其实就是个最底层的不知道多少道的二道贩子。 拿到手的价真不高啊！ 这样，要是您以后真能给我们介绍几个大厂，让我们每天收到的废品又多又稳定，我到时候一定给你涨价！ 毕竟我相信，那时候我们拿到手的回收价一定比现在高，您说呢？” 老李头嘴角一阵抽搐：“你这丫头！” 赵梨珺一改方才的面无表情，脸上挂着笑，语气轻柔道： “李爷爷，说句实在话，我爸就在您手底下做事，我宁愿得罪谁也不愿意得罪您啊！ 能给的，我会不给？ 要不，我们各退一步，您也别说全都涨价了，我是真给不了。 但废金属类目的，我每样给您涨个2分钱！怎么样？” 老李头思索了片刻，半晌后才妥协道：“行！但你日后真拿到高价了，咱的价格得重新谈！” 赵梨珺毫不犹豫道：“那是自然！” 墨迹了这么久，老李头也累了。 他带着赵梨珺一行人七弯八绕的走到服装厂最后一排房子的最左侧，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我和厂长说好了，以后的业余废品都会放在这个房间里……” 赵梨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堆成小山的废品，简直惊呆了。 想过厂区里的废品多，但没想过这么多啊！ “咕噜！” 霎时间，整个房间安静得只剩下赵元鑫咽口水的声音。 赵元齐一把捂住赵元希的嘴巴，眼神示意他收着点，别太激动了。 钱元芳也愣住了，她颤抖着嘴唇，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梨珺以最快的速度强行平复下心情，缓缓道： “好！那我们需要费点时间把这些废品给仔细整理下，李爷爷您是？” 老李头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左右扫过其他几个不知何时全都低下了头的赵家人，见实在观察不出什么，只得将视线落在赵梨珺身上。 可任由他再怎么看，也只能出赵梨珺古井无波的面上，得出二个字——镇定！ 老李头眼底的困惑一闪而过，难道，这些废品在赵家人看来，不算什么？ 他还想着要是她们见了废品很激动，明天再以此来提价呢！ “我就在门口坐着！” 说完，他从角落里拿出一把小矮凳子，搬着小矮凳子就去了门口……坐着闭目养神。 赵梨珺嘴角一阵抽搐，行吧，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可在背向老李头的瞬间，赵梨珺眼底闪过一道惊人的亮光。 她难掩笑容的看向旁边，赵元鑫早就咧着张嘴，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哎呀，可惜了老李头还在，不然高低得蹦跶两下，才能缓解他此刻兴奋得无以复加的心情啊！ 在场的除了钱元芳，都是些整理废品的熟手。 就连7岁不到的赵元希，在平复好心情后，也立马投入到了工作中。 正巧赵樱诺伤了腿没来，于是，就由钱元芳顶替她的位置。 “妈，你先按照我这两天教你的，将所有废品大致分类！ 废纸做一堆、废金属放最右边、塑料瓶子扔左边……阿齐跟你一道，有不会的问他！” “小希，你的任务，还是跟之前一样， 将妈妈分出来的塑料瓶子踩瘪，装到麻布袋子里装好！” “哥，咱俩来细分废品！ 废纸不够一沓，你就先大概得给废金属做下分类。我再来做最后的检查！等废纸差不多了，你去打包废纸！” 让赵梨珺惊喜的是，这堆废品里的废金属，出乎意料的多！ 可出门前，赵梨珺没猜到这边的废金属会有这么多，她还以为，都是些废纸什么的呢，所以带的本金并不多。 怕带的本金不够支付货款，在整理后的废品差不多够一车时，赵梨珺决定，由赵元鑫和钱元芳先运一车废品去大福回收站卖。 几人合伙将整理好的废品搬到门口。 方才还眯着眼睛头直点的老李头瞬间睁开了眼，双眼放光的盯着赵梨珺。 “李爷爷，这部分整理好了，我们先跟你结钱……” “那边有称！” 赵梨珺顺着老李头的手指看去，只见房间最右侧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台秤正安安静静的等在那儿。 赵梨珺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老李头爱钱的程度，比她想的还要深啊！ 瞧瞧，找她们卖废品，却连称都提前备好了，谁见了不说一声细心啊！ 在老李头炯炯有神的盯视下，赵梨珺挨个将废品搬上秤称重。 因为广省这边的回收价比老家那边的高一些，所以， “废纸皮，回收价1毛，共134斤，13块4毛！ 废铁，回收价五毛2，共45斤，23块4毛！ 废铜，回收价2块4毛2，共15斤，36块3。合计73块1毛！李爷爷，您看对吗？” 由于所带本金并不多的缘故，赵梨珺特意在第一车的废品里放了一大半的废纸皮，废金属只占了其中的一小半。 老李头用力点头，双眼放光的盯着赵梨珺手上的小钱包：“对！” 赵梨珺小心翼翼的从姐姐特意给她缝制的小钱包里，数出73块1毛钱，交给早就伸着手候着的老李头： “您点点！” 可就在这时，赵梨珺敏感的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 可等她转头去看时，却只看到了消失在转角处的一抹深蓝。 她看着眼前哼着歌，喜不自胜的将手里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的老李头，眼底闪烁了几下。 转身拉住已经装好车，准备跟赵元鑫一起去回收站的钱元芳：“妈，这趟还是我去吧！” 钱元芳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大太阳，再看了眼小女儿湿透了的脸，犹豫道：“还是我去……” 话没说完，在接触到小女儿一个劲往墙角处瞄的眼神后，话锋一转道： “那你和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第125章 味道奇怪的饮料 因为服装厂外出的大门只有一个，所以赵梨珺兄妹俩要想出去，就必须得经过安保室。 路过安保室时，赵梨珺喊住了赵元鑫，让他等一下，转身进了安保室。 但没过一分钟，她就出来了。 赵元鑫打趣道：“一会不见，想爸爸了？经过安保室还非要进去看看……” 可说完他自己先笑了，毕竟，他家梨子可不是什么性格软和的妹子，自然也做不出这么黏黏糊糊的事。 赵梨珺无奈扶额：“进去问个人而已！好晒啊，赶紧走！” 说起来，大福回收站距离服装厂倒是不远，骑三轮车的话，不到20分钟就到了。 得益于小册子的助力，这次回收上来的废金属分类完全正确。 从老阿福手里接过143块8毛钱时，热得满头大汗的赵梨珺兄妹两当场就欢呼了起来。 不到两个小时，光这一趟，她们就挣了70块7毛钱！ 天哪！ 想着服装厂里剩下的那几堆废品，兄妹俩心底一片火热， 这要是把所有废品都收上来，岂不是能挣好几百！！！ 想着，兄妹俩不愿再耽搁一秒钟，赵梨珺火速爬上三轮车车斗，举起右手，扬声道：“哥！出发！” 内心翻涌得像快爆发的火山似的赵元鑫爽朗一笑：“得嘞！” 望着马路两边快速退去的农田，在经过一个小卖铺时，赵梨珺出声喊住了浑身是劲的赵元鑫。 让他将车停在路旁，赵梨珺下车进了小卖铺。 再回来时，手里拎了3瓶饮料。 赵元鑫一愣，看着赵梨珺手里那瓶西瓜味的饮料，笑道：“心疼小希了？小心被他见了，唠叨你！” 原来，她们昨天去写字楼那边收废品时，刚巧前面有个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孩子，喝完了手里的饮料，随手将饮料瓶子扔在了地上。 早就盯着人家看了很久的赵元希一个箭步冲上去，捡起瓶子，放在耳边晃了晃。 听见里面晃荡的水声，他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二话不说，扭开瓶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转头正巧发现这一幕的赵梨珺心里五味杂陈，鼻尖一酸。 舔到饮料的赵元希惊奇的发现，这饮料居然是甜的，还是西瓜口味的！ 西瓜耶，妈妈以前在家的时候买过一次，可好吃了！ 见哥哥姐姐们低头看着自己，赵元希小脸一红，急忙举高瓶盖： “我没有吃独食哦，我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味的，所以先尝一下。”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满脸欣喜道： “是西瓜味的哦！跟我们在烧烤街那边闻的味一样！这里还有点，我们一人舔一下！” 赵梨珺低头看着小弟如视珍宝的举着瓶盖让自己舔的样子，眼眶一红，忙低下头，掩去泪意。 好一会才轻声说道：“小希想喝饮料了？二姐现在带你去买！” 说着，赵梨珺一把夺过赵元希紧紧攥在手里的瓶盖和饮料瓶，扔在麻布袋里，牵着他的手径直往不远处的店铺走去。 可赵元希却挣扎着不愿意走了。 “不要不要！二姐，饮料好贵的！我不喝！” 挣脱开的赵元希伸着右手，将5根手指撒得开开的，仰头看着赵梨珺，板着脸说道： “要5毛钱呢！我们捡好多塑料瓶都赚不到5毛钱！二姐，我真不想喝，我就是好奇，好奇……” 赵梨珺看着这么懂事的赵元希，忍了半天的眼泪脱眶而出，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砸到地上。 都怪她，明明已经挣了不少钱了，却连瓶饮料都没想着给弟弟买，才害得他…… 她哽咽道：“没事，不想喝也可以尝尝的，走，二姐带你去买……” 可已经打定主意的赵元希却疯狂摇头，怕被赵梨珺拽走，他冲到一旁的栏杆上，一把抱住栏杆： “我不喝！我不喝！我要赚钱给哥哥姐姐交学费的！我一点也不想喝！” 赵元希的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似的，说得赵元鑫赵元齐当场就红了眼眶。 赵元希懵懂的望着哥哥姐姐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着急道：“你们别哭啊！” 急得不行的他抱住赵梨珺的腰，思索片刻，仰头问道：“二姐，是不是你想喝啊？” 赵梨珺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她用力的点点头。 赵元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嗨！这有什么的！想喝你就跟我说啊！我给你买就行了呗！” “可……可是要5毛钱啊！得捡很多塑料瓶的……” 赵元希毫不犹豫道：“我昨晚捡了那么多塑料瓶，应该够5毛钱了吧？ 二姐，没事的，我们就喝这一次！你不是想喝吗？我给你买呀！ 不过，喝完了这一次，你不能再馋嘴了哦！ 要乖的，我们还要存钱交学费的呀！” 最后，从店铺里买来的那瓶西瓜味的饮料，被姐弟几个人一口一口的分着喝了。 赵梨珺感觉，她两辈子，都没喝过味道如此复杂的饮料——那么苦却又那么甜。 第126章 金钱的味道 可出乎赵元鑫意料的是，从回忆中抽身而出的赵梨珺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俏皮一笑，卖关子道：“待会你就知道啦！” 在经过服装厂倒数第二排厂房时，赵梨珺再次叫停。 她让赵元鑫停这等她会，拿了瓶饮料下车蹭蹭的跑开了。 赵元鑫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梨子在干嘛？ 看她跑去的方向，不正是最后一排吗？ 既然如此，干嘛不让他骑着三轮车直接过去得了？ 还有，她们收废品的房间明明在最左侧，梨子怎么拿着饮料去了右边？ 离开赵元鑫视线的赵梨珺在看到墙角那抹深蓝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她放慢步伐，轻拍了下自己的脸，嘴角微扬，朝那人走去。 走到她身后时，赵梨珺拍了拍对方肩膀，轻唤道：“阿姨？” 身着深蓝色衣服的女人骤然被人从后面拍了背，吓得一激灵，转头看向赵梨珺。 眼睛半眯，这不是方才跟着三轮车后头离开的小姑娘吗？ 偷看被人抓包的女人面无表情道：“干嘛？” 赵梨珺将手里的饮料递了过去，笑眯眯道：“老板娘，请你喝水！以后多多关照呀！” 老板娘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们来之前，妈妈告诉过我，服装厂的老板娘是整个厂区里长得最漂亮最有福气的人。现在一看，可不就是嘛！” 赵梨珺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毕竟，在一群瘦得跟麻杆似的人中，突然出现一个圆滚滚，想认不出来都不行啊！ 这话当然也不可能是钱元芳说的，而是她刚刚经过安保室时，特意去问的赵丰收。 在听到他说老板娘今天穿的衣服是深蓝色，人长得特别有福气，眉中间有颗特别大的痣后，赵梨珺立马明确了这人的身份。 老板娘被赵梨珺夸得笑眯了眼，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是吗？” “当然啦！那老板娘你继续忙，我回去啦？” 说完，赵梨珺将老板娘方才没接过的饮料一把塞到了她的怀里，又噔噔噔的跑开了。 老板娘望着赵梨珺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饮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2分钟后，厂房最左侧尽头处，刚离开的赵梨珺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她看着小姑娘从三轮车车斗里下来，拿着瓶饮料，递给了一直守在门口的老李头。 两人没说几句话，小姑娘便进屋了。 这小姑娘，倒是挺有意思，人小鬼大，什么都知道！ 废品房里，如赵元鑫刚猜的那般，赵元希在见到二姐手里的西瓜味饮料后，又喜又恼。 喜的是，昨天头一次喝了这么好喝的饮料后，他连晚上做梦时，嘴巴里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今早起床时，恨不得再喝一瓶，二姐居然猜到了他的想法！ 恼的是， “二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就喝昨天那一次哒！你不乖哦！” 赵梨珺凑近赵元希，比了个7，小声说道：“我们今天已经挣到了这么多，没关系的！” 赵元希用手指掰着赵梨珺伸出的7根手指来回数了好几遍，终于数清楚的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赵梨珺：“真的？” “真的！二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赵元希舔了舔嘴唇，低头望着怀里的西瓜味饮料。 在经过心里那两个小人一番猛烈的争吵后，终究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那……那好吧！今天赚了钱，就再喝这一次哦！二姐，我们还要赚钱交学费的！” 可赵元希并没有选择立马拧开瓶盖，而是抱着饮料，哒哒哒的跑到一旁，将它放在她们自己带来的水壶旁。 又蹲在地上摸了摸瓶身，舔了舔嘴唇，然后闭着眼，带着痛苦面具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这么好喝的饮料，大姐和爸爸肯定也没有喝过吧？ 还是留到晚上，全家人都在的时候，再喝吧！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跑了6次大福回收站，赵梨珺一行人才终于将废品房里的废品全部收完。 称完最后那点废品，将全部货款结算给老李头后，赵梨珺一行人也准备离开服装厂了。 可就在经过服装厂仓库时，有人喊住了她们。 “小姑娘！小姑娘？” 赵梨珺一开始没太注意，可越听声音越耳熟，循声看去，只见服装厂老板娘正站在仓库门前，朝她招手。 “哥，停一下！老板娘好像在喊我！” 赵元鑫望着妹妹跑远的身影，不解的挠了挠头： “梨子怎么会认识服装厂的人？妈，那女的是谁啊？” 钱元芳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看花眼认错人后，缓缓说道： “那是我们服装厂的老板娘！” 她在某次厂区举办的晚会上看过老板娘上台发言，所以十分确定，那人就是老板娘无疑了。 “谁？老板娘？” 赵元齐道：“梨子刚刚就说了是老板娘啊！” 赵元鑫望了眼头顶的太阳，晕乎乎的想道： 明明他和梨子除了睡觉之外的十几个小时都待在一起，怎么梨子就能认识老板娘？ 已经跑到仓库门口的赵梨珺停在老板娘面前，弯腰，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道： “老板娘……” “我这有不少堆积的成品和半成品，还有些破得修不好的缝纫机什么的，你们收不收？” 赵梨珺愣了下。 老板娘蹙眉看着赵梨珺：“不收吗？有不少废纸皮塑料皮桌子椅子文件柜什么的，缝纫机能当废铁卖吧？” 这要是不收，那她岂不是白花时间喊人来整理仓库了？ 可小叔那些破烂都能卖钱，没道理她这的正经东西反而卖不出去吧？ 被惊喜砸得脑袋晕乎乎的赵梨珺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声道： “收！收！我们都收的！不过，我们没收过缝纫机……” 缝纫机由多种材质组成而成，她得去大福回收站问问，怎么回收最合适！ 老板娘摆摆手：“没事，你不要给我算便宜了就行！要是价格还算合适，以后仓库这边的废品，也都包给你了！” 说话间，仓库的大门缓缓打开。 赵梨珺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望向里面。 只见一大排破破烂烂的缝纫机，还有很多堆得比她还高的废纸皮，以及很多她说不上来的废品，正堆积如山似的堆放在仓库里。 赵梨珺耸了耸鼻子，深吸一口气。 闻到了吗？ 空气中的香味！ 独属于金钱的那股香味！ 钱啊！ 钱！ 她已经看到无数的金灿灿在向她招手了！ 赵梨珺使劲的按了按胸腔，咱就是说，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她这小心脏扑通扑通得，跟要跳出来了似的！ 她转头看向老板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最合适的价格的！” 说完，一改平日的稳重，又蹦又跳的朝着赵元鑫等人招手大喊道： “快过来！” 第127章 缝纫机 赵元鑫几人得知老板娘居然愿意把仓库里的所有废品都卖给他们时，开心得简直要疯了。 当场便又蹦又跳的不停对着老板娘道谢。 她们的快乐似乎也感染了老板娘。 她脸上笑吟吟的交代了句“不要跟我算便宜了”，留下了亲信在这跟赵梨珺算钱，自己便先离开了。 因为不知道缝纫机到底该怎么算钱，赵梨珺决定，对废纸皮这类清楚价格的废品先下手。 待装满一三轮车后，她跟赵元鑫踩着三轮车去了大福回收站。 考虑到语言不通，赵梨珺一早准备好了纸笔。 再加上她和赵元鑫生动的手脚比划，双方也算是进行了一场良好的沟通。 老阿福戴着老花镜，伸着胳膊将本子放得远远的，眯着眼睛看了好半晌，才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知道她们手里居然有批缝纫机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好半晌后才在本子上写道：“缝纫机可回收的金属部分，主要是放置针线进行缝补的上部和提供动力的踏板下部。 你们要把它当废品卖的话，将他们拆下来……” 写完后，老阿福沉思片刻，报了几个数字，表示他可以用这个价从她们手里回收缝纫机的各个金属部分。 可赵梨珺脑袋灵光一闪，拿过本子在上面刷刷写道： “那缝纫机维修难度肯定也主要是几种在这两个部分吧？” 老阿福见赵梨珺这么问，开门见山道： “我认识一个技术十分好的维修工，别人修不好的机器，到了他手里，都能修好。 这批缝纫机……也许他能修！ 不瞒你们说，我从你们手里收了缝纫机，也会去找他！” 这难道就是别人常说的，高手在民间？ 赵梨珺眼睛闪过一抹精光：“你可以帮我们转介绍吗？ 我不让你白忙活，维修师傅每帮我们修好一台缝纫机，我给你5块钱的转介绍费！” 她看重的，是后续的可持续合作！ 毕竟，既然她这次能从服装厂收到一批缝纫机，保不齐什么时候又能从别的什么厂，收到什么别的机器电器之类的呢？ 老阿福犹豫了片刻，视线从赵梨珺赵元鑫布满了汗珠的额头上一闪而过，又低头看了眼赵元鑫一片通红的手背，叹了口气，缓缓伸出8个手指头： “每修好一台，给我8块钱！一口价，不能再低了！” 唉，还得分3块给那老伙计！ 废品价回收，中间再添几块钱的维修费，转手一卖，每台缝纫机起码能挣几十块钱！ 虽然可怜这两个孩子，可生意人，还是得以利益为主。 这事要搁他年轻的时候，怎么着都得开口要15块钱！ 老伙计5块，他10块！ 到底是年纪大了，心肠软了啊！ 毕竟，他真要开口要15，这两孩子也只能答应。 那老伙计住得偏，性格独，来往的人又少，没他介绍，这两孩子是绝不可能找到人的。 这独家生意嘛，怎么要价还不是全看他良心？ 虽没亲眼见到那批缝纫机，但想也知道，情况肯定很糟糕。 毕竟偌大的一个服装厂，能人异士指定也不少，能让他们无奈以废品价卖掉的缝纫机，状况能好到哪去？ 赵梨珺沉吟片刻：“我们起码有五十台缝纫机，给个批发价，300块钱，成吗？” 老阿福摇头， 赵梨珺道：“320，真的不能再多了！ 毕竟，你也不能保证修理工那边，就一定能将全部的缝纫机都给修好吧！” 320块钱，50台缝纫机的话，平均一台6块多！ 可就如赵梨珺所说，不是每台缝纫机都能修好的。 在心里衡量一番后，老阿福还是点了头。 谈好价后，赵梨珺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笑吟吟道： “阿福爷爷，你经营这么大一家回收站，应该有大车吧？要不，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赵梨珺嘿嘿一笑：“早收到手早安心，避免夜长梦多……” 老阿福隔着空用手指点了点赵梨珺的脑袋：“行！但我这车耗油，赚得少了，你得补我5块钱油钱！” “没问题！” 当天下午，赵梨珺一行人拿出了吃奶的劲，化身老黄牛，开启疯狂整理废品模式。 未免时间来不及，明天会有意外发生，赵梨珺小手一挥，先把值钱的给收了。 缝纫机，收！ 废金属，收！ …… 就连赵丰收也没闲着，下班铃一响撒腿就往这边冲。 原本坐在仓库外面等待的老阿福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他望着堆放着各种废品，看起来十分杂乱、脏兮兮的仓库。 看到赵丰收强硬的从赵元鑫肩上接过整理好后，十分沉重的废品，将其挨个搬到门口。 看到钱元芳一声不吭的给废品做大致分类，可每当她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孩子时，脸上的神情却是那么的柔和、那般的慈爱。 她的目光明明没有一直放在几个孩子身上。 可当侧后方的赵元希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倒时，她却跟背后长了双无形的眼睛似的，第一时间扔下手上的废品，冲向赵元希。 看到明明已经分好了工作，也忙得满头大汗了，却依旧在尽着自己最大的那份力，互帮互助的4个孩子。 听着她们为了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过于沉浸在疲惫中说的那些玩笑，和充满了童真的小故事。 他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么一项枯燥、辛苦又艰辛的工作，也可以这么温暖和快乐。 赵梨珺一家人的互动和合作，让一辈子没结婚，没有任何亲人和羁绊的老阿福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曾经听到了，却嗤之以鼻的一句话。 只要一家人能够聚在一起，幸福的感觉能弥补一切辛劳。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 老阿福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和不解，但更多的，是羡慕。 下一秒，他轻抬脚步，缓缓朝赵梨珺走去。 可当赵梨珺看向他时，他却将头歪向了一旁，用他那带着浓重广省口音的普通话，磕磕绊绊的说道： “你们太慢了，我……” 正愁无法将所有废品全部整理完，担心小钱钱从口袋里飞走的赵元希见老阿福来帮忙，激动的一把朝他扑了过去。 抱着老阿福的腰，仰着头，眨巴眨巴了他那双湿漉漉圆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道： “阿福爷爷，你真好～” 老阿福的心，一下子软了。 他用自己粗糙的大掌，轻轻的摸了摸赵元希汗津津的小脑袋：“你也好！ ” 当天晚上八点多，经过了4、5个小时的极速整理，赵梨珺一行人总算是整理出了满满一大车废品。 赵梨珺望着手里和老板娘亲信结算完货款后，空空如也的小钱包，激动得咽了下口水。 如果没记错的话，经过上午的一番周转，她这钱包里可是有好几百块钱的！ 好几百再翻一倍，再加上那些缝纫机…… 赵梨珺命令自己强行镇定，转头对还赖着不肯走，想把仓库里剩下东西都给整理完的赵元鑫喊道： “走啦！明天再来！” 钱重要，命更重要啊！ 就仓库里剩的那些东西，再给她们一天时间整理还差不多！ 不过，离开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第128章 不就是夸人吗?我会! “大哥哥，那边的那堆碎布头，你们还要吗？” 赵梨珺心里对自己装嫩的行为“yue”了下，面上笑眯眯的指着最角落那几个袋子问道。 没等亲信说话，老板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碎布头？你要？” 赵梨珺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对！我们刚从外省过来，租的房子里什么也没有…… 布头虽碎，但总能排上用场……” 亲信适时向老板娘递上回收仓库废品的钱，轻声说道：“那些碎布头都是车间那边不要了的……” 说实话，在亲眼目睹了这几个小孩挥汗如雨、不喊苦不喊累的整理了五六个小时的废品后，他对这几个小孩十分有好感。 再加上赵梨珺送他的饮料，亲信自然不介意在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上帮着美言几句。 老板娘将手里的钱点的哗啦响，又看了看仓库里剩下的那些废品，心里十分满意。 走到角落里，随意挑了袋碎布头，随手抓起来看了看。 见这些布头确实都很小块，也想不起来能有什么用。 大手一挥：“挑袋走吧！” 赵梨珺忙声霹雳划拉变着花样一顿夸：“谢谢老板娘，你真是人美心善……” 老板娘骄傲的挺起胸脯，刚收了几百外块，又见堆积如山的仓库被清空后的好心情更畅快了。 见赵梨珺夸奖的话停了，还有点意犹未尽道：“一袋够不够？” “啊？” 想着这些碎布头扔在这里也是浪费，老板娘干脆道：“你要是想要，就都搬走吧！” 就当是给她清理仓库了！ 想到这里，老板娘睨了眼赵梨珺。 赵梨珺瞬间懂了老板娘那一眼的意思，不就是还想听她接着夸吗？ 只要东西到位，她能一个小时不带重样的夸她！ 赵梨珺转头让赵丰收赶紧把那几袋子碎布头都给搬走，清了清嗓子： “老板娘，我今儿一见到你，就在想……” “嗯？” “原来女娲娘娘是真实存在的，不然，怎么会有美得像您这样的满分作品呢？ 那些说星星好看的人，一定是没见过你的眼睛……” 扛着袋碎布头从旁边经过的赵元鑫抖了抖身子，疯狂抖去身上的鸡皮疙瘩。 俺滴个乖乖隆地洞，这还是我认识的梨子吗？ 还什么老板娘回娘家，漂亮她妈给漂亮开门，漂亮到家了……俺滴娘耶！ 赵元齐满眼崇拜的看着赵梨珺，不愧是他的梨子，说话都比别人好听！ 听听，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情，你的脸就占了9%！ 她是怎么想到这么好听的话的？ 瞧这词汇量，瞧这五六分钟都没重复的赞美之词！ 别说老板娘爱听，他要是有钱，他也要听！ 赵丰收稍稍弯曲的脊背越挺越直，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怕是救了王母娘娘，才有这么优秀的孩子。 瞧瞧，成绩好的孩子，说话都厉害！ 不行，他这辈子就是乞讨，也要拼命挣钱送他家梨子去上学——上大学！ 老阿福虽然不太能听得懂赵梨珺的全部话语，但光听几句，心里也美得不行。 哎呦，等明儿缝纫机修好了，让这小姑娘也多给他说几句漂亮话！ 正所谓今日事，今日毕。 当天晚上，赵梨珺在大福回收站结算完卖废品的钱后，便让老阿福带着她，咳咳，“顺便”运着缝纫机敲响了维修工的门。 维修工汲着拖鞋，让人将东西搬下来，当场挑了台毛病不大但问题十分刁钻的缝纫机，给赵梨珺表演了个什么叫大师手艺。 在钱元芳上手，明确表示缝纫机被修好后。 赵梨珺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连声道：“爷爷，你太厉害了！那我的这些缝纫机，可就都交给你了？” 因为性格过于孤僻，已经快1个月没接到任何声音的维修工点了点头，见赵梨珺越靠越近，忙往后退了几步。 眼神一个劲的往老阿福那边瞄。 成功接收到老伙计求救信号的老阿福咳了两声： “这价钱？简单的5块钱一台，难度大的8块！” “便宜点呗！阿福爷爷！我们总共几十台缝纫机呢！不给我们来个批发价？” 最后，老阿福和维修工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又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后，最终将54台缝纫机，以280的价格包给了修理工。 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从修理工家里出来后， 老阿福开着大车，运着那台被修好的缝纫机，以及三轮车和几大袋的碎布头，将赵梨珺一行人送回了家。 目送着老阿福远去的身影，赵梨珺捂着怀里的小钱包，凑近家人小声道： “数钱去？” 第129章 数钱啦 这话一出，赵元鑫一改方才的昏昏欲睡，拽着赵梨珺的胳膊，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家。 被赵丰收抱在怀里，脑袋靠在对方肩膀上，早已去找周公梦游的赵元希猛然睁开眼。 迷迷糊糊的用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道：“到家了吗？” “对！已经到家了！” 赵元希转动脑袋看了下四周，脑袋逐渐清醒，小脚在空中动了两下，挣扎着要下地。 “我二姐呢？二姐？” 钱可都在二姐身上呢，他要去找二姐数钱！ “别急，你二姐就在屋里！跑不了！” 房间里，在家里等得快成望弟\/妹石的赵樱诺见赵元鑫冲进来了，立马起身要往厨房里走： “你们先坐着歇歇，我去端饭！” 紧随其后的赵元齐一听，拒绝道：“我们赶紧先数一下钱吧！数完再吃饭！” “对！不数完钱我吃不下饭！”赵元希接茬道。 赵梨珺坐在饭桌前，将钱包拿出来，望着门外。 赵元鑫一看，立马扬声喊道：“爸，妈，把大门锁了先进来，院里的东西待会再去搬也是一样的！” 赵元希哒哒哒的跑出去，一手拽着一个，使劲往房间里拉，嘴上不住催促道： “爸爸妈妈，你们快点啊！” 碎布头放在院里又不会自己长脚跑了，但再不数钱，他的心就要飞了。 待所有人齐了之后，赵梨珺将所有钱倒在桌上，一毛、5毛、一块、2块……看起来特别多。 昏暗的灯光下，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桌上那一堆毛票不敢动弹。 赵元希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伸出手：“我来……二哥二姐快数！” 哎呀妈呀，还好改口得快，差点露馅了。 将将才能数到一百多的赵元希眼馋的望着桌上的钱，有心无力。 心里那股想学习的劲头，一下子到达了顶峰。 他握着小拳头，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想道：下半年，下半年他一定好好学习，最起码，起码要会数到200！ 赵元齐和赵梨珺将钱分成两堆，分别扒到自个身前，然后，把同样面值的票票放到一堆。 5毛做一堆， 1块的再做另一堆…… 接着，再分别去数不同面值的票票，将数字写在本子上，最后全部加在一起。 率先几十秒得出数字的赵元齐，难以置信的看着本子上的那串数字，瞪大了眼。 他咽了下口水，默默看向对面还在计算的赵梨珺。 急性子的赵元鑫使劲推了推赵元齐的胳膊： “多少啊？快说啊！你别光顾着自己看啊！紧急时刻怎么还卖起关子来了？” 赵元齐轻轻将本子推到赵元鑫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俺滴个乖乖隆地洞，这么多？我们今天居然赚了……等等，怎么才222块钱？” 赵元鑫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不管他看多少次，本子上的金额都是222。 赵元鑫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我记得，我们今天出门的时候，带了200的本金。 也就是说，我们今天忙了一天，就挣了22块钱？” “不，还有54台缝纫机！”赵元齐回道。 着急的赵元希看看赵元鑫，又看看赵梨珺，有点没太听明白。 他使劲的抠了抠脸，问道：“二姐，我们到底挣了多少啊？” 他感觉，今天是他收废品以来，过得最充实的一天——全程都在踩塑料瓶。 他就感觉，那些塑料瓶跟没有尽头似的，不管他怎么踩，永远有更多没有踩瘪的塑料瓶在前头等着他！ 按理说，不是应该挣好几百吗？ 怎么听大哥的意思，才挣了22块钱？ 赵梨珺在写写画画整理完所有数据后，开始报账：“我们今天出发时，拿了200的本金。 老李头那边，我们总共跑了6趟回收站。 第一趟挣了70块7，第二趟废金属较多，挣了148块。但后面几趟又都是些废纸皮什么的……合计450元。 服装厂仓库的废品，我们先运了一车去回收站问价，因为都是些不值钱的，那一趟挣的30块钱。 后面那一卡车废品，因为放了不少缝纫机的缘故，废品部分的收益只有544块钱。 所以，我们今天的收益，应该是1224块钱！” 赵元希眼睛瞪得大大的，小手捂着嘴巴：“哇！一……一千啊！” 一千是几个一百来着？ 9个？ 不对不对！ 6个？ 哎呀，反正就是好多个一百耶！ 赵樱诺不解道：“那咱手上的钱，怎么只有222？不应该是1224+200,1424才对吗？” 钱元芳使劲消化了下小女儿的话，整个人被她口中的1224炸得头晕目眩。 嘴唇颤抖道：“是缝纫机！” 赵梨珺点头：“我们在服装厂收上来的那批缝纫机，平均下来，每台回收价差不多是18块钱。 一共54台缝纫机，合计972元。 再加上修理工那边的定金30，总共就是1002。 在缝纫机没修好，成功卖出去之前，这笔钱我们暂时没法收上来。 所以，我们手上的钱，就只剩下222了。 你们可以理解为，我们今天挣了22块钱，加54台修理状态中的缝纫机！” 钱元芳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跟孩子们出去收废品，就挣了这么多！ 1千多，什么概念？ 她在服装厂干死干活一个月顶天也才200+，也就是说，她们家今天一天，挣了她先前5、6个月的工资！ 赵丰收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看着桌上的钱，再想想修理工那边的54台缝纫机，赵梨珺一家都很激动。 “最主要的是，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成本。” 除了时间成本，可穷人家的时间，它值钱吗？一点也不！ 钱元芳眼里迸发出一股惊人的亮光，她一把抓住赵丰收的胳膊，斩钉截铁道： “丰收，明天你就去把工作给辞了！” 赵丰收望着桌上那堆得老高的票票，犹豫道：“可，缝纫机修好了，我们卖给谁呢？ 要不，辞职的事，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 第130章 偷得浮生片刻闲 “爸，听妈的，你明天去提离职。 毕竟他们再招人顶你的岗位，可能也需要两天时间。 卖缝纫机的话，容我再想想。 但无论如何，肯定都不会砸在手里，实在不行，我们就走街串巷喊着卖！” 钱元芳深以为然：“丰收，就听梨子的！咱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办法总比困难多！ 你明天先去提离职，看老李头怎么说！” 赵梨珺直接道：“关于爸爸是否离职一事，咱举手表决。同意爸爸离职的，举手！” 话音刚落，6双手齐刷刷的举了起来。 赵梨珺拍案定板道：“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决定了！姐，我快饿晕了，有东西吃没有？” 赵樱诺连忙点头：“有！你们坐着歇着，我去端！” 昏暗的灯光下，钱元芳望着端坐在饭桌前的赵梨珺，她的内心忽然变得十分平静。 就好像……原本已经绝望到走近悬崖边的人，突然被人给拉住了。 原本毫无保障的生活也一下子有了盼头和希望。 这让她原本不安和彷徨的内心，一下子多了份对生活的向往。 吃完饭洗漱过后，已经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赵梨珺倒头就睡。 没一会房间里便传来了她小小的鼾声，那是人在极度疲劳过后的自然生理现象。 赵丰收小心翼翼的将院子里的所有东西搬到房间里，等所有人都睡着之后，才轻手轻脚的爬上床。 可听着几个孩子的小呼噜声，他却有点辗转反侧。 可就像钱元芳先前说的那样，孩子们这么小，都敢放手去拼去干，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想到这里，赵丰收彷徨不定的内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没多一会儿，房间里便多了一道沉重的鼾声。 只有月亮轻轻洒下的银色光辉，像一位守护者似的，透过窗缝，照在已然进入梦乡的人的脸上，给他们带去安心与温暖，让梦境更加美好而宁静。 窗户外，星星点点的繁星在夜空中闪烁，与明亮的月亮交相辉映，安抚着每一个沉睡的灵魂。 太阳东升西落，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田野上，一户户农家小院的上空，陆续升起袅袅炊烟，新的一天开始了。 房间里，赵梨珺慢慢坐起身，她缓缓睁开尚且带着一丝睡意的双眼，嘴里发出一声哈欠。 听着院里的脚步声，她轻拍了下脸颊，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梨子？就起来了？怎么不再多睡一会？” 一早爬起床，为全家人做早饭的赵樱诺正巧出门泼水，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妹妹。 她蹙眉道：“现在还早，你昨天睡得那么晚，要不再回去睡会儿？” 赵梨珺摇了摇头，望着耀眼的阳光，气沉丹田。 下一秒，小院的上空猛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喊叫声： “起床啦！太阳晒到屁股上了！” 三道有气无力的声音陆续从隔壁房间响起：“听到了～” 头顶着根小呆毛的赵元希想翻身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无一不痛。 再看一旁同样龇牙咧嘴的赵元鑫，他的心稍稍安定，不止他一个人身体酸痛就好！ 很快，早饭熟了。 一行人不再耽误时间，埋头拼命干饭。 最先放下碗筷的赵梨珺看了眼僵坐在板凳上的赵元希，问：“你今天待在家里，跟大姐作伴？”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赵元希的疯狂拒绝，他一把拽着赵梨珺的胳膊，眼巴巴道： “我是男子汉，我可以的！” 他能干好多活挣好多钱的！ 歇息一天，少挣好多钱呢！ 其他人见了，纷纷开口跟着劝。 可赵元希倔得跟头小牛犊似的，全程就一个答案，要去！ 赵梨珺叹了口气：“那你今天悠着点，慢慢弄，累了就坐在一旁歇息会，知道了吗？” 见赵元希点头，她转头对其他人道：“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仓库里剩下的全部废品整理完，运去回收站卖掉！ 有身体不舒服的，立马报告，绝不能硬撑，知道了吗？” “知道了！” 吃完饭，告别赵樱诺，一家人重新踏上了去服装厂的路。 可不到下午5点钟，仓库里的所有废品就全部卖完了。 赵梨珺从老阿福手里接过货款，又去了修理工的家，看了眼维修进度，见还得几天，无奈回家。 赵元鑫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今天完工了？” 赵梨珺将脖子往左右方向扭了扭：“嗯！回家！” 可到了家，数完今天赚的几百块钱后，赵梨珺只稍作休息片刻，便转身朝外走去。 赵元齐见了，立马跟上去道：“梨子，你去哪？” “走，去小卖部一趟！” “小卖部？” “我在想，服装厂能有这么多废品，那其它厂呢？肯定也有不少废品！ 我们跟小卖部合作，将她的电话号码抄过来。 明天去打印店印些名片，挨个塞到那些工厂的楼梯口、卷闸门和街边小店里。 那些有卖废品意向的，见了名片，自然会给我们打电话。”赵梨珺缓缓道。 赵元齐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这个办法好！ 我们给小卖部老板一点好处，让她接到了电话，记下地址之类的告诉我们！我们再上门去收！” “没错！” 小卖部的老板在听了姐弟两的话后，思索了片刻。 想着反正也没啥损失，就是随手写几个字的功夫，还能挣钱，立马将电话号码抄给了赵梨珺。 饭后，忙碌了一整天的赵梨珺一家，终于偷得浮生片刻闲。 赵元希跟在赵元齐身后，搬着小板凳摆放在门前。 正在厨房忙着为家人准备清凉的茶水的赵樱诺见此，忙将茶水洒在杯子里。 倒完后，笑容满面地把茶水挨个递给每个人的手里。 赵丰收手上拿着蒲扇对着几个孩子，半驱蚊半扇风。 耳旁是赵元希的童言童语，时不时还有几声惨叫。 不用看便知，一定是赵元鑫又在招惹赵樱诺了。 赵梨珺嘴角微扬，转身去看赵元齐时，余光突然顿在了房间角落里的袋子上。 她一拍脑袋：“我知道那些碎布头可以拿来做什么了！” 第131章 肥肠发圈 这话一出，方才还热闹得不行的庭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赵元鑫猛然起身，凑近赵梨珺，小声问道：“那些碎布头，你有想法？能赚钱？” 能赚钱三个字一出，整座小院的光瞬间亮了几倍不止。 所有人齐刷刷的转过脑袋，眼睛放光的看着赵梨珺。 赵梨珺好笑的点点头，起身进屋，从书包里翻出笔和纸。 想靠她那贫瘠的笔力，努力将肥肠发圈的样子给画下来。 可挣扎了好一会后，望着本子上那画的歪歪扭扭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图，无奈扶额放弃。 转身抓起几块稍微大块点，样式还算好看的布头道： “做发圈！就是将往这块布里放一个皮筋……”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虽然赵梨珺画不出来，表述得也不清不楚的。 但赵樱诺精通此道，平日里最爱琢磨的也是这些小玩意，她瞬间领悟到了妹妹的意思。 三言两句的精准描述出了赵梨珺想要的样式。 激动得赵梨珺连连点头：“对！就是你说的那样！姐，你能做吗？” 其实，赵樱诺白天在家时，就翻看过这些碎布头，只是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该如何利用。 但经过赵梨珺稍一提醒，她脑中快速有了定论。 她从袋中拿出两块巴掌大的碎布头：“能！ 这样，你们把袋子里的碎布头都挑拣一下，把这么大都给挑出来放到一边！ 稍微比这小点的也能行，我到时候缝着拼接一下……” “姐，你会用缝纫机吗？昨天不是搬了台缝纫机回来？” 赵樱诺犹豫了，但一旁的钱元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我会啊！樱桃，妈教你！” 赵梨珺打断道：“姐，要不这样，我们先做一个样品出来。 你来描述，然后把踩缝纫机的部分交给妈。 确定样式没问题了，再让妈把使用缝纫机的诀窍教给你，你明儿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再好好练习一下？” 赵樱诺沉思片刻：“行！我还有两个没用过的皮筋，就先用它试试！” 几人说干就干。 都能挣钱了，还歇什么歇？ 乘凉什么时候不能乘？ 现在嘛，自然是赚钱更重要。 于是，几个男生外加一个总是眼睛会了，一上手就废的赵梨珺，就着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挑布头，赵樱诺裁剪，钱元芳缝纫。 因为是头一个，所以制作的过程并不快。 一袋碎布头挑好了，房间里才传来赵樱诺喜悦的声音：“成了！梨子，你快来看看，是这样的吗？” 赵梨珺带着群尾巴小跑进屋时，一眼就被赵樱诺手里的碎花发圈给吸引住了目光。 她轻轻的从姐姐手里接过发圈，放在手里看了又看，撑开手指试了试弹性： “没错！就是这样的！” 赵樱诺拿过发圈，将赵梨珺一把拽到跟前：“我给你带着试试！” 发圈的形状饱满丰盈，圆润的曲线仿佛是一圈温柔的拥抱，将发束轻盈地围绕其中。 因为布料的原因，这个发圈带着一种浓郁的乡村气息。 可正是这个感觉，不由让看到的人想起了田园风光和丰富多彩的自然色彩。 再加上布料细节处点缀着的一些小花朵或者绿叶的装饰，给带着发圈的赵梨珺增添了一份俏皮可爱的气息。 赵元鑫绕着赵梨珺左看右看，直把赵梨珺瞧得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才挠了挠头道： “就……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 原谅他真的没看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就像他从来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到课间下课的时候，班里的那些女生总爱聚在一起，讨论着某某商店里新进的发饰有多好看一样。 在他眼里，发饰不就是拿来绑头发的吗？ 赵元齐冲着赵元鑫无奈的摇摇头，从一旁翻出他们从老家带来的大红镜子，举在赵梨珺面前： “是好看的！” 但真要让他说哪里好看，他想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赵元希怪模怪样的叹了口气，从后面扯着赵元齐的衣服，将他拽出来，飞快蹿到了赵梨珺面前。 他仰着头，小嘴微张，露出洁白的牙齿，双眼瞪得圆圆的： “二姐，你带上这个发圈，一下子可爱了好多好多！ 要是再穿上我们给你买的粉色裙子，一定是这个世上最最可爱的二姐！” 说着，他伸出自己短短的手指头，指了指赵梨珺的脑袋： “你看，那个发圈上有几朵小花，看得人真挪不开眼，就好像……就好像……” 书到用时方恨少，贫瘠的词汇量到底是约束了赵元希的发挥。 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他使劲地跺了跺脚，奶声奶气道： “总之，就是超可爱，比你没带这个发圈的时候可爱多了！ 我在外面看到了，有钱的话，我肯定会给大姐二姐还有妈妈买的！” 赵丰收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赵樱诺摸了摸妹妹细软的发丝，温柔道：“我也觉得梨子戴上这个发圈，好看了不少呢！” 收到众人反馈的赵梨珺微微挑眉，就要扯下发圈。 却被赵樱诺给制止了：“就这么带着！好看！等明儿姐学会了缝纫机，再给你做几个更好看的！” 哎呀，她早就想打扮妹妹了，她们班里有妹妹的同学，都把妹妹当洋娃娃。 无奈梨子猴精猴精的，小时候还能骗着打扮着玩玩，长大了就再也骗不到了。 赵梨珺看着门口那几袋子碎布头，道：“行！那你明天在家练习缝纫机。 我们外出经过小卖铺，买几包皮筋回来，都做成这个样式的发圈。 等哪天积攒得多了，就去夜市里卖发圈！” 说完，赵梨珺一把扯下头上的碎发发圈，解释道： “这个发圈样式简单，稍微了解的人，看过一眼后，回去随便捣鼓捣鼓，就能捣鼓出来。 所以，我们必须闪亮登场，趁着别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赚一笔！” 第132章 第一辆车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赵梨珺快速在脑中盘算了遍待做事项。 两天没去ktv那边了，得去了…… 写字楼才收了2层，也不能再拖了…… 名片不能不印，印了必须马上发下去。 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刚好有哪个工厂换位置要收废品什么的，这一趟货两天挣得可比平时十多天的都多！ 所以发名片这事，刻不容缓！ 于是，她小手一挥，决定兵分两路。 ktv和写字楼那边，交给赵元鑫和钱元芳赵元希三人，能收多少收多少。 自己则带着赵元齐去印刷店，印了一些名片，骑着从房东奶奶家借来的自行车，沿着大街小巷开始四处转悠。 力求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合作机会的地方。 而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这其一嘛，主要是因为对这附近不熟悉。 写字楼就位于这附近的地标性建筑，**广场附近，找不到路的话，可以随便拽个路人问问路。 但她们去发名片，可就不一样了。 得大街小巷的四处溜达，真要是一个不小心迷了路，再加上语言不通，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可带着赵元齐，那就不一样了。 简直跟带了个超强大脑和人形导航似的，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迷路啦！ 第二，则是因为赵梨珺始终觉得一辆三轮车少了点，想跟老阿福那天教的那样，收辆破的三轮车上来。 而他们家，只有赵元齐和赵丰收略懂这方面的知识。 赵丰收被老李头扣在服装厂上着最后的几天班，指望不上。 所以，还是得由实践基础为零，但理论知识不算少的赵元齐顶上。 钱元芳听完赵梨珺的安排，不放心道：“要不，还是我和阿齐去发名片？” 放着两个不满12岁的小孩到处跑，她放心不下。 赵梨珺摇摇头：“大部分的人对小孩不会有戒心，但一旦有大人靠近，恐怕连门都不让你进！ 尤其是那些大工厂！ 我和阿齐撒撒娇，卖卖萌，让人留下名片的难度，比你去要低很多！别人问起来，我们就说是爸妈让来的就行了！” 钱元芳一想也是，遂没再劝。 只不停地叮嘱道：“不要接陌生人递过来的糖果和吃食……也不要随便喝别人给的水……” 赵梨珺：…… 她都12了，陌生人拿糖果骗小孩的安全知识，是小学低年级才教的内容吧？ 见刚摆脱小学高年级身份的赵梨珺没说话。 钱元芳严肃道：“要听话！” 转头不定叮嘱赵元齐道：“阿齐，你要时刻记得妈妈教的，知道吗？也要监督好梨子，路上注意安全……” 赵元齐抿着唇，郑重点头：“我会照顾好梨子的！” “哎呀，妈，我们两又不是3岁小孩了，你就放心好了！” 说完，赵梨珺完全不给旁边话都已经蹦到嘴边的赵樱诺开口的机会，麻溜的爬上自行车，站在踏板上，喊道： “阿齐，快上来！” 待赵梨珺的自行车骑出十几米后，赵元齐在妈妈大姐等人担忧的目光下，小跑着冲向自行车，轻轻的往上一跳，成功的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一个上午，姐弟两沿着大街小巷四处转悠。 看到了不少同样骑着三轮车的“游击队”，还看到了很多先前没看到的景象。 心里对脚下踩着的这片地，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也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独属于这片土地的地理雏形。 由于语言不太通，赵梨珺逢人面带三分笑。 听不懂的，笑。 递名片的时候，笑…… 而这时候的人大多朴实，没有经过后世大量宣传单页的洗礼，轻易不会拒绝你给递过去的名片。 反而会在看到赵梨珺的笑脸后，低头认真去看手里的名片。 碰到好奇心重的，还会操着口浓重广省口音的普通话问你： “收废品？好的好的，我下次有废品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 宣传效果暂且不知，但起码，赵梨珺宣传的目的达到了。 这一天，姐弟两经过的那些地方，不少人都知道了附近有这么一家，可以通过打电话喊上门来收废品的人。 可遗憾的是，让赵梨珺心心念念的破三轮车，却始终没有踪影。 但好事往往会出现在下一个路口。 次日上午，刚工作没多久的赵梨珺，便在一处小院外，看到了一辆只剩一个车轱辘，被主人随意扔弃在墙角的三轮车。 赵梨珺二话不说，扯了扯前面骑车的赵元齐的衣服：“齐，你快看那边！” 姐弟两对视一眼，悄悄靠近三轮车。 赵元齐围着三轮车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上手检查了下后，缓缓点头：“应该可以修！” 能修就好！ 三轮车的主人在听了姐弟两的来意后，张大了嘴巴。 快速跑到院外，指着自家那辆连正常站立都做不到，只能靠墙放的三轮车，难以置信道： “你们要买它？” 赵梨珺用力点头。 最后，这辆独轮人力三轮车被她以最低的价格，买下来了。 费了好一番力弄回家后，自己去修理铺买了两个好的轮胎，再给链条上了点油，敲敲打打之后，属于赵梨珺家的第一辆车，就此产生了。 从小就爱看各种数学、物理书籍，理论知识很不错的赵元齐也因此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实操经验。 他绕着修好的三轮车转来转去，心里的小人开心得飞起。 还有点意犹未尽的他突然道：“梨子，我们以后收废品，见到这种破三轮车、破自行车，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破电器，也给收了吧！” 说完，他重重的拍了拍自己不知何时挺起的胸脯，道： “简单的，我能修！难点的，我可以研究研究。 实在修不好，咱送去阿福爷爷给咱介绍的修理工爷爷那边……然后，转手卖一道，应该也能挣点钱吧？” 赵梨珺转头，在赵元齐眼底看到了浓厚的兴趣。 这好像，是她头一次，在除了数学物理之外的方面，从赵元齐眼里看到“感兴趣”三个字！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赵梨珺用力点头道： “好，以后你觉得可以收的，我们就都给收上来！” 而她不知道的是，赵元齐的人生轨迹，也因此而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第133章 钱元芳的担忧 比缝纫机先修好的，是由赵樱诺全权负责的大肠发圈。 按理说，是没这么快的。 但老话常说，六月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明明白天还是大太阳，可家里添置三轮车的当天晚上，随着窗外树叶轻轻摇曳，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仿佛是大地在低声吟唱。 紧接着，漆黑的夜空变得更加暗沉，月光渐渐被乌云遮蔽，星星也逐渐隐没。 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照亮了整个天际，接着便是一声巨响，雷声轰鸣。 无数的雨滴如注，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 夏夜突如其来的大雨，如同天地间的一场壮观的洗礼，将一切都笼罩在狂风暴雨之中。 大雨过后，天空并未晴朗，反倒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赵梨珺侧耳听了下外面的雨声，长叹一口气：看来今天没法去收废品了。 收废品就是这点不好，碰到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只能待在家里。 但……既然如此，岂不是说明今天可以睡懒觉了？ 赵梨珺双腿夹着被娘三拿来盖肚子的床单，将脸深深埋进去。 但突然，她腾的一下坐起了身，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 下雨天没法外出收废品，但可以做大肠发圈啊！ 于是，当天，收废品小分队摇身一变，成了大肠发圈流水线。 值得一提的是，昨天去修理工爷爷那看修理进度时，她们见又有几台缝纫机被修好了，就全给搬了回来。 临别时，赵元齐眼巴巴的望着地上随处摆着的各种电器、工具。 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抠了抠掌心，突然凑近修理工爷爷问道： “爷爷，我没事的时候，可以过来给你打下手吗？” 常年不跟人打交道的修理工袁大头，被赵元齐突然凑近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 赵元齐没想到自己会吓到对方，想伸手去扶。 可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几天和修理工爷爷打交道时，对方的反应。 大头爷爷似乎……害怕别人靠近？ 这个猜想一冒出头，赵元齐立马快速缩回自己伸到半道的手，边往后退边摇头道： “我不靠近！你看，我这就后退！ 你放心，你不让我看的东西，我绝不看。我只是……” 赵元齐脸上浮起两团红晕，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只是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想，想来观察下你们这些厉害的人，是怎么修东西的。” 赵元齐越说头越低，唉，这可是人家吃饭的手艺，怎么可能让他随便来看呢！ 可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修理工爷爷袁大头喑哑的声音：“你想来，就来！” 说完，又艰难的转着舌头用普通话道：“你想来，就来！” 他虽然很少和外人打交道，但却不傻。 活到这个岁数了，什么人，什么目的，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孩子眼底一片火热，满是真挚，不见半点阴霾，是真的对这事感兴趣。 再说了，他袁大头别的不敢说，但对自己的手艺，却有着绝对的自信。 要是随便被人看两眼就能偷学去，他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 赵元齐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袁大头突然答应了。 他猛然抬起自己那已经快垂在胸口的头，嘴唇颤抖，难以置信道：“真……真的？” 袁大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来可以，但我不会主动教你！ 不该碰的别碰，你能学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我不带徒弟……” 激动得恨不得当场仰天长啸的赵元齐想也没想连忙用力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能同意让他来看，就已经很感激不尽了。 他从未奢望过这么厉害的大师会收他当徒弟！ 一旁的赵梨珺略显意外的挑了下眉，看着赵元齐眉宇间流动的喜悦，心里也十分开心。 钱元芳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眼底闪烁了几下，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早饭的时候，赵梨珺转头对一旁不紧不慢喝着粥的赵元齐说道： “阿齐，今天下雨，不用外出收废品，你不是想去看大头爷爷修东西吗？吃完饭就去吧！” 赵元齐猛然抬头，两眼放光道：“真的？” 钱元芳揉了揉自己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孩子的脑袋，点头道： “你爸还有最后一天班要上，刚好让他送你过去，等下班了，再把你接回来！” 赵元齐用力点头：“好！” 转头对已经放下碗的赵丰收着急忙慌的说道：“爸，你等我！我很快的！” 赵丰收笑眯眯道：“不急！不急！爸等你，慢慢喝，别呛着了！” 可赵元齐喝粥的速度，却比方才快了许多，并没有因为赵丰收的话而慢下来。 说起来，昨天修三轮车真是让他意犹未尽。 但理论终归是理论，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嘿嘿，他待会一定要好好观察观察，看下别人是怎么修东西的。 还要带个笔和本子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向大头爷爷询问下自己昨晚冥思苦想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头绪的问题。 钱元芳起身回房，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袋东西，递给赵丰收： “东西你拿着，等到了门口，让阿齐提进去。” 赵元齐茫然道：“啊？” “虽然你大头爷爷说不收徒，但咱既然去了，就算是承了别人的情。你心里，依旧要把他当成老师一样孝敬，知道吗？” 钱元芳边说着，边将赵元齐翻乱的衣领整理整齐，叮嘱道： “到了那边，要机灵点，眼底有活，不要给人添麻烦……但也不要勉强自己，做不了的重活，就不做……” 钱元芳说着眼眶一红，退后一步认真端详了下赵元齐：“好了，跟你爸走吧！” 跟人学手艺，哪是这么好学的？ 她虽没经历过，但在老家时听过不少相关的事。 什么跟人学厨，三年只让切个土豆丝， 什么跟人学木工，每天都要到师傅家里帮忙干农活，还得被师娘立规矩…… 阿齐这虽不是去给人当徒弟，但出门在外，想学人家的手艺，总是要吃点苦头的。 为人父母的，帮不了孩子，只能尽心尽力的帮他操办整齐点。 礼重人不怪，希望对方能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善待她的孩子。 赵元齐抬手轻抚钱元芳蹙起的眉，宽慰道：“妈，你别担心，就当我是去上学了，傍晚就回来了！” 钱元芳敛去眼底的担忧，轻笑道：“好！妈在家等你放学！” 目送着赵元齐远去的背影，钱元芳平复了下心情，转头对其他孩子道：“没事，都进屋去吧！” 赵梨珺抿了抿唇，转头看向赵元齐离开的方向。 在心底默默祈祷，祈祷赵元齐可以一切顺利。 很快，房间里便传来了缝纫机此起彼伏的踏板声。 而赵家的大肠发圈流水线，也正式启动啦。 第134章 引导 经过几人的不懈努力，在赵元齐傍晚回家之前，所有可利用的碎布头宣布告罄。 取而代之的，是铺满了大半张床的各式各样的大肠发圈。 有碎花的、有格纹的，还有些赵樱诺精心选布缝合的…… 赵樱诺翻来覆去的数了好几遍，高兴道：“总共497个！还差3个就500个了！” “这么多？”赵元鑫惊呼道。 他想过会有几百个，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赵梨珺挑眉看了眼趴在床沿，眼巴巴望着大肠发圈的赵元希，打趣道： “小希，大姐数得对吗？” 赵元希扒在床沿上，悬空的小脚在空中乱踢了两下，眼睛左右闪躲，不回答。 赵梨珺好笑的凑近赵元希：“你不是说自己已经可以数到100了吗？” 赵元希毫不犹豫道：“对啊！” “那你可以一百一百的数，然后再数有几个一百，对不对？” 赵元希猛然瞪圆大眼，一拍脑袋：“对哦！” 他怎么没想到？ 说完，快速将床上的发圈扒拉到自己跟前，开始数了起来。 赵元鑫挑眉看着沉浸于数数无法自拔的赵元希，只关心一个问题： “梨子，我们什么时候去卖发圈啊？价格怎么定？” 赵梨珺转头看向赵樱诺：“姐，你说呢？” 赵樱诺犹豫了片刻，问：“去哪里卖啊？” “既然无法判断该去哪里卖这些发圈，那咱就先来想想，什么样的人，会愿意掏钱来买我们的发圈。” 赵梨珺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引导哥哥姐姐主动去思考。 发圈这玩意赵元鑫不懂，但他知道：“咱这发圈样式难得，又是头一份，价格不便宜吧？ 愿意掏钱的前提，是得兜里有钱！ 咱要去，就得去那兜里有钱，年轻姑娘多、人流量大的地方。 我看我们那天去的夜市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说这附近工厂的人下了班，都会往那边去！ 工厂里的女工那么多，应该能卖得出去！” 赵樱诺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但我感觉，这些发圈更适合十几岁的小姑娘。 我感觉我们先前去的**广场就不错。 我听说，那边有个少年宫，里面都是些家境富裕的人的孩子在上兴趣班，一个小时好多钱呢！ 我们的发圈再贵，也贵不过这些！ 她们要是喜欢，看上了我们的发圈，肯定也乐意掏钱！” 说着，赵樱诺转头问钱元芳：“妈，你要是有很多钱，我和梨子闹着要买发圈，你给买吗？” “买！”钱元芳毫不犹豫道。 赵樱诺扬着脸，得意的冲着赵元鑫道：“你看！” 赵元鑫哼了一声，拉着赵梨珺做裁判：“梨子，你说，哪个地方更好卖？” 赵梨珺站在两人中间，看看姐姐，又看看哥哥。 “我觉得，你们两说的地方，都不错，也都可以去！” 都说女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挣的，赵樱诺和赵元鑫俩的侧重点，正是这两个群体。 见两人蹙着眉，赵梨珺解释道：“在我们的500个发圈中，其中有一百来个，做工和选布都更加讲究。 这一部分的价格，肯定是要稍微贵点的。 就像姐姐说的，去少年宫的，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她们选东西，除了看款式，也会更加注意材质。 所以我们可以把这一百多个发圈，拿到少年宫那边去卖。 而剩下的，则拿去夜市！ 所以，你们两说的地方，都很好！” 不等赵樱诺赵元鑫说话，成功端水的赵梨珺急忙道： “价格的话，便宜的3毛钱一个，5毛钱2个？贵得就5毛钱一个！你们说呢？” “嘶！这玩意这么贵？”赵元鑫指着床上的大肠发圈，难以置信道。 外面的小鱼仔也才一块钱3斤呢！ 这么个简简单单绑头发的头绳，卖3毛一个？ 别说3毛了，送他他都嫌占位置！ 赵樱诺却觉得价格刚刚好。 眼看着两人又要因为这事吵起来了，赵梨珺赶紧道：“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好几个钟头了吧？ 要不，我们赶紧吃饭，今天晚上就去夜市卖发圈？” “今晚就去卖发圈？发圈都做好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赵元齐推开门问道。 赵梨珺转身，惊喜的看着赵元齐：“你回来了？大头爷爷怎么样？你在那边怎么样？” 赵元齐轻拍了下赵梨珺的胳膊，满面笑容道：“他很好！” 虽然不会主动去教他，但也不吝于回答他的问题。 经过今天一天的观察，他心里是愈发的佩服大头爷爷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只可惜他自己的基础太差了。 大头爷爷都操作到下一个部件了，他还在琢磨上个位置为什么要那样修。 一整天下来，看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被“？”给填满了。 可没关系，这只是开始。 总有一天，他也会变得很厉害的！ 闻言，钱元芳那颗悬空的心总算是落了地，暗暗松了口气，起身道：“我去做饭！吃完饭后去夜市卖发圈？” “好～” 第135章 出发去夜市 眼瞅着赵樱诺就要跟在钱元芳身后，一道往厨房走，赵梨珺忙拽住了她胳膊： “姐，别走！我们得为待会的摆摊做准备！” “啊？” “姐，你先把那一百多个质量好、准备拿去少年宫那边卖的发圈分出来！再去找一块好看点的布！” “哥，你把格子条纹、碎花以及纯色的发圈分门别类挑出来！一种类型做一堆！” 赵梨珺交代完哥哥姐姐，转头拉着赵元齐道： “齐，从今天开始，你的工作也要再增加一项——做账目表。 账目表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也是我们目前的主要收入来源——收废品。 但如今，收废品也不再只是简单的收废品。 我们还添加了修理二手三轮车和缝纫机等部分，往后指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其它收入。 就像缝纫机，我们需要往里投资较大的本金，但回款时间却比较长，这中间很容易出现纰漏。 未免账目出错，我们需要更详细、准确的记账。 第二部分则是抛去收废品之外的其他收入来源，就好比今天晚上的卖发圈。 第三部分，其实就是我们的日常花销。 比如我们每天的生活成本，分别刚需和不是必需品部分。 所有的花销都要一清二楚的记下来。 这样，到了月底，我们就能很直观的看到我们到底把钱花到哪去了，又是什么东西给我们带来了收入。 以后每个月30号开一个家庭会议、盘一次账，每个人都做到一个心里有数。 好的地方，再接再厉，乱花钱的地方，避免下次再犯！ 这个账，你我各做一本，月底再对账，检查是否有出入。” 赵元齐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我不会做账啊！” 赵樱诺赵元鑫一听，立马转回脑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赵梨珺。 赵梨珺笑了笑：“真巧，我也不会！” “啊？那……咱俩一块找本书什么的，研究研究？” “好，反正我们就先按照我刚说的那三个部分来记，然后边学边改正！” 敲定记账这事后，赵梨珺将赵元鑫三兄弟先前给姐妹两买的小裙子翻了出来。 “姐，去换上！” 赵樱诺犹豫的接过裙子：“去卖发圈还得换裙子？” “对啊！当模特！ 穿漂亮裙子再配上咱家的大肠发圈，一定很漂亮！ 没准那些犹豫的人，见我们戴着漂亮，就不犹豫了呢！” 赵梨珺见赵元希还趴在床上数发圈，没去打断他，而是推着姐姐去了隔壁的房间。 换完裙子后，赵梨珺重新回房。 从一堆发圈中，挑出了一个和裙子同色系的发圈，三下五除二的绑在了头上。 正发愁该如何记账的赵元齐默默放下圆珠笔，拿起大红花镜子，将镜子高高举在赵梨珺头顶上。 赵梨珺就着镜子，低头去看头上的发圈，见效果不错，满意的点了点头。 再看一旁已经穿戴好的赵樱诺，赵梨珺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呜呜呜，姐姐好漂亮啊！ 16岁的花季少女，她的青春如同初夏的清晨，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和朝气。 随便一笑，便灿烂如阳光。 窈窕修长的身姿，配上一头乌黑如鸦羽的秀发，再穿上亮眼的裙子，稍一打扮，就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浑身散发着青春的芬芳。 这样的姐姐，就应该有一场甜蜜眷恋的爱情，互相尊重，冷了有人添衣，热了有人倒水…… 绝不该遇上那样的家暴出轨男，在他身上蹉跎一生！ 赵梨珺在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余光忽然瞥见了赵樱诺某个发育良好的部分，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马平川。 突然被口水呛了一下。 她闭了闭眼，安慰自己。 没事，我还小，都还没开始发育呢，我不慌！ 等等，听说多吃猪蹄炖黄豆对那什么好？ 要不今晚出去的时候，看看哪儿有卖猪蹄的？ 木瓜好像也可以，但这时候，有木瓜卖吗？ …… 吃完饭，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到了出发去夜市摆摊的时间了。 七个人，两辆三轮车。 骑车的也不再是赵元鑫，而是这几天刚学会骑车的赵丰收和钱元芳。 微风拂面，望着两侧快速退去的景色。 赵梨珺搭在车斗扶手上的手紧了紧，既紧张，又兴奋。 真好，她们好像又开发了一个新地图呢！ 赵梨珺一行人到夜市时，正是热闹的时候。 可热闹是消费者的，不属于她们这些小摊贩。 因为赵梨珺在转了一圈后很快发现，她们好像……来晚了！ 那些地理位置好、人流量大的位置，早已被各种各样的小摊子给占了。 她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位置。 眼看着摆摊的人越来越多，再继续耽搁下去，连差点的位置都要没了，只剩下几个犄角旮旯的位置了。 赵梨珺眉一皱，觉得这样不行，必须得赶紧把位置定下来了。 可就在这时， 巷子口转弯处，视野极好的水果店里突然走出一个漂亮姐姐。 正是上次给她们指路，提醒她们去写字楼那边收废品的好心姐姐。 她左右看了看，抬起手，冲着赵梨珺喊道：“来我这！” 等人走近，她指了指自家店门口的水果摊： “你们可以把这些箱子搬近点，还腾出个空位置，好的位置都没了，你们就在我家门口摆吧！对了，你们准备卖什么？” 赵梨珺眸子陡然亮了亮，道： “谢谢漂亮姐姐！我们是来卖发圈的。 只需要能摆得下一张空桌子大小的位置就可以了！” 说完，赵梨珺找出两个发圈，递过去：“姐姐，这是我们自己做的！送给你！” 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又指了指赵樱诺的头发：“我和我姐姐都戴着呢！” 好心姐姐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发圈，拒绝道：“这是你们拿来卖钱的，我不能要！ 不过，你今儿的生意，指定差不了！ 你这小嘴可真甜，喊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叫罗娇娇，你叫我娇娇姐就好了！” 赵梨珺板着脸：“娇娇姐，你不要发圈？那我们也不能在你家门口摆摊了！” 罗娇娇见赵梨珺坚持，又实在是喜欢手里发圈的样式，挠了挠头： “啊？那好吧，那发圈我就收下了！人流越来越大了，你们赶紧开始吧！” 赵梨珺再次向罗娇娇道完谢后，在不影响水果店生意的情况下，将门口的箱子拢了拢。 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桌子，再在上面铺上一块小清新样式的布。 将发圈规整好后，一一摆在桌上。 摆放发圈时，赵梨珺特意将纯色发圈放在最左边，格纹发圈放中间。 这批格纹碎布头应该是一批货，刚好7个颜色。 赵梨珺将7种不同颜色的格纹发圈放在一起，用小皮筋绑上，弄出一个系列的模样。 碎花发圈最多，全被放在了右边，和她们铺在底下的碎花布，相得益彰。 前期准备工作做完后，赵梨珺拿出一块小木板，用粉笔在上面写道： “纯色发圈3毛钱\/个，5毛2个， 碎花发圈格纹发圈，4毛一个， 一套格纹发圈（7个），2块钱，1块钱3个。 任意2个碎花或者格纹或者混搭发圈+纯色，1块钱！” 没错，临出门之际，赵梨珺重新调整了价格！ 写完价目表后，赵梨珺将小木板放在桌子前面，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人群的方向。 第136章 该降价吗 而这期间，其他人都在紧张的检查着桌上的发圈。 这个有点歪了，摆正！ 这个颜色有点深，应该放到深色系的那一堆里…… 赵樱诺不自在的捏了捏裙子，凑近赵梨珺小声道：“梨子，我有点……” “哎呀，咱来都来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要被砍！ 你就大大方方的，自然一点，摆出一副“我就是整条街上最靓的崽”的模样。 让别人看到你的打扮，就眼前一亮！相信我，这样咱家的发圈，绝对卖得快！” 赵樱诺一听，觉得有道理。 可那什么整条街上最靓的崽，听起来未免也太羞耻了。 她扯了扯赵梨珺的衣角：“我知道了，你小声点！” 她感觉梨子刚说这话时，旁边的人都看过来了。 赵梨珺嘴一撅，高高的扬起脑袋：“那我来做这条街上最靓的崽好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觉得我最好看！哼！” 赵元齐忙道：“我也觉得梨子最好看！” 赵元鑫看了眼赵樱诺，没说话。 忙低头去整理桌面上那些已经被摆放得像列队方阵般整齐的发圈，一副自己很忙的模样。 赵樱诺看着妹妹臭屁的样子，忙道：“好好好！我也觉得梨子最好看！” “姐！你应该说，你最漂亮！ 你要拿出那种唯吾独尊、舍我其谁的霸气来！ 跟我重复，我是这条街上最靓的崽！” 赵樱诺扶额：“你你你你，你羞死我得了！我说不出来！” 赵梨珺不依不饶道：“说嘛说嘛！” 而此刻的赵元希，沉迷于旁边摊子上传来的甜蜜果香，无法自拔。 不停地吸着鼻子，哇～好香啊！ 开水果店的人未免也太幸福了吧，天天都能闻到这么香的味道。 他决定了，等他长大了，他也要开一家水果店！ 天天睡在水果里，让梦里都是水果的甜美气息！ 被赵梨珺这么一番插科混打后，所有人脸上的紧张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这个点，工作了一天的太阳公公终于要休息了。 微风拂过，带来丝丝惬意。 赵梨珺一行人幸福的笑容，再加上足够好的地理位置，很快便为她们带来了第一批客人。 这批客人是五六个十几岁，脸上还充满了稚嫩的工厂女工。 也许是刚下班，连身上的工服都还没换，便相约着来夜市玩了。 在一条全是各种吃食的街上，突然出现这么一家专门卖女生小饰品的摊子，这让经常来夜市闲逛的年轻女工们感到十分惊奇。 “瞧！那家水果店前的小桌子上摆的什么？” “好像是皮筋？” “皮筋？不是吧？我瞧着不像！” “也许是新出的款式吧？难道是我太久没出来玩了？新出的款式我居然没见过！可我明明前几天刚去了**广场啊！” “想知道是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说完，她们便朝赵梨珺这边走了过来。 凑近小桌子，低头去仔细的看摆放在桌子上的发圈，又低头看了看价目表，问： “这是皮筋吗？你们头上戴的那种有小花的，算哪种？” 问话的是五六人中个子最高的女工。 随着客人的问话，钱元芳夫妇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赵元希也顾不上旁边那总馋着他的水果了，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女工们，咽了下口水。 水果店老板什么的，那是长大以后的事。 当务之急，还是卖了发圈吃饱肚子，努力长大比较重要。 毕竟，长大的前提，是长得大啊！ 赵梨珺笑眯眯道：“对！是新款的皮筋，叫发圈！我和我姐头上戴的，是碎花款式的！” 高个子女工冷淡的回了句“哦”，转头对一旁已经开始翻看发圈的朋友道： “这不就是在皮筋外面套层花布吗？卖得太贵了！我们回家自己弄块布来做吧！” 说着，用她那只躲在角落里，别人看不见的手扯了扯朋友的衣服，朝她使了个眼色。 朋友秒懂，道：“啊？可我觉得还不错呢！针脚也很密实…… 小妹妹，我挺喜欢你这皮……发圈的，你看我们人多，能便宜点不？” 赵梨珺脸上十分为难道：“姐姐，不是我不想给你便宜。 你看这些布，花样都挺难得的，还有这针脚，又是新款式，再便宜我们就该亏本了！” 高个子女工眉角轻蹙：“走吧！” 她朋友不肯走，忙说道：“我们每个人都买，加在一块得有5、6个呢！真不能便宜点？ 要戴着觉得好，我回头再介绍朋友来！” 赵梨珺笑了笑，再介绍朋友来？ 怕是等不到后天，这条街上放眼望去就全都是大肠发圈了！ 她轻笑道：“姐姐，要不这样吧？价格是便宜不了了，但……” “但什么？” “你们每买10个有花色的发圈，我就单独送你们一个纯色的发圈可以吗？ 纯色发圈单独卖，也得3毛钱一个呢！ 小本生意，真的就只能这样了！ 这还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头一个客户，后面来的，可就没这优惠了！ 毕竟，该做的优惠，我们在价格上就已经体现了！”赵梨珺缓缓说道。 高个子女工板着脸，当场便拽起朋友的一条胳膊：“哎呀，走吧！真的有点贵了！” 她朋友被拽着一步步往外走去。 三步一回头，脸上满是纠结。 似乎只要赵梨珺这时候开口喊一句，我给你便宜。 她便会毫不犹豫的带着笑容重新光顾。 可赵梨珺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紧锁着眉头，一副我也很为难的模样。 钱元芳舔了舔嘴唇：“梨子……” 其实她们的成本，就只有里面的那圈皮筋外加一些针线而已，要不，便宜点？ 可赵梨珺不降价的态度十分坚决，她用旁边摊子无法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我们最多只能卖今明两天时间！不趁着这两天把价喊高点，怎么赚钱？ 我们卖得是皮筋吗？ 卖得是布吗？ 都不是，是款式！是独一份！ 你们信不信，最迟不出后天，你再来这条街，随便一看，就能看到无数个同款式的发圈！ 那时候，才是真的不降价就得等着颗粒无收的时候！ 但今晚，我宁愿卖不出去，也绝不降价！ 实在不行，我们明天还可以去少年宫门口卖！” 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伙年轻女工上前看新奇。 可无一不是在价格上谈崩了。 眼瞅着一个发圈都没卖出去，所有人都越来越焦虑。 可赵梨珺始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又像是一针强力镇定剂似的，打在了所有人心里。 算了，反正就像梨子说的，实在不行，还能去别的地方卖，今晚就当是来夜市玩了！ 要是明天还卖不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些发圈也没花什么本钱。 可就在所有人都已经放弃，开始左顾右盼的欣赏夜市上的热闹时，转机出现了。 第137章 卖发圈 虽然不抱希望，可当2个穿着花裙子，打扮新潮、看起来跟赵樱诺差不多大年龄的小女孩靠近时，所有人落在地上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那2个小女孩正是见什么都新奇的年龄。 远远的便注意到了这家特别的小摊子。 赵梨珺见人朝这边来了，忙招呼道：“最新款式的发圈，小姐姐们要来看下吗？” “发圈？” 一个梳着麻花辫，身着淡黄色长裙的女孩感兴趣的拿起一个碎花发圈，放在自己的麻花辫上比了比。 转头看向同伴：“好看吗？” 同伴用力点头：“好看！”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她只小鸟般，跟淡黄色长裙女孩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桌面上的大肠发圈。 有喜欢的，便会放在自己的头发上去比试。 赵元齐连忙从书包里拿出大红花镜子，递给赵梨珺。 赵梨珺正愁没带镜子，转头就看到了赵元齐的举动，她暗自向对方投了个赞赏的眼神。 急忙举起镜子，对着那两女孩道：“我这儿有镜子，你们可以更直观的看到自己的模样哦！” 那两个女孩的眼睛瞬间更亮了。 连忙将脑袋凑到镜子前，去看自己的模样。 挑了一个，觉得合适，就拿在手上，继续去挑下一个。 可能是从众心理，更多的女孩子朝赵梨珺的桌子前围了过来。 “就这些吧！你帮我算算，一共多少钱？” 淡黄色长裙女孩伸直手臂，将抓在手里的大把发圈递给赵梨珺。 赵梨珺火速接过发圈，低头去数发圈数量。 就在这时，淡黄色长裙女孩看着桌子上那被串成一圈，一个系列的格纹发圈，纠结的咬了咬唇。 很快便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似的，从桌子上拿起一串格纹发圈，递给赵梨珺： “再加上这个！” 人群中响起一片抽气声，淡黄色长裙的同伴也惊呆了，拽着她胳膊问道： “天哪！你怎么买这么多？” 淡黄色长裙女孩淡淡道：“我见那是一个系列的，就忍不住想都买下来！ 反正也就2块钱，免得没买等回去了又后悔！” 她的同伴面露纠结，半晌过后似乎被她说动了，将手里的零散格纹发圈换成了一串格纹发圈。 这边，赵梨珺已经算好了价钱：“你的这个零散的格纹发圈还要吗？” 淡黄色长裙女孩没所谓的点点头：“都拿着吧！” “总共是3个碎花发圈、1个纯色发圈、2个零散的格纹发圈以及格纹一系列！ 一个是4块2！ 小姐姐，因为你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个客户，所以我们再送你一个发圈，你可以从桌上再挑个自己觉得喜欢的！” 淡黄色长裙女孩挑了挑眉，眼底流露出一丝丝喜悦。 虽然不怎么差钱，但免费的东西，谁不爱呢？ 她快速从桌上拿了个蓝色小碎花的发圈：“这个可以吧？” 赵梨珺点点头：“可以！” 她的小伙伴见了，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发圈：“我买得也挺多的，能送我一个吗？” 赵梨珺数了数她手里的发圈，总共是一系列格纹+1个碎花，道： “可以，但只能送你纯色的，可以吗？” 那小姑娘开心得不得了，连忙点头：“好！可以！” 说着便从桌面上拿了个粉色的发圈。 淡黄色长裙女孩眉眼间的喜意更甚，毕竟，摊主送她的是价格更贵的碎花发圈呢！ “总共是2块4！” “好！” 这两笔成功的交易像是打通了今晚生意的任督二脉。 从这开始，赵梨珺一行人的生意彻底火爆了起来。 眼瞅着桌上的大肠发圈越来越少，最开始过来问价的高个子女工坐不住了。 忙拽着同伴走了过来：“你先前说的，满10个送一个纯色发圈的，还算数吗？” 赵梨珺想了想：“你们是第一个过来问价的顾客，我说过的话，还算数的！” 最后，这5、6个女工拼拼凑凑，共买了10个发圈，赵梨珺也履行承诺的，送了她们一个纯色发圈。 伴随着时间流逝的，还有桌子上越来越少的大肠发圈。 见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赵梨珺低头看了眼桌上所剩无几的发圈，再看了看旁边站着都已经睡着了的赵元希。 “我们回去吧！” 其他人当然没意见，很快便把所有东西都给收好了。 赵樱诺凑近妹妹小声道：“梨子，你说咱们今晚能赚多少啊？” 赵梨珺压低嗓音回道：“回去数一下？” 第138章 受到冲击的赵元鑫 与此同时，一位穿着花裙子、看起来和赵元希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从水果摊前经过。 在看到水果摊前那被切成一片片，散发着诱人果香的西瓜时，走不动道了。 她爸爸见此，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毫不犹豫道： “老板，来个西瓜！” “好嘞！” “我要这个！麻烦你帮我切好！” 罗娇娇快速从水果店里跑出来，拿起一把刀子，轻巧地切开了西瓜，果肉暴露在空气中，瞬间释放出独属于西瓜的诱人香气。 当罗娇娇将西瓜一块一块的放在盒子里时，紧盯着她动作的赵元希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咕咚作响。 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渴望，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 收拾完东西的钱元芳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那是她白天去收废品赚的。 二话不说道：“娇娇老板，麻烦帮我也挑一个西瓜！” 赵元希一愣，立马走过来牵住钱元芳垂落在身侧的手，仰头小声喊道： “妈妈～” 钱元芳揉了揉赵元希汗津津的脑袋，弯腰蹲下身，挨个去敲西瓜、听响。 罗娇娇面带笑意的看着她们，待钱元芳确定好自己要得是哪个之后，麻溜的称重： “两毛钱一斤，刚好六斤，一块二！要帮忙杀好吗？” “不用！” 赵元希一听价钱，瞬间瞪圆了眼，使劲晃动钱元芳的胳膊，疯狂摇头。 天哪，这里的西瓜居然要2毛钱一斤！ 他昨天经过某辆专门卖西瓜的车时，那里的西瓜才卖一毛钱一斤。 整整贵了2倍！ 可钱元芳却不为所动，坚持买下了这个比外面车贩子卖得贵一倍的西瓜。 赵元希吸了吸鼻子，眼框一红，鼻子一酸。 曾几何时，他远远的跟在三房的赵元书身后，看着柳如梅眼睛眨也不眨的掏钱给他买了好几只铁皮青蛙。 他当时的心，就像被浸在醋里泡了三天一样，酸死了！ 可他知道，就算他的妈妈在，她也绝不会给他买的。 因为，铁皮青蛙不能当饭吃。 因为，家里没有钱。 能眼睛眨也不眨的给孩子买东西的，是别人的妈妈。 但没想到，就在今天，他的妈妈也为他买下了这只比外面贵了一倍的西瓜。 他再也不用眼馋别人的妈妈了！ 他自己也有！ 是他的妈妈呢！ …… 出租屋这边村庄住的都是些老年人，娱乐活动少，在经过一天的劳作之后，早早的爬上床睡觉了。 村庄笼罩在夜色中，所见之处，空无一人。 在偶尔传来的虫鸣蛙叫和远处传来的一两声狗吠声中，赵梨珺一行人终于到家了。 赵元希第一个跳出车斗，从赵元鑫手里抱过西瓜，转头催促赵梨珺道： “二姐，快！进屋！” 所有人默契一笑，快速推车进屋，锁门，打开房间，开灯，再在饭桌前坐好。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没有一丝滞涩。 就着昏暗的灯光，赵梨珺哗啦一下，将钱包里的所有钱倒在桌上。 赵元齐熟练的拿出账目本，和赵梨珺分头开始算钱。 正所谓熟能生巧，没过几分钟，姐弟两稍一碰头，确认账实相符后，由赵元齐报账。 赵元鑫突然挠了挠头，问道：“我们今天带了多少发圈去？卖了多少个？你们谁记得？” 这个问题没人会比赵樱诺清楚，她快速答道： “总共带了370个发圈。 其中，格纹一系列共有12套，一套7个。 零散格纹36个，碎花发圈刚好80个。 剩下的都是纯色发圈，它最多，共有170个！ 还剩21个纯色发圈没卖完，其它的都卖光了。” 说完，赵樱诺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但我们的组合有点多，我忘了是怎么搭着卖出去的！” 赵梨珺也有点忙晕了头。 前面的她还记得，但后面那些人见桌面上的发圈越来越少，一个个跟疯了似的，拼命往她手里塞钱，她就注意不了那么多了。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只有赵元齐记得：“2个有色+1纯色发圈的组合卖得最多，总共卖了49套，也就是49块钱。共耗去98个有色和49个纯色。 格纹系列12套，2块钱一套，24块钱。 我们送出了一个碎花发圈和2个纯色发圈，还剩17个零散有色的和99个纯色的。 有色的4毛钱一个，进账6块八。 纯色的5毛钱两个，3毛钱一个。没人单买，收入24块5。 今晚收入，49+24+6.8+24.5=104块3毛钱。” 赵梨珺指了指账本上的最终金额道：“对，就是这个数！” “嘶！” 赵元鑫倒抽出一口冷气，难以置信道：“这么个绑头发的玩意儿，能卖这么多钱？” 赵樱诺气急，轻拍了下他胳膊：“绑头发的怎么了？ 哪个女生不绑头发？你瞧不起这些小饰品是不是？ 而且，我们的发圈跟别的皮筋不一样，是梨子想出来的新款式！我们卖得是……是……” “是创意！”赵元齐接茬。 赵樱诺用力点头：“对，是创意！” 她稀罕的盯着赵梨珺的脑袋瞧了又瞧，直把赵梨珺盯得都快发毛了，才指了指床上那堆准备明天拿去少年宫卖的发圈： “那可还有127个呢！再加上今晚剩的21个纯色的，明天又是一笔进账，不止104块3毛钱哦！” 赵元鑫挠了挠后脑勺：“我不是瞧不起，我只是没想到而已……” 这么个简单的小玩意儿，居然能卖这么多钱！ 见赵元鑫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赵梨珺轻笑出了声。 也许，这就是直男无法理解的世界？ “哥，开眼界了吧？ 这说明，任何小东西，只要有市场，就都可以挣到钱，咱不兴小瞧人家哈！” 赵元希望着桌上那堆票票，又望了眼床上剩下的发圈，扬声道： “都是钱啊！” 赵元鑫目光呆滞的望着发圈，呢喃道：“都是钱啊！” 大为震撼的何止一个赵元鑫。 钱元芳夫妇也没比他好多少，只是两人不如赵元鑫表现得那般明显罢了。 收拾好了心情，馋了一晚上的赵元希又蹦又跳道：“吃西瓜！吃西瓜！吃西瓜！” “可西瓜利尿……” 赵梨珺瞥了眼赵元希的某个部位：“你吃了西瓜，今晚不会尿床吧？” 赵元希猛然瞪圆了眼睛，想也不想反驳道： “我怎么可能尿床！我可是7岁的男子汉了，又不是3岁的小娃娃！” 知道这个西瓜怕是放不到明天了，赵丰收利落起身，去厨房切西瓜。 但几乎是尝到西瓜的那一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打从心底发出了声满足的喟叹声。 试问，在忙碌了一整天后，全家人坐在一起，在昏黄的灯光下，吃上一口冰凉多汁的西瓜，该有多幸福啊！ 这不仅只是简单的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更是一种心灵的愉悦。 就好像所有的忙碌和疲惫仿佛都成了过往，只留下了满满的幸福和满足。 可今晚的赵元希吃得有多欢乐，第二天早上的他，就有多崩溃！ 第139章 鸡飞狗跳的早晨 当晚夜半时分，正沉浸在美梦之中的赵元鑫忽然感觉身下一片潮湿，紧接着又忽然感到一股冷意。 迷迷糊糊间，他发现自己在一条江上游泳。 可他游啊游，怎么都游不到尽头，始终有股冷意萦绕在身侧。 迷惑之间，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茫然地四处张望，一摸身下，居然是湿的！ 湿的！ 他身下的床单怎么会是湿的？ 赵元鑫的大脑短路了几秒，神情恍惚，难道是他尿床了？ 不是吧？他都16了，怎么可能尿床？ 悄悄下床去找床单无果的赵丰收转身便看到了坐在“地图”上发呆的大儿子，用气声问道： “阿鑫？醒了？” 还沉浸在自己16岁居然会尿床一事的赵元鑫艰难的转过头：“爸，你……” “小希尿床把床单尿湿了，我没找到替换的床单，只找到了两床我和你妈妈先前上班时买的单人床凉席，我们今晚就铺……” 脑袋嗡嗡响的赵元鑫在听到第一句话时，猛然低头。 只见面带微笑，时不时还吧唧着嘴的赵元希正睡在“地图”中间。 中间……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还好，不是中间位置！ 那这床，不是他尿的？ 赵元鑫猛地吐出一口气，心下一松，哦～原来是小希尿床了！ 是小希尿的床？那就没事了！ 他就说嘛，他都16岁了，怎么可能还尿床！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呼噜声传入他的耳中，赵元鑫幸灾乐祸的看了眼此时睡得跟小猪似的赵元希。 脑海中闪过他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不会尿床的画面，嘿嘿一笑。 明早有热闹看喽！ 但，热闹是明天的， 今晚的赵元鑫悄悄地把赵元希抱起来，将他放到另一头没被尿湿的地方，和赵元齐睡在一块。 自己则抽出湿漉漉的床单，和赵丰收一起换上两床单人床凉席。 又摸了摸赵元希那已经彻底湿透了的裤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帮其换下裤子。 第二天早上，伴随着徐徐升起的太阳一块升起的，还有赵元希崩溃的哭声。 “哇！我……我没有尿床！ 我……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巨大的西瓜园里，快乐地奔跑，然后到了一片大海里，游啊游……” 赵元鑫贱兮兮的凑近赵元希，打趣道： “是是是，你没有尿床，你只是在海里游了一圈，然后身下一凉，放水了！床是我尿的！是你二哥尿的……” 赵樱诺瞄了眼赵元希那已经红得快烧起来的小脸，呵斥道：“阿鑫！” 再逗要哭了！ 赵元鑫扫了眼赵元希苦兮兮的脸，心下一软，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尿床怎么了？谁小时候不尿床？我也尿床啊，你二哥也尿！” 赵元鑫瞥了眼赵梨珺和赵樱诺，强行将已经蹦到嘴边的那句，“你大姐二姐更厉害，尿床尿到八岁！”给咽了下去。 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直觉告诉他，要是说了，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浑身一抖的赵元鑫连忙低头看着赵元希道： “我7岁也尿床啊！没什么的，啊！以后睡觉之前别吃那么多西瓜就行了！” 赵元希难过又羞愧的看着床单上那个超大的“大地图”，抬手捂着眼睛。 呜呜呜，他都已经不是3岁的小孩了，他明明都已经长大了，怎么还会尿床？ 好丢人啊，他昨天还……还说绝不会尿床的，呜呜呜…… 谁来救救他！ 忍了一会没忍住的赵元鑫趁着赵樱诺没注意，凑近赵元希小声道： “你看那地图多大啊！一般人可尿不了这么大一块！这说明……” 结果话没说完， “哇！” 憋得脸红得简直快要炸了的赵元希再也忍不住了，嘴里瞬间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 惊得门前树上的鸟儿四处逃窜。 “赵元鑫！”前脚刚进厨房的赵樱诺想也不想立马吼道。 赵元鑫瞬间慌了，挠了挠头，惊慌失措道：“别！你别哭啊！我这是在夸你！夸你，夸你懂吗？” 不懂也完全不想懂的赵元希不理哥哥，继续放声痛哭：“哇！” 妈妈呀，丢死人啦，男子汉怎么会尿床啊！ 赵梨珺望着痛哭不止的小弟，又看了眼站在他旁边，非要去惹他，惹哭了又哄不住的哥哥，太阳穴疯狂的跳动了两下。 连忙将赵元鑫拽到一旁：“你别去惹他！从现在开始，我们谁都不准去跟他说话，他自己一会就好了！” 果不其然，赵元希在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后，由大哭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他一边抽噎着，趁着哥哥姐姐们没注意时，岔开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去瞄她们脸上的表情。 见她们真的好像把这当做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没有嘲笑也没有惊讶，而是在低头干着自己的活，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哭声彻底停止了。 赵元希仇大苦深的站在床单前，一脸呆滞的望着“地图”，好像在神游。 赵梨珺等赵元希脸上的红晕褪下去了，这才上前安抚道： “每个小朋友都会尿床的啊！小希也不想的对吗？那我们就记住这一次，以后争取都不要再犯了好不好？” 赵元希绷着小脸，用力点头。 在心里咆哮道：以后睡觉之前，再也不吃那么多西瓜了！呜呜呜！好羞羞！ 鸡飞狗跳的早晨过去后，赵元鑫一脸欲言又止的小心的觑了眼埋头干饭的赵梨珺。 “哥，你想说什么？” 赵元鑫嘿嘿一笑，起身将紧挨着赵梨珺坐的赵元齐拽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 想了又想，终于将他想了一晚上的想法说出了口： “梨子，我们去批发市场进点别的东西，晚上去夜市卖吧？” 第140章 少年宫前卖发圈 赵梨珺一把推开赵元鑫已经凑到自己跟前的大脸盘子，意外的挑了挑眉： “哦？” 赵元鑫一看有戏，立马说道：“我是这样想的。 我们收废品呢，主要是白天进行，但晚上睡觉多浪费时间啊！ 有句话叫什么，死后必会长眠，生前何必久睡？ 一天睡六七八个小时就够了！我们不如去夜市卖东西啊！” 话是这么说，但她听着赵元鑫这话，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赵梨珺低头喝了口粥：“其实，你今天不提，我也打算上午卖完废品后，去批发市场看看的！ 看能不能进点什么小东西去夜市卖，卖多卖少，都是笔收入！”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时候的电子手表和衣服，都是暴利行业。 再加上昨天卖饰品的开门红，她琢磨着，要不要都进点试试水，哪个好卖卖哪个？ 反正她们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赵元鑫一拍大腿：“我就是这个意思！梨子，你赶紧吃赶紧吃！吃完了去少年宫门口卖发圈！” 钱元芳和赵丰收对视了眼，默默低头加快吃饭速度。 吃完早饭后，赵梨珺一行人兵分两路。 赵梨珺赵樱诺快速换上三兄弟后来给买的新裙子，绑上发圈，载着剩下的148个发圈，和记账小能手赵元齐，朝着少年宫出发。 而其他人，则骑着三轮车，在少年宫附近收废品。 到了少年宫门口，赵梨珺拿出桌子，将碎花布摆放整齐，再将所有发圈精心摆放好。 刷刷的在小木板上写好价目表： “大肠发圈6毛钱一个，一块五3个！ 纯色发圈3毛一个，5毛两个。 6个大肠发圈送一个纯色发圈！” 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随着进少年宫的家长越来越多，两者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赵梨珺低声对姐姐弟弟说道： “快下课了，做好准备！” 没过多久，一个又一个牵着小孩的身影从少年宫走了出来，赵梨珺知道，轮到她们表演的时刻到了。 她将双手放在嘴巴前面，做喇叭状，大声喊道： “卖发圈啦！最新款式的发圈，走过路过的，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最新”这两个字一出，瞬间把那些被家长牵着手往外走的小女孩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妈妈，那边在卖最新款式的发圈，我想去看一看！” “妈妈，你看那两个姐姐头上戴的发圈和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妈妈，我好久没买发圈了，去看一看吧！” …… 赵梨珺莞尔一笑，大声喊道：“最新款式的发圈，走过路过的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不买没关系！” 家长一听，不再犹豫，牵着闺女\/孙女的手走了过来。 可见了桌上那些大肠发圈的小姑娘们，瞬间迈不开腿，走不动道了。 “哇，好漂亮！居然是粉色的！” “呀，我之前怎么没见过！真的是最新款式！” 双眼放光的小女孩们扒着家长的胳膊，仰头恳求道： “妈妈，你给我买吧！你看那两个姐姐头上戴着的，看起来好漂亮！” “给我买吧，你给我买了这个发圈，我今天就不吃零食了！” “我下次考试考90分！” “我好好听课！” 数不清的大饼朝着家长的面身上疯狂砸了过去，被哄得迷迷糊糊的家长看了眼价目表。 再听着耳边的一个又一个保证，瞬间妥协：“行！买，你自己去挑！” 可小姑娘们见了这个，又觉得喜欢那个！ “一个好少啊！妈妈，你看，6个送一个，我买6个好不好？” “不行！6个太多了，你就一个脑袋，哪儿戴得过来？” 赵梨珺适时出声提醒道：“1块5可以买3个，你们可以两家组个团，只要满6个，我都会送一个纯色发圈的！” 那些小姑娘一听，瞬间来劲了：“就3个而已，刚刚好，我这头上还有两个辫子呢！” 家长们被吵的头痛，爽快点的，直接掏钱道：“我买3个！有没有人和我组个团！” “我！” 有的家长站在一旁，想讲价。 可架不住自家闺女望着桌上越来越少的发圈忍不住了，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我就要我就要！” 唉，父母又怎么能“斗得过”孩子呢？ 反正这么贵的补习班都上了，不就是一块五毛钱吗？ 买！ 人都有从众和攀比心理，这些小姑娘都是一个地方上课的，彼此就算不认识，也碰过面。 哎呀，她都买了，我也得买！ 霎时间，少年宫门口热闹得不行。 四处都是， “我买了3个，有没有人和我组个团！” “纯色发圈给我，我闺女想要！” 没多久，赵梨珺带来的发圈就全变成了现金。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露出一抹笑，看着同样忙得满头大汗的赵樱诺和赵元齐，带着两人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低头数钱。 由于大家都是组团买，几乎没有单买的。 她们带来的127个大肠发圈刚好和21个组成了21个团购套餐，哦，最后剩下的那个，也被一个小姑娘买走了。 21*3+六毛，刚好63块6！ 三人数清楚了钱，异口同声道： “卖完了，走，我们去找爸爸妈妈哥哥和小希，一起去批发市场看看去！” 第141章 出发去批发市场 因为供小于求，再加上时代的特殊性，广省可以说是很多服装人的“发家之地”。 除了服装，广省的手表年产量亦十分可观。 赵梨珺在和爸妈成功会面后，不假思索道：“我们就去高第街吧。” 高第街，第一条以经营服装为主的个体集贸市场，主要经营布、服装、衣帽、百货……为主。 可惜的是，上辈子她来广省时，因为房地产的飞速发展和越来越多商业广场的建成，它已没了往日的繁华。 出发前，赵梨珺再三叮嘱道：“我们今天的任务多，时间紧，必须得快准狠、目不斜视！ 路上无论看到什么废品，都当看不见！ 我问过房东奶奶了，从这里骑三轮车去高第街，大概需要40分钟，往返起码得一个半小时。 到了那边还得货比三家、挑款式、讲价！所以我们的时间非常紧！ 上午卖发圈的任务已超前完成，这很不错！ 可我们下午已经跟人水果批发市场的老板约好了，要上她哪儿去收废品。 晚上去夜市摆摊！ 所以这中间的任务，绝不能超时。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可三轮车刚驶出没多久，赵元希便忍不住喊道：“妈妈，前面有个塑料瓶子！” 没等赵梨珺反应，钱元芳唰的一下停下了三轮车，赵元希像只刚出笼子的小鸟似的，快速跳下了车。 “妈妈！我捡到瓶子了！” 赵元希兴高采烈的举着瓶子，晃了晃瓶身，发现是空的，遂将它扔在地上，一下踩扁，捡起来。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心疼。 赵梨珺忍了忍，没说话。 可没等三分钟，骑在前面的赵丰收也停了车。 赵梨珺看着赵元鑫欢脱的跳下车，捡起一个塑料瓶…… 她闭了闭眼，咬牙道：“所以你们是打算这样看到一个塑料瓶，就停下车去捡，一路捡到高第街？ 然后呢？ 今天能完成批发东西这一项任务吗？ 下午和晚上的事情不做了？ 就光挣这几个塑料瓶的钱？” 赵元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二姐，可我控制不住我寄几！ 我一看到塑料瓶子，就像看到有小钱钱在向我招手，我就忍不住想去捡！” 赵元鑫摸了摸后脑勺：“我也是，不捡的话，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咬我似的……” 赵梨珺深吸一口气：“一个塑料瓶子能卖多少钱？” “一毛……”赵元希低着头，抱在胸前的小手对了对手指：“不到一毛……” “我们昨天去夜市卖发圈赚了多少？是不是比一毛多？ 如果顺利的话，一个电子手表，很可能能赚七八上十块！ 现在，你们还觉得舍不得手里的塑料瓶吗？”赵梨珺咬牙切齿道。 众人一听，立马摇头，毫不犹豫道：“舍得！绝对舍得！” 负责骑车的钱元芳夫妇连连保证道：“梨子，我们后面绝不停车了！谁喊都不停！你让我们停下我们才停！” 赵梨珺点了点头：“嗯！不能再停车了！ 你们每停一次，多耽搁几分钟，我们就要少赚好几块钱！谁想停，就想想少的那几块钱！” “好！” 接下来，不管路上看到多少塑料瓶和废纸皮，大家都咬着牙，忍着没有停车。 只有坐在车斗里的赵元希，每经过一个离他远去的塑料瓶，便会捂着心口小声嘀咕道： “一毛钱！一毛钱又没了！” “哎呀，那边是不是有4个瓶子？4毛钱！四毛钱又没了！” “呜呜呜，这边路上怎么这么多塑料瓶子啊！” 坐在旁边的赵元齐本就忍得难受，偏偏赵元希还要一个劲的在他耳边嘀咕。 忍得额头青筋直蹦的他，终于在赵元希想再次张嘴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咬牙切齿道： “闭嘴！你给我消停点！” 赵元希委屈巴巴的看了眼凶神恶煞的赵元齐，又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赵梨珺，低头： “不让我捡塑料瓶子，连话都不让我说，二哥，你好狠的心啊！” 前方铆足了劲一心蹬车的钱元芳也忍得十分辛苦，见状立马转头说道： “小希，听你二哥的！” 赵元希戳了戳妈妈的背，又用余光去瞄赵元齐。 确认过眼神，是铁石心肠的人。 这才乖巧道：“二哥，我不说了！” 三刻钟过后，目的地到了。 可在距离闸门还有段距离时，三轮车就根本无法靠近了，因为这附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贩，都在这里疯狂的购啊、买啊！ 光赵梨珺一行人抬起头去看闸门上“高第街”三个大字的这一小会时间里，便有好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人从她们身旁经过。 还有推着推拉车、专门帮人拉货的…… 眼看着必须得下车，靠两条腿去挤了，实在放心不下自家三轮车的赵丰收忙道： “你们娘几个去逛吧！我在外面看着三轮车！” 说着，他指了指刚来时的路：“这里还是太挤了，不安全，我把车推到外面去，在车上等你们！ 樱桃阿鑫，帮着妈妈一起照顾好弟弟妹妹哈！” 赵梨珺望着前方不远处熙熙攘攘，背贴着背才能动的人群，点了点头。 赵丰收话音刚落，赵樱诺便默默取下身后背着的书包，拉开拉链。 从里面掏啊掏，掏出了出门必备好物——她的老伙计，没错，正是那根可以将弟弟妹妹们串成一串葫芦娃的绳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其余4人齐刷刷的伸出一只手，举到赵樱诺面前。 然后，钱元芳夫妇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女儿，动作格外熟练的将弟弟妹妹们捆在一起。 末了抬头看着钱元芳，示意她伸出右手。 钱元芳呆愣的伸出右手。 于是，6个葫芦娃串好了。 钱元芳抬抬手，发现旁边赵元齐的手也被被动的拉了起来。 顿时眼睛一亮，夸道：“樱桃，这个办法好！” 赵樱诺腼腆的笑了笑：“人太多了……” 赵丰收见状，彻底松了口气：“那行，我去外面等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目送着赵丰收推着两辆三轮车远去的身影，觉得准备工作已就绪了的赵梨珺迫不及待道：“现在进去？” “哦！进去喽！” 第142章 进货 刚入闸门入口，赵梨珺一行人沿着并不宽阔的街道前行，发现街道两侧的商铺依次排开，沿街的商铺有的是一层，有的是两层。 整个空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商贩大声叫卖自己商品的，也有讨价还价的。 商铺挂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种类繁多。 最多的还是服饰，各种款式、颜色、尺码的都有。 头一次来到这种场合的赵樱诺等人不自觉的放慢了步调，眼底闪过一丝胆怯。 钱元芳不好意思的拉紧了衣领，小声凑近赵梨珺道：“梨子，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这边的商铺实在是太多了，卖啥的都有，人眼睛都看花了。 “咱先大致的把这条街给逛一遍，看看都卖了些什么，货比三家后，再去买！”赵梨珺道。 可才走了不到一半，赵梨珺便改了主意：“那边卖得东西款式什么的都挺像的，就没有再往前走的必要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赵元鑫：“有什么想法？” 被琳琅满目的商品看花了眼的赵元鑫挠了挠头，犹豫道： “我想先进电子手表、小饰品和衣服去卖！” 赵梨珺沉吟片刻：“这样！我们今天先试试水。 衣服主挑女装，男装的话，就拿20条白t和几条短裤。 再根据女装买点搭配的小饰品，最后再看看电子手表的价钱，如果合适，就多拿几个，太贵的话，就少拿点！怎么样？” 明确好目标后，几人又观察了片刻，最后进了家说话特别温柔的大姐姐的店。 温柔大姐姐看见她们，哪怕心里觉得她们不像是来进货的，却依旧热情招呼道： “想拿点什么？” 赵梨珺指了指墙上挂的裙子：“那样的裙子，多少起批？拿得多的话，能有优惠吗？” 温柔女老板没想到回话的是中间这个小姑娘，意外的挑了下眉： “5件起批，零买没有优惠，拿10件以上，可以再优惠点。” 赵梨珺点了点头，指着墙上的几条裙子道： “你能把这件、这件还有那几件都取下来给我看看吗？” 待温柔女老板将裙子取下来后，赵梨珺上手摸了摸布料，又扒开几处细节的地方看了看。 钱元芳和赵樱诺也没闲着，都在检查这些裙子的质量。 等两人都点头后，赵梨珺又指着墙上挂着的其它款式衣服，让老板取下来看看。 最后，她选中了几条波西米亚风的裙子，又选中了几条披风、短裤、裙子、牛仔裤…… 因为是第一次，赵梨珺的心里也没底。 所以她决定多选些百搭点的款式，这样如果衣服款式不好卖，她就靠搭配去吸睛。 但每个款式的件数拿的并不多。 众所周知，在批发市场里面买东西，东西的价格是高是低，主要取决于你砍价的能力。 同样的衣服，会砍价的，20块钱就能拿到手，不会讲价的，可能就得花50！ 所以，选好款式拿好衣服数量后，赵梨珺往后退了一步。 钱元芳紧张的捏了捏衣角，闭了闭眼，暗自给自己打气。 “妈妈，你不要紧张，就拿出你先前在老家时，跟人店铺老板买东西时的气势来，就可以了！”赵梨珺凑近钱元芳小声说道。 钱元芳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大声道： “老板，我们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虽然每个款式的数量少，但胜在款式多，也算是笔小生意，你给我便宜一点！” “这条裙子要15？太贵了太贵了！7块钱，我们拿5条！这件米色的12？……” “亏本？怎么可能亏本？你们的进货量大，拿的价格肯定特别便宜！顶多也就少赚一点而已！” “哎呀，就是看你这儿的款式新，质量好，我们才进来的。 不然外面那么多家店铺，我们怎么偏偏就选中了你家的呢？都是缘分啊！这样吧，加1块，8块钱给我算了！” “你放心，这次要卖得好，我们以后都来你这进货！” 这样的场面，赵梨珺上辈子见得不少。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忍不住为钱元芳的砍价能力，比了个大拇指！ 你敢信？ 25的裙子，她硬是给砍到了10块钱一条！ 对半都不止了！ 她决定，以后来批发东西，少谁都不能少钱元芳。 唉，谁让她和姐姐都不会讲价呢！ 就拿她自己来说，每次砍价都格外的不好意思，一百出头的东西，能砍个零头那都是超常发挥。 这样，是不行滴！ 接着，她又去了其它的几家店，根据裙子，配了点小饰品。 帽子？拿！ 披风、项链、手链、小包包……都不能少！ 再接着，去了隔壁男装店，批发了20件白t和十几条短裤。 出门时，又看见了旁边店里在卖凉拖鞋，行吧，也拿10双。 老板去拿鞋的功夫，赵梨珺低头看了眼家里其他人的脚，叹了口气： “老板，有适合我们鞋码的凉鞋吗？” 买完了鞋，又回到刚才的男装店：“老板，照着他们的身型，一个拿2件白t！” 说着，指了指赵元鑫：“比这他的身型，多拿2件！” 爸爸应该和哥哥差不多高吧？ 到了专门卖电子手表的店铺一问，外面都卖到13、14块一个的电子手表，在这里居然只要2块5一个！ （查了一下午，没查到价，我自己瞎写的，别较真！） 还犹豫什么？买！ “老板，先给我拿30个！” 趁着赵元齐去检查表盘的时候，赵梨珺又道：“再给我拿7个！” 两块五一个的手表，犹豫啥？那不得全家一人来一个？ 每次看时间全靠太阳，她早已苦其久矣！ 买完了这些，赵梨珺眉头一蹙：“你们看到哪儿有卖衣架之类的杂货店吗？” 赵元齐抬手一指：“那边有！” 到了杂货店，又拿了些衣架之类等方便她们摆摊时，展示服饰的货物。 一通买买买下来，赵梨珺的小钱包只剩下被单独放在一个隔层里，今早卖大肠发圈赚的63块6毛钱了。 换来的，是一行人手上大包小包提着的各种货物。 今早出门时，赵梨珺在小钱包里，一共放了400块钱。 也就是说，她们这一趟光进货，就花了400。 成功和赵丰收会面后，便准备回去了。 回了家，吃了饭，休息一下，便火急火燎的赶往水果批发市场。 好在人多，收完废品时，也才下午4点不到。 吃了昨天去得晚，差点没抢到好位置的亏，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必须得早点去了。 可赵梨珺看着堆放在房间里的那一堆货物，连忙喊住了准备去做饭的钱元芳，转头看向赵丰收等几个男性同胞： “今晚的饭，你们去做！” 钱元芳还以为小女儿是担心她累了，连忙笑道：“没事，我不累……” 闻言，赵梨珺抬起头，纳闷道：“谁说我是怕你累了？” 钱元芳：…… 第143章 火辣辣 词穷的钱元芳彻沉默了下，问：“那……” “我是让你留下来当模特的！” “模特？” “对！我想过了，单独一件一件的卖衣服太没有特色了，我打算把衣服饰品一整套的搭配好后再去卖！你和姐姐，来做我的模特！” 说着，赵梨珺动作十分麻溜的从一堆货物中挑挑拣拣，末了拎着一条裙子和一个披风，还有一串项链，递给钱元芳： “你去换上！” 又从一旁拿出另一套一早搭配好的，递给赵樱诺： “你换这一套！鞋子的话，就配我今天下午给你买的那双！那鞋子有鞋底，能修饰腿型！” 钱元芳看了看大女儿，又看了看小女儿，沉默转身，去换衣服。 说起来，这已经不是赵樱诺第一次做模特了，算上今儿早上那次，差不多是第三次了。 所以做模特这事，她熟！ 可当她翻开妹妹给她的裙子，看清楚样式后，两团红晕快速爬上了她的脸。 这这这，这衣服，怎么奇奇怪怪的？ 赵梨珺见姐姐和妈妈乖乖去换衣服了，转身将所有衣服、饰品拿出来。 将衣服挂在衣架上，再将饰品按照她的审美搭上去。 因为买的时候，她便在脑子里配套过，所以这会子搭配起来，便格外得快。 可她衣服都搭完了，姐姐怎么还没出来？ 这么想着，隔壁传来了枝丫一声的响动，赵梨珺出门一看，惊呆了： “哇！太漂亮了！妈妈，这要是跟我一块出去，别人肯定会觉得你是我姐！” 钱元芳被夸得脸一红，紧张的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嗔道：“你这孩子，净瞎说！” 赵梨珺瞪圆了眼：“你不信？那我喊其他人来评一评！” 说完，转头对着厨房喊道：“哥，阿齐，小希，爸爸，你们快出来！” 话音刚落，赵元希便从厨房里窜了出来。 他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天哪，这是他妈妈吗？ 赵梨珺问：“妈妈漂亮吗？” 赵元鑫三兄弟想也不想道：“漂亮！” 至于赵丰收，那还用问？早已看直了眼！ 那眼神火辣得，赵梨珺感觉都快把她妈妈给点着了！ 钱元芳不好意思的拢了拢腮边的碎发：“都一把年纪了……” 赵梨珺反驳：“妈，你怕是对一把年纪这句话有什么误解吧？你才34，怎么就一把年纪了？” 没错，大儿子大女儿都快16了的钱元芳，如今才34岁。 她17结的婚，婚后没多久便怀孕了，加上双胎本就早产，所以，她现在才只有34岁！ （时代特殊性！大家别轻易模仿，有的事还是得成年后才能做的哈！） 等赵樱诺穿着同样波西米亚风的裙子出来，和钱元芳站一起时，赵梨珺只感觉，怎么看怎么好看！ 真不愧是娘俩，这站在一块，就是一道风景！ 说起来，赵元鑫赵樱诺长得都像钱元芳，而赵元希，则长得像爸爸赵丰收。 只有她和赵元齐，长得既不像爸，也不像妈。 至于像谁，她也不知道。 别说她了，钱元芳自己都搞不清楚赵梨珺赵元齐长得像谁！ 既不像爷爷奶奶，也不像外公…… 要不是这俩孩子是她亲眼看着从她肚子里生下来，全程都没离过她眼皮子底，她都怀疑…… 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想不通的问题，赵梨珺决定不去想。 弯腰拿起一套衣服，进去换上。 嘿嘿，没错，她也要做小模特呢！ 咳咳，毕竟，漂亮的衣服，谁不喜欢？ 介于年龄和身材的局限性，她只能把自己往可爱了打扮。 她给自己选的是一件蓝色蓬蓬裙，再配上一双白色的袜子，和今天下午买的凉皮鞋，谁见了不说可爱？ 赵梨珺换好衣服后，举着镜子照了照，摸了下自己的“嫩脸”。 唉，一把年纪了，还天天装嫩，真是……好爽啊！ 钱元芳走过去，掐了一把赵丰收的腰，示意他稍微注意下自己的眼神。 赵丰收被腰间的疼痛刺激得一激灵，转头便看到了几个孩子打趣的眼神，黝黑的脸一红，手忙脚乱道： “你们先换，我去做饭！” 可没走几步，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钱元芳。 赵梨珺看着亲爸那直勾勾，恨不得将她妈吞掉的眼神，突然感觉有点饱了。 赵元齐往旁边挪了挪，绝不做父母恩爱路上的绊脚石。 赵樱诺捂着嘴傻笑。 赵元希啥也看不懂，仰头星星眼的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第无数次在心里想道：女孩子的衣服好漂亮啊，我怎么就不是个小女孩呢，我也想穿小裙裙，男生的衣服好简单，呜呜呜！ 赵元鑫见空气突然安静，刚说要进厨房的赵丰收居然还站在门口，立马喊道： “爸！你干嘛呢？饭要糊了！” 火烧屁股的赵丰收轻咳两声，立马钻进厨房。 这次，他没有转身再看钱元芳。 赵梨珺长叹一口气，突然有点愁。 她哥这样，以后真的能找到老婆吗？ 第144章 夜市卖衣服 吃完饭，催促着几个男生换好衣服鞋子，戴上手表，赵梨珺一行人就准备出发了。 男生的衣服样式十分简单，都是白t+短裤再加双凉鞋。 可当赵元鑫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时，却依旧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简洁的白色短t轻盈地贴合着他年仅16身高却已180+的修长身材，将他挺拔的身姿勾勒显现得淋漓尽致。 宽敞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他清晰的锁骨。 让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自信和无拘无束的青春气息，那是独属于少年人才有的青春活力。 钱元芳失神的望着大儿子，转头看了看身旁亭亭玉立的大闺女，心里百感交集。 又骄傲又惆怅。 曾经那两个生出来一丁点儿大，跟只小老鼠似的小孩，一眨眼的功夫居然长这么大了…… “妈？发什么呆啊？准备出发了！” “诶！好！” 赵梨珺一家清爽干净又格外吸人眼睛的穿搭，让她们刚一驶进烧烤街，就备受瞩目。 正站在水果店门口给人切西瓜的罗娇娇在看到她们时，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快速做完手上这单生意，便又蹦又跳的挥手道：“樱桃梨子！来这边！” 赵梨珺犹豫了下，还是让赵丰收把三轮车骑过去了。 “娇娇姐，我们今天要卖衣服，需要的位置比较大，就不……” “没事没事，你看，我把我旁边这块空地给占着了，刚好够你们用！” 说着，罗娇娇走到水果店左边，将空地上堆放的杂物搬开： “我想着你们昨天的生意那么好，今天肯定还要来。 就提前给占了个位置，怎么样？这个位置满意吗？ 小不小，要不够用的话，就把我门口的水果筐往旁边挪一挪！” 赵元鑫二话不说，立马跳下车，弯腰去搬杂物。 赵梨珺不好意思的抠了抠脸：“位置很好……” 整条街上最中心的位置，能不好吗？ “那就是小了？”罗娇娇说完，立马就要去挪水果筐。 吓得赵梨珺急忙制止道：“娇娇姐，够用够用！我就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嗨！我说啥呢！别不好意思，你们昨天不也照顾了我的生意、还送我发圈了吗？ 出门在外，遇到了就是朋友！你们后面要是每天来，我每天给你占位置！” 赵梨珺一听，不再犹豫。 毕竟她们来得再早，也不可能比得过成天在这里开店的罗娇娇来得方便。 人家都主动开口说要帮忙了，她又刚好有需求，干嘛要推三阻四的？ 大不了，她以后在别的地方回馈她一下就好了。 道完谢后，赵梨珺急忙招呼家人赶紧搬东西。 罗娇娇见自家店里现在没生意，也不闲着，帮着一块搬上搬下的。 因为分了男女装，所以赵梨珺一家今天分头行动。 男生在左，女生在右。 赵元鑫带着赵丰收赵元齐摆摊卖男装和电子手表。 赵梨珺则带着钱元芳和赵樱诺卖女装。 至于赵元希，则搬着个小板凳坐在中间，哪边忙不过来就去帮哪边，随时准备支援。 除此之外，他还给自己定了个新任务。 那就是不错眼的盯着自家的货物，以防被人浑水摸鱼，偷摸着拿走了。 这些小东西，一件至少两块钱，被人拿走了，他得肉疼死！ 唉，所以啊……这个家没他可真不行啊！ 当看着赵梨珺将成套已经搭配好了的衣服，往衣架上挂时，罗娇娇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看了。 诶，这套好看！ 这套也好看！ 诶，那套的项链颜色好漂亮！ …… 看得眼睛发热的罗娇娇舔了舔嘴唇，凑近赵梨珺道： “梨子，你家的衣服怎么和别家的不一样啊？居然都是已经搭配好了的？连包包什么的都有！” 赵梨珺莞尔一笑：“都是我自己搭配的！” 罗娇娇一听，激动得抓住赵梨珺的胳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这身材，适合哪套？” 说完，她退后一步，站在原地转了个圈。 “我下半身好胖，腿上全是肉，胯骨也很宽…… 很多衣服单独着买觉得好看，但回到家，我就不知道怎么搭配了……” 赵梨珺仔细打量了下她，问：“你有偏好的颜色和风格吗？或者说，我这架子上的衣服，你更喜欢哪几套？” 罗娇娇伸直手臂，腼腆一笑：“除了这一套和那一套，其它的……我都喜欢！” 赵梨珺：呃…… 她揉了揉脸，拿出一套比较显身材，却又不会很暴露的米色长裙： “腿胖，咱就把腿遮住！ 你上半身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胯宽反而是件好事！ 你去试试这条裙子，它一定能很好的将你的身材优势给显现出来！” 说着，她又从旁边的饰品中，挑了一根红色的手链，递给罗娇娇： “裙子简约，饰品也简单点，就戴这条红色手链，显白！” 罗娇娇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能试？” 赵梨珺推了推她：“别人不能！你能！快去试吧！ 我会帮你看着水果摊的，要是有人来买水果，我就喊你！” 罗娇娇亲热的拍了拍赵梨珺的胳膊：“好孩子！姐说姐怎么这么稀罕你呢！” 说完拿起裙子和手链转身就去试衣服了。 早在衣服刚一摆好之初，附近很多人的眼光便若有若无的朝这边投来。 可不知怎的，真正上前来看的，却一个人也没有。 赵元鑫观察了一会，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 “卖衣服卖电子手表喽！男装女装都有！ 价格便宜质量好，走过路过的千万别错过，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不买没关系，喜欢了您再买！” “纯棉吸汗白t，你随随便便去外面买，都要二三十一件，我家只要15块钱一件！给你家的孩子丈夫都来一件吧！” 便宜跟质量好这两个词一出，那些站在附近观望的人立马动了。 赵梨珺这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 原来这些人是怕她家东西太贵了，才没敢上前来问价啊！ 也是，试问在这么一条充满了烟火气息的烧烤街上，突然来了家画风完全不一样的卖衣服的摊子。 那里的老板小老板，个个都穿得漂亮又帅气。 眼热有，好奇也有，但更多的，是心里没底。 这就跟后世那些装修得一看就很高大上的店铺一样，走过路过的，兜里没点钱的，可不敢随便进去看。 毕竟，价格几许啊？ 万一看上一件喜欢的，兜里的票票不够，那多尴尬？ 第145章 卖爆了 如果说赵元鑫的叫卖声是给顾客吃的一颗定心丸。 那么换好了衣服出来，跟先前判若两人、明显漂亮了不少的罗娇娇，简直就成了赵梨珺家的活招牌。 毕竟，罗娇娇之前是什么样的，大家可都瞧得一清二楚！ 为了方便干活，她天天穿得特别简单，什么宽敞穿什么！ 再配上她不拘一格的性格，瞧着跟个男人没啥区别！ 可这么一个人，只是进去换了身合适的衣服而已，出来就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瞧这身段！ 谁见了不说好！ 这这这……这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罗娇娇？ 难怪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古人诚不欺我也！ 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哪个女人不爱美？ “小姑娘，看看我！看看我！我这样的，什么衣服合适？” “我！还有我！我腰和胳膊都有点粗，但我也想变得像水果店老板娘一样漂亮！” “老板你身上穿的衣服还有吗？我喜欢！” 霎那间，赵梨珺被围在了热情的顾客中央。 她抬了抬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一个一个来。 仔细端详了下第一个问话的小姐姐，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套衣服，道： “这套衣服你喜欢不？你的皮肤白，穿上这个颜色肯定很好看！” 被问话的小姐姐接过衣服，看了又看，犹豫道： “喜欢是喜欢，可我有点胖……你这里没有试衣服的地方，尺码会不会有点小啊？” “你平时穿什么码的？” “中或者大！” 赵梨珺弯腰找出中码的：“这个衣服版型比较宽松，你穿中码绝对够了！” 对方将裙子比在身上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眼罗娇娇，一咬牙： “行！就要这套！价格……” 钱元芳上前一步，笑眯眯道：“你要这一套是吗？ 分别是一条裙子加一个外衫，还有一条项链。裙子18，外衫7块钱，项链5块，合计30元。” “不能再便宜点吗？……” 见钱元芳将顾客交接过去了，赵梨珺转身去帮第二位顾客搭配衣服。 秉承着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干的原则，在来之前，赵梨珺便分派好了任务。 将谈价收钱一事，交给了钱元芳。 她自己则主要负责给人搭配衣服。 赵樱诺在旁看着，边学搭配边给她打下手。 不一会儿，烧烤街的人便都知道了，水果店门口来了家会给人搭配衣服的摊子。 那里的小老板眼睛毒辣，审美在线，经过她手搭配出来的服饰，就没有穿了不好看的。 一旁的男装部也没闲着。 有了板正身靓的赵元鑫在前，那些将孩子扔在家里外出打工的父母，也纷纷起了给自家孩子买身衣裳的念头。 “小伙子，我儿子大概到你耳朵，稍微比你胖点，有适合他穿的吗？” “你这是纯棉的吧？” “电子手表？多少钱一个？” 一时之间，赵梨珺家的小摊便成了附近最热闹的存在。 当然，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这出门买东西，除了看眼缘跟喜欢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谈价了。 有那大方不爱讲价的，自然也就有那杀价杀得特别厉害的。 她们为了争取到最低的价格，可谓是绞尽脑汁，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有带着小伙伴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有假装生气转身就走的…… 这个时候，就到了考验你心理素质的时候了。 可谁让钱元芳自己就是个砍价的好手呢？ 因此，面对客人的那些层出不穷的砍价妙招，她应付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严格的将一套衣服的利润范围控制在5—10块钱之内。 这也是她们商量一番之后定下的价格。 5块钱是最低利润，再给顾客5块的讲价空间。 实在谈不拢的，宁愿不卖，也绝不能亏本！ 值得一提的是，男装那边很快便卖爆了。 赵梨珺进来的20件白t，不到一个小时便被洗劫一空。 刚听到风声赶过来，就被告知卖光了的客人眉头一蹙，当场抱怨道： “没了？这么快就卖没了？怎么才进这么一点货？ 电子手表呢？拿来我看看，总不可能也卖光了吧？” 赵元鑫尴尬又不失礼貌一笑：“电子手表……也卖光了。” 失算失算！ 他想过会卖得不错，但没想过生意这么好啊！ “明天！明天我一定多带一点来！” “一定啊！明天要再买不到……” “抱歉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 而女装这边，卖得最快的，不是衣服，而是……各种各样的小饰品。 因为，一套衣服，再怎么便宜，起码也得二三十。 大家一听价格，就会在心里打退堂鼓。 但小饰品就不一样了！ 手链，2块钱一条！ 哦？才2块钱？好像也不是很贵耶！ 难得遇上这么喜欢的东西，就当犒劳犒劳自己了……买！ 转头一看旁边的发卡。 咦，5毛钱3个！ 这个可以有！ 可买了这个，又觉得那个也不错！ 要不，买1块钱的算了？ 那条项链的颜色好漂亮，蓝色的，刚好能配我衣柜里那条米色的长裙，一定很好看。 没想到找了这么久没找到的东西居然在这找到了，要不，买了算了吧？ 5块钱……也不是很贵，大不了，后面一个星期节约点！ …… 买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便宜，那个也好看，结果一结账， “你好，总共是10块钱！” 跟买一条裙子的价格比起来，也没差多少了。 可，放弃哪个，好像都很舍不得！ 要不，还是都买了算了吧，呜呜，就一次，就这一次，下次肯定不这样了！ 而一旁的罗娇娇也忙得乐开了花。 因为，赵梨珺家的人流量大，也给她的水果店带去了不少生意！ 都说忙起来的时间是过得最快的，等赵梨珺忙完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九点多了！ 她看了看货架上寥寥无几的几套衣服，又看了眼人流量慢慢变小的街道，转头对家人说道：“回去吧！” 罗娇娇一听，立马喊道：“小梨子，你算算我这套衣服一共多少钱？” 赵梨珺抬眼一看，张口道：“不赚你钱，就收个进货价吧，15块钱！” 罗娇娇身上那条裙子，是所有裙子里面，进货最贵的，12一条！ 手链因为设计独特，也比别的贵，3块钱一条。 罗娇娇一听，摇头：“这怎么行！出门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 这样，姐也不跟你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给你18，我明天多带几个姐妹来给你捧场！” “可……” “你不知道吧？我让你在我这旁边摆摊，算是沾了大光了！ 我今晚的生意，比平时好了很多。 说起来，应当是我感谢你才对！ 不过，嘿嘿，这个光，我还沾定了，我不管，以后你们都得在我旁边摆摊！谁也别想把你抢走！” 两人推搡一番后，赵梨珺最终还是收下了18块钱。 那边，赵丰收等人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收上了三轮车。 待赵梨珺忙完上车，他们第一天的卖衣服生涯，也宣告结束了。 第146章 新目标:买房 到家时，赵梨珺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然10点过十分了。 她们是下午四点半左右出发，也就是说，整整忙了快6个小时！ 好在卖衣服不像收废品。 既不需要搬重物，也不需要来回走动，只需要废点嘴皮子。 不然，她现在怕是已经累得站不住了。 一家7口快速将三轮车上的东西搬回房，便自发性的坐在饭桌前，静等数钱。 可以说，这真的是她们最快乐也最期盼的时刻了。 很快，赵元齐便算出了一个总数，他默默抬头，和对面的赵梨珺对视了一眼，道： “一共有629块钱！” 赵元鑫：“！！！多少？” 赵樱诺颤抖着嘴唇，快速从赵元齐面前拿过本子，低头一看：“真的是629！” 钱元芳看到几个孩子惊呆了的表情，笑道：“你们忘了，我们的货物，都是有本金的！ 出门之前，梨子还特意拿了20块钱的零钱在包里，方便找零用！这个你们有去掉吗？” 赵元鑫一拍大腿：“对！还有本金！” 赵梨珺适时拿出进货单，对着上面的货品件数比照道： “我们今天，一共进了400块钱的东西。 女装比较多，但今天并没有全部都拿去。我刚算了下，留在家里的那部分本金大概在90左右。 也就是说，我们今晚的本金，在310+20左右。” 赵元鑫咽了下口水：“也就是说，我们的利润……629-330=299！还差一块钱就挣了300元！” 第一次摆摊卖衣服就挣了299块！ 对于这个数目，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得不行。 不是2块9，也不是29块9，而是299！ 这还是因为第一次出摊，没有经验。 男生那边的白t和电子手表一早就卖光光了，要是多拿点货，挣得肯定比这多！ 钱元芳笑了笑：“其实，也不奇怪啊！女装这边的衣服，一套的利润大概在5-10块钱不等。 还有那些饰品，乍一看不值钱，但架不住买的数量多！” 赵丰收接茬道：“手表和白t也很好卖！手表的利润在8-11块钱一个，白t则是……” 看着桌上那堆得一叠一叠的毛票，所有人都很激动。 赵元希双眼发光道：“我们一天挣了好多钱哦！上午卖发圈，下午收废品，再加上晚上卖衣服，真的好多好多哦！” 钱元芳望着桌上的钱愣怔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仔细一看，又发现全是星辰。 也许，埋在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个愿望，真的可以实现了！ “梨子，你说，我们再努力一点，在这边买个房，把你们5个都接到这边来上学，好不好？我们一家再也不分开了……” 话音刚落，赵元希一把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好啊好啊！我要和爸爸妈妈一直在一起！” 但赵梨珺却知道，短期之内，起码一年之内，她是没办法过来的。 因为，家里那边，不出一年便会有准确的拆迁消息传出。 而三房，会在这个暑假一结束，便开始四处上蹿下跳的去骗村里人的房子和地。 为她们以后的“美好”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 可，这一次，她们还能如愿以偿吗？ 赵梨珺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老家，她必须得回！ 可这些她没办法和其他人说，只能笑眯眯的鼓励父母道： “好呀，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更加努力，争取挣更多的钱，早日在广省这边买下房子，好不好？” “好！” 老家得回，广省的房子也必须买。 不仅要买，还得多买几套！ 毕竟，比起老家，还是广省这边更有发展空间。 当天晚上洗漱好之后，忙碌了一天，浑身酸痛的赵梨珺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一睁眼，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便会逐一在她眼前浮现。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的她干脆坐起身，就着月光，在本子上写下来几个时间点。 有房屋拆迁的具体时间，还有哥哥被人算计，姐姐遇到家暴出轨男、阿齐被…… 她望着洒落在窗台上的月光，就着月光，看向一旁睡得香甜的姐姐，不由得发起了呆。 可望着被布置得异常温馨的小屋，她清楚的知道，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是啊，早就不一样了！ 所以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也只是上辈子而已！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想想那么多的缝纫机该怎么卖！ 说起来，那些缝纫机，也该修好了吧？ 54台缝纫机，也不知道能修好多少台！ 第147章 给缝纫机找出处 第二天午时，阳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整个村庄都被炙热的光线笼罩着。 地面的石子路被烤得滚烫，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一丝热浪席卷过的焦糊气息。 村子里的小巷静悄悄的，几乎没有行人，大家都躲进了屋里避暑。 只间或有几只狗狗躺在阴凉处，眯着眼睛吐着舌头，时不时甩动一下尾巴，借此来分散身上的热气。 好在老房子的堂屋空气相对凉爽，能让人暂时忘却外面的酷暑。 随着厨房里传来的锅碗瓢盆碰撞声和一阵饭香袭来，忙碌了一个上午，刚到家不久的赵梨珺从赵元希手里接过乘凉的白开水，仰起头一口闷。 “爽！”一口凉水下肚，额头上满是汗珠的赵元鑫痛快道。 外面，估摸着时间点，骑着三轮车去公交站负责接应的赵丰收和赵元齐没有停歇，将全部的货物搬进了房间里。 钱元芳将最后一盆菜端上桌，找出一把蒲扇，坐在赵梨珺和赵元鑫身侧，轻摇蒲扇给两人扇风，心疼道： “热坏了吧？下次把我也给一块带去吧？等我学会了搭配，梨子就不用再遭这个罪了！” 赵梨珺抬眼看了下钱元芳：“今天情况特殊，直接去昨天拿货那几家店进货，不需要讲价，所以没带你去。” 说话间，已经归置好最后一袋货物的赵丰收走进堂屋，忙道：“饿坏了吧？不用等不用等！赶紧吃饭！” 原来，今早一起床，赵梨珺便将所有人分成了三波。 她和赵元鑫负责去高第街进货。 赵丰收则带着腿已经好利索的赵樱诺和赵元希，去ktv以及另外几家约好的店里收废品。 钱元芳和赵元齐两人继续走街串巷投递名片。 鉴于这边刚好有直达高第街的公交车，所以赵梨珺并没有骑三轮车去。 而是让店家帮忙将货物送到公交站，到了这边，再由赵丰收骑三轮车去接。 除了有点热，倒也挺方便的。 “赵梨珺？赵梨珺在家吗？” 岂料刚往嘴里扒了口饭，门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小卖部老板的声音传了过来。 赵梨珺眼睛一亮，扔下碗筷，一边朝外面跑一边应答道：“在！我在家！” 还没走到门口，便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卖部老板撞了个正着： “电话！有你的电话！ 我想着这个点你应该在家，就和对方约好了让他十分钟后再打过来，走，快去我家接电话！” 赵元鑫一听，饭了不吃了，一边抹嘴一边往外走道：“我和你一块去！” 到了小卖部，电话铃声刚好响起。 一接电话，是个陌生男人。 开口便问道：“是赵家废品站吗？我在保安室里看到了你的名片，说是可以上门来收废品？” 将耳朵贴在话筒另一侧的赵元鑫大嘴一咧。 保安室？ 天哪，不会是家工厂吧？ 同样激动的赵梨珺立马回复道：“对！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方……” “地址是？什么时候上门您会比较方便？……” 一番交涉后，赵梨珺惊喜发现，对方居然真的是家工厂的老板！ 最后，赵梨珺和方老板约在了今天下午一点钟去收废品。 将约好的报酬给了小卖部老板后，兄妹两喜不自胜的跑回了家，关门，报喜： “爸妈，有家工厂的老板让我们今天下午一点去他那儿收废品！” “真的？” “对！说是在保安室看到了我们的名片！” “好好好！赶紧吃饭赶紧吃饭！” 赵梨珺往嘴里扒了几口饭，突然抬头看向赵元齐：“缝纫机修得怎么样了？修好了多少台？” 赵元齐往赵梨珺碗里夹了一片肉，答道：“今天下午应该就差不多了。 除了4台报废得太厉害的，算上我们搬回家的那两台，一共能修好50台！” 赵梨珺咽了口粥，点点头：“54台修好50台，厉害！ 缝纫机修好了就得赶紧想办法把它们卖出去，对此，你们有什么想法没？” 说到这个，先前就在服装厂上班的钱元芳顿时道： “其实，这边农村里，有很多家庭作坊，我之前的同事小芳就是。 她们村自己从外面接了生意来做，可现在的款式实在是太多了，有些手艺村里人不会，这才把年轻点的小姑娘送进厂里，让她们偷偷师。 我前几天问过了，小芳说一听是二手的缝纫机，立马就说要回家去问问！” 赵梨珺点点头：“行！” 可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小芳她们家能买，也买不了几台。 剩下的，还得再找出路。 但有的时候，转机总是悄然而至。 当天下午，赵梨珺一家兴冲冲的赶往方老板的工厂。 巧的是，方老板的工厂，居然也是家服装厂。 可看了之后才发现，说是工厂，其实，也就是家大点的家庭作坊而已。 二十几台缝纫机，十几个女工，几间简单的办公室外加几个管理人员和一个安保大叔……便是这家工厂的全部了。 方老板是本地人，性格十分和蔼。 操着口带着浓重广省口音的普通话让他们喝水，紧接着便将赵梨珺一家带去了仓库。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一楼的某间空房间。 她们到时，里面有几个工人正在拆东西。 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给拆了，当废品卖，能挣几毛是几毛。 花了两三个小时时间，赵梨珺一家把废纸皮、废金属各自归类，整理好后，准备称重。 可抬头一看，方老板去哪儿了？ 赵梨珺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汗，喝了口水：“你们先等会，我去找方老板！” 结果刚走到楼梯口，便发现转角处有人在说话。 赵梨珺随意瞄了眼，耳朵却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个可用信息： 甲：“听说老方这次花重金拍下了一批牛仔布料，还特意请有名的设计师设计了新的款式，就等着靠这批牛仔布翻身呢！” 乙：“嗨，拍下牛仔布料的又不止老方一个！光有布料有什么用？出货速度也是关键啊！” 甲：“老方这不是张罗着换厂了吗？说是这边车间位置太小，转不开身，等去了新厂那边……” 话没说完，乙便极为不屑的打断道： “老方买了布，又租了新厂址，手里还能有几个钱？” 说着指了指仓库的方向：“要不就老方那大手大脚的性格，看得上那点废品钱？” 甲一听：“你是说，老方没钱买机器请工人了？” 竖着耳朵躲在墙角偷听的赵梨珺已无心去听剩下的对话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的缝纫机，有出处了！ 第148章 卖缝纫机 赵梨珺悄悄转身离开。 找到方老板时，对方正在和人打电话。 见她来了，方老板和蔼一笑，抬手示意她稍等片刻。 赵梨珺点点头，站在一旁发呆。 看似发呆，实则却在心里盘算着待会怎么和人方老板谈价。 毕竟，嘿嘿，方老板缺钱缺缝纫机，她手里又刚好有批修好的二手缝纫机，这不就是老天送上门的“缘分”嘛！ 缘分天注定，她会好好把握的！ 因此，等方老板结束通话，赵梨珺便第一时间开门见山道： “方老板，我手里有批二手缝纫机，你要吗？ 虽然是二手的，但质量杠杠的，都是“蝴蝶牌”的！” 在这个年代，“蝴蝶牌”缝纫机、“永久牌”自行车和“上海牌”手表，再加上“红灯牌”收音机，合称“三转一响”。 其中，蝴蝶牌、飞人牌和蜜蜂牌缝纫机，是出了名的质量好。 而这三者间，又以蝴蝶牌的名气最大，销量最高。 在这时候的缝纫机行业中，首都有牡丹牌，西安有标准牌，广省有五羊牌，但沪市的蝴蝶牌却是其中翘楚，简直是每一位贤惠女主妇的心头好。 赵梨珺猜想，之前的服装厂老板娘可能是刚好有沪市那边的关系，所以厂里的缝纫机才会是“蝴蝶牌”的。 话音刚落，方老板的脸，就像是那六月的天似的，瞬间由和蔼可亲变成了精明打量。 “你怎么知道我要买缝纫机？” 赵梨珺嘿嘿一笑：“我听说咱们厂的效益好，准备搬去更大的厂区嘞！ 可老板您如此勤俭有加，还专门打电话喊我们来收废品，这不就想着，也许，你刚好需要点二手缝纫机？” 方老板上下打量了眼赵梨珺，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 “缝纫机在哪？总共有多少台？” 赵梨珺一听，便知道对方这是心动了：“你等着，我这就运一台过来让你先掌掌眼！不过，现在嘛，你先跟我下去趟？算下废品的钱！” 正巧要去老阿福那边送废品，回来的时候刚好拖一台缝纫机过来。 半个小时过后，去而复返的赵梨珺上来喊方老板下去验货了。 方老板跟在赵梨珺身后，远远的便看到了三轮车上的缝纫机，他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两下： “咳咳，这就是你们的缝纫机？” “对！都是好货！随便看！” 方老板深耕服装行业已经有些年头了，机器好不好，他大致能判断。 他走到三轮车旁，绕着缝纫机转了两圈，又上手拆了几个部位检查里面，过了好一会才道： “这样的机子，你们手里有多少台？” “你要多少台？” 这话一出，方老板猛的抬头看向赵梨珺，这丫头，人小小一个，口气倒挺大的！ 像试探，又像是说笑。 方老板道：“我要45台，你有吗？” 赵梨珺毫不犹豫点头：“我有！” 见方老板一脸的不相信，赵梨珺重复道：“我真有！” 方老板这才收起心底的轻视，眯着眼睛看着赵梨珺：“我要先验货！如果质量都和这个差不多，我要45台！” “没问题！”赵梨珺伸出右手，挫动了下指头：“价格？” 方老板沉吟片刻：“50一台！” 这话一出，赵梨珺转头就走。 吓得方老板连忙拽住她胳膊：“诶诶诶，干嘛去？” 赵梨珺转身，仰头用黑漆漆的瞳孔看着方老板：“方老板，我觉得你在逗我！” 方老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买得多！要不，60？” “方老板，蝴蝶牌的缝纫机外面卖多少钱一台？不说250，两百出头要的吧？” “可你这是二手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台缝纫机以前用了挺久的了吧？……” “二手又不影响使用，只是说看起来没那么新、使用寿命短一点而已。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卖50、60一台吧？你要诚心买，就给个诚心价！” 方老板绕着缝纫机转了一圈：“70！” “90！” “不行不行！90太贵了！外面那些杂牌的缝纫机，新的都只要一百多，你这可是二手的！” 赵梨珺抱着胳膊：“可我这是蝴蝶牌的！” “我买的多！” 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方老板看着一旁老神在在的赵梨珺，长叹了口气： “各退一步，80！” 赵梨珺假装犹豫片刻，才缓缓说道：“行吧～要不是你一次性买得多，我肯定是给不了这个价的！” 方老板嘴角抽搐了片刻：“行了！东西在哪？” 话音刚落，赵元齐从外面狂奔而来：“梨子，缝纫机运来了！方老板，麻烦你去趟门口，让安保大叔放大车进来一下！” 方老板震惊的看了眼赵梨珺：“豁！你们还有大车？” 赵梨珺嘿嘿一笑：“朋友的！” 不一会儿，老阿福便开着大车，突突的进来了。 待车子停稳后，他打开后车厢，只见48台缝纫机正整齐排列在车厢里。 方老板也不含糊，当场便喊了懂行的老师傅来验货。 最终，从48台缝纫机里，选了45台他们觉得更好点的缝纫机出来。 待方老板选好缝纫机后，一个穿着工装裤的大姐突然凑近赵梨珺： “你好，我是厂里的财务，麻烦跟我去趟财务室，我将货款给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梨珺当着财务的面，和赵元齐两人分别又数了一遍钱。 将钱放好，确认无误后，才开心的和财务大姐说再见。 财务大姐望着浑身散发着欢乐气息的赵梨珺姐弟，低头看了眼所剩无几的账面，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 将5块钱的油费交给老阿福后，赵梨珺一家便欢快的回家了。 数钱去！数钱去！ 第149章 偶然 而所有的好事，都在这一天接踵而至。 两辆三轮车自然是放不下三台缝纫机的。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赵梨珺决定出钱让老阿福送他们回家。 可没等她开口，老阿福便快速将剩下的三台缝纫机重新搬到了车上。 然后在众人一脸懵的表情下，缓缓说道：“上车！” 好事做到底，送人送到西。 这一家子揣了这么多钱，还是由他开大车送他们回家算了。 反正这么早回家，家里也是冷冷清清。 他又没别的爱好，还不是躺床上睡懒觉？ 原来，先前说好的5块钱，只是老阿福帮忙将缝纫机运到服装厂的油钱。 可现在老阿福居然又开着车将他们送回了家，赵梨珺便想着再重新给他几块钱当油钱。 岂料老阿福说什么都不肯说，将人送到门口便要走。 钱元芳一看，这哪行？ 当场便道：“阿福叔，你就留下来吃口便饭再走吧？” 说着，便朝赵元希使了个眼神。 赵元希立马窜上去，一把抱住老阿福的胳膊，仰头说道： “阿福爷爷，你就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我妈妈做的饭可好吃了！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老阿福自己有意的去学普通话，他现在已经能听得懂简单的话了。 赵梨珺几人纷纷开口道：“阿福爷爷，你就留下来吃饭吧！” 老阿福见几个孩子是真心的，转头望了下眼前这座破旧却不失温馨的农家小院，心里微微一动。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钱元芳乐呵呵的让几个孩子陪着老阿福玩，自己则揣着一把零钱，骑着三轮车去附近的集市买肉买菜。 可回来时，却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梨子？梨子，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芳姐姐！” 小芳姐姐？什么小芳姐姐？ 一时有点懵的赵梨珺在大脑快速搜索了下，顿时眼睛一亮，热情道： “小芳姐姐，快，喝水！” 难道，她的几十台缝纫机能在今天一天售罄？ 小芳腼腆的接过水，抿了几口，小声对钱元芳说道：“姐，缝纫机？” 钱元芳一拍脑袋：“哦！对，梨子，你小芳姐姐是来看缝纫机的！” 转头朝屋里喊道：“丰收，把剩下几台缝纫机搬出来一下！” “好嘞！” 而原本一脸害羞腼腆的小芳，在看到缝纫机那一瞬间，立马换了张脸。 自小跟缝纫一道打交道的她快速检查起了缝纫机，但凡是容易出故障的地方，她都十分仔细的检查了好几遍。 末了，抬头问道：“我能上机试试吗？” “当然！” 确认都没问题后，小芳抬头看向钱元芳：“姐，价格？” 钱元芳笑眯眯道：“姐不瞒你，我们今儿下午刚成交了一笔单子。 他一次性就要了不老少，我们卖给他们的，是85一台。 你跟姐熟，姐给你便宜点，80一台，成吗？” 80，是赵梨珺事先交代的心理预期价格。 小芳垂落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衣角：“如果很快就坏了……” “三个月内出现非人为性故障问题，你来找我们，我们免费上门给你修！”赵梨珺在一旁答复道。 紧接着，又解释道：“也就是说，在你们好好保管的情况下，是机器自己出了质量方面的问题，我们负责给你修好！ 我妈你也熟悉，也不担心她跑了，随时都可以来找的！” 小芳又问：“能帮忙送到家吗？” “可以！” 小芳舔了舔嘴唇，道：“那我要……3台！” 说着指了指她刚才便看好的三台缝纫机：“就这三台！” 没错，赵丰收将一早就修好搬回家的两台缝纫机也给一道搬出来了。 于是，50台缝纫机，除了自家特意留下的那2台之外，全部售罄。 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和赵梨珺一家打交道。 可吃饭时，老阿福望着桌上摆满了的丰盛菜肴，鼻尖萦绕着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再看着钱元芳夫妇关爱着孩子，5个孩子吃到好吃的，也会第一时间想着去孝顺父母的景象时， 他静静地坐在桌边，默默地品味着带着家的味道的菜肴，同时也品味到了一份来自家庭的温馨。 他想，也许，这就是他之所以愿意和这家人频繁来往的原因之一吧。 送走了老阿福后，赵梨珺一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卫生，齐聚饭桌前。 噼里啪啦一顿计算后，赵元齐开始报账： “我们今天，共卖了48台缝纫机，一台80元，共收款3840元。” 这话一出，安静的房间里瞬间传来了一阵抽气声。 “再说成本。 我们一共以废品价，收了54台缝纫机上来，一台的回收价，平均在18块钱左右，这部分的成本为972元。 老阿福的转介绍费320元，修理费280元，合计600块。 再加上今天的油费5块，所以我们的利润总共是2263块钱和两台缝纫机！” 赵元鑫当场一窜二丈高，他猛地将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拨，眼睛通红道： “2263块钱！” 所有人都因为这笔有史以来最大的利润金额激动坏了。 赵梨珺亦是。 但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 赵元鑫喃喃自语道：“一次两千，这要是多来几次……” “哥，这事存在偶然性！别抱太大希望！”赵梨珺泼冷水道。 钱元芳也赶紧说道：“对！踏实，得踏实！” 可无论如何，这两千多块钱的进账，还是让她们距离在广省买房子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刮风下雨，赵梨珺一家白天四处收废品，晚上去夜市摆摊。 一段时间下来，便将每天的收入稳定在了一个数值范围内。 而缝纫机和服装厂那两次意外，真的就像赵梨珺说的那般，都是偶然。 她们发出去的名片，也全部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小卖部老板高昂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家门外。 “赵梨珺？赵梨珺在家吗？有人打电话找你嘞！” 第150章 道德和欲望 正坐在堂屋纳凉午休的赵梨珺一听，猛地从椅子上弹坐起身就往外面跑： “在！我在！” 小卖部老板一听，抓起赵梨珺的胳膊就往外跑：“快！有人找你！” 赵元鑫一看，汲着拖鞋赶紧跟上。 在小卖部等了不到两分钟，电话铃声便响了。 小卖部老板接起来一听，立马朝赵梨珺使了个眼神，无声说道：“找你的！” 转头对电话那边说道：“她就在旁边，我把电话给她！” 赵梨珺接过话筒，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从闸门上看到了你的名片。我现在在搬工厂，旧工厂这边还有些废品和垃圾要清理，你们下午可以过来吗？” “可以！你大概什么时候方便？” “越快越好！” 赵梨珺一听，挂完电话，跟小卖部老板结完报酬，转身就往家里赶。 还没进院子，赵元鑫便大声嚷嚷道：“来活了来活了！准备一下，5分钟后出发！” 其他人一听，二话不说当场就开始拿东西。 开玩笑，午休能有赚钱重要？ 到了女老板电话里说的地址。 是一家规模还可以的外贸工厂，可员工都已经被转移去了新厂那边，所以整个工厂现在就两个人——女老板和安保大叔。 安保大叔将赵梨珺一家带往办公室，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气质温婉又干练的女人正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她指了指满地废纸的办公室，又将赵梨珺一家带去了一片狼藉的车间： “凡是你们肉眼可见的废品，像这些废纸、废铜烂铁，都便宜卖了！ 我没打算在这上面挣几个钱，但你们得负责帮我把这些地方打扫干净。 起码，不能像现在这么乱，能保证我过得了房东的检查，顺利退租就行！ 就……先从我那间办公室开始打扫吧！” 她今天下午得在这边待到做完交接才能离开，可办公室实在是太乱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让这家人帮忙把办公室先收拾出来，她也好有个歇脚的地方。 赵梨珺点头答应，表示会帮她清理干净，便开始干活了。 见女老板急着用办公室，赵梨珺便带着一家人去了办公室。 女老板见她们如此上道，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各种大小的纸正随意散落着，有的折叠成团，有的被风吹得四处飘舞。 桌上，一沓沓纸张散乱地摆放着，像一条条无序的河流朝地面倾斜而下。 墙上的公告板上贴满了各种通知和备忘录，有些已经泛黄，有些已经被撕得稀烂。 赵梨珺将地上的废纸张、旧单据、旧书籍归类。 而一旁的赵元希，眼睛一亮，他快速的从办公室的这头跑到那头，拨开地上的废纸，赫然是个笔记本。 “哇，这里居然有个大本子耶！” 说着，他翻开本子，想看看里面的纸张有没有被写字。 如果没有被写东西，就可以留下来给二姐二哥拿去记账了。 这个本子又大又厚，肯定能写好多东西！ 突然，他翻页的手一顿。 等等，他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快速过去了。 赵元希重新按着本子的侧边，小心控制着纸张翻页的速度。 突然，他呼吸一窒。 咦，居然是几张印着人头像的“纸”耶！ 赵元希将“纸”拿出来，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是10张。 此时，一只小虫子嗡嗡响的从他脸颊一旁飞过，赵元希蹙着眉，不耐烦的抠了抠脸。 赵梨珺抬头一看，视线快速从赵元希身上扫过。 可刚低下头，她又猛地抬起头往赵元希手上看去， 等等，小希手上拿的是什么？ 一个主色调为黑色的人物头像+主色调为墨绿色的建筑，这不是典型的纸币样式？ 赵元希见赵梨珺在看他，连忙将手上的“纸”递了过去：“二姐，你看，这是什么呀？” 这下子，赵梨珺彻底看清了。 赵元希手上拿的居然是一沓100元美金的纸币！ 她的心情像是一朵鲜花在春风中绽放，眼睛一亮，从赵元希手里接过纸币。 下一秒，纸币便仿佛成了一颗意外的星星落入她的掌心。 她双唇微微颤抖，小声说道：“这是钱！” 赵元希一听，瞬间瞪圆了眼睛。 想说话，却又害怕别人听见，双手捂着嘴，身体几乎是贴到了赵梨珺的身上，用气声说道： “钱？那我之前怎么没见过这样的？” 赵梨珺点了点头，见赵元希困惑，解释道：“这是美金，所以和人民币长得不一样。” 见赵元希还不懂，赵梨珺解释道：“就是别的国家的人用的钱。” 赵元希微微上扬的嘴唇一抿，急忙问道：“那在我们这里，用得出去吗？” “当然，不止用得出去，这一张100的美金，顶我们六七百人民币呢！” “这一张东西，可以换六七百块钱？” 赵梨珺一想，觉得没毛病，欣然点头。 赵元希迅速兴奋起来，他急切的从赵梨珺手里拿过美金，重新数起来。 一张换600，十张……那岂不是可以换10个600！！！ 如果没记错的话，二姐说过了，她们家现在的收入已经稳定下来了。 收废品和夜市摆摊也不像最初那样挣钱了，她们一家7口忙到晚，一天差不多能挣80～150左右。 想到这里，赵元希低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手里的人物头像，心里荡开了花。 有了这个钱，他们家说不定就能更快的买房了！ 他就可以永远留在爸爸妈妈身边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美金叠好，放到本子里，紧紧的抱着本子。 可一旁的赵梨珺，内心的纠结犹如潮水般涌动着。 一方面，她感到自己的良心在警告着她，告诉她应该劝赵元希把钱归还给女老板。 抛开道德品质这些高大上的玩意， 将心比心，如果今天是自己丢了钱，她也一定会希望有人能够善心相助，将它还给自己的。 可另一方面，欲望诱导她将这些钱给据为己有。 10张美金，那可是六七千人民币啊！ 在房价不到一千的当下，这…… 而且，有了这六七千块钱，她们家就能松快很多很多了。 无数的画面从赵梨珺脑海中飞速闪过。 有昏黄的灯光下，全家人数着钱，嘴里说着关于未来在广省买房，一家人住在一起的美好畅想…… 有大汗淋漓淌着泥浆脏水，从垃圾场里四处翻找垃圾…… 还有走街串巷收废品，却被狗撵了几里路的滑稽…… 这一刻，道德和利益在赵梨珺的心中激烈地碰撞着，让她感到犹豫不决。 “梨子？发生什么事了？” 第151章 赤子之心 一旁整理杂物的赵丰收见两个孩子呆呆的站在原地，很久都没动，上前关心道： “梨子，小希，怎么了？” 赵元希环抱着本子的手臂一紧，一脸茫然的看向赵丰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老师说过的话。 捡到东西物归原主，才是好孩子。 如果……他把这笔钱给昧下了，爸爸妈妈知道了，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 如果是他自己丢了这么多钱，他会希望捡到钱的人把钱还给他吗？ 答案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赵元希心里摇摆不定的天平，一下子倒向某一侧。 他原本犹豫不决的心，也立马定了下来。 他将小嘴抿成一条直线，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向怀里的笔记本，用手肘碰了碰身侧的赵梨珺，特别特别小声的说道： “二姐，这个钱是女老板的吗？我……我想把钱还给她。” 霎那间，赵元希感觉自己方才还像被大石头压住一样，喘不过来气的心脏，瞬间轻快了不少。 赵梨珺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同时又有点欣慰，还有点惭愧。 “你决定了？” 赵元希抬手轻轻摸了摸笔记本，咬了咬嘴唇，末了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二姐，我们去把钱还给女老板吧？” 不等赵梨珺说话，赵元希又说道：“二姐，如果是我自己掉了这么多钱，我肯定会特别特别着急。 我也会希望捡到钱的人，能把钱还给我的！” 说这话时，赵元希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大了点，立马被等着姐弟两回话的赵丰收给听到了。 他凝视着赵元希，不解道：“什么钱？” 赵元希低头看向怀里的笔记本，手指挫动了下，转头看向不远处还在忙碌的其他人，扬声道： “大哥大姐，二姐，妈妈，你们都过来一下好吗？” “啊？” 赵元希像只招财猫似的，朝着他们的方向招了招手：“都过来一下呀！” 等所有人都围过来后，赵元希轻轻翻开笔记本，将里面的一沓美金展示给她们看。 100元美金 赵元鑫赵樱诺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异口同声道：“这是什么？” 赵元齐微眯双眼：“是美金！” 紧接着，他小声补充道：“美金和人民币的换算汇率大概在6～8点几。 小希手里拿着的，是一沓面值为100的美金。 100美金相当于600～800+人民币，也就是说，小希现在抱着几千块钱。” “嘶！” 这话一出，安静的空间里立马响起了一阵抽气声。 赵梨珺指了指赵元希怀里的本子，解释道：“小希从这个本子里发现的。” 赵元鑫左右看了下，确定周围没人。 便颤抖着手，从赵元希手里拿过一张美金，将钱对着亮光，举在眼睛正前方，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它看。 “这玩意儿这么值钱？长得和我们的人民币差不多啊……” 赵樱诺稀罕的看了又看，接茬道：“我感觉还是咱的100块好看！这什么颜色？黑黑绿绿的，还是咱的蓝灰色好看！” 本来，她是没有见过一百块人民币的。 但半个月前卖缝纫机的时候，那个方老板给的钱里，就有几张蓝灰色的一百块。 可好看了！稀罕得全家人连续几个晚上都要坐在饭桌前，拿着那几张百元大钞，看了又看。（1987年发行。） 好奇过后，席卷几人心间的，是狂喜。 钱元芳犹豫了片刻，刚张嘴，便被赵丰收抢了先：“小希，这钱，你是怎么想的？” 赵元鑫毫不犹豫道：“这有啥好想的？小希捡到了，不就是他的了吗？啊！你掐我干嘛？” 赵樱诺没好气道：“你别说话！” 转头对赵元希说道：“小希，你别听你大哥瞎说！” 赵元希舔了舔嘴唇，视线从家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赵丰收身上： “爸爸，我想把钱还给女老板！” 赵丰收夫妇对视一眼，从彼此眼底看到了震惊、难以置信和欣慰：“真的？” 赵元希点点头：“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要。 爸爸教过我，人可以穷，可以苦，但绝不能做亏心事，不然，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闻言，赵丰收摸了摸小儿子的头。 赵元齐猛地看向赵元希，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赵元鑫倒吸一口气，朝着赵元希竖起大拇指： “小老弟，可以啊！比你哥我有魄力！就冲这，以后我喊你喊哥！” 这要是换成他，捡了这么多钱，还真做不到说还就还！ 赵元齐眼底闪烁了几下。 如果是他捡到钱，他应该也不会还吧？起码，会犹豫…… 赵元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脸上绽开了花，仰头看着赵元鑫：“真哒？” “什么？” “你喊我喊哥呀！” 赵元鑫瞬间石化住了，他感觉自己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了。 赵元希不依不饶道：“你刚说了的，你说你要喊我喊哥的！你骗人！” 赵樱诺看着赵元鑫，偷笑了下，让你贫！ 赵元希一下子蹿到赵元鑫面前，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摇着： “喊嘛！喊嘛！我还没被人喊过哥呢！你喊……” “啊！什么？我说什么了，肯定是你刚刚听错了……” 赵梨珺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幕。 她想，她们家的小元希，也许真的是个小天使吧？ 善良懂事，也会将心比心的为他人去设身处地的思考，最难得是的，还有颗热忱的赤子之心。 笑闹过后，赵元希便让钱元芳和赵梨珺带着他去找钱元芳。 临出门之际，赵丰收突然喊住赵元希，蹲在他面前，和他平视道： “小希，你真的决定好了？” 赵元希重重点头：“爸爸，我已经想好了。” 也许，他晚上会躲在被窝里哭，会后悔。 但他不想以后晚上都睡不着。 也不想成为一个坏孩子。 赵丰收欣慰一笑，抬起手轻轻擦去赵元希脸颊旁的汗珠：“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这世间，再没有比他的孩子更好的存在了！ “我也是，大哥也为你骄傲！” “二哥也是！” 赵梨珺笑了笑：“我们都为小希感到骄傲！” 两团红晕爬上赵元希的脸颊，他害羞的躲到钱元芳的腰后面，又悄悄伸出脑袋，眨巴眨巴眼睛： “我好～你们也好！” 第152章 基础保障 赵梨珺牵着赵元希的手走出办公室，在楼下找到了女老板。 赵元希仰面看着她，将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去：“这里面有钱钱！” 正疑惑的女老板一愣：“钱？” 结果翻开本子，赫然是一沓美金。 女老板又惊讶，又感动：“这可能是我接待国外客户时，对方交付的定金，我随手给夹在笔记本里，时间一长就给忘了。小朋友，谢谢你啊！” 赵元希小脸一红，却努力板着脸，认真道：“不用谢，下次要把钱钱给放好哦！” 女老板见此，忙从挎包里拿出自己的钱包。 从里面数出几张蓝灰色钞票，蹲下身，抓起赵元希的小手，将现金放到赵元希手心里： “真是谢谢你啊，小朋友！这是阿姨奖励你拾金不昧给的奖励，快拿着！” 赵元希面上一慌，第一反应便是仰头去看赵梨珺的脸色。 女老板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这小孩拿不定主意，第一时间找的居然是姐姐而不是妈妈？ 随即轻笑道：“我姓刘，叫刘美真，你们以后喊我美真阿姨好了！ 你们还不知道这十张美金值多少钱吧？1000美金相当于七八千块钱了！ 这笔谢款，你们一定要收下。 钱虽不多，但做好事，就应该被奖励，不是吗？” 赵梨珺一眼便发现了赵元希眼底深处的懵懂，她轻轻点头，带头说道：“谢谢美真阿姨！” 做好事，就应该被奖励。 赵元希仰面看向钱元芳，发现妈妈也没出言阻止。 立马从刘美真手里接过钱，不停感谢道：“谢谢美真阿姨！” 但随即，他歪了歪脑袋，骄傲又自豪的说道：“我二哥二姐认识这个钱的呀，他们说过了，这个钱可值钱了！ 但我爸爸说过了，人可以穷，可以苦，绝不能做亏心事。 否则，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我不想晚上睡不着觉，所以才要把钱还给你的啊！” 刘美真一愣，难掩惊讶的看向赵梨珺，心里被这家人的朴实给打动了。 沉思片刻道：“这些废纸皮废铜烂铁的，我也不收你们钱了。 你们只要把办公室和车间给我弄干净整洁点，就行了。 我后面如果还想找你们的话，依旧是打今天中午这个电话吗？” 赵梨珺连忙点头，却有点犹豫：“美真阿姨，我弟弟捡到钱的奖励，你已经给过了。废品的钱，该给……” “你这孩子，我说不收钱就不收！你要觉得过意不去，把地方给我弄干净点就行！” 说完，刘美真递出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我在这边朋友多，大差不差的事，都能出面搞定！” 待赵梨珺接过名片后，刘美真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要开始忙了。 赵梨珺见此，只得带着赵元希重新回到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赵元鑫立马就被赵元希手里的钱给吸引住了目光： “哇，小希，你手里的钱是哪儿来的？” “是美真阿姨奖励给我的！不过我还不知道是多少！” “数数！” 鉴于刘美真给的全是百元大钞，赵元希小朋友很快便数清楚了：“是6张一百块！” 600块！ “梨子，这是不是太多了？” 赵梨珺想了想：“既然刘厂长给了这个数，就说明在她心里，小希的这个举动，值这个价！ 另外，她还说，这些废品，不收我们的钱了。 只要求我们把办公室和车间给她弄干净点，就可以了。 你们要觉得过意不去，就辛苦一下，把地方给她弄干净点，让她顺利退租！” 赵丰收一听，立马表示：“行！那我们就把地方弄干净点！” 于是，当刘美真晚上带着房东来验房，就看到了被收拾得空空如也的办公室。 能收走的废品，自然是被赵梨珺一家给收走了。 可令她意外的是，地面那些不能被当废品回收的垃圾，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一家子，还真是朴实啊！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刘美真便会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到小卖部，让赵梨珺一家去她的新厂区那边收废品。 来往了几次，见赵家人做人踏实。 刘美真又将她生意上的几个朋友，介绍给了赵梨珺。 于是，不到一个月时间，赵梨珺一家便承包了大大小小几家工厂的废品，这也让她们家的收废品事业，有了一个基础保障。 靠着这几家工厂，哪怕不去走街串巷，一个月最少也有好几百的入账。 但即便如此，一心想挣钱买房的赵梨珺一家，还是会在闲暇时刻，走街串巷四处去收废品。 毕竟，钱多不会咬手，能挣一点是一点。 这天，从一条巷子里收完废品的赵元鑫见三轮车装满了，便和赵梨珺赵元希一道，骑着三轮车往大福回收站赶。 结果没成想，经过一个巷子时，迎面来了一辆小车。 那辆小车开得特别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跟前。 可巷子道却并不宽，再加上三轮车后车斗上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废品，即便赵元鑫第一时间打转了方向，还是出事了。 三轮车后车斗里伸出的废铁管不小心将小车刮了一条痕。 车主是个三十来岁的成年男人。 叼着根烟当场便下了车。 蹙眉看了眼小车上的刮痕：“你老母！仆街啦你！”（c你m的，你去死吧！） 第153章 赵元鑫的梦想 车主骂完人，转身看向赵梨珺三人。 待发现是三个半大小孩后，他的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狡黠和贪婪。 “你们是怎么骑车的？你们知道我这车多贵吗？ 你们要对我的车负责任！这次事故的一切费用都由你们来承担！” 车主的声音刺耳而嚣张，迅速引来了周围路人的侧目和议论。 可周围人的议论就像是往车主嚣张的气焰上添了一把柴。 他双手叉腰，仿佛自己就是这片街道的主宰。 一边用手指着刮痕，一边大声指责道： “你们是眼睛瞎了？我这么大一辆车你们看不见，非要往我这上面撞……” 发现车子被刮花的一瞬间，赵梨珺三人明显懵了。 虽然听不懂车主说的广省话，但从他鼻孔朝天的态度也能猜到，无非就是骂人、倒打一耙、索要赔偿之类的话。 赵梨珺正想说话，就听到车主大声骂道： “你们是哑巴吗？我的车很贵的，赔我1000块钱！” 别的听不懂，但1000块钱这个词，兄妹三人都听懂了。 赵元鑫愤愤不平上去理论。 赵梨珺也在一旁据理力争，说赔不了这么多。 可没成想，车主在听到两人的普通话后，更嚣张了。 他摆了摆手，一副不愿意和两人说话的模样。 直接从兜里掏出一个大哥大，不知道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 然后便倚靠在车旁边，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可赵梨珺却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路人在听了他的电话后，脸上纷纷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也有人默默地离开了，像是在避开什么。 有位好心的大叔离开时，故意走到赵梨珺身旁，小声说道： “他已经喊人过来了。 他见你们是外省人，铁了心要勒索你们。 说是不赔3000，,就要将你们的三轮车给扣押掉，再请你们吃顿苦头！ 孩子，那边有个小卖部，赶紧打电话给家长，让家长过来周旋。 这人不讲理，你们弄不过他的！” 说完，大叔指了指斜前方的方向，便快速离开了。 但赵梨珺清楚的知道，遇到这样的人，喊家长是没用的。 除非，过来的人比他更厉害，才能压制住他。 可……有人脉又厉害的人，她们上哪儿去认识去？ 等等，赵梨珺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人的面容。 也许，她可以救她们！ 想到这里，赵梨珺凑近赵元鑫道：“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对于赵梨珺的离开，车主只是轻抬了下眼皮，什么反应也没有。 赵梨珺快速跑到小卖部，怀着忐忑又不安的心情，按下了一串数字。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 “美真阿姨，我是赵梨珺，你还记得我吗？” 没错，赵梨珺想来想去，能找的也只有刘美真了。 好在当初对方给她递名片时，她快速记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否则…… “赵梨珺啊！记得，找我有什么事吗？” “美真阿姨，我们在送废品的时候，路过一条巷子，结果迎面来了一辆车速极快的车子。 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我们面前。 我们避让不及，就把对方的车子刮了一个痕，但是真的就是一条特别贴别小的痕迹。 可那人看我们是小孩，开口就要我们赔1000块钱。 后来听我们说普通话，是外地人，根本不愿意和我们沟通，就提价到了3000！” 刘美真蹙起了眉：“你们现在在哪？” 赵梨珺快速报完地名，就听到刘美真道：“等我十分钟，我现在过去！” 闻言，赵梨珺大大的松了口气。 可回去时，就看到自家的三轮车被掀翻在地，车上的废品散落得四处都是。 赵元鑫被两个高大的男人反扣着手臂，脸压在车窗上完全动弹不了。 赵元希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并没有人管他。 他要哭不哭的蹲在地上，拼命的去捡地上的瓶子，抱在怀里，时不时便吸吸鼻子，看一眼赵元鑫。 待看见赵梨珺的身影时，他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但随即便疯狂摇头，用嘴型说道： “走！快走！” 可车主早就看到赵梨珺了，他抬了抬下巴，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问道： “打电话给家长了吗？提醒他们带钱过来了吧？” 原来，这人是会说普通话的！ 赵梨珺抿了抿唇：“打了，一会儿就到，你能让人先把我哥哥给放开吗？” 说完，赵梨珺指了指旁边一排五六个膘肥体壮的男人道：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看着，我们跑不了的。” 车主一想也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赵元鑫便被放开了。 赵梨珺小跑上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赵元鑫：“没事吧？” 赵元鑫牵强一笑：“没事！你打电话给谁了？” 说这话时，赵元鑫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清晰的认识到，原来自己这么渺小。 就像是一只蝼蚁，随便来个人，都能轻易踩上两脚。 “美真阿姨。” 不到十分钟，随着一声汽车的鸣笛声，一辆小轿车缓缓驶进小巷。 车门一打开，精明干练的刘美真缓缓从车上下来。 待看到散落一地的废品时，她脸上浮起一丝怒意，但很快便被笑容给替代了。 车主看到刘美真时，难以置信的喊道：“刘老板？哪儿的风把您给刮来了？” 刘美真皮笑肉不笑道：“家里的侄子侄女想趁着暑假挣点外快，没想到钱没挣到……” “嗨！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啊！” 车主一改方才嚣张的态度，满脸谄媚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车子刮哪里了？我看看？听说要赔3000？” “误会，真的是误会！ 哪儿值得上3000啊，不用赔，不用赔！ 我这车上过保险了，回头拉去修一修，花不了几个钱！ 你们，赶紧把我侄子侄女的三轮车给扶起来！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让你们看着三轮车，谁让你们把东西都弄到地上去的？赶紧捡起来！” 刘美真绕着车子走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那处比小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刮痕。 车主见她弯腰低头去看刮痕，脸迅速通红，一个劲道： “误会！刘老板，没事了，真没事了！” 刘美真轻扯嘴角：“没事了？谁说没事了？ 我特意放下手里待处理的一笔大订单专程跑过来，我家小孩被你吓成那样，你觉得没事了？” 几滴黄豆大的汗珠瞬间从车主的额头上滑落，他讨好道： “我的错！我的错！要不，我请咱侄子侄女吃饭？或者……” 刘美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用了！以后出门的时候把眼睛给我擦亮点就行了！” “是是是！” 说完，车主便带着人，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 刘美真一转头，便看到了2个男孩子灿若星辰的双眸，那里面，盛满了羡慕、钦佩和孺慕之情。 她愣了愣，关切道：“他们有伤到你们吗？” “没～” 赵元鑫忍了又忍，没忍住道：“美真阿姨，你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做跟你一样厉害的企业家！” 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像今天这样，轻易将我、将我的家人，踩在脚下！ …… 当晚夜幕降临时，天空布满繁星。 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夜空中闪烁着，点缀在深邃的夜幕之中。 房屋在星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宁静而美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仿佛是夜晚的守护者，守护着这片祥和的土地。 趁赵丰收睡着后，赵元鑫拎着两个凉席，带着弟弟去了最左边那间瓦片稀碎的房间。 不一会儿，隔壁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赵梨珺赵樱诺猫着腰，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姐弟5人将凉席铺在一早清扫过的地上，就这么整齐一排的躺了上去。 赵元鑫将头枕在手臂上，仰望着布满星星的夜空。 闪烁的星星仿佛成了他心中梦想的引导者，让他不由出声问道： “你们……有想过长大了以后，做什么吗？” 说实在话，在今天白天的事发生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只知道，和家人一起奋斗的日子很美好，美好到他奢望能一直如此下去。 毕竟，两个多月前，他还在为能否继续上学而操心。 每天的想法就是怎么吃饱穿暖继续上学，为家里减轻负担。 但两个月后的今天，他们不但挣到了下学期上学的学费，也为这个家，找到了一条谋生的出路。 可今天的事，就像是一记警钟，疯狂的敲在他的头上。 也像是一把斧头，突然将他混沌的大脑，辟出了一条关于未来的路。 赵元鑫的话，让原本只剩下屋外虫鸣鸟叫，和5人呼吸声的房间更安静了。 因为，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下意识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可出人意料的是，第一个说话的，是赵樱诺。 睡在最边缘的她，突然从仰面平躺换成了单手撑头。 她望着身侧趟成一排，齐刷刷转头看向她的弟弟妹妹们，眼里闪烁着温柔的星光： “我想成为一名设计师，设计出很多好看的饰品和衣服。” 说这话时，她的眼中充满了对梦想的喜爱和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我原先只觉得做衣服有趣，可我现在发现，饰品同样重要。 它能让好看的衣服，变得更加吸人眼球……” 说起自己的兴趣和梦想，赵樱诺变得侃侃而谈起来，待说完后，才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可她发现，弟弟妹妹们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反而十分耐心的听着她说话。 还会在她说完后，给予她肯定和鼓励，以及建议。 “姐，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你这么热爱，肯定能够做好这件事的。”赵元齐最先鼓励道。 赵元希坐起身：“对啊，大姐，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耶！” 赵梨珺则道：“姐，那你可得从现在就开始努力学习了。 争取考上个不错的大学，然后报考和这方面有关的专业，进行更系统的学习！ 除此之外，平日里有时间，还需要多看些这方面的书，拓展下你的知识面。” 赵樱诺一听要考大学，瞬间联想到了自己的成绩，眉间迅速拱成一座小山。 但犹豫过后，是坚定。 “好！从下学期开始，我就好好学习！说完了我的，你们呢？” 赵元齐躺在凉席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沉思着： “我还不是特别确定。但我想做工程师、搞机床、搞科研。 总之，就是研究和器械有关的东西。而且，我喜欢的数学和物理，在这方面的运用很多……” 这段时间，他一有空就往大头爷爷那边跑。 他才发现，浩瀚宇宙如此辽阔，而他连冰山一角都未踏足进去。 可越了解，越着迷。 他愿穷极一生去了解这片神秘的领域。 所以第一步， “我要好好学语文，提高成绩，报考这方面最好的大学！” 从进门开始，就显得格外沉默的赵元鑫听完两人的话，眉头一皱，猛地从凉席上翻坐而起： “那我如果想和美真阿姨一样，成为优秀的企业家，赚很多很多钱，也得考大学？” 赵元鑫挠了挠后脑勺，想起自己平衡得有些过头，门门压在及格线左右的各科成绩，无语凝噎。 这个问题，赵梨珺也不是很清楚。 但这个年代的大学生，还是挺吃香的。 所以她趁机劝道：“你想成为企业家，首先得有家小公司吧？ 怎样才能成立公司？ 首先得找对方向、要积累人脉、会管理资金、人多了还得管理底下的员工…… 这些，需要实践和理论并驾齐驱才能行。 实践的话，收废品和卖衣服都可以作为你创业的方向。 你要多观察、多思考，争取把它们给做大做强。 但理论知识，咱家没人会，得你自己找人教？ 可无亲无故的，谁愿意把自己吃饭的本事交给你啊？ 万一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怎么办？ 所以，大学应该是咱穷人家孩子，接触专业知识最快捷的路了。 哥，好好念书吧！” 赵元鑫抹了把脸：“行！” 不就是好好学习吗？他可以！ 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就从学习开始吧！ 赵元齐皱巴着小脸，显得十分纠结，掰着手指算道： “我想做厨师，还想开水果店，还想收废品，还想摆摊卖衣服，还想……” 数着数着，赵元希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够用了。 他略显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将一头碎发揉成鸡窝头才郁闷道： “我为什么只有一个我呢！” 要是可以有一百个分身就好了！ 一个去做厨师，一个当水果店老板，一个…… 赵梨珺嘴角一阵抽搐，她按住赵元希的脑袋，皮笑肉不笑道： “你的梦想都这么多了，怎么就不能加上一个上大学呢？” 赵元希像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一样，猛地瞪眼了眼睛： “二姐，你太为难我了！我才上小学二年级！” 下半年再开学，他才能上小学2年级。 距离小学毕业，还有5年。 然后初中3年，高中3年。 也就是说，至少还要11年，他才能上大学！ 11年，他从出生到现在，这辈子都没活这么久！ 赵梨珺好笑道：“行！那你先好好上二年级！” 赵元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一把抱住赵梨珺的胳膊，挤眉弄眼道： “二姐，你呢？ 大哥大姐跟二哥都有梦想，你也有吧？你的梦想是什么？” 赵梨珺一愣，她的梦想？ 可任凭她翻遍了记忆的每个角落，也没找到梦想的丁点足迹。 上辈子，她就是一普通社畜，每天过着重复一样的日子。 最大的期望，便是可以重回12岁，改变家人的命运。 后来，期望成真，她真的回到了12岁那年。 拦下了要喝农药的小希，带着哥哥姐姐和两个弟弟卖盒饭、四处收废品，攒学费、攒车费来广省。 紧接着，收废品、摆摊、卖缝纫机，什么赚钱干什么。 在她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哥哥姐姐两个弟弟一改先前的混沌，有了各自的梦想和奋斗目标。 那么，她自己呢？ 她的梦想又是什么？ 赵梨珺不发一语的模样，瞬间引起了其她几人的关心。 赵樱诺轻拍了下妹妹的背，心疼道：“没关系，你还这么小。 没有梦想也很正常，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慢慢思考的，不急哈！” 赵元齐感受到了赵梨珺心底的波涛汹涌：“梨子最棒！” 赵元鑫咧嘴一笑：“哎呀呀，我家梨子没有梦想都这么厉害！ 要是哪天明确了自己的梦想，还有我们这些人的活路吗？ 梨子，你可千万别着急，就当是多给哥哥姐姐们一点时间！啊？” 赵元希眨巴眨巴眼睛：“对啊，二姐，你要实在想不出来，我把我的梦想分给你一个啊！ 你说，你想做厨师，还是开水果店，还是……任由你挑，等你挑完了，剩下的再归我！” 赵梨珺看着兄弟姐妹几人关切的目光，倏尔一笑： “虽然我还不清楚我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但有一件事，我十分明确。” “什么？” “拿着小皮鞭鞭策你们！” “啥？” “你们要是都实现梦想了，我不就可以咸鱼了吗？ 到时候，你们每个人每个月都给我点钱，加在一起，就够我潇洒啦！”赵梨珺打趣道。 可没成想，其他4人在听了赵梨珺的话后，沉思一番后觉得十分可行： “好！我们养你！” 多年后的某一天，赵梨珺手里握着两个弟弟新发下来的工资。 再低头看了眼本月存折多出来的几条分别来自于赵元鑫、赵樱诺、钱元芳夫妇和某个人的转账记录，无奈扶额。 不是，她看起来，真的有这么穷吗？ 以至于所有人都担心她会饿死？ 疯狂给她转钱？ 又过了一个月，赵梨珺突然发现账户里又多了两笔转账，而且，金额还不小。 她赶紧回过电话，可任凭她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劝服对方停下疯狂给她汇款的举动。 严谨的她沉思片刻后，决定，向上级报备！ 虽然现在的管理不像以后那么严格，可她思想超前，就是要报备！ 最主要的是，她怕麻烦啊！ 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于是第二天一上班，她就跟上级说了这事儿。 上级抬了抬眼镜，狠狠地眨了下眼睛，真是活久见！ 他任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人来单位报备自己接受多少钱赠予的！ 可看着赵梨珺严肃的面庞，他想了想道： “赵梨珺同志，要不，咱去趟反贪污贿赂室？看下那边的主任怎么说？” “行！” 可主任听了，也沉默了：“我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啊！要不，我先记录下来？” 赵梨珺快速点头。 想到家里那群狂热分子，她预感这样的事，以后只会多，不会少，还是决定给领导们先打个预防针： “我家人，没别的爱好，就…… 所以，以后可能会有更多钱……” 主任听出了赵梨珺语气中的紧张，安慰道： “只要这些资金来源合法，你接受这些钱的行为，就同样合法！ 你别紧张！你有钱是你的私事，是好事！” 赵梨珺舔了舔嘴唇，脑海中忽然闪过大洋彼岸的某张脸，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领导，要不，你还是记录得详细点？” 主任见赵梨珺要求，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可不到两年时间，他居然发现，他最初随手拿的一个用来专门记录赵梨珺这些受赠资金的本子，居然用完了！！！ 他眉头一皱，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他怎么觉得自己那么像赵梨珺请的财务呢？ 还是不花钱的那种！ 可他心里怎么就那么酸？ 这样的家人，他也想要啊！ 请给他来一群，越多越好，谢谢！ 当然，这种烦恼，是长大以后的赵梨珺才有的。 现在的她，在苦想梦想无果后，决定放弃思考。 未来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立足于现在，更重要。 “我们明天开个家庭会议，算一下这个月的收入和支出，做到人人心中一本账！” “好，没问题！” 于是，赵家第一个正式的家庭会议，要召开了！ 第154章 家庭会议:算账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后，本该回房午休的赵家人齐聚房内，端坐在饭桌前，静等着赵梨珺发言。 见大家都是一副忐忑又紧张的模样，赵梨珺轻笑一声： “不要紧张啊！只是算一下过去一个月的收入和开支而已！” 可没成想，这话一出，大家肉眼可见的更紧张了。 纷纷七嘴八舌道：“梨子，快开始吧！” 赵梨珺和赵元齐见此，同时翻开各自的账目本，由赵元齐汇报收入情况。 他轻咳一声，看着本子上的手绘表格，嘴巴微张，正准备说话。 余光忽然瞥见了旁边的赵元鑫，只见大滴大滴的汗珠正如线珠般从他额头滚滚而下，俨然一副紧张模样。 赵元齐眼睛一转，将本子一合：“要不，你们先估算一下，我们这个月到底赚了多少？” 说时迟那时快，赵元鑫的铁砂掌一下子便盖到了赵元齐的脑门之上，吓得他立马双手抱头： “哥，你干嘛啊？” 赵元鑫冷笑一声：“还我干嘛？快报账！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天知道，自从得知了今天要开家庭会议的消息后，他这脑子就没个消停时候。 满脑子都是账。 连做梦都在算这个月到底挣了多少钱。 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午，眼看着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偏偏这臭小子坏得很、不安好心，明知道他急得不行，还故意让他猜。 他要是能猜到，还需要他做账？ 赵樱诺也急，但她心细，平日里的收入多多少少也清楚，小声试探道：“5000？” 这个数字一出，房内的温度瞬间往上升了几度。 赵元希右手捂嘴，瞪着眼睛，伸出左手，撒开五指：“5…5,5千？” 一千是10个一百，5千就是50个一百！ 哇哦！ 赵丰收抠了抠头：“4000千吧？” 说4000时，他的嘴唇都在打颤。 钱元芳心里有了答案，但她不敢说。 因为，那个数字，太吓人了！ 赵元鑫不想猜，一把薅住赵元齐的脖子，催促道：“赶紧报账！” “哥，你让我报账，你倒是把我松开啊！” 喉咙被扼住了，快没法呼吸了。 话音刚落，赵元鑫啪的一下松开手：“报！” 赵元齐使劲咳嗽了两声，默默地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大哥越来越暴力了，他要离他远一点！ 重新翻开本子：“我们的收入，总共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收废品。 我们是7月3号抵达广省，4号开始收废品的。 七月一共31天，抛开下雨的5天，我们总共工作天数为23天。 其中，第一次去服装厂老李头那边收废品以及第一天的仓库收废品，共赚了1024元。 第二天的剩余废品卖了268元。 前不久去美真阿姨的厂里收废品，赚了359元。 平时走街串巷，以及ktv、写字楼等地方的废品收益为1380元。 所以，收废品部分的收益合计为3031元。” “咕噜！”5道咽口水的声音同时响起。 赵元齐继续道：“第二部分的收益，是我们摆摊卖衣服、饰品以及电子表的。 抛开特殊天气，我们7月份，总共摆摊时长为18天。 其中，第一天收益299元，前三四天每天差不多都有三四百进账。 但好景不长，夜市那边突然出现了很多同样的小摊，以至咱的收益骤然下滑，最后稳定在了70块钱一天左右。 所以，这部分的收益为2380元。 除此之外，我们还卖了次大肠发圈，赚了167块9！ 两部分相加，为2547块9！” 赵元齐没有停顿，一口气说道：“第三部分便是缝纫机、旧收音机、旧自行车的收益。 其中，缝纫机的最多，2263！ 后面，我们陆陆续续从外面收了点别的旧电器回来，修好卖给别人，也赚了197块钱。 所以，全部收益为3031+2547,9+2263+197=8038.9元。”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实具体的收入金额，依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赵樱诺和钱元芳用手捂住嘴巴，试图掩饰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但眼神里流露出的喜悦却根本无法掩饰。 赵丰收双手颤抖的拿起面前的杯子，往嘴里猛灌两口白开水。 8038块9！ 居然超过8000了！ 什么概念？ 差不多是他和钱元芳两年的工资！ 一个月！ 短短一个月！ 他们一家7口挣了他们夫妻俩两年左右的工资！ 赵元鑫激动得当场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想欢呼，却怕隔墙有耳。 干脆一把抱起同样兴奋得在原地转圈圈的赵元齐，将他举在空中庆祝了几下。 赵元齐赵梨珺相视一看，眼底满是笑意。 激动过后，赵梨珺表示：“算完了收入，该算支出了！” 所有人快速敛去脸上的笑意，端坐桌前，竖着耳朵去听赵梨珺的话。 “我们这个月最大的一笔支出，是还钱。也就是上半年学费里，爸妈找工友借的那550块钱。 除此之外，就是刚来广省时租房子花了180、买生活用品150，以及平时的基础日常生活开销……这些加起来，是567块钱。 因此，我们7月的支出，为550+567=1117元。” 紧接着，赵梨珺没有给大家喘气的时间，指着本子上的账，开始分析。 哪些是可以省下，不用买，但花了钱的。 哪些是必需品，是可以买的…… 最后，赵梨珺几兄妹对视了一眼，默默看向父母： “爸妈，其实我们手里，还有一笔钱。 是我们没来广省前，在家里挣的。 但那笔钱，我们打算拿来当做下半年的学费……” 赵元希在一旁举起小手：“不对！还有美真阿姨奖励给我的600哦！” 赵梨珺揉了揉他圆溜溜的脑袋：“那600，二姐帮你重新做了账，算作你个人的小金库，不算到家庭账目里面来。” 赵元希抠了抠脸，懵懂道：“是说那个600块钱属于我一个人的意思吗？” “对！就像二哥二姐考了好成绩，被学校奖励的奖金一样，不算做家庭账目。” 赵元希舔了舔嘴唇，笑眯眯道：“那我决定，要用这个钱，给你们买好吃哒！” 嘿嘿，香蕉、西瓜、菠萝…… 盘完了所有的账目后，趁着气氛比较放松，赵梨珺状似无意的问道： “爸爸，我们家房契、田地地契以及茶山的地契在哪儿啊？” 第155章 地契 没等赵丰收回复，赵梨珺笑眯眯道：“如果哪天有人出钱找你买这些，你会卖吗？” 赵丰收毫不犹豫的摇头：“不会！那可是咱家的根，出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卖的！” 田地都卖了，以后老了回哪儿？ 他的孩子想爸妈了，去哪儿找他？ 别说卖了，要是有钱，他还想再找村里买点地呢！ 他家5个孩子，随便一分，每个孩子拢共都分不到多少！ 没错，他早就想好了，梨子和樱桃虽然是女儿，但在他家，女儿和儿子一样。 儿子有的，两个闺女也必须得有！ 都是自己的骨肉，当然得公平对待！ “那如果找你买的人，是三叔三婶，或者是爷爷奶奶呢？ 如果三叔给你画饼…… 咳咳，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自己说得特别可怜，或者说是想创业，让你这个做二哥的，支持支持？ 爷爷奶奶也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劝你帮帮弟弟呢？” “帮什么帮？我们家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不帮！”钱元芳回绝道。 三房有老两口帮衬着，哪需要她们穷二房的帮忙？ 赵丰收见妻子一提这事就急，伸手想拍下她的胳膊，不料被对方一下子挥开了。 赵梨珺5人立马将脑袋转向一旁，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爸妈。 赵丰收搓动了下手指，突然一顿，猛地看向赵梨珺： “不对啊，梨子，他们又不是没有自己的田地，怎么会出钱买咱家的？ 不说别的，咱家那座茶山……就没人愿意要。” 否则，也不会分给他。 赵梨珺耸了耸肩：“那万一很多人都卖了，爷爷奶奶来求你，你卖吗？” 钱元芳眯着眼睛看向赵梨珺：“梨子，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否则，梨子怎么会突然说这事？ 赵梨珺轻击桌面，笑道：“爸爸妈妈，你们一年前来广省的时候，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 赵梨珺继续道：“是不是多了很多建筑，人也越来越多了？” “对！” “那你们说，人一多，城市是不是就得外扩？ 广省如此，我们县城，会不会也这样啊？咱家距离县城那么近……” 说着，不顾6人惊讶的眼神，她笑吟吟的看着赵丰收夫妇，语气十分强势道： “家里的地契，放我这里放着吧！” 所有人的头齐刷刷的看向赵丰收。 钱元芳脑袋飞速运转，一把抓住赵丰收的胳膊：“丰收，把家里的地契交给梨子！” “爸爸……” 赵丰收严肃的看着赵梨珺：“梨子，这些你是从哪儿听说的？是不是……” 不等赵梨珺回复，赵樱诺眼睛一亮，立马道： “梨子，这些一定又是你看书看到的，然后观察了，得出来的结论，对不对？” 赵梨珺笑眯眯的看向姐姐：“对！” 姐姐真好，总能第一时间帮她想好借口。 赵丰收蹙眉：“可……怎么可能呢？我们县城那么小，和广省这边的情况不一样吧……” 赵元鑫长呼了一口气：“爸，如果我一个月前告诉你，我们一家七口能在一个月时间里挣七八千块钱，你信吗？” 赵樱诺默默的看了眼妹妹。 她觉得，在信任梨子这条道上，她最有发言权。 于是，她决定拿亲身例子说话： “梨子一开始说去菜园里摘菜卖盒饭能挣钱，我也跟你一样，完全不信。 不就是点吃不完的农家菜吗？ 谁家没有？ 我又不是厨师，我炒的菜能有人买？ 可结果怎么着？那些工人争着抢着掏钱买！ 我们挣到了第一笔钱！ 梨子又说，薅芦苇叶能挣钱。 说真的，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梨子，是我亲妹妹，我高低得觉得是她疯了。 芦苇叶，哪儿没有？ 居然有傻子愿意花钱买这玩意儿！ 真是钱多了咬手，没地方花了。 可结果呢！又挣到钱了！ 然后，梨子又说，收废品能挣钱，你说怎么着？” 赵丰收：“怎么着？” 赵樱诺扬了扬桌上的账本：“结果在这儿了呀，爸爸！” 赵丰收望着账本，眼底闪过一丝沉思。 赵元希倚靠在钱元芳身侧：“二姐告诉我，暑假会带我来广省找你们的，然后，她就做到了。 二姐从不骗人，二姐最聪明，我相信二姐。 爸爸，你不信二姐，你就不是我的好爸爸！” 赵元齐决定再下一剂猛药：“你说，三叔和你之间，我爷奶，会选谁？” 钱元芳望着犹豫不决的赵丰收，转头就对赵梨珺说道： “梨子，咱家的地契房契，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在我和你爸睡觉的那张床的床头底下。 你回去挪开上面的东西，就能看到一个陶罐，东西都在那里！ 户口簿在你姐那，你让她拿给你！” 赵丰收看着妻儿，苦笑一声：“你们在想什么呢？我……不是不相信梨子，也不是不愿意把房契地契给梨子…… 我就是不敢相信，县城…… 元芳，你想过没有？ 如果我们县城真的外扩，那咱家那座当初分家时，被大房跟三房嫌弃不要的茶山，是不是就会立马变得很抢手？” 钱元芳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嘴唇颤抖道：“赔偿什么的，是按面积的吧？那咱家那座茶山……” 天哪，不敢想，完全不敢想啊！ 那到时候大房三房知道了，还不得被气死？ 一想到这里，钱元芳心里一阵暗爽。 赵丰收不再犹豫，斩钉截铁道：“梨子，你回去后立马把这些东西给藏好，谁问也别说，即便……那个人是我。” 他抹了把脸，苦兮兮道：“我怕你爷奶一哭，我就心软……” 毕竟，这样的事，以前发生过太多太多次了。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从小，老大知道往自己怀里搂食，老三能说会道，得父母器重。 只有他，夹在中间。 那些不公平和忽视，他真的不知道吗？ 他的心也是肉做的，怎么可能会不难受？ 只是不想让父母难做而已。 可任何事情，都有底线。 人的爱，是向下的。 再孝顺，他也不可能拿着孩子的东西去开玩笑。 做父母的，谁不想多给孩子留点东西？ 更何况是被不公平对待着长大的他？ 从他有孩子那一刻开始，他便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无论男女，无论性格，都是他的孩子，他要尽可能的做到公平。 而且，嘿嘿，这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给递枕头吗？ 他正愁东西太少，不够给5个孩子分呢！ 想到这里，赵丰收看向几个孩子，叮嘱道： “梨子今天说的话，出了这个门，都给我忘记，知道吗？梨子什么也没说！” “对！谁问都不能说！小希，知道了吗？” 怕赵元希人小藏不住事，钱元芳恐吓道：“要是被人知道了，你二姐就会被坏人给抓走。 咱家的田地也都会被人收走，什么都没了，所以，一定不能说，好吗？” 赵元希一听，板着小脸，满脸严肃道：“我不说！做梦都不说！” 呜呜呜，他要保护二姐！ 思考了几天，最终做出这个决定的赵梨珺莞尔一笑，心里缓缓流过一道暖流。 看，不止她在保护她们。 她的家人，同样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呢！ 钱元芳挨个在每个孩子耳边耳听面命一番后，稍稍放下心。 樱桃心细，又把照顾弟弟妹妹当己任，不用担心她会说出去。 阿鑫虽然脱跳，但心里有数。 阿齐人小鬼大，但凡是涉及到梨子的事，他比谁都紧张，也不用担心。 只有小希，不行，她以后逮到机会就要叮嘱一下，免得他哪天说漏嘴了！ 沉思之间，她的目光突然瞥向了赵丰收。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被叠成豆腐块大小的纸，展开，平铺在桌上，对着几个孩子笑眯眯的说道： “我们明天放一天假，爸爸妈妈带你们去这里玩，好不好？” 第156章 玩乐 “你好，成人门票1元一位，小孩5毛，你们要买2个大人票和5个儿童票，对吗？” “对！” 儿童售票厅处，终于排到了的赵丰收立马将自己手里攥了半天的4块5毛钱递过去，又从售票员里接过7张票。 这才牵着孩子们的手，缓缓往里面走去。 从进儿童乐园开始，赵元希便紧紧拉着赵梨珺的手，微张着嘴巴，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充满了活力和快乐的世界。 这里的东西，他都没有见过！ 其他几人亦然。 说起来，这也是赵梨珺第一次来儿童乐园。 可她看着同样懵懂却不失兴奋的父母，长叹一口气，默默领着6个葫芦娃，走向门口绘制着大概路标的公示牌。 了解后，问：“滑滑梯、秋千、神秘奇趣堡、战机合影……你们想先去哪里？” 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决定，我们跟着你就行！” 毕竟，不管是哪个，他们都没见过，也没玩过呢！ 赵梨珺想了想，提议道：“那就顺着这条路走过去，碰到什么玩什么吧！” 很快，她们便到了玩滑滑梯的地方。 赵元希老远便看到了很多人围在这里，他伸着手一指：“二姐，那个长长的东西，是什么？” “滑滑梯！” 头一次坐滑滑梯的体验，对于赵家所有人来说，都是十分新奇的。 她们学着周围其他人的模样，站在滑滑梯顶端，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兴奋地张望着下方的斜坡。 然后用脚尖试探性地踏上了滑道，随着身体向前滑动，慢慢的去感受速度带来的刺激和乐趣。 随着滑行的加速，风吹拂着她们的脸庞，一股名为自由和快乐的情绪，爬上心间。 “小希，快走啦！待会有时间再来玩，滑破了裤裆我不给你买新的啊！” 可这东西吧，容易上瘾。 几个大的到底要面子，艰难的体验过一把后，就没再继续了。 但赵元希一下子上了头，怎么拽都拽不走，不停的保证：“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可， “5分钟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赵元鑫走上前，一把拎起赵元希，往下一站走。 随后，在那座叫“神秘奇趣堡”的城堡，所有人坐着一辆小车，到黑黑的城堡里转了一圈。 坐的过程有点挑战心理承受极限，惊叫声连连。 但是转了一次之后，又莫名的有点意犹未尽，于是， “再玩一次吧！” 还有那架1987年空军捐赠的战机前，赵梨珺带着家人，在这里留下了全家人的合影。 荡秋千、跷跷板…… 基本上能玩的项目，赵梨珺都带着家人体验了一遍。 不得不提的是，这里的管理十分人性化。 因为，园区内60%的设施，都是免费的。 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傍晚悄然来临。 眼看着就要赶不上最后一趟公交了，一家人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儿童乐园，往公交站赶去。 都还没走出公园大门呢，赵元希便央求道： “爸爸，我们下次再来，下次再来好吗？”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玩得十分畅快的赵丰收毫不犹豫道： “好！” 可赵梨珺却突然想起了她在各个公交站站牌上看到的广告。 东方乐园，也就是那个国内第一个大型现代游乐场所，好像开业了？ 要不，下次去哪儿玩？ 上辈子的迪斯尼没去过，这辈子的东方乐园必须得去！ 离开前，赵梨珺转头看了一眼儿童乐园。 上辈子她来广省时，因为在地下发现了两千多年前的遗址，这座陪伴了本地人40多年的儿童乐园，已成了过去。 这些快乐的时光，也被留在了那些年。 梦想有了，账也算了，玩也玩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梨珺一家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赚钱里。 但很快，赵梨珺又发现了一个新的收废品的好去处！ 第157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上) 这天，赵元鑫骑着三轮车，载着赵梨珺赵元齐经过一处建筑工地。 突然发现，前几天还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地，今天居然没几个工人了。 出于好奇，在三轮车经过大门门口时，赵梨珺往里面瞄了一眼。 忽然，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哥，停下车！” “怎么了？” 赵梨珺跳下车，望了下四周，眼神快速锁定工地门口，凑近兄弟俩小声说道： “你们说，建房子要用到那么多的钢筋铜材之类的金属，这里面会不会有些用坏废弃了的？ 项目完工后，建筑公司是怎么处理这些废弃金属的？” 赵元鑫赵元齐眼睛唰的一下亮如白灯：“你是说？走，我们进去看看！” 可三人刚进去没多久，便被工人发现了。 “干嘛的？干嘛的？这里不是小孩子能玩的地方，赶紧走！” 可眼尖的三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堆堆放在建筑前面的五金品。 见工人明显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赵梨珺三人没有多纠缠，很快便离开了。 但当天下午，赵梨珺拎着两瓶饮料，又来了。 有备而来的她，再次遇见工人时，厚着脸皮笑眯眯的上前，径直递过一瓶饮料： “叔叔，找你打听个事呗！” 面上原本有点犹豫的工人一听赵梨珺的话，立马接过饮料，拧开瓶盖仰头往嘴里倒了两口： “什么事？” “你们这个项目，是完工了吗？” “对！” “那这怎么还有这么多废金属堆在这里啊？” 工人一听，上下打量了眼赵梨珺。 许是见她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没怎么防备，便道： “这都是些废弃不要了的材料。 但我们老大为了赶下一个工程节约时间，也懒得费事，就没将这些材料运走。” 赵梨珺面露不解：“那就这么扔在这里不要了？” “怎么可能！你这小娃子，人不大，操的心倒不少。” 工人框框往嘴里倒完最后一口饮料，随手将瓶子往旁边一扔，指了指自己： “晓得我为什么留在这儿吗？” 赵梨珺赶紧将手里的另一瓶饮料递了过去，弯腰捡起工人刚扔的饮料瓶，摇头：“不知道！” 工人一愣，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饮料。 又看了眼被赵梨珺紧紧攥在手里的空瓶子，面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破费了破费了，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能说的，都告诉你！” 赵梨珺甜甜一笑：“你是留在这里看废弃金属，避免被偷的？” “是也不是！ 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些商贩，想收购这批废金属。 但给的价格，都不怎么样，我老大不满意，也没时间在这耗。 这不，我就被留在这里了！” 见赵梨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工人笑了笑： “你可别小看这中间的利润，商贩们回收这么一卡车的旧材料，能赚不老少呢！” “你们老大每天都会来吗？” “不一定。” 赵梨珺好奇道：“你们这些建筑公司应该经常四处去包工地吧？ 这么多废金属，怎么没找个回收站深度合作？ 每次都这么等人报价，有高有低的，也挺麻烦的吧？” “嗨，谁说不是呢？ 但我们老大是e省人，这边回收站又都是些本地人。 大型回收站看不上我们，小的给价太低，我们看不上……” 赵梨珺一顿：“你们老大是e省的？” “对！” 这么巧，居然遇到老乡了！ 老乡就好办了！ …… 另一边，赵元鑫到了大福回收站，找到了老阿福。 开门见山道：“如果我们后续能经常往你这边送大批量的废金属，价格方面，能重新再谈吗？” 老阿福意外的挑了挑眉：“那得看量有多大了！” “我们和一家建筑公司合作，他们答应把以后的建筑材料都包给我们。” 虽然还没答应合作，但不妨碍他先把废品回收价给谈下来。 老阿福没想到，这群小家伙还有这番机遇。 但，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机遇？ 老阿福让赵元鑫等他一会儿，当场便汲着拖鞋去打电话。 回来时，直接道：“我先前给你的废铁价是一块，如果你真有大量的废金属，我按2块来收！其它的价格，一样翻倍。” 赵元鑫摇头：“2块太低了！再加点！这不是一锤子买卖……” “低？不是我老阿福自卖自夸，这方圆十里，你随便去找，都找不到比我这价更高的！” “我知道啊，否则也不会每天往你这儿送废品！但这次不一样嘛，阿福爷爷，再加点，再加点！”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番后，最终将价格定在了原先价格的2.25倍。 …… 正如赵梨珺所想，建筑公司的老大，也就是赵如海在得知赵梨珺同样是e省人后，态度明显熟络了不少。 可在商言商，了解一番后，他依旧摇头。 “你们连家正经的回收据点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们的实力？” 没有回收据点？ 那就办！ 不出2天时间，赵梨珺就在附近租了个面积宽阔的小库房，充当仓库。 当天晚上，就这件事，赵家一家7口齐聚饭桌前，就如何拿下赵如海这个单子一事，开了个会。 “赵如海现在犹豫的，无非就是回收价格和我们的资金流动能力。你们怎么看？” 赵元鑫表示：“我这两天四处打听过了，我们现在拿到的回收价，比去赵如海那边商贩的都要高一些。 但，我们自己也得赚。 如果还是跟之前收废品那样，给出一半赚一半的话，我们报出去的回收价，会比那些商贩给的，低很多。” 赵丰收眼底浮起一抹沉思：“那我们就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说完，他看向几个孩子：“我打听过了，我们那边有不少老乡像赵如海一样，在这边搞建筑。 少的手下十几个员工，多的有几十上百个员工。 赵如海是我们合作的第一个老乡。 我想由他凿开一条口子，吸引更多的老乡来和我们合作。 而他的问题，同样也会是其他老乡的问题。 我相信，只要我们做的还可以，比起本地回收站，他们会更愿意和我们家合作！ 到时候，我们手里就握着一批固定的客源，这对我们回收站未来的发展，大有益处。” 想了想，他又说道：“所以，和赵如海的合作，考虑到运输成本的问题，我们只赚四分之一，你们觉得，怎么样？” 赵丰收的这番话，引起了所有人的频频侧目。 他笑了笑：“怎么？就只许你们学习，不许我成长？” 第158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下) 说实话，孩子们过来的这一个多月里，带给他的感触真的太大了。 从前，他就像一只井底之蛙。 全部的眼界，被局限在了那一方井口之中。 便也以为，这个世界，就只有水井口那么大。 后来，他跟着孩子们收废品、摆摊。 慢慢的，他眼前世界的各种局限，被打破了。 他才发现，原来世界这么大。 意识觉醒的同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懂。 连七岁的小儿子都知道要努力收废品，想尽方法留在爸爸妈妈身边。 他却始终将自己禁锢在一方天地之间。 于是，他尝试着跨出第一步。 迈出这一步后，他突然发现，其实一切并没有他原先想的那么难。 不懂就问，不懂就多思考、多观察、多学习。 赵梨珺意外的看着赵丰收，摇摇头：“当然可以，爸爸，我们只是没想到……你成长得很快！让我们很惊讶！” 她以为，改造父母路漫漫其修远兮。 “对，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赵丰收笑眯眯的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继续道： “哈哈哈！咱继续说回正题。 四分之一的利润，是我考虑之后的结果。 我们现在租了仓库，多了一项成本。 还得租车，也是笔花销。 废金属的分类很复杂，得将这方面的风险考虑在内……” “可即便如此，我们给的价格，也只比别的商贩高一点点。 赵如海要是依旧担心我们的资金流动能力，不愿意和我们合作，怎么办？”赵梨珺继续问。 赵丰收搓了搓手指，和赵元鑫异口同声道：“我们先给一部分的定金！” 赵丰收眼底泛起一丝笑意：“阿鑫，你说！” 赵元鑫快速道：“他们担心我们的资金流动能力，不就是害怕我们没钱给他们吗？ 那我们就在交易前，拿出一笔钱给他们，当做提前购买废品的定金。 再加上我们稍高于其他商贩一点的回收价，他们绝对会跟我们合作的！” 赵丰收点头：“对！其实，就算是我们没钱收，他们顶多也就是费点事，得花时间再去找人来回收而已。 咱家的废品，都是当场现结，也不存在拖款方面的问题。 只要他们跟我们合作过一两次，就不会再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赵梨珺冲着赵丰收赵元鑫竖起大拇指：“你们的想法，和我一样哦！那既然如此，我们就这么干！” 就在赵梨珺准备宣布散会之际，赵丰收突然出声喊道：“梨子，我还有话想说！” “你说！” “我想去学开大车。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们和赵如海的合作谈下来了，势必得经常去各处收大量的旧金属，再用三轮车就不合适了。 等我学会了开车，我们先想办法租辆大车，或者先买辆二手的。 这样，那些建筑公司或者跟我们合作的工厂见我们有车子，心里也会高看我们一眼。 还有电话，我们的业务越来越多了，再把这些交给小卖部那边，就太考验人心了……” 可更令人意外的，还在后头。 在赵丰收说完自己的打算和学习计划后，钱元芳忙道： “梨子，妈妈也有想法！ 我想开家店铺，专门卖衣服、饰品和小玩意。” 可越听钱元芳的话，赵梨珺怎么越感觉，妈妈说的店铺，有点像三某福呢？ 不止如此，钱元芳表示：“我已经找好了几个地方，等改天，我带你们去看看，要觉得没问题，我们就租下来！” 对于父母的成长，赵梨珺喜闻乐见。 可， “你们怎么突然……” 咱就是说，这转变来得跟龙卷风似的。 先前没有任何想法的父母，突然一下子窜出这么多想法，赵梨珺感觉……就挺好的！ 但，也很意外。 说实话，她原本是想着先培养哥哥赵元鑫的，所以才会有意无意的引导哥哥去思考。 结果哥哥刚顿悟，爸妈也开窍了！ 这叫什么？ 意外之喜还是双喜临门？ 赵丰收和钱元芳默默对视了眼，钱元芳长叹一口气： “暑假……只剩大半个月了，再减去路上的时间，你们留在广省的日子……就只剩半个月左右了。 樱桃、梨子、阿鑫、阿齐、小希，再给爸爸妈妈一年时间。 一年，爸爸妈妈就把你们接到广省来上学，好不好？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眼看着距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一想到孩子们马上就要离开她们回去上学，她这心里，就跟刀割了似的疼的慌。 晚上翻来覆去跟摊煎饼似的睡不着。 可她打听过了这边的上学政策，要么有户籍，要么交借读费。 5个孩子的借读费……还不如买房！ 可一问房价，最便宜的都要600一平，还是在特别偏的位置。 而稍微好点的地段，要一千一平！ 就他们手里的这几千块钱，抛去生意上的周转和日常开销，够干嘛？ 所以，即便手里有了几千块钱，她也完全不敢用啊！ 就想着省点省点再省点，这样就能早一点买房，把孩子们都接过来！ 可那天，她突然听到一个词，叫开源节流。 意思是说，光节约还不行，还得想办法增加收入。 比如一个人，她一个月，拼死拼活就只能挣200块钱，那么任凭她再怎么节约，最多也只能省下200。 毕竟，上限在那儿。 但要是这个人一个月能挣1万呢？ 而且，她们做父母的节约，几个孩子见了，也会见样学样。 连瓶饮料都舍不得买，买了还得分着喝。 为啥啊？ 还不是之前穷怕了，所以即便现在手里有点钱了，也完全不敢花！ 来了广省这么久，几个孩子天天忙得跟车轱辘似的，因为什么啊？ 还不是父母没用！ 要是她们夫妻两再厉害点、会挣钱，5个孩子至于这样吗？ 所以，两夫妻一合计，觉得这样不行。 她们不能让几个孩子回家上学了，还天天担心广省这边的事。 她们要成长！ 也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赵梨珺听完前因后果，清楚的知道，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她低估了父母对他们的爱。 因为爱她们，所以才会逼着自己在短时间内快速成长。 “好！一年！一年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赵丰收抿了抿唇：“梨子，赵如海那边，我跟你一起去。 我负责谈，你在旁边打配合，有不合适的地方，你提醒我，好吗？” “好！没问题！” 第159章 翻倍 第二天，等待废品回站证件办下来的同时，赵梨珺和赵丰收两人再次找上了赵如海。 “老乡，你上次说，我们没有回收据点，担心我们的实力。 但现在，我们仓库也有了，你可以给我个跟你合作的机会吗？” 赵如海似乎被赵梨珺一家说干就干的行动力给惊到了。 但没等他说话，赵丰收便立马道： “你有顾虑，无非就是觉得我们是个小回收点，怕我们给不起高的回收价格，对吧？” 赵如海蹙眉：“也不止是这个，你们的资金……” 经过了这么几天的了解，赵如海知道了赵丰收一家在附近收废品的事。 但废金属这么重，随便一称就是几百斤，可不是她们先前收的那些废纸皮、塑料瓶能比的。 他们有这么多钱来收吗？ 赵丰收拿出事先写好的回收价格清单递给赵如海，道： “这是我们的回收价，你看看。 你要觉得不放心，我可以先交10%左右的定金给你。 如果不能做到货走账清，你不仅可以取消跟我们的合作，压下货物。 这10%的定金，也当做赔偿赔给你。” 赵如海惊讶的挑了下眉，指着本子上的回收价格问： “你们真能按这个价回收？ 如果是这个价的话……这批废金属，我可以考虑卖给你。 不过定金就不用了，都是老乡，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毕竟，他会随时派人在这边看着。 赵丰收要是给不起钱，他当场就能带着兄弟把货给截下来。 谈妥价钱后，当天中午，赵丰收就花钱租了老阿福，以及他的大车，一行人兴冲冲的来了建筑工地收废品。 之所以找老阿福，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赵梨珺心里没底。 想请他过来帮忙长掌眼，以防分错金属类别，亏钱。 毕竟，这可不是儿戏，也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 一旦中间出现任何差错，都有可能亏得连裤子都没得穿。 而老阿福为了自家废品站的更好发展，也并不放心赵梨珺一家。 实在是收废品这行的水太深了。 尤其是回收废旧金属，说简单，也简单，但说难的话，那真是太难了。 前不久还有个入行了六七年的老师傅，因为收货不谨慎，收了批假锡条被骗得哭爹喊娘。 后来他去看老师傅时，才知道。 原来，老师傅当面交收货时，被人说不能在那里停车停太久，让他赶紧验货。 老师傅没多想，就随便拿了两条锡条打了光谱，觉得没问题，给了钱就开车走了。 结果回到家，打开仓库的灯，用光谱一打，发现除了最面上一层是真的，藏在下面的全是假的。 就那一批货，足足亏了8000！ 8000啊！ 多少人干几年都挣不到8000块钱，他因为一个不小心，就赔了这个数！ 所以，从事这行啊，干再久的师傅也不敢随便说自己“精通”。 无论是谁，每次收货时，都得瞪大了眼睛，认真看货，谨慎选货。 保持一种做到老就学到老的心态。 他前不久还专程去了朋友那里，和他交流这方面的知识呢。 他干了大半辈子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半道上上路的赵梨珺等人？ 所以，赵丰收一喊，老阿福便毫不犹豫的关了门，跟着一块来了。 由于这边都是些钢筋、铜材和五金品之类的重物，赵梨珺赵樱诺和赵元希三人被勒令站到一旁不许上前。 赵丰收带着钱元芳和两个儿子，吭哧吭哧的开始搬运废品。 老阿福则不错眼的盯着他们给金属分类。 遇见拿不准的，便让他们先搁置一旁，说是等他回去问问人，再做定论。 而赵梨珺三人也并没有闲着，除了帮忙称重、倒水，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之外。 便跟在老阿福身边，向他请教与废金属分类有关方面的知识。 就这样，一家人硬是忙到了当天晚上九点，才勉强装了半车废金属。 当然，这是赵元齐有意为之控制之后的结果。 毕竟，他们手上的钱，不够啊！ 所以，还是老方法。 先挑不贵的收一批拿去卖，等手上的钱慢慢多了，再来收剩下的。 当晚九点，用手上的八千块钱换来半车废金属的赵梨珺一行人，不敢耽搁一分钟。 由老阿福开着大车，回了大福回收站。 再一倒手，8000变+，两千多块钱进账。 随后，又花了一天半时间，才彻底收完建筑工地那边的废金属。 而他们手里的存款，也由最初的8000，变成了！ 也就是说，短短两天时间内，她们挣了7000块钱，将手里的钱足足翻了近一倍！ 内心火热的同时，也让赵梨珺一家对和别的老乡开的建筑公司合作一事，更上心了。 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瘦子也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老乡们开的建筑公司也不是那么好合作的。 但好在，赵如海对于这次的合作十分满意，一个劲的说，下次有这事，还找他们！ 而比其他建筑公司合作先到的，是帮钱元芳选开店地址。 第160章 选店铺地址 收完建筑工地废品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钱元芳便悄然起身去了厨房。 进了厨房才发现，赵丰收比她起得还早。 不仅将厨房水缸里的水都给挑满了，此时正坐在灶台前拿着引火柴，准备点火。 “起来了？怎么不再多睡会？早饭我来做就行。” “不睡了，也睡不着！” “哈哈，惦记着待会要去选店址的事呗！” “还说我，你不也是吗？” 等赵梨珺姐弟5人起床后，吃完早饭，一家子便骑着两辆三轮车，风风火火的出发了。 开店这件事已经在钱元芳的心里盘桓小半个月了。 这小半个月里，她一边四处收废品，一边四处溜达。 真还被她选定了4个位置。 现在她们要去的，便是钱元芳观察了很久后，选的第一个位置——某所大学和写字楼中间的商业街。 到了商业街，顺着右手边的第五家店，便是钱元芳选的第一个店铺位置。 店铺面积适中，大概在120平左右。 左边是家文具店，右边还没租出去，门上贴着大大的两个字“转租”。 对面是个小超市，里面卖着饮料、零食之类的东西。 赵梨珺四处打量了下这条商业街，发现这条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奶茶、水果、餐食、杂货……但最多的，还是吃食。 卖衣服饰品的，也有。 但服装店是服装店，饰品店是饰品店，都是单独分开的。 里面的衣服款式赵梨珺也看过了，两个字——老气！ 饰品样式呢，也十分单一。 而钱元芳选的这家店的位置，可以算是街头，放眼望去，里面还有十几家不大不小的店依次排开着。 光她们看店的这十几分钟里，便几次看到了成群结队、穿着靓丽的男男女女从店铺门口经过。 而现在，还没到人流量的高峰期。 从这点可以看出，这条街上的人流量应该很不错。 而大学生、写字楼里的上班族，一个爱美、一个有钱，刚好都是她们店铺的目标客户群体。 还真别说，这家店的位置，还挺合适的。 但与之相匹配的，是它同样漂亮的租金。 店老板汲着双拖鞋，单手撑在门上，大声道： “你们别看现在没什么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等中午和下午的时候你再来看？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而且啊，我家店，还有个别的店铺没有的优点。” 老板指了指白墙，骄傲道：“看到没，雪白雪白的大白墙，我刚请人刷好的！ 不管你们打算开什么店，装修起来是不是简单省事很多？ 还犹豫什么呀？ 我又不是外面那些瞎开价的人，开这个价，就代表我这家店它就值这个价！ 怎么样，要不要租？” 赵梨珺还想再看看，便没说话。 钱元芳见赵梨珺没什么反应，立马笑道：“好，那我们再看看！有需要再找你！” 于是马不停蹄的，赵梨珺一家又去了第二个地方——附近的一个大型商场，也就是后来常说的商业中心。 但商业中心这位置吧，内围店铺人流量大，来这边的也都是些有钱人。 可租金贵，店铺面积也小。 赵梨珺估摸着，要是她家真在这里开服装饰品店，可能进来四五个人，就转不开身了。 再看商业中心外围的店铺，面积够大，租金也便宜了不少。 可就在她看房这十来分钟里，她观察了下外面，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路人经过。 这人流量……明显不太行啊！ 钱元芳选的第三个位置，在郊区某几个大厂形成的集镇上。 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切都处于待开发阶段。 但因为附近有几家工厂的原因，消费群体很大，时间一久，便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集镇。 人流量大、而里面的女工，也刚好是她们店铺的目标客户群体。 再加上位置偏僻，既不是商业中心，旁边又没有高校，所以这里的房租也很便宜。 地广人稀的地方吧，房子修得也大。 随便一个店铺，就有两三百平！ 地方都看完了，便到了该抉择的时刻了。 “我觉得学校外面商业街那个店铺挺好的。 都是些年轻姑娘，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店铺新、周围也没有跟咱一个类型的店铺，竞争会小很多。”赵樱诺率先说道。 经过这段时间在夜市摆摊的经历后，她可太清楚独家生意有多好做了。 想当初，她们刚去夜市摆摊的时候，周围都是些卖烧烤、水果的，没有卖衣服饰品的小摊。 她们一个晚上就能挣三四百。 后来和她们同类型的小摊如雨后春笋般拔起，她们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赵丰收点头：“我也觉得那个位置不错！” “商业中心内围那家店也很好啊！人流量多大啊！”赵元鑫接茬道。 赵元齐蹙眉：“光人流量大还不够，必须得是目标客户群体才行！ 我们的衣服、饰品和小用品，都更适合年轻的女性客户群体。 商业中心那来往的都是些穿大貂的，她们会来我们这种店？ 如果目标客户群体定位不够精准，就算一天有一万个人经过又有什么用？全白搭！” 赵元齐见赵元鑫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补充道： “而且，那个地方的面积太小了，我们的商品样式很多，摆得开吗？ 即便摆开了，进来两三个人就满了，等她们卖完东西，外面的人才能进来，翻台率太低了！ 有的人在外面往里面一看，瞬间就不想进来了，客户流失率是不是也很大？” 钱元芳一听，觉得有道理，踌躇道：“那……我们选大学和写字楼那边那家店？” 赵元齐有点犹豫：“那里的租金是不是太贵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什么？” “那边虽然没有和我们家同一个类型的店，但服装店和饰品店却不少。 一旦我们家的生意红火起来，她们很有可能会仿照我们的款式去进货，这就相当于一下子多了很多竞争对手。 我们确实可以靠不断的更新换代，去弄新的款式来维系自家的生意，但性价比太低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选个性价比更高的地方开店呢？” 其他人蹙眉：“你的意思是说，再找找？” 第161章 开店准备 赵元齐和赵梨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为什么不考虑集镇这个位置呢？” 赵元鑫想也不想道：“大家都要上班，哪有时间出来买衣服？” 话音刚落，他双手一拍：“不不不，集镇这个位置好，就选这个位置！” 说完，他转头看向父母：“你们想，集镇这里，不就跟我们夜市摆摊差不多吗？ 我们晚上去摆摊能有这么多人上前来买衣服，那自然也会有上夜班的人，白天休息的时候出门来买东西啊！” 再联想到集镇这边的租金、人流量、店铺面积等等因素，赵元鑫的眼睛越来越亮，不停重复念叨道： “就选集镇这个位置，就选这里！” 赵元希不解道：“可夜市那边我们晚上就能去摆摊啊，为啥非要来这边租店铺啊？还要租金！” “可夜市只能摆晚上那几个小时啊！ 要是我们在这边租了店面，一天24个小时，咱想开多久开多久。 反正厂区这么大，怎么着也得有几千上万人吧？说不定还不止！ 咱白天做上夜班的那批人的生意，晚上做上白班的那批人的生意…… 这边五六个厂在这里，随便来点人，都够咱挣的了！” 赵元鑫的话彻底打消了其他人的顾虑，也成功说服了他们。 钱元芳在旁边不停的说道：“这边的房租便宜，哪怕一天只卖出几件衣服，也够本了。 等咱开店时间久了，口碑做出来了，有回头客了，就能挣钱了！” 她们手上虽然有块钱，但收废品那边也需要本金去周转，这边租了店铺还得装修、进货。 要是真去大学附近租店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压力的。 可集镇这边就不一样了！ 几人又讨论了一会，当场便转回身去找老板交了租金，定下了店铺。 店铺选好了，紧接着便是装修。 赵梨珺根据自己上辈子见过的店铺装修风格，再结合自家的详细情况，大致的定好了装修样式。 咳咳，图是不可能画图的。 毕竟她……咳咳， 好在她有一个心灵手巧的姐姐和一个聪明的双胞胎弟弟，她稍微一描述，两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会儿，便将大致的样式画了出来。 虽然简单，但也够赵丰收和装修师傅用了。 于是，装修剩下的事，便全权交给了赵丰收和赵元鑫。 两人轮流盯着装修，剩下那个便定期带着家里其余不忙的人，去固定合作的那几家工厂收废品。 与装修同样重要的，还有寻找可靠的供货商。 建立稳定的货源渠道，确保服饰饰品质量和及时供货。 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难在“可靠”二字，简单在她们有进货经验。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赵梨珺带着钱元芳赵樱诺两人腿都快跑细的时候，总算是找到了供货商。 说起来，这条供货商还是她们当初第一次去高第街时，进的第一家店铺里的温柔老板娘给介绍的呢！ 然后便是办理营业执照，确保合法经营。 确保合适的产品和款式。 可分歧，却突然出现了。 “招聘员工？提前培训？不行不行，我们那么小一个店，哪需要招人啊！” 钱元芳一听赵梨珺说要招人，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这店都没开起来，钱也没赚到，怎么就要招员工了？ 赵梨珺无奈：“那么小一个店？200多平，算小吗？ 妈妈，你考虑过没有，现在我们都在，你忙我们可以帮忙顶上。 但再过几天我们回去了呢？ 到时候要是忙不过来，谁去帮你？ 爸爸？哦，对了，爸，你这边也要招个人来帮忙！” 目前和他们稳定合作的工厂，已经扩大到了4家。 再加上ktv和写字楼那边，光靠赵丰收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 一旦后面有建筑公司找上门来合作，那赵丰收便是分身乏术。 赵丰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有拒绝：“行！我明天就贴招人启事！” 转头劝钱元芳：“元芳，听梨子的，你先把招人启事贴出去。 回头要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忙得过来，不录用就行了。 但万一忙不过来呢？多少也能顶点事不是？提前备上总比临时手忙脚乱得好。” 钱元芳一愣：“我……我怕没生意，到时候招了人，还得给工资……” “那就听爸爸的，先把招聘广告贴出去再说！”赵梨珺一锤定音道。 “好！” 接下来便到了最重要的环节，财务做账和仓库管理。 比如说，每天的进货单价、售价、进货数量、售出数量、成交额…… 在电脑表格没有普及的当下，这些全都得靠人工记录。 所以，就必须在营业之前，生成一套合理的仓库管理办法。 简单来说，也就是财务的工作。 好在赵梨珺和赵元齐两人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学习，对这方面有了基础的了解。 琢磨了几天，再结合店铺实际情况，成功绘制出了一份适合她们店铺经营情况的表格。 只要钱元芳按照表格上的内容去填，没有人为有意作假的情况下，基本不会出现问题。 万事俱备，可以试营业了。 可，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将行人的目光给吸引过来呢？ 第162章 试营业 在店铺准备试营业的前三天，赵梨珺去印刷店，印了一沓宣传广告单页。 一家7口拿着宣传单页，站在几个工厂门口不远处，趁着下班人多的时候，不停的往路过的工人手里塞宣传广告单。 边塞边介绍自己的店，以及开业时间。 这时候的人大多朴实，赵梨珺给，他们便欣然接受。 待听到赵梨珺说新店开业会有抽奖活动时，便停下脚步，仔细询问开业时间，表示到时候一定会去。 在赵梨珺一家7口的卖力宣传，外加抽奖活动的诱惑之下， 经工人们的口口相传，附近几个工厂的人很快便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家店在几天后开业。 什么？你问她们是卖什么的？ 不知道不知道。 但小老板说过了，到时候会有抽奖活动！ 哦，抽奖活动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找个时间去看看呗！ 这时候的人的娱乐活动还不算多，从众心理外加好奇心的趋势之下。 店铺开业的第一天，便卖爆了。 先是由十次免费的抽奖活动打开热度，围观的观众见抽奖居然免费？ 还有点不相信。 但在第一个成功吃到螃蟹的人出现，并拿着精美的小饰品，面带笑意的从店铺出来后，所有人都信了。 天哪，这家店铺居然真的可以免费抽奖！ 还等什么？冲啊！ 热度被瞬间带到高潮。 那些经过的路人，不明所以的围观了上来，待发现可以免费抽奖，很快便将店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那些抽中奖品，被钱元芳带进店选饰品的男男女女们，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小竹篮。 “你们可以在这边的一元区任意挑选一样东西，作为你们刚刚抽奖的礼品。 另外，有喜欢的想买的其他物品，也可以拿起来放到篮子里，待会去收银台那边统一结账！” 那些人咽了下口水，只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看了。 这个钥匙扣，居然是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想要！ 那个耳环看起来布灵布灵的，戴在耳朵上经阳光一照射，肯定十分抢眼！ 最令人惊喜的是，居然还有小虎队的唱碟！ 女的进了店铺，看着漂亮的衣服饰品走不动道。 男的见了也想买点什么回去送女友。 说是进来挑免费的抽奖礼品，但实际上，凡是进来的，就没有几个是空着手出去的。 甚至，还需要特别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拼命想往篮子里扔东西的手。 十次免费抽奖的机会已经全部用完了。 可外面围观的观众生怕还有下一次，便没有立马离开。 一瞅那些从店铺里出来的人手上拿着的东西，眼睛便瞬间黏在了上面。 嘶，这家店里的东西，有点好看啊！ 赵元鑫见此，拿着喇叭，大声喊道：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啊！不买不要紧，就当来逛逛！” “你还在为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女朋友而烦恼吗？ 你还在为女朋友生气而不知所措吗？ 进来看一看，你想要的答案，这里都有！” 除了幸运抽奖之外，试营业当天，店铺还有买赠活动。 购买一套衣服，或者是进店消费了15块钱以上的，都有免费的小礼品领取。 小礼品都是赵梨珺事先从批发市场大批量进来的小饰品，便宜又好看，拿来做活动最合适不过了。 钱元芳和赵樱诺负责的小饰品区，很快便人满为患。 忙得团团转的两人一看这样不行啊，硬是将一旁负责维持场内秩序的赵丰收给拽过来帮忙，才刚好够呛。 就这，一个上午时间，三人连口水都没喝上。 而赵梨珺负责的服饰区，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挂在外面的很多衣服便卖断码了。 负责在外面宣传的赵元鑫一看，这样不行啊！ 于是摇身一变，成了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小蜜蜂赵元希全程协助赵梨珺，可因为年纪小，可只能干点跑腿的活。 “大哥，二姐那边的牛仔裤缺货了！” “好，我现在就去仓库里找！” “大哥，裙子也没了！” “别急，我这就去仓库里拿！” 负责收钱的赵元齐只庆幸自己有颗足够清醒的大脑，望着排队结账都已经排出店门口的队伍，他快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中午十二点，钱元芳看着络绎不绝往店里来的客人，转头看了眼忙得团团转的几个孩子。 一咬牙，拿起一块大木板，刷刷在上面写下“午休，暂停营业，下午两点再开门！”几个大字。 将木板往店门口一搁，冲着后面来的人歉意的笑道： “午休啦，下午两点再来哈！” 让赵元鑫守在门口，将店里最后一批客人招待完后，所有人瞬间瘫倒在地。 “俺滴个乖乖隆地洞，累死我了！这怎么比收废品还累啊！” 赵元鑫毫无形象、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哀嚎道。 赵元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四肢发软跟坨泥似的靠在墙上： “我也觉得，比收废品还累！” 收废品好歹还能歇口气。 但今天上午，别说歇口气了，他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水，就放在他手边也没时间去喝。 钱元芳撑在墙上休息了片刻，出门去了。 很快便拎着7份午餐回来：“吃饭了！”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赵元希打开盒饭一看，瞬间瞪圆了眼睛：“哇，居然有大鸡腿！” 又看了眼旁边的饮料：“还有饮料！” 赵元鑫快速拧开瓶盖，往嘴里灌一大口饮料：“妈，你是不是忙晕头了？” 居然吃这么好！ 管她的呢！ 吃到嘴再说！ 钱元芳没好气的瞪了赵元鑫一眼：“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会克扣吃食的后妈？” 赵元鑫一口半个大鸡腿，疯狂摇头：“不不不！你只是比较节约而已！” 钱元芳低头咬了口大鸡腿，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妈想通了，以后，该吃吃，该喝喝，只要不浪费，都行！大不了，努力再挣呗！” 说完，转头看向赵梨珺：“梨子，妈就该听你的，店里的员工，必须招！” 天哪，一家7口才忙了一个上午就累成了这副德行。 这要是换她一个人在这儿看店？ 钱元芳想到那个画面，浑身一激灵。 招人，必须招人！ 赶紧招，越快越好！ 吃完饭后，赵梨珺一家人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休息片刻。 下午两点，准时开门。 一直到晚上十点，店里的人流量才少了起来。 晚上十点半，招待完最后一批客户。 第一天的试营业终于宣布结束了。 数钱数得手发软的赵元齐，双手颤抖的将所有钱装到包包里，拉好拉链，背好。 其他人整理好被弄乱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下店面，锁好门，便骑着三轮车回家了。 院门刚一落锁，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赵元齐，内心十分火热。 赵元齐瞬间心领神会，立马道：“数钱去？” “走！” 第163章 暑假尾声 昏暗的灯光下，方才还累得如摊烂泥似的7人一扫先前的疲惫，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赵元齐的背包。 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这样的场景隔三差五便会上演一次。 但赵梨珺一家7口依旧不减最初的热情，每次都跟第一次数钱一样。 甚至，巴不得一天能多来几次！ 赵元齐将背包取下，放在桌子上，活动了下有点酸软的手腕关节处，开始数钱。 2毛做一堆、5毛做一堆…… 明明精神已经累得不行了，可当一堆又一堆不同面值的票票矗立在眼前时，众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双眼泛红。 赵元齐数完，再三确定了下最终的金额，道：“一共是1239块钱。” “多少？” “1239！” 赵丰收一把抓住钱元芳的胳膊：“元芳，听到了吗？咱一天就挣了1239块钱！ 这下你不用再担心会亏本赚不到钱了！” 一天一千多， 一个月30天， 30个一千…… 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赵元齐轻咳一声：“这只是营业额，不是最终利润。” 赵元鑫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岂不是说，咱今天起码挣了八百？” “对！我们大部分商品的利润，都在三分之二左右。” 因为拿货数量多，且是长期合作，他们这次拿到的进货价格，史无前例的低。 原先在夜市摆摊时，他们的利润大概在二分之一左右。 现在则控制在了三分之二。 也就是说，即使后面不做活动，热度降下去了。 只要钱元芳一天能卖出去一百块钱的货，便能挣个六十多块钱。 当然，这并不是实际利润。 只能算是大概估计，毕竟还有房租水电人工成本没有计算。 但即便如此，钱元芳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可以落地了。 如果顺利的话，不到一周时间，就能挣到一年店铺租金那么多的营业额了。 余下的日子里再挣的，抛开成本，其余的都是净利润！ 一年…… 不，不用一年时间，她就能在广省买房，把孩子们都接过来了！ 在资金充裕的前提下，她想买套大点的房子，争取让每个孩子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卧室。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没有衣柜、没有书桌……什么都没有！ 孩子的5个房间，再加上她们夫妻俩的房间…… 实在不行，就买两套挨在一起的，将中间打通…… 当天晚上，钱元芳夫妇不约而同的做起了同一个梦。 梦里，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里在广省买了套大房子，顺利的将5个孩子接到了广省。 孩子们上学，他们夫妻俩一个收废品，一个开店，拼命赚钱。 平日里，孩子想吃什么，她们就给孩子们买什么。 别的孩子有的，她的孩子也要有。 让两个女儿穿着最漂亮的裙子，将她们打扮得跟个小公主似的。 等周末孩子放假了，他们就带着孩子们四处玩耍，见那些她们小时候没见过的新奇事物。 等再有钱点了，她的孩子也能和她曾经无数次经过少年宫门外看得的那些孩子一样，想学跳舞学跳舞，想学钢琴学钢琴…… 最主要的是，从那之后，她们一家7口再也没有分开过。 她的孩子，再也不用跟在汽车后面哭着喊着求爸爸妈妈不要走， 再也不用深夜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想爸爸妈妈想到哭…… 她钱元芳\/他赵丰收小时候不曾拥有的、羡慕别的孩子的，她\/他都要想办法让孩子有！ …… 此后的两天时间依旧属于新店开业试营业期间，因为做活动，每天的营业额大差不差维持在了1500左右。 刨去成本，一天的利润大概在一千块钱。 试营业过后，赵梨珺再次推出两个活动。 分别是， 限时折扣活动，即每天推出部分商品做折扣优惠，但具体是什么商品，得来了才知道。 这便引得不少顾客天天往店里跑，但来都来了，哪能空手离开呢？ 第二个活动则是会员积分兑换，充值一百打九折，充值300打八五折，充值500打八折。 另外，设立积分系统，会员购物可积累积分，达到一定积分可兑换商品。 活动的推出增强了顾客粘黏性，也让店铺有了不少回头客。 毕竟，钱都充了，肯定得来消费啊。 待新奇劲过后，店铺营业额便大概维持在了300-500的利润区间内，这让赵梨珺一家7口都很高兴。 仿佛眨眼间，暑假也到了尾声。 距离开学，只剩不到十天时间了。 除去路上坐车的时间，赵梨珺姐弟5人能留在广省的日子，不到一周了。 赵元希在得知这个噩耗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他嘴巴刚打开，正准备嚎呢，就听到一旁正抱着半个西瓜在啃的赵元鑫不怀好意的问道： “马上就要开学了，你暑假作业写了吗？” （查了下，没查到，姑且就当有吧！） 赵元希强行咽下已经蹦到嘴边的哭嚎声，打了个嗝：“嗝，没～” 下一秒，雷鸣般的哭声噼里啪啦无偏差的往每个人身上砸去。 赵梨珺好笑的看着赵元希只打雷不下雨的爱哭样，似乎听到了他在吐槽： “呜呜，怎么还有作业没做啊？ 谁发明的作业啊？ 都放假了，就不能让人好好玩一下吗？……” 赵樱诺见小弟哭得一抽一抽的，怕他呛到，没好气的瞪了赵元鑫一眼： “你的试卷做完了吗？” 闻言，赵元鑫瞬间感觉自己嘴里的西瓜都不甜了，甚至还泛着点苦味。 他狼吞虎咽的几口干完剩下的西瓜，作势便要将半个西瓜皮盖到赵元希头上。 吓得一边假哭一边偷瞄哥哥姐姐的赵元希，瞬间不哭了。 赵元鑫大嘴一咧，双手捏住赵元希的腮帮子轻轻往外一扯： “德行了！越长越回去了，还学会假哭唬人了？哭，哭也改变不了你要写作业的事实！” 赵元希使出吃奶的劲，才将自己的腮帮子从赵元鑫的铁掌中解救出来。 深吸一口气，将腮帮子鼓起跟个小青蛙似的仰头望着赵元鑫： “哼，写就写，谁怕谁！” 反正有大哥陪着他！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赵元希和赵元鑫两难兄难弟在家里一边发躁一边疯狂补作业。 剩下三人则成了革命的一块砖，哪边需要往哪儿搬。 因为试营业的第二天，钱元芳便火速在店门口贴了招人启示的缘故。 这会儿，新来的3个员工也进入了培训期。 赵梨珺见店里人手充足，留下赵樱诺帮妈妈，自己则带着赵元齐去了收废品的仓库那边。 到了才发现，今天正巧是去刘美真的新工厂收废品的日子。 想着自己还有三五天便要离开广省回老家了，赵梨珺决定碰碰运气。 要是能碰上美真阿姨，便亲口跟她说下这件事。 说起来，上次见到她还是车祸第二天，爸妈带着她们上门道谢的时候。 人家帮了她们家这么多，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貌似不太好耶。 到了新工厂门口，因为经常来，再加上刘美真特意跟保安打过招呼的缘故，赵梨珺姐弟俩很快便被顺利放行了。 可，工厂这么大，美真阿姨那么忙，上哪儿找她去呢？ “梨子？元齐？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你妈妈新店那边忙好了？” 第164章 想做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赵梨珺正发愁该上哪儿去找刘美真呢，刘美真便出现在了她们身后。 赵梨珺转身，欣喜道：“美真阿姨！” 赵元齐礼貌问好：“美真阿姨！” “好好好，你妈妈新店那边怎么样了？ 还顺利吗？我最近比较忙，开业那边差人送了个花篮过去，你们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美真阿姨，花篮很好看！我妈妈的新店已经步入正轨了，还挺顺利的。” “那就好。” “美真阿姨，我们今天过来，是跟你道别的。” “道别？”刘美真略显惊讶的看着赵梨珺。 “嗯。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我们5个很快就要回老家了。 下次见面，可能也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去了。 希望美真阿姨万事顺意，生意昌隆，越活越漂亮。”赵梨珺嘴甜道。 刘美真嘴角微扬：“那阿姨也祝你们学习天天向上，考得好成绩。” “那阿姨，我们不打扰你了，我要去找我爸爸了。” 刘美真失神的望着赵梨珺赵元齐相似的面庞，又来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从第一次见到她们时，她便感觉，这两个孩子很眼熟。 就好像，她之前在哪儿见到过。 可一打听才发现，两人是e省人，先前也从未离开过老家。 她也从未去过e省，所以根本不可能和她们有过交集。 但，她真的感觉自己以前见过她们。 刘美真使劲用手揉了揉揉太阳穴，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 “等等！” “啊？” “我家有点不要的陈年旧书，你们收吗？” 赵梨珺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可以的。那阿姨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找你。” 刘美真歉意的笑了笑：“我现在得去机场接两个人，大概下午二三点才能到家。” 说着，刘美真从兜里掏出一个便签，将家庭住址写下，递给赵梨珺： “你们下午三点钟来找我，可以吗？” 赵梨珺低头看了眼纸上的地址，这个地方她收废品的时候路过过，是这边有名的富豪区。 “好！那我们三点钟见。” 双方约好时间地址，刘美真摇了摇手，就上了一旁的奥迪100，按了声喇叭便离开了。 到了富豪区，赵梨珺姐弟两在门卫室登记完身份。 看着安保叔叔拿起一旁的座机电话，拨通了个号码，和电话那边确认过她们的身份后，方才点头放行。 赵元齐蹬着三轮车，跟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似的，眼底充满了好奇的望着周围。 距离刘美真家还有段距离，两人远远的就看到了正朝这边赶来的刘美真。 “来了？辛苦了！” 到了门口，刘美真让两人将三轮车交给一旁候着的管家，就要带她们进屋。 赵梨珺低头看了眼自己裤腿上的泥点子，犹豫道： “还是不了吧，我们身上脏……” 刘美真不由分说的一把拽住赵梨珺的胳膊，另一只手拉着赵元齐： “跟我这么见外干嘛？ 你们喊我一声阿姨，来了我家，不得进去喝口水，吃点东西再走？那我下次可没脸再应你们这声阿姨了。” 三人拉扯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刘美真抬头一看，脸上瞬间荡开了笑意： “砚书？你来得正好，快帮阿姨劝劝她们！ 这就是我路上跟你说过的梨子姐弟，还记得吗？ 你们差不多大，应该很有话聊啊！” 赵梨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白衬衣休闲裤，身姿如白杨一般挺直，面庞帅气逼人，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校草似的男孩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他轻轻唤了声小姨，转头朝着赵梨珺姐弟微微点头，薄唇微扬： “你们好，我是周砚书。” 赵梨珺一愣，小姨？这是美真阿姨的外甥？ “你好，我叫赵梨珺。” “我叫赵元齐。” 刘美真笑眯眯的看着三个小家伙：“这才对嘛！砚书，快请你的新朋友们进去！” 周砚书想起方才刘美真在车上的请求，薄唇轻启： “元齐是吗？我听我小姨说，你对数学物理很感兴趣？ 不巧，我也是！ 我带了很多别处买不到的书过来，你有兴趣来看看吗？” 这话一出，赵梨珺瞬间放弃挣扎。 猛地抬头看向周砚书，眯了眯眼睛。 无耻，居然拿典籍勾搭阿齐！ 周砚书定定的看着赵元齐，并没有看一旁虎视眈眈的赵梨珺。 但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却不自在的动了几下。 赵元齐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别处买不到的？有《几何原本》吗？” 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是用公理法建立演绎数学体系的最早典范，也是数学家中的“圣经”。 原本只是因为抵不过小姨的苦苦哀求，才答应帮忙的周砚书眼睛微微一亮，惊喜的看着赵元齐： “有！你也在找这本书吗？” “对！梨子，我们进去看下吧？” 她就知道，这斯用数学典籍来勾搭赵元齐，简直……简直一勾搭一个准！ 可一对上赵元齐满是渴望的眼神，她能怎么办？ “好～美真阿姨，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周砚书一改平日的冷静自持，五步做三步走的大步跨进房里，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刘美真看着外甥走路生风的模样，好笑的摇了摇头。 将赵梨珺姐弟带到客厅：“你们稍微坐一下，喝口水！” “王姨，倒几杯蜂蜜柚子茶过来！” “好！” 刘美真款款走向被屏风挡着的客厅另一侧，很快就端着一碟糕点走了过来。 见姐弟俩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招呼道：“吃点糕点填填肚子！” 就在这时，一阵风快速来到赵元齐身侧：“看，你找的是这个吗？” 赵元齐小心翼翼的从周砚书手里接过书，定睛一看： “对！就是它。” 赵梨珺一脸无语的看着旁边这两个如获至宝般，对着一本书满脸虔诚得像信教徒似的人，叹了口气。 她有预感，今儿一时半会是别想走了。 余光瞥了眼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身影，赵梨珺抿了抿唇。 美真阿姨故意把她们引到她家里来，想做什么？ 第165章 故人已不在 “那两孩子来了？” 刘美真轻推开门，上前搀扶着虞兰华胳膊，轻声道： “对，我总感觉那两个孩子眼熟得很，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虞兰华轻拍了下小女儿的手背，缓缓起身：“走，去见见。” 无所事事的赵梨珺端坐在沙发上，有点无聊。 侧耳去听赵元齐周砚书兴奋的议论声，又听不太懂。 便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可没一会儿，身后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转身一看，是刘美真搀扶着一位老奶奶下来了。 约莫是感受到了赵梨珺的视线，老奶奶循着这边看了过来。 虽然对方很快便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慈祥的看着她笑。 但赵梨珺依旧十分敏感的感受到了对方瞬间的愣怔和惊讶。 不止赵梨珺，搀扶着虞兰华的刘美真也同样感受到了对方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情绪。 几乎是看到赵梨珺的那一刹那，虞兰华原本轻握着闺女的手，瞬间变紧了。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十分小声道：“像！真的是太像了……” “妈～” 虞兰华快速掩去眼底的情绪，拍了拍刘美真的胳膊： “美真，你这次，说不定真的做了一件大好事！” 说完，不等刘美真继续问，虞兰华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松开小女儿搀扶着自己的手，大步下楼。 光看她那矫健的身姿，就知道，她的身体肯定十分康健。 赵梨珺轻推了下一旁看书看着了迷的赵元齐，起身朝着虞兰华问好： “奶奶，你好！” 赵元齐跟着喊道：“奶奶，你好！” 虞兰华满眼笑意的注视着赵梨珺姐弟，和蔼可亲道： “好孩子，别紧张，坐，都坐！” 刚才远远一瞧，她便觉得这姑娘像极了她曾经的那位故人。 现在走近一看，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还有旁边的男孩子，这不就是男版的……吗？ 虞兰华笑眯眯道：“我是你们美真阿姨的妈妈，也是砚书的外婆，你们叫我……就喊我外婆吧！” 这俩孩子要真是那位故人的后代，叫她外婆，倒也没错。 赵梨珺略带惊讶的望着虞兰华。 一般人不都是喊奶奶吗？ 虞兰华看出了她的疑惑，轻笑：“我只有两个女儿，不习惯被人喊奶奶，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喊我外婆吧！” “外婆好！” 虞兰华将糕点推到赵梨珺姐弟跟前：“吃！吃！” “好～” 见赵梨珺拿着糕点在吃，虞兰华状似不经意道：“听说你们是龙凤胎？” “对！” 刘美真补充：“她们妈妈一共生了5个孩子，4个大的刚好凑成2个好字，正好是2对龙凤胎呢！” 闻言，虞兰华撑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瞬间捏紧。 说起来，那位故人和她弟弟，也是龙凤胎啊。 “是吗？那真的挺巧的！你们在这附近收废品？你们妈妈呢？” “妈妈在开店。” “哦～那你们外婆或者奶奶身体还好吗？” 赵梨珺意外的挑了挑眉：“奶奶还好，外婆……外婆不清楚。” 虞兰华立马坐直身体：“你们两个小家伙，长得真好，你们妈妈长得肯定也很漂亮吧？” “对！” 刘美真难得见亲妈对一件事如此上心，心里微微一动： “说起来，梨子和阿齐长得和你们妈妈，倒是一点也不像呢！” “对，哥哥姐姐像妈妈，弟弟像爸爸，我和阿齐，不知道像谁，嘿嘿。” 虞兰华坐不住了：“不知道像谁？” 怎么可能？ 这俩孩子长得这么像她那位故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像谁呢？ 想到这里，虞兰华激动的心瞬间往下一沉。 除非……故人已不在。 可这两孩子说自己奶奶身体还好，那就说明…… 虞兰华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有点发痛，颤抖着手从桌上拿了杯茶，急切的喝了一口。 难掩急切道：“你们为什么会不知道外婆的情况？” 赵梨珺耸了耸肩：“我们的亲外婆，在我妈妈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现在这个，是我外公后来娶的。 但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们对我妈妈不好，我们也不认她。” 虞兰华挺直的背脊瞬间垮了下去。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难怪！ 难怪她们找了她这么多年都找不到！ 刘美真被虞兰华给吓了一跳：“妈？” 虞兰华虚弱的笑了笑：“没事，没事！” 说着，她朝赵梨珺姐弟招了招手：“好孩子，你们两过来。” 待赵梨珺走近，虞兰华抓着她的手腕摸了几下。 又仔细的打量了下赵元齐。 满眼笑意道：“好孩子，我和砚书是今天刚从港城过来的。 砚书没什么玩伴，我看你们和他挺投机，以后多来找他玩玩，好不好？” 第166章 钱元芳的往事 周砚书嘴巴微张，想说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玩伴。 书～他有书陪伴就行了。 好不容易淘回了这么多书，能看挺久了。 但虞兰华明显不对劲的模样，让他咽下了快到嘴边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算了，既然外婆说他需要玩伴，那他就需要好了。 余光瞄了眼赵元齐，这个小孩，倒是挺对他胃口的。 刘美真见此，擦了擦额间不存在的虚汗：“妈，梨子她们马上就要回e省去上学了。” “e省？” “对，她们爸妈在这边打工，所以过来过暑假。” 虞兰华眼底闪过一抹沉思：“相逢即是缘，外婆想请你们一家子，明天晚上来吃顿随便饭，你们愿意吗？” 赵梨珺沉思片刻，轻声道：“我得回家问下我爸妈，才能给你答复。” …… 月上乌梢，如一面巨大的银镜悬挂在夜空中。 赵梨珺透过窗户凝视圆月，依稀可以看到月球表面上的一些阴影和凹凸不平的地形，让人感觉神秘又壮阔。 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老木门被人轻轻的从外面推开了。 刚洗漱完回房的钱元芳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低头一眼便对上了小女儿澄净的眼神。 她一愣，随即温柔的笑了笑，探头一看睡在床里侧的赵樱诺，已然睡熟了。 拿起一把蒲扇，坐在床边，轻轻的拨开赵梨珺额前的碎发，边给她扇风，边小声关切道： “怎么还没睡？” 赵梨珺眨眨眼：“今天没有和妈妈说过话，想妈妈了。” 她今天早上起床时，钱元芳和赵樱诺已经骑着三轮车去新店那边了。 晚上关店时间晚，钱元芳回家后还得跟着赵元齐学记账、盘点当天的账目本。 最主要的是，在店里招待了一天的客户，钱元芳回家时，满脸倦容，嘴唇都是裂开的。 而有些事，她需要了解后才能下决定，所以，才等到现在。 钱元芳摇动蒲扇的手一顿，眼眶一红，鼻尖一酸。 抬头看了眼外面的月亮。 是啊，又过了一天。 距离孩子们离开的日子，又近了。 但她很快压下了心里的酸涩，强颜欢笑道：“妈妈也想我的梨子了。那咱娘俩，说说话？” 赵梨珺往里面挪了挪，拍了下身旁的位置：“我们躺着说。” “好～” 钱元芳刚一躺下，赵梨珺便快速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胳膊挨着胳膊。 钱元芳也不嫌小女儿挨着她热得慌，侧起身体，外侧的那只手拿起蒲扇，不停的给赵梨珺扇风。 瞬间，整个房间便只剩下赵樱诺深度睡眠后发出的轻微鼾声，和赵元齐从外面收回来的二手电风扇，修好后发出的“嘎达嘎达”的摆头声音。 哦～还有娘俩的呼吸声。 赵梨珺在心里斟酌了下，感觉自己还是更适合打直球，便开门见山道： “妈妈，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跟我们说过你出嫁之前的事耶，我有点好奇。” 钱元芳定眼瞅了下赵梨珺，没多想：“想听？” “嗯～” 钱元芳摇动风扇的手慢了下来，眼神悠远。 被小女儿一问，她突然发现，以前那些不能释怀的曾经，她貌似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了。 “我的妈妈，也就是你的亲外婆，在我不到5岁那年去世了。 可能是年纪太小了？ 又或者是别的？我已经完全记不得她的长相了。 只记得，她是个特别温柔特别温柔的女人。 你外公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她总是将我保护在她的臂弯下。 她好像一直都不开心。 后来，她突然生病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两个月后，你外公便领了新的女人回家，从那之后，我便成了家里的长工。 那女人面甜心苦，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笑模样，但转头就挑拨我跟你外公的父女关系。 你外公找着理由就拿我撒气， 那女人总觉得你外公打得不够狠，在一旁煽风点火助兴。 打得最狠的一次，好像是把小拇指那么粗的一根棍子给打断了吧？ 那女人一看，立马递上一根手腕粗的大木棍。 我跑啊跑，可那女人一早就把门给关上了，我能往哪儿躲呢？ 村里的人管得了一次，管不了一辈子。 她们说多了，那女人就将我往村民家里一推，让我上那些帮我说话的人家里去住。 这样一闹，谁还敢帮我说话？ 那个年头，谁家孩子不多？谁家不困难？ 梨子，你见过猫抓老鼠吗？ 所有的前奏无非都是猫拿来取悦自己的手段罢了。 反正，打着打着我也长大了。 直到我15岁那年，无意间在房外偷听到她撺掇你外公，要把我卖给隔壁村一个杀猪的。 我一打听，那个杀猪的比你外公小不了几岁，我不愿意，便第一次生了反抗之心。 村里有个算命特别准的婆婆，她看我可怜，帮我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她跟你外公说，我的八字比较奇特，和有血缘关系的人，都相冲。 你外公年纪大，我克不到他， 但他后来生的儿子还小，只要我在家，他儿子就讨不到好。 只有我嫁出去了，嫁得越穷，他儿子以后就越好。” 赵梨珺听着钱元芳平静如水、毫无波澜的语调，有点心疼，轻唤了声：“妈妈～” 钱元芳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你就当是听故事了。 你知道你外公为什么毫不怀疑神婆婆说的话吗？” 赵梨珺摇头。 钱元芳自嘲一笑：“我4岁那年开始换门牙，但门牙掉了好几个月，都没能长出新的门牙来。 有人说，那是因为母女相克。 更巧的是，你外婆去世没多久，我的门牙就长出来了。 你外公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恐怕早就把我当成了不祥的人。 所以，神婆婆那么一说，他立马就信了。” 赵梨珺好奇道：“那怎么选了爸爸？” “哪里是他选的？是我自己给自己挑的。 你爸爸那时候去那边修水渠，我一眼就看中了他。然后，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两团红晕悄然爬上钱元芳的脸。 赵梨珺一直就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自由恋爱，但没想到的是，居然是钱元芳先撩拨的赵丰收。 只能说，她的妈妈，总是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格外的勇敢。 钱元芳偷瞄了眼赵梨珺，赶紧转移话题：“不过，我能顺利嫁给你爸爸，也多亏了神婆婆的帮忙。 那女人一听我和她儿子相克，恨不得立马将我嫁出去。 但你也知道，咱们乡下杀猪的，家里条件都还不错，起码不用愁没有肉吃。 她原先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但一听我克她儿子，瞬间改变主意了。 后来你爸爸来提亲，她也不同意，说是还不够穷。” 赵梨珺无语了：“还不够穷？” 钱元芳轻笑：“你爷爷毕竟有门手艺在身上，这在外人看来，也算是殷实之家了。” “那后来怎么同意的？” 钱元芳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只知道你外公拎着壶酒，去了你外婆的坟上一趟，回来就点头同意了。” 钱元芳瞅了眼赵梨珺：“你是不是在心里想，觉得他这次终于顾念起了我和他的父母之情？” 不等赵梨珺说话，钱元芳嘲讽道：“如果不是他在彩礼上狮子大开口，我恐怕也这么觉得！ 你奶奶不喜欢我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这笔高价彩礼。 但她拗不过你爸爸，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出嫁那天，你外公哭着送我出门。 但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猜猜？” 赵梨珺眨眨眼：“他哭着跟你说的？” “嗯～” 第167章 遗物 正常的父亲在女儿出嫁当天哭着说的话，肯定是害怕女儿到了婆家受委屈，叮嘱又交代些舍不得的话。 但她越听越觉得，她这个所谓的外公好像哪里怪怪的。 钱元芳凄美一笑，一滴泪悄然从她眼眶中缓缓流出： “他说，让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去了，就当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赵梨珺安慰道：“没事，你还有我们呢！” “梨子，虽然他老是打我，我恨过他，也怨过他，可当他说出那句话时，我还是……很难过。 因为我知道，他是在通知命令我。 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我就不能和别人一样，有个正常的家庭，有爱我的爹娘……”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钱元芳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跟快碎了似的。 赵梨珺轻轻抱着钱元芳，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听说，原生家庭不幸的人，会用一生去治愈自己的童年。 但这个世上，想不通也不能理解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了。 从钱元芳的泪水中，她感知到了埋怨和不理解。 但这又如何呢？ 谁规定了34岁就得强大如超人？就得什么都释怀？就得什么都不在乎了？ 不高兴了流眼泪，多正常的生理反应啊。 钱元芳微微一笑，像哄小婴儿似的轻轻拍着赵梨珺的背：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那样的人，也配有孩子？ 生了为什么不好好养呢？ 明明是他选择做我的…呀，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选择做他的孩子。 但我有时候又觉得，苦难未必是坏事。 我自己受够了虐打和不被爱，所以在有了你们之后，我会尽可能的将心比心。 但比起我给你们的，反而更多的是你们在抚平我内心的坑坑洼洼。 我这段时间也想通了，也许人生就是不圆满的吧。 可换个角度想想，虽然我没有爱我的父母，但我有爱我的孩子啊。 你们5个人都爱我！ 这么一想，我突然就觉得以前的那些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闻言，赵梨珺突然觉得，钱元芳成长得真的很快。 以前家里穷，父母成天都在为生计奔波。 整个人就像潭死水，古井无波，明明才34岁，精神上却麻木得像七旬老妪。 但现在，她们犹如枯木逢春。 不止眼界变了，也会去思考精神层次的东西了。 等钱元芳情绪缓和下来后，赵梨珺想了想，还是选择问道： “妈妈，外婆去世了，那她的家人呢？你见过她的家人吗？” “没～你外婆没有任何亲人，她去世后，便成了家里的禁忌。 家里不准提任何关于你的外婆的话题，一提你外公就…… 但我听村里人说过……你外婆好像是逃荒逃过来的。” 逃荒？（1940年左右。） 这越发证实了赵梨珺心里的猜测，她立马追问道： “妈妈，外婆在去世之前，有给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 或者，她有留什么东西给你吗？” 是的，今天下午的事，让她怀疑到了外婆的身世。 因为有好几次，明明美真阿姨的妈妈在看着她，她却觉得，她不是在看她，而是好像在通过她去怀念某个人。 钱元芳蹙眉：“话？我不记得了。 你外婆去世得特别仓促，我只记得，她是在半夜去世的。 我迷迷糊糊的被人从床上喊起来，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钱元芳抠了抠脸：“东西的话，也都是些她生前穿过的衣服，下葬时一块烧给她了。” “妈妈，你再想想？” 如果外婆的身世真的有蹊跷，她肯定会留下东西的。 比起家暴打人的丈夫，肯定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闺女更可信啊。 所以，她肯定留了东西给妈妈。 钱元芳瞅了眼赵梨珺，奇怪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个这么感兴趣？” 赵梨珺沉吟片刻，快速将今天下午在刘美真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妈妈，我和阿齐是你亲生的，怎么可能谁也不像？ 只有一种可能，和我相像的人，你没见过或者不记得了。 可什么人你没见过不记得呢？不就是外婆或者外婆那边的亲戚吗？” 钱元芳翻身坐起来，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你是说……你和阿齐长得像你外婆？ 等等，你外婆是逃荒逃过来的……” “逃荒？妈妈，你一点也想不起来外婆长什么样了吗？” 钱元芳用手捶了捶太阳穴，使劲回忆， 可任凭她翻遍了记忆的每个角落，却始终想不起来亲妈的长相，懊悔道： “我还是想不起来……” “照片呢？有照片吗？” “没有～” 但下一秒，钱元芳突然坐直身体，一把抓住赵梨珺胳膊道： “梨子，我想起来了，你外婆去世前，给我换过一次枕头套。 那个枕头套，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但……” “但什么？” “但那个枕头套什么也没有啊，就是很普通的薄薄两层布，还打了补丁。” “你仔细翻过了？” “对！不止我，你外公和他后来娶的女人都翻过无数次。 正是因为里面什么也没有，才没被人拿走。” 赵梨珺烦躁的抓了抓脸：“那个枕头套现在在哪儿？ 你再好好想想，外婆真的没留任何别的东西给你吗？ 说不定，里面会有外婆的身世之类的。” 钱元芳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装衣服的袋子，翻到最底下，拿出一件衣服。 然后，在赵梨珺的注视下，轻轻掀开衣服，里面赫然是一个打满了各种补丁的枕头套。 “这个枕头套陪了我这么久，我习惯走哪儿都带着，所以……” 赵梨珺从床头翻出手电筒，小心翼翼的拿着这个比成人两个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枕头套，对着手电筒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但眼睛都看酸了，除了觉得这个枕头套上的补丁有点多之外，也没觉得哪里不一样啊。 专心致志翻看枕头套的母女两没注意的是，床内侧的赵樱诺身体动了下。 她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旁边的床铺。 一摸，没有人。 再一摸，还是没有人！ 她猛地从床上翻坐起身，梨子呢？ 恰巧蹲在地上的赵梨珺转头， 身体的转动导致被她夹在双腿中间的手电筒，也被迫来了个从趟到竖的转身，正对她下巴。 赵樱诺转头一看，睡得迷迷糊糊还不太清醒的脑子瞬间宕机。 “啊！鬼啊！” 第168章 空白的纸 几分钟后，赵家7口人齐聚娘三个的屋，端坐在饭桌前。 赵樱诺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我刚有点没睡醒、晕乎着，所以就把梨子给看成了……” 赵梨珺没所谓的摆摆手，比起装鬼，她更好奇的是： “你们看看这个枕头套，能看出来哪里有什么不一样吗？” 所有人的眼睛唰的一下聚焦在枕头套上，可看来看去，什么也没发现。 赵元鑫打了个哈欠：“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就蹲在地上看枕头套？ 哪里不一样？ 这哪找来的枕头套，这么破，还这么多补丁……” 赵元齐咽了下口水，默默挪动屁股，远离赵元鑫。 下一秒， “妈，轻点！轻点！这是块肉啊！别拧，别拧，我错了！” 钱元芳没好气的松开赵元鑫的耳朵：“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遗物！” 赵元齐瞬间瞪圆了眼睛，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枕头套，又看了眼赵梨珺，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睡意全无的他快速拿起枕头套，对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了又看。 赵元鑫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改……” 赵元希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钱元芳：“妈妈，外婆肯定过得很辛苦吧，这么多补丁的枕头套也舍不得扔……” 当一个词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出现时，就不得不格外注意它了。 两个相视一看，咽了下口水，异口同声道： “妈，我能把这个枕头套弄开看看吗？” 钱元芳一愣：“弄……弄开？怎么弄？” 赵梨珺舔了下嘴唇：“就是，把这些补丁破开……” 说着，赵梨珺将枕头套放到钱元芳手下： “你摸摸，仔细感受一下，有补丁的地方，会不会有几层布？” 钱元芳吃惊的看着赵梨珺，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枕头套。 因为没有塞棉花的缘故，这个枕头套就是简单的两层布。 三面被针线缝着，左侧单面是敞开的。 如果要往里面塞棉花，就从左侧塞进去，塞完后再用线将左侧缝合起来就好了。 以前的人穷，打补丁就是简单的将破开的口子，随便用块布补在漏洞处，所以按理说，补丁都是单层的。 毕竟，双层费布啊！ 钱元芳将手伸进枕头套中间，顺着有补丁的位置挨个摸过去。 每摸到一个补丁，便用手指轻轻搓动两下。 “都是单层的……不对，这个好像有点不对劲！” 钱元芳搓动手指，明显感觉到了不对，细细感受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个布好像真的是双层的！” 赵梨珺将剪刀递给钱元芳。 钱元芳深吸一口气，握着剪刀把手的手指微微泛白，过了好一会才将剪刀对准那个补丁，轻轻划开表层。 这个双层加起来才和其它补丁一层那么厚的布，很快被锋利的剪刀给划开了。 这一刻，除了风扇摆头的声音之外，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随着布料被划开后，一张薄如蝉翼的被折叠成小方块的小纸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说是纸，好像又有点不恰当。 因为它抹在手里的触感，和纸完全不一样。 可打开一看……空白的！ 赵元鑫蹙眉看着这张跟小孩巴掌大左右的纸，揉了揉让自己的眼睛： “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吧？” 赵元希瞄了眼大哥，点头，表示什么也没看到的不止他一个人。 直觉告诉赵梨珺，枕头套里绝对还有东西。 “妈，你继续找，肯定不止这一张。” “诶，好！” 半刻钟过后，钱元芳擦了擦额间的汗，最后一遍将枕头套从头到尾搓了一遍，摇头道： “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赵梨珺望着饭桌上那一模一样的6张“纸”，点了点头： “阿齐，你觉得，用火还是用水？” 正常看看不出什么，那如果不正常的去看呢？ 赵元齐轻声道：“用火吧！” 外婆既然将这些“纸”缝在枕头套上，就表示这些“纸”不怕水。 而缝制枕头套的布料那么破，万一透明呢？ 如果用水便能将上面的字显现出来的话，风险是否有点大？ 费这么大的劲藏点东西，就说明外婆一定不想这些“纸”，准确的说，是纸上的内容被人看到。 钱元芳眉拧纠结，还是转头对赵丰收道： “丰收，你去厨房点根火过来！” 第169章 谢绮雯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空白无一物的“纸”，在见了烟熏后，立马显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来。 赵梨珺小心翼翼的将6张“纸”拼凑在一起，摆在桌上，便成了一封信。 钱元芳难以置信的望着桌上的信，好半晌后方才颤抖着声音对赵梨珺道： “梨子，你来念。” 赵梨珺亦十分好奇信里的内容，将手电筒对准信，念道： “小元芳，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早就已经不在了。 很抱歉，最终还是没能陪你长大。 想必，你肯定很好奇我的来历，心中有非常多的疑惑和不解吧？……” 整封信通读下来，赵梨珺获知了以下信息： 第一，外婆名叫谢绮雯，出生于京城谢家，还有个龙凤胎弟弟，叫谢博简。 因为时代和各种不可抗的人力因素，和家人走散，逃荒到了e省。 生了钱元芳后，谢绮雯本就不太好的身体更差了。 外加上积郁成疾、惨遭毒打，身体很快便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第二，便是钱元芳的身世另有隐情。 但谢绮雯只交代了一句她的亲生父亲叫原舜，让钱元芳不要恨他。 说他们在港口分别的时候感情特别好。 但她因为放心不下弟弟，便放弃了登船，偷偷揣着崽跑了，所以对方并不知道她怀孕了。 只是没想到后面那么背时…… 另外，她和钱大牛并非真夫妻，而是合作关系。 走投无路的谢绮雯流落到e省时，眼看着肚子快瞒不住了，情急之下便拿着身上最后的一点积蓄，找上了当时看着十分老实憨厚的钱大牛。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在她生下女儿后，原本老实憨厚的钱大牛突然中途毁约，要和她做真夫妻。 她费劲心思和钱大牛周旋，到底没让他得逞。 可钱大牛盯她盯得紧，再加上闺女还小，她也没办法逃跑。 最后，谢绮雯表示，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钱元芳可以认祖归宗。 让钱元芳先拿着这封信去京城的谢家老宅找谢博简。 然后，再让谢博简想办法通知远在港城的原舜，他白得了一大闺女。 但赵梨珺怎么越看越觉得，外婆想让妈妈认祖归宗是假，想要钱才是真的。 因为，谢绮雯的原话是： 如果原舜那狗东西结婚生子了，你一定要直接找上门去，拿着这封信给他，让他把所有的身家都给你！ 我这么费尽心思生下来的孩子，他凭空白捡一大闺女，全部身家一点不为过！ 放心，他一定会给你的！ 你舅舅也一定会帮你的！ 要是他为我守身如玉，你倒是可以考虑给他养老，但全部身家，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重点：全部身家！ 小元芳啊，咱和谁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晓得吗？ 还有，人不能太作了，否则就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小元芳，是我对不起你，但凡我当初稍微谨慎一点，也不会落得如此境遇。 我曾和舜哥哥无数次的幻想过你的出生，你合该一出生，便是所有人最最疼爱的小公主，可……是我对不起你。 但如果不是你，我也撑不到今天，我最大的愿望，便是看到你长大成人，可惜…… 好了，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妈妈会在另外一个世界默默看着你、保佑你的，希望我的小元芳平安顺遂。 另外，钱大牛那狗东西，你别自己动手，让你舅舅帮你收拾他。（我家阿简这时候肯定很厉害了。） 看完信的赵梨珺一家七口全都沉默了。 赵元鑫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外婆，还挺调皮的。” 虽然未曾谋面，但通过这么短短的一封信，大家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被家人宠得天真烂漫的活泼少女形象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到刘美真家时，虞兰华在看了信之后，又哭又笑。 嘴里直念叨着：“没错，这是绮雯会说的话！她的性格一向就是这般的活泼率真…… 想当初啊，我们谁不羡慕你外婆？ 父母慈爱、又有个聪明护犊子的弟弟，还有个感情十分好的青梅竹马。 她本人也十分优秀，聪明、活泼，咳咳，虽然有点单纯、爱生气，但我们大家都乐意哄着她呢！ 只是没想到，世事弄人，后来出了这样的事……” 虞兰华戴着老花镜，对着信纸看了又看。 随即，她摘下眼镜，一把拉住钱元芳的手：“闺女，你受苦了，要不是…… 但你妈妈想必也十分悔恨，你……” 钱元芳轻轻摇头：“阿姨，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有勇气在那样糟糕的情况下，依旧坚持生下孩子的，我很感谢她。” 虞兰华轻叹一口气，拍了拍钱元芳：“那就好，那就好！ 这些年，你舅舅从未放弃过寻找你们。 只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绮雯那么早就……还去了e省。 孩子，你介意我现在和你舅舅通话，将你的存在告诉他吗？” 钱元芳紧张的舔了舔嘴唇，下意识看了眼赵梨珺。 赵梨珺坐到钱元芳身侧，问：“在打电话之前，我可以了解下他吗？” 虞兰华惊讶的看了眼赵梨珺，随即一笑：“你舅姥爷，是这个！” 虞兰华比了个大拇指：“但他的身份十分特殊，我没法说。 等你过几天见到他，再由他亲自告诉你吧。 你舅姥爷啊，他这一辈子全都贡献给了人民，至今未婚。 整个谢家呢，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虽然看起来十分有气势、怪吓人，但对自家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见了你们这些小辈，一定十分高兴。” 虞兰华挑着能说的，简单的介绍了下谢博简，便一脸期待的望着钱元芳： “元芳啊，这通电话是今天拨，还是再过几天？” 钱元芳沉思片刻，一咬牙：“现在吧！” 虞兰华当即便拿出电话本，拨通了一个电话。 十几声漫长的嘟嘟声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青年人的声音： “你好，谢先生不在……” “王秘书啊，我是虞兰华。 你告诉你家先生，我这里有绮雯的消息了，让他赶紧给我回个电话。” 王秘书瞬间瞪大了眼睛，失声喊道：“你，你是说，有先生姐姐的消息了？” “对！” “好的，我立马将电话转进去！” 第170章 雷雨 很快，大概不过半分钟，听筒那边便传来了一道和煦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但仔细一听，又能感觉到对方的急迫： “兰华姐？我姐姐……” “博简，节哀！”虞兰华直接道。 这两个字一出，听筒那边的呼吸声瞬间沉重了起来，接踵而来的，是几声重重的咳嗽声。 以及王秘书着急的呼喊声：“先生！” 谢博简摆摆手，只觉得一口气压在心口的位置动弹不得。 一向挺直的背脊不知何时弯曲了下去。 又使劲咳嗽几声后，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我姐姐什么时候……” “30年前！” 虞兰华听着电话那头剧烈的咳嗽声，连忙补充道： “博简，但你姐姐生了个女儿，你外甥女又生了5个可爱的侄孙侄孙女。 他们现在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和他们通个电话？” 谢博简咳嗽的声音一顿，用手一抹眼睛才发现，居然是湿的。 一定是咳嗽得太厉害了，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他缓和了几秒，才缓缓道：“好，麻烦你把电话给她们一下。” 钱元芳捏了捏衣角，从虞兰华手中接过话筒，声音干涩道： “你好？” 谢博简鼻子一酸，使劲了瞪大了眼睛，仰头看向天花板： “你好，我叫谢博简，是谢绮雯的弟弟。” 钱元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叫钱元芳，是谢绮雯的女儿。 我妈妈她在我5岁那年就去世了……你节哀。” 再次听到这个消息的谢博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紧了。 疼痛使他的眉峰之间拱成了一座小山，他轻吐一口气： “我想去见见你们，方便吗？” “好。” “好孩子，你把电话给你兰华阿姨，我还有点事想问问她。” 虞兰华将这边的大概地址告诉谢博简后，不忘补充道： “这几个孩子还有两三天就要回e省那边去上学了，你那边抽得开身吗？” 一心只想赶紧来见钱元芳一家子的谢博简一愣。 王秘书默默将行程表从他的侧后方递了过去。 谢博简凝眉一看，思索片刻后，回复虞兰华：“具体时间，我得晚点回你。” “没事，我这几天都在这边，你随时和我联系。” 挂完电话的谢博简拿着行程表看了又看，指着其中几个： “这几个，你想办法帮我推掉，或者换成其他人去。” “先生，但有的必须得您亲自去才行啊。” “你先帮我查一下去广省那边的机票，其它的我来想办法，越快越好。” “好的。” 王秘书抬头看了眼重新拿起文件在看的领导，默默退了出去。 几乎是门刚关上的那一刻，挺直背脊坐在椅子上看文件的谢博简瞬间瘫软在椅子靠背上。 他一把摘下眼镜，搁在桌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无数个孩童时候和姐姐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如幻灯片似的，一幕一幕从眼前闪过。 骤然间，一阵风猛地吹开了窗户，吹拂着他的脸颊。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接踵而至的，是“霹雳”一声响破天际的雷鸣声。 突然想起领导办公室内的窗户好像没有关紧的王秘书快速从座位上起身。 却又在快要按下门把手的前一刻，转身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工位。 他转头看向窗外，在心里默默想着：这场雷雨，来得倒也及时。 起码，先生可以…… 亲要认，挣钱也得继续。 花了一个晚上整理好心情的赵梨珺一家，第二天依旧像往常一样，补作业的补作业，收废品的收废品，开店的开店。 但不一样的是，赵梨珺赵元齐的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刚吃完早饭，正准备回房继续看书的周砚书突然被喊住了。 “砚书啊，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名字里带个“书”字，就天天掉书坑里爬不出来了啊！ 马上要开学了，你也别看那什么劳子书了。 你这几天，就跟在梨子5兄妹后面，去体验体验生活！” 说完，虞兰华不等外孙拒绝，便扬声朝外面喊道： “老江，把砚书送到梨子家去，快，再晚点人家都开工了！” 周砚书见来真的，撒腿就往房里跑。 “我不要，我的《几何》还没看完……” 结果到了房门口，使劲一按门把手，纹丝不动。 再一按，还是老样子。 虞兰华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扬了扬手里的钥匙： “门锁了，所有钥匙都在我这。” “姥姥，你！” “老江！” “是！砚书少爷，得罪了。” 说完，老江便跟拎只小鸡仔似的，一把将周砚书给拎了起来。 周砚书弹了弹双腿，拼命挣扎： “姥姥，我不去，我就在家里待着……” “家里随时都能待，书放那里也不会自己长腿跑了，听话，去吧！” 周砚书见求助无门，放弃挣扎。 “江爷爷，你多捏点衣服，这么拎着不舒服。 你之前都会的呀，不记得了吗？还跟之前那样拎……” 老江嘴角一阵抽搐，手上却听话的调整了下姿势。 “嗯～对，就是这样。” 虞兰华额角青筋直蹦，望着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与世无争模样的周砚书，此刻正一脸极其享受的表情，被虎背熊腰的老江给拎到了车上。 到了出租屋门口，老江停好车，打开车门又准备来拎人。 周砚书灵活躲避：“我自己下车！” 力气大了不起啊？ 他有腿，自己会走！ 最主要的是，在家里被拎着走就算了，还省了他走路的力气。 但这边这么多小孩，再被拎着走，他的颜面何在？ 老江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周砚书，一副你不下车我不罢休的模样。 周砚书跪在后车座椅上，探头看了眼四周。 老江无奈：“没人看见。” 周砚书一听，快速从车里爬了出来，跺了跺腿，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弄完后转头一看，老江已经打开了后备箱。 抬头一看，后备箱里面居然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的礼品！ 难怪呢，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也对，他可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怎么能空着手上门呢？ 周砚书揉了揉脸，调整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端做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模样，挑了几样礼品，一左一右的拎着，跟在老江身后，看着老江曲指，敲响了那扇老木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谁呀？” “梨子小姐，是我，老江，昨天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老江？ 美真阿姨家的管家爷爷？ 他怎么来了？ 脑中想法千千万，却丝毫没有影响赵梨珺开门的速度。 门一开， 哦～那天拿典籍勾搭阿齐的小白杨也来了。 赵梨珺警惕的小眼神从周砚书身上扫了一圈，才转头看向老江： “江爷爷，我妈妈已经去新店那边了。” 老江和蔼一笑：“我是找你的，不请我进去坐坐？” “啊？找我的？先进来先进来。” 周砚书不紧不慢的走进屋，随着老江放下礼品，左右打量了眼出租屋。 屋檐下，一人一张小板凳+小桌子配置，低头狂补作业的赵元希赵元鑫见有客人来，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立马放下笔。 可还没等两人起身，背对着他们而站的赵梨珺就跟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 “阿齐，你的小伙伴来了，快出来招待他。 大哥小希，你们继续写作业。” 赵元希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去，目带希冀的望着老江。 老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赵元希：“不用招待不用招待，我是奉老太太之命，送砚书小少爷过来的。” 赵元希见此，认命坐回座位。 但没一会，又起身去喝水。 喝完水5分钟不到，又想尿尿。 尿完之后，又觉得有点饿了…… 沉迷于修二手收音机无法自拔的赵元齐放下手上的活，一出门便对上了周砚书好奇的目光。 “你来……书你带来了？” 莫非，周砚书是看他昨天离开时，舍不得他的典籍，专程带书过来和他一起看的？ 周砚书薄唇轻抿：“没有。” 赵元齐眼底的光瞬间消散，态度敷衍的瞥了眼周砚书。 “砚书少爷听了你们的事，很感兴趣……” 赵梨珺瞄了眼周砚书面无表情的样子，感兴趣？ 小白杨，如果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想和你们一起去收废品、看店招待客人，你们做什么，让他跟着一块就行了……” 哦豁，穿着一身白衬衣休闲裤的人，居然说想跟着他们一块去收废品？ 老江昧着良心一顿交代，末了满眼期待的望着赵梨珺： “梨子小姐，可以吗？” 赵梨珺转头看向赵元齐：你的小伙伴，你带！ 赵元齐稍作思考，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带就带！ 混熟了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抢”，哦，不，借典籍看了。 于是，再出门时，赵梨珺姐弟身后便多了条小尾巴。 这条小尾巴吧，什么都好。 不嫌脏不嫌累还挺能吃苦，让干嘛就干嘛。 就是精力有点旺盛、好奇心有点重，外加问题有点多，看啥都觉得新鲜。 一个好奇宝宝，遇上另一个同样富有探究精神的赵元齐，瞬间碰撞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一个看多了书，全无生活+实践经验，只觉得一番体验下来，生活处处是知识。 另一个生活经验充足，阅读层面却相对要狭窄得多。 再加上近期没事就往袁大头那里跑，正处于满脑子“？”的阶段。 两人相碰，不到半天时间，便处成了好哥俩。 我不懂的，你刚好知道。 我知道的，你没听过。 赵梨珺打眼瞅着，两人约莫还有点相见恨晚的惋惜之意在里面。 但也因此，让赵梨珺见到了赵元齐的另一面。 她这才发现，原来她家阿齐的话，这么多！ 感情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不是因为天生不爱说话，而是没能遇到那么个值得他开口的人啊！ 这不，自从周砚书来了之后，她家阿齐的嘴巴，那是从早到晚就没停过。 她的耳边，就跟时刻飞着两只小蜜蜂似的，嗡嗡嗡叫个不停。 天上飞过一只鸟，嗯～南来北往，动物大迁徙。 地上跑过一只狗，汽车引擎发力，启动机的原理。 连路边突然出现了一棵与其他树种不一样的大树，这两位仁兄都能浮想联翩。 眼看着赵元齐周砚书又要就着某个从路边捡到的饮料瓶子，对着上面的配料表，开始讨论了。 赵梨珺连忙开口，想岔开话题。 结果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两人讨论得过于投入，总之，就没人回她的话。 而这样的情况，在这两天时间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按理说，她是应该习惯的。 但……还是好想发火啊！ “赵元齐！周砚书！你们俩能不能上车后再讨论？” 还有， “不收废品了，去新店那边！” 要烦不能只烦她一个人。 刚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赵元齐周砚书瞬间噤声，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赵梨珺。 乖巧的像只鹌鹑似的快速回到三轮车上。 “嘿嘿，好好好，去新店去新店。” 这该死的塑料瓶子，又把梨子\/阿齐姐姐给惹毛了。 刚到新店门口，正逢周末，忙得不可开交的钱元芳见了三人，就跟见了救星一般。 快速让开收银台：“阿齐，砚书，你们开得正好，快来帮我收钱！” 赵梨珺见此，默默走向服装区，待看到服装区忙得过来，便自发去了仓库，帮忙补货。 不得不说，来新店帮忙的这个决定，十分明智。 因为，忙得眼花缭乱的赵元齐周砚书二人可算是没功夫说话啦。 “一共是7块8，收您10块，找零2块2，请收好！” “共计18块2，收您19块，找零8毛，请收好！” 忙碌的三天一眨眼便过去了。 第4天，也就是赵梨珺姐弟5人出发回e省的前一天。 钱元芳夫妇没再去工作，而是提前便将歇业休息的木牌放在了店门口，空出一天时间拿来陪伴孩子。 第171章 钱放谁那儿? 和来时坐的硬卧不一样，回去的车票是钱元芳拜托刘美真帮忙买的软卧。 本来，钱元芳是打算歇业几天送孩子回家的。 但刘美真得知后，稍微托人找了下关系，悄悄升了个级，将软卧改成了豪华软卧。 一节车厢里，没有其他人，只有5个孩子。 外加上她的某位熟人是列车员，到时候让人守在那节车厢附近，安全问题便有了保障。 赵梨珺5人见此，好劝歹劝，才终于打消了钱元芳夫妇打算歇业专程送他们回家的念头。 毕竟，两个店都刚开业没多久。 回老家一去一回，再快也要四五天，再加上别的事一耽搁，一周时间没了。 等一个星期后再回来，回头客估计都跑光了。 再考虑到新来的员工都还没完全上手，信任基础也没培养起来的缘故，钱元芳夫妇只得作罢。 见一家子都依依不舍的，赵梨珺率先说道： “美真阿姨帮忙买的车票是明天中午的，下车时间是后天早上的六点多。 吃个饭后，刚好可以坐公交车去汽车站，再乘大巴车回家。 大概中午就可以到家了，到时候我们给你回电话。” 说到电话，赵丰收立马说道：“我打算在回收站里安个二手座机电话，价钱什么的都问过了，咱现在能负担得起。 等安了电话，你想我们了，就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都能接得到！” 经过这小半个月的宣传，回收站如今的业务量，从4、5家固定合作的工厂，扩展到了7、8家。 靠着这7、8家工厂的固定供给，回收站的保底收入大概能维持在1千块钱一个月左右。 再加上赵如海的介绍，另外有两家老乡开的建筑公司也和他们达成了长期的合作关系。 而这两次合作中，一次赚了5千，一次赚了2千三。 他估摸着，再过不久，就能给家里添上一台二手大车。 到时候，一定能让更多还处于观望状态中的老乡，主动来和他合作！ 钱元芳一拍脑壳，起身从屋里翻出一个用纸包着的厚厚一沓，推到赵梨珺面前： “这里是4000块钱，交完学费后大概还能剩两千五左右。 梨子，你和阿齐去市里上学，一周回一次家。 干脆别住宿舍了，宿舍条件肯定很差，去学校外面租个安全系数高、好一点的楼房。” 钱元芳不给赵梨珺开口的准备，转头交代赵樱诺： “剩下的钱，你们先用着，我回头再给你们寄。 不止梨子和阿齐，你们三个平时也都要吃好一点。 多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吃，水果啊、肉啊、鱼，想吃就自己去买。 不要省。 爸爸妈妈挣钱是为什么的？就是给你们用的，别舍不得花？知道吗？ 该用就要用，不要省！不够了就给我们打电话，啊？” 赵樱诺犹豫：“妈妈，我们这还有几千块钱……” 来广省之前挣得两三千块钱一直在她的存折里，没有取出来，就是准备拿来交学费之类的。 钱元芳笑眯眯道：“我知道啊！但这和我给你们钱又不冲突。 你们那的钱，就继续放着。 爸爸妈妈不在你们身边，万一遇到了急用钱的时候呢？怎么办？” 闻言，赵梨珺眼底闪过一抹沉思：“行！那我们待会去找个银行，把这4000块钱存进去，到了家那边，再取出来。” 不然，身上带这么现金，万一遇到小偷或者见财起意的怎么办？ 赵元齐轻咳一声：“我这里还有一万多。” 是他们前一个半月挣的。 临近暑假结束的半个月里，赵梨珺见爸爸妈妈开窍了，便逐渐学着放手。 回收站和新店那边，只把控了大方向，细枝末节都交给了钱元芳夫妇自己去处理。 除了最开始投资的成本之外，两夫妻并没有从家里拿钱。 而钱元芳刚给他们拿的4000块钱，其实是夫妻俩这半个多月挣的。 这4000块钱一给，夫妻俩手里除了点周转资金，估计没剩多少了。 毕竟，和建筑公司合作，需要的本金还挺多的。 赵梨珺眯了眯眼：“爸爸妈妈，咱家挣的钱，你们打算放谁哪儿？” 给赵丰收？绝不可能！ 都说男人有钱就会飘，得防着。 给钱元芳？这么多钱，她有点不放心。 别说赵梨珺不放心了，钱元芳自己也不放心。 原先是没想到这一点，但经赵梨珺这么一提醒，再联想到小女儿先前找他们要房契地契一事，她瞬间下定决心： “梨子，待会去银行存学费的时候，我以我的名义再开个户。 咱家挣的所有钱，除去店里留下周转的，全部打到这个账户里。 存折放你那里，我每个月给你汇一次款。赵丰收，你听到没有？” 赵丰收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知道大家都是怕他心软，被人忽悠呢。 “知道了。但我得安电话、买大车，还得留点本金周转，这半年可能都够呛。” “没事，买完了这些，就老实把钱打给梨子。 我这边，留点周转资金，下个月就可以给你打钱了。” 钱元芳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赵丰收，要不是怕他心软，遇到点事天天在她耳边唱，她至于让梨子这么累吗？ 赵梨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起码，在老家那边的事解决完、将赵丰收同志历练出来之前，她得把控着家里的绝大多数资金。 哼，让他心软都没地儿挪钱。 “那这一万多，也存进存折，放我这儿吧。” 又补充了些事儿后，一家7口便径直去了银行。 赵梨珺留下一千五百块钱，将剩下的全部存进了银行里。 （这里是因为剧情需要啊，其实那时候还没联网，不同省份之间的账户是不通用的。） 钱元芳一瞅不对劲，悄悄将赵梨珺拉到角落里： “梨子，你留这么多现金干嘛？” 留个一两百也许是以备不时之需，但一千五，未免也太多了。 赵梨珺眼珠子一转，凑近钱元芳道： “妈妈，美真阿姨给我们买的那节车厢，只有我们5个人耶！” “所以呢？” “天时地利人和，这么好的机会，不想办法再挣一笔？” 第172章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赵丰收 虽然挣了点钱，但这年头，哪有人会嫌自己钱多的？ 能挣的情况下，自然得抓紧一切机会，拼命挣啊！ 这话一出，赵家一家7口人的眼睛，齐刷刷的亮了几个度。 紧接着，7个人又风风火火的赶去了高第街。 花了1200块钱，进了一大袋子的电子手表、饰品、头饰和裙子。 其中，衣服最少。 毕竟，这玩意相对其它的东西，还是太占空间了。 相对来说，还是批发体积小点的东西拿着更方便。 几人拿了货，又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 到了家，钱元芳夫妇将5个孩子赶去午睡后，手脚麻溜的将出租屋给打扫了一遍。 随着和虞兰华那边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赵丰收额头上的汗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简直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只得不停地拿着抹布擦椅子、桌子。 可刚擦好，黄豆大的汗珠便瞬间落在上面。 睡醒的赵梨珺见此，打趣道：“爸，咱家的椅子都快能当镜子用了。” “对啊，还有桌子！哇，昨天才搬进咱家的大蜘蛛也不见了！”赵元希指着屋顶大声道。 赵元鑫打了声哈欠，使劲往下按了按头顶上睡翘了的呆毛，眼珠一转，凑近赵丰收道： “爸，你怕不怕我妈跟着我舅姥爷走了，不要……嘶，轻点轻点，我滴娘耶，这是块肉啊！” 原本没用力的钱元芳见赵元鑫喊得这么夸张，使劲一捏： “你这熊孩子，胡咧咧什么呢？ 丰收，你别听阿鑫瞎说，孩子都在这，我能走去哪儿？ 咱两结婚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赵元齐无奈摇头。 自从得知了妈妈的身世后，爸爸就天天睡床上烙煎饼，大半夜的长吁短叹。 问他怎么了，又不说。 眼眶下的黑眼圈都快跟书上画的大熊猫似的了，可见他的内心有多煎熬了。 赵元鑫不服：“本来就是啊！爸，咱都是大男子汉了，有什么心事直接说就行了。 可不兴整那什么娘们唧唧的我不说，你来猜的游戏啊。 你就说，从美真阿姨家回来之后，你这几天晚上是不是都没睡个好觉？ 大半夜的常叹气，我们可都听见了！ 为啥啊？还不是怕我妈跟舅姥爷走了，不要你了。” 赵元鑫破罐子破摔，仍由钱元芳拧着他耳朵，梗着脖子，嘴巴跟顶机关枪似的突突道： “也是，毕竟夫妻可以离婚，但孩子怎么着都是自己的。 我们5个人，聪明乖巧又懂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妈肯定舍不得不要我们。 要真认了个有钱亲戚，她肯定走哪都带着我们，四处去吃香的喝辣的。 但你就不一定了。” 说着，赵元鑫一把将自己的耳朵从钱元芳手里抢了回来： “嘿嘿，我妈才34岁，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稍稍一打扮，只要我们不说，谁看得出来她是我亲妈？ 诶，妈，你别瞪我啊！ 怎么，这年头说实话也要被瞪了？ 梨子，小希，你们说，咱妈年不年轻？漂不漂亮？跟我一块出去，是不是像姐弟？” 赵樱诺担心的看着嘴唇白发的赵丰收，却也没有阻止赵元鑫继续往下说。 赵元齐疯狂点头，并从背后朝赵元鑫竖起一个大拇指。 赵元希偷瞄着赵丰收黑如锅底的脸，捂着嘴巴不敢说话。 赵梨珺却觉得，赵元鑫的处理方式够敞快！ 都是一家人，搞什么猜猜游戏？ 君不见，那么多言情小说里的男女主，不就坏在没张嘴这上面？ 有话就直说呗！ 她摸着下巴，绕着钱元芳转了几圈，用力点头： “妈妈年不年轻、漂不漂亮，这个问题还需要问我吗？ 咱之前去夜市摆摊的时候，偷看我妈的人那么多，已经足够说明这个问题了吧？ 爸，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丰收将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扔，揉了把脸，眼一闭： “对，我就是怕！ 我脑袋笨、不聪明，也没上过几天学，钱也没有，一无是处……” 钱元芳急忙摇头：“丰收……” “元芳，你听我说完。 是，我赵丰收是哪里都不好。 但咱两结婚这么多年，感情一直这么好，又生了5个孩子，我相信你不会不要我的。 我难过，一方面是心疼你。 要不是阴差阳错，你也不会…… 但另一方面，是想再努力点，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不会说好听话，也有很多缺点，但我会努力的，元芳，我……” 赵梨珺走到赵元鑫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用手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好了，咱的助攻到位了，就别再这儿继续当电灯泡了，该退场给她们留个说心里话的空地了。 其他3人见此，二话不说，立马跟了上去。 最后一个出门的赵樱诺十分细心的关好院门。 姐弟5人也没走远，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守在哪儿，以防有人突然出现去打扰父母。 赵元希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仰头看向赵梨珺： “二姐，爸爸妈妈不会分开的，对吗？ 我不想爸爸妈妈分开，他们两我都喜欢，我也不想选择……” 赵元鑫拍了下小弟的脑袋：“哎呦喂，你咋也搁这儿问这么傻的问题呢？谁让你选了？” “我们班的小强，他的爸爸妈妈就要离婚了。 天天问他，我和你爸爸，你选谁跟着？”赵元希快速道。 赵梨珺揉了揉赵元希的脑袋：“放心吧，爸妈感情那么好，肯定不会离婚的。” 上辈子那么苦都从未想过分开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说分开就分开。 当然，这是在感情好的前提下。 如果有一天，赵丰收敢跟外面那么乱七八糟的人学，整些乌七八糟的事，她绝对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亲妈一脚踹了他！ 但目前嘛，嘿嘿，这不是感情好着呢吗？ 有时候看着亲爸偷看妈妈的眼神，她都脸红！ 出租屋内，一股脑的将所有心里话全都倒出来的赵丰收深情款款的望着钱元芳，互诉衷肠。 等钱元芳反应过来，才发现几个孩子居然都不见了。 夫妻两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几个孩子特意闹这么一出，是想让他们尽快把话给说开呢！ 第173章 见面 钱元芳夫妻俩快速打开院门，朝不远处的5个孩子招招手。 等赵梨珺姐弟5人回了家，钱元芳挨个摸了摸她们的脑袋，面带笑意的轻声说道： “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 但爸爸妈妈现在的关系很好，不会分开，你们也不用害怕，好吗？” 见5个孩子点头，钱元芳又道： “即便真的有一天要分开，爸爸妈妈也依旧是你们的爸爸妈妈，也依旧会爱你们，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赵元希紧紧握住钱元芳的小拇指，吸了吸鼻子： “可是妈妈，我想你和爸爸永远在一起！” 钱元芳蹲在赵元希面前，平视着他：“妈妈尽量，好吗？” 永远有多远，钱元芳不知道。 但她知道，现在的她，并没有改变婚姻状况的打算。 可未来如何，她也不知道。 她也是从小孩长大的，很多时候，父母总觉得小孩什么都不懂、觉得小孩忘性大，所以随口敷衍、随口允诺。 殊不知，小孩远比大人想的要聪明得多，也远比大人想的要在意父母得多。 父母简单随意的一句话，也许能让小孩记一辈子。 所以，她不敢和赵元希承诺“一定”，但可以说“尽量”。 赵元希揉了揉泛红的眼眶，奶声奶气道：“好！” “妈妈，如果有一天，爸爸做了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第一个举双手赞同你离开他！ 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妻子和母亲。 你得自己快乐，其次都是其次。” 赵梨珺瞥了一眼赵丰收，凑近钱元芳语气坚定的说道。 钱元芳一愣，可不等她说话，赵元希便十分激动的反驳道： “二姐，你坏！我不要爸爸妈妈分开……” “我什么我？ 我按着你的头让你舔狗屎，你愿意吗？你开心吗？” 赵元希瞄了眼赵丰收：“可爸爸不是狗屎……” “我没说爸爸是狗屎，但不干净的男人，比狗屎还不如！” 赵丰收望着漏风的小棉袄，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天天装的什么呢？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妈妈的事？” 赵梨珺将头往旁边一歪，傲娇道：“那谁知道呢！ 反正……反正你要是敢做任何对不起我妈的事情，我绝对站在我妈那一边！” “我也是！” “我也和妈妈一边！” 赵丰收连忙保证：“好好好，你们都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但爸爸也可以向你们保证，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们妈妈、对不起我们这个家庭的事。 如果我做了，我就自己滚！好不好？” “哼，我会一直监督你的！” 望着斗嘴的父女几人，钱元芳悄悄低下头。 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生下这几个孩子。 …… 仿佛只是闭眼之间，时间便来到了下午的2点45分。 距离她们和虞兰华约好的3点钟，只剩15分钟了。 紧张的气氛悄然降至小院，将赵家7口人笼罩在内。 钱元芳四处打量着小院。 经过两个月的人为打理，小院已经不像她们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那般萧条落败了，取而代之的，是家的气息。 钱元芳不安的扯了扯衣角，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梨子，你再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还不够得体的？” 赵梨珺明白钱元芳的紧张，重复回答道：“挺好的。” 同样紧张的，不止有赵梨珺一家。 还有推开行程，排除万难，以最快速度赶来却恰巧遇到航班延误的谢博简。 “老江，能再开快点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虞兰华透过后视镜，清晰的看到一向以稳重儒雅着称的谢博简，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脸颊上滑落。 上车不到2分钟的时间内，他便看了12次腕表，开口催了3次。 虞兰华想了想，转移话题道：“博简，我和你说点元芳家的事？” 谢博简一愣，急忙道：“好，谢谢你，兰华姐！ 你那天在电话里说，是因为元芳家的老二长得和我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才认出来的？” “对！你待会见了那两孩子，肯定也会大吃一惊的！ 像，真的是太像了！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血缘这东西，实在是太神奇了！” 老江知道谢博简的着急和迫切，亦不愿意让他第一次见外甥女便迟到。 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高超的避让、超车技术。 将原本需要25分钟的车程，缩短到了14分钟，赶在2点59分的时候，成功抵达了赵家小院门口。 “梨子，是不是……” 随着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近，钱元芳再也坐不住了，唰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往门口走去。 而谢博简，则在停好车的第一秒，以最快速度下车。 却又在来到门口抬起手准备敲门之际，犹豫了。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衣服，用力抚平衣角处的小褶皱。 抬起手顺了顺额边的碎发，这才在虞兰华的鼓励下，深吸一口气，曲指敲响老木门。 几乎是他刚敲响老木门的那一刻，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这对34年从未见过的舅甥女，见面了。 按理说，从未见过、年龄相差十八九岁的她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陌生的。 但当两人终于面对面时，一种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 目光交错间，隐约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感慨，来自血缘深处的亲切和熟悉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一刻，谢博简瞬间明白了虞兰华方才在车上感慨的，所谓的血缘的神奇。 几乎不用做亲子鉴定，仅凭一眼，谢博简就敢确定。 没错，就是她！ 她就是自己的亲外甥女、是姐姐血脉的延续。 “元芳，我是舅舅。” “舅舅！” 谢博简抬起手，似乎想摸下她的脑袋，却又克制的放弃了。 但下一秒，钱元芳主动将脑袋伸到他的掌下：“舅舅，路上辛苦了。” 谢博简一愣，眼眶泛起红意。 轻轻的揉了揉钱元芳的脑袋，却在望到她那双和姐姐一模一样的杏仁眼，脱口而出： “我可以抱抱你吗？” “当然！” 虞兰华站在车前，并未靠近。 绮雯，你看到了吗？ 你最爱的两个人，终于见面了。 第174章 谢博简的到来 平复好心情后，钱元芳抹去脸上的眼泪：“舅舅，快进来，进来坐！ 兰华阿姨，老江叔，家里条件比较差，只能委屈你们将就一下了。” 几乎是踏进院子的第一时间，谢博简的眼神就黏在赵梨珺赵元齐姐弟两身上扯不开了。 一时间，谢博简突然有点时光错乱的感觉。 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候，梳着两个马尾辫的谢绮雯在朝他笑。 可两者的笑，又不尽相同。 谢绮雯的笑，是肆意的、活泼的、充满了天真烂漫的。 而赵梨珺的笑，则带着坚韧和不屈。 但即便如此，看到姐姐的特征在赵梨珺身上重现时，谢博简不免再次在心底感叹生命的奥秘，甚至有种奇迹再现的惊奇感。 就好像，他和姐姐有了某种特殊的联系。 虞兰华和老江将谢博简的全部东西放下后，便先行离开，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家子。 谢博简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舅姥爷，喝茶！” 赵梨珺在钱元芳的示意下，将一早泡好的金银花茶递给谢博简。 “好好好！” 谢博简深深看了赵梨珺一眼，方才接过茶水。 “嗯～这金银花真香！是你们自己摘了晒得吧？” 赵樱诺脸一红，小声道：“对，是我在老家晒了带过来的。” “你是樱桃，对不对？” “对，我叫赵樱诺，是姐姐。” 赵元鑫挠了挠后脑勺：“我是赵元鑫，是哥哥。” “赵梨珺。” “赵元齐。” “我是赵元希，我最小，今年7岁啦，你可以叫我小希。” 说着，赵元希突然蹿到谢博简跟前，凑近看着他的脸，又转头指了指赵元齐： “你长得好像我二哥！” 谢博简意外的挑了下眉，这小家伙倒不认生： “哈哈哈，不对，说错了，是你二哥长得像我！我比他年纪大，对不对？” 说着，谢博简弯腰去翻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边翻一边说道： “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不懂现在年轻人都爱玩、爱吃什么，便什么都买了点。 你们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没有的话，姥爷现在差人再去买！” 紧接着，谢博简将自己买的各种零食、糖果、玩具、书籍拿出来，摆了满满一桌。 这是他趁着休息时间，跑遍了附近大街小巷，琢磨着买的。 见孩子们都不动，谢博简心里咯噔一声响。 难道，都没有喜欢的？ 赵梨珺望着桌上的东西，严重怀疑对方搬空了某家玩具店。 绿皮小青蛙、四国军棋、毽子、七彩橡皮泥、玻璃球、跳棋、陀螺、四驱赛车、铁胆火车侠、各种文具盒、芭比娃娃、不倒翁、宠物机、积木、七巧板、书写板、贝壳哨子、数学读物……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这儿都有。 别说几个孩子看花了眼，钱元芳夫妇又何尝不是呢？ 天哪，现在的玩具种类这么多了吗？ 赵元鑫瞪圆了眼睛， 唉呀妈呀，好多没玩过的！ 赵元希靠得最近，也最沉不住气。 一把扑到桌子旁边，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桌上的玩具，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舅姥爷，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 正在心里盘算该买什么来讨孩子们欢心的谢博简毫不犹豫道：“对！” “哇！”赵元希嗖的一下冲进谢博简怀里，抱着他，狠狠地亲了一口：“姥爷，你太太太太好了！” 从未被人如此亲近过的谢博简一愣，心田骤然开了一朵花： “你喜欢？姥爷下次还给你买，好不好？” 可出人意料的是，赵元希认真的看了眼桌上的玩具后，缓缓摇了摇头： “不用啦，有这么多够玩好久了！” 钱好难挣的！ 虽然他们家现在开了店，但他捡过垃圾，知道挣钱的不容易。 谢博简揉了揉赵元希的脑袋，寻思着下次再给小孩买，转头冲着4个大的招招手： “都过来看看！” 钱元芳面凝纠结，嘴巴微张：“舅舅……” “欸！都是一家人，我的都是你们的，别说那些外道话！” 谢博简径直打断了钱元芳的推脱之词，一脸慈祥的看着5个孩子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悬在半空中的心稍微落了地。 转头看向钱元芳：“你和你父亲，长得倒挺像的……” “我父亲？舅舅，我妈妈留下了一封信，你要现在看？还是？” 谢博简脸上的笑瞬间消失，过了好一会才回道： “现在吧！能给我找个单独的房间吗？” “好！” 钱元芳将谢博简带到男生住的房间，留下信后，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了对方。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终于鼓起勇气拿起了那封信。 信件明明薄如蝉翼，可却又重如千斤。 否则，他尝试了好几次，怎么就拿不起来呢？ 是的，他怕了。 他知道，这封信可能会揭开姐姐生前的秘密和痛苦。 可再怕，信还是要看的。 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出现在了谢博简眼前。 姐姐的语气一如记忆那般活泼，可越是如此，谢博简的心就越痛。 泪水逐渐模糊了眼前的文字，他透过字里行间感受到了隐秘之苦。 若不是山穷水尽，那么活泼烂漫的一个人，怎么能如此轻松的说自己快不行了呢？ 他不敢想……她得经历过何种绝望，才能…… 谢博简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放到桌上，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却又猛地蹲下。 他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无声的哭泣，只有颤动的肩膀将他此刻的心情显露在外。 这三十多年来，再苦再难，他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姐姐这件事。 他不是没想过姐姐很可能已经离开了他的这个可能，但他始终心存侥幸。 可这封信，就像打破他心中幻想的最后一枚钉子，一下子将他五彩斑斓的梦给刺破了。 是啊，父亲母亲走了， 姐姐……也离开了， 从此之后，这世间，便只剩他一个人了…… “舅舅？舅舅！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谢博简颤抖的肩膀微微一顿，他猛地抬起头。 对啊，姐姐并没有完全离开，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自己身边而已。 第175章 改变计划 谢博简擦去脸上的泪痕，缓缓起身，打开门。 待所有人都进来后，望着大家担忧的眼神，他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望着桌上的信，谢博简轻拍了下旁边的座椅：“元芳，你坐。 当年，情况有变。 我原以为，姐姐会按照计划那般，和原舜去港城。 不料一年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收了了一封来自港城的信。 我以为是姐姐给我来信了，欣喜若狂打开一看才发现，原舜居然在信里说，姐姐在登船的前几分钟，支走了所有人，悄悄下了船。 那几年的情况不太好，一封信漂洋过海，还得经过层层检查，方能到我手上，因而也错过了找人的最好时机。” 钱元芳眨眨眼：“舅舅，这件事，人人有错亦没错，要怪，就怪命运弄人……” 谢博简摇摇头：“你母亲在信里说想让你认祖归宗，我是赞同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认祖归宗一事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便是不为你自己，也该为这5个孩子考虑。 你也不用紧张，你父亲那人挺好的。 我这次回去，便想办法联系原舜。 只是，时间上恐怕得耽搁些日子，我与你父亲，也失联了……”（政c原因） 说完了这些，谢博简突然话锋一转：“元芳，你对于未来，有何规划？” “规划？” “比如个人成长、职业方面、孩子教育……” 谢博简眼神倏地射向赵丰收：“丰收，你来说说！” 赵丰收额头上瞬间爆出几滴汗，但他并没有被谢博简激光灯般犀利的眼神吓到，而是认真道： “舅舅，我现在在管理家里5个孩子开的回收站，也在跟着学大车。 同时，我还想趁着晚上的空闲时间，去上夜校…… 我和元芳商量过了，争取一年内在广省买房，到时候把孩子们接过来身边上学。” 谢博简微微点头：“你的个人发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按照你的想法，稳打稳扎的去做就行了。 但……” “但什么？” “但孩子们的教育问题，不该如此！ 这两个大的已经高一了，这次开学便要念高中二年级。 高三有多重要，自不必我来说。 这般紧要关头突然给孩子们换个环境，于他们的成绩可有益处啊？”谢博简径直道。 赵樱诺解释道：“舅姥爷，这不是爸爸一个人的决定，是我们大家商量过后的结果……” 谢博简和蔼一笑：“我并没有责怪你爸爸的意思。 你爸爸妈妈都还小，身边也没有长辈帮衬，有考虑不到的地方实属正常。 但姥爷说的，也是咱们需要考虑在内的，对吗？” 说完，谢博简又看向三个小的：“再说我们的梨子和阿齐。 梨子的聪慧，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 阿齐呢，和旁的小孩不一般。 而越是不一般的孩子，就越需要家长的耐心正确引导。 小希这孩子，我刚摸了摸他的骨头，很不错。 既不喜欢上学，就该多送他去体验不一样的事物，再冲着他感兴趣的好好培养！ 元芳啊、丰收啊，别的事情可以耽误，但孩子的教育，万万耽误不得啊！” 赵梨珺眯了眯眼睛，开门见山道：“舅姥爷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转学去京城上学？” “当然！京城的教育和医疗资源方面比旁的地方好太多了，与你们百利而无一害。” 最重要的是，他们谢家可就剩这么几根苗苗了。 以前那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可不得赶紧薅到他眼皮子底下盯着？ 从得知钱元芳身世那一刻开始，赵梨珺便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也和其她几人商量过。 只是还没来得及和父母说。 趁着大家都在， “舅姥爷，爸爸妈妈，这个问题，我们5个人先前已经商量过了。” 对此，谢博简毫不意外。 来之前，他便对这一家7口做了个简单调查。 每个人是什么性格，他大概是清楚的。 也知道，这家里真正做主的，便是眼前这个12岁的小姑娘。 “说说看！” “爸爸妈妈，舅姥爷，我们想继续在e省上完半年学，再转学去京城。” “嗯？” 赵元鑫赵樱诺看了看彼此：“舅姥爷，我们两都想考大学，但…… 按照目前的成绩，就算能考得上，也不会是什么很好的大学。 所以，我们想留级。” 赵梨珺补充道：“再上一年高一，将底子打牢固点的同时，也方便下半年转学去京城那边有个半年的过渡期。 毕竟，到了新的环境，总是要时间去适应的。 而再去学已经学过一遍的知识，心理压力会小很多……” 赵梨珺算了算时间，半年的话，抓紧点，也够她收拾那些人了。 钱元芳赵丰收当然是以孩子为主，哪里教育资源更好去哪儿！ 之前说要来广省，那不是没有更好的去处吗？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所以，对于赵梨珺的决定，两人毫不犹豫的就点头了。 谢博简见7个人都点头，只得同意：“半年……可以！” 主要是认亲认得太晚了，转户籍什么的，即便他用最快速度办下来，那也得时间去处理啊。 可这转眼就要开学了…… 再加上孩子们刚认识他，他也不好将人逼得太紧。 最主要的是，他还得去e省一趟，把姐姐带回家…… 再看看孩子们的成长环境…… 这么一想，半年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钱元芳赵丰收对视了一眼，赞同归赞同，但压力山大。 等等，京城那边的房价多少来着？ 但孩子们都这么上进了，她们做父母的，绝不能给孩子们拖后腿。 不就是钱吗？努力挣呗！ 大不了，等这边新店生意稳定下来了，也找到了可以信任的店长，她就脱手出去，再想办法在别的地方多开几家。 然后，再去京城也开几家店！ 建筑公司那边也不能慢慢等了，必须得主动出击了。 还得去看下京城那边的废品回收的行情…… 第176章 临别前夕 到了饭点，钱元芳想掏钱请谢博简下馆子，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元芳，都是一家人，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给个机会让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钱元芳一想也是，舅舅的身份特殊，下馆子常有，家庭便饭不常有。 于是，一家人便骑着三轮车，一窝蜂似的涌向附近的集镇买菜买肉。 临出门之际，赵梨珺上下打量了眼谢博简的着装。 转身进屋，找了件新的白t和短裤。 “舅姥爷，你这身穿得热不热？换我这身吧！凉快！” 谢博简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的皮鞋和身上的西装。 再看了眼其他人身上的白t+短裤+凉鞋拖，毫不犹豫的接过赵梨珺手上的衣服，不忘补充道： “梨子，再给姥爷找双凉鞋拖来！” “好，没问题！” 对谢博简而言，穿着这么一身随性又家常的着装，汲着双拖鞋坐在三轮车上，跟着家人去赶集买菜的经历，无疑是十分新奇的。 起码，这在他前50多年的人生中，是从未有过的。 可不得不说，微风拂面、家人常伴、童声笑语这三个词叠加在一起，便有了家的幸福。 “姥爷，你看，我们刚来广省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在这里上班哦！ 爸爸妈妈上班的时候，我就和哥哥姐姐们骑着三轮车，到处去收废品。 你看，那些路边的垃圾桶里，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从这个分叉路口进去，就到了阿福爷爷的回收站。我们的废品都是卖给他的，他有一辆大车……” “前面，再转个弯，就到了妈妈开的新店，店里生意可好了，好多好多人都喜欢我们家的东西……” 吃完晚饭，一家人坐在庭院里打着蒲扇，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家常。 血缘关系带来的亲切、熟悉感，让第一天见面的他们仿佛像已经相处了很多年一般亲密。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九点了，钱元芳急忙打断旁边说得正起劲的一老几少： “好啦，我们要早点休息啦。 舅姥爷赶了这么久的路，又跟着忙活了一天，也累了哦！ 你们几个明天还要坐车呢，今天休息不好，小心路上犯困！” 谢博简一听：“对，赶紧去睡吧！” 小孩子早睡早起多睡觉才能长得高。 赵元希站起身，赖在钱元芳身上：“妈妈～” “不行不可以！赵元希，你都多大了？” 无视赵元希的挣扎，赵元鑫起身拎起小弟的后衣领，拎着小孩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赵元希眼巴巴的望着钱元芳，双目含泪，伸着手，可怜无助又弱小：“妈妈～” 钱元芳嘴巴微张，却被赵梨珺打岔道：“妈妈，舅姥爷今晚睡哪儿？” “啊？哦，你爸爸昨天运了张床回来，我现在去铺……” 见此，赵元希高举在空中的手一下垂了下去。 唉，今天又是逃离男寝失败的一天。 好想和香香的妈妈姐姐一块睡，不想和哥哥爸爸睡…… 但挣扎无效，他也不难过。 刚被赵元鑫放在床上，倒头便睡着了。 赵元鑫看着睡得肚子一起一伏，跟头小猪似的赵元希摇了摇头，这家伙！ 月光洒落在院子里，银白色的光芒映照着小草和花朵，将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 渐渐地，院子里只剩下微弱的月光和静谧的气息，一切都沉浸在梦幻般的安宁中。 可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看着6个大黑眼圈，赵梨珺无语了。 “你们昨晚又偷偷起来了？” 赵元希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没有～” 好嘛，在场的除了赵梨珺和赵元希，人均一颗熊猫眼。 谢博简好笑的看着赵梨珺和赵元希，这两个小家伙心倒是挺大的。 所有人都在为第二天的离别而伤神，她两倒头呼呼大睡。 钱元芳脸一红：“这不是想着你们今天就要离开了嘛……” “哎呦，我们不是说好了嘛，就分开半年。 大不了，国庆你们回家来看我们，或者我们来找你们也行啊！ 你们现在不用上班了，只要你们想，中秋、国庆，任何节假日，都可以回家的。 而且，咱家不是安了电话了吗？想我们就给我们打电话呗！ 妈妈，你别担心，我肯定能把哥哥姐姐弟弟还有舅姥爷给顺利带到家！”赵梨珺将胸脯拍得哐哐作响保证道。 钱元芳见小女儿一副“妈妈你别这么粘人”的模样，真是好气又好笑： “行行行，妈妈相信你，赶紧去吃早饭。 吃完了早饭，我们得去一趟虞家！” 钱元芳让孩子们吃早饭，自己则去了房间，一而再再而三的检查孩子们收好的行李。 望着房间里的东西，只觉得什么都想给她们装上。 舅舅买的玩具，一个都不能落。 零食，多装点，路上饿了随时都能吃。 特意从店里拿回来的新衣服、漂亮的小裙子、头饰、手链…… 梨子爱吃水果，水果也不能少。 阿齐暑假四处淘来的书，还有舅舅昨天带来的，都给装上。 小希爱吃糖，待会再去买点…… “妈，你怎么不去吃啊？” 赵梨珺推开房门一看，好家伙，地上1、2、3、4，满满当当的4个麻布袋子。 就这，钱元芳依旧觉得不够，还在拼命的往某条麻布袋子里塞东西。 “你去吃，多吃点，不用管我！” 钱元芳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子，交代道：“这是给你爷爷奶奶买的衣服，你别忘了给他们。” 老人再偏心，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得做。 她在外面打工不怕什么，可几个孩子还得在家待上半年时间，绝不能给人落下话柄。 赵梨珺翻开一看，一人一套衣服，外加一双男士牛皮凉鞋。 钱元芳解释道：“你姐和我说过了。 你们来这边的时候，你爷爷掏了私房钱给你们？ 还有之前上学交学费也给了点？ 我就多给他买了双牛皮凉鞋，这东西质量好，穿着舒服，他一准高兴。” 赵梨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所有人吃完早饭后，谢博简直接喊了个车子，提着准备好的礼品，便去了虞家。 虞兰华知道谢博简赶时间，没多寒暄： “你要实在想表示，等元芳一家子都去京城了，你们再专程请我吃顿饭，如何？” 这边，周砚书依依不舍的抱着自己精挑细选的典籍，一把递给赵元齐： “阿齐，书里面夹了我的通讯地址，你到了家，记得给我写信。 这几本书，借给你看，你看完了，记得寄给我……” 从虞家回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赵梨珺带着哥哥姐姐们，又专程去了趟阿福回收站，跟老阿福和大头爷爷告别。 谢博简有事，喊了个车就出门了。 钱元芳夫妇则在家里做午饭。 吃完午饭后，赵梨珺姐弟5人就要出发去火车站了。 第177章 离别 一路上，钱元芳的嘴就没闲过。 “要跟着舅姥爷，不能乱跑，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立马给我打电话……” “好好学习……” 不止大的放心不下小的，赵梨珺也不放心她爸妈。 “妈妈，对待员工，你得有自己的一套，既不能太严厉，又不能太好说话…… 把店长的职位当做胡萝卜，吊在她们面前……有问题，就随时给我打电话……” 总之，从出租屋到火车站这一路上，谢博简感觉自己耳边的说话声就没停过。 到了火车站，依旧人山人海。 赵樱诺拿出自己的出行必备好物，将包括谢博简在内的其余5个人绑在一起。 几个人顺着指示牌，找到候车室，眼瞅着马上就要检票了，一路上闷头做事，几乎没怎么说话的赵丰收挨个摸了摸5个孩子脑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立马给我打电话。不要省钱，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前方一阵骚动，检票时间到了。 赵丰收连忙催促5个孩子：“快排队，早点上车……舅舅，几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赵丰收说这话时，语气平稳，面上的表情亦十分平静。 而一旁的钱元芳瞬间憋不住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脱眶而出。 可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她粗鲁的擦了擦脸，挤出一抹微笑：“路上注意安全。” 赵元希抱着钱元芳的腰，将脸埋在其中：“妈妈，我……”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赵元鑫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抬起腿，扛着麻布袋子率先朝检票队伍的方向走去。 他一动，被绳子串成一串的其他5个人也不得不离开了。 赵元希死死的抱着钱元芳的腰不肯撒手：“妈妈～你不要忘记我……” 钱元芳狠狠眨了下自己红得滴血的眼睛，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 “傻孩子，妈妈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你们的呀。” 说完，钱元芳温柔又不失强硬的将赵元希紧攥着自己衣服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乖，再不走赶不上车了，听话……” 赵梨珺仰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赵丰收，突然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爸爸，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不要忘了想我们。” 赵梨珺依依不舍的眼神，瞬间将赵丰收强撑起的坚强给击碎了。 可他是个男人，男人有泪不轻弹。 他使劲蹙了蹙眉，薄唇紧抿，强忍下泪意。 俯身抱住赵梨珺的肩膀，用宽厚又不失温暖的大掌轻拍了下她单薄的背，哽咽道： “好～” 其他几个孩子见了，也都闹着上前要抱抱。 谢博简叹了口气。 其实，昨天私下，他有和钱元芳提过，让她直接跟着他一块去京城。 反正他就这么一个外甥女，他们老谢家的自然都是她的。 虽说谢家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捐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钱元芳便是不赚钱，谢家的东西也够她带着5个孩子无忧无虑过完这一辈子了。 但钱元芳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舅舅，说实话，你但凡要是再早两个月和我说这句话，我可能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 毕竟，人穷志短。 那时候，我在厂里上班，每天过着一模一样的生活，累得跟头驴似的，却依旧交不起孩子们的学费，哪有心思笑啊？ 用梨子的话说，就跟台机器似的。 但这段时间跟在几个孩子身后跑来跑去的，虽说累点，我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我每天看着那么多客人满意的从我店里离开，就感觉好开心啊！ 梨子说，人都是这样的，在满足的基础的物质生活保障后，便会有精神追求。 我想，我也有。 不止我有，舅舅，你还不知道吧？5个孩子和丰收都有！ 他们说，这叫梦想。 我是可以选择放弃现在的店铺，跟着你去京城，但是，然后呢？什么都伸手管你要？ 我做不出来。 也不愿意。 体验过自己挣钱的感觉后，我怎能甘心手心朝上？ 舅舅，我们往后倚靠你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我不愿意连基本的生活费也要向你伸手…… 也许你会说，去了京城，你可以让我继续开店。 但舅舅，我们在广省开的这家店，是我们一家7口所有人的心血。 梨子已经帮我铺好了路，我现在放弃，她会怎么看待我呢？ 舅舅，给我半年时间，如果半年内，我没办法做到心理预期的那样，我会向你求助的。 但，我总要尽力一试，不是吗？” 谢博简望着钱元芳温柔却不失坚毅的神情，只得道： “那你遇到困难，一定要向我开口！” 前方的检票员已经检查好了最后一张票，看着这边抱在一起埋头痛哭的一家大小，扬声喊道： “前面的，检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赵丰收一慌，瞬间推开孩子，提起被扔在地上的行李，推着几个孩子快速往检票口跑去。 谢博简轻轻拍了下钱元芳的背：“元芳，我这次只是去看下你妈妈。 等我安排好一切事情，就去把你妈妈接回家，我们到时候再见。” 钱元芳倚靠在赵丰收身上，泪眼朦胧的点点头，哽咽道： “舅舅，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谢博简深深看了眼外甥女，叮嘱赵丰收：“照顾好她！” 待得到赵丰收应承后，转头大步离开。 眼瞅着5个孩子以及谢博简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钱元芳和赵丰收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丰收，这半年我们一定要好好努力，以后……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好！” 第178章 到市里 望着窗外快速退去的站台，成功找到车厢后坐定的姐弟5人，眼里跟发大洪水似的止不住。 谢博简默默的提着一早准备好的水壶，接来满满一壶水，倒入杯子里，轻轻推到赵梨珺面前： “喝点水。” 擒贼先擒王，把梨子哄好了，其他4个不用哄也能好。 赵梨珺泪眼朦胧的看了眼谢博简，又低头看了眼他手上倒得满满当当的水，哭声一顿。 哪有人打断别人哭，只是为了让喝水的？ 总不能，是怕她失水过多、哭晕过去？ 谢博简伸直手臂，将杯子往前耸了耸：“喝点吧。” “嗝～好。” 接过杯子，赵梨珺缓缓低头，喝了口水。 晕乎乎的脑袋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现在再继续哭，好像哭不出来了？ 谢博简又继续倒了两杯水，推到赵元鑫和赵元齐面前。 原本沉浸在悲伤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的两人瞥了眼赵梨珺，见她低头喝水，并没有在哭。 脸上快速爬过两团红晕，讷讷的接过水杯喝水。 没一会儿，车厢里的哭声没了。 谢博简暗自松了口气。 擒贼先擒王，古人诚不欺我也！ 低头喝水的5人都很难受，但这样分别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在他们身上上演。 相反，自从钱元芳只身前往广省打工后，每年便会来上一两场。 作为留守儿童的他们，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赵樱诺想了想，对谢博简道：“舅姥爷，我们明天一早抵达市里后，坐公交去汽车站，然后再坐大巴到县里，走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到家了。” 谢博简和蔼一笑：“市里去县里的大巴车是几点钟的？” 赵樱诺一拍脑袋：“哎呀，是下午的！” 赵梨珺挠了挠额头，居然忘了这事。 谢博简笑：“没事，刚刚好。 趁这个时间，我带你们去一中附近看房，把梨子阿齐要住的地方给确定下来，怎么样？” 赵梨珺大眼睛半眯，皱了皱鼻子：“舅姥爷，我想把小希给转到我们学校。” 谢博简稍作思考，便立马答应了。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于是，第二天早上出了火车站，带着5个孩子吃完早饭后，谢博简便准备叫车去市第一中学。 赵樱诺一愣：“不是走……坐公交车去吗？” 她想说走去的，但一想市里比县里大，便改口成了坐公交。 毕竟，打车真的太贵了，她们前几天刚打过！ 那次打车去虞家，骑三轮车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司机居然收了她们十几块钱！ 谢博简扬声问早餐店老板：“老板，请问下这边去市第一中学有多远啊？” 老板用围兜擦了擦湿漉漉的手：“不远，出门到对面公交站，先坐2路公汽走5站，再换成1路公交车，2站就到了。” 赵樱诺一脸震惊：“还要转乘啊？……打车很贵吧？” 赵梨珺闻言，轻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大麻布袋子： “姐，你确定我们能背着这些袋子成功挤上车？” 赵樱诺一愣。 赵梨珺吐槽：“这一个袋子少说也要十几二十斤，蓬起来比我们人还大。 背着它们去挤公交，你能挤得上去，我挤不上去。” 无论是火车站，还是市第一中学，刚好都是热门公交站点。 不用看都知道，在这两个站点上下车的人一定很多。 再加上现在的天气又热，车上又挤。 下了车之后，还得背着这么多的东西走来走去的四处去找房子，光是想想她都觉得自己不太行。 赵元鑫吃完最后一口油条，抹了抹嘴：“舅姥爷，咱打车去吧。” 谢博简全程笑眯眯的看着这几个孩子，任由她们讨论。 见此，笑的满脸慈祥的看着赵樱诺，和颜悦色道：“樱桃，你说呢？” 赵樱诺其实已经被妹妹说服了，立马道：“我们打车。” 商定后，6个人拿着行李，去路边拦车。 结果才发现，市里到底比不上广省那边繁华，她们站在路边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到一辆的士。 倒是有不少摩的或者那种专门载客的三轮车，上前来招呼他们。 可这种载客的三轮车其实特别简陋，无非就是在车斗那里搭了个棚子，再在里面安了两排长板凳，空间十分狭小。 赵梨珺思考了下：“舅姥爷，要不我们就坐这种车去算了吧？” 谢博简左右张望了下，确实没看到的士，只得点点头。 赵梨珺喊来一辆三轮车，问：“去市第一中学要多少钱？” 师傅伸出一只手，比了个3：“3块钱！” “不是才7站路吗？这么近要收3块钱？” “3块钱是我们的起步价，无论远近，只要车子发动了，至少都得这么数！” “我们这么多人，估计得喊两辆车。 师傅，你把你玩得好的朋友喊来，收我们5块钱算了呗！ 我们给你开个张，给你带个好彩头，祝你今天开张大吉！” 赵梨珺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师傅的心坎上。 他确实一大早就过来等客了，但也确实未开张。 这边的摩的小三轮多，竞争大，顾客全靠抢。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 刚这么想着，旁边就来了个开三轮车的，招呼赵梨珺道：“小姑娘，去哪儿的？” 这师傅一听，顿时不再犹豫：“成！5块就5块！” 随即扬声朝不远处喊道：“老张，过来载客！” “来喽！” 谈好了价钱，赵梨珺招呼其他人赶紧上车。 两边坐人，麻布袋子抱腿上，一下子便将两辆三轮车给塞满了。 赵梨珺坐的这辆三轮车是从侧面开门的，确定大家都坐好后，她啪的一声锁好了门。 坐车不谨慎，亲人两行泪啊！ 尤其是这种小三轮车，稍微快一点就格外的颠簸。 没准一个小陡坡，就能把人给抖得飞起来。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 这事她有经验。 上辈子她和朋友出去玩，也是坐的这种载客小三轮。 结果上车后忘了关门，经过一个陡坡时，一个眨眼的功夫，朋友就从门里飞出去了。 好家伙，那叫一个惨。 脸直接擦到地上，被地上的石子磨出了很多条细痕。 好在朋友那会年纪不大，也不是什么疤痕体质，处理及时倒也没有留疤。 否则…… 第179章 校外租房 几乎是三轮车刚停好的第一时间，6个人便以毕生最快的速度从车上下来了。 无它，屁股都快被抖掉了。 趁着谢博简付钱的空档，赵梨珺借着麻布袋子的遮挡，面部扭曲的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就在刚刚，三轮车压到了一块石头上。 随着车身剧烈的抖动，她整个人直接从座椅上飞了起来，头更是一下子挨到了车顶棚。 岂料屁股再次落座时，刚好被岔开的木板夹在了中间。 那酸爽，怎的一个字能言尽？ 偏生被伤的位置刚好是屁股，让她说都没法说。 赵元齐余光扫了眼赵梨珺龇牙咧嘴的模样，瞬间猜测到了什么。 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凑近小声问道：“还行吗？” 赵梨珺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没事，屁股上的肉厚，不怕！” 一行人拖着行李，环顾四周。 她们现在站的位置，正好是学校正门偏左的角落。 路过学校正门，最右边靠马路的位置，有两排楼房对立而站。 从外面看，楼房还挺新的。 “我听说，市第一中学以前不在这，在汽车站那边，是近两年刚搬上来的。” 赵元鑫指了指楼房：“那些房子应该就是建着对外出租的，租金估计不低。” 说着，赵元鑫指了指马路对面：“那边都是些自建房，便宜。 你看，很多楼顶都用铁皮圈起来了，那些铁皮房可抢手了，一个月能多挣好几块钱呢！” 谢博简毫不犹豫的拿起行李，招呼着几个小孩，朝学校右边的楼房走去。 到了才发现，两栋楼房的一楼，都是铺子。 但租出去的门面并不多，因为，很多门上都贴着“待出租”三个字。 可即便如此，依稀也能看见类似于商业街的雏形。 最靠近学校的一家门面已经被租出去了，是家文具店。 谢博简走近，礼貌道：“你好，请问这边哪里可以租房子？” 正坐在橱柜后面嗑瓜子的老板娘掀了掀眼皮，态度散漫： “往里走，左转，有个小区，门口的告示牌里有不少招租的。” “好，谢谢！” 一行人按照老板娘的指示，径直走出小街，左拐不到2分钟，便看到了她口中的告示牌，牌子上贴了满满一墙的出租信息。 赵梨珺仔细浏览了下上面的信息，发现这些待出租的房子信息都差不多。 大多是两室一厅，无非就是楼层不一样罢了。 “租房子的？”这时，一个身着蓝色安保服的男人走近，问道。 “对！” 安保点了点头：“这些两室一厅的房子都是里面这个小区的。 像什么一室一厅和三室的，则是你们刚进来路过的那两栋楼的。” 谢博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你是这个小区的安保？” “对！” 谢博简看了眼告示牌后面的铁栅栏，瞬间将外面那两栋楼房摒弃在选择范围之外，指着告示牌上某间三楼的二室一厅问： “我们想去看下这间房，怎么联系房东？” “哦，只是看看的话，我就可以带你去。” 说着，安保扬起手中的一大串钥匙，解释道： “她们没时间在这边守着，又怕耽误客人看房，直接把钥匙都放我这里了。去看看吗？” “走！” 赵梨珺心思一动：“安保叔叔，我们想找个二三楼、朝向好点、房间光线好，周围邻居好相处的，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说着，拿出一瓶饮料，默默递给安保。 安保接过饮料，笑了笑：“这事问我你可就问对人了！ 不是我吹，这个小区就没有我不清楚的事！ 你们马上要来市第一中学上学了吧？那可得找个清净点的。” “还有不清净的？” “那可不！这里面虽然大多都是老师、或者和你们一样带孩子上学的家长，但也有些是老屋子拆迁分到这里的，那些人的素质…… 没关系，既然你问了我，我给你推荐一家清净的！” 说着，他脚下方向一变，带着赵梨珺几人来到了小区进门的第二栋。 到了三楼打开房子让赵梨珺等人进屋看房，自己则在一旁补充道： “这个小区的房间格局都一样，但这间屋子朝向通风都很好。 对面住的是两个女老师，上下住的都是些带孩子上学的家长。 房东就在附近，你们要是能看上，我现在就去喊人！” 推门进屋，左边卫生间，右边一间带阳台的卧室，阳台上挂了根绳子，应该是拿来晒衣服的。 卧室紧挨着另一间面积更大点，但不带阳台的卧室，看这样子，估计是主卧。 小客厅在卫生间旁边，尽头有个窗，连通厨房。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年代的房子，装修极其简单，就是刷了个白墙，连衣柜都没有。 除了两张床和一张小饭桌外，整个空间空空如也。 但凡是能凿壁柜的地方，都凿了壁柜，可以放些杂物什么的。 也算是将空间利用到了极致。 我现在租的就是这种 房子虽小，但五脏俱全。 这会刚是早上九十点钟阳光正好的时候，阳光透过客厅的那扇窗户照射在地上，采光也很好。 谢博简东瞧瞧西看看，询问过赵梨珺几人的意见后，便让安保去叫房东了。 房东是个十分慈祥的老奶奶，来得相当快。 问了才知道，原来她就住1楼。 双方就房租一事拉扯了一会，最后将价格定在了15块钱一个月。 在安保的作证下，双方签署好租房合同，谢博简当场便掏出105块钱，将半年的租金和押金给一次性交齐了。 赵梨珺嘴巴微张，可话没说出口，便被谢博简给堵了回去： “你妈妈给的你们拿去买零食吃，房租姥爷给你们交！” 谢博简找房东和安保要来所有钥匙，将行李往地上一放： “走，姥爷带你们去买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具！” 赵樱诺看着地上的灰，补充道：“还有打扫卫生的……” “都买！都买！” “哦～走喽！” 第180章 提醒(上) “姥爷，你看，前面就是我们村了！再往前走一点，就到我们家啦！” 将租好的房子简单打扫一遍，再带着5个孩子下了顿馆子，差不多也到了大巴车发车的时间了。 摇摇晃晃40分钟，很快便到了县城。 这不，还没进村呢，赵元希便迫不及待的指着前面的村庄嚷嚷着。 这几天的相处，让赵元希十分喜欢这个半路上冒出来的舅姥爷。 这不，逮着点什么，都要巴巴的跟谢博简说。 而不管赵元希说什么，谢博简总能耐心的听完，而后给其反馈。 他渊博的学识和庞大的知识储备量，再配上和蔼可亲的态度，简直是5个孩子的梦中情爷。 而谢博简也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喊舅姥爷多麻烦，干脆直接喊姥爷算了！2个字，省事！” 他也不白让孩子改口，当场便从兜里掏出了5块生肖翡翠玉，直接挂在了孩子们的脖子上。 赵梨珺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玉马”，转头看了眼赵樱诺脖子上的“玉老虎”，嘴角一阵抽搐。 感情是早有准备啊！ 几人进了村，并没有立马回家，而是拖着行李径直去了小卖部。 给赵丰收报了平安后，才朝家里走去。 赵元希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谢博简的两根手指，另一只手取出嘴里含着的糖，指着不远处的土巴房介绍道： “姥爷，你看，最左边的那两间屋子，就是我们的家。” 虽然早有预料，可当谢博简真的走进这两间简陋破败的泥土房，望着墙壁上凹凸不平的土砖，和少得可怜的家具时，他还是沉默了。 赵樱诺找出一块干净的抹布，将落灰的凳子擦干净，招呼道：“姥爷，坐！” 谢博简刚一坐下，门外便传来了一道呼叫声。 谢博简出门一看，见是找自己的，回房交代道：“我还有点事要去办，晚上回来，你们记得给我留门。” 说完，他便跟着来找他的人大踏步的离开了。 谢博简刚走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打开门一看，是赵大海。 赵大海一看到赵梨珺，就笑：“回来了？你爸爸前两天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今天的车，我估摸着时间，也该到了。” 赵梨珺一听，点了点头。 转身翻出钱元芳给爷奶买的衣服鞋子： “爷爷，这是我妈妈让我们带给你们的。” 赵大海望着赵梨珺手上的布袋子一愣，惊讶道：“给我的？” 赵梨珺解开布袋子：“对啊，一人一套衣服。呐，还有双牛皮的凉鞋，43码的，你看穿着合不合脚？” “牛皮的凉鞋？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哪用得上穿这么好的鞋子？” 话是这么说，但赵大海却第一时间将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弯腰，小心翼翼的接过鞋子。 结果低头一看，自己脚上有泥巴，赶忙将鞋子还给了赵梨珺。 扔下一句“我去洗下脚”，就跑了。 那灵活的身姿，可没比赵梨珺差多少！ 赵梨珺捧着凉鞋，呆了呆。 其实，他大可以将衣服鞋子带回家去试的。 赵大海回来得很快。 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从赵梨珺手里接过凉鞋，换掉脚上的胶凉鞋。 随后，小心翼翼的踩在胶凉鞋上，不让牛皮凉鞋下地，抬头一脸期待的看向赵梨珺姐弟： “怎么样？” 赵梨珺点点头：“合脚吗？软不软？” “合脚！合脚！ 软，舒服，比胶凉鞋舒服多了！ 这得不少钱吧？ 你妈妈破费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我的鞋码……” 赵大海穿着鞋子，左看右看，俨然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赵梨珺笑了笑：“合脚就行。” 她将手里的衣服递给赵大海：“衣服是约莫着往大了买的，可能有点不合适……” “没事没事！大了凉快，我去试试？” “好！” 赵大海快速褪去脚上的鞋子，换上旧胶鞋，解释道： “这么好的鞋子，现在穿糟蹋了……” 老屋里，正坐在后屋乘凉的赵王氏见赵大海跑进跑出的，纳闷道： “你干嘛呢？二房那几个孩子回来了？” “回来了！来，试试衣服，元芳给买的！” 赵王氏瞬间呆住了：“什么？” “元芳给咱买了衣服，说是不知道咱穿的码数，往大了买的，怕咱穿了不合身。” 赵王氏一下子窜了过来：“买了衣服？钱元芳？给我？” 赵大海懒得搭理赵王氏，从布袋子里小心翼翼的翻出衣服，放在身上比划了下，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想换上，又觉得身上不太干净。 转身去厨房拎着个桶去了后院，待确定身上冲干净后，才美滋滋的换上新衣服。 也不等赵王氏反应，想换上牛皮凉鞋，却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穿着旧胶鞋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又去了二房。 待看到赵樱诺后，赵大海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站在原地转了两圈，乐呵呵道： “怎么样？合适不？” 赵樱诺放下手里的东西，绕着赵大海转了两圈：“合适！好看！” 赵大海一副美得不行的笑模样，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 “你们去菜地看了吗？还结着不少菜呢！豇豆、茄子、丝瓜…… 哦，对了，之前结的菜，能晒的我都给晒成了菜干，留着你们冬天吃刚刚好！ 冬瓜南瓜什么的……阿鑫，阿齐，你们现在去老屋那边，把菜都给搬过来。” 赵梨珺一脸震惊道：“你没吃吗？” “嗨，我自己种的菜地都吃不完呢！就我和你奶两个人，能吃得了多少菜？阿鑫？” “哦，好，我这就去！” 接下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赵梨举就看着赵元鑫赵元齐两兄弟陆陆续续从老屋那边往家里搬东西。 先是各种各样装满了干菜的坛子，紧接着便是一条条和长板凳似的大冬瓜，还有黄黄的南瓜…… 这还不算完，赵大海和赵元鑫兄弟两交代清楚哪些菜是他们的之后，回了二房招呼赵梨珺： “梨子，你们晚上吃什么？去菜地里摘菜不？看看你们喜欢吃什么，就自己摘。” 到了菜地才发现，赵大海确实将菜地侍弄得特别好。 不仅将落败不再结果的菜拔了，还给种上了新的菜种。 而那些还在结果的菜，都硕果累累，还有不少小蜜蜂在一旁飞来飞去。 “梨子？回来了？”从旁边经过的村长见一老一少站在地里，热情的招呼道。 赵梨珺脸上扬起一抹笑：“对！叔你从地里回来呢？” “对！你家这菜地伺弄得可真好，我家的黄瓜早就没了。” 赵梨珺一听，当场便从藤上摘了根黄瓜，递了过去：“叔，尝尝！” 村长也不跟赵梨珺客气，接过黄瓜，随便在衣服上擦了几下，一口咬下去：“得劲儿！” 吃了几口，村长好奇道：“你们去广省过暑假了？那边怎么样？你爸爸妈妈还好吧？” “爸妈挺好的，广省特别大，人也很多……” 说着说着，赵梨珺看着跟在她身后的赵大海，瞄了眼竖着耳朵听她讲话的村长，心思一动： 第181章 提醒(下) “我这次去广省，看到了好多农村搞拆迁的。 地段稍微好点的，像这菜地这么大的，就换了好几套房子呢！ 而且换的都是些楼房哦，就是跟咱县里那种新盖起来的楼房一样，可敞亮了。 不要房子的，也会赔拆迁款，听说赔的可不少。” 赵大海笑：“呦，那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对啊！你们说广省那么大，为什么还要占旁边农村的地来盖房子呢？” 村长沉思片刻，斟酌道：“是这两年去那边打工的人太多了？…… 不不不，去打工的都进厂了，哪有钱在大城市买得起房啊。” 赵梨珺一笑：“叔，你还真给猜对了！ 就是因为很多人都跑去那边打工，人多了，就带动了那边城市的经济发展。 虽说打工的买不起房，但人一多，需求是不是就多了？ 有需求自然就有供给啊。 地并不只是可以拿来盖住宅房的，也可以拿来盖商场和吃喝玩乐的地方。 我这次去广省，就见到了一个超级超级大的商场，足足五层楼那么高……里面一件衣服就要好几千！” 赵大海难以置信：“这么贵？” “对啊！像我们这些过去打工的，虽然买不起几千一件的衣服，但几十一件的能买得起吧？ 人活着总得吃饭吧？ 在厂里打工赚了钱，谁不想消遣消遣？想这夏天，西瓜不来一个？ 这需求不就来了？ 你想啊，一个厂子成千上万人，十个厂子不就上十万人了吗？ 广省的厂子遍地开花，可不止十个！ 哪怕只有百分之5的人出来消费，你想想，这能给当地带来多大的经济效益？” 赵大海深以为然：“那确实！” 赵梨珺随手摘了条丝瓜，凑近两人小声道： “我们村离县城那么近，现在的经济形势这么好，县城要发展，会不会扩张到咱这里来？” 赵大海蹙眉摇头：“咱这小县城可比不了广省那边，而且，咱县城也不小了，总共就这么多人，应该扩不了了吧？” 村长眉心一动：“梨子，你的意思是？” 梨子可是能以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市第一中学的娃子，那脑袋的机灵劲儿，毋庸置疑！ 他这一辈子，就羡慕那些会念书的。 你见过厉害的人随口说瞎话的吗？ 梨子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这么说的道理，没准…… 赵梨珺笑了笑：“嘿嘿，我就是随口一说。 毕竟，谁不想一夜暴富、发发财呢？我也想啊！ 要是真拆迁，就说我家这块地，地理位置这么好，面积又大。 不说像大城市那样赔个几套房子，但一两套总能赔吧？ 咱们农村人，别的不多，就是地多，谁家没点田地啊？ 这要是遇上家里有山的，那赔的可就更多了。” 村长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你说得对！” 赵梨珺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事，重复提醒道：“叔，爷爷，不管县城会不会扩张到咱们村来，田地可都是些好东西。 这些房契地契之类的重要物什，可得保管好了。 回家之前，我还真听了一耳朵事儿。” 村长全神贯注的看着赵梨珺，见此立马追问道：“什么事啊？” “就我们住的不远处，前不久刚拆迁。 但村里有些眼皮子浅或者孤苦无依的老人，一分也没分到，你们知道为啥不？” “为啥？” “因为她们村里有个丧良心的婆娘，提前得知了拆迁消息，打着某种名义，半哄半骗的将这些人手里的地给骗走了。 你们也知道，很多地方嚷嚷着拆迁，但从消息流出到真正拆迁，这中间可能间隔着挺长一段时间。 有的人就觉得不可能会拆啦。 那些眼皮子浅的，见有人拿着真金白银来买家里的破房子，就给低价卖了。 我听说有一家人，一块地卖了500块，结果拆迁后炒房卖了几千万！” 赵梨珺见两人都听进去了，继续道：“而那些手上有点田地，却孤苦无依的老人，则是被半哄半骗着签了纸条，分文没有的就把地给丢了。 那丧良心的玩意，不止骗别人的，连公婆、叔伯的都骗呢！” 赵大海当场爆呵：“tm的，谁家娶了这丧良心的婆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赵梨珺嘲讽一笑，谁家娶的？可不就是你那好老儿子娶的？ 话已至此，赵梨珺便不再多说了，只重复叮嘱道： “反正无论如何，家里的田啊地啊，都得握在自己手里，再小心也不为过。 别说亲儿子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给！ 咱这些小老百姓，获知信息的渠道有限。 说不定就有那些个提前获知消息的，靠着信息差来框人钱财呢！” 村长和赵大海纷纷点头，一个劲道：“那是的！那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是得握在自己手里。” 赵梨珺也没打算一次让两人信服，只是在他们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让他们有警惕心。 假以时日，待怀疑的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她便能借着这些大树的力量，帮着村里的人，躲过上辈子的糟心事了。 第182章 打感情牌的谢博简 “谢先生，吃了饭再走吧？” 被喊住的谢博简粲然一笑：“不了，家里孩子都等着我呢！” 多少年了，他终于也能说出这句话了。 想起下午查到的那些资料，以及谢博简托他买的那些东西，那人不再劝： “行，那我开车送您回去！” 谢博简并没有让小轿车直接送到家门口，而是到了村口便自行下车了。 步行朝小屋走去时，还未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一抹温柔的亮光，鼻尖是微风带来菜香味。 这一刻，疲惫和压力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家的温馨和溢于言表的幸福感。 姐弟5人已经做好了一桌子饭菜，就等谢博简回来了。 他一回家，5个孩子瞬间忙开了。 赵元希提着盆，用葫芦瓢从水缸中舀出一勺水，倾倒在盆中： “姥爷，你出了好多汗，洗洗脸会舒服很多哦！” 谢博简一愣，随即荡出一抹笑：“行，谢谢小希。” 倒完水的赵元希并没有离开。 而是蹲在盆边，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谢博简。 就像他最开始学洗脸的时候，钱元芳监督他那样，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谢博简洗脸的功夫，几个大的拿筷子的拿筷子、端菜的端菜，很快便齐活了。 吃得差不多了，谢博简抹了抹嘴，从兜里掏出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推到赵梨珺面前： “小希的介绍信我已经办好了，后天姥爷带你们去报名。” 他没说的是，给孩子们报完名后他就要离开了。 车票就在他的兜里，是后天中午的。 一想到这，谢博简心里难受了下，斟酌道： “姥爷今天下午去百货大楼看了下，给你们订了点衣柜和家具，大概还得过几天才能到。 学校离这边还有点距离，姥爷给你们一人买一辆自行车，你们明天自己去选。 电视机也要，但恐怕得过几天…… 要不再安个座机电话吧？” 赵梨珺一愣，摇头拒绝道：“姥爷，我们在家待不了多久了，这些东西……” “诶！待半年也是待，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该买就得买。” 赵元鑫挠了挠后脑勺：“姥爷，家具的话，买就买了。 自行车的话，倒也不必一人一辆，买2辆就差不多了。 一辆放家里，我和樱桃上学时候用。 另一辆放到市里，梨子平日出门办个什么事也方便。 到时候在后面绑个棉絮，就能载人了。 但电视机和电话，真的不用了。” “对啊，姥爷，我们不爱看电视，打电话去小卖部那边就行了。”赵樱诺帮腔道。 谢博简看向赵元希：“小希，你不喜欢看电视吗？” 他怎么记得小希前两日在虞家看电视看得挪不开腿？ 赵元希：“我要上学，没时间看啊……” 他已经和二姐说好了，这半年要好好用功的。 “你平日在市里上学，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紧绷了那么久，刚好可以看电视放松放松。 你们年纪小，身边也没个像样的长辈在旁操心，过得稀里糊涂的。 但你们既然喊我一声姥爷，往后的我会帮你们多操心的。” 谢博简说完，怕引起孩子反感，沉思片刻：“座机电话就不安了，改成传呼机，怎么样？” 不等几个孩子说话，谢博简肩膀徒的往下一垮： “我过两天便要离开了，再见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姥爷要是想你们了，怎么办？” 传呼机？ 这个年代，不管是电话还是安装费，动辄三五千，特别贵。 且安装不易，需要排队。 相比之下，一千多一个的传呼机，即bp机就要便宜得多了。 谢博简继续打感情牌：“梨子住的小区楼下就有个公用电话亭，有了传呼机，姥爷想你们了，就呼你们。 你们有空给我回个电话就行，好不好？” 面对委屈巴巴的谢博简，赵梨珺姐弟5人还能怎么办？答应呗。 不过，去买bp机时，她们强硬拒绝了姥爷想选个吉利号码的请求。 “这个518的号吉利！选这个吧？” “不行，这个号码要3000多呢！比传呼机还贵！” “吉利……” 赵元希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姥爷，你乖哦，我们买个传呼机，够用就行！” 想花钱都花不出去的谢博简低头看着赵元希，被对方一脸“你不要不懂事”的表情给哽了一下。 叹了口气，妥协道：“行吧～” ……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 所有人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后，带着火纸和供品沉默不语的去看了谢绮雯。 在乡下，年轻去世的、幼年未长成的，都被视为不吉利的存在。 这样的人下葬时，大多是悄无声息越快越好，当天去世，当天请人挖好位置。 也没有资格挑选墓地，更不被允许葬在那些所谓的风水好的地段。 大多被葬在一些别人挑剩下的犄角旮旯背阴处，谢绮雯亦不例外。 她被葬在了一处极其偏僻且不好走的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地。 因为很少有人往这边来的缘故，路已不成路。 夏天正是植被疯狂生长的季节，小半年没来，先前走过的路上的草，就长得比人还高了。 得拿着砍刀一边砍一边走才行。 因为钱元芳逢年过节便会偷摸着过来上坟的缘故，5个孩子对这边的路十分熟悉。 沿着之前走过的痕迹，重新将路给砍了出来。 到了坟前，将供品摆好，火纸烧上，再点上一把香，一人分了三根香，跪在坟前磕了个头，便将空间留给了谢博简。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谢博简红着眼眶下来了。 赵梨珺一瞅，这不行啊！ 她温文尔雅的姥爷怎能如此消沉？ 当即便挽着他的胳膊，俏皮的眨了眨眼：“姥爷，你下午没事了吧？” “嗯～” “我带你去挣钱怎么样？” 紧接着，赵梨珺将自己的赚钱计划托盘而出。 认真听完计划，且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谢博简瞬间没功夫难过了。 满脑子都是：梨子到底是像谁的？谢家好像没有这么爱钱的人吧？ 像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梨子给他安排的活，他不会啊！ 赵梨珺眉一皱，凑近道：“姥爷，你不行吗？” 再温文尔雅的男人也听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谢博简眼一闭，心一狠：“我行！” 男人怎么能不行！ 他必须行！ 一定行！ 第183章 论气球的作用 “哇，奶奶，看，花花、小狗还有小蜜蜂！” 县城器械厂旁边的小广场上，被小孙孙攥住胳膊不得动弹的奶奶，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 呦呵，这人可真是别出心裁，居然将气球扭成了这么多种花样。 白色为主，灰色为辅，黑色做眼睛和鼻子，红色做舌头的小狗； 黑黄两色相交，灰色做触角的小蜜蜂； 以及各种各样多彩颜色交织，叠在一块的花朵。 小孙孙被这些东西迷得走不动道，生拉硬拽着奶奶径直往气球方向走： “奶奶，我们过去看看吧，去嘛去嘛！” 这时候的娱乐设施少，人也朴实，突然出现点新鲜花样，便瞬间引来了很多人驻足观看。 穿着简单白t、休闲裤的谢博简被围在几百号人中间，手上缠着一把线，连接着线的那一头的，便是各种各样有趣形状的气球。 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谢博简从兜里掏出块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转头无奈的看了眼蹲在旁边小桌上的赵梨珺。 赵梨珺在谢博简看不见的方向，偷偷捂着嘴笑出了声。 见人到的差不多了，朝赵元鑫使了个眼色。 赵元鑫早就写好了板子，拿出来，往小摊前一摆。 “大促销！” 紧接着，又从旁边拿出事先已经早就录好的喇叭，往桌上一放： “大促销，大促销， 卖衣服、饰品、电子手表……便宜得你无法想象。 厂子倒了，老板欠了一屁股债，和小姨子跑了， 我们打工的没办法，拿着东西抵债， 原价都是好几百一条的广省最新款式裙子，现在通通只要二十块。 镶满了锆石的手链、项链，也只要5块钱一条。 几十一个的电子表，现在15块钱便宜处理了。 十五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到就是赚到，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另外，消费满25的，再送5块钱一个的气球做赠品！” 还真别说，有了吸人眼睛高高挂的气球在前吸引人，再来一个江南皮革厂的段子，那些驻足观看的观众，瞬间动心了。 赵梨珺走到小摊前，转了个圈，务必让更多的人看到她身上穿的戴的。 “你们看看我们身上穿的，都是这摊子上的，是不是特别好看？ 我刚从广省回来，那边的姑娘都这么穿……” 这话一出，好多人都心动了。 赵元齐拿着手电筒往摊子上一照， 霎那间，那些镶着亮晶晶、五颜六色的珠子瞬间闪耀起来，引得年轻姑娘们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 赵樱诺适时扬起胳膊，只见她白皙的胳膊上正戴着一串蓝色的手链，夺人眼球。 广省最新款式+便宜卖+好看显白这几个词一出，年轻姑娘们瞬间憋不住了。 某个梳着两条粗粗马尾辫，发量惊人的女工上前，从小桌上拿起一个蓝色发卡，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道： “这个多少钱啊？” “所有发卡通通2块钱一个！” “这么贵！” “不贵啦！这可是广省的新款式，你在咱们县城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发卡吗？ 没有吧？这在广省那边买，随随便便就要4块钱一个呢！” 麻花辫女工左顾右盼，看了眼赵樱诺身上的波西米亚风长裙，眼睛锃亮道： “她身上的裙子，还有吗？” “你穿多少码的？” “中码！” “有！” 麻花辫女工把裙子放身上比划了两下，心里十分满意。 刚发了工资，好久没买衣服了，要不，就买条裙子奖励下自己？ 这么想着，面上不动声色的讲价道：“20吗？我买一条裙子，再买两个发卡，能算我便宜点不？” “24还差一块才满15，要不，送你一个气球？小狗还是小蜜蜂，任你挑选。” “我这么大了……” “可以拿回去送给弟弟或者小侄子啊！” 麻花辫女工耸了耸鼻子，作势要放下裙子：“衣服我很喜欢，但赠品……” 赵樱诺立马站出来唱白脸：“小姐姐，要不这样吧？我看你也是真的喜欢这条裙子。 价格是没办法便宜了，我送你个手链，可以吗？这条手链卖的话，起码也得三五块钱呢！” 说着便从桌子最角落的地方，拿出一条五彩斑斓的手链，举给麻花辫女工看。 手链是钱元芳新店开业时，赵梨珺为了搞活动特意批量进的，量大且优惠。 女工本就觉得赵樱诺手上的手链好看，一听这条手链居然要卖三五块钱，就这么当做赠品送她了，瞬间心动了。 “行！我还要这个粉色的发卡！” “好嘞！” 麻花辫女工当场便将手链戴在了手上，还真别说，这姑娘的手白白胖胖的，再配上这条五颜六色的手链，真的很好看。 有悬空的气球为小摊吸引来远处的顾客，又有样式好看且亮眼的饰品留住人，赵梨珺姐弟的小摊很快便火了。 事实证明，爱美不分年龄。 被气球馋得挪不开腿的小女孩见这些气球不卖只送，撒娇卖萌让家长买东西消费。 买着买着，最后也不知道是为了气球买东西，还是买东西送气球了。 至于那些小男孩？ 赵梨珺也为他们找好了消费对象。 瞧，15块钱一个的电子表耶，多便宜，买一个呗！ 这玩意看时间方便，又比机械表便宜，简直是打工人的不二首选。 家里有哥哥弟弟吧？两个小孩得一视同仁呀！ 瞧，25不就满了吗？ 什么，就一个小孩？ 没关系啊，买点发卡手链衣服的回家给媳妇做礼物，保准您今晚做新郎！ 仪式感和惊喜感可是婚姻保鲜必不可少的秘诀呢！ 从下午4点到晚上九点，小摊前的人就没少过。 而赵梨珺从广省批发的1200块钱的货，也被销了一半左右。 剩下的一半，是她留着准备拿去市第一中学附近卖的。 见带来的货卖的差不多了，赵梨珺小手一挥：“回家！” 至于回家干嘛？嘿嘿，当然是数钱啦！ 试问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数钱更快乐的呢？ 第184章 有零花钱啦 见赵梨珺姐弟5人忙了大半天，还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当了小半天气球挂件的谢博简精神恍恍惚惚，只觉得这一天过得真的是太充实了。 早上5点起床去扫墓，学着用砍刀砍草。 中午、下午吹气球，然后手忙脚乱的跟着赵樱诺学做气球花样，被几个孩子用怀疑的眼光盯了一下午。 不过，嘿嘿，还好有梨子和他作伴。 （赵梨珺：原来我心灵手不巧的出处在这儿啊！） 晚上摆摊当工具人。 悲伤是没时间悲伤了，但……累啊！ 难道真的是自己年纪大了？ 可他平日里处理一天的文件也没感觉像今天这么累啊！ 累的同时，又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这5个小孩精力四射，一看就身体倍棒！ 难过的是，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她们。 否则，小小年纪怎么会这么懂事呢？ 赵梨珺几人拎着剩下的东西，走得飞快。 见谢博简速度又慢了下来，忙转头催促道： “姥爷，你走快点！” “好好好！” 几个小孩子一窝蜂的涌进家里，剩下谢博简最后进门。 结果他前脚刚踏进屋，门就被去而复返的赵元希给嘭的一声关掉了。 昏暗的灯光下，5个小孩围坐在矮小破旧的小饭桌上。 赵梨珺将背在身上的钱包放在桌子中间，赵元齐则拿着本子写写算算着什么东西。 赵元鑫够着脑袋凑过去看，却被赵元齐嫌弃的一把推开了。 赵樱诺笑得一脸温柔。 只有赵元希像只小招财猫似的，挥着爪子招呼道：“姥爷，快来坐啊！” 谢博简一头雾水的走上前，一屁股坐到赵元希身边：“这是……” 赵元希眨眨眼，超级小声道：“数钱钱呀！” 可，在自家数钱，怎的像做贼似的？ 大门紧闭，用气声说话…… 除非，隔墙有耳…… 思虑之间，赵元齐已经快速算好了账，小声道：“我们今天总共拿了550块钱左右的货去卖。 出门前，梨子拿了50块钱去找零。 扣去600块钱，还剩1189元，全部是今天赚的。” 谢博简一愣：“多少？” “1189元。” “嘶！” 想过做小生意赚钱，但没想过这么赚钱的谢博简呆了呆。 赵元鑫猛地从桌上抓起一把票子，搁到谢博简鼻子下面：“姥爷，香不香？” 只闻到一股臭汗味的谢博简掀起眼皮瞅了眼赵元鑫。 赵元鑫却并不看他。 另一只手又抓起一把票子，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面，眯着眼睛狠狠一吸：“真香！” 钱啊，这可是钱的味道！ 见谢博简推开他的手，赵元鑫嘿嘿一笑：“姥爷，你别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赚钱的时候，也跟你这样。 但梨子抓起一把钱搁到我鼻子下一放，哎呀妈呀，梦里的味道啊！” 赵梨珺好笑的摇摇头。 大哥的脑子又被浆糊糊住了。 姥爷是谁？ 这可是位愿意花3000块钱讨吉利的主儿，这样的人会稀罕闻那点钱味？ 可出人意料的是，谢博简还真稀罕。 只见他学着赵元鑫的样子，从桌上抓了一把票子，放在鼻子下狠狠一吸，转头眼冒金光的看向赵梨珺： “梨子，你能给姥爷拿张整票不？” “啊？” “嘿嘿，姥爷第一次摆摊，感觉还挺有意思的，想留着做纪念。” 赵梨珺一听，豪爽的找了张最大面值的票票，往谢博简面前一推： “够不够？要不要多拿几张？” “不用不用！一张就行，一张就行！” 乐得牙花子都快露出来的谢博简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张票票，叠好装进口袋里。 又觉得不保险，重新拿出来。 还是待会放到他西装的内衣兜里去吧，安全！ 虽然他全程既没出钱也没出力，学着扭气球花还把气球给捏爆了。 但……这不是当了几个小时的气球挂件吗？ 多少也出了点力不是？ 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干的最少？ 最主要的是，这可是5个孩子带着他赚的钱呢！ 看，他家孙孙对他多大方！ 不仅给了他票票，还问他够不够！ 这要是让那群天天搁他面前各种炫耀的人知道了，还不得羡慕死？ 哼，你有孙子了不起啊？ 我也有！ 我家孙孙还带着我挣钱了呐！ 还给我票票了呢！ 到时候，他啪的一下把这张整票甩桌上，馋死那群鳖孙！ 闪瞎那些背地里乱嚼舌根的红眼病！ 居然敢说他谢家没人了。 还说他以后老了可怜虫，住敬老院都没晚辈去看他？ 赵梨珺虽然不知道谢博简在想些什么，但光看他那美得不行的样子，就乐呵。 她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抓出一大把钱，分做5堆，依次推到其余4人面前。 “咳咳，明天就要去报名了。我今天把妈妈给我们的零花钱先发下去。” “零花钱？什么零花钱？”赵元鑫三兄弟惊讶道。 赵梨珺解释：“回来之前，妈妈告诉我，从今以后，我们5个人，一人一个月20块钱的零花钱。 这些钱，可以拿来买零食，也可以拿来买自己喜欢的一切东西。 学习用品、学校缴费等正经花销，单独另给。” 谢博简一听：“20够吗？要不姥爷一人再给补10块？” 赵梨珺想拒绝，却又怕伤了谢博简那颗想表现的心。 沉思片刻后道：“姥爷，20块钱的零花钱已经够了，但……” “但什么？” “但你要是实在想给，不如设置一个奖惩制度。 比如说，小希期中考试及格一门功课，奖励5块钱。 再比如说，哥哥姐姐这次年级排名进步了多少名，奖励多少钱。 阿齐的文科科目考了多少分，也可以奖励。” 谢博简一听，立马答应了，补充道：“梨子考试考了年级前50，姥爷也给奖励！” 赵梨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指着眼前的一堆钱： “嘿嘿，妈妈还说了，从今以后，我们5个人挣的钱，就是我们自己的。 家里的一切开销，由她和爸爸承担。 所以，这一千多块钱，是现在分了，还是……” “放你那里吧。”其他四人异口同声道。 紧接着，赵元齐补充道：“我这个月的零花钱，也放你那。” 赵元希圆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 “我…我，二姐，你可以给我5毛钱吗？其余的我也放你那。” “当然没问题啊，只要不乱花，你的钱你做主！” 赵樱诺默不作声的瞅了眼赵元鑫。 赵元鑫挠了挠后脑勺：“我的放樱桃那儿吧！” “行！” 话音刚落，赵梨珺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 忙了一天了，总算是可以洗洗上床睡觉觉了。 可以说，每天爬上床的那一刻，简直是她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了。 谁懂啊？幸福感爆棚好吗！ 这边，赵樱诺收好零花钱，起身去厨房烧水洗澡。 却在去墙角拿柴的时候，被阴影处的黑影子给吓了一大跳： “谁？” 第185章 柳如眉回来了 正蹲在墙角抽焊烟的赵大海急忙起身：“樱桃，不怕，是我。” 吓得连连后退的赵樱诺看清了身影，拍了拍胸口，纳闷道： “爷爷，你大半夜不睡觉，蹲这儿干嘛？” 晚上十点钟，在这个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还怕费电的年代，可不就是大半夜嘛！ 毕竟，他们大多天一抹黑就爬上床了，睡得更早的，这个点都做完一个梦了呢。 赵大海没想到自己会吓到赵樱诺，讪讪一笑：“没～没……” 赵樱诺暼了眼对方手上的烟杆子，脑海中突然闪过在广省时看报纸看到的信息，不由出声提醒道： “爷爷，你是烟瘾犯了出来抽烟的？ 报纸上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要少抽。” 赵大海抽了一辈子的烟，头一次听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当场便反驳道： “不会不会！我都抽一辈子了，要害早害了。” 赵樱诺瞪圆了眼：“真的，报纸上都说了……” “樱桃？” “小婶？” “诶！我听你小叔说你们这个暑假上广省了？过得怎么样？” 柳如眉状似无意，却忍不住用视线上下打量赵樱诺。 见她一改先前的穷酸样，身上穿的是条款式新颖的裙子，迫不及待道： “二哥二嫂在广省那边怎么样？发财了？” 屋里，趴在桌面上假寐的赵梨珺耳朵动了动。 下一秒，瞳孔收缩，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撒腿往外面跑。 “没事瞎打听什么？你二哥发财了我会不知道？白天不是嚷嚷着坐了一天火车累得不行了？还不去睡！” 赵梨珺着急的脚步一下子慢了下来。 谢博简见此，急忙起身，朝外走去。 柳如眉眼底的不耐烦一闪而过，暗地里瞪了眼赵大海。 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要不是听说了……她才懒得回来呢！ 这个破地方，要啥啥没有。 这两老不死的也不知道突然抽什么风，居然真不愿意带元书和宝珍了。 也不知道这死老头子给赵王氏吹了什么耳边风，本来赵王氏见她回来了，还跟先前一样，挺热情的。 又是张罗着烧饭，又是忙着收拾屋子的。 结果这死老头子从外面回来，那死老婆子态度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房子也不收了，饭也不煮了。 开门见山便是：“我们两老了，没本事，元书和宝珍是带不起了。你和老三想个什么法子自己带吧。” 就这态度，还指望她以后给他们养老，我呸！ 柳如眉当场便在心里将赵大海给臭骂了一顿，但心里再嫌弃，却不影响她嘴上说些好听话。 “哎呀，我和老三都还年轻，哪有带孩子的经验啊，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和老三可都指望着您这两个宝给我们帮帮忙呢！” 但一贯事半功倍的甜言蜜语这次不灵了。 不管她如何费尽口舌，这死老头子咬定一个字，说不带就不带！ 一个劲的催着她赶紧想办法。 “明天就要报名了，你与其在这儿跟我们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看元书和宝珍到底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柳如眉一抬头，居然看见一个身材修长挺拔，温文尔雅却又特别有气势的男人从二房屋里出来，她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这位是？” 赵梨珺眼神一闪：“姥爷。” 柳如眉蹙了蹙眉，姥爷，钱元芳的爹？ 哦，那就没事了。 赵大海眉间拧成一座小山，凝视着谢博简这张和赵元齐十分相似的面庞。 老二媳妇的爹？ 不不不，他见过钱大牛，他可不长这样！ 赵梨珺揉了揉太阳穴，掩去眉宇间的厌恶，看向瞬间不感兴趣的柳如眉： “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柳如眉笑了笑：“这不马上要开学了吗？我送你弟弟妹妹回来…… 梨子，你爸爸妈妈在广省做什么呀？发财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 赵梨珺面无表情的提了提身上的裙子：“发财？” “我看你们身上穿的……” “哈哈，你是说我和姐姐身上的裙子？” 赵梨珺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大方展示道： “好看吧？批发市场里捡漏捡的，我那还有一条，小婶要是想要……” “不不不，我就是问问。” 柳如眉一听居然是批发市场捡漏捡的，当场便将头摇成拨浪鼓，还十分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也是，就二房那两个老实坨子，能发什么财？ 她们那样的榆木脑袋要是能发财，全天下的人都发财了，说出去真是笑死个人了。 亏她还……真是浪费时间！ 想着，柳如眉佯装打了个哈欠：“坐了一天车，累了，我先回房休息啦。”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柳如眉便一扭一扭的回屋了。 等柳如眉完全进屋后，赵大海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下谢博简： “你是？” 谢博简莞尔一笑：“元芳的舅舅。” 赵大海一听，立马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元芳是亲家前头媳妇生的……” 话音刚落，赵大海眼底闪过轻微诧色：“你是……” “对！亲家公，元芳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照顾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赵大海总觉得，谢博简在说这话时，“照顾”二字的音咬得特别重。 第186章 睡不着 “你在外头和谁说话呢？我怎么听到有陌生人的说话声？” 月光穿过窗户洒在地上，如同银色的绸缎般柔软。 它不再是太阳的炽热，而是一种静谧的光芒，温柔地包裹着房间。 在光线的映衬下，地上的阴影斑驳，仿佛是一幅抽象的画作。 原本面朝里面侧身睡着的赵王氏听到脚步声，拽了拽盖在肚子上的床单，随口问道。 赵大海一屁股坐在床边，将旧胶鞋随意一甩：“梨子姥爷。” “姥爷？亲家公来了？不对，他不是不和老二媳妇来往了吗？” “元芳的舅舅…… 老婆子，以后，对二房的人好点，我瞧着那位……不像普通人。 梨子几个也不简单，总之，客气点总没有错。” 说着，赵大海从一旁被放置得整整齐齐的麻布袋子里，取出牛皮凉鞋，套在脚上，和衣躺下。 赵王氏见此，撇了撇嘴：“你这死老头子，昨天穿着鞋睡就算了，今天还穿？” 对此，赵大海直接翻了个身，背对赵王氏。 顷刻间，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持续起伏的呼噜声。 呼噜声伴随着规律的节奏，不断地重复着，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安宁之中。 按理说，累了一天的人是应该倒头就睡的。 可赵王氏跟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就是没法入睡。 只要一闭上眼，思绪便如潮水般汹涌，让她无法停止。 往日觉得安心又习惯的呼吸声，此刻也显得沉重而混乱。 睡不着的赵王氏干脆翻坐起身，结果刚一坐起来，视线就黏在了赵大海脚上那双崭新的牛皮凉鞋上无法动弹。 赵王氏咬了咬牙，转身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套衣服。 月光昏暗的光亮照在衣服上，瞧那样式，赫然是钱元芳托赵梨珺带回来的那套。 赵王氏粗糙的手轻轻放在衣服上，掌心传来的轻柔触感再次将她的思绪拉回了下午。 今天下午，她在家里砍红薯藤拌鸡食，刚把红薯藤砍完，便感觉有人进了堂屋。 抬头一看， “眉眉？” 刚还在抱怨院里都是鸡屎的柳如眉迅速掩去眉间的厌恶，脸上笑眯眯：“妈！” 不等赵王氏反应，柳如眉将两个孩子往前一推，嗔道： “傻了？刚不还嚷嚷着想奶奶了吗？怎么见了奶奶反而不知道说话了？喊人呀！” 对此，赵元书转头就朝外跑，说是想小朋友了，要去找他们玩。 柳如眉假意嗔怒，却又像是无可奈何，只得看着赵元书跑开。 到底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一个多月不见，说完全不想是不可能的。 远香近臭，乍一看到这两孩子，赵王氏像是忘记了她们曾经做的龌龊事似的，脸上只剩惊喜。 再加上最喜欢的儿媳妇也回来了，赵王氏这会儿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上前便要去拉赵宝珍的手。 “哎呀，怎么没提前打电话回来说一声？ 我好帮你们把房间给收拾出来啊！吃饭了没？我现在去做。” 虽说赵宝珍已经习惯了亲妈的几副面孔，也被亲妈许的美好前景给说服了。 可见到赵王氏要用她那双沾满了菜叶子，和红薯叶汁的手来拉自己，赵宝珍第一反应便是往后一推，躲开了她的手。 脸上也带着点嫌弃。 赵宝珍的嫌弃像盆冷水般劈头盖脸的朝赵王氏倾泻而下，理智回笼的赵王氏面上一冷，不复方才的热情： “你们怎么回来了？” 柳如眉蹙眉瞅了眼赵宝珍，决定自己上。 到底是披了多年羊皮的狼，虽然也嫌弃赵王氏，但她却能亲亲热热的牵着赵王氏的胳膊，笑眯眯道： “瞧妈说的，这不马上要开学了吗？我送宝珍和元书回来上学啊！ 妈，你不会怪我没和你们商量就一声不吭的跑回家了吧？ 丰年也不让我回来的，说厂里现在订单多，做一天多一天的钱…… 可我想着大半年没见你和爸了，心里想得慌，就擅自做主买票回来了……” 赵王氏只生了3个儿子，没有女儿。 心里对柳如眉的亲热是享受的。 而柳如眉也知道对方吃这套，往日都是这般拿捏她的。 想了想，柳如眉继续说道：“我本来是想给你和爸买身衣裳鞋子啥的，都去店里看了，可丰年硬是说我眼光不行，买的你们不喜欢，我又怕买的不合身……” 柳如眉不知道的是，她这句话瞬间让赵王氏想起了房间里的新衣服。 那个一向不讨她喜欢的老二媳妇，默不作声给她买的衣服。 再对比眼前这个同样的话说了十来年，却终究只是说说的老三媳妇。 赵王氏的心，霎时如坠冰窖。 柳如眉又说了几句，静等老婆子主动开口说不要。 毕竟，这样的事，她每年都干。 往年，只要她这么一说，赵王氏便会立马主动开口： “不用不用，你们把钱留着自己用，给我们乱花什么钱？ 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快进土的人了，穿什么衣服不是穿？没得浪费新衣裳。” 可等来等去，车轱辘的话都来回说了好几遍了，赵王氏就是没开口。 只是用眼睛冷冷的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某一瞬间，柳如眉甚至感觉自己看到赵王氏的嘴角弯起了讥讽的弧度。 就像……那些看猴戏的人的脸上露出的神情。 但再一看去，又没了。 柳如眉甩了甩头，在心里安慰自己，绝对是错觉。 赵王氏怎么可能…… “回来了？” 柳如眉循声看去，只见赵大海背着手，逆光走来。 “嗯，爸，你今天没出去做活呢？” 赵大海不冷不热的回复了几句，就背着手走开了。 赵王氏则弯腰去拿菜板子，将剁好的红薯藤叶装进竹篓里，方便待会喂鸡。 嫁进赵家这么多钱，老大赵宝珍都12岁了，这还是柳如眉头一次被老两口如此冷待。 遥想从前，哪次回来，老两口不是好吃好喝的等着？ 柳如眉尴尬的同时，又有点恼怒。 柳如眉掀起眼皮，瞅了眼屋顶，一只大蜘蛛正勤勤恳恳的在上面结网。 柳如眉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可转头一想，自己那屋好久没人住了…… 想到赵王氏刚才还说要帮自己收拾屋子的话，柳如眉心思一动： “妈，是要把这些菜叶子装进兜里吗？我来吧。”你赶紧去帮我收拾房间吧。 嘴上说着要帮忙，可柳如眉站在原地的脚，却一动不动。 第187章 准备去报名 这要放在以往，赵王氏一准会马上拒绝。 老三媳妇可是城里人，哪能干这些活啊。 但不知怎么，这次的赵王氏不仅没拒绝，反而立马站起身，看着柳如眉道： “对，装进竹篓里待会拿去后院喂鸡。” 说着，赵王氏将竹篓往柳如眉手里一放，转身便进屋了，徒留下柳如眉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略显破败的竹篓，嫌弃的一把扔在地上，转身就想走。 可转头一想到公婆今天的态度，咬了咬牙，硬是蹲下身将红薯藤给一点一点的弄到竹篓里。 期间，各种嫌弃溢于言表。 从她红一阵青一阵的脸色中，便能轻易读懂她心中美丽的“话”。 可让柳如眉没想到的是，她都已经装完了红薯藤，赵王氏居然一点也没有要去帮她收拾屋子的意思。 晚饭时，望着桌上一点油水也没有的各种“草”，柳如眉彻底急了。 可无论她怎么说，老两口就像被下了降头似的，硬是不肯松口帮忙带孩子。 还一个劲的催她赶紧想办法。 “嗬！吓死我了，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床头干嘛？” 赵大海气呼呼的话，强行将陷入思绪中的赵王氏给拽了回来。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赵大海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弄得满头雾水：“什么？” 赵王氏小心翼翼的放好衣服，缓缓躺下。 就在赵大海即将睡着之际， “我眼睛有问题。” 这句话在赵大海的脑海中盘桓了一圈，随即他猛地睁开双眼。 良久后，长长叹了口气：“我也是啊！” 对此，赵梨珺一无所知。 但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觉得有任何意外。 父母又如何？ 谁说父母对孩子就不会势利眼了？ 父母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喜好和性格。 孩子多的家庭，能做到公平公正本就不易，更别说早已将心偏到爪洼国去了的赵大海夫妇了。 他们曾经能因为三房“发展前景好”，选择偏帮三房，如今自然也能因为所图无望而放弃三房。 …… 这一晚，赵梨珺姐弟5人和谢博简睡得特别好。 第二天，吃完早饭浇完菜地后，姐弟5人开始忙待会报名要带的东西了。 收拾东西的赵梨珺突然发现，今天的姥爷显得格外的沉默，就好像……在火车站送他们离开的赵丰收一样。 她在心里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心猛地往下一沉。 正在心里打着腹稿，发愁该怎么和孩子们提要离开一事的谢博简察觉到了赵梨珺的目光，和蔼一笑： “怎么了？” 赵梨珺喉头一阵发紧，讷讷道：“姥爷，你是不是……” “嗯？”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谢博简一愣，旋即粲然一笑。 赵樱诺4人齐刷刷的转过看向谢博简，高昂的心情随着谢博简的笑，嘭的一声摔下地。 “姥爷～” 谢博简见瞒不住了，只得点头道：“对～” 赵元希唰的一下红了眼眶，一把扑到谢博简怀里：“姥爷，我不想你走……” 虽然他和姥爷相处时间很短，可小孩子最能感受大人的情绪了。 谁是真喜欢，谁是虚情假意，他最清楚不过了。 谢博简从一开始便抱着一颗慈爱的长辈之心缓缓走近，这让一直留守在家，被爷奶偏心给伤透了心的赵元希如何能不动容？ 谢博简望着4个孩子不舍的脸庞， 低头看着赵元希头顶那两个可爱的小发旋，抬手摸了摸： “姥爷也舍不得你们，但……你们想我了，就给我呼呼，好不好？姥爷一直在。” 赵元希瘪了瘪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赵梨珺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的票？” 谢博简揉着赵元希脑袋的手顿了顿：“中午。” “今天中午？”赵元鑫从椅子上弹坐起来，满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谢博简微微点了点头：“嗯，待会给你们报完名，我就要走了。 好啦，不说这个了，报名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梨子阿齐小希要带去市里的东西收好了没？” 谢博简有心缓和气氛，学着搞怪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有什么重的要带去市里的东西，赶紧收拾出来。趁着姥爷这个劳力还在，使劲使唤使唤！” 想到5个孩子要去两个学校报名，谢博简不再耽搁，拎着自己昨晚悄悄收拾好的行李，率先踏出房门。 赵樱诺咬了咬唇，转身跑进屋。 其他几个孩子紧跟其后。 “姥爷？” 谢博简站在院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樱诺费劲的搬着一只小坛子，小拇指上挂着一条布袋子，轻唤一声，待谢博简转头，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姥爷，虽然感觉你什么都有，但…… 这是我之前泡的酸萝卜条，没有开封过。 我看你昨晚夹了好几次，应该是觉得味道还不错？…… 布袋子里装的是睡衣，梨子想出来的主意，我自己做的。” 谢博简嘴巴微动，可不等他说话，赵元鑫上前一步： “姥爷，我和阿齐没有樱桃梨子那么心灵手巧，嘿嘿，就合力给你画了一幅画。 旁边那张照片，是梨子先前出成绩时，学校来报喜的时候拍的5人合影。 我忍痛把我的那张送你了，你要是想我们了，就看看照片……” 赵梨珺直接递过去厚厚一封信：“这是我喊大家一起做的家庭录，里面有我们每个人想说但不好意思说的话……” 赵元齐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铁坨坨”，他依次掰开里面的东西。 这个铁坨坨摇身一变，一会儿是把小刀，一会儿是把小剪刀，一会儿又成了一根铁棍。 “这是我自己做的…… 这个东西不占什么位置，你一定要随身带着…… 等我再厉害点，我给你做个安全系数更高的……” 赵元希脸红得像颗红苹果，肉乎乎的小手从兜里掏了掏，往前一伸： “姥爷，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很爱你哦！” 谢博简定睛一看，居然是个用五毛钱纸币叠成的爱心。 原来，小家伙昨晚找梨子要5毛钱，居然是想给他…… 这一刻，谢博简的心不再平静，可千言万语，终究汇成一句： “姥爷……在京城等你们！ 走，姥爷带你们报名去！” 第188章 开学报名 从家走到村口的这段路上，赵梨珺姐弟5人显得格外的沉默。 谢博简心里也不好受，嘴巴微张，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突然，他余光瞥见了抱着一坛酸萝卜还不肯消停，专挑边缘位置，不走正道的赵元鑫，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状似着急道： “县里去市里的班车是几点的？给樱桃阿鑫报完名之后，还赶得上车吗？” 赵梨珺一拍脑袋：“七点半的班车，姐，老师上班得八点以后吧？” 赵樱诺也急了：“要不，我……” 她想说要不自己不去市里了，可一想到谢博简中午就要离开了，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赵元齐眨眨眼：“姐，你们报名有两天时间吧？或者下午从市里回来了再去报名也行。” 这个主意，几人都觉得行。 可谢博简不乐意了：“这样我就没法带樱桃阿鑫去报名了？不行不行！” 几人一听也是，可有什么办法能两全其美？ 既不耽搁去市里，又能让谢博简体验带5个孩子报名的快乐呢？ 正当大家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鸣笛声。 赵梨珺抬头一看，只见一辆小汽车正朝这边飞驰而来。 眼看着马上就要跟前了，赵梨珺急忙拽着姐姐胳膊，退到马路边缘。 结果，这辆小汽车居然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停下了。 车窗降下，一个长着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热情的打招呼道： “谢先生，这就是你家那几个孩子吧？长得可真标志！” 谢博简满脸骄傲，礼尚往来道：“你家孩子长得也标志！” 说完，转头招呼赵梨珺姐弟：“快上车！” 一直紧紧攥着谢博简的手指不肯放的赵元希瞬间瞪圆了双眼：“姥爷～” 说好了赶不上车的呢？ 感情你一早都已经计划好了！ 人太多，座位太少。 赵元鑫虽然和谢博简差不多高，但却没他壮实。 因此，谢博简喜提副驾驶座。 赵元鑫将赵元希抱在腿上，赵梨珺三人勉强挤挤，倒也刚刚好。 坐定后，谢博简介绍道：“这个是陈叔叔，我回去后，你们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市政府的秘书办找他。”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 他去了京城，天高皇帝远的怪不放心的，必须得找个稳妥的人帮着照顾几个孩子才行。 陈秘书笑呵呵道：“对！我待会带你们去我办公室走一圈，以后有事，不用客气，随时来找我！” 赵梨珺心下了然。 车子行驶了不到10分钟，就到了县二中。 谢博简让陈秘书在车里等着，自己则领着几个孩子往学校里走。 走进校园，一目了然。 不大的学校里，总共就两栋相对而立的建筑。 左边这栋两层楼的，便是教学楼了。 报名的地方也十分好找，因为还没有开学的缘故，所有教室都上了锁，就只有二楼的两间房子开了门，循声而去，就到了老师办公室。 明明才离开学校两个月，可再踏进校园，赵樱诺赵元鑫姐弟竟恍惚有种过去了很多年的错乱感。 一进办公室，所有老师齐刷刷的转过头朝赵梨珺一行人看来。 这时候的条件差，所有老师全部都挤在一间大办公室里。 被十个二十个老师同时注视着的赵樱诺有点尴尬，急忙找到高一的班主任，报名。 很巧的是，就在赵樱诺交好了报名资料，准备交钱时，又有家长领着孩子进来了。 赵梨珺扭头一看，居然是林老师！ 赵梨珺赵元齐赶紧打招呼：“林老师，你好。” “你们也好。” 林真循声看去，在看到赵樱诺赵元鑫一次性交齐了学费时，瞬间瞪大了双眼，显然十分诧异。 同样诧异的不止有林真，赵樱诺姐弟原先的班主任也惊到了。 “赵樱诺赵元鑫，你们……要留级？” 这时候的留级并没有后来管控得那么严格，只要家长和学生都乐意，就可以直接留级。 因此，赵樱诺一进来，便径直找的今年负责高一的班主任。 谢博简一听，笑着解释道：“两个孩子想把基础打牢固点，就打算留一级。” 所有老师的心情都很复杂，高一班主任将手里的钱翻来覆去的数了好几遍，没有说话。 赵樱诺心里一慌：“是哪里不对吗？” “没～” 但就是因为金额太对了，她才这么震惊啊！ 学校就这么大，拖欠学费的学生就那么多。 虽然她之前没有带过赵樱诺姐弟，但对他们交不起学费一事，却是有所耳闻的。 以前哪一次不是拖到学期快结束了，才把学费交齐？ 这次居然…… 办公室里的老师也都了解赵樱诺姐弟的情况，纷纷停下了手里的事，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 但无论如何，家长和学生都打算留级，也把学费交上来了，就没有拒绝不收的道理。 高一班主任收好了钱，叮嘱道：“既然想再打一年底子，就好好学习……” 赵樱诺赵元鑫连忙点头。 报完名后，谢博简便领着5个孩子回车上了。 他想了想：“你们之前中午是自己回家做饭吃的？” “对！” “时间上来得及吗？” 不等赵樱诺回复，在一旁开车的陈秘书连忙道： “谢先生，你昨天定下的两辆自行车就在后备箱放着，我待会送他们回家的时候，把车放下。 我看家里距离学校并不远，二中的住宿条件我清楚，实在是不太好。 也没有食堂，现在天热，自己带饭又容易馊，带米去学校煮吧…… 吃什么都得被人盯着，倒不如在家里吃算了。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有了自行车，中午回家一来一去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刚好两个小孩，安全问题也有保障。你们说呢？” 赵樱诺先前去过一次宿舍。 长条形的一间屋里，靠右边铺了一条大长铺，上面睡了二十多个人。 虽说家里条件差，但总归比宿舍条件好。 因此，她也是不愿意住读的。 “姥爷，我们像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们也不想住读。” 闻言，谢博简点了点头：“行，那就委屈你们再将就半年。” 去市第一中学报名的流程和这差不多。 值得一提的是，市第一中学是所集小学、中学、高中为一体的学校。 所以，学校面积很大。 几人先去小学部给赵元希报名，有了谢博简的关系，报名过程十分顺利。 紧接着，又去了初中部给赵梨珺赵元齐姐弟俩报名。 不得不说，当赵梨珺亲手将学费交给班主任时，她的心里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得那般平静。 两辈子，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开学报名的时候，就一次性交齐了学费。 赵梨珺也再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这辈子，一切真的都不一样了。 第189章 聪明基因和考倒数 一通忙活下来，时间转眼就到了十点半钟。 吃完饭坐车去火车站的路上，坐在大哥腿上的赵元希突然伸出手，碰了碰谢博简的脖子。 待谢博简转头看过来后，赵元希眨巴眨巴眼睛，奶声奶气道： “姥爷，我会好好学习的…… 其实，我的成绩不差的，我上次期末考试，考了班级第22名呢！” 谢博简一听，乐了：“是吗？那真的是很不错！ 这半年再接再厉。 要是你努力了，还是觉得不喜欢上学，姥爷帮你想办法，好不好？” 唉，他就说嘛，他们谢家的人，就没有不好的。 都说小希成绩不好，不爱学习，这不也考了22名吗？ 又不是选状元，22名就差不多了！ “好～姥爷，要是我不喜欢上学，我能去做什么啊？” “可以做的东西有很多啊！到时候姥爷挨个带你去试试，挑个你最喜欢的，好不好？” 一旁的赵元齐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心里默念：姥爷马上就要离开了，我有义务和职责维护姥爷的好心情。 但架不住赵元希有了梯子就想往天上爬。 “姥爷，要不，你现在就带我去试试吧……” “你们班里总共多少人？” 赵元齐这话一出，原本笑得跟朵花似的，想给谢博简灌迷魂汤的赵元希瞬间安静了。 赵梨珺戳了戳赵元希气鼓鼓的腮帮子：“小希，来告诉姥爷，你们班里总共多少人？” 透过后视镜看到赵樱诺在捂着嘴笑的谢博简挑了挑眉，顿时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没等他问，就透过后视镜看到赵元希的嘴巴动了动。 可等了半天，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呢？ “大点声！”赵元齐催促道。 赵元希破罐子破摔，用比蚊子叫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回复道： “35……” 谢博简顿时笑不出来了。 总共35个人，小希考班级22名……这成绩，怎么不算好呢？ 勉强……也算是在“中”下游？ 起码……没在特别下游的位置不是？ 但这么想的谢博简并没有得到安慰。 毕竟，谢家一贯的教育观念，那就是，不要求特别好，但一定不能太差。 35名的中间位置，大概是17、18，22名的话，岂不是距离中游都还差点？ 心肌梗塞的谢博简默默的将家里所有人都给拉出来，盘了一遍，貌似，就没找到成绩吊车尾的？ 哪怕好动调皮如谢绮雯，当年在女子学校上学的时候，成绩也能排在中游的呀。 谢博简一改先前的慈祥姥爷无欲无求模式，暗自说服自己。 虽说不指望孩子多争气，但成绩不好不利于培养小孩的自信心。 尤其是小希目前还处于小学识字算数阶段，该会的还是得好好学。 在心里措辞一番后，谢博简斟酌道： “小希啊，虽然姥爷不要求你门门功课都考第一，但，中上游的位置咱还是得有的，对不对？” 起码，字得会认，算术题得会吧？ 赵元希抠了抠自己的手，虚心请教：“中上游大概得考多少分啊？” “比如，你班级里总共有50个人，你要努力考20～25名，好不好？ 像你原先的班，35个人，你就要努力考15～18名左右。 要是小希能考到中游，姥爷就给你发奖励！” “那我还能去试试吗？” “可以，但是你得和姥爷保证，文化课不能太差，得努力保持在中游位置，能不能做到？” 赵元希握紧拳头，信誓旦旦道：“能！” 开心的时光转瞬即逝，火车站到了，谢博简……也该离开了。 检票口前，谢博简挨个抱了抱5个孩子，不放心的重复交代了一遍又一遍： “想姥爷了，就随时给姥爷呼呼，姥爷一直都在啊！ 遇到麻烦了，也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姥爷。 实在不行，就去找陈叔叔，知道吗？” 得到肯定回复的谢博简一步三回头的过检票口，最终消失在了转角处。 一直在旁守着的陈秘书从兜里掏出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里松了口气。 虽说谢先生十分和蔼可亲，但再亲切的领导，他也是领导啊！ 是领导，相处起来就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更别说这位的职位…… 想到这里，陈秘书眼神闪过一抹坚定，转头看向浑身闪耀着金色光芒的赵梨珺姐弟5人： “我带你们去我办公室转转？再送你们回家？还是怎么着？” 而这边，已经坐上火车的谢博简，拿着几个孩子送给他的礼物，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张人脸。 他知道小希像谁的了！ 他就说嘛，他们谢家的人一向聪明，怎么会考不到中游位置？ 这点光看梨子和阿齐就知道了。 小希聪明又可爱，一定是那个人的基因在拖后腿！ 哼，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就老是考倒数第几名！ 还好有他谢家的聪明基因在，小希……好歹没考倒数不是？ 这么一想，谢博简瞬间不郁闷了。 这么多年没联系，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 “二姐，你看，那是不是小婶啊？” “哪儿？” 小汽车驶出火车站之际，趴在车窗上看新奇的赵元希突然指着车外嚷嚷道。 赵梨珺定睛一看，那人不是柳如眉又是谁？ “咦，小婶怎么是从小汽车上下来的？” 第190章 表哥 陈秘书打着方向盘的手一顿：“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赵梨珺思索片刻：“不用，不过，经过她旁边的时候可以慢一点吗？” “没问题！” 赵元鑫坐在副驾驶上，其他4个则凑到一侧的玻璃上，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窗外。 但赵梨珺眼睛都瞪酸了，也没看到车上的人露面。 赵樱诺双眉紧锁：“可能，是小婶的朋友吧……” 但，柳如眉的娘家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上班一族，她又怎么会认识开得起小轿车的朋友呢？ 尤其是她这几年一直跟着赵丰年在外省打工…… 联想到柳如眉上辈子做的事，直觉告诉赵梨珺，这人恐怕和骗房契地契一事脱不了干系。 但赵梨珺没想到的是，柳如眉会直接大大咧咧的让对方开车将她送回家。 “表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要不要上屋里坐坐？” 让陈秘书将车停在村子外，赵梨珺姐弟5人推着后备箱里剩下的一辆自行车回了家。 不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 紧接着，柳如眉令人作呕的造作声音出现了。 赵梨珺唰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打开门弹出脑袋一瞅。 但遗憾的是，车里的男人并没有下车。 赵梨珺眼睛一转，从墙角抄了把扫帚走了出来。 “不用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眉眉，你这是？” “妈，这是我表哥！” 车里的男人降下车窗，声音略带歉意道：“亲家伯母，今儿也是不凑巧，我还有点事，把眉眉送到家就得赶紧走了，下次有空再来拜访啊！” “眉眉，我给亲家伯母买的东西，别忘了给她啊！” “好，表哥你开车慢点！” 赵王氏看了眼地上堆放的大包小包，脸色几转。 目送车子远去的柳如眉弯腰从地上拎起两袋东西，亲热道： “妈，你怎么了？” 赵王氏讷讷道：“刚刚那个是你表哥？我怎么没见过啊？” “嗨，表哥很早就外出工作了，再加上工作又忙，就一直没有回来…… 妈，外面日头太大了，帮我把东西拎回屋呗！ 这些都是表哥给我买的……讷，这是给你和爸的。” “难怪……” 两人刚进屋，拿着扫帚假装在扫地的赵梨珺猛地抬起头。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感觉这个“表哥”和赵宝珍赵元书长得有点像呢？ 赵樱诺一听，笑了：“这有什么的？你不是也长得像姥爷和外婆吗？都是亲戚关系，长得像很正常吧？” 赵梨珺蹙了蹙眉，真的正常吗？ 她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稍晚点的时候，赵元鑫骑着自行车载着赵樱诺去了趟学校，领回了一大沓书。 因为高中学业紧张科目较多的原因，老师会在报名这两天时间里，处理好一切琐事。 其中就包含了发书和打扫卫生。 故而，赵樱诺姐弟两明天下午还得去学校打扫卫生。 三个小的没那么赶，估摸着应该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才会做这些。 书一领到家，第一件事——包书皮！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给书包书皮既是保护书，也满足了大家的小爱好。 这就像是给洋娃娃换漂亮衣服一样，给书包上好看的书皮，几乎是每个学生必做的一件事。 赵樱诺一边用报纸包书，一边不放心的叮嘱3个小的： “我看你们学校里有大食堂，吃的喝的都有得卖？这样就不用自己开火了。 你们三个吃饭的时候一起吃，吃好一点……” 一想到以后一周才能见一次弟弟妹妹们，赵樱诺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 一会儿担心她们冷了不知道添衣，一会儿又怕她们为了节约钱吃不饱饿肚子…… 说着说着，赵樱诺的眼眶渐渐变红了。 赵元鑫也十分沉默，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弟弟妹妹们分开呢。 赵梨珺笑着安抚道：“一个星期才几天啊？一眨眼就过去了，你们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赵樱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赵元希的小脑袋瓜子。 自从赚了钱之后，家里的伙食就上来了。 赵元希的脸上终于挂上了肉，手也比以前肉乎了，只是，个子还没怎么长，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矮小。 想到这里，一丝担忧悄然爬上了赵樱诺的脸。 小希以后……不会长不高吧？ 可一想到赵元鑫远超同龄人的傲人身高，还有爸爸、姥爷等人的个子，她又觉得应该不会。 但……万一呢？ 毕竟，赵王氏的个子有点矮。 还有梨子和阿齐，好像也没她和阿鑫那会儿高…… 想到这里，赵樱诺语重心长的交代道：“你们在学校，多吃点肉，没事多蹦一蹦跳一跳……” 不知怎么，赵梨珺瞬间秒懂了姐姐的未尽之意。 虽然但是……听说打篮球能长高，要不，开学就带两个弟弟去学打篮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樱诺就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了。 指挥着同样早起的赵元鑫去早餐店里买油条，她自己则从罐里掏出了10个鸡蛋，生火煮鸡蛋。 吃完早饭后，在赵樱诺赵元鑫不放心的眼神中，赵梨珺带着两个弟弟踏上了去市里的大巴车。 几经周转，到出租屋时，才刚九点多。 赵梨珺三人把生活用品摆好弄好，其他琐事全都处理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下午的3点多了。 今天是第二天报名，也是最后一天报名时间。 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到校了。 值得一提的是，市第一中学的大部分学生都是住读生。 只有极少数的家里就在市里面的，距离学校不远的，才会选择走读。 至于跟赵梨珺姐弟3人一般选择在外面租房子走读的，那就更少了。 瞥见客厅里堆放的那堆她们从广省进来，还剩一半没卖完的饰品衣服，赚钱有瘾的赵梨珺眼珠子一转，主意来了。 片刻后，姐弟三锁好门出门。 其中，赵元希怀里抱着颗圆溜溜的东西。 赵梨珺和赵元齐则各拎着一小袋东西，来到了前面街上的某家小店。 “你好，有人吗？” 第191章 打篮球新体验 正在整理杂物的小店老板听有人问话，以为是来买东西的，连忙直起腰： “有的，要点什么？” 烫着一头卷发，自以为比大多数人都时髦的小店老板在看到赵梨珺后，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这小姑娘打扮得可真时髦，就像……就像大城市里来的孩子。 以她对时尚敏锐的目光来看，她身上的那条裙子绝对不是在市里买的。 还有她手腕上的那串手链…… 说起来，自从开始卖衣服后，赵梨珺家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衣服和各类小饰品了。 钱元芳每次进货，只要看到了觉得还不错的新款式，就会拿两份回家。 外加上赵樱诺是个爱打扮妹妹的，赵梨珺被折腾习惯了，也就随便她捣鼓了。 12岁的赵梨珺虽然不如姐姐天生冷白皮，但胜在底子好，五官精致。 乍眼一看，可不就比大多数孩子都亮眼嘛。 赵梨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老板，也不想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 “老板，你们这边卖首饰、衣服和包包帽子吗？” 小店老板看着赵梨珺头上，那明显比她店里好看很多很多的粉色发卡，有点说不出话。 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惊讶转变成了警惕。 这孩子，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赵梨珺大方一笑，打开手里的袋子：“阿姨，我刚从大城市里回来，进了不少那边时兴的小玩意。 但我马上就要开学了，没时间卖。 我可以把东西放在你这里寄卖吗？你放心，不白占你位置，我给租金。” 被赵梨珺袋子里的东西，吸引得挪不开眼的小店老板一愣：“给租金？” “对，你给我收拾出一张桌子大小的位置，能让我摆得下这些东西就行了。 要是有人想买，就按照我上面贴的价格卖。 也不需要你怎么招呼，你只用盯着她们，不让她们偷摸着顺东西，再帮着收收钱就行了。” 正好店里也不忙，小店老板稍一琢磨，就答应了。 “我是不会帮你招呼客人的哈。” “好！” 双方谈好租金后，赵梨珺姐弟3人快速将带来的饰品摆好，便牵着手离开了。 姐弟3人走后，小店老板一下子蹿到她给赵梨珺划出来的位置前，低头认真去看这些饰品。 再对比下自己店里的款式，小店老板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可没等她多想，一阵脚步声响起，又有客人进门了。 “呀，老板，这是你新进来的饰品吗？好好看……” 对此一无所知的赵梨珺牵着两个弟弟，沿着校园主路往操场上走。 姐弟3人到操场的时候，这边正热闹得不得了。 刚开学的学生、住在附近的居民，这会都在操场上玩。 散步跑步的、跳绳踢毽子的、打乒乓球羽毛球的…… 赵梨珺环视一圈，找准目标，径直走了过去。 赵元希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 一只手攥着赵梨珺，另外一只手则紧紧的抱着谢博简给买的篮球，见旁边大多都是些高年级的学生，紧张道： “二姐～” 没错，赵梨珺来这儿的目标：打篮球！ 她轻轻一笑，安抚着略显紧张的赵元希，又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赵元齐： “我们先做拉伸，然后就来投球，好不好？ 看谁先投到5个球，就奖励一个大鸡腿！小希投中3个就行了。” 篮球嘛，她是不会打。 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就是投球，想办法把球投到篮筐里吗？她可以！ 而且，她的目的是为了打篮球吗？ 不，她只是想蹦一蹦、跳一跳长高高而已，所以，怎么打不重要，重要的是蹦起来。 对此，梨子控的赵元齐，以及来到新地方，有点紧张的赵元希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我怎么做，你们就跟着怎么做，知道了吗？” “好～” 姐弟三人站在操场边，手舞足蹈的做完拉伸后，就开始投篮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跟在赵梨珺身后东一下西一下，乖巧做完一串奇奇怪怪的动作，却完全不懂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的兄弟两此刻默契爆棚，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赵梨珺皮笑肉不笑的瞅了眼两人，拍了拍手：“行，我先来！” 三分线，太远了。 再往里走，挪啊挪，直到挪到一个觉得自己可以的位置后，赵梨珺才拿着篮球，抬头看向篮筐。 然后，手往上使劲一抬，球呈抛物线形状飞了出去。 第一下，毫不出意外的……没中，甚至，连篮筐都没碰到。 赵梨珺也不气馁，转头看向两个弟弟微微一笑：“没事，再来就好了！” 一鼓作气，再来第二下，很好，还是没中。 呃，为什么还是没碰到篮筐？ 要不，再走近点？ 第三下、第四下……直到第五下的时候，篮球终于碰到篮筐了。 只不过，它砸在篮筐边上后嘭的一下飞了出去。 “哇，二姐好棒！”赵元鑫又蹦又跳连连鼓掌：“都碰到篮筐边边了！” 赵梨珺深吸一口气，继续投球。 可连续投了十几个球，都没中后，想给弟弟做表率的赵梨珺急了。 脸颊涨红，憋着口气，双眼紧盯篮筐，使劲往上一蹦。 “哇，进了！进了！二姐，你进了！” 明明是赵梨珺进球，但场外的赵元希却显得格外的激动。 一直在默默捡球的赵元齐也笑了笑：“梨子真棒。” 赵梨珺暗自松了口气，趁机道：“要不你们来试试吧？” “好呀好呀！二姐，你教我……”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洒在篮球场上，渐渐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 投影下，姐弟三人轻盈地移动着，每一步都仿佛是夕阳余晖的延伸。 当篮球在自由飞舞时，阳光透过篮球的轨迹，留下一道道明亮的光线，犹如星辰划过夜空。 在这橙黄色的光影中，三人的影子被拉得更长。 而三个在光影中奔跑的篮球少年，再配上时不时响起的欢呼声，也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 一个小时后，累得气喘吁吁的赵梨珺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了眼手表，连忙冲玩得正起劲的弟弟喊道：“走，吃饭去！” 第192章 遇古淑雅 市第一中学的食堂特别大，一排窗口望过去，卖什么的都有。 相对应的，人也不少。 这会正是饭点，每个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赵梨珺姐弟3人是头一回来食堂，看啥都新奇。 也不急着点餐，顺着第一个窗口逐个走过去，全部看了一圈之后，最后选了个相对而言，队伍没那么长的快餐窗口。 毕竟，长夜漫漫，不吃点扛饿的东西，遭不住啊！ 作为一个米饭脑袋，米饭自然成了3人的不二选择。 食堂阿姨的打饭速度特别快，不到十分钟就排到赵梨珺三人。 赵梨珺将自己的校园卡递过去，然后伸着脖子往窗口里张望。 校园卡人手一张，只要是可以消费的地方，都可以直接刷卡，用多少扣多少，没钱了再去充。 但这个卡没有实名，谁捡到了都可以用。 所以，谢博简并没有往里面充太多钱，但也足够姐弟三人用一个月左右。 快餐分两种，有两素一荤和两荤一素，前者一块，后者一块五。 姐弟三人商量了下，决定点两个两素一荤和一个两荤一素，然后都点不一样的菜，交换着吃。 一顿3块5，有菜有肉，饭不够还可以再去加，倒也不算太贵。 但事实证明，无论哪个年代，食堂阿姨的手，跨古今、跨地域，全国统一的……抖。 赵梨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食堂阿姨的手抖啊抖，将大铁勺上的一块肉给抖了下去。 这对于她本就没几块肉的菜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好气！ 食堂阿姨抬眼一看，差点被赵梨珺眼里烧得过于旺盛的小火苗给烫着了。 低头望着菜盘中被自己故意抖下去的那块肉，食堂阿姨心虚一笑。 也许是良心发现，又或者是赵梨珺几近实质化的眼神过于烫人。 在给赵元希兄弟俩打菜时，她手抖的毛病不药而愈。 见此，赵梨珺这才满意的端着餐盘，领着两个弟弟去找空位。 “赵梨珺？赵元齐？小希？” “赵梨珺？赵元齐？小希？” 循声看去，竟然是古淑雅！ 古淑雅见赵梨珺回头，站在位置上又蹦又跳：“我这里有空位！” 等赵梨珺端着餐盘过去后，古淑雅格外热情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去找我对账啊？” 暑假这两个月，两人都是靠电话联系的。 赵梨珺顿了一下：“回来得比较晚，事儿有点多……” “哦，没事没事！赵梨珺～” “嗯？” “你真漂亮！” “什么？” 古淑雅眨巴眨巴眼睛：“你这个暑假吃了什么？怎么突然变这么漂亮了？” 赵梨珺愣了愣，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笑了笑： “可能是穿衣风格和之前不一样了吧。倒是你，两个月不见，怎么黑成这样了？” 如果说两个月前，这姑娘只是因为剪了头短发，看起来像个男孩子。 那么现在，就冲她露在外面的古铜色手臂，也绝没有人会将她和女孩子联想在一块。 古淑雅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吹了吹垂落下来的碎发，无所谓道： “这不是忙着送餐嘛！ 嗨，不说这个了，你暑假给出的那几个主意，我都严格按你说执行下去了。 赚得还不错，什么时候去对账？” 赵梨珺夹了红烧肉放嘴里，突然问道：“叔叔的腿怎么样了？” 古淑雅脸上的笑瞬间褪去，含糊道：“还……还行吧。” “如果是钱不够的话，账先不急着……” 古淑雅急忙打断道：“不是……不是钱的问题。” “你奶奶又来搅和了？” “也不是……” 赵梨珺放下筷子，满脸关切道：“那是什么？” 望着姐弟三满脸担心的神情，古淑雅眼睛一涩，喉间一梗：“是我爸爸，他……他……” 原来，赵梨珺去广省后没多久，便通过电话的形式，再次给古淑雅支招，成功的将快餐规模给进一步扩大了。 考虑到李卫国的腿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古淑雅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拨通电话，和赵梨珺商量着，想挪用部分她那边的账款。 并且保证，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钱给还上的。 赵梨珺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于是，暑假才过去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古家人便将李卫国送来了市里最好的医院，找了最好的骨科医生。 一段时间后，李卫国的腿已无大碍，只需要按照医嘱做复检就行了。 可，她们治好了李卫国的腿，却治不好他的心。 在后来的康复训练中，任凭古家人好话说尽，软硬兼施，李卫国始终消极怠工，不愿意配合医生。 无奈之下，古家人只得将他先带回家。 古淑雅不知道她爸爸到底在想什么，她只知道，日子还得继续。 欠赵梨珺的钱，得尽快补齐。 郁猝之下，她跟疯了似的拼命干活，不论刮风还是下雨，她都不曾歇过一天。 终于在开学之前，成功的将所有欠款给补齐了。 想到这里，她强装不在意的一笑：“不说这个了。 你住在哪个寝室？我怎么都没见到你？ 听说初一有七八个班，你在几班啊？” 见她不愿意说，赵梨珺也没逼她，顺势转移话题道：“我和阿齐都在一班，你呢？” “我也在一班！ 对哦，我傻了，听说这次分班是按成绩分的，你成绩那么好，肯定在一班啊！ 可……一班的女生全都在一个宿舍，我怎么没看到你？” 赵梨珺笑着解释道：“我们在校外租房，走读，没住校。” “哦～” 闲聊间，赵梨珺视线扫过古淑雅随意放在桌上的手臂。 突然停在某处像脱落的鳞片一般，覆盖在皮肤表面，形成的一层粗糙的覆盖物处时，黏住不动了。 再仔细去看旁边的地方，发现古淑雅的整条胳膊的皮肤颜色都很不均匀。 有些地方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红色或棕色。 颜色稍微浅的，应该是晒爆了的老皮脱落后，暴露出的新肌肤。 赵梨珺心思一动：“今天星期三，周五下午放假去你家对账吧。” “好！” 第193章 中间商 “哎呦，我滴个乖乖，你们三可终于来了！” 赵梨珺三人刚一踏入小街，正站在小店门口左顾右盼，盼星星盼月亮的小店老板激动的小跑上前，拽着赵梨珺的胳膊就往店里走。 赵元希赵元齐相视一看，立马追了上去。 “小姑娘，你专程从大城市带来的东西，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吧？还有吗？还有吗？” 赵梨珺望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咂舌不已。 虽然早有预料这么东西会很好卖，但也没想过会卖得这么快啊！ 小店老板见赵梨珺不说话，急了，催促道：“你手上还有多少货？有多少我要多少！” 赵梨珺莞尔一笑：“不急，我们先对下今天的账？” 一心惦记着想从赵梨珺手里拿货的小店老板急忙从随身挎着的包里掏出一把票票，递到赵梨珺手上： “都在这儿了，你数数！” 赵梨珺认真数了三遍，确认无误后，从里面抽出几块钱，作为先前的租金，递给小店老板。 小店老板笑眯了眼：“那……” 赵梨珺直白道：“我是不可能成本价给你的。” “那当然那当然，你从大城市老远背回来，肯定得赚点。 不过，我一次性从你那里拿那么多东西，你也不能按照方才的售价给我吧？” 说着，不等赵梨珺说话，补充道：“你们是学校里的学生吧？ 市第一中学可是我们市里最好的学校，老师抓功课抓得紧，早晚都有自习。 等明早一开始上课，你可就没多少时间在外面晃悠了。 你今天把货都转手卖给我，刚好省了你出去卖货的时间，省事！” 似乎是觉得自己过于急切，怕赵梨珺拿乔，小店老板解释道： “你也看到了，我得守店，走不开身。你呢，得上课，又没时间，咱两刚好互补。” 其实，早在拿货之初，赵梨珺便打的这个主意。 她做中间商，赚差价。 说服一家或者几家服装或者饰品店从她这儿拿货。 再由她和钱元芳联系，去批发市场批发好东西，走物流寄过来。 这样虽说赚的没有她自个儿摆摊卖得多，但摆摊花时间啊。 这样多省事啊！ 最主要的是，薄利多销。 赚得少，但只要拿货量够多，同样能赚钱！ 不只她，赵元鑫赵樱诺也会在县城那边的小店去试水，这样一加起来，就不老少了。 在这期间，这些老板肯定会想办法自己去找路子，但那又如何？ 反正半年后她就离开了。 再说了，路子要是真这么好找，还有她今天什么事？ 虽说维持半年恐怕有点难，但三四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 因此，对于小店老板的要求，赵梨珺没做犹豫，便应了下来，只是： “我那不只有小饰品，还有衣服。 就像我身上穿的这样的，你有认识的信得过的开服装店的老板吗？我想放她那儿寄卖。” 小店老板眼珠子转了两圈，将胸脯拍得框框作响： “这事你找我，可就找对人了！ 我姐，亲大姐，就在老一中的商业街那边开了家服装店。不过，我得先看看衣服……” 赵梨珺点了点头：“那你先稍等一下，我回家把东西拿下来。” 回到出租屋后，赵梨珺没多犹豫，只留下一小部分准备拿去别的商业街试水的款式，其余的全给一股脑的拿到了小店里。 小店老板翻看着大包小包里的东西，心里满意。 脑海中突然闪过先前的画面，那些爱美又有点小钱的小姑娘，跟不要钱似的往她手里塞钱。 那会她就在想，这要是她进的货，该有多好？ 她低头看着袋子里好看又时髦的新款式，仿佛已经看到了小钱钱在向她招手。 可面上却犹豫：“这价钱……” 赵梨珺大概估计过，她总共从广省进了1200块钱左右的东西。 那天县里小广场摆摊，卖出去了500多接近600块的。 出租屋里剩下的，约莫还有个小一百的。 这拿下来的东西里，又包括了饰品和衣服两部分，两者一半一半。 “600！” 按照她在广省摆摊的经验，这些东西的利润大概在三分之二左右。 但，出门做生意，有喊价的，自然就有砍价的。 果不其然，小店老板一听，撂挑子不干了：“哎呦，小姑娘耶！你这也太贵了，600？不是说好了便宜点的吗？……” 小店老板一改方才的模样，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疯狂杀价。 但凡遇到个沉不住气的，只怕会被杀个片甲不留。 可赵梨珺老神在在，咬定心里最低价位400块钱就是不松口。 成本价200，还有运输、人工……她连200都赚不到了，已经很低了。 小店老板口水都说干了，见赵梨珺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恨得不行，却也不得不妥协道： “行！400就400！” 这要不是她走不开身，没时间去外省找路子进货，她自己就能进到这种款式的饰品。 价格谈妥了，赵梨珺突然一改先前软硬不吃的倔强模样，主动卖好道： “你放心，这些款式，我给了你，就不会再给第二家。” 在这个本就是供小于求的年代，独家生意有多好做，做过生意的人都懂。 小店老板一愣，心下领情：“行！你这些衣服款式挺时髦的，应该好卖！ 我待会回家的时候，路过我姐家，喊她明天中午得空的时候过来趟？” “谢谢老板！” 回去的路上，憋了半天的赵元希终于忍不住道：“二姐，咱刚刚卖给小店老板的那些饰品，进来的时候花了多少钱啊？” “200左右吧～” 闻言，生怕亏本的赵元希瞬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以为亏本了？” “对啊，那个老板砍价的时候好凶啊！” “哈哈哈……” 一到家，姐弟三就发现传呼机上有谢博简的未接来电。 迫不及待的姐弟三相视一看，立马冲向楼下的公共电话亭。 没错，就是这么急！ 一刻都不想等！ 祖孙4人黏黏糊糊一番后，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回到家，洗漱一番，该上床睡觉了。 “叮铃铃，叮铃铃……” “梨子，梨子！别睡了！快起床，要迟到了！” 第194章 开学琐事 赵梨珺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弹坐起来，看了眼时间，还有5分钟就到七点了。 学校早自习时间是早上的6:40，一节课40分钟，7:20下自习，八点准时打预备铃，8:10上课。 中间的40分钟，用于吃早饭和做值日。 当然，更多的是拿来补觉。 早读课就像催眠一样，什么失眠睡不着，来背下英语单词和古诗，保准你一秒入睡！ 为了监督学生准时上课，会有戴着红袖章的高年级学生，专门在楼栋底下巡逻。 遇到迟到的，就会拦下他们，然后在册子上留下他们的班级姓名，扣除班级分，从而影响一月一次的班级评比。 故此，不管是班主任，还是班干部，在这方面都会盯得特别严。 但好在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不用上早自习。 所以，赵梨珺只需赶在八点之前抵达教室就行了。 但考虑到第一天要选座位，怕去晚了没得选，赵梨珺不再耽误。 火速爬起床，洗漱，出门。 去学校的路上经过小街，意外的发现小街里居然开了几家早餐店。 卖什么的都有，豆浆包子油条各种饼、米粉面条。 在经过一家早餐店门口时，赵梨珺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老板，这个玉米粑粑和苦荞粑粑怎么卖？麻烦给我各拿一个，还要一杯豆浆。” “好嘞！” 苦荞粑粑 玉米粑粑，甜甜的，真的好好吃 吃完早饭后，姐弟三背着书包，牵着手，将赵元希送到他的教室，看着他选好座位后，才转身离开。 整个一中共有3栋教学楼，每栋都是5层，每一层3个教室，一个卫生间，外加一个老师办公室。 小学和初中班级差不多多，分别散落在每栋教学楼的一二和三四层，五楼为高中部。 图书馆和实验大楼在操场另一侧。 赵元希所在班级，位于最靠近大门的那栋教学楼的第一层，赵梨珺姐弟俩则在二栋三楼。 其中，初中又被分为普通班、奥数班和飞跃班。 普通班最多，飞跃班最少，一个年级仅有一个。 赵梨珺赵元齐所在的班级，则是这一届的飞跃班。 二栋三楼的第一间教室，就是赵梨珺的教室了。 进门前，赵梨珺抬头看了眼头上的门牌，初一（1）班。 到教室时，刚好是7：15，距离上课时间，还有45分钟，可教室里已经有七八个学生了。 两人的到来，引得正窃窃私语的同学安静了会儿。 赵梨珺大致数了下课桌数量，发现居然有60多张！ 姐弟俩相视一看，背着书包默契的往教室中间位置走去，选了周围没人、靠窗的位置，落座。 之所以选这个位置嘛，当然是有原因的。 这个位置，既不靠前，不会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力，也不靠后，影响自己看黑板。 最主要的是，多年上学经验告诉她，坐在这里，被老师选中起来回答问题、或者被抽中去上台去解答问题的概率，也会小得多。 随机提问什么的，最恐怖了。 尤其是早上第一节课，昏昏欲睡间，突然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魂都能被吓飞。 但也许随机提问是每个老师的爱好。 尤其是英语老师，一节课不点几个人起来，好像这节课就不完整似的。 问题嘛，赵梨珺能答得上来，但她着实不爱这种惊喜啊。 屁股刚一坐下，赵元齐便迫不及待的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本数学读物，埋头苦读。 也许是赵梨珺的目光过于炙热，他低头又拿出一本书，递到赵梨珺面前：“看吗？” 赵梨珺疯狂摇头，身子往后退了退，伸手左右晃：“不要！” 赵元齐只得遗憾的将书重新放回书包里。 没有课本，又不想看赵元齐那些天书的赵梨珺坐在位置上，开始发呆。 就这么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看着一个又一个同学进来又出去。 不一会儿，留着一头短发的古淑雅大踏步的进了教室，左右一看，像是在选择心仪的位置。 然后，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朝赵梨珺的方向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前面。 不等赵梨珺说话，她唰的一下从书包里掏出两个包子，放到赵梨珺的面前：“肉包子，吃吗？” 刚巧打了个嗝，满嘴玉米粑粑味道的赵梨珺摇头：“我已经吃过了。” 太久没吃玉米粑粑，一个没控制住，狂炫了三个进肚。 外加一个苦荞粑粑和一杯豆浆，她现在撑得不行。 古淑雅遗憾道：“好吧，要不你拿回家热着中午吃？” “我们中午在食堂吃……” 想着赵梨珺租的房子里可能没有开火，古淑雅只得遗憾的将这两个她专门排了大长队买来的肉包子给拿了回去。 说话间，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 随着叮铃铃的上课铃声响起，一个身材挺拔，面容严肃，头发被梳得不见一丝凌乱的中年男人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原来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他走到讲台上，放下手里的东西，用他那双深邃而有力的眼睛打量着底下已经坐好的学生。 被他那仿佛能透过学生们的表面，洞悉内心的眼神一瞅，所有人的呼吸都变轻了。 赵元齐默默收起方才还看得津津有味的书。 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挺直背脊，抬头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讲台。 直觉告诉赵梨珺，这个班主任不好惹。 沉默间，不苟言笑的班主任目光严肃地扫视着全班学生，然后开口说道： “同学们好，新学期开始了，我是飞跃班的班主任，我姓李。 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我会全权负责飞跃班的一切事务。” 说着，他轻咳了一声：“想必有的同学肯定注意到了，我说的是，飞跃班，而不是你们。” 在同学们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掷地有声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们现在坐这里，不代表下一个月、下下个月，还能一直留在这里。 飞跃班采取择优入选，只有月考成绩排名前60的，才能留在飞跃班。 所以，每次月考后，都会有一部分的学生调动。” 话音刚落，教室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天哪，每个月都要考一次？ 只有年级前60才能留下来？那考61名的怎么办？搬出去？那样也太丢人了吧！” “好不容易考进来的，居然还会被踢出去？” 有抱怨的就有赞同的。 “这个制度公平，每月考一次，成绩一目了然。飞跃班可是最好的班，当然只留成绩最好的学生了。” 李老师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同学们安静，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分别来自各个县、各个学校，也是中考投档市第一中学排名前60的学生。 我会对每一个人负责，但同时也需要你们对自己负责。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以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珍惜时间，努力学习……”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他重点讲了下班级制度规定，然后话锋一转： “明天才会正式上课，现在，来几个力气大点的男生跟我去搬书。 其他同学，想想待会的自我介绍，有想竞选班干部的，写好竞选宣言。” 话音刚落，几个格外积极的男同学立马站起身，跟在班主任后面去搬书。 几乎是班主任前脚刚一跨出门，底下安静如鸡的学生们便马上议论起来。 古淑雅转头看向赵梨珺：“你要竞选班干部吗？” 要是赵梨珺赵元齐竞选，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他俩！ 赵梨珺和赵元齐缓缓摇头，异口同声道：“不！” 古淑雅不解：“为什么啊，赵梨珺，你的成绩那么好，学习委员……” “你们三个人之前认识？” 突然，坐在古淑雅旁边，留着学生头的女孩打断道。 不等三人回答，她又继续问到：“你们中考排名多少啊？哦，我说的是市排名。 唉，我考试那天没怎么发挥好，才考了16名……” 话虽如此，但她眉宇间流露出的骄傲，以及高高扬起的头颅，却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展露无遗。 古淑雅蹙眉看着她：“你谁啊？” “你们不认识我？”学生头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道。 古淑雅无语：“不认识你很奇怪吗？” 学生头轻蔑一笑：“你们不是市里的人吧？下面的乡镇来的？难怪……” 说着，她嫌弃的瞅了眼古淑雅，将屁股下的椅子往外挪了挪，转回身去，不再说话。 赵梨珺满头黑线。 古淑雅捏紧双拳，气得牙痒痒：“不行，赵梨珺，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赵梨珺用黑漆漆的瞳孔扫了眼学生头的背影：“真巧，我也是！” 于是，她一改先前的主意，在自我介绍时，如是说道： “老师好，同学们好，我叫赵梨珺，来自**小学。 虽然我不是市里人，也不是咱们学校直升上来的。 但在毕业考中，我以双科满分、县第一、市排名第一的成绩被学校录取。” 说这句话时，赵梨珺谁也没看，就盯着方才的学生头。 待看到她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的模样时，赵梨珺莞尔一笑： “我想竞选咱们班的学习委员一职，希望同学们能投我。” 学习委员嘛，她是没有那么想当。 但一想到方才发完书后，学生头和朋友说她想竞选学习委员一职，她就乐得给人添堵！ 班主任眉头一挑，原来这个小姑娘就是赵梨珺啊！ 看报道说，她家里贫穷，但她为了上学，天天带着兄弟姐妹四处捡破烂……是个好孩子。 只是，学习委员一职十分重要，他原本属意…… 可看了赵梨珺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姣好模样，他也实在喜欢的紧。 毕竟，做老师的，就没有不喜欢好学聪明又机灵的学生的。 想了想，他低头在自己事先选好的学习委员后面写道“或赵梨珺”。 而这种犹豫，在接下来赵元齐和古淑雅自我介绍时，彻底被打消了。 “大家好，我是赵元齐，赵梨珺的双胞胎弟弟。 毕业考中，数学满分，语文90分，排名28。 我知道，这个排名在班里并不打眼。 但我希望，大家能给我姐姐赵梨珺投上你们宝贵的一票。 因为，在毕业考的一个月前，我语文将将及格。 是我姐姐，给我恶补、教我学习，硬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将我的语文成绩拔高了30分。 我只能说，她真的很会学习，也有很多学习方法，选她做学习委员，绝没有错！” 古淑雅：“古淑雅，数学95，语文95，排名15。 我同样是得到了赵梨珺同学的帮助、辅导后，考到的这个成绩。 我想说的是，别人考99，是因为能力仅此而已，但赵梨珺考双百，是因为试卷满分只有双百。我投赵梨珺一票！” 对学习委员一职势在必得的学生头回头狠狠瞪了眼赵梨珺： “神气什么！” 三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以为学习成绩能决定一切？ 哼，这个班里60+个人，有接近三十个人都是学校小学直升上来的，她或多或少都认识。 她就不信了，她们会撇开认识的人，去投这个乡巴佬！ 不行，待会中途休息的时候，她要再去拉拉票！ 只是，一想到赵梨珺居然考了排名第一，就连跟个男人婆似的古淑雅排名都在她前面，她这心里，就憋屈！ “一次成绩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可听说了，初中要加一门英语，她一个乡巴佬，怕是连英语都没听过吧？你妈妈不是早就请了家教给你上课了吗？” “对啊，初中课程难度比小学大得多了，听说初二还要加一门物理，初三要学化学呢！你家里那么有钱，大不了提前请家教呗！” 两个狗腿子见学生头闷闷不乐，如是安慰道。 学生头脸上不以为然，心里却听进去了。 但当务之急， “待会投票一定要投我啊！” “那肯定的！”狗腿一号道。 狗腿二号道：“我让我其他玩得好的朋友也都投你！” 整个课间休息的十分钟时间里，学生头都在东奔西跑，四处给自己拉票。 看着坐在座位上，跟根木头似的只知道埋头看课本的赵梨珺，学生头觉得自己势在必得。 可她打破脑袋也没想到的是，班主任不按常理出牌！ 第195章 成绩就是王道 “你们的竞选意向我都了解了，下面公布职位。” 公布职位？ 埋头看英语课本的赵梨珺猛地抬起头，微张嘴巴，惊讶的看着讲台上的班主任。 直接公布职位？不用学生投票？ 下一秒，班主任直接用行动告诉赵梨珺，没错，强势如我！ “班长：宋瑶。 副班长：…… 学习委员：赵梨珺 …… 英语课代表：朱娇娇 数学课代表：赵元齐， 体育委员：古淑雅！ 所有班干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其他同学预习课本。 哦，对了，我除了是你们的班主任，还带你们的语文课！” 同学们秒懂，纷纷从书桌里掏出语文课本，开始预习。 “朱娇娇，借过一下！” 学生头朱娇娇怒目而视：“急什么，我也要去办公室的！” 古淑雅平平无奇道：“哦～” 朱娇娇听了她这声波澜不惊的“哦”后，更气了。 她严重怀疑古淑雅在嘲笑她！ 可班主任就在前面看着，她只能在别人注意不到的方向，狠狠瞪了眼古淑雅。 到了办公室，班主任重点叮嘱纪律和班级规定，最后道： “宋瑶、赵梨珺留下，其他人可以回教室了。” 愤愤不平，没有被选做学习委员的朱娇娇道：“李老师，我……” 班主任看了眼朱娇娇，直接道：“来了学校，一切以成绩为重。班长和学习委员职务非同小可……你回去好好学习吧。” 言下之意：想竞选学习委员，你的成绩还不够格！ 朱娇娇眼眶一红，转身跑了出去。 见办公室再无其他学生，班主任一改先前的不苟言笑，和煦道： “你们两是毕业考中的排名第一，又都是一个县城的，来了市里可还习惯？” “习惯的！” 鼓励两人的同时，班主任也在打量着她们。 说起来，原本他是想让赵梨珺当语文课代表，宋瑶当学习委员，再找个男同学来当班长的。 毕竟班长的事儿多，得给其他同学做表率，难免会干些重活累活。 宋瑶这么个小不点，又是女孩子，难免不太方便。 可赵梨珺自己想当学习委员，宋瑶想当班长，一向偏爱好成绩好的学生的他又岂能拒绝？ 当然是二话不说，满足她们！ 班主任想了想，又叮嘱道：“你们俩的成绩好，有余力的同时，也要帮帮其他同学。 当然，一切还是以你们自己的成绩为重，知道了吗？” 赵梨珺其实没想当这个学习委员的，她只想低调学习。 但方才脑一热，又被选上了，她也不排斥。 甚至……还有点小雀跃。 说起来，这好像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当班干部呢！ 这种感觉，真还别说，有点快乐！ 交代完该交代的，班主任话锋一转：“我现在排座位表，你们有什么想法？” 不等两人回话，班主任安慰道：“你放心，我带的班级一贯如此，成绩好就是王道！ 排座位的时候也是如此，按名次自己选！ 你两排名第一，所以，你两拥有最先选择的权利！” 对此，赵梨珺心情有点复杂。 这位班主任，好像和她以前接触过的所有老师都不太一样。 他毫不避讳自己的“成绩好就是王道”理论，一切规则和制度全都围绕成绩排名来展开。 比如，方才的竞选班干部， 再比如，现在的排座位。 这样有点好，能激励学生好好学习， 但又不太好…… 可赵梨珺作为这一理论的受益者，自然还是开心居多的。 宋瑶是个个子娇小，长相甜美的萌妹子，她朝赵梨珺甜甜一笑，脸上立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赵梨珺同学，女士优先，你先选！” “？”赵梨珺转头看向宋瑶，一脸懵。 女士优先？你不也是女孩子吗？ 宋瑶吹了吹额前的碎发：“我虽是女儿身，但有男儿心，你别把我当女孩子！” 赵梨珺尴尬一笑：“好～好吧，那我先选啦？” 就在她低头选座位时，满眼笑意注视着她们的班主任开口道： “要不要我在讲台两边弄两个座位，你们一人一个？” 宋瑶、赵梨珺疯狂摇头。 讲台旁边？ 那还怎么开小差？ 不行不行。 班主任见此，也不勉强：“我们班总共66个人，我打算分成4大组，一个大组两小组。” 然后开始苦口婆心的给赵梨珺推荐中间两组第一排的“风水宝座”。 赵梨珺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想低调学习的愿望，估计是实现不了了。 然后指了指第二大组，第三排靠近门的位置：“我选这个吧。” 班主任蹙了蹙眉，上下扫了眼赵梨珺：“要不第二排吧？” 紧接着，又扫了眼宋瑶：“你坐第一排！” 赵梨珺、宋瑶：老班，我怀疑你在说我矮！ 班主任：不用怀疑！ 待宋瑶选好组，班主任让她们把第三名的喊来选位置。 轮到古淑雅选位置时，她二话不说，眼疾手快的选了赵梨珺旁边的座位，和她做同桌。 虽然心里有点罪恶感，但一想到距离赵元齐选位置，中间还差了十几个人。 赵梨珺旁边的座位，她不选说不定也会被别人选，古淑雅心底的罪恶感瞬间烟消云散。 等到赵元齐选位置时，除了第一排，前面四排都被选得差不多了。 他沉吟片刻，无奈选了宋瑶旁边的座位。 即古淑雅的前桌、赵梨珺的右上方，四人刚好形成一个正方形。 好不容易排完座位表，没等到换座位，下课铃声便响了。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吃饭时，宋瑶、古淑雅二话不说，纷纷跟在赵梨珺姐弟身后。 美其名曰，同桌之间要好好相处。 吃完饭后，赵梨珺姐弟出学校，和小店老板的姐姐碰了个面。 将手里成本价为200元的衣服，以460元的价格，批发给了对方。 本来，她是想先寄卖着让对方看看她的衣服有多好卖，再主动来找她进货的。 结果对方一看衣服，直接省去中间这一步，立马表示想从赵梨珺这里拿货。 赵梨珺当然没有不答应的。 第196章 孝 下午，换座位、打扫卫生完后，赵梨珺的初中学习生涯，正式开始了。 作为一个已经毕业六七年的人，虽然经常靠给学生补课做副业，但请她补课的人，都是高中生。 因此，说起来，初中课本距离她已经很远很远了，里面的知识，也只是有点熟悉而已。 但其实，往往这种有点熟悉，又记得没有很清楚的情况，才最难搞。 所以，她必须认真学习，并且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因此，在其他同学还在左顾右盼着交朋友的时候，赵梨珺已经拿出课本开始预习了。 原本想找赵梨珺说话的古淑雅一看，也不敢打扰她。 可让她转身去找其她人说话，她又有点不愿意。 沉默良久，她缓缓从书桌中掏出一本课本，开始学习。 沉迷于数学读物无法自拔的赵元齐瞥见赵梨珺如此，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先前下的保证。 不由得想道：自己本来就偏科偏得有点离谱，想要均衡发展，是不是得花更多的精力在文科上才行？ 想到这里，他瞬间感觉自己手上的数学读物不香了。 叹了口气，将其换成了英语书。 结果，书上的蝌蚪文认识他，他不认识蝌蚪文。 又改换成了语文课文。 心头居然有点欣慰，起码，这上面大部分的字，他都认识诶！ 左顾右盼的宋瑶见此，突然有点佩服赵梨珺。 难怪她成绩那么好，还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将弟弟和朋友的成绩拔高那么多！ 就冲她能在闹哄哄的教室里，不受外界打扰，安心看书这一点，便胜过大多数人了。 她心里突生一种紧迫感，赵梨珺本就和她分数一样，她还这么刻苦，她第一名的宝座，还能坐稳吗？ 想到这里，她也没心思管别的了，马上翻出课本，开始预习。 对于班里的排名第一，兼之班长和学习委员，其他同学虽然没有上前搭话，但却总忍不住去打量观察她们。 结果这一观察，居然发现他们在偷偷用功！ 这怎么行！ 我也要看！ 然后，一个、二个……中间这一圈……慢慢的，教室里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的拿着书，开始预习。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借着看书偷偷打量周围的人。 但看到两个第一名在书上写写画画，俨然一副认真的模样后，教室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渐渐地，教室里只剩下笔在书上写过的沙沙声，以及翻页的响动。 班主任处理完杂事，一进教室便被这番刻苦氛围给惊到了。 随即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这一届学生，都很不错！ 时间悄然逝去，等赵梨珺再抬起头时，下课铃声响了。 班主任坐在讲台前，板着脸道：“今天不上晚自习，走读生可以提前回去了。 六点半，晚自习铃声响起之前，住读生必须回到寝室……选出寝室长……” …… “雅雅？梨子阿齐小希，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一早就站在巷口，左顾右盼等着闺女回家的古园青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后，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小跑着上前，拉着古淑雅的胳膊，将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细看了遍，确定完好无损后，才点点头。 古淑雅无奈：“妈，我是去上学，又不是……” “妈知道，但你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我身边……我不放心……” 到了古家，古姥姥见到跟古淑雅身后的赵梨珺时，脸上瞬间荡开了花： “梨子阿齐小希，你们来了！园青，快去泡糖水！” 赵梨珺急忙摆手摇头：“不不不，给我一杯白开水就行了，千万别加糖！” “我也不要糖！” 赵元希嘿嘿一笑：“我要多多的糖！” “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古阿姨，你就正常放就好了。”赵梨珺戳了下赵元希的额头，快速道。 刚关好大门，走到跟前的古园青喃喃自语：“1、2、3、4对的。” 然后才笑道：“没事没事，小孩子哪有不爱吃糖的！就喝这一次，没事的！” 说着，不等赵梨珺说话，径直跑进了厨房。 赵梨珺没好气的看了眼赵元希：“下不为例！要是牙齿被虫吃光了，你别哭！” 赵元希一个劲的笑，并不说话。 赵梨珺却在看到房间里瘫着，一动不动的李卫国后，狠狠地皱了下眉。 心里千翻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打了声招呼，快速回到了堂屋。 古淑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账本，轻轻推到赵梨珺跟前： “我有按照你们教我的记账方式记账，你看看！” 赵梨珺翻开账本，顺着上面工整的字迹仔细看去。 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又将账本推到赵元齐面前，示意他再检查一遍。 趁着赵元齐对账的空档，赵梨珺瞅着将头埋在碗里，美滋滋喝着加量版糖水的赵元希，笑了笑。 状似不经意的小声道：“你有私下找叔叔谈过心吗？” 古淑雅一愣，眉宇间闪烁着痛苦：“谈过，但是他不愿意说话……”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其实，自从我把他拉去他老家，写了断亲书以后，他就有点沉默了。但我那时候没太注意……” 赵梨珺眼底闪过一抹沉思，突然扬声大声问道： “你去市里上学，家里就剩阿姨和姥姥两个人在，还忙得过来吗？送餐规模还和暑假的时候一样？” 古淑雅点头：“嗯～” “天哪！难怪我今天看到阿姨的时候，就觉得她比之前老了、瘦了许多……” 房间里，李卫国紧闭的双眼动了下。 “阿姨一个人送这么多餐？就算我哥我姐可以帮忙，那还要做饭？岂不是每天天还没亮就得起来……” “现在外面天气这么热，顶着大太阳到处跑……” 铺垫得差不多了，赵梨珺朝古淑雅勾了勾手指，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 “趁着你这两天在家，你多让你爸看看你那被太阳晒爆了皮的胳膊， 再让他“不经意”的听听阿姨和姥姥有多辛苦！” 古淑雅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实在不行，每天我妈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把他弄起来，让他在旁边看着！ 我去送饭，也用板车拉着他一块！” 赵梨珺莞尔一笑，冲着古淑雅比了个大拇指。 第197章 年的合同 第二天早上，隔壁房间刚传来响动，古淑雅立马睁开眼。 “雅雅？厨房那点活妈和姥姥忙得过来，你再去睡会！天都还没亮……” 古园青见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抬头一看，立马劝道。 古淑雅瞥了眼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李卫国，转身蹭蹭蹭跑到厨房，放好椅子。 再进屋时，直接对古园青说道：“帮我搭把手！” 说着，走到床边，拽起李卫国的一只胳膊，用身子强撑起他的半边身子，对愣怔在原地不动的古园芳催促道： “妈，搭把手！” 说这话时，古淑雅直视着李卫国，在见到对方刚睁开却无半点睡意的眼睛时，心里突地窜起一把火： “你要是还要这个家，就别挣扎！” 转头催促道：“妈，我们是叫不醒一个故意装睡的人的。你要是想爸变好，变回从前那样，就配合我！” 古园青垂落在身侧的手骤然攥成拳，指甲陷入掌心。 当视线扫过女儿深浅不一颜色的胳膊，以及越剪越短的头发时，古园青狠狠闭了闭眼。 二话没说，上前拽起李卫国的另一只胳膊，将他从床上拖了下来。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她只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她……心疼自己的孩子。 李卫国倒也没挣扎，就这样被两人给扶到了厨房里。 对此，已经坐在灶台前生火的古姥姥只是掀了下眼皮，眼神略带深意的瞥了眼李卫国。 整个上午，祖孙三人只顾着埋头忙自己的，视李卫国于无物。 可在李卫国看不见的地方，古淑雅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身上。 当她看到李卫国的眼神，落在忙得满头大汗的古园青身上越来越久时。 她知道，该进行下一步了。 …… 而这边，刚踏进村里的赵梨珺被小卖部老板娘，邱婶给拦住了去路。 “梨子，过来！” “有新情况？” “你不在的这两天，你家小婶可风光了。 天天早上出去，下午回来，全程小车接送！ 现在咱们村里的男女老少，可都知道你家小婶有个发达了的表哥！” 赵梨珺大眼半眯：“还有吗？” “没了！” “行！谢谢婶！这是我从广省带回来的手链，配你家园姐儿刚好！” “嘿！那婶可就不客气了！你放心，我会继续盯着她的。” 是的，离开前，不放心的赵梨珺便琢磨着要在村里找个眼线盯着柳如眉，以便随时掌握第一手情报。 但琢磨来琢磨去，哪有比吃瓜一线群众邱婶更合适的人选呢？ 她严重怀疑，邱婶斥巨资装电话，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方便吃瓜！ 与此同时，老屋里。 刚被“表哥”送回家没多久的柳如眉拎着一个黑包包，来到了堂屋。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赵王氏，可赵王氏一转过头，她又会立马低下头。 一来二去的，郁闷的赵王氏疑惑道：“怎么了？” 柳如眉轻蹙眉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像是在下某种决心。 好一会后才凑近赵王氏，小声说道：“妈，我们家的田地，种粮食一年能卖多少钱啊？” 赵王氏心里一紧，以为柳如眉在肖想她手里的钱，不客气道： “咱家就几亩地，收的粮食除去吃喝，剩的能卖几个钱！” 柳如眉急忙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妈，你想不想躺在家里不干活，等着钱自己送上门？” 赵王氏想也不想答道：“有这好事？” 柳如眉挑起腮边一搓头发别到耳后，轻咳两声：“娘，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她拉开自己紧抱在胸前的黑包包拉链，往赵王氏身前凑了凑。 赵王氏随意一瞥，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钱！ “哪来的？” “是这样的，我那表哥不是发达了吗？ 就想把长辈接到外省和他一起住。可老人死活不愿意去，说这里是他的根！” “那是的，落叶归根落叶归根，换我我也不去！” “但几个老人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把年纪了还坐不住，天天想着发挥余热。 但他们不怕，我表哥怕啊！ 老人年纪大，骨头脆，天天往外跑，这要是哪天在外面磕着碰着了咋搞？” 赵王氏点点头：“是得劝劝！” “劝啊！怎么不劝？ 我这几天每天往外跑，就是跟着去劝他们的。 可老人长了个驴脾气，倔得很，怎么劝都不管用！” 赵王氏疑惑：“那这钱？” “嗨！我表哥见实在劝不住，就想着主动给老人找点活干，把他们放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所以？” “这不，表哥这几天天天送我回家，见咱们村还不错，琢磨出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柳如眉左右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才贴近赵王氏耳边，跟做贼似的小声道： “表哥想在咱们村里租一片地，盘下来做农庄。” 赵王氏不解：“农庄是啥？” “修几个小房子，种点瓜果蔬菜，养点小鱼小鸡……” 干了一辈子农活的赵王氏无语：“你表哥的钱是多了烧得慌？” 柳如眉急了：“妈，重点不在这！在他要出钱租地！呐！他已经把这事全权托付给我了，钱都在这了！” 见赵王氏还不开窍，柳如眉直接道：“妈，这可是躺着白捡钱！这么好的事，你就不心动？ 我表哥说了，就咱家菜地那么大的地方，一年租金五百！” 赵王氏倒吸一口气：“一年五百？咱家菜地？” “对啊！” “就只需要把地租给他？别的什么也不用做，一年五百？” 赵王氏一把抓住柳如眉的手，紧握着道：“眉眉啊，这么好的事，你可得想着点自个家啊！ 咱家就有不少的地，干嘛还要去租别人家的？先紧着我们家的！” 柳如眉见鱼上钩了，心下一喜，面上傲娇道：“我要不想着咱家，我会一下车就来跟你说这事？” “那是那是！” 柳如眉眼珠子左右转了几下：“妈，咱家的地契呢？ 我表哥说了，为了以防万一，愿意把地租给他的，都要签一份合同……” 话音刚落，柳如眉拉开黑包包的侧面拉链，掏出一沓合同： “呐，合同都打好了，就只差写上面积租金、租赁双方签字了。” 赵王氏瞪大了双眼：“还…还要签合同？” “对啊，要不说我表哥是做大生意、赚大钱的人呢？ 他做事细致，考虑长远，怕农庄建好了，有人闹事，又不肯把地租给他了。 所以想租久点，一口气租它个20年的。” 怕赵王氏被20年的租赁时长吓退，柳如眉忙找补道： “毕竟建农庄前期投入不少，谁也不想把钱打水漂……” 赵王氏点点头：“我理解！” “你能理解就好！ 那……妈，你去把咱家的地契拿来？我们现在就把合同给签了？ 我表哥在家待的时间短，想赶在离开前把这事给办好，所以……” 赵王氏一听事情急，心里着急上火：“行行行，我这就去拿！” 可刚走了没几步，突然顿住了，迟疑道：“一口气要租20年…… 要不，还是等你爸回来了，和他商量商量，看他是个什么说法……” 柳如眉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忙慌的劝着赵王氏拿地契，可不就是怕赵大海回来后，坏她的好事吗？ 这要放以前，等就等了。 可这次回来，她就发现，那个死老头子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做什么，他都唱反调！ 当下便打断道：“妈，机会我给你了，你可得考虑好啊！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想着往家里扒拉好处，所以才第一个跟你说的，但我也有难处…… 表哥就给了我一天半时间去办这个事，我现在就得赶着去下一家了！” 说完，柳如眉笑眯眯道：“我表哥说了，这事要办成了，给我500块钱当报酬！ 而且他还说了，农庄要真的开起来了，工人少不了！ 估计还会花钱请点帮工什么的，到时候也都交给我去办！” 赵王氏心中原本摆向另一侧的天平，瞬间摇摆过来，急忙问道：“什么帮工？” “那么大个农庄，不得请人看门？做饭？打扫卫生？” 说到这里，柳如眉上前亲亲热热的挽着赵王氏胳膊： “妈，到时候要真能行，我就把你给安排进去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这活轻松！ 最主要的是，离家近！ 农庄就在咱们村里，出门两步路就到了。每个月还能有工资领，不也和城里那些上班的工人差不多了？ 到时候啊，别人指不定多羡慕你呢！” 赵王氏顺着柳如眉的话一想，似乎已经看到别人羡慕得流口水的模样了： “你爸呢？你爸是不是也能捞个活干？” 柳如眉笑眯眯道：“那是自然，到时候，就把看门的活留给我爸！咱家也算是双职工家庭了！” 柳如眉疯狂画大饼，也不怕实现不了。 毕竟，她压根就没想过去实现。 “好好好！” 双职工家庭！ 那岂不是一个月能赚好多好多钱？ 这要搁以前，谁家能出一个工人，那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人家。 谁不眼红？谁不羡慕？ 没想到她赵王氏活了一辈子，羡慕了城里人一辈子，居然能在半截身子快进土的时候，也当回工人！ 柳如眉见赵王氏意动，催促道：“妈，想找工作，是不是得想办法在老板面前留个好印象？” 赵王氏迟疑：“你是说？” “老板现在想租地，咱应该怎么做？做第一个把地租给他的人，对不对？ 到时候老板一看，哎呀，这家人真不错，不仅把地都租给了他，支持他的项目，还是第一个愿意把地租给他的人。 你想想，老板对咱的印象能不好？ 虽说他是我表哥，但这可是你自己给自己争取来的机会，和我没关系！ 日后要有人说你走后门，你就把这事甩他脸上，看谁还敢瞎嚷嚷！” 赵王氏越听眼睛越亮，用力点头：“那是的！那是的！” 柳如眉继续哄道：“等咱家的合同签好了，你再领着我，去找村里人，起个表率作用！” “我领着你？”赵王氏疑惑。 “对啊！论对咱村各家各户的了解，我哪能有你深啊？所以……” 柳如眉扬了扬手上的合同，将合同弄得哗哗作响： “妈，咱们现在就把合同签了？好留更多的时间去找其他人？” 被大饼哄得晕晕乎乎，满心满脑都是自己即将成为工人，这个念头的赵王氏哪儿还记得先前的顾虑，迷迷糊糊的就领着柳如眉进了屋。 可等她好不容易移开床内侧的砖块，居然发现，别说地契房契了，她存了一辈子的钱，全都不见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探头探脑想往里看，却被赵王氏给挡住视线的柳如眉见赵王氏半天都没动静，不耐烦道：“妈？” “没了，都没了……” 脸色煞白，嘴唇无一点血色的赵王氏喃喃自语道。 柳如眉心下一沉，一把扯过赵王氏，扑到空出一块的墙角前伸着脑袋往里面看。 在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时，她横眉怒眼道：“东西呢？怎么什么也没有？” 可跌坐在床沿，早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赵王氏只顾着喃喃自语道： “没了，都没了……钱，我的钱……” 见赵王氏的反应不似作伪，柳如眉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试探道：“你丢了多少钱？” 瞧这样子，死老婆子手里的钱恐怕还不少！ 呵，她就知道这死老婆子坏得很，有钱还不把钱拿出来给她买房，只知道一个劲的哭穷！ 想到这里，柳如眉脑海中快速闪过那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庞，娇羞一笑。 只要把他吩咐的这件事做好了，要多少房子没有？ 柳如眉的目光落在房间各个角落，眯了眯眼：“会不会是你记错位置了？” “不可能！”赵王氏毫不犹豫反驳道：“我绝不可能记错位置！” 那可是她和赵大海一辈子的积蓄啊，她怎么可能记错位置！ 而且，知道她将钱放在这里的，只有赵大海，别人都不知道…… 等等，赵大海！ 赵王氏眼睛一亮，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想也不想的往门外跑。 第198章 下决定 不一样了，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刚到家坐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被赵大海给拽到偏僻角落，听清前因后果的赵梨珺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上辈子，她刚洗完胃，在家里养了许久。 虽不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但她清晰的记得，是赵丰年和柳如眉两个人一起，以创业的借口，从父老乡亲手里半骗半抢的地。 可这次，赵丰年并未回来，反而出现了个莫名其妙的大款“表哥”。 “你是说，她表哥想在咱们村里租地办农庄，还许诺了你和奶奶工作岗位？” 赵梨珺眼神幽暗的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赵大海问道。 “嗯，说是要租20年，还要签什么租赁合同……梨子，你说，这事……” 今儿一大早，他就去邻村给人丈量尺寸去了，结果刚一进村，就碰到了火急火燎、满脸苍白的赵王氏。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对方发现地契房契和钱不见了。 他老神在在的安慰赵王氏，说东西没丢，只不过是被换了个位置而已。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柳如眉回家，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脑袋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起赵梨珺在菜园和他说的那番话。 次数一多，不安的赵大海干脆在某天半夜，趁赵王氏睡着时，起床将家里的重要东西给悄悄转移了位置。 他想过要和赵王氏说的，可每次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可赵梨珺说的拆迁，毕竟只是她的猜想。 但柳如眉许诺的租地和工作，却近在咫尺。 他再三盘问赵王氏，确定以及肯定柳如眉背的黑包包里都是钱后。 考虑再三，便偷摸着过来找赵梨珺了。 赵梨珺知道赵大海是在向她索要保证，可她更知道，这个保证，她不能给，也给不了！ 先不说距离拆迁还有段时间，鬼知道被逼得狗急跳墙的柳如眉能做出什么事。 就说前后两辈子有太多不一样，她其实也不太确定，拆迁能否继续进行。 毕竟，她曾听过一句，说本来是要走另外一条路线的，是某个大人物改了线路，最后才拆的迁。 万一…… 最主要的是，这里面涉及钱财利益，而她，只是个普通小姑娘…… 可一旦赵大海的田地都被骗走，作为儿子的赵丰收势必会受到影响。 考虑再三后，赵梨珺阴晦的提醒道：“我也只是刚巧听人稍稍提示过这么一句。 但任何事情，没落到实处前，都有可能发生变故，所以，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的选择。” 赵大海在心里将赵梨珺的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再三品了又品，脑海中突然闪过谢博简的脸，和蔼一笑：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是偷偷过来的，没人看见，我也没来找过你。” 说完，赵大海转身离去。 望着对方远去的佝偻背影，赵梨珺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再去一趟村长家。 值得庆幸的是，柳如眉还没来得及找村里人。 赵梨珺快速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劝道：“村长叔，往前倒数20年，你能想到社会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这话如一盆冷水般，将村长火热的内心泼得透心凉。 说实话，乍一听到有人愿意来村里开农庄，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狂喜。 农庄势必会带动村里的经济发展，作为村长，他做梦都想村子能发展得越来越好。 见村长迟疑，赵梨珺继续说道：“一年500，看起来确实很多。但村长叔，你想想，现在的500和以前的500，哪个值钱？” 村长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以前的！以前谁家要有个100块钱，那都不得了！ 现在都能出去打工了，500块钱也就是两三个月的工资而已……” “对啊，那再过10年、20年呢？说不定人们随便出去吃顿饭，都不值花500块钱！ 可签好的合同是具有法律效益的，不是想反悔就能反悔的！ 你把地租给别人，地就是别人的，他想干嘛就干嘛！ 如果在这过程中，土地增值、拆迁，又该怎么办？叔，田地是大事，再小心都不为过！” 望着赵梨珺离去的背影，村长长叹了口气。 联想到对方刚从广省回来时，在菜园说的那个拆迁村里的故事，他迟疑了。 想了想，锁好门，晃晃悠悠的去了村支书家里。 赵是村里的大姓，除了几户旁姓和嫁进来的女人，村里大部分人都姓赵。 村支书自然也不能例外。 听完村长的话后，他抿了抿已经掉得没几颗牙的嘴巴，将手里的拐杖放在地上狠狠地杵了几下，毫不犹豫道： “这地，不能租！更不能卖！ 说是租，一租20年，和卖地有什么区别？人生有几个20年？ 落叶归根落叶归根，把地都卖了，死了葬哪儿？ 你挨家挨户去通知村里人，这事，不成！ 还有，别说是梨娃子说的，就说是我的主意，他们真要怪，就让他们来怪我！” 反正他一把年纪了，也活够了！ 村里人要怪、要骂，都冲他来好了！ …… 事已至此，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由他们自己去抉择了。 从村长家回到家，赵梨珺不放心的检查了遍自家的房契地契，见所有东西都在，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悄悄来找赵梨珺的赵大海顺着墙根去外面溜了一圈，琢磨得才差不多了，才抬脚往家里走去。 “老头子，你上哪儿了？眉眉急着找你……” 前脚刚一踏进屋，赵王氏就急哄哄的说道。 不等赵王氏说完，赵大海径直打断道：“这地，我们不租！” “什么？” 赵大海眼神犀利的看向柳如眉，语气坚定道：“老三媳妇，这地，我们不租！但……” “但什么？” 赵王氏急得上蹿下跳，一把拽着赵大海胳膊，将他扯到外面，气急败坏道： “一年那么多租金，还有工作，干嘛不租啊？你这脑子是被驴给踢了？天杀的，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赵大海背着手，不说话，等到赵王氏发泄完后，才温柔的说道： “老婆子，这地，咱不能租！你想过没有，20年啊！咱还能活20年吗？咱要是突然没了，没有地，葬哪儿？” 赵王氏一愣。 赵大海继续道：“元书宝珍咱不带了，就咱两个老骨头，能用几个钱？ 就咱们攒的那些钱，净够咱花用的了！ 我还能动，也能外出给人做做木活，租地这事，咱就不掺和了！” 赵王氏嘴唇颤动了几下，没说话。 赵大海笑了笑，道：“你跟了我一辈子，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好不容易老了老了，孩子们都大了，能过几天清净日子了，怎么还想着去给人打工呢？ 那外出打工是那么容易的事？谁不吃几个霉头？” 赵王氏不死心：“只要给钱，吃霉就吃霉！” “你想，但我舍不得！”赵大海不自在的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赵王氏。 瞄见赵王氏笑了，赵大海背着手，缓缓往老屋里走去：“行了，进屋了！” 赵王氏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感动，知道老头子是心疼她，隧也不再坚持。 罢了，这地，不租了！ 见赵大海进屋，柳如眉急吼吼上前，追问道：“爸，这地，你真的不愿意租？” “嗯～但……” “但什么？” 第199章 租地风波 柳如眉追问：“但什么？” 这死老头子，莫不是在故意拿乔？ 哼，等她拿到了地契，看她怎么收拾他！ 赵大海用那双似乎能洞悉人心的深邃眼睛直视着柳如眉，似笑非笑道： “当初分家时，我只把大房二房分了出去，你们三房的地虽然划分出来了，但这些年一直都是我们老两口在种。 但现今，有了这么个能挣钱的好机会，我们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不掺和这事了。 但你们三房的地，看是怎么着？你和丰年商量下！” 柳如眉蹙眉望着赵大海：“什么意思？” “丰年要想把地租出去，让他自己来和我说，我把地契给他！” 虽然害怕柳如眉是个坑人的婆娘，但她和丰年是夫妻，是一家人，孩子都生了2个了，应该不至于坑自己这个小家。 所以，赵大海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三房分家。 但他清楚的知道，说是让两夫妻去商量，但实则就是听柳如眉的。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他就接到了赵丰年的电话。 电话里，赵丰年吞吞吐吐的说想把地租出去：“爸，反正地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还能收点租金。” 赵大海心思一动：“丰年，你考虑清楚了吗？” 地一分出去，一家可就变两家了。 虽说是他想要的结果，但看着小儿子毫不犹豫的作出这个决定，赵大海的心，还是酸酸的。 “想……想清楚了，爸……”赵丰年左顾而言他：“那是眉眉的亲表哥，七弯八拐也算是自家人，要我说，你干脆也把地一块……” “三房的地契……” “给眉眉吧！” 挂电话之际，赵大海心里突然有点不安，他再次问道：“丰年，这事……你真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好！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媳妇的这个表哥，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你最好，还是去打听打听！地契这东西这么重要，最好是自己放着……” 赵丰年只以为赵大海是不放心，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随口应道：“我会的！” 从小卖部出来时，赵大海突然抬头望了眼远处的天际。 血红色的夕阳挂在天边，染红了天空。 不知怎的，他竟觉得有点不安。 但他琢磨来琢磨去，又觉得……只得强行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 当天傍晚，村长按照老支书的指示，挨家挨户上门给人科普土地的重要性。 自从打工潮掀起后，年轻点、有勇气的，都已经南下打工了。 剩下的，大多都是些老实头、以及年纪大的庄稼汉。 因此，村长的再三叮嘱，还是挺有效果的。 这不，第二天，当柳如眉拿着她那个黑包包上门找人租地时，大多数人想也不想的立马给拒绝了。 出师不利的柳如眉只觉得哪哪儿都不顺！ 先是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赵王氏。 还是问了一早就起床，在村里撒欢的赵元书才知道，赵王氏被赵大海拽着出村了。 说是邻村请他做个大木件，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让赵王氏去帮着搭把手！ 呸！早不走晚不走，偏偏今天走！ 说不是躲她，她都不信！ 她就不信了，没有赵王氏带路，她会租不到地？ 可接连被好几家人给拒绝后，柳如眉气得脸都绿了。 但一个村，上百户人，有重视土地，愿意听村长话的，就有目光短浅，只顾眼前的。 这不，当听到柳如眉说，只要把地租出去，年年都能领到一笔钱，还有机会进农庄当工人后，村里那几个一把年纪还没媳妇的懒汉瞬间心动了。 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活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几个懒汉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的，就找出了地契，和柳如眉签下了“租赁”合同，拿着热乎乎的租金，几人笑得牙不见眼。 “可，要是被村长知道咱把地租出去了……” “切，村长村长，怕他个鬼！他不让我把地租出去，可以啊，那他给钱我花啊！他给吗？” 其他几人一听也是。 瞬间不再纠结，低头看着手里的票子：嘿嘿，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得赶紧想想怎么花！ 等村长闻讯赶来时，几个懒汉早就没影了。 而这边，拿着新鲜出炉的租赁合同的柳如眉，却很不满意。 她的计划是租下村里大部分的土地，但如今，才这么几块地，够干嘛？ 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不行不行，得赶紧想想办法！ 站在村子中央的柳如眉思来想去，都没想到好主意。 突然，她的眼珠子一转，脚下一转，径直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呦！老三媳妇，真是活久见，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第200章 大房一家 未免大家不记得了： “瞧大嫂这话说的！这不是前几天事儿多，忙得脱不开身？今天得空，我就来了！” 柳如眉笑吟吟的望着杨二丫，扬了扬手上合同：“我今儿啊，是带着好消息来的！大嫂不请我进屋坐坐？” 做了十几年的妯娌，杨二丫自诩对柳如眉很了解。 她仗着自己是城里姑娘，又得老三、公婆看重，从不将前头两个嫂子放在眼里。 这突然上门…… 杨二丫顿时心里警铃大作，撇了撇嘴，让开身子：“进来吧！” 柳如眉挎着包，拿着合同，一屁股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大哥不在家？” “不在！” 对于杨二丫的冷淡，柳如眉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可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反而笑得跟朵花似的，凑近便想和杨二丫套近乎，为待会的事打下铺垫。 岂料杨二丫油盐不进，眼神幽暗道：“有话快说。” 柳如眉脸上的笑瞬间消失，见此，不再说别的，快速将此次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联想到大房那两个大的都没上学，闲在家里无所事事，柳如眉诱惑道： “农庄要真建起来了，肯定要招工。咱家元强和宝灵……” 柳如眉冲杨二丫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杨二丫是什么人？ 这也是位占便宜没够、精明得要死的主。 她越瞧柳如眉这样子，越觉得眼熟。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但柳如眉这话，又确实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家这两个大的，一个19，一个17，成绩不好都没读书了。 但放她们去外省打工吧，她又不放心，一来二去的，就闲着家里了。 这要真的能给元强宝灵安排上工作…… 心里对柳如眉的这番话起了心思，态度上自然有所转变。 她一改方才的冷淡，转身回屋抓了一把糖。 却没有立马回去，而是撒开手指，抖动手臂，将糖从手指缝里往下抖，见抖得只剩三颗，才作罢。 将糖塞到柳如眉手里，态度热络道： “吃点糖吃点糖！但你也看到了，家里这会就我一个人，租地这事不是小事，我得等你大哥回来后，和他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 柳如眉点头，表示理解。 又画了几个饼，许下不少好处，才离开。 望着柳如眉远去的背影，杨二丫心里疼得直抽抽。 抓多了抓多了，那可是她两三年前回娘家走亲时，从人家家里抢来的糖，一直没舍得吃。 想到这里，杨二丫往地上啐了口口水，便宜柳如眉了！ 刚出门的柳如眉往嘴里塞了颗糖，下一秒直接吐了出来。 “呸呸呸，怎么一股霉味？” …… 县城游戏厅， “呦，牛蛋，去哪儿发财了？几天时间不见，这么阔绰？” 兜里空空如也，只能窝在游戏厅看人投币的赵元强无所事事的晃来晃去。 结果发现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的牛蛋今天格外阔绰，就这么一会，他就看到对方去找老板换了几次币。 沉迷于脑斧机无法自拔的牛蛋随意一瞟：“我把地租给你三婶了。” “什么？” “你不知道？你三婶那有钱表哥想在咱们村里租地……你家地也不少，一年光收租金就……” 没等牛蛋说完，满脑子都是钱的赵元强撒腿就往外跑。 结果刚出县城主干道，就碰到了正往这边走的赵梨珺。 赵元强上前拦住赵梨珺，试探道：“你家的地租出去了没？” 赵梨珺目光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面上不动声色：“什么？” “三房要租地，这事你不知道？” 赵梨珺无辜摇头：“我不知道啊？什么租地啊？没人和我说过。等等，难道……” “难道什么？” “我昨天路过老屋时，听到了一嘴，说是要开什么农庄，优先招工，但也没听清楚……” 话音刚落，瞬间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赵元强转身就走。 “你别跑啊，什么租地啊？” 像是怕被赵梨珺逮着问，赵元强越跑越快，不一会儿便没了身影。 可他没看到的是，方才还一脸懵懂的赵梨珺，正用阴冷冰凉充满寒意的眼神死死的望着他的背影。 那双一向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眸，此刻像鹰爪似的，会把人抓出血。 因为急，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被赵元强给缩短到了5分钟。 气喘呼呼推开大门， “妈？妈！” “强子？饿了？妈现在就去做饭……” 杨二丫见平常天不黑不着家的赵元强突然回家，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厨房里走。 却被赵元强一把拽住胳膊：“妈，我三婶是不是来过咱家？” 杨二丫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她是不是想租咱家的地？” 杨二丫脸上的笑意渐消：“嗯……” 赵元强心里一沉，亲热的将杨二丫扶到椅子上坐好，转身倒了杯茶，递给她，随后拉了把椅子，挨在她旁边： “妈，你是怎么看的？我三婶怎么说的？租地是怎么个章程……” 联想到赵梨珺的话，赵元强试探道：“把地租出去，能做工人？妈，你怎么想的？” 杨二丫端着缺了口的碗，喝了水，蹙的眉拧成死结： “我怎么想？我能怎么想？这事得等你爸回来，看他……” “哎呀，妈，你这话骗骗傻子得了！谁不知道我爸都听你的？妈，我的好妈妈，跟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被儿子这么一哄，杨二丫瞬间投降：“我觉得这事不靠谱！ 你三婶是什么人？我和她做了十几年妯娌了，没人比我更清楚。 要真有这好事，她不往娘家扒拉？” 赵元强笑了：“妈，你这就是偏见！你不能因为嫉妒我三婶你就……” 见杨二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赵元强快速咽下剩下的话，继续道： “她娘家是城里的，哪儿这么大的地？” 杨二丫一想也是：“那你的意思是？” “要不，我们租一部分地给她，试试？要是给钱及时，又真能给我和姐安排工作…… 妈，你就是太小心了，那是我三婶，即便真出什么事，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怕什么啊？ 你和我爸种了大半辈子的地了，还没种够？种地能赚几个钱？躺着收租金多舒服啊？” 怕杨二丫不同意，赵元强继续画大饼：“牛蛋那么大一块地，都有几百块的租金，咱家地那么多，随便租几块出去，就能进账一两千！ 妈，有这几千块钱，再加上我和姐每个月的工资，你就静等着享清福吧！ 到时候，买个大电视机，你无聊就在家看电视……” 县城里，刚把盒饭送到指定地方的赵梨珺，正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家。 却在路过某条偏僻的巷子时，停了下来。 呵呵，这一个两个的，可真够懂事的！ 她正愁该上哪儿去找她们呢！ 就自己跑她眼皮子底下提醒她来了。 第201章 赵宝灵 “听说你最近天天跟在赵樱诺身后献殷勤？” 赵宝灵双手抱臂，气呼呼的质问道：“你不爱我了，你……” 李家强面上一僵，矢口否认：“怎么会？你听谁瞎说的？我已经有你了，你这么好，我眼里哪儿还看得见别人？” 赵宝灵痴迷的望着李家强，略带醋意道：“可我比你大……” “女大三，抱金砖！大，也有大的好处……” 说着，李家强捏了捏某处，瞬间引起赵宝灵一阵轻颤：“好几天没见了……” 躲在巷角的赵梨珺半眯大眼，眼底满是寒冰。 原来，这狗男人是个偷吃的惯犯啊！ 还是说，他偷吃的一直都是这坨熟悉的屎？ 没错，眼前的男人，正是赵樱诺上辈子的丈夫—李家强。 上辈子，姐姐为了给哥哥凑天价彩礼，一声不吭的跑去了外省打工，后不知怎的，就和李家强在一起了。 可婚后没几年，就抓到了李家强在外面乱搞。 事情暴露后的李家强毫无愧疚之心，反而作势酗酒、家暴。 纠缠一番后，赵樱诺在家人的帮助下，成功离婚，可离婚后的她郁郁寡欢，眉梢总带着点愁意。 赵樱诺未提及，她也一直不知道，李家强瞎搞的对象到底是谁。 但看这情况，两人搅和在一块的时间，怕是不短了。 想起赵樱诺支支吾吾不肯说是谁的模样，赵梨珺的眸子越来越冷。 也许，李家强的姘头，一直都是她的好堂姐—赵宝灵！ 望着巷子里那两只发情的狗，赵梨珺转身离去。 没一会儿，一位膀阔腰圆的大娘举着扫把冲了进来： “狗？狗在哪儿？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来你奶奶家后门拉屎拉尿……” 正在紧要关头的李家强被大娘一声吼给吓得不轻。 连忙将赵宝灵推到一旁，提起衣服就要跑。 可他先前为了方便办事，故意挑的这处，就是看重它偏僻、隐密，没有其它出口。 这不，唯一的出口也被大娘给堵住了，他哪还跑得了？ 眼尖的大娘早被白花花的肉给看晃了眼，下意识便大喊道： “来人啊！谁家的汉子婆娘这么不讲究……” 等赵宝灵回神时，附近的男女老少全都围了过来，全都冲着她指指点点，她崩溃的拢起衣裳大喊：“啊！走开啊！” 想跑跑不了的李家强被围堵在角落，耳边是赵宝灵的崩溃哭叫，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完了，他这次真的完了！ 片刻后，被热心公民带来的帽子叔叔来到了现场，二话不说的将两人带走了。 吃瓜吃到一半的大娘犹不甘心：“这谁家的孩子？你们认识吗？” “不是咱这一片的吧？好像没见过……” “管她谁家的呢，想知道还不简单？跟去看看不就行了！出了这事，肯定会让家里人来领的。” “对对对，跟去看看，跟去看看！这要是我家孩子，我腿都给他打断了，丢人玩意！” 听着身后的议论声，赵宝灵哭得更大声了。 但她哭得再大声，依旧逃不过帽子叔叔的审讯。 在问清楚家庭住址后，帽子叔叔快速去了赵丰登家。 有人望见身穿制服的人往这边走，连忙喊来村长。 可帽子叔叔只说执行公务，让带去赵丰登家。 村长心里咯噔一响，却只能乖乖的将他们带去赵丰登家。 此时的赵丰登刚到家不久，也才知道三房要租地的事。 对此，他的态度和杨二丫一致：觉得有猫腻。 但架不住赵元强心动啊，帽子叔叔上门时，他正拼命画大饼，给父母洗脑呢。 “赵丰登？” “是，您……” “赵宝灵是你闺女吧？她出了点事，麻烦你们和我走一趟！” “小灵？她怎么了？”杨二丫急忙问道。 赵元强也急：“我姐……” 帽子叔叔见此，干脆全部带走了。 站在村口大树下，望着被帽子叔叔带走的赵丰登一家，赵梨珺笑了。 村子就这么大，赵宝灵出事被帽子叔叔找上门的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快速飞遍村子的每个角落。 被赵梨珺布置了一堆作业，在家好好学习的赵樱诺、赵元鑫和赵元希也听说了。 不怪他们，实在是隔壁奶奶幸灾乐祸的声音太大声了。 隔壁奶奶一向看不惯赵王氏，好不容易被她逮到了机会，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这不，一听到消息，就立马上门来嚷嚷了。 因此，赵梨珺刚一推门进屋，就对上了三双呼呲呼呲闪烁着亮光的眼睛。 赵元鑫好奇道：“梨子，送饭回来了？赵宝灵出事了……” 去稍远点地方送饭，刚巧目击赵宝灵被人带走，跟在人群中了解过前因后果才回家的赵元齐推门进来，又嘭的一下关好门。 “赵宝灵和人搞p鞋被抓走了！” “什么？” 不等大家反应，赵元齐瞅了眼赵樱诺赵元鑫：“男的你们俩认识。” “我们俩认识？谁？不会是我同学吧？” 赵元鑫作业也不想写了，扔下笔，凑到赵元齐跟前，问道。 赵元齐点头：“准确的说，是你们以前的同学。我先前去你们班里找你拿钥匙的时候，看到过他。 如果没记错的话，叫李家强。” 话音刚落，一直默默观察着赵樱诺的赵梨珺敏感的察觉到，对方的脸和嘴唇都变白了。 赵元鑫还在问：“李家强？居然还真是我同学！赵宝灵比我们大了三岁，他俩怎么认识的？” 赵元齐耸了耸肩：“这谁知道呢？” “姐，你不舒服吗？嘴唇怎么这么白？”赵梨珺沉声问道。 第202章 被注视 赵樱诺浑身一僵，支支吾吾道：“没～我就是有点惊讶……” 赵梨珺眉一凛，语气冷然：“惊讶什么？你和李家强……” 莫非，姐姐和李家强，现在就有了联系？ 并不是像她先前以为的，是姐姐去了外省打工后才发展的？ 赵梨珺的眼睛深邃而有力，仿佛能洞悉人的内心深处。 被她盯着的赵樱诺紧张的抿了抿唇，额间迸发出几颗黄豆大的汗珠，顺着眉眼淌下。 她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是李家强……” 这下，别说是赵梨珺了，赵元鑫赵元齐兄弟俩也发现了赵樱诺的异常。 异口同声忙声问道：“李家强怎么了？” “他往我抽屉里塞过几封情书，还……还在学校里拦过我，” “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赵元鑫质问道。 望着赵元鑫额角的青筋，赵樱诺咽了下口水：“大扫除的时候……” 她急忙解释道：“但我没有搭理他，转身就跑了。那几封东西也都拿来引火了……我没把这当回事，就没跟你说……” 可一想到今儿的事，她突然有点后怕。 赵元鑫抓了抓头发：“以后这种事，你都要跟我说，知道吗？ 我是男人，我最清楚，他们脑子里就没想什么好东西…… 你跟我说，我帮你处理，免得他们狗急跳墙，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樱诺用力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会和你说的。” 赵梨珺松了口气，试探道：“姐，你觉得恋爱是什么感觉？” 两团红晕迅速爬上赵樱诺的脸：“恋……恋爱？梨子，你误会了，我和李家强真没什么，说过的话加起来一只手掌都数得清楚……” “我知道啊！只是都说到这儿了，就好奇一下而已，你都16岁了，想谈恋爱亦或是对人有好感，都很正常。” 赵樱诺抠了抠脸：“我……我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想过这个，我就是觉得，要好好上学。谈恋爱什么的，等上完学再说也不晚。” 赵梨珺继续道：“姐，如果你哪天有喜欢的人了，你一定要记得我现在说的这句话，” “什么？” “对的人，会站在你的前途里，深耕自己，才是最贵的活法。” 赵樱诺小声重复了两遍妹妹的话，默默记在心里：“我会的。” “还有，你如果谈恋爱了，遇到事情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不要选择自己硬抗。 你告诉了我们，我们可能会生气、会心疼，但我们会帮你的，好吗？” “好～我都记住了。梨子？” “嗯？” “我也会帮你的。” 赵梨珺愣怔几秒后，心里一暖，可转头想到柳如眉正在做的事，又有点烦。 懒汉和大房被骗走地皮，她喜闻乐见。 但怎样才能帮助村里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守住土地呢？ 毕竟，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进展不顺的柳如眉会不会出什么混招？ 想到这里，赵梨珺出门去了趟老支书家，开门见山道： “支书爷爷，她们租不到地，肯定会出昏招烂招强买强卖的。别的都好说，就怕那些家里只剩一个老人可能会中招。” 老支书沉吟片刻：“你是个好孩子！这事我会处理的。” 待赵梨珺离开后，老支书让儿子将村长找来，吩咐道： “你去把村里那些只剩孤儿寡母，和一个老人的家庭召集起来开个会，将可能会拆迁的消息稍微透露一点给她们。 告诉她们，如果有人想强买强卖、硬塞钱，就立马大声喊叫，绝不能收钱！ 让她们自己也放机灵点，别中了圈套，眼皮子别那么浅，还有……” 因此，当出师不利，一个上午都没租下几块地，被逼急了眼的柳如眉正准备出门去村里那些孤寡老人家里时，村里的广播响了。 胎死腹中的柳如眉只觉得哪哪儿都不顺，气急败坏之下，匆忙回了娘家，想找人再给支支招。 结果没成想，来得不巧，直接撞破了侄女柳芊芊的大秘密——还在上高中的侄女，居然怀孕了！ 更主要的是，哥嫂看不上男方家里的条件，想强行拽着侄女去打t。 结果去私人医院一检查，医生说柳芊芊胎盘过低，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以后再也没法怀孕。 柳如眉到的时候，全家正坐在一起，开批斗大会呢！ 可细听下来，别说哥嫂嫌弃了，柳如眉也瞧不上男方的家庭条件。 寡母带大、家里是农村的不说，距离县城还特别远。 别说彩礼了，可能办婚礼都够呛！ 柳如眉嘲讽一笑，这条件，一心想在闺女身上捞一笔的哥嫂怎么可能满意？ 龟缩在一角不敢说话的柳芊芊本就不愿意打，因为怕痛！更怕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她还年轻，还有美好的人生要去享受…… 别以为她不知道，父母怕丢人，又不肯出钱，想把她扔到小破诊所不管不顾。 但她以前就听过有女的上了手术台，就再也没下来过。 又听医生说有风险，更不愿意打了。 可父母正在气头上，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她哪敢嚷嚷？只能缩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 她望着坐在沙发上面露嫌弃，不说话的柳如眉，眼珠子一转。 在柳如眉借口去厨房拿东西时，悄悄跟了过去：“姑姑，我不想打，你帮我想个办法呗！” 柳如眉轻嗤：“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已经快2个月了，3个月就该显怀藏不住了，到时候别人看到了，你也丢人……” 柳如眉被气笑了：“你都不嫌丢人，我会怕……” 柳芊芊吹了下指甲，状似不经意道：“姑姑，一回生二回熟，这事你不是挺有经验的吗？” 柳如眉心里一惊：“你在瞎说什么？” “我是不是瞎说，姑姑最清楚不过了。” 柳芊芊凑近柳如眉，明明是轻声细语说出的话，却让柳如眉浑身发凉： “实在不行，我明天去问问我那位素未蒙面的表舅？” 柳如眉眉峰一拧：“你！” 柳芊芊笑了笑：“姑姑，我的要求也不高，要个子高点、人帅点、离家近点的，最好是家里有钱的！剩下的，你看着办就行！” 柳如眉迟疑的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侄女，心底发凉。 可又真的怕她去那人面前乱说话，只得安抚道： “这个需要时间！” 柳芊芊摸了摸肚子：“没关系，我可以等！但，它好像等不了多久……” 柳如眉气得要死，恨不得自己今天没来过。 可将她视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柳芊芊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出厨房之前，柳芊芊提醒道：“姑姑，我爸妈那边，你帮我说说话？” 见柳如眉蹙眉看着自己不说话，柳芊芊肆意一笑：“行吧，那我明天就去找表舅唠唠嗑，再带着……” “别！我帮你！” 于是，吃饭时，柳如眉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哥嫂，让他们稍安勿躁，再想想办法。 柳家哥嫂琢磨着还没从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身上捞回本，情绪也缓和了下来。 柳家人相视一看，心里同时生出一个念头：为今之计，得赶紧想办法找个接盘的人了。 而这边，刚从j局回到家的杨二丫正盘腿坐在床上数钱。 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怎样，一定要把宝灵给救出来！哪怕……把地租出去！ 于是，从娘家回来的柳如眉刚走到村口，就被赵元强给拦下了： “婶，你那租地，是个什么章程？你们三房的地也租了吗？” 柳如眉心里一喜，猛地转头朝后面看去。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浑身发毛的柳如眉不安的想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次回来，总有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就好像，有双眼睛始终在身后默默的看着她。 可她查看过，并没有人跟踪她。 难道，是她的错觉？ 但无论如何，大房愿意把地租出去，就是好事。 柳如眉将心底那股不安抛去，转头热情的招呼赵元强。 周末转瞬即逝，赵梨珺掐指一算，有人要狗急跳墙了。 但早有对策的赵梨珺丝毫不慌，骑着自行车去了趟县城。 “哥，姐，你们俩听说了吗？县一中有个学生突患精神病，昨晚发疯把别人家两百多斤的猪给砍死了。” 刚把自行车停稳，赵梨珺便气喘吁吁跑进家嚷嚷道。 埋头和三角函数做斗争的赵元鑫一听，双眼发光道：“什么？精神病？” 赵梨珺灌了口水：“对！这人是走读生，好像就是咱们这个方向的，说是现在都还没找到人……” 赵樱诺手里的笔都被吓掉了：“啊？人都没找到？那我们晚上下自习回来岂不是很危险？万一……” 赵梨珺用力点头：“对！所以，在那个人被找到之前，你们最好都住学校里，晚上别回家了，太不安全了。” 不一会儿，消息传遍了整个小县城。 学校里的老师也慌得不行，低年级、学业没那么紧张的，干脆取消晚自习。 高年级的取消不了晚自习的，统一采取措施，让走读生去宿舍和住读生挤一挤。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人家是精神病，要真被它给砍了，也没地方说理，只能自认倒霉。 再三交代赵元鑫赵樱诺这周一定要住校后，又让她们别忘了周末放假直接坐车去市里找她，赵梨珺就背着书包带着两个弟弟去上学了。 新的一周从语文课开始。 语文老师，也就是班主任李老师，一到上课时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先前的不苟言笑，授课风趣又幽默。 两节课上下来，赵梨珺听得津津有味，颇有点不想下课的留恋感。 可没等她回味，熟悉的音乐响起，课间操时间到。 “第*套广播体操正式开始，一二……” 做完操，才刚回到教室，上课铃声响了。 一位穿着时髦，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笑吟吟的抱着课本走进教室。 “hello，everyone,i am lily,i am your english teacher, i am very d to know you.” “大家好，我叫莉莉，我是你们的英语老师，很高兴认识你们！” 英语老师那一口流畅的英语，听得所有人眼睛冒金光。 同学们的热情空前高涨，整个教室一片火热。 这时候的英语课，是初一才有的。 因此，除了少部分家境富裕、有教育意识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之外，大部分学生是完全不懂英语的。 可不懂，并不影响同学们对英语这门新课程的兴趣。 相反，还因为这是外国人的语言，让大多数同学对这门课程抱有浓厚的兴趣。 准确的说，是大家都很好奇外国人。 “听说外国人长得和我们不一样，都是白皮肤、蓝眼睛，连头发都是金色的，就跟百货商店里卖的洋娃娃一样！” 英语老师板书时，侧后方的几个女生议论纷纷道。 “朱娇娇，听说你爸妈暑假给你请了家教专门教你说英语？” “对啊，我小姨专程从英国打电话回来，说英语很重要……” 朱娇娇随意的翻开英语课本，指着上面的某篇英语小对话，样子十分轻松且娴熟的将其读了一遍。 她游刃有余的模样，瞬间引起周围同学们的惊羡：“哇，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能读这么长的句子！” 已经将整本课本都给提前学了一遍的朱娇娇扬起头颅，余光瞥向斜前方的赵梨珺和宋瑶的方向，傲娇道： “这有什么？这些都很简单的！” “啊？简单吗？可我一个也不会读，感觉好拗口啊，跟听天书似的。” “朱娇娇，你好厉害啊，难怪班主任会选你做英语课代表。” “听说英语的分数和语文、数学一样，你的英语这么厉害，光靠它就能把我们甩到后面一大截了。” 这话算是说到了朱娇娇的心坎上。 她鄙夷的望着斜前方，哼，她就不信了，有了英语拖后腿，她们俩还能考满分！ 想着想着，朱娇娇笑出了声。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总分，比所有人都高出一大截的场景了。 哼，到时候，班主任一定会让她当学习委员的！ 第203章 英语日 对此，赵梨珺一无所知。 她正认真的跟着英语老师大声的读英语单词。 诚然，她有上辈子做基础，英语成绩特别好，论起考试，在座的都比不过她。 她这人一生要强，上辈子，因为没接触过英语的缘故，第一次英语考试才刚刚考及格。 及格分数，在一个大部分人都只考20、30分的班级里，算拔尖的那波。 但赵梨珺忍不了，因此，她头悬梁、锥刺股，3年时间将英语从她的短板科目变成了优势科目。 而这种优势，一直延续到了高考。 满分150分，她以143分的高考成绩交了答卷。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和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她学的……是哑巴英语。 最开始学英语时，不好意思张口。 再后来，又觉得自己的口音不标准，就愈发羞于开口。 到最后，就只会书面考试答题。 既然重来一遍，赵梨珺决定，要从一开始将这种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不就是读单词吗？ 谁怕谁？ 口音不标准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她不止要读出来，还要大声的读！ 于是，英语老师惊奇的发现，这个班的同学嗓门……都挺大的！ 为了掌握一口流利的英语，不让自己做哑巴。 赵梨珺趁着休息时间用传呼机传呼谢博简，刚一接通，她便毫不客气道： “姥爷，我想要个录音机，专门拿来听英语。” 谢博简二话不说，买！ 怕赵梨珺用着不方便，他干脆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个随身听，让他们想用的时候随时用。 看着英语词典觉得好，一人一本！ 可怜的赵元希连汉字都没学利索，就被带着学英语了。 满脑子都是“abc”。 赵梨珺头天晚上刚打完电话，第二天中午，陈秘书就将她要的东西送到了学校。 于是，三人晨起的叫响闹钟，就成了英语小短文。 不止如此，赵梨珺还规定，每周的周二，为家庭英语日。 在这一天，彼此只能用英语交流，实在不会的，就用手脚比划。 要还不行，那就干脆别讲了！ 总而言之，就是不能说中文，被抓到说中文，一次罚1块钱！ 这个规定一出，原本还觉得20块钱零花钱，花不完的赵元希赵元齐瞬间捂紧口袋。 一次一块钱，20句中文就没了！ 当然，有罚就有奖，举报别人的，一经证实，就能得到1块钱的奖励。 惹得赵元鑫常庆幸，庆幸赵梨珺只有周末才回家。 有一种快乐，叫我不想好，你也别想好。 赵元齐见不得赵元鑫如此嘚瑟，直接把他给举报了。 然后，赵樱诺便成了赵家分部督察员，重点监督赵元鑫。 但你有上策，我有对策。 每到周二，赵元希赵元鑫便会选择白天在教室说个够，等回了家，尽量不说话。 但再怎么不说话，该说还是得说。 一段时间坚持下来，几人的口语和听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为了不做哑巴，赵元希也使出了吃奶的劲。 天天拿着小本子，让赵梨珺教他说些基础日常的小短句。 于是，每到周二，姐弟3人的对话就变成了这样： “eat！where？” “rice？” “meat？” 复杂的千奇百怪，简单重复的烂熟于心。 “what time is it now？” “what day is it today？” 日常给几个孩子传呼的谢博简大力支持该活动，他身体力行，凡是周二和孩子打电话，就说英语。 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留过学的谢博简有着一口标准的口语，赵梨珺一听，瞬间惊为天人。 于是，周二的通话内容，往往演变成了教学任务。 谢博简乐得和孩子们互动，但这可苦了钱元芳和赵丰收夫妇了。 话说，自从5个孩子回老家后，夫妻俩便一刻没停歇的去报了夜校。 钱元芳学的会计，赵丰收则学的和器械有关的课程。 结果也是不赶巧，两人寻思着好久没和孩子们打电话了，刚巧就在周二那天给孩子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 “hello，” 钱元芳没当回事：“梨子，我和你爸报上夜校班了……” 赵梨珺叹了口气：“妈妈，我要正式通知你一件事。” “什么？” “以后的周二，是咱家的英语日，凡是这一天，都只能用英语交流。” “可，妈不会啊！” “我相信你，妈妈，你肯定能学会的！学了英语，对你有好处呦！ 广省那么多外国人，说不定以后咱还能和外国人做生意呢！你不想挣外国人的钱吗？ 万一哪天有个外贸单子，就因为你不会讲英语而丢人，你该多难过啊！”赵梨珺劝道。 钱元芳一听，觉得有道理：“那…妈想办法学下英语？” “没问题！妈妈，姥爷都支持我们呢！他刚刚和我们打电话，就说的英文。” 挂完电话后，钱元芳夫妻面面相觑，无奈一笑。 “丰收，怎么说？” 赵丰收耸了耸肩：“学呗！虱子多了不怕痒，学一门也是学，学两门也是学。” 知道这事的刘美真乐得不行：“哎呀，我说，你家可真有意思。 别人家那都是爸妈逼着小孩学习，俗称鸡娃。 你家倒好，反着来，父母怕被小孩落下，被迫努力学习，这算什么？” 钱元芳无奈中带着点幸福：“活到老学到老呗！美真，你再教教我，这个音标怎么读来着？ 你不知道，我家梨子说一不二，说是英语日，就真的只和我们说英语。 其他几个都听她的，张嘴就叽里呱啦，我是一句也听不懂啊！能咋办？学呗！” 刘美真肩膀抖动了几下，好一会过后才缓缓道：“好！好！哎呀，这小姑娘太有意思了。” 最让赵元齐害怕的是，班主任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这事，决定在班里推行此方案。 于是，一到周二，他满脑子都是： 这个用英语怎么说？ 这个用英语是这样说的吧？ 他在说什么？ 总之，沟通全靠比划，听读全靠盲猜。 第204章 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挤挤攘攘的大巴车上，放假了一道回家的赵梨珺、古淑雅两人坐在一排。 耳边是古淑雅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叹息，赵梨珺睁开眼，望着对方从上车起，就没松开过的眉头，轻声道：“还在担心叔叔？” 古淑雅无奈一笑：“嗯～我这两次回家，都把他强行拖着跟我一块去送饭。 感觉有好转，看着不像以前那样了，可又害怕……” 就怕她一不在家，其她两个人没有按照她的叮嘱去执行。 赵梨珺眨眨眼：“马上就要到家了，看看就知道了。” 古淑雅一想也是：“嗯…” 汽车一到站，等车上人都走得差不多后，赵梨珺几人才缓缓起身。 两人的家在不同的方向，出了汽车站话别后，分别朝各自家的方向走去。 结果刚到家，掏出书包里的传呼机才发现，显示屏上有赵丰收的来电。 赵樱诺赵元鑫因为高中课业多的缘故，得晚点才放假。 故此，三个小的牵着手去了小卖部邱婶家。 道明来意，拨通电话，赵丰收略显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梨子？” “嗯。” “你大伯家的宝灵姐姐和元强哥哥要结婚了，我估摸着过几天要回来一趟，你有什么要我带回来的吗？” 赵梨珺面无表情，语气惊讶道：“她俩怎么突然要结婚了？都结吗？” “嗯，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那你帮我带点货回来吧，款式我已经和妈妈说过了。” 邱婶倚靠在门边，嗑瓜子的同时，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赵梨珺，一副“我有瓜，你快来问我”的模样。 赵梨珺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邱婶。 低头看向赵元希，摸了摸他的脑袋：“二姐还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去好不好？” 赵元希仰头看了看邱婶，小嘴微抿，不太情愿道：“好吧～” 邱婶往嘴里扔了颗瓜子，神采奕奕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大伯家里，出大事了！” 赵梨珺歪着脑袋，好奇道：“什么大事？” “你宝灵姐姐、元强哥哥，还有你三婶的侄女还有一个男的，被人……咳咳，发现他们4个光溜溜的在一张c上。” 原本面无表情的赵元齐不由得张大嘴巴，满脸惊诧的望着邱婶。 还真别说，对于一个爱讲八卦的人来说，观众表现得越惊讶，她的内心就越满足，讲得就越开心！ 这不，赵元齐没见过世面的惊讶模样，成功取悦了邱婶。 她就说嘛，谁听了这事不啧啧称奇？ 否则，岂不是显得听到这事时，被口水呛到的她太没见过世面了？ “没错！4个人，一起！” 邱婶还想讲得露骨生动点，但一见听众是两个12岁的小孩子，只得强行将快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意犹未尽道： “具体的你们小孩子不适合听，反正就是……你堂哥堂姐要结婚了！” 要她说，真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只听过2个人搞破鞋的，没成想居然有人玩这么大！还有两个是姐弟！ 要她说，赵家大房那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宝灵不是刚从里面被捞出来？说是在巷子里和人乱搞被抓了。 这才出来几天，就又被…… 小小年纪，离了男人不能活了？ 这要是她闺女，她直接送去尼姑庵当尼姑算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还有赵元强，17岁的大男孩了，正经事不做，天天游手好闲，和村里那几个懒汉混在一起，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偏偏杨二丫跟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逢人就说自家孩子多好多好。 要她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他赵丰登为了一点钱骗父母，杨二丫占便宜没够，这样的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下好了吧，丢人丢到天边去了。 要赵梨珺说，这做小孩，就是这点不好，好多东西都不能听！ 哪有人听八卦只听结局的？ 那不是存心想让她难受吗？ 虽说这事她一早就有所预判，但，咳咳…… 稍晚点，赵樱诺一回家，便对上了赵梨珺赵元齐亮如大灯泡炯炯有神发亮的大眼睛。 赵元鑫嘿嘿一笑：“听说了？” 赵梨珺赵元齐异口同声：“只知结果。” 赵樱诺关好门，小声道：“我听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另一个男的，你们猜猜，是谁？”赵元鑫神秘兮兮道。 赵梨珺淡淡道：“李家强。” “你怎么猜这么准？” 赵梨珺能说这事是她设计的吗？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李家强那么爱赵宝灵，那这辈子就干脆让她们锁死好了。 少出来祸害别人。 就是不知道，这次开局如此刺激，她们能否继续像上辈子那样“情比金坚”喽。 至于柳芊芊那个又蠢又毒的女人，配个被嫉妒心操控的人渣，不刚刚好？ 这两个人上辈子，前者害得赵元鑫当了十几年的接盘侠，后者害得赵元齐不能r道。 蠢货配蛇蝎，正好合适。 但这些话，赵梨珺准备带到棺材里，自然是不可能跟任何人说的，只道： “李家强刚和赵宝灵出了那事，按照大房两人的性格，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赵元鑫一想也是：“说来也是凑巧，那个柳芊芊刚好说是来这边玩两天，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凑到一起了。 说起来，我和樱桃那个星期都在学校里，倒没怎么见过她。 上周末去市里找你们，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事。” 赵梨珺眨眨眼：“是挺巧的，反正这事和我们没关系，随便她们吧。” 她没看到的是，赵元齐看着她的眼神，闪过一抹幽深。 赵樱诺点点头：“我听说，那天看到……的人挺多， 闹得挺大的，大房为了不被抓进去，硬说她们是男女朋友。” “所以，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得赶紧办婚礼？” “对！不过，据说两边还没谈妥呢！” 赵梨珺轻笑：“那估计还有得扯，三房娘家和大房，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205章 天价彩礼 诚如赵梨珺所言，此刻的赵丰登家里，三方齐聚一堂，热闹得跟早上那会的菜市场似的。 “嘭！” 杨二丫猛地一声关上院门，将那些跟看猴子似的人的目光隔绝在外。 想看热闹没看成的村民，表情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呸，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望着客厅里坐着，跟大爷似的两家人，再瞅了眼站在墙角跟鹌鹑似的4个孩子。杨二丫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烦躁。 深吸两口气，挤出一抹笑：“两位亲家，这婚事……你们看是怎么办比较合适？” 李家强的父母面有愠色，似乎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怎么办？等民政局上班直接拿着户口本去领证呗！” 杨二丫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变得僵硬：“哪有结婚不先办酒席的？到时候别人怎么看我们宝灵……” “怎么看？用眼睛看呗！你闺女做的好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李家强妈妈讽刺道。 杨二丫被气得喉头一哽：“你！” 这要是别人，她早就拿着扫把赶人了。 但一想到闺女嫁过去后，还得在她手上讨饭吃，杨二丫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笑吟吟道：“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 “一个巴掌拍不拍得响我不知道，但4个巴掌肯定拍得响！ 我家家强多乖一孩子啊，要不是你家闺女勾引他，他会几次三番的做这种糊涂事？” 一想到那天的情况，她恨不得把眼睛掏出来洗一洗。 李家强妈妈抱着手臂，满眼鄙夷的看了眼赵宝灵： “这女孩子到了年纪就该早点看人家，你家这个连亲弟弟都能下得去手，真是饿了！ 要不是我家家强求我，按照我的性子，我是绝不可能让这种女人进我家门的！ 这要是怀了孩子，鬼知道是谁的？” 说着，她直接道：“办什么酒席？还嫌不够丢人？” 杨二丫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沉声道：“那该走的正常礼数呢？也不走了？” 李家强的父母相视一看：“就她这样的破鞋，还想要彩礼？这要是放在几年前，那可是要浸猪笼被拉去p斗游街的……” 杨二丫轻嗤一笑，打断道：“行，既然这样，我明天去县二中问问家强老师，看……” “你！” 杨二丫看着赵宝灵，叹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缓和道： “家强妈妈，大家都是为人父母的，都想孩子能好。 出了这种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但再难受，也得先把问题给解决了不是？ 帽子那边给我们的时间就几天，到时候要是拿不出结婚证，被抓进去的，可不止宝灵一个人啊！” 李家强爸爸轻咳了两声，假意恼怒的瞪了眼妻子，笑道； “亲家母说的是，我家这个性子急，有什么就当场嚷嚷出来了。 但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再加上几个孩子这事，确实……你别见怪啊！ 要不这样吧，该办的酒席，咱正常办，只是这彩礼方面，可能得少点。 家强才16还在上学，我们先前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结婚，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 杨二丫心下一松，愿意办酒席就好。 她就怕这家人抓着这事不放，一口咬定不肯办酒席，让赵宝灵就这么光身人进门。 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遭，别的都可以将就，但酒席一定要办！ 想到这里，杨二丫笑道：“我理解我理解！但少，是怎么个少法？” “我家还有两个小的，家里日子不好过。彩礼什么的，只能比照正常彩礼的二成给。”李家强妈妈黑着脸道。 不等杨二丫说话，李家强妈妈望向角落里低着头佝偻着瑶的赵宝灵： “赵宝灵，你怎么看？要是不满意，这酒席就不办了……” “愿意，我愿意！”赵宝灵满脸感激的看着李家强妈妈，转头满眼深情的望向李家强：“只要能和家强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都19岁了，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都生娃了，就她还没嫁人，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 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还挑什么挑？ 两团红晕缓缓爬上赵宝灵的脸蛋，她微眯双眼，似乎已经看到婚后的甜蜜生活在朝她招手了。 沉浸在幸福幻想中的赵宝灵没注意的是，李家强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甚至还悄无声息的将身子往一旁挪了挪。 柳芊芊见状，假装整理衣服，实则在别人看不见的方向，用手指轻抠了下李家强的掌心。 见对方身子轻轻颤动后，柳芊芊忙低下头，眼底满是兴味。 还想着再往上抬抬的杨二丫想拦没拦住，知道闺女一心恨嫁，见此，只能叹了口气：“行吧～” 大不了，宝灵出嫁的时候，多给她准备点嫁妆好了。 女人结婚，就跟二次投胎似的。 她这个做妈的，得多给女儿充充底。 谈完了赵宝灵的事，就该轮到赵元强了。 柳芊芊父母不客气道：“我家丫头的酒席，得按照我们城里的规矩来。” 杨二丫用力点头：“那是那是！” 虽然觉得自家儿子是个宝，但杨二丫也知道，赵宝强能娶到城里媳妇，还真是托了这次事情的福了。 柳芊芊父母微微一笑，张口开始报东西。 方才还乐得不行的杨二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被柳芊芊父母嘴里那一长串的东西给怔住了。 “办酒席的地址，就选在县大丰酒店好了，我家亲戚多，估计得准备个十几二十桌。 彩礼的话，家电家具、三金一银一冒烟，不过分吧？” 所谓的三金一银，指的是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链和银镯子，一冒烟则指的摩托车。 柳二丫在心里稍稍一盘算，发现这样一套下来，花费在1.5万左右。 “亲家，这……我和丰登就是两农村人，还养了3个孩子，小的还在上小学，比不了你们城里人的。这彩礼，是不是太高了？”柳二丫斟酌道。 赵丰登帮衬道：“是呀，我们村里前不久刚结婚的新人，还是家境稍微富裕点的人家，也就买了个电视机……” 柳芊芊父母挑眉，状似惊讶道：“城里和农村怎么能一样呢？ 我们楼下的邻居，儿子上个月刚结婚，电视机、冰箱、洗衣机，三金一银一冒烟，那可都没少的。”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来之前，柳如眉可是和他们透过底的。 赵家大房家底厚着呢！ 这个杨二丫，娘家亲戚卖猪肉的，富得流油。 连婆婆养得猪都要想办法沾点油水的人，平日里怕是钻心挖孔的四处搞钱吧？ 他们家那两个大的早就没上学了，也没什么大的开销，赚多少存多少。 这样的人家会没钱？ 柳如眉可是说过了，他们怕是早就成了万元户了。 再说了，赵元强可是家里的长子，家里财产本就应该多给长子。 他们都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银子到时候让柳芊芊带过来。 其它的都留在家里，过两年儿子结婚，还能用！ 男人就没有不爱车的，一想到家里马上就要添辆摩托车了，柳芊芊的爸爸眼底浮现出一抹垂涎。 邻里见了，不知道多羡慕他！ 内心一片火热的柳芊芊爸爸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的望向柳芊芊。 这次这户人家，找得还不错！ 赵丰登翻了个白眼：“那不能比不能比！我们家就是刨地的，哪能跟城里的工人家庭比？ 真要按你说的那一套办下来，一万五刹不住脚！ 虽然说现在的万元户没前几年稀奇了，但我们村里，可一个万元户都没出过！ 我要是有那么多钱，还搁这山嘎嘎里窝着？早去城里了。 亲家，你说是不是？” 柳芊芊父母相视一看，异口同声道：“那你什么意思？” 天价彩礼一出，杨二丫心中那股娶到城里媳妇的喜悦和期待，瞬间成了泡影。 她有料想过城里的彩礼会比农村的高，但这么高，不是明摆着把他们当傻子唬吗？ 还楼下的邻居！ 平头老百姓家有几户出得起这个彩礼的？ 说起来，她不是没怀疑过这事。 她的儿子她清楚，虽然有点小聪明，但绝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 那天怎么就会那么巧的…… 但问来问去，赵元强迷迷糊糊，也没问出个头绪。 望着柳芊芊父母贪婪的面庞，杨二丫深吸一口气： “家具三选一，首饰的话，一金一银，摩托车，买不起！” 柳芊芊父母冷笑一声，猛地从座椅上弹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j子里见好了！” 说罢，冲着柳芊芊挑了挑下巴：“还待这儿干嘛？走，回家！” 杨二丫双目充血，咬紧牙关，不愿说话。 可赵元强缩在角落里，像只小兽似苦苦哀求的眼光，又让她没法狠下心来真的不管他。 而这边，已经快走到院子门口的柳芊芊父母心里也急得不行。 他们在赌！ 赌杨二丫舍不得赵元强被抓！ 赌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慈爱之心！ 柳芊芊的妈妈不自觉的放慢脚步，双目焦急的望向丈夫，似乎在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柳芊芊的爸爸面上平静如水，但实则慌乱得不行。 难道，要赌输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接盘侠，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毕竟再找下一个，也需要时间。 他能等，可柳芊芊的肚子等不了啊！ 眼瞅着距离院门只有一步之遥，再抬右腿就该跨出院门了，柳芊芊慌了。 “爸～” 屋子里，赵元强也忍不住哀求道：“妈～” 见状，李家强父母忙出来打圆场：“哎呀，两位亲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自古以来，这两姓结亲就是件好事，都退一步？” 李家强的妈妈忙跑出去，一把抓住柳芊芊的胳膊，满眼稀罕的轻拍她手背：“多好的闺女……” 合该是她家的儿媳妇才对的。 这要不是赵元强和赵宝灵是亲姐弟，照她说，这柳芊芊配她家家强正正好！ 李家强的爸爸劝杨二丫：“亲家，结亲不是结仇，好好说好好说……” 为免节外生枝，他必须盯着另外两家将这事给定下来。 毕竟，他儿子……也在那张床上啊！ 杨二丫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哽得直翻白眼。 好好说？ 她不想好好说吗？ 可柳家张口闭口就是一万五，怎么好好说？ 她倒是想直接不管了一了百了，可……坏就坏在赵元强和赵宝灵是亲姐弟，否则， 她何至于如此被动？ 杨二丫深吸一口气，心情烦闷道：“再谈谈！” 柳家三人也不是真的要走，见有台阶递过来，忙顺着台阶下：“再谈谈！” 杨二丫拿出平日跟老乡进猪肉砍价的劲儿，兼之插科混打，可柳家父母盼了十几年，就等着一次回本，又岂是那么好说话的？ 你有上策，我有对策，见招拆招。 最终，双方经过好一番你来我往的“友好”交流之后，将彩礼定了下来。 一台电视机、二金一银，外加一辆摩托车。 只能说，杨二丫败就败在她是个母亲，而非不顾儿女死活的吸血蛭子。 赵梨珺听到消息时，意外的掀了下眼皮，小声道：“这倒是比……狠多了。” 上辈子，柳家要的是三金一银，外加一台电视机和一台冰箱，从头到尾没提过摩托车。 不过一想也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大房比二房有钱得多。 好不容易逮到只肥羊，不狠狠宰她一笔，别说柳家父母了，她也会不甘心的呢！ 毕竟，这次不狠，以后怎么狗咬狗呢？ 此刻，被宰*大房*肥羊一家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堂屋里。 杨二丫数来数去，将老底都搬空了，手上也只有一万三千块钱。 其中，1500是租地的租金。 没错，她们并没有一次性将地全给租出去，而是选了3块试试水。 抛去日常开销和小儿子上学的费用之外，她手上能动的，只有一万块钱。 杨二丫将赵元强和赵宝灵叫过来，开门见山道： “我和你爸能力有限，手上就一万块钱。 这一万块钱，既要办酒席，还得给你们办彩礼和嫁妆，你们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第206章 天才和疯子 说完，杨二丫用期待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一双儿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赵宝灵脸上的表情从平静转为震惊，再到疑惑：“妈，我们家怎么只有这么点钱？” 杨二丫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眉间拱起一座小山：“这么点钱？” “对啊……” “那你觉得我们家应该有多少钱？” 赵宝灵毫不犹豫道：“两三万是有的吧！” 杨二丫气急而笑：“两三万？赵宝灵，你好大的口气啊！你当你爸你妈的钱是从天上掉的？养大你们三个，不花钱？” 赵宝灵缩了缩脑袋：“我哪知道，不是你自己问我的吗？” 赵元强面有愠色，语气里透露出一丝烦躁：“一万块钱哪里够……” “妈，你可得多给我准备点嫁妆，女孩不比男孩，嫁妆少了，去了婆家一辈子抬不起头……你也不想我过得不好的吧？”赵宝灵打断赵元强的话，嘟囔道。 赵元强一听这话，瞬间怒了：“总共就一万块钱，还得办酒席，哪有那么多闲钱给你做嫁妆。” “没钱你不知道少准备点彩礼吗？” 赵宝灵怒目而视，转头跑到杨二丫跟前，挽着她的胳膊： “妈，我本来就比家强岁数大，还出了这档子事，不多准备点嫁妆，我去了李家，怎么抬得起头？” 杨二丫眼底闪过一丝沉思，点了点头，嘴巴微张，被赵元强打断了。 “既然钱不够，那就把地给卖了！” 赵丰登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想也不想拒绝道：“不行！” 赵元强烦躁的拨了拨头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那不然你让赵宝灵少要点嫁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把她卖了赚彩礼就够对得起她了……” “好你个赵元强！我说你这两天怎么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打着这个主意啊！” “我哪里说的不对吗？要不是你自己不要脸，和人在巷子里乱搞，爸妈哪儿需要拿那么多钱出去替你跑关系？ 要早知道你出来了会惹出这么大的事，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你！你把事情都赖我身上？我让你s柳芊芊了？我让你和我躺一张床上了？自己管不住自己身上那二两肉……” “嘭！”杨二丫猛地拍了下桌子：“都给我闭嘴！” 望着吵吵闹闹，瞪着对方跟看仇人似的一双儿女，杨二丫吼道：“够了！” 眉一凛：“元强刚说的卖地，是怎么个章程？” 赵丰登一把抓住杨二丫的胳膊：“二丫，地不能卖！卖了我们吃什么？元涛……” 赵宝灵撇了撇嘴：“妈，家里的田地屋子以后都是赵元强赵元涛兄弟两的，我不和他们争，但结婚的嫁妆，一定不能少！” 赵元强见杨二丫松口，心里一喜，瞪了眼赵宝灵：“我问过小婶了，咱家的地，差不多能卖几千！” 赵宝灵瞪圆了眼，难以置信道：“那几块破地，能卖那么多钱？” 眼珠子一转：“妈……” 杨二丫被吵得头痛，看着只知道要钱，不知谦让为何物的一双儿女，失落不已。 赵丰登看着据理力争，喝了血、扒了皮还嫌少的儿女，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耳边是哥哥姐姐快把屋顶掀翻的争吵声，门外是村里人不怀好意的打量，赵元涛长叹了口气。 他独自站在庭院里，抬头望天。 短短几天时间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想不通。 …… “大嫂？” 一阵脚步声传来，搬着把小凳子排排坐在屋檐下乘凉的赵梨珺姐弟五人一抬头。 就看到提着一网兜东西，笑得跟朵花似的大房几口人来了。 早就在院子里等啊盼啊，站了许久的柳如眉热情似火的将几人迎进了门。 “一家人，来就来了，怎么还提东西？” 话虽如此，但柳如眉接过东西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赵梨珺挑了挑眉，两辈子，这还是头一次见杨二丫提着东西来老屋。 说起来，上辈子，她最羡慕的就是大房那三个孩子。 杨二丫赵丰登夫妻两在家就能挣到钱，完全不需要外出打工。 她们的三个孩子，自然也就不需要做留守儿童。 不用经历骨肉分离之痛，尽享天伦之乐。 作为子女、儿媳，杨二丫是不称职的，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又极其称职。 她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小家上，全心全意为小家争取利益。 她对别人抠抠搜搜，但对自己的三个孩子，却格外疼爱。 连把瓜子都要放到长毛才舍得吃的杨二丫，却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给赵宝灵姐弟三定牛奶。 要知道，这个年代，牛奶可是稀罕物什。 就拿赵梨珺在的村子来说，她也就见过杨二丫一家，舍得给三个孩子都定牛奶。 曾无数次，她亲眼看见杨二丫带着赵宝灵姐弟三人去小卖部，大手一挥，人手一把零食。 每每这时，她的心中总会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长大后才知道，那种情绪名为羡慕。 后来，村里拆迁，大房凭借拆迁得到的房子和赔偿款，日子过得很不错。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做梦都没想到，有钱又有闲的赵宝灵会和一个有妇之夫混在一起。 不是，她图什么啊？ 图他有老婆在外面胡搞？ 图他酗酒又家暴？ 还是图他妹夫的身份，相处起来更刺激？ 而赵元强，居然因为嫉妒之心，唆使一群小流氓对赵元齐做出那样的事！ 想到这里，赵梨珺望向杨二丫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这么疼爱孩子的母亲，真的会不知道赵宝灵和赵元强在外面做的那些事？ 赵梨珺垂下眼睑，低头望着地上勤劳搬家的小蚂蚁，无声的笑了笑。 赵元齐转头看了看院子里亲亲热热说着话的大房和三房，余光瞥向赵梨珺。 他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脏处，他能感觉到，此刻的赵梨珺心情并不平静。 他不知道他家梨子到底想做什么，但凡是她想做的，他都会帮她完成。 就像那天，他尾随着赵梨珺去了巷子里，亲眼看到一向笑眯眯的她，在看到李家强和赵宝灵的那一刻，浑身冒着刺骨冷意，散发着一股……恨意？ 那么强烈，又那么刺骨。 所以，在赵梨珺走后不久，他转头去了j子。 还有请村里小孩吃糖，散播大房有钱的消息; 再不经意的让柳芊芊得到药; 往李家强家里扔小纸团，以赵宝灵的名义邀请他过来…… 他全都知道！ 甚至……还帮赵梨珺处理了些她没处理干净的小尾巴，再精化了某些步骤，让整件事情得以更顺利的完成。 赵元齐嘴角微微上扬，其实，梨子在做这些事时，挺缜密的。 可强大的逻辑能力和极致的观察能力，让他在第一时间瞬间盘清了她的目的。 已知结果倒退步骤，这不是数学证明题最基础的逻辑思维吗？ 毕竟，梨子从几个月前某一天突然的变化，同为龙凤胎的他，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呢？ 说起来，周砚书借给他的某本物理典故中，倒是提到过相对论、量子力学和黑洞物理学等。 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是相对论的理论基础。 由爱因斯坦提出的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为时光机的实现提供了理论依据。 基于相对论的理论基础，科学家们提出了时空扭曲的概念，即通过扭曲时空结构来实现时间旅行。 再根据这个理论，时光机可以利用黑洞，或者虫洞等天体物理现象来实现时间旅行。 他的梨子，会是这样吗？ 可，那又如何？ 他只要知道，梨子还是梨子，那就行了！ 虽然不知道梨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只要是她想的，他都会帮她实现。 必要时刻，他不吝于化成她手里那把最锋利的刀，刺向一切她需要他刺进的胸膛！ ps：据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第207章 厚脸皮的杨二丫 “老头子，这事，咱真不管？” 眼瞧着堂屋那边，大房和三房快谈完卖地的事了。 赵王氏再次追问旁边只顾着低头，吧嗒吧嗒抽旱烟，始终沉默不发一言的赵大海。 赵大海瓷声瓷气道：“怎么管？你是能出钱？还是能出力？” 既不愿意出钱，也出不了力的赵王氏闭上嘴巴，满眼焦急的望着门。 赵大海嘴上说不管，实则早就去找过赵丰登，劝他千万不能把地租出去。 结果赵丰登是不租地了，他卖地！ 想到同样不听话的赵丰年，赵大海长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不由爹啊！ 将手里接近一半的地全部卖出去之后，杨二丫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转头朝赵元强使了个眼色。 赵元强瞬间领悟，起身走向爷奶的房门口，轻声唤道： “爷，奶，办酒席的时间已经定下了，就在三天后。” 话音刚落，老木门枝丫一声响，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赵大海略显沧桑的面容显露出来，沉声问道：“你和宝灵一起办？” 赵元强点头：“嗯。” 赵大海感觉自己今儿叹气的次数，格外多。 按照老一辈的习俗，是绝不能在一年之内又结婚又娶媳的，不吉利！ 因此，家里有年纪相近孩子的家庭，一般都会选择在一年的末尾和年初办婚嫁。 但一想到大房的情况，赵大海将快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杨二丫笑眯眯道：“爹，元强宝灵结婚，你这做爷爷的，不表示表示？” 脸皮这东西，能当饭吃？ 要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 杨二丫深谙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个道理，说话向来直接。 赵大海面有愠色的看了杨二丫一眼：“到了结婚那天……” “礼是礼，我说的是帮忙！爹，柳家这次狮子大开口，要的东西那么多。 我和丰登又没个父母帮衬，三个孩子全靠自己拉拔大，哪有那么多钱？你这做爷爷的……” “老子没钱！你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说罢，赵大海一挥烟杆，径直走出了门。 杨二丫自知说错了话，忙拽着对方胳膊，讪笑道： “瞧我，不会说话！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 这次是真困难，元强可是咱家的长子长孙，他的酒席要办得不体面，你面上也过不去啊！ 再说了，你曾孙子这会说不定已经在人肚子里了，你忍心看两孩子……” 柳如眉眼皮子跳了两下，早已将老两口兜里那点钱看做自己的她打断话头，笑道： “大嫂，当初分家的时候，该分的都分了！ 爸妈也没人帮衬，还不是把丰年三兄弟给照顾大了，娶妻生子、分房分地。 元强结婚热不热闹，还是得看你这做父母的怎么样。 老人愿意帮，那是心疼孩子，不愿意帮，也正常。” “分家是分家了，但逢年过节、老人生病，就不需要我们照顾了？……” 赵大海见两妯娌当着他的面吵得眼红脸白的，气不打一处来。 再看看缩在角落里，不发一语的赵丰登，失望的摇了摇头。 可到底是心疼孩子，转身进屋。 杨二丫面上一喜。 赵王氏跟着进屋，小声道：“一人给多少？” 赵大海将手里的钱数得哗哗作响。 说起来，手里这三千多块钱，是他分家后，没日没夜外出给人做木工存下的。 也是他给自己和老伴备下的养老钱。 他默不作声的数出一叠钱，出门递给赵元强赵宝灵：“爷爷岁数大了，就这点本事，你们拿着吧！” 杨二丫眼睛一亮，一把抢过两个孩子手里的钱数了起来。 一人三百！ 这两个老家伙还挺有钱！ 她就说嘛！怎么会没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合在一起600块钱！ “爹，我就知道你疼孩子！那办酒席那天的礼……”杨二丫试探道。 赵大海气急：“我会送的！” 柳如眉心疼得不行：“爹～” “不止元强宝灵，每个孩子结婚，我都会送！”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坐在院子里喂蚊子的赵梨珺闻言，摇了摇头。 但对于赵大海会拿出钱来帮忙这事，又一点不意外。 毕竟，上辈子她们家出事时，赵大海也送了几回钱过来。 加在一起，也有千八百！ 这也是钱元芳虽然不高兴，但却没有拦着赵梨珺姐妹去看两个老人的根本原因。 其实，就冲这一点，只要老两口平日里稍微把水端平点，也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 但……大房二房有困难，他会出千八百。 要轮到三房有事试试？他肯定会分文不留的全拿出来！ 虽说那是他自己挣的钱，爱给谁给谁。 但，一碗水端不平，人心中的天平，又怎能平呢？ 反正，这事没有对错，端看站在谁的角度去看问题罢了。 与此同时，古淑雅正满脸踌躇的站在自家小院门外。 她无数次抬起手，又放下。 第208章 没法原谅 突然，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古淑雅心里一惊，抬在半空中的手蜷缩成拳，又快速散开，缓缓推开了门。 “雅雅？回来了？累不累？我正说时间差不多了，想去巷口看下你回来没有……”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古园青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抬头一见是女儿，惊喜不已。 她大步跨上前，一把接过古淑雅手里的书包，摸了摸她脑袋： “在学校功课能跟得上吗？食堂里的饭菜合胃口不……” 古淑雅用力点头，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堂屋扫过厨房，随口答道：“能跟上……妈，我……姥呢？” 古园青视线飘向厨房：“在厨房里整理明天要用的东西呢！” 古淑雅的嘴巴微张，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去厨房看看！”古园青推了下古淑雅的背，目带鼓励道：“去看看！” 古淑雅眼睛一亮，撒腿就往厨房跑。 手上忙着给豇豆去筋，实则竖着耳朵听声的李卫国快速抬起头，笑靥如花道： “回来了？饿不饿？想你姥了是不？” 古淑雅的眼睛上下扫过李卫国，见他气色什么的都还好，居然在干活，顿时松了口气。 窝在灶台前烧火的古姥姥见古淑雅回来了，忙招呼道：“姥姥在锅里蒸了你爱吃的鸡蛋羹，你端出来！” 片刻后，嘴里含着鸡蛋羹的古淑雅忍不住抬头用眼去瞅李卫国，见他认真的忙着手里的活，鼻子一酸。 怕被人看见，又连忙将头埋进碗里。 看似在忙，实则余光放在女儿身上的李卫国叹了口气，停下手里的活，转向古姥姥： “妈，是我不孝，这段时间让你操心了……以后，不会了。” 古姥姥拿着柴火的手顿了顿，眉脚轻轻一扬：“都是一家人，不过…… 卫国啊，我老了，半截身子快进土了，日子苦点累点无所谓。 园青跟了你，只要她愿意，我这当娘的除了心疼，也全无半点办法。 可雅雅还小，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但该是你担的责任，逃不掉也不能逃！” 李卫国脑海中快速闪过自己这段时间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被丈母娘犀利如锋刀般的眼神看得老脸一红，忙应承道：“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人生哪有从头到尾一帆风顺的，百味人生说的不就是酸甜苦辣咸？ 你还这么年轻，怕什么？我们都会帮你的，一家人，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别憋在心里！” 一家人三个字像记重拳狠狠砸向李卫国的心，他用力点头。 转头看向古园青：“我……” “好了就好，我都知道！” 古园青打断丈夫的话，眼睛不断飘向将头埋在碗里的女儿，朝丈夫使眼色。 李卫国视线转移，轻唤一声：“雅雅，是爸对不起你，是我晕了头……要不是你，我可能还……” “你为什么一蹶不振？是怪我让你和那群吸血虫断亲？不让她继续扒在我身上吸血？还是怪我不是男孩子？”古淑雅开门见山道。 李卫国脸青一阵白一阵，讷讷道：“我……” “你的腿明明可以通过做复健康复，你偏不配合！ 怎么，是觉得瘫在床上有人照顾很舒服？ 还是觉得给你治腿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你不就仗着我们不会不管你，所以装聋作哑吗？ 就你心里有埋怨？就你难过？” 古淑雅将碗重重的搁在灶台边沿，拽过古园青，指着她明显比同龄人苍老的脸： “你知不知道，那些钱是我妈一锅铲一锅铲，挥汗如雨的赚来的！” 又指着古姥姥道：“我姥都快70了，每天天没亮就起来干活，你是怎么心安理得的做出这样的事的？” 说着，她快速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顿住脚步，一字一句道：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变了，也不管你是恨我还是怪我。 我只知道，我的爸爸，绝不会是像你这样的懦夫！” 李卫国抹了把脸，追问道：“是我不对，我要怎么做你才……” “不原谅！起码，现在没法原谅！至于以后，看你表现吧！” 说完，古淑雅大踏步的走出厨房。 古园青看看丈夫，转头追了出去。 古姥姥面无表情道：“卫国，你别怪雅雅，你看到雅雅的头发和手臂上的烧伤了吗？” 李卫国心里一痛：“看到了！” “她姥爷在的时候，咱家雅雅……哪个少女不爱俏？又何况是雅雅！她比谁都盼着你的腿能好，也是她拉着板车一步一步的把你拖去医院……” 李卫国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埋在双手之间，痛哭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 “你是对不起她！但光说对不起没用，你要振作，你要扛起属于你的责任啊！ 雅雅才12岁，你忍心让她一直跟着假小子一样吗？”古姥姥叹了口气，缓缓道。 卧室里，古淑雅拉开拉链，掏出课本，像是准备写作业。 古园青斟酌道：“雅雅……” “我没事！你出去吧，我要写作业了。” 古园青见古淑雅真的在低头写作业，犹豫了下，还是轻轻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刚还在奋笔疾书的古淑雅瞬间把笔往桌上一放。 转头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张相片。 相片里，李卫国将她架在脖子上，笑得开怀。 旁边，尚还健在的姥爷一脸紧张的抓着她的小手，生怕她摔下来。 她的手指缓缓从李卫国身上擦过，落在姥爷的脸上。 “姥爷，我真的没法原谅他……起码，现在还不能。” 可能人就是贪婪的吧？ 李卫国一蹶不振的时候，她只想着，让他恢复振作就好。 可他现在有所好转了，心中的埋怨不忿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没法心无芥蒂的和他把手言欢。 就感觉，这么轻易的原谅他，都对不起无数个白天黑夜起早贪黑的自己！ 她那么盼着他能重新站起来！ 但她先前有多期盼，后来就有多失望！ 她摸了摸自己扎手的短发，长长的叹了口气，甩了甩头，决定不想这么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209章 学习日常 新一周的学习生涯，从上晚自习开始。 说是晚自习，其实就是把学生聚在教室里，不让他们到处乱跑。 没有老师上课。 保持安静就行。 所以，学校对于走读生，是没有强制要求必须上晚自习的规定的。 但赵梨珺赵元齐从不缺堂，毕竟，在家也挺无聊的，来教室还能顺便蹭下学校的电。 而刚上小学二年级的赵元希，也被赵梨珺薅来了教室。 班主任在了解过赵梨珺家的情况后，又得到了三人的再三保证，没多考虑就同意了。 没办法，对待成绩好的学生，他总是格外的开明。 刚巧和赵梨珺隔一条走廊的走读生不来上晚自习，赵梨珺花了一个发卡，便取得了她的同意，将赵元希安排在她的位置上坐着。 三人白天来市里的时间还算早，趁着没事，干脆陪着赵元希去操场打篮球。 自从赵梨珺第一次带赵元希去打了篮球之后，他便对打篮球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有事没事就要哥哥姐姐带他去操场。 至于打得怎么样？不说也罢！ 全当锻炼身体了，赵梨珺如是安慰自己。 距离上晚自习还有一会，三人在食堂吃过饭后，漫步悠闲的往教室里走。 叮嘱赵元希写作业，看图画书后，赵梨珺拿出一张大白纸。 将纸叠成豆腐块形状大小，一笔一划的开始在上面写计划。 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她一向习惯事先做好计划。 比如，今天的晚自习总时长多少，有哪些待办事项。 是预习明天上午的课程内容，还是写题巩固上周学过的知识点。 每件事情上要花多长时间去完成。 然后严格按照计划去执行。 一整天下来，查漏补缺时，能明显看到时间的大致分布。 一般情况下，她会在头一天做好第二天的计划。 所以，在做完今晚的计划之后，她紧接着又在纸上写下明天的任务。 最后，缓缓在每天的计划最上方，写道：统计缺交的各科作业名单！ 开学之初，班主任便选出了几名班干部，轮流值周。 说是值周，其实就是拿着本子上讲台上坐着。 看到底下有讲话、做小动作的，就把名字记上。 回头交给班主任，班主任一周统计一次，累计被记名次数最多的3人，需要在周五的班会课上上台念检讨。 作为学习委员的赵梨珺，被安排在了周三值周。 上课铃声一响，今天值周的宋瑶便抱着几本书，缓缓坐在了讲台上的位置上，面无表情沉声道：“上课了，别说话了！” 上一秒还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说着小话的女生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回到座位上。 刚从操场踢完球百米冲刺进来的男生，抱着球弯着腰从后门进来，轻手轻脚的坐在座位上。 都怕被讲台上双目炯炯有神，视线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的宋瑶给盯上，记下名字。 毕竟，对于正值青春期的她们来说，因为话太多被记名字上讲台念检讨这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高。 谁也不想因为这种事而上讲台。 一节大课下来，赵梨珺全程都深陷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只是， “嗯？”赵梨珺抓起突然掉落在眼前的小纸团，转头看向身后。 后桌尴尬一笑，缓缓伸出手，小声道：“不好意思，没控制好力气……” 赵梨珺抿了抿唇，将纸条还给对方，随即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子，继续埋头做题。 活动脖子的时候，嘴唇微微上扬。 不传小纸条的学生时期，貌似不太完整？ 后桌挠挠头，似乎没想到这个话特少，学习认真，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做题的学习委员，会如此轻易的掀过这事。 他还以为，对方会说教他之类的呢！ 开学短短几周时间，不过60人的班级自成几派。 以朱娇娇为首，直升上来的市里一伙人，立志将赵梨珺宋瑶拉下马。 其他来自各个县学校的学生亦自成派系。 等赵梨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被“孤立”了。 准确的说，是她们四个人被“孤立”的。 但这种“孤立”在她看来，更像是期盼靠近，又不太熟悉后的保护。 这不，自从被从天而降的纸条砸中后，后桌便时不时的用铅笔戳她的背，找她问问题。 其他人观望一阵，见她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还挺乐于帮助后桌。 立马趁后桌上厕所时，将他团团围住：“你最近怎么老是找学习委员问问题？” 后桌耸肩：“她能当上学习委员，是有道理的！我心服口服！” “怎么说？” “同样的数学题，老师讲得我云里雾里，她随便点拨几句，我就会了！” 于是，赵梨珺猛然发现，课间时候来找她问问题的同学，突然多了起来！ 只要不是故意找茬的，她都会认真回复对方。 这年头的学习资料种类不像后来那么多，回答人问题的时候，既能巩固知识点，还能看到不一样的资料书，也挺好的。 有确实觉得还不错的资料书，她会记下名字和版本样子，询问购买地点。 然后趁着休息的时候，过去买。 对此，朱娇娇咬牙又切齿，心中那股名为不甘的拼搏念头，熊熊燃起。 开学之初，她以为自己可以凭借暑假时候的补课，成功的将其他人狠狠甩在屁股后头。 但她没想到的是，赵梨珺的英语居然……那么好！ 这不科学！ 她一个小县城出来的，从没接触过英语的人，怎么会…… 所幸赵梨珺不爱出风头，再加上她是英语课代表，倒也让她着实风光了阵子。 看着赵梨珺埋头写题的侧脸，朱娇娇不甘的咬了咬唇。 按捺下想开小差的心，强打起精神，假装在学习。 再回过神时，朱娇娇发现，自己居然将明天要学的内容给预习完了！ 她神情复杂的瞅了眼赵梨珺。 心中百感交集。 对此，赵梨珺一无所知，她正双眼放光的看着刚从后桌那里借来的英语资料。 “你这是从哪儿买的？” 第210章 岔路口上的选择 得知是在老一中对面的新华书店买的后，赵梨珺便计划第二天中午坐公交去趟新华书店。 只是，当天晚上刚下课，赵梨珺便接到了来自周砚书的传呼。 准确的说，是打给赵元齐的。 电话刚一接通，这位在外人面前不爱说话的冷感少年，用十分兴奋的语气说道： “阿齐，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 “我爷爷今天回家透露道，清大将于明年下年正式开启数学领军计划，筹备少年班，面向全国招生。 你不是苦恼于无法更系统快速的学你感兴趣的知识吗？机会来了！” 赵梨珺无法听清对面的话，但她清楚的感觉到，赵元齐的身子晃动了几下，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真的？” “对！但目前还在筹备阶段，具体消息，你可以问下你姥爷，他应该已经得知消息了。” 电话挂断后，赵元齐快速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嘟两声忙音过后，谢博简温和而有力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是梨子吗？” “姥爷，我是阿齐。你那边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有问题想问你。” 谢博简沉默了下：“稍等！” 将办公室里的人清出去，并让对方带好门后，谢博简再次拿起话筒：“可以说了。” “我想问问，数学领军计划是真的吗？姥爷，你觉得它适合我吗？你知不知道更多的消息？” 赵梨珺微微瞪圆了眼，一动不动的看着赵元齐。 赵元希一手拉着姐姐的手，一手拽着书包袋子，略显懵懂的望着赵元齐。 谢博简沉吟片刻，翻出被他专门压在一沓文件下的资料： “是真的。据可靠消息传，这次数学计划，将由几位在世界范围内具有影响力的数学家组成一流师资团队。 由学术大师直接授课，设计专门的培养方案，强化专业研讨，引导学生开展前沿研究、参与应用项目。 招收对象为成绩优秀、表现出数学潜质和特长并有志终身从事科学研究的中学生。 获得入围认定且通过预科考察的内地学生无需参加高考，由学校参照保送生录取方式单独进行投档录取。” 赵元齐呼吸都轻了，声音微颤道：“那对学生年龄、年级有要求吗？” “主要招收高一高二学生，但……” “但什么？” “特别优秀的初中学生也可破格录取，但必须接触过物理。 因为物理对数学很重要，所以要学生对物理学有相当好的训练，相当多的知识。” 说完，谢博简继续补充道：“阿齐，无论是初中生，还是高一高二的学生，凡是被录取的，都得在同一水平线上。 要有好奇心，真的想念好数学，要能够吃得苦，还要博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意味着我得更努力！” “不，光努力还没用，你得比那些高一高二的，更厉害！ 毕竟，他们是正常录取，而你想进来，得破格！知道什么是破格吗？” “我得让别人看到我被投资闪光点！” “没错！一旦被选上，不用参加高考，直接本博衔接，但考试难度，比高考难很多！ 这条路本就难走，你才12岁，明年下半年才勉强13，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你真的确定终身投身于科研事业中来？终身是什么概念，阿齐你能明白吗？” 谢博简的问话直击赵元齐的内心深处，他抿了抿唇，眨眼没说话。 见此，赵梨珺轻拍了下赵元齐的背，像是在给他传递某种力量。 赵元希走到赵元齐身侧，轻轻攥住对方的两根手指头。 谢博简长叹一口气：“不急，你可以思考几天，再给我答复。放心，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姥爷会帮你的。” 家人的关心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赵元齐的心，让他逐渐平静下来。 可，终身的含义，他真的懂吗？ 赵元齐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思索片刻，小声道：“那我再考虑几天。” 昏暗的小区里，安保特意挂在墙上的灯投下的光线斜斜地洒在地面上，将姐弟三人的影子拉得异常长。 他们走在灯下，轻轻摇曳的影子在地面上跳动着，形成一幅虚实交错、朦胧神秘的画面。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如一颗石子般突然砸进赵元齐平静无波的心湖中，扰得他不得安宁。 赵梨珺已经差不多猜出了通话内容，见赵元齐踌躇不定，她轻声问道： “阿齐，你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第一反应？ 赵元齐蹙眉思索：“兴奋……” 暑假期间，他无意间跟着大头爷爷学了段时间的修理，开启了新地图。 后又通过周砚书和姥爷，接触到了从前接触不到的各种典籍。 他懵懂又混沌的脑袋，像被斧头劈开了天地。 以前的他，像是一潭死水，然后，他发现了另一潭活水。 再后来，他往前走，发现前面出现了小溪、河流和江海。 可他实在太渺小，虽活泛了点，但依旧改变不了自己只是一潭水的事实。 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有机会加入到其它力量之中，有机会奔赴汪洋。 不得不承认，他的第一反应，只有兴奋。 “那你现在在顾虑什么呢？”赵梨珺继续问道。 赵元齐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情：“一辈子很长，我怕我还没想好……” “如果让你现在完全放弃去搏一搏的念头，你会答应吗？答应了会后悔吗？” 赵元齐毫不犹豫道：“我不会答应！我不知道以后的我会怎么想，但现在就让我放弃，我一定会后悔！” “那你在顾虑什么呢？如果你去争取，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赵梨珺掰着手指头分析道：“你今年12，才上初一，如果要准备，就得系统学习数学和物理。 同时，也不能落下学校里的功课，这会很辛苦，你能承受吗？” 赵元齐用力点头：“我可以的。” “好，那假如我们去参加选拔，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被录取，二，落选。 先说落选，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无非就是看你自己能不能接受辛苦了一年却落选的结果。 再不济，顶多受点旁人的嘲笑，多花了点时间而已！ 但那又如何？物理我们本来就要学的啊！别人笑你又如何，他连去考的资格和勇气都没有！ 你能去博，就已经走在别人的前面了！” 赵元齐的眼睛越来越亮：“如果被录取了呢？” “你这么爱数学，被录取不是正合你意？ 你是担心学到一半不想学了？还是觉得将精力全都投放在数学上，后面想转行什么都不会？” 赵梨珺轻笑道：“数学的应用可不止在科研中，我们身处于百废待兴的时期，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利用你的知识创造价值！ 再说了，你有我兜底，你怕什么？大不了，我努力点，挣钱养你！” 赵元希听得迷迷瞪瞪的，险些睡着，但听二姐这么说，他立马跟着喊道： “二哥，我也可以挣钱养你的！” 赵梨珺笑道：“阿齐，人生就是会有很多很多的岔路口，需要做很多很多的决定，没有人提前知道答案告诉你应该怎么去选。 所以，做一件事前，我们只需要考虑两个问题。 第一，我不做这件事，我以后会不会后悔！ 第二，会后悔，那我就去做，可我做这个决定，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我能一力承当这个最坏的结果吗？如果可以，那还犹豫什么？” 赵元齐的眼睛亮若星辰，他用力点头：“梨子，小希，我知道该怎么选了！” 他转头看向赵梨珺：“梨子，谢谢你……” “你的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赵元齐愣了愣，随即咧着张嘴，摸了摸后脑勺：“对。” 打从得知消息开始，他考虑的从来都不是要不要去做这件事，而是害怕“终身”二字。 因为在意，所以更怕半途而废。 但扪心自问，其实答案一早就有了啊。 甚至，哪怕只是这么简单的想一想。 一想到他能跟在那些数学泰斗身后学习，一想到他能接触到更深厚、更神秘、他从前想碰碰不到的层次，他就兴奋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头脑皮层传来的兴奋感，让他恨不得现在立刻跑到操场上去跑上个十圈才好。 “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明天中午我给爸妈、哥姐打个电话说下这事，就立马告诉姥爷，我的决定。” 当晚，洗漱好之后的赵梨珺躺在床上，头枕在手臂上，睁眼望着天花板，半宿睡不着觉。 …… 第二天中午，姐弟3兵分两路。 赵梨珺去新华书店买书，赵元希没去过老一中那边，想去逛逛。 因此，下了课，姐弟俩就坐着公交车走了。 剩下赵元齐，快速回了出租屋，在楼下的公共电话通里，拨通了打给家人的电话。 电话是钱元芳接的，这个点突然接到孩子的电话，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出事了。 因此，电话刚一接通，她紧张不安的声音立马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梨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赵元齐斟酌了下，安抚道：“妈，是我，没出事，但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下。” 随后，三言两语道出了此通电话的真实目的。 钱元芳刚落地的心，随着赵元齐的话回到半空中。 可孩子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组在一起的意思…… “你是说，大学要招收一批和你差不多年龄，同样对数学感兴趣的孩子，专门培养？以后做科研？是这个意思吗？” 钱元芳将儿子的话在心里倒腾了几遍，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元齐琢磨了下：“差不多。” 钱元芳沉默了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试一试。” 赵元齐简短但坚定的回答落到钱元芳耳朵里，让她心情倍感复杂。 她抿了抿唇：“你让妈妈考虑下，再给你答复，好吗？” 怕赵元齐不开心，她急忙解释道：“妈妈得先去了解下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再……” “好！” 钱元芳松了口气，随即道：“爸爸已经出发去火车站了，明天下午三点到市里，可能就直接回家了……梨子和小希呢？” “去书店买书了。” 与此同时，赵梨珺姐弟俩已经随着公交车晃晃悠悠到了老一中站点。 姐弟俩手牵手下了车，顺着后桌给的路线，找到了新华书店。 赵梨珺刚一走进书店，就被大量摆放整齐的书架给吸引住了。 她缓缓走到书架前，仰头看去。 发现书架上摆着的各种各样图书中，涵盖了文学、历史、科学、艺术等各个领域，书籍封面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而赵元希则瞪大了双眼，被书店内简洁大气，以淡雅的色调为主的装修给勾得挪不开眼。 只见没有摆放书架的墙上，悬挂着一些描绘文学名着片段或书摘的艺术画作，为整个空间增添了一丝艺术气息。 不远处的角落里，还摆放着舒适的沙发和桌椅。 有三两个顾客正坐在椅子上静静地阅读，享受片刻的宁静时光。 他紧紧的拉着赵梨珺的手，四处看。 很快就被某排书架中间，那画着彩色图汇的故事书给吸引住了。 他轻轻拽了下赵梨珺的胳膊，往那边指了指。 在得到姐姐的鼓励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架前，拿开一本故事书，翻开起来。 赵梨珺见赵元希沉迷在故事书中无法自拔，也没管他，开始寻找她想要的学习资料。 可在迅速找好资料后，她的眼睛突然一亮。 这里居然有一系列的伟人典故。 其中，就有她最爱的总理大人的个人传记。 她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本红色封面的传记，用手小心摸了摸书封，决定将它买下。 同时，她还特意挑了些好看的本子、笔，打算买回去送给哥哥姐姐。 至于赵元齐，喜获与她同款的学习资料一份。 而赵元希同样也获得了两本让他爱不释手的故事书。 可就在姐弟俩准备去付钱时，赵梨珺耳尖的听到了书店角落里，两个中年男人的对话。 “只会英语吗？英语的译价比别的小语种低。” 第211章 赚点外快 “别的小语种？” “嗯，除了英语，还有日语、俄语、德语法语……不过，英语的书最多。” “你们书店有这么多要翻译的书吗？” “我们书店遍布各个城市，有不少外文书籍。” 听到这里，赵梨珺心里微微一动。 有不少外文书籍岂不意味着很缺翻译？ 紧接着，她亲眼看见左边那位穿着黑色衬衣的中年男人，递过去一张纸： “这上面的内容，你翻译下。” 趁着对方在拿着笔低头专心翻译的时候，赵梨珺走了过去：“叔叔，你这边还缺翻译吗？” 中年男人，也就是书店负责人瞅了眼赵梨珺，见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没有敷衍她，而是认真回复道：“缺。” 赵梨珺眨眨眼：“翻译有什么要求啊？价格是怎么算的？” 书店负责人见正在翻译的中年男人估计还得一会，干脆和赵梨珺走到一旁： “要求翻译准确无太大偏差，句子得连贯通顺。 另外，书写方面要字迹清晰，交上来的纸张要保持整洁干净。 交上来的稿子，我们会统一送去审稿，过了就能发放稿费。 稿费标准得根据翻译的人的水平和经验，通常来说，第一次翻译价格都不会太高。” 赵梨珺继续问道：“想做翻译的话，有什么要求吗？” “第一次来这翻译，得交一笔押金，押金金额，得根据你要翻译的书的价格来决定。 只要交稿时完好无损的把书给还回来，押金是可以退的。” 想到书店目前对翻译的缺口，书店负责人略显迫切道： “小姑娘，你有认识的懂翻译的人吗？我们家的书店正规有保障，你可以帮忙推荐推荐。” 对于书店负责人嘴里的正规有保障，赵梨珺是毫不怀疑的。 毕竟，就冲新华书店后来能将书店开遍全国各地，普及各个县城这点，也足以可见它的强大。 赵梨珺板着小脸，一脸认真的望着书店负责人，问：“你看，我可以吗？” 书店负责人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脸上的表情从平静转为震惊，再到疑惑。 “你？” 赵梨珺用力点头：“对啊！老板，我可以试试英语，法语的话，稍微简单的，我也会的！” “你还会法语？” 因为惊讶，说这话时，书店负责人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上辈子那个不服输的自己。 为了挣钱给赵元希买药，大学一毕业，她就成了006。 辛苦工作两年，结果临到快升职之际，上司直接表示，谁要是能签下接下来那笔大订单，就给谁升职。 她努力了大半个月，明明她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别的方面，都比另一个人强，可最后订单还是被竞争对手给抢走了。 只因那笔订单的公司老板是个法国人，而她的竞争对手，刚好会法语。 哪怕她并不精通，只是会点基本的日常沟通，但对方公司老板依旧选择在她手里签下订单。 这事对赵梨珺的打击不小，甚至说是刺激到了她。 于是，她一咬牙，一努力，报班学了法语。 可能是她足够努力，又或许是她在语言方面略有点天赋？ 反正学了两年，基本的日常交流，是完全没问题的。 至于翻译，她没做过，但也许，可以试一试？ 至于英语嘛！ 感谢专四专八，感谢雅思考试，感谢副业补课，感谢那个不服输的自己。 总之，只要不用她口语表达，书面翻译，她多半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毕竟，给人补课，没点实力，谁愿意出高价请你？ 想到这里，赵梨珺再次点头，然后用两根手指，比了个很小的手势：“略懂一点点。” 为保险起见，她干脆问道：“你们这有和翻译相关的书籍吗？我是说，教人翻译的书。” 书店负责人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过赵梨珺全身，沉吟片刻：“你在这等着。” 说着，他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两张纸：“你把这两张纸上的内容翻译下。” 赵梨珺接过纸，低头一看，分别是一篇英文、一篇法文的小短文。 赵梨珺率先拿起法文那段话，大致扫了遍，心里有个数后，略微松了口气。 拿起笔开始翻译。 赵元希紧紧抱着怀里的两本故事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梨珺。 见赵梨珺蹙眉，探头去看她纸上的东西。 不到十秒，果断缩回身子。 蝌蚪文，看不懂。 那边，率先翻译的中年男人直起身子，把翻译好的东西交给书店负责人。 见他居然真的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翻译东西，轻啧了声，缓缓摇头。 书店负责人拿着纸，检查了几遍，缓缓点头：“你翻译的没有问题。” “那价钱？” “杂志和书籍名着，你选择哪种？” 中年男人略微思索过后，道：“我选书。” 书厚实，字数多，翻译完一本能赚不少。 书店负责人从身后拿出几本英文书，待对方选好后，翻看了书后面的定价。 按照定价的百分之五十收取押金，最后才报价道： “鉴于你是头一次在我们这翻译，给你按千字一块二的价格算。” 中年男人快速翻开英文书，找到字数：359千。 千字1块2，这一本书翻译下来，就是430.8元！ 他双眼放光道：“怎样才能提价？” “等你翻译满5本书后，就不用再交押金，也可以提价了。” “了解！” 中年男人处理完自己这边的事，并不离开。 而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赵梨珺，显然在等这边的结果。 语言这东西，一段时间没接触，就会生疏。 赵梨珺自重生回来，便没接触过法语。 因此，在看这篇小短文时，略感陌生，甚至在好几处都有点犹豫不决。 总感觉，可以这样翻译，又好像可以换种意思去讲。 好在这篇小短文并不长，赵梨珺翻译得再慢，十五分钟也翻译好了。 到英文翻译时，她的速度明显快得多，不过7分钟，便翻译好了。 中年男人在注意到赵梨珺明显比自己翻译得快的速度时，蹙起了眉。 书店负责人从赵梨珺手中接过翻译好的纸：“我找人检查一下。” 没办法，谁让他只会英文呢。 第212章 捡破烂的小女孩 赵元希见书店负责人离开，好奇道：“二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翻译？他没听说过。 赵梨珺轻声解释道：“就是我把书上的外国话换成中文写下来，每一千字，给我多少钱。” 赵元希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赚钱方式，连忙翻开手上的故事书，找到字数。 再用自己不太精通的算数能力，换算成钱。 一千个字一块二，10千个字12，而他手上这本故事书，就有10千个字！ 他不自觉的将嘴巴张得大大的，视线落在赵梨珺的手上久久没有动静。 天哪，他都快不认识字是怎么写的了。 二姐这写的是字吗？ 赵梨珺揉了揉他圆溜溜的小脑袋：“书中自有黄金屋。” 赵元希认真的点着小脑袋，没错，二姐写的字都是金子！ 很快，书店负责人面带喜色的回来了：“英文翻译完全没问题！ 就是这篇法语的，有两处地方不那么准确。 但没关系，我找了几本相对简单日常的杂志期刊，你先从简单的杂志期刊开始翻译，再买本字典回去，训练段时间就好了！” 赵梨珺也正有此意。 书店负责人激动道：“小姑娘，你回去多翻翻字典，翻译得慢点没关系，你还小，就当学习了，知道吗？” 见赵梨珺点头，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杂志期刊和英文书，和一本法文词典递给赵梨珺。 等赵梨珺选好后，按照定价的一半收好押金：“英文翻译价，一块二。 法语翻译价，2块3。 还是翻译法语更划算……没事没事，等你更熟练点，再多选法语。” 他们市不算大城市，懂外语的人不算很多，懂小语种的那就更少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已经入门的，他巴不得赵梨珺瞬间精通，然后多帮他翻译几本法语书。 谈好了价，书店负责人递过一张表格，让赵梨珺填。 赵梨珺没说什么，接过表格开始认真填自己的基本信息和情况。 旁边的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了，疑惑道：“小姑娘，你才这么小，怎么会……” “我二姐可聪明了，天天考一百，没事就看书！” 不等赵梨珺回复，赵元希仰着头颅，神情十分骄傲的抢答道。 赵梨珺点点头，表示弟弟说得对。 书店负责人一眼便注意到了赵梨珺的学校：“市第一中学的？小学是下面县城里的？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说完，他眯着眼睛凝视着赵梨珺的脸，随后猛地一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上过你们县城的报纸？ 就是那个带着哥哥姐姐四处捡破烂，以县城第一名成绩考上市第一中学的孩子？” 不等赵梨珺回复，书店负责人神情复杂的看着赵梨珺： “我说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原来真的见过啊！” 他上下打量了下赵梨珺，笑道：“白了不少！” 赵梨珺想起县报社记者来拍照时，自己穿的衣服，苍白一笑。 中年男子一听赵梨珺成绩这么好，心里的怀疑瞬间退了一大半。 也许，人家就是比别人聪明？ 但，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居然能翻译英语，还懂法语？ 他用怀疑人生的表情看了眼赵梨珺，难道，这就是世界的参差不齐？ 来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好厉害，懂英语。 结果……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赵梨珺不清楚中年男人的想法，也不想懂。 她只知道，以后晚上终于有事做了！ 自从开学后，广省的生意有爸妈操心，帮人批发东西，也只需要一周过去统计一次名单。 初一的课程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难度，只需要白天在学校的时候，认真听课，多写题目就行了。 这让精力旺盛的她，感到有点不太适应。 唉，说起来，这年头的娱乐活动是真的少啊，弄得她只能天天靠看书打发时间。 反正都要看书，何不同时帮人翻译？ 既能学习巩固语言，又能不花一分钱看书，还能赚点外快！ 三全其美！ 最主要的是，她花钱报班学的法语，绝不能丢！ 起码，得把她报班的钱给挣回来才行！ 不然，她不甘心！ 离开前，赵梨珺顺便找书店负责人要了厚厚的一沓白纸。 美其名曰，翻译的时候用。 其实嘛，嘿嘿，这么好的白纸，用完还可以拿来打草稿，多好！ 也许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帮忙翻译法语的人，又或者是大人都爱成绩好的孩子。 书店负责人显得格外好说话，一分钱没收，怕赵梨珺不够用，临走前又给她塞了一沓。 至此，赵梨珺便开启了自己白天上课，晚上回家翻译，周末回家收拾人的快乐生活。 …… “二姐，那是不是爸爸？” 第二天晚上上完晚自习，姐弟三人牵着手从学校里出来。 结果刚出校门，赵元希便指着不远处那个站在树下的男人问道。 赵梨珺抬头一看，只见那被大包小包围在中间的男人正咧着嘴朝自己笑。 不是赵丰收是谁？ “爸？” 三个小孩朝赵丰收快速奔去。 “爸爸，你在这站多久了？怎么没进学校找我们？” 赵元齐回想起钱元芳在电话里说的话，震惊道：“你不会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吧？” 赵丰收挨个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反正我也没事……” “吃饭了没有？” “吃了！” “真吃了？” “真的！” 赵梨珺看看地上的包裹，又看了看自从见到她们仨，就一直傻笑的赵丰收，开口道： “你怎么不进学校去找我们拿钥匙？” 赵丰收摸着赵元齐脑袋的手愣在半空中，半晌后才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我听说你们班里的同学都是市里人，爸爸刚从火车站下来，身上乱糟糟的……” 被孩子同学见了，该笑话他们了。 “等我下次打扮精神点，再去接你们，好不好？” 第213章 不一样的赵丰收 见此，赵梨珺薄唇微张，正想开口说什么。 “赵梨珺赵元齐？”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赵梨珺转头一看，居然是朱娇娇。 赵丰收下意识拉了拉衣角，脸上扬起一抹和蔼的笑：“梨子，这是你同学？” “嗯，她叫朱娇娇。”转头看向朱娇娇：“这是我爸爸。” 朱娇娇的目光从左扫到右，最后落在赵丰收的脸上，笑眯眯道：“叔叔你好，你这是？” “娇娇同学好。” “娇娇？快上车！” 一辆小轿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他们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的脸。 朱娇娇一听，急忙应道：“妈妈，等等我！” “赵梨珺赵元齐，赵叔叔，我妈妈来接我了，我先回家了！” “再见。” 望着汽车远去，赵丰收脸上闪过一丝懊恼，随后小心翼翼的看向儿女：“梨子，阿齐……” “爸爸，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努力挣钱养家的样子特别酷！”赵梨珺径直道。 赵丰收一愣：“真……真的？可，你同学……” “同学怎么了？有钱人不用吃饭？还是不用上厕所？只要我觉得好，就好了！ 而且，我爸爸既会开大车，还在夜校上课，管理着一家回收站，努力上进又肯干，谁也比不上！” 赵梨珺一脸我爸爸最棒的模样傲娇的说道。 赵元齐用力点头，赵元希拉着赵丰收的衣角，欢呼道：“爸爸最棒！” 孩子们的态度彻底打消了赵丰收的顾虑，他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4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出租屋，赵梨珺让爸爸去洗澡，自己则蹲在包裹前，开始翻看他这次带回来的饰品和衣服。 赵元希蹲在一旁，望着这些从前没见过的新样式，眼睛直冒金光。 他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仿佛已经看到很多小钱钱在向他招手了。 开学这几周以来，赵梨珺每周都会让钱元芳发一次物流，将广省的新样式发回来。 随后再由姐弟几人，分别送到各个和他们合作的店铺里去。 目前已经有5家店铺和他们达成了合作关系，分别是3家饰品店，和2家成衣店。 这些店铺每周差不多能给赵梨珺带来1500块钱左右的利润。 赵梨珺悄悄去观察过她们的卖价，只能感叹一句，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从她这里1块钱进去的饰品，店铺里翻3、5倍的卖！ 要不是发展中心不在老家，赵梨珺都想自己开家店铺算了。 赵丰收洗完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某个黑色背包的最底下，翻出一条袋子，递给赵梨珺。 赵梨珺打开一看，赫然是满满一袋子的钱！ “这是你妈妈店铺这段时间的盈利。” 赵梨珺拿眼睛瞅了瞅赵丰收：“爸爸，小婶租地的事，你听说了吗？” 见赵丰收一脸懵，她三言两语快速将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 “你明天回家，小婶肯定会和你说这事的。” 赵丰收想也不想道：“咱家的地早就在我和你妈妈外出打工的时候，交给村里阿叔打理了。 他这两年每年给我们送粮食，你忘了？” “我知道啊！可送粮食哪有把地租出去赚得多啊！” 赵丰收急了，连忙解释道：“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既然已经答应要把地租给村里阿叔种，就绝没有半路把地收回来的道理！ 这会粮食都在地里了，那不是忽悠人玩吗？ 一租20年，一年几百块，我还不如努努力，多出去跑跑业务，多拉几家建筑公司……” 闻言，赵梨珺悬在半空的心瞬间落地。 她不怕别的，就怕赵丰收被柳如眉忽悠。 她蹲在地上，仰头望着穿着和以前无异的赵丰收，纳闷道： “爸爸，妈妈买给你的衣服呢？你怎么还穿这些？” 赵丰收憨厚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精明：“你大伯家出了那个事，正是缺钱用的时候……” 赵梨珺意外的挑了挑眉：“你不愿意借钱给大伯家啊？” “我哪有钱借给他啊！你们5个都在上学，有这钱我还不如多送你们去学点东西……” 广省那些有钱的人家，都送孩子去学兴趣。 他家5个孩子这么聪明，要是去学，肯定也能学好！ 赵丰收说着，将口袋掏出来给赵梨珺看：“车票已经买好了。 我身上就留了100块钱，你们刚回来不久，给你爷奶买过东西了。 我这次就从那边带了点特产给他们，再给50块钱，就差不多了。 剩下的50块钱零用。” 嘿嘿，他今晚休整一晚上，明天买点水果零食去县二中看樱桃和阿鑫。 周五再来接三个小的回家，50块钱……是他留着给5个孩子买零嘴的！ 说着，他一拍脑袋：“还有一笔钱是留着送礼用的，不过就是拿去做个好看，转道手又回来了。 到时候办完婚礼，你记得找我要，拿去银行一块存着！” 赵梨珺疑惑：“什么叫转道手？” “按照咱这边的风俗，我做二叔的，需要当着别人的面，送个大礼，具体送多少，到时候得和你三叔家商量着来。 但是呢，你大伯家会给咱家回礼，其中包括一些礼品和一个红包。 比方说我这次明面上送1000，但你大伯家送的礼品和红包，会还回来800左右。真正送出去的，就是200块钱。” 赵梨珺懂了，这不就是做好看？ 不过，赵丰收今天的这番话，真的让赵梨珺刮目相看。 她不由得怀疑，这还是她记忆里那个老实孝顺的爸爸吗？ 难道，是她对亲爸有什么误解？ “爸爸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我现在有你们了，肯定要以你们为重！ 你们这么聪明，是爸对不起你们，给不了你们好的教育环境。 但你姥爷可以！ 我帮不了忙，但也不能拖后腿啊！ 我现在就寻思着，多攒点钱，回头去京城买套房…… 你姥爷有房子，那是你妈的，但我做爸爸的，也得出点力吧？” 虽然但是，赵梨珺还是没忍住给家里拨了电话。 叮嘱赵樱诺和赵元鑫一定要看好赵丰收，不能让他喝太多酒！ 喝酒误事！ …… “叮铃铃……” “下课！” “老师再见！” 话音刚落，赵元鑫唰的一下趴在桌面上，有气无力道：“好困啊！” 说完，瞬间秒睡。 放眼望去，和他一样的学生不在少数。 下午的第一节课，上的又是语文，眼皮子能撑开没有去见周公，靠的全是自制力。 赵樱诺揉了揉眼睛，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想起身去厕所外面，弄点冷水洗洗脸醒神。 她的座位正对前门，刚想问下旁边同学有没有愿意一块去厕所的，余光突然瞥见走廊外面的一抹熟悉身影。 定睛一看， 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她推了推赵元鑫：“阿鑫，别睡了，你看谁来了？” 赵元鑫艰难坐起身，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朝着赵樱诺手指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我滴天，那不是……” 赵丰收提着一袋零食，略显拘谨的站在走廊外，朝着教室里的一对儿女扬了扬袋子。 赵元鑫立马不困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向外面。 “爸？你怎么来了？” 赵丰收将零食递给赵樱诺：“刚在你们学校小卖部买的，拿去和同学们分着吃！” 又转头回复赵元鑫：“我刚从市里回来，来学校看看你们。” “我们晚上放学就回去了……” “梨子他们还好吗？” 教室里，没睡或者刚从厕所里回来的同学，探头探脑的望着这边议论纷纷。 “那是谁啊？赵樱诺的爸爸？看着好高啊！” 赵丰收看过一双儿女，知道课间时间不长，随意唠了几句，就催着他们回教室了。 赵樱诺从衣服里掏出钥匙，递给他：“爸爸，我们晚上就回去了，米在缸里，菜在菜地里…… 不过没有肉，你待会回去的时候，自己去摊子里买点……” “我知道！你们赶紧回教室吧，我回去了！” 目送着赵丰收远去的身影，赵樱诺眉开眼笑的拎着手里的零食回了教室。 赵元鑫摸不着头脑的嘀咕道：“晚上就能见面了，专门来学校做什么？” 话虽如此，但如果他能将他露在外面的八颗大白牙给收回去的话，会更有信服力。 一到教室，立马有关系好的同学问道：“那是你们的爸爸？看着好高啊！” “对，他刚从广省那边回来，来看看我和阿鑫。呐，我爸爸在学校超市买的零食，让我分给你们吃……” 同学连忙拒绝：“这哪好意思……” 赵樱诺拎着袋子的手往前伸了伸：“没事的，吃吧，你不也经常从家里给我带东西吗？” 同学见状，随手从里面挑了包零食。 赵樱诺分完几个和自己关系好的同学，把袋子递给赵元鑫，让他拿去分。 正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手软。 大家纷纷议论道， “你爸爸对你真好，居然专门买零食来学校看你。” “刚从广省回来？那他肯定是想你们了，否则也不用专程来学校看你们，毕竟晚上就回家了……” 不论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听了这些话的赵樱诺和赵元鑫，心里美得不行。 别问，问就是……虚荣？ 总之，很开心就对了。 他们终于再也不是那个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别人父母接送孩子的留守小可怜了。 出了学校的赵丰收径直奔向卖猪肉的铺子，割了几斤猪肉，准备回去弄点瘦肉汤，给两个孩子补补。 “老二？” 弯着腰，在院子里扫鸡屎的赵王氏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抬头看到赵丰收，喊道。 赵丰收笑了笑：“娘。” “回来了？有钥匙没有？樱桃去上课了……” 赵丰收将特意分装好的一斤多猪肉递给赵王氏：“我刚从学校回来，樱桃把钥匙给我了。呐，刚从猪肉铺里买的，你和爹拿去补补身子。” 赵王氏将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嘴上说着浪费钱，手上半点没耽搁的把肉接了过去。 “你的腰还痛吗？” 赵王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已经好了……你晚上一个人在家，干脆别开火了，来老屋一块吃？” 赵丰收将赵王氏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冒出一抹深思。 难道，当初摔倒的事，另有隐情？ 嘴上拒绝道：“不了，我瞧着樱桃和阿鑫瘦了不少，我买了点肉，打算给他们弄点瘦肉汤补补。” 赵王氏嘴唇微动，想说让两个孩子晚上一块去老屋吃。 可一想到赵元鑫的饭量，连忙噤声。 赵丰收也没在意。 反倒是赵王氏要真的能开口主动让两个孩子过去吃饭，他才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毕竟，赵王氏的肉，可一向只会留给老三家的孩子吃。 这些年过去了，谁不知道谁呢？ 他只要做到一个儿子该做的，就可以了。 不过，原本打算立马给赵王氏的礼物和钱，他改变主意了。 晚上，归心似箭的赵樱诺和赵元鑫姐弟两上完晚自习，就骑着自行车往家里冲。 一到家，就吃到了亲爹牌的爱心瘦肉汤。 两孩子咕噜噜的喝了一大碗，舒服的直叹气。 赵丰收满眼笑意的瞅着两个孩子，琢磨道：“每天这个点下晚自习，饿了吧？ 学校小卖部有面包饼干泡面没有，没有的话，我上市里，或者回头回广省了，寄点回来？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硬饿怎么成？没得把胃给饿坏了。” 赵樱诺腼腆的笑了笑：“爸爸做的饭太好吃了，就没忍住多吃了点。” “哈哈哈，好吃爸这几天都给你们做！吃饱了？和我一起去趟老屋。” 赵元鑫瞬间坐直身体，警惕道：“去干吗？” “我回来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去看你爷爷。来，把这些东西提着，去看看他。” 赵丰收看着地上的东西，想了想，把原本打算给的4样东西，减少到了2样。 又把原本准备给的50块钱，减少到了30，才带着一双儿女去了老屋。 第214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诚然，他改变不了父母对子女的态度，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事实。 但，他可以少给点啊。 没成想刚走到老屋门口，就碰到了柳如眉。 准确的说，是专程在这里等着他们的柳如眉。 “二哥？回来了？我还寻思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柳如眉亲热道。 赵元鑫用狼崽子似的眼神紧盯着柳如眉。 赵樱诺也蹙眉看着她。 赵丰收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下午刚到家，先进屋了。” 柳如眉被三人不算友好的态度哽了下。 旋即想到“表哥”这两天刚和她说的县城规划，强压下心里的不开心，巧笑嫣然道：“好，爸妈还没睡，就等着你呢。” 赵丰收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孩子就进屋了。 柳如眉的目光上下扫过赵丰收的衣着，撇了撇嘴，无声骂道：穷鬼！ 赵元鑫猛地回头，用犀利的眼神扫向柳如眉，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头也不回的扭腰回了房。 赵元鑫半眯着眼，望着柳如眉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以他对三房这位婶子无利不起早的性格的了解，她怕是盯上了他们家的什么东西。 否则，就凭她城里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她会主动笑着跟赵丰收打招呼？ 再想到她最近在村里大肆租地的动作，赵元鑫眉间拱起一座小山。 可，他们二房的地真的很少，加起来也就三亩不到。 后院的菜地是分家后，赵丰收夫妻自己开的，不算在分家之内。 当初分家时，大房和三房谁都不愿意要那座难得打理的茶山。 赵丰收不忍父母为难，苦苦哀求钱元芳后，主动开口要了茶山。 因此，在分地时，老两口只意思意思给分了点田地给二房。 不能外出打工的日子里，他们一家7口，就靠那三亩地过活。 等等，茶山！ 拆迁！ 赵元鑫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两个词。 他转头看了眼赵丰收，心里一紧。 不过想到家里的房契地契都被赵梨珺给藏起来了，他又松了口气。 一进屋，坐在床边吧嗒吧嗒抽着焊烟的赵大海笑了：“来了！” “爹，这是广省那边买的特产，你尝尝！ 没怎么挣到钱，开销也大，这30块钱算是我的一番心意，你拿去割点肉吃。”赵丰收开门见山道。 赵大海酝酿了半天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喉咙里，无法动弹。 赵王氏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蹭的跑过来，速度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速度。 一把接过特产和钱，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好好，广省的特产？那我和你爹得好好尝尝！” 赵丰收见此，就要走。 赵大海心里叹了口气，这个老二，一到他们跟前，半天放不出个屁。 只得主动问道：“元芳还好吧？你们在广省工作顺利吗？” “好，顺利。” 赵大海强行寒暄了几句，可赵丰收的嘴，到了父母面前，就跟被胶水黏住了似的，半天冒出一个字。 无奈之下，赵大海又道：“你大哥家周日办事，周六下午应该要喊人过去商量事。” “好。” 有心还想再说几句的赵大海思索了半天，说不可说，只得摆手道：“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你们也早点睡。” 说着，赵丰收便领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一走，赵王氏便立马将特产包装盒给撕开了，喜不自胜道：“这是啥？吃的？净乱花钱……” 赵大海想起赵丰收方才的沉默，看着一无所知，犹沉浸在喜悦中的赵王氏，摇了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老二的沉默，也是对他们这两做父母的一种无声的抗议吧。 赵丰收的沉默持续到了三人回家。 赵樱诺姐弟想说点什么安慰下他，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反倒是赵丰收主动道：“怎么了？都习惯了，没事的。你俩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 “爸，我听说大伯家卖了不少地。” “卖？不是租吗？”赵丰收惊呼道。 赵元鑫将最新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先前是租，但可能是急着要用钱？觉得卖地的钱更多……” “你爷爷没劝？” 家里的地说白了，全是赵大海一分一亩的挣来的。 如今看着赵丰登把地给卖了，他才是最难受的。 赵元鑫点头：“劝了，但大房做主的不是他，而且我听说，他家其他人都支持把地给卖了，说家里的房地本就是为了让一家人过得更好……” 赵丰收摇头叹息：“糊涂啊！” 见赵樱诺眼神一个劲的往他口袋里瞅，赵丰收直接把兜掏出来给她看： “就几十块钱！钱全给你妹妹了。” 赵樱诺立马收回眼神：“好的。” 赵元鑫直接道：“爸，虽说大伯和你是亲兄弟，救急不救穷，但大伯母的性格…… 你借一千，她不会感谢你，只会嫌你借少了，没去卖血给她筹钱，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我知道！你们放心，我就是想借，也没钱啊，钱都在你妹妹那里……” 赵元鑫一想也是，立马转头就往厨房里走。 没钱早说嘛！ 烧水洗澡，睡觉，困死了！ 赵丰收摸了摸鼻尖，不禁开始反思道，他之前真的有那么不靠谱吗？ 怎么家里的孩子，一个两个全都那么担心他拎不清？ 一个孩子担心，没什么。 但5个孩子全不放心，那就说明他先前在处理某些事的做法上，不太正确。 才让她们产生了这种顾虑。 于是，当天晚上，赵丰收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的进行了一场深刻的反思与检讨。 但这完全不影响他第二天早上起大早，给俩孩子做早饭。 盯着两孩子吃完早饭，将他们送到村口，刚一转身，赵丰登来了。 “老二，回来了？中午别做饭了，你大嫂一听说你回来了，就嚷嚷着让你中午到家里去吃饭，已经开始准备菜了……” 不知怎的，赵丰收有限的文化水平，让他脑袋突然蹦出一句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第215章 老实人的精明 赵丰收没功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直接一口回绝道： “我今天去市里有点事，收拾下就去坐车了。” 嘿嘿，今天周五，他要去市里接梨子他们回家！ 赵丰登未说完的话被赵丰收一下子堵了回去，脸颊憋得通红，只得干笑道： “去市里啊？那晚上到家吃饭？” “孩子要放假了，晚上都在家。” 言下之意：你确定要我们一家6口都上你家吃饭？ 赵丰登听懂了，也沉默了。 试探道：“樱桃那么大了，你平时不在家她不也自己做饭吃吗？丰收，哥有点想找你……” “我没钱，帮不了你。” 赵丰收抬起手腕，看了眼电子表：“我得出发了，不然赶不上班车。元强宝灵后天结婚，需要出力气的事甭客气，喊我就成！” 言下之意：出力气的我能行，但出钱的事，就甭惦记我了。 哼，连顿饭都舍不得起，还指望从他兜里掏钱？ 想得美！ 赵丰登望着赵丰收不留情面，说走就走的背影，被气得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一脚踹开地面的石头。 “嘶！” 怼到大拇指了！ 该死的，就连这破石头都跟他作对！ 可赵丰收自认为已经拒绝了，但架不住杨二丫是个不死心啊！ 这不，下午的时候，刚到家的赵丰收，又被杨二丫找上了。 “老二？回来了？呦，梨子阿齐小希放学了？晚上别做饭了，去我家吃？樱桃梨子也都去！” 赵梨珺意外的挑了下眉。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只进不出的大房居然要请他们这么多人去吃饭！ 看来，所图甚大嘛！ 赵丰收眉凝纠结的看着杨二丫，似有难言之隐，遂又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开口道： “大嫂，说起来，这顿饭该我请你的。我这次回来，还真有事想找你帮忙。” 杨二丫满脸狐疑的瞅着赵丰收，警惕道：“找我帮忙？” “嗯，元芳在广省看上了一家门面，想租下来开个店。但你也知道，家里五个孩子，上学费用大，我就……” “老二，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找我借钱吧？” 赵丰收憨厚一笑：“大嫂不愧是大嫂，就是聪明。我知道大嫂家里也困难，我不多借，就……”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诶，别啊，大嫂，你听我说……” “老二，既然在工厂里上班能挣到钱，就安心的在厂里上班，别学别人做生意，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 “我们已经问过了，一准能挣到钱，现在就差房子租金和……” 杨二丫避之不及，径直打断道：“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顾赵丰收的呼喊，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会儿就没影了。 看着赵丰收三言两语就吓跑了杨二丫，赵梨珺姐弟三惊呆了。 “爸～” 赵丰收嘿嘿一笑：“我昨晚想了一宿想到的主意，还不错吧？” 赵梨珺：“！” 可没等赵梨珺夸奖，等了赵丰收一天的柳如眉来了。 “二哥，回来了？晚上去我那边吃？” 赵丰收蹙眉：“丰年回家了？” 柳如眉一愣：“没有……” 柳如眉转头一想，立马懂了赵丰收的意思。 这是怕人说闲话？ “几个孩子也都去……” 赵丰收不耐烦和柳如眉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觉得她打扰了自己和几个孩子难得的相处时间，打断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柳如眉瞥了眼赵梨珺，讪笑道：“要不，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赵丰收一脸惊恐的看着柳如眉，反应激烈道： “没人的地方？我和你？不不不，有什么就在这说好了，这没外人！” 柳如眉见赵丰收一副怕被她占便宜避之不及的模样，心里气得要死。 瞧他那副穷酸样，要不是……她才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赵梨珺见柳如眉脸色如茄子皮，朝赵丰收竖起大拇指。 被气得脑袋发晕的柳如眉也没那心思绕圈了，道： “我表哥要在咱们村里租地开农庄的事，二哥听说了吗？” “哦，我们家不出租。” 柳如眉一梗：“二哥，不知道你在广省有见过农庄吗？我表哥琢磨着，除了建房子、种庄稼，还想养点土特产。” “嗯？” “不瞒你说，他这农庄建起来，不单是为了家里老人养老的，还想盈利赚点钱。那些有钱的人，都爱这么消遣。 人一多，消费就来了。我表哥琢磨着，想养点鸡啊、鸭啊什么的动物……” 赵丰收挑了挑眉：“所以？” “但要是直接在农庄里面养，会有气味，也不干净…… 所以就寻思着，找坐山？ 二哥，我记得你家分家时，不就分到了一座茶山吗？ 我看这几年你们也没怎么管它，反正放哪里也是放着，不如租给我表哥？” 赵梨珺心里冷笑了下，果然还是不死心啊。 柳如眉被赵梨珺那仿佛洞察人心的眼神看得身体一僵。 可随即否定。 不可能的，知道茶山要拆迁消息的人屈指可数，赵梨珺个12岁的小屁孩，哪懂这些？ 一定是她想多了。 但不得不说，二房这几个孩子，真没礼貌。 她怎么说也是长辈，可不管是昨晚的赵元鑫，还是今天这三个小的，看她的目光都跟狼崽子似的，半点看不出对长辈的尊重！ 赵丰收油盐不进：“村里不止我家一座山，你可以去问问别人家的，我家的不租。” “为什么啊？二哥，我刚听大嫂骂骂咧咧的说你找她借钱？ 二嫂想开店？你们把茶山一租，本金不就来了吗？”柳如眉急道。 赵丰收摇头：“我家的房、地和山都不卖。 老三媳妇，我听说你和老三发展得挺好，手头宽裕吗？ 要不借我们点钱？你放心，回头你二嫂的店开起来了，我……” 柳如眉深吸一口气，还想再劝，但无论她说什么，赵丰收翻来覆去就是： “不租，不卖！ 我家缺钱，你借我点钱？” 见此，柳如眉也知道，她的算盘今天怕是打不成了。 再一次被赵丰收借钱后，她气急败坏的扔了句：“二哥，你家茶山要租出去的话，能租不少钱，你考虑下吧！”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赵梨珺姐弟三捂着嘴笑，一边笑一边朝赵丰收竖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