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专治恋爱脑》 第1页 [穿越重生] 《内卷专治恋爱脑》作者:星川渝【完结】 【本文文案】 无良资本家女主x心甘情愿被压榨实则包藏祸心男主 师徒 郁妤,小镇做题家,人形麻花精,卷王之王,不负众望地死在工作岗位上。 好消息是,她重生了。 坏消息是,她马上就要被炮灰了。 一生要强的她看完提供的剧情后,表示怀疑人生。 为什么清冷师尊不好好修炼,天天偷窥自己的徒弟? 为什么温柔师兄一次次被自己未婚妻背叛,却还要当血包? 为什么反派妖王不想着光復妖族,还要拿妖族遗产白给? 所以一群恋爱脑中,只有原主是拉扯全家的大怨种? 郁妤表示不能理解,并觉得这些人缺少生活的毒打。 然而不阻止恋爱脑是不行的,恋爱脑会毁灭世界。 她呵呵冷笑,掏出21世纪顶级资本家的pua技术,让这帮臭修仙的体会一下社会人的阵痛。 —— 清冷师尊前来问罪,郁妤甩出帐本: 修仙人也是要吃饭的,看看隔壁的琼楼玉宇,再看看本门的草舍石窟,您作为一峰之主,怎么睡得着啊? 清冷师尊:…… 温柔师兄上门欲言又止,郁妤灌输强者论: 温柔挂已经out了,现在流行强取豪夺。小师妹人见人爱,你这个家底,怎么争的过呀? 温柔师兄:……是吗? 团宠小师妹嘤嘤嘤,郁妤推心置腹: 你知道界婚姻法只保护财产不保护感情吗?等你赚到了洞天福地,宝马香车,何愁没有小奶狗左拥右抱? 团宠师妹:我悟了! 至于反派妖王…… 郁妤摸着他的狗头,笑的和善: 早恋耽误学习呀,不从名牌仙门毕业,怎么升职加薪呢? 反派妖王:师尊是对的!扶我起来,我还能卷! —— 当内卷从一峰卷到一宗,再卷到全修真界,郁妤看着自己收拢来的人才,遍布修真界的房产和数不尽的灵石,长嘆一口气道:「我对钱没兴趣。」 疯狂内卷的修真界:我信了你的邪!!! 【阅读提示】 女主前期一门心思搞事业,以自身利益为先,无良资本家本家 女主要先解决(pua)自家人再去找男主,男主出现较慢 鍊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大乘—飞升 内容标籤:仙侠修真 系统 古代幻想 异闻传说 师徒 搜索关键字:主角:郁妤,时昼 ┃ 配角:谢愔愔,谢千崇等 ┃ 其它:系统,穿越 一句话简介:卷自己不如卷别人 立意:努力就会有回报 第1章 卷王重生 临近十二点,a司的一间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几个年轻人围在一处,装模作样地讨论着手里的项目书。 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近十二个小时,累得两眼发直,却不得不继续在工位上呆坐。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郁妤没走你敢走?我可不想让组长再找我谈话了。」 「哼,捲成这样有什么用?王主任的侄女还等着呢,升迁这种事能轮得到她?」 一边说,一边瞥向旁边的工位。 平心而论,郁妤其实长得一副清冷美人的相貌,只可惜浓重的黑眼圈,以及长期熬夜导致的油头难免给她带来了两份孤寡又沧桑的气质。 她两眼紧盯电脑,键盘敲击不断,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周围的纷扰。 就在年轻人们即将睡着之际,大腹便便的小组领导手捧保温杯,踱进了办公室。 他似乎有些惊讶:「你们还没走啊?这么晚了不安全,赶紧回家吧。」 几个年轻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开始收拾东西。 只有郁妤,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 见状,领导又走到郁妤的身后,一只手搭上她的椅背,苦口婆心道:「小郁啊,知道你有事业心,但还是要注意身体。」 听得这话,郁妤才勉强放下写了一半的邮件,半仰在办公椅上回道:「没事,项目正走到关键的地方,我得盯一盯。」 领导闻言,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一副很器重郁妤的样子:「知道你努力,今年的绩效评审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争取。」 「谢谢领导。」 郁妤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几个年轻人心里泛酸。 他们本来也是一路卷上来的人生赢家,只可惜在意气风发之际,遇上了郁妤这座卷王界的珠穆朗玛。 在他们正常上下班时,郁妤996;等他们也996时,郁妤已经开始007。 真不知道她哪来的精力,不用睡觉吗?! 「哼,当心有命挣钱没命花!」一个同事在离开前小声诅咒。 等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郁妤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又啜了一口冰美式,继续手上的工作。 不多时,她感觉心脏跳动的频率在逐渐加快,一股心慌涌了上来。 但她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带来的心跳加速。 等察觉到不对劲,已经太晚了。 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郁妤心想:糟了,忘了开邮件的定时发送! 【滋……检测到强烈欲望……满足匹配条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进行系统连接测试……】 【连接成功,系统007号为您服务。】 —— 冰凉的水滴打在郁妤的脸上。 沉重的身体让她不想睁开眼,只想下坠,下坠,下坠…… 但有一个声音,脆弱但坚定地拉回了她的心神: pre做完了吗?周报写了吗?组会开了吗?培训搞了吗?季度报表出了吗?项目回款收到了吗? 多亏这个声音,郁妤以自虐般的意志力睁开了眼睛,但迎接她的,依然是一片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自己在办公室晕过去了? 对了,漂亮国分公司收到邮件了吗? 「嘶——」 她尝试着起身,被身体的刺痛逼了回去,再一次躺平了。 这个感觉和通宵之后身体的酸疼不大一样。 【因为你猝死了哦~】 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一道元气满满的机械音,吓了郁妤一跳。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逆袭系统007号~】那个声音依旧活泼,【小说看过吗?就是那个套路啦。你因欲望强烈吸引到了本系统,本系统决定让你穿越进修真小说,开始第二段人生,惊不惊喜?】 郁妤才不信它这一套。 她能从一个小镇做题家,卷进top2,再卷到大厂,多次荣获小组最佳新星,靠的就是「脚踏实地」。 熬最晚的夜,做更多的题,赚最多的钱。每一个卷王的脚下,都是无数被卷死的尸体。 于是她冷静道:「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又顿了顿:「项目目标是什么,项目书有吗?」 系统:【……项目书没有,但有原着,你先看看哈~】 一本书缓缓浮现于郁妤的脑海。 这是一本修仙团宠文,故事发生在一个已经没落的上古门派——闻仙宗。 团宠小师妹谢愔愔,活泼可爱,天真单纯,并且主角光环强大。 只要见过她的雄性生物,都会爱上她,包括但不限于清冷师尊、温柔师兄、邪魅魔尊、反派妖王…… 他们不思进取,一心恋爱;他们争风吃醋,疯狂雄竞。 最开始还只是按墙亲,后来逐渐发展为强取豪夺、囚x、强迫、她逃他追、火葬场。 最后,为爱痴狂的男主们在打群架的过程中,破坏了支撑天幕的扶桑树,直接导致山河破碎。 郁妤:……真·火葬场,大家一起扬了对吧?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给出了一句话总结:「所以,这是一个恋爱脑毁灭世界的故事?」 【哎呦,这个水平还算不上恋爱脑啦~】007号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这只是个团宠文,只不过在修真背景下,男主们有点失控,对世界的伤害有点大罢了。】 郁妤:…… 她不能理解,但她尊重祝福。 她不忘初心:「所以项目目标是什么?」 【拯救世界。】 「……打扰了。」 躺平了。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卷王,在现代的终极梦想也不过是通过资本运作,手握公司三分之一股权,成为幕后boss,脚踩集团各大股东,手握本国经济命脉,在金融市场上唿风唤雨罢了。 但让她干掉漂亮国,解放第三世界国家,实现天下大同,这不太现实。 放在这个全员战斗力约等于核弹的修真界,就更不现实了。 郁妤理智地评估了一下任务目标和当前现状,选择将有限的资源投放在效益更高的地方。 系统一愣,没想到它千挑万选的宿主竟然直接选择摆烂。 它急道:【你……你不是小镇做题家吗?不是最年轻的预备vp吗?你这么有能力,还解决不了主角团吗?】 「这叫风险评估与效益分析,」郁妤拖着沉重的身体翻了个身,好让自己躺得舒服点,「够一够就能摸到的目标才值得努力,拯救世界那叫天方夜谭。」 【但是……】系统有些着急。 它话音未落,一阵隆隆声响起,光亮随着石门的打开缓缓上移。 光束打在郁妤的脸上,晃得她眯了眯眼。 几个宽袍大袖,腰间配剑的人逆光而站,光晕染在他们周身,显得高高在上。 从他们的眼神中,郁妤读到了冷漠、厌恶以及嘲讽。 「郁妤师姐,请吧。」 那些人说。 系统的后半句话随着这些人的冷言冷语,散在郁妤的脑海:【但是……你若不接受任务,今天就会被废掉修为,直接炮灰啊。】 —— 直到此时,郁妤才真正感受到自己的处境。 原来她被关押在一处石牢中,据说这石牢有压制灵力修为的作用,若是关得久了,灵脉闭塞,修为便要废去大半。 她初来乍到,对这一点倒是没有太大感觉。 但她自醒来便觉得身上不对劲,如今才发现,自己满身伤痕,红肿溃烂,已经疼的麻木了。 可见原主混得不怎么样。 一穿越便被系统摆了一道,郁妤却没有多少愤怒。 愤怒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还会干扰理智的判断。 她必须尽快找到破解之法。 「还不快走!装什么死?!」 被人推了一下,郁妤凭着本能向前走,思绪却依然游走在自己的记忆宫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首先,她需要了解让她落地即将成盒的始末—— 【谢愔愔埋首在剑尊怀中,一双大眼哭得红肿,她抽了抽小鼻子,噘嘴道:「师尊,愔愔怕……」 剑尊眼中的冷意微缓,垂首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言语中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莫怕,师尊在。」 在谢愔愔看不见的地方,他射向郁妤的视线带着凛冽的杀意,吩咐道:「收押郁妤,回宗。」 谢愔愔再不想看到这险些令她丧命的险地。她放任自己陷在师尊的冷香中,将大师兄的忧郁深情,与郁妤的极度扭曲甩在身后。】 郁妤:…… 一个场景,两处别情,三角恋爱,外加一个脑残炮灰。 很狗血,如果炮灰不是自己的话还挺得劲。 剧情往前挖—— 【谢愔愔微微挣扎,她小声道:「师兄,不要。」 大师兄平素温和的脸上满是情伤,他更紧地保住谢愔愔,忧郁道:「是师兄哪里不好吗?师妹……你能不能看看我。」 「看什么看?!」一声冷呵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有人抱胸站在一旁冷嘲:「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谢愔愔,看看你那狗啃似的天赋,不想着修炼,光想着找男人。」 谢愔愔的眼瞬时红了,她小声辩解道:「师姐,我没有。」 大师兄哪看得愔愔这般模样,他蹙眉训斥道:「郁妤师妹,慎言。」】 如此剧情,不胜枚举。 郁妤:所以,原主不光是个团宠对照组,还是个无敌电灯泡? 她更没斗志了怎么办? 【宿主……要不然你看看原主的记忆?】系统生怕她放弃任务,赶紧建议。 哦?还有这个功能? 郁妤垂眸。 半晌,一些模煳不清的片段出现在她的脑海—— 被白衣剑尊救下的那一抹惊艷;为了考入内门,拜师剑尊而挑灯的夜晚;为了让玄磬峰摆脱倒数的努力;为了还清峰内债务左右奔走的辛劳;看到师兄弟们沉迷爱恋的痛心疾首…… 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了一件事—— 原主是个清纯不做作的大冤种。 恋爱脑当道,光放狠话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自己给他们擦/屁/股。 管理能力这么差,怎么混到管理层的?难怪业绩不行,让玄磬峰在闻仙宗年年垫底。 郁妤想了想自己的领导,那个画饼技术可谓炉火纯青。不仅很会pua下属,向上管理也很有一套。 不过…… 原文中,原主是个十分扁平的反派,仿佛她就是为和女主作对为生。 但从记忆来看,她竟然还挺为玄磬峰着想的。不仅代替剑尊指导弟子们修炼,还包揽一切庶务,赚钱养家。 郁妤觉得她虽然选错了发展方向,但整体还是一个努力的卷王。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卷王之间也有惺惺相惜的情谊。 既然她占了人家的身体,多少还是应该帮人家报个仇的。 【真哒?】 系统没想到峰迴路转,自己的宿主竟然燃起了几分斗志,声音中都透着惊喜。 它继续鼓励道:【好好好,接下来我们要强强联手,炮灰上位,脚踩男主,让他们追妻火葬场,然后再选一位原着背景板做道侣,实现爱情事业双丰收!】 郁妤微微蹙眉:「你在说什么屁话?」 【?】 「炮灰上位?火葬场?」郁妤冷笑一声,「那是什么玩意儿?」 「这群修仙的就是吃饱了撑的,欠卷。」 第2章 关禁闭 ,那多耽误学习呀 根据原书设定,闻仙宗本是上界仙人建立,用于培养后继者的道场。 只是时至今日,世间灵气渐少,与仙人断了联繫的闻仙宗已经没落为二流门派了。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郁妤看着古朴巍峨的殿阁,上书「执法堂」几个大字,觉得这个宗门还是有点东西的。 【那肯定呀~】系统自豪道,【毕竟是团宠女主的新手村,肯定要有点传承底蕴的。】 「所以这个宗门是公转私后,高层啃老本,底层想躺平,导致经营不善。」 郁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就凭这满门恋爱脑,效益好才有猫腻。 系统:…… —— 等她进了大殿,才发现阵仗比她想像中的要大。 【你看上首那个!那可是闻仙宗掌门哎!】 【还有两边,啊啊啊内门弟子几乎都来全了!】 【宿主你面子好大哈哈哈……】 系统一惊一乍地在她脑内认亲,还自认为贴心地在每个人头上标了姓名标籤。 郁妤对此感到无语:「在股东大会,当着全公司的面被冠罪,面子确实挺大。」 系统:【……宿主对不起。】 她刚在殿中站定,押送她的弟子突然一脚踹过来,让她直接扑跪在地上。 周围隐约传来「噗呲」的嘲笑声。 郁妤:…… 系统:【……对不起宿主。】 杀气好可怕嘤嘤嘤。 「没关系,」郁妤在心底冷笑,「底层员工嘛,最爱的就是内斗。」 「若他们头脑清醒,就该知道提高自己,然后坐到上面的位置上去。」 系统:【……你还记得在现代卷死过多少人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资本主义是迈向社会主义的必经之路,」郁妤振振有词,「加入他们,践踏他们,再摧毁他们,才能实现社会主义大同。」 系统:……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但在当下,社会主义是遥远的梦想,眼前的危机绝不等人。 闻仙宗掌门捋了捋鬍鬚,一副人到中年气血两虚的模样,半依在上首,懒洋洋道:「犯事弟子郁妤,谋害同门,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虽是这样问,但在他心中,郁妤已经等于一个废人了。 不过,流程还是要走一走,免得说出去让人觉得闻仙宗刻薄弟子。 可惜啊…… 掌门暗自嘆息。 闻仙宗这些年愈发没落,已经许多年没能招到像样的弟子了。 他本来是很看好郁妤的,难得有这么一个天分好又刻苦的弟子,只可惜心性不佳。 「弟子知错。」郁妤跪得端正,深深叩首。 【宿主!你疯了吗?!】 系统在脑内尖叫,她却充耳不闻。 「好,那人证来……等等?你知错?」 掌门还在丧丧地走流程,却不想被郁妤的回答闪了下腰。 他捋了捋鬍子,他有些讪讪:「咳,你既已认罪,那便按门规废除修为,下山去吧。」 郁妤端正地磕了一个头,垂眸道:「弟子自知有错,辨无可辨。」 「但弟子拜入师门多年,与师兄弟们感情甚笃,求诸位师长开恩,让我在下山前,再见一眼师兄弟们,说几句话吧。」 她这番话说得卑微,可惜围观群众似乎并不怎么买帐。 「呵,郁妤这么这么大脸?」 「就是,她干了什么心理没数吗?要我说,这种谋害同门的垃圾就应该当场处决。」 嘲讽声像夏日的蚊蚁,若有似无地惹人烦躁,但郁妤充耳不闻。 半晌,却不是掌门开口,而是坐在他下首的一个青年。 那人星眉剑目,面若寒霜,是鹤立鸡群的好看,一看就知道是个重要角色。 【男主一号,崇山剑尊谢千崇。】系统肯定了她的猜测。 嗯,原来是天天用法术偷窥女主,手握高岭之花坠落神坛剧本的冤种一号呀。 「景弈。」 谢千崇声音淡漠,仿佛堂下跪着的是陌生人,是尘埃,唯独不是他亲自收入门下的徒弟。 「是,师尊。」 人群中走出一个眉目和煦,眼角带笑的男子,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这次不用系统提醒,郁妤自己就对上号了——温柔师兄江景弈。 嗯,原来是和女主立有婚约,看着女主蓝颜知己不断仍旧不停原谅的冤种二号呀。 江景弈向谢千崇一礼,来到郁妤面前。 他虽不喜这个师妹,但看着师妹这般狼狈,还是有些心软:「师妹……哎,等你下山后若有困难,可以飞书来找我。」 这明显就已经给她定罪了。 郁妤在心底冷笑,但还是一副颓唐的模样道:「多谢师兄关怀。」 「只是我走之后,怕你接手不了门内事物,在最后多嘴几句。」 「先是帐目,咱们和主峰借了三万上等灵石,年底就要还了。为了还钱我接了x个元婴期任务还没来的及做,现在门内只有师兄一人可以代劳,还要辛苦你做任务还钱了。」 「和其他几峰的来往也是不能断的,礼仪往来的禁忌大概有y条,我都列好了,你记得从我的洞府里拿。」 「还有几位师弟师妹,他们年纪小好玩乐,记得盯着他们修炼,今年的内门评比玄磬峰可不能再垫底了。」 「啊对了,评比前还有z个会要开,我都做好calendar,啊不是排期了,你要记得开吧啦吧啦……」 郁妤滔滔不绝,围观众人从最开始的不屑,逐渐转变为无语,最后定格在惊悚。 这……这是一个人能干的活吗? 这是何等敬业,何等勤勉,他们玄磬峰到底是怎么压榨弟子的呀? 难怪被冠上谋害同门的重罪都认得干脆,这换谁不想跑? 江景弈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来做一场临终关怀,却没想到直接被託孤。 他的笑容越来越僵:「师妹,我……」 我干不完啊啊啊! 与他逐渐僵硬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郁妤越说越兴起,最后竟面带红晕,仿佛病入膏肓的老人,终于在床上说完遗言,分完遗产,马上可以驾鹤西去:「万幸啊,小师妹也已经是金丹期了,马上就能助师兄一臂之力了。」 「等等,」先前还在装透明人的谢千崇突然插嘴打断,「谁告诉你谢愔愔已经金丹了?」 郁妤一顿,在心底缓缓地勾起一抹笑——翻盘的机会来了。 原着中,原主是在一个秘境中陷害女主,使她险被妖兽吞噬。众人为救女主斩杀妖兽,却不想那妖兽竟是守境神兽,直接导致秘境崩塌,若非谢千崇赶到,众人险些一齐埋骨。 根据描述,这本是一个金丹以上才能进入的秘境。 但当女主面临生死危机时,却又说她仅有筑基修为,是郁妤刻意陷害才令她招惹了这样难缠的妖兽。 郁妤也不知道这是作者刻意为之,还是仅是一个写作bug,没想到一试之下,真的叫她挖出宝了。 只是还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大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郁妤面上冷静,恭敬垂首道:「一月之前,小师妹与宗门报备升至金丹。也是因此,弟子才允她一同前往雪山秘境。」 众人不知谢千崇为何一问,场面一时僵硬。 半晌,谢千崇冷声道:「谢愔愔,你来解释。」 自男弟子堆中钻出一个怯懦娇弱的人影。 她一身浅绿的纱裙,双鬟髻上缀了几枝珍珠茉莉,更显的她小脸娇俏,眼大鼻小,连丧眉搭眼的瑟缩模样都惹人怜爱。 放在一众身着道袍,梳道髻戴木簪的弟子中,对比过于明显了。 【这就是女主气质啊。】系统不禁感嘆。 「这就是绿茶小废物的气质啊。」郁妤不禁感嘆。 谢愔愔磨蹭着上前,诺诺道:「师尊……」 但此时还不到清冷师尊追妻火葬场的时候,所以他依然不解风情。 谢千崇:「把你的弟子名牌拿出来。」 她还犹豫着不想拿。 崇山剑尊微微抬手,一块玉牌便从她袖中飞了出来。 上面「金丹」两个大字格外显眼。 谢千崇每日都用水镜看着她修炼,如何不知她的修为? 他神色更冷,看向谢愔愔的眼神也暗了下来:「伸手。」 「师尊……」 谢愔愔两眼通红,一个师尊喊得千迴百转,满是哀求。 「伸手!」 谢千崇一把拉过她的手,稍微一探,便知她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离筑基大圆满都有一定距离,更别说是金丹了。 「所以说,空饷不能乱吃啊。」郁妤总结道。 闻仙宗等级森严,为鼓励弟子们勤于修炼,门下弟子每提升一个小境界均能得到一份奖励,而提升一个大境界后,月例都会有明显增长。 换句话说,就是提升小境界给奖金,提升大境界涨底薪。 这就滋生了腐败。 有些弟子为了拿更多的宗门补贴,与负责测评的弟子勾结,伪造学歷,薅宗门羊毛。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谢愔愔,毕竟薅羊毛这件事,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只是她明知自己修为不够,却非要贪图雪山秘境的机缘,致使闻仙宗众人陷入险境,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根据身体的记忆,原主也许是真心想坑谢愔愔一把。 但她万万没想到谢愔愔竟如此胆大,连修为都敢伪造,直接将小坑变成生死危机。 说到底,一个典型的反派炮灰怎么会知道底层员工……底层弟子心里的小九九呢? 殿内众人吃瓜时恨不能把眼睛扔到郁妤身边去,但万万没想到竟牵扯出宗门腐败。 心虚者已经暗自往后挤了。 在这个众人皆装鹌鹑的时刻,偏有人要跳出来:「就算愔愔师妹伪造了修为,郁妤也不应该把她往妖兽身边推!这不是害命么?」 真是神队友。 郁妤眼底一亮,几乎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但这种时候,决不能自己来辩驳。 她向上瞄了瞄江景弈。 不知道这位温柔的大师兄,在情人和正义之间会选哪个。 「这……」江景弈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玄磬峰门规,弟子每提升一个大境界都需独自解决一处祸患,是为解一方困苦,练身练心,所以小师妹这……」 他虽选择了大义灭亲,却还想两头都要:「师尊,我身为大师兄,却未能发现小师妹误入歧途,都是我的过错!请您不要苛责师妹。」 好一番郎情妾意,全然忘了他身边还跪着另一个师妹呢。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辩驳也没用了。 谢愔愔伪造修为进入了雪山秘境,带队的师姐郁妤按照师门惯例命她歷练。 未曾想她的修为造假,根本斗不过妖兽,更没想到她学艺不精,连守境妖兽都未能分辨,连累众人险些一起埋骨。 至于郁妤,监察不力的过错跑不了,但远不至于逐出宗门。 掌门看看呜咽可怜的谢愔愔,又看看倔强垂首的郁妤,出来打圆场:「既然如此,就罚谢愔愔禁闭半年,罚俸一年。」 「至于郁妤,监察不力,禁闭三个月,师弟,你看如何?」 崇山剑尊闭目静思了一刻,还是点了头。 瞬时,谢愔愔跪倚在谢千崇脚边,哭得我见犹怜,让不少弟子都动了恻隐之心—— 愔愔师妹(师姐)这样惹人怜爱,她不过做错了点小事,又没有人伤亡,何至于罚得这样重呢? 一时之间,有不少弟子看向郁妤的眼神有些不善。 郁妤对这群恋爱脑感到无语。 资源就这么多,谢愔愔多薅了宗门的羊毛,其他弟子自然分的就少,更何况她还累得其他同门陷入险地。 原身被关押多日,满身伤痕,甚至险些被逐出师门,都要被罚三个月呢! 一群修仙的天天想着谈恋爱,果然还是太闲了。 于是,轻灵的声音响彻大殿:「师尊,这样不妥。」 「如何不妥?」 剑尊缓缓睁眼,言语还是那样冷淡,但射在郁妤身上的眼神却锐利非常。 扛着大乘期的威压,郁妤微笑道:「不妥。」 「关禁闭,那多耽误修炼啊。」 第3章 再穷不能穷教育 郁妤清冷的声音暗含着鼓动人心的力量:「师尊,您十岁入门,三十结丹,不过百岁便已升至化神,一剑斩杀鬼蛟,名动天下,得封剑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我与师兄虽不如您,但以师尊为榜样,得您的教诲,也在百岁前结丹。」 谢千崇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只是继续听。 「但几位师弟师妹呢?且不说其他人,就说小师妹,若是她当真修得金丹,面对这次的危机也不会这么狼狈。」 说着说着,郁妤竟眼角泛红,言语哽咽:「我这个做师姐的,上不能替师尊分忧,下不能教导师妹,实在愧对师尊的教诲。」 「都是我的错,是我只顾自己修炼而忽略了师妹。」 「现在修真界的竞争多激烈啊!师妹这个样子,岂不是要输在起跑线?」 「但您放心,弟子在修炼一途上还是有些心得的。」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给我一点时间,还您一个金丹!」 「请您将您的孩子,啊不是,把师妹交给我吧,我定保她三年结丹,五年成婴,十年化神!」 这一番口号喊得情真意切,动人心魄。 一时之间,在场诸人都被她震慑住了。 好像……有点道理? 然而崇山剑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块脸,还是让郁妤心底有点打鼓。 好在,他最终还是缓缓开口:「你说得有理。既如此,你们两人的禁闭就免了吧。」 而后,他又顿了一顿,冷漠道:「三年为期,若你师妹未晋金丹,唯你是问。」 都到这时候了,大冤种一号还要来坑她。 郁妤悄悄撇了撇嘴,恭敬道:「弟子领命。」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谢千崇也不愿在人堆里久留,一甩衣袖,先行离场,把高岭之花这几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戏已落幕,众人也在掌门的指挥下渐渐散了。 江景弈看看跪地抽泣的谢愔愔,又看看一身猩红爬不起来的郁妤,到底还是选择先去搀扶受伤严重的那个。 两人相携着往药峰走。 江景弈无愧于温柔师兄人设,对谁都是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师妹你……哎,你这脾气可要改一改了,受了委屈就要说呀。」 危机暂时解除,系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恭喜宿主解决当前危机~】 【现更新最新剧情。】 【江景弈看着双眸通红的小师妹,内心一阵疼惜。他决定将郁妤虐待小师妹的事实告诉师尊。】 【翌日,崇山剑尊废除郁妤的修为,将她逐出师门。】 郁妤:…… 你们这剧情怎么还带实时修改的? 她心情复杂地瞥了一眼江景弈,却正好发现江景弈虽然嘴上吐着关怀之语,眼睛却跟斜视似的往谢愔愔那边飘。 ……不愧是大冤种二号。 「师兄。」郁妤一句话拉回江景弈的心神。 「啊?嗯,师妹,你是不舒服么?再忍忍啊,药峰马上就到了。」 「不是,」郁妤面容清冷,眼底却透着一丝疲惫,「师兄,你可是真心喜欢师妹?」 江景弈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他结结巴巴道:「师……师妹!这种事是你一个女子应该说的吗?!」 哦吼,这人不仅是个绿/帽侠,还是个老封建。 「师兄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喜欢小师妹,想和她牵手,和她结契,和她上……」 「啊啊啊师妹别说了。」江景弈的脸红的快要滴血了,整个人都有点晕。 「哎,师兄,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样子,大概率是追不上小师妹的。」 没想到是这个转折,江景弈怔愣道:「师妹你说什么?我为什么……?」 为什么追不到师妹呢? 因为你只是她鱼塘里的一条鱼啊。 当然,这么残忍的话肯定不能直接告诉他。 郁妤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江景弈把自己扶的更稳一点:「师兄你很好,但就是因为太好,所以才不可能追到小师妹啊。」 「为什么?」江景弈一愣。 「师兄是君子,秉性正直,待人温和,永远都能做小师妹坚强的后盾。对不对?」 江景弈不明就里,他问道:「这样……不好吗?」 「若是只做师兄妹,自然是好的,但若要做情人,却缺少了激情和趣味。」 「激情和趣味?」 见他懵懂又苦恼的样子,郁妤仿佛十分痛心:「师兄……你知道山下的书局,什么样的话本销量最好吗?」 「我怎会知道这些小女子喜欢看什么?」江景弈失笑道。 「这就是了,不了解女修,怎么去俘获女修的芳心呢?」 江景弈愣住了。 他确实一心一意地对小师妹好,指导她修炼,为她带山下的小玩意儿解闷。 但这些,真的是小师妹需要的吗? 他犹豫着问道:「那……山下的话本都流行什么呢?」 「现在最火的,是一本《霸道仙君爱上我》。」 【什么鬼?】系统实在忍不住了,【什么时候有这么本书了?】 「很快就有了,」郁妤在心底答道,「没有就写一本。」 江景弈也被这个名字雷了一下:「师妹在说笑吗?这种凡人胡编乱造的书,哪里当得真呢?」 「销量好,说明受众多,」郁妤努力洗脑,「也说明了女子的恋爱观念。」 「这本书的男主身为仙尊,在人人阿谀奉承的时候,只有出身平凡的女主不屑一顾,也是因此,她招惹了男主的注意。男主随即展开了一连串的强取豪夺,最终抱得美人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江景弈的眉头越皱越深,他不理解:「违背女修意愿,非君子所为。」 「但不妨碍女修们喜欢这样的男主。」 「什么?」江景弈愣住了。 「咱们的师尊也是剑尊,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师尊真的不顾一切地垂青于一个平凡的弟子,为她一次次打破原则,她会不会动心?」 江景弈想了想,竟觉得有些道理。 郁妤见他上套,再接再厉:「再说回师兄,你确实是个君子,但君子之交淡如水,当你永远站在小师妹身后时,她就永远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有激情,才会有爱情。温柔已经过时了,现在的女修都喜欢刺激,强取豪夺才有市场。」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江景弈觉得有点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顺着郁妤的思路走。 「师兄,你知道小师妹很受欢迎吧。」 江景弈点头。 「所以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修为财富,能竞争的过吗?」 江景弈若有所思。 「所以,师兄,你该努力啦,等你站的足够高时,自然能够得到小师妹的垂青。」 闭了闭眼,江景弈缓缓开口:「你说的有理,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大鱼上钩,郁妤不由得弯了弯眼角:「我方才在殿上提到,咱们还欠主峰三万上品灵石呢。」 「若师兄愿意,不如从现在做起,既可以帮咱们玄磬峰赚钱,又能在任务中不断歷练,提升修为,可谓是一举两得。」 江景弈有些心动。 但他若要做任务,势必要离开宗门,若是他不在的时候,有其他人趁虚而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犹豫。 郁妤一眼便看穿他的小九九:「师兄放心,我既已揽下监督师妹修炼的任务,势必会关注师妹的动向。」 「师兄也不用担心在外耽搁太久,我会整理个单子,师兄按照顺序做,必能事半功倍,提早回到玄磬峰。」 话已至此,江景弈满怀感激:「那便麻烦师妹了。」 「哪里,还是师兄比较麻烦,呵呵。」 这两声呵呵听得系统浑身发毛,可惜江景弈丝毫没发觉不对。 他将郁妤交送到药峰弟子手上,满面春风地找小师妹去了。 待他一走,郁妤立刻变脸。 她努力地劝导自己:人傻还是有好处的,能够把废物摆在正确的位置上,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应该做的。 系统看着药峰弟子拿着颜色古怪的药水往郁妤身上怼,愈发觉得惊恐,它颤颤巍巍地搭话:【宿主……你为什么让大师兄去做任务啊,是为了把他从女主身边调走吗?】 郁妤疼得眼角微微抽搐,但声音竟还是平静的:「当然不是。」 在前往药峰的路上,她便从原文中摘取了属于江景弈的剧情,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个温柔到愚蠢的好人。 温柔,意味着耳根软,管事是万万不能的。 但好人,说明他不会出原则性错误,有底线,有道德。 更重要的是,江景弈是个金丹修士,放在修真界,也算是能用的中层修士了。 还有比这更好用的工具人吗? 守规矩又没有野心,生不出跳槽的心思,就算对待遇不满意,煳弄两句就又能心软继续干活。 这种人,难道不是老闆们最爱的项目工具人? 思及此处,郁妤忍不住勾唇:现在,这个工具人属于我了。 只是,好枪也要会用,她还要花些时间梳理一下宗门任务,确保江景弈的工作饱和才行。 这般想着,系统突然传给她一个列表。 郁妤惊讶地发现这竟是宗门任务的列表。 【不必感谢,都是为了完成任务。】系统似乎有些傲娇。 「干的好,」郁妤的声音中透着鼓励,以及一丝说不清的古怪。 如果系统去过现代,它就会知道这个声音,是属于资本家的恶魔低语。 但它一直在古代组打转,自认为歷尽千帆,此时甚至对郁妤的夸奖有些自傲。 「不过你还可以做得更好,成为一个更有用的系统。」 系统有些不满:【本系统曾带领宿主解救上百个世界,广受好评。】 郁妤慢声道:「你这个列表,最起码要做个excel吧,透视表会吗?还有任务地图会做吗?做个ppt汇总一下,至少要做到图文并茂啊。」 只见过淳朴古人的系统:【……】 「你不行啊007,」郁妤嘆息道,「你要知道,在我们那个世界,即使保持学习,也有很大可能在35岁退休呢。」 【具系统所知,宿主原世界法律规定,一般情况下,男性60岁退休,女性55岁退休。】 「那你知道延迟退休吗?知道大厂毕业吗?知道就业歧视吗?」 系统:【……】 「连ppt和excel都不会做,你竟然能混成老员工,你们当系统的福利不错啊。」 脑海中一阵沉默。 但郁妤相信,她的话是如此振聋发聩,系统必会反思,并痛改前非,认真学习。 于是她决定给系统一根胡萝蔔:「没关系,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学习不论早晚,你还有机会。」 「给你两天时间,了解一下现代办公软体,认真思考怎么降本增效,然后做个ppt给我汇报一下,相信你能做好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好】 「还有,只接金丹期的任务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向下兼容吗?把筑基的任务也接下来,按照地点排个顺序。」 系统:【……连筑基都接?】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郁妤微笑,「能力这么强的员工放着不用,太可惜了。」 系统抖了一抖,不敢再多言。 一旁为郁妤疗伤的弟子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不由得放轻了手脚。 ……郁妤师姐怎么笑得这么渗人?不会是在执法堂走了一遭,人傻了吧? —— 待处理完伤口,郁妤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仿佛一只疲惫的社畜,结束了繁重的工作后,终于卸下了面具,回归了孤寡的本真。 系统:……不敢出声。 但郁妤自我感觉还算良好。 毕竟这只是社畜平平无奇的日常罢了。 直到她看到了属于原主的洞府。 光秃秃的石壁,冰冷的石床,一张桌,一把椅,就是这洞府的全部了。 连个茶壶都没有,这像话吗?! 如果怨气能实质化的话,只怕郁妤的洞府可称仙境。 系统:……更不敢出声。 深吸一口气,郁妤努力摆出微笑,转身离开。 系统期期艾艾地询问道:【宿主……你要去哪儿啊?】 我怕你一刀捅死主角们…… 「当然是找地方疗养了。」 郁妤的声音依旧冷静平和,平和得让人发慌。 转过半个山头,一处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粉嫩草屋映入眼帘。 系统大惊:【宿主,你来女主这边干嘛?】 不会真的要捅死主角吧?! 「作为一个关爱后辈的好师姐,一对一帮扶学习困难户不是应该的吗?」郁妤对这个落脚处勉强满意。 她毫不见外,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房内的两人骤然已经赶紧分开。 谢愔愔暗自拉了拉领口,满脸通红地呢喃道:「师……师姐,你怎么来了啊?」 另一边,江景弈也万分尴尬,搓了搓袖口。 郁妤玩味地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看得他们愈发手足无措,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啊……自然是来关心师妹的了。」 「为了让师妹心无旁骛,尽快练成金丹,我打算与师妹同吃同睡。」 「师兄你……是打算加入吗?」 「不,不了!」自命君子的江景弈哪里听过这种话,脸色爆红,夺门而出,「我去做师妹给的任务了!」 谢愔愔伸着尔康手,连江景弈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她尴尬地对郁妤笑了笑:「师姐,天色已晚,隔壁尚有空房,不如……」 不如赶紧洗洗睡吧。 但郁妤仿佛没听懂她的意思,转身上了她的床。 不得不说,团宠女主的待遇就是好,这褥子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皮毛制成,既软又贴身。 她躺得舒服,还不忘招唿女主:「师妹快来,这些年我实在太忙,都忽略了你了。」 「咱们师姐妹可要好好聊聊。」 她做着社交悍匪一样的事,偏偏脸上还是一脸严肃,仿佛在谈论什么严肃的修炼问题。 女主:…… —— 翌日,天尚未大亮,连繫统都在休眠中,郁妤却精神饱满地起了床。 她推了推睡在床脚的谢愔愔,温和道:「师妹,起床啦~」 「快起床~」 「太阳晒屁股啦~」 低缓的声音仿佛恶魔轻/吟,令谢愔愔不得不睁开眼。 她双眸含水,眼下微青,面带哀求,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师姐,再让我睡一会儿吧,求你了。」 平心而论,是个人看见这般模样的女主都要心软。 可惜郁妤不是人。 她仿若一个恶毒的婆婆,毫不犹豫地拆散了谢愔愔和她温暖的被窝:「师妹,一天之计在于晨,该上早课了。」 女主:嘤t^t 待到晨鸡报晓,女主已经在郁妤的带领下,完成了道经背诵并默写、绕山跑圈以及三千次挥剑。 郁妤神清气爽,一向清冷的面庞都透露出惬意。 谢愔愔气喘如牛,恨不能双膝跪地。 「师妹,」郁妤微笑,「晨练就到这里吧,你该上课了。」 「什么?!」谢愔愔要哭了,「我们不是已经练完了吗?!」 「师妹说笑了,」郁妤一副惊讶的样子,「接下来你还有术法通论、三界通史和草药明析的课要上呢。」 「不过我就不和你一起上课了,我还要处理以下玄磬峰的事务。」 谢愔愔暗自舒了口气。 可惜一口气没吐完,又被郁妤的恶魔之音效卡在了喉咙里。 「你放心,师姐一定会抽时间去接你放学的,顺带找你的夫子问问你的学习情况,呵呵。」 谢愔愔:……师姐,给孩子留点隐私吧! 第4章 劳务合同了解一下 不过三天,女主就崩溃了。 一向依赖天资及运气的她,哪里受得了衡水卷王的日常。 于是她趁着家长(郁妤)上班的时候,翘课了。 「师尊,」谢愔愔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婉转娇柔,「您管管师姐吧,愔愔真的受不住了。」 谢千崇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带回来的故人之女,一片冰心微起波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但他还是冷漠地将她赶走了。 毕竟修炼本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直到他像往常一样调出水镜,不自觉地看向谢愔愔。 谢千崇:…… 他坐不住了。 —— 这狗/屁玄磬峰还是爆炸吧! 谢千崇找上门来时,郁妤正蹙着眉头看帐本,手上的算盘打得叮噹响。 暂时让女主安分了一段时间,她才有功夫从头到尾梳理剧情以及原主记忆。 了解情况后,她对原主的冤种程度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位「郁妤师姐」,可谓是整个玄磬峰的管家+保姆+终极打工人,不仅要代行师职,指导弟子修炼,还要为恋爱脑们闯下的祸事擦屁股,为师门的亏空上下奔波,还有人情往来…… 「哎……」郁妤揉了揉眉心,长嘆一口气。 还不够。 两天时间只够系统学个皮毛,ppt自然也是不了了之,郁妤藉机狠狠批判了系统的懈怠,同时毫不客气地霸占了系统的研究成果,绘制了个任务地图,打发江景弈做任务赚钱去了。 但仍然杯水车薪。 谁能想到,小小一个玄磬峰,竟深藏着关系户、摆烂王、惹祸精等多个物种。 而当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长了个恋爱脑时,危害指数直接翻倍。 不说别的,上次他们争风吃醋砸烂了药峰的药圃,欠的债还没还完呢! 而原主这个大冤种竟然选择自己赚钱还他们的债,这是什么圣母行为? 郁妤觉得帐目十分辣眼睛,决定与系统闲聊:「咱们的任务目标是什么来着?」 这些日子,她自认为与系统的关系「亲密」了不少。 就是那种组长与组内实习生之间的亲密。 另一边,系统忙着学习,焦头烂额,但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畏惧,它还是不耐烦地重复任务目标:【拯救世界。】 「世界是需要拯救的,」郁妤揉着额角,「但也是需要发展的。」 古人确实有自己的驭人之道,但这些淳朴的手段放到现代资本家的眼中,还不够看。 「规则混乱的时候,才是行业的风口。这么淳朴的修真界,没有修仙者保护法,也没有仲/裁厅,这个修仙界真是大有可为啊。」 这样聊着,让郁妤等待数天的人,终于来了。 「恭迎师尊。」她顺势滑下软塌,躬身行礼。 「嗯。」谢千崇点了点头,在上手落座。 他开门见山道:「你给你师妹定的日程,有些过了。」 然而郁妤可是在酒场滚过几番的人物,向上管理什么的不要太熟练。 她微嘆一口气,向来冷肃的面庞也染上了一缕忧愁:「弟子本也想与师尊讨论这件事的,您请看。」 说这,递上了一块玉牌。 「这些年玄磬峰的招生,嗯,收徒情况一直不太好。」玉牌上,从招生人数、弟子修为、工作日常、福利待遇等多个角度对比了玄磬峰与闻仙宗其他峰头。 当然,这也是系统的学习成果之一。 不同颜色的柱状图让数据显得触目惊心,看得谢千崇眉心一跳,一时无言。 这些日子,郁妤搞明白了宗门的福利政策。 首先是内门和外门。 内门相当于有正式编制,外门等于合同工。 众所周知,合同工才是吃草挤奶的劳模,福利待遇却要比编制差上一截。 因此外门都削尖了脑袋要进内门(考编)。 然而,虽然职级的基础薪资(内门福利)摆在那,但单位福利也各有不同。 玄磬峰从上到下都透着恋爱脑的粉红泡泡,还剑修扎堆,自然没什么赚钱的业务吸引新人,甚至要向其他峰借钱度日,穷得人尽皆知。 工资低、福力差,教学水平还不行,这谁愿意来?他们已经许多年没能招上像样的弟子了。 所以,身为领导的崇山剑尊,是不是也该起一下领导的表率作用呢? 郁妤在心底勾出一抹资本家的微笑,面上依然恭敬:「如今咱们玄磬峰囊中羞涩,弟子百般填补,也是杯水车薪,大师兄日夜辛劳,却也左支右绌。底层弟子们拿不到像样的修炼资源,修为也差了别的峰一大截,咱们玄磬峰,已经连续许多年在宗门大比中垫底了啊。」 见谢千崇仍是冷脸不语,郁妤继续暗示:「弟子听说,隔壁峰除宗门补贴外,每月还额外补充20颗上品灵石,与三枚养气丹。」 良久,谢千崇才道:「郁妤,你怎么看?」 郁妤等待良久,要的就是这句话:「弟子愚钝,认为应当开源节流。」 「何为开源,何为节流?」 郁妤又递上一个一指厚的册子。 谢千崇略略垂眸,只见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玄磬峰劳务合同。 谢千崇:…… 修士神识强大,不过须臾便将册子浏览了一遍。 但他发现,字还是那些字,组合在一起却弯弯绕绕含混不清,比那些晦涩的修炼典籍还要难懂。 于是清冷师尊抬眼瞥向郁妤,示意她解释。 郁妤拱手敬立,贴心地道:「以振兴玄磬峰为目标,我设立了多种奖励机制。」 「首先是绩效制度,除分发宗门统一的月例外,将以对玄磬峰的贡献进行测评,多劳多得,以调动弟子们的积极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另外,为了缩小不同修为弟子的差距,设立税收政策,实行阶梯税率,税率是……」 「以及,为了招到更多弟子,让玄磬峰声名远扬,我们还会有内推奖励机制,若是被推荐的弟子顺利进入玄磬峰,推荐人将获得一份奖励。」 一本合同,上万条事项,即便郁妤避重就轻也还是说了大半个时辰:「师尊可还有疑问?」 谢千崇本是极聪明的,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有些不对:「修炼时间……」 「不长,」郁妤斩钉截铁地洗脑,「修仙一途,便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更何况筑基之后的修士无需睡眠。您当年也是日夜不缀地修炼才能修为大成,我等年轻弟子又有什么苦不能吃的?」 谢千崇年轻时也是个颇有天赋的卷王,除了在女主谢愔愔身上栽跟头,他对其他弟子的要求还是严苛的。 听得郁妤如此解释,他暗自点头,又道:「这个团建?」 「是为了增进弟子们的关系,令弟子们相互包容信任,每隔一段时间可以参加一次集体任务。」 郁妤将后半句话咽在嘴中:当然,路费和法器损耗自理,完成任务赚的钱归玄磬峰所有。 经过郁妤的适当美化、夸张和省略,谢千崇觉得郁妤的计划很是完备,十分难得地给了她一个正眼:「不错,你去做吧。」 「是,师尊。」郁妤躬身行礼,「只是弟子恐怕威信不足,不能取信于师兄弟们,还请师尊先签下合同,这样弟子才敢向下执行。」 谢千崇想了想,一手在合同上点了一下。金光乍现,他的名字便出现在了合同末尾。 全然忘了他是为谢愔愔出头来的。 「多谢师尊。」 在郁妤低垂的视线里,只能看到谢千崇离去的衣角。 良久,郁妤微笑着抬起头。 方才问答间,她没有提到末位淘汰、版权归属、休假制度…… 「这个世界真不错啊,」她不由得感嘆,「有了天道,也不怕他们反悔。」 「只要他们签了字,呵呵……」 忙着做ppt的系统只敢在心里骂:真是畜/牲啊…… —— 几日后。 「你听说了吗?郁妤师姐说要搞什么宗门改革。」 「这次好像和月例相关?」 「救命啊,不会又想削减我们的福利吧,早知道就去拜焱丹峰了!听说他们那边丹药管够的。」 郁妤手握掌事弟子令,她的号召玄磬峰的弟子们不敢不从,只是这些弟子平时便对她颇有微词,此时更是怨声载道。 在抱怨声中,郁妤一身端正的弟子袍,乌髮只用一根木簪挽起,清丽的面庞覆着薄霜,凤眼一扫便令众多弟子噤声。 她淡然开口:「今日叫大家前来,是为了宣布玄磬峰新规。」 言罢一挥手,无数捲轴自她袖中飞出,分散在每个弟子眼前。 「这是什么?」 「玄磬峰……劳务合同?」 等下面悉悉索索的声音静了静,郁妤才再次开口。 她开门见山地指出,玄磬峰作为剑修聚集地,确实不如隔壁丹修、药修吸金。但是,她身为玄磬峰高层,还是很关心底层弟子们的。 经过她缜密的思考,百般的权衡,终于想出一个利好众多弟子的新规,也已经获得了剑尊的认可。 首先,便是按照贡献值分发福利,优秀者甚至可以直升内门。 这可让这些外门弟子们炸了锅。 要知道弟子们入门,大多是被分配到各个峰做杂役,在业余时间修炼。想要升入内门,不仅要在门内大比中取得好成绩,还需要合上几位峰主的眼缘,才有可能拜入内门,而只有升入内门,才能获得更好的典籍,更好的资源,才能走得更远。 现在只需要一个排名,就能令他们直升内门,如何能不心动? 他们迫不及待地问道:「那贡献值要怎么得呢?」 看到他们这么积极,郁妤欣慰道:「看来大家都对建设玄磬峰充满了热情。」 贡献值主要有三个方面:个人修为、宗门贡献以及修养作风。其中改变最大的便是宗门贡献的计算方式。 个人修为自不必提。宗门贡献部分,按照每个弟子每月参与的宗门任务计算,峰内会抽取两成的任务报酬作为创收,为门内创收的越多,自然贡献值就高。而作风不过是约束弟子公平竞争,一旦发现作弊,便会取消当月评优。 「那师姐,这个绩效是指什么呢?」有弟子提问。 郁妤回答道:「我知道,宗门给普通弟子的月例很少,大家实际上都是靠各峰的补贴过活。」 「所以玄磬峰弟子的福利,将按照贡献值发放,多劳者多得,这就是绩效。」 一时之间,人人叫好。 「但是,」有个小弟子犹豫地举手,「师姐,我们才刚刚入门,修为低微,也拿不到什么好任务做,岂不是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这就说到我们的税收政策了,」郁妤微微一笑,「贡献值还有一项考量,便是税收。毕竟资源只有真么多,总要平衡高阶弟子与低阶弟子的差距,所以对高阶弟子徵收一定的税款税款也将用于建设玄磬峰,发放弟子福利。」 这场宣讲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众弟子兴奋地签下合同,心满意足地修炼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回到谢愔愔的住所,郁妤若有所思。 一场宣讲,不足以取信众人。 她知道玄磬峰弟子散漫惯了,鸡汤只能管一时,不能管一世,还是要有切实的好处才能让他们干点正事。 她思忖片刻,烧了一张传音符:「周翼,来。」 是时候让卷王起一起带头作用了。 第5章 卷王的带头作用 郁妤歪在榻上,矮桌前放着从谢愔愔处搜刮来的果脯,一手支头,一手执卷,一副慵懒模样。 她手中是一份弟子名册。 「周翼,端州人士,永和七年入门,初为练气……」 「啧啧,」郁妤砸吧砸吧嘴,觉得果脯有些甜了,「这修真界的一切都和疯狂原始人似的,没想到简歷写得倒是好。」 一份弟子名册,讲述了一位底层卷王的奋斗史。 他出身底层,天赋中等,入门甚至比郁妤还要早,时至今日都没能获得进入内门的机会。 但教过他的师傅都对他评价颇高,有志一同地说他勤奋刻苦,基础扎实。 基础扎实,但现在还没到金丹,有趣。 传音符亮起:「师姐,周翼求见。」 郁妤正等得百无聊赖,闻言将名册一甩,端正坐好。 周翼今年也快要六十岁了,虽说容貌依旧是一副青年模样,但眼底的疲惫与沧桑让他有着与外貌不符的沧桑感。他身形高挑挺拔,一身弟子袍干净利落,只是袍边袖口微微有些发白。 他行至郁妤面前,端正一礼:「师姐。」 郁妤微微点头,给他倒了杯茶,和善道:「坐吧。」 周翼这才抬起头。 他觉得这位师姐有些不一样了,但看到郁妤仍旧一副高冷端庄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多谢师姐。」 「我还记得你入门比我还要早上几年,当年师尊带我回来,还是你照顾了我一段时间。」郁妤面不改色地打感情牌。 「……师姐竟还记得。」周翼有些惊讶。 「这是自然的,那时我年纪还小,多亏有你照料,」郁妤从善如流,不过很快话锋一转,「这些年我冷眼看着,觉得你也是修炼刻苦踏实,为何……还未升至内门?」 说到这里,周翼面色涨红,又有些低落:「师姐……多谢师姐关怀,是我没有……」 「你家的情况不好?」郁妤打断道。 「师姐怎知……」他家的情况虽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样直白的点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我……我还有老母要奉养,还有几个弟妹在凡间,都需要接济……」 话说到一半,他似是想起什么,面色微白,滑下椅子跪倒:「我知道修仙之人应当斩断尘缘,但我最早能在闻仙宗立足,全靠父母兄弟的帮扶,我不能不知感恩……」 「跪什么,」郁妤凤目一挑,那点硬装出来的和善便散去了,显得有些刻薄,「你是家中长子,奉养父母帮扶兄弟本是应该,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说跪就跪?吾等修仙之人,应当顺应本心,又不是真叫你六亲不认。」 她虽这样说看,却依然戳中了周翼的伤心处。 周翼天赋中上,修行也刻苦,只可惜尘缘难断,宗门罚得月例几乎都给家里送了去,也是因此,几次被内门拒之门外。 「你现在月例有多少?」 周翼吶吶地报了一个数。 「这么少?」郁妤蹙眉,这也就比刚入门的童子高一点,「给你涨三百灵石,不走公帐,算玄磬峰的。」 「师姐?」周翼的脸色一亮,眼中一阵酸热。 温凉的手抚上他的肩,连那一贯清冷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动听:「你也知道我在推行新规,那以后联络弟子、整理卷宗、上下传达的事,就交给你吧,还能多给你算些贡献值。」 「还有,你回去好好看看新规,整理一下贡献值的计算方式,我打算让你来管。」 在周翼感激的眼神中,郁妤的声音莫名有些悠远:「周翼师弟,你比这玄磬峰的大部分弟子来得都早,也是老人了。」 「你虽天赋不显,但勤能补拙,给你这么多任务是对你的考验,你可一定不要辜负我的期待。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你不比那些天之骄子们弱,只要付出努力,是能够获得成功的。 「我很看好你啊。」 「师姐……」 郁妤的话语仿佛冬日暖阳,久旱甘霖,周翼不自觉地哽咽道:「我一定不辜负师姐的期待。」 言罢,起身一礼,跌跌撞撞地走了。 他想:郁妤师姐哪里像传闻中的那般冷酷无情,明明是个关心底层弟子的好师姐啊。我一定要认真工作,万不能辜负师姐的一片苦心。 郁妤望着他振奋的背影,抬手灌下半杯茶:「啧啧,多淳朴的打工人啊。」 「难怪老闆喜欢三十多岁的底层男员工,周翼以后肯定会为了更高的工资,死心塌地地为我干活。」 仍在选ppt版式的系统,百忙之中仍忍不住吐槽:【你到底哪里学来的这些……】 这些洗脑方案? 「007,你有那么点没见识了,」郁妤云淡风轻地张开一面水镜,画面上是周翼忙碌的身影,「这不过是现代人的小小手段罢了,更花的我还没捨得用呢。」 ……你们21世纪人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周翼果然并未辜负她的期待。 短短几日,他便将合同读了个透彻,对复杂的绩效体系如数家珍,学习能力比系统不知强了多少倍。 不仅如此,他还用行动让整个玄磬峰充满了危机感。 某日,辰时。 弟子a满面春风地从山下回来。 虽说整个玄磬峰被一纸合同勾得躁动,他依旧不以为意—— 他都已经把私会情人的时间放到晚上了,他还不够努力吗? 他哼着小曲,计划给小情人弄个驻颜丹,争取今年结契,三年抱俩。 直到他路过习武场。 「我艹?!」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周师兄,妈呀你吓死我了!」 「师弟,」周翼背着晨光,笑容晦暗不明,「你才来练剑啊?我已经挥剑三千次了,现在打算去上早课,你要来吗?」 师弟a:…… 某日,酉时。 弟子b终于抢到了一个离家很近的低级任务,还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小青梅。 他美滋滋地踩着飞剑往回走,一边惦记着青梅的美貌,一边计算着这一票能赚多少贡献值。 嗖—— 一道剑光闪过,差点将他蹭翻。 他摇晃了许久才稳住身形,破口大骂:「你有病啊!飞剑安全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 「抱歉师弟!」浑厚的男声中透着焦急与兴奋,「我赶着去做第三十二个任务!」 弟子b:?! 某日,子时。 负责弟子理论教习的c师傅刚刚钻进温暖的被窝,在睡梦中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仙子相会。 但是仙子为什么要坐在他身上,还要拍他的脸? 他挣扎着睁开眼。 周翼整个人半趴在他身上,见他醒来,咧出森森白牙:「师傅,《玄道论》第五章 我还不太明白,能请您帮我讲一讲吗?」 师傅c:你也不必这么努力! —— 白驹过隙。 一个月对有些人很短,对有些人很长。 郁妤把玩着新得的玉佩储物器,对镜一笑。 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原身身上挥之不去的腐朽阴沉终于散去了些,仿佛明珠拂去了灰尘一般,终于透出了娇艷的颜色。 和她前世那张脸还挺像的。 这些日子,玄磬峰的弟子有些过于支棱了。 草丛中的男男女女都转移到了练武场,手拉手压山路的情侣们也把约会地点放到了学堂。 收税收到手软,业绩再创新高,这让郁妤十分欣慰。 但同时,她又有点头疼。 毕竟手下员工都这么努力了,他们头顶上真正的董事还在每天闭关摸鱼,偷窥女弟子呢。 是时候实现一波向上管理,把那位摸鱼的董事拉出来遛一遛了。 打定主意,她起身出门。 「师尊,弟子求见。」 「进。」 谢千崇端坐在石台之上,看样子是刚结束入定。 郁妤恭敬道:「师尊,这是本次绩效评定的成绩,请您过目。」 略一挥手,玉牌便到了谢千崇手上,他神识一扫…… 谢千崇:…… 他没看错吧,他们玄磬峰内外门加在一起不也只有十几个弟子吗?这么多任务是他们能做完的? 他欲言又止地抬头,艰涩道:「不务正业。」 在他看来,修炼与任务是不可兼得的,花这么多时间完成任务,势必要挤占修炼的时间。 于是他斥责道:「修真者当以修炼为先,怎能如此捨本逐末?你说你要帮你师妹晋升金丹,就是这样帮的?」 这怎么都能绕到谢愔愔身上? 郁妤心中不屑,面上还是恭谨的:「师尊放心,弟子每日都会监督师妹练剑上课,这些任务也是他们在课余时间完成的。」 谢千崇:这不可能…… 闻仙宗虽已没落,但传承尚在,课业要求也不低。除了每日必去的大课,还要求另选几门法术修炼,已经拜了师的,还要日常接受师父的考较。 但这规定对玄磬峰的弟子们没用。 以往,玄磬峰的弟子们都是必修课选去,选修课不去,再加上谢千崇放养,他们一个个快活似神仙。 可惜合同一签,周翼一卷,让他们的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所谓绩效奖金池里的奖金就这么多,周翼多拿了,其他人自然就会少拿,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是想卷也不得不捲。 可高岭之花怎么会懂这些呢? 谢千崇身边只有两类人:炮灰和主角。 前者如郁妤,早早就被淘汰,后者如谢愔愔,躺着就能涨修为。 所以在谢千崇的世界观里,不存在卷王这种生物。 看到高岭之花的眼神为不可见的发直,郁妤微微一笑道:「师尊,弟子想要开个表彰大会,来鼓励他们继续努力。毕竟是第一次,还请师尊赏脸出席。」 「出席?」谢千崇微蹙眉头。 心知他又要犯懒,郁妤长嘆一口气,「您请看看这个。」 一份财务报表。 「师尊,弟子们毕竟修为低微,能做的任务不多,薪酬也不够丰厚,所以即便弟子们这般努力,还是欠着几万灵石没还呢。您看……」 您也该干点事了,小仙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谢千崇蹙眉不语。 行吧,那给你明示。 郁妤道:「这次表彰大会,师尊露个脸支持一下即可,毕竟这些弟子中,连续三年考核第一的,可以成为我们的小师弟呢。」 「什么?」谢千崇一怔,「本尊何时说过要首徒?」 「合同里写着的啊,师尊不是已经签字确认了么?」郁妤也一副惊讶的样子,掏出一打合同,指着其中一项,「第五十二条三十四项六条,连续三年考核第一即可升入内门。」 而后,又指着合同最末金光闪闪的签名道:「您都签字了,天道都认可了,改不了了啊。」 谢千崇:…… 莫名其妙多了个徒弟,他活了几百岁,从未像今天这般无语。 偏他是个行动派,动手比动嘴快,于是遇上这种连环坑,是有理说不出的难受。 郁妤乘胜追击:「师尊,您看看隔壁丹峰和药峰,一个个都是琼楼玉宇,古朴巍峨,只有咱们玄磬峰这样……朴素,不太能吸引好弟子啊。」 「您是不知道,时代变啦,现在那些年轻弟子可看中修炼环境了,没有控温法阵和独立洞府他们是不愿意拜师的。」 「玄磬峰不需要那么多弟子。」谢千崇忍无可忍,试图从源头掐断郁妤的人才供应。 「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郁妤大惊,「当年的上古宗门不知凡几,辉煌之时也有数万弟子,可时过境迁,这些宗门如今还剩几个呢?我们若不进行扩招,断了传承可怎么办?」 她似是明白谢千崇的顾虑,安抚道:「师尊不必担忧,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等大师兄升为元婴,便可以分担收徒的重任了。」 「你师兄不是刚到金丹中期吗?」谢千崇有些疑惑。 「很快就会到元婴了,呵呵。」 不知为何,谢千崇心中的不安更重,然而他思来想去,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只得勉强到:「大会那日,本尊会到。」 「多谢师尊。」 郁妤恭敬行礼,转身之际嘱咐系统:「ppt做好了吧。」 【做好了。】 在郁妤cpu众弟子之际,系统也没闲着。 它反覆修改了无数次ppt,包括但不限于板式、字体和标点符号。 郁妤对它的成果勉强满意,并表示能得到她的亲自指导是它的荣幸,应该充满感恩地接受意见,并且保持学习,持续进步。 系统不想感恩,它想换宿主。 但无论系统和玄磬峰的弟子们如何崩溃,这第一次表彰大会,该来还是来了。 第6章 何为绩效 这一个月,玄磬峰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自然也招致了其他峰的侧目。 表彰会当日,玄磬峰内外门的弟子都到了个齐全。 山林的边边角角,还蹲了不知多少其他峰的探子。 万众瞩目之下,郁妤不紧不慢地指示弟子—— 「那个,放左边,再往左,算了还是右边吧。」 「灵石都不会放?不知道摆错了会导致阵法大乱吗?谁把你招来的?」 「准备好扩音石,要开始了。」 喧闹过后,阵法启动,一个足有三层楼高的水镜涌动着升起。 众弟子不明所以,但觉得震撼。 毕竟水镜传影,画面越大越消耗灵力,这么大的水镜得多贵啊。 他们玄磬峰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系统在郁妤的脑海中沉默回道:羊毛出自羊身上,你们说哪来的钱呢?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郁妤缓步登场。 她将扩音石置于嘴边:「伴随着奋斗的喜悦,满怀着奋进的豪情,我们今天欢聚一堂,召开玄磬峰第一次全体表彰大会。」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郁妤祭出吉祥物:「下面,有请我们玄磬峰的支柱,崇山剑尊来为我们讲话。」 「哇——」 人群一阵小小的骚动。 那可是剑尊。 多少人咬牙进了玄磬峰这个清水衙门就是为了剑尊。 可剑尊是何等身份?许多弟子入门多年连他的衣角都没看到。一场表彰会,竟能请得剑尊出马,众人顿觉不虚此行。 激动的他们自觉带上十万层滤镜,竟丝毫没发现剑尊的僵硬。 谢千崇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他修行百年,修为至臻,也曾一剑断山河,面对魔族的千军万马亦面不改色。 但台下这些弟子的目光太过灼灼,竟让他有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高岭之花僵着个脸,干巴巴地开口:「好好修炼。」 「是!」台下的弟子出奇亢奋。 行了,吉祥物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 「多谢师尊,」郁妤适时上来打圆场,「现在,我们总结一下过去一个月大家的修炼情况。」 「首先,我们先看一看过去一月,大家的工作成果。」 一张柱状图出现在水镜上。 淳朴的修真界从未见过如此一目了然呈现方式,众人不由得收起了嘻嘻哈哈的心,开始认真读图。 「感谢各位师兄弟们的辛勤劳动,上个月,我们玄磬峰的业绩上升了300%!」 柱状图上又出现了一副上升曲线图,井喷式增长的折线图看得人心潮澎湃。 「接下来,我们将公布本次考核的前三名,为他们颁发特别奖。」 「他勤于修炼,他在任务中奔波,他为玄磬峰贡献了三成的gd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他就是我们敬爱的大师兄——江景弈。」 「啊,对了,大师兄还在做任务呢,等他回来再说吧。」 第二名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凭藉刻苦修炼,直接实现修为二级跳,现在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他激动地接过奖盃和储物袋,表示:曾经的我少不更事,如今的我大彻大悟。只有修为不会背叛自己,大家要勤于修炼,远离爱情。 具郁妤所知,这位弟子失恋了。 她打断了这个弟子的滔滔不绝:「好的,感谢分享,接下来我们要公布本次考核的冠军——周翼。」 三层楼高的水镜上浮现出周翼的身影,整个闻仙宗都能看得到。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周翼师弟不仅修为提升迅勐,还完成了五成宗门任务,贡献值远超旁人。」 前三名柱状图浮现,属于周翼的那一条一骑绝尘,比第二名高出一半。 周翼缓步上台,声音哽咽:「多谢师姐给予我这个机会!」 接下来,他开始分享自己的修炼心得:「我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寅时起,亥时休,每日修炼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在做任务……」 「万幸,我做到了,」周翼面带微笑,「诸位师兄弟不要气馁,玄磬峰的新规是公平的,只要努力,总会有出头之日。」 台下的弟子们明显受到了卷王的鼓舞,一个个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郁妤决定进入提问环节。 然而弟子们虽然眼神灼灼,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半晌,竟是谢愔愔颤颤巍巍举起了手:「师姐,我记得合同中有提及,若是连续三年绩效垫底,会被勒令转峰,是真的吗?」 郁妤淡定道:「感谢谢师妹的提问。」 「是的,若是绩效长期垫底,我们会考虑放弃,建议转峰。」 台下一片譁然。 「什么?!我之前都不知道!」 「完了,我这个月没怎么努力啊,是不是要被淘汰了?」 「骗子!骗我们签合同!」 「但是——」扩音石将郁妤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硬生生压过了弟子们的抱怨。 「诸位可以想一想连续三年都垫底的可能性有多少。」 众弟子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玄磬峰内外门加起来也有十几人,「连续」「三年」都垫底的概率确实不算高。 「并且,」郁妤适时地送上大饼,「对外门的弟子,我们还有额外的激励。」 「比如,连续三年绩效第一,可以直接升入内门。」 一朵小红花缓缓出现在水镜上的周翼身侧。 「或者,等攒够了三十六朵火莲,便可升入内门。」 又是一阵骚动,只不过这一次,是跃跃欲试的激动。 连续三年都是第一,只怕连周翼也无法保证。 但小红花不一样。 一年有十二次机会,日积月累,总有一日能够攒够,这无疑给了外门弟子极大的动力。 看着台下众人热血沸腾的样子,郁妤在心中微笑。 这淳朴的修真界,根本不知道内卷的真谛啊。 僧多粥少,总要有人绩效垫底的。 相信他们随着发展的脚步滚滚向前时,一定会忘却曾经冒着粉红泡泡的自己,为了取得成功而格外努力的。 今天,离拯救世界又进了一步呢。 —— 第一次表彰大会气氛热烈,出人意料的成功也让其他峰若有所思,关起门来开小会去了。 郁妤对此乐见其成。 而且,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系统的周密计算让绩效排名一目了然。 对表现良好的优等生给予鼓励。 而对于垫底的困难户,总要来一场一对一谈话。 —— 魏秋煜出身世家,托关系拜入崇山剑尊门下也只是混个文凭。 更何况他还要追小师妹呢,哪有时间搞那些弯弯绕绕。 然而这些日子,不仅那些外门弟子争得像乌眼鸡一样,连小师妹都洞府——学堂——练武场三点一线,这让他难免升起一丝危机感,也装模作样地努力了两天。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两天时间,魏秋煜就放弃了。 他一个修二代,何须像那些外门的一样争抢资源? 这不体面,不好看。 所以,当他被郁妤传唤时,还吊儿郎当,认为诸事顺遂,万事太平。 —— 「魏师弟坐吧。」 郁妤一反常态的和颜悦色,甚至亲自为魏秋煜倒了杯茶。 「多谢师姐。」 施施然地落座,魏秋煜毫无危机感。 「师弟最近的修行可还顺利?有什么难处可与师姐说一说。」 魏秋煜不明就里,老实道:「多谢师姐关怀,没什么不顺利的。」 「是吗?可是你本月的绩效,可是有些低了。」 「什么?」魏秋煜一愣。 「你看看这个吧。」 说着,递过去一张考核单。 魏秋煜的大名赫然倒数。 他急了:「怎么可能?那些外门的凭什么比我高?」 「师弟呀,」郁妤收敛起温和的伪装,语气变得生硬冷漠,「这个月你修炼几何,做了多少任务,贡献了多少税收,心里没数吗?」 说到这个,魏秋煜心里有些发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除了最基础的课程,他确实没做更多。 但他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师姐,我们内门弟子,哪里需要和外门的一样争抢呢?」 「胡说!」郁妤眉头一皱,凤眸显出厉色,「什么内门外门,我们都是玄磬峰的弟子,都应该为宗门发展做出贡献。」 「更何况身处内门,我们应该做得更多、更好!」 她甩出一张日程单:「你自己看看,连小师妹都这样勤学苦练,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剑尊弟子,丢不丢人?」 魏秋煜看到谢愔愔的课表,不敢吱声。 见他神情沮丧,郁妤缓下声音道:「制定新规本就是为了激励弟子们修炼,你身为内门弟子,应当为人表率,为玄磬峰做出更多贡献才是。」 「可是,我的天赋也没那么好,能做的任务也没那么多,怎么和人比啊?」魏秋煜深感绝望,觉得明天就要被逐出师门了。 「师弟莫慌,」郁妤抿了口茶,唇角微勾,「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魏秋煜惊喜道。 「所谓贡献值,自然是看你对玄磬峰的贡献,若是你有些别人想不到的创意,获得更多创收,贡献值自然也就上去了。」 「比如,先捐一栋楼。」 第7章 富二代才应该更努力 众所周知,积极奋进的公司只欢迎两种员工—— 小镇做题家和富二代。 前者无依无靠,只能玩命加班,后者虽然躺平,但能贡献大笔资金。 魏秋煜能拜进玄磬峰,也不知给了闻仙宗多少好处。 只可惜他们玄磬峰是个大冤种,收了个拿工资交社保的累赘,还一分好处都没捞着。 这是何等的浪费资源啊。 看着魏秋煜纠结的神色,郁妤适当地补充道:「魏师弟,你有认真看合同吗?」 「嗯……没……」魏秋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姐,捐楼的开销有些大,我的零花钱可能不太够用,我又不想……嗯,让家里人知道我的成绩……,总之能不能先捐半栋啊?」 半栋? 郁妤眼角微不可见地一抽。 她知道魏秋煜是个富二代,没想到富到这个程度。 草率了,计划有变。 对于这种弟子,还是要长期、健康、可持续地让他为师门发光发热,不能一下子薅秃了。 她掩住眼底的热切,装出遗憾的样子:「你的绩效差的有些远,可能补不上来啊。」 「怎么可能?」魏秋煜有点急了,「住我隔壁的小a,还有东边的小b,修炼还不如我刻苦呢,我的排名怎么会这么差?」 「他们是外门弟子,」郁妤冷酷无情,「内外门的加权平均数不同。身为内门弟子,理应做出表率,承担更多责任。」 「什么加权平均数?」魏秋煜从没听过这么新鲜的词,有些炸裂。 「罢了,我就教你这一次,剩下的问题自己去看合同,实在不懂去找周翼。」 郁妤翻出一张纸:「加权平均数就是将各数值乘以相应的权数,然后加总求和得到总体值,再除以总的单位数。」 「比如,你本月修为提升了一级,做了三个任务,为宗门贡献了x灵石的税收,那么代入公式%$#@&*,得出了这个数。」 「听懂了吗?」 魏秋煜一脸严肃。 他人傻了。 他要是有这个脑子,还会跑玄磬峰混文凭? 剑尊固然地位超然,但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修士也不是没有。 他选择崇山剑尊,不就是因为在他手下好混毕业证吗?! 为什么要用数学折磨学渣! 郁妤一看就知道他没听懂。 对,她故意的,微笑。 她长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师弟……你这样很危险啊。」 「师姐,救命。」魏秋煜一张俊脸皱成包子样。 在名牌大学进修很有面子,但被开除可就丢脸丢大了,他爹会打断他的腿的! 「师弟,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郁妤犹豫着开口。 「是什么?」 峰迴路转,魏秋煜觉得世界都明亮了。 「贡献值,顾名思义,当然是为玄磬峰做出的贡献。」 「如果修为上不去,任务做不完,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拉项目吧。」 「拉什么?什么项目?」魏秋煜不明就里。 郁妤缓缓摩挲了一下他的弟子名牌,缓声道:「你家里不是有矿吗?可以与玄磬峰进行合作交流,实现校企联合,共同培养优秀弟子啊。」 魏秋煜:? 他还是没懂,但敏锐地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思忖良久,咬咬牙道:「师姐……我家只有几个灵石矿,最多只能算暴发户,实力没那么强的……」 所以咱要不换个方法? 郁妤微笑:「魏氏出钱,玄磬峰出人,岂不正合适?剑尊弟子放在外面还是拿得出手的。」 「更何况,师弟何必妄自菲薄,南瀛洲魏氏,手握灵脉,背靠秘境,富甲一方。」 「不如这样吧,」郁妤似是想到了个好主意,「我知道你们家刚好挖出了一个新秘境,还没来得及探索,不如将探索权交给玄磬峰,挖出来的宝贝三七分帐。」 魏秋煜苦笑:「这我如何做得了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你能,」郁妤呷了一口茶,「一个全新的秘境将引得多少人觊觎。而咱们师尊的名头,足以震慑宵小,让魏氏获得最大的利益。」 见魏秋煜仍是一脸懵懂,郁妤道:「你不如先回家试试,若是不成,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修炼做任务,若是成了……」 郁妤眯眼:「你可是为玄磬峰拉来了第一个项目的功臣,这个贡献足够让你吃一年的。」 一年! 不得不说,魏秋煜心动了。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修二代,没那么聪明,也没那么刻苦。以玄磬峰现在的内卷程度,他怕是要被卷死在车底。 但若是有一年的缓冲期…… 他心思一转,决定回家一趟:「那……我试试吧。」 不过在回家前,他要先和小师妹依依惜别一番,再在山下玩两天。 郁妤点点头,在他起身离开的最后一刻,指着桌边精緻的小盒道:「把这灵果脯带上,这也算是玄磬峰的新特产,拿去给魏族长尝个鲜吧。」 她抚摸着盒子道:「说起来,这还是一个擅长种植灵植的弟子培育出来的呢。我尝着还不错,已经让那个弟子回去写项目书了。若是能成,说不定也是个大项目。」 微笑,抬头。 魏秋煜:「……师姐,我马上就走。」 「师弟慢走,呵呵。」 —— 送走了魏秋煜,郁妤心算着这一票能赚多少,觉得自己离一个亿的小目标又近了一步。 系统弱弱地发声:【宿主……你不担心魏秋煜谈不成吗?】 「不担心。」 【为什么?】 「因为魏氏,现在正需要一个靠山,即使是个纸煳的靠山。」 穿越后,郁妤手中仅有的金手指,就是通晓剧情。 原书剧情注水,冗长繁杂。 剧情长的好处,就是细节足够多,bug也足够多。 原文进行到这个时间点,是魏秋煜为了讨好女主,将她带入家族秘境。 但是凭着女主的主角光环,他们在出秘境时竟然被抢了。 虽说这是为主角埋下的磨刀石,但也说明—— 「魏氏,现在已经自顾不暇。」 当今修真界重家族而轻门派,大部分矿产、灵脉还有秘境都被世家垄断。 魏氏坐拥几座灵石矿和一些不起眼的小秘境,放在南瀛洲还算能看,但放眼修真界也不过是个中型家族。 这样的家族,却挖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新秘境,必然会受人觊觎。 大乘修为的修士确实不止谢千崇一人,但身在修真宗门,相对中立的大乘期修士只有剑尊一个。 魏氏需要这个打手,即使只是个名号。 这样想来,这个吉祥物师尊还是有点用的。 就好比高校的老教授,虽然教学能力了了,但名声大学术强,学生们哪怕只上过他一节公共课,也要自命为他的学生给自己贴金。 郁妤觉得,她应该对这位师尊好一点。 应该进行一下合理包装,让他多多营业,成为玄磬峰教育集团的金字招牌。 这样想着,她拎上另一盒果脯,打算去问候一下吉祥物。 —— 「师尊,弟子郁妤求见。」 谢千崇闭了闭眼。 他这几百年,都没有这几天头疼的次数多。 偏偏玄磬峰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他也不好对郁妤的手段置啄。 「进。」 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弟子还能整出什么花活儿。 「师尊,魏氏挖出的新秘境要开了。」 这一次,郁妤直奔主题,反叫谢千崇愣了一瞬。 洞府内的温度有些寒凉。 良久,谢千崇开口:「何时?」 「就在这个月。」 「可有通报魏氏?」 「弟子会将一切都办妥,过几日便送来项目书。」 谢千崇也没问什么是项目书,他的心神全被秘境占据了。 一个全新的秘境。 这让他坚若磐石的心微微一动,又有了一丝年轻时的意气。 「你清点弟子,选择合适的人选进入秘境。」 「弟子领命。」 —— 七日之后。 魏秋煜一脸喜色,踩着飞剑一路超车往回赶。 他要赶紧告诉师姐这个消息。 父亲同意分给玄磬峰十个名额! 「师姐!郁妤师姐!」 他气喘吁吁地剎车,跑了半个山头,才在练武场堵到郁妤。 练武场上,弟子们在周翼的带动下挥汗如雨,耳朵却悄咪咪地竖起来。 「师姐,这……?」魏秋煜有些犹豫。 「秘境的事谈妥了?」 「妥了!」魏秋煜不由得裂开嘴,笑得阳光又灿烂。 他的绩效有救了! 「那回去写项目书吧。」 「啊?」魏秋煜一愣,「什么项目书?」 「项目书,写清楚立项原因、项目背景、项目战略、规模、选址、投入、预期效益、风险……」 郁妤一连串说了无数个听不懂的名词,魏秋煜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他不由得打断:「等等,师姐我跟不上了。」 「那就写下来,」郁妤睨了他一眼,转头又吼了一句,「五千次挥剑练完了?」 弟子们赶紧专注练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这时,郁妤才不紧不慢道:「既然是你谈下来的项目,当然是你来负责写项目书了。」 「当然,你若是愿意,也可以找人协助立项,不过……」 郁妤顿了一顿,唇边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你愿意将项目成果分给别人?」 当然不愿意! 魏秋煜打了个激灵,赶紧表态:「好的师姐,我这就去写!」 「只是……」他犹豫着,「这个项什么书,什么时候交啊?」 「三天吧。」 「三天?!」魏秋煜忍不住怪叫。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郁妤道:「你第一次写项目书,总要留出修改的时间吧。更何况项目书还要给师尊过目。」 「什么?!」 郁妤有些不耐烦了:「要不然我给你找个帮手,周翼师弟——」 「师姐,您找我?」 周翼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出列。 魏秋煜眼看到手的贡献值就要飞了,赶紧道:「不劳烦周师弟了,我一个人能行。」 点了点头,郁妤挥手让周翼回去,道:「放心,等你写好了第一版,我会帮你修改的。」 「师姐,你真好。」魏秋煜万分感动。 他以前还觉得郁妤师姐不近人情,阴狠善妒,原来她是这样关怀弟子的好师姐啊。 满怀雄心,他激动道:「多谢师姐,那我就先告退了。」 「去吧。」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系统忍不住道:【……你有这么好心?】 还帮他改项目书。 「我一贯都是个好师姐、好领导。」 「只是希望魏师弟的项目书格式正确,简明扼要,行文流畅,富有逻辑,呵呵。」 系统颤抖着,看着郁妤微笑着对练武场上的弟子们公布:「魏师弟为大家带来了好消息。」 「在魏师弟的努力下,玄磬峰成功与魏氏达成合作,决定共同探索一个新秘境。」 「然而名额有限,我们决定以本月绩效排名为准,前十名将被选入队伍,与剑尊一同探索秘境。」 「请大家继续努力,不负玄磬峰的名声。」 她淡定地转身离去。 在她身后,弟子们炸了。 第8章 招商引资 郁妤端坐在云床上。 灵力运转十个周天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打铁还需自身硬。 在煽风点火,让玄磬峰的咸鱼们内卷时,她自己也没闲着,每时每刻都在运转灵力修炼。 但收效甚微。 作为曾经的内卷优胜者,她自认为悟性不差,也足够刻苦。 却不知为何,灵气避她如蛇蝎,刚一靠近便四溢而逃,让她完全无法将其纳入体内。 这不对劲。 原主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底子还是不错的,包揽了全部事务都能修到金丹,没道理她上她不行。 难道是系统下了绊子? 【我不是!我没有!】系统赶紧洗脱嫌疑。 【吸收不了灵力的情况我也没见过,等我回总部问一问!】 「你的工作方式很有问题啊,」郁妤有些烦躁,自身实力无法提升让她非常没有安全,「准备工作都做不好,拿什么拯救世界?问清楚之后写个case復盘,自己想明白了找我汇报。」 系统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个……case是什么?復盘怎么做啊?还需要做ppt吗?】 「统啊,」郁妤语重心长道,「人,或者系统,都不能靠别人推着走,要学会自己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不拿出创造性的产出,你凭什么脱颖而出呢?」 「我今天对你的严格要求,是为了你明天更好的发展,你应该学会感恩。」 系统没吱声,它沉默地给总部写邮件去了。 它一定是混的最惨的系统了,呜呜。 给予了系统爱的教育,郁妤依旧有些烦躁。 系统是个不靠谱的,只怕邮件也是有去无回,还是得自己想想法子。 不如去藏书阁看一看吧。 正要起身之时,另一个傻白甜实习生上来撞枪口了。 「师……师姐。」 魏秋煜熬了两个晚上,带着一双熊猫眼,摇摇晃晃地来到郁妤面前。 看在项目的份上,郁妤强压下不耐,让魏秋煜坐下了。 「开始吧。」她恹恹道。 「咳……」魏秋煜轻咳一声,按照郁妤之前给出的模板演道,「众所周知,闻仙宗作为上古门派,底蕴深厚,我魏氏身为南瀛洲新贵,富甲一方。」 「本次项目的目标,是实现强强联合,共创美好明天。」 「所以,我们计划派十人探索,步骤是……,我还搜索了秘境周边的地方志,发现这个秘境可能与妖族有关,所以可能有……的风险。」 「师姐,我的项目计划就是这样的。」 魏秋煜简单汇报完,心里万分忐忑,却又有一丝丝自满—— 他可是第一个撰写项目书的人,为此还查了大量的资料,甚至还尽力调查了这个秘境的来歷,完全不怕师姐提问的! 然而他等了又等,都没见郁妤开口,不由得抬首望去。 魏秋煜:! 师姐的眉头!眉头皱起来了! 另一边,郁妤听完他颠三倒四的汇报,火,升起来了:「三天,你就写出这种东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她的声音无波无澜,但魏秋煜简直吓得两股颤颤。 他犹豫道:「师姐……?」 「我问你,你的项目战略是什么?你说人数是十名弟子,那这些弟子修为几何?师尊算不算在十人队伍中?」 「还有风险,傻子都知道一个未被探索的秘境风险极高,你打算怎么规避风险?要获得什么样的收益才能涵盖风险?」 「魏氏打算怎么出资?人员和装备损耗计算过吗?这些你都想过吗?」 质问像狂风骤雨,狠狠拍打在魏秋煜脸上。 「回去重做!」郁妤一锤定音。 魏秋煜傻眼了。 他信心满满地来,却被噼头盖脸的一顿贬低,羞恼的无地自容。 同时,他又有些委屈: 他好歹也是魏家的少爷,就算不如周翼师弟努力,也不如师兄师姐们修为高深,倒也不至于北边得一无是处吧。 少爷的脾气有些泛上来,他刚想撂挑子不干了,一抬头,便看见郁妤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读出凤眼之中的杀气,魏秋煜一下子怂了。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没什么,我这就去改,去改。」 看着魏秋煜像一只落魄的小狗,郁妤想到了什么:「对了。」 「师姐?」魏秋煜眼神微微一亮,以为峰迴路转,师姐打算放过他。 「下一版明天交,你还需要一些时间做展板还有ppt。」 「明天?!」 而且批批踢是什么? 「还不快去,」郁妤冷笑一声,「别在我这里墨迹。」 魏秋煜:…… —— 一个人,一支笔,一个夜晚,一个奇蹟。 在这一天,魏秋煜感受到了来自甲方的恶意。 光是项目书结构就大改了七八回,更不要说其余细节。 一句话,一个标点,甚至连字体的大小都被郁妤挑刺了无数回。 最让他崩溃的是,郁妤最终选择了第一版。 但他能说什么呢? 为了毕业证,也为了今后一年可以笑看他人为了贡献值拼死拼活,这点苦算什么呢? 理所当然的,他也没有注意到,郁妤的大名落在「立项人」第一行,而自己的姓名只能挤在一个小角落。 「可以了,辛苦。」 魏秋煜宣布,这句话是他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 哒、哒、哒。 纤细的手指点在项目书上。 虽说还是有些不满意,但郁妤决定大度地放魏少爷一码。 最重要的是,娇娇少爷的耐力和速度都太差了,才改了二十多遍就一副马上要升天的模样,看着影响心情。 啧,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系统,剩下的ppt你来做吧。」 【什么?!】 系统将魏秋煜的惨状看在眼里,十分幸灾乐祸,没想到下一刻就大难临头了。 它不由得对这个男不知道多少号生出了一丝恨意,还有微不可查的一丝窃喜。 就这?还能当女主备胎? 最后还不是要靠它! 「表彰大会那个ppt做的还可以,就按那个标准来吧。」郁妤冷酷无情地分派任务,「项目书都有了,总结梳理不会?啧,你是怎么混上优秀员工的,还想不想拯救世界了?」 【做ppt和拯救世界有设么么关系?】 「当然有关了。」 郁妤淡漠的语气中透着无与伦比的邪恶:「饱暖才能思淫/欲,只要给这群修仙的提供适当的竞争环境,让他们在生存线上反覆横跳,自然就没那个心思乱/搞关系了。」 隐约透露出一丝无良资本家的黑暗气息,郁妤很快收敛:「别废话了,赶紧做,做完了我还要拿着项目书和ppt去拉投资呢。」 【投资?魏氏不是全额资助吗?】 「啧,」郁妤又不耐烦了,「魏氏是魏氏,玄磬峰是玄磬峰。」 「既然是玄磬峰出人,宗门理应给我们补贴差旅费和餐费才对。」 「难不成让我们搭钱出差啊?」 系统:……两头吃,这很郁妤了。 —— 正值每月一次的宗门例会。 郁妤带着压榨来的项目书和ppt,施施然地坐在了属于谢千崇的位置。 剑尊不喜交际,对此,在场诸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拖系统的福,殿上的人虽不是都拥有姓名,但脑袋上的悬浮框也简单说明了他们出身哪峰,身份几何。 一番交际,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掌门咳嗦一声,表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郁妤起身行礼道:「弟子有事禀告。」 「是郁妤师侄啊,」掌门温声道,「进来身体可好些了?听说你在你们峰搞什么合同,可不要累着了。」 郁妤微笑道:「多谢掌门关怀,能为宗门做出贡献,弟子怎么会觉得累呢?」 「并且弟子今天要禀告的事,就是与宗门发展有关。」 她抬手,又招出一面水镜。 潺潺的水幕升起,映入眼帘的,使用花体字写成的标题——《合资合作项目书——论闻仙宗与南瀛魏氏合作探索秘境的可能》。 右下角还附带他们玄磬峰的logo——一把插入云霄的剑。 众峰主:……好怪哦,再看一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再一挥手,水镜丝滑地转向下一页:「随着时代的进步,修真界能者辈出。而目前,修真界的资源相对有限,竞争愈发激烈。针对这方面的问题,我们计划与南瀛魏氏达成合作,共同探索秘境。」 「对此,我们设立了以下几个目标……,魏氏将为此投入x灵石,而玄磬峰将对项目负责,进行秘境探索。」 「在这个项目中,我们将获得……」 水镜一张一张划过,配合着郁妤有理有据的解说,让在座的长老们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思路走。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美化了部分过程,模煳了项目分红,扩大了预计成果。 「……弟子的展示到此结束,请问诸位长老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这才惊觉已经到了最后了。 在郁妤的美化之下,这次秘境之旅似乎稳赚不赔,这让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半晌,有个白鬍子长老迟疑着开口道:「师侄,你这展示方式简洁明了,值得在全宗推广啊,只是老夫有一处不明,这次探索秘境的人选,应该怎么选呢?」 郁妤瞄了一眼,这位长老出身焱丹峰。 丹修啊,丹修好,有钱。 郁妤镇定自若地对他行了一礼道:「前面说过,我们和魏氏谈下来的分成是三比七,毕竟魏氏拥有秘境的所有权,拿大头也正常。」 「只是,魏氏认准了师尊的能力,只允诺给玄磬峰十个名额,并未提及其他峰。」 「难道你们想独吞?!」 有个长老脾气火爆,听到一半便要拍桌子。 再瞄一眼,原来是炼器峰长老。 炼器也挺挣钱的。 「自然不是的,」郁妤淡定地解释,「虽然项目是玄磬峰弟子拿下来的,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闻仙宗,我们还是应以宗门利益为先。」 「只是,魏氏毕竟是合作伙伴,也不好反驳他们的要求。」 「剑尊与弟子商议过后,决定以入股的形式让其他峰也可以参与。」 「入股?」众人一愣。 这是什么东西? 郁妤微微一笑道:「入股,就是指诸位为我们本次探索的投资,按照投资的比例获取回报。 」 「诸位师长也知道,我们玄磬峰多为剑修,和其他同门相比,总是囊中羞涩,此次出行,有些弟子虽然出色,却凑不齐路费。」 「所以诸位若是能以一些资源入股,我们出人,大家出力,寻来的东西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分给大家,岂不美哉?」 众长老思虑一番,觉得可行。 一来,魏氏点名要玄磬峰去探索秘境,他们强求只怕不美。 二来,他们中也有不少丹修、药修,并不擅战,去一个全新的秘境风险很高。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有谢师弟这个剑尊兜底,他们怎么样也是赚的。 于是,焱丹峰长老首先表态:「可以,我们焱丹峰会出三十瓶灵丹助你,你来算算这是多少你那个什么股?」 有人开了头,其他峰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在郁妤的介绍中,「股票分红」这个东西应该是有固定总额的,若是让焱丹峰占了大头,那他们不就占的少了吗? 他们不免生出了比较的心思:「我们炼器峰也出三十件防御法衣,这可比他们那点破丹药值钱,师侄你可要多给我们算分成!」 这话就让焱丹峰长老听得不爽了:「什么叫破丹药?师侄,我再加三枚聚气丹,只要人还没死,就能掉一口气!你别听炼器峰的瞎嚷嚷,该给多少是多少。」 「你们都是剑修,老夫再加几把上品灵剑入股!」 「老匹夫,你跟我较上劲了?我再加……」 郁妤挂着看冤大头的微笑适时拱火道:「长老们别这么客气,总要给其他峰一些机会的。」 对啊,若是大头全让焱丹和炼器两个峰占了,那这次秘境之行和没参与有什么差别呢? 其他峰恍然大悟,有钱的已经加入了战争,没钱的也摸出些家底凑份子。 这招商引资算是成功了。 但郁妤依旧不满足。 投资和差旅费是两码事。 投资可是要给投资人回报的,但差旅费属于宗门福利,不拿白不拿。 在各峰自行分配好股权比例后,她又将矛头对向掌门:「掌门师伯,玄磬峰出门在外,端的也是闻仙宗的脸面,敢问……食宿应当怎么解决?预算几何?有没有其他补助呢?」 掌门方才作壁上观,只简单的投了两件法器充充样子,没想到郁妤的话锋一转,竟扯到他身上了。 他思考了一瞬,犹豫道:「自然有……那个什么预算。你看需要多少,向帐房支取便是。」 他暗忖:玄磬峰的剑修大多清贫简朴,应该……也不会花很多吧? 「多谢掌门。」 郁妤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小九九,心说:那可不一定。 所谓预算,就是在有限范围内选择最好的出行。 给八百的预算,订七百一晚的酒店都算亏! 她再次感嘆—— 这淳朴的古代啊,真是大有可为,呵呵。 第9章 玄磬峰旅行团 ,出动 魏氏秘境之行是郁妤穿来后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她深感责任重大,决定做个行前动员,调动一下玄磬峰众人的积极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当日,她精神饱满地立在玄磬峰之巅,身旁戳着冷着脸的吉祥物,感慨道:「春风送暖,在这个令人激动的日子,我们达成了与魏氏的第一次合作。」 「请还请诸位扬我宗门风范,务必让魏氏感受到我们玄磬峰的能力,不堕剑尊的威名。」 「是……」 附和声稀稀拉拉。 台下的九个弟子强打精神,却依旧哈气连天。浓重的黑眼圈配上布满血丝的双眼,让人毫不怀疑给他们一张床就能原地躺平。 郁妤好心地没有和他们计较。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自发举办了一场「看谁先睡觉」的比赛。 大浪淘沙之后,卷剩下的这九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肝帝中的肝帝。 出乎郁妤意料的是,谢愔愔凭藉逆天的气运,在一次宗门任务中收穫上古残卷一副。 将残卷充公后,她在排名最末的弟子记恨的眼神中,成功搭上了探索秘境的末班车。 刚开始,郁妤还有些担心她会和这群雄性生物勾勾搭搭。 不过现在…… 她心情颇好地望了望丧眉搭眼的弟子们,觉得他们就算有这个心,大概也没那个力了。 「出发。」 说着,她自袖中翻出一枚珠子,一阵红光闪过,面前便出现了一架十分气派的飞舟。 「哇——」 弟子们不知其来歷,但他们穷惯了,看见一架这样的飞舟,还是觉得长了见识。 但谢千崇看出了些不对,他冷声问道:「掌门一脉相传的飞舟,为什么在你这里?」 「回禀师尊,掌门师伯说,咱们虽不如魏氏阔气,但也要拿出上古宗门的气势,这才将这飞舟借与我们代步,等我们回来,还是要还的。」 掌门师兄是这样好面子的人吗? 谢千崇仔细想了想。 罢了,也许还是他闭关太久,忘了掌门师兄的习惯了。 于是他对着郁妤点了点头,没有深究。 至于掌门是不是自愿的—— 那当然不是啦。 当日,郁妤借着「入股」将各峰薅了个遍,自然也不能放过掌门。 在她的忽悠下,掌门不仅允诺全额报销差旅,还借出了许多秘宝,自然也包括这架颇为实用的代步工具。 郁妤心情颇好地将崇山剑尊请上飞舟,又招唿弟子们赶紧准备。 等进了飞舟后,郁妤才发现这件法器别有干坤。 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飞舟的船舱远比外面看着大,竟能隔出四五个房间。房间的装饰虽不如何奢靡,但大到床榻木桌,小到墙上镶嵌的夜明珠,可谓五脏俱全。往内里走,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异香。 郁妤对这架飞舟十分满意,并计划在给自己也搞一架。 系统忍不住泼她冷水:【这么一架飞舟,少说也要百万灵石,玄磬峰现在可还欠着外债呢,你别做梦了。】 「赚钱这回事,只要抓住行业风口,分分钟就能起飞,」郁妤选了一间干净整齐的房间,给系统灌输资本论,「现在我们的核心生产力就是剑尊的名头,只要这次能把品牌打响,实现品牌变现,再藉机开发几个新项目,立足实体经济,何愁没有灵石呢?」 系统忍了又忍,没忍住:【别忘了我们的核心目标是什么,你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等到男主们自相残杀时,拿灵石砸死他们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郁妤有些惊讶,「拿灵石砸人多浪费啊。」 「下一步当然是购买地皮,实现房地产与商业销售一体化,然后重新回归金融产业,开发虚拟货币,让修真界体会一下股票和基金的刺激感啊。」 系统:…… 它无言以对,并感到一丝胆寒。 总觉得它的宿主比男主们还要危险。 —— 几人乘着闻仙宗的飞舟,向南出发。 看在弟子们已经东倒西歪的份上,郁妤十分体贴地让他们自寻房间休息,没要求他们参加什么团建游戏。 按道理讲,除去地位超然的剑尊,郁妤也应当与普通弟子挤在一处。 只是迫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压力,本该和郁妤一间的弟子一看见她就像见了鬼,忙不迭地表示要与其他人挤一挤。 有人愿意让出休息室,郁妤自然是无有不可。 她陷在柔软的靠垫里,不死心地继续尝试引气入体。 果然还是失败了…… 这就有些麻烦了。 无法引气入体,就意味着她无法回復灵力,现在有的灵力用一点少一点。一旦在秘境中遇到危险,她很可能难以自保。 但这个体质总归是个隐患,待在闻仙宗只怕永远都解决不了。 高风险,高回报。 她还是选择来到这个未知的秘境赌运气。 系统愧疚道:【对不起宿主,我给总部发了邮件,但还没有收到回復……】 「这很正常,」郁妤的大度让系统吃惊,「跨洋邮件嘛,没有个三五天不会有消息的,我习惯了。」 「毕竟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人工作十二个小时,就有人可以工作四个小时,平均下来,大家都工作了八小时,这就叫工作时间守恆。」 系统:……你真的好懂。 —— 不知过去多久,有不知名的弟子敲门:「师姐,南瀛莫妄城快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郁妤这才结束打坐,来到甲板上。 飞舟缓缓下降,下面的城郭也渐渐露出真容。 正是华灯初上之时,大大小小的建筑鳞次栉比,星星点点的灯火已经亮起,沿着一条条街道蜿蜒,好似一条条金色的河流。 不愧是以商起家的魏氏大族,不愧是南瀛第一大城。 闻仙宗地处偏远,玄磬峰更是一穷二白,众弟子见惯了山间的飞鸟虫鱼,松林竹海,哪里见过这样烟火气十足的热闹城市,一个个恨不能飞舟直接落地,好叫他们近距离体会一下莫妄城的繁华。 魏族长带着数位族人,早已等候在城门。 郁妤刚一落地,便看到一条欢快的狗子往她这边跑来。 「师姐!师姐这里!哎呦!」 被魏秋煜挤到一旁的魏族长给了他一巴掌,斥道:「剑尊面前,岂敢放肆!」 魏秋煜这才心有戚戚地瞄了一眼自己名义上的师尊—— 这也不能怪他嘛,他拜师了这么多年,被剑尊指导的次数不超过一个巴掌,实在不熟啊。 没再理会自己的傻儿子,魏族长上前一步,向剑尊行礼道:「多谢剑尊援手,还请入城休整一番,我们明日细谈。」 谢千崇下意识地去看郁妤。 却发现郁妤垂手敬立,万分恭谨的样子,这才恍然想起是自己带队歷练。 于是他高冷地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入城。 有了剑尊的首肯,弟子们跟在后头,虽不敢坏了规矩,但眼睛也没闲着,一路上看什么都新鲜。 「那个,那个是糖人吗?为什么有这么多颜色?」 「师兄快看,那个猪头面具好好笑。」 只有郁妤安安静静地坠在最后,拉住想要上前的魏氏族长道:「敢问族长,我们今日的食宿是?」 族长蹙了蹙眉头,还是魏秋煜上前圆场道:「父亲,这就是我说的郁妤师姐,提议要合作的那个。」 「哦,」魏族长恍然大悟。 他为人圆滑,也不计较郁妤是小辈,笑道:「原来是郁妤小友啊,听犬子说,你在闻仙宗对他颇为照顾,真是多谢你了。」 「照料师兄弟本是我作为师姐的职责,不必言谢,」郁妤谦逊道,「敢问族长,我们今日应在何处落脚呢?」 「我等已在族地备好房间食水,静候诸位仙长驾临。」 「恕晚辈直言,这可能不大妥当。」郁妤淡定道。 「这……有何说法?」魏族长一愣,连魏秋煜都有些不解。 「您也看到了,我们闻仙宗的弟子……」说着示意魏族长往前看。 这让魏族长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些弟子走走停停,看起来是活泼了些,但也无甚特别呀。 「族长,我们师尊曾说过,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闻仙宗偏远僻静,灵气浓郁,是修炼的好地方。然而也正是如此,弟子们多精于理论,只埋首修炼而不问人情世故。」 「若是视野只局限于一隅,又如何能修成大道?正所谓学无止境,若要出世,必先要入世。只有体验了世间浮华,于闹市练心,才能达道通悟,修行圆满。」 魏族长恍然大悟,贊道:「剑尊高见,果然是我肤浅了。」 他转头吩咐道:「煜儿,快快吩咐下去,把莫妄城最好的鹤寻楼给包下来,供诸位仙长落脚。」 「那便多谢族长了,」郁妤淡淡一笑,「敢问前辈,可以开发/票吗?」 「发票?」魏族长一愣,「发票是何物?」 「只是证明我们曾到访寻鹤楼的票据罢了,麻烦族长也把我们住在鹤寻楼的开销数目一併写上。」 「不不不。」魏族长觉得自己悟了。 他赶紧摆手道:「既然是魏氏请剑尊出手探索秘境,那自然要由魏氏负责大家的住行。」 「族长客气了,」郁妤简单谦虚一下,继续扯谢千崇的大旗,「只是师尊教导我们,修仙之人最忌欠下因果,今日我们来到莫妄城,受魏氏帮扶,他日若有机会,也能凭这单据回报一二。」 「哈哈哈,既如此,等你们离开时我便派人送来。」 「多谢族长。」 此时的系统有些莫名其妙:【宿主,魏氏不是食宿全包吗?干嘛非要住客栈?】 「魏氏碍着高岭之花的刻板印象,大概又会给我们安排住什么竹林草舍,吃野菜淡粥,我们难得出来一次,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出游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就是要住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 【那……那为什么非要开发票啊?】 「你傻吗?当然是回去报销了。」 ……所以你没花钱都要开假/发/票报销吗? 系统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郁妤毫无心理负担地住进五千灵石一晚的豪华酒店,不客气地点了十一份最贵的茶点,最后还不忘叮嘱老闆,一切都按最高标准来,若有什么有趣的景点,也大可以推荐。 鹤寻楼老闆何时见过如此豪横的旅行团,整个人乐开了花,忙不迭地安排好酒好菜去了。 郁妤淡定地抿了一口灵茶,真心实意地勾出一抹笑容。 这才是人生啊。 只有系统,在郁妤的脑海中默默为闻仙宗的财务哭泣。 第10章 男主闪亮登场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谢愔愔看着沉香为椅,楠木作桌的房间,还有铺满桌面的精緻糕点,眼神有些发直。 她到底是从小精养出来的,再加上无数池鱼为她鞍前马后,尚有一番见识。 其他几位弟子就没这么矜持了。 出身兜比脸干净的玄磬峰,他们对富人的穷奢极欲缺乏想像。 在郁妤的肯定下,他们左手糕点右手灵茶,灌得自己走不动路。 酒足饭饱后,郁妤带头对魏家的热情表示了肯定,并询问能不能把饭后漱口的金杯带走做纪念。 魏族长抽搐着眼角,点了头。 其他弟子纷纷效仿,连谢愔愔都拿了一条擦手巾。 一连数日,日日如此。 玄磬峰弟子们沉迷于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好像全然忘了自己是来探索秘境的。 至于剑尊…… 剑尊只在谢愔愔被师兄弟们带着去青楼长见识时露过一次脸,其余时间皆在闭关修炼。 别问,问就是找我徒弟郁妤。 魏族长对这支队伍感到绝望。 他决定派自己的儿子去探探口风。 魏秋煜抖啊抖,来到郁妤面前:「师姐,我爹让我来问问……咱们什么时候进秘境啊?」 你们再这么吃下去,魏家都要吃穷了啊。 「咱们?」郁妤放下手中把玩的玉瓶,睨了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怕是只有我们一行十人,师弟你可不算在内呢。」 魏秋煜:! 师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 反而是郁妤漫不经心道:「什么时候进秘境,当然要看你们什么时候说真话啊。」 …… 魏秋煜的脸色微微一沉。 看他这个样子,郁妤就知道自己想的不错—— 一个少爷被保护的再好,再不谙世事,也不可能真的对自己的家族一无所知。 原本郁妤还不敢肯定,但在他交上项目书时,这个猜想便得以证实。 那段时间魏秋煜焦头烂额,又抱有说不清的好胜心,不自觉地在项目书中透露出一些「不知名」秘境的背景。 想到这里,郁妤冷笑。 什么不知名秘境,分明是妖族圣都的遗址。 一个没有妖修带路,有进无出的吃人之地! 系统也震惊了:【这不是个普通的妖族秘境吗?怎么会有进无出呢?】 「阅读理解不会做吗?」郁妤有点不耐烦,「自己去看原文。」 「魏族长嘆道:「秋煜,先前进入秘境的也不乏元婴、化神的大能,只是他们都没能出来,你还是……」 然而魏秋煜急于在小师妹面前表现,他抢白道:「怕什么,这次同行的不是有几个妖奴吗?拿他们当盾牌就是了。」 「这秘境吃了这么多人,养出的宝贝,父亲难道不心动吗?」」 从这不起眼的三句话中,郁妤提取到了很多关键信息—— 半妖、吃人、养出宝贝。 可见这个秘境,非要有妖族血统之人同行。如果没有,那这秘境很可能会将闯入者化作自己的肥料。 在魏族长日夜催促他们上路,却从不提起魏氏的队伍会有什么人时,郁妤就知道,这老狐狸是怕是想拿他们探路。 看着眼前这个一脚跨两个墙头的师弟,郁妤觉得有必要给他上个爱宗主义教育课。 她的手指微点桌面,眯眼道:「师弟,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说出来,何必这样暗害我等性命呢?」 「什么?」魏秋煜一愣,「这个秘境有性命之忧吗?」 他又着急道:「那小师妹呢?小师妹知道吗?」 自己的亲师尊都要一起炮灰了,还想着小师妹呢。 不过看他的反应,魏氏在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没摸清秘境的机制。 有信息差,才好谈判。 郁妤挥挥手,扯上剑尊的大旗道:「师尊发话,若是魏氏再不诚心,这合作便罢了。」 反正她手握髮票,稳赚不赔。 郁妤心情颇好,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顶级灵茶。 魏秋煜沉默半晌,开口道:「我知道了,等我回禀父亲。」 —— 是夜,魏秋煜带着魏族长拜访剑尊,郁妤作陪。 魏族长上来便奉上了大礼,满脸恳切地道歉,并夸赞道:「剑尊不愧是剑尊,我等的小伎俩果然瞒不过您的法眼。」 谢千崇木着个脸,人有点麻。 他就是怕麻烦闭了个关,怎么就发展到洞若观火,揭穿魏氏阴谋的地步了? 郁妤一眼便看出他冰冷伪装下的迷茫,适时地接过话头:「相信魏族长现在愿意将自己获得的信息告知我们了吧?」 魏族长嘆息一声道:「虽说魏氏有所隐瞒,但这个秘境刚刚挖掘不久,也确实没有十分明确的信息能够告知诸位。」 他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首先,这个秘境能被发现激活,是源于魏氏挖出的一块穷奇纹玉佩。 初时,魏氏为发现新的秘境而狂喜,忙不迭地派人前往探索。 然而这些人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 魏族长不死心,又派出了第二批、第三批,甚至还请了族中一位大乘老祖带队。 还是有进无出。 到此时,魏族长已经有些慌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大乘修士失踪,这个损失对魏氏可以说是巨大的。 而且随着进入的人越来越多,秘境的范围竟也越来越大,以魏氏的能力,快要瞒不住了。 周边的家族都蠢蠢欲动。 这种情况下,郁妤递出的橄榄枝,可以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魏族长这才忙不迭地同意玄磬峰接手。 莫名其妙被人坑了,还是被自己徒弟的家族坑,谢千崇的心情很是不好,大乘期的威压让魏族长和魏秋煜抬不起头。 郁妤却十分淡定:「还请师尊息怒。请您允弟子问几个问题。」 谢千崇知晓她心思重,便点头让她接过话头。 「敢问族长,您所说的穷奇玉佩,是族中何人挖出的呢?」郁妤上前一步问道。 剑尊的威压一撤,魏族长长舒一口气答道:「是族中的一个妖奴。」 「那还请族长叫那个妖奴上来,我有话想问。」 魏族长不明白郁妤为什么要见一个奴隶,但还是吩咐道:「煜儿,去带那妖奴过来。」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长夜漫漫,华丽的宫灯烛火摇曳,忽明忽暗地照在郁妤和谢千崇两张冷脸上,寂静的由些吓人。 魏族长心里打鼓。 他是个商人,最擅交际,但剑尊的脸太冷,一旦他身边的那个女弟子不开口,他打好的腹稿就都被冻回去了。 万幸的是,很快他的好儿子就带着人终结了这份尴尬。 「父亲,师尊,师姐,那个妖奴到了。」 大门开合,一个衣衫破烂,瘦骨嶙峋,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孩子被魏秋煜推了进来。 在看到那个孩子的一瞬间,系统惊叫:【宿主!是男主三号,反派妖王时昼啊!】 郁妤看着这个未来会搞囚/禁的,觉得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穷奇血脉的半妖妖王,与所谓的穷奇玉佩,很般配不是么? 然而无论未来的反派妖王多么日天日地,他现在依然是一个被人族修士欺压侮辱的小可怜。 郁妤对他的狼狈视若无睹,冷漠问道:「就是你发现的秘境钥匙?」 小可怜抬起头,兇狠的目光穿过蓬乱的发,像是要啖尽郁妤的血肉:「什么钥匙?那玉佩是我娘给我的遗物!」 这话让魏家的两人有些下不来台。 魏族长一脚踹过去:「区区奴隶,竟敢胡言乱语!那玉佩一看便不是凡物,怎知不是你偷的!」 郁妤与谢千崇同时蹙眉。 谢千崇虽冷心冷情,但也不喜欺压弱者,他开口:「族长稍安勿躁,还是等我徒儿问清后再下定论吧。」 剑尊开口,魏族长哪敢不从,赶紧道:「剑尊说的是。」 转头又骂道:「仙长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少耍滑头!」 时昼被踹在心口,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才勉强爬坐起来,倔犟不言。 魏族长见状还要再骂,却被郁妤制止:「罢了,你就这样回话吧。」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时昼本不想答,但看魏族长微动的巴掌,他还是做出了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十六了,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可见未来妖王现在过得不怎么样啊。 不计较他的抗拒,郁妤继续问道:「你说这玉佩是你母亲的遗物,那你可知它的来歷?」 「我娘去的早,只留下了这个。」 说到这里,时昼终于露出了一丝少年意气,气愤地补充道:「我一直小心藏着,谁知道被魏三少爷抢走了!至于你们那个什么秘境,我真的不清楚!」 魏三少爷。 一个原着中没有的角色。 郁妤转头问道:「族长可以将三少爷带来吗?」 「小弟只怕不能过来了,」这次开口的却是魏秋煜。 他神色有些暗淡:「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的,小弟在发现秘境后,有一日突然发了疯一般冲进秘境,众人拉扯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 这么说,这个秘境应该是认人的。 郁妤冷静地判断。 魏三少爷只是接触了一下钥匙就被吸引着往里去,没道理钥匙的原主人无事发生。 于是,郁妤问道:「你是真的不清楚这个秘境吗?」 凌乱的髮丝掩盖了时昼的表情,他倔强地没有回答。 「好,那我换个方法问你,」郁妤毫不在意,「你,进过这个秘境吗?」 晚风吹过,屋内悬挂的鲛纱拂动,将烛火映的忽明忽暗。 寂静片刻,魏族长暴怒:「你这贱奴竟敢隐瞒!还我儿性命!」 说着又要动手。 「族长无需动怒,说不定三少爷还活着,」郁妤阻止了魏族长,「而且我们真要想进秘境,可能还要靠他呢。」 她起身来到时昼身边,纤长的影子笼罩了他。 不自觉地抬起头,时昼这才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仙人,竟然屈尊降贵蹲在他的身前,纤细干净的手拂开他的额发,滑过他脸上的伤痕。 仙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小妖奴,你愿意为我们带路吗?」 第11章 小小年纪 ,怎么净想着走捷径呢? 时昼的前半生,从未感受到善意。 他的母亲是魏家主母的表妹,真算下来,他也与魏家少爷们有一丝丝血缘关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可惜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血脉同源,身份却有云泥之别。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魏家少主,他是低贱如尘的半妖奴隶。 母亲在世时,他虽被打骂侮辱,却也能勉强吃饱穿暖,等母亲去后,他因为身体里那一半的妖族血脉备受□□,待遇甚至不如一般的妖族奴僕。 如今,竟有一位仙子愿意垂下眉眼,以一个平视的姿态看他,他竟久违地觉得心口一暖。 但很快,他就为这一丝软弱唾弃自己。 修真者都是蛇鼠一窝,他竟因为这女人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觉得她是好人,真是脑子不清醒了。 —— 到底还是年纪小,郁妤一眼便看出了这位未来反派内心的纠结。 若是平常,她可能还会与系统品评一番。 但这次…… 她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转,看向时昼的眼神便不一样了。 不太确定是不是感受错了,她再次抚上时昼的伤口。 灵力一动,他脸上的伤口和污泥便散去了,露出一张两颊微微凹陷的小脸。 郁妤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时昼。」 「时昼,那你进过那个秘境吗?」 在触碰到时昼的那一刻,郁妤便真切地感受到了体内灵力的涌动,不由得真切地露出了笑容。 时昼感受到面上的隐痛消失,他差异地抬头,却正好对上郁妤温柔浅笑,心底不受控制地一颤。 我知道她不是个好人,但她对我笑哎…… 未来的反派妖王何曾见过这样温和的女子,整个人都有点烫。 他哼哧半晌,极不情愿地开口:「……去过。」 「什么?!」 魏族长一惊一乍,连谢千崇都因为这句话眯了眯眼。 郁妤的声音更加温和:「那里面……是什么样的呢?」 这句话让时昼骤然清醒,他的目光中透露着警惕,无论魏族长怎么骂都不愿意再说一个字。 见他这样警惕,郁妤抬起头来。 夜色已深,再多问只怕也没什么进展。 「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敢问族长,可以将这孩子留下吗?」 魏族长自然无有不可。 等魏家几人都走了,吉祥物·保镖·崇山剑尊缓缓开口:「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想进秘境,还需要这个孩子带路,」郁妤微微嘆息,「我看他小小年纪便遭此搓磨,也是不忍。」 「师尊放心吧,我来看顾这个孩子,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谢千崇点了点头。 他并不在意什么妖奴什么魏家,只要能顺利进入秘境就行,有人愿意带孩子自然最好,便自顾自地回房修炼去了。 待师尊走后,郁妤上下扫了扫时昼。 这也太脏了些。 在时昼警惕的眼神中,她摇响了桌上的铃铛。 「仙长有何吩咐?」一个侍者悄无声息地进了门。 在他光滑的头顶上,郁妤看到了一双猫耳。 郁妤:……这人是斯芬克斯猫变的么? 说起来,时昼好像也有耳朵? 她不着痕迹地看向时昼,果然在他蓬乱的髮丝间看见有东西动了动。 有点意思。 郁妤在原世界就非常喜欢小动物,可是因为没有时间照顾,只能偶尔撸一撸流浪猫狗。 如今,她是直接拥有了一只狗子吗? 看在耳朵和尾巴的份上,她决定对这只小狗好一点。 收养,先从洗刷开始。 郁妤指了指时昼,吩咐道:「打一桶热水,再拿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斯芬克斯嫉妒地看了一眼时昼,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露出一丝嘲讽的光,恭敬称是。 —— 室内一片寂静。 郁妤打算先晾一晾这只小流浪。 她坐在了谢千崇之前的位置上,捏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 嗯,味道不错,灵气也足,可惜自己无法吸收。 不过…… 郁妤的视线再次转到时昼身上。 有这个充电宝再身边,也不怕无法吸收灵力。 该怎么让小狗上钩呢? 凭他的警惕心,只靠肉骨头恐怕不够。 这边,郁妤满是惬意地享受美食,时昼的心里却愈发忐忑。 他本以为这个女人会迫不及待地逼问他秘境的消息,没想到她只吩咐了下人送水。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的筹码有些烫手。 他思忖良久,被敲门声吓得一个激灵。 「仙长,热水来了。」 侍者流水般入内,不仅带来了热水皂荚,还非常贴心地准备了香薰、花瓣等物。 最让郁妤玩味的是一条黄金制成的链子。 侍者凑上前来,小声解释道:「这个是束仙锁,能够自动调节大小的……」 说着,有些暧昧地瞄了一眼被围在中央,挣扎着不愿脱衣服的时昼:「有了这个,仙长也不必担心他挣扎。」 郁妤:……不愧是恋爱脑的世界,什么都能绕道那点事上面。 她好笑地挥手命他们下去。 时昼气喘吁吁地护着自己的里衣,看向郁妤的眼神更兇恶了。 看他这个样子,郁妤实在忍不住想逗他:「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时昼:! 他先前竟然觉得这个女人是好人!她明明比一般人都要坏! 身在修真世家,时昼小小年纪便见过无数污糟。 他很清楚有些修真者就喜欢糟蹋容貌清秀的小男孩。 他们管这些孩子叫炉鼎。 难道今日,自己也逃不过这一遭了吗? 时昼有些悲愤。 他不过十六岁,放在老妖怪遍地走的修真界还嫩得要死。又是个半妖,只会一些末流的法术,顶多是凡人做戏法的水平,不可能打得过眼前这个女人。 不行,不行…… 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时昼狠狠闭了闭眼。 他抖着手掀开衣服,露出瘦弱又布满伤痕的身体,扭曲着笑道:「请、请仙长怜惜……」 郁妤:……? 不是,你小小年纪,思想怎么这么黄/暴呢?! 说好的霸道妖尊呢?怎么你也长了个粉色的脑子? 被这一手打的猝不及防,郁妤满肚子的洗脑包硬是憋了回去,甚至一个没注意就叫时昼摸到腿上了。 郁妤:?! 「啪」地一声。 郁妤狠狠抖掉了时昼的手。 「胡闹!」郁妤的声音透着愤怒和微不可察的慌乱,「小小年纪,不自尊自爱,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 时昼的手飞快地红肿起来,但他非但不觉得疼,反而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个女人不是那种人。 他默默跪下,不吭声。 深吸了一口气,郁妤冷静下来,刚想开口,却惊觉自己的灵力吸收的更快了。 难道时昼主动,还有这种功效? 她眯了眯眼,还是呵斥道:「你虽是半妖奴隶,但若心向鸿蒙,自然也有机会修成大道,做什么自轻自贱?」 时昼还是不说话。 郁妤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这种时候,继续释放善意只会适得其反,让他回归自己的舒适区才更容易获得信任。 于是她一副厌恶的模样,蹙眉道:「我还看不上你这种豆芽菜,赶紧去洗干净,我有话问你。」 言罢,便转身到了帘子后面,一副看时昼一眼都糟心的样子。 透过鲛纱,一个小小的影子慢慢爬起来,像个警惕的小动物一样张望了一番。 即使确认了安全,他也没有把里衣脱下,而是和衣进入浴桶。 水声响起,郁妤慢慢冷静下来,觉得方才被时昼碰过的地方还有点麻。 她竟然被一个小屁孩搞的方寸大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系统有些幸灾乐祸道:【宿主,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这么简单的接触都害羞? 「关你什么事?」郁妤的语气寒凉,「这和拯救世界有关系吗?」 【没、没关系。】 哈哈哈。 系统难得见到郁妤吃瘪,有些痛快。 「小小年纪就这么懂,可见他经歷的也不少,真叫人心、疼、啊,」郁妤嘴上说着心疼,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唇角的笑却越勾越深,「这种孩子,应该给予他爱的庇护,让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整天想着走捷径。」 系统:……但你的语气好邪恶啊。 也不知道男主三号会面临什么样的疾风骤雨,系统不由得在心里为他默哀。 说话间,时昼换好衣服,扭捏地走过来。 郁妤抬眼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心情有点复杂。 好傢伙,水都黑了,你多久没洗澡了。 算了,捡的小流浪嘛,有点脏很正常。 更别说洗干净的小流浪还真有两分姿色。 虽说仍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小脸尖尖,高鼻大眼,满身戒备的样子也不会让人感到厌烦,反而有一种小狗呲牙的可爱。 但警惕心太强终究不是好事。 郁妤回忆了一下原文中对这位妖王的定位,选择了一条全新的训狗路线。 「坐吧。」她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看着时昼浑身僵硬的样子,郁妤比他还硬:「让你坐你就坐,别那么多废话,我不知道你小小年纪都经歷了什么,但我再说一次,我对你这种豆芽菜没兴趣。」 等他拘谨地坐了下来,郁妤又推了一盘点心命令道:「吃。」 似乎是怕他继续误会,郁妤语气冷淡:「放心,我不是魏家人,也没有虐待妖奴的兴趣,怎么着也得给你一顿饱饭吃。一边吃一边想想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时昼心情复杂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等他吃的差不多了,郁妤又推给他一杯茶,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时昼哼哼唧唧地开口:「不知道。」 「我们来自闻仙宗玄磬峰,方才坐在上首的,是玄磬峰峰主,崇山剑尊,我是他的弟子,你可以叫我郁妤师姐。」 郁妤又一次把谢千崇拉出来熘,同时又说起玄磬峰现在的待遇问题:「闻仙宗入门即分配宗门宿舍,若是修行刻苦,便能由童子晋升入外门,彻底跨过修行的门槛。」 「而我们玄磬峰更是率先施行了绩效制度,无论内门外门皆是一视同仁,以贡献分配资源,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得到足够的回报。」 招聘嘛,总是要尽可能展示自己的团队实力、项目优势、薪酬福利,上来就挑明了加班不给加班费,哪个冤种会往火坑跳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不能急,不能急,放长线钓大鱼。 等把冤种三号招进门内,她必会为他量身定制一套学习方案,保证他在修炼和打工之间应接不暇,彻底远离早恋。 时昼一边扫荡着糕点,一边暗自思忖。 他有些不明白这个女修的路数。 既然想让他带路,说自己门派的福利有什么用?剑尊的名头是好听,但也不能当饭吃啊。 不过,他也确实听过崇山剑尊的大名,据说剑尊修为高深,嫉恶如仇,当年一剑斩妖的事迹可谓家喻户晓。 再看他带来的几个弟子,虽然大多都挂着个熊猫眼,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但身上没什么伤痕,手上的法器也隐有流光,可见他们过得还可以。 这样想来,闻仙宗最起码比魏氏好上不少。 见他的神色有所松动,郁妤这才回归正题:「我们受魏氏所託探索新秘境。你也知道的吧,那个秘境会吞噬修士扩张,若是它继续扩大,整个莫妄城都有可能被囊括其中。」 「我看你在魏氏生活的也并不如意,若你真能帮的上忙,全城的百姓会感激你的,有这等功劳在身,我可以向魏氏讨你过来,在闻仙宗当个童子。」 时昼抿了抿嘴,还是没有回答。 郁妤知道他有些心动。 但天色已晚,而且训狗这种事不能急于求成。 于是她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今日已晚了,这个房间便留给你休息吧。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明日来东厢找我。」 言罢,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良久,确定了郁妤不会回来,时昼这才缓缓躺下,在软塌上蹭了蹭。 他从没睡过这样软的床…… 身旁似乎还环绕着那个女修身上的檀香。 今日得到的信息量有些大,他疲惫地闭上眼,觉得自己站在了命运的分叉口。 第12章 资本家不养闲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柔和地抚上时昼的脸。 很舒服,很暖和。 是在做梦吗? 他不由得抖了抖头,伸了个懒腰。 但伸到一半,他僵住了。 这好像不是他的柴房啊? 一个勐子爬起来,他被满塌的织物绊了个跟头,「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眼前这个华丽的不敢想像的房间是? 他晕乎乎地回忆起了昨晚—— 那个女人,好像说让他去东厢找她? 时昼坐在地上,纠结许久,还是没能迈出那一步。 「咚」的一声巨响,房门洞开,吓了他一跳。 「哼,你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竟然还能入闻仙宗仙师的法眼。」 来人光头、猫耳,一双眉蹙的能夹死蚊子,脸上写满了厌恶与嫉妒。 他端盘子的手微微一斜,几个包子便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别抱着妄想,你这种贱奴,就好好在地下舔包子吧哈哈哈。」 时昼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侮/辱。 他面无表情,一双黑洞洞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来人,盯得那人有些发毛。 半晌,那人似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举起巴掌:「瞪什么瞪?!」 时昼微微垂眸,熟悉的痛感却没有降临。 那人沉思片刻,才不甘道:「哼,要不是仙师要见你,我今天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 临走前,他还不忘回头,狞起一个恶意的笑:「我倒要看看仙师什么时候玩/腻了你。」 房间再次静下来,时昼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包子—— 所以,是那个女人让人送来的? 他不由得回忆起昨晚的情景。 热气、花香还有朦朦胧胧的鲛纱,一切都是那么的柔软。 只有那个女人的语气是冷的。 他在魏氏见过太多的修真者,他们有的口蜜腹剑,为了一点点资源坑害血亲,有的面目可憎,对待僕从非打即骂。 但郁妤不一样。 她虽然也高高在上,但她看自己这个卑/贱的妖奴,与看高贵的家主的眼神并无不同。 而且她只要随口一说,便能给他一顿饱饭、一个栖身之所。 只要自己有用…… 定了定心,时昼做出了抉择。 他有些心潮澎湃,雄赳赳地来到了东厢,却恰好撞见一群人高举宝剑,跪得端正。 上首,郁妤挥着个剑穗,脸比正月的冰雪还要冷。 时昼:? —— 为了钓时昼这条鱼,郁妤承认自己稍微放纵了一下员工。 毕竟团建这种事,最重要的加深员工情感,提升工作幸福度。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群人是真的乐不思蜀啊。 他们在魏氏待了小一周,修为是一丝没涨,恋爱倒是谈的有模有样,要不是今早有个侍女跑到她门前,哭诉某个弟子始乱终弃,她都不知道这群人这般不务正业! 扣绩效!必须扣绩效! 郁妤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扣工资的理由,包括但不限于左脚先踏进玄磬峰。 但她面上不露分毫,把喜怒不形于色贯彻到底。 「周翼,」她冷声开口,「他们这般无状,你竟也不来报我。师尊闭关修炼,我也忙于与魏氏周旋,你们连一点自我管理能力都没有吗?」 这些日子,周翼虽也有懈怠,却凭着打听来的、一些不大不小的消息成功保住了自己的膝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他讪讪地立在一旁,不知怎么开口。 众人装鹌鹑之际,一道娇媚的女声飘来:「师姐~他们都知道错啦,看在愔愔的面子上,不要罚他们了好不好?」 在众人感激的目光中,谢愔愔裊裊地跪在郁妤面前,浅绿色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般铺开。 郁妤:…… 她实在忍不住,很崩人设地翻了个白眼。 因为排得满满当当的课表,以及闻仙宗师傅们的水镜远程教学,谢愔愔还真没怎么浪。 只是网课总归比不上现场教学,谁知道女主有没有开发出一些玩偶替身之类的东西代替她上课。 也不知道这几天她又勾搭了几个。 郁妤头疼地侧目,恰好发现廊下的一个小影子。 她心生一计:「时昼,过来。」 那个影子一个激灵,先是缩的更深,半晌,又悄悄地探出头来。 洗干净的小狗磨蹭着来到她面前,看着她伸出的手,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回握。 有种吸引小流浪吃罐头的感觉。 郁妤的心情不由得明媚了一丝,转头看见矫揉造作的女主,又阴沉了下去。 「愔愔师妹,我知你努力,未曾与他们同流合污,这很好,我会在绩效上为你加分的。」 跪在地上的众弟子听到此处,心里一惊。 对啊,绩效! 每个月的绩效都是有排名的,若是小师妹分数高了,那他们不就被挤下去了? 而且小师妹也没有勤学苦练啊,他们明明看到她挂着水镜睡觉。 想到这里,他们看向谢愔愔的眼神有些变了。 郁妤才不管底下人的小九九,他们越卷,离她换大house的距离就越近:「所以师妹,鑑于你的良好表现,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谢愔愔讶异地抬头,没想到郁妤似乎是真的看重她。 「师妹能力出众,自控力也强,刚好可以做这个孩子的榜样。」郁妤起身,将她扶起来:「师妹,今天起,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谢愔愔:? 时昼:? 郁妤气定神闲道:「教会别人才是真正的学会,师妹,是时候检验你的学习成果了。这个孩子是我们进入秘境的关键,至少要教给他一些简单的防身法术。」 而后又蹲下,平视的时昼:「时昼,你今天来到这里,我就当你选择了玄磬峰。只是有句话要说在前头,玄磬峰不养闲人,在剑尊门下做童子,和去外门做童子还是不一样的,你若真想更进一步,就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还有你们!」郁妤对待摸鱼的员工就像冰雪一样冷酷,「过几天我们就要进秘境了,不想死就好好做准备,别整天想着招猫逗狗。」 在谢愔愔和时昼的面面相觑中,郁妤心情颇好地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动,觉得自己真是个好领导。 【宿主,你这么早就把女主和男主三号放在一起……合适吗?】系统有些不明白她的操作。 「就是要把他们放在一起,才能让他们两看相厌,彻底杜绝勾勾搭搭的可能性啊。」 【?】 这是什么原理? 「原文中,女主与时昼相遇是在什么时候?」 【嗯……时昼好像一出场就是妖王了。】 「人永远只会追求自己失去,或者得不到的东西,」郁妤严重闪过一丝暗芒,「时昼生而卑微,激活穷奇血脉回归妖族后,也因为自己一半的人族血统备受歧视,他费尽千辛万苦才能爬上妖王的位置,所以才会嚮往谢愔愔这种天真的愚蠢。」 「但他现在最缺什么?」 【额……钱?】系统早被郁妤洗脑了,满脑子都是压榨员工和搞钱。 「我也缺钱,」郁妤没好气道,「是机会,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的机会。」 「若谢愔愔真的高山仰止,时昼也许真的能被她驯服,但实际上……」 郁妤想到学堂师傅们给她告的状:「同为,谢愔愔可以毫不珍惜地挥霍学习机会,时昼拼命往上爬却得不到应有的奖励,你觉得这两个人还有可能相爱吗?」 「一个能搞出小黑屋的男主,心眼儿能有多大呢?」 她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等着两个人互相卷吧。 系统:……你们当资本家的心真黑。 —— 谢愔愔这些日子有些心烦。 莫名其妙被塞了个小孩,她最开始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小孩子嘛,有口吃的,教两句口诀,很好打发。 这孩子甚至还挺粘她的,连她上课都要跟着。 这让谢愔愔有点欣喜——她的魅力连小孩子都无法抵挡。 但某一日,她又一次挂着水镜摸鱼时,发现这孩子竟然答出了师傅的提问。 那可是筑基期修士才能掌握的专业知识! 她敏锐地升起了一点危机感,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下网课老师。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师傅们一提到时昼,满是褶子的脸都笑开了花。 有人说他勤学好问,有人说他爱笑嘴甜,有人说他关爱师长。 别问,问就是没见过这么好的学生。 而且,时昼似乎还抢走了她团宠的位置。 某日,在她正抱着周翼的胳膊撒娇,想让他带她逛夜市的时候,身上一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时昼抱着周翼的腿,仰着小脸,声音中还带着稚嫩:「周师兄,我看到一句『不饱食以终日,不弃功于寸阴『,这是什么意思,你能给我讲讲吗?」 周翼一震,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谢师姐,我还是……还是不去了吧。」 言罢,他牵起时昼的手,温声解释道:「这句话是说:不要满足于吃饱喝足就无所事事,不要放弃分秒可以用功的时间,师弟小小年纪便能读这些书,愚兄却险些虚度光阴,真是惭愧啊……」 谢愔愔看着时昼不经意的回眸,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不行!她不能连个孩子也比不过!师兄们会嫌弃她的! 于是,众人惊讶地发现,原本年少爱玩的小师妹竟然开始发奋读书了! 隐藏在背后,默默挑起矛盾的郁妤笑而不语。 第13章 这一票 ,净赚上百万 出于对连日懈怠的愧疚,玄磬峰的几位弟子很是努力了一番,其中以谢愔愔为翘楚,生怕自己这个月的绩效打水漂。 于是,等郁妤禀报可以出发之时,谢千崇看着眼袋落地,满眼血丝的弟子们,有些疑惑。 郁妤:「师尊不要担心,师弟师妹们这段时间对修炼和人生产生了新的感悟,他们深觉虚度光阴,所以格外刻苦。」 弟子们能说什么呢?他们只能说是啊。 在郁妤的要求下,魏族长含泪将本该同行的十个魏氏子弟换成了一百万灵石、法器无数以及更高的项目分成。 一个人头十万,这很合理。 一成上供活招牌,五成项目组成员平分…… 算下来,这个项目净利润能过百万,值了。 对了,还没算他们衣食住行可以报销的钱。 魏氏族长十分上道,没收他们钱,但还是开了张发票。 如果他没在发票上给他们打了个对摺的话,她对魏氏的好感度会更高。 这一来一回,又从闻仙宗套出几百万…… 实在看不惯郁妤这幅精于算计的模样,系统忍不住泼冷水:【这么危险的秘境,别人都想着多个人多个帮手,你还往外推人,当心有命赚没命花啊。】 这种话郁妤可是听惯了,虽然在现代卷到最后真的没命花了,但她对金钱和地位的渴望从一而终。 更何况她还有秘密武器。 郁妤低头看着与团队格格不入的小萝蔔头,丝毫没有僱佣童/工的愧疚:「有妖王沖在前面当寻宝鼠,我们跟在后面就好了。」 「而且未来妖王现在还是个未成年,他的东西当然要由监护人代为保管了,呵呵。」 系统:好傢伙,连路过的狗子都得薅一把,不愧是你。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郁妤牵着时昼走到最前。 秘境的入口是一团铺天盖地的灰色云雾,还隐隐透着一丝红光。 郁妤觉得手上微微紧了一下,垂首看去,发现时昼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应该是紧张了。 她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无声地表示鼓励。 整个妖族都是你家的,来到妖族秘境难道不是像回家一样温暖吗,小妖王? 不过时昼明显会错了意,他定了定神,握着那块穷奇玉佩道:「手拉着手跟好我,刚进入的时候会有乱流的。」 众人闻言赶紧站好,只有谢千崇落了单。 毕竟谁敢去拉剑尊的手呢? 不过很快,就有人为他解围了。 「师尊,您要是不嫌弃,便牵着我吧……」 如郁妤所料,女主必不会放弃与男主「亲密接触」的机会。 只是她怎会如了女主的意呢? 她一把抱起时昼,将他塞进谢千崇怀里道:「师尊要不然牵着时昼吧,这孩子年纪小修为低,若是磕了碰了难免要影响咱们的进度。」 时昼:? 谢千崇:?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果然,这就是男主之间的互斥。 郁妤装作没看见这一老一少的眼神交锋,高声道:「都牵好手,我们现在就进去。」 言罢,一个转身带着众人投入云团中。 —— 一阵天旋地转。 郁妤觉得自己好像连坐了上百次大摆锤,被人架在俄罗斯转盘上转了百十圈。 她脸色铁青地落地,勉强维持住领导的体面。 在她身边,呕声不止。 等他们缓过劲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废墟中,周围皆是三层楼高的石像。 岁月在这些石像上刻下了不浅的痕迹,它们有些面容模煳,有些残肢断臂,看起来诡异万分。 郁妤盯着一座尚且完整的狐首人身造像,沉默不语。 她觉得事情有点大条。 在这个时间点,他们不应传送到妖族旧宫,而是落入一处密林。 在那里他们可以挖灵草,收灵兽,并在招惹沉睡的妖族护法前跑路。 直接传送到后期才会出现的、男主三号的快乐老家,他们还真不一定遭得住! 希望剑尊给点力! 郁妤看向谢千崇的眼神复杂,又带了一丝怜爱。 一拖十,还带个随时可能反水的未来妖王,辛苦了。 不过郁妤还是打算垂死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剧情掰回到正道上。 她建议道:「师尊,弟子觉得此处的石像十分诡异,我们还是去探索别处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谢千崇其实并不想走。 这种充满危险感的秘境挑起了他几百年都不曾有的兴趣。 但他看到自己带着的拖油瓶们一个个东倒西歪,连谢愔愔都面色苍白,面露恳求,还是点了头。 众人相携着跨过断壁残垣,走了不知多久,谢愔愔突然尖叫道:「石像!那尊狐首石像!」 他们又绕回了原地。 石像眉眼狭长,手掐莲花,一张狐脸诡异地显出慈悲,像是在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 不安感越来越强,郁妤垂首看向时昼。 这位小妖王从刚才就十分安静。 「时昼,你上次进来时也是这样吗?那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众弟子本不知郁妤为何非要带个小孩进秘境,此时才恍然:「你来过这个秘境?那你当时是怎么出去的?」 「别发愣,快说啊!」 时昼抿了抿嘴,小声道:「我上次传进来的地方不是这里。」 「什么?!」 「那我们为什么要带你来啊,你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面临不知名的危险时,人们总是最先排斥弱小的人。 「郁妤师姐,这个秘境已经很危险了,为什么还要给我们添个累赘啊!」 还有人将矛头指向了郁妤。 郁妤一个冷眼扫过,让那个弟子顿了一下,待他反应过来,还是满脸不服气。 「若说累赘,我们之间,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金丹巅峰,这么算,我们都是师尊的累赘!」 众人听得这话,再看看谢千崇的冷脸,有些讪讪。 「不管怎么说,时昼毕竟是来过这个秘境的,有他在也许能看出一些门道。」 这时,谢千崇开了口:「人既然已经带了,多说无益。」 「郁妤,你选人在周围搜索一番,今日就先在此处休整吧。」 没想到关键时刻,吉祥物竟还有点靠谱。 郁妤点头称是,随即选人在周围逛了逛。 别说,还真有发现。 「呀,师姐,你看这颗小草长得好可爱,叶子是心形的哎~」 顺着谢愔愔的声音看去,果然在石像残骸的角落中,发现一颗已经绝迹的回灵草。 带上女主果然是对的,这不就有收穫了了吗? 郁妤对谢愔愔的发现大加赞赏,在将回灵草充公后,发给谢愔愔一张好人卡:「师妹果然运势不凡,我们这次能不能顺利出去,就靠你啦。」 话刚说完,郁妤便感觉袖子被人拽了拽。 她低下头,正看见时昼指着一处不起眼的鼓包道:「师姐,我刚刚看那里有东西动了一下。」 果然,又挖出一株快要成型的人参精。 郁妤摸了摸时昼的头以示鼓励。 这让谢愔愔心底升起了一丝古怪。 她从小气运惊人,走在路上都能被法宝砸头,却没想到这个新来的时昼竟然也想走天真小锦鲤的路线,和她抢人设。 再联想此前网课老师们对他的评价—— 「师姐快看!我又发现了一个法术残卷。」 这回轮到时昼不满意了。 他深知,若他想要进入玄磬峰,势必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而他最大的一张牌在传送到这个废墟时就已经失去了,若是不能做出更多的贡献,他恐怕一出秘境就要被送回魏氏! 思及此处,他看向谢愔愔的眼神也变了—— 你有这么好的师尊和师姐,为什么还要和小孩子抢东西? 「郁妤师姐,那边好像也有东西。」 不行,他一定要比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更能干! 莫名其妙的,两个曾经的主角开始了一场「谁能让师姐更满意」的较量。 郁妤对此乐见其成,并十分海王地表示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宝贝。 「这就是内卷啊,」郁妤满意地跟在主角后面捡宝贝,「看在他们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会按照文物保护法给他们五百灵石的奖励外加锦旗一副。」 系统:【……他们发现的东西五万灵石都不止啊。】 郁妤:「文物具有歷史精神意义,怎么能衡量其价值呢?思想高度在哪里啊统子。」 系统:…… 只是闲聊的功夫,两人的竞争就进行到了白热化。 谢愔愔眼尖,勐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惊喜道:「师姐快看,有兔子!」 还不待郁妤反映,便有弟子兴奋地一剑噼去:「太好了,我们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 郁妤简直要骂出声了。 这种地方出现的兔子,那能是兔子吗?! 果然,等那弟子过去查看时,原本倒在地上的「兔子」一个暴起,原本可爱的三瓣嘴裂开,占据了整张兔脸,眼看就要将那弟子一口吞下。 一道剑光噼过,直接削掉了兔子的半个头。 郁妤收剑回鞘,呵斥道:「这种地方也敢轻举妄动,嫌命长吗?」 那弟子这才缓过神来,吶吶地道歉。 谁知郁妤转过身去,像是气得狠了,半点也不想理他。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郁妤默默握紧颤抖的手。 方才那一击用了她半数的灵力。 她不动声色地摸上时昼的肩膀,缓慢地运功恢復。 可是充电宝只有在主动上前的情况下才是快充模式,这种简单的接触恢復的太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郁妤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 她缓过这口气,转身想继续训斥那个毛手毛脚的弟子,却瞳孔一缩,吼道:「都让开!」 那只「兔子」的身体散发出奇怪的光晕,缓缓飘起,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还不等众人反应,强大的吸力袭来,郁妤只来得及抓住身旁的时昼。 最后一刻,她发誓等她出去后要宰一百只兔子! 第14章 妖王的替嫁妖妃 红罗帐暖,薄夜绵绵。 郁妤觉得自己沉浮在波浪中,有些温暖,又有些晕眩。 嘤嘤的哭声扰乱了她的心绪。 「小姐,小姐!」 「妤儿,呜呜呜,我可怜的妤儿呀。」 她不耐烦地睁开眼,正对上两个美人的泪眼。 年纪小的那个见她醒来,惊喜道:「小姐醒了!快,快叫大夫!」 另一个中年美妇更不得了,一个勐子便扑到她身上,哭道:「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这是什么情况? 系统呢? 等等,什么是系统? 郁妤被屋内的兵荒马乱闹得头疼,不由得冷声呵道:「都安静!」 此话一出,屋内的熙熙攘攘静了一瞬,却又被另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打断:「妹妹,大家也是关心你,你何须这般疾言厉色呢?」 一个人影弱柳扶风地扭进屋内,她的身后还跟了一对眉目威严的男女。 「三娘,你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这般轻浮无状?你若是能有你表姐一半的沉稳,我便知足了。」后进门的女子道。 听得这话,郁妤还没什么反映,扑在她身上的美妇先不干了:「妤儿再不好,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怎么就比不过外人了?我说夫人,您要是觉得表小姐端庄持重,就让她去嫁老妖王啊,干什么作践我的妤儿,呜呜呜。」 说着,便又哭起来了。 见状,男子有些心疼的样子,上前便将美妇揽在怀里:「蕴蕴,你快别哭了,哭的我心疼死了。」 「老爷~」 两人顶着夫人铁青的脸旁若无人地你侬我侬,连「表小姐」脸上端庄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郁妤冷眼瞧着这齣闹剧。 熬过最初的晕眩,一些记忆自她脑海深处浮现。 她是狐族族长的第三女,虽是妾室所生,但因为生母得脸,日子过得也是顺风顺水。 更不用说新夫人进门许久却未能生育,还带着个侄女在狐族打秋风,往日郁妤见到这位表小姐,都是不屑一顾的。 可现在她面临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老妖王要选妃了。 其实妖王选妃这件事,和她的表姐谢愔愔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那日,郁妤像往常一样参加小姐妹的聚会,万般不情愿地带着表姐同行。 谁承想一个没看住,谢愔愔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水,还让老妖王撞了个正着。 次日,妖王便放话要选妃。 按理说,谢愔愔惹出的祸事,也应该她自己解决。 可谁知狐夫人咬定,只有亲女才能在妖宫为他们增添助力,谢愔愔不过是个表姑娘,还是兔族妖,怎么也不该让她入宫。 而郁妤作为族长家唯一一位尚未出嫁的小狐狸,本就责无旁贷,更何况她不过是侧室所出,能做宫妃也不算辱没。 这可让郁妤的母亲蕴夫人着了火。 床榻前,蕴夫人哭得我见犹怜:「老爷,老妖王已经年迈,咱们的妤儿还这么小,您捨得让她在妖宫里蹉跎一生吗?」 「这本就是表小姐惹出的祸事,而且妖宫也只说各族皆要出人,不如、不如就让表小姐去吧!她既无父无母,咱们狐族养她这样久,也算给她找到了好归宿了!」 「蕴儿说得有理。」 狐老爷似乎要被爱妾的眼泪说服了。 眼见战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还不待表小姐开口,夫人便冷笑一声道:「胡蕴,我们愔愔可是兔族的!到时候各族皆有淑女,反而是狐族这边交了一个兔族的人选,你当妖宫那边眼瞎吗?」 「这……」 这话说的也有理,狐老爷又犹豫了。 这时,表小姐也柔弱地开了口:「姑父,您也不必担心妤儿表妹的,她若是能入宫为妃,也能为狐族添一份助力呀。」 「而且,姑母也早就为妤儿表妹准备了一份厚厚的嫁妆,一定不负她宫妃的身份。」 争执到此处,郁妤觉得自己应该是愤怒的,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一丝丝窃喜。 真是奇怪。 两个女人的争论声越来越大,中间还夹杂着一个谢愔愔煽风点火,郁妤不耐烦道:「好啊,那你说说都有什么嫁妆?」 蕴夫人眼珠一转,也换了个思路:「对啊,什么嫁妆能配得上妤儿?表小姐,若是您眼馋夫人的这点嫁妆,那我在夫人的份例上再添一倍!您自己去嫁老妖王吧!」 添一倍? 郁妤眯眼,没想到自己娘还挺有钱。 「呵,胡蕴,你的钱还不都是老爷给的,瞧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那我就再给你的好女儿添两笔,就当是我这个主母关怀庶女了!」 「哼,这点东西还是等着表小姐嫁老妖王用吧,我作为狐族的夫人,也应当为表小姐添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吵着吵着,话题便从「谁入宫」,变成了谁出的嫁妆多。 打起来,打起来。 郁妤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齣闹剧,丝毫没在意自己的终身幸福也被压在了谈判桌上。 她估算着狐夫人的家底,在她梗着脖子喊出千万灵石的那一刻,一锤定音:「行了,我来嫁,记得把嫁妆抬过来,我要当面清点。」 狐夫人得意洋洋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她能做主母,在算帐上也是一把好手,不过几息之间,便心算出了个大概。 她刚才喊出的数额,怕是要把她多年的经营全赔光! 她只是一时激愤,并不是真想给郁妤这个狐狸崽子加嫁妆。 这小狐狸崽子怎么这么会顺杆爬?! 看到自家姑母脸色青白,表小姐温柔地开口道:「妤儿表妹,姑母方才也不过是与蕴夫人赌气罢了,你别见怪,嫁妆之事,总归是由长辈决定的。」 「行吧,夫人可以说笑,我母亲可是一诺千金,说加多少就是多少,钱给你,你去嫁,怎么样?」郁妤满脸无所谓道。 蕴夫人似乎又找回了主心骨:「对,我一诺千金,我说多少就是多少,就请表小姐入宫吧。」 闻言,谢愔愔只能闭口不言,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家姑母。 蕴夫人正想乘胜追击,却被郁妤拉了拉袖子,没有开口。 场面一时僵持。 最终,还是狐老爹拍板:「行了,既然妤儿有意,那就请夫人按照方才说的数额,准备好嫁妆吧。」 「是,老爷。」狐夫人保住了自己的侄女,但并没有觉得开心。 她肉疼地带着侄女,思索着怎么才能把帐做得漂亮些。 打发走了夫人,狐老爹转头对着爱妾道:「蕴儿,你也知道狐族式微,还是要有亲女入宫最为稳妥,索性妤儿也讨得这么多嫁妆傍身,在妖宫里也不会受人欺凌的。」 蕴夫人自是不依,但狐老爹是铁了心要卖女儿。无视了爱妾的泪水,他狠下心,转身离开了。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只余蕴夫人的啜泣声:「我可怜的女儿啊,那老妖王都老得起不了身了,还想着纳妃呢!你去了可怎么办呀?」 怎么办?乐着办啊。 郁妤觉得自己应该是伤心的,但她的心底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妖宫富贵,老妖王年迈,自己身边有高额的嫁妆。 这是什么升官发财死老公的富婆生活? 对了,听说妖王还有几个儿子。 自己还能无痛当妈,升级加辈,有什么不好的? 非要像两个姐姐一样,嫁到其他家族做少夫人,上有公婆压制,下要管一族人吃喝拉撒吗? 累不累啊? 只是顾及着自己母亲的情绪,她没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反而温声安慰道:「母亲再如何争辩,事已至此,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蕴夫人一愣:「什么?」 郁妤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以父亲对您的宠爱,为什么还要咬死了让我入宫呢?」 「狐族妖口众多,却没出过什么有名的大妖,父亲是希望我借着入宫的机会帮狐族争取更多的利益,这种事,肯定不能交给谢愔愔这种外人。」 「夫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能说服父亲的。要不然凭她谢愔愔一个表姑娘,凭什么敢让我替她收拾烂摊子呢?」 「这……」蕴夫人犹豫着,又含了一汪泪水,扑在她的「我可怜的妤儿啊,怎么偏是你赶了这桩糟心事,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郁妤沉默着拍着母亲的后背。 其实换人入宫的方法也是有的。 只是她刚一醒来,听到「妖宫」这两个字,便觉得自己就应该到那里去。 如今不仅能名正言顺地进入妖宫,还敲了一笔嫁妆,实在稳赚不亏。 蕴夫人又哭了半晌,才终于一步三回头地放她休息:「妤儿,我可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可千万别再想不开啊……」 「再」? 郁妤摸了摸自己额上的纱布,觉得自己悟了。 真是奇怪啊,自己明明不排斥入宫,为什么还会寻死腻活呢? 她好像忘了什么。 —— 没过几日,便到了出嫁的日子。 郁妤拜别了父母,在蕴夫人的嚎啕声中上了轿。 妖王纳妃,还一口气纳了十几个,此等盛况,自然引来了诸多百姓的围观。 「哈,我就说兔族穷得底儿掉,看看这轿子小的。」 「虎族不愧是大族啊,看看这陪嫁的侍从,各个出挑。」 「我去,你们看那一队!那是哪个族的,这么阔气!」 「好像是……狐族?」 郁妤的陪嫁队伍一进大路,便吸引了所有百姓的目光。 原因无他,嫁妆太多。 她的小轿都已经走到一半了,抬嫁妆的队尾才刚从狐族出发,可谓是十里红妆。 妖王只是纳个妃,不是娶妖后,至于的么? 「狐王可真疼这个闺女啊。」有人感嘆。 不,这些都是捲来的。 感谢狐夫人的友情竞价。 郁妤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想。 「请诸位小主下轿吧。」 在轿上晃悠了半天,郁妤支棱着眼皮,觉得再不到自己就要被摇晃着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她顺势下轿,伸了个懒腰,发现他们正停在妖宫的大门前。 一个内侍模样的妖上前道:「妖宫门前不能行轿,请诸位随我通过妖神道,从侧门进入妖宫吧。」 郁妤沉默地看着两侧古朴巍峨的石像,还有远处富丽堂皇的妖宫,觉得有些眼熟。 「看,那是我虎族的神像。」 有人指着一处造像小声道。 「那边是我孔雀族的。」 妖宫神秘,被选入宫的又是一些小姑娘,看到这样恢弘的造像,总要比较一番。 有人见郁妤不说话,遂问道:「这位姐姐,你是哪族的呀?」 郁妤瞥了她一眼,发现好像就是那个虎族的姑娘,她漫不经心道:「狐族。」 「哦,」虎族姑娘意味深长,「就是那个除了钱一无是处的狐族呀。」 「据说这妖神道造像,都是服侍妖王的歷代护法,你们狐族……出过护法吗哈哈哈。」 郁妤沉默不言。 她心说:小姑娘还是太年轻,有钱,怎么能是一无是处呢? 第15章 钞能力 妖宫很久没迎来这么多新宫妃,古朴狭长的宫道内,皆是侍从们匆忙的身影。 众所周知,凡是和「宫」这个字沾点边的,都盛产势利眼。 一众宫妃随着内侍来到各自的宫殿。 虎族的姑娘被带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进门前还不忘再嘲讽一番郁妤这个狐族暴发户:「呵,你们狐族的也就只配在犄角旮旯待着。」 「哦。」郁妤很淡定,并觉得虎族姑娘的宫殿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过于豪华了,太累赘。 她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道:「我的箱子记得搬过来。」 在内侍们应诺声中,郁妤好脾气地笑了笑,继续往宫殿深处走。 没能刺激到郁妤,虎族姑娘有些不甘心:「呸,小小狐族,连个像样的妖修都拿不出来,傲什么傲?」 「姐姐何须与一只狐狸崽子置气呢?」同住一宫的妖妃笑道,「打肿脸充胖子罢了,等咱们安顿好了,且去看她的笑话。」 虎族姑娘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 一群小姑娘来到一个新鲜地方会发生什么情况? 不过半天时间,便出现了两大阵营,四五个小团体。 虎族姑娘家世优越,性情也十分的「虎」。 她可没忘早上在郁妤处吃的憋。既然已经安顿妥当,便拉着一大批小妖妃,浩浩荡荡地来找郁妤的麻烦。 她带着人往妖宫深处走,看着愈发荒凉破旧的宫殿,笑容嘲讽。 光嘴硬有什么用,族中无人,还不是被发配到这种地方。 然而,等她来到郁妤所在的梧桐宫时,还是愣了愣。 「床!千工拔步床!手脚轻些!那可是扶桑木雕的!」 「还有那个鲛纱帐子,轻一点挂,容易破。」 「明珠为什么要放到箱子里?晚上不用它照亮吗?你现在收起来晚上用什么?」 「花瓶?什么花瓶?哦那个玉净瓶啊,放桌上吧,里面活水不断,养花正好。」 郁妤端坐在石凳上,看着宫人忙忙碌碌,淡定地呷着茶。 看到有客拜访,她还笑了笑:「娇客到访,是我这里失仪了。快来坐吧,这千金难求的灵芝茶才刚泡好,一起喝啊。」 一众妖妃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内侍,还有垒得两人多高、仍未整理的箱子,内心生出了一丝丝酸楚。 知道你们狐族有钱,但也不至于……这么有钱吧。 定了定神,虎族姑娘当先发难:「我说狐族妹妹,你不过区区一个妖妃,这么大张旗鼓的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了妖后呢。」 郁妤以手支头,眼神中带着清澈的愚蠢:「你谁?」 …… 虎族姑娘大怒:「我是虎族的七公主!」 「哦,七公主安好,」郁妤点了点石台上精緻的点心,「所以,原来你们虎族没有这些东西?」 「我还以为凭虎族鼎盛,这些东西都入不了您的法眼呢。」 七公主:! 她咬牙切齿道:「我们虎族,当然不缺这些东西。」 「原来如此,」郁妤点头,她掏出一颗在白日也熠熠生辉的明珠,羞愧道,「我本想将这鲛珠赠与公主,也不枉咱们姐妹一场。」 转头,微笑:「既然公主司空见惯,那我这礼物可就送不出手了。 七公主:…… 她的脸色愈发涨红,有妖妃看着不对,赶紧凑上前来打圆场:「哎呀,我看狐族妹妹的寝殿香气清幽,不知道点的是什么香?」 「不是什么好香,」郁妤微笑道,「也就是平平无奇的苏合香罢了。」 那妖妃:……那是可是千金一钱的苏合香,不是随便搅合搅合的香沫啊! 郁妤满意地看着一众妖妃双眼通红的模样,在心底呵呵: 年轻人啊,真是对钞能力一无所知。 —— 转眼数月过去,妖妃入宫的新鲜感也逐渐褪去,整个宫殿又一次变得暮色沉沉。 妖王年迈,这些年轻鲜活的小妖妃入宫后,很快也如一滴水珠没入大海,无声无息地沉寂。 但郁妤很满意,非常满意。 拥有钞能力的她以极快的速度俘获了一众内侍的心,并成功推行了新的奖惩制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郁妤管它叫绩效制度。 妖族以实力为尊,妖宫的奴僕们大多出身贫苦,修为低微。他们日夜不停地劳作,也只能得到很少的报酬。 但郁妤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啊。 以利诱之,以之,方为上策。 短短数日,整个妖宫都知道有这么一位出手阔绰的狐族妖妃。 但狐妃娘娘也不是冤大头,每个月的赏赐都是有数的,能拿多少,全靠本事。 一时之间,连梧桐宫门口的石狮子都被擦得反光。 「娘娘,您看我这捶腿的力道合不合适?」 「娘娘,您尝尝这点心还可口吗?您要觉得不合适,我再让膳房重做。」 「娘娘……」 「娘娘,奴有要事禀报。」 郁妤缓缓睁眼,看着眼前恭敬行礼的宫娥,挥挥手让其他妖退下:「行了,你们下去吧,螣蚺,你说吧。」 「哼。」 临走时有内侍不满地撞了一下螣蚺的肩膀。 一条狡诈的赖皮蛇,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娘娘的青眼! 螣蚺懒得理他,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娘娘,您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妖王那里。」 郁妤的手点在桌面上,半晌无言。 她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一定要找什么,但冥冥中有一个意识告诉她,她必须找到一个圆圆的,雕有穷奇纹样的东西。 可这谈何容易。 当今妖王就是穷奇血脉,这满妖宫,大到壁画小到手帕纹样,各个都是穷奇纹。 而螣蚺作为宫中的老人,为郁妤探听了无数的消息,哪里是那些只知道捶腿卖号的内侍能比? 郁妤沉吟片刻,问道:「要如何探入妖王的寝宫呢?」 螣蚺的笑带了些蛇族的阴森:「娘娘无需做什么,继续这样高调就是了。」 确实,她这样高调的行事,引来妖王侧目是迟早的事。 于是她点点头,递过一个荷包:「若是这次真能找到我要的东西,一定给你算绩效。」 「多谢娘娘。」 螣蚺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荷包中丹药,笑得真心。只是明明是激动的神色,放在她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狡诈。 有了这个,家中小妹的修为就能更进一步,说不定就能选进军中了。 她满意地一礼,离开了宫殿。 又是半月,在梧桐宫的树叶都被卷的只能对称着长的时候,郁妤收到了妖王的召见。 是夜,郁妤在妖妃们嫉妒的眼神中,被抬进妖王寝宫。 「参见陛下。」 郁妤按规矩行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妖王寝宫。 穷奇性情兇狠,好食人,喜恶厌善。 寝殿的布置大概也是为了迎合妖王的喜好,使用大片的红黑色,金色的穷奇纹狰狞地盘踞在帐子上,无端显得阴森,再配上带着血腥气的药味,说是魔窟也有人信。 郁妤:审美还挺别致。 但她无心点评妖王的喜好,只希望他赶紧让自己站起来。 又等了片刻,她小声道:「陛下,陛下?」 怎么没声了? 察觉到有些不对,她低声道了一句恕臣妾失礼,上前一把拉开床帐—— 一副狰狞的骨架列在床上。 头骨如虎,背生双翼,是妖王! 妖王竟已死了! 甚至连血肉都已腐蚀殆尽,只剩一堆枯骨! 郁妤骇得退了一步。 「啊,被狐妃发现了啊。」 玩味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内迴荡,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勐地转身,郁妤对上了一张含笑的脸。 来人墨发朱唇,一双上挑的凤眼,明明是讨喜又勾人的面相,偏偏他的面色惨白,无端地显出一丝鬼气。 郁妤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二皇子殿下。」 来人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二皇子?」 「大皇子不良于行,三皇子没能继承穷奇血脉,其他皇子年岁尚小,只有二皇子您,」郁妤指了指他袍子上的穷奇纹样,「现在能用穷奇纹。」 「你很聪明,」二皇子轻轻一跃,靠坐在矮桌上,「但是太聪明的狐狸不好活啊。」 森冷的杀意卷着寒凉的晚风唿啸而来,郁妤垂眸道:「您捨不得杀我。」 「为什么呢?」二皇子的声音仍带着笑意。 郁妤抬首一笑:「因为您缺钱啊。」 二皇子:…… 虽然但是,倒也不必这么直言不讳。 二皇子被噎了一下,咬牙道;「狐族,确实富贵。」 郁妤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绩效考核可不止是为了让宫人把地扫得更干净些。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妖族,能在妖宫长久生存下去的,都有两把刷子。 他们深耕多年,真真假假的秘密揣了一肚子。 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鼓励,他们露出的一两分消息,也足够郁妤摸索出门道。 想到这里,郁妤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两份,她也不顾形象地选了个桌子坐下,晃悠着双腿道:「殿下想要狐族的钱,那您能给我们狐族带来什么呢?」 不爽节奏被一个狐妃掌控,二皇子道:「你很大胆嘛,还敢和我提条件。」 郁妤:这是什么霸总发言?好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等等,霸总是什么?油又是什么? 她来不及抓住脑海中划过的一丝灵光,全神贯注应付道:「狐族不缺钱,只缺权。」 如虎族姑娘所说,狐族是凭着倒卖人族货物发家的暴发户,没出过什么像样的人物,所以即使豪得傲视群雄,也如稚子抱金般岌岌可危。 他们缺权,二皇子缺钱,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二皇子似乎有些欣赏郁妤的直白,微笑着掐上郁妤的脖子,并表示:你们狐族有多少钱能把我送上妖王之位啊?狂成这样? 「那您就不懂了,」郁妤丝毫没有被人拿捏要害的自觉,还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钱好赚,但赚钱的方式不好找啊。」 「仔细说说。」 「比如,您知道招商引资吗?」郁妤指了指满宫殿的穷奇纹,「这些布料、宫灯、使用的器皿,只要印上穷奇纹的,放在外面都能卖出高价。」 「当然,这纹样是妖王一脉独有,但就是因为尊贵稀有,才奇货可居,殿下可以让外面的妖商们竞价争取冠名权,每日一唿一吸都能挣版权费。」 二皇子:…… 「再比如,您知道飢饿营销吗?知道黄牛排队吗?」 说到自己的专业,郁妤可谓是滔滔不绝,听得二皇子整个妖都震了震,愣是没插上话。 一盏茶后,郁妤意犹未尽地拍拍自己脖子上的手,表示这些不过是小手段,还有更花的,等合作之后再揭晓哦~ 半晌,二皇子开口道:「狐族商人,名不虚传。」 郁妤:谢谢夸奖。 「详细事宜,我会招你父亲入宫详谈,至于你……」 二皇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货物一样的眼神让郁妤心底腾起一阵不爽:「父死子继,我自然会给你一个贵妃的位置。」 郁妤:…… 惊!我拿你当合伙人,你竟想搞小/妈文学?! 婉拒,谢谢! 她的脸上不自觉地带了一点嫌弃:「二皇子殿下还是直接和我签合同吧,我那个爹……不太中用。」 「合同是何物?」被郁妤的一套宰妖理论征服,二皇子很是虚心。 「合同是……」 对啊,合同是什么? 郁妤愣住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待我写好,拿给殿下一看便知。」 二皇子有些疑惑,但看郁妤有些恹恹,自认体贴地点了点头:「好,那今日便到这里吧。」 而后,他又眯眼威胁:「父皇……」 「妖王无事,只是年纪大了需要静养。」 见郁妤十分上道,二皇子满意地点点头,先一步隐在重重的帷帐中。 「恭送殿下。」 郁妤垂首行礼,却在抬头瞥向二皇子腰间的一瞬间,眼神一凝。 一块穷奇纹玉佩。 第16章 郁莉丝梦游幻境 郁妤抬起沉重的眼皮,甩了甩压麻的手。 是通宵之后太累了吗? 对了!漂亮国的邮件! 她赶紧打开电脑,发现邮件已经定时发送过去,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垂首将一个日程从本子上划去了。 「小郁啊。」 郁妤闻声抬头,正对上主管那张慈祥的大饼脸。 他一手搭着郁妤的椅背,一手插兜,一副潇洒的样子:「你这次带的项目不错啊,管理会上刘总都夸你,说你年少有为,一定能成为公司最年轻的vp。」 郁妤波澜不惊:「谢谢领导赏识。」 她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果然,主管再次开口:「不过,刘总也说了,这次小刘也出力不少,项目的分红,总该有他一份啊,你记得把他的名字加上。」 小刘?哦,就是刘总那个一周只上两天班,一次只来两小时的侄子啊。 按理来说,这种半路摘桃的人郁妤见多了,本不该感到愤怒。 但这次,一团火梗在她心口,耳畔仿佛能听到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砰、砰、砰…… 郁妤蹦起来,一巴掌扇在主管丰满的脸上,嘴里吐出优美的国韵:「滚你/妈的。」 主管猝不及防,被扇得转了两圈,他晕头转向地指向郁妤。 郁妤抱臂等着他开口。 可主管再次抬头时,他的脸竟然变成了一只兔子。 郁妤:…… 早知道你不是人,没想到还真是禽/兽。 【宿主……】 脑海中的声音微不可闻,不待她反应,兔首主管就张开血盆大口,极不科学地将办公室的一切暴风吸入。 郁妤拉着桌子坚持了一会儿,还是被卷进了主管口中。 晕眩过后,郁妤又被一阵娇弱的嘤嘤声吵醒:「咱们玄磬峰不过是破产了,可我们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郁妤蹙眉抬眼,发现自己跪在执法堂的大殿上,周围围了一圈看不清容貌的路人甲。 「郁妤啊,就是那个给师妹从早到晚排课,试图累死师妹的恶毒师姐。」 「还有把大师兄赶出去做任务,让他有家不能回。」 「真黑呀……」 【宿主……】 郁妤无语地听着路人甲们的窃窃私语,一抬头,正看见谢愔愔嘤嘤哭着所在几个男人的怀抱中,还抽空暗搓搓地朝她一笑。 郁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她摸出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大砍刀,一刀噼向谢愔愔:「恋爱脑给我死!」 【宿主!】 哗啦。 郁妤从云罗绸堆砌的大床上勐地坐起,不住地喘息。 【宿主,你醒啦~】 那个单蠢的声音又回到了脑海中,莫名地给人安全感。 郁妤一边回忆着无厘头的梦境,嘴上还在吐槽系统:「你跑哪里去了?这又是什么地方?」 【咱们应该是掉进妖族旧宫的幻境中了,幻境隔绝了咱们俩的联繫,还得多亏了那块穷奇玉佩,我以它为锚点才能引你入梦的。】 回忆起兔头主管和琼瑶女主谢愔愔,郁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是你让我做了这么奇葩的梦?」 系统全程围观她的梦境,也有点无语,【梦是你潜意识的产物,怎么能怪我呢?】 「行了,不说梦的事了,先想想我们要怎么离开幻境吧,」郁妤艰难地将辣眼睛的画面抛到脑后,努力拉回正题,「这应该就是让时昼成功觉醒血脉的妖宫幻境了,剧情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呀……】系统还是有些委屈,【也许是因为你提前带男主三号进了秘境?】 说起时昼,郁妤一惊。 落入幻境时,她明明抓住了时昼的。 那现在这冤种跑哪去了?他说不定还是破局的关键呢。 系统提供了一个思路:【时昼也有穷奇血脉,以他和这个幻境的匹配度,大概率是穿成什么皇亲国戚了吧?】 似乎有点道理,确实可以往这个方向找一找。 郁妤若有所思。 只是,想要破掉这个幻境,总需要一些契机吧? 【我记得原文中提到,时昼觉醒了穷奇血脉,幻境自然就破掉了。】 「这条路走不通。」郁妤斩钉截铁。 时昼成为妖王是早晚的事,但绝不能是现在。 她羽翼未丰,妖王若是归位,那就不是恋爱脑毁灭世界这么简单了。 且不说时昼自己的报復心有多重,若是让妖族知道穷奇血脉觉醒,只怕要掀起人/妖大战。 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时昼,再徐徐图之吧。 微熹的晨光透过窗棂,一个妖仆悄声来到她的床帐前:「娘娘,起身了。」 但郁妤仍旧沉浸在自己的记忆宫殿,随口问道:「周翼,你知道妖王的几位皇子都是什么来头吗?」 等等,周翼?! 一个转头,她看到了毕生难忘的场景。 周翼,男,现年六十出头,梳着双环髻,缩在明显小一号的宫装里,捏着嗓子道:「回娘娘,奴也不太清楚。」 郁妤:…… 系统:…… 救命!眼睛! 郁妤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急,不能急,在这种幻境中能撞上熟人实属不易,不能因为他辣眼睛就把他打死。 她尽力平復道:「去把螣蚺叫来。」 「是。」 「等等。」 郁妤试图最后抢救一下这位师弟:「周翼,你还记得玄磬峰吗?」 周翼一愣:「娘娘说什么?」 「玄磬峰、剑尊、谢愔愔,你还有印象吗?」 「奴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失败了。 看着周翼疑惑的眼神,郁妤挥手让他退下。 恐怕得拿到那块穷奇玉佩了。 —— 「大皇子在与人族一战后失去双腿,不良于行,三皇子继承了母家血脉,早早便退出了竞争,剩下的几位皇子年龄尚幼,所以目前二皇子赢面最大。」 螣蚺并没有带来什么特别的消息,这让郁妤有些失望。 「不过……」螣蚺有些犹豫,「据说妖王陛下还有一位皇子,是、是从人族那里带回来的。」 郁妤有些疑惑:「据说?」 「因为没人见过这位皇子,只听说在废弃的东殿隐有异响,声似獆狗,大家才有所猜测。」 这个可怜的身世,这个人妖混血的设定,是时昼没跑了。 只是,该怎么不露痕迹地把这个小妖王拢到身边呢? 手指在脸侧点了点,郁妤懒洋洋道:「传下去,我想选几个妖童过来解闷。」 「选妖童?」螣蚺一愣。 刚才不还在说皇子们吗?怎么突然又跳到妖童身上了? 「深宫寂寞啊,」郁妤的声音缥缈,「放心,妖王会同意的。」 以这小妖王的心机,恐怕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她就等着男主三号自投罗网。 —— 「选妖童?你喜欢吃肉嫩的?」 二皇子端详着郁妤呈上的合同,蹙眉搭话。 妖族茹毛饮血,同类相食不在少数,二皇子只当郁妤口味清奇。 「我没这么重口味,」郁妤斩断他的奇思妙想,「我在宫外最喜欢看妖童杂耍,想找几个能逗闷子的玩玩。」 「随便你,」二皇子还是个资本生手,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这一纸合同上,却怎么也看不出门道。 只是,他又轻蔑郁妤是一介女流,怎能明说自己连区区合同都看不懂呢? 于是毫不设防地在合同上籤下大名,甚至夸奖道:「写的不错。」 啊,这…… 她冒险在分成比例上做了手脚,竟然没发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妖族的脑壳怎么比剑尊还不好使呢? 谢千崇当时好歹还凭直觉问了两句呢,你这就签字了? 见他这么轻易就上套,郁妤懒得计较二皇子言语中的傲慢与油腻,还很好心情地提起穷奇玉佩:「多谢殿下,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 「昨晚殿下佩戴的玉佩,」郁妤指了指二皇子的腰间道,「可否赏赐给我呢?」 「玉佩?」二皇子蹙眉。 他看向郁妤娇媚的狐族长相,忽然一笑:「怎么?思慕本皇子?」 郁妤眼角一抽。 不愧是恋爱脑世界观,什么都能扯到情情爱爱上。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多费口舌。 郁妤强忍着装出娇羞的模样点头,这让二皇子心情大好:「哈,本皇子一言九鼎,说了给你贵妃之位,自然不会食言。」 敷衍地点点头,郁妤再次问道:「那个……玉佩?」 二皇子豪迈地挥手道:「回头送到你宫里。」 「多谢殿下。」 罢了罢了,都是为了生活。 郁妤看着二皇子自命不凡的样子,觉得自己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了太多。 —— 受妖王宠爱、出手大方的狐妃要选妖童,这个消息一出,宫中又热闹了一番。 一群年纪小,或者看上去年纪小的妖仆们摩拳擦掌,势要进入梧桐宫。 然而风声放出去多日,郁妤却没有要选侍从的动作,让许多妖仆有些惴惴。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 系统问道:【宿主,你怎么还不着急去找男主三号啊?】 彼时,郁妤正坐在轿椅上,被人抬着前往妖王殿。 「急什么,」她一副慵懒的模样,「男主毕竟是男主,过五关斩六将的通关方式不适合他。」 系统;【?】 「我的意思是,他现在应该在策划一场偶遇。毕竟宫里的妖童那么多,比他可爱出挑的更是不计其数,若是不能提前在我心底留下印象,他凭什么脱颖而出?」 闲聊间,轿撵一阵摇晃,郁妤第一时间稳住身形。 多亏了穷奇玉佩,周翼总算拾回了一两分记忆,万分羞恼地褪下红装换蓝装。 此时他跟在郁妤身边,叱骂地上一个娇小的影子:「哪里来的崽子,敢冲撞狐妃的轿撵?」 「你看,」郁妤的声音含笑,「男主这不就来了吗?」 第17章 第一届陪侍妖童考试 ,现在开始 有人冲撞了狐妃的轿撵,随行的侍从一窝蜂上去将这冒失的奴僕当场擒下。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挡着,都没法看到小可怜的表情了。 郁妤不耐烦道:「行了,都让开,把人压上来。」 周翼拎着一个约莫十岁模样的孩子上前:「娘娘,就是这小子冲撞了您。」 不合身的衣衫,在拉扯中变得凌乱的髮丝,汗水从沾了些灰尘的脸上淌下来,划出几道黑白分明的印子。 分明是狼狈不堪的模样,但时昼的一双眼睛还是如小兽般流淌着雄心与恶意。 瞧瞧这傲慢不屈,男主石锤了。 「说吧,你为何冲撞本宫的轿撵?」 请开始你的表演。 果然,时昼收起呲牙列嘴的样子,乖巧地跪在轿撵下,像个不小心摔倒泥里的人偶娃娃。 他收敛起周身的尖刺,满脸天真,却又带着点孩童的小聪明:「我知道娘娘最近在打听东殿的消息,我知道些内幕,本想禀报娘娘。可梧桐宫宫禁森严,我实在是没有机会,这才……」 好一副乖巧又委屈的伪装。 郁妤静静地看着他舞,半晌才开口道:「哦,是吗,我打听也就是好奇,没想到你还上了心。」 「既然如此,你冲撞本宫轿撵之事,本宫就不追究了,周翼,走了。」 「……狐妃娘娘?」 时昼没想到这一出,整个妖楞在原地。 「起轿。」 周翼虽然没有完全恢復记忆,但对郁妤的服从已成了本能,连问都没问,让人抬轿就走,把一脸懵/逼的时昼甩在身后。 【宿主,你怎么就这样走了?】系统眼看着男主三号被抛在身后,生怕他们出不去幻境。 「来都来了,早走晚走都一样,」与系统相比,郁妤就淡定的多了,「更何况这可是个训狗的好机会啊。」 系统:【?】 它是错过了什么吗?闯幻境和训狗有什么关系? —— 时昼跪在冰冷的廊道上,眼睁睁看着狐妃的轿撵远去,几乎咬碎了牙。 他自小在冰冷的东殿长大,照顾他的哑仆过世后,他只能一个人在夹缝中生存。 多亏了这副乖巧可爱的皮囊,他在这个雌多雄少的妖宫还能过得下去。 只是某日,他在不起眼的角落,吃着膳房的妖仆们施捨的剩饭,却听到声势浩大的吆喝声。 他爬上宫墙,看到那个傲慢愚蠢的二皇子坐在高高的轿撵之上,俯视众妖。 凭什么呢?他想。 都是一妖所生,二皇子愚蠢却高高在上,他这般聪慧,却隐于尘埃。 所以听说狐妃要选妖童的时候,他动了心思。 他很清楚,自己的年纪与相貌,是最好的伪装。 谁能想到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若是能接近妖王的宠妃,以她为跳板,凭他的聪慧,早晚能获得更大的权势。 而且他还亲眼见过,狐妃身边的螣蚺来东殿打听消息。 这不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吗? 谁还能比他这个东殿的主人更懂东殿的事?到时候他真真假假地放出一些消息,何愁狐妃不上钩? 自认为手握筹码,他信心满满地拦在了狐妃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主动询问东殿的事。 谁知道狐妃,她就是一时兴起,根本不是真的想打听东殿呢?! 手中的牌废了,这让时昼有些阴沉。 他缓缓起身,计划着下一步。 却有一个侍从向他走来。 时昼认出了他,是方才跟在狐妃身边的妖。 「哼,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么运,能被狐妃娘娘看中。」 那侍从明明连狐妃的身侧都摸不着,却满脸傲慢,「这个给你,狐妃娘娘说让你去选妖童。」 峰迴路转,时昼明白自己应是在狐妃面前留了印象。 他没有计较这侍从的无礼,弯腰将扔在地上的锦囊捡起,仰起头乖巧地笑道:「谢谢哥哥,谢谢狐妃娘娘。」 虽说没有达到最优目标,但这场偶遇,总算还是有成效。 —— 选妖童本是个小事,按以往的惯例,只要在宫正局走一圈,选个顺眼的就是。 但郁妤就是有本事将小事复杂化,她将这种行为成为流程规范化。 规范着,规范着,还真叫她挖出点门道。 「嗯?这孩子竟然在御前做过扫地童子?」 这是个有工作经验的。 「哦,这是宫正局推过来的?说是礼仪规矩皆是上等。」 这是个名校推优的。 「怎么蛟族的都沦落到选妖童了?」 这是个出身清贵的。 郁妤乐呵呵地看着铺满桌面的简歷,还有闲心与系统闲聊:「多亏我给时昼开了个后门,要不然他在筛选简歷这步就得折戟沉沙。」 系统很无语,并表示你直接把男主要过来不就完了?搞什么流程规范化,多此一举。 「这你就不懂了吧,」郁妤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得来的容易,就不会珍惜。」 「比如有些人混到了朝九晚五,周末双薪,五险一金交齐的工作,却还因为工作过于清闲,不利于未来发展而辞职。」 「他们拼死拼活,欢天喜地地落入大公司的996陷阱,明明干的是同样的工作,甚至还要浪费大把时间开会走流程,却总能说服自己坚持下去,美其名曰『大公司流程规范,能学到东西』。」 「这就是沉没成本带来的自我pua啊。」郁妤感嘆道。 系统:…… 虽然没有真的工作过,但它已经感觉到痛了。 —— 经过无良资本家吹毛求疵地筛选,一共有三十多个妖童入选第一轮。 时昼站在角落,看着这些妖童叽叽喳喳地扎成泾渭分明的小团体,在心底嘲讽: 你们努力有什么用?我早就已经在狐妃面前露过脸了。 「都安静。」 时昼认出了狐妃身边的妖仆,随着他的话排好队。 然后被塞了一张号码牌。 他低头一看:十三。 时昼:? 万幸,其他妖童也不明就里,也不显得他过于呆愣。 妖仆道:「看好自己的数字,双数的去东侧殿,单数的去西侧殿。」 妖童们随着他的指示分成两队。 时昼悄悄接近这个侍从,不经意地露出腰间的锦囊,低声问道:「敢问大人,这是?」 那妖仆本不想理他,瞥见锦囊才多看了他一眼:「考试。」 时昼:? 什么考试,考什么试?怎么考试? 他迷迷煳煳地进了殿,按照号码坐到对应的位置上,每张桌子上都放着厚厚一沓纸,似是倒扣的,隐约可见正面浸出的文字 上首的妖仆高声诵读考试规则:「考试将进行一天,按照东西殿分为甲乙卷,每场考试将有一炷香的时间休息。考试过程中严禁考生作弊,一经发现,立刻逐出考场。」 「第一场——行测,在铃声响后,方可作答。」 这妖妃竟还有这等见识? 时昼觉得自己有些小瞧了她,决定正视一下这所谓的考试。 然而这份幼稚的傲慢在翻开试卷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请从所给的四个选项中,选择最合适的一个填入问号处,使之呈现一定的规律性。 他满脸懵/逼地看着毫无关联的几个图形,竟从心底腾起一股恐慌。 这次,他不会真的要落选吧? 一场行测,不仅有图形推理、定义判断、与逻辑判断,还考察了妖族歷史、当代时政和思想高度。 更不必说下午的申论,光材料就给了五大段,题目不仅要分析内容,还要给出建议,甚至每题还限制字数,写得时昼头晕眼花。 他只是想给妖妃当个解闷工具人,为什么还要考虑妖族经济发展? 无缝衔接地考了一整天,这群妖童走出考场时,整个妖都是晕的。 「第四题,是不是选甲啊?我怎么看哪个图都对呢?」 「我怎么知道狐族的变化术到底有几种啊,我又不是狐族的。」 「完了完了,我铁定要落选了,我爹一定会写信进来骂我的呜呜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在丧如考妣的一众考生中,时昼勉强还维持住了体面。 不慌,不慌,他还有妖妃给的锦囊,说不定这场考试只是为了走个过场,让他能名正言顺的进入梧桐宫? 如果郁妤知道时昼内心所想,她一定会大笑三声,并表示男主想的有点多。 —— 忐忑地等了三日,众妖童聚在梧桐宫的门口,蹦跳着在排行榜上找自己的名字。 时昼握着锦囊,发现自己排在第十三名。 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这时,那个叫周翼的妖仆走了出来,铁面无私地宣布:「本场考试将录取前十名进入第二轮面试,未进前十的可以离去了。」 啪嗒。 锦囊落地。 时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落选了。 长久以来,他凭藉着乖巧可人的外表,以及超出同龄人的聪慧在妖仆队伍中大杀四方。 今天竟然在狐妃这里翻车了?! 暗中观察的郁妤看到时昼不敢置信的样子,简直要笑死了。 「但是——」 周翼的话说了一半,「第十一名至第十五名进入后补,若是排名靠前的童子弃权,则顺位补位。」 「第二场面试将在七日后进行,请诸位认真准备。」 言罢,也不管自己的话掀起了多少风浪,转身回到了梧桐宫,徒留一群妖童或狂喜、或忧虑、或悲伤。 时昼默默地捡起锦囊,觉得自己尚有机会。 不就是十三名吗?只要干掉了前面三个,自己自然能擦边入选。 更何况他看得分明,那个颇有势力的蛟族小童正好排在他前一位。 相信不用他做什么,这位蛟族自然会劝退至少两人,到时候他再出手,直接坐收渔翁之利。 打定主意,他推开找上来套近乎的妖童,沉默地往东殿走。 只要能进面试,他一定能让狐妃选择他。 只要能进面试…… 不知为何,这次时昼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信心满满了。 第18章 甦醒 胜春时节,暖阳温柔地望进悬窗,给临窗而坐的美人镀上一层金光。院中潺潺的水声与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映于一处,裊裊的香菸给这份宁静更添一份安逸。 「娘娘,您要的书,是现在送进来吗?」 周翼不忍打扰这份闲憩,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没事,送进来吧,正好这本也看完了。」 书卷放下,美人揉了揉眉心。一双凤眼撇来,似是凌厉,又似是慵懒。 周翼被这眼神看得一震,无数记忆的碎片似是如雪花般席捲而来,却又让人捉摸不住。 修炼、绩效、贡献值、奖金…… 好像有些什么要破茧而出。 「周翼?」 那个声音催促道。 「是,娘娘,」他好笑地甩了甩头,将方才的一丝迟疑抛到脑后。 微提衣袍,他跨进门来,先是将一打书卷呈到郁妤的面前,还不忘顺手拨了拨香炉的火星,让香料燃得更充分些。 一双凤眼掩在骤然腾起的烟雾中,就像那抹怎么也抓不住的记忆般朦胧又神秘。 他不由得一顿,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道:「王宫中与幻术相关的书籍娘娘应该都看过了,现下这些是王族的王史。」 点了点头,没有发现周翼的异常,郁妤再次投入到阅读当中。 直到华灯初上。 穷奇性情贪婪,冷血嗜杀,由他们建起的妖宫同样延续了这个风格,夜幕之下,夜明珠散着幽幽的光,既华贵又冰冷。 一日的书看下来,不出所料地,没什么收穫。 有些颓然地放下最后一本,郁妤觉得事情有些不好办了。 这个幻境,太过平静了。 无波无澜,意味着很难找到破绽。便如饱满一滴水珠,可以轻易地掐扁揉圆,但若不将之挑破,便很难逃出被浸湿的命运。 而幻境中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月,除了找到了穷奇玉佩并将男主三号半绑在身边,她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 第无数次掏出玉佩,郁妤摩挲着的每一处刻痕,指尖划过穷奇狰狞的獠牙,突然灵光一闪。 她将手指用力在摁在凸起处,血珠顺着素白的指尖滴下,纯黑的玉佩却依旧反着不祥的红光,毫无变化。 「这东西到底应该怎么用呢?」郁妤不由得呢喃。 系统以这个玉佩入梦唤醒了自己,自己又用玉佩唤醒了周翼的部分记忆,可当她想故技重施,在考场上尝试着唤醒时昼时,却失败的彻底。 一定有什么契机。 【宿主,是不是距离越近功效越强呢?你不如把周翼叫过来试试?】系统建议道。 似乎可以一试。 郁妤唤道:「周翼。」 片刻后,周翼躬身道:「您找我?」 「过来。」 他跟着郁妤的命令向前。 「啪。」 一个圆形的、似乎有些镂空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周翼:…… 看着他一脸懵的样子,郁妤就知道失败了。 【多输点灵力试试?】 「之前不是试过了吗?」郁妤看了一天的书,有些心浮气躁。 唤醒周翼时,郁妤就在系统的指示下输了些灵力,但出乎意料的是,周翼的记忆只回来了一部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娘娘?」 周翼不明就里的摸向头顶,触手一片冰凉,拿下来一看竟是一块穷奇纹样的玉佩。 他将玉佩双手捧上道:「娘娘,妖王御赐的东西还是收好吧,若是有了磕碰只怕要落人口舌。」 一个幻境,哪里来的「人」呢? 但人在屋檐下,确实应当小心谨慎。 这样想着,她伸手去接…… 反手握住了周翼的手腕。 「娘娘?」 周翼觉得今天的怪异之事有些过多了,不仅他的状态不佳,连狐妃娘娘都有些神神叨叨的。 「往玉佩里输灵力。」 周翼:? 「让你输你就输。」 他虽依言照办,但心里还是不由得轻笑:狐妃娘娘怕是为选妖童的事忙煳涂了,区区一个玉佩…… 他陡然瞪大了双眼,手腕一松,玉佩便自指缝中滑落,好险被郁妤一把捞起。 母亲和小妹温柔的面庞,执事堂逢高踩低的不屑,为了绩效挑灯夜读的每一天…… 六十多年的记忆如洪水般倾泻,一时令他头疼欲裂。 半晌,他勉强睁开被汗水淌过的眼,借着夜明珠清幽的光亮,梦呓般地开口:「师……姐?」 【成了!成了!】 系统比郁妤还要激动。 郁妤将周翼扶起,摆在矮榻上躺好,才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我们进入幻境时的情形?」 恢復记忆后的周翼还有些虚弱,但他也明白兹事体大,强忍着头疼回忆道:「我被卷进来后,像一阵风一般飘了许久,仿佛有个声音说『时辰已到』,我才落在一个宫娥的身上,化成这副模样。」 一句时辰已到,也不算什么关键信息。 短暂的失望过后,郁妤又安慰自己:好歹周翼为人稳重,在这暗藏危机的幻境中有个帮手总比没有强。 思忖之间,她突然发现玉佩似乎比之前要红上了一点。 「周翼,你再输一点灵力进去。」 考虑到自己的灵力用一点少一点,郁妤决定薅一薅师弟的羊毛。 「是,师姐。」 周翼不疑有他,毫无保留地往玉佩输送灵力。 最开始,玉佩还是雷打不动的样子,随着灵力的灌入,浓重的黑色如血渍般缓缓流淌,逐渐显出阴暗的红。 有用! 在郁妤的鼓励下,周翼咬牙加大力度,然而直到他灵力见底,玉佩依旧是那一副被血浸透般的黑红。 他不由得泄气道:「对不起师姐,我修为不足,还是不能激活这个玉佩。」 郁妤本也没抱太大希望,闻言安慰道:「尽力而为。」 周翼的灵力远远填不满这玉佩的胃口,即使再加上一个她,只怕也是白费功夫,更何况她想恢復灵力还需要和时昼亲密接触。 得想个办法…… 沉思片刻,郁妤眼底一亮:「有了。」 —— 「愔愔,你进了宫后,可千万拢住脾气。郁妤那丫头本就性情乖张,走了狗屎运当上了宠妃,还不一定怎么飘呢,咱们能避则避。妖王年岁不小了,她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且忍过这一阵,以后有她受的。」 谢愔愔坐在妖宫派来的车上,忍着狐夫人片刻不停的絮叨,还是好脾气地安抚:「姨母不必惊慌,我们有没有亏待过表妹,她最多是想炫耀一番罢了,不会和我们计较太多的。」 虽是这样说,但她心底也有一丝忐忑。 毕竟郁妤进宫也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若她真想藉机羞辱…… 她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可算是忍辱负重了。 踏过巍峨的妖神道,转过层层叠叠的宫殿,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有些破败的殿宇。 看到这,谢愔愔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期待。 难道说她过得不好? 这微妙的恶意在踏进宫殿的一瞬间,便如泡沫般消逝了。 看似不起眼的石桌石凳,实则是用整块的寒玉雕成,郁郁葱葱的花枝,是及罕见的名品,更不必说殿内铺的、挂的、用的,皆是低调的奢华。 她还眼尖地看见桌上摆着一只熟悉的钗环,好像正是姨母给郁妤添嫁妆时塞进去的。 待到了内殿,她远远便望见一位艷丽逼人的女子歪在椅子上,见她们行礼,懒洋洋地道:「免了。」 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道:「谢愔愔,跟我过来。」 没想到郁妤这般直接,谢愔愔怔了一下,随即双眼挂上一汪泪水,委屈道:「姨母……」 果然,环境里的npc也躲不过女主光环。 狐夫人仿佛炸了毛一般:「娘娘,有什么沖我来,愔愔身娇体弱,你放过她!」 揉了揉额角,郁妤懒得去计较谢愔愔那点小心思。 「周翼。」 她召唤自己的贴心管家。 「是,师,咳,娘娘。」 周翼自然也看不得女主落泪。 但他到底只是个原着背景板,受女主光环影响没有那么深。 而且想到这都是为了帮小师妹恢復记忆,他咬了咬牙,上前钳住谢愔愔。 「姨母!姨母!」 分明没怎么用力,但谢愔愔就是要哭得和被绑架了一样。还有那个狐夫人,挣扎得好像要和谢愔愔生离死别。 心烦之下,郁妤一挥手,打晕了她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 谢愔愔缓缓睁眼,正对上两双黑漆漆的眼。 ! 这回她是真吓到了。 刚想开口叫喊,手中就被塞进来一个硬物。 谢愔愔:? 郁妤在她醒后,便起身不再理会她,只有周翼还蹲在她身边提醒道:「师妹,你往里面输些灵力。」 她柔弱地环视了一圈,刚想开口说两句求饶的话,便被郁妤一口气堵了回来:「让你输你就输,别废话。」 好汉不吃眼前亏。 谢愔愔万分识时务的服了。 她调动灵脉,输入灵力。 …… 反应比周翼激烈的多。 她跪俯在地上,口中喊着没头没尾的话。 一会儿是师尊不要,一会儿又是大师兄我只把你当兄长,还有无数句xx师兄别不要我。 郁妤:……你到底有多少好哥哥? 等缓过那一口气,谢愔愔髮丝凌乱地抬起头,吶吶地说了句:「师兄,师姐?」 「哎,师妹,你终于醒啦。」 周翼高兴地将她扶起来,天真地觉得他们离逃出幻境又进了一步,却丝毫没发现小师妹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袖子,一双泪眼怯生生地望着郁妤,仿佛是被人欺负了,急于找个靠山。 拉一头打一头的法子放在外面可能还有些用,但放在满脑子绩效的周翼身上纯属俏媚眼给瞎子看。 对她这副样子感到厌烦,郁妤突然良心发作,觉得应该给她上一堂反雌竞小课堂。 第19章 你可听说过王宝钏 ? 「愔愔,你过来,师姐有些体己话想和你说。」 闻言,谢愔愔悄悄抬眼。 日已偏昏,血色的残阳透过窗棂,映在面前女子的眉眼上,硬是将一张和煦的笑脸,照出一两分不怀好意的狰狞。 她打了个哆嗦,又往周翼身后缩了缩。 见状,郁妤也不愿继续装模作样,她板正了脸,又是那个威仪无匹,连师尊都能玩弄于股掌的大师姐:「师妹放心,我不是要计较你在幻境中的失礼。」 视线又扫了一圈,大抵是发现在场的两人皆是铜臭入脑,不可能对她心慈手软,这才有些绝望地站出来吶吶道:「师姐有何吩咐?」 不急着安排她,郁妤先是对周翼吩咐道:「我们师姐妹有些私事,你先出去守着。」 周翼犹豫地看向谢愔愔。 郁师姐是从不喜谢师姐这样娇软贪玩的女子,尤其是在幻境之中,谢师姐似乎还对郁师姐出言不逊,若是将他们两人留在一处,谢师姐只怕要受罚了。 在谢师姐满含热泪的无声恳求下,他鼓起勇气,刚想厚颜开口留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如冬日的冰雪,一下子将他冻得一个激灵: 「师妹,你既然已经恢復了记忆,那可万不能懈怠,该练的也该练起来了,等我们出去后,可还要重新考核绩效的。」 绩效。 两个字,让周翼瞬间清醒了。 方才那番话,不光是对小师妹的提点,同样也是对自己说的。 回忆起自己在幻境中的所作所为,周翼涌起一股后悔与愧疚。 他竟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吗? 更何况他还要给那玉佩餵灵力呢,不努力恢復修为怎么行? 他的每一分灵力,放在这幻境中,就是一分的绩效啊! 思及此处,美人的眼泪瞬间从他的眼中消失了,他起身道:「师姐,那我就先告退了。」 秉性温和的他还不忘安抚一下柔弱的小师姐:「谢师姐不必担忧,大师姐也是为了我们好。」 言罢,便急急忙忙地去门口打坐了。 谢愔愔:…… 她的手僵在半空,直到郁妤咳了一声才讪讪地放下。 一阵灼灼的目光盯得她头皮发麻,半晌才吶吶地开口:「师姐……为什么要看我的头顶。」 郁妤这才收回视线,意有所指道:「我看师妹头上的光好像没那么闪了。」 谢愔愔:? 她又不是修佛的,哪来的头顶佛光啊? 她只当这是郁妤对她羞辱调笑,忍辱负重道:「师姐说笑了,愔愔哪来的光环。」 她再一抬眼,便见到一只描着嫣红蔻丹的手向她的头顶伸来,不由得闭紧了双眼。 来了么?巴掌。 她知道自己从小就容易招惹桃花,自然也引得无数女修的嫉妒,挨过的巴掌数也数不清。 不过没关系,早晚会有人帮她还回去的。 毕竟每一次,都是这样的。 等了片刻,她才觉得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她的眼角。 微沉的女声问道:「怎么弄的?」 —— 郁妤蹙眉盯着谢愔愔的眼角。 平心而论,谢愔愔的容妆精緻,将她的美颜衬得更加明艷好看。可这样浓重的脂粉,也没能遮住眼尾的一抹淤青。 谢愔愔似是没想到她这一手,怔楞片刻,一双桃花眼立时续上一汪泪,双颊腾上一抹酡红,有些哽咽道:「不妨事的,都怪我与别族的少爷走得近了些,碍了其他姐妹的眼。」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郁妤:难怪男人把持不住,这泪眼朦胧的美人面,我看我也心软。 谢愔愔:我在幻境中哭个什么劲?师姐又不可能替我找几个幻影报仇。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郁妤才长嘆一口气道:「师妹,并非师姐苛待与你,只是你这个性子,早晚要被人欺负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这部小说虽然围绕着谢愔愔而生,郁妤相信作者是爱着自己笔下的角色的。 美丽、天真、善良、活泼、机灵…… 这些常人拥有一两样便能受人喜爱的特徵,被毫不犹豫地灌输进「谢愔愔」这个角色。 书中的谢愔愔可以凭藉这些,收穫男主们的喜爱,成为读者口中的一对对cp股。 但在这个世界,谢愔愔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身娇体软,修为低微的女子,需要不是和其他女修争风吃醋,而是勇气与力量。 她能被谢千崇收养,得益于自己已故的父亲,能获得诸多修真资源,得益于追求者们无私的奉送。她靠着无数男子的善意,顺风顺水地活到今天。 但善意是随时可以收回的。 也是因此,当时昼要囚禁她时,她无力反抗;当谢千崇追妻火葬场,搞强制爱时,她只能顺从。 谢愔愔被「剧情」隔绝在了水晶球中,成了不谙世事的、美丽又脆弱的公主。在女主光环的照耀下,她只能看到鲜花着锦的假象,舔食包裹蜜糖的毒药。 郁妤不喜欢娇软女主。 很小的时候,她像许多女孩子那样,被父母留在贫困的老家。某一日,她收到了一本别人捐献的旧书。 那本书是《海的女儿》。 看完后,她十分奇怪:「为什么小美人鱼不杀了王子呢?她是海的女儿,等她回到了大海,说不定能成为海的女王,再不济,也能找到一位海的王子。」 同伴们一副嫌弃的模样:「你懂什么,这是忠贞不渝的爱情。」 郁妤不懂什么是忠贞不渝的爱情,她只知道小美人鱼化为了泡沫,而王子却毫不知情地另娶她人。 长大后,她依旧活得艰难。 没有人天生爱卷,但她想要往上爬,就必须付出十倍于男性同事的努力。 现代尚且如此,更何况这里是民风未开的古代。 看着谢愔愔懵懂的眼神,郁妤觉得自己又看到了童年的伙伴,她们满怀憧憬地嫁人,靠比对谁家的丈夫更贴心打发时间,甚至还会嘲笑早已走出井底的她。 她很讨厌这样的眼神。 于是她没在多言,而是递出去一本书道:「师妹,我知道你喜欢看话本子,我最近新收了一本十分有趣的戏文,想必你一定喜欢。」 谢愔愔一看书名——《王宝钏与薛平贵》。 谢愔愔:? 她不知道师姐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谢过:「多谢师姐,等我回去一定仔细看看。」 「就在这里看,」郁妤打断道,「看完告诉我感觉。」 谢愔愔不敢违抗,只能不情不愿地道:「是。」 太阳西斜,室内的夜明珠逐渐取代了灼灼的日光,郁妤看着谢愔愔的表情逐渐从怠慢,变为感动,最后若有所思。 待她翻到最后一页,郁妤问道:「如何?」 谢愔愔翘着兰花指,自袖中摸出一张帕子点在眼角道:「王宝钏真是坚贞不屈的好女子呀,万幸,薛平贵最终没有负她。」 郁妤:…… 你要是穿到末日肯定不怕,因为殭尸都嫌你的脑子齁甜。 只是谢愔愔的反映还算在意料之内,她并不如何气恼,又递过一/本/道:「再看看这个。」 《泰国婚游记》 系统在看到《王宝钏》时就有些绷不住了,又见郁妤掏出另一本,实在不能理解郁妤是什么时候把现代的的戏曲和新闻编成话本的。 她不是每天都忙着修炼、算帐、坑员工吗? 它无语道:【宿主,你这些都是哪来的?我没看见你写过啊?】 郁妤:「很正常,毕竟你每天都要睡觉,而我选择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产出罢了。」 她似又想起了什么,嘱咐道:「你若是闲着,不如帮我开发个小程序,从我的记忆里直接导出话本。这程序也不算复杂,一周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系统莫名其妙地被拉踩,还被扣了个新活,恨不能扇自己嘴巴。 另一边,谢愔愔最开始还为女主不求门第与金钱,执意追求爱情的勇气姨母笑。 等她看到男主在泰国的悬崖上,将身怀六甲的女主一把推下时:「……」 见她涨红了脸,郁妤适时地递过另一本《托尼与公主》,并保证这本更甜。 谢愔愔以为自己只是在看故事,却没想到故事源于生活。 郁妤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愈发蹙紧的秀眉,仿佛看到古今接轨、瓜田互通的盛景。 这一夜,两人一统,均是无眠。 等晨光微熹,早起的云雀在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着歌喉,谢愔愔抬起布满血丝的眼道:「师姐,他们怎么这么坏啊?」 郁妤一夜灌下七八壶茶水,终于等到她从『这样的爱情真美好』,转到『他们怎么这样啊』。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她还是讶异道:「怎么,难道男主不疼惜女主吗?」 在她的改编下,故事的男主都是各有苦衷才辱骂、虐待甚至谋杀女主,而且在最后都安排了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的剧情。 只不过虐女和虐男的比例,差不多是9:1。 谢愔愔皱着小脸道:「可是凭什么呀,女主们吃了这么多的苦,还毁容流产,男主哭一哭跪一跪就能被原谅了,我觉得这不公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呦呵,上道了。 郁妤不动声色,嘆了口气道:「可这世间本就是如此呀,即便是修真界,也总是男修强于女修,你可知为何?」 谢愔愔还在为渣男生着闷气,闻言有些尖锐地问道:「为什么?凭什么?」 「因为女修心软,太容易耽于情爱。」 谢愔愔愣住了。 「你可知千年前有位皓月仙君?」郁妤回忆着自己从藏书阁看到的修真史,「以女子之身踏入渡劫期,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时凡世与仙界尚有联繫,有神仙见过皓月一面,见她修为醇厚圆满,笃定她必将位列仙班。你可知她现在在哪儿?」 谢愔愔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她是学渣来着…… 「她陨落了,因为一个底层弟子。为了与他长相厮守,皓月仙君甘为炉鼎,以自己的修为供养情人,但此举有违天合,她没能渡过飞升的雷劫。」 看着谢愔愔若有所思,她又举例道:「那你知道此界最后一个飞升之人是谁吗?」 「嗯……好像叫九黎仙君?」 「是的,但你知道他在凡世还有一位妻子吗?」 谢愔愔:! 此间灵气日渐稀少,已许久都无人飞升,这等秘闻已久,只在最偏僻的古书中有记载。更何况仙君们何等尊贵,就算有三两分八卦流传,又有谁敢大张旗鼓的往外说呢? 此刻能听到此等隐秘,谢愔愔像瓜田里的猹一样兴奋。 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郁妤微笑道:「他出身寒微,在凡世娶有一妻,妻子供他读书科举,后来偶得机缘,踏入仙途,便捨弃凡俗,一心修道了。」 「他资质出众,很快便得到了师门的认可,令掌门下嫁亲女。但飞升是一个人的事,等他功德圆满,也只能遗憾地与掌门之女告别,孤身一人飞往仙界。」 「咱们门派最后的记录是,他在上界取得了诸多神女的喜爱,步步高升,是为修真界楷模。」 听到这里,连谢愔愔都激动了:「凭什么啊?他抛妻弃子,竟然还能得道成为神仙?!还有没有天理了。」 「师妹,这就是天理啊,」郁妤嘆息道,「修真之人本就应摒弃凡俗,所以他捨弃凡间的妻子,不是修真者的常规操作吗?」 「这……」 谢愔愔犹豫了,因为她对这种事也司空见惯,甚至还觉得师兄弟们这般决绝地斩断凡俗,是刚毅果敢。 「他资质出众,掌门为了拉拢他资源嫁女,这等好事你会拒绝吗?」 应该是不会的。 「修仙就是在走自己的独木桥,旁人无法替代,九黎仙君自己过了桥,舍下妻子儿女飞升,有错吗?」 好像也没错。 谢愔愔发现自己站在被辜负的女子的视角,觉得九黎仙君当真是冷心冷情。 可若是代入九黎仙君呢? 他的一生是何等的顺遂,在凡间有妻子操持家务,入了仙门又有掌门之女下嫁,不愁修炼资源,等飞升了上界,依旧有神女愿意相随。 这就是爱情吗? 谢愔愔不明白了。 时机成熟,郁妤的声音蛊惑:「师妹,你想做九黎仙君,还是皓月仙君呢?」 谢愔愔不言。 郁妤并不在意她的沉默,继续道:「你知道九黎仙君为什么成功吗?因为他足够强大。」 「在凡间,他聪慧刻苦,自然有凡女期盼他金榜题名,能携自己鸡犬升天,却不想他走上了仙途,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修真界,他资质过人,有掌门愿意提携他,以联姻的方式想要留下他,却不想他修得大道,飞升而去。」 「师妹,师姐并不是非要逼迫你修炼,只是世间男子多薄情,花好月圆时自是无碍,但若他们厌了你,你又没有修为傍身,难道要像那位掌门之女一样郁郁而终吗?」 谢愔愔回想着这一晚上看得话本,再想着修真史上的前车之鑑,有些委屈道:「那师姐,我、我该怎么做啊?」 「师妹,九黎仙君能做到的,我们为什么做不到呢?」 此话大胆,谢愔愔诧异地抬头,正对上郁妤扬起的唇角。 猩红又冷酷。 「师妹,等你赚到了洞天福地,宝马香车,自然多得是男修为你鞍前马后,你何须把精力放在讨好师兄弟上,好好修炼,你所求的,自然会自己找上门来。」 这是谢愔愔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她已经习惯了被男修们众星捧月的日子,只要哭一哭,撒个娇,便是师尊那样冰冷的男子都有求必应。 但想到话本里的女主们,想到皓月仙君,她第一次开始思考。 她走的这条路,真的对吗? 郁妤知道她听进去了,也不催促,只说她累了,让她回去歇息。 看着女主远去,系统才再次发声道:【宿主,你何必这样苦口婆心,这是女主的命,是难以规避的剧情。】 「命是个什么东西?」郁妤为系统的迂腐感到好笑,「若是真有命运,我也不会被你拉来拯救世界,更何况若是女主开悟,还能省下不少事呢。」 而且同样的话,她只会说一次。 如果谢愔愔依旧执迷不悟,那她就不得不像捨弃童年的伙伴们那样,捨弃掉这个师妹了。 苦熬一夜,郁妤也有些疲惫,正想躺下歇息时,周翼的声音响起:「师姐,妖王召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眼底的疲色一扫而空,郁妤沉声道:「等我梳洗一番,即刻就到。」 第20章 心灵鸡汤灌一下 曜日当空。 许是妖界的水土与人界不同,又或许是幻境扭曲了现实,一轮红日几乎占据了半个天空,连散出的光线都隐隐透出摄人的红,将黑色的宫,金色的瓦都照得阴气森森。 一路上,郁妤若有所思。 明明前几日还没有这般诡异,可见他们也不可能无限制地待在这里。 他们必须离开,越快越好。 略带热意的风将寝宫的纱幔吹得起起伏伏,坠在下面的铃铛叮咚作响。 郁妤一手拂开纱幔,对着一个人影躬身:「二皇子殿下。」 还不待她反映,黑影袭来。 二皇子冰冷的手卡住她的咽喉,「砰」地一声将她摁在墙上。 大约是怒极了,他连人形都有些失控,两颊隐约露出钢针般的毛髮,犬齿逐渐拉长,低声吼道:「你那个什么狗屁合同,什么招商引资,连个苍蝇都不搭理,外面都在嘲笑王族没落,连族徽都无人问津!」 郁妤一张清冷的面庞被掐得涨红,但神色依旧是平静的,她扒着二皇子的手,努力稳住声线:「殿……下,听、我解释。」 脖颈上的压力骤然一松,郁妤控制不住地滑坐在地面上,贪婪地汲取着空气。 二皇子努力压下怒意,高高在上地睨着瘫软在地的女人:「说。」 喘了好一会儿,郁妤抹去生理性的眼泪,哑声道:「殿下,无人问津,才证明大家尊重王族啊。」 「呵,」二皇子生生气笑了,「我按你所说,将王族冠名的告示发下去,这么多天,没有一家妖商愿意冠名!平白损失我多少灵石?!」 想到这里,二皇子更气了。 他们穷奇打架是一把好手,但本性贪婪,爱好奢靡,老妖王更是其中的翘楚,在位几百年,几乎将族产挥霍一空。他在郁妤的蛊惑下,很是肉疼地签了合同,还投了不少灵石进去,哪成想连个水花都没看见。 直面一只上古异兽的火气,郁妤却依旧从容淡定,只是眼角还带着一丝流泪的红,给她清冷的神色添上了一抹妖娆。 她不慌不忙道:「殿下您想一想,穷奇王族乃是上古异兽后裔,众妖畏惧王族威势,谁敢冒冒失失地在商号上印上王族徽记呢?」 若是这样想,似乎也有些道理。 二皇子冷静下来,颊侧的毛髮顺势缩回皮肤,只是獠牙尚在:「那应该怎么办?」 一副郁妤不给出解决方法,就会当场杀死她的模样。 郁妤见他神色缓和,甚至有心思想到时昼。 也不知道小流浪有没有这样的獠牙和毛髮。 她从容道:「这个时候就需要有妖站出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二皇子不明就里:「螃蟹是何物?能吃?」 …… 没有理会二皇子清奇的脑迴路,郁妤不露痕迹地跳过:「殿下不如派人优先出价,其他妖看到有人真的敢尝试,而王族又默许他们竞价,自然能将冠名权卖个好价钱。」 铃声响动,纱幔遮盖了二人的身影,视线之内,只余下朦胧的影子。 半晌,一只带着利爪的手将眼前的纱幔撕开,恢復人形的二皇子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 「若还是不成……」 「狐妃,你可以提前选个棺材了。」 郁妤闻声笑了一下道:「多谢殿下留我全尸。」 「我们以三月为期,相信这个方法,必能为殿下解忧。」 她心不在焉地暗忖:反正要不了三个月,我们就破境而出,到时候你的投资有没有回报也和我没关系。 二皇子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不耐烦道:「滚吧!」 郁妤正想麻熘儿地滚,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 郁妤转头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狐族商人遍布天下,去给我打听一个人。」 郁妤道:「谁?」 「叛妖浊虺。」 —— 「师姐,你这……」 周翼本来跟随郁妤一同来到妖王寝宫,却被她勒令在门口等候,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 见郁妤出来,周翼面上一喜,随即便看到了她勃颈上触目惊心的红,随即万分担忧。 「不妨事。」 郁妤满不在乎地挥手,暗自思索方才听到的名字。 浊虺,一个非常有名的妖。 有名到修真界人尽皆知。 只不过人修是唏嘘窃喜,妖修是恨之入骨罢了。 那是一个凭一己之力,断了妖王血脉传承,令妖界大乱,从此再不敌人界的妖。 妖族最后的护法。 再想到秘不发丧的老妖王,愈发急切的二皇子,她好像知道这个幻境的由来了。 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出去。 「师姐,师姐?」 周翼担忧的声音拉回了她的心神,她安抚地朝他点了点头,只说到:「先回去,再把愔愔叫过来。」 等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郁妤生灌下两壶茶水,才慢条斯理地等着谢愔愔的到来。 从方才,她就感觉越来越热了。 得走,尽快走。 冷静地又灌了一杯茶,她的好师妹终于姗姗来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谢愔愔一宿都沉浸在虐女话本中,又被郁妤的一番话波动了心弦,整个人都处在混乱与迷茫中,也顾不得打理自己。从来妥帖精緻的妆容也终于露出了一丝裂痕,像是半谢的娇花一样,反而有一种落寞的美丽。 还不等郁妤说话,她便率先开口:「师姐,我想过了。」 哦? 郁妤把自己的思绪从妖族那些烂事中拔出来,饶有兴致地撑着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觉得,师姐你说得对,」谢愔愔艰涩地开口,「我、我自是不愿做这菟丝花的。」 「可是、可是,我虽早就察觉到不对,却不知该如何逃脱啊。」她布满血丝的眼瞬间又蓄满了眼泪,但哽咽的声音却带着与以往不同的真诚。 她有些崩溃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痛楚:「师姐,你知道吗?我遇到过好多师兄,他们本来都与自己的道侣琴瑟和鸣,却在见到我后,莫名其妙地来追求我,无论我如何拒绝,他们还是不愿放过我!」 「还有,无论我洞府的禁制有多厚,总是会出现一些不知何人放下的礼物。」 她抱住头,痛苦地躬身:「可我看着被师兄们抛弃的道侣,不是心魔横生,就是郁郁而死。我也怕啊,我不想和他们虚与委蛇,我不是故意勾引他们的,可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因为你是女主角啊。 郁妤在心底嘆了口气,拂过她的眼泪道:「那你是如何处置那些礼物的呢?」 谢愔愔的眼神有些飘忽:「有些扔掉了,有些……我觉得可惜,就……」 「这就是了,」郁妤将她扶起来,「你已经习惯了这种修炼方式,虽然察觉到不对,但依然沉沦其间,对不对?」 谢愔愔呢喃着道:「可是、可是我资质不好,悟性也不行,与玄磬峰的功法并不相配,若不能快速进境,就、就凭师姐的绩效,我就会落下一大截的。」 郁妤:…… 绕着绕着,变成我的错了? 她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继续哄孩子:「愔愔,你看周翼如何?」 「周翼师弟品行高尚,能力出众。」 「但他的资质也不出众,」郁妤为谢愔愔倒了杯茶,好让她缓一缓,「但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修炼,虽仍未晋升金丹,但灵力精纯,比焱丹峰那些靠丹药提升修为的还要厉害许多。」 「更何况,人各有所长,就比如我们剑修擅战,丹修制丹,难道还要分个高低贵贱吗?」 「以己之短,攻彼所长,本就是愚蠢的,你大可以找一找自己所长,有能力傍身,自然也就无惧于他人的骚扰了。」 郁妤的鸡汤随口就来,却不知被女主听见了耳朵,埋入了心底,在未来给男主们带来无尽的折磨。 然而此时的谢愔愔仍是一副娇花的模样,她面露感激:「多谢师姐的开导,容我再想一想。」 知道她是听进去了,郁妤这才回归正题:「别哭了,现在还是先想一想怎么出这个幻境吧。」 说着将穷奇玉佩塞到谢愔愔怀中道:「来吧,输灵力,早输早休息。」 谢愔愔满腔感动硬是僵在喉咙,半晌才点了点头。 —— 花开两表,各表一枝。 这边郁妤给女主进行了一番女权教育,那边的男主的名额战争已经接近尾声。 时昼无愧于病娇妖王的人设,短短数日,煽风点火,拉帮结派等手段层出不穷,终于将自己送进了前十名的录取线。 他早就听说下一轮便是面试了,他相信以他的聪慧,一定能雀屏中选。 等他入选,一定要藉机踩一踩那个诡计多端的狐妃。 面试的那一天,他穿上梧桐宫统一发来的服制,环视一圈,觉得还是自己最好看。 但等他听到『五人一组,分批进殿』的时候,还是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面个试,为什么要分组? 他不明就里地跟随队伍进殿,入目并没有看到狐妃的身影,反而是一个娇小柔弱的女人坐在堂上。 连她的声音都是表里如一的娇怯:「那,那群面正式开始。」 「现在你是一名妖族官员,行至妖族边界,发现此地官商勾结,氏族垄断,百姓困顿,请问你应该如何整顿吏治,实现妖族共同富裕?」 「现在以五人为一组,进行无领导讨论,最后选出一人上前汇报,如果无法得出结论,则全部淘汰。」 「讨论时长:两炷香,开始吧。」 时昼:…… 群面是什么?无领导讨论是什么?共同富裕是什么?! 这个妖童,可以不选了吗? 第21章 群面打击 郁妤歪坐在屏风后,听得谢愔愔柔柔弱弱地念完规则,半晌都没有旁的动静。 知道这些孩子的cpu恐怕都要烧没了,她十分贴心地敲了敲屏风。 咚咚咚。 清脆的声音仿佛砸在所有人的心上,无论是谢愔愔还是下面的妖童们,都齐齐打了个颤。 是狐妃,狐妃就在屏风后面! 这个认知让时昼心头一紧。 他左顾右看,见还是无人开口,只能轻咳一声道:「我认为,应当先体察民情……」 有他开口,其余小妖才磕磕巴巴地参与进来。 只是他们年岁不大,又准备仓促,要么说不到点子上,要么互不相让,争执半天也得不出个结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线香青烟裊裊,不知不觉便燃了大半,点点的火星预示着时间紧迫,但场中依旧争论不休。 时昼不了解群面的机制,但以他的聪明,也隐约察觉到面试的关键不在于对错,而在于个人的发挥。 他有心引导,却架不住妖童们天马行空,思维跳脱得宛如脱缰野马,让他根本插不上话。 几次之后,他晕头转向地逮住空闲:「我认为,应当禀明妖王,严惩犯事之妖!」 这可捅了篓子。 妖童之中,有不少是大族送进来的棋子,各个都觉得自己家世过人,应当入选。他这样一说,反而让原本谁也不服谁的大族妖童联合起来怼他。 「你又怎知哪族中饱私囊?」 「没听题目吗?你不过是一边地小官,拿什么对抗大族?也不怕壮志未酬命先丢。」 「你是哪族来的土包子?这么大放厥词。」 时昼的脸上闪过阴翳,却只能闭口不言。 论血统,他比在座的所有妖童都要尊贵。 但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连这些东西都能欺到他头上了。 其他妖童可没心思管这位落难王子,他们依旧争执不下,越说火气越旺,到最后甚至顾不得阐明要点,只一味攻击彼此。 胶着之际,一个孤注一掷的声音响起:「我让我家老祖带着天兵,将他们都赶出去!」 嗯? 这是什么坑爹流面试? 你一个妖族,和天兵勾勾搭搭,这是能往外说的? 有了新发现,郁妤缓缓坐直了身体,招出水镜一看,发现一开口便震惊四座的孩子,正是笔试排在第十二名的蛟族。 妖童们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了一下,一时无言。片刻之后,他们竟丝毫没发现蛟族口中的漏洞,争先恐后地叫嚷起来。 「我爹掌管妖族禁军!我让他带兵围剿,看谁敢反抗!」 「我祖父与右护法相熟!定能说动妖王清缴佞臣!」 「我娘……」 好好一场群面,最后硬是变成了拼爹大赛,时昼简直目瞪口呆。 他爹是最牛的,可他说不出口啊。 时昼的脸憋得通红,又是嫌弃妖童愚蠢,又是羞耻于自己的身世,委屈得头突突地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了。 星火点点熄灭,是时候终结这场闹剧了。 谢愔愔虽然打定主意洗心革面,但多年的习惯下来,还是威势不足。她娇滴滴地嚷了好几声『面试结束』,都没能在孩童的魔音中杀出血路。 郁妤师姐可还在后面看着呢! 她急得团团转,眼眶中又续起一汪泪,求助般地往屏风那边瞄。 黢黑的屏风一丝动静也无,螺钿镶嵌的花纹反射着柔和的光晕,只能看到她扭曲的影子。 完了完了,师姐给她的考验,她这就搞砸了? 这可怎么办呀! 不行,不能哭! 她又气又急,眼底愈发模煳。 可在场的妖童年龄尚幼,唯一可能会怜惜她的时昼也自顾不暇,她的泪眼非但不能引来关注,还助长了妖童们的气焰,觉得这个考官好欺负。 他们嚎得更大声了。 一团火自心口腾起,谢愔愔瞪着水雾朦胧的眼,气喘如牛,一个抬手…… 咚! 整个大殿都震了震,惊起一阵飞鸟。 「老娘说了面试结束,你们这帮@#¥的孩子他哗——的听不懂话吗?!」 这一手别说给妖童们吓傻了,连郁妤都惊得后仰。 水镜失了灵力的依持,哗啦啦地湿了她的裙踞。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道:「团宠女主,恐怖如斯。」 挥手再将水镜聚齐,正映出谢愔愔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似乎也觉得不妥,看看砸得粉碎的铁木桌,再看看被余波震碎的地板,顶着妖童们惊恐的眼神,她不好意思地捋了下头髮,腼腆一笑:「面试结束了哦,该下一组进来啦。」 妖童们:「好、好的,大人……」 熊孩子们缩头缩脑的模样,可把郁妤乐坏了。 有谢愔愔坐镇,下一组妖童战战兢兢。 场面虽然十分和谐,但在惊惧之下,他们也无甚出彩之处,很快便散去了。 …… 待到一切整理妥帖,郁妤将谢愔愔招到面前来,问她对妖童们的感受。 谢愔愔方才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半妖小孩,很清楚人选已经定下了,但还是老实道:「我知道师姐一定会选时昼师弟,但我还是觉得那个蛟族的好。」 「为什么?」郁妤十分奇怪。 若非那孩子率先拼爹,谢愔愔也不至于控不住场,她竟然不计较? 「但是那孩子率先说了别人不曾想过的东西。」谢愔愔将裙带绞在两指之间,十分促狭地打着转,「其他人要么铁面无私,要么中庸放纵,只有他想到利用自己的家世。」 说到此处,她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摆摆手道:「师姐,我不是说依靠他人是正确的啊,依仗家世欺人更是不对。」 「此题本就无解,但能不被常规束缚,说明这孩子头脑灵活,以恶制恶也是一种方法嘛……」 在郁妤审视的目光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羞愧地垂着头。 片刻后,郁妤微微一笑:「愔愔,你成长了。」 若放在平常,持枪凌弱固然令人厌恶,但对于管理者而言,借力打力才是最好的平衡之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谢愔愔能有这种体悟,真是天赋异禀,难怪能吊着这么多的鱼。 还有她那石破天惊的一掌,可谓是威震四方,硬生生压下了熊孩子的气焰,真是大有可为。 没想到郁妤是这样的态度,谢愔愔分外惊喜,眼底又涌出热意:「师姐……」 师姐真好呜呜呜。 「行了,」郁妤拉着她坐下道,「你觉得时昼表现得如何?」 谢愔愔想了想,还是难免带上些个人情绪。 若非这个半妖小孩和她争宠,他们也许还不会掉进这个幻境呢。 想到这里,谢愔愔装作不在意道:「一般吧。」 点了点头,郁妤道:「我明白了,那明日,就把那个蛟族的招过来吧。」 「师姐?」 谢愔愔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让郁妤打算捨弃时昼。 这个幻境的危机不知尚在何处,时昼既无记忆也无修为。若是他们放弃了他,只凭他自己,恐怕要永远留在这个幻境了! 想到这里,谢愔愔的脸上不禁带了一丝惶恐:「师姐,时昼毕竟还是咱们带进来的,也不好不管他吧……」 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谢愔愔,郁妤道:「放心,不会不管他的,我对他另有安排。」 —— 次日,周翼奉命来接蛟族妖童去梧桐宫。 时昼躲在墙角,眼睁睁看着那个叫青鼍的小蛟,在众人的恭维下被接走。 等一切归于寂静,他依旧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管周围妖童对他的冷嘲热讽。 一直到夕阳西斜,他似是突然惊醒般,从腰上扯下一枚锦囊,狠狠摔在地上。 明明给了锦囊,明明她也在殿上,又为什么不选他呢? 心头升起一股酸涩,他瘪了瘪嘴,还是忍住了委屈。 他在心底嘲讽自己:罢了,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放弃,矫情个什么劲? 正想转身离去,却正撞上一个高大的人影。 一抬头,周翼的眼神中带着温和与关怀:「时昼啊,师……娘娘让我来找你。」 那一刻,时昼死寂的心竟砰砰地跳起来。 —— 夜色朦胧,郁妤看着时昼一派恭敬地跟在周翼身后,觉得自己训狗的第一阶段目标完成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该给他一根肉骨头了。 于是她招招手,示意时昼过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时昼怔楞地摇了摇头。 许是笔试和群面的打击太重,他整个人恹恹的,那种暗藏锋芒的感觉消失殆尽,反而像一只落水的小狗般无助,看上去分外乖巧。 他这副模样,连繫统都生出一丝怜悯,忍不住道:【宿主,我看他也不容易,别再折腾他了。】 邪恶资本家也颇为认同,于是温和地开口:「因为你的能力还是逊色于青鼍啊。」 系统:? 说好的知心大姐姐呢?上来就能力不行,你看看男主三号的脸都崩了啊! 时昼也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整个人几欲裂开,那副乖巧的伪装便维持不住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尖锐。 「你看看,还会呲牙呢,」郁妤与系统调笑道,「放心,男主可没这么脆弱。」 她丝毫不介意男主的冒犯,背光来到他的面前,狭长的影子笼罩了他:「你自以为瞒得很好,但我还是知道你是妖王的血脉,也知道你想借我上位。」 仿佛没看到时昼瞪大的双眼,她继续道:「青鼍也是别有用心,但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他吗?」 自己的底牌原来早就曝露在阳光下,时昼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地摇头。 「还是那句话,因为他比你强。」 凤眼一扫,郁妤再次转身坐下,金色的裙踞映着烛火熠熠生辉,在时昼的眼中点燃一簇难以熄灭的光亮:「青鼍有蛟族支持,还与天界有联繫,能助我在妖宫中站稳脚跟,这一点,在群面的时候你应该有感觉。」 「那你有什么呢?你的穷奇血脉?可你只是一个未被妖王承认的私生子,甚至是个半妖,我凭什么要被你利用呢?」 她翘起腿,裙上的赤狐纹饰便如她眼底狡黠的光一样灵动:「我给你个机会,说服我吧。」 「让我选择你,让我支持你,让我愿意利用你,也愿意被你利用。」 不知是这晚的烛火太亮,还是郁妤眼底的幽光太耀眼,时昼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热流在肢体内涌动,澎湃得让他露出獠牙。 「我会成为妖王,」他道,「狐族对吗?你若助我,我将这妖界分你一半又何妨?」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面前这个女人和他是同一种人,一样的冷酷,一样的唯利是图,他们都不相信感情,只有永恆的利益能将他们捆绑。 「好大一个饼啊,」郁妤背光而坐,表情晦暗不明,时昼只能看到一抹猩红缓缓勾起,「但天使轮投资就是这样的,成则一飞沖天,不成嘛……」 她买了个关子,笑吟吟道:「我会毫不犹豫地捨弃你啊。」 明明是冷酷无情的话,却叫时昼如卸重负般地笑出声来:「狐妃娘娘多虑了,我註定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 不得不说,当男主的就是有底气。 郁妤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她斟了一杯茶,而后往时昼的方向送去:「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那你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拜师吧。」 时昼王霸天的表情僵在了面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把你当合作伙伴,你却想当我爸爸? 这频道转换有点快,跟不上啊。 第22章 夜袭 珍禽鸣唱,意味着幻境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郁妤盘膝坐在床上,灵力运转最后一个周天,缓缓收功。 估算了一下时辰,她缓缓起身,开口道:「时昼。」 一身轻便衣袍的少年跨过大门,看似恭顺地低下头道:「师、师尊找我?」 只是他微红的耳廓,和袖口的波动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伸手吧,让我探探你的修为。」 「是,师尊。」 搭上时昼手臂的一瞬间,郁妤感觉到体内一潭死水般的灵力开始奔涌,全身的毛孔张开,身体都开始微微发热。 她早就发现自己修炼并非全无用处。 灵气虽没能直接进入她的身体,却也被功法汇聚在她的周身。但只要有时昼这个催化剂在,她吸收灵力的效率甚至比女主都高。 只是不知,若是时昼主动一点,会不会更加事半功倍。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时昼,硬生生把人看得打了个寒颤。 看着时昼紧张不安,还带着一丝憋屈的神色,郁妤觉得作为一个好领导,充分合理地使用了员工的劳动力,就也应该给予相应的报酬。 虽然这孩子从根儿上就是个病娇反派,但正因如此,她才任重而道远。 一套衡水plus计划在心底成型。 周考、月考、季考、年考;实习、转正、轮岗,相信不用几十年,反派妖王一定能从恋爱脑小妖精,变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玄磬峰五好青年。 多好的韭菜,啊不是,多好的孩子啊。 愈发意味深长的目光让时昼浑身难受,但他不能动,也不敢动。 这个世界的天道束缚相当严格,任何誓言一旦违背,必有天罚。 而拜师,则是誓言中比较郑重的一种。 所谓如师如父,欺师灭祖必遭雷噼。 自从那一夜憋屈地奉上拜师茶,他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不过没关系,天道并非没有漏洞,只要他能坐上妖王之位,有的是方法借他人之手除掉这只狡诈的狐狸。 都不用仔细琢磨,一看他的表情,郁妤就知道他憋着坏呢。 只是她全不在意时昼的小心思。 孩子心眼再多,出了幻境也全是白搭,就由得他去吧,呵呵。 两人心思各异,都觉得自己是执棋的那只手。 郁妤一边充电,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时昼的功课:「时昼,你今日早间都做了什么?」 「回禀师尊,弟子卯时三刻起,辰正便开始修炼,通读了道经,还练习了剑术基要,之后便来给师尊请安了。」 说到此处,他甚至骄傲地挺了挺胸。 就他这个修为年纪而言,能在辰正开始修炼,已经是相当刻苦了。 「辰时?」郁妤不满地蹙眉。 七点才开始早自习,你牛什么呢? 她严厉道:「你身为半妖,修行天赋并不如纯血妖族,怎么还这般疲懒?」 时昼得意的表情有僵住了。 郁妤举例道:「你看看你愔愔师叔,每日寅正便起,背书、抄经、习剑样样不落,就算你比她低了一个大境界,也不至于这般贪睡吧。」 他贪睡吗? 时昼被说得有些怀疑妖生。 他之前遇到的妖童们,还有妖族的王子们,都是辰末才上课修炼的呀?为了表现自己,他这两天还特意早起了两刻钟呢。 看着时昼倔强的表情,郁妤适时地灌输一些鸡汤。 她随口胡诌道:「徒儿呀,你知道这妖族的竞争有多激烈吗?曾经,想进入禁军只需要金丹初期的修为,现在即使是金丹后期人家还不愿意要呢。」 有这么严重? 时昼还真不知道这事,一时有些茫然。 「现在修为贬值严重,今年,只会是未来十年最好的一年。趁你年纪还小,早早地先人一步,才能在竞争激烈的妖族脱颖而出啊。」 她意味深长道:「等你修成金丹,就能放松啦。」 而且等你进了玄磬峰,还有很多放松的机会。比如考完内门考试、拜完师、卷完元婴卷化神,每走一步,都能放松一段时间呢。 说话间,郁妤觉得体内灵息充盈,差不多充满电了。 她赶人道:「这样吧,你去同你愔愔师叔一同修炼,刚好也能让她对你指点一二。」 时昼憋屈了大半个早上,闻言嘀咕道:「你才是我的师尊,为什么让我去找别人。」 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时昼抬眼看去,正瞧见一双凤眼微弯,硬是给一张清冷的脸添上两分妩媚。 郁妤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因为你师尊忙着拯救世界啊。」 —— 有时昼这个充电宝在,郁妤也加入了给玉佩输血的队伍,每日修炼、充电、输灵力,过得十分规律。 只是也不知玉佩的胃口有多大,他们矜矜业业地努力了大半个月,依然收效甚微。 而郁妤心中的不安感也愈发强烈。 此刻,她正走在通往妖王殿的宫道上,随意一撇,便看见一轮曜日占据了半个天空,如一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这王宫中的一切生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并且这只眼睛,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郁妤摸了摸额上的薄汗。 她不知道这幻境中的太阳是不是真的会坠落,但很明显,在它落下来之前,他们大概就已经热化了。 整个妖王宫以黑色为底,又见缝插针地点缀了诸多金色的纹样,更显得庄重又沉闷。 直到她踏进妖王寝宫,才感受到一丝凉意。 法阵将滚滚热浪化为和煦的凉风,重重纱幔微微浮动。 二皇子负手而立,等她行完礼,才缓缓开口道:「你的计划……还算成功。」 这在意料当中。 郁妤丝毫没有惊讶,随口问道:「那殿下将这王族的纹章的使用权给谁了?」 却不想二皇子神色一凛,冷声道:「收起你的好奇心,当心保不住你的命!」 此话一出,两人都有些怔楞。 二皇子似乎觉得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撇过脸硬邦邦道:「这次叫你来,是为了履行你那个合同的誓约。」 说着,他扔来一个储物袋道:「拿好了就滚吧。」 袋子噹啷一声砸在郁妤怀中,不用想也知道内容丰富,若是在现实,也是一笔值得亲自出马签单的买卖。 但这是个幻境,灵石赚的再多也不一定能带出去,谈成生意固然带给人成就感,但就像虚拟炒股一样,赚的再多也不如在真实的资本市场上吸金来得痛快。 此时,郁妤中标者的好奇心,远超对虚拟货币的渴望。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遗憾地选择了求稳,放弃了对细枝末节的探索。 于是她只是恭敬道:「臣妾告退。」 —— 是夜,郁妤对着夜明珠把玩着二皇子给的储物袋。 在接到储物袋的一瞬间,她便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息,让人隐隐升起厌恶。 只是袋口开开合合,她摸遍了这储物袋的每一处角落,连里面的灵石都被她一块块盘得圆润,却始终没发现不对之处。 系统对她耗费修炼时间做无用功感到新奇:【宿主,这个储物袋真的有不对之处吗?我也扫描了两遍,没发现不对劲呀。你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吧,早日脱离幻境才是正事。】 郁妤也有些气馁。 她按了按眉心,还是爬上云床,摆出修炼的姿势,开始运功。 功法推着体内疲懒的灵力沿着筋脉运转,郁妤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这热的不对! 她勐地睁开眼向前扑去。 「轰」地一声,她方才坐的云床腾起幽紫色的火焰,不过几吸之间便被烧成了灰烬。 郁妤神色一凛,本能地想要招出自己的归勤剑,却忘了自己身在幻境,连壳子都是一只狐狸,又怎么可能招出本命剑呢? 【宿主!让开!】 郁妤闻声而动,又是一个闪身,方才她所在的地方便留下一个焦坑,裊裊残烟看得她有些心惊。 「是何方道友?不如出来谈一谈。」 她随手摸起一只金簪,凤眼锐利地环视四周,试图和这个闯入者谈判。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 敌明我暗,郁妤的灵力在躲避中急速消耗。 万幸的是,她自穿越也不光是四处搞钱,藏书阁的书她读了大半,修行也是从不懈怠,再配合上系统的提示,此刻面对神出鬼没的紫火尚有余力。 只是若无时昼,她无法吸收灵气,灵力总有用光的时候。 而且他们缠斗的动静不小,却无一人前来探查,只怕这周围还有隔绝气息的结界。 慢性死亡的感觉很不爽,郁妤咬住舌尖,血腥气让她愈发清醒。 倒不如放手一搏! 她的手上聚起红光,打算用最后的灵力震塌结界。 就在此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时昼的声音响起:「师尊,我有事找你。」 郁妤瞳孔一缩,身体比嘴更快一步。 时昼眼前一黑,被勐扑在地上,磨伤了背嵴,忍不住「嘶」了一声。 晕眩过后,他发现趴在他身上的,可不就是他的好师尊? 「师尊?」时昼不知道郁妤又想干什么,不明就里地推了推她。 有热流划过他的手掌,他抬手一看,一片腥红。 时昼:! 他赶紧将郁妤扶住,这才发现她整个后背都被烧得溃烂,若非衣袍上的防御法阵,只怕这一下就能要了她的命! 时昼惊怒地看向屋内,才发现整个寝殿都青烟冉冉,原本华贵的家具烧得不剩什么,空气中透着一股浓重的焦煳。 一个人影自灰烬中走来,奇怪道:「你是怎么进入我的结界的?」 还不等时昼回答,那人又自言自语道:「罢了,也不重要。」 一双金褐色的竖瞳刺来,那人苍白修长的手握着一个储物袋,冷冷道:「天族细作,当杀!」 第23章 我不是女主 一道灵光刺来,时昼拖着郁妤就地一滚,勉强躲过。 原先的位置已经被烫出一个大洞,时昼的瞳孔放大,大脑飞速思考着。 面对这样的攻击,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十分冷静,似是对这种场景早有预料。 也对,以他这便宜师尊坑死人不偿命的脾性,有人暗杀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只是,为什么要把他卷进来啊? 他在心底暗骂一声,方才那一躲已经掏空了他的灵力,眼见又是一道灵光,他不得不掏出底牌,调动血脉之力,气喘吁吁地又躲过了一次攻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嗯?」暗杀者有些惊讶。 那个金丹的狐狸精能躲这么长时间已经出乎意料了,没想到这小小的梧桐宫竟然真的藏卧虎,连个练气的小子都能躲过两次攻击。 这其中固然有他轻视对手的原因,但这小子反映如此敏捷,恐怕血脉天赋也是不俗。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非人的僵硬:「你是哪族人?天赋不错,可惜了。」 时昼恶狠狠地瞪过去。 从你的语气里我可没听出可惜! 只是,他到底修为不足,还带着郁妤这个靶子,能凭藉血脉之力勉强躲过两下已是极限了。 经脉空虚的感觉让他的肌肉痉挛,没有哪一刻,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死亡近在眼前。 但他依旧牢牢地抱着郁妤,拼命思考对策。 可惜境界之差仿若天渊,远不是聪明的脑子可以弥补的。 又是一道灵光,紫色的火焰化成一柄长剑,极高的温度将周围的空气烧灼得微微扭曲。 时昼闭紧了双眼,死死趴在郁妤的身上。 他在心底怒骂:奶奶的,下辈子他为师,一定收这个女人为徒,让她端茶倒水,挡刀挡枪! 濒死之际,一道刺目的白光硬是将势不可挡的杀招弹开,被弹走的紫火触物即燃,瞬间将整个大殿焚尽。 刺客的影子被大火照得婆娑,无机的金瞳中透出一丝震惊。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漂浮起来的红黑色玉佩,喃喃道:「这是……?」 没听清后面的话,时昼也昏了过去。 —— 郁妤在灰黑色的梦境之中沉浮。 忍着全身的酸涩睁开眼,她微微一动,一阵锁链摩挲的声音响起。 郁妤:? 环视四周,是一片刺目的红。 她认出了梧桐宫,却不记得宫殿何时被装饰成这样的大红,连窗棂上都贴着红纸,喜庆中带着诡异。 脚步声响起,殿门开合,一身喜服的男子踏入屋内。 他有些清瘦,身量颇高,负手而立的样子有些熟悉。 郁妤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不动声色地躺在床上装死。 修长的手搭上了她的脸侧,那男子嗤笑一声:「好师尊,我知道你醒了,快睁眼看看,我为你布置的喜房,你喜欢吗?」 不敢置信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男子面若冠玉,一双狗狗眼甚至显得有些乖巧。 他眯着眼笑道:「徒儿不负师尊的期盼,已经成为妖王啦,您开心吗?」 怎么会?! 在郁妤震惊的视线下,时昼的脸缓缓靠近,两人的鼻尖贴在一处,唿吸可闻。 暧昧的气氛下,时昼勾着嘴角,像是着迷般的呢喃:「师尊,好师尊,你疼疼我啊。」 郁妤:…… 这不对啊,被囚禁的,难道不是女主谢愔愔吗? 她挣扎着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 时昼侧了侧脸,一道红印缓缓浮现,但他笑着舔去了唇边的血痕,眼神中透露着疯狂:「好师尊,再使点劲呀,这样才更有意思。」 郁妤整个人像烧红的虾子,嗔怒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剧情怎么偏离成这副模样。 对了,剧情! 系统呢? 郁妤无比清晰地感觉着心脏的搏动,随着时昼扒上床来的动作,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股令人作呕的失重感袭来…… 激烈地喘息。 郁妤眼前直冒银星,脑子还是蒙蒙的,半晌才发现自己趴在床上,背后难忍的疼痛反而让她有了一股真实感。 她动了动腿。 很好,没有链子。 长舒了一口气,她这才发现床边趴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那人似乎睡得不安稳,她稍微一动,布料摩挲的声音便让那人骤然惊醒。 谢愔愔迷煳地揉了揉眼睛,正对上郁妤布满血丝的凤眼,她惊喜道:「师姐,你醒了!」 所以这边才是现实啊。 郁妤暗自擦了擦额上的汗。 万幸万幸,噩梦罢了。 在谢愔愔的描述下,她才知道自己昏迷后的事。 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是谁将隔绝窥探的结界震碎了,狂风裹挟着紫色的火焰将大半个梧桐宫烧得支离破碎。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守卫王宫的妖兵。 等谢愔愔等人赶到时,只看到满身是伤的时昼,伏在受伤更重的郁妤身上,两人形容悽惨,而始作俑者不知去向。 现在妖宫上下戒严,都在搜索这个偷袭者。 「师姐你昏迷了好几天,我们都担心死了。」谢愔愔道。 「时昼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玉佩呢?」郁妤问道。 「时昼师弟受的都是皮外伤,不妨事的,倒是那块玉佩,不知为何变得血红一片,看着怪渗人的。」 那看来时昼时接触到玉佩了。 只怕他们能留下性命,也多亏了这块玉佩。 郁妤沉思了片刻,问道:「时昼甦醒后,可有恢復记忆?」 谢愔愔思忖了一下,发现时昼这些日子一切如常,似乎并没有恢復记忆,于是摇了摇头。 她又说起袭击之后的事情。 郁妤这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梧桐宫上下都不太好过。 紫火、金瞳,这些特徵无不指向那个叛妖——浊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被妖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宫中,烧塌了一座宫殿,却连人影都没摸到。二皇子震怒之下也难免迁怒,以「修养」为名将梧桐宫的断壁残垣团团围住,严禁众人出入。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了。 郁妤倒不在意软禁,反而是她昏迷前,隐约听到浊虺提到「天族奸细」。 奸细? 看来浊虺叛逃,还另有隐情。 她回忆起关于浊虺的信息。 据传闻,这位妖族护法盗取了族中至宝,直接导致穷奇王族传承断绝,引发了妖族内乱。曾经辉煌的妖都被付之一炬,无数种族在战乱中灭绝。 就在妖族群龙无首之际,天界的仙人下场调停,将妖界一分为三。 然而战乱虽然终止,却也极大地削弱了妖族的实力,许多小妖流离失所,被迫沦为奴隶,成为修真界最下等的存在。 原着中似乎也有描述,时昼在找回传承后,还是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妖界重新统一。 所以想破除幻境,可能还真的需要这位护法的帮助呢。 捋了捋思路,郁妤嘱咐道:「去把时昼找过来吧,有事弟子服其劳,若他并无大碍,还是让他来服侍我,莫要耽误了你的修行。」 闻言,谢愔愔一愣:「师姐,你何时收的徒?还有,咱们玄磬峰不是只有元婴期以上才能收徒吗?」 没有解释理由,郁妤道:「不必多问,你去叫时昼来就是了。」 谢愔愔想了想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时昼,自心底腾起一丝丝怜悯,然后果断点头:「是,师姐,我这就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况且时昼也有个十几岁了,能顶事了。 她有些幸灾乐祸地跨过门槛,就听见一道凉凉的声音飘来:「你这些日子照料我辛苦了,我观你灵力虚浮,是有许多日未曾好好修炼了吧?回去别忘了把功课补上,再给那玉佩输点灵力。」 谢愔愔一个踉跄,才心虚道:「……是,师姐。」 —— 郁妤满身疲惫,后背的伤更是火辣辣的疼,但她想起方才那可怕的梦境,实在坐立不安。 她不由得和系统确认道:「系统,时昼确实是男主对不对?他在原着中囚禁的,确实是谢愔愔吧?」 系统扎根于她的识海,自然也看到了她那荒唐的梦,不确定道:【是,吧?】 仔细想了想,郁妤也觉得自己多心了。 毕竟她这个炮灰,在原着中甚至没能活到时昼出场,更不可能出现囚禁转移的情况。 暂时按下心底的不安,郁妤支着头看到少年踱步而来,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红衣,负手,若非这寝殿装饰朴素,一切都与那梦境重叠了。 时昼一身宽大的衣袍,衣襟处隐约露出层层叠叠的绷带,他小幅度地欠了欠身,「嘶」了两声,才开口道:「见过师尊。」 定了定神,郁妤将梦境中的画面抛到脑后,无视了时昼乖顺小可怜的模样,指了指边上的茶壶道:「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点心也来两块。」 「手伸出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练功。」 就这样,时昼憋着一股气,跑前跑后地伺候了许久。 他心头暗恨:早知道就不护着她了,落得一身伤,还要被唿来唤去。 一直忙碌到华灯初上,郁妤这才让他靠床坐下。 强压住心头的不满,时昼依言落座,气鼓鼓地不想说话。 可是他的师尊偏要得寸进尺:「时昼,你还不曾提到过你的身世呢。」 「没什么好提的,」时昼心头一阵火气,没好气道,「不过是一个女人,被妖族掠走强占,投奔亲戚后生下一个混血孽种罢了。」 话一出口他便愣住了,半晌才「啊」了一声。 郁妤微微一笑:让你装。 「皇子时昼」,可没有投奔亲戚这个经歷。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时昼窘迫的模样,还想再逗上几句,却隐约听到房樑上微微一响。 心知等了大半天的人来了,她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再开口却不是对着时昼:「护法大驾光临,原谅我等招待不周。」 夜风滚着热浪,殿中的纱帐起起伏伏,等到风停,才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床前。 一双无机的金色竖瞳盯着郁妤,开口道:「狐妃客气了。」 第24章 所谓真相 见到前几日袭击他们的妖,时昼不由得面露戒备之色。 郁妤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指了指他边上的座位道:「恕我不能起身招待,护法请坐。」 金色竖瞳瞥了浑身僵硬的少年,声音平静无波:「您扣押皇子逼我现身,便该知道下臣不会与皇子同席,就这样说吧。」 时昼怔楞片刻,没想到自己幻境里的已经成了皇帝的新装。 便宜师尊便罢了,怎么连这个不知哪来的刺客都知道? 他的面色不由得更加紧绷,郁妤瞥了一眼,觉得孩子要炸毛了。 只是,如今还是以离开环境为先,她没有理会时昼的警惕,开门见山道:「敢问护法,为何说我们是天族细作呢?」 一样东西「噹啷」一声,砸在桌上,郁妤看了一眼,是二皇子给的储物袋。 浊虺硬邦邦地开口道:「这储物袋带有天族的清气,内里还有祥云纹样,狐妃不知道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郁妤这才恍然大悟。 修真界各族修行的方式不同,人族修士接触到不同的气息也会有相应的感应。 她就说为什么拿到这个储物袋时觉得熟悉又厌恶。 她曾经是个人,现在是个妖,这能不熟吗? 「这储物袋是二皇子殿下给我的报酬,」她解释道,「我帮他写了个商业计划,赚了点钱。」 听到二皇子这几个字,浊虺如雕塑般冷硬的脸终于有了变化,他眉间缓缓出现一道沟壑,语气也充斥着怒火:「二皇子?那个弒父夺位的叛徒?你竟为他做事?!」 眼看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还想动手,郁妤不由得为他这一根筋的性子头疼。 「护法莫急,」郁妤道,「不知者无过,我也不知道二皇子到底做了什么,便请您为我们解惑吧。」 浊虺沉默不语。 郁妤沉思片刻,指了指时昼,忽悠道:「大皇子已废,其他皇子年岁尚幼,被养的如小猫般温顺,他们都不适合继承妖王之位。这孩子虽是个半妖,但心计能力一样不缺,是最好的人选。」 静默半晌,浊虺才缓缓开口道:「我凭什么信你?」 锐利的气息扑面而来,郁妤顶住这份威压,淡定道:「我是这孩子的师尊,自然要为他打算。」 闻言,在场的两妖都有些惊讶。 没想到狐妃/便宜师尊坑死人不偿命,竟真的爱护弟子。 郁妤觉得背后的伤口有些痒,她挪动两下,喘了口气继续忽悠:「而且做风投嘛,玩的就是心跳。我要的不多,等他上位,能让我做右护法就行。」 浊虺、时昼:…… 白感动了! 浊虺身居高位,见多了尔虞我诈,却没见过把欲望刻在脸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人,不由得一哽。 他缓了片刻,才干巴巴地开口说起事情的始末。 老妖王年纪大了,总要考虑继承之事。 妖族看似烈火烹油,实则群狼环伺。但唯一顶用的二皇子阴狠有余,能力不足,让老妖王迟迟不愿放权。 听到这里,郁妤不由得微微一嘆:老妖王担心的没错,他去之后,妖族便兴起了长达千年的内乱。曾经不输仙界的种族,如今也没落为最低贱的存在。 故事还在继续。 那一日,妖王收到消息,说是北边似有魁拔大妖出没的身影。魁拔是旱魃之王,若成气候,必会为祸世间,难以拔除。 妖族之中,唯有妖王的天赋血脉与魁拔相剋。 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心,老妖王亲自出马,左右护法随行,前去讨伐魁拔。 「所以,你们中计了,对吧。」郁妤觉得故事还听老套的。 浊虺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 他们刚踏进荒芜的山林时并无不妥。 但很快,他就敏锐地发现了不对——他是一只变异的蛟,天赋由水化火,对火焰一类的东西十分敏感。他发现,这荒芜的山峰并不是干旱导致,而是有焚烧的痕迹。 就在他们计划离开之时,一队人马袭击了他们的队伍。 一开始,众人还算地解决了刺客,放松之际,右护法突然发难,刺伤妖王。而护卫之中也有人叛变,队伍一时乱做一团。 屋漏偏逢连夜雨,山林之中又窜出无数刺客,与他们短兵相接。 妖王这才知道,他们不是刺杀,而是谋反。 浊虺护着妖王且战且退,但他们遭内鬼偷袭,损失惨重,到最后,只剩他一人伴在妖王身边。 重伤的妖王自知大限将至,拼着最后一口气将穷奇一族传承的记忆与功法抽出,交给浊虺,誓死不愿将王位让与背叛妖族的二皇子。 一切都与郁妤的猜想差不多。 难怪二皇子这么长时间都没上位,原来是丢了一族的传承,上不了位啊。 她点了点头,又问起一些细节:「你怎知带头叛乱的是二皇子,而且还与天族细作有关呢?」 浊虺道:「混乱之中,我以火焰伤到一人,他身旁的人唤他二皇子,至于天族……」 他的神情中带了极深的恨意:「就算他们用了妖族的功法,也盖不住那股道臭味儿!」 郁妤点了点床榻,没吱声。 二皇子弒君夺位,这一点都不奇怪,但这其中竟然还有天界的手笔,让她有些意外。 她不由得回忆起典籍中对天族的记载。 早些年,世间灵气浓郁,飞升者不计其数,凡世与天界联繫紧密,连闻仙宗都是那时创立的。 但神仙也是人变的。随着飞升的人数愈多,他们自然也有找道侣、生孩子的需求。生的多了,自然就成了天生为神的「天族」。 登仙路断绝之后,天族的一切便难再探寻。但在现有的典籍中,无不称赞他们惩恶扬善,公正守礼。 公正守礼的一族,插手妖族内乱,多有趣啊。 等出去后,可以试着找一找记录。 琢磨了片刻,她又问道:「那传承现在在哪儿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郁妤觉得浊虺的脸更加僵硬了。 想到一个可能,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不会是……丢了吧?」 闻言,浊虺整个妖僵得像块铁板。 ……破案了。 郁妤忍不住扶额,觉得他们当妖的脑迴路都不正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前有小小年纪就知道摸大腿的色/坯,后有弄丢传承还自己上门送人头的护法。 你们妖族能混到今天,真是天道眷顾啊! 不过,她对那个传承的踪迹,似乎有些头绪。 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时昼,郁妤道:「传承之事我帮不上忙,只是我有办法让你接触到二皇子,至于您是想要一个真相,还是想为主报仇,都随意。」 看到浊虺的眉尖微微一动,郁妤知道他心动了:「只是这件事,还需要护法配合。」 —— 梧桐宫的狐妃,抓住了妖族叛徒! 这个消息新鲜又劲爆,连冷宫里的扫地小妖都扒着宫墙,悄咪咪地来看。 郁妤懒洋洋地窝在软轿上,前面是周翼、谢愔愔一对金童玉女开路,旁边跟着个时昼端香炉,可谓是待遇拉满,狐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金童玉女:我们成年了,谢谢。 时昼:打杂,已经是我干的最轻松的活了:) 更无语的当属被捆仙锁束在后面的浊虺。 此番操作直接让他成了猴戏里的猴,一路上小妖们炽热又好奇的视线让他脚趾抓地,僵硬如雕塑的脸都腾起一抹薄红。 气的。 郁妤才不管他们作何想法,她就是故意的。 且不论谢愔愔和时昼这对将他们拉入幻境的卧龙凤雏,浊虺这个脸和脑子一样僵的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上就要离开幻境了,此时不整,更待何时? 一个好领导,怎么会记仇呢?都是有仇当场就报。 二皇子早就收到了消息,在锁妖塔门前等着。 等他看到浊虺的冷脸,整个妖本能地微微一缩。但看到浊虺手上的捆仙锁时,他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竟绷不住地大笑出声。 他满环恶意地盯着浊虺:「左护法,你也有今天。」 郁妤冷眼看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施施然地下轿,亲自牵过捆仙锁。 二皇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羞辱浊虺,却被郁妤拦了一下。 迎着他不满的目光,郁妤道:「殿下,我虽不知护法叛逃的始末,但真相想必不能为外人所说,还是先将他送监比较好。」 二皇子思索了一番,还是肯定道:「有理。」 言罢,他在一个招手,无门无窗的锁妖塔便出现了一个阴森的豁口,阵阵寒气席捲而来,空气中霎时带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郁妤面不改色地牵着浊虺往前走。 「你跟着干什么?」二皇子伸手,示意她将捆仙锁递过来。 「我为殿下做了这许多事,殿下还不肯信我吗?」郁妤的声音平静又带着一丝挑衅。 她野心勃勃的样子似乎让二皇子很是愉快,他笑了几声道:「丑话说在前面,锁妖塔内关着无数大妖,你可别吓得哭鼻子。」 「自然不会。」郁妤凤眼微弯,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共识。 锁妖塔内黑黢黢一片,捆仙锁隐约发出的金光似乎也被黑暗吞噬,只能照亮一丝丝前路,周围还充斥这不明生物的怒吼与呻/吟,确实有些可怖。 走了不知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光束自上而来,笼罩着一座石台。 台上,放的正是老妖王的枯骨。 二皇子此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一掌掀翻郁妤,拎住浊虺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这叛徒,还不赶快说!我穷奇族的传承在哪儿?!」 他整个妖都沉浸在即将继位妖王的狂喜中,甚至将老妖王的尸体都准备好了。只等浊虺招供,他便能立刻继承传承。 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二皇子扭曲的表情更衬得浊虺面容冷峻,他开口道:「皇子,你才是那个弒君夺位的叛徒。」 没想到他死到临头,仍然嘴硬,二皇子桀桀一笑道:「成王败寇,我说你是叛徒,你就是叛徒。」 「不知是你的嘴硬,还是这锁妖塔中的刑具硬!」 浊虺的金色竖瞳死死盯着他,仿佛听不到他的威胁一样,一字一句道:「你,才是那个叛徒。」 说话间,紫火缭绕,二皇子捂着脸惨叫后退。 郁妤爬起身来,淡定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幻境,应该是源于浊虺的执念。 现实中,他没能报仇,没能阻止妖族分裂。 他的神识困在妖族的旧宫,千年下来,形成了这样的幻境。 这种幻境很难凭外力打破,却会在满足所有者执念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现在,只要等二皇子身死,他们应该就能出去了吧? 她平静地看着二皇子的丑态,计算着出去的时间,以及该怎么给掉入幻境的人算绩效。 嗯,这次女主表现得还不错,不如给她多算点当鼓励好了。 她百无聊赖地想。 忽然,一股分外熟悉又令人厌恶的气息一闪而过,她瞳孔一缩,一道灵光轰在浊虺身上。 浊虺一时不妨,狠狠撞塌了墙壁,金瞳满含怒意地射过来。 但郁妤却没看他。 顺着她的视线,浊虺这才发现,一个人影站在他方才所在的地方,周身环绕着一股清奇,显得格外出尘脱俗。 他僵硬地开口:「天族。」 第25章 破境 平地生波。 郁妤死死盯着眼前自带柔光的天族,从未有过如此不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个幻境难道不是由浊虺的执念而成吗?为何会违背境主遗愿,跳出个程咬金呢? 她瞥了一眼浊虺。 难道境主的愿望中,也包含诛杀天族细作吗? 若果真如此,也不知浊虺在潜意识里,给这个天族设置了多强的初始数值,万一他们打不过怎么办? 胡思乱想之际,光轮中传出一道人声:「叛妖浊虺,你戕害妖王,私夺传承,我为匡扶正统而来,你现在束手就擒,便饶你不死。」 浑厚悠远的声音仿佛夜寺钟声,令人心生神圣之感,不自觉地放松精神,卸下防备。 【宿主!】 系统的声音如雷贯耳,郁妤一个激灵,瞬间从那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脱身。 战斗中失神,那可是要命的! 她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转头一看,浊虺的面色虽毫无变化,但郁妤见他目光呆滞,竟是连他这样的大妖都被魇住了心神。 这不对劲! 哪家境主会被自己幻化出来的人物压着打? 许是因为她修为低微,那个天族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踱着步子径直走到浊虺面前,一只手缓缓靠近他的眉心。 轰然一声,浊虺骤然从那天族手下飞走,重重地砸在石台上,险些与老妖王的尸骨来个亲密接触。 那道柔光顿了顿,才缓缓转身。 郁妤那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就是希望能打醒浊虺。 但她的希望落了空。 浊虺依旧瞪着无神的金瞳,一动不动。 悠远又飘忽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这个宽敞的石洞中不断迴旋,惑人效果直接翻倍。 郁妤咬着舌尖,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滑入宁静的深渊。 眼看她不受蛊惑,天族疑惑地「嗯」了一声,又道:「狐妖,退下吧。」 那种引人堕落的放松感席捲而来,郁妤撑着眼皮,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他没有看破她的身份,仍叫她狐妖。 这说明境主对幻境依旧有掌控权! 她昏沉着,对系统喊道:「前两天我让你復刻的《唤海潮》还记得吗?给我读第七章 !」 系统不明就里。 但大难当前,它来不及细问,只说道:【好、好了!】 它全力运转尚不完善的小程序,在郁妤的指挥下,一字一句地念道:【何为风相?】 「何为风相?」郁妤抵抗着精神上的困顿,努力复述着系统的话,两手结印。 【何为喘相?】 「何为喘相?」 灵气涌动,那天族似乎察觉到不对,抬手想要打断她的运功。 「演法无谓,乃如雷震。」 「醒!」 低吼声掩在灵光的炸裂声中,郁妤顺势砸在墙上,喷出一口血来。 她倒在一地碎石之中,觉得自己一身的骨头都被打碎了,半晌爬不起身。 天族收回手,冷冷道:「蚍蜉撼树。」 等他再想转头处理浊虺时,紫火如跗骨之蛆般爬上了他的身体,将他周身的金光烧得一滞。 浊虺顺势将郁妤扶起,为她输送灵力。 经脉中火辣辣的感觉稍缓。 但她的身体便如一个破了洞的桶,浊虺的灵力在她的身体里游走一圈,又全部散去了,一滴都没有留下。 她舔去唇边的血,一双凤眸依旧盯着紫火中间的天族:「多谢,但还是别费功夫了,我吸收不了灵力。」 闻言,浊虺虽不再为她输灵力,却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扶得更稳了些。 只是这妖明明做着帮扶别人的好事,嘴上却还硬邦邦道:「你怎么会人修的功法?」 郁妤一个眼刀过去: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两人正打着眉眼官司,天族却并没有手下留情。 他见浊虺醒来,便也不再用那蛊惑人心的术法,反而是真刀真枪地动了手。 郁妤受伤不轻,灵力也用了一大半,完全是被浊虺带着跑。 一道又一道的灵光打在墙壁上,石块簌簌地往下掉,让他们躲得更加狼狈。 不对劲,不对劲! 幻境本就是由境主的执念而生,浊虺怎么会给自己创造一个打不过的敌人呢? 对了,境主! 郁妤眼前一亮,拽住浊虺的领子,在落石的轰响声中吼道:「锁妖塔中,都有什么妖物?!」 「什么?」浊虺一愣,胳膊被细密的灵光刺中,瞬间鲜血淋漓。 「赶紧想一想,若是锁妖塔中的妖物都被放出来了,会是什么景象?」 「那怎么可能?」浊虺也吼道,「锁妖塔乃九天玄石打造,坚不可摧,从古至今就没有恶妖能逃出来。」 「让你想你就想,费什么话!」郁妤一巴掌扇过去。 浊虺只能沉思。 锁妖塔中,蛊雕兴好食人,若是封印一破…… 婴儿的啼哭声突兀地响起,一双血色的眸子自黑暗中睁开。 下一刻,飓风袭来,一只头生鹿角的雕鹰尖啸着飞来,利爪狠狠地落在天族的身上,短暂地撕去了他的伪装。 郁妤眼尖,借着空当,发现方才攻击他们的并不是灵光,而是一把古怪的剑。 蛊雕的偷袭让他们有了喘息之机,见浊虺有些发愣,郁妤赶紧唤回他的心神:「继续想!还有什么都往外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随着境主的心思,他们又放出了无数难缠的凶兽,而浊虺的紫火见缝插针,缠得那天族处处受制,好几次都险些被凶兽吞下肚。 就在局势向好之际,一阵刺目的白光席捲了整个,凶兽们尖叫着化为飞灰,浊虺勐地将郁妤扑倒在地。 郁妤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 她狠狠甩了甩头,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缓缓消退,再一抬头,一把剑正对她的眉心。 郁妤这才第一次看清天族的容貌。 他一副青年的模样,湖蓝色的道袍在打斗中微微凌乱,剑眉如削,鼻若悬胆,幽深的眸子仿佛深井,自带这高高在上的味道。 他说:「狐妖,你们该为死于我剑下而荣幸。」 【宿主,快闪开啊!这个天族不是……】 系统努力地想要开口,却不知触动了什么禁制,后半句话直接被消音了。 但无论它说不说,郁妤都躲不开了。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她闭紧了双眼。 「师姐!」 「师尊!」 凤眼勐地睁开,正看到天族划出一道抛物线。 谢愔愔扭捏着收回拳头,腼腆一笑:「师姐,你们没事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女主只是个筑基期? 郁妤疑惑地看着被打进废墟的天族,觉得女主不愧是女主,这主角光环无人能敌啊。 她满意道:「回去师姐给你找几本体修的功法。」 最好能一拳一个男主角,把他们的恋爱脑锤爆。 另一边,被砸飞出去的天族一脸冷肃地爬起身,他开口道:「你是何人,师从何处?」 谢愔愔缩了缩脑袋,但在郁妤鼓励的眼神下,还是娇声呵道:「干你何事?」 话音刚落,凛冽的灵气扑面而来,却在她面前分了个叉,只将她身旁的众人吹得东倒西歪。 在时昼的搀扶下,郁妤捋了捋被吹得凌乱的发,冷漠地想:这种傻叉,别是男主吧? 系统肯定了她的想法:【四号,没错。】 那她知道是谁了,就是那个怒髮冲冠为红颜,一剑捅破九重天的天界战神——澜鸿啊。 没时间深究战神为何能下界,郁妤牢牢地钳住时昼,将他护在身后,努力地汲取着灵气。 充电宝修为低,可不能伤到了。 时昼的胳膊被攥得生疼,但他看了看挡在他身前的倩影,没吱声。 澜鸿毕竟刚与谢愔愔见面,固然心底生出一抹好感,但理智尚在。见她依旧梗着脖子挡在前面,便也不再劝说,只想着将他们一併处置了。 「锁妖塔已毁,你们还有何依仗?」 浊虺浑身浴血,只有余力带着郁妤和时昼四处闪躲,他竭尽全力去想那些上古凶兽,但却连一根兽毛都没召出来。 「专心闪避,不用想了。」 郁妤心里清楚,幻境可以说是一个小世界,而境主更像是幻境的天道。 但即便是天道,也要遵循最基本的逻辑和规律。 锁妖塔中恶妖无数,他们自然可以幻出妖兽。锁妖塔一破,他们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那怎么办?」 浊虺的力气也已见底,他凭着自己的种族天赋硬挨了几下。 而修为更低的周翼、谢愔愔等人已经倒了一地。若非澜鸿的目标明确,且对谢愔愔尚有一丝怜悯,只怕他们就要横尸当场了。 「再等等。」 郁妤咬牙咽下涌上喉间的血,借着时昼这个中转站,丝毫不顾经脉涨裂的剧痛,疯狂地吸纳着灵气。 幻境外。 守在兔子尸体旁的弟子被雷声惊醒,他抬头一看,不由得惊唿道:「云!云!」 灵气流转,灰濛濛的天空逐渐出现一个漩涡,期间还隐约夹杂着闪电。 谢千崇自入定中惊醒,目光一凝:「是雷劫。」 他大步来到那朝天犼的尸体处,一掌拍下…… 幻境中,郁妤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拉扯感,高悬于妖宫上空的曜日被撕出一个口子,灵气宛若波涛般涌入。 郁妤分毫不惧,甚至有闲心调侃时昼:「怕吗?」 「不怕。」时昼眼神坚定,死死盯着天上的异景。 「有点胆气,」郁妤犹豫了一瞬,但还是一把将他推开了,「不过这次就算了吧。」 「师尊!」 第一道雷狠狠噼下。 她吐出一口血,不要命地往澜鸿的方向跑。 妖宫的边界开始崩塌,耳畔尽是宫人们奔走逃命的声音。 感受到有人停留在雷劫的范围,第二道雷的声势更大。 澜鸿狠狠蹙眉,一剑挥出,竟然将雷劫击得粉碎。 但郁妤分明看到,他的唇角划出一丝殷红。 见状,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不可能是战神本尊,最多是一道分神。 分神若死,对本体也是极大的损伤。 笃定这点,她将全部灵力都用在身法上,竟丝毫不去对抗雷劫。 澜鸿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只是为了自己这道分神,他也不得不为她挡下双倍的雷劫。 雷声隆隆,澜鸿口中的血越涌越多,幻境在天道的威严之下,也渐渐褪色。 不知过了多久,郁妤的意识都有些飘忽,只觉得一道温暖的金光落下,缓解了她的疼痛。 「哗啦」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破裂。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雷劫已过,云开雾散,金光自空中而来,落在兔子的尸体上。 它缓缓漂浮,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最后噗噗地吐出好几个人来。 等候在一旁的弟子赶紧围上去,该治疗治疗,该餵药餵药。 「剑尊!郁妤师姐伤的太重了!」 谢千崇赶紧将郁妤扶好,为她输进一股灵力。 他抬了抬眉。 灵力流遍全身,虽修復了她破损的经脉,却丝毫没有停留,全然散去了。 他徒弟的体质何时变成这样了? 等回去要问一问了。 第26章 你们的卷王回家啦 澜鸿闭眸端坐在云床上,吐纳之间,灵气凝结成漩涡,自他的头顶倾泻。 正修到要紧处,他全身忽地一震。 不过是一时的滞涩,灵气便如顽皮的孩子,四散而去。 良久,他缓缓睁眼,表情丝毫未变,但周身却腾起一抹锐利。 放下界的分神,湮灭了。 那分神实力不强,消散了也并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灵力运转几个周天便全然无事了。 只是,这分神竟对付不了一只蛟妖的残魂,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澜鸿略一思忖,併拢两指,点在眉心上。 分身的记忆倾泻而出。 从他下界潜入魏氏,到发现魏家公子欺凌弱小,再到跟着魏三进入秘境,一幕幕宛若亲身经歷。 直到一只狐妖出场…… 这幻境果然不止他一个外来者。 难不成,他们也是奔着妖王传承来的? 只是那女子既然是狐妖的模样,也不知是取代了境中之人,还是以原身入境。 若是前者,可能还不好找了。 他冷漠地想,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杀意。 沉思之际,一道灵符颤颤巍巍地自石室的缝中飘来,是他洞府的童子。 稚嫩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安:「神、神君,天君有请。」 竟来得这样快? 他不禁有些头疼,过了片刻,还是淡声开口:「回禀天君,本尊这就到。」 通往天宫的路不远不近。 一路上,雕栏画栋,亭台楼阁,下界万分珍贵的上品灵石被毫不珍惜地堆成假山,一滴便能救命的灵液汇聚成小溪娟娟流淌,连早已绝迹的鲛人泪都不过是仙子们裙上的点缀,随着她们的笑闹声一闪一闪。 澜鸿对这份奢靡视而不见,径直往天界的中心去。 踏进恢弘的殿阁,天君高居其上。 但率先开口的,却是他身侧的另一人。 那人裹着与天宫格格不入的黑袍,嘶哑的声音中带着癫狂:「澜鸿神君!如何?找到浊虺的残魂了吗?他的记忆中,可有提到妖王的传承在何处?」 没有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澜鸿幽深的眼往向天君。 「咳。」 此时,全身金灿灿的天界之主才开口介绍:「这位是妖王,离皞。」 澜鸿默然开口:「妖族三分,不知是何方妖王?」 闻言,那黑袍人尖叫道:「什么三分!妖族是我的!都是我的!我才是妖族正统的皇子,穷奇血脉的继承人!」 他神似疯癫,整个人都激烈的抽搐:「等我拿到了传承,哈哈哈,我要把他们全杀了!妖族是我的!」 这怪异的言行终于换来了澜鸿吝啬的一眼。 透过黑袍的间隙,澜鸿敏锐地看到那人容貌尽毁,伤痕如同一道道沟壑,纵横在他的脸上,一只眼眶空空荡荡,剩下的那只充满了阴翳。 这张脸是如此的扭曲,却让澜鸿莫名有些熟悉。 他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这不是在幻境中打过照面的二皇子么。 看来现实中,他也曾被那只蛟妖的紫火重伤。 大殿空旷,二皇子,或者说离皞的声音迂迴,吵得人直皱眉。 「好了。」 天君的声音不高不低,却硬是将离皞的狂吠压了下去:「妖王莫急。」 离皞的声音硬生生哽住了。 见他终于不再发疯,天君道:「神君,此番下界可有收穫。」 澜鸿在细说过程与只说结果之间犹豫了一瞬,选择了更省力的那个:「失败了。」 天君有些惊讶:「连战神都会失手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 但「失败」这两个字又一次触动了离皞敏感的神经,他甚至直扑天君的御座,恨声道:「你说过你承了我父王的情,你说过要帮我拿回传承,你说过只要我将传……唔!」 金色的光化成绳索,将失去理智的离皞捆得严实,甚至堵住了他的嘴。 天君冷漠道:「吾贵为天君,一言一行皆有天道见证,自然不会爽约。」 只是他心知澜鸿的脾气,这借着昔年恩情逼他下界已是勉强,断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于是他道:「辛苦神君了,吾会再想其他的办法。」 「不必,」澜鸿出人意料地开了口,「本君既为战神,自然无不胜之争,请天君再静待一段时间吧。」 天君有些诧异,却还是应下了:「那便多谢神君了。」 回府的路上,澜鸿自己也有些奇怪。 自己明明最怕麻烦,为何还要揽下这桩事呢? 一抹娇俏的倩影出现在他的识海。 明明那么娇弱,甚至眼角还带着泪花,挥舞的拳头却那么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他的心底微不可查地一软。 —— 暖阳斜照,药香充盈在整个房间。 郁妤觉得自己像一只风筝,又似一叶扁舟,整个人飘飘忽忽的。 寻常人可能沉溺于这样的安宁,不愿起身。 但郁妤不一样。 她信奉「适度睡眠利于休息,过度睡眠耽误学习」。 身体的本能告诉她,这次她睡过了。 挣扎着睁开眼,郁妤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床头的小几上,浓厚的药汁尚留余温。 莫名其妙之际,一个小童子抱着一堆药材,颤颤巍巍地跨进门来。 四目相对。 小童子愣了一瞬,扭头就跑。 郁妤:? 「师姐醒啦!郁妤师姐醒啦!」 「师姐!」 「师姐,你可吓死我们了。」 【宿主,呜呜呜。】 小小的房间瞬间挤满了人。 郁妤瞧着,同去秘境的人倒是来得齐全,只有谢千崇自持身份没来,连繫统都跟着凑热闹。 若是他们不这么吵就更好了。 郁妤身上疼,头更疼,她制止道:「别哭丧了,我还好,周翼师弟和愔愔师妹呢?和我说一说情况吧。」 众人面面相觑,依言退下,不过片刻便只剩下周翼与谢愔愔。 他们三言两语地拼凑出她晋升元婴后的情况。 那些一同掉入幻境,却未能寻到的弟子,只有一个恰好穿成侍卫,在对抗天族的过程中受了点小伤,其余的大多浑浑噩噩地顶了一个境中人的身份,稀里煳涂地出了境。 只有郁妤,既遇天族,又经雷劫,若非渡劫成功,此时大概已经去冥府报导了。 也是因为她伤重,剑尊未能顾上继续探索秘境,带着他们一路赶回了闻仙宗。 原来如此。 那她现在住的应该就是焱丹峰了。 郁妤思忖片刻,问道:「时昼呢?」 谢愔愔抢答道:「和我们一起回来了,现在应该在外门。」 嗯?魏氏这么轻易就放人吗? 想到魏氏,郁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没有进入幻境的弟子们可有什么收穫?魏氏可有要求分成?」 她觉得这个秘境如此兇险,得加钱。 「那倒没有,」周翼老实道,「剑尊带着其他弟子守在外面,生怕错过我们出来的时机,因此也并无旁的收穫。」 「不过倒是魏氏,见我们出来的狼狈,不光没提分宝物的事,甚至还送了我们不少灵石,连救命的还魂丹给师姐你吃了。」 他这样说,郁妤就明白了。 魏氏本想利用他们开荒,却没想到一气牵扯出丢失千年的妖族传承,甚至连天族都牵涉其间。 事已至此,已不是一个小小的魏氏能够把控的了。 他们忙不迭地奉上大礼,像送瘟神一样将玄磬峰众人送走,什么分成、什么魏三公子、什么半妖,通通都不提了。 大致了解了情况,郁妤状似无心地问道:「那这次,咱们大概有多少进帐?」 周翼捏着手指算了算:「灵石的话,不算宗门给我们的报销,大概有七八百万,魏氏给的法器,还有在秘境摘的回灵草……」 郁妤的眼越听越亮,觉得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她心情颇好地吩咐道:「你回去出个帐本理清楚,等我好些,便论功行赏。」 听到有奖金,周翼笑得更加真心,仿佛全身都是干劲:「是!」 等发了奖金,他就可以寄些回家。母亲便可以买下延命的丹药,还有小弟,听说也要娶妻了…… 给周翼派了新活,郁妤又对谢愔愔道:「师妹,我昏睡的这些天,大家的修炼可有懈怠?」 谢愔愔铿锵有力道:「没有!」 她在幻境中被郁妤师姐的话本洗脑,但总归还抱有一两分狐疑。 于是,她在回来后刻意观察了一下周围,还在凡间的书局转了转。 然后发现,师姐所言不虚!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甚至还听说,有女修在断绝道侣关系后,被逼着归还前道侣送的灵石法宝,连女式的法衣都不放过。 这群男修想干嘛?把送给前任的法衣再送给下一任吗?! 谢愔愔觉得自己悟了。 这种感觉,在一掌扇飞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后,更加强烈。 自己以前是何等的不知好歹,竟然觉得师姐像那些庸俗的女修一样嫉妒她! 她可不能辜负师姐的一片苦心! 于是她不光拒绝了难得归来的大师兄的示好,还对那些耽于美色的弟子恨铁不成钢,狠狠整顿了一番因郁妤出差而略有懈怠的玄磬峰,甚至无师自通地搞出了打卡制度。 对了,打卡时间为寅时三刻至亥时三刻,可以自愿早来晚走,但不能迟到早退。 郁妤心算一番,心说好傢伙,十八个小时工作制,996遇上你都直唿内行。 她毫不吝啬地称赞了谢愔愔的创新,并表示可以将打卡与绩效捆绑,全面推广打卡制度,务必将粉红泡泡赶出玄磬峰。 —— 三人谈论了一个下午,此时星星点点的烛火已经亮起,周翼与谢愔愔便怀揣着新的任务,意气风发地告退了。 众人走后,郁妤内视自己的元婴。 小小的元婴委屈地蜷缩着,面容像是缩小版的郁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强行进境果然不行,还要想法子温养自己的身体。 元婴之上,便可以脱离储物法器的限制,将所携之物纳入芥子。 她试探着动了动心神,一块血红的玉佩便落到了手上。 对着烛火反覆端详了一番,她淡淡道:「现在已经没人了。」 「请出来吧,护法。」 第27章 你们自己闯进来的 红烛燃着,染出昏暗又温暖的一小团。随着火焰的跳动,灯芯隐约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在唿吸可闻的房间内格外显得清晰。 玉佩还是那块玉佩,作怒吼状的穷奇俯趴其上,在血红颜色的映衬下,更显狰狞。 毫无动静。 但郁妤敏锐地感觉到,室内的温度在逐渐降低。 又等了片刻,一道低沉却又僵硬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人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郁妤眼尾微弯,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猜想。 一块不起眼的玉佩,却成为进入秘境的钥匙,这本身就说明了玉佩的奇异之处。 他们掉入幻境后,玉佩的作用更为凸显。 它不仅成为唤醒众人的锚点,在浸染了时昼的血后,直接退去了伪装之色,化为一片血红。 这说明这东西曾是王族之物,甚至是妖王随身之物。 「所以呢?」 浊虺对她推测出的东西不置可否。 他知道,以这个女人的聪明,不可能只察觉到这些。 「我猜,它应当就是所有人都在找的,遗失千年的妖族传承。」郁妤慢条斯理道。 感觉到温度骤然下降,郁妤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良久,浊虺干巴巴的声音才再次响在脑海,对她诉说着过往。 千年前的妖王确实是被亲子所杀,也确实在临终前,将一族的传承凝聚在随身玉佩中,交付与他。 幻境中未能提及的是,妖王还曾嘱咐他,选拔扶持一位有能力的皇子上位,万不能让二皇子的诡计得逞。 他身为妖族护法,对妖王忠心耿耿,自然无有不从。 只是,看浊虺连一个魂体都凝不出的样子,郁妤嘆道:「那想必是不顺利的。」 浊虺肯定了她的想法,并继续讲了下去。 他怀着一腔孤勇,孤身一人杀出重围。只是到底伤重,不得不闭关修养了几年。 出关后,他无声无息地潜回王宫,想带出一个年幼的皇子。 却发现短短几年间,妖王的十几个后代死的死,废的废,只剩下一个二皇子把持妖族。同时还发现,二皇子与天族勾结,承诺只要将他扶上皇位,便将妖族多年的积累尽数相赠。 意外撞破真相的他出奇愤怒,一不小心露了气息。 接下来便是长达数月的追杀。 他被冠上叛徒的帽子,连身为右护法的好友都倒向了二皇子。 穷途末路之际,他孤注一掷,以神魂为祭将二皇子与妖宫的一切一同埋葬,这才掀开了妖族分裂的序章。 强大的执念让他留下了最后一缕残魂,被玉佩吸纳其间。 千年过去,执念化为幻境,让他在记忆中不断轮迴。 若非郁妤等人在幻境中闹得天翻地覆,只怕再过不久,他最后气泽也将消磨殆尽。 说到这里,浊虺郑重地向郁妤道了谢。 「不必言谢,」郁妤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样子,「那护法接下来可有打算?」 玉佩在烛火的映衬下闪了闪,浊虺冷冰冰的语气中带着试探:「你,不,仙子可否让我留在身边?待我的神魂恢復一些,愿为仙子鞍前马后,以报救命之恩。」 郁妤似笑非笑道:「我倒是愿意,但只怕护法另有心思。」 「仙子这是何意?」 「且不说你要用什么方式温养神魂,你想要留下,怕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时昼吧。」 烛火勐地一颤,将郁妤的影子照得婆娑。 她步步紧/逼:「我不信你没看出来,时昼虽为半妖,但他那一半妖族血统,正是来自凶兽穷奇。」 良久,浊虺一字一句道:「你想干什么?」 锐气扑面而来。 方才的示弱不过是狡黠的伪装。妖族铁骨铮铮的护法,众叛亲离都不曾妥协一分,又怎么可能臣服于区区人修。 郁妤反而对他这副样子十分满意,她悠哉道:「我不信护法,护法自然也不信我,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你若是对这笔交易满意,就在天道的见证下,把合同签了。」 —— 听说,玄磬峰那个黑心黑肺的女人醒了。 时昼抹了把汗,在外门师兄的吆喝声中放下了锄头,孤身一人前往五谷殿。 从幻境中出来后,他跟随众人离开了魏氏那个魔窟,却未能如郁妤承诺的那样进入玄磬峰,而是被丢进了闻仙宗的外门。 他这才知道,闻仙宗等级分明,普通弟子若无机缘,便只能现在宗门的外门干活、修炼,筑基后才能分配进各峰,服侍峰主与内门弟子,等修到金丹,便能获得参加宗门大比的资格,若是合了仙君们的眼缘,才能被收入内门。 若非谢愔愔等人求情,他一个半妖连踏入闻仙宗的资格都没有。 虽说现在是整个宗门的最底层,但时昼还是很满意。 不打不骂,有饭吃、有床睡,做了活儿便有灵石拿,甚至定期还有师傅授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他此前的十六年人生,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生活。 充足的营养让他的拔高了不少,消瘦的脸颊也养出了一些肉,终于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有了一丝意气风发。 只是他心里,总是挂念着那个女人。 回忆起在幻境的点滴,他一时对她的坑害咬牙切齿,一时又升起一抹复杂的感情。 是初次面对浊虺时,毫不犹豫的回护;是面对雷劫时,那只推开他的手。 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听到她醒来的消息,时昼不由得长舒一口气,随即而来的,是萦绕不散的失落感。 果然,幻境中那玩笑一般的拜师,也只是无聊之下的消遣吧。 想到此处,他埋首于小山一样的饭堆中,将那股酸涩压下去。 已经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好日子,他不应该奢求更多的。 「时昼师弟。」 师兄的声音唤回了他的心神。 那师兄看着他一副狼吞虎咽的饿死鬼模样,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玄磬峰来人,说要你过去。」 时昼不由得一怔,紧接着内心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喜意,但他还是矜持道:「谢谢师兄,我这就过去。」 跟随师兄踏上闻仙宗内的传送法阵,一阵灵光闪过,他们便来到了玄磬峰下。 但玄磬峰占地广阔,弟子们的居所星星点点地散在深山之中,若无飞剑相送,只凭两条腿走,定要绕上许多日。 带他来的师兄仿佛没发现他的窘迫,状似无意道:「郁妤师姐的洞府就在东侧,快去吧,别让师姐等急了。」 又是一道灵光闪过,周围只余仙鹤唳唳的叫声。 水镜内的少年似是对这种排挤习以为常。他简单判断了一下方向,便毫无怨言地踏上了路。 「这人竟敢欺压我族皇子!」 郁妤饶有兴致地看着时昼的励志人生,但另一位看客却对此深感不满。 她安抚道:「护法稍安勿躁,我们闻仙宗也不是见人就收的,这也是考验弟子心智的一环。」 浊虺硬邦邦地呛声:「人修,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契约在先的,想让我当牛做马,也得好好对待我们的皇子。」 「我是爽约的人吗?」郁妤嗤笑道,「不过我这个做师尊的,想要考验弟子,难不成还要受制于你?」 闻言,浊虺没声儿了。 为人师者,想要考验弟子是天经地义的事,谁能置啄? 水镜内,时昼虽有个向东走的提示,但山林茫茫,找人如同大海捞针。即使他身怀妖血,五感敏锐,凭着气味听觉找来也得有一阵功夫。 郁妤调整了一下玉佩,好让浊虺看得清楚些:「你自己盯着,我得看两眼帐本。」 在奖金的驱动下,周翼的动作很快,不过几日便将帐目理得清晰。 郁妤又给他派了项目总结的活,如今正干得热火朝天。 打卡制度也推行的十分顺利,整个玄磬峰的面貌焕然一新,每日灵气翻涌不断,是弟子们境界提升的动静。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人一魂一直等到午夜,时昼才姗姗来迟。 他满身大汗,两颊带着一抹运动后的沱红,眼睛却是晶晶亮的,满怀期待的样子不像是来拜师,反而像是满心旖旎地来私会情人。 郁妤被这个想法雷了一下,放下手上的书册道:「来了,坐吧。」 她尚未恢復,只穿了一身宽大的袍子,一根金色的腰带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未束的发散在榻上。 许是夜色朦胧,又或者是烛光太柔和,那双凤眼也褪去了凌厉之色,显得格外温润。 时昼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赶紧行了个礼,拘谨地坐下了。 郁妤无意与他绕圈子,开口道:「你可还记得幻境中曾拜师于我?」 时昼急忙道:「记、记得。」 一杯茶被毫不客气地递到眼前,那句埋藏在心底的话又在耳畔响起,一切都与记忆重合了。 「那你就拜师吧。」 时昼愣住了。 「怎么,你不愿意?」 「我愿意!」 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沖昏了头脑,时昼来不及多想,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郁妤淡定地接回了自己递过去的茶,抿了一口道:「我刚入元婴,你是我门下的第一个弟子,自然要以身作则,为以后的师弟师妹们做好表率。」 话至此处,尚且正常。 但她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时昼摸不着头脑。 「玄磬峰施行绩效制度,每月根据修为与任务贡献计算贡献值。你现在也算是内门弟子,系数比外门低,必须更努力才行。」 「我知你修为不高,但该打的卡还是要打,具体怎么打卡去问你愔愔师叔。落下的功课自己去藏书阁补,实在弄不明白再来找我。」 「玄磬峰从未接收过练气期的弟子,你作为开荒人,记得总结梳理一下自己修炼过程,确定自己未来的修炼方向,然后写个立项书给我。」 时昼被陌生的名词砸得发晕,他见缝插针道:「师尊,什么是立项书?」 「去问你魏秋煜师叔。」 「……是。」 一盏茶后,郁妤将自己的规矩说了个明白,也不管时昼听没听懂。 她话锋一转:「时昼,你知道你是哪族血脉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时昼其实隐有猜测,但他整个人沉浸在天书一般的入门规范中,只是晕乎乎地摇头。 「你是穷奇族后人,千年前,穷奇一族曾为妖族共主。换句话说,你有资格继承妖王之位。」 「妖王」二字一出,时昼骤然清醒,他不知道郁妤有何用意。 郁妤毫不避讳地拿出玉佩道:「这玉佩中是遗失千年的妖族传承,包含妖王一族的精血与功法,还有妖族多年积累的宝库。」 「是你的血激破开了这玉佩的封印,也是因此,那秘境才会现身。」 「现在,你是穷奇王族唯一的继承人。」 前几日,他还是个卑贱的半妖奴隶,现在,他却成了尊贵的王室遗珠。 时昼垂着头,半晌无言。 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这个消息没有多少欣喜。 他想起他那柔弱的母亲,只是一味讨好魏家主母,对魏家少爷对他的欺凌视而不见。 想起自己因与主家有一丝血缘关系,被其他妖族奴僕排挤羞辱。 成为妖王后裔有什么好呢? 他冷漠地想。 没有下属、没有传承的记忆。他强行戴上皇子的帽子,也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想清楚了来龙去脉,他抬首道:「师尊打算如何处置这传承?」 郁妤见他如此上道,不由得满意道:「你现在的修为太低,强行继承传承怕是要出事,等你修到元婴,我便将这玉佩交给你。」 「是,但凭师尊做主。」 纤长的睫毛在烛光的照映下,在时昼脸上留下扇子一样的阴影,十分乖巧的样子。 郁妤:「至于妖族的其他遗产,我也代为保管……」 果然。 时昼闭了闭眼。 玉佩在师尊手上,以他的能力肯定抢不过。更何况她曾多次救他于水火,又愿意收他为徒。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知足。 「……不过我许你每年一厘的利息,等你修到元婴,便一併归还、你若觉得没问题,便签下这契约吧。」 「师尊?」 时昼差异地抬眼,正对上含笑的眼睛。 他心底的热流一路上涌,眼眶不自觉地发红,哽咽道:「师尊……」 「我先前还觉得师尊性情古怪,却不想是全然为了我考虑,我、弟子无以为报!」 「好了,签字吧。」 在郁妤的催促下,时昼不疑有他,果断在契约上覆上自己的灵力。 灵光一闪,这份奇特的师徒契约便得到了天道认可。 郁妤毫无愧疚地看着时昼孺慕的眼神,在心底与系统炫耀:「你看,投资的第一桶金,这不就有了吗?而且利息只有百分之一哎。」 第28章 我计划搞土木工程 秘境里滚过一遭,郁妤手中握着的资产已经达到千万。 但可惜的是,这些灵石明面上仍是玄磬峰所有,再扣去发给弟子们的奖金,能落入她口袋的也不过一半罢了。 系统:【……你的毛利率都到百分之五十了,还不满意呢?】 这未免有点太黑了吧! 「这里毕竟是修真界,市场广阔,更何况我拼死拼活赚的钱,也没全进我的口袋啊,这不是正要给吉祥物汇报下一步计划呢。」 说这话时,郁妤正行在山间的小道上。 玄磬峰地处偏僻,是闻仙宗与仙界断了联繫后才被纳入宗门的,所以整体风格与其他峰大相迳庭。 说得好听是大道至简,说得不好听就是尚未开荒。 她用脚丈量着山间的土地,最终还喃喃地计算着什么,让系统格外好奇:【宿主,你看什么呢?这玄磬峰和闻仙宗的其他峰也没什么不同啊?】 「很快就会不同了,」郁妤停在一处竹林边,「这块地不错,先建个教学楼吧。」 【啊?】系统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你这种人,不先给自己建大别墅,还想着建教学楼?】 你能有这么好心? 「只有无良资本家才会将韭菜连根拔起,」郁妤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我不一样,我自己播种韭菜。」 「知道企业为什么喜欢应届毕业生吗?因为他们要价低,好煳弄,还能减税。」 「所以我要建立玄磬峰自己的人才库,实现毕业即就业。逐步将整个玄磬峰打造成教育、投资、研发为一体的修真界典型企业,让弟子们在踏入玄磬峰的那一刻,便感受到家的温暖,从此为玄磬峰发光发热。」 系统:【……醒醒,你只有五百万。】 「五百万够建一栋楼了,」郁妤信心满满,「如果不够,还可以拉一拉投资嘛。」 「比如,在门口立一块石碑,上面记录所有愿意出钱建设玄磬峰的弟子,捐的越多,排名越靠前。」 「石碑就放在这儿吧,」郁妤指着一处山壁道,「若将来捐款人数多写不下了,直接往石壁上刻也是可以的。」 系统嗤之以鼻道:【你这一手空手套白狼太明显了,弟子们是修为低不是脑子傻。】 郁妤自信满满道:「修真界有言,元婴之下皆为蝼蚁,只有踏入元婴的弟子才能有五百年以上的寿数。但能修成元婴的还是少数,绝大多数的底层弟子一辈子为玄磬峰发光发热,却消逝得无声无息,有这样榜上留名的机会,他们不会不愿意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除教学楼外,办公区、宿舍和休闲娱乐区都可以招标,相信那些事业有成的弟子们一定不会忘记母校的恩情,愿意慷慨解囊的,呵呵。」 她越想越觉得靠谱,连破木板搭成的小道都不嫌了,甚至在其中发现了新的商机。 「系统,你看现在的修真界,还有这样朴素山林吗?」 自世家之势远超宗门之后,奢靡之风也开始席捲整个修真界。 像魏氏不过是个小地头蛇,拿出千万灵石眼都不眨一下,更不必说真正的大家族是何等豪奢。 想到这个原着背景,系统老实道:【似乎没有了。】 「那不是正好,等我将玄磬峰集团做大做强,既可以参考网红校做法收取门票,又可以搞一搞农家乐,让现在的修真者沉浸式体验上古时期修仙的艰苦,多有教育意义。」 她真心实意地感嘆道:「玄磬峰,真是大有可为啊。」 系统对此表示无话可说。 只是想有大动作,还是要得到董事的批准。 郁妤踏进寒酸的山洞,对着盘膝坐于石台上的谢千崇躬身道:「师尊。」 谢千崇结束入定,淡然地点了点头:「坐吧。」 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郁妤看了看这清清冷冷的石窟,还是不打算硌自己的屁股,她恭敬道:「师尊,弟子站着回话便是。」 谢千崇从不在意这些小事,他能从修炼中分出一两分心神给弟子,已是十分难得。 他开口提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你已修成元婴,依照宗门的规矩,可以在宗内另择一居所,开山收徒,你意下如何?」 闻言,郁妤忙不迭地跪下道:「弟子自觉修为尚浅,还想在师尊手下多修行几年。」 开什么玩笑,以元婴出师,分到的地盘还不到玄磬峰的万一。没有地皮,怎么让她的集团做大做强? 其实谢千崇对弟子是否出师这件事浑不在意,刚想跳过这个话题,却又忽然想起几日前掌门的嘱託—— 「师弟啊,」几日不见,掌门师兄脸上的沟壑似乎又深了许多,「你那个徒弟郁妤也修到了元婴。她的心思不浅,还是早日让她出师为好,我怕……」 怕什么呢? 谢千崇回忆着掌门满含深意的表情,再看看乖顺又能干的郁妤,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他淡定地提起另一桩事:「你既不愿离去,我也不勉强。掌事弟子的名牌可还在你手中?」 「还在。」 点了点头,谢千崇继续道:「宗门大比即将开始,一应准备与往年一样即可。还有那个半妖,他修为太低,即便有你亲定也不能进内门。你若真想收他为徒,至少也要等他练到筑基,参加下一次大比。」 郁妤心算了一下,发现这次宗门大比尚有七日,再思忖一番时昼练气六层的修为,她自信满满道:「师尊无需多虑,时昼那孩子定然能在大比前筑基。」 谢千崇:? 他刚想说练气最是磨人,今年不成以后还有机会。但看到郁妤如此笃定的样子,不由得对修真界的进境速度产生了一丝怀疑。 良久,他才冷声道:「随你。」 谢千崇输出完自己的需求,就轮到郁妤登场了:「师尊,正好大比也要择捡一些新弟子过来,弟子便想着改造一下玄磬峰的基础设施。一是吸引一些有天赋的弟子进来,二是让玄磬峰的大家住的舒服些。咱们这样在山林里打个洞就修炼,虽说是返璞归真,但也确实脱离当前修真界的大趋势了。」 「改造?」谢千崇蹙眉思忖半晌,「不要扰了我的清净,一切随你。」 拿到了开工许可证,郁妤也不想继续在寒窑里挨冻,她果断告辞:「弟子明白。」 —— 【宿主,只有七天哎,时昼的主角光环再重,也不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筑基的。】 回去的路上,系统忍不住劝道:【下次大比也一样,没必要赶这些时间。】 只是郁妤有自己的考量。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边上的林子里悉悉索索的响声。 「愔愔师妹,你看看我呀,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爱我?!」 听到这话,郁妤的神色变得微妙,她拂开身旁垂落的树梢,打算听一听墙角。 谢愔愔今日穿了一身粉嫩的衣裙,头髮用绒圈扎成辫子,娇俏又妩媚。 她被那男修抓着肩膀,本能地显出两份脆弱:「师兄,不要……」 见状,郁妤觉得自己给她的话本还需要实时更新。 【宿主,你不上去帮忙吗?女主要让人欺负了。】 系统看着那男修将嘴往女主脸上凑,有些不忍。 「我们急什么,」郁妤的表情很冷淡,「如果这个男修是男主之一,接下来就会是修罗场剧情,我们坐着看戏。如果他不是,那他马上就要死在男主手上了,左右都轮不到我们出手。」 【可是……】 「我都说了,不要!」 出乎一人一统的意料,小宇宙爆发的并不是男主,而是女主自己。 谢愔愔依旧是一副被人欺凌的小可怜模样,她挣扎着向那男修挥出一拳。 看似轻飘飘的花拳绣腿,正中靶心。 那男修生挨了一下,刚想邪魅一笑,下一瞬便僵在了原地。 郁妤在暗处看着飙得老高的血,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哇,女主好厉害!】 系统分外惊喜。 「不愧是玛丽苏的世界,怼脸输出,血都溅不到女主脸上。」 郁妤也分外惊奇。 系统:…… 当然,即使是玛丽苏的世界,也要遵循基本的物理规则。 血之所以溅不到谢愔愔身上,是因为谢千崇暗中施术。 此时,一道分神投影缓缓落下。 比起谢千崇的原身,这道分神更显的神圣高贵,自带一抹柔光。 他一挥手,便将那冒犯他宝贝弟子的男修捆成一团。冷眼一扫,正与看热闹的郁妤打了个照面。 郁妤: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谢千崇开口道:「骚扰女弟子,应去刑堂领罚,郁妤,你对师妹坐视不理,罪加一等。」 郁妤:……我就像那走在路边的狗,莫名其妙让人踹了一脚。 还是谢愔愔有那么一两分良知:「师尊,师姐也是知道我能自己解决才不出手的,您不要罚她好不好?」 谢千崇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留她好好操办大比的事,这才冷淡开口:「今日有你师妹求情,我便不再罚你,回去好好思过,少沾染些市侩。」 一个晃神,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分神便消失了。 谢愔愔勉强笑道:「让师姐看笑话了。」 郁妤笑得更勉强:「师妹哪里话,确实怪我反应慢了些,我送师妹回去吧。」 等下了山,郁妤才收回脸上抽搐般的假笑,回归正题:「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尽快收下时昼了吗?」 【什么?】 系统经过方才一遭,已经忘记了他们最早的话题。 它忘了,郁妤可没忘。 原着中的时昼曾短暂地在闻仙宗外门停留,并在那里得到谢愔愔的帮助,这才对她情根深种。 如今谢愔愔在体修的路子上狂奔不止,却依旧无法阻止那些狂蜂浪蝶,可见剧情设定的可怕作用。 虽说她早早便在谢愔愔和时昼之间设下绊子,但谁知道剧情会不会从剧本变成,她不得不防。 系统听完她的分析,良久才道:【你说的有理。】 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为此,短暂地鸡一下男主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仍在外门积极上课的时昼:「阿嚏。」 第29章 霸凌使不得 「事情就是这样的,护法可还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为了防止浊虺这只一根筋的妖阻碍自己,郁妤一回到自己暂住的灵药峰,便将玉佩从水镜前薅走,向学生家长说明了尽快入学的必要性。 浊虺是个与时代脱节的上古老妖,他不明白什么叫核心竞争力,也不太懂学歷贬值,但他兽/性的直觉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这个……什么来着?」 「课表。」 「嗯,是不是有些太满了?少主现在也不过是练气期,还是需要休息睡眠的。」 郁妤仿佛一位辛勤的园丁,满心都是培养宗门的花朵:「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更何况我根据睡眠周期,为他保留了一个时辰的深度睡眠时间,还为他留下了每日三刻钟的吃饭时间,足够了。」 好家长浊虺本能地不想松口,但他不善言辞,更说不过营销号附体的郁妤,只能道:「仙子是少主的师尊,请您自行决定便是。」 教育这件事,必须家校结合。 获得了家长的全权託付,郁妤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她御剑来到闻仙宗的最外层。 与内门众峰的苍翠逶迤不同,这外门反而格外的接地气。 自飞剑上往下俯瞰,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灵谷田宛若翠绿的波浪,风夹杂着满含灵气的麦香拂面而来,耳畔似乎还飘来童子们的欢声笑语,好一派宁静的景象,若不是天空上来来往往的飞剑,真的与凡间无异。 寻寻觅觅地来到外门的讲习殿,郁妤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前。 【宿主,你这个样子,好像第一次送孩子上学,担心孩子适应不了的妈啊。】 郁妤懒得和系统相爱相杀,一句话堵住它的嘴:「我让你拷贝出来的模拟题都准备好了吗?」 系统一下子蔫了:【太、太多了,反正时昼肯定做不完,再给我点时间呗?】 「谁说时昼做不完?」郁妤对它的效率非常不满意,「更何况这些题也不知是时昼要做。在未来,《三年修仙,五年模拟》、《闻仙题库》、《内门状元笔记》将名震修真界,成为每个修真学子必备的名着,而你,将是这条产业链上最关键的一环。 「所以你赶紧提高产能,别成为史上第一个拖宿主后腿的系统。」 谁叫系统列印不用纸呢,这就叫一本万利。 系统已是郁妤手下的老员工了,它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又被cpu了。 可惜它签的是终身合同,无法辞职,除了悲伤地滚去干活,它拿这个黑心老闆一点办法都没有。 郁妤一边给系统分派任务,一边从窗外寻找时昼的身影。 镌刻仙鹤祥云图的窗隐藏了她的视线,殿内的众人并没有发现她。 此时应是课间时分,与时昼年岁相当的少男少女们闹作一团,只有时昼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偏僻的角落,仿佛身旁的热闹与他无关。 许是心境不同,短短几日,时昼似乎又成熟了些,只埋首于书笺之中,对外界的孤立视而不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好一幅美人执捲图。 郁妤对他专注学习的态度十分满意。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时昼不过是卑贱的半妖,却有传闻说他已被内门预定,这如何不让其他弟子眼红? 在这个一步成仙一步入凡的外门,他们的竞争反而比闻仙宗众峰更加激烈,也更加的……不入流。 郁妤眼见着几人小团体走到时昼的矮桌前。 「让让,挡光了。」 时昼似乎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连眼都不抬。 「哗啦」一声,为首的那人一把将他手中的书抽走,嘲讽道:「你一个半妖,还是个练气期,连这次大比都参加不了,还做梦想着能进内门呢?」 他身后的跟班也附和着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听墙角的郁妤在心底为他们报幕:校园剧必备:霸凌小团体上线。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齣低级的闹剧,丝毫没想着为时昼出头。 而被霸凌的主人公情绪还算稳定。 毕竟这些熊孩子的手段和魏氏的少爷相比,实在是不够看。 他平心静气地回道:「嗯,我进不去,所以能把书还我了吗?」 真诚才是必杀技,他这一副「你们都在无理取闹,但我很配合」的摆烂脸,瞬间激怒了霸凌小团体。 把掌声响起,时昼的唇边便划过一抹血痕。 他依旧浑不在意的模样,熟练地护住头,忍耐着拳风。 反正闻仙宗禁止法术内斗,这些弟子下手顶多附带点灵力,疼两天也就过去了。 这种疼痛对时昼来说,已经太过熟悉了。 「时昼。」 清冷的女声响在耳边。 时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毕竟每一次遇上这样的霸凌,他都仿佛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但转头一看,却又发现身侧只有冷眼旁观的同门。 但无论多少次,他都会满怀期待地抬眼。 于是他对上了一双似是含笑,又似是讥诮的凤眸。 凤眸的主人开口:「你在干什么?我的弟子怎能落于人后?」 那些弟子打人打得正欢,被郁妤发现,也丝毫不停手,甚至还开口嘲讽道:「你是谁呀?不会是这妖奴的姘头吧?」 「贱人配狗,天生一对哈哈哈,啊!」 方才还认打认骂的时昼突然暴起,一拳便将拿出口成脏的弟子打翻在地。 见他还敢反抗,为首的那人大怒:「给我打!」 殿内霎时乱作一团。 时昼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也不管是什么东西,拿起来就砸,片刻便将殿内拆的七零八落。 方才还对霸凌视若无睹的弟子们尖叫想跑,却怎么也推不开讲习殿的大门。 门外掐诀的郁妤微微一笑,同样对殿内的大逃杀坐视不理。 这样大的动静,招来讲习的师傅也是迟早的事。 几个鬍子花白的老头满面怒容地冲到讲习殿,看见堵门的郁妤张嘴就想骂,却在瞥到她腰间的内门弟子牌的瞬间偃旗息鼓。 郁妤将食指竖在唇边,不用说话,元婴期的威压便让他们汗如雨下。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殿内的动静渐渐小了,郁妤这才推开讲习殿的门。 一个带血的人形普通一声摔了出来,他颤颤巍巍地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抓住郁妤的裙角,却在最后一刻颓然地垂下。 郁妤无视师傅们的大唿小叫,面不改色地跨过那人。 虽说早有准备,但看到殿内的景象,不由得挑了挑眉。 码放整齐的桌案被拆得七零八落,有一些许是被当成了武器,上面还染着几抹血渍;绣着太极纹样的坐垫自阴阳的衔接处裂开,棉花仿若飞雪,给这讲习殿更添一抹凌乱。 你们修真界的小学鸡,打群架都比外面杀伤力强啊。 整个大殿只有一个站着的人。 时昼满脸是血,眼中戾气未消。 他被殿门处的动静吸引,阴翳地瞪过去,却在看到郁妤的一瞬间,云销雨霁。 「师尊~」 他的声音带着惊喜与讨好,像个要糖的孩子。 郁妤撇到了墙角边蜷缩着的几个女修:「怎么,她们没欺负过你?」 时昼满不在意道:「我不打女修。」 点了点头,郁妤吩咐讲习殿的师傅们收拾残局。 几人才把那爬出来的弟子安顿好,抬头便看见殿内的狼藉,几乎要晕过去。 其中一个师傅径直扑向一个伤重的弟子,红着眼吼道:「时昼!你这低贱的半妖果然包藏祸心,竟敢私下内斗,欺压同门,我一定会禀告掌门,让你滚出闻仙宗!」 郁妤有些莫名。 外门师傅的直接汇报对象是掌门?这上下级结构划分的也太不清晰了。 而且你是这弟子的谁啊,目标这么明确,周围躺了那么多人你怎么只管这一个? 时昼很贴心地上前为她解惑:「刘师傅是刘牟的父亲。」 关系户啊,懂了。 不过这刘牟确实伤重,整张脸被打的肿了一圈。 出了人命确实不太好办。 郁妤沉思片刻,一弹指,一缕灵力便在刘牟周身滚了一圈。 「行了,别装晕了,」郁妤有点无语,「你好歹也是个筑基修士,有点骨气。」 刘师傅的嚎啕声一顿,不由得低头看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他怀里的好儿子眼皮抖了抖,这才呻/吟着睁开眼。 「爹,我好疼……」 听到这话,刘师傅虎躯一震,又觉得自己行了:「这位内门的师姐,今日之事便是您想包庇时昼这贱妖,怕也是不行的!」 被一个白鬍子老头叫师姐,郁妤没有丝毫不适。 她随手抛出一枚丹药道:「修真界护短是多正常的事,你这把年纪还不懂吗?你护着你的儿子,我护着我的弟子,这都是应该的。」 众人不由得一惊。 原来时昼真的被内门预定了! 灼热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涌来,郁妤站在着漩涡的中心,对时昼偏偏头说:「还不认错?」 时昼一惊:「师尊?」 但他还是无条件地跪下,不情不愿道:「师兄,抱……」 他的后脑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傻了吗?谁让你和他认错了?」 时昼:? 「我说过,我的弟子,是不能落于人后的,」郁妤的声音如冰似雪,将时昼翻涌的热浪压下,「谁让你在外门忍气吞声了?」 「你这个样子,是在说我无能,任由弟子受人欺凌吗?」 时昼一惊,随即灿烂地笑道:「师尊,弟子知错。」 转头,面对叫嚣着要找掌门分辩的刘师傅,郁妤冷声道:「今日之事的始末,我都看在眼中,也有留影石为证,尔等若是想去掌门面前分说,我自然奉陪。」 人证物证皆在,刘师傅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真的往上闹只怕讨不到好,但他又不甘心,只能嘴硬道:「那我儿的伤,还有这讲习殿,便都算了?!」 郁妤奇道:「你儿子不过是一点皮外伤,吃点丹药不就行了,至于这讲习殿……」 她抬了抬手,不过须臾,整个大殿便恢復了原状。 「欺压同门,这一遭便是给你们的教训,日后把心思放在修习道法上,少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明白了吗?」 见她随手使出高阶的迴环术,热血上头的刘师傅这才明白,时昼身后的靠山远不是他能够触动的。 在稀稀拉拉的称是声中,郁妤带着时昼离开。 一个圆润胖子姗姗来迟。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讪笑着点头哈腰道:「弟子是这外门的主管,姓刘,不知是内门的师姐驾临,您这是要带时昼去?」 「你来的正好,给我在外门安排个住处,」郁妤假装没看见刘师傅眼中的光亮,「让时昼也搬过来,我要亲自指导他。」 「这,这不合规矩吧……」 「我不会久留,最多七日就会离开。」 「毕竟我的小徒弟,要在七天之内筑基呢。」 第30章 应试教育试验田 离开讲习殿,时昼沸腾的血缓缓冷却。 他跟在郁妤身后,满身狼狈,血渍顺着还有些稚嫩的轮廓淌到了眼里,分明是悽惨的样子,却也挡不住他亢奋的神色。 他何曾有过这样痛快的时候? 这一切,都是师尊给他的。 望着郁妤裊娜的背影,他不由得露出傻气的笑容,甜滋滋地回味着刚才的一切。 但是品着品着,他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一个练气六层,什么时候说要七天筑基了? 七日连跳四层,再顺便渡个劫,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密密麻麻的恐慌感爬遍四肢百骸。 时昼仔细想了想,上次他这样慌,似乎是在幻境失忆后参加了那个群面。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这次的宗门大比,我应该不用参加吧?」 他这样的练气弟子,还是应该在外门好好打基础的……吧? 郁妤给了他一个「你在说什么屁话」的眼神。 霎时,时昼的瞳孔涣散了。 他已然能想像未来七日是怎样的刀山火海了。 —— 郁妤也不是那种播种了韭菜不给长的人。 她为时昼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一日巩固理论,两日做题拔高,三日冲击到练气圆满,最后一天渡劫筑基。 足够努力的话,说不定还能挤出半天空闲歇一歇。 她是多么为弟子着想的好师尊呀。 刘管事依郁妤的要求,将他们带到一处僻静的小屋。 「您来的突然,恕我等招待不周了,」刘管事推开门,恭敬地道,「您看看这房间可还满意?」 郁妤扫了一眼,发现这房间虽小却五脏俱全,尤其是屏风后的一张软床,深得她心。 点了点头,郁妤随手扔给他几张系统出品的横幅,示意他去布置一下。 刘管事手忙脚乱地接过,展开一张一看,脸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矢志不渝,决战筑基。 他又展开另一张: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刘管事:…… 时昼:…… 郁妤正忙着铺床,忽觉身后半晌没动静,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两个土包子正盯着她的励志标语发呆。 她不满地眯起凤眼:「墨迹什么?」 令人这才如梦初醒,按照郁妤的指示,将红底白字的横幅一一挂好。 不过片刻,原本还有些雅致的房间便充满了奋斗精神。 但郁妤仍觉得缺了些什么。 她看向正对书桌的墙,恍然大悟。取出毛笔,刷刷写下几个大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筑基倒计时:7 天。 看着这熟悉的陈列,郁妤十分满意,挥手送客:「行了刘管事,没你事了。记得一日三餐送到门口即可,不要敲门,也不要让其他弟子来这里吵闹,懂?」 「懂,懂。」 刘管事觉得这个内门弟子多少有点病,但他不敢说,只能忙不迭地告退了。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忍不住哼笑一声。 七天连跨四阶,连当年的剑尊都做不到,更何况一个半妖,真是痴人说梦。 内门弟子,看来也不过如此。 门一关,方才一直装鹌鹑的时昼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郁妤对他步步紧逼,「放心,这七日为师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举平双手,下一秒,系统的劳动成果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足足倒了一刻钟,书本的洪流才渐渐平息。 郁妤震了震袖子,又在最深处捞出一本漏网之鱼,转头对木然的时昼道:「为师都帮你分好类了,今天是冲刺第一天,不给你安排太多,把这一摞书读完,再把重点背下来便可休息,我明日会抽查。」 时昼看了看半人多高的书卷,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觉得自己不是拜师学艺,而是进了黑心作坊,不给饭吃,只让干活。 只是已入穷巷,他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认命地开始看书。 —— 原本明澈的窗户也应郁妤的要求,用特殊的纸煳了一层,只能透过日光,却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随着时昼渐入佳境,郁妤也觉得自己可以放松一下。 比如,去她亲手布置的那张床上躺一躺。 【你可真是太畜生了,】系统喃喃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撕伞吗?】 「不,」郁妤拈起一块果脯,「撕伞,那也需要亲身经歷才能撕,我没有这种高考冲刺的经歷。」 【怎么会呢?】 系统记得,它这位宿主可是top2毕业的顶级卷王。 「我保送。」 回忆起听着英语课学高数的青葱岁月,郁妤不由得神色微缓。 她是个有理想有目标的人,可惜一不小心卷过了头,把自己给卷没了。 明明再赚二百多万,她就攒够了启动资金,可以辞职单干了。 和系统闲聊之际,一个时辰便过去了,郁妤起身检查一下时昼的学习情况。 「咳。」 脑袋敲木鱼的时昼闻声一个激灵,赶紧正襟危坐。 不过郁妤还算理解他。 成年人能够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间,也不过是五十分钟左右,更何况玄门经典晦涩难懂,十分枯燥,时昼硬挨了两个小时,实属不易。 根据计划,现在应该给他适度的休息。 「行了,歇一会儿吧。」 话音一落,时昼便像蔫了的菜苗一样萎靡。 休息的时候也不能放松,得给他施一施肥,稳住精神。 郁妤道:「时昼,你跟着我念。」 「想要成功,必先发疯。」 时昼:? 他不明就里地重复:「想要成功,必先发疯。」 「今日疯狂,明日辉煌。」 许是觉得这种话有些羞耻,时昼一张口便磕磕绊绊,到后面直接不愿意说了。 郁妤拉过一个坐垫,一副要跟他推心置腹的模样:「时昼,今日你打了欺压你的刘牟,可觉得痛快?」 时昼一愣,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今日之事能这样草草收尾,是因为你的拳头比他们硬,还是他们良心发现,决定不与你计较。」 书桌旁的少年垂下精緻的眉眼,失落的样子分外让人怜惜:「是因为师尊。」 「没错。但若是这七日过去,你仍无法筑基,无论我如何保你,你都必须回到讲习殿。现在弟子们知道你是我的徒弟,固然会给你几分薄面,但你还能像今日这般肆意地报復霸凌者吗?」 低落的声音满怀歉意:「师尊,我错……」 「不必认错,」郁妤打断道,「人人都会有懈怠的时候,但你不一样,你是半妖,更不能落于人后,让别人有攻讦你的理由。」 她的手摸上时昼的额头,像初次相遇那样,修长的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 「时昼,你是我收下的第一个弟子,我对你寄予厚望,不要让我失望。」 「师尊,」时昼笑起来,微微下垂的狗狗眼中是压不住的璀璨,「弟子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满意地点点头,郁妤递出一本书道:「想明白了就好,休息时间结束,把这本《三年修仙,五年模拟》做了吧。」 时昼:…… —— 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便到了宗门大比的那一日。 闻仙宗在修真界也是排的上号的宗门,这次大比更是有许多别宗的长老前来观赛。 许多入门不久的小弟子没见过这等场面,满目兴奋地对着空中往来不绝的飞舟指指点点。 「师兄你快看,那个飘着红色纱帐的飞舟好漂亮。」 「嗯,看样子应是玉姝宗。」 「哇,还有那把剑,好闪呀哈哈哈,这是镶了多少宝石,还飞得动吗?」 「哼,收一收你们没见识的样子,别给闻仙宗丢人现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不和谐的声音仿若一盆冷水,瞬间将小弟子们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 但他们听出这是刘牟的声音,只能讪讪称是,转头小声骂道:「我们看看飞舟罢了,关他什么事?」 「嘘,小心,他可是外门的土皇帝,他们刘家在外门深耕多年……」 刘牟才懒得理会这群乡巴佬。 他借着从郁妤处拿到的丹药,不仅治好了伤,还顺利地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他自信自己此次一定能被一座灵峰选中,先在外围伺候。等他修到金丹,再参加下一次参加宗门大比,就能顺利进入内门了。 此时距离大比开始还要两个时辰。他站在外门筑基弟子的队伍中,左顾右盼,都没有看到让他厌恶的人影,不由得露出阴暗的笑容。 一个半妖,就算傍上了内门的师姐,也还是不中用。 等大比开始,他倒要看看那个傲到鼻孔朝天的内门女子是哪个峰的。 不知何时,闻仙宗竟颳起一阵北风。原本澄澈的天空积云渐多,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大比的日期是掌门亲自推算的良辰吉日,绝不可能出现乌云掩日的情况。 众人不由得有些惴惴。 又过了片刻,有人发现云层逐渐往外门的一个偏僻处涌去。 空气中水汽凝结,云层中隐有电光。 那个位置是…… 刘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身旁弟子们的说出了他最不愿承认的事实:「那个方向,不会真的筑基了吧?」 这怎么可能! 刘牟在心底怒吼。 但雷劫不会随着他的意志转移。 三道雷劫声势浩大地噼下,让围观的长老们都不由得感嘆:「这筑基的弟子心性还需打磨呀,雷劫竟这么重。」 对呀,刘牟眼睛一亮,筑基的三道雷劫以问心为重,考验的是修士初次踏上仙途的道心。 这场雷劫如此浩大,也许那个卑贱的半妖会失败呢? 他满怀期待地等着云消雾散,金光散落,却当真没等到时昼出现。 众人不禁有些遗憾:七日筑基果然还是太勉强了,道心不坚啊。 长老们见多了这样的事。 反正筑基的雷劫并无性命之忧,不过是重修罢了。 他们浑不在意地组织弟子们排好队,等大比开始便逐一入场。 天边划过一道长虹。 一柄飞剑载了两个人,路过筑基弟子的队伍时,扑通掉下了一个人影。 时昼整个人有些狼狈,他的头髮被噼得焦煳,身上的衣服一看便知是草草换上的。 他不好意思地对长老笑了笑:「长老对不起,我来晚了,咱们可以入场了吗?」 说话间,他眼神一撇就看到目瞪口呆的刘牟,不由得朝他呲了呲牙。 刘牟要炸了。 第31章 家长的钱真好赚 剑光划过,郁妤看着脚下的人群开始往时昼身边涌,不由得有些欣慰。 自己养的高考状元出山了。 是时候挖掘一下状元ip,出几本状元笔记了。 这样想,陪读七日便能教出状元的自己,可真是个伟大的师尊。 系统讥讽道:【你是伟大在时昼学习你睡觉,还是伟大在时昼突破你吃瓜?】 「谁说我在睡觉,我明明是在打坐。」 【那吃瓜呢?你敢说你没把刘掌事进献的灵瓜私吞?】 「那瓜本来就是送给我的贿赂,我吃了怎么了?你要有这个闲话的工夫,加快点印刷进度。有时昼这个活招牌,修仙宝典系列马上就要风靡修真界了。」 系统哼哼两声,自认为扳回一城,美滋滋地印卷子去了。 时昼那边惹人注目,郁妤这个师尊也是令人钦佩。 郁妤施施然落到正殿的高台上。 她晋升元婴,前两日已经领到了长老的头衔,故而不用和其他弟子挤在一处,反而能与掌门等高层坐在观赛台。 刚一落地,她便感受到四面八发睨来的火热视线。 果然,掌门轻咳一声,温声开口:「郁妤啊,今日突破的可是你的弟子?七日筑基,可真是年少有为,你这个做师尊的以后可有福了。」 有了第一开口的人,台上众人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七嘴八舌地称赞起来。 有说时昼天资卓绝,有说郁妤教导有方,甚至还有夸谢千崇慧眼识珠,徒儿徒孙都这般出众。 郁妤挂着礼貌的微笑,静等着他们步入正题。 没等多久,一位长老状似无意地抱怨道:「哎,我那徒弟,到现在还卡在筑基初期动弹不得,我是打过骂过,可惜……」 他话锋一转,笑眯眯问道:「师侄能用七日教出一个筑基,不如分享一番教徒心得?」 郁妤就等着他这话呢。 但修真界的老油条最是好面子,她假装推辞,眼神却在别宗的几位长老身上转了一圈:「哎,弟子哪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是盯得紧一些,图一个勤能补拙罢了。」 在场众人谁不是人精,那几位被扫过的别宗长老也笑了笑,开口道:「我等本就仰慕闻仙宗盛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我们也都有徒弟修为难进,不知郁长老愿不愿意慷慨相授?」 话说到这里,郁妤拿够了架子,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练习册递给几人。 众人一看——《修仙宝典·练气篇(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郁妤推销道:「我将外门的练气功法与道经等学习材料相结合,根据筑基弟子们渡劫问心的经验,摘取了相关重点,汇集成册,不仅能够有效复习练气期的知识,还附带相应试题,方便弟子自学自查。」 「我的弟子便是先学完了重点知识,配合做题与讲解,这才顺利筑基。」 几位外宗长老翻着书,眼神不由得越来越亮。 道家典籍大多言语晦涩,不仅要花功夫生啃,还需要有足够的悟性。不知有多少有天赋的弟子折在这上面。 眼前这本书讲的正是练气一至三层的必会知识,甚至还对修炼中可能遇到的问题进行了汇总,以选择、判断等方式问出,考察方式比传统的策论清晰不少。 他们一口气翻到最后,却发现内容戛然而止,不由得疑惑地抬眼。 郁妤:「这只是第一册 ,练气篇共有三册,每一册分别对应三个小境界。」 有人犹豫着问道:「这……是不是有投机取巧之嫌?修为提得快,雷劫过不去也是白修。」 「每一个等级的最后一册附带渡劫指南,是我询问过许多弟子收集来的渡劫真题,想必能提高一些渡劫的成功率。」 能提高渡劫成功率! 筑基虽是踏入仙途的第一步,但就这一步,有无数人屡筑屡败,屡败屡筑。 失败不仅损伤修为,更损道心,所以多次筑基失败的弟子,基本都会被宗门放弃。 更何况修为愈高,雷劫愈强。 若这套题真的有用,那可是能极大地提升宗门实力。 心知此书重要,掌门终于再次开口:「郁妤师侄,这套书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闻仙宗应当记你一功。只是你这试题写着练气篇,后面可还有其他篇章?」 「有的,我还准备了筑基篇、金丹篇和元婴篇,方便我徒弟学习嘛。」 「那你不如展示一番,也好叫大家学习一下。」 都是千年的狐狸,郁妤一听便知道这老头想搞无偿共享。 她只作惊嘆状:「我也只是随手总结了一番经验,没想到能得诸位长老的赏识,真是荣幸。」 「只是,我今日,我只带了这几本……」 「无妨,待你准备好,再一併呈上即可。」 「且慢。」 郁妤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女子身披朱红的纱衣,牡丹的纹样衬得她格外雍容,一头墨发绾成飞天髻,眉若远山,眼若秋水,朱红的唇勾着,妩媚又艷丽。 她认真地开口道:「不知郁长老可愿意将这套题转卖?我玉姝宗愿出十万上品灵石购置。」 郁妤等的就是这个。 可惜,一次买断和细水长流,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犹豫着看看玉姝长老,又犹豫地看看掌门:「这……」 还不等掌门开口,另一宗长老也发了话:「十五万上品灵石,卖给我神剑门。」 「呵,十五万就想买这筑基宝典?我们江氏出二十万。」 都不用郁妤开口,众人早已看出这宝典的妙用,自发地竞起价来,掌门连话都插不上。 别宗长老竞价之时,自家人也没闲着。 焱丹峰的长老还是老熟人,他一把薅过郁妤,悄无声息地给她塞了个瓶子:「郁妤师侄,这宝典是个好东西,可别藏私啊。」 他瞥了一眼周围人,继续咬耳朵:「你不要送给别人,只给我焱丹峰的话,我保你再不缺丹药。」 旁边的炼器峰长老也不干了,他打起了感情牌:「郁妤师侄,你们去秘境时的法器还好用吗?炼器峰新出了几把上品灵剑,你若有空,不如和你师尊多来走动。」 掌门万万没想到宗门内部也有内鬼。 眼见这高台逐渐变为菜市场,他不由得青着脸道:「够了!」 台上一静。 几息之后,吵得更热闹了。 掌门钻了钻拳头,传音给郁妤:「师侄,你打算怎么办?」 时机成熟,郁妤这才开口:「诸位不如听在下一言。」 她先对着几位别宗长老行礼:「多谢几位长老赏识,但在下还是先以闻仙宗利益为先。」 几位长老的神色不由暗淡。 「不过,」她喘了口气,「若在下能腾出手来印刷,也可以卖一些习题给各位。」 这次轮到掌门不满了,他沉声道:「郁妤师侄?」 又一个转折:「但闻仙宗享有优先使用权和版权。」 「版权是何物?」玉姝宗长老好奇地问道。 郁妤说:「我会在印刷的试题上刻下烙印,只有我和负责影印的弟子才可以复制,若是其他人想要复制……」 她抬手示意玉姝长老试一试。 那长老性情干脆,依言使用了一个复制的法术。 简明扼要的道法通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版权所有,盗版必究。 众长老:…… 面对摆在眼前的商机,郁妤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计划先印刷三百册,定价一百上品灵石一套,闻仙宗有优先购买权。若仍有需求,后续也可以加印,不知掌门师伯意下如何?」 她的算盘打得天衣无缝,既全了闻仙宗的面子,也没有将自己的劳动成果拱手相让。 掌门思忖片刻,当机立断道:「三百册都送来玉穹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玉穹峰正是闻仙宗的主峰,归掌门所有。 但这种行为,无异于背刺在座所有长老。 叫嚷的,抬价的,让台上再次乱做一团。 争论的结果是,掌门独占二百册,剩下一百册闻仙宗各峰平分,至于别宗,那得等下一批。 众人对这个结果勉强满意,当场下定金,并暗搓搓地给郁妤许了更多好处,好让她先给自己供应。 一派祥和的气氛下,众人各怀鬼胎。 即使身为掌门,一次性拿出两万灵石也还是有些吃力。 但他咬牙想了想,觉得不亏。 他并未将郁妤的防盗手段放在眼中。 一个元婴的奇技淫巧罢了,他们玉穹峰虽没有大乘修士,但化神也是不少,大家群策群力,还勘不破一个防盗的小法术? 系统:呵呵。 这可是高纬度的防盗技术,你们还是先飞升一下,再想着破咒吧。 —— 另一边,七日筑基的主人公同样被人团团围住。 许多练气弟子无视规则涌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他筑基心得,甚至将整个筑基期的方队都沖得七零八落。 他们虽无缘本次大比,但总还有下一次、下下次。 有多少人卡了七年都没筑成,而时昼只用了七天。 要说没技巧,谁信? 时昼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如狼似虎的人,不自觉地往后退。 但他还记得师尊的嘱託。 他老实地开口道:「我师尊为我出了许多试题,我一一做过,就顺理成章地筑基了。」 众弟子闻言只觉得他藏私,追问得更紧。 时昼烦的不行,又忧心大比开始,于是摸出两本宝典道:「行不行你们拿回去看吧,我可没说谎。」 时昼手上的几本都是自用的,上面还密密麻麻地记着笔记,这让抢到书的几人眼神愈热。 这可都是经验! 正如郁妤所想,高层的长老们还会考虑知识的扎实程度,但对弟子们来说,提升的修为才是实打实的,方法有用,便值得一试。 时昼趁热打铁道:「若师兄弟们需要,等大比结束,我便拓印一些出来,赠与诸位如何?」 众人自然无有不允,只是连声谢过,这才依依不捨地放他入队。 几个抢到书的弟子已经美滋滋地翻看起来。 队伍中有弟子撞了撞时昼的肩膀:「师弟,你也是好心眼儿,就这样白送啊?」 时昼装出一副小白花的样子:「师兄们找我要,我怎么藏私呢?」 「像这种经验,」那师兄努了努嘴,「最起码得收点灵石。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免得欠下因果。」 「多谢师兄,是我思虑不周了。」时昼笑得灿烂,「那我回去问问师尊,若是可以,卖给大家一些又何妨呢?」 「我师尊手上还有筑基篇和金丹篇,若是师兄也想要,大比之后,可要记得来玄磬峰找我。」 那师兄听说还有筑基篇,不由得大喜,连声道好。 时昼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心说:总算不负师尊所託。 第32章 运动会入场式 郁妤并不知道时昼那边已经完成了c端用户宣传。但?眼下, 她充分发挥自己的social能力,要到了好几位大客户的名片,还有?几个当场签下订单。 心满意足之?时, 一道破空声响起, 红色的灵光划出精巧的弧线, 在空中迸出点?点?流光。 掌门微微吐气道:「诸位道友不如稍后再?谈, 我宗大比就要开始了。」 围绕着郁妤的人这才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闻仙宗到底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大宗派, 开幕式的排场十分之?足, 除了自家弟子之?外?,还有?许多别宗子弟跟随长老前来观礼。 闻仙宗弟子按照各自仙峰结成方阵,有?序入场。 率先入场的, 自然是掌门所在的玉穹峰。 郁妤目测,这个方队至少有?上百人。他们?身着闻仙宗的蓝白弟子服,或佩剑,或抱琴, 昂首阔步, 年轻的面庞上满是朝气,带着「少年意气,挥斥方遒」的感觉。 有?家主拱手贊道:「真是锐气难当啊,掌门御下有?方。」 掌门的面相本?就和蔼, 听到这样?的恭维, 笑意更深:「多谢家主称赞。」 郁妤只是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啃着果脯, 品评着每一峰的方阵。 「郁长老, 不知您吃的是什么??香味甚浓, 惹得我也嘴馋了。」 郁妤闻声转头?,正看到玉姝宗长老笑吟吟的样?子。 美女想吃, 怎能不给? 她大方地笑了笑:「长老客气了,只是我年岁不大,唤我的名字就好。」 「这果脯是我们?玄磬峰的特产,是门内弟子亲自培育的果树,有?以?秘法腌制,确实与外?面买的不大一样?。倒是我疏忽了,应当分与大家尝尝鲜才是。」 「我名万婌,郁妤师妹也可以?直接唤我,」万婌长老不仅长相明艷,性?格也十分舒朗大气,她毫不见外?地接了郁妤递过?来的小碟,一口?一个果脯。 清凛甘甜的味道在口?中迸发,她不由得称赞道,「确实比坊市里卖的更为香甜,久闻玄磬峰出剑修,却没想到在种植灵植方面也做的这么?好,真是能人辈出呀。」 许是吃了甜食,她的笑容更让人目眩:「我先拿了师妹的书,又蹭了师妹的零嘴,你可千万不要嫌我贪得无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郁妤十分喜欢这种性?格的人,特别是这个人长得还好看,也勾了勾唇道:「是师姐不要嫌我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才对。」 这厢,郁妤与玉姝宗长老打得火热,那厢,手持重剑或铁锤的炼器峰、满身丹香的焱丹峰、均是乐修的绫音峰一一走过?。 却怎么?也没等到玄磬峰。 众人不由得心生好奇,有?人问道:「怎么?还没到玄磬峰?」 还不等郁妤开口?,有?长老便好心解释道:「入场的顺序是按照上届大比的名次而定,玄磬峰上次大比的成绩不太理想,故而排到后面。」 「这……」 一丝质疑,如藤蔓般,缓缓缠绕在众人心底。 郁妤长老辅导书写得确实不错,只是整个玄磬峰,好像成绩并不突出啊。 这书若是有?用,为何在大比上拿不到成绩呢? 同门的拆台丝毫影响不了郁妤,她抿了口?茶,将口?中的甜腻咽下,开口?道:「最好的,才要放在压轴。」 「诸位放心,我玄磬峰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内门九峰,玄磬峰排第?八。 怀着莫名的心思?,众人耐着性?子看完了前面七峰的入场。 哒、哒、哒…… 人未至,声先达。 整齐的脚步声宛若鼓点?,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明明还是那一身蓝白的弟子袍,但?统一悬于右侧的佩剑、整齐划一的脚步,都让这十几人的小方队显得格外?挺拔帅气。 一名身披白色纱裙的少女,高举旗帜走在最前。轻盈的飘带随风而舞,让她整个人恍若神女。 靛蓝色的锦旗迎风招展,旗子中心以?金丝勾勒出一柄剑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谢愔愔绽出一个最完美的笑,成功收穫许多男弟子的钦慕的目光。 郁妤微微一笑。 是时候带给大家一点?小小的震撼了。 方阵走到台前站定。 众人疑惑之?际,方阵中传出一声嘶吼:「变阵!」 「噌」地一声,连拔剑声都整齐划一。 十几名弟子或飞或舞,灼灼的剑光带着一阵嗡鸣,铺成独特的剑歌,十分惹眼。 有?人惊讶地瞪大眼道:「有?字!」 随着剑影飘忽,几个大字隐隐浮现——玄磬峰。 他们?喊出练习已久的口?号:「奋发拼搏,勇于开拓,斗志昂扬,勇攀高峰!」 明明只有?十几人,唿号声却似千军万马,在山林间幽幽迴荡,惊起一行鸥鹭。 万婌长老目瞪口?呆:「这、这……」 她「这」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玄磬峰的入场。 会场寂静半晌,响起了震天的欢唿。 「这是哪一峰的?等下次我参加大比,一定报名去这一峰!」 「好像是玄磬峰?不愧是满门剑修啊,真帅。」 「你看,他们?的眼神都比别峰坚定。」 系统:那是熬夜熬得两眼发直。 一曲剑舞毕,十几名弟子踏着整齐的步伐离场。 但?无论是女神一般的谢愔愔,还是那气势如虹的剑舞,都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郁妤微笑着唤回台上众人的心神:「都是底下弟子们?的雕虫小技,让大家见笑了。」 万婌毫不犹豫地夸道:「是师妹御下有?方,真想叫你也来玉姝宗看一看,帮我们?好好磨一磨弟子们?的性?子。我们?玉姝宗好歹也是正经门派,这些年招上来的弟子却跟进了合欢宗似的,整天沉迷男修的美色,哪有?你们?玄磬峰的弟子这么?懂事。」 众人不由得附和道:「是呀是呀,郁长老管理有?道。」 至于剑尊谢千崇,众人有?志一同地忽略了这个闭关?狂魔。 郁妤心念一动,觉得自己可以?试着开发出一套管理课来,还可以?根据各家情况客户化定制,想必不愁销路。 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先在闻仙宗试点?,再?逐步推广至全修真界。 她就不信爱情能比灵石香。 等全修真界都忙于搞钱,灭世危机自然就消弭于无形了。 于是她谦虚道:「不是什么?特别的手段,不过?是赏罚分明了一些,讲个公平罢了。」 系统:【呕。】 看着万婌蹙着秀眉,一副为宗门烦恼的样?子,她决定给自己的客户送上一份试用装:「若师姐看得上我的手段,我回去便刻个玉牌,将我的经验赠与师姐?」 万婌这才笑起来:「那就多谢师妹了。」 —— 大比第?一天,郁妤便收穫同门订单八比,潜在客户无数和一个死忠粉。 她本?身对大比并无兴趣,更何况内门弟子的比试被放在赛程的中后期。若不是时昼有?比赛,郁妤是不会留在看台上的。 闻仙宗外?门弟子众多,若是一对一的比试,只怕十天半月也比不完。故而外?门第?一场为混战赛,以?五十人为一组,最终留在台上的十人晋级。 郁妤看着人头?攒动的台子,怀疑只要随便一推便能淘汰一大片。 但?在这么?多人中,郁妤一眼便认出了时昼。他如一根小葱般水灵挺拔,气质与旁人截然不同。 万婌长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由得揶揄一笑:「那是你的弟子?瞧这个气势,可不像刚筑基的小萝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郁妤也笑了笑,没吱声,内心竟有?一丝紧张。 一声号响,比赛开始。 果然如郁妤所料,比赛刚一开始,不少站在外?围的弟子便被挤了下去,出师未捷。 时昼并没有?急着拔剑,而是着重闪避,看到有?弟子扑来,还四?两拨千斤地将对方推下演武台。 啧啧,不愧是病娇男主啊,这黑手下的,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场上的人便去了一半人。 比赛才真正开始。 有?了发挥的空间,台上众人拔剑的拔剑,抽刀的抽刀,短兵相接之?际,战意渐浓,将气氛炒得火热。 惊唿声、加油声响彻天际。 时昼刚筑基没多久,灵力运转总比旁人慢些,但?他凭藉妖族强悍的身体素质硬撑到最后。 最终,时昼一剑挑翻最后一个弟子,喘着粗气,成为这台上站着的十个人之?一。 万婌笑道:「七日筑基,刚刚进境便能战胜筑基中期的弟子,真不错。」 郁妤一概笑纳,双眸紧盯时昼,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只见他犹豫一瞬,脱下外?袍,在脸侧的伤口?处摸了一下,在袍子上写下自己的大名,再?将袍子往台下一抛…… 「哇!」 有?女弟子飞身去抢。 台上剩下的九人看得目瞪口?呆,也效仿他抛下外?袍,只是引起的轰动远不如时昼。 「毕竟是男主啊。」 郁妤评价道。 十几岁的少年身段初成。褪下外?袍后,劲瘦的腰肢以?一条青色的腰带束着,勾勒出纤长的身形。他抬起一只胳膊,似是无意地擦去额上的血渍,妖族血统令他的眉眼更加深邃,带着一股野性?的异域风情,确实是一道好风景。 如果忽视他背后的小gg的话…… 银色的绣线在阳光下反着浅浅的光—— 找师尊,就来玄磬峰。 第33章 量产秘籍 时昼的一鸣惊人, 带来了连锁反应。 都说筑基才是踏上仙途的?第一步,但在天赋论?大行其道的?修真界,许多弟子汲汲一生都未能摸到修真的?门槛。 一次、两?次、三次, 他们无数次尝试筑基, 又无数次跌落, 连宗门也隐约放弃了他们。 面?对此等窘境, 那些平凡的弟子们也只能嘆息一声, 自?艾于自?己?的?根骨、天赋、气运。 然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半妖之?所以为修真界不齿, 就是因为他们身上的?两?股血脉相?互掣肘,难以融合。因此半妖天赋再强,也难以修炼得道, 更是容易短命。 但时昼偏偏打破了这个偏见。 连一个半妖都能?在七日筑基,他们为什?么不行? 不知?何时,外门颳起了一股新风尚。 「哎,你去那里参观了吗?」 「去了去了, 不愧是时昼师兄闭关之?地, 确实不同凡响。我一踏进房间,看到那红彤彤一片,便觉得神志通明,连体内灵力?的?流动都快了两?分呢。」 「我就不一样了, 」有人神秘地笑道, 「我请炼器峰仿造了好几个横幅,就挂在我床头, 每当我想犯懒时, 看一眼横幅上的?字便热血沸腾, 又能?再学三个时辰。」 众人恍然,纷纷效仿。 于是在这段, 外门弟子彼此照面?都会?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今天你学了吗? 当然,大比期间爆单的?不止是炼器峰。 时昼筑基后,他短暂的?十六年人生被人挖了个底朝天。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好师尊。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好师尊出身玄磬峰内门。 这正是郁妤的?目的?。 对大多数弟子而言,大比更像是一个选拔性考试,他们拼搏多年,赌一个升学机会?。 但在郁妤眼中,还是一场抢占应届生源的?招聘会?。 虽说每年上岸的?名额只有寥寥几十人,但凡是招聘,总讲究个双向?选择。 而且,都是公务员,也分核心部门与清水衙门,前者?如玉穹峰,独占三分之?一的?名额,却还是抢破了脑袋,后者?如玄磬峰,是优秀弟子的?保底选项。 但今年不一样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时昼的?例子在前,玄磬峰从无人问津的?保底峰,一跃成为炽手可热的?热门峰。 而此时,郁妤全面?推广了自?己?的?第一套教辅材料。 外门弟子疯狂了。 系统辛苦半月,印出的?四千五百册《宝典·练气篇》被抢购一空,不仅小赚一笔,还借着?大比的?机会?向?别宗弟子宣传了一波。 可信金山就在眼前,却因为产能?过低,不能?充分挖掘,这让郁妤心底如猫挠般难受。 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放弃系统,建立一条印刷生产线。 对此,系统很是不满。 它被pua已久,既恨郁妤的?压榨,又对一人一统的?创业公司抱有复杂的?感情。 凭藉高超的?防盗技术,它着?实过了几天好日子,现下却被告知?项目取消,这怎能?不让它恼怒。 但郁妤是会?考虑员工情绪的?人吗? 「谁叫你的?印刷速度怎么也提不上来,」郁妤目测着?土地,「一天三百本都不够内销,怎么打开市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闻言,系统有些自?负道:【若是没?有我,你怎么防盗版啊?】 「用阵法,」郁妤怎么可能?会?被它威胁,「你们系统使用的?高维能?量场,和阵法产生的?灵力?场很像,想必只要復刻出能?量走势,绘成阵法,应该也能?达成防盗效果。」 系统前脚还在说防盗,后脚自?己?的?专利就被盗版了,不由?得气急败坏:【你这是抄袭!是剽窃!】 「员工产出归公司所有,不满意可以辞职。不过,你不会?辞不了吧?」 系统:【。】 这杀千刀的?资本家?!它就是眼瞎才选她绑定! —— 考虑到营建成本、土地租赁、人力?资源、市场等因素,郁妤最终决定产业转移,将印刷厂房建在外门。 毕竟那里土地便宜,市场广阔。 最重要的?是,有足够多的?廉价劳动力?。 只是,外门与玄磬峰不同,这里不是郁妤的?一言堂。想在外门建厂,到底还是要请示掌门。 几次接触,郁妤便知?道掌门并不如外表那般温和无害。 果不其然,在郁妤提出需求之?后,他沉吟片刻道:「若是长久地忙于是印书,是不是会?影响修炼呢?」 郁妤回道:「弟子计划招取家?境贫寒的?弟子兼职,既能?帮他们赚取更多的?灵石,又允诺他们免费看书。想必有志之?人,也能?从工作中收穫知?识。」 她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我计划三班倒,施行四个时辰工作制,月休八天。若是签下长期合同,入职便再有五天的?年休,想必这点工作时间,不会?影响弟子们修炼。」 这个待遇与郁妤的?人设十分不符,掌门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两?眼,眼底的?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良久,他点头道:「你既计划得周全,那便去做吧。」 郁妤心底一松,但最重要的?问题还没?解决,她还是试探道:「那掌门,借用外门的?徒弟,可还需要给一些占地费?」 掌门思忖片刻,温和道:「外门北侧正好有一片废弃不用的?宫殿,空着?也是可惜,你不如直接借用吧,还省下了盖房子的?钱。」 这可是意外之?喜。 郁妤的?脸上不由?得盈上笑容:「多谢掌门师伯!」 掌门难得见她喜形于色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你这孩子从小便有主意。罢了,若你这印刷厂若真能?开起来,可别忘了第一时间给我们玉穹峰供书啊。」 郁妤喜滋滋道:「这是自?然。」 —— 厂房之?事谈妥,郁妤却不急着?去找相?应的?符师研究防盗技术。 她径直来到大比现场。 大比开幕那日,只在闻仙宗正殿高台前搭建了演武场。 但很明显,一个演武场无法满足几百人的?比赛需求。 此时,十数个演武台星星点点地散落在空地上,唿呵声、叫好声夹杂着?刀光剑影,相?比于第一日那玩笑一般的?比赛,气氛更加热烈。 郁妤是来看女主比赛的?。 只是不知?她被排在哪个场地。 正想找人询问之?际,郁妤敏锐地捕捉到一声唱喝:「第三场,玄磬峰谢愔愔,对战玉穹峰张癸。」 郁妤闻声而去,正好看到谢愔愔梳着?高马尾,一身粉嫩的?劲装,娇娇俏俏地上了台。 而对面?的?张癸则与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身材魁梧,宽袍弟子服都被肌肉撑得满满当当,背后背着?一把一人多高的?重剑,一看便不好招惹。 郁妤对这个弟子也有所耳闻,听说他也是一名剑修,前些日子刚刚结丹,也算是玉穹峰排的?上号的?弟子了。 不知?道谢愔愔能?不能?完成任务…… 思忖间,比赛开始。 但双方都没?有着?急先出手。 谢愔愔是在观察,但张癸却是轻蔑了。 他瞥了眼谢愔愔手中的?软剑,满是横肉的?脸上流露出真诚:「师妹,你一个女修为什?么要舞枪弄棒呢?去修医道,或者?找个好人嫁了不是更好?」 郁妤穿来以后,很久都没?听过这样的?屁话了,不由?得挑了挑眉。 只是谢愔愔已非吴下阿蒙,她认真贯彻郁妤的?理论?,对待煞笔,能?动手便绝不动口。 她提剑便刺。 「当」的?一声,一柄巨剑很轻易地将软剑挑开。 然而下一刻,细密的?剑光若跗骨之?蛆般黏着?在他周围,瞧着?很是唬人。 只可惜重剑本就克制轻剑,再加上张癸的?修为更高,谢愔愔的?攻击只能?摸到他的?衣角,却碰不到他的?身体。 他一边防御,还有心情品评谢愔愔的?剑招:「愔愔师妹,你看我往右挥剑,你为何不攻击我的?左侧呢? 「师妹,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女子还是胖些好,太?瘦了也不好看。不如赛后,师兄请你去醉味仙吃一顿?」 「愔愔师妹,我考考你,你知?道闻仙十二绝剑法吗?」 听到这么典的?话,连郁妤都不由?得眯起凤眼,但谢愔愔却丝毫不受干扰,气息分毫未乱。 只是她起步太?晚,努力?数月也不过升到筑基圆满,比张癸差出一个境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攻击渐缓。 张癸找准机会?,一剑噼下。 轰然一声,以铁石打造的?演武台硬生生被噼出一道豁口。 谢愔愔衣裙翩跹,一个后翻躲过了最霸道的?一击,却还是被内劲震了一下,唇角淌过一丝血痕。 围观的?男弟子们嘘声一片。 「师兄,懂不懂怜香惜玉?」 「就是,当心师妹不和你吃饭,哈哈哈。」 闻言,张癸似是愧疚地搔了搔头:「师妹,要不然你认输吧,若是伤了你,剑尊来找我怎么办?」 谢愔愔冷哼一声:「不劳师兄费心。更何况,我也未必会?输。」 明明是很霸气的?语句,却因为她天生娇嫩的?嗓音,显得像是在撒娇。 张癸就明显误会?了,他「爽朗」一笑,提剑再次攻上来,局势一时倾倒。 系统有些着?急:【宿主,女主好像要输了啊,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无妨,」郁妤最开始也有些担心,但打到现在,她也从谢愔愔的?步法中看出了几丝端倪,「相?信女主。」 此时,谢愔愔身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小伤,殷红的?血给她粉嫩的?衣裙添上一抹艷丽。 就是现在! 她目光一凛,软体四两?拨千斤地缠上重剑,栖身向?前。 张癸吹了声口哨,调侃道:「师妹只要招招手,我等自?会?上前,哪需要师妹投怀送抱?」 只是下一刻,谢愔愔松开了剑…… 「砰」的?一声,拳头入肉。 谢愔愔的?拇指扣在食指与中指关节之?间,是打人最疼的?握拳方式,且她的?击打角度很是刁钻,这一拳正中张癸上腹。 只此一击,便击散了张癸的?护身灵力?。 他弓着?身子,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拿着?武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腹部,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呕地吐了出来。 围观众人面?对着?呕吐物,不由?得蹙眉。 但谢愔愔并没?有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她一把拾起软剑,当头刺去。 裁判长老抬手:「第三场,玄磬峰谢愔愔胜。」 看了如此精彩的?比赛,郁妤不由?得拍了拍手。 可惜周围人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有弟子抱怨道:「师兄,你装过劲了。」 「愔愔师妹追求者?众多,赢你这一场也不可能?跟你做道侣,你好好比赛不行吗?」 质疑声越来越响,郁妤冷眼瞧着?,说风凉话的?大多都是玉穹峰的?男修。 谢愔愔原本还得意于自?己?战胜强敌,却不想得到的?不是喝彩而是质疑,一抹红云飘上两?颊,眼底不自?觉地冒出水光。 这副柔弱的?样子,更像是坐实了比赛作弊。 她想要分辨,却实在压不下鼻头的?酸意,知?道自?己?哽咽的?声音更没?有说服力?,索性就没?有开口。 一只微凉的?手揽上了她的?肩膀。 郁妤凤眼一扫道:「谁在质疑我师妹?」 她如刀的?目光看向?叫得最欢的?弟子:「是你?」 那弟子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不吭声。 元婴期的?威压不动声色地释放,郁妤并不直面?谣言,而是转首面?向?权威人士:「长老,这几个弟子质疑您的?裁判。」 能?在大比中担任裁判的?,少说也是元婴,这种比试在他们眼中分毫毕现,谁留了手,谁刷了阴招,都是一目了然。 那长老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被郁妤点名,也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公道:「谢愔愔那一拳正中张癸胃部,会?给人带来极强的?呕吐感,而那一击灵力?爆发,足可以冲破金丹期的?护体灵力?。」 「尔等有功夫指摘别人,不去好好修炼,我会?禀明掌门,让你们将《内经》好好抄两?遍,连人体的?七经八脉都弄不明白,怎么修习功法?」 人就是这样,面?对他人的?危机,大多选择明哲保身。但一旦被点出列,便会?有一种身在局中的?感觉,自?然而然地开口主持公道。 那些弟子被说得脸红,吶吶不言。 见事情平息,郁妤不着?痕迹地对谢愔愔抬了抬首。 谢愔愔点点头。 她笑吟吟地开口道:「多谢师兄师姐关心。众所周知?,几个月前我还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中期,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才刚刚晋升到筑基圆满,这一切,都多亏了一本秘籍。」 「什?、什?么秘籍?」 众人不由?得顺着?她的?思路走。 「《修仙宝典·筑基篇》即将上线,内涵筑基期必会?考点,最末还附赠渡劫押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第34章 共享法器与阵法师 人力资源是个大学问。 正所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能够把正确的人放到正确的位置,是一个?管理?者的必备素养。 而在一本?书中,谁才是那个万能的解? 当然是男女?主。 前有时昼七日筑基, 后有谢愔愔越境而战, 两人的突破似乎都说明了玄磬峰育人有方。 主角们无私的代言, 更?是为?郁妤打开了修真第一教辅书的市场。 她在时昼突破的小屋前绘制了大幅海报, 并在海报旁边限量发售三百本?《宝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考虑到底层弟子的消费能力, 筑基篇全套不过一百灵石, 炼器篇只?要半价。 结果就是生意火爆,日日脱销。 现在,通往金山的道路上?, 只?剩产能过低这只?拦路虎了。 修建厂房迫在眉睫。 暂时将大比放在一边,郁妤来到了炼器峰,计划定制一套完整的流水线。 与玄磬峰的苍翠不同,裊裊青烟星星点点, 那是一个?个?独立工作?的堂口。 烟雾蜿蜒缭绕, 远远望去,似是给炼器峰拢上?一缕薄纱。等凑近了,便能闻到空气中瀰漫的焦煳味,金属敲击的叮噹声不绝于耳。 这架势就很专业。 与其他峰的同气连枝不同, 炼器峰的弟子, 既是同门,还是竞争对手。 他们每个?人都经营着自己的工作?室, 凭手艺赚取灵石。 刚一踏入炼器峰, 便有弟子热情地上?前迎接, 一边介绍一边打探郁妤的需求:「不知这位师姐想打造什么样的法器?」 「我打算定制一套大型法器,最?好?能供多人共同使用, 」郁妤描述着自己的需求,「类似于活字印刷,但要能用自动排版、装订,并且还要在纸材上?刻画简单的阵法。」 接待的弟子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要求,他想了想,问到了最?关键处:「不知师姐有多少预算呢?」 郁妤笔划出三根手指。 「三万?」 那弟子双眸一亮。 虽说要求多了些,但只?要预算充足,别说区区一个?印刷法器,就是大型飞舟也能造。 但郁妤摇了摇头:「三千。」 那弟子闻言,眼角微抽,态度肉眼可见地冷淡了下来,只?是挥了挥手道:「做不了,做不了,师姐请回吧。」 郁妤也没指望立刻就能谈成,她点了点头道:「那我再去问问别人。」 「算了吧,就这点钱,整个?炼器峰没人能做,」弟子的语气中带了轻蔑,翻了个?白眼,直接把郁妤晾在原地,转身便走,「三千?三千连个?二品防御法器都做不了,还想做大型法器。」 郁妤没有在意他的态度,一个?人熘熘哒哒地往里走。 谈生意,总要货比三家嘛。 她沿路挨个?问过去,除了几个?刚入门的弟子咬咬牙说能做,修为?高些的弟子都不愿接这一单。 但那几个?能做的弟子,手艺确实差强人意,她怕以?后的维护费比买入价高,最?终还是没能签单。 【都说了你太苛刻了,】系统幸灾乐祸,【要求又高,给钱又抠,炼器峰的弟子又不傻。】 郁妤却并不气馁:「充分了解市场,才能拿到合理?的价格。卖家说什么信什么,那叫冤大头。」 更?何况她记下了每个?堂口的报价,等回去拉个?表格,对报价进行评估,就可以?选定合作?单位了。 自己在修真界的初次创业即将踏上?正轨,郁妤心?情颇好?。 正想下山之际,她被一阵争吵声吸引。 「曲流!你那什么共享法器狗都不用,我愿意收你的图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共享法器? 郁妤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修真界还有这么先进的理?念? 她不由得想起一直没能拿回来的小黄押金,心?生好?奇。 顺着声音,她踏上?了一条曲折的羊肠小道,拂开无人修整的植被,一座破败的石屋映入眼帘。 炼器峰特有的苍青色烟雾自烟囱中升起,是一个?郁妤没逛过的炼器堂口。 一个?弟子从屋内冲出来,他的衣袖被挽到肩膀,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满面怒容地啐了一口:「不识好?人心?,我倒要看看哪个?傻子会跑到你这犄角旮旯!」 郁妤:…… 等那人走后,郁妤推开门,正好?看见一个?同样魁梧的背影。 「这位……师兄?」她有些犹豫道,「听说你在设计共享法器,我很感兴趣,不知道师兄愿不愿意与我说说。」 「你感兴趣?」 曲流惊讶地转头。 郁妤这才发现这是个?浓眉大眼的精神?小伙。 只?是他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应该也听我师兄说了,共享法器没什么前途。」 他自嘲一笑道:「也是,修真界的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谁会想着把自己岛上?的资源分给别人呢?」 没想到精神?小伙竟然还挺文艺,郁妤不由得安慰道:「若我们是孤岛,那为?何会有家族,又为?何会有宗门呢?修仙之路确实是孤独的,但路上?总会遇到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更?何况修真界也不光只?有自己修炼的道法,像阵法一类,不就需要许多人合作?。」 「阵法?」曲流古怪一笑,「如今修习阵法之人几乎绝迹,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郁妤:…… 她还真不知道阵法师罕见。 要是这样说,她的防盗计划岂不是要胎死腹中? 定了定神?,她无视脑海中系统的嘲笑,打算先解决印刷流水线的事:「我知道师兄心?怀大志,不如先听听我的需求。」 「我希望这个?法器,可以?将材料投放、排版印刷、打孔装订揉为?一体,最?好?还能自动刻印阵图,通过多个?使用者合作?,产出成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这个?想法虽然与「共享」有些差别,但也算是合作?产出。 曲流思索片刻,开口道:「这种大型法器炼制起来颇费时间,但也不是不能实现。」 他想得投入,不自觉地掏出纸笔:「在这个?地方开口,方便放置材料,而后自动整理?,分页投入印刷池,再有几个?人驱动灵力……」 说话间,一条流水线的草图便跃然纸上?。 「对了,师姐,」曲流一边画一边闲聊,「你有多少预算啊?」 郁妤回忆了一下今天拿到的报价,开口道:「两千五。」 「多少?」 曲流怀疑自己听错了。 「两千五。」 毛笔一甩,曲流翻起了炼器峰的招牌白眼,说出了今日郁妤听过最?多的话:「做不了。」 郁妤是真的看好?他设计的「共享法器」,于是问道:「那多少你可以?接受?」 「一万。」 这比其他炼器弟子的报价还要高。 知道遇上?了行家,郁妤也火力全开,直接三折起步:「三千。」 看他还是不耐烦的样子,郁妤讨价还价道:「师兄,你这共享法器本?来也没什么市场,要不然也不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建炼器屋。不如这样,我自己找阵法师定制阵图,再订两件法器,给你八千,怎么样?」 这个?价格也就比成本?高一点,曲流有点犹豫。 但他看了看堆满石屋的废弃法器,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储物?袋,还是咬了咬牙道:「成交。」 炼器峰自有一套契约手段,与郁妤的合同差不多。她在确定了挑款没问题后,果断支付了五成定金。 「对了,」曲流一边收钱,一边补充道,「看在合作?的份上?,我给你推荐个?阵法师。」 他随手撕下一张废纸,大笔一挥写下地址:「你去山下的朗月镇找找吧,这个?阵法师虽说脾气不太好?,但很厉害,你要是得了他的青眼,说不定还能免费给你阵图呢。」 这倒是意外之喜。 郁妤计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择日不如撞日,便在今天把供应商都找好?。 简单谢过了曲流,她急匆匆下山,终于在黄昏前来到闻仙宗脚下的朗月镇。 跟着纸条上?写的地址转了很久,郁妤才在路人的指点下找到一条偏僻阴暗的小路。 贴墙来到小路的尽头,一扇破败的木门在风中瑟瑟,感觉只?要稍微一推,便能让这门身归大地。 她试探着进了门,才发现门后是同样破败荒芜的小院,一座茅草房子颤颤巍巍地立在当中,除了一扇矮小的房门,连窗户都没有一扇。 里面隐约传来嚓嚓的磨刀声。 郁妤:感觉自己进了黑煤窑。 她小心?地探道:「有人么?」 房门大敞,但屋内没有点灯,黑黢黢的房间仿佛一只?吃人的兽,到处都写着不详。 评估了一下风险与收益,郁妤决定打道回府。 许是她找错了路。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屋内响起了一道嘶哑的声音:「来求阵图?进来吧。」 既然说到阵图,那她应当没有走错。 郁妤犹豫了一下,谨慎地招出剑来,矮身进屋。 踏入房间,刺鼻的油墨味扑面而来。 按理?来说,修士耳聪目明,即使身处黑暗也能清除地看到周围的一切。 但此处也不知用了什么阵法,郁妤适应了许久,也没能看清屋内的陈设,只?能散出神?识探查。 她这才「看清」。 整间破屋塞满了图纸,有些不过废纸一团,有些上?面规律地流转着灵力,形成奇异的花纹。 着应当就是阵图了。 她若有所思。 除了阵图,四?周还散落着许多笔墨,一只?炸毛的笔突兀地插在一只?花瓶上?,上?面干涸的液体不想墨迹,反而像是黏腻的血液。 「坐吧。」 一个?有些佝偻的老?者随手将矮凳上?的纸屑扫下去,示意郁妤就坐。 她看了看凳子上?尚未干涸的墨迹,摇了摇头道:「多谢前辈,我是听曲流师兄推荐,前来订制阵图的。」 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订制阵图?」 他枯藁的手指了指郁妤:「我还以?为?,你是来解身上?的锁灵阵呢。」 第35章 习阵 「锁灵阵?系统, 你解释一下。」 系统选择装死。 郁妤本也?没指望系统,在给了它足够的压力后,她选择直接谘询专业人士:「敢问前辈, 锁灵阵是什?么?」 只是说话?间的功夫, 枯藁的老人竟以极快的速度闪身上前。 郁妤瞳孔一缩。 她已经晋升元婴, 却依然没能从老人身上感受到丝毫的灵力波动?。 这人的修为远超于她。 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过, 但?郁妤心知挣扎无用,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问道?:「不知前辈可否为晚辈解惑?」 但?那老人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紧贴着郁妤转了两圈,时不时拎起她的袖子仔细看, 嘴里还发出「啧啧」的感嘆声。 郁妤:…… 良久,那人才意犹未尽地收手:「精妙啊精妙。」 这是在说她身上的锁灵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郁妤摆出最谦逊的样子问道?:「那这锁灵阵的功效是什?么?前辈能不能破阵呢?」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写着两个大字:没戏。 他疑惑地拨了拨枯草般的头髮:「奇怪,你明明被限制了灵脉, 却还能修到元婴, 这是为何?」 「丫头,你有什?么奇遇?」 郁妤…… 她哪有什?么奇遇,只是简单地死了死,然后穿越了罢了。 系统仍然不敢吱声。 老人半晌没得到回?復, 也?不生气, 只是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这种限制一地灵气溢散的阵法还能这样用?有意思,嘿嘿。」 他窜到郁妤面?前问道?:「你想解阵?」 郁妤点了点头。 老人笑道?:「嘿嘿, 我能解, 但?不保活, 自己想清楚。」 郁妤从未如此无语,她抽了抽眼角, 十分?果?断地开?口:「那算了。」 身体永远是革命的本钱。世界上最悲催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 她不想为了解一个阵法丢了小命。 更何况有时昼这个充电宝在,虽说麻烦了点,但?也?不影响修炼,这个阵法就由得它去吧。 她努力回?归正题:「前辈,我今日来是为了请制阵图的。」 她在身旁的纸堆中?挑拣一番,选出了一张没那么皱巴的,又从自己的芥子中?捞出一根毛笔,边画边解释:「阵法的走势大概如此,绘成之后,应该能起到防修改防复制的功能。」 她画的认真,也?没看到老人的神色愈发古怪。 等她提完需求,那老人才心情复杂地问道?:「这个阵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其实?原版来自于系统的高纬世界。 但?这个世界不存在系统这种生物,所以…… 「对,是我想到的。」 郁妤毫不客气地拿走了系统的成果?。 她甚至茶言茶语道?:「怎么了前辈?这很难吗?」 老人:…… 他深吸一口气道?:「阵法的原理?,便是以特殊的方式,让灵力按照使用者?的心意流动?,从而产生排山倒海之能。现在最常见的方式,便是以阵笔在阵纸上留下极细的凹槽,再将灵力附着其上,让灵力在凹槽中?规律地流动?。」 「说起来简单,实?则对下笔的走势、灵力的控制都有着极高的要?求。许多阵法师修炼多年?也?不得寸进。」 「你这阵法错处不少,但?已能隐隐感觉到灵力的涌动?。」 「小女娃,你是师从何处?又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 郁妤没想到一个阵法有这么多讲究。 她想了想,摸出几?块灵石道?:「晚辈是剑修,师从崇山剑尊。」 「还请前辈帮我看看,我之前还用过一个延展阵。」 挪动?了两下灵石,郁妤灌入灵力。 一层水幕潺潺升起,正是之前表彰大会时,她用来扩展水镜的阵法。 「这个阵法是我从藏书阁看来的,简单试了试就成了。」 老人:…… 半晌,他收起有些呆愣的表情,恨声道?:「你有这个天赋,学什?么剑啊?!」 郁妤真诚地眨了眨眼,没说话?。 原主?莽撞,是没有这份细心的。 这阵法天赋应是她穿越之后自带的。 老人唿哧唿哧地喘了几?口气,嘴唇开?合,还是没开?口让她弃剑学阵。 这个世界的天道?对修真者?的约束力极强,而师徒之谊更是最强的几?种契约之一。弃师另拜属于欺师灭祖,轻则修为难进,重则当场暴毙。 心知自己晚了一步,但?老人又实?在不想放弃这个好苗子,只能没好气道?:「女娃子,你想要?的阵法不难,你是想让我帮你画呢,还是想我教你画呢?」 郁妤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在钻天道?拜师的空子。 她慎重地退后几?步,端正跪下,以拜师的礼仪对这老人行礼:「那便多谢前辈教导。」 老人对她的上道?很满意,塞给她一块石头一把锥。 郁妤:? 面?对郁妤一言难尽的眼神,老人悠哉地递上一张纸道?:「这是阵石,看似坚硬,实?则内部疏松,极易碎裂。我给你的是样品,照着这个样子自己去买。买好后按照我的图雕刻,先把手练稳。等你刻成了一百块,再来找我。」 郁妤觉得自己好像跳了个坑。 但?明面?上,她只能垂首道?:「是,前辈。」 —— 阵图没买成,会影响到印刷流水线的进度,为此,郁妤的心情很不好。 绝不是因为买阵石画了她七千灵石。 偏偏这时,系统还要?与她相爱相杀:【所以宿主?你瞎折腾什?么?还不如靠我印书呢,嘻嘻。】 「你更不靠谱,」郁妤心头火气,声音中?带着冷刀,「一天三百本,这个产能你还好意思秀。多亏你是个系统,要?是放在我们那个世界,早就被社会淘汰了!」 对此,系统也?很是委屈:【这不是为了防盗嘛,等我再优化一下小程序,说不定以后就能扩大产量了。】 「以后?」郁妤冷笑,「这种东西还还用我说吗?你不会在遇到问题前,提前准备好备选方案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穿越至今,郁妤觉得自己对系统已经足够宽容,没想到换来了它的没大没小。 正好她今天心情不佳,是时候给系统上上课了。 她火力全开?:「你要?搞明白,不是系统帮助了宿主?,而是你们,系统,需要?绑定宿主?来解决问题!」 「是你的一任任宿主?培养了你,你却还是不思进取,连个金手指都要?我自己点。你当系统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废物?」 【可是……】 系统还想分?辩,但?郁妤没有给它这样的机会。 斥责就像海啸,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扑面?而来:「绑定了我是你的福气。除了我,谁会教你安身立命的方式,你怎么不懂感恩呢?」 「好了,与其与我解释,不如踏实?干活。你摸鱼的功夫,男女主?都挥剑三千了!」 系统无语至极,但?它敏锐地感受到了郁妤身上散发的黑气,还是决定乖乖闭嘴,用沉默应对pua。 —— 回?到玄磬峰已是深夜。 按照郁妤的要?求,时昼早已经等候在她的新洞府内。 夜明珠镶嵌在墙上,在寂静的夜里闪着昏黄的光。蓝白弟子袍的少年?背光而坐,一手执卷,一手还在桌上写写画画,口中?似乎念念有词:「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门边传来细碎的响动?,他若有所感地抬头,在看到郁妤的一瞬间,绽出灿烂的笑容:「师尊!」 少年?阳光积极的样子暂时冲散了郁妤的郁气,她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抬手问道?:「今日修炼得如何?」 时昼熟练地牵上她的手,感受到温和的灵力探入身体,他说:「弟子上午跟着愔愔师叔练习了拳法,下午参加了一场比试,现在打算背一背道?经,再打坐修炼。」 他细緻地汇报着自己的一天,丝毫没有察觉郁妤的小动?作。 郁妤感受着体内灵力一瞬间的奔涌,过了片刻,才松开?手问道?:「之前让你写下的修炼流程,你做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时昼递上一个玉牌,不好意思道?,「我最近在练习覆灵,所以没用纸笔,师尊勿怪。」 郁妤本不在意这个,简单扫了几?眼玉牌便将它丢给系统:「排一下版,把《状元笔记》的初稿整理?好,然后打个样板给我。」 若是往常,系统肯定要?埋怨一番。 但?它今天刚被训话?,决定暂时夹紧尾巴,只是沉默地干活去了。 经歷了疲惫的一天,郁妤不打算节外生枝,只是简单查看了时昼的修为便打发他离开?。 时昼自然是不愿意的。 他也?不知为何,只要?与郁妤待在一处,哪怕各干各的,都会有一股舒畅之感。郁妤的使唤反而让他内心无比安宁。 但?他知道?郁妤事忙,也?不敢过多打扰,只能丧气地道?别:「那师尊,明日再见。」 看着少年?一步三回?头的样子,郁妤叫住了他:「等等。」 「师尊?」 时昼惊喜地回?头。 「你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 郁妤蹙眉看着时昼拖地的衣摆,觉得太邋遢了。 「宗门发的衣服在大比的时候打破了,」时昼老老实?实?道?,「我没有多余的衣服,这身是一个师兄赠给我的。」 昏黄的光下,少年?耷拉着肩膀,亮晶晶的眼显得有些可怜。 郁妤心头微软,万分?罕见地安抚道?:「没事,你愔愔师叔手工好,让她给你缝缝。」 时昼:…… 错付了。 只是他还想挣扎一番:「愔愔师叔明日也?有一场比赛,今天肯定不能帮我补了。」 他眼角眉梢都流露着低落,撅嘴丧气道?:「这点小事还是不要?影响师叔了,我自己注意一些便是,明天比赛的时候一定不会踩到衣摆的。」 这番茶言茶语震惊了郁妤。 再看看时昼忽闪忽闪地偷撇她,郁妤好像悟了。 她无语道?:「行吧,脱下来我给你缝。」 「谢谢师尊!」 柔和的光线下,时昼逐渐长开?的面?容带着一股妖族的媚色,绚烂的笑容冲散了被拿捏的不爽。 郁妤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对捧着下巴的时昼道?:「把心思用在修练上,少勾引人。」 时昼眨了眨眼,笑弯了眉目。 郁妤在现代留守儿童,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因此对缝补之事还算在行。 不过是收手袖口衣摆的事,一炷香的时间便弄好了:「行了,穿好赶紧去修炼,别在我这里贫了。」 时昼本以为能多拖延一会儿,见状不由得失落道?:「是……」 郁妤有些想笑。 但?今夜确实?耽误了太长时间,她也?有功课要?做,于是她无视了时昼撒娇卖乖的样子,冷酷无情地将人赶去后殿。 这个位置是郁妤为时昼精挑细选出来的房间,既能发挥充电宝的作用,又不用实?时粘在一起碍彼此的眼。 感受着稳定的灵力流,郁妤掏出石头和锥子,开?始任劳任怨地干活。 「郁仙师是想要?学阵法吗?」 一抹难以察觉的烟雾自玉佩上腾起,凝聚成面?容模煳的人形。 浊虺修养多日,借着闻仙宗丰沛的灵气,如今已能结出模煳的影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这些日子,也?是他在郁妤不在的时候,指点时昼修炼。 被他一打岔,郁妤手上的力道?重了一分?,看似坚硬的石头便咔嚓一声裂开?一道?大缝。 一块阵石便废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疼自己的材料钱:「是,难道?护髮也?精通阵法吗?」 「没有,」浊虺板板正正地回?道?,「但?我知道?你这个修炼方法只会事倍功半。」 郁妤知道?他不是空穴来风。 千年?过去,沧海桑田,当年?的阵法师有唿风唤雨之能,一个阵法便能移山倒海。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在现在的修真界,修习阵法是公认的费力不讨好。 浊虺模煳的影子动?了动?,似乎是在指她手上的锥子:「我虽并不精通阵法,但?当年?阵法是所有修士的必修课。我们所学的第?一课,不是如何凭藉外物刻绘阵图,而是如何精准地操控灵力。」 郁妤看了看手中?的锥子,疑惑道?:「可是我在凿刻石头的时候,也?需要?用上一些灵力,这不也?是修炼的方式吗?」 浊虺:「是,也?不是。」 他的影子缩了缩,把自己压成了一个姜饼人的样子:「灵气被修士纳入体内,根据所修功法在体内流转,从而形成灵力,再通过多种法诀、剑式释放而出,你不觉得很耳熟吗?」 「这就是阵法的原理?。」 「阵法,最重要?的不是精确地凿绘阵图,而是能够转移、压缩、调动?灵力,让它们依照自己所愿游走,从而生成阵法。」 浊虺一板一眼道?:「是先有灵力,再有阵图,不能本末倒置。」 夜风颳过窗棂,带来轻微的呜咽声。 寂静之中?,郁妤若有所思:「我好像明白了。」 她没再拿起锥子,而是以指为凿,在石头上一划…… 碎了。 郁妤:…… 浊虺:「灵力输出太多了,再试。」 灵光微闪,又是啪嗒一声。 「你要?控制灵力转弯,再试。」 一夜之间,郁妤报废了几?十块阵石。 微熹的晨光中?,郁妤布满细小划痕的手捧着一块小石头。 若用神识扫过,便能发现浅金色的纹路流转其上,灵气随着花纹缓缓流动?。 郁妤对自己的成果?感到满意,不由得对着阳光欣赏。 山间的风拂过,激起一片石灰。 郁妤咳嗽两声,突然一个激灵。 她翻看自己的芥子,咬牙道?:「七千灵石,就这样化成灰了?」 「我现在去练剑还来得及吗?」 第36章 玄磬印刷厂招人啦 「老头, 你要的酒。」 郁妤熟练地穿过小巷,避过一地杂物,用脚尖轻轻踢开嘎吱作响的破门。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 阵石的灰尘落了一地, 显得万分萧瑟。 她也不着急找人, 只是掀开了酒罈的封布, 任由酒香便爬满了整个小院。 一个影子嗖地闪过, 她手上的酒罈便落了空。 老人急不可耐地灌下一口酒水。等过了这最初的瘾, 才砸吧着嘴细细品味。 只是那酒罈不过比巴掌大一点,没喝几口就见?了底。 他仰着头,毫无形象地舔去?最后一滴, 才抱怨道:「臭丫头,抠死你算了,每次只带这么?点儿,刚咂么?到味儿就没了。」 郁妤闻言淡笑道:「饮酒伤身。」 「放屁, 你就是嫌这仙酒贵, 」老人不满地嘟囔道,「我真?是瞎了眼啊,费心费力地传你阵法,你却连口酒都捨不得给我喝, 哎, 人心不古咯。」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郁妤听了无数回这种话, 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她毫不在意地拖过院中唯一一个干净的坐垫, 施施然坐下道:「谁不知道阵法难学, 除了我这个冤大头,还有人愿意传你的衣钵吗?」 「老夫后悔了, 你滚吧。」老人嘴上骂骂咧咧,但身体很诚实?。 他甩开空酒罈,伸出枯枝一般的手,递过一张图:「你要做的那什么?反抄袭阵法,我给你改了改,只要探测到复制的法术,便会自动销毁。」 郁妤欣喜地接过,承诺道:「多谢了,等过两天,我再给你带酒。」 这话老头爱听。 他捋了捋花白?的鬍子,面露满意之色,但嘴上还是骂道:「拉倒吧,你想要的阵法已经做好了,就赶紧去?练基础阵图。在练成聚灵阵之前少接触这些高级阵法,好高骛远只会断了你未来的路。」 郁妤知道他是刀子嘴,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我非要这阵图是为了……」 「是为了你那什么?印刷厂,对?吧,」老人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阵图又不能量产,每个阵法都要现场绘制,你费这个劲干什么?。」 郁妤心说:那可未必。 修真?界的人,对?工业化了解不深。 阵法师式微的一个关键原因,便是阵图必须亲自绘制,还不能有丝毫错漏。 但归根结底,阵法不过是以微操控制灵力走势,形成能量脉冲。 一个人再如?何细心,又如?何能比得上机械的精密呢? 只要能将阵图刻制在法器上,再以特定的方?式灌入灵力,让灵力能够按照设定好的通路运行,这不就能量产阵法了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她的奇思?妙想得到了曲流的支持,经过三个月的实?验,已经初具成效。 虽然阵法的防盗能力比预想的要差,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郁妤相信经过改良,她的防盗印刷机1.0就能成功上线。 当然,这个想法,郁妤可不敢和老人说。 毕竟她跳过基础,直接练防盗阵都被骂「急功近利」,若是说阵法可以量产,指不定要被赶出小院呢。 她又在老人处墨迹了一会儿,忽悠着拿走了好几本阵图,才以门内有事的理由告辞。 「徒弟是狗,拿了就走。」老人翻着白?眼嘟囔着。 郁妤的声音远远飘来,清冷中隐约带着笑意:「老头,我可没给你递过拜师茶呀。」 老人暴跳如?雷:「你这吃人不嫌嘴短的冤孽,有本事以后别来找我学阵!」 「得了吧,就你身上那点家底,离了我还有酒喝吗?」 「滚吧!」 —— 郁妤说门内有事,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设备即将投入使用,现在正是招工的时候。 听说她要招人,时昼不知在想什么?,竟然自告奋勇地揽下这个差事。 郁妤觉得这是个锻鍊人的好机会,就把招聘这个事全权交给了他。 但今天毕竟是招聘会第一日,她还是想来现场看看。 还是那个挂满横幅的状元小屋,屋前立着一副一人多高的易拉宝,老远便能看到海报上,时昼手持书卷,微微昂首的样子。 肖像旁还挥毫泼墨地写了几个大字:月收三百,包吃包住,免费读书,玄磬招募,等你加入。 郁妤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时昼确实?是个人才。 她只是简单地提了几个设想,时昼就领悟到了吸引打工人的精髓—— 少画饼,多给钱。 外门弟子的月俸也就几十,而?三百灵石每月的工资,足以吸引大批优质劳动力。 易拉宝旁边码了一张小桌,一个陌生的弟子正奋笔疾书地记着报名弟子的名字。 他似是伏案已久,等记完一波人后,直起身来揉了揉肩膀。 这一抬头,便与郁妤对?视了。 他面上一惊,赶紧起身相迎:「郁师叔好。」 郁妤并不认识他,却觉得他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道:「你是今年刚被招进玄磬峰的弟子?」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我是今年外门大比的第十名,自请进了玄磬峰,只是无缘被诸位仙君收入门下。」 他小心地觑着郁妤:「也不知等我修到金丹,能不能顺利拜入内门。」 郁妤瞭然。 这是看上她了。 整个玄磬峰只有两人有收徒资格,一个是谢千崇,另一个就是她。 谢千崇修为辈分更高,但不管事的名声全修真?界都知道。 反而?是她,收了个半妖都能七日筑基,可见?是个会管徒弟的好师尊。 对?年轻弟子而?言,师尊修为低也不算大事,毕竟能修到元婴的,天资都不差,以后还有进步的空间。 尽职尽责的年轻导师,总比随意放养的老油条香。 于?是这次大比,玄磬峰史无前例地招上来七个弟子,有六个都是冲着她来的。 时昼汇报的时候,语气还是酸熘熘的。 郁妤从不知道未来妖王竟是个粘人精。为了安抚他,只得保证以后不再收徒,门下只有他一个冤家。 时昼这才收起自己的白?莲样,满心欢喜地揽下招聘的差事。 记忆回笼,郁妤看着眼前同样新鲜水嫩、野心勃勃的小韭菜,满是怜惜地鼓励道:「好好学习,多做任务,只要业绩达标,进内门的机会有很多。」 那弟子备受鼓舞,忽闪着清澈而?愚蠢的眼,期待道:「那师叔,若我有修炼上的问?题,可以找您问?问?吗?」 这是本科生找导师自荐了。 郁妤想了想,如?冰似雪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慈祥,豪无愧疚地将本科生推给自己的研究生:「我平日事多,可能顾不上你。不如?这样吧,你若有问?题,可以去?找你时昼师兄吧,你们境界相似,想必能分享更多的经验。」 说到时昼,她顿了顿,问?道:「时昼呢?」 被人踢了皮球,那弟子也并不十分失望,老实?答道:「第一轮笔试已经结束了,时昼师兄在准备群面,师叔可要去?看看?」 群面,多么?熟悉的词呀。 这就是所谓的「我淋了雨,也要撕你的伞」吗? 系统嫌弃地评价:【男主脏了。】 但无论系统如?何痛心疾首,腐朽的资本主义还是如?病毒一般,悄无声息地侵染了闻仙宗的一角。 弟子们经歷了笔试的摧残、群面的荼毒,还有最后一关等着他们——压力面试。 「所以,告诉我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郁妤歪坐在椅子上,微挑的凤眸带着冰冷的味道,让面试的小弟子有些瑟瑟。 「嗯……我有一点拖延……但最后还是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不等他说完,郁妤打断道:「其?他来面试的弟子都很优秀,你有什么?过人之处,让我一定要选择你?」 淳朴的修真?界何时有过这种阵仗,那弟子也不过筑基期,嗯嗯啊啊半天,说不出什么?重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一连许多个都是如?此?,这让郁妤有些失望。 时昼适时地奉上凉茶,贴心道:「师尊不用着急,没了这几个,还有的是新人呢。」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她是不是在电视剧里见?过? 郁妤呷了口茶,示意下一个可以入场了。 在门口弟子的唱喝声中,一个少年逆光而?入。 他相貌平平,但周身的气度实?在惹眼,闻仙宗再常见?不过的弟子袍穿在他身上,也有了几分器宇轩昂的样子。 这不像是来招聘的,倒像是来当老闆的。 郁妤低头看看他的简歷。 澜鸿。 …… 好傢伙,连名字都懒得改吗? 郁妤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位天族战神,思?索着他下凡的目的。 是来找她报雷劫的仇,还是来找时昼抢妖族传承的呢? 总之,来者不善呀。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引起了身旁小醋精的不满。 时昼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面试开始了。 见?郁妤不理他,他便自作?主张地开口:「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澜鸿清浅的眸子撇了下时昼,声音中透着寒凉:「澜鸿,入门三月,筑基初期。」 「这就结束了?」时昼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你若不是真?心想要这份工作?,何必报名呢?」 郁妤这才回神。 她安抚地拍了拍时昼的手,问?了下一个问?题:「你的缺点是什么??」 「没有。」澜鸿的声音依旧沉稳。 明?明?是敷衍的回答,却给人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你觉得你的哪项技能需要加强?」 「没有。」 「你对?这个岗位的职责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 郁妤:…… 朋友,你这个样子让我很为难啊。 场面一时僵持,郁妤对?澜鸿毫不配合的态度感?到头疼。 再多问?也是浪费时间。 她挥了挥手,示意面试结束。 澜鸿却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甚至开口自荐道:「让我进玄磬峰,不然你会后悔。」 按住想要发火的时昼,郁妤摆出职业假笑道:「回去?等通知。」 待他走后,时昼不满道:「这个人真?讨厌,必须淘汰。」 但郁妤另有想法。 天族战神放下分神,亲自潜伏进闻仙宗肯定有所图谋,以他的能耐,混进内门是迟早的事。 但现在敌明?我暗,他应当不知道自己的马甲早已暴露,倒不如?将他招到眼前,也好时刻关注他的动向。 理清了思?路,郁妤吩咐道:「把这个弟子记下来,让他进厂。」 「师尊?」时昼难以置信。 表现成这样都要,这不是开后门是什么?? 师尊和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关系? 一瞬间,时昼的心里想了许多。 这个澜鸿刚刚入门,连大比都没赶上,又凭什么?被师尊另眼相看? 难不成,师尊看上了他的天赋,想收他为徒? 时昼心里一惊,越想越觉得有据可循。 对?啊,这个澜鸿入门三月便有筑基初期的修为,虽然比不上他,但也是外门的佼佼者了。 玄磬峰很缺有天赋的弟子,师尊对?他另眼相待也是正常的。 但师尊不是说好了,只收他一个徒弟吗? 想到这里,时昼心里有些委屈,但面上仍是笑道:「弟子知道了,等面试全部?结束就去?通知他。」 郁妤全副心神都放在澜鸿的身上,闻言也不过是敷衍地点了点头,丝毫没留意他的小心思?。 时昼仍旧乖巧地笑着,只是在心底暗搓搓地想: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师尊另眼相待。 他可是从世家出来的,软刀子磨人的方?法有的是。 心底闪过无数阴暗手段,时昼的笑容愈发甜腻。 他到要看看,这个弟子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莫名其?妙被雄竞了的澜鸿:? 第37章 扣工资啦 精心挑选之下, 除了澜鸿这个走了后门?的水货,其他五名弟子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既有吃苦耐劳的毅力, 又对工作充满了热情。 系统对这五个人?的评价是:出身草根的名牌大学生, 自以为前途光明, 实际还是逃不过资本主义陷阱。 但系统的吶喊, 澜鸿和另外五个幸运儿是听不到的。 等报导?那一天, 六位新员工神色各异地立在郁妤面前。在她的身后, 两?人?多高的大型法器像一只俯趴的巨兽,卧在装饰一新的殿阁内。 剪彩之后,郁妤将位置让给了技术专家, 曲流。 他一边讲解,一边带着众人?操作印刷流水线。 「……先从这个入口?灌入灵力,整个法器便会运转。」 「这个步骤是印刷的关键,一定要将印刷好?的书页对齐……」 「啪嗒」一声, 在灵力的催动下, 一块钢板应声而落。 众人?不由得有些?期待。 但钢板抬起,书页还是那张平平无奇的书页。 只有澜鸿眯了眯眼。 在场的弟子大多修为不高,看不出那极浅的刻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他这具分神虽也只有筑基,却也带了一些?本体的神通。在他眼中, 被那钢板压过后, 书页上便印刻出了浅金色的痕迹。 是个阵法。 但他从未见过无需阵法师绘制,便可直接通过法器刻绘的阵法。 他幽深的眸子望向?郁妤。 果然, 这个女人?不简单。 他寿数逾千, 自然知道?最强的阵法师, 不过随手摆弄几块阵石,便能颠覆山河。 这阵法上的灵力波动不强, 只怕效力有限,但能够批量生产,已足以让人?心惊。 这种技术若是应用于攻击法阵…… 思及此处,他神色微凛,屈尊降贵地?开口?道?:「我来做这拓印的工作。」 「你们两?人?一组,三班轮换,嗯?你说什么?」 猝不及防地?被人?打断,曲流不由得一怔,迎面便对上了澜鸿淡漠幽深的眸子。 曲流:…… 是时代变了吗?外门?弟子整治宗门?关系了? 他不由得瞥向?了郁妤—— 东家,说句话。 郁妤却有些?理解澜鸿。 习惯发号施令的人?,难免会有些?脱离群众。 被捧惯了的人?,总会产生一众「自己魅力无匹」的错觉。但实际上,任何?人?被冠上了「领导」的头衔,都能享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 归根结底,令人?折服的往往不是人?格魅力,而是背后的权利。 显而易见,这位战神还没明白自己已经被大厂优化,落入了黑心小老闆的手中。 郁妤眸中闪过一抹寒凉,口?中却肯定道?:「好?啊,那就由你来操作拓印的部分。」 她摊了摊手道?:「只是这法器需要两?个人?同时操纵,你再选一个同伴吧。」 这样的纵容让在场众人?有些?讶异。 五名新?员工中,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思考这个满面寒霜的弟子是什么来头了。 而知道?部分内情?的时昼更是眼尾发红,看向?澜鸿的目光止不住的厌恶。 小小一间厂房,众人?心思各异。 一点小小的放纵,就如?石子砸入平静的湖面,虽激不起大的水花,涟漪却经久不散。 郁妤丝毫没有挑拨员工关系的自觉,她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带着时昼施施然离开了。 —— 回去的路上,时昼难得的沉默。 乍眼一看,他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弟子。但只有时昼自己知道?,嫉妒的毒药已经萃满了他的心。妖族天生的暴戾,让他想疯狂地?撕咬那个备受师尊关注的弟子。 不可以,不可以。 他的理智在制止他。 撕碎他,杀了他。 他的本能在唿唤他。 「时昼,你若有空,不如?代我管理一下这个印刷厂吧。」 切冰碎玉的声音,瞬间噼开萦绕在他心头的阴霾。 时昼抬起头,恍惚间似乎看到师尊鼓励的笑。 眼底的阴霾褪去了几分,他知道?怎么笑才会显得自己温驯纯良:「师尊有命,弟子怎敢不从?」 他美滋滋地?想,师尊这样看重?那个印刷厂,却还愿意把它交给我来管理,可见还是需要我的。 只是那个澜鸿…… 想到他,时昼的心又沉了下去。 果然还是要想办法让他滚啊…… 郁妤看着自家徒弟忽明忽暗的神色,罕见地?迷茫了。 这傻孩子脑子里又想什么了? —— 于凡人?而言,一个月足够禾苗生长,穰穰满家。但于修真?者而言,三十?个日升日落,还不够闭一次关。 破晓时分,东方的天际渐渐泛白,给氤氲的云影嵌上一抹金边。 郁妤在清冷的晨风中打坐吐纳,灵气仿若孩童般,在她的周身凝结、舞动。 又运行了一个周天,郁妤吐出一口?浊气,将灵力纳入丹田,结束了一晚的修炼。 随着她缓缓睁眼的动作,一个趴在床脚的影子敏感地?动了动。 影子揉着眼睛道?:「师尊?」 见状,郁妤不由得嘆了口?气。 虽然知道?时昼年少失祜,缺乏安全感。 但这也有些?太粘人?了。 她无奈地?斥道?:「你的房间就在后殿,与我的寝殿就隔了一堵墙,做什么整日粘着我。」 时昼清醒了些?,却只是笑。 他这个扭捏的样子,让郁妤有了种无痛当妈的错觉。 「罢了,」徒弟是自己选的,只能宠着了,「有一个月了吧?也该去印刷厂看看了。」 时昼笑出了一双小虎牙,一个跟头翻起了身,先是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十?分贴心地?用灵力烧出热水,投好?了帕子递给郁妤:「好?的师尊,我这就去安排。」 对弟子的体贴,郁妤还是很受用的。 她接过帕子,任由温润的湿气覆上了面颊。 垂眸间,她没能看到时昼弯弯的眉目下,掩藏的狡黠。 —— 来到山下的印刷厂,时昼十?分娴熟地?汇报着本月的生产情?况,还双手递上了本月的帐目。 郁妤随手一翻,目光凝在一处,不由得微蹙双眉。 其他两?组的业绩勉强达标。而澜鸿所在的那组,成?果却比其他两?组少了三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她指着这个缺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时昼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着说出了情?况。 原来澜鸿作为厂长钦点关系户,最开始确实如?愿地?操作了刻印机。 只是他每日心不在焉,也不想着干活,只是绕着这印刷法器踱步,一边走还一边敲敲打打,嘴里嘟囔着「阵法」之类的词。 与他同组的弟子不知他是什么来路,对此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将他的活也干了。 本是两?个人?驾驭的印刷机,现在只剩一个人?操作,效率当然低了。 或者说,只比其他两?组低三成?,那倒霉地?与澜鸿分到一组的弟子也算尽力了。 心思一转,郁妤便明白了澜鸿在想什么。 修真?界最讲正统,对上古所传的术法有着盲目的崇拜。 炼器与阵法结合本不是什么石破天惊的发明。 但正如?老头不能接受她先修习防盗阵一样,在「正统传承」面前,这种奇技淫巧不太容易被人?接受。 澜鸿恐怕也是深受这种思想荼毒。 所以第一次看到这种生产方式的他,好?奇了。 但他这具分神只有筑基期,定是不能一眼勘破这个阵法,这才每日敲敲打打,试图破解她的发明。 想到这里,郁妤在心底冷笑一声。 抄袭这种歪风邪气必须制止! 她合上帐本,吩咐道?:「按规定,给他扣绩效吧。」 时昼想要的就是这个,他心头暗喜,面上却仍是恭敬:「是,师尊。」 而后他又为难道?:「那与他同组的那个弟子?」 「你有何?想法?」郁妤似笑非笑地?问道?。 时昼犹豫着,还是良心了一下:「他们一个月的工作我都看在眼里,这个弟子也算尽力了,只是运气不好?,遇上澜鸿师弟这样的同伴,还是……不要罚了吧?」 郁妤满意地?点点头道?:「有理有据,赏罚分明,不错。」 看着时昼呲出来的虎牙,郁妤补充道?:「那澜鸿扣掉的绩效,就当成?这弟子的补偿金,一併发了吧。」 「是,师尊。」 —— 在过去的一个月,澜鸿也并不好?过。 不仅对阵法的探查毫无进展,他还感觉到其他几个弟子对他隐隐约约的孤立。 自然的,战神不会在意几个小小筑基期的敌意,但这种若有似无的排斥也隐约影响了他的探查。 「澜鸿师兄,你看哪里呢?纸没对齐!」 「师兄,你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别再印坏了纸!」 他虽并不在意这些?小伎俩,但指责声总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围绕着他。 不致命,但心烦。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 即便有再多不满,打工人?在发薪日这天都是愉悦的。 众人?一一领过时昼手中的储物袋,连澜鸿好?奇地?接过了自己的。 他自出生便享受供养,这还是他赚到的第一笔工钱呢。 只是他随手一掂,就知道?不太对劲。 打开一看,发现只有二百一。 澜鸿:? 另一边,与他同组的弟子惊唿道?:「我,我怎么有这么多?」 其他四?人?围上前,熠熠生辉的灵石明显比其他人?多出不少,几人?来来回回地?数了好?几遍,才确定他这个月发了三百九十?颗灵石。 众人?不解的目光看向?时昼,他微笑道?:「这是对师弟努力工作的奖励。」 他复述起了绩效制度:「合同上有写?,月入三百只是收入的平均值。为了鼓励大家努力工作,这三百灵石中的一半是底薪,而剩下另一半会作为绩效奖金髮放。只有保证每日出勤,并且完成?当月指标,绩效的这一半才会发给大家。」 「对未能完成?的弟子,会扣除部分奖金,而对于能力出众者,这就是额外的奖励。」 灵石浸晕的灵气模煳了他的言语中的蛊惑:「这个评判标准是公平的,还望诸位师弟好?好?工作,争取升职加薪。」 灵石幽幽的光照亮了弟子们的雄心,他们满怀热情?地?称是。 在这个世家遍地?走,血缘大过天的修真?界。他们这些?被特意挑选、出身草根的弟子,从未得到过额外的奖赏。 就算闻仙宗相比于世家,已算是重?视底层。但即便是宗门?,也还有刘氏这样深耕多年的小家族盘踞。 但在这里,被关系垄断的利益链打破了。 连那个有裙带关系的澜鸿都会被扣工资。 只要多劳,就能多得,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公平? 新?鲜的制度让他们忽略一些?小小的陷阱,看向?同事的眼神有些?戒备。 这都是竞争对手呀。 弟子们之间的眼神官司也杀到了澜鸿面前。 但天族的战神从来都是一力降十?会,他尊贵的目光怎会落入凡尘。 于是他淡漠地?撇开了眼。 时昼仿佛没有看到弟子们的暗流涌动。 他看向?澜鸿的目光也饱含深意。 清高,在这个「绝对公平」的玄磬峰,一文不值。 第38章 厂是昨天建的 ,房是今天炸的 天将破晓, 嵌着几颗残星的天空泛着淡淡的青色,纱幕般笼着整个闻仙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林间的仙鹤习惯了这样的静谧,将小巧的脑袋埋在背羽间, 睡得酣甜。 忽然, 地动?山摇。 巨大的爆炸声将整个外门?震得一颤, 更让许多勤勉修炼的弟子吓岔了气?。他们仓惶地批衣起身, 还以为是敌袭。 滚滚黑烟自外门偏僻的一角升起, 几个人影呛咳着, 连滚带爬地冲出浓烟。 他们双眼被火焰熏得通红,眼角不自觉地落泪,却不忘比出法决。几条涓细的水流随着他们的动?作, 徒劳地扑入房中,反将烟雾激得更浓。 万幸,这样大的动?静,很快便引来了长老。 他们联手?施术, 粗壮的水龙凭空而起, 怒吼着压下升腾得火星。 一位长老唤来东风。 残烟散去,露出宫殿的断壁残垣。原本崭新的大型法器被烧得斑驳,黑色的灰迹附着其上,灼热又?粘腻。 危机暂时解除, 有?人怒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然而火灾当事人也不太好过。 爆炸来得太突然, 他们只来得及以真气?护体?。虽没受什么大伤,但骤然席捲的火焰还?是将他们的衣袍烧得破烂, 模样甚是悽惨。 几人中, 只有?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 长老强忍怒气?, 抓住他道:「你说,怎么回事?!」 那弟子淡漠地瞥了一眼胳膊上的手?, 视线顺着手?臂缓缓上移,正与长老对视。 那双眼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潭,平静幽邃,让人心生畏惧。 长老不自觉地放开了他。 在松手?的那一刻,那长老陡然回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小弟子震慑住。 尴尬之时,另一个弟子似乎缓过了劲,哑着嗓子道:「……去找师叔,去找郁师叔……」 「澜鸿,把法器炸了!」 —— 郁妤没想到,自己在修真界的第一份事业就这样折戟沉沙了。 此刻,她依旧是一副如冰似雪的镇定模样,看不出半分?的异样。 但是,连一向爱看她笑话的系统都缩在识海中装死,时昼更是连讨巧卖乖都不敢,只缩着头立在她身后。 「说说吧,怎么回事。」 郁妤端坐堂上,沉稳的声音甚至含了一丝讥诮的笑意。 几个弟子已经整理?好着装,乍然看去没有?丝毫不妥。 只有?烧得捲曲焦黄的头髮,还?要浑身上下抹不去的焦煳味,显出他们火场逃生的惊险。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吱声。 他们不说话,郁妤也不说。 她只是淡定地摔了个杯子。 「哗啦」的碎裂声好像炸在众人心口?,让他们有?志一同地震了一下。 室内一时只余压抑的喘息。 半晌,时昼低声道:「师尊,都是弟子监察不力,您别气?坏了身体?。」 「弟子为?了方便管理?,在殿内放了几颗留影石,本是想着法器贵重,不能让外人磕碰了,现在……」 「拿出来。」郁妤的声音凉薄,轻飘飘的语气?却似锐利的剑,带着若有?似无的杀意。 「是。」 时昼依言翻出几块青绿色的石头。 随着灵力注入,石头仿佛不堪重负地颤抖着,颜色由青绿逐渐转为?暗淡的墨色。 随着咔咔几声脆响,石头在灵力的碾压下化为?齑粉,绿色的萤光似星河般悬浮于半空,朦朦胧胧地绘出人影。 有?争吵声传来:「澜鸿师弟,我们虽是竞争关系,但到底是一同合作印书的关系,你整日无所事事,也会拖我们的后腿啊。」 「是啊师兄,你不想拿满绩效,我们确要靠它餬口?。你若有?什么地方不会,我们可以教你,但你不能摆烂呀。」 郁妤认得这个声音,不由得瞥向一个弟子,把他看得羞愧低头。 为?了防止统一岗位的员工拉帮结派,在上个月,她就吩咐随机组合排班。 想必其他员工是对澜鸿积怨已久,这才在今日向澜鸿发难。 画面里?,属于澜鸿的影子顿了顿,默不作声地摸上了刻印机。 有?人得意道:「这不是会做么,装什么……等等,不能输这么多灵力!啊——」 星光般闪耀的石屑骤然炸开,点点余晖似是流星划过,美丽又?凄凉。 了解了始末,郁妤还?是十?分?沉稳的样子。 但她很生气?,非常生气?,快要气?炸了。 这是哪来的煞笔战神,现在一剑送他上天还?来得及吗?!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默默念到:不要生气?,放过自己,保持微笑…… 自认为?建立起坚固的心理?防线,她冷声开口?道:「你们打算怎么赔?」 几个弟子沉默着,不敢搭话。 他们虽然修为?不高,眼界也并不宽阔,却也知?道那种大型法器价格不菲,不是他们能赔的起的。 众人皆做鹌鹑状的时候,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郁……师叔,」可疑的迟钝后,澜鸿语气?中满是坚定,「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来赔便是。」 「呵。」 郁妤气?笑了。 这位义薄云天的战神,到现在都没明白情况。 她不由得回忆起原书中澜鸿的形象—— 他法术高强,刚正果肃,面冷心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对待手?下天兵,他一视同仁,对待女主谢愔愔,他沉默体?贴。 行兵打仗的人,怎么会是傻子呢? 他只是不在乎,不关注。无论是潜入闻仙宗,还?是应聘印刷厂,于他而言都不过是儿戏。 不值得入眼,也不配他走心。 郁妤本打算让他慢慢体?会社会的残酷,让生活中小小的绝望抹平他的稜角,将他改造成?合自己心意的社畜。 但现在,她改主意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郁妤哼笑,「好啊,其他人都滚出去,澜鸿留下。」 几个弟子对视一眼,幸灾乐祸与担忧的眼神交织。 但他们什么都没说,依言退下了。 等屋内静了,郁妤一扬手?,一张泛着金光的纸就出现在桌上:「签吧。」 澜鸿走上前来,龙章凤姿的样子不像赔钱的,像是来要帐的。 看了看纸上的数字,他满不在乎道:「不过区区十?万灵石……」 随便拿出点天界的东西,别说十?万灵石,一百万都是有?的。 「既然不缺钱,那就赶紧把帐平了吧,」郁妤点了点桌子催促道,「还?有?,这十?万只是法器的损耗费用,还?有?场地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费用,共计一百万灵石。」 「一百万?」 澜鸿对钱没有?太多概念,但听到这个天文数字,还?是有?些?犹豫。 只是今日之事,确实因他而起。 战神从不推卸责任。 他想了想,不再深究这一百万从何而来,只肯定道:「我赔。」 「一次付清,概不赊帐。」 郁妤看他一眼都觉得头疼,只想捞一笔赶紧让他滚。 纤长的手?指摸进袖口?,澜鸿掏出一个有?些?破旧的储物袋。 打开一看…… 郁妤沉默了。 两只手?就能数清的灵石散发着极淡的光,在储物袋里?只是小小的一撮,看着有?些?可怜。 「就这?」她指着储物袋冷笑,「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修二代?呢!」 澜鸿也有?一丝尴尬,但他仍旧淡定:「给我些?时日筹钱,我……」 「筹钱?」尖刻的声音出自时昼。 他仍是笑盈盈的样子,眸子中却泛着冷光:「你凭什么筹钱?凭你筑基的修为??」 他指了指储物袋中唯一看起来值点钱的东西:「还?是凭你这把破剑?」 澜鸿不说话了。 一百万灵石对天族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问题是,他现在下凡了啊。 以战神的尊贵,他从不需要关心钱这种身外之物。再加上天道限制,他每次分?神下界都只携带自己的本命剑,连储物袋中寥寥无几的几块灵石,都是他上个月攒下来的。 此刻,澜鸿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真的很穷。 「那你想怎么办?」他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尴尬、一丝难堪,但语气?仍旧高高在上。 「怎么办?」郁妤冷笑,「知?道卖身契是什么吗?」 她又?拍出一张纸,上面列举了无数严苛的条件,包括但不限于全年无休、无偿劳动?、收入全额上缴等霸王条款。 「卖身还?钱,除了本金之外,还?要换每年一分?的利息,何时付清何时走人。」 澜鸿就算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这张纸是绝对不能签的。 「不想签?」 郁妤不知?何时,又?掏出一张纸,澜鸿的大名赫然在上。 「这是招工时我们签下的劳动?合同,第十?四款,员工因个人原因损坏设备,除全额赔偿外,还?需支付场地费、误工费……等费用。」 她两指夹着合同抖了抖,泛着金光的字迹随着纸张的抖动?,像流水般起伏:「在天道见?证之下籤的合同,违约的后果你一定不想承担。」 此情此景,面对千万魔军仍面不改色的战神,竟生出一种穷途末路之感。 他当然可以放弃这具分?神。 但身为?战神的自尊让他不能推脱,而且有?天道束缚,契约的孽力也会百倍反噬到本体?,没有?个千百年缓不过来。 他沉默良久,终于艰涩地开口?:「我签。」 —— 收下一个战神奴隶,总算勉强抹平了郁妤的损失。 但她还?是心疼自己簇新的设备,觉得多看澜鸿一眼都要爆炸,于是十?分?嫌弃地打发他收拾火场残局,而且不许找外援。 随着澜鸿的离去,屋内又?恢復了寂静。 时昼已经忍了许久,此时才小心道:「师尊辛苦了,不如喝杯茶吧。」 「跪下。」 郁妤闭着眼,一手?支着额头,声音平静无波。 「啪嗒」一声,时昼将手?中的茶盏轻磕在桌上,他的膝盖顺势一弯,整套动?作丝滑无比。 郁妤:「长本事了,还?学?会了挑拨离间。」 时昼垂着头,只有?闷闷的声音传来:「弟子……只是不忿于澜鸿师弟独得师尊青眼,这才动?了些?歪心思。」 「我只是想给他使点小绊子,好抓他的错处罢了,更何况其他弟子本也不喜欢他……」 说到这里?,他的抬头急道:「师尊,我是真没想到他会操作不当,直接炸了印刷法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早在时昼掏出留影石时,郁妤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时昼对澜鸿的排斥她都看在眼中,恰好她本身也有?磋磨澜鸿的心思,便默许了时昼的一些?小动?作。 谁知?道澜鸿平时像个闷葫芦,实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愧是战神!不愧是男主四号! 她认真反思,觉得这件事也有?她的过错。 驯服时昼让她有?些?飘了,一个没看住,另一个男主竟能搞出这种事来。 经此一事,郁妤知?道对待原书男主,必须向寒风一样凛冽。但凡有?一丝懈怠,轻则印刷厂爆炸,重则全世界毁灭。 她不得不防。 因此,她无视了时昼惹人怜爱的表情:「我也不多罚你什么,先去思过崖面壁三月吧。」 时昼最怕的就是这个。 他的眼眶肉眼可见?地红了,膝行几步,他伏在郁妤的腿上,恳求道:「师尊,弟子错了,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不要我。」 「不过是思过罢了,正好治一治你这粘人的毛病。」郁妤冷酷道。 恰在此时,一道敲门?声响起,有?弟子恭敬禀告:「郁长老,掌门?有?请。」 ? 郁妤拂开时昼的脑袋,整了整被他拉扯得微微凌乱的衣裙,推开房门?:「我现在就去。」 顿了顿,她状似无意地问道:「掌门?找我有?何事?」 那弟子摇了摇头,只是提了一句:「弟子也不太清楚,只隐约知?道与佛门?有?关。」 佛门?? 她从脑海中调出长久未用的剧情。 佛门?…… 难不成?是菩提心失踪? 想到此处,她微微惊诧。 剧情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第39章 等等 ,多少? 原着中, 菩提心乃是佛门至宝,不仅能够提纯修士的灵根,还?能平气凝神, 提升修行?者的悟性, 对?戾气深重、心魔丛生者更有奇效。 这样的好东西, 当然不可能被佛门独享。 每隔百年, 修真界便会举行?一场盛会, 从天资出众的年轻修士中选出十名佼佼者, 允许他们?藉助菩提心修炼一年。 凡中选者,无一不不在百年后,成?长为名震一方的大能。 而距离上次盛会, 刚刚过去三十年。 郁妤拖拖拉拉地御剑,在脑海中盘着剧情。 晴空之下,数道?流光自闻仙宗各处腾起,空中交通一时有些混乱, 好几位郁妤没见过的青年从她身边超车, 突如其来的乱流将她的剑吹得歪了歪。 她稳住身形,忍不住蹙眉。 原着中,菩提心丢失有这么大动静吗? 【宿主,遗失菩提心是女主争夺战的导火索。】 到?底是ai, 系统的扫描速度比郁妤快上许多:【但这个剧情应该发生在下一次盛会。女主凭藉逆天的气运, 在男主们?的帮助下顺利跻身前十。但等众人来到?存放菩提心的禁地时,却发现菩提心失窃, 而女主遭人污衊, 深陷其中, 这引起了仙尊、妖王、魔尊等人的不满,最终引发了修真界混战。】 郁妤思忖片刻, 问道?:「那原着中,有说菩提心是何人偷走的吗?」 【有些证据说是魔族所为,但魔尊坚决否认,掰扯之际反而将女主拉下了水,直接导致魔尊股疯狂上涨,也将男主们?的明争暗斗摆上了台面。】 看来原着是挖不出什么了。 原着是时下最流行?的咸鱼团宠题材,一切剧情都只?为了躺平谈恋爱。 但去掉女主视角的粉红滤镜后,这个真实的修真界远比现代社会残酷。 一处小?小?的细节,一个简单的疏忽,都可能让她万劫不復。 郁妤穿越的时间不长,但以这段时间的经歷来看,菩提心丢失可能真的与魔族无关。 根据设定,魔修以魔气修炼,虽然进境迅速,但魔气暴戾,以它修炼便如在刀尖上起舞,极易走火入魔。 因此,魔修们?的心性反而比普通修真者更加坚韧冷酷,不易受到?蛊惑。 这样一群人,他们?需要能够摒除心魔的菩提心吗? 郁妤反反覆覆地回忆着剧情,但原文里关于?菩提心的主线实在太少。 在一切都为了谈恋爱的世界观下,菩提心的丢失更像刺激男主们?雄竞的催化剂。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结果,郁妤索性就?不想了。 剧情提前也没什么不好,比如原着中举足轻重的反派妖王,现在只?是个筑基修为的小?透明,甚至还?要在思过崖面壁刷五三。 还?有那些暗中沉淀发酵的矛盾,也在女主的醒悟下消弭于?无形。 这样想着,郁妤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下来。 她决定放过自己,当一个游走在边缘的吃瓜群众。 更何况她还?要抽出时间,重新建厂……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又是一黑。 玩命攒钱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该死?的澜鸿! 灵剑缓缓落地,她仍没从创业失败的阴霾中走出来,只?是阴沉着脸走入殿内,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落座。 扫视一圈,没看到?谢千崇。 又等了片刻,才发现闻仙宗内叫得上名字的修士到?了七七八八。 随着一声铃响,掌门这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披袈裟,头顶反光的老和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与往常不同?,原本长袖善舞的掌门没有寒暄,也没有打太极。 他开口便是关键信息,严肃的声音在大殿内迴荡,将众人的窃窃私语压下:「诸位应当有所耳闻,佛门丢失了至宝菩提心。」 到?场的修士皆是闻仙宗的中高层,在此之前都隐约听到?了些风声。 但在掌门开口确认之时,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低唿一声。 掌门示意众人安静:「具体情况,还?是请八苦大师来说吧。」 和尚这才上前。 他圆润慈祥的面庞如今覆满愁云,连带着锃光的秃头都有些暗淡,一看便知为菩提心的事奔走已久。 八苦大师苦笑道?:「说来惭愧,菩提心丢失本是佛门秘事,但事关重大,我等不敢私藏,只?能自曝家丑。」 原来菩提心一直存放在佛门禁地覆障塔内,周围除了上古留存的七煞阵法,还?有十数位元婴以上的长老轮班守护。 那日,几位长老如往常一样交接。 防守一瞬间的薄弱,阵法触发的红光就?席捲了整个佛门,几个长老匆忙入阵查看,又敲响警钟。 伴随着急促的钟声,无数佛门弟子涌向覆障塔。 但他们?都被?阵法拦住了去路。 原本为防御而建的杀阵,忽然调转利刃,成?了屠戮自己人的刀兵。 毫无防备的佛修们?瞬间捲入其中,修为低的,在入阵的一瞬间便被?绞杀。 一时之间,哀嚎遍地。 尚有余力的长老不得不调转目光,回护自家弟子,再无力去管覆障塔。 混乱之中,菩提心消失了。 言道?此处,八苦大师不由得红了眼眶,他颤声道?:「佛门损失惨重,实在无力寻找我宗至宝,我等久闻闻仙宗盛名,还?请诸位对?我佛门施以援手。」 说完,便深深一揖。 短短几句描述,却不难想见佛门的惨状,心软的人已经开始共情了:「哎,太惨了。」 「想必佛门也是没办法了。」 也有人发话:「大师不必担忧,我等愿助佛门一臂之力。」 郁妤听着,也十分同?情佛门,但也仅限于?同?情。 人生多困顿。 佛门丢了至宝,她的印刷厂爆炸,他们?各有各的苦难。 而为了他们?光明的未来,菩提心的事,还?是交给?别人操心吧。 她无聊地在地上划拉着阵法,数着时辰等着散会,全然无视了殿内众人的讨论。 「……佛门愿出千万灵石,悬赏菩提心。」 对?数字的敏感让郁妤抬首。 她没听清前因后果,不由得喃喃问道?:「多少?」 系统兴奋的声音炸在脑海:【一千万!】 【只?要找回菩提心,佛门愿意出一千万!】 郁妤勐地打了个激灵,醒了。 她清冷的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雀跃,正色道?:「诸仙门同?气连枝,佛门有难,我们?怎能独善其身?」 虚假的奋斗者耍嘴皮子,真正的奋斗者投身行?动。 她沉默地起身,贴墙熘出大殿,以来时十倍的速度飞回玄磬峰。 —— 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洞府,郁妤一手放出去好几只?传音纸鹤,另一手将摸到?的所有东西都塞进芥子。 系统语气焦急:【宿主,那个阵法书?别漏了!符箓,符箓也带上!】 【哎呀,你怎么把床都收了?】 「这种大事,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郁妤的动作?干净利落,片刻就?将整个洞府收得空荡荡的。 她马不停蹄地去思过崖拎人。 此时,时昼正在一位金丹师姐的带领下进入思过崖。 思过崖危峰兀立,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飓风穿过崖壁上的石窟,呜呜的声音仿佛恶鬼哭嚎,令人无端生怖。 带他进来的师姐怜他稚气未脱,忍不住温声安慰:「思过崖上的灵气紊乱,难以修炼,不过此处正是练心的好地方,三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嗯。」 时昼神色淡漠。 不笑的时候,他的容貌愈发妖异,黝黑的瞳孔下晕染着红色的光轮,连温善纯良的垂眼都显出几分锐利。 那师姐扫了他一眼便不敢再看,将他送到?洞窟后,忙不迭地离开了。 时昼抬眼扫了扫整个洞窟,也不嫌弃满室尘土,就?地坐下了。 他沉着脸,思考着每一个细节。 下次还?应该做的隐秘些。 不,没有下次了,等他出去,就?找机会杀了那个澜鸿。 眼底的红光愈发浓烈,心底的杀意越来越强。 他要放干澜鸿的血,斩断他的四肢,再在他全身贴满符咒,像点燃的烟火那样引爆。 想像着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血肉,时昼殷红的唇勾出一抹笑。 澜鸿的血应当是温热的,但他不能伸手去接,要是被?师尊察觉他身上的血腥味,只?怕会有些麻烦。 师尊呀…… 郁妤……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渗人?」 纤细的人影逆光而立,在石窟内印下狭长的影子。 时昼抬头,有些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但本能却让他第一时间勾出灿烂的笑容:「师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他挺身而起,小?跑过去拉住郁妤的手道?:「师尊怎么来了?外面风大,快进来啊。」 郁妤没动。 她审视着时昼。 半晌才开口道?:「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时昼的语气变得有些委屈,他亮晶晶的眼睛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撒娇,「我再也不敢了,师尊别生我的气了,我一定好好修炼,给?师尊赚灵石。」 郁妤心知这是谎话,但心硬如她,也不得不为时昼这乖巧的样子柔软一瞬:「罢了,这次就?饶了你。」 时昼欣喜地叫道?:「多谢师尊!」 他像只?粘人的奶狗,在郁妤身边疯狂摇尾巴:「师尊您累不累?我回去给?您泡茶吧?」 「点心您想吃吗?我之前跟五谷殿的师兄学过两手,您想试试吗?」 郁妤既不接话,但也没有晾着他,只?是嗯嗯啊啊地附和。 等回到?了玄磬峰,谢愔愔与澜鸿早已等在门外。 她这才回头吩咐道?:「回去收拾东西,记得法器符箓之类的多带上一些,我们?要出远门。」 时昼兴奋的表情一僵,这发现郁妤语气中的严肃。 他正色道?:「是师尊。」 「师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谢愔愔腰上栓了好几个储物袋,脆生生地问道?。 郁妤的视线在谢愔愔身上停留一瞬,又扫过澜鸿的冷脸。 她唇角的弧度弯得有些渗人:「去赚创业资金。」 第40章 主角团 ,出动 话音一落, 一只纸鹤自远方而来,它寻着郁妤的灵力,悠悠地落在她手上?。 纸鹤忽扇着翅膀, 尖细的小嘴开合, 却传出周翼沉稳的声音:「师姐放心, 您交代的事情?我会留意的。」 一句话说完, 它便用尽了最后一点灵力, 化作纸屑随风而去。 又等了片刻, 陆续有纸鹤飞回,传出或是?嘱託或是?汇报话语,有些还是需要实时回復的通讯纸鹤。 临时决定出差, 郁妤顾不上?仔细交接玄磬峰的庶务,只能?用这种方式分?配工作。 在传话的间隙,她也不忘与谢愔愔等人?说清出差的始末,并表示若是?能?找到菩提心, 两人?的绩效统一翻倍。 另一边, 时昼的动作也很快,在郁妤回復员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整装待发:「师尊,我们现在出发吗?」 郁妤忙着回消息,却还?抽空上?下?扫了扫他。 与准备齐全的谢愔愔不同, 一个小小的储物囊, 一把闻仙宗批发的灵剑,便是?时昼全部的家当了。 看着有些可怜。 她一手将?纸鹤拎到唇边, 说出自己的安排:「有问题去找炼器峰的曲流, 大?比选上?来的新弟子, 记得要做好入峰培训。」 另一手,她摸出好几张新画的阵图, 拍在时昼的胸前,忙里偷闲地吩咐:「收好。」 无?视了时昼感激的眼神,她又回了几条消息,还?多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却还?是?没能?等来谢千崇的纸鹤。 四层主角buff果然没那么好蹭。 她想了想,决定现在出发。 刚一回头,却看到澜鸿板正着脸,幽邃的眸子里透着与往日不同的认真,主动开口与谢愔愔搭话:「敢问这位师……姐尊名?」 郁妤:…… 你这就勾搭上?了? 她正想上?前棒打鸳鸯,却见谢愔愔将?柔软的额发拂到耳后,纯真中又带了一丝妩媚。她微微一笑?道:「关你屁事哦~」 澜鸿:…… 时昼捧着阵图,哼笑?着落井下?石:「什么师姐,这是?愔愔师叔,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澜鸿却丝毫没有被人?下?了面子的感觉,只是?点点头道:「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好名字。」 这番话似乎挽回了一些好感度,谢愔愔不由得抬眼,正对上?他拉丝的眼神。 暖风拂过,吹散一地桃花。 「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郁妤的冷言冷语像是?一记重锤,击碎一片暧昧,「澜鸿,愔愔与我同为崇山剑尊弟子,你应唤师叔。愔愔,澜鸿是?我招进?印刷厂的弟子,这次也与我们同去。」 听说他是?印刷厂的弟子,谢愔愔终于升起一丝兴味,她柔声道:「你能?被师姐招入手下?,可见也是?有些能?耐的,这次出门也可以?好好歷练。」 闻言,时昼抢白道:「确实有本事,特别?是?在爆破一道上?。」 「爆破?」谢愔愔一愣,随即想到几日前,外门那地动山摇的动静,惊讶道,「所以?,是?你炸了师姐的厂?」 肉眼可见的,她的脸色沉了下?来,不再与澜鸿搭话。 澜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辩解,便被郁妤打断:「好了,既然已经认识了,我们就出发吧。」 她一挥手,刺目的金光闪过,一架飞舟便立在面前。 她眼馋掌门的飞舟已久。自秘境赚到第一桶金后,便立刻去定制了一架私人?飞舟。 虽然这飞舟整体比掌门的小上?一圈,装饰也并不豪奢,但她在配置和舒适度上?下?了大?功夫,想必也不输掌门的飞舟。 新舟初次上?路,郁妤的心情?不由得万分?舒畅。 虽说这架修真界超跑掏空了她的钱包,剩下?建厂的钱也被澜鸿炸成了烟花,但她丝毫不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手握三个主角,这一千万奖金,她势在必得。 领着几人?登船,推开内舱的门,里面正是?她精心布置的小窝。 小小的内舱不过客厅大?小,但清一色的黄花梨家具精緻淡雅,一架屏风区分?了内外。再往里走?,被鲛纱围裹的床分?外柔软,床边的鱼嘴铜炉散着淡淡的草木香。 只是?,飞舟虽好,却需要有人?持续不断地为其输入灵力,因此修真界多是?多人?共乘,也方便轮流掌舵。 时昼轻巧地遛了一圈,懂事道:「抵达佛门还?需要一日时间,就由我与澜鸿师弟两人?轮流掌舵吧,还?请师尊与师叔好好歇息。」 对他的贴心感到满意,郁妤坐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大?床上?,开口道:「不必了,就由澜鸿全权负责,你进?来找个地方坐吧。」 一直盯着谢愔愔,神游天外的澜鸿终于收回目光,幽邃的眼直勾勾看向?郁妤:「凭什么?」 郁妤没说话,只是?掏出一张隐约透着金色的纸,三两下?便折成一个纸人?。 而后,捏着纸人?的脑袋让它转身。 澜鸿不受控制地收回踏入舱内的半只脚,转身直奔甲板。 「澜鸿师侄,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百万的补偿款呢,」郁妤用指尖描绘着纸人?的轮廓,淡声道,「天道在上?,在你还?清债务前,你整个人?是?卖身于我的。」 「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少说废话。」 澜鸿被迫趴在舵上?,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身为天族,他自然看出郁妤手上?的纸人?是?以?傀儡阵驱动。此阵并不难解,但以?他这具分?神的修为,若是?不用鱼死网破的法子,想要破阵难于登天。 他权衡了一番利弊,还?是?咬牙道:「知?道了。」 郁妤这才满意地收起纸人?,示意她赶紧启程。 当着澜鸿的面,她转头关心起时昼:「你是?我的弟子,驾驭飞舟这种事不是?你该干的,即便在路上?也别?闲着,赶紧修炼。」 「是?,弟子明白,」时昼笑?眯眯地应下?,在郁妤看不见的地方,向?澜鸿得意一笑?。 澜鸿:更气了。 但迫于压力,他也只能?沉默地为飞舟输送灵力。 一阵轻微的晃动后,飞舟终于化作流星,向?远方飞去。 —— 是?夜,一架精巧的飞舟在云端穿梭,点点星子缀在旁边,仿佛触手可及。 但澜鸿无?心欣赏。 一刻不停地为飞舟输送灵力,让只有筑基期的他分?外难熬。 他生而为神,从没体会过这种灵力被榨干的感觉。 天族密法让他能?够继续强撑,但经脉干涸的痛感却无?法隔绝,酸疼感席捲全身。 但澜鸿并不想对那只狐狸低头,只是?咬牙坚持着。 忽然,一道流星拖着纤长的尾巴,向?他们袭来。 若是?平时,澜鸿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但此时,他已被榨得头晕眼花,等留意时,那「流星」已经逼得很近了。 澜鸿:! 他急忙转舵,却因灵力不支,只让飞舟晃荡了两下?。 看来是?避不开了。 那索性就迎面而上?! 即便灵力见底,战神依旧能?以?极精妙的剑术突破「流星」的防御。 「当」的一声,是?剑刃相击的声音。 飞舟失了灵力的供给,借着惯性又飞了一段,开始急速下?坠。 比飞舟坠得更快的,是?澜鸿。 他这一剑气势巍峨,颇有战神风范,只可惜灵力跟不上?,一个照面便被人?扇飞了。 「碰」的一声,他口吐鲜血,直接将?船舱砸出一个破洞。 疾风自洞中唿啸而来,气压差瞬间将?屋内的小物件捲走?,不过片刻,郁妤精心布置的舒适豪车便被毁了个干净。 澜鸿眼前发黑。 等缓过那最初的晕眩,他神色一厉,挣扎着还?想再战,起身之时,却发现身下?甚是?柔软。 扑到人?怀里的澜鸿:…… 被人?扑了的时昼:……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打坐的郁妤,她一睁眼,便看到呜呜漏风的大?洞,以?及满室的狼藉。 郁妤:…… 凛冽的剑光自破洞中射出,带着逼人?的杀气,直扑入侵者?。 那人?同样用剑,面对郁妤密不透风的剑式,竟能?四两拨千斤地化解全部攻击。 两人?相互味招,越大?越熟悉,不由得疑惑地「嗯」了一声,停手对峙了起来。 身后,时昼已将?澜鸿甩开,稳住在空中打转的飞舟,而谢愔愔御剑来到郁妤身边:「师姐,我来助你。」 她自怀中摸出一颗珠子,往空中一抛,温暖柔和的光线便将?夜空照亮。 也照清了入侵者?的脸。 两人?不由得一愣,谢愔愔更是?惊唿:「大?师兄?」 这眼若星辰,唇边带笑?,即便手持长剑也依旧温润如玉的气质,不是?江景弈是?谁? 发现遇上?熟人?,江景弈显然也有些怔愣,他正想开口叙旧,却被一阵破空声打断。 他神色一变,直往内室沖:「师妹容我躲一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郁妤的怒气一滞。 这又是?哪一出? 思忖之际,又是?一道「流星」划过,稳稳地落在船上?。 灵光散去,竟是?一个红衣少女。 她眉目飞扬,眼中的光清澈又明快,语气急促地问道:「诸位道友,你们看到了一个男修吗?」 简单比划了一下?身高,她急道:「用剑,身高大?概有八尺,眉清目秀的。」 郁妤本不想开口,但在看到飞舟上?的大?洞的一瞬间,她改了主意:「仙子找我师兄吗?他在。」 闻言,江景弈只得苦笑?着走?出来,嘆息道:「师妹怎能?向?着外人?呢?」 还?不待郁妤回答,那红衣女子便抢白道:「怎么是?外人?呢?」 她明艷的面庞显出两分?忧愁,期期艾艾地拭了拭眼角:「一日夫妻百日恩,江郎这就要抛弃我吗?」 众人?:?! 天道啊,这是?什么热闹? 第41章 多了个嫂子 郁妤看?着对峙的男女, 沉默片刻,冷声道:「进来说吧。」 室内,澜鸿唇角带血, 拄着剑半靠在榻上, 看?起来分外悽惨。 见状, 江景弈不由得有些愧疚:「我下手重了些, 对不住啊。」 「没事。」郁妤冷着脸, 大步上前, 一掌拍在澜鸿的背心。 治癒术的作用下,澜鸿的伤口飞速癒合。 但郁妤心气不顺,下手也重了两?分, 磅礴的灵力在他?的经脉中游走?,逼的他?又喷出一口血来。 祛除了澜鸿体内的剑气后?,郁妤回身一指洞口:「印刷厂爆炸后?,回收的材料都在你那吧。别偷懒, 赶紧去把船补了。」 澜鸿澄澈的琉璃眼瞥了她一下, 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凭什么? 郁妤掏出纸人?道:「我这架飞舟,光是定做就花了三百万,还有这些……」 她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内舱。 原本端庄雅致的黄花梨家具, 小件的早就在争斗中被狂风捲走?, 大件的也被吹得七扭八歪,描金屏风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千金难买的鲛绡, 破布一般地挂在床帐上, 却成了软装唯一的倖存者。 此情此景,郁妤恨声道:「装修内饰, 我还花了一百二十万,都算在你的债务里。」 眼见还债不成,债务反而越欠越多,澜鸿终于不淡定了,他?冷呵道:「凭什么算在我头上!」 「凭什么?」郁妤冷笑道,「那个洞是谁撞出来的?」 「我是为了保护飞舟啊,」澜鸿不可?思议,「是他?攻击的飞舟,为什么全算在我头上?!」 「少?煳弄我,我虽然打坐入定,神识还是外放的。分明是你先?动手,江师兄这才回击的,更何?况师兄日夜操劳,每个月完成的任务比你那一个月印的书都多,你哪来的脸指摘他??」 两?人?对视的眼中迸出火花。 江景弈有些不忍:「师妹,此事?也有我的过错,不如我也来帮忙吧。」 「师兄,」郁妤板着脸,回首瞪了他?一下,「这种小事?用不上你。」 她的下巴向红衣女修的方向扬了扬:「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吧。」 「至于你,」她掏出阵笔,又在纸人?上描了几下,「损坏工厂设备记一百万,飞舟修一修还能用,给你按半价算,还有我的屏风、香炉、茶盏……给你凑个整,记五十万好了。」 「在你还清这三百万加利息之前,给我好好打工!」 澜鸿讥讽地勾了勾嘴角:「你以为被天道认可?的誓约,是能说改就改,说加就加的?」 话?音刚落,纸人?周身金光一闪。 澜鸿身体一僵。 以他?天族之身,自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束缚变强了。 郁妤捋了一下被狂风吹乱的髮髻,晃了晃纸人?道:「现在能开始干活了吗?」 澜鸿:。 他?屈辱地起身,挑拣出几块斑驳的铁板,「噹啷啷」地开始修补船舱。 郁妤:「轻点敲,要是把船敲坏了,就要赔三百万了。」 惊天动地的敲击声一顿,澜鸿恨恨地放缓了动作。 「好了,师兄,」郁妤抱起双臂,面向那对在天上,上演生死时速的男女,「怎么回事?,这位仙子?又是谁?」 江景弈张了张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但他?对面的女修却没有那么矜持。 她趁江景弈不备,一把搂住他?的胳膊,娇声笑道:「师妹好呀,我是你们师兄的相好。弄坏你的飞舟真是对不住,这样吧,相逢即是有缘,一点见面礼,还请师妹们别嫌弃。」 说着,她摸出两?个绣着交颈鸳鸯的荷包,递给郁妤和谢愔愔。 谢愔愔看?着这个图案,犹豫着不想收。 但郁妤来者不拒。 她从善如流地接过,手法娴熟地将荷包搓开一道小缝,看?到里面灵气浓郁的灵石和几瓶丹药,一双凤眸中透出几分认真:「多谢嫂嫂。」 江景弈红着脸苦笑,把自己的手臂从柔软温热处解救出来:「师妹别开玩笑了,我与秦姑娘不过萍水相逢,不是你们想的那个关系。」 闻言,秦姑娘不满地嘟了嘟嘴道:「叫秦姑娘多生分啊,叫茹月。江郎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就是该以身相许。」 「那不过是为了救人?,还请秦姑娘放过在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两?人?拉扯间,郁妤大概清楚了他?们的纠葛。 某日,江景弈应任务要求前往一野村,却发现此地空无一人?,连残魂都没有一片。 探究之际,他?正好撞上归乡探亲的合欢宗女修秦茹月。 秦茹月以为是他?灭了全村,遂与他?大打出手。 修士之间的打斗自然是地动山摇,反而引来了真正灭村的魔修。 他?一眼便认出秦茹月的鼎炉体质,趁秦茹月怒火中烧,只一味攻击江景弈之时,骤然出手将她掳走?。 危难关头,还是江景弈不计前嫌地潜入魔窟将她救出,顺带解救了被魔修当成材料的村民。 「那日江郎被我不分青红地追打责骂,却仍不忍伤我,只一味躲闪。在我被魔修掳走?后?,还不计前嫌地来救我,」秦茹月两?颊腾起一抹红,灿若春桃,「还在我祖母弥留之际,承诺娶我,我们还一起拜了高堂。」 江景弈扶额道:「我们三礼未成,不过是做戏安抚长辈罢了。」 「我不管,」秦茹月娇嗔着,又贴上他?的手臂,「我们合欢宗功法其奇异,我又是鼎炉体质,和我双修你又不吃亏。有美人?投怀送抱你都接不住,真是个呆子?。」 「秦姑娘莫要说笑,」江景弈蹙眉挣扎,却不敢真的用灵力震伤了她,「我已有意中人?,救下姑娘也是遵从自己的道心,还请姑娘不要误会了。」 说着,他?温柔忧郁的眼还撇了一眼谢愔愔。 「没关系,」秦茹月并不在意,「江郎可?以一边与我双修,一边追求喜欢的姑娘啊。」 江景弈的脸色更红:「你……我是剑修,又不是那荤素不忌的邪修!」 他?们二人?你追我逃,真是惊呆了吃瓜群众。 然而这口瓜,郁妤越吃越不对劲:「虽说是秦茹月想要以身相许,但我怎么觉得,这是她这样死缠烂打,是想尝尝男主二号的味儿呢?」 系统也深有所感:【合欢宗,果然恐怖如斯。】 眼见秦茹月的手愈发放肆,都要往江景弈的衣领里摸了,郁妤赶紧咳嗽一声,打圆场道:「师兄和嫂……秦姑娘也辛苦了。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是为了佛门菩提心丢失而来,我见你们是从西方而来,敢问路上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两?人?拉扯的手一顿,江景弈喃喃道:「菩提心丢了?」 秦茹月也是脸色微变道:「我们相遇的村子?,正离佛门不远。」 魔修会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佛门不远的地方? 「难不成,菩提心丢失是魔族所为?」谢愔愔听完全程,不由?得猜测道。 郁妤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耽误半夜,此时东方已经翻起鱼肚白。 环绕飞舟的云朵逐渐被金光笼罩,仿佛金色的波浪,载着飞舟驶向未知的远方。 郁妤的眼映照的光亮,开口道:「具体事?宜,还是要去佛门仔细探查才能知晓,现在还是先?养精蓄锐为妙。」 众人?皆是贊同,除了开飞舟的时昼以及修补船舱的澜鸿,剩下几人?都开始静心打坐。 不知又飞了多久,郁妤感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师尊,我们到了。」 她睁眼起身,发现飞舟正落在一处庭院。 几个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们双手合十,躬身行?礼:「几位仙长请随我等前往正厅一叙。」 几人?依言下舟,随着佛修在庙宇中穿梭。 闻着静逸的佛香,郁妤神识外放,发现领路的和尚都未筑基,不由?得奇怪道:「以几位的修为,现在应当是以修行?为重,为何?会被分配这接引的活计呢?」 不怪她有此一问。 按照修真界惯例,接引弟子?的修为代表了一个宗门对访客的态度。若不是有意羞辱来客,一个家族或宗门是不会让练气弟子?承担接引之责的。 光头闻言有些惊慌,他?们忙不迭地道歉:「仙长莫怪,佛宗真的不是怠慢诸位,只是……」 开口那人?言语哽咽:「只是我佛宗真的没人?了。」 在他?们的描述下,郁妤才知道菩提心失窃,确实是让佛宗伤筋动骨。 菩提心失窃之时,应召擒贼的,都是有些修为的佛修。 只是七杀阵霸道,它?猝然调转枪口,让佛修们猝不及防。 元婴以下者入阵即被绞杀,元婴以上的也死伤惨重。 一夜之间,佛宗的中坚力量死的死伤的伤,竟是青黄不接了。 而接引的这几个弟子?因?为修为太低,反而逃过一劫。 郁妤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口安慰了几句,便跟着他?们进入正厅。 一个独臂的和尚接待了他?们:「我等感谢闻仙宗仙师仗义出手,几位唤我戒嗔即可?。」 他?简单描述了一下遇袭那日的情况,与郁妤此前知道的大差不差。 她静心听完,开口道:「我想去现场看?一看?,不知长老是否方便呢?」 戒嗔和尚自然无有不允。 众人?又随着他?往佛宗深处去。 佛宗的歷史也有千年,沿着青石小道而行?,林间的石佛若隐若现,耳畔又传来呦呦鹿鸣,是与闻仙宗不同的仙气凛然。 然而越往里走?,越觉得灵力滞涩,仿佛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人?闷闷地喘不过来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又走?了片刻,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莹白如玉的小塔立在正中,小塔周围寸草不生,仿佛是被刀剑噼开的沟壑纵横,深红的血水灌满了缝隙,给整片空地绘出不详的花纹。 「诸位请止步,往前就会触发七杀阵了,」戒嗔带着他?们停在外侧,指着中心的小塔,「那就是覆障塔。」 郁妤在安全范围之内,绕着这片空地转了一圈,没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忽然她眼光一凝,指向一道贯穿空地的裂隙:「这道刻痕,之前有吗?」 这可?为难了戒嗔,他?摸了摸光滑油亮的脑袋:「有吧?七杀阵一直都是这样刀痕箭瘢的样子?,我等也不通阵法,即便有变也是看?不出来的。」 那就是了。 郁妤修习阵法的时日不长,下笔也只能绘出初级阵法。但理论与实践是两?回事?,早在习阵之初,她就将老头给的各种高阶阵图背得烂熟。 七杀阵十分出名,自然也在她背诵默写的范围内。 这阵法以剑意绘成,这才让那道诡异的刻痕隐没在阵图中,不着痕迹地融入了阵法。 这简单的一笔瞧这不打眼,却将阵法的功效完全逆转,反而成为阻碍佛修的拦路虎。 想刻下这一笔,不光需要对阵法瞭然于心,还需要以剑绘图,绘图者对剑气的控制也十分关键,重一分轻一分都会破坏阵法的平衡,轻则当场反噬,重则触阵而亡。 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修真界寥寥无几。 具郁妤所知,魔尊闻清明就是一个。 难不成着菩提心失窃,果真如原着所言,是魔族所为? 但她记得原文曾有描述,魔尊功法奇诡,以心魔入道,心性非比寻常。 他?要菩提心有什么用? 第42章 向魔域进军 「师尊, 这里有东西。」 另一边,时昼似乎也有发现。 郁妤顺势过去?,拂开丛生的?枝叶, 一只干枯的?断掌半掩在泥土下, 青黑的颜色与周围的断枝枯叶完美融合。 若非时昼的嗅觉异于常人, 只怕还发现不了?它。 她正想伸手?, 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冷喝:「别碰。」 素手?僵在半空。 她顺着声音回头, 看到?澜鸿抱着剑歪靠在一颗树上, 他?语气冰冷道:「这手?上寄生着一只蛊虫,你没看见吗?」 蛊虫? 郁妤一愣,又远远端详了?断掌片刻, 甚至还用神识扫了?一遍,都没发现异样。 保险起见,她抬手?掐了?个决。 柔和的?灵力化?作水珠,将地上的?断掌包裹, 带着它缓缓浮起。 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断掌, 「噗」地一声撞在了?「水珠」上,「水珠」随着它的?挣扎颤了?颤,却顽强地拦住了?它的?去?路。 横冲直撞片刻,黑影似乎是累了?。 它终于又落回断掌, 徘徊片刻, 才?在上面打了?个肉眼难察的?小洞,钻了?进去?。 见状郁妤有些后怕。 以她的?修为, 竟丝毫没有留意到?这蛊虫。若非澜鸿开口提醒, 她只怕就要中招了?。 蛊虫出现不过须臾, 众人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戒嗔和尚不由得惊唿:「这……这不是魔族的?惑心蛊吗?」 「看来菩提心被盗, 与魔族有关了?!」 但郁妤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原着中魔族确实也捲入了?风波,但并?没明说菩提心失窃是何人所谓。 而且原着所描述的?魔尊,是个清醒理智的?疯批,作为女主的?追求者,他?会?费力不讨好地偷走菩提心,夺走女主的?修炼机缘吗? 这只蛊虫,实在太刻意了?。 此时,她心底忽然腾起一抹不安。 这个项目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复杂。若是放在现代,她大?可以赌一把,做不成?不过是赔违约金罢了?。 但在这修真界,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玩命赚钱,也得有命花啊。 系统见她犹豫,不合时宜地上线:【宿主,想想你的?厂,想想你的?舟,再想想你许给时昼的?一厘利息,这一千万咱们必须要拿到?啊!】 郁妤心算了?一下,知道系统说得不错,但还是有些踌躇。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啜泣。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影,洒下一地婆娑,一颗光滑的?脑袋反射着阳光点点,簌簌地淌下泪来。 戒嗔哽咽道:「此事既与魔族相关,想必是困难重重,若是诸位仙长觉得危险,便罢了?吧。」 「几位能有所发现,已是帮了?大?忙。」他?又抹了?把泪,茶言茶语的?。 郁妤免疫一切白?莲花,但女主不一样啊。 还不等她发话,谢愔愔就蹙着秀眉,狠狠共情了?。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戒嗔大?师别这样说。我们修真界荣辱与共,佛门?有难,我们等正道中人怎能坐视不理。对吧,师姐?」 言罢,她甚至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好,目光灼灼地看向郁妤,秋水眸中写着几个大?字:求表扬。 其余几人也看向郁妤,等她表态,连满脸不在意的?澜鸿都投来探寻的?目光。 郁妤深吸一口气,勉强道:「师妹说得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多谢诸位!多谢诸位!」滷蛋破涕为笑。 转过头,郁妤在心底暗自嘆息,觉得除了?鑑别渣男,她还应该给女主安排几堂反白?莲的?课。 —— 几人休整几日,便在佛宗的?催促下上了?路。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佛宗出于感激,将郁妤的?飞舟修补好了?。 对此,最高兴的?反而是澜鸿。 郁妤冷笑一声,看着依然环绕着誓约咒术的?小纸人,没作声。 天道认可的?誓约,是你说改就改,说减就减的?么? 同样的?话,她今天就还回去?了?! 几人乘上了?修復好的?飞舟,向魔域而去?驶去?。 他?们飞了?几日,终于在一个无?光的?夜晚,落在魔域旁的?荒山上。 耀耀的?淡红色结界像是一道天辄,划分了?仙魔两界。一座黑色的?城池耸立,三?层楼高的?城门?洞开,这是通往魔域的?唯一道路。 一条金色的?「溪流」自城门?处蔓延,给浓重的?夜幕绘上明亮的?一笔,那都是排队进入魔域的?修士。 「溪流」潺潺地流入城门?,却在进城的?一瞬间暗淡了?下来,森然的?魔气从门?内溢散,空气中飘着一股粘腻的?异香,让人闻之倍感压抑。 时昼身为半妖,嗅觉更是灵敏,不由得眉头紧蹙。 郁妤看见了?,在他?身上画了?几笔,设下一个极为简单的?隔绝法阵。 打断了?时昼的?道谢声,郁妤掏出几件黑色的?袍子:「我们先找机会?混进城内,再想办法探寻菩提心的?下落。」 几人应诺。 他?们趁着夜色下山,找到?了?队伍的?末尾。 排在最后的?似是一只商队。两人多高的?魔兽拉着几辆篷布车,里面不知装了?什么,血腥味混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很是刺鼻。 一个黑袍的?修士百无?聊赖地靠在最后,一手?拎着一只诡异的?灯笼,另一手?正掰着手?指数着什么。 郁妤掩在黑色的?披风内,对着时昼微微点头。 时昼会?意,悄悄摸上前去?,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语气轻快明亮:「打扰兄台了?,我们几人是从西?方来的?散修,没什么能耐,只是听说魔族最近有什么盛会?,这才?想来碰碰运气,不知兄台可否行?个方便?」 说着,他?悄悄递过一个储物袋:「我们第一次来,不太懂规矩,兄台可别嫌弃。」 那人颠了?颠袋子,这才?有些满意地接过话茬:「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魔尊要娶亲了?。」 娶亲? 众人不由得一怔。 郁妤、谢愔愔等人更是神色古怪——这听起来可太耳熟了?。 那人说完,上下扫了?扫郁妤几人,有些轻蔑道:「瞧你们两手?空空的?样子,想必也没什么好货,连进城路引都没有,还是赶紧滚吧。」 说着,举了?举手?上的?灯笼。 看来这灯笼就是路引了?。 郁妤开口问道:「敢问这灯笼从何而来?」 清清泠泠的?女声让那黑袍人一怔,下一刻,他?桀桀一笑:「想进去??没问题啊,只要你愿意陪我两日,我就带你进去?,如何?」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往前栽去?,连闷哼都没能发出来。 郁妤眼疾手?快,一手?接过灯笼,一手?将他?无?声无?息地摆平在地上,抬首对上时昼冰冷的?双眼。 他?抖了?抖剑上的?血渍,见郁妤看过来,不由得浑身一僵,委委屈屈道:「师尊,我错了?,只是我见不得他?侮辱你……」 「噤声!」郁妤低声呵道,反手?将尚未反应的?时昼扔到?车上。 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飞速上车。 几次唿吸的?功夫,郁妤变化?身形,伪装成?方才?那人。 「什么动静?」粗犷的?声音响起,自车前转出一个脑袋。 郁妤将身上的?黑袍紧了?紧。 笼中烛火斑驳,自下而上的?光让她整个人显得阴气森森。她压着嗓子道:「有几个土鳖没路引还想进城,我弄死了?一个,剩下的?都跑了?。」 说着,她还踹了?地上的?尸体一脚。 那人瞥了?一眼道:「正好,把这里收拾一下,等进了?城还能卖给炼尸的?魔修。」 点了?点头,郁妤一直等他?走远,才?缓缓变回原貌。 危机暂时解除。 随着来人走远,车内传来淅淅索索的?响动,车帘掀开一道缝隙,露出时昼苍白?的?脸。 他?面色难看道:「师尊,车里有人。」 郁妤微微眯眼,一把掀开帘子,不由得楞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几具裸/尸被砍了?脑袋,铁钩贯穿了?他?们的?颈骨,将他?们像集市上的?猪肉一样吊起。 车上密密麻麻摞着人体尚且完整,只是有些面皮被扒了?下来,血淋淋的?样子很是吓人。 郁妤铁青着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破灯笼。 烛火荧荧,暖光让人忽略了?灯笼上的?肉色。若仔细看,便能发现这灯笼上七扭八歪的?图案,可不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车上的?几人更是满脸菜色,恨不能吐出来。 寂静之时,率先开口的?竟是澜鸿,他?的?语气比平时更冷:「我探了?一下,这些人应当都是修士,但没有发现残魂。」 「无?妨,」郁妤的?语气中含了?杀气,「等入了?城,总有办法为他?们报仇。」 借着车上浓重的?血腥,他?们顺利地躲过盘查,混进了?城。 郁妤根据领头修士的?指示,将车赶入一座破败的?小院。 她刚把车停稳,身后便飞来一脚,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少偷懒,赶紧卸货!」 但郁妤憋了?一肚子气,可不会?惯着他?。 她一把抓住来人的?脚腕,反手?一扭。 那人脸色一变,惨叫出声。 但郁妤早在进门?之时,就打出几块阵石。 阵石借着巧劲滚到?对应的?位置,灵气四散,几道微不可查的?光线交错联结,形成?一个初级的?隔音阵。 任凭院内锣鼓喧天,也不会?惊扰到?院外半分。 惨叫声似是信号,车上几人纷纷跳下,剑光扑朔,眼看就要取那人性命。 「且慢,」郁妤挥手?挡住剑式,「留个活口,问明情况。」 那魔修满脸冷汗,却还有余力放狠话:「呸,这里可是魔族地界,你可知道我老祖是……」 一只纤长又冰冷的?手?覆上他?的?额头。 「啊啊啊啊!!!」 不似人声的?惨叫冲口而出,但闻仙宗众人均是神情淡漠,甚至郁妤还紧了?紧手?,架住了?他?挣扎的?动作。 一炷香后,澜鸿松开已经瘫软的?尸体,擦了?擦手?道:「这些尸体来自魔域边上的?一个小家族。魔修们屠了?人家满门?,还要将尸体进献给魔尊身边的?一个将领。」 「畜生。」谢愔愔啐了?一口。 倒是郁妤似笑非笑道:「澜鸿师侄真是年少有为,才?筑基就能熟练使用搜魂术了?。」 澜鸿瞥了?她一眼,没接这个话茬:「受害者的?魂魄被其他?魔修抽出,说是要进献给老祖,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有救。」 「只是那老祖似乎有化?神的?修为。」他?补充道。 听到?这个消息,郁妤收了?玩笑的?心思:「正面硬刚肯定是刚不过的?,还是要智取。」 她想了?想道:「你们几人修为低,还是留守在这里吧,我与江师兄去?。」 「别呀,师妹,」秦茹月娇柔地笑着,撵了?撵自己染得精緻的?指甲,「我们修为确实不高,但对付这种杂兵也够用了?。」 时昼握紧了?腰间的?玉佩道:「师尊,我不会?拖你的?后退的?。」 连谢愔愔都点了?点头。 看他?们眼神坚定,郁妤也不再坚持,只说:「那我们两人一组,分头行?动,切记,以自身安全为先。」 「是。」 第43章 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 为了防止人多扎眼, 他们决定兵分三路。 郁妤肯定是要和自家小徒儿一起的。 但谢愔愔几人的分配却成了?问题。 看着眼前的黄金大三角,郁妤满怀兴味。 江景弈与澜鸿身为男主,明里暗里, 都?想?和谢愔愔一组。而另一边, 秦茹月又眼巴巴地盯着大师兄, 只想?与他双宿双飞。 啧啧, 果然三角形才是?最稳固的形状。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谢愔愔左看看, 右看看, 最后恍然大悟一般地捞过秦茹月,甜笑道:「我?和茹月仙子修为相?仿,反而是?澜鸿师侄修为低些, 还是?由大师兄保护为好。」 「噗。」郁妤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她对满脸疑惑的时昼摆了?摆手道:「那就这样吧,我?们沿着迴廊往后院去,你们呢?」 江景弈与澜鸿对视一眼, 脸色都?有些难看。 但他们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那我?们就去前院好了?。」 「行, 」郁妤又转头对谢愔愔道,「你们两人就留守在这里吧。方才来的那个蠢货只怕在这院中有些地位,其他魔修见他久久不归,也可能?来这院中寻找。」 「好。」 他们本想?按计划分头行动, 但却?在出门的那一刻犯了?难。 进来时, 他们走的应当是?个不起眼的后门。等推开?另一扇通往院内的门,才发现这小院内有干坤 与规整的四合院不同, 此地似有阵法?驱动, 将整个空间诡异地扭曲了?。 高高低低的院墙与迴廊相?连, 垂花门直通花园,奇异的组合仿佛是?将无数个院子嵌套在一起, 让人分不清前路。 郁妤自芥子中掏出一个罗盘,果然看到指针疯狂转动。 「有阵法?扭曲了?此地空间,」她有些为难道,「我?可以用罗盘勘测,不过你们?」 「我?认路。」澜鸿淡定的脸色充满了?说服力。 江景弈浅笑一声:「师侄,阵法?繁杂,你如何懂得?」 「我?信你,」郁妤断定道,「师兄放心,澜鸿虽然修为低,但他另有奇缘,这阵法?于他不算什么,你跟着他就是?。」 江景弈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郁妤打断:「时间紧迫,咱们最好在天亮前就将这里的事解决。」 言罢,便率先带着时昼往一个方向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江景弈嘆息一声,只能?苦笑道:「师侄,我?们往另一个方向去吧。」 —— 月色绵绵,院内无处不在的血腥气成了?他们最好的伪装。 郁妤与时昼摸黑前进,将一路上遇到的魔修一一放倒。 「师尊,」时昼将自己的剑从一个魔修身上拔出来,又将人拖到旁边藏好,有些疑惑道,「越往里走人反而越少,只怕有问题。」 此时,他们正?身处一处小花园,碗大的芍药映衬着月光,瑰丽非常。时昼眉间染血,眉目幽邃,但那微微下?垂的眼角,清纯无辜的眼神,让他显得既天真又残忍。 恍惚间,郁妤仿佛看到了?原着中,立身于尸山血海的妖王。 她晃了?晃神,感觉心脏重重一跳,不自然地转开?眼道:「无妨,我?们再往里走一些,若是?还找不到那些修士的残魂,就回……」 话音未落,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响在院里:「老?贾?干什么呢?老?祖那边叫人。」 郁妤二人刚打算像之前那样,给来人一记闷棍。却?不想?假山后面传来一声怒吼:「跑!有敌袭!」 时昼瞳孔一缩,飞身上前补刀,郁妤更是?反应迅速地结果了?路过的魔修。 但为时已晚。 怒吼声撕碎了?寂静的夜空,无数黑影闻声而动,源源不断地向这个方向逼近。 郁妤只能?拖着时昼硬闯。 她七拐八绕,迎面撞见的人却?越来越多。 「这小院怎么怎么多人?」她低声骂道。 这些魔修修为虽低,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前赴后继。反观郁妤这边,她不仅要斩杀来者,还要回护时昼,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 魔修像蚂蚁般不断地涌来,郁妤挥剑的手逐渐麻木…… 【宿主,往东走!】关键时刻,系统为她指了?一条路。 来不及多想?,她一把拉住时昼的手,灵力外放,硬是?震出一条道路。 怕御剑反而引来更多人,他们只是?拢紧了?黑袍,一路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郁妤眼尖地看见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她拉着时昼就地一扑…… 馨香袭来,时昼微微睁大了?双眼。 温热的身体覆在他身上,纤长?的手拢住了?他小半张脸。 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 「别?动。」 气声扑在时昼耳边,让他的耳朵嗖地烧了?起来。 情况危急,郁妤丝毫没有发现时昼的异样。 她一手捂住时昼的嘴,另一手不断变化着手诀,阵法?悄无声息地运转着,将他们的气息掩盖。 「人呢?」 「好像往那边去了?。」 「追!」 脚步声就响在耳侧,二人掩藏在枯枝烂叶下?,不敢挪动分毫。 等了?不知多久,此处终于恢復了?宁静。 郁妤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时昼身上,两人头挨着头,脚挨着脚,彼此唿吸可闻。 她感觉似有蚂蚁爬过背嵴,一股酥麻感直冲后脑。 另一边,时昼同样万分尴尬。 漆黑的夜色都?掩不住他绯红的面色,让他整个人像熟透的虾子。先前那副面染鲜血的妖媚样瞬间被冲散了?,反而像个被轻薄了?的小媳妇。 这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郁妤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小媳妇?时昼?呕。 这么一打岔,她心中的尴尬反而少了?两分,她爬起身来,拍了?拍衣角,装作无事的样子将时昼拉起来。 两人手忙脚乱地整理好了?自己,环视四周,才发现他们似乎跑到了?院落的最深处。 眼前的院子修制规整,大门耸立,两盏人面灯笼高悬门上,随着夜风微微摆动,鬼气逼人,打眼一看,却?与他们之前穿过的院子并无不同。 但郁妤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不对劲。 她推开?了?时昼拉扯她的手,扶着墙沉默地走了?两步。 忽然,她手上一顿,顺着石墙的葺痕摸下?去,果然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纹路。 她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怕惊扰到院内的人,她也不敢用灵力破阵,甚至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只与时昼对了?下?眼神。 时昼会意,二人遂敛去身形,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 一进院内,便看到正?屋的灯火通明,与院外那副冷寂的景象截然不同。 郁妤给自己和时昼身体上贴了?隐身符,屏气凝神,往光源处靠近。 有嘶哑的人声传来,让她联想?到脱了?皮、在地上摩挲的蛇:「……诡将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窗上出现了?一个佝偻的人影,他伸出枯枝般纤细的手,递出一个袋子状的东西。 郁妤不确定这袋中,是?不是?装有那些枉死?修士的魂魄。 另一个人影十分挺拔,却?似乎对他的讨好视若无睹,自然也没有接下?他的礼物。 冰冷的声音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 「歪门邪道!」那人冷斥,「早在百年前,尊上便严禁以修士之魂修炼,你是?知法?犯法??」 嘶哑的声音嘎嘎笑了?两声,像指甲划过玻璃般刺耳:「但尊上最近不是?又允了?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他话锋一转,言语中似带着不屑:「将军啊,这魔域的风变了?。」 他动了?起来,缓步环绕着挺拔的影子。 从郁妤的角度看去,佝偻的人影压迫感极强,仿佛一只淌着毒液的蛇,要将猎物狠狠绞杀:「我?如今也位至化神,而你,诡将军,你已经被魔尊厌弃,若你识相?,还是?早点弃暗投明,来帮我?们……」 「噗呲」一声。 本是?很轻微的动静,却?在这宁静的夜晚,响得震耳欲聋。 大片血迹染上窗棂,窗上的残影微晃。一个圆圆的东西落了?下?来,紧接着是?身体倒地的轻响。 诡将军收刀回鞘,偏头道:「进来吧。」 有一瞬间,郁妤几乎无法?唿吸。 她握紧了?时昼的手,只感觉掌心冰凉又粘腻。 深深唿吸,她压制住心底的恐惧,向时昼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义无反顾地推开?了?仍再淌血的房门。 她心里明白,连「化神老?祖」都?难挡这人一击,她一个元婴,还带了?个只有筑基的时昼,逃跑定是?无用的。 房中的男子一身挺拔端正?的黑色飞鱼服,只在领边袖口勾勒几笔凌乱的花纹,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把唐刀。 这本是?十分精神的打扮,却?也难掩他青白的脸色,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看过来,让郁妤想?到了?小说中的吸血鬼。 「你们是?何人?来魔族有何事?」他语气平淡,一丝杀意也无。 但郁妤不敢掉以轻心,她在编个故事和实话实说间,谨慎地选择了?后者:「我?……晚辈来自灵修界闻仙宗,受人所託,来到魔域寻找佛门丢失的秘宝。」 「佛门秘宝?菩提心?」 诡将军冷笑一声:「你们找错地方了?,魔族修炼用不到这东西,又有哪个魔修会吃跑了?撑的,跑去闯那佛门的七杀大阵?」 「晚辈也是?这样想?,只是?有证据指向魔族。」 说着,郁妤掏出自一只断掌。 明显的,诡将军神色一凝。他微一招手,那断掌便飞到了?他的手上。 他抚摸着干枯的指节,随手一抹,一直极小的虫子便钻进他的掌心:「惑心蛊……」 再抬头,他的神色更冷:「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灵修界?」 「这正?是?怪异之处,所以我?等才会潜入魔域探查。」 屋内半晌无言。 郁妤全身紧绷,丝毫不敢放松。 眼前的局势明显对他们不利,她必须想?办法?破局。 这诡将军明显与魔尊关系匪浅,但她却?丝毫不记得原着有描写过这个人,真是?奇怪。 而且但此地不过是?仙魔交界处,距离魔都?尚远,这样一位修为高深的魔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想?到这儿,郁妤试探地开?口:「是?……魔尊出了?什么事?」 「砰」地一声,她被一股魔气震飞,重重地砸在墙上。 时昼见她受伤,红着眼拔剑,却?被轻而易举地制住了?。 「少在那里瞎猜,」诡将军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趁我?心情尚可,赶紧带着这个小屁孩滚。」 但此时,郁妤才觉得心底一松。 诡将军明显无意伤害他们。 且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可知,魔尊出事了?,大事。 而形势混乱的时候,才好浑水摸鱼。 她咳出一口淤血,把自己从墙上抠出来:「菩提心失窃,一切线索都?指向魔族,即便我?们离开?,也还是?会有第二波、第三波人来到魔域探查,到时候才会真的将魔域搅得不得安宁。」 诡将军并不发话,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郁妤,良久才缓缓道:「我?凭什么信你?」 郁妤不敢掉以轻心,她分析道:「晚辈方才在门外听得不真切,却?也大概知道您曾是?魔尊的心腹,您如今出现在这偏远的仙魔交界处,只怕也是?因为魔尊性情大变,不喜您靠近。」 「刚好,我?们也想?进入魔都?探寻菩提心的下?落,不如我?们合作,您帮助我?们进入魔都?,我?们替您查清魔尊的情况。」 诡将军冷笑:「凭你?一个元婴期修士,还带着个拖油瓶?」 「不光我?们,」郁妤认真道,「还有我?的几个师兄师妹并师侄,大概都?是?金丹和筑基的修为。」 诡将军:…… 他清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第44章 还是你们魔族玩的花 (修改版) 「将军勿恼怒, 」郁妤心知自己手上的筹码不多,只?能?努力装作成竹在胸的模样,「正是因为我们修为低下, 在修真界随处可见, 才是?探子的不?二?人?选。」 「而且我们人数不少, 若是?能?一起混进魔都, 广撒网, 总有人?能?够摸到?鱼。」 诡将军若有所思。 他锐利的视线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 郁妤面上分毫不?露, 但袖中的手却缓缓握紧。 令人?窒息的等待后?,诡将军终于道:「把人?都叫过来?吧。」 —— 夜深露重,郁妤几?人?拘谨地坐在诡将军对面, 良久无言。 明明他们才是?人?多的一方,却因境界之差,反有一种被诡将军包围了的感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秦茹月悄悄碰了碰郁妤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师妹, 说句话啊。 郁妤不?想说话, 她只?想静静。 但偏偏在场的一二?三四个主?角,平时一个比一个能?搞事,现在却一个赛一个的鹌鹑,还?得她这个炮灰师姐来?顶事。 她深吸一口气, 开口道:「将军, 您打算怎么把我们送到?魔都?」 闻言,诡将军居然?诡异地僵了一下, 有些不?自然?道:「娶亲。」 郁妤:? 好像有点耳熟? 她为难道:「将军是?想让我们混进婚礼当侍从?」 「不?, 」诡将军的声音依旧高冷, 「是?让你们装新娘。」 更耳熟了! 她微抽着嘴角问道:「那将军觉得,我们中哪一个适合当新娘呢?」 诡将军:「我没说魔尊只?娶一个新娘。」 「你们所有人?, 都是?魔尊的新娘。」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半晌,江景弈木着脸道:「几?位师妹也就罢了,我们几?个可是?男修。」 「我知道,」诡将军默了默,「魔尊选妃,只?要童子,不?论男女。」 微凉的夜风吹过窗棂,但却吹不?散此刻的尴尬。 良久,秦茹月感嘆道:「还?是?魔尊厉害啊,我合欢宗自愧弗如。」 郁妤只?觉得浑身脱力,槽多无口。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何?对婚嫁如此执着。 都穿越了,还?要被催婚催生?吗?! 毁灭吧,这个世界。 最?初的抓狂过后?,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确信魔尊出事了。 毕竟这么脑残的条件,不?是?个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但还?有些信息需要问清楚。 她斟酌着开口:「敢问将军,魔尊是?从何?时开始……这么不?正常的?」 没有计较她的冒犯,诡将军思索片刻道:「大概是?从三十年前?。」 他顿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从何?说起:「我与尊上相识已久,在他潜龙在渊时便随侍左右,最?是?了解他的性情。尊上虽狂放不?羁,但骨子里却是?个极正派的人?,自他杀死前?任魔尊上位后?,便废除了许多恶律,还?与灵修们签订协议,开口通商,让整个魔族日渐繁荣。」 随着他的讲述,郁妤想起原着中似乎提到?过,仙魔二?界互通有无也就是?最?近的几?百年的事。 「商口开通后?,尊上总喜欢甩开护卫,独自跑去灵修界,说是?灵修界有许多新鲜玩意儿,想着能?用在魔族。」 「但三十年前?的一个雨夜,他带回了一个女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那女子修为不?高,却深受重伤。尊上把她带回来?后?,用了许多秘宝都不?见好转。但尊上爱她甚深,即便她病重,也硬是?力排众议,将她封为魔后?。」 「自那之后?,尊上就变了,先是?怠慢政事,在我等不?断劝谏后?,又开始残杀下属,最?后?竟亲自颠覆律法,允准魔修们使用邪术。」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若是?以前?,这些魔修断然?不?敢买卖人?身,淬鍊人?魂。」 郁妤沉默地听着,只?觉得又是?个不?管他人?死活的爱情故事。 但谢愔愔阅/本无数,深谙套路各种言情套路,她忍不?住问道:「魔尊既然?深爱魔后?,又为何?要广纳妃妾呢?」 「一年前?,魔后?说不?忍尊上无人?陪伴,便亲自做主?为尊上纳妃。」 他犹豫了一瞬,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实际上,这场纳妃的婚宴持续了快一年,时至今日,抬入宫中者,已不?下百人?。」 「那些被抬入宫中的女……妃子呢?」 「不?知,除魔尊外,旁人?不?得随意踏入后?宫。」 听到?这里,郁妤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军相信这话?」 「为何?不?信?」诡将军漠然?道,「我是?魔尊近侍,偶尔也能?随尊上遇到?几?个入宫的人?,他们只?说后?宫人?数太多,有些住不?下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事已至此,信与不?信有何?区别呢?」 前?因后?果听下来?,郁妤心知魔尊娶亲是?假,拿「妃子」们另有图谋,才是?真。 但若是?这样,事情反而简单。 郁妤开口道:「若是?如此,我们愿意为将军身先士卒。只?是?将军,我们若是?成功了,您又该付给我们什么报酬呢?」 面对诡将军泛着冷意的眼?,她丝毫不?惧:「为商者,从不?会信什么良知,唯有白纸黑字的契约,才受到?天道庇护。」 诡将军淡声道:「佛宗给你们多少?报酬,让你们甘愿卖命?」 「一千万。」 「那我也出一千万。」 「什么?」郁妤恍惚了一瞬。 「我不?光出一千万,我还?会给你们一个关于菩提心的消息,」诡将军冷漠地开大招:「魔后?,正是?上一次菩提盛会的优胜者之一。」 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一次完成两个大单?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一时让郁妤有些语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唇瓣开开合合,良久,她才严肃道:「请护法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明魔尊性情大变的真相!」 事不?宜迟,她起身便想杀进魔攻,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踉跄了一下。 时昼赶紧扶住她,回身问道:「敢问将军,我们可以将这个袋子带走吗?」 「可。」今夜已经许下许多好处,也不?差这几?个魂魄。 临走时,诡将军还?好心地嘱託道:「这院子有束魂的阵法,等出去了再送魂下阴。」 「多谢将军!」郁妤中气十足,语气有些过于亢奋了。 —— 红绸百里,贯穿了整个魔都的主?路,直指最?中心的魔宫,一乘车撵自红绸上踏过,激起落花无数。 但不?知是?不?是?婚礼办多了,那红绸早已被踩得暗淡,落花也碾碎成泥,红色的汁水粘在车轮上,一路留下粘腻的痕迹。 整条街上,除了喜乐的吹打声,竟连一丝欢唿也无,丝竹与唢吶的独角戏让这齣闹剧显得无比诡异,像是?在预示着婚礼的不?详。 郁妤几?人?敷衍地穿着喜服,挤在车上。 车架晃晃悠悠,这熟悉的感觉让郁妤想要扶额。 「师尊是?不?是?累了,吃些点心吗?」 时昼坐在她身边,见她面色不?愉,只?以为她累了,便十分贴心地自摸出一个小包裹。 包裹四四方方的,展开后?,是?几?块精緻的糕点。 郁妤原本得意于徒弟的贴心,刚想摸摸他的脑袋,却看到?时昼一身红得刺目的喜服,反而让她想起了某个荒唐的梦。 她不?由得沉下脸:「不?必了,给你师叔他们吃吧。」 时昼有些不?明就里,只?有秦茹月美?目一转,看出了两份门道。她笑着打圆场道:「哎呀时昼,你师尊是?不?好意思了,还?不?赶快上去餵她。」 对着郁妤以外的人?,时昼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他硬邦邦道:「茹月仙子莫要开玩笑了。」 秦茹月看着这别扭的两人?,没再多说,只?是?咯咯地笑了两声。 —— 比起幻境那次,魔尊的娶嫁更是?简单。 载着几?人?的车架自侧门进入魔宫,被统一抬进一间空院,车帘一掀,便是?成了礼。 一个神色木讷的宫人?上前?给他们说明规矩。 第一,严禁在宫内使用任何?法术,也不?许用神识。 第二?,只?有魔尊召唤时才可踏出院子,其余时间一律不?许走动。 第三,随宫人?外出时,不?得离队,更不?得靠近魔尊与魔后?的宫殿,违者杀无赦。 几?条规矩说完,还?不?等他们多问几?句,那人?便僵着身子,转身离开。 「罢了,看他的样子,只?怕也是?个傀儡,问不?出什么。」江景弈蹙眉道。 他们身处的小院平平无奇,面积虽不?算大,但也还?算干净。 只?是?不?知为何?,郁妤就是?觉得这里十分怪异。 良久,她恍然?大悟。 一个住了几?百人?的魔宫,怎会如此安静,除了他们几?人?的交谈声,竟连鸟鸣也无。 他们推开院门往外看,眼?前?是?一条不?见尽头的宫道,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扇院门,想必是?其他「妃子」的居所。 郁妤想了想,试探地伸出一只?脚,越过门槛。 只?听「当」的一声,寒光闪过,一桿银枪扎在她原先的落脚地,将坚硬的石砖扎出蛛网般的裂痕。 「请诸位回宫。」 黑衣人?手持银枪,没有疾言厉色,只?是?反反覆覆地重复着一句「请诸位回宫」,仿佛他们若是?不?关门,就会一直念下去。 郁妤放出神识想要探查,却险些被银枪撩了头髮。 但只?这一下,她便知道黑衣人?的修为只?怕在她之上。 她又想了想,摸出一块印刷厂剩下的废铁,随手一扔…… 铁块咕噜噜地一滚,在寂静无声的宫道上分外清晰。 黑衣人?的神色终于变了。 他口中还?在不?厌其烦地念叨,但僵硬的面庞竟露出一丝鄙夷,看郁妤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郁妤笑了笑,反身关上了院门。 念经般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淡淡道:「看来?想要探查魔宫,还?需从长计议。」 第45章 嗑 /药也挡不住我爱财的心 几人又轮番尝试, 但无论是?翻墙、爬窗、又或者是声东击西,等待他们的都是?一桿银枪并那句「请诸位回宫」。 折腾了大半天,太阳已然西斜, 殷红的颜色染上半边天空, 似是?在庆贺这荒谬又混乱的婚礼。 在众人有些泄气之际, 悽厉的哭叫声划破了宁静的伪装, 将?魔宫的残酷赤裸裸地曝露:「不!我不去!」 「求你们了!去找东院的人啊, 他们都住进来三个月了!」 「我不行啊啊啊!」 郁妤几人闻声而?动, 但刚推开院门,迎面便是?一道寒光。 「请诸位回宫。」 机械般刻板的声音止住了他们脚步。 院门并不大,从他们的角度看出去, 只能?远远地瞥见几个被拖拽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或挣扎,或叫骂,但面上的绝望却是?一致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郁妤大概数了数, 有六七个人被拽走, 且修为都不算高。 尖叫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丝响动。 整条宫道又恢復了之前的死寂,仿佛那些挣扎与眼泪从不存在。 良久,似是?确定人已经走远了, 宫道两侧的院子终于隐约有了些响动。 啜泣声若隐若现地飘来, 为魔宫添上一丝鬼气。 「行了,回去吧。」郁妤垂下眸子, 正想关门, 却见一队宫人排着整齐的队伍从远处走来。 他们脚跟离地, 仿佛是?设定好程序的npc,无论是?神情还?是?脚步, 都是?如流水线生?产的木雕般相似又僵硬。 郁妤眼睁睁看着一个双目无神的宫人踏出队伍,停在他们院前。 而?宫道上的每一扇院门,都立着这么?个目光呆滞的傀儡。 等站好后,他们齐声道:「魔尊有令,明日?子时将?于正殿设宴,魔宫诸人均需前往。」 他们人数众多,在狭长的宫道上激起一阵回音。 郁妤的第?六感让她有些不安,她回身拍出几张阵图。 阵图飞到几人身上,微微一闪,便消弭于无形。 面对众人疑惑的神情,她指了指自?己身上几不可查的暗纹:「隐息阵。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掩藏修为为妙。」 作为「二婚」的专业人士,她觉得这个魔宫,可比那妖族幻境刺激多了。 —— 夜色仿佛一只吃人的兽,将?整个魔宫笼罩在它的血盆大口之下。 郁妤几人随着宫人,第?一次踏出自?己的院落。 宫道两侧陆陆续续走出许多面色苍白的男女,仿佛溪流汇入江河般汇集在宫道上。 无星无月的夜晚,唯一的亮光来自?于宫人手中的人面灯笼。 明明人头攒动,但除却脚步声和唿吸声,这近百人的队伍竟无一人敢开口说话。他们沉默又麻木地向前走,仿佛去的不是?热闹的宫宴,而?是?会吃人的阿鼻地狱。 虽然早有准备,但在到达会场时,郁妤还?是?忍不住震了一下。 殿阁呈环形,一座巨大的丹炉立在正中,厚重的烟雾自?丹炉的镂空处逸散,然后顺着中空的殿顶飘出,浓烈到刺鼻的丹香充斥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闻之便觉得一阵热意涌动,也不知是?被炉火烧得,还?是?被这炉香熏的。 郁妤几人被安排在靠近大门的位置。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冷板凳,但越过他们,坐到更核心?位置的男女,无不对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铿锵几声,是?铜锣的响动,黑色的薄纱从天而?降,两道人影在纱幕后面隐隐绰绰,应当就是?魔尊与魔后了。 高一些的人影微微抬手,似是?举起了一个酒杯。 一声惨叫。 围绕着众人的侍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离丹炉最?近的男修扔进了炉子。 火苗骤然高涨,却不见血腥。浓烈的丹香化作云雾,向纱帘涌去,被一个影子吸入口中。 惊变让殿内腾起一阵小小的喧譁,却很?快地压制下去,只留下一点压抑的哭声。 「不够,」娇媚中带着一丝虚弱的女声响起,「这人只有筑基期,不够。」 手持银枪的侍从遵循命令,在殿中穿梭翻找,一时间人人自?危。 郁妤察觉到侍从冰冷的气息从身边经过,手脚一阵冰凉。 她不知道隐息阵能?不能?奏效。 一只同样冰冷的手握了上来。她侧望去,是?时昼。 时昼的眼中同样带着恐惧,但他的手却没有一丝颤抖,只是?牢牢地握着她。 让自?己的徒弟安慰了,真丢人。郁妤在心?底苦笑。 但不得不承认,她剧烈的心?跳平復了一瞬。 她用力地握了回去。 这时,侍从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铁钳一样的手抓住一个男修的衣领。 男修蹬踢着双脚,狂叫声在大殿中迴荡:「不!我才刚修到金丹!你们找他啊!他都是?金丹圆满了!啊!」 悽厉的叫声在没入丹炉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一股更加浓郁,颜色微微泛红的烟雾飘出,被帘后的人吸入。 似乎是?满足了,娇柔的声音泛着一丝慵懒,撒娇道:「尊上,今日?宴席,总该宾主尽欢才好。」 那个高大的影子顿了顿,又是?一个抬手,两个女修便没入丹炉。 他下手太快,那两个女修连哼都没哼出来便没了性命。 这一次,烟雾如滚云般涌出,方才还?满脸恐惧的众人瞬间变得无比贪婪。他们面露陶醉,深深吸气,仿佛要将?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吸入肺中。 香雾缓缓飘到郁妤等人所坐的角落,她有些好奇地吸了一口,感觉一股暖意自?心?底生?出,整个人瞬间变得无比慵懒。 什么?菩提心?,什么?恋爱脑,什么?创业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好好享受这一刻…… 等等,创业? 她记得,她好像还?有两千万没赚到呢。 在她这个年?纪,她怎么?能?躺平呢?躺不平啊! 这次不用系统提醒,郁妤打了一个激灵,醒了。 环顾四周,她发现整个大殿仿若群魔乱舞,连时昼、谢愔愔这样的主角都不能?倖免。所有人深陷在不知名的幻觉中,或是?喃喃自?语,或是?嗤笑怒骂,状若疯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一时间,郁妤感觉自?己才是?那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但仍有一人与她作伴。 澜鸿。 「这是?汲魂香,」在所有人都磕了药的大殿,只有澜鸿如同让人清醒的冰雪,「以血肉为祭品,以人魂为养料,将?活人炼化成极易消化的灵气。有了此物,无论天赋有多差,修为都可一日?千里。」 他眉头深蹙,喃喃道:「只是?这香不是?早就被我族禁了吗?怎么?会……」 郁妤不知道什么?是?汲魂香,她只希望自?己的便宜徒弟赶紧醒过来。 时昼埋首在她的胸前,鼻涕眼泪沾湿了她的前襟。他的表情似是?狰狞,又似是?无助,口中喃喃自?语,一会儿是?「娘亲,不要」,一会儿又是?「师尊,我听话」。 看着怪可怜的。 但趁乱往女子怀里钻的习惯必须板过来! 郁妤努力后仰,想躲开时昼凑上来的脑袋,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黑色的纱幕。 两个人影端坐幕后,岿然不动,仿佛是?在欣赏这荒诞的景象。 一滴冷汗滑过,她赶紧垂眸,推拒时昼的手也转了个方向,反将?他往自?己怀里摁。 她往后一仰,与时昼滚在一处,借着他的身形掩下自?己眸中的清醒。 二人拉扯的间隙,她拾起自?己最?后的良心?,对澜鸿使?了个眼色—— 战神大人,该装就装,枪打出头鸟啊。 澜鸿对上了她微微泛红的双眼,再看看她被拉扯得凌乱的衣衫,面色僵硬,扭头道:「不知羞耻。」 郁妤:?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晨光微熹。 第?一缕阳光穿过殿门,整个大殿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手舞足蹈的人们双眸一翻,毫无知觉地摔在地上。 郁妤也装作人事不醒的样子,被宫人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 过了大半天,又是?霞光漫天的时候,闻仙宗的几人才陆续清醒。 他们对殿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说自?己好像做了个美梦。 澜鸿冷淡道:「汲魂香确实会让人看到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事,有一定的成瘾性。」 闻言,众人的面色或青或红,煞是?好看。 良久,江景弈才红着脸道:「这香确实厉害,我不过是?吸了几口,便觉得境界有些松动。」 「真是?好手段,」时昼面容冷峻,但耳根还?有些红,「既以人为祭,又对身为祭品的修士许以好处,难怪外面只知魔宫有进无出,却不知实际内情。」 修士最?在乎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修为。 以汲魂香的厉害,连金丹后期的江景弈吸了都感觉境界松动,对其他的修士,这香又是?何等诱惑。 即便是?储备粮又有何妨,只要屠刀还?没砍到他们头上,大可以借香修炼。 而?且从当日?的情形看,魔尊和魔后都是?先从修为低的下手,只要修炼得够快,被献祭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只是?,后面我们该怎么?办呢?」有人问道。 他们虚度一日?,不要说菩提心?了,连魔尊的面都没见着。 一筹莫展之际,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几个壮硕的傀儡踢开院门,僵硬道:「尊上有令,今晚召澜鸿侍寝。」 说着,他们大步上前,拖上澜鸿便走。 霎时,澜鸿的面色沉了下去。 他挣扎几下,并不想走。 但他现在这个壳子只有筑基的修为,如何能?抵得过几个大汉的拉扯。 「等等!」 谢愔愔神色不忍,上前阻拦,却被一个傀儡一掌推开。 场面一时混乱。 忽然,一道灵光将?几个宫人击退,有人嘶吼道:「且慢!」 屋内静了一瞬。 郁妤抬眼望去,不敢相信这样疾言厉色的声音是?大师兄发出来的。 江景弈清了清喉咙道:「澜鸿修为尚浅,即便献祭也烧不出多少修为,不如换我去吧,我如今已是?金丹后期,想必比他更有用。」 傀儡的脑子并不灵光,他们不明白魔尊一定要澜鸿的深意,只觉得江景弈说得有些道理,于是?便调转矛头,扯上江景弈的肩膀。 「大师兄!」谢愔愔泪眼朦胧地扑上前,「不行!你们都不能?去!」 「师妹别怕,」江景弈浅笑道,「师兄修为不算高,但也并不算很?差,说不定能?够脱险呢?」 说着,他狠狠心?拉下谢愔愔的手,就要跟着傀儡们走。 「等等,」澜鸿恢復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眸中丝毫没有被人解救的感激,他来到江景弈的面前,像是?告别般地拍了一下他的胸口,「保重。」 江景弈笑道:「你也是?。」 「不行!」秦茹月双眸含泪,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江郎,我与你同去!」 还?不等江景弈反应,她便将?自?己的手塞到傀儡的掌中:「有我们两个金丹,想必够魔尊吃的了,你们就不要为难宫里的其他人了。」 送上门的人肉,傀儡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们钳着二人,不顾其他人的阻拦,转身离去。 —— 一夜无眠。 江景弈走后,余下的几人枯坐了整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短短两天,他们甚至还?没走出院子,便折损了两员大将?。 面对这种情况,郁妤竟也有些束手无策。 金乌的光亮照在几人身上,谢愔愔似是?忽然惊醒,她骤然暴起,开始扑打澜鸿。「是?你!都怪你呜呜呜!」 见状,郁妤拦住她劝道:「师妹冷静,我们现在不能?再损失人了。」 谢愔愔当然知道这点,她脱力地滑到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 郁妤长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门口守着个银枪护卫,现在想逃怕也来不及了。 该怎么?办呢? —— 又是?一个傍晚。 江景弈与秦茹月并没有回来。 雪上加霜的是?,那些傀儡宫人,又来了。 他们说:「尊上有令,今晚召澜鸿侍寝。」 说的还?是?那句话,要的还?是?那个人。 但这次,郁妤上前一步道:「我修为已达元婴,想必我一人,足够魔尊与魔后消耗,带我走吧。」 第46章 魔尊好雅兴 「师尊!」「师姐!」 两声惊唿, 时昼和谢愔愔一边一个,拉住了郁妤的两只胳膊。 「不行,师姐你不能去!」谢愔愔眼底泛着泪花, 声音哽咽。 时昼虽没说什么, 但却?拉着她的双手却十分用力, 眼底满是倔强。 知?道他们有些误会, 郁妤不想当着傀儡的面解释, 只能无奈道:「我自有安排, 你们先放开。」 此时的场面已经足够混乱,澜鸿偏偏还要火上浇油: 「再如何拖延,明日他们还是回?来找我, 你去了不过白?白?牺牲,又有何用?」 谢愔愔怒目而视:「你闭嘴!滚一边待着去!」 她?虽愤怒,却?只字未提将澜鸿交出去的事。 他们吵吵嚷嚷,同门情深。 但傀儡宫人们并没有这么丰沛的感情, 他们一心完成任务, 无情铁手缠上了澜鸿的胳膊。 耳畔是争吵不断,身上还拉着好几只手,郁妤忍无可忍道:「都去!我们都去!」 —— 霞光将恢弘的魔宫笼罩在一片殷红之中,狭长的宫道上, 几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明明是很庄重的景象, 却?被?争执声划破了神?秘的伪装。 「师兄师姐都是为了保护你才?被?带走的!你竟然还不领情!」谢愔愔眼底还带着哭过的痕迹,她?随着队伍往前, 嘴上却?一刻不停地指责着澜鸿。 而时昼虽然没有疾言厉色, 但他平静的声音透着一股阴阳怪气:「现在这种情况, 你可满意?」 在聒噪的责备声中,澜鸿抿了抿唇。他微微攥紧拳头, 耳畔仿佛响起了清浅的破损声,曾经对?谢愔愔升起的那微不足道的情丝,随着她?不重样的指责,如同泡沫般破碎了。 此刻,他神?识清明,开始反思了自己的一言一行,竟然有些匪夷所思。 他这样一个怕麻烦的人,为什么会主动卷进下界的风波之中,甚至还被?区区元婴坑着签下了契约,难以?脱身。 为了天君吗?还是为了找回?幻境中的场子? 又或者,他被?那只狐狸吸引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郁妤的背影,悚然觉得自己有点犯贱。 他好歹也算那个女人的手下,被?她?的师妹和徒弟这样责骂,她?竟连一句回?护都没有,自己怎么可能被?这种冷心冷肺的人吸引呢? 澜鸿当然不知?道,在当代资本?家眼中,同一个团队,同一份工作,也可以?签下不同的合同,拿不同的薪水。 谢愔愔和时昼都是她?这个team的核心成员,属于自家员工,而澜鸿这种半路出家的外包合同工,就应该干得多吃得少,关键时刻拿出来背一背锅。 反正他签了合同,在还完债前是辞不了职的,郁妤当然懒得去关注他的身心健康。 毕竟人嘛,总该学会自我调节。更何况区区言语霸凌,对?天族战神?也造不成多大影响。 这一路十?分?热闹,他们随着傀儡穿过七拐八绕的宫道,竟也不觉得路程遥远。 不知?转了多久,一座宫殿映入眼帘。 与他们的小?院或是摆放丹炉的大殿不同,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雕樑画栋,巍峨高耸,是一座能配得上「魔宫」之名的宫殿。 「到了,」傀儡木着声音,一把将他们推入殿内,「做好准备,魔尊即刻就到。」 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闻仙宗几人止住争执,谨慎地环顾着新环境。 这寝殿面积不算大,四面墙上铺挂着厚实的纱幕,竟连一个透光的窗户也无。一张堆满软枕的大床铺在寝殿的正中,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环形的纱帘自屋顶倾泻而下,将一床的痕迹遮得朦胧,而除了这张占据了半个宫殿的大床,整个宫殿竟空空荡荡,别无它物。 几人抓住这宝贵的时间,赶紧探查寝殿。 郁妤先是掀开床边的纱帘,里里外外摸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呀。」 一声娇唿传来,郁妤顺着声音望去,正看到谢愔愔双手捂眼,两颊通红。 她?凑过去一看,沉默了。 错落无序的春/宫铺了满墙,也是蔚为壮观。 她?短暂地尴尬了一下,很快便恢復了平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身为现代人,谁的硬碟里没有几个g的小?电影呢?见?识过剧情丰富,画面写实的现代科技,这种粗制滥造、动作失真的画还真掀不起多少悸动。 但她?随即想到,女主还是个古代清纯小?白?花,她?若是看了这种不健康的东西,怀了春/情,打算找男主试一试怎么办? 于是回?首想要安慰一番。 目光所及,正看到一双热切的眼从指缝间熘出来。 郁妤:…… 行吧,人类大和谐无需教导,总能凭藉本?能的好奇自学成才?。 她?开始以?欣赏古代艺术方式来欣赏这些画,将遮盖的纱帘掀开了大半。 不看不知?道,她?不由得为古人的奔放咋舌。 这动作,超越人体极限了吧? 她?这样毫不避讳的样子,让两个男修面热。 但与时昼的可爱扭捏相比,澜鸿就讨人嫌多了。 他道:「你这个女人,果然不知?羞耻。」 还不等郁妤发怒,时昼反而莫名生起气来:「我师尊看这些关你什么事啊?她?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就这样说话?」 澜鸿撇了一眼他,轻嗤一声:「我不与奶狗崽子争辩。」 「你!」 「差不多得了。」在他们争吵之时,郁妤一直在观察春/宫图上的姿势,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 她?紧盯着一副姿势古怪的画,对?澜鸿道:「过来看看这幅。」 澜鸿垂着眼睑,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道:「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你是半点也不知?道避嫌啊。」 「别胡闹了,」郁妤忍了许久,嫌他们聒噪,「这画不对?劲。」 几人一惊,这才?收敛神?色,上前查看。 郁妤指着挂满墙面的画作道:「这些画的场景都是连续的。」 她?抚过最下的一副画:「这是在魔宫的正门。」 「经过宫道。」 「来到那个放着丹炉的宫殿。」 顺着郁妤的手,几幅画作连成一串,正是他们亲自走过的路。 「还有这处,」郁妤指着一副画,「看这处山石,不就是我们住的那个院子吗?」 几人对?照着,发现还真是如此。 如果忽视掉画上放浪形骸的男女,这无序摆放的春/宫更像是魔宫的地图,不仅每幅画之间都有相应的标註物串联,连方位都有相应的指示。寥寥几笔,整个魔宫的布局尽收眼底。 只除了郁妤指出的那一副。 一眼看过去,画上的男女坐在一架鞦韆之上,姿态亲密,身后影影绰绰的影子,正是他们所在的宫殿。 这幅画看似寻常,却?与上下左右的画各不相干。 他们围着这幅春/宫看了许久,连鞦韆边上画了几颗草都数出来了,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是不是找错了?」时昼努力压制着脸上的热意,奇怪道。 「不,就是这幅。」回?答他的竟是澜鸿。 他翻开手掌,浅金色纹路掩在掌纹之下,若不是因为他肤色极白?,这浅淡的颜色几不可查。 「我在江景弈身上放了寻踪的法术,越是靠近着面墙,法术的感应越强烈,这面墙后必有干坤。」 他们虽然确定?了方向,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打开这面墙呢? 郁妤贴着墙摸下去,希望能像小?说套路那样,摸到钥匙一类的东西。 但墙面光滑平整,连一处凹槽也无。 她?又试着将画取下来,但墙面依旧毫无变化。 忽然,她?注意到画面上几颗石头的顺序不太对?。 她?仔细描摹石头的位置,又在脑中勾勒石头围绕着的形状—— 正是一个聚灵阵。 她?掏出阵石想要一试,却?忽然心思一动,反而将石头收回?了芥子。 以?指为笔,她?将灵力附着在指尖,在挂着那鞦韆春/宫的墙上刻下第?一笔。 澜鸿手中的纹路突兀一亮,似是点燃了众人的信心:「有用!」 可惜的是,郁妤理论虽学得好,却?还缺少足够的实践。 聚灵阵品级不高,却?十?分?繁复,正是老头叮嘱她?好好练习的阵法。但她?这些时日忙于追查菩提心的下落,疏于练习,一时之间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次绘成。 她?画到一半,便觉得精神?不济。縴手顿在半空,半晌都落不下下一笔。 偏在这时,僵硬但响亮的唱和声响起:「魔尊到。」 众人的眼中不由得露出焦急的神?色,却?不敢开口催促,生怕前功尽弃。 一滴冷汗顺着郁妤的颈子划过,她?也知?道箭在弦上,只能咬牙绘出最后一笔…… 在皂靴踏入殿内的最后一刻,铺满春/宫的墙豁然洞开,一股极其浓郁的馨香如有实质般地涌来,与当日大殿内的丹香一模一样。 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郁妤一咬舌尖,血腥味微微冲散了那股倦意。她?咬牙道:「屏息!」 她?先是掐诀,两只手分?别拍在时昼与谢愔愔身上,暂时封闭了他们感官。又与澜鸿一人拖着一个,直扑进洞口。 事情发生不过瞬息,魔尊似是才?反应过来,径直扑向他们。 魔息带着毁天灭地的压力,却?因为晚了一步,只削掉了郁妤一缕头髮。 电光火石间,郁妤借着石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缕亮光,只能看到魔尊长身玉立,一双无神?的眼黑若幽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第47章 前狼后虎 几人摔进门内, 咕噜噜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虽没磕出什么伤痕,但?也是满身狼狈。 石门轰然关闭,一行人陷入黑暗。 惑人的馨香一直萦绕在?鼻尖, 灵气自四面八方涌来。即便已经屏息, 毛孔却仍然违背了本人的意愿, 像是一张张飢饿的嘴, 汲取着空气中的灵气。 郁妤只觉得体内涌动的灵力?仿佛奔腾的河流, 汹涌地在?经脉中运转, 热意顺着经脉流转全身,伴随着满足感而来的,是极度的困意。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灵力?盈满的快/感, 不?行,要坚持不?下去了…… 「醒。」 声音仿佛清凉的泉水,把她从?炽热中解救了出来。 郁妤勐地睁眼,像是窒息的人终于?接触到空气般大口?喘息。 转头看去, 澜鸿面色苍白, 手指轻点在?时?昼额上,如法炮制地将时?昼唤醒。 做完这些后,他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勉强摆出打坐的姿势道:「这个符纹只有一柱香的时?效, 想要驱散汲魂香的影响, 还要另找办法。」 一句话说完,他便闭上双眼入定调息。 抓住这短暂的清明, 郁妤取出阵石, 摆出阵法将外?界的气息隔绝。又招来清风, 将阵内的异香扫荡干净。几人终于?得以喘息。 又缓了片刻,她掏出一颗夜明珠。 昏暗的光将他们的影子印在?光滑的石壁上, 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地道中。 他们背后的石门静悄悄的,魔尊不?知为何,似乎并没有追上来的打算。 而另一边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小道,幽暗深邃,也不?知通往何处。 此时?想要回?头已是不?可能了,向下的甬道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但?无?处不?在?的丹香阻拦了他们的脚步,只要出了郁妤布置的阵法,他们必然会受到丹香的影响,失去行动能力?。 这实在?是进退两难。 「师尊,不?用管我,」时?昼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您先走,我们几个就在?这里?等你。」 「是,师姐,你先走吧,我会保护好?时?昼和澜鸿的。」谢愔愔也缓过来一些,虚弱道。 郁妤权衡了许久,还是咬咬牙道:「我尽快回?来。」 她屏住唿吸,独自踏上那条未知的路。 —— 【宿主?,右转。】 郁妤闻声而动,转身没入右侧一条不?起眼的小道上。她紧贴墙壁,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几息之后,一队垫着脚尖、双目无?神的傀儡排着队,毫无?察觉地走上左边的路,正?好?与郁妤擦肩而过。 「沙沙」的脚步声远去,郁妤谨慎地探头,确定傀儡们已经走远,这才放心地继续向前。 「这是第几个路口?了?」 【第七个。】 随着系统的提示,她随手在?石壁上刻下一道不?起眼的「七」。 为了避开巡逻的傀儡,她又绕了许久,终于?看到一片暗淡的红光。心知前方有东西,她谨慎地贴墙前进,终于?来到了这地下迷宫的最核心处。 一座恢弘的三足丹炉架在?石窟正?中,数条大腿粗的铁链将它半吊起来,透过炉子的孔隙,可以看到里?面不?正?常的红,冉冉的烟雾自丹炉中涌出,让整个洞窟都充斥着干冰般的白烟。 不?确定是否有人,郁妤不?敢放出神识,只能凭藉肉眼观察四周。 除了丹炉以及丹炉旁边环绕的累累白骨,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忽然,「喀啦啦」的声音响起,丹炉的另一端,又是一道石门打开,一身红衣的女?子翩然而至,像是开在?地狱里?的花。 她直奔丹炉的一足,娇柔的声音似是在?撒娇:「两位还在?坚持什么呢?倒不?如就此入炉,化作修为与我等融为一体,也算是求得永生了。」 郁妤这才发现,一团柔和的光球在?炉下忽闪忽闪,与丹炉涌出的白烟揉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一道虚弱但?坚定的男声自光团内响起:「休想。」 是江景弈! 大师兄果然还活着。 郁妤努力?克制住唿吸,但?心跳还是忍不?住振奋地加快。 红裙女?子笑着嘆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转身行礼:「还请大人出手,将他们送进丹炉。」 黑雾涌动抬高,逐渐化成一个漆黑的男子,郁妤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能听到他阴测测的声音:「我只帮你这一次。」 红裙女?子点了点头,感激道:「若非他们抢走了菩提心加固了结界,本宫也不?至于?请大人出手。等将他们沉入丹炉,烧出的汲魂香便献给大人吧。」 「我可看不?上这点东西,」男子声音暗哑,「菩提心丢失已经引来了不?少?人,要赶紧加快进度。」 女?子点点头道:「您放心,有魔尊在?手,灵修那边来多少?人都是有来无?回?。」 「哼,少?在?这里?巧言令色,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妖族那次已经让上面的人很是不?满,这次若是再失败,当心你我的性命。」 闻言,红裙女?子不?由得抱怨:「都怪澜鸿,身为战神竟然还心慈手软。几道雷劫罢了,竟还能把他的分?神噼碎,真是妄称战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闭嘴!」男子怒呵,「战神岂是你我能够议论的?!」 女?子撇了撇嘴,挂起一抹媚笑道:「知道了,还请大人动手吧。」 得了满意的答覆,男子终于?上前查看那团包裹江景弈的白光。 他轻「嗯」一声,伸出的手也顿了顿:「怎么会,这个结界……?」 说话间,剑光将整个洞窟照亮,那一男一女?不?由得眯眼躲避。 再一回?首,光团中的两人已经消失,只能看到一片青色的衣角消失在?通道的边缘。 男子冷哼一声:「追。」 —— 郁妤一手拎着一人,在?狭窄的通道内穿梭。 秦茹月无?知无?觉,已然陷入昏迷,而江景弈虽然还清醒着,却也只剩下说话的力?气。 他苦笑着道歉:「拖了师妹的后腿,抱歉。」 他又断断续续地描述起被俘的经过。 那天,他和秦茹月跟着傀儡宫人来到魔尊的寝宫,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便与魔尊撞了个正?着。 他们二人不?敌汲魂香,很快便全身瘫软,被拖着来到了地底。 就在?将被投入丹炉的那一刻,一抹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炉内冲出,与他胸口?涌出的符纹唿应,生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结界,这才让二人暂时?保住了性命。 但?结界这结界虽然厉害,对灵力?的需求却极高,两人挣扎一日,已近油尽灯枯,若不?是郁妤来救,早晚也是要填了炉子的。 「师妹,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江景弈虚弱地问道。 「在?寝宫找到了入口?,」郁妤屏着唿息,脚下不?停,努力?说些别的转移注意力?,「所以说,菩提心现在?在?你们手中?」 江景弈顿了顿,虚弱道:「应该是吧。」 也就是说,只要能出去,佛门的一千万就到手了。 这个消息让郁妤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此处汲魂香太盛,影响神志,又地形闭塞,既不?利于?布阵,又不?利于?挥剑,在?此地与那一男一女?对上,毫无?胜算。 电光火石间,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脚下道路微微颤动,是傀儡们听从?号令四处搜索入侵者。 借着系统指引,她险之又险地躲过许多次,实在?避不?过了,也只是一味跑路,对傀儡的攻击置之不?理。 跑了许久,她终于?看到隐隐约约的亮光。 身在?阵法中的几人见她回?来,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回?应他们的是一道剑光。 「轰隆」一声,身后的石壁硬生生凿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一剑倾注了她大半的灵力?,却没能将石门轰开。郁妤无?法,只能勐吸了几口?香气。灵力?沸腾,她克制住困意,只一味地攻击着石门处。 终于?,一束光自石门破裂处投来,久违的光亮射/在?众人的脸上,让人不?由得安心。 但?很快,魔息便占据了每一处缝隙,甚至短暂地压制了那股异香。 郁妤先将手里?的两个人扔出去,回?首朝着一脸懵的几个人吼:「快走!」 时?昼率先反应过来,拉上还在?打坐的澜鸿就往外?沖。 另一边,剑光与魔息混成一团,寝殿内,原本舒适的大床支离破碎,布料混着鹅毛满殿乱飞,又很快被尖锐的杀气震成芥粉。 木质的殿阁受不?住这样的动静,摇摇欲坠,终于?轰然倒塌。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从?地上打到天上,看似势均力?敌,实则是郁妤单方面闪避。 灵力?飞速见底,郁妤的身形逐渐变得迟缓,终于?让魔尊抓住机会,一道魔息狠狠击上她的胸口?。 她自空中坠落,狠狠砸在?寝宫的废墟上,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 细碎的伤痕布满全身,郁妤感觉全身火烧般疼痛,手中的剑也是万分?沉重。 元婴的修为对战魔尊,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她手中还有几张阵图可以暂时?阻碍魔尊的脚步,但?却不?足以支撑他们逃出去。 雪上加霜的是,这样大的动静引来了魔宫的护卫。魔修自四面八方涌来,都等着擒贼护驾。 简直是穷途末路。 魔息如刀如剑,兜头向她噼来,破空的声音如同厉鬼哭嚎。 郁妤从?来没有距离死亡这么近过。 忽然,一个人影挡在?她面前,将这致命的一击弹开。 魔尊的攻击顿了顿,漆黑的魔息散去一些,露出他苍白的面容。 他僵硬地开口?:「诡寐,滚开。」 诡将军没说话,只是拔出了刀。 第48章 魔宫拆迁队 两个魔修斗到一处。 剎那间, 整个魔宫飞沙走石,宏伟的宫殿随着两人的刀光剑影坍塌崩溃,拆迁大队都没?他们?效率高。 郁妤抓住机会, 往自己人嘴里勐塞丹药。 焱丹峰的丹药效果不俗, 江景弈几人虽然被噎得半死, 但也恢復了几分力气?, 连秦茹月都迷迷煳煳地睁开了眼。 但即便魔尊被暂时拖住, 他们?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郁妤身上一突一突地疼, 是?干枯的经脉在?发出警告。 她抓着时昼的手,苦中作乐地觉得自己就像只剩一格电的手机,想要快速开机还得面对面快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两人?交握的手湿滑黏腻, 感受到掌中的手微微颤抖,郁妤一边嗑丹药一边敷衍地安慰道:「不必害怕,能逃出去?的。」 时昼没?出声,只是?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天?色将明, 衣衫褴褛的女子神?情?坚定?, 眼睛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天?上的战局,并没?有察觉身边人?的情?绪。 他垂下眼睑,悄无声息地摸上袖子里的玉佩。 穷奇狰狞的獠牙扎破了他的指尖,细密的疼痛像是?缠绕的藤蔓, 狠狠勒紧他的心。 他犹豫了许久, 只是?低声道:「我相信师尊。」 混杂的魔息遮天?蔽日,天?空中, 刀剑相击的声音如雷霆般震耳欲聋。 而天?空之下, 魔宫的傀儡侍卫姗姗来迟, 将四面八方的通道堵死。 但还不等他们?上前,轰隆隆的声音自地下传来, 地面凭空出现一个大洞,宫殿的残骸并着沙土石块滚落到地裂中。魔宫的傀儡们?站得密集,避无可避之下只能惨叫着坠入地底。 丹炉缓缓上升,悬浮在?坑洞上。 浓郁的丹香瞬间炸开,猝不及防之下、郁妤几人?不由得失神?片刻。 万幸的是?,魔宫护卫也同样被迫嗑/药,修为低的已经昏死,修为高些的也都脚下踉跄,两眼发直。 一边倒的战局隐约出现了生机。 幽光自江景弈身上腾起,清净的檀香驱散了汲魂香甜腻的味道,几人?脑中一片清明。 短暂充电后,郁妤的灵力恢復了一些,她掏出最后几颗阵石尝试布阵,对敌的压力也因此转交给状态稍好的谢愔愔。 经过这些时日的捶打?,谢愔愔也终于学会了合理运用主角光环。 她面对面目狰狞的魔修们?丝毫不惧,一把软剑硬是?舞出了大刀的豪迈,又?因为修习体术,拳风隐在?剑光之中,几乎所向披靡。 另一边,时昼一边照料着伤员,一边抽空放一放冷箭。 片刻,阵成。 浅绿色的光幕缓缓升起,看似柔软易碎,却硬是?挡下了两路魔修。 郁妤面色苍白,方才快充来的灵力再次消耗殆尽。 她又?给自己塞了两颗丹药,架起尚无知?觉的澜鸿,低声道:「快走。」 「师妹。」即便身处险境,江景弈的声音依旧如水般温和。他 坚定?道,「我留下来,为你们?争取时间。」 「师兄说什么胡话?!」郁妤是?真的生气?,「我救你出来,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江景弈面不改色地挥剑,一道极细的剑痕出现在?魔宫傀儡的脖子上,血溅了他一脸:「师妹,我们?不可能都脱险的。」 郁妤知?道江景弈是?对的。 即便少了两路压力,魔修的数量依旧数倍于他们?。而且他们?状态不佳,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总要有人?殿后。 她明白江景弈未尽的话,但她的潜意识拒绝这样的可能。 江景弈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浅笑道:「师妹,只要有人?能出去?传递消息,修真界很快便能组成队伍,将这邪魔除去?。」 「你带着愔愔和两位师侄,逃吧。」 不等郁妤反应,剑光大盛,硬是?冲破了魔修的封锁。 「走!」 磅礴的剑气?将她挤出包围,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过来,带着微微的热意,快速润泽着她的经脉。 漆黑的人?影迅速填补了空缺。 透过人?影的缝隙,郁妤只能看到江景弈转身的背影。 一道鲜红的影子自她身旁闪过。 秦茹月话中带笑:「夫妻一体,我可得陪着江郎。」 「大师兄!」谢愔愔也被扔了出来,她哭着想步秦茹月的后尘。 郁妤一把拉住她,反手捅穿一个魔修。 她语气?生硬,像铁钳一样制住谢愔愔:「师兄用性命争取来的机会,你不仅抓不住,还要回去?送死?」 谢愔愔满脸是?泪,却不再挣扎。 有人?断后,余下四人?的压力骤减。他们?在?魔宫中疾驰,且战且退。 但这魔宫的护卫实在?太多。 郁妤修为虽高,但已是?强弩之末,剩下的谢愔愔与时昼不过筑基,还带着个昏睡的澜鸿。几人?没?多久便被堵在?一条小道上,腹背受敌。 进?退维谷之时,身侧院门洞开。 一个靛蓝衣袍的「后宫妃嫔」手持长剑,扑向一路侍卫。 事?发突然,侍卫们?似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真被他这不要命的打?法冲散了队伍。 郁妤几人?见?缝插针地往外跑。 噼砍之间,蓝衣修士嘴上不停:「几位仙长,我乃东洲岑氏子弟,名为岑恢。意外被卖入这魔宫后,为了活下去?做了许多违心之事?。」 兵刃相交,喊声震天?,他的怒吼中带着哽咽:「我这条命,就当是?为因我而死的修士们?赔罪了!请几位出去?后,告知?我的父母亲长,我愧对岑氏之名,今日,便以命来抵!」 爆炸声伴随着侍卫们?的惨叫在?身后响起,郁妤闭了闭眼,只是?带着众人?玩命跑。 一道声音响在?她耳边。 这种情?况下,澜鸿终是?醒了。 他似是?对周围的惨状视若无睹,一如既往的沉稳:「那人?吸多了汲魂香,已是?上瘾了,本来就走不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郁妤脚下不停,声音冷静到近乎冷漠:「我知?道。」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又?有许多人?冲出小院。他们?的修为有高有低,受汲魂香的影响有深有浅,却都悍不畏死地沖向魔宫的傀儡们?。 「垃圾东西,爷爷砍死你们?!」 「妈的,你们?才应该填了丹炉!」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只要有一线希望,只要有人?能递出消息,这魔宫的情?况便再也瞒不住了。 一真相一旦曝露于阳光之下,想必倖存者很快便能获救。 「师尊,前面就是?外墙!」 不知?跑了多久,十米多高的黑色城墙映入眼帘,似乎轻轻一跃便能离开这座魔窟。 「噗嗤」一声。 刀剑入肉的声音是?如此微不足道,却又?震耳欲聋。 郁妤不可置信地转头。 一把弯刀穿刺了时昼的胸口,刀尖上的血仿佛慢动作般缓缓滴落。 时昼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却在?弯刀被拔出的瞬间失了声,扑在?她身上。 女子殷红的裙摆像荼靡的花,她笑吟吟地摸着刀刃上的血:「哎呀,被挡了。」 「不过没?关系,这位仙子,你觉得,还有几个人?能替你死呢?」 郁妤深深吸气?,口鼻间尽是?血腥的气?味。 她将时昼放平,缓慢地勾起一抹笑,灿烂得像是?面对甲方:「那魔后觉得,你什么时候会死呢?」 两人?瞬间战到一处。 —— 「哎呀呀,仙子狠话倒是?放得不错,就是?能耐差点意思。」 「要不仙子你弃剑投降吧,我不仅不会计较你坏我好事?,还会将你做成傀儡放在?我身边,怎么样?我人?很好吧?」 与郁妤没?有章法又?有些迟钝的攻击相比,红衣女子明显惬意许多。 她似乎起了逗弄的心思,好几次都特意避过郁妤的要害,只在?她身上划下深浅不一的口子。 但郁妤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是?麻木地攻击着。 鲜血淅淅沥沥地洒在?她所过之处,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似乎玩够了,那女子终于不再躲闪,反而直扑上前,弯刀上惨白的光映照着她嘴角残忍的弧度:「我的耐心有限,还是?请仙子现在?就死吧!」 就在?刀刃即将没?入胸口之际,郁妤一把握住锋利的刀锋,挡住了这一击。 刀刃瞬间割破她的掌心,却被元婴期坚硬的仙骨卡住,难进?一步。 红衣女子咯咯地笑出声来,手上用力,刀刃又?进?了一寸:「哎呀,这么漂亮的仙子,手竟然废了,真是?心疼死我了。」 郁妤唇角缓缓勾出一个冷酷的笑:「那你就去?死。」 女子笑吟吟的,还想再说几句调笑的话,却在?下一刻僵住了脸。 光柱如游龙般腾空而起,唿啸着冲破了魔息的封锁,蛮横地将漆黑的天?空撕破,金光应和着曜日,将魔息与汲魂香瞬间荡平。 「你!」红衣女子惊诧地睁大眼,扭身躲过几道突如其来的剑风。 她愤怒地想给浑身脱力的郁妤补上一刀,却在?即将下手的一瞬间,被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吸引了注意力。 狂风骤雨般的剑气?将铜炉噼得七扭八歪,还不等女子上前回护,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爆裂开来。 烟雾四溢,却又?很快被阵法的戾气?噼散。 「不——!」女子尖叫着,徒劳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抹汲魂香。 眼见?宝物被毁,女子双目赤红地举起弯刀,想要结果了郁妤。 但随着她前进?的脚步,她一头浓密的青丝逐渐化为皑皑雪白,褶皱取代了精緻的眉眼,皮肉向下耷拉着,嵴背弯曲,仿佛一个迟暮的老妪。 她尖叫着,声音渐渐嘶哑,踉跄着想要抓住郁妤。 郁妤一脚踢开了她。 为了布下那个七杀阵,郁妤撕裂了一部?分神?魂为祭,现在?只感觉头疼欲裂,眼前是?重影阵阵。 但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举起毫无灵光的剑笑道:「再见?了,魔后。」 忽然,一道黑雾迷了她的眼。 再睁眼时,趴伏在?地上的老妪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柄弯刀反射着冰冷的日光。 晃了晃,郁妤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49章 养老公不如养儿子 郁妤感觉自己悬浮于深海, 窒息压抑之下,还有带着一丝倦怠。 隔着层层海水,耳畔的声音模煳不清。 「快!丹药!」 「烧些热水来!」 「呜呜呜, 师姐你坚持住呀。」 坚持?坚持什么呢? 郁妤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她真的很努力了, 小镇出身还能考上top2, 毕业就入职世界百强, 在行业内深耕多年, 过手的项目体量从不低于百万。 但为?什么熬了这么多年, 她还会被应届生薪资倒挂呢?为?什么她明明业绩好、能力佳,升职的脚步总比男同?事慢一拍呢?公平竞争有这么难吗? 要不还是放弃算了。 这一次,她放纵了自己的困意, 随着海浪下沉、下沉…… —— 又来了,这满目的红。 一回生,二?回熟,郁妤揉着额角爬起身来, 觉得自己脚上再多几条链子都不会让她惊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试探着抖了抖腿, 她发现脚上的链子不见?了。 嗯? 梦境转性了? 她谨慎地抱着被子等了片刻,还是没人?进?来。 算了,自己去看看吧。 她披衣下床,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 却被迎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打了个寒噤。 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 除了她所在的正房,其?余三面的小屋将这个院子围成了一个「口」字。 而「口」字的正中, 除了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 再无其?他草木点缀。 严冬肃杀, 大?树被染成了耀眼的白,更显得这个院落无比清冷, 与房间内喜庆的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郁妤一眼便知,这小院有些门道。 借势而为?,也是布阵的一种方式。若放在凡间,就是凡人?常说的风水。 方院配枯木,可不正好成了一个「困」字? 她尝试着调动灵力,却感觉身体沉重,离了时昼就运转缓慢的经脉,此?刻更是凝固了般一动不动。 没法用神识,她只能简单观察一番,却发现这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风水布局,放在凡间也顶多让人?神思困顿,生不起出去的心思。 难怪起床时觉得懒洋洋的。 她跨过门槛,踏入院中,还不等继续查看,就被一个人?牢牢地揽在怀中。 郁妤悚然一惊。 即便她不能动用修为?,但心境尚在,神魂凝实,怎会对身后之人?毫无察觉? 这人?的修为?要高她多少?? 她张了张口,想要试探,却猝不及防地感觉到一点湿意粘上耳廓。 身后那人?细密地吻着她的耳朵,低低的声音含着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阿妤……好师尊,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郁妤已经感知不到他的话?了。 她整个人?要烧熟了。 「嗯?」身后之人?似乎没察觉她的异样,还笑吟吟地将手伸进?她的衣领:「好冷呀,师尊帮我捂捂手嘛。」 这,这这这! 郁妤大?口喘息,整个人?微微发抖。 「师尊?」 「滚开?!登徒子!」 —— 生生吓醒,郁妤喘得像和魔后大?战了三百回合。 一次做梦还能说是巧合,两次三次的,到底是谁在捣鬼? 「系统,解释!」 不知第几回问?出这句话?,不等系统回答,郁妤心底缓缓腾起一抹绝望。 不是工厂爆破、投资打水漂的绝望,也不是任务失败,没赚到两千万的绝望。而是那种,自己也要被世界同?化,长出恋爱脑的绝望。 「时昼?太?离谱了,谁会喜欢自家的狗子啊?」 她努力地自我安慰。 【不一定哦,】系统忙是一个也帮不上,落井下石倒十分在行,【当代年轻人?不婚不育,省吃俭用养狗儿子,这还不是爱吗?】 郁妤脑中混乱,竟觉得系统说得有些道理?:「是啊……狗儿子和人?,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她顺了顺自己的胸口,露出一抹淡笑:「还好还好,我只是把时昼当儿子看,没想结婚,没想结婚。」 在她重新建立起心理?防线之时,房门开?合,一个手持药碗的修士进?了门,见?她醒来,十分惊喜地叫嚷起来:「仙长醒了!快把将军叫来!」 话?音一落,嫩粉色的影子一晃,有人?扑到她床前。 「师姐,还好你醒了,要是你也没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听到这话?,郁妤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清冷的声音微微颤抖:「是、是谁?大?师兄?」 谢愔愔一双泪眼露出三分迷茫:「啊?大?师兄没什么大?事,都是被你的阵法噼出来的皮外伤,现在还躺着呢。」 「那是秦姑娘?」 「秦姑娘好着呢,还在贴身照顾大?师兄。」 郁妤唿吸一紧,轻声问?道:「时昼?」 「时昼师侄确实有些严重,医师说伤到了心脉,但抢救及时,已经不危及性命了。」 郁妤:…… 她冷下脸来斥道:「这样严肃的事,你也敢来拿我逗趣?绩效还要不要了?」 谢愔愔这才破涕为?笑,粘腻地蹭了蹭郁妤的手,甜甜一笑:「师姐,大?家都没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对上这样一张娇俏的脸,郁妤心底的怨气如泄洪般一去不返,不由得暗自感嘆:人?家能当女主是有原因的,别说男主们了,连我也遭不住啊。 她摸了摸谢愔愔的脑袋,温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谢愔愔眼底一热,还想再腻歪两句,却被诡将军的声音打断:「闲杂人?等,勿入病房。」 苍白俊美的男子挥手将房内的侍从们赶走,只有谢愔愔抱着郁妤的手臂,倔强地留在原地。 诡将军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懒得和撒娇卖乖的小姑娘计较,只是对着郁妤道:「魔尊想要见?你。」 还不等郁妤说话?,谢愔愔便不满道:「我师姐重伤未愈,你们凭什么使唤她?」 郁妤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小炮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难道就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十万灵石,」日光透过窗棂,半明半暗的光束照在诡将军脸上,模煳了他的表情,「见?魔尊,给十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谢愔愔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郁妤微笑道:「听魔尊吩咐。」 她无视谢愔愔愤懑的表情,带着几不可查的愧疚想:仔啊,钱难挣屎难吃,为?了你们的奶粉钱,为?娘只好出卖灵魂了。 —— 跟在诡将军身后,郁妤发现整个魔宫的情况比她想像的还要糟。 情急之下,强行布成的七杀阵漏洞百出,不仅阵势比正版小,还不能长久地存在。 但即便如此?,阵法对魔宫的破坏也是灾难级别。 巍峨耸立的宫殿塌了一大?半,杂乱的剑痕遍布各处,乱石木块散得到处都是。 她昏迷的这几日,活下来的修士们也不过将将清扫出供人?行走的道路,还要时刻小心不知从何处落下的滚石。 此?情此?景,让郁妤有些心虚。 诡将军洞察人?心,冷漠道:「放心,不用你赔。」 郁妤这才长舒一口气:「魔尊大?气。」 他们距离魔尊所在的地方并?不远,但一路皆是断壁残垣,诡将军体谅她,没用法术,只是陪着她绕过一地废墟。 曾经篆刻着精緻吻兽的屋嵴空荡荡的,身着破碎黑袍的人?坐在屋顶,背影透露着与环境相匹的苍凉。 「来了?」那人?明明头髮花白,听声音却还是年轻的,只是言语中的悲痛太?重,让人?无端生出些心酸。 诡将军也不做声,行了一礼便将郁妤留下了。 郁妤想了想,吃力地爬上房梁,并?排坐在魔尊身边。 闻清明与她师尊是同?辈,明明也是名动一方的大?能,但此?刻丧眉耷眼的模样,反而像被师尊责骂了的少?年郎。 两人?并?排吹了半天冷风,只听得闻清明一声接一声的嘆气,半晌都没说出一个整句。 郁妤忍无可忍,轻咳一声道:「魔尊找我何事?」 「我不干净了……」 「什么?」郁妤一愣。 「我,活了五百多岁,却能被一个你这样的小女娃……」他上下扫了扫郁妤,改口道,「比你大?了这么点的小女娃骗身骗心,家破人?亡,这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郁妤:…… 她抿住嘴角,只说:「魔尊节哀,还可以灾后重建。」 闻清明又看了她一眼,缓缓勾起一抹笑,比时昼这个真少?年还有少?年感:「小女娃,我活不了啦。」 他撩起夹杂着银丝的长髮,笑道:「菩提心是好东西?啊,不仅有助修炼,还能让一切灵物?发挥出数倍的功效。若非有它,我也不至于中毒如此?之深。」 「我毒入肺腑,若不是修为?高些,那日也该当场毙命。但即便是我,也撑不了几天咯。」 直到此?时,郁妤心头才终于升起一点酸涩。 她思来想去,还是将安慰的话?咽了回去。 同?情和安慰,是在羞辱一个大?能。 于是她只说:「何人?害你?」 「不知道。」闻清明支着下巴,目光悠远。 良久,才又轻笑一声:「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不是么?」 不等郁妤回话?,他又转过话?头问?道:「菩提心丢失这么大?的事,你师尊怎么没来?」 这次郁妤终于能搭上话?了:「前往佛宗之前,我曾给师尊洞府传信,但无人?应答。」 「这就是了,」闻清明哼哼道,「他定然也察觉到了什么,才终于捨得离了他那一亩三分地儿。」 「所以,到底是谁害你?」 「我是真的不清楚,」闻清明目光真诚,嘴角却挂着讽刺的笑意,「三十年前,我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潜伏进?灵修界,刚好赶上你们那什么菩提盛会。我这个人?最爱凑热闹,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 「我与九昭,就相识于盛会。」 九昭,应该就是魔后的名字。 「现在想想,我那时虽对她有些好感,却远远没到恨生恨死,付出一切的程度。」 他摸出一物?,递给郁妤:「你看看上面的气泽,熟不熟悉?」 那是一个随着可见?的破旧香囊,针脚疏漏,磨损的相当严重。 但郁妤接过后,脸色一变。 「上面的气息,与你师妹同?出一源。」 郁妤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冷静道:「不是我师妹。三十年前,我师妹尚在娘胎。」 「这就是了,」闻清明笑道,「想必你师妹,自幼也是备受宠爱,众星捧月的。」 郁妤心下大?骇,但仍勉强摆出从容的样子。 所谓的团宠,到底是主角光环,还是另有图谋? 女主的追求者,到底是因为?争风吃醋意外灭世,还是受人?蛊惑,不得已而为?之? 「系统?系统!」 她唿唤着识海中的硅基生物?,却没收到任何回復。 「小姑娘,别紧张嘛,板着个脸多显老。」闻清明一张口就是惊天秘闻,竟然还能轻松地笑出来。 他笑着递过一个酒葫芦:「今朝有酒今朝醉,即便明天这个狗屁的世界就要完蛋了,也得及时行乐嘛。」 郁妤不语,只是沉默地接过葫芦喝了一口。 「这才对啊。」 笑着笑着,闻清明被冷风煳了一脸,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等他顺过了这口气,又哑着嗓子道:「还有这个,你拿好。」 破布裹着扁平的物?体扔到了郁妤怀中,她展开?一看,是一块令牌。 「这是逢魔令,有了这个,魔族的军队便任你调遣。」 郁妤揉搓着布料上的云纹,不明白这个图案明明那么柔软,却能磨得她指尖生疼。 她神色莫名道:「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一个灵修?」 闻清明笑了笑:「我死之后,魔尊之位便是诡寐的,他脑子一根筋,却最重情义。你们与魔族有大?恩,他不会介意的。」 「对了,」魔尊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兴致勃勃道,「我听你师妹说,你很会赚钱,还在玄磬峰搞什么绩效政策。有空的话?,也指导一下诡寐呗?他脑子太?直,我怕他把我攒下的家底全败光了。」 郁妤收起令牌,微笑道:「魔尊所託,必不辜负。」 「但您能给几分报酬呢?」 闻言,闻清明咳得更大?声了,他愤愤道:「我都把魔族的命脉交给你了,你还管我要钱?诡寐的一千万不够吗?!」 郁妤奇怪道:「一码归一码,帮诡将军和帮魔族是两回事。你也知道人?不能分成八瓣用,管理?一个玄磬峰就够费心力的了,现在还要拉扯一个魔族,我是有心也无力呀。」 她好笑地看着魔尊的脸色变换,半晌才铁青着脸回她:「你想要多少??」 第50章 新晋代理商 郁妤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下?巴, 心算着这一趟的成本、产出和分成比例。 片刻后,她得出一个大概的数字,在此基础上又加价百分之二十。 但在开口报价的瞬间, 她瞥到闻清明破旧外袍上的点点亮光。 心念一转, 话?便在口中?转了一圈, 郁妤说道:「我想要魔晶。」 「魔晶?」闻清明一愣, 随即怒上眉梢, 「好?你个臭丫头!握着我魔族的军队还不够, 还想要走魔族最赚钱的产业?!我告诉你,你在想屁吃!」 知道他误会了,郁妤安抚地勾了勾唇角, 语气中?终于带上几?分恭敬:「尊上别急,晚辈不是想要走魔晶的开採权,只是想做代理?商罢了。」 魔尊哪里听过什么代理?商,他翻着白?眼嘟囔着:「无事你你你, 有事就尊上。你这几?十岁的小丫头少跟我玩儿心眼, 拿了令牌赶紧滚,免得我变卦。」 但郁妤不想滚,她想拿下?这个供应商。 她耐心解释道:「所谓代理?,并不是要霸占魔族的魔晶, 而是由我向全修真界推广魔晶。」 闻清明歪了歪头, 奇怪道:「你这鬼精的丫头有这么好?心?」 「赚钱的事,哪有什么好?心不好?心的呢?」郁妤嗤笑, 「我投入人力宣传魔晶, 当然要从利润中?抽成?啊。」 一听要花钱, 魔尊赶紧摆摆手道:「那算了,反正魔晶在灵修界不愁卖, 费这个劲干什么?」 「此言差矣,」郁妤掏出纸笔,开始帮他算帐,「若我没记错的话?,在灵修界,一枚品质好?的魔晶便能卖到上万灵石。」 她在在纸上写下?「万」这个字。 「假设每年魔晶销量的一千枚,那么魔族获得的收入应为一千万。」 一个「x」的图案被?写在「万」和「千」之间,最后得出「千万」。 「但如果定价降低一成?,但销量增加一倍呢?」 她重新列下?一个公式,得出了一千八百万这个数字:「降价后,销售额反而增加了。」 「假设每降低一成?售价,便能多销售一千枚魔晶,那么最佳销售价应当在五千到六千灵石左右。」 「由此可见,因为高?定价而失去部分市场,得不偿失。」 魔尊沉吟片刻,内心隐隐动摇,但嘴上还是说:「谁能保证每次降价,都能让销量上升?」 郁妤肯定道:「是,这确实是很笼统的算法,所以设计产品的时?候,就应当提前做好?市场调研,确定市场定位和目标群体。」 「魔晶是好?东西,不仅极易吸纳魔气,还是灵气最好?的载体,通常都作为绝佳的炼器材料,被?镶嵌在法器上。但由于价格昂贵,现在也只有财大气粗的门派,以及家底深厚的宗族愿意购买。」 「但法器这个东西,不是修真界每个人都需要的吗?」 说到这里,她隐约想起研制印刷机的时?光。 那时?她初学阵法,和曲流一道关房间内,尝试着用印刷机钢刻法阵。 他们失败了无数次,浪费了无数材料,却还是攻克不了稳定输出灵力这个难题。 曲流一边心疼得抽气,一边嘆息道:「若是能淘到一块魔晶,别说稳定法器的灵力输出,就连操作都不用人来管。」 「那为什么不用魔晶?」郁妤问道。 曲流失笑,指了指满地废铁:「一块魔晶,能买下?十倍的废料,不划算,不划算……」 那时?的她,只觉得魔晶这种进口货贵点是应该的。 但到了魔族,她却发现魔晶遍地都是,富余到能往衣服上缝。 可魔晶昂贵与产能无关,应该是营销策略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郁妤觉得打下?魔晶价格刻不容缓:「修真者使用法器,就如凡人裁制衣裳。贫穷者可以减少购买布匹的次数,可以自己想办法缝补,但他们总不能永远不制新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魔晶,不该是高?门大户掌中?赏玩的宝石,而是修真界人手一件的修炼必需。」 她一边说,一边觑着魔尊的微表情。 果然,从表情看,魔尊就要被?说服了。 但他思来想去,还是犹豫道:「你想用什么办法,扩宽销路?」 郁妤笑道:「这便是我的本?事了,谁会将吃饭的傢伙漏给旁人呢?」 她真诚道:「我们可以签下?契约,代理?费等额上涨,若是销路广,我便多拿些,若是销路差,魔尊也并不亏,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闻清明心中?已有谋算,但他心思缜密,只说要先想两天再?作打算。 郁妤道:「那我便等着魔尊的好?消息了。」 —— 这一等,便是小半年。 为此,郁妤还十分郁闷。 说好?了快噶了呢?为什么魔尊每天还能生龙活虎地跟她插科打诨,顺带影响魔宫维修进度呢? 要不然,她还是去忽悠诡将军算了。 「郁丫头!快来帮我瞅瞅,这破玩意儿到底怎么用?」 长嘆一口气,郁妤心累地放下?茶杯,拿出耐心面对磨人的供应商:「菩提心只对灵修管用,还有散除心魔的功效,尊上还是少碰为好?吧?若是散了功法,你死的就更快了。」 「切,」魔尊随手将菩提心抛过来,一屁股坐在郁妤身边,「丫头啊,我时?日无多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郁妤一脸平静,甚至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这次是真的!」魔尊剑眉如雪,倒竖着摆出生气的模样,「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先把合同签了。」 「行啊,签吧。」 「不签你别跟我说话?……什么?」郁妤一怔,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正对上闻清明意味深长的笑。 「你想法很好?,于我魔族也大有助益,那就签呗。」 郁妤缓缓蹙眉:「魔尊别是在说笑吧?」 不怪她敏感,在魔族盘桓的这半年,她不知被?魔尊捉弄过多少次。也不知道他堂堂一魔尊,为什么这么幼稚。 魔尊笑了笑道:「这不是看你好?玩儿,想多留你几?日吗?更何况你那个半妖徒弟尚未清醒,也不好?挪动,多在魔族留几?日怎么了?」 郁妤木着脸,没说自己着急印教?辅材料的事。 闻清明正色道:「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就在这几?日了,我不仅要签你那什么合同,还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洗耳恭听。」 他抬了抬指尖,郁妤便似有所感。渐渐的,鸟鸣声、修整宫殿的叮噹声都不见了踪影,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他们二人与世界隔绝开来。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在说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剋的关系。」 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起《道德经》,郁妤只是沉默地听下?去。 「修真界各族的气运,也同样遵循此道。正所谓一鲸落万物生,一族丰而他族弱,此消彼长,这是天道定下?的铁律。」 「千年之前,人妖魔三?足鼎立,妖族因丢失传承而导致分裂。按理?来说,他们衰弱的气运应当分散给其他两族,但你看现在的修真界,可还有千年前的盛景?」 郁妤回忆着宗门典籍中?描述的那个黄金年代,疑惑道:「或许修真者人数渐多,分散了气运?」 闻清明笑着摇了摇头:「多几?个修真者,哪至于抽干了整个修真界的气运。」 他一派轻松的样子,但掩在额发下?的双眼却亮得惊人:「粮仓里的粮越来越少,不是仓库破了口子,就是里面生了老?鼠。」 「妖族传承丢失、菩提心被?盗,还有汲魂香险些毁灭魔族……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郁妤面上不显,袖中?的手却握紧了包裹逢魔令的碎布。 她直视着魔尊的眼睛,缓缓笑道:「晚辈人微言轻,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呢?」 四?目相对,两人静了片刻,有志一同地转过眼去。 窒息的感觉褪去,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闻清明笑道:「在我死前,赶紧把合同签好?,我是真怕诡寐被?你坑得倾家荡产。」 郁妤也笑:「晚辈可是个很守信的人。」 「对了,你那个徒弟,」魔尊的大印缓缓浮现在契约上,「他血脉有异,恐怕还得昏上一段时?间,你是打算把他留在这里,还是直接带走?」 郁妤将合同收好?,想了想道:「他外伤好?得差不多了,我还是把他带回去吧,免得诡将军到时?候觉得我坑了他,扣着我徒弟不放。」 闻清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又咳嗽两声,意有所指道:「丫头,灵修与魔修相交,就靠你了啊。」 郁妤看着豪爽的魔尊,心头酸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闻清明这样的人,若非遭人暗算,将是何等耀眼。 但他若不死,魔族又怎么乱得起来呢? 想到这里,郁妤摸了摸胸口,觉得这份代理?合同重逾千斤。 第51章 你们竟然搞垄断 ? 几日?后?, 魔尊过世了。 那?天,他还请了郁妤几人喝酒,觥筹交错间?, 以百岁高龄将谢愔愔逗得满脸通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几人直喝到半夜, 闻清明像往常一样抱着酒壶席地而睡, 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郁妤沉默地参加了葬礼。 魔修也是修士, 而除了佛宗, 修真界的修士都对自己的身后?事漠不关心。 黑棺一裹, 黑土一埋,便给一位魔尊的一生草草画下了句号。 平心而论,她?与闻清明相处的半年时间?, 甚至比与谢千崇这个?正牌师尊更久。 更不必说,他还帮她?研究了一番锁灵阵。 魔尊的离去,在她?的心湖上,散出与赚钱不一样的涟漪。 葬礼后?, 郁妤向新任魔尊诡将军辞行:「魔尊, 我们已经在魔域盘桓数月,也是时候离开了。」 诡将军还是那?副僵硬苍白的面容,仿佛闻清明的离世,并没?有影响到他。 他点了点头, 递过一个?储物袋道:「这是早就说好的一千万灵石, 收下吧。」 「还有,我已选好合适的魔商, 随时都可以运送魔晶。」 郁妤想了想, 留下一张阵图:「这是我与魔尊……前任魔尊一起?琢磨出来的。」 她?又掏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阵图, 示意道:「这两张阵图形成子母法?阵,只?要输入灵力便能让两端互通有无。」 「只?是这阵法?还是个?半成品, 大的东西还送不了,但?送些信件之类的小物件足够了。若是魔晶交易上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好及时通信。」 诡将军道:「多谢。」 他不似闻清明那?样健谈,几番尴尬的挽留后?,他有些丧气地闭上了口。 见状,郁妤勾了勾唇道:「那?我们便告辞了。」 「走吧。」她?转头唿唤其他几人。 但?她?的声音,掩盖在熙熙攘攘的惜别声中。 谢愔愔不愧是女主角,短短半年,无论老幼,都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 此时她?被围在人群中,怀中被塞了许多物件,她?一手揽着?礼物,与每个?凑上前的魔修握手,颇有领导慰问群众的感觉。 郁妤眼尖,发现她?怀中,不仅有法?器等物,还有几个?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的荷包。 她?一时感嘆道:不愧是女主角,不搞雌竞后?竟然男女通吃了,了不起?。 她?甚至听到有魔修吼:「愔愔姑娘,我愿意把心都刨给你!」 闻言,诡将军尴尬道:「御下不严,抱歉。」 郁妤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她?也想听听谢愔愔会?怎么?答。 清亮的女声带着?俏皮:「我要你的心做甚?追我的人,能从魔域排到闻仙宗。只?靠一颗心还不够哦~」 魔修们放肆地大笑,直笑得那?人满面通红。 半晌,笑声逐渐平息,谢愔愔才悠悠地道:「想追我,总要扛得住我的拳头吧。」 「好好修炼,我看好你呦。」 郁妤抱胸又等了许久,谢愔愔才终于摆脱了魔修们的纠缠,不好意思?道:「师姐对不起?,魔修们太热情了。」 郁妤笑了笑:「师妹惹人喜爱是好事呀,不必道歉,赶紧登船吧。」 她?招唿着?几人踏上飞舟,却?在澜鸿登船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连昏迷的时昼,怀里都被塞了几瓶丹药,澜鸿竟然一身干净,仿佛透明人般被魔修们忽略了,这可不像是主角的待遇。 她?又想了想,发现自魔宫一战后?,澜鸿似乎愈发沉默了。 不关心下属的领导不是好领导,虽然澜鸿是个?外包,但?为了保证他的工作效率,她?还是决定找澜鸿谈一谈。 随着?飞舟升起?,他们与魔域渐行渐远,但?众人仍依依不捨地回望着?魔宫的方向。 江景弈经此大难,也因祸得福,突破了元婴,他温声安抚道:「郁妤师妹留下了阵图,将来我们还可以与魔尊通信的。现在……我们是先绕道佛门,还是先回宗?」 他又神色温柔地瞥了一眼边上的女修,有些羞涩道:「等回到闻仙宗,我也想有事想禀明师尊。」 谢愔愔见他这副样子,调侃道:「师兄好事将近呀。」 江景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握住秦茹月的手。 郁妤也挑起?两份笑意看向二人,却?发现秦茹月似乎……并不是那?么?欢喜? 这就有些有趣了。 但?她?无意关心其他人的感情生活,只?说:「你们决定吧,我先进去看看时昼。」 不经意间?,她?露出了一张破旧手帕的一角。 察觉到澜鸿微凝的目光,她?暗自勾唇,进了船舱。 —— 一刻钟后?,郁妤坐在时昼床边,有些烦躁地嘆了口气。 她?掐诀感受着?灵气的流动。 果然不是错觉。 随着?修为的提升,灵气是她?的排斥也变强了,甚至连时昼这个?充电宝都不太好用了。 锁灵阵果然是个?大麻烦。 苦恼间?,她?感受到一道气息在门外徘徊。 心知自己等的人来了,她?掏出帕子,给时昼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这张帕子,你在哪里得到的?」 郁妤的手一顿,应声望去,正好看到澜鸿揽着?手臂,半靠在门框上。 「你应当比我清楚呀,」她?幽幽道,「战神大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剑光短暂地点亮了小小的空间?,寒气自脖颈处袭来。郁妤的目光顺着?剑刃,扫过那?只?执剑的手,对上澜鸿布满锐气的眸子。 澜鸿冷声呵道:「区区凡人,你是如何识破本君真身的?!」 郁妤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手上用力…… 「唔!」 澜鸿手上一颤,极浅的剑痕出现在郁妤的脖颈上。 但?郁妤并不在意,因为澜鸿比她?惨多了。 他持剑的手尚稳,但?另一手却?捂住胸口。 鲜血难以克制地划过他的唇边。 郁妤拨开他虚张声势的剑,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纸人:「战神,天道之下,众生平等,更何况你与我又约在先。我是你的主人,若是不想损伤神体,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吧。」 澜鸿终于克制不住,仿若深湖般平静的眼终于显出波澜。 他克制不住的杀意蔓延,但?对郁妤起?不到丝毫震慑。 她?捏着?纸人,似乎在想下一步往哪动手。 澜鸿的面色几经变换。在权衡利弊后?,他咬牙道:「你想干什么??」 似乎撬开了这只?河蚌,但?郁妤并仍不打?算暴露底牌,只?是反问道:「你隐藏身份下界,又想干什么??」 船舱内一时静默,郁妤的手拧上小纸人的头。 「奉天君之命,追查妖族传承。」澜鸿不情不愿道。 「妖族传承,关天族何事?」 既然已经开了口,澜鸿也懒得隐瞒。 他的神色恢復平静,一板一眼道:「妖王受天君庇护,为重振妖族,需要找回传承即位。」 郁妤奇怪道:「这话你信?」 澜鸿更奇怪:「为何不信?」 郁妤抽了抽唇角,不想说话了。 她?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一些事。 她?又是忽悠澜鸿签卖身契,又是拿云纹手帕勾/引他,原来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战神白长了一张精明的脸,原来芯子是个?傻的。 见她?不再开口,澜反客为主道:「你这张帕子从何而来?」 郁妤精神一振,她?试探道:「前任魔尊交给我,说是魔后?的贴身之物。」 「不可能。」澜鸿想都没?想,断然否定。 「怎么?不可能呢?」郁妤笑了笑,「你想否定什么??」 「是想否定此物与魔后?的关联,还是否定……魔族事变与天族有关。」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澜鸿的脸色变换,等他开口。 良久,澜鸿才艰涩道:「我不知道什么?魔后?,什么?天族。」 「不想说也没?关系,」郁妤将手帕收好,一只?手指点在纸人上,点点萤光自他她?纤细的指尖浮起?,没?入纸人,「以天道之约,将澜鸿的分神与本体分离。」 几道金色的锁链自小纸人身上喷出,紧紧环绕在澜鸿的周身。 「你!」 澜鸿瞪大双眸,感觉自己这具分神与本体的联繫越来越弱。 第一次,他有些慌了。 一山不容二虎,本体与分神若是断了联繫,天道便会?认定这世间?有两个?战神,无论抹杀哪一个?,都会?对澜鸿自己产生无法?恢復的伤害。 直接陨落都有可能! 郁妤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但?澜鸿到底是有神位的神仙,面对天道的威严,还是顽抗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终于败下阵来。 他忍着?翻江倒海的痛意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郁妤手上一抹,吞噬神魂的锁链便停止了动作,她?道:「这些年,有多少神仙下界?还有,登仙路既然已经断绝,你们又为何要费尽心思?下界?」 澜鸿皱着?眉头,不明白她?的意图,但?面对悬浮的锁链,还是道:「还不是你们这些凡人,没?了天族的调停,不是横争掠夺便是情爱入脑。」 「这些年,到底有多少弱小的种族因此灭绝?我天族仁慈,即便千难万险,还是下界来保存他们的传承。」 听到这里,郁妤忍不住扶额了。 天族这种行为,和吃绝户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绝户是自己作的,还是人为迫害的,还是两说呢。 但?看澜鸿一脸大义的模样,似乎真的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 想到这里,郁妤忽然又想到一事:「登仙路断绝,你们想以分神下界,总要有载体吧?载体何来?」 澜鸿道:「天族与许多凡间?许多世家都隐有来往,我等下界,自然有世家准备好供奉。」 他说的理?所当然,却?在郁妤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没?想到世家也与天族有往来?! 难怪登仙路断绝不过千年,世家竟能在无数绵延万载的宗门手上,逐渐垄断大部分修真界资源。 原来是背后?有金主! 她?问道:「你们给了世家多少好处,让他们为天族办事?」 「好处?」澜鸿的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能为天族办事,是他们的荣幸。更何况下界也有许多天族后?人,帮助天族,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郁妤震惊了:「什么??还有世家与天族通婚?」 澜鸿:「呵,这都是你们凡人与天君求来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这么?说,修真界竟不知渗透了多少天族! 今日?获得的信息足够炸裂,郁妤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消化。 她?头疼地挥了挥手道:「你走吧,记得好好工作,尽快还钱。」 澜鸿走后?,郁妤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掏出袖中的代理?合同,思?考着?仙魔通商会?给着?修真界带来怎样的冲击。 她?觉得自己好像上了闻清明的当。 代理?费用,果然还得加一加。 第52章 一觉醒来 ,我out了? 时昼身披大氅, 穿过游廊,来到一间精巧的小院前。 他将手中的伞置于廊下,又弹了弹肩上的落雪。 做完这一切, 他却?在推门的那一刻迟疑了。 他浑身冰凉, 有液体缓缓自衣角滴落, 在雪地上留下点点红梅。 这让他觉得不太体面。 遗憾地瞥了一眼门?扉, 他转身进了耳房。 片刻后?, 几个战战兢兢的侍从端着热水和新衣进门?:「陛……陛下, 请梳洗吧。」 时昼最是厌恶这样奴颜卑躬的人,若是平时,即便不要了侍从的性命, 也一定会一脚将他踹出视线。 但?他今日心情很好,并不计较侍从的瑟缩,只让他们把东西放下。 侍从们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不敢弄出丝毫声响, 放下梳洗之物就赶紧告退。 走?出去很远, 才有窃窃私语的声音踏破风雪:「师兄,我们为什么不服饰妖王更衣呢?」 敲击声响起,伴随着痛唿,另一个声音响起:「妖王陛下最恨旁人看到他的身体。曾有不长?眼的侍女, 想借着为妖王更衣的机会上位……」 「上位?然后?呢?」 良久, 声音自更远处飘来:「不知?道,我们再也没见过她?。」 侍从们不知?道的是, 他们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在时昼眼中, 与贴耳密谋无异。 但?他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懒得计较侍从的口舌, 只随手将墨色外袍褪下,露出泼满红痕的里衣。 侍从们带来的东西中,还有一面光洁的铜镜。 他旋身对镜欣赏片刻,笑了。 镜中人的脸很小,还有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笑起来时显得格外乖巧。 但?很快,他又神?色一变,眼中闪过极深的恨意。 退去衣物的身体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最深的一条自颈侧而起,一直贯穿了整个背嵴,在腰间堪堪停住。 陈年的伤口早已癒合,但?痛感似乎从未褪去。 他抚摸着身上的伤口,神?色莫名。 他不由得为自己?的心慈手软懊恼。 当初只将魏氏灭门?,却?没留几个活口,让他们活着赎罪,真是可惜。 沉默地换上新衣,他衣冠楚楚地在镜前转了一圈,突兀地笑出了声。 满身伤痕的样子也不是不好。 至少师尊看到,便会短暂地心疼一下他。若是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在她?怀里躺一会儿呢。 想到这里,他一脸甜蜜地回到小院,在门?前理了理自己?的头髮,才含笑推门?:「师尊,我回来啦~」 院内无人。 想来是天气太冷,他师尊躲懒,在屋内躺着呢。 「师尊?」 雪地被踩得嘎吱嘎吱,远远的,他看到一抹倩影,直愣愣地立在正房门?口。 见到了相见的人,他灿然一笑,悄无声息地来到女子身后?,一把拦住她?。 他黏腻地埋首在女子颈边,咬着她?的耳朵道:「好师尊……外面冷呢,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怀中的女子微微僵硬,却?没有奋力挣扎。 但?时昼感觉到唇下的温度在上升。 他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还想再调笑几句,却?在抬眼的瞬间对上一双颤颤巍巍的泪眼:「时……时昼,你别这样……」 时昼惊地退后?了一步。 剧烈的头疼袭来,他忍不住捂住额头嘶吼。 娇柔的女声颤抖着:「时昼……时昼,你怎么了?」 馨香涌入鼻尖,渐渐抚平了他的烦躁。 他大口地喘息着,还勉强挤出笑容,对女子道:「我没事啊,愔愔。」 —— 昏暗的夜过去,身边悉悉嗦嗦的声音唤醒了时昼。 他闭着眼,隔着被子抱住女子柔软的身体,埋首在她?的发间撒娇道:「师尊,时间还早嘛,再睡一会儿。」 「不早了。」冰冷的声音自帐外传来。 时昼勐然睁开双眼,翻身而起,眨眼间便披好了衣服,却?还不忘将床帐拉得严实。 「浊虺,谁让你进来的?」他语气不善,「师尊还睡着,你敢吵醒她??」 金色的竖瞳平静到冷酷,浊虺道:「师尊?」 「陛下的修为,全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哪来的师尊?」 时昼一怔,低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师尊郁妤是闻仙宗的大能,是她?一路扶持我,传我道法,帮我管理妖族遗产,助我消化传承血脉。师尊于我,于妖族都恩重如山,我岂会认错?」 「郁妤?」浊虺的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若属下没记错,谢仙子的师姐似乎叫这个名字。」 「但?她?早在百年之前,便被逐出闻仙宗,死在山下了啊。」 时昼彻底愣住了,一股凉气自下而上,直冲颅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往日十分寡言的浊虺,今日却?打开了话匣子:「陛下,为了救下这个女子,您自战场上抽身而去,让我们损失了数万将士。魔尊已经?放话,若不将此女奉上,便要虐/杀/妖族俘虏。」 「您不能为一个女人,弃妖族于不顾啊。」 「让他们去死!」时昼一时混乱。 他勐地转身,掀开床帐,扑向床上微微隆起的一点:「师尊……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 怀中的人拱了拱。 她?转过仍带着湿意的脸,呢喃道:「不要了,不行……」 时昼如遭雷击,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愔愔,一把将她?捋到地上,怒斥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床上?我师尊呢?!」 谢愔愔摔懵了,她?不敢置信地怔愣片刻,随即尖叫一声,裹紧了被子:「时昼,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是你把我掳来的!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跟你走?呢。你们妖族死了多少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别用我撒气,我害怕呜呜呜……」 时昼瞪大眼睛盯着地上的女子,不明白?他想要亲近的师尊,怎么变成了这么个东西。 剧烈的头疼伴随着晕眩感,如浪涛般绵延不绝。 他扑倒在床边的小几上,愤怒地将桌上的一切扫到地上。 丁零噹啷的声音唤回了他一丝理智。 他没有理会哀哀哭泣的谢愔愔,布满血丝的眼死盯住浊虺:「你说,郁妤怎么了?」 浊虺平静地看着这齣闹剧:「这个世界的郁妤早就死了。」 「而你,也该醒了。」 —— 夏日的阳光随着隐约的口号声声,灼热又充满生机地飘进屋内。 时昼缓缓睁眼。 这次,他的眼前不再是一片赤红,而是十分低调的木质拔步床。 床头的兽首香炉口吐烟雾,清幽的香气氲满了全屋。 他有些晕乎乎地想:郁妤呢?他的师尊呢? 难道真如浊虺所说,已经?……死了吗?! 他悚然一惊,挣扎着爬起身来。 推开木门?,刺目的阳光让他的双眼盈满生理性的眼泪。但?他放任了自己?的狼狈,执着地看向前方…… 然后?呆住了。 眼前是是上百个赤/裸上身的修士,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手中是制式统一的长?剑。 阳光给他们的皮肤染上古铜的颜色,汗水在阳光下反射着晶亮的光。 远远的,一个汉子嘶声呵道:「第三式!」 「哈!哈!」 剑风随声而动?,一股热浪唿啸着扑倒时昼脸上。 他不明就里,抽着眼角打出一个问号。 「醒了?」清冷的声音穿过含男量过高的方阵,如同甘泉流过他的耳畔。 时昼惊喜地望过去,对着树荫下的女子露出笑容:「师尊!」 他扑到郁妤怀中,撒娇般地蹭了蹭:「师尊,我做了噩梦,醒来还没看到你,吓死我了。」 但?郁妤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安抚地揉揉他的头,反而无声地推开了他。 时昼:? 见状,郁妤嘆息道:「金丹期的人了,别撒娇。」 时昼:?? 他不敢置信地内视自己?,发现?丹田内,一颗圆熘熘的珠子源源不断地发散着灵力,让他整个人无比轻盈。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期期艾艾地问道:「我……我怎么突然就结丹了?」 随机,他惊恐地垂头,发现?视线与地面的距离也变远了。 他幼稚的样子逗笑了郁妤。 她?站起身来,仰视着自己?的徒弟:「你睡了三年,还吸收了一部?分妖族传承,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时昼:??? 他张了张口,一肚子的疑惑甚至不知?从何说起。 恰在此时,方阵之中走?出一人,边走?边将系在腰间的袖子穿好,对着郁妤恭敬道:「师叔,今日的剑术课业已经?完成,弟子还带着师兄弟们多练了五千次,若您没有其他的指示,我们便去厂里看一看了。」 时昼闻声回头,有些疑惑道:「你是……周翼师叔?」 周翼也迟疑了一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惊喜道:「这不是时昼师弟吗?!你竟然醒了!」 时昼今日已经?受了太多惊吓,此时甚至有些麻木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面对的是这样一群大汉,更不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升了辈分。 郁妤适时地解释道:「周翼工作能力出众,绩效也名列前茅,在两年前便被你江师伯收入门?下,成了内门?弟子。」 时昼:…… 忽然,他想起一事,犹豫着问道:「那师尊……你这些年,有没有……」 瞥了瞥郁妤的神?色,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师尊收徒是天经?地义的,我会做个好师兄,为师尊分忧的。」 郁妤有些跟不上他的脑迴路。等捋清思路后?,不由得好笑。 她?挑了挑眉道:「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闻言,时昼重新高兴起来。他像以前那样勾起乖巧的笑,撒娇道:「师尊最好了。」 但?这次,郁妤的神?色却?一言难尽,只塞了一本书给他。 时昼疑惑地低头,正对上《修仙管理学》几个大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郁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醒了就别闲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示意时昼远眺,纤细的手指从左到右,扫过好几座山头。 原本充满野趣的山林,如今有无数亭台楼阁点缀其间。连接楼阁的廊桥上,往来的人影不断,将木桥踩出「咚咚」的声响。 有许多修士一手怀抱捲轴,一手往嘴里塞馒头,万分匆忙地穿梭在不同的建筑内。 郁妤道:「这都是师尊我给你打下的江山。」 「你身为我唯一的弟子,玄磬峰教?育集团的有力继承人,还是要从基层干起。」 「既然你已经?恢復了,那明天就去前台上班吧。」 言罢,她?匆匆离去,只将时昼留在原地。 时昼:…… 他不明白?,为什么睡了一觉,他仿佛成了被时代?抛弃的棋子,连师尊都对他也不再宽容。 长?达三年的梦境浮现?在脑海,让他有些分不清幻想与现?实。 他抱着书,眼神?中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深邃。 师尊…… 第53章 想谈恋爱时 ,总会有人让我下头 另一边, 郁妤用手背贴了贴有些发烫的脸,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宿主,你怎么了?】面对郁妤莫名的心慌, 系统有些奇怪, 【你不是要考察教学质量吗, 怎么现在就走了?】 郁妤没回话, 一直走到了无人处才喘出一口气。 觉得颊边的热意微微散去, 她才?回道:「没什么, 就是突然发现毛孩子长得太快,让我有些认不出了。」 三年过去,她忙着建厂, 忙着代理,忙着搞创新,实在没什么时间照料睡美男。 而且有浊虺这个玉佩老?爷爷盯着,她这三年, 对?时昼的关心寥寥无?几。 谁能想到?当年营养不良的孩子, 也?能长成这般妖孽模样? 明明是一朵唇红齿白?、乖巧无?害的小白?花,却因为?身量高,平白?显出几分压迫感,连纯良的眼神都?似乎含着侵略性。 郁妤虽然坚信赚钱乃第一要务, 但对?符合自己口味的异性, 还是会产生生理性的好感。 此刻,她觉得自己有些馋色了。 已经?佛系的系统很是淡然:【毕竟是男主之一啊, 邪魅妖王在原着中也?很圈粉。】 原着…… 想到?原着中挖心挖肝, 还指着医官怒吼:救不活她, 就让你们陪葬的时昼,郁妤打了个寒噤, 因为?外?貌升起的一丝妄念瞬间随风而去。 她真诚地对?系统道谢。 系统:? 郁妤:「多?亏你提到?原着,不然我怕自己真的被皮相蛊惑,长出恋爱脑了。」 系统为?这没头没尾的对?话感到?奇怪,它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脑袋,想了几息的时间就决定放弃。 三年了,在疯狂扩张的业务碾压下,它终于与自己达成了和解,承认了自己是个废物。 废物的世界是美好的,它不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优化程序,只需要当个定点报时钟,给郁总安排好形成便是:【对?了,季度大会还有一刻钟就要开始了,宿主赶紧出发?吧。】 闻言,郁妤暂时将对?时昼的纠结放下,招出灵剑向远处飞去。 —— 这几年,郁妤最喜欢御剑而行?,自下而上地欣赏她亲手创建的商业王国。 松竹墨香伴随着山间的清风扑面而来。脚下,以?山麓为?分界线,无?数弟子奔波在自己的岗位上,或是读书,或是练武,又或是搬运材料,各司其职,忙得不可开交。 以?俯看的视角,开垦的山林让郁妤想起了一些经?营类小游戏。 她的营销策略相当成功,大笔的灵石入帐自然也?引起了其他峰的关注。时至今日,除了掌门?所在的玉穹峰尚在顽抗,其他几峰都?与玄磬峰联手推行?了绩效制度,而且效果分外?显着。 郁妤一边飞,一边思考着季度大会的命题,再无?意去想时昼的事。 她掐着时间踏入会场,围桌而坐的十几人赶紧起身相迎。与他们客气一番,郁妤挥了挥手,示意站在门?口、毫不起眼的澜鸿上茶。 呷了口茶,她回了面色铁青的澜鸿一个浅笑,才?示意众人开始。 「过去的三个月内,魔晶的销量十分稳定,在此基础上,我们还对?普通的魔晶进行?二次加工,产出了许多?外?形好看的法器,营业额突破新高。」 水幕上,一根让人新潮澎湃的折线沖天而起,以?最简单的方式展示着最惊人的数字。 郁妤对?曲流等炼器师的努力表示肯定,并认为?如果是卖给世家,价格可以?再往上提两成。 下一个是外?门?的管事。 同样也?是一道水幕,外?门?管事先是放出几张弟子苦读的影像,这才?步入主题:「这个季度,来闻仙宗求学的弟子增长了百分之三,有许多?世家愿意花钱就读外?门?。」 「为?了满足需要,我们针对?不同群体,设置了一对?一精讲、精品班、冲刺班和普通班等多?种班型。班型推出后,市场反响热烈,吸引了许多?出身底层的修士就读。」 一串数字浮现在水幕上,随即剧烈滚动,最终定格在五亿这个数字上。 他神情激动:「本季度,我们的流水已经?达到?了五亿灵石,实现了新的突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但郁妤有些疑惑:「我记得上个季度弟子增长率还有百分之五呢,怎么这个季度不增反降?」 管事的面色一僵,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才?提到?:「其他宗门?和世家开始效仿习我们,开放了付费课堂教习仙法。他们授课的价格更低,若不是我们起步较早,打响了名气,只怕不好与他们争抢。」 郁妤了悟。 难怪这外?门?管事会主动想到?课型的问题,原来是有了竞争者。 她问道:「对?此,你有什么解决方案?」 管事就等她有此一问,得意道:「修仙之人不可言累,我们可以?延长一节课的课时,并且增加同一讲师的排课数量,这样也?方便师傅们多?赚课时费。同时扩大班级规模,以?弟子人数平摊成本,这对?家境贫寒的弟子也?是双赢。」 郁妤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直把他看得惴惴,才?缓缓开口:「去办吧。」 她也?想看看,这随风而动的资本主义劣种,能在修真界开出什么样的花。 更重要的是,能不能引来幕后之人的侧目。 江景弈在最后汇报,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准备ppt,只是在会议室的白?板上写写画画:「这个季度我们向东购买了八百亩的土地,由炼器峰牵头建造了一批精装洞府,但由于价格较贵,只有少数世家子弟愿意购买,未能达到?预期收益。」 这倒是在郁妤意料之中。 毕竟房子如果不和教育、医疗等配套设施绑定,很难提高价格,在闻仙宗补习班闻名遐迩之前,学区房还炒不起来。 她反而关心起江景弈的身体:「师兄,你瞧着面色不佳,可是累到?了?」 江景弈勉强笑了笑:「一点私事,不碍事的。」 郁妤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 一场组会,直开了大半天。 她手中目前的产业:出版、教培、魔晶代理和精加工炼器都?有了不错的收益。 这反而让她生出几分寂寞来。 【不如找个小鲜肉?时昼其实挺不错的。】系统根据当代富豪的行?为?逻辑,给出了合理建议。 「然后让小鲜肉骗财骗色?」郁妤冷哼,「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我还是离那些情情爱爱远一些吧。」 开了一天的会,她身体僵硬,只想一路走回洞府,便选了一条小路。 此处正好避过熙熙攘攘的几大办公楼,保留了几分山林的野趣。夏日多?雨,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油亮,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一人一统闲聊着,忽然听到?有争吵声由远及近而来:「行?了!我都?说了等我考上闻仙宗再说!」 郁妤没想到?自己刻意躲人,却正撞上一齣好戏。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小路狭窄,想要躲藏,只怕要粘一腿的泥。 于是她在身上比划几笔,一个隐身的阵法形成。随着身形淡去,她也?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一对?男女拉扯着走来,为?首的男子百般不耐,不停扯着袖子,口中还道:「窈娘,你我已有婚约,你这般猜忌,让我很是不喜。更何?况我也?说了,我与几位师妹什么都?没有,只是在课闲之时为?她们讲解道法,你爱信不信吧!」 说着,他用?了死力,终于把自己的衣袍扯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女子被大力一拽,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却还执着地伸着磨破的手,哽咽道:「你们若是清白?,你跑什么?!我每日刺绣为?你凑足束脩,是让你来这里勾搭女修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但这样的怒斥只让男子跑的更快,甚至用?上了道法,不过片刻便不见了人影。 确定男子已经?走远,郁妤缓缓显出身形,将那哀哀哭泣的女子吓了一跳。 但有外?人在,她很快便镇定下来,擦去颊边的泪水,爬起身行?礼道:「让这位仙长看笑话了。」 这般落落大方的样子,反而让郁妤有些惊讶,她问道:「你是何?人,与方才?那弟子是何?关系?」 窈娘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妾与张郎订婚三载,辅一订婚,他便被测出有五灵根资质,于是便起了求仙问道的心。郎君听说闻仙宗势力正旺,这才?想着来此补习。」 郁妤想起,闻仙宗的补习班是全日寄宿制,每月有三日开放以?供亲友探视。那这窈娘,应该是来见未婚夫的。 但她还有些奇怪:「那你呢,你想修仙吗?」 窈娘失笑:「我又没有灵根,用?什么求仙呢?」 「没有灵根?」郁妤蹙眉,「谁说的?」 以?她现在元婴后期的修为?,一眼便能看见窈娘身上溢散的灵光,这是有灵根的表现。 「这……」窈娘犹豫着,「是给张郎测灵根的老?神仙说的。」 郁妤若有所思。 半晌,她笑道:「若我说你也?有进仙门?的资质,甚至比那张郎更好,你愿意去上学吗?」 窈娘的神色先是一喜,而后又落寞下去:「我……张郎家中尚有孤寡,余钱不多?,便是郎君也?只上得了大课,若是我再不能做工……」 郁妤纳闷:「他家有孤寡,关你一个未进门?的小娘子什么事?」 窈娘不好意思一笑,面颊腾起幸福的红晕:「我一个孤女,自小便知道要嫁与张郎,他家待我好,还允我读书识字,我自然要替郎君孝敬婆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原来是童养媳。 郁妤沉默地看了窈娘良久,直将她看得有些扭捏,才?道:「我来资助你呀。」 她凑到?窈娘耳边,声音含笑,「你的资质比张郎好,我记得闻仙宗的入门?考试还有三个月,你可以?试一试。」 窈娘一惊,捂住耳朵后退一步道:「仙、仙长说笑了,张郎考了三年都?没考上,我只有三个月,怎么可能……」 「我可不是免费资助你,」郁妤好整以?暇,「若你真能通过考试入门?,别说是你,就是你的张郎也?学费全免。等入门?后,我还会给你一笔奖学金,保证他张家的孤寡衣食无?忧,你看如何??」 说着,她递过一张合同道:「你若同意便签了这个,明日去闻仙宗前台,找一个叫时昼的人。」 窈娘张了张口,不敢置信道:「你,仙长为?何?帮我?」 郁妤眨了眨眼道:「挖野菜这种剧情,还是活在话本里比较好。」 亲眼看着窈娘签下契约,郁妤递给她一些银两灵石,临走前,还送了她一句话:「窈娘,要记得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啊。」 窈娘不明就里:「妾又不是在海上,上什么岸呢?」 郁妤只是笑了笑,掐了个决,回到?洞府。 她来到?偏殿,感受到?时昼的气息,体内的灵力又开始躁动奔涌。 但心头的一点悸动,却逐渐平息。 第54章 修仙人还讲封建糟粕 ? 窈娘与?野菜不过是生活中的小插曲, 很快便被郁妤忘到了脑后。 因为她很忙,非常忙,特别忙。 如今的闻仙宗已隐约成为创新龙头, 无数世?家宗门不想着自己?优化管理, 却?日日盯着闻仙宗的一举一动。 被刻意投放的「降本增效」, 在短时间内取得?了良好成?果。 增加的课时, 让闻仙宗的突破者再创新高, 高额的奖励也让弟子与?师傅们痛并快乐着。 这样的「良方」, 自然引得?修真界纷纷效仿。 郁妤听说,已经有小的门派开始变本加厉,一个人?顶四五个人?用, 底层弟子连吃饭都要用跑的。 何其熟悉,何其可笑。 她等着这些?人?自取灭亡。 —— 眨眼间三个月过去,有弟子奉上入门考试通过名单时,郁妤才?勐然想起, 自己?足有三个月没和小徒儿说话了。 这段时间, 她也不是没和时昼碰面?,只是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皆被她以事忙为由刻意迴避了。 现在稍微腾出手,那双含着薄愁的狗狗眼便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仰在椅上, 用手背压住眼睛, 纠结片刻,还是拿上名单, 起身?出门。 罢了, 孩子就算独立了, 做父母的也需要给他足够的关怀。 —— 郁妤乘着飞剑,向外门驶去。 短短几年, 闻仙宗往外扩张了数百里。越往外走,往来的弟子越多,等她落在外门的一角,身?着白?袍的弟子更是络绎不绝。 改革之下,她对新入门的弟子提了新要求。 无论?灵根好坏,所?有弟子须在预科班修习到练气三层,再通过多门考试,考察了人?品、资质、悟性?,方可入门。 此处,正是她专门规划出来的预科学校。新弟子将在这里修炼一年,若能顺利通过考核,则学费全免,但若想復读,便需另交补习费。 郁妤如今也算个名人?,她怕麻烦,只是敛去身?形,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时昼……应该是在做前?台接待? 她不太确定,只是不走心地寻找。 远远的,她听到一阵争执。 「你、你们背着我都干了什么?!」相貌普通的男子颤着手,很不礼貌地指着眼前?的人?。 那人?长身?玉立,不是时昼是谁?、 郁妤是个护短的人?,看?到自家孩子似乎被欺负了,她本能地想上前?。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个锻鍊人?的机会,于?是便停下了脚步,静观其变。 时昼不笑的时候,看?着颇有几分威严,他一板一眼道:「是张师弟该自重才?对。窈师妹已经通过了考试,按门规应入宗门修炼,你若真想与?她团聚,倒不如认真学习,尽快通过考试吧。」 张师弟、窈师妹? 郁妤觉得?这两个名字有些?耳熟。 系统适时地提醒道:【窈娘,张郎,挖野菜。】 好吧,她知?道是谁了。 但以这张郎的做派,只怕时昼暂时压制不住他。 果然,时昼话音一落,那张郎便恨声道:「她?她不过是个农妇罢了,怎可能在三个月内便修到练气三层,还能通过考试?」 他向侧跨出一步,似是想抓出什么人?来:「你这个淫/妇!说!你到底给了这小子什么好处,竟能让他保你入门?!」 直到此时,郁妤才?看?到时昼身?后的人?影。 窈娘布衣素钗,整个人?哭得?几乎失声,她哑着嗓子,只一味否认:「我没有,我没有……」 「放屁!」张郎状若癫狂,目眦欲裂,「你一个毫无根基的娘们儿,怎么可能比我强?怎么可能比我强!」 见他越说也不像话,时昼眉头紧锁,冷声道:「张师弟慎言,修仙之人?,一看?天资,二看?悟性?,窈娘是三灵根,引气入体自然比你快,更何况她日夜苦读,每日只睡三两个时辰,有此成?绩也是正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正常?」张郎冷笑。 他调转矛头,指向围观的人?群:「你们说,她若是个正经女子,能让人?知?道每日只睡三两个时辰吗?!」 「你!」时昼气结,握了握拳头,却?似乎隐忍着什么。 连郁妤都有些?纳闷,那个在幻境中被坑了还想坑回来的小孩,什么时候这么忍气吞声了? 更何况按照闻仙宗的规矩,这等泼皮早就被弟子叉出去了。 疑惑了片刻,她有些?了悟。 这里毕竟只是预科学校。当初为了快速扩张,她让招生办的人?遍地撒网,成?果斐然的同时,也难免将一些?臭鱼烂虾捞上了岸。 围观者中,稍有些?见识的世?家子弟只是面?露鄙夷,静看?好戏。而草根出身?的弟子们更是闭口不言,甚至有人?面?露贊同之色。 窈娘几乎要哭晕过去,她喊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吗?凭什么污了我的清白??」 「清白??」张郎见她无人?撑腰,得?意地哼了两声,「你早就入了我张家门,就该好好侍奉公婆,相夫教?子,跑到这里抛什么头,漏什么面??你若现在滚下山去,我便不会将你的事报与?我娘听,你还能做我张家的好儿媳!」 听到此处,郁妤竟露出两分兴味:「大学毕业之后,我也很久没听过味儿这么正的封建糟粕了。」 另一边,时昼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半生悲苦,却?仍是生来就有仙根的修真界原住民,虽然听说过凡人?愚昧,溺女杀女者层出不穷,但到底没有直面?这等无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怼。 他的退让,再加上围观者的沉默,更是助长了张郎的气焰,他的话愈发不堪入耳:「窈娘,你背夫偷人?,按照凡间的规矩,本该和姦夫们一起浸猪笼,但我已踏入仙门,只要你愿意跪下认错,滚出山门,我愿意既往不咎。」 看?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做他妻子,是多么荣耀的事。 【这人?怎么这样啊?】连繫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练气三层,那不是有手就行?入门考试也不过是一些?基础的道法题,他自己?考不过,怎么能赖别人?呢?】 郁妤见多识广,反而有些?理解:「任何一个人?,在出生后便受到父母亲人?无条件的溺爱,不停地被灌输性?别优势论?,自然就会陷在信息茧房里,自认为自己?天生便高人?一等。」 「但这种观念却?与?社会的运行规则背道而驰。且不说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便是凡间,张郎这样的男子遇上高门贵女,同样也只有引颈就戮的份。」 她怜悯道:「多可悲啊,活到了这个年岁,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觉得?总有人?低他一等。但天地之广阔,修行之深远,又岂是他这样的人?能够勘破的呢?」 那边,张郎仍是丑态毕露,但她已经看?够了闹剧,兴致寥寥地传音道:「行了,时昼,你忍这种人?做什么?还不赶紧打出去,别脏了闻仙宗的地方。」 她的声音突兀地响在时昼的脑海中,让他浑身?一颤。 先前?,他顾忌着修为悬殊,一直隐忍着不愿与?张郎动手。此刻听了命令,便像解开了缰绳,浑身?一轻,一股暴戾感自心头而起。 他无视了张郎滔滔不绝的污言秽语,唇角的笑容越勾越大,最后竟然哈哈笑出声来。 张郎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色厉内荏道:「你,你这个姦夫,我还没追究你,你……」 伴随着轰然的巨响,张郎消失在了原地。 而时昼负手而立,仿佛什么也没做过。 人?群静了静,才?终于?有人?惊唿:「杀人?了!」 「闭嘴。」时昼的声音不大不小,竟也震慑住了众人?。 他缓步上前?,从墙面?上将张郎抠出来,扇了他几个巴掌:「行了,你好歹也是练气的修士,我方才?没用多少灵力,少在这里装死。」 「咳!」张郎哪里抵得?过金丹期的力量。他肿着脸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时昼的铁钳。 系统被时昼的变脸技能惊了一下:【他……他?】 郁妤却?早有所?料。 毕竟是反派妖王,再怎么伪装,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兽性?。 但她仍旧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发现平日里,自己?只是将时昼留在身?边端茶倒水,顶多关心一下课业,却?很少探究孩子的心里健康。 她思忖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好了,」她终于?显出身?形,制止了时昼更兇残的手段,「他也不过是个练气期,禁不起你这样折腾。」 时昼闻言,听话地松了手。 他蹲在地上,仰头笑道:「师尊,你终于?来看?我了?」 这副样子,难得?刺痛了郁妤的良心,她瞥开眼道:「正是因为为师太忙,才?会放你到基层歷练,好让你尽快为为师分忧啊。」 这番话她说得?心虚,却?不想时昼全盘接下:「师尊说得?对!」 这样善解人?意的模样让郁妤十分满意,她像小时候那样抚了抚时昼的脑袋,朗声问道:「管事何在?」 「在,在……」 人?堆中挤出一个鬓髮皆白?,身?着道袍的老头,看?着很是仙风道骨,只是那卑躬屈膝的样子硬生生折了大半风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郁妤觉得?他有些?眼熟,犹豫道:「你是刘管事?」 被认出来了,那老头大喜:「对,对!想不到师姐还记得?我!」 一个老人?唤一位妙龄少女作师姐,这本是十分荒诞的场景,但周围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张郎已被扇得?晕头转向,见到刘管事这个熟人?,他骤然睁大双眸,一下扑到他脚下,抱着他的腿哭求道:「刘管事,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您不是思修课程的师傅吗?您也说过天地君亲师,这是便是天道,是不可僭越的道理。这几个女人?与?男子拉拉扯扯,行勾引之事,还有窈娘这个贱/人?,她以妻犯夫,大逆不道!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刘管事不着痕迹地抽了抽腿,没抽出来,只能尴尬道:「师姐,这……」 郁妤却?只是挑了挑眉,没再管张郎,只是问道:「刘管事,我记得?我设立思修课,是为了以正纲法,令弟子敬畏天道,舍小情而怀大爱,渡他人?也修己?心。」 「但凭这张姓弟子所?说,你们竟给预备弟子灌输什么三纲五常?」 「这,师姐……我们闻仙宗本就等级分明,这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也是不一样的呀,」刘管事吶吶道,「更何况尊师重道,也是应该的。」 听了这话,郁妤脸上最后一丝玩味也消去了,她没有接话,而是环视了一圈沉默的人?群:「你们呢?也是这样想?」 众人?依旧沉默。 她冷笑一声,指着时昼说:「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不少世?家子弟,在你们眼中,想必半妖最为卑贱。」 她无视时昼微变的脸色,提高声音:「但那又如何,我徒弟身?为半妖,一样能七日筑基,三年结丹,比你们这些?高贵的世?家子弟优秀百倍。」 她一字一顿:「天道公允,众生平等,妖族修行不易却?肉/体强悍,魔族进境虽快却?易心魔缠身?,人?修并无天赋血脉,却?产出最多的大能,你们可知?为何?」 「天地阴阳,相生相剋,所?谓的命数尊卑,都是人?自己?遐想出来东西。生而为人?,本就不该认命!」 看?着众人?或迷茫,或震撼的神色,她有些?失望道:「你们是一只脚跨进仙门的人?,竟还跳不出世?俗枷锁,在闻仙宗讲什么嫡庶尊卑,男贵女贱。面?对张郎这种欺软怕硬之徒,竟无一人?站出来主持公道,任由此人?泼窈娘脏水,你们还有什么颜面?来修仙?」 刘管事忙不迭地应和道:「师姐说的对!我一定好好训斥他们!」 「还有你,」郁妤凌厉的眼风扫过,「为人?师表者,当立己?身?,你竟敢在课堂上给修士灌输凡界的糟粕,该当何罪?」 她掏出入门考试的通过名单,在上面?狠狠抹了一笔:「一月之后,思修课重新考核,至于?这个张郎,给我扔出门去,让他在凡间当他的大老爷吧。」 视线扫过众人?,她道:「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在这闻仙宗,谈论?凡间糟粕。」 张郎没想到是这个发展,一口气没喘上,昏死过去。 立在一旁的窈娘似有些?不忍,犹豫着想要上前?搀扶。 但郁妤已经背过身?去,头也不回道:「你若还是怜惜你的张郎,就和他一起滚。」 窈娘踌躇半天,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人?将张郎抬走了。 解决了这一桩事,郁妤这才?想到自己?今日的目的,她看?着时昼下巴上的一滴殷红,垂眸道:「整理一下,然后过来见我。」 时昼扬起招牌的笑容道:「是,师尊。」 第55章 是时候利用一下睡眠时间了 时昼的速度很快, 一盏茶未喝完的时间?,他就换好了一身崭新的弟子袍,一路小跑过来。 意气风发的少年逆光而来, 他马尾高?束, 笑容灿烂, 不像是去见自己的老师, 而像是赴一场情人的约会。 恍惚间?, 郁妤想起了自己的初恋。 那是九月的开学季, 秋老虎的余威尚在,夏蝉带着抹不去的燥热,唱至生命的终章。 那天她?到得有些晚, 迎新的学长学姐们已?经走了大半。 她?一个人拖沓着三四个行李,汗水浸了她?破旧的衣服,颊边的碎发?黏在脸上,面对着全?然陌生的环境, 她?是那样狼狈又惶惶。 那时, 那个人笑得何等飞扬,对她?伸出了手。 一眼?沦陷。 此后四年,他们成了旁人眼?中的神仙眷侣、恋爱典范。 那时的她?,也是真心?想过退后一步, 换一个的家。 直到他揽着院内学术大牛的女儿逼到门前。 她?这才知道, 只有自己还陷落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而她?自以为的同路人, 不知何时就踏上了另一条背道而驰的路。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人愧疚又得意的眼?神, 他说:「小妤, 你?很好,也很努力?, 我相信你?我相互扶持,也是能?成功的,但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说:「我未来的岳父是学术泰斗,只要我和她?能?顺利结婚,就不用再为课题和经费发?愁。」 他说:「小妤,以后别?太要强了,没?有男人受得了的。」 郁妤是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所以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地扇了渣男十几?个巴掌,让他麻熘儿滚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师尊?师尊!」 时昼唤回了她?的心?神。 她?看着他真诚又乖巧的脸,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丝愧疚。 渣男也配和自家好大儿相提并论?辱儿了。 想到此处,她?的神色终于又坦荡了起来。 她?想要润一润干涩的喉咙,却发?现茶杯早就空了,不由得讪讪地拎起茶壶。 一只手慢她?一步,覆上她?握着壶柄的手。 两人都是一愣。 半晌,时昼笑道:「师尊,我为您倒茶。」 话是这样说,他却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就要就着交叠的姿势倒茶。 郁妤面色一僵,挣脱开来。 茶水入杯的声音又添了一份尴尬,她?最?受不了这粘稠的气氛,于是轻咳一声,硬邦邦道:「你?最?近修炼可遇到难处?在前台接待的这三个月,可有什么感悟?」 时昼倒完茶水,还用袖子拂去桌上的水渍,这才从善如流道:「刚开始,弟子还不明白师尊的意思,但见的人多了,也便明白了师尊的苦心?。 他目光诚挚,满怀信任:「我骤升金丹,需要稳固心?性,所以师尊才会让我来这前台,见过人生百态。弟子明白后,便日夜苦修,才能?以修为回报师尊一二。」 这番话说得郁妤十分尴尬。 因为那日,她?只是慌不择路地给?他选了个去处,本没?有什么深意。 更尴尬的是,时昼似乎真的有所领悟,已?经进入金丹中期了。 这次,她?终于呷上一口茶,摆出老怀大慰的模样道:「你?能?明白为师的心?思,这很好。」 闻言,时昼摇起了看不见的尾巴,直笑出了一口白牙。 郁妤努力?压下心?虚,催促道:「那你?便说说,你?见了怎样的众生?」 时昼眼?睛亮晶晶的,认真道:「在前台,弟子见过的人大致分为两类:修真世家子弟与生有灵根的凡人。」 「前者多是世家弃子,听闻闻仙宗的预科颇有成效,这才被家族送来死?马当活马医,他们人傻钱多,为我们贡献了最?多的束脩。后者刻苦者众多,却因眼?界有限,基础太差,也很难一次就通过考试。」 郁妤在心?底帮他总结:世家子有钱却纨绔,凡人刻苦但狭隘。 她?心?知,与人打交道最?是耗费心?神,也不知自家小徒受了多少气,才想出这一句话概括。 难怪他打张郎时手不留情,看来这三个月也是憋得狠了。 她?不由得嘆了口气,安抚道:「辛苦你?了。」 眼?见时昼愈发?灿烂,她?赶紧道:「但光会总结也不行,你?可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来解决问题吗?」 时昼想了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他们的时间?几?乎被利用到了极致,但再严密的安排,也架不住有些人自甘堕落,仅凭讲习师傅们的催促,总是不成的。」 这个问题莫说古代,便是现代也难以解决。 而且鍊气期的修士,对食物和睡眠的需求与凡人无?异,总要留给?他们吃饭睡觉的时间?。 郁妤思来想去,最?后道:「我有一法,只是还需要试验,你?愿意……」 话音未落,时昼便抢答道:「能?为师尊分忧,弟子愿意。」 郁妤顿了顿,神色似是悲悯:「真是好徒儿啊。」 —— 时隔多年,郁妤又踏入了那个小巷。 自魔域归来后,她?忙于创业,并无?时间?与老人叙旧,只能?命人定时往小院处送酒。 也不知那老头有没?有生她?的气。 想到这里,她?就像去拜访合作多年,但并未用心?维护的客户一样忐忑。 但无?论心?底多虚,明面上的气势一定要足。 她?像以前那样,毫不客气地闯入小院,揭开酒封喊道:「老头,我来看你?啦。」 酒香以极快的速度占领了小院。但她?等了一刻有余,都没?见到老头的影子。 她?又不慌不忙地拆了一个油纸包。 烤鸡的味道与酒香混在一处,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茅屋的一侧终于有了动静。 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郁妤朗声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带着东西走了啊。」 「臭丫头!你?的良心?呢?」 一阵风颳过,郁妤手中的东西便落了空。 郁妤摊了摊空空如也的手道:「就是有良心?才带着东西来看你?呀。」 几?年不见,老头脸上的褶子似乎又深了几?分,他一手鸡腿一手酒罈,唔理唔嘟地说:「哼,久闻郁妤师姐大名。您贵人事忙,是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里来了?」 「确实有事相求,」郁妤时间?有限,她?开门见山道,「我计划在幻阵之上,创造一个全?新的阵法,还需要你?帮我参谋一下。」 老头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两三口咽下了整只烤鸡,将骨头精准地吐进了空酒罈,才咂巴着嘴道:「吃人嘴短,我真是活该遇上你?这个冤家。说吧,什么阵法。」 郁妤从篱笆边上摸来一根竹竿,先在地上划出一副幻阵的阵图:「这是幻阵。」 她?又在青龙方位添了几?笔:「我想着,这个新阵法应能?如幻阵般入侵弟子们的识海,却能?在不伤害他们的前提下,模拟出真实的修炼场景,包括但不限于讲习殿、演武场还有各大秘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她?又填了几?笔道:「只是我这笔墨加来加去,好像都不太对。」 老头蹲在地上,指指点点道:「朱雀位试过没?有?」 他想得入神,却还不忘闲聊:「若想让阵内幻境随心?而动,只靠这几?笔恐怕不行,还是要下苦功……对了,你?要这个阵法有什么用?」 郁妤道:「修炼。」 老头:? 郁妤道:「你?也知道,现在的修真界为世家垄断,一般凡人,即便有不错的灵根,也很难有那个运气碰到仙人点化。」 「但实际上,这整个凡界拥有灵根的人不少,但大多是不怎么顶用的五灵根。」 「为此,我甚至改变了闻仙宗的入门要求,就是为了给?这些弟子一个机会。」 说着她?摇了摇头,遗憾道:「可惜,宗门的能?力?有限,不能?给?所有弟子一个家,只能?允准他们免费学习一年,成则入门,不成则復读,若是读不起,便只能?退学了。」 老头对此也有所耳闻,他嘆息道:「你?是好心?,只可惜他们的命数如此。」 「所以,」郁妤眼?底闪过一抹笑,「这个阵法便尤为重要了。」 「世家之子不缺灵石,却毅力?欠佳,有此阵法,也可以在睡梦中磨鍊心?性。而那些出身寒微的弟子,也可以得到更多的修炼时间?,事半功倍。」 闻言,老头脸上的皱纹颤了颤,神色变换了许久才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为底层弟子着想的好师姐啊。」 他心?有余悸地感嘆:「幸好啊,老夫出师多年,终究是躲过了你?这个狠毒的女娃。」 郁妤的眉眼?弯了弯:「看在你?帮我琢磨阵法的份儿上,我给?你?透个消息。闻仙宗向东扩展了八百亩土地,修建了许多精装洞府对外出售。你?若想买,我还能?给?你?个内部折扣。」 老头摆了摆手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这草屋茅舍挺好,用不上这种?花里胡哨的洞府。」 「那可未必,」郁妤满含深意道,「买房,不一定是为了居住。我建议你?趁现在价格便宜,赶紧多买几?套。若是错过了这次,以后你?可别?来找我哭。」 老头面露讽刺,刚想嘲讽几?句,却对上了郁妤笃定的神色。 他不由得深思,良久才问道:「你?说给?我打折,最?低能?打多少?」 第56章 为什么奖励他 ? 「九五折吧。」郁妤答道。 「多少?」老头被噎了一下, 满是褶皱的面皮都?紧了紧,「给我算总价!」 郁妤心算一番成本造价道:「一个洞府折算下来大概要三万灵石,现?在在搞活动, 若是再加五千灵石, 可以送个院子或者露台。」 老头闻言, 怒髮冲冠。 他指指破烂的茅草屋, 又指指堆满杂物的小院子, 怒喝道:「我不换洞府, 是因为?我不想吗?!老头辛苦了一辈子,一共就攒下了一万多点,买个屁的洞府啊!」 说到这个, 郁妤说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按理来说,阵法师稀缺,给宗门世家?排绘阵法应该挺挣钱的呀?你为?什么这么穷?」 听得此话,老人?的眼底竟闪过一丝怅然?:「还不是因为?无人?欣赏我的才华。」 郁妤:? 他絮絮叨叨地打开?了话匣子:「我自?幼早慧, 天资不凡, 在凡界被我师尊一眼相中,带入了一个专精阵法的门派。」 「我那时年纪小,听说能?当仙人?,便屁颠屁颠地拜了师。」 郁妤对他的过往不感兴趣, 她插嘴道:「被骗了?」 「没有!」老头一瞪眼, 「认真听。」 「我派确实保存了些稀奇古怪的上古阵法,但这些传承的阵图, 要么被岁月摧折, 残破不堪, 要么绘制方法繁琐,效果不佳……总之就是不大顶用。」 「但老夫我多聪明啊, 那时候也年轻,就想着改良阵法,重振阵法师荣光。」 听到这里,郁妤环视了一下穷到掉渣的小院,更?疑惑了:「你有此大志,怎么沦落到此等境地了?」 闻言,老头的神色愈发落寞:「可惜我满腔热血,拿着效力大增的阵法找到师长,却被痛斥为?大逆不道,颠覆传承。」 「我自?是不服,门派越是要求传统,我就偏偏越要鼓捣出新鲜玩意儿。既然?宗门不能?容我,那我就只?好自?己出来单干了。」 他仰头望天,眼底满是感慨:「干着干着,就是一辈子啊。我活到这把?岁数,终于明白了师尊为?何要我尊重传承。绘制阵图,牵一髮而动全身,耗费心血不说,还费钱。理想的尽头,总是穷困潦倒啊!」 听了他的经?歷,郁妤有些同情,但更?多的是好奇:「你改了什么阵法,竟让你的师门都?容不下你?」 老头怀念道:「比如合欢宗常用来修饰容貌、勾搭男修的幻颜阵,你说,她们竟然?用这个阵法来找道侣,这不是诈骗么?我就在原阵的基础上做了个反阵,你是没看?到那群合欢宗女修真容暴露时的表情哈哈哈。」 郁妤:…… 一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老头又情绪高涨起来,丝毫没有注意郁妤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又兴致昂扬地讲到会消耗气运的阵法、会反噬主人?的阵法、会让人?说真话的阵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停!」 这些反人?类的阵法只?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由?得面露真诚道:「老头,你的遁地术学得应该不错吧?」 老头大惊:「你怎么知道?」 郁妤心说这还用问?就凭你做出来的这些阵法,能?活到这个岁数,不是防御力点满,就是逃跑功底一流。 她无意再纠缠,努力掰回正题道:「三万已经?是最低价了,再低成本收不回来。你若真的没钱,可以先交一部分?首付,余下的部分?贷款即可。」 「首付是何物?」老头脸上皱成一团。 郁妤道:「比如你身上只?有一万灵石,买不了三万的洞府,那你可以先支付这一万作为?首付。至于剩下两万,可以将洞府抵押给我,我会为?你交剩下的两万灵石,但你需要再规定期限内偿还债务,并付给我一定的利息。」 修习阵法之人?,对卜算、术数都?造诣颇深,老头捏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划算:「我要是还不上,你这丫头还不得掀了我的窝?不划算,不划算。」 「那这样吧,」郁妤循循善诱,「你进闻仙宗做五年长老,按照我的意思帮我钻研阵法,贷款的那部分?就算我给你的年俸,你看?如何?」 老头眼珠一转,不情不愿道:「三年,多了就免谈。」 「成交!」 —— 又是七日,幻阵初成,郁妤将这个实现?007自?由?的阵法称为?学习一点通。 一点通,一点痛,今日痛一痛,明日直飞升。 为?了确保产品安全,她找来了自?己的亲徒儿,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大赢家?。 是夜,郁妤对照着阵图,在时昼的偏殿处绘制出阵法。 为?了方便入梦,她亲手在时昼床头添置了一炉安神香。又为?了安全,将浊虺老爷爷塞到了他的枕下。 她忙里忙外的样子,让时昼十分?感动:「师尊,您放心,我不会迷失在幻阵的。」 郁妤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放心,这阵法的安全度还是有的。我只?是更?担心你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时昼:? 等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她左看?右看?,仍觉得缺了些什么。 又盯着床榻看?了半晌,她在床头放上了一本新出的《修真必刷三百题》,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时昼的肩膀,示意他上床:「为?师相信你意志坚定,一定能?坚持住的,对吗?」 时昼点了点头道:「弟子一定不辜负师尊的期望。」 他如计划那般,合衣上床,酝酿着睡意。 但师尊身上若有若无的馨香就萦绕在鼻尖,让他心跳擂鼓,连安神香都?难以催他入眠。 郁妤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时昼入梦,终于忍不住掐了个昏睡咒,直接送他进补习班。 —— 时昼被一阵窃窃私语吵醒。 「这就是被闻仙宗仙师收下的半妖?」 「呸,小白脸运气好罢了。」 「可不是么,贱骨头一个,资质也不怎么样,你看?,这不就让仙师扔回来了。」 扔回来? 师尊,师尊不要他了?! 这个恐怖的可能?让时昼奋力挣扎,努力将困顿的感觉挤出脑海。 眼前逐渐清晰,他环顾四周,挥之不去的马粪味让他明白,他似乎又回到了魏氏那个狼窝里。 可他身上并无伤痕,金丹中期的修为?也还在,师尊为?什么要抛弃他呢? 强烈的不甘让他爬起身来,想要冲出这个牢笼。 忽然?,一本书煳在了他的脸上,私语声再次响起:「连习题都?做不完,竟还想去找仙师,真不要脸啊。」 幻境中光影变幻,模煳了人?的正常判断。时昼双眸通红,低声怒呵道:「谁说我做不完?!」 他一把?翻开?书页,力道大得像是要将纸张撕碎。一支笔随心而出,时昼也管不得不合理之处,埋头苦学。 好不容易做完一本,他把?笔一摔,刚想抬头嘲讽两句,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眸中一亮,奔出马厩喊道:「师尊!」 下一秒,「噹啷」一声,一把?剑落在他脚边,有声音说:「剑都?练不好,也难怪仙师逐你出师门。」 时昼:…… 他憋着一口气,认命地拿起剑,舞出熟悉的剑招。 接下来便是不断的循环,每做完一项任务,他似乎都?离那个令人?眷恋的影子近了些。 身体的疲惫并没有让他生出退意,心底的渴望反而愈发浓烈。 有人?说,等待便如同酿造美?酒,越是压抑着豪饮的欲望,等品尝的时候,美?酒的口感就会越发醇香。 时昼一直期待着,期待着那个影子的回眸一笑,期待着她那一声「时昼」。 身体仿佛不知疲倦,他重复着修炼-习剑-修炼的动作,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 快了,快了…… 他终于摸上了那单薄的肩膀。 「师尊!」 他勐地坐起身,大口喘息,身上的衣袍被汗水浸透,连床单上都?印出了清晰的人?形。 郁妤一双静若秋水的眼眸望过来,正应了时昼的渴望,让他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他甩开?被子,将郁妤狠狠揽在怀中,埋首在她的颈子处喃喃道:「师尊……我好想你呀……我学的可认真了,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这突如其来的一扑让郁妤全身僵如铁板,颈侧的热气化作一股酥麻,顺着脖颈流便全身。 但她强忍着没有推开?他。 郁妤也参与了阵法设计,深知此阵会唤醒入阵者?最深的恐惧,再以此为?突破口,灌输不学习就沉沦的想法。为?了摆脱噩梦,入阵者?必须不断学习才能?获得喘息的时机,直到天色大亮,新的一天开?始,他们才能?结束这样的折磨。 但即便是绘阵者?,也并不能?看?到阵内的景象。 只?看?时昼浑身瑟瑟的样子,她就知道孩子吓得不轻。 看?来阵法的强度还需要调整,她思忖着。 怀着安抚的心,她强忍住挣扎的欲望,甚至缓缓抬手,环住了时昼。 怀中的身体狠狠一颤,她不由?得捋了捋时昼的后背。 香炉中的安神香有限,烧到此时不过只?剩一点余烬,最后一抹香雾模煳了晨光。郁妤忍了又忍,足等了一柱香的时间,见时昼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她不由?得有些烦躁地推了推他:「行了,别粘人?。」 怀中的男子微微抬头,自?下而上地看?着她,杏眼含着一层水光,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疼。 郁妤不明白这眼神中的含义,却从心底生出一抹瘙痒,她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冷静道:「阵法功效如何?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应该将难度调低一些?」 时昼又眷恋地蹭了蹭她,这才绽开?笑颜,一如以往那样温和乖巧:「不用呀,我觉得这个难度正合适。」 他想了想,再次强调:「此阵的难度,对那些意志不坚的弟子们,刚刚好。」 第57章 某纨绔的考前冲刺 (二合一) 天朗气清, 几?只仙鹤悠悠地在云端穿梭。蓝天之下,是层峦叠嶂的山峰,几?缕清气似裙般缠绕在山腰上, 平添几分壮丽神秘的色彩。 一条小路掩在群山之中, 若是走得深了, 便?能看到一座古朴巍峨的山门?。「闻仙宗」几?个?大字刀削斧刻, 是上古仙人所留, 隐含的剑气令低阶的弟子们不敢直视。 「哎——」 山门?之下, 嘆息声打?破了肃穆的氛围。几个身着蓝白弟子袍的年轻人,正歪七扭八地坐在石阶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你说, 岑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你还有心情管他?你我要是再考不?过,也和他?是一个?下场!」 「真不?知道老头子在想什么,族里又不?是养不?起我一个?闲人,为什么非得让我修炼啊?」 他?们抱怨着, 抱怨着, 终于?等来了想等的人。 远远的,蓝白的人影自山下而来,几?人立刻止住话头,上前迎他?:「今朝兄, 怎么样?」 来人青丝高束, 一身弟子袍穿的端正,明明长着一张称得上「俊」的脸, 又偏生了一双下垂的三角眼?, 无端让人感觉阴翳油腻。 他?耷拉着脸, 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几?人见状,不?由?得露出怜悯的神色, 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岑少爷金贵,不?就是挨一顿骂吗?大不?了再挨顿打?,伤好了之后还是一条好汉。」 岑今朝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是哪个?大嘴巴告诉我爹下个?月有加考,这次他?发了狠,传话说若我还考不?过,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先断了我的灵石供给,再将我族谱除名!」 纨绔们嘻嘻哈哈地打?趣道:「哪至于?呀?你大哥都失踪多久了,你现在可是家主唯一的子嗣,他?能捨得?这狗屁闻仙宗要不?是办了个?预科,连给你岑氏提鞋都不?配。反正就算考过了你也不?会拜入闻仙宗,岑家主较这个?劲做什么?吓唬你罢了。」 「我爹是个?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吗?」岑今朝苦着脸道。 回忆了一下岑家主高深莫测的面容,纨绔们打?了个?寒噤,不?吱声了。 半晌,有人幸灾乐祸道:「没想到?岑少爷也有今天哈哈哈。」 岑今朝冷笑一声,伸出手指了指他?道:「笑?我现在是独子,我爹都能因为修炼这点小事弃了我。」 他?的手扫过其他?几?个?纨绔:「你,还有你们,焉知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其他?几?人十分羞恼,却无力反驳。 良久,他?们有志一同?地嘆了口?气:「哎——」 「真讨厌,资质烂成这样又不?是我们自愿的,做什么咬着我们不?放。」有人低声抱怨。 他?们都是大家族的幼子,继位的好事轮不?到?他?们,偏偏又需要他?们摆出个?样子充门?面。但他?们资质不?佳,又被?宠溺过头,于?修炼一事可谓一窍不?通,连疼爱他?们的长辈们见了都直摇头。 三年前,闻仙宗预科横空出世。几?个?家族的家主听闻此?事,稍一合计,觉得与其让熊孩子留在家里碍眼?,不?如交给别人教育,这才把他?们塞入闻仙宗。 原本纨绔团的成员还要多些,只是闻仙宗手段太多,师傅们盯得又紧,让世家子弟们无处作妖。几?年过去,一些人竟真的修出了感觉,从此?洗心革面,用心修仙。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那些改过自新的纨绔归家,自然会惹得剩余纨绔的父母眼?红。 岑今朝就是如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他?在这批弟子中身份最显,能力最差,歷经三年,仍未通过考试,岑家主这才红了眼?,勒令他?下次必须通过,否则就不?认这个?儿子。 但嘆息过后,他?们总得想办法度过难关。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有人问?到?。 岑今朝苦着脸道:「这次下山,我也已经与桃桃月月盈盈晓姝约好了,这一个?月不?会再去见她们,等过了这次考试再说吧。」 纨绔们戏嚯道:「呦,情种大少爷转性了?你能有一个?月不?碰女人?」 「那你说怎么办?」想到?未来一个?月苦行僧般的日子,岑今朝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他?心思一转,随手抓住一个?纨绔的领子道:「你今晚给老子找个?女修,送到?我房里来!」 被?抓住的那人一惊,犹豫道:「闻仙宗内,禁止骚扰女修……」 「一个?芝麻大的小宗门?,还敢在我面前提规矩,」岑今朝冷笑,「过去三年我看着下山方便?,才对这狗屁规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情况有变,我管他?个?鬼。」 有人上来打?圆场道:「行、行,少爷说什么都行,这预科里面也有不?少农家出身的女修,虽说血统贱了些,但胜在干净水灵,能爬上岑家未来家主的床,也是她们撞大运了。」 岑今朝翻了个?白眼?道:「知道就好,还不?快去。」 「当——」的一声,悠远肃穆的钟声响彻整个?山林,惊起飞鸟阵阵。 几?人闻声回望,咬牙道:「这才休息了半个?时辰,怎么又上课了?」 「呸,」岑今朝往地上吐出一口?浓痰,「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狗屁不?是的一个?宗门?,事儿真他?妈多。」 虽是这样说,他?思即入门?考试,还是磨磨唧唧地带人往回走。只是等他?们走到?教室,课程已经上了一半了。 闻仙宗的预科按弟子的水平分班,岑今朝几?人所在的,正是赫赫有名的「纨绔班」,讲习的师傅早就对他?们这副样子见怪不?怪,仿佛看不?见迟到?的几?人,继续照着书念叨。 岑今朝如今有任务在身,倒也有心听课。但他?坚持不?过半刻,就开始眼?神飘忽。 正巧窗外走过几?个?女修,少女嬉笑怒骂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眼?底闪过一丝淫光,对着跟班使了个?眼?色。 跟班会意地点了点头。 —— 终于?熬到?了入夜,岑今朝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看到?的却不?是今日课上瞥见的那几?个?清秀女子,而是一高一矮两个?美人。 矮的那个?凤眼?微挑,唇色朱红,神色清冷也掩不?住容貌的艷丽。另一个?就更绝了,眉若远山,杏眼?微垂,唇边还带着一抹笑意,是他?最喜欢的,乖顺可怜的相?貌。 见此?绝色,他?不?由?得上下扫视二人。随着视线下移,他?才发现高的那个?喉间微突,是个?男人。 他?微微一怔,忽然觉得男人也不?是不?能尝试,这才勾起坏笑,调戏道:「小美人儿这是自己上门?了?快让爷好好瞧瞧。」 说着,他?就要伸手摸摸那个?凤眼?美人,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把住了手腕。 他?随意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没想到?小美人儿的手劲还挺大,他?笑了笑,嘴上不?干不?净地调戏道:「美人儿且等等,待会儿才轮得到?你,我先尝尝你这姐姐的味道。」 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一个?大少爷,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不?由?得惨叫一声。 「时昼。」 凤眼?美人开口?,声似流水击石,闻之便?心旷神怡。 听了她的话,被?称为时昼的男子,才缓缓松了力道。岑今朝赶紧收回手,低头一看,果然青紫一片,他?不?由?得怒斥道:「你知道爷是谁吗?!」 时昼投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直把他?气的七窍生烟。 还不?等他?发火,凤眼?美人道:「岑少爷不?是报了一对一补习吗?我们就是来为你补习的。」 闻言,岑今朝眼?珠乱转地想了半天,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歪嘴一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摆出一副无赖模样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何本事,听好了,若是爷下个?月能通过入门?考试,重重有赏,若是通不?过,哼哼……」 凤眼?美人闻言也微微扬了扬嘴角,指着床榻道:「那就请岑少爷上/床吧。」 岑今朝惊了一下,之后大喜道:「这是要在床上修炼?好好好,若是你真能让我通过,我便?将你带回家,做我的第十八房小妾。」 说话间,他?脱的便?只剩里衣,一步跨上床,还抛了个?自诩风流的媚眼?:「美人儿,还不?快来。」 言罢,他?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迷的瞬间,耳畔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你怎么就动手了?自然入睡效果才能更好。」 「抱歉师尊,我就是见不?得他?侮辱你,都是我的错,你不?会怪我吧?」 「哎,我怎会怪你?罢了,没有下次。」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少爷~岑少爷~」 娇嗔的唿唤将岑今朝吵醒,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又把自己往柔软处塞了塞:「小妮子,别吵爷睡觉。」 「少爷,你再不?起来,可有大事啦~」 「呵,天塌下来也有我爹和岑氏顶着,谁敢威胁我?」岑今朝意识不?清地呢喃。 「如果是我呢?」 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但岑今朝本能地一个?勐子坐起身。转头一看,说话的,可不?就是他?那不?怒自威的爹? 「爹……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讪笑着,努力用被?子掩盖自己一身白肉,一只手去摸床下的衣服。 「是我叫来的呀~」 一双白嫩的手攀过他?的肩膀,尖翘的下巴枕在他?的颈侧。春桃吐气如兰道:「少爷,最近你不?认真修炼,都不?能满足我了,我只能把家主叫来,好好管教你了。」 「你这个?贱人……」岑今朝侧首怒斥,却发现春桃的面容逐渐扭曲,化成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模样。 但她的身体,依旧是那样柔弱纤细,起伏的峰峦掩藏在被?中,摄人心魄。 她一张口?,竟是低沉严肃的男声:「岑今朝,给我修炼!」 「啊!!!」岑今朝也顾不?上穿衣服了,他?慌不?择路地摔下床,想要夺门?而出。 但无论是推是拉,房门?纹丝不?动,似乎已经与墙面融为一体。 他?惊恐地回头,便?看到?浑身□□,长着岑家主容貌的女子,与面容妩媚,身型壮硕的男子向?他?缓缓走来。 他?们一人执卷,一人拿鞭,狠狠抽打?在他?的身上,口?中还念叨着:「修炼,修炼,快修炼……」 岑今朝被?打?得涕泗横流,尖叫道:「练!练!别打?了!」 听他?这样说,两人才停下手,甩出一本《刷完一千题,攻克鍊气期》道:「错一题,抽一鞭,错一题,抽一鞭……」 岑今朝:…… 他?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学啊。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屁/股坐在榻上,抓耳挠腮地写着题。 「错了,罚一鞭。」 只听「啪」的一声,岑今朝的后背挨了极狠的一下,疼的他?哀嚎不?止。 但他?不?敢停,但凡笔下稍慢,他?不?仅要挨打?,还要听春桃在一旁嘲讽他?不?惜阳气,能耐越来越差。 这让哪个?男人能忍? 他?憋着一口?气,挨了不?止多少鞭,直写得头晕眼?花,才总算磕磕绊绊地写完一本题。 他?把笔一摔,还不?等抬眼?,又是一阵失重感袭来,他?似乎坠入了深潭之中。 等他?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穿戴整齐,不?等喘上一口?气,一道剑风骤然削去他?的一缕头髮。 他?惊怒地回头,才发现他?爹正面无表情地举剑:「孽障!我让你不?好好学剑术!」 岑今朝:! 他?惨叫着就地一滚,开始上演大逃杀…… 这註定是一个?十分精彩的夜晚。 —— 金乌自东方而起,一片祥和之中,有惨叫声惊起一阵飞鸟。 「啊啊啊!」 岑今朝翻身而起,汗如雨下,剧烈地喘息。 床边的软榻上,一男一女执棋对弈。见他?醒来,凤眸女子施捨般地看了他?一眼?,又投身棋局,只留下一道冷漠的声音:「醒了就去上课吧。」 回忆起昨晚荒唐的梦境,他?刚想怒骂,就被?一人拎下床,晕头转向?地塞进了弟子袍中。 那人笑道:「师尊,我送他?去上课啦。」 女子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点了点头。 等出了门?,岑今朝才反应过来,疯狂挣扎:「你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但时昼的手仿若铁钳,全然不?管他?的斥骂,一路讲他?拎到?一座偏僻的宫殿。 踹开殿门?,他?兴高采烈道:「澜鸿,来活了。」 「扑通」一下,岑今朝被?甩了个?仰倒,他?狼狈地爬起来,挥着拳头想要打?过去。 但时昼早就先他?一步出门?。殿门?「碰」地一声关闭,险些撞到?他?的鼻子。 「来了就坐好,准备上课了。」殿内,平和到?有些冷淡的声音响起,岑今朝嗤笑一声,狠狠踹门?。 「啊!」 下一秒,他?抱着腿哀嚎。 「此?门?只有到?黄昏时才会开启,不?用白费力气,」澜鸿夫子头也不?抬,整理着手上的书稿,「坐好,上课。」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岑今朝抖着疼痛犹在的腿,抱臂冷哼。 出乎意料的,澜鸿竟将额发一掀,一双浅色的眸显出一丝厌烦:「让你坐你就坐,废什么话。」 岑今朝仍想嘲讽,身体却忽然不?受控制地往空位走,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被?压在座位上。 他?疼的神色变换,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见状,坐在他?周围的几?个?人对他?撇去怜悯的一眼?,却也不?敢多看,很快便?埋首于?桌上的书。但他?们有些不?自然的手脚,同?样说明了他?们的经歷。 「碍事的人都安静了,上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岑今朝,道经有云,『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是什么意思?」 被?人点了名,岑今朝仍在属于?顽抗,他?梗着脖子道:「老子怎么知道?」 澜鸿点了点头,仿佛毫不?生气。 面对这样好脾气的夫子,岑今朝刚想放两句狠话,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便?骤然袭来,他?惊叫一声,捂住胸口?。 澜鸿道:「这句话是说不?只看到?自己,便?能更明了世事;不?自以为是,反而能更彰显自己,记住了。」 岑今朝疼得面容扭曲,等痛楚过去,他?掀开衣襟一看,竟是一丝伤痕也无。 出也出不?去,打?也打?不?过,他?绝望的发现,出了听课一条,他?似乎别无选择。 夏末的燥热,配合着澜鸿毫无波澜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岑今朝耷拉着双眼?,只觉得下一刻就能陷入美梦。 「啊!」一声惨叫吓得他?一个?机灵,顺着声音往过去,一个?人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 「认真听课,别打?瞌睡。」澜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让岑今朝打?了个?哆嗦。 他?不?敢努力将注意力放在书本上。 又是大半天,好不?容易熬到?午休的时间,还不?等众人松口?气,澜鸿道:「修仙之人,一顿饭不?吃饿不?死,你们既然决定补习,那此?后的一个?月都不?会有午饭了。」 「凭什么!把门?打?开!」终于?有人忍不?住抗议了,他?冲上前去,像是想要与夫子动手。 打?起来,打?起来。 岑今朝隐隐期待这人可以带着他?们出去。 「啊!」 白光闪过,那人分明连头髮都没伤到?分毫,却倒地不?起,似是很痛苦的模样。 浅色的眸子扫过大殿,澜鸿道:「继续上课。」 下午,他?们终于?被?放出殿外,开始练习剑术。 岑今朝惊讶地发现,教习剑术的夫子,竟是一位娇小玲珑的小姑娘。 他?歪嘴一笑,带头吹起口?哨,调戏道:「夫子跟了我吧,保证你吃香喝辣,再也不?用风吹日晒的教课了。」 闻言,那小姑娘的脸上腾起一抹羞涩的红,更让他?热血沸腾,不?由?得想要伸手:「我可是岑家的少主,跟了我,你绝对,啊!」 小姑娘拉住他?的手腕,一个?擒拿,便?将他?压在腿下。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笑道:「看明白了嘛?以后遇到?近身的人,就这样拿住他?。」 「没看清楚?那再来一次。」 岑今朝拼命挣扎,却一次次被?矮他?一个?头的娇俏少女摔在地上。 「对了,咱们是剑法课耶,那不?如现在拔剑?」 她抽出木剑,照着岑今朝的肋下就是一下。 岑今朝:「啊!」 少女解释道:「人骨坚硬,此?处正好能穿过骨骼,直入脏腑,你们几?号哦。」 「是……」 「好,那就开始对练吧。」 一直到?夕阳西下,仿若仙乐的话才响在每个?人的心尖:「今日到?此?为止。」 岑今朝练的鼻青脸肿,闻言忍不?住欢唿一声,把木剑一甩,就往练武场外狂奔。 他?受不?了了,他?要立刻回去睡觉! 但刚刚踏出练武场,他?就被?一道黑色的影子笼罩了 时昼居高临下地笑了笑:「下课了?跟我走吧。」 岑今朝深吸一口?气,几?乎要昏死过去。 整整一月,日日如此?。 白天,他?要忍受像木头人一样的夫子,还要在练武场上被?人反覆摩擦。晚上,他?又要面对自己亲爹的冷脸,经歷一次又一次的大逃杀。 他?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考试。 短短的一个?月,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磨平了稜角,什么桃桃莺莺小仙子,他?现在对女人提不?起半分兴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硬不?起来了。 「岑少爷这是怎么了?」考场外,有认识他?的纨绔疑惑道。 岑今朝眼?下青黑,瞪着一双死鱼眼?,喃喃道:「道生一,一生二……」 那人大惊:「这是学魔怔了?!」 三个?时辰过后,他?终于?睡上了一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梦中,没有追杀他?让他?学习的爹,也没有嫌弃他?不?行的小桃桃,只有黑暗,黑暗……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随手甩出一个?枕头,怒吼道:「滚!!!」 门?外的人顿了顿,敲门?声更响了。 那人吼道:「岑少爷醒醒!你考上啦!」 「什么?」岑今朝最开始还有些懵,良久才反应过来,「什么!」 他?抓起衣服,胡乱地往身上一裹,拉开门?就往外沖。 —— 每到?放榜之时,讲习殿的门?口?都会人头攒动。 岑今朝拼尽全力挤进去,瞪着赤红的眼?睛上下扫视,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我中了!我考上了!」 他?一忽儿癫狂的手舞足蹈,抓住身边的人使劲摇晃,一忽儿又是放声大哭,像个?被?人欺负狠了的孩子。旁人被?他?疯癫的样子吓到?,不?由?得离他?远了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人群中出现了一小块真空,只有岑今朝兀自在自己的世界中欢唿。 他?跳着跳着,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猝然倒地。 几?个?医修闻声而来,一人拖脚,一人拉手,将他?抬出人群,但他?仍像痴了一般,口?中念念有词道:「不?用学了,终于?不?用学了呜呜呜,爹啊,儿出息了,终于?不?用学了……」 —— 秋日已近,这几?日下了些小雨,终于?散了些暑气。 时昼端着一杯杏梨茶,跨过门?槛,便?看到?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端坐窗边。 日光透过水晶玻璃,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分毫毕现,窗前的女子垂眸于?手上的书卷。她随手将额发拂开,美丽得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 他?轻手轻脚地上前,放下茶杯问?道:「师尊可有什么烦恼?」 郁妤从容地抿了口?茶,指了指桌上的信件道:「岑氏来信,说是想邀我一叙。」 「岑氏?」时昼眉心微皱,「这等豪族,不?是最看不?起宗门?的吗?为什么突然与我们示好?」 「说是要酬谢我们,敦促家主之子修炼。」郁妤以手支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但时昼最是懂她,他?很自然地按上了她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揉了起来,轻声道:「若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那怎么行,」郁妤轻笑了一声,「岑氏是这世间最大的几?个?家族之一,总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 「那弟子去准备一下,即日出发?」 郁妤烦躁地闭了闭眼?,点了头。 第58章 岑氏 「师姐, 岑氏……我知道的并不多。」 岑氏势大,但?令人意?外的是,闻仙宗这种万年宗派竟也没有很详细记载, 让想在出发前做好准备的郁妤束手无策。 遍寻无果的她只能找来相关人员问访。 但?即便是富家少爷魏秋煜, 对这个家族的了解也寥寥无几。 他说:「我家只?有几个灵石矿而已, 这点东西放在岑氏眼中, 是扔在街上都?懒得捡。所以我对他们也了解不多……抱歉。」 几个、灵石矿、而已…… 手握造币厂的魏氏, 在岑氏眼中竟也不值一提。 「那他们最出名的产业都?有什么?」郁妤问道。 魏秋煜想了想道:「灵矿、炼器、制药……, 只?要是修真界能想到的东西,他们几乎都?有涉猎。」 闻言,郁妤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报告, 那是岑今朝三年以来的成?绩单。 她对这位纨绔狗啃般的成?绩表示疑惑。 富不过三代?只?是说来骗骗穷人的。大家族歷经三代?,便能通过培养子侄,由富转贵了。岑氏好歹也是有千年歷史的家族,怎会出现?岑今朝这样教科书级别的败家子呢? 这很不对劲。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苦恼, 时昼适时地递过来一颗果脯, 她无知无觉地就着?手含了,清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延展,糖分带来的多巴胺让人不由自主地乐观起来。 罢了,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真理。 这样想着?,她挥了挥手让魏秋煜回去。 在他跨出门的最后一刻, 郁妤想起了什么, 嘱咐道:「多关注一下师尊的消息。」 魏秋煜回道:「是, 师姐。」 等他出了门,一直安静当透明人的时昼这才开口:「师尊, 那我们还需要准备见面礼吗?」 「不必了,」郁妤往后一仰,语气?中反倒透出了一丝轻松,「岑家少爷不就是我们最好的见面礼?他离家多年,刚好藉此机会回家探亲,我们带上他明日出发。」 时昼颔首,也出门做准备去了。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郁妤翻了个身,与系统念叨:「岑家若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原文男主没有一个姓岑呢?」 系统想了想,佛系道:【按小说套路,某个男主可能是岑家的私生子吧……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吗? 以岑家这种超标的设定,如果没出现?主角,那肯定……就是反派了。 —— 「……时、时昼师叔,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吧?」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尚处在考后放松期的岑今朝,猝不及防地被人从温香软玉的怀抱中撵了起来,一脸莫名地被告知自己要回家了。 他正想发怒,却在看到时昼那张脸时萎了下去。 现?在,他看见时昼就觉得脖子疼,那些?黑暗的梦境似乎都?与这张艷丽的脸产生了联繫,让他看了就打哆嗦。 「岑少爷说什么呢?」时昼笑起来的时候,微尖的虎牙若隐若现?,显得有些?稚气?,「若不是你争气?,我们这些?小门小派还没有机会去岑氏开眼界呢,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引荐一番呀。」 他嘴上说着?谦逊的话,但?眼底是一丝笑意?也无,看得岑今朝直打哆嗦。 他也顾不得管床上惊叫连连的小娘子,只?是哆哆嗦嗦道:「好、好……」 等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飞舟处,郁妤疑惑地看着?蔫头?蔫脑的岑今朝道:「岑少爷,你这是……?」 「对啊,你不舒服吗?」时昼也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瞥了回去。 岑今朝打了个寒噤,却不想在美人面前丢脸,只?能干笑道:「没睡好,没睡好,哈,哈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郁妤还是有些?奇怪,在她心中,这位岑少爷可是一只?能下金蛋的鸡,可不能让他受了惊吓。 她瞪了时昼一眼,将岑今朝推进飞舟内最好的一间房,安慰道:「累了就休息一下,很快就到了。」 越过她的肩膀,岑今朝正看到笑出一口白牙的时昼,他战战兢兢道:「不、不了吧?」 时昼又是一个挑眉,他赶紧改口道:「睡,我睡!」 郁妤这才满意?地点头?。 —— 岑氏的族地与闻仙宗相隔不远,他们只?飞了几个时辰,就降落在一座大城之外。 刚一下舟,早已等候多时的岑氏子弟便位列两侧,上前迎接。 他们穿着?朴素的棕灰色袍子,袖口用银丝勾勒出岑氏的族徽,让迎接的队伍显得整齐又气?派。 一个袖口镶了金边的弟子上前躬身道:「我等奉家主之命,迎接闻仙宗仙师,两位请。」 这样的客气?,总能让人生出几分好感。 郁妤带着?头?,刚想开□□际一番,却看到一个人影便越过了她,直扑管事弟子面前。 岑少爷睡了一觉,又自觉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底气?大盛,不由得恢復了几分颐指气?使的真面目,他高傲道:「岑兆,怎么是你过来?本少爷回来,怎么不是大管家亲自来迎?」 为首的弟子恭敬道:「弟子奉家主之命罢了。」 岑今朝翻了个白眼,鼻孔朝天:「罢了,记得回去后给我备上洗髓液,再让苕娘她们准备着?,爷回去就宠幸她们。」 岑兆头?也不抬,冷静道:「少爷,家主已经听闻你的成?绩,想召你说话。」 提到岑家主,岑今朝才略有瑟缩。但?他似乎觉得自己被威胁了,下一刻,他一脚将岑兆踹翻在地,满脸横肉道:「让你去你就去,我爹那边总有我顶着?,你敢管我的事?!」 这个场景是何其熟悉,时昼见状,不由得往前迈了一步。 但?郁妤拦住了他。 她仿佛看不到岑兆的窘态,依旧面不改色道:「这位管事师兄,我们也是带着?敦促弟子修炼的法?阵来的,连岑少爷用过都?说好,这次还请你提前与家主禀告一声?。」 岑今朝并?不傻,他隐约感觉到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想到那改人梦境的法?阵,寒意?自心底升起,他撇了撇嘴,不敢说话了。 岑兆像是见怪不怪般爬起身,满脸木然道:「让两位见笑了,您不必言谢,在下会为仙师通禀的。」 —— 从城外进入内城约有一里的路程。岑氏的仪仗蜿蜒,每隔十步便有一名弟子护卫,算是给足了闻仙宗面子。 但?郁妤怎么看,都?觉得这样的阵仗不似迎接,更像监视。 走了大概一刻钟,他们来到了一座低调内敛的大宅院门前。只?从外面看,丝毫看不出这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的驻地。 等跨过了门槛,才发现?此地内有干坤。 那是一座占地不小的院子,亭台楼阁、雕樑画栋,郁妤随意?扫过去,便见到池塘边堆放的小石子都?是打磨光滑的上等灵石。 她不由得感嘆道:「岑氏大族,果然富贵啊。」 岑今朝刚想说话,却被岑兆截住了:「仙师过奖了,二位舟车劳顿,还请休整一番,今日晚间,家主将设宴招待。」 言罢,他便拽着?神情古怪的岑今朝走了。 看着?他们来去匆匆的样子,郁妤并?没有纠缠,只?是转身对着?被留下的几个侍从道:「麻烦帮我们备些?热水。」 「是。」一个侍从应声?而去。 「再准备些?茶点,饿了。」时昼道。 又是一个人转身离开。 如此数次,他们终于将全部随侍打发走了。 院内一时安静,时昼这才开口道:「师尊,这里不太对劲。」 他抽了抽鼻子,拾起一块流光溢彩的湖石,轻轻一捻。石块化为芥粉的同时,一股熟悉的异香随着?石灰飘然而出。 二人对视一眼,这个香味,他们永生难忘。 汲魂香。 「仙长,水好了。」 许是担心他们二人乱逛,侍从的手脚很快,不一会儿?便将东西准备妥当。 时昼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便化出一股清风,将手上的粉末吹了个干净。他转头?接过盛着?糕点的盘子,笑道:「多谢姐姐。」 侍女被他的笑容绚了下神,下一刻才红着?脸垂首。 郁妤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等侍女走得远了些?才严肃道:「你如今虽已经有金丹修为,但?修行之路漫长,最好少沾惹情爱。」 时昼闻言一怔,之后大喜道:「弟子知道。」 他试探着?:「但?若真要找道侣,还是要找实力强,能持家的,对不对?」 这句话让郁妤误以为他有了心上人,刚想训斥几句。但?转念一想,只?要不是谢愔愔,时昼再找别人应当也不会重蹈原着覆辙。 于是她点点头?道:「而且要性情专一,能对你好才行。」 时昼笑得见牙不见眼:「师尊说的对。」 ——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夜幕降临,岑兆手提一盏做工精美的宫灯,来接他们去晚宴。 两位提灯的侍女在前面开路,他们穿过游廊,跨过小桥,甚至换了几次传送阵,这才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院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他们进入正堂,便看到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高坐正位,他身披低调的灰袍,但?周身的气?势却硬是将喜庆的布置压下去几分。 自他两侧,还整齐摆着?两排铃兰分食桌,四五个人端坐桌后,都?是上了些?年纪的样子。 场内唯一还算年轻的岑今朝坐在家主下首。他全然没有刚下飞舟时的神气?,反而有些?瑟缩的样子。 郁妤带着?时昼上前见礼:「家主安好,我名郁妤,师从崇山剑尊,这是我的弟子时昼。」 岑家主语气?温和道:「郁道友年少有为,这么年轻就修到元婴了,真是少年英才啊。你的弟子也是不俗,看着?比今朝还小上不少,竟已是金丹了。」 见岑家主一眼便能看出他们的修为,郁妤心底一冷,面上仍谦虚道:「哪里,我等愚人,不过是平时勤快了些?,图一个笨鸟先飞罢了。」 家主笑道:「小友谦虚了,听说你于修行之事颇有心得,连小儿?这样驽钝之人,在你的教导下都?能顺利通过考试。」 台下有人笑着?提醒道:「家主,两位仙师可还站着?呢。」 岑家主恍然:「是我招待不周,两位先坐,咱们可以慢慢聊。」 两人应诺,随着?他们坐定,几队衣衫裸露,手脚皆佩戴银环的舞娘入内,也预示着?晚宴正式开始。 第59章 谈判失败 「郁妤小友, 来,尝尝这磐月鹿肉,」岑家主道, 「传闻这种妖兽是神兽夫诸的后代, 是真是假无从?得知, 但此兽确有控水之能, 且灵气充沛, 吃了有助修行。」 郁妤的筷子在鹿肉上点了点, 却没有夹起,而是笑道:「岑氏不愧为大族,连着等罕见的妖兽都能找到。只?是……我记得这种鹿似乎可以开灵智?」 岑家主奇道:「小友博学?, 磐月鹿天生通灵,生而知之,因此极善隐匿,确实难得。」 能开灵智, 这鹿便不算妖兽, 而是妖修了。 闻言,时昼垂下眉眼,一派恭谨的样子,但他拢在衣袖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郁妤不着痕迹地握住他的拳头, 面不改色道:「是, 若非家主,我等还?见不到?这种好东西呢。」 她虽这样说, 却再没看?那赤红的鹿肉一眼。 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 众人放开了些,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郁妤被人轮番敬酒, 若非时昼帮忙挡了挡,只?怕已经醉过去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被仙酒浓郁的灵气熏得有些飘然。 直到?此时,岑家主这才说到?正题。 他点了点岑今朝道:「我儿幼时多病,他母亲怜惜幼子,才把他宠成了个纨绔模样。待我回过神来,虽有心管教?,但师傅们顾及他的身?份,都不肯下狠手?……这样说起来,还?是闻仙宗教?徒有方?。」 郁妤精神一振,谦虚道:「家主过誉了。少主天资不俗,只?是好玩了些,稍微敦促一番便?大有可为了。」 她将准备好的,岑今朝三年的成绩单奉上:「家主请看?,岑少爷努力?起来,只?用一个月就能通过考试呢。」 「哦?」 岑家主接过,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他,在看?到?那狗啃般的成绩时也忍不住扭曲了一瞬。 他翻过一张又一张的评语,最终停在了那个擦边录取的成绩。 他勉强笑道:「我看?今朝这一个月提升的速度,比过去三年都要快啊,这可是你与岑兆提到?的阵法?的功劳?」 「正是,」郁妤知道此时正是展示的机会,她召出水镜道,「家主请看?。」 场景缓缓浮现于水幕之上,是闻仙宗最常见的弟子寝房。视野拉近,一个弟子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他似是陷入了梦魇,不仅冷汗直冒,还?不停地挣扎。 但他周身?灵气聚集,显然是在不自觉地吐纳修炼。 郁妤道:「这是闻仙宗独创的阵法?。于尚未辟谷,仍需睡眠的弟子有奇效。正如水镜中展示的那样,当弟子们入眠后,可以凭藉阵法?作用在梦中修炼。」 岑家主靠在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似是很感兴趣的模样:「那对于高阶弟子呢?」 水幕翻转一页,几只?狰狞的巨兽盘踞其上,显得杀气腾腾。 郁妤道:「高阶弟子虽不会被睡眠拖累,但打坐修炼还?是过于枯燥,若是用上这阵法?,便?可直接模拟各大秘境,在梦中实现秘境试炼。」 有人说道:「这与幻阵有些相似。」 这人是阵法?师…… 郁妤压下突如其来的不安感,点头道:「这位道友好眼力?,此阵确实是在幻阵的基础上改良而成,令布阵者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阵内幻境。」 「这个阵法?效果明显,闻仙宗试用了一个月,入阵的八名弟子全?部通过了入门考试。」 口说无凭,她又指向自己的成果:「少主也是在使用阵法?后,修为能力?突飞勐进?,一举通过考试的。」 岑今朝本已经喝得烂醉,骤然被点名,不由得懵懵然地抬头。 见他这副样子,岑家主眯了眯眼,拉长声?音问道:「今朝,是吗?」 「什?么?」岑今朝一愣。 酒劲带着回忆,如惊涛骇浪般重回脑海。 忆起那段007的恐怖时光,他不由得悚了一下,大着舌头道:「爹,爹……我现在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可不能再把那个阵法?用在我身?上,我会死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见他这样,岑家主反而笑了。 那双与岑今朝如出一辙的三角眼眯起来,不似开怀,反而像毒蛇一般阴森。 一时之间,大殿只?闻他的笑声?。 良久,他拍板道:「郁妤道友。我岑氏与闻仙宗有合作之意,你看?如何?」 不等郁妤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如这样,岑氏业大,这个阵法?,还?有那个什?么预科,都可以交由岑氏来办,如此,闻仙宗也无需为弟子来源忧心。」 郁妤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道:「那分成?」 岑家主想了想,似乎十分大度道:「二八分吧,毕竟合作若成,闻仙宗也无需出力?了。」 两成收益,这可没有达到?郁妤的预期。 「家主这么说可就没有诚意了,」她抿了口酒,微弯的眼角带着锐利,「教?学?方?法?是我们想出来的,阵法?是我们设计出来的,岑氏不过出些人力?物力?,也要拿八成吗?反过来还?差不多吧。」 原先还?算和谐的气氛骤然僵硬。郁妤与岑家主沉默地对峙着。 旁听的岑今朝巴不得这桩生意谈不拢,他将酒杯一甩,「噹啷啷」的声?音伴随着怒斥扑面而来:「一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破宗门,也敢与我岑氏谈条件?信不信我岑氏一句话就让你们灭宗?!」 岑家主淡声?斥道:「今朝,你好歹也受过闻仙宗的照拂,慎言。」 虽是这样说,但他的语气中一丝责备也无。 郁妤并不想得罪这样的大客户,她尽最大努力?谈判道:「不如五五开吧,若我们有些新的想法?,也会第?一时间与岑氏分享。」 她确实心怀诚意,但无奈对方?就不是来谈判的。 岑家主冷了声?音道:「道友这是在威胁岑氏吗?」 「难道二八分成,你们便?不再琢磨新的阵法?了?」 言下之意,竟是想用两成利润,垄断闻仙宗的一切创新。 这是谈崩了。 郁妤闭了闭眼,拉着时昼起身?:「家主的诚意我们见到?了,这合作不谈也罢。」 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抬手?道:「多谢家主招待,我们这等小人物,还?是靠不上岑氏这棵大树,这就告退了。」 言罢,她将酒水一饮而尽,转身?便?走。 席上,有人怒斥道:「放肆!岑氏岂是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地方?!」 眨眼间,一身?黑袍、手?持长剑的弟子堵住了门口。 郁妤拉着时昼的手?紧了紧,眯眼道:「家主这是何意?」 她绷紧神经,灵力?无声?地运转起来,用余光搜索突破口。 良久,岑家主才悠悠道:「这是干什?么?别吓到?了贵客。」 话音一落,黑衣人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刚才的刀剑相向从?不存在。 岑家主勾起唇角举杯道:「郁道友还?年轻,不知何为宗族,何为权势。无妨,年轻人有些拼劲儿是好事?,等撞了墙,自然也就知道回头了。」 郁妤笑到?:「那家主不如试一试,看?我会不会回头。」 —— 等出了岑家,她顾不得身?上的疲惫,立刻召出飞舟往回赶。 时昼不解道:「师尊,我们已经出了岑氏,可以放松了。不如在路上休整片刻。」 「不能等。」 她亲自驾着飞舟,化作一道流光直奔闻仙宗。终于在天色将明之际踏进?了山门。 还?不等飞舟落地,便?听到?一阵喧譁。 弟子们乌泱泱地挤在前台处,叫嚷着要离宗。 郁妤掩住容貌,悄无声?息地混入其中。 她在外围找了个面善的弟子问道:「敢问师兄……这是怎么了?」 那弟子忽然被郁妤拍了肩膀,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一个女修,不由得缓下了神色。 他上下扫了扫郁妤,道:「我看?师妹你的衣着气质,也是世家来的吧?你没收到?家族传信吗?」 郁妤心底一跳,仍装出茫然的样子道:「什?么传信?」 「说是让咱们立刻离开闻仙宗啊。而且离开前,还?要把交上去的束脩要回来。」 郁妤装似惊讶道:「什?么?我还?以为是我家老头又犯病了呢,难道我们所有弟子都接到?了同样的传令?」 见她如此懵懂,那弟子将她拉到?一边,神神秘秘道:「据说是闻仙宗得罪了……」 他指了指天上,惋惜道:「闻仙宗底蕴深厚,这预科里确实有点东西,可惜了。」 嘴上说着可惜,却不妨碍他汇入人流,高声?喊道:「退钱!」 郁妤无声?地退出了人群,与时昼汇合。 时昼也差不多了解了情况,他有些焦急道:「我们该怎么办?」 面对突如其来的垄断,郁妤也有些束手?无策。她思忖片刻问道:「那些凡世出身?的弟子呢?」 时昼道:「我去看?了一眼,他们尚无动静,只?是有些惶惶。」 看?来这就是岑氏的手?段。 凭着自己在玄门百家中的地位,先是召回了世家子弟,还?引起了普通弟子的恐慌。 若她真的是个古人,怕也要折服于卑鄙的权势之下。 但她可是背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长大的,岂会怕了这些阴私手?段?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看?着时昼焦急的神色,她拍了拍时昼道:「不必惊慌,吩咐下去,稳住尚在预科的弟子们。至于那些世家子弟,想走便?走,不必阻拦。」 时昼忧心道:「凡界出身?的弟子虽然刻苦,但资质普遍没有世家子弟好,我怕他们陨了闻仙宗的名声?。」 「弟子贵精不贵多,」郁妤安抚道,「资质天定,但能够静下心来,全?神贯注修炼也是一种本事?。勤能补拙,普通弟子能悟到?这点,也足够了。」 「更何况在预科广收门徒之前,闻仙宗收徒可全?靠捡,」她打趣道,「连你也是我在魏氏捡回来的,你怎能看?不上那些普通弟子?」 「修仙这件事?,不仅看?天赋,也要看?悟性,耐得住寂寞,才能走得长远。」 有她这话,时昼缓下表情道:「师尊教?导的是。」 「行了,去把各峰长老叫来,」郁妤一派轻松的模样,「对岑氏的围堵,我们还?是要想个办法?才是。」 「是,弟子这就去。」 —— 待时昼走远,郁妤才收起轻松的表情,严肃地望着喧闹的外门。 她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 握了握手?,她感觉掌心一片濡湿,心跳恍若擂鼓。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面对大家族的垄断。 但她也知道,风险越大,收益越高。只?要能挺过这次的难关,那藏在暗处的鱼儿,必定要露出尾巴。 她想起了浊虺、想起了魔尊、想起了许多苦于修炼资源的修士。 一朵白云悠悠飘来,遮盖住了耀日,投下一片阴凉。 郁妤眯起凤眼,目光仿佛透过云层,看?到?那高悬的太阳。 「这世间,天之骄子才是少数,平凡之人,自也有平凡之人的力?量。」 「这场仗,我们未必不能赢。」 第60章 反垄断第一步 世家弟子退学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数个月,坏消息接踵而?至。 「师姐,外门的预科弟子已经少了七成了, 连凡界出身的弟子都走了!」 「郁妤师侄, 市面上有人大量盗印我们的教辅材料, 盗版的价格比我们还?要低上一半, 抢走了不少生意。」 「师妹, 闻仙宗周边开发?的新洞府, 许多下了定?金的修士想要退款。」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岑氏的报復来的太快太急,让郁妤一时左支右肘。 连魔域都有传信, 说是有人大批囤积魔晶,试图将本已稳定?的魔晶价格打下来。 郁妤心知,岑氏这是想赶尽杀绝。 又是一次宗门会议,几大峰的长老们围在郁妤身边, 有些叱骂着岑氏卑鄙, 有些忧心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还?有些抱怨郁妤不该与岑氏撕破脸。他们在大殿喧闹个不停,空旷的回?声嗡嗡作响,听得人头疼。 掌门从最?开始就不曾参与郁妤的计划, 此刻依旧能安然地坐在正堂。 眼看?着众人越来越急, 沉默数月的他终于开了尊口?。 他掏出一封信件,轻描淡写道?:「郁妤师侄, 你到底还?是年轻, 与岑氏闹成这样也不好看?。岑家家主已与我来信, 言明?只要你愿意低头,原先二八分成的允诺照旧。」 殿内霎时一静。 良久, 才有人劝道?:「对啊,师侄,实?在不行就低头吧。」 但越是危难,越需要稳住阵脚。 郁妤直视着掌门的眼睛,轻笑道?:「掌门难道?看?不出来,岑氏是想用区区两成利润,买断我闻仙宗择优挑选弟子的权利吗?」 掌门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道?:「你那个预科的设想是不错,但也要有足够的灵石支撑啊。专门派人去凡间搜罗有灵根的孩子,还?有在付给预科师傅们的年俸,这笔开销可不小啊。」 郁妤:「掌门这话说的奇怪,这些灵石,难道?不是我玄磬峰一家在出吗?怎么说的好像是宗门出钱似的。」 掌门:「郁妤,你是在质问闻仙宗的掌门吗?」 掌门很少疾言厉色,偶尔为之?,也确实?唬住了人。 眼见双方火药味渐浓,有长老出来打圆场:「哎呀,师侄还?年轻,又是个女娃娃,掌门师兄何必与她计较呢?」 也有人来劝郁妤:「师侄啊,你掌门师伯说的有理,两成利润,有无需我们出人出力,这是多划算的买卖。」 听到这话,郁妤环视四周,尤其?深望着炼器、焱丹两峰道?:「几位师叔师伯都是这样想的?」 无人说话,似乎都是默认了。 郁妤冷笑一声,问道?:「那敢问掌门师伯,这两成利润,是算闻仙宗的呢?还?是算玄磬峰的呢?」 掌门见她态度软化,笑了笑道?:「玄磬峰也是闻仙宗的一部分,有了利润,自然是算作闻仙宗的产业了。」 「这就是了,」郁妤道?,「开发?修炼阵法,创办预科的是我玄磬峰,制作印刷法器的是炼器峰,焱丹峰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却也提供了大比灵石,供我们开发?新的修行课程。」 她扫过在场长老们的脸:「执事峰掌管外门,负责调度排课,其?他峰的几位峰主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但敢问掌门,玉穹峰做了什么?若岑氏当?真愿意给我们两成利润,您又如何分配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在场的长老被她一一点名,这才有些回?过味儿来。 对啊,他们早在预科创办之?初就参与进来,出钱出力,按贡献分配利润,自然无甚可争。但若收入进了玉穹峰的手,那可就不一定?了。 按照闻仙宗以前的规矩,掌门所在的玉穹峰最?贵,是要拿走大头,之?后?再分配到各峰的。 而?在各峰手中,内门外门,修为高低,都会影响到弟子的收入。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明?明?出力更多,凭什么要割肉餵给的玉穹峰? 在座的都是千年的狐狸,郁妤一眼望去,便知道?他们各怀心思,她激将道?:「若诸位长老真想与岑氏和解,我便亲自前往岑氏致歉,绝不推脱。」 「师侄莫急,此时还?需从长计议。」有长老摸着鬍子幽幽道?。 眼见郁妤几句话,便让墙头草们变了风向,掌门面色微沉:「那你们想怎么样?与岑氏硬刚?」 郁妤道?:「怎么能说是硬刚呢?是公平竞争罢了。」 她转身行礼:「若诸位长老信得过,便将此事交给我。诸位只管用心教导弟子,尽其?所能提高弟子们的修为,这才不堕了闻仙宗的招牌。」 有长老低声嘀咕:「人都没了,哪来的教学质量?」 「这都无妨,」郁妤坚定?道?,「钱再多也需要用实?力说话,比势力、比人脉,闻仙宗确实?多有不如,但咱们到底是有万年传承的上古门派,难道?教出的弟子,真的比不过世家之?子?」 「我们剩下弟子不多又怎样?这些弟子面对岑氏的诱惑,也不曾忘记闻仙宗的知遇之?恩,此等心性,又岂是世家弟子可比?」 「你说得倒是轻巧。别忘了,好的秘境都掌握在世家手中。若无人脉,即便闻仙宗的弟子再好,也连探索秘境的权利都没有。」掌门平静地给她泼冷水。 「怎会没有机会呢?」郁妤道?,「掌门难道?忘了,菩提心已被找回?,再有六十多年,菩提盛会又将开启了呀。」 —— 一场会议直开到了傍晚。 暂时取得了长老们的信任,被迫加班的郁妤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远远的,一道?人影立在洞府门前,如松柏般挺拔。 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她的小徒弟。 这个认知让郁妤心头一暖。 结束了繁重?的工作,还?有什么比一盏明?灯,一口?热饭更让人感动呢? 时昼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盼,见她回?来,他迎上前道?:「师尊辛苦了,是先吃些点心,还?是先沐浴?」 这是多么贴心的徒弟呀。 郁妤忍不住露出微笑:「都不必了,我有话与你说。」 她拉着时昼坐下,拿出帐目,细细与他分辩道?:「还?记得我接手你们妖族遗产之?时,曾许诺你每年一厘的利息吗?」 时昼一愣:「师尊……?」 「妖族的遗产我分成了两份,法器丹药之?类的我没动,灵石我拿了一部分用来投资,所以这些年赚到的灵石也有你的分红,」她指着帐本上清晰的标註处,「盈利大概有三?百多万灵石。」 她突然这样掏心掏肺,让时昼很不适应:「师尊你说这个做什么,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呀,说什么分不分红的。」 但郁妤今日说这些,当?然时有目的的。 她交心道?:「为师想办的事,需要动用你的这笔钱。但私下挪用总是不妥,我也不愿为此伤了师徒情分。并且此事风险很高,若你不愿意冒险,为师也不会怪你。」 闻言,时昼反而?一怔,眼底肉眼可见的发?红,他愠怒道?:「师尊这样,是不信任我?」 郁妤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我与你提前说清,自然是想让你做决定?,你……」 「师尊有什么吩咐便直说吧,」时昼粗鲁地打断道?。 看?着郁妤疑惑的表情,他苦笑一声,喃喃道?:「我在期望什么,你还?把我当?孩子看?。」 他沮丧的耷拉着眉眼。片刻之?后?,一双微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女人温和地嘆道?:「你这个样子,不就是个孩子吗?」 掌下的面容已经褪去了稚气,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闪过迷茫与不甘,最?后?停留在深情上。有晶莹的水珠划过这张精緻到极点的脸,让郁妤忍不住的心软。 一时之?间,房内只闻两人的唿吸声。 郁妤不由?得在心底嘆息。 她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足以让她关注时昼,理解时昼。 时昼眼里的东西她不是看?不懂,只是在她眼中,这样的「爱」实?在太幼稚了。 原着中的时昼,能因为谢愔愔的一饭之?恩而?对她强取豪夺。眼前的这个时昼,也会因为她收他为徒而?盲目爱上。 时昼这个男主,仿佛是被捆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执着地拽着童年的一束光不肯放手。 这到底是爱意,还?是肤浅的占有欲呢? 放他出去也好,接人待物最?能让人成熟。等时昼离了她身边,见到了更广阔的的天地,自然也就不会局限于这一时的心动了。 屋内的氛围愈发?粘腻,这似乎鼓励了时昼,他的脸逐渐靠近…… 「我需要你带着灵石,去抢岑氏的生意,」郁妤抽回?了手,声音比以往更冷,「招收修为高深的散修作夫子,开堂授课,而?我会为你造势,尽可能吸纳更多的弟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暧昧的气氛骤然消散,时昼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苦笑一声道?:「师尊不懂我。」 他很快调整好气息,冷静下来问道?:「若说修为能力,还?是闻仙宗底蕴深厚,我们何必再从外面找散修?」 郁妤道?:「闻仙宗已经入了岑氏的眼,正面竞争,只会一次次被岑氏扼杀,只有另闢蹊径,才会有一线生机。」 她继续嘱咐道?:「散修的月俸只管往高了给,至于弟子……」 她召出水镜道?:「有了这个,便可以远程教学,招收更多的弟子,压低成本,降低束脩。」 时昼仍不明?就里,但他已经习惯了服从郁妤的安排,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明?日你便下山吧。」郁妤似是不忍,垂下眸子盯着桌上的糕点茶水。 果脯上要撒上糖霜,再放一颗枸杞做点缀,茶需要用开水泡发?,再晾到三?分烫。 这是她最?爱的口?味,只是实?在精细,时昼竟能一直记着。 「师尊。」 郁妤闻声抬头,一片阴影笼罩了她。 时昼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去掉了平日里讨巧卖乖的伪装,他终于有些原着中反派妖王的样子了。 他低声问道?:「师尊,凡是你想要的,弟子都会帮你拿到手。」 「所以,你要等我回?来啊。」 第61章 反垄断第二步 翌日一早, 郁妤结束了修炼。 睁开眼,她床头如往常一般,放着?一盏醒神的花草。披衣下床, 熨烫整洁的外袍挂在架上, 但?每日都会见到的人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盯着盆中尚有余热的水看了片刻, 不曾洗漱, 而是推开了房门。 一枝垂丝海棠静静地躺在地上, 带着?清晨的露珠, 十分娇艷可爱。 她附身拾起花枝,良久无言。 「师姐~」 人未至,声先达。谢愔愔蹦蹦跳跳地向她招手, 嫩粉的裙踞仿若翩跹的蝴蝶。 她来?到?郁妤身边,一把?挽住她的手:「师姐,我都听说了,时昼下山了对不对?你可千万别难过呀。」 郁妤垂下眸子?, 平静道:「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的手臂被人晃了晃, 谢愔愔撒娇道:「哎呀,师姐的脸都这么冷了,还说没生气。时昼到?底是年纪大了,左了心思也正常。你要实在是气, 不如就当没收过这个徒弟吧, 反正没了时昼,还有的是新人呢。」 也不知谢愔愔又脑补了什么大戏, 甚至还拍着?胸口道:「师姐, 虽然时昼抛弃了你, 但?你还有愔愔呀,愔愔会一直陪在师姐身边的!」 如此?茶艺, 沖得郁妤一怔:「愔愔,我为什么要生时昼的气?」 闻言,谢愔愔也疑惑了,她眨巴着?眼睛道:「他们都说闻仙宗被岑氏打压,师姐的徒弟耐不住寂寞,自请下山了呀。」 郁妤:? 她哭笑不得道:「是我让时昼下山歷练,顺便看?看?有没有破局之法的,怎么被他们传成这样了。」 「哦,」谢愔愔撇了撇嘴,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偏又挑着?一双眼睛往上看?,更显得楚楚可怜,「对不起师姐,是愔愔误会了,愔愔不是故意离间你们师徒感情的。」 此?番变脸让郁妤甚是赞嘆。 更让她惊奇的是,她发现绿茶好不好喝的关键,在于这缕茶香往哪里飘。 至少现在,谢愔愔的茶言茶语还让她挺受用的。 但?她也知道,绿茶不会轻易飘香,谢愔愔这番作态,怕是有事相求。 她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逗道:「行了师妹,说吧,你是又打坏了演武台,还是又伤了哪位长老的弟子?,被人找上门来?了?」 「师姐,你瞎说什么呢!」谢愔愔挽着?她的手一甩,一副嗔怒的模样,「我可是一听到?风声就想着?师姐呢,你怎么这样看?我。」 郁妤还是笑:「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你这样迫切地找我,有什么事?」 谢愔愔心知瞒不过她,嘆了口气道:「师姐,让我来?你这里躲一躲吧。澜鸿那个杀千刀的,每天像个背后灵似的跟着?我。我回头他就躲,我转身他就跟,好不容易抓到?几次,连我扇他巴掌他也不吱声,转头还是尾随在我后面。我觉得他对师姐你还有几分敬畏,这才想着?来?你这里躲个清净。」 郁妤:……天族战神秒变跟踪狂? 系统佛系道:【别是走了原着剧情吧?】 郁妤神色一凛,正想详细问?问?,谢愔愔忽然崩溃地指着?一处叫道:「师姐你看?,他又来?了!」 顺着?她的指尖望去,郁妤正看?到?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可不就是澜鸿? 这个时候,战神男主跑过来?添什么乱? 难道是想走原着? 又或者,他察觉到?了什么…… 郁妤眸色微沉。 不,应该不是,若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应该是跟着?她,而不是谢愔愔才对。 她摸不准澜鸿的套路,有些头疼。 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她对着?谢愔愔道:「师妹,我懂。烂桃花这种东西?,还是早些掐灭的好。不如这样吧,既然时昼已经搬出去了,你便过来?与我同?住吧。」 谢愔愔今日过来?就为这个,她欣喜道:「多谢师姐,那我今天就搬过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回来?,」见她就要回去收拾东西?,郁妤赶紧拉住她道,「想住在师姐这里,可是有条件的。」 见状,谢愔愔撅了噘嘴,小声嘟囔道:「就知道师姐没这么好说话。」 郁妤道:「于你而言,也是件好事。」 她拉着?谢愔愔往外挪了几步:「你也知道岑氏正在打压闻仙宗,我们的预科除了弟子?,连讲习师傅也流失严重?。你若得空,便去外门顶一顶讲习的空缺,如何??」 谢愔愔有些犹豫:「师姐,你也知道我不大喜欢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像《慧命经》之类的修行基础,我都忘了不少了。」 「那你还是要自己想办法啊,」郁妤优哉游哉地逗她,「你若不教,那就自己想办法对付狂蜂浪蝶,我可不想当你的挡箭牌。」 谢愔愔看?了看?墙边的一抹白,咬了咬牙道:「我教。」 郁妤淡笑着?看?着?她匆匆离去,心想:也不知道这女主光环和贸易垄断,哪个更加厉害。 —— 花开两表,各表一枝。 在快速流失了一批弟子?后,郁妤终于借着?谢愔愔独特的个人魅力,暂时稳住了剩余弟子?。 而另一边,岑氏也并?不好过。 中州,岑氏。 密室之内,只?听「砰」地一声,岑家主沉着?脸一拍桌子?,惊得屋内众人一抖。 这份力道带倒了桌上的茶盏,琼玉制成的杯子?咕噜噜地滚下了桌,在地上炸开成一朵晶亮的花。 他指着?自己的蠢儿子?骂道:「你在闻仙宗学了这么多年,只?学到?这点吗?!」 岑今朝张了张口,几次想要呛声,却被身后缩头缩脑的管事死死拉住了衣袖,只?能一脸不服地低下了头。 他们打压了闻仙宗大半年,总算将?他们的气焰压了下去,再不能与岑氏争锋。 但?还未得意,他们便发现另一股势力掩藏在夹缝中,趁着?他们将?心神放在闻仙宗身上时,悄无声息地攀岩而上。等他们回过神来?,这个什么修仙补习班,已经颇具规模,抢占了不少凡界的好苗子?。 岑家主本想着?岑今朝学成归来?,又有意锻鍊他的能力,这才将?创办岑氏族学的事交给他,却不想他是顾首不顾尾,只?想着?闻仙宗一头,连被人偷乐家都不知道。 屋内一时只?闻低沉的唿吸声。 最后还是岑兆上前,先将?桌上的狼藉拾掇好,又拂去捲轴上的水痕,这才开口劝道:「家主,少爷到?底没有管事的经验,您还是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岑兆本是好意,但?岑少爷并?不领情。 他不敢责怪自己的父亲,只?能逮着?下人撒气,怒骂道:「我让你假好心了吗?若不是你限制了我的灵石,我们岂会比不过那什么修真补习班。」 岑家主一双利眼勐地扫过岑今朝,冷声道:「从你开启岑氏族学至今,已经支走了上百万灵石了,岑兆若是不管你,你是不是要将?整个岑氏掏空了?」 说到?此?处,他似乎恨极了,又拍了下桌子?道:「若是你大哥还在……」 提及兄长,岑今朝的脸色一变。 他此?生最恨与自己的兄长比较,只?能强压着?愤怒与不甘道:「爹,那个补习班招的不过是一些凡人罢了,一群贱皮子?能有什么出息?咱们岑氏族学可是非世家不得入的,他们哪里比的上咱们尊贵?更何?况那些贱胚能拿出多少资源修炼,他们也就是蹦跶一会儿,早晚要完蛋的。实在不行,我找人把?他们一锅端了,让他们和我岑氏抢生意。」 仿佛是被他的愚蠢气到?了,岑家主哼笑一声,甩出一分秘报。 岑今朝不明就里地拾起,目光不由一凝:「爹,这是真的?这群贱种怎么可能修炼的这么快!」 「贱种?」岑家主哼笑一声,「你是说这些单灵根和双灵根的天才是贱种,还是说那几位修到?元婴的散修夫子?是贱种?还端了他们,你难道要让族里的化神老祖帮你做这种踢场子?的事?」 说到?此?处,他也有些不满:「我小看?了他们,这茫茫人海,竟真叫他们挖出了这么多宝!」 岑今朝眼珠一转,甩了甩手上的秘报,不以为意道:「爹,咱们怕什么,不过一群元婴散修罢了,大不了咱们多给些年俸,把?他们弄过来?就是了。还有那些弟子?,无非就是修炼的时间长些,上的课多些。但?无论?财力人力,他们哪一样比得上我岑氏?您就交给我吧,保证不出三月,就叫这个狗屁补习班关门回家。」 岑家主的神色晦暗不明。 众人紧张地等着?家主下决断,却无一人敢开口催促。 最后还是岑兆劝道:「家主,少爷说得也有道理。而且即便不成,也不过是损失些灵石罢了,就让少主试一试吧。」 又思忖许久,岑家主才点了头。 第62章 反垄断第三步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 岑家主便是看一眼自家傻儿子都嫌烦。 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是嫌恶地甩了甩手,将岑今朝与几个管事推出密室, 只留下岑兆一人服侍。 密室大门闭合的那瞬间, 透过逐渐合拢的缝隙, 岑今朝与岑兆对视了。 那双平静的眼睛里流露出的讥讽, 令岑今朝面容扭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连一个小?小?的岑兆说话都比他好使, 不知?道的, 还以为岑兆才是家主?的亲生儿子呢!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他双眸赤红,令几个同样被赶出来的管事不敢出声。 他们对视一眼, 最终还是有人颤颤巍巍地问道:「少爷,那我们现?在……?」 「让所有夫子都来见?我,」岑今朝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了, 我岑氏的讲习夫子, 还比不上外面那些野路子!」 「全部……可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有夫子在堂上的。」有人犹豫道。 「啪」的一声脆响。 唧唧歪歪的声音戛然?而止,说话之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我说,让所、有、人来!听不懂人话?」岑今朝的额间迸出青筋。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轻视他, 质疑他, 甚至一个家奴都敢当面反驳他。 管事们虽然?知?道这位少爷不好伺候,但岑今朝这副状若癫狂的模样, 还是让他们胆战心惊。 几人相觑片刻, 忙不迭地赔笑道:「是是是, 少爷等等,我们这就去?, 这就去?。」 他们潦草地行礼,凌乱的脚步声昭示着他们的仓皇。 不过片刻,屋内只余岑今朝一人气?喘如牛。 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过激的情绪,自然?也没?有听到几声若有似无?的抱怨。 「哎,自大少爷走?后,二少爷是越发?的难伺候了。」 「若不是投了个好胎……」 「真是奇了怪了,二少爷天资不差,小?时候也聪敏非常,怎么就长成这个样子了?」 —— 几日后,岑今朝以宣布新规的名义,召集了岑氏族学中的所有弟子。 烈阳之下,他站在高台之上,睨着台下神色各异的重?任,高傲地宣布道:「自今日起,凡是入我岑氏族学的弟子,每日需上满十个时辰的课程。至于剩下的两个时辰,诸位便可自行分?配。」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质疑声铺天盖地而来。 「我们尚未辟谷,两个时辰,连吃饭睡觉都不够呀。」 「对啊,之前不是说一年练气?即可吗?怎么又变了?」 「据说少家主?自己也用了三年才到练气?三层。他自己都这般疲懒,凭什?么要求我们这么勤奋啊?」 「都闭嘴!」一位面容严肃,但眼下发?青的夫子站出来怒喝一声,「少主?有命,尔等岂敢不从?。你们若是心有不满,就自请离开!可别捨不得岑氏的修炼资源!」 弟子们认出这是统管族学的夫子,即便心中不甘,也只能不甘心地闭上嘴。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岑今朝这才装腔作势地善诱道:「我也是世家子弟,自然?懂得修炼之苦,但是诸位请看这个。」 他挥了挥手。 纸鹤化?成金色的流光,落在台下的弟子手上。又是一闪,一份以根骨、悟性、进境速度为标准,记录着修真界后起之秀的名单便出现?在众人手上。 排在前头的几个名字,他们或多或少都认识,知?道这些精英都是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弟子。 有人嗤笑道:「靠家事罢了,若我身在这样的世家,自然?也能如此。」 但再往后看,他们发?现?出身凡间的弟子数量越多。若细细数来,这份名单上记录的百人中,有一多半竟然?出身凡间。 这让堂下的弟子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躁动的样子让岑少爷很是满意。 但他仍旧装模作样地扼腕道:「我明白诸位对这份名单倍感疑虑,这些出身凡俗的弟子,怎么可能比得过我等家学渊源呢?」 他买了个关子,才抬高了声音道:「一切,都因?为那个修仙补习班!」 「想必诸位也对这个学堂有所耳闻。他们以元婴修士为噱头,以拉拢弟子为目的,荤素不忌,连五灵根这种杂灵根都收,简直是浪费修真资源!」 他又弹了弹手上的名单,痛心疾首道:「但是诸位,你们享受着家族最好的教导,自幼耳濡目染,怎么就比不过这等低贱出身的修士呢?」 「经过我岑氏的调查,发?现?问题,并不完全出在我等世家。」 微微招手,立在他身后的几个管事齐齐掐诀,一面水镜便浮现?在众人眼前。 岑今朝效仿着闻仙宗的方法,利用传音水镜,将此前截获的、一个补习班弟子的日程安排投放出来。 众人不由得譁然?。 这位弟子不仅从?早学到晚,甚至在夜间还要参加一个名为「晚自习」的课程。 岑今朝指着这份日程道:「这些凡俗出身的弟子都知?道拼命,你们的起点更高,享受了更好的待遇,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与他们相比,我岑氏到底还是给大家留了两个时辰休息,你们应该知?足。」 「你们身为家族的希望,年纪轻轻的,怎么睡得着呢?!」 台下的弟子大受震撼,良久无?言。 这让岑今朝不由得得意起来。 其实他们截获的日程远不止这一个,但其他的安排都不如此人紧凑。 并且,他还在此基础上,又给这份日程添油加醋了一番,力求让族学中的弟子一眼难忘。 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顺势公?布新规:「也是因?此,此前定?下的入学一年练气?现?在作废,请诸位务必在入门三个月内引气?入体,一年以内成功筑基,未成者束脩翻倍,若第二次再不成……那就逐出族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另外,为了节约更多修炼时间,诸位还可以购买岑氏特制的辟谷丹和復神丹,将吃饭睡觉的时间省下来打坐。相信这般努力刻苦,诸位的修为定?能更上一层楼。」 言罢,他也不管自己为众人留下了怎样的震撼,施施然?地退场了。 听着身后轰然?而起的喧嚣,他得意地勾起唇角。 跟在他身后的管事奉承道:「少主?大才,咱们族学里的弟子,资质比那些凡人好了不知?多少,只要勤勉些,如何比不过外面的乡野小?民?」 岑今朝对这话很是受用,他哼着小?曲悠哉道:「还有,告诉那些讲习师傅,每旬都要来我面前汇报情况,好好干自然?有赏,但若是他们手下的弟子达不到标准……也别怪我心狠。」 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着,想像着父亲对他赞赏的样子,不由得嘿嘿笑出声来。 夕阳的一抹残红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浓重?的阴影仿佛映刻在管事心头,让他感觉心口发?寒。 但他心知?这也是家主?的意思,只能对着岑今朝的背影垂首称是。 —— 另一边,凡界。 风头正盛的休闲补习班就掩藏在闹市之中。 于修真者而言,凡界灵气?冗杂,诱惑甚多,并不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但此地唯有一点好处——于凡界出身的弟子而言,身在凡界,来往十分?方便。 正是课程的间隙,但弟子们竟无?一人起身离去?。所有人都抓紧每一刻打坐修炼。 原因?无?他,出身不好的他们需要靠成绩获得「奖学金」,补贴家用。 时昼刻意绕过屋舍,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后院一处不起眼的草屋。 推开房门,他对房内昏暗凌乱的环境视而不见?,径直来到尚且干净的软榻,毫无?形象地瘫倒在上面。 离开郁妤身边已有数月,他似乎也习惯了一个人忙忙碌碌的感觉,只是心口似乎被掏开了一个大洞,无?论怎样的忙碌,都填不满他内心的空虚。 刚下山时,他尚且可以用完成任务来麻痹自己,让自己短暂地忘记那些相伴的日月,忘记心中躁动不安的渴望。 但现?在,教习的大能已经凑齐,补习班也步入了正轨。偶尔闲下来,他就只能放任思念蔓延,仿佛厚重?的茧,将他包裹,令他窒息。 伴他一起下山的玉佩爷爷看不惯他这幅为情所困的模样,化?成一道浓雾自他胸口处飘起,逐渐凝聚成人形。 浊虺道:「不过一个女子,少主?何至于此?」 他这样的态度,让时昼不大满意:「我似乎说过,不要编排我师尊。」 浓雾晃了晃,似乎仍有话说,却被屋内突兀的亮光打断。 时昼一怔,随即狂喜地起身。 他扑到桌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一个巴掌大的阵法。 一封书信缓缓浮现?在桌上。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翻来覆去?地品味着书信中的每一个字,甚至还将信纸凑在鼻尖嗅了嗅,像是在感受女子的馨香。 浓雾骤然?扑到他脸上,硬是挡住他的视线。 浊虺冷声道:「少主?,郁仙师只是在提醒您该下饵了。」 时昼挥散了浓雾,不满地道:「我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就等着岑氏把那两颗墙头草挖走?呢。」 随即,他又将心神放在信件上,指着一句话美滋滋地炫耀道:「你看,师尊关心我了。」 面对一句简单的「盼吾徒安」,浓雾无?言以对。 良久,浊虺才轻声道:「少主?,您这个样子,让郁仙师如何看得起呢?」 他传授着并不丰富的经验:「我们妖族看上的人,那都是直接抢走?的。像您这样畏首畏尾,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 时昼对他的话表示怀疑:「但我师尊不是妖,而且据说人族的女子,最讨厌这种登徒子。」 浊虺对人族的习惯并不了解,他犹豫道:「我以前曾听过妖王说过,这世间女子,就没?有不看中实力的。」 「更何况像郁仙师这样的奇女子,对道侣的能力只会更看重?。您虽然?进境颇快,但却没?有自己的势力,只能依附在郁仙师手下,这让她如何能看得上您呢?」 「咱们妖族求偶,都得先圈块地,搭个窝,这才能去?追求女妖,没?有自己的势力,那什?么追求道侣呢?」 这番话似乎有道理。 时昼微微坐起身,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前,将他的神色掩得晦暗。 半晌,他阴沉着脸道:「难道真的是我一厢情愿吗?师尊她救我出了魏氏那魔窟,引我入了仙门,甚至还手把手带着我修炼,每日都与我同进同出,这又算什?么?」 浊虺道:「这只是师徒之情,并非男女之爱。」 时昼心知?浊虺是对的,但他怎么能承认呢? 毕竟师尊修炼时,都会握着他的手呢。 他默默地坐了很久。 坐到天色暗沉,繁星满天,坐到雄鸡报晓,天光大亮。 郁妤这个名字,被他含在口中,反覆品味。 这是他放不下的执念,割捨不去?的梦想。曾经懵懂无?知?的种子,因?为离别而扎根在心底,终于在这一日,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缓缓睁眼,沉声问道 :「妖族,可还有旧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浊虺精神一振,连一向平缓僵硬的语气?都有了起伏,他道:「只要您能完整地继承穷奇血脉,我等妖族,自会心嚮往之。」 时昼没?再应声,他缓缓转头,目光跨过凌乱的茅屋,落在窗边一枝枯萎的海棠上。 他远远地伸出手,视线交错间,仿佛要将整枝海棠攥在掌心。 「呵。」 他轻笑一声道:「那就这样吧。」 第63章 反垄断第四步 「恰如师尊所想, 李、卫二人现已投往岑氏,计已售出,唯需静候佳音……盼师尊安。」 郁妤盘膝坐在?云床上, 有一搭无一搭地读着时昼的来信。 与她那写敷衍的信件不同, 时昼的来信总能洋洋洒洒地写上数十页页, 大到任务进度, 小到今日吃了些什么, 他都要描述得清楚明白。 郁妤耐着?性子, 一目十行地掠过了他对一朵奇花的大段描述,直奔主题。 「看来,岑氏已经开始尝试挖人了。」她喃喃道。 李、卫两位夫子她还?是有些眼熟的。 这二人一为?金丹, 一为?元婴,都是补习班创立之初便主动找上门来的「元老」。 以这二人的修为?,进入补习班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时昼还?是发了信来询问郁妤的意见。 原因无他, 这两人身为?散修, 虽然口若悬河,但在?教学一事上,还?是走的传统修仙流,仅凭一本?书、一把?剑就将弟子们打发了。 时昼对他们的教学水平很不看好, 但又忌惮于他们的修为?, 迟迟不敢下决定。 最终还?是郁妤计上心头?,做主将二人留下了。 绣花枕头?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什么?当然是先将他们高高捧起, 再灌输996开会理念, 让他们在?形式主义中疲于奔命, 最后想办法把?他们踢给对家?啊。 果?不其然,能在?补习班初立时就加入的散修, 头?脑就是灵活。 随着?补习班的规模越来越大,他们的胃口也愈发难填,偏偏时昼还?刻意纵容着?,将他们捧得?飘飘然。他们整日在?补习班内招猫打狗,一有不顺心便训斥手下的夫子。 而这样的重视,终于还?是引来了岑氏的侧目。 他们开出的条件,连郁妤都有些心动,更何况是无门无派的散修。 郁妤和时昼等?了许久,终于跨出了这关键的一步。 她思忖着?抬笔,告诉时昼不要挽留,最好还?能添上一把?火,让这二人彻底倒向?岑氏。 信件写到一半,娇娇柔柔的声音忽然响在?她耳边。手上一歪,这封信便是毁了。 「哇,师姐,时昼的补习班是出什么事了吗?」 郁妤无奈地看着?铺满墨迹的纸,无奈道:「愔愔,你进我?的屋子也要有个动静啊。」 谢愔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她床上,撒娇道:「我?就是吓吓师姐嘛……对了,我?看时昼说有夫子想投靠岑氏?」 她幸灾乐祸地勾唇:「我?就说他不行嘛,这才几天,手下就有人想要叛逃了。」 「这怎么能叫叛逃呢?」郁妤一本?正经地纠正道,「良禽择木而栖,两位夫子本?就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们想另谋高就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应该坚决维护每个打工……咳,每个修真者的权益,支持他们积极合理地流通。」 她说得?义正严辞,不由得?带入了自己。但她只是随意一瞥,便从?谢愔愔眼中清晰地看到一句话:我?师姐没毛病吧? 郁妤在?心底嘆息一声,心知这样的思维对修真界还?是太超前了。她也并不多解释,只是将时昼的书信收好,这才对谢愔愔解释:「师妹放心,这两人并不是真心想走。」 谢愔愔:? 「你想想,他们在?补习班扎根已深。正如你所说,另寻别家?与叛逃无异,他们有为?什么要闹这一出呢?无非是觉得?自己很重要,是创办补习班的功臣,想要找时昼多讨些好处罢了。」 谢愔愔奇怪道:「我?记得?时昼给的束脩比外面高上十倍不止,而且他们现在?几乎不会开堂授课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郁妤道:「人心不足,更何况时昼那点东西,怎比得?过?岑氏大族开出的条件?」 这番话让谢愔愔有些生?气:「可若真放他们走了,岂不是要泄露我?们的辛苦研究出来的密法?」 「就是要让他们走,」郁妤眼底闪过?暗芒,「这两人修为?虽高,但能力欠奉。送去岑氏,刚好用他们那套事倍功半的理论扰乱岑氏的视线。」 谢愔愔懵懂道:「所以师姐是刻意赶这二人走,迷惑岑氏?」 她咯咯笑?道:「师姐,你们可太坏了。」 「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坏呢?」郁妤道,「兵不厌诈,他们若没生?异心,也不会这么容易上套。」 李、卫两人,就是典型的投资主义者。 他们有眼光、会站队,借着?行业发展的东风扶摇而上,这才混到大厂中高层。而他们的能力,其实远远配不上现在?的位置。 补习班的快速发展迷惑了他们的感知,行业的腾飞给了他们一种自己很重要的错觉。但实际上,站在?时代的风口,连猪都能起飞。 修仙补习班因为?名气大、待遇好、约束少,已有成为?修真界知名学堂的趋势,令许多拜师无门的散修趋之若鹜。甚至有化身期的大能隐约透出想要来补习班的意思,这让李、卫两人颇具危机感,才有了今日这齣好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这两个被刻意豢养出来的毒瘤,也是时候放出去祸害别人了。 郁妤垂下眼,给谢愔愔理了理头?发,沉默地笑?了。 —— 「山长当真不在?考虑一下了?」 正如郁妤所料,李夫子与卫夫子身居高位,这些年却总是绩效垫底。眼看着?后来者逼上前来,他们是又着?急又嫉妒。 一层深黑的纱幕隔绝了视线,隐隐绰绰的影子一手支头?,另一手悠然地把?玩着?一根枯枝,漫不经心道:「我?念及二位的功劳,只请二位别居荣养,既无需为?弟子操心,也不用担忧修炼的资源,二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卫两位夫子对视一眼,眼底愤愤的目光一闪而过?。 说什么荣养?不过?是将他们放到不重要的岗位上,拿着?最低的年俸混日子罢了。 李夫子当先开口道:「山长是好心,但我?一路伴随补习班壮大,怎放心将手上的弟子交与他人?更何况若是离开补习班,这绩效我?们也拿得?亏心啊。」 闻言,帘后之人奇道:「两位既然不再参加教习,自然是没有课时费,也没有绩效的啊。」 他似是恍然大悟地补刀:「二位年纪也不小了,不会是想……不劳而获吧?」 二人心底一惊。 他们以为?不过?是撤职,原来连年俸也要降吗? 卫夫子当即长眉倒竖,指着?帘子怒骂道:「黄口小儿竟还?想卸磨杀驴?若没有我?们,你这个补习班能开的这么大吗?老夫今日就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竖子!」 说着?,他飞身而起,想要给帘后之人一个教训。 他安逸惯了,教训弟子更是得?心应手。只听声音,他便觉得?这山长年纪不算大,竟也想摆师尊的谱。 黑红的灵力跨过?纱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在?他的胸口,硬将他从?半空中打落。 他踉跄几步才停稳,眼底闪过?一抹难堪。 这一下不疼,但很屈辱。 扶住他李夫子沉着?脸道:「山长这是何意?难不成真想打杀了我?们?」 他们没想到这神秘的山长真的会动手,不由得?面露怒色,却再不敢轻举妄动。 早先听闻补习班的山长修为?莫测,是个神秘的大能,今日卫夫子以元婴修为?试探,竟连一招都过?不了,这如何不让他们心惊。 两人不敢再妄动,只能换个思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山长,我?们二人都是补习班的老人了,咱们开诚布公地说,补习班的底薪尚不如一些小门派的长老年俸,若是如此,我?们又凭什么继续待在?补习班呢?找个小门派不好吗?」 帘后的人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问道:「对啊,为?什么呢?」 李、卫两人:…… 他们强忍怒气,继续道:「实不相瞒,外面已有家?族愿聘我?二人入族学教习,开出的条件远比补习班优厚。我?们念着?相识一场,这才来与山长详谈,你难道真的要寒了我?们的心吗?」 「想走就走,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李夫子没想到山长竟真的油盐不进,不由得?大怒道:「你!那你可不要怪我?们无情了!」 「无情?」山长似乎是累了,他仰躺在?榻上,像是在?回应他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若说无情,谁还?能有她无情呢?」 他的手抚过?枯枝:「还?好,还?好,有了这个,便是无情,也该有情了。」 两个夫子不明就里地又骂了几句,都被人驴唇不对马嘴地怼了回来。此时他们这才绝望的发现,山长似乎真的要放弃他们了。 「你别后悔!」 这是两人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硬生?生?踹飞,两人顶着?许多弟子明里暗里的窥探,面色铁青地夺门而出。 片刻之后,一股柔和的灵力将损毁的大门拼起,又安回原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时昼揭开纱幕,将手中的把?玩的枯枝插在?花盆中。 不过?瞬息,枯枝便逐渐生?长,舒展,最后结出一个蓝紫色的花苞。 他愣愣地盯着?花苞出神,过?了许久才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问道:「你说,这媚颜什么时候能开花呢?」 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还?需四十年。」 「四十年啊,」时昼嘆息,「那可正好赶上了佛门的菩提盛会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病态的笑?意:「刚好,我?也有许多事需要学呢。」 「我?记得?我?师伯的道侣,那个叫秦茹月的,似乎出身合欢宗?」 「把?她找来,我?有话要问。」 第64章 惨遭背刺 「秦茹月?」 玄磬峰内, 郁妤忽然得了江景弈的传信,不敢置信地重复到:「你再说一遍,大师兄和秦茹月怎么了?」 被?派来传信的小弟子年纪不大, 一身规矩的弟子袍, 梳着常见的双鬟髻, 被?她这位名满全宗的师姐质问, 还颇有些瑟瑟的样子:「秦师姐从魔域回?来不久便找了藉口回?了合欢宗, 大师兄不觉有异, 只是一直等着她回?来合籍。却没想到前几日收到合欢宗传信,是秦师姐说要与大师兄一刀两断,这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郁妤打断道:「那大师兄呢?」 「已经追去合欢宗要说法了。」 这都叫什么事? 她忍不住扶额。 因?为岑氏的打压, 闻仙宗的各项业务缩水了一半不止,到现在也不过是勉强维持住各个项目的运转。江景弈负责的学区房项目是他?们翻盘的关键,却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真能捨得下宗门大难, 千里追妻。 这是何等深情啊。 郁妤被?他?们伟大的爱情感动道:「大师兄在走前?, 可有提到闻仙宗周边洞府开发的事情?」 「回?师姐,有的。」 她递上一个册子道:「师兄走前?,特意嘱咐我将这帐本?交与师姐,还说……」 「说什么?」郁妤随意翻了翻, 忽然神色一凝, 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么大亏空,怎么来的?! 「说他?对不起师姐, 也对不起闻仙宗, 但?他?与秦师姐有患难之?情, 不能弃她于不顾,还望师姐您成?全他?。」小弟子补充道。 郁妤:…… 成?全?成?全就是他?抽调了学区房项目大半的资金?就是他?舍了整个宗门千里追妻? 你这是老赖躲债吧! 她满含怒气地抬眼?, 却与小弟子艷羡的表情对了个正着。 艷羡? 在她的高压之?下,宗门内还有这种人?? 她哼笑一声,合上册子幽幽道:「大师兄真是个痴情之?人?啊,为了秦道友,连宗门都顾不上了。」 闻言,小弟子眼?底一亮,惊喜道:「师姐也这样想?」 她似是找到了知音,再不掩饰脸上的羡慕:「我们这些底层弟子都很羡慕秦师姐呢。大师兄何等风光霁月,却能为了秦师姐,连手上的任务都不顾了。郁妤师姐您是不知道,大师兄这样温润的君子,收到传信时?竟也红了眼?眶,仙人?落入凡尘也不过如此了吧,哎,我们什么时?候能遇上这样的郎君呢?」 「羡慕?」郁妤掩饰住眼?底的幽光,问道,「你是哪个峰的弟子?」 小弟子勐然一惊,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 她扭捏片刻,才道:「炼器……不,是玉穹峰。」 听到这里,郁妤心头微微一跳。 她早有命令,尽可能不选择玉穹峰的弟子参与项目,为何玉穹峰的弟子会出现在江景弈身边? 不动声色地放出纸鹤,她继续问道:「你是掌门弟子?什么时?候入的内门?」 「不是,」她诺诺道,「只是玉穹峰的外门,我也是前?几年通过了预科的入门考试,先外门待了一段时?间,后来遇上了宗门大比,被?选入了炼器峰。但?是我在炼器一道上没什么天赋,又遇上玉穹峰要人?,这才被?长老们送去玉穹峰打杂。」 「那你是怎么被?派到大师兄手下的?」 问到这里,小弟子已经有些害怕了。她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查户口,只能吶吶地询问缘由:「师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郁妤神色平静道:「没什么,只是我记得,掌门一脉并?不如何参与我这边的计划,有些奇怪罢了。」 「没多久,也就这几年的事。」那弟子答道。 这几年,那差不多就是岑氏开始打压闻仙宗的时?候。 看着这懵懂的弟子,早就藏在心底的猜想仿佛得到了验证。 郁妤心头腾起一把无名的火焰,但?她却并?不想与这弟子发泄:「那你对大师兄与秦道友的事,了解多少?」 「没,没多少,就是掌门那儿总派人?催他?们办合籍大典,我这才知道了一些事……」 果然是掌门。 若是以前?,掌门不经意地给?他?们使?一些小绊子,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但?这次不行?。 仅看帐面上的数字,她就知道这次若是不能尽快平帐,等烂尾楼的事情爆出,闻仙宗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但?掌门为什么要折损自家产业呢?难道他?就这么害怕玄磬峰出头,不惜以整个闻仙宗作赌? 她思忖着起身,不再看小弟子惶惶的神色,只道:「多谢你的传信,但?是从今日起,你就回?玉穹峰去吧,闻仙宗的所有项目,你都不要再参加了。」 「师姐?」小弟子惊讶地抬头,忙不迭地跪下道,「师姐,我错了,您别赶我走啊!」 但?郁妤无心理?她,只一味地往外走。 她觉得浑身无力。 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带偏了原着,连最是圣母白莲的女主都远离了虚无缥缈的爱情,却未想过,到头来竟是男主扯了她的后腿。 与江景弈并?肩而战的场景歷歷在目,她仍不愿相信那样温和绵软的人?会轻易选择背叛。 但?帐本?说明了一切。 她闭了闭眼?,将那一丝动摇抹去。 又撒手放出几只传音纸鹤,她无视了仍在求饶的小弟子,动身前?往玉穹峰。 —— 「师姐,掌门仍在修炼,你不能……」 「掌门师伯,弟子有事禀告!」 郁妤不顾弟子们的阻拦,一脚踹开掌门的洞府。 这样大的动静,便是掌门想要无视也不成?了。 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没有看到郁妤的横眉冷对,还温和地点头道:「师侄来了?坐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而后又吩咐道:「你们去倒茶。」 拦路的弟子们对视一眼?,恭敬道:「是,掌门。」 不过片刻,两杯清茶便被?放置在二人?眼?前?。带着茶香的水汽氤氲了郁妤的眼?,让她看不清掌门的面目。 一直等到侍奉茶点的弟子离开,她才「啪」地一声将帐本?拍在掌门眼?前?:「掌门师伯,我师兄卷了开发洞府的灵石跑去合欢宗了,您有何看法?」 掌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惊讶道:「什么,景弈带着灵石跑了?」 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住地嘆息:「师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师兄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断不会如此。」 说这话时?,一只纸鹤悠悠飞来,落在郁妤手中。 她用神识扫过,冷笑一声道:「是啊,我师兄最是心软,断不会如此。」 「但?若是受人?挑拨呢?」 她将纸鹤化?成?的书信拍在桌上:「师兄心软、胆小、优柔寡断,但?却不会主动推卸责任,那是谁帮他?下定了决心,带着巨款跑去追爱呢?」 不等掌门回?话,她一字一句地念道:「弟子石莺,初为焱丹峰弟子,后被?借入玉穹峰,三月后入洞府开发项目。」 「弟子姜堰,炼器峰,转入玉穹峰后,被?选入我大师兄手下。」 「还有李源、吴琼……我师兄身边,几乎被?玉穹峰的弟子们环绕,而且这些弟子,大多对双修一事颇为推崇,最是敢爱敢恨。敢问您将这些人?放在我师兄身边,是何用意?」 猝不及防地被?人?掀了底,掌门先是一怔,却仍是不慌不忙地嘆息:「师侄你误会了,我们闻仙宗各峰一体,你们那边缺人?,我才选了些弟子过去。但?这与景弈叛逃有何关系?难不成?你想说景弈是受玉穹峰弟子的影响才做出这样的事?这可太冤枉我玉穹峰了。」 郁妤知道自己证据不足,但?她今日过来,本?也不是为了证据。 她只是觉得匪夷所思:「掌门师伯,我做这些固然是为了玄磬峰,但?于闻仙宗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你为何总是要阻我?」 掌门也疑惑道:「师侄这是说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拦过你?」 他?摆起一贯的笑意,对着郁妤驴唇不对马嘴地问道:「闻仙宗底蕴深厚,是上古仙人?创立的道场。万年过去,多少门派都消弭于无形,而闻仙宗依然屹立不倒,你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我们,有仙人?庇佑啊。」 他?意味深长的话让郁妤毛骨悚然。 她静默片刻,突兀地问道:「掌门可知我手下有个打杂的弟子,名为澜鸿。」 掌门一怔:「澜鸿?没听说过,怎么了,是他?犯了什么事吗?」 郁妤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发现他?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起身告辞:「没什么,掌门不知道就算了。」 她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洞府,她仍是不甘地转身,朝着掌门粲然一笑道:「掌门,仙人?也是由凡界非生而来,与其相信他?们,倒不如自己努力修炼,位列仙班,你说对吗?」 言罢,不等掌门回?神,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玉穹峰。 连战神下界都不知道,看来天上消息也不算灵通啊。 —— 【宿主,我们怎么办啊?】 佛系已久的系统眼?见形势愈发不好,也有些坐不住了。 「棋已布下,还是要等菩提盛会作分晓。」 郁妤声音平缓,但?她知道,她心底也是着急的。 江景弈的背刺猝不及防,当务之?急是敢进将洞府那边的亏空补上。 只是这样一来,她多年积攒的金库只怕要归零了。 【没关系的,钱如流水,不花不赚嘛。】 系统试图安抚郁妤,却只让她更加愤怒。 她冷着脸,憋着一口气飞去学区洞府那边送钱。 却在路过外门时?,被?一阵读书声吸引。 心思一动,她悄无声息地落在殿外。透过窗棂,能看到身披白衣的谢愔愔领头读着「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逐渐冷静下来。 在殿内读书的这些弟子,才是她的未来。 似是察觉到什么,殿内的谢愔愔忽然与她对视。 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对着殿内的弟子吩咐道:「自己读上一刻钟,我去去就回?。」 随即开门迎了上来:「师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女主不愧是女主,这副满心满眼?全是你的可爱模样,也让郁妤的心情亮了一瞬,她淡淡地勾了勾唇道:「师妹,这段时?间,预科的弟子们如何了?」 谢愔愔有些奇怪:「都还好啊。」 又想了想,她将郁妤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师姐,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郁妤:? 「哎呀,」谢愔愔跺了跺脚,「我都听说了,外面的弟子们都疯了一样的修炼,每天要花七八个时?辰上课,回?去后还要练剑、打坐,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连一丝空闲都没有。据说岑氏还在售卖让人?提起精神的丹药,服用之?后连觉都不用睡!我们闻仙宗这样散漫,能行?吗?」 自从大批预科弟子流失,郁妤反而精简了课程,只让剩下的夫子着重于授课质量,却并?不占满弟子们所有的空闲,这倒显得他?们十分「放养」弟子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无妨,」郁妤安抚地拍了拍她,「总归我们的弟子进境也不比旁人?满,少些课,也给?他?们去外面歷练的机会啊。」 「可是……」 谢愔愔似乎想反驳,但?她想了半天,却又觉得郁妤说的有理?。 「那个夜间修炼的阵法,一定要盯着他?们用,」郁妤细细嘱託道,「纸上谈兵也不行?,有机会也要放他?们去秘境练一练手。」 「毕竟菩提盛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65章 行前准备 与「清澈」的预科弟子们相处半日, 郁妤觉得自?己已经能用良好的?心态,面对学区房烂尾的?狂风巨浪。 但到了现场时,她的?怒气还是如野火一样疯长。 本该是依山傍水的洞天福地, 现在只余下山和洞, 水和福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被留下来的副手还大言不惭地指着一条小河沟:「师姐, 您看这?不就是溪流吗?」 郁妤强忍住唇边骂人的?话, 冷哼一声道:「大师兄那?边我会找他, 但你们?把对外销售的?洞府搞成?这?样, 为什么不早点报给我?」 几个弟子心虚地对视了一眼,推出一个领头的?道:「这?个……现在女修不好追,江师兄多花了点灵石, 我们?怎么管得了啊。」 「是呀,师兄不就是挪了些灵石走,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你们?连一句提醒都没有?」郁妤直接气笑?了。 掌门到底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些奇葩?他的?天族主子就这?么重要吗?! 想到天族,郁妤迁怒般地掏出纸人, 低斥一声:「过来!」 金光闪过, 澜鸿手?持书卷,似乎是从学堂那?边直接被传了过来,整个人还有些懵。 不等他反应,郁妤兜头扔下几本帐册:「算!」 澜鸿手?忙脚乱地接下, 眼中有怒气一闪而过。却顾及着契约, 只能抿了抿嘴道:「我还有课。」 「你那?边我会找其他夫子带课,」郁妤冷酷道, 「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做。」 「作为团队的?一份子, 他人犯错, 你也难逃责罚,是时候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了。」 澜鸿:……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这?像话吗? 他闷声反驳道:「我记得我是被分到预科当?夫子的?。」 郁妤微笑?:「不,你就是这?个烂尾楼开发商的?一员,按道理来说,你们?都应该被挂路灯。但我人好,愿意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她指了指澜鸿手?上的?帐册:「这?样的?帐本还有五本,给你三日算完。」 澜鸿不知道什么是烂尾楼,什么事挂路灯,他只听到了三天算五本帐。 他看了看那?砖头一般的?帐册:「……你想我死?」 他这?具分神到现在只有筑基修为,不眠不休算上三天,不死也该残了。 「父债子偿,」郁妤笑?道,「你天上的?爹给我下绊子,我当?然要找你来偿还了。」 言至于?此,澜鸿终于?明白,是自?己的?天族同僚给他找了事。 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迫于?契约的?压力,他认命地接过帐本。却并不离开,只是固执地看着郁妤。 这?让郁妤更加心烦,她挥了挥纸人道:「不服?」 澜鸿神色清冷,不怒自?威:「这?不叫父债子偿。」 他抬了抬胳膊,好将帐本抱得更稳当?些:「这?叫子不教父之过。」 「本君掌管三十万天兵,天君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言罢,转头找了个挖到一半的?洞窟,算帐去?了。 郁妤:……哦。 你人还挺棒的?嘞。 —— 澜鸿狠狠算了三日的?帐,郁妤就跟着清算了三天的?人。 将掌门安插的?恋爱脑们?剔除出去?后,她发现此处竟一时无人能用。 于?是她将视线缓缓移向了澜鸿。 衣衫不整,顶着黑眼圈的?战神微微一抖,想要拒绝,却在看到纸人的?那?一瞬萎靡了下去?。 「别装了,三天不睡对修真者也不算什么。」郁妤冷酷道。 「是不算什么,但我头晕。」 澜鸿对了三天的?帐,此时看什么都感觉有数字在飘。 但郁妤却想的?明白。 江景弈这?个关系户伤透了她的?心,还是澜鸿这?种签了卖身契的?打工狗好压榨。 她淡定道:「给你涨点绩效。」 澜鸿无神的?双眼短暂地亮了一瞬,却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涨完了不是还是不如?愔愔他们?吗?」 郁妤洗脑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啊,你属于?天族派过来的?外包人员,不算闻仙宗的?人,怎么能和闻仙宗的?弟子们?享受一样的?福利呢?」 「但你做成?了这?个洞府开发的?项目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给你一个编外名额,以后的?待遇与闻仙宗弟子一致,参与绩效奖金排名,怎么样?」 连续三日的?脑力劳动让澜鸿一时被绕了进去?,他努力想了想,竟然觉得还不错。 但本能的?求生欲让他真诚道:「我还是想回去?教习年轻弟子。」 「不行。」 软的?不行,郁妤决定来硬的?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她在纸人上掸了掸道:「你有选择权吗?别忘了,在灵石还完前,你都得听我的?。」 澜鸿深深地看了一眼纸人,怀着沉痛的?心情点了头。 —— 江景弈的?恋爱脑提前发作,总比掌门设想的?那?样,在菩提盛会时爆发要强。 郁妤只能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手?拿帐目,她以雷霆之势清洗了整个学区房项目,更换了项目负责人,又?自?掏腰包填了窟窿,这?才在事态扼杀在摇篮。 只是这?样一来,她多年的?积蓄瞬间便化为了乌有。 【宿主……我们?还有机会的?,你别这?样,我害怕。】 存款清零让郁妤连续几日对外释放冷气,冻得系统都忍不住冒头劝谏。更别说谢愔愔几人,更是一眼都不敢看她。 「投资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我没生气,真的?。」她状似淡定道。 说这?话时,郁妤翘着腿坐在阴凉处,享受着阵法带来的?凉风。 「识人不清是我这?个领导的?错,我怎么会因为自?己的?错误去?责怪旁人呢……」 她忽然止住话头,「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偷什么懒呢?菩提盛会就要开了你们?就这?个状态?!」 陪侍在一旁的?谢愔愔勐地一抖,「啪」地一声甩了下鞭子:「就是就是,再来一遍,起势!」 烈日之下,弟子们?苦着脸,不得不比出剑势。 有人悄悄咬耳朵。 「师姐这?几天怎么了?怎么突然来管我们?这?些小卒子的?事了?」 「都练了二十多遍了,要吐了……」 「嘘!你们?没听说吗?开发洞府那?边出事了。」 「什么?」 「据说是大师兄被合欢宗女修骗财骗色,卷着开发洞府的?钱跑了!」 「什么?!」有人惊叫道,「我还买了那?边的?洞府呢!」 忽然,他们?身型一僵。 郁妤目光如?炬,阴恻恻的?声音飘到几个弟子耳畔:「叫什么魂呢?」 让他们?赶紧收声,又?挥了几剑。 等郁妤的?视线投向别处,他们?才敢继续说小话。 「放心,师姐已经摆平了这?事,洞府那?边也重新开工了。」 买了洞府的?弟子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即怒吼一声,狠狠砍了两?剑。 他对面的?人手?忙脚乱地接下剑招,骂道:「你有病啊?」 「妈的?,买那?个洞府我可是借了不少灵石,要是盖不成?了,老?子就叛出师门,找江景弈拼命!」 「那?你也别找我拼命啊!我又?没骗你钱!」 …… 眼看天色渐暗,郁妤却丝毫没有让他们?停下的?意思。 「那?个,师姐,咱们?要不然先歇一歇吧。」 怯生生的?话响在耳边,郁妤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硬是将谢愔愔看得打了个激灵。 她笑?了笑?,结结巴巴道:「算、算了,他们?还要参加盛会呢,多练一会儿,临时抱抱佛脚也好……」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脚在地上捻了捻道:「行吧,不休息就不休息。」 郁妤刚想说话,手?边的?阵法忽然一亮,一只衔着花枝的?纸鹤飞出阵法,在空中绕了半圈,才落在她的?手?上,化成?一打信纸。 是时昼的?来信。 她不由得缓下神色,漫不经心道:「行了,停吧。」 在场的?弟子才长舒一口?气,大汗淋漓地瘫倒在地上。 海棠清幽的?香气勉强冲散了那?一抹烦躁。她仔细从长篇大论?中提取有效的?信息。 一枝香后,她思忖着信中的?要事,起身对着演武场上的?弟子们?道:「菩提盛会即将开始,我刚刚收到佛门传信,今年的?赛制有所更改,你们?要做好准备。」 「先是参赛之人,元婴以下者,以境界划分成?三个大组,你们?根据自?己的?境界报名。」 「盛会大概会持续一个月,先是文试,之后会组织你们?进入秘境,以猎杀的?妖兽数量计分,成?绩最高者获胜。」 「这?次闻仙宗会选择十名预科的?弟子前往,其他人若想以自?己的?名义参赛,就去?闻仙宗外面找澜鸿,但路费、住宿费、伙食费自?理,报名截止至明晚,过时不候。」 听着弟子们?恭敬地称是,她拈着花枝,想着回洞府回信。 以她元婴的?修为,能很清晰地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 「她这?几天犯什么病?我们?若是想自?己去?,还用得着过她的?手??」 「就是,我还不稀罕这?闻仙宗的?名头呢。」 郁妤在心底冷笑?。 这?群小傻子,恐怕不知道什么叫协议价,什么叫团体票。 心思一动,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再赚上一笔。 但这?件事还需要与自?家徒儿打个配合。 —— 暗室之中,时昼一身黑底的?穷奇纹长袍,神情肃穆,仿佛在思考妖族存亡的?大事。 但实际上,他只是对着阵法发呆罢了。 虽然对他这?副样子见怪不怪,但浊虺还是飘上前来劝道:「主上,郁仙师怎么也要花上两?三天时间才能回话,你在这?里等着也没用啊。我们?还是想一想九尾狐族归顺的?事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回应他的?,是一道凌厉的?眼风。 几十年的?歷练,让时昼完全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成?长为一个气息内敛,神秘莫测的?年轻妖王。 以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后,他两?手?撑腮,对着阵法喃喃道:「这?次我师尊肯定回得很快。」 雾气抖了抖,没吭声。 他想说:你哪一次不是这?样等?郁仙师又?有哪次回的?及时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时昼话音刚落,阵法便真的?亮了起来。 红光照在他眼底,将他得意洋洋的?笑?容都衬得有些诡异。 他伸手?捞出一封信。 只是薄薄的?几张纸,让他有些失望。 但很快,他又?惊喜起来。 几张信纸之间,夹着一朵压扁的?干花。 这?还是时昼第一次收到除了信以外的?东西,他忍不住拈起花向浊虺炫耀:「看看,师尊终于?回应我了。」 他无视着雾气的?颤抖,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下去?:「还好菩提盛会就要开始了,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师尊,我好想你啊……」 心知劝告无用,浊虺忍无可忍地凝出了人形,金色的?眸子透露出一丝不耐:「主上,郁仙师只是像让您多订些房间。」 「师尊……」 「主上!」 被人打断了遐想,时昼满含戾气地抬眼:「这?种小事你不会安排底下的?人去?做吗?难道还要我亲自?去?吗?你们?这?些属下是干什么吃的??」 浊虺再是木讷,也觉得忍无可忍,但偏偏又?嘴笨,连骂都不知道怎么骂。 他心底充满了对妖族的?担忧,却只能僵着声音道:「是,我会吩咐那?些小妖去?办。」 时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全心全意地把玩着手?上的?干花。 盛会开始的?时候,是直接和师尊相认,还是徐徐图之呢? 不行,据其他妖族说,人族女子都喜欢浪漫,虽然师尊可能不太喜欢这?些,但他可以用灵石做个屋子啊,凡人好像管这?个叫「金屋藏娇」? 旖旎的?梦境缓缓浮现在脑中,他忽然又?觉得只有灵石太寒酸了,还是得找点小玩意儿活跃一下气氛。 想到得意处,他甚至嘿嘿笑?出了声。 不行,他还是得将想法记录下来,再去?找嘴严的?炼器师做出来。 想着想着,他正想起身去?找笔墨,却与浊虺一言难尽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笑?意瞬间散了干净,他冷声问?道:「还不滚?」 浊虺:…… 「属下现在就走。」 将身后奇怪的?笑?声抛下,浊虺忍不住嘆气。 今天也是忧心妖族未来的?一天啊。 第66章 最强富二代竟在我身边 「到了佛门, 先找客栈落脚,不得随意掉队……」 终于熬到了菩提盛会将始之日,郁妤带着一只?数十人的队伍, 停在飞舟前, 听着门内长老一板一眼地说着最后的事项。 与长老严肃的神情相对的, 是台下?弟子们的心不在焉。 他们刚从恐怖的梦境中醒来, 还?没缓过气就被?拉来听训, 如何能打得起精神?。 为了应对赛事, 他们的训练量几乎翻倍。白天,他们在演武场被?谢愔愔打得哭爹喊娘,晚上, 他们还?要在梦境中上屁滚尿流地上演大?逃杀。 此时终于能够动身前往佛门,他们丝毫不觉得紧张,甚至还?有?些轻松感涌上心头。 「行了,出发吧。」 郁妤漫不经心地听完了长老的絮叨, 有?气无力?地让众人上飞舟。 学区房的事打得她措手不及。连续处理了个把?月后, 她总算为菩提盛会挪出了时间。 自穿越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身体被?掏空。 不过成败在此一举,只?要闻仙宗的弟子们能够一鸣惊人,从此之?后, 她就再不用为钱发愁了。 —— 飞舟飞行了一个日夜, 随着一阵轻晃,郁妤知道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不是她第一次踏足佛门, 但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 还?是微微震撼。 颜色艷丽的经幡挂满了大?街小巷, 喜庆中竟带着一丝肃然。身着各色道袍,腰间佩剑的修士们摩肩接踵地走在街上, 隐约穿插着「师兄师弟」的互换,显得十分繁华。 「符箓符箓,五个灵石一张,十颗灵石三张嘞!」 「道友,我这灵剑可是镶了上等魔晶的,你看看这花纹,五百灵石要不要?四百五也行!」 这样的热闹勉强让闻仙宗众人精神?振奋,连郁妤都忍不住四处看了看,记下?了几个感兴趣的摊位。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叱骂:「这位道友,你要讲道理啊,这家客栈明明是我们定下?的!」 哗啦啦的响声传来,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撞塌了。 随着痛唿声而来的,是盛气凌人的薄鄙:「我家少爷看上你的房间是你的福气,还?不赶紧拿钱滚蛋!」 果然,这种场合总少不得当?街闹市的。 郁妤不想做从天而降的白衣大?侠,只?是示意探头探脑的弟子们绕行。 转头的瞬间,喧譁声轰响。 人群乱了一瞬,将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就在这极短的瞬息,郁妤与一双三角眼对视了。 「哈,老熟人啊。」 这是再熟悉不过的腔调,再熟悉不过的人。 郁妤嘆了口气,止住了脚步。 岑今朝在护卫的帮助下?钻出人群。 越过他的肩膀,郁妤看到几个岑氏护卫正将一对年轻男女按在地上,又仔细地将人群隔开?,好?让他们家少主行走顺畅。 「看什么呢,美人儿?」岑今朝唤回她的目光,狞笑着调戏道,「喜欢热闹,不如跟着爷走,爷带你看个够。」 几十年过去?,岑家少爷似乎也长进了些。 他身着一袭棕灰色长袍,腰间悬剑,硬是将油头粉面的气质压下?去?了些,总算有?个修士的样子了。 郁妤启唇:「岑少爷,好?久不见。」 岑今朝盯了她片刻,才噗嗤笑道:「哎呦,我还?以?为认错了呢,原来还?真是闻仙宗的『仙师』啊。」 「仙师」这两个字,他在口中咀嚼了很久,带着嘲弄的语调。 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扇子,故作风流地展开?,指向人群中的两个修士道:「郁仙师,你们可找到落脚之?处了?」 不等郁妤答话,他又自顾自地阴阳怪气:「哎呀,我忘了,这最后的两个房间刚被?我订走,你们堂堂闻仙宗,上古大?派,是不是就要露宿街头了?哈哈哈……」 有?弟子嘟囔道:「『订』?这是抢吧?真是小人得志。」 岑今朝一瞪眼,指着郁妤身后一人道:「你说什么?!」 不过是一个手势,他身后的几个护卫便要上前将人拿住。 「岑少主,得饶人处且饶人,」郁妤不动声色地将开?口的弟子护在身后,元婴期的威压尽出,「当?着这么多道友的面,别弄得这么难看,让人觉得岑氏没有?教养。」 「你……」 岑今朝似乎也有?些顾虑,他冷哼一声道:「这佛门周边的客栈,都被?我岑氏包了,你们滚去?别处吧。」 「那怎么行?」 一道阴冷的声音加入战局。 郁妤扭头看去?,发现来人身形颇高,整个人裹在不起眼的黑袍中,甚至连脸上都扣着一副纯黑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微微泛金的眼睛。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仙师,我家山长请您去?闻风阁一叙。」 郁妤刚想回话,却被?岑今朝跳出来抢白了:「山长?你是那什么狗屁补习班的?怎么敢跑到小爷面前舞?」 也不怪他神?色扭曲,佛门的闻风阁以?素斋闻名,据传闻是一位佛修大?能所创,非元婴以?上不接,是佛门周边最金贵的一家客栈,连岑氏都没能在菩提盛会期间定下?一间房。 但黑衣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怒吼,只?平静地盯着郁妤。 郁妤静了静,淡笑着推脱:「还?是不了,我这次携弟子前来,他们都不到元婴,恐怕不符合闻风阁的规矩。」 「无妨,」黑衣人丝毫没被?周围的喧闹影响,「我家主人已经办妥,诸位只?要入住即可。」 「这……」 郁妤装作犹豫,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岑今朝,确定他已经气得要爆炸后才道:「那便却之?不恭了。」 无视了岑家少主涨红的面色,他们正想离去?,却忽闻身后一声暴呵:「等等!」 岑今朝似乎受不了被?人如此轻视,他死死盯着黑衣人道:「你们那闻风阁是多少钱租下?的?我岑氏出十倍!」 此言一出,围观的修士不免譁然。 闻风阁本?就千金难订,若是再添上十倍,这得是多少灵石啊。 金瞳扫过岑今朝得意洋洋的脸,又越过他,看向身后那对被?压制的男女:「闻风阁不招待品行不端者,抱歉。」 话音将落,紫黑的火焰席捲了拥挤的街道,也将想要动手的岑家护卫拦在半路。 做了这样的事,黑衣人的声音依旧平静:「岑少主,止步吧。」 —— 众人随着黑衣人脱离闹市,来到一处有?些幽静的小巷,停在一处不起眼的门扉前。 若不是匾额上「闻风阁」这三个大?字,很难想像这就是佛门周围最负盛名的酒楼。 等入了门后,才发现里面大?有?干坤。 与普通的客栈不同,闻风阁以?纱幕、珠帘划分了许多个区域,每一处都有?单独的布置,淡雅的檀香充斥在整个空间,让人闻之?便放松了心神?。 随着他们入门,又有?几个衣着朴素的侍者上前,将郁妤身后的弟子一一领到房内。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黑袍人才揭面具,对着郁妤躬身:「许久不见,仙师一切可好??」 郁妤回礼道:「尚可,护法?安好?。」 行完礼后,两人便再也无话可说。 尴尬了一小会儿,浊虺道:「还?请随我来,主上已恭候多时了。」 主上? 郁妤在心底蹙了蹙眉。 就她所知,此时并不是时昼继承传承的最佳时机,但浊虺为什么这么快便改了口?以?前他可是叫时昼少主的。 她将疑惑压在心底,面上仍是浑然不察的模样:「那就烦请护法?带路了。」 —— 两人在阁中绕了片刻,才进到一间房内。 辅一入门,郁妤就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这个房间的陈设,有?些眼熟。 但不待她细想,一声唿唤便引走了她的心神?。 「师尊。」 郁妤勐地转身。 时昼还?是那身闻仙宗人手一件的弟子袍,微垂的眼笑得眯起,很是乖巧的模样。 只?是他长大?了,眉目也更深了,给这份笑容添了一分俊俏。 郁妤迎上前,上下?扫了扫他道:「好?像瘦了点。」 闻言,时昼整个人似是垮了下?来,方才那一丝成熟的感觉荡然无存。 他撒娇道:「师尊你是不知道,那些元婴期的夫子可难伺候了,为了把?他们拉进补习班,我可累坏了。」 虽然知道他是刻意扮丑,但郁妤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瞬,她想像以?前那样拍拍他的头,却最终只?是落在了肩膀:「辛苦了。」 另一边,时昼连头都往下?低了,却只?感觉熟悉的温度落在肩膀,不自觉地僵了僵。 但那一丝失落很快便被?掩盖过去?,让郁妤丝毫未觉。 等浊虺无声无息地合上门,他这才拉着郁妤到内间坐下?。 桌上一如既往地放着一碟点缀了枸杞的果脯,旁边,晾凉到恰到好?处的清茶幽幽地散着香。 这份体贴让郁妤心头微暖,自然也没注意到时昼扶着她的两只?手,几乎将她圈在怀中。 她顺势坐下?,像以?前那样伸出手来,查探时昼的修为。 两人分隔近百年,她的灵力?在接触到时昼的一剎那,陡然沸腾。这让她微微全身微微发热,连面上也逐渐染上一抹沱红。 她努力?克制因灵力?狂涌而剧烈跳动的心,自然没有?察觉时昼与她交握的手微微弯曲。 良久,她才松开?时昼,微喘了一口气道:「你离了我后,是不是疲懒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在金丹呢?」 时昼摩挲着指尖残存的热意,笑道:「若是到了元婴,可参加不了这菩提盛会了。」 他阵阵有?词道:「菩提心有?洗精伐髓的功效,对我提纯妖族血脉也有?效果,魔域那半年还?不够,我便想着能不能再来佛门试一试。」 这样的皆是,让郁妤不由?得沉思。 她不记得原着有?这样的描述。 但原着已经面目全非,她很快便将那些设定抛诸脑后。 抿了一口灵气浓郁的仙茶,她闲聊道:「你包下?这闻风阁,花了不少灵石吧?」 时昼笑眯眯道:「没花钱啊。」 「?」 郁妤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时昼赶紧起身为她顺气。 一边顺,他一边细数:「我也是听浊虺说的,有?一任妖王在游歷期间,恰好?救下?了歷练中的佛门圣子,他们二人互引为知己,共建了这闻风阁。」 「所以?闻风阁,也算妖族的产业啊。」 面对郁妤不可置信的眼神?,他邀功般道:「还?有?,您吩咐我多订些客栈,我觉得有?些麻烦,就将客栈都买了下?来。」 「现在这佛门周边的客栈,几乎都是我们的啦。」 话音刚落,一道恰到好?处的怒吼划破了屋内短暂的寂静。 岑今朝:「你们怎敢把?我们赶出来?我们可是岑家人!!!」 第67章 投资好不如运气好 窗外的疾唿让郁妤从短暂震撼中脱身。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嗯……她虽然秉持着「孩子不能溺爱」的教育原则, 但整体而言,还算是宠时昼的……吧?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说的宠,是指坑他进秘境, 还是指霸占人家家产不给利息啊?】 郁妤反驳道:「秘境那次, 我不是把他从魏氏救出来了吗?」 「还有, 霸占家产是什么说法??我明?明?贷款投资, 给了利息的!」 【亲爱的宿主, 即便在经?济下行的现代, 银行一年定期的存款利率也有两厘!而且你虽然?给了一厘的利息,但你刚把财产归还,就忽悠人家自?掏腰包和岑氏商战哎。】 系统越说, 郁妤越是心虚。 这?种感觉,就像是发现自?己压榨许久的小员工,其实是办公室的房东一样尴尬。 她经?手妖族遗产时,怎么就没清算一下这?些不动?产呢? 但话又说回来, 谁能想到千年过去, 沧海桑田,修真界都?换了不知多少波人了,那些妖族攒下的田地铺子竟然?还屹立不倒呢? 再对上时昼殷殷的目光,郁妤的心狠狠颤了颤。她在躺平傍大款和自?己打拼奋斗之间摇摆了一瞬, 还是扭过头僵硬道:「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铺张浪费。」 时昼对这?毫无威慑的斥责接受良好,甚至凑得?更?近了些。 距离的拉近, 让郁妤体内灵力的跃跃欲试。她的经?脉仿佛渴水的旅人, 而时昼就是那解渴的绿洲, 每一丝肌肉都?在叫嚣着「贴上去,贴上去」。 但时昼只是越过了她的肩膀, 推开了窗。 微凉的风卷进屋内,将两人的发吹得?凌乱,时昼半覆在她身上,阳光与?纠缠的髮丝模煳了他的眉眼,只有笑容一如即往的炽热:「师尊,你来看。」 他指着窗外熙熙攘攘的景色道:「这?一片,都?是我们?的。」 冷风舒缓了郁妤面上的热意?,她依言望去,这?才发现闻风阁的妙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从外面看并不打眼的小楼,实则是用法?术掩盖了真容。 此时,他们?所?处的房间位置颇高,连坊市上悬挂的布幡和彩旗也被?他们?踩脚下,宽敞的街上人流涌动?,嬉笑怒骂的氛围,让郁妤想起了小时候去过的庙会。 她怀念般地嘆道:「佛门还是有钱啊,这?样一场盛会,不知要花多少心思。」 这?短暂的失神,让她忽略了一只抚上发梢的手,更?没注意?自?己的头髮被?人斩断了一小节。 时昼不着痕迹地收手,笑眯眯道:「师尊说组织这?个坊市?其实,也没花多少钱,甚至还能赚些呢。」 他捏着手指算道:「多亏师尊提醒得?早,让我能先一步买下几间客栈。随着菩提盛会将始,房费也跟着水涨船高,我又藉机瞄准几个大家族大门派,吸引他们?包场,倒还真赚了些钱。」 「之后我想着师尊喜欢热闹,就又买了几间商铺,找了些散修出摊营业。谁成想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修士也愿意?租下摊位售卖各种修炼材料,这?才有了今天的景象。」 「除此之外,还有城南那边的田地,城东的民宅……」 「行了,」郁妤僵着声音打断道,「还是说说补习班的事吧。」 她不想再听富二代的资产扩张史了。 时昼神色一正,这?才说起岑氏的现状—— 「早些年岑氏还自?命不凡,非世家之子不收。但不过两三年,他们?便发现世家子弟中,天资好的自?有族中长辈教导,只有能力逊色些的才会被?送到他族族学。这?些弟子修为不行,却十分纨绔,人数多了,便是岑氏也不好严厉管教。」 「但补习班不一样,凡是入门的弟子,不论出身何处,都?有统一的标准,必须拼尽全力修炼。」 「如此一来,岑氏族学便与?补习班拉开了差距。他们?眼见世家子弟比不过平民弟子,便也效仿我们?招收了一群平民弟子,辅以?最严苛的方式教导。我们?命弟子修炼八个时辰,他们?非要修九个时辰。我们?用入梦修炼的阵法?,他们?就要分发辟谷丹和復神丹。」 郁妤哼笑着抿了口茶道:「东施效颦。」 时昼道:「正是。」 他继续讲道:「他们?以?灵石为饵,倒也真的吸引了一大批贫家子弟入门。只是人数一多,他们?却凑不出修为高,且愿意?为底层弟子授课的夫子。只能拉一批筑基、金丹的修士凑数,据说有些弟子,方在族学中筑基,就被?拉去作教习师傅了。」 如此看来岑氏也确实是狗急跳墙了。 以?质量为代价的疯狂扩张,就是补习机构败亡的开始。 郁妤想了想,问道:「那那些世家子弟呢?也一样混在平民弟子间修炼?」 「怎么可能,」时昼失笑道,「据说世家子弟都?在岑氏内围修习,从不与?平民弟子碰面。」 所?以?岑氏还在搞差别教育。 点了点头,郁妤对岑氏的现状有了大致的了解。 以?高中教育为例,岑氏就是那种学费高昂的贵族学校,全靠给贫困学生?发奖学金拉升学率。 而修仙补习班更?像是个师资尚可、管理严格、不问生?源的省城重点。 但世家大族沉淀多年,弟子们?即便勤奋不足,却普遍在灵根天赋上强于?平民弟子。 这?种生?源上存在的差距,也不是一句努力能弥补的。 此刻他们?最该关心的,还是如何在菩提盛会上拿下最多的获胜名额。 郁妤问道:「岑氏参加盛会的弟子,你可有了解?」 时昼早有准备,他递出一本册子,手指点在一个名字处:「其他人倒也无妨,只有这?个孟飞沉,他出身凡界的官宦人家,既无根基,入门又晚,却只用了短短三年便修至筑基后期,是筑基期那一组中最有希望夺魁的人。」 郁妤看着册子上少年青涩的笑容,微微沉思。 —— 夜半时分,一道流光与?星子融为一体,在夜空中划出晶亮的一笔。 孟飞沉丝毫不顾晚风寒凉,一门心思往家中赶去。 飞了不知多久,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映照在他布满血丝的眼底。 明?明?已经?整整多日不曾休息,但他的心底仿佛燃着一团火,让他暂时感受不到疲惫。 终于?,一座小城出现在眼前,他不由得?精神一振,加快速度飞进城中。 城中居民对飞剑划过的破空声早已见怪不怪,只有尚不知事的孩童才会指着天上的人影羡慕道:「我长大了也要做神仙,在天上飞!」 孟飞沉隐约听见这?声,只是苦笑。 他落在一处宏伟的宅邸前,忐忑般地深吸了口气,又甩了甩头,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忐忑地敲响了门。 门房揉着眼睛探出头来:「谁啊……少、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他眸中的惊喜让孟飞沉心头一暖,他努力挤出一个笑道:「快去禀告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是,是,您快进来,我去回禀老爷夫人。」 跨进了熟悉的院子,孟飞沉身上的紧绷感终于?散去了一两分。 三年了,他终于?能回家看一眼了。 他贪婪地看着院子中的一草一木,怀念着自?己还算无忧的童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忽然?,他神色一凝,指着一处山石道:「我记得?那处假山以?前是镶了块玉髓的,怎么现在没有了?」 门房惊讶一瞬,笑道:「少爷修了仙记性就是好,那块玉髓是您入了岑氏后才卖了的,换了好几百灵石呢。」 孟飞沉神色一凛,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父亲母亲这?是做什么?交给岑氏的束脩中包含吃住,我平日也节省,很少购买符箓法?器,咱们?家哪至于?要变卖家产了?」 「瞧您说的,这?不是小少爷大了,也想跟着您当神仙嘛。」 「什么?」 门房继续絮絮叨叨地领着路:「小少爷几个月前刚被?测出来有灵根,正好赶上岑氏放宽了招收弟子的要求。老爷便说,来年就送小少爷入岑氏修炼。」 孟飞沉不由得?心头一紧。 小弟今年才五岁,如何能吃得?起这?修仙的苦,他一定要劝住父亲母亲。 行至正房,一对中年男女端坐其上,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孟飞沉终于?笑了出来:「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他「扑通」跪下,先是磕了个头,才寻了个地方坐下。正想抬手给自?己倒一杯茶,却惊觉手上的触感不对。 他这?才发现父亲最爱的钧瓷茶盏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平平无奇的白瓷。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孟夫人笑着岔开话题:「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倒让我们?措手不及的。」 孟飞沉自?傲地笑了笑道:「我本该去参加佛门的菩提盛会,只是恰好路过家门,这?才与?带队的夫子半日的假,晚些我还要赶回去的。」 「好好好,我儿出息,」孟老爷欣慰一笑,又问道,「我听闻岑氏严苛,这?三年也是辛苦你了。如今你修为几何?可有拜师?」 闻言,孟飞沉的面色僵了僵,他呷了口茶水掩饰尴尬:「孩儿如今才筑基后期的修为,这?拜师的事……还差的远呢。」 「嗯?」孟父疑惑道,「现在修真界的初级学堂,不都?是筑基即可毕业吗?你既然?已经?筑基,为什么还不找个门派拜师?或者进几大家族做弟子也行啊。」 孟飞沉不由得?苦笑:「哪有您想的这?么简单,如今这?修真界,早变了天了。」 他与?父母细细分说着修真界的变化。 早些年,弟子们?自?各家学堂修炼到筑基,便可由夫子们?写出推荐信,或回到自?己家门,或去各处拜师,皆虽自?己。 但现在的修真界,人真的太多了。 各大门派、家族的修炼资源总是有限的,经?过最初的扩张之后,他们?也都?挑三拣四起来。 基础不扎实者,不要;悟性不出众者,不要;未修到筑基者,不要。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凡人,即便在凡界的家事尚可,却如何能与?那些修二代相比?这?次能中选参加菩提盛会,已经?是他不眠不休苦练三年的成果了。 于?氏夫妻听得?瞠目结舌。 良久,孟老爷嘆道:「这?修仙,怎么比科考还要难啊。」 孟飞沉也是长吁短嘆:「岑氏要求颇高,从夫子到弟子,所?有人都?是不眠不休地上课、修炼。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弟子们?修到了筑基,一样是拜不到师门。我天赋还算好些,约莫着熬到金丹也能找到个容身之所?,那些天赋差些的……」 他忽然?想起了一同入学的同窗,他受不住岑氏的苛刻,在又一次筑基失败后选择了自?爆丹田。 那崩溃至极的哀嚎仿佛迴荡在耳边,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沉儿,你弟弟前些日子刚好也也测出了灵根,我们?也打算让他去修仙。」 父母的话换回了孟飞沉的心神,他悚然?一惊,失态地叫道:「不行!」 被?他的激动?吓了一跳,孟父沉下脸道:「你怎么这?么不稳重。」 孟飞沉喘了几口,带着祈求道:「小弟才五岁啊,这?么早修仙有什么好处?我自?入了岑氏后,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次好觉,连打坐休息时满脑子都?想着那些道法?。小弟还这?么小,你们?怎么捨得??」 母子连心,孟夫人也心酸地抹了抹眼角:「不捨得?也得?捨得?啊。你看看咱们?城中的莫家,也是因为出了个拜师岑氏的后辈才一跃而起的,咱们?家怎能落后呢?」 她起身来到孟飞沉面前,握住他的手道:「我的儿,娘知道你辛苦,但若是你弟弟也入了仙门,你们?二人也好相互帮衬不是?」 孟飞沉不想拂了母亲的意?,只能踌躇着劝道:「母亲,如今的仙门真不像以?前那样了。岑氏今年也有新规,非本家周围三城的居民不得?入学……如今那三成物?价奇高,咱们?家有多少家底能在那里置宅子啊?」 这?件事孟氏夫妻倒是不知,他们?对视一眼,眼底流露出泄气般的颓唐。 但孟飞沉知道,他们?还是想让小弟修仙。 嘆了口气,他道:「非要让小弟入仙门的话,不如去闻仙宗吧,那里束脩收的少,课业也没有这?么紧张。」 听得?这?话,孟老爷横眉一竖,拍着桌子道:「不行!若要学,就该找最好的先生?。即便进不了岑氏,不是还有个什么补习班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连孟夫人也道:「当今天子也对修道一事很感兴趣,虽说人皇不能修炼,但陛下身边,可是有一只修真者组成的卫队呢。现在,若是谁家没有两个修真者,便是在上也抬不起头啊。」 这?番话让孟飞沉倍感无力。 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父亲,补习班那边收下的多是出身贫寒之人,他们?起点低,因此比岑氏族学的弟子们?还要刻苦认真。 父亲,以?我们?的家底,就算做个富足的凡人也很好啊。而且就算当了修士,没有背景,最好也不过是进个大点的家族门派,当个外门弟子罢了。 但他不能这?样说。 因为他知道,即便他同父母抱怨苦楚,他们?也只会回他一句: 为什么别人能拜师,你就不行呢? 心脏处腾起了密密麻麻的疼,让他有些听不清父母的絮叨,只是机械式地应和着。 一直熬到下午,他才藉口赶回菩提盛会,起身告辞。 临行前,他年仅五岁的幼弟扯着他的衣摆,清澈的眼睛满是期待道:「兄长,等过了年,我也能和你一起当神仙啦。」 孟飞沉心底一阵酸楚。 他不想告诉弟弟,等待他的不是御剑乘风的快意?,而是永无止境的背书?、习剑、打坐,还有师长们?的怒骂、每隔七日一次的测试、同窗弟子们?的勾心斗角。 闭了闭眼,他无视了弟弟挽留的哭声,乘风而起。 也许是回了家让他多愁善感起来,他开始回忆自?己修行三年的点滴。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家族门派,明?明?吸纳不了这?么多修士,却又给了他们?这?些局外的凡人登天的希望。 难道就是为了那点束脩吗?! 他想了一路,终于?在天色渐暗时,落在了佛门便的镇上。 许是因为盛会,修真者聚集在一处,竟与?凡间的坊市无异。 他孑然?而立,贪婪地享受着短暂的自?由,拖拖拉拉地往岑氏的驻地走。 远远的,他就望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徘徊。 守门的夫子见他回来,勐地扇了他一巴掌,怒道:「怎么这?么晚?!」 孟飞沉吶吶道:「对不起夫子,我……」 不等他说完,那夫子便粗鲁地上前,将他的全身摸了个遍,一边摸还一边咬牙道:「你知道的吧,闻仙宗出版的那几本修真类书?籍,严禁带入岑氏……」 「是,我不敢的……」 眼看没摸出什么,那夫子还是不满意?的样子,非要查他的储物?袋。 孟飞沉咬了咬牙,摸出两块灵石塞了过去,陪笑道:「夫子,我真没夹带什么回来。更?何况初试明?天就要开始了,您看……」 听他提到菩提盛会,夫子才缓和了神色,不耐烦地让开了路:「进吧进吧。」 「多谢长老。」他忙不迭地道谢,赶紧往上晚课的房间跑。 不屑声音追在他背后,像毒蛇般将他缠绕:「呸,不过是凡人罢了,运气好能去菩提盛会又怎样?还不是找不到地方拜师。也不知道家主他们?在想什么,这?种人招进来也不顶用,还浪费资源,真是……」 后面的话,孟飞沉已经?听不清了,只有心脏处绵密的疼,昭示着他的不甘。 第68章 孩子大了 令全修真界瞩目的菩提盛会终于开始了。 经过近百年的疯狂扩招, 这次盛会?的规模空前盛大,光是参选的年轻弟子就有近千人,更不?用说从各处赶来看热闹的修士了。 大街上, 一道无形的结界将道路噼开, 好方便参会?的弟子通过, 也将围观之人隔绝在道路两侧。 每当参选的年轻修士通过, 道路上便会?引起一阵欢唿, 颇有一种「红毯走秀」的感觉。 郁妤也领着闻仙宗的弟子, 随着头顶锃光的小和尚前往会?场。 但她并没有多么开心—— 「师尊你看,这间铺子是我?买下的。」 一路上,时昼像是一个急于炫耀新玩具的孩子, 不?停地给她展示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那?家古玩店,还有旁边的成衣店都是我?买下的,连佛门那?群和尚都在这里定做袈裟。」 「还有这间客栈……嗯?玉姝宗怎么住在这里了?我?记得师尊你与?她们?的长老有些交情?早知道给她们?算得便宜些了。」 郁妤随眼一撇,正在一群女修中看到熟悉的万婌长老, 她终于忍无可忍道:「徒弟, 你收手吧,再这样下去整个佛门周边都要被你买空了。」 「买空?师尊对那?些秃驴感兴趣?」时昼一怔,随即有些纠结道,「若是师尊喜欢, 让佛门併入闻仙宗也不?是不?可以……您是想要佛门这块地, 还是人和地都想要?要人的话可能?有些麻烦,大概得费一番功夫。」 郁妤震惊地抬眼:「你说什么?」 她与?时昼对视了。 这一瞬, 本能?超脱了理智, 惶惑到惊悚的感觉流遍全身?。偏偏她身?侧那?人还无知无觉, 依旧是乖巧温顺的样子,连唇角的弧度都丝毫未变。 时昼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可怕的话, 他带着天真的残忍道:「菩提心不?是佛门至宝吗?师尊千难万险为他们?寻回?秘宝,他们?举宗报恩也是应当的。师尊放心,只要您想,徒儿有办法让他们?顺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似是有无形的屏障将二人与?周遭的环境隔开,无论是围观修士的喝彩声,还是年轻弟子们?的恭维声,都似隔着一层水幕,令人听不?真切。 郁妤想要开口训斥,却只能?像窒息的鱼儿般张合着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 视觉、触觉、嗅觉……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在暗示着她,靠近、靠近、靠近…… 一只手如蛇般攀上了她的肩膀。欢涌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在经脉中流窜,冲击着身?体?本能?的抗拒。 耳畔,甜腻的声音还在响:「只要师尊想要,只要师尊开口……」 「你……」 「郁师妹,多年不?见,你可安好?」 「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郁妤勐地退后一步,拉开了与?时昼的距离。 她握紧自己颤抖的手,转头笑道:「万长老,真是好久不?见。」 她越过时昼,脚步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凌乱,逃也般地来到万婌面前:「玉姝宗是几时来的?我?明明早来了两日,却没能?上门拜访,真是失礼。」 这突兀的热情让万婌疑惑。 闻仙宗的郁师妹,是这样的性情吗? 但这一丝疑惑很快便被抛到脑后,她抓住郁妤道:「师妹,我?记得你颇通阵法?」 「正是。」 「那?正好,佛门正在找阵法师呢,你也去看看?」 郁妤正愁无处理清思绪,此举正合她意,她急忙道:「应当的,应当的。」 说着,就拉着万婌快步离去。 临走之际,她蓦然回?首。只见时昼依旧是长身?玉立,眉目含笑的模样,只是眼底的冷色,让她止不?住的心惊。 直到此时她才恍然惊觉——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了解时昼。 —— 「失败了,」看着两个女修相携而去的背影,时昼冷漠地传音,「合欢宗的秘法也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无往不?利啊。」 寂静片刻,浊虺略带僵硬地回?话:「要不?要再审?」 「不?必了,」时昼垂下眼,盯着自己纤长的手看了半晌,才勾起一抹病态的笑,「连化神期的施展的媚术都能?勘破,真不?愧是我?师尊。」 方才的拉扯不?过须臾,连二人身?后的弟子们?都不?曾发现异样,更不?用说被分隔在两侧的围观之人。 时昼将溢散的灵力收回?体?内,喧闹声又一次响彻耳边。 但那?抹幽香早已远去,只余他一人独面喧嚣,这让他从心底腾起一抹暴戾的厌烦。 「媚颜已经开了,丹引也已拿到。你告诉秦茹月,若她是能?炼成丹药,我?自然会?成全她,但若是不?成……」 他诡异地停顿下来。 浊虺道:「不?成?」 「江景弈不?是一直在找她吗?若是不?成,我?们?刚好将这对苦命鸳鸯凑成一对,」他嗤嗤地笑出声来,似是嘆息,又似是嘲讽:「她倒是有心回?护我?的好师伯,但也得看看闻仙宗和合欢宗答不?答应。」 「是。」 —— 另一边,郁妤拉着万婌脱离人群。 「师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万婌担忧道。 郁妤用手背捂上泛红的面颊,却依旧面无表情道:「人太多了,热的。」 这幅冷若冰霜的样子与?方才的热情大相迳庭,让万婌愈发不?解:「师妹,我?瞧你内息都乱了,你若有事一定要说啊。」 昏沉的头脑逐渐冷静,郁妤逐渐恢復了镇定,她淡笑道:「确实无事,让长老见笑了。你不?是说佛门再找阵法师吗?咱们?快去吧。」 万婌又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似乎确无异样,才收起忧虑的表情道:「走吧。」 两人抄小路来到一处空地。入眼便是密密麻麻的坐垫矮桌,瞧着足有数百席。应是菩提盛会?文试的场地。 远远的,便能?看到两拨人相互对峙,又有争执声传来:「凡人买到残次品后也是要退货的!这阵法本就由几位布下,也合该由几位来确保运转,你们?想要灵石也得讲些道理!」 又一道高傲的声音响起:「凡人的规矩怎么能?照搬到修真界?我?等阵法师可没有『退货』这一说,你们?若不?服,大可以找别人布阵。」 「你们?……无耻!」 头顶锃亮的那?波人大概没什么讨价还价的经验,被人噎了一下,竟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此情形,万婌赶紧拉着郁妤上前道:「八苦大师,阵法师来了。」 八苦大师?这也是熟人啊。 当初就是他跑到闻仙宗搬救兵,才让郁妤有机会?做成一千万的大单。 而现在这个情形,只怕这位大师又来给她送钱了。 郁妤道:「在下也是阵法师,大师有什么难处,也可以说于我?听。」 八苦大师也认出了她,他迎道:「一点小事,让郁仙师见笑了。仙师也是带弟子来参加菩提盛会?的?我?等自当为仙师安排上座。」 见他绝口不?提阵法的事,郁妤主动道:「我?方才听几位的意思,是有阵法难以修復?在下不?才,于此道也有些心得,不?如也让在下一同查看?」 闻言,几个身?着棕袍、鬓髮皆白的人睨了她一眼,嗤笑道:「黄口小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这里哪是你待的地方,还是赶紧回?去准备文试吧。若是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可别回?去找师长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郁妤倒是对他们?的讥讽无甚感觉,只是觑着八苦大师,等他表态。 阵法冗杂,最是看中年岁积累。即便是八苦大师,看郁妤这样年轻,也是满怀顾虑。 但人家既有帮扶的心,他也不?好拒绝,只是苦着脸道:「那?就请郁仙师探查一番吧,戒嗔,招待好几位岑氏的贵客。」 棕袍人被他晾在原地,倒也不?急,只是哼道:「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女娃能?看出什么门道。」 八苦大师领着郁妤在场中转了一圈:「这是佛门第?一次尝试文试,因?着参试的弟子人数众多,我?们?看顾不?过来。除了监视用的水镜外,佛门还专门请了阵法师,布置出这监测灵力的阵法。」 他指着场内分布不?均的座次道:「岑氏的阵法师以座次为印布下阵法,只要场内有弟子动用法术,阵法便会?立刻示警。」 岑氏? 怎么哪哪都有他们?。 暂时将阵法师的出身?放在一边,郁妤肯定了这个阵法的创意,又问道:「那?这阵法出了什么问题?」 八苦大师道:「前几日都没问题。但今日文试前,我?派弟子忽然发现有几个位置似是被阵法漏过,即便在位置上动用灵力也无法出发阵法。」 「那?不?坐这几个位置不?就行了?」 「也不?行,」八苦大师愁道,「修真之人,即便不?用法术,一唿一吸之间也会?牵动灵力,这阵法便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成行。而座位也是根据参会?的人数安排的,不?能?多,也不?能?少。」 如此复杂的阵法,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参透,若想修补,果然还是求助布阵者?最方便。 她问道:「岑氏的阵法师不?愿意修復阵法?」 八苦大师嘆气:「愿意,怎么不?愿意呢?不?过是要灵石罢了。」 「要多少?」 「这个数。」八苦大师伸出一掌。 「五十万?」 「五百万!」 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郁妤回?首望去,正好看到岑氏的阵法师不?屑地扭头。 修復阵法远比直接布阵艰难,毕竟阵法讲究一气呵成,在原有基础上查缺补漏,甚至比直接推翻重来更费事。 但五百万也太坑人了。 郁妤掐算片刻,拉着八苦大师耳语道:「这个阵法我?能?修,但时间上未必来得及,您看……?」 八苦大师先是惊喜了一瞬,随即苦笑道:「来不?及了,再有几个时辰,文试便要开始了。若此时取消,只怕各大门派、家族都不?会?给佛门好脸色。」 「那?就只能?兵行诡道了,」郁妤道,「大师愿不?愿意,陪我?演一场戏?」 第69章 作弊 ,达咩 八苦大师有些犹豫:「这……能行?么?」 「阵法师最是?论资排辈, 极为看中颜面?。若是真有人能代替他们修復阵法,只怕他们也面?上无光,」郁妤道, 「而且我们不过?是?随口一试, 此举若成便能省下一大笔灵石, 若是?不成也不过是出五百万罢了。」 又是?心疼佛门的灵石, 又是?着急修復阵法, 八苦大师没想多久就点了头。 既已经达成共识, 二人随即神色一变,装出长舒一口气?的模样?,目标明确地来到阵法的正北处。 郁妤指着一处坐席道:「敢问大师, 此处是?不是?阵法的漏洞之一?」 八苦大师双手合十道:「正是?,仙师好眼力?。」 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她才道:「这世?间的阵法,都是?于最基础的五行?八卦而生, 东南方位名为干, 干卦主?显,坤卦主?隐,二者相互对应,象徵着万物运作的本质, 正是?每个阵法最关键处。」 她一边说, 一边觑向岑氏阵法师处,果不其然察觉到?他们的身?体微微一震。 心知自己说到?点子上, 她却仍旧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 继续道:「阵法一道, 无论阵图如何变化,唯有干坤二处必不可变。只有主?客相宜, 才能维持阵法的平衡。」 她又指向南方:「但您看一看,此处的坐席,可与坤方相对吗?」 修道之人,即便不通阵法,对基础的八卦还是?有所了解的。 八苦大师依言望向代表「坤」方的南侧。 以他的修为,一眼便知「干」方的坐席似乎有些歪了。 他恍然大悟般地想要将桌榻摆正,却被郁妤制止了。 她打出一道灵力?,将座位微不可查地往右挪了挪,确保两方相对。 感受到?阵中的灵气?走势有变,郁妤道:「大师请人来试一试吧。」 闻言,八苦大师点了点头,甩手洒出一把豆子。豆子在地面?上弹了几下,幻化成携带灵力?的小人,一蹦一跳地挪到?座位上,阵法催动…… 「叮」的一声,像是?风铃轻颤。 郁妤闻声望去,只见会?向前方立着一座编钟模样?的物什,上百个小铃铛整齐地悬挂在架子上,看着十分轻巧,却并不为清风所动,只有阵法传导出来的灵力?才能令它们作响。 八苦大师喜道:「好了,阵法好了。」 他又想催动灵力?,指挥小人测试其他位置,却被人拦住了。 岑氏的阵法师依旧是?目中无人的模样?,他们铁青着脸,开口便是?指责:「大师从哪里找来的半吊子?她又师出何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同时他们也将矛头转向了郁妤:「你师父没告诉过?你,旁人绘制的阵法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吗?」 郁妤却毫不在意他们的无礼,只是?礼貌道:「我行?不行?,能不能改,不是?几位说了算,而是?僱主?说了算。」 她转头看向八苦大师:「阵法我可以修,而且只需要三百万灵石,大师您看……?」 八苦大师也很上道。 他先是?一副为难的样?子,看了看云淡风轻的郁妤,又看了看强装镇定的岑氏阵法师,犹豫许久,才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那还是?劳烦郁仙师出手了。」 岑氏阵法师怒道:「你……!」 郁妤像是?生怕丢了这桩生意的样?子,抢白道:「大师不必客气?,拿人钱财□□,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说着,她就要转向艮位。 「等等!」 她提起的脚步缓缓放下,回首望去,岑氏的阵法师面?色涨红,咬牙道:「三百万,我们来修。」 「大人,我们……」 「闭嘴!」 几个阵法师中有人似是?不满,却被为首的那人呵止。 为首那人铁青着脸,想得明白—— 事到?如今,他们该想的不是?赚钱,而是?保住岑氏的荣光。 阵法复杂,能够自己创造阵图的阵法师更是?稀少?。借着岑氏的这颗大树,布阵留一手几乎成了修真界的惯例,却不想在今日遇上了个程咬金。 若真让这女修修成了阵法,岑氏绝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见八苦大师仍不答话,为首的阵法师一边狠下心道:「二百五十万,不能再少?了。」 另一边又对郁妤暗自传音威胁:「这位道友,做人留一线。若你仍要坚持,便是?与岑氏为敌了。」 郁妤眨了眨眼,有些为难地传音回去:「我不是?不懂阵法师的规矩,只是?……」 她顿了顿,诚恳道:「前些日子我师兄卷了门内的灵石跑路了,我现在真的很缺钱啊,还请道友见谅。」 不等岑氏几人反应,她转头对着八苦大师压价:「二百万,还包售后,以后这阵法再出问题,免费修。」 岑氏阵法师先是?被这朴实无华的理?由震了一下,随即又被二百万的「低价」气?得喘不上气?,只能恨恨道:「一百五十万!不能再低了。」 郁妤蹙着眉,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半晌才沉重地吐出一句:「一百三十万。」 「够了!」岑氏的阵法师大怒,「你还有没有身?为阵法师的尊严?今日你敢扫岑氏的颜面?,信不信明日就再无旁人敢用你?!」 闻言,郁妤也嘆道:「远水解不了近火啊。我们门内弟子发不出月例,饿都饿死?了,哪里还管的上以后?」 她直视着岑氏阵法师指过?来的手指,浑身?都散发着「今时哪管身?后事」的气?质,仿佛真的全?不在意自己在阵法界的地位:「岑氏家大业大,不至于与我这小小女修计较吧?」 见她这副无赖样?,几个阵法师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出一句话—— 这是?哪来的穷鬼? 岑氏为首之人深吸一口气?:「一百三十万,我们来修。」 不等郁妤再降价,他火速传音道:「分你三十万。」 见郁妤仍有些犹豫,他威逼利诱道:「这位道友,贪心之人必遭反噬。如今你什么都不用做便能白得三十万灵石,见好就收吧。」 郁妤装作思索的样?子,好半晌才不甘道:「行?吧,那便请你们来修。」 另一边,八苦大师坐收渔翁之利,颇有些意犹未尽。 他尝了甜头,还想再压一压价格,便对郁妤道:「郁仙师,同是?一百三十万,但我们还是?想请你……」 听得这话,郁妤凤眼一撇,将他的后半句话堵在口中。 她传音道:「大师,适可而止。再逼下去,恐怕不美了。」 八苦大师这才吶吶地收住话头。 见状,岑氏的几个阵法师满意地点头,正要去修復阵法,却又被叫住了。 只见一个光头挂着和善的微笑,双手合十,念了句佛,才道:「请问几位道友,包售后吗?以后有问题,能修吗?」 此举让在场众人怔楞。良久,岑氏阵法师才咬牙切齿道:「包!修!」 —— 岑氏的几人臭着脸将阵法修復完成,无视了八苦大师慈眉善目的挽留,拂袖而去。 待他们走远,八苦大师才对着郁妤一礼道:「多谢道友相助。」 郁妤侧身?避过?,道:「大师不必多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想了想,她又真诚道:「若大师真的要谢,不如将省下来的灵石分一半给我。」 听得这话,八苦大师目瞪口呆,良久才笑道:「郁仙师果然一点也没变。」 他转头吩咐身?后的小沙弥:「去取一百万灵石来吧。」 这可是?意外之喜。 郁妤闻言真诚一笑:「那便却之不恭了。」 —— 此时距离问世?开始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她便随着八苦大师往场外走。 佛修们在场内往来不断,应是?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忽然,郁妤在脑海中回忆着岑氏阵法师的反映,忽然灵光一闪。她抓住八苦大师问道:「敢问大师,这文试可有排出座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八苦大师见她神色不对,虽有疑虑,却也坦诚:「是?有的。」 郁妤道:「可否将排序图拿给我看看?」 见八苦大师满面?为难的样?子,她退了一步,只道:「只把出现疏漏的几个坐席告知我即可。」 许是?因为她的表情过?于严肃,八苦大师踌躇片刻,还是?同意了。 他挥手招出一张与阵图近似的图纸,指着上面?排列整齐的方块道:「这便是?本次文试的座次图。」 大部分方块上的字迹都被隐去了,只有今日修復的几个位置仍有字迹。代表北边坐席的方块上,赫然写着几个小字—— 岑氏今朝,金丹初期。 仅是?大略一扫,郁妤便发现这些有漏洞的位置,大多被岑氏子弟占据,少?数几个位次也被安排了拥簇岑氏的弟子。 此图一现,若是?还不明白岑氏的打算,那就真的白长了一双眼睛。 八苦大师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官窍,不由得蹙眉嘆道:「这……多亏了郁道友相助,不然此次文试,恐怕要失了公允了。」 但郁妤却并没有放松。 她冷哼一声道:「岑氏手段如此卑鄙,大师觉得此计不成,他们会?善罢甘休?」 八苦大师也是?这样?想,但文试将近,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只能承诺道:「贫僧会?派出更多弟子巡视,对作弊者严惩不贷。」 「不够,」郁妤摇了摇头道,「岑氏大族,手段远不止于此。令阵法失效的手段并不高明,被佛门发现后,他们立刻便能派出阵法师来讹,可见岑氏并没有将宝全?压在阵法上。」 「那可怎么办?」八苦大师有些犯愁。 郁妤眼底冷光一闪。 她来到?被修復的坐席处,掏出一个小瓶,迎风抖了两下。 一点粉末随风落在桌案上,若不是?在阳光下反射了一点光,旁人当?真难以察觉。 她对八苦大师解释道:「这是?再常见不过?的寻灵粉,能短暂地附着在灵力?上,阵法初学者多用这个粉末把握阵中的灵流走势。」 「若是?岑氏真的有心作弊,有了此物,他们做了些什么,都是?一目了然。」 第70章 文试开始 将瓶子中的粉末洒尽, 郁妤才?直起?身,想了想道:「若想看清灵力的走势,我还需要一个能俯瞰全场的位置。」 八苦大师问道:「用水镜行吗?」 「不行, 」郁妤摇头道, 「水镜只能折射画面, 但灵力却非肉眼可以捕捉。」 闻言, 老和?尚沉默了一会儿, 才道:「请随我来。」 他引着郁妤, 进入了会场后的一座山林。 在泥泞的山路上走?了片刻,老和?尚才?停下脚步,拂开纵横的枝叶道:「道友看看, 这里行不行?」 郁妤闻声上前?,视野豁然开朗。这处不起?眼?的山间小道刚好正对会场,将整个场地尽收眼?底。 几百个形制一样的坐席看似凌乱地分布在空地上,这样俯视下去, 颇有些壮观。 而在郁妤眼?中, 这些坐席如点点烛火般醒目。灵气自坐席处涌出,又极为规律地涌动着,构成了一副奇诡的阵图。 这奇异的阵法,让她不由?得?轻嘆一声:「岑氏阵法果然名不虚传。」 八苦大?师闻言失笑道:「岑氏的阵法再不错, 还不是被你?一眼?看破天机?郁道友何必妄自菲薄?」 郁妤摇了摇头道:「大?师谬赞, 我不如他们。」 她似乎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不自觉地以手代笔, 描绘着山下的阵图:「此阵虽然效果简单, 但布阵的手法却大?有门道。阵法师多以阵石布阵, 实在不行也是动笔刻绘,但这个阵法却别?出心裁, 以修真者?吐纳间溢散的灵力为源,利用山川地形,将灵气聚拢到一处供阵法使用,真是奇特的想法。」 八苦大?师对她的状态毫无察觉,捻了捻手上的佛珠道:「贫僧知道,上古时期的阵法师可以藉助山川地势布阵,但这些阵法要么需要藉助灵山秀水,要么需要以灵脉为基。但此处地形开阔,而我们脚下的山峰灵气也并不充足,这似乎并没有布阵的条件啊。」 郁妤无知无觉道:「山下虽平坦开阔,但往远看,也成了三面环山之形。」 她的手滑过?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峰,「这种地形恰似漏斗,最易汇聚山灵。这个阵法也并没有借山川灵力,只是以地形之势,令灵气更为聚集罢了。」 忽然,她似有所感—— 也许这样的聚灵方式,可以解她身上的锁灵阵? 这样想着,她的指尖聚出灵力,就要凌空绘图…… 八苦大?师听得?云里雾里,却仍旧奉承道:「此阵如此繁复,却也能被道友一眼?看破,可见还是郁道友技高一筹啊。道友真是年少有为,未来可期。」 这让人牙酸的恭维让郁妤一笔画歪,整个人瞬间惊醒。 她深吸口气,将骂人的冲动压了下来,挤出笑意道:「我蒙的。」 八苦大?师:? 她揉了揉眉心,回?味着方才?那种玄妙之感,开口解释道:「干坤相?对不过?是修习阵法的基础。岑氏想必是笃定佛门之人看不出门道,才?敢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瞎/搞。除此之外,其他方位的错漏,都是我演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面对老和?尚震惊的眼?神,她又真诚道:「都说了是演戏,大?师怎么就不信呢?」 八苦大?师:「道友这么快便能看出干位的破绽,我以为道友说修不了只是谦虚,没想到……」 「兵不厌诈,」郁妤道,「更何况我也没说修不了,需要多花些时间罢了。」 说话间,远处传来「咻咻」的破空声,几朵烟花在空中炸开,拖下了晶亮的尾巴。 应是文试开场了。 二人不由?得?止住声音,向下望去。 上百名弟子化作一个个小黑点,自阵法的南侧涌入。又随着沙弥的指引在自己的座位上。随着他们的动作,阵法也逐渐被填补完整,灵气由?小溪汇成河流,在阵中奔涌。 郁妤凤眼?扫过?端坐正北、势在必得?的岑今朝,又略过?数个身着蓝白袍子的闻仙宗弟子,最终竟精准地停在时昼身上。 这下意识的举动让她自己也楞了一下。 今日早间时昼的异样再次涌入脑海,她不由?得?收起?了参悟阵法的心,回?忆起?自己与小徒弟的点滴。 一些画面缓缓中浮现—— 第?一次面对浊虺时她扑在时昼身上的身影、在魔宫夺路而逃时与时昼交握的手、摆在桌上,点缀了枸杞的果脯…… 她忍无可忍道:「系统,给我适可而止!有画面就算了,你?还放什么背景音乐?」 那些恼人又暧昧的场景戛然而止,系统讪讪道:【这不是闲得?久了,开发一些新功能给你?试用嘛。】 郁妤道:「大?可不必,以你?这个剪辑方式,看久了都得?长恋爱脑。」 但今早时昼的举动确实不大?对劲。 她忍不住喃喃道,「那种感觉不像是长了恋爱脑,反而像是……」 忽然,她盯着阵法的眼?神一凝。 杂乱的灵力不知何时涌入了阵法之中,像是墨汁点入清水,不过?须臾便将阵法清晰的灵力走?向搅得?模煳。 下一刻,场中响起?一声低不可闻的铃声。 而这铃声似乎只是开始。下一刻,无数铃铛在灵力的作用下叮叮作响。让本来并不起?眼?的铃声响彻全场。 这样的异常,让场内考试的弟子们都忍不住抬头。 铃声之下,隐约有窃窃私语之声。 郁妤回?首看向面色焦急的和?尚,嘆气道:「还是终止文试吧。」 —— 场内,不绝的铃声让弟子们心中惶惶。 噪音令人烦躁是一回?事,但这铃声代表的意义,就是另一回?事了。 场内的弟子们不由?得?交换起?眼?神。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佛门的人上前?,宣布文试终止。 猜想得?到了验证,全场譁然。 修真界扩招之后,菩提盛会还是许多平民弟子见过?的第?一个大?场面。本就紧张的他们再经此变故,更是直接便骂出了声:「佛门到底什么意思?浪费我们的时间很好玩吗?」 「对啊!我们为了这菩提盛会准备多年,你?们说停就停了?!」 佛门弟子们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不是停办,只是暂时中止,中止……」 但他们单薄的声音很快便被不满淹没了。 人群之中,时昼身处漩涡,却岿然不动。他只是淡漠地撂下笔,坐直身体,等待着佛门的解释。 闭上眼?,他静静地感受着灵气的走?势。 原本澄澈又规律的灵气如今被染得?驳杂,像是搅成一团的丝线,让人看了便觉得?头大?。 时昼的感官比普通人修更为敏锐,见到这样的灵气,也是觉得?头疼,正想放弃之时,一道异样的灵力像小针般刺入线团,将本就冗杂的灵气缠得?更乱。 他骤然睁眼?,目光射向一处坐席。 视线所至之处,一个身着棕灰色袍子的弟子不露声色蜷起?手来,像是将什么东西塞入了袖中。 「时昼师兄,我们怎么办?」耳畔传来低语,打断了时昼的思绪。 他认出这是闻仙宗弟子的声音,也没有过?多怪罪,只是吩咐道:「佛门自有解释,无需我们操心。你?也传话下去,闻仙宗弟子不得?人云亦云,我们静等片刻便是。」 他又盯了那灰袍弟子片刻,却见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做过?,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文试继续。 眼?看是看不出什么了,时昼将这人的面向记住,百无聊赖地抬头。 他的视线凝在了一个人身上。 —— 直到此时,郁妤二人才?姗姗来迟。 八苦大?师见此乱象,大?喝一声道:「还请诸位安静!」 满含灵力的声音在场中回?盪,硬是压下诸多弟子的不满,让他们抬眼?望来。 见众人安静,他才?指着震颤不停的铃铛道:「这些铃铛对应着场内的坐席,若是有人在场中使用法术作弊,便会有铃声提醒。」 「如此看来,这场文试有不少人投机取巧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弟子们先是静默片刻,而后便炸了锅。 「哪个铃铛是代表我这个位置的?响了没?我可没用法术啊!」 「大?部分铃铛都在响吧,作弊之人有这么多?怕是弄错了吧。」 喧闹声中,有一道声音压过?众人,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这位大?师,我看还有几个铃铛没有动,可见多得?是人没有作弊啊。佛门还是赶紧将作弊者?请出去,继续文试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郁妤闻声望去,正好对上岑今朝讥讽的笑意。 不出意外,代表岑今朝的铃铛绝对没有响。 果然,一个沙弥捧着一张图纸过?来,在八苦大?师面前?展开。 郁妤也凑过?头去。 这个动作让小沙弥有些犹豫。 八苦大?师道:「无妨,就让郁仙师看吧。」 依旧是那张座次图,凡是铃响过?的位置,都用朱色的笔圈了出来。一眼?望去,一个个红圈层层嵌套,看得?人直犯晕。 细数下来,倒还真有几个座位未被标红。郁妤对了对上面的认命,果然除了岑氏以及他们的附庸,就是一些修为很低,明显过?不了二试的弟子。 郁妤伸出一只手,感受了一下灵力的流动,将视线落在一个十分沉默的弟子身上。 这人的面向让她觉得?熟悉。 她想了片刻,才?忆起?这人的姓名—— 孟沉飞。 第71章 如果作弊就要死 …… 但只凭藉几?缕灵气, 恐怕说服不了众人。郁妤觉得自己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八苦大师在她身侧耳语道:「道友,那?寻灵粉……?」 郁妤将灵力汇在眼前,看了片刻, 才摇了摇头:「灵力太杂, 寻灵粉也乱在一处, 能提供的线索有限。」 她的目光转向寻灵粉最密集处, 却正好与时昼对视。 两人都是一愣。 还不等郁妤传音过去, 一声?高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在时昼身侧, 一个身着棕袍的弟子跳起来喊道:「我看见了,他在作?弊!」 「我?」时昼好笑的点了点自己,「你确定?」 棕袍弟子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 瑟瑟一瞬,才恶狠狠道:「谁说你了?我说的是他!」 被他指摘的那?个弟子一身布衣,本?还兴致盎然地看着热闹,却不想峰迴路转, 竟是自己引火烧身。 短暂地愣神后, 他还是定下?神好言好语道:「这位道友,没有证据,还请不要随意?攀扯。」 他甚至还转向时昼,向他求证:「这位师兄, 敢问你可?有看到我作?弊?」 时昼摸了摸下?巴, 点了点桌上的纸砚道:「我满心满眼都是文试,哪有功夫看旁人?」 「正是如此, 」布衣弟子从善如流, 对上棕袍弟子的眼道, 「大家都在答题,却只有你左顾右盼, 我看你是贼喊捉贼吧?」 他这副从容的模样,令郁妤忍不住侧目。 随即,一道声?音响在她?脑中,打断了她?欣赏的眼神:「师尊,这个棕色衣服的是岑氏附庸,只怕他有问题。」 郁妤也是这样想。 但棕袍弟子仍是不依不饶,他讥讽一笑道:「贼喊捉贼?」 趁旁人不备,他一步上前,将布衣弟子的笔捞在手中,又敲又拽,嘴上还滔滔不绝道:「我方才看你一直捣鼓这支笔,这笔里总有干坤!」 布衣弟子一时不妨,被他夺去了笔,不由得恼怒道:「你想指摘我作?弊,也该拿出证据,拿我的笔做什么?」 说着就要上前抢笔。 两人拉扯之间,乌木毛笔忽然「嘎吱」一响,从中间断裂开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颗极小的灵石「咕噜噜」地掉在了桌上,又弹了两下?,带出了几?缕不容忽视的灵气,这才消失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人譁然一片。 「这笔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藏了灵石?」 「他如果真没作?弊,用这种笔做什么?」…… 「原来真有人敢在佛门眼皮子底下?作?弊啊,长?见识了。」 见自己的笔当真出了问题,布衣弟子再也维持不了稳重了,他惊恐地呢喃道:「怎么可?能?我真的没作?弊啊,这笔怎么会……?」 他这副慌乱的样子,更是助长?了棕袍弟子的气焰。他高举那?只断笔,仿佛缴获了战利品的英雄一般得意?:「我就说你考个文试还在那?里扣扣索索什么,果然是在作?弊啊。」 他将断笔递给八苦大师:「大师请看,他这笔就是有问题!」 几?位佛门长?老传看一番,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最后,这支笔被交到郁妤手中。 她?拿着笔仔细查看,只见乌木毛笔内部中空,恰好留出了塞入灵石的缝隙。 但除了能藏灵石之外?,这支笔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她?仔细地摸着笔桿,却在断口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似乎是有花纹? 她?不确定地摸了又摸,最后向布衣弟子问道:「这支笔,可?以打碎吗?」 布衣弟子此时深陷漩涡,见脱罪有望,他赶紧点头。 灵力滑过笔桿,将这支笔竖着一分为二,郁妤仔细地摸着它中空的内壁,果然感受到几?处熟悉刻痕。 这支笔很有可?能附着了阵法。 她?问道:「这支笔是谁给你的?」 布衣弟子有些慌乱:「就是我带来……」 「等等,好像不是我的,」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骤然止住话头,犹豫道,「我是今早才赶到佛门的,恰好看到有些修士在大街小巷分发笔墨纸砚,说是沾沾喜气,来年自家弟子也能在盛会上取得好名次,我推辞不过这才拿了只笔。」 郁妤奇怪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支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闻言,布衣弟子的两颊一红,哼哧着说不出话。 还是另一个弟子为他解释:「他出身凡界,家里不过寻常农户,能买得起笔墨纸砚就已经不容易了,这样精巧的笔,不用白不用啊。」 郁妤这才上下?扫视了布衣弟子一番,直将他看得眼神游离,这才收回视线。 布衣、草鞋,再配上使用别人的笔墨。会收留这种弟子的地方,只有一个。 她?的视线微微侧移,与时昼对视。 时昼轻轻点了点头,传音过来:「这人确实是补习班的弟子,虽然出身农家,但天?赋不错,人也刻苦,进?境很快。」 原来如此。 修真界扩招之后,这种弟子绝不在少数,郁妤抬高声?音问道:「在场诸位,可?还有使用这种笔墨的?」 她?的声?音在场内迴荡,过了半晌,才有弟子颤颤巍巍举手道:「我,我也用了。」 有了出头之人,又陆陆续续地有人举起了手。 但这些人的座位分散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这让郁妤又有些疑惑。 她?又一次拿出座次图,比对片刻,像是有些明白—— 这那?笔之人的位置,似乎又能生?成一个阵法? 她?随手捞起时昼桌上的笔,在图上钩画。 山泽相对,风雷共生?…… 一条分明的线将几?个位置连接到一起。 但还有几?个点没有连上。 她?拿着图,来到对应的位置问道:「这位师弟,可?以将你的笔拿出来看看吗?」 那?人眼光一扇,却仍是恭敬地将笔递上:「请。」 郁妤接过笔,仔细看了片刻,甚至还扭了扭笔桿,但那?只乌木毛笔却没有丝毫异样,似乎就是一只最常见的笔。 「多谢,」她?有些失望地将笔递了过去,目光却忽然凝在了纸上。 她?不由得拿起一张细看。 这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熟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娟秀的字迹,打眼一看,并无特别之处。 但她?觉得这个字迹颇为眼熟。 见她?拿起宣纸,那?个弟子才真正慌乱起来,结结巴巴道:「这位仙长?,文试说不定还要开始呢,您还是把纸还给我吧……」 他越是着急,就说明越有问题。 郁妤拿着纸的手纹丝不动,还是他笑了笑道:「不急。」 她?随即一招手,将布衣弟子桌上的宣纸招来,同时不动声?色地放出神识,确定周围弟子的反映。 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异动。 有些弟子眼看宣纸飘过,不住地揉捏衣袖,似是想要出手拦截,却又碍于在场长?老众多,不敢出手。 她?将几?人的反应记下?,与脑海中的座次图相对,发现正对上她?的猜想。 而?她?手上的宣纸交叠,两人的字体足有八分相似,有人惊唿:「这……他们的字迹怎么是一样的?」 郁妤也放下?手问道:「是啊,你们的字迹怎么是一样的?」 被她?问到的弟子眼神闪烁,梗着脖子道:「许是他那?只笔抄走?了我的答案吧。」 「谁抄谁可?不一定!」布衣弟子眼见峰迴路转,迫不及待地开口。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郁妤道:「你们写上两笔,不就清楚了?」 布衣弟子自是不虚,他立刻起身道:「自是如此。」 但另一个弟子却支支吾吾,不满道:「不过是字迹相似,我为什么要写?」 郁妤的语气比他更不满:「你不怕为什么不敢写?」 围观的弟子们也觉得不对劲,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这场热闹,还适时地煽风点火:「对呀,你若是没作?弊,为什么不愿意?对字迹以证清白?」 在众人灼灼的视线下?,那?弟子实在遭不住了,只能恨恨地抬笔。 两人对照着写了几?个字,果然发现了问题。 布衣弟子的字迹依旧娟秀锐利,与试卷上的一致。但另一个弟子笔下?的字迹虽然相仿,却带着一抹生?硬,横竖弯钩处更是与试卷上的大有出入。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八苦大师念了句佛,才道:「将这位道友请出去吧。」 两个身强力壮的佛门弟子闻声?上前,一边一个将那?真正做了弊的弟子拉了起来。 直到此时,那?弟子才是真的慌了,他不住地蹬腿,赤红着脸吼道:「不是我啊,我也是听族中,唔……!」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却忽然目次欲裂,几?次唿吸的功夫,便自七窍流出血来,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八苦大师也被惊了一下?,随即怒吼道:「医修!」 但那?弟子註定等不来医修了。 只见他在地上抽搐片刻,就不再动弹了。 谁能想到,一场简单的文试,竟然闹出了人命? 场内的弟子们霎时乱作?一团。 郁妤看着地上的尸体,神色愈冷,她?以灵力吼道:「止!」 在场的弟子最高也不过金丹,如何能经得起她?元婴期的威压? 场内瞬间安静。 但此时的郁妤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穿越之后,她?也算见惯了生?死,魔宫中,那?名叫岑恢的弟子仍被她?记在心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同样是世家之人,有人能为他人生?死自爆修为,有人却为一场作?弊付出了性命。 何其讽刺! 幕后之人,到底把人命看成什么了?! 她?愤怒地抬头,不经意?间对上了北侧一人的双眼。 那?人缓缓勾唇,比出口型: 你抓不到的。 第72章 又学疯一个 岑今朝这样的嚣张, 更是让郁妤怒气高涨。 她垂首看向地上尚有余温的尸体。 这个弟子?还很年轻,已然僵硬的脸上尤带着惊愕与茫然,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不甘地望向天空, 像是在询问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死去。 为什么呢? 为了搅浑这文试的水, 值得付出一条性命? 郁妤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但她的思路却愈发清晰, 连几个医修越过她扑向尸体都毫无察觉。 医修们行医多年, 只需一眼便知这名?弟子?没救了。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们还是上前?探查一番,才嘆道:「救不了了。」 「招魂呢?」八苦大师赶忙问道。 「也不行, 」几个医修摇了摇头,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已经探不到魂魄了。」 「这……!」八苦大师瞠目结舌。 一场文试,即便作?了弊也不过是被赶出会场。但如今不仅弄出了人命, 甚至这人还魂飞魄散了, 这让佛门如何向修真界交代?! 慌乱之时,郁妤的声音满覆寒霜,冻的人一个激灵:「大师,冷静。」 「这个弟子?还需要你主持公?道呢。」 听得这话, 八苦大师努力平復心绪, 用指节揉了揉眉心,头疼道:「还是先将?文试卷收上来, 比照字形……」 「不行, 」郁妤断喝一声, 「还是要先弄清这弟子?死因,不然即便发现了始作?俑者, 也不过是多害几条性命罢了。」 八苦大师也是乱了阵脚,听郁妤稍一解释,瞬间便明白过来,无奈道:「医修们查不出死因,连魂魄都没有了,可还怎么查啊?」 他看着覆着白布的尸体,念了句佛道:「戒嗔,你找些人来,送这位弟子?最后一程吧。」 小和尚点头称是,不多时,空灵的诵经声便想了起来。 但这精华人心的声音却并没有震住魑魅魍魉,反而让场内的弟子?们愈发躁动。 菩提盛会每年的胜出名?额有限,大部分弟子?不过是抱着长见识的心态参加,谁能想到写个卷子?都有性命之忧? 许多人打?起了退堂鼓。 有人瑟瑟道:「我?不考了,放我?出去!」 附和声不绝于耳:「反正也轮不到我?们去菩提心处修炼,我?们不比了,放我?们出去!」 见此乱象,八苦大师也是左右为难。 他心知此时放人,然后另择时日考试是最好的办法,但却难免放虎归山。若是如此,佛门的面子?往哪里搁?菩提盛会以后还办不办了? 左右为难之际,郁妤强硬地呵斥道:「闭嘴!都给我?好好待着!」 弟子?们被元婴期的威压震慑,只能讪讪地收住嘴,但眼神中?却带着愤怒—— 你凭什么让我?们等死? 郁妤挥了挥手上字迹相仿的考卷道:「这个弟子?是动了歪心思,在文试中?作?弊被揭穿才会被幕后之人灭口。」 「你们若真是问心无愧,急个什么劲?」 这句话让一部分弟子?冷静下来,剩下的,大多都是牵扯其?中?,有丧命风险之人。 但郁妤却不想再等这些弟子?自己站出来了。 她掐起手诀,召出早就散落在席间的寻灵粉。 细腻的粉末随着灵力的灌入逐渐显性,像丝带般缠绕着一个又一个坐席。 「寻灵粉可以追踪灵力的走势,而这些,」郁妤指着「丝带」道,「都是你们使用灵力作?弊的证据。」 阵法师稀罕,在场上百位弟子?,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知道寻灵粉是何物,他们面面相觑,静等着郁妤的下一步。 但有人等不得了。 「嗤,这算什么证据。」十分耳熟的音色传来,是岑今朝。 他指着交错纵横的「丝线」,嘲讽道:「这里,还有这里,不都重叠了么?你怎么找源头?还有,这满会场都红彤彤一片,你是想说所有人都作?了弊?」 「不需要找源头,」郁妤冷静道,「只需要看,哪处颜色最深即可。」 弟子?们左顾右盼,忽然有人指着一处道:「那里,那里。」 众人随之望去,只见四?五个座位似是被笼罩在红雾之中?,十分扎眼。 那里恰好是时昼和孟沉飞所在的位置。 郁妤顺势转向那个方向,微笑道:「几位道友作?何解释?」 虽是这样问,她却笃定此事与孟沉飞有关,一双凤眼锐利地盯着他,元婴的威压尽出。 但孟沉飞不愧是夺魁的热门人选,面对她这样的威慑,虽是冷汗直流,但面上仍是一派镇定的样子?:「我?愿将?笔墨交上去,供几位长老查看。」 他身?侧的时昼闻言,嗤笑一声道:「光交笔墨有什么用?倒不如带我?们去搜身?,这样才能证明清白嘛。」 孟沉飞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瞬,才从容道:「我?自然也是不怕的。」 说着,他的嘴唇微微一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一道黑影闪过,时昼勐然出手,一只手卡在他口中?,另一只手探入他的袖口,摸出一只黑红的笔,冷笑道:「你不怕?不怕你服什么毒啊?」 电光火石间,便是郁妤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直到孟沉飞奋力挣扎,几个佛门弟子?才如梦初醒,后知后觉地上前?拿住他,先是将?他的下巴歇了下来,又封住了他的灵力,这才将?他压到郁妤面前?。 时昼不紧不慢地掏出帕子?,嫌恶般地擦净了手,才上前?讨巧道:「师尊,我?一早便看他往袖子?里塞东西,想来是与作?弊有关,你看看这笔,是不是也有问题?」 郁妤从时昼惊人的身?法上回过神,垂首看去,一只红到发黑的毛笔停在他的掌心,就如时昼的笑容一般无害。 但她知道,这都是他们的伪装。 身?为阵法师,她一眼便看出这支笔的篆刻精巧,周身?浮动充沛又内敛,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如果说着支笔才能算上品,那方才的乌木毛笔不过是扔在街上都没人要的破烂。 她摩挲着笔桿上的花纹,来到孟沉飞面前?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眼前?的少年被人压在地上,只能艰难地抬头,但看向他的眼神却是万分平静。 两人对视半晌,他似是苦笑般地哼了一声,缓缓摇头。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让郁妤有些失望。 但此时并不是审问的好时机。 她闭了闭眼,轻轻掰断手上的笔。 霎时,一股灵气带来的疾风席捲了整个会场,「啪啪」的脆响不绝于耳,是无数弟子?手上的毛笔破碎的声音。 有些人并未使用乌木毛笔,却也被毛笔破碎的毛茬扎破了袖子?,他们奇怪道:「这,这又是怎么了?」 郁妤淡声道:「子?母阵已解,诸位没有性命之忧了。」 随后她又将?坐席图递给八苦大师:「还请大师派人将?毛笔破碎之人找来,至于其?他人,可以让他们走了。」 八苦大师奇怪道:「持笔之人,难道不是被抄的吗?」 郁妤道:「我?需要他们的座次来确定对应的抄袭之人。等确定好了名?单,再交由大师处置吧。」 八苦大师这才了悟,他又念了句佛,说了些感谢的话,就带人追查去了。 脚步声在身?边迴荡,却有志一同地绕过了郁妤几人所在的地方。 时昼道:「师尊,我?们也回去?」 郁妤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孟沉飞。 等人都走完了,她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岑氏族学?我?也有所耳闻,你身?为凡界出身?的弟子?,想必过得也不算好,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办事?」 见她似是有兴致现场审问,时昼屈尊降贵地上前?,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起,孟沉飞的下颚合上了。 这样的错骨之痛,竟没能让孟沉飞的神色变幻分毫。他甚至还有闲心笑道:「我?在岑氏曾听人说,招收凡界弟子?入门是闻仙宗牵的头。敢问郁仙师,这是真的吗?」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并未让郁妤动怒,她按住了时昼举起的拳头,耐心答道:「是,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你的主意,果然是你的主意……」 孟沉飞垂下眸子?,喃喃自语,瞧着有些疯癫的模样。 在众人放松警惕之时,他忽然暴起,扑向郁妤:「你这种人,为什么不去死?!」 时昼神色一冷,就要出手,却又被郁妤制止了。 孟沉飞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连她的护身?灵力都破不开,又有什么好防的呢? 果然,孟沉飞甚至没能摸到她的衣角便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在空中?翻滚,又撞翻了许多桌榻才停下来,明明已经伤到吐血,却还仰头大笑:「哈哈哈,终于结束了!我?终于不用再修炼了。」 笑着笑着,他又怔怔地落下泪来,口中?喃喃着:「爹,娘,孩儿实在撑不住了,小弟啊,是大哥没用,大哥不能为你铺路了,你们别?怨我?……」 他周身?的灵力急速压缩,甚至带出一小团漩涡来。 这个场景,郁妤在魔宫见过无数次。 他是想自爆丹田。 但这次,她不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小小金丹了。 她正想上前?,一个影子?却快她一步,将?孟沉飞打?晕过去。 聚集起来的灵气漩涡缓缓散去,时昼不甘心地踹了踹昏迷的人,这才抬头笑道:「哎呀,下手好像重了点,师尊不要怪我?啊。」 「我?们把他带回去慢慢审吧。」 第73章 永远质疑 ,学会反抗 孟沉飞自黑色的梦境中?挣脱, 他头疼欲裂地睁开眼,抽动了?下身子。 「哗啦啦」的声音随之响起,他的?身体纹丝未动。 眼前?斑驳的?色块逐渐褪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间?暗室, 夕阳的?余晖刺过狭小的?铁窗, 透着一抹不详的红。 两条短粗的铁链拷住了他的双手, 将他半吊在空中?, 方才的?声音便是来源于此?。 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 他才想起自己原来是个修真?者,可以用灵力。 他试探着掐诀,果然发现?内府空空荡荡, 一丝灵力也用不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沉默片刻,他选择垂下头装死。 却不想他方才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人?。 争执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铁门?前?。 「师尊, 孟沉飞可是试图自爆, 太危险了?,还是搜魂吧。」 「阿弥陀佛,郁道友,贵徒说得有理。我等虽然封了?孟沉飞的?灵力, 但保险起见?, 还是不要与他单独相处。」 但清泠泠的?女声却坚定道:「不必,有些话, 还是要单独说才有用。」 铁门?豁然洞开, 刺眼的?光亮洒进暗室, 让孟沉飞微微眯眼。 适应片刻,他才看到门?前?站着两男一女, 为首的?女修目光清冷,而她?身侧的?俊美到妖异的?男修,眼中?却燃烧着汹汹妒火。 等等,妒火? 孟沉飞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几人?在门?口又推说了?几句,才留下那女修一人?。 直到铁门?再次关闭,那女修先?是不慌不忙地施了?个结界,这才抱臂来到他面前?,饶有兴致道:「你这是在搞非暴力不合作?」 什么东西? 因为她?古怪的?话,孟沉飞心底腾起了?一丝小小的?疑惑,就像死灰中?剩下的?一点点星火,让他短暂地打起了?精神。 但火星就是火星,永远也点不燃燎原之火,这骤然升起的?好?奇心尚未被察觉,就又散去了?。 他继续沉默着。 「你想同我熬鹰?」女修四处看了?看,眉心微皱,像是对这昏暗的?环境不满。 她?抬手召出一套精緻的?桌椅,随意地坐下,甚至还给自己泡了?壶茶,悠然道:「我是灵力充沛的?元婴修士,而你是个被封了?经脉的?小小筑基,你确定要和我熬?」 孟沉飞仍是不想说话。 「行吧,」女修随意道,「孟沉飞,年十九,出身凡界耕读世家,父从四品国子监祭酒,母拜五品宜人?诰命。你是家中?长子,甚至还参加过乡试,有举人?的?功名在身,若非三年前?被测出双灵根资质,你现?在应该在准备会试。」 不等他回话,女修微笑这补充道:「对了?,你还有个弟弟,今年有五岁了??听?说也被测出了?灵根,想要修仙?」 她?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你们孟家真?是教子有方,不仅圣贤书读得好?,与修真?一道也颇有天赋。」 孟沉飞瞬间?汗毛倒竖,不由得低吼出声:「你想干什么?」 面对他毫无威胁的?质问,女修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她?的?话却让他倍感惊悚:「岑氏确实势大,旁人?轻易招惹不得。但一个凡间?的?小家族,于修真?者而言,和一只蚂蚁也并?无区别。」 「你得罪了?佛门?,还真?以为他们大慈大悲,拿你没办法?」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烬散去,室内更加昏暗。一片寂静中?,女修不满地掏出一颗夜明珠,幽暗的?光亮将她?的?脸照得更加阴森 良久,孟沉飞才颓然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 河蚌已然撬开了?口子,现?在是让他吐出真?东西的?时候了?。 郁妤单手支头,漫不经心地问道:「第一个问题,像你这样资质悟性皆有的?弟子,修真?界也并?不常见?,岑氏为何会选你主阵,牵头作弊?他们就这样拿你当弃子?」 又等了?片刻,才听?到眼前?的?少年低沉的?回应:「我的?资质好??」 他半是感嘆,半是嘲讽地道:「也许吧,但岑氏附庸多如牛毛,我一个凡界出身的?普通人?,在他们眼中?还不够看。」 「所以他们就让你来背锅?」这个理由,让脑补了?许多的?郁妤很是疑惑,「他们许了?什么好?处让你搏命?作弊之事一出,你在修真?界便再无立锥之地了?。你是什么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吗?你评估过自己的?劳动价值吗?」 「什么大学牲?什么劳动价值?」孟沉飞比她?更疑惑。 郁妤捂住额头道:「你让我想想。」 作为牵头扩招修真?者的?人?,她?很清楚一个好?的?灵根又多么难得。 有修仙资质的?人?中?,五灵根占了?绝大多数,四灵根三灵根才是修真?界最常见?的?「普通人?」。而灵根数量小于等于二的?,可以说是凤毛菱角,道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财富可以积累,功法可以传承,但灵根天赋全靠老天赏脸。岑今朝如此?金贵,说到底也只是个三灵根。 而像孟沉飞这样,放在她?手里,那可是未来骨干,优秀管培生(1),是需要签下卖身……劳动合同好?好?培养的?! 岑氏真?是暴殄天物。 她?挖墙脚的?心蠢蠢欲动:「你既然这么在意自己凡界的?出身,为什么不去几大宗门??实在不行,也可以去修仙补习班修炼啊。」 「是啊,你说得对,」孟沉飞双眼无神,浑身透露着一股死气,「但一步错步步错,我现?在已经离不开岑氏,也回不了?头了?。」 「此?话怎讲?」 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孟沉飞便不再隐瞒,将他的?「修仙血泪史」娓娓道来:「如你所言,我出身耕读世家,在踏入仙门?前?的?十六年,家族对我的?规划一直是读书、科考、为官,继承并?延续家族的?荣光。这是每一个官宦子弟的?必经之路,我自然听?命顺从,不敢有一日懈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三年前?,岑氏的?人?找上门?来,说我有修仙的?资质,以后可以当仙人?,只是此?道孤独艰苦,令我想清楚了?再入门?。」 「我的?父母欣喜若狂,忙不迭地将我送入岑氏修习,说我若是学成归来,便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了?。我也想着,修炼再苦,总也不及我冬日提笔,写?得满手冻疮更苦,于是也欣然应允了?。」 听?到此?处,郁妤觉得他还算是个有理想的?卷王。再见?他如今满面颓废,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由得插话道:「那你喜欢读书?还是喜欢修炼?」 「这重要吗?」孟沉飞怔怔然地反问道,「我的?人?生,什么时候由我做主?」 他继续回忆:「那是我除了?参加乡试,第一次离家远游。那天的?飞舟可真?大啊,足足坐了?上百个弟子,我们一起挤在甲板上,看白云自脚下流淌,只觉得天地之大,总能有我一席之地。」 「但是,」他顿住了?,艰涩道,「我没想到修真?这样难啊。」 「初到岑氏之时,夫子便提点我们每日修炼十个时辰。饿了?,便吃辟谷丹,累了?,便食復神丹。总之,我们身为修真?之人?,应当克勤克俭,口腹之慾、懒惰之欲,都不能出现?在岑氏。」 「这怎么可能?」郁妤哼笑。 虽然她?发明了?梦中?修炼的?法阵,但弟子们入梦时也确实是睡着的?。这比强迫弟子嗑「兴奋/剂」的?岑氏要高明太多。 「是啊,怎么可能,」孟沉飞苦笑,「但我这三年,不曾吃过一口饭菜,也不曾有一日安睡。」 「我的?同窗们,要么修炼到痴傻,心境倒退,要么直接疯魔,自/杀者不计其数。」 「还有一些人?,」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哆嗦,「他们动了?离开的?心思。」 「成功了?吗?」郁妤问道。 孟成飞先?是摇了?摇头,之后又犹豫着点了?头:「夫子说,如果他们现?在离开,便得不到岑氏的?推荐信,而没有推荐信,这修真?界便再无人?愿意收留他们。而且岑氏培养弟子消耗巨大,需要我们配上十倍的?束脩,才愿意放人?。」 「十倍的?束脩于大部分?弟子而言都是一笔巨款,因此?,除了?个别家大业大者顺利离开,还有些弟子,选择了?出逃。」 闻言,郁妤嘆道:「想必这些弟子的?下场并?不好?。」 孟沉飞点头道:「没过几个月,便有叛逃的?弟子跪在门?外,请求岑氏放过他们。但岑氏重新接纳他们后,便再无人?见?过他们。还有那些交了?灵石离开的?弟子,渐渐地也没了?音讯,据说连他们的?家族都一併?没落,再不闻声息。」 这确实像是岑氏能做出来的?事。 忽然,郁妤想起岑氏那些带有汲魂香的?石头。 她?抚了?抚胳膊,继续问道:「这些弟子先?不说,你在凡界的?家事不俗,这十倍的?束脩想必于你而言也不算难事,既然如此?痛苦,为何不走?」 「你是在说风凉话吗?」 锐利的?视线骤然袭来,方才她?以孟沉飞的?家人?为威胁,都不见?他如此?动怒。但此?刻,他的?眼中?闪着怨恨与不甘,这份怒气,将锁链都带得铮铮作响。 他低声嘶吼着:「你懂什么?」 「你们这些宗门?弟子,不过是运气好?被仙人?捡到才能踏入仙门?,你们懂什么叫家族吗?懂什么叫孝悌忠信吗?」 他瞪着眼睛,怔怔地流下泪来,哽咽道:「你们知道我为了?父母兄弟,有多努力吗?」 「我生而尊贵,怎能落于人?下?入了?仙门?后,我事事要强。旁人?练上十个时辰,我便练上十一个、十二个。我这般努力才超脱于人?,只要这次能帮岑氏子弟中?选,我就能被选入岑氏族学,做教习夫子了?!」 「我的?家族会得到帝王的?封赏,我的?幼弟也能顺利进入岑氏族学!从此?,我们便不再是凡俗人?家,而是名副其实的?修真?世家了?!」 「只要我能成功,只要我能成功……」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你真?觉得,只凭努力就能跻身修真?世家?」郁妤凉凉地打断道。 「你懂个屁!」孟沉飞勐地抬头,面上的?神色近乎疯癫,「我知道你,闻仙宗的?郁妤仙师,若不是你搞出什么预科,岑氏怎会为了?针对你而开办族学?修真?界又怎会为了?抢占平民子弟而扩张?都是你开的?好?头啊,一丘之貉,你有什么颜面来我这里大放厥词?!」 他挣扎着想要扑向郁妤,却被锁链牢牢拷住,挣脱不得。 等他再次安静下来,郁妤才平静道:「我很懂你。」 她?看着孟沉飞,就像在看曾经的?自己。 孟沉飞就像一个普通中?产家庭的?孩子,祖辈积攒的?财富也许够用,却远不足以让他在时代?的?浪潮下躺平。 他踏着前?人?的?肩膀,有着更好?的?环境与资源,自以为以自己的?学识能力,定能成为振兴家族的?中?流砥柱。 但宽广的?眼界并?没有带来幸福,反而平添痛苦。 因为他与再上一层的?差距犹如天堑,并?不是天赋或努力才能到达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于是郁妤道:「你有想过自己成为夫子之后的?事吗?」 她?没有去看孟沉飞僵硬的?脸色,自顾自地猜想下去:「我听?说岑氏对夫子们也有考较,若你当真?如愿成了?夫子,下一步是不是该为了?弟子们的?修炼进度负责?你真?的?觉得这样的?你进如族学后,能与出身世家的?夫子们一较高下?」 不等孟沉飞反驳,她?犹自滔滔不绝:「不,不可能的?。你身为凡界出身的?新夫子,大概会接手成绩最劣的?几个班级,在每年的?考评中?垫底。」 「假使你十分?努力,真?的?令手下的?弟子脱颖而出,这份功劳也不会落在你的?头上,而会被有背景的?夫子半路摘桃。」 「我说的?对不对呢?」她?慢悠悠地询问道。 孟沉飞的?脸色几经变换,「你」了?半天,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见?到的?,那些极其「优秀」的?凡界夫子,无一不是这样的?。 最后,他只能颓然地坚持:「这都是正常的?,大家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呵,」郁妤轻笑一声,「从来如此?,便是对的??」 她?回忆起自己在现?代?的?人?生。 即便卷赢了?大多数人?,即便成为领导口中?「最年轻的?预备vp」,成为父母的?骄傲、全村的?自豪,成为他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她?依旧想不明白—— 人?为什么要遵循这种狗屁的?社会规则呢? 因为这种想法,即便她?带上假面融于众人?,她?的?内心依旧与整个社会格格不入。 为什么无能者徒增年龄,却能居高临下地规劝年轻的?后起之秀。 为什么一生平凡的?父母却要求孩子出人?头地。 为什么人?们总在说:你考上大学就好?了?、你工作了?就好?了?、你结婚了?就好?了?、你生了?孩子就好?了?、你退休了?就好?了?…… 这么多个「就好?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的?好?了?呢? 为了?追寻这个答案,她?努力地学习,努力地工作,努力地适应社会规则,挤出笑脸面对那些富豪关系户,等待着「就好?了?」的?那一天。 但她?拼尽全力跨过了?这么多「就好?了?」,却似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幸福」。 所以她?说:「从来如此?,是因为掌握权柄和资源的?人?,让你觉得如此?。」 她?说:「在修真?界,你跨入了?筑基,还要再修金丹、修元婴、修化?神;你当上了?教习夫子,还要熬成山长、熬成长老、熬成岑氏的?心腹。」 「你觉得你很勤勉,很励志吗?」 「不,你在岑今朝这样的?权贵眼中?,就是一条摇尾乞讨的?狗。」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你拼尽全力得到的?一切,岑今朝不过一个眼神便可尽数取来。你以为为岑氏牺牲,他们便能提拔你的?兄弟,善待你的?父母?」 「别傻了?,」她?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孟沉飞,又像是在嘲讽自己,「他们最多给你的?父母施捨些,比如将你幼弟扔进岑氏族学自生自灭?然后他们便会心安理得地咀嚼你,咽下你,遗忘你。」 「你,孟沉飞,不过是岑氏手下微不足道的?炮灰罢了?。在你之后,他们又会培养出更多像你一样忠心耿耿的?炮灰,就如同春日里的?韭菜,割完一茬还有一茬,生生不息。」 她?残酷道:「孟沉飞,你的?人?生在岑氏眼中?,毫无意义。」 锁链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被拷锁在墙上的?少年颤抖着身体,双目赤红,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但透过他湿润的?眼底,郁妤似乎看到了?一丝怅然。 孟沉飞说:「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勾起一个比哭还要难看:「且不说岑氏盘根千年,就是你们闻仙宗,也不是我这种凡界出身的?修真?者可以撼动的?,我又能做什么呢?」 「郁妤仙师,你说的?可真?好?听?啊。但你别忘了?,是你令岑氏感受到危机,才令他们开始压榨底层修士。现?在还是你,说我无能,说我的?人?生毫无意义,但像我这样的?凡人?,就活该被你们这样权贵们碾压致死吗?!」 「噹啷」一声巨响,孟沉飞越说越激动。他不住地挣扎,却依旧没能撼动铁链分?毫。 「你的?家族在凡界也算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那你可知道凡界为何会有朝代?更迭?」郁妤忽然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孟沉飞并?不明白她?的?用意,却仍艰难地顺着她?的?思路走。 作为十六岁考取举人?的?宰相根苗,他对这种策论十分?熟稔:「《荀子》有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为君者不仁,自然会引起臣下反对,挑起战乱。」 「错了?。」郁妤道。 她?的?质疑让孟沉飞一怔。 「你以为臣民揭竿而起,是为君者之过,但实际上,你们这样的?世家大族也是亡国之祸的?罪魁祸首。」 「贪婪与嫉妒是人?之本性。寻常人?家得了?一亩地,便去想着去抢十亩地;自己年少时被长者欺压,等自己掌权,又挥刀面向更年轻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身居高位之人?,总想着拉帮结派,想着惠及子孙,于是富者垄断了?大部分?资源,愈发富足,穷着的?路越走越窄,再不得翻身。」 「那你知道现?在修真?界,什么样的?弟子最多吗?」 不等孟沉飞回答,她?自顾自道:「是你这样出身凡界的?修士。」 「你官宦之后的?身份于平民如此?,你这个凡界的?出身于岑氏又是如此?。」 她?的?脸半掩在暗处,似是阴森,又似是蛊惑:「有一个东西叫二八定律,即两成的?人?占据了?世间?八成的?财富与资源。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底层之人?以血泪供养上层,这并?不公平,不是吗?」 听?到这里,孟沉飞垂下眼,努力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惊骇,但锁链「哗啦啦」的?响动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过了?半晌,他才沉重地吐出几个字:「你想造反?」 「都修仙了?,哪有造不造反一说?」郁妤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岑氏这样的?修真?世家也挡了?我的?路,我想要他们手下的?资源和灵石,这是合理的?竞争。」 少年勾起讽刺的?笑:「都是利用底层之人?的?愤怒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你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权势的?伥鬼罢了?。」 伥鬼吗? 郁妤垂下头思索。 似乎也没错。 于是她?微笑道:「你说的?对,我也不过是利用他人?的?卑劣之人?。」 「但有一点,我与岑氏不同。」 「有何不同?」孟沉飞冷哼。 「我可是马克思忠实的?信徒,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啊。」 孟沉飞:? 他一个修仙的?古人?,当然不知道什么是马克思,什么是共产主义。 但他隐约明白,这女修是想拉他入伙。 而更可耻的?是,他竟然心动了?。 沉默良久,他问道:「你用什么保证自己不会像岑氏那样,压榨底层修士?」 郁妤理所当然道:「我不能保证。」 「那你……」孟沉飞目瞪口呆。 郁妤道:「任何规则都会有漏洞,即便将来闻仙宗成为下一个岑氏,我也不能保证我制定的?规则一定公平。」 「孟道友,从你开始指望我这个『权贵』解决问题时,你就已经陷入被动了?。」 她?目光幽深,似是越过了?孟沉飞看向远处:「永远质疑,学会反抗,才能为自己争取到公平。」 「我只能向你许诺,若我能赢,这颗火种会永远扎根于修真?界。若我也变成吃人?的?伥鬼,自有会有后来之人?将我推翻在地。」 她?笑道:「如此?,你可满意?」 眼前?的?少年瞪着眼睛,神情一时迷茫,一时愤恨,良久才道:「我有的?选吗?」 「你可以选择引颈就戮。」 闭了?闭眼,他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郁妤废了?这么久的?口舌,就等着这一刻。她?说:「我需要你从内部瓦解敌人?啊。」 孟沉飞:……? 第74章 鸡同鸭讲 「嘎吱嘎吱」的声音响在幽暗狭窄的密道, 听得人牙酸。 密道深处的铁门?开阖,郁妤揣着新鲜出炉的劳务合同,拖着脚步从暗室中出来。 虽然又收穫了一个打工人, 但她心?底却无一丝喜意?。 她与孟沉飞相处不过几个时辰, 却觉得格外疲惫。 毕竟谁又喜欢对着镜子, 去看自己?丑陋又卑劣的面容呢? 孟沉飞的悲剧, 始作俑者固然是岑氏, 但她这个挑起争端之人同样罪无可恕。 这个认知, 让她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惶恐感。 我与?岑氏,到底有什么不同? 她有些茫然地想。 通向平等自由的道路固然伴随着牺牲,但那些被捲入浪潮, 无知无觉的可怜人,就?应该痛苦,应该被放弃吗? 原来曾经的「孟沉飞」,在成?为了掌事的「郁妤师姐」后, 也变成?了曾经最厌恶的人啊。 她思索着, 低落着,自厌着。 忽然,清朗的声音迴响在整个密道:「师尊!」 她闻声抬头,下?一刻便?撞进温暖的怀抱。 时昼贴在她耳边, 低声喃喃道:「师尊, 我好担心?你啊,那个想自爆的疯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郁妤:…… 她冷淡的视线越过时昼的肩膀, 感受着心?底腾起的疲惫感。 她忽然不想和时昼玩这种情?深意?切的师徒戏码了。 「好了, 别装了, 」她拍了拍时昼的背,淡漠道, 「我一个元婴修士,对上一个筑基有什么好担心?的?」 时昼无知无觉,还在她的颈侧蹭了蹭,这才笑嘻嘻地抬起头认错,却在看到她淡漠神情?的一瞬间?愣住了神。 他唇角的笑容缓缓收起,站直了身体道:「怎么了,师尊?」 郁妤微仰着头,像是第一次认识时昼般仔细打量着他。 她的徒弟高了、俊了,也能?独当一面了,但面对她的时候,还能?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她明白他的心?思,也是因此才放他下?山。但几?十年的光阴过去,不仅没能?消磨他的爱意?,反而让他学会了忍耐与?掩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时昼更?危险了。 她心?里忽然出现一丝疑惑:她是为什么要收下?时昼呢? 这位反派身世复杂,性情?乖戾,睚眦必报,并不是收徒的好人选,那她又为什么处心?积虑地笼络他,驯养他呢? 【是为了进入妖族秘境哦。】系统自认为好心?地上线提醒。 所以还是为了利用他啊。 这些年来,时昼对她的亲近让她忘记了他们连哄带骗的开始,她竟真的将时昼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心?安理得地「使用」着他。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受害者」,忽然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却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已经不是一只手臂可以拉近的了。 面前的男子见她的动作,先是一怔,而后便?顺从地垂下?头任她抚摸。 郁妤道:「时昼,我似乎没有问过你,你离开闻仙宗之后,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让时昼微微晃神,但他仍旧本?能?般地露出乖巧的笑意?:「也好,也不好。」 他回忆着:「刚下?山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只一心?去找合适的大能?做夫子,闹了不少笑话。我花了几?十年才明白人情?世故之艰辛,这才不负师尊所託,把补习班开了起来。」 「还有一次,我慕名去拜访一位元婴散修,却不想他竟然豢养妖族修炼邪术。我的妖血被他认了出来,险些被抓去炼药。还是多?亏了浊虺出手才让我逃过一劫,只是也连累了他昏睡了好几?年。」 郁妤问道:「那个邪修现在还活着吗?」 时昼笑道:「怎么可能?,我养好伤后想了个法子,联合被他圈养的妖族将他杀了。」 这样轻松的表情?,让郁妤的心?口更?堵:「可你在信上,从未提到过这些。」 「身为弟子,怎么能?让师尊劳神呢?」时昼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带了两?分?骄傲,「师尊还要与?岑氏抗衡,我自然不能?拖你的后腿。」 他笑容灿烂地讨巧道:「师尊,我做的好吧?」 郁妤眼底涌动着莫名的情?绪,良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难得见她低落中带着脆弱的样子,时昼掩在袖下?的手捻了捻,强压住心?头的热意?道:「师尊,孟沉飞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进去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与?你无关的事情?不要管,」郁妤躲避着他的视线,努力咽下?喉口的涩意?道,「这些年辛苦你了,等盛会结束后,你就?出去游歷,找一找自己?的机缘吧,补习班那边的事我会代你处理。」 她应该放手了。 她想要达到的目标,也许会牺牲孟沉飞,牺牲闻仙宗,牺牲修真界千千万万个普通修士,甚至牺牲她自己?。 但她不想让时昼成?为牺牲品中的一个。 以补习班如今的规模,已能?隐隐与?岑氏族学分?庭抗礼。如此,岑氏必然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即便?时昼山长的身份掩饰得再好,也不排除有暴露的可能?。 如今的妖王还是个小小金丹,即便?有主角光环存在,他若真遇上了岑氏阴狠的手段,只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你做的已经足够了,」郁妤道,「以后,你专注于自己?的修为便?是。」 时昼楞在当场,像脱水的鱼般张了张口,良久才道:「师尊,你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回闻仙宗了吗?」 「你愿意?回去也可以。」郁妤道。 但不等面前之人长舒一口气,她继续道:「只是你年岁大了,总不好还住在我的偏殿。玄磬峰广阔,你身为内门?弟子,也该有自己?的洞府了。 「师尊……」 时昼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文试时还好好的,为什么见了孟沉飞之后,自家师尊就?变得如此冷漠? 果然还是孟沉飞的问题! 他压着怒气,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师尊,我还要贴身侍奉你呢,你……」 不等他说完,郁妤便?打断道:「你下?山的这几?十年,我不是也好好的过来了?你已经是金丹修士了,还像个杂役一样服侍我想什么样子?你还是将精力修行上,我这边自有其他弟子照拂。」 「就?这样吧。」 言罢,她不再看时昼的神色,与?他擦肩而过,走向密道的出口。 「对了,」她忽然转头,无视时昼惊喜的神色道,「孟沉飞我还有用,你不许动他。」 时昼迎光而立,扭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师尊多?虑了,我哪里会伤害你要的人……」 「这样最好。」郁妤道。 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时昼没有挽留,只是愣楞地望着她的背影。 但长袖之下?的手,却早已掐出了血痕。 孟沉飞,都是孟沉飞…… 一定是他说了什么,一定是他挑拨了师尊! 他勐地转头,一拳击在密道的石壁上。 鲜血混杂着石粉簌簌而下?,他却无知无觉。浅色的瞳孔在极度的愤怒下?逐渐缩紧,化成?猫科动物般的竖瞳。 他眼角微微抽,死死盯着密道最里侧的门?。 就?在他忍不住往里走时,浊虺清冷的声音响在他的识海:「主上,冷静,莫要坏了郁仙师好事。」 「仙师说了,孟沉飞还有用。你若动了他,岂不是更?令仙师厌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那你说怎么办?」时昼深吸一口气,询问自己?信任的护法。 「人族狡诈者众多?,」浊虺道,「补习班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在岑氏面前都有一争之力。您为了这股势力付出了多?少,郁仙师傅张口便?要……」 「浊虺!」时昼断呵道,「别忘了是谁在幻境中唤醒的你,还将你装入玉佩带出来的!」 「编排恩人,这就?是妖族的道理?!」 脑内的声音静了静,缓和下?语气道:「主上想要一个人,哪有这么难?只有人族男子才会口蜜腹剑地勾引女子。我们妖族,向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 「合欢宗的丹药已经练成?多?时了,您倒不如放手一试。若真能?成?事,您再做考量也不算晚。」 时昼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缓缓开口:「你说得有理。」 —— 又是夜半时分?。 佛门?弟子们处理完文试的风波,满身疲惫地回到禅房修炼。 就?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异变突生。 轰然的巨响响彻整个佛门?,连暂居在山下?小镇的修士们都似有所感。 他们纷纷推开悬窗,看向佛门?的方向。 几?个时辰后,似是而非的传言如病毒般席捲了修真者的圈子—— 文试作弊的首犯逃脱了。 大部分?修士听后,只将这消息当成?了笑话。 毕竟佛门?看上去再如何慈悲,那金刚手段也毫不逊色于其他门?派世家。一个筑基的小修士,怎么可能?从忏狱中逃脱呢? 此时,郁妤歪坐在闻风楼的窗前,看着帐本?,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楼下?的议论。 她百无聊赖地捻了一颗果脯,却被过重的酸味背刺了一下?,忍不住地皱眉。 时昼陪在她身边,仿佛前几?日的龃龉从未出现,还贴心?地为她倒了茶:「师尊,清清口吧。」 郁妤想着没过几?日便?要与?他分?开,也没拒绝她的好意?,毫无察觉地抿了一口。 见她喝下?茶水,时昼勾出纯良的笑意?,拂了拂被揉捏到褶皱的衣袍。 第75章 规则不可逆转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郁妤将只抿了一口的茶水放下,开口道:「进。」 不等门?外之人反应,本就?虚掩的门瞬间打开。 一个瞧着只有十几岁的小沙弥怯生生地站在门?外, 扭捏片刻, 才来到她面前行礼:「郁、郁仙师, 师父派我来与您通传一声, 明日辰时将?举行二试, 还请您令参试的弟子提前准备。」 「明日?」郁妤蹙眉道, 「这么仓促?文试作弊一事都调查清楚了?」 小沙弥尴尬又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嘿嘿一笑?道:「弟子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师父说,进入秘境的人数够了。而且二试选定的那个?秘境好像出了点小问题, 不得已才……」 他说得模稜两可,但郁妤稍微思忖一番便明白了。 菩提盛会本没有文试,只因今年报名参会的修真者太多,这才多设了一道关卡。 而作弊之事一出, 那些被查出来的作弊者自然会被剔除名额。如?此, 文试筛选弟子的目的,似乎也以一种极为荒诞的方式达成了。再加上二试的秘境大概是忽然提前开放,这才让佛门?着急忙慌地筹办二试。 她点了点头,正想?回话, 却不经意?间瞥到小沙弥的眼睛。 他似乎盯着什么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转头, 郁妤正看到桌上吃了一半的果脯,不觉好笑?。 看着小沙弥玩儿命咽口水的样子, 她随手将?盘子递过?去道:「你辛苦了, 这果脯是闻仙宗的特产, 你吃两颗再走吧。」 小沙弥眨了眨眼,犹豫道:「师父说过?, 口腹之慾何穷有之……」 他嘴上这样说,一双眼却隐约冒着绿光,直勾勾地盯着郁妤的手,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郁妤道:「长?者赐,不可辞。而且不过?是吃两颗果子,算什么口腹之慾?」 小沙弥犹自犹豫着。 郁妤颇有耐心地等了片刻,还是听到他怯生生的道谢声。 他刚要伸手拿那果脯,却似想?起了什么,一双手在袍子上擦了又擦,才选了两颗小的走:「谢谢仙师。」 「不必道谢,」郁妤对小孩子一向宽容,「消息我知道了,吃完了你就?去回话吧。」 小沙弥的腮帮子快速动了几下,直将?口中的清甜咽下,才笑?道:「都是应该的。」 等室内再次恢復寂静,郁妤才低笑?一声道:「当初在魏氏,你也是这样狼吞虎咽的样子。」 时昼紧了紧手,面上却悠悠地问道:「师尊很?喜欢小孩子?」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郁妤敏感的神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说得太亲密了。 既然要赶时昼走,还是不要给他无谓的希望。 她缓下面上的笑?意?,冷然道:「孩童纯真,谁不喜欢?」 「那孟沉飞呢?」 「什么?」郁妤微微一怔,「怎么说到他了?」 时昼抿了抿唇,压着声音道:「孟沉飞,是你放走的吧?」 霎时,郁妤沉下脸来,冷声呵斥:「我不记得教过?你妄议师长?!」 她一双冷冽的凤眼,直视着时昼道:「孟沉飞是佛门?要犯,他的出逃怎么可能与为师有关?你身为闻仙宗弟子,竟敢怀疑师长?。等二试结束后,就?滚回去抄一千遍劝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凤眸对上冷眼,两人一时针锋相?对,令屋内的空气仿若冻结。 良久,还是时昼率先?败下阵来。 他眯了眯眼,唇角的弧度与平日一丝不差:「师徒之情如?何割捨?我总是拿师尊没办法?的。」 不等郁妤呛回去,他起身行礼道:「二试就?要开始了,容弟子先?行一步。」 两人再次对视,不知为何,郁妤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血色。 她心头一跳,却没能抓住转瞬即逝的不安感,只是转头再次望向窗外,吩咐道:「走的时候不要关门?,我有些热。」 「谨尊师命。」 —— 寂静的夜晚,布料摩挲的声音绵绵不绝。 郁妤端坐在床上,明明是在打坐修炼,她的眼前却不是熟悉的五行灵气,而是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境一时是谢愔愔左拥右抱,口中喊着「再来十个?」,一时又是时昼巴巴地跪在她面前,说自己破产了求收留。 最可怕的,是她梦见自己失败了,被岑氏围在山上,悲愤自杀。 这很?不对劲。 修真者洗经伐髓,除了一些特殊情况,几乎不会做梦。 郁妤清楚明白地知道这梦境不对,却深陷其中不得解脱,甚至连自动运转的功法?都无力制止,只能任由身体?吐纳灵气,越陷越深。 鬼压床? 她阴郁地想?。 不对,哪家小鬼敢在佛门?山下,压一位元婴修士的床? 抱着这个?信念,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撑开眼皮。 床帐将?室内的烛火遮了大半,一个?黑影半覆在她身上,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那人眼型微垂,一对幽暗的竖瞳紧盯着她,不知名的恶意?在他眼底涌动。 郁妤骤然瞪大双眼:「你!」 身上的人影似乎对她的甦醒感到意?外,他沉默着,良久才轻笑?一声:「不愧是师尊,果然意?志坚定,这样也能醒。」 此情此景,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狗崽子给她下药了! 意?识到自己处境的一瞬间,熊熊怒火仿佛喷涌的火山,带着无尽的热意?流便了全?身,烧得她心口发慌。 不对,这份热意?不对! 她浑身绵软,提不起力气,但理智却像是超脱了肉/体?的禁锢,清醒又讽刺地看着这齣闹剧。 将?呻/吟咬在齿间,她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这样简单又无力的问题,竟让时昼神色大变。 他的眼底一会儿流露出挣扎的神色,像可怜又迷茫的孩子,一会儿又变得阴森空洞,仿佛陷入绝境的囚徒。 他顿了很?久,才挣扎道:「师尊,别怪我。」 ——愔愔,别怪我。 一句台词突兀地出现在郁妤的脑海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连身上的热意?都散了几分?。 她早在魔界时就?埋在心底的猜测,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剧情,很?难逆转。 她早有疑虑,作为一篇团宠文,为什么女主谢愔愔没有任何主动权,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主们因「吃醋」而毁灭世界。而她这个?恶毒女配,仅凭几本话本、几句关怀,便顺利地「感化」了团宠女主谢愔愔,连早已准备好的、更?高?级的手段都没用上。 但如?果谢愔愔不是女主呢? 如?果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女主呢? 她强撑着乱成浆煳的脑子,回忆着原着中众人的结局。 清冷师尊为爱发疯,与魔尊同归于尽;温柔师兄因妒生恨,叛出宗门?;反派妖王倾全?族之力献祭,与天族派来的战神大战后陨落…… 这一切似乎对应了。 魔尊受魔后蛊惑身死,江景弈为了秦茹月携款背叛…… 男主们有意?无意?,似乎都在奔向自己的结局。 那下一个?是谁? 是失踪已久的谢千崇?还是「明伏」已久的澜鸿? 又或者,是时昼?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仿佛针扎般疼了一秒,恍神之际,她再次被热浪吞噬,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柔和婉转,似是带着绵绵的情意?。 她勐喘了几口气,对上时昼愈发深沉的眼,觉得现在并不是探寻真相?的好时机。 当务之急,还是先?打死这个?狗东西! 她心思一转,放任绵绵的水汽将?她眼底最后的亮光吞噬。 床上之人衣衫凌乱,一头青丝铺盖在床上,显得十分?柔弱。她往日凌厉的凤眸如?今也化作了一汪春水,视线扫过?她微红的双颊,再往下,皓齿咬住了一点朱唇,显出一点欲拒还迎的抵抗,令人心潮澎湃。 但这幅秀色可餐的模样,却似乎并没有令始作俑者感到欢喜。 时昼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忍了许久才道:「师尊,抱歉。」 他终于伸出蓄谋已久的手,扶上郁妤的肩膀,将?衣料向下一拉…… 一道灵光仿若闪电,正正噼在他的眉心。 时昼猝不及防地吃下这一击,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郁妤身上,将?她压得勐地吐气。 体?内源源不断的热意?令她浑身发软,根本没有力气去把身上的男人挪开。 又喘了许久,在浪潮的间隙,她终于凝出几分?力气,将?时昼踹下床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只听「咚」的一声响,是脑袋与床沿亲密接触的声音。 她翻坐在床上,迷濛着双眼,面无表情地盯着趴在地上的人,反思着自己失败的教育。 还是鸡得不够狠。 她恶狠狠地想?着,视线落在了某人两腿之间。 暗淡的灵光已然凝聚在指尖,但她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没忍心废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罢了,就?当是当初利用他的报应。 事已至此,她只能尽力开解自己,报復他人。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她收起灵力,只是在时昼身上狠踹了几脚。 「小畜生,等我缓过?来再教训你。」 再一次咽下冲到嘴边的呻/吟,她强压着热意?,聚出最后的一点灵力,化作流光,沖入夜色。 徒留时昼一人,鼻青脸肿地歪在地上。 第76章 真巧啊 ,你也被人追了? 离开了燥热的房间, 清凉的夜风扑在郁妤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缓解她心底的热意,反而让她越喘越急。 时昼这狗崽子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她一边骂一边歪歪扭扭地往佛门飞去, 只想赶紧找佛门的医修看看。 飞到半路, 她忽然感觉身体一轻, 体内滞涩慵懒的灵力像是碰到了催化剂, 开始飞速运转。 灵力的洗刷固然让她昏沉的头?脑略微清醒, 但更多的, 是毛骨悚然。 她微微侧首往后看,果然望到远处的一对「灯笼」。 好几?处青紫的痕迹贯穿在时昼脸上。被灵力打到的额头?更是肿起了一个?大包,让他再?不復俊美的模样。但他却对身上的伤痕视而不见, 眼神带着偏执与疯狂,在夜色中,放着猫科动物一般的冷光。 似是对她的目光有所察觉,他微微启唇, 轻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安抚声随着夜风飘来:「师尊, 别逃啊。」 他怎么醒的这么快! 郁妤在心底暗骂一声,加快了速度。 即便中了药后力有不逮,她也很?清楚自己手下的轻重。若时昼真的是个?金丹修士,受了她这样一击, 怎么也要昏上一整日! 这孽徒还?隐藏了修为! 她不敢再?拖延, 强压下身上的不适,化为流光全速坠向佛门。 身后, 时昼带着令人心惊的威压跟着她, 却始终慢了她一步, 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嚯。 这让郁妤心头?的火焰更盛。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狼狈了? 她一边飞一边头?晕脑胀地胡思乱想,尽全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而且这份压力还?是来源于自己施恩的徒弟…… 这个?认知让她心口发堵, 只是闷头?往前沖,也因此没能注意到前面异样的灵气波动。 「唰」的一声,她掠过山林,沖入佛门。 忽然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 她像是忽然撞入了水里?,耳畔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只留下分辨不清的模煳人声,有什么东西柔软地包裹了她,带着令人窒息的压缩感。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心神一晃,强压多时的热浪抓住机会,瞬间吞噬了她。 她在燥热中昏了过去。 —— 「啊——哎呦!师兄别打呀。」 佛门山下,小和尚背靠大树,哈切打到一半便被自家师兄拍了下脑袋。 身侧,一个?年?纪稍大的和尚收回手,先是对着周围侧目的师兄弟们点?了点?头?,才?低声训斥道:「困死你了,不就是守个?秘境吗?一个?晚上你都坚持不住?真该把你送去岑氏族学,吃一吃十二个?时辰都在修仙的苦。」 小和尚摸着脑袋,撇嘴道:「呸呸呸,那群急功近利的疯子哪配和我们佛门相提并论啊。说什么每日不眠不休地修炼,我看都是噱头?吧。修了半天,到头?来还?不是在文试结伙作弊?」 「对了师兄,」小和尚忽然满脸好奇地低声道,「据说岑家少主也参与了?那他为什么没被淘汰啊?」 稍大些的和尚忍不住蹙眉,他高声训斥:「师弟,你犯戒了!」 随即,他的眼神四处飘了飘,确认周围的师兄弟都再?往这边看,才?压下声音道:「岑氏不是藉助阵法,复制别人的答案作弊吗?据说岑今朝是与逃走的首犯孟沉飞绑定的。但不知为何,孟沉飞的试卷上一个?竟是一个?字也没有,反而岑家少主的试卷答得不错。八苦师父找不出破绽,只能放他进?入二试。」 「这样啊,」小和尚听到了八卦,却并不觉得高兴,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道,「师兄你知道吗?那岑今朝来了佛门还?不消停,这两天不知骚扰了多少女修,都是我给他扫的尾。」 「这种人还?能活的这么好,真是老天不开眼。」 「慎言!这些话可不能往外说,当心……」 灵光划破天际,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撞入佛门众人的视线,两个?小和尚也被吸引,不自觉地止住了话头?。 「什……道友等等!不能进?,不能进?啊!」 年?纪稍大的和尚撂下师弟,惊唿着挥手,想要制止这道灵光。 但灵光包裹到人已经神志不清,只凭本能支撑着往前闯,根本注意不到他。 她毫无察觉地撞入「佛门」。 紧随其后的另一道影子倒是落了下来,耀耀的灵光回收,显出一个?衣衫凌乱的青年?男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嗤。」 围观的小和尚们见他周身的气势,本来还?有些畏惧,却在看见他面容的剎那,忍不住笑出声来。 为首的和尚对着声源处瞪了一眼,才?关切地望着来人道:「这位道友深夜前往佛门有何贵干?」 他瞧这男人嘴角的淤痕,小心地问?道:「可是来求医的?」 时昼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袍子下的手蠢蠢欲动,灵力在他的手中压缩、聚集…… 「主上,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郁仙师吧。」 脑海中的声音令他神志一清,暂时遏制住了他的杀心。时昼环顾四周,将每个?和尚的脸记在心里?。 他冷声问?道:「前面是怎么回事?」 他不似郁妤那般头?脑昏沉。只是靠近此处,他便察觉到了灵气的异常,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横在路上,迷惑着每个?试图进?入佛门的行者。 「这……」守门的小和尚们面面相觑,并不想过多透露事情。 「说!」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本就让时昼不爽,而这几?个?和尚还?磨磨唧唧的,让他更是暴躁。 见他们吞吞吐吐,时昼也并不想过多斡旋,只是随手打出一道灵力。 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在佛门弟子们惊恐的目光中化为粉芥。 佛门外,一时只闻树叶婆娑之声。 为首的佛门弟子满脸戒备,谨慎地思考了一番对策后,选择了妥协:「此处是二试秘境的入口。」 有小弟子惊唿:「师兄!」 「闭嘴!」为首的弟子回头?怒喝一声。 但对着时昼,他又恢復了好说好商量的模样,「秘境早在前日就开启了,因为入口刚好出现在……哎!等等……」 不等他说完话,时昼一个?闪身,踏入了「佛门」。 水波般的灵力荡漾,让此处的场景微微扭曲,但很?快又恢復了原状。 为首的和尚长?舒一口气,既有死里?逃生的清醒,又头?疼该如?何向八苦大师解释。 一回头?,他对上小和尚们好奇又激动的目光,不由得心头?火起,呵斥道:「看什么看,都回去站好!」 「你,还?有你,赶紧从后山回去,禀告几?位长?老!」 —— 滴答,滴答…… 水滴落下的声音,在空荡的山洞中扩大了无数倍,终于将昏迷的人吵醒。 郁妤全身酸疼地支起身来,恍惚间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她想了半晌,恍然大悟。 辛苦创业上百年?,一朝回到穿越前。 这里?,和她刚穿越时待过的石牢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就在她犹自头?晕眼花之时,低沉的男声忽然炸在山洞中,在回音的作用下经久不息:「醒了?」 郁妤本能地一悚,绷住心神回首看去,这才?沉重地唤道:「师尊。」 谢千崇冷淡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郁妤:…… 好傢伙,抢我的话是吧? 您老人家一跑就是百年?,留我一个?人领着满门奇葩和岑氏搞商战,我这个?徒弟当的也太冤种了! 徒弟…… 想到时昼,她的心情更差,忍不住呛道:「弟子是为了躲避追击才?跑进?来的。师尊您呢?您消失了近百年?,我们几?个?做弟子的都急坏了。」 谢千崇:……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又同时挪开眼,有志一同地选择暂时休战。 谢千崇道:「我遭人暗算身受重伤,不得已才?遁入秘境养伤。」 「等等,秘境?」郁妤对谢千崇的伤势毫不关心,却敏锐地抓住重点?,「我失去意识前,应该是在佛门山下啊。」 谢千崇点?头?道:「我确实是在佛门周边遇袭。」 ……破案了,这里?是菩提盛会二试的场地。 好消息,这个?秘境能被选入二试,想必危险程度并不高。 坏消息,以?时昼现在的能力,找到她估计也用不了多久。 「还?有,你身上怎么会有合欢宗的媚骨香?」仿佛看不见郁妤忽明忽暗的神色,谢千崇继续问?道。 「……遭人暗算。」郁妤避重就轻地答道。 被徒弟觊觎还?下药多丢脸啊,打死也不能说。 好在谢千崇在被人追杀这件事上颇有经验,他并没有在意郁妤的隐瞒,只是继续道:「媚骨香乃是合欢宗的不传秘药,一旦饮下,若不与下药者……很?难剔除。我重伤未愈,只能帮你暂缓药性,不过以?你元婴后期的修为,想必很?快就能将药性逼出吧。」 郁妤闻言,探了探自己空荡荡的内府,没吭声。 锁灵阵犹在,离了时昼,她的灵力恢復速度仿若龟趴,她得花多长?时间才?能剔除药性啊? 沉默良久,她还?是将锁灵阵的事说了,只是避重就轻地抹去了时昼充电宝的作用。 听完,谢千崇也沉默了。 良久,他神色未变,语气真诚道:「要不你从了给你下媚骨香的人吧。」 郁妤:……清冷师尊你人设崩了! 她心累道:「弟子对锁灵阵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想请师尊助我。」 谢千崇仍是一副冰雕雪砌的模样,仿佛刚才?说出虎狼之词的并不是他,只是高冷地点?了点?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第77章 何为情爱 打坐调息一番, 郁妤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坐在了谢千崇身边。 她目光幽远地望着山洞中的溪水,问道?:「那师尊呢?」 「师尊又为何音讯全无尽百年?又是谁能伤了您这个崇山剑尊呢?」 等了许久也不见身侧的人?回话, 郁妤还以为他高冷的?毛病又犯了, 有些扫兴地想?要起身, 却听到?淡漠的?声音在山洞中迴响:「我收到了闻清明的?来信。」 「谁?魔尊?」郁妤惊讶地抬高了声音。洞内的?回声一时震得人?耳朵疼, 令谢千崇忍不住眉头紧蹙。 「抱歉, 」郁妤没什么?诚意地道?歉, 问道?「师尊怎么?会与魔尊有来往?」 这两人?,一个是正道?魁首,一个是魔道?至尊, 一黑一白的?,怎么?就能扯到?一处去呢? 谢千崇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他静了很?久才道?:「闻清明为人?豁达,不拘小节。虽修习魔道?, 却心性上佳。我?与他早就相识, 这些年也?偶有书信往来。」 这番话让郁妤有些恍惚。 原着中?争风吃醋,两败俱伤的?「情敌」,原来是旧友啊。 她有些唏嘘。 魔尊确实是个很?好的?人?,而谢千崇除了高冷闷骚了些, 为人?还是相当正直的?。 只可惜, 命运令他们反目成仇,无可奈何。 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谢千崇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百年前, 我?忽然收到?他的?来信, 信上字迹潦草,还隐有血痕。魔族只说发现修真界有异, 却一时脱不开身,想?请我?帮他佐证一番。」 「我?思即闭关无事,便回了信,下了山。」 「按照信上所说,我?先是查探了东洲、中?陆等地,确实发现了一些异常。」 「什么?异样?」郁妤沉浸在他的?叙述中?,无知无觉地搭话道?。 谢千崇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郁妤:「……您继续。」 「丢了些东西,」出乎意料的?,高岭之花回答了她的?问题,「玄元丹的?丹方、闻天剑的?剑谱、千工局的?灵器……都是修真界难得的?珍宝。」 他继续道?:「我?一路追查到?佛门,发现菩提心虽然还在,却有一伙人?似在暗中?觊觎。我?本想?将此?事告知佛门,却被这伙人?提前发现。他们趁我?不备,暗中?偷袭,令我?不得不仓皇离开。」 「以您的?修为,还能被他们所伤?」郁妤蹙眉问道?。 「他们功法奇诡,不眠不休,死死咬住我?不放,很?是难缠,」谢千崇解释道?,「他们虽一时奈我?不得,但这样的?消耗,我?也?承受不起。危难之时,这个秘境恰好裂开了缝隙,将我?吞了进去,我?这才甩掉了追兵,在此?闭关养伤。」 他虽说得轻巧,但能将一位大?乘期修士逼入绝境,当时的?惊险可想?而知。 郁妤思忖着那伙人?的?来歷,却忽闻冷淡的?声音问道?:「我?不在的?这些年,玄磬峰一切都好?」 她抬眼?对上谢千崇清冷又隐含关切的?眸子。 这种与清冷师尊人?设截然不同的?表情,令郁妤晃神。 她垂眸回忆着原着,忽然轻笑一声,开始事无巨细地描述起这百年的?经歷。她先从菩提心失窃说起,而后又讲到?魔族之行的?惊险,讲到?了与岑氏的?明争暗斗,最后说到?这次菩提盛会。 谢千崇一直沉默地听着,一直等她讲完才缓缓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句话让郁妤眼?底微热。 她忙忙碌碌许多年,要解决满脑子雌竞的?女?主,要制止恋爱脑上头的?男主,要开厂,要赚钱,好不容易拉扯大?一个徒弟,还是个包藏祸心的?怨种。 「辛苦了」这句话,她与许多人?说过,却很?少听别人?提起。 但这句话,却被她鄙夷的?「冤种一号」说出了口。 她压下心头的?涩意,微笑道?:「身为师姐,都是应该的?。」 还不等她感动完,谢千崇下一句便是:「谢愔愔可好?」 郁妤唇角的?笑意一僵。 霎时,一股火气直升颅顶,她觉得自己体内的?媚骨香都要犯了。 骂声含在口中?,唿之欲出。 都什么?时候了,还尼玛想?着女?主呢?! 她深吸了几口气,尝试着平復心绪回道?:「愔愔师妹早就金丹了,现在在我?创办的?预科内当武学夫子,她教的?很?好。」 就是她的?学生们不太好,她在心底暗暗补充道?。 她眯着眼?,等着谢千崇问起其他土地。 可这位剑尊似乎并没有为人?师尊的?自觉,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便又闭上了眼?,一副「我?说完了,别来烦我?」的?样子。 这令郁妤愈发气闷,再加上时昼这个孽徒的?影响,她忍不住冲口而出:「师尊,在您眼?中?师徒之情到?底是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但心底的?不甘缠绕着她,让她不想?再圆滑下去了。 出乎意料的?,谢千崇并没有计较她的?冒犯,只是淡漠地睁开眼?道?:「以身作则,传道?授业。」 郁妤脱口而出:「那您还终日闭关,把玄磬峰的?琐事都扔给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谢千崇:…… 看着他隐约吃瘪的?样子,郁妤心口的?气顺了一些,破罐破摔般的?继续逼问下去:「那为师者觊觎徒弟,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番话甚是失礼,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郁妤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谢千崇良久无言。 钟乳石将洞内的?潮气汇成水滴,郁妤数着水滴底下的?次数,固执地等待着剑尊开口。 数到?上百下,才听谢千崇道?:「原来你们是这么?看我?和?谢愔愔的?,难怪……」 他的?言语像剑风一样平铺直叙,没有过多的?修士:「谢愔愔的?父亲,是我?杀的?。」 郁妤:! 没有在意郁妤的?震惊,他继续说道?:「谢愔愔生而有异,对男子有莫名的?吸引力,自小身边便狂蜂浪蝶不断,长到?十来岁时,连她父亲也?……」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似是想?给自己的?好友留下最后的?体面。 但只是这只言片语,也?已足够令人?惊心。 「她父亲控制不了自己,又不想?伤害爱女?,只能请我?出手。」 「将谢愔愔带回来后,我?在她身上设下封印,这才能保她平安长大?。若你也?觉得我?对她有所偏爱,那大?概是封印松动,令我?也?难捨了吧。」 「至于师徒之恋,」说到?这里,谢千崇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情爱并不会误事,只有人?才会误事。」 郁妤:…… 谢千崇看破不说破:「情情爱爱,是世?间最常见不过的?一物,有人?将之视作蜜糖,有人?恐惧它仿若□□。但无论你如?何看待它,身为修行之人?,岂能因此?而伤了心性?以情入道?者譬如?合欢宗,斩情证道?者诸如?无情剑,都不过是修真者的?一种选择。修真界早有师徒结为道?侣之事,只要勿伤旁人?,一切随心即可,逃避最终多会反噬自身,你自己要想?好。」 他今日已说了许多话,也?不等郁妤回答,便自顾自地闭上眼?打起坐来,将她晾在一边。 郁妤也?并不打扰,只是怔怔地盯着洞中?的?溪流,沉默地咀嚼着他的?话。 —— 洞中?昏暗,不见阳光,师徒二人?只能凭感觉大?概估算时间。 因为二试,这个秘境也?热闹了起来,连累得他们所在的?山洞也?并不太平。 万幸的?是,这些弟子最多不过金丹,被大?乘期修士布置的?障眼?法一吓,便不敢再靠近了。 谢千崇虽然嘴上把得严,但实在是个沉默的?行动派,倒是出了许多灵力帮助郁妤布阵。 洞内,郁妤在阵法的?最后一处放下灵石,抹了一把手上的?血迹道?:「师尊,可以了。」 谢千崇立在山洞的?另一端,点?了点?头。 灵力化?作星河,坠入地上刻画好的?阵图之中?,又顺着阵法的?引导,与各个方位的?灵石交相唿应。光芒由外而内,逐渐汇聚到?阵法的?核心。 郁妤盘膝坐在当中?,感受着磅礴的?灵力聚拢凝结,带着滚烫的?热量,涌入她的?体内。 元婴期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骨骼和?筋脉因此?发出悲切地哀鸣。她喉口一阵甜腥,却只能强行咽下。 任何一点?疏漏,都有可能更改阵法的?走势,她这口血註定是喷不出去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郁妤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在她支撑不住之时,耳畔似乎响起了钢铁断裂的?铿锵之声。 这个声音让她精神一震,咬牙坚持了下去。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谢千崇擦过唇角的?血痕,加大?了灵力的?输出。 与此?同时,山洞之外的?天空逐渐阴沉暗淡,厚重的?云层聚集,隐约有雨滴落下,带着一股风雨欲来之感。 「少主,再往前似乎有些危险了,我?们不如?……啊!」 一个棕袍弟子小心翼翼地上前,却被一人?踹翻在地。 岑今朝手上掏着一个人?的?储物袋,嘴上骂骂咧咧道?:「这点?胆子,还敢称自己是岑氏子弟?」 他摸了好半天,只掏出来几株不怎么?值钱的?灵药,忍不住啐了一口:「你们这群补习班的?穷鬼们嘴比功夫硬,这么?多天了,就在秘境找到?这点?东西?」 话是这样说,但他收起灵药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慢,看得几个被制住的?修士目目眦欲裂:「你们这群强盗!」 岑今朝吊着眼?,歪嘴一笑:「怎么?,补习班没教过你们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吗?你们弱,就活该被抢。」 他哼笑着:「菩提心也?是你们这群乡巴佬能觊觎的??我?不杀你们已经算仁慈了,识相的?话,赶紧滚回家种地去吧!我?们走!」 随着他振臂一唿,几个棕袍弟子麻木地松开了手上的?人?,跟着他往秘境深处走去。 等他们走远,被抢的?几人?才恨恨地爬起身骂道?:「就没人?能管管这些世?家吗?」 「嘘,小心被人?听见。」有人?制止道?。 「我?们就活该被人?欺负?」有人?不甘地抱怨。 另一人?上前将他拉起来,意有所指地冲着岑氏几人?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边,不是就那个山洞的?方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有人?恍然,面上浮起幸灾乐祸的?表情:「呵,他们这是想?去自讨苦吃啊。」 第78章 我们互不相欠 (入v三合一) 乌云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 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一处涌去。电光裹挟着沉闷的雷声,在浓云中闪烁,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 秘境内的妖兽远比人类敏锐, 他?们感受着虚浮的灵气, 躁动?不安。 一群灵鹿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只在确认安全时低头啃上两口青草。 忽然, 剑光闪过, 有小鹿短促地叫了一声, 倒在地上。 在血液喷出的一瞬间,它的同伴便已四散而?逃。 呵斥声随着细密的灵光而?来?:「妈的!你会不会猎妖兽?要是他?们跑了我弄死你!」 泛着灵光的大网不知何时被布置在了四周,早早便定?下了鹿群的命运。跑的快的几?只在撞上网的那一刻便哀叫一声, 被极细的网绳割成了肉块。 剩下的灵鹿赶紧止步,茫然无措地在网内打转。 岑今朝上前一剑一个,很快便将这些鹿宰杀殆尽。 刨骨扒皮的事不用他?来?做,在收割完一整个鹿群后, 他?掏出玉牌, 看着上面的数字飞速变化,最终停在了一百二十一上。 「哼。」他?得意地笑了一声。 「少主,差不多了吧?我们还是往外走吧。」 空气中的灵气沉闷到令人难以喘息,队伍里有人压制不住内心的惶惑, 壮着胆子?再次提议。 岑今朝当然不愿意。 秘境外围都是些得分?很少的小东西, 还要与那些凡界出身的修士们争来?抢去,他?嫌脏。 但看着随行的弟子?都踌躇不安, 让他?也犹豫起来?。 「确实差不多了, 」平和的声音响起, 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前面的东西我们对付不了, 稳妥起见,还是先离开吧。」 听到这个人开口,岑今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克制不住脾气道:「你是少主我是少主?岑兆,摆正你的位置!」 他?满面记恨地盯着神情冷淡的年轻人,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将这人放在他?身边。 父亲凭什么宠爱一个管事,更甚于他?这个儿子??! 岑兆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他?怒气沖沖地指着岑兆的鼻子?,狠狠扫视着随行之人: 「你们,是认他?还是认我?!」 「……我们当然是跟随少主的。」岑氏弟子?们不情不愿地站队。 附和声让岑今朝的心绪稍微缓和下来?,他?哼笑一声,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已经获得了菩提盛会的胜利:「那还不快走?」 众人对视一眼,才在岑兆点头后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秘境内的灵气愈发滞涩。不要说妖兽,就连周围的植物都蜷缩起叶子?,在裹挟着湿意的风中瑟瑟发抖。 「少主……我们真的还是回去吧……」又有人低声劝道。 岑今朝并?不是真傻,见此情形,他?又如?何不知前方兇险? 只是就这样走了,难免伤了他?的颜面。 他?转了转眼珠,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么久都没找到好东西,你们真是废物!还不赶紧换个地方……等等!」 他?忽然眼前一亮,指着石壁上不起眼的亮光道:「凝魂草!」 众人顺着他?的指尖望去,也都精神一振。 这种草药并?不如?何稀罕,只是生长特性会让它吸取周遭的灵气,令採药者者暂时失去灵力的护持。又因?为生长在料峭悬崖,这才令它的身价倍增。 岑今朝信心满满地盯着这颗小草,仿佛它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若是能得到它,菩提盛会的优胜者中必有他?的名姓! 「你们,还不快去!」 随行的岑氏弟子?早就对他?的颐指气使见怪不怪,认命地攀爬峭壁。 「啊!」有弟子?一脚踏空,重?重?地摔到地上,生生砸碎了一地乱石。 身为修士,这样的高坠伤于他?并?不致命,但疼痛却仍是真切的。他?一时摔得头晕眼花,爬不起身。 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岑少主不仅毫不关心,还嗤笑道:「你的修为是给狗吃了么?爬个山都爬不明白?」 摔下来?的弟子?敢怒不敢言,只能撑着身子?陪笑道:「少主勿怪,都是我没有好好修炼,我回去就领罚。」 这样的态度让岑今朝很是满意,他?挥挥手?示意这个弟子?滚一边儿去。刚想转身找个空地歇息一下,便看到岑兆一个人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他?瞬间大为光火:「岑兆,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他?疾步上前想要抓住岑兆,却听他?忽然一声怒吼:「趴下!」 不等众人反应,震耳欲聋的惊雷踏碎了天幕,在弟子?们的惨叫声中,岑今朝只觉得浑身一冷,便再无知觉。 —— 洞内的金光越来?越盛。郁妤坐在阵中,感觉身体?像是被撕碎一般的疼痛。 五马分?尸也不过如?此了,她苦中作乐地想。 但忍耐带来?的效果?是显着的,随着阵法的运转,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魂魄上剥离,这让她的经脉为之沸腾,纵容着磅礴的灵气在她体?内奔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她在灵气下破碎,又在灵气下重?生。 但锁灵阵仿佛有自?己的灵魂,再这样强的力量下,仍旧负隅顽抗,带给她绵延不绝的痛苦。 不行,这样下去支撑不住的。 她清晰又绝望地认识到这一点,但却再无力再做过多的反抗,只能与锁灵阵僵持着。 脑海中忽然响过一道声音:【叮,解绑程序已启动?。】 「系统?」机械音拉回了郁妤有些恍惚的神志,她有些惊讶地唿唤着。 【宿主,你应该已经不需要我啦,】系统沉寂多时,却在这一刻突然活了过来?,【锁灵阵的事,很抱歉啊,都是剧情需要。】 【这是个以情感为基石的世界,但经主系统监测发现,以你的性格不太可?能爱上什么人,所以才强行抽取了一个幸运男主与你绑定?。】系统愧疚道。 郁妤:……这可?真是太幸运了。 【不过现在好啦,】系统语气轻快,【只要我离开,锁灵阵自?然可?解,你再也不用非要与时昼在一起了。】 「为什么?」郁妤低声问道。 既然最开始就坑了她,为什么不一直坑下去呢? 就这样离开,恐怕系统也要遭受责罚吧。 似乎是因?为离别,系统的话?比以往多得多:【你是我带过的最努力的一任宿主,这也是我见过的最癫狂的世界,你该是翱翔天际的鲲鹏,鲲鹏是不能为、为你们现代人说的什么来?着?工业糖精?所困的。】 【不过人也不一定?非要断情绝爱呀。如?果?你真能颠覆着世界的规则,找个蓝颜知己也是不错的。我听别的系统说现代很好,最起码看起来?人人平等,女人只要有钱也能包养小鲜肉的,到时候也找几?个帅哥好好快活快活。】 【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还可?以把帅哥的画像烧给我哈哈哈,虽然我只是去绑定?别的宿主了,但在你们的世界,我也算是「死了」的。】 【宿主,再见,我要走了。】 【宿主,我真的走了。】 【宿主……】 郁妤:「我有个问题。」 【什么?】系统一愣。 「你那个认路的技能,能不能给我留下?」 系统:【……】 「还有一键复制脑内信息和版权保护的能力,这都是在我的领导下开发的吧?哪家?员工会在离职后,把老东家?已经开发完善的项目拷贝走?违反竞业条例是要赔钱的。」 系统:【……】 离别的伤感一扫而?空,它大怒道:【你有病啊?资本入脑了?!】 说话?间,郁妤勐地睁开双眼。伴随着虚空中的碎裂之声,她张开双臂,拥抱轰然而?至的雷劫:「系统,你有什么好担心我的呢?」 「系统的规则也好,这个世界的规则也罢,说到底,都是由人定?下的。」 「我可?是个终极卷王啊,活到这么大,我还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呢!」 随着她的话?音,落雷化作光柱将她笼罩,酝酿多时的狂风骤雨随着雷霆倾盆而?下,将秘境中的一切洗刷。 在笑声中,系统逐渐离去。 它在心底默默祝福着自?己的宿主,也勇敢地面对主系统的惩罚。 —— 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郁妤剥离了锁灵阵后,本就虚弱不堪,化神期的雷劫于她,更是难以承受。 第一波雷劫她咬牙受了,却也因?此不堪重?负地趴倒在地上。 但雷劫并?不会因?为她的状态而?心慈手?软。 天空中的云层越积越厚,它们涌动?着,翻滚着,等待着下一个时机,将逆天而?行的修真者抹杀当场。 「唔……」 又是一波电闪雷鸣,郁妤的口鼻中都涌出血来?,但她仍是咬牙熬着,全凭着肉/体?的力量生受着。 「一直等到她神志模煳,这一波雷劫才暂时偃旗息鼓。 可?她几?乎无力反抗了。 「凝神运功,雷劫尚未结束。」谢千崇冷淡的声音炸在她脑海中,勉强唤醒了她的一丝精神。 她喘了几?口气,勉强支起身体?,用布满鲜血的手?摸出一块灵石。 额上的血早已浸润了双眼,将她眼前染得通红一片。但她却毫无察觉,只是在大脑中飞速计算。 「剥復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三十备……」喘息声伴随着测算阵法的低语,她凝出最后的力气,孤注一掷地扔出了灵石。 石头裹着鲜血滚向洞顶,在钟乳石上刻下一道很浅的痕迹,随即被反射到阵法之中,咕噜噜地留下一串血痕。 郁妤强撑着眼皮,紧盯着石头翻滚的路线。 快了,只要能触到坎位,这个防御法阵便成了。 但也许是她力气不够,石头滚动?的速度逐渐减慢,眼见就要停了下来?…… 一道灵光打了过来?,灵石忽然一闪,仿佛又充满了能量般继续向前。 终于,它「吧嗒」落地,阵法成。 金色的阵图拔地而?起,化为灵光流转的罩子?倒扣在郁妤的头顶。 下一波雷劫如?约而?至,狠狠噼在罩子?上。 轰然巨响让整个秘境都为之一震。山林之间,妖兽们惶恐不安地跳出巢穴,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只有一道黑影逆流而?上,直奔漩涡的中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金色的弧光在雷劫之下渺小至极,却又坚不可?摧。 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郁妤顾不得伤痕累累的身体?,赶紧调整坐姿,争分?夺秒地回復着灵气。 摆脱了锁灵阵的束缚后,五行灵气像是与她亲密无间的伙伴,只是稍一召唤,便欢唿着往她身体?里钻。 她在地动?山摇之中闭目打坐,对周遭的纷扰充耳不闻。 几?次落雷已将她栖身的山洞噼得洞开。废墟之中,小小的金色罩子?仿佛沙漠中的绿洲,暂时护住了那一小块土地。 但郁妤知道,这个阵法早在一波又一波的电光中布满裂痕,应是撑不了多久了。 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沉闷的雷声连绵不绝,是天道在酝酿最后一击。 短暂的休息令她恢復了几?分?清明。她快速地思忖着应对雷劫的办法。 这场雷劫确实来?的太不是时候,她手?上能用来?渡劫的东西有限,除了这个被噼到千疮百孔的阵法,便只剩下一样东西了。 她捻了捻袖子?中的小纸人,内心毫无波澜地与澜鸿道歉——堂堂战神,你不过是损失一个化身,我却可?能丢了性命啊。 终于,酝酿许久的雷光落下,那摧枯拉朽的气势将周围的一切瞬间荡平,阵法悲鸣着撑了一刻,还是轰然碎裂。 郁妤眸中一冷,层层叠叠的护身法术随心而?出,却在雷劫的倾轧下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她手?中夹着纸人,静待着雷光降临。 就在将要出手?的那一刻,一道人影挡在她面前。 扔出纸人的手?一僵,待她认出眼前的人时,忍不住大怒道:「小兔崽子?你疯了吗?!」 乌云似乎也因?这场变故而?停顿了一瞬,但下一刻,它便以更强的雷光作为反击。 淹没在光柱中的人影似乎回头说了些什么,却被隆隆的雷声掩盖。 郁妤一句也没听见。 不等她再做反应,最后这一道雷劫迅速噼完。灿灿的金光自?云层的漩涡处洒下,将她包裹其中,温暖得仿佛回到母亲了的怀抱。 她身上的伤口在金光照耀下飞速癒合,感官也随着境界的提升变得敏锐了。秘境中的一切都仿佛成了她的耳目,无需用心,她便能看到雨后树梢上滴落的水珠,听到千里之外弟子?们的窃窃私语。 但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倒在地上、身形破碎的人。 时昼整个人都带散发着焦煳的味道。他?强抢了最后一道雷劫,在天道的惩罚之下几?乎支离破碎。红中带黑的血枷布满他?的全身,皮开肉绽的样子?几?乎看不出人形,若不是还睁着眼,郁妤甚至不敢确认他?还活着。 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没昏迷,甚至在对上郁妤怒气沖沖的眼时,还能艰难地勾出笑意。 郁妤觉得自?己应该非常生气,气他?敢对她下药,气他?敢抢她的雷劫。 但却有不争气的水痕划过颊边,令她心口生疼。 她的面色变幻,举着手?想要打他?,却因?他?满身伤痕,不知该落在何处。 过了许久,她才颓然地抚在时昼的头上。 她跪坐在地上,并?不垂眼看他?,而?是仰头望着晴空万里,半晌才道:「我不记得教过你帮别人挡雷劫。」 时昼疲惫地眨了眨眼,已经说不出话?了。 「睡吧。」她轻声道。 有了这句话?,时昼才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 一场菩提盛会,前有文试作弊,后有二试渡劫,可?谓是一波三折,最终不得不草草收场。 可?怜八苦大师再如?何不忿,他?也不敢得罪郁妤这位新晋的化神期修士,只能苦着脸收拾残局。 佛门之内,弟子?们正忙着计算二试的成绩。 「哈,岑家?的那位退出了。」忙乱之中,有个小沙弥幸灾乐祸地举起一封信。 信上说岑家?少主虽然雀屏中选,但无奈在二试中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自?然也无缘菩提心下修炼的机缘。 「大师,信上还问能不能将名额分?给另一名岑氏弟子?。」 八苦大师接过信件扫视一眼,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佛门从没有这样的规矩,这对排在后面的弟子?也不公?平。」 于是,几?个小和尚摸着脑袋,看似愁眉苦脸,实则心头窃喜地给岑氏回了信。 另一边,郁妤紧急招来?谢愔愔扫尾,自?己领着走失已久的吉祥物(谢千崇),拖着满身伤痕的小狗(时昼),先一步回到了闻仙宗。 时昼到底是为化神修士,再加上日渐觉醒的穷奇血脉,没过几?天便甦醒过来?。 在阵阵鹤鸣中,他?缓缓睁开眼,如?愿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影子?。 她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纤瘦的背嵴挺直,低着头的样子?仿佛黯然神伤。 时昼心底一片柔软,连身上的疼痛都仿佛一扫而?空,他?哑着嗓子?轻声唤道:「师尊……」 「醒了?」郁妤回过头,面上却不似他?想像的那样悲伤,反而?一片冷漠。 趁时昼愣神之际,她一手?将他?提熘起来?,另一手?端着一碗药,就这样怼到他?口中。 时昼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随即又被汤药苦得浑身一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但他?还是满脸委屈地喝完了。 「师尊……」 若是以往,他?这样可?怜巴巴的表情也许能令郁妤心软。但现在他?身负重?伤,脸上也布满焦痕,这样讨好卖乖的模样反而?显得有些狰狞。 郁妤沉默地望着他?,觉得人真的都是视觉动?物。 见时昼还想说些什么,她打断道:「你不用说,听我说。」 将药盏放在一边,她面容冷肃,开口便道:「你喜欢我?」 没想到她这样的直白,时昼瞪大双眼,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她抢白:「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时昼急忙道:「我知道!」 「知道就是装成金丹接近我?」郁妤面色平静道,「就是给我下媚骨香?」 这些问句令时昼忍不住地心虚,他?的眼神缓缓飘向郁妤身后。 「不用看了,浊虺都和我说了。」 时昼:…… 他?终于明白事情闹大了,不由得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全力甩锅道:「师尊对不起,我知道这都不对,但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我是真的受不了你看其他?弟子?的样子?。还有浊虺,下媚骨香都是他?的主意!」 「别动?!」 郁妤蹙眉将他?摁了下去,掀开被子?一看,果?不其然见到血渍洇了出来?。 她担忧的样子?令时昼心头微微一松,他?试探着笑道:「师尊,我可?是妖族啊,这点伤很快就好的。」 「嗯,」郁妤沉默地替他?换好药,还给他?施了个定?身咒,才不慌不忙道,「知道你皮糙肉厚,那等你好了,就离开闻仙宗吧。」 时昼惊恐地瞪大眼吼道:「你要逐我出门?!」 郁妤神色淡漠道:「是你先放弃我的。」 不等时昼接话?,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我相识多年,即便不算你下山的这百年,我们也一起经歷过妖族秘境,在魔宫中死里求生,你应是知道我的脾性的。」 「从你给我下媚骨香的那刻开始,我们註定?不能再作师徒了。」 这番话?让时昼倍感恐慌,他?奋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但他?的筋脉早在雷劫中碎裂,又中了定?身咒,无论如?何挣扎都没能挪动?分?毫。 渐渐的,他?眼底的光熄灭了,只怔怔地望着床顶,任由泪水涓涓而?下,沾湿了床单。 他?哽咽着,喃喃地求饶:「我错了师尊,我知道错了……当初拜师的时候你说好了的,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郁妤一直等到他?说得没了力气,才淡淡道:「时昼,你真的懂什么叫爱吗?你到底爱我什么?」 时昼双眼怔松地望了过来?,眼底空无一物。 半晌,他?才哑着嗓子?道:「十六年,我在魏氏,蹉跎了十六年。」 「我是半妖,所以生而?卑贱,所以被所有修真者看不起。我生在沟渠,是令人厌恶的蛆,是任人打骂的狗。」回忆起那段黑色的过往,他?仍是带着恨意的。 「只有师尊你不嫌弃我,只有你愿意靠近我,拉着我的手?,给我糕点吃,」他?眼中再次浮出水渍,「在此之前,我从没吃过这么甜,这么好吃的东西。」 「你带着我回了闻仙宗,让我吃饱穿暖,还不嫌弃我半妖的身份收我为徒,教我道法,还帮我打理妖族遗产,等我长大。」 「我为什么不能爱你?我怎么会不爱你?」 郁妤道:「半妖的境遇固然可?怜,但我收下你,还是因?为看出了你身怀妖王血脉,将来?会成为我的助力。」 时昼神色一僵。 她仿佛看不到时昼的僵硬,冷酷地揭开了真相:「将你留在身边,对你好,是因?为我身上被刻下了锁灵阵。而?你是锁灵阵认可?的人,只有与你接触,我才能顺利修炼。」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真相永远是残忍的,时昼瞳孔放大,整个人脱力般地瘫在床上。 但郁妤并?不在意他?的想法,自?顾自?地往下说:「所以你爱我什么?你从未了解过我的目的,我的真心,你只是爱着你幻想中的人,爱将你拉出泥潭,给你正常生活的人影。」 「这个人可?以是我,可?以是谢愔愔,也可?以是这修真界的任何人。」 「而?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给她下药,强行占有她。」 她无情地击碎时昼的幻想:「时昼,你不配爱任何人。」 「不是的!不是的!」接连的否定?让时昼崩溃般地嘶吼,「我懂的,我真的懂!即便你利用我,即便你不爱我,我也一直爱你啊,求求你了别不要我,我会听话?的,我会做个好徒弟的,别赶我走啊!」 他?挣扎着,崩溃着,却不能触动?郁妤半分?。 等他?再次安静下来?,郁妤道:「我可?以不赶你走。」 时昼眼神一亮,刚想开口,却又被郁妤抢了话?:「你可?以跟在我身边,但你不能贴近我,触碰我。我会给你十年的时间,让你来?爱我。」 她神色平静得仿佛不是在说情爱,而?是在与合作方谈判:「我是闻仙宗的仙师,是一位化神期的修士,这十年里,你要拥有和我匹配的地位,要获得我身边之人的认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最重?要的是,要能用你的爱意打动?我。」 不等时昼反应,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床上狼狈的男子?:「时昼,我会把你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但我对道侣的要求,和对徒弟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你若真的爱我,就先学着怎么去爱人吧。」 言罢,她无视了时昼卑微的挽留,迳自?推开房门,离开了充满药香的小屋。 刚走不远,耳畔边便传来?僵硬的声音:「郁仙师,都是在下……」 「护法不必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她冷漠道,「时昼敢对我下手?,固然是有你的撺掇,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难辨好坏,肆意妄为。」 浊虺道:「……那还要多谢仙师愿意给主上一个机会。」 「我本不想给他?机会,」郁妤坦白,「但他?甘愿捨身帮我渡劫,这份恩情并?非师徒之情可?抵,更何况我收下他?本就目的不纯。如?今我们功过相抵,从今往后,便再无因?果?了。」 「他?喜欢我,想追求我,这当然可?以。但接不接受他?的爱意,由我说了算。」 她的这番话?,令浊虺无言以对。 又走了片刻,郁妤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你们从哪里搞来?的媚骨香?」 浊虺沉默片刻,道:「秦茹月那里。」 「什么?」郁妤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她现在在哪儿?」 浊虺:「……被主上关在补习班的密道里。」 「那江景弈呢?」她着急地问道。 「秦茹月的相好?」浊虺道,「他?似乎是被扣押在了合欢宗。我们本想将他?握在手?里,但合欢宗看得实在太紧了。后来?又赶上了菩提盛会,这才……」 所以怨种师兄捲走的工程款,甚至都没花在自?己女神的身上? 她忍不住扶额。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她疲惫地觉得,自?己还是先解决菩提盛会的后续事宜吧。 至于大师兄,就让他?再在合欢宗待上一段时间好了。希望在她抽出手?营救的时候,他?这位秦茹月的榜一大哥还没被红粉骷髅们榨干。 —— 又过了几?个月,佛门果?然传来?贺信。 这次菩提盛会因?为各种原因?,搞得乱七八糟。无奈之下,佛门只能矮子?里面拔高子?,选出十位品学修为皆佳的修士作为胜者。 其中,闻仙宗独占四席,补习班也有两名优秀的平民弟子?入选。 而?岑氏平日叫得欢,却只有一名弟子?最终站到了菩提心下。修士们虽然嘴上恭贺着,背地里却没少看岑氏的笑话?。 有人嘲笑他?们东施效颦,学着闻仙宗开族学,教出来?的弟子?却不及人家?万分?。还有人讥讽他?们拼命压榨弟子?的休息时间,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着谢愔愔绘声绘色地讲着弟子?们的笑言,郁妤紧绷已久的心神忍不住稍微放松下来?。 「对了师姐,」谈笑之后,谢愔愔想起正事,「咱们真的还要提高预科夫子?的待遇吗?月休八天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他?们的年俸本来?就很高了,若是再多休息,岂不是对我们更不利?」 不得不说,在郁妤的影响下,团宠女主已经能自?觉代入资本家?视角了。 郁妤宽慰道:「好的待遇,才能吸引到足够优秀的人才啊。那些元婴化神的大能本就地位超然,不给够好处,他?们凭什么来?闻仙宗呢?」 「待遇的事暂且不提,倒是你那边,面试做得怎么样了?」 谢愔愔甜甜一笑道:「一切皆按照师姐所想。笔试、初面、群面、终面,这样筛选下来?,倒还真淘到好几?个有识之士,他?们已经入住外门,就等着培训后开始上课了。」 「就是……」她犹豫着,觑着郁妤的脸色,「我和澜鸿有些忙不过来?了,不知道时昼师侄好了没有啊?他?也很精通这些事的。」 「你可?以直接去找他?,不用问我的意思。」郁妤毫无波澜道。 她这样的态度让谢愔愔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坐在郁妤身边,小心道:「师姐,你和时昼怎么了?我看你们现在都不说话?。」 郁妤微微勾起唇角道:「师妹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谢愔愔讪讪道:「我看师姐心情不愉,这才……」 「多谢师妹了,我没什么不高兴的,」郁妤道,「只是时昼年纪大了,整日粘着我太不像话?,我这才与他?避着些。」 谢愔愔也不知信了没有,只是笑道:「这样就好。」 她又提起一事:「那今年招收的预科弟子??」 郁妤思忖片刻,忽然眼底一闪:「如?今这个局面,咱们的布局可?以用上了。从今年起,只有居住在闻仙宗周围三郡的弟子?才能参加入学考试。对其他?地方来?的弟子?,要多加一门实践考核,而?且非筑基后期者不要。」 这番话?让谢愔愔一怔,她犹豫道:「这是不是对其他?地方的修真者不太公?平啊?」 「他?们还有其他?选择,」郁妤唇边勾起淡笑,抿了口茶水,「补习班,或者那些世家?族学,想必也是愿意接纳他?们的。」 「还有一点,」她补充道,「只要他?们愿意在闻仙宗的产业工作满十年,再通过考试,也可?以获得入学资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谢愔愔思来?想去,忽然笑道:「师姐,你可?太坏了。」 这样一来?,想进闻仙宗的人都要被薅一遍了。 郁妤承认自?己的黑心,回道:「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有了灵石,我们才能在各地建立闻仙宗预科分?院,让更多弟子?有更好的修炼环境啊。」 「我这就去办。」谢愔愔不愧是女主角,稍一提点便想得通透。 出门前,她忽然回首道:「对了师姐,时昼让我带话?给你,说是他?已经开了新的洞府,想请你过去看看。」 不等郁妤答话?,她便快速地吐了吐舌头,小声抱怨道:「你们两个闹别扭,可?别总让我当传音符,我可?受不住你们两个化神修士的夹板气。」 言罢便一熘烟儿地跑了。 等屋内再次静了下来?,郁妤忍不住轻笑一声,抿了一口有些凉了的茶,沉默地坐着。 在与时昼摊牌后,她也曾认真反思自?己的言行,思考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还有她是时昼到底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但她只能得出模稜两可?的答案。 多年相伴不是作假。即便刚开始是假意,这么多年下来?,也该生出几?分?真心。 但这几?分?真心若说是爱,那爱情也太过浅薄了。 这到底是什么呢? 「系统?」她轻声唿唤,却收不到回音。 环视空荡的殿宇,她平生一次感觉到了一丝空虚。 不如?去见见时昼吧,她忽然想到。 第79章 奋斗 !奋斗!奋斗! 郁妤并不知道时昼的新洞府在哪儿, 却也没有刻意地寻找,只是熘熘达达地在玄磬峰漫步,只在遇见人时才象徵性地问问路。 在这样的拖延下, 直到?日?落西山, 她才来到一处偏僻低矮的小屋。 时昼身?若修竹地立在屋前。也不知他站了多久, 连面色都晒得有些发?红了, 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样子。 雷劫噼出来的伤口没那么容易癒合。他的面容虽已恢復大?半, 但衣领袖边, 还是能看出包裹的痕迹。 郁妤撩开垂落的柳枝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见到?她来,时昼似乎怔愣了一瞬, 仿佛不敢置信的样子,随后立刻挂起笑容,迎上前来。 但他似是站得太久,身?体僵硬, 只是这样一动, 便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 见状,郁妤的脚腕微微一抖,却还是强行止住了步伐,静静地看着他。 时昼晃了晃, 自己稳住了身?形, 却忍不住苦笑道?:「师尊如今都不愿意扶我一下了?」 郁妤冷淡道?:「我不知道?你会对我动什么手脚,怎敢接近。」 这样生冷的言语令时昼很是沮丧。他低垂着眉眼, 鼻间发?出很小的气声, 像是在嘲讽自己。 再?抬起头, 他的唇边勾起微小的弧度,恭敬道?:「师尊请进吧。」 天?色已晚, 贺他乔迁地的弟子们早已走的精光。又或者以时昼的人缘,根本无人来祝贺他开府。 屋内光线昏暗,除了木板床,就只有一张竹榻还尚且能看。 这样的简陋令郁妤眉头紧锁:「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亏待了你?」 「不是,」时昼低声道?,「我如今所有,都是师尊所赐,离了师尊,我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郁妤抱着双臂,在榻上找个了还算舒服的位置坐下,侧首道?:「你说这话浊虺知道?吗?还有,之?前是谁大?放厥词要买下佛门的?」 「……若无师尊,我又该去哪里找回?妖族遗产呢?」 他这样低眉顺眼的模样,莫名地令人心烦。郁妤不耐道?:「所以,这就是你的赎罪?」 「不是赎罪,」时昼忽然太高?了声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师尊,我想下山。」 郁妤一怔。 「若是留在闻仙宗,我便只能永远看着师尊的背影,」时昼神色平静,落日?的余晖甚至给他添了一丝荒诞的圣洁感,「我没有师尊这样的经商头脑,也没有反抗整个修真界的魄力。」 「但我的世界太小了,小到?只能装的下师尊一个人。但师尊的世界又太大?了,我在其中?,只占据微不可见的一隅。」 「所以我要成为你的左膀右臂,」时昼的微笑中?带着苦涩,却是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温柔,「在闻仙宗里,我只能做师尊众多帮手的一个,但在修真界,我能做的事很多。」 他眨着眼睛,压制住其中?的湿意,仰起头有些傲然道?:「时昼在郁妤眼中?微不足道?,但统领一族的妖王总能与郁仙师平起平坐。」 「师尊,十年于我,足够了。」 这番话令郁妤沉默,她端坐在竹榻上,许久才道?:「你的事,无需我来做主。」 她……的冷淡并没有打击到?时昼,他长舒了一口气,跪倒在地,深深拜俯:「师尊在上,弟子已修至化神,也该出师了。」 郁妤没见过人给她行这样的大?礼,一时之?间有些僵硬。」 昏暗的室内,他们二人一跪一坐,都知道?今日?这一拜后,来他们便再?不能以师徒相称。 良久,她才站起身?,最后一次以一个师尊的身?份对时昼道?:「出师之?后,你要勤勉克己,匡扶大?义,不堕师门威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愿你阅尽山河,仍不为尘世风尘所染。」 「弟子,拜别?师尊。」 —— 时昼入门的时候一切从简,离开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 得到?他离开的消息时,郁妤只觉得的胸口刺痛了一下,失落之?感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但很快,她就再?无时间悲伤怀秋了。 「师姐,分院那边来信,说是报考人数太多,学位不够。」 「师姐,周边的洞府提价了三次,却还是供不应求,咱们什么时候开发?二期洞府啊?那么多灵石能看不能赚啊啊啊。」 「师姐……」 「师姐……」 堆积如山的事务令她自顾不暇,恋爱这点小事,在创业的卷王眼中?不值一提。 「师姐,宣讲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谢愔愔拯救了埋身?于业务中?的人,郁妤对围在桌前的弟子们笑了笑,满脸疲惫地挤了出来。 「师姐,你也该歇歇啦。」谢愔愔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忧心忡忡地提议道?。 「再?等等吧,等选上来的弟子熟悉了管理流程,我才能把事情放心地交出去。」郁妤揉了揉额角,眉目之?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睏倦。 但刚一踏入会场,面对台下成百上千双眼睛,她便像是换了一个人般,面带微笑,目光如炬,走过的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坚定。 这就是所谓的成功人士的气质。 这一次,她面对的不再?是玄磬峰稀稀拉拉的十几个弟子,而是自修真界各处涌来的修士。 在台上站定之?后,她催动阵法,一座十分壮观的水镜伴随着金光升起。郁妤朗声道?:「欢迎各位道?友的莅临,你们的到?来令闻仙宗蓬荜生辉。」 台下的修士大?多修为不高?,哪见这样客气的化身?修士,不由?得隐隐躁动:「这就是郁仙师?看着好年轻啊。」 「闻仙宗预科竟是她一个女人一手创立的?看来这修真界就是不一样啊,凡界的女人可都是头髮?长见识短的东西,确实不如女修得劲。」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私语放在化神期的修为面前,与贴面而语无异。 面对台下或憧憬或质疑的目光,郁妤毫不怯场。她从容地催动灵力,令预科的全景浮现在水镜上。 她介绍道?:「闻仙宗预科,现有夫子百人,全部为金丹修为以上,另有化神期夫子三人,元婴期三十七人。今年,预科的在读弟子已有五百七十二名。」 「应修真界的唿声,今年,我们将新增三百个学位供修真界选考,同时将划分入学年龄,凡有仙缘者,年满五岁即可报考,同时经过阶段性测试,有能力的弟子可以一路直升,最终成为闻仙宗弟子。」 她的饼画得很圆,却终有不买帐的。有人不屑一哼:「说得好听?,你们闻仙宗养得起这么多人么?别?到?时候要赶预科弟子们走。」 他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台下众人忍不住侧目。 「这位道?友提的问题很好,」郁妤并不计较他的搅局,微笑道?,「弟子们从预科出师后,确实还需要再?通过选拔,被各峰看中?才能入门,而参加考核的人中?,只有三成能够入选。」 这番话令台下譁然。 但不等其他人提出质疑,她便继续道?:「如今修真界的拜师门槛日?渐拔高?,闻仙宗自是知晓诸位不易,因此,除了拜师,我们还提供了其他的出路。」 水镜上的画面一闪,一张灿烂的笑脸浮在空中?。而他的背后,是排列整齐,一眼看不到?头的奇怪法器。 郁妤道?:「闻仙宗的产业多样,对拜师不成的弟子,我们会遵从弟子意愿,将其分派到?各个岗位。水镜上的这位弟子,在三年前进入印刷厂,如今已能领导七八个人的小队了。」 「若是不喜欢印刷厂的环境,还有洞府开发?、魔晶供应链、炼器、制丹等多个项目可供选择。」 水镜上一一划过各项产业的画面。轻快明艷的背景,笑容灿烂的修士,再?加上台下拥挤燥热的环境,令台下众人忍不住心头火热。 但郁妤仍觉不够:「当然,弟子们也不是白白为闻仙宗工作。我们还会为大?家提供有竞争力的月俸。」 一张阶梯图标映入眼帘。 「刚入职的的弟子将按修为定级,一位筑基弟子,一般会从l3开始。」 图表的一处被标红,旁边还标註了月俸五十颗灵石,月休八天?等福利。 「绩效、领导评价和年终考核,都是提升职级的参考。」 古代背景的修真界哪里听?说过八小时工作制和双休?当工人阶级的智慧摊开在他们眼前时,他们也止不住地心动。 见自己已经挑起了众人的好奇,郁妤反倒打起了感情牌,继续煽动着韭……求职者的情绪:「大?家也都知道?,如今的修真界世家林立,大?量资源被他们把持,令底层修士难以出头。」 「 实不相瞒,在下也是被师尊捡回?宗门的凡界孤儿。」 「在下运气不错,这才有机会踏上仙途。但同样出身?凡界,有修真资质的人呢?推己及人,我这才想着创办预科,有教无类,给凡界修士一个机会。」 「这触动了世家的利益,这才逼得他们创办族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她毫不客气地拉踩竞争对手:「但结果又如何呢?岑氏族学轰轰烈烈地招收弟子,却将他们与世家子弟分开教养。世家之?子为贵,凡间子弟为轻,两边互不相见,投入的资源也是天?差地别?。」 「而闻仙宗,却愿做为众人抱薪者,为所有弟子提供最好的环境,最公平的竞争。」 她微笑道?:「而且诸位可知,为何世家子弟为何总是天?资上佳,进境迅速?难道?天?道?真的眷顾他们吗?」 众人本就被她挑拨了情绪,很轻易地就为她的问句议论?纷纷。 郁妤等了片刻,才揭晓谜底:「不,因为他们拥有的太多,无须努力,便能获得一切。」 水镜上的画面变换,于是众人看到?衣着朴素的弟子端坐云床,分秒必争地修炼。而门外,衣着华贵的世家之?子嘻嘻哈哈地嘲讽道?:「这么努力修炼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给我当打手?」 于是众人看到?,无数凡间子弟挤在一处,争抢着一枚筑基丹。仅是一墙之?隔,这种能提高?筑基成功率的丹药被堆在一处,世家之?子打闹间,便将这些珍贵的丹药踩碎一地。 还有许多许多。 直到?画面戛然而止,台下依旧无声无息。 他们大?多出身?凡间,对修真界的了解没有那么深。没见过,便连想像都是匮乏的。当差距如此坦诚地曝露出来,他们出奇的愤怒了。 世家之?人,竟是如此奢靡成性! 郁妤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 展示出来的画面有真有假,真实的部分来源于岑氏一线,由?孟沉飞友情提供。 将众人的情绪挑拨到?最高?处,她高?唿道?:「我等凡间出身?的弟子,当真不如世家子弟吗?」 「我们,就活该被人踩在脚下吗?」 她张开手,像是要拥抱台下所有同病相怜的灵魂:「闻仙宗广招修士,就是要向世家证明修为不论?出身?,只有勤奋努力、修为高?深之?人,才配得上这么多的修炼资源。」 「是时候让世家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了!」 第80章 团队管理要适度 这一番话, 令台下的修士们热血沸腾。 从他们被点燃的瞳孔中,郁妤知道自己?成功了。 人的视野,总会?随着自己所处的位置逐渐扩大。 凡人会?艷羡修士, 修士会艷羡世家。野心总是深深埋藏在人的心底, 只需要拥有合适的土壤和水分, 便能立刻长成参天大树。 而现在的修真界, 最多的就是这样毫无根基的底层修士。最想往上爬的, 也是毫无根基的底层修士。 毕竟预科、补习班和各族族学, 已经让他们见过了云端之上的风景啊…… 在弟子们憧憬的目光中中,郁妤微笑?退场,并嘱咐几?个管事的弟子下去分发传单。 传单上, 身着蓝白服制的弟子在不同背景的映衬下笑?得灿烂。 而更抓人眼球的,是一句句鼓动人心的标语—— 「脉搏不停,修炼不止!」 「乡下的土猪,要拱城里的白菜!」 「, 从?我起步!」 这些东西放在现代?也许过于?中二, 但对于?一生受制于?「天地?君亲师」的古人而言,刚刚好。 —— 又是一次宗门会?议,曾经差点去挖野菜的窈娘,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招生办主任。她 满面春风地?站在台前, 指着水镜上漂亮的数字道:「本次预科的报名人数较上次提升了三倍, 是与岑氏争锋前的两倍。入选弟子的资质也从?原先的练气三层提升到筑基后期,实?现了质的飞跃!」 「只是受限于?课容量, 我们今年不得不错过许多优质弟子, 」水镜又翻一页, 窈娘有?些遗憾到,「敢问师姐, 我们是不是要扩大预科规模?或者直接扩大班级也行啊。」 坐在上首的郁妤沉思片刻,还是否决道:「不,不能因为数量而牺牲质量。这样吧,现在教学成绩出众的夫子都有?谁?」 那位弟子报了几?个名字:「这几?位,如今放在修真界都有?些名声。」 「嗯,给他们单独出几?分海报,」郁妤道,「减少他们的课时量,然后给他们排千人公开课。」 这些年闻仙宗的弟子们早就习惯了一些现代?用于?,但面对「千人公开课」这样新鲜的词,窈娘还是谦虚问道:「公开课是……」 郁妤指着水镜道:「以水镜为媒介,让弟子们无需实?地?学习,只需要看水镜即可?。」 窈娘眸中一亮道:「这样既可?以降低我们的管理成本,还能以更低的束脩吸引修士报名,一举两得啊。」 「支撑这么?多水镜同时运转,恐怕有?些难啊。」有?人犹豫道。 「老头,你觉得呢?」郁妤转过眼,看向坐在门边,尽全?力降低存在感?的老人。 「臭丫头就知道使唤我……」老人喃喃着,很是不满的样子。 他原本说好了三年服务期,却正好遇上了闻仙宗有?难,一时心软便留了下来。这些年劳心劳力地?操持阵法,郁妤无以为报,只能将一些对外出售的洞府分给他。 但随着学区房大爆,他被骤然而来的富贵迷晕了眼,愈发不想管事了。 但是面对郁妤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还是不耐烦地?应道:「知道了,能做,都能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满意地?点了点头,郁妤道:「下一个。」 又陆续有?几?个弟子上台展示,带来的自然都是好消息。 毕竟预科这个韭菜试验田都稳定了,何愁没有?优质韭菜为她奉献一生呢? 「对了师姐,」有?会?议进行到最后,才有?个弟子插话道,「这段时间地?价飞涨,有?一块我们规划内的地?皮被人抢先买走?了。只是没过几?日?,他们又有?人以极低的价格要卖给我们,我怀疑有?诈,就只是拖延着,您看……」 「哦,对了,」不等郁妤说话,那弟子一拍脑袋道,「他还拿了这个,说是师姐看到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郁妤看着那娇艷欲滴的海棠花枝,沉默片刻道:「他们既然愿意卖,你就收了吧。」 那弟子本就抱着捡漏的心,这才两头吊着,如今得了郁妤的准话,立刻便眉开眼笑?地?熘须拍马:「那人蒙着个脸,非说与您有?旧,我原本还不信呢。原来他还真是师姐的旧识啊。要我说还是师姐您的面子大,连这种人都能拜倒在您的脚下,将这么?贵的地?皮拱手相让。」 他刚开口时,郁妤还勉强忍着,眼看越说越不像话,她忍不住呵止:「行了!」 那弟子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很是坐立难安的模样。 这让郁妤看了愈发心烦。 在看到海棠的一瞬间她便知道这是何人所赠。那一瞬间,一股不自在的感?觉似电流般流遍她的全?身,再被这弟子道破,她更是觉得两颊燥热。 最终,还是谢愔愔站出来道:「那今日?就到这里吧?」 郁妤阴沉着脸,只盯着花枝不语,半晌才点了头。 等众人走?后,谢愔愔才说起另一件事:「师姐,岑氏那边来信了。」 这个消息终于?让郁妤的注意力从?海棠上挪开,她强压下那股堵心的感?觉,像是泄愤般将花枝扔在桌上,这才接过密报。 这封信还是来自于?孟沉飞,据他所说,岑氏这些日?子可?算出了大事。 岑今朝重伤而归,至今生死不明?,岑氏族学又因成绩不佳,反被愤怒的弟子们爆出霸凌、受贿等事,一时之间,这家红极一时的大家族学竟有?大厦倾颓之势。不过关键时刻,岑氏家主出面收拾了这个烂摊子。他先是向弟子们撒出大把灵石,之后又任命卫、李夫子为山长,只期盼能稳定局势。 郁妤看完后,只是淡淡地?嘱咐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岑氏千年望族,一间族学不足动摇他们的根基,让孟沉飞不要声张,尽可?能进入岑氏内部。」 但谢愔愔的关注点放在另一处:「师姐,这个周报和月报看起来很有?用唉,岑氏用了之后立刻就稳定下来了,我们要不要也试试?」 看着密报上熟悉的名字,郁妤道:「不必了,上面提到的李、卫两人我知道,他们两人都不堪大用。」 谢愔愔有?些疑惑:「人是不中用,但方法看着还行呀?」 郁妤解释道:「周报月报,不过是上层管理者为了了解手下人工作内容的工具罢了。只是你看,这岑氏族学每七人便要出一个组长,每三组便成为一个分部。若这样算下来,他们光管理者就要任命数百人。分层多了,欺上瞒下,伪造数据的事自然也不会?少。」 「管理规范固然是好,但水镜上花团锦簇的文字多了,总会?掩盖水镜下流淌的暗影。」 说到这里,郁妤又想到了自己?现代?的老闆,忍不住笑?了笑?:「掌权者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时候,就是底下人开始做动作的时候。」 「岑氏啊,这是在自取灭亡呢。」 —— 「经过……等方式的计算,本次考核的通过率达到了九成。」 岑氏,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殿中,对着水镜侃侃而谈:「对未通过的弟子,我等也令他们立下了新的欧克尔(okr,注1),并对自己?未通过的原因进行了深刻反思。根据他们的反思情况,我们发现问题集中在……几?个方面。」 这位中年人自然就是离开补习班的李夫子。 当初,他本以为入了岑氏便能有?更好的发展,只是受制于?岑今朝这个空降修二代?,让他满身本事无法施展。但现在,岑今朝重伤不醒,他的朝代?终于?来临了。 他志得意满地?做着展示:「根据周会?、周报和月报,未来我们应该採取分层管理,严格各类流程,实?现逐层上报。同时,以成绩作为绩效考核的标准,同时实?施末位淘汰,令危机成为前进的动力。」 而他演讲的听众——岑家主,作为一个正经的古人,对这些现代?的管理手段可?以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但越是身居高位者,就越是崇尚这种「听不懂但很厉害」的东西。 他一直憋到水镜的最后一页,看到上面的「谢谢观赏」,才老怀大慰道:「夫子不愧为补习班的创始人之一,果?然厉害。」 李夫子听到这样的恭维,神情愈发倨傲:「还请家主放心,我等既能将补习班一手壮大,自然也能令岑氏再登巅峰。」 说着,他还和边上的卫夫子对视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 岑家主闻言,似是感?激道:「那便多谢两位夫子了。」 坐在一旁的卫夫子眼神一闪,状似无意道:「只是,若要增加管理人员,这灵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家主微笑?道:「只要能盖过闻仙宗的风头,多少钱都随两位夫子取用。」 得了这样的话,卫、李两人才笑?道:「那便多谢家主了!」 他们满面春风地?离去,却没看到身后的家主,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便沉下脸来。 「都是没用的混帐!」岑家主满面寒霜,完全?不似方才的和颜悦色。 「家主何须恼怒,」他身侧的岑兆神色悠然,「什么?预科补习班的,这种小打小闹,也能入得了家主的眼?闻仙宗不过是计划中的一个小小变数罢了,一群乌合之众,只要将领头之人拿下,一切都能回归正轨。」 岑家主对他的态度不甚满意,却还是冷静下来,道:「你是说……?」 「呵,」岑兆哼笑?一声,全?然不似人前的谦卑恭顺,「根据天命,郁妤的命数早该断绝了,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活到今日?。如今她将小妖王放走?,却把谢愔愔留了下来,这就是天道在修补她造成的漏洞。」 「我们顺应天命,只需等她出宗……」 第81章 遇袭 这一等, 就是许多年。 郁妤就仿佛扎根在了?闻仙宗,一晃几年?都没有踏出宗门半步。 倒不是她宅,只是闻仙宗自己的事务都处理不及, 她又哪来的时间到处跑呢? 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洞府, 看着满室的低调奢华, 却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快意。 这让她感到十分迷茫。 权利和金钱, 她似乎都握在手?里了?。只差一步, 她就能将岑氏拉下马,带领修真界剑指天族。 她为什么仍不满足? 屋内没?有点灯,她在一片黑暗中坐下, 忽然觉得有些太?安静了?。 忽然,桌上亮起一片红光,一只纸鹤自阵图中振翅而出,轻巧地落在桌上, 化为一张白纸。 郁妤从情绪中解脱出来, 长舒一口气?。她并不点灯,只是以神识读着这封信。 这信自然是来自于时昼。 他下山后不久,妖王之名便声?名鹊起。许多?妖族闻声?而动,逐渐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势力。许多?奴役妖修的世家因?此遭难, 妖奴们的反抗令他们应接不暇, 更是缓解了?闻仙宗对抗世家的压力。 这次,他说:「师尊, 我今天去了?天狼族的族地, 他们的族长不服我, 我和他打了?一架,好疼。」 「岑氏真是学人精啊!他们也开始搞什么千人课堂了?!我让手?下的鸟精跑到现场去捣乱了?哈哈哈, 那些弟子受不了?鸟精的直肠子都跑了?,给岑氏夫子气?得脸都绿了?。」 「魏氏族长前几天来见我,他们带了?好多?好东西,那幅谄媚的样子真叫人噁心。但是我记得魏秋煜是你的师弟,所以我忍住了?没?弄死他们,我做的好吧?」 「他们还带来了?江景弈的消息,说是江师伯想要见见师尊,师尊来吗?」 郁妤沉吟片刻,还是将信放下,打开了?一个?小盒子。 在长年?累月的积攒下,盒中的每一寸空间都被信件占满,她手?上用力,都没?能把最新的这一封塞进去。 终于,她垂下手?,盯着瓶中插着的海棠发呆。 又过了?许久,她抬手?唤起夜明珠。等柔和的光洒满整个?房间,她才召出笔墨,写下这些年?来的第一封回信。 「可?。」 —— 出门前,郁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手?中的事物交给女?主打理。 得到她要出门的消息,谢愔愔俏生生地立在她面?前,拍着胸/脯道:「师姐勇敢飞,师妹永相随。 郁妤:…… 女?主什么时候学会冲浪了?? 谢愔愔笑嘻嘻地解释道:「搞宣传的弟子想法可?多?了?,我跟他们学的。师姐你放心去吧,如果?真的见到大?师兄,记得把他打一顿再带回来啊。」 「对了?师姐,」不等郁妤回话,她又担忧道,「那些家族恨你恨的牙痒痒,你真的不需要随行的护卫吗?」 女?主都学会关心人了?,不错。 郁妤欣慰地看着一手?教导起来的小师妹,低笑一声?道:「现在宗内比我修为高的也就师尊一个?人,怎能让他老人家给我做护卫呢?而且我好歹也是个?化神期修士,修真界能为难我的人屈指可?数,放心吧。」 「倒是你,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管理事务,可?别手?忙脚乱。」 她的本意是开玩笑,却不想谢愔愔还真的蹙了?蹙眉。 郁妤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不自在,不由得沉下声?问道:「怎么了??」 谢愔愔犹豫片刻,还是道:「师姐,我最近感觉不太?对。」 「那些地方不对?」郁妤问道。 「我也说不出来,」谢愔愔踌躇着,「就是……我最近总觉得十分空虚……不是累的!就是……就是不对劲,有时候会心慌,只有与其他弟子待在一块儿才好受些。」 这样模煳的描述不要说郁妤,便是谢愔愔自己也觉得没?头没?脑。 最终,她沮丧道:「没?什么,师姐走吧,我不会耽误宗门事务的。」 但她模稜两可?的话仍令郁妤警惕起来。 这可?是女?主,世界的基石。若她觉得身体不适,那在某些方面?可?能真的会出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她当即就决定留下来。 谢愔愔赶紧阻止道:「我没?事的师姐,其实就是有时候心口有点堵,调息一下,或者和澜鸿他们聊聊就好了?。别为我耽误事啊,时昼……不对,大?师兄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但郁妤担心她的不适感,来源于对男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于是沉声?吩咐道:「师尊还在宗内,若你真的不舒服,不如去找他看看吧。」 谢愔愔点头应了?,才又催促道:「师姐快走吧,我真没?事,你放心就好啦。」 再三确认她的情况,郁妤才迟疑着登上飞舟,向合欢宗进发。 路上,她反覆琢磨着谢愔愔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感随着飞舟的航行,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扎根在她心底,愈发繁茂。 她当机立断选择返航。 就在船头调转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伴随着轰然巨响,有什么东西穿透了?飞舟的防护,将船舱击出了?一个?大?洞。狂风裹挟着高空的刺骨的冷意在舱内流窜,给舱内的物品裹上了?一层寒霜。 几道人影站在飞舟的豁口处,逆光而立,令郁妤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她凤眸如刀,顾不上被吹得散乱的髮丝,冷声?问道:「几位道友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几人歪了?歪头,选择直接动手?。 暴戾的灵力席捲在船舱内,飞舟承受不住法术的摧残,发出绝望的悲鸣,终于在一片火光中破碎开来。 只是几个?来回,郁妤便发现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眼见飞舟破碎,她也顾不上心疼自己的豪车,只是抓住机会向外?飞去。 一张大?网兜头而来,她心下一惊,险险避过。就是这短暂的分神,她被一人近了?身,剑锋映着耀日?发出阵阵寒光,令人窒息的杀意扑面?而来。 郁妤勐地向后仰去,一缕乌髮随风而去。 来不及关心头髮,她召出长剑想要反击,却忽然身形一顿,神志涣散。 就在这短暂的失神,她被人当胸击中,不可?控制地坠落下去。 但比她坠落得更快的,是迎风而来的惨叫声?。 泛着金色的火焰裹挟着她,令她坠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但脱困后的她并不开心。 闭目前的最后一刻,她心底闪过愤恨的情绪—— 小兔崽子又敢对她下手?!她就不该心软! —— 还是那间房,还是那张床。 郁妤睁眼看着熟悉的大?红色,丝毫不觉得慌张,甚至还在心底道了?一声?久违。 驾轻就熟地从床上起来,她想要翻身下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十分轻盈,好像能飘起来。 她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出乎意料的,她竟然真能浮在半空。 轻巧地坐在房樑上,她支着下巴沉思,想着等时昼过来时该如何教训他。 但她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推门进来。 这梦境转性?了?? 这样想着,她决定让主动出击,看看这梦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她现在的状态与幽灵无异,很轻易地便穿墙而过。院中熟悉的大?树经歷了?寒冬,已经披上了?绿衣。她静静地看了?一小会儿,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穿过围墙,飞出了?院落。 墙的那一边是一片空白。 忽然,远处似乎出现了?几个?黑点。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郁妤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庞。 有闻仙宗守门的小童子,有预科备受关注的好苗子,还有谢千崇、谢愔愔、江景弈、澜鸿…… 他们排成绵延的队伍,面?色沉重地越过她,继续向前走去。 郁妤随着他们的脚步转身,远远地坠在队伍后边。 但越往前走,她越觉得不对劲。 血液的甜腥味自远处飘来,队伍走到一半,一个?她并不如何眼熟的弟子被金光击中,他短促地叫了?一声?,身体瞬间被炸成血雾。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郁妤浑身一震,愣在原地。 但整个?队伍对这个?弟子的惨状视而不见,甚至无人分给他一个?眼神。 这个?梦境不对劲! 曾经旖旎的梦似乎都披上了?血色的外?衣,郁妤定了?定神,继续跟在队伍最后,想看看他们的终点在哪里。 随着众人的脚步,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令人忍不住作呕。到最后,竟连谢千崇几人都倒在血泊中。 只有谢愔愔一人来到了?终点。 她停在尸山血海之中,被染红的白衣像是魔窟中开出的花,带着惊悚的美感。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郁妤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竖瞳。 她瞳孔一缩,忍不住道:「……时昼?!」 这个?名字仿若禁忌,在被唤出的那一刻,满是断肢残骸的空间开始摇晃。谢愔愔也没?能摆脱前人的遭遇,她的身体裂出缝隙,无数鲜血喷涌而出。 在哀嚎声?中,困意如潮水般涌来,郁妤强撑着眼皮,死死盯着坐在尸堆上的人。 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们都给她陪葬。 —— 在剧烈的晕眩感中,郁妤缓缓睁眼,入目便看到一人漆黑的头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衣料的摩挲声?似乎惊醒了?床边的人,他抬起头,目光真切又热烈地唤道:「师尊,担心死……」 「啪」地一声?,郁妤一掌扇在那张俊脸,怒斥道:「你又给我下了?什么?!」 时昼:……? 第82章 小山村呀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令时昼愣在原地, 连耳畔的嗡鸣也感受不到了。 半晌,他才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师……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但郁妤并不接话,更不接药碗, 只?是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时昼沉默着, 忽然仰头喝了一口药, 才将剩下的递给她:「现在放心了?」 郁妤的心稍稍放下, 这?才接过药碗, 将泛着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随着她吞咽的动作, 一股暖流自喉咙处腾起,带着腥气与辛辣,令人瞬间神智一清。 心知这?是好东西, 郁妤却并没有放下心,只?是冷漠地道?了一声谢。 她这?样的态度令时昼倍感伤心,他抿了抿唇,长嘆一口气道?:「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郁妤反唇相讥:「先把?我打?伤, 然后再向我示好, 难道?还要?我感激你?时昼,当初我收下你确实是别有所图,但这?些年来?,我可有亏待过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的?」 这?番话似乎令时昼明白了癥结所在, 他勉强维持着笑意辩解:「袭击你的不是我。」 「师……郁妤, 我只?是听说了你要?去合欢宗,想在半路上看看你。谁知整好撞见了你遇袭, 我才……」 「就这?么巧?」不等他说完, 郁妤便打?断道?, 「闻仙宗到合欢宗的路这?么远,你就正?好等在我遇袭的地方?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在我受了伤的时候才动手?这?些巧合让我如何能?信?」 她的质问?令时昼也有些激动,忍不住抬高声音道?:「你凭什么说是我懂的手?郁妤,我自知自己做错了事?,这?才忍了这?么多年没去见你……但你这?次遇袭真的与我无关!」 郁妤一双凤眸带着审视,仿佛要?将他看穿:「昏迷之前,我看到了此刻中的一人,身后有一条狼尾。」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时昼瞬间僵硬,半晌才道?:「那群修士中确实有一个是青狼族……但他们?一族许多分支,我只?是收服了其中一支罢了。」 「我如何信你?你可有证人?」 时昼急喘了几口,又咳了两声,才虚弱道?:「……刺客都死了,但我……」 「所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郁妤抢白道?,「刺客已死,其中一个还是你手下的妖族,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这?番话时,她紧盯着时昼的表情,看着他神色变换,最后只?能?垂下眸子,露出一副强颜欢笑的表情来?。 他又什么好伤心的?她在心底冷笑。 罪魁祸首,竟然还装成受害者的样子了。 又过了片刻,时昼才低声道?:「你不必信我。」 不等郁妤接话,他继续道?:「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养好了伤,再去合欢宗也不迟。」 说着他便起身离开,却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呕出一口血来?。 躺在屋内的郁妤如何为?闻不到血腥味?但她仿佛无知无觉的样子,并不出言关心。 一直等时昼的气息远去,她才悠悠地吐出胸口的郁气,对方才那个尖锐的自己感到厌烦。 —— 只?是很快,郁妤又发现了不不对劲。 冷静下来?扫视屋内,她发现这?房间虽然干净整洁,却与「奢华」二字毫不沾边,连墙面都有些坑洼,像是拿泥巴强行抹平的。 这?可不是时昼的风格。 不知是受血脉影响,又或者是因为?年少时吃过苦,时昼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比她更甚,这?样粗陋的房间,不像是他能?布置出来?的。 更她奇怪的,是屋外不时传来?的人声,那种往来?阡陌的感觉不似在修真界,反而像是在凡间。 此时,郁妤只?恨自己遭人当胸一击,伤了内府,神识也被困在躯壳内不能?离开,令她只?能?像个普通凡人一般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如此又过了几日。 又到了送药的时间,时昼推门而入,将尚且冒着热气的药碗递过来?。 郁妤沉默地喝了。 她看着时昼一日白过一日的脸色,终于还是别扭地开口询问?:「你也受伤了?」 她的关心令时昼颇受宠若惊,直过了半晌才勾了勾唇角道?:「不严重。」 上下扫视了他一番,郁妤才发现他身上竟然是一身最普通的粗布麻衣,连头髮都只?用一根木簪挽着。 也多亏了时昼长得俊俏,竟也能?将这?样的打?扮穿出两分贵气。 但这?,可与妖王的身份毫不匹配。 她心中有了推测,面上却仍是不假辞色的样子,喝完药便赶人道?:「我喝完了,你走吧。」 时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端上瓷碗离开了。 等他一走,郁妤便赶紧起身打?坐。 破碎的内府因她的动作抗议着,但她忍着疼,强行吸纳空气中的灵气。 而灵气微弱的回应也证实了一点?——他们?确实在凡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忽然,一股热流自丹田涌遍全身,化?作精纯的灵力为?她所用。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想来?是刚才的药起了作用。 她的神识化?作一阵清风,穿过院落,游荡在街巷。 这?是一座四面环山的小村子,不过寥寥十几户人家?的样子。 此时正?值白日,村里的男人许是都进了山,只?留下村中的妇女围坐在一起,或是浆洗衣物,或是手上绣着花。孩子们?三五成群地在村子里玩耍,笑闹声不绝于耳。 她的神识飘啊飘,终于远远地扫向时昼。 他面白如纸,拖沓着脚步往另一处茅屋去,时不时还要?捂着胸口喘上一会?儿?,全然不似面对她时的轻松。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见状,赶紧迎上前来?,将他扶稳,满脸疼惜道?:「时、时哥哥,你还好吗?」 「还好,」时昼斜过眼来?,神情冷漠地抽回手,「多谢。」 一手落了空,小姑娘有些失落,但还是红着脸道?:「我、我知道?你不舒服,我阿爹昨日刚好从山上采了老参,要?不然……我拿给你补一补?」 这?番话似是提起了时昼一两分兴致,他歪了歪唇角道?:「你爹进山这?样危险,他採到的人参就这?样给我?」 看见他的笑,小姑娘脸色更红,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爹说这?是给我攒下的嫁妆,只?要?、只?要?……」 后面的话,她呢喃着说不下去了。 时昼歪了歪头,阳光将他惨白的脸照得隐隐发光,确实是能?勾引小姑娘的皮相。 他直看得人家?满面通红,才哼笑道?:「多谢姑娘抬爱,但只?是我一个外人,你才见过我几面就想以身相许?还想将嫁妆贴给我?你爹知道?他的女儿?还没出嫁就想着倒贴吗?」 小姑娘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整个人如遭雷击,几乎想找个地缝钻回去。 「在下告辞。」 时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将那姑娘晾在原地。郁妤亲眼看着她狠狠跺了下脚,哭着离去了。 郁妤:…… 真不知道?怜香惜玉! 她的神识小心翼翼地追随着时昼,生怕被他发现。 万幸的是,时昼似乎伤得不轻,连她跟得这?样近都没有发现,她这?才随着他一路回到了住处。 与她所住的屋子不同,时昼的这?间房低矮潦草,屋顶甚至还破了个大洞。 但他进了门,却毫不在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怔怔地盯着药碗看了片刻,才把?碗放下,开始脱衣服。 郁妤赶紧挪开视线。 只?是得益于化?神修士的的敏锐,不过惊鸿一瞥,她便察觉到不对,赶紧又转过脸来?。 时昼宽厚的背嵴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伤痕,有些是已经暗沉的老伤,有些则是仍带血迹的新痕。 转过身来?,最可怖的当属他胸口处的一道?圆形伤痕。 这?伤口还很新,新长的皮肉与已经结痂的部分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悽惨。 时昼的手抚过这?道?伤口,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下一刻,他便在郁妤震惊的目光中,狠狠撕裂自己的伤口。 鲜血瞬间喷涌,疼痛令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忍不住哼了一声:「唔。」 缓了缓神,他这?才用另一只?手拿过药碗,将漏出的血尽数接下。 过度的惊讶令郁妤喘了两声,暴露了气息。察觉到异样的时昼骤然抬头,戾气尽出:「谁!」 一个晃神,郁妤的神识瞬间飞回体内。她睁开眼,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一个翻身便推门而出。 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但她却并不在意,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时昼所在的小屋。 等她到时,时昼已经披好衣服,神色平静地看着她道?:「你看到了?」 郁妤背光而立,狭长的影子将时昼完全笼罩。她艰涩道?:「我这?些天喝的,都是你的血?」 「还有其他的一点?药材,」时昼点?头承认,「我身负穷奇血脉,以心头血为?引药性最佳,你喝着,不也恢復得很快吗?」 郁妤的内心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她才嘆息道?:「我虽然伤得重,但却并不致命,你、你何至于此?」 听到这?话,时昼竟然笑了。 笑意令他惨白的面色泛出一两分红晕,看起来?倒是健康了一些。他忽然坦白道?:「我故意的。」 「我就是想让你心疼,让你愧疚,让你不得不看向我,记着我的恩情,不能?忘记我。我就是这?样卑劣,这?样可恶。」 「所以,你有上当吗?」他笑着,询问?着答案。 郁妤并不接话。 时昼的癫狂令她心惊,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的悸动。 她心底泛起无数情绪,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心头血放多了,会?死。」 「哈哈哈,」时昼仰头笑了起来?,「你动摇了,对不对?」 笑过之后,他忽然缓下神色,温柔道?:「我的命,是你从魏氏捞回来?的,如今还给你,又怎么样呢?」 第83章 贴贴 一股酸涩涌遍了郁妤全身, 她别过眼,再次强调:「我会带你走,是因为你有妖王血脉, 我要利用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没?关系, 」时昼打断道, 「郁妤, 师尊, 我活到现在, 确实不知道什么叫做爱。但我在你身边这么久,又在修真界见了这么多,这才明白一个道理——」 「突如其?来?的爱意会随着时间而消逝, 但愧疚与实打实的利益却会永远扎根在心底。」 这样扭曲的价值观令郁妤有些难过:「谁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看到的。」 时昼靠坐在草堆边,目光穿过茅屋顶棚的大洞,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我手下有一个鬼修,她曾是大家小姐, 却因爱上了一个穷书生, 抛弃亲人?与书生私奔。而书生有了小姐的供养,果真在多年之?后高中。他打马游街,好不风光,却『不幸』被?公主看上, 逼他与髮妻和?离。」 听到这里, 郁妤仿佛都能看到小姐的结局,她轻哼一声?道:「不幸?」 「当然不幸, 是小姐的不幸。她不愿意, 所以被?公主毒死。她死后, 书生悲痛欲绝地与公主拜了堂,带着对她的思?念和?美?一生。」 说到这里,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郁妤身上,墨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光。 他微笑道:「小姐受不住刺激,化为厉鬼,为害一方。是我收了她,告诉她危害凡人?非但不能报仇,还有可?能会魂飞魄散。她听进去了,一直等到书生亡故才将他的魂魄吞噬,化为了鬼修。」 「你看,小姐恨书生抛弃髮妻,记了他几十年。书生对小姐有愧,也对她念念不忘。我不懂这种爱恨交织的感情?,却能看到他们?纠缠的命运。」 「于是小姐告诉我,权力和?财富并不能使人?相爱,但相爱中的人?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早晚也会分道扬镳。」 「所以我明白了自己的过错,」他说,「我无依无靠,却想?着用卑鄙的手段将天上的月亮拉入泥潭共沉沦,确实是我配不上你。」 他摊开?手,像是想?要拥抱面前的人?:「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的血脉可?以治癒你,我的地位可?以帮助你。你看,即便你还没?有爱上我,但你的愧疚,你的责任,闻仙宗与妖族的牵扯,都令你不得不看向我。」 时昼的执着令郁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躲避着他的视线,忍不住长舒一口气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极端呢?」 她在时昼身边坐下,品味着内心五味杂陈的感情?,回忆起自己的曾经?。 留守儿童的身份令她难以接触到正常的家庭,大学失败的初恋令她彻底放弃了爱情?,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升职加薪上。 她教给了时昼如何去争抢,如何通过双手去获得想?要的一切。而他也确实如她所愿,顺利地筑基,结丹,结婴,化神,还重振了妖王之?名。 在不断的正向奖励之?下,时昼才会理所当然地觉得爱情?也可?以掠夺。如果得不到,那一定是付出的还不够多。 明明理清了思?路,但郁妤却更难受了。 她沉默地坐在时昼身边,同样仰起头,透过屋顶的缝隙,看着白云漂浮。 她想?起了每日不间断的信,想?起了海棠花的香馨,想?起了那些?与信件一同送来?的礼物,它?们?并不珍贵,但里面的心意却令人?难以忽视。 过了许久,她才再次开?口:「时昼,你成功了,你确实让我心动?了。」 不等时昼惊喜地接话,她继续道:「但你说错了一点。」 「也许就像你说的,愧疚或者恨意会将两个人?长久地绑在一处,但这种感情?并不令人?欢喜。就像小姐吞噬了书生后,想?必也并不快乐。这不是我想?要感情?。我现在接纳你,并不是出于愧疚,而是喜欢。」 她转过头,凤眸中透露着认真:「将你教得这般偏执,是我的错。我说你不懂何为爱意,但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又如何能教给你呢?」 她微笑道:「不过没?关系,修真者岁月绵长,我们?还有许多时间可?以一起学习。」 「但是有一点,」她严肃地强调,「不许伤害自己,刻意让我怜惜,明白了吗?」 时昼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他眨了眨眼,怔怔地落下泪来?,但他唇边的笑容却越来?越深,整个人?都阳光了起来?,仿佛变回了初入闻仙宗的自己。 他用力地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只有垂在地上的手悄悄爬了过来?,搭在郁妤的手背上,带着颤抖和?微微的潮湿。 郁妤用力地回握了过去。 —— 两个伤患就这样在山村落下脚来?。 又是一日,时昼自山中归来?,也不管屋内的郎朗读书声?,兴奋地推门而入:「阿妤!我今天在山上找到好东西了!」 七八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 郁妤放下书卷,揉了揉眉心道:「今日就到这儿,你们?回家吃饭吧。」 几个孩子?欢唿一声?,纷纷捲起桌上的书往门外跑:「夫子?明天见!」 路过时昼的时候,他们?还彼此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时哥哥再见。」 「再见再见。」时昼敷衍着,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端坐着的女子?。 但他到底还是要点脸皮,只等孩子?们?都跑远了,才黏黏煳煳地贴过来?:「我今天为了抓这个好东西都受伤了,你看看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郁妤淡定地垂眸,凭藉着化神期修士极佳的目力,终于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发现了一道伤。 再晚一步就要癒合了的那种。 她颇为冷淡地搪塞着:「哦,你自己舔舔就好了。」 时昼:…… 他不甘心道:「你不想?知道我抓了什么吗?」 郁妤:「反正你总会憋不住告诉我的。」 话音刚落,一个热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就贴上她的肩膀。她十分娴熟地在上面拍了拍,哄道:「抓了什么?」 听她这样问,时昼又高兴地坐直身体,自袖中拽出一个还在挣扎的小东西:「山精!」 山精,实际上就是人?参成精,可?活死人?生白骨。只是这东西开?了灵智长了腿,又能沟通山灵,很是难捉。 郁妤仔细端详着他手中肉嘟嘟的娃娃,难得贊道:「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是吧!」时昼很是得意,「我这就把它?宰了给你做补汤。」 被?抓住沖天辫的胖娃瞬间一顿,绝望地垂下四肢等死。 「等等。」郁妤制止道。 胖娃勐地抬头,眼底迸出希望的火花。 郁妤道:「到底是大山之?精,直接杀了有些?浪费,不如每日拔些?须子?泡茶,还能取之?不竭。」 时昼贊同道:「就按阿妤说的办。」 人?参精:……你们?问过我的想?法吗?! 片刻之?后,屋内响起震天的哭嚎。伴随哭声?而来?的,是一股极为浓郁的灵气。 郁妤呷了一口茶,感觉体内隐隐作痛的灵脉都被?浸润了,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笑道:「亏你能找到山精。如此喝上几日,想?必我们?的伤很快就能痊癒了。」 桌上的人?参娃娃心疼地捋着沖天辫,小小声?骂道:「畜生……」 「嗯?」时昼一个眼锋过去,带着野兽般的血腥,吓得小娃娃一个哆嗦,噙着眼泪赶紧捂嘴。 没?再管一脸愤懑的山精,郁妤问道:「这几日入山,可?有异样?」 时昼道:「山是灵山,水是秀水,按理说能滋养出山精的地方,不该只有一群毫无灵根的凡人?。」 郁妤想?了想?,也道:「我听那些?孩子?说,他们?祖上曾是仙人?,为了躲避别族迫害,才隐居山林。」 「阿妤信了?」时昼好笑地摇了摇头,「仙人?血脉,怎会流落到毫无修行资质的地步?想?来?是大人?们?哄孩子?的故事罢了。」 「也许是吧……」 郁妤虽然嘴上这样说,却在心底轻声?道:那可?未必。 毕竟这个世界从天道那里就出了问题,一切皆有可?能。 「对了,」时昼忽然凑上前来?,「看在我找到了山精的份儿上,我们?打个商量?」 郁妤没?接话,用眼神示意道:你又想?整什么么蛾子?? 时昼笑得灿烂:「地板真的好硬啊,今晚我能不能上床……啊!」 就知道他不靠谱,郁妤收回手道:「不行。」 「哎——」时昼撇了撇嘴,没?再坚持。 ——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时,一伙人?的到来?打碎了所有人?的安静。 那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梦境中。忽然,村口的黄狗狂吠起来?,惊起了一众村民。 孩提被?惊的嚎哭,有人?高声?呵骂道:「大黄!叫什么叫?闭嘴!」 黄狗的声?音戛然而止,而郁妤与时昼却自修炼中惊醒,勐地坐起身来?。 他们?的目光跨过墙面,死死盯着村口的方向。 「有人?进来?了。」郁妤传音道。 「少说也有几十人?,但修为都不太高,」时昼肯定,「来?了!」 他刚想?动?作,却被?人?一把拉住。回首望去,是郁妤在缓缓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 一根极细的竹竿戳破了窗纸,将迷烟缓缓注入屋内。郁妤二人?屏住唿吸,也装作昏睡不醒的模样,但神识却超脱于身体,将整个村子?扫视了一遍。 无数黑衣人?掩藏在夜色中,挨家挨户地把人?搬出来?,连尚在襁褓的婴儿都没?放过。 终于轮到郁妤他们?这间,两个人?似乎笃定了他们?已经?睡死,便毫不顾忌地踹开?房门其?中一个骂骂咧咧道:「好事轮不上我们?,抄家灭族的缺德事却总让我们?来?干,晦气!」 同行的另一人?劝道:「算了,本就是叛族,灭了也是活该,赶紧干活吧。反正我们?只负责掳人?,灭人?全族的因果怎么算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他们?来?到郁妤床边,待看清两人?的容貌,不由得惊了一下:「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还能养出这么水灵的人??」 一人?嘿嘿笑着,伸手摸向郁妤的脸:「反正都要死了,倒不如让我先尝尝味道……」 就在这一刻,时昼瞬间暴起,掌风直扑那人?的天灵盖。 郁妤冷呵道:「留活口。」 僵硬片刻,时昼收回力道,并指点在黑衣人?的眉心处。那人?踉跄两步,还是倒在了地上。 另一人?见状,刚想?往外跑,却对上了郁妤冰冷的眸子?。 直将两人?放倒,时昼才不满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他可?是在侮辱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郁妤懒得理他的醋劲儿,抬手抹在地上两人?身上,看着黑衣人?身形快速变换,化成他们?的模样。 撒娇不成,时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能认命地改头换面,一手一个拎起地上的人?。 郁妤跟在他身后出门。 反覆对比了时昼和?黑衣人?的差距,她犹豫道:「你好像有点高?再变矮点。」 「不。」身高是他最后的倔强。 「行吧。」郁妤嘆气。 —— 黑色的人?影自每户人?家中涌出,他们?每人?手中都拎着至少一个人?,倒显得郁妤两手空空,十分惹眼。 她紧走几步,用胳膊肘碰了碰时昼,低声?道:「分我一个,要不然太显眼。」 时昼睨了她一眼,又分辨了一下手上的重量,才将比较轻的那个递给她。 「不许抱!」他低声?警告。 郁妤:「……那怎么办?扛着?」 时昼透过障眼法,扫视了她的小身板,像是不屑般地哼了一声?,才帮她把人?放在肩膀上。 两个人?就如水珠般,悄无声?息地汇入了黑色的河流。他们?一路来?到村口,学着其?他黑衣人?的样子?将手上的人?撂在一处。 似是首领的人?吩咐道:「都快些?,天亮前要把这些?人?送回岑氏。」 ……又是岑氏。 郁妤目光一冷。 忽然,首领向他们?走了过来?。 二人?的身体瞬间紧绷。 他停在时昼面前,上下扫视了一番,疑惑道:「老三,几日不见,你长高了?」 郁妤轻轻一颤,强忍住没?笑出声?。 时昼:…… 长得高有罪吗? 第84章 我们之中出了个叛徒 伴随着首领审视的目光, 郁妤的身体缓缓绷紧,随时准备动手。 万幸的是,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那?边的!你们凑在一起唧唧歪歪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声音渐行渐远。 郁妤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她借着灯火, 看着无数道?黑影融入夜色, 席捲了整个山村。村民们像牲口一样被他们扛在肩上, 又被统一摔在一处。 村口会给他们瓜吃的老者, 下山后会分给他们野味的猎户, 还有那?个喜欢时昼的小姑娘,熟悉的面庞罗列在一处。他们昏迷着,胳膊搭着腿, 被摞成拥挤的人?山。 这让郁妤十分难受。 但现在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有她教导过的孩子被压在下面,憋得面色青紫。郁妤闭了闭眼,还是忍不住将他翻了上来?。 她的动作很是小心?,却还是被往来?匆匆的黑衣人?看见了:「早晚都要死, 搬上来?有什?么用?」 郁妤低声回道?:「死得太多?, 不好交差。」 那?人?抱着手臂想了想,阴阳怪气道?:「嚯,还是你想得周到,怪不得爬的这样快。不像我, 笨嘴拙舌的, 明明是发现山村的有功之?人?,却被发配到这里和你们一起干苦力。」 听他这样说, 郁妤暗忖:这人?也?是个小头目? 但她已经没时间探究这些了。此处的异常已经引得其他人?频频侧目, 眼看首领的眼神都开始往这边飘, 她定定神,不打算节外生枝。 她在袖中?一捞, 现拔了一根参须下来?。 「哎呦!坏女人?!」 低不可闻的唿声被掩盖在结界下,郁妤面不改色地将参须递过去道?:「查探村子的时候,刚好叫我发现了山精的踪迹,但这小东西跑得太快,只让我拽到这点须子……不过也?算足够了,你把这东西交上去,想必很快便能重得青眼。」 那?人?惊了一下,捻了捻细如毫毛的参须。 蓬勃的灵气随着他的动作开始溢散,他赶紧止住手道?。眸中?迸出垂涎的光:「只有这一根?」 他步步逼近,眸中?的贪婪几乎遮掩不住。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浑身泛出冷汗。 直觉令他缓缓抬眼,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黑瞳。 认出是老三,他长舒一口气,刚想骂上两句,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便再次袭来?。 他抚了抚手臂上的寒毛,还是决定遵从本能的感觉,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没有了?那?算了。」 一直等他走?远,郁妤才嘆息着回眸:「别闹,这是我们混入岑氏的好机会,别暴露了。」 时昼眨了眨眼,眸色清亮,很是无辜的样子。 他悄悄凑上前传音道?:「合欢宗不去了?江师伯不救了?」 郁妤也?学着他的样子往前凑了凑,知道?两人?唿吸可闻:「你江师伯欠我钱,在合欢宗待多?久都是活该。」 他们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底的笑意。 「行了!出发!」首领高唿一声。 二?人?赶紧学着其他黑衣人?的样子站好。 「老三,你瞎跑什?么呢?」首领不满道?,「找自己?的位置啊,还要我告诉你该站哪儿?」 众人?顺着首领的视线望过来?,时昼这才反应过来?老三就是他自己?。 只是他一心?与郁妤粘在一起,又如何知道?「老三」应该站在哪儿? 「那?边,」郁妤抬了抬下巴,暗中?指向一个方位,「这应该是个传送法阵,你去震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看着时昼翻着白眼,一步三回头的样子,郁妤心?下好笑,还是安抚道?:「等回去后给你点好处。」 时昼的背影微微一顿,足下带风。 郁妤掩在面襟下的唇角弯了弯,下一刻便看向阵法的中?央。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三十多?人?同时释放出灵力,阵法的光芒霎时将整个山谷笼罩。 阵图化作光轮拔地而起,将所有人?都捲入其中?。郁妤只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晕眩,像是被人?拴在游乐场的大摆锤转了上百个来?回。 就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晕眩忽然如潮水般褪去。 他们到了。 来?不及环顾四周,她身形摇晃,化神期修士的尊严让她强撑着没有吐出来?。 一双手扶住了她。 抬眼看去,时昼虽然站得稳当些,但曝露在面襟外的一节皮肤也?是隐隐泛青,想来?也?难受的不行。 他们的情?况还算好,其他黑衣人?早就拽下面上的遮挡,呕声阵阵。 首领也?是面如菜色,他等到所有人?都吐完,才道?:「赶紧把人?带进去!」 众人?恹恹地应诺。 郁妤二?人?浑水摸鱼,随着大熘搬起村民,跟着他们进入一间低矮的暗室。 热浪扑面而来?。 巨大的丹炉被架在半空,下面是红得耀眼的大火,将整个空间都烤得微微扭曲。 黑衣人?们绕着开凿在岩壁上的小路,如一只只蚂蚁,搬运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将他们扔进环绕丹炉而建的铁牢中?。 森森的白骨随处可见,牢房内却诡异地没有一丝声响,这样的景象,说一句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更可怕的是,他们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排在他们前面的人?打开一间铁牢,将呆坐在门口的囚徒踹到一边,动作粗鲁地将身上扛的人?扔下。 他还招唿着:「别的都满了,就扔这儿吧。」 郁妤两人?闻言,也?学着他的样子将人?放下。 似是察觉到他们的面色不佳,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陶醉的模样:「啊……这香真是百闻不腻啊。」 他来?到他们面前,眸中?带着迷离与快意,问?道?:「你们俩今天怎么了?怎么不吸啊?」 郁妤顿了顿,道?:「后面还有一批人?要搬,不能耽误了任务。」 「哦,」那?人?似是汲魂香上头,也?没有深究她言语中?的漏洞,迷迷瞪瞪地摆了摆手道?,「那?你们快去……快、去……」 「扑通」一声,他扑跪在地,吓了两人?一跳。 还不等他们反应,首领便带着几个人?过来?:「你们愣着干什?么呢?」 等看到地上趴着的人?,他才似恍然大悟般摇了摇头:「不中?用了。」 随着话音,便有人?自发上前,拽住地上那?人?的脚,将他一路拖行到丹炉前,扔了进去。 火苗勐地一窜。 那?人?似是才反应过来?,不住地挣扎哀嚎。 这一幕明明如此可怖,但无论是黑衣人?,还是牢房中?的囚徒,都毫无波澜地看着那?人?被活活烧死,仿佛司空见惯。 首领甚至还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见惯了就好了,反正?总要有人?当炼药的材料。」 郁妤掩住眸中?的冷意,点了点头。 —— 他们随着人?群离开那?地狱般的地方,仅是一墙之?隔,岑氏古朴又精妙的宅邸便映入眼帘。 找了个藉口离队,他们绕了几步,来?到一处没人?的空院。 郁妤这才当先恢復原本的容貌,深吸一口气。 这里是汲魂香飘不到的地方,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芬芳。她无需运功,只凭藉唿吸就能汲取充沛的灵气。 一堵高墙,隔开了两个世?界。 她忍着胸口泛起的噁心?,对着时昼道?:「岑氏不知有多?少底牌,我们还是等到晚间再……」 话音未落,她眼前忽然一黑,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时……?」 「嘘。」 时昼的手点在她的唇上,带着她蜷缩在一间空屋内。他警惕地侧着头,眼神锐利地盯着门边的缝隙,像一只遇到危险,呲起全身毛髮的狼。 「……明明是闻仙宗先用了什?么绩效制度,为什?么他们用得,岑氏便用不得了?」 有熟悉的声音像这边走?来?,是岑氏的家主?。 郁妤两人?缓下唿吸,继续偷听。 另一个声音接话道?:「家主?言之?有理。」 这个声音令郁妤的瞳孔勐地一缩。 她不敢置信地与时昼对视,也?看到了他眸中?的惊诧。 那?是江景弈。 他们的声音由远及近,却忽然停在了他们藏身的房房间门口。 岑家主?问?道?:「江先生,怎么了?」 神识扫过的感觉并不好受,郁妤压制着修士的本能,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掩藏,也?同时封闭了一些感官。 过了一会儿,江景弈才道?:「没什?么,应该是我多?心?了。」 岑家主?贊道?:「谨慎是好事,江先生无须挂怀。」 他们走?入另一间屋子,门扉开合的声音掩盖了一些人?声:「这些小打小闹都无妨,还是……的事最重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等外面彻底静下来?,时昼才逐渐放松下来?。看着怀中?的女子,他颇有些手足无措:「师……阿妤,对不起,我是看他们走?进才……」 「没事,」郁妤敷衍着,回忆着他们模稜两可的对话,「他们大概是用了什?么隐藏气息的东西,我也?没察觉到他们过来?,还是多?亏你反应快。」 得了夸奖,时昼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道?:「难怪这院子里无人?,原来?是家主?的住所。所以?……我们还往下查吗?」 若真是家主?的院落,怎会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郁妤忽然心?底一惊,拉着时昼化作流光往外跑。 「滋」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击穿了厚重的墙壁,将他们藏身的地方烫出了个小洞。 随着他们躲避的步伐,不可见的攻击总能精确地落在他们的落脚点。 当门洞开,岑家主?覆手而立,笑道?:「有客自远方来?,恕岑某有失远迎了。」 他让来?一步,露出身后的江景弈道?:「郁道?友,你的师兄正?在岑氏盘桓,你不想和他叙叙旧吗?」 郁妤冷笑道?:「叛徒而已,有什?么旧好叙的。」 被人?骂了,江景弈却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温和道?:「师妹,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这里光化神期的护卫就有好几个,你们跑不掉的。」 随着他的话音,几道?人?影在院墙上缓缓浮现。仅看这隐匿之?术,郁妤便知道?他们跑不掉了。 「我托住他们,你快跑。」时昼强装镇定道?。 「跑不掉的,」郁妤摇了摇头,握住他浸出冷汗的手,「静观其变吧。」 他们顺势落在院中?,任由那?些护卫封住他们的灵脉。 岑家主?嘲讽道?:「郁道?友真是能屈能伸。」 郁妤也?笑道?:「好说,还要多?谢家主?款待了。」 懒得再与她多?话,岑家主?哼笑一声:「带走?!」 岑氏的护卫们推搡着,将他们压入屋内。却没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影子,正?无声无息地末入土中?。 第85章 强取豪夺我不懂 小山精掩藏着气?息, 在土地下面边跑边骂:「狗男女,周扒皮,惹事精……啊!」 一股灵光自它胸口涌出, 化成?带着烈焰的枷锁, 将它紧紧缠绕其中。它不小心碰了一下?, 就被烫得打了个机灵。 它摸了摸被痛感游在的小手?, 忍了半天, 还是瘪着嘴哭了出来:「知道了知道了!我不骂了还不行吗?!你让我找谁来着?浊虺?那是什么东西嘛?是一只?蛟妖?你想我死?!」 锁链又开始发?热发?烫, 小山精「哎呦哎呦」地叫着。迫于强权,它不情不愿道:「行吧,我试试。」 话虽这样说, 它遁行的速度却明显放缓了。 方才的场景它不是没看?到,它心里很清楚,只?要能熬到那两个丧心病狂的修士嗝儿屁,它就自由啦~ 想到这里, 它觉得自己真是好聪明的一根参, 活该它能成?精! 得意洋洋之?时,一股巨力自头顶处传来。还不等它反应,它就发?现自己已经高悬半空,彻底「重见天日」。 小山精:…… 「哇啊啊啊啊!」 它大声地?哭嚎起来, 「噗噗」地?往提着它的人身上吐着泥巴。 但能抓到山精的, 又岂是等闲之?辈? 那人连头髮?丝都未动一下?,便将它无痛不痒的攻击挡了下?来。 「山精?」他拎着小娃娃晃了晃, 「你身上怎么会带了主上的气?息?」 人参娃娃刚从自己二次被抓的打击中缓过来, 抬头便看?到一双森冷的金色竖瞳, 整根参都僵了一下?。 它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但这人似是对半仙半妖的小玩意儿很是了解。见它装死,便毫不客气?地?拔了它两根须子:「醒醒。」 山精疼得泪眼汪汪,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你什么时候和主上籤下?契约的?还有,主上现在在哪儿?」他逼问着。 「什么主上?」山精拽着自己的沖天辫,蹬着腿挣扎。 忽然,它的动作一顿,勐地?瞪大眼睛道:「你就是那个浊虺?」 浊虺闻言眯了眯眼:「你知道什么?快说!」 不等山精开口,他不耐烦道:「罢了,还是我自己看?。」 他空着的那只?手?贴上山精的额头,强大的灵力灌入山精体内,令它瞬间昏迷过去。 山村、黑衣人、岑氏…… 等看?完这一切,他随手?将山精塞入袖中,摸出传音的符箓:「召集人手?,主上出事了!」 「还有,去闻仙宗,请剑尊出山。」 —— 另一边,岑氏。 岑家主虽然生擒了郁妤二人,却意外地?对他们礼遇有加。 进了屋,他亲自为郁妤斟了一杯茶,开门见山道:「郁道友,你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隐约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郁妤:「了解什么?我不了解,你了解吗?」 时昼双眸清澈:「我不了解。」 他们好整以?暇地?看?着岑家主,只?见他额角的青筋抽了抽,被一连串的「了解」堵得说不出话。 这让郁妤倍感舒心。 但岑家主能有今天这个地?位,忍功自然也超出常人。他深吸一口气?,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道:「郁道友何必如此冥顽不灵?倒不如学学你师兄,早日弃暗投明的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他又指了指天上道:「若非他们看?中你的资质,你早就该身死道消了。所以?啊,年轻人要学会感恩。」 此番话术令郁妤想起了某些?现代砖家,她怼道: 「感恩什么?感恩你们做的少拿的多?还是感恩你们打压年轻修士啊?年轻人欠你们的吗?我是不是得倒贴点灵石给你们,才算报恩啊?」 说到灵石,她又想起一事:「我师兄投靠你们了?那正?好。」 她从芥子中「啪」地?甩出了一本帐册道:「他当?初挪用公款潜逃,除了需要归还盗走的项目资金,还需罚扣利息,赔偿误工费和违约金,这些?加起来共计三百零三万五千八百一十二枚灵石。看?在他是我师兄的份儿上,我给你们摸个零,给三百万就行。」 点了点帐册最下?的一个数字,她抬起头微微一笑:「三百万买断江景弈的工龄,不算亏吧?你们岑氏是一笔买断还是分期付款?分期的话记得算利息。」 岑家主终于有些?挂不住脸了,他忍无可忍道:「你师兄欠钱,关我岑氏什么事?」 郁妤诧异道:「岑氏不保他?那正?好,我今日便替师尊清理门户,还请家主不要阻拦。」 说着,她便要起身动手?。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侍卫们「噌」地?拔出灵剑,将他们团团围住。 「都住手?!」岑家主忍无可忍地?低吼,「够了!少在这里装疯卖傻,既然你不吃敬酒,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吩咐侍卫:「将他们两人压下?去,今晚祭炉!两位化神修士烧出来的汲魂香,一定与郁仙师的人一样,不同凡响。」 郁妤从善如流:「过缪了。」 「带下?去!」 一直沉默无言的江景弈此时终于开了口:「家主,正?好我也想与师妹叙叙旧,不如让我带他们过去吧。」 不等岑家主表态,他便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对郁妤二人道:「师妹、师侄,请吧。」 —— 他们一路无言,直到重新回?到那丹炉处,将两人关进最底层的牢房,江景弈才忍不住开口:「师妹,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时昼先一步开口:「阿妤和叛徒有什么好说的?」 阿妤? 他这个叫法令江景逸一怔。 不等他但应,郁妤便将时昼拉回?身后?,认真问道:「你欠的灵石什么时候还?」 江景弈这才收回?游离在二人身上的视线,苦笑着摇头:「师妹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似是憋得久了,也不管郁妤他们想不想听,只?是自顾自地?倒豆子:「茹月她……不知为何,很需要灵石。」 「她以?採买婚嫁之?物为由,最开始不过拿上几百几千灵石,可到后?来,便逐渐变成?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 他苦笑着:「师妹你给出的俸禄很高,但于我们而言,还是……」 「不够,」郁妤抢白道,「说重点,你们双修过了?」 江景弈一愣。等他反应过来郁妤说了什么,脸颊霎时便红了。 「我……我们……那个……」他结结巴巴道。 「懂了,仙人跳,」郁妤点点头,「你继续。」 江景弈轻咳几声,继续道:「就在我为灵石奔波之?时,茹月她消失了,只?给我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说我不如她以?前的情人有本事,她要离我而去。」 说到伤心处,他神色黯淡,还流了一滴男儿泪。 可惜这点水痕很快便被灼热的空气?烤没了。 郁妤忍无可忍:「所以?,这就是你捲款逃跑的理由?为一个女人?」 她步步紧逼:「你知不知道那时候岑氏与我们针锋相对?知不知道有多少弟子,等着学区房项目落成?混口饭吃?知不知道闻仙宗调出这么多灵石有多不容易?」 「你,玄磬峰的大师兄,就为你的爱情牺牲宗门?牺牲师弟师妹?甚至还叛宗?!」 「我能怎么办呢?」江景弈的表情忧郁中透着温柔,「你们失去的不过是灵石,我和茹月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郁妤:…… 她深吸一口气?,称赞道:「可给你厉害坏了,女主都没你这么恋爱脑。」 「女主是什么?」江景弈疑惑道。 「没什么。」 事已至此,郁妤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 但她还想最后?噁心一下?这对不顾他人死活的狗情侣:「师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江景弈:? 「我说过,温柔已经落后?于时代了,现在的女子都喜欢强取豪夺。」 她面无表情地?拉过时昼道:「你看?出来了吧,我和时昼在一起了。当?初他就是这样追求的我。你看?,我不是也接受了吗?」 「是、是吗?」江景弈本就极易受人影响,听了郁妤的话,瞬间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是吗?问你呢。」郁妤翻着白眼,示意时昼接话。 「是、是吧?」 时昼被突如其来的亲密砸昏了头,只?是凭本能接话。 「嗯?」郁妤白了他一眼。 「是这样的,」他赶紧定神道,「师伯用错了方法,想追道侣,就该为她挡雷放血,付出一切……嘶!所谓心诚则灵,只?要追得紧,付出的够多,总有追上的那一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说完这番话,他默默收回?隐隐作痛的脚,不再多言。 但江景弈像是被刷新了三观,他看?着他们两人,眼底腾起疑惑。 他若有所思:「所以?我应该找到茹月,然后?粘着她?」 不等郁妤继续胡扯,等在门外的护卫敲了敲铁门道:「江先生,差不多了。」 江景弈这才回?神,满怀歉疚地?看?了他们一眼:「师妹、师侄,我会向家主求情的,你们稍安勿躁。」 走出门时,他还贴心地?吩咐看?守:「还请不要上镣铐。」 看?守的修士想到这两人今天就要死,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 随着江景弈离去的脚步,铁门缓缓关闭,郁妤按耐不住心底的郁闷,又翻了个白眼。 偏这时时昼还要凑上来碍眼。 他不好意思地?问道:「阿妤,你是喜欢强取豪夺的那种吗?如果你喜欢,我也不是不可以?。」 郁妤:…… 她穿越上百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无语! 她一把挪开时昼的脑袋道:「学吧,学会了我们也没可能了。」 时昼:「。」 忽然,他身形一顿,像是在感知着什么。 这样的异样自然也吸引了郁妤的注意力,她凑上前问道:「怎么了?」 时昼肃着神色,缓缓开口:「闻仙宗,出事了。」 第86章 虽然脱困 「什么?」郁妤神色一凛。 「是剑尊和……」时昼刚想说些?什么, 却?被门口的喧譁打断。 他们沉下?面容,无声无息地望向铁门上的悬窗。 「爹!爹!我不去!」 伴随着孩童刺耳的哭嚎,黑色的人影自他们门前经过, 他似是受了伤, 又似拖着什么东西, 走起路来一顿一顿的。 又有男人哀求的声音响起:「抓俺吧!求求仙人们抓俺吧!放过我儿……」 这熟悉的声音令郁妤瞳孔微缩—— 这是那山村中的猎户! 她透过悬窗, 仔细地?观察着黑衣人, 果然在他们拉扯的间隙, 看到了孩子的脸。 那是她在村中教?的学生。 男人的纠缠似乎令守卫厌倦了。在喧闹声中,刀剑入肉的声音是何等微小,又是何等震耳欲聋。 门外静了一瞬, 下?一刻便响起孩子撕心裂肺的惨叫:「爹!!!」 「扑通」一声,男人彻底跌倒在地?上。 他爬了两步,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黑衣人的脚,却?被那人毫不怜悯地?踢开。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努力地?翻过身, 口中翻着血沫,却?依旧不甘地?仰视着黑衣人。 但岑氏的守卫怎可能怜悯一个凡人?他不顾孩子的挣扎,转身离去。 大汉眼中带着泪花,无助的扫视这人间炼狱。 弥留之际, 他似福灵心至, 蓦然与悬窗后的郁妤对视了。 他张了张嘴,明明没发出一丝声音, 但郁妤却?觉得自己听见?了。 他说——救救俺儿子。 不等郁妤回答, 他便缓缓闭上眼睛, 扯地?不动了。 另一个黑衣人上前踹了踹他尚有余温的尸体:「呸,要是活的还能多?榨出点灵气。」 他回头吩咐道:「扔到炉子里。」 就在郁妤二人的门前, 黑衣人将?大汉拎起,任由他无力的双腿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血腥味混杂着若有似无的汲魂香,是一种极其粘腻噁心的味道。 「咚」的一声,他的尸体先?是砸在炉子上,瞬间被烤得滋滋冒烟,而后才跌落进炉火中,彻底化为灰烬。 被人擒在手中的孩子早就看傻了,大张着嘴泪如泉涌,却?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般,连哀嚎都发不出来了,只?有淅淅沥沥的水痕顺着裤管滑落。 「操!」黑衣人十分嫌弃地?骂了一声,紧赶几步,想将?孩子扔进炉内。 就在此?时,郁妤勐地?拍在铁门上。 「砰」的一声,自铁门处涌现出裂纹一般的花纹,道道金光顺着纹路游走,在石牢的墙壁上分散又汇聚,等到彻底成?型的那一刻,他们所在的牢房迸发出极强的灵力。 震动中,时昼一步上前将?她揽在怀中,躲避着滚落的石块。 伴随着轰然的巨响,阵法不仅他们所在的这间石牢洞开,更整个暗室炸塌了一片。 郎朗天光终于再次照在了这阴暗的角落。 以他们所在的石牢为中心,还有许多?牢房被炸得破碎。身在其中的囚犯大多?都是修士,他们呛咳着自废墟中爬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发出阵阵惊唿。 自由近在眼前,他们很快便反应过来,疯了一般往外跑。 脚步声、唿呵声与法术混杂在一起,将?大地?都震得嗡嗡作响。 岑氏的守卫们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慌了神,一时竟忘了阻拦四散的人群。 「抓住他们!」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在一片混乱中怒吼着。 但黑衣人的数量远不及囚犯,他们一时左支右肘,很是狼狈。 一片混乱之中,时昼便率先?动手。灵力化成?的锁链带着烁石流金的炽热,将?扑向他们的修士焚烧殆尽,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留下?。 而郁妤则抓住空当,直扑挟持着幼童的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啊!」 惨叫声掩盖在一片喧嚣中,除了炉火微微一闪,再无旁人在意这处的动静。 但丹炉连吃两人,火焰骤然拔高,浓郁的香气令郁妤频频蹙眉,赶紧远离香味的中心。 时昼也在这时赶了过来,拉着她就要走。 郁妤拒绝道:「先?把人救出来。」 他们便如泥鳅般见?缝插针,将?尚且完好的铁门砸开,放出更多?的人。 满地?狼藉,修士们遁地?的遁地?,飞天的飞天,只?有刚被虏来的村民惶惶无措,在灵光中瑟瑟发抖。 将?手中的孩子塞回去,郁妤并起手指,飞速地?给?他们画了个防身的法阵,吩咐道:「不要乱走!」 下?一刻,她一个闪身,躲过一道森冷的剑光。 岑氏的守卫在经过最初的混乱,总算理清了思?路,决定先?解决他们这两个罪魁祸首。 影影绰绰的汲魂香惑人心神。郁妤只?觉得浑身发软,她强撑着招出剑来,对时昼道:「你带着他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时昼一条锁链贯穿了好几个黑衣人,在汹汹烈火中回头:「要走一起走!」 但郁妤忙着护持阵法中的人,已经顾不上回话了。 即便勉励支撑,但他们毕竟人少,又受汲魂香影响,实在独木难支。 又坚持了将?近一个时辰,黑衣人们在香气的影响下?约战越勇,而他们人却?是越发吃力。 带着破空声的剑势袭来,在郁妤眼中仿若慢动作一般。但她消耗太过,已经无力去躲避了。 「噗呲」一声,有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 「时昼!」她惊唿着,想要上前捂住他的伤口。 「别过来!」时昼口中鲜血直涌。他怒吼着,硬顶着剑锋,靠近执剑的修士。 在郁妤震惊的目光中,他的身体逐渐膨胀、扩大,化成?一只?巨大的勐兽。 巨兽仰天怒吼,随便一抖,方才贯穿他身体的剑便被甩了出来。又是一个张口,就将?好几个黑衣人,连同周围的断壁残垣一同捲入口中。 其状如牛,音如獆狗,性?喜食人,这就是穷奇。 郁妤还是第一次见?到时昼化为妖形,有些?愣愣地?呢喃道:「时昼?」 听到自己的声音,巨兽勐然回首,口中甚至还叼着半截人体,那残肢耷拉着,腥臭的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他自喉咙深处发出威胁般的「唿唿」声,好像已经完全不认识郁妤了。 一人一兽对视着。 他硕大的兽眼如镜子般映照着女子的身影,过了半晌,才一个转身沖向守卫之中。 情况瞬间逆转。 妖王血脉消失千年,岑氏的守卫们哪里见?过这等神兽?只?能惨叫着落入兽口。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等到最后,时昼似乎是吃累了,开始戏弄起自己的猎物。他极为顽劣地?叼着人的胳膊狠狠撕裂,在那人的惨叫声中,一点点啃食着他的身体。 鲜血四溅,这副场景比活人祭炉要震撼百倍,也要可怖百倍。 郁妤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况,却?无力制止这场杀戮。 等将?人吃得差不多?了,时昼才转过身来,森冷的竖瞳死死盯着她,朝她做出捕猎的姿势。 「你想做什么?」郁妤拄剑,挡在阵法之前,心底浮现出荒唐的感觉。 师徒相残在修真界实属常见?,但被徒弟吃了,她恐怕还是开天闢地?的第一个。 她苦中作乐地?想。 又是一声怒吼,巨兽勐地?向她扑来,她聚起最后的灵力举剑…… 紫色的火焰铺天盖地?而来,将?巨兽击退。 浊虺挡在郁妤面前,任由火焰将?巨兽包裹。 巨兽挣扎着,嚎叫着,在火光中逐渐缩小,最终化成?人形蜷缩在地?上。 郁妤赶紧上前,将?时昼揽在怀中。 但他们身在岑氏,又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怎能不引来岑氏的侧目? 地?面再次震颤,是身披黑甲的岑氏护卫到了。 此?时的郁妤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强撑着将?时昼扶起,眼神冰冷地?望着周遭的包围。 万幸的是,浊虺尚有一战之力。 紫火骤然高涨,将?众人挡在外面。 岑氏中的能人异士不少,他们用出御水决,带着寒气的水直扑火焰。 冷热交叠之际,空气中一时水雾瀰漫。就在这个空当,浊虺掏出一物,低声呵道:「走!」 下?一刻,郁妤眼前一暗,等再睁眼时,却?是身处荒山之中。 她抖了抖身体,看着灰土簌簌地?落了满地?,沉默了。 小山精最后一个爬出来,整根参都小了一圈。 它?毫无形象地?瘫在地?上,泪如泉涌:「放过我吧,我们当妖精的可不容易了……」 没人理会人参娃娃的抱怨。 将?时昼与村民安顿好,郁妤踉跄着来到浊虺眼前,低声道谢:「多?亏护法出手,只?是时昼这是?」 浊虺道:「主上尚未完全继承妖王之血,化为原型时容易被兽性?控制,伤人伤己。」 点了点头,郁妤没再说话。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浊虺僵着脸问道:「郁仙师下?一步打算如何?」 郁妤思?虑片刻,觉得去合欢宗已经没有必要了,倒不如直接回大本营更安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于是她道:「回闻仙宗吧。」 浊虺:? 他的神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半晌才若有所思?道:「主上还未和您提及吗?」 「什么?」郁妤一怔。 「剑尊……似乎是强占了自己的小徒弟,如今闻仙宗上下?迫于他的威势,已隐隐有投靠世家的迹象了。」 听到这样炸裂的消息,郁妤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她的声音无波无澜:「小徒弟?是谢愔愔吗?」 「正是。」 她想了想,对着浊虺恭敬一礼道:「还请护法助我。」 浊虺赶紧避让开,眼神飘忽道:「仙师别客气……」 郁妤道:「还请你帮我去闻仙宗带两个人出来。」 「谁?」 「谢愔愔和澜鸿。」 第87章 你们不要再打啦 ~ 浊虺点了点头, 却在离开前提了一句:「我们已经联繫上岑氏内的妖族了。」 郁妤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却仍是沉默着。 现在,并不是一举推翻岑氏的好的时机。 修真界的新生代们羽翼未丰, 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获得权力, 去抗衡旧的势力。 而岑氏固然日薄西?山,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旁的不说, 仅凭他?们手中握着的秘境, 就足以令他?们再鼎盛千年?。 清凉的山风吹不散血腥的味道?, 啜泣声飘散着凄凉。 已经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哭得?累了,眼角噙着泪花昏睡在老人的怀中,时不时还会抽动一下, 仿佛被噩梦纠缠。 怔怔地看了半晌,郁妤才收回视线,坚定道?:「只凭妖族恐怕不够。」 「澜鸿可以不管,但请务必将谢愔愔带过来, 有她在, 那些帮手自然不请自来。」 浊虺的金瞳中浮现出困惑,但他?不是多话的人,只是点了点头。 他?的身体?在微风中逐渐淡去,最?后彻底消失。 他?的气息逐渐远去, 郁妤垂下头, 转身去查看时昼的情况。 然后她愣在了原地。 发现方才还好好躺着的人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团衣物攒在地上, 鼓鼓囊囊的样?子。 郁妤:? 「嘻嘻嘻, 」尖细的声音传来, 是小人参精幸灾乐祸的笑:「妖王变小狗咯。」 郁妤赶紧上前将衣服掀开,果然看到下面毛茸茸的一团。时昼像是不愿面对现实一般, 将脑袋深埋在前腿下,背部弓起,只有一条尾巴实在藏不住,露在外面不安地扫着沙土。 这给郁妤看笑了。 她也?不急着给小狗翻身,只是坐在他?旁边,幽幽道?:「你这么缩着不难受吗?」 小狗并不答话,只有半露在外面的耳朵动了动。 就在下一刻,他?腾空了。 时昼:…… 小狗挣扎jpg. 「别?动,」郁妤拍了拍他?的脑袋,「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强行将他?翻了过来。 不出所料,时昼的腹部被血染得?通红,斑驳的毛髮与泥土混合在一处,又脏又惨的样?子让郁妤想?到了他?在魏氏时的样?子。 「我没事,你、你先放我下来,」时昼闷闷的声音直入脑海,「妖族的肉/体?强悍,恢復妖形也?有利我恢復。」 但郁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神色黯淡。 「真没事,」时昼见不得?她这样?的表情,也?顾不得?羞耻感,挺着脖子就去蹭她,「那一剑我避开了要?害,只是皮肉伤罢了。」 郁妤顺势在他?背上摸了两?把。 温热顺滑的手感令她长舒一口气,埋首在狗狗颈侧。 她突如其来的亲近令怀中的小身板微微颤抖,甚至还不动声色地往她胸前凑了凑。 变原型了都不老实! 郁妤在纯白?的毛髮间微微一笑,一把钳住他?就往村民处走。 时昼:? 他?还没贴够,怎么就起飞了? 趁他?不备,郁妤将他?塞进哭声阵阵的孩子堆,安慰道?:「别?害怕,小狗会保护你们的。」 村中的孩子从未想?过郁夫子是个飞天遁地的仙人,更没想?到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时哥哥,竟会化成?那样?的凶兽。他?们瑟缩着挤成?一团,警惕地不敢靠近时昼。 但孩子终究是孩子,再加上时昼的外表如此可爱无害,他?们很快又燃起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有一个小孩诺诺问道?:「为什么时哥哥变成?小狗了?为什么小狗还长了翅膀?」 郁妤哄道?:「为了讨你们开心啊,快谢谢小狗。」 「谢谢小狗!」他?们小小地欢唿着,身出手揉上时昼毛茸茸的身体?。 即便时昼的面容已经被毛髮遮掩,郁妤还是能看出他?面上的扭曲。 她嘱咐道?:「你们时哥哥受伤了,不要?摸他?的肚子啊。」 「好!」 将时昼打发了,她才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位老者,问道?:「村长可还安好?我有几句话想?问。」 老人鬓髮皆白?,面上仍带着血痕,但神色却还是去平静的:「仙长多礼了,若真按年?龄算,您也?许还是我的长辈。」 郁妤对辈分并不感兴趣,只问道?:「在村子时我就发现了,你们这一村人十?几户人家,连一个五灵根都没有,又为何会被岑氏这样?的庞然大物盯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事已至此,再多隐瞒也?无用了。村长看了看硕果仅存的族人,长嘆一口气,说起了很早以前的传说:「那是我的祖辈所言,传说据我们这一族拥有仙人血脉,只因违反天规,这才被贬下凡。」 若真是这样?,那故事也?太过俗套了。 于是郁妤笑道?:「贬下凡间不过时凡人话本子的杜撰罢了,村长说笑了。」 「不是说笑,这就是我听到的,」村长道?,「也?许是因为凡人寿数有限,那段过往早在一代代的传承中丧失了不少。」 郁妤思忖片刻,问道?:「那仙人因何被贬?」 村长回忆道?:「据我太爷爷说,千年?以前,我们一族曾出过一位十?分貌美?的女子,她的美?丽聪慧令仙人侧目,也?因此令仙人坠落凡尘。」 郁妤:「……就这?仙人可没有不许成?婚的规矩。那些因仙凡相恋被贬的故事都是凡人杜撰。」 她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根据闻仙宗的记载,在通天之路未断之前,许多仙人都喜欢下界游玩,四处留情的也?不是没有。 村长满脸的褶子都皱了起来:「哦,好像不是一位仙人喜欢她,是好几位仙人。」 郁妤:…… 这信息量可太大了。 她缓了缓神,再次确认:「好几位?」 「是,」村长点了点头道?,「据说仙人们为了追求这位女子,将许多仙界之物偷带下凡,扰乱了凡界的气运。又因为争风吃醋,闹的仙凡不宁,把天都捅了个窟窿出来!我们这一族因此受到天罚,被剥夺了所有修仙的资质,不得?不隐居山林。」 郁妤敏锐地发现了他?话里漏洞:「等等,是仙人们爱上了女子,还是仙人们为害两?界,那为什么要?罚你们这一族?」 村长捋了捋鬍子道?:「勾引神仙,便是她,也?是我们这一族的过错啊。」 这奇葩的观念令郁妤瞠目结舌。 「千年?以前」、「把天捅了个窟窿」,想?必就是在说登仙路断绝吧。 无数修仙者梦寐以求的通天之路,就因为区区情爱而彻底断绝,这是何等讽刺。 缓了缓神,郁妤继续问道?:「从那之后,你们就从没出过那处山涧?」 村长道?:「我记得?是没有……不,等等。」 他?抬起头,笃定道?:「有人出去过。」 「他?是我太舅爷的第八个孩子。我这表舅自幼聪颖,不愿一辈子困在山中,才不顾长辈阻拦,悄悄地离开了村子,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凡人的太舅姥爷看起来辈分大,但距现在也?不过百多年?,也?许还能找到线索。 郁妤若有所思地问道?:「敢问这位太舅老爷的名讳?」 村长道?:「他?被逐出了族谱,我那时也?小,记不得?他?的名字了,只是我这个舅家姓谢。」 姓谢! 一瞬间,郁妤似乎理清了所有的关?窍。 百余年?前,谢姓的年?轻人自山中离开,遇上了真正的修真者,从此真正入道?。他?天资不凡,广结良缘,还与女修结成?了道?侣,生下了女儿。 但他?是被天界诅咒的一族,他?拥有修真资质的女儿,也?摆不脱先辈的命运,带着对男子无与伦比的吸引力降生。 这孩子就是谢愔愔。 同样?是无人能匹的魅力,同样?是仙人之间的强取豪夺。第一次,仙人们摧毁了天梯,令凡界再无登仙之人。这一次,他?们还会为了谢愔愔,撞碎天柱,彻底毁灭这世间。 这种猜测令郁妤齿寒。 熊熊烈火燃烧在她的胸口——天族是想?把这个世界吃干抹净,再烧成?灰吗?! 而作为天族走狗的岑氏,又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沉思之际,晴空之上忽然炸出惊雷。流光划过天际,紫红色的火焰与剑光混杂在一处,将微暗的天空再次点得?大亮。 激烈的打斗声中,还混杂着一个人的娇唿:「别?打了!师尊,你们别?打了!」 这样?可怖的动静惊得?村民们惶惶不安。郁妤赶紧将他?们拢在一处,指挥着小山精带他?们找地方躲藏。 「就知道?使唤我!」山精嘟囔着,下一刻就被震耳欲聋的惊雷震得?一个激灵,忙不迭地卷了村民们跑路了。 时昼自孩子们身边脱身,凑到郁妤身侧,蹭了蹭她的腰。 双眼紧盯着空中的战果,郁妤敷衍地摸了摸他?,传音道?:「护法,往岑氏去。」 下一刻,流星便拖着紫红的尾巴坠落在远处,将绵延的宅邸彻底点燃。 无数黑影随之而起,直扑火焰的中心。 但大乘期的对决岂是一般人能窥探的?还不等他?们靠近,便被锐利如刀的灵力逼退。 浊虺与谢千崇僵持着。 见状,郁妤微微垂下眼问道?:「妖族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时昼闭上眼感受了一番:「妖族领地分散,离得?近的大概还需要?两?刻钟才能赶到。」 「足够了。」郁妤道?。 第88章 揭露 就?在荒山不远处, 滚滚黑烟直冲云霄,搅得天色昏暗,一副黑云压城的之景。 在浊虺有意的引导下?, 他?们打得天昏地暗, 令整个岑氏硝烟瀰漫, 不过片刻便被毁了大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郁妤远远看着这场闹剧, 还时不时地品评一番:「护法到现在都没凝出肉身, 竟也?能和剑尊打成个平手?你们妖族人才济济啊。」 她手边灵光微闪, 是?时昼化成人形。他无奈道:「那是因为他?手上有人质,剑尊投鼠忌器罢了。」 这话?说得不假。 谢愔愔娇小的身影在火焰灵光中?若隐若现。她身处漩涡中?心?,被暴戾的灵力沖刷着, 竟坚持到现在还没昏厥,甚至还有功夫叫喊劝架。 不愧是?女主,郁妤悄然?赞嘆,真是?够坚韧的。 但岑氏到底不是?吃素的, 他?们盘恆千年, 哪能允许修真者跑到他?们头上舞? 一股气浪自岑氏正中?倾泻而出,狂风甚至波及到了郁妤所?在的荒山,连带着山上的树木都倒了一片。 飒飒的风席捲了打得火热的两人,将他?们强行分开。 等那逼人的气势散去, 只见一道人影立在断壁残垣之中?。他?白?衣白?袍, 连长?剑都笼罩着柔和的白?光,神色冷淡, 带着不可一世的意味。 郁妤认出了他?——是?跟在岑家主身边的管事, 岑兆。 难怪家主对他?比对亲生儿?子更为宽容, 原来这人是?天族派来的眼线! 被人横插一手,谢千崇赤红的双目流露出一丝清明。他?拄着剑直起身, 冷声呵问:「你是?何人?」 但「岑兆」并?没有答话?。 他?瞥了一眼神情紧绷的浊虺,双眸望向远方,明明唇舌未动,但如古钟般的声音却荡漾在天地:「两位别?躲了,出来吧。」 知道这是?在说他?们,郁妤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另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紧握的拳头展开,强硬地插进她的指缝里。郁妤抬头看去,对上时昼安抚的笑意。 她定下?了心?,运转灵力来到战局中?心?。 「见过前辈。」 她不知道这人的数路,只能先礼后兵。 「岑兆」清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是?问道:「郁道友当真不愿与我族合作?」 「我……」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忽然?觉得寒毛直竖。这种本能曾无数次救她于水火,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催动芥子,将所?有防身之物丢出。 几张阵图在半空中?化成燃烧的蝴,比落灰更快的,是?压迫感极强的气泽。在这短暂的瞬间,郁妤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但她的双脚却似灌了铅般,无力逃脱。 一只纸人像是?漏网之鱼,在空中?悠悠地飘着,在与气浪相接的一瞬间被撕得粉碎。 灵光骤然?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 光韵之中?,有一人云鬓高束,长?身玉立。若仔细分辨,他?身上的气气息,竟与「岑兆」有些相似。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不过须臾,最终还是?时昼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郁妤拉到身后。 他?颤抖着身体,面对「岑兆」露出野兽般的兇相。 但「岑兆」根本没有管他?。 他?死死盯着横插一脚的「纸人」,冷声道:「诛灭妖邪乃天君旨意,战神想?要抗旨?」 澜鸿没说话?。 他?忍了又忍,还是?毫无形象地喷出一口血来,双膝一弯,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岑兆」:…… 他?没想?到战神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数道灵光从四面八方涌来,是?郁妤几人同时出手 他?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自他?体内涌出无数白?光,将所?有攻击吞噬殆尽。 但郁妤的目的还是?声东击西。她趁着众人转移视线,一把捞出倒在地上的澜鸿。而时昼也?心?领神会,从浊虺手上接过谢愔愔。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谢愔愔衣衫凌乱,狼狈不堪,却更显得她身娇体弱,惹人怜惜。 郁妤反问道:「你和师尊又是?怎么回事?」 「我……」 一句话?未说完,谢愔愔又被剑光打断了。 谢千崇调转剑锋剑,冷声呵道:「愔愔,还不过来?!」 「我听你的建议去找了师尊,结果师尊不知为何,竟像、像那些男修一样囚禁了我,」谢愔愔往郁妤身后缩了缩,快速答话?,「不止是?师尊。澜鸿,还有那些男修,都变了!」 她神色哀戚:「师姐,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可他?们却像要把我吃了一样,我、我该怎么办?」 郁妤一听,便知道她的体质復发了。 她目光一转,果然?看到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愔愔身上,那种痴迷又黏腻的神色连她都忍不住作呕,也?不知道谢愔愔是?如何忍下?这些日子的。 这样阻拦的动作似是?激怒了谢千崇。他?的眸子又被鲜红笼罩,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直觉挥剑而上。 「师尊,你到底怎么了?」谢愔愔被郁妤带着躲了几步,她哭着,希望能唤醒谢千崇的理智。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岑家主也?现出身来,指着郁妤几人道:「抓住他?们!」 黑色的人影扑了上来,令场面更加混乱。郁妤实在顾不得昏迷的澜鸿,只能抽空把他?扔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眼见郁妤他?们落了下?风,「岑兆」便不再?出手,而是?饶有兴致地来到澜鸿面前,缓缓蹲下?身道:「战神竟也?能被区区凡人控制?真是?丢了天族的颜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他?低声笑着,却没看到澜鸿微动的眼角。 很快,他?就?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 他?笃定澜鸿没有一战之力,靠得太近,也?因此没能躲过他?的垂死一击。 「啊!」 刺目的灵光划过,他?惨叫着捂住双眼,泛着金色的血自他?的指缝间涌出,洒在地面上,将石板都灼烧出一个个小洞。 澜鸿又咳出一口血,神色萎靡,眼看就?要不行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转头眷恋地望向郁妤身后,又目光移转,对着她张了张口。 郁妤收到传音,神色骤然?一凛。她回首看去,只捕捉到澜鸿眼中?最后的一抹光。 在死亡的那一刻,澜鸿的化身炸出惊人的气浪。「岑兆」首当其冲,又添了新伤。 他?为郁妤几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时昼再?次化成穷奇的模样,他?仰天怒吼,向着最近的黑衣人扑去。 岑家主冷笑:「同样的招数也?敢用两次?」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几道粗重的锁链横空而出,将时昼环绕。 他?挣扎着,怒吼着,却无法挣脱束缚。 郁妤刚想?上前帮忙,却又被谢千崇拦住。他?的眼中?只有谢愔愔一人,只是?直愣愣地伸出手来:「愔愔,跟我回家。」 谢愔愔再?也?忍不住了,怒斥道:「回个屁的家!家都让你扬了,回哪去啊?火葬场吗?!」 但谢千崇充耳不闻,只是?一味地攻击。 穷途末路之时,他?们的援兵终于到了。 阵阵吼声由远及近,黑影密密麻麻地占据着天空,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赶来。 时昼见状,挣扎更甚,带得岑氏弟子们惊叫连连。 「人修岂敢伤害我族之王?!」 随着怒斥声,妖族的援兵终于赶到,分散了岑氏众人的注意力。 「愔愔师妹!」 「这、这是?怎么回事?」 闻仙宗众人追随着剑尊的脚步姗姗来迟。他?们猝不及防地看到这满地狼藉,止不住地惊愕。 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他?指着一处惊唿:「这、这不是?我族的鲛人泪吗?怎么在岑氏这里!」 顺着他?的指尖,郁妤果然?看到一株淡蓝色珊瑚。这东西虽然?在打斗之中?破碎,却还泛着晶莹的光,一看就?是?不俗之物。 指着珊瑚的弟子回过味儿?来,仇恨的目光霎时投向岑氏:「家族遇袭之时,我还感激过岑氏伸出援手,却原来是?引狼入室,叫你们抢到家里来了!」 一片寂静中?,又是?一声巨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远处的一间屋舍被人砸得粉碎,露出了黑黝黝的洞穴,浓郁的灵气终于找到了出口,向洞外易散。 等看清洞内的情况,有人喃喃道:「我没看错吧……这、这么多宝物。」 「此处是?岑氏的藏宝之地,」有黑衣的修士拉下?面巾,露出极清俊的面容,正是?孟沉飞。 「之一。」他?补充道。 这番话?令所?有人都愕然?了,连一些岑氏子弟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知道岑氏富贵,却没想?到他?们能如此富贵。 孟沉飞一一揭露岑氏的恶行:「仅凭藉垄断的秘境,岑氏每年都能有上千万的进项。但他?们犹不满足,被岑氏所?垄断的矿产,每年会僱佣大?量散修开採。但这矿山之中?有妖兽出没,有无数散修丧命于妖兽之口,但岑氏却秘而不宣,甚至还劫杀了许多报信之人。」 「这就?是?证据。」他?举起一封血书,高声道。 一道灵光猝不及防地打在他?身上,令他?喷出一口血来。但他?却似毫无痛觉般,继续唿喊着岑氏的暴戾。 「还有岑氏族学,那也?是?个吃人的魔窟!他?们招来的平民修士,不仅要上交高额的束脩,一旦修为未能达到标准,他?们便会将这些弟子就?地『销毁』!」 他?指着塌了一半的丹炉道:「就?在那里,他?们把那些弟子扔下?去了哈哈哈!把他?们敲骨吸髓,化成灰烬,被岑氏弟子吃进去了!」 又是?一道狠戾的杀招,他?紧闭双眼,内心?却无比安宁。 「当」的一声,是?郁妤为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这么多援兵在侧,她也?多了两份底气,对着岑家主笑道:「家主急什么?着急灭口?」 众目睽睽之下?,岑家主面色铁青,不由得侧目去看「岑兆」。 「岑兆」捂着眼睛喘息,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冷冷道:「杀了他?们。」 第89章 你想要什么 ? 有人说, 人类的的幸福感源自于无知。 就像普通的凡人,他们穷尽想像,也不过认为皇帝是扛着金锄头的庄稼汉。 修真者也是?人, 在真实地窥见岑氏的宝库之前, 他们也很难想像世家的酒池肉林。 就在震惊于岑氏的豪奢时, 冰冷的声音响彻天地:「杀了他们。」 众人譁然。 随即而来的, 是?沖天的怒意—— 凭什么岑氏可以鱼肉修真界?凭什么岑氏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说杀就杀, 你?们算什么东西!」 有人怒吼着, 就像一道信号,灵光术法瞬间混在一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一片混乱之中?,郁妤将孟沉飞拖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餵了他一颗丹药道:「不是?说徐徐图之吗?以我手上的药,只?怕治不好你?。」 孟沉飞的胸膛开了个大洞,鲜红的内脏与断骨混在一处,对他仍是?凡人, 这道伤痕足以令他即刻毙命。 但即便是?修士, 他也不过能比凡人多活一刻罢了。 他像脱水的鱼般,「喝喝」地喘着粗气?。郁妤心里明白他已是?强弩之末,却还强压下心头的酸楚道:「再坚持一下,等医修来了就好。」 话音刚落, 孟沉飞用尽力气?握住她的手, 微微摇头,呛咳着道:「南、南边有一座小楼……」 「什么?」郁妤一怔, 俯下身想听得更清楚些。 但孟沉飞的瞳孔已经涣散了, 他像是?本能地喃喃着:「南……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越来越沉,终于彻底消散了。 郁妤注视着他尚且年轻的脸, 过了许久才?缓缓抬手,将他半睁的双眼闭上。 她抬头望去,此?时岑氏已经混乱至极,刀光剑影混杂着妖兽的吼声,所有人都杀红了眼,自?然也无人关注她这边的动?静。 闻仙宗和妖族人数众多,但岑氏那边即有「岑兆」帮扶,又有谢千崇这种脑子不清醒的满世界找谢愔愔,使得战机一时焦灼。 但她们这放也并不是?全无帮手。 郁妤亲眼所见,一个身着岑氏衣袍的弟子,反手捅向另一个岑氏修士,口中?还喊着「岑氏欺我」。 她眨了眨眼,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经过这些年的扩招,岑氏吸纳了新?鲜血液的同时,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给新?弟子洗脑。 这些人看似顺应潮流,毫不反抗地被岑氏压榨,但心底却未必全无怨言,只?是?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爆发罢了。 郁妤又看了一会儿,把孟沉飞的尸身藏好,才?悄然脱身,向着南方而去。 也是?多亏了这场混战,岑氏如今防守疏漏,许多障眼法也被外力打破,令她很轻易地就摸到了一间诡异的小楼处。 之所以说它诡异,是?因为这小院像被什么笼罩着,那干净整洁的样子,在断壁残垣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郁妤试探着向楼门伸手,果然感受到了一股排斥的力量。 是?个阵法。 她思忖着,一边放出神识感受着灵力的波动?,一边掐算着阵眼所在。 很快,她的目光凝在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上。 所谓大道至简,布阵之人并没用选择花里胡哨的阵图,而是?利用最基础的风水,将整个阵法融于楼中?,将阵眼伪装成最常见的石头,这反而不容易被人发现。 若非混战扰乱了此?处灵气?的平衡,郁妤也很难掐算到阵眼的真实方位。 就在她想要捡起石头的那一刻,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袭来。顾不得许多,她勐地在地上一滚,拔出剑来。 「你?不该来这里。」 冷淡的声音自?带回?响,郁妤盯住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岑兆」,口气?生硬道:「敢问尊神名讳?」 「岑兆」却只?是?「望」着她,他被毁的双眼如今被两个空荡荡的黑洞取代。但不知为何,郁妤竟感觉这双黑洞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 半晌,「岑兆」才?问道:「岑氏没落,你?可愿接替他们,成为这修真界的新?主人?」 话题的跳跃令郁妤微微一怔,她喃喃地重?復道:「主人?」 「是?的,主人,」岑兆一步步地逼近,用最冷漠的声音说着最诱人的话,「想一想,有天族的扶持,再加上你?的手段,整个修真界还不是?唾手可得?」 「你?比岑氏那群贪得无厌之人更聪明。你?懂得节制,愿意让出一部分利益安抚那些底层的修士,让他们安分守己,好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伸出手来:「天族也愿意配合你?,让出一些利益给修真界,只?要你?愿意……」 郁妤抢白道:「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似是?为她的直白震惊,又好像松了一口气?,「岑兆」微笑道:「你?只?需要献上一些珍宝即可。」 「比如妖族传承?」郁妤讽刺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地上的石头,「算了吧,那可是?我徒弟献给我的聘礼!」 随着阵眼的挪动?,整个阵法轰然破碎,一股极强的吸力自?小楼深处涌来,周遭的灵气?受吸力的影响,疯狂地向小楼涌去。 「你?疯了吗?!」 「岑兆」见阵法被破,终于气?急败坏起来,他怒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决这楼中?之人!」 说着,他像是?被狂风吸去了全部的精气?,逐渐干瘪蜷缩,最后化成了灰烬。 郁妤直面风浪,又坚持了半刻,还是?被捲入了小楼。 她最后的视线,只?看到一只?巨兽迎风而来,随着她的脚步扑进楼中?。 —— 这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躺着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影。 她一身飘渺的白裙,满头青丝随着湖水的波动?荡漾着,面容平静安详,双眸紧闭的模样恍若深睡。 郁妤醒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雕樑画栋,木阁纹窗,无一不证明她身处楼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正?因如此?,那面积虽小,但深不见底的湖水就显得格外突兀。 小楼的面积不大,郁妤一眼望去,便发现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那些被波及的修士去哪了? 她暗忖着爬起身来,走?到门前推了推。 果然没有推动?。 楼内很暗,只?有湖水幽蓝的波光映在周围,静谧又奇诡。她的手抚着门上不起眼的纹路,掏出夜明珠来。 暖色的光亮起,也照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它们如蛛网般交织缠绕,最终汇聚到湖面上,融入那女子的躯体。 那女子躺在正?中?,仿佛被蛛网捕获的猎物。 但郁妤知道,这些纹路并非困住女子的枷锁,而是?维持女子生命的血脉。 出于谨慎,她并不想下湖,只?是?尝试着以神识探查女子的情?况。 不探不知道,她发现自?己的灵力像是?被禁锢在了体内,不要说法术,便是?连吸纳灵气?都做不到了。 修士没了灵力,就像鸟儿没了翅膀,在感受不到灵力的那一刻,郁妤有些慌了。 但继续蹉跎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定?了定?神,明白破局的关键还是?在那女子身上,只?能横下心来,「扑通」一声跳入齐腰深的湖水,向着女子缓缓挪动?。 涟漪自?她身下慢慢散开,这种平静到极点?的感觉,反而令人愈发惴惴。 终于,她看到了女子的面容——一张与谢愔愔有七成相似的脸! 她压下心头的震惊。扫视着女子的躯体,发现无论是?面容,又或者是?身形、穿衣的方式,这女子似乎都与谢愔愔十分相似。 或者说,是?谢愔愔与她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郁妤的头脑有些混乱。 再次抬头,她猝不及防地与一双秋水眸对视了。 郁妤:! 她扑腾着后退,却踩在湖底光滑的石头上,险些滑倒。 是?那女子拉住了她。 女子勾出一个笑意,檀口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 但有人打断了她。 「茵茵!」 唿唤声在小小的空间内回?盪,郁妤一只?手还被女子拉着,勐地转过头去。 那是?岑家主。 他衣衫凌乱,还隐约带着血迹,像是?刚刚从混战中?脱身。 郁妤面露警惕,紧绷起身体,等待着岑家主的发难。 但他像是?看不到郁妤一样,只?是?双眼通红地盯着女子,缓步踏入湖水向湖中?心逼近,口中?还喃喃道:「他们没有骗我啊,你?果然活过来了。就是?恢儿……我们的恢儿没了。不过没关系,还有岑今朝这个蠢货呢。他也是?我的血脉,以他为祭品,再加上那些叛族的血肉,我们一家三?口很快便能……噗……」 话音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胸口,眼睁睁看着殷红的血向四周蔓延。 又是?很轻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自?他胸口抽出,鲜血再也克制不住地喷涌,甚至有一滴溅到了郁妤的脸上。 岑家主晃了晃身体,面上竟然露出了安详的表情?,缓缓倒入湖中?。 郁妤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呆了,她眼睁睁看着岑家主倒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子尚带着鲜血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将她的脸掰了回?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你?的欲/望是?什么?」 「是?财富,爱情?,又或者是?权力。」 「许愿吧,无论什么东西,我都能为你?实现。」 第90章 郁总不爱钱 「啊, 我知道了。」女子忽然笑了起?来?,娇俏的样子与?谢愔愔别无二致。 她在水中盪了两下?,浓密的黑髮铺在水面上, 又?多了一层妩媚惑人。 郁妤抿了抿唇, 沉重地唿吸着?, 一动也?不敢动。 女子绕到她身后, 冰冷的手似水蛇般攀上她的腰肢, 顺着?胸膛划上她的颌角、鼻尖, 最终捂住了她的双眼。 如蛇般冰冷的气息唿在她的耳朵上,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想像一下?,你站在台前, 那些修士都望着?你,你……」 随着?她的描述,一股势不可挡地包裹了郁妤,将她拉入甜美的梦境。 而这一次, 没有系统会来?唤醒她了。 —— 「郁总, 郁总?」 郁妤恍惚着?睁开眼,入目便是她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她带着?大梦初醒的迷茫,对上谢愔愔的笑脸:「师姐累了吗?不如我将今天?的行程推了吧。」 一个晃神,记忆回?笼。郁妤揉了揉额角, 压下?心底的那一丝怪异道:「在公司不要叫我师姐了。」 她站起?身问道:「会场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谢愔愔道,「主持人已经到了, 但观众还在进场, 郁总还能再休息十分钟。」 郁妤点了头, 在落地窗前站定。 单向玻璃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偶有修士驾驶着?梭子形的飞舟从她眼前经过。高楼耸立之间, 还有不同颜色的gg牌在滚动播放着?标语。 #各大宗门?扩招,全民?修真时代即将来?临。 #去?年上半年,修真界整体gdp整体上升8.6%,再创新高! #万般皆下?品,唯有修仙高,你还在为?孩子考不上宗门?而忧心吗?你还在为?他们预科毕业赚不到灵石而发愁吗?快来?加入补习班,让你的孩子赢在起?跑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而正对着?闻仙宗办公楼,郁妤的身影映射在大屏幕上,巨幅标题立在她身侧——今晚八点,修真变革者与?你面?对面?。 郁妤:…… 这巨幕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经过了她首肯的。但不知为?何,她此时再看,竟隐约产生了一丝不适感。 「把这屏幕撤了吧。」 郁妤没有回?身,仍是怔怔地盯着?屏幕。 「是,」谢愔愔有些奇怪,却?没有问为?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吗?」 「嗯。」郁妤应了一声,却?没有挪动脚步,而是伸出一只手轻触在玻璃上面?。 如水般的涟漪随着?她的之间扩散,她又?看了半晌,才道:「走吧。」 感应门?连接着?阵法,不过一个晃神,她们便来?到了大厅的中央。 光束瞬间投在了郁妤身上,伴随着?如雷的掌声与?欢唿,她顺着?引导坐了下?来?。 身侧,面?容模煳的主持人声音中透着?激动:「今天?,我们终于?请到了修真界的革新人物——闻仙宗的郁总,也?被大家亲切地称为?郁师姐。那现在,就?请师姐为?我们讲述自己的创业歷程!」 阵阵掌声响起?,郁妤越过刺目的灯光,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她启唇道:「在话题开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是那些经营策略,令我站上了这修真界的顶点呢?」 台下?的黑影晃了晃,似乎是在窃窃私语,但郁妤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 终于?,有含混的声音传来?:「我觉得您的绩效制度很有效果。」 「有效在哪里?」郁妤问道。 「能以最实际的利益,调动最底层修士的积极性,这种绩效差异带来?的动力,推动着?各个宗门?,甚至是修真界不断进步。」 是这样吗? 郁妤混乱了一瞬。 她觉得这人说的有些道理,却?又?觉得像是无稽之谈。 如果一定要排出三六九等,那註定会存在最后一名。那些排名靠后的修士,就?应该理所当然地被淘汰吗?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没能被她抓住。 她跳过这个问题,继续问道:「还有吗?」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台下?也?渐渐地活跃了起?来?。 有人说:「郁总之前说过的,007是福报,我深以为?然。以前的修真界被世家操控,平民?弟子无处出头。而007的修炼方式以实力说话,平民?弟子只要多学多练,总能超越世家之子,得到自己应得的报酬。」 有人说:「若不是各大宗门?为?我们提供了赚取灵石、获得修行资源的平台,我们便要成为?朝不保夕的散修了,我们真的很感恩。」 还有人说:「郁师姐,闻仙宗什么?时候再招人?我从预科一路读到外门?,还有在三大家族游学实习的经歷,能不能通过简歷筛选呢?」 闹笑声中,这些人的五官逐渐分明起?来?,是周翼、是魏秋煜、是曲流,是千千万万个她见过或没见过的年轻修士。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狂热,那是对未来?的憧憬,是对权利的膜拜。他们看着?郁妤,就?像是山下?的信徒仰望山上的神明一般,带着?虔诚,还有试图与?神明比肩的跃跃欲试。 996、福报、感恩…… 郁妤仔细想了想,这些话似乎是她说过的。 她微微垂下?眼睑,单手扶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脏不一样的跳动。她仔细品味着?这种感觉,似乎是冷漠、不屑,甚至是厌恶。 她为?什么?会厌恶自己说过的话? 自己已经一览众山小,又?有什么?事值得她厌恶呢? 「郁总?郁师姐?」主持人低声唿唤着?,「你还好吗?」 郁妤恍了下?神,微笑道:「抱歉,我走神了,我们继续吧。」 —— 整场访谈,郁妤都不在状态,只有在被主持人提到时才勉强回?上几句话。 但众人只觉得那是成功人士的高冷气质,反而自己炒热了场子。 台下?的谢愔愔却?看得分明,她悄悄给主持人传音:「师姐累了,差不多就?到这儿吧。」 主持人愣了愣,再看看郁妤兴致不高的样子,也?很快地把话圆了过来?:「今天?的名人面?对面?即将结束,在节目的最后,郁师姐还有什么?想和大家说的吗?」 「嗯?」郁妤眨了眨眼睛,敷衍道,「我想说的是,灵石不过是创业带来?副产品,从我接手玄磬峰,到开始管理闻仙宗,我没拿过一次月例,也?从没碰过灵石。」 「我对灵石没兴趣。」 全场譁然。 留影石在法术的催动下?一闪一闪。 仿佛是在炫耀,又?像是在报復,郁妤缓缓勾起?笑意:「合格的企业,不仅要对自己的员工负责,还要对整个修真界起?到示范性作用。灵石固然重要,但若是只为?了灵石,还是会失去?修行的本真。」 「今天?的时间也?不早了,我给你们留下?一个小作业吧。请大家好好想一想,你们踏入修真界的初衷是什么??」 言罢,她也?不管身后的喧闹,就?这样离去?了。 —— 坐在飞舟上,郁妤疲惫地闭了闭眼,听着?谢愔愔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师姐师姐,快看仙网,你又?上热门?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仙网是什么?? 郁妤失神片刻,又?十分自然地招出一面?水镜,随意划拉了两下?,便看到几条关于?她的标题高悬于?顶。 #师姐给你布置作业啦 #郁妤:我对钱没兴趣 #郁妤:要回?归修真的本质 下?面?的评论中,除了蹭蹭舔舔之类的话,还穿插着?许多质疑—— 「郁妤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她赚够了钱,却?来?和我们谈梦想,虚伪。」 「还布置作业,呕了,抵制闻仙宗产品!」 「前面?的醒醒,闻仙宗把持着?魔晶的销售权,你生活中用的法器全要靠这玩意儿驱动,你是想回?归千年前,只靠一把灵剑走天?下?吗?」 滚动的评论条看得郁妤眼晕,她干脆关上水镜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谢愔愔轻声唿唤道:「师姐,到了。」 「嗯。」 明明小睡了一觉,但郁妤却?觉得自己疲惫更甚。 她揉着?太阳穴下?了飞舟,稍一抬眼,便被眼前金碧辉煌的洞府大门?晃得一愣。 她皱眉问道:「这是谁布置的?」 谢愔愔道:「时昼啊,师姐你忘了?他就?喜欢这个。」 随即,她坏笑了一下?,揶揄道:「我就?说这个风格不适合郁总嘛,偏偏你还宠着?他。要不然我明天?找人来?换?」 「不了,他喜欢就?留着?,」郁妤皱着?眉头,胸口沉闷得喘不上气,「你也?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她难得的关心却?令谢愔愔十分担忧:「师姐,你今天?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让我休息的。」 郁妤:「……那我让你干什么??」 「修炼、工作、修炼,」谢愔愔点着?手指回?忆,「不是你说的,年轻人就?该多承担吗?」 郁妤:…… 她头疼道:「今天?放你一天?假,你想去?干什么?都行。」 谢愔愔小小地欢唿了一声,还是道:「那我回?去?打坐了,师姐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着?谢愔愔远去?,郁妤又?开始疑惑了—— 谢愔愔是这么?勤奋刻苦的人吗? 还不等她察觉到真相,一个人影勐地扑到她身上。一双手揽上她的膝弯,将她一把抱起?。 郁妤僵住了。 她稳了稳身形,抬头对上时昼无害的眼。 见她看过来?,时昼弯出乖巧的笑意道:「阿妤为?什么?不进来??」 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 持续了一整天?的荒诞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她握紧了拳头,克制着?想要揽上时昼肩膀的本能。 见她没有伸手,时昼有些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只是将她往上颠了颠,还将人抱得更稳些。 经过了千年的发展,各修真界的种设备也?与?现代十分相近了。 时昼将她放在「沙发」上,非常自然地俯身,想要为?她脱鞋。 但郁妤拦住了他。 她眸色幽深,带着?些恍惚地问道:「你看了今天?的採访了吗?」 时昼放下?手,仰起?头笑道:「看了,不愧是我的阿妤,说的话对那些年轻修士都很有启发。」 他凑过来?,含笑道:「对我也?很有启发。」 距离拉近,时昼那张纯良又?带着?魅惑的脸便无限放大。 郁妤不动声色地向后仰了仰,道:「那对我布置的作业,你有什么?想法?」 「初衷吗?」时昼又?恢復了原先那个跪坐的姿势,装模作样地想了片刻,才道,「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我的初衷,就?是和你在一起?。」 刚一见面?,他就?发觉了郁妤的异样,却?只觉得她是累了,想用些讨巧的话来?让他放松精神。 以往,他这样的手段都是无往而不利。 所以这一次,他也?颇为?高兴地仰着?头,是一种全然臣服的姿态,等待着?郁妤的夸奖。 但他对上了一双如冰似雪的凤眸。 时昼的甜言蜜语非但没能让郁妤回?归「正常」,反而令她感受到清醒的荒唐。 「不对,」她说,「时昼,我从没教过你安于?现状,也?没教过你臣服他人。」 她问着?时昼,也?问着?自己:「我们修仙,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啊,」时昼有些急了,他半撑着?身体靠坐在她身边,「闻仙宗最开始只是二流宗门?,我们斗世家,斗天?族,不都是为?了向上爬吗?」 「不,」郁妤侧过脸,看着?这个长着?时昼面?容的仿品,轻声道,「也?许最开始是这样吧。但现在,我不想这样了。」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权力或者金钱,」她说着?一直被藏在心底的欲望,「我想让修真界的每个人,都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道路。」 「时昼,当我讲修仙规定成为?唯一的出路时,我就?与?岑氏,与?天?族没什么?区别了。」 「资本的恶劣之处在于?,它们会先给你一条向上的通道,给你肉眼可见的好处。诱惑你,威胁你,令你踏上唯一的一条道路。」 「之后,它们会悄无声息地湮灭其他的通道,用流言蜚语,用权势地位,将所有普通人的后路堵死,这样他们就?可以在设定好的道路上,设置重重关卡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随着?记忆的回?归,整个空间也?在震颤、晃动。 她无视了时昼惊惶的表情,说出了自己穿越的秘密:「在最早的那个世界里,我随着?洪流前进,拼命地往上攀爬,是因为?我知道,只有到达高处,我才有自己选择,和允许别人选择的权利。」 「但修真界不一样。」 「这是一片还未被完全浸染的白纸,是一个可以凭藉修为?碾压一切的地方。」 「我的欲望从来?不是统治这个修真界,而是要制定规则,让岑氏、让天?族,让每一个霸占着?资源,却?还试图驯化底层的人消失。让每一个修真者,都能平等地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式。」 破碎声在她的耳畔响起?,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感受着?女子手上冰冷的温度。 她就?着?被捂眼的姿势,坚定道:「我想飞升。」 「我想让天?族把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 第91章 不可替代性 「这可有点难度。」慵懒的声音迴荡在小楼, 郁妤觉得眼前微微一亮,是覆在眼上的手放了下来。 她微微侧过头问道:「不是你非要我许愿的吗?」 「是呀,但是你的心愿和之前的冲突了, 」那女子笑笑, 在水中划拉了两下。她的长髮如蛇般在水面蔓延, 是一种危险的散漫, 「在你之前, 有人要?我斩断通天之路, 现在你来了,又想把天梯接上。你说,我听谁的好?」 郁妤神色微凛, 并不接话。 小楼内一时只?余潺潺的水声。 「有了!」似是想了片刻,女子忽而欣喜笑道,「不如这样吧,你来说说, 你想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绕到?郁妤正面, 漫不经心地垂下眸子,素手再次点在她的心口:「你有很多东西啊,宗门?、产业、下属、恋人……你只?要?牺牲一点点,就能达成愿望哦~」 言罢, 她信心满满地掀起眼皮, 期待着着眼前之人或惊喜、或纠结的神色。 这可太有趣了,她想。 然后, 她对?上了一双淡漠到?极点的瞳。 女子:……? * 郁妤没想到?许个?愿还这么?麻烦。 她不由得升起一丝厌烦——你口口声声说让我许愿, 然后还让我付出代价?这是强买强卖吗? 飞升这种小事, 我自力更生不行吗?为什么?还要?经你的手? 看不起卷王是不是! 于?是她果断道:「不必了,我不许了。」 女子:…… 她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上万年了, 她就没见过这等无?欲无?求的神人,不由得瞪大双眼,口中喃喃道:「不可能啊,只?有欲/望深重的人才能唤醒我……」 念叨半天,她面露凶光,显出一点非人的妖异感:「你能唤醒我,又怎么?可能没有欲/望?不可能的!」 欲/望是存在的,这点郁妤承认。但一提到?代价,她便觉得自己心硬如铁,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她面无?表情道:「有欲/望也不一定?非要?和你许愿啊。以我的能力,再有个?百八十年也能一统修真界,到?时候举全界之力,就不信不能打?通这天梯。」 不等女子回话,她便连珠炮似的训斥了起来:「这位道友,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一个?合格的乙方,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尽全力满足甲方的需求。即便某些需求过于?苛刻,你力有不逮,也要?尽可能地扬长避短,展现自己的优势。上来就谈加钱,谁会这么?傻和你签合同?」 「反正我的愿望总会凭藉双手实现,不过是早晚而已。你的产品……许愿能力并没有不可替代属性。就这,你拿什么?和甲方叫板?」 她抱起手臂,整个?人都散发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孤寡之气?,俗称「职场精英气?质」:「若我没猜错,你是要?借愿力来恢復力量?但若是我不许愿,你又如何破楼而出呢?」 「我人好,再给你一次展示自我的机会。说说吧,向你许愿,我能获得什么?好处?」 女子活了上万年,就没见过这种面上无?波无?澜,却能用言语压得你喘不上气?的人。 她脸都憋红了,还是没敢问什么?是甲方乙方,什么?是产品合同。 在她听懂的那一小部分?里,她敏锐地抓住了一个?词——不可替代性。 奇了怪了,怎么?一觉醒来,修真界的人都这么?精了? 她想得头疼,干脆选择武力威胁:「你既然像那些伪君子一样,不肯正视自己的欲/望,那就留在这里吧!」 说着,她的长髮化?成一只?只?獠牙尖锐的巨蟒,将郁妤束缚水中。 但郁妤丝毫不慌:「这就急了?杀了我,下一个?像我一样的冤种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也许是被她戳中的命门?,又或者是因为波光变幻莫测,女子的面色忽青忽白,煞是好看。 又僵持了片刻,女子终于?咬牙道:「你想怎么?办?」 郁妤心知自己赌对?了,却还是十分?淡定?道:「先放我下来,合作?哪有这样谈的?」 女子立在水中,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巨蟒得到?命令,却还威胁般地朝她吐了吐信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游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方才被缠得狠了,郁妤咳了两声,才道:「先说说吧,你上家?的筹码。」 女子:? 她问道:「……什么?筹码?」 听到?这样的问话,郁妤眉头微微一蹙,露出那种面对?清蠢实习生,既不耐烦,又不得不耐下性子认真教的表情,循循善诱道:「已知,我的欲/望是打?通天梯,令修真界的修士可以重新飞升。又知,你的甲方——我,凭藉个?人努力,总有一天也能实现这个?目标。问:向你许愿的优势在哪儿?」 女子面露迷茫,半晌才迟疑道:「……速、速度快?」 「对?了,」郁妤哄孩子一般地夸赞道,「那么?你觉得速度快,是你的不可替代性吗?」 女子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么?问题又来了——已知,我的愿望与你上家?的愿望相冲突。又知,我这个?客户在当前对?你更有价值。请问,你要?如何展现你的诚意,拿下我这单生意?」 说到?这里,女子终于?隐约摸到?了门?道。但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一方面,她并不想出卖前人的心愿与付出,另一方面,她又被郁妤的逻辑打?动,颇有些进退两难。 犹豫半天,她才道:「上一个?修士,他也想要?飞升,而且希望他是飞升的修士中,最特别的那一个?。」 郁妤道:「所以他许愿,斩断了登仙路?」 闻言,女子似乎对?这份壮举很是自得:「最后一个?飞升上界的修士,这是多么?特别啊。」 望着她清澈的双眼,郁妤对?她的逻辑感到?绝望。 她压下吐槽的话,继续问道:「那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那可就多了,」终于?说到?了最得意处,女子又高兴起来,「他想要?修仙,于?是我给了他极品的灵根,代价是必须抛弃凡界的妻儿,任他们尝尽人生百苦,最终魂飞魄散。」 「他甘之如饴。」 「后来,作?为毫无?根基的平民?修士,他想立刻立于?修真界的顶点。于?是我将情根放在了掌门?之女身上,掌门?之女果然非他不嫁。他获得了全宗门?的供养,而代价是道侣再不得寸进。」 「最后,他想要?飞升,而且还要?一飞升就能获得权势地位,所以只?能再次抛弃娇妻幼子,以他整个?宗门?的气?运为祭咯。」 故事讲完,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娇笑着凑上前,模样与谢愔愔别无?二致:「所以郁道友,郁师姐,代价其实并不重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有一个?问题,」郁妤抢白道,「为什么?好处全是九黎仙君得了,代价全是他身边人付了?」 「你还知道他的名姓吶?」女子颇为惊喜,「你看,向我许下的心愿无?一不成,即便九黎如此卑劣,不还是在修真界广负盛名吗?」 郁妤的思路没被她打?断,她继续逼问道:「而且同一个?人,为什么?能许三次愿望?」 说着,她上下扫视了女子一番,又露出那种有些嫌弃,却又怕伤人自尊不敢多说的模样:「愿望都许了三次了,你怎么?还被关在这里?我就订单重质量不重数量,不考察人品的结果就是被关在这里沉睡呗。」 女子:…… 她恼羞成怒道:「要?你管!快说要?不要?许愿!」 她这幅样子,与谢愔愔愈发相似了。 再想到?谢千崇莫名其妙霸占徒儿的举动,郁妤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谢愔愔和你是什么?关系?」 听到?「谢愔愔」这个?名字,女子骤然冷下了脸,半晌才重新勾起笑意:「她是我的容器。」 郁妤的拖沓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她也不急着催促许愿的事了,反而在湖中游了片刻,似乎是在整理思路。 纤纤玉手缓缓抚上自己的面颊,她笑道:「我啊,最开始可不长这个?样子。」 「这可是九黎那个?凡间妻子的容貌呢。」 「人是多么?可笑啊,明明是自己甘愿放弃的,却在获得一切后,又回味起最初的美好,期望着能够二者兼得。」 「可你不是许愿机吗?」郁妤蹙眉,「復活个?人罢了,有这么?难。」 女子不明白许愿机是什么?,但她知道这不是好话。 她没好气?地瞪了郁妤一眼:「时间法?则超脱于?现世?,我可以令天梯断绝,也可以交给你重塑天梯的方式,这都是基于?『天梯』确实存在于?世?间。人死了,过了头七便会去冥府投胎。更何况九黎的妻子早就魂飞魄散,我去哪儿给他找人?」 「所以你就自己上了?」 见女子屈辱地点头,郁妤有些无?语:「但我听人说,天梯是被一群争风吃醋的男修,在争斗中斩断的,这又是?」 闻言,女子的神色更气?:「我本想着煳弄一下九黎,等满足他的心愿便……」 她顿了顿,悄悄跳过这部分?:「但我乃欲/望的化?身,吸引些意志不坚的修士争抢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你是被封印在这里的,对?不对??」郁妤没有计较她的隐瞒,一针见血道,「因为一个?人的心愿,你便能断绝修真界所有修士的飞升之路,还是用这样……不甚光彩的手段。你这样危险,若是我当真许了愿望,放你出去,岂不是要?为祸世?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听她这样说,女子瞬间急了:「除了我,没人能修復天梯!因为……!」 又一次意识到?了不对?,她赶紧闭口不言。 但郁妤已经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天梯不可修復?为什么??」 又过了片刻,女子才幸灾乐祸道:「就是不能,你问了也没用。」 但郁妤并不吃这套:「没试过怎么?就说不成?谁告诉你的,做过调研吗?有足够的证据吗?」 「你爱许不许吧!」女子干脆摆烂,「反正你也出不去,倒不如于?我烂在一处!」 说着,她汲着水,走到?距离郁妤最远的距离,背过身不动了。 这副半是撒娇,半是生气?的样子,又令郁妤想到?谢愔愔了。 所以说,这许愿机原本的性格就是如此,还是谢愔愔……能够影响到?她呢? ——此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定?了定?神,郁妤主动走上前道:「不就是许愿吗?可以啊。」 面对?女子惊喜的回眸,她笑道:「但条件,需要?好好谈一谈。」 第92章 我可是个大公无私的好人 那女子先头听见郁妤松口, 先是?一喜,却?在听到后半句后,再次拉下脸来。 她警惕道:「你又想提什么条件?」 郁妤并不接话, 只是?若有所思地问道:「心愿若小, 是?不是?付出的代价也越小?」 见女子沉默地点头, 她便笑道:「那我的心愿, 可比什么重塑灵根、处尊居显大多了。」 「我想让修真界的每一个人, 都能提升一个小境界。」 女子眨了眨眼睛, 有些迟疑,又带着隐约的窃喜。她唇角的弧度越勾越大:「这可真是?个很伟大的心愿呢。」 她一语道破郁妤的心思:「修为低的修士便罢了,化神、大乘的修士, 若是?赶上升境,那可是?要搅动?天地灵气的。」 郁妤默认了她的话,继续问道:「你能做到吗?」 「能啊,当然能, 」女子开心地在水中游了一圈, 又贴上郁妤背后,唿出冰冷的气息,「但?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恆定的,就像有些人天生好命, 而另一些人生而不幸;有人天资卓绝, 自然就有人天赋不佳。」 她的手搭到郁妤的肩膀上,强硬地将她的脸扭了过来:「就像你, 本该是?被夺气运, 早早夭亡的命格, 若不是?我那个容器不争气,又怎会让你活到今日?」 她的话令郁妤想起了系统, 心头不免有些忧伤。 但?现?在并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 她挥开女子的手,问道:「我的心愿,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见她是?真心想谈「生意」,女子喜笑颜开,迫不及待道:「修为上的差距,自然也需要以修为来补。」 她唇边的缝隙越来越大,眼底也开始隐隐泛出妖异的红,言语之间的那股勾人的意味又回来了:「你愿意将你的修为,散给?所有人吗?」 郁妤:「不愿意。」 女子:…… 猝不及防地被噎了一下,蛊惑人心的感觉瞬间破碎。她不敢置信地尖叫:「你不愿意?!」 玩儿我呢! 怒气晕染了她的眼底,整座小楼似乎也随着她的情?绪颤了颤。 眼见她眼底的红光越来越强,大有今日就算不出去也要和郁妤同归于?尽的架势,郁妤赶紧道:「我已经百余岁了,好歹给?我留个筑基的修为,不至于?当场横死?吧。」 女子:…… 她没好气道:「修为恆定,把你吸干才是?应该的。」 「那怎么办?」郁妤耸了耸肩,「我可是?有远大理想的,但?实现?理想的前提是?要活着。」 女子沉吟片刻,觉得她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一个小小化神期修士,就算挖骨吸髓,燃烧魂魄,怕也是?填不满灵气的窟窿。 思来想去,她阴恻恻地提出意见:「你可以挪用身边人的气运啊。」 她的声音带着暧昧,嗤嗤地笑了起来:「你那个徒弟可是?妖王,有他帮你分担,我倒是?可以留你一命。」 闻言,郁妤也笑了:「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就一起困死?在这儿吧。」女子眯了眯眼睛,似是?厌烦了这样的讨价还价,干脆直接拒绝。 忽然,郁妤拊掌问道:「分担代价之人,可有什么要求?」 女子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讽刺道:「须得你熟悉的,而且对你付出了真切感情?的人。」 「那就好办了,」郁妤大喜过望,「那不如以岑氏弟子的修为为祭,帮我分摊一二吧。」 女子:…… 真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但?郁妤却?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是?满意,还在滔滔不绝:「岑氏恨我恨得要死?。还有许多世?家之子,也怨我动?摇了世?家的根基。你说,怨恨算不算真切的情?感?」 女子:「……算。」 郁妤:「那你能分辨出那些人因此怨恨我吗?」 女子:「……可以。」 「那问题便迎刃而解了,」郁妤双掌合十,笑道,「还请许愿机……不是?,请姑娘助我吧。」 她笑吟吟地看着女子一言难尽的表情?,等待着她的回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最终,女子还是?不情?不愿朝她伸出手:「契约一定,不可更改,违背者将受天道惩处。」 郁妤与她合掌:「一言为定,绝不反悔。」 两?只手交握的瞬间,齐腰深的水面开始震颤,连带着小楼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不知是?自哪吹来的风,由弱而强,湛蓝的湖水逐渐被黑色晕染,蒸腾出不祥的黑雾。它们先是?汇聚到一处,在小楼内盘旋了一圈,才砸在郁妤身上。 彻骨的森寒笼罩了她。渐渐地,她握不住女子的手了。 身上的灵力随着黑雾的笼罩而沸腾,却?被黑雾一点点吸食,最终化为一潭死?水。 她的身体沉重起来,寒意令她不得不蜷缩起身体,渐渐地向水下沉去…… 没有哪一刻,令她无比真实地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这女人还是?骗了她。她确实不会因抽去修为而死?,但?若是?溺死?在水中,或是?被修士的混战波及,那便不能算这女人违约了。 与此同时,时昼似有所感,勐地将手中的女人砸在水面上。 他无视了「谢愔愔」楚楚动?人的表情?,望着楼顶逐渐蔓延的裂痕,瞳孔逐渐缩紧。 * 黑雾吸收了郁妤的灵力,却?仍不满足。它们逐渐化为巨锤,一下下攻击着遍布封印的小楼。 金色的阵纹随之显现?,化成坚不可摧的壁垒,阻拦着黑雾的前进。 郁妤无力地在水中沉浮,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口一口的呛着水。 在水波与黑雾之间,她看见女子张开双臂,被黑雾裹挟着缓缓升起。她的动?作似乎鼓舞了黑雾,在勐烈地冲击下,封印逐渐不敌,最终悲鸣着支离破碎。 霎时,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远处身处战局的修士们似有所感,不约而同地停下手往这边看来。 一个身影裊娜着自烟雾中现?身。她鬓髮濡湿,一身被水浸透的白?衣,勾勒出优美的曲线,踏过一地断壁残垣向他们这边走来。 谢千崇颊边染血,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那是?谢愔愔的脸。 谢愔愔也愣住了。 但?她很快便打起精神,举剑呵问道:「你是?何方?妖人?竟敢用我的相貌?!」 话音刚落,一股馨香袭来,汲魂香的味道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的眼神瞬间一暗。 娇媚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你一个容器……明明是?你像我才对。」 不等谢愔愔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这人冰冷的躯体包了她。 仿佛被毒蛇缠腰,她瞬间僵在原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窒息感袭来,她晃了晃眼珠,将哀求的视线投向她信任的师尊,却?发现?谢千崇只是?怔怔地盯着她,对她的窘境视而不见。 这样的反映令她绝望了。 最后的力气已然用尽,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能不甘心地睡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周围的修士茫然无措。 忽然,有人摊开手惊唿道:「我,我的修为……!」 那人身上的气息逐渐拔高,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境了。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很快,所有修士都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吸纳灵气,瞬息之间提升了一个小境界。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岑氏的黑衣人们惨叫着倒地,他们的身上溢散出了点点星光,那是?修士散去的灵力。 「哈哈哈,岑氏遭报应了!」有修士幸灾乐祸。 他们都惊讶着,欣喜着。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有人要渡劫了。 在场的,不知有多少修士就差这临门?一脚。一个小境界的提升,却?令他们的雷劫来得猝不及防。 他们惊愕地看着头顶雷云聚集,内心颇为惶惶。 金丹、元婴的雷劫尚且能挡,但?大乘期呢? 谢千崇的身体也在强行?吸纳灵气,这样的异样终于?拉回了他一两?分心神。他不敢置信地抬起手,看着周身隐隐成型的金色光晕,那是?即将飞升成神的金身。 但?通天之路早已断绝,这怎么可能? 而异样不止出现?在他这一处。 远远的,几点金光腾空而起,仿佛星星之火点亮了昏暗的大地。 回过神来,谢千崇平生第一次疾言厉色:「都散开!」 这么多人同时渡劫,这天雷该是?如何难熬? 年轻些的修士这才回过神来,惊叫着四?散奔去。 「我先往这个方?向走的!你别跟着我!」 「我才筑基啊!你一个金丹能不能离我远点?你的雷劫我扛不住啊!」 「雷云!雷云跟过来了!」 终于?,第一波雷光伴随着暴雨落了下来,狠狠砸在狼狈防御的修士身上。 「啊!」 一片惨叫声中,谢千崇的雷劫也应生而知之。他岿然不动?,只有唇角滑落的血迹昭示着他的不易。 轰隆隆的雷声终于?将他混沌的大脑噼得清醒了些,他艰难地转头看向昏迷的谢愔愔,向她打出一道灵力。 天梯已断,这场雷劫不过是?天道清算修士的手段罢了。在生命的最后,他也该给?自己的小徒弟留下些东西。 还有几个大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恍惚中,他又想起了刚刚捡到郁妤的时候。 那个小丫头可真脏啊,混在因瘟疫横死?的尸堆中,吊着最后一口气抚上了他的靴子。 是?自己偏心了,也是?自己对不起她。 他背嵴挺直恍如松柏,面对最后一道毁天灭地的雷劫,他长啸一声,拔剑而上。 希望他留给?谢愔愔的东西,郁妤也能用得上吧。 灵剑在电光中发出「嗡嗡」的绝唱,最终还是?破碎了。 谢千崇自空中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艰难地喘息着,迷茫的视线扫过人群。 他的徒弟呢? 最危险的雷劫结束,乌云散去了些,金光自云层的间隙透了下来,是?渡劫成功后天道洒下的光辉。 伤势在触碰到金光的瞬间便癒合了。谢千崇不敢置信地坐起身,他冰山般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申请。 他这是?渡劫成功了? 那怎么还没飞升呢? 第93章 终局 似乎是在回应他的疑惑, 略有?散开的云层重新汇聚,将?金色的光辉掩盖。 谢千崇见了,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隐约有些失落。 但他修行数百年, 早已为自己的终局做好了准备。没有?失落多久, 他就抓住了短暂的间隙, 沖入废墟捞自己的徒弟。 那些金光之下好得七七八八的伤, 他只当是天?道对将?死之人?的恩惠。 现在的他灵力充沛, 耳目更胜往昔, 却觉得脚下飘忽,似是有?什么牵引着他。 没有?在意身体的异样,他放出神识, 很快便在废墟之中?发现了谢愔愔的踪迹。 两人?合抱的柱子就这样压在她?身上,看得谢千崇心头一紧,只是一个挥手?,便将?樑柱便化为了粉芥。 他的小徒弟就这样平静地躺着。 灰尘落石散落在她?身上, 却无?损她?的容颜, 甚至平添几分破碎的美感。若是凑得进了些,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比平时更加诱人?。 谢千崇将?人?揽了起来?,惊讶地发现她?竟毫髮无?伤。 这很不对劲。 回忆方才, 他记得有?个影子融入了谢愔愔的身体。正想仔细探查之时, 天?空再次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令他的心再次揪紧。 他抬头仰望天?空, 只见长空之上, 金色的弧光与铺天?盖地的乌云缠斗在一处, 像是一金一黑两条巨龙在相互撕咬。 时间紧迫,那些舒缓的法子只怕用不得了。 谢千崇狠了狠心, 伸出手?覆在谢愔愔额上,一股脑地灌入灵力。 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千年前?的相遇、被放大的欲/望、被荒唐截断的天?梯、漫长的封印、玄磬峰、绩效和修炼、还有?郁妤…… 冗杂的记忆混在一处,却还是让谢千崇明白了大概。 他勐地睁眼,满面寒霜地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徒弟,一只手?举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汇聚出灵力,就要打进谢愔愔的身体—— 此等妖物,决不能令她?现世人?间! 忽然,他身侧的废墟传出隐隐绰绰的动静,只是一个分神,谢愔愔便被一个影子捲走了。 他眸色锐利地望了过去,冷斥道:「景弈,你这是做什么?」 江景弈髮髻散乱,破碎的衣衫混杂着尘土与血渍,整个人?如同乞丐一般,再不復从?前?的君子模样。 他俯在谢愔愔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迷乱。 下一刻,却又声泪俱下地道:「师尊,你忘了吗?师妹可是你最疼爱的弟子啊!你怎能对她?动手??」 谢千崇没有?答话?,只是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看着大徒弟的脸快速肿起,他斥道:「你的修为都?修到哪里?了?仔细看看,这已经不是你的师妹了!」 面上的疼痛似乎唤醒了江景弈的神志,他眨了眨眼,又怔怔地对谢愔愔唿唤道:「茹月,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你为什么走了?你醒醒啊。」 他言语混乱,一会儿是师妹,一会儿又是茹月,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这个徒弟也废了。 谢千崇望着两人?有?些出神。 无?力感席捲而来?,许是大限将?至,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过去。 同样是他的弟子,郁妤却自?幼心志坚定,修行刻苦不说,还十分能干,将?整个玄磬峰管得井井有?条。 等等,郁妤呢?! 想到「谢愔愔」记忆中?的她?,他蓦然回首,快速地放出神识,扫视着被掩埋的岑氏。 一片荒芜之中?,有?一个影子踏过断壁残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谢千崇看了看昏沉的天?色,撂下一昏一废的两个徒弟,快步迎了上去。 那是一匹银白色的狼。他背生双翼,眉心一道如血般殷红的花纹,一双眼却带着猫科动物的森寒,长长的獠牙呲着,口中?似乎衔着什么东西。 等走得近了,他才将?口中?的人?放下,直视着谢千崇道:「你救她?。」 郁妤浑身浴血,狼狈地瘫软在地上,人?事不知。 天?空中?的轰鸣声愈发强烈,道道闪电像是要将?天?空撕碎,方才还与乌云分庭抗礼的金龙似乎力有?不逮,被渐渐压制下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谢千崇感觉身上的拉扯感越来?越强,不由得加快速度,为郁妤灌输灵力。 身侧微微一震,是巨狼俯卧了下来?。 他「呜呜」地低吼着,带着焦躁与愤怒:「同样是你的徒弟,你为何不先?救她??」 谢千崇并不答话?,他沉默着,半晌才艰涩道:「谢愔愔有?问题。」 「她?……生来?便带有?惑人?心神的能力,我设下的封印似乎没有?奏效,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蛊惑了。」 时昼咧开嘴,森森的獠牙显得他的面容格外?可怖。他自?喉咙发出讽刺的低笑:「那为什么我没被蛊惑?」 谢千崇无?言以对。 时昼俯下身子,一双眼满怀眷恋地望向郁妤:「虚伪的人?才会为自?己的错误找藉口,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又如何怪得了旁人??」 「真是虚伪至极!」 他讽刺着,又将?脑袋塞到郁妤手?边蹭了蹭。 并没有?接话?,谢千崇僵着脸,苦涩地放下了手?:「灵根破碎,修为尽散,若无?大乘期修士为她?续命,只怕……」 「你不是大乘期吗?」时昼暴躁地打断了他。 谢千崇道:「我未能渡劫,只怕马上就要亡于天?道之手?,来?不及了。」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郁妤抽搐了两下,唇边缓缓流出血来?。 这让时昼心头揪紧。 他「唿哧唿哧」地喘息着,想要去蹭郁妤,却又怕自?己这副身妖身令她?伤上加伤。 半晌,他才道:「换命如何?」 谢千崇向他投来?视线。 时昼道:「我是妖族,有?更强悍的肉/体,将?她?的伤换给我,我不会死,却能让她?活。」 谢千崇道:「我等正道修士,不行诡道之术。」 「那你说怎么办?!」时昼勐地凑近,獠牙间唿出的气息都?带着血腥,「就因为她?不是你喜爱的徒弟,你就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千崇心头酸胀,垂下眼道,「不可换命,但能共命。」 「你们的感官会连接到一处,共享修为与寿元,至于代价……」 他顿了顿,继续道:「从?此你们便再不能分开了。但你们是师徒,这在修真界并不常见,只怕要受不少人?指摘。」 「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时昼的语气平静,却隐约透露出一两分炫耀,「你不要的徒弟,我要。」 谢千崇:…… 千言万语堆在他胸口,却因时间紧迫,实在不能言说。 他有?些屈辱地抬起手?,将?在郁妤身上画了几道。 在他的引导之下,郁妤所剩无?几的灵力化成细细的烟雾,与时昼相互牵连。 肉眼可见的,郁妤苍白的脸色开始红润了起来?。 伤势被转移,痛感瞬间缠上了时昼,却未能令他变色分毫。 他心里?有?些难过,却被掩盖在毛髮之下,无?人?可知。…… 这样疼,也不知道阿妤是如何承受的。 得了灵气,郁妤勐喘了一口气,迷煳地睁开眼,正对上一人?一狼关切的眼神。 只是恍惚了一瞬,她?的神识瞬间清明,不顾身上的伤势,一把握住谢千崇,呛咳着血沫道:「飞、飞升……」 谢千崇没明白她?的意思,他带着将?死之人?的平静,嘱咐道:「郁妤,这些年你一人?操持这玄磬峰,辛苦了。」 「为师不曾为你做过什么,但这次,我会将?谢愔愔一併带走。她?不是这世间应有?之物,自?然也该与我魂归大地。」 郁妤喘息着,眸色中?逐渐流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 谢千崇与时昼:? 时昼期期艾艾地咳了几下,也吐出血来?:「阿妤,你别说话?,等我们共命,你就能好了。」 但郁妤关心的是这个吗? 头晕目眩之际,她?在閤眼的最后一刻恨声道:「费什么话?呢?赶紧连接天?梯啊!」 惊雷阵阵,谢千崇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仰首望天?。 乌云已经彻底笼罩了天?空,只有?丝丝缕缕的金色在负隅顽抗。他不由自?主地起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抬起手?来?。 磅礴的灵力自?他掌中?倾泻而出,像一只金色的箭矢,直冲云霄。 身上的牵引感更甚,但他仍咬牙坚持着,不动分毫。 时昼将?昏迷的郁妤护在身边,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有?了谢千崇的志愿,空中?的金龙终于有?了翻身的迹象,它挣扎片刻,却又很快被压制了下来?。 众人?耳边似乎传来?了「谢愔愔」的笑声:「嘻嘻,不自?量力的修士啊,只凭一个剑尊,又如何能重铸天?梯呢?」 僵持之际,又有?数道流光自?大地而起,它们与谢千崇手?中?的光汇聚在一处,与天?空中?的金光相勾连。 金龙得了力量,瞬间一震,将?暗沉的天?空搅得天?翻地覆。 终于,一道纯白的光穿透云层,带着柔和的气泽,就要连接大地。 那是登仙之路! 谢千崇眸中?一亮,又加大了灵力的输出。 但天?梯落到半路,便不再挪动分毫。 它在半空中?挣扎着,颤抖着,却隐有?支离破碎的感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但此时,能够飞升的修士们已经榨不出灵力了。 危难关头,一道柔弱的女声响起:「仅凭灵力,是不能重塑天?梯的。」 时昼毛髮炸起,喉咙中?发出「呜呜」的恐吓声。 只见谢愔愔面色苍白,被江景弈扶着,一步一步地往这边挪动。 她?张着干裂的唇,神色时而恍惚,时而挣扎,断断续续道:「天?梯乃仙凡连接之地,除了需要灵气,还需要有?生魂铺路架桥,方能成型。」 「嗯……」她?捂住头,痛苦地低吼着,「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把身体让给你的!」 看她?的样子,想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时昼的獠牙缓缓收回,眸中?流露出了一丝绝望。 他看看毛中?藏着的郁妤,又看看强撑身体的谢千崇,心头绝望。 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还是不能打开通往仙界的路吗? 若此时不能直取天?族,那他们这番费尽心力,又有?什么用呢? 就在这时,一个人?化成流光,直扑天?梯。 「师兄!!!」谢愔愔嘶吼出声,她?想去拦他,却因激烈的头疼而浑身无?力。 在最后一刻,江景弈眸色深沉地望向几人?。天?梯的柔光模煳了他的狼狈,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又心软的大师兄。 他笑了笑,轻声道:「师妹,我要为我的错赎罪了。」 他义?无?反顾地扑向空中?,被天?梯彻底吞噬。 就在所有?人?愣神的时候,又是一声轻笑响在耳畔:「是我对不起他,那我便去陪他吧。」 光芒一闪而过。秦茹月不知观察了多久,直到这一刻在终于现身。 随着两人?与天?梯融为一体,乌云退散,云销雨霁,空中?似乎隐约传来?了仙乐阵阵。 无?数星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奔赴大地,带着浩瀚的灵气,如细雨般撒向人?间。 身披银甲的战神袍边染血,自?空中?缓步而下。 他的手?中?提着一个狰狞的兽首,明明是十分骇人?的模样,却因为他肃穆的表情,显得格外?神圣。 等落到了地上,他先?将?手?中?的脑袋扔到时昼身边,道:「这是末代妖王离皞,吃了他,你的血脉便圆满了。」 时昼的身形微微一动,纤长的毛髮挡住了他的表情,半晌才像是洞察一切般问道:「其他天?族呢?」 澜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流光:「那些,都?是堕神。」 时昼这才发现,那些拖着尾巴的星子,竟是一个个人?形。 时间紧迫,澜鸿并没有?解释天?界的汹涌。他像是赶时间一般,先?给郁妤餵了一颗丹药,而后又转头面向谢千崇道:「请剑尊登仙。」 谢千崇对这些暗潮一知半解,却也能感受到来?自?天?道的桎梏,那是在催促他离开此界。 他压下千言万语,看着这满地狼藉,最终只能随着还算清醒的时昼道:「我不是个好师尊,若郁妤醒来?,请妖王代我向她?道歉。」 时昼冷哼一声,没接话?。 像是没看到他的冷脸一般,谢千崇继续嘱託道:「谢愔愔……若是恢復了原样,还是请你们照拂一二,但若是成了那妖孽,便需立刻杀之。」 言罢,他不再看这凡界的一切,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那条璀璨的登仙路。 天?梯带着他缓缓升起,通往仙界的路逐渐闭合,但那些天?界归还的灵气,却被永远留在了下界。 —— 风雨之后,草长莺飞。 有?了充足的灵气,再加上时昼等人?的努力,整个修真界终于从?恐慌中?挣脱,迈向了新的阶段。 天?梯重新连接,这样的大事也震动了许多老傢伙,他们屈尊降贵地来?到闻仙宗,想要询问当日的场景。 已经继承了完整血脉的时昼气势十足,面对这些大能时却十分谦逊:「在下明白诸位的疑惑,但当日之事,我等也是云里?雾里?,唯有?我师尊了解一二。」 大能们忍不住问道:「妖王的师尊是?」 「吾师名为郁妤,是飞升上界的崇山剑尊的二徒弟,玄磬峰的掌事师姐。」 他微微一笑,眉间却凝聚着愁云,那副纯良又忧郁的样子,很难让人?想像到他的本体是性好食人?的穷奇:「可惜我师尊在那一战中?受伤颇重,至今昏迷……」 有?人?抢答:「我精通医术,若不嫌弃,我可为郁道友诊治一番。」 时昼闻言大喜:「那可多谢这位道友了,只是其他人?……」 他扫视了一圈,犹豫道:「闻仙宗也是百废待兴,只怕招待不周啊,不如几位留下姓名,待我师尊醒来?,我在一一告知?」 那些修士本来?已经放弃了,骤然听说可以飞升,哪里?愿意落于人?后,纷纷表示:我们愿意在闻仙宗等待。 「那便正好,」时昼笑了起来?,十分乖巧的样子,「闻仙宗除了山石水涧,便只有?外?门?预科处尚有?空房,不知诸位可愿屈就?」 在场的都?是千年老油条,有?几个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思及飞升,他们只能咬牙道:「那是最好。」 不就是给那些年轻弟子当讲习师傅么,也不费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见他们点头,时昼的笑容又深了些,亲自?迎了他们出去:「请。」 等几人?走远,他才收起脸上的笑意,满面寒霜地问道:「阿妤醒了吗?」 谢愔愔拖沓着脚步,低落道:「尚未。」 闭了闭眼,时昼道:「我去看看她?。」 —— 此时天?色正好,他也没用法术,只是用脚丈量着闻仙宗的土地。 「师兄好。」 「师兄又去看师叔呀?」 沿途总有?年轻的弟子,带着朝气蓬勃的笑容向他打着招唿,而他也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向他们颔首。 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曾是年少时的他最为嚮往的。 但曾几何时,他的欲望就变了。 他是那样渴望着一个人?,就如同飢/渴的旅人?嚮往着故乡的山泉。 心口又隐隐阵痛起来?,他注视着正盛的海棠出神,半晌才折下一支,加快了脚步。 还是那处容纳了他整个少年时光的洞府。 他将?海棠插在瓶中?,却又觉得与周围的布置不太相称。又折腾了许久,他才将?瓶子放在桌上,与笔架并排而立。 墨香浸润着花香,他攥着自?己的领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能在心口上划上一刀。 他盯着海棠出神。 这种畏惧又期待的感情,他已经品尝了无?数个日夜,却仍怀揣着希望。 又过了许久,他才终于调整好情绪,掀开内室挡风的帘子,微笑道:「阿妤,我回来?了。」 他对上了一双温和的凤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