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乱世，开局带着继子逃亡》 第1章 开局逃亡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年下！年下！年下！！男主比女主小八岁。 【善良不圣母坚韧随心女主x白切黑多智近妖大佬男主】 提醒：男主前期真的不是好人。 —————————————— “您好宿主，因您的善心救了一车小朋友，其功德无量，特赐穿越重生。” “因其被救人中有贵人，特赐保命一次假死一次。” “因其有人供奉长生灯，特赐困境中，随机掉落奖励。” “亲爱的宿主，这边温馨提醒您，若想活下去，紧抓您的继子。” —————— “救命啊——” “杀人了！！” 卫七七刚接收自己穿越重生的信息，就隐约听到外面嘈杂不断。 她探出门，看向外面的场景。 却和门外面的小孩面面相觑。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个老婆子跌跌撞撞的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少爷！夫人！” 太过于凄厉的叫声，让卫七七心中升起害怕的感受。 不对劲。 “乳母～” 小男孩瞧着有七八岁的样子，见到那老婆子，忙向那老婆子跑去。 谁知那老婆子更快，一把抓住小男孩的胳膊，然后几步冲上来抓住卫七七的胳膊。 那老婆子手劲巨大，带着一大一小径直来到门左侧，然后搬开一堆柴火，露出一个狗洞。 “快！钻出去！” 情急之下，竟先将小孩直接塞进那狗洞去，不顾小少爷娇嫩的肌肤和哭喊。 随后拉着回不过神的卫七七一把把她按下去。 “夫人，老奴这一身性命不值钱，权当为你们护送，只求你，无论如何带上我们小少爷！” “城主已死，是被赵友至所杀。你们逃出去，这些是盘缠，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 老婆子神色因为恐惧已经有些狰狞。 卫七七根本就没有回神的机会就被她一推塞进狗洞。 那狗洞小的卫七七爬过去异常艰难，可这身体瘦小，倒还算通过。 刚通过，就看到那老婆子用柴火重新将狗洞封住。 通过柴火的缝隙，隐约能看到一些场景。 老婆子慌忙转身想逃，可来不及了，一把长剑直接贯穿了她。 血潺潺流下来，很快在地上汇聚一滩。 逃！ 卫七七下意识捂住小孩的嘴，然后转头就抱着小孩开始悄悄的往后跑。 身后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这里没有人！” “这里也没有！” …… 呼哧—— 呼哧—— 卫七七艰难喘口气，挑了一个方向，就一直往那个方向奔跑。 没多久看到一片树林，在黑漆一团中，后面的火光隐隐约约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跑！ 卫七七抱着小孩体力已经不支，喘口气都异常艰难。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下意识往前迈步。 扑通一声，她抱着小孩儿在地上滚了一圈儿。 红色的喜服瞬间泥泞一片。 “母亲……” 小孩儿飞出去一些，离她有些距离。 此时此刻银白的衣服也沾了一身泥，硬是盖住了银罗衫的光泽。 卫七七正想咬牙站起来，却猛的被这声母亲给叫的头昏脑涨。 凭着本能想拉起小孩儿，却见那小孩骨碌一下撑着地爬起来，抓住她的手。 她一愣，随后再想不得太多，继续往前跑。 这身子太弱，加上身上穿的层层叠叠的喜服太多，让她根本就跑不快，竟然和小孩儿跑的差不多。 再次回头老家后面灯火快速前进的时候，卫七七只能继续往不见月光的森林里跑去。 后面的身影越来越近，再跑就会发出响声，卫七七咬牙，只能赌一把。 一把拉过小孩，往旁边比人高的树丛里躲去。 她只能勉强看个大概，只看到这树丛比人还高，却没想到一脚踩空直接抱着小孩儿咕噜噜滚下去。 “啊……” “疼……” 小孩发出细微的声音，她眼疾手快立马捂住嘴。 “你们到底看见没有？”粗犷的男人问其手底下的人，说话间声音越来越近。 “都追到这里了，再往里去可是深山密林，晚上有野兽出没。”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只是在刚刚的小路上发现一个喜帕。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跑不快，要么进了这深山老林，要么就往别处藏起来了。” 另一个人也开口：“就是，大人。这深山老林，别说是妇人小孩，就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也在里面活不下来。” 那粗犷的男人冷哼一声：“你们懂个屁，这女人可是上头城主点名要玩的，那孩子是仇人之子，斩草除根懂不懂？” “那钱大人，不如这样，这一代边缘，回头让几个兄弟守着，他们如果没有出来，再往里去，可就要被猛兽吃了，我们就好交代。” “同时我们正好也可以再去别的地方搜一搜。” 那声音粗犷的男人一听，同意了这个说法。 几句交代后，就带着大批量的人离开。 火光一点点不见，卫七七秉着呼吸继续听外面的动静。 突然，一股虎啸声从不知哪个方向传来，让活人心里都抖三抖。 剩下来的几个胆小的，一番商量下，竟然退出树林里，准备往外圈待着。 不知算不算躲过一劫的卫七七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她松开捂在小孩嘴上的手，试探性的捏了捏小孩的肩膀。 “呜……” 小孩抽噎一声，随后含糊一句：“母亲，疼……” 卫七七想讲的话再次被这句母亲给噎住，一时想不起来其他。 只能在这狭窄的洞穴里喘气儿。 等稍微匀口气后，才慢慢的站起来。 这个洞穴特别小，他们两个只能弯腰窝在里面，上头就是茂密的草丛遮挡。 是个天然的遮蔽所。 还好洞穴不深，否则他们滚进来想出去都是一件难事。 现在外面还有人守着，卫七七不打算这时候出去碰面，被那些人抓到肯定没有好下场。 卫七七重新坐下来，这免不了要碰着小孩，可两个人蜷缩太占地方，索性将小孩抱着坐在腿上。 “我们两个聊聊天吧？” 她抖着声音，尽量让自己平静。 鬼知道她也不过高三毕业的学生，穿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开局就是在被追杀。 “母亲，聊什么……” 黑暗中小孩软糯的声音有点含糊，可能是在默默流泪，她一伸手探过去，果然摸得一手的泪水。 “聊聊你为什么叫我母亲。” 第2章 收养继子 “乳母说，你是父亲新娶的新娘子，不论你的身份是什么，都是渊儿的母亲。” 小孩一板一眼的说着话，时不时吸一下鼻涕。 卫七七想到那个为了他们而牺牲的乳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刚脑海里闪过要把这小孩抛弃的念头，可只一瞬就没了，毕竟她活下来了，还是踩着那个老婆子的尸体。 “乳母待你很好？” “嗯！” 小孩儿狠狠的嗯了一声，随后声音沮丧起来。 “母亲，乳母流了好多血…她是不是死了？” 哪怕尽力在忍，可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还是带着哭腔。 “乳母说父亲也死了……” 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对死亡一知半解的时候，可刚刚那个场面太过于恐怖，让想糊弄过去的卫七七也没办法。 只能实话实说：“他们都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孩儿哭声一顿，随后一把扑过来，卫七七怔愣着抱住小孩，就听见细细小小的哭声。 “呜………” “渊儿没家了，渊儿没家人了……” 卫七七抱住小孩，她神色从诧异慢慢变成了心疼。 算来，她也是在这个年纪就没了家人，成了孤儿。 可能命运安排，他们同病相怜的经历倒是让卫七七坚定了带着小孩的想法。 那个系统不是说了，让她跟着继子能活命。 赌一把。 卫七七慢慢安抚小孩，拍着他的背道：“没事，我还在，你以后跟着我。” “哭吧，哭完了我们继续聊。” 她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刚穿过来就是脑子里响起系统说的那番话，低头一看就是穿着嫁衣的自己。 目前所知道的，就是自己这具身体正在嫁人。 完了嫁人的对象被人杀了，他们正在逃亡。 面前带着的小孩儿是继子。 仅有的几条信息让她很是不安。 没一会儿小孩就停了声音。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告诉我好吗？” 黑暗中，卫七七扶起小孩，想和他面对面，却被揪住领口，无奈只能重新抱回来。 “我叫李渊，万丈深渊的渊。” 小孩一本正经，似乎已经开始对自己的名字不满。可抵不过正太音，让人只能从中听出萌意。 “李渊，倒是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重名了。” “母亲，他是谁啊？”小孩手撑着卫七七的肩膀，小声的问。 “一个很厉害的人。” 唐高祖可不就叫李渊，他还不厉害。 小孩嚅嗫着说了什么。 “还有，你的渊，你父母给你起的一定不是这个意思，我猜应该是积水成渊的渊，希望你积少成多，积少成大。” 小孩怔怔的看着她，双目间的难过减轻一些。 一番了解后，卫七七便知道了小孩叫李渊，父亲叫李舟。 是个一郡之主。 这是个她完全不知道的时代，甚至这个世界之前的朝代都没有一个知道的。 其他的小孩也知道的一知半解。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知什么时候，卫七七抱着小孩睡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是被肩膀和手臂酸麻弄醒过来的。 外面传来鸟叫声，一声声啼叫着，让她思绪一下子回神。 正是天光未亮的时候，森林里能勉强看到个大概。 她立马叫醒李渊。 “醒醒，快。”她叫醒李渊，经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没想到两人竟然睡过去了。 她本来想半夜趁那些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就逃出去的，可现在…… 李渊很快醒过来，迷迷糊糊抱着她的脖子说道：“乳母，阿渊想再睡会儿～” 小孩撒娇着，她把孩子提溜起来，“李渊，看看我是谁，快醒醒我们要出去了。” 李渊睡眼惺忪，她顾不得其他，站起身拨开头顶的树丛，然后一跃跳出去。 外面风平浪静，只有鸟叫声。 洞坑里的李渊似乎回过神来，立马仰头在洞坑里站起来。 “母亲……” 李渊借着卫七七的手往上爬，动作很是利索。 卫七七带着小孩蹑手蹑脚的往边缘走去，抱着一点希望想着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来到边缘比较隐蔽的地方看去，外面人多起来，昨晚剩下三四个人，不过一夜过去，粗略过去，竟然高达有十几人。 那些人走来走去，不时往周围看去。 “特娘的，这女人和小孩躲的还挺快，外头找了一天一夜，钱大人都被上头骂的狗血喷头。” 有人在聊天。 隐隐约约的。 “就是，别不是真进了这林子里，让大虫给吃了吧？” “谁知道呢？” “这乱世之中，被大虫吃了也好。” “嘻，临死给我们玩一玩再被吃掉更好…” “好小子你……” 之后的对话卫七七就没有再听下去，她带着李渊重新返还刚刚的地方。 他们没办法从林子里出去，可也不能一直待在那个洞穴。 卫七七抬眼往林子里瞧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树木，根本看不见头。 这林子里，有猛禽野兽，毒虫植物。 可比起已经泯灭人性的人，卫七七选择去面对未知。 她自己盘算着，从靠近边缘一些的地方走，总有森林边缘的地方没有人看守，到时候从那儿走出去也未尝不可。 思索一会儿，她蹲下来询问李渊。 “我问你，我们是要往森林里去，还是……” “母亲，我们去里面吧，外面好可怕。”李渊拽着卫七七腰部的长穗，轻轻的开口。 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似乎生怕卫七七将他抛下。 卫七七低垂眼眸，她看向李渊，发觉这小孩虽然才八岁，却极为通人性，很会揣摩观测。 她又想起系统说的话，若想活命紧抓继子。 几瞬息之后，她毅然决然决定往里走。 “走吧。” 他们慢慢往里走去，累了就歇一会儿，渴了就接叶片上的露水。 很快太阳高高挂在正中，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下来，这一刻的场景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 只是伴随而来的还有饿肚子。 两个人歇了又歇。 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眼看着太阳西落，森林里已经开始没有光线。 卫七七带着李渊终于找到一处歇息的地方。 巨大的石头横亘在三棵树中间，只要往上再放些大片的叶子或者其他，就能形成一个遮风挡雨的小地方。 卫七七喘口气看向李渊，小孩煞白着脸，一声不吭的坚持到了现在。 她有些心疼。 “我们今天先在这里过夜。” 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饿的前胸贴后背。 第3章 小孩哥牛 她先是拖了一棵枯树干，那枯树干看着轻，但加上她饿肚子，搬动这东西格外的吃力。等终于弄到石头上，让它落在两棵树之间。 卫七七又让李渊脱下外衫，将外衫铺在石头和两棵树上，袖子分别绑在树干上，形成了一简易的帐篷。 这帐篷前面还正好有棵树木挡着，进出虽说麻烦了些，但不成问题。 她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庆幸两点。 一点就是古代衣服穿着就是多，还正好是大婚的时候，衣衫笼统有六七件，脱一件外套晚上不成问题。 另一点就是现在正好是夏季，还应该在偏南一些，不然不会在白天森林里那么凉爽的情况下都有些热。 她和李渊两个人又捡了一些干草铺在地上，森林里不缺的就是草，厚厚的铺了一层。 她将外套放在厚厚的草上，又脱了一件打算等会儿盖上。 咕噜噜的声音从李渊肚子里传来，她看过去，李渊有些腼腆的低下头。 卫七七将人拉近，却发现李渊脸上的一些端倪。额角那一片红肿，好几个大包肿起来，包括脖子上。 就是被蚊虫叮咬的，卫七七用手去抚摸，惹得李渊瑟缩轻轻挠了两下。 “别去挠它。 看着有些吓人，但这里没有药草给你敷，等我们出去就好了。” 这种被蚊虫叮咬的地方不能挠，越挠越痒，刚说完，她的手臂就发痒，低头一看手臂上也鼓起两个红包。 “……” 很痒怎么办？ 刚跟小孩讲不能挠，小孩竭力忍着，她一挠不就是…… 卫七七打算背着小孩去挠。 “我出去找点能吃的东西，你在这等会儿。” “…好。” 小孩点头，语气里带着不可名状的犹豫。 她走出去往周围环境去看。 顺便趁机挠两下手臂。 心虚的赶紧努力专注找东西。 不过还真让她找见了一些吃的。这树根底下，有些竹笋和蘑菇。 抛去不能吃鲜艳的和见手青，其他比较眼熟的蘑菇都摘了回去。 加上路上时不时摘的野果子，填饱肚子是没问题。 一转头就看见小孩从简易帐篷里出来，仰着头看向树梢。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个鸟巢。 “母亲，你想吃蛋吗？” 李渊板着脸严肃的问她。 卫七七有些啼笑皆非，不过还是点头道：“想，可是太高了，我们没办法够到它。” 说完她就看见小孩纠结几秒，然后撸起袖子开始往上爬树。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能看出小孩之前是多么皮实的，很快小孩就爬到鸟巢那儿去，看了里面几眼确保没有鸟儿，就伸手去够里面的鸟蛋。 “母亲——” 小孩拿起一个转头看她，给她看的心惊肉跳，生怕他一只手没抓稳给掉下来。 “接一下。” 鸟蛋垂直掉落下来，饶是卫七七眼疾手快，那鸟蛋还是掉在地上。 “……” 她看向李渊，李渊眨巴眼睛，随后重新扔一个鸟蛋。 这次卫七七接住了。 陆陆续续扔了六个，除去掉在地上的那一个，其他的都被接住。 “没了～” 李渊说着，开始慢慢往下滑。 卫七七连忙放下兜里的蛋，去接李渊。 李渊被卫七七抱住的时候，还弯起眼睛笑起来。 “母亲，渊儿厉不厉害？” 小孩笑起来，眉眼弯弯，右眼角下几厘的地方缀着一颗痣，格外的吸睛。 哪怕脸上灰头土脸还有几个蚊子包都不影响小孩漂亮精致的五官。 “太厉害了。” 说着放下小孩，摸了一把小孩的头发。 也不知道长大以后怎么样，不过现在是真的讨喜。 两个人回到地方，看着一堆生的东西，卫七七感叹一声：“哎，如果有火的话该多好，我们就可以吃熟的了。” 谁知小孩立马抬头，“母亲你要火？” 看着小孩哥亮晶晶的眼睛，卫七七忍不住眯眼侧头，这小子不会…… “我身上有火折子。” 果然，没有什么是小孩哥办不到的。 卫七七忍不住喜悦，一把将小孩抱过来狠狠的在脑瓜子上亲了一口。 “哎呦我的小宝贝，你身上怎么连火折子都有。” 小孩腼腆一笑，也不说为什么带着这东西。 卫七七现在决定给这小孩升级一下，叫小孩哥。 只见小孩哥一打开筒盖，就蹿出细微的火苗，李渊不可见闻的松了口气。 卫七七连忙拿起枯树叶开始让它燃烧。 等堆火稍微大一些，她就寻找一些石头堆在火堆外围，以免火着起来烧到其他地方去。 又在周围精心挑选了一块薄薄的石板，架在外围的石头上，简易版的铁板做好了。 把蘑菇和竹笋弄断，放在上面，又用路上收集的水装了一些倒上面。 就等它熟了，毕竟这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往里加的。 至于鸟蛋…… 李渊示意自己趁着天还没黑，再接一点露水，然后用水煮熟。 卫七七同意，两个人去接露水。 恰逢夜临，寒气较重，露水也比较多。 等吃上的时候，哪怕没有盐味没有任何味道，两个人还是唏哩呼噜的全吃完。 吃饱喝足后，将火堆弄小一些，这时候天彻底黑下来。 森林里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动静，不论是风吹过的沙沙声还是动物的叫声。 一声接着一声。 李渊走了一天了，他模样乖巧的抱膝团在一边，卫七七将人带过来，“过来一些，两个人挤着暖和。” 衣服将两个人都包围住，李渊抬头看着卫七七的下颌，嘴角微微上扬。 “好的，母亲。” “……” 听着这该死的母亲，让卫七七额角直跳，说起来她不管是如今的年岁还是穿越前的年龄，都没有很大，听着这珍而重之的母亲，实在是让她接受能力有限。 “李渊，我们商量一下……” “你别叫我母亲行不行，我听着实在是别扭。” 卫七七好好的跟李渊商量。 小孩也点头，随后开口道“阿娘。” “…………” 卫七七的脸色一下子难以言喻。 小孩试探性的继续喊：“那……娘亲？” “你是不是离开不了娘字？” 李渊猛的抬头看向卫七七，脸色有些扭捏：“母亲，我还…我还没有娘子……” 卫七七：“……” 第4章 小宝李渊 卫七七：“……” 得了。 “这样，你叫我姐姐行不行？” 这个年岁，叫姐姐也不过分。 谁知李渊拒绝：“不行，这样不行。你是父亲的夫人，我不能叫你姐姐……” 李渊这时候还依旧固执己见，后来越长越大后，就无所顾忌。 “姨？” 李渊继续拒绝。 卫七七服了，可又没办法继续听小孩叫她母亲。 “你以后叫我七娘，如果叫我其他的，叫一次不跟你说话一天。” 卫七七把话说清楚。 小孩一下子沉默下来。 她以为小孩已经接受了，整了整衣服。 “我以后都叫你七娘，你别不要我。” 小孩声音沮丧，昏暗的光线中，隐约能看到小孩沉着的脸色。 “不会不要你。”卫七七说道。 随后低头看他：“作为交换，以后我叫你小宝好不好？” “小宝？” 李渊抬头看向她。 “对，我的小宝贝。” 她勾唇安慰道，眸子里带着点火光的倒影，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小孩肉眼可见的开心后，卫七七商量道：“小宝，这林子里什么都有，总得有个人醒着，你先睡，后半夜叫你好不好？” 李渊点头。 没一会儿小孩就沉沉睡过去。 卫七七正好借机想点事情。 她想起之前系统说的话，想到自己死亡的原因和穿越的原因。 因为自己救了一车的小孩功德无量，所以自己得了重活一次的机遇。 被救下的小孩里有贵人，她就多得了一次假死和保命的机会？ 这个有点疑惑。 什么样算假死，什么样保命？ 还有就是有人供奉长生灯，会有随机奖励掉落，这随机奖励指的是什么，是东西还是机遇？ 比如他们昨天藏起来的那个洞坑，是真的一直有，还是算奖励掉落？ 还有最后一条，要想活命，紧抓继子。 李渊一个八岁的小孩，如何靠着他活命？ 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对，就算有过人之处，一个八岁的小孩能干什么，能在被追杀的时候干什么。 李渊是位面之子还是气运之子？ 或者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李渊是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本书里的男主或者反派。 现在唯一能论证这一点的就是她和李渊在一起，倒是在深山里一天一夜还没碰到猛兽。 只看见几只蹦跳来不及抓住的兔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半夜的时候，李渊自己醒过来，睡眼惺忪的要跟她交换。 说着还伸出白嫩的手指往火堆里加了小一些的树枝，用来表明自己的靠谱。 卫七七哑然失笑，吩咐他如果碰见了什么，就叫她。 在李渊百般要求下，卫七七不得已只能将头枕在李渊的小腿上。 说实在的，最开始她都不敢睡过去，以免李渊的腿被弄折。 李渊借着火光仔细的打量卫七七，他目光中带着点晦涩。 这时候他才能流露出一点痛苦。 他想起乳母说的父亲已经死了，想起乳母被一剑贯穿肚子。 想起让这个本来阖家欢喜的局面被破坏的赵志友。 那个父亲一直赖以信任的朋友。 李渊目光越来越冷。 他会为父报仇，为全府上下报仇。 还有这个女人。 本该是成为新娘，本该成为父亲的继室他的继母。 可除了逃命之中流露出的害怕和惊恐，却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 她是否值得信任。 如果这时候李渊的想法被卫七七知道，那么她一定会收回之前认为李渊是个普通的皮实小孩的想法。 李渊过分的揣摩人性这点，还暂时没让她发现端倪。 第二天清晨，李渊还在发呆的时候，卫七七已经醒过来。 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衣服，火堆离自己有些近，李渊一直维持着她睡之前的动作。 看到她醒过来，李渊缓慢而僵硬的活动着，看的卫七七眉头皱起来。 这小孩是不是缺心眼？还是太一根筋？ 立马把李渊轻轻带出来，让他站着慢慢活动。 “小宝啊，下次不舒服不要这样一直硬撑着……” “没事的七娘，没有什么大碍。” 小孩摇摇头。 这怎么会没有大碍呢？ 好几个时辰维持一个动作不变，这其中的困难和难受她难道不会清楚？ 只是他神色太过淡然坚定，倒是让她哑然。 两个人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今天倒是长了心眼，用李渊外套简易的做了个背包，将银票和银子一起装起来，顺便往里装一些路上能吃的东西。 继续沿着昨天的方向往下走去， 他们两个越来越深入。 路上卫七七和李渊还一人捡了一根手腕大的木棍，既可以当拐杖又可以应对突发情况。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歇，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长。 等再一次休息的时候，变故就发生了。 卫七七毫无知觉的坐在李渊对面，低头摆弄着刚弄起来的火堆，李渊认真的看她摆弄着。 眼神漫不经心的抬眼，却在看到一条褐色花色的蛇那瞬间神经紧绷。 “七娘，你这个做的真好。” 他眼神紧盯慢慢靠近的花色毒蛇。这时候李渊也不忘和卫七七交流，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木棍。 “我去弄点露水。” 到这一刻卫七七还没有发现什么。 直到身后传来木棍的巨大敲击声，她猛的回头，就看到让她心悸的场面。 只见小孩棍子打在蛇半截身体上，蛇上半身因为剧烈疼痛摇摆，蛇头一下顺着木棍往上爬。 卫七七眼疾手快的抄起一旁自己的木棍，随后一把拉过小孩，用木棍再次敲击往棍子上缠绕的蛇。 蛇一动不动。 卫七七忍着浑身冷汗仔细的观察这条蛇。 是条褐色的短尾蝮蛇，大概五六十厘米。 和她手腕差不多粗。 只要一想到这蛇差点就接近他们两个，卫七七就忍不住打个冷颤。 她看向小孩，小孩这时候倒是一脸失神，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怔怔的看向她。 肯定吓坏了。 “没事的小宝，已经死了，没事的啊。” 慢慢拍打着小孩的背部。 两个心有余悸的人靠在一起安慰。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条蛇后面的方向，再次缓缓爬过来一条细小的蛇。 那蛇越过死去的蛇，慢慢靠近两个人。 第5章 惊魂一刻 “咝～” 等到听到蛇的声音的时候，李渊和卫七七同时低头看。 那蛇已经直起上半身，速度极快的朝他们匍匐过来。 脑袋一片空白的卫七七下意识将小孩推开，紧接着下一刻小腿剧痛。 她来不及反应，就被蛇咬着小腿开始慢慢往上缠绕。 身体被冰凉的蛇缠绕，神经在这一刻达到极致的紧绷，卫七七甚至感觉自己在下一刻就会死。 啪一声。 小孩拿起卫七七的木棍，狠狠的敲击在那蛇的七寸。 蛇在剧痛之下收紧缠绕在小腿上的那两圈蛇身。 卫七七简直不敢动，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的场景。 冰凉滑腻的感觉一直在脚上。 她上辈子再难再痛苦，都没有看到过蛇。 而现在在这种鸟不拉屎的情况下，竟然让她碰到蛇还被咬了。 当然只有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才有蛇，她没意识到这点，只是胡思乱想。 可李渊甚至比她还慌乱，甩开弄死蛇的木棍，然后靠近她。 李渊抬头看向卫七七，缓声道：“七娘别怕。” 说着一把抓住蛇头，迫使蛇头微微张开，松开了卫七七小腿上的皮肤。 然后一把将蛇扔在地上。 卫七七被吓的直接瘫软在地上。 蛇的阴冷滑腻的缠绕让她不住的发抖。 李渊小手碰到卫七七的小腿，惹得卫七七脚瑟缩一下。 随后意识到小宝想干什么，她便配合起来。 这鞋子是类似于长靴的那种，脱下来极其的费劲，她脱的时候手颤抖不已，一直细微抖动。 李渊按住她的手，小手开始给她脱下鞋子，将纯白的袜子拉下来，就看到卫七七光滑的小腿上，两个血洞正往下流着血。 李渊看了一眼卫七七，随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低下头帮她吸毒。 温热的唇落在小腿上，同蛇差不多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收回差点跳起来。 但温度不一样。 她一边心里感动，一边又诧异的推动着李渊。 “小宝，小宝！这蛇可能有毒，不能吸。” 卫七七因为身高问题，但没怎么推动抱住她腿的小宝。 在连吐了几口的情况下，李渊一句话就打消了卫七七的想法。 “都到这一步了，七娘是打算两个人一起毒发吗？” 小孩唇角还沾着一点血，雪白的肌肤上格外的显眼。 卫七七看着小孩坚定的神色，忍不住松开推搡的手。 小孩又吸了七八口，才站起身，拿起之前为了煮菜的水涮口。 卫七七将自己喜服的外套干净一点的袖子扯下来，紧紧的绑住小腿。 两个人都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 可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我们继续往前，看看能不能找到……” “七娘，我去。” 小孩打断她的话。 卫七七一下子皱眉，“不行！” “你要是走动，可能会毒发，我去探探路，不会走远很快回来。” 李渊有板有眼的说，可爱的娃娃脸一脸严肃。 他继续道：“如果前面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我们就只能回昨天的位置。” 卫七七只能点头。 她突然知道，这小孩远比自己有主意的多。 “沿着这个方向下去，这样我们尽快接近边缘。” 李渊看向那个方向，缓缓点头。 他们已经在林子里待了两天一夜，不知道这时候出去，还没有人守在外围。 等李渊消失在视野中，卫七七才龇牙咧嘴的挪动自己的腿脚，捡起之前的树枝，往比较宽阔干净一点的地方走去。 她实在是害怕了，长这么大还真没让她瞧见过蛇，还一下子两只。 现在两只蛇尸就这么在地上躺着，她每次瞅一眼都心惊肉跳。 也不知道是这蛇有毒还是被吓的，她心一直乱跳，心率过高。 找了块石头等着。 李渊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一路上除了找到点蘑菇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发现。 抿着嘴，他打算再往前一点如果还没有，今晚上可能他们就要临时在荒郊野外睡一会儿。 小孩目光沉沉的落在其他地方，这时候的他脸依旧是那个娃娃脸，可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思考的时候脸上也多了几分阴沉。 七娘她……刚刚在危险的时候一把推开他。 想到这一点，又想到七娘被毒蛇咬，李渊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 他没想到七娘会在有危险的时候保护她。 这证明了虽然七娘对父亲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人至少不坏。 不对，只两三天，能发现什么。 可…… 李渊揉眉头，然后加快脚步往前跑。 不管怎么样，七娘她现在还不能死。 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李渊走的时间太长了，再不回来太阳落山，丛林里没有庇护所还是很危险的。 虽然本身在丛林里就是个危险的事情。 就在她坐不住准备出去找小孩的时候，李渊从丛林里走出来。 身上似乎沾着血。 卫七七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李渊看见她站起来也小跑过来。 “七娘。” “你身上怎么会有血？可是碰见了什么？身上有没有伤？” 卫七七三连问，问的李渊有些懵，看向自己身上的血迹，连忙解释：“不是的，这不是我身上的。” 李渊三言两句就交代了他离开后的情况。 原来在路上看见一只兔子，想着一直吃素都没吃肉，就打算看能不能弄到。 追着兔子跑，抓到兔子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洞穴。 “你说有洞穴？” “嗯，大概跟我们昨晚睡得差不多，比它大上一些。” 卫七七打量着李渊，持续的目光让李渊有些不自在的转头，心里却是忐忑，他不知道卫七七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找到吃的还找到地方，小宝你也太厉害了。” 她笑起来，心率还是快，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蛇毒。 她不敢说出来，怕小孩受害怕。 撑着李渊的肩膀和棍子，他们两个缓慢移动。 卫七七在半路上就已经开始视线模糊，她寻思着如果这毒真的是剧毒，正好试一下保命还是假死的那个作用。 只是没想到，都已经重活一次了，还是这么快死去。 第6章 他不对劲 李渊费尽全身的力气，他全神贯注的盯着脚下的路，以免卫七七被路上的藤蔓之类的给绊倒。 又要仔细寻找自己之前做的标记，去查看要往哪里去。 等到了那洞穴的地方，李渊刚一转头，卫七七就从李渊的肩头滑落。 李渊眼疾手快，狼狈的抱住卫七七的头，两个人都摔在地上。 “七娘？” 卫七七没有回应，抱住卫七七头的手，触摸到一片滚烫。 起热了。 李渊脸色难看起来。 到底是八岁的孩子，他镇定自若的想着解决的办法，可是唯一一个能陪伴自己的人也要离开，这让他心中升起惊慌来。 “七娘，我就剩你一个亲人，我只有你了。” “你不能……” 李渊尝试搬动卫七七的身体，可十六岁的少女身体，哪怕再轻也不是八岁小孩能搬得动的。 李渊往卫七七的身下放置自己的外套，随后周围寻找东西。 这是林子。 里面不缺的就是树枝。 找到两根大小粗细差不多的树枝，然后将卫七七身上的包袱卸下来拿出她的喜服。 喜服外套拿出来的一瞬间，豆大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这是父亲给七娘置办的。 如今都要离他而去。 他没功夫黯然神伤，将喜服绑在两个树枝上然后尝试将卫七七拖动在那简易的拖拉板上。 李渊使尽全身力气，白皙的脸因为用力开始憋红，甚至青筋开始跳跃。 一步。 五步。 …… 终于将卫七七拖进洞穴。 李渊脱力躺在一边，他缓缓转头看向卫七七，手指和腿肚一片酸软。 卫七七的脸已经开始红起来，手摸上去滚烫不已，李渊喘口气重新站起来，又从身上脱了一件无袖长衫，在略利的石块上分成了几片。 然后往外走去。 这洞穴不远处连着一条小溪。 快天黑了，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要处理血迹，处理兔子，生火。 最重要的是得给七娘把热压下去。 李渊头发散乱，发丝之间能看到亮的吓人的瞳仁。 将所有布片沾水弄凉，然后跑回去，整齐的码在卫七七的额头。 一次两次。 不知多久，李渊已经有些分不清卫七七是否退热。 他看向已经黑下去的光亮，这次打算先把火升起来。 他出去捡了一堆柴火进来的时候，卫七七已经睁着眼睛打量周围。 这洞穴大不了多少，如果她躺下来，李渊就得半靠在洞穴边缘。 地上有些草垛。 她看见李渊绷着脸站在不远处，忍不住招手让小孩过来。 她迷迷糊糊能察觉到李渊在做什么，可就是醒不过来。 “别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其实并没有，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只不过她现在能说话而已。 李渊凑到她跟前，她将孩子揽到怀里。 “没事的啊，没事。” “吓坏了吧。” 怀里的李渊眨巴眼睛，随后双手抱住卫七七的腰，闭上眼睛。 温馨过后，李渊开始学着卫七七生火，将一堆柴火堆在一块儿，然后用火折子开始点燃。 明亮的篝火慢慢充斥着洞穴里，让黑暗的夜晚稍微温暖。 卫七七浑身乏力，她甚至有些冷，微微向火堆靠近。 “七娘，好像要下雨了。” 李渊突然看向外面。 她看过去，在洞穴外靠近火堆的地方，的确有毛毛细雨渗透地面。 微风吹向火堆，让燃烧的火苗左右摇摆。 李渊看向火苗，他站起来用身体挡住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的火。 “小宝！” 卫七七喊了一声，她皱起眉头看向李渊。 “站那儿干嘛，过来，等会儿淋着雨。” 李渊摇摇头，还想说什么，卫七七就打算自己站起来扯李渊。 李渊只好走过去。 两个人相顾无言，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小宝，用石头将火堆往里挪一下。” 卫七七着实有些受不住小孩的目光，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李渊听话的开始弄火堆。 “你不是弄了兔子吗？”卫七七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吩咐，避免小孩用悲伤她快不久人世的眼神看她。 这小孩一听到兔子，才回过神来。 他转头去看外面湿哒哒已经洗干净的兔子，将它拿进来。 卫七七看到的时候有些惊讶，这…… 兔子被小孩处理的很好，除了没有兔头以外，内脏都被挖出来。 只是他哪儿来的利器？ 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李渊开口道：“外面有块石头，可以割开。” 到这一步，卫七七对着小孩哥只剩佩服。 李渊这次倒不用卫七七吩咐，他开始将肉用树枝串起来，将之前抬卫七七的两根树枝架在两边，然后慢慢翻烤。 “小宝，你这处理兔子的手法，是跟谁学的？” 卫七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沉默的气氛会让人心里压抑不舒服。 “我在厨房看见过别人弄。” 她有些惊讶，“看见过别人弄？你这是第一次弄兔子？” 李渊今晚有些沉默，他点头。 卫七七额角跳动，有些疼痛，只好闭上眼睛。 只是刚闭上没多久，反应过来的她唰一下睁开眼睛。 这小孩…… 会不会太不对劲？ 八岁，第一次弄死兔子，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看过就学会上手处理。 “小宝，七娘问你啊，你这弄死兔子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害怕？” 卫七七观察小孩的表情。 “你受伤了，我再不想办法，就没有吃的了。” 李渊抿着嘴角，有些沮丧的说。 他的这委屈的表情让卫七七再想不得其他，只点头。 她被蛇咬后，小孩得多害怕。 一个小孩子而已，卫七七你在想什么。 卫七七点头，有些力不从心的笑起来：“我不敢杀这些，所以觉得你好厉害。” 李渊低头继续摆弄，眼神无声划过一丝轻松。 骗人。 轰隆—— 外面雷声大作，卫七七又重新烧起来，她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李渊抱住，她下意识反抱回去。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天依旧是黑的，李渊已经靠着洞穴墙壁睡过去。 她一动，额头的布块掉下来，砸在大腿上。 精神比之之前已经好很多。 她将披在身上的外套打算盖到小孩身上。 外面雨已经停的差不多，在滴答的声音中，火堆因为没有人加东西，已经快熄了。 “吼——” 正往火堆加干燥枝叶的卫七七手一抖。 这是… 第7章 英雄救美 听这声音，好像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李渊被这声音激的跳起来，他目光眯瞪的看向卫七七，“七娘……” “过来，别害怕。” 她只能做这种苍白无力的安慰，毕竟他们两个现在一个跑不动，一个动不了。 虎啸声一声连着一声。 震得林子里的鸟儿都展翅飞上去。 之前那些人一直都说林子里有大虫，接连几天都没碰上过，没成想这时候倒是碰上了。 李渊捡起架着兔子肉的两个树枝，兔子肉随之用他的外套裹起来。 两个人紧挨在一起看向外面。 卫七七心跳如雷，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猛禽野兽，如今一穿越没两天，又碰上蛇又碰上虎。 老虎长啸。 两个人脸色苍白的蜷缩在一起，听着这叫声，听着听着不对劲。 按道理来讲，老虎长啸应该也不会这么频繁，怎么一直发出声音没有间断。 还时高时低不稳定？ “七娘……” 李渊低垂着头缩进卫七七的肩膀上。 “小宝，你听七娘和你说。”卫七七听着越来越近的咆哮，低声凑在李渊的耳边说道。 “等会儿如果我们真的，碰上了老虎，七娘给你垫底，你先跑听到没有？” 卫七七一字一句的缓声说道，她还是想再赌一把。 看那个什么假死或者保命能不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再说，她还被蛇咬，怎么算都应该是李渊跑出去更划算。 李渊浑身颤抖，不住的在她怀里发抖。 “不，我不要……七娘我不会的……” 卫七七安慰不了他，毕竟自己也怕的直哆嗦。 “吼——” 他们的洞穴一震，随后明黄斑点的老虎一跃而下，落到他们洞穴前面。 只是落下来转身，就看见在洞穴里的卫七七和李渊。 卫七七当机立断抄起火堆里的一块木头朝老虎掷去。 自古野兽怕火，老虎下意识后退好几步，畏惧火坑不敢动。 不过没多久它就暴躁起来，似乎闻见了什么。 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眼神阴冷的盯着这两个人类。 “小宝，等会儿七娘给你在前面挡着，记得快跑，跑出去。” 卫七七强撑着身子从洞穴里出去，刚刚徒手抓的木棍，手心一片滚烫刺痛。 她这次学乖，用衣服包着手，和老虎两相对峙，在包好手的那一瞬间手伸进火堆里，再次拿出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木块，她没受伤的另只手提起木棍。 往前迈了几步，狠狠的发出尖叫。 “李渊，快跑！” 老虎暴躁冲上来，一边畏惧着卫七七手里的火一边想吃掉她。 试探几回没得手，看见另一个小鬼在那边鬼鬼祟祟似乎要逃跑，老虎盯准李渊扑过去。 这是卫七七没想到的，只来得及赶在老虎之前到达李渊跟前，将他狠狠往洞穴里一推。 后背就被狠狠的撞击一下。 啪！ 老虎的爪子直接从她后背划过去，一瞬间难以言喻的痛苦让卫七七神情恍惚一瞬随后无力倒下来。 “畜生！还敢伤人！！” 另一道声音传来，一个大男人从洞穴上方跳下来，一把猎弓对准老虎的一只眼睛射过去。 直接穿透老虎的脑袋。 剧烈的疼痛让老虎发狂，摇头摆在试图甩掉眼睛上的利刃，然而却是无用功。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劲装，肩膀处用动物的皮毛装饰，整个人看起来魁梧又粗犷。 脚对着老虎的头用力一脚，只踹的老虎大嘴微张鼻息紊动。 没一会儿就挣扎着甩了两下尾巴便死去。 目睹老虎被杀的全过程在李渊的眼里缓慢呈现，可随之卫七七的歪头让他不由得喊出来。 “七娘！” 那男人往老虎头上甩了一巴掌，随后才脚步略重的往他们方向走来。 他一动，李渊就下意识抱住卫七七的头，冲着男人怒目相瞪。 “嘿小崽子，老子刚刚可是救了你们俩的，现在竟然敢跟老子耍横！” 卫七七只觉得头被李渊抱的有点紧，连带着呼吸都难受。 她不由得侧过身，抓住前来的男人裤脚。 “这位大哥，求求你……救救我们娘俩。” 卫七七只来得及说这两句话就头一歪晕过去。 不过这两句话也挺有用。 落魄的绝色美人，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躺在你跟前，还气若游丝的求你救救她。 正常情况下是个男人都救，更何况是这粗莽大汉，家里的妻子已经逝去很久。 男人不可否认他的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的女子。 他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立马抹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有。 “走开小娃娃，我得把这人抱走。” “不行！” 李渊厉声喝道，却没唬到男人。 “叽叽歪歪的，小娃娃，你要看着她就这么失血过多在这里等死吗？” 男人显然没有这个耐心，而这句话也让李渊怔住，随后被男人拨到一边。 “她还被蛇咬了。” “大叔，如果你能救活她，我一定报答你。” 李渊眼神郑重的看向男人，男人被这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见了鬼了，他什么人没见过，怎么就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相信这番话。 “行了。” 在男人碰到卫七七之前，李渊率先将卫七七的外衫弄下来披在她身上，用来遮住裸露出来的皮肤。 因为男人碰到卫七七，动作还不太温柔，让李渊咬紧牙关忍受。 路上男人一直说话，一会儿问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一会儿问怎么穿着喜服，是已经嫁过人了？ 嫁人怎么还跑到这深山老林。 李渊一句都没有回答他，只觉得这人好生聒噪。 任凭谁看卫七七身上的喜服都不得不承认一句有钱有势力。可这人却逮着问东问西，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 只走了一会儿，李渊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们去哪儿？” “嘿你小子，终于开口了。” “现在问这个会不会迟了些，都快到老子家门口了。” “说起来你小子真是个闷葫芦，倒是能和我儿子做个伴，你俩年纪差不多，可以做兄弟。” 男人一路上絮絮叨叨，又过了段时间，李渊感觉自己腿疼，男人才停下。 第8章 迷惑发言 一处比他们之前要大的多的洞穴，里面有很多东西。 看到他们过来，一身影速度极快的跑出来。 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比他壮实许多，跟个小牛墩一样冲出来。 “爹！” 那清亮的声音高兴的语气在看到李渊和他爹怀里的女人后硬生生止住。 “臭小子看什么，快来帮你老子搭把手。” 男人粗声粗气的喊，“去把去蛇毒的草药拿过来，还有金疮药也一并的。” “哦…好！” 男孩转身回洞穴，男人则抱着卫七七来到洞穴深处，拐角处竟然有张大床支着。 那床的面积实在是大的不可思议，约摸有三张床拼起来的感觉。 卫七七被侧放下来，男人给她半趴着，方便等会儿给后背上药。 李渊就沉默的看着男人和小孩忙忙碌碌，看的出来他们的东西很多，小孩草药熬的不错。 那五大三粗的男人在熬草药的时候先准备处理后背被虎爪划过去的地方。 那伤口鲜血淋漓，弄脏了青灰色的床布料，让男人啧了一声。 先用干净的布条将大部分的血迹擦一下，不过有些刚擦就又流出来，男人显然没有耐心。 只露出伤口后就对着狰狞的伤口开始上粉末草药。 草药厚厚的敷了一层，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血却是止住了。 随后男人就起身往卫七七小腿上探去，他拉下裤袜，就看到被包起来的伤口。 李渊则走过去，脱下他里面干净一些的衣裳盖在卫七七裸露的地方。 “小子，你说一下那蛇长什么样？” 李渊详细的讲，没有漏一点。 “啊，那毒素不强，这药可以治。”说着动作解开，赫然两个细小血洞就出现在眼前。 “你已经吸过了？” 李渊点头，男人嘟囔：“啧，好事都让你做了……” 随后男孩就将男人指定的草药拿过去，随意的捣了两下然后拿过来。 男人也不讲究，一把将草药糊在上面，然后用布绑住。 “她毒素在全身，还得分开服药差不多半个月。” 李渊点头，沉默的站在卫七七的床边。 在卫七七醒过来期间，父子俩吃东西喝水聊天，李渊统统不参与，连话都不讲一个。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卫七七没有意识的脸。 卫七七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晚上。 她一醒过来一碗极其浓稠并且黑的草药就在她跟前，那味道活死人都能闻到。 “七娘……” 李渊眉眼终于动了，露出这么长时间唯一的笑容。 卫七七想要爬起来，却被李渊连忙按住，“先别动，不然伤口又要崩开。” 说着拿起那草药端到卫七七跟前。 卫七七：“……” 李渊勺子舀一勺喂给卫七七，她尝了一口，那味道差点没把她原地送走。 这简直世界上再没有比这还苦的药。 看见卫七七苦的五官都皱起来，李渊就好笑，痛可以忍受，苦不可以吗。 等一碗药喝完，一旁的男人终于忍不住，能忍到现在已经算他有耐心。 “这位…姑娘？不对夫人。” 卫七七和李渊同时看向那男人。 “老……我叫管鲁，他是我儿子管州。” 管路？管粥？ “这名字……” 卫七七趴着，声音有些含糊。 “这名字好吧？老子自己取得，就是希望以后他有出息，能管一个州！”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明显是对这名字满意。 “是不错。”李渊开口，他和卫七七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打击人的话。 “那个我已经交代完了，你们也说一下你们的来历。” 管鲁示意管州将木凳子拉过来，正好坐在他们两个对面。 “你们为什么在这深山老林？你身上这喜服是不是被土匪抢过去你们又逃出来的？这小孩是你谁？儿子不像啊，你这年岁应该是弟弟还是侄子？” 管鲁一顿噼里啪啦输出，让卫七七和李渊两个人都有些懵。 这……还没想好怎么说，就有现成的答案喂上来。 李渊看向卫七七，然后先开口：“是的，我们刚从土匪窝里跑出来，他们还在外面伪装要抓我们呢。” “她叫卫绮，是我继亲继母。” 继亲继母砸的人头晕眼花的。 管鲁啊了一声。 本来以为不会再问的李渊再次听到管鲁开口：“那你父亲是死了还是活着？” 卫七七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这人聊天能噎死人？ “他父亲就是被土匪杀的。”卫七七低声说道，两个人的气氛有些低迷。 “那太好了！” ？？ 什么迷惑发言？ 什么太好了？ 李渊一下子站起来，意识到不妥的男人立马将兴高采烈的表情收回来，“我是说你们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然后卫七七就看到管鲁带着藏不住的笑容离开。 因为卫七七伤势过重，管鲁说她可能弄到骨头上，伤及骨头，所以需要静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卫七七和李渊商量，打算先留在男人这里，毕竟男人对丛林一带熟练。 确定好她要留在这里，男人就做好计划。 他要先拿着这大虫去县城里卖，应该能有不错的价钱，再用价钱置办一些东西，等这女的伤养的可以下地，他们就可以回村子里，到时候他再下聘。 娶了这么一个美娇娘，管鲁一想到别人艳羡的目光，就浑身舒坦。 尚不知管鲁这种的想法，娘儿俩也打算找个地方先避避风头，如果可以他们会付男人银钱，当抓药住宿伙食费。 李渊和卫七七这个时候还没吃上东西，自己烤的兔子还在简易包袱里，两个人打算晚饭就这么将就着。 谁知男人拿来了一大块兔子肉。 “吃这个，你们那个肯定没有盐，不能好吃。” 他俩就将自己烤的替换了男人手上的。 虽然那兔子肉味道对于卫七七来讲特别难吃，盐是粗盐有些发苦，加上兔子肉略有的土腥味。 不过这几日吃的比这还难吃，两个人慢慢的吃完了那一大块肉。 …… 七日后。 管鲁已经将大虫拉到城里卖掉，得了很多钱的他满面春风。 自己有钱有儿子，还很有可能有个美娇娘，说来怎么不让人高兴？ 所以路上就没憋住，直接开了口。 “那个卫…卫啥的，老子正好缺个媳妇儿，你看你也成了个寡妇，在这世道孤儿寡母的也不好生存，要不你跟了我吧？” 第9章 李渊沉默 卫七七：“！！” 她眉眼一下子睁大。 什么玩意儿？ “老子没跟你开玩笑，你也别嫌弃老子，毕竟我有手艺有钱俩，还有个不错的房子，你跟着我不吃亏。” 每一句话都将卫七七炸的外焦里嫩，李渊也惶不多让，立马看向管鲁。 他眼神极其的愤怒，如果可以化成实质，绝对会将男人三刀六洞。 男人的小孩没什么反应，毕竟在他看来就像他爹说的那样，到时候就有个人能做口热乎饭，能有人陪他们聊天收拾家。 他倒没什么不乐意的。 毕竟女人洗干净后，模样不知道比村子里那些人要好看的不知道多少倍。 卫七七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她刚开口：“大哥……” “你先别回答我，等到了我村子里，你看了我房子再说。” “不是……” “我知道你丈夫刚死没多久，不过你和他估计连面都没见上，也没多少感情，你随便戴孝几日就行了。” 听完这话，卫七七连忙安抚李渊，手掌试探性的在他头顶揉了几把。 这几日相处下来，卫七七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是个好人，还是个缺心眼的大老粗。 根本就不懂得拐弯抹角的讲话。 说话戳人心管子但是有些事情却是说的太对了。 比如孤儿寡母在这世道，不太好生存。 不过她也没想将自己嫁出去。 又过几天，终于到了管鲁的村子。 他们出森林的时候，不知道是没有人还是已经撤走了，一路畅通无阻提心吊胆的出来。 卫七七在路上已经三番五次的拒绝过，可奈何男人固执己见的认为她只要见到房子，一定会同意的。 村子路上有人打量他们，卫七七这几日稍微收拾自己，不然血污满身的很容易引起注意，所以脸上还是干净的，方便他人看清卫七七的脸，看过的人都一番痴迷模样。 卫七七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怎么看过自己这脸，不过看那些人反应，只能略微低头，遮挡住大半张脸。 却依然遮挡不住她的容貌。 有人打趣，男人也打趣回去。 等到了房子跟前，卫七七总算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看到房子才行。 刚刚一路走来，看了各式各样的屋子，却都没有一间屋子是能比得上眼前的。 院子宽敞，有篱笆围着，房子也看得出来是新修的，还有瓦片盖在上方。 “怎么样，你现在愿意和我成亲了吧？” 卫七七看向外面的人，又看向身旁的两个豆大小子，她对管鲁说道。 “大哥，我们单独说吧。” 男人一听喜上眉梢，连忙同意，推开家门就走进去。 他们两个讲话，李渊也要跟上去，却被卫七七给阻止。 屋子里算是应有尽有，只是有些地方糙得很。 “大哥，我同我丈夫，算得上两情相悦，他一朝惨死，我并没有打算再嫁人的想法。” 卫七七开门见山的说。 管鲁一怔，似乎没想过卫七七会不同意。 “我不会再嫁人的，最起码在我心里还有丈夫的时候不会再嫁人。” 卫七七已经讲的很直接了。 哪成想男人眼睛却亮起来。 有情有义，带着个继子还能对他这么好，对死去的丈夫也有感情，还长得这么漂亮，不错。 “没事的妹子，那我就等你心里没人再跟你说这个事。” “你们也没地方去，先暂时在我这里待着，你也要养伤，你看怎么样？” 见怎么也说不通，卫七七哭笑不得。 只能暂时先放下自己的事情，讲起另外的事情。 “我们在这里，两个活生生的人，毕竟要用药要吃喝，都不是白白能拿的。 这个给你，就当我们的住宿费和伙食费。” 卫七七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银两，从李渊的口中得知自己手头上的这银两是五两银子，是包袱里最少的银钱。 不知道这边的物价怎么样，卫七七是觉得如果给少了，回头再加一点。 “妹子啊，你这是干什么？” 管鲁惊讶的睁大眼珠子。 “你要是不收，我和我儿子就离开换个地方住。” 说是这么说的，但目前她也知道管鲁是最好的人选。 “不是啊妹子，你这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男人说着将银两推回来。 得知是银两太多，卫七七松口气，“没事的，我药用的多，你暂且拿着，我毕竟是个女人家，用的东西也多。” 管鲁皱着眉头，想起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婆娘，寻思她也没败家买过那么多东西啊。 不过看自己再不收，这女的就要走，管鲁只好收下。 卫七七见他收下松口气，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太好，她被管鲁盯得也不自在，只能开门出去。 谁知一开门就看到两小鬼贴在门上偷听。 未来短时间内的日子就这么定下来。 这结果和李渊之前商量过，日子就这么短暂的平静下来。 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先详细的了解一下自己这个朝代，了解这个朝代有什么。 然后再好好的谋划一下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一直待在管鲁家也不是个事。 她的未来，李渊的未来都不应该在这个小村子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一晃大半年过去。 这天，卫七七正在收拾家里。 管鲁又出去打猎，算来时间应该今天差不多回来。 她得做点东西，好大家一起吃。 先回来的是管州，他蹦蹦跳跳的进来，一进来就大叫着：“七姨！七姨我回来了！！” 卫七七露出笑容，这小孩每次出去干什么回来就这么大呼小叫的。 “行了，先把东西放下，不沉啊拿这么多。” 说着洗干净手，将菜园子里的菜也一并洗了拿出来。 “小宝呢？” “他在后头呢，每次都走的很慢，跟他说话也不理我，我就先回来了。” 卫七七看向门口，果然见李渊慢腾腾的从门口过来。 这大半年，李渊越来越沉默，也不知道是因为平安出来逃脱危险，终于能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是慢慢的不爱说话，越来越独特。 每次出去捡柴火还是干什么，她都让管州带着李渊一起出去。 看看小朋友之间会不会影响一下，将人的情绪带动起来。 可管州是越来越快乐，李渊是越来越不爱讲话。 两个人简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不回头。 “七娘。” 李渊走上前，他看向卫七七。 卫七七之前对管州笑起来让他心里愈发不舒服。 想起管州今日说的话。 “你和你七娘也没有血缘关系。” 第10章 拒绝管鲁 “马婶子说了，你娘终究要变成我娘，以后我们就是要成为兄弟的。” “你和你七娘也没有血缘关系，我爹要是娶了她，她也是我娘！” “到时候我有爹我有娘，你有什么！” 理智告诉他，七娘不是那样的人，情感却止不住顺着管州的思路走。 他的确不是七娘亲生的，和七娘认识也不过和管州前后差个几天。 他心底越来越冷。 说起来，七娘身体已经彻底好全。 “七娘，你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卫七七摸了一把李渊的头发，然后冲他摇摇头，“没事啦小宝。” 这半年来，小宝隔三差五的问一次她的情况，问完了就像现在一样什么话也不说，越过她走到墙边将竹筐放下。 只是从前她都没注意，只是这几日她和阿花见面，隔壁的阿花就总是提醒她，让她多注意一下李渊。 她已经观察几天了，并没有什么不妥。 李渊在洗手，她探头看向竹筐内，竹筐里有少半柴火和野果子。 又去看管州的筐子，里面比李渊要多，差不多快满了。 “小宝，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李渊看向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七娘。” 卫七七仔细看他的神色，见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心里一直不得劲。 这小孩刚见面的时候多灵动。 她炒好菜，做了两菜一汤，一道硬菜和一道青菜，再加上用骨头熬的汤。 来到这之后，李渊最开始肉眼可见的瘦下来，她以为是心情不好，换了个地方生活用品等都和以前没得比。 毕竟李渊以前是个小少爷。 她想着小孩正在长身体，吃点好的有营养的能长高身体抵抗力也强。 总是没事就让他出门走动锻炼，没事就熬骨头汤给两小孩喝。 管鲁来了后，他们几个围着桌子一起吃，主要是分两个桌子没必要，她自己倒无所谓，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倒和管鲁挨不上边。 桌子上一直都是管鲁讲话，讲他在打猎时遇到的趣事。 正说到刚布置好打猎陷阱，一回头就有只兔子撞上来，可把他给乐坏了。 连忙把兔子抓上来用筐子装着，因为皮毛完好，卖了个好价钱。 桌子上管州跟个捧哏似的和他爹一唱一和，卫七七避免尴尬，也附和两句。 唯有李渊，沉默的吃着自己前面饭菜，听着他七娘和这两个人如同一家人一般有说有笑。 “这小崽子是越来越不爱说话了。”管鲁说了一通，没得到李渊的回答。 开口问了一句。 他从前就莫名感受到这小子的敌意，这么长时间，竟然还一直维持着。 “对了，之前交给你们俩的弹弓，我回头要抽查的，没练好的话我可要罚的。” 管鲁翁声翁气的说道。 嘴里一直唏哩呼噜的吃着饭。 两小孩的反应大不相同。 李渊是面不改色的嗯了一下，而管州则是痛苦面具一下子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怎么练习弹弓的技术。 卫七七看向李渊，这小崽子为数不多肯听管鲁的话时就是练习弹弓的时候。 李渊很喜欢管鲁的一身本事。 每一次管鲁讲什么打猎技巧，什么抓捕方式还有其他的，李渊都听的很认真，不仅很认真还都刻苦练习。 因为要练习场地要大，他们一般都出去，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李渊用弹弓。 等都吃完后，李渊开始收桌子，而管州也横插一脚。 卫七七晓得管州有时候的小伎俩，却并不反感。 想讨大人欢心的小孩出发点都是好的。 只是私底下更偏向于李渊。 李渊天天帮她收桌子，而管州只有他老子在的时候就收。 潜意识里这父子俩的性格一模一样，都觉得女人的活，男人不该干。 天色还早，今天管州要洗碗，李渊也跟着一起去。 倒不是李渊有多么想和管州在一起表演什么兄友弟恭的场景。 而是这小子的碗永远洗不干净，洗不干净的话卫七七就要洗第二遍。 私心里李渊根本就不想卫七七做任何事情。 很多时候他想要搭把手，都被卫七七推出去，次数多了卫七七还会凶。 两个小孩在院子外面洗碗，卫七七站在不远处看。 只是还没看出两小孩相处有什么不同的时候，管鲁就站在她旁边。 “妹子，你看两小孩处的这么好，你饭菜做的香，家里里外外都让你收拾的这么整齐，你做的都是女主人的活，却不做这个管家人。” 管鲁真心实意的说，他进来之前，隔壁的马婶子又拉着他苦口婆心的说了一通。 有时候他真的不理解卫七七在想什么。 他要什么有什么，家里不愁吃不愁穿，还不用她出去下地干活。她以后只需要待在家里，伺候他们爷仨，和现在的生活一样，为什么不愿意？ “村里头愿意的姑娘还挺多，就你也不知道抓紧点。” 管鲁开玩笑道。 他这么说倒是让卫七七笑脸一凝。 “管大哥你说…村子里有很多姑娘愿意嫁给你？” “对啊！”管鲁以为她开窍，立马回应道。 “那她们……你怎么没回应他们？” 卫七七看向管鲁，她很少正面看管鲁，这直视让管鲁有些不自在的摸头。 “这不是有你。” 管鲁自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自己心里头已经有她了，就装不下其他人。 在卫七七听来就是，她阻碍到管鲁娶妻，毕竟她一个女子，没名没分的留在管鲁家总归是欠妥。 之所以不猜疑其他，实在是她拒绝过管鲁很多次，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她都一口回绝。 怎么说应该也让管鲁死心。 卫七七收敛心神。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李渊他们已经洗完手站到跟前。 尤其是李渊，黑漆漆的目光一直盯着卫七七看，让卫七七总觉得这小子是替他爸盯着让她守孝当寡妇呢。 管鲁见两个小孩过来，这些日子在卫七七的影响下，他也学会了在孩子们跟前不聊大人的事情。 话头一转就要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练习弹弓。 卫七七看着他们三个走远，回身准备回房间。 看到地面上的水渍，某个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灵光一闪，突然想通了。 李渊的竹筐里，东西比管州的要少。 为何回来的时候，只有李渊的手是需要洗的，指甲缝里是有泥土的？ 第11章 检查李渊 晚上李渊和管鲁几人回来，李渊虽然看着没表情，但是眼底的笑意却是遮不住。 反观管州，丧着头，拉着眉眼进门。 她照例烧好了热水，给管鲁和管州弄得木盆里的水，李渊的水在隔壁的厢房里。 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李渊之前当的是千娇百嫩的小少爷，每天洗澡都有丫鬟婆子准备热水。 让他小小年纪就有些爱干净。 来这之后他自己烧开热水，却提不动，卫七七后来就一直帮他。 小孩憋着一口气，能自己做的事情绝不麻烦她，能帮她做的事情也绝不偷懒。 让卫七七实在是不能不疼他。 所以如果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李渊受欺负，她不能坐视不理。 她也没管那俩父子，跟着李渊进了他屋子。 说是屋子，不过就是大一点房子隔成了两个小间的。 他俩没什么东西，所以一人一个屋子倒也宽敞。 之前李渊洗澡，她从来没进过他房间，今日倒是跟着进去让李渊有些手足无措。 “七娘，可是有什么……” 卫七七不说话，她点了屋子里比较珍贵的蜡烛，然后将蜡烛凑近孩子身上。 审视的目光从额头一直往下滑。 衣服上有些泥迹，印记不清楚，看不清什么。 鞋子有些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衣服脱掉。” 李渊瞬间抬头，他猛然看向卫七七的目光让她觉得格外的可疑。 “七娘。” “脱！” 卫七七甚少有这沉着脸的时候，这一下沉脸格外的有压迫感。 李渊只好脱衣服。 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脱下来整齐的放在床边上，只剩最后一件亵衣亵裤的时候，孩子已经脱不下去。 脸色涨红，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我看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你抖什么？” 卫七七完全没意识到这个朝代的八岁的小孩，在人前脱光意味着什么。 顶着卫七七的目光，李渊再次脱下最后一件衣服。 她拿着蜡烛往小孩身上照。 白皙不见光的肌肤格外的吸睛，不瘦也不肥的身材很是匀称。 看来她的营养算是补够了。 从上半身照下来，亵裤却被李渊死死扒着不肯再脱。 “七娘，够了……” 小孩脸实在是太红，感觉再红一点就要滴血，一边纳罕这孩子还会脸红，一边又摇头拒绝。 她实在是不放心。 只是听到她的拒绝，小孩眼睛里都盈上泪花。 卫七七：“……” 不是，这脱个衣服，怎么还羞哭了？ “行了，把裤腿挽起来我看一下腿。” 说着已经上手去提小孩的裤脚。 古代的衣服大都宽松，把它往上提很是轻松。 依旧白皙的皮肤，健康的小腿，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连一点点淤青都没有。 看来是没遭受过什么虐待。 “七娘，你今天……” “没什么，就是怕你受到伤害。”卫七七说着，给孩子披上外套。 “七娘和你说，别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说，不用害怕别人。 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听到没有？” 她这番话倒也不算昧良心，哪怕真的是管州做的，也照样要教育。 她每天收拾家里，伺候管家父子俩，也不是真的有什么伺候人的爱好。 而是想报恩。 他俩吃的喝的用的，包括药草钱之类的，她都给了超一倍的价钱。 所以两方都不欠什么。 李渊抿着嘴点头。 卫七七看小孩已经脸红的跟个大番茄，实在是羞的不成样，只能嘱咐他洗快些，不然夜里凉很容易着风寒。 人出去后，李渊才低头看向身体，脸上的红晕也在持续消退。 卫七七刚出门，就碰见了管鲁。 两个人面面相觑，卫七七不知道他突然过来是干什么。 “管大哥，你看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妹子，我想着说这次在家里呆几天，要去趟城里，你看你和孩子要跟着一起去不？” “城里？”卫七七反问。 “对啊，你正好和我一道儿进去，你在屋子里养伤这么长时间，也没怎么出去。” “什么时候去？” 卫七七来了兴趣，的确是好久没出门，正好让她出门一趟。 之前让管鲁从城里来的时候随便拿了一本书，那是一话本。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也用的是繁体字，虽说有些变的完全不一样，总体还是能读下去的。 话本里讲的是这个时代的千金和穷小子的爱情。 抛开烂大街的剧情，对里面的人文地理倒是更感兴趣。 让她了解了许多的风俗习惯。 现如今她好的差不多，的确是需要出门一趟。 她点头同意，顺便做出感谢。 管鲁淳朴的嘿嘿一笑，看着格外高兴的转身离去。 卫七七看他走远，才踏进房门里。 隔壁的水声响起，卫七七想到刚刚小孩的窘迫样，忍不住发笑。 随后慢慢收敛笑容。 她想着李渊好像在这里不太舒服，总是沉默，也不怎么讲话。 还有她和李渊孤儿寡母，一直呆在管鲁家，怪不得人人都要问一句什么时候成婚。 她本来也没想着嫁人，名声什么的不打紧。 可管鲁不一样，如果自己并没有要嫁给他的心思，总不能一直呆这里，凭白耽误人家。 想清楚后卫七七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主要是收拾一下银两和银票。 之前李渊的乳母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包袱的钱。 除去这段时间花出去的，足足还有一百多两。 够她和李渊很长一段时间的。 正当她思索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卫七七看向门口：“进。” 李渊披着个外套就进来，头发湿哒哒的半披在身上。 “七娘。” “怎么这时候过来，头发也不弄干。”说着从洗脸架上抽了一条毛巾过来给李渊擦头发。 “快入秋，早晚凉你自己多注意一些。” 李渊点头。 “七娘，我刚刚都听到了。” “你是不是要和管…叔一起去城里？” 卫七七歪头，看李渊的神情紧绷着，以为他想去：“对啊，你和管州也跟着一起。” 李渊沉默下来。 “你能不能……不去啊？” “嗯？” 卫七七放下手里的头发，疑问的看向李渊。 李渊看她：“那天是秋月节，是有情男女相互通心意的节日。” 第12章 他被欺负 这话让卫七七怔住。 秋月节？ 那不就是话本里男女主定情的时候？敢情是这个意思。 卫七七沉吟一会儿，才道：“你先回去睡，别管这些，这些是大人的事情。” 说着给李渊把头发擦干就让他离开。 李渊立在门口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七娘没有拒绝。 李渊阖门的时候，目光落在管家父子俩的门上。 目光森然，可不知想到什么，又慢慢收敛。 第二天中午，在吃过午饭后，管鲁要午睡，管州和李渊两个人要出去捡柴火。 等两人出门后，卫七七一把扯过身上的围裙，洗干净手跟着出门。 李渊和管州在前面走的好好的，管州甚至是高兴的。 在没走多久出了村子，进村子后山后，卫七七就看到一路上没怎么讲话的两个人开始慢慢说话。 准确来讲是管州单方面讲话。 “哎，老弟啊，今天早上我爹和我说我们要去城里玩。” 管州从地上拔出狗尾巴草，在嘴上叼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秋月节哎，你说我爹能跟你七娘求婚不？” “到时候七娘一同意，是不是就要操办婚礼啊。” 管州说着，人却停下来看向李渊。 李渊依旧不讲话，地上有些柴火，他也不搭理管州，蹲下来捡柴火。 管州看他这样子，冷笑道，不过他也没胆子和李渊单打独斗。 不知道为什么，管州每次被李渊用那漆黑的目光盯着，就会升起一股害怕。 明明这小子比他还小一岁，可害怕来的莫名其妙，就是不敢单独对上李渊。 等李渊地上的柴火捡完，从树林里又蹿出和管州差不多大的三小孩。 卫七七从管州讲话开始就皱起眉头。 任谁都能听出管州语气里的洋洋得意。 她是没想到，管州这小孩竟然在背地里是这个样子。 几个人围上李渊，推推搡搡的，也不知道几个人发生什么口角。 其中一个小孩突然打向李渊，往李渊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这一拳让卫七七和管州都愣住，随后李渊就被那小孩按在地上打。 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旁边的管州有些呆愣，没参与进去，同样也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以往他们很少动手，顶多就是让李渊帮他们干活，就算要打也不会顶着显眼的伤。 还没等管州想起个一二三，身后就传来女声：“住手！” 声音颇为耳熟，一下子让管州慌起来。 转头看去，就看到卫七七冲上来。 立马拉起地上打人的小孩。 卫七七已经跑过来，她一把把李渊抱起来。 李渊嘴角破裂，血从里面丝丝流下来。 眼角也一大块淤青，在他本身的肌肤上格外的显眼。 “七娘？” 卫七七抱住李渊，拍拍他后背，转头看向四个小孩，其中一个还抓着。 “这么多人，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是不是每天出门，你们都这么欺负他？” 卫七七愤怒的语气都颤抖，她目光看向管州，那小孩错过他的目光，不肯看她。 而一旁打人的小孩也不说话。 因为根本就说不了话，先骂人的是他们，先动手的也是他们。 哪怕那小子说的话实在是让他难听，脑子一冲动就动手了。 没想到正好撞见大人。 “好，好。” 卫七七见人都不回应不辩解，火气渐渐平息，心里的愤怒却没有压下去分毫。 她一把将李渊扯过来，给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土，然后牵着手离开。 这件事的性质已经超出想象。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原来软软糯糯讲话开朗的人儿为什么越来越沉默。 越来越孤僻。 这么长时间，她每天都让孩子出门，接受到的就是别人的冷嘲热讽和一顿拳打脚踢吗？ 她哪里会想到，可爱软糯是这孩子的伪装，如今阴郁寡言才是这孩子的本性。 “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卫七七问道，一旁的李渊看着被牵住的手，回道：“没事的，他们没怎么打我。” 这话显然是不相信的。 小孩也是轴，这么长时间都一个人憋着，现在指望能从他嘴里挖出点消息难如登天。 回去后她拿家里的药膏仔仔细细的给李渊嘴角涂上，又用花油给小孩将淤青化开。 她一边弄，一边问道：“小宝，这次进城，我们就不回来吧？” 李渊回头看向她。 “我们就留在城里，想办法做一点事情，我们两个人单独活。” 李渊没说话，低垂着头。 “七娘，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个世道如何生存？” 原来这就是李渊一直忍让没有还手的原因。 卫七七摸着他的头，“没事，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在城里总有事情能做。” “再说，因为不能存活，就要一辈子都赖在管大哥这里吗？” 李渊听后，点头说道：“好。” 他们两个说话间隙，院子门开的声音想起，管州回来了。 就站在院子门口不说话。 卫七七打开门，看一眼管州，随后在外面水缸里拿出一勺水重新进屋。 管州眼巴巴的目光随即失落下来，他垂头丧气的进了他和父亲的房间。 李渊瞧得见管州沮丧的表情，他最是知道卫七七对于管州这个没有享受过母爱的人意味着什么。 对他又何尝不是。 李渊垂着眼眸，敛起眼底的情绪，看卫七七为他忙前忙后。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这边等着，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能带的带上。” 卫七七打定主意要从管鲁家里离开，本来她的计划是在村子里另外弄个房子住，可现在不打算了。 干脆进城里，里面治安比村里要稍微好，能做的事也要比城里多。 他们一直呆在这里不是个办法。 她把管州叫出来，小孩见到她嚅嚅嗫嗫。 “带我去刚刚那几个小孩的家里。” 管州犹豫一下，就同意。 卫七七一家家登门造访，她甚少出现在村子里，如今这么光明正大的敲响别人的门，让周围的人很是好奇。 来龙去脉讲的一清二楚，连李渊伤在哪儿都说清楚了。 只是末了，卫七七严肃的说道，“小孩已经被他们欺负的不爱讲话，你们孩子如果不多加管教，以后村里的地痞流氓就是他们。” 这番话说的实在严重。 她其他也不多说，连着走了四家，四家都说的差不多。 管州一直埋着头跟在卫七七后面，他低头不说话那些孩子家长都相信了。她还没离开呢，就听见屋子里传来鬼哭狼嚎。 第13章 离开管家 被打的小孩哭的实在是太惨，让管州也抖三抖。 他爹一般不打人，一打人不是一般人。 猎动物的手劲特别大，曾经将他一巴掌扇过去牙齿掉了一颗。 管州想到自己老爹的生气，越想越害怕。 小腿哆嗦的跟着卫七七进院子。 卫七七却是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也没往院子里去。 她进自己的屋子，把门带上，再没出来。 晚饭是卫七七做的，做好后分成两份，属于管家父子的饭菜就留在灶台上，她端着饭菜进屋和李渊一起吃。 李渊小口小口的吃着，稍微大口一些就牵扯到伤口。 卫七七让他吃慢些。 吃完收拾后，李渊想要洗澡，卫七七不同意，只说用毛巾将全身擦一遍。 等人从屋子里出去后，李渊才慢吞吞的开始擦洗。 他回想着自己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从一出门就感觉到有人跟着，他那时候还不清楚是谁。 捡柴火的空隙瞧一眼，就看到树干边露出的衣角确认是卫七七。 他之前说那些小孩不怎么打他是实话，不过七娘好像不信？ 李渊擦洗好后，穿上衣服推开窗户。 管州不知道干什么，正在院子里站着。 两人对上目光，李渊看他一眼，满不在乎的重新拉上窗户。 七娘只能是他的。 谁也不能把七娘从他身边带走。 管鲁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大早上收拾东西准备好后，就看到卫七七背着个包袱出来，最先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看到李渊也背着个包包。 手里拿着他给制作的弹弓。 他迟来的一根筋终于在此刻察觉到不对劲。 “妹子，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只是去城里玩一玩，你带上这么多东西，玩不好的。” “管大哥，我准备的匆忙，还没来得及跟你讲呢。既然你问了，我也一并说了。” 卫七七伸手接过李渊背上的包袱，李渊不同意她也就作罢，继续道：“我和小宝今天进城里，就不再回来了。” “啥？” 管鲁惊讶的大喊出来，一旁的管州一下子哭丧脸，他眼神紧盯着卫七七，眼睛里是不可置信。 卫七七看着一大一小的模样，叹口气。 相处一百五十多天，别说是管家父子，她也有些不舍。 “我想着，现下伤养好了，之前一直在你家住下我也没考虑到那么多，现在想想真觉得自己不应该。”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再打扰。” “不打扰。”管鲁大声反驳，心上人要离开，比拒绝他还难受。 “真的不打扰，妹子！” “管大哥，你人真的很好。是我没办法忘记小宝他爹，小宝也还小，我也没那个想法。” “这次进城之后，也劳烦你，帮我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屋子租赁一个。” 卫七七说的温和不容拒绝，管鲁喜欢她，自然也知道她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 一大早上兴高采烈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以后管州要是想我了，管大哥可以带着他一起来找我。” 这句话算是安慰。 可并没有多少安慰道两父子。 几人收拾一番，终于出门。 昨天管鲁就向村里一户人家说好，要搭乘他的牛车进城里。 坐着马车，半道上管鲁朝着卫七七说出出门后的第一句话。 “妹子，你的户籍我已经给弄好了，我知道你们……” 顾忌着拉牛车的人，管鲁声音调小，未尽的意思卫七七已经了然。 她和李渊是出逃的人，没有户籍，在哪个地方都留不下来。 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想到这个，管鲁竟然办上了？ “原本是打算以后用来……”管鲁苦笑一声，随即不再说这个。 “你们拿着这户籍，在城里能安稳度过。” 虽然古代办户籍不像她那个时代那么麻烦，可也足够详细不容出错。 “应该很难吧。” “我跟他们说你们是忱州出逃的，家里都被战乱所伤，不得已流落过来，现在准备和我成亲。 很容易就弄好了。” 卫七七垂下眼眸，这其中的个别难处，要通融的钱财和包含的情意，好像都不是她在房子里留下来的十两钱能买断的。 “管大哥，以后，以后我若是能帮得上你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她能给的，也只有这么一个空头承诺。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来不及做。 车子在进了城里后，本来打算分道扬镳的众人却打算好好的看个热闹，再吃顿饭才散场。 秋月节很是热闹，白天人们的吆喝声，姑娘们在摊位上挑选合适的香囊，不远处男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无一不在诉说这个节日的独特性。 看了一番热闹，都是一些香囊和品质低劣的石块玉佩，还有些猜谜游戏。 管州被带着玩，想着很快就要远离他，李渊难得真心实意的多了几分耐心。 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一端上桌，卫七七背靠着人，面对着窗台。 她的容貌使得人们总是回头看她，无一不让人痴迷惊心。 以免太过招摇，半路就买了面具带上。 那面具大街上不想被认出来的男女戴的多，也不突出。 只是吃饭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摘下。 一顿饭吃的各路心思，管鲁是失恋一段还没开始的感情，管州则从快乐中脱离而出，惴惴不安重新显露。 李渊不时给卫七七夹菜。 等吃完结账的时候，才发现管鲁已经结过了。 “请吃饭，怎么能是姑娘付钱。” 管鲁挠头。 卫七七不打算再让管鲁帮忙找房子，她已经欠的够多，分别在即，没必要再说什么伤感的话。 只是看向已经满脸愧疚的管州，还是叹口气。 “七、七娘——” 管州突然喊出这个称呼，引得李渊猛的抬头眼神紧盯着管州。 管州却看不到其他，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卫七七牵着他的手往远处走几步。 “管州，哭什么？” “对不起…欺负小宝是我不对，你…你们能不能不走啊。” 管州没享受过母爱，卫七七这段时间虽是随手一做的事情，对他来讲却是不同的。 “我以后保护小宝，不会让别人欺负他，我……” 第14章 租赁房屋 “管州，欺负小宝是你的错，你应该和他道歉。” “但是我们离开，却绝对不是因为这件事。” “大人有大人要考虑的事情，以后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这只是我们的选择，我也是考虑很久才做的这个决定。” 卫七七用手帕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泪水。 “不要和父亲说你这件事，不然父亲就要打你，你自己认识到错误就好。” 管州手指抓住她的手帕，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管鲁骂骂咧咧的过来，让管州放手。仔细一瞧，他眼眶也红，没好到哪里去。 父子俩就目送着卫七七戴上面具，牵着李渊的手一步步走远。 两个人离开后，先是去牙行，找一个牙人给他们找房子。 挑了一长得憨厚，做事稳妥的牙人。 “哎呦娘子，你这是要找个什么样房子，是买卖房子还是租赁屋子？” “租赁吧。” 她给管鲁在房间里留了十两银子，剩下九十多两还得划算着用。 “租的话有什么要求吗？” “要清净，不要太偏，但也不要太闹腾。” “嗯…需要院子吗能接受和别人合住？” 那牙人继续问道。 客人说的越详细对他来讲越容易找到。 “不要和别人一起住，有院子最好，对了采光也要好。” 卫七七打算自己要做点事情，这个时候没有电很麻烦，采光不好，有些时候伤眼睛。 而且她打算让李渊接着念书。 之前她读话本的时候，不认识的字圈起来，李渊倒是认得其中一些，看起来以前也是学过的。 不论在什么时候，学习总不会带来什么坏处。 牙人一盘算，心里就有数：“嗯，有几处倒是符合你的要求，不过价格浮动很大，你看要不要先掌眼？” 卫七七跟着牙人去看。 第一间屋子没有院子，而且里面房屋有些漏雨，但价格是最便宜的。 第二个屋子有院子，地方不大，一推开门就是街市，可能会吵闹很多，三教九流的都有。 第三个则是集齐所有的缺点，价格竟然和第二个差不多。 第四个也不太行。 牙人也面有难色，他没想到这个客户这么挑剔。 也不知道最后一个成不成。 轮到第五个的时候，牙人的表情已经不太好，用钥匙打开大门，一推就开。 大门推开就是院子，院子里有棵银杏树，此时深秋，银杏叶的颜色正正好，远远看去一片金黄。 还没看其它地方，卫七七就已经对这个很满意。 穿过院子，侧边就是两间房，相互连着中间却用厨房隔开。 房子右侧就是茅厕。 布局比之前的要合理，空间也要大上许多。 当然，估计价格也不是常人能胜任的。 “租金大概要多少？” “这个比较贵，因为这墙后面再一些距离的地方，是城主府的后小门，周围又都是衙役里当差的，比之前那些个都要安全……” “直接说多少，我看看能不能给。” 卫七七开口，这牙人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价格合理。 见卫七七不吃这一套，牙人也不再多说。 “一钱二十文。” 她哼笑一声，目光不动声色的重新打量这一代。 其实心底是觉得真的很便宜，可牙人能说这个价，也必定是有下调的空间。 要是白白当这冤大头，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这位大哥是觉得我好糊弄？一百二十文的租金，你这是让我一个月不用吃不用喝只用给租金就行了呗。” 牙人讪笑，却不改口。 “娘子，你再看看，这真的比之前的要很多，你带着一小孩，周边的治安环境要多注意。” “谁告诉你只有我俩住的？”卫七七转过头去，似笑非笑：“你们牙人一行，有的时候是真精啊。” “娘子也忒不好糊弄，我也跟你说个底，一钱，真的不能低了。” 卫七七实在是不像其他女人那样，见到男人就羞得人都不敢看一眼话都不敢说一句。 牙人也看出自己占不了什么便宜。 “这样，房租一钱，我额外给你五十文，麻烦你帮我把这里打扫一遍，然后把基本的家里需要置办的东西一并置办上成不？” 她并不熟悉这里的价格，出去买一女子太显眼，再加上还不一定能抬回来，让人帮忙去买实在是划算。 “到时候多了的话，就不用还回来，你今天也辛苦了。” 卫七七笑着说道。 她做事实在坦荡，第一次被人说辛苦让牙人有些感动，当下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想着让这娘子别吃亏了。 “我一定好好置办。” 后来签约契约的时候，卫七七也一扫而过，她认识大半的字，自己看完还给李渊看。 只能说有时候小恩小惠实在是给的不亏，这牙人将前面五天的钱免了，说是用来打扫卫生用的，从第六日开始算钱。 她租了一年的，到时候还想续租的话是可以的。 牙人是个实在人，契约上没有什么霸王条款。 殊不知其实小恩小惠倒不至于牙人这样，卫七七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尊重才是这一切的根本。 可她以为是小恩小惠导致的。 看懂这一切的李渊并不说破。 七娘总是有办法让人无意识想要对她好。 见卫七七和李渊两个人都识字，牙人的态度比之之前更多了一份后怕。 这年头认识两个字的人，非富即贵，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以后要是有造化，保不准就是个秀才举人老爷。 心里已经对两个人打上重点标记。 殊不知被当成贵人的卫七七带着李渊，她戴着面具，走在路上还不违和。 今天就逛一下，看这个城里都有些什么。 顺便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渊被卫七七牵着往前走，他很享受现在只有他和七娘两个人的时候。 这城里不知道是过节日还是本身人口就比较多，快下午了还人来人往。 路两边有正规的商铺也有摆摊的小贩，无一脸上不洋溢着笑容。 卫七七往前走，心里大概对这个时代的物价心里有数。 瞧见地摊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束发带，她来兴趣，准备看一下。 吆五喝六的声音却打断她。 她转头，疾驰的马车从道路另一面冲过来，车上的马夫一脸惊恐，马发狂直面往前冲。 对面正矗立着一个小孩。 第15章 胳膊受伤 不好。 卫七七一瞬间反应过来，立马几步跑上去，速度极快的抱住小孩狠狠往道路另一旁摔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马车堪堪擦过他们疾驰而去，马夫惊恐的叫声还犹可闻。 “七娘！” 李渊脸色大变，忙奔过来推开卫七七怀里的小孩，上上下下检查她。 卫七七被他动作带的发疼，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摔地上的左手臂隐隐作疼，她估计要么脱臼要么骨折。 见她疼成这样，李渊满面的阴鸷根本就藏不住。 只见卫七七胳膊那处衣服被擦破，手臂动弹不得，手背上全部都是擦伤。 李渊只觉得刚刚那一幕让他几欲承受不住。 “少爷！” “少爷你怎么样？” 他们这边的声音不如旁边的声音大。 被卫七七救下来的小孩和李渊差不多大，被吓得正愣愣坐在地上被一群衣着一样的人围着，一口一个少爷。 “快给我看看。” 有人慌忙检查那小孩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确认没什么事才松口气。 如果少爷出什么事，今天跟出来的所有人都免逃一难。 那小孩先是被救回来狠狠摔在地上，转眼又被一团人围住，转头看向李渊那儿，却对上李渊可怕的眼神。 后怕加上烦躁，忍不住哭出声来。 “你们为什么不来救我，我差点死了，回去我就告诉我爹娘！” 小孩带着哭腔，忍不住在地上撒泼打滚。 周围围着的下人束手无策，有人在哄，有人在说，叽叽喳喳的。 没有人注意到旁边被搀扶的卫七七。 卫七七救人根本就来不及想什么，纯属是一门脑热。 不然之前不会因为救人而死。 瞧着隔壁的小孩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在李渊的帮助下她站起来，慢慢走进人群里。 等她走远，在路人窃窃私语中，有下人就反应过来再要寻人的时候，已经没有卫七七的身影。 “七娘，你这手臂要去看一下。” 李渊沉着脸，小小的包子脸上带着严肃看向卫七七。 卫七七原本话在嘴边要说什么，看孩子这么坚持，只能点头。 两个人临时去了医馆。 进去的时候，里面正有一女子在看病，卫七七抱着手臂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等女子出来后，和李渊一同进屋。 “娘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症状？” 那老者摸了一把胡须，慢悠悠的问道。 “刚这只手摔地上了，不清楚是脱臼还是骨折，您给看一下。” 卫七七说着，将手臂放在桌面上。 老者试探的动了一下卫七七的胳膊，然后笑道：“娘子这手臂……” 咔嚓。 卫七七全神贯注的听着那医者说话，猛然间就传来剧痛。 “你这手臂是脱臼，现如今已经治好了。” 老者说着，又重新坐回去，慢悠悠的说道，一旁的李渊猛的站起来，看看卫七七再看看老者。 “大夫这手法，果然厉害。” 卫七七反应过来苦笑道，这真的是一点反应都不给人。 “好说，跟那边的伙计结算一下。”老者指了一旁的伙计，准备招呼下一个人进来。 “大夫，她这手背有擦伤，劳烦您给她配个药。” 李渊指着卫七七的手掌说道。 老者仔细一看，那手背上的确有擦伤，不过并不严重，没两天就消了。 “哼，你倒是心疼她。”老者哼笑一声，抬手示意一旁的伙计抓药。 卫七七都来不及阻止，无奈的看向李渊。 “这么一点伤，破个油皮的事情，你非要抓药。” “女子的手是第二张脸，我们有能力就没必要让它留疤。”李渊看向卫七七的手心。 左手的手心一片烧焦的痕迹，烧伤的疤痕让她手心一片狰狞。 是当初她徒手抓木棍后，没有用好药膏的后果。 李渊的认真，倒让卫七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揉了一把这便宜儿子的头。 “你真是……” 老者建议她最好回去拿个树枝把手用布条绑住，短时间内暂时别乱动。 天快黑了，他们两个还没吃晚饭。 这个时候她做不了，租来的那个家估计还没收拾好，他们又不能住进没收拾的家里。 只能在外暂时住客栈。 要了一间屋子，这客栈贵得很，她进去看过，有大床和小床并排，不至于说让她和李渊睡在一起。 虽说她不介意，可看李渊对这种男女之防还是蛮介意的。 付好钱后，拿了手牌就上去，小二给她开门。 她吩咐跟上来的小二，“麻烦你帮我来几道菜，一个时辰后再烧点热水给我。” 小二点头，出去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卫七七。 背对着的卫七七毫无察觉的将包袱放在床尾，观察这屋子的格局。 不愧是花出去的钱，比她和李渊之前在管鲁家好太多。 有床铺床帏，茶几桌子椅子，窗户一打开能看到外面的好风光。 边上还置放这一屏风。 屏风后面就是澡桶。 卫七七很是满意，走了一整天，累的她直接瘫在靠背扶手椅子上。 李渊从桌子上拿起水壶，里面没有水。 “七娘，我去拿一壶水来。” 说着就要抱住水壶出去。 “你等等先别去，你等会儿烫到怎么办。” 卫七七的嘴唇有些干，她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一点水，之后就一直在忙。 “我小心一些，很快就来。” 见说不动李渊，卫七七就随他去了。 瘫在椅子上的卫七七身体累的不行，思维却活跃的不行。 大半年过去，这是她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真实感。 之前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是从李渊和管家父子的只言片语还有话本里知道。 总有股不真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今天用脚走过这个城镇后，慢慢被打散。 她真的来到另一个世界。 她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真是存在的。 有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东西，她知道的不知道的，习惯的不习惯的全都进入她的脑海。 给她搭建一个全新的世界观。 小二和李渊是前后脚进来的，等饭菜都放好，卫七七才慢慢的走过来。 她这具身体在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中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仍旧弱的一批。 吃饭的时候，因为她手受伤，李渊处处照顾着她。 她吃着吃着，干脆将明天的计划也一并说出来。 “明天给你挑两本书，再送你去武行练一下武，咱们文武一并发展。” 第16章 客栈过夜 李渊的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七娘，我们的钱再加上你和我找点事情做，就足够我们生活的，其他的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再说。” 要说以前他作为小少爷，不知道自己平常用的吃的多少钱，随便有的零花钱就是卫七七手头上攥着的全部家当。 如今他在外大半年已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消耗，知晓书本和武行的费用非常人能用。 “钱就是拿来用的，书念好了能找的活也轻松很多，不用干苦力。 至于武行……”卫七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有我的考量，以后你可能也会用到。” 李渊敏锐的从她话语中听出一些意思，沉思片刻后说道：“七娘，我会去的，等我练好了，我会护着你。” “好。” 吃过后东西都被撤下去，消食一会儿小二就送来热水。 今天忙碌一天，走的路太多身上都是汗，见热水送过来，也想洗。 “那七娘你先洗，我出门看看。”李渊起身，从床上将包袱里换洗衣服拿出来放在屏风上，随后倒了一杯水放置桌面上。 他做事行云流水，卫七七忍不住夸道：“也不知道以后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嫁给我家小宝绝对不亏。” 李渊表情怔住，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七娘，我还小。” 他这么说，卫七七才反应过来，小宝现在的岁数，九岁的生辰还没到，离成年还多久。 不过这里的人，大多十四五结婚，像她这年纪的，保准得三四个孩子满地爬。 “谁让你跟个小老头，总有操不完的心。”卫七七打趣。 不知道是一着家破人亡给打击了，还是长时间被小孩欺负pua了，李渊性子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懂事，很多事情像他刚刚做的这些，她自己都想不起来，可能洗完澡踏出澡桶的时候才找起来，李渊已经提前给她备下。 “别走远了，我很快洗完。” 卫七七说着，转身开始卸束发带。 布绳被扯下来，长长头发跟绸缎一样铺满肩膀。 一直垂到腰上。 李渊在身后看卫七七有些苦恼的抓着发尾，似乎是嫌太长。 他一向都知道七娘她没什么男女大防，就像根本意识不到要在自己跟前多加注意。 他转身离去，把门在外面带上，想了想还是没出去，就在门口守着。 卫七七洗完后，一推开门打算让小二帮忙把水倒掉，就看见李渊趴在栏杆上瞧底下的场景。 “你不是出去看看，怎么在门口站着。”卫七七将李渊拉进来。 “七娘你洗完了？” “嗯，你先进去准备一下，我让人来推这水，给你倒来。” 李渊一把抓住她，看着她洇湿的肩膀和湿漉漉的头发，“我去，你把头发擦一擦。” 小二过来的时候，李渊已经提前进去，他坚持不让卫七七来推，就他吃力的往门口推去。 卫七七有时候对于李渊这种执着有些无奈，总觉得这小孩是在替他爹守着她这继母的清白。 除了这一点，小孩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短时间内也没想过要找一个，实在是没那个精力没那个金钱没那个底气，所以小孩这种想法其实并不讨厌。 李渊天天洗，洗的快一些，很快就出来。跟之前一样的流程，把桶推过去后就交给小二，并且吩咐小二澡桶就不用再拿进来。 一番忙碌，李渊对之前去武行的想法有些动摇。 力气太小，连澡桶都推的吃力，更别说其他，以后谈何保护七娘。 到这一步，小孩想要练武的心有些真心实意。 卫七七和李渊两个人一人睡一张床，中间用屏风隔开。 走一天的路，一觉睡过去醒来腰酸背疼，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动哪里。 仔细一听李渊那边已经有动静，她探头一望，小孩已经在叠被子了。 “啊…小宝啊。你怎么起这么早。” 她躺在床上看房梁问李渊，李渊声音有些不稳：“我一直这个时候起来。” 看来是生物钟。 两个人磨磨蹭蹭，等洗漱完坐在桌子上吃东西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饭的时间。 准确来讲是她磨磨蹭蹭。 “七娘，要是还不舒服，你就躺下来歇息会儿，我自己出门看一下。” 李渊见卫七七起床实在是困难，忍不住说道。 “没事，没有不舒服，就是想躺着。”卫七七咬一口粗粮，这粗粮里还夹杂着稻皮，吃下去粗糙的稻皮划过喉咙，火辣辣的疼。 一口梗在喉咙里，来这这么长时间，连李渊这个小少爷小孩都面不改色吃完，就她一直不习惯。 每次吃一次疼一次。 两个人收拾整齐后，把银钱都揣兜里，放在贴身衣物里。 放在客栈里这个时候又没监控，店家一抵赖，哭都不知道找谁哭。 她带着李渊先是直奔书店。 书店位置有些偏，不过倒也不怕，因为这城里就两家书店，另一家在相反方向，一人占着城两边的好位置。 门口招待的人见她们进来，连忙开口：“娘子和小公子这是要什么？” “我要……”说起来她还不清楚小孩现在读到哪里，低头问去。 李渊接过话头：“我要启蒙后三部，劳烦您拿给我。” 卫七七有些讶异，低下身子：“你其他的书本都读过了？” 不怪她惊讶，八岁多的孩子，启蒙书她来这了解过，拢共十本，《弟子规》《千字文》《小儿语》《五学鉴》之类的。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李渊不是那种卖弄的小孩，他说要后三部，前面几部想必已经读的滚瓜烂熟了。 “小宝好厉害。” 卫七七毫不吝啬的夸赞他，让李渊在几个书生面前体会到了窘迫。 他们一进来就吸引书店里的人。 穿着长袍着装明显和外面干活的短褐不一样，他们大多身形消瘦，目光精神奕奕。 看到一女子带着小孩过来，出色的容貌吸引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听他们讲话，乍一下听到这么小的孩子，启蒙就差最后三部，直让他们这些人汗颜。 书本拿过来，李渊的意思却从里面挑一本就行，先学透再买其他。 卫七七想的是一次性买完，省的下一次跑一趟。 可好说歹说李渊就是不同意。 结账的时候卫七七才咂舌，明白李渊为啥只要一本。 第17章 未来打算 一本书二两。 这让卫七七惊讶不已。 一本书，二两啊！！ 她租房子才一百文，按照这边的金钱换算，一两是一千文，二两两千文！！ 娘的整整两千文，快抵得上她在这里两年的房租。 这还没算毛笔、砚、练字的纸还有零零碎碎其他的。 我的妈呀，这得…… 等等，这里的书本这么贵，说明造纸成本高，能用的上的都是有钱人，既然是有钱人，那么…… 她的计划也不是行不通？ 比如说她之前打算的想写话本。 在穿越前，她也是看小说看的痴迷的，之前看话本的内容，除了是用半古文写的外，剧情方面都是粗制滥造，不知所谓。 要是她写成一本书，从书里抽取费用，这利润岂不是高的离谱？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顺便给自己也买了一刀纸和笔还有砚。 等出门的时候，卫七七还有些恍恍惚惚，书本加上两刀纸三根笔还有另外的零零碎碎的，花出去她五两三钱的价格。 这古代书生的钱也太好赚了吧，怪不得寒门难崛起。 她给李渊选的是比较好的纸，自己用的选了最不好的毛纸。 真不是什么牺牲自我或者对比牺牲之类的，纯粹是她不会用毛笔，用毛纸来练字的罢了。 而且她还想到另外的赚钱方式。 这纸这么贵，如果她自己能摸索出做纸的过程，是不是能节省很多成本，并且可以把这种纸拿给寒门书生用？ 可这种想法很快被打消。 一来快入冬，不适合造纸。 二来造纸颇为麻烦，不如写书来的钱快。现时期，她没什么靠山，这种技术拿出来无异要被谋财害命。 最重要的一点，她现在干不了如此的苦力活。 造纸要从源头开始，扒树皮冲洗软化，一张纸往往要用三四个月的时间，其中所耗费的人力财力根本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这么一想，对于花出去的钱倒也没那么难受。 人东西真值这个价位。 书本用布料包住边边角角后给他们一布做的小包包用来装书，和现代帆布包大同小异。 他们两个带着东西出门，殊不知身后一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半晌后，那人猛的冲出来看周围，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人懊恼的拍脑门，随后重新返回去给自家小少爷挑书本。 等那人挑选后，来到一处府邸跟前，拿出身份证明遂进入。 还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的卫七七出去后又回了自己住的客栈，问了昨晚给他们拿菜的那小二。 “问一下，这里哪里有私塾先生？” “私塾先生？” “哦，是教书先生，学院也行。” 卫七七不打算让孩子自学，自己也半斤八两，不想误人子弟。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好要养这个孩子，那么就算弄不到最好的，也用标准的那一套去养。 再说她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 图的不是李渊长大后娶妻生子孝顺她，不过就是图这异世，能有个相依为命的人就好。 至于之后孩子大了，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到时候她说不定也能习惯这种孤独。 小二一听要找教书先生，再看孩子也差不多到了启蒙的年纪，语气里都带着几分恭敬。 现在这光阴，时不时一些地方就乱起来，之前隔壁州就乱的听说百姓衣不蔽体民不聊生。 能有闲钱供应孩子念书的，家里一定很是殷实。 听出小二的恭敬，让卫七七一挑眉毛。 看来读书人在哪里都能吃得开。 “客人，这城里教书先生拢共就两个，一个是城东的孔先生，孔哲荣，秀才老爷。他门下学生最多，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都在那里上学。 听说他之前考举人，现在不清楚。 束修……也很贵。”小二说到这里，想到那束修的钱量，忍不住吞咽口水。 “另一个住在城南那儿，也是秀才，不过听说他和那孔先生一个考场，名次却远远不如孔先生，姓黄，叫什么小的就不知道了。” 小二滔滔不绝，末了还舔干皮的嘴唇。 卫七七倒杯茶水给他，“润润喉，我还有问你事情的。” “可是……” 小二回头看一眼掌柜，虽说此时人不忙，也有其他的小二在忙，他一直留在这免不了。 “这样，你帮我叫一盘糕点，我给孩子吃一些。” 说着卫七七将手中几文钱递过去。 小二喜笑颜开的收起来，转身和另一和小二喊了一声：“这位客官先要一份糕点！” 那边的掌柜才收回目光。 卫七七继续问道：“除了这两个先生，还有其他教书先生吗？” “嗯…倒是有一个，束修也便宜，不过他没考过秀才，我听人说他的学问不在孔先生之下，可就是被当年的事情给连累，导致只能下一次考。” “因为没有可以维持生计的，就收学生，替人写字写信之类的。” 小二回忆道，很快又摆手：“客人你千万别听我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谁知道呢，他手底下学生只有两个，听说准备考什么童生还是什么的，我也不懂。” “小哥你可有他们的地址，或者知道怎么联系他们？” 卫七七继续问道。 “这我哪里知道，我又不上学，你到城东那一带，没有人不认识孔先生，他们会告诉你的。 黄先生也是，你可以问一下城南那边的人。” 卫七七等了半天，却没有那最后一个人的消息。 “最后一个的呢？” “最后一个你说那没考上的先生，他最好找，贫民窟里，最穷的那家就是他。” 小二看这小娘子连地方都打听上了，连忙开口劝阻：“客人要是想送孩子去学学问，最好还是去黄先生那儿，束修没那么贵，还是个秀才。” “我晓得了，谢谢小哥。” 糕点端上来，卫七七推给李渊，示意他吃一点。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饿着了。” 李渊掉头，拉过那糕点，第一个先递给了卫七七，随后才慢慢吃起来。 等吃的喝的差不多后，卫七七才起身。 “走，我们去看一看你的教书先生。” “七娘，你确定要我去上学吗？” 卫七七莫名其妙低头：“不然呢？” “三个先生都要看？” “看一看吧，是个什么人品秉性。不怕学问高，做人不行也不好。” 第18章 拜见先生 “先从哪儿看起？” 卫七七询问李渊，李渊毫不犹豫的说道：“第三个。” “好。” 她点头，人却往城东的方向去。 “七娘！”李渊无奈高喊，卫七七摆手示意他跟上来。 小崽子要选什么，偏不让他得意。还以为自己猜不到他想什么呢。 “七娘——” 李渊追上来，试图让这卫七七改变主意，谁知卫七七甩着没受伤的手走的更快。 一段距离后李渊无奈只能跟上卫七七。 卫七七用两文钱买了两串糖葫芦，一大一小塞在嘴里边吃边走。 “七娘，下次不用给我买。” 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他着实有些无奈，七娘每次都拿他当不懂事的小孩哄。 “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旁人怎么看我？不就是两文钱，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饿着的。” 说着卫七七又往嘴里塞半嘴糖葫芦。 李渊看她吃的很香，跟着咬一口嚼两下，酸甜的味道在口里炸开，等酸涩的味道过去后，满口腔只剩下甜腻腻的糖。 吃一口后就有些吃不下第二口，可看卫七七吃的欢快，还是耐着性子吃下去。 两个人走到城东的时候，耗费了一个时辰，她着实没想到距离会这么长。 这还没找着人呢。 “那个…大娘啊我问一下，这边教学的孔先生他住哪里？” “孔先生？” 那大娘被问的一蒙头，过会儿才反应过来，“孔先生啊，他在…在那个巷子一直穿过去，出口左转，就是他教书的地方。” 卫七七实在是好看，让她第一眼脑子里根本就想不到其他。 卫七七巧笑嫣然的道谢，随后两个人顺着那巷子一直往前。 过去左转后，是一家院子的门。 她四周打量，发现这地方选的格外巧妙。 闹中取静，里面朗朗读书声传来。 她上前用拉环敲门，里面读书先是静了一下，随后又响起。 没一会儿就有脚步声越传越近。 “请问娘子是来……” 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围着围裙，整个人看着很是素净。 “啊，你好。我是带着小孩来，问一下孔先生这里是否还收学生。” “这个我不太清楚，等会儿孔先生过来，你问他吧。先随我来。” 女人将她领进门，穿过幽静的小长廊，卫七七就瞧见阳光穿透其中一间屋子，屋门紧闭，窗子却是开的大大的。 能窥见里面的学生摇头晃脑的背诵课本。 看见有陌生人进来，纷纷眼神往外瞟。 卫七七瞧着新鲜，多看几眼，就看见最前方的老夫子回头看她一眼，随即上前，几步的距离将门窗阖上。 她摸摸鼻头，看来招人嫌了。 李渊一直注意着卫七七的神情，所有的一切都收进他眼底。 自然也注意到那夫子故意的举动。 神情微冷。 两个人坐在偏方，那妇女上前给他们两个端来开水，上面零散的飘着几片茶叶。 卫七七赶了一路，有些口渴，低头喝几口润润嗓子。 差不多在这偏房小半个小时，那夫子才姗姗来迟。 “孔夫子。” 卫七七和李渊站起身行礼。 那夫子见卫七七行礼行的不正确标准，原本就不满的情绪达到巅峰。 “你是何人？” 孔夫子回礼后问道。 “在下卫绮，这是我继子李渊，因丈夫亡故，就带着继子来这投奔亲戚。” 卫绮是她这具身体的名字，发音都一样，不过少一个字。 “所为何事？” 孔夫子有些傲气，这么大个城镇，就有两三个，其中最好的是他这里，所以卫七七能理解。 “在下是想让我这继子来学学问，想问孔夫子愿不愿意收下我这孩子。” 卫七七的态度放的太低，让孔夫子脸色好看起来，却让李渊眼底情绪越来越淡。 “启蒙会哪些？” 孔夫子才看向李渊。 这孤儿寡母长得实在是太好，让人见一面难以忘怀。 这小子一进来，行礼整齐，不多话不卖弄，处事稳定，孔夫子还是挺满意的。 就是不知道学问怎么样。 “启蒙还差《增广贤文》《幼学琼林》《五学鉴》没学。” 李渊一字一句的回答，纵是对这个地方再有心不满，终归是不想拂了卫七七的想法。 他看得出来卫七七对这个地方很满意。 “哦？”那夫子明显对这个回答有些惊讶，抚着胡须继续问道，“如今几岁？” “九岁生辰未到。” “好，考你。 “经书暇日，子史须通下一句。” “重华大孝，武穆精忠。” “洗儿妃子，校士昭容上一句。” “陶违雾豹，韩比云龙。” “行，年龄合适，行事稳妥，启蒙也开过。”孔夫子似是满意，重新抚一把胡须才开口。 “卫娘子，你如果有意，明天这时候带着束修和二银两将李渊送到这里来。” 孔夫子的考校算是过了，卫七七拉着李渊行礼后才走出来。 从大门出来后，卫七七询问低着头的李渊：“这孔夫子如何？” 李渊点头：“不错。” “可想在这里念？” 沉默。 卫七七没有得到回答，微垂头看他。 “这是怎么了？” “我们不去看其他教书先生吗？” 卫七七微微一笑：“不必吧，这地方好夫子好，没什么可挑剔的。” 说到这里卫七七才反应过来：“你这是不想在这里念？” “孔夫子为人如何我们不得知，可他刚一见面就如此…” “怎样？” 李渊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和七娘的相处很是奇怪。 卫七七明白少年人带着一些自我的想法，但是她现在也有些摸不准李渊是个什么意思。 总归这小孩有小孩的成算。 “你既不想在这里念，我没办法按着你的头在这里念。 如此我们再去看看别家怎样？” 李渊抬头：“七娘就不问我为什么耍小性子？” “我是觉得你心有成竹，大半年没摸书，还能夫子问什么答什么，小宝，你这么厉害，我自然不用担心你会耍小性子。” 卫七七叫李渊被说的有些笑意浮现，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孩每次都这样，她每次赞不绝口的时候，都会明显开心。 她将小崽子额前的头发往后拨，狠狠的揉了一把。 第19章 半路接走 这次没有用人的脚力去走，而是雇了个送货的牛车，顺路将他们给带上。 不用走路的话，就坐在货物后面，垂着脚看周边慢悠悠过去的风景。 从前在书本上电视上见到的古色古香的韵味都没有亲眼见过来的震撼。 能在快落山的时候感受到浓重的烟火气息。 很快来到城南黄先生的家。 开门的是黄先生他自己。 见是个女子，黄先生让身旁的小不点去找师娘去。 没一会儿来了头上带布巾的妇人，她嘟嘟囔囔的过来。 “劳烦你照看一下这两位客人。” 说罢就急匆匆的重新返还原来的位置。 他们就跟着那妇人一同离开。 卫七七一个照面就看出这黄先生惧内，而黄夫人看着却不像是个温良的。 高声吆喝做事估计是少不了。 果然，她就看见有个年龄比较大的男生端来两杯开水，然后拘谨的站在一边。 这地理位置，采光通风都不如刚刚那个，连学生都没有刚刚那个多。 依旧照例询问，考校毫不意外的通过。 临走的时候，说如果嘱意，就可带着束修和一两银子前来。 “还要看下一个吗？” 卫七七问道，不等李渊回答，她就自顾自的说：“还是去看一眼，免得日后总是惦记。” 靠近城门的贫民窟却让卫七七皱起眉头，等到了那先生的家门口，却是怎么也不想进去。 “这个就更罢了。” 吵闹不堪，时不时有小孩被揍的声音，还有夫妻吵架后卖菜吆五喝六的声音。 魔音穿耳。 声音就在两边，上学的时候说不准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次连门都没敲，转身带着李渊离开。 “所以说了，贵有贵的好处，你千万别为了节省那几两，就浪费大把的时光。 时间可不是金钱就能买到的。” 到此为止，已经确定第一个孔先生为教书先生。 路上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在路边买了束修用的东西。 十斤肉干，还有芹菜、莲子、龙眼、红豆、红枣。 代表着勤奋好学、苦心教育、红运高照等含义。 提着这些东西回到客栈。 而他们没有发现的是，自买肉干的店铺，就有个人一直偷偷跟着他们。 确认他们住在客栈里，才不动声色的离开。 依旧吃饭洗漱，两个人配合默契。 卫七七将人叫到跟前，不放心还想询问两句，却让李渊先开口。 “七娘，我既然要去孔夫子的课堂，我就会认真学，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你说得对，我应该节省时间，需要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李渊的话让卫七七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她摸了一把李渊的头，知道这小不点心里透亮。 不再担心。 等两个人睡下，外面已经月朗星稀。 来这后卫七七就没熬夜过，没有表就没办法知道确切的时间，起来看一眼又麻烦的要死。 只能什么时候天黑收拾完东西什么时候就睡。 所以早上醒的格外的早。 外面雾蒙蒙一片，看向远处，半个城市隐在雾里，若隐若现，极其的好看。 等李渊醒来，两个人洗漱吃饭收拾东西，就准备早些去找孔先生。 虽说是下午来，早上去也没什么大碍。 两个人刚出门，就被堵在门口等候良久的人给截住。 “这位娘子，我家夫人要见你一面，劳烦你走一趟。” 李渊下意识挡在卫七七跟前，开口：“我们与阁下夫人素昧平生，不曾见过自然不愿同你走。” “娘子你是否还记得，前两日你救过一小孩，大概这么大，这小孩是我家少爷，当时要不是你及时把他推开，我们小少爷恐怕就免于一难。” “我们回去后，夫人就让我们去寻救命恩人，说万万不能让人这么白白走掉。” 那下人说的千真万确，身上的衣服都是上一次差不多的下人服。 “帮我谢绝夫人好意，我救人本就不图什么回报，脑袋一热做了就做了，至于什么去府上，我就不必去，白跑一趟。”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可那人却拦在他们跟前跪下来道：“求娘子可怜可怜我吧，我要是带不回你们去，会被责罚的。” 被跪的吓一跳，卫七七连忙去扶，李渊比她还快，用全身的力气把人提上来 周围的人见到这一跪，都聚集过来看热闹。 李渊将人扶起来看向卫七七，她略一思索，想着原本的时间约在下午，现在去也早，就对那人说：“那就见一面，劳烦你带路。” 见肯去，那人拍拍身上的灰土，准备接过李渊手上的东西，却被李渊避开，“拿七娘手上的东西。” 李渊手里拿着莲子红枣之类的，卫七七没受伤的手可是拿着十斤的肉干。 两个人跟着来到一转弯，就发现一马车停在那儿。 来这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马车，没想到不仅见到还能坐上。 那人请人上去后，驾车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马车里面装饰精良，没多少东西却能看出每一个东西都是好东西。 位置容纳他们一大一小刚刚好。 很快到了位置。 卫七七先下车，马车停留在很大的府前，是她来这后见到的最大的一个府。 门口守卫守着，上面写着城主府。 城主府？ 卫七七一惊。 似乎是知道卫七七的惊讶那人点头承认：“我们主家就是这城里的城主。” 也就是说，她无意间救了少城主？ 那人进去后，把他们安排在大厅，让他们稍等一会儿随后就去吩咐人把少爷和夫人带过来。 等待期间，卫七七看向李渊，只见李渊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面不改色。 卫七七也是在管鲁家的时候才知道李渊是城主的儿子。 现在这样，难免会升起负面情绪。 谁知李渊根本就无所动。 察觉到她的目光，李渊看过去。 “这位就是救了飞跃的娘子吧。” 人未至，声先到。 卫七七带着李渊行礼，那女人把他们扶起来，近距离对上面。 她只觉得自己要被眼前娘子的容貌摄去三分魂魄。 “娘子生的太美了些。” 女人不由得感叹。 第20章 城主夫人 她感叹着，后面的人鱼贯而入，倒茶的倒茶，上糕点的上糕点。 不一会儿这客厅就有这满满当当的感觉。 “容貌而已，爹娘生的，不值一提。”卫七七谦虚的说道，这话女人却不赞同：“天下美人众多，可有此神韵的，我只见过你一个。” 这话说的卫七七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干笑。 “娘子实在人美心善，不顾自身危险，救了我儿，我得知的时候，快要急死了。” 女人继续道：“我与我家夫君只这一儿，幸亏娘子救下，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就活不下去。” 这女人讲话抑扬顿挫，让人忍不住听了又听。 “孩子难得出门一次，就遇上这种事情。一听下人们说，我就让他们赶紧去找你。”女人说到动情处，甚至抓着卫七七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卫七七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手被拉着只能陪笑。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请娘子收下这一笔钱财，好让我良心稍安。” 说罢一抬手，一旁的下人就将不知什么时候端过来的一盘东西上的罩布给掀了。 银澄澄的一片，足斤足两的接近李渊拳头大小的银子摆满了一托盘。 卫七七下意识放轻呼吸身子后仰。 这么多银两，少说得有…… 三百两。 这少城主的钱这么好赚的吗？ 她看向李渊，李渊看到这银子也很是震惊，却不怎么夸张。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截了少城主…… 卫七七看向李渊的目光让那城主夫人注意到，随即看过去。 本来满脸笑意的人脸色旋即凝固，慢慢垮下来。 “这是……” 城主夫人开口，眼神落在李渊身上。 “这是我继子，李渊。” 卫七七招手，示意李渊从后面上前来。 小孩站在跟前，脆生生的年龄，扬起的小脸同记忆深处的小孩一模一样，不过张开了一些。 “你…你叫李渊？” 城主夫人往前迈一步，伸出手想触摸小孩的脸。 “城主夫人。” 李渊后退一步避开这手行礼，脸上露出疑惑，他记忆力向来不错，打从有记忆后接触过的人都多多少少有印象。 眼前的女子又是城主夫人，没道理他不清楚。 “李渊，可是忱州李氏李舟的儿子，李渊？” 李渊下意识抬头看向女人，卫七七的眼神冷下来，一把把李渊拉到身后。 “城主夫人，什么李舟之子李渊，这是我继子，我已故丈夫遗留的儿子。” 卫七七脸上的敌意毫不加掩饰，让那城主夫人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被误会了。 “不是的，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那城主夫人说着说着，想起伤心事，拿出手帕抹了一下眼泪花。 “我名许雅洛，同李渊的母亲蒋梦玉从小情同姐妹的长大，作为她闺中密友，我小时候是见过她的孩子，一颗小小的泪痣就点在这里，小时候巴掌大白玉般的脸上，就这颗泪痣最显眼。” “后来她去世后，我同忱州那边不再来往，就断了联系。 后来我们安定下来后，我想去看看那孩子，被告知李舟要娶妻，我就没去。 谁承想……竟然让我遇到她的孩子！” 城主夫人情绪有些激动。 “你们是不是从忱州城里来的？你们……” 卫七七听罢后，已经相信了五分，到底谨慎小心，还是没承认。 “我理解夫人激动的心情，可我们属实不是忱州城里来的。我们户籍是忱州边缘的水朗村，因为丈夫被奸人所杀害，故而投奔丰永村。” 许雅洛瞧着眼前艳丽的女子还有沉默不语的小孩，心上一梗。 这是李舟后来娶的那女人。 这女人轻而易举的坐上蒋梦玉的位置。她看着这个女人，心里复杂的情感交织。 眼前的女子看样子是没有相信她的说辞，故而不承认。 孩子还没长开，和小时候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同，加上同名同姓，她不可能认错。 “既是如此，那可就是我认错，只是没有这一缘由，你也还有救我儿的恩情。”许雅洛说着，一挥手示意两个人上前来。 “你们两个抓紧收拾出一处院子给这位娘子住，里面东西都精细一些。” 也不给卫七七拒绝的机会，又微弯身：“既然同名同姓，也算有缘。 我有个顽劣儿子，你们之前见过，他之前在孔夫子那里被辞退，我打算在府上请教书先生和其他先生，我看你不如来做我儿的伴读，也好让我儿有个玩伴，不天天嚷嚷着要出门。” 话说到这份上，卫七七就知道她和李渊离不开了，哪怕硬要离开，保不准这人就派人跟踪监视。 还不如直接留在府上。 不过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垂下头无声用眼神询问李渊。 李渊注意到目光，侧头目视，半晌后点头。 “既然这样，快到晌午，我让人……” “许夫人，你看我们带着束修，原是想要拜访孔夫子的，下午约着人…” “娘子放心，我请来的先生是顶好的，不比孔先生差，并且我另外还请了六艺师傅，礼乐射御书数一并教了。”城主夫人格外的着急，生怕卫七七找借口就走了。 卫七七本想说要去告知一声失约，没成想炸出这么多内容。 这城主夫人也太殷勤，让人根本就拒绝不了。 若是去孔夫子那儿，只怕只能教个书，其他可能能力有限。 如果可以全面发展，那就是再好不过。 “我是想说夫人，我得去告知一声恐不能再去，再者得去把客栈退了。” 卫七七有些无奈，现在她差不多有七八分相信这个火急火燎的城主夫人。 不过她也没打算真住在这府上，她刚交了租房钱，等这城主夫人把该查的都查了后，估计就会放心很多。 不论她查出什么。 李渊从刚刚开始，就不怎么说话。 她能感觉到小孩情绪的低落。 “不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以前的日子都过去了，我们得向前看。” “得一直向前走，无论未来有多难。” “只是…你愿意当伴读吗？” 她有些担心，毕竟之前李渊和管州在一起就被欺负成这样。 “七娘，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不会再被人欺负。” 李渊仰起头说道，路都是往前走的，不是吗。 第21章 吓唬烧伤 三年后。 正逢冬季，大雪飘零满天飞，檐下廊边都落下厚厚一层雪。 院子里的腊梅莹莹开在雪地里，为苍白荒凉的院子里添了一分颜色。 屋子里，案桌边。 一双素净的手将外头好风光的腊梅送进同样素净的瓶子里，卫七七欣赏一会儿，才转身坐在桉桌前继续提笔写字。 算来三年已过，她的模样慢慢的从有些稚嫩孩子气的面容长开，蜕变的更加艳丽逼人不能让人直视。 这样一副冶艳的容貌，浑身上下却是一片素净不带花纹的衣裳，两厢强烈的对比，却有种诡异的韵味在其中。 让人只觉得是某种妖精得了气候和供奉成了神仙，和谐空蒙，不敢直视。 卫七七每次照一次镜子都不太愿意承认里面跟亡国妖姬样的人是她自己。 吱呀木声，有人推开门走进来。 顺着声音瞧去，进来的正是年岁有些长的李渊。 如今十二岁不到，身量比起之前已经高了好些，同卫七七还差一个头。 每当两个人站在一起，卫七七便总是感叹小孩长得就是快。 才两三年功夫，李渊就从不到她腰部的个子窜到她肩膀。 卫七七咂舌的是才十二岁，十二岁生辰还未过，人已经这么高，以后还会继续长，这小子是要窜上天去？ “七娘。” 李渊走近，看见卫七七桌上摊着一沓子纸，每张纸上都写着字。 他拿起粗略一看，密密麻麻写的字，虽已经练很久，可字迹仍然丑的别出心裁，惊心动魄。 “这么快回来，那程飞跃罚抄的想必是抄完了。” 卫七七将最后一个字落下，然后开始将这些字收拾规整起来。 “抄完后想去溢香楼，我就先回来。” “溢香楼是个好地方，有吃有喝有同龄人，你怎的没去？” 李渊说着卫七七的动作跟着整理，他看着下面的阿拉伯数字一张张核对着。 “那些甚是无趣，不若回来陪七娘来的有意思。” 卫七七轻笑一声：“你说话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老头，还他们无趣，要我说无趣的是你。” 这三年李渊成了程飞跃的伴读，每天除了白天跟着程飞跃，其他时候都跟着她一起，什么也不干，就看书和练六艺。 其中的枯燥无趣让她看着都了无生趣。 不过好在程飞跃那孩子虽然娇纵却也没有欺负李渊，城主夫人许雅洛也多是维护李渊。 只是李渊沉默寡言的性子还是没能改回来。 动作间，她手指碰到李渊的手心，李渊浑身一怔，全身跟过电一样霎时间传遍全身动弹不得。 卫七七毫无察觉，接过李渊手里的纸张放在一处自制的文件袋里。 李渊闻见房间里地龙特殊的味道，闻到幽暗清香的腊梅，还闻到卫七七身上带着的独有的幽香。 他忍不住后退几步，瞧见他的动作，卫七七放下手里的文件袋后，靠近他。 “屋子里热，我们说话这么长时间你也没脱下你那披风。” 说着示意李渊自己解下。 倒不是她不想顺手解，而是李渊这个人很少与人触碰，尤其女人，男女大防的比清朝姑娘还严重。 有时候看他对人退避三舍的模样，卫七七会猜测，李渊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同。 “最近怎么样，程飞跃那小子还算老实吧？” “七娘同我说的五句话里，三句都是关于程飞跃的。”李渊沉声说道，语气中的不满隔着距离卫七七都察觉到了。 “你是他伴读，我了解他情况才能了解你情况，不然你自个又不肯说，来来去去就那几句。” 卫七七不解的说道，这小孩怎么越长大越拧巴，还是说快进入叛逆期青春期所以什么都要反抗一下？ “…七娘。” 还没说几句就委屈上了，卫七七真的服。 “过去烤手，刚刚碰到你手冰凉冰凉的。”卫七七说着，将一盆火盆直接推过去，推到李渊脚下。 “吃过没？” 李渊摇头。 她叹口气，站起身给孩子弄些糕点吃。 “下次无论如何都吃上晚饭再过来，我有时候根本就没有备你的吃食。” 卫七七叮嘱，总觉得自己跟个老大妈一样，什么都要说上两句。 李渊看着卫七七动作间，身上略宽的袖子在半空中晃荡，一时之间看入迷。 “小宝？小宝！” 一只手在李渊眼前闪两下，让李渊下意识后仰。 卫七七：“……” “我是什么毒虫猛蛇吗让你这么唯恐不及。” 说罢一甩袖子离开。 只是转身离开的时候，李渊错过卫七七眼底的狡黠。 这小子，每次都这样。 不治一治还真当她没脾气。 相处三两年卫七七从来没有对李渊变过脸色，连声重话都没有。 猛然间听到这番厉斥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再一看卫七七已经转身准备迈步，下意识伸手去拦解释。 “七娘！” 砰！ 身后传来乒里乓啷的声音，卫七七回头一看，李渊一只脚踩进火坑里，另只手还伸手拉她。 双目在一瞬间睁大。 “小宝！” 双手用上力气连忙一推将李渊推进后方的坐塌，脚瞬间离开火盆。 空气中倏然弥漫出燃烧东西的味道。 卫七七用一旁刚李渊脱下来的披风狠狠拍打这李渊脚上的火炭。 火星仍旧往里烧。 李渊被催促着脱下鞋袜。 等看见脚后，卫七七才长舒一口气。 没事，没被烧伤，只是有些红，这红估计抹个药一晚上就差不多。 意识到这小兔崽子做什么后，卫七七压抑住自己一巴掌扇过去的心。原本没火也硬生生拱出火来。 见李渊手伸过来要拽她，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手背上：“你是什么白痴吗？地上那么大火盆看不见避不开吗？读书习武样样能的人，那么聪明的人还会一脚踩进火盆里。” “告诉程飞跃只怕他都要笑掉大牙，让你这么个二货把他样样比下去。” “脖子上装着的这个是球吗，我真的是服了你个兔崽子。” 卫七七一阵输出，输出完场面安静如鸡。 李渊被骂的楞怔住，呆呆的望着卫七七。 似乎没想到这些话是从卫七七口中飚出来的。 “咋啦，还被骂傻了不会讲话了？正好我……” 正在讲话的卫七七话语倏地中断，她低头看去，小兔崽子抱住她的腰，紧紧的圈住腰部。 “七娘。” 第22章 拒绝科考 “干什么？” 卫七七有些不自在，说实在的，李渊存在感太强，这么长时间她和李渊没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乍一下，其实她也尴尬的很。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只是……” 剩下的李渊再讲不出来。 准确来讲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讲什么。 只是本能的不想让卫七七误会。 和七娘每一次接触，同旁人的厌恶不舒服不一样，是另一种，让他心慌的感觉。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事情，直觉告诉他不能将这种感觉跟任何人讲。 “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卫七七无奈，将人拉开：“小宝，跟你开玩笑呢，我并不介意，刚刚是想逗你玩的。” 李渊松口气，随后他看向卫七七：“七娘，我说的也是真的，我并非厌恶你的触碰，只是有些不自在。” 没办法准确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让李渊眉眼都染上几分焦躁。 “没事，我知道。”卫七七说着，示意李渊松开抓着她腰两侧的手。 李渊看向自己抓着卫七七的腰，两只手似乎就能圈住那不堪一握的腰。 手像被烫一般极快的收回去。 刚收回去又发现不妥，看向卫七七。 接触到李渊的目光让卫七七着实不知道说什么，转身去拿角落里的药箱。 因为这几年李渊练武总是磕磕碰碰，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伤，她也就备了一些常用的药，省的总是往医馆里跑。 她拿出医药箱，示意李渊把脚往坐塌上放：“放上去，我给你擦一些药。” “七娘，我可以自己来。”李渊倾身接过卫七七手中的药，不由分说。 李渊顿一下，解释道：“脚部脏，七娘别弄脏手。” 看他执意，卫七七也没继续坚持，拿起一旁放在桌上的水倒了一些在手帕上，然后拿手帕擦干净手。 完了拿另一条毛巾给擦完药的李渊，擦净后才往坐榻上的小桌子摆上几盘糕点。 看着小孩慢条斯理的吃，动作间不急不缓带着股天然上位者的感觉。 吃个饭都这样，其他时候更别说了。 卫七七和李渊相处时间越长，对他了解越多，就越觉得，这小孩的各方参数都是按照男主角或者反派的道路走的。 家道中落，智商奇高，能吃苦耐劳。 对于想要做的事情就做到最好。 每一样都格外的符合男主角和反派。 就是不知道孩子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成为哪种人。不过卫七七真诚的希望，无论是哪一种人，李渊都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等吃的差不多，卫七七不让李渊下榻，自己将这些东西收拾归整。 “我有件事要跟七娘你说。” 李渊斟酌一二，对卫七七郑重开口。 “嗯？” 她看李渊这么郑重，也坐在榻上，示意李渊讲，她洗耳恭听。 “我不想继续科考。” “嗯？！！” 卫七七惊讶的看向李渊，这小子两三年早也用功晚也用功。 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第一年去城主府的时候，他才和城主儿子一起启蒙没学完，第二年的时候已经有了科考的能力，他们的先生却说两个孩子年龄还小，去科考完全是受罪，再加上上一次科考有人发生舞弊的事情。 两个小孩年纪小，看多了怕影响之后科考。 就把年龄压在下一次科考上。 今年第三年，还有两年就能科考，怎么突然说不考就不考了？ “今天程青叔回府，说这次北上一带暴雪，很多百姓冻死街头，粗略估计有上万人受灾死亡，很多贫民百姓无吃食御寒之物，饿殍遍野。” 李渊说话沉稳从容不迫，说出来的东西却让卫七七大吃一惊。 “什么？” “程青叔这次回府，是得到军令，去北上一带救援，情况有些危急。” 说着，李渊抬眸认真对卫七七说：“七娘，我想去程青叔的军营里。” “不行！” 卫七七厉声喝道，“你想跟着城主北上救灾，想都别想。” 对上李渊的目光，卫七七再大的火也不得不压制，她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能力说服李渊。 这孩子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情，根本就拉不回头。 “七娘，我没想北上，我就待军营里。” 看见她火急火燎，李渊内心松动。 他之前看见许雅洛对她儿子打骂有余，可从来不见关心和爱护少一分。 卫七七纵然对他很好，可这很好总感觉隔着什么。 不能肆无忌惮的相互宣泄情绪，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把对方放心上。 可这点莫名的情绪在与卫七七天长日久的相处中慢慢泯然。 七娘会对他很好，会记挂他，现在还会呵斥他。 “你能骂我，真好。” 对这蹦出来的话，卫七七额角一跳，怎么这还给人骂爽了？ “实话待军营里？” “嗯。” “程飞跃也去？” “程青叔想让他也去历练。”李渊手指头微动，轻轻捻动自己的衣摆。 “那你到时候看好他，别让他在军营里也闯祸。”卫七七随口说道。 他们在城主府里，名义上李渊是程飞跃的伴读，实际上李渊所享受到的是仅次于程飞跃的，相当于城主府第二个少爷。 她多少都会关心一下程飞跃，不仅是因为那小子实在是乐观讨喜，还有就是那小子好好的，李渊才能好好的。 不然什么受罚抄写蹲马步李渊也跟着有份。 原本有些轻轻的动作，在听到这关心的话后用些力，捏的手指头处有些发白。 “为什么突然想去军营？” 李渊思绪慢了半拍，顿一下后才说道：“我这几年来，读书准备科考，可从中发现种种不祥的征兆。” 去年闹到天下皆知的科考舞弊，当今陛下大怒，接连斩杀好几任科考监管。 今年年初程青叔的口气中，李渊已经有听闻陛下身体抱恙。 年迈的皇帝身体抱恙，底下如狼似虎的儿子个个虎视眈眈。 北方一带又暴雪。 接下来还不知是什么。 天下要大乱，这时候科考明显不是正确的选项。 “七娘你放心，我不会放弃读书，但是我一定要进军营。” 这时候的李渊脸上的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尽，眼神中却已经有让卫七七心惊的坚毅。 天下风雨飘摇，可他得挣出一番平静的生活，让七娘不再受苦。 第23章 当士兵去 李渊晚上和卫七七说清楚，第二天就去找程飞跃。 到程飞跃院子门口的时候，正好和归家的程飞跃撞了个正着。 “你这时辰才回来？” 李渊皱眉问道，程飞跃身上的酒味浓重，衣服裤子都还是昨日那身。 “昨天夜里闹得太晚，回来铁定会被人看见，还不如今天早上大摇大摆的进门，他们还以为我出门归来。” 程飞跃讲话眉飞色舞，其中的得意之情掩藏不住。 “那可真是聪明了，竟然学会欺上瞒下！” 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女声，那女声高扬中气十足，让程飞跃吓成鹌鹑样，脸色垮掉，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惨兮兮。 “娘～” “长心眼了，竟然学会这一招，今儿个要不是我过来，你还准备这样瞒多久？” 许雅洛说着人已经几步走到程飞跃跟前。 一巴掌拍在程飞跃后脑勺。 “你什么时候能学学李渊，心思别那么野，总是想着往外跑……” 程飞跃条件反射的脑袋一缩，随后笑嘻嘻的缠上他娘的胳膊。 “娘啊，你可真是我克星，头一回这样都能被你撞见。” 程飞跃说着，把许雅洛往自己院里推：“来我这您老人家肯定有事，外面冷先进屋里说说什么事。” “就你贫，你收收心吧，赶紧长大，再过两三年就要娶媳妇儿了，还跟个孩子样这么黏糊。” 许雅洛这么说着，却也没拂开程飞跃的手，李渊跟在两个人身边一同进去。 许雅洛过来就是讲一下程飞跃父亲程青什么时候启程上北。 因为军营和城里有太多事情短时间内要交接，所以让她来跟两个孩子说。 “你们父亲说了，你们在府里待到年后，就去军营里。 到时候身边的副将会送你们过去。” 许雅洛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抿一口。 “那娘，我和李渊毕竟身份这么特殊，父亲打算给我们安排个什么职位？” 程飞跃再次发问，他想着毕竟是城主的儿子，身份再差也不能是个百夫长，但是也不能太高，差不多千总就可以。 许雅洛和李渊对上视线，看到那目光，李渊知道，恐怕程飞跃的想法要打水漂。 “当然，你和李渊与别人的身份不同……”许雅洛说着，不急不慢的再抿一口茶，直急的一旁的程飞跃抓耳挠腮的等他娘亲开口。 “你爹说了，让你做个普通的士兵，靠着自己能力往上爬。” 许雅洛放下杯子：“如果靠自己没办法在他回来之前做到百夫长，他就打断你的狗腿，断了你的银两。” 这番话说的程飞跃目瞪口呆，他站起身惊诧：“这还是我爹吗？怎么这样？” “士兵？我怎么从士兵做起，我都不和他们一起吃一起住。” 话说完，许雅洛就静静的瞧着他。 “不、不是吧？我爹不会让我跟那些士兵住一起吃一起？” “娘——” 程飞跃一把抓住许雅洛的大腿：“这根本就没有意义，为什么让我做士兵？我将来是要做大将军的，是要领一城的千万士兵，做个士兵怎么打仗？” 对于程飞跃的大呼小叫，许雅洛淡定的示意他冷静。 “记住，你和李渊只能在府上待到年关，年关一过，你们就得去军营里。” 程飞跃哀嚎不止，许雅洛嫌他太吵，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李渊，你和七娘房里的炭火和其他东西都够吧？” “够的，许姨。” “那就好，快年关，我一堆事情压在头上，让我根本没有时间找你七娘。”许雅洛整理衣裳说道。 “不行，她太清闲了，我得让她也忙起来。” 许雅洛这些年和卫七七处的不错，最开始有些别扭，毕竟是坐上死去闺友的位置。 后来慢慢相处之下，却是发现这人实在不错，软磨硬泡硬是将人弄到了府上住。 李渊淡淡一笑，没接话。 这几日一直闷在屋里，只怕七娘也正好想出来透透气。 有人能陪着最好。 许雅洛走后，李渊慢慢脱下披风和外套，呈飞跃看着这架势忍不住一哆嗦。 “李渊，你不冷吗？练武师傅还有一会儿才能来。” “无妨，先练着。” 说着一招一式练起师傅所教的，程飞跃裹紧身上的披风，垮着脸看李渊练。 “都是一个师傅教的，怎么每次师傅教一两次，你就招式动作学了个遍，我却怎么都打不出来。 就算能打，往往会被师傅教训，说我这动作不够行云流水，不够有劲凌厉。” 程飞跃说着说着，打开话匣子：“你怎么什么都这么厉害，文也行武也行，所有师傅都没有不夸你的，连我爹娘见到你都恨不得把你当成亲生儿子。” 李渊练着武，动作间听着程飞跃的声音。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习惯，继续说道。 “啊…怎么所有人都喜欢你。”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见到你真的恨不得你从我们家消失。” 说着说着，就想到从前的事情。 程飞跃第一次见到李渊，就想起在街头被救下，那小孩看他的目光冰冷的比发火的父亲还可怕。 他被同龄人瞪，刚失去朋友的他觉得自尊心受挫，恼羞成怒到掉眼泪。 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他就被那漂亮的不可一物的人牵着，阿娘说他以后就是自己的伴读，玩伴。 他最开始高兴啊，每天和李渊讲话，上课讲，放学讲，恨不得跟着李渊回府外住着。 可李渊就和闷葫芦一样根本就不爱搭理他。 直到他再次被冷落出去玩，正好碰到以前的朋友。 他被堵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对方人多，他被打的抱头鼠窜。 李渊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一手一个动作狠厉的直接将四五个人撂倒在地。 “后来你救我后，我就知道，你是拿我当朋友的，只是不爱讲话。” 程飞跃开朗，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很会开解自己。 之后完全不介意李渊的沉默寡言，每天和李渊待在一起。 “我是真拿你当兄弟。” 程飞跃突然冒出这一句，李渊顿了一下，师傅的身影已经到了跟前。 “什么兄弟？程飞跃你怎么没跟着李渊一起练？” “我……” 第24章 天下汹汹 许雅洛做事风风火火，说要去找卫七七就立马进卫七七的院里。 “卫绮，我进来了！” 卫七七就听到这句话，下一秒人已经推门进来，寒流在一瞬间涌进屋子里，让温暖如春的屋子冷了几分。 “你这大忙人怎么有时间过来。” 说着已经慢慢停笔，吹刚写完的字迹，以免墨水晕染。 “看你清闲，过来抓你当壮丁。” 她长得也不遑多让，可站在卫七七跟前还是明显被压下去。 每当看到她那张脸，许雅洛就总是感叹，怪不得李舟会娶她，这副模样，也就是她没多长二两肉，否则自己都要被迷惑。 “好啊，等我收拾一下，随你当壮丁。” 卫七七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年龄都比许雅洛小，可也没小几岁，两个人之间差个四五岁，说话却比许雅洛老成几分。 “对了，李渊昨日同我说不再科考，能详细跟我说一下其中的缘由吗？” 许雅洛原先有些高兴的眉眼在听到这话后淡几分，她左右瞥一眼，无声屏退周围的人。 “去年，虽然飞跃学的还不够，可李渊却是够了，他的能力教书先生同我说已经足够去县试并且能得到不错的名次。” 卫七七点头：“你们说去年科考被上一次科考影响，很多地方查的很严，怕飞跃和李渊两个人心态受到影响。” “不止这原因。”许雅洛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淡了几分。 “乡试虽然插不上手，可别人会因着是城主这个身份，做一些事情。” “小小一个乡试，在天子已经发这么大火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倒腾其中舞弊作案的事情。 其中鱼龙之混杂，让人咂舌。” 许雅洛想到什么皱眉道：“我后来派人去查过，科考中果然有些人有猫腻。 这猫腻的人里，大多是有钱人家连读好些年的书，就指望着一个人改换门庭。 我猜测估计也不会往上走，只停留在举人的身份，随便安排个小吏小官做，这样既不显眼，也能在地方上帮到他们商人的家庭。” 卫七七挑眉，这她还真没听过，李渊从不同她讲这些，只让她什么也别操心。 “还有一些就是学问程度差不多，但时运不遂，要么吃坏肚子要么拉肚子要么其他种种原因之前失之交臂，这次也能塞举家之钱，换的好一点的位置，换的偷塞某些东西。” 许雅洛这么说来，让卫七七脸色也凝重。 科考一事事关重大，关系着朝廷官员的选举和百姓的未来。 通过各种不正当手段得来的科举名次，能做的出这种事情的人，将来也总会为自身的利益舍弃掉良心，这对百姓来说无异于是灾难。 况且这两年，科考已经出过一次问题，天子气的大换血一次，竟然还敢如此做。 只能说明没抓到真正躲藏在背后的人，并且买卖官职和科举舞弊的事情并不是这两年才有。 底下偏远地区的事情远在京城的人不会管，他们只要最核心的利益，也就是说…… 贪墨之风，已经很早之前就有。 一层层腐败下来，这个存在近三百年的王朝，只怕根系腐烂，文弛武玩。 她从昨夜就有的预感不假。 见卫七七脸色凝肃，知道她已经一层层往上想到一些东西。 “这次进军营里的事情是李渊说出来的，我们其实也想到你想的这些，可没李渊想的多。” 许雅洛想到那孩子的胆识和聪明，再次恨不得那是自己的孩子。 “他和我们分析后，我家城主惊起一身冷汗。 你知道他说什么不？” 卫七七摇头，她有些好奇李渊能说出什么。 “他说这天下汹汹，迟早兵戈扰攘，须得提前准备，不可掉以轻心示弱他人，否则将成为第一个被宰的羔羊。” 这话后面还跟着，“他说他要放弃科考，多事之秋科考这条路不好走，会成为鸡肋。 乱世即将来临，谁的手里有钱财有武器，谁就有几分活下去的机会。” “我家那位回去后越想越后怕，当即决定要巩固城墙，多练兵士，并且对年龄相当的人进行登记造册。” “多备少患，总是好的。” 卫七七安慰道。 “我就有件事情放心不下，飞跃同李渊不一样，他心思太过年少，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家国大事，整日心思就在外野着，我只怕乱世来临，他不像李渊有胆识和能力……” “夫人，你不必担心。飞跃那孩子心思通透、心胸宽大，很多事情一旦明白过来，晓得轻重。” “但愿如此吧。” 卫七七已经将事情都做完，盖上火盆上的盖子，然后起身随许雅洛离开。 “你帮我盯着一些下人做事，年关快到，一些夫人会上门拜访，我没精力都顾上，劳烦你搭把手。” 听的卫七七摇头：“朋友之间，帮个忙无足轻重。正好我在屋里也闷了好些时日，出去透透风没什么不好。” 她拿许雅洛当朋友，真心实意的感激。 许雅洛为他们做的事情，不仅仅有为了李渊母亲的缘故，还真心拿她当朋友。 她不是什么冷情冷心的人，有人对她好，她报答不了也做不出什么算计人利益的事情。 两个人并肩来到会事大堂，里面有好几位管事到临，见许雅洛带着人过来，多少好奇的扫两眼。 可只这两眼，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上面。 “咳！” 许雅洛咳嗽一声，众人皆惊醒，立马垂头不再看上方。 “既然都过来了，也别耽误事情，速度快些说我们也能快些解决。” 有人看向卫七七，欲言又止。 “无妨，你说你的。” 那人得了首肯，低头说道：“城里各方账书先生已经算好账本，我一一查验过，没什么大碍，只粮食处，今年大米价格低一些，我们没没得到多少利润。” 男人一一说来，说到粮食的时候，许雅洛皱起眉头，“粮食这时候怎么会低，年关将至，不说往上涨一些，也不会下滑。” “这小的不清楚。” “那再去查。” 卫七七想，粮食问题事关国运城运，许雅洛若觉得有问题，恐怕其中真的大有问题。 第25章 暂代管理 那些管事的人大多都来自农庄和其它地方上的。 许雅洛每一个人的事情都认真听，随后给出解决的方法，这么一来二去，已经过去一上午的时间。 等回过神来，卫七七已经陪她好长时间。 “我都没反应过来，一谈事情就忘记时候，天生的劳碌命！” 许雅洛抱怨，卫七七俨然一笑：“没事，听着很有意思，能从里面学习受益匪浅。” “可别夸我，我哪里是能让你受益匪浅的人物。” 这话并不是相互吹捧，许雅洛有时候不仅羡慕别人家有李渊那样事事不用操心的儿子，还羡慕别人那样聪明的头脑，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 “你之前写的那个《红楼梦》，在城里反响甚好，甚至都流传到上京城中去。” 卫七七苦笑：“我这都跟你们说多少遍，那不是我写的，是个叫曹雪芹老前辈写的，我只不过是誊抄他的作品。” 用人家的东西圈钱，可不能连名声也夺走。 这些年来红楼梦她才写了第一册。 哪怕她背过大概的，从中种种细节还原的让她心力交瘁。 她将红楼梦分成十册，第一册所赚的钱已经足够自己要做的事情。 那是一笔超出她预期的数字。 第二册已经写完正在润笔修改，还没能做完。 她原本想拿那些钱用来开店铺，收取租金环环相扣。 可让她知道这世道要乱，就不会再有这种念头。 她需要准备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粮食，比如铁器，还比如盐。 兵荒马乱的时代，有这三样能做很多事情。 她现在还暂且按兵不动，看未来怎么样。 只怕她得赶紧整理出第二册。 盛世将倾的时候，上层贵族正是奢靡无度一掷千金的时候。 这时候弄出来，她好挣到比第一册更加多的钱。 没人会嫌金银多。 尤其乱世。 除了李渊和许雅洛，估计其他人还不清楚卫七七已经家财万贯。 许雅洛曾说过她这种就是不动声色的圈钱，财不外露的典型。 “中午你和我还有两个孩子一同吃个饭，下午我带着两个孩子送一送程青。” “程大哥不是还有两天才走，怎么下午……” 许雅洛用手指轻轻点一下：“他军营里还好些事情。” 军营里的事情不比在城里鸡毛蒜皮的事情，每件事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引发极大的祸患。 程青也有自己的顾虑，加上被李渊提醒，各方面的准备都打算做上，以免力不从心。 “说起来，就算去救灾，每个地方出些人上去就行，怎的连城主都要亲自去？” 卫七七这话问到心坎上，许雅洛和程青想不通的就是这个。 “不清楚，或许程青他担心的也是这个，他离开前，总是放心不下。”许雅洛想到丈夫一宿跟自己叮嘱，满满的放心不下。 心口升腾起不安来，仿佛将会发生什么。 “皇命难违，程大哥没有办法，只能北上。”卫七七劝说道。 此刻他们没有丝毫办法。 他们聊天间，李渊和程飞跃踏进门庭。 “娘——七姨！” 隔着老远，清亮的声音传来，惹得里屋的两个人相视一笑。 “这不，我就说这孩子性格敞亮。”卫七七说到。 眼神落在一前一后进来的身影上。 李渊和程飞跃两人个子差不了多少，程飞跃实际上比李渊还高一两个指头的距离。 可乍一看，李渊身形板正，肩膀与腰身平行，再加上突然长高带来的瘦条，视觉上比，两个人不相上下。 卫七七扬起一张脸，笑着和他俩打招呼。 “刚下完课回来，瞧这情况，好狼狈哦。” 今天教书先生有事没来，早晨李渊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天都是武行老师的课。 这不身上狼狈不堪估计什么都上了。 “七姨，你就别嘲笑我了。我今儿个莫名其妙被武行老师给一阵蹂躏，说我基本功不行，不扎实，说我腿脚没劲……” 程飞跃一跨过去，就坐在卫七七旁边，李渊脚步一顿，发现只能坐在许雅洛和程飞跃中间，和卫七七是面对面的距离。 程飞跃每次见到卫七七就是这个模样，主要是卫七七是唯一一个不嫌他话多的人。 “行了，一来就说个不停，李渊去洗漱，你也跟着一起。”许雅洛用手帕赶程飞跃。 “知道以为你们练武，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从哪个泥地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嘿嘿……娘、七姨你们等着，我很快回来。” 说着就追上李渊，“你等等我！” 看着两人走远，卫七七心里看着也舒服。 之前管州的事情她发现的晚，导致李渊很不爱和其他人接触。 成为程飞跃这个话痨的伴读，其实全是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她也格外的喜欢程飞跃一些。 “这两孩子……” 许雅洛说着，让人准备备餐。 两个人一前一后洗漱换衣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菜肴，时间卡的刚刚好。 李渊这次比程飞跃快一步，坐到卫七七旁边，安神的坐着。 被抢位置的程飞跃倒也无所谓，坐在李渊和他娘之间。 吃饭时，许雅洛说了下午同她一块去，两孩子没什么反应都同意。 过后许雅洛带着两孩子离开城主府，卫七七也一并送了程青。 她和程青其实并不熟悉，甚至话都没讲过几句。 程青忙的很，如果不是刻意见面，否则一年到头估计见不上一面。 还有就是，卫七七也不是自恋，实则是这身体的美貌她还没适应，配上她的性格简直要人命。 她和程青不约而同的想法就是，能不见就不见，省的制造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误会就不好。 许雅洛离开之前，让她注意后府的方方面面。 看年底的卫生有没有弄干净，布置妥不妥贴，所有的地方方方面面都帮她把一下关。 卫七七没做过这个，本来许雅洛也不会让她来，府上的管家正好外出，事情就这么到她手上。 府上管家的女儿带她一路检查过去。 许雅洛治下有方，很多地方哪怕检查的很仔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现下还有哪里没检查？” “啊…还剩柴房和茅房。” 第26章 见腌臜事 卫七七做事情不喜欢拖着，既然已经弄到这，干脆连这两个地方也检查好。 避免到时候真有贵客无意闯入，也能不那么尴尬。 茅房因为要用到，检查的时候感觉比其他地方还干净，里面的人做的一丝不苟，让卫七七没什么好挑的。 就剩柴房。 引路的人带着她走向柴房的方向。 柴房一般设置在偏远些的地方，因为不常用到，所以有些荒凉。 卫七七看柴房这边明显少很多人，记下这个地方，回头跟说一下。 草有些高，但不深，看起来有段时间没割。 她带着人，倒也没什么害怕的。 迈步往前走，这柴房倒是偏僻，卫七七瞧着周围，脑袋一歪倒是在柴房靠近房屋的那个稍后位置发现个缺口。 “那儿怎么有个洞？” “洞？” 身旁跟着过来的管家女儿疑惑，上前几步查看，回来禀报：“应该是狗洞吧，冬天冷的话会有狗从细小洞里钻过来进柴房。” “娘子你等会儿小心些，让人先进去查探。” 卫七七倒不怎么怕狗，也不在意，去向柴房。 临近柴房的时候，突的听到一些响声。 这声音含糊不清，似某种痛苦又无助的呻吟。 莫不是真的有狗在里面？听这声音，似乎还有些痛苦。 幸好今天还过来柴房，不然真有什么人来到这柴房，被里面的狗给吓一跳，只怕许雅洛凭白惹一身麻烦。 身后跟着的人有眼力见的往前走几步，扬手推门。 推门的那几秒，让卫七七又听到某种低吼的声音。 门被推开，风顺着门开的方向吹进去，让里面发出惊叫声。 “啊——” 卫七七心头一跳，探身先走上前去。 里头稻草上两道身影上下交叠交合，在惊叫声中迅速分开。 就这短短一打眼，卫七七恨不得戳死自己的眼睛。 男人耷拉着两腿之间的物什惊慌失措的整理衣裤，裸露着的精壮上身衣服松垮落在腰间。 躺在稻草上的女人更加狼狈，肌肤半遮半掩，这么大冷天底下也仅铺了厚厚的棉外套。 人躺在上面发髻散乱，惊慌失措的拿一切能遮挡的东西遮挡身子。 卫七七瞬间转身背对，低声吩咐外面站着陪同她的管家女儿。 “出去外面把侯着的侍卫叫进来。” 管家女儿还不曾经人事，躁羞的面红耳赤，连忙小跑出去。 而她背对着对里头还在匆忙整理的人说道：“穿戴整齐，回头自己去见主人家。” 她话落，刚还惊叫脸色惨白的女子一下子扑过来跪倒在地上，抱住卫七七的腿脚。 “娘子，这位娘子行行好，奴错了，奴真的错了，不该和人厮混，求娘子饶过奴一回，别禀告夫人……” 卫七七一时不察让她给抓住腿脚，那旁的男人也立马有样学样，跪下来不停磕头：“娘子，求娘子别禀告夫人……” 被抓住腿脚的卫七七挣脱不开，她道：“我只是代夫人暂时监察府上，并没有权利代她处置她府上的事物。” 听到这话，女人霎时间瘫软在地，冰天雪地地板这么冰的情况下，躺在地上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男人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还裸露着上身来不及穿上衣服，一听这话，竟也顾不上男女之别着急的伸手抓卫七七。 砰！ 男人如落线的风筝直接往后飞出几步重重的摔在那放着损坏陈旧的宽板凳上。 声音巨大沉闷，卫七七被吓一跳。 身后有双手抓着卫七七的肩膀将人带过来，刚刚踹飞人出去让其重伤晕死过去的人缓缓转过头来，眼神漆黑的盯着卫七七。 “小宝？” 卫七七惊讶道。 “他刚刚抓到你了吗？” 李渊轻声问，若不是距离近，只怕她都要听不清。 “没…”她摇头回道，只觉得此时李渊有些奇怪。 外面的两个侍卫冲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有些尴尬。 地面女人衣衫凌乱，而那边七零八碎的板凳木屑中躺着的，不就是他们轮班的兄弟？ “你……”她刚想说，他怎么这么快回来，李渊却是放开她肩膀，将她拉在身后，挡住一屋子的腌臜事。 “愣着干什么？” 李渊声音微冷，就算这两人真不是主家人，也算是贵客，这些侍卫明白李渊的地位。 慌忙上前，一人准备抬那女人，一人准备拖那男人。 只是动作间，女人衣衫褪下，露出底下肌肤险些走光。 卫七七有些不忍，仓促间挡在那侍卫跟前，抓住侍卫抬着女人的手。 “那个…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也无妨脸面。不过终归女子，还是让她好好的出去吧。” 说着解开身上的披风，笼统的盖在女人身上将她遮住。 等系好，李渊才将她带过来，两个侍卫带着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的离开这个柴房。 眼前的场景实在让人眼疼，刚要出门透气离开，身上落下厚重的黑色披风。 “外面冷。”李渊说道，随后先一步离开柴房。 卫七七看着有些捉摸不透的李渊，再一次感叹半大的小子真不好养。 根本就摸不准他想什么。 李渊练武，身体健康火气足，两个人双双把院子还，到家的时候，卫七七被风吹的身上冰凉，手更别说。 反观李渊，面色如常，刚刚还披风的时候接触到的手指温热。 “年轻就是好，火气旺。”说着卫七七笑起来。 李渊不说话，他很少有不回答卫七七的时候，自路上的时候卫七七就察觉出来。 这般玩笑他也不接话。 只得叹口气问道：“小宝，你在不高兴什么？” 李渊顿了一下，随后抬起头。 看他不说话，卫七七就只能自己猜。 “不高兴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是不高兴我撞见这种事情？” “还是说……” 卫七七声音越来越轻，乃至于李渊忍不住抬眼看她唇形。 半大的小子，两人身高接近，卫七七根本不像继母，远远看去，似是姐弟。 “你不喜旁人触碰我？” 这句话好像一道雷，炸在李渊耳边。 他心无想法，却被说的心中一虚。这种心虚的感觉让他陌生和诧异。 第27章 继亲关系 见李渊脸色大变，卫七七继续说道：“看来就是不喜旁人触碰我。” “为何？” 李渊继续沉默，他根本就理不清其中的缘由，自己都不清楚，如何和七娘说。 “我继续猜？” “因为我是你继亲，你名义上的继母，你父亲的续弦。” 卫七七本不想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可李渊这孩子太聪明，多智近妖。 很多时候，聪明的人容易钻牛角尖，陷在迷障中出不来。 倘若李渊一直拿她当他父亲的妻子，让她这个后来人为死去的、尚未谋面的人守节，那么纵然是养在身边快四年的李渊，也不行。 “你想让我独身一人，为你父亲守节，旁人不能触碰我，我同样也看不得别人。” 卫七七越说脸色越沉。 这同那天晚上开玩笑不同，她语气中的认真让同样冷静的李渊听了正着。 “我……” 卫七七抬手打断李渊，她眸子平静，却残忍的打破一切即将可能变成他们之间的毒瘤。 “李渊。” “你是我继子，我一开始否认，并不想承认你，后来也是恻隐之心收留你，却让你叫我七娘。 我并不是以你父亲的续弦养你，而是普通人的身份。 你我有着继亲的名，却无继亲的实。” 卫七七说的太多，其中每一句话都让李渊超出理解。 李渊这二字只在他刚逃亡的时候才被叫。如今却随口说出。 什么叫有继亲的名却无继亲的实？ 七娘这是，不要他了吗？ 就因为他不让别人碰她？ 他眼神茫然，卫七七就知道他还没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以后，可能会遇到两情相悦的人，我到时候会和他组成家庭，成为一家人。你要知道，我从来不属于任何人，只要我想。” 李渊猛的凑近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限贴近，骤然凑近的距离让卫七七呼吸一滞，忍不住稍后倾。 “七娘你有心悦之人？” “他是谁？”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如何不知？”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卫七七皱起眉头。 “七娘。” “你不要我了吗？” 卫七七心头被狠狠撞击一下，原本因为隐私被侵犯的不悦感随着这问题，慢慢消散。 李渊说着说着，语气委屈起来，问出最后一句后，整个人如同落水的大狗，狼狈而难过的看着她。 她心头一软，忘记这孩子内心的敏感。 “我既抚养你，无论是什么身份，我都会负责抚养你直至成人。” “我不会在你成人之前离开你。”卫七七软下语气。 “小宝，但我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困于任何一种身份。” “哪怕日后我的身份再变，你永远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小宝。” “你明白吗？” 李渊垂下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眼睛处形成一道阴影。 “我……我只是不想让那肮脏的人触碰你。” 他无力解释道。 “是吗？”卫七七反问。 李渊垂着头，他心头浓重的情绪压在心头，让他喘不上气，他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怕多说多错。 可万千不得其缘由的想法冲撞着他，让他心头愈来愈难过，甚至凭空生出一股悲愤。 她凭什么不要我？ 随后因为生出这想法而又自责。 各种想法内心交织，过错冲突内疚和悲愤让李渊慢慢滋生一种更加猛烈的情感。 七娘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这时的李渊还不知，世间所有偏执的感情前提，就是占有欲作祟，对一个人占有欲过强，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都足以影响改变一个人。 让那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见小孩低垂着头，以为自己将小孩说的太严重，正想安慰他。 突的却见一颗晶莹剔透落下来没进地毯上，悄无声息湮灭。 卫七七心头一惊，所有不悦和语重心长全都消失在这一颗落下来的泪水里。 小宝哭了。 意识到这点，一直游刃有余的卫七七陡然手忙脚乱起来，她不知所措的想拿手指擦去眼泪，又觉察自己没洗手，想安慰他又怕反其道之行之。 整个人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做。 “小宝，哎呦怎么还哭了。” 卫七七开口，声音轻柔。 “没事的，这有什么好哭的，只是现在告诉你，又没说现在就要抛弃你。” 卫七七解释，殊不知这解释让李渊的眼泪啪嗒啪嗒一颗颗像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现在不会抛弃，以后就会。 哭的好生梨花带雨。 不对，梨花带雨不是这么形容的。 她抽空还纠正自己的这想法。 李渊这孩子性格要强，除了他家破人亡那段时间哭过一两回，之后不管是管州欺负他还是来到城主府里艰难的练武学习，从没有掉过眼泪说过一句难过。 如今却因为她几句话难过成这样，这多少让卫七七心里不是滋味。 她清楚，越是亲近的人说出的话，越戳人心。 小宝只怕是把她当成唯一的亲人，他还只是个少年。 她在他这个年纪，哪怕身为孤儿，还没有这般的心事和难过。她除了生活上艰难，其他倒也相安无事。 “别哭了，跟你说说而已，怎么还哭起来。” 她不太会安慰小孩，见一直没办法，她也束手无策。干脆用最直接的拥抱安慰李渊，也不管他是不是不习惯。 一把抱住他，一边拍背一边安慰。 她语气缓和轻柔，恢复到平常说话的语气，又不太一样，多了几分哄人的意味。 “不会抛弃你的，只是跟你说说，怕你以后钻牛角尖。” 李渊猛的被抱住，卫七七身上独有的不知名的幽香钻进李渊鼻尖，让他眼神一颤，那泪珠就挂在眼睫毛上，半掉不掉。 卫七七的拥抱成功安慰住李渊，让他掉的欢快的珍珠停止涌出。 只是分开后，脸皮薄的少年却是眼神闪烁，整张脸通红，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别扭二字。 见人终于哄好，卫七七也松口气，忙一下午，天快黑了还没吃饭。 两个人情绪平复后一同吃顿饭，随后各进各房。 关门后的卫七七越思量越不对劲。 她不是对李渊捷越的事情感到不满从而说教，怎么变成最后她手足无措的哄人了？ 第28章 奴隶市场 第二日，李渊早早的去找程飞跃上课，不科考不代表要放弃学习。 卫七七特意起大早陪他用膳完送他出门。 小孩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卫七七这才放下心来。 却不知小孩出门，原本正常的情绪也变得低沉，嘴角更是向下抿着，整个人都透露着不高兴的意味。 他昨日那般情况下，情绪上头什么想法没蹦出来过，可他清楚他要是将那些想法说出来，只怕七娘就会彻底看清楚他这个人。 纵然不会离开，也断做不到像如今这样交心。 可他实在难受，又不清楚如何让七娘消气闭嘴，不再说那些剜心的话，只好示弱。 果然七娘很吃这套，什么都不再说。 可那些说出去的话，每一个字却牢牢的刻在心上。 仿佛在提醒着他，他和七娘是继子继母的关系，这关系脆弱不堪一击，只要出现让七娘倾心的人，七娘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 他们随时都可以解除这个关系，只要七娘想。 可他不想。 他需要比继子继母更加牢固的关系。 偏偏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李渊眉目都染上几分阴郁，想法如同冒出的泉水不断涌出来。 还有什么能让七娘一辈子只陪着我一个，只有我一个？ 李渊脚步越走越快，甚至到了身形如飞的地步。 屋子里的卫七七还不知李渊复杂的心思，她重新回到位子上，拿出一张纸开始研磨。 她需要做个计划书，用来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首先需要人，很多事情上，需要有人能帮忙搭把手。 李渊首先可以剔除掉。如果有可能是男主或者反派，那李渊就没必要帮她做这种小事，他有他要忙的事情。 那就没有人可以用，或许她得去趟奴隶市场。 在里面挑选一些称心趁手的人，这样她做事情就会方便很多。 第二步就是需要囤。 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囤上一点。 反正她现在暂时不缺钱，够她和李渊吃喝不愁。 说干就干，卫七七理清头绪，就开始着手准备。 衣服里三件外三件的穿戴整齐，临出门想想又折回去拿个戴纱的帽帷。 她容貌太显眼，有帽帷可以替她节省不必要的麻烦。 奴隶市场并不在城主府附近，贫民窟、奴隶市场还有各种其他便宜又杂乱的东西都在城南。 城南这个地方和城主府一南一东，虽然比邻却可谓是泾渭分明。 所有好东西都在城东，所有难以示人的东西都在城南。 她要出门，不打算走路。 城南看着近，这种风雪对她来讲也够呛。她打算借一下城主府上的马车。 这事她刚提起，府上已经回来的管家就做主：“娘子你要马车，不用通知夫人，你尽管去用。” “在人府上用人东西，还是要告知一声方可好。” 卫七七忍不住说道：“再者，也怕你为难。” “不为难，我要是将这件事告诉夫人，只怕才为难。你尽管用，天寒地冻，还是让人护送你才好。” 管家连连低头，恨不得卫七七不再提起此事。 卫七七看他样子，只能同意。 下人备马车的时候，卫七七突然开口：“那天抓到的那两个人……” “已经处理，娘子你尽管放心。” “怎么处理的？”卫七七皱眉问道。 “那女人让人牙子发卖出去，男人留下来做最低贱的苦工。” 管家想起那天女儿告诉他的事情，忍不住脸颊抽搐。 “这样啊。” 男人可以留下做苦力，而女人被发卖出去只怕要落入尘埃。 “未告天地父母，就私行苟合之事，自当如此。” 管家说道，正好此时马车已经套好，卫七七不再多说，上车。 马车毕竟是主人家要用的，东西都挺齐全，四周除了一个能活动的小窗户外其他封死避免风透过缝隙穿进来。 因为一个人坐，靠近门边的地方还置放着小火盆，用盖子盖住避免烫伤。 “有钱真好。” 说着坐的四通八稳。 车外的车夫等一会儿，才慢悠悠驱车往奴隶市场开去。 卫七七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仍旧是冷的，呼出的气儿都散成雾，轻飘飘散在跟前。 这天气，她穿锦罗绸缎棉袄衣服都成这样，若是寻常百姓家，不知道日子得苦成什么样。 卫七七不时掀开那一小窗户，看看到哪儿，然后赶紧关上，冷风吹进来还是受不住。 等她快昏昏欲睡之时，车外赶车的车夫吁一声，随后敲击车门：“娘子，我们已经到奴隶市场了。” 她一下子清醒，将自己全身上下重新裹紧，把帽帷带上后才推开车门。 刚探出头，一阵寒风吹来，把她头上的帽帷吹落，露出底下的面容 。 “娘子！” 车夫惊呼，随后连忙将落在车板上的帽帷捡起来，他速度快，那帽帷并不怎么弄脏，可车夫却很是忐忑不安。 卫七七一笑，接过他手里的帽帷道谢：“谢谢。” 那车夫听后楞在原地，她却戴好帽帷迈步下马车。 刚下车，就和后面笼子里的人对上视线。 那笼子是个可移动的笼子，特别大，里面林林总总关着十几个人。 和卫七七对上视线的就是最前头的男人。 说是男人也不准确，只是脸庞有些沧桑，看身形消瘦的很。 而他身边，紧紧挨着他的是个女孩子，男人眼神坚毅担忧，女孩子的眼神却清澈的很。 看着年纪也不大。 大同小异的眼神吸引卫七七，她抬声叫住：“那个，这里面的人……” 寒风中她声音太小，刚刚跟在身边的车夫赶紧高声呼喊：“我们家娘子问你呢，这笼子里的人怎么卖？” “要看你买什么了，不同的人不同价格。” 一旁胡子拉碴的男人叫停拉笼子的人，他早就注意到这女人，这女人相貌是他见过的人里面最绝的。 要是普通妇人，他总有办法。 他好色却不是不要命，看那马车都知道这女人惹不起。 行走江湖多年，看行情时态是他最拿手的，不然也不会做这行。 “那个人呢？” 卫七七抬手指向刚刚看着她的男人。 面容凹陷却不孱弱，眼神冷静，看破烂的衣裳里若隐若现的肌肉，瞧着还有把子力气。 第29章 叶家兄妹 她要的就是有把子力气的人。 “那个人……”那胡子拉碴的人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态，卫七七微歪头，无声询问着为什么。 “那个人十二两银子，别看他这个样子，东西吃好养好力气会很大，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 胡子拉碴的人说道，随后接着说之前没说完的：“只是你要买他，还得买他妹妹。” “要不是打死他和他妹妹我得赔钱，哪里能让他这种好货色留到现在。” 那男人骂骂咧咧，声音大周围的人听得见，都停下来聚集。 “年龄多大？” “男的二十，他妹妹十四。” 卫七七仔细端详两人，稍微往前凑近几步，后面一直观察的车夫立马下车，仔细的护着卫七七。 “说一下你们自己，都会什么。” 她问话的时候已经想要这两个人，这两人同其他麻木的眼神不同，里面还有想好好生活的意向。 只是人愿不愿意，还是要问一下，不然买回来不忠心，平白浪费时间。 “这位娘子，我、我会我会……” 那男人率先开口，嗓音嘶哑难听，像是许久没说话，因为急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自己会什么。 “别急，慢慢来。” 卫七七安抚，她缓声的语气让男人吞咽口水，深深呼吸几口才说话：“我会劈柴、打水、洗衣服……其他不会的我也会学，我很聪明的，我妹妹会刺绣，她绣的东西可以卖。” “求这位娘子，我和我妹妹什么都能干，只要给我们一间房睡一口饭吃。” 男人或许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他和妹妹一层层下来，如果再没有人买出去，只怕他们凶多吉少。 “好。” 卫七七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男人剑眉星目，倒是一脸正气样儿，女孩脸上却是一片脏污，看不出皮肤原有的颜色。 只有衣衫褴褛间，能看到白皙的皮肤。 “他们两个一共多少钱？” “哎呦，娘子好眼光，这男人十二两，女孩八两，总共二十两银子。” 男人立马换语气变得欣喜。 这女人一看非富即贵，肯定有钱拿下这两人，正好也把这两人给处理了，省的一天天的净整晦气事。 “十五两银子，我就直接带走，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卫七七站起来，拢紧身上的披风，外面冰天雪地冻的她受不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挨过冬天。 那男人眼角抽搐，“娘子你开玩笑？讲价也不是这么讲，这两人我原就是以低廉的价格给你，你怎又说下这么多？” “他们还不值二十两。” 卫七七摇头，似乎对于这两个人无足轻重，重又将披风帽子盖到帽帷上，以求能压实一些，不透风。 “十八两！” 男人咬紧牙关，痛呼道。 “十七两，不行别耽误我功夫。” 语气不耐起来，说着就要转身离去，那络腮胡男人见状连连开口：“行行行，这位娘子，就十七两！” 帽帷下的卫七七弯起眉眼笑起来。 “好。” 说着从身上掏出钱包，递过去两锭十两银子。 男人从身上摸出三两碎银找给卫七七。 “这位娘子还需要什么，也可以到我摊位上看看，好货色都有。” 卫七七摇头：“有缘还会再碰见。” 他这里的人，太过于麻木，有点像行尸走肉，她不需要这样的人。 “娘子说的是。” 男人高兴的咬到手的银锭子，觉得自己一大早就开张，今天绝对会顺利，也不说其他。 让底下的人将笼子里关押的两个人拉出来，把脚上的镣铐和手链除了，卖身契也一并交给卫七七。 “这位娘子路上小心，卖身契要是丢了，我这还有一份备份。” 男人对于卫七七的容貌一见倾心，见卫七七将卖身契随手装起来，忍不住开口提醒。 “感谢提醒。” 说后，那男人和女孩已经站在跟前。 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瘦，男人比自己高大半，身体却瘦的骨瘦嶙峋，那破烂衣服穿在身上，像个麻袋套身上，寒风一吹就瑟瑟发抖。 “先让你妹妹上马车躲躲风，你跟我来。” 一旁的车夫欲言又止，可看刚买回来的那两个奴人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也就罢了。 这奴隶市场旁边就有个衣服店，寒风中里面也没几个人。 卫七七领着这么一个人进屋，就知道又来生意。 “看一下，我们店里的衣服都整齐干净，物美价廉。” 有人招呼，卫七七目光一扫就知道这屋里没几个好货，衣服质量都不扎实，穿在身上绝对会冷。 卫七七将手里刚刚退回来的三两银子拿出来。 “先给他来一套，然后大概给这么大的女孩也来一套。” 店铺里的人机灵，立马拿出合适的衣服。 虽然不太好，可对比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云泥之别。 “去里面换上。” 讲价给钱后就直接让男人去换，不然这人这样子，实在是让她有点看不过去。 男人嘴嚅嗫，却什么也没说出，捏着手里的衣服就走进去。 没一会儿就走出来。 店家的眼光不得不说很好，加上刚刚买的保暖的东西，尺寸差不多合适，就是个子矮一些会显得臃肿， 衣服是褐咖短褐，男人个高，穿的还行，不至于难看。 两个人从里屋出来。 “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卫七七问道。 “奴叫田好，妹妹叫田娘。” 这名字叫的实在……卫七七微皱眉。 “求主子赐名。” 男人一下子跪在地上。 “别动不动就下跪，难受的很。” 卫七七让人起来，思索一番便道：“有了新名，过去一切都将斩断，你们将开始新的生活。” “你叫叶元江，妹妹叫叶元欣如何？” 叶的姓氏从田演变，田分成口十，形成叶，元代表从头开始，江河涛涛、欣欣向荣。 其中的意思叶元江一下子都明白，再次跪下去，深深的说了一句：“叶元江从此对主子马首是鞍，生死追随。” 卫七七忍了这一次，回去还是要讲一下别动不动就跪倒在地。 “这些钱给你，暂且作为你和你妹妹的生活费。” 卫七七将手里之前节省的零钱给他。 “你回去给妹妹送衣服，然后再进来，我先看看。” 才两个人，离卫七七盘算的还差一些人。 第30章 第三个人 这奴隶市场比卫七七想象的还要大和还要残忍。 活生生的人蜷缩在笼子里，衣不蔽体浑身脏乱。 卫七七一路看过去，心头的难受渐渐充满内心。 这个时代的残酷横陈在跟前，天灾人祸战争战乱，都让这些人为口吃的成了笼中兽。 她来到最大的一处，心里的不舒服让她根本就逛不下去。 打算直接在一个地方一次性买够就离开。 “这位娘子，看看，这些都是好货色。”有人招呼，说话间不把这些人当人看。 “我要……” 卫七七开口，还没说完一旁的摊子就发生巨大声响。 她看过去，眼神落在制造巨大声音的人身上。 那是个比李渊大两三岁的少年，眼神狠厉的看着要抓他的几个大汉。 想要往别处逃跑，手脚却被绳子绑住，只能不甘的发出怒吼声。 “这里一天都要上演好几回这种事情，一看这小子就是刚买回来的，不服管教，打一顿就服帖了。”摊位上的老板说道，随后招呼卫七七：“娘子刚刚说要什么样的人？” 卫七七强忍不适，遂转头跟那老板讲。 “我要六个青年，两个女人。” 话音刚落，那边那少年就被人抓住，按在地上。 “我死也不要去倌楼，你们休想把我送到那脏地方去，弄死我啊！” 少年挣扎，似乎抱着必死的心，卫七七离的近，能看见他充血的双手和双眼。 那少年想要用头撞地，却被人扭个方向死死按在地上，少年眼神对上卫七七。 里面的绝望和必死的心让卫七七感同身受。 好像一下子就回到自己在孤儿院的时候，差点陷入魔爪。 其中的绝望和难过，不足以外人道也。 卫七七吐出一口浊气，往那个摊位上走去。 “他多少钱？” “啊？” 太过吵闹，那坐镇的大汉没听见卫七七的说话声，可眼神落在卫七七上，忍不住放缓声音。 “他啊，已经被定给倌楼了。” “多少钱？” “十二两。” 卫七七沉默，她再次看向那少年。 似乎是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那少年费劲转头，开口大喊：“这位姐姐！姐姐！求求你，买下我，我会算数，我算数特别厉害，我什么都可以干，你不要走，我会做工给你挣钱，我什么都可以干……” 少年声音凄厉，好像卫七七是他唯一的救赎。 少年的声音和记忆中少女的声音两厢交合，一下子让卫七七不知道何年何月。 一阵恍惚后，卫七七从口袋里拿出十五两递给那摊贩，也不讲价。 “十五两可以吗？” 那摊贩被惊到，反应过来后喜上眉梢，这种不讲价的顾客作为今天开张第一人，实在是幸运。再说这少年实在不值这个价， “可以可以，到时候让他们再挑就行，那这人……” “解绑。” 压在少年身上的大汉看见那摊贩打招呼，犹疑的松开手开始解绳绑。 接过卖身契，和少年核对无误，卫七七才收起来。 “跟我来吧。” 她率先出去，这个地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少年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在里面被绑的太久，路都走的不太稳当，一瘸一拐的。 神情中还带着点不可置信，得到自由的喜悦冲淡之前的绝望。 出来后，少年身上的衣服算是完好，可也单薄，到刚刚的店铺又给他置办一身。 过去的路上正好和叶元江碰上。 “主子。” “他……” 跟了半天，卫七七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那少年的名字，转头去问。 少年挠头，不太好意思跟面前买下自己的人讲名字。 “我叫赵铁柱。” 卫七七：“……” “你要换名字不？” 少年疯狂点头，“我可太想了，这名字我听一次想骂一次。” 他似乎是从刚刚绝望中缓过神来，整个人开始沾染乐观的气息。 这种绝境之中能恢复如此之快的，情绪价值满分，恢复能力满分。 “既然姓赵，那就叫赵……” “那个…主子？”少年比较生口的叫这个叫法，随后接着说道：“不要姓赵，这姓氏都很晦气，我就是那老不死的给卖掉的，就为了几两酒……” 卫七七在前面叽叽喳喳中捏眉心，刚刚在里面的恍惚减少几分。 一旁的叶元江看她模样，以为是烦躁，抓住少年的肩膀让他转过来，随后捂住他的嘴巴。 “呜？” “呜呜呜呜……” 少年疯狂挣扎，可他抵不过叶元江的力气，只能呜呜的发声。 “不姓赵的话…姓叶行不行？叫叶元风，随性自由可好？” 卫七七的话，不仅让少年停止呜声，还让叶元江怔住，两个人双双看向卫七七。 她以为少年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再换……” “呜呜呜！” 发现自己还被捂住嘴，叶元风一把甩开捂在嘴巴上的手，眉眼一下子飞扬，“喜欢，太喜欢了主子。” 卫七七被他感染的忍不住轻笑。 叶元风对这个名字满意极了，他和叶元江跟在卫七七身后，瞧见叶元江身上的衣服和自己如出一辙。 “你也是主子买回来的奴隶？” “你叫什么？” “嗯，叶元江。” 叶元江被关在笼子里太长时间，中间还被卖出去不当人看过，所以话比较少，可也算是回应叶元风的话。 “叶元江？” 叶元风挑眉，被这相似度高的名字惊到，很快反应过来：“这名字是按照你们取的，是你们原来的名字还是也是主子取的？” 叶元风喋喋不休的问，问的叶元江烦躁不已。 叶元江看向走在前面的卫七七，低声喝道：“少说话，没发现主子神情不好？” 被凶的叶元风摸摸鼻头，惺惺作罢。 “不说就不说，我还没办法了……” 卫七七走到马车那儿，车夫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看见卫七七过来，连忙上前充当扶手。 “劳烦你回去吧。” 那车夫点头。 叶元江和叶元风跟在卫七七身后一同被命令进马车里。 见到马车里还有个女子，叶元风惊讶一声。 “介绍一下，这是叶元江、叶元欣，他叫叶元风，以后你们的名字和对方的名字都记好。” “我会暂时把你们安排到别院，我明天来找你们。” 第31章 着凉起热 那三人面面相觑，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卫七七将他们从炼狱中救出来，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可如今，三个人心中都是充满感激的。 让车夫开车到她之前租赁的房子，她一直没有把这个房子退掉，一来是方便自己有个落脚的地方，二来也没打算一直待在城主府。 里面好长时间没住人，刚推门的时候，蜘蛛网在门角上，让人看着一片荒芜。 卫七七进院子，后面跟着三个人。 “里面有两间房，你们自己看怎么睡。”说着给他们指这里的布局。 “大部分东西都有，除了厨房用品，回头叶元江你置办一下。” 卫七七交代几句，自己之前给叶元江留下的那不到三两的银子，够他们吃喝很久的。 想到他们还没有换洗的衣服，顺带一起交代叶元江。 “主子，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问话的是江元风，其他两个人脸上也都是忐忑的表情。 他们当然清楚自己被买回来后，绝不是在一个院子里吃香的喝辣的。 “暂时先把你们的身体养好，等我把人凑够，再吩咐你们做事情。” 卫七七扫视一圈，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的，才放下心来。 “叶元江，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怎么弄。” 叶元江听到后点头：“好的，主子。” 她便离开，车夫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搀扶着她上马车。 “那娘子，我们要去哪儿？” 车夫在门外问道。 “回城主府吧。”卫七七靠在扶手边上揉眉头，对于重新想起过去的事，这让她很是不舒服。 过去的事情永远的过去，在她这里，那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情。 人不需要在不可逆转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还是影响到她，让她意识到自己仍旧没有摆脱阴影。 卫七七想到这里，半晌后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为什么摆脱阴影？ 阴影成就她，成为她的一部分，她要做的是不再恐惧。 那个时代那个时空的人不可能再对她产生什么伤害，她也不再是幼小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小孩。 想清楚后，脑子稍微清醒一点，整个人又有点萎靡下来。 马车骨碌碌的前进，卫七七陷入从前的记忆中。 她在八岁左右的时候，父母出车祸，家产被亲戚霸占又不负责养她，最后把她送到孤儿院。 八岁的孩子已经有记忆，来领养的见是个女孩，又这么大，大多都不会选择她。 孤儿院不白白养孩子，她因为年纪较大，和另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一起干活，整个孤儿院上上下下的衣服、饭菜、卫生都要他们两个来做。 后来…… 记忆到这，梦境颠簸，卫七七撑着扶手的手错开，整个人往前扑去。 整个人还陷在回忆里，半迷糊半清醒状态。 她感觉有人接住她，避免她摔在地上。 清瘦的身形在半张的瞳孔中模糊不清，卫七七觉着有些熟悉。 忍不住开口：“时嘉良，你……你去哪儿了，你怎么……” “七娘。” 李渊少年音将卫七七的话语打断，她费力的睁开瞳孔，眯瞪的眼睛仔细观看李渊，似是终于确定不是她想的人。 忍不住舒口气。 “小宝。” 卫七七瘫软在地上，李渊抱住她上半身将她扶起来。 “怎么在马车里睡着，很容易摔下来。”李渊说着，拿起卫七七放在旁边的披风。 “不清楚，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你发热了。” 李渊手摸上卫七七的额头，语气沉下来。 “是吗？” 卫七七毫无知觉，只是感到冷。 她还以为是雪天的原因。 “七娘你做梦了。”李渊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 “昂，梦到一些前尘旧事。” 卫七七脑子还是不太清楚，在李渊的帮助下坐起来，缓缓喘口气。 整个人异常的疲惫。 前尘旧事。 李渊将这四个字咀嚼再三，然后吞咽下去，储存在脑海里。 不过才十九年纪都不到，应当是从前，怎的就成了前尘旧事。 “我扶你回去，给你叫大夫。”李渊说着，将披风披在卫七七身上，后又将自己身上的解下来裹住卫七七。 两个人冒着小雪进了别院。 在李渊的帮助下，卫七七脱下身上累赘的披风和外套，散下头发。 李渊将被子都给她掖好，才转身去叫大夫。 见他离去的背影，卫七七忍不住闭眼。 她梦到时嘉良的时候，时嘉良正好是李渊这个岁数。 一时之间认错也是有可能。 她好像真的发热，浑身黏腻难受，但又很冷。 李渊进门的时候，卫七七已经冷的直发抖。 他将出门热在火盆上的汤婆放进被窝里，贴在卫七七的脚边。 随后拉下床边的帷帐，确保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的身影后，才传人进来。 那大夫把着脉，良久后有些复杂的开口。 “娘子这是郁气攻心，加上着了风寒，病才发的急。”大夫边把脉边说。 又摸了一会儿，才收回手。 “这位娘子之前恐怕服过伤身的药物导致身体亏损，不过年轻，总体尚好。” 说着收回手，走到一旁开始挥笔写字。 “我这有两张药方，一张治风寒去郁气，另外一张则是调养身子。分开服用，得等风寒好后，才能用这调养的。” 大夫本着医者仁心，细细说来。 李渊听的心越来越沉，脸色也不太好看。 等送走大夫后，李渊转头看向卫七七所在的床，目光沉沉，一时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七娘身上的秘密显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他这么想。 手指有些不甘的摩挲着刚到手的药方。 “冷…” 卫七七的呓语让他回神，李渊走上前拉开帷帐，卫七七蜷缩起来，整个人都被裹在两层锦被里，除了脸和满头青丝，就连刚刚把脉的手都缩在里面。 李渊重又回屋，拿了自己的一床被子盖在卫七七身上，又将自己的汤婆子加热，准备放在卫七七身边。 给她额头把汗，用毛巾不停的沾冷水给她退热。 一来二去，天已经黑下来，不知过了多久。 李渊有些疲惫，他撑在卫七七床边，注意着卫七七不让她把里面的汤婆子弄翻。 天黑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开始鱼肚泛白。 第32章 调侃李渊 卫七七醒来后就觉得自己身上闷热难受，连将手从被子里都伸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天色还是亮的。 她被闷的呼吸有些难受，挣扎将手终于从被窝里解放出来，却被一手给抓住手腕。 冰凉的手指贴在她的命脉上，让她整个人打一哆嗦。 顺着手看上去，李渊半睁着眼睛，抓着她的手就往被窝里塞。 “小宝？” 卫七七出声，嗓音却嘶哑的很。 听到声音，原先还半睁着有些没醒的李渊刷一下睁开眼睛，眼神清明的看向卫七七。 “七娘，你醒了？” 说着站起身来，半趴在床边待了一晚上，浑身骨头僵硬，肌肉酸痛，让李渊难得的变了脸色。 “一晚上守在这里啊？”卫七七轻声问道。 “你醒了就好。”李渊说道，随后探身去摸卫七七的额头，察觉和之前的热度不一样，降了一些。 才放心的收回手。 “几时？” “已经……”李渊站起身看向屋子里的沙漏。 “刚到卯时。”说着将放在床头柜子上的一碗药拿过来，放在火盆盖上。 随着加热，那苦味弥漫在屋子里。 嫌这味道，卫七七不由得皱起鼻头，将自己埋进被窝里。 一直注意着卫七七动静的李渊眼底忍不住浮出笑意。 “小宝。”她突的开口，因为嘴巴被闷在被子里，说话带着翁声。 “有你真好。” 在这个世界，有李渊陪着她真好。 她从不吝啬对一个人的夸赞，这些年李渊得到的夸赞数不胜数。 唯有这个夸赞，让李渊怔住。 “我也是。” 两个人心里都因为对方的话而熨帖，卫七七她身上的不适感也减少一些。 “你早上不是有课？今天别去，请假后好好休息一天。” 看着李渊眼底的青色，卫七七忍不住说道。 她不太愿意李渊请假不上课，可这种特殊的情况当然也要特殊对待。 李渊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起身。 见卫七七状态实在好多，才将热好的药交给卫七七。 本想蒙混过关的她看见药被端到跟前，对上李渊静静的视线，只能硬着头皮拿过来一饮而尽。 见七娘全部喝完，李渊才收回碗。 李渊出去后，卫七七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慢慢感觉恢复些力气，就打算去吃点东西。 她从昨天早上吃饭后就整天没吃，完了生一场病直到今天早上。 这么长时间没吃，她怀疑她吃口东西垫胃就能恢复的很好。 只可惜现在换算时间过来才五点过一些，外面刚刚亮起来，没亮透，厨房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起来。 正想着，门被打开。 她侧头，李渊端着托盘进来。 少年身形好像又长长一些，下摆有些高，露出底下的靴子和裤子。 卫七七盘算等她好些，就订做几套衣服给李渊。 这都不合身了都。 “这里有些粥，还有些配菜，你吃些。”李渊将小桌子摆在卫七七的床边，然后将托盘里的东西一个个摆出来放在上面。 卫七七坐起来，没想到李渊连这些都想到了，忍不住看向李渊。 注意到她视线的李渊侧头看向她，不解她看什么。 “怎么突然这么看我。” 卫七七舔了一下暴皮的嘴唇，说道：“在好奇，你有此七窍玲珑心，以后你要是有新婚妻子，妻子只怕不会受委屈。” 李渊放筷子的手顿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见他这样有些稀奇，没忍住问道：“你小子不会没想过这事吧？虽然你年龄还小，可再过几年就不小了，自己平常没有注意些么？” 这个年代结婚年龄普遍偏小，再怎么说，卫七七也不会让他在未成年之前有结婚的想法，可是也抵挡不住大环境的影响。 原以为李渊这方面开窍，懂得一些事情，可能对某个女孩也有好感，万万没想到李渊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李渊被她接二连三的说的脸通红起来。 卫七七一下子精神，李渊在她的猜测里，应当是男主或者反派，这样的角色，按道理来讲也不会纯情成这样。 “不是吧？” 李渊被调侃的有些受不住，将筷子放置在碗上，同手同脚的出门去。 瞧着他走路的别扭，卫七七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哈……” 小宝怎么这么搞笑。 看来这些年孩子一心只读圣贤书，没心思考虑这些情情爱爱啊。 笑完后，又慢慢反思自己。 笑早了。 别回头小宝产生什么抗拒心理。 想着，动起李渊拿来的饭菜。 粥温热，配着小菜吃着刚刚好，爽口又不油腻。 卫七七有点饿狠了，李渊带过来的东西全都吃完。 吃饱喝足精神头没那么大后，她就感到疲惫，起来将东西都归置在桌面上。 原想着将东西拿出去，放在屋里让她难受的很，可刚一开一点门缝，风从缝隙中给她透心凉，她直接将门唰一下关起来。 干脆将碗筷放在桌面上。 身上难受的很，用巾帕弄湿放在火盆上烤一会儿，擦一擦脸和手还有比较黏腻的后背前胸。 随后累的真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直接躺在床上重睡回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天，接近天黑的时候。 外面还在下雪，鹅毛大雪满天飞扬，将小院子里的雪积的没过脚踝。 卫七七看沙漏算时间，申时过一刻。 五点半左右。 她起身活动一下睡的有些僵硬的身子。不得不说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捂出一身汗，确实身体舒爽很多。 脑子清明，身体有劲，看来是好完全了。 这时候小宝也差不多到回来的时间。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推门声，从外面院子那儿传来的。 卫七七探头去看，正是自己刚想到的小宝，他插上门闩，随后转身走进来。 脚踩在院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迈过来。 卫七七不由得替他感到寒冷，哪怕脚上穿的是靴子，也不妨碍脚冷。 李渊似乎感应到视线，抬眸正好对上卫七七的眼睛。 窗户开了个缝隙，从缝隙中露出卫七七略显病态的脸。 那有些过于艳丽的脸带着苍白，视线看着自己。 李渊霎时间有些走动不得。 他一直都知道七娘好看。 却从不敢细看，只要细看，就会为她的容貌感到惊心动魄。 第33章 少年心思 “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暖和暖和。”卫七七瞧见他，立马转身去拿汤婆子。 刚刚她就热好了汤婆子，就为了给李渊暖身子用的。 李渊从雪地里踏出来，在门前的前沿上随意跺脚，抖落大半的雪，才进屋。 他一进来，卫七七就围着他转，先是把他的披风拿下来晒在横杆上，随后把汤婆子塞到李渊怀里，将这冷人塞到暖垫上，把人上上下下用毛毯盖的严严实实。 被一系列动作弄的有些晕头转向，李渊却勾起嘴角，很是享受这种时候。 看得出来七娘在屋里闷坏了。 卫七七心疼他是一方面，闷坏想找点事情做也是一方面。 倒一杯热水给李渊。 “七娘好些没。” 李渊接过茶杯在手里转动。 茶杯是那种盖碗，很薄。温热传到手上，让手也跟着暖和起来。 他的手很是修长，因为长得快，手上没多少肉，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看着很有种骨感美。 “好全了，别太担心我，你也多注意自己，习武健身穿衣都要适当。”卫七七忍不住嘱咐，李渊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很少有感冒发热的时候。 两个人相顾无言，卫七七觉得有些无聊，就起身写字。 李渊静静的在卫七七身边待会儿，待全身都暖和后，才掀开毛毯起身。 “干嘛去？” 正在写字的卫七七听见动静，嘴上问一句。 “去拿些东西来，你估摸一天都没怎么吃。” 李渊说着，已经重新穿上靴子往外走去。 卫七七看向李渊的背影，觉着这孩子少年老成，跟他孩子的话也说不到一起，大人的话也说不到一起。 算算她和李渊，翻个年就在一起生活了四年。 四年，一千四百多天。 这孩子算是她一步步看着成长起来的。 日日夜夜相处，想来怎么也摸透这孩子的秉性，可奇怪的是， 她总觉得这孩子有些不对劲。 仔细观察却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很多时候，李渊都是在她这里待到天黑才离开，写字看书吃饭都是在她的屋子里完成的。 “七娘昨日去哪儿，怎么染一身风寒回来。” 吃饭的时候，李渊突然开口。 卫七七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去……” 她将想说的话在嘴里滚了几圈，说出最温和的一句，“去奴隶市场。” 没说完的话李渊都明白。 “几个人？” “目前三个。” 李渊点点头，“七娘想要做什么？” “还没想好，人太少，要做的事情太多。”卫七七想到要做的事情，皱起眉头。 李渊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他还没什么时间去看她要做什么。 “七娘什么时候要去见他们？” “明天吧，已经晾他们一天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吃饭。 李渊吃的快一些，很快碗里见底。 “明天可能有时间，我陪七娘去，快年底先生师傅都要回去过年，我有些时间。” 说到这个，她就想起来李渊过完年要去军营的事情。 “军营的事情你想了多久？”她有些好奇，这孩子一直都有主意有想法，也不知道这决定想了多久。 “大概科考考不了的时候。” 李渊重新加了一碗，他的碗比卫七七的大，又加一碗，看着还挺唬人的。 正在长身体，需要的能量也多。她能理解，可还是有些咂舌。 这吃完胃都不消化吧？ “去军营的话……”李渊吃饭的动作慢下来，犹豫几分还是说出来。 “听许姨的意思，我和程飞跃两个人都要进军营，同吃同住。” “多久？”这倒是卫七七没想到过的。 “大概十五天能休沐一次。” “这么长时间？” 卫七七吃惊道，“那就是说……” 李渊摩挲着筷子，他心里头的不舍远远超过她，可他必须要在军营里同吃同住，赢得众将士的心。 他需要认可和相同的能力。 再者。 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一下。 和七娘待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无法忍受七娘身边有其他人。 七娘说的那些话他并非不明白，可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才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天生就同旁人不同，他自己是知晓的。 说到底，他和七娘的关系就像七娘说的那样，不过是继亲的关系，如果要解除也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他知道，却不能忍受。 所以还是让这关系先淡下去，最起码让自己不要这么过分，不要对七娘占有欲那么强。 他怕他自己本来的模样吓到七娘。 这是他不想的。 “那……得好好陪陪你才行。”卫七七收敛自己脸上的不舍，露出大大的笑容。 “去之前，我带你和程飞跃出去好好玩玩。” “咱们在一起过个好年。” 她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能让她难过伤心。 李渊被感染的也笑起来：“好。” 他本也想着一直陪她。 吃完饭后，李渊就从屋子里离开。卫七七收拾完后，躺在床上大半夜却是再也睡不着。 白天躺的太多，太精神。 晚上就是睡不着。 闭着眼睛硬逼着自己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烦躁的踢开被子。 根本就睡不着。 卫七七干脆起身往窗外瞧去。 外面安安静静的，银白色的雪落满院子，在月光和雪光的照映下，能见度清晰可见。 之前李渊移栽在院子里的梅花正是开的最妖娆的时候，满枝头全是梅花。 一呼吸，鼻腔里都是雪的凌冽和梅花的清香。 卫七七趴伏在窗台上，思索自己的事情。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年，最开始穿过来的时候逃亡和穿越前平静的生活如同和她隔了一层膜。 感觉离她好久远。 可她却总觉得自己融不进这个世界，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孑然一身。 没有人懂自己，没有人能理解自己。 倏地，她就想到了李渊。 这个陪她出生入死的孩子，现在应该不叫孩子，叫少年了。 好像和李渊待在一起，就从没有觉得孤单过。 这么想着，一晃神她就看到李渊长身欣立在他的屋门口。 仅仅一年，身高已经窜的很高。 现在的李渊已经可以初见日后如何的面如冠玉一表非凡。 第34章 去晚集市 对视看了一会儿，李渊迈腿走过来。 “七娘，睡不着？” “嗯。”卫七七重新趴下去，“睡了一天一夜，现在精神的很。” “你怎么还不睡，为了照顾我你都没怎么合眼。”她问道，眼睛却扫过李渊身上。 孩子估计也是躺下来没睡着。 穿着亵衣外面只套着外衣。 注意到卫七七的视线，李渊垂头不太自然的拢紧衣服。 “睡够了，不想睡。” 见人一副提防色狼的模样，卫七七忍不住笑起来。 她容貌昳丽，笑起来眉眼弯弯烟波撩撩，李渊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呼吸一下停止。 “要不……和我一起出去玩？” 她提议道，李渊挑眉，不懂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还不等他回答，卫七七便说：“快去换衣服，穿厚一些，我们出去看外面有什么。” 这个世界没有宵禁一说，不过夜晚黑大多人都不晚上出门，故而她从来没有在晚上出来过。 两人穿戴整齐出门，不想惊动门房，走的还是偏门。 卫七七原想拿上那帽帷，却被李渊制止，说晚上人少，偶尔露出来没有关系。 今夜他俩的衣服穿的很有意思，李渊一身黑，衬得脸色格外的白皙不近人情。卫七七则相反，穿的一身白，妖冶和清纯并立，格外的反差。 出门后，卫七七就有些犯难，说起来她很少出门，根本就不知道晚上有什么好玩的。 不自觉看向李渊，接收到信息的李渊想了一下，说道：“去不去晚集市？” “晚集市？” 卫七七好奇。 “嗯，是个不符合规定的地方。”李渊开口解惑。 “城主和我说过，这个地方里卖一切你平常买不到的东西。” “买不到的东西，比如说呢？”卫七七有些好奇，同时也感兴趣起来。 李渊说到这，却不说了：“七娘还是自己去看吧。” 两个人走路过去。 离城东不远，在接近城南的地方，正好位于两厢交界处。 走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卫七七到地方，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觉得有些荒诞。 一旁高楼林立，霓虹灯笼高高挂起，另一旁破瓦颓垣不避风雨。 对比惨烈，让人不由心生无奈。 青楼就位于一侧，李渊却带着卫七七快步走向那贫民窟。 “晚集市在贫民窟里？” “嗯，为了躲避官府不定地方。”地上残垣断瓦多，李渊抓住卫七七的手腕，小心避开地上的东西。 在他们穿过青楼前，青楼上有个人倚着窗户怀里搂着女人的人不经意往下一瞥，就见到李渊和卫七七。 “凌子真，你看那是不是李渊！” 那人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叫后面正寻欢作乐的兄弟。 不多时，就有人影从后面显露出来，探头看向底下。 “还真的是他。” 叫凌子真的人说道，眼神却从李渊身上滑过，落到李渊身旁的人身上。 他露出一副纳罕的样子，李渊这人他是知道的，程飞跃的伴读和走狗，没办法收买和能利用的点。 对程飞跃那可是忠心耿耿。 这小子向来油盐不进，他从前还以为这人是个石头，别说是温香软玉，就是绝色天仙在跟前，只怕都不会斜眼看一眼。 没想到原来是家里有这么绝的人，光影刚刚照在那女人身上，模糊不清的侧脸和玲珑有致的身材，说妖精来摄人魂魄都不为过。 凌子真忍不住吞咽口水，他身旁聚过来的男男女女不少，有几个瞧见卫七七，都惊为天人。 “子真，李渊那小子身旁的女人是谁啊，这宣城模样不错的可都在这里，我们怎么从来都没有谁见过？” “就是，你们谁见过这种货色。” “可惜了，李渊的人。” “谁说得准呢，女人嘛……” “嘿……” “……” 对于楼上的莺歌燕舞，底下的两人毫不知情。 李渊走走停停，贫民窟里弯弯绕绕很多，许多相似的门和街道让人找不到其中的端倪。 终于在一处差不多的门口停下，卫七七仔细观看，瞅见破烂不堪的门板上却奇异的贴着崭新的对联。 离过年还好几天，这里的习俗就是在正月贴对联，按道理不会破了这规矩。 “这算是暗喻，表示今晚他家里有货在里面。” 李渊对其中的熟悉程度不像是来过一两次的，卫七七忍不住开口：“小宝，你来过这里？” 问话的时候，李渊已经敲门，等门的间隙，他侧头看过来：“嗯，已经有一两年了。” 呦呵，这小子瞒自己的事情还真不少。 “来这里做什么？” 李渊没回答她这句话，只是仔细的看她一眼，随后低头从上身下摆处割裂一块布下来，随身携带的小刀在那块方方正正的布两边戳两个小洞。 身后束发带还很长一截，截断一点穿过两个小洞。 “七娘，之前是我错了，你先戴上这个，等出来了再摘下来。”李渊将手中简易的遮面递给卫七七。 心里不满的卫七七正想说却对上李渊的目光。 他目光带着认错和小心翼翼。 叹口气，卫七七只得接过。 “外面何人，我们已经睡下了。” “少爷让我过来拿点东西，拿好了就走，耽误你一点功夫。”李渊朗声开口，他说完，卫七七也已经在后脑勺绑好。 遮住鼻子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 李渊眨巴眼睛，随后门吱呀一声打开。 “万爷，今儿怎么过来。” 说着左右警惕的看向他们后面，瞧见李渊身后的女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李渊遮挡住卫七七，眼神微冷看向那开门的人：“自己人，无事。” 那人连连低头，身高还暂时比李渊高的卫七七没有全部被遮挡住，她在后面微歪头看向李渊。 好小子，在外面已经开始称爷了？ 李渊现在才不过十二的年岁，除了身高有点不符合现在的年岁，年龄却是实打实的。 这么年轻的人叫爷，还这么恭敬，不会奇怪？ 李渊却是抓住卫七七的手腕，将人拉进来。 “看看。” 说着让开自己的身体，露出这里的东西。 里面的院子比较大，贴着院子站一圈儿的人，这些人蹲坐在地上，前面用布垫底，上面放着自己要卖的东西。 卫七七打眼扫过去，霎时间有些心惊的看向李渊。 第35章 家中继亲 有粗盐，有铁器，还有其他琳琅满目的东西。 盐和铁，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正常情况下都是官府掌控，私自贩卖盐和铁，那是大罪。 “小……阿万。”刚开口，顾及到周围的人，卫七七小声叫其他的名字。 李渊听到这称呼，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 她刚开口，就被李渊拉着过去：“七娘，看看这里有没有想要的。” 这里的东西都属于比较难搞到和稀少的。 不过对于他们两个来讲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卫七七一一看过去，“这里的东西，不像是这些人能弄来的。” 这里摆摊的人都是贫民窟的人，眼神里求生的渴望和麻木交织，很容易通过眼神辨认出来， “不过是雇的人，弄东西的另有其主。” 这句话很值得深思，另有其主，是指不同的人成为这些人的主子，还是只有特定的是这些人的主子。 “七娘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李渊开口，他眼神扫过这里，不大的院子，都是摊贩，摆着的东西也没有多好。 “没什么想要的。” “也行，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李渊后面的话让卫七七没听清，正想问他，迎面就走来一个人。 “掌柜的让您过去一趟。” 微躬身，这话是对着李渊说的。 李渊点头，带着卫七七跟上。 “七娘，等会儿出去的时候，记住两点。第一：记住我们现在要去见的人。第二：记住怎么找这种晚集市。” 卫七七歪头，想说为什么要记住这两点，引路的人将他们带到屋子里，推开屋子后面的暗室。 “小万。” 说话的人穿着锦衣，略胖，眼睛呈现倒三角，看起来就像个精明的商人。 “马掌柜。” 李渊恭敬行礼，卫七七跟在身后，微弯身。 “今天怎么过来，可是发生什么事？”那人疑惑的问道。 “无事，带家里人过来看看，以后也多一份保险。” 马掌柜眼神在卫七七身上聚焦，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知这位……” “家中继亲。” 那马掌柜眼神微变，不由得仔细打量卫七七，自打小万和那女人一进门他就注意到她。 就算蒙着脸，周身的气质和身材也是上佳。 这样年轻的女人，是继亲？ 继亲的范围有继母，继姐，继妹，继姨，继姑…… 就算排除掉小的，那范围也很大。 卫七七这时也摘下遮挡面容的布料，抬眼看向马掌柜。 李渊耐着性子等马掌柜仔细看完，随后往前一步挡在卫七七身边，遮住半张脸。 自知失态的马掌柜不由低下头，随后才抬眸看向李渊。 “小万兄弟，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我一定帮你。” 得到这句话，李渊轻微松口气，不过他面上不显出来。 “那就不打扰马掌柜的，我先走一步。” “好。” 从门里面离开后，卫七七才得已问出自己想问的。 “老实交代，你和这里什么关系，今天不单单是让我过来看个稀奇的吧？” 李渊眨巴眼睛，两个人刚从小门出来，深夜昏暗的环境中，说话都像私语。 “别想萌混过关，快说！” 每次这小子不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眨巴他那眼睛，少年长长的睫毛疯狂眨巴，根本就想不起来其他。 可今天这事情非同小可，不能让他萌过去。 “我之前阴差阳错救过马掌柜，马掌柜就带我来这里。”李渊见今天过不去，老老实实交代：“后来有些消息，我卖给马掌柜，一来二去就熟了。” 卫七七微皱眉，恐怕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海了去了，哪里有他说的一两句这么简单。 “哼。” 哼一声表示自己知道，这事就算过去。 “怎么想着带我来这里。” 李渊这小孩可不像是愿意带她来这种三教九流地方的。 “世道不稳，以后发生什么，也好有个准备。” 这话说的卫七七垂眸，“行，我记好了。” 两个人从小门慢慢离开，错过刚进贫民窟不得章法的凌子真一等人。 “你确定他们进这里面了？” “我们都看着往这个方向走，这么多双眼睛还能出错。”有人辩解。 “就是子真，只是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贱民居住的地方，脏死了。” 凌子真不理会其他人，他仔细观看周围的环境，总觉得漏掉什么。 “算了子真，我们先离开这里，太臭了。” “我们离开，总有程飞跃和李渊落单的时候，到时候……” 有人捣了说话的人一胳膊肘：“你敢动城主儿子？” 那人这才想起来程飞跃是城主儿子，而自己父亲还在城主手底下干活，顿时噤声。 “哼，城主儿子又怎样？” 凌子真说出这句话，眼睛扫过周围，一挥手示意离开。 其他人不懂凌子真这话什么意思，只觉得他凭着自己父亲是城主副手，所以为所欲为也无事。 可他们这些人不同，跟着凌子真也不过是讨好这大少爷，给自己父亲行个方便。他们也就只敢对李渊这种没背景的耍横。 凌子真揣着疑问回府。 正想直接回房，却见父亲书房灯火亮着，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父亲的凌子真想见一下，就径直过去推门而进。 “什么人？” 里面传来暴喝，不是父亲的声音！ 凌子真顿时警惕，快步转过屏风。屋里面的情景展现眼前。 和父亲差不多大的留着美髯须的男人眼色凌厉的看着他，而他身旁，是个年纪比他大个子比他高一些的青年。 那青年几步走到他跟前，狠狠一脚踢向膝盖迫使他跪下来，抓着他的发冠让他仰起头。 “你是谁？” “贤侄手下留情，此乃犬子。” 那青年转头看向凌峰，随后又看向凌子真，仔细瞧几眼后，才缓慢松开手。 “是我冒昧，贤弟不要多加怪哥哥。” 说着，手指在凌子真头皮中摩挲着抽出。 这人手指跟蛇信一般，让凌子真有些哆嗦。 “还不快退下，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凌峰脸色难看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儿子。 “退下干什么，贤侄小小年纪如此意气轩昂，应当让他听一听，以后也好继承凌大人的位置。” 凌峰看向詹营，不自觉露出慌乱来。 第36章 凌家父子 “詹、詹兄，我们大人的事，让小孩……” “半大小子，也不小了，过两年就要成婚，让他参与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詹营打断凌峰的话，眼神压迫性的看向凌峰。 “还是说，凌大人有什么事瞒着……” “绝对没有，既然詹兄这么说，那犬子跟着学一下没什么不好。”凌峰赶紧阻止詹营接下来的话，冷汗不停的从额角没入鬓边。 “如此便好。” 詹营意味不明的说。 底下的凌子真听着父亲和那男人的对话，冒失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听出其中的话后后怕也紧跟着上来。 父亲这是和什么人在相处，竟然还这么恭敬。 而且…… 凌家父子的恐惧，詹营自然是明白的，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凌峰，身旁的青年目光却落在凌子真身上。 时辰一点点过去，屋子里再次响起交谈声，不时传来几句附和。 等那两人离开，外面已经破晓，鸡叫声不知从哪儿传来，惊醒父子俩。 “你这时候回来干什么？” 凌峰先开口，语气满满的绝望。 “爹，那个姓詹的什么来头，你……”凌子真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子真啊，爹送你进军营，以后少在这两个人跟前出现。”凌峰自顾自的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顾及什么？” 凌子真说着说着，想到父亲之前说的另一件事。 “他们，他们是不是和父亲你说的忱州的人有关？” 凌峰神情一下就变了，他立马喝住凌子真的话，“这种话日后不要乱说，知不知道隔墙有耳！” “爹！” 凌子真有些被吓到，他失声问道：“他们的来头比忱州的那些还大是吗？” “你不懂，你只管听我的去军营就……” “我已经十三了！我不小我都懂。”少年眼眶发红的站在那儿，神色倔强的看着父亲。 凌峰叹口气，只得说道。 “他们和忱州不是一起的，姓詹的是京城那边的人。” “他们想要忱州和宣城，我半年前接触的忱州那边的人，就是他们一手促成的。” “那爹，我们我们和城主讲一下，我们……” “子真！听我说。”凌峰上前抓住凌子真的肩膀：“如果告诉城主，我们全府上下三十二口人不可幸免，全都要死！” 凌子真怔住。 “所以你听爹的，先去军营里，程飞跃和他伴读也会进军营，到时候安排你们一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接触到他们的。” “这一切都交给爹，啊？” 凌子真看着父亲不由分说的表情，不得不点头。 “父亲，你想要帮助他们，把宣城拿下来是吗？” “忱州那边已经有他们的人，他们想要拿下宣城，这样就能夹击义州。” 凌峰抓着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啊，天下要变了，你不能再吊儿郎当的下去，你得去学本事，这样才能活下去。” 凌子真愣愣的点头。 他好像只剩下本能的同意父亲说的话。 李渊带着卫七七回去的时候，天还未亮，卫七七催促李渊赶紧去睡。 折腾一晚上，她稍微收拾一下，就睡着。 她的病好起来后的第三天，李渊和程飞跃去拜别武术老师。 而她则去别院，看一下叶元江等人。 进院子的时候，三人正在院子里分工明确。 叶元江正在洗衣服，手冻的通红。叶元欣在扫院子里的落叶。还有一旁的叶元风在东跑跑西跑跑，心里看不顺眼整一下，那里不顺眼整一下。 三人都没注意来好一会儿的卫七七。 还是乱跑的叶元风看到卫七七，惊叫着跑过来：“主子——” 那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卫七七怎么了。 “叫魂呢你。” 叶元风听了嘿嘿一笑，接过卫七七手里的东西。 “主子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们都要把这屋子翻新了。” “你都不知道这两兄妹太安静，都没人和我说话。” 叶元风叽叽喳喳说起来，卫七七耳边一下吵闹起来。 叶元江和叶元欣两兄妹听到声音，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整理自己后才过来。 两个人比起叶元风还是有些拘束。 “在这里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卫七七扫一圈问道。 “没，比起关押我们的地方，这简直太好了。”叶元风抢答。 “有吃有喝有住，还有人陪，虽然这俩是个木头。” 对于叶元风的话，卫七七勾唇，不过并未搭腔。 她问向叶元江：“之前给你的钱…” 叶元江听了前半段，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破烂的钱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些铜钱和纹银。 “主子，这是剩下的钱。” 卫七七看着那钱，这钱里没动多少。 “你们刚来需要的东西那么多，怎么钱没多少？” 她脸上不带笑语气沉下来的时候，能让人明显的感受到。 叶家兄妹霎时间僵硬，嘴角嚅嗫不知要说什么。 “主子，他就是死脑筋，我都说了主子要我们好好的，他不听。”叶元风从旁拱火，惹得叶元江狠狠瞪他一眼。 “该用的地方用，别太给我节省。你们吃的上面太亏待自己，就是在给我找麻烦。” “你们以为能省下一点钱，如果因为省下的这点钱让你们生病，我买下你们的钱都够你们死好几回了。” 卫七七只见过这三人几面，却将这三人摸的差不多。 最大的叶元江不懂变通，却极为老实。 只能用这种说法教育他们。 “算了，以后钱交给叶元风，你自己看着花。”卫七七见叶元江真的跟个木头桩子，只能将钱交给叶元风。 “吃的好好吃，把自己好好养七天，完好好过个年，到时候年过后你们身体养好，就要开始做事情。” 她一点一点吩咐，叶元风听的连连点头，感觉这孩子过于活泼。 “啊俅。” 外面有些冷，她不自觉打个喷嚏。 叶元欣在大哥的授意下连忙带着卫七七进屋，顺便给她拿火盆在脚下。 进屋里面的情形却让卫七七皱起眉头。 地上用稻草破烂衣裳和布料拼起高高的大通。 看样子，三人晚上是在地板上睡得。 这个认知让卫七七揉眉头，她不自觉叹口气。 第37章 正确思想 “主、主子？”叶元欣颤声问道，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好好的叹气。 “你们晚上睡这里？” 三人点头，连叶元风都没什么要说的。 卫七七深吸一口气，突然发觉比起让这些人养好身体，先给他们做好思想准备才是真的。 “这样，以后我每天都这个时候来，你们准备好错开这个时间吃饭和做活，可以吗？” 三人齐刷刷点头。 “以后，你们男女分开睡，这个床可以在屋子里多支几个，若有其他人来了也可以挤一挤。” “再者，叶元江你明天和元风两个人把隔壁院子或者周围比较近的屋子或者院子租下来，到时候人多，两个屋子不够你们住。” 叶元江脸色凝然，像是得到了什么大事。 叶元风诧异，不过还是点头。 房间里没有火盆，没有任何能发热的东西，她有些冷，叶元欣察言观色，立马拿了壶给她倒了杯热水。 “主、主、主……” 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叶元风看不下去，一把夺过水杯放在卫七七跟前。 “主子，她想说喝点热水，太紧张说不出来。” 叶元欣瞪叶元风一眼。 卫七七对这三个人的相处感到好笑。 低头抓着水杯暖手。 “既然以后都要说，干脆今天就将要提点你们的提点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下半张脸窝在毛茸茸的围脖里，讲话瓮声瓮气。 “你们年纪应该是叶元江比较大，叶元江你多大？” “我十八。” 叶元江赶紧微躬身说道。 “和我年纪一样，那叶元风和叶元欣谁大？” 叶元风长得个子不太高，和叶元欣差不多，女孩子这个年纪，一般都比男生个子高，所以从外表是看不出来年龄大小。 “我十六。” 叶元风抢先回道，叶元欣却是看向她哥哥叶元江。 “她年过后就十三。” 嗯？和李渊一个年纪？ 卫七七顿时来兴趣，“看来你和我儿子年纪差不多大。” 儿子！ 三个人的神情大变，异常惊讶卫七七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有个和叶元欣差不多大的儿子。 “不、不对啊，主子。”叶元风脑子转的快他立马反驳：“你说你十九，儿子和元欣一般大不就五、六岁就生孩子？这不对吧？” “当然了，我又不可能那么小生孩子，我继子。” 这话让几个人并没有的得到很好的安慰，还是让他们大为震撼。 他们主子是个年轻的女人让他们很是惊讶，主子还想多买几个人来做事已经是他们能接受到的极限，他们没想到原来女人也可以做生意。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主子已经成婚并且孩子和叶元欣一般大！ 看他们三个眼睛跟电灯泡一样盯着自己，其中的震惊根本就掩饰不住，卫七七轻笑。 “过两天等他有空了，你们就见得到他。” 三个人还是有些回不了神。 “你们是我买回来的第一批人，与我意义非凡。”卫七七接着说之前没说完的话。 “你们别太拘束，契书只能作为你们不背叛我的一张纸。你们在我心里和普通人无异。” “之后我会安排你们工作，会给你们钱发，会让你们结婚生子，除了要在我手底下做事，并确保不会背叛我，你们一切自由。” 这番话拉回震惊的三个人，卫七七说的每句话都懂每个字都不理解。 “主子，你说的是真的？” 叶元风率先开口。 “嗯。”卫七七点头，她手握着茶杯，在光线不太好的屋子里说着让三个人心热的话。 “我不会骗你们，你们也不会一直在我手底下做事，以后你们做的时间长了，或者我不想再折腾什么了，你们的契书你们自己拿回去，让你们回归良籍。” 这是她最初的想法，她不喜欢把人当畜生当物件，一开始她就想要归还文契。 可毕竟人有七窍万千想法，有这契书能避免很多伤害自己让自己损失或者失去什么的可能性。 叶元风眼神微变，他昂起头道：“我叶元风绝不背叛主子，若有此想法，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他的一行为让叶元江回神，立马有样学样起誓，叶元欣跟着她大哥。 卫七七哭笑不得，这三个人会不会太实诚一些。 “给你们树立几条规矩。” “第一：不要动不动下跪，看的我很难受。” 三个人齐点头。 卫七七看笑。 “第二：多锻炼身体，多吃好吃的补充营养。你们好，我才能各方面好。” “第三：以后你们三个，或是再来人，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劲得往一处使。什么背后使绊子耍小心思的人，在我这一律不行。” 三个人从齐点头最后变成脸上有光的模样，从来没想到过他们会过这样的生活。 他们毫不怀疑卫七七的说辞，哪怕最后不是这样的，就冲卫七七拿真心对他们而不是奴隶，他们就已经心怀感恩。 “主子，你也太好了叭！” 叶元风高兴的蹦起来，卫七七看见他这么活泼，不由得带起来。 “这就好了？以后要犯错，我肯定是不能饶的。” 外面雪落，几个人在屋子里其乐融融。 卫七七临走的时候，雪终于下停了一些。 她给叶元江三两银子，让他买些暖和厚实的几套衣服，给叶元风二两银子加上之前的零零碎碎有四两多，让他买好吃的，屋子里有什么不够就添上。 想了想还是又掏出一锭小银子，给了叶元欣。 “女孩子，要用的急需的东西也挺多，收着自己备用。” 叶元欣接到钱的那一刻，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我、我我不用钱，大哥会给我……” 她只是个女孩子，这么多钱她从来没见过。 “拿着。” 卫七七不送拒绝的塞给叶元欣，随后开门出去。 叶元风有眼力见的拿把伞过来，撑在卫七七头上。 刚开门了，就和门外的人对上。 “小宝？” 门外刚抵达院门口的李渊目光扫过撑伞的叶元风，扫过跟在旁边的叶元江和叶元欣，随后垂下眼。 “这么大雪，怎么过来了？” 李渊有些狼狈，看着没撑伞过来，头发上都是雪花，因为体热，又化成水。 水滴遇到冷空气结成冰，一茬一茬的在头发上。 “我来接你。” 他说话的时候，白气随着张口呼散出来，让卫七七错过李渊眼底的一抹暗色， “先进来。” 李渊太狼狈，看的她有些不舒服。 第38章 喜爱开朗 人进来后，卫七七给李渊倒热水。 李渊拂开卫七七拉他的袖子，用手捶打身上的冰雪。 “喝口水，这屋子里应当有你之前的衣裳……”卫七七说着就要去翻，被旁边的叶元欣打断。 “主子，我去拿衣裳。” “那我再去烧水。” 叶元江也走开。 屋子里只剩下三人，李渊拍打干净后，身上也暖和起来。 在卫七七看不见的地方，李渊眼神将叶元风从头到尾的扫一遍。 可怜叶元风好端端站着，却被李渊瞅的心里胆寒。他心里嘀咕，进来的这小子八成是主子继子，周身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很是不一样。 只是这眼神盯人实在是让人害怕，像是审视着什么。 被眼神盯的实在受不住，叶元风自诩心大，也撑不过主子继子的眼神。 这小主子，有些邪性啊。 叶元风：“主子，那我去外面招呼一下车夫。” 刚刚因为她要走，车夫将马车已经套好，现下车夫应该还在外面等着。 人一个个离开，卫七七也没察觉到不对，李渊暴戾的心也慢慢平和下来。 他觉得自己非常不对劲。 “这么大风雪，我又不是来不了，你自己伞都不撑一下过来，你是存心想让我担心是不是？” 卫七七埋怨道。 “我下次注意。”李渊不走心的说道。 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刚刚看到的画面。 那男的站在卫七七身后替她撑伞，七娘愉悦轻松的笑容和那男的阳光开朗的笑容。 七娘好像对阳光开朗的人格外的喜爱。 管州是这样的性格。 程飞跃是这样的性格。 现在收的这奴隶也是这样的性格。 和自己正好相反。 李渊思绪越飘越远，他甚至想到刚和七娘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就伪装的开朗活泼。只不过后来因为伪装太累，加上知晓七娘不会抛弃自己，所以渐渐通过管州的打压让自己原本的性格展露出来。 原来不喜欢他的性格。 只不过养了这么多年，所以没办法舍弃。 是不是自己对七娘来讲，就是个养出感情的猫猫狗狗和奴隶。 李渊猛的闭上眼睛。 他呼吸一顿，差点让自己岔气。 “嗯？你是不是咳嗽呢？”卫七七上前查看李渊的情况。 别不是在外面着凉吧？ 丝毫不知自己继子阴暗负面的情绪。 “七娘，刚刚那些人，是你带过来的人？”李渊缓口气，小声的问道。 “忘记给你们介绍了。”卫七七说着，接过李渊的披风，然后拿出箱子里的干毛巾出来递给他。 “先用它擦一下头上的水，很久未用别去擦脸。” 说着眼神往门那瞧去，去看叶元欣怎么还没来。 “目前只有三个，让他们暂时住在这里。 最大的叫叶元江，那板着脸的那个，最小的是那女孩子，应该就比你大一岁有没有。” “另外一个？” 卫七七笑起来：“另外一个就是中间的，性格跳脱刚给我撑伞的那个。” “你不知道，他嘴太碎了，时时刻刻都在讲话。” 李渊缓慢擦着头发，雪在头发上融化晕染，又被汗巾擦走。 “过来，你这擦的都没干。” 看不下去李渊慢腾腾擦拭的卫七七伸手去要那汗巾。 李渊抬眼看向她，顿了一下走过去。 卫七七将他头上的束发带拆下来，长长如墨一般的青丝铺满李渊满肩。 “啧，你这头发也太长，该修剪一下。” 李渊不搭腔，卫七七也习惯了，自顾自的给他擦干净。 等半干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叶元欣的声音传来：“主子，衣服我找到了。” 她抽手准备去拿，李渊迅速的抓住卫七七的手：“既然七娘这么说，那帮我剪吧，我正觉着麻烦的很。” 卫七七皱眉：“剪的话也没关系？” 按道理来讲，这小子不应该是不同意的吗，怎么突然又愿意了。 之前她剪的时候还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坏。 “剪一些也无妨。”说着收回手。 卫七七不解，“要剪的话过完年去军营的时候再剪。” “先把身上的衣裳换了。” 门开，外面的叶元欣和叶元江并排站着，卫七七让他们进来放东西。 李渊接过叶元欣手上的衣裳，绕到屋子屏风后换。 这屋子里也没人会故意去看他。 卫七七接过叶元江手里的茶杯和茶壶：“谢谢。” 倒了八分满的水在杯子里，随后把李渊的披风拿出来用棍子在火盆上方烤。 叶元江立马说他来，从卫七七手里接过去。 “今日天色不早，等会儿我们就回去，你们中午饭好好吃，对自己好一点。” 她忍不住说道，兄妹俩齐齐点头。 李渊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叶元欣拿的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是李渊不怎么喜欢的，不过卫七七很是喜欢，觉得特别合身。 “你穿亮色衣裳更好看，显得都没那么阴郁。” 卫七七随口说道，说完赶紧拿桌上的热水递给李渊。 “再喝一些暖暖身子。” 李渊听话的接过杯子，杯子停留在嘴角，升起的热气儿氤氲着他的眼睛，让人看不太清他眼底到底在想什么。 “谢谢七娘。” 说完喝一口热水，感受着热水经过五脏六腑的感觉。 七娘不喜欢他阴郁。 至此李渊收敛起所有的想法，安安静静的陪伴着卫七七。 等李渊暖和的差不多，身上都干燥的，卫七七才打算离开这里。 他们两个乘着马车到府，进院子的时候程飞跃已经在院子里的画廊下等待着。 “七姨李渊你们终于来了。” 程飞跃跺脚，试图活动让自己没那么冷。 卫七七忍不住上前几步：“不是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这么能折腾，好好的待在屋子里让你们受罪还是怎的。” “非要在冰天雪地里让自己遭一罪。” 她埋怨道，一旁的李渊上前几步把门开开。 “没事，在外面等一等不会怎么样。”程飞跃说着吸一下鼻子。 “七姨，我今晚能在这里睡不？” 卫七七和李渊神同步的侧头看他。 被两个人盯着，程飞跃也有些心虚：“我…” “我娘正发火呢，不敢往外跑，也不能在她身边溜达，就来你们这儿了。” 第39章 又一春节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卫七七进门，李渊熟练的开始点蜡烛开窗。 冬日外面稍微阴一些，屋子里面就昏暗，只能多点蜡烛。 “我出门本来是找几个好友玩的，谁知道和凌子真碰上。 我们俩算是天生相克，他嘴里不干不净，我就没忍住打了他。” “他娘正好在我娘这儿，让我娘给知道了，把我一顿臭骂，还罚我禁闭。” 程飞跃吐槽道，“也是时运不济，赶上他娘和我娘见面。” “打架被知道，勇于承认错误，还行。”卫七七走心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孩子缘还是怎的，遇到的小孩还都挺不错的。 程飞跃也就是在李渊旁边不显山露水，自己单站着的时候，他也算意气风发少年郎。 “吃过晌午没？” 李渊问道，他把手里点蜡烛的火折子吹熄，将进门时脱的披风重新披上。 他这模样明显是要出门，卫七七偏头看他：“你要出去拿膳食？” “嗯，外面风雪大，我独去即可。” 卫七七点头，她动手开始点炭火，一旁的程飞跃见状连忙动手帮忙。 原先的程飞跃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他觉得有些事就有专门的人去做，像这种动手拿膳食起炭火之类的，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 可这孩子偏偏有些强的好胜心。 李渊来之后，他的调皮捣蛋埋没的聪敏都被激发出来，虽然武功文学样样都比不过李渊，放在其他人面前那也算是佼佼者。 所以总想着要超过李渊。 李渊做什么，跟着学什么。 做多了之后，他也就顺手无所谓起来。 “七姨，他这性格，真是一直都没变过。”程飞跃忍不住跟卫七七倾诉。 “没啊，小时候特别可爱。”卫七七用棍子捣炭火说道，“小时候长得白白嫩嫩，脸上有些婴儿肥，说话奶声奶气的……” “会脆声声的叫我。”说着，卫七七声音低下去。 “哈哈哈……七姨，你说的是李渊吗？怎么感觉不像啊。”程飞跃高声说道。 “和现在是有些违和哈！”卫七七她点头，和现在简直两个人。 她知道那粉雕玉琢的娃娃和现在略带阴郁的少年中间横隔着什么。 是她决定收养一个孩子却对那个孩子的疏忽。 “要真是七姨你说的那样，变故之后大变性情的很正常。”听出她声音中的低沉，程飞跃忍不住安慰道。 “是吗？” “那是，他要是没这番变故，七姨你信不信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程飞跃说着，就开始忘乎所以。 他一直觉得李渊这个人沉默寡言，少不经事，有趣的事一个都不会。 整天就是吃饭、习武、看书、陪七姨再睡觉。 都不用做他想。 可怜的程飞跃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李渊在他背后都弄出个晚集会。 “说起吃喝玩乐。”卫七七开口打断他，抬声说道：“那终究是镜花水月，想要日子长久过得好，就不能总是无所事事。” “你和小宝两个人去军营里，别总是像现在这样，多长点心，你毕竟是城主的儿子，总得让军营里的人心服口服。” 程飞跃撇嘴：“七姨，你这是受谁所托跟我讲这一番话。” “你亲娘。” 卫七七弯起眼眸，看着小少爷哀嚎一声倒在榻上。 忍不住想，李渊如果平平安安长大，应当也是陈飞跃这种开朗的性格。 多想无益，已经造成的伤害，还不如做其他弥补。 关紧门窗汤婆子热起来，再加上地龙，两个人才好一些。 李渊这时候抬着膳食进门。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外面落雪吃饭。 “在府上聚会完，我们自己也出去玩，让你们在离开前好好放肆的玩一回。” 卫七七许诺道。 陈飞跃一听直接跳起来：“真的？我们三个？” “嗯，不然呢？” “行行行行，太行了，那到时候去哪儿玩我说了算，这城里有什么我可太知道了……” 程飞跃憋不住又开始絮絮叨叨，他讲话密而快，让卫七七好几次开口都插不进去，只能叹口气，听程飞跃的安排。 李渊见卫七七好几次开口都没出声，忍不住笑出声来，卫七七看过去，正好看到李渊弯起的眼眸。 日子过得很快。 年关将至，还是同之前一样，等许雅洛招待完贵客，晚席便只有他们四个人一同吃。 “今年少了父亲，母亲夜饭都吃不下去。” 就着大红灯笼，程飞跃调侃他母亲，许雅洛忍不住抬手去敲他：“什么油嘴滑舌的话也往外吐。” “娘，今晚你要和我们一同出门去玩不？” “我？怎么，你还想带我去啊。” 许雅洛盯着自己的儿子，突然砖头：“七七你也去？” “嗯，带他们放松一下，我也趁这机会出去走走。” 卫七七笑道，伸手将最后一块红烧狮子头给吃下去。 “也是，你还是要出去走走，不然都要闷出病来。” 几人吃完团圆饭，随后卫七七就将两个孩子带出去。 外面张灯结彩，程飞跃一直都是兴高采烈的模样，卫七七看习惯，可还是受到他的影响而开心。 倒是李渊的神情让她很是稀奇。 这小子今晚心情看似格外的好，露着浅浅的笑容，本身就容貌上佳的人，眼含笑意真是要周围年轻貌美女子的命。 每每看到这里，卫七七都不得不感叹这孩子的桃花缘，不由得揶揄道：“也不知道到时候会看上哪家姑娘。” 李渊神色一滞，随后摇头：“不会。” 一旁的程飞跃瞎起哄凑热闹，卫七七笑眼盈盈的看着李渊。 周边灯火通明，明灭的灯火中，李渊能感受到极速跳动的心。 砰。 砰—— 一转眼年过完。 到了两个孩子要进军营的时间。 程青因为一些事情，提前离开，只能是许洛雅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副将一同去军营。 本来也是想带卫七七的，但在李渊和她自己的拒绝下，才作罢这个念头。 “你我从未有过离别，你虽从小就聪明伶俐有主见，我却还是放心不下。”卫七七一边看李渊收拾东西，一边开口。 “以后我们见面就是十五日一次的休沐，过去后，我倒没什么想法，就希望你能少受伤。” “还有。”卫七七打开箱子，从箱子上方拿出一本书递给李渊。 “看看，说不准对你大有益处。” 李渊沉默接过东西，翻开书本。 【兵者，诡道也。】 第40章 不适应期 李渊走后最开始的那几天，卫七七格外的不适应，她总觉得少点什么。 没想到几年的陪伴，让她对李渊感情如此深厚。 不适应期很难消退，总是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下意识开口喊人。 “小宝。” 寂静。 她反应过来，随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府上最闹腾的两个人离开，让城主府也一片寂然，按照李渊的要求，他离开要放两个人在内院，还要两个侍卫守在外院。 最开始她是不同意的，毕竟平白无故多了四个人看着自己，让她格外的不适应。 软磨硬泡之下，李渊和卫七七他俩都各退一步。 卫七七接受李渊的安排，让四个人保护她的安全，但仅限于出城主府。 不适应和不自在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卫七七就被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除了权贵富人，大多数穷人和贫民百姓用的都是苦涩难吃的粗盐。 这种盐做出来的饭菜格外的难以下咽，掩盖住饭菜本身的香味不说，还平添几分苦涩。 卫七七一直以来的想法终于准备施展开。 她自己先试。 将自己买回来的粗盐准备提纯，才开始就发现难点。 她没有石磨。 也没有盐引。 一番盘算下，卫七七打算做之前，先把所有的事情都摸清楚。 之前一直忙着写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少去关注外面的世界，让她和外面的人有了脱节。 如今李渊不在，正好也撞上她要做事情，何不如出门一趟，看看自己如果要把粗盐提炼出细盐需要哪些步骤和东西。 说干就干，卫七七当即就要出门，外面的侍卫忠心耿耿，大雪天也站在她屋檐下面守着。 也不知道李渊从哪儿弄来这两个人，如此的不知变通，让他们进门也不肯。 得知她要出门，两个侍卫倒是脸色微变，吩咐她稍等。 等再次出来的时候，一人手里拿着伞和披风，另一人手里拿着两把匕首出来。 卫七七有些哭笑不得，不是—— 是这两人反应过度还是李渊反应过度啊。 “没必要吧？” “奴只为主子服务。” 奴？ 说到这里，卫七七才开口问：“之前小宝说，一个叫剑锋，一个叫剑雨……” “奴叫剑雨，他叫剑锋。” 说话的是剑雨，脸色肃然却不古板，另一人却是锋芒毕露的气质，和他名字倒是符合。 “你们是……小宝怎么把你们送过来了？” 卫七七好奇的问道，在这之前，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 “奴等是小主子救下来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为主子效劳。”剑雨解释道，可其中发生的种种却是不同卫七七开口。 她挑眉，小宝很少出门，什么时候一手将晚集会发展起来，又什么时候添置了这么些人手？ 李渊他…… 心头掠过阴影，还不等她细想，剑雨那边就开口：“主子，你出门是要去哪里？” “去市场和集会，还有些木工瓦匠。” 剑锋剑雨虽不明，可尽职尽责的跟在她身后。卫七七临出门的时候将帽帷戴上。 她深知现在还没有让人忌惮的能力，既然没有，就尽量减少让人陷害嫉妒的可能性。 三人先往市场走去。 市场里的东西琳琅满目，大到桌子椅子和床，小到锅碗瓢盆种子之类的。 正是这一次出行，让卫七七心里有数。 之前在管鲁家就知道的，和今天的看到的大多重复，还是有少部分的被她忽略，要不是自己因着要弄盐巴的缘由出门一趟，还不知有这么多东西被忽略。 从市场集会出来后，卫七七又去了一些木工瓦匠和烧窑处，都转一圈看个清楚。 这个时代都是人力，她有很多能节省人力的东西。 如果细盐这条路走不通，或许可以走走其他的路。 总要踏出一条路出来，给她和李渊。 她全然不知，自己现如今所有的计划里，都带着李渊。 后面的剑锋剑雨尽职尽责的跟着卫七七，看着她走走停停，不时摸摸这里的器具，随后问老板一些问题。 最后带他们来到一处院子。 见卫七七要上前敲门，剑锋下意识挡在卫七七身前。 “这是我和小宝原来的院子，里面是我的人。”她抬手，语气轻柔的说道。 “你们也放轻松，不用这么紧绷。” 说着绕过剑锋，上前敲门。 在外面一整天，风像一把刀子刮在露出来的脸上，卫七七伸手去敲门。 敲的一手的冰。 没一会儿有人很快就开门。 “主子！！”开门的是叶元风，见到卫七七的一瞬间就大声喊起来，里面传来响声，很快叶元欣和叶元江也奔出来，叶元欣手上还都是面粉。 “还真的是主子！” 叶元欣藏不住事，立马开心起来。 几人迎着卫七七开开心心的进屋，剑锋剑雨相互看一眼，随后跟着卫七七进门。 见两个人还是站在外面，卫七七开口：“进来一起吃一点，小宝让你们保护我，没让说要虐待你们，或者让我不高兴。” 剑锋剑雨两个人刚接触卫七七没多久，还没了解卫七七的性格，见她这么说知道已经让她不高兴，连忙听话的进门。 卫七七将刚刚在路边买的板栗带给带给其他人。 “这段时间看你们过得还不错。” 从小年和他们出门玩后，后面就让他们好好休息调养身体，加上送李渊离开，前前后后有个七八天。 “那是，主子留了那么多钱，不会花显得很蠢。” 叶元风笑着说道。 卫七七也高兴起来，“那就好。” “今天过来找你们，是打算给你们安排一些事情做，顺便教你们以后要用到的东西。” 卫七七解开披风，她抬手指人，开始吩咐即将要做的事情。 “叶元风看人毒，你得去奴隶市场挑十个人，要八男两女。” “叶元江你跟着他，买我单子上写的东西，尽量隐蔽些，分几家购买。”卫七七指着剑锋说道。 剑锋看看叶元江，又看看卫七七，便侧头看向剑雨，眼神示意她的安危交给他。 “欣欣，你跟我一起。” 卫七七看向几个人。 这几个人，如果上手快的话，估计很快他们就是能挑起大梁的人。 第41章 叮嘱提点 两年后。 卫七七正在巡查她的小作坊，经常林林总总的人多达数十人，有男有女，女的占大半。 “主子。” 有人看见卫七七，连忙打招呼，他一出声，后面就有人陆陆续续的开口喊。 卫七七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这些人的动静吵到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出来，是叶元风。 “主子！” 叶元风跑过来，像风一样在卫七七身旁站定。 “这里情况怎么样？” 叶元风转头看向作坊：“挺好，每天出货和进货都差不了多少，这个月我们除去成本，净利润达到三千两。” “三千两？” 卫七七惊讶，这个数目听着不太像肥皂能弄出来的利润啊。 “你还做了什么？” “我将主子你画的那个图纸，让人生产出一批出来，果然卖的畅销。” 叶元风表情有些忐忑，卫七七略微一想，就明白他说的图纸是哪些。 是拉货的一些小型车板，不同于大型的拉货牛车马车，底下用四个磨光滑的木头轱辘，放上把手，用来推车拉人都很不错。 “主子，我、我……” 卫七七还没说什么，叶元风慌的就立马跪下来请罪。 “对不起主子，我擅作主张。” 刚在思考这东西竟然这么赚钱，一回神就看见叶元风跪在地上。 “啧。” 卫七七轻声发出声响，开口道：“跪下来作甚，我都没说什么。” “既给你，我自然是要用的，你先拿出去也好。” “说说看其中的细节。” 叶元风仔细查看卫七七的神色，见卫七七的确不是责怪的神情，才慢慢放下心来。 脸上重新扬起笑容：“肥皂很好用，也很多人来买，不过这年头饭都吃不饱，那东西大多都是富裕的人来买，一个月下来没亏本还赚了一百多两，可这……” 这在卫七七的预想里却是差了太多。 “所以我突然想到之前主子你交给我的那一沓纸，从里面拿了个最简单的，修改一下擅自用了。” 叶元风有些着急的前言不搭后语，他想解释自己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不想让自己被主子厌弃。 卫七七之前将一些工具的制作图纸交给叶元风，叶元风在这方面虽然不太通，但他对数字很敏感，经商一把好手，她交给他，让他在挑个合适的时候配合着作坊弄出来。 对外叶元风就是作坊的管事掌柜。 “无事，你这次弄出来的推车正是好时候，和作坊的肥皂配合相当，赚两部分人的钱，挺好，没出错。” 她低声说着，一边开口一边微笑着冲周围的人点头。 叶元风倒是无所谓之前当众跪下来，他虽是管事掌柜，但是也是主子的下人。下人跪主子，天经地义。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院子里的人见卫七七进去，低头窃窃私语。眼神不时看向屋子里，手上的活却是半点没停。 “如今账面上有多少钱？” 叶元风手脚利索的从桌面的茶壶里倒出一杯水。 “如今加上这个月的三千两，账面上仅存的银两有一万五千两。” “没有算上外借的和用出去的？” “是的。”叶元风点头应道。 虽然一直都知道叶元风有经商头脑，不过知道确切数字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尽量留着账面上的银钱，换算成银子或者金子。”卫七七说着，不自觉眯着眼睛，“狡兔三窟，银钱放的地方隐蔽，不易找。” “我们暂时…不用？” 卫七七摇头，“现在还不是用的时候，所有的流动资金全走外借的，实在不行就借钱，给人营造一种我们赚小钱但不多的感觉。” “主子，这是为何？”叶元风语气略急。 现下可以用账面上的钱继续摊开用，肥皂的作坊一直在生产，参与其中的人虽然都是自己签下主仆契约的人，可吃喝也是一笔大开销。 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钱财，那外借回来的利息勉强够，却也做不了更大的生意。 生意向来都是看机会的。 “你记得，多置办地方，最好是用面生的人，去买一些平常用的药材吃穿之类的东西，要容易保存，分开保存。” “在城外也置办一些东西，无人的山头里，做个记号找人看守，金子银钱也放些。” 叶元风起先着急，可卫七七越说越多，他反而冷静下来。 “主子，我知道了。” 他需要做的不是建议主子怎么说，而是主子说什么听什么。 毕竟他的一切都是主子教的。 “叶元风，盐价一直上涨，叶元江最近处理了好几件闹事的人。” 卫七七不多说，该说的说完，该交代的交代完，看时候，重新站起来往外出去。 叶元风忙拦在她跟前说道：“主子，刚来没多久，就又要走？” “你天天在大哥小妹跟前，我都见不到几回。” 卫七七哭笑不得，叶元风经常和叶元江叶元欣吃醋。 平常叶元欣跟在她身边，在府上。 叶元江则负责细盐提炼的事情，她看重盐提炼的事情，所以经常在提炼的作坊。 叶元风为人机灵，对数字敏感，很会审时度势，因为生意，多半在外头，她过来也一大半的时间撞不上他。 所以导致她和叶元风十天半月都难见一面。 “今天十五，小宝休沐回来。” 半晌叶元风才反应过来小宝指的是小主子，眼睛动了两下，想到小主子的邪性，他没再多说什么。 “啊…那主子，我下次来找你。” 卫七七点头，出门的时候重新将帽帷戴上。 今天过来无非就是看一下叶元风这儿，顺便叮嘱叶元风。 既然办完了，就没必要多停留。 门外的车夫还在等候，这两年她经常出门，这车夫一直都跟着她，做事情也的确全面周到。 “卫娘子，要直接回府还是……” 卫七七摇头，“去街口那家糕点铺，然后往书店走一趟。” “小少爷他们要回来了？” “嗯。” 车夫听卫七七带着笑意的声音，忍不住跟着开怀。 “那我们今日要去好多地方嘞。” 说着等卫七七上车，扬起手中的长鞭。 “啪！” 马车咕噜噜往前。 第42章 营地众人 前一天。 校场。 鼓角齐鸣，众人脸上洋溢着紧张兴奋的表情，炽热的目光落在中央搭建起来的木台上，嘴里不时发出暴喝声。 “上啊，怎么不行了？” “之前不是还叫嚣着说要报仇之类的！怎么在手底下一回合都撑不过去！” 台上的其中一人在众人倒喝彩声中节节败退，最后被人一脚踢下台去。 周围围着的士兵嗷嗷叫着倒喝彩着奔向那人。 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也有些人奔到台上人身边，大叫着什么。 “少城主厉害！” “不愧是少城主！” “早该挫了那小子的锐气。” 台上的人赫然是程飞跃，他两手抱拳向周围人致意，随后跃下一米高的高台。 行动间动作凌厉，少年春风得意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瞧着也跟着年轻几岁。 “少城主赢了，凌子真你可要认输绕着校场跑上一跑！” 周围的人起哄，这种比试经常有，但凡上去多少都带着赌注，只要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赌注大多都是跑步呐喊之类的。 被人围着的凌子真看着意气风发的程飞跃，恨恨的用手捶地，恼恨的爬起来转身离去。 留下来的程飞跃往李渊方向疾步走去，一把抓着李渊的肩膀，“我现在可是比凌子真还厉害，终于赢了一把。” 说着，忍不住抹了一把脸。 周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黑脸，经常被太阳晒进行体能训练之类的，身上都是晒伤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皮。 李渊虽然有些晒黑，但是在黢黑的人群里，还是白的显眼。 他嘴角轻弯，脸上露出笑容，温和的说道：“你武艺见长，赢凌子真并非偶然。” 任何人的夸奖都抵不过李渊的一句，毕竟程飞跃被李渊打击的不是一星半点。 程飞跃得意的哼了一声，随后加快脚步往休息处去。 “明日就要休沐，日子过得好快。”程飞跃算算日子，感叹道。 李渊眼神温和的落在远方的群山，“快吗？” “我倒觉得慢得很。” 两个人吵吵闹闹离开，其他人见主角已经离开，都打趣几声纷纷离开。 军营里的糙汉子，嘴上荤素不忌，赤着胳膊比划着离开原地。 李渊静静的听着周边的嘈杂，他慢步离开，程飞跃的声音还在耳畔不停的聒噪。 他面上端的平静温和，内心激起万千波浪，澎湃汹涌。 又到休沐的时间。 两年多的时间，李渊身形像是被拔苗助长般，一年窜一大截，现如今快十五的年岁，身量已经超过卫七七，已经有普通男人的身高。 从上次休沐到现在另一个休沐的到来，李渊身上的变化又多了许多。 半月的时间，李渊完成变声，身子更加壮实不再因为过度长高而瘦弱，整个人开始精壮，眉目间的锋利也渐渐修养的温和如玉。 七娘。 卫七七。 李渊默念这两个称呼，细嚼慢咽般咀嚼着，仿佛要将名字的主人拆吞入腹。 其中蕴含的感情让人胆战心惊。 他对卫七七的感情，已经不是单单的亲情。 已经变质发酵，不受他控制。 刚来军营没几个月，他就梦遗，梦杂乱无章，纷纷乱乱的每种景象都让他无名之火熊熊燃烧。 只因景象里的人是他尊之重之的七娘。 刚开始的时候，李渊无比惊慌，这种违世绝俗的感情让他多年读的书轰然坍塌。 文书中的道德修养在他的梦之中全然不见。 只有他的火，他的七娘。 荒诞，紊乱，灼热的气息。 从惊慌痛苦中很快就缓过神来，李渊在时间的流逝之下，原以为会消散。 谁知那种不当的感情丝毫不见少，反而愈加厚重。 直至成了他难以背负的重量。 李渊自知，他与旁人不同，情感不够，很少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卫七七无疑是所有人里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冗长的训练和漫长的自我休息里，李渊的心里将这段感情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捋过不止一遍。 可最后的答案却总是七娘。 像是无解的答案，像是命运的馈赠。 他总是这般想。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气晴朗，程飞跃拽着李渊将练武服脱下，套上他们家里人带过来的长袍。 等从营地里出来，立马成了万众瞩目的人。 程飞跃性子张扬，喜欢的东西也都是明艳一些的，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白长袍，风流其中。 反观李渊，穿的是平常的粗布麻衣的长袍，唯有细看，才能看出层层叠叠的衣裳下，是柔软舒适的锦衣。 “少城主就是不一样，看看穿上这身衣服的气质。” “就是。” 周边正好也要休沐的士兵年纪大多都和程青差不多，见到程飞跃犹如见到小辈，忍不住开口打趣。 “就是不知道少城主什么时候娶我家小女儿啊！” “还有我家的！” “去你的，你女儿最小的都比少城主长两岁！” 先开口讲话的人立马语气一转，怼上刚刚说话的人。 “哈哈哈哈……可别说老孙了，你自己女儿也大一岁。” “怕什么？” “实在不行，少城主身边的小李也行。” “哎——那可不行，小李可是我先看上的！！”又一人跳出来，连忙开口说道。 他这么一说，就是激起更大的浪花。 程飞跃固然性子好，人也爽朗，可他的背景就是一大障碍，背景太高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说话的也就是打趣程飞跃。 可李渊不一样，李渊没背景，听说家里只一继亲。成熟稳重还好学，武艺虽然比不过少城主，可比起大部分不差。 最重要的是性子温和，这两年跟李渊熟悉的都没见他跟人急过。和少城主还是年少玩伴，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对李渊，周围的人真心实意的更多一些。 众人吵吵闹闹，程飞跃进着军营里这么两年，脸皮已经练的相当厚。 “各位叔叔伯伯，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改天可要给我看看各位姐姐。” “那我呢先走了啊？” 说着拉着点头致意的李渊赶紧遁走。 “快快快，军需处借两匹马，我快想死我娘了！” 第43章 休沐见面 程飞跃激动的拉着李渊往军需处去，李渊表面冷静，可细看却也是脚步略快。 两个人一路风驰电掣，骑马进城把马放置在进城专门设置的养马馆，有人扬声叫住他们。 “小宝，飞跃！” 清亮的声音让李渊倏然转身。 卫七七正坐在茶亭里，在阴凉处向他们招手。 又半月没见，七娘好像更加好看。脸上的笑容好像从没有断过，因为年岁的增长，身高身材容貌正是顶点。 现如今招手示意，整个人仿佛稳坐高台的仙子。 李渊一直修养得当的心哗啦一下被搅乱，随之而来的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和激动。 他忍不住迈步，“七娘。” 随着称呼，李渊心陡然降落，脚步也霎时间停下。 他想起他们的关系。 想起他们各自的身份。 可停下的脚步很快再次抬起，李渊抬起视线看向卫七七。 像之前很多次复盘他对卫七七的感情何时出现最后得到的结果一样。 那又怎样？ 谁能怎样？ 卫七七原本端坐着，可见到人后，立马站起来。 见到李渊的心情格外的好，让她由衷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 只是见李渊停顿一会儿，才抬步走来，之前多次感受到的违和感和不对劲又冒出头来。 程飞跃先一步到卫七七跟前，“七姨，你怎么过来了！” “太想你们了，所以着急过来见你们。”话说的直白，让程飞跃高兴起来，一旁的李渊却是眼睫微颤，嘴角的笑容也略僵。 想你们。 想你。 他有些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冷静，只因为两个字而心绪大乱。 “小宝？” 卫七七皱眉看向李渊，她眉头略皱，离李渊的距离也近。 “嗯？”他应道，随后才开口：“七娘一个人过来的吗？” “剑锋剑雨呢？” 被岔开话题， 她只好回答：“他俩一个看着马车，另一个去拿水了。” 说着仔细打量两个人。 “你们两个是不是又长高了？” 不怪她这么问。 十四岁快十五岁的少年，程飞跃身量已经超过她半个头。李渊就更不用说，比程飞跃还高个三指并列的高度，她需要仰头才能看到李渊的脸。 “嗯，军营训练多，体能消耗大我们自然吃的也多。” 李渊开口解释，随后微低头，看向卫七七：“倒是七娘，半月不见一如既往的好看。” “可比不得你们，你们正是青春期，我哪里是，早过了长个子的时候。”她说道。 随后招呼他们两个坐下来：“赶紧吃盏茶垫垫肚子，夫人还在府上等你们过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顿饭。” 程飞跃一听眼睛都亮了。 “我娘是不是给我做了很多肉吃？” 军营里别说是肉了，伙食正常发就已经很不错。 卫七七语气有些心疼：“有有有。” 程飞跃一掀下尾坐下来，李渊也紧随其后，他动作间很是慢条斯理，嘴角也时时带着笑容。 卫七七观察着，忍不住眨巴两下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小宝，总让她感觉到一些陌生。 可这人是自己亲手养大的，每月还来一两次，没道理时间长了还多出陌生感。 很快两个人吃完一盏茶，她瞅着两个人略微克制的吃饭方式，忍不住压下嘴角。 收拾好后，三人乘车去往城主府。 一路上都是程飞跃跟她讲军营里他们两个都干了什么。 不时穿插着李渊的声音。 卫七七听的很仔细，似乎要将她不在的时候，李渊都怎么成长的记在心头。 程飞跃说道自己赢了凌子真的时候，眉飞色舞恨不得在狭小的车厢给卫七七施展一下他怎么一脚踹飞的。 差点打到卫七七被李渊一瞥眼，程飞跃不自觉收敛自己的动作。 卫七七看着有些好笑。 她连忙转移话题：“说起凌子真，听飞跃讲过好几次。” “你们怎么一直不合？” “哎，谁知道呢，跟条疯狗一样，逮着我们就乱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我或者李渊呢。” 程飞跃这话逗笑了卫七七，她眼睛眯着笑起来：“无缘无故，为何要为难你们。” “说不准真暗恋你们哪一个。” 这话说的程飞跃大为惊悚，忍不住脑袋都后移，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什么，打了个冷颤。 “噫——七姨你可别说了。” 那神情那模样，不仅卫七七，李渊也跟着实实在在的笑起来。 回去的时候，许雅洛已经在城主府门口等待着，见到他们的车子过来，忍不住从台阶上下来。 马车里的程飞跃也急迫的下车。 行动间怕被打到，李渊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程飞跃的方向。 正好马车停稳，卫七七一头撞进李渊怀里。 她一头撞过去，满头的珠宝加上李渊硬邦邦的身材，只撞得她头晕眼花，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来。 “七娘？” 李渊俯下身子，眼含关切的看向她。朦胧中一片阴影笼罩着她，让她觉得有些压迫感。 “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 说着两手将卫七七的脸抬起来，确认额头和其他地方没有事。 李渊确认完却撞上卫七七的眼神，动作一顿，神态自若的将手撤回来。 “你……”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帘子被人打开，“七姨李渊，你们快一些！” 卫七七看向程飞跃，不由得心想：堂堂少城主，对吃的太急切了吧。 几人前后进府。 正好是吃午膳的时候，厨房里因为小主人要回来，一直在准备着。 很快就一盘盘端上来，满满登登的铺满八仙桌。 “不、不是，娘我、我们也吃不下这么多的东西……” 卫七七也眨了一下眼睛，看向许雅洛。 走之前她问许雅洛要不要同她一起去接两个儿子，许雅洛不屑的说，老娘会想那小兔崽子？ 可这…… 是不是太…… 她很快反应过来，两个儿子每次回来的时候，要么大包小包的给包着，要么银钱管够的给着，只是以往都没有这次这个夸张。 程飞跃和李渊面面相觑，半晌后在许雅洛的催促下，终于动起筷子。 吃之前一下子就饱了，可吃着吃着，四个人确实将桌子上的东西吃的七七八八。 卫七七留意，其中李渊和程飞跃吃的最多。 差不多一人顶了她和许雅洛两个人的饭量。 第44章 喝鸡矢藤 “我算是理解半大的小子吃穷家的意思了，按照你们这种吃法，寻常百姓家可是养不起的。” 许雅洛也被两小子的饭量给惊到了。 对孩子有陌生感的不止卫七七一个，许雅洛每次见到程飞跃都感到惊奇。 一次比一次变化大。 “吃完后，七七你带着李渊回院子里，晚上我们再一起吃，他们来了，我就想热热闹闹团团圆圆的吃顿饭。” “你们娘俩应该也有体己话要说，就不打扰你们。” 许雅洛笑着安排道，卫七七没有什么要说的，只好点头。 侧头看向李渊，那小子安安静静的正吃着一盘红烧狮子头。 “明天你们两小子有什么安排，我们可不管，今天可要给我们这些等候你们的老母亲。” 许雅洛的话让卫七七忍不住摸鼻子，从前自称老娘，是因为李渊还小，现如今李渊长得比她还高还大，再自称老娘委实不太合适。 感觉特别的违和。 程飞跃噗嗤一声，“娘，老母亲只有你一个，七姨可不像老母亲，出去要是让别人认，都可以说是李渊的姐妹了。” “你这小子，说话没个把嘴的，怎么就姐妹。” 说着看向卫七七和李渊。 这两人挨在一起，这么乍一看，郎才女姿，面容上还真看不出来什么……啧想什么呢，小崽子嘴上没个把门，自己还真想起来了。 这两个什么关系？ 那可是入户籍的继亲。 几个人收拾好后，卫七七便带着李渊往院子里走去。 “在军营这么两年，性子倒是越来越温和了。”卫七七开口，打破两个人的僵局。 李渊嘴唇微弯，“七娘你自己说的，让我不要这么锋芒毕露，让我修身养性。” 卫七七听了这话，认同的点头。这的确是她说的话。两年前李渊离开的时候，她瞅着李渊和陈飞跃两个人在一起时，更加气势凌人和气质上佳的李渊，忍不住开口提醒。 “我是说过，可也仅仅建议，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我说了就有用？”卫七七摇头，“我拒绝背这个锅。” 李渊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随即笑出来。 一直注意着李渊的卫七七愣住。 李渊小时候爱笑爱说话，越长大越阴鸷孤僻，现如今应当是长开后第一次见李渊笑起来。 像初春时，河流上的冰原融化，叮叮咚咚的，在春风吹持下，化成了水。 “七娘，好端端你为什么要背个锅？” 李渊很是好奇，从前一直在一起的时候，卫七七也总是冒出一两句他听不懂的话，许久不见，她突然又冒出一句他还是听不懂的话。 只觉得人怎么会六七年一直一个样。 对于这个问题，卫七七大囧，随后解释道：“意思是代人受过，通常是指受冤屈。” 走动间两人到了院子门口。 门口守着的剑雨见到李渊一愣，随后行礼：“主子。” “嗯，辛苦了。” 卫七七留他们两个在门口说话，先一步推开门进去。 现在正是春分，院子里光秃了一冬天的桃树三三两两的开着花朵。让院子里多了几分生机。 剑锋正在院子廊檐下不知在做什么，见到她来，立马站起来。 “你家主子在外面，去见见他。这是你们这个月的工钱，放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卫七七温和的说，递过去一个钱袋子。 剑锋道声谢，熟练的接过来再次感叹：“主子，幸亏当初是我被选中来保护你。主子简直太好了。” 对于剑锋少有的贫嘴，卫七七笑笑：“好好放松一下。” 剑锋行礼后就出门去。 卫七七进了小厨房，在里面准备烧个消食的水给李渊喝。 锅里添水烧开后往里加了一点点的鸡矢藤。 一股奇怪的味道从小厨房里弥漫出去，交代完刚进门的李渊脚步一顿，平静略带温和的脸立马面无表情。 站在原地，鸡屎一般的味道源源不断的吸进鼻腔里，无声的抗拒一番后，重又抬起脚步。 “七娘。” 见李渊明显的表情，卫七七心里才舒服一点。 这才对嘛，少年人的表情就要呈现在脸上。 说让他收敛可没让他斯文败类。 “记得这些全部喝完。” 指了烧水壶里的水，卫七七就要扬长而去。 李渊抓住她的胳膊，“七娘你…不喝？” 原先他喝卫七七就会跟着喝，知晓他心里在想什么的卫七七摇头：“是你吃撑了又不是我吃撑了，干什么要喝这？” 随后甩开手离开。 徒留李渊一个人面对那鸡屎般的味道。 见人离开，李渊静静的待了一会儿，随后拿起一旁的小碗倒出来。 因为倒出来，鸡屎的味道更加浓郁。李渊却不是刚刚那纠结的表情，拿起那小碗一饮而尽。 喝尽后又倒出来一杯，卫七七了解他，给他准备的，只要她说喝完甭管是多少，李渊都会喝完。 所以她一般都是准备少量的份儿。 鸡矢藤味道煮开闻起来奇臭无比，像是鸡舍里的鸡屎味。喝起来却是甘甜无比，可润嗓子消食。 李渊喝完就去找卫七七，却和刚进门的叶元欣撞见。 叶元欣停在原地，朝着李渊行礼：“小主子。” 李渊问道：“七娘在屋子里。” 他嘴角微扬神态温和，比之之前见过的寥寥数面，叶元欣对他的变化感到惊奇。 不自觉多看了他几眼。 随后低头进屋子里。 李渊跟着进屋。 见到他们一前一后进来，卫七七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多说。 只问道叶元欣：“是有什么事情吗？这个时候过来？” 这两天因为李渊回来，叶元欣也就没跟在卫七七身边，而是和她哥一起住。 回来必定是有事情。 “大哥说作坊那边有人要见你，说是有笔大买卖合作。” 卫七七微皱眉，如果是合作，大不了拒了就是，他们从不和别人合作，叶元江不是不知道。 “他们说用我们的细盐，换他们的铁。” “多少都行。” 一听到铁，她就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的确不是叶元江能处理的事情。 “好，我也就过去。” 说着收拾桌面上的纸张，抱歉的看向李渊。谁知李渊却是定定的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第45章 特殊合作 他们两个过去的时候，要合作的人已经不在，只给叶元江留下一句话，说明天晌午，在聚春楼里做东，希望东家来一趟共同商量大事。 卫七七听后嗤笑，“这摆明就是要给我个下马威，想合作还这么豪横。” 叶元江见到卫七七，心思全在她身上，点头赞同道：“主子，他们可能来者不善。来的人走路轻盈，应当是会点拳脚功夫。 语气中似乎笃定了我们会合作。” 他开口，李渊的眼神便轻飘飘从叶元江身上掠过，走到屋子里。 “既然他说要来，我们偏不去，看看他们能如何。” 生意场上，若是弱一些退一步，就要步步退步步弱。 李渊想到方才走过来，看到作坊和叶元江平常休息的地方连接在一起，比较隐蔽，他们售卖的细盐却在晚集市。 所以那些人能通过晚集市，摸到小作坊这边，说明已经探听到一些情报。 他想到的，卫七七自然想到。 这些人想要用私自提炼售卖细盐来说事，那也得看他们能不能抓到她的把柄。 “通知下去，换地方重新提炼，不急在一时。” “若有人问起，就说被人追着合作不让弄。” 她这办法一箭双雕，既能把没得到货品的人怒火移走，又能安抚人员，确保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 叶元江领了事就出去，叶元欣见卫七七坐下来，给她和李渊两个人上茶后也退出去。 “七娘，盐坊的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李渊突的开口，这让卫七七侧头看他。 “或许吧，可只要我们不合作就行了。” 刚过来就知道这些事情，李渊自己也没想清楚，只是感觉上来讲，不太对劲。 私自贩盐，是重罪，哪怕只有一丁点。 若是没有捅上去还好，一旦捅上去那就是把宣城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中。 来的人想合作，想来极有可能也是走私贩盐的，这么做对他们来讲不会有丁点好处。 除非他们有另外的产业势力。 除非他们确保宣城贩盐渠道能全权落入他手。 亦或者…… 两者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李渊不自觉捏住食指。 “宣城位置特殊，天南地北都通，想来应当是京城的人手伸到这里来。” 卫七七想来想去，最后只得了这个结论。 刚出口有些猜测的成分，对上李渊的神情却已经确信四五分。 “京城多方势力周旋，有一方伸到这里，对这里都是灭顶之灾。” 上位者博位，受难的却是万千百姓家。 “这件事要告诉城主。”卫七七叮嘱道，“让城主心里有数就行。” 其他的他们不便参与。 能做到宣城的城主，程青也是有两把刷子。 程青在明，他们在暗。 原来还可以相辅相成，宣城所有权利都掌控在程青手里，盐、粮食、兵马、人心。宣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就怕有人要搅乱这淌清水，想要浑水摸鱼。 知道卫七七担心，李渊安抚道：“好，我回头就去见程叔和程飞跃，提醒一下他们。” 两个人商量出章法，卫七七就长吁一口气，站起来道：“既然出来一趟，正好出去转转，你在营地里得闷坏了。” 出来却也没什么转的，两个人也只好逛到哪儿看到哪儿。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明亮却不炎热，微风徐徐吹来，让她舒适的眯起眼睛。 其实不单单是李渊闷坏，她自己忙一堆事情，也快闷坏了。 闲逛到一家卖首饰的门口，李渊就停下脚步，看他停下，卫七七就连忙开口：“不买，不要，浪费。” 三连句直接堵的李渊没话说。 等卫七七将李渊拉个转身，却见李渊身形一顿。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一位同程飞跃李渊般大小的男生立在那儿，身旁跟着的是年岁更加长的男人。 两厢照面，李渊见凌子真梗着脖子，没错过他刚刚一闪而过的慌乱。 随即拉住一旁的男人离开。 中途只是对上视线，一句话都未说。 卫七七不解的看向李渊，李渊摇摇头，等人走后才开口：“那年纪略小一些的，便是程飞跃口中的凌子真。” 卫七七有些疑惑的转头，从程飞跃和李渊的口中，能得知的是个同样意气风发骄傲自尊心强的少年，为何刚刚如此如此惊惧，还有些怯懦？ 是因为他还是他身边的人？ “凌子真身边的那位，我从来没见过。”李渊说着，也转头看向走过去的两个人。 她知道李渊的记忆力有多好，他说没见过，那自然是没见过的。 “兴许是朋友。” 李渊垂下眼眸，朋友？ 能成为凌子真的朋友，必然是有点身份的人，要么商贾之子，要么从军从政之子，虽都是些狐朋狗友，可也都是有头有脸的。 像刚刚那种从未见过的生面孔，还能让凌子真带着点恐惧，恐怕身份不简单。 “可能要查一查那人。”李渊这么说。 他这样说，卫七七也上心，打算回去就让人去查探一下那人的情况。 擦肩而过的凌子真带着身旁的男人往前走远，再回头看时没看到李渊才松口气。 “这么怕那小子啊。” 严修能调笑，靠近凌子真耳朵旁说道。 “我帮你弄死他好不好？” 凌子真震惊的看向严修能：“你说弄死一个人就弄死一个人？” 严修能难得见凌子真的情绪外放，眼神露出兴趣，“不然呢，还能多难？” “嗯？” 手状作无意搭在肩膀上，指尖搔弄着凌子真的耳垂，个人被侵犯的感觉太明显，凌子真强装镇定的挪开脖子。 “李渊没那么简单，你别坏了父亲他们的大事。” “哼～” 严修能面上轻佻，眼里却闪过一丝狠辣。 凌子真被迫肩上搭了个人，眼底的厌恶快溢出来，偏偏严修能就好这口，喜欢极了人一边害怕一边又不得不屈服的神情。 “这次休沐，可要多陪陪我。” 严修能半个身子靠在凌子真身上，手不停的做乱，凌子真堂堂少爷，没成想有朝一日自己也如同曾经怀里的红袖般，被人猥亵。 这感觉如同吞了颗裹了蜜糖的粪，让人作呕。 第46章 少年初成 卫七七从李渊进军营后，已经很少和李渊接触，两年也才见过寥寥数面。 两人之间她总觉得添了几分陌生尴尬。 她的想法和李渊的想法却是背道而驰。 李渊对她极为熟悉，只要卫七七一伸手了，就知道她要什么。 两人漫无目的的转一圈，宣城正是好时候，微风拂面杨柳依依。 “好俊的小郎君。” “好面熟，可是少城主身边的那个叫李…” “李渊？” “对！” 光他们两个走在路上，格外的引人注目，周边的窃窃私语声她听的一清二楚。 “啧，吾家有儿初长成啊。” 卫七七不由得再次上下打量李渊。 李渊的脸小时候是带着婴儿肥的粉雕玉琢，可爱精致。越长大脸型棱角出来后，就越往冷肃的方向走。 进一趟军营，按照程飞跃的说法，跟苦行僧一样修养的像被打磨的玉，锋芒内敛温润尔雅。 现如今整个人的气质翻天覆地，说是哪个世家跑出来的少爷都相信。 卫七七这么想，很快又推翻自己的想法，不对。李渊本身就是世家少爷，只不过很小年龄的时候就家破人亡跟着她颠沛流离了几年。 算来穷人家的孩子和世家少爷各占一半的年岁。 她灼灼的目光让李渊略带不自然，李渊目光落在卫七七身上，盯回去想看看她到底是瞧什么。 “七娘，看什么？” “看俊俏的小郎君，如何讨女子欢心。”卫七七笑着往前走几步。 李渊留在原地回头瞧不停张望的女子，本就注意他的女子都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其中胆大的还红着脸和李渊对视。 不过他都不感兴趣，保持着微扬的嘴角，跟着卫七七的背影而去。 两个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走路，都在讲各自遇到的有趣事情。 这一天从中午慢悠悠的过到晚上，伴着黄昏的时候两个人才踏进府门。 程飞跃蹲在院子门口，手里的草根逗着地上正在爬行搬运的蚂蚁逗弄。 听见声响回头看去。 “你们去哪儿了，我等好长时间。”程飞跃扔下草根站起身来。 “等很久了吧？”卫七七开口，将程飞跃拉过来。 日头西斜，外面天光昏暗起来，卫七七借着一点光敲看程飞跃。 “七姨你也这么看，你和我娘真是一个性子。”程飞跃这么说，身子却是很熟悉的转动起来。 “就看不够你们，出去太长时间，过分想你们了。” 三个色说说闹闹进屋。 程飞跃成功在院子里蹭到了一顿饭后才离开，哪怕之前已经陪着许雅洛吃过一点。 程飞跃要离开，李渊抬眼说道：“我和你一同去。” 知道他去干什么，卫七七也没拦着，将桌面上的东西归置一下等会儿拿去洗。 “放厨房里吧，七娘。我等会儿过来洗。” “就几个碗，和我争什么。”卫七七摆手示意赶紧走。 李渊去的时间很长，卫七七就着烛火自己给自己下了几盘五子棋。 等再次陷入僵局，李渊便归来。 “七娘。” 李渊一进来目光就落在卫七七脸上，许是等的时间略久，卫七七脸上已经有了倦容，见到他还是强打起精神。 “厨房里有烧好的水，你自己等会儿拿去洗漱。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衣服鞋袜也备齐……” 卫七七困倦的时候讲话呜呜囔囔，语气带着黏糊软语。她撑起身子准备收拾桌面上的五子棋，李渊却撩起下摆坐下来。 “死局？” “嗯。” 卫七七怏怏着站起来，也没收拾那棋盘。 亦步亦趋的来到床边陷入昏睡。她睡眠质量颇好，每次只要睡下去就不省人事。 只隐约听见李渊破局落子的声音，随后传来声响。 临睡前卫七七还纳闷，这小子怎么窸窸窣窣这么长时间没离开。 李渊破了卫七七的死局后站起身，将略带凌乱的屋子收拾整齐。 倒也不是卫七七邋遢脏乱，只不过他看的不太过眼就是。 一切都收拾完，卫七七那边传来轻微的鼾声，睡得无知无觉。 李渊轻步来到卫七七跟前，卫七七的睡颜很香，像是天大的烦恼都不会扰乱她休息。 李渊略低身跪坐在卫七七跟前。 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就静静的看着七娘的睡颜。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睡得不太安稳，七娘翻了个身。动作之大惊醒李渊，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略带急促的站起来离开。 屋檐下，李渊忍不住抚上心口，那里的跳动震耳欲聋。 卫七七醒过来的时候，李渊已经温习完功课，开始边背书边舞剑锻体。 许是有段时间没见，看着倒是稀奇的很。舞的和之前的有点不同，看样子是换了一套。 “早上好。” “七娘早上好。” 李渊舞完一套，才停下来和卫七七说话，边说边收拾东西。 初春的天气，早晨还是冷的，李渊却满头大汗，卫七七见状怕他感冒，回屋里给他披了件衣裳。 “今天有空多出去转转，我还有事情不能陪你。”卫七七披好衣裳后说道。 李渊以为她要去赴约，开口问：“七娘要去见昨日邀约的人？” “不，就手头上零碎的事情。不耽误你跟着程飞跃出去玩，半大的小子不要总是这么闷着。” 说完卫七七就离开，李渊看着离开的背影，静呆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过来送膳食。 “送进来吧。” 本来想着两个人一起吃顿饭。 中途程飞跃过来找李渊，就见李渊一个人吃饭，正好没吃早饭的他将卫七七那一份儿都给吃的一干二净。 “七姨也不在，你跟我就去转悠一下，我新知道了个好地方，你跟我去保管你感兴趣。” 程飞跃又说又闹，直到他说出如果出去有可能碰到七姨，才让李渊同意。 直到到了目的地，李渊看着熟悉的地方，深吸一口气：“你说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陈飞跃点头，着急解释：“你信我，里面的东西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说着就要拽着李渊进去。 本不想陪同他的李渊在瞧见一熟悉的马车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第47章 京城大乱 李渊和程飞跃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往脸上蒙了东西。 程飞跃执意在前面领路：“你跟紧点，这里容易迷失。” 话是这样说的，人却是往岔路走去。 李渊温和的将人伸手一拉，熟练的东拐西走，最后走到一家门口，敲门。 等待的过程，李渊回头跟程飞跃交代：“等会儿不论看到什么，都安静不要说话，有什么要问的回去再说。” 程飞跃还没来得及回话，门就开了。 拉门的人依旧是上次那个，李渊变化有些大，一时没认出来，“你们都是谁介绍来的……” “我。” 李渊摘下面巾，那拉门的讶异的睁大眼睛，随后赶忙将他们两个拉进来。 “万小爷！” “你…” 那人仔细瞧看，随后才看向李渊带过来的人，“这是……” “万爷要见的人，你放心，都自己人。” 李渊这么说，那人里放心，带着两个人不再进去，而是拐个方向，往另一通屋子走去。 是之前的暗室。 “万爷也刚回来没多久，就在里面。” 说罢那人行礼，才退下去。 程飞跃的神情很是纠结和疑惑，却谨遵着李渊之前说的话，所以一直憋着。 “带你见个人。” 李渊说着，一伸手推开木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谁？！” 立马有人走到门口，“万爷，是我，万祁。” 李渊开口，走到门口的侍卫仔细打量李渊，确认他的身份后，才松口气：“小爷你这是要吓死小的。” “老爷，小爷来了。” 里面传来声响，不一会儿出来两个人。 “马掌柜，万爷。”李渊双手抱拳行礼，一旁的程飞跃见状，也跟着做。 “没想到是你过来，我们还真是巧，难得过来一趟还赶上了。” 说话的是个有点富态的男人，他踱步走来，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是赶巧了，带个人过来见识一下，没想到能碰上万爷。” 万爷听李渊说，就顺着他说的看过去，只是瞟一眼，随后又仔细打量：“呦，这小子有点面熟啊。” “万爷说不定见过。”李渊说，指着程飞跃无声做口型。 城主。 明白过来的万邺一挑眉，遂后脸上舒展开：“没想到是个少年才俊，来来来，请坐。” 说着招呼人坐下来。 马掌柜知道不方便叫人，干脆自己动手给这几位倒茶。 “我叫万邺，这是我的朋友马掌柜，小友以后无聊，可以过来转转。” 程飞跃点头：“万爷，马掌柜，以后多指教。” 既然他在，有些事情就不好谈，众人闲聊几句后，马掌柜突然开口：“不知小友有没有参观过我们这里，一起看一下？” 被邀请的程飞跃自然也知道万邺有话要跟李渊讲，点头同意。 两个人走后，李渊挑起话题：“万爷外出做生意，这次回来的有些晚。” 这番话让万邺脸色就沉下来，他想到什么，用一种难以辨认的语气对李渊说道：“差点没命回。” 李渊看向万邺，此人是阴差阳错之下和他有了交际，两人也认识几年，知道他是个不同寻常的商人。 有手段，商业遍布上下，左右逢源。 做事情很是敏锐，竟然说差点没命回。 “可是发生什么事？” 李渊发问，万邺因着这问题对上李渊的视线。 这小子刚乍一见面差点没认出来是原先的那个。 外貌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剑眉星目让人记忆尤深。个子长了许多，最重要的是，感觉周身气质与原先大为不同。 对于李渊，万邺是观察过很久的。 明白这小子的厉害和隐忍，也知晓他日后定是潜龙在渊，一朝冲上苍穹。 所以他早早的和这小子拢成一团，成为一起的人。 “你可知我这次去哪里？”万邺问道，也不等李渊回答，自己先答了：“京城。” “那里也有我几处买卖，我过去视察。” “只是……” “京城大变，听说皇上病重，底下七个皇子都被招进宫中，整个京城宛如铁桶一般，肃杀之气萦绕上方。” 李渊脸色一变。 之前一直听说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还是撑了两三年，原以为还有些宁静的时候，原来已经到头了？ “夺嫡之位惨烈，牵扯多方势力，京城一片腥风血雨，我下令关闭店铺，等一切稳定了再说。” “万爷你从京城到这边，用了多久？” 万邺回答：“因着快马加鞭，半月多。” “好，今日之事多谢万爷相告，那我先告退，好多做一些准备。” “行，多做准备还是好的。” “对了万爷，这段时间你还是尽快将能弄出去的店面弄出去，如果要乱，只怕要乱个大的。” 听到他的提醒，万邺原先有些犹豫不决的心立马警醒，“好，万事小心。” 两人谈话结束出来的时候，马掌柜也带着程飞跃过来，两方撞上互相道别就离开。 从那贫民窟里出来后，程飞跃压根来不及问萦绕他心头上的种种问题，就见李渊脸色越来越沉。 “可是发生什么事？” 程飞跃开口问道。 “程叔今日在家吗？” “在的。”程飞跃想了一下回道：“今日他无事，说要陪我娘，我才被赶出来。” 李渊点头。 “记住这里，日后有什么需要或者做什么，里面的马掌柜会帮助你的。” 程飞跃听到这话，回头看去，“这地方如此多的违禁物，你同这里关系匪浅？” “其他也就罢了，这里面可是有私自贩盐！” 似乎终于受不了他的聒噪，李渊停下脚步看周围有没有人，随后说：“这里面的私盐，有你母亲和父亲的首肯。” “什么？！”程飞跃惊叫一声，叫完又赶紧捂住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渊却没工夫与他多讲什么，快步往城主府方向走去。 独身出来闲逛的凌子真看到他们的身影赶紧找个地方掩体，随后等人走后才看向他们出来的地方。 贫民窟。 想到两年前李渊带着个绝色人儿从这里面进去，忍不住眯眼看向那地方。 又是这里，莫非里面有什么？ 第48章 双重保险 李渊和程飞跃两个人脚步很快，等到城主府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对劲，门口的戒备森严，连侍卫都严谨以待。 “这是……怎么了？” 程飞跃纳闷：“我出门前还不是这样啊。” “走，我们进去看看。” 李渊走在程飞跃前面迈进府内，两个人穿过前堂的时候，两三个人从里面出来。 两方人打了个照面，李渊和程飞跃见是军营里的上级，上前行礼。 “王佐长、凌副将，今儿怎么……” “少城主，李渊。”那边的人也回应，说完摇着头就离开，并未跟他们说什么。凌子真的父亲凌峰莫名看他们两个几眼，随后跟着离开。 李渊回过头去看他们，王佐长，贵位一城佐长，底下管理万人，又是程青的左膀右臂，一旁的凌副将更是在程青不在的时候能统领全城的军队。 还有一个不熟悉，但想来也是很重要的人。 这些个过来…… 带着思虑进到后堂，看见程青和许雅洛两个人脸色凝重的坐在八仙桌前。 “爹！娘！” 两个人走到跟前他们两个都没有发现，程飞跃忍不住开口叫他们。 许雅洛和程青两个人回过神，见到他们过来很是惊讶：“你们不是出门去了？怎么这么快回来？” “李渊说有事情同你们讲，所以我们先过来。”程飞跃话说完，程青就看向李渊。 李渊平常很少主动来找他，这次找过来，想必是有事情要说。 “可是又发生什么事，李渊？” 又。 心里将这个又字过了一遍，想到刚刚出去的那些人，李渊心思多转，开口却将自己要说的说出来。 “我刚从晚集市过来，从万邺那儿得到消息，他说京城大乱，七位皇子争夺帝位，京城乱成一锅粥。” 程青和许雅洛的脸色大变，惊呼：“什么？” 紧接着慢半拍的程飞跃也叫一声：“什么？” “可是我这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程青惊讶过后很快理智占了上风瞪了一眼儿子后才开口问道。 “各方势力太多太杂，万邺已经关了京城的店面下来的。”李渊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脸色沉稳，看不出任何浮躁，让人不由得心一定。 “我问过他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说从京城到这已经半月有余。” 大半个月，能做很多事情。 程青和许雅洛原本就有些严肃的脸更加凝重。 “爹，你叫王佐长他们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说到这个事情，程青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来，“既然你们已经有自己的门道知道这些事情，我也就不瞒你们。” 这话虽是对两个人说的，可归根结底只对李渊有用。 “我这次叫凌峰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商讨一下徐州流民的事情。” “徐州粮食紧缺，听说是在粮食播种的时候，突然发现八成的种子都毁坏，种下去的粮食根本就没有发芽。” “如今已经到春分，徐州的城主向京城上报，可久久没有下文，故而向我们来买一些种子。” “给他们送一些种子就是，又不是送粮食。”程飞跃开口。 徐州的地理位置谁都可想而知，粮食大州，因为土地肥沃，种出来的粮食都比别城的多还好。 “种子送出去事小，倒是不足为惧，谁都不希望徐州遭难。” 程青这般说，“可听说徐州此次已经下了七日的暴雨，连绵的雨天已经淹没了大半的土地。” 李渊脸色一凝，抬起头看向程青。 “徐州这次因着种子毁坏和暴雨，让有心人乘机散播谣言，流言满天飞，只怕徐州要大乱。” 程飞跃随他娘，脾气暴性子急，拳头握紧一拍桌子：“这些王八羔子，这时候散播谣言，是想让整个徐州的老百姓都没有粮食吃吗？” 他的愤怒并不能改变什么事情，程青看着儿子，深叹一口气：“这也没办法，百姓无知最容易被煽动蛊惑，一旦让他们知道快没有吃的，后果不堪设想。” “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这个事情，避免徐州最后走向最坏的方向。” 李渊问程青：“之前商讨，可有商讨出什么？” 比起程飞跃的焦急，李渊莫不改色更让程青欣赏：“我想着种子先给徐州送过去，毕竟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如果天晴几天，赶在春分末尾播种下去，还能来得及。” “至于粮食，我从粮仓里拿出一部分的粮食出来援助，到时候如果真的没有种下粮食，在朝廷赈灾之前好歹有我们援助的和徐州粮仓里备下的。” 这是最好的办法，李渊点头没什么意见。 “不过…” 程青看向李渊，想知道他能说什么。 “程叔，先给徐州周边和徐州城主发信，说徐州遭难将祸及所有，我们愿意尽绵薄之力，也请周边都送一些粮食出来。” “仅靠我们粮食可能不够。” 程青皱眉，一旁的许雅洛开口：“在朝廷赈灾之前，有我们送过去的和徐州粮仓里那么多，怎么会不够？” 李渊用惯有的沉稳语气缓缓说道：“若是徐州粮仓像种子毁坏那般出事了呢？” “若朝廷不管呢？” 这句话让所有人静默，半晌程飞跃道：“朝廷怎么会不管呢？那可是朝廷……” “朝廷自己自顾不暇，上头争那位子，哪里有空管底下的事。王位之争一日不停，江山社稷一日不稳。” 李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尘埃落定前，谁会管徐州的死活呢？” “好，我这就去信给其他城。”程青脸色稍霁。 “先不急程叔。”李渊再次打断，程青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护送去徐州的粮食，定的是谁？” 程青想刚刚拟定的人员，“凌副将，他作战经验丰富，定他放心些。” 李渊眼光闪了一下，“另外再暗暗派一些人马暗地护送，别让任何人知道。” “你可是不放心凌副将？” 对于程青的疑问，李渊摇头，他想起七娘说的话。 “这叫双重保险。” 第49章 援助徐州 程青很是赞赏的看着李渊，这种时候压根不想教育儿子。 “行，那我再看看还有谁能护送……” “程叔。”李渊站起身朝着程青行礼，“我想请求能暗地护送这次粮食。” “你？” 程青反问，随着问出去，紧接着就是考虑他行不行。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如果没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就不一定是他能解决的。 “你想好了？” “李渊但求一试！”他收起脸上散漫的笑容，整个人伫立在那儿，很是气势惊人。 许雅洛见程青没动静，忍不住开口劝阻：“夫君，李渊这孩子心有成算，这些年你也是有目共睹，他既然说他能，想必就是能的。” “谁不是这么一步步迈过来的？” 程青没接话，而是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斟酌的开口：“我知道你聪明，凡事走一步看三步，既然你说你要走，想必已经料到我会同意。” “凡事小心些。” 他的同意在李渊的预料之中，却让程飞跃一蹦三尺高。 “爹！” “爹我也要跟着去！” “胡闹，兵家之事，哪里是你想去就能去的。”程青严厉说道。 程飞跃也不服：“到李渊那儿就是兵家之事，到我这儿就是胡闹，爹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和李渊同进同出，李渊能做到的事情，我为何做不得？” 程青的拒绝换来程飞跃的逆反，许雅洛这时候反而不开口，她不清楚自己的儿子能不能胜任。 见父母亲都犹豫，程飞跃不敢和他们硬碰硬，怕伤他们的心，却也暗暗在恼火他们一直将自己看成没长大的孩子。 只能求助李渊，眼神都快抽疯了李渊才漫不经心的看到。 见他眉飞色舞的，李渊敛下眼神。 见他这样，程飞跃都快放弃了，却听见他说：“那个……程叔，可以适当的让飞跃见识一下。” “总不能一直在你们的庇护下成长。” 李渊讲话总是能一句讲到点子上。 这世道不稳，早些成长早好，哪里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潇洒自在。 程青沉吟一会，遂后同意。 “行，到时候多拨一些人给你们，不论发生什么，你们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得到首肯，许雅洛跟着儿子一同露出笑容来。 程飞跃高兴极了，这次任务做的好了回来，说不定能让父母亲对他刮目相看。 李渊要回去同卫七七商量这件事，所以程青许雅洛告退。 程飞跃高兴的跟着他一块儿过去。 见两个人肩并肩的离开，许雅洛感叹道：“飞跃还是有点小孩子性子，也不知道他们此行会不会出事。” “你这么担心刚刚还一脸恳求的看着我。”程青说道，揽过自家夫人。 “既然让他们去了，就像他们说的，总要成长一番，以后偌大的宣城偌大的府邸都要交到他手上。” “让他们两兄弟互相扶持，我还比较放心些。”许雅洛看着两个人一起离开的背影，接着说。 程青收回落在李渊身上的视线说道：“他们在一起不了长久。” 这些年他一直对这个孩子颇感兴趣，总是有意无意的留意着他。 发现李渊这个人，在他们根本从没想过藏拙，但是在别人跟前，却是给足了自家孩儿面子。 审时度势、有远见之明，有勇有谋。 他还专门叫人过来询问他们两个的情况。 他对李渊和程飞跃两个人这两年的事情都颇为熟悉。 知道这孩子不是一般人，宣城这个小城困不住他，这里不会是他的顶点。 “谁知道呢，以后的事情怎么来都不知道。” 许雅洛说着想转身离去，却被程青搂住腰：“不过有件事可以知道。” “什么？” 见她好奇，程青凑近她：“以后我会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许雅洛捶他一拳，两个人相视一笑。 爱意藏在其中。 李渊和程飞跃两个人到的时候，卫七七还没回来。 等快天黑的时候，李渊有些坐不住，准备出门去找她。 刚一拉开门就撞见从马车上下来的卫七七。 “七娘。” 李渊迎上去，将卫七七从马车上扶下来。身后的车夫将马车从偏门驶进去。 “怎么这么长时间。” 卫七七淡然一笑：“一直都这样，处理事情起来根本就看不着时间。” “有去见那人吗？”李渊问道，卫七七摇头：“说了不会去见他。” “晚饭吃过吗？” 李渊摇头，“你先休息下，我让程飞跃去布膳。” 听到程飞跃也在里面，卫七七笑起来，“你们现在感情好多了，形影不离的。” 之前李渊可是对程飞跃爱答不理的。 对卫七七的话不置可否。 三个人用完膳，程飞跃见李渊踌躇不知要如何同卫七七讲，有眼力见的先把桌子撤下去。 “七娘。” 李渊开口，叫了一声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 见人明明跟自己有话讲，却什么都不说，她也有耐心的很。 “从头说，不急。” 卫七七见他一时不知说什么，给他提了个话头。 “那个我今日带程飞跃去了晚集市那儿，让他见见马掌柜认地。” 卫七七手撑着木桌，安静的点头。 “然后正好撞上万邺回来，他跟我说京城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将京城的店铺关了下来的。” 卫七七听后脸色微变，反问：“半月前的事情？” “嗯，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李渊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卫七七讲，从万邺的事情说道程青那儿。 说到最后，李渊喉头发紧，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七娘会不会同意。 “你说你要带着一队人马暗地护送粮草？” “嗯。” “你和程飞跃？” “嗯。” 卫七七沉默，敢情好在这里等着呢。 等上头的情绪压下去后，细细想来，倒也没什么。 “你既能跟我提，说不定事情已经办的七七八八，既然如此我也拦不住你，万事小心为上。” 看着李渊已经快七年，明白他有多大的本事。 李渊沉默一瞬：“拦得住。” “嗯？”卫七七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我说，不论我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只要七娘你不同意，我不会去做的。” 第50章 暗地护送 他这句话让卫七七愣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李渊先站起身：“七娘，那我先去收拾一下，要回军营一趟。回来明天早晨就要出发。” “这么快？” 卫七七有些惊讶。 “嗯，徐州等不了太久。”李渊说道。 想到正在惊慌失措的老百姓，卫七七点头，“是了，早去早没事。” 李渊离开后，卫七七拿出自己之前特意弄到手的地图，这上面是整个国家的地理位置。 找到宣州后，又找到徐州，看着两个州之间的距离，卫七七盯着两个州。 按照刚刚李渊的说法，京城大乱，多方势力混战，这次的徐州有可能被哪个势力卷入其中。 还有之前李渊提到的盐行一事，或许此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卫七七来到卖成衣的店铺，按照程飞跃和李渊的尺寸买了四套短褐，里衣和亵衣都按照最好的材质和面料来做的，以求舒适和方便。 冬天的严寒还没过去，初春早晚寒冷，只怕行军路上会冻，卫七七将东西都备好，返回院子。 李渊正好回来，两个人见面，李渊先走过来。 “七娘。” “出去给你和程飞跃买了一些衣服，出发的时候穿上，都是方便你们行动的。” “好。”李渊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点头应道。 “我屋子里有行军图，不知道你有没有，但我那个比较详细，自己带上说不定会有用。” 卫七七是在一商人手里花高价钱买来的。 里面特别详细的记载着山川河流和城中大部分的地理位置。 她之前将徐州的那一张单独拎出来放置在旁边。 因为明天早晨天不亮就要起来，李渊和卫七七都睡了早，基本天一黑就躺下来。 卫七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是李渊第一次出去做任务。 一方面理智跟她说，李渊的身份不同寻常，有可能是位面之子或者反派之类的，毕竟他的配置的确符合小说里的各项。 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傻逼。 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小说里的人物，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 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的人因为一些小事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卫七七怀着担心想着想着睡着。 鸡鸣第一声的时候，李渊和卫七七同时睁开眼睛。 卫七七出门的时候，李渊已经收拾好自己。 “你等会儿，我给你做点东西吃了再去。”厨房里昨晚就备着东西，防止早上时辰来不及。 “都准备的差不多，很快就好。” 卫七七话音刚落，院门就有人敲门。 “七娘子在吗？李公子在吗？” “在。”李渊回答，过去给人开门。 来的人是府上的小厮，先是对李渊行礼，看见卫七七后又对卫七七行礼。 “我们夫人让我叫你们过去，大厅已经备好饭菜，让李公子过去一起吃。” 李渊回头看向卫七七，卫七七回应道：“正好，也省的浪费时间。” 出门在外，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李渊凭着多年的习惯，将匕首挂在腰间，让短褐的外衫盖住，又拿了一火折子放进口袋里，随后和卫七七一同出门。 只是关门的时候，目光不禁落在厨房门上。 大厅里所有人都在，灯火通明。 程飞跃见到他们，忍不住打招呼。 今日程飞跃也难得的穿了身短褐，整个人精气神一下子就不一样，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快来一起吃，免得李渊路上饿肚子。”许雅洛招呼卫七七和李渊。 程青今日也在。 可能是担心，眼底略青。 一顿饭吃的很快，饭桌上卫七七和许雅洛基本没怎么吃，光顾着嘱咐。 再次将路上小心的话说第三遍的时候，程青已经忍无可忍了：“夫人，这只是平常的一次任务，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我九死一生的时候也没见你担心成这样。” 许雅洛瞪大眼：“老程，你这么大人，还七七也在场，你怎么这么不知羞竟然吃儿子的醋！” “我是让你别嘱咐这么多，让两个人有心理压力。” 程青无奈道。 没过多久程飞跃和李渊就已经吃饱。 几个人出门，走在后头的卫七七想着李渊刚刚没怎么吃，从桌子上拿了几块糕点放置在手帕里。 “你今日没怎么吃，是不是有些紧张？” 卫七七说话的时候，靠近李渊，声音有些小。 前面许雅洛不停的嘱咐儿子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后方却一片寂静。 “七娘。” 李渊抓住卫七七的手腕。 “吃太饱脑子转不快。” 对于这回答，卫七七了然，也没动李渊突然抓住她的那只手，另只手将卷好的手帕递过来给李渊。 “拿上，回头饿了吃一点。” 李渊低头看着卫七七递过来的手，那手略小，手里盛着手帕裹着的糕点。 手伸到跟前，纤细皓白的手腕在未亮的时候格外的惊心动魄。 太素了。 “好。” 走到门口，外面两匹马静立在那儿。 “城里面人太多引人注目，你不是说凡事都低调一些，我从昨日开始就让人分批从城门口通过。 现在应当是在城门外五里地那儿的山里面。” 李渊点头。 这次真到了送别的时候，卫七七整理了一下李渊的领子，靠近他：“虽然说过很多遍，但还是想嘱咐你，小心小心再小心。” “别担心七娘。” 李渊露出笑容，他很少这样真心实意的笑。 等我。 等等我。 他心想，遂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卫七七，转身大踏步下了城主府的台阶，一跃而上。 程飞跃见状，抱了一下许雅洛，随后也上马。 两个人回头看向父母亲，伴随着驾一声，马在街道上飞驰而过，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很担心是吧？”许雅洛走过来在卫七七身旁站定。 “做父母的肯定很担心。” 卫七七没接话，她再次回头看向已经没有人影的地方，心里一片惆怅。 似乎从这一刻，她真真正正的意识到，李渊的成长已经不在她所想象的范围里。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李渊就要走向他想走的路。 也是一直以来她有所预感的路。 那条，最为艰辛苦难的路。 第51章 行军过程 李渊和程飞跃骑马出城，骑马五里地外，看见片小树林。 “应该就是那里。”程飞跃用鞭马的指向不远处的小树林。 “嗯。”李渊回答他。 “走吧。” 说着一夹马腹，往那小树林里冲去。 天光乍亮，等他们两个到的时候，树林里的兵士已经整装待发。 “吁——” “什么人？” “这次的百户，李渊。” “副手，程飞跃。” 两个人在马上说道，指着他们的士兵却没有收回对他们的长枪，反而用枪往前指，“怎么证明？” 李渊眼神微眯，电光火石之间一脚将那长枪挑高伸手一拽，将人顺着长枪直接拽过来。 另只手张开一把攥住拉近的那小兵的脖子。 “若我是他人，你这么指着半点警惕性都没有，战场上你第一个死。” “可我在这种秘密的情况下来到这儿，还与你报过名，你却不核查反而要我们给你证明。” 李渊力气颇大，坐在马上单手抓着那小兵的脖子越抓越紧，话却依然说的慢条斯理。 那小兵脸色渐渐涨红，呼吸困难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李渊的手腕不停的挣扎。 “李百户，手下留情。” 一男人从丛林里走出来，上前一步行礼。 “这小兵刚进营没多久，不懂这些，还望百户见谅。” 那男人年纪和程青差不多，此时半弯着腰，希望李渊能手下留情。 “是吗？” 李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男人，那小兵挣扎着，最后用手拍李渊的手腕。程飞跃在一旁看的终于回过神，想开口劝阻之时，那小兵被甩在地上。 “质疑本百户和副手的，不要再有第二次。” 那小兵狼狈的倒在地上，手捂住咽喉不停的咳嗽，声音已经咳的破音。 马儿之前一直安安静静的待着，许是察觉到重量减轻，轻轻的换了腿。 “人都到齐了？” “是，一百人都在林子里。”那男人低头说道，无论先前他们有什么不满和不屑现在都要压下来。有马的上马，没马的两人共骑一匹，争取在凌副将抵达枣山村之前抵达那里。 枣山村是在宣城的范围内，过了枣山村，就踏入别的州界，到时候只需暗地护送即可。 在那之前为了避免被凌副将发现，只能先到枣山。 他们出发早，没有护送的马车和众多护送的人，一百人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枣山村。 天黑的时候已经隐约能看见人烟。 “就在此地休整。” 身后的人听见这句话，迅速下车开始安营扎寨。 在夜色月光下，每个人动作都带着点急迫。 原本对李渊就有些不满，除了中间让马儿歇口气以外，一整天都在赶路，没休息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饿了一整天，现在为了吃东西这些人都不怎么会违抗李渊。 程飞跃跟在李渊后面下马，早晨李渊面不改色的差点杀掉一个士兵一直在他脑海里，当终于开始休息，他就往李渊跟前走去。 “李渊，我有……”他站在李渊跟前，李渊听见他的声音，眼皮抬起看向他。 这和平时的李渊有些不像。 这两年李渊总是温润如玉的，不会有现在肃杀之气这么强的。 “你之前……”程飞跃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和他相处这么多年，李渊颇为了解他。 往不怎么能被人听到的地方走去。程飞跃不自觉的跟着他。 “你想问我为什么突然动手还是想问我是不是真的想杀了那小兵？” 对于李渊的问题，程飞跃喃喃道：“两者都有吧……” 李渊轻笑，他目光看向正在忙碌的士兵，那些士兵干活的时候目光不自觉扫过他们这里。 “这些人中说不定有消息灵通的，就会知道你是城主的儿子。” “我们没有军功又如此年轻，却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领导一场任务。” “换做是你，你会服气并且将身家性命交给这么稚嫩的人吗？会不会也觉得，若我是城主之子，我说不定也能做到那个位置？” 程飞跃愣愣的看着李渊，似乎没想到这层。 “有多大的能力坐多高的位置，人心是要自己收买，而不是等着他们在长久的相处中发现你的本事对你心悦诚服。” 李渊一字一句的将这些话开诚布公的讲出来，或许程青同意程飞跃跟着过来，也是有这份让他儿子明白这些平常接触不到不理解的事情。 “先入为主让他们有所忌惮，最起码不会阳奉阴违最好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 李渊说到这里，不欲再说下去，剩下的就让程飞跃自己理解。 这两年程飞跃只在军营里学会了怎么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却还没来得及成为一名领导者。 李渊说完，就地找个位置坐下来。 之前那个上前来劝阻的男人见他们谈话完，上前走来：“李百户，你看可还有另外的吩咐？” 李渊没说话，目光却落在他身后一安营扎寨完毕的小兵身上。 他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正准备点燃堆成一堆的柴火。 李渊猛的站起身走过去一脚将他手里面的火折子连同树枝柴火一脚踢飞。 “你！” 被踢飞火折子的士兵猛的站起来，语气带着怒火，却见是李渊，火气压了压才开口：“不知李百户为何突然如此？” “烟火会被人发现，带来的东西全部直接吃。” “李百户，一点烟火没关系的，我们带的可都是野味，生吃怎么吃？” 这些士兵中多的是不服他的人。 李渊目光落在他们手上的野味，淡然开口：“生吃。” “这火谁生，谁军法伺候。” 那些面容沧桑的人脸上都写满不服，其中一个挑衅：“我们不知这野味还能生吃，李百户给我们示范一下？” 李渊眼神落在那士兵身上，神色莫测，被盯的士兵有些承受不住这眼神，下一刻就要转头的时候，李渊走过来。 伸手拿过野味。 野味是只兔子，已经处理过只要烤上，油水出来特别好吃，现在却是生肉，还耷拉着血。 腥臭味扑面而来，李渊像是没闻到，面色如常的咬了一口。 随后咀嚼生吃下去。 又接连咬了两三口。 眼神再次看向众人的时候，哪怕已经年过三十的人，也承受不住他平静的眼神，低下头去。 第52章 野外生吃 兔子三两口就没了一些肉，李渊拿出小刀割了一小半的肉，转头走向程飞跃。 程飞跃见他过来，愣愣的看向他。 “吃一些垫垫肚子。”李渊递过来，生肉独有的腥气直冲程飞跃脑门，他呆呆的看着李渊，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他吃下去，可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生活，过得最苦的就是在军营里吃的东西。 现如今出来，却要生吃肉。 后面还有些三三两两的人看向他们，程飞跃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什么，可他不明白，一个人的能力，非要体现在和将士们共同吃苦上吗？ 他对上李渊的视线，明白他眼神里包含的内容。 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对父母亲信誓旦旦说下的话，手犹豫的伸向李渊。 李渊低垂着看程飞跃伸过来的手，没给他犹豫的时候直接送到他手里。 “今日你吃不下这兔肉，明日你便吃不下这众位将士的刁难不服，来日你就是个军心不稳的领将。” 李渊声音很小，顾念着程飞跃的身份。 他转身找个位置坐下来，将那血淋淋的生肉往嘴里塞。 吃的淡定面色如常，仿佛不是什么腥味重的生肉而是美味佳肴。 在若有若无的目光中吃完巴掌大的肉，随后喝水咽下去。其他人再有不服也拗不过，传令下去个个生吃。 程飞跃咬了一口，腥臭味和难以言喻的味道充斥着味觉，他下意识要吐出来，却看到一旁李渊平静的目光。 多年的争强好胜再一次战胜他的味觉，李渊做的，我为何不行？ 生肉一块块就着水咽下去，这周围的人也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这种表情。 部分人没这样吃过生肉，部分人已经很久没有碰过。 他狰狞的神色倒是在一群狰狞中不显出来。 强忍着吃完的程飞跃等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借口要出水离开集合地。 有人悄然跟上去。 程飞跃见周围没人，倚靠着树再也忍不住呕——一声吐出来。 等稀里哗啦的吐完胃里轻松很多后，程飞跃扶着树，脸色惨白的转身。 猛然看见李渊站在身后。 “你……” 眼前却递过来一手帕。 程飞跃脸一扭，别扭道：“又没哭，我不需要手帕。” “什么？”反应过来后李渊失笑：“里面是七娘给我装的糕点，垫垫胃。” “第一次吃都不习惯。” 程飞跃抬头看他，迟疑的接过来：“你不是第一次吃？” 见他误会，李渊也没解释。 程飞跃见状，心情略好，觉得自己也差不了多少，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七姨给你拿了怎么没给我准备？” “她临时拿的，觉得我可能路上会饿。”李渊解释道。 “也对，不然也不会用她手帕包裹着。” 说到手帕，李渊眼神落在那手帕上，“吃完手帕给我。” 程飞跃看一眼糕点，又看手帕，最后耐不住李渊不错眼的盯着，只能点头：“行行行，回头给你，你让我慢慢吃。” 一晚上过去。 等凌峰到达枣山村的消息让前锋的人传回来后，李渊带着人悄无声息的跟上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李渊控制的很好，既能跟上去，距离也不是很远。 一路上风平浪静两天，路程已经走了一半。 晚上在一片山谷中凌峰他们安营扎寨。 为了避免发现，李渊带着人已经没有生烟很久，这些日子的干粮食物和野味基本就是在无火的情况下进行的。 李渊看着这凹进去的地势，四面环山树林茂密，既是隐匿的好地方也是埋伏的好地方。 他眉眼深深的看向远方，眸中露出一些沉思。 “吩咐下去，今晚警醒一些，武器都放置在随手能拿的地方。”李渊对着身后最开始跟他求情的那个男人说道。 那男人名叫戴建功，应声。 “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两日下来，戴建功看明白，这两个人虽然是有背景，可不矜不骄吃苦耐劳，武艺他目前看来，百人里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们。 再加上下达的指令并不是一事无成的样子，毕竟是上面的人，戴建功现如今很是听话。 “如果换成你，你是否会提前在前面那四面环山的地方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自投罗网？” “百户你说的意思是……” “提高警惕。” 戴建功领命下去。 程飞跃对着那山若有所思：“你说出来的话一向都没怎么出过错，你说容易伏击，说明前方真的有。” “既然如此，让他传令下去有什么用？直接派一前锋上前传话，就说有人埋伏不就行了？” 李渊摇头：“不，如果这样势必会打草惊蛇，既暴露了凌副将也暴露了我们。” “你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程飞跃试探性的发问，没得到回响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想怎么做？”程飞跃发问。 “怎么做…还得看侦查的情况。”李渊说着，看向身后的人。 “程飞跃，你要跟我走一趟不？” 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不过程飞跃向来奉陪。 他跃跃欲试：“走啊，肯定走。” 借着夜色，李渊和戴建功交代好后，立马和程飞跃两人往山林去。 两个人脚步很快，中间和凌峰他们隔的也不远，没半个时辰，两个人已经摸到山脚下。 李渊和程飞跃从这边开始，脚步轻起来，慢慢往上爬去。 程飞跃跟在李渊身后，一直格外的注意后方的情况，李渊做出手势示意他停的时候，程飞跃还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怎……” “嘘。” 顺着李渊指过去的方向，程飞跃乍一看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有……” 一阵风吹过，那片的草被吹弯，露出藏匿在其中的身影。 他闭上眼睛复睁开，那边恢复平静，可依然能看见其中的破绽。 “走。” 还没等他看清到底多少人，李渊后退往另一边再次勘察。 等他们勘察出大概的人数，程飞跃和李渊已经在回去的路上。 “你说大概多少？” “一千人多人。” “嘶——” 凌峰副将护送队零零碎碎的人加起来五百人不到，他们这一百人算上也顶天六百。 六百对上一千多人…… 第53章 异想天开 他们两个回到休息地，将戴建功一起叫上。 “什么？” “一千多人！！！” 戴建功惊呼，幸亏他们离的有些距离，后面的士兵才没有听到。 “李百户，这一千多人，我们怎么打得过？哪怕加上凌副将的人，也难以胜啊。” “而且我们也联系不到凌副将。” 李渊不讲话，他看着地上的地图，沉默一会儿，才开口：“人数悬殊，可以智取。” “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李渊指向地图。 “这个地方，是凌峰副将的休息地，这个位置离徐州和沧州的距离颇远，寻求不了求救。”李渊边说，手指边在地图上滑动。 “如果我们要搬救兵，就必须从宣州和黄州那儿搬，黄州与我们州不甚相交，届时如果要搬救兵，未必会派兵前来。” “所以最快的就是宣州，可宣州离我们这的脚程，日以夜继也需一天一夜。” 随着李渊的分析，程飞跃和戴建功脸色逐渐难看，甚至凝重起来。 “那，我们便没有办法么？” “有。”李渊定睛看一眼地图，随后小心的卷起来。 “打，还有胜算。” “李百户，你可能不清楚，如果我们要打，这就是明晃晃的送死。”戴建功立马急了，他觉得李渊有点贪功冒进。 “我们算上凌副将的人加起来六百人不到，可对方有一千人！” 他们这的动静影响了周边士兵的心，有些好奇的人扬长脖子瞧。 “不正面硬刚，这次主要以掩护凌副将护送徐州去的种子为主，没必要全歼灭。” 这话说的轻飘飘易如反掌的感觉，戴建功嘶的倒抽一口凉气。 全歼灭？ 他收回之前觉得李渊有勇有谋的想法，这就是个不会带兵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 “我们可以智取。” “看。” 李渊蹲下身子，不论他做什么，程飞跃下意识跟着他蹲下来，唯有戴建功杵在那儿。 两人的眼神看向戴建功，逼得戴建功不得不蹲下来一起参与这疯狂的作战计划。 “这一千人分散零碎，并不是都在同一个地方，且都是围绕着这四面环山的位置，这些环山的位置还都有些距离，肉眼根本没法看见对面发生了什么。” 李渊神情淡淡，他的情绪影响了有些焦躁不安的戴建功，想着看这异想天开的作战计划是怎么样的。 “我和程副手刚刚摸过点，有一处地方守卫略微薄弱，大约有四十多人聚集在一处，其他地方都是六七十人。” 李渊将这地方的地形简易的画出来：“我们分成三路，趁着夜色分成三路，戴建功你带一路从右侧摸上去。” “程飞跃，你带一路从左侧摸上去，我从后方突袭，只要看见我们动手，你们两边也同时动手。” 说着，在地面上画出三方围击的图。 “不过有两点要注意，第一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安静的状态下进行，别发出响声。” “第二，没有杀过人的，最好安排两个人对付一个，这样效率更快。” “还有疑问吗？” 夜色下，李渊平静的脸色却让戴建功心怦怦直跳。 “可是，我们摸过去干什么呢？” “到时候拿下那四十多人再说。”李渊说道，将手拍了拍。 戴建功吞咽口水，一方面他觉得这想法不异于白日做梦。 一方面听李渊娓娓道来，还颇有些道理，毕竟他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李、李百户……” 戴建功不知道要说什么，李渊站起身拍了拍戴建功，“通知下去准备行动，对了别透露敌方的人数。” 被拍的戴建功身子摇晃两下，随后神情恍惚的走向队伍。 看见他离开，程飞跃看向李渊，“我们……” 李渊摇头阻止他要说的话，“这只是开始。” 程飞跃觉得他话里有话。 这开始，是这次行动的开始，还是…… 按照李渊发下去的指令，正在休息的士兵接二连三的开始收拾东西，开始排队。 李渊带着三十人，另外程飞跃和戴建功各带了三十四人。 “记住我说的话，没有杀过人的，两个人对付一个，行动过程中谁若是发出声音，回去军棍伺候。” 李渊声音在昏暗不明的夜色下微凉，让人不由得打个激灵。 随着月色越来越升高，在从林中悄然前进。 月挂树梢的时候，已经到了山脚下。 从这开始兵分三路。 离开前，李渊看向程飞跃，“小心。” 没想到李渊能说出这番话的程飞跃不由得挑眉，随后锤了李渊一肩膀：“你也是。” 两路人悄无声息的散开，李渊动身开始往前俯身摸上去。 后面的士兵有样学样，全都秉着呼吸往上匍匐。 等能看到人影的时候，李渊估算程飞跃和戴建功的速度推算他们的位置。 等了一刻钟后，李渊睁开眼睛，他吩咐后面的人先留在原地，随后一个人上前爬去。 上方有个人正好下来撒尿，可能他们很快要行动，身上还背着长矛。 “啧什么鬼地方！哎……打完回去找个娘们……”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窣声，他猛的回头，却只看见丛树摇晃，甩头只当是只小兽过去。 这荒郊野外的，还能有什么。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后面蹿出一道身影，迅速的将匕首放置在那人咽喉，月光照在匕首上，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站着的人软软的倒下来。 李渊杀完一人，看向上方，微弯身腰用手让后面的人上来。 后面跟着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李渊出手竟然这么狠厉，一招就将人杀了。 有些士兵对李渊心态已经改变，迅速跟上李渊的脚步。 已经半夜，这时候的人最是受不住身体传来的信号，一半的人在休息，另一半的人盯着下方。 看样子是在等通知。 李渊看向后方的趴着的三个人，点了后面跟着的三个人，示意他们上前。 因着他在前面的行动，让后面的人也憋着一口气，两个人速度快的将躺着的人一刀割喉。 另一人却被地上的草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要割喉的人身上。 那被压住的士兵醒来见状大惊，立马翻身上压住，准备动手。 噗嗤一声。 刀从后脖颈插进来，男人呜咽着倒下。 第54章 隐瞒杀敌 被李渊冷冷看着的士兵年纪较小，不由得后退一步， 不过李渊并没有说什么，上前继续慢慢摸进。 透过草丛和地势的掩饰，李渊等人很好的借着夜色隐匿其中。 上方人比较密集，有吃东西睡觉的，也有警惕放哨的，在山顶微下呈现大一点的地方。 李渊又等了一会儿，随后便看见左右两侧的树林略动一下。 “什么声音？” “啧王老三！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 被吓到的男人语气带着愤怒说道，“这鬼地方谁会来？胆子那么小来当兵干嘛？干脆回去找老娘要奶喝算了！” 被嘲讽的男人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怨毒的看向那男人，眼前却一闪。 一道身影落在那男人身后，寒光闪过。 “嗬……” 嘲讽的男人只发出这一点声音，然后轰然倒下。 随着这人的倒下，周边猛然蹿出一些人影，像是鬼魅收割人命一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周边一个个倒下的都是自己朝夕相处的队友。 ！！！！ 王老三腿一软跌倒在地，正好闪过后面对着他脖子的刀尖。 看见那泛着寒光的刀尖，王老三连滚带爬的滚到一边，然后骨碌爬起来往人少的地方去。 浓重的血腥味覆盖住鼻腔，刺激的王老三脑子宕机。 只知道抬脚往外跑。 这边反应快的已经拿出兵器交接，可声音很是短暂，很快被两三个人给抹了脖子。 有被长矛刺死的，有被刀子抹了脖子的…… 这对王老三来说，人间修罗不过如此。 仅仅回头看了一眼，便心生胆寒，更加快速的往边缘跑去。 边缘处人很少，只有一个长得很年轻的男人守在那儿，没有长矛，就他一人。 王老三见他年轻，身着和周边的也不一样，以为是什么好拿捏的年轻人，生死关头全然看不清其他的东西。 自然也没看到那他以为好拿捏的人，眼神看他像看死人。 他跑过去，手上拿着刚刚连滚带爬抓着的长矛，距离越来越近，一片混乱中，有人发现他，想要抓住。 人越来越近，李渊站立在那儿，手中不知何时有把小刀，小刀轻轻挽了个花随后在王老三看都没看清的情况下掷出去。 王老三惊慌失措下更加拼命的奔跑，压根没来得及反应，往前又迈了几步。 只觉得脖颈一痛，眼睛略下就能看见还嗡嗡上下摇动的刀柄。 刀。 脖子。 刚意识到自己脖子中刀，王老三就倒在地上，睁大的双眼楞楞的看着从远处信步走来的李渊。 他的淡定与周遭格格不入。 这个人…… 李渊走上前将王老三脖子上的刀拔出来，随后重新将刀掷出去，对上另一边准备逃跑的另一人。 因为事前计划好，并且人数占有优势，李渊这边很快结束战斗，所有人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尸体，一边是逐渐升起来的兴奋感，一边是对见到这种场面的不适。 李渊眼神扫过所有人，除了个别手臂受伤的，没有人死亡。 “戴建功。”李渊出声，沉浸其中的戴建功立马反应过来，上前几步行礼弯腰。 “汇报人数。” “我方一百人，受伤三人，敌方四十二人，全部死亡。” “收拾一下，将这里的人都掩饰好，去下一个地方。” 李渊声音略轻，在这种环境下却格外的清晰。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好，好到能清晰看清周边的情况。 程飞跃跟在李渊身后，压制住略微颤抖的手，他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胸腔里一直充斥着恶心呕吐感。 他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直面人的死亡。 黏腻的血到现在还在手背上，甚至干涸成暗红色。 程飞跃望着李渊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强压下心头的难受。 李渊能做到，我也可以。 在得知下一个地方还有埋伏的人，底下的人躁动起来，跟在李渊身旁的戴建功看着后面跟着喜形于色的兄弟，又看看自家啥也不说的上级，只觉得头大。 李百户不会真的想靠他们这一行人灭掉地方一千多人吧？ 后面的这些小兔崽子不会真的以为就这两三波人吧？ 不会吧不会吧？ 戴建功一路纠结的跟到下一个地方。 李渊带着程飞跃和戴建功上前查探，这次的人分布的比较散，最好呈现包围形式，就像刚刚那一次一样。 人比起上一次的还多不少，大概六十多人。 确定好后，三个人撤下来，分别带着人分开。 李渊带人上前，“最好先对付醒着的人，武力不好的对付睡着的。 都小心些。” 后面的人低低应道。 估算好时间，猛的向前跑，与此同时两边的程飞跃和戴建功得到指示再次冲下来。 这次他们更加迅速，因为之前的经验，逐渐摸清了如何杀敌。 李渊和程飞跃还有戴建功守着三个方向，专门捕杀逃窜的人，其他人在包围圈里手起刀落解决一条性命。 没半刻钟，在戴建功杀死最后一个逃窜的人后，众人都沉欣喜的互相查看。 这里不用李渊说就已经知道的戴建功查看好上前说道：“敌方六十七人死亡，我方零伤亡。” 零伤亡！！ 众人一听这三个字，得意忘形的差点叫出来。 第一波人杀四十二人，这次六十七人，他们也才一百人！ 说出去都可以吹很长时间牛逼。 一百人弄死一百零九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场战斗没有一人死亡。 “收拾这边，东西都更换一下，去下一个地方。” 李渊抬起手将脸上的血迹擦掉。 殷红的血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照的李渊恍若鬼怪。 “李百户，还有下一个地方？” 一个比较魁梧的男人震惊发问，语气中满是跃跃欲试。 李渊看向他，这个人力气比较大，武艺好，三两下就解决一个人。 看样子还是没杀尽兴。 “速度快些，不然下半夜他们可能就要对凌副将发起进攻。” 众人欢天喜地的开始收拾现场，戴建功看着兄弟们这表情，要不是知道是去杀人，不知道还以为娶了结婚呢。 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都。 第55章 收割人命 等一行人行到半路，李渊猛的拉着人蹲下来，后面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迅速的蹲下来。 “怎么了？” 程飞跃疑惑的问道，戴建功离他近，给他指方向。 “那边有声音。”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程飞跃也听见踩着树叶的声音。 “你听见那边的声音了？” 随着这句话，两个人影从黑暗处走出来。 “没呢，也不知道让我们来看什么，我们不就是埋伏人的吗，怎么还能被人埋伏……” “谁让我们身份低，看看去。” 两个人声音渐行渐近，隐藏在其中的人慢慢捏紧手心。 “李百户，我带兄弟将这两个人……”戴建功手掌划向脖子处，其意思不言而喻。 李渊摇头，示意程飞跃跟着自己，指着其中一个人看程飞跃。 程飞跃反手指向自己，李渊点头，等离的还有三米远的时候，两个人站起身迎上去。 李渊速度更快一些，一脚踢向其中一人，将人踢的后退倒下，程飞跃紧随其后拿着匕首往另一个人身上刺，没想到那人反应更快一些，侧头避开，刀落在肩膀上。 这地方离他们大部队所在地并不远，男人下意识张嘴要喊，被程飞跃一拳打向下巴导致脱臼无法发出声音。 李渊打倒的那人挣扎着要起来，却再次踢到头部，整个人倒在草地上，头狠狠的撞在地面，甚至反弹了一下。 很快没了声息。 李渊上前用匕首刺进咽喉，那人抽搐一下，再没动静。 程飞跃那边将人刺中，随后也发了狠，刀快速翻转一下刺进那人的腹部。 因为脱臼他发不出什么声音，正当他要结束这人的生命，却被叫停。 “问一下他们小队多少人？” 程飞跃重看向那人，谁知那人头狠狠的撞向程飞跃，霎时间程飞跃头晕眼花，李渊从后直接将人拉过来，随后抓住那匕首，硬生生将人压着跪在地上。 “写一下多少人，给你个痛快。” 那人勉强扯出笑容，涎液却顺着下巴流下来。 李渊也不恼，平静的将匕首慢慢转动，直让人痛不欲生。 问一次转一次，三次过后，那人脸色惨白，已经快死去，他再也人受不住，颤巍巍的点头。 八十八人。 刚写完，李渊就用自己的刀将人抹喉。 抬眼看向其他人，众人都有些对李渊的目光躲躲闪闪。 似乎他杀的这两人，还不及他们杀的人骇然。 “都听到了吧，八十八人。” 李渊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吃下他们。” 说罢便转身重新领路。 后头的程飞跃看着那人的尸体愣了两秒，随后跟上李渊。 有人比较机灵，趁着人走动来到戴建功身边。 “戴大哥，你一向对我们最好，你跟我们说个实话，到底我们要杀多少人？” 戴建功脸色一沉，目光盯住跟自己讲话的那人。 “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那人见戴建功沉下脸色，心也不由得慌起来，这代表什么？代表他的猜测是对的。 “别乱说，否则有你好受的。”戴建功警告这小子，随后跟上去。 这次的是八十八人，快接近他们的人数。 可能会比前两次还困难。 来到这些人的底下，李渊独身上前查探随后下来。 “还是分三路，这次换一些人。” 李渊看向身后的人，用手指点人。 被点到的人自觉的站出来排成一排，总共加上李渊二十人。 剩下的人按照人数分成两份，各四十人。 “你只带这些人，可以吗？” 程飞跃担心的问，李渊点头，随后拍拍他的肩膀。 戴建功倒是忍不住看向李渊。这里的人没有比他更清楚的，李渊挑的这些人，一个能顶两个，都是武功反应能力都强的人。 “还是跟之前一样，我们先上，你们两边包抄。” 随后三队散开，等时间差不多，李渊抬头看向月光，随后率先带着人冲上去。 人直到跟前，那些人才反应过来的，第一个看见李渊的叫出来：“有人——” 倏然脑袋便掉下来。 随后在众人的惊恐中刺进另一个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的人身体里，夺过长矛。 每人一手的长矛舞的虎虎生威。 身后的人受李渊的影响，行动间大开大合，一时之间八十多人没有人能抵挡的住。 “他们就这些人，再不反击是都想死吗？！” 其中一人大喊，似乎是个小头目，李渊长矛一甩，带走一个人的头，顺势另只手将匕首甩出去，正中那人眉心。 他们的行动被程飞跃和戴建功看到，两方人马也跟着跑过来一同夹击。 原本心里想的只有一些人的人看到奔过来的比他们数目还多的人，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众人人如同收割小麦样一路杀过去。 其中尤以李渊为重头。 李渊手起刀落身姿轻盈，在众人中穿梭，不时还能照顾周围的人，挽救自己人。 当最后一个人被李渊斩杀的时候，所有人连呼吸都困难，怔怔的看着李渊。 李渊抬起眼眸，视线扫过所有站着的人。 “一百九十八人。” 所有人呼吸一滞，随后更加激动和壮志豪情。 眼神狂热的看向李渊。 “还有一处，诸位可敢随我同去？” “敢。” “我也敢。” “李百户，算上我！” 因为声音比较小，所有人一起说有点窸窸窣窣的。 戴建功看向被人们包围的李渊喃喃道：“才几日，怎么就收了这么多人心……” 站在他身旁的程飞跃看着李渊，忍不住握紧拳头。 这次突袭，对方人数颇多，增加两个受伤一个死亡。 对于死亡的那个人，李渊让人用东西盖住，“等我们回去，一起带上。” 再次来到第四处脚下，众人慢慢平复呼吸，眼神狂热的看着最前方的李渊。 李渊做了个手势，程飞跃和戴建功领命离开。 趁着这功夫，他身后的人抓紧时间休息。 一如之前，李渊正估算程飞跃他们的脚程，突然顶上传来声响。 他猛的看向前面敌人所在地，发现他们目光看向戴建功那里。 李渊眯眼，“被发现了。” 随着这句话，他已经站起来。 “上。” 第56章 失误发现 这次的失误猝不及防，但戴建功那边被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所有人打个措手不及。 李渊他们一进去战斗现场，程飞跃也跟着一起冲进去。 他一直观察周围的情况，李渊一上来他就跟着做。 这次被发现，对面的人立马做出了战斗准备，很多人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站起来准备战斗，有些人直接拿着长矛对准李渊他们冲过来。 现场顿时乱起来，人影交错，一会儿这边杀了一个人，一会儿那边杀了一个人。 所有人拼尽全力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李渊速度比之之前还快，他冲在最前面，刚一进去就被地方的人包围，不过这反倒方便了他。 长矛一刺一挑再往旁边扫去，受伤的人被推出去，正好被赶上来的士兵斩杀。 他出手狠厉动作迅速，很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杀了或者刺进身体失去战斗力一时不察被后面的人所杀。 李渊的目标很是准确，直接冲着这个小队的领头羊。 那领头的人见这尊杀神直直的冲过来，一边手上持续着反抗的动作，一边从脖子上掏出一枚小巧的骨哨。 尖利的声音从这个地方开始往周围蔓延。 因着山谷的原因，声音传进山谷又不停的开始回响，层层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李渊皱着眉头，手头的动作更加迅速。 后面的人听到这尖利的声音，虽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可李渊之前既然说过不要发出声音，那想必有他的缘由。 见李渊的动作比之之前还快，一个长矛横扫一大片，很快被包围的很蚕食。 两刻后，战斗终于结束。 所有人身上多多少少的沾着血迹，血腥味冲进鼻子，令人作呕。 “把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身上，速度快一些。” “啊？百户，这是干什么？”有人不解的问。 “他们有援兵，这个衣服能让我们混入其中。” 李渊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扒衣服，套上的时候，手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顺着他们的这个方向往山谷看去，李渊看着迟来的大片火光，知道凌峰副将已经收到消息。 他换好后眼神一直盯着山谷营地。 灯火亮起来，里面安静的气息被打破，人们进进出出。 随着他们的动作，后面的人也已经换好衣服。 “李百户，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戴建功换上这边士兵的衣服和李渊汇报。 “行，之后我们会有一段艰苦的战斗，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这番话勾起这些士兵的好奇心，可来不及多问，一旁的树林中有声音传来。 众人目光顿时做好战斗准备，李渊和程飞跃下意识迎上去。 出来的是三个侦查员，当他们看见站着的自己人时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地上数不清楚的尸体上和一旁的衣服上时，迅速的反应过来。 却已经来不及。 匕首直直的刺进一个人的咽喉，另一个人被程飞跃割喉，剩下那个人吹着骨哨拼命的往后跑去。 李渊手中的匕首直直的甩过去，正中那人的后心。 那人脚步一顿，轰然倒在地上。 尖利的骨哨声音再次在山谷中回响，周边埋伏的人听到这声音，已经从山顶冒出头来。 往山脚下冲去。 数量极多的人看到众人一愣一愣的。 “他奶奶的好多人啊……” “这么多人！” “所有人——”李渊声音微扬，他刚开口，所有人下意识闭嘴看向他。 “加上这三个人，我们已经杀了敌人两百零一人，我们几乎没有受伤，所以你们对你们自己有没有信心？” 一百人杀了两百人，平均一人杀了两个。 “有！” 随着陆陆续续的回应，李渊嘴角带笑，语气略微温和与之之前手段狠厉残忍的他不同：“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士兵。” 随着他这句话，所有人跟打了鸡血般面色潮红起来，一下子都精神起来。 “没有时间了，走！” 行动迅速的他们在半道上正好撞上反应不及的人，李渊程飞跃冲在最前面，脚步慢了一步的戴建功跟在后面，随后众人浩浩荡荡的。 对面的人乍一看是自己人，正想放松心情，却看到那些人往自己的方向冲过来，有眼神好的很快就看见他们身上的血迹和破洞。 立马做出回应。 可这身衣服迷惑性太强，有的人还持有怀疑的眼神时，李渊和程飞越已经冲进用长矛扫过一片的人。 倒下来的人让还持有怀疑的人也反应过来。 两方人马快速交接。 这边李渊众人因为之前的三次战斗，已经配合默契，只要有一个人被人打倒，后面紧跟着的人立马用长矛补死。 被冲的七零八碎的人根本凝聚不起来，就被人一点点蚕食掉。 还有零散几个人趁着他们无暇分神的时候跑掉。 最后只剩下一个活口。 李渊不着急审问，借着月色他看向这些与之之前有所不同的装扮。 将这些人翻过来，看见背上的弓箭和背箭的筐筐。 当看到这弓箭的时候，李渊终于真心实意的露出笑容。 一旁的戴建功和程飞跃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才能表达他们的喜悦之情。 恨不得原地蹦三下。 “啊啊啊啊啊啊……弓箭啊！！” 程飞跃声线颤抖的低声叫道，周边有人没见到的人听见顿时围上来。 当看到弓箭的时候，有人已经将尸体翻个面，拿起地上的弓箭。 “把所有的弓箭都收起来。”李渊说道，因为高兴导致眉眼平和很多。 “我们快些走。” 一把弓箭代表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远程射杀一个人。 李渊自己都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的收获。 突的他想起什么，往刚刚抓到的活口跟前走去。 匕首贴到那人的命根子，李渊问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跟我说说，你们的弓箭手有多少人？都在哪里？” 那人瑟瑟发抖，这也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原本稳操胜券的他们一朝沦为刀下亡魂。 “我、我不知道……” 李渊看向身旁的戴建功，戴建功了然，立马扯出一块布料塞进那人的嘴里。 随着塞进去的动作，李渊同时将刀落下。 ！！！ 第57章 杀神经过 等那人缓过神，李渊再次将匕首对准手腕筋脉处，缓声问道：“弓箭手有多少，分布在哪里？” 冰凉的刀刃贴在脉搏上，李渊往下滑动，那人神经立马绷起来：“我说我说……”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给了这人一个痛快。 等站起身，其他人已经将弓箭都拿起来。 粗略看过去，人群里还有一二十人没有弓箭。 “走，下一个地方。” 火光声和打斗声在山谷里一直回响，伴随着不时躁动的声音，李渊一行人像是幽灵附身，悄然的靠近着准备冲下去的人。 李渊示意有弓箭手的人准备。 他自己拿起一把弓箭，对着正在下达指令的人抬手瞄准。 那些人隐藏在丛林中，声音略大，哪怕隔着距离也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怎么回事？” “派出去的前锋呢？” “废物！再派两个人去查，其他人准备！！” 那人的声音大的后方的人一清二楚。 李渊站起身，他瞄准着最前方不断查看情况的头目。 箭倏然飞出去，直接一箭正中后脑，刚刚还咆哮辱骂的人转眼就没了声息。 看见头目倒下，前方的人立马转过来。 迎接他们的就是漫天飞射而来的箭。 噗嗤噗嗤。 弓箭刺进人的体内，转眼便倒下一大半的人，没有弓箭的人趁着重新补箭的机会和就近的人缠斗。 李渊重新射出第二发弓箭，对准最前方正在逃跑的士兵。 第二轮弓箭准备就绪射杀的时候，刚刚就近的人全都趴下来，方便射杀。 弓箭再次弹射出去。 除去个别的几人，七八十人转眼就死完了。 那几个人被手里有弓箭的的预定，一人一个像玩一样弄死。 “他奶奶的，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战斗！” “就是，太畅快了！” 又一次的胜利，让这些人士气大涨，并且心里升起自己战无不胜的骄傲气焰。 “李百户，已经统计完毕，敌方死亡七十九人，我方零。共计杀死敌方三百四十九人！” 说到数目的时候，饶是戴建功都有些绷不住。 一百人在死亡五人受伤两人的情况下杀死敌方三百七十九人！ 这是多么可怕的对比数字。 而且这种人数悬殊的情况下，他们的伤亡几乎可以不计，并且他们的胜利格外的容易。 “收拾东西。” 随着李渊这句话，这些人开始收敛，挑拣武器。 这些人里也有一半的人拥有弓箭，能拿的箭全背上，连同好一点的弓都多收了几把。 程飞跃在旁边看着，心里的不甘在平静的面容下蔓延。 这些人对李渊现在可谓是死心塌地心服口服。 李渊这个人真的很有本事。 若他是自己人还好，若他不是…… 戴建功催促众人赶紧收拾，在这里除去李渊和程飞跃，没有谁会比他还知道他们要将面对多少人。 “走！” 李渊一直注意着底下的情况，大部分的人已经从山顶往下冲去，而凌副将也并非是靠嘴坐上这个位置，带领众人展开反击。 看他们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不需要他们，李渊带着人在山坡上穿梭，从这个阵地换到另一个阵地。 一路上如同杀神过境，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人数从三百七十九开始往上攀爬。 四百二十人。 五百零六人。 六百。 …… 月亮开始西沉，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湿哒哒的滴在地上，宛若地狱的恶鬼。 一千多人，李渊他们围剿了六百五十五人，凌副将拖了两百多人。 还有一百多人。 察觉不对，程飞跃和李渊两个人同时停下。 “李渊，好像不太对。” “弓箭的数量不对，我们收的弓箭和杀死的弓箭手，与之前那人说的不符合。” 同样知道这情况的李渊往山谷底下望去，却见有差不多一百多人的身影显现在半坡上。 意识到他们想做什么，戴建功立马叫起来。 “他们想要放火烧种子！！” 此话一出，李渊迅速手拿弓箭从山头这个方向往那个方向跑去。 身后的人知道一旦种子被烧，那一切都没用。 紧跟着李渊身后。 “程飞跃，你和戴建功带人从这上面绕过去，从后面用弓箭射，我带人从下面奔过去，视线上吸引和干扰他们。” 李渊沉声说道。 他们的奔跑的速度极快。 程飞跃听清后做个手势，和戴建功一起同李渊分道扬镳。 之前和李渊一起走的那二十人依旧跟着李渊，众人从山顶顺着斜坡往前跑。 对面的人看见李渊他们，动作瞬间朝着他们而来，当他们看见都是自己人的衣服时，略微放松。 “自己人！” 本着这个想法，弓箭手们并没有特意留意，唯有一两个频频的看向奔过来的李渊他们。 头目见所有人都到齐，并且自己还有支援，顿时本着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竟然不打算等自己人撤离。 “不可以，我们的人还在里面，他们还没出来！” “他们出不来了，带队的是凌峰，他的能力谁人不知？我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销毁种子，至于其他的，顾不得那么多了。” 领头的话让周围的弓箭手一怔，还不等心寒，就听见命令。 “准备——” 弓箭手瞬间就位，箭头瞄准凌峰的马车。 箭头火势汹汹，上面是沾着酒的棉布，只要箭射过去，那么干燥的马车着起来是必定的。 荒郊野岭上哪儿去找水来灭火？ 领头人看着营地，嘴唇微张准备喊“放”字。 破空的声音却截断了他喊出的声音。 整个人最后的感受就是天旋地转的倒在地上，咽喉处传来剧痛，呼吸困难起来很快就没有意识。 随着领头人的倒下，李渊他们停在原地，搭弓放箭射向敌人。 第一轮放倒一片。 不过因着距离太远或者力气不够，有一些箭落在地上。 程飞跃他们脚程更快，从上方叫他们一经出手，从后方搭弓放箭。 从后面又弄死一批人。 等他们搭第二轮的箭时，那些人才反应过来，然而来不及了。 第二轮的箭冲破他们的咽喉，腹部和胸腔。 倒下的倒下，四散奔逃的四散奔逃。 他们这个队伍一个晚上，就这么死在了他们以为稳操胜券的地方。 李渊立在所有人前面，鲜血从他身上滴下来。 他站在那儿，成了所有人心中的英雄。 第58章 制作前夕 李渊走后，卫七七心思不定，这种情况和当初她送走李渊进军营差不多。 她同样是不适应加担心，头一两天根本就没睡好。 第二天起来，有侍女来通知，让她准备好来大堂和夫人一起吃饭。 没睡好的何止她，还有许雅洛。 吃过早饭，卫七七就从城主府离开，她一离开，剑锋剑雨就跟着寸步不离。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很是不安，她只觉得必须要有什么能防身的东西才好。 想来想去，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不测，炸弹是最好的选择。 她可以使用，杀伤力范围大，并且还能震慑敌人。 想到做炸弹的方子，她从前专攻化学的时候，方子还是记得不错的。 一硫二硝三木炭。 东西只需要三种，所以她打算分开买。 不是她不相信剑锋剑雨，可人性这种根本就经不起试探。 炸弹这种东西，不知道它是什么还好，一旦知道了，那么必定会成为人人争夺的方子。 届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上位者的野心日渐膨胀绝对有她一份。 硫磺在医馆里就有卖的，硝石的主要成分是硝酸盐，木炭用柳树的最佳。 除了木炭以外，外加一些她用来鱼目混珠的零七八碎的东西，因为买的东西太多，别说是别人了，就连剑锋剑雨都未必知道她买了什么。 等东西都在手，卫七七就来到别院，叶元欣在别院，她手里拿着一幅刺绣开门。 “主子？” 叶元欣欣喜的喊道，赶紧将半开的门全打开，让卫七七进来。 “你手头还有事不？” “没有了。”叶元欣摇头，她指了指院子里面：“大哥二哥都不在，主子你要不要进来休息会儿。” 她摇头：“不了，你收拾一下，这两天你得住在城主府。” 叶元欣听了点头，她回屋拿了纸和笔，在纸和笔上面写下来一连串的字迹，写完后吹干放置在桌面上。 然后用包袱装了几套衣服就出来。 她的东西主要在城主府的别院，这些衣物还是李渊回来她暂时拿出来换洗的。 等她走后，桌面上的纸字迹逐渐干透，若是有穿越的人来看那字迹，就会很容易就认出来。 因为叶元欣留话，用的是拼音。 在这个时代，拼音不亚于第二种文字。 带着叶元欣回城主府后，卫七七先是去找了许雅洛。 “我最近几天可能都要在屋子里，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跟叶元欣说。” 卫七七说道，她说她要宅屋子里几天这种事许雅洛根本就不惊讶。 之前为了修订稿子，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不出来的情况也有。 “这次还是要闭关？”许雅洛开玩笑的问道。 “对，闭关做大事。” 这话说完，许雅洛和卫七七再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行了，我知道的。到时候不会去打扰你，天塌了也得等你从屋子里出来是吗？” 卫七七点头，“对，天塌了也别叫我。” 虽是开着玩笑，不过许雅洛也明白这是事实。 “要让人给你送膳食吗？” 卫七七想了一下叶元欣的做饭手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要。” 所有事情都准备好后，剑锋剑雨将东西搬到卫七七屋子里。 看见剑锋剑雨，她吩咐道：“这两天如果你们不出去的话，尽量别靠近我的房间，我尽量别发出声音。” 剑锋剑雨相互看一眼，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不过还是点头应道。 他们走后，卫七七又嘱咐叶元欣。 “你帮我房间里准备恭桶，还有饭菜你直接放门口就行，我饿了就会自己出来找吃的。” “你千万别乱喊知道吗？” 叶元欣点头。 一切准备好和嘱咐好后，卫七七深吸一口气进了屋子。 门一关，就几天没有动静。 —————————— 李渊那边大获全胜，他在这些士兵心里威望极高，活着的士兵心里就没有人不对他心服口服。 他和凌峰会面的时候，凌峰正组织人别管其他的，先将伤员送去治疗。 李渊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凌峰回头的时候两人正好对上视线。 “凌副将。” “凌叔叔。” 李渊和程飞跃两个人上前行礼，于公于私都得问好。 “你们是一直跟着我们来的？” “不是。”我们是从枣山村开始跟着的。”程飞跃回答，一般情况下，都是程飞跃回答问题。 凌峰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并没有发作。 一方面是因为城主竟然不放心他不信任他。另一方面，是因为李渊和程飞跃这次的确救下来种子，而且功劳不小。 他开口了解实际情况。 当得知光凭他们一百人，就灭了地方快七百人，露出他们开玩笑的表情。 “凌叔叔若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看，围着这山体的半坡后面，我们杀的人应该都在那儿。” 凌峰让人去查探，眼神落在程飞跃和李渊身上，眼神里的种种意味让人无法揣测。 等小兵带来消息确认他们所说的是属实的时候，凌峰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渊程飞跃他们两个。 “一百人对战六百八十七人！！” 他凌峰声音略高，周边都是忙碌的人，听到他的声音，都停下手里的东西。 纷纷露出不可能的表情。 “后生可畏啊。”凌峰忍不住笑起来，随后让人收拾战场，并且让李渊和程飞跃带着人一起来这边休息和吃饭。 当听到要住在这里的时候，李渊摇头：“我们不适宜留在这里，今夜过后，虽然还会有埋伏和袭击，但应该没有今晚这么多人。” 他的分析很是有理，凌峰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挽回的话语。 只说大家一起吃点东西。 李渊看向身后的士兵，却见他手底下的人刚刚经历一场生死战斗，就对正在炙烤的肉垂涎若滴。 想了想便同意。 吃过饭后，凌峰看着李渊和程飞跃带着人离开营地，目光一直深深的望着慢慢消失不见的身影。 之后一连几天，风平浪静。 除了快进城的时候遇到一些小骚扰被李渊他们提前解决了以外，终于顺利抵达徐州。 当李渊和程飞跃进徐州后，才深刻明白徐州是个什么情况。 第59章 徐州知州 徐州。 街道上店铺萧瑟，很少有人走动，更别说做小买卖的。 徐州地理位置偏北，比宣州还冷一些，他们刚进徐州的地界，徐州知州已经派人接送。 李渊他们是跟在队伍后面分批进入城内，因为大张旗鼓的进来，马车一车一车的进，周边还有官兵保护着，原先没几个的人渐渐围上来。 有胆子大的问道：“官爷，这是粮食吗？” “走开，不该问的别问！” 那官兵语气严厉，可行为却没有捷越的。 那人遭到呵斥，可还是眼巴巴的跟着往前走几步，试图看到什么。 直到马车进了官道，他们进不来，才在门口依依不舍的离开。 临走还巴巴的张望着。 连着几日的大暴雨，街道上到处都是泥泞，走几步路鞋子就已经被泥巴浸湿。 众人的鞋子和裤脚已经没法看，在再加上天气冷，都有些遭不住。 很快徐州知州就得了消息从府内出来，李渊远远瞧着，这徐州城主，是个身材瘦弱干瘪的中年男人。 哪怕贵为城主，脸色还是青灰偏黑的，看起来身子不大好，并且常年往外跑晒太阳。 那城主先上来和凌峰互行礼，随后语气赫然为难的说道：“下官能不能先看一下粮食和种子？” 凌峰道：“可，大人随便查看。” 得了同意的男人走到马车后面，随便挑了一车让人查看。 当看到是粮食的时候，差点喜极而泣。 又开了种子的麻袋，几马车的种子，让徐州城主看了又看，忍不住还捻开来看。 确认都是好的，还数量不少后，徐州城主向凌峰深深弯腰行礼。 凌峰大惊：“大人这是干什么，怎可如此？” “凌副将，请你受我这一拜。” “下官替这徐州的百姓和自己向你和我宣城城主道谢，听说路上还遭遇埋伏，下官实在是………” 说到这里，那干瘦男人眼睛里露出混浊的泪水，不像是作假。 是个真心实意为徐州着想的官员。 李渊心想，随后挪开目光。 官兵不对百姓驱赶殴打，只是口头警告，路上走来一直有百姓跟随，看来官兵相处不错。 这徐州知州穿着简朴身形瘦弱，连带着脸颊两边都凹下去。说不上是不是清廉的官员，却也定不是大恶大奸之人。 这里的事情交代完，徐州知州赶紧将他们安顿起来，凌峰副将和李渊程飞跃等人进了城主府，徐州城主根本就不放他们，硬要他们进府休息。 因着路上磕碜，加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哪怕是冷天也掩不住，李渊程飞跃等人都是爱干净的人，自然受不了这种味道。 等一分配房间，李渊和程飞跃等人就进屋洗漱换洗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的，都换上干干净净暖和的长袍。 里面因为洗漱，地面都是湿的，已经有下人进去收拾。程飞跃出来散着头发透口气，手里拿着帕巾有一搭没一搭的擦拭着。 看到李渊也跟他一样出门，定睛一看，倒是让他看到不同。 “你这身不是府上准备的衣裳吧？” 他从头到尾的扫了一遍，虽说是疑问，可已经得到答案。 “七姨准备的？” 李渊抿嘴点头。 “她还真是把你摸的透透的，知道你不爱用别人的东西。”程飞跃说道，不过还是稀奇的转了个圈。 卫七七给他们两个都准备了两套短褐，这两套短褐他们这几天在路上交换着穿，说不上多干净但是胜在不起眼暖和。 谁知卫七七连去休息的时候他不穿旁人衣服的事情都猜到了，竟然还另外给他准备了一身长袍。 他刚看见的时候也愣住，不过一直放在包袱里没动。 等都收拾好，休息着喘口气够，徐州城主就叫人来，说是已经准备了宴席，请他们过去。 宴席很是简朴，说是宴席还不如说是一顿饭，可能徐州城主自己也看不下去，略微尴尬的说道：“因着主张节俭，所以府上没什么好东西，临时做出来的，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凌峰连忙摆手，说他们在外面风餐露宿的，这绝对是最好的了。 两方人互相敬酒，当听到李渊和程飞跃两个人带着区区百人竟然剿灭敌人快七百人的时候，徐州城主手一歪，杯子里的酒都洒出来。 “凌副将莫跟我开玩笑，这人数悬殊太大，怎可能……” “我起先和城主一个想法，不过我让人去探查，还真是快七百的尸体。” 凌峰看向巍然不动的李渊和旁边的程飞跃，边喝酒边意味不明的说。 “那要是真的，这李小子可不得了啊。” 徐州城主说着，眼神落在李渊身上，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这厉害的地步。 谁知眼神落上去，先看到李渊，李渊端坐在那儿，回应他的视线，遥遥举杯向他致意。 身形虽已长开，可那模样分明还未及冠，是个少年。 意识到这两个年纪还挺小，徐州城主激动的手抖起来。 这要是真的，那此二子前途无量。 徐州城主见李渊喝下敬的酒，准备撇眼看向一旁的程飞跃，只是一刹那，突然觉得他仰头喝酒的模样有点眼熟。 忍不住回过头再次看向李渊。 只是这次越看越熟悉，仿佛神似哪个故人。 “李小子同我，可是在哪儿见过？” 李渊平静的看向徐州知州，“未曾。” 城主疑惑的多瞧了几眼，没想起来干脆就不想了，转头说起另外的话题。 被忽视的程飞跃不禁握紧手中的杯子。 他的行为落在凌峰眼中。 宴席吃罢后，众人多多少少都有喝酒，李渊和程飞跃的房间靠的近，自然是李渊将程飞跃扶回屋子。 程飞跃喝的有点多，呢喃着什么，李渊无心去听。 给他盖上被子后起身准备离开，身后的程飞跃似乎躺的不安稳，把被子掀开。 嘴里的声音也略大一些。 “李渊……我哪里不如你……” “凭、凭何要你……占尽风头。” “我承认，我……我…我不你，可……” 后面的话颠三倒四的，不时重复他说过的话。 房间里很安静，所以他的话听的很清楚。 李渊站着听了良久，过后关门离开。 第60章 暴雨连绵 等到了第二日，原本定在早上出发的他们，又遭到了一场暴雨。 久久不停歇的雨阻断了他们要上路的心，他们只能暂时安歇在城主府上。 外面瓢泼大雨的时候，程飞跃拍着身上的雨水进屋，正好看到李渊坐在窗前的榻上，跟前摆着一副棋盘。 “你倒是闲情雅致，还能静下心来在这下棋。” 程飞跃上前，短短的距离，因为跑过来还是让头发湿了一些，他上来的时候一滴水正好滴到了案桌上。 李渊眼神落在那滴水上，见他的模样，程飞跃得了一声赶紧下榻，“我刚过来，你总不能说让我再回去吧？房间里备好的巾帕在哪儿？” 又下一子的李渊手一指，给他指了个方向。 程飞跃就顺着这个方向往那里去拿巾帕。 巾帕像是没用过，程飞跃没那么多要求，尤其是这两天荒郊野岭吃的吃的不行，穿的穿的不行后，他真的是一丁点要求都没了。 “说来你也是奇怪。”程飞跃解下发带，说道：“平常的时候你这也不行，那也不愿意，真到了特殊情况，你是什么都可以。” 他这番话说的是李渊生吃肉和路上穿的破破烂烂的。 李渊不置可否，“情况不允许，不想不愿也没办法。” 程飞跃赞同这话，擦的表面的水没有滴后，也不抓头发，直接散着头发上榻，准备接过棋盘另外一方，与李渊大杀四方。 李渊见他拿起白子，先让他看清棋盘的走势，目光顺着程飞跃散落的头发看到他不拘的鞋子。 “你在我这倒是越来越放肆。”李渊喝口茶说道。 没明白他这话的程飞跃顺着他目光看去，明白他指什么后笑道：“你和我朝夕相处，亲如兄弟。小时候我什么样你什么样，谁不清楚？”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自然紧盯着棋盘，完全是下意识脑子里的想法。 亲如兄弟。 想起卫七七也曾说他们形影不离，他对程飞跃的容忍也仅在七娘下。 可人心隔着肚皮，哪怕亲如兄弟，真到了想要的东西上面，不还是相互算计。 李渊不接他这话，见他磨蹭很久终于落下一子，没接上的话直接用一枚黑子堵住了白子的缺口。 黑子和白子各占半壁江山，白子棋路冲动，虽是再三思考的，可还是后劲不足。 黑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与白子旗鼓相当，每次白子想要吞掉黑子，都被黑子反将一军，可白子想要保住自己的江山，黑子却状况百出。 程飞跃再一次被堵后，气呼呼的将手中的白子扔到棋瘘里，“你就是耍我！” 看他气的不轻，李渊淡然的开始归置。 “棋是你自己要下的，人是你自己坐上来的，何来我耍你？” 就像别有用心的人是你，说亲如兄弟的还是你。 程飞跃气馁，从小到大只要李渊全力以赴，他就没赢过李渊。 “哎，你想赢就没人能赢得过你，哪怕赢了你，按照你那脑袋，估计也很快就能赢回来。” 程飞跃说着，叹口气：“李渊，你这么厉害，我一辈子得活在你的阴影里。” “阴影？” 见李渊今天愿意搭理他并且还愿意同他讲话，程飞跃顿时来了倾诉欲。 “可不，你样样都在我之上，在你来之前我可是连书都不愿读，偏你来了，我跟中邪一样和你比试，什么都想和你比，又什么都比不过你。” 李渊再次沉默，并非是程飞跃后面说的话，反而是前面一句让他不知作何回答。 他说一辈子活在自己的阴影里。 一辈子，他想的竟然是一辈子。 “程飞跃。” 李渊沉默良久，突然开口。 “嗯？”程飞跃正说的尽兴，突然被打断，回头看他。 李渊眼神认真道：“若有一日我深陷险境，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顶着危险帮我一把么？” 听完他的话，程飞跃一愣，随后没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你是不是犯傻了？我们什么关系，别说是危险，就算是死我也得帮你。” “你今天不对劲啊，怎么问起这种……伤感不符合你身份的话。” 李渊失笑，无声中松了口气。 程飞跃没有二心，哪怕是有别的想法，以后不论是他还是程飞跃，都绝不会对对方动手。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了一上午，雨小了很多，却还是没停。 刚下雨时的平静已经没有，待的时间长了，程飞跃急躁起来。 他像是坐不住，在房间里不停的转悠。 直闹得李渊一个沉静性子的人也被带的浮躁。 “李渊，我们去问一下凌叔，看能不能走？” 这是程飞跃第三次说的。 李渊没管他。 他自己接话道：“我算是见识到徐州的暴雨了。” “如果还下六七天的话，徐州春分时的粮食就种不下去了……” 少年似乎才窥见底层人民艰难的一端。 李渊终于放下手中的书，一同看向窗外。 滴滴答答的雨一直不停歇。 转眼到了第三天。 这天雨下的小了很多，细雨在空中乱飘，到处都是湿湿嗒嗒的恼人的很。 等凌峰说还在下雨，还得等的时候，别说是程飞跃，李渊都有些等不下去。 已经离开十天了。 李渊低头想。 片刻后，李渊向府上的下人借了一把伞往外出去。 程飞跃见人唰的一下离开，也着急忙慌的跟上去。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路上不时有形形色色的人经过，这些人还没到粮绝的地步。 可饿肚子的恐慌却一直萦绕在城里城外的人心头上。 连绵的大雨正在一点点磨灭人们的生存希望。 他们无比渴望能停止这大雨，让他们能种下庄稼，秋收的时候虽然辛苦可下一年能有吃的喝的。 李渊走在街道上，入目皆是人们灰败的脸色。 陈飞跃跟着走走停停，终于在雨再次下大之前，李渊回到了府中。 他不知道李渊突然跑出去是为了看什么，小心的问道：“怎么突然……” 李渊抬眼看向他：“我们尽快离开。” “嗯……啊？” “城内的布防不对，昨日和今日也未见徐州城主，哪怕他在忙，一天也会来跟作为客人和有恩的人见面。” 程飞跃没明白李渊的话。 李渊想说的是，一定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第61章 皇帝驾崩 他上街看了公告示栏，里面没有让百姓领取粮食和种子的公告。 并且城内的气氛也比起第一天紧张很多，各处要塞都增添了人手。 “得去找城主。”李渊的话让程飞跃紧张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其中的弯绕，可他相信李渊。 “走。” 两个人一直来到城主府客厅，原想在这里坐着等，谁知里面已经有人在谈话。 “凌副将，之前去的信，你家城主可有回信？” “还没回信。”凌峰的话传来，让在外面的李渊和程飞跃面面相觑。 “那怎么办？消息还有两日就要传到这里……” 什么消息？ “皇上已经驾崩的消息暂时得瞒住，先静观其变，我们都在这场洪波中无法独善其身。” 皇帝驾崩！！ 程飞跃一个趔趄，发出动静，里面传来喝声：“谁？！” 李渊的动作快，凌峰的动作更快。 看见是他们两个后，凌峰的眉头都皱起来：“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我们来…找城主有事情……” 程飞跃有些心虚的说。 里面的城主也出来，四个人相互看一眼，随后城主让他们也进去。 等都坐下来后，程飞跃迫不及待的问：“城主，你们刚刚说的事……可是真的？” 那城主看向凌峰，随后点头。 程飞跃猛的吸一口凉气，刚刚跑过来时身上沾染的雨气这时候才丝丝缕缕的往皮肤里钻。 “那你们来这是为了什么？” 徐州城主问道，他目光看向这两个年轻人。 这两天他忙着布防，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找一下李渊。 听凌峰说，李渊这个年轻人，是宣城城主夫人带回来的，听说是城主儿子的救命恩人。 因着是孤儿寡母，所以城主夫人心善，留下他们两个，正好也给儿子做个伴。 他原想着是打算招安李渊的，此子年纪轻轻不骄不躁，凭着智力竟然灭了如此多的人。 指挥能力可窥其中。 他手底下的人忠心，却没有这样厉害的人物，从来都是他发布什么，守城官员听什么。 军队里的领头，没有大功亦没有大错。 两相权衡之下，他想招安李渊，想让他在徐州坐镇，这样徐州的百姓就多一分保障。 “城主，我们是来向你们辞行的。”李渊这时开口，他站起身微行礼，“这大雨拖了好久，家中有人等待，怕他们担心。” “可外面大雨不断……” “无妨，我们赶路快一些就是。”李渊回道。 “路上的马车和没有马的人都遭不住。”凌峰开口阻止。 “凌叔，你和脚程比较慢的可以后面慢慢来，但是我这和李渊要先走一步，我第一次去做任务，你也知道我娘一直不放心我……” 程飞跃接过话头滔滔不绝的讲着。 “并且我这两天一直睡不好，总是能梦到我娘，想着她是不是病了……” 凌峰静静的听完，知道这两个小子想走：“你们才不到百人，此次回去可能路上有危险。” “没事，我们会小心的。” 李渊也如此说道，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待他们两个离开前，凌峰还在宣城城主跟前，李渊垂着眼眸跟在程飞跃的后面。 “他们说皇帝驾崩，那新皇是谁？” 程飞跃开口问向李渊。 李渊摇头：“他们应该也不清楚，不然不会布防。” 在外面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头瞎的感觉不好受。 老皇帝病了这许久终于驾崩，底下那么多有能力的儿子，后宫还有宠妃和皇后。 前朝后宫都是一堆烂摊子。 正儿八经的势力乱炖。 七王无论是哪一个继位，之前都要经过厮杀，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回去收拾一下通知我们的人，吃过晌午就出发。” “这么快？”程飞跃惊呼。 “只怕我们还来不及。” 等两人分开后，李渊脚步调转回到之前的地方。 凌峰已经不在，只有城主一人坐在大厅里，有个下人正给他上茶。 “城主。” 李渊重又返回，让徐州城主很是惊讶：“贤侄可是有什么事情？” “皇帝驾崩皇位空悬，各方势力在其中斡旋，你是不是已经收到某方势力的消息？” 这话让徐城城主惊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贤侄说什么呢？” “皇帝没有遗诏，没有人名正言顺的登基。既然没有遗诏，那就各凭本事，所以肯定有人想联系各个要塞的知州。和知州联手增加手中的筹码。” “您觉得我说的可对？” 徐州城主随着李渊说出来的越多，脸色也沉下来。 “不错。”徐州城主突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你想让徐州独善其身，还是说已经有嘱意的人选？” 李渊继续问道。 徐州城主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么多，还仅凭一个猜测。 “贤侄，恕我无法告知你。” 徐州城主摇头。 “你来此，到底是想问什么还是想告知什么？”徐州城主让他有什么赶紧说。 李渊想着此人对徐州百姓的拳拳爱护之心，开口道：“凌峰此人，有疑处。他的话未必可全信。” “城主若想独善其身，怕是不可能，所以在人选上还是慎重为好。”李渊缓声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是他的建议，没有任何凭证说出来的建议。 徐州城主看他良久，随后提起别的话题。 “贤侄什么时候走，我这给你们准备一些吃的。” “起码要吃好才行。” 李渊摇头，“晌午过后就要走，不劳烦城主你。” 辞别城主后，李渊回院子的时候了，凌峰已经在里面，见到他来，凌峰抬眼打招呼。 “你们什么时候走？” 李渊回答道：“晌午过后就走，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 “怎么突然这么急，缓两个时辰我们可以一起走。” 对这个提议，李渊拒绝了。 “马车脚力都太慢了，我们先去，也好让家里人没那么担心。” “你也知道，家里人总是担心我们。” 至此，凌峰便知道他们没办法一起去。 “行，路上小心。” 晌午后，徐州城主和凌峰送走李渊和程飞跃。 两人在门口客套一番后，凌峰回到院子里提笔写下一封信。 随后信鸽渐飞渐远，消失在空中。 第62章 突然出事 卫七七已经在屋子里六天了，整整六天都在里面闭门不出。 要不是每天门口的饭菜都有少，少的或多或少，叶元欣还以为自己主子没了。 天已经黑下来，叶元欣托着下巴坐在廊前看院子里的梅树。 树上的梅花大部分已经掉落，就剩三三两两的梅花还孤零零的挂在枝头上。 晚风一吹，吹的人凉嗖嗖的。 “叶姑娘，主子看样子今天还是不会出来，你要不先休息，这里我和剑锋守着。” 说话的是剑雨，叶元欣一整天在门口徘徊，连切菜都要跑到门口来切，实在是有些走火入魔。 “没事，我在外面能蹦能跳，也不知道主子在里面怎么样。” 叶元欣不知道卫七七要做什么，她不会多问，只是一心想照顾好主子。 剑雨见说不动这小丫头，干脆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剑锋看着剑雨坐在叶元欣旁边，眉头不自觉拧起来。 叶元欣这两年一直在卫七七跟前照顾她，所以和剑锋剑雨打交道比较多，这两年比起和叶元江和叶元风在一起，和剑锋剑雨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剑锋，你也过来一起坐。” 见剑锋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叶元欣招呼他过来。 “就是，你一个人站那儿干嘛，过来和我们一起坐着。” 剑雨声音懒洋洋道。 剑锋想说什么，嘴巴微张。 砰！ 里面发出巨大的声音，震的地都颤了两下。 剑雨剑锋瞳孔一缩，立马看向屋子里。 廊上的瓦片噼里啪啦的落一地摔成碎片。 顷刻间剑雨和剑锋两个人一把抓住叶元欣将她往后推，一前一后闯进卫七七屋子里。 速度快的叶元欣只看见残影。 剑锋剑雨冲进去，里面浓烟滚滚，两个人一冲进去就呛到，喉咙火辣辣的疼，眼睛也被熏的睁不开。 “主子！” “你在哪儿？” 里面的不同寻常让剑锋剑雨心下一沉，分别散开在屋子里找卫七七。 “咳！” “咳咳……” 角落里微弱的声音传来，剑锋耳朵灵敏，立马找到位置。 “剑雨！这里。” 说着身体先往那边跑去。 地面一片狼藉，卫七七虚弱的躺在地上，上面压着倒下来的书架。 “先把书架抬起来！！” 两个人合力将书架抬起来，微弱的蜡烛照亮的地方有限，把书架抬起来后，剑锋上前去查看卫七七的情况。 而剑雨将蜡烛拿过来凑近卫七七。 “主子，主子？！” 剑锋摇晃两下，除了最开始发出的微弱的咳嗽后，卫七七就没声响。 当机立断的把卫七七抱出去。 剑雨扫过屋子里面，发现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地上，连书架和书桌都裂开倒在地上，像是有人一瞬间破坏掉这里一样。 外面传来叶元欣惊叫声，剑雨顾不得多想连忙跑出去。 他们将卫七七抬到叶元欣的房间里，将人轻轻的放置在床上。 剑锋对后进来的剑雨说道：“你去告知城主府，说这里出了意外，请大夫过来一趟。” 然后转头看向叶元欣，谁知旁边的叶元欣还不等他开口，先一步说道：“我去打水给主子打理一下。” 剑锋点头，叶元欣和剑雨两个人迅速出门，等他们出去后，剑锋看向卫七七。 卫七七穿的和平常不太一样，有点像短褐有不太像，袖口是窄的，挽起来叠在手肘上。 当见到肤如凝脂的肌肤后，剑锋意识到不妥，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卫七七身上。 刚做完叶元欣就进来，剑锋转身的时候，看见叶元欣鼻尖冒汗，眼神里都是慌乱，忍不住伸出手搭在叶元欣的肩上。 “别怕，主子不会有事的。” 叶元欣吸了一下鼻子，然后重重点头。 “在医师来之前我先给主子收拾一下。” 听懂她的意思，剑锋点头出门把门带上。 眼神落在开着的门那边。 剑锋过去，里面的狼藉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收拾的。 等会儿府上的夫人过来看见就不好。 剑锋确认经常没有火后，干脆将这屋子的门和窗户都拉上。 隔绝外面窥探里面的情况。 不知道主子在里面干什么，不过看她闭门不出，想来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他不知道主子想不想让其他人发现里面的东西。 等确认好后，叶元欣出来换水，剑锋进去查看。 卫七七躺在床上，灰头土脸的模样已经擦拭干净。 除了伸出来的已经将袖口放下来的手以外，脖子以下都被叶元欣的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剑锋紧盯着卫七七，想到李渊得知的情况，忍不住绷紧。 剑雨带着医师进屋的时候，剑锋看到还跟在医师后面的许雅洛。 见到她来，剑锋松了一口气。 “城主夫人。” “你们家主子怎么样？”许雅洛一进门就问，疾步走向卫七七的床边。 “还昏迷不醒。” 剑锋如实回答：“主子在屋子里，顶上的其中一个梁柱掉落下来砸在书架旁弄倒了书架，主子可能刚好在书架下……” “梁柱？” 许雅洛猛的回头看他：“好好的梁柱怎么会掉落下来？” 这话说的格外的奇怪和蹊跷。 “我等不知，主子在屋子里，不让我们进去。” 剑锋回避许雅洛的视线，低头说道。 许雅洛盯着剑锋，要不是知道这是卫七七身边信任的人，恐怕就要被押下去审问了。 他们说话期间，医师已经由叶元欣指引着开始把脉。 见医师把脉，许雅洛闭上嘴不叨扰医师问诊。 良久后医师把脉收回手，又上前翻了翻卫七七的眼皮。 “怎么样？” 许雅洛着急的问道。 “夫人不必担心，这位应当是被什么东西剧烈撞击，并无大碍，只是可能身上有些积血或者骨折，这个还要再观察。” “你确定没有大碍？” 许雅洛不放心的问，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可从来没见过卫七七这副模样的。 “确实没有内伤，老夫开个药方，调养一下就没事。 就是身上可能有些伤口和积血，老夫自己抓的草药，到时候每天熬一副让这位娘子喝下去就是。” 送走医师，许雅洛守在卫七七身边。 卫七七还未醒来，因着在身边，眼底的青色格外的明显。 “你家主子这又是干什么呢？” 许雅洛喃喃问道。 第63章 研试成功 许雅洛并没有待很长时间，半夜的时候就被程青派人叫走了。 原是不想走的，可程青派过来的人叫的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许雅洛才离开。 她离开后，叶元欣一直守在旁边。 卫七七一直没有醒过来。 许雅洛沉着脸往大堂走去，程青一般不会叫的这么急，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想到久久未回归的两个儿子，许雅洛心头一跳。 不会是…… 大堂里只有程青和身边的下人，见她来了，屏退下人，并吩咐人守着。 “可是两个儿子发生了什么？” 许雅洛脚步急急的走过来，三两步就来到程青跟前。 程青把她的手抓住，将人拉进直切主题：“我得到消息，圣上暴毙没有立下遗旨，现在朝廷乱成一锅粥……” 他话还没讲完，许雅洛失声：“什么？” “嘘。” 程青慌忙将人拉下来，“这事还没传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许雅洛疑惑的问道。 宣州不说天高任远，也算有点距离，怎么会得到京城的消息。 “七皇子给我来信。”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信递上去给她。 许雅洛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颤抖着手将信展开看。 看着看着，许雅洛捏着信纸的手颤抖不已，“他们这是欺人太甚！” “想要我们归顺他，拿我们当出头鸟，他想得美！！” 程青连忙将她抱住，只拍着后背安慰她。 “是是是……” 许雅洛在怀里待了一会儿，随后挣脱开：“你怎么说的？你不会答应了吧？” “但凡是旁的皇子，大皇子也好四皇子也好，没有嫡就立长，长不行立贤，怎么就轮到他七皇子？” “暴虐无道，残害良家少女禽兽不如的事情他干的少了？还想拖我们家下水，声明归属他的公告！！” 许雅洛气的狠了，胸脯上下浮动，耳边的步摇不停的晃动，昏黄的灯火下，格外的吸引人。 程青莫名笑了一下。 正在发火的许雅洛被他的笑给弄蒙了，“你、你笑什么？” 程青嘴角嗪笑：“我要是说，你现在这样真好看，你会不会生气？” 火大的许雅洛像是被浇了一盆水，立马熄火，声带有些不自然吭吧的说：“你、你无耻！” 程青受住这份谩骂，将人重新揽回怀里：“我没答应，委婉的拒绝了他。只是……” 语气停顿犹疑：“只是我怕他会拿我们开刀。” “寄出去的信绝对不止我们宣州。” “肯定也多了拒绝的人，他能怎么样？”许雅洛听罢冷声道。 程青并未接她的话，只是手不停的安抚自己的妻子，思绪却已经飘远。 既然拒绝了，就一定会杀鸡儆猴，威慑逼迫他人参加他的队伍。 宣城只怕要迎来血雨腥风。 “你在西院，可是那儿发生了什么？”程青问道。 “七娘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晕倒，我过去看看。” 想到卫七七，许雅洛语气中带着担心。 见自家夫人担心这担心那儿的，程青抬起她的脸说道：“别担心，一切都有我，我会保护你们的。你先去睡，休息好了才能去做事。” 许雅洛被安慰着去睡。 寅时初，西小院。 卫七七屋子里点燃着烛火，一旁的叶元欣不知何时睡着，剑锋剑雨守在卫七七旁边，一夜未睡。 她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咳！” 气一下子没喘过来，她呛声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剑锋听见，瞬间来到她跟前，一旁的剑雨慢半拍。 “主子，你醒了？” 剑锋凑到卫七七跟前，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确认人已经睁开眼睛后，心中松了一口气。 后怕源源不断的充斥着心中。 他不敢想象卫七七要是一直没醒过来，被李渊知道了会怎么样？ “屋子……” 声音因为一直未用有些沙哑，但不妨碍剑锋听见她的意思。 他低垂着靠近：“我都关上了门，没有人进去过。” 卫七七松口气，看着头顶的房梁怔了一会儿。 他们的声音惊到叶元欣，她一骨碌爬起来，见到卫七七醒过来简直喜极而泣。 “主子你终于醒过来，呜呜呜……” 她的声音拉回了卫七七的思绪，卫七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旋即笑出声来。 哭声和笑声融在一起，让所有人都停止动作。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卫七七低低的笑声。 “我成功了……” “我做出来了。” 这番话说的三个人摸不着头脑，叶元欣甚至大胆到忍不住去探卫七七的额头。 可还是阻止不住她低低的断断续续的笑声。 叶元欣从来没见过卫七七这样，忍不住抓着卫七七的手哭丧着脸说道：“主子，主……你怎么了？” “你别这样，我害怕……” 可这并不能阻止卫七七继续笑，她眉眼带笑，在灯火下笑的像鬼魅，不怪乎叶元欣心中害怕。 “怕什么，你主子不会害你的。” 说着就要坐起来，刚动一下就龇牙咧嘴的。 “啧。” 叶元欣赶紧上前去扶卫七七，旁边的剑雨倒杯水，递给叶元欣。 等水进入嗓子，像是一剂药拂过去的地方瞬间痊愈，嗓子不再沙哑难受。 “什么时候了？” 卫七七问道，从窗户看过去，外面漆黑一片，看不见实影。 “寅时了。” 剑锋回答。 “都去休息，我没事，明天早上……”卫七七说着停下话语，因为她浑身真的不舒服。 “明天早上再看吧，如果我能走，你们可能都要跟着我早早的起来。” 本来还不打算同意的叶元欣等人听见明天早上有事，都点头同意。 卫七七在他们走后，静静的回想自己所做的事。 这几天她不分昼夜，终于成功了一个炸弹。 想到炸弹爆炸的范围，卫七七忍不住笑起来。 只要批量生产这个，最起码她和李渊都不会有太大的事。 想着想着走神，不小心牵动身上有淤青的地方龇牙咧嘴。 感叹自己命大的同时也小心的只做了微量的剂量，不然哪里有她活命的时候。 也就是书架倒下来做足了架势。 第64章 多事汇流 两日后。 程青在书房里，脸色铁青的看着手中传来的书信。 许雅洛此时推门进来，正巧看见程青难看的脸色，心一跳几步走过去。 没反应过来的程青手中的信封就被许雅洛抢过去。现在再拦也来不及了，程青就放任许雅洛看下去。 没看两行的许雅洛颤声问道：“什么叫若不从就要让你好看？” “上面不是这么说的。”程青知道她看了后会这样，无奈的从手中接过来信封。 “可意思就是这样，你如果不归顺，就要让宣城换人当城主！” 程青手指噤声，示意妻子安静。 半晌后。 “你想要怎么做？”许雅洛安静下来后她问道。 程青让她坐在椅子上，“按照脚程，两个儿子差不多回来了，到时候我会调动全城的防卫，并且我两日前已经书信了周边城镇。” “他们在信中言明绝不受这种欺迫。七皇子并非明主，为了江山社稷百姓安稳，若我们有难，他们会援助我们。” 许雅洛揪住程青的衣襟，有些仓惶的说道：“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程青把她揽入怀里，轻声说道：“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对了，这件事我能和七娘说吗？”许雅洛突然问道。 程青疑惑：“当然可以。李渊如果知道这件事，他会告诉卫绮的。既然迟早是要知道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从程青的书房里出来往卫七七的院子里走去，因为心里装着事加上府上要安排的事情也多，自从知道卫七七醒了去看过一次后，就一次也没来看过。 本来想要同卫七七说一下这件事，看她有没有什么意见，谁知过去却扑了个空。 院子里安安静静，唯有风吹过的声音。 而此时的卫七七正坐在马车上，马车里是叶元欣和她，外面驾车的是剑锋剑雨。 上次买来做炸弹的东西都一点点实验完了，现下要重新去买东西用来存起来。 她这次打算多做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因着要买的东西简单，但是要在其中掩人耳目，所以什么东西都要买一点。 吃的穿的用的，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做炸弹用的东西在其中反而不显眼。 想着快换季，卫七七打算再买一些衣服用来给两个孩子换季穿。 听到卫七七的吩咐，剑锋和剑雨将马车停在了城里最大的成衣店门口。 刚下马车，叶元欣就给卫七七套上一顶帽帷，套帽帷的期间，卫七七察觉有人好像盯着她。 顺着视线看过去，诧异的挑眉。 盯着她的是上次同李渊一起碰到的那个男生和有些让人不舒服的男人。 她记得那男生叫凌子真。 男人不知在凌子真耳边说了什么，凌子真走过来。 “打招呼啊，你们不是认识吗？”那男人催促道。 凌子真看看卫七七，又看向男人，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得已又转回来。 “卫娘子，我们见过一面的。” “我是李渊和程飞跃的……” 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凌子真到这有些犹豫。那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凌子真的表情。 “凌子真是吧？” 卫七七开口打断，对于凌子真，她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和李渊程飞跃一样半大的小子而已。 反而是旁边的男人，气质阴冷眼神伪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卫七七今日出来是有事情，遂又开口：“李渊说你们都是军营里的兄弟，偶尔切磋。上次我们也见过，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今日我有些事情，还得忙。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来府上和那两小子聚一聚。” 凌子真动了两下嘴角，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人打断。 “卫娘子长得真好看，如果能被卫娘子邀请，那真是有幸。” 严修如此说道，面上端着的是温和的笑容，但卫七七无端感受到一股领地被侵略的感觉。 一旁的剑锋往前一步，被剑雨按住。 卫七七套上帽帷后，帽帷之下她抹平嘴角，脸上的笑意已经不见，声音如常：“那就下次再聚。” 说着便进了成衣店。 买完东西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不见，剑锋开口：“主子，那是何人？” “不知。”卫七七轻微摇头，她的确是不知，她想起来之前让叶元风去调查过此人，不知有没有什么消息。 既然想起来，干脆往作坊去，顺便看看叶元江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们去叶元风那儿。”剑锋剑雨得了指令，立马行动起来。 到作坊的时候，叶元风和叶元江正凑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 卫七七他们进屋都没看到。 “噔噔噔——” 两人齐刷刷回头，脸色都是一样的难看。 当看到卫七七和叶元欣站在那儿的时候，叶元风和叶元江两个人猛的站起来。 “主子小妹，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说什么呢你们，我和主子进来都不知道。”叶元欣先进屋，将屋子里的椅子拿过来放在卫七七跟前。 腿一直不舒服的卫七七正好坐下来。 两天前的爆炸，她没什么大碍，但是身上的一些淤青和右腿的扭到感觉一直很强烈。 今天都没怎么走路，脚腕那儿却还是不舒服。 “说说看，两个人讨论什么呢？” 叶元风回头看叶元江，见他闭嘴不说话，只能开口：“是这样，之前不是有个人过来传话，说让主子去哪个地方来着，一起商讨合作事宜，不是被主子拒绝了吗？” “这两日大哥之前的作坊周围频频有人查探，那些人看着来者不善。” “我同大哥说，这些人迟早要摸到你现在的地方，让他先暂时停一下手上的事转移一下，他不愿意，说这样的话目标更大，还不如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叶元风说着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今天早晨天不亮的时候，我从作坊那儿经过，发现有人在那儿查探，我估计制盐作坊已经被人发现。” “且极有可能是之前我们拒绝的那个人。” 这话让卫七七眯眼：“他们想干什么？命令不行打算来硬的？” 第65章 山雨欲来 严修晃晃荡荡的进一处院子里，甫一进去，就看见詹营坐在那里抬手饮茶。 “詹叔。”严修上前几步，对着詹营行礼。 “哼，我可担不得你的礼。”说着把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下：“你平常多荒唐就算了，可如今拿下宣州在即，你竟还带着那副将的儿子鬼混。” “也不怕他父亲知道反水。” 听到这话，严修并不恼，“他们不会反水的。已经没有后路的人，哪怕我们这边是刀山火海，可还算一条能过的路他们就会踏过去。” 严修想到凌子真，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坏了七殿下的大事。”詹营冷冷的说。 “表哥的大事，自然不能坏。”严修这么说着，眼神也跟着冷下来。 “说起来程青那老头，他还是不愿意归顺表哥？” 严修说起正事的时候收敛起笑容，略绷紧的眼神透露出一股阴鸷。 “喏，已经得到回信了。”詹营一指桌面上已经拆封过的信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货色。殿下说了，若还是拒绝，就拿宣州开刀，威慑一下九州。” “什么时候动手？” 严修一听，眼神里带着点妖异的兴奋。 “明日。”詹营看向外面，“明日盐商那边就会得到消息。若那私盐背后的老板还是不同意，连着他们的据点作坊和城主府一起拿下。” “明日？会不会太临促些？”话是这么问的，可眼睛里随着詹营的说法，越来越兴奋的眼神可是挡也挡不住。 “不会，凌峰搞定徐州再加上回来的路程，明日就能回来，他一旦回来，就按照计划让他带人反水。” “宣城会乱，到时候再乘机而入。” “多方面打压，只要掌握了粮仓和军政，这宣城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羊。” 詹营说到这里，语气也略微快，想到日后殿下荣登大典，他将会授予从龙之功，浑身都火热起来。 “哼，到时候只怕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严修对上詹营的目光，两人的眼神里都流淌着相应的光芒。 豺狼和虎豹。 “还有件事。”詹营忽的想起凌峰传回来的信。 “凌峰说，李渊此人有大将之才，若是能用最好。此次种子护送行动中，李渊和程飞跃带着一百人杀了徐州那边手底下的人六百多人。” “不过李渊是……” 詹营不知道李渊是谁，也许两年前刚来宣州，他摸清宣州大概人员的基本信息时还清楚一点，如今两年过去，重要的人已经让他摸清并抓住软肋。 乍然冒出一个李渊，让他很是想不出是哪一号人物。 倒是严修听到这名字，眼神闪了闪。 “李渊，程青儿子身边的伴读，实在是不像普通人，我之前特意让人去查他的背景。” “你知道我挖出了什么好料？”严修说着有些乏了，干脆挑了个太师椅坐下来。 “这李渊也大有来头。” “哦？” 连严修都能说大有来头，詹营来了兴趣，示意他说什么个来头法。 “七八年前，七殿下不是说拿下忱州，让忱州的知州换人做，换成了殿下自己的人。” “那忱州的知州一夜之间被七殿下的人杀害，写成书房里搜出了以下犯上的书信，被人发现自缢。其儿子不知所踪被写成了落在水里溺死。” 严修说到这里，詹营也想起来忱州知州的姓氏好像就姓李。 忱州李氏李舟之子。 “哼，还正愁出师无名，就用他的名义，光明正大的拿下宣州。” 李渊，大将之材？ 大将之材也得有命活着才能成为大将，若是没了命，只能去阴曹地府做他的大将之梦。 “去做准备，明日酉时凌峰一回来就动手。” “让底下的人都警醒一些。” 宣城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平静下渐渐天黑。 卫七七将买回来的东西全都带进院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慌的不行。 刚进院子点了蜡烛等照明用的东西时，许雅洛的声音就传来。 “去哪里了，怎么这么迟？” 卫七七转身看向许雅洛：“从外面买了一些吃穿的东西，反正也没事做。” “买的东西还不少。” 看了一眼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许雅洛随口感叹，卫七七却察觉出她语气中的心不在焉。 “可是有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许雅洛脸色一顿，随后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无声的看向卫七七，示意她把周围的人都清掉。 明白她意思的卫七七看向剑锋剑雨和叶元欣，三人很有眼色的退下去，连带着许雅洛身边的人。 叶元欣和剑锋剑雨出来后，就坐在台阶前，都统一坐法坐在台阶上双手手肘压在大腿上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向院子里。 “晚饭你们两个要吃吗？” “我不吃，在外面劳什子的糕点已经吃的差不多饱了。”剑雨附和叶元欣的话。 “我也是。”叶元欣说完转头看向侧边的剑锋：“你呢？” 剑锋：“主子吃的话，我也吃一点。” 叶元欣点头，“行，回头给你也准备一份。”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渐渐时间长了，叶元欣正等的昏昏欲睡，差点倒在剑锋身上的时候，门从里面开开。 许雅洛脸色沉着的带人离开。 叶元欣见人走了，连忙站起来进屋。 屋子里卫七七坐在椅子上，半个身子都在阴影中，叶元欣很难看清楚卫七七的脸色。 不过跟在卫七七身边朝夕相处的，倒也能察觉出她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毕竟主子有事没事都会带着几分笑意。 “主子，可是要布膳？” 卫七七从思绪里抽出身来，她抬起头：“布膳，完了之后将东西都放进我的屋子里。” “全部吗？” 叶元欣看着在廊前放了一地的大包小包。 卫七七点头。 末了她又吩咐剑雨：“让作坊的人先停工休息，然后让叶元风和叶元江明日来一趟别院。” 用完膳，卫七七再次嘱咐。 “我没出来，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让人进来。” 猜到主子要重新进屋子，剑锋点头应道：“主子你放心，不会让人进去的。” 剑锋这么说，卫七七是相信的。 遂后进屋。 烛火将她的身影照在窗户纸上。 绰约风姿在窗纸上不停的忙了一晚上，直至天命。 第66章 第六感觉 日头一点点冒出来，太阳初升的时候，卫七七还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边往下滑，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稳，等最后一步终于成型，卫七七看着案桌上同等比例放大的炸药，缓缓出一口冷气。 炸药的样子四不像，看这样子，基本上没有人能看得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维持着这个动作没动，现下放松下来卫七七浑身都是僵硬的。 甩动手臂把着脖子扭了一圈儿。 等稍微松快一些，就将桌子上的炸药往对面提前腾出来的木架子上轻轻放置。 木架子在另一道门后面，她不敢将所有炸药都放置在一起，以免手抖爆炸连着做好的一起。 到时候将整个城主府夷为平地就完了。 忙活一晚上才做出来三个，卫七七看着那三个，缓缓吁了口气。 眼前有点头晕眼花，卫七七知道按照自己目前一夜没睡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再做下去。 三个已经做出来，心里已经安定很多。 她也不清楚心里那股慌乱的感觉是为了什么，只是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第六感。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第六感和直觉让她躲避过很多次的危险。 宁可白忙活一场，也绝不做无准备的事情。 她活动着腿部，站立的时间太长，大腿小腿都充血麻痹。之前略微不适的脚踝现在也有些疼感。 现在轻轻一动难以言喻的感觉立马从腿传递到全身，让卫七七好生龇牙咧嘴一番。 慢慢轻轻的挪动到椅子上，然后坐下来按摩。 天刚蒙蒙亮，这个时间叶元欣估计还在床上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索性也用不着叫她。 等差不多才起身推开门走出去。 今天外面轮班的是剑雨，看见卫七七出来连忙上前查看。 “主子，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还是说哪里不舒服？” 剑雨问道，实在是不怪他这个想法，虽然不知道卫七七在做什么，不过想来是危险的，卫七七在里面他和剑锋很是担心，但是又没有办法帮到她。 “就是腿部有些不舒服，站的时间太长了。”卫七七还没说完，剑雨就将守夜用的凳子推到她跟前，示意她坐下来。 “需要叫人过来给你按一下？” 剑雨说着又要站起身去叫人。 “你帮我拿一些能吃的，昨晚忙着都没顾上吃几口饭。” 卫七七摸着肚子说道。 剑雨点头，三两步就出大门往外走去。 整个院子就只剩下卫七七。 天光现下才一点点亮起来，黑夜被驱散，周围的空间亮堂起来。 院中的梅花树昨天还光秃秃的，仅剩的梅花已经掉落，一朵不剩。 今天就看到几个待发芽长叶子的小突。梅花是先开花后长叶的，此刻叶子还没出来。但想来过不了太久，它就会变得枝繁叶茂。 卫七七无法形容此刻她的心情，只是觉得这样的感觉她很少拥有。 花开花落自有时。 人来人往皆定数。 剑雨来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拿着膳食进门。卫七七还坐在那个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很寂静。 快步走的脚步慢下来，他看着卫七七只是坐在那儿，就像是一幅画，画里的神仙悲悯的看着众生。 等晃过神来的卫七七转头看去的时候，就对上剑雨站在那儿看着她。 剑雨感受到视线，立马收回眼神，拿着膳食盒走过去。 “主子要在哪里吃？” 卫七七扫了一圈儿，发现外面的空气着实的好，这美景也很难看见，因为她懒。 “外面吧。” 听到答案，剑雨将膳食盒放置在脚边，然后走进屋子里，从屋子里拿出一张卫七七特意定制的简易桌子，摆在卫七七跟前。 “不用这么麻烦，我就坐在地上吃也行。”卫七七无奈，这些人是不是都把她当成什么也不会干的娇娇儿了吧。 “让你坐在地上吃，只怕我和剑锋回头就要遭主子的责骂。” 剑雨开口，他虽是护卫，可性格也算跳脱，是不是还会跟着抽疯，和叶元风的区别就在于没有他那么能说会道。 好比剑雨是1.0版本，那叶元风就是3.0版本。 “说起小宝，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卫七七被挑起话题，想到李渊有可能在外面受伤心里就不得劲。 见刚刚好好的人被自己说的无精打采，剑雨只恨自己的嘴快。尽力补救：“主子那么厉害，都不用担心他，他会安全的回来。” 吃完趁着刚天亮，卫七七躺到自己的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卫七七睁开眼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嘻嘻哈哈说话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走下床，穿上叶元欣给自己准备好的衣裳才走出去。 听到门开的声音，众人的生意静下转头看向她这个方向，见是她都露出笑容。 其中叶元风和叶元欣格外的活泼。 “主子你醒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卫七七走下台阶问道。 “我们在别院左等右等没等到，干脆就自己过来。”叶元风说道。 “听说主子做一样东西一晚上没睡，什么东西啊，竟然值得让主子你亲手去做？” 叶元风听说这件事后，格外的抓耳挠腮。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主子有多厉害。那些草纸上涂画出来的，每一个都是好用的东西。 卖出去的利润格外的大。 所以他特别想知道能让主子废寝忘食一宿一宿不睡的，是个什么东西。 “别打听这么多，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卫七七笑着说道。 “正好你们来了，我也省的跑一趟。”叶元欣见她出门只穿了单件，怕她着凉又进门拿个披风披在卫七七身上。 “你们先暂时将你们手上的工作都停一停，让人也都散开。” 话音刚落，叶元江就皱眉说道：“主子，都要吗？” “回去后就关闭，什么时候开始等我通知。” 卫七七说道。 “主子，我那些也要吗？”叶元风实在是可惜那些白花花的钱。 一天不工作就代表要亏钱。 “肥皂和图纸也依次暂停。” 卫七七给他们嘱咐了一下午，等到快天黑的时候，叶元江和叶元风他们就要离开。 “等等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 第67章 风肆满楼 卫七七的话没有人不同意，立马欢天喜地的开始在院子里摆东西。 剑雨则是去拿膳食。 众人围坐在在小桌子跟前，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卫七七。 他们同卫七七吃饭吃过很多次，所以现在也渐渐习惯了和主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情形。 正好是太阳落山的时候，虽有些偏凉，可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的热热闹闹的。 寅时三刻。 “啊啊啊……” 尖利的惊恐叫声响彻这一片地方，让他们六个人面面相觑。 剑锋立马站起身查探，还没查探出个一二三，许雅洛脚步匆匆忙忙的推门而进。 力道颇大，让门重重的摔在墙上。 “七七！” 许雅洛隔着位置突然喊一声，她这声让卫七七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随后之前无尽无止的心慌简直让她平静不了一点。 “快收拾东西和我走！”许雅洛说着，脚步速度快的走到跟前。 之前在远处看的不是很清楚，凑近后在烛火的照耀下，在微凉的天气，哪怕不冷但也绝对不至于热的时候，许雅洛鬓角都是湿的，乃至于额头竟然还散落几捋头发。 这放在平时是绝对不可能的。 许雅洛出身名门，哪怕性子有些不拘，可骨子里的高傲却不允许她在人前流露出一点凌乱的发丝。 想来事情已经紧急的到非常的地步。 “快，拿一些能用上的东西，随我出去。”许雅洛走近，整个人神情非常紧张和紧绷。 “凌峰带着人一些人反叛，从忱州那儿来了一些人，说交出罪臣之子李渊和罪臣之妇卫绮！” 她咬字清晰，哪怕是这么混乱匆忙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却也是清晰可听的。 卫七七脑子嗡的一下，似乎有什么生生扎进她脑子里，脑袋还没捋清楚是什么情况，身子先一步反应过来往屋子里走。 “你等等。”说着进屋，一旁的叶元欣等人也反应快，都转回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一下包袱。 卫七七进屋，第一时间就是将三个炸弹小心的用布料和棉花分别隔开，随后弄成一个包袱小心的背在身上。 之前她买了很多糕点吃的之类的，这次正好方便了他们，叶元风和叶元江等人立马过来接替卫七七手上的东西。 当拿到卫七七身上的包袱的时候，卫七七摇头拒绝：“这个我自己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收拾好东西，许雅洛带的人不多，只是两个平常偶尔带的侍卫。 “凌峰已经派兵围了城主府，这个侧门不能走，我记得有个偏门，那是用来倒污秽之物，你们随我从那儿出去。” 剑锋剑雨手拿武器站在卫七七两边，叶元风和叶元江两个人护住叶元欣，呈现三从队列脚步匆匆的往偏门赶去。 “凌峰？是凌副将？” 卫七七气儿有些不匀，但和刚来到这个世界相比，身体却是结实很多。 “就是他。”许雅洛说的时候咬牙切齿 “亏得程青对他待如亲兄弟，他竟然说反叛就反叛。” 卫七七努力喘匀气，疑惑的问道：“可他不是送种子去徐州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徐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也没信息，两个儿子到现在也没……” 话戛然而止，卫七七匆忙赶路的脚步一个趔趄，猛然抬头看向许雅洛。 “你是说小宝和飞跃还没回来，和他们一起同去的凌峰先一步回来？” 卫七七脸色难看的看着许雅洛，许雅洛一边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一边心里也难过不已。 只怕两个儿子凶多吉少。 “先别管那么多，你出去带着人先藏起来，我会帮你拖住，只要找到机会你就带人逃出去。” “路上如果遇到两个儿子，就带着他们跑，跑的越远越好。” 说着众人已经快步来到偏门。 一路上紧赶慢赶，心都快蹦出来。 “那你们怎么办？” 卫七七猛的抓住许雅洛的袖子，她目光紧紧的盯着许雅洛。 “只要抓不到你和李渊，再没了飞跃作为掣制，在宣城我们还能有一搏之力。” 许雅洛反握回去，“你们一定要保重。” 这种情况下，卫七七一直盯着许雅洛，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心虚和谎言的痕迹，可是没有。 “好，我听你的。”卫七七松开手。 一行人来到偏门，剑锋借着突点上墙悄悄探出查看。 当看到外面整装待发的士兵时，剑锋脸沉下来。 卫七七和许雅洛两个人心一沉，当下就知道外面已经有人守着。 “主子，外面有十几个人守着，只怕我们要硬闯也出不去。”剑锋从上面下来，走到卫七七跟前。 卫七七慌乱中反而头脑清晰起来。 这边是偏门，偏门靠近茅房，一般是下人用的，茅房…… 她猛然想起来，两年前她替许雅洛掌管府上大小事宜的时候，柴房那儿发生了下人和侍女私通的事情。 柴房那儿，她记得好像管家的女儿说过，冬天冷的时候，会有细小的狗从狗洞钻进来到柴房比较暖和的地方过冬。 那就是说那里有狗洞！！ “走，去柴房。” 她当即说道，许雅洛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那里，但还是跟着去。 一行人快步到柴房，那里和两年前没什么区别。 卫七七寻着记忆来到柴房房屋后面一些果然看见墙角下有个狗洞。 这个洞一直没有人堵上，可能狗进进出出，这个洞倒是比之前她见到的还要大上一些。 叶元欣手脚灵活，她从狗洞里小心的钻出一个脑袋，往周边瞧去。 发现不远处只有两个人围着，除了那两个人，就没有别的人。 叶元欣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许雅洛当下就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两个人守着。 这一带的墙特别高，哪怕是剑锋剑雨翻过去也有些吃力。再加上没有门，自然是没几个人看守。 剑锋开口问了叶元欣几句，随后看向卫七七。 “我和剑雨能配合将外面的两个人杀掉，趁这个机会主子你们几个从洞里爬出去。” 许雅洛知道这是最好最快的办法，又补充一句：“尽快离这越远越好。” 第68章 躲贫民窟 剑雨站在墙下面，剑锋借着剑雨的手心和肩膀两下抓住墙顶，随后身姿轻盈的越过去。 卫七七等人只听见短促的叫声，就被闷住。 随后外面小洞的地方传来剑锋剑雨的声音，“主子，你先过来。” 卫七七没答应，将叶元欣先推过去。 这时候叶元欣也没有推脱，速度很快的从洞口穿过去。 她就脱下身上的包袱，将包袱小心的递出去。 随后转头看向许雅洛，忍了一下还是快速的狠狠抱住，倏然又离开。 “千万要保重，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随后趴在地上从洞口穿过去。 后面紧跟着叶元欣叶元风，几个人都从这个洞离开后，许雅洛立马从旁边挪了一些东西堵住那个洞口。 静了一会儿转身往大堂处跑去。 卫七七接过包袱背在身上，奔跑的过程中还用抱着这炸弹。 “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所有人都逃出来后，剑锋警惕周围，剑雨率先发问。 现在这时候出城门是不太现实的事情，去别院还是躲别人家里都不行，迟早会搜城。 还有哪里能容下他们这么多人，还不显眼？ 哪里…… 贫民窟。 李渊带她去过的贫民窟。 而且李渊他们如果回来了，应当也是会去贫民窟的。 “去贫民窟！” 有了目的地，在剑锋和剑雨的掩护下，穿过人烟稀少的地方，慢慢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路上能明显感受到全城突如其来的压迫。 全城戒严，时不时还有官兵吵嚷着让人出来接受检查的情况。 他们一行人目标太大，要不是叶元江和叶元风两个人因为做生意对宣城了如指掌，只怕他们都要被抓。 几次有惊无险后，终于来到贫民窟。 周边的店铺青楼通通都关闭，明明晚上这时候应该灯火通明的，如今只有寒风萧瑟。 “走。” 卫七七开口。 “等等！” 叶元江突然开口。 “我得回去一趟。” “这时候你要干什么？”卫七七回头看向叶元江。 “主子，我们的作坊我们的心血都在那儿，还有几十号人呢，我得去安顿好。”叶元江如此说道，随后后退几步。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不同意。而且你一个人过去，你怎么保全几十号人，说不定人家就等你过去顺藤摸瓜呢！” 卫七七教训道，可叶元江是个轴的，他跪在地上，沉闷的声音响起。 “主子，求你。” 还不等她开口，叶元风也跪下来：“求主子饶恕，可作坊等的确舍弃不得，我陪大哥一起去。”叶元风察言观色，末了又添一句：“我会随机应变的。” 夜色下，卫七七等人站在暗道的阴影里，前面就是贫民窟，退后就是未知。 凭良心，她不愿意叶元风和叶元江涉险。 可再凭良心，作坊和几十口人没办法不管。 “来这里的位置记住了吗？回头事情不对，可以找机会混进来。” 卫七七不知道说什么，叶元风和叶元江听到后大喜，叶元风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连连点头同意。 哪怕知道主子不乐意受他们的礼还是叩了个头，随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 叶元欣有些担忧的望着两个兄长离开，卫七七安慰的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别担心。 卫七七带着叶元欣和剑锋剑雨顺着暗道进去，里面的路况错综复杂，还都大差不离。 但是她记得怎么辨认。 小宝同她说过的，找门口对联上角不齐的。 在转了几圈后，剑雨倒是眼尖，立马找到卫七七所描述的门口。 卫七七让叶元欣放风，随后上前敲门。 门在敲几下后才吱呀一声开门，开门的人有点眼熟，她不确定是不是两年前开门的那个人。 “你们找谁啊？” “万小爷让我们过来的。”卫七七借用李渊的名号，低眉顺眼的说。 那人左右看了两眼，随后开口：“诸位先进来吧，有什么进来再说。” 门被打开，卫七七看向身后的人，示意他们一起进去。 等进门后，那人确实关门低声说道：“诸位在此等等，我先去禀报一下，确认无误就回来带诸位走。” 卫七七点头。 他们等的时间不长，没过多久离开的地方就传来脚步声。 卫七七听声看去，正是精瘦有点脸长的马掌柜。 “马掌柜。”她走上前去，弯腰行礼。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受此番礼，马掌柜惊慌失措的上前制止：“你们是万小爷的人，自然要受我们庇佑，千万不必客气。” “那还是要感谢的。”卫七七没再行礼，却看向叶元欣。 跟在她身边有段时间的叶元欣立马明白了，从匆忙带出来的背着细软金银的背包里拿出一张一千两银票递给卫七七。 她接过顺势递给马掌柜：“在此不知要住几日，还请掌柜的帮忙用来打点一些吃喝，还有上上下下的劳务。” 钱只有分下去，人们得了利益才会心甘情愿的帮人做事，她不确定这些人和小宝的关系怎么样，还是稳妥起见。 “这娘子啊，你们、你们身份特殊，拿这就当自己家，何必这么客气。”马掌柜连连摆手。 “这也是为我们自己，毕竟我们这行人事情多，到时候吃穿上面还得多劳费心。” 马掌柜明白这些都是借口，不说这些人是万小爷的人原本就是他们要护的，就说这一千两，干什么不行，还不是为了让上上下下的人都忠心办事。 “拿着吧。”卫七七见马掌柜又要开口拒绝，直接一把塞到马掌柜手上。 “给底下的人平均分一下吧，不管多少，但一定要保证每个人一样以免到时候又增添事情。” 马掌柜被迫收下这银票，可心里是高兴的。 帮他们忙前忙后，挑个院子给他们，虽然那院子没大多少还有些漏风漏雨，可毕竟现在与之前不一样。 他们是在逃亡。 到地方后，马掌柜也办事利索的给他们几个送来了干净朴素的衣裳。 叶元欣先打了热水给她，让她洗漱换衣服，给卫七七弄完后自己才开始收拾。 在她收拾的时候，卫七七慢慢复盘今日的事情。 命运还真是个轮回。 她刚穿过来，就是在追杀和逃亡中。 现如今她正陷入逃亡追杀中。 刚穿过来爬狗洞带李渊跑。 现如今还是爬狗洞，不过带着其他人人。 第69章 惊险一刻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卫七七一直没睡着，眼睁睁的看着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惊心动魄的一晚上熬过去了，可更让人揪心的白天却让人胆战心惊。 卫七七从背包里拿出炸弹，确认这些东西的放置问题。 除了她用的是包袱，叶元欣和剑锋剑雨用的都是她给按照书包的样子做的背包，用两三层布，结实耐用。 将他们带的东西都归置好，却发现忘了一样东西。 火折子。 等会儿可以和马掌柜的要。 等周边慢慢传来鸡叫声和嘈杂的忙碌声音，卫七七才迟来的有些疲惫睡意。 正巧剑锋这时候醒来，卫七七便放心大胆的睡。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一直做梦。 梦并不连贯，可内容却是明白的，小宝陷入危险，正在想方设法的自救。 她想要去帮他，但是被野兽猛追最后掉落悬崖。 失重感让她一下子惊醒，浑身布满冷汗。 叶元欣听到动静，从桌子那儿绕过来：“主子你醒了？可要洗漱吃点东西？” 卫七七摇头，“缓一会儿吧，外面现在怎么样？” 叶元欣摇摇头道：“剑雨哥哥刚刚出去了，还没回来，我也不清楚。” 她话音刚落，剑雨就从外面进来，看见卫七七一副没梳妆打扮的样子，立马转身要出去。 卫七七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主子你好歹先……”一旁的叶元欣指了指卫七七身上的里衣和没梳起来的头发。 她倒是对这种无所谓，剑雨也不是旁人，只不过他们要是在乎，自己还是注意些为好。 剑雨停顿的脚步重新迈起来往外走去。 在门外没有等太久，门就打开，里面传来卫七七的声音：“进来。” 剑雨进屋。 “外面现在怎么样？” 说道正事，剑雨收敛自己的心神说道：“外面还是之前我们看到的那样，人烟稀少，并且不时有士兵巡逻经过。” “我根本出不去，目标太大。” 剑雨的话让叶元欣脸色不好看起来，她想到执意要回去的大哥和二哥。 “行，东西都放到自己容易拿的地方，只要一有不对，就直接拿起就跑。” 剑雨和叶元欣点头。 “对了，剑锋呢？” 卫七七醒来就没再看到过她，“我让剑锋去补觉，昨晚他没怎么睡好，总是醒了又醒。” 剑雨回道。 卫七七点头，随后说道：“现在没什么事情，你们也休息下，有什么情况不对我会叫你们。” “可主子……” “没事，你们休息好了才能保护我。”她一句话给堵回去。 剑雨点头，两个人离开后，卫七七想到自己之前做的梦，不由得想到李渊。 他现今在哪儿？ 到现在还没回来，可是遇到什么危险？ 天快黑的时候，院子的小门突然被敲响，这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的刺耳。 同一时间叶元欣和卫七七门打开，另一边剑锋剑雨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 剑锋悄声走过去，剑雨扬声喊道：“谁啊？” “是我，卫娘子。” 外面马掌柜的声音传来。 剑锋从门那边瞧去，确保只有他一个人才拉开门。 “哎呦，怎么都起来了，起来好啊。”马掌柜进门，声音有些急促。 “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做好准备。你们只怕一时半会儿离不了宣城，现在城门关闭，等会儿还有官兵过来搜查。 你们等会儿从这个地方往另一边院子翻，放心，都是自己人，会帮你掩藏痕迹的。 等检查到他们那边，你们趁着官兵要进另一个院子的时候再翻回来。” 卫七七等人神色微变，随后点头同意。 快天黑的时候，天光一点点暗下来，杂乱纷呈的脚步声传来。 伴随的是吆五喝六的声音。 “快点开门，妨碍公务找死！” “快开门！” 没一会儿就传来吱呀的声音。贫民窟位置小，地方杂乱，各种东西堆积在角落，小地方以后挨着一个，根本就不隔音。 那边的声音这边听的一清二楚。 开门声响起，随后惶恐谄媚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粗暴的翻东西的声音，随后有个人开口：“没有。” “你们有没有看到和女人藏进来，很漂亮的。” 那户人家摇头，官兵似乎找不到人，唾了一口：“谅你也不敢欺瞒，记住如果有看见应当第一时间就上报。不然小心治你们的罪！” 然后响起那家人低声下气的送走那些人。 脚步声传来，在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卫七七他们已经一个接着一个的翻过墙面。 而他们翻墙过去的时候，原本这家院子里的主人住在隔壁家，他们一过来，那家人就回到这里的院子里，去应付那些官兵。 “开门！” 翻过去的是一男一女，还有个老人是之前马掌柜在的时候，卫七七提议提前送过来的。 “怎么这么慢！是不是里面窝藏嫌犯？” 有人等不及那院子里的男人开门，一脚踢开门进去。 院子里什么也没有，一目了然。哼了一声要进去查看。 “官爷，里面就我老母亲和我那不识大字的婆姨，你行行好，别惊吓了刚睡下的孩子。”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滚开！别妨碍老子。” 说着一脚踢过去。 随后门被推开，因为说话声音吵到孩子，并且开门也响吓到孩子，刚满月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那妇女连忙给孩子喂奶，错身避开官兵的目光。 “还真是只有老母亲和媳妇儿，只可惜……” 没说完的话众人都心知肚明，那就是有些年纪还长的丑，不然…… 几个人东动一下西动一下，随后扬长而去，只有那男人不停送走官兵的声音。 卫七七和叶元欣已经在另一个院子准备好，只等他们全部出这个院子，她和叶元欣就从这面墙上翻过去。 很快敲门声响起，确保那个院子关门后，卫七七和叶元欣两个人一跃而下，那个院子里的男人前去开门的时候，剑锋剑雨一个跃身翻进来。 啪嗒。 一片瓦片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些人像逮着什么，就要过去查看。 “官爷，野猫。经常有野猫爬过来，最近春日到了，该交配的时候，吵的我头痛欲裂。”那男人开始诉苦。 却被人打断：“行了没空听你诉苦，去搜！” 等搜完，那些人便离开。 只留下两个院子一片安静。 第70章 似曾相识 叶元欣猛然的喘口气，打破这片平静。 “太吓人了。”叶元欣说着，一边擦去刚刚出的冷汗。 卫七七也略微松口气，没想到这茬这么过去了。 剑锋却在他们说话间，听到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似乎是那脚步声卷土重来。 还不等他提醒，门怦然就被打开。 “对了，你那……”原来是想回头再看一下之前那妇人，却没想到撞见一堆人在这里。 “你们怎么这里？你们又是……不对，你就是…！” 剑锋一个健步上去，一下子卸了那士兵的长矛和下巴，随后扭断他的脖子。 “剑！” 一切发生的太快，卫七七还没来得及让剑锋留人，人就已经死了。 “主、主子，死人了。”叶元欣惊恐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她转身遮住叶元欣的眼睛，将她转了个身。 卫七七上前探查地上的尸体，确保没有呼吸后，立马开始想法子。 “主子，我是不是弄的太早。”剑锋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她摇摇头：“算了。” “不论怎么样都会被发现被追杀，无所谓早一点晚一点。” 卫七七起身，看向周围，院子里不仅站着她的人，还有被牵连的无辜之人。 她摁了一下眉头，仅片刻猛的睁开眼睛。 “剑锋你把手，来人直接杀了。剑雨你带着叶元欣将我们的东西拿出来，我的那个包袱小心一些，里面东西不能胡乱碰撞。” 卫七七一一吩咐道，随后目光看向院子里害怕的瑟瑟发抖的人，这些人衣衫褴褛，因为营养不良脸颊都瘦下去，就好像只剩皮包骨一般。 “等我们出门离开，你们就大喊大叫，并且你跟着刚刚那些官兵跑出去的地方去找他们，就说我们杀了他们的一个人，然后跑了。” 卫七七指着里面唯一一个男人说道。那男人显然被这办法给吓到，看看尸体又看看卫七七，急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连连摆手。 “没事，你就照我说的做，不然我们逃不出去你们也会被抓。” 她语气略微轻柔：“你们本就是被牵连进去的，能冒着危险收留我们一晚上，我们已经非常感激。” “你还有孩子，没必要的冒险不用去做。” 说完，卫七七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这可有火折子？借我一个。” 男人转身就去找火折子，找到后递到卫七七跟前。 “照我说的做。” 那男人看看抱着孩子的妻子和老母，又怔怔的看她。 墙头冒出一些人，正是另外一个院子里的人，这些人默契的没有大喊大叫，平静的接受眼前发生的所有。 她抬手示意人们离开：“就当不知道这些事情。” 叶元欣和剑雨从屋子里出来，卫七七转身就走。 朝着刚刚官兵的离去的反方向离开，等卫七七等人的身影消失之后，那男人才行动起来。 踉跄着往外跑去。 不一会儿几个人脚步凌乱的往这边跑，当看到刚刚还和自己一起嬉笑怒骂的人转眼躺在地上死去，那些人咒骂着，寻着指过去的方向追去。 卫七七等人从那个巷口离开后，一个拐角处，猛然出现一道身影。 剑锋下意识抽出手中的断剑。 “剑锋！” 卫七七的喊声让剑锋收手，正是急赶慢赶奔过来的马掌柜。 “趁人手还没有增加，快跟我来。” 剑锋和剑雨看向卫七七，只听从她的命令。 她没有别的办法：“走。” 这里是马掌柜的地盘，东拐西走，拐到最后剑锋剑雨都迷糊，直将人绕的头晕。 随后一条小径出现，这条小径的尽头并不是墙壁，而是一条出路。 “沿着这个方向往外跑，经过一片竹林，晚上继续顺着这个方向前进，走到头就是城墙的小门。守的人手没那么多，只要拼一拼能过去。” 马掌柜语速极快，要不是卫七七听的仔细，不小心就听漏了。 “千言万语来不及说，只道一声多谢。” 卫七七向马掌柜行礼微弯身，马掌柜连连摆手，却也受了这份礼。 “行了，快走吧。”马掌柜催促道，在一声声的催促中，卫七七带着人按照他说的一直往前走。 他们跑出来的这时候，已经天黑。这是最方便的时候，在夜色的笼罩中，他们的行迹没有白日那么明显。 他们用脚跑，跑了不知多久，终于气喘吁吁的看见那片马掌柜说的竹林。 “是、是…是这片…竹林吗？”叶元欣不经常锻炼，她一句话断成好几截喘的跟牛一样。 当然卫七七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大喘气。 “应该就是这里。”她说道，目光却忍不住后看去，那里还有她的人。 叶元风和叶元江都在里面，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平安。 “我原本想着在贫民窟晚集市那儿等叶元风和叶元江，这样不论做什么都能在一起。” 她转头看向后面星星点点的灯火，恍惚间好像回到刚穿越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身后都是举着火把追杀的人，也是这样一个夜色沉沉的时候。 “现在看来，只怕很难。” 叶元欣跟着沉默，她目光担忧的看着远处，她没注意剑锋看向她的眼神。 “叶家两兄弟一定能平安和我们见面，我们要相信他们。”剑锋略微不自然的安慰道。 卫七七有些惊讶他能说出这番话，不过还是肯定他的话。 “我相信他们，他们是我教出来，他们会化险为夷。” 这句话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定在在座的人心中。 “不论怎么样，我们先走。他们如果去了贫民窟，马掌柜会接应他们。” 这句话落几个人不再犹豫，直接进入竹林。 风吹竹林，传来竹叶沙沙声音。 风大一些，将竹叶吹的狠了，竹身就会弯曲，倒影的影子张牙舞爪，看着格外的可怖。 他们进入就呈现三列，剑锋在前面开道，中间是叶元欣和卫七七，最后是剑雨断尾。 中间在竹林里歇息一会儿吃了一点东西。 卫七七他们穿过竹林的时候，正是半夜子时。 正是一天之中人最困乏的时候。 他们也看见城墙那儿的小门。 人数不是马掌柜说的少，反而更多。大约有三四十个人。 这绝对不是他们能闯出去的。 第71章 逃离计划 宣城的侧门比正门各方面都差很多，而眼前这个侧门又是所有侧门中最不常用到的那个。 原本按照马掌柜说的也没有错，可现在特殊时期，这边的人增加的和别的地方的相差无几。 这对他们来说，极为的不利。 “主子，怎么办？”剑雨开口问，他眼神落在城侧门那儿，心里估算着如果主子要逃出去，他和剑锋对战那几十个人有多大胜算。 可算来算去，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和剑锋拼死护送卫七七和叶元欣骑马离开，而他和剑锋留下来断后。 想到这里，剑雨却犹豫了。 并非是他贪生怕死，他和剑锋本就是为了保护主子而被送过来，自然是要拼死保住主子。 可逃出去后，一个女人带着一小丫头，又该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候生存下来？ 剑雨看向剑锋，都从双方的眼神里看出对方的想法。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使用这一战术。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就被困在城里，多一刻就有多一分危险。 只怕耽搁的太久，天亮他们就会暴露。 目光对面的火把数量交替，不时有人巡逻目光如炬的扫视周边。 他们能想到的，卫七七自然是想得到。 她却没打算让剑锋剑雨留下，留下来的结果是怎么样谁都清楚。 可她明明有办法不是吗？ “我有一计，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试？” 卫七七的话勾起他们的兴趣，叶元欣也跟着凑过来。 “不论主子想要做什么，我们都愿意誓死追随无怨无悔。”剑雨这般说。 这话让卫七七笑了一下，不甚清楚的环境里，这声音无异对剑雨是个脸红的因素。 “这两年我们跟家人一样，我要你们赴死我做什么？”这番话说的剑锋剑雨叶元欣三个人神情一顿，似乎没想到在卫七七心里他们是这样的存在。 卫七七没管他们，继续说：“如果我们配合的好，不仅我们没有一个人受伤，反而还能杀了那些人。” 剑锋哪怕对卫七七再盲目，也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匪夷所思。什么样的计划，能让他们两个男人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从三四十人的围堵和堵门中安全无恙的离开。 卫七七没错过他们的表情，只是不欲解释，反而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我说的前提是，我们需要两匹马。” “马？”剑锋疑惑，不过眼神却很快落在城门那儿。 因为城门口，正好有四五匹马被拴住。 “对，马儿。”卫七七再次肯定的说：“我的计划里，马是不可缺少的。” 剑雨若有所思的看向城门口的马，又看向城门口的人。 “我需要两匹马，这两匹马上剑锋带着叶元欣，剑雨带着我。我们四个人分两拨，冲到城门那儿，必定有许多人围困，剑锋我需要你先抵挡一刻。 剑雨趁着剑锋面对那些士兵的时候，带着我越过他们设置的栅栏，来到城门口。” 剑锋剑雨听的很认真，说到卫七七停顿处，剑雨说道：“然后呢？” “然后就和你们没关系，我来。” 剑锋剑雨不知道卫七七有什么办法，可是这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说不通。 “主子，当时城门必然是关闭的，关闭的城门，光凭我们可是推不开的。”剑锋实事求是的说。 剑雨点头附和。 卫七七目光落在那厚重的城门上。哪怕是不经常用的偏门侧门，城门的厚度也不一般。 可她也没想过要凭人力推开。 她要将城门炸开。 用她做成功的炸弹。 “相信我，只要剑锋拖住一部分人，剑雨带着我越过栅栏，我就有办法。” 剑锋剑雨沉默一会儿，随后看向卫七七：“主子，我们相信你。” 虽然他们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能破开厚重的城墙，不过他们了解主子，主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既然能开这个口还一脸笃定样，想必主子一定有办法。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将迎来多大的震撼。 休息两刻钟用来准备和盘算。 两刻钟后。 剑锋剑雨悄悄摸向城门那儿，借着黑夜的掩护，已经接近城门处马儿那处。 不过因为盘问的地方火光冲天，他们鬼鬼祟祟的行为立马被人发现。 “你们干什么的？” “是……”来不及问更多，剑锋一个甩刀扔过去，正中那人的咽喉。 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长矛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肉体摔倒沉闷的声音和异常的情况一下子让那些人反应过来。 “敌袭！” 伴随着这声，所有人精神百倍的看着突然闯入的这两个人。 剑锋一探手将长矛握在手里，他往前悍然冲过去，一个倒钩就将一人勾着衣服扯过来踉跄，长矛刺入咽喉断了气。 随即冲上去用长矛将刚杀死的士兵那儿把长矛拿回来。 剑雨得到长矛，两个人身手利索配合默契的一路打过去。 对方武力值不是很高，却胜在人多，用车轮海战术让他们两个没办法杀死更多的人。 可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两匹马。 剑锋掩护剑雨去拴住马儿的地方，他在旁边断路。 两个人动作很快的靠近马身边。 剑雨到达后用刀一把割了拴住马儿的绳子。 拉住两匹马后，一个踩踏翻身上去。随后在马上面作战，替剑锋解困。 因着他们的打法，惊到一旁的马儿，再加上因为躲避发现没有能拴住自己的东西，更是撒开丫子敞开跑。 横冲直撞的三匹马把人撞出一个缺口了，剑锋剑雨趁着这个机会往外冲去。 卫七七带着叶元欣抵达之前剑锋剑雨被发现的地方。 见到那两个人成功抢到马儿，卫七七紧张的抓住包袱。这包袱刚刚她调整了一下，调整成拿进拿出都方便的缺口。 剑雨率先抵达，卫七七将手里没有火折子的手的递给他，随后一个借力剑雨直接将卫七七拉到马背自己的身前。 随后剑锋也拉住叶元欣将她拉上来。 马儿在略微停顿后受马背上的人驱使再次往城门那儿跑去。 本来已经往外追好一段路的守卫没想到他们重新返回来。 只当他们要冲出去，歇斯底里的喊道：“城门不要开，围住他们！！” 第72章 丧胆消魂 按照计划，剑锋带着叶元欣，长矛一扫直接逼退一圈人。 可因着叶元欣的缘故，剑锋行动起来多少受限。 “趴下！”随着这道声音，叶元欣趴伏在马鞍上，紧紧的贴着马的鬃毛。 身后剑锋的动作因着少了遮挡的人，打斗越发凌厉，缠着好些人不得上前。 剑雨这边按照卫七七的指示穿过人群奔跑过去，前方就是栅栏，操纵着马儿一下越过栅栏。 卫七七没有经验，也根本来不及抓马鞍，一个冲击力让她倒进剑雨的怀里。 剑雨被冲撞的差点从马上摔落。 幸亏他自己还抓着马绳，又有身后的长矛支撑才没被掀落。可这样一来，马儿因着口嚼被扯动，误以为要停下，却是没有直直的冲进前方一段距离。 这个距离根本不足以让她把炸弹点燃扔过去。 “剑雨，要去前面！” 得了指令的剑雨稳定好，抓起身后的长矛狠狠一个长刺刺进靠近的一个人，然后驱策马往前。 这个档口前面在城门口的人已经围上来，马儿因着长矛受限根本前进不得，还害怕的不断后退。 后面的一部分人又围上来。 剑锋剑雨两方人都陷入僵局，再这样下去就会拖死。 “剑雨，冲过去，不论谁受伤都冲过去，一定要在城门附近！” 卫七七厉声喊道，随着这句喊声，剑雨也不管后方的人，再次驱动马儿上前。 “驾——” 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听见这声音的一瞬，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那个方向。 卫七七便看见自己一直牵挂的人出现在她跟前。 李渊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全身没有多余的穿着，显得干净利索劲瘦。 此时他正驾着马从远处风驰电掣的冲过来。神情淡漠，眼神杀意的看着周围。 他从剑锋那儿冲进来，经过之处一片断肢残臂，场面极其血腥。 “小宝——” 卫七七喊出声来，正大开杀戒的李渊抬眼看向她，人影交错间一把锁定她。 猛的再次驾马冲过来。卫七七知道他要过来。 越靠越近，一点点逼近的距离让卫七七恍然生出一种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的感觉。 李渊伸手一捞将她从剑雨的怀里一把揽过来，天旋地转转眼间，她就已经在李渊的马上。 “七娘。” 将她拢在怀里后，李渊短促的叫她一声，随后一个横扫将靠近的人再次逼退。 “你要如何？” 他这句话透露出的意思让卫七七不由得安心，似乎她不论要做什么，李渊都能帮她做到。 “我要去前面那个刚弄起来的栅栏处，不用越过去，只要稍作停就行，等我将手里的东西扔过去，几瞬间你必须架着离城门越远越好。” 听明白卫七七的话，李渊虽心有不解，却仍是照做。 一夹马腹示意马儿跑起来。 身后的剑雨来不及思索为何在卫七七离开的一瞬间产生一种失落的感觉，就听见卫七七这番话。 心头刹那好像隐约明白卫七七要做什么，却不得其法。直觉让他立马掉头去往剑锋那个方向，去帮剑锋。 也不知剑锋这个方向够不够远。 李渊按照卫七七的吩咐，在栅栏处猛的停下。因着李渊在身后，让卫七七心底的惶恐减少几分。 她哆哆嗦嗦的开始用火折子点火，栅栏处关闭的城门口还有十几人，那些人以为光凭他们两个就要冲破城门，所以一个个都是严整待发，却没有人离开。 也没有人会想到接下来他们将见到多么恐怖的场景。 引线被烧，渐渐往上蔓延。卫七七想扔过去，却被李渊抓住，她猛的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李渊。 “要扔过去？” 卫七七猛点头，引线已经烧到一半。 看到她害怕惊慌的目光，让李渊一瞬间也认识到这方方正正用亚麻包裹的东西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立马一甩手，直接扔向门那边，越过了在前面严阵以待的人。 从他们的方向看去，正好落在门前面。 “跑——” 随着卫七七撕心裂肺的声音，李渊猛的驾马往前奔驰。 座下的马在一次又一次的鞭策中速度越来越快，可卫七七知道还不够。 距离还不够。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身后传来，一瞬间掀翻周围的一切。 李渊在奔驰的过程中回头匆忙看一眼，正好看见巨大的火光和浓烟滚滚。 来不及多想，他们就被波浪掀翻，李渊只来得及抱住卫七七，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马儿倒在地上受惊，没多大事后立马站起来撒开蹄子往外跑去。 只留下倒在地上的两人。 刚刚匆忙间，李渊翻转两人的位置，将自己置身于下方，所以卫七七只是颠簸一下，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反观是李渊从马背上掉落，身上还压着卫七七一个活生生的人，其疼痛根本难以说。 李渊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动弹不得，可周围人没有人上前去围堵他们两个。 反而一脸惊恐万状的看向城门口。 有些人魂飞胆战，甚至和身旁的人不自觉靠在一起。 这是什么样的景象。 厚重的城门被炸开，露出出去的通道，在城门口的那些人全部被炸的四分五裂，甚至有些人跟前正好落下血淋淋的四肢。 李渊爬起来看之前的巨大的响声造成的情况。 震耳欲聋的响声，火光浓烟还有这满地的血腥，饶是经验丰富的李渊和剑锋剑雨等人，都不由得升起一股胆寒。 这东西若被扔到他们附近，他们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下场会和现在躺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没有任何区别。 李渊回头看向卫七七，注意到卫七七看见地上的手臂瞬间吓得眼睛睁大。 可这只是一只手臂，他身后有更加令人害怕的场景。 断头断身到处都是，李渊下意识上前将卫七七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 “七娘别怕。” 李渊说着，拾起一旁的长矛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情况。 然而周围的人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他们两个。 有人在安静中突然指向李渊他们。 “这是妖法，他们是妖！！快跑啊！妖跑出来害人了——” 那士兵状若疯癫的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回头看李渊他们。 “是妖法…” “这是……” 害怕恐惧相互传染，一个接着一个的说道。 第73章 困兽之斗 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远离李渊和卫七七，甚至有的人边跑边吐。 回过神的李渊看着逃跑的人，突然想到刚刚正是卫七七扔出去的东西。 如果这东西被这些人告诉其他人，天下人将为之疯狂。七娘将有危险。 这东西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将卫七七抱起来，对着剑锋剑雨喊道：“一个都别放过！” 得了令的剑锋剑雨立马明白李渊的意思，剑锋将叶元欣送过来，随后驾着马开始追逐那些正在逃跑的人。 一个接着一个。 远方突然出现两匹马，最前方奔跑的人听见马奔跑的声音目光一瞬间兴奋起来，还想要去抓马儿。 等两匹马穿过夜色奔过来时，才看到上面竟然还坐着一年轻人。 那年轻人手里提着长枪朝着他的脖子狠狠一划。 随后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就是黑漆漆的天空，和一轮明月。 程飞跃看向倒在地上的人，他目光颤了颤，最后转头坚定的跑向李渊。 松开其中一匹马的缰绳，程飞跃一直奔到李渊跟前。 凑近他才看清现场的情况。在火把的火光照耀下，地上的所有痕迹都以一种格外恐怖的画面传进程飞跃的脑子里。 再也没忍住侧着身子在马上呕吐不止。 李渊拽住停在他身边的马，这马是他看到的那三匹中的其中一匹。 他骑过来的那匹马已经跑了，现在程飞跃将另外两匹马带过来，正好解决他们的困境。 剑锋剑雨动手够快，没一会儿就全部解决。 生死对战，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人在对战时，若有一方有了怯意，那么必败无疑。 这些人有斗志有希望的时候，还能让剑锋剑雨作困兽之斗，可一旦没了，那就是任人宰割。 最后一个人被收割后，剑锋剑雨踏马而来。 李渊将卫七七扶上马，随后跃马而上。就贴在卫七七身后，背后陌生的异样让卫七七忍不住前倾。 “坐好。” 李渊在背后低声说道，其中的不容置疑让她感到意外。 叶元欣被剑锋拉起来坐在前面，见所有人都上马，李渊驾一声，从破开的城门离开。 一行六人四匹马踏着尘土离开。 马在夜色下行了一路，快天亮的时候，才打着哼哧停脚不肯再跑。 连着跑了两个时辰，李渊知道这已经是马的极限，故而不再催促。 随后翻身下马：“在这休整一番。” 说着已经上手将卫七七扶下来。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卫七七的两腿都是软的，甚至两腿之间的软肉被亵裤摩擦传来刺痛感。 她隐约觉得可能是磨到皮了。 不过真的不怪她，任哪个从来没骑过马的人一下子骑四个小时受四个小时的颠簸，都会大腿磨擦严重。 见她走的难受，李渊微眯眼，随后上前搀扶。 “七娘。” 李渊很多时候都不会说出想要说的话，卫七七有时候能猜到他欲言又止的话，有时候却根本猜不到。 就像现在。 “嗯？” 李渊沉默，知道他德行的卫七七也没多问，反正他想告诉的时候，自然是想说的。 两个人坐在路边，其他人也下马，剑雨下马就去砍柴，剑锋将叶元欣扶下来后也帮忙将柴火堆在一起开始点燃。 程飞跃径直坐在地上，卫七七看向程飞跃，“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 “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渊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卫七七套上。现在正是清晨天不亮的时候，更深露重。 “昨天早上关城门前就进来了。”李渊收回落在卫七七身上的目光。 其中的艰辛被李渊三言两语给带走。 无非就是李渊和程飞跃半路上就让队伍慢慢走，他们先一步骑马赶回来。 来的时候却发现城里已经不对劲，他和程飞跃先去城主府，却发现城主府被围住。 围得密不透风。 转而去小作坊和别院。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一所所空屋子。 再后来猜到他们可能要来贫民窟，转而过去，却从马掌柜口中得知他们去了偏门。 一路上几经周折，差点就被围困的事情一点都不说。 程飞跃听完忍不住看向李渊，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事情远不止李渊说的这些，程飞跃想到他干的事情，忍不住频频看向他。 从前他也没发现李渊这般不计后果疯狂阴鸷的模样。 他和李渊进城后直奔城主府，原想提前一步告诉他爹凌峰是叛徒，谁知对方更早一步。 得知父母没事却被围困后，程飞跃被李渊带离那周围，暂时在别院安置下来。 原想着出去找个人探探情报，谁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穿着华服略胖还脸上长着几颗脓痘的人带着侍从在街上骂骂咧咧。 口中蹦出来的信息让程飞跃和李渊心惊。 原来忱州也是一丘之貉，派人来援助宣州的这些贼人，忱州后上任的知州城主，有个儿子，是唯一的血脉，极其的宠溺。 被宠溺的快及冠还只知道寻欢作乐。 不过拿下宣州对他们来讲可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故而让这唯一的儿子过来历练一下。 那小子为了做乐，屏退周遭一切人等，专心和美人玩起来。 被他和李渊摸进去绑了。 也是这时候，他看到李渊在问出自己想知道的后，将那赵友志四肢割开，慢慢放血。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李渊，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东西。 李渊轻飘飘看他一眼，其中的警告含义不言而喻。 “你父母亲怎么样？” 程飞跃摇摇头：“应当是被围起来，李渊同我说他们暂时动不了父亲，因为这城中大多数人都是父亲的亲信，他们如果杀了父亲，也重伤自己。 最好的办法就是对父亲实施威逼利诱，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这么做。” 说到自己，程飞跃声音低落下去：“我没有回去，父母亲就没有软肋，他们就能不受人胁迫。” 奇异的，程家三人的脑回路却在这一刻重合。 “没有冲动行事，你做的很对，不要有什么愧疚压力。不论发生什么，许姐姐和程大哥都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程飞跃听卫七七的安慰，红了眼。 最开始，他的确冲动的想要帮父母亲。 第74章 骑马磨损 几人还没休息多长时间，后面突然传来动静。 李渊先于所有人起身，将正准备喝口水的卫七七拉到身后。 发出动静的人转瞬而至。 卫七七看见一众人围上来。 “就是他们，给少城主报仇！！” 卫七七只听见为首略瘦弱的一长袍小厮突然这么一喊，其他士兵一哄而上。 什么少城主？ 报什么仇？ 还不等她想太多，李渊就拉着她退后，叶元欣被剑锋推到她跟前。 剑锋剑雨和程飞跃挡在最前面。 这些人人数众多，大概十几人，应当是仓促追出来的。 兵器交接的声音清脆的响起来，在越来越明亮的环境中，野外的草地上溅上浓重的血腥。 大都缠斗在一块儿，卫七七眼神落在李渊的身前。程飞跃刚接触怎么杀人没几天，就先是做任务，后是被追杀。 心里惦记的事情多加上疲惫，被人对着疏忽防备的地方刺出一记长矛。 千钧一发的时刻，斜方出现一长枪将长矛挑起，随后顺着长矛直直的刺进那人的体内。 逃过一劫的程飞跃喘着粗气转身继续投入战场。 李渊也跟着加入，比起其他三人李渊的动作更加狠厉，只要出枪就必沾血。 不一会儿十几人人身交错的死在地上。 他们休息好一会儿，马也吃够草，李渊开口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小宝。”卫七七叫住他，李渊脸上有刚刚溅到的几滴血，血迹在白玉的脸上格外的显眼。 她像是没见过李渊般仔细的端详着他，李渊任她打量。她迟早是要见他真实的模样。 过了会儿，卫七七突然招手示意李渊过来。 “过来，给你擦一下。” 李渊顿住，随后抬脚走到她跟前。 现如今卫七七给他擦脸要仰头了，李渊配合的弯下身子给她擦。 “我们要去哪儿？” 李渊做事并不会心血来潮，他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肯定考虑过后面的事情。 “先去找人。” 卫七七点头，虽不知道李渊要找什么人，但他心里有数就好。 一行人再次出发，有这第一波人自然就有第二波人。 到时候只怕人更多。 所以除去必要的休息时间，其他时候都是在马上过的。 等再次下马的时候，卫七七大腿两侧的嫩肉走一步疼一步，已经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 李渊瞧着她疼痛难忍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几步将卫七七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悬空让卫七七慌忙找抓住点，勾住李渊的脖子。 “你做什么？” 她语气有些惊慌。 “你受伤了，别总是逞强。这周围荒郊野岭没地方弄药膏。” 猜到李渊知道她大腿磨损的事情，卫七七就随他去了。 不得不说被抱着，要明显没有那么疼痛。 其他人看过来，就见李渊抱起卫七七。剑锋就当没看到一样转头，剑雨也是收敛黯然下去的眼神，叶元欣却是回头看了好几眼。 只有程飞跃一直不停眼的看着李渊他们两人的动作。 他和母亲会这样子吗？母亲受伤他会这样抱母亲吗？ 可能吧。 程飞跃自己说服自己，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也有可能是父亲在，抱母亲这种事情轮不到自己来做。而李渊没有父亲，七姨没有丈夫，所以自然是李渊抱起七姨。 可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亲母子…… 不对，难不成让他们在座的其他人抱？ 将自己的疑惑点都说服后，程飞跃再看的时候就觉得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照常坐在他们旁边。 等休息足了，就准备再次上路。 现在卫七七一看到马大腿内侧就刺痛起来。想到接下来还要受这份颠簸，她心里充满抗议。 不过却没办法。 这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有马是特别幸运的一件事，否则光凭他们的双腿，只怕累都累死，更遑论随时都能跟上的追兵。 正想着再忍一下，李渊却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放置在马鞍的前沿，然后自己先翻身上马。 看李渊上去，卫七七愣了一下。 这一路上都是李渊扶着她上马的，现如今李渊自己先上马，那她怎么上？ 疑惑的眼神看向李渊，卫七七就看到李渊朝她伸手。 她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手，搭上去。李渊弯下身子，一只手提着卫七七那只手将人拉上去，另只手揽着她的腰一把将人抱上来。 两者结合的动作让卫七七手没怎么痛。 只是她现在也顾不上什么手痛不手痛的，反而要关心一下她的坐姿的问题。 之前她是双腿岔开骑在马上，现在却是双腿并拢在一侧，坐在马鞍上。 准确来讲是坐在李渊腿上。 腿上…… ！！！ 卫七七下意识觉得不妥，之前的距离已经让她感到不适，但好歹还前后坐着背对着人。 可现在的姿势未免太…… “小宝，先放我下来。” 卫七七手肘打了一下李渊胸膛，示意人给她换个位置。 李渊却默不作声，马儿这时候却是动弹几步，摇晃让她没有着力点，下意识抓住李渊的衣襟。 “七娘，你大腿疼，这样好受一些。”说着大手一捞，将卫七七快往马鞍在掉落的姿势拉回来，拦在自己怀里。 “有什么问题吗？” 卫七七原本有问题想要说什么，可现在又不好意思直接和李渊讲。毕竟李渊只是觉得她太难受，给她调个位置。 小宝心疼她，这荒郊野岭没有药膏可以买，只能从根本上减少伤害。 再说他们什么关系。 小宝可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她最近怎么总是冒出这种想法来？ 想着想着，卫七七无声的唾弃一口，只觉得自己心思有些肮脏。 被反问有什么问题，也给自己洗脑没什么问题。 想开后，本着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舒舒服服的在李渊怀里窝了个好姿势。 见卫七七认命，李渊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七娘就是这点好，从不会为难自己，对身边人也不把事情往细里去想。 轻轻扯缰绳，马儿就往前跑去。 这姿势随着时间长，也慢慢变的难受起来，卫七七小心的动弹两下。 察觉到她不舒服的样子，一只手将她肩膀往后靠在自己身上。 “这样更舒服一些。” 第75章 见百人来 之前那股怪异感又出现，卫七七感觉挺违和的，但又不知哪里违和。 只能被迫靠在李渊胸前，这一靠让她顿时舒服很多。 也就没再往深里想。 又骑马一段时间，在卫七七昏昏欲睡差点一头从马上栽倒被李渊抓住后，发现已经能看见屋舍。 有屋舍的情况就是有人家，那就有东西可以吃。 跑了一整天，肚子里除了水，就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还骑马不停的颠簸，持续有恶心的感觉。 李渊吩咐剑雨去买点吃的，剑雨点头转身而去。 剑雨的离开并没有停止马儿的脚步，只是走的没那么快。 等太阳过头顶后，剑雨才姗姗来迟，卫七七饿的浑身发软的靠着树干。 头顶的大太阳照在人身上，驱散心底的寒气，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人间值得的感觉。 带来的食物剑雨发了一圈，最后递到卫七七跟前。 只是他还没走到卫七七跟前就被李渊伸手接过去。 李渊带着食物和水来到卫七七跟前，将手中的干粮掰成一小块递给卫七七。 “七娘，吃点东西。” 食物就在跟前，卫七七立马坐起来，李渊把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干粮放置在白色的手帕上，然后递给她。 她瞅着这白手帕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自己临出发前给他包裹点心的那手帕嘛。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我手里。”卫七七拿起一块干粮送进嘴里，李渊不着急吃他自己的东西，给卫七七递水让她就着水吃没那么干嘴拉嗓子。 “你自己也吃，别光顾着我。”她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说道。 不知想到什么，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咱俩明明我是大的那个，你却像个大的照顾我。” “果然养儿子是有用的。” 说着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李渊的脸颊。她捏的很轻，只是为了手感。对于这种亲密的接触，李渊轻怔一下随后笑开。 “养儿子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照顾你是我知道的事情。” 李渊笑着盯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卫七七都愣住。 随后咬了一块干粮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宝，我跟你讲个事。” “以后要是找女朋友，就要这样子。”卫七七说完一句话，赶紧喝口水，以防自己被噎死。 “女朋友？” 李渊重复这个称呼。 “嗯…就是……” 这个称呼解释起来一时之间难住了卫七七。 斟酌再三才说出能让李渊理解的意思：“就是你和她两情相悦确定关系但是没有订婚的人，就叫女朋友。” 一旁的程飞跃听到这段话凑过来。 “啊？那不就是私相授受？” “在我们那儿不叫这个。”卫七七说道。 “在我们那儿，男女之间可以私下交男女朋友，就是谈恋爱。但是不受婚约约束，如果这个人不合心意，就会分手选择另一个人。 直到选择出适合你的一生挚爱。” “还有这种说法？我怎么不知道？”程飞跃吃着东西含糊的说。 吃着吃着，程飞跃想到什么突然发问“那他们岂不是……” 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妥，七姨再是年轻也是长辈，还是女子，这种对话兄弟间和军营里可以说一说，在七姨跟前就不合适。 卫七七见这孩子停下话语，很快便想到程飞跃顾忌什么，笑一笑没多加解释。 “差不多吧，看个人情况。” 有人守身如玉，有人艳情不断。 她含糊的回答反而让李渊加深眼眸，这种男女之间可以私相授受，还是明面上的地方，真的有吗？ 七娘她……是不是也有过所谓的男朋友，在父亲之前？ 他们吃过饭，肚子里有了东西，又暂时没有追兵，就地开始休息会儿。 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一天一夜的高度精神紧绷。 马儿也受不了一直奔跑。 很快除了放风的叶元欣和剑锋以外，其他人闭上眼睛睡过去。 一个时辰后剑锋和剑雨交换，李渊在他们交换的时候听到声音醒过来。 其他人还在睡。 唯有李渊和剑雨。 剑雨原本是想看看卫七七的，只是一抬眼就撞进李渊眼眸里。 他从李渊淡漠的神情中看出一股莫名的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熟悉李渊的剑雨知道，这是在无声的警告他，警告他不要对不该的人产生非分的想法。 剑雨受不住李渊的目光，狼狈的垂下头不再对视。 他清楚李渊的为人。 从第一次跟李渊之后就特别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 所以他也知道李渊这种情绪外露的警告是多么严重。 等卫七七醒来，正好是黄昏的时候。 这种恢宏的景色总是让人产生一种渺小空虚的感觉。 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 再次看见还是适应不了。 长吁一口气，他们接着赶路。这次赶路比之前急，她已经做好要长时间颠簸的准备，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感觉马儿停下来。 睁开眼睛，乌泱泱一众人站在跟前。 短短几天习惯了被人追杀的她忍不住往后退。却退无可退。 “李百户！你回来了——” 有人突然开口看向这突然出现的一行人最前方的人身上。 随即像是一块石头落在水里，溅起一阵阵的涟漪。 “百户回来了？” “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有声音从人后面传来，他个子较矮又站的方向不一样。 不过他随着众人很快转过身来，看见李渊一蹦三尺高。 “李百户和副手回来了！！” “李百户！！” 眼前这场景是卫七七没想到的。很快她就明白这些人是跟着李渊和程飞跃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的人。 那一百个人。 “七娘，先下来。”李渊没管这些人，先一步下马，随后小心搀扶道。 卫七七之前被李渊刻意背对着挡住，现下卫七七下马，给她遮挡风沙的手帕也取下来，她的面容展现在人们跟前。 嘶—— 人群里看见卫七七的人倒抽一口气，目光呆滞的看着卫七七的脸。 “我滴个娘嘞，这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还是地上的鬼怪成精了？” “也太好看了吧？” 第76章 各人机遇 卫七七被这句话给逗笑，忍不住看向说话的那个人。 看过去才发现这士兵年纪小，年纪小不经事心里想什么，当面就说什么。 李渊错开一步，挡住卫七七笑起来的模样，顺便将她的视线一起隔挡。 刚刚看见卫七七笑容的人却恍惚的站在原地，脑海里惊鸿一瞥的容颜浮现，让他只觉得死了也值得。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李渊搀扶着卫七七离开的时候，顺便将马上的外衫解下来。在要坐的位置上先是铺上一层软草，随后在往上放置外衫。 卫七七坐下来的时候，不管是屁股还是大腿内侧，都不怎么疼。 忍不住看向李渊，只觉得这孩子面冷心热。 而此刻面冷心热的人才有空施舍般走向众人。 那些人将李渊和程飞跃团团围住，不问其他先问起卫七七是不是李渊的妻子。 果然如同七娘所说，八卦不分男女。 “李百户，你快说，是不是你妻子妇人？” 这些人见他们的状态如此亲密，又是搂搂抱抱又是共乘一匹马，只当他们以为礼成自然。 “你们是不是太闲了？” “想什么呢也不怕你们李百户揍你们，那可是李百户的继亲母亲！”程飞跃和李渊的话异口同声。 现场一片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一眼。 有的年纪大经事多的，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继亲关系。 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内情，可观李百户的模样，刚刚那个就不可能是个正常的关系。 年纪小的则是一边偷看卫七七一边又觉得自己不可能当李百户继亲的男人。 大家各怀鬼胎，都心照不宣的将这个话题止住。有聪明的人开始转移话题。 “李百户，你们进城怎么样，我们可以进去吧？” 因着他们这群人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秘密行动的人，所以他们的文书很特殊。 出去的时候是城主亲自开门放行的，不在城门人员登记的主簿上。 进去的时候也要李渊程飞跃拿到城主的手札才能进去。 现在他们回来，想必已经拿到手札。 提到这件事情，李渊本就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可程飞跃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 察言观色的人注意到，心里咯噔一下，仔细一看又看到他们衣服上的斑斑血迹，不好的预感蔓延开。 李渊和程飞跃挑重点和他们讲。 末了李渊添了一句：“你们要走还是留下来都看你们，要走的，进城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别让人发现你们出去过。” “要留下来，可就没有后悔的时候。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在这里承诺你们，日后我们必风风光光的回宣城，见你们的家里人。” 这些人原本对凌峰的愤怒和对家里的担心全都被这两三句话给压下去。 李百户在给他们选择。 有人城里有家人，心中的担心胜过想要留下来的心思。 有人孤身一人，这些天的相处又了解李渊是个怎样了不得的人，想着自己一直在军营里没有挣军功的机会，眼前这是个机会。 卫七七就在远处瞧着，他们的话隐隐约约传过来，她听的不是十分清楚。 不过通过零零碎碎的话语，也算自动脑补拼凑出事情。 这些年，小宝在外人跟前原来是这样。 他在自己跟前，总是爱莫名其妙的笑，会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想方设法的帮她，会围着她打转。 身边的人也总是寥寥无几。 之后就是去了军营，她也没看过在军营里的小宝。 算来这应该是小宝进青春期后，她第一次在外人跟前见到小宝在外面的样子。 他站在那儿，周身游刃有余事事掌握的态度掩盖住他的年龄和外在。 这些士兵才和小宝相处几日就有了这样深厚的情谊？ 想来这十天发生的事情很精彩，精彩到这些刀口舔血的人能心甘情愿的听从李渊的指挥和受李渊的冷面。 她从一开始穿越过来就知道小宝的身份特殊。 他不是普通人。 也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这些年小宝的成长之中，有她的参与却没有她的插手。 李渊现在获得的一切本领，一切知识，都来源于他的勤奋和努力。 她就像是小说里，主角或者反派身边最重要的那个人，是重要的npc配角，推动故事的发展。 想来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作用就是这个。 队伍分成两个阵营，很多人其实都选择留下来，也有十几二十个人要离开，他们实在是放心不下城里的家人。 李渊尊重他们的选择，从挂在腰上的荷包里自费掏出银子，和程飞跃两个人凑一凑给二十个人平分。 “回去之后，尽量别提起你们有出去过，所有军营里的别人问你们，就说你们发现不对，半路逃跑了，也不知我们的去向。” 留下来的人对要走的人格外的不舍，不过没有人动摇。 李渊和程飞跃带着戴建功目送这些士兵渐行渐远，那些人中不乏有人频频回首，不过都是枉然。 各人有各人的机遇，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 戴建功也留下来，李渊回来，他就统计人数上报给李渊。 “李百户，留下来的人总计七十一人。” 李渊点头，对着留下来的人道：“快天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们各司其职，如果我们脚程快的话，两天后我们就能到目的地。” 他的话给众人打了一番鸡血，这说明李渊有自己的打算，有打算才是最好的事情。 李渊任命戴建功为这些人的总管，有什么先禀报戴建功，他处理不了的再上报给程飞跃和李渊。 在戴建功的指挥下，围着李渊，周围开辟出一大块空地，然后用带来帐皮包围住四周，起到防风的效果。 中间燃烧起多个火堆，这些人中不乏打猎的高手，不一会儿就有人猎到一些野物，然后开始收拾烤起来。 不过总有人想要偷偷偷看卫七七的，却看到他们的李百户不同于在他们跟前，在继亲跟前任劳任怨，什么都自己上手不让别人干。 懂得人自然懂李渊这种过分的占有欲。 不懂得毛头小子感叹李渊的孝顺。 嗯，“孝顺”。 第77章 李渊初心 睡了一晚上睁开眼的卫七七眨眨眼。 她自己都没想到第一次在荒郊野外睡，竟然能睡得这么香。原本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睡不着，没想到挨着树干就沉沉睡去。 李渊醒的比较早，他安静的坐在卫七七跟前，往快熄灭的火堆里添了柴。 卫七七醒来后没动，安静的看着李渊。 不论是心灵还是身体，他的成长超乎她的想象。 这么从背后看，任谁都看不出他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 她正想的入神，李渊就转过身来，正好撞上卫七七的眼睛。 两个人皆是愣住，最后还是李渊先上前。 “七娘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什么不舒服，是太舒服了。晚上寒气重，卫七七睡得时候没觉得，醒来才发觉有些冷。 不过不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因为自己身上盖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棉被。 “没有，很舒服。只是这种地方，你哪里来的棉被？” 卫七七皱眉询问。 “剑雨之前去的农舍，我骑马重新回去买了一床被子。” 没想到是这种回答，她以为是这队伍里原本就有的。 “你……大半夜骑马出去的？” “傻不傻啊你，一个晚上又不会怎么样。”卫七七也不是算不明白的人，从那农舍到这边，来回的距离必定是不短。 费这么大劲，李渊却只是给她拿一床被子。 “没事，正好还需要路上用的东西，我一并买回来了。” 那家农舍里因为贫困，东西不多，所以李渊他就算想要多买一些被子也是没有的。 就另外拿了烧水用的，和一些御寒的动物皮毛。 队伍里只有卫七七和叶元欣是女子，女子体弱容易多病。 李渊买来就是给他们用的。 “不需要也行，顶多就是身子不舒服。你这么一来一回加上是晚上，肯定没有休息好，下次不必这样做。我既逃出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自己心里有数。” 卫七七跟李渊讲，她打算让李渊明白她已经做好受苦的准备，所以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矜贵娇养。 李渊看着卫七七，脸上没了那些只对她才有的细微表情。他只要一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卫七七就知道他不高兴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有旧疾，应当好好调养。”李渊靠近卫七七说道。 他这个动作带了点侵略性，让卫七七不自觉皱起眉头来。 “再说，只要我在一日，我便不会让七娘你多受苦一分。” 他这话说的有些执拗，卫七七没办法又感动于他后面的话只好点头应道。 她不敢多说，实在是多说多错。 身体有旧疾？什么旧疾？她怎么不知道？ 反而李渊在说完那些话后，一直观察着卫七七的态度，见她并不反驳身体有旧疾的事情，忍不住沉下眼眸。 七娘的身子看着表面康健，但听医师讲，这个病是年纪稍微长一些才会慢慢显露出来。 这两年在军营里他一直翻阅书籍，都没能得到确切的治疗方法。 只能做一些微末的事情，将药材添进平常吃的点心或者饭菜里。 不过效果并不大。 那医师的话还犹言在耳。 说这个病情看着平和，却很是凶险，让其格外的注意。 医师走之前还特意看他很久，欲言又止，他追问之下，医师却说好好调养就没事。 只要不生病，暂时对身体的损耗并不大。 以后才会随着年岁的渐长而开始发病。 所以他想往前爬，想到达一定的高度，请最好的医师来给七娘看病。 在做到这一切之前，七娘的身体容不得一点差错，一点病都不能生。 这些都是李渊未给卫七七说的，他不说卫七七自然也不会主动问。 很多年后，卫七七才无意得知李渊所做的一切。 只是当时发现的晚了。 等其他人起来，大都收拾好，众人准备出发。 有四匹马，三匹马上挂着众人的东西，还有一匹马李渊让卫七七和叶元欣轮流坐。 对这一决定，明面上大家都不敢有意见。 他们行走的路上打野味和野果充饥，路上走走停停，条件很是艰苦。 一打眼望去，除了卫七七和叶元欣脸上能面上保持干净以外，其他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李渊也不例外。 “主子，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这些人自从归属李渊后，就不再叫李百户，而是主子。 戴建功也不例外。 他的老婆孩子在城外的农村里，有族亲庇佑，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而他也想闯一闯，不想一辈子都是平庸的人。 “去鸡关山。” 李渊眼睛望向远方说道。 “鸡关山？” 问的那人挠挠头，正是之前问卫七七的年轻的小伙子。 戴建功和程飞跃对视，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不理解。 李渊好端端的去鸡关山做什么？ 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很久之前就有人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但因着大当家经常劫富济贫，官府每每剿匪都受到阻碍，至今鸡关山的土匪依旧猖獗，还因着官府围剿名气越来越大。 鸡关山不在宣城附近，那鸡关山的大当家也从没对宣城的人做过什么，所以两方势力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如今他们贸然前去，是为了什么？ 戴建功不明白的事，程飞跃也不太清楚，只是大概的猜到李渊是为了那易守难攻的地形。 唯有卫七七在听到后猛的转头看向李渊。 只有她清楚李渊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 不仅仅是因为鸡关山易守难攻地势险峻，没个四五万人攻不下来。 还因为这个地方与李渊关系匪浅。 这些年来因着猜到李渊的特殊性，卫七七和许雅洛两个人明着暗着查过很多次当年的事情。 也翻扯出一些陈年旧事。 鸡关山四面环山，地处三个州府的要塞，上可通宜州忱州和宣城，下可通南诏国。 离扬州也不远。 最重要的是宜州。 宜州是李渊母族世居的地方。 选这么个地方，李渊他想做什么？ 面对众人的怀疑，李渊还是带着人来到山脚下的农庄。 只是他没让人进农庄。 反而又往后退了两里地。 第78章 上鸡关山 “小宝……”卫七七下马抓住李渊的手臂。 她看向李渊，眉头紧皱：“你来鸡关山是为了什么？” 比鸡关山好的地势和地盘有好几个，若李渊也想从落草为寇做起，鸡关山反而是下下策。 “七娘你猜到了，又何必问我。” 李渊看着卫七七的眼睛说，他对她向来坦荡。 “你想拿回忱州？” 卫七七这话说的有些破音，她压低声音，可还是没逃过戴建功和程飞跃一等人的耳朵。 “你疯了吗？” 她见李渊不否认，气结说道。 程飞跃一等人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直到听见卫七七那句你疯了吗，才相信。 都不由得睁大眼睛看向李渊。 这已经不是异想天开了，别说他们现在连一百人都凑不齐，就算他们把鸡关山拿下也干不过忱州。 那可是一个州，里面城池人口都不是他们能肖想的。 李渊按住卫七七的肩膀，低声说道：“七娘，不是一时半会儿。你放心，我不是什么你所谓的冒险家。” “我不会去赌。” 卫七七眼皮微颤，她知道李渊从不做无用之功，也知道李渊一旦想要做什么，基本上不会轻易改变。 她略微松开手，看着李渊的眼神微变。 李渊身上的变化这才成为具象让她清晰的知道。 或许李渊的野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 傍晚，众人围坐在一起，篝火照映在李渊脸上。 他说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眸扫过每一个人，让人们心里产生不知名的畏惧。 “从今天晚上直至晌午，你们可以一直休息。到下午的时候，除了留下一部分人在这看守以外，其他人都跟我走一趟。” “我想做的事不瞒你们，反正你们也会知道。” 他神色冷淡，偏头看人的时候，被盯着的人不由得更加屏气凝神。 “不过目前，就是拿下鸡关山。” 不知情的人听到这里，已经不由得惊呼，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人在人群中，发出不屑的声音：“我听说鸡关山几万人都攻不下。我道还多厉害，还不是拿我们不当人让我们在前面拼命。” 卫七七随着李渊的视线看过去，是个脸黑的有些魁梧的男人，他满脸不服气。 一眼看过去，他周围围坐着的人或多或少带着不服气。 李渊平静的看过去，这几个人之前跟着戴建功一起行动，没看到李渊出手是如何心狠手辣一击毙命的，自然以为这些空降的百户，不过是走关系的花拳绣腿。 尤其是开口的人，他最是不服。 “所有行动，我均在最前方带领你们。我活有希望，我死你们逃。” “如何？” 轻飘飘的两句话，无声的压在所有人心上。 这意味着，所有行动李渊都会打头阵，只要李渊不死，他们就要服从李渊的命令。 原本对李渊有些不服和有意见的人，均都不讲话，脸上都带着茫然，似乎没想到李渊这么有骨气。 没有人回应李渊的反问，他轻笑出声，语气不带一丝起伏的对着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你可以跟在队伍后面…” 未尽的话那人却好像听到了。 你可以跟在队伍后面，只要他死了，你就可以逃命。 那人瞳孔放大，脸上不由得起红。他心想，这是明晃晃的羞辱。 他想开口说什么，可李渊已经挪开目光，似乎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 卫七七饶有兴趣的看完这一切，等李渊从中心离开坐到她跟前，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李渊的意思。 “你明天不准备带上我。” 李渊点头，斟酌的开口：“你在我会心神不定，我担心你出事，反而有危险。” 卫七七没跟他再多强调什么，她知道自己的情况，累赘无疑。也知道李渊去意已定，只能问一些详细的情况让自己安心。 “明天你想如何做？” “七娘，我记得我刚开始看兵法的时候，是你给我的那本。 第一句就是兵者诡道也。”李渊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看完那本书后的心情。 卫七七不会知道，他的野心因她而起，也因她而变大。 “带兵作战，讲究快准狠。鸡关山易守难攻，山匪众多，可也不是毫无缺口。” “他们每七日就有山脚下的农民给他们送吃的，与此同时他们还会派人出去采买东西。” “那一天进出的人是最多的，我们可以趁这个时候混进去。” “正好就是明日。” 李渊详细的给卫七七讲了他所有的计划。她刚开始听的时候觉得过于惊险和不妥，可听完却改变想法。 每一处都是最好的时候。 “因着朝廷动荡的关系，周边知州哪怕上达天听也没用。鸡关山这两年只要不去和官府硬碰硬，基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我们这次，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鸡关山的人过了太久舒坦的日子，哪里会想到有这么一群胆大包天的人打上他们的主意。 一晚上过去，第二日早晨，李渊将人分成两波。 他让程飞跃带了三十人留下来找个隐蔽些的地方藏起来。 其余的四十多人加上剑锋剑雨和戴建功等，总共有五十人。 人分开后，被留下来的人还不可置信，不仅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李渊要拿下鸡关山却不带走所有人。 这件事昨天晚上李渊就跟卫七七解释过，这次他们是要分批混进去，人越少越好，但不能太少。 他的做法让卫七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或许等李渊回来，她可以把这个想法提一提。 晌午随便吃一口后，李渊就带着人离开。 被留下来的程飞跃等人，都看着程飞跃让他做个决定。 卫七七看着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的程飞跃叹口气，李渊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最起码他挺了解程飞跃的。 知道程飞跃聪明，却不善于用人。 李渊在有意无意的磨炼程飞跃。 她点拨：“你可以让两个人出去找一下隐蔽的地方，丛林山洞都行，不要太远方便我们能接受到李渊他们的通知。 还可以让人两两一组交替在周围巡逻。” 被点拨的程飞跃上道，很快反应过来。 而李渊那边，已经下午赶到鸡关山的山脚下。 李渊猜的不错，那些农民果然是在下午送菜上门。 早上农户以种地为生，要去地里忙活，唯有下午快天黑的时候才得一些空。 第79章 乔装潜入 那些农户三三两两的背着竹筐结伴而行，不时说上两三句话。 他们离村子好些距离的时候，李渊他们才跟在最后面。 上鸡关山的路离村子也好长距离，不过这些男人们却没有半句怨言。因为鸡关山的那些人是用真金白银让他们办事。 他们除了种地里的庄稼外还可以去山上采摘一些野果子，野味来卖给山上那些人。 每七天去一趟，虽然走的山路辛苦且拿的东西多，可男人们想到稍微宽松一些的家庭，就觉得走的路都是舒坦的。 这是这个月里第三次送了，每个人的背篓里都装的满满当当的。 行到一处树林，穿过树林就到了鸡冠山下，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这些人里面的体质也参差不齐，有人走在最前头，有人拉在最后头。 最后头有好几个人，六七个人实在是跟不上去，只能一边休息一边跟上。 前半部分的人进树林，李渊带着人就跟在这些人后面。 有人警觉：“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 旁边的人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下，随后拍了一下说话的人：“什么都没有，还想吓唬我。” 说完提步进入森林，那人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只有树影在风的吹动下乱摇。 男人想到自己听来的那些鬼怪故事，里面就有树妖成精，吸食男人精血魂魄变成干尸…… 听说要骗取男人的信任，就是从背后搭肩膀，只要男人回头，就立马咬断脖子。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后面咔嚓树枝断裂的声音，男人眼中充满恐惧，在害怕回头却又想回头的纠结之中，一只手突然从肩膀处伸到他眼皮子下。 ？？ ！！ 后面的戴建功还来不及动手，就见那人的口鼻擦过自己的手心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戴建功：“……” 他还没下手呢！这是做什么？ 在李渊疑惑的眼神中，戴建功蹲下来试探这小子，发现这小子真的晕过去了。 “特娘的，这小子胆子也忒小了点，我还没动手呢，竟然吓晕了？” 戴建功没收声，李渊听见后面的人断断续续的笑出声，连带着李渊都觉得这有点好笑。 戴建功扒了这小子的衣服，然后把他绑在树上嘴里塞团布块，随即将衣服扔给剑雨后面的人。 “这人身高冯顺礼你合适，穿上。” 接到衣服的那人也不客气，当即就将衣服换下来。 其他人跟着李渊再次往前走捕获前面的人。 这次戴建功直接上去手砍在那人的后脖颈，后面立马上来两个人将人衣服扒下来然后绑在树上。 这次的衣服剑雨剑锋都合适，剑锋先一步穿上。 趁着夜色和树林的保护，李渊带着人连着砍晕了八九个人，换上衣服后遮住脸远远的跟在那些人后面。 可从树林里出来后，他们就没办法再动手。 剩下的人分散到路的两边，慢慢往前匍匐。 跟在那些庄稼汉子后面的李渊等人离的比较远，然后拖拖拉拉，也没引起前面人的怀疑。 主要是这么长的路，还背着背篓，哪怕是经常干农活的汉子也受不了。 根本就没有人分出一点精力给后面没跟上来的人。 很快来鸡关山下的第一道关卡，一个用木头立起来的大门，这大门立在那儿，门口有两个土匪装模作样的站在那儿检查。 见有人过来，这两个人一个推着一个，末了没推搡过的那人上前拦住最前面的庄稼汉，问他干什么的。 虽是这么问，可都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例行公事罢了。 “我们得大当家的令，过来送些吃的。” 见最前面几个还是老熟人，那人摆摆手，连往常的搜查都不做，示意人进去。 “大爷，你们不检查……” “检查什么检查，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你们要是想要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情，也要看你们一家老小能不能活着。” 那守卫不耐烦的说道，随后打了个哈欠，和另一个人开门通行。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传进李渊的耳朵里。 “昨晚那小娘们带劲，你是没见着，那小娘们哭的太惨了。” “呦，你又去了秦楼？” “昨天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候，能不去嘛…这山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女人。” ………… 李渊带着人镇定的跟在那些人后面。 那两个人走到一旁，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一块大石头边上，百无聊赖的聊着天。 “等会儿交替，你要去干嘛？” “还能干嘛？喝点酒耍拳睡觉。” “哎，我也是，这日子真的一点盼头都没有。” 这两个人声音一点都不收，前面的庄稼汉听到了，回头看向那两个人，忍不住低声跟旁边的人说：“这样的日子还不算好？哪里像我们种地靠天，活着靠人，一不小心人命就跟草一样，被人践踏。” 听他说话的人笑一笑，小心的跟讲话的人摇头。 讲话的人立马收声，没再开口，不过他们这些话周边靠的近的人都听到了。 就在所有人都要往前的时候，队伍最后面摇摇欲坠跟着的人被拦住。 “你等会儿！” 戴建功回头看去，正是那个年纪比较小的小子。前面的人回头看来，李渊心头一跳。 剑雨见状立马上前，一把搂住那人的肩膀。 “哎呀，你竟然也在这里，我说呢那次见过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 “你…你是……” “你给我忘了？？我俩还一起喝酒嘞，你那酒一喝，抱着旁边的柱子嘎嘎啃，说那柱子是你媳妇儿……” “行了行了别说了。” 那男人立马捂住剑雨的嘴，虽然他没想起来此人是谁，可应当是认识的。 他喝过酒还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可不能让媳妇儿知道。 周围知道那男人德行的人嗤嗤笑起来。 注意力不再放后面。 而后面那年轻人被那两个守卫的人拦下。 “你小子怎么这么面生呢？” “你看看。” 另外一个人上前，将年轻小子的脸露出来：“还真是。” “小子，我之前没见过你，你哪里的？” 第80章 死于安乐 “我是那个被勾肩搭背的亲戚，他让我给他分担一点东西，我就过来了。” 年轻人不急不躁也不心虚，那两个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两个勾肩搭背的人。 有些村子里的人还会给亲戚介绍一二，想来这就是要介绍的人的亲戚。 那问话的人摆摆手，示意这年轻人过去。 走到李渊跟前，年轻人略微松了一口气。他侧过头跟李渊讲着什么，李渊拍拍他的肩膀。 后面将人看着没什么问题，又将话题转回来，看今晚要玩什么。 这只是第一关，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天梯要走。 这之间很难有有什么人特意从上面走下来。 李渊看一眼剑锋，剑锋悄悄的退到最后面，靠近那两个人。 外面匍匐前进的几个人得到剑锋的指示，剑锋上前跟那两个人说话。 “那个大爷，我想问我们村子能不能……” 后面摸上来两个人直接一手刀砍在那两个注意力被剑锋移走的人身上。 剑锋接住那两个人，随后后面两个人迅速将那两个人拉进一旁遮风挡雨的小屋。 小屋两层高，拉进去的人将那两个人衣服扒了后绑起来用东西塞进他们嘴里，扔上二楼。 再次出来的时候，就是刚刚用手刀的两个人。 剑锋见是他们，往外面做了个手势。 等上面农户等人已经上去很长一段路，不怎么见得到他们这边的情形后，外面匍匐前进的人低着身子猫进屋子里。 “两个人协助一下，留下来帮这两个兄弟，截住外面的情况。” 剑锋指到的人那两个人点点头，看向穿着对方衣服的自家兄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没有衣服，所以自觉躲进小屋里。 留下四个人后，剑锋带着剩下的人上山。 这山上的并不容易，陡峭湿滑，不常走惯的很容易摔倒。 上山上到一半，山上下来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经过他们跟前。 戴建功紧张的肌肉都绷紧，察觉他不自然的情况，李渊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摇头。 只见那两个人瞥了眼最前方的农户，然后什么也没管的自说自话下山去。 想到后面的情况，李渊并不担心。 戴建功却是松了很大一口气，然后低声问李渊：“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未免也太大意。”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罢了。” 戴建功将这两句反复念了几遍，不由得感叹还真是。 这些土匪好日子过得太长，觉得方圆百里已经没有人能胜得过他们鸡关山，都忘记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放松警惕偷奸耍滑已成了常态。 他们继续跟在农户后面上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天黑的太彻底，除了能看见路两边偶尔还有一两把没有吹灭的火把，其余的已经不甚清楚。 只能隐约感觉到周边有人。 众人踏着夜色，终于摸上山顶。 山顶是一块渐高的平地，随着他们的上来，上面的火把越来越多，黑夜如同白昼一般亮堂。 在前面农户的掩护带领下，他们进到另一条小路。 “你们声音小一些，小心恼到他们丢了这等好差事。”前面的农户吩咐后面的人。 有人应道。 他才放心的往上走去。 李渊猜测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厨房，毕竟背篓里的可是他们改善的伙食。 果然不出他所料，前面的农户已经开始将背上的背篓卸下，脚步略微轻快的走向两三处连接的屋子。 已经黑夜，可做饭升起来的袅袅烟雾却没有中断。 听到外面的声响，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粗声粗气的吩咐他们把东西都放在屋檐下。 这些农民照做，李渊他们站的比较后面，夜色里也看不清容貌。 等东西都卸下来放在一边后，那人脸一抬，“你们的东西都要好，不好的话直接从下一次的里面扣掉。” 农户连连点头弯腰称是。 见他们要下去，李渊示意戴建功带人下去。 “从来小厨房这条路两边藏起来，这两边灯火暗，能很好的隐匿你们一部分人。” “主子，你……” “剑锋剑雨跟着我。” 戴建功闭嘴，然后带着其他人跟在农户后面下去。 行到一半，后面的人分成两拨立马隐匿到两边的草丛里。 前面的农户毫无察觉，说说笑笑在谈论明天有人送钱过来后，要用这笔钱做什么。 有的人说要给媳妇儿买块好的布料扯两身衣裳。 有的人说要给家里的孩子改善一下伙食，肚子太久没有进荤腥。 走到下面，有人突发奇想想问一下后面的人，他们要干嘛，却发现人少了好些。 “最后面那几个拖拖拉拉的人呢？还没下来？” “估计是被人拖住，让干什么活吧。” 有人随口说道，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想着还是会下来，几个人决定下去，在山门口等待后面的人。 而上面的李渊和剑锋剑雨，悄声上了屋子边上一棵树上，不再动弹。 那厨房里的人将外面的东西一一归类拉进房间里，想来有些是储藏室，专门用来放置饭菜的。 完后没有人出来，只有烟囱里袅袅不绝的烟雾说明里面有人在做东西。 李渊带着剑锋剑雨等差不多半个时辰，不远处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下酒菜做好了没有？” 屋子的门帘被拉起来，说话有些粗声粗气的人从里面出来：“好了好了，之前在等一味调味的，刚出锅。” 三个人从阴影里出现，原来另外一旁那儿，有个不仔细看就绝对看不出来的小路。 这两个人正是从那小路出来的。 随着那嗓门粗的人进屋，出来的时候一人手上抬着一盒饭菜。 “我去给大当家的送过去，你去给二当家送。” 分配好路线，两个人顺着那小路下去。 李渊和剑锋剑雨从树上跳下来。 不巧的是，门帘掀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李渊他们，有一瞬间呆滞。 剑锋一步上前，想要将人弄昏。 谁知那人虽是个做菜的，却也有一身武功傍身。 反手往剑锋跟前送。 打斗声惊动屋子里的人，剑雨立马上前守住门口，打算等人从里面出来就弄昏。 知道这里并不需要他，李渊跟上前面的两个人。 第81章 擒霍文修 李渊跟着那两个人最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分开走了。 他跟在刚刚说完给大当家送下酒菜的那个。 天黑路滑，加上周遭不时有鸟叫虫鸣，那人不曾注意他身后跟着一人。 不远处灯火亮堂处，屋子里不时传来比划声和女子娇笑声，银铃声响彻在这周围，让人好奇里面是如何的风光。 有人在里面语气缓慢说了什么，惹得不同的女人讨厌的说个不停。 “大当家的，天色已晚，您今晚和我们哪个姐妹一起睡？” 卧在美人膝上的男子，长发散落衣襟敞开，他求饶似的开口：“可饶了我吧，我明儿还有事嘞…” “什么事能有我们重要啊~” 李渊听到声音，眉头有些诧异的挑起来，听这声音，这大当家的竟然还是比较年轻的人。 里面声音一直没断，等两三个女人笑着从屋子里出来后，里面终于恢复了宁静。 只有略微的轻酣声。 木门再次传来细微的声音，里面的男人眼睛没有睁开：“心肝儿，可是又忘记拿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 不是他那些美娇娘。 男人猛的睁开眼睛，察觉眼前是寒气四溢的刀尖。 喝了点小酒微醺的人立马清醒，脑子里一根弦绷紧。 “阁下……是何人？” 李渊走近一步，周遭的烛火不知何时灭掉。 男人正疑惑眼前的人为什么要把刀尖挪开，还不等他出手就看见不知何时那男人手里拿着木头板凳，咣当一声砸在他头上。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流到脸颊上温热的血迹，男人摇晃两下沉闷的倒下去。 李渊放下已经摔烂只剩下板凳的其中一条腿。 轻吁一口气，在黑暗中坐在那男人的身旁，开始给男人五花大绑起来。 等男人再次醒过来，浑身腰酸背疼还冰凉难忍，头还异常的痛。 “天杀的，让老子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子……” 眼前突然出现的脚让男人话语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什么。 床底下。 他堂堂鸡关山赫赫有名的大当家，竟然被人摸上山给绑到床底下！！ 奇耻大辱！ “霍修文，宜州人士，家里无亲无故，天元四五年上鸡关山落草为寇，此后劫富济贫声名远扬。” 李渊话说的轻，在安静的环境里听的很是清楚。 霍修文睁大眼睛，想爬出来，可四肢被绑的根本就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怎么绑的，越是挣扎绑的越紧。 “是或不是？” “是又怎样？”霍修文恶声恶气的说，“你个连面都不出的小人，竟使这种卑劣下作的手段，你……” 还来不及对着那双脚说完自己想要宣泄的辱骂，那双脚突然动弹，随后落下床单，遮住床底下的情况。 门被推开，霍修文正要张口喊道，却被人先一步抢了。 “主子，鸡关山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昏暗中霍修文瞳孔猛缩，迟来的恐惧让他脑子终于转过来。 什么已经在掌控之中？ 这些到底什么人？ 是朝廷秘密派人过来了？怎么没人和他通气？ 山上的兄弟们…… “这是鸡关山的二当家，还有这些是鸡关山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您带过来了。” 说话的是剑锋。 听到二当家都被俘虏，霍修文却看不见，只能将脸贴在地上往外稍微挪一下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可这床单拉的实在太低。 他不得不继续蠕动。 他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只能靠猜。 绑了自己的是这群人的头头，现下他被俘虏，他的兄弟都…… 霍修文想到这里，蠕动的动作更加猛烈，然而他的挣扎却使本就紧的绳子更加缩紧，甚至已经嵌进肉里。 李渊眼神看过去，许是过得太好没有多少抱负和在乎的人，这些人一个个不修边幅，胡子邋遢。 整的戴建功一群人油头粉面的。 “呜呜！呜呜呜呜……” 被绑着的人发出怒吼，怒吼却被大团破布给塞住，只能无能狂怒。 这次将鸡关山拿下的太轻松，让李渊甚至产生一种错觉，或许这鸡关山并不值得大费周折。 尤其是这不怎么样的二当家和底下一群兄弟，还有不怎样的塞到床底下的大当家。 李渊很少怀疑自己的判断，可胜利来的太容易，他却不得不怀疑自己觉得鸡关山拿下有点困难这个想法是怎么来的。 他抬手将二当家嘴里的破布扯下来。 “你个狗杂种，你他奶奶的你看着，等我们大当家的回来弄死你们。 要不是偷袭就凭你们根本就抓不住我们。 我可告诉你们，趁二爷我心情好赶紧松绑，等会儿还能在大当家的跟前帮你们求求情。 不然等我们大当家的回来要你们好看！” 李渊哦了一声，也不在乎这个人嘴巴不干净，反问道：“你要怎么给我们好看？” “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二当家的下巴一片乌青，胡子不知多少日没有刮，配合着他浮夸的表情，让人看了只觉得眼疼。 二当家一进来就往屋子里扫了，看见大当家的不在，以为大当家的已经逃出去了。 只要大当家逃出去，他们就有救。 凭借大当家的智慧，到时候这些人让他们死一百次都不够。 让他们敢打鸡关山的主意，他刚刚一路可是听来了，这些人的目的竟然是拿下鸡关山！ 叔可忍，婶不可忍！ “我们大当家当年，可是以一己之力打死朝廷派过来的前锋和剿匪平乱大将军！” “我可告诉你，幸亏我们大当家的不在，不然……” 李渊坐回床上，连日没休息好，使得他头有些痛。 在二当家叽里呱啦吹自己大当家的时候，李渊掀开床帘，将底下的情况露出来。 二当家眼睁睁看着眼前这年轻人，透着不耐烦的神情拉开床底下，露出床底下的情况。 他口中威风凛凛铁骨铮铮的大当家，被人五花大绑的绑在床底下和他四目相对。 两两相视，唯有尴尬。 霍修文简直想拿东西重新塞进二当家这嘴里，免得让他为数不多的脸丢的一干二净。 “大、大当家？” “闭嘴吧你，你个蠢货！” 第82章 斗霍修文 霍修文没有任何一刻是想宰了自己的二当家。 二当家被他一凶，喃喃的闭上嘴。浓眉大眼看看床底下的大当家，再看看坐在床上的人，后知后觉想起他们鸡关山可能全军覆没了。 后面跟在二当家的众人面面相觑，刚刚因为二当家的话而腾升起的希望在此刻灰飞烟灭。 “你到底何方人士？想干什么？” 霍修文也顾不得自己在兄弟们跟前没脸，大声音的喊起来。 二当家：“就是，你到底什么人，抓我们想干什么？” 霍修文：“……” “闭嘴！” 这两人跟个活宝一样，后面进来的戴建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李渊示意剑锋剑雨将这些人全部压出去。 末了低身将床底下的霍修文一把拽出来。 出来的霍修文不明白李渊要干什么。 “叫什么？” “鸡关山大当家。”霍修文回道。 李渊面不改色，将霍修文背过去，随后收紧手腕上的绳子。 “疼疼疼——” “霍修文，修得天下文的修文！” “你特娘的不是知道我叫什么么你还问！” 霍修文简直服了这个阴晴不定的人，他刚刚不是将自己生平事迹都说完了这问的又是个啥。 “提醒你，后面老实回答。”戴建功幸灾乐祸道。 和李渊待一段时间，已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那你倒是问啊，再不问我都没机会说了，手已经不通血麻了没知觉了！！” 霍修文呐喊道，他算是看出来这些人并不想杀他们，不然就凭二当家那些傻子也不会活着来他跟前。 不杀，但他的手有可能真的废。 “鸡关山有多少人？” “一千二百六十人，算上做饭的收拾的娘们和其他兄弟，总共一千三百人！” 李渊挑眉，没想到这么多。 戴建功见李渊看过来，忍不住憋笑。昨天可是他带着比较年轻的那小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厨房把所有东西都下了迷药和泻药。 昨天晚上喝酒吃下酒菜的那些人全中招，没晕的也抵不过他们人多。 “你和宜州忱州哪个官员有联系？” 霍修文迟疑一会儿，他不知道说出来李渊想做什么。 就这么迟疑的一会儿，李渊再次收紧绳子，让霍修文忍不住骂娘赶紧说。 “宜州，宜州的蒋千户蒋檑。” 听到这个名字，李渊眼睛不自觉眨了几下。 “最近传来的消息是什么？” “最近没怎么传，最后一次就是他说宜州要乱了，这段时间他不会联系我，等过段时间再联系。” 宜州要乱？李渊听到后不自觉皱眉。 “你和他之间的交易是怎么样的？” “我给钱，他出情报。你可不能对蒋檑做什么，那人可是我花千金养着的。” 对霍修文来讲，蒋檑很重要。要不是他能提供情报，他和鸡关山上的兄弟们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你给他多少钱？” 霍修文想了想，“你是说总共的还是……” “最后一次给他多少？” “最后一次大概半年前吧，给了他大概一千两。” 戴建功瞪大双眼，多少钱？？！！ 什么玩意儿一千两？ “哦，这一千两是一次的，他说一个情报，根据这情报的重要程度，我盘算着给他。” 听到这里，别说是戴建功，就是李渊都有些惊讶。 “你……” 霍修文苦笑，“在你们看来我可能是冤大头，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他提供一次情报我们就能减少很多损失，就能少失去一些兄弟，这对我们来讲不可谓不划算。” 李渊问完自己想问的，陷入沉默。 宜州和宣州都差不多，或许忱州当年对他们家的灭门惨案，也都差不多。 有股无形的势力，在八九年前就布局拿下忱州，又用差不多的招数先后对付宜州宣州。 这么说来，还有多少城池，无声无息间成了不知名势力的范畴。 “那个……你们谁先给我解一下行不？我手真的快废了。”霍修文趴在地上蠕动两下，随后努力动动手指以此来找存在感。 戴建功上前，给他松开手腕上的束缚。 霍修文轻吹两个手腕，不得不说这结相当厉害，两个手腕上各一圈紫黑色的痕迹，感觉再晚一些，只怕这两只手已经废了。 “心可真黑啊……”他有些管不住自己嘴说道。 戴建功一巴掌拍到霍修文后肩膀，“别乱说。” 被他们的动静拉回神，李渊看向霍修文。 他低声说出来这的目的。 “霍修文，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鸡关山给我，你手底下的人我全部收编，以后都以我为首。” 这次换霍修文瞪大双眼，张嘴就想骂街被戴建功后面用布条再次捂住嘴。 “第二，你以及你手底下一千三百人，全死。” 说这话的时候，李渊脸上的神色未动一下，语气甚至平静到霍修文以为在讨论今天吃什么。 他对上李渊认真目光，其中所蕴含的认真他感受到并且怀疑不了一点。 “呜……” 他想说什么，却发出呜声，李渊示意戴建功松开。 得了指令的戴建功松开。 霍修文用手撑在地面上，不甘心道：“就没有别的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想方设法给你弄来。” 李渊不说话。 霍修文心一沉，随后低下头。 戴建功知道他不容易接受，以为在说服自己。 刚错开眼，趴在地上的霍修文却猛的扑向李渊，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寒刃对着李渊直直刺过去。 “主子——” 戴建功大喊一声，他根本来不及过去。 砰！ 霍修文跟一块破布样被一脚踹开，落在三米远处，刚挣扎着起身，却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沫。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渊收回脚，脸色冷凝。 随后对戴建功吩咐：“外面刚刚提溜进来的二当家和他的那些女人，杀了。” 这下轮到戴建功傻眼：“啊？杀了？？” 被李渊看一眼，戴建功立马收回表情，随后往外走去。 霍修文挣扎，上半身重伤无论如何都起不来，下半身还捆绑着，根本动弹不了一点。 “我答应，我答应第一个！！” “大当家，来世我大牛还跟着你——” 话还来不及说完，戛然而止。 霍修文从没一刻觉得自己这么绝望，听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兄弟的声音死去，他愤恨的瞪着李渊。 愤恨还没表现出来，就听见女人杂七杂八混杂的声音。 “我答应，我真的答应，别杀别杀她们！！” 第83章 是上上策 听到那些女人的声音，霍修文头皮发麻，开口出声。 “我答应，我真的答应。” 李渊轻声问：“我要怎么知道你是真心的？像刚才那样，这鸡关山只怕血流成河。” “不会，不会。你把床挪开，下面有个口子拉开那口子，里面有我这些年积蓄，只希望你高抬贵手，别动我那些兄弟。” 李渊不作声，定定的瞧着这人。霍修文维持不住淡定，听着外面哭喊声他焦急急切的望着李渊。 戴建功很是速度的上前把床一挪，放置在旁边，按照霍修文的说法，把床底下的小暗格给找到。 里面有个梨花木做的小箱子，沉甸甸的。 不是很大但让戴建功抬出来也有这吃力。 等满头大汗的把东西抬出来，随后打开。打开的一瞬间，戴建功的眼睛就被这明晃晃的金子给晃到眼睛。 “主、主子！” 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霍修文却是更加焦急，叫两个人根本就不急还在那儿看箱子，大声吼叫：“让他们住手！别再杀了……” 他已然有了哭腔。 被吵到的李渊开口：“让他们行了。” 戴建功眉开眼笑的盖上箱子，随后放置在李渊身边，往外快步走去。 临走前还意味深长满脸笑意的看眼霍修文。 等戴建功出去后，没一会儿哭喊声就停止，不放心的霍修文连忙朝着李渊跪下，“我认你为鸡关山大当家，你放过我那些女人和兄弟。” “好。”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不可。 “我要去看看他们。” “行。” 霍修文一把擦去嘴边的血迹，脚仍旧被捆着，自己试图解开却不得其法，只能再次看向李渊。 李渊蹲下来几下解开，霍修文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外跑去。 见人离开，李渊回头看向那箱金子，忍不住勾唇笑起来。 唇角的笑带着愉悦和欢心。 跌跌撞撞跑出去的霍修文差点一脚跟摔在地上，抬起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二当家躺在地上，还有一帮女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霍修文撑起身子过去，他刚过去就有眼尖的女人看到他，见他踉踉跄跄，大喊一声“大当家的——” 说着便跑过去拥抱他。 被抱的满怀的霍修文刚抬起头要安慰，就瞧见二当家迷迷瞪瞪醒过来，一骨碌爬起来拍着脑门迷茫的看着周围。 “大牛？你还活着？” 霍修文一把推开女人，几步上前抓着二当家上上下下摸了一把，确定没有伤口。 “你怎么…你怎么还活着？” 大牛也是一脸懵逼，摸着大脑壳迷糊的摇头。霍修文猛的看向刚刚发出尖叫的女人。 周围的女人虽然欣喜于他的到来，眼神却不自觉落在他左侧方。 左侧方一背篓里，盛放着十几条蛇，蛇不停的在里面蠕动交缠。 霍修文猛的看向戴建功，看见戴建功高兴的合不拢嘴的表情，反应过来自己被阴了。 他一下子瘫软在地，怔怔的看着周边一片。 没有人死。 里面的人诓骗他。 他所有的家当没了。 大牛走过来，他看着有些不明事理，“大当家的，你怎么过来了，你也下来陪我了？” “我们现在在阳间还是阴间……” “阴你个大头鬼，还阴间，叫你阴…！” 霍修文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往大牛头上招呼，一边招呼一边嘴里骂着，直打的大牛抱头鼠窜。 “大当家，大当家别打了！” “我错了大当家的。” “错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哎呦轻点打……” 等都冷静下来后，霍修文腿脚不太利索的再次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他推开门，之前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现在站在窗户前往外看。 眼前这人年轻的过分，霍修文自认自己不算什么大谋略的人，却也比一般人多一些小聪明。 因为机缘巧合的机会和自己的小聪明，才有了现在的鸡关山。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没有哪一个小小年纪如此阴毒，将他诓骗的送出去人送出去钱，只差把他诓的自戕。 这样年轻的人有这样的心计，只道一声后生可畏也不算过。 “敢问阁下姓名？” “姓李，单名一个渊。”李渊回身说道。见他回来，明白他是知道了。 “见到自己在乎的人俱全怎么样？” 霍修文脸色一凝，想到刚刚自己的撕心裂肺有些不舒服。 “我能抓你们一回就有两回，别妄想自己要干什么，不想让多余的人死就乖乖的。” 李渊耐着性子和这人讲，“这鸡关山之前你待他们如何，之后我就会待他们如何。” “你可以留下来继续和你的兄弟们在一起。” “我有一事不明，想做个明白人。” 李渊抬首示意他问。 “你们来了多少人？用什么方法进我们鸡关山的？” “擒你们用了五十人。至于用什么方法…其实方法很多，但却胜在出其不意和你们安逸享乐上。” “五十人？！” 霍修文用一种你在玩我的脸对着他。李渊却不否认，只继续说：“五十人，跟在送菜的人后面混进来的。” “我那一千三百多人就凭那五十人给抓起来？”霍修文如何都不相信。 李渊莞尔，霍修文还不知道李渊笑的次数不多，一旦笑了就说明有极好的事情发生。 “手底下的人比较奸滑，下了足量的迷药，你那些兄弟……应该还没醒。” 霍修文看着眼前这年轻的人，深深吸口气，他着实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竟然带着五十人就摸上他鸡关山并且拿下他们一千来号人。 这胆识计谋，无一不过人。 败给这样的人，霍修文不亏。更何况他兄弟一个都没受伤。 想通了这一点后，他弯下腰，正式承认了李渊的身份。 “我霍修文，拜见大当家。” 从上鸡关山之前，七娘就对他说，行军打仗靠的是阴谋阳谋，耍的是对方的心。 只要摸清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情况，这场战役就游刃有余。 这次拿下鸡关山虽然卑劣，可却不伤一兵一卒拿下鸡关山。 是上上策。 第84章 一挑多数 拿下鸡关山后，霍修文带着李渊出任他们大堂，比较有名的小头目都放上来，大家围坐在一起。 “今天，我霍修文给诸位兄弟赔不是，因为我的疏忽，让诸位兄弟遭罪。” 此话一出，底下的众人议论声渐响。 “叫你们来，是为了一件关于鸡关山的重要事情。从今日起，我不再是鸡关山的大当家，鸡关山就由我身边的这位担任。” 霍修文用着一贯的语调说着，可底下的兄弟们听的如雷贯耳。 当即就有人喊起来：“大当家的，你什么意思？以后你不是我们的大当家了吗？” “就是，这小子什么来头说出来让我们心服口服！” 霍修文歉疚的看向李渊，不过仔细看却能看出眼底的幸灾乐祸。 人他可是介绍的，话可是他说的，但其他人服不服得看李渊他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当你们大当家的也可以给你们当二当家的不是？ 还有以后你们可要像对我一样对身旁的大当家，他本事可比我大的很嘞。” 霍修文说话挖坑道，一来他不和李渊商量就定下二当家的事，就是想着输给这年轻人不亏，其他人他却不服，好歹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二来就是将李渊捧得高高的，又让人抓不住话柄。 如果李渊是夸大其词，就会被人所不服。如果李渊不是夸大其词，正好也借个机会让底下的兄弟们心服口服。 他这算盘珠子都蹦到连剑锋这种不圆滑的人的脸上。 李渊却不恼怒，因为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欲承其位必承其重。 “老子不服，他半大小子有什么能耐，有本事他打过老子，老子就服他个小白脸！” “我也不服，大当家的，让他和我打，输了我心甘情愿认他当大当家的。” “就是，没有个真本事凭什么当我们大当家的？” “应战！” “战！” “战！” “战——” 李渊上前一步，他一动底下的人就安静下来，想听听这半大的小子想说什么。 别不是被他们给吓哭了。 “你们谁来？” 底下的人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应下了。 “我来。” 刚刚第一个说话的大汉开口，李渊微点头，顺便手指向刚刚开口的另外几个叫嚣的很厉害的人。 “你们几个，一起上。” 说罢从台上跳下来。 众人先是一静，随后喧闹声差点掀翻这个堂口。 “太嚣张了！” “别等会儿被田大哥给一拳打趴。” “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被点到的人张大嘴巴，脸上的挑衅还没褪去，连周边的人情绪高涨，连带着他们都升起一股莫名的豪气。 “我们这么多人，胜之不武。你还是一个个来单挑。” 这话听着公平，却还是不太公平。 一个人轮番单挑几个人，越到后面越考验体力。 “聒噪，一起。” 李渊惜字如金，脸上的表情无论周边的人如何挑衅都不带变动一下，让周围一贯被奉承的土匪感到被看扁的奇耻大辱。 “来就来，只怕你没那个命受我们兄弟几个的拳头。” “别回头老子一拳打下去，你就哭着找娘要奶喝！” 原本平静的李渊猛的回头看向刚刚说这话的人，原本平静的眼眸随着这句话带上一点无端的狠厉。 那人被他看的一怔，被盯上的感觉让他一瞬间周身寒意四起。 可就一瞬间，很快这种感觉就不见。 他不知道，他将会成为本场挨打的人里面最凄惨的。 周边的人散开都给李渊让出位置，偌大的场地空出来。这边就一个李渊，那边却围着一堆的人，乍眼看去，七八个人。 “小子你要不认输吧？认输还能少挨揍一些，你这脸当什么土匪，去官家富商养的千金小姐跟前转一圈，不比在鸡关山来的强。” 李渊看向说话的人，那人站在人群里，对上李渊的视线。 李渊开口：“打赢我，无论多少人，只要能让我趴下的那个人，我答应他不仅退出鸡关山，还给他十两银子。” 此话一出，不仅场上的人骚动起来，就连场外的人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上来多少都行，只要打的赢我。” 随着这句话落，和剑锋剑雨一起的霍修文猛的站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剑锋剑雨：“你们主子疯了吗？他本就一对多数，还敢用这种好处来诱惑底下的兄弟？” “你们不劝劝或者上去帮一下你们主子啊。” 霍修文不想看这么个人重伤或死去，他这人虽是个土匪，可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 剑锋一动不动，戴建功虽说没说什么，可他脸上的担心也流露出来，眼看就要挽袖子上去帮李渊。 被剑雨一把拉住。 “别担心，那可是主子。”剑雨笑着说道。 “主子当初将我们从修罗场带出来的时候，要对付的人可不比你那些小喽啰强。” “别担心主子了，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那些兄弟们吧。多准备一些药，很快就用的上了。” 随着剑雨的话落，场上的人已经在这种诱惑下第一个人冲出来。 李渊等他近身后错身微弯将人手臂一把拉过来，左腿膝盖顶上肚子一脚把人扔出去。 砰一声，那人直接倒在地上疼的蜷缩起来，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 周边的人一见李渊竟然是有身手的，本就是土匪哪里来的仁义道德，相互对视一拥而上。 六七个人一哄而上的将李渊围起来。 李渊被围在里面，有人上前准备偷袭，被他一后踢直接让人后退几步撞上后面另外一兄弟。 混战就此引发。 李渊身手不错，专挑人痛的的地方揍。 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包围圈里或踢出来或踹出来。 被打出来的人像沙包一样轻盈的扔起沉重的落下。 扬起一地的灰尘。 李渊手打在最近一个人的肩膀上，不知打在哪里，让那人的胳膊发麻没有知觉根本提不上力气。 还不等他骇然，人已经被摔出去，摔的七荤八素。 李渊有意无意的留下刚刚说让他输了哭着回去找娘喝奶的那个人。 场上最后就剩下那一个人，他专挑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东打一拳西捶一下。 旁人看着不痛只是碰到，唯有那人知道自己在遭什么罪。 最后一个人落在地上动弹不了的时候，场上的李渊却是拍拍身上的尘土，语气平静恐怖的问出那句。 “还有人要上来吗？” 第85章 震慑众人 李渊抬起黑沉沉的目光看向周边的人，被看到的人在那目光下克制不住的后退一步。 这些土匪虽然被李渊的目光吓住，可到底还是蠢蠢欲动带着不服。 后面的剑雨惯会看人眼色，他上前一步，对李渊行礼道：“主子，剩下的这些小喽啰，给我们三个试炼试炼如何？” “毕竟剩下的也不够您打。” 他这话说的格外的欠揍，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反驳，虽气愤却有道理。 李渊转头看向剑雨，随后嗯了一声。 “这里交给你们三个，你们看着办，我出去一趟。” 剑雨知道他要去接卫七七，垂下目光送李渊离开。 待李渊离开后，剑雨同剑锋说了几句。一旁的戴建功忍不住凝神看向剑雨，后摇摇头。 “主子身边，怎么竟都是你等奸滑之人。” 戴建功的话让剑雨笑起来，他笑起来很是澄澈，“要不怎么说奴随从主呢。” 他刚刚跟剑锋说的是，给一半的人继续下药，另一半人的人恢复的差不多，索性跟着这些小头目在大场地上弄个比武大会。 让这些人轮番上来挑战，只要有一个人打败他们，李渊的话仍旧作数。 “要是我们输了怎么办？” 剑雨挑眉，“我们输了，和主子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我们自作主张罢了。” 戴建功听后恍然大悟，面上不住的拍手称赞，心里却是不住的腹诽，幸好当初他因着任务并没有和李渊多对着干。 不然难保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前车之鉴。 霍修文见这几个人当自己死了一般在他这前鸡关山的大当家跟前这么商量怎么对付鸡关山的兄弟，抽搐的嘴角就没停过。 这些人… 着实比他们这些土匪还土匪，还不要脸！ 世风竟变得如此不讲理了？ 这边如火如荼的准备开展。离去的李渊却是进了马厩找了一匹看起来品相不错的马儿翻身上去，随后驾了一声，从另外一条宽阔大道上飞驰下去。 一路上跑过去疾风劲草，马儿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踏步却是在催促下越迈越大。 被惦念的卫七七却是哼着歌在小溪边给自己和叶元欣两个人擦拭身上的污泥。 连日的风吹日晒，脸上已经轻微泛红引起血丝，再加上风沙大，还是挺狼狈的。 “主子，我给擦擦头发。” 叶元欣将浸湿的布巾拧干，然后微趴在卫七七头上给她擦拭头上的灰尘。她擦的仔细认真，瞧着神情还有带着不平。 “你这表情怎么回事？这小嘴都撂起来。” 卫七七轻轻弹了叶元欣的嘴唇，惹得叶元欣瞪她一眼，“别闹我，还没弄干净呢。” “那你说说，你的嘴巴为什么变成了壶嘴，都可以当个挂件了。” 叶元欣手上没停，脸上却是撇嘴道：“主子你这几日遭罪，我心里看着难受。你什么时候这么辛苦过？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连擦拭一下，还得到这么远的地方。” 卫七七听着这哀怨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小丫头，就为着这事啊？” “谁跟你说我没遭过罪？” 卫七七反问，叶元欣停下手里的事情，反驳道：“主子你就看着不像受苦的，细皮嫩肉养尊处优才适合你。” 这话说的卫七七失笑：“你没来之前，我可是受过好几次伤，算来都和孩子有关。” “那时候被追杀，我和小宝是进过森林里在里面活了几天的人。那时候才艰苦，比现在还狼狈。我们两个饿过肚子，吃过果子和生肉，淋雨被蛇咬……那时候的我俩浑身跟在泥潭里打过滚一样，过着今朝生今朝死的日子。” 叶元欣略微瞪大眼睛，她的眼睛是圆圆的，瞪大时和小狗的眼睛一模一样。 此刻这小狗眼睛就眼巴巴的看着卫七七。 她实在是想不出主子也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在她印象里，主子就该是穿着整洁华丽的衣裳，坐在烧地龙的屋子里喝茶看书。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卫七七，还以为天上的仙子听到她的声音下凡来帮她。 “所以啊，要珍惜当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惊喜哪个先来。” “好了，我们快一些，不然飞跃要等急了。”卫七七在叶元欣眼前打了个响指让她回神。 两个人洗漱完回去的时候，山洞前停着一匹高大的马儿，正哼哧哼哧的低头吃着新鲜的草。 下一刻李渊就从里面大步走出来。 看到李渊的那一刻，卫七七忍不住上前几步，拉着李渊前前后后的瞧上一遍，确保没有受伤才松口气。 “你怎么回来这么快？可是有什么安排？” 李渊看向卫七七，她快步走几步，导致鬓边的头发散乱下来，微湿的发丝耷拉在头上，有种独特的美。 “来接你。” 说着李渊上手扶住卫七七。 “来接我？”卫七七疑惑，他不是不让自己跟着去……等等！想到某种可能，卫七七睁大她那眼睛，问向李渊：“你、你你你你你……” “七娘，暂时找到个落脚之地，不用受风吹雨打之苦。” 卫七七苦笑：“我看起来这么弱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认为她辛苦。 “七娘很厉害一点都不弱，只不过我想让七娘过稍微舒坦的日子。否则风吹雨打我心有不平。” 两个人说话间，程飞跃从另一边冒出头来，“行了，我们什么时候走？这恶蚊咬的我浑身都是包。” 几个人收拾上路，这次拖家带口加上东西颇多，最后骑马两个时辰的路，硬是给整出了走一晚上的架势。 等到天黑从另一个大道骑马上去的时候，卫七七便发现了这进出口都站着自己人。 她不认识记不住人，可这些人站的这样笔直肃穆，自然不可能是李渊口中散漫大意的鸡关山土匪。 等他们上去，正好面对的是一大片空地，这片空地上聚集着大量的人。 吵闹声不绝于耳，让人不由得好奇发生了什么。 李渊带着人卫七七从侧面上去，她经过的时候，正好看到场子中央，剑锋将四五个人一同踢飞。 那些人倒在地上，呻吟着。 气氛在这一瞬间达到高潮。 欢呼呐喊声震耳欲聋。 第86章 避风之处 “这是干什么？剑锋怎么上去打擂台了？”程飞跃纳闷道，如果去掉眼睛里的跃跃欲试话。 卫七七也有点兴趣，见她想看，李渊将她带着往比较靠近擂台的地方站着。 正欢呼的剑雨见状，连忙从上方跳下来随手拿起一旁的长行板凳走过去。 他的动作引得众人侧目而视，毕竟上一场他可就是笑盈盈的将上台挑战的人打的呕吐不止。 “主子！” 剑雨一个健步上来，不过并没有靠太近，反而是将凳子递给叶元欣。 叶元欣接过来放在卫七七身后。 卫七七顺势坐下来，她是真的大腿内侧难受。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剑雨看向目光落在他们这处的人，嘿嘿一笑：“这不是玩玩，和兄弟们增加一些感情么。” 观看的人中不乏有被剑雨揍过的，听见这么不要脸的话，忍不住敢怒不敢说。 谁家增加兄弟感情是单方面增加的？ 剑雨的能力有目共睹，在座的人中除了几个小头目，其他人都没见过李渊，更别说卫七七。 此刻有些人反应过来，刚刚将他们揍的抱头鼠窜的人，叫这两个人主子？ 那不就是…… 眼神猛的看向李渊和卫七七。 不过大多数人眼神却直直的落在卫七七身上。 卫七七在这叫喊喧天粗莽汉子里格外的显眼。一身白衣飘飘，虽然身上多了很多脏痕，反而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看到脸上的时候，有些人甚至忘记呼吸，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光是端坐在那儿，就让人心狂跳不止。 “这……” 有人正看的如痴如醉，猛的感觉身上一寒，随着视线望过去，就看见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黑沉沉的目光盯着自己。 整个人仿佛都被扔进冰窖里。 继而后面又有十几人上场，有两三个一同的，也有十几个一起不要脸的。可都被剑锋给扫下去。 末了终于没人上台。 “还有谁？” 剑锋在擂台上说出这一句，底下的人缓过神来，收回放置在卫七七身上的视线，互相看看，虽脸上有不平却没几个人敢再上去。 底下一片安静。 再无人有异议。 剑雨见状上擂台上，“既然没意见，就都散了。” “不过主子说了，以后他就是这鸡关山的大当家。丑话放在前头，谁要是有二心不听从安排，那么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剑雨之前嬉嬉笑笑的，此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肃杀，眼神中带着没有人质疑的认真。 看个够的卫七七起身，李渊带着她往最好的屋子里走去。 给她安置的屋子是鸡关山比较高的地方，前面一大片空地，正前方迎着朝阳，是个采光通风的好地方。 “以后我给你在院子里种上花草和蔬菜怎么样？” 李渊说道，他知道院子前面的空地着实大了，估计七娘有什么想法。 既然她不提，他就试着做排除法。 “花草就不用了，一半用来种东西，另一半搭个屋子，怎么样？”卫七七说道。 现今这个世界，还没有土豆番薯之类的，自然更没有辣椒等，除了普通的白菜、茄子胡萝卜之类的，其他的还没有出现。 农作物的丰富程度大概在宋代之前。 因为是个架空王朝，卫七七之前还是有去了解的。 主要原因还是对于她这种无辣不欢的人来说，她根本就没吃上过什么好吃的。 对于她想种地，李渊没什么不可，他的侧重点反而在卫七七说的搭屋子上。 “搭屋子？” “嗯，结实一些，我买一些东西放置里面。” 对于她想做的事，李渊没有什么不可的，甚至都不问一下她要做什么。 “好。” 李渊的屋子在卫七七侧方，两间屋子隔得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一行人在这安顿下来。 屋子里面大概的收拾出来，但还是能看得出之前在这里睡过的痕迹。 卫七七想着反正自己身上也脏的，这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整个屋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一下。 叶元欣当然是支持她的主子，连忙去找收拾屋子的东西。 李渊把手上的包袱行李都放置在屋子里后也跟着过来。 “你不用去休息一会儿？”卫七七知道李渊没怎么休息，忍不住提醒他：“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老了之后有你好受的。” 李渊点头，随后把手上的包袱递给卫七七。 卫七七才想起来自己的包袱之前被小宝接过去，小宝估计是把包袱送过来的。 “睡醒再送过来不就行了，你还专门过来一趟。”说着挽起手腕上层层叠叠的袖子。 “要做什么吗？” 李渊问道，卫七七的袖子是宽袖，属于大家小姐穿的那种，并不适合干活，现在挽起来，他估计是要做什么。 浅白的衣衫有些发黑，挽上去露出底下银白的内衫，内衫下是皓白的手腕。 “趁着身上脏的不行，我打算把这里打扫一下。” 说着叶元欣已经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打扫用的一应东西。 卫七七一只手根本就叠不上这么多层的衣衫，叠上去动弹两下换手的时候，刚叠好的袖子就又坠下来， 李渊上前几步，伸手拉过坠落下去的衣袖，开始给她挽起袖子：“我留下来帮忙，有我更快一些。” “你帮什么，去休息会儿，你都没怎么……” “七娘，我回去还是要烧水清洗，所以帮你弄完再去。”李渊再次拒绝，话说完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袖子结结实实的抓在半胳膊上。 李渊看着卫七七，顶不住他目光的卫七七没脾气的把另只手伸到李渊跟前，“行行行。” 剑锋、剑雨、程飞跃、霍修文交给他们四个人，让他们自己商讨事情解决问题，鸡关山的事情李渊暂时不想理会。 所以就让他得了空和卫七七相处。 三个人不用担心衣服头上弄脏，放开了干做的很快。 申时三刻左右，大概五点他们就已经将卫七七和叶元欣的屋子收拾出来。 三个人皆是灰头土脸。 尤其李渊，他鲜少有这种狼狈的模样，卫七七瞧着这样子少一些阴郁多一些少年气。 打心眼里高兴。 第87章 风吹江面 这边收拾完后，叶元欣自觉的去烧水准备用来洗澡。 李渊自觉不能再待下去，所以要离开。卫七七临走嘱咐他早些睡。 待卫七七洗漱完毕和叶元欣两个人互相擦拭头发的时候，已经天黑，屋子里燃起火烛，在明亮光线下，卫七七散着头发，让叶元欣有些搭不上手。 “主子，你这样真像话本里的女妖精。” 卫七七微笑挑眉，勾手示意叶元欣过来。本就被美色所惑的叶元欣被钓的傻愣愣的抬步走过去，获得的就是卫七七一个大暴扣。 “主子……” “一天到晚不琢磨男人你琢磨主子我？”收回手后，卫七七慵懒的趴在椅子后背上。 叶元欣摸摸鼻头，有些不自在。 “我琢磨什么……男人。”说到男人两个字的时候，音量都明显下降。 卫七七嗤嗤笑出声来，“连男人两个字都不敢说，欣欣子啊，你以后要被男人吃的死死的。” 一听这话，叶元欣不服气道：“凭什么是我被吃的死死的？再说我不能一辈子伺候主子你吗？” “就凭你单纯面子薄放不开，就凭你性子软好欺负。”说这话的时候，卫七七是带着点真心的。 自从李渊进军营后，一直陪伴着她的就是叶元欣和许雅洛，叶元欣更是贴身伺候，两人名义上是主仆实际是姐妹情谊。 “再说，我不是答应你和你哥，以后等差不多时机了，就给你们卖身契，还你们自由，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卫七七趴在椅子靠背上有些手疼，转换一下姿势，却半天没得到身后人的回应，扭头看去叶元欣正默不作声的泪流满面。 “哭什么？好端端说着话怎么还哭起来？”卫七七连忙将人拉近细声细语的问道。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和我哥了？也亏我哥他们不在，不然他们就完…呜呜……和我一起哭。” “啊？” 一脸懵的卫七七正努力理解叶元欣这番话，宕机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理解成什么。 “呜呜呜…” 小丫头文文弱弱的，哭起来怎么这么能嚎。 卫七七有些听不得这嚎叫声，连忙上前将她嘴捂上。 “不是，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做的事情，你们以后可能会爱一个人，可能会为了一件事一个物品而努力，但我不希望我是那个阻碍。” “不是说不要你们了。” 叶元欣被捂住嘴呜呜两声示意自己要说话，眼睫毛上的泪珠唰一下掉落下来，莫名让卫七七想到小宝之前哭的样子。 “可是我现在只想一直陪着主子，主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绝对不会为了个臭男人或者什么东西就不要主子！” “好好好，我知道了，声音别这么大。”卫七七真是服了这个小丫头。 她现下想收回自己之前说的话。 哭的跟嚎叫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谁能欺负她去。 语气中的敷衍让叶元欣更加悲从中来，“呜呜呜……主子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地，你就不想听我哭……” 眼睁睁看着叶元欣嚎叫大半天，最后终于在卫七七答应给她做好吃的后才收声。 待叶元欣铺好床，卫七七还没反应过来，这都什么事？怎的她哄了半天还得倒贴。 不过叶元欣那顿嚎，却让卫七七生出一些担心。 叶元江和叶元风两个人现下不知道怎么样？那些人会不会查到他们头上。 见卫七七脸色有些不好，叶元欣带着鼻音问道：“主子你是不是担心我哥他们。” “别担心，我大哥那个人别看他那么直挺，但他碰到绝境的时候，什么都放得下。二哥向来八面玲珑，他们两个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叶元欣安慰卫七七，看她挺相信叶元风叶元江，卫七七也不由得顺着她的话去相信。 毕竟现在她也没什么办法。 宣城内。 残月高高挂起，星星点点若隐若现。它们微弱灯光的照耀下，昏暗的胡同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叶元江喘着粗气往不远处的出口奔去。他背上背着人，在明亮处能看得出是叶元风。 叶元风趴在叶元江背上，往日耍贫的人此刻安安分分的。右肩胛处，银光一闪而过，若是有人仔细瞧，便会发现这是半截断裂的箭。 “元风？元风！你醒醒！” 初春的冷风灌进嘴里，让叶元江五脏六腑都冷下来。 他终于来到出口处，脚步在听到有动静的时候立马停止。他目光看见贫民窟那儿把守的大把的人。 忍不住抓紧叶元风的大腿。 “大哥，往回走，去它那旁边的怡红院。” 叶元风不知何时醒过来，他语气虚弱的贴在叶元江耳边说道。 叶元江抬眼看去，这才看到另一侧的青楼。 没几息叶元江便转身往那个方向去。 背上的叶元风却发出沉闷的笑声，叶元江还没开口问他笑什么，背上再次没了动静。 叶元江紧紧的抓着叶元风，脚如同大石挂坠，抬一步都困难。 可他和背上的人不能被发现，抱着这个想法，叶元江再次往另一侧赶去。 青楼今日没有营业，本该张灯结彩的地方现如今陷入一片黑暗，仿佛一座巨大的鬼楼。 叶元江背着叶元风，悄无声息的踏进青楼后门，里面安安静静的，叶元江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他掩好门，随后往里走去。 一楼四面八方一览无余，不适合藏匿人。 叶元江转身想带着叶元风往后屋柴火房躲一躲，可去往那里的门却是锁着的。 无奈只能转身往二楼走去。 怡红楼里的楼梯是木板，年久失修一踩上去就咯吱的响。 哪怕平日再不起眼的声音，此刻也显得格外的刺耳。 叶元江停在那节台阶上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动静，随后再次往上迈去。 待刚踏上最后一阶，却猛然发现自己跟前站着一女人，那女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个。 叶元江下意识后退，差点一脚踩空。 “你…” “说你们是什么人？不然我就喊了。” 女人说话冷静自持，不像是被他们吓到的。 “我们…我们正在被追杀，求求这位姐姐行行好，给我们一条……活路。” 叶元风不知什么时候再次睁开眼睛，他一说话，叶元江忍不住想回头看。 黑暗中什么温热的东西一擦而过。 轰—— 第88章 云凤救之 温热的触感触电般从嘴唇蔓延到脸上，然后渐渐往脖子以下蔓延。 两个人俱是一怔，沉闷的心跳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的清晰，贴在一起的人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背后的叶元风突然咳一下，打破两人突如其来诡异的安静，他咳着咳着还泄露出轻笑声，惹得叶元江尴尬不已。 “你可是……元风掌柜？” 对面的女子手上的蜡烛突然亮起来，明亮的烛火照向叶元风脸上。 “还真是你…”那女子看见，手一顿。 随后语气急切起来：“元风掌柜，快这边来。” 叶元江没明白什么情况，维持着背叶元风的动作没动，被叶元风用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大哥，跟着她走。” 叶元风鲜少有正儿八经的叫叶元江大哥的时候，可今晚却是频频叫他大哥。 叶元江相信他，随后跟上前面走的女子。 那女人用蜡烛照亮地面，让叶元江小心避开这边的暗阶。 另一边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那女子听到的瞬间吹灭了手中的蜡烛。 “大半夜不睡的，谁在那儿？” “妈妈，是我云凤。” 云凤开口，手却抓着叶元江的胳膊，轻推着叶元江往门边拉。 “我刚方便后有些饿了，就去找些东西吃。妈妈你把门锁了干什么？”云凤声音镇定，门一下给她推开。 叶元江这时候立马反应过来，抬脚迈入门内。 那边的声音也传来，云凤望着对楼的妈妈点起手中烛台，照耀出对面妈妈的身影。 “不锁可不得让你们都吃了，现在这种世道，多省一些是一些。” 那妈妈讲话语气带着惯有的刻薄，不过顿了一下，又说：“但现在你们还没那么快接客，吃点也无妨。” “这时候太晚，明天早上我带两个人去买点东西吃。” 那妈妈说着，转身往楼下走去。 云凤轻微松口气，对着妈妈俯身行礼，看着她往下走去。 随后进门关上门。 屋子里只有一个烛台，烛台上的蜡烛有三根，点亮后那一方很是明亮。照亮烛台旁边的叶元江和叶元风。 “元风掌柜怎么了？你们怎么躲到这里来？” 叶元江避重就轻：“虽不知姑娘是谁，但还是多谢姑娘。还有劳烦姑娘能给我一些止血愈合的药吗？我弟弟中箭，一直失血，在这样下去，只怕……” 他未尽的话云凤了然，那细长的柳眉皱起来，走过去查看叶元风的情况。 叶元风又没意识，双手无力的垂在叶元江肩膀上。 云凤看向叶元风的背后，断掉的尾箭扎在肩膀里，看尾箭的模样，似乎扎的很深。 估计这也是为什么没有把尾箭拔掉的原因。 尾箭周围还有叶元风身上绑着布条，鲜血渗进布条上，已经呈现饱和的状态。 云凤眉头一跳，她突然从衣柜里抽出一张棉小被，这棉小被铺在带着轻纱的床上，然后示意叶元江把人送过来。 “先把他放到床上，小心血别溅到别的地方，然后衣柜里有我一些不穿的衣服，先用它垫着，我出去一趟。” 云凤语气快速，察觉到她脸上的不对劲后，叶元江猛的拉住她：“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他出血这么多，虽已经绑的很好，可难免会有滴漏的血迹，若是让别人发现可就不好。” 叶元江没想到这点，不过现在他们两个大男人都窝在人姑娘闺阁里，自然不能让人家陷入险境。 “姑娘小心。” 说罢放开手。 云凤多看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叶元江听从云凤的指示来到衣柜前，拉开衣柜和里面的衣服撞了个正面。 那些从这头就能看到那头的轻纱般的衣服，还有布料少的可怜只有手掌心一团的衣服无一不挑战着叶元江的神经。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云凤是什么样的人。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别一直盯着人姑娘的小衣看。” 趴在对面床上的叶元风虚弱的说道，他侧着头脸上带上惯有的嬉皮笑脸。 叶元江被他这么一打岔，却没了什么不好意思。 没有多翻找，只大概看一眼然后去看别的隔层。不一会儿就找到云凤要他找的团起来的衣服。 把这衣服撕成条状等待云凤的到来。 “你好些没有？”叶元江蹲在叶元风身边，看歪着头嘴唇已经泛白的叶元风。 “应该没有。”叶元风声音很轻。 “所以你为什么替我挡这一下？”叶元江不太能理解叶元风的某些行为。比如明明叶元风很是看不惯他，总是在很多事情上唱反调，可他生死之间却选择替他挡一箭。 “挡就挡了，你是我大哥，我还不能替你死？” 叶元江还是没理解，“你平时不是最讨厌我。” “大哥，叶元欣说你分不清别人对你的好赖，我算是见识到了。” 话到此，叶元风再不多说。可他的话却让叶元江了解到，叶元风这个弟弟，好像不讨厌他。 叶元风闭上嘴，他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叶元江。 他挺喜欢叶元江和叶元欣的。 也喜欢叶元风这个名字。 好像这样他就拥有了家人般。 两个人静默期间，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正是出去的云凤和之前的妈妈。 “既然饿了，就多吃一点，好好养着身子。” “谢谢妈妈。” “哼，谢我什么，养好身子还不是要给我出去接客。”那妈妈刻薄的声音让叶元江皱起眉头。 云凤不多说什么，不过她开口：“妈妈，我……” “还有什么事？” “我能问妈妈要一支药膏吗？在方便的时候，因为头晕眼花，靠在边上，手臂这里蹭上尖利的东西，划了好大一伤口。”云凤说着，将手臂抬起来给妈妈看。 “原不是什么深的伤口，可毕竟我接的都是贵人，怕惹了他们的恼……” 叶元江他们听着半晌没有声音，末了那妈妈走动的声音响起，过会儿才有了动静。 “跟我来，我那儿有愈合的药，保证用上去不会留疤。你身子弱，明儿你跟着我出去看看医师。” 说罢就传来离开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倏然打开。 云凤走进来。 第89章 计划以后 在鸡关山上风平浪静几日后，某天一起吃晌午的时候，李渊对卫七七谈起他日后的计划。 “这鸡关山上的人还以为除了我们带来的这些人以外，还有其他援军在山下等着。天长日久，必定生事。” 李渊说这些人话的时候，眉眼带着不自知的冷峻。 “你想怎么做？”卫七七顺着他的话问他。 “听说鸡关山不远处，有好些土匪窝。霍修文本着大家都是同行的道理，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焉知他们如此？” 听这话，李渊有意想要攻打周边土匪窝？ “你想对他们出手？” 李渊点头，这事不难理解。他最开始驯服一百人不仅凭的是手上脚上真功夫，还有实战中打出来的威望。 “多少把握？” “十之八九。”李渊口里说的十之八九，想来是已经确定的事情。 卫七七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边吃饭边说话，话说完饭也吃的差不多。李渊截住卫七七伸到半路的手，他们两人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站着看他们吃，所以一般都是他们两个一同吃。 自然吃完后收桌子之类的也就是两人。 她不过就是一伸手，李渊就先一步抓她的手阻止他。她无奈：“干什么？不就我收拾一回？” 李渊浅笑，和卫七七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高兴的：“七娘不用弄这些。” 看着孩子高兴的眉眼，她虽不知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不过能让孩子高兴的事还是乐意的。 “哎～小宝懂事了。现在不让我弄，以后等娶了媳妇儿，一定是个疼媳妇儿的。到时候我可就凑人嫌，我可不跟你们跟前待着。” 听到这话，李渊原高兴的眉眼顿时僵在脸上，遂后缓缓恢复平静。 察觉到不对的卫七七将自己的玩笑话转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小宝。”卫七七出言，想了解小宝在想什么。 “你告诉我，你怎么突然不高兴？” 李渊本想若无其事的去收碗，听这话拿着碗的手一顿。 “七娘。”他坐下来，将手里的东西都重新放在桌上。 “我不喜欢你总是说我以后要娶媳妇，我更不喜欢你说你是个凑人嫌的。” 他的话掷地有声，让卫七七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 李渊看向卫七七，想知道她能说什么。 “你好生无理取闹。” 李渊：“……” “你这小孩怎么这德行，说就说了还能少掉一块肉？” 李渊：“……” “还是说你不娶媳妇儿要娶个男妻？” 李渊：“……” 李渊：“？！” “七娘！” 看着小孩脸皮瞬间爆红，卫七七没憋住笑笑起来。 “行了，赶紧收拾去，收拾完我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卫七七赶李渊，小孩明显是被她调侃的过头，连带着脖子都开始红起来。 等李渊再次回来的时候，卫七七给他递上一方手帕，给他去手上的水渍。 “过来。”她招呼道。 李渊绕过案桌，来到卫七七身旁。她案桌上展开一张宣纸，宣纸上写写画画，差不多宣纸快写满了。 只是那字着实有些眼疼。 “我本来是想过几天就和你说的，不过看你着急，想着现在和你说让你留意着也行。” 卫七七说道，她说话的时候，脸色严肃神情端庄，身上明媚的气息收敛的干干净净。 “你之前同我说，你去徐州支援，路上遇上达一千人的队伍，而你凭借着一百人，就吞掉了将近七百的人。” 卫七七在纸上随着说话而写出重点的几个字。 “你觉得怎么样？以少胜多。” 李渊思索一会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足够了解，或许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瓦解高达数倍的人数。” “这就是我今天想跟你提的。” 卫七七在纸上画了三个圆圈，在其中一个圆圈里点了一下，“我们可以准备三方人马。” “一方人马是精锐之师，人数可以少，但必须个个是武艺高强的。他们一个人，要抵得上百人。” 李渊瞳孔微缩。 一人抵百人？ “这群人你要亲自负责训练，其中攀岩走壁、隐匿伪装、杀人越货要个顶个的厉害。” “如果说千军万马是大锤，能锤的人心惶惶，那么这群人可以是利剑，一剑便取人性命。” 卫七七点到为止，李渊聪明，很快就会自己想明白。 接着说道：“你刚刚说的，如果足够了解情报，那么我第一种精锐之师就能在小场战斗中所向披靡。 我想搭建情报处，可以慢慢渗透进任何地方任何势力中。这需要时间，短时间内还不足以了解秘辛之事，不过用来探听战场情报却是绰绰有余。” “这方人士可以和精锐之师相互辅佐。” 卫七七将两个圈连在一起。 李渊眸光闪了闪，卫七七说得简单，可顺着这思路，想到的事情让他眼睛不由得眯起来。 “七娘，第三方呢？” “第三方就是你的主要势力。他们可以比不上前两者，但他们的数量就是能决胜的关键。 将你招安、收纳、劝降的人尽收麾下，给他们讲清楚一视同仁，大家伙同甘共苦，这样能最大可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第三个圆圈分别连向另外两个圈。 末了卫七七还将案桌上的另一沓子纸递给李渊。 “里面是精锐之师的训练方式，如果有补充的或者不解的可以随时找我，我们一起商讨。” 李渊接过卫七七手中薄薄的几张纸，这世上，只有他知道这几页纸所蕴含的东西是多么价值千金。 “小宝啊，你要走的路还很长。我帮不上你什么，只能给你提供一些思路。” 她放下手中的毛笔，眼神温和的看向李渊。 “我不知道你能走到哪一步，可无论你能走到哪里，我都希望你平安、快乐、幸福。” 李渊安静的看着手里的纸，眼神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不过这次他不再克制，任由那情绪汹涌澎湃，将他仅剩的伦理道德冲破。 他知道这辈子从今到死，都放不下忘不掉七娘，这个人会深深刻在他心底，成为他永不熄灭的明灯。 他甘愿溺毙在这处。 第90章 怒火中烧 李渊拿着卫七七的给的东西离开她的院子。 第二日他就让霍修文召集了所有人在场地里。乌泱泱的人群里发出低语，窃窃私语的声音嗡嗡作响。 李渊看着场地内快站不下的人，让人吩咐下去，每一百人站一起，站直站齐。 剑锋剑雨还有程飞跃戴建功都下去，有些人不愿意听的，在他们说了第二遍还不照做的，他们也不废话，直接拿着一旁的棍子往身上招呼。 不打致命处，却让人疼痛难耐。 有些刺头仍旧不愿意合作的，直接让人打出来，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杀鸡儆猴的效果很不错，乌泱泱的人群迅速分开，每百人分列成一团，李渊手底下的人维持着秩序。 场面迅速安静和整齐起来。 李渊让自己手底下的比较有经验有能力的，担任百户的职责，让他们把每个人的姓名特征需求都写出来。 并且告诫他们，名单上的人以后就是他们的兵。 鸡关山的人群似乎有不服的，不过霍修文和李渊都在上方，又碍于剑锋剑雨等人，所以没有人敢造次。 “程飞跃、戴建功、董大、李富贵、张…大狗、铁柱、二麻子……” 李渊名字念的好好的，越到后面越艰难，他总觉得自己忍耐超乎常人，却不曾想这些人的名字就能轻易戳破他的平静。 “牛超、九岚？” 被念到的人都从人群里站出来，这些人是他和霍修文两个人商讨出来的暂时能用的管理人。 除了程飞跃和戴建功，在一众各种各样的名字中脱颖而出的，竟然是个叫九岚的名字。 李渊抬眼望去，十个人中，最后一个赫然是名女子。 那女子眼神对上李渊，神情带着倨傲和挑衅，她已经做好了被这新来的大当家质疑的准备，然后用拳脚功夫打服他们。 谁知那好看的有些过分的大当家眼神仅在她身上过了一瞬，随后挪开目光。 “这十个人以后就是百户，以后你们的所有事情都去找百户，他们负责训练你们和解决你们的事情。同样，你们也要对他们有绝对的服从。” “要是百户能不配位怎么办？她都不如我们，怎么训练我们给我们当百户？” 那个名叫九岚的女人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声音的主人眼神还时不时的落在九岚身上。其说话的意思所指的人不言而喻。 李渊看了一眼九岚，见九岚对那男人毫不放在眼里，也就开口：“每七天，如果对百户不服的，可以七天后的下午摆擂台对战，如果赢了赢的人当百户。” “当然，擂台上生死不论。” “除此之外，在其他时间不服从百户的调令命令，一次杖打二十，三次废一条胳膊逐出鸡关山。” 明明李渊声音不大，可大部分的人还是听到了。李渊平静的目光看向众人，逼得他们狼狈的低下头去。 连霍修文都诧异的看向李渊，似乎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百户带着人熟悉下，两天后，我带着第三分队董大的队伍，和第四分队九岚的队伍出去一趟。” 李渊说罢，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改变。 霍修文察觉到不对，连忙跟上李渊。 “那个…大当家的。”霍修文见李渊转头看他，连忙改口。 “你要带着两方兄弟去做什么？” “忘了与你说，那天你也要跟着去。” 李渊同霍修文说道，霍修文却摸不着头脑，“你去哪儿？” “我跟着去做什么？” “喂！大当家…”他还是没习惯叫别人大当家。 “你去了便知道。”李渊不用他透露太多我，只说这么一句，就继续往最顶上走去。 这鸡关山最顶上的人，原先是霍修文，现在却是卫七七居住在上方。 现下李渊踏上阶梯，霍修文下意识要跟上去。前面的李渊却暂停住转身，他眉眼阴郁的看向霍修文的脚。 被看着的霍修文僵在半空，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迈。不得已小心的将脚放下来。 见他没再往前一步，李渊才转身离去，背后的霍修文气的牙痒痒到底也不敢做什么。 打打不过，身家性命还都在那人手里，他安慰着自己，很快让自己心境豁达起来。 李渊到地方的时候，卫七七正带着叶元欣在院子里拉麻绳，打算将洗好的衣服往绳子上晾晒。 他目光看向卫七七脚边的桶里，整整两个木桶。里面水淋淋的，一看就是洗过的。 再看向卫七七，虽然兴头正盛的拉着绳子，却掩不住脸上的疲惫。 看见李渊来了，卫七七正想让他帮忙，却见李渊疾步走来，抬起她的手仔细查看。 卫七七莫名被抓着手，有些不习惯这距离，忍不住挣脱两下，却没能动弹分毫。 她才察觉她同李渊之间的力量悬殊。 卫七七的手腕被抓着，因为刚洗过衣裳，从手腕处开始冰冰凉凉的。 到手掌的五根手指的时候，因为被风吹着，略青紫一些，在白皙娇嫩的肌肤上格外的可怖。 “你去洗衣裳了？” “嗯，我去你屋子里了，顺带将你的两件外衫给洗了。”卫七七还当他介意别人碰自己的东西，还解释道：“放心，你衣裳都是我亲自洗的……” “七娘！” 李渊怒不可遏。 他从没有在卫七七跟前发过火，如今骤然提声还面带怒火，让她一时之间蒙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你不能碰冷水？不能干重活不能生病？身上有旧疾还不当回事？” 李渊说出一连串质问，眼睛紧盯着卫七七，想知道他七娘到底想干什么。 “我…暂时没事情，就想着说把这些东西都弄干净，以后住的也舒心。” 卫七七下意识回答李渊的话，她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李渊竟然冲她发火的事实。 “洗衣服做家事，我可以做！” 李渊反手抓住卫七七的手掌心，冰凉的触感传来，让他心底的怒火节节攀升。 卫七七脸上的茫然和无措却刺痛他，让他怒火一下子消失。 她已经做了，发泄情绪没有任何意义。 随即他示意一旁的叶元欣拿出汤婆子出来。 他将两只手都拢在手心里：“对不起七娘。” “只是你身上的确有旧疾，一旦发作目前我根本没法替你寻最好的药和最好的医师。” 第91章 找寄托处 “你的身体你应该最清楚的，根本没办法做一些重体力的活。” 李渊压着性子说道。 卫七七微低头，垂着的眼眸里全是疑惑。什么旧疾，什么情况？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原身的？ 那李渊怎么知道的？ “七娘，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身边必须要有人陪着。种地大部分活我可以来，洗衣服之类的你不愿意叶元欣来做，我再找人……” “小宝。” 卫七七抓住絮絮叨叨不停的李渊，打断他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 李渊深深看眼卫七七：“你着风寒那次，我召医师来。医师说你服用过伤身的药，现如今看不出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却是慢慢体现。” 她一下子就知道是哪一次。 她穿过来，就生过那么一场病。 “小宝，放轻松。”卫七七拍拍李渊的手臂，她抬眼看向比她高一截的李渊，“这么长时间，你在或者不在，我或多或少的都有做事情。你知道的，我是个闲不住的。” “我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只有那一次我生病倒下，其他时候是不是都和常人无异？” 卫七七不太理解李渊这种过度的紧张，她能做的就是减轻李渊某些方面的压力。 她上辈子曾经看过一篇研究报道。 越是奇人异事，例如超忆症、过目不忘、双商奇高等的人，情绪上面都不太正常。 或多或少带着偏执，极端和痛苦。 李渊在她面前从未展现过这些，可今日的异样还是让她警惕起来。 “小宝，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她这句话戳中李渊最敏感的地方，李渊神情一僵，全身的骨骼在瞬间冻住动弹不得。 “你是不是有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憋在心里，或者说你有求而不得……”的某样东西。 “七娘！” 李渊厉声打断她的话，察觉到失控，眼睫轻颤好一会儿，才声线不稳的说道：“没有，只是担心你。” “我现如今只有你，怕你如果出什么事离开我。” 卫七七凑近他，李渊没动弹任由她查看，半晌后卫七七才退开。 “我有时候真搞不明白你小宝，一天到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算什么。” 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如果你真的有没办法说出来的事情，或者说你有求而不得的，短时间内要是没办法做到或者说出来，你试试给自己找个心灵寄托。” “比如……” 李渊反问。 “漫天神佛，总有一个能让你寄托的。” 卫七七原先不信这些，如果真的有神明为何那么多人得不到救赎，在滚滚红尘中不得挣脱。 可经过一遭生死后，虽然依旧不信，可到底对鬼神之事多了敬畏。 从古至今，世人哪能不明白高堂祠宗供奉的那些神像不都是泥塑的，尘土而已如何就能救芸芸众生。 做亏心事者、被亏行者、临死挣扎诅咒的、还有为奄奄一息所祈求的。 众生皆为贪嗔痴欲行的种种罪孽，又由罪孽生出闻着泣人的温情，两厢交融，其中痛苦不堪其说。 故而求神拜佛，只求自己能力不达之处，为煎熬的心求得片刻的安宁。 叶元欣拿着汤婆子走来，李渊接手的时候是温热不烫的，旋即放到卫七七手里。 “七娘，答应我。” 李渊攥着卫七七的手，“你就当为我好，不要干那些粗活累活。” “你所有想做的，可以吩咐人去替你做。” 卫七七笑起来，她眉眼弯弯：“小宝，我想做的事，旁人做不来。” “不过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自己，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听到保证，李渊脸上的神色终于轻松一些。 “不过你也是，别逞强别冲动，对自己好点。” 她的要求不难，得到李渊肯定的答复后，才不计较这次的事情。 不过心底疑虑丛生。 李渊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卫七七被人扶着坐下来，她手掌心暖和起来，初春的井水实在是冷，现下一暖和有些酥酥痒痒的感觉。 李渊接替她刚刚没做完的事情，他帮着叶元欣将绳子绑在靠近陡壁处一棵凌空的半树上。 两个人合力很快把衣服晒干。 等准备放置木桶的时候，李渊发现卫七七看着木沿处闭着眼睛睡着。 叶元欣正想过去叫醒她，却被李渊叫住。 “七娘身体有损，日后你尽量照看着，别再发生今日之事。” 叶元欣看一下李渊，随后迅速低头，脸有些煞白。 之前大哥二哥就和她讲过这小主子邪性的很，让她少接触。 因着她一直跟着主子，所以见到的都是温和平静的小主子。今日乍然见到他发火的模样，现下语气还冰冷的盯着她说话，叶元欣真的表示自己快遭不住。 小主子眼神平静的好可怕。 “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叶元欣赶紧回复。 李渊才将眼神从她脸上挪走，上前公主抱卫七七。 卫七七睡得不沉，这么一颠簸就醒过来。 “放我下来。”她语气含糊不清，黏糊的声音让人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我把你放床上，让叶元欣伺候你睡下。” 李渊安慰道。 听见是叶元欣来伺候，卫七七心下一松反倒再次沉沉入睡。 浑然不觉李渊不知不觉改变的称呼和不合情理的公主抱。 若是清醒，她还能窥见一二李渊面无表情的脸上那漆黑瞳仁里所呈现出的浓烈的情感。 可她不清醒，唯一看见这一幕不符合情理的人，还是未经人事单纯无知的叶元欣。 她看不明白李渊有意无意对卫七七的占有欲和越界并不符合他们的身份。 所以这情感注定还得等很久后，才乍然见光。 卫七七睡着，李渊也没离开，他过两天离开鸡关山，带着两百号人不知道要去多久。 去之前所有事情都可以安排，唯有卫七七这边哪怕再是精心准备也放心不下。 尤其七娘，还惯是个阳奉阴违的性格。 李渊手执着书，脑海里过着自己的安排，眼睛却盯着字迹。 他不能停下来，他要做到最好，才能配得上七娘。 第92章 董大九岚 两天的时间，李渊要带走的那两百人已经准备得当。 董大和九岚被李渊单独叫出来。 董大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胜在他浑身都是腱子肉，普通人看着就是不好惹的。九岚一女人在他旁边被衬得都娇小起来。 九岚皮肤呈现麦色，脸上的表情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娇弱无力，反而透着股坚毅不屑。长的英气，身高比不上董大，可也比一般女人要高很多。 两个人站在李渊跟前，哪怕努力站的笔直，小动作里还是透着散漫不羁。 “这两日，将你们带的兵都了解清楚了？” “了解清楚了。”董大和九岚异口同声说道。 “你们这些百户，除却我的人和三当家四当家外，其他人都是霍修文推荐的，他说你们都不错，想来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二当家大牛是把好手，但是不适合当百户。李渊将他调给霍修文做副手。 一来全了霍修文和大牛的面子，二来大牛只有听霍修文的，才能发挥出他最大的潜能。 “手底下的兵要看的住管的住，不然德不配位的人自然是要下来的。我那天说的话打擂台挑战生死不论这件事并不是假的。” 说到这里，李渊就没什么说的，只让他们下去：“行了。现在让他们准备下，下午申时到山脚底下集合。” 得了命令的董大和九岚退出去，九岚刚出屋子，就停在门口。 “怎么不走了？” 董大好奇询问九岚。 九岚绷着脸站在门口，“你说里面的那位，为什么不问我一女人凭什么能当百户？还不将我换下来给我个下马威？” 董大一根筋，他不明白既然不问不下马威哪里不好：“那个……大当家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女人。” 九岚对董大这木头脑袋无语。 “我知道啊。”董大点头说道，目光中澄澈让九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你知道个屁！” 知道自己又惹九岚生气，董大开口道：“你是霍大当家选出来的，那他自然知道你的厉害。 这个大当家他不清楚你的能力，但是能让你继续担任，说明他也看好你……” 董大歪打误着说对了，可惜九岚听不进去，反而生出一种刚刚那番话是说给她听的感觉。 “狗屁看好！” 九岚爆粗口，随后继续道：“他刚刚那番话就是在点我！让我管好，管不好不被人服就要被挑战被杀！” 越说越这么觉得。 见董大一脸不明白，狠狠剐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董大挠挠头，虽然没明白九岚哪里来的火气，不过也不生气，反而跟上九岚。 剑锋剑雨正好从另一边过来，两个人的话全让他们给听见。 “啧。” 剑雨发出感叹声。 剑锋不解的看向剑雨。 “这女人，主子估计是想重点培养。前两天我还看见主子去看那女人训练兵的能力。” 想到李渊去看九岚，剑锋不明白剑雨脸上突然出现的笑意。 “你以后就会知道，这女人简直暴脾气。” 剑雨说着，往门里走去。 可能最开始九岚的挑战者是最多的，但到后面，那个叫九岚的位置却是最稳固的。 她的武力值还是挺高的，在一众小百户手上都算出彩的。 主要是训练人简直拳拳到肉。 晌午过后，李渊去跟卫七七打招呼，他去的时候，卫七七正在图上写着什么。 “七娘。” 见李渊来了，她停笔。 “都准备好了？” 李渊点头。 “我带着霍修文走，但余下的人数实在众多，我怕他们起反心，把自己人都留下来暂时安置在你周围。” 李渊解释这几日的情况，“剑锋剑雨程飞跃戴建功他们四个日常跟着你。” 卫七七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如果有事情，我第一时间带人走。” “还有，我不是有炸弹嘛。真有什么不对，就把这山荡平。”她夸张开玩笑道。 可李渊并没有觉得好笑，反而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我虽不知那炸弹是什么东西，但我切身实地的用过。所以七娘，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它。” 李渊自己上手用过，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它有多危险。 不仅容易伤人，还容易伤己。 一旦距离过近或者没脱手，粉身碎骨的就是自己。 卫七七笑道：“你这娃子不到十五年岁，怎么就比上年纪的人还絮叨。”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人答应的认真，李渊才放心一些，末了他询问：“七娘，这次出去可能经过城镇，我让人进城添置一些东西，你有什么需要的？” 卫七七见他问起来，将桌子上刚停笔写下的纸交给李渊。 “这上面的东西都是需要的，你看着买，能多一些自然是好的。” 李渊查看，纸上零零碎碎的记着很多东西。 短时间内吃的，用的除去，还有各种各样的种子，以及药物棉花布料等。 只是其中还掺杂着他不知用来做什么的东西。 “那几样你不懂的东西，分批买别让人发现。”卫七七同他这样说。 李渊只一个念头就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重要、数量大、分批小心买，应当就是制造那所谓炸弹的东西。 敛下神情，将手里的纸张收好。 “平安归来。” 卫七七给李渊整理深色衣裳领子，然后拍拍他的臂膀。 就此片刻，李渊得了少有的幸福。 他离开后，卫七七给自己找事情做。 她一直跟自己强调那是李渊，如果将她这个世界换算成一本书的话，李渊极有可能是主角或者反派，没那么容易死去。 理智是这么告诉她的。 情感却截然相反。 那是小宝，她亲自养大的小孩，哪怕再厉害，毕竟才十五岁。 想想她的时代十五岁孩子还是发混的年纪，在这里却已经可以杀人。 卫七七叹口气，心神不定做不了其他的事情，索性想要出去走走。 她一出门，叶元欣听到动静跟着出来。 一出院子，剑锋剑雨程飞跃戴建功四人一同出来。 卫七七看看这些人，“你们……不至于这样吧？” 为首的程飞跃一摆手：“为了让李渊放心。” 第93章 闹事惩罚 见她无论如何劝说，几人非常坚定的要跟着她，最后索性也摆烂。 不就是跟着的人多了点，没什么的。 卫七七来这好几天，一直闷在山顶，还没下来看过底下的情况。 趁此机会顺便将情况也了解一下。 鸡关山山体庞大，地势虽高但平缓，上下人极为方便。除这一座山外，旁边还好几座小山，几座山底下的山体连接在一起。 半山腰极为宽阔。 鸡关山的前面由几座山呈现包围状态，背后却是陡峭的峭壁。 真真算是易守难攻之地。 卫七七从上到下慢慢走下来。 这地方最高最好的地方住着她和李渊程飞跃。他们三个的院子离的并不远。 听程飞跃介绍再下面就是霍修文和剑锋剑雨他们一众人的院子。 半山腰宽阔，大部分人都住在上方。 卫七七盘算着，心里已然有数。 几人走着，已经从上方下到半山腰。 半山腰地势宽阔，他们到来的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 李渊带走两百人，剩下一千多人以及留下的自己人五十多。 卫七七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李渊之前带出来的人与鸡关山的人发生冲突的时候。 那些人推来搡去，本想看看发生什么的卫七七差点被人打到。 程飞跃戴建功第一时间护在她前面，剑锋剑雨上前，一人踹一脚将差点压到卫七七跟前的人踹开。 人怦然落在地上。 发出的响声让所有人停止动作。 “干什么？退下！” 戴建功脸色发黑，他一怒吼，原先他手底下的人收敛神色从人群中央退出来。 “闹事的一人三十军棍！” “可……” “还不快去！” 戴建功怒吼，他的威望在他手底下人跟前还是有用的，有参与进去的人当即面如菜色。 李渊治下极严，他接手管理这些人不过一月，但这些人极为信服他的规矩。当即就有人搬来长条板凳。 三十大棍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打下去。 卫七七看着，没插手其中。 她知道戴建功是在拿自己人开刀，用来震慑这一千人。 那闷声的响声让人毫不怀疑打下去的力道。等最后一棍打完，被打的那几个兄弟已经奄奄一息，皮开肉绽。 戴建功挥手，人群中有人出来将这些人带走。前后不过几刻钟，却是再次恢复平静。 众人静默，尤其鸡关山的人，似乎没想到他们对自己人都这么狠。 剑雨忍不住笑出声来：“刚刚鸡关山的兄弟，闹事的都有谁？” 没有人应答。 剑雨点头，“好样的。” 他话落，剑锋上前几步，将刚刚见到的人从人群里一把揪出来扔在地上。 几人狼狈的滚成一团。 还有一人当即对剑锋回手。 只没过几招，被剑锋压在地上，打折了一条腿。 “啊——” 惨烈的叫声回荡在山间，那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跪趴在地上，脸色疼的涨红。 剑锋将人直接扔到之前扔的那几个人边。 “他们的百户都是谁？” 不会儿，人群中出来两个百户，剑雨眯眼。 “李富贵。” “牛超。” 出来的百户自报姓名。 “你们的人，你们自己处置。但治下不严，百户先受罚。军棍二十可行？” 那李富贵和牛超相互对视一眼，随即低头应道：“可。” “打。” 刚刚撤出去的东西被人再次搬回来。 李富贵和牛超正准备趴上去，人群中多出一道声音。 “还有一人的百户，没有责罚。” “谁？”剑雨侧头看去。 “剑峰百户。” 卫七七挑眉，看向剑锋。 人群中再次诡异的静默，都在观望着剑锋剑雨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 “打。” 剑峰说着，将束袖和束腰解下来，干脆利落的趴在长凳上。 剑雨莞尔，得了指令的人对着那三个百户重重的打下去。 说起来三个百户纯粹是被拖累的，甚至其中两个百户还不在现场。 可剑雨不予理会，二十军棍打下去，就算是剑锋，起身也相当困难。 “那几个人就交给几位百户了。主子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底下管教不严，上面的人代过。” “但是不代表不惩罚，只是如何惩罚就是各位百户的事情。” 剑雨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一堆人惩治，片场的人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之前李渊的积威和此刻剑雨的积压让所有人的心慢慢有所畏惧。 知道一旦闹事，无论是谁挑起的，都将受罚。 “从库房里，拿出一些药膏草药给底下受伤的兄弟们送过去。” 卫七七等事情解决完才开口，剑雨低头喏了一声。 戴建功和剑雨一人一边将剑锋扶起来。 “散了，其他百户等会儿过来一趟。” 剑锋受伤，卫七七也没心思再去转。跟着剑锋一同去了他处。 剑锋的身体底子好，虽然需要人搀扶，但勉强的行动还是可以的。 所以卫七七踏进门的时候，剑锋连连说着污秽之地不必来，还要动身，被她给按下。 “你在我跟前，还是第一次受伤。” 他的武功足够好，又少言寡语，看着就格外的可靠。谁知今日可靠的人反倒成了要被关心的人。 剑锋有些不好意思，可哪怕这样，目光还是频频看向卫七七。 一旁的剑雨皱眉，往旁一侧再仔细瞧，顿时乐了。 剑锋目光频频看向的地方，竟然是叶元欣。 那皱着的眉头不知何时松快，带着几分促狭。剑锋什么时候有这等心思？ 他们两个朝夕相处，竟然不知？ 卫七七想看看剑锋身上的伤，谁知剑锋紧抓着衣裳，黑沉的脸涨红，小麦色的皮肤转瞬间成黑红黑红的。 “主、主子……” 剑雨好心上前：“主子，男女有别。” 还没反应过来的卫七七经过提醒，才反应过来伤在什么地方。 顿时有些尴尬。 “那行，你自己注意点伤口。”说着转身离开。 身后的叶元欣忍不住后看两眼，撞上剑锋黑红的脸庞，顿时有些好笑，不由得抿嘴，唇边露出的浅梨涡来。 待两个人离开，剑雨上前一拍剑锋的肩膀。 “好小子，你什么时候看上人小姑娘？” “嘶——轻点！” 第94章 训练开始 “啧，真不是东西！你自己什么岁数，人姑娘什么岁数？” 剑雨这么说，脸上的调侃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我怎么不是东西了？我与她之间不过相差五岁。”剑锋反驳，话说到后面却是小了下去。 “呦呦呦~你是东西，你不仅是东西，你们之间也不过相差五岁~” 剑雨阴阳怪气的说道，脸上洋溢的笑容让剑锋握紧拳头。 “什么德行！”说着气愤的要起身，被剑雨给慌忙按住。 “行行行，不说了。你现下伤成这样，还是好好养着吧。” 剑雨收起玩笑，感觉再说下去剑锋真能拖着病体和他打一场。 给剑锋上好药后，剑雨就要出去。 剑锋抓着剑雨，低声说道：“你素来心狠，别过头，回头给主子惹麻烦。” “嗤！” 剑雨瞧着剑锋抓着自己衣摆的手，好声好气的说道：“你好好养伤，别担心。我是那种人吗？” 见他如此不要脸，剑峰白了他一眼。 剑雨心情颇好的从剑锋屋子里出来，去了半山腰一处屋子里。 里面除去躺着的剑锋和去的九岚董大，还有守在主子跟前的程飞跃不在，其他六人均都在里面候着。 被打的牛超百户和李富贵百户两个人是被人抬着在屋子里的。 “诸位，劳烦你们等候多时，我给剑锋上个药给耽误了。” 剑雨一来就给众人赔罪行礼。 随后走上前去。 “主子不在，这些人聚在一起闹事的很。有力气闹事说明无所事事。你们带着人在山脚下分散开，主子给你们的练兵手册可以用上。” 剑雨把事情传下去。 有人问道：“可大当家那边怎么办？大当家不是说先练纪律其他等他来了统一训练吗？” “大当家已经预料到我们的事，所以吩咐我，如果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训练提前安排上。” 剑雨面不改色的说道，李渊的确说过这话，只是聚众闹事委实不算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那李富贵百户和牛超百户，他们伤成这个样子……” “身体受伤了，嘴巴可是没事的。说话吩咐下去很难吗？” 剑雨反问，他这段日子一直是和风细雨，见人带上三分笑。骤然变成狂风暴雨，让人不甚习惯。 那两百户摇头。 “如果有什么不听从，不用说第二遍，只让他们来我这里。” 到底还是对这两个人网开一面。 事情是下午闹的，人是凌晨爬起来的。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电子设施，在山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基本上天一黑卫七七就洗漱睡下去。 所以凌晨的时候已经处于快醒的状态，一点点动静就惊醒她。 她给自己披上厚一点的披风，随后从院子另一头探头看下去。 院子靠近晒衣服的那边，是悬崖峭壁的惊险风景。对面的，也是收揽鸡关山所有风景的地方。 因着是最高处，所以底下稍微有些风吹草动这里看的格外的清楚。 是以她站在院子边，看鸡关山半山腰处，一个接一个迅速亮起的灯火，还有火把照耀下人们匆匆忙忙的身影。 “快点！快点起来！！” “迟到的没早饭吃啊——”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略大，山顶上的卫七七都听到。 听见没早饭吃，卫七七莞尔一笑。 不一会儿，半山腰就灯火通明，所有地方均有火把照明。 卫七七饶有兴趣的趴在护栏木桩上看底下的动静。 “快点——” “这么慢敌人都打上来在你头顶撒尿了！” 有个粗嗓子恶声恶气的喊道。 卫七七饶有兴趣，有人敲锣打鼓，半山腰的人都听见。 很快半山腰的空地上聚集着大量的人，这些人分成一个个群体分开。 不过也仅限于分开，人一块一块的扎堆。站没站相，有的身上甚至都没穿好衣服，外衫还挂在裤腰带上。 卫七七手指点着木桩。 敲锣打鼓的声音太大，在山谷里甚是大声，偶尔听一次还行，听多了就吵闹不已。 用什么东西替代敲锣打鼓？ 她想到递给李渊的训兵手册，那里面的内容都是照搬二十一世纪网上流传的特种兵作战。 既然是照搬现代的，那其他的一起搬过来有何妨？ 口哨可以替代敲锣打鼓的声音，尖利刺耳还够警醒，能一下子从中分辨出来。 军训的话，一些特定指令可以用口哨完成。既然有口哨，或许她还可以制作个扩音器。 这样两厢配合，就方便多了。 这么一想，卫七七就坐不住，想着现在就把它做出来。 真不是她想拥有个劳苦的命，想干活什么的。实在是她无聊到一种境界。 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做什么。 先前刚穿过来，吃喝住行是个问题。这个解决后，就伺候管鲁他们一家子，也算有事情做。 从管家离开后，进了城主府，一头扎进去写小说赚钱，还有很多工坊大大小小的事情让她忙的不可开交。 谁知再次逃亡，什么都没了。 她什么都有，这个那个都有人做，还不愁吃喝金银。 闲的头上都快长草了。 所以叶元欣一起床，就看见她主子穿着一身短褐站在院子中间的木桌上。 “主子，你这是干什么？还穿成这样？” 卫七七摆手示意叶元欣过来。 “短褐穿着做事方便，不然我砍个东西先把自己袖子砍进去。” 叶元欣好奇：“砍东西？主子你要做什么？” “做个口哨出来。” “口哨是什么东西？” 卫七七没理会叶元欣的好奇，反而全神贯注的将所有力气都花费在斧头上。 一斧头下去，卫七七将木桩劈成两半，连带着斧头稳稳的砸进木桌上，拔都拔不起来。 她试图用力，却不动丝毫。 被第一步给难住了。 这里没有电锯没有切割机没有锯子，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斧头。 叶元欣将震飞的木头捡回来，开口道：“主子你要做什么东西的话，这山上有木工瓦匠，或许他们可以帮你忙。” “你不妨叫他们。” 卫七七惊讶：“有吗？” “有啊，我还见过嘞。” 说着就把自己撞见的一幕说给卫七七听。 第95章 木匠瓦工 叶元欣去厨房拿东西的时候，正好撞见几个人上去和厨房的人争执。 “凭什么给我们的饭菜这么少？还没肉！” 说话的是木工瓦匠，是原来大当家霍修文给带回来的。 本意是缺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东西坏了，可以让他们鼓捣一下。却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土匪，有什么缺的少的坏的从不接着补一下将凑着用，都是直接抢或者直接买。 鲜少有用到他们几个人的时候。 因着只吃饭不干活，所以山上的人总是刁难他们，厨房也是给他们少饭吃。 “走！去看看。” 卫七七当即放弃要继续独自完成东西的想法。 外面的动静随着她们两个下山，越来越清晰。因着叶元欣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并不知那些人在哪里被分配到何处。 所以她打算先去找剑雨。 下去的时候，高台上的剑雨脸色笑盈盈，嘴上的功夫却没停下。 “一群废物！” “长得五大三粗，刚起床这么些事情做不得？” “你们是不是觉得一介女子当上百户管理你们这些大丈夫是笑话？” “啧啧，这些九岚百户别说是做了，做的还比你们好！” “我都不想说你们。” “你们原先也是占据一方的豪雄，怎么现在连趴着都做不到？” 卫七七定睛一看，这些人哪里是趴着，是在做俯卧撑呢。 看来是有些时候了，有些人的双手颤颤巍巍，感觉下一秒就要变成蝴蝶的翅膀飞走。 剑雨的嘴跟淬了毒样，把所有人公平的怼了一通。 目光见到卫七七后，话语中断，随后从高台上跳下来。 从给他们训练开始，剑雨就没停过的嘴突然停下，有些好事的人已经抬头看。 见刚刚还对他们蔑视的人转眼到天仙一般的人跟前，俯身行礼。 被训的快气死的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张大嘴巴。 火光莹莹下，卫七七含笑看着剑雨。 “剑雨百户，威风啊。” 剑雨被卫七七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让主子看笑话了。” “实在是这些人……” 说到这些人，剑雨条件反射的想要张口骂去，意识到卫七七在跟前，硬生生给憋回去。 “这么早，主子怎么下来，身边没个人跟着。” 卫七七眨眨眼，“睡够了就睡不着，下来看看。” “剑雨我问你，元欣说山上有木工瓦匠是不是？” 剑雨纳闷：“这……” “百户，是有的！” 趴的地方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人听到忍不住开口说道。 “有吗？” “有的……” 那人俯卧撑做的吃力，手臂颤颤巍巍，连带着讲话也不清楚。之前纯粹是靠喊引起注意的。 “你小子过来。” 剑雨指那个人，随后那人放松般直接趴地上，过会儿才爬起来。 卫七七忍住笑，普通人做俯卧撑真都一个德行，逃避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 “把那几个人给我带过来。” 剑雨吩咐道，那人得了令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飘飘然离去。 “主子，要等一会儿。上方有座位，去坐会儿吧。” 卫七七点头，随着剑雨上台。 一群臭男人里乍然出现这抹不一样的靓色，所有人注意力多多少少都分出一些给经过他们身边的卫七七。 见卫七七坐上高台，眼神一扫自然是能看见底下的自己。 一个个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手臂尽力绷直，脸上也尽力露出轻松的表情。 知道他们什么尿性的剑雨冷笑一声，只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 不一会儿那人便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 那几个人脸色明显同别的人不一样，剑雨上前先一步盘问。 “你们叫什么，做什么的都一一说来。” 那些人一直在山上不得器重，这次被带过来的路上也是人心惶惶。 一下子被问，还以为做错什么，当即就跪下来磕头：“不知我等做错什么，在这赔罪，实在是不是有意为之……” “问你们叫什么做什么，说这些干什么？”剑雨皱眉不解。 卫七七抬手阻止他。 “是这样，我要做些东西，但我做不出来，需要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帮我。” “你们尽管说，这里没有人会问责。” 那些人迅速抬头看一眼卫七七，先是被惊艳，后赶紧低头。 一一将自己的名字和做什么讲清楚。 木工三个，瓦匠两个，还有一个裁缝。这鸡关山上还真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主子，可以吗？” 剑雨询问卫七七，卫七七摇头：“还不清楚，得看他们的能力。” “行了，我这边我不打扰你了，我带着他们上去一趟。” 卫七七见状心里已经有数，当即就站起来要走，一旁的叶元欣正看底下人的热闹，眼看卫七七要走，连忙站起来跟上。 剑雨开口道：“主子，我让一些人跟着你。” 得了她点头同意后，很快几个李渊原先手底下的人跟上来。 回到院子里，院子里的东西还未曾动分毫。 卫七七对着那几个人说自己的要求。 “我需要做一个大概这么大的东西，我给你图纸，你先做着看，做出来后我看，我们慢慢改进。” “可……我们还要回去……” 卫七七摇头：“你们做好我安排的事情就可以，没有人会说你们。” “以后若是有人再欺负你们，就和他们说，山顶上的人拜托你们做东西，他们不会再欺负你的。” 她温和的话让那些人平静下来，后知后觉察觉出此刻自己所在的地方。 山顶上的人…… 虽不知眼前女人是什么身份，可能住在这里哪里是不能说上话的人。 这些人心里感激之余多了几分害怕。 三天的时间眨眼过去，卫七七和这些人待的时间长后，就有些了解这些人。 在卫七七上上下下考察完这山体后，再次上去的时候，木匠上前将手心里小巧的木头做的口哨递给卫七七。 原先她想做的是现代版的口哨，可那制作的难度大还吹不起来，后木匠理解她的意思后，直接用竹子给她开口。 几个人研究一天后，用竹子和树枝做出粗细不等音量不等的口哨。 扩音器器材受限做不出来。 虽然忙活半天只做出一可有可无的东西，不过却让卫七七和木匠等人有了手感。 天略黑后，众人开始归家，程飞跃护送着卫七七上山，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直到上了山顶。 门口站着位夜归人。 李渊！ 第96章 疯子李渊 “七娘。” 李渊声音从前方昏暗的环境中传出来，他半个身子处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脸上是个什么情形。 卫七七骤然听见李渊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上前征求似的喊了声：“小宝？” “嗯。” 李渊回应道，声音有点中气不足，疲惫无力的感觉。 卫七七连忙上前几步，朝着李渊走去。靠近后才看清李渊的情况。 血腥味第一时间从李渊身上传来，他如玉肌肤上猩红的血迹格外的明显，整个人带着点妖冶。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卫七七心一紧，连忙上手去检查李渊的情况：“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程飞跃慢了一步，他到李渊跟前的时候，李渊正抬手抓住卫七七的手腕。 “没事的七娘，只是没来得及清洗。” 不放心的卫七七挣脱李渊的束缚，将人上上下下确认一遍没有出血后，提着的心才松口气。 忍不住狠狠拍向李渊，“血淋淋的站在我跟前，你吓死我了你！” 她脸上的担心让李渊忍不住勾唇，看见程飞跃后，眼眸微眯，呈现出嘴角含笑眼睛却微冷的情况。 程飞跃没见过这样的李渊，忍不住搓了一下胳膊：“你别这么笑，怪瘆人的。” 卫七七看过去，李渊没什么瘆人的表情。 不过血腥味实在是太大，李渊的状态也不太好，她开口道：“飞跃，小宝回来，你先去歇息吧。” 程飞跃待在原地没事干，点头同意。 他离开后，卫七七看向李渊：“让叶元欣给你烧水，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裳，你先洗一洗？” “好。” 李渊嗓音有些干，所以低声应道在昏暗的环境让她有种眼前的人不是小宝是另外一个人的感觉。 这感觉有点奇怪。 叶元欣手脚麻利，很快烧起了大锅的水。 李渊站在院子中间，目光看向山脚下，大批的火把将刚刚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半山腰照的通明。 嗡嗡的嘈杂声传来。 李渊收回平静的目光，转头看向自己屋子里亮起的灯火。 隐隐绰绰的火光将七娘的身影勾勒在窗纸上。不透明的窗纸拓上美人影，恍惚间像是画中的人活过来般。 卫七七就像某种花，初看是艳丽妖娆，让人心神不由得被吸引过去，可看久了，就能从那迤逦绽放中看出温柔平和来。 李渊就像是被那簇簇的花给围住，风吹摇曳间就将他心神全部占据，一颗心全扑在那花上。 他原先觉得是那花离不开他，受不住这烈火烹油的土壤。 时间经久而过，有天猛然间发现，那花坚韧不拔的很，她不需要依靠谁，在任何环境下她都有她的生存之道。 反而是他，依赖那花，没有她便活不下去。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花一直都是那种花，人却不是从前的心境。 李渊伸手，描绘着窗纸上的身影。 卫七七从屋子里出来，将手中的换洗衣物连着帕巾浴巾都用竹篮放置其中，遂后递给李渊。 “为什么用竹篮装着？” 李渊好奇的询问，从前她都是直接塞到他怀里的。 卫七七指指李渊的手：“接手可就要弄脏了。”似乎没想到李渊能问出这种傻问题，卫七七嘴角抿笑。 神情温柔的几乎要将从生死之中出来的李渊溺毙。 “谢谢七娘。” 谢谢你在我身边。 叶元欣过来禀报热水烧好，李渊自己进伙房用桶装热水。 往常洗漱时间较快的李渊这次用时比较长，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皂荚香。 他出来的时候，卫七七已经拿着大巾等着他，在火光下给李渊擦拭头发。 李渊头发长而浓密，如墨的长发披散满床，要不是头发和衣裳之间她还多给了一汗巾，刚穿的衣裳恐怕就要浸湿。 等把头发擦的半干，李渊就不肯让卫七七给他擦了。 “这次回来，想必想干的事情都干完了吧？”她问道。 李渊点头：“周边不成型的土匪窝全端了。” 卫七七点头，看着李渊眼皮下少有的青灰，知道这几天出去肯定没有休息好。 门那边传来敲击声，很快叶元欣端着饭盘进屋。 “刚你洗漱的时候，让叶元欣吩咐小厨房给你熬了点粥，还有点爽口的腌制菜。吃点再睡。” “七娘，你陪我坐会儿？” 李渊是询问的语气，她却从中听出委屈的感觉。 心一软忍不住答应下来。 李渊吃饭一直都是又急又快，说过好几次后，除了频率慢下来，其他没什么变化。 没一会儿就吃的差不多。 卫七七上前将碗筷收拾在托盘上，李渊想来很累，已经没力气帮她收拾，她再进来的时候，李渊已经沉沉睡去。 她将被子盖好，然后定定的看了李渊很久，随后关门离开。 屋子里的李渊一觉睡得沉，第二天天光大亮后才醒来。 洗漱收拾完毕后出门去找卫七七，却在屋子里扑了个空。 卫七七现下正在半山腰，接受震惊中。 今天一早起来，叶元欣去小厨房拿东西的时候，才发觉异常，连忙将卫七七给叫下来。主仆两个下去看热闹去。 这热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将二百号人带出去，李渊竟然俘虏加上归降加救下来的人，零零总总竟高达一千人。 一千人是什么概念？ 在敌方武器充足，地势熟悉的情况下，将对方给全擒！ 跟着李渊一起出去的霍修文正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昨天他一回来就倒头就睡，这些人以及物品全都交给剑雨戴建功安排。 这两天精神高度紧张，让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跟着李渊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卫七七站在他的旁边，莫名的幽香从旁边传来，霍修文转头看见卫七七和叶元欣过来。 霍修文艰难的吞咽口水，随后嗓音沙哑道：“你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吗？” 卫七七皱眉，不太舒服儿子这个称呼，在她心里，虽有着继子继母的身份，但她只是将李渊当小辈当小孩养。 母亲这个身份对于她来讲太奇怪些。 不过还是诚实的摇头。 “李渊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带着两个百户单枪匹马闯进寨子里，将里面恶贯满盈的大当家二当家全给杀了……” 霍修文光是想想就打个冷颤。 李渊浑身血迹给他开门的模样简直像个恶鬼。 第97章 训两千人 “我从前只当他有勇有谋，觉得他以后非池中物，没成想竟然会跟着一疯子。” 讲到这儿，霍修文心中发寒。他这才惊觉自己在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 李渊这个人，年纪尚轻，先是胆子大到将鸡关山悄无声息的拿下，逼得他不得不同意。 他原先还以为，是他自己不甘于现状，又自知没什么本事，想找个有能力的人带着兄弟们拼一拼。李渊不过恰好撞上，又符合他的条件，故而追随。 可李渊这次带着他去剿灭周边土匪，其手段狠厉心性狠辣绝非常人所及。 他后知后觉才想明白李渊带他出去的缘由，可能是绝了他其他的心思，让他知道一旦反抗反叛，将会得到什么下场。 霍修文凭良心讲，当土匪当成他这模样，已经算是天地良心，将鸡关山做大后也只不过是威名远扬却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可李渊此次将周边小型土匪窝一锅端，还放话出去说是鸡关山做的，话里话外都是要将鸡关山拉下马和他绑在一起。 被带过来的其他人因为李渊背后有鸡关山的千人而不敢轻举妄动。 以后鸡关山或许错过了最佳反抗时期，带过来的人和鸡关山的人只怕会相互掣制。 他毫不怀疑只要给李渊一些时间，这两千多人都将会对李渊忠心耿耿马首之瞻。 只是霍修文在这么多弯弯绕绕中，不明白一点。 既然李渊敢带着几十号人将他们拿下，还声称有外援，那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拿下周边的土匪窝和鸡关山形成对抗的势力？ …… 李渊这人！！ 霍修文猛然想到什么，既然李渊无所不用其极，那么为什么不能说他会坑蒙拐骗？ 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在骗他们。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外援，李渊竟然就带着几十号人上山将他们鸡关山给拿下！ 这个疯子！！ 卫七七眼见霍修文跟他说完，然后神情扭曲狰狞起来，心下也百转。 霍修文对小宝的评价是疯子，这比李渊做了什么还让她心惊。 她这段时间总是会想到小宝的异常，可又没发现什么。 只是她想多智近妖的人，总是容易一念疯魔陷入魔障。 她怕李渊陷入自己的迷障中，误入歧途。 刚穿越过来，系统让她想活命抓紧李渊这句话从来没有从她脑海里消失过。 而后李渊的行为也符合她的种种猜测，文成武就、冷静自持，从小到大想做什么都能做好。 自律到极点的人，其心性坚强偏执远超他人。 一旦陷入疯魔，会对周边的人对底下的人对黎民百姓都是一场灾难。 她不能放任李渊变成这样的人。 这么多年在一起的人，她付出心血自己认下的亲人，她绝不会让他走入歧途。 “七娘，聊什么呢？” 李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靠的很近，卫七七一转身就面对李渊的下巴。 “醒了？” 卫七七打量李渊，眼底的青灰淡了很多，换下血淋淋的衣裳，整个人清爽的很。 嘴角噙笑的看着他们，和她想象的沾不上关系。 或许她想多了？ “嗯，醒了就过来了。”李渊见卫七七不正面回答问题，也就不多问。 只是卫七七转身的时候，眼眸充满寒意的落在霍修文身上，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霍修文被看的怔住，随后仓惶转头。 李渊休息两天后，卫七七和李渊两个人开始着手准备训练的事情。 鸡关山后面有大片的平原，平原后是浓密的森林。 可以容纳两千人还显宽敞，很适合用来训练。 李渊带着众人一起商讨事宜，做这一切之前都带着卫七七。 故而众人看到坐在高位上的卫七七，底下心思百转。 程飞跃和戴建功负责统计，总共有两千四百三十二人，除去老弱病残等，能用的不足两千人。 李渊将这两千人重新划分，暂时定下几个自己有印象还算有能力的人。 这些百户今日都来到此处听从李渊的吩咐。 “这是名簿和记录，分成两份都在这里。”程飞跃将手里的两本放置在李渊的案桌上。 最前面写的就是李渊的名字以及后面百户等人的名字。 再后面的人名分成两列，一列鸡关山的人名，一列带来的各地方的人。 李渊将名簿交给卫七七，“七娘，交给你。” 卫七七点头，她和李渊打算将这里的人全部打乱，这样鸡关山的人和各处的人都能更快融合，产生更多的凝聚力。 “明天辰时，所有人都要来后方进行训练，我亲自训。” 李渊看着底下的人二十人，缓声和气的说，可没有人再会将他的话可有可无的听，所有人都见识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事迹在整个鸡关山都传遍，无人不胆寒。 “你们要做好准备，自己底下的人要多加注意，有问题有异常的人你们多多记录，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底下的人听从喊喏，随后李渊继续宣布道：“以后你们以及底下的兄弟不再是土匪，你们是兵，我的兵。” “你们的粮食晌银我来发，若不幸战死，你们所牵挂的人若有要求我们会看顾，后事会处理。” 李渊一点点将砝码放出来。 “提前和你们说，是让你们有所心理准备，以后的路到底是越走越高，还是向死路走去，都在你们。” “再过两天就是挑战日，希望你们能把自己的身份立住，毕竟你们是我选的。” 他的话轻飘飘就将底下百户的心给提起，腾升起一种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百户位置的感觉。 卫七七重新将人排乱，每一百人里包括一个百户，两千人不多不少二十个百户。 由于目前还对人不太了解，剑锋、剑雨、程飞跃、戴建功等都顶上来在管理，以后若是寻有合适的人选，就会替上他们的位置。 按照卫七七的训练方法，早上的训练内容有晨跑，匍匐前进，翻越障碍，以及隐匿。 下午的训练内容就是由百户教怎样在战场上以最快的方式杀人。 听着只有这些，可将这些细拆开，就会发现格外的繁琐。 谁也不知道，这个诞生于卫七七手中的训练方法，将会在以后成为怎样一个铁血军。 天下人闻之丧胆，奠定后世百年根基。 第98章 分工明确 两千人一起行动格外的浩荡，仅两千人就已经将鸡关山后面的平原占的七七八八。 李源先是让一千人围着平原外圈让他们跑，另一千人在包围圈里进行各项训练。 其中的监督皆有各自的百户监督。 最开始两天，所有人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混乱嘈杂无序，哪怕再尽力控制也是没用的。 只能让他们自己磨合。 卫七七最开始总是能听见这些人发的牢骚，觉得训练太苦觉得这真不是人受的。 大概三四天后，所有人起早贪黑已经开始磨合让自己少受一份罪。各个团队配合起来格外的顺畅。 卫七七就很少听见这些人发的牢骚。 原先散漫没有纪律的人在种种规则约束之下，已经初见军队雏形。 一个多月后，这些人训练的内容已经基本掌握，李渊让人将两千人分开单独训练。 在李渊的组织下，对这两千人进行一个筛选。 卫七七跟随李渊帮他一起筛选。 后勤部门由之前没跟着训练的两三百人充数，让他们有自己的事情和定位去做。 这也是她最开始计划里的一部分。 让所拥有的人，做出他们能力范围内最大的事情。 后勤有了，就该通信兵。 通信兵由会认字、机灵又不太会手脚功夫的人担任，让他们担任其中的消息传递人。 只是这个难度很大，挑挑拣拣再加上不识字但聪明的，也才勉强凑足五十，离卫七七所预想的还差五十。 不过目前五十人训练好了还是够用的。 其次是前锋。 前锋的挑选极其的恶劣，李渊带着所有百户在各种训练中综合所有，挑出五百人。 这五百人的功夫能力以及胆识都在其他人之上。 前锋、后勤、通信都有了，还得有弓箭。 近战远战马上作战都得有对应的人对应的上。 所以弓箭手又在其余剩下的人里筛选两百人出来。 马上作战的人也暂时挑出两百五十人。 只是这两百五十人只能先跟着大部队练习，因为他们还没有马来给他们练习。 剩下一千人就是主体。 所有的人位置都划分后，已经又一个月过去，到了春末。 天气也一天跟着一天热起来。 后勤、通信兵以及弓箭手的弓箭都交给卫七七。 这些还真的只有卫七七能做。 她跟李渊开口，李渊自然是应允的，第二天这些人的百户就来到她跟前。 百户随着人数的调整和变化而跟着变化，所有的都选完后，百户也才慢慢定下来。 通信兵有一个百户。 后勤有两个百户。 三个百户来到卫七七跟前听从她的吩咐。 卫七七对着眼前三个百户，开口：“你们谁是通信兵百户？” 三个人中，略瘦一些的人应道：“是我。” “想来你是认识字的，通信兵的人不多，你下午就召集你们通信兵到我的院子里来。” 那人点头，“是。” “那你先去忙吧。” 卫七七冲那略微面红一些的人说，她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之前一直不敢看的人偶然一见，便顶着一张大红脸出门。 后勤她大概分成两个部分。 略微年轻体壮的，她让人去种地种菜，一直靠着从外面带来的食物不是长久之计。 虽说鸡关山是各处要塞，但若真成了眼中钉，只怕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给他们开门户让他们采买粮食。 再说世道快乱，粮食只会价高。 到时他们未必能出得起钱。 负责种地和种菜的后勤百户先一步上前，冲卫七七行礼：“按照卫娘子的吩咐，下午开始准备开荒。” 卫七七点头，她还没弄好一些东西，所以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如此便辛苦了，一切都还劳烦您多上心。” 遂后她又问向另一人：“如今负责伙食的总共几位？” 被问到的人立马上前行礼：“回卫娘子的话，拢共二十人。” “二十人负责两千多人的饭菜，想来他们应该忙的不可开交，一天都没怎么休息的时间？” 卫七七这话猜的不错，执掌勺子的人只有二十人却要负责两千人的伙食，虽说拣菜洗菜洗碗筷都不用他们，可也没有休息的时候。 “再增加三十人，五十人负责掌勺，人你看着挑，有经验的优先。算来你手头上的人还有多少？” 那人略微思索，然后回答：“回卫娘子的话，除去掌勺，还有七八十人。” 卫七七看向前一个负责开荒的百户，那百户反应过来，连忙回道：“负责种地种菜的拢共有一百六十多人。” 人数差不多后卫七七便点头。 她对负责做饭的百户说道：“你将人数匀一匀，回头把负责各处的人名整理好给我。” “是。” “你也是，虽然你的不用划分都做的是一样的事情，但还是给我一份名册，好让我了解都有谁。” 她面容昳丽声音清脆婉转，再加上平和的语气让两个百户跟之前那位一样，脸红着出去。 叶元欣全程在旁边听，卫七七打算好好磨炼一下这丫头，以后她独当一面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见人都是红着脸出去的，叶元欣给卫七七倒杯茶放在她跟前，语气调侃：“主子跟人说话都能俘获人心。” 卫七七将小丫头的脸推开，“少说有的没的，好好学以后够你喝一壶的。” 叶元欣噘着嘴不情不愿的应道。 中午是卫七七和叶元欣一起吃的。自从训练开始后，李渊和卫七七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很少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 晌午吃罢后，卫七七专门去了一趟木工瓦匠跟前，将自己之前几天制作出来的图纸递给木工。 “你看一下，这个能否做出来？” 接过卫七七递过来的图纸，为首的木工起先看不懂，询问她：“敢问这是做什么用的？如何使用？” 她指着图纸一一解释。 “这东西叫耧梨，用来节省人力高效种地的。这东西可以一人前面人力拉或者牲畜拉，一人在后方推，两方合作下，能大大提高播种效率。” 木工虽然听不太懂卫七七总是蹦出来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词，但是他是个木工，有些极其丰富经验的老木工，随着卫七七的解释，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东西的作用。 卫七七详细的解说，让木工眼睛越来越亮。 随后达到炽热的地步。 第99章 制曲辕犁 “那卫娘子，这东西什么时候要？我尽快……” 卫七七抬手打断他的话：“先不着急这个，这个是播种的时候用的，我要你做另一个。” 她手中另一张图纸递过去，那木工接过来仔细观看。 只是这一看，让他渐渐瞪大眼睛，最后握着纸的手颤抖不已。再抬头看向卫七七，眼中的狂热痴迷让人心惊。 见他的态度，卫七七就知道他必然会对做这个十分尽心。 “这个叫曲辕犁，用来翻地开荒最为合适，我要你抓紧时间将这个做出来。不懂的你随时可以差人问我，我们可以商讨。” 那木工狂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图纸收藏怀中。 这图纸的珍贵程度堪比千金，卫娘子既然能交给他说明信任他。 他何其幸运竟然能得到卫娘子的信任。倘若他能将这两样东西做出来，名垂青史唾手可得。 “我朱有为定为卫娘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木工跪下来，眼眶微热的说道。 他半生艰难，先是被陷害后家破人亡，带着徒弟和兄弟当土匪还不得重用，为活着一直在鸡关山忍辱负重。 原想着一辈子就这样过去。 却没想到能遇到卫娘子。 “朱师傅何必如此，以后只要忠心耿耿，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该有的报酬一分不会少你。” 朱有为掷地有声：“不，卫娘子。” “卫娘子的知遇之恩，对朱有为如同再造人世，此恩情不可磨灭。” 他不过年岁三十中，却被生活磨灭，眼角额头皆是皱纹，看着犹如四五十岁的人。 见他如此坚持，卫七七就没勉强他，只好答应：“我知晓，快快起来。” 待朱有为起身，卫七七再次叮嘱：“这批东西有点着急，我们要赶在春天结束前播种下去。” “辛苦朱师傅。” 朱有为放下保证，说给他五天时间，能做出这曲辕犁来。 卫七七淡笑。 从木工瓦匠处离开后，卫七七回到院子，她下午召见了通信兵，所以她回来，院子里站着五十号人。 “卫娘子。” 之前那通信百户上前，他冲卫七七行礼，随后指着后面的人说道：“这些是挑出来的通信兵。” 打眼扫去，因着之前统一训练，所以纪律还是有记在心上，这些人整齐的站在院子中间。 叶元欣给卫七七递来一方手帕，“主子，你临走让我做的事情做好了。” 她离开前让叶元欣准备一平整木板，让其立在院子门口。 卫七七顺着叶元欣的指示看过去，果然在那里。 “诸位，我叫卫七七，以后你们通信兵的训练内容由我直接负责。” 她扬声说道，不复之前温软的声音，开口就带着清朗和不容置疑。 这些人都乌泱泱的站着，卫七七看他们参差不齐，就让他们坐下来。 待众人坐下后，卫七七将那木板挂在墙上，准备等会儿写字用。 她盯着众人，拿出高中时期老师给他们上课的气势。 “被选为通信兵，我想你们当中有人自豪有人不屑。”说这话的时候，底下的人神态各异，却没人再有什么意见。 “今日不讲其他，我只跟你们讲，通信兵在战场上，在寻常生活中是何其的重要。” “通信兵，顾名思义是传送重要信件重要消息的兵，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我以后会安排你们学字、认字，训练你们奔跑的速度，训练你们应对各种情况下的反应能力。 那一千多人的训练内容你们一个都不能落下，多一身本事不会对你们有害处。” 卫七七想着自己斟酌几天的话，跟这些人把这个职位掰开揉碎来讲。 “你们目前我所定下的，就有日常训练、学字认字、练口哨、旗帜的应用以及骑马。这些你们都要掌握并且熟练运用。” “后期的计划你们还暂时不用管，我的东西做不出来你们就用不了。” 底下的人在听后，短暂的平静过后出现嗡嗡的讨论声，半晌后有人发问：“其他能理解，只是练口哨是为何？” “首先，你能发问说明你有在认真听我的话，这值得嘉奖。像他这样，有疑惑有疑问可以直接问，我会回答，你们明白后也更加了解通信兵。” “如果口哨练好，它的声音就极具穿透力，关键时刻就算不说话也能让众人知晓你的意思。并且他还能迷惑敌人，这个可以当做另类的消息传播，与旗帜是一样的道理。” 那人得到回答后，不再发问，只能从快滴血的耳垂看出他的脸红。 卫七七笑一下，随后接着说下去。 “骑马还暂时练不了，你们现在的重心先暂时放在学字认字和训练上。” “那个……我们这里的都是识得一些字的人……” 另一人吞吞吐吐的说道，他们被选过来就是因为他们识得一两字，格外的稀奇。 “知道，不过还不够。我另外要你们学一种文字，以后战场上的消息都用这个来传播。” 说罢不再多解释。 “还有疑问没有？” 底下的人鸦雀无声。 “行，那从今天开始上课，接下来的内容你们要学会并且牢牢记住，回头我会考你们，不及格的自然会非常惨。” 卫七七微微一笑，开始她的课堂。 劳累教了一下午，等人都散去时，她嗓子也快冒烟了。 一旁的叶元欣连忙将温水递给她，并且让她坐下来给她按摩肩膀。 “主子，你以后要一直教这么长时间吗？” 叶元欣声音有些心疼。 “差不多吧，得让他们掌握这门语言之前，我都得上。” 卫七七转了转自己脖子和头，不间断的上课和站立让她也有些吃力。 就这样连着教了三天，第三天的内容教完后，叶元欣再也忍不住。 “主子，要不以后你教我一个人，我教他们吧，你会不会轻松很多？” 卫七七讶异的看向叶元欣，迟疑两秒后才回答：“那肯定会轻松很多，教一人和教五十人是不一样的。” 叶元欣抓住卫七七的手掌：“你一个人早上要去地里看他们开荒，中午要去木工跟前盯要做的东西，下午还要上课，太辛苦了。 主子，你教我吧，我来教他们。” 第100章 一波生起 叶元欣的话卫七七有深思熟虑过，最后发现这是最好的办法。 不为其他，实在是这几天连轴转，已经累的不行。她答应过小宝，不会乱折腾自己的身体。 而且让叶元欣锻炼一下也好，她的两个哥哥都各自掌管事情，没道理让她跟在身边还什么都没学上。 女性还是要有傍身之本领才能不陷入被动的情况。 卫七七答应下来：“好，那以后每天早晨，我给你上课，下午你自己去教。若他们有什么不服，尽管来找我。” 见卫七七答应她，叶元欣展开笑脸，殷勤的给她打保证：“你放心主子，我一定办好。” 两人说话期间，有人推门而入。 屋子里的卫七七闻声看去，见李渊走来。 “今日你回来的有些早。”她说道，叶元欣从身后退开，给李渊倒杯茶水去。 李渊径直过来坐在卫七七对面的位置。 “七娘今日也得空。”他目光隐晦的扫过卫七七的脸，然后快速收敛，以免被发现自己的感情。 “嗯，不容易啊。” 卫七七感叹道，双手撑着下巴看向李渊，“这两天忙的昏天黑地的，你瞧着瘦了一圈儿，黑了几度。” 好几天没见，忙的时候不觉得，这时候反而生出一种日子漫长的感觉。 “按照七娘的训练方式，底下的人进步较大，已经褪去匪气，有模有样起来。” 李渊将自己的状况说起来，他很喜欢将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决定都说给卫七七听，就好像这样她就能参与自己以后的人生。 “谁天生就是个好兵，哪一个不是夜以继日的训出来的。”卫七七说道，收回一只手轻轻转动眼前的茶杯。 “他们一部分人未必想踏上这条路，左右不过世道艰难。” 日子越过越艰难，卫七七带着李渊只吃过刚开始的苦，后面阴差阳错遇上贵人，才免去苦难。 可不代表民生多艰不存在。 李渊点头，“如暴风雨前的孤舟，舟上之人还能暂得片刻安宁，大雨将倾之时狂风暴雨之下至下，孤舟难以生存。” 这番话超出卫七七的期许，她从前还当李渊只是想往高处走，并不曾真正关心万民，这也正是她担心的点。 “你有如此想法，我心甚慰。” 这一刻，她一直以来对李渊的担忧烟消云散。李渊能心系万民，良知俱全，以后未必会走上疯魔的道路。 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凭什么不能是这个世界的位面之子。 这么想着，她久违的轻松起来，眼眸弯弯的看向李渊：“小宝，晚上吃什么？” 本没有时间留下来吃饭的李渊沉默一瞬，开口：“我不挑，七娘你让人看着弄。” 李渊着实好养活。 卫七七自从决定要收养李渊之后，就已经做好养孩子繁琐和辛苦的准备，哪曾想这些年，李渊从未让她烦心忧心，也没让她操过心。 这孩子格外的懂事明事理。 说是她照顾李渊，更多的是李渊照顾她。 两个人安静的吃了一顿饭，席间李渊一直同卫七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一顿饭还未吃完，院子外就传来敲门声，在黑夜里格外的明显。 “谁啊？” 叶元欣去开门，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叶元欣很快回来。 “怎么了？” 卫七七好奇询问道。 叶元欣看向李渊，随后开口：“是小主子的人，说一切都准备好了，让小主子过来一趟。” 李渊吃下最后一口，拿起一旁的巾帕擦拭嘴唇：“七娘你早些歇息，今晚我可能回不来，不用等我。” 闹了半天卫七七才明白李渊这小孩压根就没有时间陪她吃饭。 “你忙成这样，还非得挑个时间来看我。”嘴上埋怨着，眼睛却忍不住流露出心疼的情绪。 不过才是十五岁的少年。 做什么这么拼。 李渊离开后，卫七七同叶元欣一起收拾，等收拾完，天色已经黑下来。 回屋各自歇息。 第二天早晨，卫七七给叶元欣教了一节课，让她按照她写的和自己记的，给通信兵上课。 比较庆幸的是，她上课的时候叶元欣全程都有参与，所以前面的课程不用补，直接教下一课让他们死记硬背就行。 如果这时候有个穿越的人看到这些，恐怕要啼笑皆非。 这哪是文字，明明就是拼音字母。 两三天过去，这些通信兵还没学完韵母。 搞定通信兵这边，卫七七就赶往木工住所，已经两三天了，不知道朱有为有没有做出来。 这两天朱有为一直没来找她，她忙的过头也没想起来去看。 今天有空，就打算过去瞧瞧。 木工所在之地略有些偏，所以卫七七从山顶下到半山腰的另一侧走了好长一段路。 终于快走到头的时候，院子里匆匆出来几个人影，瞧着并不像是院子里木工瓦匠的人。 “快走快走，老朱疯了！” “他怎么变得那么疯癫？什么时候成这个样子？” “就是，打了半天就差把人打死，也不肯将他那宝贝拿出来给我们看。” “说不得还真是个宝贝，他那徒弟喝酒的时候……” 这三两人出来，正好撞上卫七七和叶元欣。 最开头的男人见到卫七七，眼睛一下亮了，他目光极其深刻的扫过卫七七身上。 这种眼光卫七七见过不少，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极其敏感这种眼光。 对眼前这群人的不喜达到巅峰。 “这是……” 还不等领头的男人讲话，后面跟着的人了解他的尿性，立马扯住男人的后衣裳，然后轻轻拉了两下。 “卫娘子。” “卫娘子来这可是有事情？” “我们可以帮忙的。” 三两人中还是有眼力见的人，立马献上殷勤。 “你们刚刚说的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说来。”他们的话让卫七七产生不好的感觉，她皱眉看向这些人，严肃神情的时候带着清冷贵气。 很是唬人。 “没什么，都是老相识，所以过来找老朱解闷，听说他忙的很，所以我们就先回去，不打扰他。” 机灵的人见状心道不好，赶紧把话往好听了来讲。 可惜他面前的是卫七七。 不吃他这一套敷衍的糊弄。 第101章 一波未平 “卫娘子……” “这位娘子，我等还有事务在身，就不在这多说，改日小的定亲自来找您赔罪。” 领头的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不过看在卫七七长相美艳又身份高，他还真拿着没办法。 说出这番含糊不清又带着丝丝缕缕让人摸不着的暗示，卫七七已经格外的不快。 “你们叫什么，百户是谁？” 卫七七开口询问，她并不想放过这些人，甚至里面的朱有为怎么样都不知道。 “你……” 男人话还没讲完，身后有些机灵的青年再次截住话题：“卫娘子，我们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有事务缠身，不便多说。” 说罢匆匆拉着男人离开。 几个人走的很快，离远一些几个人吵吵闹闹拉拉扯扯的声音还隐约传来。 卫七七停住，目光看向那几个人。 随后快步走向院子里。 院子里传来说话声：“师傅，师傅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我就和他们喝了一场酒。” “师傅你怎么样？你怎么了？” “快把你师傅放到这边……” 里面好几个人的声音，卫七七听了一耳朵，不祥的预感充斥着胸口。 等进院子里后，才看清场景。 朱有为躺在地上，黢黑显老的脸上有些青白，额头有一丝血迹留下来，蔓延到脸上，被人擦拭过，糊的半张脸血呼啦的。 周边是摔的粉碎的东西，还有几个唯唯诺诺探出身影的人。 卫七七上前几步蹲下来查看朱有为的伤口，随后立马让人将朱有为送到床上。 她随手指了一个人道：“你去找一个百户，让他派医师来一趟，就说是卫七七卫娘子说的。” 那人听着，知道这是救朱有为的，立马转身跑开。 卫七七让人打水，用略干净一些的巾帕将朱有为额头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查看那伤口，伤口并不深，像是撞到什么东西擦破深一些的样子。 但这点伤口不至于让人昏迷不醒，应当是有人重击头部，或者说还有其他伤处。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问旁边哭丧着脸啪嗒啪嗒掉眼泪的男生。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徒弟……” 卫七七仔细查看，发现不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位徒弟。 “我没见过你。” 那男生抽噎着擦了一下哭红的眼睛，说道：“我是师傅最小的徒弟。师傅不让我出门，说我技艺不到家，出去也是丢人，所以从不带我出去。” “你当时在现场吗？知道朱师傅是怎么受伤的？” “那些人，他们欺负惯了师傅，经常来师傅这里偷奸耍滑，还指示师傅给他们做东西和做一些粗活累活。” “我师傅稍有不做就被他们拳打脚踢……”说到这伤心处，男生又嚎起来。 “说重点！” 卫七七听了半天没有听到她想听的。 许是她声音过于严厉，那男生被吓的一怔，呆呆的看着卫七七，半晌后才说出来：“他们一进来就说听说师傅在做宝贝，想看一下师傅做的东西，如果好用给他们做一个。” “可是师傅不给他们看，把他们恼极了，领头的那人就用那木板重重的砸向师傅的脑袋，随后有人从背后踢倒师傅，将师傅按在地上打……” “我没用，我帮不了师傅……” 男生又掉眼泪，时不时还轻嘶自己鼻青脸肿的伤口。 “行了。” 卫七七基本上确定就是额头这个重击之下产生的擦伤伤口。 那她没有解决的方法，只能等医师过来。 在此期间她还询问了那几个人的名字。 正详细询问事情，外面传来说话声，随后门被拉开。 风倏然吹进来，让卫七七周身一凉。 还不等反应过来看清楚来的是谁，一道欣长的身影几步走来将她拉起来。 “七娘……” 卫七七这才看清楚是李渊，声音颤抖眼眶微红的看着她。 “这是…怎么了？” “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卫七七先回答：“我受伤什么，受伤的人在这躺着。倒是你，你怎么来这里？” 听到这话，李渊见卫七七面色红润衣着整齐并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才眼睫微颤两下，缓缓放平呼吸。 “有人闯进来，说让人找医师到这边来，卫娘子等着。” 卫七七听这话，听了两遍后才听明白这是听岔了。 见李渊着实狼狈，鬓角梳的整齐的头发一缕散落下来，脸色汗津明显是生跑过来的。 忍不住轻拍李渊的肩膀，“没事的，我没事的。” 李渊尽力克制自己的心绪，他甚至都没有自己这一路怎么过来的记忆，只是回过神来，人已经在这里。 待平静后，李渊让医师确诊，自己则被卫七七按在凳子上给他整理头发。 “小宝，没事的。” 她在整理的时候，李渊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的脸，怎么都不肯挪开一步，她忍不住安慰道。 属实她也没真发生什么事。 “七娘。” 李渊嗓音有些哑，他瞧着还无知无觉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恐惧的人，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这浊气带散他心中的戾气和害怕。 医师那边已经诊断好，对着他们说道：“这人伤及脑海，一时半刻是醒不来，就算醒来也恐有恍惚。” “鸡关山上有些药材没有，可能要下趟山去配置，喝个七八副药休养六七天即可。” 卫七七听后转头看向昏迷中的朱有为，深吸一口气后叹出去：“劳烦你跑一趟，先将有的药材给他煮着喝。” 医师出去，和他擦肩而过进来的是戴建功。 他绷着脸，上前对着李渊行礼：“主子，抓住两个，跑了一个。” “跑了？” 李渊平静的说，他目光落在戴建功身上，虽面上没问题，可正对面的戴建功却是看到那森然的目光。 “那小子在鸡关山上很多年，算是比较了解鸡关山，他进入平原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概率进了丛林之中。” “熟悉鸡关山布局，在你们抓之前逃了。” 李渊将这两条消息重复，眼神眯起来：“戴建功，无论你用何种方法，此人必须除。” “否则他日，他将会给我们背后沉痛的一击。” 第102章 身份加持 戴建功得了令转身就走，卫七七在身后，想说什么又忍下去。 她不想草菅人命，但不能让此人为非作歹更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让整个鸡关山的人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焉知这人不会向周边城市告密，说这里在私自集结兵力？ 李渊在这陪了卫七七一段时间，此间朱有为一直未醒。 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去开门，进来的是剑雨，他对着卫七七和李渊行礼，完后对着李渊说道：“主子，人员已经就绪，可以开始考核了。” 卫七七不解的看向他。 他解释道：“今日是前锋考核的日子，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能让剑雨过来催促，她一想就知道是较为重要的事情，当即催促他：“那你快去，我这边没事，在自己家里还能出事不成？” 她话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未必是这样想的。 不然也不会这几天三点一线，不曾去过别的地方。 “对了，你送一百户和几个兄弟过来，顺便对外放出话去，将刚刚那几个欺辱同袍的人，执行杖刑。” 卫七七声音略冷，本想亲自动手的李渊停下来略微诧异的看向卫七七，似乎没想到她做出这种决定。 她没什么好隐藏，轻勾嘴唇：“他们差点坏了事情，若真耽搁了，杖刑都嫌少。” 李渊点头，跟剑雨吩咐：“等考核结束再杖打，杖打的时候选在高台上，让所有人提个警醒。” “还有一件事。” 卫七七思来想去，发生这种事情，尤其是刚刚那几个人对她丝丝缕缕的出言不逊，都是不把自己当回事。 “等过段时间，我要以参谋的身份，成为军营里的参谋长。” 李渊有些疑惑参谋长这个身份，不过既然卫七七这么说，他没什么不应，毕竟正好和他的想法撞了。 “好，七娘。” 朱有为在李渊离开没多久就醒了。 他一睁眼，就挣扎的起身抓住他的小徒弟：“我的东西呢？我的东西他们找到了吗？” 小徒弟连忙抓着朱有为按回床上，并且解释：“没有，没有。他们已经被抓了，卫娘子过来将他们都抓起来。” 小徒弟的话让那朱有为一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情况和房间里其他的人。 当看到卫七七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时候，混浊的眼泪倏然落下，他嘴唇颤抖的说道：“卫娘子，我做出来了。” “我把曲辕犁做出来了！！” 一旁的小徒弟一怔，他惊疑的看向自己的师傅，不明白师傅在说什么，明明伤成这个样子，却还惦记着他的那些木工。 “朱师傅，我知道了。你先照顾好自己，你伤在额头，所以情绪不要太激动小心发晕昏迷。” 卫七七阻止他激动的心情，感觉再不阻止他下一刻就要心悸而死。 “就算这一刻去死我也心甘情愿了。”朱有为颤声说道，他神情格外激动，乃至于他半张身子不住的颤抖。 “只要做出来，批量生产就是了，所以你先养好伤，万事身体为本。” 当听到曲辕犁制成功后，她的心猛的一跳，她只有图纸，却不懂其中的关窍。 朱有为看着图纸做节省很多时间，但是没有节省的时间和技术仍旧存在，其中的辛苦不必多说。 得了她这一番话，才算是止住了朱有为的狂喜，他怔怔的坐回床上。 医师一直在旁边等待，见人醒过来说完话，才上前把脉，半晌后才说道：“身体底子不错，现在就醒了。我虽不知你们要做什么，可还是要说一句，病人现在不能干重活，并且要吃够药否则容易容易留下头疾，甚至可能再次昏迷。” 卫七七见人已经醒了，而且得了自己想得的消息，起身准备离开。 “曲辕犁等会儿我会派人过来拿，你尽管做，有什么需要让人通知我。” 说罢离开这里。 里面屋子不通风，乍然出来整个人脑袋清醒几分。 她留下两个人，让他们等会儿将曲辕犁带到后山平原上。 随后带着其他人前往后山平原。 后山平原的开垦荒地的动作早就开始，这么多人将这块地小部分小部分的烧，已经将杂草等都烧干净。 等到她到的时候，众人已经热火朝天的用镐头翻地。 后勤的百户接到消息来的时候，卫七七已经到达人们跟前，看向他们翻的徒弟。 这些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里分成两份，两波人交替着翻地锄地。另一部分人则是将体积较大的石头石块用背篓背到别的地方。 许是开始做没多久，卫七七瞅着翻好的地并没有多少。 “这地开始锄翻多久？” 这边的百户连忙回答：“已经有一日了。” 一日才翻这么些，卫七七皱眉，亲自蹲下来去触碰这翻好的地。 这块土地虽然平，适合种植，但是因为第一次开荒，土地坚硬不够湿润，还不够肥沃。 卫七七心下有数，知道播种还不是时候。 她留下来的两个人脚程很快，她才到没一会儿这两个人自己抬着曲辕犁过来。 卫七七让人帮忙将曲辕犁放下来，等曲辕犁放下来后，卫七七上手亲自操作。 先是让人将它抬到要翻锄的地方，随后让人在前面开始拉动，而她也在后面开始一边推动一边掌握方向。 曲辕犁在她的操作下，慢慢前进。 原本因为好奇而围过来的人看见这一幕惊奇的出声。 “这是什么东西？不像是翻地的。” “噫？竟然能破开还翻出来了！” 表面的土地被犁开，翻出新鲜的泥土。泥土的土腥味扑面而来，让众人眼睛不由得瞪大。 “哇这么快就翻了这么些？连女子都可以操作？” 卫七七一口气同前面的人推出去一排，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原本只是为了卫七七的容貌而聚集起来的人们这时候却顾不上她的容貌，反而均都眼神狂热的看向她手中的曲辕犁。 这东西能轻松犁地，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犁好这么长的地方，若换成人力，虽也能做到，但需要的时间和人最起码是这个的两倍！ “卫、卫娘子，我能不能上手试、试一下？”说话的人是后勤的百户，叫杨青白。 第103章 人群质疑 卫七七将手里的曲辕犁交给杨青白。 手轻轻摸上曲辕犁，杨青白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的感觉。 他学着卫七七的模样，与前面那个人一同配合，走一声，两个人同时发力，那曲辕犁就径直往前走，坚硬的土地像是厚实的纸张被划拉开，露出里面新鲜的泥土。 杨青白感受着这奇妙的感觉，他知道按照这个速度，如果再有十台这样的东西，一天能将这平原的五分之一给翻锄完毕，然后洒上种子。 不知不觉，与前面那个人配合已经一来一回了。 两个人因着越来越熟悉的操作，越来越娴熟的配合，竟锄翻地上瘾起来。 “我也想试一下……” 有人喃喃自语，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卫娘子，这个…这个还有没有？如果有这种，兄弟们轮番上阵，两天内就能将这片平原给你翻锄好。” 卫七七摇头，“这个叫曲辕犁，就这一个。” “这个是谁做的，可在鸡关山？我去见见他看他能不能再做几个出来。”杨青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只不过他的话一出，和他要好的狠狠肘他一肘子。 杨青白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卫娘子，身份如此之高都没能让他做出来，他一小小百户，有什么资格能比卫娘子还让人信服？ 脸色顿时煞白，惴惴不安的看向卫七七。 反倒是卫七七觉得没什么，反而觉得眼前这人心怀他人。 “他暂时做不了，受伤了。” 她将前因后果都说一遍，那杨青白是个正义人士，听完这些，直气的面色发黑。 杨青白不是鸡关山的人，他是另一山头上的土匪，被李渊招安过来，被分配到种地也是心甘情愿。 是个实实在在的人，这样的人眼里最见不得脏东西。 “卫娘子，他们竟这样可恶，若让他们为非作歹，恐这山上的兄弟们心不合！” 卫七七饶有兴趣的看着杨青白的愤怒，忍不住轻笑出来，这人实在是有意思，愤怒的时候眉目竖起、眼中冒火。 “他们会在高台上实施杖刑，所以放心吧。” 杨青白被卫七七的笑声给弄不好意思，反应过来自己在他人跟前冒失冲动，发黑的脸又闹的大红，让人明显看出他的窘迫。 “你们抓紧点，不然赶不上第一波收成。” 杨青白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卫娘子竟是打算收成？预想多少？” 卫七七没明白他的话，杨青白这时候脑袋好使，知道卫七七这样的人定是没接触过这种，开口解释：“这刚开荒的地，得养个两三年，因着刚开荒需要雨水，等水完全浸湿我们锄掉草根坚硬的土地，然后才能种上东西。” “卫娘子要是想让它跟普通田地产出一样，恐怕是不能的。” 杨青白原本就是农民，所以对这些了解颇多。 “前两年因着土地的原因，收成是别的田地的一半。” 卫七七听后，原本皱着的眉头反而舒展开。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你们只务必做到我说的就可。” 见她坚持，杨青白点头，他虽不知道卫七七能有什么办法，但他愿意尽力去做。 连着两三天，卫七七早出晚归，李渊次次都找不见她。 等李渊再次见到卫七七的时候，她正弯着腰和周边围着的人不停的讲着什么。 下意识不高兴的李渊将自己的情绪憋回去，知道他这个是属于一种自私的行为，一种可怕的占有欲。 这不好。 所以李渊面色如常的来到外圈，听见卫七七高声讲着。 “人五谷轮回之物，动物粪便、杂草枯树枝等弄成的草木灰、秸秆等都可以用来制成化肥，不同的东西制作化肥方式不同，如果掌握的好，并且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会比平常的田地还高出一半的产量。” 人群骤然发出不可思议的质疑声。 “不可能吧，卫娘子别不是胡说。这种东西随处可见，也不见得这地变得能多产出量，它连地都没有变得松软一些。” 有人开口，有人开头自然紧接着就是无数的质疑。 “就是，其他还可以理解，但五谷轮回之物和动物大粪这种污秽之物怎可放在我们吃的粮食上面？” “卫娘子……” 李渊脸色微沉，不过他没出面，这种场合不适合他出面。 这是七娘的主场。 “你们听我说，落叶枯树枝所在的地方经过一段时间，是不是会潮湿泥泞？然后更容易长出一些东西。虽有些不同，但同样可以用在地上。” “只不过要经过处理，火烧野草是第一步，我们将地翻一遍，不就是将这些草木灰混合在泥土里，我们再加上其他的东西，让它发酵烧起来，等它冷却后自然就可以混在泥土里让它发酵。” “你们尽可以不信，不过也诚如你们所言，这地里前两年都没办法产出，为何不试一下我这个，顶多就是费兄弟们一把子力气。” 卫七七声音清朗，她面容带着坚定，让周边的质疑减少很多，不再开口。 仍旧有些人保持着质疑的态度，他们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但是卫七七是头领，她身份特殊，没有人敢直接和她碰上。 人群中只有杨青白眼睛火热，他坚定的看着卫七七，“我相信卫娘子的话，就像她说的，既然这地无论如何都要空两年，我们试试何妨？” 后勤百户已经开口，他开口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李渊在后方看着，能明显感觉出杨青白开口后很多人都闭嘴，深刻意识到提升卫七七的威望迫在眉睫。 他知道卫七七的能力，她的厉害之处，但其他人需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知道，他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 世事无常，谁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卫七七坚定的说，并且非常的坚持，有不服从的人，她直接开口：“若是有人不愿意，尽管离去。” “鸡冠山上第一条，绝对从上级命令。” 她这句话让众人想到前段期间残酷无比的训练，纷纷心中发寒。 这下再不愿的人，也勉为其难的同意。 事情至此走上轨道。 第104章 人尽皆知 杨青白带着后勤部的兄弟，热火朝天的完成卫七七的指令。 他这个人实心眼，眼里容不得沙子，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特别坚持。 最开始他也对这娇滴滴笑盈盈的卫娘子有点情绪，但毕竟不好跟一个小娘子计较，再说她说的正是自己原本就想的。 谁知越到后面接触的越多，杨青白才从种种事情中窥视到她的好处和其指令中的厉害之处。 很多事情他能考虑到是因为他是曾经是农民，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粮食的重要性。而这次新的大当家对粮食更是看重阴差阳错之下他才胜任这后勤的百户。 可这眼前看着就贵气的卫娘子，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一般人都想不出来，尤其是她说的那什么曲辕犁一出来，更是让他大为折服。 这东西竟然是卫娘子想出来的！ 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震惊。 曲辕犁的使用方便，其中的重要用途绝不是表面能看到的这一点。 只是可惜这种东西再多几个就好了，到时候别说是平原了，就是别的更坚硬不好种植的地方他也能开垦出来。 他的这可惜没过多久，卫七七那边朱有为就下床来见他。 叶元欣跟卫七七讲朱有为来了的时候，她正看着种子有些发愁。 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为了了解这个世界，也为了更好的能将写出来的东西与本世界的相融合，她几乎日日都在看书。 李渊看国策论、经注书，她看小食杂记、人文地理。 虽不及李渊那等过目不忘和废寝忘食，但也不会差太多。 是以她清楚这个世界的主食是最开始是小米，后大小麦，水稻还没大面积种植和推广。 但其他的主食都没有，物资匮乏到一定境界，如果没有别的吃的，一旦发生天灾人祸，就像程飞跃他爹程青去北上赈灾一样，根本就救不回来多少。 天灾人祸固然避免不了，可粮食的问题也不容忽视。 当时冻死的人接近一半，另一半人深受没有吃的威胁，导致饿死的人也不计其数。 她想着她可能要进城一趟，还得再买些东西，看看还能种植什么。 蔬菜里有萝卜、芋头、茄子、扁豆可以种植，其他的还得再看。 正想着呢，叶元欣就进来汇报说朱有为来了。 “卫娘子好。” 朱有为虽然身体不是很利索虎虎生威的，但胜在精神头好，满面红光笑容满面。 “朱师傅怎么过来了？医师让你多加休息不是？” 卫七七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同他讲话。 朱有为笑着开口：“卫娘子，我这身体一直都这样，再歇息也是这样，病早就好的差不多，以前这样的事情多了，还不是熬过来了。” 卫七七不赞同他这话，这想说什么，却被朱有为截住话题。 “卫娘子，我这次过来是为了给你送东西来。” 送东西来？卫七七有些疑惑，她记得她没有再指派给他什么事。 朱有为说东西在院子里，请她出去看看。 见他实在是高兴，卫七七忍不住升起期待，从门里出去的时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叶元欣替她掀开门帘，几个人行至屋外，看见院子里有几个大家伙。 这些大家伙上面都罩着东西，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不过看这体型…… 卫七七猛然睁大眼睛！ 果然站在大家伙后面的人一把将罩着的东西掀开，露出底下的东西。 曲辕犁！ 还是五台曲辕犁！ “这……”卫七七怔住说不出话来，这才过去几天？朱有为竟然能做出五台曲辕犁？ 有这些曲辕犁，开荒翻地简直轻松很多，时间上也大大缩短。 “我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再加上我痴迷木工，卫娘子您给我的图纸对我来讲如获珍宝，得了珍宝又怎能不示人让人知道它有多好？” 朱有为黢黑显沧桑的脸上，带着语无伦次的满足说道。 卫七七大喜，露出极度愉悦的表情。 李渊进院子的时候，就撞见卫七七笑的如此开怀，她眉眼弯弯，眼眸里盛满笑意像是星星碎在里面，笑起来格外的不羁影响周围人让人看着她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起来。 “朱师傅，太感谢你了，有这个最起码我们能节省一大半的时间！” 卫七七实在高兴。 朱有为见卫七七高兴，半晌后才斟酌的开口：“那卫娘子，我想请个不情之请。” “嗯？朱师傅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能做到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实在不是卫七七大方，而是朱有为的能力实在是超出她的预期。 她现在就卡在人力速度上面，还想着要不要和李渊借一点人，尽快将平原开出来。 谁知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就是……”朱有为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遭到厌弃。 “这曲辕犁之后必定会让世人所知，到时候人尽皆知的时候，能不能让别人知道，第一个曲辕犁诞生于我手？” 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这太勉为其难。 这东西如此的珍贵能造福天下苍生，影响后世百代，这还是卫娘子想出来的他只不过帮忙做出来，哪里能有这么过分的要求。 想着想着眼睛就黯淡下来，不过还是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不过您放心……” “可以啊。” “啊？” 朱有为话还没讲完，卫七七直接答应，她答应的猝不及防让朱有为没反应过来。 “我说可以啊，朱师傅。” “这东西原本就是你做出来的，让世人知道诞生于你手挺好的。”卫七七笑着说，她明白朱有为的吞吞吐吐，干脆大方的说出来。 朱有为不可置信，没想到自己纠结的事情竟然在卫七七这里这么容易就同意。 他知道同意的这件事将会使他祖坟冒青烟，他会被记在书里，让后世知晓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朱师傅，不仅这曲辕犁，还有耧梨以及日后我让你做的东西，你都可以说诞生在你手里。” 朱有为已经不知道怎么感激卫七七，直接跪下来砰砰砰的叩了三个头，只叩的额头一片灰土。 “你放心卫娘子，世人只会知道这东西是您想的，我朱有为绝不抢头功，对外只需说我做出来即可。” 第105章 五台惊喜 卫七七知道他的秉性，也就同意下来，一转头却是看见李渊站在身后，眸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宝！” 随着她的叫声，朱有为被吸引的看过去。他没怎么近距离见过李渊，之前都是隔着一大群乌泱泱的人，是以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见面。 只见李渊身材高挑模样俊秀，站立到那儿，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大少爷。 周身气质清冷通贵，让人不由自主的诚服。 李渊眼神从朱有为身上滑过，随后落在卫七七身上。仅一个照面朱有为就知道卫娘子的这个继子不同凡响。 “大当家。” 朱有为压抑住自己的喜悦，跟李渊问好后又转头对着卫七七道：“那卫娘子，我先下去，耧梨看我情况，也尽快做出来。” 说着就从院子里退出去。 李渊看着那人离去，嘴唇微抿。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七娘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她想做的事情都会自己完成，是个在任何时候都能适应任何情况的人。 在逃亡的时候不嫌弃任何条件，住在城主府的时候又过得惬意无比，就算如今出来，她还是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做好。 他原本想着为七娘树立威望在此刻如此的不足挂齿。 七娘会自己让他人信服。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卫七七见他过来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问他。 “七娘，今日我带着几个兄弟去采买，要进城一趟，顺便打探一下城里的情况。”李渊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出门。 卫七七确实眼前一亮。 “你要进城？带我一起吧，我也有东西置办。” 李渊侧头：“七娘若是想去就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见李渊同意，卫七七询问什么时候出发。 “晌午过后就出发，一来一回路程有些遥远，所以今晚就在城里睡下。七娘若是有什么想带的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卫七七点头知晓。 时间已经不剩多少，卫七七手上还有好几件事情要做，只让李渊先去忙，等收拾好了就去找他。 卫七七要先让几个兄弟将曲辕犁从院子里搬过去给杨青白，让他自己看着弄，以求最快最大的速度和面积。 随后提笔开始落笔，她打算将这两天的课程一次性交给叶元欣，让她心里有个数去教通信兵。 把曲辕犁抬到后山地势平坦地方的时候，杨青白正亲自上手，让人一个在前面掌握方向，另一个在后面推着曲辕犁。 曲辕犁前面锋利的铁器划过泥土，让泥土外翻，露出里面的草根和石块，后面再跟着人蹲在地上用镰刀或者镐头或者手将里面的草根和石块挑出来。 才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弄好了一条，这么两厢配合之下，竟然很快就弄好了划分出来的一条泥土。 见到卫七七过来，杨青白连忙赶过来：“卫娘子你怎的来了？” “看看你们这里，晌午快到了到时候让兄弟们好好注意一下，别太劳累。” 虽然这安慰聊胜于无，可还是想对杨青白说。 “嘿，我说了可不顶用。”杨青白一拍大腿：“这些兄弟们自从上手后，无一不夸赞夸嘘，让人心痒痒，只要一试就上瘾，恨不得这地还能再长个七八十亩。” “是吗？”卫七七听完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后面抬着东西的人已经到了。 “这是……” “看看不就知道？”卫七七说道。 得了指令的杨青白将罩着的东西掀开，露出底下的东西。 “曲辕犁？！！” 杨青白眼睛顿时放光有些绷不住，正想高兴的大叫，不经意一瞥张开的嘴巴却僵住。 因为这个的后面又有几个人抬着一台过来。 更让人不知做何表情的是，后面还跟着一台。 一个接着一个，直让人心生麻木，巨大的喜悦充斥在胸腔，连话都不会说。 杨青白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这这……” “五台曲辕犁，让朱师傅和他徒弟做出来了。”卫七七一拍曲辕犁说道。 “加之之前的，一共六台曲辕犁，都交给你，你好好收拾，让人别故意损坏。”卫七七交待道。 “还有就是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估计明儿才能回来，这边大小事务你做主，做不了主的可以去找剑雨百户或者戴建功百户寻求帮助。” 杨青白还没从竟然有这么多曲辕犁中出来就听见一系列的话，他立马笑着开口：“放心吧卫娘子，这里交给我。这几个曲辕犁我一定当眼珠子一样疼。” 怕他太心疼曲辕犁而不去使用，卫七七开口：“有这些你们速度也可以提上来，等我回来教你们肥料，到时候土地肥沃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赶在夏初之前把种子种下去。” 杨青白点头，现在他极为的信服卫七七的话，虽说她一开始的话有些让人不太相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竟深信不疑。 卫娘子能想出曲辕犁这等东西，这么聪明厉害的人，她既然说能种出来并且产量不错，那一定不会出错。 杨青白此时分外庆幸自己投诚的及时。 他这个人虽然落草为寇，可只做一般坏人干的事，禽兽不如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干的。 所以在原先的土匪窝里，他就是个受排挤的命。 原本听说鸡关山的情况打算偷偷溜出去来鸡关山，谁知临了鸡关山的人竟然先过来，还一举将他们那个作恶多端的寨子给攻破。 他带着兄弟们投诚的早，鸡关山大当家的仁善放过他们还许诺他们如果来了鸡关山，会一视同仁。 早就有计划的杨青白立马加入，此后来到这里他就更加高兴。 因为不用做违背良心的事，还能坐回老本。 没想到之前遇到大当家的阴差阳错将他弄来鸡关山，之后有卫娘子这等不可小觑的人，他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 杨青白只觉得自己撞大运。 恨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完成卫七七的任务。 他的表情很好懂，只要往面上一瞧就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做百户有些太好懂。 可架不住相信杨青白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很多人还是挺服杨青白的。 第106章 李渊疑惑 等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卫七七就回院子收拾东西去。 没什么好带的，就是将贴身衣物用包包装一下上面再压一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叶元欣还想往她包里装点东西被她给阻止，不然这包她铁定是背不了。 卫七七瞅着眼前自己的背包，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让她怔住。 或许鸡关山上的兄弟们也可以用这样的背包，将东西都背在身上，这样也免去去一个地方这个没有那个没有。 轻装上阵也能减轻后勤要准备的东西。 想到这里，卫七七立马来到桌案前。叶元欣见她过去，知道她想写东西，立马把一旁的墨台用砚抹开，静等卫七七落笔。 或许二十一世纪军队的那一套完全照搬过来是没问题的。 无论是纪律、框架、训练还是其他，都可以带上，成为一个铁血军队。 脑海里走马观花的闪过她之前生活的世界的片段，手上笔不停，龙飞凤舞的在刀纸上写出一连串的字来。 这边的书写方式和二十一世纪的有所出入，大体差不多小部分书写不太对，卫七七一旦着急激动，写出来的字就是原先的格式，同现在这个世界的不大一样。 李渊进来的时候，叶元欣正磨墨，他伸手接过叶元欣手里的活，安静的看着卫七七写字。 她写的太入迷，眼神全神贯注的盯着刀纸，不时将豪笔沾墨重新书写。 李渊与她多年相处，自然是知道她的书写方式。 自古书写方式都是从上到下从右往左书写，偏七娘的书写方式别具一格，她是先从左往右写，不同于他们竖着写，她是一行一行的写，还带着一些他不懂的字符间断中间的语句。 虽然后面七娘有在改正，只是一着急还是用最自然的方式来书写。 想着想着，李渊就不可避免的加深去想一些他一直下意识回避的事情。 这种书写方式这种略微不同的字体，应该是长久养成的习惯，什么样的地方用这样的书写方式？ 据他所知王朝的九州大陆中，就没有这样的习惯。 七娘她的来历一直都是个谜。 起初父亲同他讲的时候，只说他以后将会有娘，让他不要惹她生气。 却没说过这个新娘人是哪里的。在他所知的记忆中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提起过。 不对。 是有的。 那个为了让他和七娘逃出去被穿心的乳母曾说过，虽然这个母亲身份有些不堪，但她仔细打量过，是个好人家，应该是疼他的一个人。 身份有些不堪…… 什么样的身份？ 不仅身世成谜，还有七娘身上的病情，医师说吃药伤了身子，调养起来很难，切记不能碰生冷的水和太过劳累。 还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开始疼痛。 七娘有意无意展现出来的才能、身世成谜、吃药伤身，还有不同于普通人的各种习惯。 李渊将这些事物都联系在一起，只觉得团团迷雾在自己眼前。 而他却没有一个能解开。 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的原因。 这种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让他总觉得会在哪一刻彻底失去七娘。 他不敢赌，哪怕他见不得光的情愫压抑的太多太久已经变成沉珂。 哪怕五脏六腑都烂透也绝不能让七娘看出一丝一毫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卫七七才将自己脑海里能记住的东西一一写下来，吹了吹纸上的字，卫七七满意的点头。 “元欣，帮我倒杯水……”她说着话抬起头，却是看见李渊。 “小宝？你怎么在这儿？” 李渊抿嘴，“一直在这儿，七娘你写的太入迷了。” 桌上地上散落着好几张纸，她桌案前层层叠叠的纸张交叠在一起。 李渊放下手中的墨，一张张将刀纸收在手中。 他五指修长根根分明，哪怕这段时间一直在外训练，也没怎么影响他的白皮肤，导致手指如同白玉，格外吸睛。 刀纸便宜的同时相当粗糙，上面墨水太多容易晕染，卫七七本身就书法不好，写出来的字跟狗爬一样。 凌乱难看的字迹以及粗糙不成的刀纸结合，与白玉般的手指放在一起，给人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冲击人的视线，只觉得有种被亵渎的感觉。 “啧。” 卫七七被自己的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给惊到，什么亵渎…… “嗯？” 李渊疑问道。 他年岁渐长，自从变声后，声音逐渐低沉，现如今已经具备一个成年男人的嗓音。 光听声音和身材，没有人会相信眼前的人竟然只有十五岁。 卫七七摇头，一起将所有的纸张收拾起来。 “现在什么时候？” 她问道，写了这么多她毫无知觉，也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 “晌午过了。”李渊说道，见卫七七猛的抬头，他安慰道：“没事七娘，收拾好我们再走也行。” “不着急赶路。” 见他确实不急，卫七七就略微放松，不过手中的速度却是加快，她将所有的纸张都归拢在一块，然后按照顺序一张张排列整齐。 等都弄好后，叶元欣正好端了一杯茶进来。 土匪寨子里没有什么好茶，有的都是陈年的浮茶。 这样的茶不容易泡开，还都是茶碎，喝起来的口感相当粗糙。 李渊自己喝过这样的东西，自然也清楚有多难喝。 可一直在府上养的精心娇贵的人却是面不改色的喝完茶水。 李渊敛下神情。 “我这东西你帮我收起来，切记不能让别人知道。” 卫七七将手中叠起来的刀纸对折，然后递到叶元欣手中。 叶元欣双手接过，认真道：“好，我会收拾的。” 时间差不多，卫七七也弄好，他们就并列着从山上下去。 路上碰见程飞跃，程飞跃还跟他跳脱：“李渊，我说的东西你别给我忘了！” 李渊不讲话，卫七七问道：“你要带什么？我给你带上。” 一听这话，程飞跃脸色大变慌忙摇头：“不用不用七娘，他会带的。” 见他神情可疑，卫七七虽有疑惑不过本着那是隐私也就没多加询问。 “那行，他记得就行，回头给你带点好吃。” 程飞跃点头，然后笑着送卫七七他们离开。 只是刚想跟李渊讲话的卫七七看到李渊，突然愣住。 只见李渊耳朵脖颈处一片绯红。 第107章 她的想法 李渊这孩子原先不沾酒，后来去了军营学会喝酒，在她面前就喝过一次还被她训斥，后面也没怎么见过。 不过那一次他喝多了，不上脸，酒品相当的好。 连喝酒都不上脸的人，估计脸红什么的也不上脸。所以现下李渊整个耳朵连带着脖颈一下都绯红让卫七七多看几眼。 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让他害羞。 不对。 刚刚程飞跃说让他带东西，她一回头李渊就这个样子。 她眼神诡异的看着李渊，到底没多问。 李渊有些受不住七娘的目光，只觉得程飞跃这个人真的不可教也。 竟让他带那什么…… 还当着七娘的面说。 李渊一想到那是什么东西，就控制不住的整个人开始烫起来，自己也能感觉出脸面上的发烫。 可惜他看不见自己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暴露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脸红，而是红的快滴血的耳垂。 山脚下已经有十个人等待，李渊和卫七七走到跟前的时候，有人牵着两匹马过来。 看见马，卫七七下意识愣了一下。 之前骑马的惨痛经历导致她现在大腿内侧隐隐作疼。 而且她不会骑马啊。 李渊接过一匹高大的马儿，一抬手示意他将另一匹马带回去。 “一匹马即可。” 说着一翻身，整个人就已经坐在上面，他身量高，周身穿着深色衣裳，衬得他面若冠玉。 低头看向卫七七的那瞬间，像极了掌权者居高临下却不得不为所珍爱的俯身低腰一般。 这个想法转瞬而过。 卫七七真觉得自己魔怔。 不过能有这种想法，也让她在此刻深刻意识到，哪怕她一直以为李渊才十五岁，但不可否认李渊已经长成男人。 一个在这个朝代正儿八经的男人。 她目光突然看向那几个要跟着一起走的男人。 接触到她目光，那些人迅速低下头，目中的神情还是让她捕捉到。 或许她一直忽视的事情，这时候才让她知道。 放在这些人的眼里，她与李渊，是继子继母的关系，这种关系是没有血缘的伦理关系。 是该避嫌的年纪。 哪怕这个孩子是她亲手养大的。 可在这些人的眼里，却能衍生出很多龌龊肮脏的事情。 她无所谓，毕竟她原先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下过完一世的。 除了那三两个人，她真正在乎的人没有几个。 无所谓旁人怎么揣度她的生平纪事，她的一举一动。 可李渊不行。 他在她眼里还是个少年。 正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能力斐然，至今没出过什么差错。 哪怕他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可一旦别人的怀疑和猜测出现，没有的事情也会变得有。 流言蜚语众口铄金，能砸死一个人毁掉一个人，这不是她最清楚的吗？ 她不能成为李渊的这个污点。 “七娘？” 李渊维持着半俯身的动作，他看着卫七七的眼神询问道：“怎么了？” 卫七七抬头，将手搭上去“今天我坐后面，抓着你就行，前面风太大。” 李渊迟疑两秒最终还是同意。 接过卫七七的手，将她一把拉上来，先跨坐在前面，随后将她拦腰抱着往后送。 等卫七七坐到后面面对着李渊的后背，迟来的被他这惊人的力量给吓住。 压下心中的震惊。 好小子。 等卫七七抓稳后，李渊抬颌，示意前面的人先走。 他跟在身后。 这个马鞍是李渊特意让人做大的，能刚刚好坐下两个人所以不会说像之前那样太难受。 马儿开始奔跑，一动起来最开始还有点不太适应没觉察出来。 等察觉不对的时候，马已经跑了好几米远。 李渊原本有些散漫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 随后化为僵硬。 身后的触感在略微凉风中格外的清晰，当察觉出身后靠着他贴着她的是卫七七后，他眼睫轻颤，甚至生出一种四肢发软的迹象，差点握不住手上的缰绳。 人一旦感觉什么，就会一直注意什么。 他知道身后所有的触感都来源于七娘，李渊越克制就越是能清晰明了的感受到身后的触感。 恍惚间他感觉身后的地方灼烧起来，烧的他魂魄为之颤抖。 李渊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心里面将刚开始学起来的《愣严经》默背起来。 一路上风驰电掣，李渊等人因着出发的时间有些晚，赶路速度过快。 李渊将《愣严经》过了几遍不行后，又将《六祖坛经》默背一遍完的时候，已经快到城门口，城门口已到关闭的时间。 李渊他们将马儿停放在周边他们设置的一个放马处，随后进城门口。 许是天色已晚，加上还有好些人在门口，那些守城的守卫也没多加仔细。 只大概看了两眼没出错就挥手让他们一等人进去。 天色已晚，现在不适合在外面，大多数已经没有开店。 李渊拿起他背包里的东西递给卫七七。 卫七七一看竟是个帽帷。 了然他的想法的卫七七戴上帽帷，遮住底下的绝色荣光。 一行人来到客栈，叫了一些吃食后各自回房间吃去。 卫七七一个人一间房，李渊的房子挨在她隔壁。 饭菜送过来的时候，是李渊带过来，一看菜式两人份的，卫七七也就随他。 毕竟她可吃不完这么多东西，正好交给李渊吃。 经过一段时间平息的李渊到现在还不怎么敢看卫七七。 卫七七也因着自己的某些想法，暂时也不太想说话。 两人难得安静的吃完，等李渊收拾好后，就各自回房间。 卫七七锁好门后，脱下外衫倒头躺在床上。 脑海里一堆的想法混杂在一起。 或许她需要学一下骑马。 不然以后都是她和李渊共乘一匹马，那怎么行。 越大越不行。 又不能和别人一同。 只有自己会了就一切都方便。 而且现成的马现成的教学师傅。卫七七当即就决定等过段时间，她没那么忙她抽出一些时间来学骑马。 想着想着，连何时睡着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睁眼，卫七七就察觉不好。 浑身疼痛难忍，脑子还昏沉的不行，身子像是灌了铅。 后悔顿时涌上心头。 她怎么就那么睡着了！ 第108章 再次风寒 李渊第一次来叫卫七七的时候，卫七七含糊道，说等下就起，让他们先出去办事。 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里面的声响，心里存了个疑。 但七娘平常赖床也不是一次两次，李渊还是带着人出去办事。 他们来到的地方是距离鸡关山最近的宜州管理之下的一个偏远小镇。 算不上落后也算不上繁华，刚刚好罢了。 李渊带着人分散开，他们要买的东西不可能一下子一起买上，只能通过分散的方式把东西运出去。 只是今日上街，倒是才发现一个问题。 这个地方好地段的好铺子竟然都是关闭的状态，这并不合乎情理。 在正常情况下，关门一日就是一天的损失，哪怕老板不在手底下的小二打杂不会不在，店铺总还是能开下去。 如今生意比较好的铺子一律没有开门，只有几个还算不错温饱的小店铺大开门做生意。 并且因为大店关闭的原因，这些小店的生意都还不错。 果然没过多久，他的人就陆陆续续的回来，大多都是统一的说法，说是家里有事暂时关门几天。 奇怪就奇怪在这些店铺全部关门的时间就前后差一两天，短短一两天内最好的地段最好的店铺闭门，怎么想都不是件正常的事情。 “去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撬开一些人嘴，总有些人知道一些隐晦的事情。” 李渊顿了顿，又说：“再有两个人，去查探那些老板都去哪儿了，或许找他们更快一些。”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军队里的人，办事效率极高。 李渊有些放心不下，重又回客栈想同卫七七讲一下这件事。 谁知敲门，里面却是没有声音。李渊敲门的力气逐渐变大，最后演变成开口出声：“七娘！” “七娘！” 半天没动静，李渊一下子就知道卫七七肯定是发生什么了。 一脚踹开门，阻挡能的门闩破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只见卫七七狼狈的倒在地上，脸色红晕额头发汗。 李渊抱起卫七七迅速将她放置在床上，随后高声喊小二。 他的声音有些急，带着不容置疑让小二以为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却被告知去请医师，这里有人发热昏迷不醒。 小二刚想说他们客栈没有替客人叫医师的惯例就被李渊寒气四溢的目光给惊到。 想着现在也没多少人，只得答应。 李渊转头将门阖上，从壶里倒出凉水来到卫七七跟前， 小二带着医师匆匆赶来的时候，李媛已经用冰水给卫七七额头换过好几次的巾帕。 看到卫七七身上与昨日睡下去没变动的衣裳，李渊大约猜测几种，但都不是什么好想法。 只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 医师来的快，一来就把脉。 没过多久就放下手对李渊一行礼说道：“公子不必忧心，此娘子只不过是普通风寒引起的发热，不足为惧。只待把药喝上三五天，保管没事。” “三五天，普通发热并未有这么长时间。”李渊皱眉，这和他想的并不怎么一样。 “是这样公子，此娘子的得的的确是普通风寒，只是她与别人不同。旁人若是需要两天，她便需要五天。” 李渊看着医师，没有表情的时候，李渊那张脸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戾气让人心惊。 那医师只觉得今天出诊了个了不得人，这种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更不敢乱说。 连忙跪下来说道：“公子与此娘子关系匪浅，就应知道，这位娘子她身有陈年积疴的伤身药，已经严重损坏身体康健，一旦有个什么病痛，都会是普通人的一半多。” 李渊心猛的沉下去。 这是第三个人这么觉得。 他在军营里经常有阅读医书，想着要为七娘调养身子。 一个发热风寒他之前已经把过脉猜测过，与医师说的并无差错。 只不过想着七娘的身子特殊，再找个人看是什么情况。 果不其然。 一如他料想的结果。 等药煎好卫七七都没醒过来。 李渊坐在卫七七床边，双腿微分手肘放在两腿上。 这是一种很轻松惬意的姿势，是卫七七偶尔的时候的坐姿。 他观察七娘太久，这种小动作都是无意识学会的。 卫七七是在快至午中的时候醒过来，一醒来就看见一头浓密长发，仔细一瞧，可不就是李渊。 她的动作惊醒了李渊，李渊小寐会儿睡的并不深。 见她醒过来，李渊起身将桌面上的茶壶拿过来，里面赫然是温着的中药。 拿着药也不递给她，反而是坐在刚刚的位置上，然后一勺一勺的搅拌，遂后舀起一勺递给卫七七。 “我缓缓，刚起来嘴巴里都是苦的。”卫七七挺怵吃药的。 以前有胶囊的时候都怵的很，更别说这些实打实的苦药。 她嗓音有些哑，讲话小了讲不出来，大了感觉语气又很凶的感觉。 她觉得她声音凶还特地观察李渊的表情，试图跟他解释自己没有凶他。 谁知眼前的人眼皮微垂，遮住他的眸子，脸上没有一点笑意，甚至她讲话，以往都是会问上一问的。 到现在，李渊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勺子递到眼前，卫七七见李渊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倒是利索的很，这是摆明了想让她喝下去的意思。 刺鼻浓重的中药味弥漫开， 她不喝，李渊就这么举着，最后还是卫七七硬着头皮喝下一大口。 刚入口那霸道令人作呕的味道飘散出来，李渊一直看着她，让她咽又咽不了，吐又吐又吐不得。 直到药喝完，卫七七一口接着一个的喝完，“药喝完了就好了。” 秉着这个想法，卫七七最终还是将药全部换下。 她身上因为睡了一觉，导致出汗黏腻，李渊的中药又有刺鼻，各种味道加持之下，混杂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只是小宝仍旧不和她说话。 李渊刚将东西都放回原位，外面就传来响声，有人低声说了什么，然后李渊站起身出去。 隐隐约约的，卫七七就听见声音。 “听说这个城里……” “说有可能要乱……” 第109章 七娘又病 还不等她听清楚，那边就是一阵沉默，末了就清晰明了的听见一句知道了。 李渊转身阖门，卫七七以为他已经出门，刚想下床，却是一个腿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体太弱，弱的不行。没成想这么娇贵，连个感冒都能将她干到这种虚弱无力的模样。 正想就这么迎面摔一下打算用手抻着，一双手将她搂住，随后天旋地转，卫七七重又回到床上躺的歪七八遭。 卫七七缓过神来，撑着身子半起身一抬头，就看见李渊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被看的心一虚，连带着撑着身子的手臂没力气又重新倒回床上。 被人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让卫七七生出一种被侵略感，下意识全身进入应激状态。 她全身紧绷，连带着五指紧蜷，指尖甚至都泛白。 额头的虚汗再次冒出来，可她知道这不是什么感冒引起的，是她的心病，是她的阴影。 卫七七倒在床上，因为生病要敷冷，李渊已经将她满头的绑绳和木钗全卸干净，她头上只有顺滑到底的青丝。 现如今她青丝粘在出汗的脸颊两侧，脸色红润又带着病态的苍白，这是一种倔强中带着脆弱的模样。 半仰躺在床上直让人看的热血沸腾。 李渊下意识蜷手指，却撞见卫七七的手指紧扣，微皱眉伸手包裹住卫七七的手指想要将她手指分开。 却被卫七七一巴掌扇过去，正中他手背。 清脆的声音让两个人同时一怔，似乎才从魇怔中清醒，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小宝……？” 她的语气带着莫名的疑问，让李渊心下一沉。 “是我。” 李渊再次伸手，他伸手还是让卫七七下意识躲避，但意识到这是李渊，是她的小宝，才勉强压抑住逃跑的本能。 宽大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她柔夷上，将她掐的不自知已经泛白快出血的手指掰开，然后伸进去。 “害怕什么？” 低沉的询问，其中的沉稳让卫七七放下防备，心态渐渐轻松起来。 “我害怕别人比我高。” 她开玩笑的说道，李渊抬头直视她的双眸，想从中看出一些不同，却只看到玩笑。 “那我只好锯断双腿，可那样我就跟不了你。” 李渊轻轻的揉捏卫七七的手指，给她放松，语气却带着诙谐：“所以以后在你跟前，我就跪着算了。” “让…别人看看我的诚心。” 卫七七哑然失笑，“诚心还是孝心？” 李渊低头继续按摩，半晌才回一句：“诚心。” 不理解其中意思的卫七七也没在这上面纠结，经过李渊的按摩和说话，她的情绪恢复的很快。 她不想和李渊讲她的过往。 一来很容易被李渊给知道一些破绽。这孩子有时候聪明的可怕。 二来就是，毕竟是个长辈，她还不至于在小辈跟前露馅失面子。 “刚刚不还不跟我讲话，你小孩嘛你，还玩绝交这一套。” 卫七七说话的时候，李渊将另只手接过来，指腹微用力，放松卫七七刚刚过度蜷缩的手指。 “生气。” 李渊闷声说道。 “生气啊，那怎么办，只能等我好了，给我家小宝做顿饭或者其他的补偿一下。” 卫七七哄小孩的语气让李渊眼神微黯。以前或许还喜欢她对自己这样哄着，但自从明了他对七娘的感情后，他甚至有些听不得这样的语气。 不过到底是不能见光的感情，他这份不能宣之于口的，也就只能烂在心里。 那些隐秘的情感将会转换成烂泥，从中生长出一种名为亲情的花。 卫七七的病断断续续，之后又起热过一两次，李渊衣不解体的照顾她一天一夜。 等昏昏沉沉的她稍微有些精神的时候，李渊的一小略的青茬长出来，细细碎碎的遍布他的下巴。 彼时李渊正趴在她床头沉睡，呼吸绵长。 卫七七实在是好奇，毕竟她之前根本就没有看过李渊长胡子的样子。 乍然见到，让她很是惊奇。 正是青春期啊。 忍不住去看，李渊不修边幅的时候她没有看到过。 小孩这个样子也很帅。帅呆了。 卫七七想到，按照李渊这个性格这个长相以及这个智商，放在内娱那简直是吊打的存在。 感觉内娱那些娃儿们未必能玩的过这个心眼多的高智商人物。 啧，小宝也未必会喜欢进娱乐圈。 这么想想还真有点可惜，也不知道小宝在聚光灯下，是个什么样子。 她想的太入神，根本就没注意同李渊过近的距离，等缓过神来，李渊已经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那眼神漆黑深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喷薄欲出。 卫七七不动声色的起身：“醒了还装睡。” 李渊维持那个动作不动，卫七七接着转移话题：“过去多久了？” “一天一夜。” 李渊起身，活动着已经发麻的手臂胳膊和大腿，眼神却是没有从卫七七身上离开过。 “这么长时间？” 卫七七惊讶，她自己没有感觉，就觉得昏昏沉沉的睡了几觉，哪里想过会过这么久？ “你想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她问道。 李渊摇头，终于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没有，城中有异动，等你好的差不多，我们就离开。” 卫七七微歪头，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什么异动？” “生意人尤其是精明不吃亏的商人，尤为奸滑，他们把持着这个城池一半以上的好地段好位置，原本这几个地方应该人满为患。谁知我那日带人上街，竟发现都闭门不做生意。” “闭门不出还是闭门走人？” 卫七七问道。 “手底下的人翻墙进去过，里面看着像是有段时间没有人生活过。” 人已经离开，生意都没有留人看守。只能说明要么真的发生什么急事，要么就有弃掉这个好地段好位置也要离开的理由。 什么理由呢？ 能让人这么害怕的扔掉曾带给自己财运的店铺，而且也不可能一关就关这么些天。 只有战争。 他们提前收到风声。 卫七七刚有些清醒的脑袋随着她的转动开始隐隐作疼。 第110章 抓住审问 他们正说话间，屋外传来说话声：“少爷，已经抓到人了。” 卫七七睁大眼睛看向李渊，李渊微点头承认，她转念一想就知道这是为了掩藏身份。 “好，我就来。” 李渊回道，说着就要起身。 他在卫七七床榻前太长时间，没有时间收拾整理自己，想着他可能比较介意在外人跟前的形象。 “那个……” 卫七七开口阻止李渊的动作。 李渊侧身望向她。 “如果抓到的人不重要，你还是先收拾一下自己。” 李渊爱干净，哪怕埋汰两日也不影响他的外貌和周身的整洁。 只是脸上的青茬还是太明显一些。 卫七七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示意李渊。顺着她的说法摸上自己下巴的李渊缓缓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应声道好。 李渊出门，不一会儿卫七七就听见隔壁的房门打开的声音。 她自己也是没换衣裳，又是出汗又是汤药，虽然没味道可心里膈应。 再说她这两日没进食，虚的很，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换衣裳。 卫七七打算等会儿自己叫人送一些吃的进来，刚这么想，李渊就推门而入。 前后的时间并不长，速度之快让她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李渊手上的吃食。 “我之前让客栈给你做了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想着你醒来可能会饿。” 李渊说着进来放置托盘在一旁的小桌上，说道将小桌子拉到卫七七方便的位置。 “都是清淡容易吞咽的，你少吃些。”他嘱咐道，完才站起身。 长身欣立，刮掉青茬又是个整齐干净的少年。 卫七七本身这个床铺的位置就有些背光，李渊这么一站起来，更加遮挡住她的光影。 大白天的，却在李渊的阴影下有些昏暗。昏暗的卫七七不由自主的抬头，却看不见李渊晦暗的目光。 卫七七察觉到他想说什么，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留下莫名其妙的她面对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虽然这食物在以往并不会勾起她的食欲，不过她现在快饿死了，快饿死的人眼里哪怕草根都能嚼的津津有味。 李渊出门后反手将门阖上，最后对着守在门口的人挥手，刚刚一直在门口守着的人悄无声息的隐匿的他的房间门后面。 转身看一眼紧闭的门，才转身离开。 到外面的一处院子里，门口的人见是他，赶紧开门。 他一进去就看见一大腹便便的男人衣着华丽躺在地上呻吟。 身上是五花大绑的麻绳。 “主子。” 一直坐在旁边的男人听到动静立马站起身，对着李渊恭敬的说。 李渊径直走向最上方的位置，自然而然的坐下来，随后略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人。 有两个人上前将那男人抓起来面对着李渊。 “说说吧，你是谁？如今住哪儿？在做什么买卖？之前的买卖为什么不做了？” 那衣着锦绣的男人似乎之前就已经被招呼过，现如今鼻青脸肿的对着李渊，一只眼眶上青紫色的淤青让他眼睛肿的只有一条缝儿。 他费力的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去瞅李渊，想看看是什么人要对他如此。 “你又是谁，我同你无冤无仇……” 啪的一声，身后的人猛的给了那锦绣衣裳男人狗脑袋一巴掌。 “主子叫你回话就回话，少说些有的没的。” 那男人被打的脑袋一痛眼前发黑，过会儿才喘息着抬起头。 “我叫方洪吉，原先是开粮铺的，现如今没有在做了，我不住在城里……” 李渊点头，继续发问：“好好的粮铺怎么说不开就不开呢？那么好的生意，听说你关后你旁边的粮铺却是赚的盆满钵满。” 方洪吉低头：“家中出现变故，只能匆匆赶去，未来得及声明。” “什么变故？” 方洪吉答不上来，卡壳一下，接着说道：“岳母病重，故携带妻儿老小去看望。” “是吗？” 李渊坐在位置上，他脸色微沉，声音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那住哪儿呢？” 那男人低头：“妻儿老小还在妻子娘家，我先回来想着这些食物不收拾一下，恐怕全都要生虫发坏。” 李渊轻微出声，鼻腔中带出嗤笑。 随后坐起身子，对着底下狼狈不堪的男人说道：“方洪吉，吉祥粮铺的掌柜，贪财惧内。父母俱亡，岳母也并不在人世，唯有岳父一人，且岳父一人一直同你们生活在一起。” “而且，如果你的妻儿老小在娘家住着，那么刚刚手底下的人递给我的这件衣裳，又是哪个百岁小孩身上落下来的百家衣呢？” 李渊将刚刚开门的人递给他的东西从袖子里翻出来扔给那个男人。 方洪吉看清落在地上的百家小衣一下子怔住，随后疯狂挣扎，身后的两个人险些没按住。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求你，千万别伤害我的妻子孩儿……” 刚刚还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男人一下瘫软在地上，痛哭流涕。之前的疼痛只让他发出呻吟没有面子，如今轻飘飘两句话，却是将男人撕心裂肺。 “你要做什么，要干什么你说！我一定帮你做到！” 男人喊道。 上方的李渊不急不忙，将那百家衣叠好放置在一旁。 “那就重新说。” 方洪吉不敢再有一丝隐瞒，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原来这方洪吉不是个普通的粮铺掌柜，他曾是落选的童生，后来娶到前任吏官的独女，吏官虽然没了，但是他的人脉还在。 再加上他并不在官场上任，那些人多多少少会做一些两厢交易都方便的交易。 他给官吏一些金钱维持关系，那些官吏给他一些情报或者一些方便。 “我真的是听他们说的啊，他们说京城已经乱了，几个皇子王爷争权导致全死在京都。” “京城里只剩一个不到五岁的年幼孩子以及在外平定西凉的八皇子。” “他们说即将要起兵，征收粮食和征收土地。已经有藩王在封地发起清君侧。” “我知道都已经给你说了，放了我妻子和孩子吧……” 男人崩溃的伏在地上，他知道这事他说出去一旦被上头的人知道，免不了一死，可再不说妻子孩子就没命了。 第111章 与人合作 屋子里寂静的可怕。 男人说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直接炸在几人耳边。 他们互相对视，眼神里俱是惊疑。 倘若是真的，那么乱世要开启了吗？ 李渊沉默不语，一刻钟后他起身站在那人跟前，他蹲下来捏住那人的肩膀。 “若情况不实，必定千刀万剐。” 男人抖的像筛子，口中只念着他的妻儿老小。 李渊起身，身后的人无声询问这个男人怎么办。李渊看了眼男人，“将这人放回去，他知道该去哪里。” 方洪吉知道自己没事了，可他却没有半分喜悦，只被绑着四肢不停扭动，期待的询问李渊：“那我妻子和孩子呢？” “他们呢？” 李渊低头瞥那男人，男人虽锦绣衣裳加身，袖口处却有缝补的痕迹，且针线紧密，想来是有人用心的给他缝过。 “回去就能看到他们。” 说罢李渊绕过他离开。原本守在院子里的人陆陆续续撤离，只留下刚刚拍他后脑勺的男人留下来给他解绑。 见方洪吉还在呆愣没明白主子的意思，男人粗声粗气的解释道：“主子的意思是他没动你妻儿老小。那百家衣是在你们城里的住房里搜出来的，应当是你们匆忙离开掉在半路上，主子在诈你呢。” 解开后那男人也准备匆匆离开。 临了却被男人叫住：“你们，你们真的没有动我妻儿？” “我说没有就没有，只是要问话，主子他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不然我们也不能跟着他。” 说罢就几步走开，却被男人再次叫住。 “你们有没有银钱？” “如果有，我另外有个秘密的地方，里面压着我的存货。” 男人舔了舔嘴角，有些发涩的说道：“只要你们给我银子金子，我就和你们说粮食在哪儿？” “怎么样？” 给他解绑的男人顿时惊住，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大胆，才死里逃生就想着做生意。 他慢慢后退两步，将信将疑的看向那男人。 “真的，我真的有这么一处地方。” 这人在重新返回来的李渊跟前也是坚持这套说辞。 李渊挑眉，神情有些似笑似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他做这个表情的时候，带着点邪肆，像原本冰冷漠然的外表一步寸皲裂最后露出里面真正恶臭的一部分。 不过这个表情仅一瞬，伤了一只眼的男人并没有看清，他还当自己眼花。 “这批货于我来讲是个烫手货，我之前想过很多法子想要将这些粮食卖出去好挣一些银两供我们娘俩驱使，谁知城门戒严了，根本就躲不过去！” 方洪吉的说法李渊只信七八，不过这七八也足够将这件事办成。 “告诉我们地址。” 李渊问道。 那人摇头：“不行，告诉你们在哪儿岂不是让我失去筹码？” 果然无奸不商。 李渊淡淡开口：“你既同我说这件事，你觉得我没到手东西，还会放你离开？” 方洪吉这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渊这副不要脸的模样，只觉得看走眼。 在又一番威逼利诱下，方洪吉没办法只能告诉他们位置，前提要李渊答应他给他那个粮草十分之一的钱。 他也不奢求太多，十分之一的钱正好是他能带出去的银子。 李渊答应他，不过有前车之鉴，男人就算知道对方要反悔也没什么用。 几个人来到男人所说的地方，方洪吉刚掏出钥匙就看见有人挑个不起眼的地方翻墙进去，一会儿看看手里的钥匙，一会儿看看刚刚翻过去的墙。 里面的人很快跳出来，在向李渊点头后，有人从后面将方洪吉一推，示意他上前开锁。 推进门去，里面是个带院子的仓库，只不过院子略小，两边的房间却是林林总总紧促的安排在一起。 李渊随意开了一扇门，刚打开门，屋子里的粮食就哗啦落下来，有些已经落在他的鞋边。 男人看着自己的成果：“这间房是我最近一次收上来的农民的粮食，因为时间匆忙甚至都来不及分袋装。” 李渊随意从一个地方捻起一些粮食在手心里搓动，见的确不是陈米，便知道眼前的男人说的都是真话。 他告知人将这里守起来并且不能让人发现这个地方，随后他目光落在还蠢蠢欲动的男人身上。 “你留下，等我们把粮食带出城去，你也就跟着我们一起出城。” “只要出去了，就能得到一笔钱和回去看妻儿老小。” 方洪吉再次被绑，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反抗。 李渊到的时候，卫七七已经换好衣裳躺在床上累的休息过去。 因着轻手轻脚，并没有惊醒卫七七。 李渊静立在卫七七床边一会儿。 因着病情，卫七七脸色苍白吓人的很，明明只是个风寒，却像是有什么急症似的。 或许七娘她自己没发现，只要她生病就会瘦一圈儿。瘦的小小的一团儿窝在那儿，只让李渊心里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七娘曾说过不喜欢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身体，若不是她的身体没法练功，她也想跟着学傍身的武艺。 她还说过，不在乎美丑胖瘦，只要身体康健，就是最好的。 可偏偏七娘身上的旧疾让她次次都难受不已。若是调养不好如何？ 一想到可能会有这个结果，李渊心口猛的一痛。他甚至只是想象七娘会死去就如此悲痛。 七娘…… 给卫七七捻上被角后，李渊悄无声息的再次退出去。 外面的侍卫跟着李渊的脚步走。 “主子，现如今怎么办？” 李渊眼睛不自觉的眯起来：“去准备辆马车，好一些里面的布置偏软。 还有想办法搞定偏门的守卫，让我们将这些粮食一同运出去。” 那守着的人有些担忧：“如此严查之下，会不会不愿意……” “他们也是人，也会想要为自己考虑。且偏门人稀少不多人，可以选择没人的时候去。” “若还是有不愿的人……” 李渊黑沉的目光瞥向那人，唇微启：“杀了就是。” 被李渊盯着的那人打了个冷颤，还是应了声好。 第112章 顺利出城 卫七七醒来的时候，李渊已经在房间里，他端坐在对面桌子前，手上拿着不知何时弄来的书本入迷的学着。 本不想惊动他，可她没忍住咳了一下，轻微的声响惊动了李渊，目光从书本上看向她这里。 “七娘。” 手中的书倒扣放置，李渊起身走过来，探手在卫七七的额头上试温度，感觉没有起热，心里才放松一口气。 就怕七娘这个发热反反复复。 “我又睡了多久？” “才几个时辰，不久。” 李渊说的并没有错，虽然外面已经天黑，可的确过了四个时辰。 “七娘要吃点东西吗？” 他这么一问，卫七七的肚子就咕噜响了一声，着急替它主人回答似的。 也不用她开口，李渊就知道。 他出去没一会儿就拿回来膳食，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起来。 “你要没吃，就吃点好吃的去，做什么陪我吃这么清淡的？” “清淡些好，和七娘一起吃饭也香。” 李渊说着往嘴里塞一口。 因着长身体，饭吃的很多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下饭，每次和李渊一起吃，她都能多吃一些。 就像在现代她要对着手机里的美食博主一起吃才能吃完一些东西一样。 “胃口真好啊。” 她感叹道，说罢自己也舀一勺汤喝起来。两个人吃完，照旧是李渊收拾桌子，卫七七将床铺收拾好。 两个人再次面对面坐，她先开口：“感觉你应该有事情和我说。” “现在已经吃完饭了，你要说什么就说。” 李渊有时候，在面对某种特定的事情的时候，是不急不躁的，哪怕这件事在卫七七眼中是天大的事情。 “之前手底下的人不是回禀，说抓到一个人？”他先用反问从头说起。 卫七七一下子就想到之前把李渊叫走的人。 “嗯，抓的是什么人？” “七娘你生病的时候，我有出门去，发现外面的一些铺面极好的个别店铺关闭，我有跟你说过。” “后来我让人去找关门不做生意的掌柜和在城中查探，结果一直没消息。” “直到手底下的人抓到一个叫方洪吉的人，原先是西南市场的粮商，因为心疼他的粮食，又折回来给底下的人恰好碰到。” 说着，李渊微眯眼睛，她知道这是李渊情绪外放的一个微表情。 他继续说道：“从此人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方洪吉说，京城已经大乱，几位成年已经封王的皇子互相残杀造反狗咬狗，最后竟剩下最后一个年仅五岁的幼子。” “那皇帝的位置传到他身上了？” 卫七七睁大双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幼帝上位？ “背后可是有外戚把手还是太后亲政？” 对于她的敏锐，李渊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嗯，七娘猜的不错，两者皆有。” “国舅爷想要杀了幼帝自己坐上皇位，太后因为终于熬到头，她不想成为家族的弃子，索性让自己的野心膨胀，与只认皇亲血脉守旧派的人和家族抗衡，两厢之下，竟维持平衡。” 卫七七顺着李渊的话题继续往下想。 外戚势力想要动摇国本，太后也有自己的野心，年幼懵懂的幼帝夹在中间。 啧。 不知为何，卫七七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升起一股怜悯。 她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对孩子格外的宽容。 李渊见卫七七消化的差不多，接着往下讲。 “方洪吉还说，各地有封地的藩王听说京城出事老皇帝驾崩，都动了心思蠢蠢欲动。” 卫七七敏锐意识到乱世或许不远了。 “我们即刻就收一些粮草，然后撤出去。鸡关山虽小，却是个易守难攻的世外桃源，我们回去做个万全之策。” 她着急起来讲话语速很快，却让人听的有条不紊。 李渊抓着她就要起身的手臂，“我已经收够粮食，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好，再等等，天黑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出城。” 听到这些安排，卫七七慢慢坐回去，她歪头看向李渊，“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碰巧找到个方洪吉罢了。” 李渊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顶多就是自己运气好。 “那我收拾一下？” “嗯，晚风凉，七娘还是将自己裹厚一些。”他苦口婆心的嘱咐道，卫七七生出一种养儿子将儿子养成老爹的感觉。 “行了，你大还是我大？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着就越过李渊，开始在房间里收拾起来。 因着这是七娘的屋子，李渊不好替她收拾贴身衣物，只能按照规矩退出去。 天黑后。 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咕噜噜的驶向城门口，与此同时，城门口原本聚集的人也开始分流出去。 拿出手中的手札给守卫的人看，那守卫的人多瞧一眼李渊，被李渊面无表情的塞进怀里一锭银子后才收回视线。 马车再次启动，往城门外驶去。 大概又驶行了半个小时之后，拉马车的李渊吁了一声叫停马，马车随之停下来。 卫七七掀开车门帘，李渊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转身去扶卫七七。 “小心些。” 说着还搭手，这马车挺高，她又穿的多，自然有些笨重。还好有李渊搀扶，下了马车。 下去后才发现，不仅只有他们这辆马车，前方的马车对于一直蜿蜒到卫七七黑夜里有些看不清的地步。 这马车不同于她坐的那种马车，更像是拖车类半拖车之类的，上面高高耸耸的，应当是正在运送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粮食。” 粮食？ 卫七七猛的睁大双眼，火把明灭的照耀下能看见她的震惊。 “全部都是？” 李渊摇头，见他摇头卫七七才没那么吃惊，就觉得哪来的这么…… “最后一车是七娘你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说的硝石和硫磺，至于木炭就没准备。”李渊解释道。 卫七七几步上前朝着李渊刚刚指的方向走去，她掀开上面的牛皮隔水往底下瞧。 黑暗中瞧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味道是没错的。 她转身，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还真是，你怎么搞到这么多？” 李渊但笑不语。 第113章 心中惊疑 见他装高冷，卫七七也不计较，只觉得心里欢喜。原本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准备这些。 谁知道半路会风声紧，只能抓紧时间出城。 没想到李渊竟然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想到快开始的诸侯纷争，卫七七忍不住撇嘴，只盼望着前期能让他们苟着先猥琐发育。 有这些东西，别说是苟着猥琐发育了，前期直接吊打一切小怪。 至于大怪伴随着十几万的兵，那还是算了，毕竟蚂蚁腿去碰大象腿，简直是不自量力到极点。 想到这里，卫七七心情颇好的用力拍了拍那毛皮隔垫，只觉得浑身病气都散了几分。 李渊看着稍微有些精神的卫七七，心情跟着好起来。 有几个人围上来，正是之前跟着李渊和卫七七一同进城的十个人。 “看着他们，直接往李关山上走，中间别耽搁。” 李渊对着那些人讲，末了又问道：“方洪吉怎么样？” “那人躺在粮草上舒服的很，还吆五喝六的。”说话的人语气有些不满，不过被另一个人杵了一下，“这样白给我们粮草的人，吆五喝六也得认，再说看他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这两人的对话卫七七自然也听到，忍不住对那方洪吉感兴趣。 “七娘，我们现在上路，你先进马车里。” 李渊说道，随之伸出手要去扶卫七七，被她给摆摆手拒绝，“不是什么金贵的人，走几步路而已，很快就到……” 话说着，卫七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李渊眼疾手快的抓住扶住。 “天黑路不平，小心些。” 他们的距离过近，让卫七七偏了一下头，随后站直继续往马车上走去。 坐好后，李渊跳上马车的外边，准备驾车。 前面的队伍得到命令开始行驶，漆黑的路上虽有些火把和前面探路的人，可放眼过去却还是隐匿在茫茫黑夜之中。 让人窥探不得他们有几人，有何东西。 因着粮食众多，卫七七在马车上颠了两日才到鸡关山下。 一路上走走停停还是让她刚大病初愈的身子遭了大罪，脸色再次苍白起来。 李渊看着脸上更加冷凝，一到地方就下马车，门口的人原本是要查前面的人是什么人。 自从鸡关山被攻下后，鸡关山的防御能力大大提高，就是为了避免敌方用相同的方式再把鸡关山拿下。 所以第一关卡审核相当的严，前面层层盘问还没间断，就有人看见马车里下来一个人。 那人面若寒霜，虽年轻身上的戾气却像是要割破周边的人。 看见李渊的那人张大嘴巴看着他，“大、大当家的……” “什么？” 有人没听清，不过看那人脸色不对，还是提高警惕凑过去问那人怎么回事。 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向远处马车旁边，一对年轻的女人和男人长身玉立，站在那儿就像是一幅画。 可惜土匪欣赏不来什么风景如画和天作之合或者其他之类的，他们眼里先是看到美艳的摄人魂魄的卫七七，其次再看向李渊的时候却是冷汗直流。 大当家！ 真的是大当家的！ 之前所有的旖旎都化为下意识的恐惧。有些胆小的已经双股战战。 “让他们进去。” 随着他的吩咐，第一关卡的人立马放行。 那些人战战兢兢的不敢乱动，很想和后面关卡的人说一声大当家的已经回来了，奈何有心无力。 李渊看着漫漫长长的台阶和上坡，考虑到卫七七的身体状况，蹲下身子微侧头对卫七七说道。 “七娘，上来。” 原本有些犹豫的卫七七看到那漫长的有些不可理喻的台阶加上现在自己如同林黛玉般的身体，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李渊的背。 大当家的蹲下来已经很离谱，背一个女人更加让众人大跌眼界。 眼睛滴溜溜的到处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 余光却不停的瞄着李渊他们。 李渊背起来的时候，很是轻松，轻松的他忍不住掂量两下，只觉得卫七七甚至没有他练习的沙袋重。 确定卫七七趴好后，李渊只对那些人说：“找戴建功百户去安置后面的人。” 被吩咐的人得令，趁着李渊不注意快速的看了一眼卫七七。 之前隔的远，看不太清楚只觉得娉婷袅娜的，如今凑近乍一眼看，只觉得天上的仙女下凡或者地上的精怪化形。 不过这面容好熟悉。 那人没胆子再看，怕被发现赶紧低下头去。 等李渊背着人上很多层台阶消失在他们跟前后，这些站的笔直的人才松口气，稍微放松一些的靠在一边。 “你刚刚看到大当家背上的女人没？好看不？” 有人问刚刚偷看的人，询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只觉得眼熟，只说：“好看，比你知道的所有人都好看。” “这么好看，也不知道大当家的继亲继母和这小娘子哪个好看。” 有消息灵通这么说。 “大当家的继母你们见过没？听说只差大当家的八岁，很是年轻。” “八岁还年轻啊？” “怎么不年轻？我兄弟亲眼看过那继亲，说好看的不像是人。” 有人对这话嗤之以鼻，包括之前偷看的人也觉得夸张，不过偷看的人却觉得肯定没有自己刚刚看到的人好看。 “听说大当家的继母长相看不出来年龄，就算站在一起也没有人会觉得那是大当家的继母。” 有人回忆着他兄弟给他带来的话。 土匪窝里能聊的就这么几样，女人、金钱、地盘。 不巧刚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这些土匪不改本性由着自己的性子探讨这件事情。 “刚刚这个……” 之前偷看的男人后知后觉到一些事情。 “刚刚大当家背的，不会就是……” 那么好看的人哪里能一下子见到两个？ 更何况他是远远见过卫七七的。 在训练场上，因着看热闹，听说继亲差点被打到，被剑雨剑锋百户一脚踹飞，那人重伤到现在还躺着呢。 他是见过的呀，虽然只有一面！ 可是…刚刚大当家和他继亲那个样子…… 哪里像是寻常人家的关系？ 第114章 上山到家 越想，那人越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甚至有点不敢想接下来的事情。 他怔怔的抬头看向李渊离去的方向，第一次对自己那个大当家产生一种不可言说的仰慕之情。 如此年轻，如此疯狂。 李渊背着卫七七上到鸡关山的半山腰的时候，有人发现他们，目光纷纷看向离去几日的大当家。 察觉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不妥，卫七七示意李渊将自己放下来。 有道人影疾奔而来，很快停在卫七七跟前。 “主子……” 叶元欣双眼通红的看着卫七七，要哭不哭的样子。 “你不是说第二天就回来吗？已经五天了……”她和主子就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好啦，这不是回来了吗？这么想我？我在的时候你不是这也啰嗦那也啰嗦。” 卫七七打趣道，伸手接住叶元欣掉下来的眼泪，“哎呦呦，谁家小娘子这么大了还掉金豆豆啊！” 被卫七七打趣到不好意思，叶元欣原本想哭的感觉被冲散很多，忍不住嘟囔：“主子就是个没良心的……” “对对对，没良心的人给你带了好些玩意儿，去看看。” 卫七七想到李渊给她准备的一些解闷用的小玩意儿，用来哄叶元欣这小东西也够了。 一听说有好东西，叶元欣抽搭抽搭的收起眼泪，跟在卫七七身旁。 她这模样让后面跟着的剑锋剑雨嘴角抽抽。 这小丫头的暴脾气怎么在主子跟前没有任何迹象？ 她前几天还仗着他们两个的势狠狠的整顿一番通讯兵们，导致通信兵的人看见这小丫头都要抖上三抖。 剑锋站在剑雨身后，眼神止不住的落在叶元欣身上。 “剑锋你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 剑锋点头：“躺在床上筋骨都硬了，还是走动走动，对身体好些。” 见他已经能走动了，卫七七也放心，这种医疗不发达的地方，就怕感染严重死亡。 李渊见她在风口站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你病才好些，先上别现在风口。” 他这话让在场另外三人忍不住看向卫七七，这才发现卫七七脸色比平常还苍白些，讲话有些有气无力的。 之前还当是舟车劳顿，竟是生病？ 李渊带着卫七七先上去回院子里，叶元欣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发挥她啰嗦的本质问道：“主子你生病了？” “怎么生病了？现在好些没？” “要不要吃一点东西，我让人给你做一些东西吃，你想吃啥……” 卫七七忍不住皱眉，刚想说这小丫头话怎么这么多，一旁的李渊转头轻飘飘的看一眼叶元欣。 刚刚还像鹦鹉般聒噪的小丫头顿时噤声，忍不住脑袋往后缩一下，嘴巴跟胶水粘住再说不出一句话。 突然安静下来让卫七七奇怪，不过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去顾其他，提着精神回自己的小院子。 自己房间被叶元欣收拾的很好，一进去就脱了外衫躺在床上，只觉得气儿都喘不匀。 李渊没有再进去，叫出叶元欣。 “等会儿会有人给你送一些药草，你回头亲自给七娘熬好盯着她让她喝下去。送来的食物要容易克化的，少油腻。”他嘱咐道，叶元欣听着点头，一条条记在心里。 “夜里要你警醒一些，看她还会不会起热。”李渊说到这里，叶元欣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好，我今晚就住在主子的小榻上。” 见她答应的干脆，李渊也放心些。 他几日不在，鸡关山又正逢需要融合的时候，他还得亲力亲为的紧盯着这些人。 所以没办法时时来卫七七跟前照，故而多嘱咐一些。 卫七七吃过东西又睡了一觉，第二天天刚亮就伴着鸟叫声醒来。 这次放心上，出门的时候将衣裳穿厚实。 她可得将这身体好好护着，总觉得像林黛玉般可能会随风而逝。 等身子好的彻底后，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她先是去了鸡关山的后山平原处。 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吃一惊，整个平原目光所及之处，荒地竟全部翻完。 人们忙忙碌碌的趴在田地里锄杂草，俨然一副忙碌的景象。 她降临十天没过来，一来就收到人群围攻，原先他们对卫七七只能说是服从上面的吩咐，至于做出来啥样什么情况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如今却是大大不同。 自从他们的百户给他们看了这耧梨和曲辕犁的好处并且用了一段时间后，简直让他们腾升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们曾经也是庄稼汉，也是下地侍弄花草的人，都知道要开荒一块地要费多大的劲。 没想到短短几日就让他们把地翻了一遍还连底下的草根都锄了。 听杨青白百户讲，等卫七七回来，会教给他们其他的方法，能让这土地变得肥沃，让这荒地第一年就长出和别的土地一样多的产量。 这消息起初大家都不太相信，哪怕这荒地已经赶在初夏之前翻好耕完，只要第一年能产出平常的一半，不！只要能产出他们就很高兴了。 可架不住他们的百户一直讲，一直说，让他们原本全然不信的人如今开始半信半疑。 甚至开始期待卫七七什么时候回来，好给他们看一下是什么样的东西或者说要怎么做才能让土地变得肥起来，容易多产出食物。 所以卫七七一回来，就遭到众人的围困。 叶元欣下意识护在卫七七跟前，却被卫七七轻拍肩膀推到一旁。 乱哄哄的，大家都在问有什么方法能做到刚开荒的地产出和平常的一样多。 这时外围传来一男人的喝声：“都不干活在这干嘛呢？有什么好东西竟然要聚着看！” 说着拨开两边的人就要看里面的情况。 这人正是杨青白。 杨青白比卫七七离开的时候还黑了几分，现如今他嗓门大大的喊上几嗓子，竟然镇住所有人。 杨青白就要看的时候，对上人群里卫七七的视线。 顿时大喜。 “您回来了？我…我都不知道……之前听说您病了，我就想着不好打扰你……” 他大嗓门瞬间细小，神态有些恭敬和担忧的对卫七七说道。 第115章 引水过田 “如今无事，就过来了。”卫七七说道顺着开辟出来的道路，往田地里走去。 地已经被翻的很好，卫七七低身摸了一把土，“水看着还不太够。” “是，这些人一个个挑水的话，是有些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好在不会太远，就在这田野往后一里地就是。” 杨青白没有说错，确实是不会远，他们在村子里的时候，挑水要去更远的地方。 卫七七顺着目光看去，这平坦的地方往后一里地，若是人走过去也不算远，十五分钟的时间。 可坏就坏在还要挑水过来。 他们说话间一两个人拖拖拉拉的从远处走来。每一个人肩上都挑着两桶水，一摇一晃的过来。 不时有水洒在泥土上，等到跟前，卫七七探头一看，一桶的水，只剩下半桶。 分给后勤的人是最多的，用耧梨和曲辕犁解决了大部分的劳力，可还有部分的劳力困在这种无用功的事情上。 或许…… 卫七七抬步走向这些人来的方向，身后的杨青白赶紧跟上去，他模糊中好像感觉到什么，隐约猜到卫七七可能想做什么。 心里头一跳，连忙带着人过来。 一里地的路让卫七七走的有些艰难，但她不用挑两个木桶，所以走起来和这些挑桶的人差不多。 到那儿的时候，她额头上已经布满汗，一旁的叶元欣赶忙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给卫七七擦起来。 十米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小河，听杨青白说，这小河从略高一些的地势上流下来，宽大约有五米左右。 卫七七上前，试探的将手伸进水里。 水看着浅，手摸进去却摸不到底。左右环视，看见不远处碎石地上有根树枝大约一米多。叶元欣会看眼色，在卫七七目光落在那树枝上的时候已经抬步走过去给她拿回来。 拿着那树枝，捏好顶端随后猛的扎进去，水没过那树枝中间，然后慢慢的继续往下压。 最后那树枝已经全部没进水里，卫七七半只胳膊也进水里，才终于摸到底。 卫七七松口气将树枝拿起来。 差不多一米五不到的深。 够了。 卫七七目光顺着这条河一直看向自己刚刚来的地方。 地势略微平坦，应该是能将水引过来。 她打算将这小河里的一部分水引到田野那儿，好节省中间很多人力物力。 而且水过去，慢慢渗透一下土地，会更好养那周围的土。 她略微一思索，斟酌的将自己的话说出来。 “我打算从这边，一直挖到这边，中间挖个这么大宽度的水，将水引到田野处，你觉得怎么样？” 卫七七自觉自己不可能什么都顾及上什么都想得到，也不觉得自己不会出错，凡事她都想和别人商量着来。 也好让自己有个对照。 不至于一意孤行，然后浪费时间。 杨青白思考着卫七七的话，眼睛慢慢的亮起来，眼底带着不可名状的兴奋。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没想到？ “可以。” 刚答应下来，杨青白就立马想到挖坑的人。 “只是后勤的人，都各司其职，恐怕没有多少能过来帮忙的人。” 他这话不无道理。 卫七七想着后勤部每一个人的忙碌，心头一转。 “壮丁我会给你拉回来，现在的问题是确定好线路，你找人用比较显眼的容易看见标志将我画的线做好标记。” 杨青白莫名从卫七七脸上看出点不怀好意的感觉。 他应道：“好，我回头就找人去做。” 卫七七得到答应，又重新回身避开略高的地方，用树枝慢慢画出一条线出来。 这线看着很是浅淡，不过杨青白立马将也拿出树枝跟着描了一遍加深印象。 后面的人自然也听到这话，一个个心里立马腾升起希望。 毕竟挑水实在是个苦力活，一天天的他们快坚持不住了。 见自己家百户也画的并没有多深的痕迹，有些人自发的开始从周边捡石头树枝，压在杨青白和卫七七画出来的线上。 将线画完，卫七七先从后山离开，往半山腰赶去。 半山腰上的喝声绵绵不绝，一声比一声震耳欲聋。 李渊行动能力高，执行能力也高。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基本上都是这些人怎么训练的，李渊跟着他们一起训练。 让有些心生埋怨的人都说不出个什么一二三。 卫七七出现在半山腰的时候，李渊正训着拉出来的三个人。 “在战场上，这么散漫是会死的，会拖累你的兄弟，拖累其他人！” 那些人因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拉出来，脸色已经有些不好意思。 “散漫、懒惰，还净整这些下三滥！” 李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比谁都清楚，本事练的越好在战场上存活的概率就越大。 这些人的命，不能如此轻率的死在自己的大意上。 “你们若不是遇到我，已经大意的死过一次，怎么，还想着真正死一次？” 卫七七走近些，李渊一抬眸就看见他，原本对着这些人的训斥话却无论如何都讲不出口。 也不训话，直接从这些人前面走过去，停在卫七七跟前。 “七娘。” 李渊对着卫七七微弯身。 “怎么了这是，单独拉出来。”卫七七嘴角含笑的看着那几个拉出来的人，眼神莫名。 “训练的时候偷懒被单独抓出来。” 李渊手底下很少有人敢偷懒，偷懒的后果基本上代表之前一天的训练再过一遍，什么时候过完什么时候休息。 不过这几个人年轻，不懂李渊的良苦用心，只觉得自己根本适应不了这艰苦的训练，想着偷懒一下。 谁承想就这一下还让李渊给抓住。 卫七七目光落在这几个年纪比李渊大，却被李渊训的头都抬不起来的年轻人，嘴角的笑容弧度越来越大。 “七娘来这，可是有事？” 李渊眼神扫过卫七七的衣裳，发现裙摆底下沾着泥土和灰尘，有些灰蒙蒙的，袖口处还有一小片洇湿。 “跟你借几个人，过去帮我个忙。” 卫七七说道，眼神却是落在这些人身上。 这些人，也是时候让他们发挥一点用处。 第116章 抓壮丁来 李渊没问她要做什么，只开口问道：“七娘要多少人？我给你拨过去。” 卫七七知道他想给自己拨一些好用趁手的人，摇头：“我找人是过去做苦力的，既然是做苦力的，肯定是某些投机取巧，偷奸耍滑的人来做，想必效果更好。” 李渊诧异，对上卫七七的视线，立马明白她的意思。 虽不知七娘要人过去干什么，但这样做一石二鸟。 既解决了她那边的用人问题，又杜绝了他这边想要靠着偷奸耍滑躲懒的人。 “好。” 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李渊将训斥的那几个人叫出来，顺便指派了一直在队伍前方的剑雨和戴建功一同去。 连带着让其他百户将他们手底下之前偷懒的人一并抓出来，共同打包给卫七七。 “有我需要帮忙的吗？” 李渊问的低眉顺眼，他跟前的那些兄弟们可是看的有些惊悚。 一边觉得李渊这种情况不亚于见鬼，一边又好气的看向卫七七，凡是落在卫七七身上的目光，俱都挪不开眼。 卫七七带着差不多三十人浩浩荡荡的从半山腰往后山走去。 这些人被指派出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李渊都对卫七七恭敬有加，也都态度放的端正。 主要是她长得过于好看，让这些人不由自主的听从她的吩咐。 剑雨和戴建功一人一边将卫七七护在中间，一群人重新来到后山处。 当这些人看到后山的荒地在短短时日里，竟然开垦出来，看这样子好像地都已经翻完。 这可能的事情吗？ 这三十多人中有些原本就是鸡关山的兄弟，所以眼前的景象带给他们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开垦荒地的难处他们不是不知道。 不然这些年来也不会一直从鸡关山脚下几个村庄的农户跟前高价要粮食来。 如今竟然已经开垦好了？！ 还不等他们看个够，卫七七依旧往前，她身后的戴建功往后瞧上一眼，嗯哼一声让那些人迅速转头。 跟着卫七七又七拐八拐，路上终于碰到杨青白，他正指挥人确认路线。 “杨青白，我把人带过来了，今天就开始。” 她的话无疑中了杨青白的下怀，好像只要跟着卫七七，哪怕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干活都行。 跟着她干活实在是太上头了。 “今天就好啊，越早越好。”说着眼神炽热的看着她身后的人。 被杨青白盯上的那几个人面面相觑，还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行。” 杨青白这边没问题，卫七七就放心大胆的干了。 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人站在那儿等，有一部分人是从挑水的队伍里拉出来的。 一听说要修建水渠，根本就不用走这么长的路都可以就近取水，这些人恨不得现在现在就将事情干完。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负责挖大概这么长这么宽的水渠，我们要将水从这条河上引到田野里去。” “希望你们能加油，并且尽快。” 卫七七这番话是对从李渊跟前带来的那些人说的，她语笑嫣嫣，说出的话却无端让人生出一种即将要迎接苦难的感觉。 很快他们就知道这种想法并不是假的。 前面几个人用耧犁和曲辕犁开道，将碎石以及杂草都挖开，好让后面的人用镐头和锄头挖河道。 事情一旦开始，后续就源源不断的接上。 李渊那边派遣的人越来越多，卫七七也一直守在旁边，除了她和叶元欣没有下地，其他人包括剑雨戴建功还有杨青白都下场。 仅仅半天的时间已经挖出了十米多的距离。 李渊后续一直派人过来，卫七七留着原本的人，给新来的人干的是一样的活，没多久这些从李渊跟前来的人，从刚开始的懵懂无知变成了麻木眼神无光的人。 这些人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很快就已经浑身疲惫，在几个人百户的以身作则下他们甚至都找不到偷懒的理由。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怀念之前的训练，之前的训练好歹完成后还有休息的时间，还能学到新鲜的东西。来这之后，除了挥舞手中的东西以外，基本上什么也不知道。 这种枯燥无味的动作让这些人内心渐渐充满悔恨感，只觉得自己怎么之前还要偷懒。 他们的想法在表情上很容易就能看得懂。 原本就属于后勤的人卫七七好歹还让人交换替一下，对这些人，来这原本就是为了惩罚。 或许他们不能理解这些百户和李渊的用心良苦。可卫七七相信，只要有一天上了战场，他们就会理解并且感激曾经对他们严苛的人。 那将会成为他们的保命符。 半天时间到后，卫七七才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 因着后勤现如今还没有完善的系统，只留了一些人在厨房帮忙做一些大锅饭给特定的人，其他人都是吃自己抓来的，还得自己生火做饭。 导致现在这些刚干完的人已经累瘫根本就动不了一丁点。 卫七七并不打算在吃的上面为难他们，让之前已经停下除草的人准备好吃的喝的，给他们端过来。 干完活正是肚子空空的时候，端来的饭菜简直让这些人魂牵梦萦，恨不得将身子都塞进那饭桶里。 等吃完让他们休息半个时辰后，卫七七让他们重新干活。 这样翻来覆去，一直干到天黑，能见度看不见为止，他们已经挖出了五十米的长坑。 这五十米在第一日，格外的珍贵。 卫七七知道，只要他们配合默契，第二日将会翻倍。 这样接连三日，参加挖坑的人基本面如菜色，站着过来，横着出去的状态。 不过效果非常显着。 卫七七也不打算羊毛只薅这些人身上的，让他们回去找李渊，让李渊再派一些人来替他们。 顺道将这边后勤部的人也都换了，免得他们劳苦死。 新换来的人最开始也是怨声载道，不过他们很快就顾不上了。 因为他们累的连话都讲不出一句，只能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东西。 而他们挖水渠的同时，卫七七让杨青白去洒种子，让种子现在就种下去，两边同时运作。 第117章 考察通信 因着两边都是同时运作的，所以这边十天挖好水渠的时候，那边的种子已经种下去，正好浇上水。 当无限接近的水洒到地里的时候，整个后勤部的人欢呼起来。 杨青白简直眼泪的都快掉下来，他高兴的在围着的众人跟前狂奔，还时不时的和他们拥抱尖叫。 被这种情绪感染的卫七七也忍不住跟着欢呼起来。 正好撞上李渊那边休息，之前在这里下过苦功夫的人，对这个地方产生感情，导致他们训练完，还时不时的过来一趟，看看这边的情况。 正好让他们撞上这边的欢呼声。 这些人一看他们曾经参与过的已经修成了，也跟着狂喊起来。 他们的情绪影响周边的人，鸡关山的后山成了人们的狂欢，欢呼雀跃声不停。 有些不了解的人茫然无措的问身边的同伴，问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他们有的是被带过来，有的是好奇后山的动静。 因为他们只要犯错就会被送到这边，而被送到这边的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却是跟死了一样。 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这样。 甚至鸡关山上已经流传着一句话，千万不能犯错，只要犯错就会被送到后山，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回来的人眼神里简直没有活着的欲望。 所以这样的人就想知道后山到底有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才能让去的兄弟们缄口不语，还死去活来。 没想到今日互相约定来到后山，竟然撞上狂欢。 当他们得知后山的荒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完成除草、翻地、种地还紧接着多了一道直通的水渠，不可谓让他们内心不震撼。 后山的粮食种下去，意味着他们以后可以在里面独立的生活，再也不用依赖山脚下的粮食。 他们甚至可以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去换取其他的东西。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已经通过外出的兄弟，知道外面的世界会发生什么。 这时候能做到这些，卫娘子竟然带着这些人在后山悄不作声短期内做出此番成绩，非常人所能做到。 这个成就于他们鸡关山，于他们这些鸡关山上将近两千的兄弟来讲，简直是格外的保命条件。 知道的给不知道的科普，不知道的人也被传染的尖叫。 李渊到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所有人跟着魔一样笑的合不拢嘴。 人群中间的卫七七也笑的开怀，贝齿露出眼睛眯起来，是少有的浑身放松的状态。 “卫娘子——” 不知是谁率先喊出卫七七的名字。 这些山上的人突然开始狂叫卫娘子。 “卫娘子！” “卫娘子——卫娘子！卫娘子！” “卫娘子！”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所有人目光聚集在被围在中间成为众人视线的卫七七。 她笑着，脸上因为诚挚的笑容少了很多妩媚，多了许多洋溢的笑容，使得整个人带着点神性。 竟是惊人的摄中人的心尖上。 看向卫七七的人没有人不为此刻的卫七七感到心动，甚至有些人声音都快喊破。 仿佛看见神的降临，见到此番迹象的人们忍不住浑身激动。 混在人群中的李渊看着这样的卫七七，心脏处的悸动让他产生眩晕的感觉，他进入一个只有卫七七的世界。 周遭的一切都不能影响他。 只能看见卫七七。 那天的狂欢持续很长时间，导致之后几天，甚至有人训练完专门跑到后山来帮忙。 后山的事情正式进入正轨，卫七七开始去考察她原先负责的其他的事情。 比如通信部那边。 通信部的事情因为她的原因，都是她教叶元欣一节课，叶元欣教他们一节课，想来中间应该有什么差错，所以卫七七打算亲自去趟通信部。 因着她离开后，叶元欣觉得通信部的人一直往山上涌不太好，如果正好有她看不着的地方，主子的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那就不好。 所以她和剑雨他们商量，在半山腰的时候，趁着白天他们带着人出去训练，她就带着通信部的人去他们休息的地方上课。 正好一地两用。 因着人很多，连着的房子房间都被打通，一打眼看过去格外的宽敞。 卫七七进去的时候，叶元欣正温柔的对着这些通信部的人讲话。 “我记得我昨天有说过这些都要会背并且会写是吧？” “我记错了吗？林林？” 被叫林林的人哆嗦着摇头。 叶元欣还想说什么，就注意到有人进屋子里，抬头看去正是卫七七。 “主子！” 叶元欣抬手招呼，她扬起大大的笑容，与之之前瘆人的笑容相比，格外的孩子气。 通信部的人回头看，一看真是卫七七来了，顿时高兴起来。 之前卫娘子在的时候不知道卫娘子的好，没想到来了卫娘子身边的小跟班，那暴脾气简直把他们移动的生不如死。 小小的脑袋瓜里竟是千奇百怪的折磨人的法子。 什么怕痒痒的人被按在凳子上挠人的脚心。 什么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被绑在树上打屁股。 简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见这些人就快哭了，卫七七挑眉，算来她和通信部的人应当是没接触过太深，怎么一个两个都好像很想她的样子。 “我过来看一下叶元欣教的怎么样。” 卫七七说着，顺道将叶元欣重新推回台上去。 她随机抽查一个人，问他问题。 那人沉思几秒，流利的说出来，在被要求书写的时候还写的很快。 又接连抽查几个，都学的非常好，已经超出卫七七的预期。 拼音字母完全掌握，并且她额外教的一些英语单词还学会了，这两者之间竟然没让他们搞混。 打算再抽查一个，卫七七随机点了一个人。 那人站起来，卫七七前面的问题都会，就是问到后面的时候，那人明显不会，冥思苦想很久都没想出来。 那人越是想不出，越是紧张，还时不时的看向叶元欣。在卫七七看来就是他想找叶元欣要答案或者解围。 但实际情况就是叶元欣背着卫七七，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她做出在手心挠痒痒的动作，这个人瞬间一个激灵。 眼看着人快哭了，还回答不出来，卫七七就放过他了，只觉得心里奇怪。 一大老爷们大男人，回答不出来就不出来，干嘛快哭的表示。 殊不知叶元欣小魔女的性格让他们瑟瑟发抖。 第118章 势力纷争 见通信部的人学的都挺好，叶元欣管理的不错，卫七七打算继续锻炼叶元欣，让她教通信部的人。 其中的一些细小的规则和用途以及如何书信之类的，她会后期一点点沟通。 但是目前教学的，叶元欣做的不错。这让她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卫七七之前还觉得叶元欣的性格糯叽叽的，希望她以后能得到锻炼，像叶元风叶元江那样独当一面。 没成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做的有模有样。 通信部和后勤部已经走上正轨，还有唯一没有训练的就是骑兵。 骑兵和前锋要互相配合，除了骑兵外，其他的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 时间一晃而过。 第二年二月初龙抬头的日子，京都唐太后以以下犯上和谋权篡位两个名头，将她的父亲唐进以及兄长唐卓下狱，京都彻底落在唐太后和幼帝手中。 唐太后垂帘政听。 四月初万宗荣带领的世家因着太后不愿废弃宦官九千岁，转而发起清君侧的政变。 四月末，唐太后带领幼帝不知所踪。 中原晋州佑王爷打着为皇室宗室报仇，诛杀万宗荣为由，起兵北伐。 战争一触即发。 天下风雨飘摇。 同年九月，洛州发生蝗灾，蝗虫遮天蔽日浩瀚无垠，其所过之处片甲不留荡然无存。 天下彻底大乱。 洛州无粮则天下无粮，因着前年的寒冬加上如今的蝗灾，天下能供人们的粮食少之又少。 情势一度非常严峻。 而洛州离鸡关山，中间仅隔宜州。 卫七七和李渊以及众位和百户聚集在大堂处。 这几日派出去的通信兵源源不断的将消息从就近的各个城市传来。 其中所蕴含的情报让在座的几个百户脸色凝重。 “洛州发生蝗灾，至今已过一月有余，还在持续。晋州因着佑王爷北伐，导致大量征兵以及收购粮食，惹得怨民载道。” 此二地的人大量的涌入宜州和忱州，原本就粮食上涨的城市因着大量的难民涌进来，导致民心惶惶，有人出逃，有人在城中内乱。 已经有饿死的人死在逃亡的路上。 卫七七全程是皱着眉头听完的。 鸡关山在这乱世中就像是个世外桃源，根本就不受到任何影响，哪里能想到外面竟已经如此？ “通知下去，所有人开始戒严，一旦有人靠近，能活捉就活捉，拼死反抗的直接就地格杀。” 之前已经将各地的灾情困难讲的非常详细，现在李渊说的，就是应对之策。 流民乱窜，当务之急是要将鸡关山暂时隐匿其中。 绝不能让知道鸡关山内情的人离开鸡关山。 “其次，让通信兵跟在各个百户跟前。每个百户跟前留两个通信兵。” “后勤部一百五十六人中，一百人分散在几个百户之间，确保每百人都有后勤跟着。” 李渊点着手指在桌面上，这些都是他和卫七七一同商量过后才在这场会议上说出来的。 此次聚集，一共有十五个百户，加上不当百户的剑锋、剑雨、程飞跃以及戴建功，其他的依旧是原来的百户。 “还有，按照七娘说的，在鸡关山后山附近弄上陷阱，日夜要有人把守。 一旦哪里有异动，直接让通信兵的人发射信号。” 众人皆应道。 卫七七这时在旁边开口：“之后等通信兵到各个百户跟前报道后，要来我这一趟，装备信号灯。” 她口中的信号灯，是类似于窜天炮般的小型烟花，目前只能弄出花火和声响，还没完全形成观赏性的烟花。 这个东西刚弄出来的时候，鸡关山上的人一度觉得这是神迹，并且认为卫七七是神女，对她的尊敬一度超过李渊。 自从知道七娘子为鸡关山上的兄弟们做了什么之后，再加上李渊对她的恭敬有加，导致鸡关山上的兄弟见到她都是极其的虔诚。 “是，七娘子。” 底下的百户纷纷应道。 等人都走后，只剩下他们这些熟悉的人，李渊重新开口：“之后的事情想必很多我，这山上的兄弟还没经历过战争，最开始可能有些不合拍，你们多多在旁边提点，我们尽量避免损失。” 戴建功和程飞跃他们点头。 随后李渊看向剑锋剑雨，“现如今你们已经不做百户，跟着七娘保护她。” 剑锋剑雨抱拳应下来。 接下来众人就着这世道重新分析。 都分析出一个结果。 那就是鸡关山如今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否则光他们吃喝不愁这一点，就足以让流民踏平，或者让周边的州府掌权人虎视眈眈。 李渊看着那忱州的地图，突然开口：“我明天出去一趟。” 卫七七猛的回头看向他。 “去哪儿？” 李渊不答。 卫七七了解他，一旦他拒绝回答的时候，代表他要做什么她可能不允许的事情。 事情已经商讨的差不多，众人见卫七七脸色难看，都自觉的从大堂里离开。 唯有剑雨离开的时候，往后瞥了一眼正在对峙的两个人。 李渊沉默一会儿，还是有些受不了他七娘的目光，开口道：“我想去了解一下忱州的情况。” “还有…” “还有宜州。” 卫七七看着李渊的目光一颤，她陡然间明白李渊为什么这时候要去一趟宜州和忱州。 他想去看他父母。 “七娘，我得去看看他们现下都落入哪个人手里，那里的百姓怎么样。” 李渊开口说道，他能放在心里的人不多，只有两三个。 对这两三个可以做为之做一切事情。 宜州和忱州都是他父母牵挂的地方。 卫七七定定的看着李渊。他今年已经翻年十六岁。 五官面目却已经非常成熟，尤其眉眼间的俊气逼人。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决定，卫七七缓缓点头。 近一年多来，她意识到她和李渊之间已经没办法再像李渊小时候那样相依为命，他们之间得男女大防。 所以很少有两人独处的时候。 现如今李渊抬眼看她，她只能同意。 “去看看也好。”几个思绪间，卫七七已经想好，并且嘱咐李渊起来。 “过去记得小心些，宜州可能还有你母亲的母族，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第119章 李渊独白 李渊定定的看她一眼，随后眼神晦暗的移开。 他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就离开的，卫七七根本就不知道，他也没打算让卫七七知道，然后又兴师动众的给他准备东西送他出门。 那样会使他一步都不想去没有她的地方。 李渊独身一人骑马，天不亮的时候已经从鸡关山的山脚下疾驰而去。 他压低身腰，狂风从前方吹来，吹的他眼睛生疼。 微眯眼睛使自己能看清前方。正是九月的时候，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开的正旺盛，李渊的马蹄践踏过去，只留下被扬起的花瓣在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中飘落在地上。 李渊先去宜州，他这些年骑术精湛，加上马是好马，只在路上停留几次，天快黑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点时间，凭借着手中的手札顺利通过。 宜州这个地方，就像它的名字那样，极其的适宜人居住。 除却洛州和靠近京都的雍州，宜州是九州里排名第三的粮食大州。 这里的气候和土质很容易产出粮食，所以也成为比较有名的交易知州。 这里没有宵禁，哪怕天黑了路上仍旧有人叫卖。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李渊先去一家客栈，在里面付钱拿了号牌就往房间里走去。 他选的这个位置较好，推开窗户就能一眼收进这周边稍微矮一些的房屋。 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另一边达官贵人所居住的地方。 李渊目光落在看的不甚清楚的远方，他看了很久，直到彻底天黑，才收回目光关紧窗户。 隔的时间太久远，卫七七占据他最重要的那几年，导致父亲之前的记忆已经变得无关重要。 这些年七娘一直教导他，成为一个有责任心善良的人。李渊深知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愿意为七娘变成那样的人。 他小时候，已经记不清的母亲去世后，家宅里就剩下乳母和父亲以及一干下人等。 父亲只要有事出去，乳母也不得空的时候，不是没有听见过那些扎堆在一起的下人说过的难听的话。 他们说小少爷是天生不祥之人，才几岁就将夫人克死。 还说他没有情感，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喜欢凌虐动物。 他们人前恭敬的小少爷小少爷的叫着，人后却是说他如何邪祟如何可怕。 李渊就是那时候知道自己是与他人不同的。 别的小孩看见动物受伤，第一时间是怜悯，他是想替它结束这种痛苦。 别的孩子看不得杀生宰杀牛羊之类的，他却能面无表情的拆解动物尸体，并且将那些整齐划一的排列好。 这些事情被人撞到后，家宅里人人都知道主家的少爷不正常，没有人愿意侍候在他跟前。 生怕他将他们也像动物那般随手杀了还不当回事。 他生的越来越孤僻。 父亲看着自己夫人留下的孩子，自己唯一的血脉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他看见父亲求神拜佛，看见父亲严厉呵斥那些在背后搬弄是非的人，他还知道父亲想过给他选个玩伴。 这些他都知道。 可没有人愿意。 只有乳母一人，因着从小在夫人跟前侍候，将李渊从小看到大，自然是当自己孩子看待，她对他不可谓是不好。 只是他那时感受不到。 直到后来他明确自己的心意，发觉自己竟也能对一个人动心。 后知后觉的痛苦渗进他四肢百骸。 父亲的怨死、乳母的惨死就像一根根线，将他脑子里看不见的身为人的情感一点点拽出来。 他品尝到了莫大的痛苦。迟来的痛苦以及背德的情窦初开，让他陷入一种旋涡，越是挣扎越是让人陷进去。 他离开进了军营。 他知道一切都需要时间来沉淀，时间会让他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年纪轻的他除了淡漠的情感，其他的一无所有。 从第一次见面，七娘就跟着他一直东奔西走逃亡。那时他并不在乎七娘，只想知道父亲留下的这个继亲，会做些什么，与旁人又有何不同。 竟能让父亲再娶，让乳母夸赞是个好心的人。 他等啊等。 等到将七娘看作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看作比与父亲乳母并肩的人。 再后来…… 七娘在他蒙尘未亮的心里，是看不清楚见不到的心上人。 时间经久而过，情感的交织让他一边深陷报仇雪恨和建功立业当中，一边又让他沉浸在七娘编织的欢愉当中。 按照他的性格，他本不是这种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人。 可七娘让他畏首畏尾。 他不敢赌七娘会不会抛弃他不要他，也不敢让七娘有一丝不高兴难受的情绪。 有时候，李渊甚至想，就这么互相扶持过一辈子，那也不错。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想多。 李渊不再往更深层次的地方去想，他只敢想到表层。 第二天天亮时，外面已经传来吆喝叫卖声，李渊住的客栈正处于中心，各种嘈杂的声音窗户挡都挡不住。 繁华热闹的背景下，仔细看去却是民生艰难。 卖的都是自己费尽周折做出来的鞋子、手帕、草筐之类的。 买吃的却寥寥无几。 卖的人比买的人多。 再仔细看去，这些人脸色蜡黄，估计家里已经开始吃不上饭。 连吆喝声听着都有些虚。 李渊先是在宜州的几个城门处转，随后往粮食吃食酒楼去看，最后不知不觉走到宜州的城主府跟前时，停下脚步。 过了会儿，他拉住一人开口询问：“我刚从外地来，还不知道咱们的城主大人，又是个什么人，姓什么名什么？” 那人停下脚步，他应当是不急的，所以讲话慢悠悠的，直到他讲完，李渊才明白。 现在的当权人依旧是蒋家，现如今的城主就是蒋家辈分较大的人。 论辈分，李渊扯扯嘴角，应当是要见那城主一声，表小舅舅。 李渊从城主府跟前离开，来到茶楼，给人一笔钱开始探听消息。 等打听到足够的消息时，李渊对这个宜州也有些数了。 宜州只要管理得当，及时给百姓食物，想来不会产生反抗。 相反，若是不得当，这宜州只怕也覆水难收。 第120章 研发暗器 李渊正式在宜州待，而他离开后，鸡关山上的卫七七得知他的离开，沉默一会儿最终只是叹息。 这小孩永远拧巴。 卫七七也有自己的事情做。 她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人，来到这个世界越长，脑海里能记住的知识就越少，往往就是什么东西凑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件事，这件事还能有另外一种做法。 她给自己记了一箱子的纸张，这些纸张加起来做成的册简直比她的命还长还厚。 纸张的收集全靠李渊和叶元欣，卫七七心血来潮时什么地方什么场合都能写上一写，写完的东西有的时候根本就忘记收拾，都是跟在身边的人捡起来妥帖放置。 今日她还想再试一下将爆炸物如何更为简单化，材料最好是现取。 最终她通过的想法就是，现如今她所能产生的火药塞进竹筒里，这样既方便随身携带还方便就地取材。至于伤害，虽然比不上炸弹那样大范围杀伤，可在近距离小范围里，却是绝杀的存在。 卫七七着手准备做这个实验的同时，还将朱有为叫到跟前。 朱有为现如今面容喜气，他脸上洋溢的喜悦让人看着都忍不住替他高兴。 恍惚瞧着眼角的皱纹都淡了许多，脸上的苦相也少许多。 “卫娘子。” “我今日再给你一张图，你看看这个。”她说着，将自己已经完成的手稿递给朱有为。 朱有为双手接过，脸色恭敬的看向他又一次得到的图纸。 他这次又没看懂。 “卫娘子，这是……” 卫七七指向纸张上的东西：“这东西叫手指炮，材料用我们常见的竹子。” “将这东西的大小做到能套上手指的大小，轻按压这里，就能瞬间弹出利器，是实打实的暗杀武器。” 卫七七给他指出关键的两点。一点是预发射的卡扣，简单来讲就是上膛的位置，另一点就是发射的装置。 搞懂这两个，朱有为应该就能明白这个大概的。 想着就将这两点详细的拆开来讲解：“需要两节大小合适的竹节，分成一短一长上下交叠卡扣装上，随后挖出大概这个样子的凹槽，凹槽前后对应能互通。” “再在这长竹子的上端挖出这个样子的凹槽，前后相连。再做成这个竹片，竹片两边穿洞互通，成为一个开关。” 卫七七说着，手指点在上面，将最重要的几个部分相互连接组装，“差不多这样子装起来，就好了。” “利器什么都可以，但我们目前材料稀缺，我希望你们用竹子弄出一堆这样小而又尖的东西，最好再配备一个不容易洒出来的小袖笼挂在腰上。” 这种小东西，前锋用来突袭再合适不过，哪怕近战也能狠狠重创敌军。 这个东西虽不如之前的曲辕犁和耧梨，但仍旧是个不容小觑的东西，朱有为还没做出来，还不是很明白卫七七做出来的这个东西杀伤力有多大。 看他的模样，卫七七打算给他圈个范围。 “正常情况下，朱师傅你要是上心，这手指炮的威力能在瞬间杀死一个人。” 卫七七施压道，那朱有为立马点头，知道这是卫七七给自己定的目标，当即心里就有些许的压力。 朱有为领着纸张准备离开，卫七七看他略带佝偻的身体，知道虽然他精神状态好了，但多年劳作和被欺负已经伤了身子是没办法调养回来的。 想到他身边那个不成熟的徒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朱师傅。” 那朱有为回头看向卫七七。 “你徒弟，他本性虽好，却不是个能扛事的。您还是将这东西好好的安置好，如果它丢掉了……” “卫娘子放心，这些图纸在我就在。至于徒弟，谢卫娘子的提点。” 人渐渐消失在卫七七的视线中。 卫七七捏捏眉头，桌费将自己屋子里容易燃烧的东西都带出去。 叶元欣回来的时候，卫七七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 知道她要做什么，叶元欣有些担忧。但她不敢说出来，因为知道这是无用功。 主子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拉回她。她能做的就是将主子需要的东西都放置在一边，随时待命。 “等做成功了，元欣啊，给你也装上一个。” 叶元欣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还是点头应道。 三天后。 已经沉浸式忘我的制作东西，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卫七七用手指挡着天上的光，手挡住大部分的光线。 叶元欣这个时候并不在，卫七七抬出自己制作的东西，现在还不知晓能不能成功。 毕竟东西虽然做出来了，但还没实验过。 她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然后在那安静的地方实验一下。 还没等她收拾好带着东西出门的时候，朱有为快步走到卫七七跟前。 “卫娘子！” 他的叫声实在是过于兴奋，让卫七七还没听他说什么事情就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手指炮完成了！” 他说着，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置在桌面上。 卫七七走过去，见东西和自己给的手稿差不多，基本上一比一复制粘贴。 她伸手将东西拿起来，底下的短竹节正好能套进她的手指里去，这短竹节套进她手指上，手指握紧整个手指炮就牢牢的粘在手指上，不轻易掉落。 她按照朱有为的指导，将上面的卡扣解开，然后拉开预发射上膛的位置。 朱有为将竹子弄成细条，顶端尖利，能很好的刺进肉里。用这来当子弹也不是不行。 想着卫七七将那尖竹塞进上膛的位置，随后轻压拨片，瞬间手指炮里的竹子弹射出去，刺入对面房屋的大柱子上。 她跑过去看，威力惊人，那竹尖竟然刺进去一点，稳稳的扎在柱子上。 “卫娘子，这做的是您说的那个不？”朱有为虽然见过很多次这东西射出去的样子，可见到卫七七实验，仍旧心里紧张。 他太渴望得到卫七七的认同。 他需要从卫七七的夸奖和认同中，得到自身的价值感。 彼时，朱有为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他只是由衷的高兴。 第121章 宣城消息 手指炮的研制成功无疑让卫七七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减轻很多。 之前真的是要人没人，要物资没物资，要武器……呵呵，穷乡僻壤能有个铁器就不错了，还妄想大规模拥有武器？ 身为华夏二十一世纪的人，对于火力不足将会发生什么自然是一清二楚。 她可不会让他们这个队伍重蹈覆辙。 没有物资就创造物资，没有人力就想办法拉拢、归顺、思想工作一条龙，没有武器就制造武器。 按照鸡关山当地的地形，以及现有的材料，尽量制作出物美价廉的玩意儿。 朱有为离开的时候，卫七七多嘱咐他一句，可以将竹子的尖端弄一些倒刺出来，干的时候尖利无比，一旦碰到血就泡发形成倒刺。 让人拔出来的时候多受一份罪。 说这些的时候卫七七是当平常事说的，可这些话却让朱有为心里掀起骇然。 他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卫娘子，不仅聪明能干，竟还是个心狠的。 倒刺陷入肉中，要拔出来就势必要受很大的罪，就算拔出来，那原本细小的伤口却豁成了一大口子，草药匮乏一些，是能成为致命伤。 朱有为满怀心事的离开，内心对卫七七的恭敬和畏惧却是更上一层楼。 之前大当家的在鸡关山上说过，谁不尊重卫娘子，就是不尊重他，甚至更严重。 他一直以为众人都是畏惧大当家而对卫娘子恭敬。 如今看来…众人对卫娘子的恭敬，未必没有她让众人心服口服的因素。 卫七七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试验品，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朱有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后山靠近田野的地方并不缺竹子，她想要剑锋剑雨自然给她准备。 剑锋剑雨现如今被指派到保护卫七七，所以一直跟着她。程飞跃是带人训练完，才来山顶上找卫七七。 他很喜欢同卫七七讲话，那是他少有的的安宁时刻。 卫七七之前没用完的竹子还堆在房间里，剑锋剑雨现如今带过来的竹子可以充当实验成功后，大批量生产的原材料。 拿着自己已经做的差不多，万无一失的竹筒炸药，走向山下。她又不是疯了在山上做这种事情，把山顶炸了底下的人怎么办？ 她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吧？ 到达目的地，那是个离鸡关山好些距离的人。而且这边荒郊野岭，也不用担心起火的担忧。 那竹筒炸药是握在手心里的，一个手刚好能抓住，底部中心处钻了个洞，从洞里伸出一根引线，那引线是竹筒的一半的一半。 卫七七用火折子将那引线点燃，然后猛的扔出去。 其他人先是被卫七七紧张的情绪和感染，直到那手里的东西消失不见，刚想这东西是个怎么样的。 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冲破耳边，让人一瞬间耳鸣。 被扔东西的那个地方形成一个小坑，而周边竟是被炸开的石头飞溅的地方。 杀伤力惊人，剑锋剑雨第一时间看向卫七七，而程飞跃再次见到这种东西，仍旧是震撼。 三个人的目光简直要将卫七七化掉。 刚刚他们如果没有看错，卫七七扔的就是手上拿的那枚小小的类似竹子做的东西。 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如果用在战场上，那简直是杀戮神器！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的。 “这个竹筒炮怎么样？” 卫七七也被震撼到，她是真没想到现在的威力竟然可以这么大，她甚至都不用改粮。 “这东西之后可能会先制作出一批，交给前锋，前锋拥有这个，能减少很大麻烦，不至于死太多人。” 剑锋剑雨听进心里，知道卫七七会做出来给前锋。反倒是一旁的程飞跃，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他像是被这类似神罚一样的东西给震醒，目光一下子清醒过来。 剑锋剑雨带着东西先走，卫七七和程飞跃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 程飞跃与李渊身高只差两指，相同的就是看向卫七七都是低头俯视。 “七姨。” 程飞跃鲜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他总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卫七七感觉得到这两天程飞跃有心事。 他不愿说，她也不好逼迫。 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再说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算是少年英才，不能总是用现代人的思想看待他们。 “嗯？” 她简单的回应一声，偏头看向程飞跃的神情。 见卫七七盯着他，多日以来积压在自己心头上的情绪突然有了宣泄口。 “我……” 他声音略带颤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明他的想法。 “飞跃你要知道，你说出来，我才能知道是什么事情，要怎么帮你。” 卫七七声音安抚的说道。 程飞跃垂下头，甚至都不敢看卫七七的脸。 “我收到阿爹阿娘的信息了。” 这话让卫七七挑眉，神色无意识紧张起来。 “他们如何？你怎么收到他们的消息？” 她问的急切详细。 从宣州离开，和程青、许雅洛分别已经一年有余，这还是第一次接收到他们的消息。这些日子他们忙着发展，根本顾不上宣州的情况。 “我们的人渗透进宣城，在宣城里传递消息，他走之前我特意嘱托他们，帮忙留意下父母的情况。” 程飞跃从头讲来：“传回来的消息说，父母亲一切安好，但是多方势力周旋之下，人马一点点被侵蚀，就连父亲也受伤一直病重。” “军中没有人坐镇，长期下去宣城势必会乱。” 卫七七松口气，知道自己离开前的猜测不错。 只有他们和程飞跃撤出去了，那些人抓不住程飞跃这个弱点就不会轻易动程青和许雅洛。 他们能坚持到现在恐怕已经强弩之末。 “你想如何？” 卫七七开门见山。 “我想回宣城。”程飞跃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想来已经在心里过了好几遍。 “我会替父亲镇守军中，我现如今不是弱点，我会成为他们的依靠，将宣城稳下来。” 他的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 卫七七没有立场反驳他，只是上手，将他额前散出来的头发捋上去。 “去吧，我给你准备武器，你会需要它的。” 第122章 乃大忌也 程飞跃带着几个人还有一些炸药和手指炮走了。 在一个黑夜里。 卫七七是在山顶上目送他策马离开，离开光照的范围，渐渐没入黑暗里。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走的路，谁也替代不了。 只是殊途同归，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卫七七将山顶上的所有人的人名簿给翻出来，将自己的想法一点点记录下来。 她曾经和李渊聊过鸡关山上的人，这些人背井离乡，大多都没有彻底的归属感。 李渊曾经还讲过，他想准备好一切后，拿下忱州，拿下对他来讲，一切的开始。 所以鸡关山上的人不能一直待在鸡关山上。 这些人需要有个地方，需要有些人成为他们的牵挂，成为他们真正的，想要为之守护奋斗的地方。 但是目前鸡关山还是要在隐蔽处，外面的纷争不能波及鸡关山。 李渊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将她讲出来的内容举一反三，拓展延伸。可他对于自身没见过的，还是无法彻底学会。 比如，他根本就没见过真正的铁血军是怎么样的，没见过牺牲一切代价而为之奋斗的理想是什么样的。 她见过，理应也是她来做这件事。 思想工作。 这看起来不起眼却格外有用的一个战术，是人们经常容易忽视的基层，唯有这个基层奠定好了，才能往上盖高楼大厦。 新华夏的政策是绝对性有用的，不然不会重新出现在世界的领袖之中。 卫七七将狼毫蘸墨，写的格外的顺畅以及难看，她不停的写下去，写到手腕发酸终于写不下去为止。 总共三点： 一：人们的思想工作要做好，确保他们有共同的奋斗目标。 二：武器马匹粮草缺一不可，他们要做大做强现如今的远远不够。 三：李渊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的目标他的人是否能担得起天下共主的身份。 前面两条写的格外的详细，唯有第三条，寥寥数语写入纸张中。 【明知不可为之却为而为之，乃大忌也。】 她能做到很多事，却也到底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苦命人。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对她来讲没有吸引力，她也没有那个才华和能力治理一个到时候打下来的庞大帝国。 李渊目前，是她最好的人选。 她想要个不受人限制不受任何规则的自由，还想活在一个不能随意人命草芥的时代，为了这种自由和时代，她可以付出，也可以奉献。 又一年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年里，局势升级紧迫，各路人马纷纷登场。 各个城主为了保命，各自为战。九州天下分为六个板块。 其中最为强盛的两方势力，其一是北伐的晋州佑王爷，他一路招兵买马，不听从的城池皆被他打下来。 已经连占两州十二城池。 其二就是占据北方各路世家为首的万宗荣，北方三州加上京城，已经获得大半的领土。 其余各路人马，无非就是你方唱罢我方唱。 而宜州忱州以及更远一些的洛州，地理位置优越，他们这边已经有两方人士占据。 宜州是原先的蒋家掌握，有些岌岌可危。忱州以及洛州已经落入一位叫雷浩的人手中。 此人也算是皇室之中沾亲带故的人，与北伐的佑王爷，是表叔侄的关系。 他的父亲与佑王爷是表兄弟，听李渊查探到的情报，这两位曾经是一同被派遣封地软禁起来的。 后来纷乱开启，两人却是分道扬镳，一个北伐上京城，一个去了隔壁刚发生蝗灾的洛州，接手洛州并且从洛州直入忱州，拿下忱州。 雷浩这人一下子拿下两个州，要拿下也得吃下，并且这两个州都不是太平的地界。 洛州刚发生蝗灾，城民出城没吃没喝饿殍遍野。而忱州这些年在赵志友的治理下，从强盛转变为颓废荒唐。忱州同洛州一样，民不聊生。 时间过得飞快，已经连着过去两年。这两年里李渊从十四到如今的十六年岁。 他带着几十号人将鸡关山拿下转眼就是鸡关山两千号人训练有素。 现如今已经小有成就，手底下两千人，这两千人有一部分已经渗入进忱州。 而卫七七呢？ 她一直在做实验，除了做实验就是在鸡关山上宣传。 她的宣传做的很有感染力，往往听完她的宣传，心底都会生出一股力量。 她什么都讲，什么都说。在笑笑闹闹之间就将思想教育悄无声息的灌输。 毫不夸张的讲，现如今鸡关山上的这些兄弟，格外的有凝聚力。 那些凝聚力使他们从几个土匪窝里的人蜕变成为真正的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 又结束一场实验后，卫七七闭上眼睛躺在让朱有为做的摇椅里。 揺椅前后摇摆，让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卫七七慢慢放松下来，渐渐神情放松进入梦乡。 她睡得迷糊的时候，察觉有人靠近。那独有的皂香味加上独属于某人的味道，让她更加放松的深度睡眠。 李渊看着蜷缩在摇椅上的卫七七，那摇椅他坐上去都显小的东西，七娘睡在里面竟还略显大。 这些日子以来，他和七娘的见面几乎很少，两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做。 因着外面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他和七娘不敢有半点懈怠。唯恐成了他人的炮灰。 七娘很稳，比他还稳。 那种相信的感觉让李渊深受影响，变得越来越有成算。 外面天气略阴一些，瞧着是要下雨的节奏。 风从窗户吹进来，吹的案桌上的纸张乱飞。 他跟在卫七七身边多年，所有的事情和内容他都知晓。 可到如今，他仍旧是不了解七娘的。 就像散落满地的纸张，上面写着他完全不明白的东西。 “地道战……游击战……” 李渊试图从字面上理解，地道战还好理解，游击战怎么解释？ 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李渊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纸张。 有一张纸正好落在卫七七摇椅旁边。 而她垂下来的手指无意识指着那张纸。 李渊顺着那手捡起那张纸。 【明知不可为之却为而为之，乃大忌也。】 第123章 是万宗荣 京畿九月。 正是金黄菊花盛开的季节，重重朱墙内，金色菊花形成花海，层层叠叠波澜起伏。 看着甚为喜人。 菊花是旧时花，皇宫里的人却不再是旧时人。赏花的皇妃均不在，连帝王都换了两轮下落不明，取而代之的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却入住金銮殿的人。 万宗荣耗时多月，终于将皇宫在那帮迂腐的人手里拿下来，他费尽心思，终于成了这皇宫的主人。 “万宗荣！你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将太后娘娘和幼帝弄到哪儿去了？” 万宗荣正从金銮殿出来，他在皇宫里自由自在的转，进宫的第一时间也让人将这皇宫里里外外的搜过一遍，仍旧没有找到太后和小皇帝。 甚至连那号称九千岁的阉人都没有找到。 这让万宗荣格外的恼火。偏巧上赶着来了个找死的人，是个言官。平常用来当枪使的时候，这种顽固的人最是好用。 然而现在轮到自己，这种人杀了都不够泄愤。 他身后立马出来一御林军模样的人，直接拔出剑往那人脖子一抹，刚叫嚣了两句的人直直的倒下来。 血缓缓流出，染红了青石地。 万宗荣嫌恶的看了眼，随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他已经有些年纪，走路却虎虎生威。没多久有两个更年轻的人走过来。 那两个人给万宗荣行礼：“父亲。” 三个人站在一起，格外的相似。 “找到了吗？” 那二人均摇头，“我和二弟带着人将京畿里外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万宗荣眼神没好气：“太后一娘们带着小孩，还好几个人随侍，还能从京城插翅逃出去不成？” “继续搜，加大力度搜！” 他的发怒让两个儿子互相看一眼，随后拱手退下。 他身旁跟着一身穿青灰色长袍的人，那人略带驼背，在万宗荣跟前行礼：“万政使，还有件事您可不能忘。” 对于眼前的人，万宗荣盛怒之下也尽量收敛，但语气还是带着点不快。 “还有什么事？” “太后不知有没有带走传国玉玺，您找太后的同时，将玉玺可能所藏的地方都可以找一找。” 那人驼背躬身，瞧着格外的恭敬。 万宗荣被一腔怒火冲上来的情绪立马压下去。 传国玉玺，只要拿到它，他就不用费尽心思将太后和幼帝抓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不得骂不得。 如果真拿到传国玉玺，那么挟天子以令诸侯肯定没有自己名正言顺的登基的好。 到时候他就是大统，谁敢违抗他。 “传令下去，把整个皇宫翻一遍出来，我就不信他们逃跑的时候还能将传国玉玺带走！” 万宗荣旁边的男人眼底精光一闪而过，他驼背时，看起来比万宗荣矮上许多。 他与万宗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宗荣自然格外的相信他。 什么都同他说。 “魏朹，你说那顾言，他还会回来吗？他会不会和太后一起逃亡？” 万宗荣想到那男人，那喜怒无常的京城九千岁。 仅次于皇帝之下的最高权威。 “若是皇帝还在，我万万是不敢迈出那一步。”万宗荣如今身子已经到整个皇宫最高的摘星阁。 这里的风景让皇宫所有美景都一览无余。 他代表世家，老皇帝在的时候，帝王之术玩的极好，他在老皇帝的压制下与各世家相互牵制，成了相辅相成的状态。 后来老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他底下的那些儿子们并没有学会父亲的聪明，各个手握重兵却心不善。 聪明到头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让太后和幼帝登基掌握天下的权利。 其中的轻轧算计，只怕没有人能想象到。 京畿九月秋高气爽，往年正是围猎的好时机，今年自然也是。 只不过将那野兽换成京城里的人罢了。 万宗荣从杀了那言官开始，就没打算再走回头路。 所以他手段雷霆。朝堂分为好几派，其中支持太后和幼帝的，被他以各种借口为由，塞进各个司狱里。 而九千岁顾言手底下的人，则在闯进皇宫的时候就已经让他带着人绞杀。 只剩下三两个苟延残喘的人不足为惧。 这京城，只剩下他自己的势力众世家以及一些实在是不知道哪个派系的人。 他不好杀光，只能找借口一点点将朝堂上的人换成自己人，好将朝堂变成自己的人。 这个事情还没做完，战书就像雪花一样飘向皇宫的金銮殿。 晋州封地上的佑王爷，竟然打着保护皇世宗祠的名号，声势浩大的要北伐。 一路上招兵买马，让人未战先输气势。 万宗荣猛的将手中的折子一同扫到地上，他目光阴沉的看向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 “先生，你说我要不要派人，把他们截杀在半路上，杀了那佑王爷。” “杀了佑王爷，是不可实际的。”那人弓着身子，那人悄不作声的从自己耳边说。 “听闻佑王爷无事消磨，与他手底下的人去贿赂守门的人让他帮忙带一下武器。这些年来，佑王爷的武功一直在练，真一对一对上，基本上万政使你没有胜算。” 这番话说的格外的现实和扎心。 不过够万宗荣劝诫了。 他在京城同样我招兵买马，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势力范围也不仅仅只是京畿。 万宗荣知道，一旦开战，他与佑王爷之间就是不死不休。 都是一路人，对方想的是什么都一清二楚。 万宗荣看向外面，秋天正是丰收的季节，外面碧海苍天，是个好时节。 他若是拿下佑王爷，那么他就没有几个成了气候的对手。 登基成了自己最为重要的事情。 万宗荣身边的人帮他分析情况，那人对各个扰乱的人发出警告和劝诫。 他得让这些人也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该谁。 他的招兵买马和准备武器粮草，让周边几个州根本就凑不出粮食来，他逼迫的那些人，已经人头落地。 万宗荣嗜血的名声终于传出去。 有人因着他冷酷追随，有人因着他无情感到害怕。 可终归抵挡不住，万宗荣成为北方的一方霸主。 第124章 解锁新物 这日，难得天气好，卫七七有心想要出去解解闷。 下半山腰的时候正撞上李渊，见他眉目如画的站在那儿，卫七七勾唇一笑：“要不要陪七娘转一转？” 李渊点头，迎着她下来，两人并肩前行。 “今日得空了？” 卫七七问道，这几天李渊正在忙着研究她给的方案。 游击战。 她说的那些一字一句的让李渊理解，李渊转头运用在底下人手里。 “嗯。”李渊回答道，说罢他先下一步，然后在下面伸手示意卫七七搭着她的手下去。 卫七七想着今日出去转转，算是踏青，穿的是长裙，莹莹白色长裙穿在身上，走在山上，宛若天外仙。 李渊仰视的时候，卫七七似乎见到李渊一闪而过的虔诚。 只是这情绪一闪而过，让她觉得像是错觉。 “要和我去踏青吗？我做了点好吃的，叫上剑锋剑雨。”说着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叶元欣。 叶元欣提着食盒跟在后面，听到这里，忙点头。她是个热闹性子，人越多越好。 “剑锋剑雨没空，可以叫上九岚和霍修文，他们两个有空。” 这些百户和卫七七交集比较多，所以一起玩闹也不会尴尬。李渊看出卫七七的确是想好好玩，不然也不会带着吃的和换身衣服。 七娘这么懒散的性格，除非她想做，不然不会特意换衣裳和做吃的。 “行，我下去等你，你找人让他们再拿点吃的。” 说罢，卫七七顺着下坡路往下走去，身后的叶元欣和李渊对视，冲他微点头然后赶紧跟上卫七七。 别看叶元欣如今在外面一副大姐大的做派，可害怕李渊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与大哥二哥从小在外漂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第一感觉害怕的人还是少接触。 可见到李渊却是恐惧，来源于对危险的敏锐度。 “主子，大当家也来吗？” 卫七七点头，没发觉叶元欣的脸色异常。 到半山腰的时候，人已经多起来，人来人往，吵闹叫喊络绎不绝。 见到卫七七下来，这些光膀子正比拼的人恭恭敬敬的给卫七七鞠躬行礼。 有些人笑嘻嘻的凑上来，“卫娘子，你今儿怎么下来了？” 虽是凑前，眼神却不敢直视。 “天气好，出来走走。怎么？生死擂台？” 那人见状笑道：“就是普通的打擂台，现在哪里还会有生死擂台。” 卫七七见几人和和气气的，知道的确是生死擂台，温和的说道：“就算是普通的打擂台，也注意着，伤着皮肉还是其次，伤了兄弟感情那就不好。” 那人安静的听完，随后弯身恭敬的回道：“是。” 现如今卫七七在鸡关山上的地位，比李渊还高。像后山的耧梨、曲辕犁，前锋的手指炮、炸药，以及一些新奇玩意儿和新奇事物，都是卫娘子带来的。 连大当家都对卫娘子恭敬和礼，其他人自然更是如此。 鸡关山上的女人虽说是寥寥无几，可鸡关山上这些原先土匪出身的人，却再也没有对女人的轻视。 上到什么都会的卫娘子，下到卫娘子身边让教通信兵的叶娘子，以及在百户里唯一的女百户九岚。 这些可是个顶个的厉害。 甚至现如今的二当家霍修文的那些压寨夫人，都成了能教他们识字的人。 对这些女性的付出和能力，鸡关山上的男人们都有目共睹。 个别的心有不屑也不敢讲出来，生怕被人看不起。 他呢正说话间，因为她过来围堵在路口边，让上山的过不去，有人大喊：“前面的堵着干哈呢？能不能过去一点？我这抬东西容易吗我！” 那人大嗓音让本就略微安静下来的场面更加安静，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说话的人，那眼神颇有种看将死之人的眼神。 卫娘子在这，他竟然敢骂卫娘子？！ 那人喊完，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觉察不对的他环视四周，却在人影交错间，见到那不怎么下山的卫娘子。 卫娘子天资绝色，他断不会忘记认错。 意识到是卫娘子挡了路，而他刚刚竟然还大声呵斥！ 略胖一些的身子压着他的腿有些发软，啪嗒一下跪在地上：“卫娘子在上，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这模样格外的怂包，跪下来太实诚，连带着身上的肉都颤两下。卫七七没忍住笑起来，上前几步笑完才发觉不妥，抬手准备将人扶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多大点事情，赶紧……” 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卫七七目光被这人挑担子筐里的东西吸引。 本来不敢让卫七七扶从而躲避的人却发现卫七七一动不动，脸色也严肃起来。 这、这这…… 卫娘子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又不笑了？他好害怕… 哭丧着脸正准备求助的人却看见卫七七目光落在他挑的篮筐里。 那篮筐里正是他今早出去跟人说菜讲价时候，顺手带过来的。 难道是他带过来的东西不好？ 正胡思乱想呢，卫七七上手去拿筐里的东西。 她伸手的时候手有些颤抖，也顾不得失去形象，抓起还有些泥巴混着的东西拿起来细细的观看。 卫七七在人前一直都是温柔大方的可人形象，了解她的又知道她性子的跳脱，极少数人才能见到真正的她，不拘小节的她。 而这时候她已经顾不上在什么人面前在什么地方失态了。 满心满眼都是手上的两样东西。 新鲜的泥土混着，她半蹲着身子小心的将那上面的泥土拨开，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赫然是土豆和红薯。 特有的清香散发出来，她见到熟悉的东西一时之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一切都顺从本能。 她用指甲去抠土豆一端，露出里面独有的绵手感，忍不住露出笑容。 “哈哈哈……” “我靠还真有这东西。” “你在哪里找到的？现在带我去，现在！” 卫七七实在是有些绷不住。 今儿别管谁在这里，明白这两样东西所能带来的好处，只怕都要疯。 那可是好养活能吃饱的土豆和红薯。 这要是能种……能养活多少人？ 第125章 重回忱州 “卫、卫娘子？” 被抓住的男人被卫七七的笑给吓到，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而是觉得自己命肯定休矣。 见男人呆愣，卫七七忍不住有些着急，她原本半蹲的模样，往前几步竟不小心踩到衣裙跪在地上。 李渊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卫七七不小心跪在一胖男人跟前，手还紧紧的抓着那人的手臂。 连忙上前几步，半蹲在卫七七跟前，查看她的膝盖。 果不其然，膝盖之下就是尖锐的碎石。 李渊脸色一下子沉下来，还不等他发作，卫七七就着急的再次抓住那人，生怕那人跑掉。 “哪里来的这两个？快说！” 她的模样焦急万分，那胖男人这时才回过神明白卫七七着急的是什么。 “就、就忱州，我负责采买一些新鲜的我们没有的蔬菜，让他们送到我们的地方，我顺便到处逛，是在一摆摊前捡的。” “捡的？”卫七七疑问道。 “嗯，因为摆摊的那女人还有一老女人，应当是她母亲，都被小吏给抓走了，听说是献给赵什么的人。” 胖男人努力回想，“哦对了，那女人还有些怪，讲话和我们的不太一样……” 卫七七眉头一跳，她怔怔的松开那男人的胳膊，半身子不知道蹲在那儿想什么。 半晌后，她抬头看向身旁的李渊：“小宝，我要去忱州。” “好，你先起来，我们明天早上就……” “现在，我们现在就走。” 卫七七着急的很，一不小心这玩意儿就会被错过。 土豆和红薯一旦错过，这个时代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更不知道后面还得等多久才能等到土豆和红薯传进来。 “小宝，我们现在就走。” 卫七七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可现如今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忘记掩藏，少有的祈求李渊能现在带她走。 李渊安静一会儿，答应道：“好，你现在去换身衣裳，带上帽帷，我让九岚去套车。” 她心里装着事，没察觉现如今她和李渊的动作有多么暧昧，不知道周边人的目光中隐含着多少你懂我懂的情绪。 李渊扶着卫七七缓身起来，两个人离开之时，他侧头目光从众人的脸上缓缓划过，其中的警告含义不言而喻。 那目光比冬日寒潭还冷，分明九月，可这些汉子身上都起一身冷汗。 纷纷低头骇然。 之前纷纷扰扰的流言在此刻化为具象，让他们大受震撼。 李渊扶着卫七七交给叶元欣，嘱咐她带上需要带的东西，等她们两个离开后，他就转身去找霍修文和戴建功。 下午未时三刻，马车上从鸡关山的小路缓缓往远处驶去，驶离鸡关山的方向。 剑锋剑雨在外面驾车，里头坐着卫七七和李渊。 等坐到马车里，卫七七心才安定几分。 她回去换了身粗糙的短褐，饶是短褐也穿的很是板正干净。 “我手中的这两样东西，这个叫做土豆，另一个叫做红薯。” 卫七七将手中的东西打开给李渊看，和他解释自己的着急忙慌。 “这两样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尤其是土豆特别好养活，一个下去特别能顶饿。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这么一块给它切成多块，分开种植，一年好地方能种上四五回，不好的地方也能种上两三回。” 卫七七因着着急，解释起都不怎么清楚，不过李渊还是听明白她想表达的。 听懂后，就算是李渊，也绷不住面。 “一年四五回？” “是，并且这么一小块种下去，你差不多能收获这个的六到七个。”卫七七还是往保守去说。 李渊按照这个去算，就算一年能种三回，且能收成种下去的好几成，那这一小块不仅够鸡关山上的两千兄弟们，甚至大范围种植，还能解决其他地方的饥荒民不聊生！ 他总算明白卫七七为什么这么激动。 这东西竟如此厉害。 只是…… 李渊不着痕迹的看向卫七七，七娘是如何知道的？ 马车在卫七七的催促之下，在外面过夜后，清晨就到了忱州跟前。 正逢忱州守门的人员开门交替，李渊他们带着准备好的手札进去。 临出发的时候，李渊已经将所有事情问清楚了。 那人是在市场门口发现的，因为是两个不怎么会讲话的女人，所以那胖男人买了她们摊位上的其他野菜，只拿了这两样东西，充做送得。 东西得了之后，那人下一秒却眼睁睁看见那女人被两个小吏架着拉起来要带走。她旁边稍微比较年迈的女人也被后面出现的人给一并带走。 那胖男人原本看不过去想要发声也在想到自己身份的那一瞬间偃旗息鼓。 他不能暴露鸡关山。 只听周边的人说要献给赵什么的人。 李渊知道该去找谁，这忱州位高权重为所欲为姓赵的，可不就是那赵志友。 赵志友。 想到那人，李渊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皲裂没控制住。 他的恨意来的如此的强烈，让慢半拍正在回想如何种植土豆的卫七七也感受到。 卫七七隔着帽帷忍不住轻拍李渊的胳膊，示意他放松。 她都知道。 赵志友这个名字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听到的名字。 杀了李渊父亲李舟的至亲好友，夺了忱州的人。 换做是她，也未必能如此大度放这人活到现在。 四人就近城主府的客栈里住下来。卫七七和李渊住左右两边的隔壁厢房，剑锋剑雨住他们对面。 卫七七等东西都安置好，四个人才聚在一起。 “按照一维的说法，人是被赵志友带走的，现如今应该就在两个地方，一则他的后院，二则在大牢里。”一维就是那胖男人。 卫七七冷静的分析目前所知道的，她万分火急，却也知道不能冲动，更何况那是赵志友，不是随便什么人。 “下午我和剑锋分开去打听，打听到了我们可以夜晚出行。” 剑雨提议。 这个被通过，卫七七点头同意。 剑锋剑雨出去打探。 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剑锋剑雨两个人脸上均露出愤怒的表情。 “主子，在后院。” 第126章 夜闯赵院 知道在后院，李渊看向卫七七，无声中问她想怎么做。 “夜探赵志友后院，小心隐蔽些，尽量避开人救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行踪。” 卫七七说道，随后她又添了一句：“此次行动我也要去。” 李渊开口就是拒绝：“你去了很容易被发现和受伤，不行。” 剑锋剑雨的模样也是不赞同，“主子，你去了容易受伤，你放心，人我们肯定给你带来。” 脑子冲动过后，卫七七也就点头没坚持。 当晚李渊带着剑雨就离开，剑锋留下来守着卫七七。 李渊和剑雨二人，径直从赵志友后围墙翻进去，因为白天踩过点，所以从一些特定的视线盲区进去，竟是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巡逻。 剑雨带着李渊来到后院里，某一处地方。 只是此前没有声音动静的屋子里，正发出令人脸红的呻吟哭泣，李渊和剑雨立在屋外，听着屋里面恶心的动静。 幸而里面那人也不是个多威武的人，没多久就喘着粗气好了。 剑雨听见声音小下来，还伴随着男人懒洋洋的安慰和女人时不时的抽泣，转身从一个小缝隙里往里面吹迷药。 数着拍子，里面传来女人的说话疑惑声，随后剑雨和李渊卡着下一批巡逻的人进屋子里。 门口的守卫早被打翻，进去的时候一同带进去。 李渊和剑雨两个男人同时开门进去，女人下意识短促的叫了一声，随后缩进层层帷帐中，用被衾遮住身上。剑雨当即给女人做了个嘘声，随后上前几步抓住一旁的衣裳，只是这衣裳实在是不堪入目。 剑雨看旁边那赵志友的衣裳，一半压在这蠢猪般的人身下，忍不住用力扯出来。 只是翻动间男人露出面容，李渊上前一步的动作停住，这不是赵志友。 这是谁？ 李渊顾不得恶心，抓着男人的头发把人凑近跟前。 看这相似的面容，就算不是赵志友，应当也是赵志友的什么人。 儿子还是兄弟？ 在赵志友后院能出现并且睡女人，说明关系匪浅感情深厚。 那就留点好东西给他。 剑雨等那女人穿好衣裳才将人拉过来，那女人呜呜咽咽的说了什么，剑雨和李渊都听不懂。 只能确定这就是他们要的人罢了。 本来不抗拒剑雨带她走的，只是临了一直指向一个方向，呜呜咽咽凄凄惨惨的说着什么话，脸上的着急显而易见。 “应当是有她什么人，她想带着一起走。”李渊开口。 剑雨听状，下意识开口让她带路，可女人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字。 “找人？” 那女人点头。 “能走吗？” 女人强撑着被凌虐的身体，目光透着坚毅点头。 “带上人后，你们先去，我留下来办件事。”李渊开口，他目光盯着男人裸露在在的身体，感觉伤眼还特地转头。 剑雨服从，带着女人从另一边快速走去。 李渊看着这男人胯间恶心的东西，找出刚刚拿衣服时抖落出的匕首。 女人似乎对关着的地方了然于心，在前面脚步略快的指引着剑雨。 好几次差点被巡逻的人发现，要不是剑雨把人拉的快。 接近这屋子的时候，剑雨就看见门口守着的人眼神半眯。 巡逻的人从那人跟前经过，还有人开口训斥：“守夜呢，当心些！” 那人警醒一会儿，随后靠着柱子又眯起来。 剑雨趁着巡逻的人背对着，示意女人留在原地，自己上前绕到男人后面一掌劈向后颈。 原本昏昏欲睡的人，立马委顿下去，头一歪像是睡过去。 剑雨速度快，没几下就将那锁弄开。弄开的时候心里还想，感谢当时教自己的三教九流，让他对偷盗之事格外熟练。 推开门阖上，里面的确有一女人奄奄一息的躺在稻草上，周边环境恶劣，看到还有活人甚至发出吱吱的叫声。 剑雨一把拉起那女人，应当是和外面的女人是亲属，长的神似。确认是这个人后背起来轻推开门，外面下一次巡逻的人还没来，他刚打开门，外面的年轻女人立马上前，将他吓一跳。 “我……” 被吓一激灵的剑雨下意识就要动手，意识到是自己要救走的人后，立马收手。 他背着人赶紧往前面跑，后面的女人把门阖上锁松松的挂在门上也跟在他身后。 抵达那转角后，后面巡逻的人已经接上来。 剑雨和那年轻女人呼吸屏起来，紧挨在角落里等待着外面巡逻的人离开。 巡逻的人没发现什么异常，见那男人睡着也没多说，嘴上发着牢骚离开。 见蒙过去，剑雨带着两个女人来到一处杂乱的墙角，自己先攀登上去发现外面是个街巷后，立马拽住那年轻女人，将她拉上来。 随后跳下去，重新将老女人绑在自己身上，开始攀爬。 自己过去身轻如燕和带着一个人差点气绝是两回事。 不过好在都翻过去。 还不等喘口气，外面就有脚步声，只能仓惶离开此地。 而院墙里的李渊却不急不缓的将那男人绑起来，用的是卫七七教的一种活结，除非他们自己人开，否则就是越挣扎越紧实 那男人眼睛被蒙住，嘴里塞着不知什么东西的布料，脸上也盖着一略微厚实被衾。 等一切妥帖后，李渊直接手起刀落，狠狠的将中间那软肉砍下来。 那原本昏迷的人因为剧烈的疼痛挣扎起来，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他拼命的挣扎想发出喊声，可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只有沉闷的呜咽泄露一二。 且因为剧烈疼痛大口呼吸，可眼睛被蒙住，嘴巴被堵住，甚至鼻腔上都有东西若有若无的堵着呼吸。 那人跟条临死的鱼般挣扎两下，随后昏死过去。 李渊静静的看着那人的动静，有些想要继续折磨，可时间不等人。 临走前最后看眼那男人，随后离开。 卫七七和剑锋在屋子里等的着急，最后她实在是闲不住，让剑锋骑着马车去接应一下。 她的这无心之举正好让剑雨带着那两人免被发现。 人安全的带到卫七七跟前。 第127章 土豆红薯 女子惊慌失措的被带到卫七七的房间里。 还没等她询问，李渊就推门而入。 他一进来卫七七就发觉他的状态不对，整个人冷到一定境界。 忍不住上前几步，却被他后退几步的动作给停止。“小宝，你……” “七娘，我先去洗漱，你问好后，我们就走。” 卫七七答应道，只是眼神仍旧有些担心他的状态，目光下移，看见脖子处雪白的领子上溅着几滴血。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再多问。 道了声好。 李渊离开后，卫七七蹲下来：“你们……从哪里来？” 昏迷中的女人醒过来，同年轻的女人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见问话的是个长的格外好看的女人，她眼眸中是温和安宁，忍不住放下戒备。 对方说出两句叽里咕噜的话，卫七七肯定这不是她所知的任何语言中的一种，只能耐着性子问她们。 “这个东西，你们还有吗？” 说着拿出土豆和红薯，在他们跟前摇摆。 那两人见到这两样东西，神色一怔。年轻女人下意识伸手，却被剑雨一把抓住。 “它，还有吗？” 女人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摇头。 卫七七试探性的又问了很多，大多都是相互听不懂的，只能作罢。 没想到这两人是一丁点话都听不懂，只是奇了怪了，既然听不懂，这些人又是从哪儿来的？如何来的？ “主子，怎么办？” 卫七七叹口气摇头：“我也没办法，本来是想问她还有没有，这样我们也能大范围种下去，她却一问三不知，连听都听不懂。” “主子说他回来我们就要走了。” 在忱州截了忱州上位着的人，只怕他们很快没那么好过。 卫七七点头，只是目光迟疑的看着那两女人。 蓦地，那有些年迈的女人口吐鲜血，趴在年轻的女人肩膀上说了什么，随后手垂下来，彻底没了声息。 生死发生在一瞬间。 “啊……” 女人发出痛苦的声音，她不敢大声哭，只是不停的将那年迈女人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揉，试图让她重新活过来。 “看看。”卫七七示意剑雨查探。 剑雨上前几步，抓起那女人的手腕把起来，过了会儿探手在脖颈处。 一会儿后，剑雨看向卫七七，轻摇头。 似乎知道女人彻底离开，那女子哭的更加伤心，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下巴。 卫七七这才发现，这女人长得格外的好看，是那种健康有朝气的好看。 李渊此时推门而入，瞧见屋内的场景，微皱眉。 还不等卫七七跟李渊提先把人埋起来，就见那女人猛的收声，然后用袖子抹脸擦干净脸上的眼泪。 随后试图抱起那年迈女人的尸体，试了几次后没抬起来，她忍不住看向周围，见剑雨就在身边，出于信任她伸手张嘴，试图让剑雨帮她抬一下。 剑雨回头看向卫七七，得到卫七七的首肯后才半蹲下来扶起那女人。 “剑雨，快。” 李渊吩咐道，剑雨点头。 剑锋下去套车，屋内转眼就剩下卫七七和李渊。 “我们现在就走？” “我伤了一人，正常情况下天亮前是不会被发现的，但是以防万一我们提早出城为好。”李渊不想那些卫七七冒险。 “好。” 她答应的干脆，甚至都不问一下他伤的是何人。让李渊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剑雨和那女人很快回来。 那年轻的女人十指鲜血淋漓，眼眶都通红，足以见刚刚发生了什么。 卫七七和李渊都不打算带上那女人，对他们来讲是个累赘。还不等他们开口，那女人先一步跪下来，直直的对着卫七七。 “迦娜……” 她只听懂了迦娜两个字，其他的都消音其中。 “你的名字，叫迦娜？” 那女人听后略微迟疑，随后明白过来点头。这人如果被他们放下，要面对是什么不言而喻。 卫七七到底是怜悯乱世之中的女人。 本来之前要抛下也不是什么坚定的想法。 她侧头看向李渊，李渊没说什么。 几个人趁着夜色乘着马车往城门口驶去。 卫七七看到城门口的守卫才想起来忱州夜晚是不允许出城的，正当以为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剑锋剑雨还在往前开。 李渊在行驶的过程中，掀开门帘递给外面的剑锋一样东西。 卫七七没看清楚，大约是什么手牌之类的。 几个人很快通过。 马车一直咕噜噜往前，在车厢里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女人躲在角落里打量着他们。 “迦娜？” 卫七七试探性的叫出这个名字，那女人应声抬头看向她。 还真叫这个名字。 看见她身上的狼狈样，卫七七敛下眼底莫名的情绪，靠近人仔细的端量。 发现迦娜的外形和这里的不太一样，颧骨略高眼窝深邃，仔细看瞳孔还泛着浅褐色。 卫七七心头一跳，这长相模样，让她想到了外国人。 是这个世界的外国人还是……从她的世界来的外国人？ “hello？” “ where are you from?” 女人毫无反应。 卫七七没辙，语言不通让她根本就没法获知这个女人的任何事情。 迦娜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盯着她，也不在乎自己偶尔露出来的皮肤，透过那皮肤，卫七七感觉她是个非常健康的女人。 是那种属于自然健康，和大自然搏斗的女人。 迦娜似乎对于卫七七格外的喜爱，眼睛一直不错眼的盯着她，时不时还试图挪动身体去靠近她。 李渊抬眼，眼神直视那女人，迦娜注意到李渊目光中的不善，忍不住龇牙，好似被激怒。 见两个人好像不太对付，卫七七隔在中间。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整，中午来到鸡关山。 这次出去毫无收获，卫七七知道不会再有消息。只让李渊派手底下的人多多注意一些不常见的蔬菜给她看，有土豆红薯的话也查清来源。 攥着手里的土豆和红薯，一下马车就往鸡关山的后山跑去。 李渊抬脚跟上去，有人比他还快，几个奔跑间跟在卫七七身后，像只轻盈的小鹿。 卫七七没空注意后面的人，只到了后山准备找一块空地，先将土豆和红薯种下去，得到更多。 第128章 种植土豆 卫七七走到那儿，先是用他人身上的匕首将土豆拿在手中，尽量分成小块，零碎一数大约有十一二块。 又让人点燃一些草木。 火苗将草木一点点吞噬烧成灰烬，等彻底放凉后，卫七七用切开的那一面沾上草木灰，防止地里的虫子啃食土豆块。 她尽量将眼都均匀分开，奈何这土豆眼也不太多。最近杨青白看着地里的粮食又一次大丰收，嘴角都快笑裂。 他们后勤部的地位直线升高，连带着他们兄弟们的心也恨不得再弄上一批把粮食种的满满当当的。 最近还新开垦了几个小土块，觉得这小地方也能种，正好便宜了卫七七。 这不大不小的地方刚刚好够卫七七将土豆红薯分开种。 先将土地挖出几个沟，把切成块的土豆间间隔放在几条沟里，土豆上面卫七七又让人给她拿几把干透的已经没有粮种的小麦桔，用来给土豆块透气。 沟两边的土将土豆块上面的麦秸杆给盖住，等完全见不到麦秸秆就差不多了。 都弄好后，在种好的土豆两边重新挖出两条沟用来区分。 最后再在上面洒上一些肥料，其他的肥料来不及发酵烧起，只能用一些肥水中和一些均匀的洒在上面。 等这一切都弄完，卫七七才脱力般摊在一旁。一直在身后默默帮助的李渊收手，拿出手帕先是将卫七七粘满泥土的双手擦拭干净，连着换了好几条。 随后将自己的手也擦拭干净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弄脏衣服后，就将稍微恢复点力气的卫七七扶起来。 “卫娘子，你这今天种的是什么？兄弟我怎么没见过？” 卫七七跟着魔一样来到这儿后就埋头苦干，连周边有什么人都不知道。 说话的是杨青白，他自从卫七七过来后就一直想跟她搭话，谁知道卫七七跟着魔一样，将周围的所有人屏蔽掉。 后面的大当家还做噤声动作，他们后勤部一大帮子兄弟，连活也不干了，看着卫娘子从头到尾的忙活完。 见她忙完，本来想开口的杨青白在看到李渊给卫娘子擦手的动作，没动弹。这诡异的一幕再次冲击众人的心灵，他们大当家各方面都出乎意料。 鸡关山上的兄弟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了解卫七七和李渊之间一部分的事情，觉得他们同甘共苦和一般母子一样亲近，是正常的事情。 大部分的母子比这个亲近的不知道多少，只不过因为他们没有血缘就污蔑大当家和卫娘子的声誉实在是不妥。 另一部分人大多都是过来人，曾经也是有妻有子的人，对一个女人的眼神是什么样他们是清楚的。 卫娘子不知道是什么，他们一直看不出来，可大当家的绝对对卫娘子有点什么不太妥当的感情。 两方人马一直争论不休，但都不敢放在明面上讲。 等都弄得差不多，杨青白才开口问道。 对于他的问题，卫七七回答道：“我刚刚种下去的，叫土豆。这东西好种活好养活，这么一小块种子就能种出一堆出来，可以代替咱们现在种的小麦稻米。” “饱腹感特别强，不像小麦稻子那样难处理，直接从土里挖出来洗干净弄熟就能吃。” 卫七七因为做完一件事，心里安定，心情也跟着舒畅，是眼含笑着解释。 杨青白听卫七七这么说，震惊的目光落在地里，“这、这东西真有卫娘子你说的这么好？”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卫七七说着，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准备转身离去。 只是离去前还跟杨青白交代几句。 “你派人看守这里，切记不要让人靠近。我之后会一直跟进这里的情况。”卫七七说道。 杨青白得了任务，郑重其事的答应道，还想跟卫七七说些什么，不过看卫七七不太好的脸色，只能吞下去。 接下来几天，卫七七什么也没干，就天天往地里跑去，看地里的情况。 现今九月份，处于秋天，气候位置明显是南方，现在在这个时候种植正好。 九月份种下去，大概十二月份就能收获。 土豆对土的适应能力很强，除了平时的除草和定时施肥外，其他没什么要注意的。 第二天卫七七就将红薯种下去，红薯和土豆的种植差不多，只不过要注意的细致上面的东西挺多。 除了一些细致的要注意，其他都差不多。 比起种植这些东西，卫七七还要处理那个带回来的迦娜。 迦娜除了最开始有些难过情绪低落以外，很快就恢复好的心情。 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着卫七七。 别说是和李渊不对付，连叶元欣都开始和迦娜不对付。 这三个人只要在一起，迦娜不是对李渊横眉冷对，就是和叶元欣龇牙咧嘴。 卫七七有时候都不想介入他们之间这种幼稚的争端。 迦娜一直跟在卫七七身边，什么都要跟着。 过了一个多月，基本的交流已经没有什么问题。 能说出一些简单的字和句，有时候想要表达的东西深奥一些，就蹦出一两个字一两句，剩下的就全靠其他人猜。 不过卫七七倒是发现了迦娜的一个特点。 她捕猎的技能特别强，在后山种地的后丛林里，利用自身的优势，特别轻松的捕到猎物。 在丛林里奔跑的迦娜，身上有种非常轻盈的感觉，让人感觉她一直在丛林里生活。 这让卫七七总是生出一些疑惑。 这样在丛林里有生存能力的人，在二十一世纪，除非是特别偏远的地方，在符合同等纬度和同等人种里，迦娜不符合任何要求。 因为在这些地方里，没有那种特别落后的地方。 卫七七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只是她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列举出来。 然后用排除法一一排除。 迦娜的表现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对于她没见过的东西，迦娜都表现的非常好奇，可问出来的问题让人搞不懂，别人解释的她又听不懂。 每天都在循环往复。 卫七七有注意到，迦娜的见识和这里的人是差不多的，对于她弄出来的东西感到非常的稀奇好奇。 也或许，她的猜测方向是有误的。 第129章 忱州急报 天气一天天凉下来，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 所有的粮食收成都非常好，因着各种施肥的法子，土地肥沃粮食产出也多。 其他的都在十月份十一月份收完收拾起来，唯独土豆和红薯还等到十二月份。 外面的战报和雪花一样飘来，一片接着一片，很快连成了让人不堪重负的重量。 在杨青白正带着人收土豆和红薯的时候，卫七七正在大堂里，和李渊商量如何应对今年冬天的生存。 因着乱世，大家都没有好的布料好的御寒之物，种的人没有，买的人就算有那价格也不是人们能承受得了的。 等几个人商量的还不定，有人从山下递来消息。 “大当家的！” 有个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他跑的急，呼吸都格外粗，让卫七七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 “忱州急报！” “忱州知州雷浩自立为王，对宜州知州蒋世平起战书，称宜州知州让人暗杀忱州赵志友的儿子赵重，要为赵志友副手讨回公道。” “要求宜州开城门献降，否则就要攻打宜州！” 那传话兵说完，大堂一片寂静。 “还有件事，听我们在雷浩府上到当差的兄弟讲，雷浩曾经在府上说过，鸡关山是个要塞，等解决完宜州就来解决我们鸡关山。” 随后戴建功先一声暴喝：“放他娘的狗屁！” “忱州那欺男霸女的赵重死，他都死了多久，何以赖上宜州？还想灭我们，让他奶奶的有去无回！” 那传话兵低头，“我们的人还说，城里的所有御寒之物还有粮食，现在都被忱州知州雷浩占手，他们根本就运不进来。” 九岚剑目英眉的脸一沉下来，整个人周身蕴含着煞气，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他们阴谋诡计，苦的却是老百姓。洛州蝗灾才过去多久，忱州就已经被波及，大量流民聚集在忱州和宜州城门口外。 若忱州和宜州要开战，那中间的这些逃荒的人怎么办？” 卫七七看向李渊，李渊是这里的决策者。 “去查探情况是否属实，务必再探到更详细的情报，也去联系一下在宜州的人，看看能不能核对上。” 那传令兵得令下去。 屋内的剑锋却是将详细标注的地图拿出来放置在桌子上。 李渊和众人围上去。 李渊看向忱州和宜州的位置，凭良心而论，他们自然是出兵宜州，可若是按照实力综合考虑，忱州绝对是上上选。 “天下已如此，鸡关山隐藏的太久。”李渊用手指，点上那宜州的位置。 这话一出，大堂里的百户互相对视，所有人的目光中渐渐腾升出一股兴奋之感。 他们在这个山头上已经冬去春来好几个年头，每天过得都是一样的生活，外面的情况让他们揪心，可也知道鸡关山的实力还不够。 现如今大当家这话一出口，可不得痛痛快快打一场，让人看看真正的实力是如何。平常演练总归没办法真刀实枪的干。 “吩咐下去，进入一级准备状态，除了后勤和守山的人，其他人全都做好要出去打仗的准备。” “是！” 那些百户们统一发出是，声音在大堂里阵阵回响。 “下去吧！” 人都走后，卫七七看向李渊，开口问他：“有把握吗？” 对于这个问题，李渊回答道：“七娘，你要相信你写出来的训练方式，你要相信我们的人无坚不摧！” 卫七七勉强笑了一下，随后说道：“我让人吩咐后勤，让他们准备好你们打仗用的吃食用品。” 李渊点头，凑近一步仔细的观看卫七七：“七娘，我会平安归来。” 得到这句还未实现的话，让卫七七稍微缓解一些。她知道李渊向来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说能平安归来就是能。 时间准备的很仓促，因着这些年的训练，等李渊和卫七七下山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在半山腰等待着李渊，整齐划一精神饱满的状态让人不由得侧目而视。 卫七七将李渊送到山脚下，她身后跟着叶元欣和迦娜，两个人和门神似的站在卫七七身后。 “照顾好七娘。” 叶元欣点头，那迦娜不怎么说话，以沉默对李渊。 李渊侧身上马，他今日出去，穿的是一身纯素色的黑衣，没有花纹没有配饰。 可套上那身特意制作的盔甲后，周身气质平和的李渊煞气十足。 他一点微小的动作让人感觉压迫感极强。 李渊宽肩窄腰，欣长的身影坐在那马上，脸也已经棱角分明开，没有了脂肪，整个人都没有那么可爱。 再加上纯色黑衣和凛光闪闪的盔甲相适度简直高到人心把伤了。 第一次走的匆忙，卫七七没办法替李渊选其他东西。她给出承诺：“以后打仗，我会送你离开。” “李渊，平安归来啊。” 卫七七基本上没叫过李渊的大名。 每次这么叫的话。基本上就是她非常生气的时候。可这次不同。 这次的不同让李渊心里怔松，他知道这是给他一个希冀，让他不要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放弃自己。 李渊点头，深深看卫七七一眼，随后驾马离开。 他身后跟着戴建功、九岚和其他的百户，浩浩荡荡带着一千七百多人出发。 一千四百多人同时出动，这是卫七七看过最壮观的一次，她知道一旦从今日李渊带着人离开，以后李渊只要没死，所带的队伍会越来越大。 天祁四二年十二月。 李渊带人去援助宜州，试图将鸡关山和三州的情况从雷浩独大变成各自拼搏。 李渊带着人并没有直接去援助宜州，反而是绕到了出发去攻打宜州的忱州队伍后面。 数不清的人和物资蜿蜒的行走在两个州之间。 李渊带着人，等待着这个队伍越走越远，而后面的队伍与前面有些差距的时候。 他带着人动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后方第一次送上去的补给给截了。 当天得手的鸡关山上的兄弟彻底兴奋起来。 兴奋他们竟如此轻易得手。 兴奋他们竟如此强悍。 第130章 措手不及 十二月凛冽的寒冬吹在身上，他们的大当家安坐在马上，转身睥睨的看向他们。 周边倒下来的全是穿着统一的尸体，这些尸体倒在地上，温热的尸体慢慢变凉，一旁就是他们这次截下来的粮食。 忱州和宜州都很少下雪，今年有些冷，天空细细碎碎的下起小雪。 “戴建功，带上这这些粮食往宜州去，其他人随我来！” 随着这句话，戴建功带人迅速从队伍里抽离，而李渊却是骑马往前方而去。 他们争斗的时候惊动前方的人，那些人不知是大意还是没有经验，竟派出几个人来查探。 李渊在马上用长枪解决那几个人，他枪指向前方：“杀——” 鸡关山上的兄弟们心中一颤。 随着这句话，鸡关山上的人迅速移动接近那些人。 对面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可因为等待的原因，他们已经离大部队很远。 前锋的人如同一把利剑，直直的冲向这些人。 对面滞后的人有六七百人，而前锋李渊只派了两百人。 所以六七百人看见人数少于他们两倍的人冲过来，多少都带着大意。 两百人，日日夜夜的训练，而且是拿卫七七用华夏兵的训练方式训练，其中的狠厉、速度和技巧，让这些里面大部分才开始接触打仗的人四散奔溃。 前锋是李渊亲自上手训练的，其中的训练难度和训练内容远不是其他兵种能比的。 两百人就像是围猎，将所有的猎物团团围住，然后从四散漏风的围猎中一个接着一个的猎杀。 有人初次上战场，不知道绝境之下唯有一拼方能求生的道理。 恐惧战胜理性，他们不记得学到的本领和被教的知识，只是一味的想从这些穿着寒酸甚至破烂却如鬼魅般的人跟前逃离。 前锋的人从一开始，就对这些人展开屠杀。 六七百人，逃的逃杀得杀，最后只剩一群一百多人受伤围困。 “兄弟们，和他们拼了，死也要撕下他们一层……” 话未落，李渊和后续的人姗姗来迟，一千多人的出现让那喊话的人声音顿住，剩下的话就像是哽在喉咙，再发不出什么。 他像是被这众多的人数给吓到，原本就脱力的人扑通一下跪下来。 半仰头看向马上的李渊，他半垂着眼看向这些人，开口：“归顺还是死？” 原本以为已经死定的一众人听到这话猛的抬头，都纷纷看向刚刚领头说话的人。 “我们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他的话惹来李渊身旁九岚的嗤声：“我们大当家不是给了选择的机会？” “归顺，你们就是兄弟，以后训练生活都要按照我们的方式来，犯错叛军也要按照我们的来。” “做不到现在就在这里自尽，一个大男人耳聋还是咋的，这么婆婆妈妈！” 九岚的声音有辨识度，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卫七七给她特意做的，是属于耐脏好行动却也能看出她女性特质的衣裳。 她的一番话将那领头的骂醒，顿时顾不得尊严什么的，立马双腿跪下来：“这位爷，我们本也是本分老实的人，可为了一口吃得才去参军，只求给我们一条生路，放过我这一众兄弟的命，让我们做什么都成。” 人已经表态，九岚看向李渊，李渊开口：“传令下去，这些人招安，一切待遇同自己人别无区别。” “这些人。”李渊抬手，手指向那一百人，对着那领头的人说道：“他们以后归你处置，会有人教你们这里的规矩，他们出事，领头负责。” 那男人不是傻得，立马反应过来，跪下来高声喝道：“我等愿归降！” 他一开口，后面的人都放下手中的武器陆陆续续跪下来，“我等愿归降！” 这边解决完，李渊看向已经不远处的队伍和之前四散的人群，沉声道：“收拾战场，照顾受伤的人，迅速从这里撤退往宜州的方向去。” 命令被层层吩咐下去，队伍快速分裂出几个部分，一部分打扫战场，另一部分带着伤员和招安的人撤下去。 速度极快的撤离这里。 他们迅速从现场撤离，李渊带着一众人绕很大一圈路，进入丛林。 刚进去丛林没多久，后续收到消息支援的大批人马已经赶到战场，看到收拾的整齐贫瘠的战场和死状凄惨的自己人，过来支援的人恨恨啐了一口。 环顾四周，没有死去的敌人的尸体，没有标志性的东西，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他们甚至没看到是谁，什么样的队伍。 这群人有勇有谋，竟然敢选在忱州不远处，他们出发的队伍中间，将他们断后的人杀了，他们第一批粮食也被劫了。 这人是雷浩的亲信，对此次出征颇有信心，却遇到这种事，让他怒火中烧：“搜！我就不信这青天白日，还能有罗刹来人间索命不成！” 人群像是潮水一样分散开。 而进入丛林的李渊带着人靠着边缘迅速的往前走去。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袭，终于和最前面带着粮食先走的戴建功汇合。 此时离宜州很近，只有三十里的距离。 李渊等人在丛林的掩护下短暂的安营扎寨。 打探的人出去好几拨人，李渊和几个百户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战事。 “大当家的，我们这次是要做到什么程度？只要雷浩退兵就行还是帮宜州把城守住？” 九岚率先开口，这两种难度极大，甚至在雷浩他们人数悬殊的情况下显得有些可笑。可她的目光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她的自信和决绝埋在所有人心中。 李渊摇头否决了她的话语，把盔甲从身上卸下来，轻置一旁，“不。” “我要和宜州合作。” “合作？大当家的想做什么？” 戴建功隐约有些明白其中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宜州一分为二，我们入兵保他们保城。” 这话大大的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九岚和戴建功更甚。 “凭白将宜州一分为二，他们肯？他们会觉得我们同他们一样，怎么可能会开城门放我们进来！” 第131章 董大心思 戴建功这话在理，凭什么宜州的知州不会将他们当做和雷浩一样的人？ 李渊避而不谈这件事，反过来先询问宜州的情况。 在宜州建立情报点的人出声，此人叫昌宿，是负责宜州情报的人。 “大当家，昨日出发前，我收到的最后封信的内容就是宜州也在备战，城里面已经进入战前准备状态。” 昌宿起身回话，李渊问道：“宜州的军营可有调动？” “有，尤其收到战报，调动频繁。” 还不等想明白其中的缘由，有人径直来到他们单独圈出来的地方跟前，行礼：“大当家，我方刚查探到，雷浩带人驻扎在离我们大概七十里的地方。” 他的话音刚落，很快也急匆匆来一人，那人跪下道：“主子，我们的队伍走后，支援的人到现场，后将人散开寻找我们的踪迹。出去查探的人说，暂时还没查探到我们的行踪。” 两者的情报清清楚楚的告诉在场刚刚有疑惑的人。 他们比雷浩的大军还先一步到宜州。 李渊敲击的动作停止，他抬眼看向周边的人，“九岚和我今晚出去一趟，戴建功你和其他人守好这里，注意警惕。 如果发生意外正面和雷浩的军队杠上，立马撤离保全自身。” 戴建功领命。 李渊坐下来没歇上几分钟就起身，他起的干脆，连同旁边的九岚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就跟着起身。 “大当家……” 九岚刚出口，就见李渊转头看向她，眼神中疑惑，九岚想让他歇歇再去那劳什子地方的话也没说出口。 见李渊已经去马儿的方向，九岚喘口气，从一旁董大的手里抢过一个刚热起来的大饼，骂骂咧咧的跟上去。 牛超作为百户本来就和李渊他们坐一个圈子，见身边的董大被九岚话都不搭一句就将刚热好的大饼给抢走，忍不住开口：“你性子怎的这般好？她抢走连说都不和你说一声！” 谁知董大冒出一句来：“她毕竟是个女人……” 牛超瞪大眼睛，他看向董大：“你脑子里是不是被九岚给打傻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是女人？” “谁家女人打架比汉子还凶猛，就说在场的，除了戴建功和大当家，谁能打得过她？你能吗？” “董大，她不是男人胜似男人，吃的比汉子多打的比汉子狠，做事比我们土匪还土匪，你这样还拿她当女的。” 牛超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他每次同董大一起走，就能撞上九岚那男人婆对着身边的人打打闹闹骂骂咧咧，其中受害最深的就是董大。 可这董大偏偏还不反抗。 “算了，你自己支棱不起来，我说了也没用。”看董大沉默不语，牛超也觉得自己强人所难，难道董大反抗了就不会按照九岚说的做？不会被九岚打？ 一想到九岚站在生死擂台上将人弄死的画面，不论多少人，挑战九岚的人已经死的投胎都投了一次了都。 牛超就觉得真是个厉害人物。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他转身和其他人说笑起来，留下沉默的董大回头看向九岚和李渊渐渐远去的背影。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刚刚触摸时的冰凉，董大迟来的感受到九岚的体温。 “可是那饼，原就是为她烤的……” 他的话没有人听见，自然也没有人看见他痴痴望向九岚离去的方向。 戴建功派了大量的人在周边置办简单的陷阱，等吃饱喝足后就让他们熄灭柴火，同时轮番让人守夜巡逻。 离去的李渊带着九岚夜间直奔宜州，本就没有多少里的地方，骏马奔驰而去转眼就到宜州城门跟前。 勒令马停下的动作让马儿发出嘶吼，惊醒在城门外大量聚集的流民和城楼上的守夜军。 “来者何人？” 说话间，大量火把被举起，城门上迅速聚集起大量的人。 火把明灭间，能让人看见寒光凌凌被人握在手中的弓箭。 “告诉你们知州蒋世平，就说故人来访，请他开门叙眼下困境！” 李渊安坐在马上不焦不急，他坦然自若的态度让城门上的人生出疑心，恐真是蒋知州的故人，别没得因他的原因耽误宜州的事情。 很快有人从城墙上离去，李渊知道有人去通传了。 一旁的九岚虽不知李渊要做什么，可她无条件服从李渊的命令。 毕竟到目前为止，她就没见过李渊有过什么失误。 流民在李渊身边蠢蠢欲动，那些人大多都是饿的眼冒绿光的人，但他们都投鼠忌器。 可总有不怕死的直勾勾的盯着马，想象着马肉吃到嘴里的滋味，竟是上前几步就要啃食。 九岚坐在马上，手里的长枪一枪刺进那人的手臂，冷声道：“不想死就别往前！” 疼痛让那人缓过神来，踉跄的后退几步，而城墙上的人似乎担心李渊若真是故人，那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一部分的弓箭对准围困着李渊的流民。 蒋世平接到消息的时候，忍不住详细的询问，可无论如何询问，都不得知那人的身份。 眼看自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对方二人，有什么惧怕的，先去城墙上瞧上一瞧不就知道。 抱着这个想法，蒋世平跟着那士兵来到城墙上。 随着守城将士的指示，看向称为故人的人。 那是个极为年轻的少年，哪怕他周身的气度和形象并不符合少年的模样，可仍旧是打眼就能看出那是个非常年轻的人。 蒋世平眼神不错，看的也细。 第一眼就知道他没见过这人，可乍一看很是眼熟。 只见此少年板直的骑在马上，身上只着黑色纯色的衣衫，手臂和小腿处皆绑着绑缚。 他身边跟着一女人，两人并肩在那儿，却让蒋世平觉得周边的流民和墙上的弓箭手对他形不成威胁。 眼神和他遥遥相对。 “蒋某不曾见过阁下，阁下是何人？奉谁的令前来？” 李渊轻笑，他的轻笑在这个环境里如此的突兀和讽刺。 “蒋世平，开门。” 第132章 故人之子 李渊抬头看向城墙上的蒋世平，说出来的话可以称之为狂妄。 “我有法子解你眼下困惑，可要在这里讲？” 他这话让蒋世平看向周围的情况。 周边的都是杂乱的流民，城墙上也都是杂人，难保这些人里面没有什么地方的探子。 虽说特别不喜欢此人说话的语气，可事关宜州，蒋世平也不在乎所谓的面子和里子。 当即就让人开城门放李渊和九岚进城。 城门缓慢开启，开出一条能让一人通过的路，而城墙上的人严阵以待，防止流民冲进去。 双方都是紧张的对峙，流民不敢赌自己能不能活着冲过去，而城墙上的人也不敢赌下面的流民会不会暴乱趁机冲开城门。 李渊和九岚驾一声，径直往城门那儿冲去。过小的通道特别考验马技，马蹄在幽深的城墙中回荡。 流民们互相看着往前奔几步，城墙上的弓箭直直的射在他们前进的方向。 而李渊和九岚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到城门口，随后两人相继通过。 城门口在他们通过的一瞬间就重重阖上，见城门关闭，那些流民恨恨的看向城墙上的人，随后慢慢散开。 蒋世平看双方都相安无事，轻微松口气，转而看向后方。 李渊和九岚刚一进去，就被人用长枪团团围住，马匹不停的在包围圈里转圈。 李渊和九岚看向蒋世平下来的方向，双方近距离查看对方的情况。 火把将这周围照的比白天还明亮，在如此的亮光之下，蒋世平抬手，示意众人撤开。 看人都慢慢后退撤离，李渊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九岚有样学样跟着跳下来。 缰绳递给一旁的人，他的动作做的很是自然，而九岚自然是学他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两个人是自己人，这么自来熟。 “小舅舅，一别数年…可还记得我？” 李渊抬脚往蒋世平跟前走几步，原本严阵以待的人都被这消息给炸的头晕眼花，连同着身旁的九岚也猛的看向李渊。 蒋世平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和这少年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认亲。 “不、你…你……” 蒋家家大世大，叫他小舅舅的亲外甥和表的堂的不知道有多少，他记得大概的人，可谁也没像李渊这般像是从来没见过。 而且见过此少年的，应当是忘不记的。 想通这一点后，蒋世平也就松口气，心里有底气。 “阁下莫要诓我，还请阁下示明身份，我蒋某人和阁下也好谈论接下来的事情。” 李渊摇头，他看向不远处的人。年纪并不大，三十几的人，身形匀称是个书生模样。 “小舅舅，你还是屏退周边的人吧。” 李渊是笃定蒋世平想知道他的身份，也笃定蒋世平想知道如何救宜州。 蒋世平身边的副将开口出声：“城主……” “恐怕有诈，万万不可屏退我们的人。” 蒋世平身边的副将追随他良久，是他身边的心腹，生死相随的兄弟，对于这来路不明的兄弟，那副将很是担心这是一场诈。 “哼~” 九岚嗤笑，完后才说道：“蒋知州要是不相信，就留两个信任的人在你跟前，我们这区区两个人，你一声令下多少兵马呼不得唤不得？” 这话说的让对面的副将一下沉脸，抬手就指向九岚，“你……” 却被蒋世平给拦下。 “行了，你和才修跟着我，其他的让他们退到外面去。” 随着那副将的招呼，周边的人都退到安全位置。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蒋世平的耐心快用完，这少年莫不是真是来戏弄他的？ “小舅舅，你不信我，就不信蒋梦玉吗？” 随着蒋梦玉的名字被念出，蒋世平一怔，随后脑海里被尘封许久的记忆在眼前忽闪而过，伴随而至的，就是李渊的脸和蒋梦玉的脸渐渐融合，甚至有些神似。 蒋梦玉。 他的大表姐。 那个护着他让他免受欺负的大表姐。 “你……你是……” 问着问着，蒋世平就想起许多事情来。他是有个从来没见过的外甥，那外甥是自从成婚后就再也没见过的大表姐生的孩子。 他没见到大表姐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大表姐的孩子最后一面。 当时他本来有那么多次机会要去找大表姐…… “忱州李氏、宜州蒋氏之子——李渊。” 蒋世平忍不住后退一步，他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孩子。 他就说素未谋面怎么看着如此熟悉，原来是故人之子。 “孩子？”蒋世平前进几步，还想说什么，被身旁的副将给一把拉住胳膊：“城主！无凭无据，怎可相信他就是那李渊？”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是那李渊又如何？他到底想做什么谁能清楚？” 李渊沉默，他看着蒋世平。 蒋世平被副将拉回神，可看着那与大表姐相似的眉眼，却是怎么也猜忌不了。 “小舅舅，身份可以再查，这次来的目的也可以去查，只是还是听我说一说这宜州的情况吧？” 李渊看向蒋世平，随后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宜州不愿向忱州雷浩低头，既然不低头就是要打起来。 据我所知，目前雷浩出城带着整整五万的士兵。” 九岚在这时候很是有眼力见的将之前准备好的地图展开给蒋世平他们看。 “忱州出五万兵力，五万兵力要想强攻宜州只怕是不太可能，可他们又要速战速决，因为粮草并不够。” “这次忱州出兵，是集合洛州和忱州两州之力的粮草，粮草有限他们就必定要速战速决，速战速决又不能强攻，只怕是要攻险。” “何为险？”蒋世平和那副将顺着李渊的思路听下来竟觉得有道理，见李渊关键时刻停下来忍不住开口追问。 看他们样子就知道他们已经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了。 他并未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下去。 “之前我出发的时候，已经将雷浩的后续部队大概六七百人歼灭，同时将他们的第一批粮草截了。” “既然截了他们第一批的粮草，想必他们行至宜州区域并且将粮草送到需要两日。” “这两日，够我们做许多防范的。” 第133章 流民去向 “雷浩此人，据我所知，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你刚刚说他们要走险，你……能不能说一下什么叫险？” 李渊没有错过蒋世平那不知怎么称呼他的无措。 “他们想要快速下手，无非就是在我们的粮草和水源上下手。小舅舅只需差人将这两处源头派重兵把守，附近放置随时可以支援的大量兵马即可。” “其次，他们或许还会放谣言，虚张声势如何在多少多少日内攻破宜州。宜州内乱一起，很容易发生暴乱，人心惶惶之下守城将士腹背受敌，只怕更加受不住这宜州。” 李渊说话没有添加刻意的深重，反而轻飘飘的，听起来很没分量。 可蒋世平和那副将却是听的一脸冷汗，因为李渊说的的确有道理。 “你如何得知雷浩此次会这么做？” “你们不是没有办法吗？”九岚在李渊之前出声质问。 李渊看一眼九岚，继续说道：“因为雷浩之前在洛州，就是这么做的。” 这话让蒋世平一怔，随后立马反应过来。 洛州失势的时候，洛州知州曾写信给他，他也算知晓其中细枝末节。 这么一想，竟和李渊的思路不谋而合？ “不过到底还是未发生的事情，小舅舅信不信在你，可宜州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次机会。” 说这话的李渊就站在那儿，他收敛周身的冷峻，眉眼平和的站在那儿。 到现在为止，蒋世平突然发现一点。 就是李渊讲话并没有特别激动，好像这里发生的即将发生的，于他都没有关系一样。 对了。 刚刚他说什么？ 劫走雷浩第一批粮草？灭了六七百人？ “你想要什么？”蒋世平突然对自己这初次见面的小外甥有了兴趣。 “你千里迢迢来到我这里，并不只是为了和我认个亲吧？” 要是只是认亲，早些年哪里去了？ “我可以帮你将宜州的困难打退，甚至雷浩以后拿宜州没有办法。” “只是我要宜州一半的地方。” 李渊今晚说的话，没有一句不让这蒋世平和副将不惊讶的，简直踩着他们的心尖上说话。 “想要宜州的一半？小外甥，你想要的会不会太多？” 蒋世平语言虽是拒绝，可语气已经出卖他，哪怕如此他也会答应的。 “你放心小舅舅，我只是让我的人在宜州暂时待上一年时间，一年期限过了，我们自会离开。 在此期间，我的人只听从你的调遣。 如何？” 还能如何？ 他就是笃定了蒋世平会同意。 可蒋世平也的确没有办法，他若有法子，在李渊提出要见他的时候，他就不会死马当成活马医。 “宜州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与当时的洛州一样，没有人会支援宜州，不论是粮草还是人马。” “我提前告诉你，你若是有办法，你尽管说，做与不做还是我来决定。若是有出差错失去宜州，让宜州百姓流离失所，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斩杀。” 蒋世平这话虽说的有些可笑，可他的神情却不像作假。 这样的人，也是李渊愿意合作的。 蒋世平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之所以被李渊相助找上来，不是因为表小舅舅这层身份，只不过是因为他是真心实意为宜州着想的罢了。 于李渊来讲，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关系什么人能束缚住他以此想要谋取什么。 除非那人是卫七七。 李渊彻底在宜州留下来，他让九岚原路退回去，让九岚回去的时候，递给九岚一封密封的信，让她回所在地之后和戴建功一起看。 九岚带着东西骑马从城门奔驰而过，流民追随着马儿离去的方向无意识涌动一下。 李渊和蒋世平都在城墙上，从城墙上看下去，底下密密麻麻的一片人，这些人衣衫褴褛脸上都是吃不饱饭脸色蜡黄营养不良的人。 看着这些人，李渊无意识勾动嘴角。 他对着蒋世平说道：“底下的流民要尽快解决，这些人不能一直聚集在城门口，若是真要发生战争，这些人将会成为刀下亡魂。” “上千人的命，将会把小舅舅你钉在历史的骂名之上。” 蒋世平何尝不知道这些，可知道又能怎样？要想安顿好这群人，就要给他们吃的，给他们住的，还得管理这些不是本土的人让他们不要闹事捣乱，其中要付出的精力和人不是一般能想象的。 更何况哪里来的余粮？宜州也是靠着往年的存粮勉强过活，现如今谁还能给他们一把粮食？ “小舅舅，让底下的人发出话语，就说让他们现在往西三十里地，那里有人正在劫富济贫，会有人给他们粮食。前提是他们过去要帮忙做事情，要跟着打仗。” 李渊后半段的话，只不过是让那些流民安心，他们自己也知晓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想要获得什么自然也要付出什么。 他只不过是将这交易公平公正的呈现出来罢了。 给他们粮食让他们拼命还能搏一线生机，若是继续留下来成为流民要么成为战争的亡魂要么就是饿死。 看他们怎么选。 之前李渊和卫七七也就着这群流民展开讨论，在李渊看来，这群人的生死可有可无，若是能活尽量让他们活着，若是他们死更容易更方便，李渊更推行这个法子。 可这个想法李渊知道他不能宣之于口，他不能在七娘跟前展现出如此暴戾的一面。 七娘说：这些人不过是上头争权所产生的时代的可怜人，小宝，如果可以，尽量善待他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行善举必定也结善缘。 七娘的话最终让这些流民确定，将他们进行招安和归顺。 他们没有人手，却有差不多够的粮食，这些人什么都没有，却有一条命。 乱世之中唯有命还算有点用。 可他们出门，物资只带够了自己人所用的。既然粮食不够就要抢，谁需要带就抢谁。 只不过打的雷浩一个措手不及和意想不到。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在自己的地界，在队伍和城门中间的位置，竟也能让人偷袭带走第一批粮草。 而现在李渊想要做的，就是用这批养上万人的粮草，去养那些流民。 用粮草让那些流民心甘情愿成为他麾下的人。 或许此次还能帮上大忙。 第134章 流民往西 那些流民起先听到往西三十里地，有人劫富济贫，正在分发粮食。这些饿极了的人一听，立马哄乱，一个个围上来问说话的那人。 说话的人是从城墙上扔下一根绳子送下去的。 他下去的身影吸引了下边的流民，所以众人围上来，没成想听了一耳朵这人说的话。 “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有人在西边三十里地分发粮食？” “确保真真的，我们上头的大人说的。刚刚来的那两个人就是给大人传这个消息的！” 那士兵解释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若是诓骗我们去了西边，到时候我们连这么个容身之地也没有了？” 那士兵奉命好心好意出来提醒，要不是自己职责所在，甚至都想去看一看。 哪想到还能被人质问。 “这算什么容身之所？打起仗来左右不过你们吃苦。再说你们这么多人，不能分一半的人去查探？看看是不是真的假的？” 这些流民之中就差一口气的，说话都没气音，可还是不太相信这些官兵能有这么好心。 “你们若真有这么好心，这么长时间都没接纳我们，这时候充当好人同我们讲那边有粮食吃？” 那小兵真真的翻了个白眼，这些流民怎么就说不通？ “不是，刚刚来的那两个人就这么和我们城主说的，我就是奉我们城主出来说的。 要不是我们城主仁善，哪里会和别人做交易还要保你们这群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小兵实在是听不得这些人如此说，继续稳定发挥：“天下当然也没有白吃的馅饼，那两个人说了，过去领了东西吃，就要成为他们的兵，饭管够，但人也要上战场。” 说完看向这群人，见还不为所动，转身就要离去。 他转身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生怕自己露馅。 这些可都是他按照城主跟前的那个人教的说的，别管这些人信不信，说完这些话就不耐烦的走人。 那小兵将平生最生气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包括之前睡在隔壁的那胖子将他珍藏起来的半个包子给吃了的事情都翻出来。 一想到这事，眼底的不耐烦简直要溢出来不像是演得。 他这么一转身就要抓住那绳子，他后面的流民赶紧抓住他的腰封讨好的说道：“那个军爷，行行好，告诉我们实情，你说的西边的三十里地有人派发粮食，可是真的？” “真的，不能在真。” “只不过粮食都不太好，沉米加上你们还得打仗。你们自己想想，横竖都是死，是要为自己拼一把，以后日日都有口吃的，还是说留下来，在这里成为两军交战时的祭品。” 说罢就毫不留恋的抓着绳子，上头的人见状，连忙拉住绳子把他拉上去。 那些流民见状，有些人开始焦急起来。 有人怕是一场陷阱，觉得这些大人物在计划什么，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取什么。 有人却是相信刚刚那小兵的话，那不耐烦的样子以及告诉他们过去吃东西还要付出代价这些，都是他们能相信的资本。 而且他们身上还有什么能让人惦记的，无非就是一条命，过去若是真的要当兵，好歹还能有口吃的，幸运的话还能活下来活到不知什么时候。 “我不怕，我去，我去看看，我得给我娘弄点吃的，我得去……” 流民之中，有个半大的少年搀扶着他的老娘，两个人步履蹒跚的往西走去。 天色深蓝，瞧着快黎明破晓。 少年估计也没剩多少力气，虽是搀扶着，也只不过是靠着一口气撑着罢了。 他不敢将老娘放下来，因为一旦留在这里，必定会被人惦记上。 路上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虽只有一两例，可也足够了。 少年带着老娘走的坚定，本来就有些摇摆不定的人也坚定几分。 “反正左右都是个死，死就死了，怎么死的还有什么区别？” 说着跟着少年的方向走去。 有一就有二，陆陆续续的人跟上去，可仍有大部分的人留在原地。 这些人无非就是想着，离开的人总有一两个人回来，无论是好还是坏。 他们可以留下来等待消息。 李渊就站在城墙上，他眼神从流民身上滑过，从已经开始破晓的天际挪开，落在猎猎刮过的旗帜上。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这是天祁国的旗帜。 或许他需要一个新的旗帜，风从旗帜上刮过，带领一众又一众的人。 最开始离开的少年有的一步又一步的艰难，他毕竟半大的小子，毕竟几天都没吃上几口好饭，也毕竟老娘能使的力越来越小，小到他几乎拖着走。 路上一个石头绊的他一个踉跄，他带着他母亲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赶紧爬起来去查看自己的母亲，母亲因为摔的沉重，发出轻微的闷哼声。 少年上前几步，一把扶起母亲。 因为逃荒流亡，母亲原本不怎么干活的手和脸都皲裂，大大的口子在嘴唇在手上爆开。 圆润的脸也变得消瘦不已，甚至都露出骨头来。 他扶起母亲的手带着颤抖，要不是听到那闷哼声，他甚至以为他母亲已经死了。 “娘，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他们说前面有人送粮食，是个劫富济贫的好人，他说只要我们过去就会有粮食。” “娘……” 少年叫着怀里自己的剩下的唯一的亲人，终究抵挡不住恐惧喊出来。 他怀里的女人似乎因为这声娘，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 周边的人围上来，最开始跟上来的男人想搭把手，可被少年狠狠的拂开：“谁也别想动我娘——” “不动你抬得动？快，还剩下一些路，我们再坚持坚持，就算是要死，也得死个明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男人没好气的说道，不过到底没怎么责怪少年的不是好人心，因为人吃人的现象，并不是没有。 最开始吃的，就是小孩，小孩后就是口感不太好的老人。 虽说现在还能啃点树皮，可也不是没有。 第135章 真的有粮 他不知道他后面会不会为了活命而去吃人，可是目前，他还是想维持自己的良心。 他得帮这少年一把。 他看了一路，这少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要抛弃他那已经没多少力气动弹的母亲。 既然这样，他为何不能做成人之美，也帮一把这少年。说着男人一把将少年拨到一边，然后搀扶起没多少力气的女人。 女人很轻，轻的哪怕男人肚子里没多少吃的也能很轻松的把女人抱起来。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前进的人，大多数人真的只是撑着一口气，想知道前方到底有没有粮食。 他们走啊走，从黑夜走到破晓，从破晓走到天亮。 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他们已经眼花缭乱，很多人陆陆续续挂在后面，一步一个脚印的挪着。 严寒冬季，大太阳站在人身上感受不到多少暖和，反而使他们头晕目眩。 其中有一人偶然望见不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还以为是眼花，遂而也没有同身旁的人讲起。 直到有人开口发问。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你们看前面那是不是烟升起来了？不会真有食物在前面等着我们吧？” 这人的话惊起很多人的目光，让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明。 当看见确确实实的炊烟袅袅后，人群爆发激烈的讨论。 “我看见了，看见白色的烟升起来了……” “我也看见了……” 原本没多少力气的人纷纷讲起话，随后迈腿更加利索。 “再坚持一下，再……” 少年大喜过望，他脚步沉重的跟在那男人旁边。 他母亲半路已经彻底晕死过去，要不是还残留着一口气，这男人铁定是不会继续背着这女人。 不过见人还活着，男人就大发善心，至于能不能活到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得看这个女人的命数。 就这么又坚持了一段路。 当看见雪地的映照下，前方有人把守，而那些人前面还有大桶。 食物的香气也在这时候冲进他们的鼻腔里，让这些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什么好吃的人垂涎欲滴。 “真、真的有吃的？” “你说什么？” “我说真的有吃的，他们没有骗我们，真的有……” 随后说话的人一骨碌冲到那搭建起来的草棚跟前。 “你……”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人赶紧用万能的爷来代替。 “各位爷，这可是要散出去的粮食？”那人虽然没有抵挡得住食物的诱惑冲过去，可不代表他没脑子，这些人每人配备一把刀和长枪，眼神中露出的肃杀之气绝不是普通的人。 若是平常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还是突然赠予的昂贵的东西。可是现在，他饿的已经眼底发黑。 只想能有口吃的就行。 “一个一个来，都排队，有碗的带着自己的碗，没碗的来这边领碗，但是碗要还回来，不还的下回可就没有吃的。” 九岚站在最前方大声呼哧，她嗓门大，声音一大周围大部分人都能听清。 她一开口，大家都听出来这是个女人。 “看什么？知不知道吃了这饭什么后果？以后都是要加入我们的！” 九岚照着就近的眼神不屑的男人头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因为饿的头晕眼花，反应不及就被人后脑勺重重一掌。 当然，他全盛时期也未必能打得过九岚。 “加入你们，能有饭吃让我们活路吗？” “加入我们，虽说不能让你们吃好，但让你们吃上半饱的日子还是有的，毕竟这么多人，我们粮食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九岚有理有据，说的这些人心里的警惕越来越少。 大当家的和她说过，对这些人来讲，想要获取什么身上就要有同等价位的东西。 而这些流民现在只剩下一条命。 所以让她尽管说条件，说的越多，这些人才会越相信，越好管理。 见她嚷嚷着要排队，最前方的男人后面立马跟上几个人，随后一个接一个，竟是排起蜿蜒长路。 “你们几个，帮助他们排队，盯着他们不要插队。若是有，赶出去就是。” 说着，九岚搅动这眼前巨大的木桶，里面是米汤，旁边是野菜和其他的蔬菜混着粗粮一起做的饼子。 对着前面那个男人，让他伸出自己的碗来，往里舀了一勺，随后递给他一张饼。 这人没了之前轻视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粮食远离几步就地坐下来。 当众人看见他喝上第一口米汤，咬上第一口菜饼的时候，他们都快疯了。 眼睛更加热切的盯着前方的九岚看。 戴建功一直带着人巡逻，他黑脸站在九岚后面，都衬得九岚有些小家碧玉。 没有人敢在九岚跟前闹事，更怕闹事后得不到眼前能得到的米汤和野菜。 九岚舀汤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些人的变动也越来越快，速度快一些的，很快就将自己手里的野菜饼和米汤喝完。 有这人想偷偷溜进去，却被告知若是发现有第二回领的，就赶出去再也不给饭吃。 听说还有下一回，这些人不敢再放肆，抱着肚子和一堆破烂衣裳躺在雪地里，享受难得的微饱腹感。 九岚继续舀着，打算再舀几勺就换其他人来。 一抬头发现是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挺周正的。 九岚给他打了一碗米汤，递给他一个菜饼。 少年却没动，他转头看向身后乖乖排队的男人和他背上的女人，开口对九岚说道：“他和他背上的女人都是我的家人，给我就好，我们一起去。” 身后的男人有些意外这少年的说辞，不过他孤家寡人，倒也没什么不行的。 点点头同意。 九岚没多说，只又打了两碗给拿了两个菜饼递给那少年。 米汤让男人拿着，有些吃力，少年拿着另外的菜饼，朝着九岚道谢后慢慢离开队伍。 九岚看着这奇怪的组合，随后缓缓收回眼神，不过当看到不远处一直紧盯着的蠢蠢欲动的人后，眼皮子还是忍不住跳动一下。 希望这些人不要犯蠢做出傻事。 否则她会很可惜刚刚送出去的那些食物。 第136章 浪费粮食 但显然总有人体会不到她的良苦用心。 有人悄悄跟在那前面和汉子后面。 “娘，再坚持坚持，我们有东西吃了，你再坚持坚持。” 少年的话语虽轻却不间歇，他语速快一些的说道，只希望他娘能再坚持一下，再为他坚持一下。 手里的米汤略烫，烫的他手心都和心都热起来。 他知道，有了这碗米汤，娘就能一直陪他，不会让他一个人留在这艰险的世道。 “娘……” 走在前面的大汉突然停下脚步，跟在汉子后面的少年差点碰上去，连忙停下来小心的呵护住手里的米汤。 抬眼看去，前方要去的道路被几个大汉围起来，后方也被几个瘦弱的男人围起来。 少年和汉子都认得这些人，是他们队伍里最穷凶极恶的人。 看到他们围上来并且阻断自己的路，抬眼看去周围已然没了围观的人。原本带着希望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落进无边的黑暗。 “叔，你带着我娘往刚刚的地方跑，我帮你挡，求你了，你一定要把娘送到那儿去……” 说话的时候，他声音微抖，他万分恳求刚刚送粥的人能大发善心，就算不能杀了这等人也最起码阻止他们在这里作恶。 少年只能这样祈求。 手小心的摸到后腰，这是他之前在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是个小小的刀，很适合藏在袖口，平常他怕被发现，都放置在后腰。 “你小子说什么呢，就凭你能对抗几个人，自己的娘自己管，我替你挡这些人。” 汉子说着，将那女人从自己身上缓缓放下来，准备交给少年。 “不过小子，你得跑快点……”汉子说着，人已经放到少年跟前，接过他手里的米汤，也不管烫不烫，一口往嘴里咽。 他们都清楚这些人是为了什么。 可不能给。 给了第一次，后面又能怎么办？少年想要一次性解决。 汉子几口就解决了一碗米汤，随后眼神看向少年。少年心有灵犀，立马就想到要先喝下。 眼见自己要抢的东西已经没了，围起来的人感觉是自己的东西被吃了，眼睛都红起来，恶声恶气：“把剩下的东西放下，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跑，老子把你们碾碎嚼吧着吃了！” 男人并没有开玩笑，他是个实打实泯灭人性的畜生，说出去话算话。 少年刚抓住他娘亲，喉咙还没咽下滚烫的米汤，就被前面的汉子猝不及防的喊道：“跑——” 他条件反射的抬脚，这还没到胃里的米汤却给他无限的体力，一下将他娘背到身上随后一手抓着米汤一手抓着娘开始往外走。 汉子冲过来，身子撞向后方比较瘦弱的几个男人，少年见缝插针的从空出来的空隙跑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男人有些发懵，原先那些人可都是为了活命给他们把米汤留下来的，很少有人能正面对刚他们。 毕竟他们的坏名声在流民堆里也算有名声，敢反抗他们的早就死了成了他们肚子里的食物。 眼睛里已经是杀意，这些男人毕竟是吃饱饭的，抓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只不过那少年奸滑的很，拖着他娘几步脱离他们的包围，而那汉子力气竟也这般大，生生拖着他们几个人不放手。 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那汉子被两个人制住，而少年也跑不快，没两下就被反应过来的几个瘦弱的男人抓住，手上抬起的重石打算砸向少年。 没了粮食吃这少年也行，要不是那汉子有意无意的一直跟着这小子，他们早就吃了孤儿寡母了。 少年背上的娘被拽下来，少年也被摁在地上，米汤就洒落在灰尘里。 那米汤洒出去，就好像自己的命被洒出去，让少年凭空生出悲愤，像是要将愤怒烧起来烧死这混浊的世道。 咻—— 利箭穿透拿着重石的那个人，从前胸穿过后背，将人带着后仰重重摔倒在地。 重石后仰摔出去，就在脑袋边上，那人几个声息中已经死透。 少年说着利箭的方向惊恐的看向不远处树干后面的阴影处。 阴影里走出一女人，手拿弓箭淡漠的看着这些。 这女人长得英气十足，绷着脸说道“白白给老娘浪费食物。”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刚刚给自己打米汤的女人，心下顿时一松。 只一个照面，已经死一个兄弟，领头的刚开始见是九岚，还提着一口气，可确定只有九岚一个女人后，心里涌起疯狂的想法。 杀了这个女人。 先奸后杀。 再杀了这两个男人，就说是这汉子杀得。 领头的虬髯一紧，随后确定这个想法。 他给身旁的兄弟一个眼神，几个人这段时日作恶多端，很是默契十足，当下散开慢慢往女人那边包围。 想杀九岚，将会是他们生前最后悔的事情。 当九岚身上沾着浓重的血气，看向少年和汉子的时候，两人喉咙均一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吃了我们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就得守我们的规矩。” 说罢用衣衫擦拭干净自己的剑，抬眼看向那少年，“跟舀米汤的人说，就说九岚让你再舀一碗。” “谢谢……谢谢你…” 像是知道自己劫后余生，少年的身体脱力趴在地上，他微动像是叩头，可还是没怎么动弹得了身体。 那汉子拍拍身上的衣衫，他走过来双手抱拳，对着九岚说道：“感谢娘子救命之恩。” “敢问娘子，是何方人？” 九岚摆手，“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多说无益。” “好好养身体，吃饱喝足只要够听话，有你们好日子过。” 说着九岚将剑插回去，随后离开这里。 这边的动静周边的人不是不知道，之前是刻意回避，现今有人出来，小心翼翼的讨论着这里发生的事情。 良久后，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去领米汤。领米汤的时候很是顺利，因着插队很快回来。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自己老娘，然后将米汤吹着吹着给她。 那妇人被少年一声声娘的叫声中醒过来。 她闻着米汤的香味，眼角流出混浊的泪水。 “儿啊……” 第137章 确切消息 李渊走后，卫七七在鸡关山也开始忙起来。 好像总是这样，李渊外出，她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事情。 鸡关山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但大多都不会送到她跟前。 剑锋剑雨跟皇上处理朝政一样天天处理鸡关山上的零碎小事。 往常这些有李渊坐镇，底下的人有主心骨，倒都处理的很好。现今李渊带走大部分的人和百户，剩下的人没了上级，也就没了主心骨，天天屁大点事情都要来烦剑锋剑雨。 不过今日，两人倒是来到卫七七跟前，说要跟她讲件事。 卫七七正和叶元欣两人继续巩固接下来要上的课，叶元欣现在和霍修文的压寨夫人组成宣传团，其中要宣传的东西经常和卫七七两个人商讨后再发布出去。 正忙着，剑锋剑雨就到跟前。 “主子，有件事我们觉得你可能要知道一下。” 卫七七放下手中的毛笔，随后抬眼看向站着的两人道：“这么严肃，先坐下来再说。” 剑锋剑雨坐下来后，剑锋率先先看了叶元欣一眼，然后斟酌着语气：“主子，我们收到在宣城的情报人员的消息，叶元江和叶元风还活着。” 卫七七听了半天，剑锋才憋出这么一件事来。她和叶元欣相互对视，末了才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他们当然活着，要是那么容易死，就不是他们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她自己心底也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活着。 叶元欣脸上没表情，可眼底还是浮现出细碎的笑意。 她们都相信叶元风和叶元江活着，可和听到事实还是不一样的。 “怎么回事，详细说一说。” 剑雨就开始讲叶元风和叶元江在他们离开后的事情。 鸡冠山上的人渗入宣城是一开始就有的。 原计划就是来到宣城，站稳脚跟后才相互联系。 那人潜入宣城当了一酒楼里的小二。有天他们的酒楼里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看他们的模样，小二就多留意几分。 小二带着人后面再上菜的时候，原先的桌子上正摊着几张纸，上面露出小二比较熟悉的字迹。 那种字迹他很是熟悉。 因为用的就是鸡关山上的密语。 小二后面趁这些人吃完后就悄悄的跟着，一直跟到不知名的地方，竟被人一手刀砍在颈后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就是五花大绑被绑起来审问。 双方相互审问后面误会才得以解除，知道是自己人。 “这是他们两个通过情报人传过来的信。” 剑雨拿出两封信递给卫七七。 一封给她，另一封给叶元欣。 信封打开两张信，一张叶元风写的，一张叶元江写的。 两个人写的差不多，都是讲自己没有事，不要担心，现在知道他们也平安就好。 最后又提到，宣城毕竟有根基在，他们会小心隐蔽的发展势力，希望卫七七能应允。 知道他们的近况后，卫七七心情都跟着明媚几分。 “等会儿给他们回个信，你要是回和我的一起写上。”卫七七转头和叶元欣说道。 叶元欣挺高兴的，连连点头，对着两个哥哥给她写的信爱不释手。 自信发出去后，鸡关山上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发生。 若说什么事情比较重要些，大概就是土豆和红薯终于成熟，已经开始挖出来了。 这地方偏南，零星飘雪的日子就那一两天，过后一直出太阳，天气冷了雪却是没下。 土地也还算软和，鸡关山上的人差不多二三百，除去必要的巡逻和站岗，其他能去的人都跑到后山去看卫娘子说的什么土豆和红薯。 卫七七一个人在土地里翻动，她给众人示意怎么挖土豆和红薯。 周边围了密密麻麻的一堆人，卫七七也不怵，一点点缓声高语的说：“看一下，秧子发黄，代表土豆成熟了，从上往下拔，斜着一些好使劲……” 说着手挑了一个黄色叶子的，斜着使劲将秧子拔出来。 刚开始拔的时候纹丝不动，卫七七将那秧子左右晃动两下一使劲，连泥带土骨碌带出来三四个土豆，个个都是成年男子拳头大小。 众人见底下带出土黄色的东西，皆都好奇的看向那东西。 卫七七指着秧子底下连着根须的土豆，道：“这有三四个，以后你们要是挖，就顺着这坑，往下和边上去挖，里面大概还有好几个，你们仔细寻找。” 众人都点头。 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口询问道：“卫娘子，这个土豆……怎么吃？” 这个问题堪称灵魂一问，只问的众人眼睛一亮，纷纷紧盯着卫七七。 “这个做法很多，可以蒸熟了直接吃，可以炸着吃，凉拌吃和炒着吃……” 她说的太多，并且还有好些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所以只听得众人吞咽口水。 “卫娘子，你说的那种，做出来好吃吗？” 问话的是不太怕卫七七的年轻小伙，他这样一问，卫七七就懂了这些人的司马昭之心。 “不行，这些挖出来的土豆和红薯今年不能吃，这些是要用来当种子的。你们再等几个月，等再种出来的土豆红薯多了，我带着人亲自给你们做一些好吃的。” “所以大家加把劲，将土里的一众都拿出来。”卫七七招呼道，听到这话其他人纷纷露出笑容，学着卫七七的样子开始在地里挖起土豆和红薯。 按照教的，将地差不多挖了很深，终于在找不到一个土豆之后，众人才将挖出来的东西放置在一旁。 种土豆和红薯的时候，大部分的地方已经种满其他的农作物，所以只有一些后面开垦还没种的地方种上一小部分的红薯和土豆。 那一个红薯和一个土豆，种出来的却结出来很多。 按照卫七七的估算，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就有幸运加持，只一个红薯和一个土豆种出来的差不多有一麻袋。 这些都当成种子切成小块去种的话，下一次收获的时候，差不多鸡关山上的兄弟们都能尝个鲜。 第138章 知晓目的 流民之中离开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从一离开，剩下的人心里都有意无意的计算时间和确认周边有没有人回来。 那些人既愿意相信那边是骗人的，又不愿意相信那边是为了骗他们的。 李渊在上头看的真切，知道底下的流民已经不足为惧，随后从城墙上下去。 他和蒋世平两个人并肩从去往城主府。 “粮仓以及水源源头可有人把守？” “重兵把守，只要不是雷浩的主力军，都不可能攻下来。”蒋世平和李渊解释，解释完才发觉自己像是给上级领导回话的无名小卒般。 两个人坐马车来到城主府，彼时城主府正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下人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见到他们匆匆行礼便离开。 蒋世平似乎习以为常，对着李渊解释，“应当是你……小舅母，她忙着将城里的存粮拿出一部分做成容易保存和饱腹感强的干将。” 李渊点头：“不失为一种办法。” 讲到这名义上小舅母，蒋世平眼底流露出笑意。两人从正门进去，往主路上走，径直来到书房门口。 书房重兵把守，见到是蒋世平，纷纷行礼。 进去后蒋世平给李渊拿宜州城的地图。李渊详细看了很久，蒋世平在宜州的布防还是相当不错的，很多地方都有顾及到，算是严防死守。 “现如今我们已经在粮草和水源上把守好，还有会在城内散布流言这种，可有破除之法？” 蒋世平虽然还是不太放心李渊，但无论他如何想，目前李渊所提出来的意见，全部都是有益的。 “他们可能会散布流言，那我们也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做法，小舅舅可会？” 蒋世平一愣，看向脸色平静的李渊。 “在宜州城内，让人散流言，就说城主蒋世平死守宜州城，除非城破人亡否则绝不会让忱州雷浩踏进宜州城一步。” 听这话，蒋世平脸上不知做何表情。 “小舅母的做法很是不错，你应该支持一下她。城主府内的厨房应当是不够的，让人在最宽敞人最多的情况下，让众人看看，城主夫人是如何亲力亲为的做干粮为百姓着想。” 这两道流言的目的其实很好理解。 一道是稳定军心，一道是稳定民心。 反应过来的蒋世平眼睛紧盯李渊，心里丝丝缕缕腾升起来的后怕缠绕着他。 他见识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甥可怕之处。 “我这就布置人去办，抢在雷浩之前散布出去，是不是就不受雷浩的影响？” 李渊点头，顺便提醒一句：“小舅舅，你麾下可能有叛徒，所有计划，最好还是憋在心里，除了自己谁也不要相信。” 蒋世平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讲出来。 他内心清楚，如果宜州城这次没有李渊突然的出现帮助，只怕宜州城要走向的道路，和李渊设想的一模一样。 蒋世平离开布发命令，他动作很快，他的妻子听他讲完缘由很是支持，觉得这办法很是不错，一举两得。 立马让府上的人准备去宽敞人多的地方搭棚子。 而蒋世平则是回屋，脱下锦衣袖袍，穿上铠甲拿上武器，一切都准备就绪。 李渊骑着马将宜州城内所有的细小地方都仔细看过，确保没有什么疏漏。 随后去找和将士们一起去蒋世平，他过去的时候，蒋世平正和一众将士吃着锅里的糟糠饭吃的津津有味。 饶是李渊也不得不感慨蒋世平的上道。见到他来，蒋世平拿来一碗饭过来递给李渊，两个人坐到没有人的地方。 “现如今宜州城内布置得当，雷浩想要的就是用险赢得这场战争，五万人马宜州城如果众心一致，虽有些艰难可不是守不下来。” 李渊说罢，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粮食。 “所以我等会儿要离开宜州城。” 刚得了李渊的帮助，蒋世平皱眉看向李渊，他的离开到底还是让蒋世平有些不解。 “外面的流民还没有妥善安置，我出去一趟，将这些流民安置。如果不出意外，这些流民将会成为刺向雷浩最尖的一把剑。” 他的一番话，让蒋世平猜不到李渊的计划是什么，可还是听出了李渊其中的运筹帷幄。 他能坐在宜州城城主多年，虽算不上有多少能力，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看得出来这名义上的外甥所拥有的心机。或许假以时日，他会成为第二个雷浩。 这么一想，蒋世平才反应过来李渊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原来如此。 再看向李渊的目光，带着丝丝缕缕的不可置信，又觉得本该如此。 单枪匹马带着人进城里，又三言两语让流民离开城门口一部分，做这些仅仅只过了一个晚上。 底下的流民左等右等，有些按耐不住的已经踏上道路，打算自己亲自看看。 还是有大部分人留在城门口，他们不愿意浪费体力去看一场骗局。可眼神却是时不时的望向远处。 终于让他们等来了第一个回来的人。 这个人刚刚抛下自己的一家老小去查探情况，现如今已经平安回来。 “爹！秀儿！” 那人脚步略急的奔过来，流民站起身目光都落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因为跑的急，三两步就到自己的人跟前。见自己的妻子孩子还有父母都奄奄一息，再顾不得其他的，将怀里自己放置饼子拿出来。 “这个给你们吃，快吃上一些，我们再去那儿领。” 他动作很快，毕竟是一个人吃上了一个饼和米汤的人，肚子里已经半饱，精神头都好很多。 没一会儿就将手里的饼子分成四份，递给父母两块，递给妻子一块，还有一块给两个小孩分开。 见到有饼子，周边的流民立马围上来，眼神如饿狼般看向那几人手里的饼子。 而这几个也是当过流民的，虽然还没从已经有饼子的消息中缓过来，手已经下意识将不多的饼子往嘴里塞，三两口就解决了手里的饼子。 而小孩动作慢了两步，可还是吃完了。 见抢不到食物，那些人的眼神更加疯狂，不过到底还是有些理智的人。 “李二，你这饼可是从那地方拿来的？” 第139章 仅此一战 “各位父老乡亲，那边真的有吃的，他们没有骗我们，那边真的有人在发吃的，不仅有饼子，还有米汤！” 此话一出，让众人心里皆惊，相互看了一眼，有人发问：“真的有米汤和饼子？你可不要骗我们……” “我骗你们做什么，真的像那官爷说的那样，有人在赈发粮食，我们过去的人很多都已经吃上了！” 他的话引起大部分人的心动，已经有人开始收拾自己的一点家当准备出发去那里看看实情。 不多时还有亲人在这里人陆陆续续回来，他们或多或少的为家里人带来吃的，说法竟都和第一个人一样。 这下再没有人不相信那边没有食物了。纷纷收拾东西，准备过去。 前边发生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见其他人都收拾包袱，哪怕不相信的人也不得不背着行囊跟着大部队走。 到晌午的时候，城门口守着的流民已经全部撤走。 而李渊也在这时候一人一匹马从城墙大门疾驰而出，往西边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蒋世平看了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随后按照李渊的吩咐开始对众人讲：“开始城墙作战方式。” 原先外面因为有流民，很多障碍物和栅栏等放置不了，可现在没有人。城墙前的防御是可以做起来的。 望着空荡荡流民待过的地方，蒋世平微不可闻的倒抽凉气。 此人，若是自己人，将会是幸事，可若不是自己人…… 那边的九岚再次去接手戴建功手里的东西时候，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一瞬间原本舀汤的几个人和周边的人都放下手中的东西抓住一旁的长枪。 平和的人立马变了气势，虎视眈眈的看向马蹄声，饿的头晕眼花的直到马冲到跟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冲进来。 只是这些流民来不及做反应，眼前刚刚气势汹汹带着肃杀之气的人见到来人，脸色一松带上几分笑意将手中的长枪收起。 “大当家的！” 九岚高声呼一声，李渊从马上下来，看向这边已经排起蜿蜒的长路的情况。 九岚和戴建功同时上前汇报。 “多少人？” “差不多都来了。”戴建功说道，一旁的九岚也开口：“其中杀了几个为非作歹的人。” 李渊点头，并未对九岚说的杀了几个人提出质疑，一旁要解释的九岚见他没什么要问的，将自己的话默默吞回去。 “我们的人不用管，让你们的副手接上，你们整顿一下这些人。让这些人明确的知道一件事情，跟着我们有吃的，还可以安排老弱妇孺的生活地方。” “大当家的，怎么训练？” “不用刻意的训练，就将我们的规矩和保命的几个技巧说清楚就行，但是有一点，逃跑的人一旦抓到，就死。不论是战场上的，还是我们队伍里的。” 李渊说道，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 之后一天的时间，九岚和戴建功带着人将这些流民的身份名字还有人数全部统计清楚。 在李渊的安排下，拖家带口的都有专人看守，不会让人欺负到跟前，更不会发生之前流民饿极了动老人小孩的事情。 家里的人有吃有喝的，一直带着他们的家里顶梁柱都松一口气，可还有一口气提在胸口。 他们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要拿什么来换这两天吃的食物。 李渊一直接收到来自宜州的消息。 派出去打探的人也回来汇报消息，宜州的情况李渊了如指掌。 雷浩在第二天早晨就已经逼近宜州，比李渊想象的还要早一些。 五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兵临城下，而蒋世平也在城墙上应战。 “你宜州让人杀我忱州将领的家人，我等让你们一命抵一命，却不想遭到拒绝。既如此，那就只能让你们整个宜州来道歉！” 雷浩旁边的人高声呼喊，声音传的周边清清楚楚。 “放屁！胡言乱语还敢说出来？你说是我们杀的就是我们杀得？空口白牙一张嘴就想污蔑我们，你不就是想拿下我们宜州，好给你雷浩作势！告诉你们，不可能！” “我们宜州不会让你们得逞，宜州的百姓不会想要你们进来，就像洛州的百姓也不会想要你们进来一样！” 蒋世平旁边的副将是个伶牙利嘴的，他开口就将这些日子的憋屈发散出来。 这场阵前喊话，不过就是你说你的错，我说我的错，双方为了打仗找个借口罢了。 谁都一清二楚。 所以都竭力抗争。 “我们的人把消息放出去了没有？” 他旁边的人还在对喊，一旁的雷浩开口问向旁边的人。 雷浩生的与他的模样不符，是个儒雅的青年，眼神里的血腥却是没有泯灭。 他旁边的人在喊话的间隙连忙回答：“应当是放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雷浩轻微皱眉：“还没有消息？” “是，不知道是不是城内形势紧张，我们的人迟迟没有传回新的消息。” “不对。”雷浩直觉不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成功了，那蒋世平又怎会出现在城墙上，还做出一副要与将士共进退的模样。 “你带人，从后方离开绕到他们的后方，将他们的粮草烧了，如果粮草没办法，往水里下药也成。” 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都是阴狠。 做大事者，从来不拘小节。名声？只要成了赢家，名声好坏可不都是任由他们来说。 领了命的下属悄悄从阵前退去。 而上方的蒋世平握紧手中的剑，往旁边再确认一次：“你确定重兵把守水源和粮草？” 副将在骂仗，而副将的下属回道：“确定城主，粮草和水源都是重中之重，我们派了大量的人把守，你放心。” “还有就是城里的人听说城主夫人的善举，还有城主您誓死与宜州共存亡，都情绪昂扬，大家空前的配合。” 听到这里，蒋世平将心放回肚子里，她知道这一仗可能有些艰难，但如果打赢了，他就在九州出了名，宜州也从名不经传到名扬天下。 仅此一战！ 第140章 战争开端 双方的问候让将士的情绪都提起来，个个都是愤怒无法言表。 而导火线就是雷浩下令的攻城。 攻城的器械先一步从人后开始往前推进，跟在器械后面的是数不尽的人数，这些人以攻城器械为主，躲藏射下来漫天的弓箭。 上方的弓箭很快就没有再放， 可底下的攻城器械却是一直在推进，一步步的靠近城池。 “城主，我们要放吗？” 见下面的情况，蒋世平旁边的人声音微抖着问道。 蒋世平收紧手上的剑，声音如常的说道：“再等等，让后面的人准备好，一旦到了城下，我说放，就放！” 周边的将士领命，有些个别的弓箭手不断的放着箭，他们的射中率高，可不顶用。 一点点。 再往前一点点。 蒋世平估算着距离，握着剑的手心濡湿啊，滑腻的让他手指微僵。 “让后面的人，先将火油准备！” 一直没有动作的城墙上的人一下子全部动作后退一步，让后面的人提着东西上前，随后将系的松松的袋子往那攻城器械上丢。 成百上千的袋子被扔到攻城器械上，底下的人本来因为一直没怎么伤亡而感到高兴的心一下变得疑惑。 那些袋子落在攻城器械上，顿时散开露出里面的火油。 一些鼻子灵通的已经闻道那刺鼻的味道，经验丰富的立马开口：“不对，后退—— 他们要放火！！” 可为时已晚。 漫天的弓箭箭头淬着火，直直的射向那攻城器械。 轰—— 炙热的火光从攻城器械上燃起，弓箭淬火不仅射向那攻城器械，还射向人。 攻城器械上的人被活活烧死，底下的人因为远离攻城器械又离城门太近，后退的情况下就暴露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内。 东西烧灼的味道，人体烧焦的味道，哭喊声，打杀声。 这是……战场。 宜州的一轮攻势逼得这些人节节后退，雷浩阴沉着脸下达第二道命令：“让我们的弓箭手到前面去，盾手保护弓箭手！” “等将他们压的露不了头，云梯上前！” 鼓声敲击不断，盾手和弓箭手听从指挥往前挪动。 见他们的变化，蒋世平知道底下将会有一轮射程。 “盾手——” 他们提前准备好的盾牌放置跟前，在其中的缝隙中他们的弓箭手不断发出。 难闻的气味从各处飘起来。 攻城器械有部分是木头，现如今因着火势浓烟滚滚。 双方的较量再次开启。 不断的有弓箭落在上方的盾牌上，他们的弓箭也不断的落在地上，被底下的人的盾牌给挡住。 僵持之下，架着云梯的人已经摸到城墙底下，而雷浩那边的人看见架起来的云梯，纷纷收起手上的弓箭，生怕伤到自己人。 而宜州城上的蒋世平已经看到那云梯架在城墙上。 “让后方的人，把东西运上来！” 他的命令被一道道传下去，很快得到回应，有东西通过升降运上来。 若有人此时看向城墙后方，就能看见那木桶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 宜州城内没有那么多的武器存储，要想致胜按照李渊的说法得巧胜。 火油攻攻城器械，而这桶里的东西则攻攻城云梯。 云梯一个个搭建，爬云梯的人速度快的很，很快就往上攀爬到半中央，底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跟糖葫芦似的串在一起。 这些人未必不知道他们最开始上的，很大概率是要死的，可求仁得仁，他们想要的也很多，大多都是只要不死就有好日子过的念头。 只是他们今日注定要落在这里。 蒋世平看到已经爬的很高的人，手举起来，城墙上的人都看着蒋世平。 “倒！” “倒——” 声音一层层递进，随之的就是听从命令将桶里的东西倒出来的士兵。 一个个把桶架在城墙上，往云梯的下方倒去。 哗—— 滚烫的开水接触到皮肤那一瞬间，最上方爬云梯的人只觉得自己被丢到火狱里一般煎熬。 手一松竟从高四五丈的地方摔落下去。 哪怕掉在地上差点粉身碎骨，可摔伤的疼痛和烧伤的疼痛相叠，直让那人痛不欲生。 久经沙场的人竟凭空生出一种，既然要受这种痛苦，为何不尽快去死的感觉。 没有人管他。 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 越来越多的人从云梯上摔落，而第一个落在地上的人，生前最后一点记忆，就是另一个从高空坠落，沉闷的砸在他身上。 云梯上的人已经所剩无几，而第一波开水也倒得差不多，在这片刻的空隙时间里，大家都气喘吁吁，只狼狈的看着对方。 而底下的人却是没人再敢上前。 可很快，后方的号角声响起，沉闷的战鼓砰砰作响，底下的这些人收到进攻的命令，不由得看向上方。 而城墙上，后方的木桶已经到跟前，准备从云梯上再次攻下去。 又一场人命博弈的战场再次开启。 厮杀，坠落，尖叫，鼓声。 每一种声音都让人心头一跳。 雷浩坐在后方，战报频频响起。 “城主——” “攻城器械还在烧，碰不了！” “云梯也攻不上去，蒋世平让人准备开水从云梯上倒下来！” “我们的人死伤惨重。” 雷浩第一次碰壁，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深，愤怒涌上心头。 “强攻！” “城主，强攻……” 雷浩一个阴狠的眼神看过去，底下的属下再不敢发出丝毫。 等那人离开，雷浩吩咐身边的侍卫：“去！看一下左炔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雷浩直觉是左炔那边出了问题，不止。 自从要打这场仗开始，一切都不对劲。 粮草第一次被袭击、城内没有消息传出来、蒋世平这人竟然还上城墙与将士共同进退，这在之前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次左炔火烧粮草和水源下药的事情没成功，那么这场战事恐怕他雷浩已经失了先机。 蒋世平这人，有点官心，但更多的是小心谨慎，没有多少大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这样的人是万万不可能想的如此全面，好似将他要走的路都堵死。 雷浩意识到，这场战争，博弈的或许不止是忱州和宜州。 可能还有什么人在其中搅动风云。 第141章 身后之人 又一次的进攻惨重的消息频频传来，雷浩简直坐不住，天将黑的时候这场进攻才堪堪停止。 “城主——” 之前被吩咐的侍卫声音传来，雷浩在帐内坐不住，直接掀开帐帘看向外面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自己的守卫带着一鲜血淋漓的人跌跌撞撞的走过来。 雷浩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跟在身边多年的副将左炔。 “怎么回事？”雷浩上前几步，将左炔的脸扶起来，左炔额头鲜血涌出，从额头滑下来看着格外的凄惨。 而他后背，还有一只冷箭卡在后肩胛处。看出血的情况，已经流了很长时间？ “你说的水源和粮仓有重兵把守，左炔副手带过去的人全军覆没，我过去的时候，左炔副手正好逃出来……” 那侍卫说着，还扶了一把左炔。 “快，先把他带下去疗伤，左炔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通知我一声。”雷浩对着那人吩咐道，随后又说：“你，叫百户以上的人过来。” 雷浩这边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雷浩阴沉着脸将这周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随后底下的人开口：“城主，照你这么说，就是宜州那边早有防范，提前知道你的部署？” 这话一出让在座的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因为知道雷浩计划的就这几个人，要是泄露也是这几个人泄露。 “不清楚，不过不排除这种可能。”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雷浩冷静下来，开始为接下来的计划部署。 “宜州蒋世平在位，功绩平平无奇，虽不是什么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好官，却也不是什么大恶大奸之人，太过平庸我们才一直放心他把守宜州，现如今才来取。” 雷浩的谋士开口，他眼神微动，转动几下接着说：“在那之前我们的人不是一直报告说没有异动？” “那就只能证明三种情况。 一：我们的人叛变。 二：蒋世平隐藏的太深我们的人查探不到。 三：蒋世平身后有高人指点。” 谋士说的话句句在理，说到这里众人的思路也慢慢清晰。 蒋世平一介平庸之辈，科考上位，虽有些练武可到底是没上过真正的战场，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开战之前觉得这宜州是囊中之物。 战场瞬息万变兵不厌诈，不是他一书生就能明白的事。 可现如今，他们却被这样的人困住，说出去谁相信？ “我们的人渗入宜州，左右都有监督的人，且他们的把柄和弱点都在我们手上，不会轻易叛变。” 另外一个人接上去。 他一说，就有人跟着继续做排除法。 “蒋世平此人，我们在出发前已经将蒋世平摸的一清二楚，这样的人能伪装一时却伪装不了一世。” 最后一点没有人开口。 因为就剩最后一点，而这次惨败，他们不是败给宜州蒋家蒋世平，而是一不知名的背后之人。 这些人到底是世家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城主，依我之见，我们现如今还是休整一晚，商讨出计策再攻城。” “对，无论如何宜州我们一定要拿下。” 雷浩冷哼一声：“道我不清楚呢？叫你们来不就是为了商讨接下来要怎么攻宜州？” 随后众人一同商讨。 还没商讨出个一二三，有人在外面急促的说道：“城主，左炔副手已经醒过来了？” 雷浩当即扔下众人，往左炔的帐中走去。 见到左炔的时候，左炔气息微弱，见到雷浩过来，左炔当即就要起身被雷浩给按下去。 “好好躺着，跟我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左炔躺在床上，一字一句的讲述他的遭遇。 他领了雷浩的命令带着一千人先去了粮仓处。 可刚和接应的人碰头，他们将门打开，漫天飞舞的弓箭就将他们上百人穿成刺猬。 知道遭到了埋伏，左炔立马下令人们掉头，想着粮仓既然得不到，水源下药也得完成一样。 可来到水源头，那里一长串埋伏着人，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又因为提前埋伏好，他们大部分人惨死，剩下逃脱出去的，也被人一直追杀。 可以想象，如果侍卫没有领雷浩的命出去查探，现如今左炔还不知道亡在哪里。 雷浩听完沉默一会儿，随后说道：“你养伤吧。” 说完就出门。 他已经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遇上一个劲敌，这个劲敌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一个组织，甚至可能是一方势力。 他不了解对方，因为对方隐在黑暗中。 想到这里，雷浩内心升起躁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如今宜州城内已经没有消息传递出来，而蒋世平还不知有多少手段。 难道就这么放弃…… 对了，宜州城前的流民去哪儿了？ 他出发的时候，因着忱州城墙之前的流民，他还派人发出过绞杀，流民当时因为被吓的四散逃窜，之后就没有流民的问题。 可宜州的流民如何了？ 蒋世平他素有仁义之心，会对这些流民赶尽杀绝吗？还是说已经接纳进城？ 可他们有那个实力接纳进城吗？ 他掉头回去，立马吩咐人：“先下达休整一晚的命令，让人各处警戒别让人摸上来。还有就是你找人查探一下，宜州城门口的流民都去哪儿了？” 雷浩不信这些流民凭白就不见踪影。 其中必定有内情。 蒋世平在城墙上得到消息，看到远处已经有安营扎寨的人影，就知道今晚雷浩可能不会再攻过来。 也下达命令：“让人各处警戒，大家先休整一番。” “对了，外面的战场打扫一下，能用的东西全部都收上来。” 蒋世平这个想法雷浩那边也有，双方谨慎的都在边缘拿自己需要的东西。 蒋世平知道自己已经撑过一日，想到还不知道要撑到什么时候，他就心有压力。 “城主，我们抓住一人，是之前的流民，他说有人让他传递消息给你。” 蒋世平猛的回头，他问道：“人在哪儿？” “我已经带上来了。”那小兵说着，露出身后的流民。 “我、我们领头的说，他有话带给你。” 第142章 就凭他们 “他说什么？” 流民看向周围的人，可到底没人管他的意愿，只能重新看向蒋世平，蒋世平皱眉将人遣走，可仍旧留有两个亲信。 那人才开口：“我们领头的让我给您带句话：雷浩明日双管齐下，可能一边给您诱饵，一边大力攻击宜州。” “他说雷浩此人阴险狡诈，若有出的一切条件，都将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希望蒋城主能明辨。” “其次，也不用害怕雷浩的猛烈进攻，两日，最多三日，雷浩就会撤军。” 蒋世平听到这里眼神微动，随后开口询问：“你们领头是谁？” “这…我也不知。” “他可有说让你回去？” “并未。”那人犹豫的回答道。 蒋世平这才开口：“那就先待在宜州，等打完仗了再回去。” 说着不容置疑的让人带他下去。 怕他路上遇见雷浩的人丧命是一回事，怕他泄露信息也是一回事。 蒋世平敛下眼皮，略微思索一会儿，就有了决定。 果然没过多久，有人送来一封信，听说是雷浩那边送来的。 看完信封后，蒋世平手中的信封翻了转，平整的叠起来。 一前一后两个人，蒋世平不是不清楚他和宜州成了别人博弈的中间人中间城，可宜州的确没有自保能力。 像雷浩所说，宜州现如今就算守住了，也是一块肥羊，还是只脱离羊群的肥羊。 雷浩势力繁多，他说到时候宜州接手，会让他继续治理宜州并且不会动宜州百姓的分毫。 可那李渊，不仅是自己的表外甥，还是个颇有能力的人，他的几个计划竟然都阻挡了雷浩的阴谋，甚至还让宜州在第一日存活下来。 单单如此看，两方都势均力敌。 可往深里来讲，李渊的确是有些冒险…… 那边的李渊则是带着这一千多人的流民加上自己的人一千多人，拢共两千多人以极快的速度赶路。 李渊手底下的士兵训练有素目不斜视，对于一旁的流民没有露出轻视，并且还时不时的帮助。 这些人也不是分辨不出别人好意的人，原先觉得他们成了这人麾下的人，那么像危险的活就得他们干，并且他们还要受到这些老兵的歧视。 谁知人家对他们尊重有加，让他们这么多活的跟牲畜没两样的人久违的感受到做人的感受。 被当成牲畜和被当成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对于这些正在经历炼狱的人来讲。 这些流民也渐渐放开心扉，打算再看看，若是真是个好去处，人好有吃的，这在当下已经是个极好的地方。 李渊不清楚这些，他只想尽快解决宜州和忱州的事情，然后去找七娘。 鸡关山纵然什么都有，可到底是清冷不够热闹，他知道七娘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想到七娘，李渊眼神难得的温柔。 他们路上赶路的速度极快，李渊带着一众人一天一夜竟生生的赶到地方，路上除了休整吃了几口东西在，一直在赶路。 他手底下的人还好，这些流民却是不能够，虽说是吃饱喝足，可身体这么长时间没恢复过来，到底是体弱多病。 泾渭分明的队伍终于在又一次天黑前赶到忱州。 看如今天色还早，在忱州城区远一些的地方，李渊让人生火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缓口气。 他自己也带着九岚和戴建功以及董大等人来到最前面。 “大当家的，你是不是想夜袭忱州？一举拿下忱州？” 九岚开口，她语不惊人死不休，惊的另外几个百户目瞪口呆。 不是，凭什么啊？ 他们凭什么夜袭忱州？ 所有人目光直直的看向李渊，“为什么要夜袭忱州？” 李渊不解的话传来，让一众人松口气，还好，不是让他们这参差不齐的两千人去拿下忱州。 一口气还不等松完，李渊的话接着传来：“不过这是个好主意。” 戴建功和董大两个人不是什么情绪外露的人，对于自己大当家的还是有些了解的，可另外的百户对李渊说的话大为震撼。 甚至一度觉得有些癫狂。 就凭他们区区两千人？ 李渊看着远处忱州的方向，“我带着五百自己人和五百流民，九岚和董大带着五百自己人和五百流民，我们分成两部分，做两件事。” 众人望向李渊。 “我带人夜袭忱州，将他们忱州搅的一团乱，至于你们，去截第三波送上去的粮食。” “能做到吗？”问这问题的时候，李渊眼神是看向九岚的，九岚对上这样的眼神，莫名内心浮起一种不想被看扁的感觉。 “行。” “需要另外拨人给你吗？” 九岚斩钉截铁的又说：“我可以的，大当家。” 话至此，李渊已经用简洁明了的方式将接下来的任务给他们说明白。 其他人面面相觑，仍旧是跟不上自己这些上级的脑回路线。 不是，怎么就又多一件事？ 就凭他们这两千人？ 时间在一点点消逝，赶路赶得辛苦的人已经陷入梦乡。 巡逻的人不时散开去巡逻。 这些并未让这些流民去做。 有人开口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巡逻站岗，被那些人拒绝：“上头的说了，你们刚来，身子骨还虚着呢，不急着这几日，你们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自然也免不了你们训练。” 去问话的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不过当他把话给流民说了以后，大家心思各异。 这些点点滴滴的事让流民心里流淌着温暖。 李渊估算着时间，月亮已经在树梢，正往西边移动。 快到子时。 这个时间点，是一天之中人体最困乏的时候。 他回头看向戴建功，戴建功领会他的意思，立马掉头去队伍那边。 “都醒醒，让自己活动活动，马上要动手了！” 传令兵带着命令一个个跑下去传令。 没一会儿整个队伍都慢慢活动起来。 从萎顿低迷到精神抖擞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传令兵同样也叫了流民他们，并且还贴心的叮嘱他们一定要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可到底还是精神不济。 这边的人已经精神抖擞，那边的人还有些人神色疲惫。 第143章 打劫夜袭 到底他们这边的队伍不忍心，还是教了几个快速清醒的办法。 “你们清醒一点，手脚灵活一些。现在你们还有些体虚，我们在前面动手，你们就在后面补上，确保人都死透。” “还有就是，杀了人，记得把他们的武器抢过来。” 队伍里的老兵得了上头的指示，对着这些流民嘱咐。 “你们……你们怎么对我们这般好？” 流民们都是才经历各种磨难，身边最亲的人都有可能为了活命杀了他们，更何况这些素不相识的人。 他们才认识顶天两天。 被问到的人似乎没想到他们会问这个问题，忍不住轻笑：“这就好了？这哪里算好？” “我们那里，有个女娘子，大家都管她叫卫娘子，她对我们才是真正的好。” “她说，天下百姓都是一样的，落草为寇也好，流亡灾民也罢，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和自己的心酸往事。 不过就是互相理解，这样万事才能过去。” 那人想到卫娘子的好，嘴角都忍不住勾起，眼神里俱是温柔。 “你们以后会见到她的，到时候你们就会觉得，这样好的人，你就算为她去死都愿意。” 这番话说的那些流民疑惑升起，可心底却是火热起来。 原来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还有这样一处人人都好的地方。 这些人有了精神，手脚都跟着轻快很多。 人很多时候，身体都是没问题的，不过都是精神上的萎靡，精神上的习以为常会形成惯性，让身体不自觉按照自己所想而虚弱起来。 子时一到，李渊得到忱州传来的消息，说最新一批的粮食已经送出忱州。 这消息一收到，九岚就立马领命，和李渊报告说要离开。 得到应准后队伍立马散开，九岚和董大带着人往更远一些的地方去埋伏。 他们要在去往雷浩那边的路上埋伏，而李渊则留在原地。 等看不见九岚他们队伍的时候，李渊和戴建功才下令行动。 他们这一行人借着夜色的掩盖，悄悄接近忱州。 忱州底下有守卫的人，他们这一行人过去实在是惹眼，所以李渊亲自带队，带上几个人打算先去把城门打开。 而戴建功等城门大开后，才带着人涌进忱州城。 李渊几人来到忱州底下，门口的守卫昏昏欲睡，可城墙之上的守卫却是精神百倍，正在城墙上巡逻。 李渊他们是贴着墙角而走，没一会儿就来到城角边。 城门口的人还伏在长枪上休鼾，李渊等上面正巡逻交接的一瞬间就将门口守卫的脖子抹了。 他们速度够快，一部分人将死的人拉到站岗室里去，另一部分充当这些士兵，站在那儿。 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而拖进去的人立马就将衣裳换下来交换，随后和外面的人交替，成功成为他们人之中的一员。 李渊在休息室里，估算着城墙的高度和城门打开的可能性。 其实今晚他们攻不进去也行，只不过是来乱一下忱州的心罢了。 重点在于截了这批粮食。 只要截了粮食，就可以让雷浩那边短暂性的退兵。 宜州的眼前危机就能解除。 只要目前的情况解决，宜州就能和鸡关山合作。 鸡关山人越来越多，地却越来越少。 各项资源根本就跟不上，还是需要一个城池容纳他们。 同时七娘很多决策就可以执行。 比如将鸡关山的兄弟以及后面来的兄弟让他们生根，对一个地方充满留恋。 上面的城墙再次交替巡逻的时候，底下的守卫已经趁着他们的交替的功夫，将钢爪直接扔到城墙上。 同时底下已经换好衣裳的两个兄弟突然吵起来。 “你还说你没说，我问你，你明知道我喜欢那寡妇家的女儿，你却一天到晚的……” “你喜欢她，你喜欢她就是一天到晚的去骚扰，我呸！！” 他们的争吵吸引到楼上守卫的注意，连忙探头去看。 黑灯瞎火之中，昏暗的地方根本看不清人脸，只能看见身上穿的衣裳。 守城的人正百无聊赖，想着有热闹看也正好，注意力都或多或少的放在底下两个人的八卦上面，从而忽略那钢爪抓住城墙边沿的声音。 李渊带着其他没换衣裳的人抓着绳索开始向上攀爬。 他们这样的训练做了很多，自然熟能生巧，像一只能爬行的动物，速度极快的往让攀爬，没一会儿为首的李渊和另一人就已经摸到城墙边沿。 轻巧的翻身上城墙。 他们已经到城墙上。 底下的争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要看着就要动起手，上头的人看的津津有味。 有一人觉着有趣，侧头正想和身旁的人说些什么，却看见几道身影靠近他们。 火把的照耀下，能明显看到这些人的衣裳不是他们城墙守卫的。 敌袭—— 那守卫只这一个念头。 对面最前面的人显然也看见他，手中的东西一翻转，那波澜不惊的眼神中，守卫只看到一道寒光闪过来。 随后咽喉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想尝试说两句话，只发出嗬嗬的声音。他的手还抓着身旁兄弟的肩膀。 可旁边的人却毫无察觉，直到这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他转头这才看见刚刚还在旁边有说有笑的人喉咙插着一把刀，眼睛睁大看着远处。 这人猛的转头看向那个方向，却只看到那人站在自己眼前，如玉的脸正对着他，一个照面之下，他已经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李渊和最先上来的人解决三个人后，这些正看热闹的人才拿起手上的长枪迎战。 而李渊的人，已经全部上来。 李渊带出来的这几个人，适合悄无声息的暗杀，知道怎么才能将声音放到最小。 这些守卫眼见不敌，就准备大喊敌袭，脚步往战鼓方向奔去。 “敌——” 噗嗤一声。 那最后一个守卫颤抖的低头，看见从后往前穿透他胸口的剑冒出头来，而剑尖正往下一滴一滴的滴着血。 李渊抽出剑，眼神看向身后和城墙下的自己人。 第144章 搅乱忱州 “大当家！” 有人喊了一声李渊，李渊抬手，身后几个人立马从城墙上下去准备开门。 而李渊则带着人顺着城墙上的楼梯下去。 他们和下面守内城门的人正对面撞上，李渊都不用动手，身后的人已经解决完。 门被人倏然拉开，外面的人随着门的拉开进门。 “走——” 李渊等人趁着夜色摸进城内。 因着雷浩接手后实行宵禁，导致路上根本就没有一人。 李渊知晓忱州的粮仓在哪里，一进城门就先一部分人去找马，另一部分跟着他，直奔粮仓。 粮仓把守的人多，可李渊带来的人也不少，双方打起来，根本就没有人能有时间发出求救的消息。 救援的队伍并不知晓粮仓发生的事情。 随即浴血奋战，粮仓把守的人已经全部解决。 李渊手中的剑一直滴着浓稠的血，落在青石板上。 “通知下去先去找马，找到后敲锣打鼓的喊，就说粮仓大开，有人劫富济贫，让城中的百姓都来拿。” 李渊没想过今晚能这么顺利的进城里，甚至他最开始都没有想过要夜袭忱州。 只不过当时在远处，看着忱州宁静的夜空，觉得当初接手忱州的人，不可以这么高枕无忧。 添点乱是可以的。 李渊心想。 他手底下的人执行能力强，而那些流民却是眼神紧盯着粮仓里的粮食，都不错眼。 本来还可以有更简单粗暴的方式。 一把火将忱州粮仓点了。 可死的人，真的会是他想要杀的人吗？ 这些百姓就该这样吗？ 还有…七娘如何看他…… 敲锣打鼓的声音很快传来，那些没有马的流民有样学样，将一袋袋的粮食往家家户户的院子里丢。 家家户户里都有骚乱。 李渊站在高处，能看见有些人家点了蜡烛，随即屋内的灯火很快熄灭。 “再去通知，如若再不来领，就别怪我们一把火给烧了！” 他这句话落，身旁一直跟着李渊的人心领神会。 “是。” 敲锣打鼓时传出去的内容很快变了。 李渊等了一会儿，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看着他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进粮仓里。 见他们没有动作，这些人的动作更加放肆起来。 一人抓着一麻袋就开始往外跑。 黑暗中隐藏着一些隔岸观火的人，这些人见这火的确不烫人，立马从黑暗中涌现出来。 一个接着一个。 李渊他们这些当土匪，反而像是守卫，火把的灯火之下，是人们为了活着冒着危险不顾一切的想将被收上去的粮食再度拿回来。 乱世之中，想要活命就要以命相赌。 不过是撑死胆大的。 “主子！守城军来了！其他各处的支援也正在赶来！” 有人急奔而来。 收到消息，李渊知道是时候了，接过人递过来的马儿。 “一人拿上数袋粮食，在马上给各处发，发完就骑马立刻离开忱州，任何人不得私自藏粮食。” “是。” 周边李渊的人立马行动。 他们的动作吓到正在源源不断搬运粮食和赶来的百姓，这些百姓一动不动的看着为首的李渊。 李渊看他们一眼，朗声道：“你们还有两刻钟的时间，两刻钟后就有守城军来，抓紧——” 说罢骑马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眼前，回过神来的人们趁着夜色的掩护更加卖力的往自己家里搬运。 有些人为了小心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下不止家里的男人，女人们也跑出来帮着快到家的男人。 城内一片混乱。 李渊等人随着着混乱冲到城门口。 支援军赶来一批，和正准备出城的一行人撞上，李渊等人赶来之前，城门口还没被守城军给重新占领。 李渊的人陆陆续续赶到城门口。 混战在城门口开启，李渊一个人挡在最前方，差不多是人来杀人的状态。 估算着人差不多到齐，李渊对后头的人下达命令：“让人现在赶紧出城！有一个算一个！” 听到命令的那些流民第一时间从城内往外涌出，而其他人则是一边打一边往城门口撤退。 还不时有人从远处骑马而来和守城军打成一团。 这边的混乱场面很快变成一边倒。 李渊带着几个零碎赶过来的人，一步步被人逼的后退到城墙处。 他远眺远方，确认没有人再出来，便招呼道：“走——” 几个有马的人速度极快，和李渊一同共进退。 等人都退到城门口，李渊等人就顾不上后面一直出招的人，而是拼了命的奔跑。 守城军里也有骑兵。 李渊看向身后人数众多的兵，手中的缰绳抓的极紧，呵斥马儿跑的也更快。 后面一直紧追不舍，跑出忱州周围二三里地的时候，李渊他们就碰到之前出逃的人。 手中的缰绳立马调转，迫使马儿掉头。 其他紧跟着的人看到李渊掉头也都掉头，和出逃的人都站在那儿等候那些人自投罗网。 追过来的只有二三十人，李渊这边有马的六七人，没马的十五六人，加在一起不过二十多人。 其中还有几人是手无寸铁的流民。 李渊骑在马上，将马上的长枪递给底下其中一个流民，那流民看看枪又看看李渊，不明白自己怎么得了这长枪。 “看你有力气，等会儿只要扰乱对方视线即可，杀人我们来。” 他话说完，不远处的马蹄声传来，李渊驾了一声，骑着马迎上去。 他一人一夫当关，硬生生对上那些正冲过来的马匹。 侧身躲过对面使过来的长枪，一把抓住堪堪擦过胸前的杆子，随后用力将长枪拽过来。 长枪的主人被力道拽着弯低腰身差点坠落下马，可他下盘稳有经验很快便稳住。 可惜李渊的目的也不是将人拽下马，而是长剑拔出，直接刺穿那人的背部。 紧接着长枪用力接过，一个左甩将左边一个人给直接打下马去，后方的罡风传来，他立马弯身躲避随后转身长枪直直的捅穿那人的腹部。 仅一瞬间，李渊连着杀了三人。 无论是这边的自己人还是那边追出来的骑兵都被李渊这杀人如切菜的架势给吓住。 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李渊抬眼。 他长枪抬起，连同赶过来的自己人一同再次出击。 第145章 偷袭成功 彼此消耗，那边虽然人多，可架不住李渊一上来就一瞬间连着杀了三个人。 所以心里有了胆怯。 一有胆怯出手就畏手畏脚，自然被大开大合不要命的人给杀完。 最后一个人死在李渊的剑下，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土地上，草丛上。 后面都没来的及出手没有马的那些人里，尤其是流民，看向李渊的目光里都骇然。 他们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李渊。 分明是少年郎的眉目，可身材却是宽肩窄腰已然是个成年男人。 顺着硕长的剑身往上探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剑柄，周身都带着血腥气。 流民自诩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可李渊这样的，也是第一次见。 有人颤颤巍巍的问旁边的老兵：“咱们的头儿，他年岁多少？” “年岁快至十七。” 老兵说道，他说完见到流民的惊讶的神色自己都恍惚了一下，原来他们鸡关山的大当家，才这点年岁。 他的年龄的一半都不到…… 老兵突然睁大眼睛，要命的意识到，他们大当家，这个才智过人，杀人打仗不要命的人，还是个少年郎！！ 李渊的状态实在不像是个少年郎，他对很多事情都是面不改色的状态，似乎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动一下情绪。 这些年来在鸡关山训练人训的他们生不如死，那些他们想都想不出来的事情，那些严苛的训练…… 竟都是这半大的少年郎带着他们完成的？ “草了——” “大当家的，老子追随你到死！！” 那老兵情绪突然上来，口不择言的冲着李渊猛的这么一喊，他这么一喊惊到身边的人。 有人接上他的话，“大当家的，我也是！” “我也是，大当家的！” 人群稀稀拉拉的，李渊侧头看着他们，莫名的看着他们。 那老兵见李渊盯着他，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大当家的跟前自称老子。 豪迈的心情一下坠落谷底，正想着怎么挽救……就见一直形色不显的大当家竟然轻笑一笑。 那笑极为的短促。 却清晰的撞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经过这么一闹，他们不敢再耽搁，继续往前。 赶了十几里地后，大部分的人已经聚齐。 九岚那边还没赶到，已经迟了好久，再等下去说不准后面的追兵再追上来。 李渊示意众人接着退。 百户里有人不太同意：“大当家，九岚他们还没到……” “你不相信她？” 那百户一哽，不知道要说什么，九岚的能力，众人有目共睹。 “撤——” 话至此众人继续退去，往宜州和鸡关山的交接处去。 只是还不到那位置，前去打探情报的人跑回来汇报。 “大当家的，九岚百户和董大百户他们，他们已经在前面等候着！” 这话一出，像是无形中的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后面几个百户脸上。这些男人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尤其是感受到李渊转头看向他们的目光，恨不得把头都埋进胸口。 李渊骑马追过去，吁停的时候，前方的九岚听到声音急忙和董大等人前来拜见。 “大当家的，我拿下了！” 平心而论，她只是作风行为比较彪悍，九岚的长相并非难看，反而眉目英气很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卫七七曾说过，这种长相，扮男装极其的风流，着女装也是一等一的容貌。 流民们起先不清楚，后来才知道九岚并非什么后勤人，不是专门给他们打饭的，她是真正的百户，是与其他人一样甚至更厉害的百户。 手底下真真实实的管理着上百人。 她说自己拿下的时候，眉眼飞扬让人只觉得肆意异常。 董大侧头默默的看向九岚，也跟着勾起嘴角傻乎乎的笑。 “很好。都收拾一下，九岚跟着我，董大和戴建功带这些流民回去。” 李渊看着风尘仆仆辛苦异常的人，开口说道。 “帮我给七娘带个话，这些人交给她，看她怎么安排。务必将这些人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我……等再过段时间，就回来。” 戴建功点头，只是眼神落在流民身上。 这些流民…… “粮食带走，够解决这些人的温饱。”李渊再次说道。 他们在交界处兵分二路，一路带着流民直上鸡关山，另一路则直接回宜州。 李渊他们抵达宜州的时候，是绕路而行，正好撞上最后一场战役的结束。 等全部撤军后，李渊才从小门那儿进去。 宜州的燃眉之急已经解决，李渊知道第三批的粮食被劫会让雷浩大发雷霆。 他之前去忱州的时候查探到，忱州和洛州都在大肆征收粮食。说明城中的储备粮仓里，粮食够用但是不够此次出征的。 第一次劫了粮食，胜在雷浩防备不当上。他胜券在握觉得宜州是掌中之物，从而忽略粮草的防备。 第二次劫粮食，是意想不到他能再次回来。 归根究底，这次雷浩带人出征打仗，是败在了自己的骄傲自满上。算是声势浩大的开始，戏剧性的落幕。 李渊知道以后面对雷浩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这样的轻松。 雷浩所拥有的东西绝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比拟。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靠山。 再见到蒋世平的时候，他已经不复光鲜亮丽，而是狼狈不堪。 脸上手上不是血迹就是灰迹。 “小舅舅，恭喜宜州大捷。” 李渊上前恭贺，“此后宜州便会消停一些，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打宜州的主意。” 若没有忽略他平和的眉眼，蒋世平都要相信这是个真心实意的恭贺。 应付完虎豹就完应付豺狼。 之前答应的有多轻松，现下就有多难将权利让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他只要不傻还是明白的。 似乎看出他的顾虑，李渊敛起眼底的神情，“我志不在宜州，还请小舅舅放心。” 说罢缓缓向蒋世平行礼，“以后多多指教。” 蒋世平眼神闪了闪，片刻后露出一丝笑容出来：“外甥这是说什么，你放心，你带着人在这住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算是变相的同意他的条件了。 李渊心想。 等在宜州安顿好，就可以将七娘接过来。 第146章 至鸡关山 那边的红薯和土豆挖出来存放，打算过了这冷的一段时间就重新种下去。 现下她手里的红薯土豆越来越多，不怕来年不丰收。 这天她正盘算着鸡关山现有的资源，武器粮草人数，一个个重新复盘之时，剑雨大步走上前来。 “主子，外面有人来回话，说戴建功和董大二人带着一千来人回来。” 卫七七疑惑：“李渊他们回来了，怎么是一千多人？出去不是……” 见她脸色难看起来，剑雨立马意识到说出去的话有误，重新解释起来。 “不是主子他们带出去的队伍，听回话的兄弟讲，来的都是我们不认识的人，衣衫褴褛面色肌黄。” 见不是自己人出事，只是来了些陌生的人，卫七七松口气。 看了一眼正在复盘的账本，卫七七自己收起放好后说道：“带我去见见。” 那些流民一直跟着戴建功他们一路走上来，人群中有个少年忧心忡忡的，不时回头看去。 “行了小子，先别管你娘，我看我们好像快到目的地了。” 汉子一捣少年的臂膀，随后示意他往前看。 少年个子不高，却也是在人影交错中看到不远处高大的山体。 清晨，山体云雾缭绕，晨光从远处微薄的传来，洒在山上一点点。在群山中，中间异常高大的山格外显眼。 “那是……” 流民之中有人认出这山体。 “鸡关山？这是鸡关山？” 有些人很快反应过来，之前那些老兵叫大当家的，并非只是个称呼，而是真的是大当家的。 难不成是这……鸡关山的大当家？ 他们不是要当兵吗？怎的又成了土匪？ 流民中传来细碎的声音，他们扶着满车的粮食，从忱州来到这里，第一次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因着他们人数众多，鸡关山上的留守的所有兄弟都出来。 卫七七看着山下乌泱泱的人群，让人将他们带到半山腰。 山门口的人因为得到命令，将这些人全部放上去。 戴建功和董大等人来到半山腰的时候，卫七七已经坐在高台上，静静的等待着他们。 少年进山后到处好奇的观看，这地方幽静整洁，让他们这些流亡的人衬得像世外桃源。 当看见高台上的女娘子的那一瞬间，世外桃源这个想法就更加在少年心里根深蒂固。 “这是……神仙吗？” 问这话的人，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卫七七，他目光呆滞眼神极为炽热。 其他不怪乎是。 少年眼睛都不错眼的看向上方，许是日子过得太艰苦了，周边的人衣衫褴褛，脸色蜡黄惨白，骨瘦嶙峋的人并不好看。骤然看见脸色红润容貌艳丽的人，恍惚间生出一种不知在何处的想法。 剑雨脸色难看的侧挡在卫七七前面，他轻微握住插在腰后的短刀，眼神中略带厌恶。 他的身影挡住卫七七，让底下流民见到这充满煞气的目光，都回过神来。 戴建功和董大上前，郑重的对着卫七七行礼，剑雨脸色难看的让开。 “卫娘子，我等带着流民一千零三十七人，奉大当家的命令，前来给卫娘子安排。” 戴建功说道，随后上前将事情前因后果这些人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 卫七七听完后，眼神落在这群从洛州就开始流亡的人身上，略思索过后，开始着人安排。 不过在安排前，卫七七对着周边的人讲：“在我说下面的事情之前，让这些人先明白一点：既然来了鸡关山，那就是鸡关山的人。我们一视同仁，如果他们违反纪律规则，自然也要一同受罚，重则处死。” “所以让他们明白这一点，是你们这些留下来的百户要做的事情。” 卫七七没有收声，她说话的时候，前排的一些人是听到的。 也不管那些人的脸色，她继续说道： “叶元欣你回头将这些人的身份、职业、人口以及姓名等都登记一下，登记造册记录好。” “这么多人口，半山腰已经住不下，就让他们住在山脚。可现如今正值冬季阴寒无比，住在山脚下的事情可以暂时搁置，让他们住在原先兄弟的卧榻。” “等开春，我们再看怎么做。” “训练的事情还不急，他们身体适应不了繁重的训练，让后勤部的人出去多猎点猎物，给这些人增加一些荤油。” 戴建功和董大恭敬的站在那里，非常认真的听卫七七讲话。 这一幕让这些刚来的流民看着格外的奇怪。在这些已经经历过天灾人祸面前，女人在乱世之中的地位何其低他们有目共睹。 她们柔弱不能自理，只能攀附男人，要么用身体伺候男人以保活命，要么就是成为盘中餐。 可之前带兵杀敌的那个女百户，眼前这个人人畏惧的像天仙一般的人，她们的姿态又与他们见过的女人不同。 流民们这么短的时间接触的事情过多，让他们根本接受不过来，只能让这些新事物一遍遍的冲刷固有的印象。 因为他们知道，这将会是他们以后生活的地方。 “主子，这些人衣不蔽体，要不要让后勤部的兄弟再赶制出一些衣裳。”戴建功回头看向这些人的时候，注意到他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 卫七七摇头：“我们之前已经给兄弟们赶制出新的东衣，现如今的布料不够。再者后勤部的兄弟们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去打猎，一部分再给这上千人做饭的话就没有多少人能匀出来做衣裳。” “将过往鸡关山上的兄弟们的旧衣裳拿出来，别让他们干坐着，给他们找事情做。 让他们帮一把后勤部的人。” 卫七七这般说道，戴建功点头领命。 这些人很快被安排下去。 卫七七见安排的差不多，让董大跟着她走。 来到山顶的会事堂的时候，剑锋剑雨董大叶元欣都跟着，卫七七招呼他们坐下来。 “小宝没有受伤吧？” 董大摇头：“大当家的身手矫健，没有受伤。” “你们外出的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董大想了想，用简洁的方式概括：“大当家的带我们先劫了一批忱州的粮草，随后将这些流民收编，后又带着我们将忱州搅的一团乱，九岚又劫了一次忱州的粮草。” 卫七七：“……” 叶元欣、剑锋、剑雨：“……” 第147章 平静疯狂 李渊在宜州待了快半月，这半月他与蒋世平讨来一块地方安置鸡关山的兄弟，且不得打扰他们。 蒋世平接受他们留在在宜州，条件是李渊要留在宜州成为宜州的军师。 两方谈好后，李渊将九岚和近一千五百人留在宜州，方方面面都安顿好，一晃过了半月。 李渊叫来九岚，将要叮嘱的事情都讲清楚，直到他将事情彻底说完，九岚才开口问道：“大当家你这是要回鸡关山？” 对于她的问题，李渊莫名看她一眼。 “大当家的……”九岚不知道要怎么讲自己猜测的事情。 她从前没有开窍，七情六欲好像与她没有关系，所以她也不曾发现李渊对卫七七的感情。 哪怕身边的兄弟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她也只当是玩笑。 可经历过一些事情，九岚被人种下七情六欲的根，虽未完全明白，可到底还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你对卫娘子……” 九岚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 说你对你继母心怀不轨？还是你单相思卫娘子？ 亦或者，你真的非她不可？ 怎么问都别扭。 她虽没有说清楚，可李渊还是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他有些意外的挑眉，意外的是九岚竟然反应过来，明白这情爱之事。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猜到他的感情，可他没让这些人捅到卫七七跟前。 他要的是七娘的心甘情愿而不是被人影响。 九岚问完，周遭一片安静，良久后李渊的声音响起。 “我尊她敬她，珍她爱她。” “对她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也不会是心血来潮只图新鲜。” “你跟我时日较长，你应当明白我想干什么，不然也不会追随我。” 李渊声音轻而郑重，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砸在九岚耳边，像巨石炸开。 “我会同七娘成亲和她拜天地，活着的时候同床共枕，他日死了，也要同衾同穴。” “我要将她送到天下最尊贵的位置，只要她想，这天下我就送到她手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渊非常平静，甚至语气都没有起伏。可就是这样，九岚才觉得心惊。 这些话，像是在他们大当家的心里一直反复的讲过，像是他多年来要做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不起波澜。 “大、大当家的，这、你这感情，会被世人唾弃辱骂的……” 历朝历代，有过这样关系的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那是被放在史书上让后人警醒的。 他们鸡关山所有人的学识加起来都没有他们大当家的多，大当家看过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典故，不会不清楚不会不知道。 “所以我要极致的权利，我要没有人敢讲这件事。” 李渊用平静的面孔讲着疯狂的事情。 九岚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问出来，她只是猜测，之前猜测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现今她怎么可能还装作不知道。 大当家的都这么说了，讲的这么清楚了！ 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他们这些亲信，还要成为第一批拦大当家的人不成？ “只不过……不知道大当家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情。” “卫娘子她，别说是答应你了，恐怕还不知道你这心思吧？她那样的人，能同意吗？能……接受这……” 能接受这畸形的关系吗？ 能接受吗？ 正在骑马往鸡关山的方向赶去的李渊在路上这样想。 七娘知道他的感情会恶心吗？会厌恶吗？会避之不及吗？ 来不及了。 李渊心想。 哪怕七娘讨厌他厌恶他唾弃他，他都不会放弃。 他不会让事情往那个方向发展，温水煮蛙，并非一日之长。 他不在乎时间，不在乎等待，只希望七娘，能明白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 明白他是能让她托底心有归属的人。 凌冽的风吹到李渊身上。他身上是冷的，可心却是热的。 从心口涌向四肢的温暖，让他神色都带着几分暖。 七娘。 七七。 两个名字相互交替在嘴里过了一遍，李渊驾着马，从官道抄小路通过。 马不停蹄从宜州赶往鸡关山。 他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驱霆策电般驾着马天黑前就已经接近鸡关山边缘。 鸡关山山脚下的守卫正精神奕奕的守着夜，他们轮流交替目光扫视着火把照耀处的地方。 正扫视着，隐约听见马蹄声。 山脚下的守卫迅速进入戒备状态，手中的长枪对准唯一的通道，另有人迅速拉出口袋里的信号灯。 所有人神情戒备的看向来处。只是听着怎么听都只有马蹄声，还只有一个。 正疑惑间，马已经奔到他们跟前。 “站住——” “报上名来——” 李渊抬起头，阴影从脸上流淌，他身着黑色劲装抬手就用长剑将长枪挡住。 有人眼神好使立马就认出这是大当家。 “是大当家，快收手！” 李渊吁了一声，拉紧缰绳。 马儿终于停下来，呼哧呼哧的喷着热气。 “大、大当家的，你怎么回来了？” 李渊将手里的手牌扔给那些人，“我回来看看，检查。” 接到手牌的人手忙脚乱的翻过手牌，仔细检查后立马递给李渊。 “检查好了，大当家请。” 李渊接过手牌，将手里的缰绳递给这几个人。 “辛苦了。” 随后身影已经踏上阶梯，几个快步间已经消失在这些人眼前。 “大当家的怎么这么赶？” “还只他一人赶回来，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这几个人胡乱揣测，身形却是迅速站好，继续盯着远方。 “谁知道呢？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 这个时辰鸡关山除了巡逻的人和戒备的人，其他人已经睡下。 李渊的到来惊动很多人，不过人们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卫七七百无聊赖的拿着话本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叶元欣已经催过一次了，说不能在黑灯瞎火看话本。 这又来催。 只能收拾好吹灭蜡烛睡下。 刚睡下没多久，卫七七就听见脚步声。 还以为是叶元欣又转回来检查她有没有睡。 “啧，你怎么又转回来？说了睡了还能骗你不成……” 说着说着，却是察觉到这脚步声不对。 她立马坐起来。 正好对上李渊出现在她面前。 “七娘……” 第148章 捅破窗纸 七娘两个字直接让卫七七有些懵，不过到底是听出了李渊的声音和脚步，所以知道是安全的。 “小宝？” 黑灯瞎火，除了明月的清晖洒在地上，让室内能看个大概外，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半夜三更，到底多个人进自己屋子让卫七七感到不适。 “你怎么回来了？” 卫七七说着，摸索着爬起来打算自己先点火。看小宝这样子，指望他点蜡烛是不可能的。 只是行动间，卫七七没摸稳，一个踉跄感觉自己要摔下床。 一双手将卫七七接个满怀，手放在肩膀上将人扶稳。 鼻腔呼吸间，闻到李渊身上的皂香，还有热气。 这距离太近了。 超出正常范围和正常关系。 倘若之前她与李渊有搂搂抱抱的情况，那也是基于李渊还小，是个小布丁的时候，后来大了彻底举不起来后，卫七七顶多就是摸个脸抚一下顶的。 像现在这种靠这么近的情况，是没有的。 不对。 之前他们共骑一匹马的时候，是有的。可那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的情况下。 到底是个男人的身量，李渊的手特别大，尤其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现如今这让卫七七曾经连连赞叹的手却搭在肩膀上，因着只穿里衣，所以很清晰的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滚烫的温度。 外面这么冷的天，他手竟然这样滚烫。 烫的卫七七卫七七直觉不对，挣开李渊的手。 “小宝，先点灯。” 黑暗容易滋生各种想法和情感，卫七七警铃大作，只想好快点蜡烛，好让自己能看见东西判断事情。 李渊却没动。 卫七七屏着呼吸，心跳如鼓。 片刻后，察觉李渊动起来，稍微远离她去点蜡烛。 他的离开没有了侵略感，让她轻微细小的缓缓松口气，以散发刚刚李渊带来的压迫感。 蜡烛被一根根点燃，直至屋子里已经能看清事物。 昏暗的屋子里，明灭的灯光，以及沉默的两个人。 李渊一直不讲话，卫七七不知道他犯什么毛病。也不知道自己在犯什么毛病，怎么脑子里会各种想法。 这些想法说出来都显得可笑。 可又让她如此的介意。 “小宝，累的话先下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早我们再讲。” 卫七七让李渊先下去，有了灯火，她自然也看见李渊脸色的疲惫，猜测他是一路赶过来的。 李渊一直垂着的头抬起来，他太高大，哪怕站在比刚刚站的位置还远的地方，也显得逼迫人的神经。 出去大半月，明显能看出黑了几分，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唇上也裂了几个口子，可身上收拾的整洁，连带着头发也扎的一丝不苟。 卫七七从上到下扫视，没错过手背虎口处的伤口，像是已经有好几日，可还是狰狞的很。 之前没抬头，看不见眼神还好，现如今看见那眼神，她只觉得被烫了一下。 “回来……看一下你。” 李渊终于开口，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些沙砾感，像是久未开口讲话。 “看着瘦了很多，先下去休息，明日我们再见面可好？” 卫七七语调中带着点不知名的哄，让李渊眼底的阴郁更加浓重。 又是这样哄人的话，像哄小孩一样。 七娘一直拿他当小孩。 哪怕他身高已经超绝他人，哪怕他有所作为杀过人，在七娘心里，一直都是她的小孩。 她未长大的孩子…… 李渊向前一步，这一步走的卫七七心尖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她知道有什么事情失控了。 高大的身子挡住屋子半处光亮，他往前一步又挡住一些，阴影笼罩住卫七七的身影，将她完全的收拢在一起。 看见卫七七下意识的动作和惊慌失措的表情，李渊脚步一顿，再没往前一步，只是这样好的时机他着实不甘心。 到现在为止，七娘还当他是孩子。 温水煮蛙，也得蛙在。 李渊轻微吸一口气，直直的对着卫七七的跟前跪下来。 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让重新想起噩梦的卫七七一愣。 “七娘。” “我，翻个年就是十七的岁数。” 卫七七的睫毛微颤，过多的情绪让她有些平复不了心情。 目前的情况让她不知所措，眼睫颤的不停抖动，煽动快一些都要飞舞起来。 “所以……” “李渊！” 卫七七喝声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她甚至都不敢想这种事情。 “天色太晚，你我共处一室不合适，你先下去，明天早晨我来寻你。” 到底是不妥帖不合适，卫七七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不可抑制的带着颤。像是一层薄薄的纸放在那儿，不去想就不会戳破它，哪一天想起来，那薄薄的纸却是连戳都不用戳，就支离破碎。 李渊跪着抬眼直直的望着她，哪怕跪下来，坐在床上的卫七七都和他平视。 看清李渊眼底的情绪，卫七七心猛的跳起来，带着股眩晕感，她知道根本就不是她想太多。 是实实在在的。 “七娘。” “出去！” 卫七七到底不敢再和李渊共处一室，她不知道李渊是否喝酒，不清楚李渊想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事态不能进一步发展。 前面的李渊二字，后面的出去，都是卫七七少有的疾言厉色，李渊到底不想真把人惹急了。 而且刚刚，七娘说你我共处一室不合适。 只要七娘将他当个正常男人，他今日的目的，也算达成。 李渊跪下来朝着卫七七磕了一个头。 这头磕的卫七七的思绪更加紊乱。 现在的她如果知道今日李渊这磕头，代表着李渊同她七娘的身份彻底拜别，只怕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磕下去。 可她不知道。 磕完干脆利落的起身，顺便将周边的烛火重新熄灭。 周遭再次陷入黑暗。 而关门声在片刻后也响起。 恢复到安静的状态，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卫七七仍旧维持着坐在床上的动作，她心跳太快，声音大的让她耳膜都有些镇痛。 若不是肩膀上的触感仍旧挥之不去，她都要以为是自己的幻想。 小宝…… 李渊他想干什么？ 突然发疯捅破，这让他们以后怎么相处？ 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149章 她的被动 卫七七抓着被衾，良久后才略微松开抓着的手。 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指，她心头大乱。 李渊，小宝？ 若不是刚刚李渊前进的太过侵略性，她万万想不到这层上去。 这小孩…… 卫七七皱着眉躺下来，脑袋一片混乱。以后怎么办？怎么相处？ 她在里面辗转反侧，屋外一直没走的李渊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着里面细碎的动静。 几刻钟后，李渊从门口离开。 第二日一早，卫七七被叶元欣给叫起来，她昨晚睡得晚被叫起来的时候迷迷瞪瞪的。 “主子，大当家回来了，你快醒醒。” 叶元欣大嗓门叫的很是欢快，每次这时候，卫七七都格外的想念刚开始认识的那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 哪里像现在，越来越胆大，越来越欢快。 “行行行，不就是小宝回来了嘛，回来就……” 刚刚还昏昏欲睡的眼睛立马睁的老大，她脑海没有哪一刻这么清醒。 小宝？ 李渊！ “主子，你要和大当家的一起用膳不？” 叶元欣一边将给卫七七的衣裳从火盆上取下来，一边问道，还不等卫七七回答，就自说自话：“那肯定要的嘛，主子和大当家的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肯定有话要叙，那我就……” “不要！” 眼看叶元欣讲的她心越来越拔凉，连忙打断她。 “我自己在这吃，不出去。”卫七七拒绝道。 谁知叶元欣点头：“那也行，反正大当家的会过来，到时候在这吃也行。” 卫七七：“……” 她洗漱收拾好的时候，叶元欣正好端着一盘膳食拿过来。 “你要同我一起用吗？”卫七七随口问道。 叶元欣摇头，往前走几步露出身后的人。 李渊。 “有大当家的在，我就不陪你了。”小丫头放下手中的膳食餐盘，然后悄声出去。 而卫七七眉头紧锁的看着李渊。 “七娘。” 李渊叫了一声，他叫的很正常，人也正常，可卫七七就是觉得这小子有些越界。 卫七七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一身子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吃起她的饭来。 没一会儿小餐桌对面就落下一道身影。 李渊拿起餐盘里的碗筷，也跟着安静的吃起来。 从前和他一起的时候，卫七七没发现他竟然这么有存在感，现如今坐在一起，她怎么都能看到对方在干什么。 卫七七昨晚并没有想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也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 想着今日摆烂，看这件事走向怎么样。 谁知这小子沉得住气，什么也不说就当没发生这件事，让她都不知道怎么摆烂。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既然当做没发生这件事，她也没必要非要将这件事讲清楚。 就这么模糊边界。 过了几日。 叶元欣觉得有些奇怪，她挠挠头对着身旁的剑锋剑雨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主子和大当家好奇怪，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吵架吗？” 不怪她这么说，这两日基本上大当家干点什么，主子就绝不会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要真是没办法的情况，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其中的拧巴让叶元欣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感觉不对劲。 叶元欣长长的叹口气，剑锋没忍住，嘴角泄出一点笑意。而另外一旁的剑雨，则是有些低沉。 主子和大当家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吵起来，他们如今这样，更像是将事情挑明。 剑雨知道自己样样不如大当家的，虽说心悦主子，可这份心意并不能拿出来。 而大当家的，他太了解他了，一旦事情挑明，说明大当家的已经有所行动。 一想到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剑雨忍不住捏了一下食指。 卫七七只感觉这两天特别累。心累。 在又一次看见李渊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怒火中烧了。 小屁孩还没完了。 “七娘，我……” 卫七七抬起眼眸盯着李渊，反而让他话讲不下去，“你要干嘛？这两日你没事情了？” “这两日没…” “你出去的这半月，还没和我讲一下路上发生的事情，现在有空吗？和我讲讲吧。” 李渊愣住。 他眨眨眼，不明白卫七七为什么态度突然转变这么大。 他素来是冷峻的模样，可刚刚的眨眼却冲破那份冷峻，展露出一种少年气。 “过来啊。” 李渊虽不解，可还是跟着卫七七走出院子。 两个人并肩而行，卫七七询问道：“外出辛苦吧？看你瘦了很多。” “还好。” “听戴建功说，你带着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啊。”卫七七调侃道。 听到她的调侃，李渊渐渐回过神来。 七娘没有回避他，这并不是件好事。她就像从前一样，问他各种情况，和他一起并肩而行。 可七娘忽视了他的感情。 她已经做出选择，在亲人与爱人中间，她选了亲人。 “还不够。” “嗯？” 李渊开口，他讲的让卫七七有些疑惑。什么还不够？ “七娘，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还不够。”李渊讲。 随后第一次先一步离开卫七七。 他离开时的背影挺直板正，她却从中神经质一样的看出点委屈来。 目送着他离去，卫七七吐出一口气，胸口发闷。 到底是有多年的感情，不管是让她接受还是拒绝这份感情，都让她相当的困难。 拆穿这可有可无的假象，就是她根本无法维持现状。 正感叹呢，刚刚离去的身影再度转回来。在她跟前站定。 日头下，李渊就站在她跟前。 她也终于从心思重重中发现了一件稀奇事。 李渊换下他粗糙的布衣，穿上了一身华服，虽说这华服仍旧是深色系的，可暗纹穿插其中，若隐若现的图案在玄色的衣裳上锦上添花。 白色前襟从腰中间一分为二，中间的部分用束腰带束住，显露出那窄腰来。 而肩膀并不瘦弱反而宽厚，臂膀那边也用辅带绑住，能从中窥见结实。 类似于现代西装衬衫的袖箍。 李渊他是精心打扮过得，卫七七意识到这点。 而且她还意识到一点。 李渊的确是个男人，一个真真切切的男人。已经不是她一厢情愿认为的小宝，少年。 第150章 各自冷静 “七娘。” 李渊站定跟前，他神色坚定声音如常的说： “我原想着细水长流，温水煮蛙，我不愿你为难。”他说到这里，神色略阴郁：“本来是这样的。” 他和九岚就是这么说的，在前几年也是这么做的。 可在路上风中疾驰的时候，他突然就不想了。 人生短短几载，九岚都已经似懂非懂了，等七娘开窍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哪一天开窍，若是对旁人怎么办？他生抢囚禁然后与七娘相看两厌？ 还不若他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七娘心里有他一个位置。他明白他的行为不光彩，其中有逼迫七娘的嫌疑。 可他日，谁能保证对七娘永远好？ 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完人，可在爱七娘这点上，他能做到极致。 七娘重感情，若是将他的这见不得光的感情说出来，七娘也舍弃不掉他。 他就是算准了这点才过了这些年。 “七娘，你慢慢考虑，我不逼你。我只想让你明白，我现在是个男人，我虽然拥有的不多，但都可以给你。我会比任何人，都要对你好。” 李渊还想说什么，可看见卫七七难看的神情，到底还是住了嘴。 卫七七手轻微的抖着，她没想到李渊会把这一切说的这么明白，这么让人难堪。 “小宝…李渊，我问你，我可曾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 “不曾。” “我有说过什么暧昧不清的话语？” “未有。” “那为何！？” 卫七七气恼，声音都有些拔尖，她吼完就有些悔，可李渊神情都没变，让她那点悔消失的无影无踪。 “情不知所起，自然无从向你诉说。” 李渊现在油盐不进，卫七七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影响不了他。 “我既然敢同你说，自然也做好让你骂让你打的准备，只是七娘，只求你无论如何都正视一下我的感情，不要再将我当个孩子。” 卫七七不知要和现在油盐不进的李渊说什么，只是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来。 两人之间沉默蔓延。 过了会儿，李渊重又开口，他讲起另外的事情。 “七娘，宜州已经安全，我想带你去宜州居住。” 这话说的卫七七气笑：“你，想让我和你一同去宜州？” 李渊抿嘴。 “得了吧，不去。”她冷声拒绝，气的是这死小孩不给两个人之间逃避和粉饰的机会，将一切都赤裸裸的摊开。 “宜州既然花代价拿下来，自然是要守的，鸡关山还不能丢，也需要有人镇守，所以我不去。”卫七七解释起来。 既然讲起其他的事情，卫七七索性也将她一直考虑的事情讲出来。 “我们一直这么半土匪半军事化是不行的，随着人数越来越多，我们需要规矩，铁一样的规矩和上下等级之分。不能再让别人大当家大当家的叫你。你自己考虑一下我们军队的名称。” 李渊眨眼，算是听进去。 “还有，这么冷的天，去将你身上的这该死的华而不实的衣裳换下来，冻不死你。” 说完李渊就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随后不解的看向卫七七。 “早些回宜州，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 说完就将李渊撂在那儿，毫不留情的离开。 只留下李渊留在原地，嘴角弧度慢慢扩大。好歹七娘没绝情的要和他断绝关系。 事情算是彻底挑明，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事在人为。 卫七七实在是被气狠了，之后几天都没见到李渊。 又过几天，天气越来越冷，鸡关山的流民现在住的好好的，之前的兄弟在宜州有了住处就不回来，所以这些人也对鸡关山有了感情。 卫七七将这些人养的很好，过了小半月脸上已经焕然新生，不再是死气沉沉，虽然已经有了些活力，可到底是经历过绝境的人，心态还是偏枯燥一些。 叶元欣这时进来，“主子，大当家的来了。” “不见。” “他说知道你不见他，他只是来说一下情况，再过几日，那些流民的家人就要到了，届时他同护送的人一同回去。” 叶元欣说道，卫七七不自觉的蹙起眉。 “就这几日？” “就这几日。” 叶元欣是真的搞不明白这两主子怎么了，不过她不敢多问，虽好奇可也老老实实的回答。 “罢了，让他进来。” 卫七七叹口气，叶元欣出门，没过一会儿，就有身影掀起门帘进屋。 李渊进来的一瞬间，卫七七就觉得整个屋内都不一样，像是安全的地方被硬生生侵略。 “听元欣讲，在鸡关山的人他们的家人要过来。” 李渊点头：“是，这些人原是为了制衡住这些流民的，现在不用制衡，放在宜州那边不合适，就送过来。” “都是些家眷妇孺。” “行，那我到时候安排就是。” 说到这里，话题就终结。他们两个从前也不是多话的人，但也绝不是现在这样没有任何话讲。 “李渊啊。” 卫七七思来想去，还是想跟这人讲清楚。 “你先去宜州，等开春我也过去。”她先讲决定说出来，随后继续说道：“你冷静一下，好好思考你会不会是一时兴起……” “七娘，一时兴起我就不会讲出来，既然讲出来我肯定是想好的。” 在感情问题上，李渊不想含糊不清，他要七娘看清楚他的感情。 “你先冷静一段时间，我也冷静，你和我我们两个人都认真的将这段感情放下一段时间，考虑一下这个的各种后果情况如何？” 卫七七好声好气的说道。 李渊看向卫七七，她穿着很是简单朴素，可掩不住那艳丽风华。 “七娘想如何？” “想你和我一个在鸡关山，一个宜州过个两三个月直至开春？” 卫七七点头。 李渊沉默半晌，“好，若是七娘想这么做，那便这么做。” 得到回答后，卫七七略微松口气。 只要肯给她喘息的空间就好，这么短的时间她真的是轴不过来。 “对了，我让工匠新做出了一批东西，想着应该能派上大用处，你看看。” 说着将手上的手指炮递给李渊。 第151章 相互试探 天祁四三年初。 占领雍州及其京城北部的万宗荣自立为王，国号鲁，自称鲁王。 北伐的佑王爷因着粮草问题，出师未捷留在中原，他自立为王，国号燕，自称燕佑王。 而自从宜州撤军一个月后。 雷浩在也宣布国号为元，自称元浩王。 天下势力初步暂定。 ———— 忱州城内，有人急匆匆进雷浩府上，他如入无人之地，进出极为快速。 几个穿越之后，那人来到雷浩的书房门口。 他这时候才停下脚步，对着门口的守卫示意道：“大王可在里面？” 守卫点头：“在，我帮你通传。” 没一会儿那守卫就出来，他示意那人进去。 那人整理衣裳，将呼吸调整一下，才迈步进屋。 “大王。” 雷浩抬头看向来人。来人正是之前被人阉割却活下来的赵至友的亲兄弟，赵至林。 “何事？” “之前大王让我追查的事情有了踪迹！”赵志林说道，他自从没了命根子，人暴瘦至骨瘦嶙峋，脸上眼窝凹进去，后来养回来一点，可和之前的肥硕不同，还是瘦的厉害。 他眼睛里满是阴狠，打眼一瞧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雷浩却很是会用这样的人。 “说。” 他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信笺。 “大王，你听了绝对会惊讶。”赵志林因为高兴，眼睛都眯起来，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那宜州背后的势力，他们的主子叫李渊，就是他在我们进攻宜州前期，进了宜州见了宜州知州蒋世平。” “李渊？他是何人？” 雷浩知晓各方势力，却从未听见过有这么一号人。 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大王，说起这李渊，我和我哥与这人还颇有渊源。” “哦？此话怎讲？”雷浩提起兴趣。 “此人是原忱州李舟之子李渊，我哥当时可是将忱州以及其他城池都翻了个遍，可都没有找见这小杂碎和他继母。” 赵志林冷笑：“倒是没想到还能让我们给找着，跑到我们眼皮子底下。” “还搅乱了大王您的事情。” 雷浩眯眼，“他当时多少岁数？” “听我哥讲，当时他不过八岁。” 赵志林老老实实的回答。 “已经过去九年，今年十七？”雷浩眼睛微睁，几个思绪之间，却是大惊。 那就是说，当时使计搞得他大败而归的人，竟是个十七不到的少年？ 雷浩的问题也让赵志林没反应过来的脑子反应过来，两个人面面相觑心情骇然。 不到十七的少年，是真有如此心计还是背后还有高人？ “你没查到他和什么人联系吗？” “未曾，只是我盯他很长时间，他偶尔会出宜州，往一个地方去。”赵志林回答道。 “哪里？” “鸡关山。” 宜州。 开春，天气一点点回温，李渊盘算着，等在过半月就去鸡关山接卫七七。 冬日鸡关山虽然清冷，但是够温暖，屋子里都是七娘自制的取暖小玩意儿，如果来宜州，一时半会儿还没那些取暖玩意儿，所以他也同意在鸡关山过完最后一点冬天。 九岚这时掀开门帘冲进来，冷风灌进屋内，让李渊手上写的东西一顿。 “大当家的，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九岚说着，大咧咧的坐在桌案下面左侧的位置，拿起桌面上宜州特有的水果吃起来。 李渊之前让九岚将宜州各个有身份有地位之人的情报都详细收集起来，九岚出现在这儿，想必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 “累死我，我可是收了一个月，从来到宜州就和这些人打交道。” 说起这个，九岚就忍不住烦躁，宜州知州蒋世平还行，其他官员真的是腐烂不堪，一群披着官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些人真的太恶心了，儿女都快成亲的人，竟然还有强迫比自己女儿还小的禽兽！” 九岚狠狠咬一口手里的水果，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水果不好吃，涩口但是解渴，用来消磨时间还算可以。 “大当家的，你让我收集这些有什么用？我们不是在宜州只待一年？” 李渊等她噼里啪啦说完，才放下手中的狼毫，用一旁的手帕将沾在手上的墨水擦拭干净。 “说待一年就一年？” 他反问道，让九岚啃的正欢的动作停下来。 “大当家的什么意思？” 李渊把手上的手帕扔在桌子上。 “七娘要待在宜州，这样的人留着，她势必要东顾一下西顾一下，她放不开也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 李渊将桌面上的纸张拿起来轻微抖动，好让上面的墨水晾干。 “宜州也就蒋世平可行，其他的都从根子里烂了。 七娘说，烂掉的根是输送不了营养的，还不如尽数砍断，还能求得存活。” 他说到这里，凌厉的眉眼也软和下来。 九岚见他那死样子，忍不住打个冷颤，忽然福至心灵，“大当家你让我收集这些人的情报，是不是想拿他们的弱点，来帮助我们取得宜州？” 李渊没说话，他没说话就是默认。 “忱州那边还在休养生息，他们粮草不够，短时间内，还不会动我们。” 李渊说道，“稳妥起见，还是将自己人送上去，让他们提携提携。” “安插我们军队里的人？” 不带感情的眼神轻飘飘落在九岚身上，九岚连忙改口：“用我们情报人员，你放心尽量找家世清白的。” 说完这个，九岚没忍住嘴贱，又说：“你这样的，活该追不上卫娘子，天天板着脸。”她吐槽。 两个人说着话，九岚手里的果子已经吃完，她将吃的精光的果核抛了一下然后接住。 “你和董大怎么样？” 啪嗒。 又扔上去的果核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能怎么样，就那么呗。” 九岚神色有些不自然，她讪讪的收回手，只觉得大当家的这是在报复。 报复她刚刚说的话。 “大当家的你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你还来管我的？” “你和董大两情相悦，董大想要娶你，无可厚非。” 李渊难得的关心一下下属，他的关心让九岚压力山大。 “他无可厚非，我可是百般不愿。” 第152章 言语无状 似是没想到九岚会说出这话，李渊看向九岚。 她脸色平静，眼底的神情带着些不甘示弱，可想要看清楚更深的时候，却怎么也看不清。 “这世道，于男人来讲，到底是有诸多好处的……现如今这样不好吗？两情相悦，幸福美满的。” 李渊只几个思绪就明白九岚的顾虑，不过他没有挑明。 这是她和董大之间应该自己弄清楚的东西，让他说出来算怎么回事。 各人有各人的磨难，各人也有各人的修行。他绝不会承认是因为九岚刚刚说他追不上七娘的。 鸡关山。 卫七七再一次往下视察，她亲自去总能发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之前的流民现在悉数成了鸡关山的兄弟。 在卫七七的综合训练下，这些人的适应能力很强，训练程度很快就拉上来，是戴建功和霍修文负责他们的训练程度。 叶元欣和霍修文几个压寨夫人负责这些人的思想工作。 训练程度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些人来鸡关山的时间短，思想上面无论如何都跟不上。 卫七七去的时候，正好撞见有男人在用言语调戏叶元欣。 “叶姑娘说的这个我怎么没明白？能不能说的更清楚些？” 叶元欣重又讲了一遍，可那人还让她重新讲一遍，说没听懂。 叶元欣毕竟是个暴脾气，当场就骂开：“何三狗，你自己脑子蠢就放到休息时间来问，非得在课堂上来这一套！之前几个娘子上课，听说你也是这百般刁难，怎的你要上天？这么厉害你怎的不上来讲？” “叶姑娘，你性子这般泼辣，可没有人喜欢你这性子，不像我，我还就喜欢这般泼辣的人儿……” 叫何三狗的也不恼，笑脸眯眯的说道，不是很下流的话也让他说的下流的很。 “他奶奶的，何三狗你叫何三狗还真不愧对你这名字，真狗啊！鼻子下面那张嘴是吃饭用的不是喷粪用的，一天天要你评价老娘的性子，就你这样的，能娶到张娘子都是三生有幸。” “就你这样的，身量没我高，眼睛小的不行，鼻子还塌你好意思说我？听得懂听听不懂滚蛋，还真当我们做善事？” 站在门后的卫七七挑眉，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个暴脾气，转头问剑锋剑雨：“她什么时候是这个性子？” “主子，也就你在她那儿值得掩藏一下她的脾气，不然这鸡关山，除了你和大当家的，谁没挨过她两句？” 剑雨憋笑说道，一旁的剑锋没忍住捣了一下他，可自己脸上也憋不住笑。 卫七七饶有兴趣的转头继续看。 “你！” 那何三狗被骂的一愣愣的，等反应过来在众人跟前失了面子，一下子暴怒：“你个小娘们，谁不知道你是个小娼妇，在这山上作威作福？也就这鸡关山对你们仁慈，让你们几个小娘们骑在男人头上。” “换成我们村的，早给你打的哭爹喊娘，跪下来给老子们鞋子都舔干净。” 他说的下流，周边的人也下流的笑起来，几个人三三两两的笑起来。 这些人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在村子里就是个地痞流氓，出来仍旧不改本质。因着不要脸才活到现在。 现如今能活命了，且这地方跟个世外桃源一样，没了生存的问题，这些个地痞流氓就暴露出本性来。 “你——” “无耻！” “这就无耻了？还有……” “何三狗你闭嘴！”有人发话，阻止何三狗继续闹事。 只是他的话却引来何三狗嘲讽：“我闭嘴？我哪句话没说对？有你什么事啊？” 叶元欣到底是个不经事的小姑娘，其他时候骂仗还行，可涉及到一些不要脸的话题，小姑娘到底是道行浅。 一下子说的叶元欣涨红了脸。 卫七七看向身后的人，示意他们两个去帮忙。自己的小姑娘，怎么能让人说成这个样子。 剑锋剑雨踏门而进，里面继续传来声音。 “一小姑娘，不想着怎么伺候男人，让男人给你庇护，竟还想着骑在男人头上？” 说到这里，何三狗笑了一下，眼神从叶元欣脸上扫下去。 “不过有的时候骑在头上也不是不行……” “学学你那主子，和自己继子在一起，还不是过得滋润的很……” 他说完就看见叶元欣眼神从羞恼转为阴狠，还来不及再说几句，两只脚同时踹在胸口，将他踢出好几丈远。 剑锋剑雨同时出脚，带着十足十的力道。何三狗被踢的当场吐了血，爬都爬不起来。 卫七七就是这时候进来，进入众人的视线。 她目光从这个班上的人一一看过去，重点停留在刚刚和那几个人一起笑的人身上。 叶元欣没想到卫七七会过来，想到刚刚那些话让主子听到，眼底都泛了红。只是还是倔强的先拿把椅子给卫七七，让她坐下来。 剑锋上前几步，将何三狗像死狗一样从地上提起来，而一旁的剑雨眼神看向那几个人，开口：“跪下！” “剑雨百户，我们可没……” 剑雨一抬手，不知什么东西直直的刺入离何三狗最近的人，那人膝盖一疼，脸色惨白不受控制的立马跪下来。 其他人见状，连忙颤颤巍巍的跪下来。 “跪主子！” 剑雨厉声喝道。 那几人迅速调转方向，对着卫七七。 “这里比其他班级还热闹啊。”坐在上面的卫七七开口。底下的人在见到剑锋剑雨的时候都立马站起来，见到卫七七，都脸色凝重。 看来也不全是扶不起来的烂泥。 “叫什么？” 底下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主子问话呢？” 剑锋猛的踹向何三狗，何三狗一口血沫吐出来根本讲不出话来，一旁的人见状连忙开口：“他、他他叫何三狗，我叫王铁柱，我我们都是一个村的。” “这里好吃好喝待你们，还把你们当自己人，让你们认字上课，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卫七七缓声细语，她不喜欢发怒，那样毫无意义，还气的自己身子不爽利。 “言语无状顶撞上级，杖责三十。” “这几个人随波逐流不明是非，杖责十下。” “何三狗行刑完，将人送到后山做苦力，再有下次直接丢到后山喂狗。” 第153章 非死不出 “来了鸡关山成了我们的人，除非死，否则没有人可以从我们中间脱离出去。” 卫七七笑语晏晏：“我让你们认字，教你们自己人才知道的暗话，让你们习武自由的生活，可不是让你们生出二心，以后叛逃用的。” “这世间所有东西都有代价，你们付出的代价少而又少，简直忽略不计。望诸位珍而重之，务必谨遵规矩。” “明白？” 众人点头应道：“明白。” 卫七七转头，叶元欣看着要被气炸但是又不能不忍着的表情，着实让她心生愉悦。 “气成这样啊？” 叶元欣气的点头，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许你狐假虎威。”卫七七坐在椅子上说道。 听到这话题，叶元欣看向卫七七，似乎在求证，见她是认真的，眼睛都亮起来。 “主子，您能……” 小丫头说这话的时候羞赧的不行，看着不想让她看到更多画面。 眉毛无声一挑，叶元欣就作求饶状态，无声祈求她能离开。 这里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她托付的，只能起身离开，剑雨见状和剑锋一个对视，剑雨跟着卫七七离开。 叶元欣目送着卫七七离开，然后将凳子往后挪了挪，缓缓抬眼看向何三狗。 “你与我，看不惯不认同不服从，都可以以挑战的方式来，比武有生死擂台，比文自然也有人公平审判，只要你有胆子和我比。” 叶元欣不再嗔怒笑羞，她语气微扬带着莫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这种垃圾，做人不行做畜生都嫌侮辱，不过你怎样都有规矩在那儿。可今日有一点，你千不该万不该说那些话来污了我主子的名声和耳朵。” 叶元欣年纪同李渊小一岁，长得一张娃娃脸，平常说话撒娇卖萌发怒都让人感觉可爱。 可她面无表情一字一句说这些话的时候，何三狗无端的感觉身体发冷。 “所以，你在规矩之前，得先将侮辱我主子的罪名而获得的罪受一受。” 叶元欣扩大嘴角：“毕竟在鸡关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我们主子的事情高于一切规则纪律。” ………… 三日后，霍修文掀开门上厚厚的门帘往屋内钻去，他哈了一口气说道：“都春回了都，怎么天儿一天比一天凉。” 卫七七看向他，“最后的寒潮，过了可能就没那么冷。” 霍修文点头，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他眼神看向卫七七一左一右的人，忍不住开口：“他们两个见天杵在你身旁，他们不累你不嫌烦吗？” 卫七七往左右看了一眼，忍不住勾唇：“没办法，轴的很。” 霍修文笑起来，笑的贱不嗖嗖。 几个人东扯一下西扯一下，叶元欣就是这时候下课，见她回来，霍修文忍不住开口：“嚯！我们叶姑娘那可真是心狠手辣！” 叶元欣狠狠瞪了他一眼，“别乱说。” “这还不让说？鸡关山不都传遍了，什么叶姑娘当日……” “比不得你，自己几个压寨夫人受了那么大委屈，也没告知你一声，一个人没说还算体谅，四个人都没说你这相公当的也真是……” 叶元欣说话往人心窝子戳，霍修文让她说的讪讪的闭嘴：“别说了姑奶奶，你可真能。” “听说你又找了个小娘子，那小娘子因着你有四房夫人，虽与你两情相悦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跟你呢！” 叶元欣噼里啪啦一阵输出，只让刚刚贱不嗖嗖的霍修文垮下脸。 “嗯？” 吃瓜吃到没吃过的上面，让卫七七忍不住发出声音，身旁的剑雨赶紧说道：“主子你还不知道？就是霍二当家的，又看上这批流民里一个小娘子，那小娘子只一个老父亲，再无旁人。” “霍二当家的喜欢人家，那小娘子也是真对二当家的心动，奈何二当家夫人太多，她就一直拒绝二当家的。” 霍修文狠狠剐了一眼这群有主子没兄弟的行为。 见老底已经掀的差不多，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由着他们讲。 “真心喜欢？” 霍修文点头。 “你能遣散那些夫人吗？”卫七七问道。 一听这话，霍修文立马瞪大眼睛：“遣散？那怎么行！” “她们没个家人孤身一个，若是遣散，哪里能有她们的活处？” 别的不说，就算她们留在鸡关山上，如果她们的身份不是鸡关山二当家的夫人，只是一普通的女人，那就只能任人来往调戏。 就说鸡关山那一两个艰难存活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在鸡关山备受艰辛？ 这还是在鸡关山，还是在他们自己手下有诸多保障的情况下。 “既不遣散，就只能舍弃你那小娘子，总不能要不起还总是纠缠人家，凭白坏了人的名声。”卫七七将这结果说出来。 霍修文知道这个结果，所以也不吭声，可看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不舍得。 “卫娘子，我知道，但……” 说到这里他便说不下去，重重叹口气。 他的愁容让卫七七心头一跳，莫名想到了李渊。 她自从所有事情摊开后，就已经尽量避免去想李渊的事情，只要想到她就烦躁不已。 若是能想出解决的方法，那烦躁一会儿倒也没什么，可李渊的态度偏偏让这事就无解。 她在心里重重的叹口气。 两个人在某一个瞬间，竟然神奇的相似。 霍修文的那几个夫人，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 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奇怪，四个女人在一起，和谐相处不说还处的跟亲人一样。 四个人里面也只有排行老三的女人有一儿子。 卫七七和李渊曾一起排算过，按照这儿子的年龄，霍修文最起码得十六岁就有个儿子。 虽说这个年龄在古代也不算太早，可霍修文的性格实在是不像在那个年龄就娶妻生子的。 再说四个女人来处不同，性子不同，唯一的儿子与霍修文长得也不像。 这儿子虽说与霍修文亲近，可却不像是父子之间的亲近。 里面疑点重重，因着这是人霍修文的家事，他们也不好多问。 就一直搁置到现在。 没想到霍修文竟然生出想再纳一房夫人的想法。 第154章 情意为难 霍修文从屋子里出来后，想到刚刚大家聚在一起说的话，耐不住心头烦躁，随处走走。 可鸡关山就这么大，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来到半山腰。 “二当家的，又来看小榉？”身旁突然蹿出来一女人，这女人看着显小，头上却是夫人的发髻。 她转过头看向霍修文，眼神落在远方。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能看见半山腰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有道倩影在那行动。 “你怎么在这里？” “刚上完课，准备上去。” 女子说道，风吹过来，将她耳旁的秀发拂起。 “听说你们受了很大的委屈，怎么……” “二当家的，你若真喜欢小榉，我们姐妹几个去和小榉说清楚，或者你把我们休了也成。” 女子笑起来说道，她性子是较为温顺的，也年轻想得开。 “胡说什么呢？我既然收你们做妻，自然不会再让你们做回孤儿寡母。” 霍修文立马皱眉阻止女子说道。 女子还想说什么，见霍修文如此坚决，到底张了张口，说不下去，可又不能不说。 “霍当家的，其实你不欠我们的，这么些年，没有你的帮衬，我们在这个世道根本就活不下来。” “你放心，我们还会在鸡关山，到时候我和几个姐妹求到卫娘子跟前，做她的贴身人或者在她底下做事都可以。卫娘子的为人你也清楚，她不会亏待我们的。” 女子眼含温柔，小声的继续说：“你和小榉姑娘两情相悦，总不能因为姐妹几个，就生生错过了吧？” “别再说了，这件事情不行！哪怕我和小榉之间作罢，也不能让你们离开。” 霍修文被说的动气，事情哪里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我当时迫不得已已是愧对你们，若是让我再……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回头就找小榉说清楚，她要是能接受两全其美，若是不能接受，也好早让她死心，好过一直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霍修文沉着脸说，他是头一遭开窍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谁知是这么个情况。 他抬脚就往山下那倩影方向去。 女子站在原地，从她这个地方能看清楚全貌。 霍修文脚步迈的很急，不知道和那姑娘说了什么，姑娘一巴掌扇在霍修文脸上，随后愤怒离去。 女子见状深深叹口气。 霍修文站在原地很长时间，过了会儿才动弹，他随意往这边看来，却是看到女子一直站在原地看他，两两相望。 这两天天气冷，卫七七之前已经做了很多炸药储存，怕受潮往院子那边看去。 “主子，你往后退一些，灰尘多。” 叶元欣说着，先将卫七七拉开，然后开锁推门，里面果然迎面扑来灰尘，呛的叶元欣往后退了几步。 卫七七迈进屋子里，这屋子里的陈列架子是朱有为师傅他徒弟做的，很是精巧实用。 炸药就放置在中间那几层，一屋子四面八方前后陈列总共有九个架子，架子分为上下五层，除掉最下层和最上层的，中间三列每列都能放置三个炸药包。 也就是说，一个架子九个炸药包，这个屋子里总共有八十一个炸药包，这些都是这几年她在鸡关山上做出来的。 角落里还有个大箱子，里面是一些暗器。 都是趁其不备攻人性命的。 这些暗器做法简单，取材就地方便，尖头还淬了毒，只能说如果近距离，百发百中。 卫七七一一看过去，东西都完好无损，没有受潮，想试一下又怕地动山摇的，太惊动人不好。 两个人检查的仔细，完后离开屋子，将屋子锁好。 她们两个刚出门，就撞上了迦娜，迦娜看见她们两个，扬起笑脸走上来。 “你怎么过来了？在朱师傅那儿学到有用的东西了吗？” 迦娜点头，开口：“会，板凳，还有，画画。” 她还不怎么会说话，山上的一小孩说话恐怕都比迦娜还利索。虽说刚来的时候连猜带比划，可还是很吃力，比不得现在，不仅能比划，还能简单说上一些字词。 “朱师傅还教你画画？”叶元欣惊奇说道。 卫七七接过话头：“朱师傅做东西，需要刻画，是得会一些画画技术，迦娜有这方面的兴趣，让她去学学也好。” 省的左一个青龙右一个白虎，前一个朱雀后一个玄武的。 这迦娜叶元欣和剑锋剑雨的真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 “你呢？你今日不用去教课？” 叶元欣一拍脑门，急急忙忙的转身：“主子，我先走了，等会儿剑锋剑雨他们两个就来。” 看人离开，卫七七算是松口气。 不过她也没事情做，索性回屋自己拿了本书看。 “臭婆娘，你是仗着我动弹不得，就给老子喂这种吃的？” 安置在后山其中一个废弃小屋里，何三狗对着自己妻子骂骂咧咧。 “这本不是你的饭，上头的人说了，不能给你吃好的，你得吃野菜，这是我和儿子的饭菜……” “艹！你和儿子为什么还能吃到这些？还吃野菜，我呸！” 何三狗嚷嚷着，可声音不大，他自己身上的伤口也不能用气，不然很容易裂开伤口。 张秀莲连忙示意何三狗噤声，却被何三狗推开，手中的碗筷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臭娘们，嘘什么嘘！” “当家的……” 张秀莲长得不磕碜，可耐不住何三狗这人眼高手低，看她低眉顺眼就总看不顺眼。 对这个妻子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奶奶的，一娘们，给老子下手真黑，等下回老子看老子怎么弄死她，弄的她欲生欲死……” 何三狗说着，忍不住露出猥琐的笑容，他眼底是疯狂的，带着痴迷。 一旁的张秀莲见多了他这表情，流亡的路上，他每每出去做坏事就是这个样子。 张秀莲不想他做这些事情，她想留在鸡关山，对卫娘子和大当家的也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不行，她要去告诉卫娘子，让她和叶姑娘当心…… “贱女人，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向上次那样告密，老子不仅将你打的半死，还把儿子也连着一起打！少给老子想有的没的。” 第155章 杀何三狗 第二日，卫七七去后山查看土质的情况，快春天了，地里该种一些粮食。 尤其是土豆和红薯，一年能收成好几次，还容易活。是目前最着急的不二人选。 剑锋剑雨知道她要去后山，也跟着过来，三个人从山上下去后山。 “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说呀，快跟他们开口说！！” 男人的嘶吼声让卫七七脚步一顿。 身后的剑锋迟疑的说：“这声音是前几日出言不逊的何三狗？” “张娘子别说话，我这就打死何三狗去请罪，在鸡冠山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这种窝囊废。” “打妻子打儿子，动弹不得还能让你们受伤行动不便，怎么会有你这样……那孩子毕竟是你儿子。” 男人略气愤，说到气头上还又踢了一脚。 “哎呦，臭娘……张秀莲，快扶我……”何三狗之前被打的动不了在床上奄奄一息，现如今被人拉出来，又殴打一番，整个人更是一动都动不了。 他只能色厉内荏的喊自己的结发妻子。 张秀莲看看那个男人，又看着地上不是第一次殴打自己的丈夫，心里的难过直接从眼睛里溢出来。 她抹掉落下来的眼泪，上前去搀扶何三狗。 “张娘子，他这样子会拖垮你和儿子一辈子，你小半生这么过下来的，后半生也要这么过吗？难不成这世上只他一个男人可以依靠？” 男人许是不甘心，见张秀莲真的去搀扶她那窝囊废相公，气的不打一处来。 “包哥，你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他再不济也是我丈夫，到底是处了小半生，是我的亲人。” 张秀莲说道，她的话让那叫包哥的话语一噎，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种话，不可置信的望着张秀莲。 而张秀莲却是垂下头不去看那人的目光，专心致志的扶着何三狗离开。 何三狗最开始是震惊，反应过来后先是愤怒，后是作气，将手搭在身后，一边借力一边抚摸张秀莲的后背。 若不是他受伤行动不便，甚至还有往下的趋势。 何三狗就是故意的，不仅那包哥看的分明，卫七七也是瞧的一清二楚。 她叫住人：“张秀莲。” 听到声音，众人被声音吸引转头看来，见是卫七七，都有些惊慌。 何三狗眼底的阴狠毒辣甚至都没有掩饰，就被卫七七撞了个正着。 可想而知，如果等何三狗痊愈，那么何三狗将会如何对他的妻子和儿子。 “张秀莲。” 卫七七又叫一声，被唤名字让张秀莲回神然后回应：“在。” “想不想同这何三狗和离？” 张秀莲猛的抬头看向卫七七：“卫娘子这是何意？” “你且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张秀莲看向何三狗，又看向那包哥，她快答应的嘴突然停住，因为她想到刚被她哄出去玩的儿子。 原本有些动摇的心慢慢沉下来。 她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也不漂亮，更没什么大力气，她一女人在这时候根本就没有能力带一孩子存活。 其他人更靠不住，有血缘关系的都六亲不认，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何三狗虽然平常不是人，总是殴打她和儿子，可儿子毕竟是他的骨肉，多少会比别人要多顾虑儿子的血亲关系。 再说，何三狗肯定是不会放她走的，这些年来她不止一次提过，可每次都差点被打死，还有一次就差一点就被送进青楼。 她不敢，也没有人会庇佑她 眼看她眼神望向何三狗逐渐变得坚定，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娘——” “娘你选包叔吧，我会努力养活自己，我会跟着你们，只要给我一口饭吃，我会替家里干活，我已经长大了。” “娘，你自己走，你自己跟着包叔走，你过几天好日子，你别一直为了我挨打受欺负！” 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孩，年龄大不了多少，大概八九岁的样子，一只眼睛大肿着，青紫色的格外可怖，他大喊着，只希望自己的母亲能脱离这个家。 儿子哭着喊着，张秀莲看着儿子，又看向卫七七。 “我做主，你和何三狗和离，儿子归你，如何？” 张秀莲蠕动着嘴角，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眼泪夺眶而出，她看看儿子，又看看何三狗，只觉得感激涕零。 “卫娘子——” “求您替我做主，这何三狗不把我和儿子当人，不是打我们就是骂我们，连个饱饭都没让我们吃过……” 张秀莲嚎叫起来，卫七七眉头先是皱起来，随后舒缓。 她明白张秀莲这样做的意思。就像之前张秀莲和那姓包的冷言厉色一样，现如今这样也不过是将自己摘出去，不让自己被人非议。 剑雨是个明白人，听到这里就转身离去，没一会儿就拿出一张纸和毫笔来。 “主子，和离书写好，只要在这两个地方签字画押，随后拿给官府那儿就行。” 卫七七点头示意明白。 剑雨上前，张秀莲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自由，一边惴惴不安一边掩藏不住的喜悦。 签字画押齐全后。 卫七七看向张秀莲和她的儿子：“从今以后，何三狗就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张秀莲的儿子奔过来，母子俩抱在一起相拥。 “最后和你们确认一遍，以后何三狗如何，你们会管他吗？” “不会。”何三狗的儿子恨恨的盯着何三狗，随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以后没有父亲，何三狗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卫七七笑起来，她点头，示意张秀莲和她儿子离开。 等人离开后，卫七七转身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吩咐道：“剑锋，让两个人将何三狗带到山前，寻个风水宝地，就地正法掩埋。” 所有人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尤其是那个姓包的，他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卫七七，似乎是没想到素有仁慈名声的卫娘子，竟然也会有这一面。 唯有剑锋剑雨无条件执行卫七七的命令。 何三狗被人绑起来，不管他的后背伤口之类的，毕竟是将死之人。 两个人抬着何三狗来到进鸡关山前面的丛林，准备寻个风水宝地来给这晦气的人。 兜兜转转挑好时，天色渐渐暗下来。 两个人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绵绵不绝的大军，正杀气凌然的看着他们。 第156章 危险逼近 看守的人今天有点累，他打了个哈欠。 “警醒点，别这么昏昏欲睡！”另一个守卫的人呵斥道。 “我昨晚和后山的兄弟去玩，晚睡了些，今白日还帮人顶班，现下是真的撑不住了……” “你要还这般，我一长枪下去，不给你戳个三刀六洞来你看着。” 那年长一些的守卫说道，“你别忘了当初鸡关山是怎么没的，当初是没在大当家手里，如果再没，谁知道我们的下场是什么呢？” 听到这里，到底现如今鸡关山对他们来讲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地方，还是家，立马清醒几分。 见他这个样子，年老的人无声叹口气，准备开口让他去找人换班，远处忽的传来尖利的声音。 两人闻声看去，层层树林之上，黄色的烟花转瞬即逝，两人都看的分明。 “黄色的信号弹？有人被困在陷阱里了？” 那年老的守卫这般说，随后他问向一旁的人：“这段时间有谁出去过？” “好像有两个人出去，是后山的两个后勤，去解决那个总是打家里人的何三狗，听说他特混账，卫娘子亲自下的令。” 说起这些个事情，这年轻人就来精神，立马说出来。 “那可能就是掉进陷阱还是怎么的，我去看看……” 年老的守卫说着，活动了一下身子，“你叫下半夜的人先起来，我带一个人去，你和另一个人清醒一些，别放人进去。” 许是嫌他太啰嗦，年轻一点的连连点头，“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会看着点。” 说着进休息仓里把人叫起来。 没一会儿另两个人就出来，四个人碰头，年老的几句话交代清楚后，自己便带着人去。 他刚迈出几个脚步，年轻的又开口：“我去吧，我去把他们带回来！” 年老的一下子就看出这是他想偷懒的借口，可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真有人被陷阱困住或是怎么了，肯定不能让这种掉以轻心的人去。 “行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去看看，天黑路上陷阱多，你不清楚别回头人没带回来自己还被困住。” 说着就带上一捆绳子和另一个人准备出发。 到底不放心还是扭过头嘱咐：“记住，黄色的是不太紧急的，若发生什么事只要用黄色信号弹就行，千万不能放红色的！不然整个鸡关山被你惊动，有你好受的。” 说着便急色匆匆的离开。 留下的年轻人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说了声知道了。 留下的都是两个较为年轻的，两人相互一看，立马琢磨出消遣的法子。 “我可说好了，就玩一盘，不然等会儿他们回来，让知道了我们两个不好好守着就玩，会叨叨死我的……” “就是说，谁不想鸡关山好好的，但说真的，谁又会没事打上鸡关山。”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道。 忽的，刚刚离去的二人方向传来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刚刚还说笑的二人立马警戒起来。 “什么声音？” “你呆在这儿，我去看看。”刚刚还和年老守卫对话的人眼神紧盯着那处，缓缓走过去。 手中的长枪对准黑暗慢慢前行。 “丁小子，快跑——” 突然一片黑暗中挣扎出一只手，那只手之前还拍他的肩膀指着他鼻子让他警醒一些，现如今却绷的紧紧的五指分开。 “红色……” 声音没来的及说什么，就被打断，连带着那绷紧的手霎时僵硬，随后重重垂落。 年轻人来不及想更多也来不及悲伤，立马转身对着身后更年轻的喊道：“敌袭，快跑——” 噗嗤一声，胸口突然被什么穿透，年轻人低头一看，一把剑直接穿透他的胸口，卡在他肋骨下面，从来没有遭受过这种疼痛的年轻人有些受不住疼，眼泪滑落。 他手摸索着往后伸去，想去摸那信号弹，可什么也没摸到。 他才想起来他之前嫌那东西挂在腰上，麻烦才没带。 绝望和悔恨一瞬间达到巅峰，他的情绪压制不住涌上来的鲜血，一口喷出来。 他后悔了。 早知道就好好听话。 早知道就不偷奸耍滑。 他明明是为自己好…… 胸口的长剑被人抽走，实实在在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 他怎么就贪那一点时间玩乐呢？ 身子重重摔下来，他头歪向那旁边那只垂落下来的手，眼中的泪不知是疼的还是伤心的。 怎么办啊？ 没信号灯，山上的人怎么办？ 鸡关山怎么办？ 他的错……他的错！！ 有鞋子落在身旁，有人沉默的踏过他的尸体急匆匆向前。 砰—— 头顶乍然开出红色的烟花。 年轻人费力看向头顶，看见猩红的烟花绽放在头顶，随后慢慢湮灭。 年轻人轻轻的笑了起来，他嘟囔着闭上眼睛：“我不行，也有人行啊……” “大王！我们速度攻进去！这信号弹升上去鸡关山上一定有所准备！” 何三狗躺在两个人搭建起来的担子上，声音略急促的催促着前方的人。 高大壮实的身体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正是雷浩。他神情惊奇震撼的看向刚刚又一次升起的烟花。 从没见过却如此让人心生敬畏，可到底手中的事情还没做完。 他手中的弓箭咻一声，将不远处准备逃跑的年轻人杀了。 “所有人听我令，直接攻上去，前后左右都把守好，不得放任何人离开！” 雷浩吩咐道，他身边的赵志林抬起手中的长剑，随后带人直直的在雷浩前面开道。 猩红的烟花在黑沉沉的夜幕中消失不见几秒，鸡关山霎时间陷入寂静，没几瞬一把把火把点起来。 “敌袭——” “有人袭击——” “醒醒！” 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上一个拿烟花开玩笑的可是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 剑锋剑雨在听到动静的第一瞬间就来到卫七七门口敲门。 卫七七睡眼惺忪的出门，里衣外只套了个厚实的外衫。 “主子！有人放了红色烟花！” 剑雨急促说道，剑锋已经转头去叫叶元欣。 原本睡眼惺忪的卫七七立马睁眼，她开口：“招呼所有兄弟，立马点火把守住各个关卡，如果有发现敌人位置，用信号弹来确认位置。” “快些。” 第157章 临危受命 她话音刚落，鸡关山离第一道门最近的地方骤然升起一道红色的烟花。 紧接着那条路上不断的升起红色的烟花。 卫七七瞳孔一缩。 甚至来不及开口吩咐，各处出入口第一道关卡都升起烟花。 四面八方的红色烟花在第一时间绽放，像是通往地狱一朵朵引路的花。 美艳、血腥、催命。 “主子！” 叶元欣跌跌撞撞冲过来，发髻散乱衣衫凌乱。 卫七七开口看向不远处正冲过来的迦娜和戴建功等人。 看到戴建功剑锋剑雨等人的凝重脸色，卫七七就知道他们存的是什么心思。 “先别慌，我有办法。只不过有些冒险。” 当务之急，只能先让自己人稳住。 “我记得你们都有我特制的背包，把它拿过来，让人都上来给我装东西。” 卫七七轻声说：“拿上那东西，我们说不定……” “还能有一线生机。” 众人都算鸡关山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住的地方都离卫七七较近，霍修文带着几个夫人也一同背着背包过来。 卫七七扫过众人示意每个人都拿一包炸弹，他们的身后也都有些是跟在这几个百户后面上来的，都是拼着死也要将卫七七送出去的一干人。 “每个人一个背包里只能放一包炸弹，然后手上能拿多少算多少，和我来！” 卫七七身边零零总总跟着有二三十人，一人背一个加上手上的，差不多将仓库里的炸弹都搬空了。 “来两个人抬上这箱东西，我们下山！” 剑锋剑雨戴建功等人都没有问题，卫七七既然这么说他们就会照办，其他人也同样听从她的话，一时之间她成了这里最高的指挥者。 “走——” 下山的路上，卫七七能看到最近一次爆开的烟花是在第二道门，她抓紧时间往半山腰走去。 下来的时候，半山腰的人已经乱成一锅粥。 “让他们安静下来，将这箱子里的东西一人发一个传下去，他们手上有配备一个，我现在再发一个。” 剑锋剑雨戴建功都上台，他们上去后，人群自动安静下来。 这些人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已经不是当初一无所有草菅人命的流民，他们现在有组织有纪律，知道这种情况不能乱，听从指挥就行。 看到这么迅速就安静下来，卫七七不合时宜的欣慰。 “等会儿再领取一个手指炮，加上你们自己手上的，总共两个。左右手各佩戴一个，拿好保命用的！” 戴建功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在半山腰空洞的回响着。 他说话期间，有人抬着箱子一一分发下去。 “保护老弱病残妇孺，记得保全自身。” 鸡关山有一千三百多人，光原来是流民的就有一千多人，除去在外巡逻放哨站岗的人，还有一些特殊原因没到场的，剩下的都在这里。 她的箱子里的手指炮做的够多，材料简单易上手。 “主子，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他们现在应该快到半山腰前了。” 卫七七吞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千多人在自己手上，鸡关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成为家…… “戴建功，带上三百人在半山腰最后一道关卡前埋伏，只要上来人，就用手指炮射，不过距离要近，怕你们受伤，所以你们人一定要躲得快。” “放心吧主子，那里有你所布置的沙袋，可以阻挡。”戴建功一拍胸口答应下来。 他迅速带着一部分人离开半山腰。 卫七七转头吩咐剑雨：“你带上几个人，去各处看看，看一下哪里的守卫比较薄弱。” 剑雨迟疑的看向卫七七，不过没几眼就收回目光听从她的命令。 “其他人准备好手里的手指炮，拿好你们的武器。我们会保护我们的家，保护我们的亲人！” “是！” 卫七七一条条吩咐下来，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立马听从起来。 趁着这机会，卫七七顺着人往前走，她低头看向远方，因着夜色的原因，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不过目光所及之处，遍野都是。 鸡关山突遭横祸，看这装备精良整齐，应当很大概率是军队。 鸡关山地处要塞很是敏感，所以来的人可能是任何州的人。 戴建功默数着对方人往前踏的脚步，估算着距离。 他打算在最后几丈出其不意的射出手指炮。 就算一人解决一个，也得有三百人埋没在这。 不亏！ 本着这个想法，戴建功打算最大程度来解决敌人。 卫七七揪着心看戴建功和对方对峙。 等人已经进了范围里，在沟道里的鸡关山的人站起身来，一致洒了一把沙子迷惑这些人士兵。 沙子或者尘土迎着风吹向这些人脸上，有的被迷上眼睛，有的短暂性闭眼。 戴建功等人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立马射出手中的手指炮从而立马蹲下向后转移。 从前鸡关山的人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过道上挖出长长的坑。现如今随着戴建功带领切身实际的用上后，这种人才觉得，好像沟道不够用。 倒下的一批人露出后面的一批人，鸡关山后面的人迅速接上，射出手指炮。 小小的一枚磨的尖利的竹尖，头部被做成收伞状，遇到血泡发直接扎根在皮肉里。 要想拔个干净，就只能硬生生剐了那层肉。不然就是反复发炎感染，直至死亡。 见人撤回来，卫七七示意刚刚让他们回去拿弓箭的人对准开路。 “别怕，我们会活下来。” 她只能说出这种苍白没有安慰的话。 她身边站着迦娜和叶元欣，身后跟着那几个夫人和一些独身的女人。 戴建功和剑雨是同一时间回来的。 “主子，任务完成了！” “主子，那边那个方向，人比较少，火把也不够多。” 卫七七思虑片刻，“带上所有人，我们拼尽全力，从这里突围。” 剑锋却有所感似的，他回头看向主道路，就是刚刚被击退一阵的那个方向。 “主子，我申请带一部分人在那里守着，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卫七七回头看向剑锋：“不用，跟着我走。” “我会把你们，尽力带出鸡关山。” 第158章 侧重突围 “主子……” “听我的！不必做无谓的牺牲！” 卫七七厉声说道，随后她扭头看向远处。 “这条路下去离后山近，后山后面有树林，我们从树林离开。” “背上的好好收着，等会儿就是救我们命的东西……” 剑锋剑雨放弃要留下来断后的想法，他们两个护在卫七七前面，戴建功带一队人马在前面开道，卫七七处于队伍的头部。 她知道，现如今唯有她冲锋陷阵，这些人才能有凝聚力。 给戴建功他们手里的手指炮递上武器。 “都小心些，上面还有剧毒。” 叶元欣忍不住开口，她目光担忧的落在前方的戴建功和剑锋身上。 侦察兵在前后两边组成传递线，以便消息能尽快传给卫七七。 “这里有人！” 前方突然传来声音，卫七七侧头看去，戴建功前方和人正面撞上，不是他们的人。 戴建功第一时间抬手射过去。 周边的人反应很快，见戴建功这么做他们也跟着，刚刚发出声音的那批人立马倒下来。 “看一下有没有活口？” 剑锋见状上前去查探这一批人，随后抓起一个还没中手指炮的人来到卫七七跟前。 “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见到卫七七先是一怔随后转过头去，剑锋抓起这个人的头发，膝盖顶上腹部。 让那人难受的呕吐几下。 “带着，边走边审问，必须问出来是谁。”卫七七可以吃下这个亏，但必须知道是谁让她吃的亏。 天下没有这样好的事情，你打我我日后自然是要奉还的。 寻常人都如此，尝尽人暖的她更是如此。 睚眦必报是她不显露出来的性格。 卫七七今晚出门的时候，身上是里衣外加厚实的外衫，刚刚在路上已经将外衫裹严实，可到底中间少了好几层。 幸亏还有叶元欣刚刚去拿背包的时候拿出来的披风，还能替她抵挡几分风雪。 卫七七行走在初春萧寒的夜晚，呼出的白雾消散在身后，风将披风灌满随后又落下。 上山的人和下山的人碰在路上，卫七七这边已经有经验，抬手就是一片的手指炮。 手指炮只是个尖利的竹尖，如果耐得住疼痛不管它，反而没什么伤害。让人立即死亡的，是卫七七让人从后山抓的剧毒毒蛇的毒液。 那蛇叫艳花蛇，毒性不大，但是接触血液倒的很快，还有条蛇毒性大发作却慢。 卫七七将这两种蛇毒混在一起将那些竹尖浸泡，效果是一顶一的好，是她的想要的那种。 既毒性大，还发作快，几个瞬息就倒下去死亡。 “后面的先走，前面的补刀！” 戴建功吩咐道，这些人以卫七七为首的前面半部分人立马行动，抽出小刀往人咽喉处割开。 血腥味渐渐浓重起来，后面的人过完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补刀补完。 抬着一箱子竹尖的人立马上来给他们补手里的手指炮。 忽然后面的侦察兵突的有一人奔过来，那人对着卫七七喊道：“主子，主道上有人带领着人正往我们这个方向赶来。” 卫七七眼神不由自主的微眯，“别管他们，我们走。” 这条路果然选的没有错，很少有人，除了刚刚那一批。 他们从上面径直往下赶去，快到山底的时候，前方的侦察兵再次急匆匆赶来。 “主子，前方还有一拨人！” 赶路的人气都没喘匀，就听到这消息。不过看在卫七七跟着他们一起的份上，后面的人还是略微有些安定的。 戴建功看向卫七七，她说道：“有多少去探。” “通知后面的侦察兵，让他们查探一下后面的人有多少。” 两方领命出去，卫七七看向离山脚已经不剩多少的距离。 “剑锋剑雨，你们各带一队人，辅佐前后方的人，最好在他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先动手。” 剑锋剑雨眉头皱起来，下意识不想去办。保护卫七七才是他们的职责，谁都可以死包括他们自己，唯独卫娘子不行。 可看着卫七七的神情，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剑雨率先往队伍后面走去。 而剑锋则去前面戴建功的方向。 侦察兵的消息再次传来。 后方的人比前方的人要多的多，更坏的消息是前方的人并不少。 卫七七速度更快，往队伍最前面赶去。他们的行动够快，第一时间就聚集了所有人实施突围，可各个岗哨守夜巡逻的人却是已经全部死亡。 她深知那些人的牺牲，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有人逃出去。 她来到最前方，剑峰肉眼可见的紧张，原本以为他们两个离开，卫七七会在中间受前后方的保护。却没想到她会过来站在最前方。 “前面的人离我们还有多少距离？” “从这个方向再往下一部分就是，他们的人正好埋伏在下面。” 卫七七顺着这个高度往下看去，戴建功所说的没有错，他们知道那个方向有大量的人马蹲守。 却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主子，我们弓箭没带的人没带，带上的人太少根本就不足以形成在这个位置击穿他们的攻击。” 卫七七看向这周围。 这是个小斜坡，这小斜坡很有些高度，如果他们手里有弓箭，那就很容易站在制高点压制他们。 “我们没有弓箭，自然会有别的。” 她说道，因为不停的奔跑，卫七七额头已经有汗水从散乱的鬓角落下来。 手伸到叶元欣背后，从她背包里拿出一个炸药。 “剑锋、戴建功、霍修文你们几个把炸弹拿出来。” 这些人照做，卫七七拿出火折子，跟他们说：“对着这个火线，等他们燃烧到这里的时候，就立马从手中扔出去，绝对不能扔偏，或者不丢，不然我们全部都要死。” 四个人都拿出炸弹出来，卫七七叫来一人，“我手劲不够，你等会儿等我点燃火线，我让你扔你就扔，明白吗？” 那人点头。 队伍又往前一点，卫七七和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的队伍，但都没有轻举妄动。 点燃火线前，卫七七目光有些担忧的往上看去。 鸡关山山峰陡峭，石块众多。 若是爆炸带来的地动山摇，恐有落石。 前有狼后有虎，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 第159章 前狼后虎 手中的引线渐渐烧上去，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卫七七只觉得自己能听见周遭所有的声音。 她甚至能听见后方剑雨带人和后面的碰上的事情。 线被火苗一点点吞噬燃烧，到他们说的那个地方，卫七七大喊： “扔——” 几个方形褐色的捆包扔到斜方下的众人跟前。 那些人刚开始下意识后退，当看到是棉麻包裹的一东西后，原本有些害怕是暗器的人见没事松了口气。 火线还在燃烧，烧到头。 渐渐围上来的人有些好奇疑惑，不明白穷途末路的人，丢这么几块麻布做的东西有什么用。 砰—— 接二连三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不断后退的卫七七等人站不住脚，有些人已经跌倒在地上。 地动山摇。 山头的碎石不断跌落，卫七七等人在内道，虽有大部分的碎石没有砸在头上，可仍有小部分落在里面，砸到好几个人。 所幸都是比较小的，没有砸死人。 事发的第一时间，剑锋就将身边的卫七七和叶元欣迦娜等人一把推到里面去，避过了脑袋大的石头。 与他们轻微的情况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无伤的情况相比，下方的人更惨烈。 所有人对着这景象流露出恐惧。 从没有见过这样令人作呕可怕的事情，不论是自己人还是对方的人，见到这种场景的都忍不住涌上来的恶心感。 人体像是四分五裂的碎石，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血浆与脑浆混合，连带着满地被被石头砸到挤出来的各种五脏六腑。 卫七七下意识闭上眼睛，可下面场景却像是印在她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没有时间害怕，抓着戴建功就将他推出去。 “快走，他们不成气候。” 戴建功打仗经验丰富，率先反应过来，带着就算见过仍然害怕的剑锋两个人往前走。 对方有些人还活着，但是看到他们下来却是连连后退，仿佛他们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们眼神中的害怕恐惧直接的反映到鸡关山兄弟的身上，反而让鸡关山的人减少突如其来地动山摇带来的恐惧。 这是他们弄出来的动静，为什么他们要害怕，这种东西要用到的地方也不会是他们。 意识到这点，鸡关山的人很快调整好自己。他们跟随着戴建功带领的，无声的从尸体旁边穿过。 对面的那些人他们前进一步他们后退一步，逼到后面已经拔腿就跑。 戴建功抬手要射杀，卫七七喝道：“慢着！” 戴建功回头，她道：“这些人离开是有用的。” 周边的人都没理解。 卫七七：“他们怕成这样，回去之后一定会同人绘声绘色的讲述。” 到时候就可以乱军心。 有些人反应快了，立马明白她的意思。 而且没几个人，他们这次没有算过前方大概有多少人，只是从密密麻麻的残肢断臂上踏过，从溅出去的血都黏糊在地板上经过，就足以知道有多少人。 外面很冷，待的时间长了卫七七手脚都冰冷，行走间只觉得像是冰棍走动。 卫七七忍下不适，在人群之前走动。 后面的迦娜突然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落在卫七七身上，她的衣裳又一层裹住了她，让她免受风寒的侵袭。 她没多说，只是沉默的接过来从前面当避风的。 众多鸡关山的人迅速通过，戴建功离不开，剑锋不能离开卫七七，算来算去，卫七七竟没人能援助剑雨将人脱离险境。 “戴建功，你带着队伍前去，我随剑锋走一趟。” “不行！” “不行！” 周边与卫七七亲近的人均都不同意，霍修文从后面跟上来：“卫娘子，让我去，我去将剑雨带回来。” 卫七七看眼霍修文，思考片刻后同意。随后拿起一人背上的炸药包递给霍修文，“你知道怎么用是吧？” 霍修文点头，“会用。” 卫七七再次给他演示一遍，随后让他带领人离开。 “霍修文！” 霍修文转头看过来。 “小心一些。” 卫七七到底是不放心炸药包，忍不住叮嘱一番。 霍修文笑着点头，随后带着一队人去后面支援剑雨。 鸡关山的人已经悉数撤离，后面阻断的人到底是有剑雨和霍修文，卫七七不想当成拖累的那一个，跟着戴建功他们脚步不停的往前赶。 这条路已经下完，戴建功等人再次遇到阻碍。他们只差一段小路，就能从这条路绕到后山，从后山集体逃脱。 可层层重重的人围住他们的路。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道身影突然蹿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竟是赵志林，他怒目圆瞪，狠狠的卫七七身旁的迦娜。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不会忘记他如今断子绝孙就是这个女人害的。 “好哇你，你竟然在这里！” 迦娜见到他也是一怔，随后冷静的将卫七七先一步拉到身后，和叶元欣两个人挡住卫七七。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她不怎么会说话，目光却是冷冷的看着赵志林。 “给我拿下他们！” “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赵志林怒不可遏，也忘记了之前雷浩让他先去抓那叫什么卫娘子的。 他满心满眼的想将那可恶的女人抓回来，让她说清楚当初到底是谁将她救走，还将他弄得如此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 “把她交出来！” 赵志林显然愤怒上头，周边的人听从他的命令往前踏步，戴建功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在身后，默数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长枪如林面对着他们，让他们一步步后退到原来的位置。 如果他们再不能突围，只怕前后后路阻断，再想逃出去恐怕是不能的。 戴建功数到一的时候，戴建功等人第一批的手指炮已经装好，另一批人则是在迦娜和叶元欣身后，命令周边的人将背上的炸弹拿下来。 火折子在这如墨的夜里发出一点点火星。 戴建功那边一用手指炮射出去第一批，后面的卫七七就命人点火。 赵志林那边最前面的那一批已经倒下，他连连怒吼，眼疾手快拉一旁的人挡住射过来的武器。 可没挡住卫七七扔过来的炸药包。 四五个炸药包丢在了他们旁边。 第160章 地动山摇 比之之前更加可怕的地动山摇。 碎石落在没有遮挡的他们身上，卫七七怒吼着退后的时候也晚了，有几个没来得及退回来的自己人被砸的稀碎。 赵志林那边就更不说了。 “走——” 她怒吼，戴建功率先带人踏上小道。卫七七示意叶元欣和迦娜带着老弱妇孺先走。 “跟着戴建功走。” 她推了两个女孩一把，两个人齐刷刷看向她，迦娜回头看一眼赵志林，满怀恨意的收回目光对着卫七七道：“小心。” 随后拉着叶元欣离开这里。 剑锋护在卫七七前方，他神情戒备严肃，后面的人流不停涌动，穿过他们身后的小道往后山涌入。 卫七七看向还绵延不绝的人，心里默默计算着留下来的这些人他们手里的炸弹。 那边的赵志林大半的人被碎石砸在身上，包括被之前的手指炮伤到死亡的，大多数人竟也丧生在此。 赵志林从人群尸体中钻出来怒吼的时候，卫七七也不得不感叹命大。那几个炸药包直接落在他脚边，他跳进斜方的小坑，滚落下去又有尸首落在他身上，竟让他毫发无伤。 没了叶元欣和迦娜的遮挡，她的模样不加掩饰的直接暴露在人前，赵志林灰头土脸的出来，见到卫七七却也一怔。 随后露出痴迷的模样，他目露邪光，犹如实质性的目光将卫七七从头到尾的扫视一遍。 因着出来匆忙，卫七七只着里衣外面套外衫，行动间外衫宽大，里面的里衣就露出来。 之前迦娜给的用来挡风的披风却是重新裹在身上，以便逃跑。 落在赵志林眼中，就是衣衫凌乱，青丝只用一根红绳绑缚松散落在肩边耳边，风一吹，青丝风中乱舞。火把照在卫七七脸上，火光冲天使她脸庞一片暖意，好一副皮囊。 赵志林忘记愤怒和后怕，他一心一意只顾着卫七七的样子，在生死之间，他竟选择往前一步。 他身边还活着的人眼疾手快拉住他，随后如梦清醒，虽然清醒，可看卫七七的目光却没有变。 “去告诉大王，说卫娘子在此，让他派人过来。” 赵志林之前听过那何三狗形容卫娘子，他说万千人中，第一眼看着不像人间的人，就是卫娘子。 之前他对何三狗玄乎其玄的说法嗤之以鼻，如今一见此女虽初次见面，却已然知晓她是谁。 担得起何三狗说的人间绝色。 乱世中王就应该配美人，这样的美人自己已经没法享用，献给大王反而不失为忠心。 卫七七不知晓赵志林的想法，她冷静的观看四周，赵志林那边因为巨石落下，阻挡了他们前进的方向，让他们没法直接从巨石上走过。 可周边没有路可走，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巨石上越过或者从一旁怪石嶙峋的边上通过。 无论哪一种，毫无疑问的慢，硬生生给鸡关山的兄弟们拖延了时间。 鸡关山的人训练有素，他们沉默着，有人的脸上是不舍的鸡关山，有人的脸上是杀意。 还有人跃跃欲试。 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在严格执行着命令，谨遵着上下级的制度。 他们快速果决的从卫七七身后离开。赵志林那边已经开始新一轮进攻，上来一个人用手指炮射过去一个，没几条命那边的人已经学会将简易盾牌放置身前，大大减少了卫七七他们的命中率。 偏偏这时候不能再用炸弹。 再来一次，只怕所有人都要埋在这个地方。 赵志林那边的人有一个越过去自然有两个三个，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翻过来，找到支点翻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卫七七不愿意让他们靠近正在前行的队伍，她吩咐旁边的剑锋：“等会儿我会待在原地，你只管带人冲杀。只要没有人从你手底下越过，就没有人能到我跟前。” 剑锋点头，随后站起身从腰后缓缓抽出两把三掌长的刀，他一只手一把，对着身后的卫七七说道：“主子，我求你件事。” “如果我能活着，我想和叶姑娘求婚，求你同意。” 卫七七一怔：“我这边没有同不同意之说，她要愿意，我风风光光给你办婚礼。” 剑锋背对着咧开嘴，他平日跟冰山一般，却在这种生死极限之间，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两把刀破风前行，一把先一步过去，温热的血迹沾满刀身，随后轻而易举的割下一个人头。 剑锋带着人阻击越过来的人。 在茫茫黑夜之中，卫七七身边是武器不断交接发出清脆的声音，身后是不断穿过的人流，而更远处，剑雨和霍修文正面对艰难的断后。 人不断的受伤、死去。 浓重的腥味在鼻尖挥之不散，卫七七见过各种各样的场景，可如今这如同修罗般的场景还是有些挑战她二十一世纪华夏人的神经。 她浑身都不舒服，冷热交替、腿部沉重、甚至眼前都有些发黑的情景。 可她强撑着。 万万不能在这时候露出一丝疲态。 她试图转头来缓解血腥场面带来的不适感和呕吐感。 转头却看见队伍已经接近尾声。 不断有火把被举起被打下来，队伍的尾末，剑雨和霍修文一边打斗一边后退。 卫七七似乎找回一些理智，强迫自己不去想那等场面。 她理智的借着火把火光，勘察地势。 从这条小路过去，就能直接通往后山的田地，穿过田地，他们就会进入森林。 只要在森林里活着并且逃出去，她就有机会复刻当年她与李渊的路。 就看那条小路，她与剑锋剑雨三拨人能不能及时通过。 否则最后一拨炸药包，可能也会葬送他们。 她身旁跟着的都是背着背包的人，这些人背上有炸药包，视死如归的跟在卫七七身边。 卫七七示意这群人混在队伍里往小路那边去。 来到小路处，卫七七示意人们继续通过她则来到路的边缘处，用手指往下挖了了几下。 容易挖动。 只要将炸药埋在这根处，两边的支撑就会发生爆炸从而坍塌。 这个地方的入口就没有任何作用。 除非他们人多，能一边挖通这个地方也能一边再派人绕路追击他们。 第161章 爆炸受伤 “大当家的！” “忱州急报，说雷浩带着五千人马早在昨日就已经离城，下落不明！” 屋内的李渊唰一下站起身来，屋外的九岚三步并做两步进屋，语气急切继续说道：“我们在宜州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是和鸡关山的联系人断开消息。” “不过你也别急，一日之间消息来回过不来。” “今日是第二日了！” 李渊等不及他猛的站起身说道，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郁。 七娘还在鸡关山。 “让宜州所有的人马都准备好，即刻出发鸡关山！” “是！” 九岚接令就要转头离开，却被李渊叫住：“等等！” 李渊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收回刚刚的命令。” “九岚，我要你留下来做件事情。” 两刻钟后，李渊带着五百人马从宜州城门口离开，群马狂奔，往鸡关山的方向赶去。 —————— 卫七七是在刺痛中醒来的，身上的剑锋剑雨将她护在身下，不远处是跟着他们一同撤退的霍修文。 她记忆渐渐回笼。 她带着人将炸弹埋好，剑雨和霍修文带着人和他们汇合一同撤退。 但是敌人不停的追击，让他们边撤退边阻击。 直到来到那处地方。 鸡关山的大部分人已经离开，只要过了通往后山的这条小路，后山地界宽大，进了树林固然对他们的生存有危险，可对敌人的困难也增加。 是相互的。 最后就剩下二三十人。 “剑锋剑雨！” 几人回过头看来，剑雨因着分神胳膊被割了一刀。 可他们都看清楚了卫七七手里的东西和她脚边露出来半埋着的引线。 呼出来的热气似乎将他们周身的热量都随着一同呼出去，让他们只剩下冰冷。 剑锋剑雨呼吸轻微颤了一下，随后手中的打斗更加狠厉。 他们是李渊带出来的。 是来保护主子的，断不能让主子在他们手里出事！ “撤退——” “撤——” 两个人声音大同小异，都混合着必死的想法。 周边的人慢慢往后撤，阻击到最后，就剩下剑锋剑雨霍修文三个人。 卫七七一直没有后退，她回头看向一直在她身边徘徊的人，“赶紧跟上大部队！” 那些人却是犹豫不决，有人开口：“卫娘子，这个我来，你跟他们撤出去！” 卫七七一把推开那人，这人她认识，虽不知姓名，却是鸡关山少有提拔成守山巡逻的人之一。 年轻人，还有大好时光。 “你在这多耽误一点，我们就多一分危险，走——” 她如此说道，那人只能被人拉走。 卫七七站在原地，等剑锋剑雨和霍修文通过了，卫七七才从那小道离开。 四个人边跑边后退。 直到卫七七猛然停下来，一旁的剑雨眼疾手快一把打落伸到卫七七跟前的长枪，和人缠斗在一起。 而卫七七则拿起手中最后一个炸药包。这炸药包的引线已经被点燃，正慢慢上升。 在极度的压力之下，卫七七听不见周遭的所有声音，只有眼中那不断燃烧的引线。 到一定程度后，一个猛冲使劲将炸药包扔在自己预先试想的地方。 随后转身对着剑锋剑雨和霍修文大叫：“快跑——” 剑锋剑雨左右一把抓住卫七七的胳膊，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撤离，剑锋背后一把长枪刺过来也不避闪，直愣愣的让他刺进去。 他们不停的奔跑。 只怕耽搁一点就让他们命丧当场。 轰—— 第一声爆炸响起。 卫七七等人的耳膜只觉得震破，可还想跑，却被剑锋剑雨扑倒两个人均落在她身上替她挡了后面扑闪而来的爆炸风浪。 一下子就没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卫七七闷痛的脑袋甚至都转不过来自己在哪里。 不过在看到剑锋剑雨霍修文之后，最后迟来的记忆冲刷着她的脑海。 霍修文这时候也挣扎着爬起来。 天光微亮，月朗星稀已经不见，伴随而来的是照耀大地的日光。 她转头之前炸药炸的地方已经倒下许多的山石，彻底阻断中间的路，想要清理这条路得很长时间。 卫七七摇晃着站起身，剑锋剑雨半个身子被埋在泥土和碎石之下，两个人毫无反应。 她心跟着一下子抽痛，连滚带爬的过去用手拨开两人身上的泥土。 霍修文也过来，手指微颤抖的跟着一起扒拉。 两个人沉默却默契的配合，他们配合了很长时间，手指刺痛指甲都不成样子开始渗血也不停止。 那可是剑锋剑雨。 是她的家人啊。 她好不容易拥有的家人，能为了她去死的家人。 土块被拨开，越是深挖越是心惊。 他们身上不仅有土块还有石块，这样的石块砸在人身上，不敢想象人会怎么样。 “主子——” 叶元欣的哭腔突然传来，随后猛然冲过来，她和迦娜戴建功带着一帮人过来。 卫七七的思绪已经转不动，一晚上没合眼精神高度紧绷连轴转到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只想救人。 救人。 有其他人帮忙两个人很快被抬出来。 叶元欣的眼泪就没停过，剑雨先被抬出来，他身上都是血迹，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当看到剑锋一身血，腿上还不停的滴落血液的时候，叶元欣眼泪更加汹涌。 “快走。” 卫七七说道，她不知道昏迷多久，只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几个人抬着剑锋剑雨，扶着卫七七和霍修文赶紧从这里离开。 路上听其他人说，戴建功带着人已经进了林子，并且布了陷阱，只等他们过来再想办法逃往宜州。 卫七七被人扶着到戴建功跟前的时候，戴建功只能通过衣衫来辨认人。她的状态也没比剑锋剑雨好到哪里去。 浑身脏污发丝杂乱，脸上手上都是血污，十指更是没法看。 这哪里还是他们鸡关山被众人精心养的卫娘子。 戴建功下意识伸手去触摸，反应过来不妥后赶紧收手，那边的叶元欣和迦娜两个人合力照顾卫七七。 剑锋剑雨有其他人照顾，可卫七七只能让她们两个来照顾。 鸡关山之前一直养着的医师带过来，看到卫七七这个样子，那医师震惊，连忙拿出草药来给敷。 过了一整天，这期间卫七七一直没醒。 第162章 人为刀俎 待在森林里的好处就在此刻展现出来。森林里丰富的野菜和动物成就他们的晚饭，陷阱没有用到人类身上反而捕获一批又一批的猎物。 这些猎物被剥皮抽筋放在火上炙烤，发出滋滋油声的时候，卫七七才从类似昏死过去的情况中抽离出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夜幕已至。她旁边就是小小的火堆，不知是谁的外套混合着衣衫，将她包裹在里，迦娜靠在她旁边，抱着她睡着。 卫七七从她手里抽离出来，动作很轻却还是惊动迦娜。迦娜虽然瘦弱，但天生骨架子大，比她还高半个头。 此时醒过来看向卫七七，还得低头看她的情况。 “你……好吗？” 卫七七醒过来，脑子还不具备转动的能力，她知道她现下一定着了风寒，身子各处酸痛不已加上脑袋昏沉忽冷忽热。 乍然一听到蹩脚的你好吗，也下意识回答：“我很好，谢谢。” 不合时宜的回答让卫七七想笑，脸上却扯不出嘴角来笑。 迦娜伸手去摸卫七七的脸，可摸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她的手冰的根本就探知不到任何温度。 在迦娜眼中，不，在任何人眼中，此时的卫七七是狼狈的，她从精心娇养的状态中抽离，以一种颇为狼狈和不堪的一面呈现在众人面前。 也是令人敬佩的，她有勇有谋，那类似天罚般的东西给他们带来极大的生机，若是没有那东西，恐怕他们现下活着的九百多人，恐怕只剩下二三百。 卫娘子没有逃跑没有丢下他们，反而是最后一个垫底最后一个撤退的。 她的确当的起鸡关山上比所有人都高的地位。 卫七七被砸的昏迷前是黑夜，睁眼就是天微亮，她挣扎着挖了很久的剑锋剑雨。救出来后再次昏死，醒来已经天黑。 她摸算着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 突如其来的灾祸让她猝不及防，灾祸也好受伤也好，都没让她有太多的变动。 很多时候她都想着，再坚持坚持，能挨过去最好，挨不过去也好，反正前生后世都这么痛苦，凡尘皆苦，早死晚死又有什么要紧的？ 她就提着那口气硬生生坚持到现在，从来都是这样，有困难就解决，解决不了就死。人生还能给她几次这样重生的机会？ 她醒过来，迦娜就忙前忙后的伺候她，一会儿给她递水一会儿给她撕一些被泡软的肉丝。 周边的人都知道她醒过来，戴建功过来蹲在卫七七跟前。 “卫娘子，让你受伤实在是我的不是，等大当家的回来，我一定请罪。” 戴建功请罪并不是毫无缘由。 李渊隔小半个月就偷摸来一次，偷偷的来悄悄的走。跟戴建功撞上，当时李渊就同他说无论发什么，七娘的安全都要得到保障，否则谁活都没有用。 戴建功摸不准李渊对卫娘子的感情。山上的人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可他们这些亲信却是最为了解他们之间有没有除继亲关系之外的关系。 这些年来的确没有。 可李渊的某些行为太过于占有欲和保护性太强。这超乎普通继亲的关系也是实打实的。 他原本应该守在卫七七身边，确保她的安全就好。可他是百户，百户责任的使然和卫娘子的要求，让他只能带着大部队突围。 带着大部队突围就一定看不到卫七七，在所有人和卫七七之间，他毫无疑问的选择了大部分人。 卫七七浑身力气都被抽走，她靠在又冷又硬的树干上，声音有些虚弱和细小，发出声音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虚弱。 戴建功一上来就说请罪，让她懵了一下，脑子里缓慢转动，反应过来戴建功说的是什么的时候，戴建功已经跪了好一会儿。 “戴大哥，先起来吧。” “你是一等一的好人和指挥官，你做的一切决定都没有错，何来请罪之说。反而是我们要谢谢戴大哥你，能临危不惧活着带我们这么多人出来。” 戴建功听罢，深深的看了一眼卫七七。 “起来吧戴大哥，我身子不方便，就不扶你。” 戴建功像是此时此刻才终于深刻了解卫七七一般。此前她是李渊的继母，美艳绝色的美人。 聪慧过人做出来的东西实实在在是惊涛骇俗的，不论是引水过田还是制曲辕犁还是那天罚般的东西。 她所做出来的东西，每一样，只要有一样东西现世，必定刮起一场腥风血雨。 无人了解到她聪慧过人的背后，还有双洞察秋毫的眼睛。 “我们人数还有多少？” 卫七七询问目前的状况。 “加上老弱病残和后勤部，零零总总应该有九百人。” “对了卫娘子，之前我们的人不是抓了个活口带出去审问，我们连夜给审问出来了。” 卫七七抬眼看向戴建功，目光中想要求证是不是她想的那个。 “这次围攻鸡关山的，是忱州的雷浩，他带着五千人马悄无声息的出城，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有接收到信息。” 雷浩。 卫七七将这个名字在嘴里过了两遍，血腥气弥漫在口腔里，生锈的味道。 今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日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自然也是行的。 “从最近的路口绕路，最快也要半日的时间，想来现下，他们已经抵达这片森林外面。” “一旦让他们围住，我们可以一直在森林里周旋，可伤患等不了到时候他们的情况就危险了。” 戴建功没想到卫七七还考虑到这层面上，点头认同：“是，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动身。” 卫七七坐起来，浑身疼痛难忍，她强撑着说道：“吩咐下去，所有人准备得当，手指炮都装好，自己做主什么时候用。” “危机时刻保命用，炸药包所有的都让他们交上来，肯定还有遗漏的没拿出来用。” 她思绪有些清明，正好趁着这机会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还有。”她说到这里，语气停顿一下，带着不可名状的语气说道： “若军中有不服从军令者，还有借此蛊惑人心者。 杀无赦。” 第163章 反复昏迷 她说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可其中的杀意让人为之一怔。 队伍是在一钟后开始行动的，睡着的没睡着的，通通都起来收拾东西。 卫七七到现在都没有能够去看一眼剑锋剑雨的情况。不过从叶元欣迟迟没有回来看，情况应当是很不理想。 她是被四个人给抬着的，实在是浑身没有能动。 四根较粗的树枝用布条紧紧的绑在一起，然后上面用不知是谁的衣衫做成简易的单架，卫七七被迫躺在上面。 她知道她的情况非常不理想，也不坚持。只是周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如同过了水汗津津的。 队伍一直行走，卫七七躺在担架上，不时颠簸一下，她手指抓着担架的边缘，这担架让她躺的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摔下来。 可这情绪只担心一会儿，更多的时候她是昏昏沉沉的，一会儿醒来看见停僮葱翠的林冠，一会儿陷入昏睡。 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她的担架颠簸了一下，这次颠簸的幅度很大，使的她差点摔下来。 一旁有几只手迅速的扶上她的周身固定她的位置。 她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被放下来，然后听见周围的声响。 “前面传来消息，遇到有人包围，让我们自己都准备好，只要冲出去，我们就有机会！” “速度点！” “都怎么……” 绵绵不绝的细碎声音，让卫七七有些躺不下去，她挣扎着起来，身上盖着的破旧衣衫从身上滑落。 有人注意到她的情况，来到她跟前。 “主子。” 开口的是叶元欣，她红肿着一双眼睛跪在卫七七跟前。 见到她，卫七七开口：“发生了什么？” “听说前面被人围住了，正在进行战斗准备。”叶元欣低声开口。 “谁在领战？” “戴建功百户和霍修文二当家的。” 叶元欣说道，然后她上手将卫七七扶好，给她用衣衫厚厚的裹住。 “剑锋剑雨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叶元欣呼吸一滞，她想开口隐瞒他们的情况，抬眼看到卫七七平静的目光，却又瞒不下去。 眼泪晶莹剔透的掉下来好几颗。 “他们…他们还没醒过来。” 卫七七心下一沉，刚有些清明的眼神顿时蒙上一层阴翳，胸口处也涌上来猩甜，被她硬生生压制住。 这种时候这种情况，昏迷到现在，他们受了多重的伤？他们因为没有药要承受多少？伤口单独发炎发烧，那些碎石土块颇有重量，有可能伤到他们五脏六腑。 剑锋剑雨，有可能会死。 想到这点眼前顿时灰蒙，瞬间失去意识。 她知道她在做梦，外面清醒的世界在打仗，兵器交接刺耳的声音和她记忆最深处的场景慢慢重叠。 直至她陷入那被刻意遗忘的记忆。 她不是从出生起就是孤儿，她原先是有父母的。虽记不清父母的样子，可是却记得他们的好。 严父慈母的经典幸福美满中产家庭，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出现车祸父母为了保护她而死亡的时候，她从世界上最幸运的孩子成了世界上人人可欺的孩子。 中产家庭代表着物质上不愁吃穿，那本是她父母留给她的东西。她未成年，成了要去亲戚家的被收养的孩子。 最开始是被叔叔家收养的，他们对她一开始很好，直到她身上再榨不出任何价值，就对她两三天就打一顿，每次下手都颇重。 她那段时间总觉得她要死了。 可她想活着，她的父母那么恳切的想要她活下去，母亲不惜用命护住她。 她逃出去了，在一把火烧了叔叔家后。 他们从她身上得来的，哪怕她全部拿不回来，也要他们吐出来一点。 她可以不要，却不能让人拿着她的东西。 这是她七岁的时候记住的唯一的事情。 之后就是记忆模糊的流浪生活，浑浑噩噩的，白天捡垃圾捡泔水捡别人吃不完的东西吃，晚上睡在某个小区的楼梯道里。 她做的隐蔽，没有人发现她。 可命运却并不眷顾她。 她被发现，被上报，然后也被人注意。她不想再被人收养或者再进入什么地方，她一个人可以活的很好。 所以她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趁人不注意逃了。 她的逃跑给了盯上她的人一个可乘之机。 被人压制在地上，想要将她裤子扒下来的那一刻，她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但是就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害怕到眼泪将她的头发打湿，她手脚并用都阻止不了成年男人的力气。 只是在某一个瞬间，压住她手脚的人却猛的不动，随后倒在她的身上。 有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生从一旁出现，低头看着这个哭的一抽一抽的女孩。 “起来，我爸妈说，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那个男孩叫时嘉良。 是她在那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她被魇住，根本清醒不过来，所以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 戴建功和霍修文两个人，一前一后配合默契。戴建功在前方战时指挥，霍修文在断后。 中间包裹着各个伤员。 戴建功先是用手指炮杀死一批人，伴随而来的是厮杀。 无穷无尽的厮杀，双方人数相当，可他们这边的伤员或需要背或需要抬，在中间伤员上就耗费一部分人。 可他们有手指炮，用手指炮解决一批人，双方旗鼓相当。 戴建功带着人开始硬生生突围。 对面的人则是全力要将人留下来。 长枪交接，火星从铁器上发出，双方有来有往的见血。 很快他们这边因为训练格斗略微带点优势。 戴建功安排中间的伤员赶紧跑，他们继续阻击这些人。 而这些人也发现，鸡关山上的人受伤，是他们的软肋。 一方面拼命的攻击软肋，一方面拼命的守着。 两厢权衡之下，竟是反胜为败，他们落了下风。 卫七七再一次醒来。 她呼吸不可闻，视线扫过左右两侧的情况。 抬她的人可能左右躲避，让这条路颠簸不已。 猛的，哪怕有人接住她她还是摔了个狠。 迦娜和叶元欣两个人护着卫七七，在戴建功注意到他们的情况立马派人去保护她。 可一柄长枪却是直直的送到跟前。 刚醒过来的眼神里，看见的是红缨长枪直取她要害。 第164章 一枪穿心 红缨枪就那么直直的送过来，卫七七在这短暂却又显得漫长的时间里，还看到对面士兵狰狞的面容。 须臾之间，时间无限被拉长，眼看那红缨枪就到跟前，她甚至听到破空的声音。 叮—— 破空而来的红缨枪被一把朴实无华的长剑拦截，一个挽花让那长剑将那长枪打落在地上，随后长剑旋转，直直的将人的头颅砍下来。 鲜血飞溅。 卫七七眼中将这可怕的场景塞进脑海里，来不及害怕人已经落入一怀抱里。 淡淡的皂香被压制在浓郁的血腥气里，抱她的人给她鼻腔大概位置放置了一块手帕。 手帕是熏香过得，叠的整整齐齐。 香味混杂着皂香让卫七七一下子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 她心弦雷动，甚至听不得周边的声音。 “七娘，别怕。” 李渊的声音。 卫七七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可周边的环境没有给她想的时间。 李渊一只手环抱着她，一只手提着长剑。 他抬手落下之间狠厉无情，鲜血飞溅，这空挡时间李渊抽空将卫七七的脑袋摁在脖颈处。 卫七七原本是站着被环抱着，可她的身体让她虚弱的连这么站着都有些困难，李渊干脆将她横抱起，一只手从腿弯处穿过，落在尾椎骨那儿，将她固定在身上，另只手抬着剑径直往前杀去。 这边的异常很快吸引到人的视线，当看到李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鸡关山这边发出巨大的叫声。 “大当家的回来了！” “大当家回来了——” 一声接着一声，声音越来越大， 一瞬间他们只觉得主心骨回来，信心大增。 场面渐渐翻转，李渊带着人从这个包围处开始突围。 “戴建功，你去帮一下霍修文，和他一起收尾。” 李渊这时候已经一边抱着卫七七一边杀人杀到队伍的前沿，戴建功自然听到他的声音，有大当家的在，他比谁都放心。 很快从队伍的前沿一路杀回队伍的后沿开始进行断后。 李渊的周边已经被自己人顶上，出现以他为中心的真空带。 他趁着这机会将长剑插回背上的剑鞘，然后两只手稳稳当当的抱着卫七七。 “你带着几个人，将靠近的那几个人杀了。”李渊吩咐道身旁的年轻人。那人看过去他前面还有十几人，领命后就带人上去。 身后有大当家的，大当家能带着他们走出去。 想到这里，这些人士气大增，手中下的死手也越来越重。 对面渐渐不堪他们这么拼命的打法，节节后退。战场上一旦出现弱势的现象，无疑是非常恶劣的。 因为这会给敌人增加信心给自己人心中增加恐慌。 而这些人一旦后退他们就不可能再前进一步，直到他们被尽数消灭。 李渊再次开口对另一个人说道：“从这上去，和前面的人配合给队伍撕开一个口子。” 跟在李渊身旁早已经蠢蠢欲动的人一听到命令，疲惫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他提着长枪就往前去，按照李渊的吩咐从另一边入手，前面严实的包围圈渐渐开始变薄有了细小的口子。 两边的鸡关山的人一见到口子，更加发了狠的打，不停的将人从那口子处撵开往别的地方去。 突破口渐渐扩大。 李渊转身，示意其他人分成两边，让中间段的伤员通过。 多日以来习惯性的服从命令刻在他们骨子里，完好无损的人像是两把长剑，硬生生将严严实实的包围圈分成两部分，从中间穿过。 千人之前，李渊抱着卫七七就站在战场的中心指挥着手底下的人。 原本士气低迷的一方因为李渊一个人的到来，情势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这两日的疲惫绝望，想到他们平静生活莫名其妙的被打破。 还想到他们在洛州，也是这样一夜之间就成了流民无家可归到处流亡。 不甘愤恨形成了他们的动力，让他们不知疲倦的配合杀人。 等中间的伤员过得差不多，李渊沉声开口：“后面的跟上来，左右两边边打边往中间回缩，着重突围！” 通讯员将他的话奔走告诉在场的人，敌人听得到自己人也听得到。所有人都在进行最后的博弈。 “兄弟们！大王说了，剿灭鸡关山，回去后封百户赏千两银子！” “我们只要撑住，撑到大王的派来的支援赶过来，我们就是功臣。” 这句话很好的带动对面的人跟着一起拼命，见这招有用，这个队伍的指挥员继续鼓舞士气：“回去后有妻有子有钱的日子是多么舒坦，跟着大王就会有……” 一把红缨长枪破空而来，以雷霆之势穿过那人的心口，从前方穿到后方。 一枪穿心！ 红缨在那人的身后不停抖动，风吹过，那染过血的红樱在风中被吹动一下随后重重跌落尘埃，跌在垒起来的尸体上。 李渊收回手将有些滑落的卫七七固定住，他轻描淡写的将对方的将领一枪穿心，末了还一脸云淡风轻的抱人。 这招操作直接让周边的人都给刺激到了。 单手抱人，单手一枪穿心！ 人的胸膛要是想穿过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从前胸穿后背？ 又要有多大的准头，能隔着这么多人在那么远的地方看清楚？ 鸡关山的人再次疯狂，李渊深深刺激到他们，让他们手底下根本就没有留情。 而那边因为指挥者被人弄死人心溃散，这小心围堵的人已经走进穷途末路。 李渊看着已经不成气候的人，再次开口：“撤退，别恋战！” 消息传下去，这边的人迅速争斗着撤退，而敌人则是有意无意的放他们离开。 指挥者已经死亡，剩下的人群龙无首，明白他们根本就打不过这群人，只能做做样子，一边攻打一边保留实力。 大部分队伍已经冲出来了。 李渊抱着卫七七开始撤离。 等危险解除，李渊撤离过程中手搭上卫七七的脉象。 他脸色越来越沉，阴沉的目光从卫七七狼狈不堪的身上略过看向身后的那群人。 第165章 众人之前 李渊抱着卫七七在人前稳稳当当的，所有人跟着他在后面跟着，不时有人抬眼看向前面两个人。 卫娘子是难得的好人，是他们见过所有女人中，最为出彩最为聪慧的女人，她为鸡关山所有人考虑，赏罚分明。 这样的人，是天仙一样的人儿。 而他们大当家就更别说了。 少年英才，从知道他真实年龄开始，他们这些人就已经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听说文有成武有就，比他们还小一圈儿的人，这样的人考虑事情之全面，让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人汗颜。 可就是这样好的人，郎才女貌本该是天作之合，偏偏他们之间横隔着年龄以及身份。 他们的身份说出来是会让所有人不齿且唾弃的！ 他们这…… 声音心思各异的人李渊他并不想知道，他心中现如今全是暴戾，正在进行缓慢的压制。 当务之急是回宜州。 无论他有多么想杀了那些人，他必须先回宜州。 五千兵马并不是他们这些连一千人马都没有的人能比得过的。 以少胜多也得提前准备计谋辅助，而不是硬刚，硬刚是不可能人数差距悬殊的情况下赢。 李渊手里抱着卫七七，脚步一步未停的往前走。 怀里的七娘格外的轻，轻的李渊生怕一放手她就要没了。 原先金尊玉贵的人儿，脸上手上何曾有过这么明显的脏污？现在脸上手上和身上的脏污已经是最其次的。 让李渊难以忍受的是，卫七七正在发高烧，连带着脉象紊乱，之前的陈年积疴正在反噬。 浑身滚烫连带着昏迷不醒正在一点点挑战李渊的神经。 他们从鸡关山的后山出去，离忱州比宜州近，在经过快速撤退经过忱州的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他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卫七七还在烧，李渊亲自将她放置在披风上，拿了块手帕给她擦拭脸上手上的脏污。 叶元欣和迦娜用水壶接水，然后过来清洗手帕，好让手帕冰敷在额头。 没了手帕，李渊就从下摆里衬上撕了一大片的布料，然后开始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拿来给卫七七清洗。 事情发生的所有人猝不及防，让卫七七出门的时候着急着里衣外面套了外衫，外衫外面是迦娜给她的外衫，三层里面，一层是里衣两层外衫。 外衫是充当装饰的，虽说有些保暖，可由于宽大，一般来讲都没有内衬来的柔软舒适和保暖。 李渊将自己身上的外衫里面的其中一件较厚的内衬脱下来。 本身就处于隐蔽的位置，加上他这边的动作做的隐蔽，除了亲近的人，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实况。 厚厚的内衬脱下来，李渊身上不过里衣一件，内衬一件和外衫一件。 他将卫七七扶起来，转头看向叶元欣和迦娜，叶元欣自觉起身拉着迦娜转身抵挡人们可能投放过来的视线。 卫七七出门的时候仓促，最外面的外衫裹的较为严实，可脱掉最外面的外衫，经常的外衫宽大散乱，里衣更别说松松垮垮。 两件衣裳交相叠加，领口处肌肤曝光，露出一大片锁骨。 精致锁骨露在明灭火光下更显得莹白，宛若白瓷一般。 李渊的目光在那处停顿一下，随后上手给弄整齐，绳带绑的严严实实不会透风后，又将他的厚内衬给卫七七套上。 做这些的时候卫七七仍处于昏迷，李渊几乎是一把手给她脱衣服又一把手给她穿上衣服。 等内衬穿好系好带子，又套上两件外衫，有总好过没有。 李渊拂开糊在卫七七脸颊上的秀发，那秀发沾汗，满头乱糟糟的。 他随手将额头上的手帕拿下来，一旁的叶元欣立马给他换另一块冰水里浸过的。 顺着刚沾过水的头发，李渊将卫七七抱在怀里，将她松散凌乱的头发拢在一块儿，然后绑好。 被李渊收拾过，卫七七才勉强有个人样，可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整个人呈现一种极为病态的美感。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七娘若是平安健康，外貌又有什么关系？现在这模样简直是在戳他的心窝子。 好像在告诉他，你就算努力到这一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护不住所有的一切。 “七娘……” 他们在这里并没有停留太久，等给卫七七收拾的差不多，李渊就命人继续前进。 队伍的行动缓慢起来。 之前是拼命斩杀，我不杀你就是你杀我。那是透支身体所产生的动能。 现如今短暂的安静下来后，再行动起来，过度透支力气的身体已经乏力，再提不起任何一脚步。 故而队伍的速度比之之前大幅度下降。 李渊怀里的卫七七用披风裹的严严实实，连带着头部都被裹起来只留一通气的地方。 他们走了好些路走了一天，按照这个路段他们连一半的路程都没到。 “报——” 有人从身后传来消息，通讯兵跪在地上说：“有五百人正在靠近我们。” 李渊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周边的方向。 这里只有几个小山坡可以用来掩藏一行人，可只要那些人去检查这么多人肯定是藏不住。 “伤员老弱妇孺都安置在小山坡背面，小山坡背面留一半的人保护，确保他们不会第二次受伤。” 周边的人都纷纷点头。 卫娘子和大当家的从一开始就一直带着伤员逃亡，他们这些人并不觉得这些人是累赘，反而很愿意为他们服务。 毕竟刀剑无眼战场凶险，自己总有受伤的时候。若是自己也被敌人所伤，也绝不希望自己被放弃。 一行人当即分成两拨，一拨人由霍修文带领躲藏起来。 另外一拨人，由李渊亲自带队。 等待的期间，李渊将剑擦干净，手上的动作没停，吩咐却是一个没落下。 “吩咐下去，我们人数相当，还多一些，只要速度够快够狠，我们就能赢。” 还记得跟他们说：就说打完这些人，我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格外的刺激着众人，只觉得浑身都充满力气。 他们原先在洛州有家，后来洛州没了不说还没粮。 被压迫的人们不得已才开始流亡。 鸡关山也是，现如今鸡关山也失守。 想着想着，想的人心里憋着一把火。 凭什么他们不能过安安稳稳的生活？ 第166章 隔空轻吻 这世道变得这个样子是他们的错吗？ 蝗虫过境将庄稼都啃食完是他们的错吗？ 上位者为权为色为利让他们流离失所战火频生是他们的错吗？ 乱世之中想活着怎么了！ 想到这些，越想越恼火越想越生气。 “这世道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跟着大当家的，闯出一条属于我们的路！” 人群中乍然有一人高声呼喊，他紧接着又说道：“我们回家！打完了就回家！！只要我们都在一起，哪里不是我们的家！” 李渊眼神扫过刚刚愤然开口的人，他没说什么，将擦拭好的剑插进背后。 临走之前，他低头看向卫七七。 七娘的神情很是苍白，昏迷中似乎很是难受眉头蹙起。 他心口充满对卫七七的怜惜和对他人的暴戾。两者重叠在一起，直让他神识分裂，恨不得此刻就虐杀他人。 可他知道，七娘只要醒了，就会厌恶他的做法。 七娘喜欢正常的，开朗的人，所以他要成为一个正常人。 他将卫七七放置在叶元欣和迦娜中间，动作极轻甚至屏着呼吸。 “等我回来。” 温热的触感靠近额头，不过到底没触碰上，只是隔空轻轻的点了一下，随后快速抽离。 他离开的背影让叶元欣目瞪口呆。 小丫头经历过生死一线，喜欢的人性命垂危，都到这一步她都没想过小主子会对主子有这种非分之想。 叶元欣蓦地看向卫七七，又看向渐行渐远挺直欣长的身影，感觉外面的冷气儿都没有这件事让她心里发寒。 小主子！ 那可是主子的继子！！ 他怎么敢的？继亲关系如何显露在人前？小主子那么聪慧过目不忘的人，他会不知道这种关系，会让主子陷入天下之大不韪的境地？ 主子呢？主子知不知道？ 这边的叶元欣心慌意乱，她满心满脑子都装着事情，一方面担心卫七七和剑锋剑雨的伤口，一方面又担心小主子莫名对主子的情感。 甚至想到后面她还疑惑起来。 “小主子是不是不知情？这样的事情继亲之间也是不可以做的。他从小养在主子跟前，没接触过他人，感情方面一片空白不知道也很正常。” 说着说着，她就怀疑起来，说不定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她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的李渊却是肃着脸，带着一众人隐蔽起来。 可这周围视野开阔，也没什么地方藏着，敌人一过来就瞧见他们。 李渊带着人站在最前沿，双方人数差不多，加上又都知道对方的行踪，只能这样面对面的对峙。 “我们大王说了，凡是鸡关山的人，只要投靠大王，就会有赏金并且可以成为我们之中的士兵，享我们同样的俸禄，吃饱喝足。” 对面喊话的人声音大且字正腔圆吐露清晰。 鸡关山这边的人全部都听的一清二楚。 李渊抬眼，戴建功高声询问：“阁下是何方人，我们与阁下背后的大王素昧平生，并未有过节，怎的就遭了这番劫难？” “可不是什么素昧平生，我们大王说了，李渊此人，坏了他的好事，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李渊。” 旁边的领头说了什么，喊话的人这般说。 李渊微眯，戴建功开口：“忱州的事，与我们并没有关系！” “哼！”那人冷哼，“有没有关系也不是你说了算，再说一遍，现下投降的人，与我们一样，享同等俸禄成自己人。若是不降，那只有一个下场，死！” 说着那人后面分开，有人将什么抬上来抬到众人跟前。 “此人你们应当认识，是你们曾经的同伙，他现在成了我们大王的人，我们将他奉为座上宾，以后就是我们自己人，绝不会伤害他。” 何三狗被推到众人跟前，他见到这些人，神色有些仓惶，不过这仓惶的神态只有一瞬就消失不见，紧接着的是趾高气扬的神态。 他看向众人，眼底的怨气不加掩饰。 李渊身后的人顿时怒火冲天，满眼恨意的看向何三狗。 身旁的戴建功凑近李渊说道：“主子，对面的何三狗原先是我们鸡关山的人，他这个人因为个人品行低劣，被卫娘子判了死刑，让其死亡下葬。” “只是不知怎的，就成了对面的人。” 戴建功的话让李渊歪头看向何三狗。 他知晓七娘有自己的底线，连处罚都少，更何况是死刑，想必这人已经无药可救。 既然是品行低劣的人，那么叛逃鸡关山，引领敌军进入鸡关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这个人，雷浩的军队没有那么快进入鸡关山，而七娘也不会受如此艰难惊忧，她会等到他来救，会惊慌但绝不会竭力受伤忧思过重。 李渊目光渐渐变冷，他一直盯着那何三狗。 对面的人已经没什么耐心，他料定这些人内心是害怕的，因为他们虽然只有五百人，可是还有援军很快就会到场。所以只要拖延时间，到时候他们的人一到，就有必胜的信心。 “所以你们到底选哪个？是投降还是留下来送死？” “听这人讲，你们山头上有个绝色的人，这样的人儿，还有那个叫李渊的，命留下其他人你们现在离开也随意！” 男人说道，一旁的何三狗发出阴笑，他笑着避开别人的目光。 而李渊一瞬间就知道那男人说的是谁。 眼中的杀意弥漫，他歪头看向那人又看向何三狗，忽的转头，冲着身旁的人拿上弓箭和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箭射向那男人。 噗嗤一声，男人口中中箭，手指颤抖着捂着那箭矢缓缓倒下来，眼中还迸发出不可置信。 鲜血缓缓流出，那男人因为疼痛浑身抽搐，他不甘的想要望向射向他的人，却怎么都抬不起头。 眼睛睁的老大。 死不瞑目。 那男人倒下后两方的人都没回过神来，而李渊不紧不慢的又抽出一只箭，羽尾被凌冽的寒风吹过，倏地以破空的速度直直的冲向那何三狗。 现场寂静一片。 那箭只剩下箭尾，剩下全部没进何三狗的嘴里。 李渊将箭一收，冷峻的说道：“杀——” 第167章 梦回过去 李渊说罢，先一步拔出剑往前冲去，场面猝不及防的变化，先后死了两个人。那边的人在首领死的那一瞬间，骚动一片。 有人在紧急情况中站出来指挥，是之前喊话的人，两方人马相碰，兵器交接声、喊叫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原本地上笼罩着一层白霜的地方被鲜血浇灌，作为战场的地方血红一片，让人目光不由被刺。 李渊目光明确，直奔指挥的人，群龙无首的人更容易攻破。他长剑一伸，与那人的长枪相撞，两种视线相对，那人只看见这年轻人目光中难以盛放的杀意。 他动作够快，在战场上混到能接替领头的人，绝对不是花拳绣腿。可还是不敌李渊千钧之力，长枪杆子上一个裂痕出现，紧接着李渊手中的剑以一种刁钻的角度转过来，直直从那人的咽喉划过。 将那人咽喉处划过之前还推了那人一把，剑锋入的更深，而鲜血却全部溅在地上，没沾上李渊一点。 战场上容不得犹豫，李渊转身就将长剑刺入正在被鸡关山兄弟用长枪打的节节后退的人，正中那人后心。 而逼迫人的那个鸡关山兄弟，还没来得及和李渊说句话，就被人从后面长枪刺入，当即倒下死亡。 李渊猛的抽出剑，脸色沉着的转身进入厮杀。 这场厮杀纯粹是以命搏命，在李渊带领下，正层层压制那方。 那边叶元欣和迦娜抱着卫七七将她护在怀里，避免被寒风吹袭。剑锋剑雨就在不远处，叶元欣怀里抱着卫七七，眼神却是频频望向身旁被人用东西挡住风口的剑锋剑雨。 她目光悲伤又担忧的停留在剑锋身上，卫七七就是在这时候醒过来，她一醒过来，就看到叶元欣的眼。 “怎么这副样子，看着像要为谁陪丧似的……” 她声音沙哑细微，若不是叶元欣和迦娜一直抱着她，恐怕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主子！” 叶元欣惊叫，一旁的迦娜连忙查看她的情况。卫七七的状态更加不好，这种冰天雪地倒寒春的时候，她起热发一身汗。 迦娜急了只能说出她自己的话，末了说一句：“七、七……” “主子，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叶元欣摸了一把卫七七的脸，那取下来降热的帕子温热的很，问着问着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下来。 “好一点了。” 卫七七说着，想要起身却浑身乏力，还是身后的迦娜给她扶着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靠在迦娜身上，“剑锋剑雨怎么样？” “他们……他们还在昏迷，还没醒过来……” 叶元欣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说这话的时候卫七七现在这种脆弱的状态都能感受到小丫头的害怕。 害怕剑锋剑雨就此死去。 “别怕。” 卫七七说道，“他们会醒过来的。”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轻而易举的安抚叶元欣的焦躁。 “李渊呢？我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他好像来了。” 叶元欣点头，“小主子来了，他在……” 话说到这里，叶元欣突然想起来刚刚李渊那个若有若无的吻，说的顺畅的话一下子卡壳，“他……” “他……他去阻拦后面追上来的追兵。” 叶元欣坑坑巴巴的说完，她的异样卫七七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她现在没有精力去细想。 听到人真的回来了，并且还去阻击人，昏昏沉沉的头脑更加昏沉，只觉得脑海里如同一团浆糊根本就弄不清。 李渊。 正说话间，有人叫了一声大当家，卫七七顺着声音瞧去。 不太清明的眼神撞见正浴血归来的李渊，她心一颤，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李渊走近几步，就发现卫七七已经醒过来，正想迈步往前去想瞧一瞧她，身上刺鼻浓重的味道却让他止住脚步。 他停在原地，深深看一眼卫七七随后转身离开。 卫七七被看的莫名其妙，原本等人来了想问一下情况的，人却离开了！ 她还是很难受，见人不在就想眯一会儿，迷迷糊糊又睡着。 梦中她再次回到前世，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没怎么做过以前的梦。到如今只有两次，一次之前发烧时候做的，一次现在。 她清楚明了的知道自己在做梦，这些场景人物也都是成为过去的。 抬起手，她发现自己仍旧是古装的打扮，她身上穿的还是她最喜欢的那身月白色的衣裳。 稚嫩说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女生穿过她的身体径直往前走，像是看不见她，她与别人道别完，走路还有些带风的离开。 卫七七震惊，愣在原地。 她看向远去的小女生背影，忍不住抬脚跟上去。 那是她小时候的模样，她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抬起的脚步略有些急促。 果然那女生和别人道别完脚步轻盈的往家的方向赶去。 卫七七想起来她现在是什么时候。 是在福利院里被人领走抚养，这时候的她在家庭的关心下渐渐敞开心扉。 也是在家庭中，跌入人生的深渊。 她跟在女生后面，一直说着让她不要回家，苦苦哀求对方却是什么也听不见，恍若无闻的到了家门口，拿出钥匙出来。 养母家里的母亲摔断了腿，要回老家一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今天只有养父在家里，养父说让她今天早点回来，带她去吃全家桶，让她吃个够。 门开的声音让卫七七着急加重，她想抓住女生让她不要踏进门去，然而抓了个空。 卫七七停留在原地，听到里面的动静。 小女生欢欣鼓舞的声音，让养父带她去吃好吃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一阵响动，小女生突然传来尖叫。 卫七七双手紧握，声音源源不断传来，她忍不住捂住耳朵。 她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 仓惶躲避的脚步声，女生苦苦的的哀求养父，里面的声音却像是魔音一般传入她的耳朵中。 紧接着一男生像风一般冲到卫七七跟前，穿过她的身体，手猛烈急促的拍打着门。 “七七！” “七七开门！” “我是哥哥！” 第168章 她的梦魇 少年时嘉良。 卫七七看着许久未见过的人，恍若隔世…不对已经隔世的人，捂住耳朵的手放下来忍不住去抓时嘉良。 不出意外的穿过身体。 里面的叫喊声不停，可没多久，门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女生浑身颤抖的开门，眼中满是惊恐。 她看向时嘉良，忍不住哭出来。 “哥……” 时嘉良猛地拉开门，冲上去一把抱住女生。 “哥…怎么办啊…我杀人了，我把我爸…我把他给杀了……” 女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第一次杀人让她惶恐，都不知道要干什么，浑身颤抖，甚至身体已经有生理呕吐感。 “别怕，别怕……” “哥来想办法。” “哥来想办法……” 时嘉良看似冷静，实则一旁的卫七七却是看的分明。 时嘉良也在害怕，他再厉害，也是一少年。 之后的事情，卫七七就知道的差不多。时嘉良一直带着她，然后去自首，说他杀了养父，因为养父打算伤害他妹妹。 这件事牵扯多方，时嘉良的养父母家，卫七七的养父母家以及社会福利机构。 哪怕这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是过失自当防卫，可最后时嘉良还是因为防卫过度而锒铛入狱。 不成年加上并非蓄意杀人，所以判的很轻。却仍旧是她和时嘉良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沉重。 梦的最后，女生泪眼婆娑的送别她少年时期最后一个亲人。 之后的日子，她踽踽独行了很久。 直到死亡。 卫七七望向被带走的身影，忍不住开口：“时嘉良！” 少年并没有回头，他沉默的走近那扇门。 而卫七七的那声哭喊，却让她猛的惊醒。 天空灰蒙蒙的。 她被背起来，前胸后背都有抵挡物。 “七娘。” 李渊的声音传来，卫七七思绪迅速从梦中抽离，她神思立马清醒。 她在李渊背上。 “你受伤了吗？”卫七七问道。 她还记得陷入梦魇之前，看到的他是浑身浴血眼含杀意的人。 如今她鼻尖已经闻不到血腥味，只有一些汗味和尘土味。 “没有。” “之前换衣服去了？” 卫七七乏力的问道，想到这种时候李渊都忘不了干净，忍不住想笑又没力气笑。 “嗯，太脏了。” 李渊回复她，他说着话，脚下的速度却没有减少多少。 “七娘，你做噩梦了？” 卫七七猜他可能刚刚听到她的梦呓，点头：“做了，梦见很久之前的事。” “很可怕的事情？” “很可怕。”卫七七叹口气，那口气她叹的轻而不自知，却真真切切的吹到李渊的脖颈处，让他半身酥麻。 “谁让你害怕，让你不开心，我替你解决。哪怕他高不可攀，哪怕他蛇鬼神佛。” 李渊的声音混着风声一同吹过来，千钧重量砸在她耳边。 “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有那些人。” 卫七七说道，她眼睛半眯，浑身使不上力。 李渊嘴角抿起来，他走在空旷的路上，背上背着一个人，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几百人。 却仍感觉自己一个人。 “七娘，别丢下我。” 再次昏沉的卫七七若有似无的听到这句话。察觉到背上又没有动静，李渊往上将人提了提，随后脚步再次加快。 他脸上的冷峻比凛凛寒风还冷。 李渊等人紧赶慢赶，他们的速度可以称之为疾行。 等终于抵达宜州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接到消息李渊骑马出城的第四天清晨。 一行人几乎没怎么休息，强撑着精神来到宜州门口。 戴建功和霍修文看向李渊，“主子，要我们等通传吗？” “宜州知州能同意我们进入吗？” 李渊将背上的卫七七抱在怀里，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他整个人的焦躁已经到了没办法掩饰的地步。 “不，直接进。” “你们在这等着，会有人通传，我先走一步。” 说着，脚步往前已经迈了好几步。 戴建功和霍修文看着李渊怀里的卫七七，两个人诡异的沉默。 这两年在鸡关山的流言蜚语，以后怕是要变成事实。 看着李渊拿出怀里的手札递给守卫，很快就放行进去。 而留下来的霍修文和戴建功一商量，打算在原地休息，等通传下来他们再进去。 刚商量完，戴建功叫来通讯兵，有道人影已经策马而来。 马蹄声打断戴建功下达命令，几百人站在城门口看向来人。 只见一身黑色铠甲贴合着身体，显现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眉目英气头发高扎起来，除了鬓边留的几缕头发，其他扎成一捆用冠束住，中间一根银簪穿过，极其的惹人注目。 张扬明媚，眼中带着睥睨。 不过等策马靠近后，她拉住缰绳，从马上跳下来，迅速冲向霍修文和戴建功。 “二当家的，老戴，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九岚，她在宜州几个月变化颇大，让戴建功和霍修文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来通传让我们进去的？” 霍修文问到自己这曾经举荐的人。 戴建功也问道：“不过怎么是你来？你现在在宜州这么能说得上话？” 戴建功和霍修文对于从宜州传到鸡关山的消息都是不上心的，别人也未曾提起，所以也不知道宜州的变化。 “从今天开始，宜州就是我们说了算，为何不是我前来？” 九岚的话让戴建功和霍修文心中一惊，戴建功开口：“九岚姑娘莫要开玩笑，我们……” “作何同你们开玩笑？我说真的，从今往后，宜州就是大当家的天下。” 九岚的神情不似作伪，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先别说这些，听到消息说伤员较多，先跟我来，我安顿一下你们。” 在城门口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几百人在九岚的示意下，顺利进城。 路上九岚当得知剑锋剑雨还昏迷不醒，心中一惊，“一直未曾醒过？” “剑雨醒过来了，剑锋……” 说到这里，戴建功说不下去，这一天一夜，剑锋一次都未醒过。 气息也是逐渐微弱。 九岚神色一变，“我已经准备好医师和住所，先把伤员安顿好。” 第169章 七娘病情 而那边的卫七七则是被李渊带着，入了一府上，这府是他专门在宜州置办的，闹中取静，很是符合卫七七的要求。 他进院子的时候，门口的人先一步收到消息，早早的在府门口等着。 李渊将卫七七拦腰横抱着踏进府里，门口早已经准备好的医师先走过来，“她就是你要我医治的人？” 此人略微年轻，不到三十的年纪，长得温文尔雅，长得一股子书卷草药气。 他叫沈卞舟。 李渊来到宜州后让人去寻的暂时能找到较好的医师。 本来是想等再过几日就去接七娘回来，然后让他检查从头到尾的调理。 可变故丛生，从来由不得自己。 李渊将卫七七放在床上的时候，手臂已经僵硬酸痛的根本弯不起来，他忍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将卫七七放在早已经准备好的屋子里。 “你这出去一趟，给自己倒是整的惨模惨样的。” 沈卞舟没忍住开口，李渊看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忍着胳膊的酸痛和没有知觉的双腿，先将卫七七放置妥帖，给她稍微整理了一下盖上被衾。 一旁的沈卞舟见状，没忍住皱起眉头，这…… 怎么瞧着不像是李渊这小子说的继亲关系？ 他怎么觉得这神态模样，有点过于偏执占有欲强？ 李渊做完后，看向还在思绪乱飞的沈卞舟，声音有些粗粝沙哑，说话间还带着血腥气。 “给她看一下，一路上一直昏昏沉沉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之前医师说过她有旧疾，不得轻易伤寒生病。此次遭难，恐怕她身体已过分虚弱。” 李渊抓了个椅子坐下来。 沈卞舟点头，先是扒开卫七七的眼皮查看一番，后又捏着卫七七的下巴让她张开嘴看向舌根。 最后才开始摸脉。 沈卞舟摸脉的时候，目光还有些随意，他之前给很多达官贵人的夫人探过脉，虽虚弱多病但好在身体底子好，没经历多少磋磨，还是比较好治的。 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以为李渊的这个继亲，也是这样。 这是富贵人的通病。 然手摸上皓白的手腕，散漫的瞳孔渐渐凝聚随后看向卫七七的脉象，最后甚至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原本想放松一些的李渊顿时坐起来，他目光紧张的看向沈卞舟，心揪成一团。 过了良久，沈卞舟皱着眉头将手收回来。他略微斟酌，才开口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和李渊讲述。 “李小子，我先开服药贴，将这人的发热压制，缓解一下她的难受。” 李渊敏感的从沈卞舟的话语中察觉出什么。 他猛的拉开门，外面守着两个婢女，听到声音闻声看过来。 “去将煎药的一应物品带过来，就在这个院子里煎。” 其中一个婢女俯身行礼后就离去。 李渊又向另一人吩咐道：“去拿着沈医师的方子，然后支银子将药材买回来。” 那婢女进屋去拿沈卞舟的方子，目光不小心扫过床上的人儿。 从一开始被买回来婢女就知道自己要伺候一个女人，却从没有见过那女人。 如今目光不由得看向床上的人，她想看看那女人长什么样。 看过去只看到侧脸，精致的鼻尖完美的脸型，哪怕只是侧脸哪怕闭着眼睛，也足以看得出绝色。 婢女呼吸一滞，随后沈卞舟就将写好的方子拿过来，看到婢女发呆的看着某个地方。 沈卞舟随着视线看过去，虽然刚刚见过，可再见也还是很惊艳的。 不由得收回视线，将手里的方子交给婢女。 被唤醒的婢女连忙收回视线，脚步略带仓惶的走出去。 李渊从外头要进屋，被沈卞舟抬头示意，让他在外面待着，而自己也抬脚走向外面。 沈卞舟停步的时候，李渊略带凉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沈卞舟不由得心一紧，随后慢慢放松下来。 “七娘她……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的起。” 李渊开口，他讲话的时候带着莫名的低落，声音沙哑低沉让沈卞舟再三思索不知道要不要告知这对他有些残忍的事情。 “你之前找过医师，那些人如何说？” 略回忆下，李渊开口：“身体较为虚弱，曾经服过伤身药，陈年旧疴不好治只能调养，会随着年龄增长而不断加重。说不宜伤神劳力不宜生病，不过调养好还是正常的。” 沈卞舟目光避开李渊的视线，开口道：“看来你找的医师还不错。” “你可知道陈年旧疴是什么？服用过的伤身药又是什么？” 李渊摇头，“那些医师并未说，可能并不知晓。” 沈卞舟点头，他说道：“他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不解的目光看向沈卞舟。 “陈年旧疴是曾经身体遭受过毒打，各方面的，当时只治理了皮肉，并未往深里治疗，故而身体各处都留下隐患，随着年龄的增加，会各处疼痛难忍。” 李渊抬起头，咬紧后牙目光发寒。 他面容绷着，周身伪装的冷淡顷刻间转换成锋利的气质。 沈卞舟不自觉轻微后退半步。 “伤身药是治疗身体皮肉伤的吗？” 沈卞舟摇头，他目光盯着李渊，说道：“不是，治疗皮肉的药药效不强，不至于达到伤五脏六腑身体各处精气。” 听到这里，李渊微歪头看向沈卞舟。 “我能问一下你这继亲是何来历？她曾经家世如何？为人如何？” “你有什么就直接说，何必问这些。问了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这病还同七娘身份有关不成？” “自然是有关，否则我白白问着干什么？”沈卞舟反问，随后又说，“你也别嫌我啰嗦，不过这是我要知道的。” 李渊回答他的问题。 “那时候我八岁，父亲有一天突然说要再娶个女人回来，给我当母亲疼爱我。就是忽然之间，父亲就娶了七娘。” 李渊一点点回忆道。 “我之前从未听说过她也从未见过她，自然也不了解她的身世背景家庭。” 沈卞舟轻吸一口气道： “伤身药乃青楼女子，为在接客前服用绝育的药，是防止永久损坏生育能力从而更好的接客。” 第170章 治疗之法 李渊瞳孔猛的缩一下，他目光中满是震惊带着不可置信。 “你可知随意蒙我的下场？” “我有没有蒙你你不清楚？”沈卞舟也有些不好受，李渊的目光像刀子，寸寸钝割着他的肉。 “你继母的这个病情，我可以保证的跟你讲，的确是这样。我曾经因为金钱也接待过青楼女人，自是比他人要有所了解。” 李渊沉默一会儿，他回头看向卫七七的方向，却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那扇半掩的门。 他什么也没看到，就收回眼光。 “可有缓解治疗之法？” “不清楚，很少有人会为青楼女人接诊，案例太少宗卷太少，自然没有多少治疗法。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一试，保证让你这个继亲，尽力有生育的能力。” 他这番话自以为说到心头上，谁知李渊却是皱眉说道：“我是问你有没有治疗缓解七娘那个皮肉之苦所埋下的隐患，你不是说以后阴霾阴雨寒冷天会渐渐疼痛起来？” 沈卞舟脑子一卡壳，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李渊看向沈卞舟，再次表达自己的需求。 “七娘与我还无名无分，她甚至才知道我对她的心思，还没有接受我。至于生育，那是七娘的身体，理应她做主。生育能力放在后面，它可有可无，我只想七娘能平平安安，她只要平安无病无痛，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李渊认真的解释，希望沈卞舟明白自己更看重七娘的身体，希望她不会受到病痛的折磨。 沈卞舟好久才恢复过来，他有些惊疑的看向李渊，不过好在他心理素质够不错，什么大风大浪都看过来，很快就恢复正常。 “既如此，那就好办很多。瞧着她那皮肉之苦所埋下的隐患病情，应当是过了好多年，药草类无效，已经无法用药草来治疗或者做其他。” 沈卞舟一点点解释，他继续说道：“你继母这个病情，我之前在古方之中见过，或许天然温汤泉可能缓解她的症状，如果调养得当，还有可能完全痊愈。” 李渊眼睛敛下，目光随着沈卞舟慢慢盘算起来。 “那伤身药，药效极大，我并不清楚你继母喝过多少，所以不敢乱用药。不过那个所带来的腹部绞痛难忍，可以开温性的草药吃着，一年半载后，大半疼痛可缓解。 以后就算疼痛，也应当比月事的疼痛多一些，尚在忍受范围之内。” 沈卞舟将自己刚刚就已经想到的药草在纸上写下来。 “那月事的疼痛感，有没有办法再给她减少，让她尽量与平常无异。” 听到比月事还疼痛几分，李渊皱眉，并不是很赞同。 沈卞舟以一种诡异又不理解的眼光看向李渊，实在是觉得他多少可能有些执念太深。 否则他都给尽量避免以后这么多疼痛，怎么说也该知足了，“你那继母怎么就连一点疼痛都不能忍受呢？ 最多就是再减轻到和月事差不多，再加草药，只怕药剂过大，让其身体更加承受不住。” 李渊目光冷冷的看着沈卞舟，眉目间带着逼人的烦躁。 “她能忍，她就是太能忍，以后若是难受不舒服我便不会知晓。还不若从一开始就让她免受这苦痛。” “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疼了一段时间。” 李渊不停的回想之前的七娘，看她有什么地方是有异常的。 “不能忍受她疼痛的人，不是她是我。” 这话说的沈卞舟不知道说什么，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沈卞舟才憋出一句话来：“你这想法，有点过于……” 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词来形容李渊这个人。 “有点过于病态执着是吗？” 沈卞舟还没说出来，李渊自己接道。 “是就是了，你药方写下来，我派专门的人去配药。只要最好的，不用去管那药如何昂贵如何难有。” 沈卞舟实在是被这人还折服，他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种不合乎常理的关系和过于不正常的情感。 “药方我再写几副给你，每种药包里，草药不同用量不同，针对她不同情况的。记住不要乱了顺序。” 说着进屋拿起案桌上的狼毫开始写下自己的方子。 没一会儿他就写完了。 李渊珍而重之的接过来仔细看完，随后装进胸口。 “我之前给你指明的地方，那里还有许多伤员，你可以过去救助。只要你做得好，我给你丰厚的银两。” 前面几句话让沈卞舟下意识想要拒绝，谁知还听到了后半句。 丰厚的银两。 “好，我可是个医师，济世悬壶的。” 沈卞舟离开，外面煎药的一应东西俱全，摆放在廊前。 李渊进屋，他看着卫七七狼狈的模样还有将床铺弄脏的地方，忍不住上手给她整理。 先是将两件外衫脱下来，又将他脱下来给七娘保暖用的内衬脱下来，里面的里衣已经随着出汗有些湿露。 李渊避开这些，把卫七七搂在怀里，将外衫都从身上尽数除去。 随后再次送到被窝里。 汤婆子在一旁的炉子上热着，李渊因为刚刚的动作，将被窝里的暖气散去一些，多了一些冷意。 他将汤婆子弄好，然后放置在卫七七脚部。 随后才竭力躺在椅子里。 高大的身影蜷缩在椅子里，难得的疲惫感淹没李渊。 七娘的病情需要长年累月的调理治疗，而造成七娘身体伤成这样也让他感到疑问。 七娘是如何和父亲认识并且嫁给了父亲？ 他记得自己确确实实从来没有见过七娘，也没有听父亲讲起过一两句。 甚至乳母都不知情。只是突然之间，仓促的举办婚礼。 七娘来历成谜，以后可以找机会隐蔽的查探。 当务之急是需要温汤泉。 可温汤泉只有北方才有，西北方向的西域有就近的甘州，他记得就有个以温汤泉出名的。 还有就是以北方为首的京畿各州，却都没有甘州的温汤泉出名和好。 李渊闭着眼睛，身体难得闲散的舒展，他靠在椅子后背上，盘算着自己以后的打算。 甘州在洛州还西还北，若想安安稳稳的上去并且待够，恐怕要做很多。 比如说跨越忱州洛州，一举拿下甘州。 第171章 沟壑难平 至于京畿和北方各州，他还做不到。做不到的事情不用去做无用功。 李渊可以确定他以后得对甘州想办法，要把目光放在甘州。 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他要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来。 想着想着，李渊毫无知觉的睡过去。 他不知晓，他睡过去没多久，卫七七就睁开眼睛。 卫七七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没有颠簸也没有感到冷风吹在身上。她躺在一处精致温暖如春的房间里。 脑子稍微清明一些，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卫七七顺着声音略侧头，就发现外面进来一梳着双冀的女子悄摸进来，和她的视线正好撞上。 那女子见到卫七七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后匆忙行礼。 卫七七示意她先出去，她刚醒过来就察觉到李渊坐在旁边。 以往外面有脚步声，李渊是第一个发现的。现在没动静，恐怕累坏睡着了。 那婢女悄悄的出门，等她出去后，卫七七才有些艰难的转动身子。 她脑袋依旧昏沉不清明，考虑事情很是缓慢。 她慢慢的感受着周边的不同。 先是发现了李渊那高大的身子竟然蜷缩在椅子里，后发现他真的是累坏，如此动静都吵不醒他。 李渊微仰头靠在椅背后，身子前行一些，后背半靠在座椅上，以一种他从前不会做的姿势半躺在椅子上。 卫七七看了李渊很久。 她转不动的脑子偏偏爱在这时候想事情。她一点点的想着这小子将他从那么小养到现在这么大，怎么就产生了那种感情？ 卫七七承认李渊是个男人，并且这个男人还因为是她养的，很是了解是个怎样的人。 宽肩窄腰，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身材比例完美。人有求必应，性子温和不疾不徐，各方面还能搭把手。外貌性子已经必备，精神上也必备。 精神丰富，文那是有空就拿书观看，只要自己想知道的，他都知道的七七八八。武的话很少有人会是他的对手，谋略技能也可以点满。 是个理想型的男人，若不是她亲手一点点养大的话，她说不准真的会考虑。 只是那人偏偏是李渊。 而她偏偏有些过不去这重身份带来的转变。 她也算看出来了，这小子是逼着她正视这份感情，并且要她将这份感情慎重的考虑。 她盯的时间太久，思绪乱飞。正集中精力的时候，李渊那边轻微动了一下，随后手臂从扶手那边落下，在座椅让晃动两下。 这天气实在是凉，这样一觉睡醒铁打的身子也吃不住要受凉。 醒的时间太长，卫七七感觉自己恢复一些，干脆起身。 她起的有些缓慢，并且还伴随着浑身的酸痛不已，可想到这小子一路上都是他背着自己和抱着自己，就怎么都觉得应该给他盖个被子。 盖被子应当不是什么暧昧举动。 卫七七这么想。 她起身摇晃站定，拿起一旁的锦绣棉被。 这被子厚实，看来是李渊特意准备的。 卫七七吃力的将被子拉过来盖在李渊身上。 她已经尽量小心谨慎，想着让李渊再睡会儿，也别让他发现是自己盖的被子，免得又让他得了一鸡毛掸子充令箭的理由。 只是她这动作刚将棉被放在李渊身上，怕什么就来什么。 一抬头就撞进李渊的眼神里。 她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手中的棉被一松像是被烫到般下意识后退一步。 却忘了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健康的，后退一步重心不稳就往后摔。 李渊抓不及，只抓到卫七七的手臂。把人猛的的拉过来。 他力气颇大，这动作还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 经过这么一大动作，卫七七头昏脑涨，正趴在李渊的胸口，慢慢恢复理智。 李渊从小就被报了武术，后面成年累月的习武从未中断过，就像学文那般，学科批注记忆的东西不少。 现下卫七七躺在他胸口，哪怕不是刻意也感受到相互的身体。 她只穿了个里衣，里衣质地柔软很是贴身，而李渊因为比较厚的内衬脱给卫七七，因为室内暖和刚刚就将较脏的外衫脱下。 现下李渊里衣外还套着件薄衬衣，而卫七七则是只有里衣。 贴在一起能明显感受到两人的身体热度。 她身上正发着烧，整个人略烫。而李渊习武之身火气旺，她像是被烫到，立马想起身分开。 谁知因着手脚使不上力气，又重新跌回李渊身上。 李渊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声音让卫七七一下子想歪。 实在是太性感，有种适合专门午夜播放的感觉。 她还想挣扎着起来，可李渊却是抬手，将自己的位置扶起来，这样卫七七躺在他身上的面积更加大。 还让她再次失力。 以为李渊是故意的，卫七七忍不住瞪向李渊。殊不知自己现如今是如何的春色满园。 微红熏晕的脸颊，眼含春水加上不情不愿柔若无骨的模样，若是换成别的人，都会以为她在欲擒故纵。 而李渊则是猛的扣住卫七七的腰身，将人往上抬了一些。 让卫七七彻底失去着力点。 她慌忙情况下，两只手扶住座椅两边的把手，总算是有了支撑点。 这一番手忙脚乱，她的脑袋更加昏沉难受，闭眼轻轻的摇头期望能清醒一点。 她和李渊的位置暧昧丛生，他们贴在一起，李渊那大手搭在她腰身上。 因为只穿着里衣，让她腰身那处格外的敏感，能清晰的感知到腰那处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 卫七七心中的警铃大作。 而更让她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 李渊眼神半惺忪半清明，两只手完全掐住她的腰，让她固定在李渊身上，而李渊却是抬手将其中一只手顺着后背往上，落在后脖子处。 卫七七瞳孔微大，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身子挣扎的更加严重。 谁知那后脖子处的手猛的将她的脑袋压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唇齿相碰就只剩下微乎其微的距离。 李渊的热气呼到卫七七脸上，眼神中的侵略感却不加掩饰。 卫七七突然看明白李渊眼底一直晦涩不明的是什么。 是欲望，沟壑难平。 第172章 李渊拆招 眼底的情绪赤裸裸不加以掩饰，让卫七七感到心惊。 她从不知能在一个人脸上看出如此令人费解的汹涌感情。 李渊手指就搭在她的后颈，仅两三根手指松松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将她按在一似有似无的距离上。 卫七七被迫与李渊面对面。 他眼中还带着几分惺忪，正是这惺忪让他露出一直以来掩饰的东西。往常她可从来没有在李渊脸上看到过这样的一面。 李渊长得极其的有侵略性，各方面都让人看着心里发冷，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哪怕后来听程飞跃那小子说过，说他曾经在军营里修身养性，很是温和。 卫七七也没见过那样的李渊，可她也鲜少面对这样的李渊。她面对的是总是板着脸，不似小时候可爱，却也带着自己小情绪的人。 他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奈何不了他。 可他想做的事，也没人能拦得住。 想到这里，卫七七心头一跳。后颈的手指一点点摩挲收拢，又很快放开，不放开她也不允许她起身。 她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维持现状，要么更进一步。 是李渊的答案。 卫七七沉默的和李渊对视，没一会儿就能看见李渊的目光逐渐清明，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眼睫微颤。 看他清醒，卫七七单手撑着把手，另只手往后伸去，抓住李渊的手指，准备扯开。 她动作自然，却不知哪一样刺激到了李渊，手臂靠在椅子上，半个身子微起另只手抓住卫七七的后腰将人按回来。 距离比之之前还近还迅速，卫七七甚至感觉李渊会亲下去，她在下意识闭眼和下意识推开之中闪电般选择第二种。 可她速度不够李渊快，轻飘飘的吻正好落在卫七七的唇上。 只不过中间隔着几根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 李渊手指挡在中间，只亲吻了他自己的手指，气息却全数喷洒在卫七七脸上。 卫七七瞳孔猛缩，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李渊已经抽身从椅子上站起来。 下意识以为他还要做什么，卫七七昏沉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李渊却是没再上前径直往后一步，高大的身躯微垂着头，无声的站在她跟前。 像是认错。 卫七七被这个想法给气笑，等看到李渊的神情时候，他脸上带着几分无辜什么话也不说就微垂着头。 她就可以确定这是在认错。 这是既做了事情还认错卖乖。 让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卫七七只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明明是头野心勃勃欲望满身的人，她怎么就认为是只小狗，粘人无害。 李渊下意识想伸手拉她，卫七七却像是能察觉到一样避开，因为动作过猛还踉跄了一下。 有点费力的坐在床沿边，她有些呼吸不稳，稍微匀一些后才拉开被衾准备躺下。 一旁的李渊上前几步，上手替她整理被衾。卫七七什么话也没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一旁的李渊顺势再次拉过椅子靠近她。 “小宝。” 卫七七突然开口。 “你说你喜欢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渊目光一直紧盯着卫七七，说道：“无从说起。” 听到这个回答，她不意外。上次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世间千千万万有情人，你我却是其中最不堪得。”斟酌了一下，卫七七避开李渊的目光看着床顶的帐惟。 “先贤之书先贤之人，凡是罔顾人伦者，什么下场你都知晓。” 卫七七情感方面没办法入手，就从别的上面着手。 总有一样能让李渊放弃。 “他们留千古骂名，记载在史书上被后人唾弃。所处时代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更有甚者还有酷刑等待。” “各处时代，对女子并不宽容。” “小宝，天下悠悠之口如此之多，众口铄金你堵不住的，一人一句能将人淹没。你忍心让我落入那样的境地还是希望你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这些年来，李渊的努力她有目共睹，她知道李渊有这个野心有这个能力，在感情尚未发现之时她尚能避嫌，现如今却…… 她说完半天没声响，侧头看去，李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跪在她旁边。 “还有什么。” 李渊开口，若是卫七七细听，甚至能听得到颤声。 卫七七疑惑的看向李渊，“你还想要什么？光这几样，你又能做到哪一步？” “若我这些都能做到，七娘的意思就是会给我个机会，让我与你白首偕老？” 卫七七睁大眼睛看向李渊，她刚刚说的是那个意思？ 她说那么多是让他知难而退，而不是让他迎难而上当做是和她在一起的筹码。 “七娘这般说法，想来还不清楚我的想法。” 李渊跪在床上，挪动几步靠近卫七七，说道：“你既知道我的野心，可你知道我野心是为谁而长的？” “你害怕众口铄金……那就让天下人都对你我的关系了然却不敢多言。女子的身份固然低下，可这低下的身份由七娘你亲自抬上来可好？” 他脸上带着几分疯狂继续说道： “天下最高掌权者，只要颁布令法，他日女子地位上升，世间男女各一半，女子皆奉你为领袖。你说谁还能说你的不是？” “七娘，这天下最高的位置，你坐上去如何？” 卫七七被这番话砸的七荤八素，本来就转不过来的脑袋更加理不清楚李渊的意思。 她心中泛起惊涛骇浪，每消化一句就冲击她一分。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让她很多事情搅和在一起，无从分辨。 正当她理不清思绪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她都听到了，李渊不可能听不到。 她扭头看向李渊，接收到她目光的李渊后退几步起身。 “草药已经煎好。” 说话的是婢女，她手中端着壶和几个小巧的碗，低着头说话。 李渊走过几步，上前接过托盘然后转过身来。 “七娘，先喝药吧。” 说着将壶里的草药水倒在一处碗里，紧接着放置在椅子上上前将卫七七扶起，等都弄好后，将药草递给卫七七。 浓重的味道让她下意识皱眉。 她是真不喜欢这草药味。 第173章 宜州夺权 李渊见卫七七这种小动作，忍不住嘴角微扬，下一刻卫七七转头之时，已经将嘴角抹平。 抬手将另一个碗递过去，刚喝完药苦的卫七七已经天南地北都分不清，所以嘴上抵上一清甜的味道，忍不住接过来放进嘴里。 是个果脯，清甜爽口，不甜腻。 草药浓重的苦味渐渐消退，卫七七一边吃着果脯一边想着李渊刚刚那番话。 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刚刚的婢女进屋，声音微低的说道：“主子，外面有人求见，是军营的人。” 李渊原本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在这一刻瓦解，又看七娘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先行离开给她反应理解的时间。 “我先去一趟，等会儿会有人照顾你，你只管安心睡。” 嘱咐完他便起身离开。 他在卫七七跟前，哪怕面无表情尚带着几分温柔和喜怒哀乐，可从卫七七身边抽离开，又恢复到之前不苟言笑，十万大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 眉梢间都带着冷意。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将宽大的袖口一点点折叠然后接过婢女递过来绑缚袖口的护臂，将袖口都收拢起来。 此番他离开宜州所做的一系列的事情，只怕有场腥风血雨等着。 可腥风血雨荆棘丛生的路，他必须一一走过。 “让人通知九岚，告诉她把所有事情准备好，办砸了让董大提头来见。” 那婢女垂头答应，跟在李渊身后来到府门口。 马在府门口已经准备好，侧身上马，李渊骑马往军营方向赶去，墨色劲装衣诀翻飞，少年意气风发此刻尽显。 军营在宜州城最北边，李渊骑马过去时，校场已经乱成一团。 军营原先最高位是个姓邱的，叫邱虎判，是宜州的总校尉。李渊知道他所有的情况，若是鸡关山没有突然出事，如今这总校尉也该成为他们的人。 可惜差了一步。 他的小舅舅蒋世平应当是发现了他的狼子野心，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引狼入室，正极力将自己安插在何处的人一一铲除。 “大当家的回来了！” 有人眼尖，见有人策马而来，定睛一看正是李渊忙喊道。 两方阵营的人渐渐停下手中的争斗。 李渊直接越过那边守卫，从他们一侧跨马而下。 “大当家的，他们说我们名不正言不顺，不让我们在校场训练！” 李渊看去，这是九岚手底下的副手，是把好手。 “我们上头的可没有颁布令法下来，说让我们把场地借给你，你这闲杂人等进来我们没追究不说，还敢跟我们抢夺场地？真当我们宜州的军士是死的吗？” 那邱虎判身旁的人说道，看服饰约摸是个副手。 “明明之前我们相安无事，你们的主簿也是带着我们的九岚千户来过的，怎得不认账？” “这话有意思，什么叫相安无事？就算主簿带你们过来又怎样？就能让你们在我们校尉撒野了吗？” 那人明显是在无理取闹，在场所有人都明白。 李渊看向领头的邱虎判。 两方人马渐渐吵起来，吵到激动处甚至准备当着李渊的面再次动手。 之前的动手已经不乏有流血受伤的，再次冲突只会加剧两方的恩怨。 李渊身旁的那副手是把好手，可性子冲动，当即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干，被李渊手一挥，偌大块头的汉子，被一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给用手挥退好几步，差点趔趄摔倒。 对家的邱虎判没看漏眼，他之前听说过这李渊，听蒋城主府上的主簿说过，此人是城主的亲戚，此次宜州围困被解救也是他一手解围的。 之前见过一次，是在和九岚接触的时候，那时候他只当这人有头脑，是个聪明有计谋的人。 今日此番动作，那手劲和四两拨千斤的动作，不是有长年累月的基础功，根本就不可能做的出。 竟是个练家子。 邱虎判想到。 那副手被李渊挥到身后去，连忙站直不敢再多言一句，其他人见状全部都退下，不敢再多放肆。 邱虎判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对这叫李渊的年轻人戒备起来。 蒋知州果然没说错，此人城府极深，还拥有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应当尽快除之。 “这位小友，这校场并非寻常之地，前些日子我确实带着一叫九岚的女子来过校场，那时候也说过要将校场借于你们训练，可也没说要借给你们那么长时间啊。” 邱虎判给自己找借口。 “现如今这世道，我们新兵也要多训练才能搏得生机，你们无缘无故无凭无据就想要非城池守卫的人进里面并不太行。” 零零总总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场地借给你，不行的意思。 李渊自然明白这人在打太极。 “那邱虎判校尉想如何？” “自然是从这校尉离开，再不得进入。至于你们该何去何从，就只能听从城主的调遣。” 李渊点头，像是同意他的话。 “要听从城主安排。” “那就等等吧。”他突然说出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等等看城主会颁发什么样的指令。” 邱虎判心头一紧，直觉告诉他这句话很有歧义，那年轻人为何会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还不等他想明白，没两刻钟，有几匹马策马而来，马背上是九岚和另外几个人。 那几个人里，有两个人邱虎判认识，是蒋知州身边的人，是教谕和蒋知州身边的主簿。 见到这二人，既见到蒋知州本人。 见他们过来，邱虎判连忙起身，上前迎向主簿和教谕。 “校尉大人。” 九岚带人上前同人行礼，身后的主簿将校尉拉过来，似有话要说却不方便说。 校尉只能同他们离队伍稍远。 李渊不紧不慢的跟在校尉身后，见到九岚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成了。 “两位兄，可是城主带了什么命令给我，尽管说，我邱虎判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说的义薄云天。 听的人却神色各异。 等教谕和主簿见有些距离，对着李渊便微行礼喊道： “宜州教谕和主簿，见过城主。” 第174章 一物降物 两人齐声说的话，让邱虎判愣在原地。 “两位兄，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对着这小子叫什么城主，咱们宜州城知州、城主蒋世平不在此地，可别喊错了。” 那主簿拉过邱虎判，脸色略不自然说道：“邱弟，没喊错。李大人以后就是我宜州城的城主和知州。” “现在宜州城，已被他控制大半，包括咱们之前的蒋城主。” “邱弟，我们所说句句属实。”另一位教谕跟着说道。 “放他娘的狗屁！你们是不是被这小子收买了？我告诉你们，除非蒋知州站在我跟前，跟我说，否则我不可能认贼子做一城之主！” “你可别犯傻。”主簿脸上顿时露出急色，他抓住邱虎判，希望他能理智一点别被冲昏头脑。 然邱虎判现在已经认定他们是一伙的，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你们是胆小鼠辈，我可不是，今日蒋城主不来，谁也劝不动我，待看我带着众将士，将这些外来人杀得片甲不留！” 邱虎判的声音一点都没收声，再说李渊和九岚几人也不远，听的再清楚不过。 主簿一听，顿时急了，忍不住开口骂道： “你我什么关系，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你既然不是胆小鼠辈，你尽管别管家里的妻儿老小，和李渊拼命！你尽管去！ 你以为这宜州还在我们，还在你邱虎判的手里？怕不是你军营里都混进多少人你都不知道！” 主簿和邱虎判关系不错，虽一文一武，可两家是邻居，家里的儿女年纪相仿情意互通。所以主簿无论如何都要拉邱虎判一把。 他一番话说的上句接着下句，突突突的说的邱虎判根本插不上嘴，噎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主簿说的话。 “你个脑子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人，蒋城主于我们有恩，我怎么可能看别人残害他，可他能力的确平平，这些年来也的确堪堪守住了宜州。 可我问你，若是宜州再次遭到雷浩的攻击，我们还能抵挡住吗？” “洛州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洛州的流民之前还在城门口晃荡，他们易子而食杀人如麻，你想我们的百姓也变成那样吗？” 主簿几乎破口大骂，也不在乎这边还有谁在场。 邱虎判被骂的一愣愣的，嘴角嚅嗫什么也说不出来。 主簿叹口气，他比谁都明白这人，缓口气缓和一下语气：“邱弟，若是安定的日子，今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为蒋城主誓死力争。可是如今天下不稳朝野做乱，民生艰难如何不能有能者居之？” 他这番话过往有些大逆不道，可放在如今这个时候，极为适合，连带着邱虎判也被唬的一愣愣的。 主簿只能看向李渊，双手抱拳：“城主，我能否先带他回去看一下家里人，你让我劝劝他。” 李渊看向主簿，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他知道收买主簿这条路是走对了。 一旁九岚的副手看的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多日的冲突，今日大当家的一来竟然就这么解决了。 等等！ 什么城主？ 谁是城主？ 发生了什么？ 他哪一步没跟上，怎么那主簿要叫大当家的城主？？ 主簿不愧是从文的，心眼就是比从武的多。李渊清楚，一旦这邱虎判从这校场离开，就是老虎失去利齿，再无法产生太大的威胁。 那邱虎判恐怕不清楚，只要他离开校场，就算是默认接下来一系列的事情。 主簿带着邱虎判离开，路上持续输出：“邱弟，你听我的，我儿子快娶你女儿，我还能害你不成？” “就是你儿子要娶我女儿，我才不放心，谁知道你们一家会不会作践我女儿。”邱虎判恶声恶气的说道。 主簿勾起笑容，语气带着埋怨：“这你可放心吧，就我儿对你那娇娇，心疼的恨不得把我这老父亲卖了给他心上人准备聘礼，哪里舍得作践。 更别说我上头的老母和妻子，哪个不是看着她长大的？ 再退一万步来讲，就是想作践也没办法，咱女儿生的娇弱，可那一拳头捶死一只羊的能力……我寻思我们上下老小文弱妇孺的，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主簿三言两语再次讲明其中的利害，邱虎判脸色才稍霁，刚龇出大牙想到什么立马就收回，“你别转移话题。” “你今日在校场那一番话，我……” “你别说话，到了你再看。” 两个人快马加鞭来到自己的屋舍跟前下马。 刚下马就让邱虎判浓眉皱起来，门口四五个气质凌然的人守在门口，按照他军人的敏锐，很快察觉出不远处几个陌生的人也是有腿脚功夫的。 “嘘，跟我来。” 主簿说着，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令牌，门口的人检查过后才放他们离开。 “这些人是谁？” “李大人的。” “他不是只有一千人？哪里来的这些人？”邱虎判忍不住看向身后的人，直觉告诉他后面那几人武艺应当是不错的。 “明面上报的的确一千人，可这宜州城里，只怕已经被他里里外外渗透了个遍。” 主簿说着推开房门，“等会儿不会说话就闭嘴。” 屋子里是几个妇人围在一起，手中拿着针线活说说笑笑不知道聊什么，看他们进来齐刷刷看过来。 “当家的回来了？今日休沐吗？怎的没听当家的说过？” 邱虎判妻子上前，接过邱虎判的披风，然后准备给他弯身脱鞋子拿去火上烤烤。 “别，我一会儿就走，只是过道来看看你们。”邱虎判找借口说道。 邱虎判妻子是个温柔的女人，她柔柔一笑，继续手里的动作，“将鞋子烤一烤，会暖和很多。我身子弱，不能为做什么，烤鞋子还是可以的。” 邱虎判这些年最听不得妻子说自己身子弱，只能要命的抬脚让她脱下鞋子。 自己则被女儿递来一小板凳，坐在火堆边。 另一妇人也上前，接过主簿的披风，其他的被主簿拒绝，两夫妻对视一眼，随后心有灵犀的望向邱虎判夫妻俩，彼此都知晓对方的意思。 那几个妇人见他俩来了，都离远一些，继续细细碎碎的说些什么。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这里被人控制？” 第175章 大刀阔斧 “是。” “你这是将我们陷入不仁不义不知恩图报的境地。”邱虎判轻声说道，目光却跟着妻子看她给鞋子烤火。 “李渊在宜州几个月，我一直跟在蒋世平跟前，我比你了解他。我比蒋世平还早一些发现他的意图，正当我准备提醒的时候，李渊派人挟持我。” “我那时便知道，李渊非池中之物，这小小的宜州，他是势在必得。就像元浩王雷浩一样，对宜州虎视眈眈。” “可比起元浩王雷浩，这李渊方方面面更胜一筹。他能在短时间内将他的人以明着一批暗着一批的送进城里，一批放置在军营里，一批塞到各个地方。” “让我们几个月以后才反应过来，也能派人将我们这些人的家眷看守。” “你可知道，若是我们不从，下场是什么吗？” 主簿的话一字一句，轻声落入邱虎判耳旁，却带着重量形成鸣金的效果。 “不仅你我死，他们也要死。” 邱虎判沉默又沉默，半晌后才开口：“我有一疑问。” “邱弟尽管说。” “李渊此人，若是不够厉害，计谋跟蒋世平差不多，现在的一切都源于他提前布局呢？” 主簿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就知道五大三粗的人脑瓜子里就装不了什么有用的问题。 “不是……算了。”主簿忍住，心想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 “他提前布局更可怕，说明他走一步算百步，这样的还不厉害？你是怕他应急能力不行？” “他不行的话，为什么你这边出事，他第一时间就是让九岚千户带上我和教谕来你这儿？ 不就是料定了我能说服你，你我关系不一般才来找我的麽？” 邱虎判傻傻的挠头。 他打仗有些天赋，战场上只要听从指挥，死守城池尽管杀人就对了，没有职场上这些弯弯绕绕。 也是因为这样，主簿建议之前的蒋世平，让他斡旋将邱虎判放置在校尉的位置上，统管全城将士。 他只管做把杀人的刀，出脑子的有主簿就行。 这边的事情算告一段落，主簿带着邱虎判继续给他做洗脑工作，顺便享受难得有的假期。 而他们走后的校场，随着校尉人离开，临走主簿还让姓李的暂代，而校尉竟然也没反驳默认。导致其他人还一时半会儿还不敢轻举妄动。 方便了李渊这边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他叫上军营里校尉以下管理的千户以及这边自己的几个管理人，将这些人带到校场的演算处，开始下达一系列早已经准备好的政策。 “从今天开始，我会和你们的校尉邱虎判一起接手这校场，以后这里的很多规矩都要改。 你们可以不做等邱虎判回来自然可以问他，倒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们一定要记好，记岔了自己领罚。” 在场有些人要开口，却被他下一句给堵回去，一时之间演算室里一片寂静。 “没有异议的话，九岚下达训练内容。” 李渊说完，九岚就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摆放在这些桌面上。 “各位可以看一下，这是全册。回头诸位先练习第一部分，实在不是我说，你们士兵大部分的人身体素质都不行，真一对一的打起来，我手底下的士兵真能以一打三。” 九岚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有些人脸颊不由得抽了一抽。 最开始拿到第一册的人大概的翻阅了一下，这图册是九岚专门找人画图底下描述的，所以他们看来是非常清楚明了的。 当第一个人渐渐看到后面第一册看完的时候，他目露精光眼神火热的看向九岚和李渊。 “我、我还能再看看第二册不？” 九岚示意他拿。 那人迫不及待的将第一册递给第二个人，拿起第二册开始如饥似渴的看起来。 他的反应大大的增加了后面那些人的好奇心，也顾不得九岚讽刺他们的事情，个个盯着那些第二册的第一个人和拿着第一册的第二个人。 见他们脸上都浮现出如出一辙的震惊，剩下的人简直抓耳挠腮。 李渊坐在演算室内的太师椅上，这些人脸上的情况毫不意外，里面的内容新颖有趣，还灵活多变，极为适合士兵单兵作战。 他和九岚对上视线，九岚来到他身边。 “剑锋剑雨的伤势怎么样？” “你府上的医师来后，他们的情况已经在好转。只是……剑锋情况比较严重，能保住命就已经是命大，腿部被重物压太长时间，同时可能正好有石子落在小腿部，可能……” “说。” 李渊开口。 “可能就算醒过来，那条腿也会跛脚，再恢复不了正常。” 他们俩的说话声影响不了那边如饥似渴的几个人，那些人不受影响的阅读着这几册。 “用上好的药，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九岚赞同这话，点头答应下来。 那边那第一人已经看到第三册，看完准备再拿的时候，就被九岚给压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千户，再多可就训练不及了。” 那人只能收回手，眼睛却还盯着剩下那两册。 眼神中的火热恨不能杀到校场上将手底下的人给血虐一遍。 九岚很是熟悉他的神情，想当初他们一群鸡关山上的土匪兄弟拿到手上还看不懂呢，后面认字后慢慢看得懂的时候，已经对卫娘子和大当家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九岚，传令下去，以后军队名为七渊军，黑底七星绕龙旗帜，军籍造册以及军衔论功行赏彻底落实。” 李渊还是坐在那个位置，却又不像是坐在那个位置上。 周边陷入狂热状态的人渐渐察觉不对，看向李渊。 “这世道人人都可称王，就让他们称王去，我们出那个头干什么。” 须知出头鸟从未有好下场。 “上级严查，下级严守，伤亡抚恤金落实下去，还有让管佃农税收的人来一趟。” 李渊每说一句，就让在场的人心惊胆颤。 有些人觉得他要做大改革。 有些人觉得他虚张声势。 可样子已经做足，就看后续能不能做到。 九岚领了命，带着鸡关山的人退下去。 徒留剩下几个人面对李渊，场面虽是一对几，看着却像是李渊单方面碾压。 “诸位，有好处，自然会让你们得。若伤了我的计划，你们所在乎的，所珍惜的，我一清二楚。” “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176章 九岚疑惑 那语气中的威胁溢出李渊的眼眸，甚至有人敏锐的从他眼底察觉出恶意。 有人打了个冷颤，心中有些发怵这文弱翩翩少年郎。 李渊所颁布的所有令法，皆不是当下就拿出来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他留在军营里，从他出发到傍晚，他就一直留在演算室里，一批又一批的人进进出出。 有军营的人认出，有些是教谕手底下的人，有些是税收底下的人，还有些管理佃农的。 形形色色的人在军营里进出，那些正在校场训练的人，眼睁睁看着有些人并不是走出来的，而是拖出来的。 “这是……怎么了？” 只见有血人从演算室里拖出来，路过的人问了一句。这血人一路拖出去，生生拖了一地的血迹。 “不清楚，应当是犯了什么错。” 鸡关山的兄弟和他们正式融合在一起，有人回答道：“我们大当家的从不是什么不明是非的人，他能拖出来的，绝对不是罪不至死的人。” 事后他们果然探查到，这人原先在蒋世平手底下做事，只是仗着自己是蒋家的人，所以为非作歹。 因着是家族里的人，蒋世平想管却有心无力，平常也都是尽力约束，事后只能多加安抚被欺负的女子和家庭。 这是宜州城里的公知。 而偏偏今日从演算室里拖出去的第一人，就是他。 固然有杀鸡儆猴看的心思，可人的的确确上上下下的换了一遍。 等宜州从上到下的官员全部都敲打一遍，李渊成为了宜州城的城主和知州就像是雪花顷刻间覆盖了宜州。 让宜州城从老到少的，从男到女都知道原先那个仁厚的蒋世平城主被换下来，新上任的城主知州是个年轻狠厉的少年。 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将宜州上下贪官污吏肮脏腐败烧了个干净。 有人害怕上任的是个残暴不仁的人，让他们本就不好过的日子过得愈发艰难。 也有人觉得，这人既然能当城主知州，必然是有过人之处，他上任这么一番大动作，想来也是真为宜州着想。 各持己见，各自为营。 却都挡不住李渊将齿轮滚动，一步步的把宜州往他的计划上执行。 已经连着在军营里耗了三日。 这三日，他拢共睡得时辰不足六个时辰。就这几日，将他熬的双眼通红，胡子拉碴。 趁忙的功夫，李渊甚至还能一天三封信的查看卫七七在干什么。 整的有时候九岚都有些心惊。 在李渊和卫七七的惊世骇俗的光影下，她的那点女子当权舞刀弄枪就好像是被笼罩的阴影，经不起别人的兴趣。 当然，这是在知情人的情况下，不知李渊卫七七事情的人，对她堂堂一女人当千户骑在男人头上还是耿耿于怀。 想到这里，九岚对于李渊当时坚定的将她推到众人之前还必须以她为尊感到奇怪和不合理。 “主子，我有件事有些不明。” 等人离开演算室后，九岚突的开口，李渊瞥她一眼，又懒懒的合眼。三日睡眠不足六个时辰，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你当初举荐我成为百户，除了我是霍二当家的举荐和我自身武艺不错外，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别的原因？” 当初李渊对九岚的器重和开小灶，让当时还没品过味和不了解李渊的人误以为李渊对九岚有意，总有人时不时拿这件事去说。 九岚最开始不胜其扰，还对李渊抱有很大的敌意，以为这是李渊让她就此放弃的计策，以为李渊看不起她一介女子之身。 现在想想，对大当家的而言，只论有能力和没能力的，哪里会管你是男是女是美是丑。 后来都不用九岚开口去自证清白，那些人就像是有人操纵一般，一下子将流言蜚语都收回来。 九岚后来还从董大的嘴里得知一二。 听那些人男人讲，一个男人再不喜欢一个女人，只要占着名头都不会轻易让她和别的男子靠的太近。而九岚当时是和男人同吃同行同住，其亲密之关系都觉得不可能。 这是来自于男人的占有欲和共识。 且还有一点，李渊对九岚有时候过于狠些。 九岚手底下的人犯错，虽说手下犯错上级担一半责，可到底是女人，李渊都让人没手下留情打的九岚皮开肉绽，若她身子弱一些只怕当场都要丧命。 平常时候，也是该训练训练该做事做事，苦活累活脏活只要百户该干的九岚就没少过甚至只多不少。 若是这样还能有情意，那可真是要了命的情意。 鸡关山上拢共就那几个女人，平常一堆大老爷们聚在一起，能聊的无非那几样，说来说去就在几个认识的人身上徘徊。 可最后一合计，众人才发现，自己那大当家长得一脸能迷惑佳人容貌出众的脸，却走的是个不近女色的路。 算来算去，能近他身还能让他偶尔和颜悦色的人，只两个：叶元欣和九岚。 可看来看去，山上的人总觉得他们之间压根就没那所谓的男女之情，反而是他们一直忽略怎么都不敢想的人，自家大当家好像还真有这心思。 第一个提出这念头的人差点被人围着揍，看在他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才勉强饶过他。 可到后面，众人一边否认一边察看李渊的反应。 李渊的所作所为，所看所说皆不透露着他那有违世人的情感。 众人这才惊觉，好像…… 他们想的没有错。 至此鸡关山的人这才达到共识，后面李渊察觉他们的目光，隔天叫几个百户去，山上的人从那之后就没光明正大的说过这些事情。 说出来也都是以谣言的形式。 “今日怎么想到问这个。”李渊问道，好不容易有些休息的空，他还想着回一下状态，继续应付接下来的人。 “就是觉得，不太对……” 李渊叹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因为你是女子。” “只有你做到前人从没有做到的高度，才会减轻七娘的一些非议。” “倘若世间只一件荒唐事，那么所有人都会群而攻之，到时候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必然会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九岚心头一跳，下意识张口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倘若这世间，荒唐事不止一件……” 第177章 凿窗开顶 李渊不可闻的轻声哼了一下。 倘若这世间荒唐事足够多，那就没什么稀奇的。你若想开个窗户，世人不同意，那就开个房顶，他们会千方百计的求你开个窗子。 事情都不外乎是。 李渊发出那声声响后，再没动静。九岚在屋子里静待一会儿，猛的打个激灵。 原来在几年前，大当家的就已经盘算和卫娘子的事。 那时候他多大？他如何做到想一件虑百件？ 九岚一直知道李渊的可怕，可今日李渊似乎又刷新她的认知，饶是她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激起一身冷汗。 第五日的时候，李渊正处理佃农的事情。这宜州城看似平和有秩序，其实秩序之下，是盘根交错的蒋家势力。 这势力让其渗透到宜州上下，竟在小小一个宜州，谋取到不可想象的利益。 “主子，府上来信。” 站在李渊跟前的是管理佃农的副手，正使让他给杀了。现在的副手战战兢兢的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每次被李渊叫进来，都让他双股颤颤。 他之前有一件事未做成，原想着会被骂并且撤职，可半道上竟来了封信说。 那副手小心翼翼抬眼看向半天没声响的李渊，想知道他干什么。 谁知竟看到李城主嘴角微扬，眼中满是浅浅的笑意。 只见这位他见过两面，传说中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主儿，将那封信整整齐齐的叠起来，然后放置信封之中，拉开桌案下的抽屉，将信封放置其中。 因桌案矮，很是能看得清李渊的动作，那抽屉拉出来，里面的东西也简洁明了的放着寥寥几封信。 随后李渊再看向他时，语气虽带着冷，可比之之前好太多了。 “现在管理佃农你是第一人，若是做的好了你加官进爵不是问题，可若做不好了，之前掉脑袋的也不是没有。” 那副手连连称是，末了李渊添一句，“或许你该见一下她，她说不准会有意见和你提点。” 说罢又自己否决自己：“算了，若真是要改革之类的她想他就会来找你。” 佃农继续连连称是不敢问“她”是谁，也不敢问那人什么时候来找自己。 第六天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进进出出，有的话也大多都是无足轻重的，有的时候九岚和董大会半途劫走一部分人。 看自己能不能解决，能解决的都给李渊解决了，不能解决的，那只能让他们叫醒沉睡中的李渊。 卫七七到的时候，李渊正和衣睡在几张凳子拼接起来的地方上，他双手抱胸，交叠在胸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下都带着几分憔悴。 当然她也没好到哪里去，九岚刚见到她的时候，吓一跳，差点没认出来。 卫七七属于典型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起热压制风寒的药早就起了效果，只不过一直没有好完全。 有时候风大一些或者激动一些的时候，是会咳几声。本身就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苍白。 “卫娘子，你怎的瘦成这样？” 九岚上前先是抱一下卫七七，抱的满手骨头，忍不住皱眉说道。 “你这身体太过于瘦弱，这样长久下去，断然是不行的。” 卫七七点头，说道：“刚病过一场，也不知怎的，只要生病就总是瘦这么多。” 他们声音哪怕收住，也还是惊动李渊，李渊从位置上起身的时候，正和卫七七对视。 “听闻你好几日不曾休息，我便赶来督促你来了。” 卫七七看向李渊，虽说两人之间笼罩着她认为无比的尴尬，可到底多年感情，还是忍不住做出关心的举动。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到这人捅破窗户，就是笃定了此刻她会过来会心软。 “事情多，所以顾不上。”李渊回答，他站起身，神情有些意想不到和局促。联想到这两天不眠不休身上邋遢，就忍不住皱眉。 “事情再多，命就只一条。因为处理事情，伤身事小，若是猝死可就得不偿失。” 九岚在旁忍不住开口：“猝死是何死法？” “因劳累而心悸产生的突然间死亡。” 九岚对这个解释似懂非懂，触及李渊视线，九岚挤眉弄眼的退下。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气氛一时之间非常尴尬。 本身他们两个之间那情感问题没处理，完之后又发生那似有似无的暧昧。 若是放在之前能让她坐立难安，可放在现在，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坐下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七娘，我先去……” 李渊到底是放不开面子，他在自己跟前从来没有以这种形象出现过，尤其是和她表露心里的感情，更是着重自己的装扮。 哪成想没预料到她的来临，在她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快去吧，在这里等你。” 得到回应，李渊脸上笑起来，整个人状态才开始慢慢回转清醒。 卫七七就待在演算室里，她听见李渊出门后，没多久就有两道脚步停在演算室门口，紧接着跟随她而来的婢女她透过窗口也站在门口。 想到这些事情是李渊吩咐的，卫七七就忍不住敛下眼睑。 这演算室看着干净，东西摆放确实有些凌乱。土地上留着大大小小不同的脚印，以及摆放的不太整齐的座位。 李渊若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这些不会顾不上，也不会弄成刚刚那副尊容。想来这几日忙的事情够多够重要。 她看向着演算室，中间摆着沙盘，正前方挂着宜州周边的城市大概地图，地图下就是桌案。 围绕着沙盘演算战争的走向。 另外的就是李渊之前暂时休息而拼起来的几张椅子。 她闲着无聊，将这演算室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桌案上的纸张上写着几行字，是李渊笔记。 力透纸背。 都是一些名字。 她瞧着没一个眼熟的，猜测可能是宜州本地的重要人。 抬手将桌子上的纸张收拢，准备拿什么东西镇压一下。 打开抽屉后，瞧见里面的东西眉梢微微抽动。 她拿起一封，上面的日期是今日。 联合着最前头和最后头的时间，不就是李渊从她跟前离开，然后到今日的日期。 李渊监视她？ 第178章 宜州初定 她将信封里的东西拿出来。 两张纸。 一张上面密密麻麻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她今日做了什么干了什么吃了什么，病情又如何了。 其情况详细的有些小事卫七七她自己都不知晓。 另一张上面就寥寥几句话，应当是同一个人写的。 每天汇报的是剑锋剑雨霍修文的伤势，还有府上周边收拾了几个人。 收拾？ 卫七七仔细察看，三言两语只说了个结果，前因后果没交代清楚。 她猜测应当是在她居住的那个府上周围有人监视或者欲行不轨之事。 卫七七记得他临走的时候匆忙无比，如何记得吩咐这些事情，又如何在每日这么忙的情况下，还探听她的消息。 一边是对监视的反感，让她隐私被侵犯达到巅峰。 另一边又因着李渊的身份，让她甚至荒谬的产生担心李渊的情绪。 简直将她两边拉扯。 屋外传来响声，卫七七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李渊回来。可她捏着手里的信封没动，就这么和进屋的李渊撞上。 她看到李渊一进屋就看到手上的信封，也没错过李渊眼底的一闪而过的错愕，可也仅一闪而过。 让她难以释怀。 手中的信封被她掷出去，因着有些重量，那信封径直落在李渊脚下。 “李渊，我想暂时我们不用见面。” “你说呢？” 她这番话与之前李渊临出门前说的那番话，连串在一起简直态度转变太大。 李渊上前一步，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在他人面前能言善辩的人，放在卫七七跟前，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绝对不弄！” 李渊连忙打保证，语气带着急促。 “李渊，先放一放。”卫七七对于他下意识的认错感到不满，“你将自己绷的太紧了。无论是你想要做的事情，还是你我之间的事情。” “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说罢，见他没什么话要说，就从他身边过去。 李渊却微抬步，站在她跟前，目光看向她。 “七娘，我错了。我以后绝不会这般做，你不喜欢的我不会碰的。七娘……” 卫七七神色未动，她是真的没想到李渊会派人监视他。 “是哪个婢女？” “以柳。” 卫七七点头，“你知道的，缓一会儿我会接受的，你现在越逼，我越是反感这件事。” 李渊当然知道，他知道随着时间，七娘会自己说服自己，让她不再对这件事产生不良情绪。可他不愿意。 七娘的性子就是一旦让她缩回去，让她想清楚想明白并且将他们之间多年的感情放下，只怕他到时候才是真的一无所有。 “我就在府上，不会走的。” 李渊脸色微变，径直跪在地上，“七娘，监视你是不得已为之，我承认我有做，可不全是因为监视，我……” “你还顺便探听剑峰他们的消息，还让府上的人将周边的探子解决。”卫七七接上他的话，她微微一笑：“我这不是没做其他的打算吗？也没说你什么。” 李渊心中更加下沉。 “七娘……” “我向来对于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件事有疑，总觉得为何不是女人没有这种说法。可无论是男女，在我的观念里，下跪这种行为不应该这么随便。” “不随便，对我来说没有比你的事情还重要的事情。”李渊反驳她的话。 他的话让卫七七看向李渊的眼神，里面的情意做不得假。 “起来。” 卫七七不愿意面对他，让他起身。 李渊未动，她彻底冷下面孔。 “李渊，站起来。”这次他倒是很听话的站起身来。 卫七七叹口气，只能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 她这病看着好了，其实身上还是不舒服，像是感冒般，总有隐隐约约的疼痛感。 她蹙起眉，双手放在腿上背靠后，是一种防备又放松的姿势。 “罢了。” “我听说你将军营改了名。” 她将话题转开，这话题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左右她已经知道自己被监督，也得到承诺自己不会再继续被监视。 李渊撩起下摆将衣裳抬起起身，站起身后挺直的后背像是挺拔的青松，惹人注目。 他点头：“改名七渊军。” 这名字改的着实有些意义，她直视李渊，“这改的并不好。”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 李渊说道，“七取自你的名字之一，渊取自我名讳，七放置前面，并未有不妥。”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平静微沉的。像是左右不过取一个普通的名字。 “七渊军以后作为宜州的主力军，宜州还需要大量的民兵。除去民兵，宜州其他一切都按照鸡关山来。” “我过来也是想说这个，鸡关山的人大部分都带出来了，这些人安插在各个地方部门中，让他们自己找准定位。”卫七七说道，紧接着说到自己的第二个要求。 “还有一件事。” “鸡关山可以暂时不拿，可鸡关山上的东西，却要带回来，尤其是后山中的一些东西。” 卫七七意有所指，李渊想到之前他收到的消息，点头。 “我的事情和你说的这件事不谋而合。”李渊说着，来到地图前。 “鸡关山位置重要，且我们对它地形熟悉，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他将手在鸡关山处画了个圈。 “我打算准备两天，将鸡关山打下来。” 李渊这话说的毫无波澜，让卫七七侧头看他。见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忍不住开口：“你如今连宜州城都没掌握，鸡关山先暂时放一放吧？” “宜州城内政权更迭，想必忱州那边雷浩已经接收到消息。他收到我这边政权更迭，想必会趁着宜州虚弱，打宜州这边的主意。 我们则可以趁机，将他们没稳住的鸡关山给拿下。鸡关山于我们，毕竟是熟悉的。” 卫七七思索，鸡关山刚拿回来，敌人未必有他们熟悉和灵活，而宜州城现如今因着李渊的大刀阔斧也初步稳定。 只是他先去拿鸡关山，宜州成了雷浩的目标，又如何在没有李渊的情况下面对雷浩的进攻？ 第179章 以柳视觉 卫七七的担忧说出来，李渊却是回道：“就两天时间，只要戴建功带着人守两天时间，我那边就能搞定。” 他这样说基本上就是心有成算。卫七七不清楚战场上的事，可她清楚李渊这个人，所以点头同意。 李渊打算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李渊带一些人马，径直赶往鸡关山，将鸡关山趁不备杀过去，一举夺下鸡关山。 一部分让九岚带人，潜入忱州，联合忱州内部人员将忱州搞得天翻地覆。 剩下所有人，就留守在宜州。 宜州的情况最为复杂，忱州九岚只要搞得够狠，基本上宜州就能撑到李渊赶回来。 可就怕万一，雷浩那边如果带人出城，宜州只一个戴建功，戴建功于宜州还是不太熟悉的，不知道能不能带好宜州。 “将董大和戴建功放在一起。” 李渊心思一转，发现董大这个人选很是合适，他在宜州一直同九岚在一起，宜州的上下眼熟他，戴建功有打仗领人的本领，两人放在一起很是合适，当即同意。 事情解决差不多，卫七七起身便，离开，临走前李渊有话要说，想张口却还是闭上。 出门前，卫七七停下脚步，她转头说道：“刚洗完，头发还是要擦干的。还有，你外出的话，派几个人隐在暗处即可，只保护不监视。” 她出门出的干脆，身后跟着的以柳一直沉默的跟在身后。 “刚和你主子说过了，以后不必监视我。” 以柳一惊，猛的抬头看向卫七七，却只瞧见卫七七的背影。 她从军营出来后，并未直接回府，直接掉头去了安置剑锋剑雨的医馆。 之前几日，她身子一直没好，可叶元欣和迦娜却是每天都告诉她那边几个人的情况。 今天好一些，就正好过去看他们。 卫七七难得出来，撩起门窗上的挡风看向外面。 天气正回暖，却还是带着几分冷意，出门在外的人都带一马甲外衫。 这样的外衫，穿的时候是马甲，不穿的时候却是穿过腰带直直的挂在腰上。 外边的情况都差不多。 人们都穿着深色系的衣裳，颜色同一款式也大多大同小异，每个人脸上都灰扑扑的，带着对生活的麻木。 可没有人抱怨什么，这样的时候，能平安活着能有口吃的，都是万分幸运。 因着前两日下过雨，这两日天气又不是很好，地上到处都是泥泞，马车从上方过去，人从上面踏过去。 地面泥泞，人们的鞋子都脏污不堪。这些人中鲜少有人是干净的。 战乱灾害，受苦的永远是底层人民。 卫七七瞧惯了二十一世纪的水泥路柏油路，见惯了干净整洁的瓷砖地板。来这之后，见得最多的也是青石路，像宜州这样一城市中大半是泥土的，很少见。 她将挡风布放下，坐在马车里假寐。 坐在门边的以柳忍不住看向自己服侍的这女主人。 从前她是刚卖到青楼准备开苞的女子，后遇到主子，将她出手买下。 她原以为自己会和其他人一样，一旦被买回去，说好听点叫姨娘偏房外室，说难听点就是当个玩意儿。 可李渊长得如此玉树临风，她心底是愿意的，只祈求他不要有什么怪癖。 来到他府上的时候，那个府是刚买下来的，里面收拾的很是整齐，可买她的人好像不是很乐意。 他让她住在府上的一普通厢房里，又买了好几个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她们无一例外都是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被买回来。 住在这里的期间，她渐渐和其他姐妹渐渐攀谈起来，这才发现买她们的人，好像对她们拥有的美貌并不在乎。 他每天早出晚归，仍是这样，还是每天来监督府上的修葺事件。 忙了差不多两三个月，以柳看着原先就已经不错的府经过主子修葺更加好看。 她没上过学，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对这个府的感觉。只是她以前总觉得这样的地方，应当是天宫才有的。 她们在府上的日子不用干活，之前她们发现不被人碰应当是会做一些活来，没想到迎来她们的不是干不完的活计。 而是技能。 学习如何侦查，习字，还有服侍女人。 这和最开始她们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她们以为是服侍男人，成为干活的下人，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学上了从前都不敢想的认字。 她们一众在家里不受宠被卖出来的女子，卖到过最低贱的地方的人，竟然有一天，能用上笔墨纸砚，会认字写字。 她们只要做好一件事即可。 服侍好一个女人。 好日子过得太久了，导致她们对于快到临的女人有一些不知名的畏惧和害怕。 害怕她不好伺候，眼前的日子烟消云散。 害怕她不喜欢她们这些长得年轻貌美的人，怕觉得会勾引主家。 这些都是她们以前听说过的，身边人发生过的。 家家户户子女众多，一个村子里总有几个是卖儿卖女的。 她们被买后，就一直猜测自己会过怎样的余生。 却都不是个好下场。 这是她们心知肚明的事情。 卫七七到的那天，是一身血迹斑斑的，换下来的白色衣裳脏污的看不出模样。 可她们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容貌。 以柳当时字认得不多，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她的长相。 惊为天人。 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儿。 她与其他姐妹伺候主子那么长时间，情绪外露的时候基本没有过。 那日主子的惊慌是不加掩饰的，他的害怕和狼狈是从未有过的。 在以柳的印象里，主子年少有为，性子更是冷淡，这样的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怎会因为一个人露出这副模样。 可她就是见到了。 之后见到的更多。 仅相处三四天，她便知道她们要伺候的女主子是个好的。 性子好也不挑，很是容易伺候。 她更是知道一个让人震惊的事情。 她们主子与卫娘子之间的关系，是继亲关系。 还是继母与继子的关系。 这其中所蕴含的伦理问题以及主子对卫娘子流露出来的。 是平常人无法想象的。 第180章 元欣剑锋 自从以柳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后，又察觉到那不一样的情愫，以柳就往心里面记一件事情。 那就是学会闭嘴。 无论是对什么，沉默是金总不会出错。毕竟世上十之二三的祸事皆起自人口舌。 卫七七的话她不敢全然相信，她觉得自己回府之后还是要请问李渊的。 卫七七带着人来到一医馆跟前，这里离军营处不远，这个医馆也可以说是军用医馆，一般都是非常重要的伤才需要从军营里搬出来给这里治疗。 屋子里的剑锋剑雨霍修文排成一排，三个单人床上三个人依次排开。 裹得伤重不一的人正讲着话。 卫七七进去的时候，惊到里面的人。因着他们受伤的原因需要敞开衣裳，伤重一些的剑锋和霍修文上半身直接没穿。 见到她进来，霍修文忙套上衣衫，一旁的剑雨见状自己套衣衫的时候直接往剑锋身上把被子盖到脖子处。 总是忘记男女之防的卫七七没忍住眨了两下眼睛。 “主子，你怎么过来了？身子好些没有？”剑雨先开口，躺床上的剑锋也开口：“主子可有大碍？” “并没有，身子弱还没恢复，身上一些擦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不像你们伤到实处。” 卫七七走过来说道，她眼神看向这几个人。 剑锋身上受伤最重，刚刚一打眼可是瞧见身上白色的布条，想来底下的伤口也狰狞的很。 “你们的情况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只不过我抽不出空也没那力气来看你们。” “谢谢你们。” 卫七七郑重的说道。 眼睛里的真诚让三个人俱是一怔。 “我没有旁的东西，只有几两金子，回头我让人遣送给你们。” 卫七七想想还是给他们一些实质性的黄白之物，方能安人心。 “主子，你这么说，不是在折煞我们。为你死，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心甘情愿。”剑雨回答道。 “再说我们自己也有俸禄，你平常也没给我们断过，所以我们不能要。”剑锋也跟着说道。 霍修文在一旁点头同意。 卫七七嘴角噙笑缓缓摇头：“我心里你们是我不可分割的家人、亲人。可那是我一厢情愿，我的一厢情愿没道理让你们也回应我同样感情。 只是听到你们的话，我心里很是妥帖。说明不论是主仆情意还是还是亲人感情，都超越生死。” “至于我给你们的赏赐之物，你们还是收着吧。 日子还长，你们也不能一心过这种枯燥的日子，也该有自己的人生。想要日子过得好，金银钱财必不可少，少与我推辞。” “可是我们的俸禄也的确够多，再说这样赏赐让底下的人知道也不好。” 霍修文开口劝阻，他心底对于刚刚卫七七将他们当成亲人的说法感到受宠若惊。 “让底下的人知道更好，他们就会知道功有赏，过有罚。你们尽管拿着，这些是我的私房钱，就算是说三道四，也轮不到他们来说嘴。” 她将话题的前后左右都堵死，末了还补上一句：“年纪也不小了，我寻思你们若是有喜欢的姑娘，这点钱还不够你们做什么的。” 这句话精确的踩中霍修文和剑锋的心上，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见他们沉默，原本还想开口的剑雨也跟着沉默下来，赏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卫七七亲眼见过他们的伤口，才知晓他们受了多大的罪。这个时代，连普通的起热发烧都是不容易治好的病，更别说感染之类的，若非有经验的医师，只怕他们还有生命危险。 “你的脚如何？” 剑锋受伤是三人之中最严重的，而他的腿伤是身体上最严重的伤。 头一两个晚上，因着腿的原因，急报下了好几个，最后才险险保住了一条腿。 “够幸运，保下一条腿。”他说道。 卫七七想说什么，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周边的人。 剑雨和霍修文反应很快，立马起身往外走。 见屋子里面清空，卫七七斟酌自己的语句，想着要怎么把话题讲起来。 “叶元欣和迦娜呢？” “她们两个早前已经离开，算来你们可能错过。”剑锋认真回道，对于卫七七要单独和他谈，他也很快明白是讲什么。 “主子，你可是要跟我谈叶元欣的？” 见他猜到，卫七七点头。 这是她来这第二个原因。 “你前两天昏迷，可能不知道那丫头的事。我来这也不是要逼你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应该从头到尾的让你知晓。” 她没干过这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叶元欣那丫头，在你昏迷期间，眼睛就没有一刻是好的，总是红彤彤的，跟兔子眼睛差不多。”回忆着那几天眼泪涟涟的人。 “她是真心实意担心你们。尤其在我跟前知道你的腿必要情况下要截肢，她更是瘫倒原地。” 想到当时的叶元欣，卫七七现在想来都有些陌生。 “连我都脑海一片空白，可那丫头反应快，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对医师说，如果危及生命，必要情况下截肢就截肢，她来养你，当你的腿。” 剑锋瞳孔微放大，手指轻微颤抖起来。 “我不知道她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怎么反应过来的。但是她说出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你我都清楚。” “她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必多说，她既能说出口，自然也是能做到的。” “我只要求你一件事，如若以后你们感情不对，那么感情上来讲，我定是要偏袒她的。算来你们在我跟前的日子差不多，你们朝夕相处，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感情浓厚自是不必说。” 她一口气将心里话说完，虽说话讲的颠三倒四，可是直抒胸臆让她轻松很多。 “主子，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没有别的东西担保，只有一颗心。我剑锋在这跟你发誓，一生一世，一定对她好，绝不违背此誓言。” “若有违誓，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卫七七得了这么个没用的誓言，可心底却是相信剑锋的。 她今日过来不过是为叶元欣出头。 感情的事情不好说，他日所有什么不对，剑锋也会看她的面子上，忌惮一二。 第181章 蒋家势大 见过他们之后，卫七七才放下对他们的担心，之前无论听谁讲，一股担心始终萦绕着她。 夜幕降临时，她已经回府，刚到门口叶元欣的声音透过窗布传来。 “主子！” 听到叶元欣欢欣雀跃的声音，想来今天心情已经恢复。 一旁的以柳掀开门帘，让卫七七通过。她刚探出身就看到叶元欣和迦娜在马车的一左一右，两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她。 “主子我们回来都没看到你。” 迦娜在一旁同意叶元欣的话。 “去看李渊了，回来的时候去瞧剑锋他们。” 叶元欣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心虚，她的小心思很是好懂，让卫七七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也没戳破，只当全了她这份暗戳戳的暗恋。 她与剑锋的事情苗头其实她很早之前就有发觉，只不过当时这小丫头好像还没开窍，她也没必要去让她了解。 情之一事，唯有让他们自己摸索触碰理解才行，借他人口中说出，又算什么。 晚上洗漱后，卫七七坐在床上。 窗户开的很大，倒春寒使早晚天气都是凉的。 她不敢贪凉，赶紧将窗户阖上。阖上的时候，望见天上的明月。 明月高悬夜空，莹莹辉辉的光亮照向大地，也洒向她的窗前。 她从前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如今发生种种，觉得多愁善感还是挺需要的。 怪不得古人总是要对着明月诉说心事，原是只有明月才愿意倾听。 能让她多愁善感的，只有李渊一人。 对她来讲突如其来的感情，现在细细回想，也是有踪影的。 只是当时她完全没往那边回想，而李渊应当也是从没有想要对她坦白。 她忍不住用手扶住额头，只觉得浑身有些发麻隐隐作疼的感觉。 因着刚洗漱完，又开了一会儿窗户，想来应当是又不舒服，卫七七连忙将门窗阖上。 将自己塞进暖和的被窝里。 在宜州的日子要远比鸡关山好，她在府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李渊却是将整个宜州改天换地。 城主府里。 “李城主，你现在过来又是来要什么？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过来一趟？” 蒋世平怒气满容，他着实没想到，这么个半大少年，在宜州城仅几个月，就将宜州城改天换地收入囊中。 “小舅舅好。” 李渊对他说的顾若惘闻，对着蒋世平行礼。他做的很好，却让蒋世平心中升起疑惑，不过他没表现出来。 却忍不住冷嘲热讽：“别了，咱们才见过几面，是不是真的有点子若有若无的血缘关系谁知道呢？就算是有，咱们关系也没那么近！” 不怪蒋世平这么气大，他引狼入室把宜州城相当于拱手相让，哪怕他自知平庸也绝不是这样一做法。 “小舅舅，当日你既认下我，并不只是因为这世上知道有李渊这个身份的人没几个，也不是因为我母亲你大表姐的面子上，所以相信我是李渊。 还因为确实没有人能救宜州城。” “若这时候来了这么个人，他信誓旦旦说有法子救宜州城，那么就解了小舅舅的围困。成了，宜州城就保住了。若不成，则骂名也多一个人可以承担，你甚至可以推脱说中了敌人的诡计。” 李渊将朦胧的遮羞布给撕下来，他说的轻描淡写却无端让蒋世平难堪。 “你到底想说什么？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已经拿了宜州城，你还想如何？” 蒋世平很是愤怒，心底却还带着一丝丝对李渊的恐惧。 他害怕李渊。 不单是旁人，就算是自己也会觉得，虽有些谋算，可放在这天下，这点谋算是不够的。 可李渊决胜千里之外，他手有精兵城府极深，能将自立为王的元浩王雷浩都带着耍心机耍计谋。 这还是他势微的时候，他日若将他和元浩王雷浩放在同一高度，他的成就岂会在元浩王之下？ 这样的人，竟还不过弱冠。 他怎能不害怕？ “小舅舅，你是宜州城蒋家的发言人，曾和我母亲是关系较近的姐弟。宜州城是我母亲的故土，蒋家也是我母亲的家族。宜州城在我手里，还是在你手里，都是一样的。” 李渊直视蒋世平，“你素有仁政，这些日子以来我让人去收集你的风评。百姓对你赞叹有加，却对蒋家恨之入骨。 这样的人，若不是心有城府，就是真心仁善。可无论是哪一种，我都需要你。” 蒋世平眉头紧锁，他将李渊的话在心底过了一圈，隐隐约约猜到李渊想做什么。 他心头狂跳。 “你上施仁政，蒋家下有暴行。宜州城蒋家独大，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能摆平。他们强抢民女、搜刮百姓脂膏、囤积粮食，还插手军中权利，让你堂堂四品政府官员成了蒋家的傀儡。 忱州雷浩，虽自封为王手中有十万大军，可忱州和洛州根基不稳，难以打持久战你是晓得的。若不是他们这些作为，你手中有足够的粮食和所有军中权利，只要死守，未必不能守下宜州城。” 对面的蒋世平脸色一变再变，看向李渊的目光甚至带着敬畏。 他微侧头，有些不敢直视李渊的目光。 这些话如同一把刀，将他多年来的脓疮扯开，让其见光。 他在位十一二年，却怎么都抵不过蒋家有时候还要为蒋家清后事擦屁股。 “我也不想，可我没办法。我与蒋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我若失了蒋家，宜州城其他人不会服我一文弱书生。可依靠蒋家，就永不会有除掉他们的机会。” “还有……我的家人。” 蒋世平承认这一切，都源于他不够有胆魄不够有心机，他什么都做不到却什么都想做，只能这样心有不甘却碌碌无为，心有万民却手持刽刀。 就这样磋磨一世！ 见他终于说出来，李渊踱步走向上方。 他坐到主座，底下左右两排的次座。坐好后，才缓缓开口：“军中蒋家的人，我已尽数除去，我的人接管位置。 至于蒋家本族的人，听说这几日已返回城中。” “小舅舅。” “我给你一次机会。” “就看你能不能把握的住。” 第182章 以儆效尤 自从宜州换了个主人，百姓们都一边战战兢兢，一边翘首盼望想知道新来的城主是如何样的人。 城内一直很是平静，百姓们的生活还没有完全回到原来的日子。 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有些人已经将躲在家里匆忙赶制出来的东西拿出来卖。 什么都有。 有吃食，有草鞋，有床铺被盖。 他们脸上带着对短暂和平的热忱，想将接下来的日子过好。 一阵喧哗声打破这里的平静，原本有些露出笑容的百姓脸上一凝，随后紧张的赶紧起身，手已经压在桌案上。 “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 “又打仗吗？” 众人七舌八嘴，乱哄哄的。 有道声音又细又小，却让周边人慢慢静下来。 “城中心那处，有斩首行动，快去看啊！” 有妇人连忙皱起眉头，“斩首？何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心下难安，他们害怕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生怕接手的这个城主，是个不好的。 “是蒋家！”那人竭力喊道，因为竭力，所以上气不接下气。 众人相互看一眼，人群中有人迸发出恨意来，“蒋家那群畜生，又要砍哪个好人？他们这些……” “是蒋家那些人要得砍头！” “快去看，已经押送了！” 那人叫着蹦着，往远处去，留下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 “你们刚刚听到了吗？” “蒋家那些人要被砍头？” 最开始迸发出恨意的男人连着问了好几遍，声音逐渐从小变大。 周边的人慢慢回应道：“我好像也听到了……” “没听错，我也听到了！” “走啊老李，看看去！看看欺负你女儿的那畜生在不在，看看啊！” 有人狠狠拍了一下身旁的刚刚眼中充满恨意的男人，那老李听着周边人的回应，慢慢转动眼珠子。 随后缓过神来，踉跄着往城中心去。 砍头的地方在农贸街那儿，那是城中心，有宽敞开阔四通八达的地方。 有妇人激动的转身，嘴里咽呜道：“禾儿的仇。我要告诉姐姐，我要告诉姐姐……” 有人跟上去，一大波人统一往同一个方向赶去，有不知情的人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了解到前龙后脉，赶紧放好自己的东西，挺着一脸解气的表情往那边去。 人群越来越多，城中心菜场门口已经有官兵维持安全。 这些人围的四通八达，蒋世平为了今日，临时几天搭了一高台，这高台方便后面的人也能看清楚。 最开始来到菜场的人一眼就看到那边押着的蒋家一众人，他们嘴里塞着黑布，眼睛上蒙着布条，双手双脚皆被绑住，一个接着一个。 “是他们……” 那老李一眼就看见最左边的那人，那是三十多年纪的一男人，老李这辈子就算老眼昏花也能一下子认出他来。 就算那人化成灰他也认得。 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的老李一下子腿脚都没了力气瘫倒在地上，他呢喃着看着那人被绑起来凄惨的模样。 突然开口癫狂道：“儿啊——” “儿媳啊——” “蒋畜生要死啦，他们要死啦！” “你们的大仇……” “儿啊……” 老李呜呜咽咽的垂下头去，他原本还算挺直的身体慢慢佝偻起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 其实老李也才三十四五，他家里出事的时候，也才三十二三。这个年纪儿子刚娶新媳妇，新媳妇怀着三月的身孕。 只因新媳妇想帮他们搭把手卖东西，只出来那一次，竟被蒋家的畜生看上。 他们凌辱新媳妇儿，上去阻拦的老李被一推推到旁边的墙上，他脑子撞到墙上昏过去。 醒来新媳妇不着丝缕下体鲜血晕染，而儿子咽喉一处致命伤口，已经死绝，眼睛还望着新媳妇。 老李的老伴命薄，在儿子娶亲前两年已经逝去，他只有儿子和儿媳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没成想一朝变故，竟是让他一夜失去所有亲人。 他楞楞着给儿媳妇披上被子，眼泪止不住的流，然后挖坑给儿子直接埋在院里。 他没想到他给儿子埋好，再想去照顾儿媳妇。一进屋却是看到儿媳妇穿戴结婚时的衣裳上吊去了。 老李强撑着一口气，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原本也想跟着去的，可他还有一六七岁的外孙，女儿被休然后意外死亡，外孙一直养在他的膝下。 他想去报仇，哪怕死了就死了。 可他不能死。 为了那外孙，他死了外孙怎么办。 他就撑啊撑。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看到这些畜生惨死在自己跟前。 老李又笑又哭，周边的人却没投去意外的目光。 因为这样的有很多，不在少数。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无一例外，哭笑疯癫嘴里直痛骂蒋家这些人。 “三刀六洞都算少了！” 有人不忿道，可到底不能改变什么。 李渊坐在最高的地方，与那些犯人行刑的高度平行。他隐在蒋世平的身后，眼神淡淡的看向底下这些百姓。 他原先是无法共情这些人的，可现在，若是有人胆敢这么对七娘，他只怕比之这些人还犹过不及。 时候差不多，蒋世平回头看向李渊，向他请示。 李渊微点头，蒋世平才转过头去，开始处理。 “肃静——” 鼓声响起，伴随着周边官员一声接着一声的肃静，群情激奋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他们看向高台上。 他们熟知的蒋城主接着拿起一张签字画押的，朗声念道：“天祁四三甲子年，蒋郭、蒋安、蒋昊坤…… 共计九人，强抢民女不计，杀人不计以及偷盗抢劫不计，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其事情之恶劣让人不敢听闻。 今所有案件翻出重查推倒重来，九人皆判铡刑，以儆效尤！” 人群顿时哄乱。 蒋世平示意人带上来。 先推上来，蒋世平将那蒋郭眼睛上的布条给摘了。当看到蒋世平的一瞬间，蒋郭猛的睁大眼睛，随后又渐渐放松，看向那铡刀还带着不以为意。 他忍不住看向底下的围观的老百姓，又看向蒋世平背后的李渊。 迟来的僵硬。 第183章 风水轮流 他眼神中的各种情绪没让蒋世平错过，他冷笑一声，“郭小子，傻了吧。” “你以为今日也是做做样子，看到身后的人了吗？” “他要你们死，你们就必须要去死。” 蒋郭呜呜的发声，想说什么嘴里塞住的东西阻挡他说。 刚开始脸上还带着愤怒，可看蒋世平背后的人静静的看着他，像看一个死人。那眼神让他后背发凉，愤怒的眼神慢慢转变为害怕，甚至全身心已经抗拒起来。 他迟来的看到铡刀上的血迹斑斑，隔着距离都闻到腥气。 他想说话想开口想求饶，可他什么也说不了做不了，只能一步步被推倒在铡刀上。 恐惧让他一瞬间心神俱裂，全身都害怕的痉挛起来，腿间一热已经跪不住瘫软在地。 他的情况底下的人一清二楚，不错眼的盯着眼前这个场景。 他们不害怕，只怕这人得不到他应有的报应。 “行刑——” 刽子手上前，吐唾沫在手心，然后握向铡刀一侧看向铡刀里的人。 “慢着——刀下留人！！” 有人策马而来，刚到菜场就连忙几步上前，“慢着！我们老爷即刻就到，要斩杀人也得让我们老爷知道的一清二楚！” 蒋世平认得来人，是现今蒋家的家主，按道理来讲，应当也是李渊的叔公。 也是这次要铡刑的蒋郭的祖父。 见清来人，众人骚乱，他们挤在一起，人挤人的看向那人，不知道是谁先开口骂了那人，随后一声接着一声。 “肃静——” 随着蒋世平一句话，鼓声响起，周边的官员一声接着一声喊道肃静。 彻底安静下来。 蒋世平回头看向李渊，见他不动声色，就将这戏继续下去。 “蒋郭，斩——” “蒋世平你敢！！” “噗嗤！” 台上的鲜血顷刻间洒向地上，离得近的一些，身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一个圆球滚落，正是那蒋郭的人头。 人群中静默，连带着刚刚还撕心裂肺喊着你敢的人也安静，一阵风吹过来，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血腥味。 回过神的那人眼睛睁大，连滚带爬的过去查看，当看到真是自家大少爷的时候，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了往日耀武扬威的时候。 他瘫倒在地上，死死的盯着蒋郭的人头。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蒋家第二个人也抬上来。 他们被双手双脚被捆，嘴巴塞住眼睛蒙住，唯有一双耳朵能听。 却不是什么好事。 五感之中若失去几样，那么留下来的是极其的敏锐。 所以他们听的格外的清楚，格外的瘆人。 不少人已经猜到哪怕本家来了也没能救得了他们领头的。 好几个人档口一片湿润，站不住脚被人像死狗一样拉起来。 今时今日，与他时他日调转，曾经被他们害过的人被他们当畜生一样拖拽，如今他们也像畜生一样被拖拽。 风水轮流转，过去被害的人万般祈求却也免不了被害，如今谁也阻止不了他们死。 “蒋安，行刑——” 眼睛上的黑布被扯下来，那人还来不及恢复正常视力，就被人压着后脖子生生按在铡刀上。 鲜血再次喷涌而出。 紧接着下一个。 轮到第四个，已经杀到一半的时候，那蒋家家主才姗姗来迟。 一队骑兵嚣张的将他们分开，然后霸占他们的位置，为后面的马车腾出位置来。 “蒋家主到！” 李渊高台冷眼观看。 下来的人留着美髯须，一身精致华服，带着上位者的气息和压迫感过来。 原本带着踌躇满志的人，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已经给新来的人下了马威，然后就可以把家里的小辈都带走。 谁承想刚下马车，直直的看着四个滚在地上的人头。 有两个看不清是谁，可自己孙子的头却是认得的。 双眼睁大直勾勾的盯着他。 蒋参怔在那儿，他身旁的人也吓一跳，随后赶紧扶住自家的主子。 缓过一口气的蒋参一抬脚就踢向跪在脑袋跟前的男人。 他恶狠狠道：“我不是让你来通传吗？你传到了吗？” “是谁！！！是谁杀了我孙！” 蒋参咆哮，他的声音在这一片格外的响亮。 周边的人都安静的看着他，眼神盯着他，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蒋参没注意到这些，他还沉浸在有人杀了他孙儿的愤怒和悲伤之中。 家主！我已经策马扬鞭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我来的时候大少爷还没死，我同他们说了说刀下留人，一切都要等你来看过才行。” “可小的还没说几句，大少爷就……” “大少爷就去了。” 那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一切都怪罪到蒋世平头上。 蒋参抬头怒目相对蒋世平。 “世平小子，叔伯想来对你不薄，让你稳坐在城主的位置上，这些年来你说什么我都会考虑一二。你如今竟然联合着外人，将蒋家小辈都斩首？” “你也是蒋家人，那些是蒋家的年轻人也是你的后生。” “你个过河拆桥的货色！” 蒋世平站在台上任由他谩骂，手中的签子却是轻轻一掷，落在他跟前。 “行刑！” 他洋洋洒洒说这么多，那边的蒋世平已经扔下签子。 铡刀再次落下，人头落地。 蒋参眼泪还挂在眼角，眼睛怔愣着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敢当着他的面杀人。 “蒋世平！！” 蒋世平冷声道：“蒋参，你若再扰乱行刑，一同抓起。” 他没什么震慑力，蒋参被怒火和伤心冲昏头脑。 一旁已经发现不对劲的人扯了扯蒋参却被他一把甩开。 “你以为你攀上那么个小子就可以高枕无忧，枉你蒋世平小心谨慎小半辈子，到头来竟冒险相信一个毛头小子！” “我告诉你，我孙儿之仇，我现在就可以取你性命！” 蒋参口不择言，他身旁刚刚骑马跑过来通风报信的人却是看见周边的官兵手悄无声息摸向腰间的动作。 “家主，家主！” “大少爷已经去了，你万万不可扰乱刑场。” 他的声音惊醒了蒋参，他这才注意到这些官兵的周身气质根本就不是蒋世平平常用的那些人。 这些人身上充满戾气。 是只有杀了许多人才有的。 第184章 双方较量 可话已出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无法收回。 “蒋参家主好像对我判的案有不满，既有不满，就当面说出来听听，免得日后城里传出我不好的名声。” 李渊从蒋世平身后缓缓站出来，他坐着的时候处在阴影中，与蒋参说话的时候站起来，略高的身材和较高的台阶具有强烈的压迫感。 蒋参和他对上视线，眼前的人生的极好。这面相是寡淡薄情的那种，可因着多年的修身养性，那寡淡薄情多了几分圆滑，不再眉眼动辄间锋利的似乎能割破人。 可依旧气势逼人。 蒋参恨的后牙都快咬碎了。 可到底不敢说什么，人已经从之前的狂乱中恢复清醒。 他当然知道自己孙儿和家族里的个别小辈都干了什么。 就算人尽皆知，也哪里是能让人光明正大知晓的。 “李城主，我家家主到底是伤心过度，一时糊涂，请不要因为我们而耽误行刑。”蒋参身边之前拉住他的那人继续说道。 “我们这就退下去。” 说着已经拉着一言不发的蒋参将他送上马车。 周边的百姓无声的看着这个马车，眼神中的恨意都快溢出来。 蒋参被坐上马车，之后马车在现场安静不动。 “继续。” 蒋世平见状，心中才彻底放下心来。看来李渊没有骗他，他的确将宜州城的军中权利握在手里。 多年相互掣肘的情形将会转变，从此不是他要看蒋参的脸色，而是蒋参要看他的脸色！ 李渊仅露了个面蒋参就不得不退回马车再不敢说什么，底下的百姓都是明眼人，就算一人没看明白，自然也有看明白的人。一口传两口，什么平常的事情都让他们传的扑朔迷离。 更何况李渊这次做的阵势足够大。 也有很大流言的流传空间。 自此，李渊的所有计划都完成闭环。 军中权利并没有完全握在手里，如果强行收回来，必定大动干戈，他前前后后仅几个月，哪里是说收回来就收回来的。 他要坐稳城主这个位置，那就是军权民心都在手。 蒋参不要的民心，既能将盘踞在宜州多年的世家伤其根本，又能成为他收回军中权利的另一手。 人头一个接着一个的落下，民众高声叫嚣，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大声哭喊。哪怕有些人其实并没有亲朋好友被蒋家伤害，可谁又能说得准哪一天就轮到自己身上。 切身感受，谁想自己劳作一年吃不饱饭？谁想自己儿女平安不易的长大却毁在这种人渣手里？ 人头滚在地上鲜血弥漫，马车里的人和台上隐在身后的人沉默不语。 等人头终于全都砍完，马车才在侍卫的护送下缓缓前行离开。 蒋世平冷眼看着蒋参离开，蒋家的起势是从蒋家人开始，蒋家的落寞自然也要由自己人结束。 李渊毕竟算是自己人。 由他结束已经从根系上腐烂的蒋家，也并不算冤。 李渊与蒋世平这声势浩大的铡行开始的迅速结束的也迅速，几个人的人头砍得相当容易。 等行刑的地方开始收拾的时候，百姓还没散开。 蒋世平与李渊一前一后的离开。 人群中大仇得报的的人终于开口询问：“那让蒋城主跟在身后的，是何人？” “什么蒋城主，城主位置已经换人做了你还不知晓？” 有人立马低声说道。 “换人了？换成谁了？” “听说是个叫李渊的……” 有人说话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离开的李渊背影上。 “李渊？” “不会是……他？” 声音逐渐减小，那人眼神不错眼的盯着李渊瞧，之前只顾着群情激愤，那人站的实在太高，逆光中也很难看清楚。 可看看下来，那面孔着实年轻，瞧着像是还未及冠。 这样的人真的是他们的城主吗？ 百姓之间议论纷纷，可李渊已经处理完这里的事情，骑着一匹马往一个方向跑去。 卫七七这几天非常安静的修身养性。 除了某些时候有双眼睛一直看着她，其他倒也没什么不舒心的。 今日那双眼睛又出现，她估摸了一下时间，比平常还早。 又联想到所听到的一些传闻，心中烦躁不由得冷笑。 这是解决完外面的事情，来解决内部的事情来了。 她倒要看看这小子能忍到什么时候。 “以柳，放一些温水，我今日沐身。” 自从她大病初愈后，洗浴沐身没几次，这次提出来也并不奇怪。 以柳吩咐下去给她准备沐浴用的水和用品。 天色朦胧下来渐渐昏暗，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平线处，屋内的蜡烛早早点起来。 卫七七还是能感受到那股视线，心里无名的火憋的越来越大。 从前她也不是没穿过比基尼，在二十一世纪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做过，由得她被一小孩吓到。 狗屁的感情。 烛火摇晃，在灯花爆开时分，屋子里的卫七七褪去一身衣衫。她动作缓慢而轻柔，手指脱掉外衫又搭上内衬。 她在屋子里看着窗。 窗户是纸糊落下来的，里面因着地龙和火盆温暖如春。 还不等她脱下内衬，那股视线就已经消失不见。 卫七七感受着那消失的视线，忍不住靠着木桶半坐在上面。 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以柳守在外面等待卫七七叫人。 她四指微浸在水里，温度适宜的水温让她忍不住探进去更多。 只是灯火下水波粼粼中，她瞧见水里披发着里衣的人，神色一怔。 她这是在做什么？ 发什么癫做出这种违背良心、违背道德、违背原则的事情！ 疯了吗？ 那可是李渊？换成旁人这么调戏当渣女也就当了，她冲着李渊干什么？ 李渊他毕竟是个死脑筋是个相当认真的人。 卫七七：“……” 她有些坐不住在木桶上，忍不住撑着木桶站好。 烛心发出爆裂，让卫七七眼睫忍不住一颤，那双眼睛因为长时间不眨眼而干涩不由得泛出生理性眼泪出来。 因为她想到一件比李渊喜欢自己更可怕的更严重的事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称呼从小宝改成李渊了？ 难不成…… 她将李渊当成男人了。 当成能成为伴侣的人？ 第185章 天罗地网 卫七七低头又抬头，氤氲的热气散开，直至热水渐渐变凉。 她这具身体二十五不到，年龄放在二十一世纪还正是刚从大学毕业出来没两年的清澈单纯的年轻人。 按照这里的，应当是孩子三四个满地跑的时候。 以前连活着都艰难不已，哪里有空去想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的事情。她的容貌虽比不上这具身体的，可也算上佳，或许有人对她有好感，她那个时候忙于活着感受不到。 李渊算是两世正大光明的将感情摆在她跟前的。 将那种浓烈炙热的感情放在跟前，让她避无可避。 卫七七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问题。她只能依靠着本能逃避，觉得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好。 也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李渊严格意义上来讲，是除了父母和时嘉良外第一个属于她自己真正的亲人，在这个异世。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在发现李渊感情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逃避。 而不是当机立断的说离开一段时间。 归根究底，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一份不是亲情的感情。她既不知道怎么处理，又不知道该怎么留住自己这唯一的亲人。 所以只能按照目前的想法，一拖再拖。 想到这里，卫七七看向木桶里，水面折射着她的倒影。她想到自己可能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才不懂得如何处理。 她应该……找另外的人试一下？ 虽是有这个想法，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做。并且潜意识里觉得，这样可能会让李渊伤心。 这么一拖再拖，就拖到几天后。 李渊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带着人去攻打鸡关山。 卫七七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出发的前一天。 她想了一下，还是打算去看一下李渊。 不过宜州城不像鸡关山，在鸡关山问一下人就知道李渊在哪儿，宜州城相对于鸡关山来讲太大，都不知道李渊在城主府还是在军营里。 正想出去，想着随便去个地方看他在不在，以柳就端着茶进屋。 “以柳，我要去见李渊。” 卫七七并不会主动去和以柳说话，尤其涉及李渊。 以柳也知道自己在卫娘子跟前已经成了主子的耳目，不待见主子自然也不会待见她。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卫娘子并没有对她横眉冷对，只是话少。 所以卫七七开口的时候，以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回复：“主子现如今应该城主府。” 卫七七瞧了一眼以柳，“那就劳烦备一下马车。” 以柳点头赶紧去吩咐底下的人。没一会儿马车车轱辘就咕噜噜的滚向宜州城城主府。 马车停在门口，门口的侍卫立马抽出横刀拦在城主府跟前，他们眼神戒备的望着来的一行人。 “什么人？” 以柳下马车：“通传一下城主，就说卫娘子亲来。” 那侍卫见以柳穿着不似普通丫鬟，谈吐得体从容，唯恐自己坏了城主什么好事，当下就点头：“那就先等会儿，我们这就通传。” 卫七七撩起马车帘子只露出一角，见这情形，遂又放下。 马车设置的很是精巧，卫七七上马车的时候就发现了，里里外外都格外的合她心意。 “以柳，这马车是谁置办的？” 她想着这设计精巧，是个难得的人才，想着笼络一下，也好日后为之所用。 以柳听见声音，从外面将门帘掀起一个角回答道：“回卫娘子的话，这马车是主子亲自参与设计的。” 卫七七眉眼微动，有些诧异。 这马车各处都精妙的利用存储空间放置各类东西，有放茶具的，有放糕点的。 踏板下面还有个暗格，以柳从里面抽出话本来的时候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每一处，无一处不显示着李渊的心思。 她眼睛不由得的多眨了几下。 话本抽出来三册，上中下连贯的，正是时下最看得过去的。 卫七七摸着这三册话本，现如今正处于乱世，这话本从故事情节到纸张书法，都是顶好的，这样好的，价格一定不便宜。 她不由得呼出一口气。 李渊做的太多了。 也做的太细了。 府内一众设施花草格局、出行的马车以及自己的日常日用品都是目前为止，都是李渊能拿出来最好的。 这些还只是她发现的，没发现的说不定还有甚至更多。 她在鸡关山的日子里，李渊谋划几个月一举拿下宜州城。其中的艰难困苦非常人所能想象，这样的境况下…… 李渊还能做到一心二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又怎能不将这些诚心诚意为她考虑的心意放在心上。 可若是因为李渊诚心诚意的考虑让她生出与李渊的想法。 他日李渊若是收回这诚心诚意，她又作何自处。 卫七七敛下眼神，还没等她细想这之间的有什么不对的意思，马车门帘倏的被掀起。 露出李渊的模样和身段。 李渊气息有些不稳，卫七七瞧着他难得的莽撞，心里泛起一丝丝涟漪。 可那涟漪仅仅一些，很快就被她所恢复。 “傻站着干什么，一直举着门帘手不酸？” 李渊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将门帘拨到一旁，手臂伸出去给卫七七搭手用。 出来微弯身准备下马车的时候，车夫却是赶紧开口：“求卫娘子怪罪，小的出门未拿脚踏。” 以柳脸色顿时微变，连带着李渊侧头看向那车夫。 这马车为了舒适，弄得比平常马车还高一些，所以设有脚踏。若是没有脚踏，要么卫七七跳下来，要么就由别人抱下来。 卫七七倒是觉得没什么，顶多就是狼狈一些，摆摆手就要自己下来。 可李渊的动作比她还快，先下马车后，做势就要伸手，却被卫七七躲过去。 她忍不住皱眉，对于李渊的想法她甚至有些气急，大庭广众之下真这样，他名声就毁了。 “七娘，要么我抱你下来，要么你踩着我腿下来。” 二选一。 又是二选一。 卫七七看着李渊那坚定的神情，拗不过他，只能是穿着鞋袜的脚踩在李渊屈起来的大腿上。 踩上去隔着鞋袜，她还是能明显的感受到李渊的肌肉。 第186章 李渊细节 门口的侍卫让人通传后，眼神一直不错眼的盯着门口的马车。 外观倒是简朴的很，可细观之下，倒也是能看出些不同。 这马车很是大气，各方面都比平常的马车要大一些，连拉马车的马儿都是两匹顶好的马。 是种内敛的精致，侍卫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外表乍一看平平无奇，可各方面都是顶好的那种。 瞧了一会儿，马车里的人没什么动静，侍卫也就没多看。 正当侍卫专心致志的看家护院时，里头的脚步声引起他的注意，还以为是之前进去通传的人。 转过身去，却是瞧见一意想不到的人。 城主！ 只见这位新上任的城主，原先何等冷面对一众城内大小官员，又是何等用一柄长剑就杀了贪官污吏。 那杀伐果断的性子让众人根本就联想不到他的年纪，在手底下别说是他们这些城主府的侍卫，连带着那些大小官员都是战战兢兢的。 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城主，竟也以一种格外虔诚的态度，去迎接马车里的人。 这让那侍卫一边生出一种怠慢贵人的惶恐一边又非常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城主这样的郑重。 只见门帘掀起，一白净纤纤玉手搭在城主的小臂护甲上。玉色和玄色相互衬托，竟衬得那手更加白皙纤细。 顺着手臂望向探出来的身影。 风吹过，那身影发髻下的散发被风吹动，吹的人目光不由得紧随那风中飘扬的青丝。 当看到脸的时候，门口几个侍卫都说不出话来，他们齐刷刷的盯着那马车，眼神中的惊艳毫不加掩饰。 太美了。 让人不由屏住呼吸。 以至于接下来看到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城主，却是将自己的腿用来当成脚踏，供那女人踩他们这些侍卫也只有惊叹的份，根本不觉得那是对城主的侮辱。 城主府处在僻静处，可来往的人也不算少，加上门口好几侍卫，饶是卫七七也有些受不住。 这李渊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套的。 简直…… 门口又走出几道身影，就是之前进去通传的侍卫和几个卫七七没见过身着官服的人。 卫七七刚下马车，那几个身着官服的人就几步上前。 “那城主，一切都按照你说的去办，我们就先……。” 几人中略靠后的人说道，卫七七看向那几个人，有些奇怪。这几个人中明显是以最前面的人为首，可开口却是略后面的人。 “你们先去吧，小舅舅留下来和我们一同吃个饭。”李渊对着那领首的人语气客气让人挑不出错来。 站在李渊旁边的卫七七看向那领头的，那人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其他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对着李渊行礼，对着卫七七微点头后陆续离开。 留下剩下三个人。 小舅舅……蒋家的人？她目光中多了几分打量和审视。 原来这就是蒋世平，宜州城原先的主人。 三人进城主府，听说主家要在这里请客吃饭，城主府的人格外的勤手勤脚，色香味俱全的菜一一端上桌。 都净手后才落座。 饭桌上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再说她和李渊随性惯了，偶尔说两句话，可蒋世平就没说过几句话。 连带着李渊也没跟他介绍一下卫七七的身份。 “吃的差不多了？可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卫七七摇头，“找个安静的地方就行，我看会儿话本。” 李渊点头：“好，那我让人取话本来。” 两人之间的互动尽收蒋世平眼底。 他听说李渊身边有个继亲，是李舟继表姐之后娶的女人。可卫七七长得不显年龄，再加上李渊与卫七七之间的态度足够有距离且李渊带着股虔诚和予求予取的态度。他一时摸不准卫七七的身份。 眼看着人要走，而李渊单独留下他还没给他介绍，就知道自己那点子心思已经暴露，只能开口。 “这位是……” 李渊看他一眼，开口：“这是卫娘子，是我很重要的人。” “卫娘子娘，他叫蒋世平，我的小舅舅。” 李渊简单的两句话只说清楚了蒋世平的身份，卫七七的身份只一个不是名字的称呼。连带着她与李渊之间是什么关系都没说。 “一直久仰蒋大人的风采，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卫七七先一步开口，蒋世平只得回应她。 “不敢当。不过我与李小子也是这几月才相知，此前忙于战事都无从了解他身边的人。 现如今见到，只能说李小子眼光太高，是他的福分啊。” 打眼一听就知道蒋世平在套话，卫七七心头一跳，一时不知道要回答他什么。 李渊从旁开口：“什么眼光不眼光的，小舅舅天色已晚，我们来日还有机会叙，先不急在这一时。” 话说到这份上，蒋世平也只能告辞，临走他还频频看向卫七七。 待送走人后，刚刚吃饭的地方还没收拾完，李渊看向卫七七，眉眼都舒展开：“我带你走走，看一下城主府的景象？” 她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庭院深深中，种植的花草树木有些长出嫩叶有些时下的花朵也开出来。 走来的好一段路都沉默着走来，来之前她还想问一下李渊各方面的事情，可来到之后却发现，自己或许不需要问。 李渊早就不是出去干点什么自己需要嘱咐的时候。 虽不及弱冠，可行事作风却都是张弛有度的。 卫七七认真的想了一下，除了在感情上，她还没对李渊的事情愁过。 “你离及冠还差多久？” “还一年零六月。” 李渊的出生日子正是秋月节前一日，日子卡的非常妙。 从前刚得知的时候还没什么想法，如今再次听闻，就总觉得这小子之所以对她有这种感情，是不是正好与卡在这出生日子有关系。 秋月节男女定情之日，偏巧他出生就赶在前一天，与之节庆错过。 她知道她想的有些多，甚至这已经不是过头的问题。 想到这里忍不住叹口气，她还是想做最后一点挣扎。 “李渊，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放弃这段感情吗？” 第187章 等待及冠 李渊侧头看向卫七七，轻声道：“没有。” 他说的那样坚定，眼神中的感情炙热的她甚至不敢看。 这么多次，她每一次的疑问，总是得到同样的回答，而她没有一次是能直面李渊的感情。 她彻底的明白她与李渊没办法再继续维持现状。 她做不到看着李渊一直默默无闻的付出，也做不到对他做的视而不见。 卫七七到这一刻才明白她已经没办法再把李渊当成抚养长大的小宝，在她眼里，李渊是个男人，是有着欲望有着感情的男人。 她像是注定要走向一场精心织罗的大网中，明知是陷阱，却没有其他路可走。 “我知道了。” 卫七七低低的说了一声，她转过身去，过了会儿又侧头看向他。 “等你及冠，行吗？” “到时候我再给你回答。” “在此之前，我们暂时维持现状，如何？” 李渊眸光一下子亮起来，一丝暗影从眼底划过，快的卫七七根本就没发现。 她只看见李渊目光越来越亮，随后露出笑容，那笑容极其的开心明朗，带着强烈的感染力。 他没忍住往前一步，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嗓音有些发哑：“你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卫七七抬头看他，“我知道。” 是考虑的意思。 认真的，考虑她与李渊的感情。 他们走至花园处，正是春天好时候，那些花园里时下能开的花尽数都开了，没开的都抽出枝条舒展结花苞。 这花园里人烟稀少，因着种植的花都是比较娇贵名贵的，所以下人都不从花园中经过，都是绕道。 他们不知不觉正走到花园中。 那层层叠叠的花草掩盖住人的身影，正好方便了李渊的动作。 他蓦地靠近，揽着卫七七将人压到花园的另一侧视角盲区。 他面容清秀甚至带着点不近人情，可他对着卫七七全然是另一种模样，他靠着卫七七很近。 她往后一退，有些受不住这样侵略性强的李渊。 腰后抵上一硬些的东西，她猜测是花园里的某些树枝或者枝叶低着。 尖利的抵着让她后退不得。 “李渊！” 再后退她就倒进花丛里，偏生李渊不停。 眼看着她要倒下去，离的格外近的气息突然抽离，随后她肩膀被一只手揽过来，腰上缠着另一只，整个人都被塞进李渊的怀里。 两个人身影交叠。 一个拥抱。 李渊身量太高，将卫七七揽进怀里，卫七七甚至堪堪才到他脖子处。 拥抱间她有些不适，蹭动间唇却触碰到一片光滑的皮肤。 她身子立马僵住，两个身影贴的太近，让她能感受到唇以及脸上触碰到的温热的皮肤，能感受到胸腔震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李渊才放开卫七七。 他后退几步，将肩膀有些下歪的外衫给弄正，眼底已经恢复平静，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之前溢出来的疯狂已经巧妙的借着拥抱躲过去，他在卫七七跟前又恢复到正常。 “今晚要住在城主府还是我送你回府上？”李渊问道，他嗓音不太正常，有些喑哑，听着莫名有些暧昧。 “你明天就要出发，今天来回奔波明天受不住的。” 卫七七说道，随后她避开李渊的眼神说道：“我来这，原是想送一送你。” 他做的事情不可谓不危险，既是有一定危险的，她还是想送他出去。 “战场刀剑无眼，你万万小心。” 李渊点头应道。 “不用担心我，你离开期间，你尽管派着你的人守着府内，我也不会离开府内的。” “你不用，若是憋闷就……” “想让你彻底放心，只有没有后顾之虑，才能心无旁骛。”卫七七说着往前走去。 她不想在李渊面前露怯，心正跳的飞快。 让她有些羞耻和不好意思。 “今晚我住在城主府，随便收拾一间出来就行。明天什么时候走？” “天不亮就走，趁夜色出门掩人耳目。” 卫七七点头。 随后一直询问粮食带够可没，保暖的衣裳有吗。 李渊一一回答，并且有些还详细的说明。 之后李渊让人将他的屋子收拾出来，另外将他旁边的那间屋子也同样收拾一下。 卫七七被要求今晚暂时睡在他在城主府里暂时落脚的屋子。 底下的下人收拾的快，尤其是李渊的屋子是最先收拾出来的。 她踏进屋里的时候，里面特别素净，什么装饰性的东西都没有，只桌上放置着李渊要带走的一小包袱和一柄剑。 他的铠甲与士兵的是同一材质，可款式相对来讲更大气一些没有那些繁琐的花样。 卫七七抚着那身铠甲，打量着这身铠甲的重量和设计。 想来这一身李渊穿着，也是相当的合适。他身材宽肩窄腰九头身的身材比例，严格意义上来讲只要是块破布都能穿的特别好看。 除了这一身立起来的铠甲和桌上的收拾好的包袱，这屋子里竟是没有半点装饰品或者其他的东西。 像是睡样板房和客栈，只是过夜并不是生活。 李渊扫了一圈，出门却是去吩咐什么。等卫七七转身的时候，外面的下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从门口进来。 有人往墙上挂字画，有人将花草盆栽摆在合适的地方。 床铺上方挂上床帏，连带着后面连屏风都搬进来。 卫七七没忍住苦笑：“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将这些东西搬进来做什么？” “住着没那么冷清，你瞧着也舒服。” 李渊说道，还亲自将放的位置不对的一花盆放到合适的地方。 “就一晚上，明儿我又回府上去。” “没事。” 这过分的态度让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只是露出笑容。 李渊之前和她讲的很详细，各方面都讲到了，所以天一黑就被卫七七催促着睡觉好养精蓄锐。 最开始还有些睡不着，她总是能想到李渊时不时与她进行的一些令人心悸的亲密行为。 后半夜的时候才堪堪睡着。 迷迷糊糊间，仿佛有人在她跟前蹲下来，手掌抚在脸上。 第188章 顺其自然 卫七七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 她猛然想起凌晨就要走的李渊，忙起身又后知后觉的停下手中穿衣裳的动作。 李渊这时候应该已经出发很长时间，她送不及了。 想到这里，她坐在床榻上怔愣了很久。 想到昨天她对李渊的承诺，想到李渊对她的亲密行为，还想到……迷迷糊糊间有人摸她的脸。 李渊根本就没给她退路。 她退一步他进十步，她为两人之间的感情做出让步，李渊就默认她一定会同意。 啧。 想着忍不住以手覆面。 她走到李渊布置的天罗地网之中，舍不了就只能考虑。 考虑之后，想来也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她必定要和李渊在一起。 想到要和李渊在一起，卫七七还是有些不适应。她现如今已经没办法将李渊当成小孩看，从李渊对她表达出男女之情之后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李渊的称呼已经改变。 她快一年没有叫过李渊几次小宝。 将李渊当成男人也不代表她能适应与李渊在一起的模样。那可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算了算了。 卫七七不想为难自己，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她对感情从来都是顺其自然的态度，有就行没有也行的态度。 又过一会儿，外面传来动静，一女婢轻声轻脚上前查看，见卫七七已经醒了，她轻声开口：“主子，可要为您准备洗漱？” “好。” “那早膳呢？” 那婢女轻声问道，她眼睑下至不正大光明的看向卫七七。 “也一起在这用吧，会麻烦你们吗？” 那婢女立马低身，“主子别折煞奴婢，奴婢本身就是服侍主子的。” 卫七七看向她低下去的头，好半天才说道：“起来吧。” “是。” 那女婢看起来格外的年轻，应该及笄没多久，模样出挑却是个老实安分的，做事稳当麻利。 应该在城主府里威信较高，没一会儿就下人就已经接二连三的准备好东西。 那女婢上前接过漱口杯与细软毛刷递给卫七七，之后一切都是其他人端着而那奴婢服侍。 等她洗漱完毕，那奴婢便亲自给她更衣然后带她去用餐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以溪。” 卫七七脚步一顿，“和以柳认识？” “奴婢与她一起训练的，她今日不在，是因为城主让她先回府安顿。” “一起训练？” “我与以柳在内，原先有十人，后只留下我们五人，城主亲自教导并赐名。” 以溪解释道，她与卫七七一同走着，可回话的时候，身子都微弯。 “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这样子会让我有些不自在，你就当我是普通人，正常回话就可。” 她实在是受不了以溪这恭敬的模样。 “可城主……” “他既选你们服侍我，就按照让我舒服的方式来。 嗯？” 以溪是个聪敏的，很快便回答：“是。” 之后以溪带着她在府上用过早膳，还带着她参观城主府。 等她离开城主府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以溪将城主府的一切都交代后，跟随着她一同前往府邸。 “以溪，你跟着一同上马车。” “是。” 以溪与卫七七相处一上午，很快便摸清了这位女主人的性子，她比较随和也很是容易伺候。 只要不违背她的意思便好。 到达府邸的时候，门口以柳已经在候着，她上前几步与以溪一左一右站在两边，脚踏放置在脚下，卫七七从上面下来。 “主子。” 以柳对着她行礼。 进府内后，卫七七先是吃了午膳，没一会儿以柳手里拿着一碗草药进来。 “我现如今身体已大好，这药先不用吃了吧？” 这药格外的苦，让她这吃惯苦的人都有些咽不下去。 “这是调身子的药，主子说您得吃一段时间。 还有过会儿沈医师会过来给您把个脉。” 虽然觉得一风寒有些小题大做，卫七七还是同意她的提议。 以溪过来辞别。 “奴婢这就要回城主府去，您什么时候要来城主府，说一声奴婢先替你安排好。” “你们五个人都没有在一起？” “是。”以溪回答道。 “之前您昏迷的时候，奴婢与以柳都在你跟前侍候，后来奴婢被调到城主府。以后就是以柳在府邸，奴婢在城主府掌事，另外的三人中以棠在军中，其余两人，奴婢就不知晓。” 卫七七算是明白，李渊亲自将这几人训练成掌事的，方便在各种地方好让她得心应手些。 以溪离开府邸，卫七七身边的确需要以柳来掌事府邸里的事情。 迦娜跟着叶元欣跑了几趟军营后，不知怎的找到她的师傅朱有为，跟着他继续学工匠的手艺。 而叶元欣则是在府邸和医馆两头跑，卫七七就没让她跟在身边。 算来如今用的趁手的竟只剩下以柳。 李渊这是算好了？ 她这边过得舒坦享受，李渊那边却是凌晨赶路直奔鸡关山。 他们一行人疾驰夜行穿梭在去往鸡关山的路上，黄昏时分就已经赶到鸡关山附近。 队伍赶路一整天，正是黄昏的时候，李渊让人停下休整。 “让前锋的人上去查探，务必查清楚鸡关山的布局。其他的人，除了巡逻放哨的，一应休整。” “是。” 命令传达下去，不一会儿众人已经原地休整。 一整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李渊跟着一众将士坐在地上吃起炕饼。 这东西容易携带保存和充饥感强，是不二的军粮。 李渊跟着他们吃一样的食物已经见怪不怪，众人沉默的吃完手里的食物和水源，随后闭上眼睛休息。 此次出来李渊带上一千人，疾驰一天离鸡关山还有些距离。 李渊带的是鸡关山比较精锐的士兵，他意图是以最快的速度攻占鸡关山并且拿上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们守不住鸡关山，可不代表要这么轻易的被人拿走。 正当大家休整时，前锋的人重返回。 “城主，鸡关山的人大约有三千，主要分布在鸡关山下的入口以及后山。” “悬崖那边没有人，我们探查过卫娘子之前留下的准备为运东西上下而制作的简易运货装置还在。” “另外……鸡关山上，之前与卫娘子等人逃亡从而没跟上的一些妇孺，皆在敌人手里。” 第189章 被俘人员 “大约有多少人？”李渊问道。 “不多，大约二三十人。我们逃出去的人都以为他们已……所以都上报的是死亡。” 李渊颔首。 “城主，按照鸡关山易守难攻的地形，若我们硬闯，恐无法取胜还有可能惨败。” “攻不下就不攻了？前方人多我们尽可能绕到后山攻上去也行。”有人反驳那个人的说法。 “你说的容易，绕到后山又是几天的路程，到时候别说杀敌，就是累也得累死。” 也有人反驳他的说辞，围着李渊的几个百户说成一团。 李渊却是在吵闹中安静的思索他们的可能性。 “刚刚前锋的人说，卫娘子留下的装货运货的东西是什么？” 有人注意到之前前锋说的几个情报中的其中一个。 “是卫娘子为了方便弄出来的用绳索上下交替的货箱子，说是可以用来上下交替货物的运输。” “那怎么运作？”有人对这东西感兴趣起来。 “需要有人在上面拉动绳索以及一种转盘，从而让鸡关山靠近后山的货物被拉上去。” 这其中有些是靠近后山站岗的，所以多少了解一些。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通过那东西上去？” 他的提议惹来几人的不赞成：“上方并没有我们的人，如何将我们拉上去？” “那你们有什么计策？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条能攻上去的路，也是最出其不意的一种。” 另一个当即就提出意见：“是这个道理，可我们谁能飞檐走壁，没人在上面接应谁能上去？” 争论不休一直没有得出结果，李渊倒是从他们的争吵中缓缓捋出一条思路来。 “你说是七娘用来拉货物上去的一种装置？” 最开始解释的那人点头：“是的。” “大概是不是这个样子？” 李渊从一旁拿过一截绳子，随后绕在自己手上，给众人演示。 “若是需要将东西拉上去，那么我问你货箱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安置？” “在下面放置的，因为地处偏僻，他们接手也没几天，可能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东西。” 前锋还未离去，在现场立马回答。 “好，那就说明吊着这货箱的铁链还在？” 李渊问道，还没明白的前锋下意识点头回答问题：“是的，铁链还在下方垂着，被固定在靠山体的一侧，有树木遮挡。” 听到这里李渊将绳子绕着手指一个圈，随后将绳子垂在食指上，对着众人演示。 “七娘为了保障安全，最少也会有两根铁链组成的环形固定货箱。而因着是铁链，它最上方是固定轻易不会断裂。” “若这边是山体。”他将手背展露出来，“那我们可随着铁链爬上去即可。” 李渊的话让众人思路清晰起来，可还有几个问题摆在那里。 “城主，可我们如何避开靠近这一侧守卫的人？再者，就算我们真的躲过去了，可那一侧山峰如此陡峭，稍有不慎即可摔下，到时……” 李渊摆手：“若有人，则负责吸引他们离开就是，现下的问题不在于周边是否有人，因为这可以被引开。 现下的问题是，如何将在敌人手中那些人救回来？” 众人没想到李渊竟然最先考虑这个，大家伙神情都一怔，心里却是一股暖流划过。 他们之中肯定有人与那些人有关有人与那些人无关，可人都有亲朋好友，若哪一日，他们的亲人落在敌方手里，那自是希望救回来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提出来的人，竟会是他们的城主。 “城主，那些人皆在鸡关山脚，住在山檐下。重重人中，恐怕无法全部救回来……” 前锋的话未尽，他还想说也可能一个人都救不回来，无论能不能救回来，只要他们付诸行动，伤亡必定惨重。 他没说完的话众人都心领神会，可谁都无法说出舍弃这种话。 只能看向李渊。 “牛超，你带你的人从小路那个方向，与他们发生争斗，随后快速撤离，记住一笑吸引他们大部分离开即可，千万不可正面刚上。” “李富贵你带人绕到鸡关山前方，与前方的人进行骚扰和引开，务必将五成左右的人力引走。” 牛超和李富贵一同点头。他们是最开始鸡关山的那一批百户，还曾经因为手底下的人闹事担了罚。 现如今亲如兄弟，战场上配合默契。 他们身份还停留在百户，霍修文成为千户还说得过去，他曾经是二当家的，此次带离鸡关山功劳颇大。担得起千户的身份。 九岚是被调到宜州城后升为千户，她的能力他们这些人有目共睹，自然也不会在意。 可与他们一起的董大却也当上千户，让他们同为一起的有些接受不了。 他们也想往上升，自然也是做好立功拿奖的准备。 “你们从中挑选一些手脚轻快腿脚功夫好的，随我一同爬上鸡关山。”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城主，那山峰如此陡峭……” 李渊看他一眼，那人立马噤声。 “如没有异议，即可执行，都看信号反应。” 众人点头。 “城主，那前锋……”之前过来汇报任务的人问道。 “前锋跟我走。” 那人领了任务立马点头去召集人。 人慢慢分成三部分往各处方向走去，待李渊等前锋召集完毕，他即刻就带人往那方向绕去。 绕到后山需要很长一段距离，可绕到侧方并不需要。 那边有守卫的人，只有几个。 李渊身后的人悄无声息的摸到后方，直接一刀从后伸到脖子前将人干净利索的抹了脖子。 两旁火把的照耀下，李渊看到刚刚摸过去的人做出已经得手的手势。 随后众人上前。 “前锋的人隐蔽警戒，其他人先找到铁链固定在何处。” 在黑暗的掩护下，这些动作做的特别迅速。 很快靠近李渊右侧的人在树木灌丛中摸出固定在山侧的铁链，这些铁链隐藏在树丛中，极为隐蔽。 “城主，找到了！” 随着那人的声音，不远处后山的方向突的升起一烟花以及不断的烟雾。 “后山的引敌已经开始了。” 第190章 浑水摸鱼 李渊上前将刚从灌木丛里扯出来的铁链攥在手里，上下一扯动后转头看向其他人。 “前锋留下阻击可能会回来的人，其他人分成两列随我一同上去。” 前锋得了命令立马在周边分散隐蔽，其他人看到李渊手臂绕着铁链一圈借力，双脚随着借力踏上前峭壁的突出点，随后借力往上攀爬。 他动作迅速手脚配合，很快便爬上两三米，底下的人原先还抱着不可能的态度，见李渊这么轻松上去，也都升起一股胜负欲来，排成两列学着李渊向上攀爬。 之前在鸡关山，其实是有攀岩训练的，虽然是以侦察队和前锋为主训练，可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训练过。 只不过从没有试过这么高的峭壁。 李渊带着人，鸡关山山峰高耸，他们攀爬的那面格外的陡峭，是以等李渊一行人爬的手脚发软一个接着一个终于爬上来后，也没有被发现。 那些跟在李渊后面的人一个个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手和脚都脱力颤抖不已，这么高的地形，光心理压力就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还那么长时间的手臂力量和腿脚力量。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能在没有人受伤的情况下将陡壁给爬上去。 是以众人目光均落在李渊身上。 却是看到李渊很快调息好气息，目光警戒的扫过周围的情况。 有人小心发问：“城主这是打算逆天吗？” 他的发问得到很多人的赞同，虽没见过可他们都知道李渊腿脚功夫好。却没想到亲眼见到竟是这般的震撼。 百米的高度爬上去，竟这么快恢复面不改色，着实让他们这些人更加敬佩。 “迅速恢复一下，刚刚跟在我后面的，隐蔽阻击，其他人将货箱放下去，让底下的人快速上来。” 虽已经脱力，可休息会儿拼一拼还是能做到的。 很快分成两拨，一拨人往外散开，慢慢隐蔽在刚长出没多少的草丛或者树木后面。 其他人找到上面的货箱，李渊摸上去。这货箱看着挺大的，大概能带五个人左右，要是粮食或许更多。 空的货箱虽有些重量，可因着是放下去，所以很是轻便，底下前锋的人正警惕呢，头上下来一黑糊糊的东西，凑近一看是货箱。 上去五个人后，有人拽了拽那铁链，铁链上面受到拉力，默数三声后，就开始拖拽。 这么重的重量，光靠人力吃力的很。 李渊在货箱放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旁边挡在正中间的石头。 这么大的石头，七娘不会将它放置在人们使力的正前方，最大可能是有用途。 想到这里，李渊拿起起先备好的蜡烛和火折子，用一点光亮将石头看个仔细。 果然在石头上方看到凹槽，顺着这凹槽看过来，石头下方往后延能看到转盘。 李渊看向那铁链，尝试将那铁链放置在凹槽里然后顺着石头两边缠绕最后挂在那转盘上，其他人拉的时候发现更加方便，遂后放下拉人。 第一批五个人被拉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货箱上两边铁链一个抓着一个人。 一次能拉上七个人。 李渊看能正常运作，便知道自己做对了。 第二批人拉上来的半途中，他们这边的动静被几个巡逻的人听见，踏步过来查看他们的情况。 “你们在干什么？是……” 李渊拔剑直接砍下那问话人的头颅，随着他的动作，后面隐蔽埋伏的几个人瞬间暴起直接从后面将他们一刀毙命。 这些人将尸体解决完，重又隐蔽起来。 李渊带着已经上来的几个前锋，从中间开始往下摸去。 两边的叫喊声和火把迅速吸引山上的注意力，他们根本就无法想象，从自己内部杀出敌人，将他们永远的停留在这个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地方。 跟着李渊出来的前锋，都喘着热气跟着，眼中满是快意。 “跟着城主执行任务真娘的带劲！” 有人在后面低低的说了一声，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 虽因着执行任务不得随意开口而闭口不言，却也是认同这话。 只要大当家的在前面开道，他们就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从前在鸡关山是这样，以后还会是这样。 只要城主在，他们就所向披靡。 怀着这样的心，他们跟着李渊沿途一路解决守卫。 可惜这样的好景不长，有人发现这里的不对劲，鸣鼓吹角，很快整个鸡关山都行动起来。 李渊他们身后自己的人已经全部都上来，带着人李渊埋伏在一些幽暗的小道换上这些人的衣衫伪装成这些人。 黑灯瞎火根本就看不清人脸。 在一阵阵匆忙跑动寻找敌人的时候，李渊就带着他们隐在众人之中跟着寻找。 每到一些偏僻的道路，他们就将落单人数少的小队解决掉。 屡试不爽，直到他们不知道解决多少人后，对面的人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隐藏在众人之中。 一路顺着风走下来，李渊带着人与底下的两方人马合力，先去鸡关山脚下关着人员的地方。 可对方像是已经猜到他们要做什么，李渊等人到达下面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围上来。 经过层层杀人，他们现在已经很容易被分辨，身上血迹斑斑打眼一看就与众不同， “城主，我们被包围了。要我带人杀出去！？” 李渊估算他们的数量，“你带着一拨人往东方向佯装突围，我带人去关押的地方把人救回来，你……” “我明白，城主你一定要把人救回来。我会给你们拖足够多的人。” 这人拍着胸脯保证道，李渊点头深深看向这个人。 此人络腮胡全脸，说话瓮声瓮气，之前在宜州这人给李渊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故而将他调到前锋，做个小领头。 “活下来，你就是百户。” 那人哈哈一笑随后行礼带人离开。 李渊脱下有些累赘的外衫，露出里面的铠甲，身后的人纷纷有样学样。 留守在鸡关山的人明显很多，哪怕已经调离离开一部分，现如今数量还是让所有人心头压抑。 “杀——” 第191章 狗与狗剩 兵者，诡道也。 所有偷袭与计谋达成的行动，都是为了减少最大的伤亡，可当无法进行出其不意的行动时，不计代价的杀戮成了在战场活着的最大可能性。 这是李渊教给他士兵的最重要的。 手起刀落鲜血在眼前飞溅，黑夜成了最大的掩饰，将所有血腥暴力都掩藏，分不清谁是恶鬼谁是人。 之前的那人已经领着一部分往外奔去，李渊看到被吸引走的大半的敌人，剩下的人已经被他们不要命的攻击方式给吓到，不停的后退。 最后一个人被抓住，审问出了那些人的地点在哪儿。 李渊直奔那地方而去。 见到那些人的时候，被关起来的人看到他们俱是一怔。 “大、大当家的？” “是我们的兄弟！！” “儿子——” 门开的一瞬间，黑影散去明亮的火把照亮他们以为再也看不见的人。 “速度，带上孩子老人，跟在我们中间！” 那些人不可置信一会儿听到命令，中间有些年轻一些的小子和女人立马组织起来。 孩子被有把子力气的老男人抱着，有孕妇以及一些年迈的能背的背不能背搀扶，立马融入李渊的队伍之中。 确保没有人漏掉，李渊将长剑插回剑鞘，捡起地上的长枪。 “找人汇合，我们手上带着人先别正面拼命，带人安全撤离后即刻就走——” “是！” 本身就有些困难的队伍因着又来了老弱病残，整个队伍寸步难行举步维艰。 “娘，娘我害怕……” 被裹挟在人群中的张秀莲摸了一把儿子的脸，随后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来，“别怕……大当家的来了，他们会带你平安的离开。” 她说着，顺手摸了一把刚从角落里拿起来的背包，背包正好好的背在身上。 “娘，娘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大当家的会把我们都带走的……” “好，娘肯定……” 后面的话淹没在人群的厮杀吼叫声中，何狗剩没听清他娘后面的话，当时还年幼的他觉得他娘一定会跟着他。 放心的紧抓着张秀莲跟随队伍离开。 不时有残肢断臂飞到人身上，何狗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小孩害怕的哭泣他连眼泪都不掉，只颤抖着扶着张秀莲不停的跟在队伍后边。 突然一队伍边上护送的兄弟右手臂生生砍下来，手甚至掉到狗剩前边。 狗剩连忙伸手扶住踉跄的护卫，可敌人像是一恶狗，看到缺口的地方像是见到肉骨头扑过来。 长枪直直的对着护卫刺过来，狗剩还是害怕的闭上眼睛，他害怕死亡，尤其是这些人的死亡。 想象中的惨叫声并没有传来，清脆的兵器交接声刺耳的在何狗剩耳边响起，他睁眼看到另一个守卫用长枪生生抵住那把刺过来的长枪。 随即胸膛被贯穿，而抵住的那长枪收回去再次刺过来。 可这次瞄准的是狗剩，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枪刺过来。 他想推开母亲，可队伍推推搡搡他力气不够，只能看着那长枪一点点逼近。 何狗剩在这片刻之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还没和娘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他不甘心。 温热的血洒在脸上，在深夜之中带着股温暖，之前在他旁边断臂的士兵冲过去，用身体挡了一枪。 何狗剩被他娘拖拽着塞进队伍的中心，他娘落在被打开缺口的外面。 他看到那士兵断臂处鲜血汩汩，看到又有人补上缺口保护他们。 他被拖拽着往前走。 “走！别分神，我们快一些他们就少死一些！” 张秀莲挡住儿子的眼睛，生拉硬拽着往前走。她声音如常，可泪水已经覆满脸庞。 “跑快一些，他们为了保护我们就能多活一些。我们强壮一点，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别人。 儿子，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爹不是个人，娘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 可你要记住，娘不管做什么，都是爱你的。” 被捂住眼睛的何狗剩听得到自己娘在耳边说的话。 他觉得娘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对劲，匆忙逃乱之中，没时间去想他娘到底哪里不对劲。 杀得人越来越多，死的人越来越多，李渊这边再次被困住。 张秀莲看着后面还源源不断的敌人援军，她抓着背包的手紧了又紧。 “后面的人断后，中间的人跟上，其他人分成两部分左右开道，速度一点！” 李渊厉喝，鸡关山留存的人太多，他们也不过仗着熟悉的地形稍微占一点便宜，越到山下开阔的地方越是艰难。 “城主——” 之前被委派任务满脸络腮胡的提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大刀从一旁的小树林里冲出来。 “在前面开道，保护中间的人，再坚持一会儿我们的回援也到了。” 李渊稳定军心，剩下的人握紧手里的武器，纷纷生出一种同生共死的念头。 “今日若是死在保护自己人上，我觉得不冤！” 有人突然高声喊道，随着这声音，他们这被压制住的形势再次得到反转。 手起刀落再次进行突围。 只来了这么一个救援，他们虽有些轻松，可越往后越坚持不住。 眼看着自己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惨死，张秀莲回头看一眼人最多的地方。 这鸡关山为了确保位置，所以布置的人员密集，尤其鸡冠山下，现如今正密密麻麻的反扑李渊他们。 “你帮我看一下孩子吧？嗯？” 张秀莲将手中何狗剩塞到一较为年轻的小伙子手里，她知道这小伙子无亲无故还年轻又是个男人，最为有善心。将孩子托付给他张秀莲很是放心。 “大当家的，带着我的儿子出去，我张秀莲……” 她突然高声喊道，平常温良的声音现如今歇斯底里，离她近的人都听到。 李渊猛的回头看去，就见一普通的妇人神色决绝的望着他，随后缓缓后退直至转身逃跑。 “快走！” 说着一把将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用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引线。 李渊第一时间就看到那炸药。 他脸色巨变，大声提醒周围的人：“趴下——” 第192章 痛苦惊险 何狗剩这一生都在谩骂与被打中度过。 他从小就知道他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里。父亲是整个村子里最不堪的人，他酗酒暴戾、嗜赌好色，可就算这样，亲娘也不敢离开他。 就怕一旦离开父亲，不仅要被名声所连累，还要祸及她的娘家，更怕她的儿子再没有人护着要被打的更惨。 她一直忍，印象中娘就没有不忍的时候。 这份忍耐，让她熬过了和平时期，也熬过了那段最为恐怖的时候。 他跟着爹和娘开始流浪，爹曾经在村子里人人不屑的流氓身份，却成为了混乱时期最好的身份。 无恶不作没有底线反而能活下去。 最开始提出易子而食或吃人肉的时候，他和娘竭力反对，可架不住最后那个畜生带着几个人去劫持了一女娘子。 用最畜生的身份对待那位女娘子，最后还……分食。 最开始他不懂，不明白娘为什么在爹大口吃肉的时候竭力阻止他过去吃甚至还打他巴掌。 母亲为此还被殴打。 直到后来又几次大口吃肉后，有人前来哭闹，吵嚷间这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被捅出来。他害怕的呕吐起来，以至于后来鸡关山生活那么好过，他都吃不了肉。 何狗剩就如他的名字，何三狗的儿子，注定是畜生。 他知道娘不能再忍下去，再忍下去，越来越得势的爹就会将她打死。 而他也就仗着唯一的儿子这个身份，虽不至于打死可也少不了毒打。 何狗剩已经是生出自己想法的人，苦难造就人的早熟和心机。 他想让娘跑，还想杀了父亲，这是他无路可走后的唯一想法。 可命运到底眷顾他们，被大当家的带着去了鸡关山。逃亡的流民摇身一变成了土匪。 他当了土匪的儿子。 他不懂为什么当了土匪娘几天之后就慢慢开心起来。 娘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鸡关山是个好地方，鸡关山上的人都是好人，尤其是大当家的和卫娘子，他们都是一顶一的好人。” 一顶一的好人。 却容纳了他的父亲。 可畜生在哪里都是畜生，做的也是畜生的事，他胡言乱语，引得被卫娘子打发到后山做最低贱的活。 本是他一人的过错，却拉着娘和他一同去受苦。 在又一次被打的鼻青脸肿后，包叔看不下去出头救人，这一救，就让他娘和爹和离。 他万分感激卫娘子，他要是知道这么容易，早些时日就顾不得娘的阻拦去求卫娘子。 爹像狗一样被拉走，他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 一场祸事却是那畜生带来的。 早知爹被带走会发生那样的事，他就应该亲手解决，早知娘早晚会死…… 何狗剩被人夹在胳膊下带走，他使劲扭头看去，只能看见巨大的火光冲天，母亲就在那可怕的景象中灰飞烟灭。 很久后，何狗剩长大学字，才终于将他母亲最后一刻的状态形容出来。 那是灰飞烟灭。 是死无葬身之地。 也是娘能留给他的最好的。 她那么一忍耐的人，但凡只要再忍耐一些，援救就到了。 只要再一些时候。 可偏偏她就差那一点时间。 可偏偏她是在他最无能为力最弱小不堪的时候毁灭的。 何狗剩说不清这一刻是什么感觉。震天响地的声音震破一切，他倒在地上，身上压着一具年轻强壮的身体，将他牢牢的压在身下。 将他保护的好好的。 他娘死了。 这世界上，再没有那么一个女人会安慰他，告诉他他做的很好。 也没有人再会庇护他。这是他之前的想法。 当他看到保护他的那个大哥哥后背被炸的没有一片好地方的时候，天慢慢亮起来。 他被人带领着，却怎么都不肯离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救救他……” 有人将他们两个人抬走，他在高处看见最前方领战的李渊，看见身后火燃烧着干枯的草地。 那天被他娘炸的亮堂起来，好像在说他以后的路都会亮起来。 可他的路灭了。 何狗剩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离鸡关山很远的一个地方，他之前听那些出任务的人说过这个地方，因为很多人经常来这里休息后继续出发。 他就是在这个地方，行军的军医在脸上蒙了厚厚一层白布。 他一只眼睛被蒙住，剧烈的疼痛就是在上面传来。 “你别乱动，是不是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旁边传来声音，何狗剩抬起眼睛看去。只有一只眼睛的他方向感不太好，不过还是清楚的看到说话人的脸。 是被娘托付的人。 是将他按在身下的人。 “哎——你别哭你别哭，不然伤口又要裂了，你一只眼睛看不见难道不想要另一个了？快别哭了，我知道很疼你得忍一下克服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何狗剩眼泪顿时顺着眼眶流下来。 太疼了。 甚至都不知道哪里疼。 军医正好经过这里，听到这边的动静狠狠地训斥他们一顿。 随后又重新给他们换药。 谁也没有提起那个突然给他们断路的女人，谁也没有提这个男孩的伤心事。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有人低声啜泣。 伤病残以及老弱在那里躺了一天，远处接连传来五道烟花。 “赢了！” “城主将鸡关山打下来了——” 五响烟花就是大捷，城主带着他们那些人重返，打下鸡关山。 所有人欢呼雀跃起来，行动间都迅速起来。 何狗剩再次听到城主的消息时，是人们对他的大肆赞赏和敬佩。 因为李渊不仅拿回鸡关山，还将鸡关山周边的所有的据点都端掉，彻底的将鸡关山纳入宜州城的势力范围。 留守鸡关山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些溃不成军的被俘虏，好生收监。 “我们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对他们这么好？” 何狗剩满含杀意的说，明明是个小孩，可戾气与怨气却不小。 “我们被抓，都没有被他们这么对待过！” 旁边的男人瞧那孩子一眼，随后漫不经心的解释：“城主另有用处，我们尽管听城主的就是。” 可男孩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他目光落在这些人被绑住的手脚上。 他们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哪怕是他也可以杀。 第193章 英雄之后 何狗剩心跳快蹦出来，他捏着手里的匕首，这匕首是他从那保护他的人身上偷过来。 手汗濡湿了匕首，让匕首有些滑溜和沉重。提着往俘虏的方向走去，他一小孩，人们对他的戒备大大的减少，看到是他还有些人与他打招呼。 过长的袖子遮住了他的凶器，掩盖他来这的目的。 他来到俘虏人群中，这些人手脚被绑住，嘴里塞了东西，看到这么小的小孩过来，离他比较近的人呜呜呜的不停，似乎有什么话要同他讲。 何狗剩将他嘴里的东西给取下来。 “小孩，你看叔我被绑的很难受，你要不要帮我把这解一下，解了叔给你吃好吃的。给你吃糖，糖可好吃可甜了……” 他还在循循善诱，殊不知对面的小孩是带着让他死的目的来的。看见那喋喋不休的嘴巴，何狗剩只觉得厌烦，若不是这些人，他娘就不会死，这些人该死！ 想到这里，何狗剩用袖子掩盖露出匕首的尖端，随后重重的刺进说话人的胸膛。 那人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刀，随后发出剧烈的声音。 “啊啊啊——” 声音特别大，惊动了周边的人，被绑的人一脸惊恐，看守的人立马查看。 当发现是个小孩的时候，过来查探情况的三两个人看看那人胸口的匕首，又看看这么小的孩子。 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犹豫，因为这个孩子他们认得，是英雄的后人。 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一个人开口：“将他送到大当家跟前吧，看大……城主怎么解决。” 其他人点头附和，若是平常人他们就以不服从命令和破坏规矩为由就进行抓捕然后酌情处理。可这小孩…… 兄弟们都知道这小孩身份特殊。 “干什么？” 声音从何狗剩身后传来，何狗剩身子僵硬着不敢回头看，他听出这是大当家的声音。 “大…城主，我们抓到个小孩，他将俘虏杀了一……” 他话还没说完，李渊已经将现场的情况都扫进眼里。 “转过来。” 何狗剩迟来的害怕。他不害怕死亡，可害怕让娘失望。 娘希望他留在鸡关山，跟着大当家好好的活着。 何狗剩转过身来，他身子瘦弱，这个年纪这个时候的孩子就没有不瘦的。何狗剩强装镇定的转过来，可仔细看却是能看见肩膀细微的抖动。 “你是张秀莲的儿子。” 何狗剩抬头，他没想到大当家的竟然记住母亲的名字。 “是……我是。我是张秀莲的儿子！” 何狗剩说着，声音越来越大，他大声的说，说的泪流满面。 “我是……” “你违背军中规矩，违反命令念你是初犯年纪小，特十杖军棍，延后执行！” 何狗剩猛的抬头，他嘴角嚅嗫，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跪下来，他深深的朝着李渊磕头。沙石粘在额头，粒粒落下来。 “谢城主，饶我一命。” 十杖军棍延后，却为他取得一名正言顺留下来的机会还保了他。这惩罚下去，不会破坏军中规矩，让他用英雄后人的身份得到所有人的同情和关照。 他知道。 他懂。 娘用过这个招数，在和她的爹娘断绝关系后。 李渊上前蹲下来，手落在何狗剩肩膀上，迫使他抬起头与李渊对视。 两人凑在一起，李渊轻声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那刀应该落在咽喉处。” “那样他发不出声音，你能多杀几个。” “以后别这样了。” 说罢起身离去，何狗剩跪在地上，他一只眼睛被蒙住，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李渊渐渐隐没在人群中。 有人推开一行人冲过来抱住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着急急切的脸在何狗剩眼前晃动，他恍然。 “孟大哥，我站不起来了，你把我……带走吧。” 队伍在鸡关山休整几天，等待两万军队随同鸡关山的人驻扎在此地，鸡关山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鸡关山上的卫七七指明的东西李渊全部带走，包括她用的东西，没有留下一点。 几辆马车踏上回宜州的路。 鸡关山的事迹早在几天前就传开。 李渊如何以少胜多，李渊是谁，李渊多大年纪长的如何，李渊…… 等等，诸多讨论皆出自卫七七手里。 没有好名声没有支持者，就制造一个出来。 流言是最好的东西，他将一个人夸的天花乱坠。所幸此次故事的主人公也担得起。 卫七七穿过热闹无比的茶馆，按住头上的帷帽走进马车里。 按照日期，李渊今天就要到了。 城主府在这附近不远处，马车刚刚只是经过她让人停了而已，现如今重新去往城主府。 以溪在门口候着，马车刚停，门帘就被拉开露出以溪的模样。 “主子。” “都安排好了？”卫七七边问边出来，她现如今什么都不干，每天都吃吃喝喝，所以身上穿的衣裳也都是一些繁丽复杂的。 平常都需要人在旁边侍候。 “都安排好了，只要城主回来，就能立马安排上。” 说着扶着卫七七下马车。 城主府是李渊进城后的第一个要回的地方，李渊不在城内压了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解决。 卫七七省的他又往府邸跑，就先一步到城主府等着。 城主府里的后院都是以溪在管，洗漱用的水，干净的衣裳和热腾腾的饭菜。 卫七七坐在大堂里等了很长时间都没等到李渊的归来。她不禁心生疑惑。 “去看看城主回来了吗？” “还没消息，主子。”以溪站在她的背后说道，顺便接过旁边以柳递过来的药碗。 “你调理身子的药已经好了，主子你先将药喝下。” “不急，这药一顿不吃可以的，是药三分毒，哪怕是调理身子那我也喝的太多了。” 可不多嘛？早晨一碗晚上一碗，浓缩的精华。 “主子，医师说了，药要按时的吃才会有效。” 以溪和以柳都是李渊亲自交代过的，她们知道卫七七喝的不是一般的调理身体的药，故而都坚持劝她。 “七娘。” 屋外传来声音，随后一人影从屋外进来。 第194章 精心准备 李渊踏门而进，若不是身上还带着赶回来的风尘仆仆，卫七七都要以为他已经在城主府休整。 “你刚到？” 卫七七迎上去，第一时间先查探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没，先去了府邸，你不在我就赶回来了。”李渊说着躲开卫七七的手，看着她一番担心说道：“没受伤，但身上脏，我去收拾一下。” 想到他那破性格，卫七七点头：“都让以溪给你准备好，你去就是。” “多久能出来？我让他们给你准备吃的。” 李渊摇头：“吩咐他们去，你别忙活。” 他身上味很重，血腥气和土腥味以及多日没洗漱的味道，难怪不让卫七七触碰。 以溪在屋外守着，她垂下头安静的和其他下人站在屋外等候。 不得不说这家主人好伺候的很，不常发脾气不用沐浴恭身的侍候在身边。 里面水声不断，过会儿传来声音：“进来。” 以溪连忙招呼一下人，让他进去。 过会儿那人从里面抱出一堆衣裳出来，“掌事，大人让我将衣裳烧了。” 以溪看一眼那衣裳，点头让那人离开。 李渊洗漱完后，从架子上抽出衣裳披上，身上的水汽都没散干净就开门。 “城主。” 以溪上前，给他递上外衫。 “七娘呢？” “她去给您弄吃的。”以溪饶是知道自家主人的心思，直接面对的侍候还是忍不住心惊不已。 自家主子太好了，所以她不忍心让这种感情成为他们的污点。 李渊停罢就要走，被以溪叫住：“城主！” 被叫住的李渊回头，以溪道：“您擦一下头发，否则容易……” “无妨。” 李渊神色难辨的回答一句，随即离开的迅速。 厨房里的动作很快，毕竟以溪提前让人准备食材处理食材，现下只要烹饪就行。 他到的时候，厨房里还没做完。 “说了不用你做，何必来这一趟？” 李渊站在卫七七身后突然开口，被吓到的卫七七一个激灵：“像鬼一样躲在人身后做什么。” “到底不放心，就让他们做些好克化的，别做那些油腻的。” 卫七七看向李渊，现下不用去兵营不用去打仗，他穿的衣裳就比较舒适宽松，腰间的束腰也没系。 这种装扮稍微文弱一些的人穿的一身风流，偏偏他穿出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散漫感。 只看到那还湿着的头发，卫七七没忍住皱起眉头：“你这头发没弄干你往外面跑什么？” 他头发没束起来也没扎起来就松散的用木簪挽住，剩下的头发都披散，水汽已经弄湿了肩膀处的衣裳。 一看就是头发没完全擦干就出来。 “弄了。”李渊说着，手指抓住发尾勾住，像是在查探是不是没弄干。 “你看发尾有什么用？水汽都将你肩膀洇湿了。”说罢拉着他的胳膊将人从厨房带离出去。 毛巾搭上头发，卫七七让他自己擦干净。李渊没争辩，他点头动起起手来。 卫七七就眼睁睁看着一头光滑水溜的头发被他擦着擦着成了一头的草窝。 草窝顶在李渊面无表情的脸上，形成反差让人哭笑不得。 “不是……你擦我头发不是擦的挺好，怎么轮到自己擦，就擦成这副模样？” 沉默间被卫七七夺走手里的毛巾，随后开始给他擦起来，嘴里还是没忍住说起来：“你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擦头发都不会？” “我厉害吗？”李渊却转头问道。 “厉害，怎么不厉害。你从小我不就夸你，说你才华过人才智近妖。”卫七七手里溜起一手的头发。 墨色的青丝放置在手里有些微凉，像是浸过水的绸缎一样。 绸缎落在手里，她细致的擦干净上面的水分，擦动间让发丝凌乱。 “不过你不会擦头发也不是不能接受，相比较于其他人来说。” 本身静静的听着卫七七话的李渊脸色微动，其他人？ “你还记得程飞跃最开始的模样不？遇到你之前那可是嚣张跋扈两手不沾活的人。还有管鲁，那孩子也皮实……所以说你这种缺点根本就称不上缺点。” 她说话间，已经擦完了一边的头发，换了条毛巾继续给他擦。 “七娘还记得他们。”疑问的话却说的肯定。 “当然记得。” “不仅记得他们，还记得你的糗事。”说着说着卫七七将自己记得的都说出来。 “小宝你小时候心存忧虑，心智过早成熟导致你性格略微偏激，这样的性格……” “如何？” 李渊开口，放置在椅子扶手的手指微用力。 “这样的性格养好了就是你这样的，养不好了就麻烦了。” “就算养不好了，也不是七娘的错。只能是我本身性格缺陷。”李渊转头看向卫七七。 “遇上七娘的那天，我已经死过一次，对我来说是再造之恩，是我人生的全部。” 卫七七：“……” 好好的聊天呢，你突然搞深情让我很难搞哎。 “主子、城主，膳食已经备好了。” 卫七七看向已经擦的差不多的头发，拿起一旁的梳子给他顺到底，随后给他从柜子里拿了另一件外衫出来。 “换一下出来吃饭。” 说着人已经出门。 卫七七的背影消失在门踏上，李渊才抓着手上的外衫换起来。 换好后，他抓着头发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将它继续披散出门。 两个人在城主府里安静的吃了顿饭。 吃完后李渊就去休息。 连着几天的奔波，哪怕脸上的胡子拉碴和衣裳都收拾干净，可精神上的疲惫还是让他整个人有些憔悴，他抓紧时间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卫七七看着他睡的早，本来要送他喝碗去寒气的药，现下也用不着。 也不知是他太过于疲惫还是对她的脚步不设防，李渊睡得够死没什么动静。 她知道只要他醒了，就又要陷入一片忙碌中。听说鸡关山收回来不说，连带着鸡关山和周围几个村庄据点都收回来，以后就属于宜州的势力范围。 其中的权衡利弊和各方事情都堆积如山，哪怕李渊不说，她也猜的出来。 算来她休息的时间也够了。 或许可以做一下自己的事情。 第195章 内应蒋檑 自那次见面相谈如洽后，两人达成某个平衡点。 见面吃饭聊天，然后做自己的事情。 除了李渊偶尔言语间会越过那扇被捅破的窗户纸外，都极为默契的将事情压下去。 宜州城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她想做生意也得有地方有市场给她做。 现如今乱世当道，能有一口吃的就不敢奢求其他，怎么会来买她那些新奇又相对来讲有些昂贵的东西。 她知道宜州城现在是暂时的安定，可不代表百姓知道，虽说李渊一直在做一些搏名声的事情，可显然还不够。 不过这是他的事情，她也不好去掺一手。 卫七七打算先让宜州城内的人吃饱饭。在一次饭桌上听到她这个以后的打算，李渊眉头略松。 “我给你派一些人，并且将城内负责的佃农税收的人给你找来。” 卫七七拒绝：“不用这么大张旗鼓，我自己来就好，否则……” “佃农税收的我已经治理好，你尽管放心用，都是自己人。另外我从七渊军里将霍修文拨给你，保护你的日常。” 李渊直说自己的安排，并且解释道：“我知道你看不下去城里的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情况，所以你一定会动手。你做的事情还对宜州城有益，一举两得罢了。” 听到这里，怕给他添麻烦的卫七七只好收回拒绝的话。 “不过霍修文他……” “他病已大好，本身也没受太重的伤。原本想将他派去鸡关山的，不过他说先来宜州城待一段时间，我就允了。” 李渊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卫七七正好也省了很多力。 “对了。”说到霍修文，李渊突然想起一个人。 ———— “就为这事？” 马车上霍修文开口问道，卫七七点头。 “你们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那是好几年前我跟城主说的，就那么一耳朵他记到现在？” “嗯，他记性向来好你不是不知道。” “也对。”想到李渊那人霍修文觉得他说他要干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也不奇怪，毕竟那小子做事有点疯。 “是有这么一个人，叫……蒋什么的，原来是我鸡关山上花千金养的内应，鸡关山能平安待那么长时间少不了他给我通风报信。” 霍修文仔细回想细枝末节，还没等他想起来，卫七七先一步开口：“李渊说叫蒋檑，姓蒋应该是蒋家的人，所以此次带你来。” “蒋家的人？” 想到这个人，霍修文眉毛一挑。 来这好些天他能不知道宜州城内发生的事？九岚跟他们都讲清楚，现如今宜州城内蒋家按兵不动，可对宜州城来说它就是个毒瘤。 这样的毒瘤却很难搞垮。 这段时间很是低调不出头，宜州城任由李渊他们弄，可背地里抓不住证据的阴险手段也没停。 “怪不得让我来保护你。” 霍修文忍不住暗骂李渊一声小人。 他只是在宜州城里待一段时间，不在宜州城长待，既如此就不存在在宜州城得罪人，反正拍拍屁股就会走人。 还有对付蒋家一般人还真不行，非得他这种当过土匪的军痞才行。 卫七七显然也想到了，嘴角忍不住勾起。 说话聊天间马车已经行驶到蒋家门口。卫七七抓起挂在一旁的帽帷准备盖在脸上。 “现在宜州城都是城主的天下，你这帽帷不用了吧？” 卫七七摇头：“无用之祸端能避免就避免。” 霍修文对她这种小心不理解：“你最好别出事，不然宜州城都能让那小子荡平。” 对于时不时要语出惊人的霍修文，卫七七早已习惯，她不仅要习惯霍修文语出惊人，还得习惯别人对这件事的好奇和好心。 “哪有这么夸张，李渊虽冷淡，可本性还是好的，只是人有些过分的钻入死胡同。” 霍修文看破不说破，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小子在卫娘子跟前装的好一手，大尾巴狼竟然装狐狸。 霍修文先下马车，身后跟着的七渊军都曾是鸡关山上的兄弟，对霍修文那可是言听计从。 他一下来，后面的人立马站好不动，杀过人的肃杀之气将蒋府门口的守卫吓的心神胆颤。 霍修文下车后，卫七七紧随其后跟上来，她提着裙摆下马车。此次出来她为了表示郑重，还穿上不常穿的罗裙。 “转告蒋家家主，七渊军霍修文前来奉命行事，要见一人。” 门口的守卫哪里需要他说话，当即就转身进去通报。 只是这转身而去，一去快半个时辰，这时间别说是从蒋家内宅出来，就是从城主府到这儿都够了。 霍修文越等脸色越难看，“怪不得城主让我过来呢，敢情这些人还真敢怠慢。” “传令下去，蒋家太大了蒋家主从家里根本出不来，因事态紧急我等就不请上门，日后再赔罪。” 这番话高声说出来，周边聚集的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这些人爱看热闹自然也爱传闲话。 “上！” 霍修文一道命令，身后的七渊军顿时赤手空拳就上前去。众人还没到门口，大门倏然就打开了。 “你是何人？怎敢在蒋宅门口闹事？” 蒋参身边之前出现在刑场的管家厉声喝道。 “七渊军在此，因着旧卷宗翻新，里面案件有牵扯你们蒋府一人，所以特此前来去问话。 你们迟迟不开门，是蒋府太大还是你们已经知晓提前将人私藏？” 霍修文一上来就是一高帽，他不说蒋府怠慢人也不说蒋府的人故意给他们下马威。 他另辟蹊径，不管他们是哪一种，都足以让蒋府陷入舆论风波。 “空口白牙怎可上下嘴唇一动就说的。” 那管家好歹有几分理智，没跳入霍修文的陷阱。 “您一小小管家，若是能做主，就把人一名叫蒋檑的带出来。若是不能做主却一直在这跟我扯七扯八，也别怪我以妨碍公务将你拿下！” 不要脸有不要脸的法子，可像霍修文这种无论如何都是你的错这种做法，可谓是让对方气到吐血。 第196章 你来我往 “你——” 那人气的不能自已，身后却传来雄厚的声音：“在大门口吵吵嚷嚷，做什么？” “老爷……” 那管家立马收回脸上的愤怒，转身对着蒋参恭敬的弯身。 “蒋家主，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正想不请上门想找您讨个人来着。” 蒋参脸色不好看，眼睛里的恨意有如实质快将霍修文刀了，嘴上却说着：“既有公务，不必禀报即刻进屋就是，怎的和管家对峙起来？” “还有你，有军爷前来，甭管我是在灵堂还是处理事情，都应该通知我，现如今你做事都这么欺上瞒下不成？” 说着竟还一脚踢出去。 那管家被踢的身形踉跄，随后赶紧跪下来磕头：“老爷，是我看你在灵堂哭的伤心，所以就擅自做主没有禀报。” 卫七七在霍修文身后冷眼看着他们一众人在门口演戏，只觉得这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谁有演技谁就有本事。 “行了，既是管家的错，杖责几下就可，这管家看着上了年纪，万万不可多打。” 霍修文说道，没给蒋参开口的机会，他自己又接着道：“还有就是蒋家主看着形色匆忙，我也就不进去，府内都是女眷，我进去不太好。” 蒋参不复之前，他两鬓在短时间内迅速花白。死去的蒋郭虽不是唯一的孙子，可他身份自小特殊。 蒋郭的父亲是蒋参原配夫人生的，两人伉俪情深，若不是中年暴病而亡，只怕也不会留下唯一的儿子。蒋参儿子孙子众多，可这些人中，他独独宠爱原配夫人的儿子，儿子英年早逝后也只留下孙子，孙子得他宠爱，却惨死在刑场。 叫他如何不恨？可再如何恨，在他人面前绝不能留下把柄，蒋家如今不能再被重创，只要保存实力，一定能再次东山再起。 “你到底要什么人？” 蒋参一时捉摸不透眼前年轻人的想法，也猜不出来他们要的是谁，只能开口被动的提问。 “既然来你们蒋家要，自然是你们蒋家的人，一定是蒋家主能做主的。” 霍修文讲话抑扬顿挫，先一顶高帽戴上去，随后才说出后面的来。 “蒋檑，他涉及旧卷宗的一些案件，有些事情问他，所以来这缉拿。” 蒋参一听蒋檑这个名字，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却又不想放弃抵抗，接着道：“旧卷宗？旧卷宗都是一些结了案的，现如今为了已经结案的又大肆抓人，恐怕不太好吧？” “蒋家主此言差矣，这案宗若是结的好，自然不惧怕翻案。若是有冤屈，那更是需要配合，以免冤枉无辜之人。” “蒋家主，可否放人？” 霍修文是明着要打击蒋家，并且这光明正大的的理由谁都挑不出刺来。可他表情实在是欠欠的，那痞子模样让众人觉得他看不起蒋家。 蒋参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所以忍耐着心中的恨意让人去叫蒋檑。 “把蒋檑叫来！” 有守卫转身进去传，而之前的管家却是靠近蒋参，与他讲：“老爷，蒋檑是您孙子辈的，排行第七，是二爷的嫡子。” 蒋参还是对不上人，他光四个儿子生的孙子孙女就有二三十个个，更别说还有女儿生的外孙。 他记不清看来不是什么有出息的。 蒋参想着，没多久蒋家里就有人出来。 蒋参看着那不太熟悉的孙子，温和的同他讲：“军爷让你去配合查个旧案宗，那案宗查完就放你回来。” “你放心，很快就能出来的，军爷想必不会太为难你。” 霍修文冷笑一声不说话。 蒋参原就是找借口要出门，所以现下他直接上了备好的马车离开。 卫七七站在身后，霍修文够能干，所以她下来纯属无用。她跟着上马车，想来霍修文能把蒋檑带过来。 马车上。 蒋参阴着脸，今日之事只怕很快就会传遍宜州城。只要传出去，对支持自己的人或多或少的会有影响。 蒋参：“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让人不要惊动其他人散布一下谣言，这宜州城内不能只有我们蒋家人心惶惶。” 身旁的管家点头应道。 “去查两个人。” 那管家疑惑：“一个是蒋檑，老爷另一个呢？” “今日那出言挑衅之人身后，有一女子蒙着面，查一下她的来历和身份。” 想到那身形，管家立马回想起来，知道这是家主准备拿来开刀的人。看来今天那小子得罪很了老爷，这是要拿那小子心爱的人开刀。 另一边滚滚前行的马车上。 “蒋檑，好久不联系，你都没有想一下我啊？” 霍修文上马车放下那门帘后，一把搂住那蒋檑，生生将他禁锢在怀里。 那蒋檑突然被他一搂抱，战战兢兢的问道：“那个……” “一看就是忘记我了，拿了钱财就不认人，这和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有什么区别。” 霍修文这比喻比的那蒋檑面红耳赤。 “我拿千金养你，你应当是知道鸡关山易主，怎的一点我的消息都不打听，我好难过你一点都不对我上心。” 这一番话虽说的格外暧昧，可也确认了霍修文的身份，那蒋檑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霍、霍当家的……” “你个坏人可算是想起奴家了。” 话是如此说，手上的动作可是没停，他狠狠的拧了一把蒋檑，只拧得他眼泪汪汪的。 “没有，还是有想你的。”蒋檑赶紧开口，随后转移话题：“不知霍当家今日来找我……” “找你就找你。” 霍修文一拳头捶向蒋檑肩膀。 蒋檑只好唯唯诺诺的。 “行了，别恶心，回头你刚追上的人儿看到你这浪荡子模样，还以为你男女不忌呢！” 这话说的霍修文有些恶心，他只是话说的有些恶心，但可真没那心思。 “我今儿找你过来，不是来拿回我给你的金子，放一百个心。我既能给你，自然也是给得起的。” 蒋檑脸色还是不好，知道他担心什么的霍修文先给他吃个定心丸。 “只是今日来，还是需要你的一些情报。” 第197章 接连套娃 “霍当家的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帮你。” 蒋檑听了前面的话，连忙说道。只要不拿他给的钱，他都可以。 “白给我情报？” “是。毕竟霍当家你也知道之前那些情报实在……” 霍修文点头应道，“行了，回答这位娘子的问题就是。” 那蒋檑看一眼卫七七，打从他一进马车他就看到卫七七，可不敢多看，以为是霍当家的压寨夫人。可听这意思，好像是有些误会？ 他们不是一起的？ “这位娘子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真心实意的告诉你。” “你在蒋家是什么身份？” 已经在斟酌自己要怎么回答接下来问题的蒋檑没想到先问的问题竟然是关于自己的。 这声音格外的好听，让蒋檑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可帽帷让他看不清底下的面容。 “是蒋家主的第七个孙子，我爹排行老二，人称二爷。” 卫七七也是做过一些功课的，知道这蒋参有很多女人也有很多孩子。 “在府里日子不好过吧？” 蒋檑听到这回答有些感触，不过转瞬即逝。 “挺不好过的。太优秀容易活不下去，太差劲自然也过的艰难，唯有一不上不下的位置，才算好些。” 他在府上带着母亲战战兢兢的活着，人口太多，金银不够或者被克扣时，他与母亲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个。 在府内的念书、吃食、生活用品等，只要你不去争根本就到不了手上。 府上不是没有饿死的主子。 “这世道都不好过。” 卫七七感叹一句，然后开始问起自己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如果要改佃农税收，需要克服哪些困难？” 蒋檑脸色诧异：“娘子这……” “别管其他，只管回答你的问题。” 刚想说的话被咽回去，蒋檑想了一下，开始回答：“首先佃农税收需要城主同意，且和佃农税收的人一同合作打点。 其次要查探城内百姓的情况，若是要升农税恐怕会很艰难，到时容易城内内乱。你们要多注意这方面，需要有人镇压。” “最后，大动改革，恐怕会伤及一些家族的利益。这宜州城内，市场内现如今是蒋家一家独大，其次是贾家、田家和樊家。” “这贾家是商人，田家家里都是或多或少的在各个官府里有人。至于樊家，他们做的杂，什么都有涉及跟蒋家差不多，不过生意做的没有他们大。” 卫七七在帽帷底下挑起眉头，这蒋檑看来是个心有成算的人。 她继续问下去，马车到达狱内后，蒋檑戒备的看着外面的大狱，这地方偏僻，他在马车里只顾着讲却没想到是要卸磨杀驴？ “劳烦你在狱内多待几天，你今日若是平安走回去，只怕在蒋府待不下去。” 蒋檑最开始没明白卫七七的意思，被霍修文一巴掌拍在脑后：“琢磨什么呢，为你考虑呢！在我们和蒋家水火不容的时候，你被平安无事的送回去才可疑！” “你之前算计我的精明劲儿呢？怎么这么傻呆。” 蒋檑被拍的晕头转向，楞楞的手上被锁住然后押进牢里。 卫七七跟着一同进去。 他的监牢在最里侧，周边都是关押的犯人。 “这里都是死刑犯，你放心你的日常生活不会太差，都有人专门给你弄。至于其他的，就没办法。你失去几天的自由是肯定的。” 卫七七说道，里面的狱卒见他们来了，连忙打开里面的门，果然见里面有床有桌子还有吃的在里面。 就算要骗他也不至于骗到现在，蒋檑有些动摇。 “对了，这是今天你给的情报的价钱，不多但按照行情应该也是够了。”卫七七拿出一袋子银子，直接放在栅栏边上。 “你母亲病还需要大量的银子，我那有个医师，神医称不上但绝对比一般医师要好，等你出来我们再找机会见面。” 蒋檑等他们走后才缓过神来，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他有些不可置信。 只是想到那娘子离开之前说的话，不可置信的感情也往心里压了压。 明显对方是调查过他的，知道他的软肋。 或许…… 想到这个，蒋檑觉得有些不太稳当。 他需要时间，将知道的好好捋清。 “你倒是大方，这么相信他？”霍修文在路上问道。 “大方一些，底下的人就用的顺当。无所谓相信不相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罢了。” “我不信，你肯定有后手。” 霍修文才不相信卫七七是个软角色。 “也不是全然相信，他说他的，我们再去查探一番自然就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否则被骗了都要替人数钱的。” 霍修文点头，的确是这样，有个思路有个方向再去做事才可以。 “你对他这么好，是不是想着他以后为我们所用？” 卫七七点头，“我在找你之前调查过他，虽是蒋二爷的嫡子，可他父亲宠妾灭妻，任由偏房骑在夫人的头上。 蒋檑小时候并不好过。 因为不好过家里子弟众多加上他年龄小存在感不多，只能在外面做活养病痛缠身的母亲。” 卫七七停顿一下继续道：“我一直觉得如果要策反，就应该抓住对方的软肋然后实施攻心。” 从得到消息开始，卫七七带着霍修文和以溪以柳还有多日不怎么见的叶元欣几人，开始对宜州城上下进行准备。 虽然李渊将蛀虫都清理的七七八八，可卫七七真来到农民种地的地方，还是忍不住骂娘。 赋税已经被李渊调整回来了，可赋税之上，还有隐形的保护税。 说这话的是个老者，他已经上了年纪。 “老身我啊，已经无亲无故，只有一孙，原先还有个想报仇雪恨的愿望，可后来这对老身来讲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是城主帮我完成的，你们是城主派下来的人，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们。” 卫七七已经听完来龙去脉，她不知该以什么面目来说话。 “老人家，你别担心。今日之事传不出去，就算传出去，我一定也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第198章 潜在隐患 论这隐形的保护税，其实农民大多也不清楚，其中交错复杂， 卫七七从好几人口中了解道，交的保护税是谁的都有。 宜州城四大家族，谁也少不了。 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卫七七甚至有些荒谬。在人吃人的时候，这些世家富豪竟然还能蘸着人血继续吃税收？ 来来回回，竟也弄到天黑。 卫七七肚子有些空，她饥肠辘辘的带着一众人回去。 回府迎面却是撞上了李渊。 “你……” “七娘，天色已经很晚了。”李渊打断她的话，脸色微沉，是少见的生气的模样。 “昂，是很晚了，事情太多没处理完，所以拖了一些。”卫七七说道，被问话的时候还在马车上，旁边的以溪以柳想搀扶她。 李渊上前几步，他声音略沉手却不含糊的伸出去好让她搭上。 “一整天你忙着处理事情的前提，能不能把自己身体顾好？” “屋里有做好的饭菜，你先洗漱整理一下去食用。”他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常的。 卫七七看了他一会儿，只能点头带着叶元欣离开。 等她进屋后，身后的以溪立马跪下来，没反应过来的以柳也跪下来。 从马车后面的马匹上下来的霍修文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李渊却是开口：“自己领罚。” 以溪垂头低声应道：“是。” “推几日，免得七娘手头无人用。”以溪以柳再次点头。 霍修文还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好端端的一出门回来就领罚？” 李渊看他一眼丢下一句话：“进来一起吃。” 说罢人就进屋。 见他进屋，霍修文连忙问以溪以柳：“你们犯什么错了好端端的对你们这么严？” 以溪以柳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霍大人，不过是些小错。” “小错不应该啊……” “今日我们出门，没注意主子饮食，也没带上药材……”以柳解释道，被以溪制止。 “也是，这么一说我们的确一整日没吃上一口。药？什么药？” 以溪温声解释：“不过是调理身体的，最近春夏快交替，怕倒春寒。” 霍修文没多想。 只是临走再次感叹李渊的变态。 屋内卫七七洗手稍微整理后就坐在桌前吃东西。李渊落座在她旁边。 “宜州城看着是齐心协力的城池，却是从里子就坏的彻底，若此时无法处理蛀虫，只怕宜州城会内忧外患。” 卫七七提起话题。 随后她一边吃一边慢慢聊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后面加进来的霍修文也时不时补充一句。 李渊从头到尾的听着，等所有事情都讲完后，他吃的差不多才开口：“七娘，你只需要准备去做你想做的，其他的我来。” “世家交错复杂，重重疴税之下，百姓必哀声载道，若处理不好，世家反你而百姓反政，有可能走向无法预料的地步。你日渐繁忙，我带着霍修文处理也是一样的。” 李渊深吸一口气，他看向卫七七，语气略轻的问她：“这些交给我来处理即可，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只是七娘，你做事情之前考虑一下自己的身子，你内在虚弱一点风吹雨打就容易风寒亏空身子。 调理身子的药记得喝，饭也别断。” 一直不理解李渊低气压哪里来的卫七七这才反应过来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触及到李渊的目光，卫七七收回视线，只好答应道。 “好，那这些你处理，我去朱师傅那儿，准备一下接下来需要的东西。”卫七七说道。 李渊接过声音下人递来的手巾交给卫七七，“你有什么政策上的决定，只管找负责佃农的黄满常，他是自己人，会与你配合。” “另外想做什么去做，后果以及其他的影响之类的，有我善后。” 霍修文在一旁看着，心里泛起嘀咕。 好小子，怎么还一套一套的，追女人还无师自通成大师级的。就这连着下来啊，别说是卫娘子，他都得认栽。 卫七七自这日之后，就先去了一趟安置鸡关山兄弟的营地。 这营地离军营近，离百姓远，都安置这里不会打扰到平民百姓，不会让宜州城的人起怨心。 她到的时候，叶元欣正陪着剑锋走路，而剑雨与迦娜正埋头做什么东西。 “主子你怎么来了？” 叶元欣先一步发现卫七七，下意识松开剑锋奔向卫七七，后面的剑锋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 “唉唉唉唉——” 刚奔出几步又跑回来，赶忙去扶摔在地上的剑锋。 卫七七也吓一跳，快步上前看摔在地上的剑锋，叶元欣很是自责，“都怪我，不然你就不会摔了。”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剑锋不会安慰人，可还是会挤出几句来安慰。 “主子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剑峰见小丫头还是闷闷不乐，连忙转移话题。卫七七懂他的意思，“嗯，过来看你们，看看你们怎么样了？” “我好的差不多了，就剩剑锋腿还是恢复的不大好。”剑雨开口回答。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卫七七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迦娜和朱师傅在一起，她现在快得朱师傅真传，学的真的有模有样的。” 叶元欣在一旁说，卫七七听的很有意思。 说罢几人便起身去看朱师傅和迦娜，正好带上快发霉的叶元欣和剑锋。 朱师傅的所在地离剑锋他们所在地要有些距离，正处于包围中心，他们一经过，半个鸡关山的兄弟都被惊动。 “卫娘子！” 有人打招呼，卫七七回头招手，其他人也都热情洋溢的开口。这里人都是有些受伤或者老弱妇孺之类的，并没有军士，没有纪律显得有些吵闹。 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家都在问候卫七七当日有没有受伤。 卫七七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还没说上几句，就被远处冲过来的迦娜抱个满怀。 “你、你…你怎么、过来？” 迦娜说的有些吭哧，却让卫七七有些惊讶，“你现在会说话啦？” 迦娜点点头，又抱了抱她才放开手。 “她现在可厉害了，能听得懂我们的话，会说简单的几句，还得了朱师傅真传。 听说朱师傅要将她收作关门弟子呢！” 第199章 准备招工 叶元欣高兴的说，听到这种变化，卫七七也很是高兴，拉着迦娜看起来。 迦娜看起来自信很多，不像之前那么沉闷，所有的伤害在她身上已经看不见一点端倪。 “卫娘子安好？”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朱有为上前来，卫七七看向朱有为，他看起来更加苍老。 眉目间皱起皱褶，让人一看就能看出愁容不断的。 见到卫七七才算是有些欣喜在身。 “挺好，你呢？” “上了年纪，总有这老毛病，不碍事。现在有迦娜，迦娜很有灵气，学起来容易的很。” 听这话，卫七七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往常大部分人，像这种工匠手艺人，大多都是传男不传女，没想到朱有为竟然接受的很好。 “听说你要收迦娜做徒弟？” “卫娘子有所听闻，是啊，她虽是女娃，却很有天赋，我想着最后再收一个徒弟，就定了她。” “不知卫娘子愿不愿意割爱？” 卫七七想到之前迦娜就愿意泡在朱有为跟前，看他在那做工，后来还跟着朱有为学画，想来很是喜欢这份工作。 “这问我做什么，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们两人同意，就没人敢说什么。不过有一点就是她无名无籍，连名字都是我取的，你们要是需要什么户籍之类的，我得经手。” 卫七七不了解拜师需要什么，不过迦娜的确什么都没有，黑户一个，就算要什么也得她让人经手办理。 朱有为点头称是，“拜师什么都不用，只要她人在就行。我也不是什么大有名气的人……” “再说迦娜的确有灵气，做出来的东西往往都能举一反三。” 卫七七发现，朱有为在提起迦娜的手作，眼睛里都有神采，整个人有了一定的精气神。 “挺好，那到时候拜师礼，我一定来。” 迦娜很高兴的在旁边拍手，而朱有为行礼感谢。 这些事情完成后，卫七七才开始说起其他的事情。 “我此次前来，是需要朱师傅动手，带着几个徒弟帮我制曲辕犁和耧梨。” 朱有为点头应下来：“好，那卫娘子要多少？多长时间？” “越快越多越好。” 三个越字让朱有为神情一顿，随后明白卫七七的意思。 “可卫娘子，哪怕我将我底下的人和两个徒弟加上也不够做这么多，最快也需要五日一个。” 卫七七来的路上就已经有解决的方式。 “一个人需要五日？” 朱有为点头：“这还是所有人配合，比较快一些的时候。” “那我若是给你招人，会不会快一些？” “那人越多越好，人越多就越快。”朱有为很快回答，随后又立马皱起眉头：“可卫娘子，这样一来，他们不就知道曲辕犁和耧梨的制作方法？” “制作曲辕犁和耧梨的零件那么多，一人做一部分或者一个，许多人加起来，可以做成流水线。” 卫七七同他解释，自己也在心里过了一遍，在城里有的是没有活的青壮年，到时候筛查情况选人来那是轻而易举的。 朱有为将这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立马拍手叫好：“对啊，让他们一人做一部分或者一个零件，弄好的部分拿到我跟前，我带着我手底下的拼组，自然更快一些。” 事情有了眉头，卫七七也就不在这耽搁：“既然已经同朱师傅商量好了，那我即刻就开始让人准备招人。” 朱有为点头，脸上的激动毫不掩饰。 卫七七准备走，和迦娜说好让她有空回府邸，迦娜点头，只是转头却怎么都不肯让她走。 “你…不能、走！” 迦娜有些孩子气的拉着卫七七，手里的动作几乎没停的飞快比划，可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抓的力道有些大，还一直把卫七七往一个地方扯动。 叶元欣侧头：“主子有事情，你想留下主子我还想呢，可她没时间……” “不是，我有东西……她看！” 迦娜有些激动，“我想起来事情，所以画出来，要给七看。” 卫七七有些不太习惯迦娜的说话方式，不过她听懂迦娜想表示的意思。 “你是说你想起了一些事情，然后画出来想给我看？” 迦娜点头同意卫七七的说法。 见她这么坚持，卫七七也升起兴趣，什么叫想起事情？怎么之前那么长时间没想起来，乍然就想起来了？ 之前她话语不通，会不会说失忆过？可若说失忆，迦娜最开始明显是记得她母亲的…… 对了，有些人是会部分失忆的。 会特定的忘记一个人，或者特定的记住一个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是很难说迦娜的情况怎么样。 迦娜之前遭遇过侵害，失去过母亲，在过分悲痛之中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记忆也未尝不可。 身后的霍修文想跟上去，被迦娜制止，随后进了她现在住的一个小小屋里。 卫七七跟着进屋。 屋子里是开着窗户，一木头做的桌子摆在窗户跟前，屋子里面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桌面上，有迦娜雕刻的手工的东西。 “七、七……” 迦娜叫着卫七七，随后从床底下拿出一木头做的东西和纸张。 卫七七先是接过宣纸，过大的纸张挡住她的视线，将宣纸拿远一些，正满面笑容的卫七七脸色突然僵住。 随后那纸张突然拿近查看。 画潦草整体歪歪扭扭再加上比例不对，有些地方还滴了几滴墨水被晕染。 宣纸上画着一飞机，飞机停在茂密丛林中，一半的机身坠毁起火熊熊燃烧，而另一半按照这宣纸上的视角，却是在苍穹中露出一角，像极了飞行在半空中的样子。 飞机？ 那可是飞机！ 卫七七猛的抬头看向迦娜，眼神中迸发的不知名激烈的情绪让迦娜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这图是你自己的画的，还是从哪里捡来的？” “我，画的。”迦娜指着自己说道，随后又比划是自己画的。 “这个，我画的。”说着将手里的飞机递给卫七七。 “这也是我的……” 那是个用木头雕刻的飞机。 第200章 开始招工 突如其来的木头飞机雕塑和图画让卫七七瞬间有种时空割裂的感觉，她像是骤然从生活十几年的世界再次抽离被投送到那她出生到生长的二十一世纪。 “七、七？” 迦娜在她面前摆手，她接过卫七七手里的宣纸，然后抬起她的头查看她的表情。 “你……” 迦娜说不出话来，眼神中的急切快溢出来，她有些着急，想让卫七七快点高兴起来可又不知道做什么。 “你还记得你原来世界的样子吗？还是说你知道这个东西代表什么叫什么？” 明明是之前接触到并且习以为常的东西，如今再次见到怎么会这么害怕。 她恐惧接触她之前所熟悉的一切。 她能来到这个世界。 自然也有其他人能来到这个世界。迦娜带来的土豆和红薯按照自然发展和人力发展，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时期。 可土豆和红薯就是出现了。 而现在，迦娜也出现了。 迦娜摇头回答她：“不知道它叫什么，我自己原来是……很多树里，那里不一样，还有很多水，地方不大，有一天它掉下来，然后……” 后面的事情迦娜明显有些停顿，之后她就没有再说，有些头疼似的捂住脑袋，“我不记得，只记得这个。” 卫七七抓着手里的飞机雕塑，伸手扶住迦娜让她坐下来。 “不想了，难受的话就不想了。” 她不知她现在什么模样，脸色雪白眼神震惊又害怕。迦娜因为自己讲不清楚懊悔而导致脑袋疼痛。 “迦娜迦娜？不想了嗯？” 好半会儿迦娜才缓过来，她额头发汗，有些有气无力。 卫七七有些心疼她，抱住她。 脑子里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迦娜见过飞机，准确来讲是见过飞机残骸。 那现在已知的有： 迦娜语言不通，所说的话与卫七七前世所知道的语言体系都不一样。最起码常听到的哪几种语言是不一样的。 刚开始的记忆，是知道母亲的，而自己也被侵害，那么有可能是太过于害怕沉痛，导致记忆暂时缺失，而现在记忆正在一点点恢复。 有很多树，有很多水，并且地方不大。像是个森林岛屿，这样一来有树有水。 但现在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更准确的细节还要等迦娜想起来才能确认。 “迦娜，你若是想起什么，你过来找我，或者我过来找你，行吗？” 迦娜点头，看她疼的青筋都暴起，卫七七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没事啊，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疼的话就别想了。” 安抚好迦娜，卫七七临走的时候嘱咐叶元欣多注意迦娜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先叫沈医师。 叶元欣点头，临走的时候叶元欣想对卫七七说点什么，看到她脸色不对有些不正常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讲出口。 卫七七离开这里回府。 第二日一大早，卫七七就着手让人在城中心开始贴告示。 城中心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她在这里招人是最容易的。 她那张告示贴在告示板最中间，前前后后所有告示板上的东西都清理，就留了她的那则告示。 “今日这又说何事来？” “谁知道呢，我们都快没有活路了。” “有人识字吗？那么密写的都什么？” 告示一贴上去，有好事者就围上来商讨，他们的议论和声音吸引周边认字的，他们还没挤进来，就有贴告示的人发话。 “来来来，都听一下！新告示！！” 那喊话的人中气十足加上敲锣震耳，很快就让周边的人安静下来，随后那人清了清嗓子说道：“都安静些，听清楚回头好和人讲。” “城门口那儿靠近西门那侧的空地，有个娘子在招人，要青壮年，胳膊腿脚有力的！一日工钱十文，晌午管饭吃！” “大概招——五十人！” “什么？是大城门口靠近西门的那处？” “做什么的？怎的这般好？” “别不是骗人的吧？这么好能轮到我们这些人。” “还管饭吃？”在场的人无不议论纷纷，他们七嘴八舌同时发问，那喊话的人晕头转向都不知道要回答哪个问题。 他气沉丹田随后大声吼叫：“都吵什么？听我讲完行不行？” 声音粗亮脖颈的青筋都暴出来。 “那可是卫娘子，说是奉城主的命令来招人，还能有假？” 那人先将事情真假给确定下来，平息这些人的真假想法。 随后一一给这些人解惑：“那位卫娘子说了，只招五十人，一天十文工钱晌午包饭是苦力活，在场的年纪太大的或者年纪太小的，不符合的就不要去添乱！赶紧回家通知家里的壮年看他们行不行。” “至于日期还没定，但是那娘子说了，最低五日。” 解释完就甩手走开，他也得先去通知一下家里人，问一下家里的人愿不愿意。 现如今一天十文钱，那要是连续做几天的活岂不是一天往上重复的增加，五天就是五十文，那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众人一惊，对于这种赚钱的路子，众人纷纷转身跑向城门口。 卫七七在西门那儿支个篷等着，这个地方靠近城门口却空旷的很。正好适合大流量人的地方。 最开始大家都没明白他们这里弄的是什么，都在看热闹似的观望，过了会儿有几个年轻人上前来。 “这里是告示上说的地方吗？” 男人上前来问旁边守候着的霍修文，霍修文点头应道：“是这里，来做工的？” 那领头的男人点头，“是。” “第一个人先进去，其他人上那儿排队来！”霍修文指挥道，这些人按照他的说法来进行。 先进篷里的是领头的那个男人，他年纪不大身上都是腱子肉，看着很是健硕。 他一进去率先看到最前方坐着的女人长得格外的漂亮，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甚至用任何形容都形容不出来的漂亮。 他之前见过最漂亮的是村子里的村花，可那女的却没有眼前的十分之一。 一瞬间他甚至都只顾着那脸都没听见讲了什么。 第201章 惊鸿一瞥 “叫什么？” “啊？嗯……杨留住。”男人回神随后回答自己的名字。 “杨…留住？”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这名字起的好生随意，应当是小时候的贱名。 “嗯。” “今年年岁多少？” “二十有六。” 卫七七挑眉，是个正年轻的，只不过战争与生活的苦难将他压的不像同龄人。 “家里有什么人？”她继续问道。 “底下有个小两岁的弟弟和小七岁的妹妹。”那杨留住低下头不敢看卫七七的模样，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出丑从而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 “有地吗？” 卫七七问道。 那杨留住虽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的，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都为了生存卖掉了，现在我和弟弟都给别人做工只能换口吃的。” “现如今没有做工吗？” 杨留住摇头：“现如今大家生意都不好做，只能把我们裁了，我们没地没落脚的地方，连口吃的都很难。” 一旁的叶元欣记录完松口气，随后对着卫七七掉头。 知道她记完后，卫七七开口：“你和你弟弟都年龄家庭都合适，明天还是这时候，到这儿来集合。对了带上你妹妹吧，让她跟在你们身边也安全些。” 杨留住猛的抬头，见到卫七七认真的神情，脸上一片空白，“这位娘子说的可是真的？我和我弟弟都可以一起做工？” 卫七七点头，“是的，明天你们兄妹三人都一起来。你可以走了，出去记得叫下一个人。” 杨留住左右脚都不知道怎么迈出去的，他出门目光对上在外面排队的二弟和小妹。 “大哥，你过了吗？里面是不是叫我进去？” 二弟抓住他胳膊，两双眼睛殷切的看着杨留住，杨留住喉头发紧的说道：“我和你都过了，里面的娘子说我们还可以带上小妹一起。” 此话一出，不仅眼前的两个人，其他人也都露出羡慕嫉妒的目光，杨留住注意到别人的目光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宜太引人注目，连忙带上弟弟妹妹往别处去。 他们人影消失不见后，后面的人赶紧上前去。 卫七七坐在那里，一直轮到最后一个人后，才叫人去外面吩咐去。 外面的人一茬接着一茬的来，最开始不明觉厉的人后面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后赶紧排队，导致队伍越来越长，人也越来越多。 霍修文带着一众人一直守在外面，因着他们身上都是军队的衣裳，身上还配着刀剑，排队的人基本上不敢做出逾越的事情。 里面的叶元欣出来，来到霍修文跟前：“主子说人够了，让后面的人暂时回去。之后还会有工作岗位，到时候都发布在告示上，让他们随时注意告示即可。” 霍修文原话未动的转头就和后面的人说。被选中的人喜气洋洋的离开，没被选上的人到处问话到处询问细节，还不停的发出懊悔的话语。 卫七七他们出来的时候，外面围着的人还是挺多，没来得及带上帽帷的人正巧被外面百姓瞧了个正着。 原先喧闹嘈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人们呆呆的望着卫七七那个方向。 只见一身白衣青绿内衬，衣领交错间能看到秀美细长的脖子。露出来的皮肤莹莹玉白，惊鸿一瞥的美貌让众人心惊，竟一时忘记话语与动作。 卫七七连忙将帷帽带上，随后在霍修文的开路下跟上去坐上在不远处的马车。 叶元欣紧跟在其身旁，忍不住替卫七七将门帘窗帘都放下来遮挡外头火热的目光。 等马车消失在众人眼前，之前安静的现场慢慢起了细碎的声音，渐渐声音增大。 “刚刚那娘子长得真是……” “天仙下凡不过如此。” 有人摇头晃脑，目光中透露着隐约的露骨。 马车上的卫七七摘下头上的帽帷，她没想到刚才外面竟然还这么多人。 本想着没事的卫七七一行人来到府邸，在府邸一天后，来到第二天。 人来的很快，兴许是因为昨天来的人传言，今日来的更多。 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卫七七提前购置好的地方，那条巷街一条街都被她给买下来，这下子基本上卫七七手中的银钱就没有多少。 这一条巷街都是空房子，每一间屋子都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这些都是朱有为提前收拾好的。 等她带着人来到这条巷街的时候，朱有为带着迦娜和他的小徒弟以及其他木工瓦匠早早的来到这里等着她。 “卫娘子安。” 朱有为带着一众人向卫七七行礼。 “都起来吧。” “卫娘子，里面都收拾好，没有什么东西，你进来看一下。” 卫七七点头，随后带着一众人进巷街。这巷街原本是一条废弃的街道，因为军营后来挪到它这周围，导致他们的生意都不太行，所以商铺都搬走。房子主人看着一众屋子欲哭无泪。 没想到有人愿意接手他这地方，以一种双方都满意的价格买卖。 屋子里的东西都除掉后，是个通铺，很是宽敞明亮，总共五间大小不一的房间，卫七七一一看过去，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行，都挺好。” 卫七七看过后夸赞道，身后的人都好奇的看向以后他们要留在这里做工的地方，都想不到现在要做什么。 “朱师傅，那这些人就交给你了，看你怎么安排。在有限的金钱和精力中尽量给我以最快的进度弄齐。” 朱有为听到这吩咐当即就点头。有这五十人何愁短时间内弄不到那么多的曲辕犁和耧梨？ 五日时间眨眼就过去。 朱有为带着迦娜前来禀报的时候，卫七七正和李渊相互倾诉接下来他们双方要做的事情。 两人还没怎么说到点子上，以柳就进来传话，说朱师傅来，要求见一面。 卫七七让人传进来。 李渊瞧着最近气色有些好的卫七七，想着最近可能要姓沈的前来一趟，重新把脉看一下是不是药有用。 如果有用以后就不能断。 第202章 告示内容 “卫娘子安。” 朱有为每次都很尊敬的行礼，一直纠正的卫七七现下已经不再说什么。 “朱师傅可有吃过？一起吃？” 桌上就摆的几个简单的菜，朱师傅见状摇头：“已经吃过了卫娘子。今日前来就是想说您让我们做的东西，已经达到可观的数量，院子里放不下。你看一下是不是要将它用起来还是另外找个地方给存起来？” 卫七七一听东西已经做满一屋子，眼睛立马亮起来。 “这么快？大概数量有多少？” “曲辕犁大概有二十个左右，耧梨不复杂还小巧做的比较多，快五十个了。” 这消息简直是这几天卫七七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她惊喜的站起身来，踱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 曲辕犁和耧梨已经做好了，这几天负责佃农和税收的已经从上到下的了解过。 “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那就从明天开始推行我的计划你觉得呢？” 卫七七问向李渊，李渊点头：“事不宜迟，你既说明日那就明日，我到时候再多派几个人来帮你。” 说到这里，她倒是想起一件事：“这边既然要开始大动作，那你那边的世家……” 说到这里，李渊抬头看向那朱有为，接收到消息的朱有为很有眼力见的退下来，站在门口一直听着的以柳接待朱有为。 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人后，李渊才开口：“明日你消息公布出去后，世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是。” 这件事从一开始卫七七就和李渊讲过，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在为这件事忙碌着做准备，现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可卫七七还是不太放心，问一下李渊。 见他说的挺稳当，卫七七也就放心。 第二日卫七七先让人发布告示。 还是在那个地方，卫七七提前订了一间视野开阔的二楼茶房，在楼上静静的等待着发布告示的人。 一壶茶还没来得及上，底下就传来声音，有人见上次那发布告示的人又来，满怀希冀的问道：“大人？可是又要招人？这次要招什么样的人啊？” 那发布告示的人看一圈的人都满眼希望的看着他，摇头道：“不是。” 见他摇头，周围的人都失望下来。 上一次告示要找人，找的第一批人干完第一天就有工钱。那招人的虽说是体力活，可活轻松的很，就是寻常农妇家就能干。 工钱一天十文钱还包了中午的伙食，听那些人说的时候，其他人眼红的要命。 今日又要贴告示，所以这些守株待兔的人终于逮到机会前来问话。 “虽说与招人没有多少关系，可今日这发布的告示，可是与你们有关系的。” 说着那人将手中的告示贴在那木板上，周围一圈带刀的侍卫上前将人那发布告示的人围住。 看这阵仗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宜州城主李渊对宜州三条改革立法： 一：因着近几年民生不稳灾害颇多，底下人吃不饱穿不暖，故而以城主的权利下达通知，从今日开始算起，到明年此日结束，近一年的时间不用上交税收。 二：因为没有劳务税收，所有有田地的人都将贡献出一半来种另外一农作物。另外官府将统计田地与人数，将发放新改进的农具。】 说到第二条的时候，周围的声音已经压住那发布告示扬声喊话的人，现场陷入一片嗡嗡嗡的嘈杂声音中。 宜州城干活的人颇多，可家家户户谁不是和种地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有大家都好过，才能一起赚钱。 不然种地的人没有收成，因为没有多余的钱财城里做生意的人也不好过。 “我没听错吧？一年都不上交赋税？” 有人质疑，他家里就是种地，因为不够生活，他还专门跑到城里来做点生意，要不是今日他睡过头去，家里编的竹筐没有卖完，否则他这个时候已经到家了。 如果真的不用上交繁重的赋税，那么他们家里是完全够生活吃饱饭的！ “这是城主下达的命令？” 还有老汉质疑：“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官府不收赋税那官府靠什么运作？” “别不是骗我们的吧？” “不对，我刚刚还听见了什么，什么叫让出一半的地种植其他的东西？” “什么？有这回事？你们没有人听见最后一句话吗？他可是说官府会发放什么农具？” 众人议论纷纷，这关系到民生，所有人情绪都格外的激动。 现如今这个世道，纵观祁国所有州，哪个州不是战乱频发灾祸横行？他们宜州虽说吃不饱穿不暖可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死。 哪里还能碰上这么好的事情？ “诸位安静一下，还有一条没宣布完，等我宣布完，你们再问也不迟！” 说着继续念下去：“三：所有以保护为由说要上交什么钱财的，只要上报官府，只要确认事情无误，即刻就可领半钱！” 这三条政策全部说完，所有人都嗅到一股不同寻常。 有心之人心思一转，就知道这三条，每一条都是对宜州城顶顶好的决定，每一步都是不好走的状态。 “城主下了吩咐：让你们互相转告，城内所有告示处都有公布，政令下达必定实施，家里有田地的赶紧回家，已经让人下去核实和调查信息！” 这些话都明明白白的传达着一个消息，那就是都是真的，上面新继位的这位面试的城主是实打实的颁布令法让底下的人去做。 有人陷入狂乱，按照这三条的信息，哪怕他们将田地让出一半只要没有那些繁重的赋税和其他需要交的钱，就算只有一半的田地也能让家里几口人都吃饱穿暖。 “大人，那那一半种出来的粮食要上交官府吗？” 发布告示的人耐心的解释：“并不是，那些的收入也归你们所有，城主说了你们种下的粮食，一年内都是你们的，吃还是买卖都是你们说了算。” “上面还下达了命令，一年后赋税也只有今年的一半，只会少不会多。” 第203章 得人心者 “什么？” 所有人都不敢想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大家相互对视都能看见眼底的不可置信和欣喜。 更多的是忧愁，又怕是空欢喜又怕这政令下达不下去。 不过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在这犹豫，有不明白的还缠着发布告示的问他不明白的，其他人则心里默念着自己刚刚听到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家里赶去。 现场有个农妇打扮的人，她身旁是满身打着补丁的丈夫，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刚刚的话他们两夫妻尽听在耳里。 他们一家是典型的农家家庭。 上有两个老人，下有三个孩子，算上他们夫妻俩，拢共七个张着嘴巴吃饭的人。 他们家里有不少的田地，原先也算勤劳勤俭没有病害，所以家里还算宽裕。也才能在这样的乱世一直全家安全的活到现在。 可如今是实在是活不下去，父母忧心生病，他和妻子才来到城里？寻思自己看一下田地的价格是多少要买卖，还想着自己和妻子能不能有一个人找到什么活来干一干。 如果能找到他们村里的牛二那样的工作，对家里来讲是特别大轻松。 最起码父母的病药钱能拿出来。 那牛二在村里是什么样的人，因着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将家里搞的鸡飞狗跳，被大哥赶出门去。 现如今他天天往家里拿钱拿吃的喝的，他家里现在因为牛二好过不少。 他们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谁知竟然听到这样的事情。 丁墩抓住一旁急匆匆往回赶的人，他问道：“之前的招工和现在的政令都是城主颁布的？” 他抓住的人正好是对这些事了解的，闻言点头：“咱们宜州城现在上任这个城主，别看年纪小，做出来的事情是这个！” 那人伸出手指，表达了对这新城主的赞扬，丁墩看着这人的赞扬之情，连忙继续问道：“大哥，我刚从远处来，还不知道这位城主的事情，你看你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不然我们根本没法给村里的老人讲清楚，到时候延误种庄稼！” 那人原先不耐烦，他也有事情，满脸焦急。不过听到后面他脸上的焦急就没有多少，他看向那人，他身上上上下下都是补丁，脸上淳朴是个庄稼汉。 知道他们也心急，心里一软就任由那人抓着自己的胳膊讲起了新上任的城主的事迹。 “话说咱原先的城主是蒋家的那个蒋世平不是？他虽说是蒋家出来的，可跟蒋家没有多少关系，矜矜业业的为咱们宜州城付出很多。可谁让他没办法，他能力不够很多事情都解决不了。 这次那忱州什么什么雷王攻过来就是一回事，咱那城主压根就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那男人说着开始比划起来，试图让这大字不识几个的人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别耽误了家里的农事害了家里人。 “他自己没什么主意，但是咱那前城主是个善于听取的人，有个年轻就上前来进献，他给蒋城主讲了其中的利害，还解决了城门口上千的流民！ 你想想他一个人带着数量极少的人竟然攻去忱州将忱州的粮草截了不说还将忱州搅的天翻地覆，这样的行为之前蒋城主可没有做到过。 这新上任的城主做的还不止这些。你还记得蒋家不？蒋家做的事情蒋城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可这位城主一上任，就将蒋家那几个纨绔子弟抓起来。 就在那儿不远处，就地砍头示众，当时我也在现场。” 这人讲的眉飞色舞，若不是胳膊在那农户手上，只怕都要手脚并用的给他讲了。 直讲到后面，全部讲完讲无可讲才意犹未尽的相互告别。 两人的身子正在茶馆不远处，加上两人声音本就没有掩饰，所以不仅周边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就连准备离开的卫七七也听的一清二楚。 见后面的人散去，卫七七帽帷下的嘴角轻勾，随后压低帽帷离开。 霍修文从发布告示开始就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 下车的时候还见霍修文紧绷的身子和紧张兮兮的表情，卫七七开口：“到府上了，晚上我让别人来守夜，你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得忙。” 确认周边没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后，霍修文掩饰卫七七进府内才松口气。 “我知道，但不想节外生枝。”霍修文说着，随后满脸笑意的说道：“等宜州城彻底安稳下来，我和……” 想到那个女孩，霍修文就说不下去，真的老男人开情窍，让人不由得汗颜。 “我和小榉等安稳下来，想请卫娘子你做个见证，我们要成婚。” 卫七七放下帽帷惊喜的看向霍修文，她有听闻霍修文的爱情之路坎坷，可因为不了解，加上事情忙所以也没随意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霍修文既然能这么说，想必两个人之间已经水到渠成万事皆过了。 “你那些妻女……” “说起这个，我霍修文还想求卫娘子一件事。” 他说着一撩起下摆跪下来，他郑重其事的说道：“那些人虽说并不是真正的妻儿，可也是多年的感情，比亲人还亲，我想求您给她们一些体面的工作和身份，让她们离了我也能过得好好的。” “若卫娘子能做到这件事，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卫七七先没有答应，她认真想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她们可以先做着那家教的身份，她们会有用的，但这绝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有更好的去处，我就安排她们去。” 这番话明显说到霍修文的心上去，他重重的给卫七七磕了个头。 “谢卫娘子。” 他知道卫七七既然能说出来就会想尽办法去做到。 李渊曾经和卫七七讲过霍修文的事情。霍修文那些压寨夫人和儿子其实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最开始霍修文还不是鸡关山大当家的时候，那些人的丈夫父亲为了救他而死，留下来的孤儿寡母没去处的他都收了。 当时除了这个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说霍修文和她们关系好，在外人跟前也总是做样子，可到底如姐弟兄妹一般，压根没有爱情的影子。 导致霍修文这么大年纪才初尝爱情的滋味。 第204章 摊丁入亩 第二日。 卫七七抵达田地的时候，那边正说着什么，凑近一听确实那农户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种地，竟是问官府要要种的农作物的种子。 他们到的地方是宜州城田地比较众多的地方。 “老人家你等等，哎你算一下你爹，那种子我也不晓得啊，我们也在等上头给我们，你们先把你们的地弄好不行吗？” 那小吏也是被缠的没办的，说话都有些撒气的感觉。可他没动手动脚没做其他的，不过就是声音大一些。 “既然要种子，就把自己手头上的其他事情先弄完，我……” “卫娘子到——” “布政使到——” “佃政使到——” 长使连着三声念到，让其前面的人纷纷转过身，脸上先是闪过迷茫过后很快反应过来害怕的跪下来。 他们短褐触地，一时分不清地上的土和身上的衣。 站在所有人最前线的卫七七示意那长使让人起身，底下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只听到长使一声起，才一个接着一个参差不齐的站起身。 这些人躬着身敛着眼恭顺有加的对着来的众人。 甚至没人敢抬头多看一眼来的人。 只有一些反应快的人察觉不对，什么娘子怎的还排在布政使和佃政使的前面？ “从现在开始，奉城主命令，又一则告示下达，以后将实施摊丁入亩，意思是地丁合一，以后滋生人丁永不加赋！ 你们放心大胆的弄，只要城主一日不死，这宜州城就一日实施这个政策！” 底下的人都不明白这意思，都低头左右环顾，卫七七见他们不明白，开口：“佃政使的意思就是，现在登记的一家一户，日后若再有人丁，那就不用之前的政令。” “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多出来的人口就不用上税。” 有听明白的人猛的抬头，却是看见一帽帷挡着的女娘子。 “这…这位女娘，此话可是真的？” 问话的是个衣裳稍去长一些的男人，他面色狼狈红透不堪，可却透露着书生的气质。 卫七七明白应当是个读书人，当即就点头。 “今儿佃农使和布政使都在现场，管理农事和财政的人已经在现场，你若是不相信这两位大使的身份，进可上衙门上官府去确认。” 那衣衫略长一些的人闻言收回放在卫七七身上的目光，看向卫七七左右两旁的人，定睛一看竟真是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布政使！ 还不等他说话确认，被人搀扶着过来的村长却是颤颤巍巍的进人群最前面，对着那佃政使行礼：“小民见过佃政使……” “小民高昊冒犯两位大使，请两位大使原谅。” 这两位的话一出，在场的庄户人家再也压抑不住喜悦，男女老少知情的不知情的已经跳起来狂欢。 “真的？这真的是真的？” 人群中一个人跳起来，大声的和周围的人确认这一消息。 得到正面的回馈后随即撒开丫子跑掉：“我得和村子里其他人说，我得和其他村子说！” “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我们………” 那人看着像是已经成亲，行为却是高兴的像个小孩。 哪怕已经尽力在大人面前克制，可是欢呼雀跃却是怎么都压不住。 老村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村子里的后生如此欣喜，更加惶恐的弯腰，他想对着几个大人说些什么，身旁的人却对着他的耳朵说上几句。 只见那目光渐渐褪去混浊，带着几丝亮光，整个人仿佛都年轻几岁。 可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他想起刚刚身边的人说的话。 抬头看向在一众浩浩荡荡的官兵和左右大使最前方的女人，拄着拐杖慢慢走上前来：“我听闻他们说，是姓卫。” “卫娘子，不知此番前来，除了摊丁入亩外，是否还有其他的……” “我带了几样好用的农具，村子里的人口你熟悉，你跟着统计的人确认人数，现如今因为东西不够用，我只能一个村子各放一样，曲辕犁当置一台，耧犁地两把。 事后我会继续给你们送农具，但是先说好了，除去最开始的三样东西，后面其他的可是要交钱，到时候东西送过来你们再自己看。怎样？” 卫七七说着，霍修文已经让人从后面把东西带上来。 曲辕犁东西大块，两三个人抬过来，耧梨比较轻松一人抬着一个就过来了。 正好旁边就是土地，卫七七给人示范道：“正好大家伙都在，你们都自己看着点。” “这叫耧犁，这边一个人推，那边两个人拉，相互配合就能很快把土翻开，再不用像之前那样一锄头一锄头的把地翻的辛苦。” 她说的简单易懂，随后还和霍修文与另一个人配合起来。 只见冻了一冬天的冻土在卫七七的操作下，竟像是破开一张纸一样将地翻过，把里面的土地翻开露出杂草的根系。 这些农户的目光很快就被翻开的土地所吸引，见那称之为卫娘子的女人与另外两个人合作，竟然不多时就犁出一条长线来，那岂不是只要一个上午就能犁完一块地？ “以柳，你和以溪下来，我们三个试试。” 卫七七见耧梨展示完，就准备给他们看一下曲辕犁。 曲辕犁按照她的要求被抬到地里，众人的身体跟随着卫七七的动作在周围围了一圈目不转睛的盯着。 “这是曲辕犁，比那耧犁更加省事。” 说着给人展示这曲辕犁，以柳和以溪在前面拉，她在后面推，虽然费劲，可那曲辕犁好控制方向好使劲，比耧犁要轻松很多。 她们的费劲样周边的人都看得到，可她们几个柔弱女娘都能将这曲辕犁弄的这样快，比他们力气大了不知多少的汉子岂不是更加速度？ 想到这里，众人的目光愈发火热的盯着她们手上的曲辕犁。 这些农民看不懂这套复杂的机器，弄不懂卫七七说的这些什么的名字，可是他们知道什么东西是不是有用是不是省事。 “这两样东西若是配上牲畜，那更是比现在的进度来讲不知快多少。” 第205章 咄咄逼人 看见我出现在大殿的时候，大殿里的几个皇子还在咄咄逼人。 “圣旨不假，你们违抗先帝遗诏，是想死吗？” 没有人想到我会踏进这个大殿。 大皇子开口：“当时只有娘娘在殿内，如何证明这圣旨是真还是假。” “毕竟当今圣上是你儿子，你当然……” “我这有先帝另一道遗诏。” 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秦九怎么看。 秦九难得的情绪外露，我应该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奉天承运……” 我念起了另一道旨意。 一道，赐死我的旨意。 念完议事大殿一片寂静，没有人想到我进来竟然是宣告自己死刑。 就像没有人能预料到我会踏进这个大殿一样。 划拉一声。 高台上的奏折洒了一地。 年轻的帝王终究沉不住气。 “乔月——” 我看不清高台上的脸色，想来不好看。 我怕秦九疯，事先已经在殿外带着先帝的人。 那些是老皇帝的人。 秦九从高台上下来，想先一步抓住我。 可我还是被那些人带走。 秦九不像当皇帝的，此时抓住我的衣袖苦苦哀求。 我眉眼低垂看着他。 然后摇摇头，拂掉了手。 “乔月————” 我哼着歌往老皇帝的住所去，可心里却很难受。 我想到老皇帝临死给我的三道圣旨。 想到大殿上秦九的愤怒。 所有人都从皇帝的失控中得知了皇家秘辛。 当今圣上竟然迷恋继母。 我让秦九坐稳了皇帝的位置，同时也给他带来了麻烦。 一个必须要杀掉我的麻烦。 澄澈的天空露出来，太阳的光芒照在万里江山上。 我终于有机会出去看看了。 秦九除了第一天的暴怒，之后都很风平浪静，似乎接受我会去死的这个消息。 我知道他想干嘛。 偷梁换柱。 所以我打算先死一死。 我没吃老皇帝给我的闭气丹，我拿出一直以来就准备好的。 咽下去人就会和中毒一样七窍流血，没有声息。 三天后才能恢复。 我咽下去。 耳边最后的声音就是贴身侍女的声音：“娘娘，殁了——” 再次睁眼，外面天光大亮，我在一辆马车里。 马车里有个年轻的女孩，外面有个赶车的人。 “无极阁天三天四，见过主子。” 我暗叹无极阁的专业，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能偷天换月。 京城早看不见踪影。 我带着第一杀手组织的两个高手，配合着我超凡的化妆技术，隐匿在皇帝的江山里。 我从来没有在他们跟前化妆过。 所以老皇帝和秦九都不会知道东亚邪术有多么厉害。我一路游山玩水三年。 和无极阁阁主合作两年。 我将生意遍布全国，建立情报网。 五年的时间里，秦九的消息不断传来。 新皇心狠，斩杀贪污腐败上万人。 新皇御驾亲征，打退蠢蠢欲动来犯的匈奴。 新皇诛了大奸臣。 新皇没有后位。 新皇确立太子。 新皇下江南。 消息长了风一样传遍大江南北。 我的思念也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回去。 “主子，这镇上有人踩点，我们该离开了。” 天三开口。 我点头同意。 心里考量着自己对秦九的爱意有多少。 “乔月。” 风一吹，我好像听见风声叫我的名字。 “乔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去，五年不见，秦九更加成熟，眉眼间的威严积盛，让人不敢直视。 他依旧是个年轻的帝王。 同样，是个说一不二的铁血帝王。 “我很想你。” 好久不见，秦九。 番外秦九视角： 秦九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日头很盛的夏天。 乔月皱着眉头和他说话，语气温和耐心。 日积月累的相处下，他知道乔月是个好人。 一年又一年过去。 乔月在他心目中的份量越来越重。 宫中人都说，贵妃娘娘温善，却长得不大好看。 可在他心中，没有人能比得过乔月的风姿。 他对乔月的占有欲越来越严重，皇帝的每一次来临都让秦九内心的阴暗面越来越大。 他第一次初精的时候，梦到的就是乔月。 他申请分府别住。 秦九在日复一日的克己复礼中隐匿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意。 直到欲火焚身，终是泄了自己肮脏的心思。 欲壑难填导致的就是心魔丛生。 在看到乔月痛苦的倒在地上那一刻，前所未有的痛恨席卷全身。 只要他拥有绝对的权利。 乔月便不用受今日之苦。 这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乔月，就连他也不行，旁人更不必说。 只要自己做到最好最优秀，终有一天乔月能接受他。 他知道乔月的与众不同，知道乔月讨厌束缚，知道乔月讨厌皇宫。 他会学着尊重乔月的想法，会学着如何爱护乔月。 可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乔月给他希望又给他绝望。 他并不愿意让乔月给老皇帝陪葬。 他会有办法。 可以找人替换。 他还没做什么，就接到乔月的死讯。 整个人疯魔一般要去挖乔月的尸体。 最初想殉葬的念头是在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打消的。 那不是乔月。 乔月还活着。 意识到这点，秦九克制住自己去寻找乔月，他清理内忧外患的情况。 创立最高权利中心。 他要乔月在这时间无忧无虑的活着。 他要陪着乔月。 什么皇权富贵，无上光荣，他都可以没有。 但不能没有乔月。 他终于可以去见乔月了。 我很想你。 乔月感情变化： 穿越前谈过两场恋爱，就差最后一步。 穿越后母胎solo。 对秦九的感情是日益渐深。 一边觉得秦九疯狂，一边又对这种疯狂的感情受用。多年后的我不知道，秦九带着一身冷意爬上我的床，声音喑哑低沉道：“什么母慈子孝，我偏要乱了这人伦。 我要天下人没有人能质疑我。 没有人能说我们关系的不是。” ———————————— 作为南方的小土豆，为了看这次的冰雪王城，我精心准备，并且和我的室每一步内心的慌乱都是一步步的沦陷。 没有人能对秦九说不。 第206章 货真价实 作为南方的小土豆，为了看这次的冰雪王城，我精心准备，并且和我的室友苦练东北话，终于我迈出了一 ？步，向着…… 向着车祸出发。 被撞飞的我犹如货真价实的土豆，摔在地上还滚了几圈。 等我睁开眼，我来到不知名的王朝。 我，f大校花，知名网红（不太有名），外加小初高校园女神。 穿越了。 真穿越了，穿成无盐女。 还是个权倾朝野大奸臣的无盐女儿。 玛德，这命运果真要玩一玩我。 既来之则安之，我打算先活下去，把身份搞明白。 一查不得了。 这身份简直是buff叠加。 第一个确定的身份就是大奸臣乔泉的嫡长女，乔月。 第二个确定的就是前朝被我这名义上的爹把持着权倾朝野，后宫我半把持着，地位三人之下万人之上。 三人指的是太后皇后和皇上。 第三可以确定的是我是魂穿（ps：穿的这具身体挺丑的），如果我要死一死，还是很有可能死回亲爱的社会主义国家。 但不确定的就是，我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一世？ 所以安全起见，主要是怕死，我打算先苟着。 苟了一年。 命运却不打算放过我。 我年纪轻轻，就被塞了个比我小五岁的儿子。 渣爹美其名曰，是为了家族着想，十二岁的皇子比二十二岁的皇子好控制。 皇帝这老玩意儿竟然也同意了！ 既然这样，头顶压着两尊大佛，我不得不养一个儿子来玩一玩。 第一次见到秦九的时候，小孩儿没人管，那模样着实让我心生可怜。 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身上青青紫紫的伤，还有……一双能杀人的眼眸。 我尝试对他好，所以第一时间就让人给他换衣服。 谁承想丫鬟手上被咬了一口，鲜血淋漓。 我自觉我管教不了这么个小孩，毕竟我连自己的明天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得蹲下来负责任的和他讲。 “他们把你丢给我，我就养你。你领情也好，不领情也罢，我只负责养你，其他的也没多少能给你。” 我保持着对他人生负责的态度，苦口婆心。 “秦九，你以前过得如何我并不知情，也不是我弄的。但是之后，你在我这不会挨打，不会挨饿，别人没有办法在我这欺负你。 同样的，你也乖一些，我们就当个表面的母慈子孝，嗯？” 这时候的我不知道，多年后，秦九带着一身冷意爬上我的床，嗓音喑哑的和我讲：什么母慈子孝，我偏要乱了这人伦。 而现在小孩仍旧警惕的看着我，我叹口气，自认仁至义尽。 站起来对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丫鬟太监说道：“都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们宫的殿下，谁要做了什么伤害他虐待他的事情，想想自己有几条命可以活。” 说罢也不看他，吩咐刚刚被咬的那婢女，让她把人领去给他准备的房间，让他自己收拾一下。 除了不爱靠近我，准确来讲不靠近任何人，警惕任何人，小孩也没什么作妖的。 我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一晃十多天过去，除了每天和后宫女人必须要的唇枪舌剑，关起宫门来我日子那是过得风生水起。 所以决定今天晚上吃个火锅。 然而。 老皇帝来了。 他今天傍晚要来我宫里。 专门挑在我要吃个火锅的时候。 狗男人。 我无声骂骂咧咧，和我那便宜儿子一起迎接圣驾。 小孩儿安安静静的跪在我的左后方，我侧脸看过去，才短短十几天，小孩就脱胎换骨，骨瘦嶙峋的脸上有了些肉，好看了许多。 那眼眸被遮挡在阴影里，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多日的相处多多少少摸出了点他的性情。 小孩儿不高兴。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 我却知道我不高兴的是什么，我的火锅呜呜呜… 老皇帝看着身子还算健康，除了眼角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外，没什么不行的。 惦记着火锅的同时，我还惦记一回事，这老不死的应该硬不起来吧？ 想想要和这么个…… 说起来记忆里好像也没有原身和老不死的酱酱酿酿的剧情。 是对着原身这脸不行？ 我忍不住摸了一把脸，这脸真心的不丑，顶多就是平庸，只不过因为有后宫佳丽三千的衬托下，我丑的惨绝人寰而已， “爱妃这里新奇的玩意儿不少啊。” 皇帝说着，走到我们跟前，先是将我扶起来，随后才看向他那儿子。 这一看倒是愣了一下，我估计这是他们父子初次相见。 老皇帝先开口：“这就是…” “九殿下，妾身的儿子，陛下您忘了啦……” 我知道皇帝想不起来秦九的名字，所以惯会察言观色的我赶紧说出来，殊不知说的太矫揉造作，让老皇帝脸色一阵扭曲。 “挺好，好好听你母妃的话。” 说罢也没什么好说的，三个人寂静一会儿。 我觉得身后的这些宫女太监都替我们尴尬。 “那个…陛下，要尝尝火锅吗？” 我还是忍不住火锅的香味，颤抖着问道。 老皇帝矜贵的点点头，我欢天喜地的重新让人加位置。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皇帝和我们一起吃的大汗淋漓，根本就停不下来。 秦九一直板着的脸也终于放松了些，唇都辣的通红通红的。 要不是嘴角的菜叶太煞风景，这幅正太图还是挺养眼的。 我把菜叶用手绢擦干净。 秦九愣住。 老皇帝也眯起眼睛。 我面不改色，实则颤抖的手还是伸向了最后一片牛肉。 啊…美味。 管他外面风波不断。在此之后，秦九的态度开始有丢丢的转变，不过我也不在乎他有没有转变，秦九很好养，他让人省心，也就无所谓。 又过了一段时间，宫里突然来了圣旨。 因为上次来宫里，老皇帝发现秦九不识字，可能人老了就开始善良，竟然让秦九去皇子所上学。 我本来还挺高兴的。 把小孩儿打扮的干干净净，穿最好的衣服，像玩芭比娃娃一样从头到尾打扮好送走。 第207章 我们试试 “城主！” 本来负责此次对于的侍卫长过来对着李渊行礼，“尸体已经带过来了。” 说着身后两个侍卫将之前李渊从马车上扔下去的车夫尸体给抬上来。 李渊沉着嗓音：“查清楚是谁背后的人。” 那侍卫长领命，李渊继续说道：“与这个人有关的所有人全都收监查办！” 侍卫长低头应道，心中的寒意却渐渐增多。 城主今日被刺杀，情况非同小可。不管是谁安插进来的，手伸得太长想的太多注定是要断手断脚大出血的。 一想到今日这事是出在自己手底下，要不是城主身上功夫不错，还不知会酿成什么大祸。 侍卫长当即就下定决心要将这事翻个顶朝天来。 有人开始收拾现场，马匹拖走血迹清扫…… 卫七七顾不得其他，当即就将李渊拉过来，先一步摸上李渊的右手。 之前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所有事情都是一瞬间完成的。她甚至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去想发生了什么。 可之前李渊徒手接住利刃是事实，他从马车上摔下来也是事实。 李渊右手下意识将她的手包裹住，却被卫七七正好摸上一手的黏腻。 她拨开手指，李渊手心血肉模糊，一道伤口从手底蔓延到虎口。 忍不住心神一颤，一只手抓住李渊的手腕，另只手去扯动李渊另外的手臂和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另外的伤口。 “只有这个，其他没事。” 李渊抓住卫七七的手，随后带着卫七七进了一家就近的客栈。 往掌柜的手上抛了一块碎银就带着卫七七即刻上楼，不一会儿医师和霍修文一前一后的抵达客栈。 医师给李渊检查伤口，说道：“若这伤口再深一些伤到里面的筋脉骨头，恐怕这手就废了。” 卫七七忍不住手心蜷紧，她目光不由得看向李渊。 因着伤口包扎，他袖子一半挽上去，手臂青筋蛰伏在皮肉之下。 医师正处理他的伤口，往他手心洒药粉，这药粉虽不知药效如何，却也知道这样大的伤口，异物洒上去定然也是疼的。 可他默不作声地由着医师给他包扎。 迟迟赶来的霍修文已经了解前因后果，不过他没多开口，只望着这场景就转身离开。 正好撞上外面策马而来的九岚，两个人对上面，他便拦住九岚和董大。 “医师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你们进去也白搭，先让人将客栈围起来，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 这话说的让人浮想联翩，九岚一听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霍修文一看她那样子就忍不住嫌弃道：“城主受伤了暂时不挪动，想什么呢你！” 说着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董大。 这两个人曾经都是他手底下的人，现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我们有其他事情要做，走了！” 说着拉上九岚董大离开。 屋子里的医师已经将李渊的手心处理完，他年事已高，处理完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城主已经处理好了，近几日切勿沾水，也不可提重物。” 那医师说着，便提起药箱就要走。 卫七七开口叫住：“老医师，这是你的报酬。” 说着将一锭碎银放在那老人家手里。 “这不可啊，这万万不可。” 那医师看到那碎银，却是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能为城主看伤是老夫有幸，万不可收你们的银钱。这让老夫成什么人了？” “若不是你们杀了那些畜生，现如今也不会有老夫。就让老夫为你们做点什么报答一下你们的恩情……” 说着说着竟然要跪下来，卫七七当机立断收回那碎银，然后去扶起老医师。 “这是干什么，别这样老人家……” 李渊先一步上前扶起来。 仅这三言两语，他们二人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可更多安慰的话却也再说不出口，他们不了解这位老人的经历，只能将人扶起来。 等那老医师离开，卫七七叫来一人，吩咐他跟着那老医师，务必将那银钱放置在老医师的屋里。 等人都走完了，屋子里就剩下卫七七和李渊。 李渊抬头看向卫七七，这是一个仰视的动作，他仰起头看向他一直以来敬重仰慕又爱恋的人。 从刚才起，他就发现七娘有些不对劲。 觉得可能是被吓到，惊魂未定。 “七娘，你是不是……” “李渊。” 卫七七突地盯向李渊的脸开口，她将话在口中翻转一二斟酌道：“之前你扑过来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她果然不是在害怕。 李渊想到这里，有些发笑，却笑不出来。因为卫七七的模样很是认真。 “没有什么想法。” 卫七七眼神一颤。 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她活着想她健全想她好好的。 生死一刹那，凡事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死路。 “生死关头，人怎么可能胜的过本能呢？” 她忍不住将心里话问出来，可问出来看见李渊的神情，她没得到回答却胜似回答。 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遇，之间种种早已超过本能。 “七娘，哪怕我对你没有男女情爱，也不影响我不顾一切不计代价的保护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巨锤，狠狠的一锤砸在卫七七心尖上。 她有些喘不过来气，慢慢地蹲下来。 李渊担心要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却被她制止，“就在那儿别过来。” 她捂着胸口，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过往不停的从面前闪过。 父母血肉模糊的身影，孤儿院里的联合排挤…… “李渊。” 卫七七叫了一声李渊的名字，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李渊见她并没有脸色不好，也就稍稍放下心来，他轻轻的应道。 “嗯。” “你十七年岁是吧？十七……” 讲到这里，她的语气莫名。下定决心后心跳就没有跳的飞快。 她慢慢撒开手站起身，不知要如何讲自己刚考虑的事情，语气缓慢坚定道： “等你十八及冠，到时候你没变心而我也没喜欢的，我俩就试试。” “如何？” 第208章 确认关系 她说这话后，李渊愣在那儿久久没有回答。 卫七七将这些话继续讲下去。 “我现如今已经不将你看作小辈的，可暂时对你也没有其他想法。我想着我们慢慢相处，将这段关系破冰重塑。” 她的声音缓慢而温和，是一贯的讲话方式，现如今却让李渊产生躁动，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卫七七想做点什么，可卫七七的话还没有讲完。 “想来你也没给我其他的选择，要么维持现状，要么更进一步。是这样的，对吧？” 她看向李渊，脸色平静地问道。 李渊沉默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说的是对的，他没有什么能辩解的。 “我想着，既然没有第三条路，我们就试试。”左右她舍弃不了一个能为她出生入死的人。 “七娘，你说我们试试？”李渊气息有些不稳道。 “是从现在开始试还是……” 他原以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谁承想今日竟然就守得拨云见来日。 “从今日开始试吧，到时候及冠……” 她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被李渊抱住。他这次的拥抱明显不同，两只手都伸到身后将她完完全全的按向自己。 空气渐渐稀薄到让卫七七有些难以承受。不是被勒的，而是心跳太快，让她仰着头有些承受不了。 可心跳加快的不是只有自己，两个人贴的太近，卫七七感受到李渊同样快速的心率。 气氛有些闷热粘稠，加上两个人同样加快的心跳，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放手。 卫七七与李渊两个人身形差距较大，她头只到他的肩膀，这还是微躬着身的情况下，若是再站直一些，恐怕还不到肩膀处。 最后还是长时间仰着脖子难受，轻拍李渊后背才被放开。 他放开的时候还有些不情不愿，手臂也没完全离开卫七七的后背。不过两个人之间好歹分开一些距离，让卫七七好受一些。 李渊的长相是有攻击性的，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加上冷淡的气质，整个人偏向于不近人情。 可不近人情的表皮之下，是对卫七七的柔和。 他所有有棱角的一面都变得圆润，垂着头将头埋在卫七七的肩膀上。 “有点像做梦。” 说着这话，放在卫七七后背的右手蜷起来，大拇指伸进刚包扎好的手心微用力。 血迹渗出，弄红了刚包扎的地方。 刺痛从那处传来，李渊嘴角勾起，他有些贪婪的想这一刻能长久的延续下去。 卫七七侧头，李渊头顶柔软的发丝蹭在脖颈边让她忍不住吞咽，就算是已经准备好心理准备，到底还是有些难以跨越。 她伸出手，像是在说服自己，慢慢将手搭在李渊头顶，一下接着一下的顺着。 手底下的李渊身子一顿，随后将头转动塞进卫七七的手底下。 像是大型猫科动物。 在卫七七看不到的角落，李渊眼底是细碎的笑。早知这种苦肉计效果这么好，多少也要来上几下。 待两个人分开后，直接面对着李渊让本来要说什么的卫七七卡壳，掩饰性的咳了一下清嗓子。 “这次的刺杀应当是世家安排的，若有蛛丝马迹，想来你也不会手下留情。”卫七七这般说道。 李渊犹豫一下随后点头承认。 果然如此。卫七七心想。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是他的性格。他虽在自己跟前表现的无害纯良，可杀伐果断行事凌厉却是无法改变的。 这样的人，不会是什么仁善慈悲的人。 “待会儿你还要去游说？”李渊问道，他目露担心。今日之事若不是他前来，凭着霍修文和侍卫的能力也能保七娘不死。 可受伤在所难免。 “不了，还有其他的事情。一早上的示范，那布政使和佃政使应当心里也有数。” 卫七七摇头道，“早晨天还那么好，现下已经阴了，身子有些不爽利。” 听到她说不爽利，李渊看向她，手搭在她肩膀上。 “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疼？” 因着担心，膝盖不自觉磕在地上。被他这紧张的态度弄的有些莫名：“就是不太舒服，不至于到疼的地步。” 卫七七弯身准备将人拉起来，莫名其妙单膝下跪让人看着有些别扭。 忽的一阵强风吹过来，外面撑着窗户的木棍掉落下来，连带着窗柩落下来磕到木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屋内暗下来一瞬，卫七七看见在昏暗环境中有些发亮的眼睛，心头一跳。 李渊就着这昏暗的环境上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笼罩在周身。 唇上的温热让她有些陌生，忍不住想后退，可送上来的哪里有机会让她躲回去的道理。 李渊眼疾手快将人后脑勺压住，随后半起身压上去。 卫七七坐的是个板凳，并没有靠背，他突然压过来悬空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双手攥紧李渊的前襟。 她手头攥的特别紧，李渊却不在乎这种力量，半跪着将人笼罩在身下，上肢的力气牢牢抱着卫七七。 他深入其中，逼得卫七七忍不住呜咽一声。 这声音听得李渊眼眸愈加暗深，可到底两个人都是初吻，他没有多少经验。 只亲吻卫七七的唇部，时不时探入其中。 过会儿就放开。 李渊看向卫七七，这种情况下她脸红的不行，双眼甚至有些不敢看他。 若是她回头愿意瞧上李渊一眼，就能看到他也远不是表面的游刃有余。 相反李渊的情况比她还夸张。 脸红不说带着耳朵耳根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可惜卫七七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见这副模样。 刚确认在一起，李渊是一刻也不愿意分开。之前卫七七要回府上，李渊也要跟着去。 新的马车很快就弄来了，李渊和卫七七一前一后下去。 周边的百姓与不相干的人已经清空。 只有人远远的瞧见城主与那美的过分的女娘子上了马车。 李渊在外面吩咐一些事情，卫七七坐在马车里等待。 等待时手忍不住抚上去。 先是有些羞恼，可思绪渐渐的有些飘远。 李渊的年纪，还未及冠。 他今日之行为，放在之前，真是…… 第209章 隐瞒病情 刚这么想，还未及冠的人已经撩着门帘坐进来。 李渊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没有一步动作是多余的。 直直地坐在卫七七身旁。 两个人并肩而坐。 身旁之人的体温透过几重衣衫穿透而来，莫名让那片皮肤都灼热起来。 原本她与霍修文坐着都觉宽敞的车厢，人高腿长的李渊一坐进来就显得有些逼仄。明明倒寒春还没过完，车厢里却有几分热度。 卫七七没想到确认关系后反而更加不自在，动动嘴唇又不知道说什么，无所事事地捏着手指。 正捏的起劲身旁伸过来一骨节分明的手，“可是手疼？” 说着将她的手抓住全部包起来。 李渊人长得高大，手脚也长的很。手指根根修长骨节分明，青筋在手腕起伏，转动间看着格外色气。 轻微捏动和略热的温度同时传来，他专心致志的捏着手指，眉宇间还带着淡淡的考量。 “不疼，只是不自在所以捏一下。眉头都皱起来，可是寻思什么呢？” 卫七七问出声来，李渊看向她：“觉得有些像梦，梦都没有这么好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略沉，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虚无缥缈。 “从前我读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之时还似懂非懂。后来我心绪纷乱，那时想着我这人心不堪，七娘予我养育之恩救命之情，怎可心生亵渎。为此还修身养性一年有余。” 李渊说着转头看向卫七七，眼眸中的认真让人不由得想要仔细倾听。 “后来我想明白了。” “我虽神心不堪品性不佳，到底算是个钟情之人，我认定的人我想照顾的人，是你。这世间多是薄情负心之人，可我不是。若我是，这条命你随时拿去。” 李渊这番话说得格外的认真，认真的卫七七对他的感情更加郑重。 “我相信你。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有负担，你若喜欢我们试试何妨？同样你若没那个心，哪怕我当时已然动心，也绝做不了痴缠之行，你尽管说你对我无感，我自也会行我一番天地。” 他既然说出交心的话，卫七七也乐的给他提前说明情况。 毕竟现如今李渊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还未可知。若真是穿书而不自知，那真的惨了。毕竟言情界男主的深情还分好多种。 灭人九族还爱你的比比皆是。 “不用太过于有负担，想着对我要做出什么承诺给我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需要，我想要的我可以自己动手。你想要的，也可以自己动手。只这一点，做得到吗？” 李渊回看向她，从小看到大的脸郑重其事的点头。 “能。” 马车到府上后，提前过去的以溪以柳已经在府门口守候，连带着沈卞舟也等着。 见到他卫七七对他点头示意，沈卞舟也对她行礼。 想来这人也是李渊安排过来的，卫七七并没有推辞不就医。 之前说手指不疼是的确不疼的，可不代表身上不疼。 密密麻麻的有些不舒服。 之前天阴下来起了狂风，现如今风没有那么大，不过阵阵小风吹着还是让她难受的紧。 浑身像泡在酸水里，连带着骨头都泛着细细密密的酸痛。 有点像是风湿之类的症状，回头问一下这沈医师说不定能缓解一些。 她先进屋，以溪以柳跟着她。稍微落在身后的李渊与沈卞舟走在一起。 “今天受了惊吓，跟着天气阴下来，她虽不言明，却也应当不舒服。” 沈卞舟点头，目光看向前方的卫七七，压低声音道：“看你二人下马车视线不再躲避，你们可是有进展了？” “与你有何关系？” 李渊侧头看向沈卞舟，连带着目光都沉下来。 “朋友嘛，问一问。只是你小子可以啊，什么事情都让你做的惊世骇俗。” 沈卞舟说着，脚步略快已经往前行一两步。 李渊落在身后，“只要不影响他人，又有何关系。” 沈卞舟一听，倒是赞同这话。 “那倒也是。” “还有件事……”李渊重起话头说道，沈卞舟先一步打断他没说完的话：“你是不是想说卫娘子的病情暂时先瞒住她？” 李渊点头。 “不难，只要你手底下的人嘴巴干净，就没有人会说出去。” 房间里的卫七七已经准备好，露出脉搏躺在床上。被窝里有汤婆子暖着，倒是好很多。 沈卞舟搭了好一会儿脉后才收手。他从药箱里拿出笔和纸书写起来。半晌后交给一旁的以溪。 随后才对卫七七说道：“卫娘子这是受到一些惊吓，给你开一些安神的药。对了之前补气血的药方可还有在吃？” 卫七七整理着手腕上的袖子，“之前的有在一直吃，原来是补气血的。” 沈卞舟继续道：“城主过于惊慌，卫娘子并没有什么大碍。” “沈医师，我能问一下，浑身各处都泛着酸麻，有些许的不舒服是何缘故？” “卫娘子身上有年轻时落下的毛病，可能当时贪凉导致寒气入体，我开的药方里有调理的，可一同服用。” 沈卞舟娓娓道来，卫七七点头同意。谁知道这具身体在她没穿过来之前是什么样的。 李渊全程在一旁听着，沈卞舟将事情都交代好后，也就离开，以溪出去送他。 一路上以溪安安静静的跟在沈卞舟身后，眼看要出府，沈卞舟是真的有些受不了。 “你这丫头还真能忍啊。” 以溪不说什么，身子却是弯了一下。 看她那副倔强的样子，沈卞舟嘀咕一句：“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看你脸色不佳，应是风寒入体，今晚或明早就会出现咳疾，那药方底下还有一张药方，自己去抓药吃。” “谢沈医师，我这就去抓药。” 沈卞舟怕她不去抓药，多嘴一句：“你最好提前吃药能好的更快，你若是得了咳疾很容易染给你家主人，你那卫娘子身子可经不起咳疾。” 见以溪脸色微变，就知道这小丫头会去抓药吃，当即就放心的离开。 留下来的以溪察觉身前的人终于离开，这才抬起头看去。 只见那人渐渐远去。 第210章 想就美好 这两年，乔泉越发不安分，我感觉他的行事作风已经开始急了，说明皇帝已经开始打压。 在自己驾崩让下一个儿子继位前，他得除掉障碍，以免国本动摇。 投靠皇帝很简单，乔泉想要一个我自己的孩子，这样他就是皇子的外公，外戚霸权，想想就很美好。 只要孩子是我所出，无论男女，无论是不是皇室血脉，他都无所谓，有的是办法。 他让人端过来那碗情药，在我和他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让秦九喝了。 秦九被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天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想要孩子，我偏不让他要。 我转头就当着皇帝的面决绝的喝了一大碗绝子药。 喝完了，才娓娓道来事情前因后果。 只说自己和秦九不堪重负，我俩从来没有夺嫡的想法，我俩宁愿一个在宫外不出门，一个在宫内闭门，只要能时时得见就别无所求。 还哭诉一大堆。 往乔泉头上栽赃有的没的。 皇帝在座位上冷眼看了我很久，我说了很久，说到后来秦九冲进来时，我已经抱着肚子在地上痉挛。 秦九刚熬过了情关，脸色青灰哐哐往地上磕头。 我刚喝了绝子药，抱着肚子苦苦哀求。 俨然一幅母子情深。 皇帝终于信了。 我成了皇帝和乔泉之间的间谍，他们说什么就做什么。 其中的痛苦和惊险，外人是体会不到的。 唯有秦九，在这步步惊心的皇宫里，成了唯一和我心意相通的人。 小孩一年一个样，现如今已经宽肩窄腰，长得极好。 我突然想起他喝了春药的那一次，面色痛苦却端正，任何人都近不得他身。 我派进去的所有丫鬟奴婢生生都赶出来。 在门被婢女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看见秦九阴沉压抑情欲的目光。 那目光沉沉的穿过其他人，径直的落在我身上。 目光如实质，滚烫的贴在我身上。 随后门隔开了那视线。 想到那目光，我手一颤，放下了秦九的东西。 “说起来，这两日你父皇在宫里呆了一段时间，问起你的年岁，想来再过不久，本宫就能看到你成亲了。” 我笑语晏晏的看向秦九。 秦九冷下眼眸，“儿臣并没有这个打算。” “翻个年你就及冠了，你大哥三哥在你这年纪，别说妻妾成群，孩子都会跑了。” 我当起了说客。 因为这件事并不是子虚乌有，相反这是皇帝亲自给我提的。 “秦九，该变通的时候，要学会变通，这是你父皇跟本宫提的，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秦九意味不明的看着我，随后这件事在秦九的告退下不了了之。 我在警告秦九。 我们现在所有的依靠都是皇帝。 而这些年，我也摸到了一点皇帝的心思。 他对所有儿子都不偏不倚，让那些儿子都觉得自己才是被皇上选中的人，殊不知皇帝在养蛊。 把所有的毒虫蛇蝎放进一个缸子里，谁最后杀出来了，谁就是太子。 帝王家，每一个人都是冷心冷情的人。 要是秦九违逆皇帝的意思，他之前立的所有人设都是假的。 保不准会让皇帝怀疑我和他有什么异心。 还有就是…… 摇着脑袋将脑海里的目光甩飞。 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不打算当那个太后，穿越这么久，我都没去看过外面的世界。 我合该是自由的。 谁也别想困着我，除非我愿意。 之后几次见面，都是秦九退朝来给我和皇后请安。 每一次都能撞见皇帝在我宫里。 这次同样也是。 秦九进来的时候，皇帝背对着正在同我下棋。 我抬眼没错过秦九眼底的阴郁。 心里一惊，就对上视线。我冷汗布满全身，漫不经心的重新将视线落在棋盘上。 可心底到底是乱了。 皇帝看见秦九来，两人絮叨了几句，我和皇帝一盘棋算是下完了。 准备收起来，却不想皇帝指了一下秦九，示意他来接我的位置。 我从坐塌上退下来，给他们侍奉茶。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最后聊到婚事上。 “你快及冠，没有个女人在你身边替你丈量，还是不行的。” 皇帝开尊口，秦九不动声色看我一眼，我没看懂他眼神里是什么意思，只垂眸装作听不见。 “儿臣还没……” “什么没有，你要没有心仪的，我看那礼部尚书的嫡次女就很不错。” 话说到这里，基本上就是一锤定音。 秦九沉默的下了一棋子。 皇帝看他那样子，冷哼一声，“怎么？礼部尚书的女儿都配不上你了？” “不是的父皇。” 皇帝有些动怒，秦九才深吸一口气。 “儿臣是已经有心仪的女人，只是她身份特殊，所以儿臣一直不敢提。” 听到这话，我诧异的看向秦九。 “哦？” 皇帝此时看向我，“怎么，贵妃也不知情是哪家的姑娘？” “臣妾不知，儿子大了，哪里能什么都跟臣妾讲。” 我开着玩笑。 “那你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礼部侍郎的……”说到这里，秦九迟疑停顿了一下。 “三女儿。” “朕记得礼部侍郎嫡女只有两个，一个已经婚配，一个已经待嫁，你心仪的是哪个？” 说到这里，皇帝也反应过来了。 “庶女？” 秦九放下手中的棋子，稳稳当当的跪下来头磕在地上。 “你毕竟是皇子，她一庶女，连你侧室的身份都不够。” 皇帝的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而秦九巍然不动。 “哼！” 皇帝甩袖子离开，“妻不行，朕会把她赐给你作侧妃。”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我和秦九。 我摸不准秦九的意思，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也不太想搭理他。 径直坐到刚刚的座位上。 “乔月。” 秦九突然开口，低沉陌生的名字陡然从他的口中叫出来，让我一个激灵。 我没想过我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出来是这么的……涩情。 “你没什么想说的？” 我找个舒服的位置坐好，然后撑着手看他：“越长大越没大没小，还当你是个养的熟的。” 秦九听到我这番讽刺，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看着我，好像看透了我色厉内茬的表演。 第211章 种地解释 “咱们都是庄稼人，不会诓你们的，我大哥家里就是种地的，现如今我已经让他赶紧回村子和村子里说，你说我能骗你们吗？” 这贴告示的小吏这次格外的宽容，他解释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不厌其烦的和众人解释。 “而且这次种的农作物是个好养活的，只要种下去就能收获很多。发现这东西的卫娘子还说了，这东西按照我们这的气候，一年三熟，赶紧回去准备一下。 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那小吏说着说着把自己说高兴了，当场就高呼起来，周边的人被感染的也激动不行。 处在二楼的卫七七喝着茶看着底下的情况，看一半的人将信将疑，另一半的人全然相信也不急。 让他们相信只有眼见为实才行。等人都散去，卫七七就吩咐身后的霍修文。 “今天就要麻烦你，多加一些人保护我。” 李渊布了那么长的一个局专门针对世家，若是世家吃下这个亏，以后他们也成不了气候，若是他们不肯吃下这个亏，今晚就是他们灭亡的最好时候。 光明正大将他们铲除的机会。 她怕有些人会对她下手，扰乱李渊的计划。 唐凡站在校门口对面的等章炳的时候，视线扫过校门口，看到一个全身都白的显眼的人瞧着自己，再仔细一看，这不是之前去慧姨那时路上碰见的男生。 唐凡原本是要转头装没看见，毕竟在泄愤的时候被人看见，着实是件尴尬的事，谁知那人却仰头冲他回了个张扬的笑脸。 帅气，张扬，自信。 这是唐凡从那人身上看到的。 那男的跟着李辉进校门的时候，唐凡眯了眯眼，转学生吗？背着个书包，还被魔鬼教导主任接待… “看哪个美人呢，叫你好几遍都没听到。” 肩膀上搭了个胳膊，唐凡理都没理就往前走。 “唉——唐凡，唐凡！等我啊…”章炳喊着往前跑了几步追上去，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和唐凡说什么，而唐凡自始至终都是那张面瘫脸，能受的住他那张面瘫脸的，五个手指头以内。 唐凡带着章炳进教室前，教室里一阵阵的闹哄，咒骂声，大喊声，还有椅子在地板上拖过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汇成了一个交响曲。然而等唐凡一进教室，教室里的声音跟按了静音键一样，安静了几秒，随后才响起声音，然而比之之前的那高分贝的声音，现在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仿佛在顾及什么。 唐凡径直往最后的桌子那走去，那个位置上的人从上学期到这学期都没有变过，一直都是唐凡和陈禹。 唐凡的同桌是陈禹，两人小时候一块儿长大，情义匪浅，陈禹知道唐凡所有事，是唐凡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凡子，你这出场效果简直如同老秦啊，我辈一出，尔等皆跪的气场啊”陈禹笑着坐到唐凡旁边，前面的章炳把借到的作业往桌子上一放，也转头跟唐凡讲：“每次我和唐凡你一起来，周围的气场那简直是不要牛逼。说真的，你是怎么做到让所有人对你敬儿怕之的，明明你只是话少，怎么搞的好像你做了什么为非作歹的事一样。” “你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抄作业。”唐凡抬头看了眼钟表，语气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章炳再也顾不上说什么，转头就狂抄作业，陈禹悠哉悠哉的转着笔玩，他成绩好，作业什么的早就做完了，唐凡：“童瑶瑶的联系方式我是没办法了。” 克哒一声，手中转动的笔掉在桌面上，紧接着表情一转要哭嗒嗒的时候，被唐凡一个眼神扫过去，只好安安静静的低头看书。 唐凡揉了揉眉角，对于他们这些活宝，每次他都要拿出十二万分的容忍。 早自习快结束时，九班班主任秦语嫣就带着一人进了教室。惹。” 唐凡很少有这种沉脸的时候，然而他沉下脸的时候，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听我的，你可以和他形同陌路，也可以和他交好，但是你就是不能得罪他。” 唐凡转头看向讲台上的人。 窗外的风吹进来，把散在窗边的窗帘吹的飞扬，窗帘飞舞间，那张脸时隐时现。 有专职司机接送，服饰看似普通，每一件却是名牌，张扬自信，一举一动皆引人注意，那是多年生活在优渥家庭里才会有的气质。 陈禹不明白唐凡说的话，但还是会听唐凡的话，他了解唐凡的为人，平常这种事是不会过问的，今天能让他沉脸警告这么多，恐怕是需要注意的事，毕竟唐凡一直是为他们着想。 陆子渊看到教室最后那个角落里的人时，心里说不出的感受，一方面感觉还真是有缘，那个见过他郁闷的男生在，昨天差点杠上的男生也在，俩人还是同桌，一方面又觉得隐隐有些兴奋，对于青阳这个城市总算是勾起了兴趣，以后的日子，怕是会很好玩。 “介绍一下自己。”秦语嫣说完，往旁边站了站。 “我叫陆子渊，以后我会在这里完成我的高中生涯，也请在座的各位多多——关照啊。”那张带着笑意的脸视线一直盯着第四组最后一桌，两人的视线对上，陆子渊话有所指的收回视线，唐凡则面无表情的敛起目光。 “现在没有空位置给你坐，待会儿我会让生活委员派人把你的桌椅搬上来，书本待会儿也给你一并拿过来，你暂时…” 秦语嫣扫了班里一圈，发现前排有个空位置，是一个请病假学生的位置。 “你暂时坐第二组第三桌。” 说完就要走，她赶着开年级大会。却被陆子渊叫住。 “老师！你看啊我这么高，坐到前排是不是会挡住后排同学的视线，要不——我和那位同学换一下？”陆子渊手指着陈禹说。 陈禹：“……” 正要站起来骂人时，唐凡开口：“你先过去，他不是冲你，是冲我来的。” 陈禹：“？” 唐凡将目光放到窗外的树上。 “我和他也见过一面。” 陈禹：“……” 为什么你们只是见了一面你就可以确定他是冲着你来的？我和他也见过一面啊。而且你和他见过怎么刚不和我说？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为什么会提出要坐到这个位置来，他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拒绝？？？到底为什么啊—— 陈禹同学带着十万个为什么离开了他的位置，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唐凡一顿，这家伙，不会是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吧… 第212章 结实壮硕 谁知晚上小孩儿回来，衣衫不齐依稀的脚印还在上面没有拍干净。 额角还有这淤青，小孩儿脸色如常的和我请安问好。 我抓住他问道，谁弄的？ 小孩儿不说。 我看着有些倔强的小孩儿，了解他是不想让我为难。 我半眯起眼眸，“秦九，你要知道，现如今你被打，被打的不仅仅只有你。” “那些人欺我的人，打我的脸。 你觉得还只是你的事情吗？” 小孩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说：“我明白了，我会自己报仇。” 第二天再放学回来，秦九除了衣服有些脏，身上已经没有伤了。 我叹口气，小孩就是小孩，弄来弄去就是打架。 我寻思我自从穿越后，就没搞过事情，所以这次想搞一搞。 只是我打算先睡一觉再搞事情，没想到就被事情搞了。 一大早上皇后带着乌泱泱一帮子人进我的宫，我特么连衣服都没怎么穿好就迎接凤驾。 我倒还好，只是没想到秦九竟然也被抓过来，额头死死的被按在地上。 “皇后娘娘这是干什么？” 到底养过几天，阿猫阿狗都养出感情，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小孩。 “皇贵妃，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然谋害嫡子！” 这无凭无据无缘无故的，是个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皇后娘娘空口白牙就说是我家殿下弄的，想来是有什么证据，无论是什么，能让妾身看一下，这样妾身心里也有成算，好给陛下一个交代。” “否则日后陛下问起来，堂堂殿下被几个下人如此……” 我话不说满，眼神却轻飘飘落在那几个太监身上。 收到我的眼神，那些太监神态犹豫。 谁都不想被当成博弈的棋子。 “本宫乃后宫之主，要做什么都自会跟陛下交代，跟妹妹一贵妃，本宫需要交代什么？” 皇后看起来被气急了，神色疲惫。 想来那不知排行第几的嫡子应该遭了一份大罪。 我眼眸垂下来，心思几个翻转。 皇后这话是没有证据的了，虽然我不清楚秦九做了什么，但是有来有往才好玩，毕竟最先就是那嫡子先动手的。 错在对方，还要被对方追上门来。 既然是拽妃，背景强大，一直这么躲避却让人觉得软弱。 我本来不想仗势欺人的，借着大奸臣乔泉的势，就注定要和乔泉在一条船上，奸臣没有好下场，日后自己免不了凄惨而死。 那就…… 在乔泉倒台后，再找个有能力的，能庇护自己的人。 外人的势要借，自己的能力也得跟上。 旁人的永远都是旁人的，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依靠任何人。 皇后不知我此时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一个抬手，她后面忠心耿耿的侍女太监就一窝蜂想上来，侍女是来压我的，太监是来压秦九的。 面对这种情况。 我没来得及想对策，我宫里其他太监和宫女已经先一步挡在我前面。 我一愣。 这些人平常不动声色，现如今却都面色沉凝，原来竟都是乔泉的人？ 一刹那，冷汗直从身上流过。 拼命搜寻记忆，因为是穿越，平常不敢展露丝毫不同，所以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性格也按照记忆里的走。 只是天长日久，难免有疏漏的时候。 是否…… 此时此刻，因为乔泉我对皇后都没什么情绪可以递进。 “乔月，你未免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我忍不住一笑，“皇后娘娘金尊玉贵，可放不进臣妾小小眼珠里。” “放肆！” 皇后厉喝道。 我脑子一抽，条件反射的接道： “不容本宫放肆也放肆多回了。”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好的。 因为条件反射，皇后已经被得罪了。 我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已经卖马批了。 “你——” “皇上驾到——” 我的膝盖，我的波棱盖！ “都闹什么呢？皇后。” 皇帝一进来就说皇后，见到皇帝驾临，皇后脸色惨白，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愚蠢。 一宫之主，像个泼妇一样跑到贵妃跟前没有证据大吵大闹。 而且事情闹大了，对儿子也不好，皇帝追根究底一查，就知道是儿子的错。 再者，皇帝前两天才嘱咐过她贵妃身份特殊。 如今…… “陛下……” 皇后慌忙跪在地上：“疏儿落水，还在高烧不醒，臣妾一时糊涂，求陛下饶恕。” 皇后倒是认的快，我垂下眼眸，不敢多说一字。 “疏儿落水是下人的疏漏，高烧不醒找太医，还不快下去。” 随着这话，皇后连忙告退。 我则战战兢兢的跪在原地。 “贵妃，出言不逊，罚俸一年禁闭一月。” 轻飘飘的话也给我落了罪。 至此，事情告一段落。 后来我才知道，秦九推了嫡子下水，完了同一时间抄了近道去了皇帝跟前。 其中多少事情缘由、起承转合依照我的脑子是想不明白的。 我只是低头看向凑近我贴贴的秦九，“你还挺聪明的，这么聪明，从前怎么一直被欺负？” 秦九黑沉沉的眸子看着我，有一瞬间我感觉像被狼盯上。 “因为这样才能活着。” 起先我没明白，后来才想明白，他作为一个皇子，在夺嫡的过程中，没有背景本身就容易弄死。 虽然挨欺负，可从来没有伤及性命。 “那现在怎么又……” 我想到这小子的手段，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狠辣无情，倒让我想到一些事情。 古往今来，这种人从来都不是等闲之辈。 或许自己压对宝了？ 在这件事过后，一晃多年。 秦九的性子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沉稳，有时一句话说过去很少有回应，除了对我。 毕竟这么多年在皇宫里相依为命，这小子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 “秦九，你的字愈发好看了。” 我拿起秦九的课业，写的一堆之乎者也根本就看不懂。 只是那字凌厉端正，很符合秦九的身份。 秦书二字是皇帝让我起的，我本意想让他性格别极端，想让他当个君子做个书生。 因为我对皇帝的投靠，让皇帝给我这个机会。 第213章 细雨飘零 外面细雨飘零，寒冬已经过了，最最难熬的冬天一过，植被就开始顶着细雨小心翼翼的从土里，枝头上冒出嫩芽，触目望去，竟是能从一片褐色中看到隐隐约约的淡青。 张烨正坐在亭里，周围的纱帐乱舞，细雨也被春风吹的斜斜飘进亭里，落在棋盘上，落在石桌上，落在纤长骨节分明的手上，也落在张掖的红衣上，留下暗红的点点印记。 张烨举着白棋正要下子，外面款款走进来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伏着身子等着张烨完成手中的事情。终于在横竖分明的棋盘上落下白子，“什么事？”说着又从黑子的玉盘里拿出了黑子。 “宫里的人传来消息，陛下龙体生寒。”低着头的女人抬头，那是一双极其妩媚的眸子，眉心的花钿印的露出来的半脸白皙秀丽，是张标准的美人胚子脸。 手里要落的黑子顿住，停在棋盘上方，“生寒就去找御医，跟本王讲有什么用？难不成本王还要教你们怎么找御医不成？” “陛下他…他不肯喝御医配的药。” 张烨抿起嘴角，死死咬住后槽牙，气氛瞬间变冷，外面细雨绵绵，落在亭子外的池子里，生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良久，才把手中的黑棋落下，棋盘上本来白子败落，黑子赢了的半壁江山，在最后一个黑子落下后处于险境，白子形势瞬间大好，颇有中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备马车！”张烨对着那女人说了一声。那女人起身微微欠身退出去，“等等。” 张烨叫了一声。 “素姬，你也去。”那名唤素姬的女人听后，转身行礼退出去。 张烨对着因为一个子而毁了大好江山的黑子苦笑，楚渊啊楚渊，真是…… 宫门随着马车进入而缓缓关闭，那辆马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驶向皇宫的中心，这个乌兰国的权利中心处。 皇宫寝殿内。 “陛下，您喝一口药。”说话的宫女端着药碗，表情有点着急，端着药的手有点抖，碗快拿不住了。 床上的楚渊闭着眼睛，脸颊有点潮红，额头上也有点细汗。那边的宫女还在说着：“陛下，您要有点闪失，奴婢会被责罚的。” 兴许是那宫女的这句话，屋内的侍卫宫女跪了一地，连御医也颤巍巍的跪下：“求皇上用药！” 楚渊刷的一下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去够宫女手中的碗。咣当一声，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其中一片碎片落在殿门口，让正要进去的张烨顿住。 “滚出去，朕怎么样用不着你们管！”楚渊的声音嘶哑的吼道，像是在说那些宫女，又像是在特指谁。 “陛下，怎么了，谁惹咱们陛下不快了？倒是跟臣说说。”张烨抬脚进去，本来就跪着的人听到这声音又俯下身子行礼，“参见摄政王。”那声摄政王有点大声，在这硕大的寝殿里有点余音绕梁，一声声传入楚渊耳中。 张掖进门，那身玄红的衣裳招摇显眼，衬得张掖清秀的脸有点微微妖冶，嘴角勾起的笑恰到好处，让人看着舒服。一步步来到楚渊床前，“皇上这是怕苦，你们难道不懂得再备点甜点？” 一声平平淡淡的质问，却让下方的宫女侍卫脸上布满冷汗。 “还不去准备？”听到张烨这话，垂头的宫女颤抖的起身去准备。 “素姬，你去煎药，记得往里面放点糖丝，你经常给我做的那种。”张烨又对着身后一直悄无声息的素姬道了一句，素姬向楚渊行礼后默不作声的出去。 寝殿内就剩下几个御医和侍卫，张烨没去看龙床上的皇帝，转头问起了御医，“李太医，陛下的龙体怎么样？” “陛下只是着了风寒，得吃药后发出体内的寒气就可，只是陛下他…”李太医说着没了后音，张烨自是懂太医没说完的后半句。 “无妨，他会吃的，你尽管抓药，好好调理陛下身子。”张烨说着往床边走了一步，坐在了龙床床沿那。李太医低头装作没看到张烨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臣先告退！”李太医识时务的说。 “嗯，其他人也出去！”张烨依旧含着笑说，那些侍卫一听可以出去，纷纷低头行礼，不敢多看一眼龙床那处，可里面有个新来的侍卫，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发现摄政王垂眸褪下外衣，再不敢多看，赶紧低头出去。 “滚！”楚渊哑着声音喊。 张烨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玄红外衣扔到床沿外，煎好药的素姬正好进来，却若无其事的将药递过去，仿佛没看见自家摄政王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药已经煎好了。”素姬开口，声音如同玉珠落盘，清脆动听。 “放那，去把甜点也拿过来。”张烨依旧低头在解第二件衣裳，声音平平淡淡，素姬转身又去拿外面宫女手里的甜点，进来将甜点和药碗放在一起。 默不作声的出去，末了还把门给带上。屋内终于只剩下楚渊和张烨两个人。 楚渊自从说了那句滚之后，再没说过话，只是靠在床边，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敢发出丁点声响，死死咬住下唇，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 倾城的脸。就是这张脸，在没有记忆之前，满满当当全是他，恢复记忆后，也全是他。 少年十五成帝，却被奸臣挟天子以令诸侯，当了七年傀儡，含垢忍辱，隐忍负重，方在二十二岁诛得奸臣，把持朝政。这是对楚渊的简介。 而对于奸臣的介绍，却是相当多。 与先皇情同手足，先皇驾崩传位年少长子，从一介太傅成为权倾乌兰的摄政王，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乌兰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臣。 成为摄政王，权利越高，欲望越多，在宦海中迷失，为了巩固少帝位置，杀皇子公主，杀太妃，杀忠臣，以至于让半个朝廷的人跪在金銮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再后来，筑金楼，藏娇娘，妓院倌院去了个遍。 第214章 相互配合 她的文里，两个主角正是在今晚才开始有了交集的。 所以说，这是什么狗血的第一次碰面会。 她这个朝阳公主，是段云峥的狂热粉丝之一，对段云峥无所不用其极。 而对面的楚翊，则是让段云峥强制爱的人物。 这一男一女两个人，可是让段云峥身心俱疲的啊，如今怎么…… 一想到后面她写的那些个羞羞的剧情，萧月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清梅适时的递上一盏茶给萧月。 “殿下，还是饮口水，等会儿很长时间没法喝水呢。” “好。”伸手接过那盏茶的功夫，一个人影却突然从花丛后面出现，一来便弯腰行礼，“楚翊有要事要跟殿下说。” 这人的突然出现让萧月吓得后仰了一下，而清梅也在看到人影时就站在了萧月跟前，张开胳膊将萧月拉到身后。 萧月惊魂未定时突然感觉哪里不对，这人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楚弟快起，有什么事起来再说。”萧月忙不迭让人起来，现在她是公主，是皇储，除了在皇帝面前，她几乎没有可以约束的事情。可对方是主角攻，虽然是她笔下的人物，但毕竟位面之子没有人可以超越。 还是尽量不要得罪太狠。 那楚翊起身，桃花眼落在萧月身上，熟悉的眼神让萧月歪了一下头。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楚翊那薄唇突然说出来的话让萧月一下子把刚喝的嘴里的茶吐出去。 “咳、咳咳咳……” 有一些水流进了食道，呛到了萧月，整个人咳的有些惊天动地。 “再、再说一遍？” 那楚翊挑眉，“殿下还是让人退下去吧，臣有要事禀报。” 这般一说，萧月才想起来前面还站着清梅，随手示意清梅退下。 “殿……”清梅有些警惕，这世子古里古怪的，之前也从未和殿下有过深交集，怎的突然冒出来有要事？ 萧月忙着认亲，加大了声音：“退下！” 清梅看了眼殿下凌厉的双眸，只得默不作声的退下。 但是也只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既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又能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 萧月：“挖掘技术哪家强？” “中国山东找蓝翔。”虽然神色有些瘆人，但还是回了这句话。 “尼玛，段云峥你个妖孽？！！” “黑魔仙小月，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丫的竟然还认不出我？”表情有些不理智，还有些阴沉。看到这样子的表情，听到这外号，萧月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段、段云峥？”萧月本来已经兴奋起来的情绪现在是一丁点都不敢有了。 因为她想起那些糟心事了。 很明显，穿越这件事让段云峥更加的对她咬牙切齿。 赶紧拿出手帕给段云峥擦之前她喷人一脸的茶渣，然而段云峥的手卡吧一下抓住萧月的手腕，扣住了她等会儿要跑的可能性。 “月儿啊，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发生的这一切，不然今天我第一个拿你祭天！” 段云峥的话说的斩钉截铁，萧月本来还想着糊弄的说辞也不敢在用了。 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们两个应该是穿越了。” 段云峥：“废话！” 很明显，这时候情绪已经上来了，“我的意思是让你说，这个朝代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的段云峥又是怎么回事？”段云峥一字一句的问题问的颇有些想要啖尽血肉的架势。 等所有的事情萧月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段云峥听得眼前有些发黑，一只手扶额，喃喃道：“造孽…” 段云峥：“我们，现在处在你写的书里面。” 萧月点头附和。 段云峥：“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甚至长的一模一样的，是这书里的主角？” 萧月掉头表示是的。 段云峥：“你是炮灰女配？这个朝代唯一的皇储？”萧月再一次的点头表示是的。 段云峥：“那我现在的身份也是主角之一，就是你所说的攻？” 萧月再再一次点头表示说的对。 段云峥：“……” 萧月：“……” 等明白段云峥说了什么，萧月脑子里嗡的一下，就一个字： 跑！ 可被扣住的手腕却还落在段云峥手里，那大拇指摩挲着脉搏，仿佛拿捏了她的短处，那处皮肤传来的温热的感觉，让萧月再也动不了一丝一毫。 “好大的胆子啊月儿，你还真是敢。你以为我不上网就是老古董，不懂得你写的那些个不良作品？”段云峥一步一紧逼，逼得萧月不得不退后，直到碰到了柱子。 “你就看了一眼啊，你怎么就知道我写的东西不良？”萧月拼死力搏，想要来个最后的抗拒。 段云峥深呼吸，“你丫的是不是忘了我一目十行？” 最后的拼死力搏不成，又落入一把柄。萧月心想，这还真忘了。 “殿下？”清梅见自家殿下被世子一步步紧逼退到柱子上，紧张的上前查看。 萧月一直背对着清梅，所以清梅并没有看见萧月脸上丰富的表情。 “无事，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得再上前！”萧月转头对着清梅讲。 段云峥身上宽大的耄将两人手腕处的景象没有展在清梅跟前，纠缠的两只手隐匿在暗处，仿佛某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清梅见萧月的样子也并不像是逼迫或者其他的任何不愿意的样子，便再次退了下去。 “你身边的人？”段云峥问道。萧月嗯了一声。 “可靠吗？”问着，还把之前抓着的手腕放开。 “不好说。”萧月揉了揉手腕，不疼，但是很僵。“我身边四个丫头，清梅、清兰、清竹、清菊，人对我忠诚，但是是皇帝的人。” “除了给皇帝传递消息以外，其他方面还是挺绝的。”段云峥听着萧月说，见她一直在揉手腕，还以为刚刚自己捏疼，又将手拢过来开始揉搓。 “你得赶紧走，不然等会儿就你一个没到。”萧月不太想和段云峥待在一起，尤其是现在情绪不稳的段云峥，太可怕了。 第215章 很有眼色 想她一个新社会出来的新五好青年，大刀没摸过一个，打架没动过手的弱女子，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啊。 虽然现在一切都是绝境，但好在还有一个寄托。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她的死对头兼青梅竹马，只希望那天杀的也穿过来了，毕竟他俩是一起在浴室里摔的。 没道理她穿过来了，那妖孽竟然没来。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 一旁一直为她盘头发的女生开口，萧月记得她，名叫清梅，立在清梅一旁的，是清兰。 是这公主的四大贴身侍女之二。 可怜见的哦，这么盘条靓顺的两个，怎么就后面结局那么惨呢？萧月同情的看了一眼这姑娘。 这眼神诡异的饶是清梅再冷静，心里也有些发毛。 这殿下的性情一天比一天难懂，前段时日还哀嚎着呢，这几日就一直阴沉沉的，还总是用那种晦涩难懂的眼神看着她。 这么阴晴不定的，让清梅盘算着等会儿宴会结束轮班的时候，跟其他两个警个醒，别在殿下跟前犯错。 “走。” 萧月说完就直接起身走出去。 想着她一个话唠，如今硬生生被禁锢的话都只能说一两个字，就怕多说多错，或者崩了人设被人怀疑然后一把火将她给烧了。 领着前头的萧月走的那是个平儿八稳的，后面的清梅却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今儿个是想步行至太和宫？” 萧月转身看去，就看到清梅后斜有一顶华丽的轿撵，周身有八人静静的看着她。 心里咯噔一下，“不了，本宫今日想走走。”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后面的清梅和清兰互相看了一眼，接着跟上。 半个时辰后，萧月维持的高冷表情出现了一丝皲裂。怎么没人告诉她，凤阳阁和太和宫，有这么远的距离？ 萧月走路走的腿都酸了怎么还没到？ 好不容易看到前面有一座小亭，萧月毫不犹豫就迈步向前走去。 这时候还是歇一会儿吧，不然受苦的可就是自己了。 如今的御花园有些萧瑟，大半的花儿都没有盛开，唯有一旁栽植的梅花树上的梅花在清冷盛开。 亭台就矗立在花园中心，从任何方向都能看见那亭台。 之前离的远，萧月没看到那亭台有人，走进了才发现人不少。 但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 通常都是别人回避她，哪有她回避别人的。 后面还有清梅、清兰两姐妹，这两个都不好糊弄。 “何人在此？” 清梅上前扬声问道，毕竟原先萧月也不太喜欢有人在她想在的地方。 “恭迎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呼啦啦一圈人跪了一地，萧月皱着眉，还是不太适应这该死的跪拜礼，真的看着她很想将人扶起来。 “起来吧。” 说着往那亭台里的偏一点的位置坐了下去，等她坐定，跪着的众人才起身。 萧月很想调整一下坐姿，但又怕清梅看到，让她起疑心，就顺势撇了清梅一眼。 谁知清梅似乎接受到了什么奇怪的讯息，朝她点头，然后向着那群人呵斥：“宴会快开始了，尔等怎么还在御花园中？” 萧月：“……” 姑娘，我哪个眼神让你这么做了？ “回殿下，臣等在此只是碰上了故人，听闻世子这几日一直病痛缠身，如今才好，臣见了也只是问候一下。” 一人上前，穿着绛红色的朝服，面色如玉，周身气质很是清冷无双，尤其是那双眼睛，把人盯紧了，似乎能感受到无限寒意。 气质太过于出众，让萧月仔细的打量着，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让萧月没坐稳摔下来。 “段云峥？”萧月身体前倾，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名字。 “臣在。” 对面的人儿立马俯身行礼，并没有出现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面。 这给萧月整不会了。 说不定是自己长的太不一样了？ 那脸上着急的神色和探寻的眼神也让周围人神态各异。 萧月心里一亮，泱泱华夏，对个耳熟能详的暗号简直不要太方便。本宫这几日寻了几处谜语，百思不得其解，段公子才高八斗，试试？” 女子坐在那儿，背后的梅花开的过于热烈，让梅花前的女子看着人比花娇。许是那眼神不太一样，段云峥有些回避那目光。 “才高八斗不敢当，殿下请说，臣定当全力以赴，为殿下解忧。”段云峥这番回答的无懈可击。 萧月随之就开口：“宫廷玉液酒的下一句是什么？” 段云峥：“…什么？” 段云峥很是懵，这神态自然，不像是会懂的。但那妖孽很少上网冲浪，估计不清楚也正常。 萧月：“奇变偶不变？” 段云峥：“……” “挖掘技术哪家强？” 段云峥：“……” “请殿下责罚，臣从未听闻这几句，实在不懂。”段云峥几句话，让萧月断了此人就是她的发小的念想。 但此人也实在不好得罪，毕竟这人是原身喜欢的人，而且是这本书的男主角之一。 对。这本书两位男主。 就是那种社会主义兄弟情的书。 她是那作死的作者。 “起来吧，不碍事。本宫也只是想要弄清楚。”萧月说道。 眼神却落在段云峥后面的人身上。 萧月有些犹豫，不太敢说出来，因为段云峥后面的人气质实在过于出色，连段云峥都被比了下去。 长的剑眉星目，嘴唇微抿，那双桃花妖对上谁都充满深情，让萧月也不得不动了一下万年不变的心。 这么出色的男儿，连京城第一美男段云峥都比了下去，在她的书里，只有楚翊这个攻。 “臣楚翊见过殿下。” “楚弟何须多礼，都是一大家子。”萧月开口，这句话在心底仔细的过了一遍，很符合原身的身份。 因为这楚翊论辈分，还真的是她的堂弟。 只是不知为何，那楚翊神情一下扭曲起来，让萧月心里也咯噔一下，莫非…说错了？ “礼数不可废。”楚翊道，段云峥随之接着说：“殿下，若无事，臣等便退下了。” 萧月一寻思，知道他们是赶着去太和宫，便没了拦他们的心思。纵是那段云峥长的和她发小没两样，但是终归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人。 第216章 另外一个 看见我出现在大殿的时候，大殿里的几个皇子还在咄咄逼人。 “圣旨不假，你们违抗先帝遗诏，是想死吗？” 没有人想到我会踏进这个大殿。 大皇子开口：“当时只有娘娘在殿内，如何证明这圣旨是真还是假。” “毕竟当今圣上是你儿子，你当然……” “我这有先帝另一道遗诏。” 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秦九怎么看。 秦九难得的情绪外露，我应该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奉天承运……” 我念起了另一道旨意。 一道，赐死我的旨意。 念完议事大殿一片寂静，没有人想到我进来竟然是宣告自己死刑。 就像没有人能预料到我会踏进这个大殿一样。 划拉一声。 高台上的奏折洒了一地。 年轻的帝王终究沉不住气。 “乔月——” 我看不清高台上的脸色，想来不好看。 我怕秦九疯，事先已经在殿外带着先帝的人。 那些是老皇帝的人。 秦九从高台上下来，想先一步抓住我。 可我还是被那些人带走。 秦九不像当皇帝的，此时抓住我的衣袖苦苦哀求。 我眉眼低垂看着他。 然后摇摇头，拂掉了手。 “乔月————” 我哼着歌往老皇帝的住所去，可心里却很难受。 我想到老皇帝临死给我的三道圣旨。 想到大殿上秦九的愤怒。 所有人都从皇帝的失控中得知了皇家秘辛。 当今圣上竟然迷恋继母。 我让秦九坐稳了皇帝的位置，同时也给他带来了麻烦。 一个必须要杀掉我的麻烦。 澄澈的天空露出来，太阳的光芒照在万里江山上。 我终于有机会出去看看了。 秦九除了第一天的暴怒，之后都很风平浪静，似乎接受我会去死的这个消息。 我知道他想干嘛。 偷梁换柱。 所以我打算先死一死。 我没吃老皇帝给我的闭气丹，我拿出一直以来就准备好的。 咽下去人就会和中毒一样七窍流血，没有声息。 三天后才能恢复。 我咽下去。 耳边最后的声音就是贴身侍女的声音：“娘娘，殁了——” 再次睁眼，外面天光大亮，我在一辆马车里。 马车里有个年轻的女孩，外面有个赶车的人。 “无极阁天三天四，见过主子。” 我暗叹无极阁的专业，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能偷天换月。 京城早看不见踪影。 我带着第一杀手组织的两个高手，配合着我超凡的化妆技术，隐匿在皇帝的江山里。 我从来没有在他们跟前化妆过。 所以老皇帝和秦九都不会知道东亚邪术有多么厉害。我一路游山玩水三年。 和无极阁阁主合作两年。 我将生意遍布全国，建立情报网。 五年的时间里，秦九的消息不断传来。 新皇心狠，斩杀贪污腐败上万人。 新皇御驾亲征，打退蠢蠢欲动来犯的匈奴。 新皇诛了大奸臣。 新皇没有后位。 新皇确立太子。 新皇下江南。 消息长了风一样传遍大江南北。 我的思念也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回去。 “主子，这镇上有人踩点，我们该离开了。” 天三开口。 我点头同意。 心里考量着自己对秦九的爱意有多少。 “乔月。” 风一吹，我好像听见风声叫我的名字。 “乔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去，五年不见，秦九更加成熟，眉眼间的威严积盛，让人不敢直视。 他依旧是个年轻的帝王。 同样，是个说一不二的铁血帝王。 “我很想你。” 好久不见，秦九。 番外秦九视角： 秦九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日头很盛的夏天。 乔月皱着眉头和他说话，语气温和耐心。 日积月累的相处下，他知道乔月是个好人。 一年又一年过去。 乔月在他心目中的份量越来越重。 宫中人都说，贵妃娘娘温善，却长得不大好看。 可在他心中，没有人能比得过乔月的风姿。 他对乔月的占有欲越来越严重，皇帝的每一次来临都让秦九内心的阴暗面越来越大。 他第一次初精的时候，梦到的就是乔月。 他申请分府别住。 秦九在日复一日的克己复礼中隐匿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意。 直到欲火焚身，终是泄了自己肮脏的心思。 欲壑难填导致的就是心魔丛生。 在看到乔月痛苦的倒在地上那一刻，前所未有的痛恨席卷全身。 只要他拥有绝对的权利。 乔月便不用受今日之苦。 这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乔月，就连他也不行，旁人更不必说。 只要自己做到最好最优秀，终有一天乔月能接受他。 他知道乔月的与众不同，知道乔月讨厌束缚，知道乔月讨厌皇宫。 他会学着尊重乔月的想法，会学着如何爱护乔月。 可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乔月给他希望又给他绝望。 他并不愿意让乔月给老皇帝陪葬。 他会有办法。 可以找人替换。 他还没做什么，就接到乔月的死讯。 整个人疯魔一般要去挖乔月的尸体。 最初想殉葬的念头是在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打消的。 那不是乔月。 乔月还活着。 意识到这点，秦九克制住自己去寻找乔月，他清理内忧外患的情况。 创立最高权利中心。 他要乔月在这时间无忧无虑的活着。 他要陪着乔月。 什么皇权富贵，无上光荣，他都可以没有。 但不能没有乔月。 他终于可以去见乔月了。 我很想你。 乔月感情变化： 穿越前谈过两场恋爱，就差最后一步。 穿越后母胎solo。 对秦九的感情是日益渐深。 一边觉得秦九疯狂，一边又对这种疯狂的感情受用。多年后的我不知道，秦九带着一身冷意爬上我的床，声音喑哑低沉道：“什么母慈子孝，我偏要乱了这人伦。 我要天下人没有人能质疑我。 没有人能说我们关系的不是。” ———————————— 作为南方的小土豆，为了看这次的冰雪王城，我精心准备，并且和我的室每一步内心的慌乱都是一步步的沦陷。 没有人能对秦九说不。 第217章 未命名草稿 作为南方的小土豆，为了看这次的冰雪王城，我精心准备，并且和我的室友苦练东北话，终于我迈出了一 ？步，向着…… 向着车祸出发。 被撞飞的我犹如货真价实的土豆，摔在地上还滚了几圈。 等我睁开眼，我来到不知名的王朝。 我，f大校花，知名网红（不太有名），外加小初高校园女神。 穿越了。 真穿越了，穿成无盐女。 还是个权倾朝野大奸臣的无盐女儿。 玛德，这命运果真要玩一玩我。 既来之则安之，我打算先活下去，把身份搞明白。 一查不得了。 这身份简直是buff叠加。 第一个确定的身份就是大奸臣乔泉的嫡长女，乔月。 第二个确定的就是前朝被我这名义上的爹把持着权倾朝野，后宫我半把持着，地位三人之下万人之上。 三人指的是太后皇后和皇上。 第三可以确定的是我是魂穿（ps：穿的这具身体挺丑的），如果我要死一死，还是很有可能死回亲爱的社会主义国家。 但不确定的就是，我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一世？ 所以安全起见，主要是怕死，我打算先苟着。 苟了一年。 命运却不打算放过我。 我年纪轻轻，就被塞了个比我小五岁的儿子。 渣爹美其名曰，是为了家族着想，十二岁的皇子比二十二岁的皇子好控制。 皇帝这老玩意儿竟然也同意了！ 既然这样，头顶压着两尊大佛，我不得不养一个儿子来玩一玩。 第一次见到秦九的时候，小孩儿没人管，那模样着实让我心生可怜。 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身上青青紫紫的伤，还有……一双能杀人的眼眸。 我尝试对他好，所以第一时间就让人给他换衣服。 谁承想丫鬟手上被咬了一口，鲜血淋漓。 我自觉我管教不了这么个小孩，毕竟我连自己的明天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得蹲下来负责任的和他讲。 “他们把你丢给我，我就养你。你领情也好，不领情也罢，我只负责养你，其他的也没多少能给你。” 我保持着对他人生负责的态度，苦口婆心。 “秦九，你以前过得如何我并不知情，也不是我弄的。但是之后，你在我这不会挨打，不会挨饿，别人没有办法在我这欺负你。 同样的，你也乖一些，我们就当个表面的母慈子孝，嗯？” 这时候的我不知道，多年后，秦九带着一身冷意爬上我的床，嗓音喑哑的和我讲：什么母慈子孝，我偏要乱了这人伦。 而现在小孩仍旧警惕的看着我，我叹口气，自认仁至义尽。 站起来对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丫鬟太监说道：“都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们宫的殿下，谁要做了什么伤害他虐待他的事情，想想自己有几条命可以活。” 说罢也不看他，吩咐刚刚被咬的那婢女，让她把人领去给他准备的房间，让他自己收拾一下。 除了不爱靠近我，准确来讲不靠近任何人，警惕任何人，小孩也没什么作妖的。 我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一晃十多天过去，除了每天和后宫女人必须要的唇枪舌剑，关起宫门来我日子那是过得风生水起。 所以决定今天晚上吃个火锅。 然而。 老皇帝来了。 他今天傍晚要来我宫里。 专门挑在我要吃个火锅的时候。 狗男人。 我无声骂骂咧咧，和我那便宜儿子一起迎接圣驾。 小孩儿安安静静的跪在我的左后方，我侧脸看过去，才短短十几天，小孩就脱胎换骨，骨瘦嶙峋的脸上有了些肉，好看了许多。 那眼眸被遮挡在阴影里，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多日的相处多多少少摸出了点他的性情。 小孩儿不高兴。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 我却知道我不高兴的是什么，我的火锅呜呜呜… 老皇帝看着身子还算健康，除了眼角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外，没什么不行的。 惦记着火锅的同时，我还惦记一回事，这老不死的应该硬不起来吧？ 想想要和这么个…… 说起来记忆里好像也没有原身和老不死的酱酱酿酿的剧情。 是对着原身这脸不行？ 我忍不住摸了一把脸，这脸真心的不丑，顶多就是平庸，只不过因为有后宫佳丽三千的衬托下，我丑的惨绝人寰而已， “爱妃这里新奇的玩意儿不少啊。” 皇帝说着，走到我们跟前，先是将我扶起来，随后才看向他那儿子。 这一看倒是愣了一下，我估计这是他们父子初次相见。 老皇帝先开口：“这就是…” “九殿下，妾身的儿子，陛下您忘了啦……” 我知道皇帝想不起来秦九的名字，所以惯会察言观色的我赶紧说出来，殊不知说的太矫揉造作，让老皇帝脸色一阵扭曲。 “挺好，好好听你母妃的话。” 说罢也没什么好说的，三个人寂静一会儿。 我觉得身后的这些宫女太监都替我们尴尬。 “那个…陛下，要尝尝火锅吗？” 我还是忍不住火锅的香味，颤抖着问道。 老皇帝矜贵的点点头，我欢天喜地的重新让人加位置。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皇帝和我们一起吃的大汗淋漓，根本就停不下来。 秦九一直板着的脸也终于放松了些，唇都辣的通红通红的。 要不是嘴角的菜叶太煞风景，这幅正太图还是挺养眼的。 我把菜叶用手绢擦干净。 秦九愣住。 老皇帝也眯起眼睛。 我面不改色，实则颤抖的手还是伸向了最后一片牛肉。 啊…美味。 管他外面风波不断。在此之后，秦九的态度开始有丢丢的转变，不过我也不在乎他有没有转变，秦九很好养，他让人省心，也就无所谓。 又过了一段时间，宫里突然来了圣旨。 因为上次来宫里，老皇帝发现秦九不识字，可能人老了就开始善良，竟然让秦九去皇子所上学。 我本来还挺高兴的。 把小孩儿打扮的干干净净，穿最好的衣服，像玩芭比娃娃一样从头到尾打扮好送走。 第218章 七分样貌 娘的，还好她是皇女，除了这两个人也不必对其他人行礼，不然和底下的这些朝臣一样，见一个人跪一个，这膝盖不出三天就得废。 就是不知道段云峥会不会习惯，他那个性格，保不准为了一点傲骨硬生生的站在大殿里。 有点不放心，萧月悄悄抬了一点头，眼神往底下跪了一片的人群中搜寻。 还好，没有一个站着的，估计他也是个识时务者的人。 “平身。” 一女声响彻太和宫，众人起身。 这才看到那皇帝和太后的模样。 皇帝年纪看起来才三十多岁，要不是了解真实年龄是四十多接近五十，只怕真的以为是个青年人。 鎏金悬珠随着皇帝的一举一动而轻微摇晃，微垂着眼看人，让人感觉到压迫感。 下巴处有一些髯须，整理的非常好，平平整整，看起来分外赏心悦目。 太后更加端庄，一身黑色凤凰缎袍，上面尽是一针一线用金丝缠绕绣起来的刺绣，看面容，和皇帝不像母子，更像是姐弟。 光顾着看两个传说中的人物，萧月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尴尬境地，她刚刚竟然想要坐大boss的位置，活的不耐烦了？ 前面皇帝和太后威严的目光看着她，不用回头想必也知道后面那群乌泱泱的人是如何凝神注视的。 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 “朝阳怎么站在那里？” 皇帝诧异的看向正站在他跟前的萧月，不是很能理解这丫头怀里抱着一大束梅花站在这里干嘛。 “回父皇，这是儿臣在御花园里折下来的最好看的一枝，特拿来想放到祖母座位边上，还没来得及呢，你们就来了。”萧月微微一笑，双手抖了两下怀里抱着梅花。 本身这梅花就是拿来送人的，不过不是太后而是皇帝，可惜半路杀出了最大的boss，可不得先保住小命？ 看了一下正襟危坐的端庄的老太太，萧月心灵一通，倒是来了一方法。 “祖母都好长时间没有从寿宁宫出来了，也不许人去请安，儿臣好想祖母啊。”说着还顺势在老太太左手边蹲了下去，状作撒娇。 太后露出慈祥的笑容，“这多大了，都是储君了怎么还这般撒娇？也不怕底下的臣子笑话。” 话是这样说，却丝毫没有要阻止孙女这样有失威信的事情。 萧月连连摇头，眼神轻飘飘的巡视了一圈底下的人，“谁敢笑话我，他们自己没有祖母，难道见不得别人有祖母？” 说着，还赖上了：“我不管，我就要在祖母旁坐着。” 这是除夕宴，盛大的节日本就不像其他正式场合，讲究的是个其乐融融，所以这虚伪的太后怕是不会阻止她的落座。 “朝阳，像什么话，赶紧回自己的位置。”皇帝沉声指着太后下面的位置说道。 离太后有些子的距离。 萧月忍不住眯眼，那可不行，这太后想要对唯一的孙女下毒手，那就怨不得她拉着她一起玩命。 反正她死不了，皇帝身边的死士会跳出来救人的。 “祖母~” 那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面上不显，和蔼可亲的对着萧月说：“既然如此，皇帝，就让皇孙和哀家坐一起吧。” 太后亲口说下的话，在文武百官面前，皇帝不好搏了面子，只得忍耐下。 成功达成目的，在宫女搬运椅子的时候，萧月对上了底下段云峥的目光，段云峥眼睛阖起，不再看上去，萧月明白有人在探究她的目光，装作只是扫视文武百官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 诸位爱卿，今夜是除夕宴，一年之中最后一日。” 皇帝开口，本来就安静的大殿更加寂静。 “这一年五谷丰登，黎民百姓凡下苦劳作者，皆收货良多。天下粮仓俱满，是个难得的丰硕年。” “所以朕特此，开宴祭祀。一来感谢今朝穰穰满家； 二来祈求来年同是个岁物丰成之年。” 开场白讲完。 领导该嘉奖某些人，提醒某些人，惩戒某些人。一系列流程走下来，最后再画饼鼓励大家。 而台上的萧齐也的确如同萧月所了解的那样，开始赏赐一些官员。 “因修编记录有功，赏正四品下通议大夫段云峥白银百两，晋官位为正四品上正议大夫。” 细长的声音让萧月一个激灵。 眼神落在上前拜谢圣恩的段云峥身上。 按道理来讲，这段云峥应该会穿成这个段云峥的啊，怎么穿成了楚翊？ 带着这种疑惑，望向底下。只见从红色文服中走来一人。那人身形修长，面容清隽，周身的气质只让人赞叹玉洁松贞。 “臣段云峥，叩谢陛下。”说完，行云流水的对着高堂皇帝公主谢恩。 萧月瞧着这人虽身材同她发小有些出入，偏瘦些；但那模样却是长的一模一样。 但萧月大胆审视的目光让段云峥抬头撇了一眼萧月，那目光意味深长。 “退——”随着太监叫喊，段云峥行完礼就退了下去，再一次站在文官人群中间。 萧月的目光如影随形，让众人探寻到了八卦的气息。 百官都是消息通，对于京城中的事情，尤其贵人的事情，那可接收的很快。 据闻，朝阳公主对镇北将军独子段云峥一见钟情，虽然府里面首已经好几个，但奈何段云峥生的一副好面相，才识渊博，又正值适龄，公主瞧上也不稀奇。京城数家千金听闻公主看上段云峥而为此痛哭流涕。 稀奇在于，公主这次好像不仅是玩玩，竟想着和段公子成婚。 然后放置她那后院。 之后公主邀约段公子游船，却在湖心船只沉没，差点没了性命。 文武百官这段时间都不敢探望这朝阳公主，怕惹了这公主的霉头。 如今见公主这般牵肠挂肚，想来传闻也不是不可信。 等都赏赐完，惩戒完，已经快晌午的样子。 萧月纵是有椅子坐，可从鸡都没叫的时辰起来洗漱更衣，到如今太阳升到正头上，都没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 虽然来之前有清梅和清兰准备的糕点，可那个早不顶用了。 现在萧月真的饿的前胸贴后背，已经无暇顾及这两个段云峥可怎么弄。 她只想开宴。 她想吃饭。 她快饿死了。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 第219章 草稿二 青浦九中在青阳算是个不上不下的高中，不是什么重点培养学校，也不是什么混日子学校，它就普普通通的，普通到很长一段时间里，它的名字除了学生和家长，其他人连提起的兴趣都没有。 陆子渊就在高一下学期，被迫转到了青浦九中。 要说被迫，其实也不是特别准确，因为他是下飞机后才知道的，完全是被家里的人骗过来的。 陆子渊下了机场后就直接联系父亲安排的那个司机，在飞机上没睡够的他，对于周围的环境怎样漠不关心，导致后来他想后悔时连机会都没有。 就在陆子渊和司机通完话后，司机很快就来到了机场门口接上陆子渊。 来接机的司机陆子渊认识，是父亲手下的其中一个助手，好像姓李吧，陆子渊不是很清楚这司机的名字，对这司机的名字也不感兴趣，他连同班一学期的同学名字都没记住几个，指望他能记住一个父亲身边助理的名字？怕天不是要下红雨吧。 等陆子渊从车里醒来，迎接他的是窗外暮沉沉的天，还有一个不知所谓的地方。 “唔…到腾辉了？” 陆子渊半眯着眼，拉开车门，外面不是灯火通明的腾辉街，取而代之的，则是两旁高大繁盛的树，还有公寓。 狠狠的皱了皱眉，压着声音问那个姓李的司机：“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是腾辉街？” 腾辉街说是街，其实是a省一个略偏离郊区的别墅区，里面住的人要么大富大贵，要么权势滔天，都是上一辈有名的人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是这连路灯都五个里灭了俩的破公寓。 “少爷，先生说将你送到目的地即可，其他的并不在我的范围内。”司机顿了顿，接着说：“不过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先生。”说完将手中的钥匙递给陆子渊，将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后，干净利索的坐上副驾驶扬长而去，当然，这是在陆子渊的眼中，其实姓李的司机说是落荒而逃更为准确。 陆子渊手指点过陆榛那个名字，将电话拨了过去。 “喂…到地方了吧。”手机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点丝丝说不上来的压迫。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收收玩心。” “说清楚。”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高考前一个月，你就一直待在青阳，我会按时往你卡上打钱，不多，但够你生活。你也该明白，你以前玩那些的资本，是谁给予你的…” 那边的人说出来的话不疾不徐，却另陆子渊分外恼火。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未免把我想的也太过无用了些吧。”陆子渊扯了扯嘴角，不屑的说。 “我知道，你要想从青阳回到a市轻而易举，甚至都不需要我的帮助。且不说我没有将你身份证，护照给收回来，就算收回来了，你也照样能回来。可你要知道，这并不是我的意思。”那边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这是姜女士的意思，她希望你不要这么混日子。” “……”陆子渊呼吸一滞，最终还是匆忙将电话挂断，猛的一脚踹到树上，振的树枝上的树叶纷纷落了下来。 “艹！” 陆子渊用手掌捂住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再抬头时，却看到不远处一个男生静静的看着这些，对上陆子渊的眸光，面无表情的回视，然后抬脚往前走。 经过陆子渊身旁的时候，陆子渊终于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男生的面容。 皮肤白皙，脸庞就算是陆子渊一个男生，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帅，然而最吸引目光的，是那双眼睛，好看不张扬，属于那种越看越好看的耐看型，眸子里漠然的态度，使周身气质变得有些疏离不易近人。 陆子渊愣了愣，最终还是提着行李箱，进了公寓。 公寓在七楼，从电梯出来右转角就是陆子渊的房子，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钥匙串上别着一张纸，里面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看来陆榛先生也意识到了他和儿子每一次打电话都不欢而散，竟然还备着这一手。 房子是两室一厅一卫一厨，够一个人生活了，里面收拾的很干净，生活用品也都备的很齐全，让陆子渊脑海中闪过一句话：拎包入住，包君满意。 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有点好笑。直接将行李箱扔到一旁，进了卧室往床上扑过去。 过了良久，将身子翻过来，怔怔的看着灯光。 他就这么来到了青阳。 想起了古时候皇室对争夺皇位失败的皇子派发边疆，他这虽然情况不同，但也相当于变相的流放，区别不过在于他最后，是必须得回去继承皇位，哦不对，是继承家产。 这么一想，陆子渊就乐了。 乐着乐着，就又怔住了。 他被流放了啊…… —— 第二天一大早，电话铃就一声声的催人命， 陆子渊一次又一次的挂掉之后，第四次的时候，陆子渊的睡意已经被搅的全无。 “他妈的，一大早上谁啊…” “路大少爷，怎么着，今儿个报名可没看到你啊。”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肖宁，丫的我被流放了…”陆子渊挠了挠头，语气烦躁的只想打人。 “流放？”那边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惊愕，随即笑起来。 “路大少爷，连流放这个词都说出来了，看来你情况不是很好啊。” 陆子渊的视线在这小小的卧室里转来转去，“情况不是不好，是很不好。”昨天虽然对于这个叫青阳的地方惊鸿一瞥，而且只瞥到了公寓和街道，但也足够陆子渊明白青阳是个什么样的城市。唯一看的过去的，应该只有那个男生了吧，在看什么都觉得破败的陆子渊眼中，那个男生算是能看的过去的了。 “这么惨啊，那你什么时候过来，需要帮衬着尽管开口说，咋俩兄弟多少年是不？” “放心，要回去时需要帮忙一定找你。” …… 挂了电话，陆子渊已经毫无睡意，只得起床，他昨晚一回来就趴床上动都没动，行李箱还扔在客厅呢，得找两件衣服去洗个澡。 第220章 草稿1 “太后？不行，那样我们没办法名正言顺。” “母妃愿意做皇后吗？” 说着，秦九歪头搭在我肩上，滚烫的气息轻飘飘从脖颈上吹过。 让我忍不住一激灵。 “那个孩子，就可以当我们的孩子……” 我忍不住抬手再次给了秦九一巴掌。 这次秦九站着，受力更大。 巴掌声格外的清脆，秦九脸上迅速起了五指印。 连带着因为有指甲套，还划伤了额角。 情况同我第一次打他如出一辙。 我颤抖着手，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在作践谁？” 秦九摇摇头，“不是作践。” “你想要我命，都可以。”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有错吗？” 我前所未有的觉得秦九就是个疯子。 秦九重新将头靠在我肩上。 我推不开秦九，一如阻挡不住他对我不知何时起的情意。 借着怀孕，秦九总是携带侧室赵秀珠进宫。 我偷偷问她，那事情是否秦九强迫她去。 赵秀珠摇摇头，“娘娘，是我自愿的。” 赵秀珠是庶女，想要靠自己为亲娘报仇，想要报恩只有这个方法。 “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只会感恩九爷给我这个机会。 靠我自己……” 她摇摇头，“不仅报不了仇，只会比现在还凄惨。” 皇帝在大雪天后染上风寒。 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快入夏。 我没时间考虑秦九，秦九有一点说的没错。 皇帝死后，我用什么身份。 我和秦九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 再次见面的时候，是皇帝召我的时候。 各路人马蠢蠢欲动，皇帝不行的消息已经在上层中是个没有公开的秘密。 乔泉让人和我联系过好几次。 我都拒绝了。 直到我在门口遇到乔泉。 “娘娘万福金安。” 乔泉当爹的，却对我行礼。 我没多说的，毕竟我和乔泉真的不熟。 “娘娘这些年来，和家里的情分淡了不少，都不怎么和家里来往。” 乔泉开口。 哪怕周围没有人，我也不敢和他讲话。 “父亲说笑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哪里能时时同家里联系。” 乔泉一笑，他的面容和权倾朝野的大奸臣毫不相干。 “臣一直在想，当年让娘娘养着九殿下，是不是臣做错了。” 我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进寝殿的时候，我闻到浓重的药香味，越往里越是清苦。 皇帝已经老态龙钟在床上不能动弹。 按照秦九讲的，皇帝宠幸一贵人，过后没注意就着凉了。 我知晓这是秦九的手段。 悄无声息，怀疑谁都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可我了解他。 了解他端庄得体的内在，是个多么多智近妖阴鸷的人。 “贵妃啊，你来了。” 皇帝中气不足。 我侍奉了皇帝好几天。 皇帝似乎没有想要避开我，见什么人，看什么奏折，有什么想法，都说给我听。 这天皇帝突然召集内阁三个大人和嫡子还有秦九。 我眉间一跳。 人都到来前，皇帝气若游丝的叫我到跟前来。 “贵妃啊，临了临了，倒是你陪朕一程。” “陛下慎言，你……” 皇帝打住我的话头，他低低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太监进来通传才停止。 我没想到皇帝能为我考虑。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外边阴雨绵绵，大殿里因为特殊情况也没人点灯。 在这样阴暗的环境下，我心中却奇异的平静。 “陛下有旨。” 我说完这句，回头看向皇帝，皇帝平和着目光向我点头。 也看到秦九阴沉沉的目光和其他紧张惴惴不安的目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在位二十九载，得乱世…… 九殿下秦书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可堪大任，继朕之后，即皇帝位……” 我一字一句的念着，身前身后都是能让朝廷翻云覆雨的人。 “不可能，你这个贱人竟然当着父皇的面…啊——” 秦九站在我面前，不知从何而来的短刀鲜血淋漓，将二皇子的手指削下几根。 我扭头看去，床上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闭上双眼。 随着殿内的惨叫，外面也传来兵器械斗声。 “传令下去，圣旨在此兵符在手，如若还要争斗的，杀无赦！” 秦九背着手，年轻的帝王初次显露端倪，让辅佐两朝皇帝的内阁三人脸色微变。 外面从最开始的小雨越下越大。 到最后变成倾盆大雨。 内阁三人看了看床上的皇帝，在所有皇子中过滤下来，没有丝毫犹豫就跪下来。 “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风倏然吹开的大门，外面的士兵看见里面的场景，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 “吾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吾皇……” 声音越传越大，越传越远。 恢宏的声音通过层层深宫浅院，和着钟声如同古老的背景音。 秦九转过头深深看过来。 我知道他的意思。 年轻的帝王已经掌握人生中最高的权利，他能干他想干的一切。 很久很久后，外面的雨终于停了。 大殿里已经没有人，只有老皇帝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那儿，配合着暗沉的大殿，让我心里只感觉发凉。 “乔月。” 我应声看向他，眼前年轻的帝王甚至没有加冠，他低眉顺眼的看着我。 秦九。 秦书。 皇帝。 我默默念了一遍。 还真是波荡起伏。 可惜了。 秦九当了皇帝后，却没有之前的专横霸道，他反倒小心翼翼起来。 轻轻的凑近我。 “乔月，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年轻的皇帝说的是我。 我微微一笑，垫脚凑上他的唇。 我没有回答他。 因为我准备离开这里了，深情的皇帝陛下应该有点奖励。 秦九先是一愣，随后动作粗鲁的掌握话语权。 看得出来真的很纯。 初吻还在的那种纯。 我诱导着他，熟练的程度让他不满，动作更加猛烈。 我看向窗外。 天要晴了。 老皇帝的发丧和新皇的继位是同一时间的。 秦九当皇帝后的第一个早朝，是在我宫中将他送出去的。 走的时候，那样一个端庄沉稳的人，也眉眼盈盈。 我一直目送他到看不见。 随后换了一身吉服，郑重其事的拿起另一道圣旨。 第221章 暑期 暑气还没消，所以就算是晚上，也照样让人汗流浃背。路上的行人悠闲的散步，一对对的情侣窃窃私语，有烧烤摊的香气弥漫，也有正经饭店的饭菜飘香。而在繁华的地带，自然也有它的纸醉金迷。 极乐酒店，是b市一家有名的交际场所，说是酒店，其实是一会所。整个会所呈九层，一层服务区，泊车，结账，会员办理，查询；二层健身房；三层篮球室；四层保龄球；五层饭厅；六层娱乐场所；七层八层九层才是酒店。 里面装修，服务，场所，样样天价，不是非富即贵的人，一般也不敢来这，所以在上流圈里流传着一句话： 云霄九天方为极乐净土。 而今晚，在六层的其中一个包厢内，所有人都闹腾着，房间里的一面白花花墙壁上，写着几个大字。 最后的单身狂欢。 乔宇在包厢里不停的看着手表，那频繁的模样倒是让他身边的女友不满。“乔宇，别看了，我哥他会来的。而且他没那么严肃古板，很好说话，也很能玩，你没必要这么紧张，不然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哥有多凶呢！” 乔宇哭丧着脸：“大姐，那是你哥，我几天后的大舅子，我俩订婚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你哥，你说你哥要是不同意我怎么办？” 乔宇这番话引来一阵嗤笑。 “宇子，有点出息好不好，你和萧妹妹都订婚了，他哥再不同意，还能让你把婚给取消了？” 说话的人在一个角落里，头发寸短，耳际上方的头发被弄成了一个英文单词，但因着没有怎么修理，那英文单词也模模糊糊不清楚。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拿着一玻璃杯，蔚蓝的液体在里面流淌，似非似笑的目光看向别处，灯光照在那玻璃杯上，五彩琉璃光被映射在那人过分好看的脸上，近乎妖孽。 “子岑——待会儿就靠你了，用你的王八之气震慑住萧妤的哥哥，让他们在婚礼上放我一马……” 乔宇假哭着要靠近陆子岑，却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捏住耳朵：“你想震慑谁？” “妤儿，我错了…我错了，哎呦呦，震慑住我！好不，震慑住我……你先放开…” 那厢乔宇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俊逸的脸庞微扭曲，但眼神中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陆子岑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你们继续打情骂俏，我先放放水。”说着将卫衣的帽子带上，晃悠悠的出了包厢。厕所在他们包厢的那条路直走转弯，所以就没有看见他身后转角处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身影。 萧妤手机里打过来了一个电话，拯救了乔宇正在被萧妤虐待的耳朵。萧妤放开捏着耳朵的手，接起了电话，眼光还瞄向乔宇那通红的耳朵，让乔宇不得不惊恐的捂住耳朵。 “喂？” “萧妤，是我。”那方传来一冷冷清清的声音。 “啊？表哥？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你回来了？” “你哥航班晚点，正好我在家，让我先过来‘招待’未来妹夫。” “你真的要过来啊？” “嗯，我已经到了。” 萧妤一听，立马站起来。 “表哥，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萧妤用手势将站起来的乔宇坐下，转头就要出门。 “不用，告诉我哪个包厢就好。” “啊，是619包厢。” “好。” 那厢干净利落的将手机挂断。萧妤还没回过神来，一想自己最喜爱的表哥要来，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啊——” 包厢里的男女都看向萧妤，萧妤一脸兴奋的蹦到自己闺蜜那去。 “双双，我表哥回来了，他现在要过来！！” 萧妤又扭头看向乔宇。“我哥飞机晚点，正好我表哥回b市了，他现在就要过来。” “你表哥？”乔宇问道。 “你还有表哥？” 乔宇问出后面一句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敲响了，萧妤兴冲冲的过去开门，后来乔宇才感叹，什么让陆子岑的王八之气震慑人家，车聃一出现，陆子岑的王八之气简直是要了车聃的命。 “表哥——”萧妤开了门直接给了车聃一个拥抱，车聃还没看清包厢内的情况怀里就多了个人。 “别闹。”车聃将萧妤往里推了推，自己也跟着进门。 那厢乔宇见到萧妤的表哥瞬间变脸。 “车、聃。”乔宇咬牙切齿的喊出这个名字。萧妤还没将那句你们认识啊讲出来就被乔宇一兄弟拉到一旁。 乔宇突然上前一拳打向车聃，车聃刚看清了乔宇的面容，就被乔宇一拳打的往后退了一步。 “很好，这么多年我可是很想揍你一顿，你他丫的竟然凑上来…”说着又要往前冲，萧妤见情况不对，挣脱开跑到车聃跟前。 “我操他妈的，乔宇你又发什么疯？”萧妤挡在车聃前面。 “我发什么疯？车聃，你觉着我发什么疯，咱们老相识那么多年，你他妈以为我发什么疯？”乔宇一见车聃那张脸，心里的火怎么也压不住。 “萧妤，没事儿。” 车聃说着，将萧妤往旁边推。 乔宇看着那张让陆子岑生不如死，朝思暮想的脸，心里的火更加蹭蹭往上涨。 什么操蛋玩意儿。如今这家伙竟然是萧妤的表哥？ “当然，我没发疯。我也没理由发疯，因为真正要发疯的是…” “我不在的时候，挺热闹的嘛…”陆子岑的话语打断了乔宇的话，前者看着那个被萧妤挡着的身影异常熟悉。 车聃身体僵住。 遇到乔宇之后的心慌在此时达到极致。 而陆子岑暮的神色冷了下来。乔宇后知后觉的看向陆子岑。车聃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头转身看向陆子岑，“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陆子岑怔怔的看着车聃，似乎是没想到车聃会有这种开场白。陆子岑并没有回应车聃的话，车聃也没指望。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乔宇和萧妤。 “今天的事错在我，跟乔宇他们没有关系。乔宇很好，我会转告大哥。我身体不大舒服，先回去了。” 说完越过门口的陆子岑出去，车聃靠近陆子岑的那一瞬间，属于车聃清爽的味道萦绕在陆子岑身边。 第222章 无言 楚渊再次醒来，是第二日晌午，床边已经没有人，空荡荡的，触手摸去，一片冰凉。楚渊拿起一旁的披风披在身上，推开窗户，雨声瞬间在殿内回响。 雨比之张烨来的时候下的更大，滴滴嗒嗒落在屋檐上，又在滴滴嗒嗒的声中落在青石板上，这场春雨的开始，预示着新的一年帷幕拉开，他和张烨之间，他已经不再想，少时他喜欢张烨，如今他也喜欢，可到底他们之间多了许多事情。 这些年，虽说张烨做了那么多事，可他一直坚信张烨，相信张烨做的一切都有他的理由。 朕相信他，那毕竟是朕喜欢的人啊，他只能这么跟自己说。 张烨出宫的时候，穿着的是昨日那件玄红色的直襟长袍，马车轱辘在青石板上行驶，张烨撑着头闭眸休息，素姬这时候是不想上前叫醒张烨，可是事出突然，那边传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王爷。”素姬唤了一声。 “有事就说，你知道我是最烦那些个吞吞吐吐的人。”张烨开口说。 “刚刚去接触宫里面的人，带回来一个消息，说三皇子身边的奶娘，也就是先王后的陪嫁大丫鬟之一冯丽莲最近和慕容肃一直在暗地里联系。”素姬说。 “你刚刚说谁？”张烨张开眼睛看向素姬，瞳孔里满满的狠厉。 “三皇子身边的奶娘冯丽莲。”素姬低声说，这样子的张烨，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了。 “冯丽莲，冯丽娇…怎么会……”张烨拳头握紧，青筋突出。 这里不对，和《奸臣之路》里的不一样，他看过的是张烨收买冯丽娇，打算将日益健大的楚渊伙食里参药，让楚渊病死，这样就能让嫡亲的三皇子继位，张烨依旧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可是在这里，怎么就变成了慕容肃和冯丽莲… 历史不是已经被他给修改了么？从他恢复了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后不是已经改了么？他杀了冯丽娇，没让后面的事情发生。 楚渊也没有中毒，这样也不会遇见女主……… 等等！ 昨日楚渊为什么不喝药，为什么他说了怕他在里面下药就不喝，而楚渊也没有否认？难不成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怀疑了？还是说楚渊… 一想到那个可能张烨就心慌，握紧的双手微微颤抖。 “回宫…”嘈杂的轱辘声和雨声混在一起，素姬没听到张烨说什么。 “王爷你说什么？”素姬问。 “我说，回宫！”张烨声音抖大，声音里的恐慌怎么都压不住。 那本书里张烨给冯丽娇的是慢性毒药，时间长，而楚渊那个时候心疑，但还是免不了中毒。 如今给药的不是张烨，拿药的也不是冯丽娇，是慕容肃和冯丽莲！ 鬼知道他们会拿什么毒给楚渊，如果是立即暴毙的药呢？ “青宇，掉马回宫！”素姬拉开隔板冲外面赶车的青宇喊了一声。 “素姬，皇上的那碗药是你亲手煎的吗？”张烨突然想起了他喂给楚渊的那碗药。 “不是。厨房里有煎好的，我只是往里面放了糖丝。”素姬如实说，否则她也没那么快来到张烨脑子一哄，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楚渊已经喝了那碗药，是他亲自给他灌下去的。 张烨拉开素姬出了马车，只听到青宇一声王爷，等素姬出来一看，张烨运着轻功已经飞速往宫门那疾驰而去。 大雨蒙蒙，不一会儿就看不见张烨的身影。 素姬将套在马上的车套解下来，翻身而上，对着青宇道：“我去找王爷，你先回府召集暗影他们。” “需要属下赶到皇宫吗？”青宇问了一句。 素姬转头，看了青宇一眼，说：“不，你们等待命令，王爷应该不想那么快暴露你们。” “是！”青宇说完，运起功往外奔去。 “驾！”素姬拍了一下马，马飞驰像前方奔去，速度快得如同闪电，素姬伏下身子趴在马背上，马脖子上的鬃毛混着雨拍打在脸上，头上的头饰在奔腾中一一掉落，满头青丝飞舞在空中，面纱也被风吹掉，展露出那张脸。 娇媚的脸庞被左脸颊上的一块青胎给毁了，在这雨天中，仿若半清纯半妖异的妖物。 臣先告退！”李太医识时务的说。 “嗯，其他人也出去！”张烨依旧含着笑说，那些侍卫一听可以出去，纷纷低头行礼，不敢多看一眼龙床那处，可里面有个新来的侍卫，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发现摄政王垂眸褪下外衣，再不敢多看，赶紧低头出去。 “滚！”楚渊哑着声音喊。 张烨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玄红外衣扔到床沿外，煎好药的素姬正好进来，却若无其事的将药递过去，仿佛没看见自家摄政王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药已经煎好了。”素姬开口，声音如同玉珠落盘，清脆动听。 “放那，去把甜点也拿过来。”张烨依旧低头在解第二件衣裳，声音平平淡淡，素姬转身又去拿外面宫女手里的甜点，进来将甜点和药碗放在一起。 默不作声的出去，末了还把门给带上。屋内终于只剩下楚渊和张烨两个人。 楚渊自从说了那句滚之后，再没说过话，只是靠在床边，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敢发出丁点声响，死死咬住下唇，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 一声平平淡淡的质问，却让下方的宫女侍卫脸上布满冷汗。 “还不去准备？”听到张烨这话，垂头的宫女颤抖的起身去准备。 “素姬，你去煎药，记得往里面放点糖丝，你经常给我做的那种。”张烨又对着身后一直悄无声息的素姬道了一句，素姬向楚渊行礼后默不作声的出去。寝殿内就剩下几个御医和侍卫，张烨没去看龙床上的皇帝，转头问起了御医，“李太医，陛下的龙体怎么样？” 陛下只是着了风寒，得吃药后发出体内的寒气就可，只是陛下他…”李太医说着没了后音，张烨自是懂太医没说完的后半句。 第223章 尊崇 我和许呈一同穿越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架空王朝之中。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他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尊崇无比的当朝太子，但却始终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地生活着；而我，则成为了齐朝上层权贵们茶余饭后最大的笑柄！ 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眼前这个男子，分明就是我曾经熟悉无比的挚友啊！然而此刻，他却身着华服锦袍，神情冷峻，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气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漠和疏离，仿佛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千山万水。与此同时，我自己则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衣裳，站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让我感到一阵眩晕。我试图走向他，想要问个明白，但他身边的侍卫却毫不客气地将我拦住。 “““哪里来的乞丐，竟敢冲撞太子殿下！”侍卫的呵斥声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随之清醒了一些。我瞪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和无助感。我这才意识到，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而这里也不再是我熟悉的地方。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周围的人们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仿佛我就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废物。我低头看着自己破旧不堪的衣服，上面沾满了泥土和污垢，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再看看自己的手，原本应该光滑细腻的皮肤变得粗糙干裂，指甲里也满是黑乎乎的污垢。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卑微。曾经的我或许拥有过某种特殊的身份或地位，但现在却一无所有，甚至连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我感到无比痛苦和困惑。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未来该如何面对。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掀起了我那破旧的衣角。这阵微风仿佛是一只无情的手，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身上，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我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似乎在向我诉说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风中的凉意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过我的肌肤，让我感受到了现实的冷酷与无情。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内心的波澜却如同汹涌的海浪一般，无法平息。我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挑战，我都不能轻易放弃。我必须要坚定信念，勇往直前，寻找那一丝曙光，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尊严和价值。 我紧紧地握起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这只手上。我瞪大眼睛，凝视着前方，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和决绝。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能够战胜一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挑战，我都不会退缩，不会放弃！” 这种自我鼓励的话语，如同一把火炬，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它让我在黑暗中找到了方向，在迷茫中找到了目标。每一次说出这些话，我都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涌上心头，让我充满了信心和勇气。 尽管路途崎岖，布满荆棘，但我坚信只要坚持不懈，就一定能够走出困境。我知道，成功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付出无数的努力和汗水。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我可能会跌倒，会受伤，但我绝不会轻易认输。我会一次次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向前迈进。 我深信不疑，璀璨绚烂的未来正在远方翘首以盼，静候我的到来。在那片神秘浩渺的天地里，熠熠生辉的不仅有我心驰神往的无上荣耀与辉煌成就，更有我期盼多时、朝思暮想的幸福美满与心满意足。无论前方道路怎样崎岖难行，无论遭遇多少艰难险阻，我都我会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坚定不移地朝着前方奋力冲刺，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都绝不轻言放弃！因为我深深地明白，只有通过持之以恒的拼搏奋进，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身极限、挑战自我，才能够不断超越自我，向着那座高耸入云的理想之巅迈进。而当我最终登顶之时，必然能够得偿所愿，实现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人生目标与价值！ 、序章 弄死穿越后的龙凤胎私生子，借用太子的刀杀人。 老爹的龙凤胎私生子女来找我麻烦的时候，恰巧遇上火灾，我在那场火灾中穿越。 坏消息:龙凤胎跟着一起穿，且那私生子穿越后和我同父同母。 好消息：这是封建王朝，我可以做我在法治社会做不了的事情。 --------------------------------- 母亲临终前让我放下仇恨，和那龙凤胎私生子女共同相处。 母亲并不是什么圣母，她只不过是不想我做什么傻事。 她最是清楚我睚眦必报的性格，所以以遗言来逼我，让我放过他们，最重要的就是放过自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我当时答应了。 毕竟是为了我忍辱负重的母亲。 这世上，只有我能继承她的遗志。 …… 可现在不一样。 我穿越了。 还是个只要身居高位便可无声无息草芥人命的时代。 穿越前我遵守了母亲的遗言，让自己远离他们。 现如今…… 毕竟是两个世界、两个时代、两世。 这一次他们别想那么好过。 铜镜里眉眼相似的人，和我原来身体有七八分相像。记忆里原身唯唯诺诺，眉眼间尽是忧愁。 可如今镜子里映照出的，是我已经动了杀心的双眼。 “大小姐，说来也奇怪，奴婢竟然看见三少爷和二小姐昨儿个在花园里聊天。”身旁的贴身侍女走过来说道。 放在我看来，这龙凤胎穿越，记忆里模样和原先差不多，想来一见面应该两眼泪汪汪的相认。 第224章 意外 楚渊你住这周围？”陆子渊先开口。 “嗯，前面不远。” “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陆子渊说。 “没转学前见了一面，转学后见了一面，路上又见了一面，缘分啊，小爷我还是第一次和一个人这么有缘。” “有缘是有缘，但说不定是孽缘呢？” “靠！” 陆子渊一怔，笑起来。 两人一起到学校门口后，就一直频频接受目光，让陆子渊浑身不得劲。 “艹，看什么看，老子是头上有犄角还是身后有尾巴。” 唐凡勾了勾唇角，笑意很浅。 “惊讶呢，因为我除了我朋友，就很少和别人一起。” “为什么？”陆子渊疑惑，唐凡长的很好看，在他那学校，只要是人，身边就狂蜂浪蝶的，唐凡就算不乱搞，怎么着人缘也不会差到这个程度吧。 唐凡扭头，冲陆子渊笑了起来。 “因为，怕我。” 说完，远处的校道那就跑过来几个人，没多久就到唐凡和陆子渊跟前。 “唐凡，呼——搞什么啊，你中午不是不回去吃饭么，今儿个咋就…” 说话的叫李阳，个子比较矮，却是第一个跑到唐凡他们跟前的。 “你好歹先喘口气再问。”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递给李阳。 “慧姨家的小丫头过来了，我中午去接她，然后送到慧姨家去了。” “那个混世女魔头？”一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开口。 “卧槽！”陈禹脸色瞬间都变了。 “小丫头回来了？”问的人是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戴着眼镜，叫张砚文，名字和人一样秀气。 “这没放假，她怎么就过来了？”虎背熊腰的人叫郑睿问唐凡。 “慧姨说是要转过来。”唐凡说。 “转过来！？？”李阳惊的一跳，满脸惊悚。 陈禹和郑睿也是一脸便色。 反观是张砚文和唐凡浅笑盈盈。 一旁的陆子渊这几天第一次见唐凡笑，不同于他身边的朋友笑得肆意，唐凡笑得很浅，很含蓄，眼睛里也带着些笑意，衬得整个人都温柔起来，没有那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完蛋了，我们三儿准备准备，洗干净脖子等着姑奶奶临幸吧。”郑睿哀嚎一声。 “没那么惨吧，丫头还好吧。”唐凡笑着说。 “那是因为你和张砚文长的跟个小白脸似的，小丫头什么眼光真是…”郑睿抱怨，被人一个手肘打了一下，陈禹低声说：“你想死别拉着我和李阳。” 郑睿打了个激灵，看了看依旧在笑的张砚文和收起笑意看着他们的唐凡，讪笑一声，转移话题。 “呦，这小子谁啊，怎么和唐凡一起走。”虽说是为了转移话题，但是却取到了很好的效果。 众人的视线纷纷集中到陆子渊身上。 “陆子渊，新来的转校生，在唐凡班里。”说着还指了一下唐凡。 “哦，我叫郑睿。” “李阳。” “…陈禹。” “你好，我叫张砚文，很高兴认识你。”张砚文扶了扶眼睛，伸出手。 陆子渊伸手握了握手。随后几个人绕着操场慢慢走，反正也不急，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 陆子渊那个圈子里从小在学怎么讲话，所以一个人倒是和李阳他们其乐融融，除了陈禹。 陈禹挺郁闷的，明明前不久两人差点打起来了，结果现在却和那人走在一起，所以很不待见陆子渊。 陆子渊能和李阳谈论社会见闻，能和郑睿聊篮球，还能和张砚文时不时的插上一句文学，陈禹本来还想和唐凡一起默不作声听他们讲，后来被话题吸引过去，也能脸色不好的说上一两句。 张砚文悄无声息的走到唐凡边上，“你们班这转学生挺厉害的。” “还有被你说厉害的人呐。”唐凡回了一句。 “我说的厉害是指各方面，除了运动文学以外，还有谈吐修养和为人处世。”张砚文看着和李阳郑睿勾肩搭背的陆子渊说。 “陆子渊很圆滑，他要是想，能和任何一个人处好关系。”唐凡说。 “包括你吗？”张砚文问。 “…你觉得呢？”唐凡将话题踢给张砚文。 “我觉得…” “喂！你俩干什么呢，快点过来。”李阳喊了一声，唐凡这才发现他和张砚文离李阳他们有一段距离。 “来了。”张砚文拍了拍唐凡肩膀，后面的话就这么消散在夏日的风里。 …… 这几天几个人一直一起，唐凡长的好看，虽然不敢去搭讪，但不影响别人瞄他，所以陆子渊短短几天，在学校里就路人皆知的状态，学校里的女生发现又一个帅哥，而且这帅哥不像唐凡那样拒人千里之外，还挺好相处，顿时纷纷转移目光。 陆子渊叫苦不迭，却也没有办法，拒绝了一茬又来一茬。 “陆子渊你艳福不浅哪。”赵奇博回头看着陆子渊又拒绝了一个女生，那女生失魂落魄的离开，嘴里啧啧的叹着。 “给你？”陆子渊烦躁，他都被烦了几天了，偏偏还不能发火，他得压抑本性，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想在唐凡跟前露出他平时那混账样。 “你自己享受吧，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说着转头。 赵奇博这人，虽然长的普普通通，但奈何花言巧语太多，靠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追上了班花，而且到现在班花都没和他分手，由此可见，班花对他是真爱。再说赵奇博也不是什么混账东西，对班花可是情深似海，一切，都以班花为前提。 陆子渊这边待不住，就跑到唐凡那边，陈禹对着陆子渊翻了个白眼，陆子渊也不气，乐呵呵的天天课间往唐凡那跑，并且一度跟唐凡讲，当初看到陈禹时，觉得他寸头，眼神锐利，还以为他混社会呢，谁知道接触以后才发现是这么一个二哈，唐凡听完，每次陆子渊走后，都意味深长的看着陈禹，看得陈禹心里发毛，更加讨厌唐凡来找陆子渊。 时间就这么一晃一晃过去好几天，这几天陆子渊每次一个任课老师来了都来一次自我介绍，和同学们接触聊天，空闲了去找唐凡斗闷子，脾气出了奇的好。 第225章 未命名草稿6 徐子哲在飞机上昏昏沉沉过了四个小时，旁边那个被老爷子叫小张的男人跟了一路，说是把他送到目的地再回去，徐子哲也只是勾了勾嘴唇，闭目养神。 出了机场后，徐子哲身上被吹了一阵专属于南方独有的闷热，没一会儿徐子哲背后就一阵密密的细汗，小张不知从哪弄过来的一辆车，载着徐子哲往不知名的地方驶去。 去的地方有多远，可以从徐子哲睡醒了两次看见窗外越来越荒凉中知道。 等徐子哲第三次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车停在一个院子外面，小张正在和一个人在那交谈。看背影是个男的，挺年轻，嗯…身材很好，随即徐子哲想到自己一个男的去想另一个男的身材很好有点怪，甩了甩脑袋，拉开车门就下车。 车门拉开的声音惊动了前面的两人，小张歪头看向他，背对着的男生也回头看过来。 徐子哲看到那个男生了，说实话，徐子哲除了母亲和继母身上看到如此干净的气息外，竟然在那个男生身上也看到了干净，爽朗的感觉。 上身白色体恤外套着白色衬衫，袖子歪到肘上，下身是一条黑裤子，脚穿着一双黑色运动鞋，转身看到他时下意识露出来的温和的笑容，让徐子哲愣住，干净，真的太干净了。 他们走过来，在徐子哲身边停住。 “少爷，他是这的房东，未来一年你就要在青恍这待着了，这是老爷给你的卡，密码是你生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小张说完，看徐子哲没什么表示，只得转身离开。 车的离开，让徐子哲回神，那边就伸出一只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这的房东，叫许宸。” 抬头看了一下那个叫许宸的，眉眼弯弯，眼中带有笑意，让徐子哲想起了母亲，笑得很温和，也温柔。 “徐子哲，以后的房客。” …… 短暂的交谈后，许宸拿走了徐子哲的一个行李箱，带着他进了院子。 徐子哲跟着进去，打量着周围。 “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徐子哲开口。 “是吗？那你以为是怎样的？”许宸回头问。 “像电视里那种土砖墙，照明用那种小小黄色的灯泡…”徐子哲说。 “还有呢？”许宸笑着转回头，带着徐子哲进门。 “还有带有乡村口音的房东，洗个手都要从房里到厨房那去洗，坑坑洼洼的道路。”徐子哲说着，跟着许宸的步伐走。 很难得，他能跟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聊的心情这么好。低着头看着前面的脚，结果咣一声，撞到了许宸的肩膀。 许宸揉了揉肩膀，推开房门。 “少年，如你所见，并没有什么土砖墙，这是一栋正常的二楼房子，你想要的黄灯泡没有，不过有照明效果极好的照明灯，你能听懂我说的话说明我咬字清晰。”许宸顿了顿，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话。 “至少还有一点是要担心的：你房间里没有卫生间，你可能要去客厅的卫生间了。” 徐子哲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个人是这么有趣。 “呐，这是你房间，从你房间出门右转是客厅，客厅后面是厕所，客厅前面是厨房，右边是院子，明白了就眨一下眼睛。” 徐子哲还没听明白就听到后面那句眨一下眼睛，下意识的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看到许宸憋着笑说话。 “好的，既然明白了，那你先休息，不懂的事上二楼来找我。”抿着嘴将徐子哲推进门然后笑着关门。 徐子哲回过神来，既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有点好笑，环视了一遍卧室。 挺整齐的，卧室那竟然还贴心的装了窗帘，看样子是新装的，床上的被套床单也都是新的，没给他用什么旧的，倒是省了他不少事，卧室有点小，一张床，一个学习台，还有一个衣柜。 整个房间跟他的房东一样干净利索。 一想到他那个房东，他就觉得很奇异，有那么年轻的房东？还是他也是什么富二代？ 其实他在这瞎琢磨也没什么用， 无妨，他会吃的，你尽管抓药，好好调理陛下身子。”张烨说着往床边走了一步，坐在了龙床床沿那。李太医低头装作没看到张烨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臣先告退！”李太医识时务的说。 “嗯，其他人也出去！”张烨依旧含着笑说，那些侍卫一听可以出去，纷纷低头行礼，不敢多看一眼龙床那处，可里面有个新来的侍卫，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发现摄政王垂眸褪下外衣，再不敢多看，赶紧低头出去。 “滚！”楚渊哑着声音喊。 张烨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玄红外衣扔到床沿外，煎好药的素姬正好进来，却若无其事的将药递过去，仿佛没看见自家摄政王在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药已经煎好了。”素姬开口，声音如同玉珠落盘，清脆动听。 “放那，去把甜点也拿过来。”张烨依旧低头在解第二件衣裳，声音平平淡淡，素姬转身又去拿外面宫女手里的甜点，进来将甜点和药碗放在一起。 默不作声的出去，末了还把门给带上。屋内终于只剩下楚渊和张烨两个人。 楚渊自从说了那句滚之后，再没说过话，只是靠在床边，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敢发出丁点声响，死死咬住下唇，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 现在没有空位置给你坐，待会儿我会让生活委员派人把你的桌椅搬上来，书本待会儿也给你一并拿过来，你暂时…” 秦语嫣扫了班里一圈，发现前排有个空位置，是一个请病假学生的位置。 “你暂时坐第二组第三桌。” 说完就要走，她赶着开年级大会。却被陆子渊叫住。 “陈禹：“……” 坐到前排是不是会挡住后排同学的视线，要不——我和那位同学换一下？”陆子渊手指着陈禹说。 唐凡将目光放到窗外的树上。 “我和他也见过一面。” 陈禹：“……” 为什么你们只是见了一面你就可以确定他是冲着你来的？我和他也 第226章 平静 在繁华的大乾朝，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然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朝堂之上却是暗流涌动，权谋斗争从未停歇。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一个名叫陆子源的少年逐渐崭露头角，他的智慧与勇气将在朝堂之上掀起一场波澜壮阔的风云。 陆子源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幼聪明伶俐，勤奋好学。他的父亲是一位清廉的官员，因直言进谏而遭人陷害，被贬至偏远之地。陆子源自幼跟随父亲四处漂泊，饱受世态炎凉，却也因此磨砺出了坚韧不拔的品性。 一日，陆子源在父亲的书房中无意中发现了一本残破的古籍，上面记载着一种名为“经纬之术”的权谋之术。他好奇之下，开始研究这本古籍。经过数年的努力，他终于领悟了其中的精髓，学会了如何运用智谋在朝堂之上立足。 成年后的陆子源，凭借其过人的才华和英俊的外貌，在科举考试中一举夺魁，被皇帝亲点为状元。他怀着满腔热血和报国之志，踏入了朝堂这个充满权谋与斗争的漩涡。 初入朝堂的陆子源，面对的是一群老奸巨猾的官员。他们各自为营，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陆子源深知自己势单力薄，必须谨慎行事，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立足。 他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巧妙地化解了一次次危机。他先是暗中帮助皇帝查明了一起贪污案，使得一名权臣落马。接着，他又利用自己的才学，为皇帝出谋划策，解决了边疆的战乱问题。他的才华和功绩逐渐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和信任。 然而，陆子源的崛起也引来了其他官员的嫉妒和不满。他们开始联合起来，企图排挤陆子源，让他无法在朝堂上立足。陆子源深知自己身处险境，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更加努力地工作，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一次重要的朝会上，陆子源凭借着自己的智谋和口才，成功地驳斥了一名权臣的谬论，为皇帝挽回了颜面。皇帝对陆子源的才华和勇气大为赞赏，将他提升为宰相，负责辅佐皇帝处理朝政大事。 陆子源成为宰相后，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和使命。他一心为国为民，致力于改革朝政弊端，提高国家的治理水平。他推行了一系列有利于民生的政策，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 然而，他的改革也触动了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对陆子源进行诽谤和攻击。他们散布谣言说陆子源是奸臣，意图谋反。皇帝虽然对陆子源深信不疑，但也不能不有所防备。 在一次意外中，陆子源被陷害入狱。他在狱中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侮辱，但他并没有屈服。他坚信自己的清白和正义，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走出这个困境。 在狱中，他结识了一位名叫李明的年轻人。李明也是一位正直的官员，因为得罪了权贵而被陷害入狱。两人志同道合，一起研究对策，寻找逃脱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皇帝得知了陆子源的冤情。他亲自前往狱中探望陆子源，并为他洗清了冤屈。陆子源终于走出了狱门，重新回到了朝堂之上。 重回朝堂的陆子源，并没有被之前的磨难所击倒。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和决心，要为国家和人民做出更大的贡献。 他继续推行改革政策，加强国家的法制建设，提高官员的素质和能力。他还积极倡导廉洁奉公、勤政为民的作风，让朝堂之上充满了正气和活力。 在陆子源的努力下，大乾朝逐渐走向了一个繁荣昌盛的新时代。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富强昌盛，陆子源也成为了一代名相，被后人传颂千古。 然而，在陆子源心中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荣誉和地位。他始终铭记着父亲的教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用自己的行动践行了这个信念，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英雄和传奇人物。 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春日午后，张烨站在学校的操场上，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心中涌动着一股青春的躁动。他是一个平凡的高中生，拥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和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的笑容中透露着一种青涩的纯真。 张烨的生活充满了校园的喧嚣和宁静。他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成绩优异，却总是保持着谦逊的态度。他对知识的渴望如同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永不满足。课余时间，他会帮助那些学习有困难的同学，耐心地解释着每一个难题，直到他们豁然开朗。 然而，张烨的内心并非只有书本和公式。他暗恋着班上的一位女同学，她有着清澈的眼眸和温柔的笑容，每一次与她的擦肩而过都让他心跳加速。张烨从未向她表白，只是默默地在远处关注着她，将这份青涩的情感深藏在心底。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烨的校园生活逐渐变得丰富多彩。他参加了学校的文学社，开始用文字记录自己的所思所感。他的笔下有着对青春的描绘，对理想的追求，也有对未来的迷茫和期待。他的文章在学校的刊物上发表，受到了师生们的好评。 在一次学校组织的辩论赛中，张烨展现出了他的才华。他站在讲台上，自信而从容，言辞犀利，逻辑清晰。他的表现赢得了阵阵掌声，也让他在学校中小有名气。这次经历让他更加坚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舞台，只要勇敢地迈出步伐，就能绽放光彩。 然而，青春的路上总有坎坷。张烨在一次期末考试中失误，成绩不如预期。他感到沮丧和自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低谷时期，是家人和朋友的鼓励让他重新振作。他明白，失败并不可怕，放弃才是真正的败者。 没有人会想放弃，没有人会放弃。 第227章 卓越 路子渊，一个出身低微的书生，因其卓越的才华和不凡的智谋，在科举中一举成名，跻身于朝廷之中。然而，他的出身常常成为同僚们议论的对象，甚至成为他升迁路上的绊脚石。 一日，皇上召集百官，讨论国家大事。路子渊站在文官之列，虽未开口，但目光如炬，对每一个议题都洞若观火。今日的议题是关于边疆防御的布局调整，众官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吾皇英明，臣以为边疆之防务需重新调配，增强北疆的兵力，以应对日益严峻的边患。”一位资深的将军奏道。 “此言差矣，北疆虽重要，但东海之滨亦不可不防。近年来海盗猖獗，百姓深受其害，应同时加强水师力量。”另一位官员反驳。 皇上听后，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决。这时，路子渊步出行列，跪拜道：“陛下，臣有一言。” 皇上点头示意。路子渊便侃侃而谈：“我国边疆之长，海陆并重。然今日之议，非单是军事部署之简单调整，而是关乎国力如何分配，更涉及未来几年乃至十年的国家安稳。臣建议成立特别小组，详细调查边疆及沿海的实际情况，制定长远战略，同时考虑军费支出与国家财政的平衡，以保国泰民安。” 朝堂上一片寂静，众人没想到这位平时不多言的年轻文官能提出如此深思熟虑的计策。 皇上微微一笑，抚须而言：“路爱卿言之有理，即刻起，由你牵头此事务，望不负朕望。” 路子渊被任命负责此项重要任务，在朝堂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深知这是一次展示自己能力的绝佳机会，也明白会面临巨大的挑战和困难。 日复一日，路子渊带领着特别小组深入边疆，不畏严寒酷暑，实地考察边防情况。他们绘制详尽的地图，记录防御弱点，同时与边疆将领交流，了解实际需求。在东海之滨，路子渊亲自登上海船，与水师将士一同训练，评估海盗威胁，计算增强水师所需的物资与人力。 数月后，路子渊回到京城，呈上一份详尽的报告。报告中不仅包括了完善的战略方案，还有对未来几年国家财政的预测和安排。 朝会上，路子渊再次被召至御前。他清晰、有力地陈述了自己的方案，回答了皇上和百官的询问。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让人信服。 最终，皇上采纳了路子渊的方案，宣布将按照他的建议进行调整。朝会结束后，多位官员上前与路子渊交谈，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尊敬。 路子渊知道，这不仅是对他个人才能的认可，更是他政治生涯的一大飞跃。但他也明白，随着自己影响力的增长，面临的挑战和阻碍也将增多。无论如何，他已经准备好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从朝堂之上到边疆之地，再到浩渺的东海，路子渊的身影逐渐成了一个传奇。他不仅以智慧和远见保护了国家的安全，也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即使是最卑微的出身，也能在努力和智慧的辅助下，攀登至权力的高峰。 而这一切，只是他长达一生的政治生涯的开始。 朝堂之上的权力游戏，边疆之外的刀光剑影，路子渊的每一个决策都关系着千万人的命运。在这宏大的历史舞台上，路子渊展现了一个低微出身者如何通过不懈的努力和非凡的智谋，成就一番不朽事业的故事。 高中的生活即将结束，张烨和他的同学们面临着人生的重要抉择。在毕业典礼上，张烨被邀请发表演讲。他站在台上，回望过去的日子，感慨万千。他说：“我们的青春，就像这校园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都在风雨中成长，在阳光下绽放。让我们带着这份青涩的记忆，勇敢地迈向未来。” 随着毕业的临近，张烨终于鼓起勇气，向他暗恋的女生表白。虽然结果并非如他所愿，但他没有遗憾，因为他已经尽力去把握自己的幸福。他知道，这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真正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在青春的岁月里，张烨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的故事，就像一首青涩的歌，唱出了无数人心中的共鸣。他的经历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舵手，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崎岖，都要勇往直前，追逐自己的梦想。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青春的画卷上，绘出最绚烂的色彩。 在张掖的朝堂之事中，一个名叫李斯的白衣之身，凭借着自己的才智和手腕，成功地成为了权倾朝野的丞相。 李斯原本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但他对政治有着极高的热情和洞察力。他深知，要想在朝堂上立足，就必须有足够的权力和地位。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首先，李斯通过自己的才学和口才，赢得了皇帝的信任。他经常为皇帝讲解经典，解答疑惑，使得皇帝对他刮目相看。同时，他也借此机会，结交了一些朝中的权贵，为自己日后的升迁打下了基础。 其次，李斯善于观察朝中的权力斗争，他总是能够准确地判断出谁将是最后的赢家，然后站在胜利者一边。这样，他就能够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 再次，李斯擅长权谋之术，他懂得如何运用手中的权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会用各种手段，来打击自己的敌人，巩固自己的地位。 最后，李斯有着极强的忍耐力和毅力。他知道，要想成为丞相，就必须经历无数的困难和挫折。但他从未放弃过，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目标，最终成功地成为了权倾朝野的丞相。 然而，李斯的成功并非一帆风顺。在他的政治生涯中，他曾经遭受过许多的打压和排挤。但他从未屈服过，他总是能够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化险为夷。 总的来说，李斯之所以能够以白衣之身成为权倾朝野的丞相，主要是因为他的才智、手腕、忍耐力和毅力。他的故事告诉我们，只要有决心和毅力，就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 第228章 繁荣 在那个被星河环绕的异世界里，有一个名叫“文渊”的皇朝。文渊皇朝以文化繁荣、教育普及而自豪，其科举制度更是举世闻名。在这里，无论男女，只要才华横溢，皆有机会一展长才。 故事的主角，林清瑶，正是这样一个例外。她，一个来自地球的女子，意外穿越到这个异世界，从最初的茫然到现在的从容，十年间，她用智慧和勇气书写了自己的传奇。 林清瑶出生于文渊皇朝的一个小村落——青云村，这里远离喧嚣，民风淳朴。她被一位慈祥的老妇人收养，这位老妇人便是她的养母，人称“梅姨”。梅姨是村里的智者，对林清瑶的成长影响深远。 从小，林清瑶就表现出过人的聪慧和勤奋，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她都能迅速掌握并达到出类拔萃的水平。她的性格坚韧不拔，有着不服输的精神，这让她在学习上总能克服重重困难。 随着年岁的增长，林清瑶的名声也开始在周边地区传播。她的才华不仅得到了村民们的认可，更吸引了一些有识之士的目光。其中，最为重要的人物便是她的师傅——白鹿先生。 白鹿先生是一位隐居于青云村附近的学者，他学识渊博，为人正直。一次偶然的机会，白鹿先生见识到了林清瑶的才华，便决定收她为徒，指导她学习更高深的知识。 在白鹿先生的教导下，林清瑶不仅学问大增，更重要的是学会了如何做人。白鹿先生常言：“学问无涯，唯德者居之。”这句话深深地影响了林清瑶，使她在追求知识的同时，更加注重品德的修养。 时间如梭，转眼间，林清瑶已到了参加科举的年龄。在白鹿先生的鼓励下，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皇城的路途，准备迎接自己人生中的一大挑战。 在前往皇城的路上，林清瑶遇到了各种困难和挑战，但她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一一克服。她的故事在旅途中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子。 终于，经过长途跋涉，林清瑶到达了皇城。站在巍峨的城墙下，她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激动。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新的篇章。在这里，她将用自己的才华证明，即使是女儿身，也能成为状元郎。 第二章：状元之路 皇城的晨曦初破，金碧辉煌的宫殿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庄严肃穆。林清瑶站在这座古老城市的门前，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决定她的命运。 进入皇城后，林清瑶首先参加了由文渊皇朝举办的预科考试。这是一个选拔真正有才能之人的过程，只有通过这一关，才能获得参加最终科举考试的资格。 考试的内容广泛而深奥，涉及文学、历史、哲学等多个领域。面对这样的挑战，林清瑶并没有退缩。她凭借多年积累的知识和白鹿先生的悉心指导，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 在考试中，林清瑶遇到了一位同样志向远大的青年——李慕白。他是皇城中一位官员的儿子，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才华出众。两人在考试中相识，互相欣赏对方的才学和品质，很快成为了朋友。 李慕白的出现，为林清瑶的科举之路增添了不少色彩。他们经常一起讨论学术问题，互相切磋进步。在李慕白的帮助下，林清瑶对文渊皇朝的文化和历史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然而，科举之路并非一帆风顺。林清瑶的才华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和敌意，尤其是一位名叫赵无忌的考生。赵无忌出身贵族，自负才华横溢，却不愿看到一名女子超越自己。 在一次公开的辩论会上，赵无忌公然向林清瑶发起挑战。面对挑衅，林清瑶没有退缩，而是以冷静和智慧应对。她的回答既深刻又犀利，赢得了在场众人的赞赏，也让赵无忌颜面尽失。 这次辩论成为了林清瑶名声大噪的转折点。从此之后，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位才女，她的故事在皇城中流传开来。 终于，经过层层选拔和考验，林清瑶成功进入了最后的科举考试。在这场考试中，她凭借出色的表现脱颖而出，最终成为了文渊皇朝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 当成绩公布的那一刻，整个皇城都沸腾了。人们惊叹于林清瑶的才华和勇气，她的名字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传奇。而林清瑶知道，这一切只是开始，她还有更远大的梦想等待着去实现。 第三章：求娶长公主 成为状元郎的消息如同春风般席卷了整个文渊皇朝，林清瑶的名字在每个角落被人们传颂。然而，对于林清瑶来说，这只是她人生旅程中的一个里程碑。在她的心中，还有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求娶刚和离的长公主，慕容婉儿。 慕容婉儿是文渊皇朝皇帝的独生女，以其才智和美貌闻名于世。然而，她的上一段婚姻却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最终以失败告终。这段经历使得慕容婉儿对于爱情和婚姻抱有深深的戒心。 林清瑶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与慕容婉儿有着天壤之别，但她仍然决定要尝试一番。她相信，真正的爱情不应受到身份和地位的限制。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林清瑶带着一颗坚定的心，前往皇宫求见皇帝。 在皇宫的金銮殿内，林清瑶跪拜于皇帝面前，表达了自己的心愿。她的声音虽轻，但却充满了力量和决心：“陛下，臣女虽出身卑微，但心怀天下。若能得长公主青睐，愿以余生守护文渊和平与繁荣。” 皇帝对林清瑶的请求感到惊讶，但也被她的真诚所打动。他知道慕容婉儿经历了许多不幸，若能得到林清瑶这样的伴侣，或许能给她带来新的希望和幸福。 然而，这件事并非皇帝一人能够决定。他告诉林清瑶，必须得到慕容婉儿本人的同意才行。于是，皇帝安排了一次见面的机会，让林清瑶亲自向慕容婉儿表达心意。 第229章 权利 在一片由权力织成的错综复杂的阴影中，帝国的命运如同悬浮于深渊之上的纤丝，脆弱而充满不确定性。这是一个关于皇权争斗的故事，它讲述了背叛、权谋与宿命交织的篇章。 时值帝国历二百五十年，皇帝爱德华四世因沉疴难愈，国事日渐衰弱。太子亚历山大，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青年，他拥有着父亲的雄才伟略，但却缺乏父王的仁慈之心。而他的兄弟，次子詹姆斯，虽然在智谋和魄力上略显不足，却有着深受人民爱戴的柔情与正直。 随着皇帝病情的恶化，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愈演愈烈。朝臣们纷纷选边站队，宫中分裂为两派：一派支持有雄才大略的亚历山大，另一派则支持具有仁德之心的詹姆斯。 宰相斯蒂芬，一位资深的政治家，私底下支持亚历山大，为了确保其顺利登基，他开始暗中排除异己，甚至不惜采用毒药，以绝后患。他的手段狠辣，让宫廷的氛围愈发紧张，人人自危。 与此同时，詹姆斯在皇后的支持下，开始秘密联络外省的贵族和军方将领，试图构建一个可以与亚历山大抗衡的力量。两兄弟的斗争，逐渐从隐秘的角落走到了台前。 在一次宴会上，亚历山大当众质疑詹姆斯的忠诚与能力，令詹姆斯备受羞辱。这一事件成为了双方公开冲突的导火索。不久之后，亚历山大遭遇了刺杀，尽管他没有受到伤害，但此事足以说明争斗已经白热化。 皇帝爱德华四世在病榻之上得知这一切，深感忧心。他知道，如果不能妥善解决继承问题，帝国可能会陷入一场血腥的内战。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召集两兄弟至病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劝诫他们放弃争端，共同维护帝国的安稳。 最终，亚历山大与詹姆斯在父王的病榻前达成了和解，决定共同代理国政，亚历山大负责军事与外交，詹姆斯则专注于内政与法制。两人的暂时和解，让帝国避开了一场可能的内乱。 然而，皇权争斗的故事并未就此结束。在帝国的阴影中，依旧潜藏着无数的暗流与危机。未来的日子里，亚历山大和詹姆斯是否能够长期合作，或者新的争端又将爆发，一切都是未知数。 在权力的游戏中，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导致不同的未来。而皇权争斗，终将是一段无尽循环的悲歌，或是催生新生的契机，唯有历史能给出答案。 明白，下面将体现慕容云成为女帝后生育孩子的内容，并保持故事的正式语气： 标题：慕容云之逆袭 在慕容云公开真实身份并平定叛乱之后，她面对的首要任务是重建朝廷的权威和稳定民心。虽然她赢得了军民的支持，但传统的力量不容小觑，许多旧臣和贵族对她的女性身份持有偏见，内心不服。 慕容云必须运用她的智慧和果断，来对抗那些暗中的抵触和挑衅。她在朝会上慷慨陈词：“国之大者，在于民安；政之要者，在于公正。吾身为女帝，非以求个人之权位，而是为了天下大义，继承先皇遗志，护我疆土，保我百姓。” 为了稳固政权，慕容云采取了一系列激进而明智的措施。首先，她进行了一次“清风行动”，清除朝廷内部的腐败与不正之风，确保忠诚与能力成为选拔官员的首要标准。这一举措虽初期引起部分官员的抵制，但更多地获得了民间的广泛支持与好评。 接着，慕容云着手改革军事与财政体制，提高军队的战斗效能及管理效率，强化国家的财政监管系统，确保军费与国家支出的透明化与合理化。她知道，一个国家的强盛离不开强大的军队和稳健的经济支持。 此外，慕容云特别重视教育的推广与普及。她相信，知识的力量能够改变一个国家的未来。因此，她下令在全国各地设立官学，不分贫富与性别，选才用才，给予每个孩子接受教育的机会。 处理朝政之余，慕容云还需面对来自外族的压力与挑战。她运用她卓越的外交策略，与周边国家建立了稳定而互利的外交关系，极大地减少了边境的冲突与战争，使得商贸繁荣，国力强盛。 在她的统治下，国家逐渐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与繁荣。在私人生活方面，慕容云也迎来了新的喜事——她与一位贤良淑德的朝臣坠入爱河，并结为连理。从一个强悍的女帝到温柔的妻子，慕容云在不同角色间平衡得体，举止大方。 不久后，慕容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这个消息像春风一样传遍了全国，民众为他们的女帝和她的家庭感到无比欢喜。这个孩子的诞生不仅给慕容云带来了作为母亲的喜悦，也进一步稳固了她的统治，象征着王朝的繁荣与延续。 慕容云的故事，成为了后世无数人心中的启示——真正的领导者，无关性别，而在乎于是否有远见卓识，是否能够带领国家与人民走向繁荣昌盛。同时，她也展示了女性在承担领导国家重任的同时，也能拥有丰富和谐的家庭生活。 在一所名为明德的中学内，校园暴力的阴影悄然蔓延。受害者李浩，一个内向的初三学生，时常遭受同班同学赵鹏的欺凌。赵鹏因家中权势，常在学校横行霸道，而李浩因性格腼腆，不愿与人冲突，成为其泄愤对象。 某日午后，赵鹏在无人的教室里，对李浩进行了一番羞辱和推搡。他嘲笑李浩的学业成绩，撕毁了李浩的作业本，甚至要求李浩为其写作业以示“效忠”。李浩心知不能示弱，但体力上的不足让他不敢反抗。 班上另一位学生王莉，目睹了这一切。她深知，沉默只会助长赵鹏的嚣张气焰，于是决定向班主任揭露这一情况。班主任起初难以置信，但经过调查，终于发现了赵鹏的一系列恶行。 在班主任和家长的介入下，赵鹏被严厉批评，并受到了相应的校规惩罚。李浩虽然因此得到了短暂的安宁，但这件事却给他的校园生活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第230章 启动 逃出生天后，林晓薇和赵博文意识到，他们必须尽快完成实验，否则将面临更大的危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加倍努力，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完成了时间机器的原型。 就在他们准备启动实验的时候，那个神秘组织的人马再次出现，试图阻止他们。林晓薇和赵博文在一场紧张的对峙中，成功地启动了时间机器。光芒闪耀之间，林晓薇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着，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穿越时刻的到来。 当林晓薇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现代的实验室中。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但她知道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带回了宝贵的经验和知识，也带回了对七十年代那段特殊时光的深刻记忆。林晓薇望着窗外繁忙的都市景象，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新希望和对过去的深深怀念。 明白，下面将提供一篇主题为穿越到真假千金小说里的文本内容： 标题：时光漩涡中的千金 章节一：穿越的序幕 在浩瀚的书海中，林晓薇专注于翻阅一本古旧的书籍，《真假千金的故事》。随着一页页的翻阅，她被书中描绘的复杂人际关系和令人心动的爱情故事深深吸引。夜幕降临，灯光在她周围打造出一片温馨的安静，而她的意识却逐渐迷离，最终在神秘的光环中消失在薄雾里。 醒来时，林晓薇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奢华的软床上，天鹅绒的窗帘，雕花的家具，以及一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装饰，明显不是她熟悉的世界。门轻轻地被推开，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恭敬与关切：\"大小姐，您醒了？今天您有几位贵族朋友来访，需要我为您准备些什么吗？\" 林晓薇坐起身，心中震惊，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穿越到了那本《真假千金的故事》的世界中。在这里，她似乎成了那位真正的千金小姐，拥有着无上的权力和财富，但她清楚，这个世界的挑战和阴谋同样不容小觑。 章节二：权力的游戏 林晓薇很快就意识到，作为千金的生活并非想象中的无忧无虑。在这个充满了权力游戏和家族争斗的世界中，每一步都需谨慎。她所在的家族企业正面临对手的激烈竞争，而家族内部也不平静，许多亲戚对她的地位虎视眈眈。 在一次家族宴会上，林晓薇以一袭精致的长裙出现，优雅地与宾客交谈。然而，当她察觉到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计划剥夺她的财产权时，她知道必须采取行动。利用她现代的智慧和过去的阅读经验，林晓薇开始巧妙地布局，一方面通过支持家族中有潜力的青年才俊，巩固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她也开始秘密收购股权，增强自己在企业中的控制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晓薇不仅成功地化解了内部的危机，还逐步将竞争对手逼入绝境，赢得了家族和商场的双重胜利。在这个过程中，她逐渐理解了这个世界运作的规则，也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坚固的位置。 章节三：爱情的考验 在权力的游戏中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后，林晓薇开始体验到小说中另一个重要元素——爱情。她与一位才华横溢的画家张晨光相识，并迅速坠入爱河。张晨光的温柔与体贴让林晓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但她知道，在真假千金的世界里，爱情之路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随着两人关系的加深，林晓薇发现张晨光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让他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林晓薇发现了张晨光与竞争对手家族有着复杂的联系，这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与痛苦之中。 面对背叛的可能性，林晓薇决定追寻真相。她小心翼翼地调查张晨光的背景，同时也试图保持感情的稳定。经过一系列的试探和冲突，林晓薇终于揭露了真相——张晨光实际上是为了保护她而深入敌营的双面间谍。 了解真相后，林晓薇与张晨光的关系得到了新的升华。他们一起面对外界的压力与挑战，感情也在经历种种考验后变得更加坚固。林晓薇深知，在这个充满诡计与谎言的世界中，能拥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伴侣是多么宝贵。 章节四：归途与选择 在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权力斗争和情感纠葛之后，林晓薇意外地发现了回到现代的方法。这个方法与她穿越时的情景类似，需要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进行一次神秘的仪式。站在回归的门槛上，林晓薇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她在这个世界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不仅成功化解了家族危机，还找到了真挚的爱情。然而，她也思念现代世界的亲人和朋友，以及那里更自由、平等的生活方式。林晓薇必须在两个世界之间做出选择，是留在这个华丽但充满挑战的千金世界，还是回到熟悉而平凡的现代生活。 在与张晨光深夜的长谈后，林晓薇做出了决定。她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因为她相信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只要有爱在身边，就有克服一切的力量。林晓薇和张晨光一起向未知的未来迈进，决心共同创造一个属于他们的时代。 在决定了留下之后，林晓薇积极地融入这个世界。她运用现代知识和理念，推动社会变革，努力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同时，她也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所有人，无论身处何种环境，真正的力量来自于内心的坚韧和对爱的信仰。 林晓薇在雨中穿越到古代，被错认为失踪的公主。面对宫斗和权谋，她以智慧和勇气解决问题，最终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在离别时，她带走了一段难忘的经历和学到的智慧。 她的工作和穿越的经历让她散发出强力的活力。她也就得到重生。 第31章 紧盯 在一间昏暗的实验室内，林晓薇紧盯着跳动的数据流，她的眼神坚定而专注。这个年轻的女科学家正站在一个突破性实验的前沿——时间旅行。然而，随着实验进入高潮，一个未被预测到的能量波动突然爆发，将她卷入了时空的漩涡。 当林晓薇再次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垫上，四周是斑驳的墙壁和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潮湿的泥土气息。她的现代服装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一群穿着简朴的孩子好奇地围观着她，用他们天真无邪的眼睛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走了过来，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好奇。林晓薇坐起身，试图解释，但她很快发现，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这个七十年代的小村庄，林晓薇成了一名孤儿，一个没有过去，不知未来的人。她意识到，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节奏和文化习俗。她开始尝试着与村里的孩子们交流，用她的知识和智慧去赢得他们的信任和友谊。 夜幕降临，林晓薇坐在窗边，望着满天繁星，心中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对未来的期待。她不知道这个穿越会给她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变化，但她决心要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晓薇逐渐适应了七十年代农村的生活节奏。每天清晨，她跟随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去河边挑水，学习如何使用简陋的农具耕作土地。阳光洒在她汗水淋漓的脸庞上，她的皮肤因日晒而变得黝黑，手上也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在这个过程中，林晓薇结识了几位村民，他们对她的善良和勤劳表示赞赏。尤其是张大山，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他对林晓薇展现出了特别的关心。张大山是村里的木匠，手艺精湛，他经常在工作之余教林晓薇认识各种木材，甚至手把手教她制作简单的家具。 某个午后，林晓薇在田间劳作时，不慎扭伤了脚踝。张大山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锄头，小心翼翼地将她背回了村子。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大山不仅负责照顾林晓薇的饮食起居，还耐心地听她讲述那些只存在于书本上的科学知识。 林晓薇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她开始思考如何用自己的知识帮助这个小村庄。她提出了一些改进农作物种植方法的建议，虽然一开始遭到了村民们的怀疑，但在她的坚持和张大山的支持下，大家终于同意尝试。几个月后，收成的增加证明了林晓薇的方法是有效的，她在村里的地位也因此得到了提升。 夜晚，林晓薇常常坐在屋檐下，仰望星空，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她知道，尽管已经在这个时空找到了一席之地，但她的心中仍然怀揣着对科学的追求和对未来的憧憬。她相信，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够找到回归的方式。 章节三：隐藏的秘密 随着林晓薇在村中的声望日益提升，她开始着手实施更多改善生活的计划。她组织村里的妇女学习编织技术，让男人们修建简易的水车来灌溉田地，孩子们也被她聚集起来，教授他们基础的文化知识。林晓薇的到来，像一股新鲜的血液，给这个沉睡的小村庄带来了活力和希望。 在这个过程中，林晓薇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村边的一座废弃旧屋里，她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发黄的书籍，书页间夹杂着一些复杂的图纸和公式。这些内容对于七十年代的农村来说，显然是不相符的。林晓薇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了，她开始四处打听这本书的来历。 经过一番周折，林晓薇得知这本书曾经属于一位名叫赵博文的老人。赵博文年轻时曾是一名学者，但在文革期间因为某些原因被迫隐居此地。林晓薇决定寻找这位老人，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关于书籍的信息。 在一个清晨，林晓薇终于在村外的一间破旧茅屋中找到了赵博文。老人看上去年事已高，但眼神中透露出的锐利却让人不容忽视。林晓薇向赵博文展示了那本书，并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和目的。赵博文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原来，赵博文曾是一个国家秘密科学项目的负责人，这个项目涉及到时间理论的研究。而那本书，正是他在项目中的一些研究成果。林晓薇听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遇到与时间旅行相关的线索。 赵博文看出了林晓薇的不同寻常，他告诉她，如果想要找到回到未来的方法，就必须深入挖掘书中的秘密，并且需要他的指导。林晓薇知道，这将是她回归现代的关键，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从此，林晓薇与赵博文开始了一段充满挑战的合作。 在赵博文的指导下，林晓薇开始了对时间理论的深入研究。他们利用夜晚的宁静时光，躲在赵博文的书房里，点着昏黄的煤油灯，钻研着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图纸。林晓薇的现代科学知识与赵博文的经验相结合，使得研究进展得比预期更快。 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他们的行动也开始引起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物的注意。一个神秘的组织似乎也在寻找时间旅行的秘密，他们派出人员暗中监视林晓薇和赵博文的一举一动。 一天夜里，林晓薇和赵博文正在讨论一个重要的实验方案时，突然被几名黑衣人闯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林晓薇展现出了她的机智和勇敢。她利用自己对实验室设备的熟悉，巧妙地制造了一系列干扰，帮助自己和赵博文逃脱了追捕。 每一次都历经千辛万苦，她忙的不可开交。 第232章 不安分 这两年，乔泉越发不安分，我感觉他的行事作风已经开始急了，说明皇帝已经开始打压。 在自己驾崩让下一个儿子继位前，他得除掉障碍，以免国本动摇。 投靠皇帝很简单，乔泉想要一个我自己的孩子，这样他就是皇子的外公，外戚霸权，想想就很美好。 只要孩子是我所出，无论男女，无论是不是皇室血脉，他都无所谓，有的是办法。 他让人端过来那碗情药，在我和他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让秦九喝了。 秦九被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天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他想要孩子，我偏不让他要。 我转头就当着皇帝的面决绝的喝了一大碗绝子药。 喝完了，才娓娓道来事情前因后果。 只说自己和秦九不堪重负，我俩从来没有夺嫡的想法，我俩宁愿一个在宫外不出门，一个在宫内闭门，只要能时时得见就别无所求。 还哭诉一大堆。 往乔泉头上栽赃有的没的。 皇帝在座位上冷眼看了我很久，我说了很久，说到后来秦九冲进来时，我已经抱着肚子在地上痉挛。 秦九刚熬过了情关，脸色青灰哐哐往地上磕头。 我刚喝了绝子药，抱着肚子苦苦哀求。 俨然一幅母子情深。 皇帝终于信了。 我成了皇帝和乔泉之间的间谍，他们说什么就做什么。 其中的痛苦和惊险，外人是体会不到的。 唯有秦九，在这步步惊心的皇宫里，成了唯一和我心意相通的人。 小孩一年一个样，现如今已经宽肩窄腰，长得极好。 我突然想起他喝了春药的那一次，面色痛苦却端正，任何人都近不得他身。 我派进去的所有丫鬟奴婢生生都赶出来。 在门被婢女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看见秦九阴沉压抑情欲的目光。 那目光沉沉的穿过其他人，径直的落在我身上。 目光如实质，滚烫的贴在我身上。 随后门隔开了那视线。 想到那目光，我手一颤，放下了秦九的东西。 “说起来，这两日你父皇在宫里呆了一段时间，问起你的年岁，想来再过不久，本宫就能看到你成亲了。” 我笑语晏晏的看向秦九。 秦九冷下眼眸，“儿臣并没有这个打算。” “翻个年你就及冠了，你大哥三哥在你这年纪，别说妻妾成群，孩子都会跑了。” 我当起了说客。 因为这件事并不是子虚乌有，相反这是皇帝亲自给我提的。 “秦九，该变通的时候，要学会变通，这是你父皇跟本宫提的，我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秦九意味不明的看着我，随后这件事在秦九的告退下不了了之。 我在警告秦九。 我们现在所有的依靠都是皇帝。 而这些年，我也摸到了一点皇帝的心思。 他对所有儿子都不偏不倚，让那些儿子都觉得自己才是被皇上选中的人，殊不知皇帝在养蛊。 把所有的毒虫蛇蝎放进一个缸子里，谁最后杀出来了，谁就是太子。 帝王家，每一个人都是冷心冷情的人。 要是秦九违逆皇帝的意思，他之前立的所有人设都是假的。 保不准会让皇帝怀疑我和他有什么异心。 还有就是…… 摇着脑袋将脑海里的目光甩飞。 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不打算当那个太后，穿越这么久，我都没去看过外面的世界。 我合该是自由的。 谁也别想困着我，除非我愿意。 之后几次见面，都是秦九退朝来给我和皇后请安。 每一次都能撞见皇帝在我宫里。 这次同样也是。 秦九进来的时候，皇帝背对着正在同我下棋。 我抬眼没错过秦九眼底的阴郁。 心里一惊，就对上视线。我冷汗布满全身，漫不经心的重新将视线落在棋盘上。 可心底到底是乱了。 皇帝看见秦九来，两人絮叨了几句，我和皇帝一盘棋算是下完了。 准备收起来，却不想皇帝指了一下秦九，示意他来接我的位置。 我从坐塌上退下来，给他们侍奉茶。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最后聊到婚事上。 “你快及冠，没有个女人在你身边替你丈量，还是不行的。” 皇帝开尊口，秦九不动声色看我一眼，我没看懂他眼神里是什么意思，只垂眸装作听不见。 “儿臣还没……” “什么没有，你要没有心仪的，我看那礼部尚书的嫡次女就很不错。” 话说到这里，基本上就是一锤定音。 秦九沉默的下了一棋子。 皇帝看他那样子，冷哼一声，“怎么？礼部尚书的女儿都配不上你了？” “不是的父皇。” 皇帝有些动怒，秦九才深吸一口气。 “儿臣是已经有心仪的女人，只是她身份特殊，所以儿臣一直不敢提。” 听到这话，我诧异的看向秦九。 “哦？” 皇帝此时看向我，“怎么，贵妃也不知情是哪家的姑娘？” “臣妾不知，儿子大了，哪里能什么都跟臣妾讲。” 我开着玩笑。 “那你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礼部侍郎的……”说到这里，秦九迟疑停顿了一下。 “三女儿。” “朕记得礼部侍郎嫡女只有两个，一个已经婚配，一个已经待嫁，你心仪的是哪个？” 说到这里，皇帝也反应过来了。 “庶女？” 秦九放下手中的棋子，稳稳当当的跪下来头磕在地上。 “你毕竟是皇子，她一庶女，连你侧室的身份都不够。” 皇帝的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而秦九巍然不动。 “哼！” 皇帝甩袖子离开，“妻不行，朕会把她赐给你作侧妃。”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我和秦九。 我摸不准秦九的意思，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也不太想搭理他。 径直坐到刚刚的座位上。 “乔月。” 秦九突然开口，低沉陌生的名字陡然从他的口中叫出来，让我一个激灵。 我没想过我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出来是这么的……涩情。 “你没什么想说的？” 我找个舒服的位置坐好，然后撑着手看他：“越长大越没大没小，还当你是个养的熟的。” 秦九听到我这番讽刺，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看着我，好像看透了我色厉内茬的表演。 第233章 已陈静 昔日的喧嚣已沉静，宫灯如泪，淌过寂静的长廊。在宫廷最隐秘的角落，一道微弱的光芒自厚重的古书中缓缓溢出，仿佛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在悄然酝酿。 躺在华丽床榻上的是大燕国的公主，林青瑶。她本应在一场阴谋中命丧黄泉，然而此刻，她的心脏却奇迹般地跳动着，一股冷冽而清新的空气从她的口鼻间流入，带着她重返人世的气息。 公主的双眼猛地睁开，犹如一泓深潭，映照着这个世界的虚幻与真实。她记起了死亡，记起了鲜血，更记起了那本书——那本描绘她一生坎坷、悲惨命运的书。 她坐起身，凝视着这宫殿中的每一寸土地，心中明镜似的知晓，自己正活在别人的笔下，每一个举动，每一声叹息，都不过是早已被谱写好的宿命。 “这不可能。”公主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游移，低语般颤抖。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她转动。 她来到书案前，看着那本封皮陈旧的书，深吸一口气。公主的手触碰到了书页，冰冷的纸张似乎对她的体温毫无反应。 一字字，一句句，她读到了关于自己的悲壮身世，读到了自己如何含冤受辱，以泪洗面，最终惨淡收场。故事里，她的生命如同凋零的花朵，凄凉而短暂。 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既然命运可逆，那么这一世，她要用自己的意志书写属于自己的篇章。她轻轻合上书本，紧闭的双唇中呢喃着即将到来的改写。 宫中的晨光破晓而至，露珠点点，落在已经有些褪色的琉璃瓦上。公主林青瑶穿着一袭素净的月白色长裙，步入了花团锦簇、香气扑鼻的御花园。她知道，这里每一处景致都是作者笔下的产物，包括那些盛开的芍药和沉默的黎明。 她的脚步无声，但心中的每一次跳动都强烈地反抗着命运的安排。她必须找到那个执笔的智者，必须亲自对峙这场悲情剧本的创作者。 穿过曲折的长廊和层层叠叠的院落，林青瑶来到了一个安静的书房。书房的门虚掩着，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满是书籍的桌子上。她的目光锁定在一位身穿朴素长衫，头发稍显凌乱的男子身上，他正伏案而睡，手中还紧握着沾有墨迹的笔。 他就是孟浩然，这个国度中鲜为人知的史官，也是林青瑶命运之书的匿名作者。 公主轻步走近，望着那张沉睡中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支笔，却又停顿了。 “你是谁？”一个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起，孟浩然惊醒过来，眼前的景象似乎使他感到困惑。 林青瑶没有退缩，而是坚定地回答：“我是林青瑶，大燕国的公主。” 孟浩然的眉头紧蹙，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我的笔下之魂…但你，怎会在此？” 公主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复活了，并且知道自己的命运不过是你笔下的一行字。” 史官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慢慢站起身，目光深邃地看着公主，“这是何意？天意弄人，抑或是…” “我要改写我的命运。”林青瑶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两人对视良久，气氛凝重。孟浩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真诚，“公主，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来到这里，但若你坚持要改变命运，我…愿意帮助你。” 林青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为坚决，“很好，我们一起结束这场悲剧。” 在孟浩然的指引下，林青瑶开始了她的逆境之旅。她首先来到了皇宫中最不为人注意的角落——寒玉阁，那里堆满了尘封的文献和遗忘的秘密。 “要改变命运，我们首先需要找出谁是你的敌人。”孟浩然指着一堆泛黄的奏折和族谱，神色严肃。 公主紧皱着眉头，逐一查阅这些文件。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了沉寂。 经过连日的努力，他们发现了一个模式：每次政治动荡和宫廷阴谋背后，都有一些贵族家族的影子闪烁其间。这些人，正是书中描述的压迫公主至深的主要力量。 林青瑶的目光逐渐坚毅，“我们需要重新获得盟友，改变力量对比。” 孟浩然点头同意，并提议寻求外援。他们联系了一些被放逐的忠良和边境的异族，形成一个新的政治联盟。 与此同时，林青瑶开始积极参与政务，用她的智慧和魅力说服了许多原本中立的大臣站在她的一边。她在朝堂之上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果断与魄力，使得原本轻视她的政敌们不得不重新评估她的实力。 “公主，您真的准备好了吗？”孟浩然在一次策略会议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青瑶抬头，目光如炬，“为了不再成为悲情的主角，我必须这么做。” 随着新的政策实施和改革逐步推进，林青瑶不仅稳固了自己的地位，还逐步削弱了对手的力量。她的名字开始在民间传为佳话，人们称赞她为“启明之星”，希望的象征。 在这一切的背后，孟浩然始终默默支持着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由最初的合作逐渐转为深厚的相互信任。 随着林青瑶影响力的增强，宫廷内的氛围变得更加紧张。她的对手们开始不择手段，试图通过栽赃、陷害乃至暗杀来消除这个日益强大的威胁。然而，每一次阴谋似乎都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因为林青瑶总能神奇地化解危机。 在这段持续的心战中，林青瑶发现，除了孟浩然外，还有一个神秘的身影在暗中帮助她——赵云澜。作为宫中的一名小侍卫，他身份低微但武艺超群，多次在关键时刻保护了公主的安全。 某个深夜，林青瑶在图书馆偶遇了正在翻阅武术典籍的赵云澜。灯光下，他的面孔专注而平静，仿佛周围的尔虞我诈与他无关。 “为什么要帮我？”林青瑶问及。她的声音在书架间的空旷中回响。 赵云澜放下手中的书卷，他的眼神坦荡而坚定，“因为我相信公主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真正的和平与繁荣。” 林青瑶被这份简单而纯粹的信念所触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赵云澜不仅成了她的贴身侍卫，更成了她信赖的朋友。 第234章 耀眼 一道耀眼的光线划破黑暗，青年陆宇的意识仿佛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古老的城堡中，四周是中世纪风格的装饰，壁炉里燃着熊熊的火焰，投射出摇曳的影子。 陆宇本是一名普通的图书管理员，对于不可思议的穿越现象感到惊愕不已。他迅速审视自身，发现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亚麻长袍，脚下是粗糙的石板地。他试图回忆穿越前的情景，却只有一片模糊。 “欢迎来到海尔森堡，旅行者。”一个沉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陆宇转身，看到一个身穿铠甲的魁梧男子站在城堡的门口，手中拿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长剑。“你是...？”陆宇迟疑地问。 “我是卡塞尔，海尔森堡的守卫队长。你被选中了，加入我们，成为保护城堡的一员吧。”卡塞尔的语气没有留给陆宇拒绝的余地。 陆宇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但他明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才是首要任务。他点了点头，接受了卡塞尔的邀请。 陆宇跟随着卡塞尔深入了解了海尔森堡的结构，同时他开始察觉到自己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感知到每一次‘转移’的临近。这种‘转移’似乎与他在图书馆中读到的无限流穿越小说非常相似，不同世界之间的穿梭。 在一次晚宴上，陆宇偶然间救助了一位被暗杀危机困扰的神秘女子，她名为艾琳。作为报答，艾琳透露了一个秘密组织的存在，这个组织研究并掌控着穿越各个世界的‘门’。 陆宇心中一动，或许通过这个组织，他可以找到回家的线索。他决定加入该组织，很快他就了解到，每个世界有其独特的规则和挑战，而成员之间的竞争同样激烈。 在艾琳的指导下，陆宇学会了如何更有效地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并开始在各个世界之间游走，增长见识，磨练技巧 随着陆宇在各个世界中的历练，他渐渐发现自己的记忆中似乎隐藏着某个重要的秘密，与穿越背后的真相密切相关。他开始尝试挖掘这些记忆，同时也在追寻一个名为“幽界”的神秘世界，据说那里藏着所有答案。 在一次冒险中，陆宇终于面对了自己的过去，原来他曾是“幽界”的一名出色的时空管理者。一个意外导致他失去了记忆，流落到了不同的世界中。 面对自己曾经的身份，陆宇陷入了选择：是回到熟悉的“幽界”恢复原来的生活，还是继续在无限的世界中探险，寻找真正的自我？ 陆宇的决定将在无数个世界中传响，他的旅程永无止境，因为在这无垠的宇宙中，每一个选择都是新的开始。 《时空穿梭者》仅仅是陆宇故事的开端，他的每一个脚步，每一个决定，都将在无限的故事流中续写新的篇章。好的，以下是按照您的要求生成的小说片段： 李穿风是一个普通的青年，生活在一个平凡的世界，直到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的整个世界颠倒了。当他翻开一本名叫《锦绣前程》的古老小说准备阅读时，电闪雷鸣中，他被一股神秘力量吸入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成为了小说里注定要被主角打败的反派——司空摘星。 意识到自己角色的命运，李穿风陷入混乱与恐慌。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决定不按原书的设定行事。他开始尝试改变，首先是形象上的转变，由原本的高傲猖狂改为谦和内敛。 在一次偶遇小说中的主角陈平安时，他刻意避免了原本应有的冲突，甚至伸出援手帮助受伤的陈平安，使得两人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友情苗头。 随着剧情的发展，李穿风越来越了解小说世界的规律，并找到了避免悲剧命运的方法。他通过自己的智慧和现代知识，帮助江湖中的人士解决了许多问题，名声逐渐好转。 与此同时，他小心翼翼地处理与主角陈平安的关系，避免原着中描述的直接冲突，甚至多次在暗中帮助陈平安度过难关，赢得了陈平安的信任与友谊。 正当李穿风以为自己完全改变了原小说的结局时，故事发展到了高潮部分。原来小说的作者设置了多个可能的结局，而每个选择都需面对不同的挑战。 在最关键的时刻，李穿风选择了牺牲自己来保护陈平安，这一行为感动了所有读者，也触动了小说世界的某种机制，允许他从一个恶名昭彰的反派，转变为了一个真正的英雄。 最后，李穿风并没有如原着中所设定的那样陨落，而是以一种全新的身份和形象，留在了小说世界中。他的故事没有结束，而是开启了一个新的篇章，继续在无数可能性的世界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 在穿越和重生之间，李穿风最终理解了，无论在哪个世界，不论正派还是反派，最重要的是坚持自己的道德和信念，用行动去影响和改变周围的世界。李穿风在小说世界中，如何利用现代知识改变原有的故事轨迹和影响小说世界的社会结构，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话题。以下是具体的实践方式李穿风还可以借鉴现代教育的普及性与开放性，提倡普及教育，尤其是对底层民众和女性。通过教育人们读书识字，传授基础的科学知识和思考能力，长期来看能够逐步改变社会的文化和经济结构。此外，倡导性别平等，提高社会对女性的尊重和权利的认可，这在古代社会中是一大革命性的改变 尽管古代材料和资源有限，但李穿风可以利用简单的物理和化学知识，推动一些基本的技术革新。比如改进水利设施，设计更高效的磨坊和农业工具，甚至尝试制造基础的玻璃和简单的医疗器械等。 通过这些具体的方法，李穿风不仅能够在小说中的世界中有效地改变自身反派的命运，还能积极地影响和提升整个小说世界的科技水平和社会结构，成为一个积极改变历史进程的关键人物。这种行动上的创新与突破，也使得整个小说的情节更加丰富和引人入胜。 第235章 愕然 清晨的阳光穿透了厚重的窗帘，洒在古铜色的木制床榻上。林清音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陌生而又古朴的房间。她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异常地高远，身体也变得沉重有力。低头一看，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袭青衫，而胸前的轮廓，竟是男性的体态。 “你终于醒了，夫君。”一个温柔的声音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林清音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雅长裙的女子正站在床边，面带微笑，眼中满是关切。她是苏婉儿，林清音的妻子，一个以温婉贤淑着称的才女。她的眉如远山，眼似秋水，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书香门第的教养。 “我...我在哪里？”林清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她努力适应这个全新的身份和环境。 “这是你的家，我们的家。”苏婉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你昨夜饮酒过多，想必是醉得不轻。” 林清音心中一惊，她记得自己昨晚还在图书馆里研究那本神秘的古籍，然后就是一阵眩晕，醒来便成了这副模样。她尝试着站起身来，每一步都显得笨拙而沉重。 “夫君，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同。”苏婉儿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了林清音的异样。 “是吗？可能是酒还未醒。”林清音尽力掩饰自己的慌张，她需要时间来理清头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进来。他是陈明，林清音的好友，也是这个时代的学者。他身材中等，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对知识的渴望。 “清音，你终于醒了。我听闻你昨夜醉酒，特来探望。”陈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 “多谢陈兄关心。”林清音尽量模仿着这个时代的礼节，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三人围坐在书房中，林清音借着询问学问的名义，试探着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她得知这是一个类似于古代的社会，而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书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清音逐渐适应了这个新的身份，但内心的困惑和不安仍旧如影随形。她开始思考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同时也在寻找回到现代的方法。而这一切，都需要她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扮演好这个“书生”的角色。 夜幕降临，林清音独自坐在书房中，手中把玩着一支墨笔，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她知道，自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庭院中，林清音独自一人漫步于花径之间，思绪万千。她已渐渐习惯了这个时代的生活节奏，但对于自己的身份之谜仍旧心存疑惑。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回想起那个图书馆的夜晚，以及那本引发一切的神秘古籍。 一日午后，林清音与苏婉儿一同前往市集。街道两旁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络绎不绝。林清音的目光却被一处摊位上的古籍所吸引。她走上前，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泛黄的书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夫君对古籍感兴趣？”苏婉儿轻声问道，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好奇。 “是的，我一直对古籍有所研究。”林清音回过神来，微笑着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那人正是陈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清音，我听说你对古籍颇有研究，不如我们一同探讨一番如何？”陈明提议道。 林清音心中一动，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机会。于是，三人便找了一家茶馆坐下，开始了关于古籍的深入交流。 随着话题的深入，林清音展现出了她对古籍的深厚知识，这让陈明感到惊讶不已。他原以为林清音只是略懂皮毛，没想到竟能与他讨论得如此深入。 “清音兄，你的学识让我大开眼界。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学术团体？”陈明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林清音心中一喜，这正是她融入这个时代、寻找回家线索的大好机会。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然而，就在他们交谈之际，一个意外的消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市集的一角突然传来喧哗之声，众人纷纷围观。原来是一位老者在讲述一个关于时空穿越的传说，声称有人曾亲眼目睹过穿越者的出现。 林清音的心猛地一跳，她急忙拉着苏婉儿和陈明挤进人群。老者的话语虽然荒诞不经，但林清音却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可能与自己穿越有关的线索。 “夫君，你为何如此紧张？”苏婉儿注意到了林清音的异样。 “没、没什么。”林清音勉强一笑，心中的波澜却愈发汹涌。 从那一刻起，林清音决定要更加深入地探索这个时空的秘密，找到返回现代的方法。而这一切的关键，似乎就隐藏在这个古老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秋风送爽，落叶纷飞。林清音站在书房的窗前，凝视着院子里那棵已经泛黄的老槐树，心中却是波涛暗涌。自从那次市集之行后，她越发确信自己的穿越并非偶然，而是与某种神秘力量有关。为了探寻真相，她开始频繁地出入各种古籍店和藏书楼，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一日，林清音在一家古籍店内偶遇了一位神秘的老者。他身着朴素的灰袍，胡须花白，眼中却透着锐利的光芒。老者自称赵半仙，是一位游历四方的风水师。他对林清音的遭遇似乎早有所闻，主动提出要帮助她解开穿越之谜。 “年轻人，你的命格非凡，穿越之事或许与你的命运紧密相连。”赵半仙的话让林清音心中一惊。 “先生能否指点迷津？”林清音急切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但你若真心寻求答案，可于明日午时前往城西的古庙一探。”赵半仙神秘莫测地说完后便飘然而去。 第二天，林清音按照约定来到了城西的古庙。庙宇古朴幽静，香烟缭绕。她在赵半仙的指引下，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下室入口。地下室内布满了古老的符文和壁画，似乎记载着关于时空穿越的秘密。 第236章 依稀 谁知晚上小孩儿回来，衣衫不齐依稀的脚印还在上面没有拍干净。 额角还有这淤青，小孩儿脸色如常的和我请安问好。 我抓住他问道，谁弄的？ 小孩儿不说。 我看着有些倔强的小孩儿，了解他是不想让我为难。 我半眯起眼眸，“秦九，你要知道，现如今你被打，被打的不仅仅只有你。” “那些人欺我的人，打我的脸。 你觉得还只是你的事情吗？” 小孩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说：“我明白了，我会自己报仇。” 第二天再放学回来，秦九除了衣服有些脏，身上已经没有伤了。 我叹口气，小孩就是小孩，弄来弄去就是打架。 我寻思我自从穿越后，就没搞过事情，所以这次想搞一搞。 只是我打算先睡一觉再搞事情，没想到就被事情搞了。 一大早上皇后带着乌泱泱一帮子人进我的宫，我特么连衣服都没怎么穿好就迎接凤驾。 我倒还好，只是没想到秦九竟然也被抓过来，额头死死的被按在地上。 “皇后娘娘这是干什么？” 到底养过几天，阿猫阿狗都养出感情，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小孩。 “皇贵妃，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然谋害嫡子！” 这无凭无据无缘无故的，是个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皇后娘娘空口白牙就说是我家殿下弄的，想来是有什么证据，无论是什么，能让妾身看一下，这样妾身心里也有成算，好给陛下一个交代。” “否则日后陛下问起来，堂堂殿下被几个下人如此……” 我话不说满，眼神却轻飘飘落在那几个太监身上。 收到我的眼神，那些太监神态犹豫。 谁都不想被当成博弈的棋子。 “本宫乃后宫之主，要做什么都自会跟陛下交代，跟妹妹一贵妃，本宫需要交代什么？” 皇后看起来被气急了，神色疲惫。 想来那不知排行第几的嫡子应该遭了一份大罪。 我眼眸垂下来，心思几个翻转。 皇后这话是没有证据的了，虽然我不清楚秦九做了什么，但是有来有往才好玩，毕竟最先就是那嫡子先动手的。 错在对方，还要被对方追上门来。 既然是拽妃，背景强大，一直这么躲避却让人觉得软弱。 我本来不想仗势欺人的，借着大奸臣乔泉的势，就注定要和乔泉在一条船上，奸臣没有好下场，日后自己免不了凄惨而死。 那就…… 在乔泉倒台后，再找个有能力的，能庇护自己的人。 外人的势要借，自己的能力也得跟上。 旁人的永远都是旁人的，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依靠任何人。 皇后不知我此时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一个抬手，她后面忠心耿耿的侍女太监就一窝蜂想上来，侍女是来压我的，太监是来压秦九的。 面对这种情况。 我没来得及想对策，我宫里其他太监和宫女已经先一步挡在我前面。 我一愣。 这些人平常不动声色，现如今却都面色沉凝，原来竟都是乔泉的人？ 一刹那，冷汗直从身上流过。 拼命搜寻记忆，因为是穿越，平常不敢展露丝毫不同，所以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性格也按照记忆里的走。 只是天长日久，难免有疏漏的时候。 是否…… 此时此刻，因为乔泉我对皇后都没什么情绪可以递进。 “乔月，你未免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我忍不住一笑，“皇后娘娘金尊玉贵，可放不进臣妾小小眼珠里。” “放肆！” 皇后厉喝道。 我脑子一抽，条件反射的接道： “不容本宫放肆也放肆多回了。”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好的。 因为条件反射，皇后已经被得罪了。 我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已经卖马批了。 “你——” “皇上驾到——” 我的膝盖，我的波棱盖！ “都闹什么呢？皇后。” 皇帝一进来就说皇后，见到皇帝驾临，皇后脸色惨白，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愚蠢。 一宫之主，像个泼妇一样跑到贵妃跟前没有证据大吵大闹。 而且事情闹大了，对儿子也不好，皇帝追根究底一查，就知道是儿子的错。 再者，皇帝前两天才嘱咐过她贵妃身份特殊。 如今…… “陛下……” 皇后慌忙跪在地上：“疏儿落水，还在高烧不醒，臣妾一时糊涂，求陛下饶恕。” 皇后倒是认的快，我垂下眼眸，不敢多说一字。 “疏儿落水是下人的疏漏，高烧不醒找太医，还不快下去。” 随着这话，皇后连忙告退。 我则战战兢兢的跪在原地。 “贵妃，出言不逊，罚俸一年禁闭一月。” 轻飘飘的话也给我落了罪。 至此，事情告一段落。 后来我才知道，秦九推了嫡子下水，完了同一时间抄了近道去了皇帝跟前。 其中多少事情缘由、起承转合依照我的脑子是想不明白的。 我只是低头看向凑近我贴贴的秦九，“你还挺聪明的，这么聪明，从前怎么一直被欺负？” 秦九黑沉沉的眸子看着我，有一瞬间我感觉像被狼盯上。 “因为这样才能活着。” 起先我没明白，后来才想明白，他作为一个皇子，在夺嫡的过程中，没有背景本身就容易弄死。 虽然挨欺负，可从来没有伤及性命。 “那现在怎么又……” 我想到这小子的手段，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狠辣无情，倒让我想到一些事情。 古往今来，这种人从来都不是等闲之辈。 或许自己压对宝了？ 在这件事过后，一晃多年。 秦九的性子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沉稳，有时一句话说过去很少有回应，除了对我。 毕竟这么多年在皇宫里相依为命，这小子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 “秦九，你的字愈发好看了。” 我拿起秦九的课业，写的一堆之乎者也根本就看不懂。 只是那字凌厉端正，很符合秦九的身份。 秦书二字是皇帝让我起的，我本意想让他性格别极端，想让他当个君子做个书生。 因为我对皇帝的投靠，让皇帝给我这个机会。 第237章 伴读 在现世，她是一名饱读诗书的学者，意外穿越，却成为了古代太子的心尖宠。她名叫林青瑶，灵魂降临在一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少女身上，这个少女是当朝太子慕容昊的贴身侍女，因缘际会下被慕容昊视为心尖宠。 林青瑶带着前世的知识与智慧，以及现代女性独立自主的思想，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显得格外独特。她不仅学识渊博，更有独到的政治见解，这让原本只将她当作消遣的太子慕容昊逐渐对她刮目相看。 一日，宫中发生了一件棘手的案件，几位朝臣互相推诿责任，让皇上头痛不已。林青瑶在旁边静静观察，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不仅公正无私，还兼顾了各方面的利益，展现了她非凡的智慧和处理事务的能力。 慕容昊见状，开始重视起林青瑶的意见，时常邀请她参与一些朝政的讨论。林青瑶的见解常常出人意料，却又合情合理，她的名字开始在宫中悄然传开，许多人都知晓，太子身边有这样一个不凡的女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青瑶的影响力日益增强，她利用这个机会，悄悄帮助宫中那些受苦的女性，提升她们的地位，教导她们读书识字，甚至倡导改善女性的处境。 慕容昊深深被林青瑶的才华和仁心所吸引，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着他，让他逐渐认识到男女平等的重要性。在林青瑶的影响下，他开始推行一系列改革，使得国家逐步走向繁荣。 在古代的某个朝代，一位名为林清雅的女子因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离世，却意外地穿越并重生在一个声名狼藉的渣男身上。这一世，她拥有了新的身份——李淳风，一个令周围人提起便摇头叹息的纨绔子弟。 然而，林清雅带着前世的记忆与女性独有的细腻思维，决心利用这个新的身份改写历史，以男性之身，维护男德，改变人们对李淳风的看法。 李淳风不再是日日流连于花街柳巷的风流人物，而是开始关注学业和朝政，他的变化让人们惊讶。他对待仆人和百姓都温和有礼，尊重他们的权利和尊严，不容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肆意欺压弱小。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李淳风救助了一位被地痞欺负的少女，他的英勇行为获得了众人的称赞。这件事更是深深触动了他的内心，使他坚定了维护正义、守护弱小的决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淳风的才学和品德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学子和士人，他开始讲学，传播仁义道德，成为当地青年的楷模。他提倡男女平等，反对家庭暴力，这些观念虽与传统冲突，但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 李淳风的名声也传入了皇宫，皇帝对他的品行和才能十分赏识，特意召见他入宫，任命他为太子太师，希望他能够将自身的德行传授给未来的君王。 李淳风的一生，是对男德的不懈追求与践行。他不仅改变了自己原本渣男的命运，更在那个封建的年代，用他的行为影响了周围的人，提升了整个社会的道德水平。他的故事，成为了传奇，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人追求更高的道德标准，无论男女，都能从中获得力量，共同建设一个更加公正和平等的社会。 新生的他，名为李修德，他记得前世受到的所有伤害，今生他要用男德来守护自己和他人。他不再是那个柔弱可欺的女子，而是成为了坚持男德的男人，立志要改变社会对男性的刻板印象。 从小，他就展现出过人才智和坚强意志，不仅学业优秀，更注重道德修养。他对身边的不公不义之事挺身而出，尤其不能容忍任何形式的欺凌和不尊重。 青年时期的李修德，更是风度翩翩，深受人们敬仰。他对待感情认真负责，从不游戏人间；对待朋友忠诚可靠，人们在他身边感到安心。 一次，他目睹了一个场景，一个男子正在虐待他的女性伴侣。李修德毫不犹豫地上前干预，他的正义感和勇敢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不惧对方的威胁，报警并安抚受害者，直到确保女子安全离去。事后，他创办了一个男性促进会，旨在教育和鼓励男性尊重女性，反对家庭暴力，提升整个社会的道德标准。 在现代，她是个人见人爱的才女，一次意外的穿越，她成为了古代一位假千金，名为江雪璃。江雪璃原是江南一个富商的私生女，因生母早逝，被商人扶为正室，其后江家为求更大的利益，将她伪装成千金送入京城，意图通过她联姻显赫家族。 带着现代的记忆与思维，江雪璃并未沉溺于假千金的身份，而是以其聪明才智和独特的魅力，在宫廷中逐渐赢得了一席之地。她不仅精通诗词歌赋，更是擅长棋艺书画，让人们惊叹于她的才华。 然而，江雪璃深知自己身份的秘密一旦暴露，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于是，她决定利用自己的优势，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秘密，同时试图找出一个安全的未来出路。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江雪璃以一首精妙绝伦的诗句吸引了当朝最年轻的状元郎—谢云澜。谢云澜不仅文才出众，更对江雪璃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深深的好奇。两人在诗文交流中逐渐走近，江雪璃的智慧与独立吸引了谢云澜，而谢云澜的温文尔雅也逐渐打动了江雪璃。 然而，好景不长，江雪璃的假千金身份最终被对手揭穿，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就在这个时刻，谢云澜站出来，不惜与全京城的权贵为敌，保护江雪璃。他运用自己的智慧和人脉，为江雪璃洗清了冤屈，更揭露了那些真正出身而不自重的所谓贵族的丑行。 在一系列事件之后，江雪璃的真实身份虽然被接受，但她和谢云澜都明白，只有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他们才能拥有真正的幸福。二人最终选择离开，隐居山林，过上了朴素而真实的日子。 第238章 触碰 李明辉，一位现代社会的历史学者，在参观历史博物馆时意外触碰到了一件古老的文物。一道奇异的光芒将他包裹，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一个与历史书中描述的王朝相似的地方。他的灵魂穿越到了一个同名的官员身上，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关乎朝堂生死的较量。 以李明辉的身份，他开始深入了解这个时代的风俗、政治和文化。他发现，这个王朝的政治斗争复杂，朝堂之上的争斗更是如同暗流涌动。他凭借现代的知识和过人的智慧，逐渐在这个环境中站稳了脚跟。 由于他的卓越表现，李明辉逐渐得到了皇帝的注意和信任。他被提拔为一个重要的朝官，开始参与更多关于国家大政的决策。但他也清楚，随着权力的提升，他所背负的风险和责任也越来越大。 在朝堂之上，李明辉遭遇了来自同僚的嫉妒和对手的算计。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利用自己的智慧和策略，应对各种挑战。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一些忠诚的朋友，也树立了不少敌人。 为了国家的长远考虑，李明辉开始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他的改革引起了朝堂内外的广泛关注，也招致了既得利益者的强烈反对。在这场改革与反改革的斗争中，李明辉展现出了非凡的政治才能和坚定的决心。 正当李明辉在朝堂上稳步推进改革时，边境传来紧急消息，邻国正密谋进攻。同时，民间也爆发了由天灾引发的饥荒。面对这双重压力，李明辉不得不暂时放下朝堂争斗，全力应对这场危机。 经过一番努力，李明辉成功平定了边境的战事，并有效缓解了民间的灾难。他的名声和威望达到了顶峰，但他知道，朝堂之上的争斗远未结束。他决定继续留在这个时代，完成他未竟的事业，为这个国家的繁荣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李明辉，一个普通的现代青年，在一次意外中穿越到了古代。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陌生的府邸之中，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竟然变成了一个女子！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李明辉感到无所适从。她努力地适应着这个新的世界，同时也在努力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在这个过程中，她遇到了许多挑战和困难，但她都一一克服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明辉逐渐适应了这个新的世界。她成为了三个孩子的母亲，用她的智慧和勇气，保护着他们免受战乱的侵扰。 在李明辉的带领下，她的家族逐渐崛起，成为当地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她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为家族赢得了尊重和地位。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李明辉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她深爱着一个英勇的将军，但为了家族和孩子，她不得不做出牺牲，选择离开他。 在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挑战后，李明辉终于找到了回到现代的方法。当她再次回到现代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普通的青年，而是一个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坚强女性。 回到现代的李明辉，带着她在古代的记忆和经历，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变得更加坚强、勇敢，也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她知道，无论未来会面临怎样的挑战，她都有勇气去面对。 李明辉，一位现代的文学研究者，在研究一枚古老的戒指时意外触发了隐藏在其中的时空之门。一阵强烈的眩晕后，他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20世纪80年代，并且惊恐地得知，他的灵魂占据了一位刚刚去世的富家女佣——张晓梅的身体。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女佣还留下了三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而他“继承”了这个后妈的身份。 面对新的身份和生存环境，李明辉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学者身份，努力适应后妈的角色。他开始了解孩子们的性格和需求，同时，也必须处理与孩子父亲的复杂关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明辉逐渐发现张晓梅在孩子心中的形象极其恶劣。为了改变这种印象，他运用现代的教育理念和爱心，逐步赢得孩子们的信任和喜爱，颠覆了原本的“恶毒后妈”形象。 在李明辉的努力下，原本紧张的家庭氛围逐渐和谐起来。他不仅改善了与孩子的关系，也慢慢影响和改变了孩子父亲对他的看法。家庭中开始充满了欢笑和温馨。 随着时代的变迁，李明辉发现他的现代知识在这个年代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见解和创意引入到日常生活中，这不仅极大地改善了家庭的生活条件，也让他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定位。 在享受家庭和谐与社会地位提升的同时，李明辉也开始面临自我身份与现实角色之间的冲突。他开始思考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前提下，继续扮演好这个角色，同时，也对张晓梅的过去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和理解。 经过一系列的挑战和努力，李明辉不仅完全融入了这个角色，更赢得了全家人和社会的尊重与爱戴。他意识到，尽管身处异时异地，但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和新生。在这个时代，他以“后妈”的身份，书写了一段不凡的传奇。 李明辉，一位来自21世纪的普通职场女性，在一场意外中穿越到了她曾经轻视的一本小说世界中。令她惊愕的是，她的灵魂附身在了书中臭名昭着的恶毒女配，张晓梅的身上。这位女配在小说中以其阴险狡诈、作恶多端的形象而闻名，最终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李明辉很快意识到，她对张晓梅的人生没有任何控制力，似乎被书中的剧情所束缚。为了摆脱这个角色的命运，她开始尝试改变原小说中的情节，阻止张晓梅的种种恶行，希望能够改写她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