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挽歌》 第1章 初临京都 太康二十年初秋,越国京都外三十里的官道上,两男一女,一行三人,正在往京都赶路,虽然已经立秋,但是秋老虎依然霸道,午后的太阳直直的挂在天上,烤的大地上的一切都蔫蔫的,除了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外,仿佛万物都没了精神一般。 年龄较大的男人约三十许,年龄小一些的男人约十七八岁,女人大概双十年华,三人均穿戴不俗,不似寻常百姓。 初秋的午后并不是一个赶路的好时间,三人走的很慢,也是弄满身是汗,遇见树荫就会停下休息一会儿; “师姐,我们不用这么急着赶路,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年龄较小的男人开口道; “大概还有三十里,现在不赶一下路,天黑前,我们就到不了京都了,京都日落就会关闭城门,进不去城门,我们还要在野外待一夜”年龄相对大一点的男人说道; “小陌,忍一下,马上就到了”女子说道; “好吧”年龄小一点的男人无奈的答道; 一行三人,终于还是在日落之前抵达京都,这三人,年龄较长的男人名叫杨岸,在师门中排行第二;女子叫李瓶儿,在师门排行第五,年龄最小的叫杨陌,排行第六,也是他们师父最小的弟子; 三人此次入京,是为了查清李瓶儿父亲李东亭当年旧案的来龙去脉,当年李东亭作为御医,给一位妃子看病,这位妃子吃了他开的药后中毒而亡,因此李东亭被判全家抄斩,只有年仅十四岁的李瓶儿一人因为访亲在外,在押解的路上被三人的师父救走,如今虽已时隔六年,满门血仇的李瓶儿怎能忘记,学艺六年,李瓶儿眉宇间的郁结从未消散,终于,师父看不下去了,加之李瓶儿也学有所成,才准许二徒弟杨岸和六徒弟杨陌陪她下山,查清来龙去脉,以去李瓶儿心中执念。 “当年师父闻讯赶到京都,师叔已经罹难,盛怒之下杀了跟此案有关的一十三人,还包括一位皇子,现在咱们再来查,估计要费很大的劲,不过也不是没有线索,只要看看当年师叔的这个案子过后,谁获利最大,那么谁的嫌疑就最大”二师兄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六年过去了,跟在获利一方六年以上的人估计也不会太多,这样我们就缩小了排查范围”杨陌道; 李瓶儿再临伤心地,神绪不安,此时也只能听师兄和师弟的意见。定下思路后三人开始各自走访,打探消息。 经过几日的走访,消息汇总在二师兄杨岸处,杨陌手中数着豆子一个个把它摆在桌上作为标记; 一、那位暴毙的嫔妃名叫刘慧,当年甚得帝宠,这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刘慧的弟弟刘宏铎,当年乃是越国七路大军之一卫北军的统领; 二、六年前太子之位悬之日久,四位皇子夺嫡,刘宏铎因与八皇子从小一起长大,所以走的很近,虽未明说,但说他刘宏铎是八皇子一系也并不突兀;有一位实权领军大将的支持,八皇子一系的势力很大; 三、当年刘慧妃亡故后,越王虽下令处斩了师叔李东亭全家,却也开始疏远二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然而五皇子当年被师父暴怒之下斩杀,那么就只剩下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嫌疑了; 四、也是整个事件当中最令人疑惑的地方,时至今日这三位皇子仍旧没有人登上太子之位,也就是说,获利一方不明显。 师父当年盛怒之下没有查证,只是把牵扯此案的一十二位官员和五皇子给宰了,他倒是痛快了,现在查起来可就费老劲了。 杨陌:“二师兄,你来之前问师傅和大师兄了么?当年他们都查出来什么消息了?不然师父怎么会宰了那么多人” 二师兄:“问了,师父说懒得查,把有嫌疑和参与的杀光,仇就报了,师父说了,宰的那些个人都是该死的,没滥杀无辜”。 杨陌:“师父还真是耿直啊……,难不成是师叔和这个刘慧妃之间的恩怨,所以直接下药弄死了刘慧妃?但是咱们药王一脉用毒也不该如此草率,把自己都搭进去,这不合逻辑啊!” 李瓶儿:“不会的,当年父亲除非治病,不会与后宫的人往来,毕竟越王的后宫都是嫔妃,御医们还是很忌讳这一点的” 三人当中,杨陌虽然年龄最小,才十七岁,却心思缜密,几位师兄也甚是疼爱他们这个小师弟,所以将自己擅长的技艺倾囊相授,二师兄杨岸武力最高,李瓶儿则是案件当事人。 怀德殿,越国最大的特务头子,督察院院首康延寿正在给越王上报近日各处消息,六年前的刘慧妃案和之后的官员被害太连贯了,更是死了一位皇子,不由得他不谨慎,所以,刚得到消息,便将此事汇报给了越王; “陛下,近几日,有人打听六年前刘慧妃旧案,目的不明,臣怕是六年前犯下重案的那伙人重新进京了,因此加派了人手在几位皇子周边,以防万一,待查明这些人的来历和目的,再实施抓捕”康延年道; 越王:“当年刘慧妃薨后,就有一十三人被刺身亡,其中就包括老五,都在怀疑是刘宏铎干的,但始终没有找到证据,对于一位帝国大将,无实证便不能拿问,但是老五不能白死了,总要给我的皇儿一个交代啊,如今六年过去了,终于又有动静了,好…好…好;查查这些人是谁?也查查当年在京都犯下重案便不知所踪的凶手是谁?” 康延年:“当年,刘宏铎将军在北疆,与京城相隔数千里,而刘慧妃亡故后,第四日,那伙人便在京都犯下重案,刘宏铎将军如何都不该反应如此之快,第四日,他甚至连刘慧妃亡故的消息都不一定知道,这也是当年没有将他拿问的原因”。 越王:“是啊,否则,朕如何会容的一个有嫌疑之人活到现在,刘慧妃亡故之后,便有人在京都作乱,而这些人时隔六年方来调查此案,想必与那凶手不是一伙的;既然这些人在查,那就让他们查,如果这些人真有本事的话,你督察院可以酌情与他们一些方便;六年了你们督察院在此案上没有丝毫寸进,换这些人,或许会有收获也说不定,”。 康延年:“臣有负陛下所托,臣…” “好了,朕不想听这些,下去吧” “是” 杨陌三人在京都打听旧案,而且是牵扯很大的旧案,不可能不被官府知道,他们也做好了,被官府知道的准备,因此在他们再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后边有人窥视就不显得突兀了。 在他们三人入京之后的第十天,打听到的消息依然没有什么用处,正当杨陌准备潜入刑部看一下当年卷宗的时候,有人找上门,说督察院院首有请…… 督察院康延年的主堂内,三人依次站立;康延年坐于主卫,并未给杨岸、杨陌三人赐座,盯着这三个人看了一会,康延年道:“你们三人在京都打探经年旧案多日,我却对二位壮士知之甚少,这位姑娘我倒是了解一些来历,想必就是当年涉案御医李东亭幼女李瓶儿吧,说说吧,两位壮士和这位李姑娘入京勘查旧案,有什么进展,又有什么疑惑,我想听听你们的收获” 三人对视了一下,杨岸道:“我师妹确是李瓶儿,至于我俩都是瓶儿的师兄弟,六年前师妹家中遭此大难,满门皆罹难,而且缘由蹊跷,是个人都会心意难平,虽过去多年,师妹却也想知道个来龙去脉,知道师妹的父亲是因何亡故,如果确是瓶儿亡父的责任,那我们也认了,如果有其他缘故,我们也想知道是谁害的师妹家破人亡,总不至于让全家老小糊里糊涂被杀个干净吧!请院首大人明鉴” 康延年:“是这个理儿,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道李瓶儿为逃犯,而没有下令捉拿的缘由,其实也更想看看你们作为江湖人士能查到些什么,毕竟官府的做法和江湖人的做法还是有些不同的,说说你们的收获,看看和我督查院的判断有什么出入?” 杨岸示意杨陌回答,杨陌便将这几日他们收到的消息,以及他们的推理一一讲给了康延年;康延年看着杨陌侃侃而谈,条理清晰,逻辑缜密,也甚是震惊,没想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却是他们三个人中查案的主力,至于杨陌他们的收获,和督查院的信息相差不大,方向没错,只是细节方面他们没有接触到相关的证据,没有印证而已,看来让此三人查下去,未必不能破案,倒是可以如越王所说的那样多给与一些方便和协助,甚至可以让他们三人充当查案的主力军。 康延年:“你们刚说你们是师兄弟,不知几位师门是?” 杨岸回道:“平阳山药王殿”。 第2章 转机 在得知杨岸三人出自药王殿之后,康延年态度明显转圜了不少,不再像刚刚那样咄咄逼人,处处审视;毕竟药王殿自建立之后,就从不参与江湖争斗,只是施医布药,善行天下,在越国民间,药王殿杨守一有活神仙之称,越国境内数次瘟疫爆发,参与施救的民间医者均有药王殿之人。因此,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官府,药王殿的名声都是出奇的好,毕竟从不找麻烦,还帮人解决麻烦的人谁不喜欢。 杨陌三人在自报家门之后,也终于有了座位,并且看到了刘慧妃案的卷宗; 杨陌就在康延年面前细细的看了一遍卷宗,并把自己的看完后的疑惑,提了出来。 太康十四年,刘慧妃薨于自己的紫薇殿,经仵作勘验,刘慧妃死于剧毒,然刘慧妃的饮食一直由其贴身侍女刘梅负责,刘梅言刘慧妃在饮下李东亭的药侍熬好的药之前,未饮食其他食物,待饮下药汁一刻钟后,暴毙而亡,经查是御医李东亭所为, “康大人,不知当年侦办此案的人可还在督察院?此处杨某甚是疑惑,想向他请教一下,”杨陌道; “这位小兄弟有何处疑惑?”康延年道; “我们都知道,毒害皇家之人是全家杀头的大罪,可是卷宗上说经查是御医李东亭毒杀刘慧妃,而且在李东亭毒杀刘慧妃之后,并没有逃走,而是在御医院正常当值,此为一; 卷宗上说刘慧妃中毒身亡,仵作也确认这一点,可是却没有言明是中了哪种毒,要知道皇室的贵妃横死,这是大案,为何没有将所中之毒查明?此为二; 要查处刘慧妃是中何种毒而亡,其实并不难,只需要看看御医李东亭所开药方即可,也可以让其他御医观其药渣也能查个明白,为何单单把一个最好查的线索搁置不查呢?”杨陌言道。 “不是不查,而是没法查,李东亭的药方还在,药渣却不见了,那个地方是皇宫,因为争宠而消失不见的妃子也不是一个两个,所以,所有人都不敢查了,查清楚了,大概率是皇家丑闻,说不定参与此案查证的人会被灭口,所以匆匆结案,可是紧接着就是五皇子和一十二位官员遭刺杀,这就不得不让人和这件案子联想到了一起。 正巧你们三人在京都查这个陈年旧案,所幸找三位过来,重提此案,一起参详参详,我们督察院不好为已了结的旧案大张旗鼓的查,免得朝中有人以为督察院又在打击异己”,康延年给杨陌解释了其中缘由,要想和别人合作查案,那就不能隐藏线索,免得到时候查案的方向错了,就得不偿失了。 杨陌三人不由得一阵心寒,你们查案害怕被灭口,就找个替罪羊李东亭,致使他全家罹难,要不是师父和大师兄赶得及时,李瓶儿也活不了。这帮当官的,心是真的黑啊! 药渣不见了,这分明是有内鬼,要么是真正作案的人拿走的,目的就是为了销毁证据;要么就是这帮办案的人拿走的,目的是方便往李东亭头上栽赃,现在看来,五师姐的父亲大概率是被栽赃,师父当年宰了那么多人,估计大部分参与栽赃的人都挂了,接下来就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了,有的话,找出来弄死,给五师姐的父亲报仇,杨陌理了理思路。 要想查出药渣丢失的原因,势必就要盘问当时参与办案的人,而且还需要询问当时在紫薇殿当值的人,询问参与办案的人好说,找督查院就行;询问紫薇殿的人,这势必就要进宫,就现在他们三人的身份,进宫是想都别想;那现在能做的就只剩下当年参与办案的人了;如今六年过去了,就算问了这些人,他们又能记得多少细节,而且就算说的细节,谁敢保证他们说的就是真的? 三人都没有什么好的头绪,康延年就更别说了,要是有头绪,他也不会等了六年还不破案。 杨陌三人回到客栈,在二师兄的房内又互相参详了半天,仍旧是没有头绪,只好作罢各自回房; 杨陌在房门口就发现不对,因为他夹在门缝处的一根头发没了,店小二没有呼唤不会私自进客人房间,那么……这就有趣了。 轻轻打开房门,杨陌在房间里仔细的观察,几乎和自己早上走的时候别无二致,只是这床边的床单为何会如此工整,作为一个没有强迫症的大小伙子,早上起床能把被子叠一下已是难得,床单只要没掉地上,谁会管他?更别说工整的地方居然是自己下床的位置。 杨陌在床边仔细观察,终于在床头位置发现了一根倒置的针,针头黝黑,尖朝上尾朝下,不仔细看还真会中招,用布把针包裹好,拿起来在鼻子边闻了闻,居然是黑头草的毒,见血封喉,中毒之后不出五息,必亡!这是要下死手啊! 杨陌没有声张,而是出门喊了二师兄和五师姐…… 傍晚时分,离师兄弟暂居的客栈不远的小巷子里,一个中年男人被堵在了里面,后边一个人,前边两个人将中年男人的路堵的死死的;后边一个的是二师兄杨岸,前边两个是杨陌和李瓶儿; “这位仁兄,跟着我师妹,去了药堂,又在我师妹走了之后询问她买了什么药,如此关心我们师兄妹,这是为何?”二师兄杨岸问道。 中年男人并不答话,直冲杨陌和李瓶儿,或许在他眼里,李瓶儿和杨陌要好对付一些,毕竟杨岸敢一个人堵一边,就很说明问题了。 只是中年男人还没冲到两人跟前,就直接瘫倒在地,两条大腿上各插着一根银针,他甚至都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出的手,中针之后,双腿麻木,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两条胳膊上也各插着一根银针。 “哎!你看看我扎兔子的药,明显管用,三师兄非说量小了跟不用没什么区别,他明显是欺负我小,糊弄我。” “老三也是怕你用的量小,给别人有反击的机会” “可三师兄抓的兔子,每次吃之前都要先吃他配的解药” “老三这个人就是太…稳健…” 中年男人在晕倒前只听到了这几句话…… 夜间,在一个荒废的院子里,杨陌正在给两位师兄师姐说刚问出的口供, 此人是户部给事中的何言良家臣,名为何忠武,下午奉了他家主之命,来监视杨岸三人,无论他们三人干了什么都要汇报,并且着重说了,看看是不是少了人或者是有人去药堂买药了。 “如此看来,这个何言良一定和今天毒针的事情有关,甚至就是他指使人干的,否则怎么会让家臣着重盯着咱们去药堂的事?”杨岸道。 “这个何忠武说,今日下午他才接到的指令,可是上午我们才在督察院与康延年见过面,何忠武下午就接到指令,来监视我们,更巧的是我们也是下午就发现了要置我于死地的毒针,这说明督查院有内奸,而且他何忠武可能就是来看毒针的效果的,毕竟做好了陷阱,不看收成的人可不多,我觉得咱们还是把他交给督察院,看看他康延年能查到哪一步,毕竟这种牵扯到官员的事,除非遇到正主,咱们一杀就走,在此之前还是不要跟当官的死磕的好”杨陌道。 看着欲言又止的李瓶儿,杨陌补充道:“对了,我问了在当年的旧案当中,何言良的参与程度,这个何忠武却明确的说何言良没有参与,他是家臣,应该不会不知道一点风声,我给他灌了离魂散,他不会说谎。” 接下来杨陌和李瓶儿守着荒院,杨岸去了督察院一趟,让督查院的人把何忠武接走。 接下来几天,杨岸杨陌李瓶儿三人轮流盯着何言良的家,看看能不能从这个唯一的线索处有所突破,结果却风平浪静。 杨陌数着豆子:“其实越是风平浪静,越是有问题,一个给事中这个官可不小,家臣不见了,却不声张,还表现的这么平静,这是在掩盖什么,他的家臣很多么?既然他如此关心这个陈年旧案,说他没参与,打死我都不信,只能说他做的很隐蔽,连他自己的家臣都瞒住了” “你不要数豆子了,怎么什么都喜欢跟师父学,师父数豆子是数着吃着,你光数不吃,就这几个破豆子都快被你盘出浆了”李瓶儿实在看不得杨陌这般装作少年老成的做派。 “我就是觉得师父数豆子的样子,真的很有高人风范,不过数豆子真的能让心静下来,咦!难道师父数豆子也是因为心不静么?”杨陌狡辩 “师父心不静也是让你们几个气的,他老人家说了多少次想含饴弄孙,结果从大师兄到你杨小六没有一个要成亲的”李瓶儿狂开地图炮。 “我才十七,最小,哪有兄长没成亲,作为弟弟的先成亲的,于理不合啊,师父生气也是气他们几个,特别是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快三十的人了,真是的!”杨陌祸水东引。 “咳…咳,这个我也是在等大师兄,毕竟他是老大”杨岸决定跟随杨陌一起祸水东引。 “哼!没一个让师父省心的”李瓶儿此刻觉得自己无比高大,不再是那个在查案中一点帮助都没有小喽啰。 第3章 误伤 三人连续多日的蹲守,终于在第五日的夜晚有了收获,有黑衣人趁着夜色潜入户部给事中何言良的府邸,正好轮到杨陌蹲守,他顿时来了精神,想想也该有人对接了,毕竟没有人给何言良传递消息,他不可能知道杨陌三人会有人受伤甚至是死掉一两个,既然传了消息让何言良派人盯梢,不收集结果怎么都说不通。 黑衣人进入何府约有一刻钟,便离开了,杨陌没有惊动他,而是在后边跟着,直到看见黑衣人从后门进入一个大院落,又在外边等了近一个时辰,确认黑衣人不是故布疑阵,这才转到这座府邸的正门,气派的门头匾额写着永春侯府。 次日上午,杨岸、杨陌、李瓶儿三人进入督察院,见到了院首康延年,将昨天夜里的发现与康延年一一分说。 康延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可知永春侯的来历?” “我们三人自从毒针之事后,便知道被人盯上了,再去打探消息怕打草惊蛇,所以便没有再去刻意的打探消息”杨岸回答道。 康延年点点头,继续说道:“是啊!既然有人对你们下手了,说明你们三人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再去打探消息,只会让这背后之人有所警觉,反而不妥;说回这个永春侯王宁,他是当今皇后的胞弟,与皇后乃是一母同胞,甚是亲厚,虽然咱们大越国对外戚防范的厉害,但是虚职的爵位给的并不低,只是不得为官、更不得掌兵;王宁自幼习武,十二岁入玄关境,十七岁破通脉境,二十四岁踏入天门境,要知道从玄关到通脉,再到天门,一境分九品,十八个品级用了十二年就走完了,他那时在年轻一辈中就已无敌手,如今永春侯三十七岁,离先天只一步之遥,说一句天之骄子都不为过,若不是朝堂皇室祖训:外戚不得从政、掌兵,说不得咱们大越国又会出一员猛将,要知道咱们大越国先天高手都不足双掌之数啊!” 杨陌不在意的撇撇嘴,什么猛将,什么不足双掌之数,自己的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都是先天,师父或许会更高,问了师父什么境界,他也不说;也就是药王殿不参与江湖纷争,不显山不露水,在外边展示的都是药王殿的医术罢了,真要摆出来,光药王殿的先天都有三人,连修为最低的自己都是通脉七品了,这实力还不得吓你们一跳。 康延年抿了一口茶继续道:“黑衣人入了永春侯府,那阻止你们查案的人了,有很大的几率是出自永春侯府,只是永春侯为人颇有君子之风,本官在京城多年,从未听说过有关永春侯的龌龊事,作为外戚不给皇后添麻烦这一点,他永春侯堪为典范,” 牵扯到了皇室,老家伙又开始打太极了,这明显是不想把嫌疑给永春侯做实了,要是做实了,他不查,药王殿的三人也会查,要真查出来是永春侯做的,甚至六年前的刺杀案如果也是他做的,那皇后和皇后所出得二皇子都有可能会灭他的口,牵扯大了,影响朝堂稳定的话,越王甚至会亲自下场将他康延年灭口,这个锅他康延年不想背,也不敢背。 “对了,你们前几天交给我的何忠武,我这边问出点东西,他说六年前他曾奉命远赴苗疆请了一位苗医,为何言良的老母治病,他要是不说六年这个敏感的时间,我差点就给忽略过去,只是请一位苗医治病,我实在想不出来与案件有何关系”康延年道。 杨陌:“苗医,你说的是苗医?” 得到康延年肯定的答复后,杨陌在堂内开始转圈圈,甚至不自觉的又拿出豆子,左手倒右手的开始一颗一颗的数,突然道:“我听说过苗疆的一种手段,就是将蛊毒用药丸封住,让人饮下之后可再胃里停留数日而不破,直至药丸的外壳被胃液所化,蛊虫破壳而出,从而伤人性命,这是否……” 杨陌没有说完,而是盯着康延年,康延年一怔,马上接道:“你是说刘慧妃的死是苗医所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李东亭开药后并未离开,而是正常当值,说明他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开的药也不会对刘慧妃造成伤害,更不可能下毒,而刘慧妃的死很有可能就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饮下了苗疆药丸,这样很多疑点就说得通了” “而拿走药渣和药方的人,或许只是为了混淆视听,让查案的人以为真的是有人指使李东亭下手毒杀刘慧妃”杨陌补充道。 康延年:“我马上进宫请旨,何言良是给事中,不请旨无法拿他,先把他控制住再说” 杨岸突然插了一句:“康院首,最好先把自己督查院的人先控制住,不得外出,否则消息传到何言良耳中的速度一定比你到皇宫的速度快” 康延年:“自上次毒针事情之后,我已排查过了,然而人员众多,甚至是在我督察院门口的商贩都有可能是奸细,不过我已做了准备,你们没发现这堂内今日只有我们四人么?” 不过康延年虽然这么说,还是下令督察院今日所有人员许进不许出,然后也没有和杨岸三人客气,直奔皇宫…… 康延年是上午进的皇宫,消息也是上午传回来的:何言良死于家中; 杨岸、杨陌、李瓶儿听到这个消息后面面相觑,昨天夜里才和黑衣人见得面,今天上午人就没了,康延年真他娘的是个灾星啊,每次来他这都会出点意外,上次是毒针,这次把嫌疑人给弄没了,说他康延年是那个最大的奸细估计都有人相信了。 康延年一脸颓废的回来了,看见杨岸三人也是一脸的后悔,要是早把何忠武的口供给他们三人看来,还盯个屁啊!直接就把何言良给抓就是了,现在康延年上吊的心都有了,刚给越王汇报完进展,说有重大发现了,请了旨抓人,扭头线索断了,人也不用抓了;他都不敢想想越王会把他喷成什么样! 杨陌有点看不下去这老货的表演,出言安慰道:“何院首不必灰心,不是还有永春侯那一条线索么!其实何言良的死或者消失是可以预见的,毕竟心腹家将消失了五天,傻子都知道是出事了,更何况这个家将还是去过苗疆的人,无论我们是否能把苗医和毒杀刘慧妃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这都是个隐患,杀了才是最好的办法,毕竟死人比活人更会保密。”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就差一点啊!就差一点!何言良的还是自杀,真他娘狠啊,当着家人的面何言良以头撞柱,脑浆子都崩出来了,我们督察院的仵作已经验过尸了,也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康延年一说更后悔了,都开始爆粗口了!这个何言良明显知道很多,要不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自杀,这是要把这条线索彻底掐断啊,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他是自杀的,和别人没关系!可他不知道的是,黑衣人去他家的时候已经被杨陌看到了,甚至都跟到了永春侯府! “那接下来就只剩下永春侯府这条线索了,你给陛下说了,陛下是什么意思?”杨岸说道。 康延年:“我没说,我想先把何言良抓了,这样拿到口供,就可以做实了,给陛下上报的时候,有理有据,否则仅凭一个黑衣人夜访何府怎么能对大越侯爵展开侦察?” 这老货明显是不想自己得罪永春侯,毕竟那是皇后的亲弟弟,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以及越王的首肯,他绝对会避而远之,康延年为官多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当年刘慧妃案发生后,京城官员有一十三人被刺身亡,其中还包括五皇子,陛下因此极为震怒,现在督察刘慧妃案,只要在陛下面前提及,陛下就会想起六年前震惊京都的刺杀案,每每提及,陛下必会问及刺杀案的进度,我要是有线索也不会等六年还不破案,可是刺杀元凶极为果决,一夜之间连杀一十三人,而后不知所踪,是谁动的手我都没头绪,而且能刺杀得了五皇子啊,那很可能是先天,要知道当时五皇子身边的侍卫光天门境的就有六人,还有一个天门六品的,就这都没有发现刺客,刺客从刺杀到离开,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一丁点的动静,这让我上哪儿查去?就算我查到了又能怎么样?派谁去抓?就我督查院的这帮捕头,修为最高还是通脉境的,谁去谁死,一起去了就一起死”康延年一阵的吐槽,毕竟平时无论越王和他说什么,他都需要默默的听着,不能和任何人说心中抑郁,今天终于抓住机会和三个与朝堂无关的人吐槽一下,也算是小小发泄一下。 杨岸三人默默的对视了一下,都没出声,毕竟他们心里最清楚是谁干的,虽然是为了给师叔李东亭报仇,可这报仇归报仇,一个和仇人没有一点关系的人被连累成这样,还当着他们的面大吐苦水,还是很让他们…嗯…很不好意思。这属于误伤,不能澄清和道歉的那种误伤! 第4章 初现端倪 杨岸看着大吐苦水的小老头,确实有些不忍,出言安慰道:“院首大人所说不差,想这种先天之人,查到了又能如何,拿人命去堆么?那要填多少人命进去,况且,如果这人要走谁拦得住?”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康延年顿觉遇到知音。 继续道:“我初步怀疑的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有的甚至都不在京都,这样大海捞针的查,查的还是一个顶尖的高手,说不得把凶手惹急了,再来京都一次都说不定”。 “难道就没有查出来这次刺杀的原因么?或者这些被害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毕竟一位高手不会无缘无故的来京城杀这么多人”杨陌道; 康延年回忆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当年已经查了,没有特别的关联之处,官职有高有底,也隶属不同的派系,这也正是让我费解的地方。” 杨岸松了一口气,师父当年虽然一时激愤出手,却也是把“为师叔报仇”这一点摘了出来,没有完全暴露出手的目的;否则别说查案了,他们三人进京自报家门的那一刻,便会被捉拿,怪不得师父会允许他们三人进京查案,姜还是老的辣啊! 杨岸三人自进京之后,都在为查案奔波,未曾有一刻停歇,虽然借助了督察院的力量,其实他们也知道,大家都是相互利用罢了,如今只剩下了永春侯府这一条线索,而且还不能打草惊蛇,顿时让三人闲的不知所措;索性让李瓶儿带着杨岸、杨陌兄弟俩游览京都的风物人情、名胜古迹;让从没下过山的杨陌看的眼花缭乱。直到杨陌指着门口都香气四溢、二层窗口手绢翻飞的留香阁问二师兄杨岸,这是不是就是青楼?李瓶儿顿时色变,拽着杨陌匆匆离开,然后就是对杨陌的思想再教育,说的杨陌直翻白眼,看着二师兄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神态,“师姐,我觉得去青楼不是什么大事,你看二师兄都不在意,”杨陌决定拉二师兄下水; 看着李瓶儿投来的眼神,杨岸立刻一脸正气的道:“小小年纪,不要不学好,要洁身自好……” “三师兄说,咱们药王殿有一部分进项就是靠三师兄制作出来的什么春,说吃了那个药能在青楼随意驰骋”杨陌决定拉更多的人下水。 “回去我就找师父告状去,说你们几个都把小师弟教坏了,这才多大,都知道要逛青楼了”李瓶儿上山的时候,杨陌刚十一岁不到,说句看着他长大的都不为过,所以很是疼爱这个小师弟。 “没有去逛青楼,只是问了一句……”杨陌觉得还是说准确一点比较好。 接着,杨陌就感觉自己失聪了,光看见师姐上下翻飞的嘴唇和在自己脑门上点来点去的手指,至于说的什么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突然,大路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有人高声喊道:“鸿翎急使,速速让开” 三人快速避到路边,也是一阵惊讶,大越国承平日久,极少出现动乱,这鸿翎急使非紧急军务不会使用,难道大越国哪里初现暴乱了么?众人一时也不得要领,各自散去。 次日上午,三人时隔六日再次来到了督察院,见到了康延年; “唉!最近让一桩边境的案子给闹得不厌其烦,咱们这个陈年旧案只能往后搁置了,希望三位不要见怪啊!”康延年一见面就先道了歉; 杨岸:“边境的案子,和昨日的鸿翎急使有关么?” 宾主落座之后,康延年把这几日将旧案延后的原因说给了三人,原来督察院在大越西境边陲发现有人走私铁器,甚至在走私的车队中发现的军用制式武器,越王知道后大怒,下令严查此案,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西境居然有暴民聚集,手持军器,将大越一个县城给攻陷了,这是大越国建国四百年来的头一遭啊,也是前日出现鸿翎急使的由来,因此越王一边责成兵部镇压叛乱,一边让督查院快速查清军器走私的案子。 “真是为了赚钱,连祖宗都不要了,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触目惊心啊,在大越境内走私军器,好歹东西还在大越境内,可是这帮蠢货居然敢往境外妖族走私,这是资敌啊,看来这四百年的太平日子过久了,让一些人忘了四百年前的妖族是如何对待我人族百姓的,那时的人族,平时为奴,战时为粮,是何等的凄惨,这才四百年啊,史书上的墨迹都还没干透呢!”康延年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把茶盏都摔了,看来是真被气的不轻! 缓了口气,康延年继续说道:“也是巧了,在牵扯到往妖境走私铁器的人里,居然有七人是六年前京都刺杀案里被杀的官员,哈哈哈!杀得好!该杀!只不过让这七个蠢货死的太轻巧了,要是还活着,老夫非扒了他脸上的皮,反正都不要脸了,留着干什么?”杨岸三人对视一眼,看来师父说的没错啊,当年他在京都杀的这些人还真是没有冤杀一人啊,这七个是往妖境走私铁器,那剩余的五人,甚至还有那位五皇子又该是什么缘故呢? 杨陌道:“那剩余的五人会不会也和走私有关,甚至是五皇……” “慎言,慎言啊”康延年连忙摆手打断道:“刚查到的时候,本官也确实有这个怀疑,但是没有任何证据,甚至就连正常物资、钱财买卖来往都没有,所以不能瞎猜啊,这些人都被认为是在任殉国的,当年都是给过抚恤的,如今有七个蛀虫已经让当今陛下难堪了。” 康延年让人换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继续道:“对了,你们猜还牵扯到谁了?也是个已经死了的。” 杨陌:“是何言良!” “对,就是他”康延年抚须笑道; “那时我们师兄妹三人,刚来京都重查经年旧案,他何言良紧张什么?还要派心腹家将过来跟踪,家将被抓后,何言良毫不犹豫,直接撞柱而亡,他在掩盖什么?如今看来他掩盖的很大可能就是这起走私案中的重要人物,看来这个人的能量很大啊!连一个四品官的给事中都甘愿为他而死”杨陌说道。 “不是他派人盯着你们,也会是别人派人盯着你们,本官上午与你们见过面,下午就撤去了所有盯梢你们的人,而且下了严令不准再跟着你们,督察院的这帮人,如果说让他们干活或许会有拖沓的,但是不让干活,可是没有一个会拖沓的,如果我下了严令不准干的事,还有人干,那么!谁干谁就是督察院的奸细!都说我这个督察院到处漏风,可是我这连风都没了,他们能不急么?急了,就会露出马脚!”康延年很是得意的说道。 “可是,我们三人查的是刘慧妃案啊!这和他们走私的有什么关系,让他们如此紧张,紧张到不惜下杀手除掉我们,难不成刘慧妃案并不是简单的后宫争宠,而是和这帮走私的有关?”杨陌不自觉得又拿出了豆子开始数,边数边说:“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推演下去的话,这帮走私的为什么会对一个处在深宫之中的刘慧妃下手呢?要知道刘慧妃处在深宫之内,与外界很少接触,不可能会妨碍他们的利益啊;杀了刘慧妃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啊!刘慧妃亡故之后,当时又是哪些人想把刘慧妃案的真相掩盖下去?这些人应该不难查到,那么这些人会不会也和走私的有关,或者至少是拿了好处的!抓住这些人中的一个就能牵出一串。” 听着杨陌的分析,康延年再次对他缜密的逻辑推理能力感到震惊,一桩经年旧案,给了一点信息,让他在盏茶的功夫就分析的明理透彻,甚至连破案的切入点都想好了,这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啊!怎能不让人惊讶! “杨少侠说的很有道理,本官这就开始排查,把涉及刘慧妃案的所有人都先布控起来,这次本官不用督察院的人,本官这就去请陛下派禁军协助”康延年说完,也顾不得与杨岸三人道别,匆匆赶往皇宫,看来何言良的死确实让他心生顾虑了。 “康院首还是不想把自己牵扯的太深啊,他知道刘慧妃的幼弟是边关大将,却不明说,但是这根本不是秘密啊!”杨陌在回客栈的路上跟师兄师姐说道; “一位嫔妃说薨就薨,你说他一个督察院院首比刘慧妃的防护还高么?他不是不说,也不是怕自己牵扯的太深,作为督查院院首,他干的就是这个差事,这种案子他首当其冲,更不可能置身事外;只是在没有把自己保护好之前,他不会乱说,看吧!他这次进宫面见越王陛下,除非陛下不想查,否则康院首的防护力量肯定会升级,而且还都是陛下的心腹,说不得有个先天级别的来保护他也不奇怪!”杨岸对康延年的心理活动看的很透彻! 第5章 破局之前 果然不出杨岸所料,康延年是上午进的皇宫,下午康延年身边就多了一个不离左右的护卫,据杨岸观察---先天,甚至康延年透露其家中府邸也有了万全的防护;越王对他还真是下本钱啊!这也正好表明了越王的态度,不过想想也是,对这种里通外国的大案,他越王要是还不上心,那他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了;更何况这种走私军器的行为一定程度上已经动摇国本了。 “我已得陛下允许,正式请三位协助此次走私军器大案的侦破,而且陛下已经允诺,若是此案得破,会为你父李东亭平反,你逃犯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当年涉嫌栽赃你父的人均会受到严惩”,康延年对着李瓶儿颔首道:“当然若届时此案没有告破,或者没有彻底告破,陛下也允诺除去你逃犯的身份。”康延年知道想要让杨岸三人协助此案,最主要的是从李瓶儿这里下手,因为三人入京就是为了查李东亭的旧案,为李东亭翻案甚至是复仇,至于这两师兄弟在此事上则完全会以李瓶儿的意见为主; 果然,李瓶儿左右看看杨岸和杨陌,想听听他俩的意见,却见杨岸道:“师妹无需顾忌我们俩的意见,这次入京做的任何决定都以你为主”;杨陌也是点头,示意同意二师兄的话。 得到了首肯,李瓶儿言道:“如此,小女子多谢康院首,我们师兄妹愿为此案出一份力”。 “好!好!好!得你们三人相助,我想此案告破之日不远了,待告破之日,本官倒要看看都是哪些人族败类,为了些许钱财,将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到时本官会向陛下请示,将他们全部诛杀,以告慰四百年前为我人族牺牲的众先贤。”康延年说着说着又开始怒气勃发,看来这件案子是真的触到他的逆鳞了,或许这也是人族的逆鳞! 既然得到官方认证,可以参与到此案,那所有与此案相关的卷宗全部都对三人开放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除了个别卷宗,很多消息都是由康延年口述转达,对不对的完全没有可以考证的地方,甚至他老康是不是有哪些记错了都不知道!只能赌老康的人品和记忆力。 看了一日卷宗的三人,在督查院的内院客房内,将汇集一天的收获与康延年一并分析案情,为安全起见,昨日三人也正式搬进了督查院。 “六年前,也就是太康(当今越王年号,开篇有交代)十四年,刘慧妃薨于紫薇殿,但是,据其贴身侍女刘梅所言,刘慧妃只是身染小疾,就算不吃药也无大碍,且在刘慧妃身故之前两个月里,没有与皇宫外任何人有过交集,甚至与其娘家的人都没有接触过,那么这些人毒杀刘慧妃又是为了什么?是刘慧妃知道了什么,还是他们在杀鸡儆猴,想告诉一些人,他们能杀他们想杀的人,哪怕这个人身在皇宫;如果是想灭口,但是刘慧妃并没有与外人接触,这个消息不可能是两个月之前传给她的,如果是两个月前传给她的,她刘慧妃也不可能多活这两个月;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些人在杀鸡儆猴!那么他们不惜杀一个皇帝的嫔妃,是用来警告谁呢?警告当今越王么?估计不是活腻了的人,不会干这种事;那么就只有一个人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了,他就是刘慧妃的胞弟---北疆大将刘宏铎。”杨陌分析道。 “既然杀鸡儆猴的对象是刘宏铎,那么刘宏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既然知道了些消息,要么上报,要么凭这个消息与那些走私的人要些利益,如果是争取利益,那无非就是多多少少的事,一时不行,那就慢慢谈是了!毕竟见不得光的买卖还没有见光,那就有的谈;可是刘慧妃被害了,这可就没有一点谈的余地了啊!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刘宏铎当年选择了上报此事,然而上报的奏折却没有到陛下手中,这必然是奏事院或者是内阁中有人把刘宏铎的奏折给拦截了,看来这件走私军器案牵扯很大啊!现在的分析如果不差,那么案件告破之后,恐怕朝堂上的很多人都会掉脑袋了。” 康延年听着杨陌的分析,越听越心惊,他知道杨陌的分析不会有大的差错,每一个关键点的分析都有依据,并且标注了出自卷宗上的页号和出处。那么很大可能事情会如杨陌预料的那般---牵扯真的很大! 康延年定了定心神,道:“陛下也交代过,无论此事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既然他们守不住本心,犯了不该犯的错,那就拿他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命来赎罪吧!明日!明日我会奏请陛下派专人去北疆,咱们明日就去奏事院好好看看他六年前有没有收到来自北疆的奏折”。 次日,下午,刘宏铎就带着三人赶到了奏事院,并且直接派人接管了奏事院记录奏折的库房,按照大越国奏事院的章程,奏折到了奏事院,奏事院必须将奏折出自何人之手,以及奏折内容,都要记录在案,并且隔代方能销毁,隔代销毁的意思就是当今陛下太康帝在位时,先帝时期的奏折记录必须保存,以备随时查阅,再隔一代的话,比如当今越王太康帝的儿子继位了,那么太康帝他爹在位时期的奏折记录就可以销毁了。毕竟都隔了两代人了,该处理的也都处理了,没处理的估计也不会处理了,通俗的讲:就是孙子辈的时候,就可以销毁爷爷辈的东西了! 康延年也没有客气,直接让主管记录库房的书吏把太康十四年的记录拿过来,而且要所有的! 刘慧妃是八月被毒杀,那么哪怕延后一个月,九月之后的奏折就不用查了,只查九月及之前的奏折记录即可。 果然,太康十四年六月二十七日,北疆大将刘宏铎上本奏折,言…… 下边半页记录奏折内容的部分被人撕掉了! 杨陌看到被撕掉的半页之后,突然笑了起来,老子分析果然没错,这帮蠢货干的事和我预料的没有一点差池啊!哪怕他们做个假的都能让我多费一番周折,可他们连这点事都不愿做,这是该说他们蠢呢,还是该说这帮人已经嚣张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了。 康延年和杨岸、李瓶儿突然听到杨陌的笑声,赶紧凑过去想看个究竟,却看到杨陌拿着手里的记录簿,向他们三人展示被撕掉一半的记录页。 “院首大人,咱们的猜测没有错,果然刘慧妃案是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猴子就是他刘宏铎”,杨陌像一个猜对了大人手中糖果的孩子一般,很是开心,康延年从没见过杨陌这般少年神态,杨陌一直给他的印象都是:少年老成,逻辑缜密,推理能力极强;能露出今天这种神态,看来他是真有大收获了,不过这几日他的压力还真是不小啊!毕竟大家都以他的推理为努力的方向,一旦证明他的推理是错误的,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这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压力还是大了点! 康延年翻看了杨陌手中的记录簿,道:“可惜啊!这奏折的内容被人撕掉了,否则咱们就可以直接印证昨日的推测”; 杨陌道:“康院首这可就太贪心了,能找到被撕了的半页记录,这已经很好了,这证明咱们的方向没有错,至于奏折的内容,只要陛下派去北疆的人询问了刘宏铎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康延年抚须大笑:“是啊!是啊!今天上午,我进宫与陛下上报咱们的进展和大致的推测,陛下听后,在上午就下令派特使往我大越国七路卫国军慰劳帝国将士,想来传回准确消息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一个刘慧妃的死亡,就能让边疆大将沉默六年?我想刘宏铎将军是在刘慧妃的亡故中看到了这帮人的能力,他是在担心京中家人的安危,所以康院首,最好能让陛下派得力人手保护刘宏铎的家人,最好是暗中保护,一不打草惊蛇,二可安刘宏铎之心”杨岸说道; “对!对!对!老夫差点忘了此事,我这就进宫说与陛下”康延年边往外走边说;他是一刻都不想耽误,也是一点意外都不想再发生了; 当夜,督察院内院灯火通明,整个督察院都在禁军戒严范围,督察院内忙碌的人也都是越王派过来的心腹,原督察院的书吏及捕头均被禁军软禁在外院之中,这一刻督察院将不再有任何信息向外流出,除非越王允许! 杨陌的担忧也不复存在,越王采纳了康延年的建议,派了六名天门境巅峰高手暗中保护刘宏铎家眷,并且将这个消息快马传至去北疆慰劳将士的天使! 接下来就是等待刘宏铎处传来的消息,以及加紧审问已经捉拿进督察院内的走私商队的人。 “走到这一步,本官才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一应担忧均有了防护,想来这起走私军器的重案离告破之日不远了”康延年坐在主位抿着茶,笑眯眯的露出放松的笑容。 第6章 药王殿的风格 杨岸、杨陌两人随着康延年进入督察院地牢,杨岸怕地牢中的人犯太过凄惨,吓到李瓶儿,所以没有让她跟随。 当杨陌看到走私商队的人一堆一堆的关在地牢的隔间里,一阵的无语。中间还有正在行刑的,地牢的设计可能也是为了震慑犯人,居然行刑的地方是整个牢房的正中间,只要行刑,犯人的叫喊声就能响彻整个牢房;你震慑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私密性呢?难道就不怕串供吗? 杨陌拉了拉康延年,将心中担忧说给他听,康延年估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就走私案的性质而言确是有这种可能,毕竟反正自己都要掉脑袋了,能不能保住家人都要搏一搏。 康延年当即下令,将走私商队的一干人犯,全都关到了另一座大牢---天牢,而且每个人犯都是单间。 杨陌翻看着口供,都是些这也不知道那也不清楚,知道的也都大同小异,这明显是已经串供了。 杨陌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问题,交予身边的随行小吏,让他交给行刑的人,并且只问上面的问题,而且问完了之后,时隔半个时辰再问一遍,所有的人犯都要问到,小吏看向康延年,康延年摆手示意照做即可,纸上的问题连看都没看; 康延年这是坐等惊喜啊! 果然,半个时辰后,小吏拿着一沓问询结果回来了,杨陌挨个看了一遍,抽出来两遍回答不一样的,交给小吏,让行刑的人先对这些人下手,并交代了行刑的要领---不让睡觉,想睡了就抽一鞭子;交代完了之后,扭过头对康延年笑道:“院首大人,咱们回去吧!明日静待结果!” “呵呵,你让人问两遍乡籍住址,详细到村和家中情况;这个本官可以理解,毕竟是假的,说谎的很大可能会说错;但是你不让说错的人睡觉是何意啊?这种案犯下重手就是了,不用对他们心慈手软,只要没死就不会有人问责”康延年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杨陌道:“人啊!是一种很神奇的物种,只要超过十二个时辰不睡,就会出现思绪混乱,超过二十四个时辰不睡就会神经错乱,只要我们一直问一样的问题,他甚至会下意识的把真话说出来,超过三十六个时辰不让睡的话,有可能会死人的,超过七个日夜不睡的话,百不存一,呵呵!”。 看着杨陌很随意说出的数字,老康顿时感觉一阵恶寒,他很想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准确的数字的?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找人试过了啊!娘的!学医的人真让人害怕!什么都研究,他甚至都能想象到,一个人被学医的捅了十几刀,最后连轻伤都不算上的情况! 次日夜里,小吏传来消息,已有数人招供,将他们的口供对比,基本相同。 既然效果不错,康延年立马将之推广到走私商队全部案犯身上。 至第四日,所有案犯的口供全部到位,所有有价值的口供都指向了一个方向,那就是锦云号幕后东家---西云州巨富范家; 这些天,康延年日日进宫给越王汇报案情进展,在得到口供的三天后,西云州巨富范家被以通敌之名,全家被捉拿归案; 又三日,北疆劳军特使传消息回京,内有刘宏铎的手书及北疆特使的附证签押,刘宏铎的手书直入皇宫越王手中,信中言道:太康十四年,北疆巡逻将士在边境发现我越国商队,本以为是商队迷路走错方向,欲将其引回大越境内,不想,商队见大越将士竟恐慌欲逃,捉拿后,发现商队所运货物竟是军器,随扣押商队,拷打后,得知此处商路竟只是通往妖境四条商道之一,知此事牵扯甚大,臣随即上本与陛下言明此事,不想,奏折竟杳无音讯!未几日,便有未署名信件至臣处,警告臣不得告发此事,否则便会取臣性命;臣从王事,岂敢贪生!又上本!然未见陛下旨意,却闻家姊亡故!臣惶恐,恐家中老母及妻儿再遭毒手…… 康延年将刘宏铎的信件内容与杨岸三人说完,也是一阵唏嘘,还真是如杨陌所料那般,刘慧妃被毒杀就是杀鸡儆猴,那只猴子还就是他刘宏铎!连边关大将都会受到逼迫,可见这帮人嚣张到何种程度,由此推测,这些年,这些人又往妖境运输了多少军器,这些将来都是要靠大越将士们的血肉去弥补的啊! 接下来就是收网了,范家一应老少全部斩立决,而与范家勾连的户部、吏部、甚至是兵部一应官员数量竟有四十七人,也全部下狱待参,最离谱是,奏事院主事竟是那位扣押刘宏铎奏折之人。还真是让敌人混进了指挥部啊! 李瓶儿全家含冤被杀,也被平反,所有参与冤杀李东亭的官员,全部下狱待参,按着大越国的反坐律法,这些官员也活不成了!至于那位永春侯王宁,这与李瓶儿的大仇无关,那是康延年的麻烦,并不是他们师兄弟的! 李瓶儿大仇得报,泣不成声!而后,为其父母重塑坟茔,立碑祷告! 杨岸、杨陌则是全程陪同,虽然他们师兄弟都是师父从小自外边捡回来的孤儿,没有家庭的观念,但皆视师门为家,在看到师妹(师姐)如此伤心,也是感同身受! 待李瓶儿为父母重塑坟茔事了之后,他们三人此次京都之行算是圆满结束了。 与康延年道别后,准备离京回山; 京中无故友,来去皆由心! 次日,忙的焦头烂额的康延年居然亲自为三人送行,着实让三人意外; 十里亭,饮完杯中送别酒,四人互道珍重,将走之时,康延年忽地问杨岸:“在京中多日,除了捉拿何忠武时,见你们师兄弟用过麻药,还未见过你们的身手,本官甚是好奇,就连我身旁的这位陛下亲卫都看不清你们三人的修为!” 杨岸拱手回道:“我药王殿主修药理医技,对人身体的经脉倒是比别人清楚一些,所以用一些小手段将修为隐藏了起来,倒是让院首大人见笑了,我天赋较差,如今是初入天门,师妹和小师弟,天赋很好,小小年纪已入通脉,未来可期!” 杨岸没有将自己先天境的修为如实告知康延年,毕竟六年前师父在京都连杀一十三人,他可不想让康延年把这事往他们药王殿身上联想!说低点好,低点不受人忌惮。 三人辞别康延年,向南而行,平阳山位于越国西南侧的南天州,距京都约三千里,来时三人心事重重,李瓶儿急急赶路,走时一身轻松,也不急于赶路,终于有了心情看这沿途风景;三人顺着伊水河一路南下,三日后行至伊阳县,伊水河在此处拐了一个东西方向的弯,伊阳位于此段伊水河北面,水之北谓之阳,故而得名伊阳县。 天色渐晚,三人想在伊阳县城过夜,故而加快了脚步,只是在一段树林边缘前,杨岸停下了脚步,神色凝重!对着杨陌道:“小师弟你未曾下过山,今日师兄现场教你一下行走江湖的经验,你看此林甚密,然林中却无虫鸣之声,加之林上鸟雀在黄昏时分却不归巢,所以林中必有埋伏,能把虫鸣之声都吓没了,看来是存了杀机啊!” 说着将杨陌和李瓶儿护在身后,试探了一下风向---顺风,跳起一丈有余,在空中撒了一把药粉; 片刻,林中便响起了吱哇乱叫的声音,看着三人在林外站定,知道自己藏不住了,约有十人身着黑衣,连挠带抓的从树林里窜了出来,拦在路上!也不言语,直接就把师兄妹三人给围了起来! “杀”为首的黑衣人没有废话,上来就把目的说的清清楚楚! 既然是来要命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杨岸一个箭步,几乎拉出残影,向着为首的黑衣人冲去,行进间一把软剑已从腰间抽出,握在了手中,与黑衣人战在一起;杨陌和李瓶儿也没闲着,杨陌的暗器小飞针也连连飞出,又是黄昏,天色给了飞针极好的掩护色,杨陌一出手,便有四五人倒下,他们甚至都没有听到飞针出手的声音,就失去的战斗力! 李瓶儿手握一双短手剑,上下翻飞,顷刻!十余人的黑衣人队伍,便只剩下为首的黑衣人! “你们藏的好深啊,一个天门巅峰的人居然名不见江湖,”黑衣人说完就要逃走,却被杨岸一剑消去右臂,杨岸还未开口询问,却见黑衣人露在面巾外边的眼睛开始流血,而后便倒地而亡。 “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杀不了便逃,逃不掉的时候,便果断自尽,毫不拖泥带水,看来咱们这次在京城把人家惹急了啊!”杨岸道。 “咱们这次惹的人只有那帮走私军器的,看来康老头在京城处理的不彻底啊!二师兄下次是不是把自己的境界再压低一点啊,你看看,连天门巅峰都能吓他一跳!”杨陌边说边走到为首黑衣人身侧,拿着他的毒针在黑衣人身上和断臂上扎了几下,继续道:“咱们还是需要掩饰一下的,要是让人觉得咱们药王殿打架比治病还厉害,那出门就不好装弱了,嘿嘿!” 第7章 回山 杨岸三人将一众黑衣人拖至树林深处就地掩埋!撒上药粉、抹去痕迹,这样就算带着狗鼻子来了都没用;处理完善后之事,三人继续南下,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没有再出意外。 走时正是盛夏,归时已至深秋;三人一路游山玩水,用了近五十天才回到平阳山。 在主殿内给师父问了好,然后将下山的整个遭遇一一讲给师傅听; 听完他们的诉说,杨守一抚须颔首,老怀大慰,开口道:“没想到,此次下山一是解了瓶儿的血仇心结,二是发现了咱们的小六长大了,果然不负你大师兄的那句‘心思缜密杨老六’的评语啊!哈哈哈哈……” 听得杨陌一阵的翻白眼,谁是老六?大师兄他才是老六,他全家都是老六!嗯..算了算了,我也是他的家人,娘的!一家人骂来骂去的太容易误伤了。 “都是大师兄抬举我,我还小,哪有他说的那么好!”杨陌很从心,没敢在称呼上争辩。 杨守一见小徒弟没有骄傲,很是欣慰,继续道:“虽然此次下山,总体而言是圆满的,但是不得不说,老二还是太过心慈手软,既然敢给你们设计投毒,那就是生死大敌,不找出来杀掉,就会遗留后患;以后要谨记,行走江湖不比家里,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咱们药王殿下一代就你们六人,少了谁师父都会心疼的!” 三人赶紧躬身受教:“是,谢师父教诲!” 杨陌紧跟着说出了自己疑惑:“师父,您六年前就知道那帮走私军器的人了么?要不,说是给师叔报仇,怎么会那么凑巧杀了一十三人,有一多半都是与军器走私有关的人?” 杨守一:“那也是凑巧,为师与你大师兄行医布药,走遍天下,听的多了,便会去打听打听,一路追查下来,越查越心惊,本想一查到底,不想你师叔遭人陷害,全家罹难,若非我们赶得及时,瓶儿恐怕也难逃毒手,一怒之下,便没有想那么多,在明处栽赃你师叔的人全杀了,至于牵扯军器走私的人,查到了谁就杀谁,也算是顺手为之!” “那位五皇子也牵扯进去了?”杨陌又道出了一个疑惑; 杨守一:“哦,你说的五皇子周允焕!那倒没有,他是因为之前围杀剑州疫区百姓,为师都已经告诉他了,疫情已经得到控制,治疗疫疾的药物我已经找到,可是他不信为师,仍旧下令将疫区近万百姓全部焚烧殆尽,那时为师就想杀他了,奈何,怕牵扯到咱们药王殿,再说你们那时还小,没有抵抗之力,只得让他多活了几年; 杀了他之后,因为事情闹得太大,为师也需要低调一点,所以那帮走私军器的人,便没有再去追查了,看来那帮人是贼心不死啊!” 杨岸、杨陌和李瓶儿终于解开了心中疑惑。 杨陌师兄(姐)弟六人,大师兄杨坚,三十岁,常年随侍师父左右,二师兄杨岸,二十七岁,在师父和大师兄外出时,负责药王殿的日常经营事宜,并代师授艺;三师兄杨林,二十五岁,四师兄杨左,二十四岁,五师姐便是李瓶儿,二十岁;杨陌十八岁最小,排行第六; 杨陌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师父是在一个田垄上捡到他的,所以就取名为“陌”,至于姓,随师父的走,捡到杨陌时,他才不足一岁,哪有什么记忆;五人中除了大师兄杨坚的名字,师父废了一番心思,其他的弟子都是在哪捡到的,就叫什么,讲究的就是一个随意。 刚从师父的主殿出来,就看三师兄在门口等着,给二师兄和李瓶儿打过招呼后,就拉着杨陌匆匆离去; “快快快,老六快跟我所说说,我给你配的药怎么样?”杨林很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的药太霸道了,那里是京城,还要查案,怎么能见面就把人弄死?”杨陌很是无语的回道; 杨林:“我说的是毒药么?我说的是加强版‘再回春’!师兄知道你还是童子身,怕你一时紧张当了快男,专门给你配的,赶紧说说效果。” 杨陌一阵无语,我知道我是童子身,可是你们几个不成亲,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最小的啊! “我是去查案,给五师姐报仇的,怎么有心思花到这上边,再说我们刚逛到青楼门口,我就问了一句‘这是不是青楼?’,就被五师姐揪着耳朵给拽走了;对了,我说了那是你跟我说的青楼,五师姐听了,说要去师父那告你的刁状,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师父说吧!”杨陌很是纳闷,你说你在成亲的事上不上心,却老是操心别人的事。 “啊!好啊!你个杨小六,师兄我为你着想,你却暗地里出卖我,这下完了,师父又该嘟囔我的亲事了,都怪你”杨林说着就要下手揪杨陌的耳朵,杨陌赶紧躲开,杨林长的胖,根本追不上滑不溜丢的杨陌; 杨陌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三师兄,回头给他出主意道:“你就说你是老三,上边兄长们没有成亲,你成亲于理不合,二师兄就是这么干的。” “哦!这个主意好,没想到仪表堂堂的二师兄甩起锅来也是一把好手啊,哈哈哈哈”杨林一听杨陌的主意,顿时心安不少。 这时,二人头顶突然传出声音:“你们要是不把我的嘴堵上,我扭头就去告诉大师兄,说你们仨往他头上甩锅。” 二人听到声音也不惊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杨陌说道:“今晚去我房间,一只鸡、一只兔,说好了咱仨一起吃,不是给你一个人的!” “好,我这就去偷…嗯…拿酒,大师兄的房间了存了好几瓶好酒。”一人说完,就从走廊的房顶跳了下来,长的瘦高,正是四师兄杨左; 三师兄和四师兄年龄最为接近,却长的一个痴肥,一个高瘦,站在一起很有喜感!因为年龄的原因,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大杨陌太多,虽然同样很疼爱他这个小师弟,但难免会把他当小孩子看,动不动就一顿说教;三师兄和四师兄则不同,因为只大了杨陌五六岁,和他很说得来,特别是三师兄杨林,虽然大了杨陌七岁,却很喜欢和他这个小师弟一起玩耍,加之生性开朗,杨陌自小就喜欢和这个胖胖的三师兄玩; 杨林研究药理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走偏了路,特别喜欢侍弄毒药,这也导致他们师兄弟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他为之准备的毒药和解药;之前二师兄在树林边上撒的药粉就是杨林给准备的。 四师兄杨左的身形偏瘦,力量不足,喜欢研究暗器,师父杨守一传下的轻功就他学的最好,杨陌喜欢用暗器的嗜好就是跟他学的!一个学医的,整天把“杀人于无形”挂在嘴边,让师父看见他就来气。甚至有次气急了,说要把他绑起来,天天喂肥肉,养成猪,这样就不会整天高来高去的惹人烦。 这句话说出来,三师兄却莫名的很受伤!我胖怎么了?我胖,吃你家大米…好吧,确是吃师父家的大米了,三师兄更受伤了。 夜里,师兄弟三人在杨陌的房间里,胡吃海塞,很是得意!杨陌把下山后的遭遇给两位师兄一一诉说,重点说了向妖族走私军器的事,杨林和杨左听后,也是一阵的激愤,虽然没有见过妖族,但是四百年来,代代相传下来的信息,也足够让每一位人族心怀仇恨!就是这样的人族大敌,居然有人会不顾人族和妖族之间的仇恨,为了钱就去做这种资敌的买卖,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如果妖族入侵成功,他们这些人也将在妖族的刀下为奴为粮么! 喝多了,激愤之下,难免声高!然后就被大师兄抓个正着,既然不想睡,那就去和药农一起炮制药材吧!于是三人前半夜酒还没喝尽兴,后半夜就拿着药刀切了半夜的药材。 所谓药农,大部分是在山下活不下去的农人,于是举家迁往平阳山上,为药王殿种药,由于药王殿宽厚,也有为了逃避苛捐杂税,举家卖身给药王殿,都是为口饭吃,药王殿也从不拿大,不以奴姓称之,都以药农相称。 “最近大师兄火气很大啊!见我一次就批我一次,我现在看见他就害怕!” “有没有弄清楚什么原因?我也好避避风头,毕竟我走了好几个月,什么都不清楚!” “估计是师父又开始念叨什么含饴弄孙了、后继无人,现在连二师兄都开始往他那甩锅了,他现在肯定看咱们几个甩锅的不顺眼,不过谁让他是老大,都老大不小了也不说娶个媳妇回来,活该!” 三人红着眼睛吃早餐,边吃边说,时不时还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哼!大师兄一声冷哼,三人顿时噤若寒蝉,正襟危坐,专心吃饭,连吃饭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有药农回报,后山的药田进了野猪,正好你们仨闲着没事,吃完饭就去后山看看,把野猪给宰了带回来,还有,野猪带回来是要吃的,不准用毒药!”杨坚嫌弃看了一眼三人说道; 三人赶紧应是,飞快的吃完早饭,屁股着火般的离开了膳堂。 杨坚看着狼狈离去的三人,猪都知道拱药田了,这仨货都不知道下山去找个媳妇,害的老子天天挨怼!老二看着老实,也不是啥好东西!要不劝劝师父,让师父找个师娘?算了,再多活两年看看再说! 第8章 年关将至 杨林、杨左和杨陌师兄弟三人,各自回房拿了兵器、弓箭,上后山猎杀野猪。本来这个活计,药农们也能干,毕竟他们整日生活在山上,三天两头的遇见野兽,谁家能没有个自保的手段;但是大师兄让他们三个来,不想再挨批的话,那最好是把野猪不带一点毒的带回去。 药王殿虽说是位于平阳山,其实只是占据了平阳山众多山峰中较矮的一座,名为中平峰,因为这座山峰没有那么陡峭,出入较为方便;中平峰后面,一条小路直通后山,后山处四座山峰围绕着一处小平原,说是小平原,其实也有近千亩的平地,此处就是药王殿的药田所在。 因为药田海拔较高,所以在早晨,太阳东出之时,整个药田云雾缭绕,四周山林间鸟雀初鸣,很有一派世外桃源的感觉。 “你说,咱们师父早几年也没有这个想法啊!怎么这两年整天的念叨什么‘后继无人’,其实他就是想让咱们几个成亲”三师兄杨林在山道上边走边说; 杨陌:“也不尽然,可能师父想让咱们几个收徒也说不定,毕竟这几年,师父年龄也大了一点,更想看到的是药王殿兴盛,徒子徒孙多些总归是有好处的。” 四师兄杨左:“徒子徒孙多了有什么好的,人多了,事情就多,难免会有分配不均的情况,人心壑难平,总会出现几个不孝子,坏了大家的感情;哪像现在咱们师兄弟都是师父捡回来一手带大的,跟亲亲的兄弟有什么区别?” “区别还是有的,比如:他胖你瘦,我俊你们丑,这就不像一个娘生的”杨陌很是自得的说道; “杨小六,你这是找抽啊!”四师兄上手就揪住杨陌的耳朵左右开扯; 杨陌躲了,但是没有四师兄灵活,被抓个正着;只能低头做小,不断求饶,还未求得四师兄的原谅,另一只耳朵便被三师兄也抓住了… … 杨陌顶着一对红彤彤的招风耳走在最前边,时不时的被后边的四师兄拿棍子捅一下后背;看得出来一番打闹之后,三兄弟中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很开心! 不一会儿,三人走到药田边,看着收获在即的药田,三师兄很是开心的道:“你们看,咱们药王殿今年的收入全靠它了,师父和大师兄走遍大越国行医布药,家中富贵的就收一点钱,穷苦百姓家里,大部分都是不收钱的,有时候甚至会再留下些钱财!一趟走下来,身上的钱财花光就回来了;每次他们回来,我都怀疑他们被打劫了,要不是我钻研了几位卖的还不错的成药,还不知道咱们现在穷成啥样呢!所以你们俩以后对我好点!嗯,这话我有机会给大师兄也要说一遍,他也要对我好点! 不是说天下承平四百年,百姓安居乐业么?怎么还有这么多穷苦百姓呢?” 三师兄下山较少,对山下的民间疾苦了解很少。 “这话怎么说呢!承平四百年的是大越,安居乐业的是官宦乡绅,百姓的日子其实变化并不大,可能唯一好点的就是不会随时丢了性命罢了,我看遍藏书阁史书,里面描述的历代百姓都是八个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杨陌也是一阵的感慨! 四师兄道:“你自小就喜欢读书,四五岁的时候就抱着书问我书里不认识的字,我那时就想着揍你的小屁股,你根本就不是问书里边不认识的字,你是里边的字一个都不认识,就是想让我读给你听,可有好多字我也不认识啊!现在看着你读着读着,还真从书中悟出一些道理了!” 杨陌道:“其实,我还是想多找一些野史读一读,史书这个东西,有时候做不得准,毕竟作为掌权者,看到史书上有对自己不利的记录,肯定会不高兴,他不高兴了,那写史的人或许就会想办法让他高兴起来,毕竟谁不是一大家子等着养活呢!一个人能坚持自己的原则,可是一家子人在后边跟着就不好说了。”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寻找野猪的痕迹,找着找着,杨陌又不自觉的被撵到了最后边,看着前边两位师兄的身影,杨陌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无论在家被打的多狠,但凡前面有一点危险,师父、师兄们都会把他护到身后,哪怕现在他长大了,还是会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保护起来;这或许就是亲人的感觉吧,真好! 三人找一个上午都没有找到野猪的踪迹,正准备去药农家里随便买一头猪回去糊弄一下大师兄算了,却好巧不巧的在药农家的菜地里发现了野猪,没什么好说的,暗器、弓箭、砍刀全都用上了,最后野猪不堪忍受这凌迟之苦,果断撞树自我了断! 当三人把野猪运回去,大师兄第一眼差点以为他们三个在路上已经割肉吃了一顿了! “还想着,留着猪头蒸熟了祭祀一下师祖呢;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用?两只眼睛全被打瞎了,耳朵还少了一只;你们和这头猪有多大的仇啊?”大师兄很是无语的道。 “我们想着,既然不能用毒,干脆也不用修为,就像咱们小时候那样,直接纯手工硬刚他,谁知道这头野猪这么耐活,怎么都怼不死!”三师兄比较实在,直接交底。 大师兄这就怒了,对着三师兄的屁股就是一顿踹,边踹边说:“我让你怼不死,我让你怼不死…” “大师兄,我觉得你还是要对我好点,毕竟我研究的成药算是咱们的大进项,说句我养活着你们几个都不为过”三师兄还是好样的,把早上刚想到的事,立马端出来了。 大师兄:“你还敢说?现在外边都在传咱们药王殿的春药是最好的,咱们山脚下的药材铺都快成春药店;你以为咱们没好药么?只是不想拿出来而已。小六整天泡的药浴配方,你以为是大街上随便找找就能弄到手的?” 啊!三师兄果断认怂;原以为自己是大功臣,没想到,只是自己想多了,给自己加戏,果然不能加太多,扭头看了一下在旁边憋笑的老四和老六,这俩人果然不是好东西,他们一定已经想到了,只是不说! 晚餐,师兄们吃了一顿野猪肉,都称赞杨林、杨左、杨陌三人杀猪技术了得,杀得猪耳朵都能少一只。 回山后,休息了三日,药王殿众人,便又恢复了以往的秩序,师父和大师兄研究药典,偶尔二师兄也会参与进去,三师兄还是研究他的毒药,四师兄则是研究他的各种暗器,另外就是催着三师兄抓紧弄出来适合他暗器上用的毒药,五师姐则在平阳山附近行医;只有杨陌,白天练功,夜里隔几天泡一下药浴,师父说不足二十岁,不准下山行医,泡药浴纯粹是因为他还小,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成长完毕,药浴有助于他打好根基;年仅十八岁的杨陌能达到通脉七品,这可不是光靠他自己的努力就能达到的境界。 因为已至深秋,师父也不再去行医布药,走远了,年关可能就回不来了,走近的吧,徒弟们就能去!索性师父今年也不再下山了,留在山上好好督促他们几个师兄弟的功课。 杨守一的教育极为粗犷,要求根基扎稳,境界顺其自然的提升就好,其余一概不管,不管有什么离谱爱好,他都支持。 比如大师兄没事就喜欢研究星象,看了快十年了,毫无进展,也没见他说过大师兄什么。也只是说了一句:不要老是抬着头看天,对颈椎不好! 二师兄闲暇时就拿把弓到处比划,师父一句‘别把眼睛练坏了’,就算完了;从没有强迫徒弟们的爱好必须与医药有关!毕竟人还是要有自己的爱好的!‘人无癖则情不深’的道理,师父深以为然! 秋去冬来,离杨陌回山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一场冬雨让整个中平峰都湿漉漉的,淅沥沥的雨声感觉把时间都变慢一般,人们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甚至后山顶峰上都下了雪,整个山巅都白了头,看着仿佛是一幅画;如果不是太冷,兼之道路湿滑,去后山攀一下雪山,想来应该是很美的享受。 年关将至,师兄弟们被派去协助管事的采办各种年货,并下发给药农,地主对佃农什么样,他们照做就是,只是给了药农更多的尊重和银钱罢了。几年前二师兄就采纳了杨陌的建议;对于药田的收益,药农只需每亩交给主家三成即可,剩余的药材不管多少都按进价收购,药田的收成也因此提高了足足两成! 辛苦了一年,主家给些赏赐也是应有之义,来年药农也会更加卖力的给主家创造更多的财富;再苛刻的地主都不会心疼这点钱财。天下也不会有地主会以为请佃农们简单吃一顿饭,喊喊口号,佃农们就会感恩戴德的在来年加足马力的给他干活! 第9章 师门往事 年末,师姐李瓶儿也不再下山行医,而是在后厨和厨娘们一起做一些过年时的吃食,也会去师父和几位师兄弟那里给他们量一量身材尺寸,方便过年制作新衣的时候用,几位师兄和师父的身材尺寸,瓶儿师姐倒是都有记录,而且基本不会有什么变化;杨陌最小,还在长身体,每年都要量体裁衣。 杨陌的住处,杨陌伸展双臂,李瓶儿则是拿着软尺在他身上比来比去; “小师弟,今年又长高了,足足比去年高了两寸有余,都长成大男人了,过了年就跟着师姐下山行医,你不问诊就行,师父也不会过问的,要多出去走走,不要整天的在山上待着,师姐看着你不是练功就是去藏书阁看书,要不是这次陪着师姐去京都,我都以为你就是书呆子呢!但是书上的东西毕竟是死的,全都按书上说的那套办事会吃亏的,就像咱们学医,不是也要堂前坐诊,山下行医么!见得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把书上的东西弄明白了!”师姐给杨陌边量取尺寸边说; 杨陌笑着应是,“师姐才是明白人,书上的道理跟师姐说的一模一样,书上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师姐说‘多走走就能明白’,你看看,师姐的智慧和先贤一样啊!” 面对杨陌的夸奖,师姐轻拍了他一下,说了句莫要调侃她;两人又聊了一会,师姐量完尺寸就离开了,她要急着把师徒几人的衣服都做出来,往年都是让农闲下来的药农家的妇人来帮忙一起做的,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她大仇得报,心里的担子一下轻了好多,终于有心思花在这上边了;她不想让这师徒六人再穿别人做的衣服,家里有她这个女人,怎么能让父兄穿别人做的衣服,她李瓶儿又不是不会做! 看着师姐轻快的背影,杨陌也很为师姐高兴,大仇得报,也不用再像往年那样,一到亲人团聚的节气,师姐都会情绪低落好久,今年这个年一定会过的很好! 刚走出自己的小院,就被四师兄给拉走了,说是要杨陌一起参详一下他新设计的暗器,刚走进四师兄的研究室,就被桌上的东西吓一跳,一个跟地瓜差不多大的圆球静静的躺在桌案上; “你确定这是暗器?你就跟我说这玩意儿是用来给人开瓢儿的,我都信!你这暗器他怎么‘暗’啊?掏出来都快比脑袋大了,这个大地瓜你藏哪?”杨陌甚是震惊的道; 四师兄:“不要光看现在的模样,我还能改进的,喂!小六,我是让你来帮我参详的,不是让你来说风凉话的!你都没听我的设计理念,上来就一顿嘲讽,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不知道么?不用你一个个的提出来,净显得自己讨厌!” 杨陌赶紧道歉,然后说道:“那你说说,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四师兄拿着桌上的铁地瓜,在手上掂了掂,说道:“这个东西扔出去,着地之后,它会往四周喷吐毒针,这个毒针上的毒我已经想好了,就用三师兄上次给你的那种。” “加强版‘再回春’?”杨陌很是纳闷的道; 四师兄明显要发怒了,愤愤说道:“我说的是毒药,还‘再回春’,我涂上‘再回春’干什么,扔一群老爷们中间,让他们发情么?你皮痒了是不是?再敢调侃我的设计,我就收拾你!” 看到杨陌伏低做小,端正了态度,这才继续道:“我现在发愁的就是,这东西做太大了啊,现在这个个头,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做的最小的了,再小也小不到哪去,你说说你的主意。” 杨陌一顿白眼差点没翻过去,“我又不会机关设计,你都做不成,我能有什么办法?咦……不对啊!四师兄,你设计这玩意儿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往人群里扔,然后让它喷吐毒针么?” 见四师兄点头后,杨陌继续说道:“那你把这个东西做的扔到敌人头上,让他自己喷毒针不就完了,不用非要做的特别小,目的达到了都一样;” 四师兄道:“一样是一样,但是总觉得这东西太粗糙,拿出去有点丢人。” “师兄这个东西,其实最大的用途不在于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最大的用途在军阵之上,你想一想,咱们把这东西扔到敌人头上,然后他到处喷毒针,敌人一死一大片。”杨陌很看好这个地瓜的军事用途。 “然后,扔不远的,把自己人也毒死一大片?再说这东西全靠手工做,还得是我这种手艺好的人做,能做几个?打仗的时候,扔几个下去,跟没扔有什么区别?”四师兄很是不满杨陌对于这个地瓜用途的解析。 “那就不用毒针,往里边装些火药,在加点铁钉什么,让他自己炸!只要不是一炸两半,都能杀敌,而且还便宜!”杨陌继续肯定地瓜的军事用途。 “让我再想想,不对!我是让你来帮我解决这个地瓜…嗯…它的大小的,你一顿屁话,什么都没解决,还要改用途;你走吧,赶紧滚!”四师兄恼羞成怒。 杨陌被连推带打的赶出了院子,站在门口一阵的无语,明明是你把我拽过来的,才说了两句就赶人,真是无礼,看来还要跟大师兄建议一下,让四师兄多读读书,一点礼仪都不讲! 杨陌扭过头走了两步,却一阵的恍惚,我刚才说的东西,不就是那个世界的手雷么!来了快十八年了,前世的东西真的都快忘光光了!杨陌摇了摇头,赶走脑子里胡思乱想,还是这里好,有师父师兄和师姐疼,虽然是个老六,但是仍然阻止不了自己感觉到幸福,从小就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驱赶走了心中烦乱的思绪,杨陌准备去找师姐,弄些吃的,年关了么!师姐肯定会做很多好吃的,他们几个不好意思拿,嘿嘿!我就没问题了,从这点就能体现出来做老幺的好处了。 从后厨出来的杨陌,肚子混个溜圆,不是不想吃了,是真吃不下了!后厨的厨娘和师姐还把他当成小孩子看,什么好吃的,出锅后都先紧着他盛一碗,做了一锅又一锅,杨陌是实在吃不下了;临出门的时候,师姐还往他的袖子里塞了一包包好的糖霜,弄得杨陌哭笑不得,他很想和师姐说一声,他都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哪有十八岁的男人还整天惦记着吃糖的?真是的,嗯…糖霜真甜! 好了,中午饭也不用吃了!大师兄和二师兄那里,杨陌不想去,去了更无聊,一个研究星星,一个拿把破弓,整个就是玩行为艺术的!半天都不带挪一下屁股的,三师兄那里去了说不定会被要求试毒,虽说毒不死人,可是拉两天肚子也不好受!杨陌决定找师父去! 刚进到主殿,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师父背对着门口,正在扫去师祖画像上的尘土,没回头就出声道:“你这一上午的来回溜达也不嫌累,嗯!一身的香料和肉味,这是又去后厨偷吃的了?” 杨陌把包好的糖霜送到师父面前,接替师父手中的活计,说道:“看您说的,我那不是偷,我只是去后厨看看,王婶和师姐看见我,左一碗,右一碗的让我试试味道。” “试味道?用碗?一个个的都把你宠坏了,不过啊!我的小六从小就乖的很,谁见了都喜欢,”师父坐在一旁看着杨陌打扫,很是欣慰的道。 杨陌见师父高兴,趁热打铁,说道:“师父,过了年徒儿都十九了,您看看,能不能让我跟着师姐在山下行医啊?我保证只看不问诊不出方。” 师父抚须笑道:“就知道你这个小家伙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师傅这里,你的糖霜师父还没吃第二口呢,你就开始提条件了;不过你跟着瓶儿下山没问题,就是问诊出方了也没问题,只是需要你师姐确认后,方可给病患抓药;你师姐基本上把你师叔的医术学全了,加上这几年的经验,其实医术已经不弱于为师了,你跟着她下山,师父允了。” “谢谢师父!”杨陌道:“师父,徒儿有个疑问,不知道能不能问” “哦?还有我的小六不敢问的问题?这真是奇了,你连为师为什么不娶媳妇都敢问,还有什么不敢的?问吧!”师父也很是好奇的道; 杨陌一阵的扭捏,那是小时候被几位师兄蛊惑,仗着年龄小问的,现在想想也是一阵的脸红,师兄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师父修为高深,医术也是不凡,可为什么师姐进门的时候没有一点修为?师叔满门罹难时,按说师叔不该引颈就戮啊,反抗不了,逃出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杨陌问道; 师父听完杨陌的问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好一会儿,才略微伤感的说道:“我和你师叔,自小拜入你师祖体元子门下,跟你们一样,我们师兄弟也是被你师祖捡回来的孤儿,你师祖医术了得,修为更是深不可测,然师弟自幼体弱,不能学武,师父为其推骨、正经脉,方使师弟健康长大,师弟生性豁达,未学得武学,也不遗憾,整天说‘天各有命,不可强求’,若无师父为他续命,恐他早亡于路野,他很是满足!因无修为,师弟便更加努力的学习医道,后来师弟的医学造诣更胜师父;” 杨陌看着师父陷入回忆,讲着讲着称呼都变了,也没有打扰,而是站在师父身侧静静聆听。 师父继续说道:“待师弟学医有成,也是如你师祖般走遍天下,行医布药,然而,因他没有修为,身上财物被歹人抢劫一空,而后被路过的商队救起,后遇商队东家的女儿,两情相悦,随结为夫妇,之后嘛!你也能猜到了,你师叔自幼孤苦,疾病缠身,所以更重视家人亲眷,他怜惜妻子,不忍让她离家,便和你师祖说了,不再上山了,师祖见他坚决,便允了;你师叔虽不再上山,但是与为师一直有书信往来,他医术了得,被人举荐进了太医院,他本不愿为官,但拗不过瓶儿的母亲和外祖父,作为一个商贾之家,这已算出仕了,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第10章 颓废少年 师父讲完了关于师叔的事,也是一阵的唏嘘,久久无言!杨陌很能体会师父的心境:自幼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自此天人永隔,如果是自然死亡也就罢了,居然有人栽赃,怪不得师父一怒之下,在京城制造那么大的血案!不过师父的自制力还真是异于常人,在那种情况下,居然都没有坏了本心,宁可错过也未冤杀一人。 听完师父的讲述,杨陌见师傅悲伤不已,出言安慰道:“师父切莫悲伤,师叔的一切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他决定不再回山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和滚滚红尘中的众人一样了,加之没有自保之力,那帮狗官,就算不栽赃在师叔身上,也会栽赃在别人身上,只不过恰巧让他遇上罢了,其实这次不是他,下次说不定也会轮到他,既然当了官,就是让人利用的,你踩我我踩你的才是朝堂,只不过师叔的官职太小了,没有反抗之力,人家踩了一下就踩死了。” 师父怔了一下,看了看杨陌,说道:“还是你看的通透,这些年的书没有白读。我还怕我的小六变成书呆子呢!你也不用宽慰为师,在京城杀了那些人之后,为师其实就已经消气了,只是偶尔想起你师叔,难免会有些心痛,毕竟我们这一代就我和你师叔两个人啊!” 杨陌怕师父一直陷入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所以一直陪着师父,跟师父讲一些笑话,逗师父开心,师父也被杨陌两世为人存下来的笑话逗的前仰后合,直到中午午膳时间,杨陌也没有离开,而是和师父一起去了膳堂用饭,居然跟着大家又吃了一大碗;‘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话诚不我欺啊! 午膳过后,杨陌还想继续陪着师父,被师父看出了他的心思,拒绝了,让他忙自己的事去,实在没事干就去帮他瓶儿师姐做衣服去;杨陌立即表示自己有很多事情做,然后果断消失。 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天后,第二天杨陌决定奋发图强,不能再像昨日那样颓废了;刚开始打坐,三师兄的就到了,说去山下帮管事的采买些过年的东西,问他去不去? 杨陌看了看自己打坐的姿势,又看了看三师兄,这有什么好说的,没看见我正在用功么!真是的! 下山的路上,杨陌和三师兄一人坐在一边的车辕上,兴致勃勃的聊着下山后,到镇子上去哪些店铺买些好玩的东西,一路上,两人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当玩了一天的杨陌晚上回来时,才发现这一天又是什么都没干,一时间又是后悔、又是沮丧,决定明日无论谁喊他,他都不再浪费光阴,趁着大好年华,好好的提升自己的境界,将来要成为师父和大师兄那样的强者。 第二天,二师兄拿着弓箭,来到杨陌的小院,喊他一起去后山打猎,看看能不能为师父猎来一头猛虎,用虎皮给师傅做个毯子; 这是孝心啊!给师父尽孝心,怎么能不做?于是欣然陪着二师兄前往后山猎虎。 当晚上回到自己的小院时,杨陌坐在床上发现这一天又是什么都没干;不对!今天给师父猎到了一只虎,二师兄一箭射穿眼睛,箭术好生了得,虎皮完整,师父的虎皮毯子有了!可是早上我想干什么来着,怎么好像忘了还有什么事没干呢! 直到第三天早上醒来,杨陌才想起昨天要发奋努力提高修为的事! 不行,必须要跟大师兄说一下,不能再让他们几个来打扰自己修行了;说干就干,于是杨陌在大师兄的院子里研究了一天的星象堪舆之术,与大师兄谈论的甚是相得。 连续多日无所事事,终于让杨陌怒了!于是找到师父,把这几日的情况和师父说了,言道:几位师兄整日里诱惑他,让他没有时间修行,坏了他的修行之心。 师父听了杨陌的一番话,甚是奇怪,你自己不努力,忍不住诱惑,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把责任全都推到别人身上;就这种货色,他竟然是自己的最疼爱的小徒弟,看来对于这个小徒弟的教育还要加强啊!于是说道:“小六啊!你看师父强大么?” 杨陌点头; 师父继续道:“那你大师兄和二师兄强大么?” 杨陌继续点头; “所以啊,有师父和你大师兄、二师兄保护你,你那么急着提高修为干什么?咱不急啊!你还小,提升修为的事要慢慢来,重要的根基要扎实,师父现在就觉得就你这个年龄,修为还是提升的太快了,根基没扎牢!好了!出去玩吧,别打扰师父看书。”师父说完就把杨陌撵了出来。 杨陌站在师父的门口默默无言,又被师父当成小孩哄了,我都十八了啊!为什么你们几个说的和在山下听到不一样,京城那位永春侯十七岁入通脉,就被人传的玄玄乎乎的,还被人夸成天才,我也十七入的通脉啊!怎么在师父和师兄眼里我就是个小垃圾?还是需要时刻被保护的那种。 不过,师父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有师父、大师兄、二师兄在我急个什么,他们仨都保护不了我,我自己再努力又有什么用,上去了也是送菜;于是想通了的杨陌,决定听师父的话,继续当他的颓废少年,还是躺平舒服一些。 次日上午,杨陌、三师兄、四师兄三人站在后山山林的入口处,给自己打气, 杨陌说道:“今天无论如何我要猎到一只狐狸,把皮送给师姐,我在镇上看到有人把整张狐狸皮缝在领子上,把整个脖子都围的严严实实,肯定暖和,别人有的,师姐也得有。” “对,别人有的,瓶儿师妹凭什么没有?要是没有了,那也是咱们几个师兄弟没本事,要是买的,彰显不出来咱们药王殿的本事,必须是咱们亲自抓的才有意义;这一点一定要批评大师兄,都不关心师妹,”三师兄立马捧场道; 四师兄扭过头看了看这两人,觉得这两人不正常,但是给师妹猎只狐狸这事还算正常,师妹给这几位师兄弟做衣服,眼睛都要使瞎了,就这都不让别人帮忙,非要自己一人完成。 “你别看我俩,追踪之术就你精通,今天全靠你了,要是猎不到狐狸,咱们三个谁都别想回家”三师兄一锤定音; 那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进山!!! 三天后,三人都快成野人了,头发蓬松凌乱,衣角也让山上的树枝刮一缕一缕的,说这三个人是要饭的都有人信,却连一根狐狸毛都没见到。 三人几日未归,二师兄放心不下,进山找到他们,看到他们安然无恙,问清缘由后,翻了个白眼,扭头就回去了。 三人也不气馁,说了猎不到狐狸就不回去,现在还没猎到,坚决不能回去,大丈夫讲究的就是一个一言九鼎。 进山的第五日,终于费尽千辛万苦的找到狐狸了,抓住后,三人差点喜极而泣,终于抓住了!终于抓住了!要是再抓不住,这个年都要在山上过了; 三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山门,却发现瓶儿师妹(姐)的院子里已经挂了好几张狐狸皮了,一问才知道,是二师兄在后山猎到了,都好几天了,现在狐狸皮都快干了,鞣制一下,年关肯定能穿上; 至于他们三个人的狐狸皮,今年年关想穿上,那就别想了,离过年就剩两天,时间不够了,晾都晾不干;想到这里,三人顿时一阵气闷;李瓶儿从二师兄处知道了他们三个人的心思,很是感动,眼睛都红红的,说中午要给他们三人做顿好吃的,感谢他们的这几天的辛苦! 三人从李瓶儿的院子出来,关上门后脸立马就黑了,对着二师兄院落的方向隔空就是一阵痛骂,太不是东西,明明是他们三人先想到的事,二师兄从三人处得到消息后,不但不帮忙,竟然一个人捷足先登,这是人干的事么?畜生啊!要不是打不过二师兄,三人都有找二师兄单挑的想法了。 郁闷归郁闷,三人还是回房各自洗漱、沐浴、换衣,然后在中午美美的吃了一顿李瓶儿给他们三人做的大餐; 第一口饭下肚,三个人都差点哭出来了,这几天我们是怎么过的,你们知道么?吃,吃不好,住,住不好;吃的除了干粮就是没味的肉,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想着当天就能回来,盐巴都没带,山上烤的肉不放盐巴能有什么味?住的就更别提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说着好听,全都是靠硬撑啊; 元日,新年伊始,万象更新,师父杨守一位于最前列,六位师兄弟(妹),一字排开,站在师父身后,为师祖上香、祭拜!而后,六人对着师父大礼参拜,感谢师父过去一年的辛苦和守护,在这个表面平和、实则底层百姓艰难度日的世界里,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家! 第11章 少年与世界的初相识 年节的大礼仪完毕,众人终于不用再那么紧张了;李瓶儿身着红色披风,脖子上围着白色狐狸皮,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穿梭在几位师兄之间,索要红包,几位师兄也是早有准备,她所到之处无有不应;杨陌觉得师姐是师门唯一的女性,理应得到大家的照应,今年也准备给师姐一个红包,却不料,他还未把红包拿出来,便被师姐一个红包敲在头上,告诉他要存着点,不要乱花! 看着师姐开心的样子,大家都由衷的替她开心,除了三师兄、四师兄及杨陌在看到白色狐狸皮围脖不太自在外,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所有人,今年这个年过得比去年好;一年更比一年好,这就值了。 三人给彼此一个眼神,前后脚走到一旁的走廊下,“二师兄在哪抓的白狐啊,跟这个白狐皮比起来,咱们黄不溜丢的狐狸皮简直上不得台面!”三师兄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四师兄点头附和; 杨陌扭头看一眼二师兄,低声说道:“我在想的是,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只白狐本应是该咱们兄弟猎到的,可是却被二师兄抢了先,他还猎走那么多!怪不得咱们在山里转了五天,都快转出大山了才找到一只。” 听到杨陌的一通分析,两位师兄越想越是这个理儿,所以更加气愤了,我们在山里都转成野人了,原来原因在这里啊!看着二师兄的方向,三人背过身默契的吐了口痰,呸! 十天后,元月十一日,热闹的年节过去,大家也逐渐的从过年的气氛中脱离了出来,药农们新的一年要开始劳作了,山上、山下的管事们也各自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又到了李瓶儿下山行医的时候,专门喊上了杨陌,让他带上一应随身物品,虽说是在平阳山周边,但是一走一回没有个四五日也是不够的!稍远一点的,甚至会用去一旬时间。 两人辞别了师父和师兄们,便各自背着药箱下山了,南天州的山峦众多,平阳山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因为平阳山下有大河经过,名为蟒江,据传此江为大蟒所化,具体是不是已不可考证!江边有冲积平原,蟒江水势平缓,因此船运颇为兴盛,平阳山下就有一个小镇,名叫翠竹镇,因绿竹环绕而得名。 杨陌和李瓶儿此次行医的目的地就是翠竹镇,将翠竹镇及下边的乡村大致的走一遍,此行才算完成。 两人早间下的山,行至午后,方至翠竹镇,在翠竹镇上有药王殿的药堂,名为‘知善堂’,知善堂只售药,不看诊;两人在药堂内安顿完毕,便让伙计在知善堂外挂上下午开始‘义诊三日’的牌子;这是告诉所有路过的人:知善堂下午有医者坐诊,且是义诊,义诊是不收问诊费用的! 用完午膳,二人没有休息,直接就开始坐堂,因为牌子挂上之后,便已经有人开始排队了,可能翠竹镇上的人们早就习惯了‘知善堂’的作为,一旦有人坐堂,那便是药王殿的名医下山来了,因此镇上百姓家中有病人的,都害怕排不上队,这个年头看医难,看名医更难!一会儿的功夫,便排了将近四五十人。 李瓶儿坐于桌后,望闻问切,确诊之后开方,至于病人想去哪里拿药,那是随病人的意愿;有的病人还会和李瓶儿打招呼,看来是之前就已相识。杨陌在旁边为师姐打下手,需要针灸或者推拿的,李瓶儿在侧监督,让杨陌上手,病人也不奇怪,药王殿的几位师兄弟和李瓶儿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一旦有了新面孔开始在师兄(姐)的监督下开始医治病人,那便是药王殿又要有一位小神医要出师了;而且药王殿的医者下山,堂内看诊从不收费,人都是趋利而行的,谁会不喜欢行善的人多一些呢? 于是有与李瓶儿相识的病人,便开始恭喜李瓶儿,药王殿人才辈出,日日昌隆!李瓶儿也是含笑谦虚一番; 就这样二人一直忙到晚间打烊,才得以休息,虽说他们有修为傍身,可一下午的紧张忙碌,还是将二人累的不轻。 晚膳过后,二人没有兴致说话,各自回房休息;第二日依旧忙碌,直至第三日下午,看诊的人才少了起来,这是近处得到消息的病人,能来都来了;远处的,估计消息也传不到那么远,这个世界‘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乃是常态,十里之外便可称之为远方了。 第三日晚间打烊时,李萍儿便让伙计把义诊的牌子取了下来,明日她要带着杨陌遍走乡间村舍,为下边村里的病人行医布药,翠竹镇的义诊也基本结束了; 晚间还要打包很多的常用药材,去村里行医,遇到的大多是最底层穷苦的百姓,很多人都是勉强度日,哪有闲钱来治病?很多都是小病靠自己熬过去,大病靠天熬过去! 杨陌只是听着,没有言语,可是当他们二人在乡间行医布药两日之后,杨陌有点忍不住了,问道:“师姐,乡间村民过得如此穷困,难道朝廷就不怕他们因为活不下去,造他们的反么?” “大越国这数百年来都是如此,我爹爹在世的时候也给我说过,百姓的生活困苦,我当时明白,自我开始下山行医后,便明白了爹爹说的‘活的艰难’是什么意思了!至于造不造反的事,我也不懂,或许是习惯了吧!”李瓶儿答道; 杨陌愤愤的说道:“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真正劳作的人凭什么不能活的像个人?难道数百年来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财富都是他们创造的,凭什么官宦乡绅占有的如此心安?史书上也不该对这样的行为视而不见,不该是这样啊!哪怕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理所当然的,那也是不对的,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理所当然都是对的。” 看见师弟愤怒,李瓶儿有心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在她李瓶儿的认知里,这就是她二十年的人生里最常见的事情,为什么师弟仅仅见了两日便觉得这是错的,这让李瓶儿突然间无所适从;她读的最多的书便是医术,除了看病,便是练功,其余的事情,她想不到那么多,也不想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师弟心善,见不得人间疾苦。 李瓶儿发现杨陌的状态不对,想和杨陌尽快回山,被杨陌拒绝了,杨陌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脆弱; 接下来,杨陌咬着牙和李瓶儿又在乡间村舍间行走了六日,直到两人的药材和钱财全部布施一干,不得不折返回山,杨陌这才作罢! 回山后,杨陌便把自己关在藏书阁,连续三日不出门,他想不明白,明明如此不公的事情,为何几百年来无人反抗?仅有的反抗也只是在乡绅豪族的支持下发生的,就比如这一次西云州民众攻打县城的,用的居然是军器,这中间没有乡绅豪族的支持,谁会信?就连那个世界里,古时的农民起义都不胜枚举,为什么这里连一次都没有?他想不通,想不通便想在史书中寻找答案,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史书大多不是真实的,那是按照掌权者的意思写的罢了!但他还是想在其中找到只言片语,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连续三日都呆在藏书阁,甚至有时候连饭都不吃,把师父都惊动了,把师兄师姐关在外边三天的藏书阁大门,被师父一脚踢飞,进去片刻后,就提溜着已经被打晕的杨陌出来,扔给杨林和杨左,交代他们好生照顾,看着杨林杨左抬着杨陌离去,李瓶儿也紧跟而去;不禁一阵感慨! 师傅已经了解了杨陌着魔的前后因果,看了看大师兄杨坚、二师兄杨岸,突然笑道:“咱们药王殿要出大德大贤的圣人了,哈哈哈…….” 看着二人疑惑的表情,师父得意抚须道:“你们小师弟心性纯善,自小便在山上长大,不识民间疾苦,上次去长安,你们走的都是通州大驿,没有深入民间行走,此次与瓶儿下山,只两日便陷入识障,你们可知何为‘识障’?” 见二人摇头,随即继续道:“所谓‘识障’,便是所见之事与自己过去的认知完全相悖,颠覆了他的认知;他便不知道过去和现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便会陷入魔怔,这种事情非大贤大德之人不可得,哈哈哈……” 大师兄和二师兄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撼,就这小家伙把自己关起来三天不吃不喝就成大德了?大德不大德的他们俩不操心,他们只担心这个什么‘识障’会不会给小师弟造成伤害,于是问道:“那小师弟会不会心神受损?” “那倒不会,你小师弟自小就心宽,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这个‘识障’在别人身上,或许会疯魔;在你小师弟身上,过去了从此天宽地阔,过不去他就会往后放放,”师父回答的甚是自豪,小徒弟十九岁不到就遇到了‘识障’,这如何不让他自豪? 听到小师弟不会有事,杨坚和杨岸顿时放心了;也寻着杨林杨左他们的方向而去,他们也不放心小师弟,师父下手有点重啊!一下就给敲蒙了,我们打的时候都是打屁股!说着不自觉的埋怨的看了一眼后边师父的方向,发现师父也跟着过来了,顿时忍不住发笑,看来师父还是很紧张他这个宝贝的小徒弟啊! 第12章 去他娘的‘识障\’ 第二日早晨,杨陌醒来,发现是自己的房内,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顿感头晕眼花,三日没有怎么进食的他,身体太虚了; 杨陌的动作惊动了在一旁守候的三师兄,看他起来,就开口道:“小六啊!你这把自己关在藏书阁三天,是在找什么啊?跟师兄说说,说不定师兄能帮上忙呢!” 杨陌摇摇头,愤怒的说道:“昨日我正在藏书阁看书,却见一个黑影破门而入,我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一下击中脑袋,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个狗贼修为一定不低!” “嘘!嘘!”三师兄差点上去捂住杨陌的嘴,“小六慎言啊,昨日打你的黑影是师父,他是看你三天都呆在藏书阁不出来,怕你熬坏了心神,所以进去将你打…打晕,不对啊!师父进去把你拖出来就行了,为什么要把你敲晕?” 杨陌一阵无语,我就是在藏书阁看个书,查找一下历史中有没有关于民众聚众造反的记录,只不过找的时间长了点,怎么会被师父殴打?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杨陌摸着肚子问三师兄要吃的; “有有有,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我这就去给你端过来”三师兄起身就出去给杨陌准备饭食。 少顷,杨陌室内的桌上,米粥、鸡、鱼一应俱全,也顾不得是不是早上吃不得油腻,杨陌风卷残云将桌上的吃食一扫而光。 打着饱嗝,剔着牙, “三师兄知道师父为什么打我么?平常师傅最疼我了,怎么突然对我下此狠手,我最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杨陌挠挠头回忆这一阵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发现没有什么事能让师父生气到殴打自己的程度。 三师兄道:“我也不太清楚,只听大师兄隐约说你‘顿悟’啥的,我也不太理解!” “顿悟?就我?我什么都看得很开,不需要顿悟啊!”杨陌听了三师兄的解释更加疑惑了。 “对了,小六,你为什么在藏书阁呆那么长时间?我们几个说要帮忙,你还把我们撵走,说不让帮,你到底在找什么啊?小师妹光说了你在山下村舍行医,看见穷苦人家很是不忍,别的也没说清楚”三师兄给杨陌倒了杯水,放到他跟前,继续说道:“说说呗!看看三师兄能不能帮你,三师兄帮不了,还有大师兄、二师兄和师父呢,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杨陌沉默了一阵,说道:“三师兄,你知道我在山下遇到了什么病人了么?”不等三师兄回答,继续道:“有一位病人,因为摔断了腿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整个腿都坏死了发黑了,村里懂些医术的老人说他这条腿要不成了,要锯掉,可是他没钱问医,于是自己咬着牙拿把锯子硬是把自己的腿给锯掉了,伤口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就算止血了;何至于此啊!我只是觉得他们不该活的如此艰难,既然活的如此艰难,为何没有反抗?我翻过咱们藏书阁的史书,没有一本书上记载过有关民众暴乱的事,哦,那些豪族聚集家奴反抗官府的事做不得数;” 你要说道毒药,甚至医理药效上,三师兄都能给他说出来个子午寅卯来,可是说道史书、民情,这个知识点明显已经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 三师兄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张了几次口,最后颓然道:“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咱去问问两位师兄,实在不行直接去问师父。” “嗯!想不通就问智者,三师兄跟我想的一样,二师兄做事不地道,我这就去找师父。”杨陌毫不迟疑,扭头就往外走,看了一眼三师兄没跟上来,问道:“三师兄不去么?” “不去,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你好了,我就不担心了,我还是回去研究我的药典算了。”三师兄果然很专一。 来到主殿师父的住处,叩门而入,见师傅在打坐,杨陌不敢打扰,在旁边侍立等候; 没一会师父睁开眼看了看杨陌,不由得一阵失望,别人遇到‘识障’,哪个不是疯疯癫癫三五七日,一旬的都有,哪有像这个混账这样,一夜!就一夜,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爬起来该干嘛干嘛!果然啊,我药王殿要出大贤大德还要努力啊,指望这几个是没希望了, “有事?” 杨陌听出来师父语气中的不耐烦,也是一阵纳闷,我都被您打晕了,您还不耐烦了,难道是还想再殴打我一顿?想到这里,说话更加谨小慎微了;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还望师父为弟子解惑”杨陌回道; “哦…”这是还没有从‘识障’中走出来啊!哈哈哈,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快走出‘识障’的,师父精神一振,说道:“什么事,你说于师父听听,师父知道的一定为你解答。” 于是,杨陌就把在山下的遭遇与疑惑一一讲给师父听,师父听了之后,一阵的沉默,想了许久才道:“为师也是偶然间听闻的消息,因为不是什么重要消息,所以没有深究,你切且听听;大越国开国太祖周重驱除妖族,为人族延续立下不世之功,建国后,读遍历代史书寻找其亡国原因,发现皆由土地引起,可是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向豪族乡绅手中的流转的趋势无法更改,既然这头堵不住,那就只有堵百姓这一头,他成立了一个衙门叫‘招安司’,听这个名字就该知道它是干什么的了,就是招安的。”看了一眼侍立在旁认真听讲的杨陌,示意他去倒杯茶; 继续说道:“天下哪里有要造反的民众,这帮人就会立刻与其领头之人会面,许以高官厚禄,让其平息百姓怒火,并带百姓返回家园,往昔之过错既往不咎,这样大多数的暴乱都被平息在了初期;不过也有头铁的,不答应招安,这也难不倒招安司的人,领头的不愿意,可是他阻止不了手底下的人愿意啊,那些跟着领头的人造反是为了什么?不也是为了好好活下去么,最后领头的发现没人听他的了,一场暴乱也就自然而然的平息了,这也就是为何大越国四百年来,民众暴乱未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的原因。” 听到这里,杨陌才恍然大悟,好高明的手段啊,一头堵不住就去堵另外一头,豪族乡绅都是陪着他打天下的人,是他坐天下的基础,越国太祖不会自毁根基。 而做出这个决定的太祖周重,还真是一点都没考虑百姓的死活啊!他就不怕有一天,他‘招安司’的人不够用么?天下狼烟四起的时候,招安司去平息哪个?又哪来那么多钱财去招安?不过能堵四百年,也算很高明了! 杨陌谢过师父解惑,刚要离开,却被师父叫住,问道:“你这几天就是为这个疑惑?” “对啊!”杨陌很不理解为什么师父这么问,刚刚不是把原因都告诉他了么? “那你在藏书阁呆三天干什么,还不饮不食?还不让你的师兄们进门帮你。”师父怒了! 杨陌越发对师父的怒火莫名其妙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在史书上找不到暴乱的记录,就把所有的史书都找出来,结果师兄们进来就弄乱了,连我自己都找不到我哪一本读过了,哪一本没读过,我能不生气么?就把他们都撵出去了,饭也不让他们送了,省的有把书又弄乱了。” 师父还不死心,问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没有别的原因了么?” “没有别的原因啊!” “滚!” “哦!” 师父彻底死心了,闹了半天,哪有什么狗屁‘识障’,都是老夫自己在自欺欺人,想到自己在杨坚和杨岸这个两个徒弟面前信誓旦旦的言之凿凿,顿觉老脸通红!小六这个小畜生!昨天就该打死他;去他娘的‘识障’,气死我了! 杨陌莫名其妙的从师傅住处出来,我只不过让师父帮自己解惑,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为什么师父今天这么生气?难道师兄们又在师父面前说我坏话了?不应该啊!这么多年他们没少说我坏话,师父哪一次都没有生过我的气;算了想不清楚,就不想了,自己能犯什么大错,再说昨天都挨过打了! 对了,还得去找师姐说说,下次下山行医是什么时候呢?怪不得师父和师兄每次行医回来都跟要饭的一样,天下百姓活的这么艰辛,遇到了,没有力所能及的帮忙,还把钱带回来的人,也就不是药王殿的人了,也愧对师父这么多年的谆谆教诲! 看到杨陌安然无恙的,李瓶儿也甚是开心,本以为她这个仅有的小师弟魔怔了,会伤到心神,没想到睡一觉便好了!哼!臭师父,就会瞎说!害的她一夜都没睡好,天亮时分才睡下,中午刚醒来,就看到恢复如初的小师弟,李瓶儿由衷的开心;看来以后师父的话也不能尽信。 第13章 初闻有疫 杨陌和瓶儿师姐约定了,三日后继续下山行医,这次不走翠竹镇,直接沿着上次没有走完的路程,往下接着走,直到把平阳山周边转一个完整的圈才算结束; 中午走进膳堂,发现几位师兄都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杨陌在自己身上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衣服是今天早上换的、头发也是今早梳的、脸也是今早洗的;难道是黑眼圈?那没事了,不管谁三天不睡觉都会有黑眼圈,连这也觉得奇怪,师兄们真没见识! 待师父进来后,杨陌顿觉整个膳堂都冷了几分,本来还想和三师兄、四师兄说笑一番,现在不光是他,膳堂的所有人连个响一点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个的只是低头默默吃饭,还一个比一个吃的快;作为一位医者,细嚼慢咽才合养生之道,这一个个的都跟饿死鬼似的,这是要干什么?可是当杨陌看见大师兄和二师兄也吃的飞快的时候!他悟了!作为老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看脸色的本事,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杨陌吃的更快了! 三两下就扒完盘子里的饭菜,扭头就往外走,他要做第一名,紧接着就是四师兄,所以说人长得瘦是有原因的,四师兄吃饭都这么敷衍,活该他长不胖!大师兄和二师兄刚想离桌,便被叫住了,师父看了一眼疯狂扒饭的三师兄和瓶儿师姐,轻哼一声,二人连饭都不敢吃了,扭头就往外跑! 三师兄和瓶儿师姐刚走出膳堂,就看见杨陌和四师兄一脸八卦的往这边看;于是也赶了过去,四人围成一个圈,眼神中都透露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陌忍不住了,率先开口问道; 说完,三人都盯着瓶儿师姐,李萍儿想了一会,说道:“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一定是昨天咱们三个抬着小六走之后的事,师父和他俩说了什么!” 三人频频点头,就八卦这一块,女人有天生的直觉,大家应该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不过三师兄还是补充一句:“是我和老四抬着小六,你只是跟着。” 杨陌三人顿时无语,这是重点么,重点不应该是后边那句话么?三师兄为什么思路这么清奇? “要不咱们等会问问二师兄?”三师兄给出建议; 看着另外三人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己,三师兄讪讪道:“对哦!二师兄要是敢说出来,说不定师父会打死他!” “唉!看来这件事只能到这里了,真是遗憾!”瓶儿遗憾的说道;三人也是深以为然! 杨陌叫住了正准备离去的三师兄、四师兄,说道:“我三天后要跟师姐下山行医,上次的钱都散给病人了,就算这次二师兄再给我些,也肯定不够用,你俩借我点呗!” 三师兄率先开口道:“咱们师兄弟和小师妹下山,钱就没有够用的时候,给多少都会散干净,我这只有一百两,其他我还要购买毒药,不能全给你了。”三师兄说完给了杨陌一张百两银票。 “我这一阵子手头不宽裕,钱都花在打铁上了,这只有四十两,你先用。”四师兄掏钱搁在杨陌手上,扭头就走,他的钱是真不够用,害怕杨陌嫌少再问他要!有师妹在面前,他不能再丢人了! 杨陌看着离去的三师兄和四师兄,扭过头对着瓶儿师姐,晃了晃手中的银票,很是得意的道:“这次咱们能走的更远一点,不散完不回来!” 瓶儿师姐笑了笑,看着这个从小被所有人娇惯着长大,却心怀善良的小师弟,笑起来仿佛带着光。 三日后,杨陌背着一个仿佛小山一样的药篓,和瓶儿师姐告别众位师兄下山去了;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两人才走到上次结束的地方,第二天一早到了一个小村落,名字叫做小坝村;二人随便吃了一点干粮,就把药王殿义诊的布条扯了出来,挂在小坝村村头的大树上,刚坐定,便有村民接踵而至; 第一个看诊的就是一个刚六岁却肚子很大的小姑娘,被一位妇人拉着,一脸哀痛神色,妇人是小姑娘的母亲;问诊时,从妇人的口中得知,有路过的行脚医者说孩子整日手脚冰凉,腹胀如鼓,是被阴气入侵,结果喝了大仙给的符水也不管用,眼瞅着孩子一天比一天的虚弱,妇人很是焦急; 杨陌上手把脉,确诊后,又让师姐把脉看了一遍,杨陌从药篓的小格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纸包,然后让妇人拿一碗水过来,从小纸包里倒出来一点,放进碗里搅拌匀了,喂给小姑娘喝下,让妇人把孩子拉到路边等待,不要远离,不一会小姑娘就嚷嚷着喊肚子疼,让妇人拉着她到路边如厕,不一会,妇人边一阵大叫的跑了出来,说孩子排出好多虫子,杨陌和李瓶儿相视一笑,果然没错! 让妇人看好孩子,又等了好一阵,小姑娘终于排泄干净,让人拿着火把将孩子的排泄物焚烧后,用土掩埋;杨陌这才告知那位妇人:孩子并不是阴气入体,只是孩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是没煮熟的肉,或是喝了不干净的生水,导致虫卵入体寄生,以后切不可让孩子喝生水、食生肉,更不要胡乱相信庸医之言;并让妇人带孩子回去好生进补,两日后再来喝一次药,告诉妇人,他们过两日会再来一次村里,给他送药,让妇人不必担心; 杨陌没有告诉妇人,给小姑娘喝的是砒霜,更不敢把砒霜给她,让她喂孩子,喂多喂少都有隐患。 本来村里的人就非常尊敬信赖药王殿的医者,看到孩子的病顷刻之间便被他们治好,更是一阵的唏嘘,说他们母女遇到药王殿的医者是福分云云; 一个上午,两人在忙碌之间匆匆而过,刚拿出干粮准备就食,村民们却将饭食送了过来,送饭的正是那位女儿生了寄生虫的妇人,饭食中竟然有鸡蛋,要知道这可是农户换钱的主要来源啊!二人一阵的感谢,倒是让妇人手足无措,孩子的救命恩人因为一顿饭感谢自己,让朴实的妇人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回应; 小坝村是一个只有百十口人家的小村落,一上午足以看完所有的病患,若不是早上到的晚了一些,早就可以结束往下一个村落去了;虽然晚了一些,但是结果很不错,最大的收获便是挽救了一条小生命,这便足够了! 二人吃完午膳,并认清了这个妇人住址,赶往下一个村落,药篓里的药材没用去多少,这便是好事,药材用去的少说明病患少,病患少那便是好事!在这个朴素的年代里,公序良俗不允许人们为了一个药铺营收多了而去庆祝!那会让人指着祖坟开骂的,因为你的每一份收入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可能上一次是赶巧了,病患加上穷困,全让杨陌和李瓶儿遇上了,所以猛的一下冲击让杨陌差点崩溃,这次遇上的大多是小病、小疾;以他们二人的医术,不说药到病除,也差不多少!村民们感谢、二人开心,皆大欢喜;朴实的村民给离去的二人送上自己狩猎的野味,二人也是捡一些不贵重的收下,让把礼物送出去的村民很是高兴。 二月十五日,杨陌李瓶儿已经出来一旬,当二人行医至平阳山靠北的村落时,在村中得知有自北方逃难投亲而来的人,二人很是纳闷,这是开春啊!正是农户们开耕的时节,怎么会有人不顾春耕而逃难?除非洪灾、干旱;可是这是春天啊,洪灾不可能发生,干旱?那季节更不对了,只有春末时分才会知道是否干旱,大冬天北方千里飘雪,雪化入土滋润万物,何来的干旱? 既然两个天灾都不是,那边只有人祸了! 二人经村民指引,找到逃难投亲的人家,经询问逃难之人才得知,原来秦州旱原县突发鼠疫,这些人听闻有鼠疫在县内爆发,没敢停留,带领全家迁徙数百里来到平阳山下亲属家中投亲!南下数百里确实不易,村中老幼也没有苛待这一户人家,毕竟一趟数百里,拖家带口的没有半个月是走不完的,如果已经感染鼠疫的话,不用走到平阳山,甚至连一半的路程都走不了就会发病,然后死亡! 了解完疫情的具体地点,二人没有耽搁,收拾东西立刻返回药王殿,这是大事,必须告知师父;药王殿杨守一被称为活神仙,可不是平白得来的,大越国这几十年来几乎所有的疫情爆发地都能看见杨守一的身影,无论天南海北,只要他知道了,必然会赶过去,用自己平生所学,救治苍生;这也是为何在京中,督察院院首康延年一听他们来自药王殿,便立刻给他们看座的原因;那是天下人对药王殿杨守一的尊重,甚至就连占山为王的劫匪也因为杨守一的作为,把‘行医之人不得为难’作为自己的山规。 第14章 抵达疫区 杨陌和李瓶儿没有耽搁,直接返回平阳山药王殿,来时用了一旬,返回只用了两日; 二人回来后,顾不得洗漱,直入主殿,面见师父杨守一,汇报这次疫情的消息;师父听闻后也是一阵的恍惚,然后道:“此次鼠疫必不寻常啊,咱们越国的鼠疫基本上都是发生在夏秋季节,为何这次会发生在开春?要知道,现在秦州可比南天州还要冷啊!老鼠都呆在洞穴里,何来鼠疫爆发?鸣钟!” 药王殿鸣钟即为集合,听到钟声后,几位师兄匆匆赶来,见师傅神情凝重,均是面带探寻之色,却不敢多言。 待六位徒弟及各位管事均齐聚主殿之前,便将杨陌、李瓶儿带回的消息给大家讲了一遍,“为师本次赶赴秦州旱原县,为解疫区百姓疾恶,此次疫疾异于往常,坚儿、林儿随为师前往,岸儿在家中坐镇,其余人在家中皆如往常一般听候岸儿安排,不可忤逆。”师父说完就要解散众人; 杨陌听了半天,发现没自己什么事,立刻言道:“师父,您说此次疫疾异于往常,恐为人祸,徒儿请求跟师父出行,侍奉师父左右,请师父成全。” “胡闹,为师此次是去救治疫区百姓,不是游玩,怎么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师父果断拒绝; 这时,二师兄走到师父身旁说道:“师父,小六心思缜密,在京中为师叔平反一案中已有体现,师父带他去或许会有帮助,再不济他也能在师父身边选药熬汁。且有师父在他身边,安全倒也不虞。” 师父想了一会,言道:“好吧,那你就跟着为师去吧!但是丑话说前边,要是敢随意胡闹,少不得一顿打,听见没有?” 杨陌一听师父应允了,赶紧应是; 随后收拾随行应用之物,便匆匆下山,临行前,师父专门交代三师兄要把毒药多带点; 一辆马车,四人同程,急急赶往秦州旱原县,一行四百余里,山下投亲的一家人走了半个月,杨陌一行人只用了六日便抵达了旱原县; 在官道上,离旱原县还有二十里处便被官兵阻拦,言道:因有疫疾,任何人不得出入; 师父下车亮明身份,关卡处的官兵们一听是药王殿杨守一亲至,均抱拳行礼,表现的甚是尊敬,关卡处的队长不敢做主,直言让杨神仙少待,他去请上官,说完拍马就走,火急火燎的,害怕耽误了杨神仙的行程。 一刻钟之后,一队人马,匆匆而来,后边还跟着一辆马车,官道上是尘土飞扬,看来这群人来的甚是急迫。 马车刚停,一位身着绯袍、胸前印有云雁的官员从车上匆匆下车,见到师父,便是先施一礼,上前拉着师父的手言道:“李某终于把杨兄盼来了,疫疾发现时,便让人往平阳山送信,不想人刚走两日,你杨神仙便到了,看来是和送信的人错过了。” “伯让,许久不见了”师父也是上前一阵的寒暄; 看来师父是和这个当官的认识,师父拉着当官喊杨陌三人上前,介绍道:“哈哈哈!伯让,一别经年,不想咱们在此处相见,看来你我缘分不浅啊!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三位徒弟,大徒弟你见过的,杨坚,三徒弟杨林,这个是老夫的小徒弟名叫杨陌,来来,快过来见礼,这是秦州知州李登,是老夫旧识” 李登来的匆忙,未带手信,在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摸出三块玉佩,交给杨坚三人,说是长者给的礼物; 三人赶紧施礼言道:“谢长者赐!” 见礼完毕,师父也不客气,直接让李登介绍旱原县疫疾的情况! 原来旱原县最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发现有人出现症状,但是由于不是鼠疫的多发季节,便没有人重视,加之春耕,人员活动频繁!半个月前,鼠疫彻底爆发,这时候再想控制已经非一村一乡之事了,迫于无奈只能把整个旱原县,全部给封了! 师父皱眉思考了一会,说道:“封锁旱原是没有错的,只是鼠疫的传染,并不只是通过人传人,老鼠与老鼠之间也会传染,老鼠是会跑的,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捕鼠、杀鼠;林儿快速配置一些毒药,不要有异味,与粮食拌在一起,让疫区的人放置在老鼠洞口,另外还要在疫区封锁边界处撒上药粉,防止疫鼠外窜;” 见杨林开始与李登带来的人对接,师父扭过头对李登说道:“另外,所有在外参与封锁的将士都需佩戴口罩,就是这个样子的;”说着师父拿出了杨陌曾经参与制作的口罩,递给了李登,“用过之后,需用烈酒清洗,或是用热水蒸煮后方可再次使用。未经清洗蒸煮,切记不可重复使用。” 跟随李登过来的官员,立刻开始记录,师父说一条,他们就记一条,师父说完后,这些官员专门拿着记录簿让师父过目,看是否有遗漏;其实大越国建国四百余年,发生过的大小疫情不胜枚举,怎么会没有预案?只不过杨神仙的名号太响了,有现成的疫情处理大师在这,谁还看预案?预案是谁制定的没听说过,但是眼前这位可是在出师之后,几乎没有缺席过大越的任何一场疫疾啊!这是活脱脱的疫疾百科全书。 “不知道旱原县令可在?我想了解一下疫疾发生的详细脉络,这样也好找到源头”师父往李登身后看了看说道; 李登道:“别看了,旱原县令关凌不在这,由于旱原疫疾发生初期他没有重视,导致整个旱原近五万百姓遭难,他自责不已,呆在疫区不愿出来,不光他不愿出来,整个旱原县所有官员都不愿出来!给本官的回信说了,旱原百姓生,他生!旱原百姓死,他死!这个关凌关乐山啊!他甚至连家眷都不愿送出来!真真执拗的让人…唉!” 估计李登也是对这样的下属没有办法,你说他好吧,前期没有重视疫疾,你说他不好吧,他愿用全家性命给疫区百姓陪葬! 李登感慨了一下,继续道:“旱原疫疾陈情书,在我府衙,刚刚来的匆忙,没有随身携带,不如杨兄随我回府衙歇息一下?” 李登是看到这师徒四人风尘仆仆,这是不求任何回报的义士啊!因此不想薄待四人。 “既然关县令在疫区里边,那就不去你的府衙了,我们师徒这就进去,进去之后一应物资人员调配,还望伯让多多支持啊!”师父一听要跟李登回府衙才能看到旱原疫疾陈情,一个劲的摇头,说什么都不愿再耽搁时间了! 李登赶紧做出保证,请师父放心,表示谁敢拖延疫疾物资,我是真会杀人的! 看着师徒四人,背着药篓徒步走进封锁关卡,李登也是一阵感动!有疫疾的地方别人都是往外跑,只有这师徒四人火急火燎的往里边进,他们不是官员,没有拿朝廷的俸禄,没有这个责任,更没有这个义务啊! 想到这里,李登整理衣袍,对着师徒四人的背影一躬到地;李登身后的官员和士兵也是躬身行礼!在绝对的高尚人格面前,所有人能表达的情绪只有尊敬! 疫疾之下,县衙门口居然连守卫的衙役都没有,四人直直走进县衙大堂,喊了一声,居然没人回应,师父顿时怒了!拿着鼓槌,就在门口的祈冤鼓上咚咚咚的敲了五六下;敲完鼓,才有人从内院跑出来,边喊边跑“又出何事了?又出何事了?” 跑进县衙大堂的人,身着青袍官服,胸前绣有溪敕;官服皱皱巴巴,头发蓬松凌乱,双眼通红; 就穿着而言,应该就是旱原县令了,师父开口问道:“可是关县令么?” 关凌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很是惊讶,现在疫疾严重,能派出去的人全派出去了,连个看门都没有留,这几个人是要干什么,鸣冤么?娘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整了整官服,关凌回道:“正是本官,你们有何事?若是鸣冤,便先回去吧,等这场疫疾过去之后,本官如果还活着自会为你们做主;” “老夫杨守一,不是来鸣冤的,是来解… …”师父话还没说完,就被关县令一个箭步,窜到师父面前,拉着师父的手,喏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终于止住了激动的情绪,关县令道:“杨神仙!您来了,您终于来了。” 说完便后撤一步,对着师父一躬到地!起来时,双眼已朦胧。 回过神来的关县令,赶紧请师徒四人坐下,没有人上茶让他很不好意思,说道:“怠慢杨神仙了,县衙的人都派出去了,鄙人也是累极了才在后庭休息一下,还请杨神仙莫怪啊!” 师父没有说话,而是拉着关县令的手,给他把脉,把完脉,叹道:“你这是几日未曾休息了?先把这个药吃了,守住心神!心神失守,必会疯魔!” 说完,师父递给关县令一个瓷瓶,关县令也不客气,倒出一粒直接塞嘴里咽下,杨神仙的药可不是谁都能吃的着的! 关县令吃下药后,只片刻,便心绪稳定下来了;然后把这次疫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给了师父,并且害怕说的有遗漏之处,还把疫疾陈情薄拿出来给师父过目。 第15章 疫疾爆发地 原来,旱原县最早出现情况的地方位于旱原县偏北的一处村落,因为是开春,春耕在即,气温变化也比较大,人们外出劳作,偶染风寒也属正常,可是当这个‘风寒’伴随着寒战、高热、头疼、呼吸急促等一系列的鼠疫症状出现,加之出现同样症状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疫疾!这时所有人都开始恐慌了! 县衙也开始介入,并上报州府李登,李登得知后,立刻派兵戒严旱原县周边,并动员下边所有的乡兵驻守各大要道,严禁人员流动;走到这一步,不能说旱原的反应不够及时,只是前期的疏忽,导致疫区涵盖了整个旱原县,这时整个事情的发展说一句大疫都不为过了。 听完关县令的描述,师父也是一阵的皱眉,这次疫疾波及的范围有些大了,涵盖的人员也出乎意料,几万人啊! 时间紧迫,师父没有再在县衙耽搁,而是直接前往最早发现发现症状的村落,小村落名叫凤鸣村,凤鸣村位于旱原县最北端凤鸣山脚下,按说这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落,且与外界联系很少,但恰恰是这个山坳里的小村落最先出现了鼠疫,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村中一百余口人,死在疫疾之下的不下三十人,几乎到了家家戴孝的地步,而且都是老幼! 到了凤鸣村之后,杨林、杨陌都带上了口罩,扭过头却发现大师兄和师父都没有戴口罩,杨陌不禁催促道:“师父、大师兄!你们赶紧戴上口罩啊!” 却见师父淡淡的言道:“你以为你师父是铜浇铁铸的么?去了那么多次疫区,都没有染上疫疾?其实在师父出师之后遇到的第一场疫疾就是鼠疫,那时候师父就染上鼠疫了,当时为师用药石将自己治好,又在疫区待到疫情全部结束,才离开的,从那场疫情之后,朝廷的鼠疫预案中才有了治疗鼠疫的药方,那便是为师开的药方,也是经过为师亲身实验过的药方;从那之后,为师又遇到了两次鼠疫灾情,那时候可没有你做的口罩啊!进到疫区内医治百姓,却再没有染过鼠疫之病痛,仿佛跟虏疮一样,染上之后,只要不死,便终生不会再次染上!你大师兄随为师行医天下,遇见的疫疾不下五起,也早就染上过了;” 杨陌和三师兄对视一眼,都深深体会到了师父的不易!这要有多大的胆量才能把自己置于险地,拿自己做实验,以论证自己药方的正确性!怪不得外人一听师父的名字,便倍加尊敬,这都是拿命换来的啊! 师父没有再多说什么,进村就表明身份,只一句‘老夫杨守一’,便让村民俯首帖耳,躬听他老人家说话; 在师父的要求下,染疾的村民排队,师父挨个给村民把脉、问诊;十余人后,师父便不再把脉,而是闭目冥想;约莫一刻钟后,师父突然开口道:“小六记录!” 杨陌赶紧掏出炭笔,在随身的本子上记录; “升麻、甘草、当归、鳖甲、雄黄、大花椒;这六种药材越多越好,现在就要,如果旱原筹不到,那就让李登去找,用最快的速度筹集完,我们派人去各个村落熬药,给疫区百姓分发,药只能我们自己的人熬制,不可假他人之手;原来的药方对这次的疫疾恐怕作用有限啊!跟他们说一下,这里的疫疾不要再用原来的药方了。”(注:此方为医圣张仲景的升麻鳖甲汤,出自张仲景的《金匮要略》,这是作者自己查的,如果有专业人士发现什么不对证地方,还请海涵,毕竟作者不是学医的) 杨陌刚记录完毕,本子就被跟来的县令关凌接手,言道:“此事交于我即可,我这就去筹集,最多三日,必会筹集完毕,旱原没有的,我就找知州大人要,他要是不给,我就吊死在他家门口!”关县令这是发狠了啊! 杨陌跟师父挨家挨户的查看,如果有特别严重的就会立刻医治!三师兄跟着大师兄打下手! 当走到最北头的屋舍前时,正好撞见一个壮汉从院内出来,一身白麻,连帽子都是白麻,这是重孝,家中必有亲属离世;壮汉见是杨守一,当即躬身施礼,许是不善言辞,喏喏半天说了一句“见过杨神仙。” 师父还礼后说道:“听村里人说,是你们最北头的几家先开始的发热、头痛症状对么?” 壮汉没说话,点了点头, 师父继续道:“在此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说家中出现死老鼠之类的?” 壮汉回忆半天,摇摇头,说没有,而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言道:“我一个多月前上山打猎,遇到几只死旱獭,因为旱獭的皮能卖钱,所以就捡回来剥了皮,卖到镇上了;因为旱獭比较难抓,所以我才记得清楚。” “观你重孝在身,家中是何人离世?待老夫前去吊唁”师父继续道; 壮汉:“是我母亲,离世有月余了,杨神仙里面请!” 家中有人亡故,得杨神仙吊唁,这是天大的面子,因此,壮汉很是积极; 在壮汉家中为他母亲上了香,吊唁完毕后,壮汉送师父二人出门,临离开的时候,杨陌却突然道:“能否带我去你捡到旱獭的地方看一下?” 壮汉也是一愣,捡几个死旱獭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得来的太过轻松,壮汉才记忆犹新的!怎么这个少年这么好奇,不过看在他是跟杨神仙过来的,壮汉也不好拒绝,师父倒是没有跟随,只是跟壮汉道谢,言道:“有劳了。” 本来还有些不情愿的壮汉,得杨神仙开口,壮汉立马提起劲来,脱下孝服,便带着杨陌往山脚处走去, 这是一个山包向阳坡的山脚处,刚刚开春的时节,林不密,草甸倒是有疯长的势头了,这是旱獭喜欢居住的环境;上山来的路上,杨陌与壮汉闲聊得知,壮汉也染上过疫疾,只是他身体康健,只几日便痊愈了,不想家中老母随后也染上疫疾,没熬过来,便去了!壮汉得知杨陌是杨神仙的徒弟后,对杨陌甚是恭敬! 壮汉把杨陌带到他捡到旱獭的大概位置,杨陌让他不要跟随,自己在一片草甸中独自寻找,在旱獭的窝边,杨陌自己查看,发现了几个废弃的洞口,按说除非是遇见天地,在窝内将旱獭杀死,否则,旱獭的窝不可能被废弃,这一窝不用了,别的旱獭应该会过来占他的窝,不可能白白废弃啊!杨陌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询问壮汉,才知道原来,旱獭的习性,就是喜欢打地洞,最深的能打一丈有余,旱獭一般不会占别的旱獭的洞,只有当地的一种狐狸喜欢占旱獭的洞! 这个洞口的草都长出嫩芽了,只能说明没有别的动物占这个旱獭洞; 杨陌想不明白,壮汉也说不出原因,两人之后返回,在壮汉家门口又给他道了谢,这才离开,去找师父! 和师父汇合后,师父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去看捡旱獭的地方,他也没时间问! 师父要的药材,已经到了一部分了,大师兄、三师兄和杨陌三人在大锅边挑拣药材、称重,防止药材分量放错了影响药效!片刻后便开始在村口熬药,并分食给村民,师父对关县令的效率非常满意! 村民们饮完药汁后,师徒四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村中住下,他们要看看第二天的药效如何; 第二天仍旧是三副药,早中晚各一碗! 直到第三日,村中仍旧感染疫疾的人,症状几乎消失,师父才长舒一口!药有效,那便能救更多的人了! 不过师父仍旧不见笑容,杨陌问起,师父才言道:“这个凤鸣村是最早出现疫疾的,一百余口的村子,少了三十余口,且都是老幼,你可知为何都是老幼?”不等杨陌回道,便继续道:“因为他们体弱,现在留下的人,要么体格康健就如村北头的壮汉一般,不用医治自己便会痊愈;要么是正直壮年的人,身体自身的阳气正,阳气正则邪气不侵;可是真正最急切需要救治不是这些人,是那些已经病没(mo)的老幼啊!” 杨陌、三师兄听完也是一阵的感慨! 杨陌突然道:“师父,可否让关县令从外向内的给人们用药医治?正常情况下,应该离这里越远,人们染疾的时间越靠后,这时,甚至还有刚刚开始染疾,甚至还没有开始染疾的村镇,当然离这里近的地方我们也开始救治,我们从两头往中间挤着救治百姓,等县令组织熬药救治的人多了,到时全县都到处能兼顾到,这样就能救治更多继续医治的人了,能救更多人的命!” 师父听完杨陌的话,想了一下,办法确实可行,随后便让人将这个办法告诉关县令! 凤鸣村疫疾已经结束,师徒四人启程南下,在县中小吏的带领下往下一个村落行去! 第16章 尿裤的孩子长大了 师徒四人一个村落、又一个村落的南行,每到一个村落,流程基本相同,为村民把脉,确认药方是否对症;同样的疫疾、同样的症状,药方也不用变;随着‘杨神仙抵达旱原县,并且疫疾已被杨神仙制服’的消息传开,县衙能组织到的人手越来越多,投入到各村镇参与救治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都不再害怕疫疾了,因为就算你得了疫疾,杨神仙的药也能把你救回来! 只是在来到旱原县的第八日,杨陌和杨林师兄弟两人仿佛商量好的一般,同时病倒,他们染上疫疾了! 幸好师父和大师兄都在身边,为二人把脉,喂药行针,只三日,杨陌杨林两人便恢复了。 这次生病,让杨陌非常纳闷,他随身携带有四个口罩,就连睡觉都不会把口罩去掉,吃饭时大家也都是各自散开,分开就食,每日睡觉前都会把另外三个口罩全部用烈酒清洗,并且蒸煮过后,晾干备用! 这时三师兄凑过来,把后背对着杨陌,说道:“快,快给我挠挠后背,前几日被虫子咬到后背了,因为够不到,只能来回蹭,蹭的厉害,应该是破皮了!” 杨陌无奈把手搁到他后背给他挠痒痒,边挠边说:“你看你的倒霉样,虫子咬你都咬的不是地方,瞧瞧我,虫子咬都是咬的胳膊……” 说到这里,杨陌脑中突然有一道闪电划过,虫子!虫子!这个季节什么虫子喜欢咬人?这他娘的不就是跳蚤么? 杨陌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读过一篇文章,准确的说是一篇作文,一个高中生写的,作文的大概意思是:没有蒙古铁骑从东方远征西欧,就不会把老鼠带过去,老鼠不带过去,就不会把老鼠身上的跳蚤带过去,跳蚤不带过去,就不会引起欧洲的鼠疫,没有鼠疫就不会有欧洲信仰的崩溃,信仰不崩溃,欧洲就不会走上文艺复兴、科技发展的道路。 虽然这篇文章中有把欧洲鼠疫甩锅给东方的嫌疑,但是杨陌却独独记得这篇文章中的描述,跳蚤是可以传播鼠疫的,怪不得自己和三师兄同时中招,这都是跳蚤传播的! 那凤鸣村北头壮汉捡回家的死旱獭,又是怎么死的?会不会也是跳蚤把鼠疫传给它的?然后旱獭病死,壮汉把旱獭带回家的同时,把跳蚤也带回了家,然后,跳蚤咬了壮汉和他的母亲,两人前后脚感染疫疾,壮汉在村中来回走动,又把疫疾传给了村民,或者是在壮汉走来走去的时候,把跳蚤带到了其他村民的身上,再然后跳蚤继续传播鼠疫!这不就是整个鼠疫传播的链条么? 那么!那么!又是谁把有鼠疫的跳蚤传给凤鸣山下的旱獭的?本来这个季节爆发鼠疫就异于往常,现在还是旱獭传过来的,要知道旱獭一个月前甚至都没有从冬眠中醒过来呢!凤鸣山上的雪才化了几天,就是现在山阴处的雪还没化完呢!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场疫疾不是天灾,是妥妥的人祸! 那么又是谁在故意传播鼠疫?传播鼠疫之后,百姓染上疫疾,军队戒严甚至部分军队也染上疫疾又对谁有好处呢? 首先是百姓染上疫疾,便会被要求不得出村,不出村的话,春耕就会被耽搁,这就会影响粮食的产出,一旦粮食产出不够,那么百姓不但不会给朝廷上缴赋税,甚至都需要朝廷开常平仓救助百姓;如果朝廷赈灾不力,很有可能会引起民变!吃不饱的民众,为了活命可不会和朝廷讲什么规矩。 其次是军队染上疫疾,那就没得说了,有叛乱时,无兵镇压,至少近处无兵可用;等远处的军队过来,可能叛乱就会无法控制了,需要更多的军队过来!甚至妖族入侵时,军队无法戍边,但是秦州离边境较远,这里的军兵也都是府兵,战斗力与边军无法相提并论;这一条排除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叛乱!而且很可能就是在秦州境内的叛乱!无论是让百姓缺粮,还是让军队丧失战斗力,最终的受益者,便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叛乱! 想到这里,杨陌遍体生寒。师父为了让百姓少死些人,都要在自己身上实验疫疾的治疗药方;为了让百姓少死些人,师父满大越国的跑,哪有疫疾就往哪去,他不知道疫疾危险么?而这帮人为了叛乱起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是鼠疫啊!他们难道就不怕,控制不利的时候,疫疾传染整个大越么?他们就不怕民生凋敝么?如果真是控制不利的话,老百姓要死多少人,他们都不想想么?这些想要叛乱的人… …该死!! “喂!小六,你下手轻点的啊!本来就破皮了,你在这么用劲的挠会更严重的,这个地方在后背,要是化脓的话,还得你给我上药,我自己够不到的,提醒你了,你还挠起来没完了!”三师兄对杨陌挠的越来越重,很是不满的出言说道; “哦… …,”杨陌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越想越生气,不自觉的下手就重了,结果就是三师兄很是不满杨陌的挠痒痒力度;杨陌赶紧掀开三师兄的后背的衣服,果然!破皮的地方都被他挠出血痕了,赶紧道歉,并拿出药,给三师兄敷上,才算让三师兄止住怒火; 杨陌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敢声张,仍像往常一样跟着师父和两位师兄给染疾的村民们诊治、分发熬好的药汁; 由于是借宿在村民家中,杨陌和三师兄在一家,师父和大师兄借宿在另外一家;白天人多眼杂,杨陌一直没有和师父、师兄们说起他的担忧。 直到夜里,就寝前,杨陌阻止了三师兄就寝的要求,拉着他走到师父和大师兄借宿的人家;敲门!得到这户村民允许后,和三师兄推门而入,走进师父和大师兄的房间后,转身就关闭了房门; 看到杨陌如此行径,师父和大师兄很是不解,但知道杨陌不会无的放矢; 杨陌走到师父跟前,轻声言道:“师父,弟子发现些情况,感觉事情有些大,想跟您说说!”由于杨陌的声音压得很低,让大师兄和三师兄都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四个人围在一起,等待杨陌分说; 杨陌将白天的分析和思考和盘托出,并且给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叛乱’。 师父和两位师兄听后,也是一阵的惊讶,一是惊讶于小师弟不声不响的发现了这么多的线索,二是惊讶如果按照杨陌的分析,这件事情是真的不小!而且对于发起这场叛乱的人很是不齿,你叛乱就好,拿数十万百姓的命来作为起事的契机,就不是一句‘大奸大恶之徒’能说的尽的! 师父听完后,没有说话,而是思考了片刻对着杨陌说道:“你今日思量所得,可有对他人说过?” 杨陌摇头 说道:“徒儿知道事关重大,上午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待把所有的线索连上之后方才有此论断,还未证实的情况下,徒儿不敢乱说;” 师父点了点头,老二让小六跟过来是对的!如果不是他跟过来,怎么会把大家都习以为常的线索全都串联起来,谁又会想到一场有些异常的鼠疫会有如此大牵扯;这些人的心何其歹毒啊! 师父没有下决断,而是给他们三兄弟下了封口令,言道:此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只他们四人知道就好;然后就把杨陌和三师兄撵出来,让他俩回去睡觉; 三师兄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他整天面对的都是些毒啊、药的,哪会想到自己能参与到这么大的事情里来,顿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如同好奇宝宝一般拉着杨陌一阵的询问事情的可靠度; 弄的杨陌一阵无语,我都说了是我的猜测,没有得到证实才不敢声张的,也就是在自家师父和师兄们面前,才敢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你问我‘事情的可靠度’,我找谁去验证?难不成找到那些准备叛乱的人,抓着脖领子问他们是不是想这样干?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只好出言安抚师兄:“三师兄,你别想那么多!我说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再说这件事已经禀告师父,接下来怎么做,就看师父他老人家的决断了,咱们不用想那么多!听师父和大师兄的安排就好了!” “嗯!说是这样说,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后续的事情;”三师兄虽然回答的很无奈! “三师兄,我再给你上上药,赶紧睡吧!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什么事都知道了”杨陌实在是受受不了了; 三师兄掀起后背的衣服,让杨陌给他上药,嘴里却是一个劲儿的嘀咕:“这些人心思太毒了,还藏得这么深,幸亏小六你聪明,发现的早;你说说你一个昨天还尿裤子的小家伙,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呢?长大就长大吧,还长的这么聪明……” 杨陌听得是一头的黑线,什么昨天还尿裤子?我都十九了,十九了啊!! 在三师兄的碎碎念中,杨陌艰难的闭目睡去! 第17章 我对你说的问题一窍不通 第二天早晨起来,杨陌、三师兄与师父见面之后,三师兄几次想问师父接下来如何安排,结果师父都是按部就班的医治村民,没有任何的异常,如同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老三,昨天小六说的跳蚤传播瘟疫的事,你也听到了,虽然我们无法证实,但是还是相信小六的判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去山上找些能把跳蚤毒死或者驱离的药,量大一点,让村民们到处撒一撒,野外的我们顾不得了,但是村里面还是要有些防护的,让小六帮你去找;”师父给一位老妇人诊治完后,实在忍受不了三师兄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连带着杨陌都看不顺眼了,小声的给三师兄交代。 两人无奈,只得答应去找驱虫的药材; “师父一定是要有所行动了,不想我们俩参与,所以要把咱俩支走,好方便他和大师兄行动,哎… …大师兄呢?”三师兄又开始碎碎念了, “大师兄一早就没有出现,难道你现在才发现么?”杨陌听得只想捂脑袋,总共从药王殿就出来四个人,少了一个,你晃悠半天都没有发现么? 杨陌拉着三师兄边走边道:“别想了,师父和知府李登有旧,定然是派大师兄给李知府送信去了,想来李知府得到信后,定然会派人严查的;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参与的了,参与的过深,会对咱们药王殿不利。能造反的人有几个是好相与的,都是些亡命徒,而且人多势众,真要把咱们几个给围住了,师父和大师兄可以从容离开,可是有咱俩拖累,他俩啥都不能干。” 还是要给三师兄说清楚这其中厉害的,万一他脑袋一热宣扬出去,让那些人有所察觉不说,还会让那些人和药王殿结仇;虽说那些人拿百姓的命当儿戏,确是该死,但是有朝廷这个大头在前边顶着,不比你区区几人的药王殿强多了么!而且朝廷还必须往前顶! 三师兄明显不服:“他们真要敢把咱们围了,都不用你们出手,我一把药撒出去,先天之下的都得给我躺下,真要到那时候,我非让他们看看我药王殿杨老三的手段!” 杨陌顿时被惊到了,说道:“咱们是来解鼠疫之恶的,你怎么还带这么狠的毒药?” “看什么看,给你准备的也有,我给你说过的,你不会忘了吧!”三师兄顿时大怒,自己这么费心给这个小师弟准备的防身利器,他居然不重视。 杨陌确实忘了,当时下山时,三师兄给了杨陌好几包毒药,说这是给他防身用的,要保管好;杨陌当时急着收拾东西,确实没认真听,再说跟着师父和大师兄,安全完全不用担心,所以就把这件事彻底忘到脑后了。这回好了,让三师兄拿了现成的。 杨陌赶紧低头做小,“三师兄别急,千万不要生气,气大伤身,你听我狡辩…不…你听我解释;你给了我好几包药,这一阵子不是一直在找鼠疫的元凶么,用脑过度,我给忘了,我真的给忘了!”眼见三师兄有动手的迹象,杨陌道歉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过了好一阵,三师兄的气才算理顺,没好气的说道:“小六,我给你的药,你不要不当回事,万一哪天你拿错了,自己中毒了,你都没力气自己拿解药,只能让人当鸡宰。” “是是是,三师兄教育的是,都是金玉良言,我一定记在心里”杨陌赶紧顺着三师兄的话往下说,恐怕说错一句,又让三师兄当孙子训。 驱虫的药物,无非就是雪松叶、薄荷和百部等几种,要是在南方的话,会更多一些,在北方只能就近找一些当地常见的药材,二人在山脚下找了一些,带回去,切碎研磨成粉,然后把方法交给村民,让他们自己去找,这也是最快的方法,否则光靠他们俩人,忙几天也不够一个村子用的! 又过一日,大师兄带着李知府的口信回来了,口信内容只有六个字:已经着手安排。 师父听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大师兄着手安排回程事宜,他们已经来到旱原县十天了,该做的都已做了,疫疾也基本消除!他们再呆在旱原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本来四人想悄悄的离开,却不想在收拾行李的时候,被借住房屋的房主看见了,一下就传开了;‘杨神仙要走了!’就这一句话,把整个村的人都聚到了村口为师徒四人送行,甚至相邻村子的人都在往这里赶,都想送一送这位救了他们性命的神仙;师徒四人艰难的从热情的人群中出来,与村民们行礼作别时,却听到有人突然喊道:“跪送杨神仙” 一百多口人,一起下跪,给师父感动的两眼通红,赶紧上前搀扶一个领头的老汉,嘴里不停的说道:“杨某当不得如此大礼,受之有愧啊!受之有愧啊!” 要知道,在当今这个时代,就连见了越王,百姓都不需要下跪,大越国只讲究‘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的都不需要下跪,这也是大越国立国时给人族百姓灌输的不屈信念: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能让我屈服!可想而知,一百多口人,无论老幼给一个人下跪,这是行的多大礼节啊!这是非大仁大善之人不可得! 扶起众村民后,师徒四人再次躬身,行礼作别!自此,师徒四人的旱原一行算是全部结束。 在来时被盘问的旱原界碑处,碰到了前来送行的知府李登,还有跑的满脸灰尘的旱原县令关凌,他是得到消息从县衙赶过来的!连马车都是没蓬的,估计是急眼了,抓着什么用什么了。 又是一番寒暄,只是临走时,李知府拉着师父小声说了几句话,声音太小,估计也就他俩知道说了什么;又是一次送别!四人坐上马上与众人挥手,一路南下而去。 路上,和杨陌坐在马车外边赶车的三师兄忍不住了,把头钻进车帘内问师父,李知府和他说了什么,还没听到师父回话,便被大师兄推着脑袋从车厢里撵出来了,回了一句‘少打听’,算是给打发了;弄得三师兄很没面子,扭头就对着杨陌说道:“看什么看,好好赶你的车。” 杨陌张了张嘴,没敢说话,老幺有老幺的好处,可是老幺也有老幺的坏处啊!好处是师父和师兄、师姐都宠着他、惯着他,任何想要伤害他的人都会被他们挡在外边;坏处也显而易见,作为老幺就要有老幺的觉悟,无论谁在上边受了气,扭过头就能把气撒在他身上,还不敢反抗!杨陌甚至在大师兄把三师兄推出来的时候,都没敢扭过头看,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而已;还好!还好!我不生气!毕竟十几年了,习惯了! 来时,为赴旱原疫疾,马车赶得飞快,回时,一身轻松,马车都让老马自己往前缓缓而行;师徒四人惬意的聊着天,三师兄也终于不再询问李登和师父的说话内容了,而是说起他和杨陌这次染上鼠疫之后,不会再染上鼠疫,还有师父和大师兄在身边,算是因祸得福!师父却给他泼了冷水,言道:“鼠疫也分很多种,就为师经历过的,染上鼠疫之后的症状有两种,一种会使的心肺经脉失衡,另一种是阴阳失毒,虽然这两种都没有让师父染疾,但谁能保证鼠疫只有这两种症状?万一出现一种我们从没有见过的鼠疫怎么办?学无止境啊!切不可大意!” 师兄弟三人赶紧应是,这是师父由心的教育,三人不敢有任何反驳! 杨陌很是好奇,为什么三师兄说他的毒药能把先天之下全毒翻?还说的信誓旦旦,毕竟天门境作为先天之下的首境,离先天只一步之遥,这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就能达到的境界,天门境中人无一不是一代天骄; “你先说说,先天和天门的区别是什么?”杨陌对他配置毒药的质疑,让三师兄很是不爽,你一个小卡拉米懂什么?就敢随便质疑师兄的话,不给你上上课,你都不知道专业人士的厉害; 杨陌顿时怒了,说道:“我一个通脉,你问我天门和先天的区别?你这是摆明了欺负人;师父!你看看三师兄,他又欺负我”。 杨陌决定也给三师兄上上课,搬出师父,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呵呵呵呵,老三啊!你就别拿你小师弟开涮了,他的境界确实低了些,你应该多多关爱,怎么能以长欺幼!再说,这个问题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师父制止了三师兄对杨陌的知识碾压,这个时候作为老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父母爱小儿,公婆疼长孙’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啊! 师父继续说道:“原来师父不给讲天门境和先天境的东西,是怕你好高骛远,坏了进取之心,如今你快入天门,师父就给讲讲天门境之上的知识;” 杨陌撩起车帘,认真听师父讲述; “所谓通脉,你应该已经知道是何种境界了,顾名思义,通脉,通脉!就是气机能游走人体全身经脉,打通体内所有堵塞的经脉才算完成,而最难打通就是任督二脉,开任督二脉后,天门自通,你可知何谓天门?”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刚才还说三师兄不对呢!杨陌想发怒,但是不敢,只能摇头,脸上充满了对新知识的渴望,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我很蠢,我对你说的问题一窍不通! 第18章 四师兄的怨念 “所谓天门,便是我们人族头顶上的囟门,这个位置便是幼儿时期头顶处颅骨还没有完全封闭的地方,一般幼儿在两岁之内必然闭合,我们武道上‘天门境’便是重开囟门,这个‘开’可不是真把颅骨开个口啊!”师父看着满眼迷糊的杨陌,赶紧补充,要是这个傻徒弟真这么干了,他这个当师父的坐房顶上哭都来不及! 师父继续道:“由于囟门是后天封闭的,骨质自周边向中间生长,自然不可能完全封闭;这个‘开’便是用气机自天门缝隙而出,牵引体外天地之气入体,达到人的身体和天地沟通的效果,人的身体能够感受天地运转的玄妙,并以天地之气淬炼己身,等用天地之气淬炼完全身后,便可封闭天门,身体自成天地,便是先天。” 杨陌不禁问道:“师父,那要是这个人的天门封闭的很好,体内的气机如何都找不到缝隙,那这个人是不是一辈子都入不了天门境啊?或者这个人发育不好,天门封闭的不严实,那他的气机是不是很容易就能出去勾引天地之气?那这对一些人是不是很不公平啊?” “公平?在武道之上,谁跟你讲公平?讲的是天赋和恒心!有了天赋,恒心才有价值,没有天赋,恒心只会害了他!”师父对杨陌的公平论很是不屑。 继续说道:“你说的这两种情况都有,只是后天愈合的骨质本身就不会完全闭合,这一点不用你瞎操心,全天下的人都这个样!至少为师活这么久还没遇见过不一样的;至于第二种,也有,不过在武道之路上你遇不到,因为这种人活不到成年,幼年时期就会被天地之气将内脏全部毁掉。至于你三师兄说的那种毒药,之所以对先天无效,便是因为先天境的武者,身体自成天地,不需要与外界天地刻意的联系,所以不管什么毒都侵入不到体内; 好了!你想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了,说说你自己的事吧,马上就要入通脉九品了,切不可贪快以求速达,这对你将来的发展不利,回去之后不得再修炼气机,最早年底之前不得入九品。” 杨陌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让他暂缓提升修为,但是师父肯定不会骗自己,也就不再追问了;再问!估计就是一句‘小孩子懂什么’给打发掉。 师徒四人一路说说笑笑,信马由缰的回到了平阳山,来时火急火燎的六天便走完了四百多里的路程,回程真如那逃难的一家人一样用了半个月才回去,路上是逢城必入,可算是让杨陌打开眼界,一路领略了不一样风土人情; 一行四人回到药王殿的时候已经三月初了,平阳山上的桃花都开了,漫山遍野的绿色中点缀着朵朵粉红的桃花,如一幅醉人的画卷一般,让人甚是喜爱! 看着四人神采奕奕的回来,根本不像是去赴疫区救人去恶的!倒像是游人散完心回家一般;还带了很多路过城镇买的小饰品,一股脑的都堆在了李瓶儿的面前;留守的师兄师姐很是不解;问清楚此次出行的大致情况后,甚是开心,疫疾没有往大里蔓延,除了最开始的几个村子老幼染疾故去的较多外,其他地方的人都治疗的很及时,人员损失并不大,这多亏了杨陌提出的‘内外开花,一起医治’的策略,当然师父给出的新版药方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对症下药,方能药到病除,这也是为什么师父火急火燎的往疫区赶得原因,他想得到第一手的病情信息,这样才能对症开方!不愧是出师后未错过一场大越国疫疾的杨神仙,经验是相当丰富! 瓶儿师姐也感谢了师父师兄外出还惦记着她,给她带回了这么多的礼物;至于杨陌给她带回的礼物,都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谁稀罕! 杨陌顶着瓶儿师姐一头的口水,回自己院落洗漱、休息!虽说回程是游玩了半个月,但毕竟是出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家好;躺在家中自己的床上才能睡得踏实! 次日辰时杨陌才缓缓醒来,梳洗完毕,走到膳堂,发现大家早就吃完了,连根毛都没给他留;只能去瓶儿师姐那里打秋风,平时只要没吃上饭,瓶儿师姐肯定会给他留好吃食,恐怕饿着他! 走进瓶儿师姐的院落后,师姐不在,不过前屋的门开着,果然不出所料,瓶儿师姐的小桌上就给他留着两样菜和一些主食!虽然有些凉了,但是总比没有强,杨陌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早饭,把碗筷洗了在小桌上放好,便出去了,临走时替师姐掩好房门。 杨陌从瓶儿师姐的小院出来,直奔四师兄的小院而去,他还惦记着四师兄研究的‘大地瓜’呢!也不知道四师兄这一个月来,研究的怎么样了?当时第一眼看到‘大地瓜’的时候不该奚落四师兄的,要是把他的自信心给打击没了,转向别处研究,那这个‘大地瓜’就算废了,连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走进四师兄的小院后,看见四师兄正在研究的东西,杨陌的担心果然应验了,四师兄都开始研究弓箭了,在他的研究室环视了一周,都没有发现‘大地瓜’踪影,四师兄果然放弃了丑陋的‘大地瓜’,改为研究颜值更高的弓箭,没想到我只是说了两句,四师兄就放弃了,你的坚持呢?人长的奇形怪状的,居然也是个颜狗,呸! 低头研究的弓箭的四师兄感觉到屋内光线一暗,扭头看见是杨陌进来了,回过头继续搞研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小六来了!” 杨陌知道四师兄还在生他的气,没想到都过去一个月了,四师兄还记仇呢,真是小心眼!不过杨陌不在乎,从小就适应了四师兄的小心眼,也知道怎么对付他,只要说两句好话,夸一下他的研究成果,他立马就能消气; “嘿嘿!四师兄!你做的这把弓箭好漂亮啊,就冲这个颜值,估计威力一定不小;”杨陌说着还朝四师兄挑了一个大拇指。 果然,四师兄的脸上立马笑容满面,“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我跟你说,只要是师兄我出手的做的东西就没有一个不厉害的,比如给你的那些‘牛毛针’,厉害吧!打出去连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中招了,哈哈哈哈”四师兄对小师弟的审美很是认可!二师兄每个月还要求他下山一次去给周边村民义诊,简直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四师兄,你也不喜欢用弓箭啊,怎么突然做起这个东西了?还做的这么漂亮,不会是给瓶儿师姐用的吧?”杨陌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四师兄白了杨陌一眼,说道:“你什么眼神啊!瓶儿师妹用的是短手剑,再说这个弓这么大个头,让瓶儿师妹怎么用,等她取下来的时候,敌人都到近前了,这不是让她遭罪么?再说这把弓是五石弓,小师妹拉不开,就算拉开了也没准头!” “五石弓?这么重!难道是给二师兄用的?”杨陌说道; “算你还有点脑子,咱们兄弟几个,也就他喜欢整天拿个破弓瞎比划,烦人的很,他那把破弓用的时间长了,有些损坏,问我能不能修?他这是瞧不起谁呢?我还用修?我告诉他了,我给做一把新的,让他知道一下我杨老四的本事”,四师兄骄傲的说道,如同刚下蛋的老母鸡一般,昂首挺胸! “那这五石弓也太重了一点吧!就算二师兄是先天,这拉起来射箭,他能射几次?五次、十次,了不起二十次他就会力竭,不是他的气机不足,而是他的手臂受不了了”,杨陌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嗯,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问过二师兄了,他说能拉五石弓,难道他是在我面前吹牛?这是他自己的兵器啊,怎么能吹牛逞强?真是的,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瞎逞强,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他说道说道,问问他到底要用几石弓?别到时候做好了给他,他放在屋里落灰,那就白瞎我的手艺了”,四师兄具有科研人员的优秀品格,想到了就立马去做,扭头就出去找二师兄;连杨陌阻止的话都不听; 过了一会儿,四师兄从外边回来,边走边摇头,满嘴嘟噜的不像好话;见到杨陌还没走,没好气的出言道:“你怎么还在这?一天天的都没事么?” “没事啊!师父说了,不让我再修行气机了,年底前不准我进入通脉九品,不修行的话,我还能干什么?藏书阁的史书我都快看两遍了,其他的书我又没兴趣看,一看就犯困!下山行医,我还需要你们带我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药王殿的规矩,不满二十不得独自行医问诊;”杨陌回道。 “还有这种事?师父没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确实修行的速度快了点,慢慢来!师父的话不会错的!既然你没事,那就帮我参详参详,二师兄不当人啊!我问他给他做的五石弓,他能不能用?他说我要把他累死,他是能拉五石弓,那也就是能拉开几次而已,就算给他做出来,也是个废物,搁屋里当摆件用,你听听他杨老二说的是人话么,我做出来的兵器,他要拿来当摆件,他把我当什么了?”看的出来,四师兄的怨气很深。 第19章 二师兄眼中的光芒 杨陌赶紧附和道:“对对对,二师兄不当人,不过还好三师兄英明,提前去问了他一下,这要是真做出来了不能用,那不是有损四师兄你英明神武的形象么!” 一听这话,四师兄更怒了,说道:“提前?屁的提前,弓胎我都做好了,你看看!”说着拿手指了指已经完工的弓胎,继续输出:“他跟我吹牛说能开五石弓,我就是照着五石弓的标准给他找的弓胎,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找到能承受这么大力的弓胎,费了多大劲么?木制的都不行,铁的太脆,变形了之后还回不去,最后只能用百炼钢,现在他告诉我他用不了,我费这么功夫做的东西,不白费了么?” 杨陌拿起弓胎试了试,好家伙!还真是钢制的,怪不得四师兄生气呢,就冲这把弓胎的品相,四师兄就没少费功夫,也不知道他瘦胳膊瘦腿的,是怎么一锤锤把铁胎敲成这个形状的;眼瞅着要成废物了,搁谁身上都会生气,二师兄真是不当个人啊! “二师兄真是不当人啊,不过这个弓胎都做成了,不能改了么?”杨陌问道; 四师兄很是颓废,“要是能改我还会这么生气么,杨老二说他开三石弓正好,再多就会影响他的准头,增加负担”; 杨陌端详着弓胎看了半天,突然说道:“也不是不能改,就是需要再增加几个配件,相信以四师兄的能力,这些小配件应该不是问题”; 杨陌说着就拿起一张纸,在上边写写画画,四师兄起初在旁边看的不以为然,看着看着就越凑越近,当杨陌把图纸大概的原理图画出来之后,四师兄直接就把图纸抢过来了;看了一会儿,问道:“按照这个图纸做出来的东西,虽然精妙,但是不照样是五石弓么?他杨老二照样拉不开!” 杨陌看着四师兄急切的样子,暗自得意,让你也见识一下,我杨老六的厉害!嗯…‘老六’确实听起来有些别扭!不过先享受一下四师兄震惊的目光再说! 看着杨陌装模作样的神情,四师兄怒了,眼见的着就要动手,杨陌赶紧刹车;神情一正,说道:“四师兄看到这个偏心轮了么?就是这个轮子,把这个两个轮子加上之后,能省一半的力气,也就是说现在这把弓胎是五石的,加上轮子之后,再拉顶多需要两石半就能拉开”,看着四师兄疑惑的神情,杨陌让四师兄先用木头做几个样品,试试力度就能应验!四师兄也觉得先做个小样品试试比较好; 于是两个人,在四师兄的研究室埋头苦干!就连吃饭都忘了,还是瓶儿师姐发现他俩都不在;四师兄是时常的忘记吃饭,每次不见他的时候,都是瓶儿师姐去喊他去膳堂,结果到了四师兄的小院子一看,两人都在,喊他们过去,俩人都没心情吃饭,决定不吃了! 没法办,瓶儿只能把饭给他俩送过去了,监督两人吃完饭才走;俩人如野猪刨食般把碗中的饭食吃干净,拿袖子一擦嘴,爬桌上继续干活,看的瓶儿师姐眼睛一抽,恨恨的在他俩的后背拍了几巴掌,才收拾碗筷悻悻离开。 被瓶儿拍了几巴掌,俩人连头都没扭,明显心思就不在自己身上,这时候只要不挨刀,俩人估计都不会有感觉。 忙了整整一下午,两人才算是把杨陌图纸上弓的小样做出来,上弦,挂重,测出来的弓重确实省了一半的力,甚至还多了! 四师兄仰天大笑,笑完之后,突然扭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杨陌,看的杨陌都发毛了; “四师兄,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害怕!”杨陌颤颤的在四师兄眼前拿手晃了晃说道; 四师兄回过神来,问道:“快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巧妙的机关的?不对!以你的智商不可能是自己想到的,快说,你是在哪看到的?” “四师兄怎么这么小看人,我的智商很高的好吧!我就是在练功的时候突然一道闪电闪过,我脑中就立马想到这个机关了。”杨陌信誓旦旦的胡编乱造; “我让你闪电闪过,你还练功的时候!也不怕引错气机把自己弄死!”四师兄明显没有那么好糊弄,直接上手,揪着杨陌的耳朵,往屁股上一脚一脚的踹,边踹边说;屁股上的肉多,倒是无所谓,耳朵太疼,杨陌被揪的嗷嗷叫! 一番打闹之后,杨陌顶着红彤彤的耳朵,边揉边说:“看的书多了,我也忘了是在那本书上记录过类似的装置,管用不就行了,你管他出自哪呢!你要真想找,就去藏书阁翻吧,肯定能找到。” 杨陌给四师兄画的图,其实就是那个世界里复合弓的原理图,并不复杂,所以杨陌还能记得。 “那么多书,我翻个屁啊!我也没那个耐心,”四师兄明显不想费那番功夫,几千本书呢,书翻不完,他就先完了! “能不能用上?”杨陌还是想从四师兄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毕竟撅着屁股干了一天,要是还用不上,那就糟心了! “用是能用上,只是需要在弓胎上做些改动,今天肯定不行了,我需要在想想,好了,都夜了,你赶紧回去吧!”四师兄开始撵人了 既然来了,还帮忙解决了问题,杨陌不想空手而回,还是想问问‘大地瓜’的事; 于是问道:“四师兄,你上次让我看的那个扔出去会喷射毒针的‘大地瓜’怎么样了?我在你这屋内没看到啊!” 四师兄明显一愣,‘大地瓜’的称谓着实唬住他了,猛一下回想起来杨陌说的是什么东西了,顿时暴怒,说道:“什么‘大地瓜’?你再敢给我做出的东西瞎起名字,仔细你的皮!”而后神情颓然的说道:“那东西太费功夫了,喷毒针的话,个头改不小!按你提的建议光做个壳,往里边装了火药和钉子,点着引信扔出,光喷火冒烟,试了好几次,最多就是崩成两半,没什么杀伤力,吓人还行!我怀疑是火药不行,但是我研究不出来更好的火药,所以那个东西就废弃了!” 好吧!这个世界里的火药还处于光吓人的初级阶段,要想把火药研究明白,没有几代人的努力想都别想;甚至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死很多人,就连那个世界里研究炸药的诺贝尔,在研究炸药的过程中把自己的亲弟弟都给炸死了,他自己的耳朵也被炸伤了;那位可是一位化学家啊!那么严密的研究环境都能出事,四师兄还是不研究的好!这个值得鼓励。 杨陌听完后,也是一阵的庆兴,四师兄没有一根筋的往上冲,而是很从心的废弃了。 “说完了么?” “说完了” “滚” “哦” 杨陌顺从的从四师兄的小院滚了出来!出来的时候还不忘掩好院门;天色已晚,杨陌只好回自己的小院休息; 次日,杨陌起了个大早,在膳堂和师父、师兄、师姐一起进完早餐,屁颠颠的跟在四师兄的后边,准备和他一起改进二师兄的变种复合弓;结果被四师兄一路的嘟囔,说他有好的想法,不早说出来,害的他瞎忙活了很长时间,还去和二师兄吵了一架,现在二师兄都开始怀疑他的手艺了云云;明里暗里的对杨陌藏私的行为很是鄙视。 杨陌也很冤啊!我哪知道你要做五石弓啊,再说我刚从外边回来,第二天就往你这里跑了,你还要我怎样? “四师兄说的是,以后我有新的想法,一定第一时间就来告诉师兄,让师兄多参详参详!”杨陌的嘴明显对脑子有看法,说的和想的完全不同。 四师兄颔首,表示很认同他的做法,并且对这个小师弟的识趣表达了赞赏; 而后,两人又钻进研究室里边,开始研究改进那把五石弓;从偏心轮的制作到安装,事无巨细,杨陌全程参与,时不时的提出一点改进的建议,并且杨陌还提出了要在偏心轮上边加一个包裹的装置,这样,这把弓的偏心轮就不会暴露在外,不会让敌人看到后,回去照葫芦画瓢的做出来,也能保护偏心轮的轴心不会被杂物入侵,从而影响转动; 两人又叮叮当当的忙活了三日,方才把这个弓给做好; 刚做好,二人试过之后,就拿着弓找二师兄显摆去了,找到二师兄时,二师兄正在那修他那把心爱的破弓呢!拿着牛皮绳一圈一圈往弓身上缠,看见四师弟和小师弟拿着把奇形怪状的弓过来,立马就不缠了,迎着二人快步过来,不等二人说话,直接上手就把弓给抢过去了;试了试力度,就开始皱眉,说道:“让你做把弓,做了这么多天,就做出这么个东西,还轻了一点。” 四师兄决定要好好拿捏一下,抬头四十五度望天,说道:“小六啊!瞧瞧二师兄怎么和我说话的!居然称这把五石弓为‘这个东西’,还说这把弓奇形怪状,真是不识货啊!我觉得这把弓给他都浪费了。” “什么?这把弓是五石弓?你莫要骗我,我刚试过了顶多三石,甚至都不到”二师兄明显觉得这俩货在骗他。 “试试不就知道了么!”四师兄还是四十五度仰头看天,连头都没有扭一下,任谁一看都是一番高人风范。 二师兄这会儿,心思明显没有在四师兄身上,张弓搭箭朝着箭靶就是一箭,结果箭靶直接被箭射碎了! 二师兄看着破碎的箭靶,明显一愣!他整日练箭,自然明白能射碎箭靶的力度有多大,眼中顿时射出了光芒。 第20章 两个小小的要求 四师兄瘦弱的身板,被二师兄搂在怀里晃来晃去,差点被晃散架了,边晃边高兴的喊道:“真的是五石弓!真的是五石弓!小四你太厉害了,你真的太厉害了!” 眼见着四师兄有翻白眼的趋势,杨陌赶紧制止了二师兄这种大义灭亲的行为!虽然四师兄有时候说话难听、殴打最小的师弟、还喜欢装叉扮高人,但是他真的罪不至死啊! 从二师兄怀里逃脱出来,缓了好一阵之,四师兄才缓过劲来,对着二师兄就是一顿输出,唾沫星子都喷到二师兄脸上了,二师兄连连道歉,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这是真的甘之如饴啊!时不时还扭头看一下旁边的五石弓,这明显是魔怔了!杨陌看着二师兄的样子,想着是不是把师父拽过来看一下,看看他的二徒弟魔怔的时候什么样,要不要也把他打晕拖走啊!想到这,杨陌不自觉的揉了揉后脑勺,上次师父就是打的这里! 终于,四师兄发泄完了他的不满,二师兄讨好的帮四师兄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奇的问道:“小四,你是怎么把五石弓做的这么轻啊?我明明没有用到三石的力气,却射出了五石的箭矢,你是怎么做到的?” 咳!咳!四师兄清了清嗓子,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四师兄着重的给二师兄讲述了,他制作这把弓的不容易,五石弓的弓胎都做好了,不能浪费…… “于是我就是在思考的时候,突然一道闪电闪过,这个偏心轮的装置就出现在了我的脑中了,当然小师弟也在当中出了很多力!”四师兄还是很讲究的,最后一句话肯定了杨陌在其中的付出。 杨陌觉得四师兄说的话很熟悉,缓了一下才想到,这不就是我说的话吗!杨老四太你过分了,把我的主意占为己有就算了,连我说的话都要占为己有,有没有一点知识产权意识?什么?这个世界不讲那个,那算了! 杨陌在旁边听着,被四师兄一个眼神瞟过,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可以作证,四师兄这几天真的很辛苦,为了做好这把弓,那真是呕心沥血、废寝忘食啊!这几天二师兄也看到了,瓶儿师姐给我们送饭吧,说实话要不是瓶儿师姐给我俩送饭,说不定我俩就饿死在四师兄的研究室了!” 二师兄也确实注意到这件事了,听见杨陌作证,对着四师兄又是一阵的感谢,还一个劲的夸四师兄真是个天才,连偏心轮的想法都能想到!看着四师兄满嘴谦虚,脸上却忍不住绽放的笑容,杨陌很想戳穿这个骗子,四师兄再次把眼神瞟向杨陌时,杨陌大义凛然的道:“是啊是啊!四师兄真是个天才,小师弟我也甚是钦佩啊!” 在二师兄这里收获一大波的感谢和钦佩,四师兄心满意足的从二师兄的小院出来,临走时还拉走了杨陌; 远离了二师兄的院子,四师兄才放开杨陌的手臂,出言道:“四师兄不会白占你的便宜,说吧!想要四师兄给你打造什么?先说好只能要一件啊!” “还是四师兄仁义,不像二师兄满口的感谢,却一点的实惠都不给,我都替四师兄鸣不平”杨陌立马展示了老幺的独门绝技——顺杆爬。 杨陌继续说道:“四师兄,我想要一把手弩,最好是能折叠,这样带在身上也方便。” “这个不难打造啊!我库房里不就有么,你也见过,随时拿走就是了;”四师兄对杨陌的要求很是纳闷,这么好的敲竹杠机会都会放过,不像他杨老六的风格啊! 杨陌继续说道:“不是四师兄库房里那种,我想要加了偏心轮的!这样力度大、速度快,敌人防不胜防!” “哦,这个不难,我歇两天就开始给你做一个,跟二师兄的一样,都在偏心轮的位置加个罩,让他们看不出来”四师兄欣然答应; “给瓶儿师姐也做一个”, “杨小六,你不要过分了” “做两件和做一件不都一样吗,费不了多大的事!了不起我也去帮忙;” “我说的是这个么?我说的是:凭什么我做的东西你去做人情,要送也是我去送,滚!” “哦,你啥时候开始做,给我说一下,我有几个想法,做的时候加进去,尽可能让我用着舒服;” “知道了,开做了,会通知你!”四师兄头也不回的给杨陌回了句话,就走了! 杨陌想着,这个手弩制作的时候,是不是让三师兄也参与进来,看看怎么能把他做的毒药给添进去,到时候这把手弩一定会成为一件居家旅行的必备产品; 想一想,当敌人看见你拿的是个秀珍小手弩,觉得用一个小木板就能挡住的时候,你的手弩射出去的箭一下穿透了木板,敌人该是多么的惊喜!如果再加上弩箭上还带毒,那带给敌人的惊喜恐怕会加倍吧! 休息了两天,四师兄就通知了杨陌,手弩的活开干了!杨陌找到提前打过招呼的三师兄和瓶儿师姐,一起去四师兄的小院子! 四师兄看到他们三人一起过来,也是一喜,这样就不用挨个去问了,说道:“来的正好,咱们现在就开始做,百炼钢我已经按照小手弩的尺寸打好了,来说说你你们仨的意见吧!” 杨陌一马当先,说道:“我只有两个小小的要求,一是手弩可以连续发射,最好能连续发射五到十只弩箭;二是每只箭上最好都能带上毒药,致不致命都不无所谓,只要让他失去再次发难的机会就行。然后……四师兄你干什么去?” 还没等杨陌说完,四师兄扭头就走,他决定不再和这个漫天要价的家伙讨论问题了,再说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大义灭亲;还连续发射,你咋不上天呢? “我回去睡觉,梦里啥都有,一会我拉你跟我一起做梦!”四师兄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杨陌赶紧上前拉住准备撤走的四师兄,说道:“你看看我才说了两个要求你就要走,这两个其中一个还是给三师兄提的,别急嘛!瓶儿师姐还没提呢!” 看了一眼耍无赖的杨陌,没好气的说道:“你就提了一个问题,我就解决不了,连续发射,还要弄到这么个屁大点的手弩上,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其实这个连续发射的问题,我已经有些想法了,你看看这样行不行?”杨陌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是杨陌这几天闲来无事,一个劲的回忆,才想起来一个大概的诸葛连弩原理图,据说那个世界里秦朝的时候就有连弩了,但是怎么做他是真不记得了; 看到杨陌又拿出了图纸,四师兄的眼角直抽,咱俩到底谁是药王殿搞技术的啊?我怎么感觉这个小师弟想要取代我呢! 接过图纸,刚打量了两眼,就被吸引住了;这个连续发射的设计真的很简单啊,不过也很巧妙;小师弟的想法还是很值得肯定的!但是不能让他骄傲,“你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不过我觉得还有改进的空间,等我好好想想,能改进的地方我再改进一下,” “把我拉来半天,都没说让我干什么?要是就往你的弩箭上涂毒药,我给你一包,你自己涂就行了,还用的着专门把我拉进来?”站了半天都没有事干的三师兄果断发问。 看不得杨陌和四师兄你来我往的恶心模样,瓶儿师姐也发言道:“我没什么特殊要求,小师弟的什么样,我就要什么样的,我不挑!” 你还不挑?你都不知道杨小六的要求有多难做,开口就要一样的,你这是直接挑最好的了,四师兄心里一阵的腹诽,看了看瓶儿师妹,最终还是憋出一个字“好”。 杨陌见和四师兄说好了方案,扭过头有拉着三师兄提要求,弩箭上的毒,要能保存的时间长,因为弩箭一直在箭匣里放着,可能一放就是十几天甚至一个月,这个毒不能短时间内就失效了,杨陌可是知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毒都是生物毒药,搁的时间长了会氧化失效的!所以要专门给三师兄说清楚,别到时候,一个劲的射箭,射完了,以为手脚中箭的也中毒身亡了,结果人家跳起来就是一刀,那可比猪撞树上还冤啊! 三师兄摸摸下巴,装作抚须的模样,样子格外的恶心,你一个大胖子装什么蒜,你见过哪个大胖子的胡须茂盛的?“这个好办,但是最多最能保证半个月毒药不失效,你也知道,好多毒药晾在空气当中,没几天就会失去毒性,我从好几种毒物身上提取的毒药都是这样,我原来以为动物的毒液跟血液一样,暴露在空气中后都会凝固失去作用,后来我用毒草的毒试了,好一点但也超不过半个月,就是你给我说过的,京都差点被人暗算的黑头草的毒,他还能在空气中保存半个月,其他的虽然能保存的时间很长,但是从中毒到死亡的时间也很长啊!总不能你射中人家了,在旁边守半个时辰等人家毒发吧?可能这半个时辰里,人家都把你宰了好几遍了。” “那就用黑头草的毒吧!了不起往弩箭上涂药涂的勤快一些”杨陌只能认了。毕竟三师兄没有条件提取氰化物;就算有,杨陌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里含有氰化物,只知道苹果的籽里含有氰化物,据说一个人要在一个小时内,吃下半吨的苹果籽才会中毒,这还用的着氰化物毒发?早就撑死了,喂猪都没有这个喂法! 第21章 我给你个重新组织语言机会 三月下旬,离杨陌和四师兄商定好手弩制作的方案后,已经过去了十天,四师兄也终于把手弩的成品做出来了。 真的和杨陌给四师兄的图纸一模一样啊!两侧的偏心轮也加了罩子,四师兄所说的改进的地方是真的一点都没见到,想想也是,诸葛连弩已经把连弩简化到了极致,也方便到了极致,再想改,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 不过四师兄的手艺是真不错,箭匣也不大,但能放八支弩箭,拆开后一个小匣子就能全部放进去;瓶儿师姐的手弩更小一些,看来四师兄真是下功夫了!并没有像瓶儿师姐要求的那样跟杨陌的弄得一模一样!到底是亲亲的师兄弟(妹),嘴上说的嫌弃不已,真到了涉及到保命的手段,是一点含糊都不敢有;就连装手弩的盒子里都专门留出空间,额外多放了八支弩箭,这是以备不时之需。 在四师兄的院子试了一下,二十步的距离,一寸厚的木板直接击穿!其实这个距离加上这个力度已经完全够用了,再远的话,由于弩箭没有尾羽,准度就无法保证了。 瓶儿师姐也是爱不释手,谁能想到她手里小巧的手弩,会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东西拿到手,那就没必要客气了!瓶儿师姐还给四师兄道了谢,杨陌是屁都没放,扭头就走,气的四师兄在后边大骂他不是个东西。 杨陌把手弩拿回去,就开始练习准度,这个是不能假手他人的,这是真正的保命手段;上次去旱原,若是那帮搞叛乱的人突然发难,他和三师兄必然成为师父和大师兄的拖累;杨陌相信就他们师徒四人在旱原县的所作所为,肯定传到那帮人的耳中了,毕竟整个旱原县的民众都在为师父‘杨神仙’歌功颂德,要是他们还不知道,那他们也就不用搞什么‘叛乱’了,上吊自杀都比叛乱被杀来的痛快,还能给自己留个全尸。 一连十天,除了吃饭,杨陌都没有再出院门,而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练习如何使用手弩,如何快速安装,如何快速射击,如何快速加装备用的弩箭;直到对自己的准度和熟练度满意了,才施施然的从院子里出来,准备好好给自己放个假!十天没怎么出门了,也不知道几位师兄、师姐想他了没有? 先来到主殿,给师父问了好,“知道这次旱原之行,对你有些触动,回来后,为师又压制你的修为进度,不让你入通脉九品,你肯定是着急了,别急!小六!按部就班的来,一切有师父在,有师父在,这天就塌不了!”师父看出了杨陌的想法,出言安慰他。 杨陌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活像小时候一般,“我知道师父和师兄师姐们疼我,但是我不想,在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成为了你们拖累,这次咱们去旱原县,幸亏咱们去的早了些,他们没有准备好,否则肯定会陷进去的!” “哈哈哈,我的小六长大了啊!都知道为师父和师兄们着想了,你躲在自己的小院中练习弩箭,练了十天,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心思有些重了;你从小就性格恬淡,不喜争抢,你知道为师在田垄上捡到你时,虽然你只是被一块破布抱着,但是一双忽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为师,就这么一眨不眨看着我,第一眼为师就觉得咱们会成为一家人,你可知何为‘一家人’?” 看着杨陌似懂非懂,师父笑了笑继续说道:“一家人啊!就是不管他是好还是坏,是强还是弱,在你的心里都是最好的那一个;所以有了危险,也就需要一家人共同承担,强的多承担些,弱的少承担些,都尽自己所能的为这个家付出,而且还心甘情愿,没有怨言!这便是一家人;” 杨陌眼圈有些红了,师父看不得杨陌做小儿女姿态,把他撵了出来;临走时跟他说了一句“路还很长,慢慢走,不要急!” 从师父的住处出来,杨陌突然觉得心里开阔了很多,再也没有了刚回来时的那种紧迫感,是啊!我再也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我这里有完整的一家人呢! 心思脱离樊笼,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既然心魔已破,必须要找一个让人轻松的地方放空心思,没什么好说的,大师兄!就你了,我要和你一起看星星; “小师弟怎么有时间往我这里跑了,不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练箭了么?”大师兄看见杨陌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边看,不由好奇的出言道; 既然大师兄在家,那就正好了,杨陌直接走进院落;“看大师兄说的!哪能整天憋的小院里啊,那还不把人憋坏了,哎!不对啊,怎么我在练箭的事,你们都知道?难不成你们偷窥我?你们太过分了!”杨陌怒了,我都多大了,还当我是小孩子,说偷看就偷看,我不要面子么? “别太高看自己了,谁有空管你,再说看的时候还用偷看,就算破门而入的看,你还能怎么样?”大师兄对杨陌用词很不满意,继续道:“是瓶儿师妹去看过你之后,回来跟大家说的,你也知道,什么事情,瓶儿知道了,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杨陌回忆了一下,瓶儿师姐确实有去看过他,只好作罢,转换话题;说道:“大师兄最近在干什么啊?跟我说说呗!我最近才思泉涌的厉害,你看到了二师兄的大弓就有我的心思在里边,我和瓶儿师姐的手弩就跟更别说了,就是我出的图纸,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是啊!是啊!小六好厉害,给老二和瓶儿都弄了礼物,老四能做出这两样东西就已经很开心了,老三就是毒虫,不用考虑,唯独大师兄我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故意给忘了?”大师兄神色不善的盯着杨陌说道; “啊!怎么可能呢,我这不是来大师兄这里看看,能帮大师兄做点什么事吗!”杨陌赶紧否认,来的时候确实没想到,好几个人都有礼物了,把大师兄这里忘了,要是都没有也就算了,现在除了三师兄,就剩大师兄这里没有礼物了,三师兄那里不用考虑,除非给他抓一个稀世毒虫,否则他不会看上眼的! 大师兄看了一眼心虚的杨陌,没有发作,而是把桌上的一张星图递给了杨陌,说道:“那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有张星图,里边有几个星辰若隐若现,看不清,你来帮我完善一下吧!” “啊!现在?”杨陌抬头看了看天上高悬的太阳,觉得大师兄是在故意刁难他,他已经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逃跑的路线他都选好了,那就是直奔师父的住处,师父最疼自己,万不会看着大师兄殴打自己的。 “现在你能看见星辰?”大师兄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杨陌,杨陌从大师兄的目光中看到了满满的‘嫌弃’;想发怒,但是不敢,杨陌感觉今天来大师兄这里,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正准备遁走,却听大师兄继续说道:“这几颗星辰,若隐若现,让我判断不了准确的位置,想来应该是星辰太高了,位置确定不了,星图便不完整,这样星象也就不准确了;” “星辰太高了?大师兄平常是用什么看星星的?”杨陌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用眼睛看了,不对!‘看星星’?无知小儿,那叫夜观星象,你再敢这么说,我就会让你的屁股开花,你信不信?”听到杨陌给他神圣的兼职起了这么个名字,顿时大怒! 杨陌被怼的一缩脖子,一时口快,把自己偷偷起的名字叫出来了,赶紧补救:“对对,是夜观星象,是夜观星象!大师兄只用眼睛看么?没有其他的工具?” 大师兄那种看傻子的眼神又出现了;瞟了一眼杨陌,大师兄说道:“不用眼睛看,用什么看?难道还要用心去感应?” 杨陌:“哦,那倒不用,只是大师兄要是觉得是因为这颗星辰太远而看不清,那我们造一个能看的更远的东西帮我们不就行了么?” 大师兄眉毛一挑,问道:“你有办法?” 杨陌点头,不过他需要去准备一些水晶,就在大师兄的桌上,拿出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一个望远镜的草图就画出来了; 拿着草图,拉着大师兄就往四师兄的院子赶去,杨陌知道,四师兄刚给他做完手弩,他要是再去让四师兄给他做东西,不挨打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拉上大师兄就不一样了!四师兄如果敢不做,不挨打应该也是他最好的结果! 到了院门口,连门都不敲,杨陌一脚踹开院门,喊道:“四师兄,快快,我这里有个好东西,需要你帮忙做一下!” 四师兄在自己的研究室里,连门没开,直接回了一个字“滚!” 杨陌顿时感到一阵风吹过,然后,研究室的门被踹开,再然后,四师兄就被大师兄提着脖领子给拎了出来,往地上一放,大师兄盯着四师兄说道:“我给你个重新组织语言机会!” 第22章 谁还敢说他养活了咱们 看着四师兄迷茫的眼神,杨陌差点没憋住笑;等四师兄看清楚拎自己的是大师兄后,又看了看杨陌那几乎憋不住的笑容,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杨小六给算计了,立马站定给大师兄施了一礼,说道:“大师兄千万不要误会啊,我是让这个小混蛋滚的,给我八个胆儿,我也不敢对大师兄不敬啊!”然后给了杨陌‘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杨陌表示收到,“大师兄,你看看他,他刚才拿眼神威胁我,我这可都是在为大师兄做事啊!” 大师兄懒得看这俩货恶心的表情,直接说道:“小六给我画了个能看得更远的东西,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做成;” “哦!原来是这事啊,大师兄也真是的,直接让人喊一声,我过去就行了,怎么还专门跑过来啊”四师兄也不是善茬,拍起马屁也是一把好手;看着杨陌惊讶的表情,四师兄心想,在你能挨打之前,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么?这都是基本操作! 伸手问杨陌要过来图纸,四师兄看了半天,一脸的迷茫,他弄不明白就一个圆筒,他能看的更远?还敢信誓旦旦的拉大师兄一起过来,杨小六你要是想挨打别拉上我啊! “这东西能让人看的更远?”四师兄不解的问道; “对,这个圆筒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这两个水晶片子,一个要往外鼓,一个要往里凹,这个我不在行,只能拉着大师兄来你这里做了”,杨陌给出了解释; “水晶我这里倒是有,就是打磨需要费些功夫,圆筒好做,水晶片打磨出来太费劲,需要给我三天时间;”四师兄给出了时间。 不能立刻做出,那就只能等了! 大师兄和四师兄说好,四天后过来看成品,然后就离开了,杨陌紧跟大师兄的步伐,晚走一步都有可能挨一顿打! “小六,你是怎么确定两个水晶片叠到一起就能看的更远的?”大师兄很不解杨陌的突然‘才如泉涌’。 “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冬天在山上玩的时候,闲来无事,就拿起冰在眼前比划,发现叠起来之后,能看清很远的地方,所以就想找出原因;忙活了很长时间都没发现原因,只发现了,一个外鼓,一个内凹的冰叠起来有看远的效果,其他的都不行。”杨陌给大师兄解释道。 大师兄听完杨陌的解释,也是一阵的感慨,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其道,你能在玩耍中寻得一两条已是不易了,找不到原因就找不到吧,也不能强求!太过追求本源反而不美。”说完还很恶心的拍了拍杨陌的肩膀,神情气质像极了师父;杨陌觉得自己这几个师兄弟都不太正常,都是药王殿的弟子,没有一个潜心研究医药的,一个个的在与医药不相干的领域快马扬鞭的奔驰,师父难道就不担心药王殿后继无人么? “你在想什么呢?师兄在和你说话呢!”大师兄很不满杨陌的反应,明明自己已经学着师父的口气,说出了如此至理名言了,你居然还敢脑袋溜号? “啊!我对刚刚大师兄的话感触太深,一时间陷进去了,还请大师兄勿怪!”杨陌赶紧找补; 听到杨陌的话,大师兄老怀大慰,对小师弟的灵性甚是喜爱,随便说两句话就差点让小六开悟,看来自己的智慧也不输师父了啊! “大师兄,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要好好想想大师兄的话,等四师兄把东西做出来,我再来找大师兄!”杨陌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呆了,本来今天找大师兄,是来开心的,结果被撵着要礼物不说,还要时刻给大师兄当捧哏的!太累了,我还是回自己的小院子眯着吧,今天可能不适合出门。 “好吧!不过要是实在想不通,也不用强求,顺气自然就好!听到了么?……”大师兄又是一通的教诲,让杨陌听得是欲仙欲死! 好容易从大师兄的院子里逃出来,杨陌看看高悬的太阳,这才过去半天啊!,怎么这一天天的过这么慢啊!修行不能修行,行医还要师兄们带,真的好像快点长大啊!不就差一岁么,这一岁怎么这么难熬啊! 杨陌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是真的哪儿也没去,认认真真的憋了四天;直到大师兄过来喊杨陌,一起去找四师兄,说东西做好了!杨陌才跟着大师兄出了自己的小院子; 来到四师兄的研究室,看到四师兄做出来的成品,也是一阵的赞叹!四师兄的手艺没得说,做的跟杨陌曾经见到过的相差不大!看来手艺人的审美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相差不大! 拿起望远镜,对着院子外边的大山一通的扫描,没问题,确实看的足够远,至少五里开外的树木都能看清楚;递给大师兄,让他也试试,大师兄学着杨陌的样子,对着远山就是一通的瞄来瞄去,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感叹!直夸四师兄的手艺好,杨陌的想法也好! 对大师兄看星星有没有帮助,杨陌不知道,鬼才知道大师兄要看的那颗星星离他们脚下这片土地有多远呢!反正拿着这玩意看,比他肉眼看要强好多,想来他应该不会不满意! 杨陌突然对四师兄说道:“四师兄,你说要是把这个东西装到二师兄的五石弓上,他会不会射的更准了?” “不会,那把弓也就能射一百五十步,再远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了,这个距离,眼睛看的跟用这个看的差不了多少!”四师兄想了想,否定了杨陌的提议。 “才给我做好了一个东西,就想着给老二一个,你们这是一箭双雕啊!”大师兄听到他俩的对话,明显很不乐意!明明是给我做的,扭头就要再送给别人一个,再去收获一番感谢,这两小子想法很危险啊!看来最近对他俩的教育有些缺失了。 “没有!没有!”杨陌和四师兄两人连连摆手,赶紧否认; 四师兄埋怨的看了杨陌一眼:你说你这话都不能等大师兄走了之后再说么?非要当他的面说,然后挨顿批很开心么? 杨陌回了一个眼神:我只是有感而发,没想那么多! “眉来眼去的让人看着恶心,东西不错,还是要谢谢你俩,我今晚先用一下试试效果!”大师兄看不得他俩猥琐的模样,说了一句就走了。 看着大师兄走远了,俩人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杨陌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就被四师兄给抓住了,接下来,杨陌的叫声从四师兄的小院里远远的传了出去,大师兄侧耳听了一下,发现是杨陌的惨叫声,笑了笑继续走远了,能传出这么远,说明小六的中气很足啊! 四师兄的小院中,杨陌两只手明显不够用,一会儿揉揉耳朵,一会儿揉揉屁股,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地方是重点的受灾区域! 一顿输出之后,四师兄神清气爽,看着四师兄明显是消气了,杨陌舔着脸凑近四师兄,说道:“四师兄,咱们这个望远镜,有没有可能做的更大一些,看的更远一些啊?” “应该是可以的,我在做的时候,试了很多次,发现片子越大看的越远,但是咱们没有更大的水晶,只能做那么大了,哎!你这个名字起的不错,‘望远镜’能望远的镜子,很直白,不错!”四师兄夸了一下杨陌起的名字,继续说道:“咱们又用不着看那么远,做那么好的干什么?” “我想,咱们药王殿的开支都是靠着药材铺子的收益,还有三师兄偶尔开发一些虎狼之药就牛的不得了,就这,他都动不动就说他养活了咱们,我这不是替四师兄鸣不平么,明明四师兄有这么好的手艺,能挣更多的钱,凭什么他说话的时候,咱们只能听着,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杨陌说道; 四师兄顿了一下,好像正在回忆但是三师兄说话的内容,有些不甘的说道:“那也没办法,三师兄说的没错,他的那个什么‘再回春’确实收益不错,去年的进项,有一大头都是他那个药赚回来的,怎么了,你有新的想法?” 杨陌嘿嘿一笑,说道:“我想着,咱们这个望远镜,不就是个很好的买卖么!这次去秦州,我发现师父和秦州知府认识,你说,要是咱们能把这个望远镜推荐给他,普通百姓是用不着,可是这个东西要是用到军中,嘿嘿嘿……” “那咱们大越的军队就能比敌人看的更远,也能更早的料敌于先,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能多一些时间,不错,你这个想法不错!”四师兄明显心动了。 “咱俩待会儿就找师父,让他老人家给那个秦州知府写信,能当那么大的官,肯定不会是白痴,只要说出望远镜的功效,他必然会想办法推荐给兵部,大越国这么多的军队,要采购的话,肯定不是少数,到时候咱们药王殿就发了,以后我看谁还敢说他养活了咱们?”杨陌对美好的将来很是憧憬。 “那还等什么?走,现在就去!”四师兄的工科男属性又开始爆发了; “你这还有成品?就那一个,还被大师兄给拿走了,咱们用嘴干说,师父不一定听啊!”杨陌道; “嘿嘿!谁说只有一个,这么好用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一个;”四师兄看来心眼也不少啊! 第23章 身体就是最可靠的武器 杨陌和四师兄二人说干就干,带上四师兄私藏的成品,在主殿找到师父,开口就说给药王殿寻了一门大生意,以后药王殿不愁吃穿了; 师父瞅着眼前两个奇形怪状的徒弟,很是不解,一个天生的瘦高,另一个明显是刚加工过的通红双耳,就这种货色还能有大生意?你俩啥时候下山了?老四整天躲在院子里叮叮咣咣的敲个不停,小六还小,屁都不懂! 师父语气明显不善:“哦,还有大生意?给为师说道说道,要是说不出个子午寅卯来,小六还小不懂事,你这个当师兄的一顿打是少不了的,这就是你们消遣为师的代价,你看看你,跟你说多少次了,多吃点肉,少打点铁,长胖一点给师父长长脸,要不你下山去,别人还以为咱们药王殿过不下去了,把人都饿成你这样了!” 四师兄明显很委屈,他长的瘦,又不是今天才长的瘦的,自小就这样,师父您老人家也给调理了很长时间,最后不得不放弃,害怕因为身上多了几斤肉增加了整个脏器的负担,得不偿失! “师父莫急,是这个东西,我和小师弟偶然间发现原理,制作成的,您看看,这个东西叫望远镜,能看到远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四师兄没敢把望远镜占为己有,毕竟大师兄已经知道了这是小六发现的! 师父依着杨陌的解释,来到院中对着远处的大山一通的瞄,发现确实能看到更远的地方,也是一阵的惊讶! 回屋后坐定,师父问道:“说说你们的大生意。” 四师兄赶紧把杨陌‘让师父找秦州知府’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想了一会儿,说道:“此事可行,只是这个物件牵扯到朝廷军略,恐怕咱们供应的时间不会太长,毕竟一件军品不可能让一个人或者铺子把持着供应链,那对国家、对个人都不是好事;”师父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了,对很多的事情看的很彻底! 杨陌赶紧解释:“师父,咱们药王殿没想着把持这个东西,而且这个‘望远镜’的制作并不复杂,别人要想仿制并不是难事,咱们只需要供应一年即可,剩余的,咱们不再参与,并且把图纸也给朝廷,我想这样的要求,想来朝廷不会不答应吧!” “你不了解那帮狗官的心有多黑,如果敢这么直接送上去,把你宰了占为己有的可能性非常大;这件事让为师来想办法,你们不用管了,只管着多造一些这个…这个望远镜就好。”师父下了定论。 二人给师父施礼离开主殿,回去之后,便开始了大量采购水晶,并且杨陌终于摆脱了无所事事的境地,在四师兄的小院里,忙的他是脚不沾地!就这还是把镜筒的制作包给了山下铁匠铺子,四师兄负责打磨水晶,杨陌负责安装调试;整整一个月,两人都没有出院门的机会,连饭都是瓶儿师姐送过去的! 在五月初的时候,首批的一千支全部制作完成,朝廷负责运输的队伍也过来了,是一支五百余人的军队,看来师父的人脉还是很广的! 一只望远镜作价一百两,一千只共计给了药王殿十万两白银,银货两讫,临走的时候,师父还把图纸让他们带走了;看着运送望远镜的队伍远去,师父对着一众徒弟说道:“好说歹说,只给咱们这第一批的钱,剩余的咱们不再参与,不过好歹赚了一笔!” 这何止是赚了一笔,这是赚了一大笔啊!镜筒本来一个铁皮筒子,不值钱,两块水晶还值点钱,那也就十两顶天了,如果不算四师兄和杨陌的人工,一只望远镜成本价顶多十五两,一笔就赚回来八万五千两白银,这都顶上药王殿快三年的收益了。 杨陌和四师兄知道这个收益的数值之后,在药王殿走路腰都挺直了好多,时不时的去三师兄那里说一下这笔收益有多大,这几年让他不用干活了,要把他养的更胖些,弄得三师兄老大的不高兴;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三师兄扬言,他俩要是再敢在他面前转悠,就给他俩下泻药,跑都跑不及的那种!这才让杨陌和四师兄消停下来。 结束了大厂打螺丝的生活体验后,杨陌又回到了无所事事、无业游民的状态;整日里窜上窜下,让几位师兄(姐)是烦不胜烦!最后大师兄拍板定案,让四师兄带着杨陌下山行医,并且规定了路线,往远些走,给出的理由是:近处的都被瓶儿师姐转了两遍了! 杨陌高兴、留在家中的师兄师姐也高兴,彼此告别!只有四师兄不高兴的世界成功达成;四师兄不愿下山,他觉得下山行医是在浪费他的生命,他的生命应该投入到伟大的物理事业中,但是这是传统,他窝在山上做望远镜,已经快两个月没下山行医了;最重要的是他和杨陌最近抬头挺胸的状态非常招人厌。 二人离山时,背篓草药满满,囊中鼓鼓信心满满; 二人回山时,背篓草药空空,囊中羞涩破衣烂衫; 一个月的山中穿行,把两人的锐气早就磨没了,说起来大师兄也是真损,两人这一趟走的基本上都是山村,从这个山村到下一个山村甚至要走两天!风餐露宿的一个月,与两个人回山时的状态甚是相得; 回山后,两人好久都没有说话的兴致,这一个月过得太苦了,在山村中行医布药,吃住当然没问题,可是路上太苦了,而且这一个月一多半都花在了路上! 看到二人少言寡语的状态,师兄师姐们对大师兄的安排甚是钦佩!到底是大师兄,见多识广的一下就切中要害,看看这回来的两人,多好! 杨陌和四师兄离山时,是五月中旬,正是夏收的季节,一个月后回来,夏收基本结束,盛夏也到了! 满山的翠绿漫铺,繁花点缀,鸟雀飞掠,蝉鸣阵阵,正是平阳山一年当中最美的时节。 杨陌修整了两天,终于缓过劲来了,来到后山的药田里漫步,漫无目的观赏山上田间的美景,相比下山行医的辛苦,还是这样无所事事的状态让人迷恋;当杨陌围着药田走到第三圈的时候,一阵破风声从身侧传来,杨陌刚想躲,一支没有箭头的箭杆就直直打在他的肩头,杨陌都没抬头,就开口道:“二师兄!你又吓我。” “谁有空吓你啊!我是看你在药田里都走了三个来回,还没完,你要干什么啊?弄得药农们都不知所措了,以为你来查看草药的长势呢!”二师兄一个腾跃就来到了杨陌的跟前。 “我这不是刚回来,没事情干,在咱们的药田里走走嘛!”杨陌给二师兄解释道。 “那也不要在药田里转太长时间,弄得药农们以为你对草药的长势不满意呢;任这药农们种就是了,这么多年了药农们都没有糊弄过主家,不要寒了他们的心”二师兄制止了杨陌在药田乱走的行为,这会打乱药农们的秩序,眼瞅着主家有人在一块药田里站的时间这么长,肯定会以为你不满意,要是再胡乱施肥,乱了草药的生长规律,只会收成更低。 “哦!我光想着在这瞎转了,没想那么多,我这就换个地方。”杨陌觉得二师兄说的有理,赶紧准备离开; “要是实在没事干的话,不要瞎转悠了,气机不能练了,就练练身法和近战,走,去二师兄的住处,二师兄陪你练练”二师兄说道,他也是从杨陌这个阶段走过来的,也有过类似的境遇,虽然按照师父所说的厚积薄发没错,但是也不能就这样荒废掉这段厚积的时间,他也是在那段被师父压制修为的时间里,学会了射箭,从此迷恋上了射箭! 回到二师兄的住处,二师兄开始陪着杨陌练习身法和近战,都到杨陌是被四师兄影响,喜欢使用暗器,可是只有他们这些师兄(姐)才知道,其实杨陌的近身战非常出众;由于他们药王殿的弟子,从小就开始学习医理药性,对人体的穴位了如指掌,近身战时,招招不离大穴、要穴;但是杨陌参考了那个世界里‘截拳道’理念,把近身战的招式变的更加简单直接。就连师父都说过杨陌的近身战法太过凌厉,缺乏药王殿含蓄美。 杨陌对师父的评价不以为然,您老人家修为高深,甩甩袖子就能把人拍死,我这都到了近身战的地步,还讲究什么美不美的,先把敌人弄死了才是最美的。 二师兄跟杨陌过招不是一次两次了,在两人都不动用修为的的情况下,也被杨陌时不时蹦出的杀招弄一阵慌乱,因此对杨陌的近身战发也很是推崇! 他和杨陌的想法是一致的,与敌交手,如若修为相近,最后难免会近身相搏,这时候谁的招式狠辣,谁活下来的希望越大;因此时不时的就会和杨陌过招,探讨一下哪些招式用起来更快,虽然二师兄的近身兵器是一把软剑,练剑的时候也有与之相应的身法,但是本着艺多不压身的理念,二师兄还是很认同杨陌的看法的——当所有的外物都无法依靠时,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可靠的武器。 第24章 不称职的县令 杨陌其实也有趁手的兵器,就是一把唐刀,在他十四岁时,四师兄按照杨陌的图纸,专门给他打制的;为此师父还专门在传给他刀法的时候,依着唐刀的样式更改了一些招式,以便更加贴合杨陌的这把刀,杨陌这几年花在这把刀上的时间比他修行的时间还长,不过左右都是提高修为,这一点师父倒是没有阻止杨陌。 夏收结束了,离秋收还远,师父也开始准备今年的天下游历了;药王殿的人就是这样,小的在近处行医布药;老的则会走的更远,这些年师父带着大师兄走遍了大越国的山川南北,行医布药,一出门短则三四个月,长则半年!今年是正好赶上了秦州疫疾,否则师父早就带着大师兄离山了。 但是,当师父和大师兄准备行囊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噩耗,南天州南面的百濮州突发鼠疫,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师父的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又是鼠疫!杨陌看到师父的脸色不对,连忙问师父缘由。 师父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可知青州知府李登给师父来的信件中说了什么?”发觉这句话白问了,杨陌怎么会知道他私人信件中的内容!继续说道:“李登李伯让在心中言道:初步查明旱原县鼠疫,是人为的,但线索中断,只查到起初霍乱人心,制造谣言的人;此人逃逸,下落不明。要知道这些人在散播谣言的时候,凤鸣山下的疫疾还没有开始爆发呢!如今又出疫疾,还是鼠疫,不得不让深思啊!” 师父停顿了一下,说道:“既然疫疾爆发了,那药王殿便不能置身事外,还是如同上次一般,老大、老三、小六随为师出行,赶赴百濮。” 众人躬身称是,杨陌和三师兄也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收拾行囊,这个不比上次那般无知与巧合,杨陌将自己的唐刀也带上了,并且让三师兄也带上自己的兵刃,以防万一! 三师兄听到师父的话,也明白此次赶赴百濮州,恐怕不会如上次那般顺利,因此在自己的行囊中,大包小瓶的装了不少的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敢耽搁,此行南下百濮不下千里,越早出发,就能越早的知道疫疾的具体情况,因此四人一车,匆匆下山,赶赴南疆百濮州。 南天州多山,但大多都在西侧,而百濮州那可是真正的山地之州,整个百濮州,山地错落,江河纵横,湖泊众多,大平原没有,但是小平原却星罗棋布;由于山水较多,因此交通不便。 师父和大师兄行走天下,在百濮之地行医数次,对百濮之地的情况倒是非常了解。 师徒四人紧赶慢赶,舟车更替,用了半月时间才赶到百濮州疫疾爆发地——玉上县; 四人赶到玉上县时,该县周边已被兵士把守戒严,这是大越国针对疫情的预案中第一条实施方案,只有戒严了,才能防止疫疾蔓延,然后才是一系列的控制与治疗。 师父杨神仙的美誉在北方流传甚广,南方偶有得知也局限在很小的区域,也许这就是交通不便带来的信息阻碍吧! 当师父报上名号之后,把守的兵丁一脸的茫然,仍旧坚守岗位,不让四人通行,见名号不管用,只能让兵丁去禀告他的上级,兵丁很是不情愿,心说这几个人真是麻烦,都说明了这里是疫区,不说赶紧离开,竟然还想往里边进,老子好心劝阻,居然不领情!最后被师父磨的没办法了,这好让一个同伴去通知上级,他则仍旧挡在官道中间,格外的坚守原则。 这次等的时间有些长,大约等了有一个时辰,才有一个校尉领着一帮人赶了过来;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小兵能接触到的官啊,一个校尉的官职基本上相当于团长了,看来他们应该也是有所准备的。 校尉来到师父面前,翻鞍下马,对着师父拱手道:“不知杨神仙到来,小人这厢有礼了。” 原来这位曹姓校尉是来自南天州,因此对师父杨神仙的大名是早有耳闻,他在百濮领军,也接到了上级的命令,戒严整个玉上县周边,任何人不得进出;但是这个命令中有一个例外,而且是专门注明的例外—--药王殿杨守一除外;或许这是朝廷对师父医术和人品的信任,毕竟几十年如一日,奔赴大越国的各处疫疾,为百姓解恶布药,在发现有效的治疗疫疾的办法后,不求回报的立刻赠予朝廷,这样的人,朝廷必须给予他相应的尊重! 自曹校尉口中得知,玉上县的疫疾在一个月前就爆发了,当时屯长首先发现的,然后赶紧上报里长、亭长、县令;一级级的上报,最后知州下令封锁玉上县,虽然按照原来朝廷下发的预案实施了,但是效果不明显,现在封锁区内的百姓死亡率居高不下;县令现在就在知州那里哭诉求援的呢! “既然如此,我们师徒四人能否进去,先了解一下具体疫疾的情况,看看是否能找到最合适的药方!如果不见病人,如盲人摸象,怎么能对症下药!”师父这是着急了。 “放杨神仙进入疫区,这当然没问题,可是… ”曹校尉明显不太想说,但是当着杨神仙的面又不想说谎话。 “说吧!无论什么事情,老夫替你担着了,绝不为难你”;师父看出了曹校尉的犹豫,但是疫情已过去一个月了,现在里面什么样他都不知道,怎么不让他着急。 眼看得到了杨神仙的保证,曹校尉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来缘由,原来知州大人,想先面见一下大名鼎鼎的杨神仙,因此让他们这些当兵的如果见到杨神仙,一定要禀告他,并留住杨神仙,等他过来; 师父很是无奈,这玉上县的官员与旱原县的完全不一样,那里当官的比百姓还急,这里的倒是不紧不慢的,还有时间搞四私仪;不过在玉上县想要最快的救治百姓,必须由朝廷出面,这也是效率最高的机构了。‘疫疾之下怠慢者,杀!’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百濮州知州才缓缓而来,仪仗齐全,整齐有序,看的师父连连皱眉;这是真不把玉上县百姓的命当回事啊! 摆足了知州的谱,才迈着官步不急不缓的来到师父面前,拱手施礼,互相介绍;百濮知州名叫武直,跟着过来的还有玉上县的县令; 师父不想与他们做无谓的寒暄,直接要看他们在玉上县中疫疾预案的药方,武知州挥了挥手,县令赶紧拿着预案中的药方给师父过目;师父看了一眼就直接向玉上县县令发问,“四个月之前秦州鼠疫爆发,当时老夫给他重新厘定了针对旱原县的药方,你们这里为什么没有?难道旱原县的药方没有发到这里么?” 官府的邸报无论如何都会有所说明的,更何况这是疫疾,只要是相关的药方都会留存,并第一时间下发地方; 玉上县令开始流汗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想那是旱原县的疫疾,旱原离我们玉上相隔一千又五百里,恐不对症,所以……” 所以就不看,不管了,连试试都不试,就直接弃用! “疫情紧急,为了第一时间了解疫疾的具体症状,我们师徒四人这就进入疫区,得出结论后,老夫会把对症的药方第一时间交予县衙手中,还望县令大人,得到药方后尽快收集药材,给百姓熬制服用!” 师父说完,没有多余的寒暄,师徒四人给武知州施了个礼后,大步进入玉上县,玉上县县令看到杨神仙不顾自身安危的直入疫区,大为感动,他身为县令,怎能落于人后,与武知州作别后,带着一个随从也跟随师徒四人进入疫区。 看着这六人进入疫区,武知州站在外边,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向身后的人摆了摆手,有两个人从队伍中越众而出,默默跟着前边队伍也进入到了疫区。 师徒四人和玉上县县令步履匆忙的赶路,师父想尽快的了解情况,边走边与他攀谈,玉上县令名叫崔凯,在任已有三载,按说应该对此次的疫疾出发地非常了解的,可是在师父问他的时候,他居然不清楚;可能觉得这样很没面子,便补充一句‘此次疫疾突发的地方很多,一时间记不清楚’算是了事。 遇着这样一个一问三不知道的极品县令,师父也很无语,只能跟着他先前往县衙,在县衙里查出疫疾的初发地。这样就能针对最源头的疫疾原因进行防治,路上师父就让大师兄带着杨陌离队,去往周边查看染疾的百姓是什么症状。这样两头不耽误,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也耽误不得了! “大师兄,你发现了么?这个崔县令可是一点都不称职啊!按说这已经算是怠慢疫情了,他难道就不怕挨刀么?”杨陌说出了心中疑惑; 第25章 准备撒药 大师兄看了一眼杨陌,笑了笑说道:“小六,你很少下山,所以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你读过那么多的史书,想必也知道了,当官的里面有好的,势必就会有坏的,你第一次赶赴疫区就遇到了旱原县令关凌那样的好官,这是好事!可是像关县令那样的好官并不多,大多数其实都是尸位其上罢了!” “大师兄说的是,其实我并不是疑惑他的不作为,我疑惑的是他的不怕死;”杨陌给大师兄解释了自己疑惑的重点,继续说道:“他尸位其上也罢,贪财好色也罢,但是这种官不该不怕死啊!在疫疾爆发时擅自离开自己的任区,无论他用多好的借口都没用,还有他既然用‘寻求知州大人支援’的借口去了武知州处求援,怎么会不带着详细的疫疾陈情书?既然有陈情书,他为何会给师父说他不知道最早爆发疫疾的地方是哪里?大师兄您也给我讲过,在大疫之下,朝廷斩杀怠慢官员的事也不是一起两起了。他崔凯的头为何这么铁?” 大师兄道:“小六看出什么来了么?” 杨陌摇摇头道:“刚来这里,从这个崔县令的态度上,我只看到了这些,如果再想印证自己的疑惑,只能看接下来发现些什么了。” 大师兄很是欣慰,说道:“刚来就发现了这么多,已经很好了,加快点脚步,我们先去看看染疾的病人。” 二人说完,加快了脚步,前面一个村落走去; 二人走进村落后,看到的情况惨不忍睹,几乎家家挂有白幡,出门之人大多都是身着重孝;这个比年初旱原县的情况要严重很多啊! 杨陌和大师兄带上口罩,走进一户人家,表明身份后,告知想看一下染疾的病人,这户人家也是重孝在身,听闻是来医治疫疾的医者,还是很客气的,带着二人走进了东厢的一个茅屋,看完之后,两人出来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惊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后背的药篓里拿出了几样草药,就在这户人家开始熬制药汁,少倾,药汁熬好后,让其家人喂患者服下,留下了足够他一家人服用三次的药物,并告知必须全家都要服用!大约半个时辰后,药效起来了,病患开始发汗,并且发热症状减退,胸痛缓解,包括咳嗽都减轻了不少; 二人长舒一口气,药物对症,在这家人千言万语的感谢中,二人离开后,又走访两家,发现是同样的症状,留下药物后,便离开小村落,赶往县衙。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急急的赶路,加上天色将晚,甚至连修为都用上了,到了县城门口才放慢脚步,与城门的军士表明身份后,进入玉上县县城。 来到县衙,见到师父,师父当着崔县令的面问二人,病患的具体症状,杨陌先一步说话:“师父,玉上县的鼠疫症状,与南方通发的鼠疫症状别无二致!” “哦,如此甚好,你们先下去吧!”师父看到杨陌抢先说话,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便如往常般的让他们出去了。 崔凯将他们师徒四人安排到了县衙旁的客栈里,夜里,师兄弟三人来到师父的卧房; “说吧!今日发现了什么?”师父率先开口询问; 看了看大师兄,大师兄示意让他先说,杨陌这才说道:“师父,今日我和大师兄县城外的村落里发现这里的疫疾症状和旱原县的别无二致,都是发热、胸痛、咳嗽甚至咳血。” 听到这里,师父的眉毛一挑,他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两地相隔一千五百余里,能爆发同样的疫疾,这只老鼠很能跑啊! 看着师父没有说话的意思,杨陌继续说道:“我和大师兄用您在旱原县使用的药方,对染疾的村民进行了诊治,非常对症,说明这就是同一种病!” 而后杨陌又将下午和大师兄说过的,对崔县令的疑惑之处又给师父复述了一遍。 最后补充道:“师父,今日您和崔县令讲话时,我们师兄弟都会被您撵出来,为何他崔县令的随从却不离他左右?这于理不合,也于礼不合啊;” “你是说……”接下来的话,师父没有讲出来,但是四人心里都有了结论。 “徒儿心里有一种猜测,想让师父和两位师兄参详一下;”杨陌继续道:“崔县令乃是朝廷命官,家世清白,否则也不会为官一任,可是在他为何会对这次疫疾如此怠慢?他和师父谈话的时候为何会带着一个随从?我们在旱原县的时候,为了随时与师父沟通,旱原县令关凌可是把咱们直接安排到了县衙的客房里,他在掩盖什么?” 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三人,杨陌说道:“我猜测,只是猜测,是否崔凯的家人或者他自身被人挟持,或者是他有把柄被有心人给抓住了;而这个人要求崔凯必须将这次的疫情往后拖… …” 杨陌说完话,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一阵寂静。 良久,师父才开口道:“恐怕真相离你的猜测不远了;”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了一下,杨陌看了看三人,然后走到门口问了一句‘是谁?’ 良久都无人应答,杨陌打开房门,发现门口的地上有个包着石子的纸团,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杨陌捡起纸团,关好房门!将纸团展开交给师父,师父看了一眼又递给了三人传阅,最后对着大师兄说了一句:“坚儿,你去!” 大师兄领命,打开房门就出去了; 纸团上写着一句话:西城望山街一叙。 师父见大师兄出去了,边对杨陌二人说道:“你俩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消息等明日再说。” 杨陌和三师兄只好回自己的房间,崔县令原本给他们每人都安排了房间,但是师父坚持要两间即可,师徒四人,两人合睡一间; 三师兄在房间里,一个劲的嘟囔:“费这么大的劲干什么,猜来猜去的,太麻烦,按我的意思,我把药粉在县衙大院里一撒,让他们全躺下,咱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谁都不会有意见”。 杨陌发现三师兄确实出了个好主意,要是实在查不出什么,而这个崔县令,还是拖拖拉拉的不愿尽快治疗疫疾的话!这个办法便是最有效的办法!把所有人都放翻,那么查什么都不用有顾虑,只不过需要蒙面,要是让人知道是药王殿干的,无论查没查出来违法的事,药王殿都会受到朝廷的猜忌,一个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的门派确实不是一个好门派,至少在越国皇帝的眼中是这样的! 夸奖了一下三师兄的好办法,三师兄顿时乐开了花!两次下山赴疫区救治百姓;上次只用到了他的毒,还是杀虫的毒!脑子是一点都没用到;这次还没开始救治百姓呢,他的想法就被小师弟认可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梳洗已毕,二人就赶到师父的卧房内;见师父和大师兄正在吃早膳,没有打扰,而是喊小二把早膳送到师父这里一起吃; 用完早膳,四人坐定,大师兄得到师父的示意,开口道:“昨夜,约我出去会面的人是百濮州知州武直的人,那人说武知州也发现了崔凯的异常,让他们过来就是为了以往万一,如果崔凯治疫不利,就让我们直接跟他们联系,他们会禀报武知州,甚至可以直接隔开崔凯,州府可直接接管玉上县的疫疾防治。” “看来我们有些误会这个武知州了啊!原想着一个只知道摆官威的人估计不会是什么好官,不想却有这份决断。”杨陌说道; “呵呵,能把官做到知州这么大,没有两把刷子可是真不行!”师父对这个消息很是满意。 上午师父和大师兄又赶往县衙,与崔凯面谈防疫治疫之事,不想崔县令竟然病了,他的随从说崔县令昨日吃坏了肚子,腹泻不止,一夜都没有安生! 师父赶到后堂为其把脉,发现确是腹泻导致的!崔县令人都已经快脱水了;师傅无奈只得给崔县令开药治疗他的腹泻之症!给崔县令服下药汁之后,问他的随从,崔县令有没有把治疫的事情交代给别的下属,去被告知别的下属早就派下去了,现在整个县衙连个跑腿的都没有了,就剩他一个随从在服侍崔县令!这是明摆着不给师父与县衙沟通的机会啊! 杨陌和大师兄已经查明的疫疾的症状,也知道了旱原县的治疗药方管用,但是崔县令就不给你开口的机会,他们师徒四人能带多少药,又能筹集多少药?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日! 来到玉上县已经整整两日,居然没有对疫疾做出任何的防治,这让师父心急如焚;崔县令寒气入腹,这是盛夏啊,他哪来的寒气,这家伙这是吃了多少冰才能把自己吃成这样!这摆明了就是拖延时间,师父实在是等不了了!直接让大师兄联络武知州的人,要人、要药、要真实的疫疾陈情书; 并且告诉杨陌和三师兄,他俩的主意,师父准了,准备撒药! 把县衙的人先弄翻再说,先弄清真相,最不济也要在武知州的人赶来之前,稳住崔县令,不能给他逃跑机会。 第26章 大疫之殇 一听自己的主意被师父采纳了,三师兄顿时眉开眼笑,拉着杨陌就往外走,看着没有正形的三徒弟,师父一百二十个不放心,让大师兄也跟着去了,三人等到夜幕降临,围着县衙走了一圈,确定风向,站在上风头,三师兄就开始了他的操作,两种药物掺在一起,倒了些水进去,一股浓烟就开始往外涌,顺着风向朝着县衙蔓延而去; 一点明火都没见到就浓烟滚滚,看的杨陌和大师兄一脸的惊讶!三师兄整天都在研究什么啊?一点明火没见着就能把浓烟给弄出来,还不知道他在山上藏了多少好东西呢!看起白白胖胖的一个人,没想到用起毒来这么阴……巧妙,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也就是三人蒙着面,要是让三师兄看到杨陌和大师兄惊讶的表情,还指不定让他高兴成什么样呢! 看着浓烟在微风的推送下,慢慢飘散在县衙的上空,过了有半个时辰,三师兄示意二人可以下去了! 三人走进县衙后堂,这是县令家眷的住所,现在却不见一人,房内的灯倒是还亮着; 推开主室,看着崔县令趴在桌边,而躺在床上的居然是他的随从;三人对视一眼,看来杨陌的猜测没错,这个随从果然有问题;而后三人在县衙的后堂检查,发现崔县令的家眷居然集中在一个房间,这是大夏天,夜晚不各自回房安歇,集中在一个房间不嫌热么?可在这个这个房间里又发现一个身藏利刃的男人时,这个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或许这就可以说清楚,为什么崔县令的一家人会不嫌夏天炎热的集中在一个房间了,这是被挟持了!怪不得崔县令这么多反常的举动;头铁的连朝廷的杀头法度都不顾了。 三人又在县衙里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在一个偏房里又找到两个男人,同样的身藏利刃,直到确认检查没有疏漏后,师兄弟三人把在县衙后堂搜出来的四个人,运了出来,找了一个偏远的废院…… 后半夜三人才回到客栈,回来时发现师父屋内的灯还亮着!没敢耽搁,三人进屋给师父汇报今日的收获; 大师兄率先开口道:“师父,在县衙后堂搜出四个身怀利刃之人,经过审问,四人挟持了崔县令一家,用家人威胁崔县令,让崔县令听从他们的吩咐办事,其实从头到尾他们四个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疫疾的治疗时间尽可能往后拖,能拖一天是一天;本来他们来了八人,不想崔县令贪墨的钱财众多,他们分了四个人把财物运回去了;” “可问出来,这四人出自何处?为何要拖延疫疾治疗的时间?”师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师兄继续说道:“四人出自秦州黄巾贼,我们问了拖延时间的原因,他们不知道,只是接到头领的命令让他们这样干的!” 三师兄补充了一句:“用了离魂散,四人不会说谎!” 说完话,师父四人都没在说话,一时间房内陷入了一阵寂静! 最后,杨陌打破了这片寂静,说道:“师父,咱们先不管他们在这里拖延疫疾治疗的原因,我们先来说说秦州旱原县的事,首先旱原县在年初便爆发鼠疫,这是有违鼠疫正常爆发时间的,我们也知道了这中间是人为的,可是因为很偶然的机会,我和瓶儿师姐得知这件事,并且,师父紧急赶赴旱原疫区,到了之后,只用了不到十天,便将大部分疫疾治疗、消除。如此之快的平息了旱原鼠疫,我想就连官府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那些想要叛乱的人就更加想不到了!甚至整个旱原都没怎么耽误春耕;没耽误春耕,夏粮就不会短缺,夏粮不短缺,那么百姓就会心安,百姓心安,叛乱之人便无法趁机起事;” 杨陌接过大师兄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可是这些人不会甘心,既然弥不到时机,那便只好潜匿起来,另寻办法。可是如今百濮州爆发疫疾,同样是鼠疫,同样是有秦州的影子,然而百濮州人烟稀少,这里没有叛乱做大的条件;那他们会不会在秦州又寻到了新的机会,然后为了不让师父插手,坏了他们的好事,跑到南疆这里又制造了一起鼠疫,并且让人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把师父拖在这里,好方便他们起事!” 杨陌说完之后,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师父才开口道:“如今想来,当时为师之所以能接到百濮之地爆发疫疾的消息,恐怕也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算算时间,这里出现疫疾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够我们师徒走一个来回的!” 三师兄恍然大悟,说道:“他们提前知道了疫疾爆发的时间,并且是故意让人告诉我们的。” “恐怕真相就算有所偏离,也相差不大了。”师父很是颓废,谁被人算计了都不会好过; 天亮之后,都不用药王殿一行人提醒,崔县令就在县衙门口哭喊大叫,大意就是他被劫持了,杨陌和三师兄假意不知,前去问询!崔县令是抱着胖胖的三师兄一通的哭诉,弄得三师兄很是尴尬,推开他吧,人家一家人都被劫持了,刚刚解脱确实可怜;不推开他吧,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身上蹭来蹭去的,真的很恶心。 好一番安抚,崔县令才止住悲伤,心绪稳定之后,方才看清楚杨陌和三师兄两人,这时他突然回过味来,眼前这两人不就是来玉上县帮忙救治疫疾的么,这玉上县的疫疾还没控制呢!火急火燎就要往县外赶,说是要找知州大人求援,赶紧按杨神仙所说的筹集药材云云; 杨陌拉住崔县令,告知师父已经禀告过武知州了,想必上午药材和人就能到达玉上县,崔县令这才止住身形,回头看了一眼杨陌两人,一脸的灰败之色;将疫疾耽误了这么多天,没有实质的控制和救治,他知道他怠慢疫疾的罪责是逃不掉了,就算事出有因,但是这个县令恐怕他也当到头了; 武知州的物资和人员到的很快,天亮时通知到他派来的人,午时大队的物资就送到了玉上县城,接下来就好办了,按照朝廷处理疫疾的预案办事就好,只不过药方变成了和旱原县治疗鼠疫一样的了; 说实话,在没有人为干涉阻碍的情况下,朝廷的效率的还是很高,人员调配和物资分发都是井然有序,物资是午时到的县城,申时就已在玉山县各个乡村开始分发熬好的药汁了。 药王殿的一行人,在来到玉上的第三天,终于派上了用场,赶赴一个又一个的村落,只要是急症、危重的病患都交给他们处理,疫疾的救治,耽搁了太长时间,病故的人很多,危重的病人更多,四人最后不得不分开行事,各自赶往不同的村落,以求能最大可能的救治更多的染疾危重百姓; 在玉上县四人足足待了十天,却依然没有办法走遍玉上县,危重的病患太多了,有时在一个村子里待一天都走出不来; 在集中治疗的院子里,一块块白布扯来扯去,盖住了一又一个逝去的人;这个自己诊治病患的院门,仿佛是吞噬生命的野兽一般,抬进来的是活人,抬出去的却是死人,眼睁睁的看着危重的病患在自己面前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然后盖上白布抬走,自己却有心无力,杨陌心中很是自责,他们来的还是太晚了。 最后玉上县鼠疫的总结,统计出来了大致的数据,此次疫疾,玉上县共计病殁近两万人,要知道在这个多山、多水、多沼泽的县里,共计才五万余人,一下少了近一半的人口;就连百濮州知州武直拿着这份统计书的时候,手都在发抖;直说了几句‘该死’。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崔县令该死、还是那些劫持他的人该死;不过这些都与药王殿的人无关了。该救治的病人他们倾尽所能的去救治了,仍旧看着那么多的人死在眼前,那种无力感,让他们身心俱疲。 玉上县离平阳山一千余里,武知州没有问为什么药王殿能赶来的这么快,师父也没有专门跟他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玉上县爆发鼠疫的;交浅言深,不一定是好事! 临离去时,他们还是得知了对崔县令的处理结果,斩立决! 或许玉上县没有死那么多人的话,他可能会留下一条命,但是因为他被劫持后的任人摆布,耽误了最佳的防控和治疗的时间;害了玉上县两万多条人命,也害了他自己!唯一好一点的是,对崔县令的处罚,没有波及他的家人! 但是在任贪墨的钱财,甚至包括他自己的钱财都被黄巾贼一扫而空,他的家眷往后的生活堪忧! 而在县衙里抓住的四个人,大师兄也没有将他们交给官府,而是问清楚缘由后,直接挖坑给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是药王殿的风格;他们也没有这个义务替朝廷背这个锅,如果因为这件事,让黄巾贼给惦记上,以后的麻烦会接踵而至! 黄巾贼之所以没有直接对药王殿的人下手,估计也是顾忌到了师父杨神仙的名号,这可不是他老人家自封的,这是做了三十多年的善事博来的!一个几乎万家生佛的大善人,如果被黄巾贼给杀了!他们造反哪还会有什么‘出师有名’! 第27章 北方乱 四人一车,慢慢悠悠的往北而行,玉上县的鼠疫害死了太多的人,在这里也看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一时间,四人都没有兴趣开口说话,就连生性开朗的三师兄都没有了说话的意思,只是和杨陌坐在前边默默的赶车。 渡口牵马上船,下船牵马驾车,如果不是周遭人来人往的喧嚣声,四人的世界仿佛卓别林的无声电影一般; 压抑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周围的人,看着这闭口不言,神情萧索的四人,同行的路人都默默的远离了他们; 直到在路上过去了五日,四人才渐渐的从那种闭口不言、神情低落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开始谈及这次疫情的得失,以及黄巾贼能控制疫疾的原因;因为经历过那个世界的疯狂,杨陌对这些倒是看的很开,也不觉得突兀;只是听闻师父问及此事,才恍然大悟,是啊!这个世界里没有生物战,更没有病毒战! “也许,黄巾贼掌握了某种可以控制鼠疫疫疾的办法,或者他们控制了可以传播疫病的动物也不无可能;”杨陌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两种可能了,可是数千年来都没有被控制的疫病,这帮贼人又是如何做到的?如果做到了,为什么不普及天下,让百姓们能减少一些病痛,少受些苦!这可是惠及子孙后代的千秋善事啊!”三师兄很不理解那些野心家的思路。他甚少接触到山下的人,更是很少跟野心家打交道,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 “因为他们把这个办法普及了,老百姓会得到好处、朝廷会得到好处,唯独他们自己得到的好处,大大少于他们的预期,所以他们便不会把这个办法交出来,他们眼里没有百姓的死活,只有自己的得失;”师父的语气中带着愤慨。 或许我们应该往秦州去一趟,找一找他们能控制疫病的方法,杨陌这样想到;看到杨陌若有所思的样子,师父出言道:“小六不可有不该有的心思,既然我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那么黄巾贼会不知道?他们一定会把这个办法藏得很深,如果是涉及到人或者物的话,说不定看守的人修为很高,你修为太低,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杨陌的心思被师父看了个通透,只能讪讪称是。 虽然很想知道这个控制疫疾的办法,但是药王殿势力单薄,核心的人员太少,只有师父和他们师兄弟(妹)六人;少了谁,师父都会心疼;所以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提前掐灭的好。 师父在外人的眼中是大仁大善之人,可是在他们几个徒弟的眼中,师父不单单是一位大善人,更是一位长者;他会为了患病的百姓日夜不歇的劳作,也会为了疫区的百姓千里、万里的奔波,但是那都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他的徒儿没有受到伤害,一旦牵扯到了他的徒弟,他首先考虑的还是徒弟们的安危!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不过在师父的表率作用下,自己这几个做徒弟的,想法也基本一样;所以就没有人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当师徒四人行至南天州域内时,听闻北方有动乱发生,而且爆发的地点正是秦州;对于这个消息,四人都没有觉得意外,在玉上县的时候,就已经分析过这种可能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只不过证实了当初的猜测罢了。 药王殿只是一个很小的帮派,小到让人误以为他们只是一个医馆;他们只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底层百姓罢了,没有能力去影响天下大势,对于何人来做这个一统天下的第一人,他们更是丝毫都不关心;无论谁当权,只要不影响百姓的吃穿用度,百姓们甚至都不愿抬头看一下上边是不是变天了!在这个活下去都有些艰难的世界里,没有人会去关心那些遥远的东西。 南下时用了半个月,北归时用了整整一个月;天黑就住店、天亮就启程、下雨就休息,晴天就出发;没有急急的马鞭声,没有风里雨里马不停蹄的奔跑,也没有为了赶一点时间而包下整个渡船的急迫;就这样不急不缓的正常赶路;看了风景,尝了美食;近两个多月的风餐露宿和紧张工作,让缓下来之后的四人都有些慵懒,哪怕北方的暴乱印证了他们的想法,也只是满足了他们对自己思考和推敲能力的认可而已。 回到平阳山,师父把此行的遭遇和留守的几位徒弟说了一遍,叮嘱了他们近期不可往北方去,便不再关注了; 八月的平阳山正值雨季,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就连太阳都成了稀罕物件,药王殿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师父整日的抱着一本书读个没完,大师兄继续看星星,二师兄继续拿着弓来回比划,三师兄还是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内研究毒物,四师兄打铁的叮当声也不绝于耳,瓶儿师姐又开始研究美食的做法了;只有杨陌整日里无所事事,不能修行,不能下山,甚至就连找几位师兄打发时间,都被一顿顿的殴打和谩骂中不得不中断了;如同被养在猪圈里的猪一般,除了吃就是睡;偶尔练一练刀法和身形体魄,也只能在屋内进行,到了屋外不一会就会满身湿透,换衣沐浴更是麻烦! 直到一个月后,也就是九月中旬的时候,北方传来了新的消息,叛乱没有被镇压,反而席卷北方三州之地,从北方三州南迁逃难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的人已经逃到了平阳山下,包括翠竹镇有已经有了南迁避难而来的人。 二师兄为了解详细的情况,专门下山去了一趟北地秦州,带回来了一些更详细的消息:今年虽然秦州的疫疾没有爆出大乱,但春夏两季遭遇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民众食不果腹,加之受灾之地太广,朝廷一时间无法筹集足够的粮食赈灾,那些有心之人趁乱而起,一时间民众纷纷景从;秦州大部沦陷,凉州大部沦陷,西云州沦陷;而离南天州最近的秦州,知州李登战死在守城之战中,家眷也被乱军全部杀害,无一人逃脱,旱原县县令关凌则最先被杀害,头颅被悬挂在旱原县城墙之上用以祭旗; 师父听后一阵的哀痛,李登乃是师父年轻时的故交,几十年的交情了,如今阴阳两隔,师父怎会不伤心;不过师父也清楚人各有命,李登当年选择了当官这条路,那他就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应的后果; 直到山下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师父把三师兄、四师兄、瓶儿师姐和杨陌都派下山去,进行义诊布药,这次就连药钱都不要了,只要是灾民便可以免费;只是效果并不好,前来就诊的人寥寥无几;一番打听之后,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能逃难而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家资丰厚的人家,而那些平民百姓因为春夏旱情导致地里颗粒无收,已经没有远行逃难的资格了,因为路上也没有饭吃,甚至会饿死在路上,都是死,那还不如死在家里! 或许这也是乱军能迅速壮大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在家等着饿死是死,叛乱了被抓也是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把,说不定还能为家人和自己搏一条生路。 师兄弟四人只好在平阳山下行医,逃难而来的人,你们富裕不需要帮助,可是平阳山下本地百姓也需要就医啊,既然下山了还不如走一圈; 四人两两结伴,围着平阳山穿梭于各个村落,直到走进了村落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他们在翠竹镇见不到那些贫苦逃难百姓,而是这些从北地而来的贫苦百姓居然都窝在山中的村落里,他们害怕秦州的乱军打进南天州,要知道乱军可是专门攻击城镇,以求掠夺更多的物资,只有逃到没有什么掠夺价值的小山村里,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毕竟秦州离南天州太近了,而且今年南天州没有遭灾,正是被掠夺的好对象;谁说百姓都是盲从之人,从这件事情里就能看出来,百姓中还是有很多有见地的人存在的; 只是他们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秦州在南天州的北部偏西,两州交界大部都是山脉,道路不易通行,行人问题不大,可是行军就成了大问题了!排开了一字长蛇阵行军,而且不是三五里是这样的路,足足有三四十里路都是这样,在这么长的山路上通行大军,不被打了伏击都对不起他们摆好的姿势! 秦州乱军,他们参加暴乱是大胆,但他们可不是傻大胆!明显的送命题还是看的很清楚的,更何况,秦州府兵已经在两州交界处的山隘里布好了防线!乱军中又没有全套的攻城器械,就算有,几十里的山路,怎么运过去也是一个大难题! 第28章 特旨征召 发现了灾民的聚集点后,四人也来不及禀告师父了,而是就地开始给这些灾民诊治布药,可是灾民们能抵达这里的大多只是面黄肌瘦,体弱的或者中途患病的人,恐怕已经倒在了路上了,现在这里最需要的不是医术和药材,而是粮食; 没有办法了,医术没有用武之地,只得赶回山上禀告师父其中的缘由;最后师父下令,药王殿拨出纹银一万两,用于购买粮食,在平阳山下的各个村落中,为灾民施粥。 其实这时候不光是药王殿在施粥,南天州北部的各大城镇中的富户都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这是一个广搏名望的好机会,哪个富户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要知道这个世界里,一个家族的好名声可比黄金万两值钱多了!黄金有可能会败光,但是只要你家的好名声在,哪怕你家败落了,也会有很大的机会能东山再起;因为就算你去摆摊买笤帚,大家都会优先去你家买,因为你家的名声好,大家不认为你会在笤帚的质量上有所缺失! 因此,各个城镇乡村,富户和乡绅都开始了施粥,而山沟里的村落,由于地处偏远,大家没想到会有灾民跑到那里去避难,这里变成了救灾施粥的真空区;这也正好让药王殿赶上,药王殿发动了自己药农和管事伙计们,在整个平阳山下散播开来,一个个小小的施粥棚搭建起来,一车车粮食也运往山里的各个村落; 就连平阳山所在的平阳县县衙都行动起来了,北方的民变确实把南天州的官员们吓坏了,谁能想到,在秦州起事的叛匪能如此之快的速度席卷三州之地,就连秦州知州都被杀了;大量的灾民涌入更让他们胆战心惊,一个处理不当,灾民可能就会发生暴乱,如果这个时候再有叛匪混在其中,登高一呼,恐怕南天州都会生乱。因此衙役们的臭脸从来不敢摆出来,都是好声好气的和灾民们说话;耐心的宽慰灾民,甚至县里已经开始给灾民们搭设避难所了! 药王殿位于平阳县,又是专攻医药,甚至师父被百姓尊称为‘杨神仙’,有这样的大神在平阳县内,如何会被县衙遗忘?被县令大人亲自上门邀请,下山为灾民治病;一时间药王殿为之一空,师徒七人全部下山救治百姓,这次不用药王殿再出人又出药了,只需要药王殿的人前来坐诊即可,药物全部让县衙给包了;县令大人甚至当着灾民的面喊出了‘不让一个灾民在平阳县病、饿而死’的口号,不管这个口号能不能实现,至少是把官府的态度拿出来了,也让灾民们知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 平阳县内也有很多的医馆先生,他们或多或少的都与药王殿有所联系,许多都是在药王殿跟着师父学习过一段时间的不记名弟子,也有在城里听过师父讲课的人,这些人都以药王殿弟子自居;当师父被县令请下山后,整个平阳县的坐诊大夫,几乎倾巢出动,全部来到县衙听候师父的调遣,甚至有因为一个名额大打出手的;师父在平阳县的号召力可见一斑。 师父坐诊的地方,就连他们师兄弟(妹)六人都没有挤到跟前伺候的机会,师父身前桌案上的茶水,都时时有人更换,恐怕凉了,让师父喝着不舒心; 如果不是草棚挂着义诊的牌子,患病的灾民都不敢往里边进,让谁看到一个人坐在桌前,后边站一大排的人,都以为是江湖帮派来谈判划定地盘的! 可能他们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分出去一些人在外边加了个桌子,先给病患把脉问诊,而后再领着病人到师父跟前复诊,复诊之后,这个人再拿着师父的药方去抓药,把抓药的伙计弄得好半天都没一点事做;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能有一个和杨神仙近距离学习医术的机会,谁不珍惜,也就是这是救灾的现场,场合不合适,但凡换个地方,必定会有人拿着药方一点一点的请教师父; 这个场景和医院里,一个专家后边跟一大堆学生的场景何其相似啊!如果穿上白大褂那就更像了。 在官府的号召之下,整个平阳县全部忙碌起来了,灾民们也从刚开始的迷茫、恐慌变成了安心和惶恐!这个待遇真的是作为灾民能够享受的么?虽说没有大鱼大肉的美食,可是一天都能吃三顿干的了!这是在农忙的时候才有的待遇啊!消息逐渐传开,躲藏在山村中的灾民,也逐渐在官府的组织下,进住到了搭建好的安置点内;正值盛夏!倒是不担心保暖的事情,可是人一多,就不得不防止疫疾的传染了!因此在师父的建议下,灾民安置点遍撒白灰(也就是生石灰),而且专门修建了如厕的地方,远离安置点,而且专门派人每日撒一遍白灰,以作消毒之用。 看着灾民们的情绪逐渐平缓下来,平阳县县令才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能喘口气了,接下来只要按照现在的章程好好做就不会出问题;而这时离北境三州的叛乱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朝廷的大军终于调遣完毕,在北境三州的境内联合绞杀当地叛军!虽然叛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集结了三十万大军,但是给他们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他们的大军里,绝大部分都是吃不饱饭、活不下去的民众!前一天可能他们还拿着锄头在地里做着农活,后一天就让他们拿着刀枪与人拼命,这是不现实的!军人就是军人,没有长时间的训练和作战怎么能称之为军人,因此叛军虽然人数众多,可大多是乌合之众,让他们随着大军出征,站在后边以壮声势没有问题,如果真的让他们上阵拼杀,大军崩溃的只会更快! 当然北境大军的作战是天下大事,与药王殿众人的关系不大,正当众人刚刚回到山上,以为能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一队二百余军士的到来打乱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越王特旨:征召药王殿杨守一赶赴北境三州军中听用; 越王的旨意中说的还是很含蓄的,用商量的口气邀请师父北上,语气上没有一点强迫的意思,但是旨意这个东西,既然给你了,你不按上边的意思办,那就是另外的程序了,毕竟派来二百余人的军士,可不是单单为了保护你的; 领军的小校名叫方云,年仅二十三岁,这是第一次领军,难免有些拘谨,站在一旁很不自然,就连他随身带的信,都差点忘了交给师父;在宦官宣读完越王的特旨之后,才想起来,赶紧上前交给师父; 师父读完这封信之后,忍不住的一阵痛骂,骂他的故友,兵部左侍郎张有益;师父根本不愿与朝廷扯上太多的关系,他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别人管束;但是这次兵部左侍郎张有益在朝堂上特别推荐了让师父入军中治疫防疫,越王在秦州和百濮州的奏折之后,早就对师父杨守一的大名铭记于心了,更何况民间对杨守一的尊崇,越王也早有耳闻,突听张有益推荐,更是正中下怀,当即便下特旨征召师父入军中听用; 小校方云听得这位‘杨神仙’破口大骂兵部左侍郎,有心阻止,可是听得字里行间都是老朋友之间的语气,便由得他开骂了,毕竟来的路上,侍郎大人专门给他交代了,这个杨神仙的脾气不好,但是确实是位值得人尊重的大善人;这个其实不用侍郎大人交代,他方云也不是傻子,在北方谁不知道杨神仙的大名,那可是万家生佛的大善人,能见一面都是大机缘。 师父骂累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然后对方云说道:“校尉大人,北境三州多路大军中突发鼠疫,现在疫疾情况如何?我们何时出发?” 方云一听杨神仙开口,便赶紧站直了身体,回答道:“北境三州共计五路大军,如今已有两路大军因鼠疫蔓延而崩坏,不得不撤出战场!我们来的路上用去了十天,至于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还有,您老人家,喊我小云就好,让杨神仙喊我校尉大人,我听着怕折寿!” 师父笑了笑,便遂了他的意,喊他小云! 既然北境大军已经染疫,那便刻不容缓了!他张有益不推荐他也就算了,既然推荐了,不管愿不愿意,都不能给老友丢了脸面!既然要去,那便立刻出发! 还是原来的配置,大师兄、三师兄以及杨陌跟随;这次甚至都没有时间召集众人训话,而是给留守的二师兄他们三人交代了一下,便带着三位徒弟匆匆出发; 走到山门前才发现,来的二百余人都是骑兵,一人双马,怪不得十日便从京都赶到了平阳山。 看到四人出来,立刻就有军士让出了四匹马供四人骑乘,可是杨陌和三师兄两人不会骑马,一下让两人在一众军士面前闹了个大红脸,最后不得已,他两只好乘坐宦官的轻便马车,至于宦官!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就是在平阳县休息几日再回去复命都不碍事! 何为轻便马车,外边一个赶车的,里面小到只能坐的下两个人,而且是两匹马拉着的!这个马车设计的初衷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快! 起初杨陌还好奇这么小的马车,能跑多快,直到看见自己的这辆马车跟在大队骑兵后边丝毫没有掉队的意思,这才恍然大悟!然后杨陌和三师兄一人把住马车的一边,嗷嗷嗷的吐了一路! 第29章 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的快 战事紧张,没人敢耽搁,因此从平阳山到秦州大营六百里的路程,一行人只用了五天,说一句日夜兼程都不为过; 刚到大营,师父就直接把这几天在路上思考并撰写的防疫治疫的策略,交给秦州南路军指挥使李道睿;能做到指挥使的人,没有莽汉,他虽为军人,但是对民间的消息也了解甚多,勘验了师父的特旨,确认无误后,对师傅一躬到地,这是对杨神仙的尊重,也是希望师父能尽心做好防治疫疾的工作,了却他手下军士们的后顾之忧。 既然确认了是药王殿杨神仙,那边没有什么可疑虑的了,按着师父的章程,全盘照做,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做,他们是军人,不懂医术,所以不敢插手,甚至连一条半条的章程都不敢更改,谁知道更改的这一条会不会让弟兄们因此丧命啊! 秦州南路军,还算是不叫幸运,还没有爆发疫疾,而染疾的是西云州的北路和东路军,也是因为那两路大军打的太凶了,差点没把西云州的乱军给杀光,乱军也实在是被杀怕了,打又打不过,甚至逃都逃不了,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过想想也就了然了,西云州紧邻京都,这时候大军还不下死手,等着乱军打进京都么?到时候领军大将谁都活不了。 杨陌和三师兄吐了一路,还没缓过来呢,就被师父给派出去治疗驱虫杀虫的毒药;事情太多,杨陌也跟着过去了,将草药名单列出来,交给身后的军士,然后就是坐等物资运来,三师兄想着能坐下来好好缓缓路上疲惫,结果仅仅一个时辰,就用了一个时辰,他需要的所有药材物资,全部到位,还分门别类的放的异常整齐;弄的三师兄一阵的无奈,他真的很想让这些军士在这会儿…不…就今天一天,效率低一点,他到这会儿了还时不时的想吐,坐在马车上赶路的后劲儿太大了。 忍着时不时涌起的恶心,三师兄和杨陌两人开始教军士们如何把草药磨成粉末,然后掺在一起,开始满军营的撒药粉,弄得满军营都烟尘滚滚的,特别是军士休憩的营房更是重中之重;这下好了,军营里的虫子都没了,就是满军营的喷嚏声不绝于耳。就这愣是没有一个军士埋怨,他们知道这是在救他们的命,打喷嚏总比染疫丧命的强。 而后支起大锅,开始烧水,锅里洒满了草药和石灰,所有的军士,上至将军指挥使,下至小兵火头军,一个都没跑,全部挨个洗澡,包括衣物也全部要泡过了药水才能穿。一时间整个军营的军士们都干净了很多,让习惯了臭味熏天的军士们很是不适应。巡逻的军士更是十二个时辰不停的在军营四周巡视,遇见老鼠必须第一时间弄死,然后烧掉! 连续三天的努力,终于让师父长舒了一口气,也给了指挥使李道睿吃了一颗定心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疫疾爆发,也是很小的范围,随时都能控制! 但是军队存在的意义就是打仗,不可能在一处猫着不动,因此随着大军的开拔,每到一处都会将驻地的蛇虫鼠蚁杀个精光,驱虫药粉撒的烟尘滚滚。 师父和大师兄每日都在军中巡视,而杨陌和三师兄两人则时不时到军营的外围巡视一番,药王殿师徒四人都知道,叛军可能掌握了能传播疫疾的手段,要么是物,要么是染有鼠疫的动物,因此都格外的小心。 在此期间,秦州南路军和叛军交手了两三次,每次都是大胜,杀的人头滚滚;叛军更是望风而逃;越是这样,杨陌的神经就崩的越紧,他知道快把叛军给逼急了,叛军逼急了,为了活命,没有其他办法,就只能用鼠疫这一招了,在西云州用了而且效果很好,在秦州再用一次为什么不行! 而身处战区,杨陌的身边也开始有军士跟随了,由于师父在军营内活动,甚少外出,只有杨陌和三师兄会时不时在外围转圈,他的安全就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了,护送他们过来的校尉方云带着十余名军士,一直不离左右。 杨陌知道老鼠的习性,那就是昼伏夜出,因此杨陌也开始调整自己的作息,白天休息睡觉,晚上则整夜的在周边巡视;他也想看看叛军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能把鼠疫给传播出去;有时候,好奇心比任务更能驱动一个人去努力; 终于在秦州南路军连下三城之后,叛军已经开始往北部旱原县撤退了,而且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下旬,天气转凉,朝廷大军物资充盈,叛军本来就是趁着旱灾起事,三州之地粮食短缺,他们已经露出了颓势。所有人都相信用不了多久,叛军就会被剿灭。 连续将近一旬的昼夜颠倒,杨陌仍旧精神健旺,身边跟随的人也从开始十余人变成了现在的四五人,而方云仍旧紧跟杨陌;这一夜杨陌如往常一样,在军营北侧猫点,杨陌选择军营北侧的原因是北边两里开外有山林,山势陡峭,大队人马不可能从此处偷袭,但是小股人马藏匿还是不成问题的! 寅时三刻的时候,天是最黑的,也是人们最累最想休息的时候,有几个黑影开始慢慢的从树林中出来,缓缓的向军营移动,本来都有些困意的杨陌,听到了远处树枝折断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那些树枝,是杨陌专门寻了许久归集起来的干树枝,而且都是细长的小树枝,踩上就会折断,发出响声;身旁的方云也听到了动静,立刻也精神起来。 因为时间临近黎明,天色异常的黑暗,看不到人影,但是能从时不时响起的树枝断裂声中,猜测到大致的位置;方云立刻判断出来,这不是自己人,自己人临近军营都会主动暴露自己,甚至会打起火把,防止被守夜的军士误伤; 杨陌压了压方云的肩膀,示意他安静,不要惊扰的那些人,走近了才好捉拿;这些人走的很小心,从听到第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判断他们应该距离自己这些人不足百步,而第二声响起的时候距离自己大概有七八十步,这么短的距离,他们居然用了半刻钟的时间,谨小慎微的厉害啊! 不清楚对面来人的修为,杨陌和方云几位军士,都屏住了呼吸,恐怕惊走了来人,终于在距离杨陌几人的藏身处只有二十余步的时候,那些人好像发现了什么,这个距离已经大致看清楚人影了,杨陌看到这几个人扭头就往回跑!这还了得,老子蹲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我不要面子么! 杨陌怒了,一个箭步就跳出藏身点,俯身就追了上去,方云紧随其后;身后的军士也没有闲着,拉弓射箭,一支响箭在寂静的夜里骤然响起,火箭也几乎同时往来人的方向射去,不求伤弟敌,只求照亮来人的身形,方便杨陌和方云追击敌人; 这些人里看来是藏有重要的人物啊!居然有人留下断后,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给他,杨陌一支手弩的箭矢就把他放翻在地,越过他的身体直接向前追去; 前面的人逃跑的速度很快,随着火箭不断地发射,让杨陌能很清楚的看清楚前面的几个人,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让他们往前跑就进树林了,到时候天黑林密就更不好找了,扒着手弩上的机关,对着前面的人就是一阵攒射,这时跑在最前面的人突然趴了下去,居然手脚并用的往前飞奔,比他站着跑的时候要快很多,也正是他这一趴,正好躲过了杨陌的弩箭,再次拨动机关的时候,只是发出空饷,没有弩箭射出,这是八支全部射完了。 杨陌揣好手弩,就往前可劲的追,结果证明四条腿确实比两条腿跑的快,追到最后,还是让前面四条腿跑的人给跑进了树林,杨陌没有犹豫,一个闪身就要往里冲,结果被方云一把给捞了回来,抱着杨陌就往一边翻滚,而且在地上也没有停留,而是一个劲的往侧方翻滚,杨陌被方云抱着翻滚的时候,听到方云一声闷吭,在翻滚的过程中,杨陌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方云的身上扎进自己的肩头,直到两人翻进了一个地坑里,才停了下来; 杨陌赶紧翻身查看,才发现扎进杨陌肩头的是一支射中方云后背的箭矢,可能箭矢当时只是射中了方云,在两人翻滚的过程中,箭矢尾部着地硬生生压进方云的体内,而后,穿体而过又扎进了杨陌的肩头。 杨陌一看,不顾自己身上飚出的鲜血,上手就先给方云包扎;这时军营里出来的军士已经到达了杨陌他们刚刚藏身的地方,对着树林的方向开始射箭! 终于压制住了树林里的弓箭手,方云这时才开口道:“我应该没有大碍,箭矢只是穿体而过,没有伤及肺腑,不用担心!” 等到赶来的军士将他们二人挡在身后,杨陌才起身,搀扶着方云往军营的方向走去,临走的时候,还交代道:“那些被射中的人,都是中了毒的,没有死,一定都带回去,方便审问;” 见到方云点头,军士们点头称是,两人一个抬着那些中毒的叛军返回军营。 第30章 除去根源 回到军营时,军营里已经灯火通明,刚才的一番响动,已经把整个大营惊动了;看着杨陌搀扶方云回来,而方云的后背还扎的箭矢,三师兄赶紧迎了上来,结果受伤的方云,带着他赶往军医的帐篷包扎,那里也是他们药王殿师徒四人的住处; 给方云包扎的时候,三师兄才发现杨陌的肩头也是一片通红,虽然经过初步的包扎,但是一番走动,加上杨陌还搀扶着方云,让他肩头的伤口又开始崩裂渗血! 这时师父和大师兄也来到了帐篷,眼见方云身上的箭矢被三师兄取了出来,用了金疮药,又替他包扎好前后两个伤口,而且用针把伤口给缝合了;让方云一阵的惊奇,忍着疼,问三师兄为何要将伤口像衣服一样的缝起来,被告知这是药王殿处理外伤的独创手法,这样伤口会愈合的比较快,只需要七日后把线拆了就没问题了!听得方云一阵的赞叹,连疼痛都忘了! 三师兄给方云处理伤口的时候,大师兄也给杨陌肩头的伤口处理好了!待三师兄送走了方云,师父直接开口道:“说说吧!今夜是怎么回事?”师父的口气中明显带有怒意; 杨陌战战兢兢的把这几天他蹲守在大营北侧的事情说了出来,得知杨陌身处险境,要不是方云舍命相救,估计这会儿就不是给杨陌处理伤口了,而是在给他收尸了! 听到最后,师父突然起身,对着杨陌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把杨陌打的差点栽倒,“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身处险境,不要身处险境,待在大军之中都不够你安生的,你还敢去军营外抓叛军,你知不知道这是战场,是会死人的战场!” 杨陌只能低头挨训,连个屁都不敢放;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师父不忍心再对小徒弟动手,但是怒气明显无处释放,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大师兄说道:“坚儿,去给你小师弟报仇吧,今夜来到小树林的那些就没必要再让他们活着了,这会儿去,应该还能追得上。” 大师兄明显也是带着怒火的,自己的小师弟,平常虽然调皮了点,自己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可是那也是我们自己关起门来的事,你们这些叛军算什么东西!居然想要小师弟的命,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 大师兄给师父施完礼,扭头就出了帐篷;临走的时候,杨陌还喊道,那个四条腿跑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传播鼠疫的东西,让大师兄一定想办法带回来;大师兄头都没回,只回了一句‘知道了’,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是三师兄也把方云送回了帐篷,赶了回来! 回来也是一阵埋怨杨陌太鲁莽,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原来他在送方云回去的路上,和方云聊起了今夜的事,方云也没有隐瞒,全盘告知了他。 “师父,小师弟虽然鲁莽,但是也不能是谁想杀就能杀的啊!徒儿请求师傅允许,让徒儿去叛军的大营走一遭,让他们尝尝我药王殿毒药的滋味”三师兄也是跃跃欲试,平时他和杨陌接触的最多,杨陌打小就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边,喊着三师兄;如今整个药王殿最疼爱的老幺差点被人宰了,他也是怒火中烧; 师父瞪了三师兄一眼,说道:“什么时候修为达到你二师兄的程度,再单独出去,现在都给我老实点!”回过头来,又对着杨陌脑袋指了指,“从今天起,你以后跟着为师,那都不准去!”而后拂袖离去。 杨陌和三师兄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吱声;等到师父走远,三师兄还专门伸头往外看了看,才回到帐篷内,对着杨陌说道:“师父教育的很对,你今天太莽撞了,你看看差点把小命丢了,以后有这种事,跟三师兄说,我跟你一起去,像今天这种情况,我要是去了,保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得全部躺下。” “以后没机会了,你也听到了,师父让我今后待在他老人家的身边,这是要把我栓牢啊,唉!大师兄去给我报仇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个四条腿跑的家伙抓回来,太气人!眼看我都要追上了,他居然往地上一趴跑的更猛了;”杨陌也是一阵的颓废,到手的鸭子让飞了,还差点丢了小命,大师兄也真是的,天天跟我见面都不说给我看看今天是吉是凶。 “都怪四师兄,他要是把手弩的箭匣打造的再多装一支,我就把那个家伙给射翻了”杨陌郁闷的无处撒气,决定让四师兄背锅。 听了杨陌的话,三师兄明显一愣,当初设计箭匣的时候,你不知道他能装几支?怎么现在开始埋怨起来老四了!这不是明显的甩锅么,想到这里,对着杨陌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别说手感真不错,怪不得师父喜欢这样打小六; 杨陌挨完一巴掌后,终于老实了;老老实实的跟着三师兄回房休息,结果回到房间发现自己的床铺不见了,问了才知道,是师父派人把他的床铺安到了师父的帐篷里了,现在这里的床铺是大师兄的。 杨陌一阵的无语,用不用这么积极啊,刚说了要待在师父你身边,连一夜都等不了;三师兄在旁边哈哈大笑,一点安慰的意思都没有;杨陌只好去师父的帐篷休息,就连三师兄让他好好休息的话都没回,你要是不带着笑声说出这句话,我可能就相信你是在安慰我了; 天亮的时候,大师兄回来了,四条腿的东西没带回来,这样说可能不完全,应该说大师兄没有把四条腿的东西完全带回来,因为大师兄把它的头带回来了;一身的杀气,让杨陌都不敢靠近,他是第一次看到大师兄这个样子,看来昨夜自己遇险,真的激怒了大师兄。 师父看过之后,就让三师兄去把这头给埋了;那是一颗鼠头,却有人头那么大,这是杨陌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鼠头,师父给出了结论——妖族!而后便让他们守口如瓶,对这件事情严格保密!师父是不想让人知道药王殿的尖端战力,毕竟六年前京都血案的事情还没有过去,那可是有一位亲王的命牵扯在里边啊! 昨夜被杨陌手弩射伤的人,今天终于醒了,军营里有专门的主管行刑的人,开始拷打问话,既然已经知道鼠疫发生的原因了,药王殿的人表现的很淡定;仿佛他们只管抓人,其他的一律不参与一般; 还是在下午时分,指挥使李道睿邀请师父入帅帐讨论此事,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了师父。原来被转的一行人中,还真有了解始末的人,就是杨陌第一个放到的那个留下断后的人,他是黄巾贼首李信的贴身护卫,正是由于李信的信赖,才让他专门负责这次投放疫疾的行动,没想到第一个照面就被人射伤,中毒被俘;他想着就算为李信死也在所不惜,可是没熬过刑罚,全部招了; 原来能投放疫疾的就是妖族当中疫鼠族,它们没什么战力,而且胆小怕事,几乎等同于废物般的存在,可是它们却有一个很特殊的能力,就是鼠族中有一定的概率会生下身怀鼠疫疾病的孩子,这种变异的鼠族可以控制自身疫疾的爆发,说白就是他想让自己具有传染性,立刻就能开始传播鼠疫,如果不想具备传染性的话,也可以收敛疫疾,变得和普通鼠族没有二致。而且这种疫疾,在感染的人康复之后,便不再会被疫疾感染了; 说白了,就算鼠族中变异的疫鼠也是鸡肋般的存在,你说他没用吧,他能传染很多人,让人很快的失去战力;你说他有用吧,这种疫疾没有个十天八天不会爆发出来,而且染疾后康复的人还对这种疫鼠具有免疫性。 据这位李信的护卫所言,李信在幼时,拾到了一只鼠族的幼崽,觉得有趣,便把它养在了身边,不想长大了才发现这只妖鼠还有这个能力,便开始以此大做文章,为了他的造反大业,在越国境内频繁的传播鼠疫。年初时在旱原县制造了一起鼠疫,不想当时官府反应非常迅速,而且药王殿杨神仙也出现的很及时,让这场瘟疫没有造成大的影响,到了夏季,他们准备在秦州再制造一次瘟疫,便现在百濮州先制造一起,把杨神仙支开到了南疆,本来还想着在秦州接着再制造一起瘟疫,不想秦、凉、西云三州大旱,导致地里庄稼颗粒无收,朝廷赈灾不利,起事的时机已经成熟,便没有再造鼠疫。 师父了解完真相,并没有太过惊讶,这些原本就在百濮州时,就已经分析过了,如今只是印证了当初的猜测罢了!师父也将自己一行人在百濮州时的猜测大致的和李道睿讲了一遍!毕竟百濮州玉上县县令被挟持一事,在官府的邸报中定能寻到,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讲的秘密!而让三师兄药翻一群人的事才是真正不能说的事,因为被药翻的这群人中包含的朝廷命官。 “如今看来,这场仗不单单是将士们在战场上的拼杀,还要多多仰仗杨神仙了,李信手下的这只妖鼠不除,我们大军行事总是有过多的顾虑,唯恐一时中了黄巾贼人的诡计。”李道睿不知道大师兄已经把妖鼠给宰了,所以还在担心鼠疫的问题; 师父也没有给他说明,只是表示定当为大军竭尽所能。而师父的心里早已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了,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怎么教育那个莽撞的小徒弟! 第31章 老幺见老幺 从李道睿的帅帐出来之后,师父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看着杨陌在打扫帐篷内的卫生,便没有打扰他,而是转身出了帐篷,在军营中来回的转悠;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收到一声声的问好声,这些不光是因为‘杨神仙’过往的善举,还因为这些天,受伤的军士在药王殿一行人的诊治之下,死亡率极低,基本上只要是能拉回大营的伤兵,药王殿硬是就没有让一个人死在伤兵营里。这可是神仙手段啊!要知道在如今这种条件下,军士们死亡最多的地方并不是战场,而是在伤兵营内。 现在就连军营里的随军军医都跟着药王殿的人学会了,如何缝合伤口,就连防止发炎的药方都记录了好几张,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东西就会普及整个越国的军队,甚至是民间也会得到普及,这种利民惠民的事情才是师父真正在意的事。 师父转悠了一大圈,收获了一大波敬仰崇拜的目光,才回到自己的帐篷,见杨陌已经给他打好了饭食,放在了餐桌上,而他自己的饭食则放置在角落里,人也畏畏缩缩,缩在角落里,看见师父进门赶紧站起来伺候师父吃饭。 “躲那么远干什么,把饭端过来一起吃,还怕为师吃了你不成?昨晚冲上去拼命的勇气呢?”看见这个鲁莽的小徒弟就生气,师父开口就没好话。 杨陌只好把自己的饭食也搁到小桌上,陪着师父一起吃;头都快扎到碗里了,菜是一根都没敢夹,因为夹菜就会抬头,抬头就会看见师父,看见师父就会挨训,一旦挨训,短时间内就结束不了; 看看猥琐的小徒弟,又看了看他被包扎的鼓鼓的肩膀,师父一时间也有些心疼,说道:“好了,师父不生你的气了,好好吃饭吧!还有,今天伤口上的药换了没有?” 听到师父的语气缓和下来了,杨陌赶紧顺杆爬,“找三师兄换过了;”杨陌赶紧给师父夹菜,“我就知道师父最疼我了,不像三师兄,在换药的时候还训我,手重的厉害,疼的我都叫出来了,他也不管!” “老三也是因为昨夜的事生气,太危险了,你知道么!但凡方云再晚一点拉你,你就完了,要真到那个时候,别说你大师兄杀他们一百来人,就是杀他们一万人都晚了!” 师父的话听得杨陌心中一阵惊讶,就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大师兄就干了这么多的事,不但把妖鼠找到了,还宰了他们一百多人;我说大师兄回来的时候怎么杀气那么重!看来大师兄的火气也不小;不行,这两天离大师兄也要远点了; 陪师傅吃完晚饭,给师父铺好床铺,伺候师父睡下之后,杨陌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两天的信息;黄巾贼首李信没有和妖族勾结,这是一个好消息,证明这些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并不像杨陌想的那么不堪,至少他李信的节操要比朝中走私军品给妖族的官员们要高的多;从师父那里得到消息是李信只有这一个妖鼠,虽然李道睿并不知道妖鼠已被大师兄斩杀,但是真正能威胁大军的瘟疫已经不复存在了!接下来只要在军中好好的待着就好了,安安心心的给军士治病治伤,不用再战战兢兢的防范疫疾了;对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方云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明天也要去看看……,想着想着,杨陌就沉沉睡去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再加上凌晨还经历了厮杀与受伤,白天接受了高强度、大密集的教育和责骂,杨陌真的累坏了。 虽然师父说了不再生杨陌的气了,但是那也仅仅是不会动不动的对着他一顿的责骂,说好的防范措施一点都没有变,他只能待在师父身边,如果要离开就要得到师父的许可,就算离开了师父的身边,也不得离开军营大门; 所以杨陌第二天醒来,和师父用完早膳,便向师父请示,他想去看看方云,这种事情师父是不会不让去的,重情的孩子再调皮也是好孩子,师父欣然应允; 军营不比家中,看望病人不用带着礼物前往,就算想带也无处购买。杨陌来到方云的帐篷,刚进帐篷便看见三师兄正在给方云换药,因为方云救了杨陌的原因,药王殿的人还是很感激他的,就连最基础的换药,都没有假手军医,而是三师兄亲力亲为。 看着方云裸露的伤口位置,杨陌也甚是庆幸,方云的伤口如果再往下一寸,必然会伤及肺部,肺部受创,就算恢复了,方云今后也不可能上阵杀敌了!待三师兄给方云换药完毕,杨陌便对着方云深施一礼,而后便对方云救自己命的事只字不提,大恩不言谢,两人都懂! 而后,三人在方云的帐篷里,聊了些家长,杨陌和三师兄的家世家常没什么可说了的,主要是聊方云的家世,这才知道,方云的父亲是一位将军,在京都任职,属于禁军系统的,方云兄弟三人,他是老幺;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能晋升校尉的原因,军中的人脉有时候可比军功重要,没有人脉便没有军功,因为好拿军功的机会,那是要靠人脉的!没有人脉便只能拿命拼,拼一次活下来是幸运,但是人不可能幸运一辈子! 杨陌一听方云也是老幺,顿时如伯牙遇子期一般,和方云狠狠吐槽了做老幺的种种心酸,方云上边只有两位兄长,就这说起往事也是一把心酸一把泪;杨陌上边有四位师兄和一位师姐,顿时觉得老幺和老幺原来也是不一样的,兄长越少挨打越少。 三师兄看不得他们两人交流老幺的心得,说了一会便离开了;方云如今已是通脉八品,和杨陌持平,这也是前夜他能将杨陌在危险关头拉回来的原因;在京都这个高人云集的地方,方云能在二十三岁便入得通脉八品,已经算是天资卓绝了,虽比不了如永春侯那样的天之骄子,在修行中也算是最拔尖的一群人了; 他这次初次领军,主要军务就是护送药王殿众人至军中效力,到得军中之后,他的职责就由护送变成了保护。这也是听从兵部左侍郎张有益的嘱托,人家药王殿的人不属于朝廷,听得你越王的征调,结果连命都丢了,这让越王的面子往哪儿搁?要知道人家药王殿可是没拿你大越朝廷一分一厘的俸禄啊! 这才有了前夜舍命救援杨陌的那一幕,只是当时事态紧急,包括方云自己都没有想那么多,救人是他下意识的动作。这样的人才值得结交,杨陌懂得这个道理,因此今日特意前来看望方云;一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二是结交这位心中存仁义的朋友; 二人聊得太过投缘,连吃饭的时间都差点忘了,要不是有兵卒给方云送饭,估计他俩谁都记不得吃饭这个事,杨陌看到送饭的兵卒,大叫不好,他现在是和师父住在一起的,师父的饭食都由他负责取的,和方云言明原因后,火急火燎的跑了;看到杨陌离去的背影,方云眼中也露出了深深同情之色,当老幺太不容易了,四比二,算起来杨陌要比他惨一倍啊!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杨陌赶回师父的帐篷后,才发现师父已经开始坐在桌前进餐了,桌前站了俩人,杨陌一下就认出来,这是军中的厨子,他们眼看到了饭点,药王殿的人还没有来取饭食,便直接送过来了,能给杨神仙做饭送饭这可是不谁都有的机缘啊!两人决不出胜负,便一起过来了; 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这可比杨陌去取的丰盛的多啊!两个杀才,为了拍师父的马屁,这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见到杨陌回来,二人知道该离开了,赶紧跟杨神仙道别,脸上的神情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回家之后能给周围的人吹好久,他可是见过杨神仙的人,甚至还和杨神仙说过话,看看村里的那帮蠢货羡慕不羡慕? “师父,徒儿和方云甚是投缘,聊得一时兴起,忘了时间,耽误了饭时”杨陌赶紧给师父道歉,这是他作为徒弟活计,大师兄每每跟着师父外出,也都是这样伺候师父的。 “呵呵,无妨!少年人就应该多交朋友,你生性淡泊,整日里在山上和你的几位师兄师姐厮混,甚少与外人交集;如今能交到朋友,为师也很为你高兴!”师父笑呵呵的说道,师父原本就很为杨陌的心性担心,一个人心性太过淡泊的话,是交不到朋友的,因为你没有交朋友的欲望;他是看着杨陌长大的,也不知道杨陌怎么会长出这样的性格?如今杨陌能主动去结交朋友,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始,虽然这个朋友先是救了他的命,然后才得到了他的认可; 杨陌见师父没有责怪自己,赶紧上前为师父布菜,狗日的厨子,来了这么多天都没见过鹿肉,他们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大概率是从大帅或者哪位将校的饭食中克扣下来的。 第32章 平定叛乱 借着师父的光,杨陌狠狠的吃了一顿鹿肉,这帮杀才一定是进山狩猎了,师父的防疫治疫的章程中,可是有明确的的说明的,非战时不得随意外出,以免感染疫疾;看来这段时间疫疾没有传至军中,让这帮人放松了管束;这怎么行?杨陌决定要狠狠的教育他们一顿,否则军中规矩岂不是成了摆设? 中午的时候,杨陌和三师兄就带着一大堆的好东西回到了师父的帐篷,放下东西就开始盘点收获,兔肉、狼肉、鹿肉、熊掌,这帮杀才居然还有熊掌!还有酒!弄得杨陌都想返身回去再去敲诈他们一顿;太丰盛了,真的太丰盛;杨陌在平阳山都没有吃过熊掌,专门跑过去邀请方云中午来师父帐篷进餐; 支起药王殿自带的小碳锅,把大料和盐往里边一放,等水开了,就把切成一片片的肉片往里边放,数个一二三四五,捞起来吹两下就放嘴里,那叫一个鲜香味美!看着药王殿几人吃的香甜,方云也放下了矜持,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甩开腮帮子可劲的造了一顿;临走时都是扶着肚子走的,如同即将临盆的孕妇一般。 师父没吃多少,只是笑呵呵看着他们几个小辈的吃。吃饭完,收拾妥当,杨陌站在师父旁边给师父研墨,师父要重新审定治疫防疫的章程了。虽然指挥使李道睿暂时不知道妖鼠被杀,但是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而且他很快就自己推敲出来,只需要再打一两次仗,仍旧不见疫疾爆发,就说明了叛军所掌控鼠疫传播的手段不好使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对大军威胁最大的疫疾没有了作用,那对叛军的打击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开展了,那时候才是叛军覆灭的开始。 “师父,我们在大军之中都呆了快一个月了,什么时候能回去啊?眼看着就要进腊月了,再不回去,年都要在外边过了!”杨陌确实想家了,特别是临近春节的时候; “呵呵呵,怎么了,小六想家了么?想想也是,今年这一年,咱们在家里待的时间确实少了些,你想家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皇帝给师父下的特旨是在北境三州的军中听用,想来,战事不结束应该不会放师父离开的,咱们生活在大越,怎么着都要给他越王一些面子啊!”师父的回答也很无奈,明明知道大军作战已经没有疫疾之忧了,却还要在这里看着他们打生打死,而且杀的很多人都是无奈被叛军裹挟的民众。 “那还是等等吧!估计战事很快就会明朗起来了,到时候咱们赶得快点,应该能赶得及回家过年;”杨陌长这么大都没有在外边过年的经历,还是很希望能回到平阳上过年的。 “应该快了,不过越是这个时候,你就更加给我老实点,要知道能留到最后的人都是有些本事的;不要到了最后再出了变故;”师父又开始往上一次的事上扯了; 杨陌赶紧岔开话题,省的师父逮着他长篇大论的说教。“师父您看看这也腊月了,我是不是可以继续修行了,要是勤勉些的话,在年根就能迈入通脉九品了,我修为高些,您老人家也少些担心。” “嗯!可以继续了!只是莫要在军中太过勤勉即可,让人家知道了咱们药王殿不好好研究药典医理,一个劲儿的练武,会惹人忌惮的!人家开始忌惮你了,那么很多事情你就不好办了,现在多好,没人在乎咱们药王殿能不能杀人,只在乎咱们能不能救人!而且救人可比杀人有意思多了!”师父对于现在药王殿的名声还是非常满意的! “还是师父考虑的周全,听师父的准没错!”杨陌赶紧把马屁送上,惹得师父一阵大笑,看来除去妖鼠之后,师父的心情也不再那么阴郁了。 随着腊月的到来,年关也将临近了,北境三州的大军终于开始发力了,毕竟在年前能够把战事平定,将平定叛乱的消息传到京都,越王陛下这个年过的也会高兴一些,陛下高兴了,给他们这些在外征战的将士们的赏赐就会更多了;七日之后,也就是腊月初三的这一天,秦州南路大军终于大败叛军于旱原,叛军不得不向凉州败退; 如今的北境三州,还在叛军控制之下的只剩下凉州了,而且还是凉州南部而已,凉州位于秦州北侧,北接妖域,凉州北境可是真正的驻扎有边军的;叛军也知道这帮整日里和妖族打来打去的边军很不好惹,因此只敢在凉州南部起事,害怕的就是惹了边军,然后边军都不用全员南下,只需要派出一部,就能把他们全杀光!这也是北境边军的风格,毕竟他们每次与妖族作战都是这个习惯,在妖族的地盘作战,周边不是妖族军队就是妖族民众,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太康二十一年腊月十一日,北境三路大军将叛军包围与凉州南部,并展开了对叛军的最后围剿,这也是李信最后的家底,八大将军全部到位,个个对李信都是忠心耿耿,厮杀及其惨烈,四日方休,最终十万叛军被诛杀殆尽,尸横遍野,李信不知所踪,但其麾下八大将军七人被杀,一人被俘。 至此,这起始于太康二十一年的的叛乱,经过半年的联合绞杀才算彻底平定,李信虽然逃脱,但是无甚大碍了。 但是,北境三州也因为这次叛乱,导致人口锐减,逃难的逃难,叛乱的叛乱,用十室九空都不为过,凉州大部、西云州以及秦州基本上全被荒废了,没有十年八年都别想缓过来;要知道这三个地方还是边军的主要兵源地,动摇国本算不上,但是确确实实的伤到了大越国的元气了。 经过对李信身边亲信的审问,李道睿才得知,原来李信能传播鼠疫的妖鼠早就被人斩杀于秦州别院了,而且他的亲信在此事中被杀了有上百人!更令人恐惧的是闯进李信秘密别院的只有一人,杀人后,凶手从容离去!据李信后来推测,此人最少是先天境的高人,因此李信连报复的话都没敢讲一句,估计是被杀怕了! “原来我大越还有如此义士藏于民间,真是让人敬佩啊!想必是李信数次传播鼠疫于大越境内,致使民众病殁不知繁几,惹得这位高人大怒,而后咱们北境五路大军中又有两路大军中招染上疫疾,这才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鼠疫的散播与叛军脱不了干系!”李道睿展开了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并将自己的推测告知众将,得到了众将士的一致认可,“没错!大帅的推测绝对离事实不远!”“还是大帅英明”... … 灯下黑的思维,让他们忽略了藏于自己军中的人,更加不会联系到救死扶伤的药王殿众人; 到了腊月十七的时候,战事才算全部结束,小股逃逸的叛军也全部被抓或者被杀,三州境内再无叛乱;李道睿早就将胜利的消息传回朝廷,更是向越王八百里加急报捷。一时间,整个军营都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氛围,大家都在等待陛下的赏赐; 药王殿也终于没有把拉回大营的伤兵一个不落的全部救回来,有的军士伤的太重了,而且最后的大战厮杀惨烈,伤员太多了,药王殿四人再加上军医十人,没错,整个秦州南路大军六万余人的军队里,军医只有十人,十四个人无论如何都治疗不过来上万的伤员,很多伤兵都是在等待治疗的过程中嘶嚎着死去的,第一次看到这种伤兵满营情况的杨陌彻底惊呆了! 十四个人倾尽全力,从重到轻,一个不落的全都给诊治了一遍,死去的仍有一千余人,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甚至比历年的伤亡比都要低得多。看着裹着白布抬出去的伤兵,师父很是自责;李道睿来到伤兵营,看着已经累瘫了的十四个人,不得不反过头来安慰师父。其实最心疼的就是李道睿,这都是他带过来的兵啊! 时至腊月十九日,师父向李道睿提出辞行,李道睿一再挽留,言道:“本帅已将药王殿的功劳上报至陛下,等陛下的赏赐到了再走也不迟,说不定陛下还会召见杨神仙,当面嘉奖呢!” “李帅应该知道杨某是怎么来的,是陛下特旨征召来军前对付疫疾的,万幸的是军中没有染疫,老夫也就没有起什么作用,虽然给军士们治疗一些伤病,但是,这个嘉奖,老夫有何有颜面去领啊!”师父还是回绝的了李道睿的挽留。 李道睿数次挽留,都没有效果,只得放药王殿四人离去,临走时,军中将官都出了兵营前来送行。甚至就连方云都出来送行了;他本来是要护送四人回平阳山的,也被师父拒绝了,药王殿众人无官无职,可以不在乎陛下的赏赐,但是方云身为军官就必须留下来了,这样才能让李道睿在军功簿上给他添上一笔!毕竟还有他与杨陌发现并阻止了叛军意图传播疫疾的功劳呢! 辞别了众人,四人一车,沿着官道一路南下!再迟可能就真赶不上回平阳山过年了! 第33章 好想和方云再交流交流 一路轻车慢行,说说笑笑,这次除掉了的传播疫疾妖鼠,确实是了却了师父的一大心病;对师父来说,军国大事与他无关,他只在乎最底层百姓的生死,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阶层都有人关心,唯独缴税最多、贡献最大的底层百姓没有人关心,有句话说的很清楚:平安榨其身,战时用其命;就连兵法大家的孙武都是这个看法,可想而知几千年来的统治者都是什么想法;恐怕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从凉州南部到平阳山一行近七百余里,药王殿师徒四人用了十天才赶回平阳山,到家时已经腊月二十八日了,留守的几位师兄师姐见到师父一行人回来,高兴坏了,原本他们几个都做好了师父不回来过年的准备了,没想到,师父他们还是赶回来了; 一时间整个药王殿都忙碌起来了,因为准备过年的食物不够了,本来三个人的吃食,现在变成了七个人,加了一倍还多,无论如何都需要再加紧准备一些,特别是最能吃的两个还回来了,杨陌和三师兄; 师父把这次去秦州军中的事,给留守的三个徒弟讲了一遍,特别是此行除掉了妖鼠,让师父很是开心,所以讲的就更加仔细了,讲到杨陌受伤差点丧命的时候;杨陌下意识的想往外跑,结果却被大师兄一脚踹到屁股上又踹了回来,师父讲完后,含笑离开了主厅,说是累了,把空间留给了几个徒弟; 杨陌喊了一声师父,结果师父没有回应,而后,主厅中就传来杨陌哭喊的叫声,时不时的还有几位师兄师姐的责骂声,瓶儿师姐的声音犹为明显,她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小师弟,结果这次差点就没了,教育起杨陌也最起劲儿; 杨陌彻底废了,被家中的三位师兄师姐轮着圈的教育,连打带骂啊!最后骂急了,一脚就被踹出了主厅,让他回房自省,再敢出来瞎转悠就打折腿! 杨陌揉揉屁股,没敢吱声,老老实实回自己的小院反省;他觉得发现了妖鼠,这应该是功劳啊,大师兄也夸奖过他,说要不是他在那夜发现了四条腿跑的人,大师兄也不会这么快的寻着踪迹找到李信的秘密别院,而后杀之;说不定还要多费一番功夫,甚至有可能会被他逃脱也说不定,那将来他再散播疫疾的话,造成的损失就更大了! 当时杨陌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得到了大师兄的认可,可是刚刚他是怎么说的,说他多此一举,说他自不量力,说他皮痒了,说要把他当猪养,这样还省些心;杨陌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干事的是我,挨打的还是我?原来我就是药王殿的最底层么?想到这里,杨陌顿时大怒,拐过弯就去厨房狠狠的盛了两碗肉才回自己的小院,他要把好吃的都吃完,不给师兄师姐留一点。 师兄师姐们和厨娘忙碌了两天才把过年的吃食准备齐全,期间杨陌想去帮忙,又是被好一顿教育,要不是有厨娘这个外人在,要给杨陌留些颜面,说不定又是一顿好打; 杨陌彻底绝了出门的念头,就窝在自己的小院里,连门都不敢出,要不是大年初一,要祭祀师祖,并且还要给师父拜年,他甚至连门都不想出!这段时间的教育太密集了,他有点不适应,就连平时最疼自己的瓶儿师姐都成了教育自己的先头兵,作为老幺,真的活的太艰难了,好想和方云再交流交流作为老幺的心酸史! 整日里窝在小院里不敢外出,杨陌只能用修行来打发时间,在大年初三的时候,杨陌终于迈入了通脉九品,离天门境只一步之遥; 太康二十二年,大年初十这一天,年关过了,药王殿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该忙碌的忙碌,该下山行医的下山行医;杨陌觉得自己今年整整二十岁了,可以像几位师兄师姐一样单独的下山行医了,在主殿找到师父言明了此事; “呵呵呵呵,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我的小六都二十岁了,也到了可以单独下山行医的年纪了,你的要求为师准了,只是你如今已入通脉九品,也就剩下最难的任督二脉还未打通,下山可以,但不可远离平阳山,另外修为也不可懈怠,通任督二脉讲究的就是一个一鼓作气,你一旦要准备打通此二脉,必须回山,听到了么?有师父在旁边护着,才不会出意外!”师父准了杨陌的请求,却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在修为上一会儿让慢,一会儿让快的,弄得杨陌很是不解,但师父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他也只好作罢;回去准备下山的一应物资,没了师兄师姐的管束,这次下山不把钱花光光决不回来,杨陌已经开始憧憬自己下山后的‘放荡不羁爱自由了’。 杨陌在自己的院子里准备下山行囊的时候,四师兄却找上门来了,言道这次给他准备了新的箭匣,可以装下十支弩箭;上次杨陌在秦州遇险,虽然回山后大家都在教育的,但是该操的心是一点都没少,四师兄就默默的给他重新制作了手弩的箭匣,防止再出现因为弩箭不足的情况,而让他再次遇险;并且四师兄还告诉杨陌,这次的弩箭上抹的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三师兄给的,郑重的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抓人都是其次的,只有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才有接下来的事情,如果自己完了,那就一切都无从谈起了; 杨陌没有说话,而是郑重的应下了四师兄的嘱托,直言自己不会再轻易的以身犯险,不让师兄师姐们担心;看来这次自己遇险,确实让几位师兄师姐上心了。否则也不会在过年期间,专门为自己打造两个新的箭匣,还抹上了剧毒! 没过一会儿,瓶儿师姐也过来了,告诉杨陌这次下山她要和杨陌结伴而行,理由就是防止杨陌自己小不懂事,坏了药王殿的名声,这是理由么?你找理由都不能用点心么?我也是最底层的人啊,我太了解身处底层的人们有多苦了,我怎么会去欺负他们?杨陌想呐喊!想反抗,于是辩解道:“师姐我二十了,按咱们药王殿的规矩,我可以单独下山行医了!” “是啊!按规矩你是可以单独山下山了,但是又没有说你必须单独下山,这次师姐跟你一起下山,只看你问诊行医,不说话,行了吧!”瓶儿师姐已经开始耍赖了;凭什么你们二十岁的时候都可以自己单独下山,到了我这里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杨陌还要为自己争取一下,刚要开口,就见二师兄也来到的杨陌的小院,开口就一句话:“瓶儿和你一起下山,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杨陌看着颜色不善的二师兄,到了嘴边的不同意,立马变了,“怎么可能,我巴不得有师兄师姐陪着我呢!有师兄师姐在我什么都不用操心,多好!” 二师兄看了看杨陌的神情不像作伪,这才作罢!杨陌估计但凡今天自己嘴里说出一个‘不’字,一顿打肯定跑不了,说不定不止一顿!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幺,你以为都是白给的么?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都没有的话,就太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修行了;虽然躲过了一顿毒打,但是杨陌心里真的好想哭啊!他不想下山了,但是他不敢说。 收拾好行囊,杨陌跟在瓶儿师姐的后边,亦步亦趋的下了山,还是原来的路径,还是熟悉的风景,还是原来的村民,只不过患病的村民少了很多,小坝村那个肚子生了寄生虫的小姑娘,还专门跟着她娘出来感谢了瓶儿师姐和杨陌二人,小姑娘已经完全恢复了,从那个瘦弱的小人,已经长的和同龄人的身高都差不多了,能看到自己曾经治疗过的病人,完全康复,这或许就是对从医之人最大的褒奖和肯定了; 杨陌还特意送给了小姑娘一个在翠竹镇上买的小手串!其实就是一些劣质的玉石边角料打磨成圆球后,串起来的手串,不值钱,但是花花绿绿的很好看;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喜欢这些东西的时候,问清楚了小姑娘的名字,叫润娘,很好听的名字,杨陌拿着小刀,把小姑娘的名字刻在了看着戴在了手串上,看着手上花花绿绿的小手串,小姑娘很是喜欢,连着小姑娘的母亲都对着二人连连道谢; 或许是北境三州战事结束的原因,停留在平阳县的难民,也陆续的开始返回北境三州,再不回去,可能就真的耽误春耕了,善财难舍、穷家难离,对于这些朴素的老百姓来说,只要不危及生命,那么家就是一定要回去的地方。 杨陌和瓶儿师姐两人站在路旁,看着官路上,那些拖家带口往北徐徐而行的人群,觉得无论多么的艰难,太平永远是人们最大的保障; 这或许就印证了一位智者说的那句话:和平就想空气一样,当你拥有他时,你感觉不到它的珍贵;直到失去它后,才知道原来呼吸都这么困难。 二人打起了义诊的牌子,坐在路旁,开始给北归的人们行医,既然他们逃难到了平阳县,让药王殿的人遇上了,那么回去时,至少应该让他们少带走些病痛,再少带走些苦难。 第34章 我把大匠吓一跳 杨陌和瓶儿师姐两人就这样在通往秦州的官道边,支起了临时义诊的摊子;这些难民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平阳县城的难民安置点,他们在平阳县城时就经常看到药王殿的人时不时进入到安置点给大家义诊,甚至有些进入安置点义诊的老大夫都会以药王殿弟子自居,而且说出这句话时,神情异常的骄傲; 他们都知道了药王殿的人都大善人,加之有药王殿杨守一‘杨神仙’的光环加持,因此他们对药王殿的人都异常的尊敬,每一个路过杨陌和瓶儿师姐的义诊摊位时,有病在身的就会上前问诊,无病在身的会躬身行礼后,方才离去;起初二人还起身还礼,但是行礼的人太多了,二人只好作罢,否则二人的腰是真的受不了了; 二人在路边为北行难民义诊,所有的药物都是免费赠送的,到了最后,二人药篓内的常用药物用完了,一时之间又无法购买相应的药物,只得开好药方,再给病患一些银两,让他们在北归的途中买些药材,并告知了服用的方法;毕竟大部分的难民是不识字的,药方有药铺的人认,可是服用方法就必须要亲口告知了;写在药方上的服用方法,药铺的人不一定会有耐心一一告知。 直到夜色将近,二人才收拾好行囊,往最近的村庄走去,他们只能借宿在就近的村民家了。 天亮之后,杨陌往最近的翠竹镇赶去,他要去那里的药王殿药铺中多拿些常用的药材,还要赶紧赶回去,方便白日里二人继续给北归的难民义诊。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直到五日之后,路上的难民才少了起来,想必能走的都已经走了,而没走的,有的是家中富裕不在乎这一时半刻,派个人回去即可;有的可能是真的走不动了,比如家中壮劳力出了意外的,回去也是等死,留在平阳县,至少县衙还能给个活计活下来! 杨陌和瓶儿师姐,两人望着稀稀拉拉北归的人群,也是一阵的感慨,希望此去他们都能安康如意,尽享余生太平; 二人的钱花完了,不得不回山,再逗留下来就不是他们救助别人了,可能就需要别人来救助他俩了; 当一个人做了善事之后,心情都会很莫名的愉悦起来,虽然药王殿的人几乎每次下山都是在行善,但是就算每次都这样,也打消不了愉悦的念头在心头涌起;二人背着空空的药篓,轻松的走在山间溪畔,虽然北方的冬季还没有过去,但是身处偏南一隅的平阳山,已经可以在山间看到抽芽的枝条,迎春花都已经开始绽放黄色的小花来点缀单调的山色了!心情愉悦了,看什么都让人觉得舒心。 两个心情愉悦的穷鬼回到了山上,洗去风尘,去了主殿给师父问了安,准备出去时,杨陌却被师父叫住了,递给他一封信!杨陌很是不解,他在平阳山上生活了二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收到信件,而且署名还是‘杨陌亲启’的字样,弄的杨陌更是一头雾水; 平生第一次收到信件,对于杨陌来说还是很新奇的,不过对于从旁边把头伸过来的瓶儿师姐可能更新奇一点,当看到信封上字体之后,八卦之火瞬间熄灭了,两个大男人之间的信有什么可看的!哼!瓶儿师姐扭头就走。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坐定之后,展开信笺才发现原来是他一直心心念的另一位老幺——方云。 从方云的信笺中,杨陌得知,方云已经回到京都,在这次剿灭北境三州的叛乱中,他护送药王殿众人,参与发现并阻止了妖鼠的传播疫疾行动,因功升迁两级,如今正在京都家中庆祝;方云的父亲对方云的所作所为给予了极大的肯定,并且在信中着重的描写了,他的两位兄长看着他升迁之后的嘴脸,让他甚是得意;杨陌从信上的字里行间中甚至都看到了方云得意忘形的嘴脸; 这个世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他方云受了伤回家就能受到肯定,还能气一气他的两位兄长,要知道他方云受的伤可比自己重啊!而自己回到家中却左一顿右一顿的挨打,整个过年期间,他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挨训,连歇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缩在自己的小院里都没有躲的过去; 本来还替方云升迁而高兴的杨陌,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同为自小受尽压迫的老幺,方云却在抛弃他,独留他一个人待在老幺的位置上默默垂泪!这是背叛,方云就是那个叛徒!既然是叛徒就绝对不能让他好过了; 杨陌发狠了,立刻研墨行笔,一篇怂恿性质极强的作死小短文,在杨陌的手中一气呵成!吹干了墨迹,杨陌带着狞笑将信笺装进了信封,并把它交给了下山的管事,方云!你但凡依照着信中的任何一条做了,你就小心你的皮吧!哈哈哈哈! 没敢看杨陌狰狞的笑容,管事一溜烟儿的跑了,小郎君的表情根本不像正常人,也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呢!还是离远一点儿的好。 “你站在门口发什么妖疯呢?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哈哈傻笑,难不成下趟山又生病了不成?”二师兄正好要下山办事,在门口看着杨陌表演了半天脸谱,实在是憋不住心中的好奇,出言询问道。 杨陌赶紧把自己的表情收了起来,“没有没有,只是想起山下的一些趣事,一时间有些情不自禁,让二师兄见笑了!” “嗯!没事就好,那就不要站在门口瞎笑,影响大家对咱们药王殿的风评;”二师兄多好一个人啊,为什么要张一张嘴呢? “好…好的,我这就回去,二师兄慢走”杨陌的回答还是很从心的,而且身体力行,回答完二师兄的话后,立刻让出了门口位置,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杨陌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怎么都静不下心来,自己好容易交了一个知心朋友,就连遭遇都大致相同,可是眼瞅着他这么快得就脱离了苦海,独留自己一个人,真是:害怕朋友过得苦,又怕朋友开路虎; 如今已是一月下旬了,此次下山虽然救治的病人很多,但是大多是在官道上给北归的难民治病,并没有走太多的路,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还要再走一遭,毕竟上次没有转完的村寨,还是要去看看的;不转完,自己老觉得事情没做完一样。 静不下心来,便不能修行,杨陌干脆停止了修炼气机,也不知道四师兄他那里有没有又打造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想到就去做。 杨陌出门就拐进了四师兄的小院子,还没进院就听到叮当叮当的打铁声,你说说一个人吃的就那么多,还一个劲儿的打铁,怎么可能会长胖,也不说歇歇,长上两斤肉让师父也高兴高兴,杨陌一边吐槽一边往里边走;走到跟前了才发现原来四师兄在打造一个铁犁,造型怎么看怎么别扭, “四师兄,你这打造的是什么东西啊,看着也不像农户家里用的犁耙啊!”杨陌开口问道; “这是我新改的耕梨,你没见过多正常,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了?先说好,你要是敢再给我造的东西瞎起名字,我就打断你的腿”四师兄真是小心眼,这么久的事情还记在心里,你再看看我,我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怎么会呢!上一次你造的的那个东西实在是太像了,我才脱口而出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瞎起名字了,就算要起名字,也要先征求四师兄的意见。”杨陌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还是要先摆明态度。 看着杨陌态度还算诚恳,四师兄决定放过他一遭; “四师兄怎么有空打造耕梨了?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做这种没有创造性的东西么!”杨陌继续了开始的话题。 “没办法,师父看到山下的农户耕起地来太费劲儿了,就让我想想办法,改良一下,师父交代下来了,我敢不照做么”四师兄明显带着不情愿; 看着全部铁制的梨,杨陌一阵的无语,就这个铁犁至少也要有一百多斤,这是铁,归朝廷管控的!谁家农户有钱买得起这么重的铁犁?四师兄明显造的东西不符合实际; 杨陌赶紧把自己的顾虑跟四师兄言明,这要是等四师兄把铁犁交给师父后再说,估计很大可能会为自己招祸; 四师兄听完之后也是一阵的挠头,他光想着结实耐用了,没有考虑那么多,如今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想当然了,盐铁是朝廷严格把控的物资,普通百姓家买个菜刀、铁栓的还行,要是一下买一二百斤的生铁,不说买不买得到,光是价格就不是一个农户人家能承受的了的。 杨陌趴在桌上开始画图,不一会儿就画出了一张曲辕犁的草图; 看着杨陌趴在自己的桌上写写画画,四师兄眼角一阵的跳动,他又开始画图了,小六这是怎么了?从小就喜欢在我打造的东西改来改去,问题是按他说的改完之后还特别的好用,这几年更过分,动不动就开始画图,难道他要取代我药王殿第一技术大匠的地位了么? 看着杨陌递到自己面前的图纸,四师兄本想挑一些毛病,打击一下杨陌;可是看完之后,他就直接无语了,这个图纸上的东西明显比自己的轻便,都是木头能不轻便么,只有犁头加一点铁刃;他是醉心打造东西的,好不好用看一下图纸就能明白个大概,只能说这个东西就是给农户专门研制的,轻便、耐用还便宜;一旦推广出去,肯定能让农户们耕地的效率高上不少。 四师兄咽了咽口水,说道:“嘿嘿!小六,你看看四师兄对你不错吧!” “除了时不时的殴打、恐吓我,其他都还好” “放屁,那都是你犯了错才打你的!再说兄长打弟弟能叫殴打么?那是教育!你先别急啊!你看看这个图纸咱俩署名怎么样?只要你答应了,四师兄答应专门给你打造一样东西,满足你一切要求的那种,怎么样?”四师兄刚开始还说的理直气壮,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在求这个小师弟,顿时语气又放的低了很多; “你说的啊!咱们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这张图纸就送给四师兄了,四师兄一个人署名就行了,你也知道,我不在乎这个。”是的,杨陌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是四师兄切切实实给的好处! 第35章 故友重逢 事实证明,技术人员的节操可比文人的节操靠谱,四师兄说什么都不同意杨陌把图纸送给他,他只要求联合署名就行,而且自己的名字要写在杨陌名字的后边,要求低的可怕;或许在无关紧要的东西上,四师兄还会有独自占有的心思,都是自家的亲师兄弟,多一点少一点的无所谓,比如给二师兄做的那把弓就是这样,四师兄直接将发明权冠在了自己头上,杨陌也不觉得有什么,四师兄和杨陌都当那是一个师兄弟之间的玩笑而已;但是涉及到可能会普及天下、惠及万千百姓的事情上,四师兄严谨的可怕,他知道这件东西一旦确认可以推行,那么很可能在史书上都会记上一笔,名字光耀千古。 看到四师兄如此的认真,杨陌赶紧收起了游戏的心态,和四师兄忙了两天,终于把样品给制作了出来; 后山的药田边上站了一排人,为首的正是师父,两头黄牛各拉着一个耕犁,一个是农户们现在普遍使用的,另一个则是前两天四师兄和杨陌联合打造出来的曲辕犁; 一鞭子下去,两头老牛开始奋力的向前使劲,可以很明显的看到曲辕犁的这一边速度更快,而且翻地也翻的更深。 一炷香没到,老式耕梨这边已经被拉下了好长一段;没有再比下去的必要了,扛走,师父直接就带着曲辕犁下了山,直奔平阳县县衙。 果然在师父从县衙回来的半个月之后,朝廷的嘉奖来了,黄金百两,再然后就没了,就连冠名权都没有得到,药王殿制作的犁被朝廷冠名太康犁,官员们这拍马屁的水平真是直上云霄啊; 可能也是觉得朝廷做的太过分了,连着平阳县县令都不好意思见师父了,见了面都是一个劲儿给师父赔不是;师父心中虽然也不痛快,但是要让他真的把这东西藏起来,不给别人用,估计他也做不出来,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送走县令之后,师父也发了狠了,告诉几位徒弟,以后有了好的想法就在咱们平阳山上自己用,不藏着也不掖着,看到了学的走那是你的本事,想要再像这次一样,给点钱就打发了,门都没有!师父这次也被官员们的无耻给气到了! 最委屈的其实就是四师兄,他名垂青史的机会被人夺走了,整个人都蔫蔫的,杨陌看不得四师兄这样,安慰道:“四师兄不要灰心,其实读遍史书,我也没见过几个大匠的名字,这个世界上,一个大匠想要上史书除非是给帝王直接锻造器具,否则就算有这个能力,也会被人抢走,现在多了咱们不多,少了咱们也不少!” 四师兄抬头看着杨陌,你这是在安慰我么?你安慰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安慰了;朝着杨陌的屁股踢了一脚,扭头走了; 方云的第二封信也终于到了,杨陌兴奋的展开信笺,他太想知道方云按照自己的作死小短文做的话,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杨陌都把幸灾乐祸的笑容在嘴角处藏好了,随时准备咧嘴大笑,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方云在信中说道,按照杨陌的建议,做了之后,两位兄长确实被气得不轻,方云也因此出了一口恶气,最后他的兄长以切磋之名想要教训他,不想他的兄长不是方云的对手,反而被方云直接掀翻在地,让方云更加的欢喜了,直言杨陌的办法很好,还对杨陌表达了感谢之情。 读完信,杨陌一脸的懵逼,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教给他的每一项都是用我的血泪总结出来的坠坑经验,到了方云那里却让他打了翻身仗,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方云果然是叛徒,他已经脱离了老幺的革命队伍,不再是自己的同志了。 杨陌连方云的信都懒得回了,直接扔那不管了,太气人了! 在北境三州平定三个月之后,越王给药王殿的嘉奖也到了,在宦官宣读越王旨意的时候,后边站着的一个人一直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细看之下才发现是方云,这个脱离了革命队伍的混蛋。 这次越王给嘉奖不光是口头上的,还拉来了一个越王御笔亲书的牌匾,牌匾上写着四个字:悬壶济世; 可以说这是对一个医学大家最高的褒奖了,但师父表现的很是平静,他行走天下行医布药从来为的就不是朝廷的嘉奖,更不是朝廷的认可;他只是想减少一些底层百姓的困难而已。 一番嘉奖的礼仪结束后,牌匾也直接挂在了山门口门楣之上,原来门楣上的‘药王殿’的匾额只能立于山门的侧方了;没办法,越王给的东西必须要放在最高处,只要你还在大越国的国土上生活,这一点就必须要遵守;李信不想遵守,并且还付之于行动了,现在正在亡命天涯。 方云挤出人群,一把就拉住杨陌,搂在怀里在后背一个劲的拍打,杨陌见到方云也甚是高兴,两人在秦州真是过命的交情,方云可是实打实的救了杨陌的命; 一番打闹之后,杨陌拉着方云给当时留守的三位师兄师姐一一介绍,三人早就知道杨陌在秦州差点殒命,是被一个校尉锁所救,如今见到了真人,又是一番感谢,弄得方云都不好意思了! 知道方云和杨陌亲近,三位师兄师姐打完招呼后,便离开了,把空间留个他们。 “小陌,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出气的方法的?你都不知道我按你信中说的那样才做了一半都不到,我两位兄长全都快被我气死了,哈哈哈哈!”方云开口就直中杨陌要害; 杨陌捂着胸口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这是自己的朋友么?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会一见面就扎我的心? 缓了好一会儿,杨陌才敷衍的回道:“也没什么,都是一些经验之谈,你上边才两位兄长,我上边有四个师兄一个师姐,你说说咱俩谁的经验丰富?” 方云木然的点了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啊,“这些也都是你对你的几位师兄师姐做过的?” “嗯!”杨陌点头,但是他不想说出惹了几位师兄之后的事,做朋友嘛!就要适可而止,不太好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朋友的好; “效果如何?”方云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行为非常令人讨厌; “还...还不错”是的,当时的效果确实不错,如果不是师父护着我,我可能会被师兄们扔茅坑里自省,唉!往事不堪回首,不就是挑断了他们晾在外边裤子里的几根线嘛,真是的! “不说这些了,你这次来平阳山能待几天,我带你好好玩玩,尽一下地主之谊”杨陌果断岔开话题,一直聊不愉快的事情干什么,真是的! “四天,这是最长的期限了,因为天使还还要往平阳县衙和州府一趟,嘉奖他们这次善待灾民的举动,所以才能待四天,否则我明天就要随天使回京了。”方云回答的也很无奈,没办法他是随从,不是主官,一切都要以主官的命令为准; “四天也足够了,走,先回我的院子看看,我有好东西给你!”杨陌已经开始尽地主之谊了; 待方云去主管那里请完了假,跟着杨陌往他的小院落走去。 “你说你一个学医的,房内怎么这么多史书啊?哦!别的书也不少,最少就是医书了,你这明显是不务正业啊!你师父都不管管你么?”来到杨陌的房间后,方云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发问。 “我们药王殿的人从小就要开始学习医理、药典,十岁之前还要学会认穴,那些东西都在心里背烂了,还把医书搁在房里干什么?”杨陌很不在乎的回道; “看来无论哪一门学问,想学好都不容易啊!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熬筋骨了,想想都心疼自己”方云听了杨陌的回答也是一阵的感慨,他是将门出身,从小就要为将来上战场做准备,一句‘弓马娴熟’不知道包含多少辛苦和努力!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要想人前显贵,就要背后受罪,更何况我这是吃饭的手艺,不认真点不行啊!要不将来砸了招牌,会被饿死的;”杨陌没有那么多的感慨,觉得理所当然!“来,看看这个,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好东西,我是从四师兄那里磨了他好几天才要过来的,试试!”说完杨陌就把一件软甲扔给了方云; 方云抬手接过软甲,不明所以,看了看手中的软甲,顿时被惊住了,这是一件金环软甲,整个软甲都是由一个个的小铁环互相扣住而成,别说防护刀剑劈砍了,就是箭矢都别想从缝隙中穿过,而且重量只有十余斤,这套在身上几乎和没穿一样; “上次你穿那件破铠甲,连个箭都挡不住,害的咱俩成了串糖葫芦,穿上这个就不怕了,除非你被钝器所伤,一般的利刃都伤不了你”杨陌说道。 “我那件铠甲还是不错的,只是那支箭射的赶巧了,正好射在甲缝里,我也没办法啊!你给我一件如此珍贵的软甲,你怎么办?”方云问道。 “什么我怎么办!我又不上战场,哪有那么多的箭矢对着我射?给你的,你就拿着就是了,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让人不喜。”杨陌一句话就把方云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第36章 亢奋的杨陌 方云也没有再说什么,当即就把软甲穿在了身上,非常合身! “走,我带你转转平阳山”杨陌见方云把软甲穿好了,罩上了外衣,拉着方云就往外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向方云展示一下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了; 一天时间,两人逛遍了平阳山中平峰的前前后后,就连后山的药田,杨陌都带着方云走了一遍; 晚饭之后,两人坐在杨陌的小院子中间,看着漫天繁星,说着自己的愿望和心声; “小陌,你知道么?我家原来是有爵位的,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因为当时军功不够出挑,最后只被封了个侯爵,一代降一级,四百年来,我家早就不是勋贵了,我最想做的就是在疆场了把我家先祖的荣耀再搏回来;打小我爹就是这么教育我们哥仨的,大哥二哥的天赋不如我好,现在我爹把整个希望全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嘿嘿!”方云背靠院中的一棵大树,讲出了他藏在心底的愿望; “那你可要好好修行了,上了战场,没有本事可没法活着回来,不像我,我上边有四个师兄、一个师姐,我什么都不用操心,就算我现在开始混吃等死,他们也能管我到老,哈哈哈哈,想想就美。”杨陌没有那么大的压力,连师父都说了,有什么事他们几个会顶着的,让自己不要急; “不过,我还是想着有一天能让最底层的百姓们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咱们大越的百姓过得太苦了!”杨陌在氛围的影响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是啊!那咱俩就要好好努力了,我去杀妖族立功,你在家好好的想办法让百姓过得好一点。”方云对前途很是乐观。 “你杀你的敌人还好说,我就是个平头小老百姓,我努力有个屁用,先把周边的自己人照顾好再说吧!”杨陌说道。 方云这才想起来杨陌还是白身,忍不住吐槽道:“观你的身手,应该也是在通脉境,按说谋个一官半职的没成问题啊,”他没有细问杨陌把修为隐藏起来的方法,这属于人家师门隐秘,既然是朋友,最好不要让朋友为难,否则你问了,人家答还是不答?答了,师门隐秘,说的好像两人关系不够近一样;不答,你又觉得他没有敞开心扉的跟你聊天。 杨陌答道:“我们药王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药王殿弟子不得为官,师父说是师祖传下来的,说是人一旦为官了,就无法心无旁骛的正身明志了,正身方能正万物,我不是很懂,但是听师父的准没错!” “对了,我爹给我说了门亲事,今年就成婚,到时候定下日子我给你发帖子,你师父给你说亲了么?” “好了!知道了,到时候我一定去给你捧场,我还小的,我不急,我大师兄都没成亲呢,我急个什么劲儿啊” ……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到了深夜,才回房睡觉;第二天天一亮,杨陌就叫醒了还在沉睡的方云,随便梳洗一下,就匆匆的下山了,他要带着方云好好转转平阳县县城,昨天就说好的;中平峰离县城还有三十里路,不赶早的,到了县城都晌午了,还转个屁啊! 二人各自骑了一匹马,往县城飞奔而去;杨陌经过上一次因为不会骑马而被鄙视的事情后,在秦州大营里发了狠,让方云教他骑马,大腿磨破了都没吭一声,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在上百人面前丢脸的场面了; 到了县城,二人先找到药王殿的药铺,把马交给伙计暂存;而后就开始安心的逛这座小城; 平阳县城不大,因辖区内有一座最大的山——平阳山而得名,城内住了大约有三万余人,官道北通秦州,下达百濮之地,正是交通要地,因此南来北往的商队络绎不绝,平阳县城里也能经常看到南北各异的特产,如果不是没有大江大河可以发展河运,平阳县城绝对会变成通都大邑; 杨陌和方云在平阳县城里漫无目的的兜兜转转,方云是一个纯粹的北方人,杨陌也不是地道的南方仔,因此对城里的吃食都没有什么兴趣,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青楼。但是大早上的,人家青楼也不开门啊!毕竟青楼大多数人上的都是夜班,上午的钱他们是真的赚不动了。他们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可以夜班转白班的连轴转。 杨陌两年前在京都就想去看看青楼是什么样子了,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在京都是为了给瓶儿师姐报仇的,自己再去这些声色犬马的地方,那就是真的不懂事了;如今就不同了,有朋自远方来,在青楼招待一下自己的朋友,这是文人雅士经常干的事,自己只是随波逐流的应酬一番,不会有人责怪自己的,最重要的是身边没有师兄师姐在; 看着杨陌亢奋的样子,方云很是奇怪,不就逛个青楼么,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这在京都都不叫事,谁不是十三四岁…咳咳,谁不是经常和朋友在青楼聚会啊!甚至有时家中老父还会专门给钱让自己去宴请同僚;难道杨陌没有上过青楼,看他这样子,肯定是了。 没想到整日里人五人六的杨陌居然连青楼都去过,着实让意外;既然好兄弟如此上心,怎么能让他失望,拉着有些畏缩不前的杨陌,方云大踏步的走进了寻春楼,他要给杨陌打个样,让他看看这个地方是怎么玩的! 二人刚走进寻春楼,便有一个能言善辩的老鸨子迎了上来:“两位公子,看着面生,不过长的真是俊朗啊!没有相熟的姑娘的话,让我来给两位公子挑,包您满意!” 正值中午,由于是刚开门的缘故,整个寻春楼内就只有他们两位顾客,老鸨子这一嗓子喊出来,让整个大厅一楼、二楼的姑娘们都向他们行了注目礼;本就是第一次进青楼的杨陌,看到这个场面,连眼皮都不敢抬了。 看到杨陌的表现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方云没憋住,笑出了声;听到方云的笑声,杨陌顿时就怒了,我是第一次来没错,但是作为好兄弟的你这直接笑出声就有点过分了吧!看着杨陌对着自己怒目而视,方云赶紧收敛了笑容,直接对着老鸨子开口道:“那就听你的安排,不过先说好,要是我们兄弟不满意了,你可就别想着下次了!” 老鸨子识情知趣,赶紧接话:“您二位楼上请,楼下的表演要到酉时才会开始,不如先回房间饮宴,中途您觉得陪您的姑娘不合心意,随时给您换,直到您满意为止!” 老鸨子的话都说的很满,他知道来她这里的人,都是来寻乐的,只要不过分便不会有人故意找事,再说能在这平阳县城中开得了这么大青楼的人,说自己没有后台,谁会信? 二人跟着小厮来到了二楼一间雅间,坐定之后,不一会儿,酒肉上齐,还加上一些时令小菜,这个季节没有水果还是很正常的! 二人刚开始饮宴,老鸨子便领着有两位姑娘款款走了进来,一个叫玲儿,一个叫翠儿,两位姑娘分开,各自坐在杨陌和方云的身边,开始为他们珍酒、布菜;杨陌两世为人都没见过这个场面,都是他在伺候别人,那个世界就不说了,来到这之后,自十一二岁开始,他不是在伺候师父,就是在伺候师兄,用师兄们的话来说就是:小六长大了,可以挨揍了! 看着杨陌拘谨的样子,陪在杨陌身边的翠儿,一个劲儿的捂嘴偷笑;几杯酒入喉之后,场面就热闹开了,行酒令、划拳一套标准的流程走下来,两人都有些微醺,而后方云搂着玲儿就出去了,只留下杨陌和翠儿; 一时间场面有些寂静,最后还是翠儿打破的沉寂:“公子可是药王殿的人么?” 这话问的杨陌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装,没有药王殿的标记啊!早上出门特意换的; 翠儿看了看杨陌一脸茫然表情,又开始捂嘴偷笑了,“公子不必在身上找了,我也不是从公子的着装上看出来公子是药王殿的人的,而是年前北境灾民躲到了咱们平阳县,我和妈妈也去施粥了,看见公子一直跟在杨神仙身边,当时我还猜测那位公子是谁呢,后来妈妈跟我说那位公子是杨神仙的关门弟子,我才记得这么清楚的!” 被人认出来了,这是杨陌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赶紧逃,只要我逃得快,消息传回去之后我就还有狡辩的机会; 既然被认出来是药王殿的人,那杨陌也就不能再视而不见了,而是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袖,对着翠儿姑娘施了一礼道:“原来姑娘去年也参与了赈灾的善举,药王殿杨陌这厢有礼了。” 杨陌是在对翠儿的善心行礼,在这个污泥般的地方,还有人在心中存有善念,这是值得别人尊重的! 杨陌的突然举动,让翠儿一时间不知所措,回礼也不是,躲开也不是! 二人重新坐定,聊起家常,原来翠儿现年十六岁,十岁就被买到寻春楼的,因为家中的没有那么多粮食来养活孩子,大的能干活,小的是男孩,只有她这个夹在中间的小女孩最合适,于是父母就把翠儿给卖了,也算是给她寻了一条活路。 第37章 离别与认命 杨陌听得翠儿的经历很是同情,自己其实不比她好多少,只不过自己比较幸运,没有死在野狗口中,而是被师父捡了回来并养育成人。 杨陌见不得别人受苦,更何况还是一个心怀善念的人受苦,杨陌提出为她赎身,并打包票在药王殿给她寻个能活下去的活计! 但是,当得知翠儿的赎身费用要五百两白银的时候,杨陌有些尴尬了,他没有这么多的钱,原来不用下山,二师兄连月例都不给,后来能单独下山了,钱更不够用了,全都散给贫苦的村民了;今日所带的三百两还是借了三师兄的钱才凑够的。 正当杨陌尴尬之时,房门却被敲响了,原来是方云过来敲门,喊方云回山了,再不回去,就要赶夜路了! 杨陌只好多给了赏钱,承诺几日后再来!便起身和方云一起回山,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杨陌一直闷闷不乐,方云也有所察觉;不由得更好奇了:“怎么了这是?今天是第一次逛青楼觉得自己没发挥好么?” 杨陌没有理会方云的调侃,犹豫了一下,将今日在寻春楼和翠儿的谈话内容跟方云说了一遍;方云听后,挠了挠头,他是军武出身,像这种开导人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说,他爹开导他的方法向来是拍几巴掌、踢一脚,然后给点钱让自己去耍,花光了再回来;不过很管用,只是不知道在杨陌身上好不好用! 憋了好大一会儿,方云才开口道:“青楼女子大多都是身世凄苦,好人家的女子谁会主动卖身青楼啊!你想救只能说明你心善,但是你只有一个人,你能救几个?而且他们在青楼里净学了些伺候男人的方法,把他们救出来他们自己也活不长,最后还不是沦为别人的小妾,或者再卖身青楼;这就是命,是命就得认!” 缓了一下,方云继续道:“你们这个把时辰就光聊天了?我就很纳闷了,你一个大男人上青楼,不为了消遣,你没事瞎打听人家的故事干什么啊?” “你进青楼都不说话么?”杨陌很好奇。 “说啊!不过都是些场面话,鬼听了都不信,就说我挨这一箭受伤的事,我就能吹成‘对方万箭齐发,都被我躲过了,不想却被小人暗算’”方云一副老兵痞的模样。 “原来你们都当他是应酬而已,不过你这么吹还是有些过了,当时朝咱们射箭的都不会超过十人,还万剑!再多十人咱俩谁都活不成!”杨陌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是仍然对方云吹牛的夸大程度予以了批判。 “那翠儿这,我怎么办,我都答应给她赎身了,而且他还知道我是药王殿的人了,我都没好意思动手;”杨陌很是纠结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肯定要做数的,既然答应了就做呗!你别告诉我你要食言啊!”方云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钱不够,你借我点,快点!”杨陌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钱不够,你答应个屁啊!我现在身上也没有这么多钱,回去就给你拿,再说就算现在有,咱们返回去,城门也关了。”方云一阵无语,觉得杨陌吹牛比他还厉害,兜里没钱都敢乱吹。 二人回到山上已经傍晚时分,用完晚膳,方云便把自己身上带的几百两银票都给了杨陌,数都没数,说道:“我就只有这么多,再不够我也没办法了。” 接过银票,杨陌数了数,再加上自己身上的足够五百两了,嘿嘿一笑,不再说话了! 次日下午,方云就要告别返回南天州州府少城与天使汇合,然后一起返京,临走的时候,杨陌给了方云一堆的药物,都是治疗外伤的,并且把如何自己给自己缝合伤口的办法也写成小册交给了方云;三师兄最实在,直接给了方云一包药,告诉方云,如果对方人少,找对风向,用这包药撒出去就能全放倒,一时间方云的眸子都放大了,还有这种神器?一个劲儿的喊三师兄:哥哥再给点。 男人之间的离别总是那么的不经意,没有那么多的伤感与哀愁,只是互相道了一声珍重,然后离者转身而去,送者目送他离开。 送走了方云,杨陌也是一阵的失落,毕竟平阳山与京都相隔千里,不是说见就能见的,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节,希望他成亲的时候,自己能如约而至吧! 杨陌回山就去找了师父,把自己去青楼的遭遇,吭哧吭哧的给师父说了一遍,听完杨陌的诉说,师父颔首微笑!他对自己小徒弟的善良还是很喜欢的,这孩子自小就极为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虽然调皮些,但是就善良这一条就够了!至于上青楼,那是男人应酬的地方,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如果没有什么具体的安排的话,就让她去找你师姐吧,她那里负责有咱们药王殿的蚕织坊,都是些药农家的妇人,农闲的时候织些锦缎用来填补家用的,去那里她应该能学到一门糊口的手艺了,将来就算不打算在药王殿待了,走出去也不至于饿死!”师父还是没有辜负杨陌的信任,给出了最好的安排。 “谢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最靠谱了”杨陌对师父的安排很满意。 看着杨陌高兴的离开了主殿,师父也是一阵的感慨,到底是长大了啊,不再像往常那样在师父面前撒娇,要求被满足之后还会说一句‘师父最疼我了’;也不知道长大了是好事还是坏事,希望他也能像原来那样的无忧无虑。 找瓶儿师姐说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就不是那么顺利了,倒不是瓶儿师姐不愿意安置那位叫翠儿的姑娘,而是她纠结在杨陌上青楼这件事上;说什么长大了就赶紧让师父寻一门亲事,赶紧成亲,老往青楼跑会坏了身体之类的话!杨陌又没办法跟她解释自己在青楼的‘无所作为’,只好连连称是。 次日上午,杨陌就起身赶往平阳县城,待寻春楼开门后,直接进门找老鸨子赎人,老鸨子也没加钱,给了卖身契,就直接让翠儿收拾东西跟着杨陌走人,临走时却叮嘱了翠儿一句‘走了就千万别再回来了’,翠儿眼睛红红的同时,杨陌也对老鸨子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位老鸨子也是个心存善念的,想想也就不奇怪了,年前她能领着姑娘们给灾民施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翠儿的包袱没有多大,在寻春楼的衣物是一件都没带走,还是让杨陌上街给她专门买了一件成衣,换上之后才出的门,小包袱里也只是她这几年存的私房钱,老鸨子对此并没有搜身,任她带走; 临走时,翠儿给老鸨子磕了个头,感谢她这几年的照顾,弄的老鸨子一个劲儿拿着手绢抹泪; 翠儿不会骑马,杨陌只能在县城租了一辆马车载着翠儿,而杨陌则骑着马在旁边跟着,翠儿一路上看什么都新奇,她被卖进寻春楼后,很少被允许出门,仅有的一次出城,还是跟着老鸨子出城施粥。 这时,成了自由之身,让她觉得周边的春色都好看了许多,杨陌已经把她的户籍落到了平阳山药王殿,并且上户之后,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卖身契给撕了。 她一直以为杨陌把她赎回去是当小妾的,可是杨陌把卖身契撕了之后就让她有些迷茫了,路上几次张口欲言,都止住了,她不想给杨陌留下一个多嘴多舌的印象,有什么事听杨陌安排就是了! 杨陌看到了她的欲言又止,便开口和她说起了药王殿对她的安排,说道:“翠儿姑娘,你先跟着我师姐在蚕织坊学一些针织的手艺,要是学的差不多了,也可以跟着我师姐学些医术,艺多不压身嘛!我师姐很和善的,你不要怕她!”在她不发火的时候,这是杨陌在心里默默补充的,没敢说出来,怕吓到翠儿。 “你把我赎出来难道就没有别的要求么?我还以为你赎我出来是为了让我给你当小妾呢!”说着说着,翠儿又开始捂嘴笑了。 “有善心的人就应有好报,这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确的规则,你有善心,而我又能帮上忙,那么这就是我们的缘分,你拉别人一把我也拉你一把!多好。而且我是师父最小的徒弟,上边有四位师兄和一位师姐,他们都没成亲,怎么也轮不到我先纳妾,真是的,几位师兄都那么大岁数了也不成亲,怪不得师父瞧他们几个不顺眼!”听着杨陌嘟嘟囔囔的解释与抱怨,翠儿觉得他们才像一家人,只有一家人才会把对一个人的好,都说的像抱怨一般! 三十里路,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下了车,打发车夫驾马车回去!杨陌领着翠儿来到了瓶儿师姐的住处,将翠儿交给了师姐,至于接下来怎么安排,杨陌就不能再过多的参与了,那是师姐分内的事,翠儿学好了、学成了,就添一门手艺,将来也好糊口,如果嫌累、嫌苦不想学,那也没办法,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的,选了自己的路就要认,如命一般! 第38章 怎么会叫纯真呢? 太康二十二年春,四月的天气尤其晴朗,春耕早已结束,农忙还有些时日,正直农闲的时候,翠儿也跟着织娘们开始学习养蚕,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她习惯并喜欢上了这里简单的生活,不用去讨好谁,也不用害怕自己会突然被卖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生活里充满了三餐四季、春暖花开以及家长里短,原来简单的生活也是这么让人喜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没有饥饿。 一到四月,药王殿就要为师父的外出忙碌起来了,师父打算去哪儿?打算去多长时间?需要准备什么样的衣物?需要带什么样的药材?一件件的都要在师父确定行程之后准备好,师父最后都有可能会要着饭回来。 杨陌二十岁了,按药王殿的规矩,接下来的两年将是他最忙碌的两年,因为这两年,他会跟随师父和大师兄走遍大越国的山南海北,师父会带着他看遍大越国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看遍形形色色的百态人生;几位师兄也都是这样过来的,除了瓶儿师姐是女儿身没有依例而行,其余均没有例外。 这一次师父选择的出行的区域是江南一代,师父也是有两年没有去过那里了,此行两千余里,本来是不想跑这么远的,但是正直杨陌刚刚可以独立下山,需要他多开开眼界,他一直在贫瘠之地来回穿梭,这对他的眼界是一个极大的限制,这是做师父的必须要为徒弟打算的事情,让他看遍山川大河,看遍贫贱富贵。而江南之地正是鱼米之乡,普通民众也是生活的很好,你可以穷,但是不会挨饿!这就极大地保证了百姓心中的底限。 要留在山上的几位师兄师姐,给师父他们三人的行囊收拾完毕,在山门口送别了他们; 看着山门顶上越王御笔亲书的‘悬壶济世’四个大字越来越远,向山门处站立的四位师兄师姐挥了挥手,杨陌扭过头认真的开始驾车,没错这次还是他在外边驾车,至于坐在车辕另一边的大师兄,则是低头看书,不到岔路口是绝对不会瞅上一眼的。 一辆马车,三个赶路之人,一路东行四百余里,才能弃车换船,在天流江上一路顺流而下,而江南所指的正是天流江南岸的广袤土地;在船上还要待上近半个月方能到达江南的首善之城,也是大越国的陪都白帝城; 在船上十余天的生活,让杨陌这个旱鸭子吐了个痛快,前三天恨不得把胃翻出来,直到第五天才慢慢适应这种脚下不平稳的生活,越是往东,天流江之上来往的船舶越多,到了白帝城之后,杨陌更是被渡口密密麻麻的船舶给惊掉了下巴;江南之地,富甲天下的美称看来并非是浪得虚名啊!就从这船运的兴盛程度就可见一斑。 跟着师父下了船,杨陌差点没站稳,师父和大师兄指着杨陌哈哈大笑,这就是在船上呆久了的后遗症,适应船上的生活就要骗自己的眼睛,参照物是船,如今上了岸,他又开始晕岸了;早已经历过了数次的师父,给杨陌解释了一番,杨陌才明白过来,只能在岸边慢慢的走一会儿,让身体重新适应了新的参照物之后再正常行走; 杨陌在岸边慢走了有半个时辰才算缓了过来,眼见天色渐晚,赶紧拿好自己和师父的行囊,跟着师父和大师兄往白帝城走去; 这就是白帝城啊!天流河边,景色宜人,如诗如画,雄城墙畔,华灯初上,繁星点点,让人陶醉,好一番繁华景象! 在城门处,也不像京都一样,守卫会挨个的盘问,只是选择长相秉异之人,让他们出示路引,见得无异便放行了;看着药王殿三人的行装,不用猜都知道是外地人,因此直接拦下,出示路引之后,守卫不但放了行,还向他们三人行了礼;待三人过去之后,这名守卫才在后边欢呼道:“我见到杨神仙了,我见到杨神仙了!”引得路人一阵的喧哗,师父只是嘴角翘了翘便不再理会了,这让杨陌充分认识到自己师父的知名度,原来传播的如此之远,又是一番惊讶;杨陌发现到了白帝城这一会儿的时间,自己惊讶的次数都快超过过去一个月的了。 “合上你的嘴,别让人看着像个土鳖一样!”大师兄实在看不过眼了,怼了杨陌一句; 你才是土鳖的呢!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还没见过那个世界的东西呢!要是让你看见飞机、航母甚至是航天飞机还不得把你们的下巴给惊掉啊,杨陌在肚子里一阵的腹诽;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把嘴给闭上了。 入城之后,三人先是找了个客栈住下,师父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他这几日要访友,不需要大师兄和杨陌跟着,正好趁这个时间,杨陌跟着大师兄在白帝城中好好的转一下,领略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看一看江南之地的富庶程度是什么样子,不要动不动就觉得天下都是跟北境三州灾后的景象一个样,这样看世界会太偏颇了; 在客栈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结果睡得太舒适了,早上还是让大师兄给喊起来吃早膳的;看着杨陌梳洗过后还是朦朦胧胧不精神的样子,大师兄朝着杨陌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好了!杨陌一下就精神多了,又是给师父师兄布菜,又是给倒水,立竿见影的精神起来了。 早膳过后,师父写了拜帖让小二帮忙按照地址送过去,而后打发大师兄和杨陌二人出去玩;出门之后大师兄一阵的不高兴,“你看看,跟你在一起,连我都受连累,让师父觉得好像咱俩一般大一样,我都三十二了,和你一个毛头孩子听一样的话,真让人晦气,什么叫‘出去玩吧!’,你听听这是对我这样一个成年人说的么?” 杨陌的嘴巴又不自觉的张开了,师父说的话,你也能把锅甩我身上?你讲点理好不好!很想反驳他,最后杨陌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他认了。 可能是把气都撒出来了,大师兄明显不再郁闷了,带着杨陌穿街转巷,两三日内将白帝城内的名胜古迹游览个遍,见到了南天州和北境三州完全不同的景色,在这里就连要饭的要到的都是白米饭,这大大超出了杨陌的认知,原来真的有如此富庶的地方;至于城外的古迹和名胜,他们估计是没有时间转了,因为师父访友结束,要带着他们俩开始行医了; 这次居然不是走街串坊的义诊,而是直接带着大师兄和杨陌,走进了知州的府衙后院,师父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说好的解决底层贫苦百姓的疾苦呢?这里的百姓富庶,就直接走起了高端路线,先挑最大的官下手。 走进了威严宏大的府衙,直奔后院而去,中间的家丁连拦一下的都没有,见到师父都是频频施礼,看来师父在这个地方很熟悉啊,连家丁都认识他,要么就是这家主人有提前的交代,杨陌又开始不自觉的张嘴惊讶了, “闭上你的臭嘴”果然,讨厌的人总会在你最不想他出现的时候出现。 杨陌只好赶紧把嘴闭上,跟在师父和大师兄身边默默的往里走,走到内堂时,内堂门口处站着一位身着便衣,却一身威严的人,虽然年龄大约有五十岁左右,年龄有些偏大了,但是三缕长髯飘于胸前,眉目端正且威严,年轻时一定是个俊郎君,迷倒万千少女的那种。 见到三人到来,先以三声大笑开场:“哈哈哈,存真兄,许久不见,你我今日终于团聚,真是等煞小弟了。” 纯真?师父的字叫‘纯真’么?怪不得不见别人叫他的表字,原来这个字这么耐听啊!嘿嘿嘿,纯真无邪,师祖真会起表字,杨陌不仅对师祖的敬仰之情又增加了几分; “哈哈哈,子仪兄,好久不见!”师父也是连忙紧走两步,上前与老年帅哥把手言欢。 “来来来,快过来,给你微生叔叔见礼,这是为师当年的至交好友”师父和老年帅哥聊了几句之后,喊上大师兄和杨陌上前给老年帅哥见礼; “晚辈见过微生叔叔!”大师兄和杨陌赶紧上前见礼; “哈哈哈哈,好好好,小坚儿也长这么大了,这位便是你的小徒弟陌儿吧,你在信中可是不止一次的提到这个调皮的小家伙,来来,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老年帅哥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个玉佩递给了杨陌,看来是早有准备; 杨陌赶紧上前双手接过老年帅哥递过来的玉佩,开口回道“谢长者赐!” 看着自己小徒弟礼仪周全,师父禁不住颔首抚须微笑。 而后,几人进入主堂,经大师兄的介绍,杨陌才知道这位老年帅哥名叫微生周,字子仪;是师父年轻时的故交,大师兄也是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随师父见过他一次,那时他还不是身居高位的知州大人。 杨陌犹豫了好一阵,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师父的表字,怎么会叫纯真呢?” 第39章 实验品是知州之子 正在喝茶的大师兄直接就喷了,动静有点大,让微生周和师父忍不住扭头看过来,大师兄赶忙赔礼,说自己喝的急呛住了,扭过头就狠狠瞪了杨陌一样,意思很明显:小六,你给我等着! 杨陌一头雾水,我就问了一句师父表字的由来,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还威胁我!你给我等着,我这几天都不会离开师父的视线,看你怎么下手。 杨陌老老实实的坐好,这次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没过一会儿,微生周的家眷也出来和师父见礼,师父也是一堆的礼物发了出去,看来礼仪上的事,师父也是早有准备; 听着两人的聊天内容,才知道,原来这几天师父拜访的友人中,就有两人共同的好友,如今在白帝城太学担任祭酒一职,自他处传来师父到访,这才有了几人的邀请,正直微生周家中年仅十岁的幼子微生冲生病,虽然请了名医,病情却时好时坏,正好赶上师父来到白帝城,这才邀请师父专门到家中一叙。 微生周的家属也没有避讳,见面之后也没有退去,而是眼巴巴的看着师父给微生冲把脉问诊;师父把过脉之后,抚须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此病颇为怪异,此时为冲儿把脉却没有任何异样,就你们所说的发病时机,原来给冲儿诊治过的医者并没有误诊,确是风疹无异,只是冲儿近期时常发病的原因,恐怕是引起冲儿生病的根源没有找到,而且很可能就是冲儿会经常接触到的东西;” 而后让大师兄和杨陌也上前给微生冲把脉,大师兄把脉之后结论与师父的无异,杨陌同样没发现别的异样,但是刚从师父的话语给了杨陌灵感;随即施礼道:“微生叔叔,小侄可否到冲儿经常活动的地方去看一看?” 看着杨陌似有所得,微生周让经常伺候微生冲的丫鬟带着杨陌去了后院,杨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异常,风疹这个词翻译过来就是过敏,治疗过敏只有两个办法,一提高免疫力,二找出并规避过敏原,现在微生冲年龄较小,提高了免疫能力,也不过是药物的药力所致,药力一过,碰到过敏原就会旧病复发;又问了微生冲的饮食习惯,挨个拿了一样,临走时杨陌看到满后院的花卉,临时起意也摘了一捧带到了前厅,丫鬟眼见杨陌摘了夫人最喜欢的花卉,刚要开口阻拦,杨陌已经得手了,只好把说了一半的话给憋回去。 回到前厅,杨陌将拿回的食物挨个让微生冲试吃,只是他还没开始吃的时候,便开始一个劲的打喷嚏、不一会儿鼻涕都流出来了;杨陌顿时灵光一闪,说道:“师父,微生叔叔,小侄愚见,恐怕这花卉就是引起冲弟风疹的罪魁祸首” 一句话把微生周和师父都惊住了,微生周回忆了好一会儿,叹道:“冲儿,每到春季百花盛开的时候便会复发风疹,如今小陌儿的的判断恐怕就是事实了,特别是来到这白帝城之后,你婶婶在后院中种植了很多的花卉,冲儿的病就更严重了,在白帝城这几年也是春季病情最重;” 杨陌也不敢就此断定就是花粉过敏,等了好一会儿,等微生冲好一点儿之后,又让微生冲将他平常的吃食,挨个的吃下,结果一个时辰过去了,微生冲屁事没有,这就更加坚定了杨陌的判断,杨陌不死心,又拿着一捧花在微生冲面前晃来晃去,好了这次确定就是花粉了,因为微生冲这次不但打喷嚏、流鼻涕,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杨陌尴尬的把手里的一大捧花拿到厅外扔掉,这一捧花确实有点大了,光花枝杨陌都是用双手将将拿住; 师父赶紧施针,才缓解了微生冲的呼吸困难,师父和大师兄都对杨陌怒目而视,弄得杨陌低头搓手,手足无措; 看着自己的幼子呼吸平稳,已无大碍!又看了看手足无措站在那里的杨陌,微生周忍不住发笑,果然是和杨守一这个老家伙信中说的一样,这是一个调皮的小猴子,笑着劝道:“存真兄切莫再责怪小陌儿了,你看看他这样子,都已经知道错了,如今找到冲儿的病源,今后规避一些就是,这是好事啊!” 师父本来还在生气,看了看这个手足无措的小徒弟,也忍不住发笑:“不要再做这种认打认罚的样子,还不谢谢你微生叔叔的大度!子仪兄切莫被他这个样子给骗了,他从小就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骗了我多少次了!” “哈哈哈,小儿女嘛!不调皮些总觉得家中不热闹,你我相识时也不见得比他好多少,”微生周还是很有肚量的,没有对杨陌拿他幼子当实验对象的事责怪杨陌;杨陌也赶紧顺杆爬,一阵马屁拍的微生周和师父两人哈哈大笑,此事算是揭过,而微生冲的病源也找到了,总算是有个治疗规避的方向。 因此微生周就在知州的府衙后院设宴款待药王殿师徒三人;师父遇见故人,也难免会多饮几杯,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到最后师父和微生周两人抱着肩膀扬言要上青楼耍耍威风;让杨陌的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师父年轻的时候看来也是个浪子啊! 两家的人赶紧下场,将二人分开,各自搀扶到卧房里,不能让这俩人再丢人了。 次日醒来,大师兄和杨陌两人谁都没敢跟师父说他昨日酒后的事,就是师父问起昨日他是否酒后失态,两人也一个劲儿的摇头,表示没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后,师父对自己的酒量很是欣慰。 在微生周家中吃过午膳,三人才告别离开,而后几日,师父专门带着两个徒弟挨个拜访几位还在白帝城的故友,师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自己的徒弟推出去,让他的老朋友都认识认识,将来报上名号也好有个照应。 终于在来到白帝城之后的第七天,师父准许他们两个可以单独行动了,杨陌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逛一逛这个江南第一城了。 早上起了个大早,没有惊动师父和大师兄,杨陌连早膳都没有在客栈吃,而是顺着天流江畔漫无目的的闲逛,看见什么好吃的就买一点当做早点,正好感受一下这里的风情。 江畔之上有官府修筑的河堤,河堤之上就是一条沿江大路,路两侧垂柳依依,灌木丛生,虽然没有如那个世界一般的整整齐齐,但是错落有致的也显得很是和谐,明显也是用了心的,河堤路上在大早上就人影匆匆,这些人有挑着担的,有推着车的,带的有菜有粮,明显都是做生意或者上工的人们,辰时这个时刻也不会有富家子弟来到河畔游览江畔风景; 五月的白帝城正是绿树成荫,天气还未转热的季节,也是游览白帝城天流江江畔最好的季节,所以未到巳时,江畔上的游人开始多了起来,而这个时候,赶工的人们也早已不见得踪影,只有一些在江畔卖一些手工小件的小摊位,都是白帝城特有的刺绣、雨伞等手工艺品。 一辆辆马车,在江畔的路上缓缓而行,有华贵的也有普通的;看来大家都是过来游玩的,没有谁急着赶路。甚至有些富家公子、小姐在家丁的护持下,在河畔扎堆一起说说笑笑,不时传来的谈笑声,让杨陌的心情也莫名的跟着好了起来; 杨陌走的有些累了,眼见江边有一个小凉亭,亭中正好无人,杨陌进了小亭子面向天流江坐下,默默的享受这一刻独处时间,江上千帆过尽,江畔吴侬软语,笑声不断,好一幅如画风景; 正在杨陌沉浸在江畔风景里时,身后传来了对话声; “明明昨天就是这样一路走下来的,现在我们按着昨天的路走了一遍,怎么会找不到?” “这都隔了一夜了,而且早上也有上工的人们经过,保不齐让人捡走了也说不定!”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谁会捡啊!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再找一会就找到了呢!” “再买一个不就完了,我给你买行不行?” “哪能一样么?这是可是明山哥哥送我的,还在上边刻了我的名字呢!” 两个人说着话就已经进入了凉亭,可能是他们只顾着看脚下寻找东西了,待走进凉亭才发现亭中有人,本想施礼错过就算了,可是礼行了一半就看见杨陌脚下的踩着一段流苏,啊!一声叫了出来。 杨陌扭过头时就发现了这一男一女的两个人,后边还跟着一个丫鬟,见过来的两人行礼,还未弯腰回礼,便被其中一个女子,一弓腰就想杨陌的下盘伸了手,杨陌顿时身体一紧,抬起脚就要将这个女子踹走,可是脚都抬了一半了,发现人家的目的根本不是他的下盘,而是他的脚下; 杨陌一个小侧跳就躲开了,见那位女子捡起杨陌原来踩着的那段流苏,就在那一个劲儿的又是拍又是吹,流苏的后边还挂着一小串的颜色各异的小石头,方不方圆不圆的很是…嗯…不好看!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随便踩别人的东西?”女子还未开口,随她一起过来的男子便开口了,开口便是责怪! 杨陌在药王殿遇见这种事的次数多了,每次东西坏了,他都是背锅的!但是在外边还是第一次遇到,本来还想寒暄两句,随便说一两句自己是无心之举的话,结果听到这么熟悉的语气,杨陌怒了! 第40章 家师讳上守下一 我没出来的时候,在药王殿是背锅的,我出来了,还是背锅的,那我不是白出来了?我师兄师姐冤枉我,我认了,因为我打不过;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算什么东西,你打得过我么?你就敢冤枉我! “这位仁兄看来很着急啊!不过不是你的东西,你凭什么问我,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责怪我的?”杨陌开口就没给好话; “我…我..,这是我表妹的东西,你踩了,我替她说的话怎么了?”男子没想到杨陌不但没有道歉,还直接发问,一时间问的他毫无防备。 “噢!原来你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责怪我的!”杨陌拿眼一瞪,突然提高的声音“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随便踩别人的脑袋,还有没有一点道德和礼仪了?” “你...你不要随便冤枉人,我什么时候踩别人的脑袋了?”杨陌的突然发问,让他一头雾水,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了; “哦,我是站在你脚下石头的立场上向你发问的!你给个说法吧!”杨陌图穷匕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你…你这是胡搅蛮缠……”男子还在纠结如何回答眼前这个信口开河的人,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笑声; “噗……噗……,不好意思”眼见杨陌和自己的表哥都盯着自己,知道自己突然发笑很不礼貌,女子赶紧道歉,然后拉了拉他的表哥,对着杨陌说道:“这位公子莫要见怪,我表哥也是随我找寻东西,眼见它正好在公子脚下,一时间口不择言,晴儿在这里给公子赔礼了!” 名叫晴儿的姑娘一道歉,倒是让杨陌有些尴尬,毕竟无论是否有意,自己确实是踩着别人的东西了,结果反倒让别人道歉,杨陌赶紧施礼道:“姑娘的话让杨某甚是惭愧,虽是在下无心,踩到姑娘的心爱之物确是在下的错,还请姑娘勿怪,”说完,杨陌一躬到地;既然别人开始讲道理了,那么杨陌也必须跟人家讲道理,这跟实力无关,而是最基本的教养。 晴儿姑娘赶紧还了一礼,开口说道:“即是无心,那便更怪不到公子身上了,其实这个挂饰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它是我从小的玩伴离别时送给我的,所以对我的意义有些不同。” 最先开口的表哥,这时候看着杨陌和自己的表妹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倒是把他晾到一边了,他很想提醒一下表妹:咱俩是一伙的啊! “寄情于物,这是重情之人才有的情操,看来姑娘的玩伴对姑娘很重要啊!”杨陌对于这位姑娘重情的性格很有好感; 晴儿的脸上一红,连忙道:“没有没有!”遇到一个夸奖自己的人,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明显对杨陌也有了好感,毕竟是个人就没有不喜欢被人夸奖的,在压迫之中成长起来的杨陌更是深谙此道。 “公子这是一个人在此踏青么?”晴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涉及到了她的隐私,因此岔开了话题; “在下随家师来贵地访友,师父不想让小辈儿的跟随,就任我自己在白帝城游览,不想在此处遇见了姑娘一行人,所以一时孟浪与贵表哥言语间有些冲突,还望勿怪!”杨陌说完还向晴儿的表哥施了一礼,弄得表哥也是赶紧躬身还礼。 从晴儿姑娘的言语之间,这应该是出自一个很有教养的家庭,因此杨陌也不想平白在白帝城与人交恶,一礼化解冲突,惠而不费! “公子识礼明事,倒是在下孟浪了,还望公子勿怪!”说完,表哥又施一礼! 事情说开了,大家的心结也就没有了,都是出来踏青看景,四人便有说有笑的开始结伴而行,相互介绍之后,杨陌才知道人家三人的姓名;晴儿全名沈晴儿,他的表哥名叫周朗,小丫鬟名叫坠儿;昨日他们几人出来游玩,不想沈晴儿把自己的挂饰丢了,这才在大早上急急的寻着昨天游玩的道路一路找了过来,正好碰见了杨陌。 杨陌和沈晴儿、周朗聊起了白帝城的各色景致,杨陌虽不知景致在什么地方,但是出口成章,引经据典的对白帝城的景点的描述,让三人都甚是佩服,误以为杨陌是哪一位大儒的弟子,随老师一起来白帝城访友。 不知道是不是杨陌和周朗的聊天触及了沈晴儿的笑点,让她一直笑个不停,可能是笑的多了,突然开始打嗝,晴儿一时间有些尴尬,在外人面前一直打嗝让她觉得很是失礼,脸都羞红了; 杨陌看沈晴儿一直打嗝,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停的迹象,替她解围道:“听姑娘呃逆之声沉缓有力,必是胃寒所致,姑娘只需按摩一下内关穴或者攒竹穴即可,虽是天气转热,大寒之物还是少食为好。”杨陌说完给沈晴儿演示了一下内关穴和攒竹穴的位置,果然沈晴儿按了一会儿攒竹穴,打嗝便止住了,一时间三人都是崇拜的看着杨陌,不想这位才子竟然还懂得医术。一时间对着杨陌又是一阵的夸奖,弄得杨陌很是不好意思,只好如实相告:“在下可不是什么才子,而是一位医者,只是平时不务正业的喜欢看一些其他书籍罢了。” “杨公子居然是一位医者,真是没想到,不过杨公子博闻强记、知识渊博,真是让人佩服,不过凭着杨公子的才学,如果要考取功名,恐怕也不是难事吧!”周朗对于杨陌是一位医者很是惊讶,更是惊讶于杨陌的博学,因此才有此感慨,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前几天我听人说,杨神仙来到白帝城,城中很多的人家,只要家中有人染疾的,都在想办法请到这位药神呢!既然杨兄也是学医的,是否识得杨神仙,也不知道他的医术是不是真的如传闻的那样神奇?” 说到这里,杨陌没办法再隐藏下去了,人家没问,你可以不说,但是人家以诚待你,既然问到了,又不是什么隐秘,便开口说道:“在下正是出自药王殿,家师讳上守下一。” 听了杨陌的话,沈晴儿和周朗一脸的迷茫,他们不知道杨陌说的是谁,但是从杨陌的话里他们听出了杨陌是来自于药王殿,而杨神仙正是药王殿之主,不对!守一!杨陌姓杨,杨神仙的名讳不就是杨守一么? 明白过来的两人,眼中立刻冒起了小星星,只有坠儿还在迷糊什么讳啊上下的,没有人教过她这些,当然也不会有人教她这些。 “原来杨公子竟是杨神仙的高徒,真…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沈晴儿激动之下,言语之间都有些打颤了;那可是杨神仙啊!传闻见到杨神仙一面都是机缘,都能延年益寿;虽是传闻,但是也能看出来杨神仙医术之高超;如今杨神仙的弟子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还与他谈笑风生的说了好久的话;让两人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而刚刚沈晴儿打嗝的事情,更是让他俩对杨神仙的医术丝毫不再怀疑,弟子都这么优秀,他师父的医术就可想而知了。 “这个…,不知我们是否有幸能见一下杨神仙?”还是周朗实在,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渴望; “呵呵,家师也是平常人,又不是有什么恶疾,见与不见其实并不打紧,而且我们都是医者,只有病人才会想见医者,所以周兄这句话可不太吉利啊!”杨陌没敢胡乱答应他的请求,师父平常也很是讨厌这种没有意义的应酬,不是不能带他们见一下师父,而是没有必要。 “是啊,是啊!不过那可是杨神仙啊,杨神仙的仁善之名可是广传于大越国,谁不想见一见这位大善人啊!”周朗还是不死心。 “家师不喜欢这种应酬,所以你们…”杨陌还是让他们的愿望落空了,委婉的拒绝了。 “那是,那是,既然他老人家不喜欢,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老人家的好。”周朗虽然接受了现实,但是满脸的失望之情还是难以掩饰。 “杨公子,家祖母近年来,腰部多有不适,不知杨公子近日可有空闲,我知道有些唐突,但是能遇见药王殿的医者实在是太难得了,所以还望杨公子见谅;”沈晴儿有些难为情,毕竟谁第一次见到别人,还未熟稔,便提出让人帮忙的要求,都会有些唐突;但是他的祖母染疾,既然遇见了名医,怎能随便放弃?至于说给诊金的事,那是说都不用说,人家药王殿差你那点诊金么?去了便是天大的人情,诊金还必须往厚里给。 杨陌有些为难,他今天是出来游玩的,可是玩着玩着突然有人通知他要加个班,虽然有加班费,但是还是让他很纠结,继续玩吧,明显与自己的职业道德相悖,可是不玩吧!他又舍不得就这么回去; “杨公子一个人游玩有什么意思,今日移驾帮晴儿的祖母,也就是我的外祖母诊治一番,明日我和晴儿陪着杨公子把这些个好看的好玩的景点转个遍,有本地人带着玩,你才能找到最有趣的地方!”周朗是个自来熟,直接开出了自己能开出的最大条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陌还能怎么样,只好跟着他们回家! 第41章 自豪的杨陌 杨陌随着沈晴儿几人一起坐车回城,原本以为沈晴儿是一个极有教养且富裕的家庭,但是在她家门口下了车,才发现原来她家这么富裕,门楼高大宏伟,朱红色的梁柱和大门显得整个门楼都贵气逼人,铜制的狮口门环被擦的明亮照人;门楼顶挂着一个匾额,上书‘沈府’。 随着沈晴儿走进大门之后,杨陌更是被沈府的奢华给惊到了,整个院落如同一个大花园,绿树环绕,花香四溢,假山、流水、花木等相互映衬着,每一处景致都颇具匠心;曲径通幽,行路必有连廊,给杨陌一种看到苏州园林的错位感,看来大家对美的追求都一样的标准啊! 因为杨陌是外客,不方便进入到沈府的内院,只好在前厅等候;不一会儿的功夫,呼呼啦啦从内院中出来一群女眷,看着莺莺燕燕的一大群女人都盯着自己看,杨陌赶紧起身施礼,只是起身之后,杨陌一时间有些懵了,我是来给你们家老夫人看病了,不是让你们当猴看的!居然还把笑呵呵周朗也拉进人群,你们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这是在干什么? 终于沈晴儿搀扶着一位老妇人出来,才给杨陌解了围;让一群女人看来看去的实在是太尴尬了,杨陌被看得有一种动物园笼子里猴子的代入感,很羞耻! “好了,杨公子是家中贵客,你们一群没大没小的干什么,都赶紧回去!”老妇人一开口,这才把一群莺莺燕燕的女人撵了回去,不再被众女人围观,让杨陌长长舒了一口气; “杨公子勿怪,这些人都是我的家人,他们听说我把药王殿杨神仙的弟子请来了,都想过来一睹药王殿子弟的风采,一时间有些失礼了,还望公子见谅!”沈晴儿的一番话终于让杨陌的明白了各种缘由; “呵呵,无妨无妨,药王殿的子弟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与常人无异,只是外人因为家师的善行,多有抬举罢了!当不得真的;”杨陌赶紧谦虚一下,这是在外人面前树立药王殿口碑的时候,可不能因为一点骄傲而坏了名声,那样就不是骄傲了,而是蠢! 沈晴儿赶紧给杨陌介绍了她搀扶的老妇人,原来这位老妇人就是沈晴儿的祖母,也就是杨陌需要诊治的人; 双方见完礼后,杨陌就进入了自己的职业状态,望闻问切,一丝不苟的把一套流程走下来,然后就坐在那里思考:沈晴儿祖母的症状明显就是腰间盘突出,而且也经过当地名医的治疗,只是效果不明显,而且反反复复的都没有完全根治;不过想想也是,在那个世界里,腰间盘突出各种方法都有,有牵拉、手术、按摩等治疗办法不一而足,而且没有听说有那种方法能够根治的!杨陌突然想到护腰好像对这种病有一些缓解的作用。 确定了治疗方案后,杨陌想要研墨,却见砚台中的墨早就研磨好了,这伺候的还真是到位啊! 拿起笔,杨陌直接在纸上写起了药方:防风一钱、川芎一钱、牛膝一钱、当归二钱、独活一钱克、桑寄生三千克……甘草一钱,用水煎服,每日一剂(此方出自医圣孙思邈的《千金方》,没有写全);将药方递给了旁边的丫鬟,然后开口道:“其实老夫人的病症在过往来诊治过的名医处早就知道了是腰痹;”见沈晴儿和老夫人都点头应是,杨陌继续道:“腰痹这种病,其实就是日积月累的病症,也是一种常见的老年人病症;如果老夫人不嫌弃,杨某先给老夫人按摩一下穴位,减轻一下病症的疼痛。” 老夫人已经年近花甲,早已不存在什么男女大防之嫌了,杨陌喊着沈晴儿在旁边看着,让她好好看看如何按摩,毕竟杨陌不可能时时过来给老夫人按摩,教给沈晴儿方法,让她时常的给老夫人按摩是最好的选择。 杨陌逐次对老夫人承扶、风市、阳陵泉等穴位挨个按摩,并教给沈晴儿如何按摩老夫人的腿部和臀部,一番按摩下来,老夫人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连连夸奖杨陌医术高超;杨陌只得言明,此法只是起到延缓症状的作用,没办法除根,让老夫人有个心理准备; 杨陌让人准备了一根长长的竹竿,自己拿着小刀开始制作支撑腰部的腰带,还不错,跟着四师兄的学习的手艺,还是很能拿的出手的,就是针线活有些难以入眼,看的旁边的沈晴儿眼角直跳,问清了杨陌的意图之后,自己下手缝制护腰,果然专业的人就是不一样,一番飞针走线,将杨陌刚才的手艺比的连垃圾都不如;也许是被四师兄打击的习惯了,杨陌的脸皮都没带红一下的! 等老夫人试过护腰之后,更是连连夸赞杨陌,说要一直带着,这样舒服;杨陌赶紧说道:“老夫人且不敢时时佩戴,只需在腰部有些不适时佩戴就好,如果时时佩戴反而不好!” 见杨陌说的如此郑重,老夫人和沈晴儿赶紧记下;如此一番诊治下来,老夫人的症状确实减轻了许多,而且因为制作护腰的原因,此时已经错过了午膳的时间,不想沈晴儿在边上居然说饭食刚准备好,弄得杨陌很是不可思议,这过了午膳的时间,居然还能有饭!在药王殿可是过了饭点,想吃饭门都没有!难道这就是大户人家的生活么!啥时候想吃就吃,不吃的话,厨娘就必须等着,不过这种生活真很奢….很让人羡慕。 午膳上来之后,杨陌都看懵了,这是家宴么?就算说这是宫宴杨陌都信,虽然他没有见过宫宴,真的是太奢华了,绝大部分都是杨陌没吃过的,甚至是见都没见过的,就连吃个螃蟹,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弄得杨陌都不知道怎么吃了,吃个螃蟹不就是掰开了直接往嘴里送么,居然还要用到什么剪刀、镊子、小锤子,这都不算完,最过分的居然还有针,这他娘的吃个螃蟹还需要针灸?而且工具都是银制的,太奢华了,真的太奢华。 或许是知道杨陌自外地而来,沈晴儿害怕杨陌不会用这些食蟹工具,还专门给杨陌演示了一遍,看的杨陌一脸懵逼,不是啊!就吃个螃蟹,不是有手就行么!为什么搞得我跟土鳖一样! 这顿饭杨陌吃的很不自在,要不是在沈晴儿的家里,杨陌都想直接上手了,太麻烦了!杨陌很想问问沈晴儿,你们这样吃螃蟹,不怕口水等不及么! 干脆杨陌随便吃了一个螃蟹应付一下人家的热情,便开始只对着其他菜下手,总算不那么别扭了,杨陌是习武之人,饭量自然不小,三人吃饭的餐桌上,十几个菜,有一大半都进了杨陌的肚子,实在是每盘菜的分量实在是少的感人,看着杨陌好像还没吃饱的样子,周朗识情知趣的说我还没吃饱,还有什么菜赶紧在上一些,这才缓解了杨陌的尴尬。 只是杨陌重新开吃的时候,周朗也想陪着吃,只吃了几口,便实在吃不下,在一旁有一口没一口的陪着吃;把又上来的五盘菜吃完,杨陌才算是吃了个八成饱。 沈晴儿在一边甚是好奇,杨陌看着身材匀称,又不像那种大腹便便的人,怎么会吃下这么多东西;看到膳堂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了,便开口问道:“杨公子,看你的体格也不是很壮实,怎么能吃这么多?我表哥看着比你还要壮实一点,吃的都没到你的一半!” “哈哈哈,让你见笑了,我们在平阳山上,大多时候都需要下山行医布药,走的基本上都是山路,因为山村嘛!只有在山里的村子才叫山村,山里的路可不像白帝城这里路阔且平,那里有时候甚至都没有路,所以消耗难免就大了些,消耗大了吃的就会多些,我这个饭量在我们师兄弟中,只能排到第二。”杨陌解释道。 “你们平常行医还要进山么?不是病人找上门才给医治的么?你们可是药王殿啊!”周朗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怎么能等着病人上门呢?而且有些山村里的病人,压根就没力气走出大山,而且就算他能走出大山,进了镇子里,也出不起诊费和药费;所以我们药王殿的人就进山给他们义诊,还要背很多的药材,山里边可买不到合用的药材。”杨陌说的理所当然,这也正是他们药王殿的日常,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进山义诊,还要自己背药材?那不是纯纯的赔钱么?”周朗虽然对药王殿的做法很是佩服,但是这种纯纯的赔钱行为,还是让他很不理解,沈晴儿虽然没有问出来,但是看她的面色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呵呵,赚钱哪有那么重要,再说山里的百姓过得很艰难,小病拖成大病的比比皆是,真正是‘小病看人,大病看天’,其实进山也不会花费太多,就是山路有些艰难,不过还好,我们有师兄弟六个,每人跑两个月,每个月都有人进山转一圈,山里的村民基本上没有被病拖垮的,哈哈哈!”杨陌说的很自豪,他是真的很自豪,因为他们六个师兄弟的存在,村民们虽然过得不富裕,但是至少没有疾病困扰,因病破家的更是一户都没有,这怎么能让他不自豪,而且每次进山回来,带回来的村民回馈的野味,那更是吃起来分外香甜。 第42章 都说喝酒误事,看来是真的 看着杨陌自豪的样子,仿佛做出了成绩的少年一般,洋洋得意的样子,甚至让人忽略他的身份;令别人稀奇的赔钱行为,却让他甘之如饴的引以为傲,难道这就是杨神仙的弟子么?是啊!也就只有仁善之名广传天下的杨神仙才能教出这样的弟子!而且杨神仙这样的弟子足足有六位。 沈晴儿和周朗顿时对杨神仙的崇敬又多了一分,在纯正而伟大的人格魅力面前,所有的人都会发自内心的尊敬。 “你们师兄弟六人都要挨个下山么?难道就不能培养一些子弟,让他们替你们下山义诊,你们可是杨神仙的弟子啊!”周朗还是很不理解,药王殿众人任何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行为。 “那怎么行?一位医者不去给病患看病,那学一身医术还有何用!这跟是谁的徒弟没有关系;”杨陌也不理解周朗的想法,医者不就是给人看病的么? “可是…可是”周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杨陌的回答颠覆了他这么多年受到的教育。 “好了好了,咱们别再纠结这些事了,总之就是杨神仙至仁至善;咱们上午耽误了杨公子游玩的雅兴,如今给祖母也看过病了,并且就连后续减缓病痛的方法都告诉我了,下午我们要好好的陪着杨公子好好转一转白帝城真正好玩的地方,把杨公子的雅兴都给续上。”沈晴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杨陌上午可是游玩了一半就被他俩给请回家看病了,答应要领着杨陌好好转转白帝城的,在家里一直说话可不是待客之道。 “对对,看看我这脑子,都给忘了,出发,现在就走!”周朗也回过神来了; 这才对嘛,上午还答应的好好的,一直在这里问来问去的,有什么意思,说话哪有玩儿有意思啊!杨陌欣然答应。 经过周朗和沈晴儿的介绍,杨陌才知道现在白帝城的四大景致,什么‘东山西湖北江南林’,弄得杨陌很想问一问他们是不是金庸的书迷啊,连景点都要往‘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上硬凑么! 果然啊!如果想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玩的开心,就需要当地的朋友引领,否则光听宣传的话,很容易被坑; 杨陌随着这两人还真的看到了,书上记载没有的景观,而且还真的很好看,问清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景物都是最近这十来年才出现的新景点,好多都是微生知州上任之后,组织当地富豪们一起建起来的,外地来的,没有人带还真不知道这些新出现的景点,什么‘湖中景,景中湖’、什么‘水上人家’给杨陌唬的一愣一愣,到了之后才知道,‘景中湖’就如三潭映月一般湖泊中间有一个湖心岛,虽说叫法很唬人,不过景色也确实不错,最重要的是去这些地方,除了船资没有任何的费用,凸显的就是良心二字。明明是大自然的景致,你圈起来就说是自己的,建个破门就敢收费,这就有些无耻了! 还是如上午一般,杨陌、周朗以及沈晴儿和坠儿四个人一直游玩到了天色渐晚,才不得不回到城中,可是到了城中,看着街上满满的人群,杨陌一阵的纳闷,这白帝城都不敲净街鼓么?对了自己都来七八天了好像还真没有听到过净街鼓,杨陌向周朗和沈晴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次不光是周朗和沈晴儿了,就连坠儿都跟着发笑了,杨陌被笑的一脸懵逼,发现自己有些失礼了,沈晴儿赶紧止住笑声,并拉了拉周朗,而后给杨陌解释道:“白帝城自大越国建国一百年之后,因为承平已久,而且地处腹地,便不再实行宵禁了,而且城门也不再关闭,只是夜晚出入城门会盘查的严格一些,杨公子是外地人,不知白帝城的规矩也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啊!我说怎么到了这个点了,满大街的还是人影憧憧,一点都不急着回家,原来人家白帝城还有夜生活,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师父和大师兄一定知道,可是都来了这么多天,他们居然没一个人跟我说一句,果然只有亲人才会在没有危险的时候,把你忘个干净。 如今天色已晚,回到家中用晚膳,势必还要和家中长辈一起用餐,怕杨陌与他们一起回家后还要应酬家中长辈,因此周朗提议四人就在外边用餐,杨陌自是满口答应。看着杨陌答应的这么爽快,周朗顿感伯牙遇子期之感。 四人沿街而行,周朗在前边领路,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酒楼门下,杨陌抬头看了一眼——醉仙台;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看来周朗是经常来,刚进的门来,便有小二大老远就开始打招呼:“周公子,您来了,今天吃什么,还是和往常一样么?” “今天本公子要待客,把你们的招牌菜挨个上一遍,记得是招牌菜啊!别拿小菜糊弄人;”周朗回答的很自然,小二答应的也很自然,只是确认他们一行只有四人的时候,有些犹豫,你们四个人,还有一个是丫鬟,十几个菜吃得完么?只是客人都安排了,他不好反驳,再说花再多的钱也是人家客人自己的事,他一个小二说多了反而招烦,把他们领到二楼的一个雅间之后,关上门就下去了。 周朗进屋之后,二话不说,先把窗户打开,杨陌顿时眼前一亮,怪不得周朗点名要这一间呢!原来这家酒楼的后边就是一条河,河上船来船往,好不热闹,加上每条船上都已经张灯,灯光在河水的波纹中碎开,仿佛点点星光一般,水中船上的灯光交相呼应,美不胜收,一应的画面衬托的这间酒楼好像也是在船上一般;现在杨陌知道为什么这间酒楼起名叫‘醉仙台’。 “怎么样?我挑的地方还不错吧!”周朗得意的道; “确实不错,还是你这个白帝城百事通厉害,这么雅致的地方都能找得到;”杨陌说着,朝着周朗翘起了大拇指。 看着杨陌的举动,周朗得意的哈哈大笑,沈晴儿见不得表哥得意,便在他的后背拍了一巴掌,示意他不要得意忘形,周朗对此也毫不在意。 三人落座,坠儿则站在沈晴儿身后,一个很懂规矩的小丫鬟,让她坐下休息,死活都不坐,满嘴的‘主仆有别’。再劝下去怕她更不自在,便由着她了。 事实证明,人家能开这么大的酒楼,还有这么多的客人是有原因的,没一会儿时间,十几个菜便全部上齐了;三人都饿了,而且三人都已经熟稔了,直接就开吃了;谁的丫鬟谁心疼,沈晴儿专门给坠儿叫了两个菜,加上主食,让坠儿到外边吃了; 三人在这里吃的正香,不想窗外的江面上传来一阵的喧嚣声,杨陌很是不解,扭头望去,却发现一艘画舫缓缓划过,船上灯火通明,不时从船上传来歌舞声,期间还夹杂着叫好声。 杨陌还未开口询问,便听到周朗的抱怨声:“杨兄不用管它,那是一艘青楼的画舫,专门在江面上招待宾客的!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还是那些人,只不过把招呼宾客的地方换到了船上而已,吵闹的紧!” 原来如此,看来游艇出海并不孤独啊!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男人们的喜好还真是没什么变化!待画舫过去,江面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周朗这时腹中已经垫了吃食,开始和杨陌对饮; 酒是好酒,就是寡淡了些,杨陌只是不喜饮酒,并不是不能喝,氛围到了,他喝起酒来,酒量还是很抗打的! 与周朗推杯换盏之间,一坛酒就已经下肚了,不想周朗也是酒中豪客,丝毫没有醉酒的样子;不能再饮了,再饮恐怕周朗会醉,这样还要送他们三人回去,很是麻烦;因此喝酒也是点到为止。 看着窗外的江色,杨陌突然觉得有一首诗很符合当前的意境,便脱口而出:“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感慨完毕,却发现室内有些寂静,扭过头,却发现二人都在看着自己,杨陌看了看自己的衣物,又摸了摸脸,没有污渍啊!你们这是干什么? “杨兄高才啊!没想到出口成章,此篇诗文明显还有后续,杨兄快快道来!”周朗明显被惊住了,书大家都读,诗文大家也都会做,但是好的诗文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杨陌这脱口而出的诗文明显高出普通诗文一个档次,说不定还是千古篇章。 “是啊!是啊!杨公子快快道来!”沈晴儿也在一旁起哄催促。 杨陌哪有那种诗才啊!就这四句还是太应景了才想起来的,你要让他真格的去作诗,你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都说喝酒误事,看来是真的,后悔的杨陌想扇自己的嘴;赶紧说道:“一时被眼前美景吸引,有感而发而已,哪有什么后续,你们俩切莫起哄!” 两人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回答,顿时一阵失望,不过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位药王殿的医者;一身月白色长袍,长发束起,未带髻冠,只是用一把墨玉发簪别成了阴阳髻,随性而不随意;长相虽然称不上俊美,但是一身温润如玉的气质,确实是让人有亲近之感。 这就是药王殿的弟子么?由徒及师,能教出这样弟子的人,可想而知,杨神仙该是何等样的神仙人物。 第43章 小陌陌,你可不能骗我啊! 或许是白帝城的迷人的景色太多了,杨陌和周朗、沈晴儿一连游玩了三天都没有结束,而且三人年龄相仿,周朗二十二岁,沈晴儿小一些刚十七岁,遇上了二十岁的杨陌,共同的年纪、共同的话题以及共同的烦恼,三四日的接触,关系明显近了许多,最大的变化就是称呼;从原来的‘杨公子’变成了小陌陌和陌哥儿,喊杨陌‘小陌陌’的是周朗,喊‘陌哥儿’的沈晴儿。从称呼上就能看得出来,自来熟的周朗明显比沈晴儿奔放了许多; 三人吃过晚膳,临分别时,杨陌说道:“大郎,要不咱们明日休息一天吧!你和晴儿都连着陪了我四天了,我是一个外地专门过来游玩的人,总耽误你们的正事,让我有些不安啊!”人家热情的陪玩了好几天,让杨陌有些不好意思,至于‘大郎’这个称呼,懂得都懂,如果姓武那就更加能够满足杨陌的恶趣味了; 周朗和沈晴儿对视了一眼,眉眼之间都默契的透着笑意,周朗道:“我们的正事就是陪着你玩儿,这也是家中长辈的交代,不把你陪好,我们回去肯定会挨训。你也体谅体谅我们俩吧!回家读书真的很无聊啊!陌哥儿,咱们都是好朋友,急人之所急,你没问题吧!” “是啊!是啊!要是让我回到家里,就只能学女红了,很无聊的!”沈晴儿在一旁也是一个劲儿的附和。 居然还有这种事!这俩人明显是把自己当星期天过了; “要是没有打扰到你们,那咱们明日继续,不过咱们能不能先计划一下啊,不能再像这两天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好多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杨陌一阵的吐槽,这两天真的跑了好多的冤枉路,明明一个景点就在不远处,结果他俩应是要跑好远,去别的景点,到了第二天突然想起来又要转这个错过的景点,走近才发现就在之前看过景点的旁边;这毫无计划的乱窜,真的很费腿啊! “好的!好的!这件事情交给我,前两天是没有经验,我今晚就回去把计划列出来,争取不再走冤枉路。”周朗拍着胸脯打包票,这确实是他的错,他只是一时间没想到就近的景点,真不是故意瞎跑的。已经傍晚了,三人约好明日的集结地,各自散去。 结果第二日,杨陌在约好的地点和沈晴儿等了周朗一个上午都不见人,周朗随性归随性,但也是一个很守时守信的人,不但能够爽约,而且连派个人通知一下的程序都没做,那么必定是遇到事儿了;杨陌和沈晴儿也有些担心,于是杨陌和沈晴儿主仆,便直接赶往周朗的家中一探究竟,如果没事的话,宰周朗一顿是应有之义,如果有事的话,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周朗和沈晴儿是姑表亲,周朗的母亲是沈晴儿的姑姑;沈晴儿对周朗家也很是熟悉,一两刻的功夫便到了周朗的家;大老远的就看见周朗家高大的门楼,与沈晴儿家相比也不遑多让,只是门前却聚集了许多人;三人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周朗的家门口已经被两个衙役把住了,单手按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还在时不时的挥手驱赶看热闹的人群; 三人走近,想要问问缘由,却正好被周府出门的管家看见,赶紧上前问好:“表小姐,您怎么今天来了?我这出门就是要往沈府报信的,这帮狗才把老爷抓走了,还不让周府的主人家出来。” 沈晴儿和杨陌一怔,怎么人被抓走,还要软禁周府的人?这可不是小事啊!一番盘问才知道,原来这两日周朗的家中再给院内的水池换水,以便迎接即将到来的盛夏,这也是富贵人家常做事,毕竟院中的水池大多不是活水,在经历了整个冬季之后,水下沉寂了许多污泥,每年夏季来临之前都要将池中的淤泥清理一番,并换上新水,防止夏季池塘发臭; 没想到刚把池中的水排净,便在池中发现了尸体,而且还是女尸,于是周府赶紧报官,经过捕头衙役的一番打捞和仵作勘验,原来这个女尸是霍家铺子的老板娘,因为女红手艺精湛,因此周府主人家的衣物,大多都是由她来制作的,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私人订制。也正是因此,这个霍家娘子能经常出入周府;却不想这个霍家娘子在前日就不见踪迹,霍家也已经于前日就报官了,原本以为是因为霍家娘子有几分姿色被人掳走了,却不想她死在了周府。 “我们能否进去?”杨陌直接发问,管家知道的毕竟都是听说,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还是要问清楚当事人。 管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着沈晴儿,毕竟这是和表小姐一起过来的,不回答不好; “无妨,张叔如实说就好,陌哥儿是我和表哥的朋友,我们今天本来就约好了表哥出去的,结果表哥没来,这我们才赶过来一探究竟的!”沈晴儿的话让管家放心了,于是管家直接对着杨陌施了一礼回道:“小人见过公子,现在除了周府的主人家,其他人进出周府是没有问题的;王捕头专门过来传的话,说是县令老爷下的令。” 杨陌和沈晴儿也没有在外边停留,在管家的引领下直接进入了周府,走进内院的时候,发现一帮人正在内院的一个池子里挖淤泥,原本该直接运走的淤泥,却被晾晒在水池边,臭气熏天,居然还有人在挖上来的淤泥里翻找;杨陌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一定就是官府的人。除了他们没有人有闲心去翻检淤泥找线索。 走到内庭,杨陌不好再胡乱走了,沈晴儿是表小姐,在内院里走来走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但是杨陌一个外人就需要避嫌了; 过了一会儿,周朗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到杨陌先是致歉,家中遇见这种事儿,他也确实忘了与杨陌的约定,甚至都没有想到派人去通知,这确实是失礼。 杨陌哪还有空理这些俗礼,直接让周朗给他详细的介绍事情的经过,越详细越好; 经过周朗的介绍,与管家说的出入不大,只是有些细节比管家要详细; 前日霍家娘子入周府,给周朗家人量体裁衣,准备制作今年的夏衣,除了周朗外出,其余人霍家娘子全都量了一遍,而且最后量衣的人就是周朗的父亲周航;霍家娘子给周航量完夏衣尺寸后,便失踪了,再也没有人见过霍家娘子,看门的家丁也确认没有见过霍家娘子出门;这也是为什么周航会被当做嫌疑人直接带走的原因,这里可没有什么司法无罪推定原则。 整体脉络非常清楚,而且没有任何疑点,霍家娘子是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周府给大家量衣的,这一点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可是周航作为周家家主,为什么他会是最后一个量衣的人?按照尊卑长幼,无论如何,周航都不应该是最后一个;如果是周航自己故意为之,那么……,毕竟刚听闻霍家娘子有几分姿色,像周航这种大家族的家主,家常菜吃惯了,想尝尝野菜也不是不可能;按照这个推理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正常流程了,霍家娘子不从,然后被杀;或者是抵抗不过,被辱失身,然后坠池自杀。 可是周朗是自己的朋友,虽不及方云那般过命的交情,但是几日结交下来,也甚是相得,冒然把朋友的父亲假设为杀人凶手,杨陌还真的无法开口。 “大郎,我这里有一个疑问,希望你能如实告知!”杨陌三缄其口,只能说事实,不能说出自己的推测; “周叔叔明明是周家家主,为什么会被安排到最后量衣?是谁安排的?” 周朗被杨陌的话给问住了,自今日父亲被抓走之后,周朗方寸大乱,根本没有什么思考的心思,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救人,如今杨陌的话也让他对这件事也起了怀疑的心思;“我这就去问问!”不等杨陌回话,周朗起身就走,却被杨陌拦住; “如果是询问府内女眷,你去问便是,如果是询问家中管事或者家丁、侍女,就把他们叫到这里问”杨陌的话,让周朗一时有些惊讶,这明显有些僭越了!而且与杨陌的接触中,周朗很清楚,杨陌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 “杨公子这是何意?”称呼都变了,周朗明显有些不高兴; 看到周朗有些误会,杨陌赶紧解释道:“大郎莫急,如果我说我略懂一些查案的手段,不知道大郎信不信?而且如果周叔叔是清白的,我大概率能查出来一些线索,信与不信全看大郎的意思,无论大郎做何种决定,都不会影响你我的交情,只看大郎的心意。” “当真?”周朗真的被杨陌惊到了,一个学医的还懂断案,而且还是自己的朋友,他能不惊喜么,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自己的朋友。 “这本就是大郎家事,自然是全凭大郎做主;”杨陌道; “哎!我说的是你当真会断案?小陌陌,你可不能骗我啊!我爹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说我爹在女人身上用强这件事,我打死都不信,他要是这种人,我就不会只有两个姨娘了!”凭着自小父亲对自己的教育,周朗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如此急色之人,而且凭周家的财力,就算用些手段,把霍家娘子娶回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第44章 委屈的杨陌 看着周朗希冀的眼神,杨陌这时候如果敢说一句‘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估计周朗能当场与他拼命;杨陌没忍心再开他的玩笑,点头给了周朗肯定的答案。 周朗得到答案之后,连询问女眷的事都没有让杨陌避嫌,直接拉着杨陌,往后院走去,他要杨陌得到的都是第一手的信息,而不是再经他转述; 周朗的母亲和两位姨娘已经完全六神无主,没了主意;见周朗领着沈晴儿和一个陌生男人进了后院,都顾不到什么外人进内院的避讳,拉着周朗的手一直问如何是好,什么时候才能把他父亲救回来。 周朗只好让母亲先安心,说正在想办法,看着周朗耐心得开解母亲,杨陌倒是对这个朋友更加喜欢了,俗话说的好;孝顺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安抚完了母亲,又开始安抚两位姨娘,甚至就连周朗两位姨娘身边的两个小娃娃,也抱起来挨个给他们擦眼泪,看得出来,周朗在做一个长子该做的事,周航出事了,那么这个家里能拿主意的现在只有他这个长子了; 一番安抚之后,把杨陌介绍给了周母,没有什么寒暄,杨陌直接发问;周母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把周航排到最后一个量衣,听到这件事之后很是惊讶,至于周航的两位小妾,她们没有决定权,也就不用问了。 叫来了丫鬟、管家、家丁,挨个的问,将众人的口供整理了一下,得出了那一天大概的脉络:前天约好了霍家娘子来家中量衣,周航被排在了第一位,但是周航一早就出门处理生意了,而且一直在外应酬,跟着周航的小厮可以作证,因为那一天周航特别的忙,忙到黄昏才赶回家中,小厮也跟着跑了一天,累的够呛,他印象特别的深;而霍家娘子由于铺子距离周府不近,不想改日再跑一趟,所以一直在府中等候,并与家中女眷多有接触,而且霍家娘子也一直都待在内院等候,时至黄昏时还有丫鬟和霍家娘子打过招呼,霍家娘子还说如果周航再晚归的话,她只好明日再来一趟了。 如此看来在周府好像并没有什么线索,所有的事情都自然而然,所有的事情都附和逻辑,但是就是在这种自然而然的环境中,霍家娘子被杀了!如果暂时推定周航不是凶手的话,那么他作为家主,为什么会忙到黄昏才回来?既然能让他亲自去忙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毕竟周家养了那么多的管事都不是吃干饭的! 又把跟着周航的小厮叫了过来,问清楚周航在前一天,都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 小厮歪着头想了半天,说没处理什么事,但是事情出的都很赶巧,上午家主去见了漕运衙门的主事大人,并且在中午宴请了他,因为中午饮了些酒,周航便在周家的铺子里休息了一下,下午周航看了几个自家的铺子,可这都是每个月都会进行的管理,再往后就是闫家的人在生意上挑衅周家的铺子,两家的人差点打起来,闫家的家主都到了,周航只好也到场,毕竟人家的家主可以拍板的事,你这边管事可不敢乱做决定,这种起冲突的事,必须要有家主做一个方向性的决定;周航到场与闫家家主谈判,最终不欢而散! 杨陌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小厮离开,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檀木手串,开始在手里盘了起来,他终于不拿豆子了;随着一颗接一颗的珠子在杨陌的手中划过,他的思路也渐渐打开了; 闫家和周家有生意上的竞争,彼此挑衅一下是很正常的事,而周航去处理这件事也很正常,毕竟闫家的家主都到了,王对王嘛!这就好比人家那边派来了孙悟空,你这边把奔波霸派过去,你这是明显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啊!更何况下边的小妖精也打不过孙大圣啊;不对!不对!思路有些偏了,杨陌赶紧把思路又重新放到了当前的案子上。 “每次与闫家起了冲突,闫家家主都会到场么?”杨陌的话在寂静的厅堂里响起,把一群人都吓了一跳; “不…不知道啊!我只是随着家主跑腿儿而已,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看着一群人都盯着自己,明显把小厮吓住了。 “那你整日跟着家主,家主有没有在两家冲突的时候见过闫家家主,总该知道吧!” “家主今年就没有见过闫家的家主,前天还是第一次见!” 小厮的回答让整个大厅里都有些寂静了,他们也从中听出来有些不平常了,杨陌没有理会大家的震惊,而是继续问道:“闫家和周府的冲突频繁么?” 杨陌问的是周朗,而周朗明显不知道,扭头出去把一个管事的给叫了进来,杨陌没有让周朗立即询问,而是让小厮先下去,并让周朗着人专门看着他;待小厮离场后,才问起与闫家冲突的事; 看起来这个管事的很负责任,因为他把与闫家的冲突如数家珍,连说带骂,闫家的十八辈祖宗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被问候了个遍! 从这个管事的叙述中,杨陌得知,原来闫家和周家都是做漕运营生的,只不过,周府家大业大,还有别的产业,并非全靠漕运过活,而闫家则全指望漕运生活了,也正是这个原因,闫家对周家的挑衅很是频繁,在漕运上闹矛盾会让官府的人担责任,他不敢,所以就拿周府的其他的铺子开刀! 但是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摩擦罢了,闫家家主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前日他突然出现,确实让大家伙有些措手不及,以为闫家要开始和周家大打经济战了呢! 听完这个管事的描述,杨陌又把刚才的小厮叫了进来,问道:“周家主当日的行程都有谁知道?那一天是谁通知的周家主?又是如何找到你们的?”一连三个问题,小厮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虽是一闪而逝,但是恰恰让仔细观察他的杨陌逮个正着; 杨陌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紧盯着小厮的一举一动,果然不出所料,小厮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行程是周家主自己安排的,具体去哪里有时候他都不知道,当天通知家主的是铺子里的伙计,出事的铺子派了好几个伙计出来找家主; 杨陌没有再问,而是让他下去了,而后在周朗耳边轻轻说道:“派人盯着他,不准他出府。” 周朗明显一愣,但还是下去安排人了,一会儿的功夫,杨陌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指要害,心思缜密,确实让周朗从心眼里佩服,杨陌果然懂得断案,并不像他说的‘略懂’。 眼见天色已晚,杨陌提出告辞,并且临走的时候,特意交代周朗:“你们周家有人脉,能不能让我看一眼霍家娘子的尸体?一刻钟就足以!” “明日你在客栈等我就是了,定让你见到霍家娘子的尸体,别的不敢说,我周家在白帝城一百余年了,办这件小事还是没问题的;”周朗回答的斩钉截铁。 杨陌点了点头,自行返回了客栈; 杨陌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师父和大师兄了,因此杨陌回到客栈先去了师父的卧房,结果室内无人,杨陌又去找大师兄,同样的室内无人;杨陌很是纳闷,这都快半夜了,师父和大师兄还不回来,你们要干什么;正当杨陌准备回去的时候,守夜的小二正好碰见准备关门的杨陌,赶紧打了声招呼,小跑着来到了杨陌面前:“公子我都等了您一天了,这是住您隔壁的两位让我交给您的信,我还怕您这几日都不回来呢!恐怕有负所托!”小二很负责任,杨陌赶紧道谢;估计师父肯定是给了赏钱了,不然他不会这么上心; 道了别之后,杨陌掩上门,坐在桌前张灯看信,原来师父和大师兄见杨陌这几日早出晚归,玩的很是开心,便不想让打扰他,两人要随着师父的几位故友去郊游,坐船的那种。一去好几天,没说哪一天回来! 杨陌看了看信,又看了看门外,师父出去玩没带自己,甚至都不当面和我说一声,他是不是忘了什么,杨陌觉得他和师傅应该都忘点了什么!但是具体是忘了什么,杨陌一时又想不起来,今日在周朗家里用脑过度,这会儿有些累了;既然想不起来,杨陌干脆也不想了,直接上床睡觉; 第二日,杨陌早早的起来梳洗已毕,让小二把早膳送到房内,他今天要在客栈等周朗的消息,不用外出; 小二摆好了碟碗,杨陌道了谢,并给了赏钱,坐下刚吃了几口,杨陌突然回过味儿来,我说忘了什么了,师父和大师兄你们没给我留钱啊!杨陌欲哭无泪,这几日的游玩,杨陌带的钱早就见底了!原打算今日要问师父要点钱呢!结果你们都出去玩儿了,你们就不怕把我饿死么? 给沈晴儿的祖母看病,到现在诊金还没给呢,估计人家会等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一并给,提前给的话,有划清界限之嫌,这是正常的操作;可是我真的没钱了啊!杨陌看了看自己瘪瘪的钱包,委屈的差点流下泪来。 第45章 你说谁是弱鸡? 果然周朗没有说大话,临近中午时分,周朗直接来到客栈找到了杨陌,告知他,事情已经就绪,就在正午时分,这个时候正是县衙里的人午膳、午休的时间,不会有人防备。 杨陌对他说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张口欲言,又都憋了回去;看着杨陌这种神情,周朗的心一阵的突突,这是又出变故了么?是不是杨陌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对自己的父亲不利; 最后本着早晚都是一刀的心思,周朗开口问道:“小陌陌,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扛得住的。” 杨陌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周朗都问到这了,“你…你能不能,这个嘿嘿…这个…嗯…借我点钱?”杨陌很是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向周朗开口,毕竟周朗的父亲这个时候还在大牢里关着呢,可是不开口,他真的会被饿死的! “什么?”周朗千思万想都没想到,杨陌会说出这样的要求; “那个,我师父和大师兄跟人出去玩儿了,结果没给我留钱,我真的揭不开锅了,你要再不来,我可能中午这顿吃完,晚上就要开始饿肚子了;”杨陌说着说着,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师父!大师兄!你们好过分啊! 噗…噗…,一连串的憋笑声从周朗的嘴里传出来,杨陌顿时怒了:“给句痛快话,借不借吧!把嘴给我闭上,笑个屁啊你!” “小陌陌。你等等,我这就不笑了,真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再笑一小会儿就好;”虽然知道现在这个场景很不适合发笑,但是周朗真的忍不住啊! 眼见杨陌骑在他的背上要勒他脖子,周朗这才止住笑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吓得我瞎想了半天,原来你没钱了,也不早说,真是的!”说着周朗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杨陌的手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从中抽出来了两三张,说道:“这几张一会儿还要送出去,剩余的都是你的了,不用还!” “谁说老子不还了?等我师父和大师兄回来,我就还你,不就是一点钱么,嘚瑟个什么劲儿啊!”看不得这种富二代视钱财如粪土的恶心模样,杨陌果断回怼; “不说这些了,现在正是时候,咱们现在就走。”周朗估摸了一下时间,说回了正事。 直到杨陌和周朗走出客栈,才发现原来周朗的身边已经多了好几位保镖,大多都在通脉巅峰,甚至还有一位天门境的;看来周朗的家族底蕴很深厚啊! 路上没有废话,就是走进白帝城县衙的时候,都跟黑社会接头一样,大家都默不作声,接头的人也是用手势和眼色示意;弄得杨陌好大的不适应,你们都这样了,一个个畏畏缩缩的,谁看见都知道你们要干坏事? 随着县衙领路的人直进殓尸房,看着眼前的这具女尸,杨陌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时间紧迫,直接上手,才掀开盖着霍家娘子头部的白布,杨陌觉得就这一眼,这一趟就没白来;检查了手、足、脖颈,问了负责看守敛尸房的衙役,是否有仵作验尸的记录?衙役虽然说了没有,但是仵作当时验尸时记录的内容,他看过;主要内容复述之后,杨陌发现霍家娘子在死前并没有被人侵害; 收获颇丰,杨陌周朗一群人赶紧离去,从来到走没有超过半刻钟,可谓神速; 回到周朗的家中,杨陌给周朗吃了一颗定心丸:凶手另有其人; 杨陌也不嫌脏,脱下鞋袜就跳进了满是淤泥的池子里,开始沿着水池的边缘寻找,周朗不忍朋友一个人受罪,也想跳下来,却被杨陌制止:“你又不知道我在找什么,跳下来干什么,就在上边等着就是了。” “那你倒是说出来,你在找什么啊!你不说我哪猜得到。”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先找找看看,还有现在闭嘴,下边有点臭,我不想开口说话!” 让周朗闭上嘴,不要打扰自己,开始在池子边沿的墙壁上寻找;因为池子是在内院的,不会像外边自然形成的水塘,池水由深至浅;家中的池子都是先挖好大坑,然后在池底铺一层砖石,而池壁则完全就是石头砌筑的,时间长了,池壁上难免会长一些苔藓,杨陌寻找的很慢,每一处都要看的,而且还要分清楚是不是前两天工人们清理池子时留下的痕迹,杨陌在有嫌疑的地方先插了一个树枝,然后接着找,找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来插树枝的地方,仔细的辨认,还抬头看了看池子上边的环境; 上到岸上,清洗完毕,杨陌看着插树枝的地方,在一棵树下,而且旁边还有一丛灌木遮挡,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又有什么发现了,赶紧给我说说,你别光在那瞎笑,你这个笑容很阴险啊!”看着杨陌又是点头又是笑的,周朗忍不住发问,这种人最讨厌了,明明都已经发现了问题,也不说和朋友分享一下,更何况自己还是当事人; “出事那天夜里在家中值夜的护卫没有人离开吧?”杨陌没有回答周朗的问话,反而没头没脑的问了他一句; 周朗的眼睛一下就红了,杨陌不会无的放矢,结合杨陌说的凶手另有其人,那么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当天值夜的护卫。 “确定么?” “基本确定了。” 杨陌没有和周朗在外边再说什么,身边的人不少,让有心人听了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回到厅内,赶走了伺候的人,周朗开口问道:“小陌,把你的怀疑和发现都跟我交个底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一头雾水的再坏了事就不好了。” 杨陌点了点头,他本就打算在确认自己的猜测之后就全盘告知周朗的,如今正是时候; “我们先从周叔叔那一天的行程说起,他上午去的漕运衙门,并且在中午请了主事大人吃饭,这个我没有什么怀疑的地方,但是接下来的行程就有些问题了,周叔叔因为饮酒,中午没有回家,他在哪休息的你还记得么?”杨陌发问道; “在我家的一个铺子里”周朗还记得小厮的话; 杨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铺子里人多眼杂,有人看见周叔叔在铺子这不奇怪吧?” 看着周朗点头,杨陌说道:“接下来就很值得推敲了,周叔叔醒来之后,开始巡视了几家店铺,这个时候见到他的人就更多了,再然后,闫家的人开始寻衅挑事,闫家与你家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好巧不巧的闫家家主直接上阵了;而他出现之后,管事的可能就说不上话了,这个事就需要向周叔叔汇报,让他出面应付闫家家主,可是周叔叔这时正在巡视几个店铺啊,是谁能这么快的通知到周叔叔呢?还记得周叔叔身边的小厮是怎么回答的么?” 周朗回忆了一会儿,说道:“他说是铺子里派了好几个人来通知我父亲,其中一个在大街上遇到的。” “可是,我问了家中看门的家丁,那一天家里没有伙计过来寻找周叔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们知道周叔叔没有回家。可是出事的那间铺子,周叔叔还没有巡视到他那儿呢?他们又是如何断定周叔叔不在家呢?”杨陌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冒出来,傻子都知道这中间必定有猫腻。 “狗日的,有人提前了解到了我父亲的行踪。”周朗也回过味儿来了,这么多的巧合不可能同时发生,既然能同时发生,必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杨陌虚按了一下周朗,让他小声点;接着说道:“还记得昨日小厮是如何回答我提出周叔叔行程的三个问题的么?” 周朗急了:“你别问我了好么,直接说,你这人什么话不能说清楚,非要吊人胃口,甚是惹人厌。” “好好好,不问你了行吧!我这不是想让你也有一点参与感么!”杨陌装叉不成,只好继续:“他的回答内容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回答的语气,他在背书,就是提前准备好了答案,我问起了他直接背出来!” “这个狗才,当天还真的很像在背书啊!在私塾上学的时候,给先生背书都是这个样子。”周朗越想昨日的情形越觉得杨陌的分析正确。 “到了这个时候,我其实就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大致脉络了,待周叔叔回家之后,正好霍家娘子还没有走,于是他们临时起意的就把倒霉的霍家娘子给杀了,我想就算哪一天死的不是霍家娘子,也会是家中别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必须是你们雇佣的人,因为家奴的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惩罚。”杨陌顿了顿,等着周朗消化刚才事情; 等周朗示意他继续后,杨陌说道:“知道我是怎么发现霍家娘子不是周叔叔杀的么?”习惯的发问,惹来了周朗的怒视。 杨陌赶紧打住,讪讪的继续说道:“霍家娘子的面色赤红,且脚踝处有握痕,凡是被人倒提着在水中揾死的,面色均为赤红,观之霍家娘子体重约在一百斤左右,而你们周家无人习武,说是弱鸡都不为过,怎么会提得动一百斤的重物,而且还是在池塘的栏杆旁,那个地方可不好借力啊!”杨陌说完之后,却见周朗对自己怒目而视,不知他是何意? “你说谁是弱鸡?” 第46章 正事 “你说谁是弱鸡?”周朗对杨陌怒目而视; 杨陌看了他一会儿,很是无语,在大牢里待着的那位到底是不是你亲爹啊?你这关注重点怎么完全不在重点上,难道你不是该首先关心的是你爹脱去杀人嫌疑么?逮着‘弱鸡’纠结个什么劲儿,我哪句说错了,就你家这样的,我一只手就能放翻你全家,你信不信? “不是弱鸡,不是弱鸡,你莫生气,咱先说案子好不好?周叔叔还在大牢里呢!”杨陌决定要纠正一下周朗的奇葩思维。 “对对,你说的没错,你继续,你继续!”周朗明显还有救,知道孰轻孰重! “我刚在池塘岩壁旁找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一些痕迹,那个位置真是一个作案的好地方啊!后有池塘,前有灌木,真是挡的严严实实,你家专门建造这么个地方要干什么啊?”杨陌也很好奇; “原来你下去是去找凶手作案的地点了,我说你怎么会有兴致玩淤泥呢!至于那个地方,那是有钱人庭院设计时必备的纳凉场所,为的就是主人家在此纳凉的时候,让下人们看不清楚!这都是有钱人的癖好,你不懂!”周朗的话很恶劣; 杨陌听完之后果然发怒:“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有钱人的癖好,我也很有钱的好吧!只是…只是钱都让师父带走了而已!”说着说着杨陌更伤心了,师父明明兜里有钱,却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周朗嘿嘿笑了两声,表达了对杨陌的鄙视,明明不懂这些情调,还要批判,当了一天的路人甲,终于让周朗扬眉吐气了一回。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周朗没敢过分奚落杨陌,这还要指望他来救人呢! 说到正事上了,杨陌只好忍住怒气,说道:“先把周叔叔那个跟班的拿下,问清楚口供,把他交代出来的人全都控制住,最少也要在我们的监视范围内。” “我去,他敢不交代,看我不打死他。”自古叛徒就最惹人恨,提到这个小厮,周朗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可,不能让他身上有伤,我们的目的是洗脱周叔叔嫌疑,擅用私刑,恐怕他们到时候会翻供,还是我来吧!”杨陌决定自己上,他害怕周朗一怒之下再把人打死,那可就前功尽弃了;看着周朗的恼怒的样子,估计他也没打算留手; “你?你一个学医的行不行啊?”周朗对杨陌的提议持怀疑态度;杨陌脚下一动,周朗就觉得人影闪过,然后头皮有点刺痛,挠了挠头,才发现杨陌手里拿着几根头发,正在对着他晃来晃去;他们两人之间可是隔着三步呢!杨陌居然是习武之人,这确实惊到周朗了; 拿着手指头指着杨陌,“你你…你居然有修为在身?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们药王殿的人天天在外边行医,大多数时间还要进山,你以为路上很太平么!不学点武艺,如何自保,山里的土匪还讲究一点,不劫行医之人,可是大虫可不管你是不是行医的,看着顺眼了都吃!至于为什么没告诉你,你没问啊!”杨陌回答的理所当然。 周朗回忆了一下他们初次相识的情形,咽了口唾沫问道:“要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冲突没化解,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把你打成猪头,这有什么好想的!”杨陌回答的很随意;周朗头上的汗水流的也很随意,就是有点多。 杨陌和周朗来到了小厮的住处,他从昨天到现在就一直待在这里,门都没让他出,门口有两个护院看着;杨陌看了一眼护院,又看了一眼周朗,意思很明确:这两人值得信赖么? “都是在自己家里长大的,说句自己的子弟都不为过,从父辈就开始跟着周家吃饭了!”周朗对自己安排的人很有信心,周航也有意让儿子培养自己的嫡系,这些人几代人受了周家的恩惠,子弟是非常忠诚的。 “端盆水,再拿一沓纸过来,其余的不用,”交代完之后,杨陌和周朗就进到屋内; 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小厮,杨陌率先开口:“把你关在这里,想必你也知道瞒不住了,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下手之后你再说?反正结果都一样,无非是费些时间罢了!” “少爷!少爷救我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跟在老爷身边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别的心思,您要相信我啊!”小厮声嘶力竭,从床上下来就抱着周朗的腿一阵哭嚎。 周朗也没惯着他,一脚就把他踢开了:“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我爹给你一口饭吃,你全家都已经被赌坊的人给卖了。” 这时,护院已经把水盆和纸拿过来了;杨陌也不想废话,让两个护院把小厮仰面按在桌子上,拿纸在水里涮了一下,直接就贴在了小厮的脸上;没错杨陌给小厮直接上了水刑; 第一张纸小厮还能用嘴里的气流吹开,等到第三张纸贴上的时候,他彻底吹不动了,待小厮的挣扎减弱之后,杨陌把纸从小厮的脸上拿了下来;小厮贪婪的喘吸着空气,刚喘了两口气,杨陌又开始一张一张的往他脸上贴湿纸;期间杨陌连一句话都没有问; 待到第四次把纸张从小厮的脸上拿下来的时候,杨陌没有再继续,而是等着小厮把气喘匀了之后,开始问话:“是你说实话,还是我继续;”说完还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继续道:“天色还早,我们俩的时间都很多!” 小厮的心理防线崩溃了,涕泪横流的交代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他是被韩护院收买的,而且只要家主那几天的行程,其他的一概不用他管;二百两,他的忠心就只值二百两。 杨陌没再管他,而是和周朗出门,并叫上了家臣,这是能为家主去死的一群人,真正的死士;直扑韩护院的住处,以为事情做的天衣无缝的韩护院,没有逃跑,开门的瞬间就被打散了全身的气机,被直接拿下。 韩护院是一个纯粹的人,刚被押着和小厮见了面,不用上刑,直接竹筒倒豆子,交代的一干二净;干脆的杨陌都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小厮经历的流程,给他也重新走了一遍;结果和他最初交代的一模一样,杨陌很尴尬,周朗倒是有些瞧不起韩护院,还没有一个小厮有骨气,呸! 韩护院的口供,证实了杨陌的猜测;霍家娘子的死,真的就是恰逢其会,所有的时机都很凑巧,只不过那一夜不是霍家娘子死,就会是院里其他人死;幕后指使者就是闫家! 事情真相大白,周朗便要押着这两个人去见官,被杨陌制止了,现在杨陌不知道闫家动用了什么关系,如果冒然把人交给官府,恐怕会有波折,说实话,经历了京都瓶儿师姐家的案子之后,杨陌对当官的底线有一个很深的认知,那就是没有底线。 杨陌让周朗在家中看好这两个人,而他则直接赶往知州微生周的家,见面后,杨陌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给了微生周;微生周听完倒是没有对案件发表什么看法,他为官几十年,什么样的案子没见过!他感兴趣的是杨陌在整个事件中的作用,思维缜密且符合逻辑;没想到杨守一的小徒弟还有这个本事,让他大为羡慕,这要是自己孩子,加上自己的铺垫,将来的成就绝对比自己高!唉!便宜杨守一这个老东西了。 “前几日,听闻一首诗: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这是你做的吧?我可是听说了那个人就叫杨陌,而且同样是杨守一这个老东西的徒弟;”微生周开口就是八卦,完全没有在乎杨陌的来意;仿佛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传播这么快么?我大概是五六天前做的这首诗,这就传到叔叔这里了?”杨陌也很纳闷,白帝城的人真的有这么闲么? “是你做的就行,诗是好诗就是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之感,是否还有后续?快快道来;”微生周说着,还拉住杨陌的手,恐怕他跑了似的。 “叔叔,当时我饮了一些酒,一时兴起所做,就只有这四句了,多了我也想不到了,离开那个意境再想续下去,真的很难啊!”杨陌故作为难,他哪是想不到啊,他是压根就没记住; “是啊!好多千古名篇都是起于一时兴起,意境、心情和积累缺一不可,你这首诗没有后续,甚是遗憾啊!不过就单单这前四句就已不输古人了,哈哈哈哈”微生周还是看的很开的! “好了既然正事说完了,你让周家的人把两个疑犯送到州府衙门就好了,对了,你们对他俩动了私刑严不严重?”微生周也怕这两人是被屈打成招,到他这里再翻供,虽然他不太在乎一两个小人物的死活,但是总归是有些麻烦; “没有,我还是懂一点律条的,没敢用私刑,都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他们就招了。”杨陌对于动私刑的事矢口否认,反正你们也验不出伤,没有证据就瞎指责别人,那叫诬陷!还有,什么叫正事说完了?我过来说的正事不就是这俩人的事么,怎么在您这里作诗的事才是正事! 第47章 很值钱 杨陌回去之后,赶紧让周朗把这两个人交给州府衙门,那里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闫家能随便够得着的,等做完这些事之后,杨陌长舒一口气;突然杨陌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大郎,周叔叔在牢里可有人照拂,别让奸人利用这个时间对周叔叔不利啊!” 周朗听到杨陌的话,先是对着杨陌施了一礼,这是感谢朋友问及长辈的应有之义,起身后说道:“呵呵,多谢小陌想到家父安危,哥哥在这里谢过了,不过呢!这个你不用操心,周家往高了不敢说,一个县衙的大牢,还是没人敢在那里为难我父亲;” 好大的口气啊!不过能确保安全,那就最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州府衙门的消息了;自己也终于可以歇歇了,突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不对,这屋子不大怎么还有回声?咕咕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了,这次找出来源了,周朗摸着肚子也是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杨陌,从早上吃过饭之后,到现在已经天色渐晚了,这才想起一天都没有进食了,问题是自己没吃是因为自己家的事,连带着杨陌的饭食都给忘了,这让周朗很是不好意思; 周朗赶紧张罗丫鬟喊厨房做饭,要量大,要丰盛!家事基本上尘埃落定,今日终于可以放开肚子吃一顿了。 杨陌又一次刷新了周朗的认知,现在才知道原来杨陌这么能吃,十几个菜啊,量还很足,居然都吃完了,问题是他自己才吃了一点就饱了,剩余的都让杨陌给造了,都说习武之人很能吃,现在他是真的信了。 酒足饭饱之后,周朗才有心情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小陌,你怎么会认识知州大人的?” “知州大人是家师的故友,这次来白帝城我第一个随师父拜访的长辈就是他了。”杨陌解开了周朗的疑惑,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闫家挑事的那间铺子,你要注意排查一下,我怀疑里面也有被收买的人,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周叔叔,而且最大的疑点就是他们居然没有派人往家里来寻找,呵呵!” “嗯!既然我爹洗脱了杀人的嫌疑,那接下来就是他的事儿了,我只管救他!”周朗说的很不负责任; “你家的人也确实该整顿一下了,千疮百孔的都快让人收买光了,铺子的人就不说了,家里的护卫和家主随行的人都能被收买,你说说你家还有能相信的人么?”杨陌很为周朗的家族操心,都快赶上解放战争时期的国军了。 “我爹是家主,那也是他的事儿,这么大的家,也不知道他整天都在干什么,怎么会把家管成这样,等他回来我好好的说说他。”身上的担子卸下之后,吹牛的毛病又重新回到了周朗的身上; 杨陌鄙视的看了周朗一眼,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不过是朝下的。 两日之后,周航被无罪释放,韩护卫被判死刑,秋后斩决!也不知道闫家付出了什么代价,闫家家主居然没事,让杨陌很是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闫家把一多半的家产全都拿来打点了,我估计不下二十万两,呵呵!这次闫家真的伤筋动骨了;”周航回家之后,经过一番休养,已经完全缓过来了,对于闫家这次能过关,他也是心知肚明,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家敢破家打点,你要想置他于死地就要花的比他多,这样的生意,周家不愿意做!要想整治闫家有的是机会,不做这种费而不惠的事。 周航回家之后,已经了解了整个事情的过程,阖家上下对杨陌都是感恩戴德;尤以周航为甚,特别是知道杨陌还有知州这个关系的时候,更是对自己儿子交朋友的水平称赞有加。 不过这次周家的损失也不小,他家在漕运上的份额被闫家分走了一多半,其实漕运的运营并不是都由朝廷承担的,朝廷也没有那么多钱来制造这么多的船;所以漕运司就把朝廷能力范围以外的这部分运输份额,承包给了各处的富户或船帮,周家与闫家便是白帝城最大的船帮; 而闫家这次之所以费尽心机的要把周航送进去,其实就是为了打一个时间差,因为就在周航被关进大牢的这几天,白帝城漕运司对今年的漕运份额进行了重新的分配,各家的家主都是早早的开始打点,并且在开盘的时候,与自己打点的官员据理力争的为自己争取份额;只有他周家打点的钱没少花,但是开盘时因为周航不在场,而周朗更是没心情管这个,只是派了个管事的去了,结果因为管事的不硬气,被闫家拔了头筹,周家的份额也因此被削减了不少。 周航回家之后,得知此事也是一阵的唏嘘,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他周航出的来出不来还两说呢,他打点的官员也不愿为他出全力,最后份额被削,也只能认了。 “今后家中的进项也会少了许多,咱们家虽然不像闫家那样全靠漕运吃饭,但是这也占了咱们家一半的收益,家里确实该整顿整顿了!谁会想到家里的一些小人物能给咱家带来这么大的损失啊!”周航很是为自己没有及时关注身边的人而后悔,谁能想到平时不在意的小人物能坏他这么大的事,还差一点把他的命给要了。 看着他们父子要谈家中的生意,杨陌起身想要避讳一下,刚要告辞,却被周航制止,“小陌对我周家有大恩,家中的事你无需避讳,你与我家小子相交,这里便是你的家,虽然我有高攀杨神仙子弟之嫌,但是也顾不得了;”周航说的很真诚; “周叔叔切莫如此,我与大郎知心相交,他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既然家人遇险,我又有这个能力,如何能坐视不管;所幸周叔叔吉人天相,化险为夷;”杨陌赶紧表明心迹,既然他认了周朗这个朋友,那便不会对他的难处不管不顾。 “是啊!人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家中漕运份额减少了七成啊,跟着咱家吃饭的船家恐怕不好过了;”周航说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生意么,让他们继续跟着干就是了,”杨陌对周家生意分布不了解,想来无非就是安排一些人跟着吃饭,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在一边听了半天的周朗终于插得上话了,“小陌,这不是一两个人的事啊!这足足有近千人呢,狗日的闫家肯定不会接纳他们的,毕竟两家的冲突可不光是在岸上,水上的冲突也不少,都结下仇了。而且船运的生意就那么多,别人运的多了,咱们自然运的就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么多?那咱们再想个别的生意让他们做不就完了”杨陌说道; “哪有什么别的生意,生意就这么多,需要船运也只有这么多,这帮人也就只会操船的手艺,一个个的长的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还黑!让他们干跑趟的都能把人吓跑。”明明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每次从周朗的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一点搞笑的特性,说完了话,还从袖子里掏出一串扁不扁圆不圆的手串,开始在手里把玩; 看着周朗学自己把玩檀木手串的样子,杨陌一阵的想笑,看了他手里的手串之后,杨陌顿时对周朗的审美产生了怀疑,你说你弄个紫檀的,我都认为你在炫富,可是你拿几个破玻璃球在显摆什么,还不圆!这就很过分了。 “你拿着几个破琉璃球,玩什么?又盘不出包浆来,还不值钱!”杨陌当面吐槽,而且当着他爹的面吐槽; “你说这个不值钱?这是琉璃!懂不懂,琉璃!就这个手串没有二百两想都别想!”周朗对杨陌的无知又有了新的认知,平阳山真的是与世隔绝么?为什么这货什么都不懂?不对,他除了医药,还有修为,还会断案,还会用刑!这么一想,杨陌会的好像还真不少,至少比自己只会花钱强多了。 “琉璃很值钱?” “嗯!” “真的很值钱,我不相信你,周叔叔,你告诉小侄它值不值钱?” “很值钱” …… 杨陌夜里在周府留宿,次日才离开周府,怀里揣着一份文书,文书上写的是杨陌和周家的琉璃作坊干股分配章程,杨陌占三成,以秘方入股,其余均不再参与;周家占七成份额,负责制作、运输、和销售;据周航估计,每年光这一项的收益就不下三十万两白银,而且成本几乎可以忽略; 杨陌本不想立什么文书,但是周航与周朗都坚持要立下文书,他们二人在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万一不在了,他们害怕周家的子孙会做背信弃义的事,这是以防万一,杨陌最后只好签下文书;自此之后,每年杨陌都会有十万两白银的收益,只要周家还存在一天就永不断绝。 至于杨陌为什么会记得玻璃的配方,其实还是一个巧合,因为玻璃的原料配方和火药的原料配方配比很像,都是七二一的分配,不同的玻璃的配料是石英石、纯碱以及石灰石而已;这也是杨陌能记住的主要原因。 第48章 药王殿的路 次日,周朗和沈晴儿联袂而至,看见杨陌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很是惊讶!“你这是咋了?你不要告诉我,你昨日离开我家之后没有回来睡觉,而是拐了个弯去了青楼!要真是这样我可要鄙视你了,都不说喊我一声,真是的!”周朗一开口就没好话,他自己的表妹还在身边呢,张口闭口的青楼,一点都知道避讳。 沈晴儿在一边听着周朗满口胡柴,在他的后背啪啪的拍了好几巴掌,看着周朗讨饶才放过他。 “滚蛋,我哪有那种心思啊!昨日从你家出来,突然觉得自己成了有钱人,感觉有些不真实,昨晚死活睡不着!”杨陌回道,他昨夜确实是因为这件事失眠了,平常二师兄给他个百十两就不错了,他哪见过十万两白银是什么样子啊,穷人乍富,一时间难免思绪不定。 “哈哈哈哈,你看看你,前几天借我钱的时候还说自己也是个富人,如今露马脚了吧!挣了自己该得的钱有什么好想的,花就是了!”周朗回答的很是无所谓。 “前几日,因为姑父的事儿,耽误了陌哥儿的游玩,如今事情已过,咱们今日继续,你看我和表哥一大早就过来了,行程表哥也拟好了,保证不再当无头苍蝇那样乱窜了。”沈晴儿这几日在家中也是很担心,但是他作为女儿家又没有什么办法,每日只能在家里向父亲打听事情的进展。 沈家这次也是上下打点的为周航奔走,周航在大牢里一点罪都没受就是沈家的关系;如今雨过天晴,虽然周家损失了一点钱财,但是人出来了,那就没事了,损失的钱还能再挣回来,如今的琉璃生意,周家就拉上了沈家一起发财,同样也是要借助沈家的人脉和商队渠道,买的越多,才能挣得越多,在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就是吃独食。要知道打压一个人和打压一群人的难度可是完全不一样,周家祖祖辈辈经商,更是深谙其道。 杨陌草草的梳洗一下,就随他们二人下楼,白帝城游玩四人组又重新出现,经历这场风波,杨陌与他们二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如果说以前他们是朋友的话,顶多算是合得来的普通朋友,可是在经历的周航入狱,杨陌挺身相救的戏码之后,周朗已经完全把杨陌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杨陌亦然!共患难才能知人心,古人诚不我欺。 “小陌,你说你会医术,这是你们药王殿的看家本事我信,你说你有修为,你们整日穿山越岭行走天下,为了防身自保我也信;但是你会断案怎么解释?还有你居然还会用刑,你知道么?在你对那个小厮用刑的时候,你表情淡定的就想在玩泥巴,我都不敢确定你是不是个变态?”三主一仆,坐在一个临湖雅座上吃饭赏景的时候,周朗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如今他们已成为真正的朋友,只要不是太私密的话,问起来,他是毫无压力。 “你才是变态呢!看看你猥琐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还有脸说别人是变态,你是怎么想的?”杨陌听闻周朗称呼自己为变态,顿时大怒;这才哪到哪啊!仅仅用了一个最初级的水刑,你就这样,要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其他刑罚说出来,周朗还不把自己当成变态杀人狂啊。真应该让他看看《满清十大酷刑》,不对!那部片子好像是个三级片,估计这货会看的非常起劲儿。 “陌哥儿,你说说呗!我也很好奇啊!一个人能有你一样的本事就已经很厉害了,你居然会这么多,怎么不让人好奇啊?”还是沈晴儿的话好听,话里话外带着称赞,哪像周朗,满嘴的污言秽语,开口就让人不喜,自己怎么会交这种朋友,难道这就是身为家中长子的特性么?大师兄也是这个德性,唉!估计是没有压迫,所以没有真正的成长起来。所有的老幺都会自动加持一项看脸色的天赋,而且深谙语言的艺术,从不会在言语之间让自己陷入险境,想到这里杨陌一阵的心酸,娘的!当老幺活的真的好艰难!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平常会看一些杂书而已,你们应该听说过‘心疾还需心药医’这句话吧”杨陌看这三个人都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继续说道:“心疾其实分很多种,我有幸看过关于心疾的一点残篇,上面说人的一切恐惧都来源于死亡,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句话我想应该很能诠释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了,所以所有的刑罚都是在利用人们的这种恐惧,一次或许有人能鼓足了勇气去面对,但是当经历的次数多了,人的心理就会崩溃,所以我只是利用了人们的这一弱点用刑罢了,总比那些血淋淋的用刑要好看些,对吧!” 对个屁,你都没看到你给韩护卫用完刑之后,他看你的眼神,他一个练武的,胆色是不缺的,但是他看杨陌的眼神里都带着恐惧,他是真的害怕杨陌了,说了实话都不信,非要再走一遍流程,说你不是变态我都不信。“就这?”周朗明显带着怀疑; “那你还想要听什么深奥的知识?你说出来,我现场给你编!”杨陌怒了,都给你编了半天了,你还不信!还是不是好朋友了!这一刻杨陌觉得交个朋友真的好难。他想方云了,方云就没有这么多的问题,而且方云也是老幺,说话很好听的那种老幺。 “那断案呢?你别说你还是在什么残篇上看的,这次说出来我也不信,你休想糊弄我!”怀疑大师周朗在线质疑。 “表哥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沈晴儿狂刷存在感。 “断案这种事,需要很缜密的思维,这是天生的,我天生对细节就很敏感,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的地方,连我师父和大师兄都夸我心思缜密,说我是‘心思缜密小郎君’,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杨陌的回答让周朗更不开心了,用刑你说你是看到什么破残篇,断案就直接说是天生的!你还能找到比这更敷衍的回答么? “什么细节不细节的,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来吧!让我看看你天生的天赋;”周朗直接开口质疑; “你身子莫名的坐直了两次,刚刚你放屁了。”杨陌决定给质疑大师一点颜色看看。 “唉!真的啊!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就凭我坐直了身体么?”周朗很好奇,他不太清楚坐直和放屁之间的关系; “因为我闻到臭味了……”杨陌的回答让周朗有些挂不住了,毕竟旁边还有自己的表妹呢! 哈哈哈哈哈 沈晴儿和坠儿两人捂嘴大笑,虽然嘲笑自己的表哥有些不妥,但是她俩是真的忍不住了。 一番笑闹之后,周朗和沈晴儿也不再纠结杨陌怎么会的那么多了,艺多不压身嘛!自己的朋友会得这么多,为他高兴就是了,管他是怎么学来的。 “对了,昨日你不是说你家船帮的千把号人没办法安排么,想出来什么好的办法了么?”杨陌想打听一下那一帮人的安排,毕竟不是一个两个,安排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了琉璃这个好宝贝,销路铺开之后,咱们整个大越国的需求量估计是个天大的数字,到时候北上南下的,他们运都运不过来,不愁没饭吃,这还要多亏了你呢,多了一件物件,就会多一门生意,多了这一门生意,他们才能继续吃船运这口饭。而且这个东西带来的利润,估计我爹对以前的漕运都看不上眼了;”周朗回答的很是自然,对杨陌也是真的佩服,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朋友,才学真的没话说。 “谢我干什么,我不是也得到了好处了么,对大家都好的事情,没必要谢来谢去。”杨陌说道; “我此次南来白帝城,本来就是为了开阔眼界,如今在此逗留已经快一个月了,估计过几天师父回来之后,我就要随着师父继续南下了;在这里先给你们说一下,免得到时候走的仓猝,让你们没有准备!”杨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快要离去的事情跟他俩说了; “就不能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么!再说往南有什么好看的,通关大邑才会富庶一点,穷山恶水的民风彪悍的厉害。”周朗有些舍不得杨陌,好容易找到一个合得来的朋友,还没怎么厮混呢,就要离别,确实心里有些难受。 “呵呵!那可不行,未来的两年,我会奔波在咱们大越国的天南海北,这也是我们药王殿的惯例,师父他老人家不想把自己的徒弟培养成‘何不食肉糜’之辈,那就只有行万里路,看万里风景民俗,再说我是一个行医的,天南海北的病都见识见识,将来才不会成为庸医,你们要知道有时候庸医杀人比歹人更可恶。”杨陌坚定的说道,这是药王殿的路,既然是药王殿的路,那便是他的路。 第49章 离别南下 骤然听到杨陌将要离去的消息,周朗和沈晴儿都有些失落,甚至就连坠儿都流露出了不舍的神情;其实他们也知道杨陌来自平阳山药王殿,早晚都是要走的,可是真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心里一时间有些不想接受罢了,这是人之常情。 “好了,我又不是现在就走,你们现在就做出这种表情是不是有些早了啊!别过几天我真的时候,你们连一丁点不舍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到时候我可就丢脸了,好不容易交了几个朋友,送别时没有一个不舍的!”杨陌说了几句俏皮话,把气氛往回拉了拉; “哈哈哈,是啊!小陌说得对,先不管那么多,小陌在白帝城一天,我们就可着劲儿的陪他玩,真到了走的那一天,再好好给他送别;”周朗率先缓了过来,毕竟现在人还没走呢,想的太早有些浪费感情。 “陌哥儿,你走之前能把你那首诗补全么?”沈晴儿的关注点明显有点偏。 “不能,你想都别想!那四句已经把我的才华用光了。”杨陌果断拒绝; “哼!不补拉到,谁稀罕!”沈晴儿虽然听到了失望的回答,但是嘴上依然强硬。 “这就对了嘛!咱们好好的吃喝玩乐就行了,好人谁作诗啊!”杨陌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果然接下来迎接杨陌的是沈晴儿不依不饶的讨伐,以及周朗满嘴的污言秽语;这就对了嘛!大家是出来玩的,动不动就让别人加班,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四日之后,师父和大师兄终于回来了,他们去了姑苏访友,因为杨陌那几天正好早出晚归,以为他游玩的正起劲,就没有带他,结果两个粗心眼的大男人倒是没有忘记给杨陌留下信件,可是没给他留一丁点的钱,好悬没把杨陌给饿死。 “师父,你们怎么才回来啊!你们出去玩儿没给我留钱,你们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么?我差一点就要上街要饭去了;”看到师父,杨陌第一时间就扑上去诉苦,这是老幺生存的必备技能,要长辈第一时间知道自己错了,这样他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样的错误,而且不能埋怨,只能诉苦。 咳咳咳… 师父和大师兄同时犯了咽炎,看着杨陌这红光满面的样子,说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杨陌这几天是饿着肚子过来的,离的近了,还能从他身上闻道酒肉的味道,看来这个小家伙这几天过得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凄惨,谁家快要出去要饭了,还满身酒气,可是当时是真没想到给这个小家伙留钱,知道杨陌满嘴谎话,还不能责怪; “这个… 小陌啊!当时为师走的急,确实是思虑不周,都怪你大师兄,钱明明都在他那里,也不说给你留点,坚儿,以后要多多注意啊!”实锤了,药王殿甩锅的传统就是从师父这里传下来的。 大师兄表情明显一愣,他没想到这个锅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可是出门的就他和师父两个人,师父不愿意背这个锅,作为首席大弟子,这个锅他背着正正好; “好了,都是师兄的错,以后给你多留点钱就是了,看你这几天过得还不错,不要在这卖惨,看着就惹人厌,都多大了!”大师兄顺利接锅,但是他对杨陌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小家伙,你敢对本师兄说出埋怨的话试试。 果然,面对接锅的大师兄,杨陌表情一滞,师父的剧本怎么变得这么快,快的让杨陌的表情都没准备好,只好怏怏的道:“那大师兄下次要把我留下的时候,记得给我留钱;” “嗯!下次我会注意的!”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一个知错的人该有的态度么?知道的是他犯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错了呢! 杨陌的表演草草收尾,师父的甩锅让杨陌的一番心思完全白费了,只能在屁股后边跟着两人一起回到了师父的房间,听候师父接下来的安排。 “小陌,听说你前几日在白帝城做了一首诗,是么?”师父突然开口问道; 杨陌一脸懵,师父你第一句开口的不是应该问我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么?怎么开口就是八卦,“前几日,游玩时有感而发,一时情不自禁,就做了几句”。 “嗯!师父也听说了,说实话,当时听闻是药王殿的人作诗,我还以为是谁在冒充咱们的人呢!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作诗的人是你,你自小就喜欢看书,可是从不见你展露诗才啊!怎么到了这里就有这么大的兴致了?”师父问道。 “我有没有诗才,您还不知道么,只是当时太应景了,这首诗便脱口而出了。后来还想再往后续一下,但是死活就是没有一点头绪。”杨陌只能把原来的理由再说一遍,做个破诗真是麻烦! “是这么个理儿!好多大才的千古名篇都是应时、应景之作,强求不得。不过就这四句就足以把咱们药王殿的名声抬一抬了,看着帮老货谁还敢说老夫教出的弟子都是药篓子!” 看来师父在这方面受过气,最后一句话的声调明显抬高了许多。 “咱们来到白帝城已经足足一月有余了,这里繁华,但是不能代表整个大越国,是时候离开了。坚儿、陌儿准备一下,我们这两日便启程南下了,再在这待下去,我就真的舍不得走了。”师父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杨陌虽然早有准备,可是没想到师父刚一回来就要着手准备离开,打了杨陌一个措手不及; 隔了一日,白帝城城南十里亭,这是一个专门为送别友人而修建的亭子,亭子里站满了人,就连微生周都赶过来送别师父,杨陌的朋友周朗和沈晴儿也一同前来送别; 说好的,好好送个别的,不想临离开时,沈晴儿的眼泪先掉了下来,顿时十里亭中的啜泣声连连响起,就连师父也是眼睛红红的,这一别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再相见,对于年龄稍大一些的人来说,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诀了。 难怪古人会出现那么多伤感离别的诗作,百里之外就是远方,千里之行更是危险重重,谁能够保证这一次的远行能够平平安安,疾病、野兽、盗匪、甚至于官军那个都能要你的命。 仍旧是三个人一辆车一匹马,杨陌仍旧是驾车的,大师兄仍旧是坐在车辕上不管不顾的看书,师父仍旧待在车厢里休息,仿佛刚从平阳山上下来一般。 七八日后,三人已经进入到了真正的南方——南海州; 正值夏季,南方的天气湿度高的厉害,每天赶路的时间非常有限,只有早上和傍晚,中午别说人不愿意动了,连马都不愿意拉车;杨陌不信邪,试了一次白日赶路,马儿走的奇慢不说,马身上的汗就没停过,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身上的衣服就湿透了,没办法只能重新把马车赶回驿站;师父和大师兄看着杨陌呵呵直笑,这个不信邪的小家伙,不经历一次不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重要性。 看着师父和大师兄身上干干净净,再看看自己满身臭汗,杨陌头一次对进入先天充满了渴望,进入先天之后,身体便自成天地,不为外物所扰;这个‘不为外物所扰’太管用了,尤其是在南方。 杨陌憋着一口气,先给马冲洗了一下,牵回马棚,又喂了一些草料,专门还加了一些豆料,今天确实把这匹马折腾的够呛。 伺候完了马,杨陌赶紧回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太难受了; 今天确实大意了,想着北方白天赶路都没事,在南方还能怎么样,无非就是热点罢了,谁知道,这里不光是热啊!还闷,湿度高,喘气都难受,更别说在外边赶路了。 出了门不理会大师兄戏谑的目光,找到师父,直言:“师父,我也想入先天,您想想办法啊!这里的天气我有点受不了。” 想到了杨陌会过来找自己,要么是道歉,要么是埋怨自己没阻止他,但是师父还真没想到杨陌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先天?那是说进就进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自己捡的这个小徒弟不会是缺心眼吧! “先天?你现在刚入天门,连天门三品都没过,你就想着先天,你告诉一下为师,你是怎么想的?”师父说着,还在杨陌的脑袋上拍了拍,他是真想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能让这个小畜生提出这样的问题。 “你和大师兄都不怕热,就我一个人遭罪,师父要不咱回去吧!我真的热的有点受不了了!”杨陌开始跟着师父耍赖了。 “这就受不了了,咱们还没进烟瘴之地呢,那个地方待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能攥出水来,且忍着吧!还有不要光想着入先天就是为了避热防寒,那只是先天最没有用的附带品罢了,好好打好基础才是王道,本想压一压你修行的进程,不想在通脉境压住了,你在天门境又开始狂飙了,稳一点,再稳一点,不要着急!”师父本来还在责怪杨陌,说着说着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种情绪的变化; 杨陌注意到了,他很开心…… 第50章 有家回不去,远走无去处 吸取教训的杨陌,这次真的老实了,师父和大师兄说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坚决不再以身试法; 望海州北部多山,穿过山峦之后便是河流密布的丘陵和小平原,三人时而换车乘船,时而驾车南行,虽然天气炎热,但是在早晚时分气温相对会低很多,这也给人们外出活动的时间; 一路南来,杨陌并没有发现如周朗说的那样穷山恶水、民风彪悍,反而是景色怡人和民风淳朴,难道我们俩描述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只是词语用错了?杨陌对周朗的认知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里的天气确实适合种粮食,听师父说这里的粮食一年两熟,虽不如白帝城富庶,但是百姓最基本的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嗯…饱就行了,温就不用考虑了,这里的温度,他们应该考虑的是降温。 已经稍微适应了这里的气候,杨陌倒是不再抱怨这里的天气了,驾着马车在官道上慢慢悠悠的行走,时不时的停下来看一看风景,确实让杨陌有些喜欢这里了; 走到了一个小山坳的时候,杨陌就把他的喜欢给忘了,因为前边一个大汉手持一柄柴刀,拦在路中间,意思很明显,他要劫道! 看来是自己误会周朗了,民风确实彪悍啊!一个人拿把破刀就敢拦道抢劫,这个人的胆色不是一般的大啊,大师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看他的书了,对此毫不理会。 左右看了看,确定就只有大汉一个人,杨陌开口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拦着路,也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说吧!是劫财还是劫色?” “劫…劫财,我只劫财,而且我不要你们全部的钱,给我二十两,不十两就行”大汉对劫道这个专业明显还不太熟悉啊!你这是在劫道还是在要饭啊?这种事还能商量着来么? 看着大汉紧张的样子,杨陌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奇,这个一看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连劫道都不敢看别人的脸,左顾右盼的恐怕还有别的人过来。 “十两够么?别你拿回去之后不够,还要再回来抢一次;”杨陌说着就抛了十两银子过去; 或许是杨陌给钱给的太爽快了,把大汉给弄懵了,现在抢劫这么容易么?都不用吓唬,人家主动就会把钱扔过来,还问够不够?不对,对面这个年轻人不会是个傻子吧!对!也只有傻子才会胆子这么大,我手里拿着刀呢,他一点都不害怕,这不是傻子是什么?想到这里,大汉咬了咬牙,狠心做出了决定,把十两银子又抛了回去,不过抛回去的对象变成了大师兄,大师兄只好抬头接住银子,弄得杨陌和大师兄都很不解,这是嫌少么?嫌少你不是该再要么,这直接抛回来是什么意思? 这时,大汉对着大师兄说道:“你们走吧,我虽然走投无路才来劫道的,但是我…我不劫残障人士,你家里养着个傻子,也不容易,你们赶紧走吧!还有以后天晚了就不要急着赶路了,不…不安全!” 杨陌左看看大师兄,右看看大汉,一时间不知道大汉说话的意思,大师兄在旁边实在憋不住了,仰天大笑,笑的都从车辕上掉下来也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儿拍大腿。 回过神来的杨陌彻底怒了,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这是车厢里也传来了噗噗噗的声音,不用想了,师父也在发笑;杨陌一个纵身来到大汉面前,在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腿将大汉扫翻在地,而后摁着大汉的脖子声的质问:“你说谁是傻子,你说谁是傻子?” 到了这个时候,大汉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不但不是傻子,还主动给钱让自己让行,是自己想差了,就这个年轻人刚才的身手,确实可以再大胆一点,哪怕自己拿着刀,不对,我刚刚就是拿着刀,让他一招放倒的。他后悔了,他真该拿着刚刚的十两银子走人,而不是在这装好人,结果好人没装成,现在装成孙子了。 奸邪之辈给与人的难堪,其实并不会让人太过生气,毕竟奸邪之人就是干这个的;可是如果让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给羞辱了,那可要认认真真的自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杨陌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这个缺心眼的大汉误会了!思考了良久,杨陌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错,既然自己没错,那错的就是这个大汉了! 大汉老老实实的站在师父面前,师父在问他劫道的原因,因为这个货就不像个劫道的,大汉起初还不说,直到说要把他送官,才让这个大汉痛哭着求饶,只是他哭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家人,大汉叫张有贵,家住一百余里以外的陇上村,因为村里进山的人时常有人走失,村里的族长便请了巫婆去为他们驱妖,巫婆施了一通法术之后,便说山里的山神生气了,所以才会把进山的人给吃掉,要村里供奉童男童女一双才能消气,村里面适合年龄的就只有张有贵的一对龙凤胎了。 一下要把张有贵的两个孩子全都弄走,他哪会愿意,自然和族长据理力争,结果族长以势压人,让他回家准备,此事再无回旋余地; 张有贵是常年靠在海上打鱼为生的,有一膀子力气;在打晕了看护的人之后,带着全家跑到了这里,在路边的山上搭了个窝棚,一家人坐吃山空,不久便没了生活的来源,因为没有路引,张有贵也无法进城做工;最后眼见着两个孩子饿得受不了了,张有贵一咬牙便出来劫道了,谁想到第一天就遇上了这师徒三人,于是他的劫道事业才刚刚开始便结束了。 师徒三人跟着张有贵到了他们一家生活的窝棚,真是穷的触目惊心啊!两个孩子几乎衣不蔽体,估计是逃出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带衣物,包括张有贵的老婆都是衣衫褴褛,很明显她就只有这一件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这亏的是在南方,这要是在北方,天冷的时候都不用别人找,一家人全都得冻死在山里,怪不得老实巴交的张有贵敢拦路抢劫,都到这个份上了,别说劫道了,就是杀人都不奇怪。 看到陌生人到来,张有贵的老婆搂着孩子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她也害怕是村里的人找过来了,要带走她的两个孩子,嘴里还一个劲儿祈求不要带走她的孩子。 师父看了他们一家人的惨相,特别是看到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明显有些不忍,于是开口说道:“张有贵,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如果想要回家,老夫还有些薄面,去找一下你们的县老爷说和说和,你应该还能回家;如果不想回家,那老夫找你们的县老爷给你出了路引,不过你要先想到要去投奔的地方。” “大老爷,家我们回不去了,我们违背了族长的意思,回去也会被针对,肯定无法在那活下去了,至于投奔,小人祖辈都生活在这里,哪有什么能投奔的地方啊!”张有贵说完也是一阵的凄苦,有家回不去,远走无去处;这是真正的走投无路了,这个老实的汉子,他就连拦路时说的都是大实话; 第51章 记仇的杨陌 师父听到张有贵的回答也是一阵的为难,他有家难回,远走无去处,这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如果留些银两给他,放任不管,那张有贵一家也活不了多久,钱会花光,没有了吃食,他便还要出来劫道,就他这种夯货,早晚都会被人打死或者送官,张有贵一旦出事,这娘仨就彻底活不成了; 没遇见就算了,如今遇上了,师父怎么可能会撒手不管,如果要是真不管不顾了,那他也就不是杨神仙了。 思考了良久之后,师父最后还是下了决定,带上这一家人一起赶往就近的县衙,为他们一家人开出前往平阳山的路引,他们这一家人,平阳山药王殿收了。 一家人懵懵懂懂的跟着师父三人离开了窝棚,前往就近的县城,在县衙,师父报出名号之后果然管用,幸运的是张有贵所在的村子就是归这个县官,直接一张路引开出,县令居然还亲自把师父送出了县衙,让杨陌大开眼界,师父这是有多受当地人的爱戴啊! 看着杨陌惊讶的表情,大师兄淡淡的说道:“别惊讶,小六,师父当年在这里行医布药,行走了近五年,那时候就我还没你大呢!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但是当地人受师父恩惠颇多,他们的烟瘴防治都是师父给配的药方,现在你如果要看他们的县志的话,估计都会有师父大大的一笔。” 果然啊!一份付出一份收获,师父和大师兄在此地耕耘五年,才有了师父所说的‘薄面’;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平白无故的面子和尊重,一切都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挣回来的。 当张有贵拿着路引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药王殿,也知道了他遇到的是杨神仙,这个朴实的汉子,在被杨陌抓住扬言要将他送官的时候都没有下跪,这时却带着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跪在师父面前大礼参拜,头都磕出血了。 师父没有让这一家人立刻前往平阳山,他们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们长途跋涉了,只能在县城休养好身体之后才能上路; 看着自己的妻儿清洗之后,穿上了干净的衣物,张有贵恍如隔世,他真没有想到,他们一家还能有吃饱穿好的一天,这都是拜杨神仙所赐,以前总是听说杨神仙是专门救治穷苦百姓的,是穷苦百姓的大恩人,自己没有什么概念,现在遇到了才知道传闻非虚啊!自己一个穷哈哈拦了他老人家的路,不但没有把自己送官,还把一家人都救了,甚至怕自己没有活路,又把自己安排到了药王殿,挨着杨神仙还能会受穷受苦么? 这是救了他们老张家接下来几代人的命啊!就是教的徒弟下手有点重,自己的大腿到现在还疼呢!不过也幸好是他放倒了自己,这才有接下来的机缘,嘿嘿嘿!高高壮壮的汉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已经没法见人了。 “好了,别高兴了,你说你们村边上的山里有妖怪?具体在什么地方你需要带我们过去一趟;你是跑了,你家的孩子逃过一劫,但是别人家的孩子可不一定能逃的过去;”杨陌直接打断了张有贵的遐想,师父已经给他俩交代过了,这种巫婆杜绝不了,重要的是官府没下场,全靠民间自发不太靠谱,先把山里吃人的东西宰了再说; “可是我回去之后,族长见到我,不是还会过来抓我的孩子么,我不敢回去啊!”一个铁打汉子这也不敢那也不敢,也不知道他在船上是怎么讨生活的。 “没让你回去面对你们的族长,只需要带我们到出事的山中即可;”大师兄一锤定音,直接给张有贵吃了个定心丸。 “你看看你这么一个大男人,这也怕那也怕,你说你在船上讨生活我都不信,一条大点的鱼就能把你吓住;”从张有贵把杨陌当成傻子之后,杨陌就话里话外的挤兑他。 “才不是呢!我一个人撑着独木舟就敢出海,在海里我连鲨鱼都宰过;我只是怕族长,连我爹都怕他,更别说我了!”好吧!张有贵对他们族长的惧怕是遗传的,毕竟祖辈都在这种环境中成长! 这里一个村落往往就是由一个族姓组成的,族长往往就是大家庭里最受人们尊敬的人,本事不一定要多大,但是一定会处事公允,德高才能望重,当然也不乏一些奸佞之人当族长为自己家捞好处的,但是族长这个职位和皇帝不一样,不能世袭,族长是需要大家选的!这也许就是最初级的民主吧。 “你不会出来的时候,伤了人吧!”杨陌有点怀疑这个家伙不光是害怕族长,肯定还有别的事。 “我下手有分寸的,看护人是我的一起长的族兄,我怎么会下死手,而且我都还没挨着他呢,他就倒了,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我要逃啊!”张有贵是憨厚,但是并不傻,想到这里也发现了端倪; “要是这样的话,估计你们族长是故意放你走的,他估计也不信送孩子进山就能平息山怪的怒火;只不过他没办法直接下令不送你家的孩子,只好让和你比较近的人来看护你,好让你逃走的时候轻松一些,你到现在才想起来,就这你还有脸说别人是傻子!”图穷匕见,杨陌对着张有贵一连串的语言打击,目的就是为了反击他当时把自己当傻子的事。 “好了,好了!你没完了,不就是错把你当傻子了么!怎么这么记仇呢!而且以后老张都要在咱们药王殿讨生活了,是自己人了!”大师兄说的义正言辞,如果不是嘴角一直往上翘的话,杨陌差点就信他了。 三人即刻启程,前往百余里外的陇上村,经过杨陌的解读之后,张有贵也终于明白族长的良苦用心了,族长不忍心让自己孩子去送死,只能派个想放走他的人看护,估计他要再不走,半夜翻墙进家催着他跑的人都准备好了。想通了来龙去脉,张有贵更不敢见族长了,他怕族长为难,因此在路上拼命的给自己化妆,见到什么东西都往自己的脸上抹; 眼看他都快把眼睛给糊住了,杨陌实在忍不住了,拉着张有贵下了马车,在路边的小水塘边,让他把脸洗干净,然后在手上蹭了一些树胶,在他眼角和额头上一抹,而后又捏了两下他的脸皮,好了!张有贵看起来立马长了十岁都不止,张有贵看着水面里自己的倒影一个劲儿的新奇;路上三人生火吃饭的时候,杨陌又把灰烬在他的头发上撒了一些,这下说他张有贵有五十都有人信; 大师兄只是在旁边看了看,笑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小师弟的想法很多,什么东西都用的上; 三人是下午出发的,第二日的下午就到了陇上村边上的大山里,问张有贵这座山叫什么,张有贵只说大家都叫后山,他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名字,好吧!在你村子的后边就叫后山,那要是在前边岂不是要叫前山了?起名字真是草率。 在山脚处的一块巨石边,大师兄和杨陌双双下车,让张有贵把马车藏好,他自己也不要远离,就守在这等着完事后一起返回,张有贵几次开口说想要一起进山,都被大师兄和杨陌拒绝了,带着他跟带着个累赘没什么区别,他去了只会添乱。 大师兄看了看杨陌,笑着说道:“让师兄看看你的脚力怎么样”,说着一个纵身窜出去老远,杨陌如今已是天门二品,离三品也已不远了,更何况杨陌还喜欢跟着四师兄学轻身术,因此大师兄一直都没有把杨陌甩开,不过这也是大师兄没有尽力的原因,真要尽力的话,杨陌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儿了; 如同一阵风吹过一般,两人直接从陇上村村后的山路上了山,他们要沿着村民来往的路径走一趟,看看能不能遇到这个山怪,进山之后两人同时放慢了脚步,大师兄在前,杨陌在后,两人相隔有三十余步,杨陌手中紧握手弩,因为是外出行医,杨陌没有带他的刀,只是把方便携带的手弩随身带了过来。 天色渐暗,两人都不在乎,还是不紧不慢的一点点往深山里走去,一路往里走了有五六里路,这时天色已经全暗下来,山里植被茂盛,光线更加暗淡,杨陌在天门境,自身的气机能与外界沟通,虽然范围方圆三丈左右,但是也让他对身边的感知明显高出了通脉境许多;大师兄他是先天,感知比杨陌也不知道高了多少; 山里植被茂盛,虫蚁更是繁多,夜里的山里可比白天热闹多了,虫鸣声、蛙叫声一时间连成一片; 突然杨陌身边的虫鸣声忽然一滞,然后突然就安静下来了,极致的喧闹突然变为极致的安静,让杨陌顿时紧张了起来,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杨陌把手弩抬至胸前,做好了随时发射的准备。 第52章 他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傻子该多好 杨陌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遇到危险人体的自然反应,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杨陌此处危险,杨陌没有动,他甚至把眼睛都闭了起来,只靠自己的气机与外界沟通来感应身边的一切。大师兄没有动,更没有挡在自己的前面,这说明前面的敌人应该不是我的对手,否则大师兄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想到此节,杨陌顿时放心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大师兄在不发出示警的情况下中招。 杨陌移动了一下身体,朝着他感应里最危险的方向前进了一步,仅仅一步就遭到草丛里六条毒蛇的攻击,杨陌拿手弩的右手没动,左手伸出左右晃了一下,那六条毒蛇都倒飞了回去,有的还被钉在了树干上,杨陌刚刚左手掷出六枚毒针,弹无虚发; 杨陌又往前走了一步,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是身边的虫鸣声开始逐渐恢复,弄得杨陌一头雾水,这怎么刚准备开打就走了呢! 这时,大师兄走到了杨陌的身边,拍了拍杨陌的肩膀,说了一句:“表现不错”, 然后拉着杨陌沿着刚刚攻击的方向寻去,结果寻着踪迹寻找到一个大洞处便断了,洞不大,成人也能轻松钻进去,不过只要不傻都知道不能随便进! 辨认了洞口的痕迹,杨陌判断刚刚试图攻击他的大概率是一条大蛇,杨陌比划了一下痕迹,比自己的腰粗了两倍有余;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粗的蟒蛇么?杨陌挠挠头,有点不解,开口询问道:“大师兄这东西很可能是一条大蟒蛇啊!不过这也太粗了一点吧!而且这玩意还知道退走,不会是成精了吧!” “瞎想什么呢!连妖族都没成精的,这一条蛇只不过大了一点,有什么好奇怪的,世界这么大,你才走了几处,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大师兄回答的漫不经心。 “大师兄见过么?”杨陌如同好奇宝宝; “见过比这个还大的,不过被我宰了,要不你们几个凭什么会比别人的修行快,还是不那条蛇的蛇胆催的。”大师兄答道。 “我吃过蛇胆?我怎么不知道?”杨陌更纳闷了,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吃过,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胆; “蛇胆都快赶上小猪仔大了,你怎么吃?趴上啃么?师父把他炼成药,都放你们的吃食里了;”大师兄说道。 “哦,我说呢!”杨陌挠挠脑袋,嘿嘿傻笑! “好了,别傻笑了,咱们回去了,这个畜生今夜受了惊吓,估计不会再出来了,明天夜里咱们再来,它那么大坨,不饿不会出来找吃的,虽然缩回去了,但是他扛不了多久的!”大师兄果断后撤,毕竟这是山洞,人进去了又没有腾挪的空间,总不能为了杀条蛇把山掘开,那样动静太大也太耽误功夫。杨陌跟着大师兄走出了山林,重新回到与张有贵约好的地方。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山里的山怪给宰了么?”张有贵见二人回来,赶紧上前询问,杨陌的话他还记得,就算他的两个孩子躲过了献祭,别人的孩子可不一定躲得过。 “哪有那么快啊!今天刚来能找到它就不错了,还想着宰了他,你真把我们兄弟当神仙了?”杨陌回答的时候都不忘挤兑一下张有贵,‘傻子’这个坎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 “你们都是杨神仙的弟子,那跟神仙也没什么区别;”张有贵朴实的回答,弄得杨陌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闭嘴不言。 “今夜遇见它了,他没敢攻击我们,通过痕迹判断,这东西很大可能是一条大蛇,能轻松吞下一匹马的那种。”大师兄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风范的,不会轻易给人难堪,见杨陌不想说,他赶紧把话接了过来。 “我的娘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能长这么大那不是成精了么?”大师兄的描述,打破了张有贵的认知。 “没有成精,只是变得比其他蛇聪明了许多,毕竟多活了这么多年头也不是白活的!”大师兄的话很有权威性,毕竟他宰过比这个还大的蛇。 “大师兄,他要一直躲着不出来,也不是办法啊!咱们不能跟他一直耗着啊!”杨陌还是想着快点解决了它,然后回去。 “为什么不能一直耗着?咱们有吃的有喝的,它可是什么都没有,光耗也能耗死他,你以为杀一条这么大的蛇很容易么?你要是着急,你也知道他的洞口在哪儿,你钻进去试试,不变成蛇粪都算你命大!”当师兄对杨陌的急脾气很是看不惯,你杀过这么大的蛇么?你就敢胡乱的催,要不是想看看你的本事,那条蛇出现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费着心的在锻炼你,你还不乐意,真是惹人不喜的小家伙。 “那还是听大师兄的,大师兄见多识广,听大师兄的准没错!”杨陌听出来大师兄言语当中的不耐烦,果断溜须拍马送上;效果也非常好,大师兄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从皱眉变成了舒缓,就连眼角都带上喜色。 “不要着急,先等等,明晚咱们继续进山,就在他洞口处蹲它”被拍爽了的大师兄直接定下了明天的方案,只不过语气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张有贵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连说带训的大老爷,在听了这个小老爷一句话就能立刻转变脸色;在他简单的大脑里,人的表情不该能变化的这么快,这超出了他的认知,怪不得这两人是杨神仙的徒弟,就连表情的转换速度都异于常人; 天亮之后,杨陌在陇上村里买了些吃食,顺便还打听了一下是否还有把童男童女往山里送的情况; 回到汇合地,三人吃着饭,杨陌开口道:“我今日在你们村里打听了,你们族长还真是为你们着想啊!在你逃走了之后,他便决定不会再拿自己村里的后生往山里送当祭品了,据说巫婆老大的不高兴,不过他也拿你们族长没办法,只好同意往山里送猪,不过送过猪之后确实有效果,已经半个月没有人在山里失踪了。” “那是,两头猪就够这条蛇消化半个月了,这不是消化完了么,昨夜就开始出来觅食了,这几天他们要是不再送猪进山,看吧!这条蛇还会吃人。”大师兄对于别人的愚蠢有些看不下去,明明是养虎为患,却还要披上神怪的外衣,问题是还有人信,估计那个巫婆自己都不会信。 “只是苦了族长,我这一逃,大家伙估计都在埋怨他老人家,实在不行我就回去任他们处置;”张有贵有些自责。 “他已经为你们一家人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这会儿再回去,他的一番苦心不就白费了么!想清楚点,只有你带着一家人好好地活下去才对得起他”杨陌看着张有贵有犯傻的迹象,赶紧出言安慰,这个重情的汉子确实讨人喜欢,要是他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傻子该多好。 “小陌说的不错,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老婆孩子照顾好,这样就是对你们族长最大的回报。”大师兄也在一边安慰。 “谢谢两位老爷,我不会犯傻的!”张有贵也知道轻重好坏,他只是不忍心让族长替他担那么多的责任罢了。 “好了,话都说开了,大家不要浪费时间了,白天张有贵负责看着周边,咱俩赶紧休息,夜里再跑一趟看看能不能宰了它,这里睡着确实没有床上睡得舒服!”大师兄见张有贵听了劝,便安排了他值守,他和杨陌赶紧休息; 天色刚暗下来,杨陌和大师兄全都醒了,二人来到篝火边,开始烤白天买来的面饼; “咱们今天要是遇到它了,你记得往它脑袋后四分之一体长的位置打就行了,那里是蛇的心脏,中间及稍微偏后的位置千万别打啊!那里是蛇胆,师父还有用,你别给打破了,否则我扒了你的皮”大师兄边吃边说,提醒的同时没忘了威胁杨陌一番。 杨陌吃着面饼,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吃完之后,两人立即起身,和张有贵打了声招呼就出发进山了。 这次就比上次省去了寻找的时间,二人直接找到昨日的洞口,在洞口的不远处开始蹲守;时间慢慢而过,洞口周围的虫蚁或许是知道这里是大蛇的家,因此周边的虫鸣声非常的轻;杨陌在洞口插了几根削尖了的树枝,大蛇出来没事,要是回去的话,会直接扎进他的身上; 突然,洞口周边的虫鸣声骤然消失,杨陌知道这个大家伙要出来了,果然一个堪比河马头颅大小的蛇头从洞里探出了头,或许是太久没有什么东西威胁过他的安全,它连左右试探的程序都省了,直接就爬了出来;等他全部的身躯出来以后,杨陌倒抽一口凉气,这也太长了,足足有五丈长,身上的鳞片都和刀片一样,刮得旁边的树干呲呲作响。 杨陌抬起手弩对准了大蛇的心脏位置,连续的三支手弩直接就射了过去! 第53章 压箱底的绝招 射出三支弩箭之后,杨陌从身后拽出一柄柴刀,纵身而起对着大蛇的身上就是一刀,结果大蛇身上鳞甲的坚固程度超出了杨陌的预料,柴刀只在大蛇身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伤口,还要再砍的时候,一阵恶风从两侧传来,大蛇的尾巴和头同时往杨陌身处的位置扫来,蛇头和尾巴一上一下,将杨陌躲闪的空间全部封死了,杨陌只好向后跳去,这才躲过了大蛇的攻击, 大蛇没有扫中杨陌,却把旁边的树干拦腰扫断,看的杨陌一阵咂舌,这畜生的力气真够大的!不过就它这体型有这么大的力气也不奇怪。 借着点点星光,杨陌才看清楚,自己射过去的三支弩箭确实全插在大蛇心脏的位置了,可是由于大蛇的体型过大,而且有鳞甲保护,手掌长短的弩箭只进去了一半,估计连大蛇的肌肉都没有射透,更别说伤到它的心脏了。至于说弩箭上的毒药,那就别想了,毒死人没关系,就大蛇这一两千斤的体格,估计它都没感觉。 这时大蛇也把身躯调整了过来,蛇头正朝着杨陌,海碗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杨陌,杨陌紧握柴刀,全身紧绷,与大蛇相向对峙。 杨陌在等大蛇的主动攻击,只有它攻击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暗器和弩箭才能发挥作用,柴刀的作用恐怕已经不大了。 或许是大蛇散发的气味太过吓人,周边的环境安静的可怕,虫蚊鸟雀全都没有声音。 大蛇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对杨陌发起了攻击,蛇头朝着杨陌就是一口,杨陌甚至都看见了它口器中的黏液,一个侧身躲过蛇头,脚刚刚落地,蛇尾已经到了身侧,也顾不得形象了,杨陌一个打滚从蛇尾下与地面的空隙,将将躲过,杨陌都听到了头顶传来的风声。 这时蛇头的攻击又至,杨陌起身的瞬间就将四根钢针甩了出去,他的目标是大蛇的眼睛,却正赶上大蛇张嘴,结果四根钢针全打到蛇嘴里了;大蛇甚至都没有什么反应,给杨陌看的一阵恶寒; 自己的毒全都不管用了,三师兄真废物啊,连头蛇都毒不死,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由于杨陌和大蛇的体型相差太大,大蛇最大的武器——缠绕,没了用处;只能用尾巴和头攻击,但是杨陌身形灵巧,让大蛇的攻击频频落空,就连大蛇引以为傲的速度,在杨陌面前都没了优势,甚至在缠斗的过程中,还让杨陌射中一只眼睛,这彻底激发了大蛇的凶性,逮着杨陌一阵的猛追,顿时山上树木横卧、滚石乱飞; 杨陌跑的时候还不是直线跑的,而是沿着‘之’字形跑,这更加大了大蛇追赶的难度。杨陌想着先把大蛇溜的没劲儿了,势必反应就会变慢,到时候再把它另一只眼睛给射瞎,这样对付一个眼瞎体弱的大蛇要轻松许多; 结果大蛇发觉追不上杨陌之后,居然不追了,翻身往自己的洞穴爬去,这一下大大超出了杨陌的预料,结果在洞穴口被杨陌反插的树枝扎伤了鼻子,这下大蛇是彻底怒了,家里回不去,外边的小东西追不上,它也知道这一切八成都是外边的小东西弄的; 于是返回身对着杨陌发起了更加迅猛的攻击,杨陌这次不敢逃了,蛇洞口的陷阱已经被大蛇破坏的差不多了,如果它要是再返回身往洞里跑,说不定一下就能钻进去,那杨陌这两天就真的白干了,而且大蛇已经受伤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可就真不好说了。 杨陌也是发了狠了,在蛇头又一次向他咬来的时候,他一个侧身躲过蛇头,反手就是势大力沉的一刀,蛇确实被砍到了,一阵丝丝乱叫的缩回了头,不过蛇头上却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刃,在蛇头的晃动中刀刃闪闪发光; 杨陌无语的看着手里的刀柄,知道张有贵的刀不是什么好刀,可是你这从刀柄直接断成两半就有些过分了吧!你在哪买的?我要找那个卖刀的算账! 看着大蛇,睁开仅剩的一只独眼,狠毒的盯着杨陌,准备随时发起又一轮的攻击,杨陌此时已弹尽粮绝,不禁一阵感慨:天命难违,慕容氏气数已尽,我耗尽一生心血,到头来也只是一场春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丢掉手中的刀柄,杨陌决定不藏了,他要使出压箱底的绝招,于是张开嘴,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大师兄!救命啊……” “一条蛇都杀不死,还整天嚷嚷着要入先天,你入了先天也是最弱的先天!”大师兄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什么叫‘一条蛇’,我都没见过这么大个的蛇好不好,我这一盒的弩箭都用尽了,刀也断了,毒针更别提,射它身上连挠痒痒都不算,就连力气也没法比;我不喊救命还能怎么样?和它赛跑气死它吗?它也不追我啊! 大师兄话到人到,第一个字刚说完就已经站在了杨陌的前边,用身体把杨陌挡在身后,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杨陌的安全感顿时爆棚,整个身体立刻不再紧绷了,就连呼吸也在顷刻之间变得平稳起来。 “整天不知道好好修行,如今知道自己差得远了吧!”大师兄没把眼前的大蛇当回事,开口教训杨陌; “我知道错了,大师兄你赶紧把它宰了,咱们好回去,这里的动静有点大,我怕一会儿别人再过来。”杨陌催促大师兄赶紧动手,有什么话等宰了大蛇再说。 大师兄看了一眼大蛇,纵身跃起,一剑斩出,然后就重新回到了杨陌的面前,递给他一把匕首,“去把蛇胆给我剖出来,千万别划破了。” 大师兄说完就往外走去,这一番高人风范给杨陌弄的一愣一愣的,你到底宰了它没有啊?突然大蛇的蛇头从躯干上掉了下来,蛇血喷了一地,把还在愣神的杨陌吓了一跳;杨陌不禁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大师兄真猛!我要是跟大师兄一样厉害的话,也能跟他一样装高人了。 剖出的蛇胆跟人脑袋一样大,确实把杨陌给惊住了,原来蛇胆还能长这么大;拿布包好,跟在大师兄后边赶回了会合点; “你们回来了,山怪杀了么?我在这都听到后山的动静了!”守在马车旁的张有贵见面就问起结果; 杨陌举了举手中的蛇胆,“看看这个你就知道结果了” “这是山怪的脑袋么?”张有贵很是好奇,还想凑前看看; 杨陌打开满是鲜血的布包,让张有贵看了一眼,看着一脸懵懂的张有贵,杨陌说道:“这是蛇胆,怎么样没见过吧!嘿嘿!” 不愿再看到杨陌胡乱显摆的模样,大师兄打断杨陌的话:“好了,有话回去说,赶紧离开这里!” 牵马、套车、驶离一套流程没有耽误一点功夫,看来张有贵不知道偷偷演练了多少遍了; 一路上,张有贵都在想这得多大的蛇才能有这么大的蛇胆,他总觉得这位小老爷在骗他,而且这位小老爷经常的针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想再问又怕杨陌拿话怼他,因此憋了一路的话,在刚到县城的客栈就开口问道:“小老爷,这真的是蛇胆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胆,我的老天爷啊!” 杨陌从车辕上跳下来,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会拿这个东西跟你开玩笑么?爱信不信!”果然,结果和张有贵预料的一模一样,自己一开口就被怼了回来。 “师父,师父!你看这是什么?”杨陌献宝似的把布包递到师父面前,也不等师父回答,继续说道:“是蛇胆,你看看,这么大个儿。” 师父看了一眼布包,又看了一眼杨陌,说道:“你这是钻蛇洞里去抓它了,怎么弄的灰头土脸的?”说完还替杨陌把头上的草末摘下来几个。 “哎!这么大的蛇,我哪敢钻洞里抓啊!我跟它打了一架,没打过,最后大师兄把他给宰了,大师兄也真是的,明明他一下就能干成的事,非要我跟这个畜生斗了半天!”杨陌在师父面前献宝的同时,还没忘了告大师兄的刁状。 “你说谁呢?”大师兄在后边推门而入,正赶上杨陌告状。 “没说谁,我在夸大师兄厉害呢,一下就把头给削下来了,咦!大师兄你的剑呢?”杨陌很好奇,明明斩蛇的时候看见大师兄出了一剑啊! “师父没告诉你,先天之后可以罡气外放,聚指为剑么?”大师兄为杨陌的无知感到惊讶。 “哦!哦!这是师父专门不告诉你的,怕你好高骛远,你可别听你大师兄的,上赶着冲击先天,坚儿你自己入先天后吃了多少苦还不知道么?怎么还蛊惑陌儿激进,他又是个急脾气,陌儿!咱不急啊!慢慢来,先把进先天前的基础都打牢了再说。”师父说完还瞪了一眼大师兄。 大师兄抿抿嘴,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师父就是太溺爱小六了,念叨了那么长时间的大蛇胆,弄回来了都不说先看看,而是先问小六怎么抓的;小六现在这破脾气就是被你给惯的! 其实每每危险当头的时候,站在师兄弟最前边总是他这个大师兄,他其实也很溺爱师兄弟们。 第54章 两个选择 对着杨陌一阵的安慰,唯恐他贪快激进,影响将来的修为,见杨陌点头承诺不会贪快冒进,师父这才把布包打开仔细的端详这颗大蛇胆;边端详边嘀咕:“不错!不错!有了这个东西,你们这几个小家伙的修为又可以升一升了,不过,炮制起来有些费劲儿,坚儿,这几天把这东西晒干,晒干之前咱们不走了!” “是!师父。”大师兄处理过这样的蛇胆,轻车熟路,交代给他最放心了; 杨陌一夜没睡,再加上与大蛇一番搏斗,如今精神松弛下来,觉得浑身没劲儿,回到房间一番洗漱之后,杨陌就歇下了; 醒来时已经是未时了,看着外边明晃晃的太阳,杨陌一阵的恍惚,他感觉自己还能再睡一会儿,可是有些吵闹,躺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无法入睡,干脆起身洗漱,然后来到客栈的院中,这才发现张有贵的老婆,正在和他的一双儿女玩耍,四五岁的孩子,没了饥饿,又穿上了新衣服,真是满心欢喜的时候,笑声想银铃一般,听着就让人喜欢!看着在一边傻笑的张有贵,杨陌走了过去,问道:“你还真有福气,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俩孩子都叫什么啊?” 张有贵见是杨陌,有些拘谨,这位小老爷老是针对自己,他害怕说错了话,喃喃了半天才说道:“小老爷好!儿子是大的,叫张满堂,闺女是小的,叫张金玉;是族长给起的,说是喜庆!” 杨陌看着张有贵拘谨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自己一直和这么一个老实汉子较什么劲儿啊!估计他现在都不知道他错在哪儿了! 杨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有这么一双儿女确实喜庆,名字起得好!好了,你也不用拘谨,前两天一直说你,是因为你当初把我当傻子,我才生气的!估计这会儿你都没明白过来吧!算了!我不再生你的气了,不过你以后要是再敢把我当傻子,我就打的你下不了床。” 张有贵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两天这位小老爷一直针对自己,原来是劫道那天把人家当傻子的事啊,你不是都把我给打翻在地了,还没出气么?不过小老爷说以后不再计较,这是好事,赶紧给杨陌赔礼道:“我那天是犯浑了,您千万不要和我一个浑人计较,我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说完,张有贵就对着杨陌深施一礼,这下都是给杨陌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只好说道:“起身吧!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想到以后到了平阳山想干什么了么,毕竟你还有俩娃要养活呢,平阳山可不养废物!” 事情说开了,张有贵说话也不那么拘谨了,“我还不知道我到了平阳山都能干什么?毕竟我在我们村就只会操舟打鱼,也是靠这个养活他们娘仨的。” “嗯!这是问题,平阳山可没有大海大河让你操舟,那里只有种地、种药材以及卖药材,也就是在药王殿的药铺里当伙计或者管事的。”杨陌详细的给张有贵介绍药王殿的产业,看看他有没有能干的活计。 “啊!我会种地,就是不太在行,我们村子您也去看过了,没有多少地,村里的人,要是光靠种地会饿死人的,所幸是靠着海,村里的青壮都是靠出海打鱼来补贴家用的;”杨陌的话让张有贵有些傻眼了,按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一家人到了平阳山,要当好长一段时间的废物了,什么都要重新学。 杨陌想了一会儿,又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跟张有贵说道:“我们药王殿在白帝城还有一些生意,与操舟有关,不过暂时还是在内河里,至于将来会不会出海还不好说,你考虑一下,要是想去白帝城的话,跟我说声,也可以全家都过去。到时候我写一封信,你带过去就行;” 杨陌是想让张有贵去白帝城帮周朗的船帮操舟,周朗说过,一旦琉璃的生意铺开,原来跟着他们家吃饭的船帮就不一定够用了,正好张有贵有这门手艺,索性让他过去,也算是物尽其用,省的他到了平阳山啥都不会干,重新学不说,还浪费了一身操舟的好手艺。 而且杨陌也已经把和周朗合作的事情,给师父说了,并且已经把合作的文书交给了师傅,这门琉璃的生意已经算是药王殿的生意了,虽然文书上的名字写的是他杨陌的名字。就像三师兄研究出来‘再回春’一样,虽然是个人弄出来的东西,但是在没有成亲之前都算药王殿的;这是师父的原话,如果想要多分一些甚至独占的话,那就赶紧成亲,没有成亲之前都算孩子,包括已经三十二岁的大师兄。 “我不知道啊,小老爷,我回去和我婆娘商量商量好不好?”没有选择的时候,张有贵为难,现在有了选择张有贵更为难了,他始终觉得跟着杨神仙不会受苦,特别是待在杨神仙身边那就更好了,如今让他远离药王殿,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怕自己家里像前一阵子一样,在村里生活的好好的,结果一场变故,差点将全家的性命葬送了;从未出过门的老实汉子有些怕了! “好,这确实该回去商量商量,毕竟是一家人的事,一个人决定确实有些草率了,不急!你回去慢慢商量就是,在我们离开之前告诉我就行。”杨陌拍了拍张有贵的肩膀,然后就离开了,把这个地方留给了他们一家四口。 杨陌有些饿了,但是这个时候还不到饭点,客栈是不会供应饭食的,杨陌只好出门寻找吃的;在街上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家面饼店,才算救了五脏庙;吃饱喝足的杨陌,突然间有些无所事事了;一路南下以来,不是在赶路,就是在随着师父沿途给老百姓行医布药;确实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纯正的南方小城。 小县城的名字叫做黄济县,县城不大,方圆各有三里不到,居住了不到一万人,因为临海,大部分的特产都是经过腌制之后的海鲜,杨陌吃不惯海鲜的腥味,特别是这个时代里,由于香料的昂贵价格,并不是一般人家吃用的起的,因此一些酒楼的海鲜还用不到这么昂贵的香料,这也就导致了海鲜的腥味去除的不彻底,本来就不喜欢吃海鲜的杨陌就更吃不惯了。 看了一圈,杨陌就失去的在逛下去的兴趣了,毕竟经过那个世界洗礼,对这些千篇一律的建筑和特产,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没有游玩的兴致,杨陌只好回客栈。 回到客栈之后,发现大师兄正从房顶上往下扯那颗晾晒的大蛇胆,想去帮忙,却被大师兄嫌弃的撵到一边;说是杨陌什么都不懂,怕他乱了蛇胆炮制的程序,给杨陌说的一愣一愣的,你不就晒个蛇胆么,有什么程序,炮制药材大家谁不是在十二岁前全都要学会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喽啰了。 郁闷的杨陌,有气不敢撒,有话不敢说,只好回房等着吃晚饭;没错,他遛了一会儿腿又饿了,再生气人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再说就这种程度的侮辱,杨陌在药王殿受的多了,早就免疫了,完全不影响自己继续告大师兄的刁状。 晚饭是在师父房里吃的,就师徒三人,张有贵也是在他们自己的房里吃的,这样都方便,要是硬在一起吃,恐怕张有贵一家人都吃的不自在; 正在想着怎么寻个由头告大师兄刁状的杨陌,被师父的话打断了思路:“说你好几声了,怎么一点回音都没有,陌儿,在瞎想什么了?吃饭都不专心!” “啊!我在想告…告,怎么告诉大师兄其实我也会炮制药材的,想帮帮大师兄”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吓的杨陌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心虚的看了一眼大师兄,发现大师兄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呵呵,有这个心思是好事,但是这种大蛇胆的炮制,你还不懂,将来师父慢慢跟你说,可不能让你拿这个练手,这个太难得了,刚刚师父说,黄济县海外六十多里外有一座小岛,岛上产一种很独特的药材,名叫回心草,炮制一下与这个蛇胆一起入药,可以慢慢提升修为,且没有后患,不过不能一次吃的太多,这种药不经炮制直接食用的话,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人的修为,只是后遗症比较麻烦,容易伤及根基。”师父说着,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杨陌,不由的一阵气恼;敲了一下杨陌的头,继续说道: “给我专心点,这种药就是给你们几个小的用的,你大师兄和二师兄已经是先天了,对他们的作用已经不大了,而且就算他们要吃不经炮制的回心草,师父也不会答应。” “哦哦!师父你说,我听着呢!”杨陌赶紧端坐好,甚至连手里的筷子都放下了,一副专心致志认真听讲的样子,让大师兄的嘴角一个劲儿往上翘,却又被他压下来,看来他忍的也很辛苦。 第55章 赤手空拳的人族青年 “为师说的是,你在客栈好好待着,师父和你大师兄上一趟海岛,把这个回心草采回来,你不要乱跑;”师父对杨陌专心听讲的样子很满意,甚至还摸了摸杨陌的头,就像杨陌小时候一样,弄的杨陌老大的不高兴,看的师父一阵大笑; “师父,不就是采个药嘛!哪用得着您老人家亲自去啊!徒儿都已经长大,徒儿随着大师兄去就行了,您把我们都养大了,怎么还能让你老人家事事亲为啊!”杨陌拍着胸脯,申请出战,完全一副初生牛犊的模样,看的师父笑意更浓了,虽然这个小徒弟有这样或那样许多的毛病,但是在孝顺一道上真真的让人喜欢,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 “是啊!师父,不就几十里的水路嘛!我和小六过去就行了,哪里需要您亲自去啊!”大师兄也是在一边帮腔,他也觉得杨陌说的有道理。 师父一阵的犹豫,不过想到只有几十里的水路,确实也没有什么值得操心的事情,便开口道:“如此,就让你们二人跑一趟吧!不过回心草的采摘要连根一起采摘,否则药效流失太快,切记切记。” 杨陌和大师兄赶紧应下,随后的饭食三人吃的都很顺心; 次日一大早,大师兄和杨陌准备出门的时候,被在外院陪孩子玩的张有贵看到了,问清楚两人要出海的打算后,顿时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了; “大老爷、小老爷,你们去别的地方,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要说出海,不是我张有贵吹牛,我们村还没有比我驾舟更厉害的,你们带上我吧!我保证整个水路上都平平安安的;”张有贵自告奋勇,说什么都要陪着杨陌二人出海; 看着张有贵信誓旦旦的样子,大师兄只好答应,找一个自己人驾舟确实比找一个不认识的人要方便很多,于是三人便一起出行了; 来到海边的码头,租了一条小舟,由张有贵驾驶,便出了海;还别说,张有贵在陆地上确实是个拖累,但是到了海上,看着他自信的模样以及熟练的驾舟技术,杨陌也不得不承认,张有贵没有吹牛,确实是一个驾舟的好手。 小船没有船帆,全靠船桨提供动力,六十里的海路,用了快一天的时间才到达师父说的那座小岛,到达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在岸边系好了缆绳,三人开始往小岛的中心走去; 小岛并不平坦,岛中心是一座小山,但是山顶处却是一块平地,正是师父交代过的回心草的生长之地,回心草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苛刻,温度、湿度以及日照都有严格的要求,这也正是它不能大量生长的原因。 上小山的道路极不平坦,到处都是怪石,一不小心就会划伤,三人攀到山腰的时候,天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得已,三人只好找个稍微平坦的地方休息一夜,待到天亮再重新登山; 只是在三人打扫休息场地的时候,杨陌却发现有点点的灯火从岛边传来,杨陌从怀里掏出一个望远镜,这是从四师兄那里淘来的,小巧而做工精细,明显是用了心的;估计杨陌这个“淘”的过程并不光彩。 “是三艘大船,看来跟咱们抢生意的人来了,只是他们为何不在白天登岛,这个地方张有贵可是说过,暗礁可是不少啊!”杨陌说完,把望远镜递给了大师兄。 大师兄接过望远镜,也朝着灯火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说道:“有人下船了,直奔山上而来,看来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啊!嘿嘿!来的人还不少,而且修为还不低,奔跑的速度很快啊!看来咱们不能等了,赶紧的,咱们也出发,要不就被他们赶上了。”大师兄说完,就把小巧的望远镜揣怀里了,杨陌看着大师兄熟练的动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没敢开口讨要,他知道就算他开口了,很大可能也要不回来。 如果不是有张有贵拖累的话,这会杨陌和大师兄早就登顶了,可是三人是一起来的,总不能把他单独丢在这里,看着新来这帮人的势头,估计不会给张有贵留活口; 终于在快要攀到山顶的时候,被后边的人给追上了,大师兄看了一眼来人,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侧身,将杨陌和张有贵挡在了身后,然后小声说道:“是妖族,看来今天不能善了了!” 借着月光,杨陌仔细的看向来人,果然是妖族,都不用辨认,除了领头的两个长的和人族一样,后边的一群人都长的奇形怪状,有人身鹿头的,还有一身棕毛的人头熊,最奇怪的是一个人头上居然长了两只牛角; 看的杨陌一阵惊讶,这还是杨陌第一次见到妖族,要不是大师兄说他们是妖族,杨陌甚至都会以为这些人是被核污水给污染了。杨陌奇怪的是这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妖族还都是直立行走的。怪不得史书上说人族在这帮妖族的统治之下为粮为奴,这他娘的不就是一群没有进化完成的野兽么! 人妖不两立,甚至都没有打什么招呼,妖族前边的两个领头人,一挥手后边的十来个妖族一涌而上,拿着兵器就冲了过来,大师兄一个前冲,罡气外放,一个指剑横斩,靠前的五六个妖族就断成两半,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看到这个场景,两个领头人也是一阵惊讶,他们没想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岛上能遇见先天,既然是先天,再让这帮小喽啰往前冲的话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其中的一个领头人不知道往后边说了什么,他们顿时分出五六个人脱离队伍,往山上奔去; 大师兄看到了,但是没有办法,如果就他一个人的话,他可以从容的来去,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杀光他们,但是现在身后的杨陌和张有贵让他不得不挡在这里;因为这两个妖族的领头人也是先天。 大师兄往妖族的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新的妖族赶过来,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低头对杨陌说道:“一会儿打起来,你和张有贵尽快的往咱们的小船跑,上船之后直接走,不用管我,没有你们拖累,他们奈何不了我。” “好,不过咱们在哪里汇合?”杨陌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直接问起汇合的地点; “就在咱们出发的码头”大师兄没有回头,而是小声回答了杨陌。 大师兄刚才的突然出手,满地的断臂残肢确实震慑住了妖族众人,浓郁的血腥味在两拨人之间蔓延开来,终于在看到领头的妖族又派人往山下走去的时候,大师兄知道不能再等了,于是悍然出手,出手的同时,还低声喊了一声:“跑!” 听到大师兄的呼喊,杨陌拉着张有贵,扭头就走,顺着来时的路飞快的往小船处奔跑,由于两拨人上山走的不是一条路,大师兄正好挡住了妖族的追赶;这让杨陌有了充分的时间逃跑,只是由于妖族两个先天的近身纠缠,让一些修为低一些的妖族得以通过大师兄的阻挡; 大师兄一个后跃,反手在身后就是一扫,刚刚穿越阻挡的妖族,顿时就有三人身首异处,从脖颈处喷出的鲜血足有三尺多高,一时间想要再次偷偷穿过的妖族顿时又退了回去; 只是先前已经通过的四五人,大师兄却无法再去阻拦了,因为两个妖族先天又重新纠缠了上来,大师兄虽然无惧这两个妖族的纠缠,却也没有空闲再去处理身后的妖族了,不过四五个修为低些的妖族应该不会给小师弟造成太大的困扰,这让大师兄安心了许多,而且他给杨陌争取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如果只是杨陌一个人的话,恐怕这个时候已经上船出海了,可是带着一个毫无修为的张有贵,就麻烦了许多,刚才的杀戮让张有贵的腿都转筋了,能被杨陌拉着跑只是他下意识逃命的本能罢了; 终于还是小船前,被五个奇形怪状的妖族给追上了;杨陌如同大师兄一般,将张有贵护在身后,然后低声的对他说道:“张有贵,赶紧上船出海!” 可是说完,身后却没有回音,杨陌扭身看了一眼,差点气死,原来张有贵竟然抱头蹲在地上,甚至连耳朵都捂住了,这是要当鸵鸟啊!杨陌朝着张有贵的屁股就是一脚,直接给张有贵踢到了小船边,又重复了刚才的话:“赶紧驾船出海!” 或许是疼痛惊醒了恐惧的张有贵,他起身就解开缆绳,上船操舟就往海中划船,只是划了几下又停下了,大声喊道:“小老爷,我已经上船了,你赶紧过来。” 此时的杨陌已经被五个妖族围住,杨陌也没有客气,甩手就是一把钢针,由于海浪的声音,再加上杨陌的钢针本身就没有声音,两个妖族顿时中针倒地,三两下便没了动静。 剩余的三个妖族一愣,知道必须近身了,否则这种暗器的杀伤力太大了,于是三人一涌而上,杨陌掏出了手弩,只来得及射出两支,便不得不抛下手弩,准备近身搏斗; 还好手弩箭矢速度快,直接射中了两个妖族,弩箭涂有剧毒,两个妖族近身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已倒下,杨陌侧身躲过仅剩下那个妖族的迎头劈砍,后退一步抬头与这个妖族迎面对峙; 一个是膀大腰圆的妖族牛角人,一个是赤手空拳的人族青年。 第56章 好汉子不食嗟来之食 头长牛角的妖族知道不能和杨陌拉开距离,第一刀砍空之后,紧接着就是第二刀、第三刀,紧密的刀风不断在杨陌的身边响起,手无寸铁的杨陌此时却从容了许多,已经没有了刚刚毒针换手弩时的紧迫,在牛角妖族的劈砍中淡定的辗转腾挪,终于,杨陌寻到一个破绽,钻进了牛角妖族的刀锋中,贴身近战; 这是杨陌一直没有放弃的一门武技,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或许是没有想到瘦弱的人族竟敢与他贴身近战,牛角妖族愣了一下,顿时一喜,抛去长刀,双臂往怀中猛的一抱,他想一下锁住杨陌,然后用自己的勇力生生勒死杨陌; 杨陌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牛角妖族的一愣已经决定了这场贴身战的最终结果;咽喉、膻中穴以及下阴,三处要害在短时间内受到了杨陌的数次打击,在他还未抱住杨陌的时候,身体就在杨陌的打击下连连后退,待到他停下时,却已无力再去抱住杨陌了,因为杨陌已经将他的咽喉、心脏和下阴三处统统打碎了。 牛角妖族最终还是不甘的倒下了,他没有想到身高体壮的自己会在贴身近战中输给了这个人族,一战分胜负、决生死; 捡起了牛角妖族的长刀,杨陌拄刀而立,抬头看向山腰处的战场,那里仍旧杀声震天,但是杨陌知道自己去了只会给大师兄添麻烦,这一刻他真的无比希望自己能够尽快的强大起来,哪怕仅仅是在战场上不拖大师兄的后腿也好。 叹了一口气,扭身一个纵身便跳到了张有贵操持的小船上,说了一声:“走!” 看着满身戾气的小老爷,张有贵没敢吱声,驾着舟往海上驶去,六十里的海路无声而漫长,行至半路时,天上的月亮已被乌云遮挡,身边的海风也凌厉的起来,张有贵突然开口道:“小老爷,看这个海风的架势,恐怕会有一场飓风到来,就算不在海岛附近,恐怕也不远了,咱们要尽快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否则就危险了。” 杨陌无语的看着他,还真是祸不单行啊!随即说道:“在海上,我听你的,你经常在这一片出海,地形熟悉,咱俩能不能活就看你的了,不用再问我了。” 张有贵点头,又开始拼命的划船,可惜船速还是没有快过风速,两人在能看到码头风灯的地方,被飓风给撵上了; 一时间海浪翻涌变得剧烈起来,张有贵也不再划船了,而是蹲坐在船尾,将缆绳砍断,一头扔给杨陌,说道:“小老爷,这个时候了,咱们不得不以防万一了,您绑好这根绳子,”说完就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上,杨陌看着张有贵的作为,知道这是怕海浪把两人卷走分散,提前做的准备,于是也听话的把绳子绑在自己的腰上,在海上就要听专业人士的话。 杨陌刚刚绑好绳子,就听张有贵高声喊道:“坐稳抓紧船邦!”或许是危险临近,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说完,张有贵就拼命的摇动尾舵,将船身调整到了一个垂直于海浪的角度,紧接着整个小船就好像飞起来一般,被海浪给抛了起来。 小船刚刚稳定,又一个海浪打了过来,张有贵赶紧调整船身,于是小船就在汹涌的海浪里时而高飞,时而落下,张有贵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海浪,不禁哈哈大笑,一时间豪迈之气尽显,看的杨陌满眼佩服,想不到这个在岸上老实巴交的汉子,在海里竟有这样的勇武。 “小老爷,坐好了,海风已经有些弱了,估计很快就能过去了,咱们马上就安全了,哈哈哈”张有贵看着有些减弱的海浪,出言安慰杨陌; 这时又一个海浪打来,张有贵照常调整了船身,小船又一次被海浪抛弃,落下时,却从船身上传来了咔咔的声响,娘的!船要扛不住了。 终于在下一个海浪打来时,小船还是没有扛过来,直接断成了两节,杨陌第一时间就把捡来的长刀给丢的远远的,这要是不小心和张有贵撞到一起,说不定会把他给伤了; 两人哇哇大叫的被海浪给打离了破碎的小船,紧接着就被海浪给拍到了海底,这时张有贵的好水性终于凸显出来了,这货居然在海底和鱼一样,游的甚是轻松,拉着绳子和杨陌凑到了一起,然后拽着杨陌向岸边游去; 杨陌有修为在身,闭气时间很长,没想到张有贵闭气的时间也不短,两人就这样在海底潜水,实在憋不住了才会游上去换口气; 天是黑色的,海水也是黑色的,在这个完全黑暗的环境里,杨陌完全分不清方向,只能跟着张有贵拖拽的方向走,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张有贵拖拽的力度突然加大,杨陌被他拽到了身边才发现已经到岸边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岸上,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顿时放声大笑,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两人在岸边歇息了半个时辰,这才恢复了一些体力,这时狂风已经停了,乌云也已散尽,月亮重新散发出皎洁的月光,杨陌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周围,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好询问张有贵,“老张,你缓过劲儿了么?缓过劲就起来看看,这是哪儿啊?”经历的同生共死,杨陌已经认可了张有贵,就连称呼都有了变化。 “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我也想不起来这是哪儿,不过等天亮了,我走一圈一定能知道是哪儿,小老爷,您先别急!”张有贵站起身看了一圈,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以后不要叫我小老爷了,咱们同生共死过,而且你这个在海上如此勇烈的汉子,也不要随随便便喊别人老爷,你以后喊我小陌或者小六就行。”杨陌不忍心这个铁打的汉子自降身份,于是纠正他的称呼。 “那…那怎么行,您是杨神仙的弟子,说句毫不夸大的话,称一声仙人子弟都不为过,我什么身份,怎么敢高攀?”张有贵不敢按杨陌的话做,杨神仙对他一家人都有救命之恩,加上身份上的差距,让他不敢有丝毫逾越。 经过一番拉扯,最终张有贵只同意喊杨陌六公子,至于喊小陌和小六,那是死活都不同意,杨陌也只好随了他的意。 二人在岸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歇息,静等天亮! 终于天亮了,张有贵起身,开始在周边转悠,转了好大一会,天光大亮之后,他才颓然的坐回了杨陌的身边,说道:“他娘的,这个飓风把咱俩往南吹了快有一百里了,这是南海州偏南一带,比我们陇上村还要靠南一点;” 杨陌一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地方总比迷路强,虽然远了一点,但两个大男人总能走回去,也不知道现在大师兄怎么样了?那帮妖族应该是拦不住大师兄的,一位先天要走的话,没人拦得住;而且大师兄以一敌二,仍旧有时间替自己解围,说明那两个妖族先天应该没有大师兄的修为高。 思绪理顺了,杨陌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一百多里路,无非就是走两天的事,问题不大,再说自己又不是没有钱,雇一辆马车应该还能更快些;想到这里杨陌往自己的怀里拍了拍,结果脸色大变,赶紧扯开衣衫在里边翻找,结果只找出来几张粘在一起的银票,说是纸浆都有人信,这肯定是用不成了,怀里的银子一两都没有了。 杨陌苦着脸看向张有贵,张有贵看着杨陌手里的纸浆团,也是一阵的心疼,老天爷啊,这得多少钱啊,就这样给海水泡没了; “看来,咱俩只能挨着饿走回去了,你身上有没有钱?”杨陌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六公子,我都穷的去劫道了,你觉得我身上会有钱么!”张有贵一阵无语,这个六公子也真是的,我劫道就是劫的你们,你还把我打倒在地,这些你都忘了? “唉!那咱俩真的只能饿着肚子往回赶了,真希望再遇见个劫道的,这次看我非把他敲干诈净不可;”杨陌气的咬牙切齿。看的张有贵一阵后怕,幸好当时自己去劫道的时候是个穷鬼,否则后果堪忧啊!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破衣烂衫,特别是衣服上的盐渍白花花的吓人,现在去要饭应该会有人相信,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杨陌否定了,好汉不食嗟来之食,我杨陌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去要饭呢!饿两天走回去算什么,实在饿得发急了,老子就去劫富济贫; 又看了看张有贵,说道:“你也别想去要饭,咱们饿两天死不了!”张有贵看着杨陌恨恨的模样,只好点头,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明明以他们俩现在的形象,与要饭的外形要求正好相得,为什么还非要自己找罪受! 就在两人在岸边纠结的时候,岸边的官道之上缓缓的走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外饰奢华,赶车的也是一位穿着华丽的男子,马车的后边还跟着两个骑马的护卫。 赶车的男人,也看到了杨陌两人,于是在走近时,跳下了马车,对着他们二人拱手一礼,开口道:“两位好,我们兄妹昨日游兴未尽,又贪图赶路,一时间迷失了方向,不知此处是哪里?还烦请两位告知。” 第57章 偶遇慕容 杨陌还了一礼,说道:“此处乃是黄济县南侧一带,具体是哪里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在海上遇上飓风,是被海浪卷到这里的,一时间还没有弄清楚具体的位置” 看到杨陌还礼,男子就有些好奇,毕竟杨陌的礼仪非常标准且周全,这应该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根本不像是渔民或者乞丐,待听到杨陌的解释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落难之人,随即说道:“原来二位是落难之人啊!还烦请上来,咱们一起走一程,我们是外地人,对这里一无所知,路上还要向二位多多请教哪里的景色好呢!” 杨陌和张有贵互相看了一眼,立刻上岸,一起走好啊!一起走就有饭票了,现在正愁着怎么吃饭呢,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华服男子也不再坐车,而是下来和杨陌并肩而行,而张有贵则自觉的在前边牵着马车,两个护卫却跑到了马车前边开路,就把马车和主人仍给了初识的杨陌二人,看来这一行人对自己的修为非常自信啊,杨陌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无论怎么做是人家自己的事,自己两人跟着他们也没有歹意,只不过想混一顿饭吃罢了,没必要把什么事都说出来。 杨陌与华服男子一番攀谈之后,才知道,华服男子名为慕容玉卓,其妹名为慕容玉落,二人是随着家中船队来南海州贩卖北疆特产,因为他们兄妹自小就在北疆长大,从未见过南海州的异地风物,因此在求得家中长辈同意后,这才领着护卫在近处游览一下南海州的风土人情。 “杨贤弟,你说吃不得这南海州的海鲜,这还真是一大遗憾啊!我们兄妹在南邑可是吃海鲜吃的停不下筷子啊!”慕容玉卓是个自来熟,只与杨陌交谈了一会儿,就与杨陌兄长弟短的称呼起来,而他口中的南邑则是南海州最南端的城市,也是整个大越国最南端的一个县,县府正是南邑; “没有办法啊!我对腥味特别的敏感,而祛除腥味的香料又非常的昂贵,所以一时之间就没办法将就了,而且就算我想自己做一点,在家中却见不到海鲜”杨陌确实对这个世界里海鲜的烹饪手法无法适应。 “杨贤弟居然还会厨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对于一个家教如此之好的人,出身必定是大户人家,而大户人家无不是仆役成群,子弟大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杨陌居然会厨艺,确实让慕容玉卓有些吃惊; “哈哈!家中厨娘只会在正点时间做饭,而我乃是家中幼子,被家中长辈兄长惯坏了,比较顽劣,经常玩闹的错过了饭食,又不想饿肚子,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一来二去的就学会做饭,倒是让慕容兄见笑了!”杨陌半真半假的将自己会厨艺的来历讲说一番; 初次见面什么大实话都说的那是傻子,而且杨陌敢保证这个慕容玉卓也没说实话,就他那两个护卫的守规矩程度,绝不是一般的商贾之家能够调教出来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杨陌看不出这两个护卫的修为。 要知道,杨陌此时已是天门二品的修为,这都看不出两个护卫的修为,可想而知,这两人的修为至少也是天门四品或者以上,这样的人可不是一个商贾之家能够随便派出来当护卫的。 “如此,咱们一会儿到了镇上,杨世兄能不能露一手啊?我在南邑吃的海鲜不是煮的就是炖的,腥味也是很大,要不是我没吃过,想尝尝鲜,我还真下不去嘴!”车子里的慕容玉落突然从车窗里把头探出来,一脸希冀的望着杨陌。 “玉落休要胡言,我们乃是杨贤弟平辈,怎能让他为我们下厨,真是把你给惯坏了,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了么?”虽然对杨陌的厨艺也很好奇,但是慕容玉卓对于礼仪还是非常注重的,除非杨陌自己主动开口,否则便是失礼,这是在贬低杨陌的身份,不亚于当面侮辱,因此直接开口训斥慕容玉落。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慕容玉落的样貌仍旧毫无遮挡的落入了杨陌的眼中,眉若弯月,清眸璀璨,犹如湖水深邃,又如夜空万千星辰;双唇点绛,如樱花盛放,恰似人间点点桃花。鹅蛋形的脸庞显得有些俏皮,玉白色的皮肤更显得三千青丝如雾如瀑;让杨陌一时间看的有些呆了; 虽然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轰炸,但是一个如画般的美貌女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让杨陌有些准备不足;幸好此时慕容玉卓在训斥自己的小妹,没有看到,否则杨陌就真的出丑了。 缓过神儿来的杨陌,暗骂自己没出息;一个漂亮的女孩而已,居然让自己失神,看到慕容玉落吐了吐舌头,便把头缩回车内; 杨陌不禁笑了笑,说道:“慕容兄切莫如此,你看看小弟这一身,说是要饭的都有人信,再说朋友之间我为你做顿饭,你为我沏杯茶,这其实是一种雅趣,并没有失礼一说,如果过于在乎这些,就被礼仪束缚住了。” 杨陌的话,让慕容玉卓有些惊讶,要知道这种让友人下厨的要求,其实已经非常失礼了,原想着杨陌会发怒,没想到杨陌如此豁达,竟还把这种事当成一种雅趣,真是一个怪人。 “杨贤弟有所不知,我家中兄弟众多,只有这一个小妹,人人都对她过于疼爱了,这才养成这种没大没小的脾性,贤弟切莫见怪!”慕容玉卓还在为小妹的失礼解释,杨陌不见怪是一回事,自己不道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碍事,不碍事!我也是家中老幺,也是个无法无天的小皮猴,所以令妹的这个脾性我是深有体会啊!哈哈哈哈!”杨陌说道。 事情说开之后,两人又开始谈天说地,杨陌说的是内陆风土人情,而慕容玉卓说的则是北疆趣闻,两人谈笑风生,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与此同时,一艘大船之上,大师兄站在船头,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四方寻找杨陌。 当夜大师兄与妖族两位先天强者大战于山腰,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两位先天打的一死一伤,若不是大师兄牵挂杨陌的安危,受伤的那位妖族先天也难逃一死,等到大师兄抢回了被妖族采走的回心草,便直接夺了一艘妖族的大船,刚要出海,却被飓风给堵了回来,只能在岛上等待飓风过去; 飓风刚一过去,大师兄就揪着船上的妖族,驾船出海了,在海上寻了一上午仍旧不见杨陌的踪影,大师兄心中更是焦急;妖族没有下海追踪小师弟,这一点是大师兄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地方,可是飓风乃是天灾,它没偏好,会摧毁挡在它路上的一切,无论人或物,这也正是大师兄担心的地方; 小岛与大路之间只有六十里的海路,大师兄已经在这段海路之上走了两个来回了,码头之上也没有杨陌和张有贵回来的消息,因为那艘租的小船并没有还回去。大师兄只好让妖族驾船往飓风南下的方向寻找,寻找的时间越长,大师兄身上的戾气越重,已经有三个不好好划船的妖族,被大师兄直接给挑了手筋脚筋扔海里喂鱼了,现在整个船上安静的可怕,只要大师兄随手一指,大船立刻就会开足马力向那个方向驶去,智能程度堪比自动驾驶。 终于寻得一个小镇,杨陌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洗漱换衣,待他出来的时候,就连慕容玉卓都看得有些惊艳,由于杨陌平时随着师父行医,衣服颜色大多是天青色或是月白色,质地也都是棉布;如今穿上丝质华袍,一方锦帕当做抹额将长发束起,一身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看着就有亲近之感,确实像一个翩翩佳公子。怪不得这个老张喊杨陌为六公子; 杨陌身上的衣服是慕容玉卓的,两人身高和体型相仿,小镇之上也没有成衣店,于是就只能穿慕容玉卓的衣服了,只是没想到穿上之后的效果这么好! “为兄所料果然不差,贤弟果然是大世家的子弟啊!这一身的气质可不是一个小家族能够培养出来的。”慕容玉卓拍着手,一阵的叫好! “彼此彼此,慕容兄这从容稳重的气质恐怕也不是出自一般的商贾之家啊!”杨陌也直接拆穿了慕容玉卓的谎言;两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哈哈哈大笑起来。 第58章 回归 就在这个客栈之中,杨陌借用了客栈的厨房,给慕容兄妹做了一顿海鲜家常菜,做法其实于当地人的做法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加了香料,这个世界里姜还只是干姜,至于肉蔻、花椒、香叶之类的还只是药材,食用的价值并没有被人们发掘出来; 杨陌还是专门开了药方让张有贵去药铺买的这些,唯恐单买这些药铺不卖,毕竟没有药方,单吃这些药材,人家也怕你吃坏了再讹上门去。 唯一的炒菜只是一盘爆炒鱿鱼花,就这让两兄妹吃的忘乎所以,满桌的海鲜快被他们两兄妹吃光了,而杨陌则可着主食一个劲儿的造,他是真饿了,虽然做饭的时候也想偷吃一点,可是慕容兄妹觉得让朋友一个人做饭有些失礼,硬是要在旁边打下手,也不知道他们是出于礼仪,还是想偷师,反正杨陌是一口都没偷着; 上了餐桌了,杨陌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海鲜只是味道好,量并不多,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主食一起上桌的好处了;要是主食最后上桌,杨陌非急死不可。 “现在我真的相信,贤弟不是吹牛了,你这厨艺是这个”慕容玉卓,说着朝杨陌比了一个大拇指; “对对对!杨世兄的厨艺比咱们家的大厨都强,更别提南邑的厨师了,现在一比,我觉得我在南邑吃就是猪食。”慕容玉落也在一边赞口不绝。 “哈哈哈,你们觉得好吃就是对我最大的赞赏了,不像我在家里,明明兄长们把我做的菜吃的干干净净,最后还挑这挑那,要是实在挑不出毛病,就说做的少了,不够吃!明明一个个肚子都吃的溜圆了,还嫌少!也不怕吃出个好歹来;”杨陌得意的同时,也不忘吐槽自己几位师兄的不是。 杨陌刚说完,慕容兄妹就放声大笑,现在他们兄妹俩真的相信杨陌就是家里的老幺,否则不会有这么深的体会; 慕容玉落笑的直不起腰,脚还一蹬一蹬;如今接触的时间长了,杨陌已经对她的美貌有了免疫,不会在看到她时发呆了。 笑了许久,两兄妹才止住笑声,不过眼中的笑意却迟迟没有褪去;看来杨陌的话是真的戳中他们的笑点了。 “杨世兄,难道就能忍下来,他们这么过分,要是我,我当即就发火了,看他们谁还敢胡乱挑刺?”慕容玉落叉着腰、仰着头,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配上她这张精致的小脸,强烈的反差让杨陌有些想发笑。 “嗯!确实发过火,然后挨了顿打,之后就不敢了!”杨陌说的很哀伤,但这是事实; 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两兄妹的笑声是谁都拦不住了,慕容玉卓从凳子上滑到地上都不在乎了,要不是地方狭窄,估计他都敢满地打滚;杨陌在旁边也只能讪讪的赔笑,结果看到杨陌的样子,两人的笑声更大了。 “家中幼弟和幼妹的差别确实有些大,我叔叔家的幼子,就是在家里经常挨揍,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多惹人生气的招数;”慕容玉卓为杨陌强行挽尊,不过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杨陌很想跟他说,你安慰人,安慰的很好,下次别再安慰了,我谢谢你了。 小镇属于南邑县,再往北就是黄济县了,慕容兄妹不再往北而行,而是打算折返南邑,毕竟他们只是出来游玩,家中长辈还在南邑等着他们;因此杨陌与他们在此作别,慕容玉卓给了杨陌二百两纹银,充作杨陌北行路资。 临别之际,杨陌和慕容玉卓各自交换了通信地址,不过二人默契的都是留了店铺的弟子,杨陌留的是翠竹镇药铺的地址,而慕容玉卓则留的是北疆营州柳城铺子的地址;二人看完彼此的地址相视一笑,都在嘲笑对方多此一举,这是早晚都能知道的事,这个时候还在遮遮掩掩,显得不够大气。 杨陌和张有贵在小镇上租了一辆马车,因为不会再回来,所以连着车夫一起租了;张有贵也终于能和杨陌一个待遇了,两人都待在车厢里躲避炎炎夏日。 南来用了半晚,不过那不是自愿的,被飓风往南吹过来的,顺便连船都给吹散架了;北归用了足足两日半,才到达黄济县县城;打发走了马车,杨陌和张有贵都急冲冲的窜进了客栈,三日未归也不知道家人急成什么样了! 杨陌还未走到师父的房间,便开口叫道:“师父!师父!我回来了。” 师父的房门猛然打开,一个身影一下便窜了出来,正是师父,看到真是杨陌,便拉着杨陌左看右看,待看清杨陌确实没有受伤,甚至连衣服都变的如此华贵,不禁笑出了声音,说道:“好好好,回来就好,你大师兄昨日就回来告知我你失踪的消息了,不过师父知道你素有急智,想必这场飓风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大师兄告诉我消息后又出海寻你去了,但是为师不能走,为师怕跟着你大师兄出去寻你,万一你回来了找不到人,恐怕会着急。如今回来的正是时候!” 看着师父红红的眼睛,想必这几天也急坏了,杨陌赶紧上前安慰师父:“其实师父不用为徒儿的安危担心,当时大师兄已经把妖族追我的人杀的没几个了,您也知道我的小把戏比较多,他们伤不了我的;”安慰完师父,杨陌就把那一夜如何从飓风之下逃脱的经过,给师父一一讲述了一遍; 听完杨陌的诉说,师父也是一阵的后怕,没想到区区六十里海路,自己这个小徒弟会经历这么多的艰险,甚至一会儿的时间,居然将杨陌他们的船向南吹了近百里,这要再往南可就到了南邑县,南邑以南就是茫茫大海,几百里都不见得会有小岛,要是真被吹到那里,估计想要活下来的希望不大。 “我的小陌儿吉人自有天相,没想到咱们在路上随便遇到的人,却最终成了救我小陌儿性命的人,哈哈哈哈!真是天道循环啊,师父的好心苍天还是看到了!”师父很开心因为自己一时的善心救下张有贵,反哺到了自己的小徒弟身上。这是他第一次相信了天道循环。 “那是师父善事做的多了,老天都在想着怎么善待师父呢,怎么会忍心带走徒儿;”看着师父有些激动,杨陌赶紧顺着老人家的心思说,顺便拍一拍师父的马屁。 “是谁走的时候跟我说,自己长大了,能为为师分担了?要是为师去的话,那帮妖族一个都别想活,哪还会有接下来的事。”师父对于杨陌的嬉皮笑脸没有办法,但是这并不妨碍师父调侃杨陌当初的大话。 “谁知道他们会有两个先天啊!大师兄自己都忙得要命,就这都为了徒儿杀了很多追杀过来的人,要是没有那两位妖族先天,您看看徒儿是怎么大杀四方的!对了!师父,这个回心草对妖族很重要么?否则他们怎么会派两个先天过来采药?”杨陌对于妖族兴师动众的过来采药有些不解。 “妖族那边的事情,为师不了解,也不想了解,说破大天了,我们也就是个看病的大夫,那些个军国大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见到妖族宰了就是了;”师父说的很不负责任;你不为徒弟解惑也就算了,怎么还蛊惑自己的徒弟不要多管闲事瞎打听呢; 得不到答案的杨陌一脸的郁闷,不过也确实像师父说的那样,就算他杨陌知道了妖族的打算又能怎么样呢?一个白身想参与到国家大事,这是老百姓想瞎了心都不敢想的事,他杨陌也是老百姓,何能例外? 第59章 方云来信 第五十九章 “师父,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安全回来了,要尽快通知大师兄,别让他再找我了!”杨陌想到还在海上寻找自己的大师兄,赶紧出言询问; “应该快了,他是昨日刚回来一次,主要是看看你回来了没有,见你没回来,就又出海寻你去了,这次确实把你大师兄吓坏了,呵呵呵!”虽然大师兄在外奔波寻找杨陌寻找的很辛苦,但是他们师兄弟之间感情深厚,还是让师父打心眼里开心。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估计明天就该再回来一趟看看了”既然涉险的小徒弟回来了,师父一颗心也就放回肚子里了,至于老大,以他的修为,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根本不用担心。 “师父,咱们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回去啊?这都七月了,要是咱们再晚些时间回去,会不会赶不及回家过年啊!再说徒儿的朋友,就是那个叫方云的校尉,临走的时候跟徒儿说,他今年很有可能会成亲,当时徒儿答应过他,他成婚的时候,我一定会赴宴的。”杨陌有些想家了,而且出来了三个多月,方云是否给他去过信,他也不知道,因此想回家看看,答应了方云会到,到时候一旦食言了,再次见面会非常尴尬。 “哦!还有这回事?让师父算算啊,咱们回程需要两个月,如果这个方云是年底成婚的话,你应该还是能赶得上的,好了!等你大师兄回来,咱们就启程回家,这一趟走的着实有些远了”师父听到杨陌居然答应了赴别人的婚宴,这一下打断了他们整个的行程安排,因为从平阳山出发入京都,三千里的路程没有大半个月是到不了的,因此回程就显得刻不容缓了; 次日,大师兄还真的回来了,看到杨陌之后,一把就把杨陌揽进怀里,一个劲儿的拍杨陌的后背,这几天他是担心坏了,恐怕杨陌出了意外,他都不敢想象一旦杨陌出了意外,他这个当大师兄的该如何面对师父和一众师兄弟,万幸啊!万幸小师弟平安归来,这一刻大师兄跪地谢天的心思都有了。 待大师兄平复了心情之后,杨陌又把随飓风南下的经过和大师兄说了一遍;大师兄听完之后也是一阵的庆幸,庆幸当时准了张有贵跟随,更加庆幸当时师父救了这一家人。也是从这一刻起,张有贵才真正的成为了药王殿认可的自己人,就如当初的方云一般。 “好了!都回来了就好,京都的那个方云年底可能成婚,小陌儿答应了人家赴宴,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明日就出发回家!”师父看着两个徒弟都安然归来,心中很是高兴,对之后的行程也赶紧和这个大徒弟说一下,免得他还有别的安排。 “既然是方云的婚事,小六过去赴宴也是应有之义,路途遥远,确实该早些回去了;”大师兄也是非常认可方云的,毕竟方云当时可是救过杨陌的命,因此对于杨陌答应赴宴的事并不排斥。出发之前大师兄又去了一趟海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是大师兄回来的时候,满身血腥味藏都藏不住。 第二日,师徒三人和张有贵一家人一起启程返回平阳山,当初在天流江顺流而下,是为了师父赴白帝城访友,也有师父将自己的徒儿推出来与大家见面的打算,如今回程就不用刻意经过白帝城了,因此在南海州便向西而行,再从官道之上折转向北,从天流江南岸渡口直接乘船,溯流而上直达南天州。 杨陌在路途上问过了张有贵,当初的两个选择仍旧作数,不过这个时候又非同以往,张有贵对杨陌有救命之恩,就算他选择待在平阳山,张有贵也不可能只是在山上种地或者在药铺之中当个伙计;至少也会给他一个副管事当当,等他熟悉了,再安排给他一两个药铺负责。说白了,就是今后张有贵一家人的生活,药王殿全管了。 张有贵一上岸,就不复海上之勇了,又变成了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也不知道他这种性格是怎么形成的?当杨陌旧话重提的时候,他恨不得纠结死,吭哧吭哧了半天也没有个准话,估计是他老婆也没有给他什么建议; “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回平阳山,在山上待一段时间,我和二师兄打个招呼,先给你个副管事,熟悉一下咱们药王殿药铺经营的流程,等学会了,再给你一两个铺子让你管,看看怎么样?”杨陌把自己的打算给张有贵交了底。 “可是…可是我不会管人啊!六公子您也知道我就是个打鱼的,在海上还能用得上自己的手艺,到了岸上,我啥都不会,更别说管人了,我怕到时候有负重托,再损了您的声望就不好了!”朴实的汉子,总是优先替别人着想,最后才会想起自己的感受。 “呵呵,你不用管我,我的事情我知道,先学着,实在学不会了,就去白帝城施展你的看家本事,毕竟白帝城的产业大批用人的时候,怎么也要到了明年,今年能把销路铺开就不错了!听我的先干着,等明年再说,而且,我给你交个底,无论你干的好坏,你一家人的生计,我们药王殿管了,只要有我们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着你们一家人;这回放心了吧!”杨陌把张有贵所有的顾虑都考虑到了,并且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谢六公子,谢谢六公子”张有贵对杨陌的安排感激不尽,朴实的汉子不知道怎么表达,竟然想要下跪,这可给杨陌吓坏了,赶紧拉起了张有贵,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踹,扬言他张有贵要是再敢随便下跪,就把他的腿打折,以后都不用站起来了,让他跪个够! “你说说,你一个在海上都敢跟天争锋的汉子,怎么上了岸就这副窝囊样啊!今后你就是药王殿的人了,把腰挺直了,别丢了药王殿的人!就像你在海上一样;”杨陌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很想把张有贵的自信心给激发出来,想想他在海上和飓风搏斗时的雄风,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好汉子,敢和天斗的好汉子! “都听六公子的!我以后绝不给咱们药王殿丢人”听到自己今后成了药王殿的人,张有贵整个人都有些飘了,有了靠山,老婆孩子今后的生计都不用操心,他张有贵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历时两个半月,一行人才赶回平阳山,到了家,自然又是一番热闹,在家留守的几位师兄师姐,看到黑黑的杨陌,都有些想笑,怎么出去一趟,就他一个人变黑了!杨陌自己都很纳闷,为什么大家的行程差不多,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变黑了,直到他看到了黑人般张有贵才回过味儿来,自己整天的和张有贵比,可不是显得白么,这货也真是的,大太阳下边都不知道躲一躲,该干嘛干嘛,害得自己也不知不觉的忘了当空的太阳。 大家嘲笑完了杨陌,都各自散去,二师兄却走过来递给了杨陌一封信,果然是方云的来信,从字体就能辨认出来,看来他的大婚之日已定! 第60章 一骑北上去 果然,杨陌展开信笺开头就是:贤弟见字如面…… 方云在信中诉说了对杨陌的思念,以及自己将在十一月中旬大婚的消息,看的杨陌一愣,如今已经九月底了,距离十一月只有一个多月了,看来自己要提前准备进京赴宴的事了,一行近三千里赶得紧一些,也需要二十多天,如果赶的慢的话一个月都到不了。 时间有些紧,杨陌不敢耽搁,直接就找到了师父,言明了进京的事; “十一月中旬的话,时间上是有些紧,你作为方云的好友,需要提前赶到,说不定婚礼之上还会给你安排一些差事,去晚了就失礼了!这样吧,你休整七日便出发吧,这次去的时候带上武器,”师父直接给杨陌定下了行程。 杨陌从师父的住处出来,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弩和牛毛针都丢失在大海里了,三日的时间,也不知道四师兄能不能再给他做出来一把,杨陌没有犹豫,直接就找上了四师兄; “什么?我这么辛苦给你做的手弩你竟然弄丢了?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给你做的,至少年前别想了”听到杨陌把手弩丢失的消息,四师兄勃然大怒,这是根本没有把他这位大匠的作品当回事啊! “别啊!四师兄,我这里很急的!七天之后我就要出发赶往京城了,没有你做的手弩我心里不踏实啊!再说我也不是故意丢的,”杨陌说着就把在海上遭遇飓风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手弩丢了就丢了吧!命捡回来就赚了,那个时候还管什么手弩啊,都是身外之物,不就是手弩的么,你走之前肯定交到你的手上,还有,你去好好安排一下那个好汉子,人家救了你的命,不管不顾可不是咱们药王殿的风格!”四师兄知道杨陌丢失手弩的经过之后,立马就不再生气了,并且嘱咐杨陌好好照顾张有贵一家人,一个人要知道感恩,特别是这种救命之恩! “我这就过去看看,其实刚到家的时候就和二师兄打过招呼了,只是还不知道二师兄把他安排到哪儿了。”杨陌说完就离开了四师兄的院落,直接去找了二师兄,问清楚他对张有贵一家人的安排,要是怠慢了可就说不过去了! 结果和二师兄一说,就遭到二师兄的一阵训斥,说什么把人交给他之后也不说明原因,只是让多多照顾,怎么个照顾法,这些人是什么人也不说,要不是大师兄专门过来打招呼,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家人居然是小六的救命恩人,也幸好是大师兄来了一趟说明了缘由,否则怠慢了人家,让杨陌今后如何面对人家? 顶着满头的口水,杨陌在后山一个小独院找到了张有贵一家人,还不错,院子里有四间房,足够他们一家人住了,而且院子离药王殿的建筑群也不远,很是方便; “既然二师兄让你先跟着收购药材的管事学习,那我就放心了,我过来也没有其他的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一家安顿的怎么样了,不管缺什么只管跟管家说,我都打过招呼了;要是想自己去买,就下山到翠竹镇上看看。” 杨陌说完就把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拍到了桌上。 张有贵也没有客气,接过银票就塞怀里了,如今他是药王殿的人了,主家给什么他都接着,将来好好为药王殿卖命就是了; 忙完了张有贵一家人的事儿之后,杨陌才有时间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如今他已是天门三品,以前不上心的修行如今也不敢怠慢了,天门之后一步一重山,有人甚至一辈子都被困在天门境,天赋和努力二者缺一不可,否则整个大越国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的先天高手; 天门三品之后,每一步都会异常的艰难,三品到六品可能每一个品级的跨越都需要一年甚至更久,至于六品到九品,那就看天赋了,甚至有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升的了一品;艰难程度震惊了杨陌,这也是他入天门三品之后,修行开始勤勉的原因。 临行之前,师父终于将回心草和蛇胆两位主药制成了药丸,给了杨陌三颗,每月服下一颗,就可慢慢的提升修为,对天门境的他来说很是珍贵,师父还专门给杨陌交代了,一个月只能服用一颗,一旦一起服用,虽然短时间会提升修为,但是接下来半个月就再也不能动用修为了,一旦强行动用修为就会伤及根本,甚至从此会变成废人也说不定; 七日之后,仍旧是山门口,二师兄和瓶儿师姐过来送别杨陌,杨陌的怀里已经揣上了崭新的手弩,手握唐刀,作别了师兄师姐,杨陌翻身上马,一人一马往北而行。 如今已是十月初,杨陌的时间很充足,一个月的时间走两千七百里路,而且还是骑着马,根本不用刻意的赶路。 都说“腰缠十万下扬州”,是彰显财力和享乐的最高境界,如今药王殿也早已今非昔比,望远镜的收益以及从白帝城源源不断运回的分红,都让药王殿的财富不断的暴增,因此杨陌怀里也能揣下八百两的银票了,这可比两年前进京时都要多,要知道当时他们可是三个人进京。 一路的游玩享乐,让杨陌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虽然越往北,天气越是寒冷,仍旧挡不住杨陌游玩的热情;每到一地,当地的美食,杨陌是必须尝尝的!路过伊阳县的时候,杨陌还专门找到当时的那个树林,大坑还在,尸骨早已被腐化,周边的植物长的异常茂盛。 杨陌刚准备离开树林,却见一个人匆匆的跑进树林,可能是杨陌所在大坑处的树木格外的密集,那人直奔杨陌而来,跑到近前才看到杨陌,先是一惊。然后端详了一下杨陌,见杨陌没有敌意,便压低了声音说道:“赶紧离开这里,不想死就跑快点!” 杨陌一头雾水,我就是来看看当年自己的作品,怎么还碍着你的事了!树林是你家的么?你他娘的算老几了,你让我走我就走,你把我当什么? “我就不走!”杨陌的回答很倔强。 “不走就不走吧!反正老子已经发过善心了,一会儿老子被人宰了的时候也好有个伴儿,呵呵呵!”来人笑的有些颓丧; 杨陌这才打量起了来人,一身劲装,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左臂用扎带绑着,扎带已经变成了红色,看来是伤口还没有愈合,但是他手里握着的却是大越国军队的制式长剑,这是个军官? 不管他是军官,还是截杀军官之后抢了兵器,都与杨陌无关,杨陌反身走了几步,将灌木之后的马匹牵了出来,准备离开这里; 看到杨陌居然有马,来人明显一愣,有马就能跑的更快,说不定能逃得性命也说不定,而且自己就算抢了这个年轻人的马匹,逃走之后却能把追杀的人一起带走,也算救了他一命; 想到这里,来人二话不说,朝着杨陌走来,边走边说:“把马给我,我走了你才能活!”说完就要上前抢马。 杨陌一看,我同意了么,你就敢直接抢?什么叫你走了我才能活?合着我不给你马你就不走了,只要你不走,你就要宰了我呗! 杨陌也没跟他客气,抬手错过那人抢缰绳的手,然后一脚飞出,直接把那人给踢了有五六米远。 那人没想到杨陌修为这么高,被杨陌踢个正着,趴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抢老子的马不说,还敢威胁我!来来来!你告诉我什么叫‘我走了你才能活’?”杨陌冲着趴在地上的男人就是一阵质问。 我他娘的什么时候威胁过你?男人趴在地上委屈的想吐血。 第61章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我什么时候威胁过你啊?我都是在阐述事实,这要是追兵过来,咱俩谁都活不成,如今自己伤上加伤,跑的更慢了,想到这里,这人一阵苦笑; “你赶紧走吧!老子后边有追兵,实力很强,原想着抢了你的马,我能把追兵引走,也算救你一命,如今看来是不行了,你试试看,能不能逃走!”男人说完就看向树林外,果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就有五个人进了树林,大白天的居然还蒙着面,一看就知道这两边谁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那你不早说!你要早说,我这匹马早就给你了!”杨陌现在算是看明白整个事情了,这个男人抢马是想跑的更快不假,可是间接的也是在救自己,如今蒙面人已经赶到,自己估计不会走的太如意。 说话之间,五位蒙面人就已经将他们两人给围住了;杨陌左看看右看看,说道:“我说我就是来树林里撒泡尿,别的什么都没干,你们信不信?” 蒙面人都没有出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却开口了,“别想那么多了,他们这一路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了,不差你这一个!”说完就抬起长剑做好了随时厮杀的准备。 杨陌看了看围成一圈的蒙面人,修为都看不出来,应该是用什么手法掩盖了,毕竟这种掩盖修为的手法不光药王殿有,一些古老的门派也有,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当两人的修为相差较大的时候,掩盖修为是没有用的,因为你的气机会被人家轻易的捕捉,从而判断出大致的修为。 看到事情不能善了了,杨陌扭身从马鞍上取下了自己的唐刀,或许是对自己这边实力的绝对自信,蒙面人居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杨陌的动作。 杨陌取出唐刀居然没有直接拔出刀刃,而是把唐刀插进了自己的腰间,看着蒙面人戏谑的眼神,杨陌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而是朝着最先进树林的男人说道:“现在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吧!我都已经卷进来,看着这帮人的尿性,估计不拼命是不行了,别让我拼命都拼的糊里糊涂的!” “哈哈哈哈!没想到遇见了一位妙人,老子是朝廷招安司的,奉命保护特使与齐州李信见面,谈完之后,我们在回程的路上遭遇了这帮人的刺杀,整个队伍就老子一个人活下来了,老子估摸着这帮人很有可能是李信手下不愿接受招安的人派来的,顺便说一句老子叫崔城,摧城拔寨的崔城!”男人自报家门,也是想给杨陌一个交代;毕竟莫名其妙的把人家卷进杀局,不给个说法是不成的!无论最后是死是活,总要人家明白救的是什么人! “哦!原来李信从秦州跑到齐州了,这家伙这么能折腾啊!在秦州折腾死了十几万人还嫌不够,又往齐州去折腾了,还真是执着啊!你说说你们朝廷到底对人家李信做了什么啊?让人家这么恨你们。”杨陌知道了崔城是招安司的人,也就大概明白这帮人是去干什么了。招安司,招安司,不就是干的招安的活计么! “我哪知道啊!这都是上边老爷们的事,再说这种事李信也不会跟我说啊!”杨陌的问话,让崔城有些囧,你净问一些老子不知道的事情,这显得老子好像小虾米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现在我明白了,这么说就算咱俩把他们都宰了,我也不会有罪,对吧!”杨陌继续说道; “只要能把他们宰了,我活着回去就为你请功,如果上司不准,老子就把他收受贿赂的事给捅出来”崔城也是发狠了,他看不出杨陌的修为,为了给杨陌打气也是豁出去了。 “哈哈哈,请功就不必了,给点钱就行,如果多给点那就更好了!”杨陌和崔城聊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把眼前的五个蒙面人当回事,这也彻底激怒他们;离杨陌最近的蒙面人率先忍受不了他们的语言侮辱,猛然之间就想对杨陌出刀,可是却在弓步的瞬间摔倒在地; 杨陌暗叫了一声可惜,杨陌在取刀的时候,就往空中撒了一把药,但是下风口就只有这么一个蒙面人,而且树林里的风也确实小的微不可擦,直到杨陌和崔城聊了半天,药粉才飘到身后蒙面人的身上。 战斗在瞬间猛然爆发,又戛然而止!让做好准备的崔城有些茫然,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杨陌的手笔,没想到眉清目秀的青年也是一个阴人,不过他很喜欢。 离倒地的人最近的一个蒙面人,走到同伴的身边先看看究竟,结果刚走到同伴身边,也倒下了,这下把所有人都惊住了,都没有想到这个扬言只是来树林入厕的青年,竟然是一个用毒高手,不知不觉间就让人着了他的道。 剩余的三个蒙面人,这时候也紧张起来了,也不再敢上前查看同伴的情况; “喂!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啊!同伴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你们都不说上前问候一下,还有没有同袍之谊了,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冷血,老崔你们朝廷的人也是这样吗?”杨陌口吐芬芳,说出来的话异常的气人。 “哈哈哈哈,我们朝廷的人可不会这样,都是一致对外的袍泽,如果同伴遇险而不去救援,会被看不起的!”崔城越来越喜欢这个眼前的青年了,特别是这张嘴,怎么就这么讨喜呢?还没有厮杀呢,就五去其二,两人的压力顿减,让崔城更加的喜欢杨陌了。 “杀” 终于知道自己这边大意了,不想再节外生枝的蒙面人,直接出手,想在最快的时间里杀掉杨陌两人,出手就是杀招; 交上手了,杨陌才知道对面蒙面人的大体修为,至少天门三品,因为一个人就和杨陌占了个平手,另外两个围攻崔城,看来蒙面人的侧重点还是崔城。 杨陌再接了蒙面人两招之后,突然一扬手,蒙面人大惊,赶紧后撤,却见杨陌猛然之间从身后拽出了手弩,对着和崔城交战的两个人就是一顿的攒射,连续射了四支才停手,把手弩重新收回身后的箭囊,接着对着对面的蒙面人说道:“来吧!我刚开了个小差,咱们继续。” 这时,突然听到崔城哈哈大笑的声音:“小兄弟真是个妙人,现在咱们二对二了,哈哈哈哈。”原来杨陌刚刚射出的四支弩箭全部是对着一个人去的,战果不错,和崔城交战的其中一个蒙面人躲避不及,被射中了一箭,当场就入了轮回,再加上崔城又在他脖子上补了一刀,想活下来恐怕大不易了! 和杨陌对战的蒙面人被杨陌无耻的行为气的不轻,你这是开小差么?你他娘的这是偷袭,五个兄弟光死在他手里的就有三个了;果然用毒的人都他娘的是阴险小人,包括自己这边的也一样! 事实证明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往往会忽略很多的细节,不复平时的冷静与观察力,杨陌纵身上前摆出要与他厮杀的架势,却在半路又跳了回去,然后又是一伸手,蒙面人又惊又怒,很不甘的又跳的远了一些,只是这个时候崔城的破锣嗓子又响了起来:“哈哈哈哈,小兄弟厉害,我这刚上手,对面的俩人都被你给弄死了,真是让哥哥有些不好意思啊!” 蒙面人这个时候才望向崔城方向,顿时肝胆俱裂,之前与崔城交手的两个人全都倒在地上,不知道刚刚这个阴险的年轻人又干了什么,最后与崔城交手的兄弟,已经被崔城枭首,大股的鲜血正在往外喷洒。 原来杨陌在向和自己对战的蒙面人伸手的瞬间,就朝着和崔城对战的蒙面人甩出了三支牛毛钢针,钢针纤细且无声,这一刻杨陌真想抱着四师兄好好亲两口!原来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是真的啊! 第62章 被人瞧不起的杨陌 “刚刚你们有五个人,我们只有两个,以多欺少非君子所为,现在就公平多了,来吧!让我们公平一战!”杨陌说完,还朝着崔城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起对付这个蒙面人。 “对,我刚才一对二就觉得很公平,现在你一对二也很公平,来来来,让我们公平一战;”被人家当狗一样追了五六天,崔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出声附和杨陌的话。 “卑鄙”一直都沉默不言的黑衣人实在是忍不了了,谁告诉你一对二是公平的? “原来以多欺少就是卑鄙啊!那你们五个人把老崔追的都快掉裤子了,怎么不觉得自己卑鄙?不能什么便宜都让你们占了啊!我觉得你们的做法就很好,以多欺少就是公平一战,所以咱们现在就是按照你们的公平方式进行的,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杨陌将一套逻辑讲的头头是道,听得崔城频频点头,蒙面人的胸脯明显起伏的有些剧烈了。 “好了,老崔!咱们赶紧送这位仁兄入轮回吧!耽误了人家上路,就是咱们的不是了!”杨陌说完就一个箭步窜出,蒙面人刚要举刀相迎,却见杨陌的手中寒芒一闪,吓得他一个侧身就往旁边躲,只是刚躲过去就被杨陌的手弩对个正着,蒙面人也是一个狠角色,将刀一横,用刀身来阻挡弩箭。 铛铛两声响起,蒙面人手中的长刀直接脱手而出,他没有想到杨陌的手弩会有这么大的劲儿,杨陌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手弩的秘密,你以为手弩两边加的罩子是干什么用的,就是防止被他这种人窥视的! 蒙面人在长刀脱手之后,转身就走,他知道今天不可能杀得了崔城了,他更加后悔当时没有同意让杨陌走,这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并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走了也无关紧要,可是自己这帮人太自大了,也许是路上杀普通人杀习惯了,觉得只要看到自己的人都不能活着离开,结果这次碰见了硬茬,不但没有把人家杀了,还让人把自己整个队伍给阴死了。这时候如果有后悔药的话,蒙面人能吃一盆。 蒙面人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还有后手没有用,虽然自己的上级严禁自己使用,可是在生死之际,谁还顾得了那些,只是这个年轻人太不是人了,你说你们都已经二对一了,居然还对我使用暗器,要不是中毒,而且毒发的太快,老子说什么都要你们看看老子的底牌不可。 “嘿嘿嘿!小兄弟真乃一代人杰啊!这几个杂碎追了我五六天,好几次都差点把老子给宰了,如今在小兄弟手里如玩偶一般,顷刻之间就被弄死个干净,真是让崔某佩服啊!”崔城是真的感激杨陌,这个年轻人是真的狠啊,连一对二的机会都不这个蒙面人,在蒙面人中毒倒地的那一刻,崔城都有些同情他了,死的太窝囊了。 崔城这时候是真的庆幸自己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当时没有硬抢杨陌的马,他不敢想象要是当时硬抢的话,自己会受到什么伤害,大概率会如那几个蒙面人一样躺在地上等着吃后悔药吧! “你可别奉承我啊!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我修为不高,只能是趁其不备、趁虚而入罢了,比不得你能与他们周旋这么长时间!”杨陌还是要谦虚一下,既然崔城是朝廷的人,将来想知道自己的身份轻而易举,他也不想让崔城觉得自己这个来自药王殿的人是一个阴险之人。 “还未请教小兄弟” “药王殿杨陌” …… 当杨陌报出自己是出自药王殿的时候,确确实实把崔城给震惊了,药王殿可是杨神仙的门派啊!天下谁人不知杨神仙泽被苍生,一颗仁善之心早已传遍天南海北;可这个…嗯杨陌他的做派是不是有点……,不会是冒充的吧!嗯!他可能怕自己卷入这场阴谋而故意说的谎话,可是你随便说什么门派不行,为什么非要说自己是药王殿的?这是对杨神仙的大不敬啊!崔城顿时有些鄙视杨陌了。 “呵呵,小弟修为低下只能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自保,倒是让崔兄见笑了。”杨陌还在为自己的用毒手段解释,殊不知,崔城压根就不相信他是药王殿的人。 “这可不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啊,只要能保命的手段就是好手段。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也不知道他们派过来几波人,还是先离开的好”崔城客气了两句,转移了话题,都逃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再让人追上了就真是自己找死了。 杨陌临走之时,还是在这几个蒙面人的身上搜了搜,结果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线索,只能作罢!随着崔城离开了树林。 杨陌要往北入京,崔城要逃往京都报信,两人同路,可是崔城的麻烦太大,杨陌不想和他同行。而且据崔城所言,他从齐州一路逃亡而来,越是往西截杀他的力量就越强,没有办法他才转向南方,这也确实出乎了那些人的预料,匆忙之间派了五个人过来截杀。 一旦这五个人长时间没有传信回去,那些截杀特使团的人,一定会加派人手追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崔城最终的目的就只有京城,除非他偏离方向,或者随便入一个城,找朝廷的人送信,自己能想得到,那帮人就想不到么? 不对!既然入城就能找到朝廷的人,崔城为什么没有这么干?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些人在入城的要道上都布置了人手,甚至是京都外的官道之上也有人在把持!这可不像李信的手下能干出来的事啊!他们就算想干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那会是谁呢?杨陌一时间陷入了思考,完全没有顾及旁边催促杨陌赶紧走的崔城; 终于在崔城的连续呼唤之下,惊醒了杨陌,崔城不是不想拍醒杨陌,而是不敢,他怕自己一个拍不好再中了毒就太不划算了。 “崔兄,恐怕你的判断有误啊!”杨陌说着就把自己的分析给崔城说了一遍。 “啊!不是李信的人,那会是谁?”崔城听完之后一脸的问号。 好吧!杨陌觉得自己就不该征求崔城的意见,这问了和没问有什么区别,难道就是为了看他崔城充满求知欲的一张脸么? 杨陌看了看崔城的脸,一阵的无语,你说你顶着这张脸和一身行头无法进城,就不知道改换一下行装么?问了崔城有没有更换过行装进城; 听了杨陌的话之后,崔城后悔的直拍大腿,直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办法呢? 看着崔城后悔的样子,杨陌对崔城的智商有了很深的怀疑,就你这熊样,你告诉我,你是招安司特使的护卫头子?怕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吧!看着崔城宽厚的肩膀,杨陌觉得崔城的上司让他过来挡箭的可能性比较大;就这身板估计没有五石弓根本射不穿。 杨陌只好帮着崔城把他一身的军装行头卸下,在路上拦了好几个路人,才高价买到一身符合崔城身板的衣服,然后杨陌施展了他的四大邪术之一——化妆术! 在崔城脸上一顿描描画画下来,崔城拿着自己的护心镜看了半天都没认出来自己的模样,这更坚定他的判断——杨陌就是在冒充药王殿的人,人家药王殿是什么地方,不说个个仁善吧,至少也不会有人钻研这种改头换面的邪术,想到这里崔城更加看不起杨陌了; 你说你学的一身用毒、用暗器的本事,那也是本事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胆说出来你的门派,老子冲着一起御敌及救命之恩,怎么着都要高看你两眼,结果你居然冒充药王殿弟子,这是真真的让人瞧不起! 第63章 罕见的手段 或许是追杀崔城追杀的习惯了,那帮截杀招安司使团的人还真没有想到崔城这个大老粗会突然开窍,开始搞起了易容化妆了,两人就近进入了伊阳县县城,还别说,杨陌和崔城还真在入城的路上碰见了好几拨可疑的人,每一拨都至少两人,这些人都有一个同样的特点,那就是不管干什么,眼睛都是盯着大路上,对自己正在干的活计完全不专心,就像《无间道》中陈永仁的小弟傻强说的一样‘如果那个人做事不专心,又看着你的话,他就是警察’,杨陌对傻强的判断深以为然。 你说说一个卖糖葫芦的,不好好在城里人多的地方呆着,跑到城外来干什么,问题是有人要买糖葫芦的时候,你不说好好的给人家拿糖葫芦,一个劲儿的盯着大路上的行人是什么意思! 崔城扮作了杨陌的牵马人,扯着杨陌那匹马的缰绳顺利的进入了伊阳县城,进城之后二人直奔县衙,表明身份后,崔城直接要求见伊阳县城中督察院的负责人,县令乃是文官,与督察院的人本来就不对付,本来还想拿捏一下,结果崔城直接一句“此事需尽快上表越王陛下定夺”给堵了回去。 虽然不知道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直接上表越王,但是本着谨小慎微的态度,伊阳县县令还是派人去请了督察院的伊阳县负责人。 督察院的人来了之后,和崔城在房里聊了一小会儿,便匆匆离去;而崔城出来之后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个担子终于从自己的肩膀上卸下来了,将来朝廷或许会追究他对特使保护不力的责任,但是敌人太强大是客观事实,他崔城的责任并不大,顶多也就是个降职,小命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他将伊阳县城外的五个歹徒被杀的位置也告知了督察院,他们去找了之后也会给他加分不少。 “杨老弟,这次我和督察院的人说了,城外截杀我们的人被我杀了三个,哥哥不是故意占你便宜,实在是这次哥哥保护的特使被杀,责任有些大,只能在杀敌的数量上讨些便宜,以便上峰追查的时候,能念在我杀敌有功的份上,处罚轻一些!”崔城看见杨陌就赶紧把自己占了杨陌的便宜事说了出来,他虽然是个兵痞不假,但是救命恩人的情他崔城就算占了,也要说到明面上; “先说好,那些是截杀你的人,我只不过是去入个厕而已,不过既然已经遇上了,那也没办法了;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白身,不管杀再多的歹人,朝廷也不会为我加官进爵,再说我也不会去当官,你把这五个歹人的命都算你头上最好。”杨陌巴不得崔城把所有的人命都扛在自己身上呢!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老崔占了你的便宜,而且杨老弟你还救了我的命,我崔城别的不管说,但是救命的大恩,我还是不敢忘的!”崔城说的很诚恳,杨陌也确实救了他的命,而且他刚刚从伊阳县督察院的人口中得知了杨陌的身份,药王殿杨神仙确实有一个关门弟子叫杨陌,而且还和督察院院首康延年相识,年龄和长相基本相符,这更加重了崔城对杨陌的肯定。 至于之前什么用毒、易容的下作手段,那就不能再说是下作了,药、毒不分家嘛!一个医者要想给病人解毒肯定要先了解毒药的特性,你看看这事多么正常啊! 什么?还有易容?那都不是事儿,杨神仙怕在外边被人认出来,偶尔易容一下,方便出行,那就更正常了! 崔城一下就在脑海里为杨陌的两个特殊技能找到了充足的理由;人不同,那他所习手段的性质肯定也不一样了。 “杨兄弟,你常年跟着杨神仙,是不是也习得一身的好医术啊?大家都说杨神仙医术了得,能活死人肉白骨,是不是真的啊?”身上的担子一轻,崔城这个时候也有闲心八卦了,他真的很好奇泽被苍生的杨神仙是什么样的人,眼前就有现成的杨神仙弟子,于是崔城的八卦之火开始熊熊燃烧了。 “没有的事,活死人肉白骨,那是阎王爷的本事,家师只不过对医术的研究深了一点罢了,民间以讹传讹,你切不可相信,那都是一些受过家师恩惠的人夸大了家师的医术,不过这也是他们的一种愿望,谁不想咱们大越国有一位这样神仙呢!”杨陌故意忽略了第一个问题,而是把第二个问题着重的澄清了一下。 “是啊!不光老百姓这样想,估计陛下都是这样想的!”崔城附和道; 崔城说完这句话之后,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两人虽然共同御敌,但是毕竟是初识,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杨陌今年还不到二十一岁,而崔城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十多岁的差距让他们产生了代沟。 “杨兄弟,你觉得这些截杀我们的人是什么人,我和他们打了一路,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来他们是什么路数;”崔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找到了两人共同的话题,也正好是他很疑惑的地方。 “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看他们的能力,绝对不像是李信的人,他们大多出于草莽,不会有这么严密的组织,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决心把这么多的人,放到各个要道上,而目的仅仅是为了截杀你这个护卫头子,你可别忘了,你们能去招安李信,肯定是李信起事在即,这就更不可能把这么多的高端战力放到外边;我想他们一定是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被你看到了,而你却忽略了。”杨陌若有所思的说完了自己的猜测,然后怔怔的盯着崔城。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有些害怕!”崔城被杨陌看的有些发怵,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一个大男人,瞎害怕什么,我又不好男风,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们在被截杀或者你被追杀的过程中,是否有什么异样?”杨陌被崔城往后退的那一步给恶心到了;你说说你一个三十多岁的糙汉子害怕我这个二十岁的俊郎君,自己都不觉的臊得慌么? “你不知道,京都有很多贵家公子哥儿有些特殊的癖好……” “好了!这么恶心的事儿就不要拿出来说了,你再说我晚饭都吃不成了。”杨陌直接打断了崔城描述,他怕听完崔城的描述之后,自己会被恶心死。 不能显示一下自己在京都了解的八卦,让崔城有些失落,不过,确定了杨陌没有这方面的癖好,让崔城放心的很多,随后挠了挠头说道:“没有什么特殊的啊!就是正常的截杀,我们的队伍被一群高手从四面合围,然后就开始了厮杀,对方的实力很强,而且每个人的修为都不低,我们这边的护卫大多是通脉境修为,可是在这帮人面前仍旧没有抵挡之力,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我看不到他们的修为,但是依着他们的战力,我怀疑他们很多都是天门境,追杀我的那五个人你也看到了,都他娘的是天门境的。” 杨陌看到从崔城头上哗哗飘落的头皮屑有些无语,看来是时候先让这个汉子洗漱一番了,就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有失官家护卫的颜面。 隐藏自己的修为,防止他人的窥视,这种手段江湖上并不少见,但是能派出这么多高手的门派可就少之又少了,而且江湖门派很忌讳和朝廷发生冲突,毕竟一个门派和国家的暴力机构比起来,实力相差的太大了,就算有血海深仇,也都是私下暗杀来解决,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门派敢去截杀朝廷的一个特使团的;这中间的风险太大了。 “老崔,你现在是什么修为?”杨陌问道; “天门六品!” 杨陌有些惊讶了,天门六品的修为居然看不清天门境初品,甚至是通脉境高品的修为,这种手段可就非常罕见了。 第64章 他们中毒了! 杨陌不在江湖上行走,对这种隐藏修为的手法非常陌生,但是,他两年前在入京的时候问过二师兄,二师兄当年说的内容,杨陌至今也还记得,那就是江湖上隐藏修为的手法殊途同归,大家都是在一定程度上隐藏气机的外露,从而达到不为外人探知的目的,但是一旦动起手来,气机就会外露,必然会被别人探知,先天之下皆是如此。 而这些人在动手厮杀的时候都能够隐藏好自己的气机,要么这些人都是先天,崔城的修为无法探知,这一个猜测可以直接排除,否则崔城他逃不出来;要么这些人隐藏修为的手段不是江湖惯用的,而一个如此神秘的隐藏修为手段,绝对不是一个小势力能够拥有的,而这个势力还与朝廷对立,截杀招安司特使,这是想看着李信在齐州起事啊! 一时之间,杨陌也没有了头绪,反正他也不是局中人,索性也不再费这个脑子了;催着崔城赶紧去沐浴洗漱,他自己则在县衙安排的客房内打坐修行;自从上次在海岛上被大师兄第一时间保护着离开之后,杨陌就有了修行的压力;他不想再看到大师兄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的敌人,而他一点忙都帮不上,反而还成了累赘; 如今有了师傅给的药,他的修行速度一下就上来了,这让他的动力更足了,由于杨陌是当事人之一,所以暂时还不能离开,不过杨陌也是赶往京都,而且这里离京都只有三日的路程,这还是走的慢的,如果是快马的话,一日就可到达京都;如今刚刚进入十一月,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到方云大婚的时间,杨陌倒是不急。杨陌估计督察院的人也会发现特使团被截杀的猫腻,一定会派人将崔城接走问话,崔城走之前,杨陌大概率是走不成了。 果然,仅过去一日,便有一队军士抵达伊阳县城,并且将崔城给保护的严严实实,就连杨陌都不让接近。他们只是休整了一晚,第二日便要护着崔城回京,而杨陌也被要求一起入京,这是害怕杨陌透露行踪啊! 杨陌很生气,一帮蠢货,要是想对崔城不利的话,他还用的着等到这个时候,当时在密林里,他只需逃走即可,以他的轻功,那些人大概率是追不上他的,就算有一个两个追上了,结局不会比被杨陌阴死好多少! “杨公子,您也不要怪罪他们,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这样,您也知道这帮杀才都是一根筋!”一个军士见杨陌面色不善,上前给杨陌解释道。 “哦!你认识我?”杨陌很好奇,这个军士说话的口气明显不是纯粹的敷衍,而且喊自己杨公子而不是直呼名号,这是明显认识自己的。 “小的叫钱海,是跟着方校尉的,去药王殿接过杨神仙和您,在秦州也是一直跟着方校尉听用的,这次要不是方校尉大婚,过来接人的活肯定是他的。杨公子这次入京也是为了方校尉大婚的事么?”军士给杨陌解开了疑惑。 “恕杨某眼拙,竟没有识得故人,还请钱兄恕罪,这次我入京正是为了赴方云的婚宴”杨陌说道。 钱海是一个队正,身份较低,所以他只敢在人少的时候过来跟杨陌解释一下。 这一队军士约有两百余人,由一个校尉率领,四个队正辅助,一大早就集合所有人出发赶往京都;这二百余人全都是骑兵,不到两百里的路程,晚间就可到达京都; 杨陌有自己的马,被一群军士夹在中间,至于崔城,自从昨日这些军士来到伊阳县城之后,杨陌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想必是被这些军士严密的保护起来了;杨陌往前边看了看,一水的军士装束,根本看不清哪个是崔城,而一身月白色常服的杨陌在一群黑衣玄甲的军士中就格外的显眼。 行至中午,领头的校尉下令下马休息;跑了一个上午了,人和马都需要休息一下;冬季的中州虽不及剑州、秦州那样寒冷,但是温度却已经很低了,一行人下马之后,连人带马都是热气腾腾的,从远处看就好像刚开笼的包子一般,杨陌看着周围热气环绕的样子有些想笑,不过看到自己的马也是热气腾腾的样子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火头军开始埋锅做饭,在就近的伊水河中取了水,开始生火;而其他的军士则从行囊中拿出干布给自己的马擦拭汗水,加了豆子和盐巴的草料也一堆一堆的撒在马匹的周围,方便马匹就食;虽然整个驻地忙的热火朝天,却没有太大的声音,一切都井然有序;杨陌是经历过秦州战事的,知道这样的表现代表了战力,因为只有通过长时间的训练,军士们才会明白自己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而不是一切都要靠上级的安排。 看着钱海端过来的一碗黑褐色的浆糊,杨陌实在是无法把这碗东西和食物联系到一起;大越国的军人还是喜欢把所有的东西放到一起煮,虽然很方便,可是味道和卖相真的让人不忍直视;杨陌最终还是婉拒的那碗浆糊,从怀里掏出自己准备的面饼吃了起来。 见杨陌不吃火头军做的饭食,钱海也不好在杨陌面前吃喝,而是把那碗饭给了旁边的军士,那位军士倒是来者不拒,张开大嘴没两口就将碗里的饭食吃了个干净,吃完了还对着杨陌轻蔑的笑了笑,意思大概是杨陌太娇贵,连军中的饭食都不吃,活该啃干硬的面饼。 钱海和杨陌坐在一起,也从怀里掏出个面饼,跟杨陌一起啃,看来这个家伙也是早有准备,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都默契的笑了起来。 “娘的!将老子当什么人了?老子什么品级,还需要你们保护?把老子当囚犯看着,朝廷还没给老子定罪呢!”崔城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杨陌的身边,看到杨陌手里的面饼,顿时会意,呵呵笑了起来,边笑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之后居然也是几张面饼。 这给杨陌给看木了,你们两人都是军人啊!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愿吃火头军做的饭,这得有多难吃啊!杨陌鄙视的看了一眼两人,说道:“我是平民百姓,吃不惯军中的饭食情有可原,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你们从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现在还没有适应么?” “适应?你适应一个试试,那玩意儿全军都一个做法,那就是乱煮,而且这卖相着实没法看,娘的!看着锅里的东西老子总觉得他们是熬了一锅翔,除非是没得选了,否则我轻易不会吃;”崔城一提起军中大锅灶,就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不过他的话确实把杨陌给恶心到了,杨陌这边正往嘴里送面饼呢,你这边翔来翔去,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杨陌‘呕’了一声,然后往旁边靠了靠,远离了这个满口翔的家伙。 崔城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恶心到人了,看到杨陌的动作,顿时和钱海哈哈大笑! 杨陌鄙视的看了一眼这两个贱人,扭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兵痞; 就在杨陌刚扭过脸的时候,正好看到几匹正在进食的军马,像喝醉了一般晃来晃去的走了几步,然后就轰然倒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马匹也跟着倒在了地上,这时军士们也发现了马匹的异样,高喊着向马匹跑去,只不过跑了几步就栽倒在地。一系列事情在顷刻之间就发生了,崔城和钱海张着嘴,满脸的惊讶!杨陌却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对着他们二人说道:“他们中毒了!” 第65章 不靠谱的崔城 其实不用杨陌提醒,钱海和崔城作为军人,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但是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二人直接抽出自己的佩刀,背对背的观察四周,一脸的警戒之色; 看着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甚至马匹都没有幸免,杨陌一阵的心惊,这是有人混进来了啊,否则不会把全员放倒,而马匹和人吃的完全不一样,也被毒翻了; 人和马吃的东西中只有两样是相同的,一是水,但那是伊水河里的活水,想要在活水里混入能毒翻马匹的药量,那整条河里的鱼都会翻着肚皮抗议,这个可以直接排除掉;二是盐巴,杨陌亲眼看到喂马的军士给马匹的草料里掺了盐巴,能在火头军的盐巴里混入毒药,说不是自己人干的,杨陌打死都不信。 杨陌、崔城和钱海三人,因为吃不惯军中的浆糊,而选择了吃自己带来的面饼,从而幸免于难;不过如果不是很罕见的毒药的话,杨陌尝一口肯定就能分辨出来了,只是火头军的手艺实在是没眼看,杨陌下不去嘴,否则杨陌肯定会提醒军士们饭食中有毒,从这里就能看出掌握一项好厨艺的重要性了。 临时驻地在片刻之间便陷入了沉静,只余下杨陌三人孤零零的站在驻地中央;由于领头的校尉选择的临时驻地周围非常的空旷,所以驻地周围的情况一览无余;这里靠近京都,周围都是拱卫皇城的大军,根本不需要考虑会有大队人马截杀的情况,校尉甚至连探马都没有来得及放出去就被人给一锅端了。 “老崔,看来要你命的人还真是执着啊!你说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能让人家如此锲而不舍,都从齐州追到了京都边上了。”杨陌看到四下无人,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开口询问崔城。 “我要知道的话,早就把消息传入京都了,哪还用的着在这里瞎想啊!不过按照杨老弟的分析,我肯定是见了不该见的东西,但是我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崔城一阵的气恼,老子就是一个护卫头子,连特使和李信谈的什么内容他都不清楚,凭什么逮着老子一个劲儿的追杀啊? “走吧!看来剩余这一百里路,要靠我们自己的腿了,娘的,我就不该占军队的便宜,想着你们喂马的草料掺了豆料和盐巴,我的马也能跟着混一顿,没想到,直接混躺下了;不用看了,他们都没死!”杨陌摸了摸身边一个军士的脉搏,没死,应该是中了迷魂香之类的迷药,心中大定,既然敌人的目标是崔城,那便不能在这里干等着挨打了; “我们就这样走了,这晕过去的弟兄们怎么办?来个十岁的娃娃拿把刀都能把他们全宰了”崔城有些担心他们离去之后,被迷倒的军士们会有危险,钱海在一边也是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把军士们全部放倒了,你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杨陌有些不耐烦了,不等崔城回答继续说道:“会有人很快的赶过来,然后取走你的项上人头,到时候你觉得这些躺在地上的军士们会有什么结果,我告诉你那些人不会留活口的,他们中毒本身就蹊跷的很,所以他们需要保守这个秘密,只有咱们走了,这个秘密才不再重要,这些军士们才能活命;而且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那就是追杀咱们三个,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挨个灭口。” “好,咱们赶紧走,只有咱们走的越远,他们活命的机会才会越大。”这个时候崔城也想明白了,起身就跟着杨陌向北走去,钱海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犹豫着是跟着杨陌往京都走,还是留在这里看护弟兄们的安危,最后一咬牙,也跟着杨陌向北行去;他知道他留在这里没有一点作用,只能是搭上自己这条小命。 三人没敢走大路,而是专门找一些偏僻小道,只要大致的方向没错,就沿着一条小路直行,甚至为了迷惑身后的追兵,他们三人还在渡口处雇船过了伊水河西岸。 “杨兄弟,咱们这样走方向没错吧!”逃跑的路上,崔城实在耐不住寂寞,开口询问; “老崔啊!我是在南天州长大的,活了二十年,就来过中州京都一次,你这样问我是不是有意刁难?”杨陌翻着白眼,回答了崔城的问题。 “嘿嘿!我这不是心里没了主意吗,你现在就是咱们的主心骨,问问你,心里踏实;”崔城回答的理所当然。 看着无耻的崔城,杨陌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怪不得人们都不喜欢老兵痞,就这种无耻的行径,杨陌都想动手揍他一顿。 杨陌扭过头,看向另一边的钱海,询问他的意见; “我赞同崔大人的意见,听杨公子的准没错”钱海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好吧!这一位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们两个常年待在京都,难道就没有什么建议么,比如说有哪一条小路能又快又稳的到达京都”杨陌也是服了,两个当地人不指路,全凭一个外地人带着跑,他们俩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啊!我们也能指路么?”两个人回答的异口同声! 好了!确诊了,这俩货要是脑子没病,杨陌就打算一死以谢天下,省的将来说出去丢了药王殿的脸面。 杨陌忍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和这俩货计较,先平安到达京都再说,可是又看了一眼这俩货迷茫的表情,算了!不忍了。 杨陌抄起一根干树枝对着崔城就是一顿抽,直到树枝都抽碎了,崔城都没有明白过来,自己这位小兄弟为什么突然发疯,他穿着一身甲胄,杨陌的一顿忙活根本就没有抽疼他,却成功的把他抽迷糊了。 就连一旁的钱海也是一脸的迷茫,对杨陌的行为也是不知所谓;杨陌没抽他不是他不该抽,而是杨陌和他不熟,而且他还是方云的下属,今天才认识,实在是没办法下手。 “趁我还没生气,赶紧给我指一条明路,否则咱们仨早晚被人家给撵上,人少了还好说,人多了,咱仨谁都别想活!”杨陌实在是没力气再和他们俩废话了。 “杨兄弟,你这不像没生气的样子啊,你看看都气的开始抽人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都是自家兄弟,说出来不丢人。”崔城眼神当中流露着真诚和担心。 “崔大人说的对啊!”钱海也是一脸的担心; 杨陌看着他俩迷茫的眼神,真的没有力气生气了,他怕把自己气死了,这俩货都还以为自己在表演行为艺术呢! “现在说吧,有哪一条路比较近”杨陌指着北方,语言不善! “河东就有两条小路,西边嘛!我也知道两条小路,咱们走的这条路是个断头路,再往前走个几里路就在河边断了。”崔城看了一会儿周围的环境,确认无误后,给了杨陌肯定的答案,旁边的钱海继续‘沙师弟’在线。 “那还说什么,带路吧!先说好,你可是在京都任职多年的,你要是带的路不对,我就给你灌半斤迷药,然后自己跑路!”杨陌出言威胁崔城。 “看你说的,哥哥我对京都这一块的大路小路了如指掌,军部里就有大道小路的明细堪舆图,哥哥我可是认真的复核过的!”崔城回答的信心满满。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在崔城的指引下…迷路了。 第66章 错有错着 “这就是你挨个复核过的小路?这就是你了如指掌的小路?你现在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复核堪舆图的?”杨陌彻底无语了。 崔城迷茫的看着周围,时不时的挠挠头,最后无力的说道:“我上次是跟着参军大人过来的,他负责复核,我…我负责保护他。” 杨陌的脑仁儿都开始疼了,现在杨陌严重怀疑,朝廷派崔城去保护特使,看上的就是他宽厚的肩膀,这他娘的就是想让他拿身板儿当盾牌的。 “好吧!老崔已经迷糊了,接下来看你的了!”杨陌扭头,将希望放在了钱海的身上。 “我?我没来过这儿啊!我就是个比大头兵强一点的队正,堪舆图之类的东西也不会到我手上啊!”钱海的回答,让杨陌彻底的没有脾气,这他娘的还不如沿着大路往前跑呢,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三人现在在哪儿! 杨陌三人,现在完全迷路了,根本不知道他们身处何地;只好向北而行,有没有路都是向北走,如果遇到人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们三人在天黑之前还是没有遇到人,只能在草窝子里休息,幸好中州大地还没有开始下雪,要是下雪的话,他们三个只能在雪地里睡觉,虽然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可是在雪地里睡觉还是很受罪的; 睡觉之前,杨陌专门在五十步开外的地方撒上许多干枯的树枝,就如在秦州大营埋伏叛军放鼠疫的那次一样。 三人看着夕阳渐渐落下,天色变成了一片黑暗,都没有了说话兴趣,老崔这个话痨因为自责更加不敢开口了,迷路之后他也不知道被杨陌训了多少次了,这实打实是他犯的错,连狡辩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低头认错。 子时过半的时候,三人席地而卧,都已入睡,甚至崔城的鼾声都打的震天响;杨陌却睡的很轻,他很不习惯在陌生的地方睡觉,说白了就是他有点认床,就算在客栈里他都要翻来覆去很长时间才能入眠。 突然,杨陌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杨陌猛然睁开双眼,起身的同时,已经将怀中的手弩取了出来;上次在伊阳县的树林里射出了几支弩箭,也都被它收了回来,现在他的箭匣里装满了整整十支弩箭,四师兄确实将他的箭匣从八支装改成了十支装。 杨陌没有喊醒崔城,他的鼾声一旦停了,来的人肯定会有所警觉,杨陌发现来人的方向正是南方,看来是追过来的,只是杨陌不明白,他们三个都迷路了,这些人又是怎么一路追踪过来的。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先把追过来的人干掉才是最紧要的;现在是十一月初,正是月残天黑的时候,而且天上的云彩遮挡了残月,天地之间一片黑暗;杨陌根本看不见人影,但是循着声音还是能判断出一个大致的位置; 杨陌没有犹豫,直接甩出五根毒针,然后静等对方的反应;果然一声闷哼传来,接下来就是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是中针之人倒下了,压折了地上的树枝。 紧接着,周围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就连崔城的鼾声都停了,他只是神经大条,并不是傻子,再说一个傻子也根本不可能修行到天门六品,而且从军多年,对外界的感应还是很敏感的! 在听到声音后,第一时间崔城就醒了,并且摆出了战斗姿态,就连他手中的刀,都被他抽了出来,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修为最低的钱海也醒了过来,如崔城一样摆出了战斗姿态,只是他抽刀的速度非常的缓慢,看来他也怕发出了声音,暴露了位置。 双方的人都很有耐心,一刻钟的时间里,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杨陌知道再等下去对自己这边不利,因此有些急躁,他想尽快的解决来人,他们好继续逃亡。 杨陌又掏出了一枚毒针,轻轻的往左边的位置甩了出去,他记得左边有一个不大的石头,毒针是四师兄专门做的无声针,除非杨陌的手甩动的声音过大,否则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当年四师兄为了做出这种无声针,差点被难为的去上吊,最后不知道实验了多少次才成功;成功的时候四师兄差点没哭出来。 “哒”的一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然后就是四个破风之声响起,甚至还传来了弓弦射出箭矢之后的嗡嗡声。这是带着弓箭过来了啊,听的杨陌三人头皮发麻。 声音暴露了出手之人的位置,又是四根无声毒针射出,紧接着就是连续三声的闷哼及倒地的声音,而后便传来脚步渐远的声音,有且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杨陌想要上前查看,被崔城一把拉住,然后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稍安勿躁,崔城害怕是敌人的诱敌之策。 三人安静的又等了一刻钟,对面仍旧没有声音传出,崔城也知道等下去对自己人不利,他被五个人追杀了几百里,经验相当丰富; 崔城悄悄地远离了原来的位置,走了约有十步的距离,然后猛然将手中的火折子扔了过去,火折子在空中遇风起了明火,将刚刚敌人倒地的地方照的清清楚楚。 地上躺着四个人,早已没了动静,离杨陌他们只有十几步的距离;看清楚确实不是敌人的诱敌之策后,杨陌三人走上近前,在地上的四个人身上一阵摸索,除了几两碎银,其他的一无所获。 有原来的经验打底,杨陌和崔城倒不觉得失望,反而是钱海,一个劲儿的在那喊可惜。 现在至少有一个人逃走了,他们待的地方已经暴露,再待下去只会引来更多的敌人;三人立即动身继续往北而行,虽然是夜里,而且还是阴天的夜里,方向很不好判断,但是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 天亮的时候,行了半夜的三人终于看到了行人,崔城赶紧上前打听,一问才知道,这里已经偏离了京都方向,偏西偏的厉害;如果按照现在的方向走的话,最后只能走到京都向西的官道,然后再折返向东才能回到京都。 三人颓废的坐在地上,方向偏的太厉害了,这一夜他们等于白跑的几十里路,上了官道还要再折返回来。罪魁祸首就是崔城,这会儿都不敢抬头看杨陌和钱海了。 杨陌实在是看不得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动作,说道:“老崔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指错了路,才让追杀我们的人摸不着头脑,对我们的行踪无法掌握,我们逃到了半夜才有人追上来,就说明他们无法摸透我们的行踪。” “真的?”杨陌的话确实安慰到了这个糙汉子,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毕竟咱们是走路,而且还他娘的偏离京都偏的这么厉害,别说是敌人了,就连我们自己都没有想到”杨陌越想越是这个理儿。 噗…噗…噗 旁边的钱海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昨夜被追杀的压力一下释放了出来,笑完之后,三人都感觉一阵的轻松; “既然你老崔指的路,连我们自己都想不到,那接下来还是你来指路,只要不往回走,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追上来,兄弟们的安危就靠你了,我想你不会故意指向正确的方向吧!”杨陌说完话,定定的看着崔城,对他接下来的方向感充满了信心。 第67章 高!实在是高! 杨陌的话让崔城一愣,随后就明白了杨陌的意思,这是让他胡乱的指路,让追杀他们的人摸不清他们的去向,只能在后边根据他们留下的痕迹追踪。 如果他们带着狗,寻着气味来追踪的话,杨陌时不时在路上洒下的粉末,一定会给他们留下不一样的惊喜。 “如果要是有山中猛兽的粪便就更好了,我会让他们连马都骑不成,只能跟咱们一样靠两条腿跑路。”杨陌回头看着自己走过的路,感慨的说道。 “哈哈哈,要是有那玩意儿,马儿闻到了连一步都不肯往前走,说不定还会受惊,可惜了!”崔城出言附和,他对杨陌阴险的小手段很是赞赏,他也很想学一些,但是又总是在用到的时候想不起来,事情过了之后又是一阵的后悔。 说让崔城瞎指路,没想到这货竟然玩儿起了玄学,具体的操作就是把鞋脱下来,扔出去之后鞋头指哪个方向就往哪个方向走,结果两次鞋头都指向身后的方向,崔城不信邪,还想仍第三次的时候,被杨陌制止了。 “别扔了,就往回走,不过咱们稍微偏离点方向就是了,走一个时辰之后,你再扔就是了,今天咱们就这样走了。”杨陌也相信玄学,否则怎么解释他来到这个世界? 三人就这样,跟随崔城扔鞋的方向,如无头苍蝇一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来回走; 效果很不错,在这一天之中,都没有见到追杀过来的人,要知道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野外行进,如果要截杀他们,根本不用避讳什么! 夜里!三人找了一个小树林歇息,一天都平安无事,让三人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杨陌都有闲心抓一只兔子充饥了,可见这一天的胡闯乱撞确实打乱了敌人的追踪。 三人没敢生明火,敌人追没追上来都不是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的理由,吃着杨陌白天烤好的兔肉,崔城一脸的惬意,虽说偏离了方向,这一天甚至都没有往北走多少路,但是安全得到了保证,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咱们明天怎么办?还是跟今天一样么?”崔城问道; “先看看,昨天他们放倒了二百余骑的军队,我不信朝廷没反应,如果今夜能够安全度过,咱们就向北走,直入京都,如果今夜又被追上,那就不好说了。”杨陌说道;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我算下来都被他们追杀了十天了,就在伊阳县城睡了三天的安稳觉,余下的都被人当狗撵了。”崔城想了想自己这半个月来的遭遇,忍不住吐槽。 “原来是你一个,还有些寂寞,现在是咱们三个了,你看看这不就热闹了”钱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好了好了,被人追杀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今夜估计是个晴天,看看天上的星星都出来了,咱们三个轮着守夜吧!不能再像昨夜那样被人摸到身边才知道。”杨陌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心中有些忧虑,这种晴朗的夜空下,光线还是不错的,到时候真被人追上来的话,逃跑的路线一定会被人看个清清楚楚。 “昨夜是太累了,骑了一上午的马,又徒步跑了一下午,当时就想着睡觉了,一时疏忽,军营里守夜巡逻是必不可少的,这事怪我!”崔城主动揽责; 钱海也在一边不住的点头,他也是军伍上的人,这些本就是军中条例,昨夜的疏忽也有他的责任。 三人商量好了守夜的顺序,钱海第一个职守,杨陌排中间,崔城最后,一人一个半时辰; 见钱海跳上一棵大树,杨陌和崔城倒在草窝子里蒙头就睡,一天马不停蹄的奔走,确实累了,就连认床的杨陌都很快进入了梦乡。 又是子时,杨陌蹲在大树上,时不时的拿出小巧的望远镜看一看周围,而不远处就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崔城和钱海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突然几个人影出现在杨陌的望远镜中,杨陌见这几个人影直奔树林而来,杨陌赶紧跳下来,拍醒了睡觉的二人,用手比划了一下,而后三人默默的向树林侧方潜行,他们的方向正好与来人的方向垂直,三人跑出树林之后,找到一个大土坡,藏匿了起来。 崔城看着杨陌在土坡上探出头,拿着一个东西套在眼上看个不停,仔细看了一眼才分辨出来,这是一个缩小版的望远镜; “望远镜?没想到杨兄弟还有这种东西,这可是刚在军中使用的好东西啊!”崔城忍不住赞叹,没想到药王殿这么大的能量,连军中之物都能弄得到。 “别瞎想,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我们药王殿发明的,觉得战阵之上更需要这个东西,这才献给朝廷了,朝廷也真是抠门,就给了一点钱就把我们给打发了。”杨陌也没有隐瞒崔城,毕竟军中的这个东西,最早一批就是在药王殿采购的,根本瞒不住有心人的打探。 “你们药王殿不都是杏林圣手么,怎么还能造这个东西?”崔城一脸的迷糊,这大大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东西又不是很难造,为什么我们药王殿就不能造?你这是歧视!等过了年我回去了,我们还要造一种能架在鼻子上的镜片,专门治疗视近怯远症”杨陌说道。 “等你回去了?杨公子的意思是说,这是你的主意?”钱海抓住了杨陌话中的重点。 “差不多吧!本来就是想做个东西治疗眼疾的,没想到先把望远镜做出来了,望远镜做出来之后,结果倒是把治疗眼疾的初衷给忘了,哈哈哈!”杨陌说的有趣,自己都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那不重要,等咱们过了这坎儿,杨兄弟回去之后早晚给他做出来。”崔城倒是对眼前的情况充满了信心。 “好了,他们走远了!”杨陌观察了一会儿,从坡顶下来,和他们二人说道;“其实被他们追上来,我早有心理准备,原想着今夜他们会安生一点,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们追踪的速度。” “杨兄弟别气恼,他们追我那几天也是这样,我原本是直奔京都而去的,没想到离京都越近,截杀的人越多,我赶紧转向南边,也是过了一天又被他们给追上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寻过来的,娘的!”崔城安慰道; “崔大人说的对啊!杨公子不用气恼”沙师弟重新上线。 “要是他们再敢这么追,我就给他们来个狠的,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们抓着不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杨陌恨恨的说道。 “杨兄弟有想法,为什么不早用出来”崔城道。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追上来,要是他们追岔了,我布置的东西会伤着无辜的人的”杨陌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一眼崔城,这些当官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点都不考虑老百姓的生死。 其实杨陌还真错怪崔城了,崔城是一个军人,他的眼里只有如何杀死敌人,至于误伤之类,那些都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 “既然他们过去了,咱们重新回树林睡觉吧!” “还回去?他们要是原路返回的话,不是把咱们逮个正着?” “原路返回的可能不大,这里又没有什么路,灯下黑知道吧!咱们就待在他们刚刚找过的地方,他们不会想到的” “嘿嘿,高!实在是高!”崔城竖起了大拇指,表情与《地道战》中的汤司令一模一样,看的杨陌都以为自己是山田小队长了。 第68章 到了该拼命的时候了 杨陌一巴掌把崔城的大拇指给拍了回去,这都到什么时候,这货怎么这么富有喜剧天赋? 三人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休息地,这次就连崔城要继续守夜的提议都被杨陌给否定了,直接睡!也不是杨陌托大,而是灯下黑的思维一般人还真一时半会儿的缓不过来。 三人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都没有什么动静;醒来之后,三人简单的吃了一点干粮,直接北上;既然敌人追踪的速度大概需要一天,那么这个时间差就足够他们利用了; 至于到了京都附近会不会被埋伏,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反正早晚都要进京,而且杨陌打赌,朝廷肯定会在京都附近有所布置,那二百人的队伍不管是死是活,朝廷这个时候都应该有所发现,并且开始着手寻找他们。 结果杨陌的判断失误了,在当天的下午,他们就被追上了;要不是杨陌用望远镜提前发现了追踪过来的人,说不定又是一场血战,甚至被人斩杀当场都有可能,因为这次来的人居然有十个之多。 时近黄昏,钱海终于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并且纠正了他们的行进方向,有认路的人,这就好办了,总比闷头一直向北的强; 夜里,三人在钱海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小破庙,终于不用露宿野外了,崔城在小庙周围都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的人,三人这才进去,准备休息! 崔城第一个进去,钱海紧跟其后,最后就是杨陌在外边又拿望远镜看了一下才进去;刚进去杨陌就发现崔城和钱海都躺在地上,昏睡了过去,杨陌抬了抬手,想要叫醒他们,手臂却无力的垂了下来,接着他也瘫倒在地。 过了有一刻钟左右,一行人推开了小庙的大门,其中一个人说道:“还是大人有办法,咱们在这里守株待兔,还真的抓住这几只兔子了。” 为首的人摆了摆手,说道:“这也不是我想到的办法,我也是接到通知,让咱们在这里守着,附近只有那么几个能歇息的地方,全都给他放上迷魂药,我就不信抓不住他们。”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人,为首的人继续说道:“这三个人真难抓啊!咱们整整陪着他们转了两天,脚底板都磨透了。” 说完拿出了一张画卷,看了看上边的画像,为首之人指着崔城说道:“把他的脑袋摘了,其余的人不要动,赶紧的!” 两个人抽出佩刀,上前就往崔城走去,只是两个人刚刚走到杨陌的身边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而后就是离杨陌最近的一个人,也莫名其妙的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其中有诈了; 剩余的人立刻后退,迅速的退出了小庙,各自抽出了武器,严阵以待; 这时杨陌猛然间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看着庙门外的四个人,暗道一声可惜,如果他们要是再往前走两步的话,杨陌就至少还能再用毒针射杀两人;可惜这些人太谨慎了。 其实当时杨陌刚刚进到庙内,就发现庙里的味道不对,常年和药材打交道的杨陌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刚准备喊崔城二人出来,就看见崔城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钱海,这时杨陌不知道周围是不是有什么隐秘的地方藏有人,因此只好在自己的鼻子里摸了一点解药,然后装作被迷倒的样子,与崔城、钱海一起倒下,以便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杨陌也不是没有想过先给崔城和钱海喂服解药,但是他们中的迷药是迷仙草的毒,解药喂下去没有半个时辰,是说什么都不会醒过来的。既然他们二人帮不上忙,还不如将计就计的一起倒下去迷惑敌人。 杨陌缓缓起身,在鼻孔处捏了捏,刚刚塞进去的解药有些刺激,让他有打喷嚏的冲动;看向对面的四个人,修为都看不出来,杨陌有些头疼了,看不出修为就不好办了,谁知道对方是比自己高出很多,还是不如自己;不过走到现在这个处境,也没有什么选择,除了一方完全倒下,没有其他的出路。 其实他是可以选择逃走的,刚刚来的人已经说过了,只要崔城的脑袋,可是与崔城相识一场,这个糙汉子虽然神经很粗大,但确实是一个重情的好汉子,逃亡的途中数次和杨陌说起他一个人离去,免得拖累杨陌的话;虽然最后都被杨陌给拒绝了,但是他有这份心就说明心不坏。 杨陌缓缓的抽出了他的唐刀,将刀鞘往地上一扔,手收回来的时候,四根毒针就已经向对面的四人射去,由于对面的人也是严阵以待,杨陌的偷袭并没有奏效,毒针射空了。 杨陌在他们躲避毒针的时候,将唐刀迅速的插在了身畔,掏出手弩对着他们四人就是一顿的攒射; 杨陌扳动连弩扳机的时候,正是对面四人前力刚去,后力未生的时候,时机抓的刚刚好。 只是杨陌扳动扳机也需要时间,他只来得及射出两支弩箭,便不得不把手弩重新背到身后,因为对面已经有两个人倒在地上了,而剩余的两人,已经拉开了架势冲了过来; 七去其五,杨陌心中大定,结果一交上手杨陌的心立马沉到了底,因为对面两人的修为都不比他低,仅仅一个照面,杨陌便被人家一脚给踹了回来,踹他的人正是这七人的首领。 一对二,而且修为都不比自己低,毒这时候已经来不及用了,因为两人根本就没有给他用毒的机会,一刀接着一刀不停砍向杨陌,杨陌左支右绌,明显不敌,一步一步的向后退,这个时候已经又重新退回来庙里。 庙门不大,仅供两人同行,直到这个时候,对面两个人已经无法完全施展开了,只能一个人与杨陌交战,另外一个在旁边完全帮不上忙;杨陌的另外一只手终于腾了出来,他可以用毒了。 一把毒针甩出,与杨陌交手的首领立马侧身躲避,并且与杨陌拉开了距离,与杨陌在五步开外对峙; 哗啦的一声传来,杨陌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原来旁边的一个人已经将小庙的侧窗一脚踢碎,正准备从窗口钻进来,这时与杨陌对战的人,直接对着杨陌就是一刀,看来他也看出了机会,这个时候拖住杨陌才是正理儿; 杨陌没有正面接他这一刀,而是迅速后退,来到崔城和钱海倒地的地方,拉着两人腿,退到后方的墙壁处,将崔城二人扔到墙角,杨陌横刀立于前方,到了该拼命的时候了; 第69章 同行是冤家 杨陌摸了摸怀中的药丸,那是师傅临行前交给自己的,由回心草和蛇胆制成,专门让自己提升修为用的,师傅数次交代自己一个月只能吃一粒,吃两粒的话,虽然会短暂的提升自己的修为,但是副作用太大,至少一个月内不得动用内力,甚至会伤及本源,一生再难有寸进; 可是那些副作用都是活下来之后的事,眼前这种情况,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呢!想到这里,杨陌没再犹豫,直接将怀中的两粒药丸吞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药力瞬间在内腹化开,杨陌额头的血管都开始突显,药力太猛,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了; 在杨陌吞服药丸的时候,对面两人就有所察觉,所以没敢拖延,显然他们不会认为杨陌吞药是为了自尽;二人直接欺身而上,一个攻击杨陌的上身,一个攻击杨陌的下盘。 杨陌侧身躲过迎头一刀,脚在墙壁上了借了一下力,躲过了下盘的攻击,顺势朝着为首之人的脖颈就是一刀,为首之人提刀格挡,却被杨陌刀上传来的力道打了一个趔趄,身体正好挡住了另外一人上撩的一刀,不得已,他只能立刻收刀; 为首之人大意了,他仍旧以杨陌原来的力气来衡量他的的攻势,却不想,被杨陌突然暴增的力道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连带着还阻挡了伙伴的攻击。两人连续的攻势也为之一滞; 杨陌趁此良机,甩手就是四根毒针射出,在二人躲避毒针之际,欺身而上,首先攻击的就是攻击他下盘的敌人,杨陌与他交手之后已经看出了他的修为,与杨陌相仿,都是天门三品境,相比他的首领,他就是喽啰,柿子要捡软的捏,宰了他之后才能专心对付他的首领。 一刀上撩,紧接着就是近身战,喽啰(暂时就这样称呼他吧)竖刀格挡,却不想他的佩刀被杨陌一刀斩断,顺带着在他的前胸划出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鲜血迸溅,洒了一地,喽啰刚要后退却被杨陌左手的毒针钉在了檀中穴; 杨陌一个横滚,躲过了为首之人的拦腰一斩,杨陌迅速起身,重新回到了崔城和钱海的身前,横刀而立;短暂的交锋,却凶险异常。 这时那个喽啰已经跪在地上,头颅低垂,鲜血不断的从他胸前的伤口流向地面,逐渐的在地面上汇集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双方交战至今,虽然已经死了五个人,但是这时才真正见了血,浓重的血腥味在小庙内蔓延; 与此同时,京都督察院内,康延年正在发火:“都是一群废物,这都快两天,你们居然没有找人任何有用的线索,那可是三个人啊,京都城外的地方很大吗?更何况还有禁军配合寻找,你们都是猪么?” 康延年的对面站了一排人,有千户有百户,这还是回来汇报的,还有更多的人在外边寻找; 自从接到伊阳县的消息,督察院就要求禁军配合将崔城保护入京,结果就在京都外,二百人的队伍,被人全部放倒了,幸亏没有死人,只是要护送的人不见踪影,顺带着还少了一个队正; 经过仔细盘问,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也幸好崔城和杨陌吃的是自己的干粮,要是一起吃军中的饭食,说不定现在什么都不用找了,只管收尸就是了,那个队正好像和杨陌认识,军士们看到他和杨陌、崔城一起啃得干粮,那么他大概率也随着杨陌、崔城一起逃亡了; “院首大人,京都南面,咱们的人全都铺开了,可就是没找到啊!倒是和一伙人交上了手,他们个个修为了得,兄弟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留下了一两个,还都是死的,属下怀疑他们也是在寻找崔城他们三个。”其中一个千户上前了一步,低声和康延年说道。 “你们是不是傻,敌人都知道在南边找,崔城他们三人还在南边晃悠,他们是想死的快一点么?崔城从齐州过来是怎么跑到伊阳县的,你们心里没数么?而且有杨陌跟着,他一定会想办法避开敌人最多的地方,往东西两面找,把人往东西两边撒开,今夜要是还找不到,你们自己去跟陛下解释吧!老子保不住你们了!一群废物。”康延年越说越气,最后拿着桌上茶盏开始往一帮下属的身上砸。 或许是平日的官威太盛,将桌上的东西扔干净之后,看着这一帮人还跟呆头鹅一样站立不动,康延年彻底怒了,两步就窜到一帮人面前,抬腿就踢,“一群蠢货,还不赶紧往去找,在这杵着干什么,等着老子给你们上夜宵么?” 听到这话,一群人作鸟兽散,如同中枪的兔子一般,顷刻之间就跑了个干净; …… 杨陌的面容通红且扭曲,药力太猛了,怪不得师父谨而慎之的交代了数次。突然为首之人的双眼开始发红,接着面部和双手开始布满鳞甲;妖族!这是妖族才有的特征,而且是妖族中的贵族,因为普通的妖族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存留一些兽类的特征,这是大师兄在南海州给他仔细讲过的。 杨陌紧了紧手中的唐刀,他终于知道截杀招安司特使团的人是谁了,李信在齐州起事,与大越国朝廷对立,这中间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当时虽然有所怀疑,但是线索不多,而且与自己无关,杨陌并没有深入的思考和推理。如今看到眼前这个全身布满鳞甲的妖族,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药王殿杨陌!年二十岁,自小被其师杨神仙杨守一收养,乃是药王殿六位弟子中最小的,世人皆知药王殿医术了得,没想到在武学一道,药王殿也不遑多让啊!最小的弟子都有这般修为,你的几位师兄和那位杨神仙的修为可见一斑,你们瞒过了天下所有人啊!”为首之人此时也不装了,直接道出了杨陌的身世,他真的被杨陌的修为给惊住了,原来都是被他用毒偷袭,现在才知道杨陌的真实修为,让他有了被人愚弄的感觉。 “你们妖族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将这么多的高手藏于大越,看来经营的时间不短了,而且你还有上级,说明这个人的级别也不低,说不定他已经混入朝中了,至少朝中也会有你们内应,让我猜猜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杨陌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妖族,如今他已经暴露了妖族的身份,看来这是准备不死不休了。 “不管你知道多少,过了今夜都没用了;”为首的妖族不想再与杨陌聊下去,时间紧迫,他害怕节外生枝;于是挥刀而上,与杨陌站在一处,两人的修为还是有些差距的,杨陌吃了药丸之后的修为大概在天门五品,可是眼前的妖族已经不是杨陌的能看的清了,这就说明人家的修为比他高,至少是他妖化之后的修为比杨陌高; 杨陌最讨厌作弊的人,这个妖族的修为本来就比他高,现在他吃了药之后,这个妖族的修为还是比他高,这让杨陌觉得自己的药白吃了,挫败感顿生,有自己这一个作弊的就行了,怎么还遇见同行了,没听说过那句话么——同行是冤家。 第70章 搏出一线生机 杨陌浑身的血管突起,感觉自己此时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不知道这个药的时效性,因此也没敢拖延时间,挺刀直入,与妖族战在了一起; 事实证明实力上的差距并不能完全靠勇武来抹平,杨陌时不时的就会被妖族打翻,杨陌也尽可能抵挡住妖族手中的长刀,这个最为致命,至于其他的,他现在也顾不得了; 当当当,连续三次的武器碰撞,妖族手中的长刀终于还是没有杨陌的唐刀结实,从中间断成两截;由于刚才的三连击是妖族主动进攻,即使长刀断裂,他也有时间从容后撤;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刀,叹了一口气,妖族直接将断刀扔向了杨陌,然后紧跟着断刀,准备欺身近战; 妖族觉得凭着自己这一身鳞甲,纵然挡不住杨陌手中的长刀,但是近身之后,杨陌手中的长刀就成了累赘,而且他的暗器也没有施展的空间,纵然凶险一些,但这是他最好的选择了,因为他妖化的时间也有限制。 杨陌用刀磕飞了断刀,顺势下劈,却被妖族侧身躲过,被人近身了,这时杨陌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居然有人近他的身了! 杨陌随即松开唐刀,一个正踢朝着妖族的迎面骨踢去;妖族赶紧双腿后撤腾空,上身却不由自主的前探,他顺势双拳击出,却被杨陌用双臂挡下,在妖族以为自己躲过杨陌的连招时,却被杨陌的右膝狠狠的顶在了下巴上,打得他身体在空转了一圈才摔倒在地; 连打带摔,妖族的脑袋顿时被打的有些昏昏沉沉,趁他病要他命,在妖族刚刚站起,摇头强制自己清醒的时候,就被杨陌的一套近身连招,击打的如同木偶一般,一个劲儿往后退,当杨陌最后一招铁山靠将他撞飞之后;妖族趴在的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他的一条腿的胫骨已经被踢断了,两条手臂也被打脱臼了,此时他就是砧板上的肉; 杨陌没有犹豫,更没有上前,掏出了手弩,对着妖族的头上就是一箭,妖族瞬间毙命; 杨陌脑袋里这时已经开始有些迷糊了,他知道这或许就是药力将要过去的先兆,没敢耽误时间,杨陌赶紧上前将妖族的双臂接上,而后又用刀斩掉他那条断腿,下刀的位置正是断骨的地方; 杨陌不想让人发觉自己这个药王殿的老幺,有这么高的修为,世人眼中药王殿不善武斗这个印象非常好,杨陌想让他一直保持下去;师父说的很对:没人在乎咱们药王殿能不能杀人,只在乎咱们能不能救人。 做完这一切之后杨陌,将唐刀收拾好插回腰间,把射出去的弩箭全都找了回来,并且给崔城和钱海的鼻腔里塞了解药,然后就静静的坐在崔城和钱海的身前,慢慢的等待药效全部过去。 在杨陌昏昏沉沉将要昏过去的时候,听到庙门外有人呼喊:“这里有情况!这里有人死了,快点过来,快去喊百户大人……” 有百户大人,这是朝廷的人,等到自己要等的人之后,杨陌终于放松了精神,斜斜的倒向一边,彻底的昏了过去。 …… 杨陌睁开眼,映入眼帘是白色的帷帐,自己的身上盖着被子,室内也很是暖和,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正在桌前打瞌睡;看来是获救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日,还赶不赶得上方云的大婚;杨陌想用手臂撑一下床坐起来,不想双臂没有一点力气; 不过他弄出的动静,惊醒了看护他的丫鬟,‘呀!’的一声,便跑了出去,给杨陌看的一阵莫名其妙,你看见我醒了,不赶紧过来照顾我这个病人,你跑出去干什么,难道我长得很丑么? 杨陌心中一阵的担心,这个药的后遗症不会对面容也有什么影响吧!勉强把手臂抬起来,在脸上一阵的摸索,皮肤紧致,没有伤口,没有骨折!杨陌长舒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一段台词:还好拼命护住了脸,我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存,今天晚上要向她来表白,看她秋香动情不动情。 想到这里杨陌不禁笑出了声音。 “杨少侠,想到什么事情了,刚刚醒来就能笑出声音来?”康延年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杨陌在发笑,忍不住问道; 杨陌侧过头才看到进屋的康延年,又想用手撑着坐起来,结果还是失败了,看清楚杨陌的动作之后,康延年亲自上前帮杨陌坐直了身子,还吩咐丫鬟去多拿了一个被子,让杨陌当靠背倚着。 “多谢康大人,只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崔城和钱海呢?”杨陌醒来后没看见崔城,有些担心他,毕竟以他的分析,朝廷中还藏有不少妖族的奸细,这要是趁着他们三个昏迷的时候,给他来一下,那这一趟受的这么多磨难就白费了。 “当天,我们的人找到你们之后没多久他就醒了,也没有受伤,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已经被禁军严密的保护起来了;那个钱海也一样,他就在前院休养;如今早已没任何问题了,对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康延年耐心的回答了杨陌提出的问题; 看着杨陌虚弱的样子,说实话,康延年是非常欣赏杨陌的,思维缜密,推理能力极强,再加上三天前的一战,他是去现场看过的,七人全部是中毒身亡,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七人中至少有一位天门六品的高手,就这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全部毒杀,可见杨陌的临战能力有多强。 “请了郎中给你看过了,你是脱力导致的虚弱,身上并没内伤!老夫记得两年前你从京都离去时,还是通脉境,你是怎么做到将天门境高手杀死的?老夫甚是好奇啊!”康延年说道。 “呵呵!能有什么手段,无非就是趁其不备罢了,而且我已经入了天门境,我们药王殿有一种秘药,服用后会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那种药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杨陌苦笑着说道; 他们在说话的时间,丫鬟已经将参汤和一些易消化的吃食送了过来,杨陌也没有客气,手臂无力,便让丫鬟一勺一勺的喂给自己吃;一碗参汤下肚,杨陌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索性便自己拿起碗吃了起来; 问了康延年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一十月八日了,离方云大婚只有不到七日的时间; “你这三天里,可是把人给吓坏了,呼吸微弱,脉搏缓慢,我还说没有什么内伤的情况下,怎么会有出现这种情况呢!原来是服用猛药了啊!我可是让丫鬟整整给你喂了三天的参汤啊!恐怕你出了意外;那种药不到逼不得已还是不要吃,据我了解,那种短时间提升修为的药,后患非常严重,有的甚至会在药力过后直接死掉。”康延年解开了心中的解惑,又开始担心杨陌的安危了; “当时的情况,估计您也了解了,我不服用那种猛药,我们三个都得死,服用了,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结果还不错,我赌对了,至于后遗症,我出自药王殿,我们的这种药没有那么可怕,只是材料珍贵,无法量产!这次伤到了根基,回去之后,还不知道家师会怎么训我呢!”杨陌一阵的苦恼,早知道和崔城分开走多好,现在弄成这样,估计妖族也开始记恨自己了。 “对了!康大人也无需再对崔城严加看管了,他的命,敌人已经不在乎了!”杨陌说完就将整个逃亡的过程给康延年讲了一遍。 “如此说来,整件事情,都是妖族在作怪;我还说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将特使团的人全部诛杀殆尽呢!看来咱们大越被人家渗透的可不轻啊!”康延年握了握拳头,妖族奸细的渗透,让他如坐针毡,‘纠贪除奸’这本就是他督察院的本分,如今被人渗透到了眼皮子底下,他怎么会不愤怒? 第71章 修养生息 “我和崔城在伊阳县外相逢时,就遇见有五人追杀他,想必也是妖族,而且都是天门境,这次遇见的七个人也大多是天门境,而且他们隐藏修为的手法非常罕见,甚至在交手之后也无法通过气机的使用来判断他们的修为,只能依着战力判断,这一点原来崔城给我说过,加上这一次与这七人碰上,更加印证了崔城的话。”杨陌说道; 现在他恐怕有什么线索遗漏,从而误导了康延年的判断,这是国战,也是两个族群之间的战争,杨陌不敢有一丝的私藏。 康延年抚须笑道:“这一点崔城已经给我说过了,原来还不知道妖族为什么锲而不舍的追杀崔城,想必是崔城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妖族的一些线索,而这个莽汉居然完全无所察觉,真的是…粗鄙!” 看到康延年最后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杨陌哈哈大笑,笑到了一半又开始咳嗽,康延年上前为他抚胸拍背,好一会儿,杨陌才缓过劲儿来; 知道自己的身体损伤的厉害,但是没想到会虚弱到这种程度,杨陌的心里凉了一半,师傅说服了回心草的药丸之后,一个月之内不得动用内力,可是他没说还能虚成这样啊!不会是真的伤了根基吧! 看到杨陌情绪低落,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身体担心,康延年拍了拍杨陌的肩膀,安慰道:“你刚才也说了,不服药死三个,服了药就能搏一线生机,如今既然已经搏出了这一线生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无需伤感,老夫还有几分薄面,这几天给你寻一些大补之物,想来会对你的身体有些帮助。” “多谢康大人,我服药之前就知道后果,刚刚只是猛然间有些接受不了罢了,康大人无需挂怀,首先找到这些妖族才是重中之重;”杨陌说道。 “是啊!我已经将人都散开了,这几日也确实与这些潜过来的妖族交过几次手,只是至今仍旧没有捕获一个活口,找到他们更是无从谈起”康延年说道。 抓不住人,杨陌也没有办法,他自己还是个病人呢,现在下床都费劲,更别说帮助康延年抓人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康延年便离开了,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安排,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既然已经确定杨陌性命无忧,他便放心了,至于身体的损耗,慢慢调养就是了。 杨陌在床上整整待了两天才能下床走路,这两天当中,康延年送来的补药也不少,杨陌也没有客气,直接就让厨娘给炖了,一点都没浪费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第三天的时候,方云来了,这是钱海给方云送的消息;见到杨陌虚弱的样子,方云一阵的内疚,没想到只是邀请好友来参加自己的婚宴,就让好友受了如此磨难,让他的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由于方云的婚期将近,需要他参与的事情非常多,因此没有在督察院多待,留下了许多补药,便离开了,临走之时跟杨陌说道:“要是身体没恢复,就不要逞强去参加我的婚宴,安心的养伤,伤好了咱们再好好喝一顿。” 杨陌白了他一眼,让他赶紧滚,跑了几千里路就是来参加你的婚宴的,如今就算爬也要爬过去,要是来到京都,连方云的婚宴都没有参加成,那他跑这么远的路,受这么多的罪不就白费了么! 方云也不恼,呵呵笑了两声便离开了; 崔城终于不用再在禁军的看守下生活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妖族死命的追杀了,他看到了几十个妖族一起杀进特使团,这个数量太过惊人了; 妖族有奸细潜入,这是大家可以预料的,但是就在京都附近,几十个天门境高手一起出现,这就有些吓人了,要是把人杀光也就算了,居然逃走了一个,不杀他杀谁?而且这个莽汉给杨陌说了整个过程,唯独没有说过敌人的数量; 杨陌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们也没问,我也就没有想到,这不能完全赖我; 杨陌让他靠近一些,崔城很听话,颠颠的就凑了过来,结果杨陌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崔城纹丝没动,杨陌却差点跌倒,要不是崔城手快扶了他一把,他肯定会摔个结实,就杨陌现在虚弱的程度,摔骨折了都有可能; 看着杨陌虚弱的样子,崔城很是自责,逃亡的三人中,以他的修为最高,结果因为粗心,被人直接给毒翻了!全靠着杨陌最后拼命才救了他和钱海;听督察院救他们回来的兄弟说,当时发现他们三人的时候,庙内庙外的死人躺了一地,他和钱海躺在墙角,而杨陌就晕倒在他们的前面,至始至终都没有让他俩受到一点伤害; 自己这个小兄弟,在晕倒之前都一直挡在他俩的前面,本来崔城还想着入京之后,想办法报答杨陌的救命之恩,结果这次又被人家救了一次,那还报答个屁啊!救一命还一命,这他娘的救了两次,怎么还? “杨兄弟,你别生气啊,你先好好养伤,等恢复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咱老崔皮糙肉厚,抗揍的很!”崔城说的没脸没皮。 杨陌看着个糙汉子,心都在滴血,自己怎么会救这么个玩意儿啊!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杨陌也只能作罢,说白了,崔城就是个军中莽汉,杀敌也只会用手中的刀,你让他用脑子,那是在难为他。 “给我说说外边的事儿吧!这几天在院子里待着,烦闷的厉害。”杨陌无奈的转移话题; 崔城翻着眼睛想了半天,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巴掌,说道:“还真有新鲜事,永春侯在他的侯府门前摆下擂台,扬言谁要是与他交手超过十招,赏金五百两,满二十招一千两,要是能把他击败,赏金五千两;五千两啊!这个永春侯还真是下本钱!弄的我都想去试试了;都说他永春侯乃是先天之下第一人,我还真就不信了。” 看着崔城这作死的样子,杨陌说道:“你什么修为,自己心里难道没谱么?他敢称先天之下第一人,那就是天门九品,甚至离先天也就差了临门一脚,你去干什么?挨揍么?” “挨揍怎么了?能撑过十招,我也能拿回来一千两银子!至少给你买一两样补药是没问题的。”崔城对永春侯开出的赏金很是憧憬。 “好了,你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校尉,跟人家永春侯比划什么,上去得罪人么?他可是皇后的亲兄弟,真要是把他惹急,使个眼色,大把的人会想办法把你弄死,好拍一下皇后娘娘的马屁,你还是消停点吧!”杨陌很感动崔城的想法,但是性价比不高,还是劝住了他。接着说道: “你也不用为我的身体操心,缺补药了我会问康大人和方云开口的,他们两家都是大官儿,再说我是为了朝廷受的伤,康大人就算去拿药,都会拿的理直气壮,如果这都做不到,看看以后那个江湖人还会为朝廷出力,千金买马骨听说过吧?我就是那根马骨!” 杨陌看着仍旧不死心的崔城,说道:“你也不要整天在这里陪着我,我这个样子也出不去,在这里待着很安全,你也回去陪陪老婆孩子。” “我又没成亲,哪儿来的老婆孩子,家中父母也已过世,我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成亲了会耽误我修行的!我从一个小兵练到这种程度,天赋算一个,最重要的是有参军大人提点,要不我连怎么修行的都不知道;”提到这个参军大人,崔城一脸的尊敬。 “那就去看看你的参军大人,都回京了,去看看也是礼数;”杨陌不死心的说道; “参军大人致仕回建康老家了,他都五十多了,也该回家享享福了” 好了,杨陌这回彻底熄了撵走他的心思。 第72章 京中热闹多 杨陌在外边坐的有些累了,让崔城将他扶回屋内休息;这次的损伤着实有些大了,杨陌现在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快超过十个时辰了,和刚出生的娃娃差不多;其实杨陌自己也清楚,这是身体在自我调节,更多的睡眠是为了减少消耗,将更多营养补充到亏空的地方。 扶杨陌躺好,给他盖好了被子,崔城轻轻的掩好了门,然后就坐在门前的椅子上守着,他知道自己的手重声大,因此只敢在外边守着,唯恐惊扰了杨陌休息;这个糙汉的心其实也很细。 杨陌睡到了下午申时一刻才醒,起来之后,崔城就把热好的饭食给他端了过来,并且亲自去了厨房给杨陌熬煮药材。 杨陌知道,崔城这个家伙是在内疚,不过想想也就随他去了,这个时候如果不让做点什么,估计他会更内疚。 次日,杨陌喊上崔城,让他带着自己出去,今天离方云成亲只余三日了,是时候先登门拜访一下,这是正式的拜访,礼物和礼仪都要周全;让崔城雇了一辆马车,在京都买了一车的礼物,驱车赶往方府。 由于是正式的拜访,杨陌一早就让崔城把拜帖送了过去,临近午时,杨陌准时到访; 没想到方云的父亲竟然亲自在门口迎接,弄得杨陌受宠若惊,赶紧下了马车,上前给方云的父亲见礼,由于杨陌身体还很虚弱,整个过程都有崔城在旁边扶着,虽然杨陌表现的弱不经风,了解缘由的方家老爷子没有见怪,而是热情的拉着杨陌的手,一阵的寒暄问候;然后半拉半扶着杨陌向府内走去。 方云的父亲名叫方升之,四品的忠武将军,说高不高,说底不低,从这个名字就能知道这一家子有多么希望恢复他们先祖的爵位和荣光;方云一直在旁边作陪,聊了一会儿才知道,方云的两位兄长都在外带兵,老大在北疆边关,老二在凉州边关,都回不来了! 方升之也真够狠的,知道边关的军功最容易拿,便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弄了过去,丝毫没有考虑危不危险的事,不过像他们这种将门出身的人,没了军功便什么都不是,只会被人快速的遗忘,然后家族慢慢的衰败,军功就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由于杨陌是方云过命的好朋友,更是药王殿杨神仙的关门弟子,而且兵部左侍郎张有益与杨神仙乃是故友,这可是专业对口的关系啊!几个因素加起来,方升之才会如此重视自家老幺的这个朋友。 方升之将礼数做足了才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他们这些小辈儿。 方云来到杨陌身边,好好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不是跟你说了么,身体没好起来就不要来了,你看看你走路都费劲儿,还瞎跑。” 杨陌笑了笑,说道:“我赶了快三千里的路才赶过来,为的就是来参加你的大婚,都到了门口了,你跟我说不用我来了,你说说我什么滋味儿,再说我这又不是只能躺着不动,能走动就能过来,你不用担心,还有,这个给你当新婚贺礼”;杨陌说着就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方云; 方云接过来就放到了一边,当着客人的面打开礼物是很失礼的,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崔城。 看着方云把礼物放到了一边,杨陌翻了个白眼,说道:“直接打开看看,别到时候被人放来放去的弄丢了,这个东西我准备了好久,是我亲手造的!你在外边可买不着。” 听到杨陌这样说,方云顿时好奇了起来,能让杨陌亲手做的东西,定然不是无用之物,从他给自己的那件金环软甲就能看出一二。 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个望远镜,只是小巧了一点;这个东西现在在军中并不稀罕,校尉一级的军官手中就能分到一个; “别皱眉,这个玩意儿和你们军中用的不一样,你自己拿着试试就知道了”杨陌看不得方云以貌取人的做派,出言解释道。 随着方云将小巧的望远镜拿出来试手,而后,从他嘴里传出来的惊叹声就没有停止过,因为小巧的望远镜的镜筒竟然可是伸缩,并且比军中的看的更远更清晰,也更轻巧,合起来之后,揣到袖子里都看不出来,不像军中的望远镜,一个个的跟拿了一根棍子差不多。在镜筒的上边居然镶了一个小巧的司南,扭开盖子就能用; “好了,收起来吧!别像个土鳖一样;”杨陌看不得方云这一惊一乍的模样,都快成亲的人了,还是这么轻佻。 “你懂个屁!有了这东西,我就能更早的发现敌踪,这都是军功啊!”方云对着杨陌就是一阵回喷;两人已是很要好的朋友了,因此说话便没了顾忌。 “好吧!好吧!都是你的军功,行了吧!”杨陌看着方云喜欢,心里也是开心,费了心思准备了礼物,被收礼物的人喜欢,这便物有所值了。 杨陌在方府用了午膳,便告辞了,婚期临近,方云的事情比较多,杨陌的身体虚弱,不能留在这里帮忙,与其留在这里拖着方云不能脱身,还不如离去,让方云能抽身忙些其他的事情。 行在京都的大路上,杨陌坐在马车里昏昏沉沉,崔城则在马车的侧面徒步跟随,车夫坐在车辕上,吁吁…驾驾的赶着马车; “开始了,开始了,快点!要是去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那赶紧走,上次我去的时候,上边已经没人了” …… 一阵吵闹声从马车外传了进来,杨陌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撩起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一群人火急火燎的往马车的前边赶去,杨陌鄙视的看了一眼人群,这些人真是的,看热闹的毛病就不能改改么? “公子,这些人都是往永春侯府赶的,永春侯在那里摆了擂,这会儿想必是下午的擂台比试开始了;”看着杨陌从马车里探出了头,车夫给杨陌解释道;他从杨陌和崔城的谈话中,听出了杨陌是外地人,因此给杨陌解说的格外热情,或许每个时代的京都人都是这样,对外地人或多或少都带有点认知上的优越感。 “原来已经快到永春侯府了,既然走到这里了,咱们就去看看吧!还有,崔城你要么上车,要么就回去当值,你这天天给我当护卫是怎么回事?”杨陌说道; “朝廷给我十天大假,我又没有地方去,你现在这个样子,单独出门不太安全,我跟着你会好点,反正我也没事儿做;”崔城给杨陌解释了一下,这个汉子报恩的心思太明显了,表达的也很笨拙。 还没走到永春侯府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前面人山人海,人群的前边是个简单的擂台,都是用实木搭建的,很是结实; 这时,擂台上边有两个人正在交手,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再想往里走就要弃车而行,人群密集,驾车已经过不去了;要是下车的话,就杨陌现在的身体,被人轻轻撞一下就会摔倒,估计到时候,他很有可能会被人认为是碰瓷讹人的。 不过这难不倒杨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望远镜,站在车辕上就向擂台上望去; 擂台上的两个人衣着有明显区别,一个身着白色劲装,虽然已经尽量低调了,可是头上戴的碧玉发冠还是显示了主人的身份,另外一个人一身黑色劲装,头发是用一条发带系住; 白色劲装的人不用说肯定是永春侯无疑,另外的一个应该就是来打擂赚钱的;不过黑色劲装的人也是有几分本事,与永春侯竟然战了个旗鼓相当,看来是有备而来,要知道,两年前,杨陌入京时永春侯就是就天门境巅峰了,如今两年过去了,想必是他晋升先天的契机已到,用这种与人对战的方式来激发晋升的契机。 第73章 初步定计 就在杨陌思考的时候,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黑衣男子被永春侯一脚踢下了擂台,顿时台下看热闹的人群喝彩声此起彼伏,看来永春侯在民间的呼声很高啊!台上的永春侯向台下抱了抱拳,以示感谢,然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有人用一个大木盘端出了满满一盘的银子,直接交给了刚刚跌下擂台的黑衣男子。 “永春侯言而有信,这银子是真给啊!不亏是我京都的好男儿…” 在马车前边的人群里这样的声音不断传来,而且还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都在为永春侯喝彩。 杨陌不明所以,这不是提前说好的么?人家和永春侯交手了这么长时间,怎么着也有几十招了,给个几千两银子不是应该的么?什么时候不食言也会被人称赞了? 接下来又有几人陆续登台,却都没有坚持到十招便被永春侯打下了擂台,这些人就是来撞大运的!杨陌看的无趣,转身进了马车,然后便喊马夫送他们回督察院了; 一位国侯,马上就要晋升先天,却因为是外戚而没了施展的地方,不得不说朝廷为了皇权的安稳还真是下力气啊!一位准先天就是让他闲着也不会坏了规矩;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杨陌摇了摇头,暗笑了一声自己瞎想的心思,这又不是他的事情,多想无益; 次日午后,杨陌在督察院的后院内晒着太阳,无风的冬日里,暖阳照在人身上就容易犯困;杨陌是巳时末才醒的,吃了也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后,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又开始犯困了,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是暖暖的阳光晒的人真的很舒服;杨陌决定不能辜负了这么好的条件,眯起眼睛准备再睡一觉! 还没睡着呢,就被赶过来看望杨陌的康延年给吵醒了,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康延年,起身和他一起回了客房; “哈哈,老夫也不知道你会这个时间睡觉,所以来的时候没注意,声音大了些,杨少侠莫怪啊!”康延年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来看望杨陌的,而不是来打扰他的,可是自己进了院肯定会问一下看守的崔城,杨陌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谁知道,杨陌就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这下好了,看望变成了打扰。 “我是临近午时才醒的,本来不困的,只是吃了饭,再加上冬日暖阳,难得的好天气,想着晒一下太阳,不觉间便又开始犯困了,康大人不用自责!”杨陌说道; “我这几日再去寻一些药物,到时候一并给你送过来,希望对你的身体恢复有些帮助吧!”康延年道。 “麻烦康大人了,其实我的身体已经在逐渐恢复了,只是没有那么快而已,康大人送过来的药材帮了大忙了,杨陌在这里谢过了;”杨陌说完就要站起来给康延年施礼,不想却被康延年按住了肩膀。 “无需如此,你现在的伤势本就是因为朝廷的事情而起,我怎能袖手旁观?你一直称呼老夫康大人,听着很是疏远啊!咱们也算旧识了,老夫虚长你些年月,与尊师年岁应该差不多,而且老夫观你有情有义,甚是喜欢,托大唤你一声贤侄可好?”康延年与杨陌接触了几次,也了解了杨陌在整件的事情中所作所为,对杨陌重情重义的性格很是喜爱,因此便起了亲近之意; 杨陌也非高傲之人,见康延年如此看重,要知道这个年月里,唤对方一声贤侄,便有了照拂的意思,因此赶紧起身对着康延年深施一礼,说道:“杨陌见过康叔叔。” “哈哈哈哈,好好好,贤侄赶紧起来。”康延年说着便将杨陌扶了起来,今日能与杨陌的关系更进一步,让他异常的开心,随手便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将之送给了杨陌; 杨陌双手接过,说了一声谢长者赐,如此两人便将彼此叔侄的关系确定了下来; 见礼完毕之后,康延年说话明显也轻松了许多,将这几日寻找妖族下落的事情给杨陌讲了一遍; 原来这几日,康延年一直都在寻找潜入大越国境内的妖族,只是自从崔城入了督察院之后,他们好像消失了一般,督察院虽然寻到了一些踪迹,但是总是棋差一招,再也没有抓到一个妖族,为此康延年已经被越王训斥了好几次了; 杨陌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他们既然能潜进来,必定会有完全的准备,恐怕就算是户籍和路引都准备的毫无破绽。在这种情况下,再去寻找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其实叔父不必去刻意的寻找他们,我们只需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潜进来便可从中做些文章。” “妖族与我人族乃是世仇,潜进来当然是为了探听消息,甚至破坏我们的稳定,为我们多找一些麻烦,好消耗咱们大越的国力;如此想来……”康延年说着便陷入了思考,能被妖族破坏的地方太多了,一时之间没有太准确的思考方向。 “妖族截杀了我们的招安使团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想让那些叛乱的人尽快的起事,就如那李信一样,既然他们不惜暴露实力也要破坏朝廷的招安方略,说明他们很重视这一点,我们可以在这个方向上多做些文章,甚至我们可以自己支持一些想叛乱的人,让妖族主动的去接触他们,不过前提是我们能掌握这些想叛乱的人,能利用也能随时镇压;”杨陌说了一大堆,口有些干,先给康延年倒了杯茶,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康延年没有喝茶,而是定定的坐着陷入了沉思,他能做到督察院院首的位置,忠心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靠他的真才实学;沉思了良久,说道:“老夫决定向齐州重新派一支特使队伍,你觉得他们会上当么?” 杨陌一愣,他没有想到康延年顷刻之间便想到了一条诱敌之策,对他的机智很是佩服,“高!实在是高!”杨陌伸出大拇指对着康延年一阵的比划。 哈哈哈哈,康延年如夜枭般的笑声,让杨陌顿时觉得自己和康延年有种《地道战》中汤司令和山田小队长的角色代入感,有点难为情。 康延年又与杨陌商讨了一些细节,然后便匆匆离去,准备他的诱敌大计; 计策很粗糙,但是很直接,既然妖族已经破坏了一次,这一次如果不管的话,那前面做的一切便都成了泡影,杨陌将自己代入妖族的角色后,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在康延年走后,杨陌将这个诱敌之策告诉了崔城,并且希望他能参与进来,这时军功,对崔城很有好处,如果成功的话,他保护特使不利的罪责不但可以免除,甚至因功晋升也说不定,就看这次的收获有多大了。 没想到这个缺心眼的崔城却一口拒绝,理由竟是要保护杨陌的安全,弄得杨陌又气又感动,最后杨陌算了一下时间,新的使团出行怎么着都要在四五日之后了,明日就是方云的大婚之日,过了这一天自己完全可以待在督察院当乌龟,哪儿都不去;安全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两年前,康延年抱怨过自己手下的修为太低,像刺杀五皇子那样的先天强者,他们追都追不上,追上了也留不住;这两年间,康延年大肆招募强者入督察院,墙角甚至都挖到了禁军里边了,弄得禁军统领老大的不乐意,最后官司都打到了越王那里,越王也知道康延年的苦衷,因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敷衍了过去; 经过康延年坚持不懈的挥舞小锄头,现在的督察院可谓是高手云集、人才济济,光天门六品以上的高手就不下十人,天门境初品的人更多,这也是杨陌觉得待在督察院安全无虞的底气由来。 第74章 方云大婚 次日,正是方云大婚之日,本来方家是想给杨陌安排一个接亲伴郎的差事的,但是杨陌如今的身体太过虚弱,只能作罢,杨陌也因此少了许多奔波,只是如方云的其他好友一般,在方家等候婚礼开始即可。 这个时候人们结婚还讲究的是晨迎昏行,一大早迎亲的队伍就会出发,由于方家乃是大户人家,彩礼足足拉了十几车,这些都是牌面,如果不是方家没有爵位的话,仪仗也会被拿出来显摆一番。 杨陌是下午到的,申时末结亲的队伍才回来,拉回来的嫁妆也有不少,这些嫁妆可是只属于新娘一个人的,男方没有任何的处置权,除非婚前就有文书约定,但是男方一般都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因为很丢人!新娘的这份嫁妆是为了让她在夫家有一个最起码的生活基础,除非她自己同意,而且还要有正经的文书,否则这份嫁妆现在归她所有,将来也只有她生的孩子才有继承权。 虽然封建社会对女子的权利有诸多的限制,但是在涉及基本生活的生存权上还是给予了一定的保障。 婚礼在一众宾客的祝福声中进入了高潮,方云已经被灌得的不醒人事了,原本大喜的日子里,没有人会刻意的让他这个新郎喝酒,可是这个家伙觉得自己是军武上的好汉子,不能堕了将门声誉,非要挨个敬酒,还没走一圈就已经躺地上呕吐不止,让和他喝酒的人很是尴尬; 方升之倒是大度,觉得这才是将门该有的做派,让人将儿子抬回去之后,他亲自上场,扬言要将所有宾客灌倒,做到真正的不醉不归! 杨陌没有跟着他们在外院拼酒,而是在崔城的搀扶下,走进了方云休息的地方,他现在这个模样,下人们也不敢把他送进洞房的,只能先找了个地方让他醒醒酒; 杨陌问了管家才找到方云休息的地方,上前给他把了把脉,忍不住摇头,这个家伙还真是实在,一点都没讨巧,喝的是真酒!拿出一粒药丸塞进方云的口中,然后在管家的帮助下,又给方云施了针; 一刻钟后,方云在已经准备好的痰桶中吐了个满满当当,灌了水之后又开始吐,身上也是大汗淋漓; 看着他稍微好了一点,杨陌笑着说道:“你说说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自己不知道么?还把自己喝成了狗,要不是我过来给你醒酒,你打算让嫂子今夜独守空房么?要知道今天可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方云没有理会杨陌的调侃,随意的摆摆手;他这会儿嗓子眼儿疼的厉害,哪还有有精力和杨陌拌嘴;停了好一会,又给方云灌进去一壶热水,这家伙才算是活过来。 “娘的!大意了,喝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有些托大了,这帮家伙还真的和我挨个喝啊!”嗓子眼儿传来的阵阵疼痛,让方云有些后悔。 “你自己吹的牛,你怪得了谁?”杨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就在他们二人斗嘴的时候,前厅大堂内喧哗声突然安静了下来,弄的杨陌和方云一阵莫名其妙,按说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外面越热闹才越喜庆,这突然安静下来是闹哪样? “三少爷,三少爷,快快!老爷喊你赶紧去前厅”老管家,人还没跑到呢,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好!袁叔,我爹喊我去前边什么事,你知道么?”方云对老管家还是很尊重的,从称呼上就能看一二; “三少爷,您还是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去前厅吧!八皇子来了,说是来恭贺你大婚的!”袁管家一边说,一边帮着方云收拾身上发皱的衣服;又让人端水过来给方云净了脸,看了看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这才拉着方云往前厅赶去; 看着方云脚步踉跄的跟着袁管家,杨陌一阵的好笑,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只是杨陌走的慢,而且今天的活动量已经超出了他身体的负担,现在走路都需要崔城在一边搀扶着; 走到前厅的时候,杨陌看到主桌上坐着一位身穿青色常服的青年,正在接受方云的敬酒,方云这个平常大大咧咧的家伙,这个时候都快把腰弯折了,没出息! 大厅之中的喧闹声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较之前已经小了很多,宾客们喝酒交谈的声音都故意的压低了很多,这恐怕也是八皇子的身份带给他们的威压吧!毕竟一个四品的忠武将军,他能接触到的人品级都非常有限,突然冒出一个顶级大佬来参加他儿子的婚宴,这让宾客们着实被惊住了。 杨陌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大家都是人,没有利益关系的话,老子管你是谁,俗话说得好:人不求人一边高;杨陌也没有上前见礼,倒是旁边的崔城激动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跑上前去见礼;杨陌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让他把自己扶到原来的座位,你跟人家的身份差距这么大,上前见礼又能怎么样?说不定人家扭过头就把你是谁给忘得干干净净,像这种人物,除非你手握重权,或者修为高深,否则是不会入人家的法眼的。 就崔城这天门六品的修为,京城一抓一大把,他算哪根葱啊!除非他的修为到了天门八品或者以上,天门后三品可是一品一重天,到了这个修为,就算是朝廷都开始重视了,因为这些人都算是先天的预备役,而进入了先天,就已经是整个国家的高端战力了。 这时候,除了丫鬟和家丁,大家都在坐着饮宴,只有杨陌和崔城两个人在大堂中行走,而且他们两人的组合也很显眼,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搀扶着一个虚弱的年轻人慢慢行走;任谁都会多看两眼; 八皇子喝完了方云敬的喜酒之后,也不自觉的将目光向杨陌的方向看来,而后便侧过头问了一下身边的方升之; 一番交谈之后,可能是知道了杨陌的身份,不自觉地又往杨陌的方向瞧了两眼,便坐了下来,而后便与方升之在酒桌之上推杯换盏起来。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八皇子轻轻的一排额头,笑了起来!或许是觉得自己过去显的太过唐突,便拉上了方升之和方云,三人一起走到了杨陌落座的桌前; 本来杨陌这一桌的宾客们还在热闹的饮宴,突然见八皇子过来,一桌人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只有杨陌背对着八皇子,看着周围的人都突然站起来,给杨陌弄的不知所谓,循着他们的目光往后瞧了一眼,才发现是八皇子和方云父子,这才忙着起身,许是今天太过劳累,起了一下竟是没有站起来,旁边的崔城赶紧搀扶着他准备站起来; 一只大手压在了杨陌的肩上,让杨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压住杨陌肩旁的正是八皇子,他压了压了另外一只手,示意众人坐下,他自己则顺势坐在了崔城的位置上,说道:“冒然过来本就是本王唐突,杨公子有伤在身,切莫多礼。” 见得众人都已坐下,八皇子才继续说道:“杨公子勿怪,不知‘春江潮水连海平’这首诗可是你所作?本王只是听说诗人与你同名同姓,好奇之下,便过来了。” 杨陌看着这个三十岁许,一身贵气的八皇子,很不想回他话,他那首诗是抄的,你要是真把他当诗人了,他说不定分分钟露馅,可是人家不说同为方府宾客,就单单一个皇子的身份,杨陌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了他的面子;于是只好承认。 “哈哈哈哈,今日真是喜事连连啊!方将军佳儿成亲算一喜,又遇那传遍大越仕林的‘春江潮水连海平’的作者,真是让本王喜不自胜啊!”八皇子说道。 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八皇子继续道:“本王一直只记得诗句,却不知这首诗的诗名是?” “春江花月夜”到了这个份上了,杨陌也就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不管露馅不露馅,先过了眼下再说。 八皇子默念了两遍,开口说道:“好诗!好名!” 站在八皇子身后的方云父子,则是一脸的迷茫,他们一直混迹军伍,对文人的诗词并不在意,只是今日听到了八皇子所言,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一院子的粗胚中还有个诗人。 晃过神儿来的方云,这个时候一脸的热切,没想到自己的兄弟这么能耐,做的诗连八皇子都很看重。 第75章 使团回城 八皇子本就是整个宴会的焦点,见他起身来到一个年轻人的身边坐下,许多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朝这边望来,更何况作为婚礼的主角,方云穿着一身的红色喜袍也再站那里,就更加惹人注目了。 八皇子或许是觉得自己与杨陌初次相见,交浅言深太过突兀,便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搓手的方云,说道:“新郎官欲言又止,这时有什么话要和你的朋友说么?” 方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作为家中老幺,察言观色的能力自不用说,见到八皇子询问自己,便知道了八皇子的意思,这是觉得他不好开口,让自己替他把话说出来啊!于是开口道:“嘿嘿!王爷,您也知道我们家都是混军伍的,对诗词并没有涉猎,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我这个兄弟还是位文人,因此想让他在我的婚宴之上赋诗一首,给我庆贺一番。” 或许是看到方云这个贱人的嘴脸,拿了礼物之后还恬不知耻的还要贺诗,杨陌顿时怒了,朝着方云说道:“我前日就已经把礼物给你了,当时你可是爱不释手啊!你现在是要闹哪样?还要?” “你是我兄弟,我今日大婚啊!你要是不会作诗也就罢了,明明做的诗连王爷都喜欢,那你的才学一定是不错的!你竟然还瞒着我不说,这就是你的不对,我不管!今日你不做个十首八首的,就别想安稳的离开!对了,要喜庆的!” 看着杨陌和方云这两个小兄弟打趣,八皇子和方升之在一边哈哈大笑,笑完之后也是跟着起哄; 方云也不等杨陌答应,直接朝着满堂宾客大声说道:“叔伯兄弟们,我方云有个兄弟叫杨陌,才学很是了得,今日他既然来了,大家让他做首诗好不好?” “好……”满堂宾客这时候也跟着起哄; 这一下将杨陌给架住了,幽怨的看了一眼贱兮兮的方云,一阵的无语,大叫交友不慎,弄得他们这一桌的人哄堂大笑,于是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杨陌也没了推辞的可能,只好站起来,方云知道杨陌身体虚弱,便在旁边将杨陌搀了起来; 杨陌站好之后,还用力的拍了一下方云,方云也不以为忤,嬉皮笑脸的继续搀着他的胳膊。 思考了一会儿,杨陌说道:“我只管喜庆,至于好不好,我可不管!” 方云:“只要喜庆就行,好不好我也听不懂!” 哈哈哈哈…… 周边的人听到方云的话之后,顿生知音之感,于是哄堂大笑; 杨陌思考了一会儿,或者说是回忆了一会儿,一气呵成:“景星焕彩耀闺房,吉日住辰合誉觞,宝眷情欢鱼得水,月圆花好配天长。” 诗不算多好,但是非常应景! 于是满堂喝彩,杨陌也终于完成了任务,将方云搀着的手臂,抽了出来,然后嫌弃的推开了这个混蛋。 方云也被杨陌的才情给吓了一跳,虽然说诗句的好坏他不大懂,但是喜庆的意思却是表达的很清楚了,因此也不在乎杨陌的态度。 八皇子在婚宴上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以他的身份能过来一趟就已是给足了方升之面子了,更何况还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 杨陌也没有待到婚宴结束,他的身体太虚弱,在八皇子走后没多长时间,杨陌也离席走了,走的时候只是和方云打了声招呼;方云知道杨陌的身体状况,他能来参加婚宴,已经让方云很开心了,至于待多长时间,那都是些无所谓的东西,如果不是杨陌脾气倔,他都想让杨陌待在督察院休息,别来参加自己的婚宴。 太康二十二年十一月十八日,由康延年亲手计划并实施的诱敌之策开始启动,新的招安特使团由三百人组成,比上次足足多出了一百人,这也是表示了朝廷对这次使团东行的重视,说白了做戏就要做全套的; 使团出发之后,康延年来到杨陌休息的院子里,要与杨陌重新厘定一下这个计划中是否还有错漏之处; 杨陌觉得有些好笑,说道:“康叔叔,咱们已经把这个计划,审定了不下五次了,真的没必要在弄一遍,您要是安不下心来,侄儿陪您对弈一局可好?” “都到什么时候,我哪还有心思下棋啊!这次不一样啊,本来计划成与不成我都不太在意,可是永春侯王宁这个王八蛋,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硬说要随使团东行,可他不知道这是个诱饵啊!要是他死在这次的诱敌之计中,那老夫的官也就做到头了”康延年提起永春侯就是一顿问候,如果不是永春侯的姐姐是皇后的话,他全家的女性亲属都会被康延年问候个遍; “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他乃是京都先天之下第一人,有他在这次的诱敌之策才更加显得真实啊!咱们大越的先天不多,他们妖族的先天就很多么?都宝贝的很,他们不会轻易把一位顶尖战力派到咱们大越来充当奸细的!既然先天不出,那他永春侯就是无敌的!”杨陌为了安康延年的心,昧心的话都说出来了;什么叫先天之下无敌,修为比杨陌高的,被他阴死的又不是一个两个了。 其实永春侯这次非要随使团东行,是非常盼望着能有人来截杀的,他在京都摆擂的原因就是想锤炼自己,尽快进入先天,可是与他交战的人,下手都非常有分寸,唯恐伤到他,大部分都是点到为止,说是切磋或许更贴切一些。这也是他迫切要加入使团的真正原因,他太需要真正的战斗了。 “康叔叔,你给他们说尽可能留活口了么?我可是专门给崔城说了,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的留活口”杨陌道。 “说了,不过希望不大,都是一帮杀才,一杀起人来都是往要害里招呼,估计希望不大。”康延年道; “看来还是要指望崔城了啊!我可是给了他不少好东西,希望这个家伙到时候别杀的兴起给忘了,唉!”杨陌说完,和康延年对视了一眼,齐声叹气:唉! 时间并没有因为他们两人的煎熬而有丝毫的加快,终于在他们等到第三日的上午,使团回来了; 离京时,三百余人的队伍,回来的时候,足足少了近百人;而且回来的人也个个带伤,可见这次诱敌之行有多么的凶险;只有他永春侯神采奕奕,见到康延年之后大呼痛快,对于自己身上的几处伤患毫不在意; 见到带队的禁军统领,才知道这一行人经历了什么;原来在他们离京一日之后,还没有走出中州,便遇到了妖族的截杀,这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要知道中州之地可是屯有重兵的! 或许妖族也是想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们一个突袭;妖族的突袭也真正的打乱了使团队伍的队形,第一时间的冲杀就让使团死了几十个人,虽然大部分是普通军卒,但从中也能看出妖族的凶悍; 在妖族以为能和上次一样,将使团全部诛杀的时候,他们便碰见了使团中真正的高手团,冲在最前边的妖族一个个倒下之后,妖族的首领也发现了端倪,想要撤退;只是他们为了尽快的杀光使团的人,冲的太猛了,一时之间无法退出; 而在这个时候,永春侯也终于坐不住了,直接从人群中杀了出来,直奔妖族首领,结果不言而喻!永春侯所向披靡,拼的受伤,终于将妖族首领斩杀当场; 崔城倒是没有忘记杨陌的交代,杀了几个人之后,便将杨陌交给他的药粉一阵的乱扬,效果很不错,不光妖族倒下了好几个,就连使团的自己人也倒下了不少;还好这个家伙机灵,第一时间就守在了被迷倒的同僚身前,这才保住了那几个人的命; 杨陌听到这里,便不愿再听了,因为他知道活口口中的信息有时效性,一旦晚了,抓的活口也就没有意义了。 或许是一同经历过京都走私案的缘故,康延年也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直接提审俘虏; 杨陌不想再等,让康延年屏退左右,他上前就给六个俘虏用上了离魂散,几个妖族俘虏的眼神逐渐开始离散,杨陌开始问话。 第76章 弟必取吾兄之项首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次使团的行程的?”杨陌没有废话,开口就直指要害; “首领说的!”,“不知道”,“听首领说的,” 几个声音几乎同时答道,都没有什么价值,难道这六个妖族都是喽啰,杨陌不禁有些气馁; “首领从京都里得的消息” 这时,最后一个妖族的声音响了起来;杨陌一震,终于有线索了; 杨陌直接来到那个最后说话的妖族跟前,问道:“如何得到的消息?……” 杨陌和康延年从地牢里出来,手里拿着问出的口供;杨陌或许是思考得太过专心,差一点摔倒,康延年赶紧扶着了杨陌,说了一声让他小心脚下的路; 杨陌摇摇头,浑不在意,想着刚刚问出得线索: 一,这个传递消息的人也是下命令的人,因为每次妖族首领回来都会立即展开行动,显然是得到指令了; 二,这个人是禁军中的人,因为俘虏跟着统领一起去见过一次面,他守在外边,注意到来接头的人脚下穿了一双禁军的靴子; 三,这个人两年前去过秦州大营,因为俘虏听到统领说过,这个人在秦州大营准备破坏官军的清剿计划,没有成功。 四,这个人刚刚回到京都,因为俘虏听统领说过,这个人因为外出,刚刚回来,否则这次就错过截杀使团的机会了。 综合以上的线索,两年前去过秦州大营的禁军只有方云带的这一支队伍,他们只负责保护药王殿奉旨征召的四人,那么这个人只有可能藏在这支二百余人的队伍里;一个禁军里的人会如何破坏秦州的清剿计划?要知道他们可是只在军营内活动的,刺杀领军大将么? 秦州清剿李信叛军的时候,没有听说过有哪位将领遇刺啊!难道是刺杀失败,而自己不知道? 杨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信息太少了,没有太明确的方向,把口供递给了康延年,说道:“康叔叔,现在这个口供能给咱们提供的线索,只有‘刚回来’和‘两年前还去过秦州大营’这两个了,您让人好好查查吧!我是实在想不到了,毕竟两年前去秦州大营的禁军足有两百人啊!” “哈哈,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在这坐的时间太长了,瞎想了半天,老夫给下属交代事情的时候你是一点都没听到啊!”康延年面带微笑的看着杨陌说道。 “啊!我真坐了很长时间么?” “两刻钟” …… 第二日上午巳时初,康延年拿着调查结果,来到后院杨陌的住处,也没管杨陌睡眼惺忪的模样,开口说道:“排查结果出来了,来看看!” 杨陌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下意识的接过康延年递过来的纸张;杨陌看到排头的名字立马愣住了,钱海! 与钱海同行的整个过程如同电影一般在杨陌的脑海里一一闪过,为什么让崔城乱扔鞋子指方向瞎跑,当晚黑衣人就能直指树林而来,而不是慢慢搜查前进? 为什么钱海熟悉道路之后,引领他们进到小庙,而小庙里却被人下了醉仙草的迷药? 为什么妖族的人进入小庙之后,只要崔城的人头,而故意的不杀他和钱海?明明就是随手的事,妖族什么时候也会在乎人命了?这是故意留下自己的命给钱海作证的。 “他!一定是他!康叔叔,快派人将他拿了!”杨陌指着钱海的名字,激动的对康延年说道。 康延年什么都没问,直接喊人过来下令拿人!甚至康延年专门安排了高手跟随,虽然对方只是一个队正,但是涉及到了妖族,谁知道他有没有隐藏实力; 半个时辰之后,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空手去的,也是空手回的;人跑了,而且跑的时间应该不长,看来诱敌使团回来的消息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杨陌和康延年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这时一个千户上前说道:“院首大人,钱海不在住处,而且在禁军盘查时得知,钱海今日上午还在禁军当值,请了个假之后便回家了,然后就不知所踪!在他家里的桌子上发现了这个!”说着将一封信交给了康延年; 康延年没有看,而是问道:“你们可有拆开查看?” 一群人都摇头,表示没有! 康延年将信交给了杨陌,杨陌本来为了避嫌,没有往这边看,这时,见康延年将那封信又递给了自己,只好接了过来。 瞄了一眼信封才知道康延年为什么将信交给自己了,信封上写着‘杨陌亲启’。 看着周围一圈人都看着自己,杨陌知道,无论信中写了什么,这个时候都必须当众打开,否则自己的嫌疑就无法排除; 拆开之后,只有一页纸,写的字也很潦草,看来这封信应该是在紧急情况下写的,杨陌直接读了出来: 杨兄见字如面,展信如晤; 弟拓跋宏与杨兄相识于秦州,兄心思之缜密,弟甚是钦佩,然你我殊途敌立, 秦州大营外张弓一箭,被方校尉以身阻挡,弟甚为遗憾;此后种种,数次欲对兄下手,均有不舍;如今弟已暴露,无奈北返!此中诸事恐与杨陌不无关系,弟虽北归,然山水相逢、天海交会,你我日后必会重逢; 临行在即,弟欲让吾兄知弟之真身,弟拓跋宏,神族拓跋氏世子;望吾兄多加保重,待来日,弟必取吾兄之项首。 潦草的字迹中杀机满满,杨陌读完信中内容,便将信笺放在了桌上,屋内众人此时也不再对杨陌戒备,这是一封战书,人妖不两立,被妖族敌视的人族才是真正的人族。 “我就是个郎中,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他是王子啊!跟我一个郎中较什么劲儿啊!”杨陌无奈的说道,他有些后悔了,朝廷的事参与的深了果然没什么好事,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秦州大营外自己当时是多么的危险,身前的箭好躲,身后的箭难防啊! 当时急着为方云包扎,将箭杆一刀削断,没有仔细辨别,而且方云与自己当时头朝着后方大营,方云中箭的地方却是从肩头向下穿胸而过,然后才刺入自己的肩头,这分明就是从后方射来的箭矢啊!自己当时太大意了,只觉得是方云和自己在翻滚之中,碰巧被叛军的流矢射中,如今想来,当时如果不是方云那一扑,估计自己早就凉了。 “朝廷的事,将贤侄卷了进来确实有些对不住,不过妖族对我人族下手是早晚的事,越是出众的人才,妖族越会针对,不光是你,恐怕你们整个药王殿都会遭到妖族的敌视;想一想到了战时,妖族伤我人族一人,你们便救一人,让他们如何想,肯定恨不得对你们除之而后快。”康延年说道; 康延年随后摆了摆手,让屋内的众人退下,他们过来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对杨陌的戒备,如今误会解除,自然便不好在这里多待了; 突然,杨陌好像想到了什么,拉着康延年的袖子说道:“康叔叔,这个拓跋宏是在方云手下做事,如今确认他是奸细,那方云……” “已经抓了,在大牢里关着呢,别说他一个校尉了,就连他们的将军也在大牢里待着呢!这是督察院的权利和职责,陛下给的,确认他钱海…哦现在叫拓跋宏是妖族奸细之后,这是最起码的流程!他们整整两千人的禁军现在也全都被看管起来了。”康延年知道杨陌的担心,但是事实还是要和杨陌说清楚,因为这不比走私案,那是民间的事,禁军乃是陛下亲军,如今混进了妖族奸细,陛下安危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第77章 雪中作别 得知这是督察院的常规流程,杨陌没有办法求情了,他也知道这是禁军,肯定是宁可错杀也不敢放过; “方云才刚刚成亲三日,这倒霉催的!”杨陌都替方云不值。 “无妨,查清楚之后,只要确实与妖族没有瓜葛,无非是换个差事而已,不过禁军他就别想再待下去,陛下的安危重于一切。不过冲着他拓跋宏留下的这封信,方云的嫌疑就小了不少,这对他还是很有帮助的;”康延年给杨陌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是他这个新认的侄儿第一次求到他这里,他不能不当回事儿。 听到康延年如此说,杨陌便放心了,无论如何先把命保住,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次日,杨陌就知道了拓跋宏混进禁军的整个过程,钱海本就是良家子,否则他也不可能进得了禁军,只是钱海在报名禁军之后,全家莫名被害,只有钱海一人因为在外饮酒才得以幸免遇难,而后他性情大变,甚少与他人接触,都以为他是因为家中变故所致,便没有多想,钱海家世清白,又是良家子,便顺利的入了禁军; 如今想来,恐怕拓跋宏也是易容了;至于原来的钱海,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又过三日,方云的处理结果终于出来了,降职一等,职从东路齐州驻军,即刻前往军中报到; 这是革出了禁军,到地方军中任职,不管怎么样,小命算是保住了,至于官位降不降其实已经无伤大雅了,就方云他们家在军中的人脉,估计用不了多久,职位很快就会升上来; 杨陌如今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虽然不能动用内力,但是日常生活已经没有影响了;崔城因为在这次诱敌一战中杀敌有功,而且活口就是他抓住的!不但官复原职,并且康延年还为他请了功,由原来的忠武校尉晋升为忠勇校尉,升了一级,也算是皆大欢喜; 只是督察院一直没有追查到拓跋宏的踪迹,想来已经逃走了,这个妖族世子言明了要取自己的项上人头,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再遇上! 杨陌在京都东门外,送别了前往齐州的方云,本想着这个家伙会灰头土脸,没想到方云却嬉皮笑脸的说道:“终于能去地方军中任职了,娘的!在禁军待着全靠家世,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到了校尉这个级别就算到头了,而且禁军哪有军功可立,如今到了齐州,正是我辈大显身手之时。” “把我给你的软甲穿好,那个地方估计很快就会有战事,保命要紧;”杨陌知道齐州的大致情况,李信起事在即,恐怕一场兵灾在所难免。 去齐州的并不是只有方云一人,此次被撵出禁军的足足有五百人,方云只是其中一个罢了,看来朝中的将军们为了越王的安全,还真是下血本啊!出了一个奸细,整整五百人都弃之不用; 看着五百军卒渐渐远去,杨陌只能为方云祈祷了,希望他到了齐州能一切顺遂。 如今已是十一月底了,是时候回家了;杨陌来京参加方云婚宴的目的已经完成,顺便还看到了方云被贬出京,呵呵!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回到督察院,杨陌便向康延年言明自己想要回平阳山的打算; “你伤势未愈,这个时候怎么能够承受得了长途跋涉?”康延年其实很是担心杨陌的身体,要知道,就在前几天杨陌走路都需要人搀扶,这才过去几天,就要回平阳山,这一行可是近三千里的路程啊! “我的伤势其实已无大碍,只要不是与人动手,问题不大,况且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再不回去,我怕家师会担心”杨陌说道。 “而且,每年春节,药王殿都会祭祀师祖,这是大事,我不能缺席!” “既然如此,老夫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去,不得拒绝!”康延年既然与杨陌有了叔侄之情,以长辈的口吻说杨陌几句并不突兀; 听得康延年说的如此坚决,杨陌只好答应;其实他是想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毕竟他要过年,别人也要过年,杨陌不太愿意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劳烦别人。 在杨陌收拾行囊的时候,崔城得到了消息,急忙的赶了过来,说要护送杨陌回去,并且已经和他的长官请了假。 杨陌看着这个实在的汉子,确实有些喜欢;杨陌一直以来对情感的交流都显得很被动,他的心里有一道门,他可以和别人推杯换盏,也可以与他人热切交谈,但是想真正走进他的心里是非常不容易的! 他要看到别人发自内心的付出之后,才会接纳这个人,而不是先接纳这个人,再与之交心、交流;从方云到张有贵,一个个都是救过他的命之后,他才从心底里接纳了这个人;而崔城,虽然是自己救了他两次的命,但是这个汉子知道感恩,一直都对杨陌的安全很是上心,或许是有内疚在里面,但是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的关心另外一个人,你从他的举止和言行之中都能察觉的到。 “你说说,你现在刚刚升职,还没有履新就去请假,这会让你的上司怎么看你?咱们是朋友,你一直这样会让我很愧疚的!”杨陌看着接替自己收拾行囊的崔城说道。 “我没有把你当成朋友,你是我的恩人!”崔城这个老兵痞难得说了句掏心窝的话,却让杨陌听得有些心酸。 “你不用太过内疚,我的伤应该没有伤到根基,你也知道我师父是谁,回去让他老人家看看,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过来!”杨陌道。 “你也说了,那是‘说不定’,等杨神仙治好了你之后再说”崔城很是执拗。 杨陌:“我也是郎中啊!我自己受多大的伤,我心里没数么?” 崔城:“我还是更相信杨神仙!” 好吧!你把天聊死了,我还怎么说?杨陌一阵无语,这都把自己的师父搬出来,他能说自己的医术比师父还强么?就算说出来全天下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他。气恼的在崔城的后背拍了一巴掌,表示自己很生气。 崔城连头都没回,只是嘿嘿笑了两声!这个家伙是故意的! 十一月二十五日这一天,杨陌启程回家,随行的护卫就有四人,都是天门五品以上的修为,弄得杨陌受宠若惊,觉得自己这个新认得叔叔有些小题大做了; 还未开口说话,康延年只说了一个句话就让杨陌乖乖闭上了嘴,那句话就是:拓跋宏; 是啊!拓跋宏还在惦记着自己的项上人头呢! 一行六人,四个护卫骑马,杨陌坐在马车里,崔城驾车;马车里被崔城用棉被铺了两层,唯恐路上颠簸,让杨陌受了罪! 京都阴了数天,雪终于在杨陌出行的这一天下了起来; 十里亭中,康延年如两年前一般,仍旧在此处为杨陌送行,两年前他们还是依靠一个案子联系在一起的路人;如今两人已是叔侄,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自己曾经随便遇到的一个路人,在将来会成为自己挚友、晚辈、甚至是家人! 康延年在十里亭中设了小桌,为杨陌温了热酒,叔侄二人都有许多的不舍,但离别在所难免,杨陌甚至在桌前专门为康延年把了脉,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给康延年; 在康延年不解的目光中,杨陌饮完杯中热酒,对着他一躬及地,扭身上了马车,在风雪中与康延年挥手作别! 第78章 吃不胖 看着杨陌的马车渐渐消失在风雪中,康延年颓然的坐回了亭中的座位上,默默地又饮了一杯热酒,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信;自己这个侄儿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非要给自己写一封信,展开信笺,读完信中内容,康延年张口就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在手下好奇的扭过头看他的时候,康延年默默地把信笺揣回了怀里; 原来杨陌在信中写的大致内容是:杨陌观察康延年的面色,发现他有阴虚之症;因为是晚辈,杨陌不好意思直接提出来,便偷偷的在住处为他做好了补肾的药丸,而且还给这个药丸起了一个叱咤风云的名字——六味地黄丸。 这是一味温补的药,不会对康延年的脏腑造成负担!杨陌还在信中注明了服用的方法,以及药丸的配方! 其实信中的诸多语言,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叔叔,你肾虚,我有药! 今日在十里亭中,杨陌又为康延年把了一次脉,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才把写好信交给了他,避免了彼此尴尬! 风雪在第五日的时候就停了,或者说是杨陌他们走出了风雪的区域;因为是南下,越往南边走温度越高,一行六人保证每日赶路八十里,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在大年二十八的夜里到达平阳山; 杨陌此时身体也已基本恢复,但是满身的虚弱之气仍旧挥之不去,师父看到杨陌的第一眼就大致判断出了原因,让人安排护送的五人下去休息,便将杨陌叫到了自己身边; 看着师父关心的眼神,杨陌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师父的面前,万千言语汇成了一句话“师父!徒儿回来了。” “小陌儿遇到了什么事,让你非要吃两粒回心丹?”师父的眼中满是心疼;这个小徒弟,他是疼到了骨子里,而且从小就很听话,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既然他敢连吃两颗回心丹,那就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在外边经历九死一生的战斗,都没有红一下眼睛的杨陌,听到师父关心的话语之后,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哭啊!赶紧起来,有师傅在呢!”师父的眼睛也有些发红,让杨陌站起来说话。 平复了一下心绪之后,杨陌才将此次京都之行的遭遇一一讲给了师父听; “看来上次在海岛上杀的妖族还不够多啊!”师父还没开口,站在一边的大师兄首先忍不住了; “师父,请准许徒儿去妖族之地走一遭,给小六报仇!那个什么拓跋氏的妖族,也该死几个先天给小六赔罪了”大师兄道。 “好了!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也消停点吧!”师父一句话就断了大师兄的打算。 说完话,师父就将杨陌拉到近前,为他把脉!许久之后,师父长出一口气,“万幸啊!万幸你没有在整个药效持续的时间里一直拼杀,否则根基就真的毁了!如今虽然根基有些损伤,但是还能补救,好好养伤吧!半年之内不得修行,不得动用气机内力,更不得练习你那个什么近身的体术,接下来这半年里,你就把自己当成猪就行了。” “那我不就吃成猪了么?”杨陌很担心,按照师父说的去做,很有可能会吃成一个大胖子,就像三师兄那样; “想得美!你要是真能吃成猪,师父也就不担心了,回心丹将你的身体潜能耗的太狠了,你随便吃就是了,什么时候开始长胖了,就说明你已经正常了!”师父说完,顺手想摸一摸杨陌的脑袋,但是杨陌身高不低,再加上他是站着的,师父一时间竟然够不到; 杨陌如今身高七尺有余(一尺相当于24厘米),见师父想要摸自己的脑袋,赶紧矮身低头,把脑袋凑到师父的跟前; 看到杨陌的样子,师父哈哈笑了起来,这个小徒弟虽然个头长大了,但仍是那个小皮猴的性子。 由于临近年关,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再让护送自己的几位督察院高手回返,总不能让他们几个在路上过年吧!索性就将他们五人全部留下一起过年了。 四个督察院护卫和崔城,本就不想在过年的时候赶路,如今被药王殿挽留,正合心意!而且还得到了杨神仙的亲自挽留和感谢,五个人激动地不得了,特别是崔城,他本就是一个单身汉,回京之后也是一个人过年,如今在平阳山过年,人多热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大殿内,和师父说完话的杨陌,便被几位师兄师姐拉倒了一边,问前问后,特别是瓶儿师姐,眼泪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止住过;她不敢想象,杨陌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拼杀,每次都是以少敌众,但凡有一次失误,或许这个小师弟就真的回不来了,想到这里她就遍体生寒;曾经历过一次家破人亡的她,真的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过年是幸福的,作为老幺,过年就更幸福了,如果这个老幺身上还有暗疾,而且大家还都知道,那他的幸福简直不敢想象; 杨陌现在就被这种幸福包围着,好吃的、好喝的全都紧的他先来,要不是杨陌已经长大了,瓶儿师姐都有搬进他院子里照顾他的打算了。 太康二十三年,大年初七,督察院的四名护卫和崔城与杨陌道别返京,他们的任务就是护送杨陌安全返回平阳山,如果不是正好赶上过年,他们也不会在平阳山休息这么长时间; 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崔城很是不舍,甚至提出来想回京后卸甲归田,来平阳山专门照顾杨陌; 看着这个一心报恩的汉子,杨陌很是无语,我都回到平阳山了,还需要你保护我?我师父和几位师兄都是吃素的么?在平阳山上,真要到了需要你崔城来保护自己的地步,那也就基本上活不成!先天来了都不一定能保的住自己。 “赶紧回去吧!如今你罪责已去,甚至还升了职,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时机,本来你这次过来就已经耽误了许多事情,再待下去就真的把你的前程耽误了;而且我在平阳山上很安全,你也不用担心!”杨陌不好伤了他的心,只好温言安慰。 见杨陌说的坚决,崔城这才三步一回头的和其余四人一起离开了。 与他们前前后后相处了一个多月,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是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长久的相聚,分别才是这个世界上的常态! 杨陌本来给他们准备了许多的礼物,但是他们五人都拒绝了,按说千里护送,收受一些礼金或是礼物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康延年都不会说什么,但是在平阳山上见到自己的师父那一刻,他们就不好意思再拿礼物了。 善名远播的杨神仙,亲自施礼感谢,就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了,回去之后甚至都能和同僚们吹嘘许久,全大越能有几个人能收到杨神仙的感谢,都是欠杨神仙的情好不好; 几经推脱,看着杨陌坚持,他们这才拿了一些疗伤用的药,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的是坚决不收,说到最后,甚至都要和杨陌翻脸了,杨陌也只好作罢! 正如师父所说,杨陌是真的吃不胖,过年这几天,杨陌是净捡好的吃,说句顿顿大鱼大肉都不为过,可是杨陌还真的是一斤肉都没长; 这几天杨陌是实在不想吃了,任谁天天吃肉都受不了!可是瓶儿师姐仍旧是顿顿给他做肉吃,不吃,瓶儿师姐就生气,生气杨陌就挨批,挨批…挨批之后,杨陌也只能受着。 第79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太康二十四年春,平阳山顶的雪早已融化,三月的天气已经开始逐渐温暖起来了,甚至于早春的桃花都已经盛开了,鸟雀脆鸣、溪声潺潺; 杨陌已经从京都回来一年有余了,如今的他早已痊愈,损伤的根基,在师父细心的调理之下早已恢复如初,修为更进了一步,如今的杨陌已经是天门境四品的修为了,终于迈入了天门境中三品了! 在去年年中,杨陌就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师父硬生生又给他的治疗时间延后了三个月,以至于杨陌差点儿真吃成一个胖子;三师兄和瓶儿师姐看着胖胖的杨陌都很高兴,只有杨陌在发觉自己成了胖子之后,二话不说赶紧找到师傅,露出胖胖的肚皮,让师傅好好看一看他完全恢复的证据。 在师父的笑骂声中,杨陌终于结束了‘猪的生活体验’时间;杨陌双目含泪,终于结束了,他都不敢回忆这大半年是怎么过的,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还不让乱动;最过分就是刚回来的那一个月,四师兄居然给他做了一个轮椅,说他想去哪儿直接推着他;杨陌都想高喊:我只是虚,不是残! 最终杨陌还是在几位师兄师姐目光的逼视下,屈辱的坐进了轮椅里,那一刻杨陌都想哭了;这一坐就是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啊,喊腰疼都不管用!脱离轮椅的那一天,杨陌如获新生,甚至比在京外小庙里杀了那个妖族首领之后还开心。 在过去的这一年里,大越国也发生了许多事; 去年三月,在朝廷重新派出招安特使的前夕,李信于齐州起事,这回不同秦州那次,李信的队伍组织非常严密,整个齐州诸县几乎同时有叛军举旗造反,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占领了齐州大部; 这次李信不知道是不是汲取了秦州的教训,居然不再裹挟平民百姓跟着他们造反,而是走上了打土豪分田地的路子,将齐州占领区的豪族乡绅一网打尽,并且毫无保留的全部分发给了穷苦百信,还贴出了告示,只要整个田地产出两成的收益,其他的全归百姓自己所有。 如果不是李信要求百姓只能种粮食,杨陌都差一点以为又有一位穿越者到达了这个世界,杨陌可是对‘土地承包责任制’这个政策有很深的印象。 李信的这个政令施行以后,当地的百姓纷纷景从云集,甚至喊出了‘保李信,护家田’的口号,听到消息之后,杨陌被震得一愣一愣的; 得益于政令的严格实施,民心所向,一时之间李信的队伍招兵的时候,甚至出现了不得不提高招兵条件,才能把民众的热情压下去的情况,甚至有人称李信为贤主。 得益于百姓的民心所向,李信的军队战斗力非常的高,个个悍不畏死,与朝廷派来镇压的官军打的有来有回,一年的战斗拉锯,官军硬是没有往齐州挺进一步;内部的安稳,让齐州境内的百姓得以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而且齐州这一年当中风调雨顺,加上百姓用心用力,粮食产出增产两成;让李信的势力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而朝廷数次出兵均铩羽而归,并且损失很大;虽然齐州内部非常的安稳,但是齐州边界各个关卡却成了两边的必争之地,交战也异常的频繁,致使这一代的民生凋敝,甚至出现了百里无鸡鸣的现象。 而李信居然在交战区宣传,齐州境内百姓的生活和分田地的政策,鼓励这里的民众迁往齐州境内;这一下可就把朝廷给架起来了,不管吧,百姓就跑到李信那边儿了,这会大大增加李信的实力;管吧!此地乃是平原,百里之地的百姓众多,迁往他处的话,短时间没问题,可是时间长了,这些人没有土地,又该如何安置,要知道这些人可是一点产出都没有; 就在朝廷将一部分人迁往他处的时候,这些人当中居然有人宣传齐州境内的分田政策;一时之间将当地豪族乡绅弄的人心惶惶,胆小一点儿的已经开始举家迁移了;虽然朝廷一再的安抚人心,但效果甚微; 最终齐州周边的州也出现了异动,并且在齐州叛军的帮助下,一举又拿下了两个州的地盘;这让李信的名头一时无两,若不是朝廷对舆论管控的比较严格,说不定,星星之火已经开始燎原了! 齐州叛军占领区域的扩大,大大增加了李信叛军和官军的交战区域,受到波及的百姓也更多了;由于害怕李信故技重施,朝廷硬生生的没管这些区域里的百姓,不准迁往内地,更不准逃往叛军方向;这几乎是绝了当地百姓的生路。 杨陌身处西南,对北方的消息知道的不多,偶尔知道的一鳞半爪也是过往的商队带过来的;也不知道方云在齐州前线是否安全! 杨陌在自己的院子里,又开始修行体术,只是他现在修行的体术已经变了,师父看着杨陌瞎琢磨出来的近身体术,虽然有很多可取之处,但是缺点同样很多,比如对同样修行过体术的人作用就不大,人家抗击打的能力强,你近身了,人家只要避开要害,说不定就能反杀; 因此师父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本破册子交给了杨陌,让他按照册子上的方法好好练,杨陌拿着册子看了半天,才看明白,原来这本册子上记录的是一种类似五禽戏的炼体功法,这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身体各个部位的力量,而且还不牺牲灵敏度; 看着杨陌如获至宝般的样子,师父一阵的唏嘘,药王殿这一代算是废了,老大喜欢观天象,老二喜欢射箭,老三喜欢弄毒,老四就更离谱了居然喜欢打铁,如今最小的老六整天沉迷于体术,只有自己的五徒弟李瓶儿算是继承了药王殿的衣钵,在医术一道颇有天赋,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爱好。 难道将来要将药王殿交给瓶儿,师父一阵的摇头,把药王殿交给一个女娃,压力太大,而且东奔西走的,将来如何找婆家? 想到这里,师父更加愤怒了,六个徒弟,老大的都已经三十四了,老二也三十一了,居然没有一个成亲的!难道药王殿要在这一代绝后? 想到这里,看着杨陌如猿猴般上蹿下跳练习体术,师父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踹翻了杨陌之后扭头就走,今天这几个孽徒,他要挨个收拾一遍,否则心里的念头就通达不了。 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杨陌坐在地上一脸懵逼,我是哪里练错了么?练错了您老人家好歹指出来啊!这踹一脚就走是什么意思? 晚上吃饭的时候,师兄弟(妹)六人,其中五人都很沉默,甚至在四师兄的脸上还看到了淤青,大家都不说话,甚至吃饭的声音都很小,看的李瓶儿莫名其妙! 看了看几位师兄师弟,又看了看师父,李瓶儿这才明白过来,几位师兄弟身上的伤是师父打的,是什么事儿能让他们五个一起惹师父生气,八卦之火在李瓶儿的心中熊熊燃烧。 “今年,老大、老二你俩至少要有一个人成亲,要是自己找不到,年底为师就给你们找,明年老三老四要成亲,听到了么?”师父看着几个孽徒,生气的说道; “大师兄身为兄长,长幼有序,理应先成婚,大师兄成婚之后,我们定然紧随其后,绝不让师父再为此事操心!”死道友不死贫道,二师兄甩锅甩的非常顺手。 “是啊!是啊!”三师兄和四师兄见有人出头,连忙附和。 “放屁!你们该成亲就成亲,我又不会在这种事上怪你们,特别是老二,你整日里与人打交道,接触的人也多,我就不信没有人打你的主意!老三老四也不要整天在山上窝着,也该下山多接触一下山下的女子,说不定就有相中的”大师兄奋力挣扎; “大师兄还未成婚,我们身为弟弟,怎么能先于兄长成婚,这与理不合!” “对啊!对啊!” …… 杨陌和李瓶儿两人左看看右看看,终于知道师父今天为什么生气,不过现在没有波及到自己,所以两人看的津津有味; 在他们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师父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在膳堂里又将他们四个打了一顿。 第80章 韩城 出了膳堂之后,杨陌赶紧溜之大吉,他知道,几位师兄受了气,最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否则肯定会被当成撒气的目标,二十多年老幺的生活体验,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验证; 四位师兄从膳堂里出来,就看见站立一旁的李瓶儿,“小六那个兔崽子呢?刚刚他可是看的津津有味啊”四师兄语言不善; 李瓶儿扭头往身边一看,早已不见了杨陌的踪影,只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没有找到出气筒,四师兄只好作罢,可是刚一扭头就看见大师兄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这边几个人,才要逃跑,大师兄就已经动手了,一脚踢翻离他最近的二师兄,然后就是三师兄和四师兄,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同为先天的二师兄被大师兄一招放倒之后,三师兄和四师兄就是小卡拉米,顺手就能打倒在地; 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的场面,李瓶儿赶紧跑了,虽然这种场面原来就时有发生,但是毕竟现在大家都长大了,这种场面已经有一两年没出现了,看来他们的手艺还都没有忘,不管是揍人的还是挨揍的,姿势都很标准。 杨陌蹲在自己院子里的大树上,用望远镜看完了四位师兄精湛的表演,暗暗为自己及时撤离的做法感到庆幸;刚刚,但凡是他晚走一步,说不定躺在地上挨揍的就有他一个。 第二天杨陌就不再觉得昨天提前撤离是一个好主意了,因为这一天杨陌足足挨了三顿揍,二师兄揍完三师兄揍,三师兄揍完四师兄揍,理由只有一个:不跟他们同进退就罢了,居然还敢隔岸观火! 杨陌委屈的想哭,师父又没有提自己的名字,他何必上赶着甩锅给大师兄,那不是找打么!算了习惯了,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一句话:人一旦习惯变了,就会变得不习惯!难道有一天自己突然不挨师兄们的揍,会变得不习惯么?那自己该有多贱啊! 从北边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多,齐州李信与朝廷交战区的百姓困苦不堪,各个行业逐渐凋敝,甚至出现了铁匠、郎中、木匠甚至于乞丐纷纷逃离的场景;但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全都想方设法的逃离了交战区,由于他们都是各自逃离的,朝廷的大军还真不好抓,有时候真的抓住了,送回去没多久,人家又开始逃离了; 他们有手艺在身,在哪里都能混口饭吃,甚至养家糊口都不成问题;可是那些只会种地的百姓却没有丝毫的退路,他们只会种地,离了家中的田地,他们就是流民,在外边吃的每一口饭都要靠朝廷的救助。 药王殿主殿内,师父坐于首位,杨陌及其他五位师兄师姐分立两侧,等待着师父吩咐; “齐州叛军与朝廷大军,交战已有年余,交战区域民不聊生,咱们药王殿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救不了那么多人,就算救出来咱们也没有地方安置他们,但是那里的手艺人基本上都逃亡了,甚至于百里之地无郎中的情况都发生了;”师父看了几个徒弟之后,继续说道: “咱们药王殿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里的郎中却是最好的,岸儿、林儿、瓶儿和小陌儿,你们四个去一趟交战区吧!咱们谁都不帮,只救治百姓。准备一下,明日就出发吧!为师就不去了,去了哪里,朝廷说不定又会征招!” 在过去的一年中,师父就被越王又一次特旨征招了,让他入宫为越王看病,弄得师父老大的不乐意,因为师父赶到京都,为越王诊断之后发现,这个老货居然是虎狼之药吃多了,身体亏空的厉害;你说你身为人族帝王,都五十多岁了,不想着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居然天天想着怎么折腾小姑娘,他的妃子当中年纪最小的居然只有十几岁; 师父给他开了温补的六味地黄丸之后,就回来了,在路上整整骂了越王一个月。 杨陌四人起身回各自的院子里收拾行囊,却让旁边的大师兄和四师兄有些不乐意了; “师父,他们几个小的去了顶什么用啊,您看看让我过去怎么样?让老二在家里看着家中的生意。”大师兄道; “让你去了之后,你会不会跑到妖族之地杀人?你小师弟的仇我都没有忘,你会忘?你真把妖族的高手当成泥捏的了!老实待着!”师父无情的拒绝了大师兄的提议; 扭过头看向自己四徒弟,“你不会也有意见吧!” “没有!绝对没有,我完全听从师父的安排!听师父的准没错!”四师兄很从心,其实他是想跟着师兄弟们一起出去的,哪怕不看病,只是为几位师兄弟打下手也行,但是看到师父脸色不善,就果断放弃了。 对于自己四徒弟的回答很满意,师父挥了挥手,让他们俩下去了。 “二师兄,这次咱们下山,师父为什么没让四师兄跟着过来啊?大师兄在家里看着生意我理解,四师兄可是在家里一点事都没有啊!”杨陌在北上的路上问道; “唉!怪他自己呗!老四这几年太醉心于打铁了,什么事都要自己弄,甚至于咱们药王殿养的匠人他都不用,整日里做这个造那个的,满手茧子,食指中指全都被茧子给盖住了,师父让他试着把了一次脉,他的判断有误,师父给他下了严令,不让他再打铁了,等手指上的茧子脱落之后,再说!”二师兄说完一阵的唏嘘。 “还有这事,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三师兄和五师姐也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四师兄的事,很是惊讶! “那也怪他自己,我都给他做了手笼子他都不用!”杨陌在一边恨铁不成钢; 四人四骑,向北而行,这次他们最先要去的地方是齐州与中州的边界,此处交战频繁,民生也最为艰难;一行三千里,没有一个月肯定是赶不到的。 四人是三月中旬从平阳山出发的,到了四月下旬才堪堪到了齐州边界的小县城韩城,进入县城之后,他们四人才真实的感觉到什么是民生凋敝; 他们是午后到达韩城的,韩城城墙低矮,确实是不具备守城的条件;偌大的县城,沿街的商铺几乎全部关门了,唯一开门的也就只有青楼,其实也可以理解,这里不管是酒楼还是粮铺,或多或少的都能有些进项,毕竟百姓还是要吃饭的,可是青楼不开门是真的一点进项都没有了; 沿街敲了四五家客栈的门,才有一家接纳了他们,跟掌柜的了解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韩城县很多的客栈都已经闭门歇业了,毕竟这里是交战区,今天属于朝廷,明天说不定就归叛军管了,时局动荡,怎么会有人往这里跑! 他们栖身的这家客栈,也是实在走不了,才咬着牙接纳客人的!毕竟一家老小还是要吃饭的,就算他们一家生活没问题,可是伙计、大厨可没有这个条件,因此,掌柜的就让伙计和大厨在店里吃饭,能有生意更好,没有的话,就管他们几人的饭食,也算是为他们家里减轻一点压力; “世事艰辛,没想到这个客栈老板还是一个心善之人;”三师兄感慨的说道; “没办法啊!都是跟着我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老人了,能帮衬一点是一点吧!我也只有这么大的能力了!”掌柜很无奈。 “叛军在这里煎迫的厉害么?”二师兄问道; “都还好!都还好!”掌柜不知道他们四人的来历,不愿多说; 在四人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忽听到街上马蹄声响起;接着掌柜就和伙计们火急火燎的开门出去了,不一会儿,每个人都扛着一大袋的粮食回来了;看的他们四人一阵的惊讶,这粮食的生意都是在晚上做的么? 第81章 军纪严明的叛军和兵匪 看着掌柜和几个伙计扛着粮食进了后院,杨陌四人面面相觑,这是闹哪样啊?刚刚从街道上传来的声音可不像是运粮车的声音啊! 等掌柜出来之后,杨陌好奇的问道:“掌柜,刚刚外边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出去一趟就把粮食扛回来了,你们这里粮食生意都是这样做的么?” “呵呵,公子是外地过来,不太清楚,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刚刚是李信的军队过来卖粮的!现在咱们这里除了他们也不会有其他的人运粮过来了,唉!”掌柜说着说着就开始叹气了。 “朝廷呢?朝廷不管这里的百姓么?怎么会让李信的人光明正大的过来做生意?”三师兄问道。 “要是朝廷管我们就好了,朝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往这边运一粒粮食了,咱们这里种地的百姓,很多也都跑到了齐州,你们过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荒芜的土地到处都是,那都是没人种的地!咱们这里原来可是产粮重地啊!结果就成这样了,呵呵!”掌柜说的有些心酸,明明这里是良田众多,结果却成了缺粮之地! “现在除了李信的军队还往咱们这里运些粮食,其他的想都别想了,听说有商队想在这里做粮食的买卖,也被朝廷给撵走了,这是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饿死啊!要不是李将军…哦…李信仁义,看我们过得实在凄苦,把粮食运过来,平价卖给我们,这会儿韩城说不定就已经是座死城了”掌柜越说越生气,甚至无意之间将李信的称呼改成里‘李将军’; 从掌柜的口中不难听出,他对李信的偏向,不过也情有可原,这个时候,谁给他们一口饭吃,谁就是恩人,但是说到李信仁义,杨陌就在心里暗暗打了个问号; 李信要是仁义的话,三年前他会在秦州和百濮州制造瘟疫?要知道百濮州一个玉上县就死了两万人,这都是拜他李信所赐!他要是仁义了,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恶人了; 但是这些都与他们药王殿无关,他们四人过来只是为了医治病患,他们只治人不治国! “还未请教掌柜尊姓?”二师兄问道; “哦!不敢当,小老儿姓韩,呵呵!我们整个韩城县有一多半都姓韩,估计我们的县名就是依据这个取得吧!”韩掌柜笑呵呵的回道,他看出来了,眼前的这四个人是以和自己说话的人为首,年龄在四人当中也最大。 “韩掌柜,我们四人皆来自平阳山药王殿,奉家师之命来这里为百姓解厄除疾,不知该在何处将此事告知城中百姓?又在何处开诊比较方便病患前来诊治?”二师兄说道; “药王殿,杨神仙的药王殿么?”韩掌柜听到他们四个是药王殿的人之后,一阵的激动。 “家师正是药王殿之主,名讳上守下一!” “你们真的是杨神仙的弟子?” 韩掌柜见二师兄点头承认,整个人都有些激动,嘴里不停的嘟囔‘果然是大善人啊!果然是大善人啊!’ 激动了好一会儿,韩掌柜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回答人家的问话呢!赶紧说道:“你们不用管那些,我去县城门口贴告示,现在整个城里就剩一个跛脚医生了,还他娘的医不好病!都医死好几个了!还没法怪他,这货知道自己的医术不行,只看病,连钱都不收!” 韩掌柜继续说道:“你们也不用去别的地方开诊了,就在我这,我把门堂腾出来给你们用,要是让你们在外边风吹日晒,我老韩会让人戳脊梁骨的!” “如此,多谢韩掌柜了!” 师兄弟(妹)四人一起起身,给韩掌柜施了一礼;弄的韩掌柜一时间柜手足无措,连连摆手! 韩掌柜还真是个急性子,第二天一大早就将告示贴到了城门口,并且还让伙计在四个城门口都贴上了,唯恐有不识字的人,还让伙计在城里吆喝了一阵! 上午,二师兄刚在门堂内的桌后坐定,门口就围满了人,有抱着孩子,有被人抬过来的,闹哄哄的!甚至有人被挤的哇哇大叫; 看到这里,韩掌柜赶紧安排自己的伙计去外边维持秩序; 眼见着二师兄忙不过来了,瓶儿师姐也开始在二师兄的旁边开诊,杨陌和三师兄负责给他们两人打下手,这样速度才快了起来; 外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杨陌和三师兄不得已也开了诊;急病的没有多少,这让他们四人心里很不好受,因为很大的可能就是急病的人没有挺过来,现在能赶过来求医的人基本上都不是急病,甚至有人没有什么病也要过来看一看杨神仙的弟子长什么样? 四人在来的路上,买了一辆马车,并且装满了常用的药材,怕的就是来到韩城之后,药材短缺,导致他们只能问诊而无法开药;至于他们为什么不雇一辆马车,而非要买一辆马车,其实很简单,马车行的人一听他们的行程之后,都拒绝了他们的雇佣; 也幸好是拉来了一车药材,否则还真让他们无用武之地,城里的药铺早就关了,甚至连药材都被运走了,整个韩城现在基本上处于无医无药的状态; 药王殿四人在这个客栈的门堂中连开了五天的义诊,无论大病小疾,均得到了救治;眼见着药材见底,二师兄准备让杨陌和三师兄跑一趟,再买一车药材,却被李信手下的叛军给阻止了,因为他们不想让药王殿再往里边垫钱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叛军就按着杨陌的采购单运过来整整一车的药材,比之采购单上的数量,只多不少,而且分文不取! 这几天中,他们不光医治的有百姓,甚至连李信那边的士兵都有人过来求医;而他们过来的时候还穿着叛军的军服,就那么直楞楞的站在排队的人群里,而韩城的百姓们居然不害怕他们,从这一出就能看出来李信的手下有真正的治军之人; 叛军过来看过病之后,居然非要给钱,而且理由给的很充分,药王殿是在给百姓义诊,告示上说的很清楚,而他们不是百姓,既然不是百姓就要给钱!就连杨陌都被他们的军纪给震撼到了!一支叛军的军纪比官兵的军纪还严,你敢相信? 看到这一幕之后,杨陌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李信的叛军能这么快的立足于齐州,更是和朝廷的大军打的有来有回;就人心所向这一点,他李信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杨陌这几天还刻意观察了来求医的叛军,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在演戏,结果还真没有发现异常,以杨陌被众多电影操练过得眼睛,要是还看不出他们表情的真假,那杨陌也就认了;能被一帮奥斯卡小金人获得者组团欺骗,杨陌觉得就算被骗都值了。 夜里,杨陌专门问了一下韩掌柜,这些叛军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韩掌柜还特意说道:“来到韩城的叛军,军纪比官兵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官军过来的那一次,都不能叫平叛,那叫兵灾!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韩城里能跑的人都跑了,特别是大户人家,几乎跑光了!也就是跟您说,换个人我可不敢乱说!” 虽然周围只有他和杨陌两人,韩掌柜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周围,小声的说道:“下次官兵敢再来,我就直接往齐州内跑,反正都是死,死之前我也不会让官兵再抢一次,他们就是匪!” 第82章 两个满堂 韩掌柜的话,让杨陌很惊讶,这该是什么样的官兵,能把百姓给逼成这样,宁肯投靠叛军都不愿让官军平叛。 但是就杨陌所见过的官军,军纪还真没有差到这种程度的!不过他也就三年前在秦州大营接触过官军,其他的还真的一无所知,所以也不好判断韩掌柜话语中的真实性;不过就这几天接触到的叛军而言,他还真是有些佩服叛军的军纪。 来到韩城县的第六日,药王殿四人如往常一样在客栈门堂里坐诊,前来求医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毕竟韩城县的人已经迁徙走很多了,战事爆发前县城的人口连三万人都不到,如今更是不足两万人了。 将近午时,韩掌柜将饭食已经做好,二师兄和瓶儿师姐已经净了手,在后院中用膳,留着杨陌和三师兄在门堂内继续义诊。 正当杨陌和三师兄给百姓诊治的时候,一队叛军的士兵将门口给围了起来,虽然他们没有驱赶百姓,但是原本安静排队的百姓却已经开始骚乱,并且有人已经开始脱离排好的队伍; 杨陌一阵皱眉,正打算出门看看怎么回事,却见韩掌柜已经小跑着出了门,与为首的军卒一番交谈之后,便回来了。 “六公子莫慌,有一位李信将军的属下病了,知道药王殿的神医在这里义诊,专门赶过来求医的,”韩掌柜低声和杨陌说道。 本要起身的杨陌,又坐了回去,继续给桌前的病人把脉; 约莫一刻钟之后,一位身着叛军服饰的军卒排到了杨陌的跟前,这位军卒来到杨陌的跟前,却没有坐下,而是施了一礼后说道:“神医,我是替我家将军排队的,还请您稍待片刻,我这就去将我家将军抬过来!” 杨陌往外边看了一眼,确实有四个叛军军卒抬着一个简易的木床,正在缓慢的往门堂内走来,行进间,打头的军卒还一个劲儿说:“对不住了,麻烦大家让一让,我们不是插队啊!前边有人已经排好队了,谢谢!谢谢!” 片刻之后,四位军卒将一张木床抬了进来,放置在杨陌的桌前,杨陌看到这木床上的人是趴着的,侧过的脸上满是苍白,像是已经昏迷了! 杨陌绕过桌子,蹲下身,给木床上的人把脉; 或许是手被人拿住,木床的人警觉,一个反手就抓住了杨陌的手腕,想要用力的时候,许是太过虚弱,又松开了手! 一个军卒赶紧上前道:“将军,咱们是带您过来看病的,这是药王殿的神医,说不定真的有救呢?” “呵呵!你们啊!我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折腾我干什么?”木床上的人说道。 在军卒的讲解中,杨陌才知道,木床上的人得了‘背疽’;无怪乎木床上的人不愿再折腾;在这个世界上,身患背疽之人,九死一生,生还率低的吓人; 杨陌前世还真的研究过这个病,他在查阅历史名人范增死因的时候,才无意间知道了这个病,一番搜索之后发现,历史当中死在这个‘背疽’之上的名人还真不少,楚汉争霸的范增、三国的刘表、宋朝的宗泽、明朝的徐达,就连大名鼎鼎的努尔哈赤也是死在这个病上边;由此看来这个‘背疽’还真是战功赫赫啊! 其实这要是放在杨陌前世的时代,甚至都不算是一个特别大的病,最重要的就两条,一是无菌手术,二是消炎; 杨陌掀开了,木床上的被褥,确实已经化脓了,如果再没有针对性的治疗,确实这位将军命不久矣! “找一个房间先住下吧!另外我还要准备一些东西,这里是客栈,而且如今的韩城,你们也知道,许多东西都无法购买,我需要你们去准备,越快越好!”杨陌对着一个军卒说道。 “神医,您真的能救我们将军?”军卒很激动; “有些把握,但是要看你们能不能把我需要的东西都找回来!”杨陌边说边在桌上写自己需要的材料清单; 片刻后,杨陌将写好的清单交给了那位军卒;军卒看都不看,拿了清单就走,一会儿又尴尬的回来了,他不识字! 韩掌柜在旁边笑了笑,接过了清单仔细一看,然后将清单上的东西一一讲给了那个军卒;当听到清单里居然还有酒的时候,军卒莫名的看了一眼杨陌;似有所感,杨陌笑着说道:“不是我喝的,是给他治病用的!你也可以不准备!” “神医误会了!小的这就去准备!今天天黑之前全部物资都会拉过来;”军卒留下了十几个人保护他们的将军,只带走了四五人; 酉时初,一应物资果然全部到位,杨陌也暗暗为叛军的效率惊讶!物资到了,杨陌便开始准备给那位将军手术了; 本来杨陌自己弄的话,需要好几天才能准备好,但是有十几个军卒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些东西你不让他们管都不行,每一样都要看着;那就没得说了,一时之间十几个军卒被杨陌指挥像受惊的驴子一样,满院子的乱跑; “你!说的就是你,你洗手了么?你就敢直接收这些棉布。你想把你们仇将军害死么?” “你,你看别人干什么,我是让你烧火,不是让你放火,锅台都快烧炸了,减点柴啊!” 杨陌如大爷一般在院子里挥斥方遒,要不是还要靠他给自己的仇将军治病,军卒们都想把杨陌给砍了!嘴太他娘的毒了; 由于前几年,在药王殿给一个背疽患者治好过,二师兄、三师兄和瓶儿师姐倒是对杨陌非常放心,前几年的手术就是杨陌做的,到现在那位患者还活的好好的呢!时不时的还会来药王殿送些野味,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这几天按着治疗方案,杨陌一直在给仇将军服用鱼腥草和蒲公英等几种天然消炎药熬制的药汁;而送过来的酒已经被杨陌提纯了好几遍了,到时候好当成医用酒精使用; 三日之后,一个满屋都挂满棉布的房间里,杨陌顶着刺鼻的酒精味开始给仇将军切除背部脓疮,至于仇将军,这会儿已经睡的不省人事了,迷仙草真正的用途这才得到了开发!不像那些妖族,就他娘的会把这些好东西用到歪道上; 将背疽划开,将内部的脓全部挤出来,然后清理疮口内的腐肉,再敷上能消炎的草药,整个流程杨陌相当熟悉。 用沾了烈酒的棉布,将背部严严实实的包扎好,齐活! “神医,将军怎么样?是不是治好了?” “神医,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看将军啊?” …… “都闭嘴”杨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本来站了一个多时辰就够累的了,刚出门就被这帮人吵的脑仁疼; “满堂,你负责伺候你们将军,每次进屋都必须,穿上跟我一样的棉布外衣,而且必须是用烈酒浸泡过得”杨陌对着一个军卒吩咐道; “是” “是” 嗯!院子里怎么会有回音,杨陌一愣,看着出声回答的两个人,意思很明显,你们俩是什么意思! “嘿嘿!神医,我们俩都叫满堂,我叫李满堂,我手轻,让我来照顾将军吧!他张满堂就是个拎大锤的,手重的很”这一刻兄弟的长处全都变成了短处,李满堂说的情真意切; “狗日的李满堂,老子当初就不该救你的狗命!”张满堂大怒。 “好了!都别吵了!正好你们俩轮值吧!一个人也确实有些照顾不过来,不过要求都一样,谁疏忽大意了,你们仇将军的病情我就不再负责了”杨陌道; “神医高明!” “神医高明!” 杨陌看着这两个满堂热切的表情,倒是对这个仇将军起了好奇之心。 第83章 刘海县见闻 虽说这两个满堂都长的五大三粗,但是涉及到仇将军的安危,两个人还是非常上心的,每日进房之前,都会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杨陌让他们用烈酒浸泡一边棉布外衣,他们自己不放心,非要浸泡两遍;杨陌很想告诉他们一遍和两遍的效果是一样的。但是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模样,便没再多言,或许这就是他们表达自己感情的方法吧。 仇将军其实已经醒了,由于每日给他灌了许多消炎的药汁,他的食欲仍旧不怎么样?但是不吃饭,身体的营养又跟不上,就在两个满堂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杨陌淡淡的说了一句:“有时候不能什么都听病人的,医生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病人不吃饭的话,在我药王殿一般的处理方法就只有一个——灌!” 得到了杨陌的首肯,两个满堂算是有了主心骨了;不过下手之前,两个人还非常有礼貌的给仇将军施了一礼,然后场面堪比前世鬼子大牢里灌辣椒水一般,差点没把仇将军给呛死。 效果非常好,能吃下饭的仇将军体力恢复的非常好,从他咒骂两个满堂的声音里,就能听出来中气越来越满了。 五日后,杨陌在给仇将军换完药,就让军卒们撤下了满屋的棉布,并且告诉他们,可以将他们的仇将军抬走,慢慢恢复了!而仇将军也不愧是武将,这才几天,都能下地走动了! 从仇将军满口的污言秽语中,不难听出他对两个满堂的作为非常满意,因为他说回去之后,也要给他俩好好灌一灌饭食,饭都直接喂到嘴里了,看来是真的想回报两位满堂兄弟的喂饭之恩! 由于韩城县的义诊,已经持续了十几天了,前来求医的病患已经非常少了;在三日前,二师兄和瓶儿师姐就已经离开了韩城县,前往别处了!如今留在韩城县的只有杨陌和三师兄。 这也是二师兄的安排,四个人扎堆儿待在一个地方,固然这个地方的病患都能得到救治,但是别处的病患却无法触及,还不如分开了走,这样短时间内能走到的地方更多,能救的人也更多;若不是仇将军的病在这拖着杨陌,他们两个也早就走了。 如今仇将军已经基本无碍,杨陌和三师兄收拾行囊准备北上;这是和二师兄商量好的计划,二师兄和瓶儿师姐两人从韩城县南下,而杨陌和三师兄两人则北上行医; 两人两马并排而行,在杨陌和二师兄从韩城的北门出来的时候,路旁早有两个军卒和一辆马车等候;杨陌一看不由的有些想笑,正是两位满堂兄弟! 原来二师兄和瓶儿师姐南下的时候,就将那辆马车一起带走了,如今杨陌和三师兄北上,身边没有药材,他们要想北上行医,势必需要再回一趟朝廷管辖的区域,再次购买药材;仇将军怕他们来回折腾,专门给备了一车药材! 得知缘由后,杨陌和三师兄对着两位满堂深施一礼,弄得两位满堂赶紧还礼! “神医,您二位往北走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这边还好说一点,北边的战事有些频繁,两边的死伤也很多,要是被咱们这边的人为难了,您就提一下仇将军的名字,仇将军的大名叫仇元海,您可别忘了!”李满堂交代的很郑重,看来北边的战事真的有些胶着。 与两位满堂作别之后,杨陌二人继续北行;越往北走越是荒凉,甚至行一日都不见人影,可谓萧条至极;满眼都是荒草蔓长的田地,这里的人都跑光了,农田也都荒废了,还会有人么?就算有人,这些人最需要的会是治病么?难道不应该是能填饱肚子的粮食么! 北行第四日,他们到了刘海县,路上经过的村子基本上都空了,也不知道刘海县的县城内会不会还有人在! 行至县城下的时候,才发现刘海县的县城比韩城县的要正规的多,至少刘海县城的城墙非常的完整,而且还比较高,城门开着,不过有叛军的军卒把守,对过往的行人进行排查; 杨陌二人进城的时候,遭到了严密的盘查,杨陌报出家门之后,军卒并没有直接放行,而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们的路引,这才对他们郑重的施了一礼之后,放他们进城了。 进城之后,杨陌发现这里的人要比韩城的人多得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满大街的叛军来回走动,百姓却毫无惧怕之色;街道两侧的商铺也几乎全部敞开了大门营业;如果不是有时不时走过的叛军军卒,这里丝毫看不出是交战区。 找了一间客栈,二人住下之后,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刘海县在李信起事之时就被叛军直接占领了,这里在过去的一年中,也一直都是有李信的人在管理; 开战之初,这里还有许多百姓逃离,但是留在这的百姓发现,叛军并不像朝廷宣扬的那样无恶不作,反而是对百姓秋毫无犯,只是这里身处交战区的前沿,战事频繁,朝廷大军数次攻打刘海县城都铩羽而归;而城外的百姓却被朝廷的官军祸害的不轻;李信直接下令将此处的农人全部迁往齐州内部。 一年的统治,这里的百姓已经完全信服了李信的统治,甚至百姓们提起李信都直接称之为贤主,原来逃走的百姓发现在李信的统治之下也能很好的生活,于是便纷纷重返家园; 杨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医馆仍旧是正常开业,这让他们俩熄了开义诊的打算;毕竟这里的郎中也是要生活的,你药王殿来这里开义诊不是断人家当地郎中的财路么? 既然没有义诊的必要了,杨陌和二师兄便想着在这里休息一日,明日重新出发; 夜晚,当他们二人刚刚准备休息,客栈的掌柜却敲响了他们二人的房门。 “打扰了两位客人,门外来了几位官爷,想见一见两位,不知道两位是否愿意一见,哦!那几位官爷专门交代了,如果两位不想见的话,他们也不勉强!”掌柜的赔着笑,看来他就是过来传话的。 杨陌和三师兄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随着掌柜下了楼;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总要见到了之后才能知道,既然是李信的人,这次躲过去了,下次呢! 走到门堂的时候,两人见到了想见他们的人;这哪是什么官爷啊,这分明是军爷,这一身叛军服饰,你管他叫官爷?这个掌柜的眼神是不是有毛病,杨陌不悦的瞥了一眼掌柜,掌柜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做声! 见到杨陌二人过来,本来坐着四人,都站了起来,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雄壮,迎过来说道:“打搅两位神医休息了,只是咱老梁实在是想见见药王殿的神医,还望两位神医不要怪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了,人家见面客客气气的,杨陌和三师兄也是赶紧还礼,连道不敢; 坐定之后,一番交谈,杨陌才知道为什么这个梁将军想见他们了,原来仇远海专门派了自己的亲兵,给就近的几个县的同僚打了招呼,让他们在自己的管辖区域内照顾一下药王殿的人; 本来给一些方便就好了,只是这个梁将军是个急性子,又与仇元海亲厚,得知时日无多的仇远海被药王殿的神医治好了,就再也坐不住了,特意给守门的部下交代,遇到药王殿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这才有了梁将军连夜造访的事情。 第84章 诡异的冲突 “本来我们几个兄弟都以为元海这个家伙活不成了,没想到竟然有幸让他遇上了药王殿的神医,这家伙还真是造化不浅啊!”梁将军说道; “我们奉家师之命过来行医,就是为了给人治病,遇上了便不能不管!”三师兄说道;杨陌只是陪坐于一旁,有外人在,杨陌还是很注意的,师兄说话的时候他是不会乱开口的。 梁将军和三师兄尴尬的聊了一会,一个直来直去的将军,一个只喜欢侍弄毒药的化学男,他们俩也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 两人刚刚聊完一个不咸不淡的话题,一时间谁都没有找到新的话题,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杨陌在一旁默默的喝茶以及憋笑。 梁将军尴尬的搓了搓手,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胖胖的神医这么无趣!跟他聊女人,他只会说‘是啊,是啊!’ 跟他聊民生,他就说‘唉!都不容易!’ 再跟他聊军事,他只说不懂;不是说神医都是很懂病患的心么?三言两语就能把病人说的放下心中负担,怎么这个胖子如此无趣! 或许是梁将军受够了当前不尴不尬的气氛,开口道:“我听老仇说,这次几位神医只在交战区内为百姓诊治,可是交战区的百姓大多已经逃亡,像你们刚刚去过的韩城县他是特例,城墙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修的,太矮了,没法守!大多数的地方都和这里一样,不是我们占的,就是朝廷占的!不说一应物资不缺吧!至少让百姓安稳的活下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或许是感觉自己铺垫的时间有些长了,梁将军不想再瞎扯淡了, “不知道两位神医有没有兴趣往我齐州内部走一趟,让我们里边的百姓也沾沾光,虽说小病用不到两位,可是您也看到了,老仇得了背疽,都被齐州内的郎中判了死刑了,结果还不是让您手到病除,您看看……” 三师兄有些麻爪了,扭过头看了一眼杨陌,杨陌轻轻的摇了摇头,于是三师兄果断拒绝; 梁将军将他们两人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老子和你这个胖子说了半天,原来说话算数的是这个年轻的!你说话不算数,你和老子掰扯这么长时间干什么?梁将军有一种感情错付的感觉。 梁将军失望的走了,三师兄很不高兴的回房了,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交谈,梁将军没有达到目的,三师兄觉得浪费时间; “三师兄,其实咱们不能光听他一家之言,咱们多转几个地方看看,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到时候他要是再邀请咱们过去,再答应他也不晚!”杨陌给三师兄解释了刚刚自己摇头的理由; “嗯!你坏心眼儿多,在外边听你的就是了!”三师兄道; 心眼儿就心眼儿,你为什么非要加一个“坏”?杨陌在三师兄身后狠狠的瞪了他两眼,想要用眼神给三师兄造成一点伤害,事与愿违;杨陌不仅感叹‘人生不如意常十之八九’ 第二日,二人出了刘海县城,继续北上,结果还真如那个梁将军所言,他们确实没有了用武之地。 “你说说心眼儿多了有什么好处,当时答应那个梁将军不就完了么!结果非要自己亲眼看看,结果还不是和人家说的一样,长得好看的人果然心都是黑的!” 三师兄在返回的路上一阵的吐槽,没错他们没有了继续北上的必要了,准备返回韩城县等候二师兄和瓶儿师姐; 杨陌没有回话,他一直在品三师兄话中的重点; ‘长得好看’! 没想到你这个胖子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两人说说笑笑的赶路,突然三师兄拉住了缰绳,“有血腥味儿!” 杨陌这个时候也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下了马,纵身跳上路边的大树上,拿起望远镜开始了望; “前边死人了!”杨陌道; 三师兄点了点头,和杨陌继续前行,走到了事发之地后,两人被吓了一跳,刚刚在树上看的不真切,走近了才发现居然死了十几个人,都是身着叛军服饰的军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还留下了一具官兵的尸体; 在三师兄检查他们死因的时候,杨陌却静静的站在那具官兵尸体的旁边,仔细的翻找了一番,脸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都是死于刀箭之下,还真狠啊,一个活口都没有留!应该是有人专门补刀了,每个人的脖子处都有刀伤!官军看来做的很麻利啊!”三师兄检查完之后说道;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啊!”杨陌说着,将刚刚从死去官兵手中拿起来的制式长刀递给了三师兄; 三师兄不明所以,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长刀,没好气的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这让我猜来猜去,净讨人烦!” 杨陌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愣着干什么呢!又憋什么坏屁呢?” “三师兄你看看这把刀保养的如何?” “保养的很不错啊!” “刀身上的编号,三师兄没有看出来什么异常么?” “杨小六,你是不是皮痒了?”三师兄彻底怒了,趁杨陌不注意,一把就揪住杨陌的耳朵,往上一提; 杨陌立刻讨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甚至都踮起了脚尖; 三师兄放开了杨陌的耳朵之后,杨陌再也不敢瞎问了,“三师兄你看,这把刀上的编号是太康二十一年秋军器监;” “那有什么问题?”三师兄说完就觉得自己多余开口,越说越显得自己智商不足;于是闭上嘴,示意杨陌继续! “三年前的军器为什么会保养的这么好?还有这个官兵的军服居然也是三年前的,这军服做好之后,不立即发放,为什么要留到三年后再发放呢,而且就算是他们早早的发放了,这位…嗯壮…壮士他将这套军服保存的真好,出来杀敌的时候才特意穿上新衣服,这是知道今天是一个入轮回的好日子吗?”杨陌说道。 “继续”三师兄突然让自己变成了少言寡语之人。 “十几个叛军被杀,居然只有一个官军被杀,这伙官军的实力可是真强啊!可是如果是官军也死了好几个人,可是为什么单单把这位壮士的尸体留下来,是这个人不想走么?” “看来是有人在作怪啊!听那位仇将军说过,这几个月,两边的交战已经缓和下来了,轻易不会开启战端;可是有人不太想看到这种局面!一年多前妖族就在破坏朝廷招安李信,如今能做这种事的不言而喻了”杨陌心中有些担心;不知道这种冲突其他地方会不会也会出现,或者说已经出现了;本就是敌对的双方,会不会继续打起来;真的打起来大仗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走吧!先回刘海县,把这个事先告诉那个梁将军,官兵那边咱们现在还不认识人,说了人家也不一定相信,如果能找到方云的话,就省事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还在不在这里了。”杨陌翻身上马,拉着马车的缰绳,与三师兄一起朝刘海县县城走去; 杨陌的担心还真的应验了,路上又遇见一起同样的场景,不过这次死的是官兵!同样的留下了两具叛军的尸体; 杨陌对叛军的衣物和武器没有研究,而且叛军的兵器之上也没有标识;只能加快脚步,尽快的将这个消息告知梁将军;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往官兵的大营走一趟;人可以死,但不能不明不白的让人算计死! 第85章 凉凉?梁粮! 两人急急地回到了刘海县城,进城之后直奔县衙,直言求见梁将军;现在刘海县还在实行的是军管制,即当地军队职位最高的将领同时监管当地的民政;所以杨陌和三师兄在县衙当中还真的见到了梁将军; 三人也没有寒暄,待三师兄示意杨陌说话后,杨陌便将这几日的见闻讲给了梁将军,并且还把捡到的那柄官军的佩刀拿出来递给了梁将军; 梁将军接过刀之后,不用杨陌提示,便寻到编号的地方,看完之后,一阵的沉默! “一年多前的妖族截杀使团案,我略有耳闻,从朝廷那里传过来的消息说,当时抓住的妖族还不少,而且都是高手;上一次他们破坏了朝廷招安李帅,是尝到甜头了,我们两边刚罢战才几个月啊,他们又坐不住了!还敢阴杀老子的兵!看来是时候给他们来一下狠的了;”梁将军说话后表情都有些狰狞。 “还请梁将军告知您的同僚,不要让他们上了妖族的当,顺便也让外出巡查的队伍小心一些,防止妖族故技重施;”杨陌说道。 “神医有心了,梁某这就去安排”说着梁将军就出去了; 他这一走,倒是把杨陌和三师兄给晾到大厅里了,还好县衙里还有文职的官员,赶过来给杨陌和三师兄上茶倒水; 没过一会儿,梁将军又赶了回来,见到杨陌和三师兄之后,一脸的尴尬;“咱老梁走的急,倒是把两位神医给忘了,莫怪莫怪!” 梁将军:“我前两天说的事,两位神医考虑得怎么样了?” 杨陌:“正有前去叨扰的打算,前两日有些顾虑,倒是让梁将军见笑了。” 梁将军是个行动派,杨陌刚刚答应,这边就已经有十人的小队在门口集合了,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梁将军站在台阶之上喊道:“小的们,保护好两位神医,目标鹿城,出发!” “是”军卒们齐声应是; “且慢” 一声断喝,打断了军卒们高昂的士气,一位文职官员,拿着一张纸就跑了出来,“将军赶紧用印吧!你让弟兄们护送两位神医,没有你的引荐他们也进不去啊!” “啊!是啊!呵呵…”梁将军在众人的瞩目下,尴尬的掏出自己的官印,在嘴上哈了一口气,按在了引荐信上,结果,大热天的哈气不管用,按了好几下,纸上连个屁都没留下,这让梁将军更尴尬了; “兄弟们莫急啊!我这就去找印泥” “将军,我带来了,在这!” “带过来了都不说一起拿出来,诚心看着老子出丑是不是?” “我还没说,您就…” “你还说…” …… 一行十二人,一人一骑,杨陌他们拉药材的马车留在了刘海县城的县衙里了,因为齐州内不缺药材,拉过去说不定还要再拉回来; “满仓!你们梁将军一直都是这样的急性子么?”杨陌在路上走的无聊,便和带队的军卒聊了起来,军卒名叫满仓,王满仓! “也不全是,梁将军吃饭的时候就从没着急过,不吃饱说什么都不动身!”王满仓回忆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们将军没着急过得地方;看的出来,为了他们将军的名声,他用心了! “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了,仇将军门下的两个满堂,话说你们的名字怎么都和粮食较上劲儿了啊?”杨陌问道; “虽然齐州良田很多,但是朝廷和乡绅们煎迫的也厉害,累死累活的忙了一年,到头来都熬不到来年夏粮收割的时候,所以父母都希望家里的粮食能有一天够自己家人吃饱,所以我们的名字大多便和粮食联系起来了,不光是我,咱们这十个兄弟里,还有满囤、丰收,好几个呢!都是家里人的盼望”满仓回答的很随意。 杨陌听完之后半天都没有说话,是啊!百姓们的愿望仅仅只是为了吃饱!这个要求高么? 看着路两边的良田,麦子已经泛黄了,看着沉甸甸的麦穗,收成一定不错!想必他们今年能吃上饱饭吧! 或许是看到了两边丰收在即的麦田,满仓有感而发,说道:“李帅起事之前,咱们齐州能吃饱饭的农家人还真不多,如今不同了,只需要交给李帅两成的收益,其余的李帅一概不管,去年秋粮下来之后,大多数农家人就能吃上饱饭了,今年估计家家户户都会有存粮了!就这种日子,不管是谁要破坏它,我们就敢跟他拼命!” “是啊!这种日子才是好日子啊!”三师兄在旁边附和道; 杨陌看着两边的麦田,心中也是高兴,无论在什么时候,丰收总是好事! “你们梁将军的名号是什么,到时候别人要是问我,是谁将你们推荐过来的,我只说一个梁将军多失礼啊!”杨陌好奇的问道; “这个…梁将军一般都不让说!”王满仓扭捏的说道; 不就是一个名字么,怎么还能不让说?这更让杨陌和三师兄两人更好奇了;磨的满仓没办法了,才小声的给他们二人说道:“梁将军的名号叫梁粮!” “凉凉?”这个名字起的好啊!将来李信跟别人闹掰了,说‘我送你一个凉凉’,别人还以为李信徒逞口舌之快呢,结果一个名叫‘凉凉’将军真的过来了;想到这里杨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粮食的‘粮’!”满仓补充道; 好吧!一个叫法!但是满仓真的很尽力了! 没有刻意的赶路,一行人就这么慢慢的往鹿城赶去,杨陌和三师兄也终于见到了一个真实的齐州;如今已是五月初,早熟的麦子已经开始有人收割了,田地里忙的热火朝天,农人的脸上都带着充满希望的笑容;杨陌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确实为李信的手段感到惊讶。 中间路过两个县城,城中百姓安居乐业,没有那种惶恐不可终日的恐惧,也没有终日被人煎迫的麻木,一个个都好像充满的希望一般; 如果这个时候,杨陌敢说一句李信的坏话,估计不用叛军动手,周边的百姓就能把他给撕了。 就连满仓这十个人的队伍,在百姓的眼中都满是热切与尊敬,甚至在酒楼吃饭的时候,还有人专门替他们结账;说是自己身体弱,没入选李帅的军队,所以就请军卒们吃一顿聊表寸心,让他们杀敌的时候也带上自己那份! 杨陌觉得,不管李信这个人怎么样,他能让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这就是一位明主。只是百濮州玉上县两万条人命,如针一般横在心头,让杨陌如何都对李信亲近不起来。 第六日,十二人的小队伍,终于到达了鹿城,城门口的盘查稍微严了一点,但是并没有如京都那样,军卒们对着百姓吆五喝六!说起话来也都很客气,但是该检查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 他们检查了梁粮将军的引荐信,又看了一下杨陌的路引,路引是朝廷那边给的,没想到在鹿城也管用,只是在询问满仓的时候,用的时间长了一点!或许是满仓将杨陌和三师兄的来历给他说了;再次面对杨陌和三师兄的时候,虽然说话与之前一样!不过杨陌和三师兄的包袱,却没有在打开检查,或许是对药王殿的信任吧! 随着满仓进入了鹿城,一行人直奔城中的一座府邸,走到跟前之后,杨陌才发现这座府邸并不简单,四周都有军卒把守看护,门口的门楣上写着两个字‘尹府’。 第86章 登门拜谢 “神医,这是我们军师的府邸,来的时候,将军专门交代了,一定要先让军师见见两位,至于接下来的安排,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十个人,会一直待在两位身边,保护两位!将军来的时候说了,要是您二位有个闪失,我们兄弟也就不用回去了!”满仓看出了杨陌的疑虑,出言解释道; 或许是早有通传,杨陌和三师兄没有受到门口军卒的盘查,很顺利的进入了尹府;府内的建筑和装饰都非常的简洁,简洁的绿植、简洁的装饰,甚至客厅中的装饰都简单的让人觉得对不起这座府邸; 别人的中堂上,不是挂一幅富贵花开就是挂一幅忠义千秋,你这里就挂五个大字‘民以食为天’,两边的堂联却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图省事还是没有找到好的堂联。 坐定之后,片刻便从后堂中走出一人,这人一身月白色文士袍服,身上一应饰物一概没有,阴阳髻上插着一支木质的发簪,可谓简练到了极致。 长相极为中正,三缕短须修剪的很是工整,不说身份,光这一身文华气质就让人无法忽视,或许这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哈哈!前几日得仇元海将军来信,尹某就对药王殿诸神医神往已久,不想梁粮那个憨货还真把两位请了过来,他还是真是福气不浅啊!”尹军师人未到,笑声先至,与杨陌二人见礼之后方才重新落座; 尹军师原名尹相真,字真言;原本就是齐州出了名的文士,只是平常太过清高,不容于当地文坛;在李信起事之后,一人独创李信大营,本想着劝李信不要乱杀无辜,没想到李信直接把他留了下来,并且委以军师之职,可谓信赖有嘉! 尹相真也确实有真才实学,上任之后,一应内政全部由他一手操持,‘杀乡绅土豪,分田于民’的计策就是出自他手;就这一个政策就奠定了他在李信帐下文臣之首的地位。 双方寒暄并互相介绍之后,重新落座;尹相真吩咐人上茶,看着一身简洁装束的尹相真,本来杨陌和三师兄以为他会是一个非常刻板的人,结果却大大出乎所料,尹相真博古通今,而且涉猎极广,妙语连珠,一时间宾主尽欢。 这是茶水上来了,尹相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师兄端起茶喝了一口,顿了一下,然后就很自然的放下了,放茶盏的时候,手不经意的压了一下杨陌去端茶的手背; 师兄弟在一起二十多年了,默契十足,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杨陌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茶水有问题; 本来就已经端起茶盏的杨陌,好像没有受到三师兄的影响一样,将茶盏在嘴边吹了一下,假装喝了一口,便自然而然的放了下来; 其实杨陌和三师兄这边,除了医术还真没有什么值得人家堂堂的首席军师,给予他们这么高的礼遇的;只是仇元海这个本已濒死之人,硬生生让药王殿的人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这给人的震惊可太大了!更别说尹相真最近听说仇元海都已经开始骑马了,这更加深了尹相真招揽药王殿子弟的决心; 两军交战,战死了谁都怨不得别人,活下来算你运气好,死了也不觉得可惜!可是正直壮年的将军死于疾病,这确实太让人可惜了; 李信这边,多是平民子弟,本来能领军打仗的就不多,如果再因为疾病死了几个,在将领人手的分配上就会捉襟见肘。 尹相真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招揽之意,甚至要让人领着杨陌和三师兄好好的在齐州内部转一转,让他们看看齐州的民情民意,以及治下百姓如今的生活情况,可谓下足了本钱; 只是尹相真做的这一切太一厢情愿了,加入哪一方,不加入哪一方,这些都不是杨陌他们几个师兄弟能决定;他们只会跟着自己那位亦师亦父的药王殿之主,师父说去哪边,他们就会跟着去,甚至都不会去思考这样做是对是错。 尹相真将杨陌和三师兄安排到了驿馆暂住,看着他们师兄弟离开后,尹相真的脸便沉了下来; 手里摸了摸自己喝的那杯茶,尹相真也只是在开始的时候喝了一口,接下来他便看到了三师兄压杨陌手背的动作;他不傻,实际上观察入微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技能,他从这两个师兄弟之间的小动作看出了一些端倪; 实际上,在刚刚的聊天之中,尹相真就发现了药王殿这两个人,看似胖胖的人是师兄,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在看那个称为小师弟的脸色,也就是说真正拿主意的其实是那个小的; 看着准备来收拾茶具的仆人,尹相真一声暴喝“来人!” 顿时客厅中就涌进来十几个兵卒,看了一眼客厅中被吓的瑟瑟发抖的仆人,尹相真指了指他,说道:“将尹府烧水、沏茶、端茶以及后厨的人全部拿了,立刻开始审问,另外,去李帅哪里喊一位郎中过来,找年龄大一些有经验的!我就在这等着,快!” 当天夜里,鹿城的大牢里,凄厉的哀嚎声响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所有的口供汇集在了一张纸上,摆到了尹相真的桌上; 看着纸上的口供,尹相真的脸上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他喝的茶中有毒,他吃的饭食中也有毒,而且还是慢性的;按照人犯的供述,这种毒主要针对的是人的大脑,只需半年,一个正常人就会变得痴痴傻傻; 而到了这个时候,昨日喊过来的郎中还没有发现茶中的异样;想到昨天,那位胖胖的三公子,只是喝了一口便发觉了其中的异样;同样都是郎中,怎么能差别这么大啊!尹相真都有了将这个郎中喂狗的心思了!跟药王殿的人比起来,太废物了! 自己昨天还在跟人家吹牛逼,什么奇人异士纷纷来投、什么李帅帐下人才云集,什么民心所向便是天道所向;现在想起来脸都有些发热,吹了半天,连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奸细都没有发现,自己这位文臣之首,眼瞅着就要让人给毒成傻子了,换做自己,自己也不相信刚刚这样的鬼话,太他娘的打脸了! 幸好自己只是喝了不满一个月,中毒不深!尹相真还真的庆幸梁粮这憨货把药王殿的两位神医请了过来,否则半年之后,自己说不定就真变成傻子了;朝廷的这些人心思还真是歹毒啊! 本想着将这件事情闹大一些,让人们以为这是由药王殿子弟提醒才抓住朝廷奸细的,先造成既成事实,然后由不得他们药王殿的人不加入;细想了一下,尹相真又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这样成功不成功还两说,但是一定会让药王殿对李帅这边的心存怨念!得不偿失的事情,没必要做! 捉拿朝廷奸细的行动还在继续,犯人每供出一人,便是一条线!不过这些有专门的人去做,轮不到他尹相真操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感谢药王殿这两位师兄弟,一定程度上说,是他们俩救了自己;你看看这不就是一个拉近关系的好借口么! 尹相真得意的端起了茶,刚准备喝,却又放了下来,娘的!这帮人居然在自己院中的井水里下毒,这是想一锅端啊!问清楚了管家,确定家里的水是从外边拉来回来的泉水,这才安心。 “来人!准备一些礼物,还有去问清楚,昨日来的两位神医,住在驿馆的那个房间,我要登门拜谢!”尹相真说道。 第87章 杨陌的吐槽 尹相真到达驿馆的时候,杨陌和三师兄刚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在满仓的带领下,去逛一逛鹿城,既然来了,他们也想好好看看,这个在李信治下的土地到底有没有如尹相真说的那样好; 只是马匹都还没有牵出来呢!尹相真便到了; 尹相真不愧是李信帐下首席文成,不说其他的,光这个态度就让人心生好感;见面之后,别的先不说,开口就是一番感谢,甚至连家人的那一份感谢都带过来了,如果不是杨陌知道事情的始末,真的会以为他们两人昨天做出了天大的努力才救下了尹相真的一家人; 其实昨天回到驿馆之后,三师兄和杨陌便说起了茶中的问题,当时只喝了一口,三师兄便品出了茶中的异样,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是什么毒;他终日与毒药毒虫打交道,是毒是药闻一下便能了然于胸;但是昨天在尹府喝的这个茶,确实让三师兄好一番思索才想起来——慢灵果; 这种毒药,三师兄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从西域边陲弄回来一点,自己品了一下,并且做了试验,才确认了药典中他的作用;是的,只要是毒,不管药典中是如何记载的,三师兄都要自己做了试验之后,才会确认它的对错;对待知识的严谨性,三师兄堪称典范。 三师兄和杨陌昨日在尹府的时候,没有开口提醒尹相真,只是自己两人坚持不喝茶,至于他看懂看不懂,那就看他的悟性了,结果不错,尹相真一点就透! “三公子,昨日在尹某家中,那茶水中的毒药是什么来头,您知道么?也不怕您笑话,让军中的郎中看了半天,他还真没见过;”尹相真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堆,这一会儿好奇的问道; “适逢其会!适逢其会而已,我也是发现味道不对,其他的并不清楚。”三师兄不愿说那么多,不管这个下毒的人是谁,将来消息走漏了,药王殿难免会受到牵连;而只说自己发现味道不对,从而不再饮茶,这个说到天王老子那里都没问题;你下的毒,我发现端倪之后,为了不把你暴露了,我就必须要喝么?你他娘是谁啊! “这样啊…,那也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了,哈哈哈!”尹相真知道这个三公子不愿多说,昨日才相识,又没有什么交情在里面牵绊,人家不愿意牵扯其中,这个事儿情有可原。 接下来一整天,尹相真都陪在杨陌和三师兄身边,将偌大的鹿城转了个遍;确如尹相真所言,鹿城被他治理的非常好,甚至比朝廷当初治理的要好的多; 从尹相真的介绍中就不难发现他执政的要点,占有土地颇多的土豪乡绅,是必须要杀掉,并没收土地及财产的,这些财产用于军政的开支,而土地就无偿的分发给了农户,从而得到广大农户的鼎力支持; 而对于商人,尹相真则完全是另外一个态度,那就是鼓励,鼓励你经商,鼓励你南货北运,只要不牵扯到土地,便会对商人秋毫无犯;甚至就连商税都比朝廷的低了两成;因此鹿城的商业非常繁荣,而商税比原来交的更多了。 一天转下来,杨陌也被尹相真的手段所折服,这打击一批拉拢一批的手段运用的炉火纯青,而这样的人才居然不被朝廷所用,他老周家的天下还真是奢侈啊! 而尹相真的交谈对象,早已从三师兄变成了杨陌,三师兄是一个专一的人,除了药典毒物,其他的一概不感兴趣,与他交流,一会儿就会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而杨陌就完全不一样,这货非常的不专一,他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不精,但是恰恰这种人才是最好的交流对象; 而当尹相真确认杨陌是《春江花月夜》的作者之后,更是喜笑颜开,文人么!对诗词总有一些特殊的偏好;两人又开始聊起了诗词歌赋,将旁边的三师兄听得是欲仙欲死、昏昏欲睡! 酉时初,他们才回到驿站,而尹相真公务繁忙,给杨陌两人告了罪便匆匆返回;一天的接触下来,杨陌不仅连连感叹尹相真的风趣博学;甚至传言中的清高杨陌完全没有感觉到,反而觉得这个人很真实,言必有物,行必有果;或许这就是他不容于当地文坛的原因吧! 想想看,大家都在说月亮有多美,可以寄托相思之类的话,你直接来一句:月亮就是个大圆球,上边都是大坑!你不招人嫌就怪了。 杨陌站在二楼的窗口,用望远镜看着街道的行人和风景,镜筒无意中扫中了远去的尹相真一行,杨陌觉得有趣便多看了一会儿; 在尹相真一行人拐过弯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杨陌看到一个行人站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并且认真的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好像身上沾了尘土一般;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你他娘的跟你对面的人互相点头是什么意思?你们各走各的不行么?为什么地下工作做的这么不仔细?不知道细节决定成败么? 杨陌看到后出现的那个人,跟着尹相真的队伍转过了弯消失不见,而拍衣服的人则若无其事的扭身返回; 这一系列的操作给杨陌看懵了,连掩饰都不掩饰么?如此赤果果的跟踪,你们是认真的?你好歹直行一段再从别的道路回来也行啊! 吐槽归吐槽,杨陌的望远镜一直都没有离开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人居然直接走进了驿站;到了这个时候,杨陌更有兴趣了,在平阳山歇了一年多,屁事儿都没有,早就把杨陌给憋坏了;如今终于有事情找上头了,他比谁都兴奋; “我下去一趟,你先吃!”杨陌丢给三师兄一句话就匆匆的下了楼; 三师兄看到杨陌跑的火急火燎的,忍不住说道:“都多大了,都不能稳重一点,跑慢点!” 远远传来了杨陌的声音:“知道了。” 杨陌走到楼下门堂的时候,放慢了脚步,如同其他客人一样,在门堂内看了一圈,仿佛是在找吃饭的位置一样,其实杨陌是在找刚刚跟踪尹相真的那个男人;第一眼杨陌就发现了他,但是杨陌的眼睛还是从左到右的在门堂里看了一遍,这才找到一个离驿丞的柜台比较近的桌子坐下; 虽然都是驿馆,但是李信治下的驿馆,却可以接待外来的客人饮食,如酒楼一般,只是非官身不得入住;这里能入住的只有官家的人,或者是官家的客人; 杨陌坐定之后,便招呼驿卒上菜,在等待的时候,杨陌便听到柜台处两人的对话; 那人:“驿丞大人,我刚刚看到军师大人刚从这里出去,他那么高的身份,来这里干什么?” 驿丞:“这是你能打听的么?” 那人:“我主家是来咱们鹿城做生意的,想和咱们军师大人接触一下,谁知没有门路,我主家都在军师家门口守了两天了,还没见到军师大人,这不是今天正好看见军师大人来这里,想过来看看,能不能找个能搭上话的人;你看……” 驿丞:“哦…哦!好说好说!军师大人在这里安排了客人,不过军师有交代过,不能让人打扰客人,你要是不急的话,明天一早过来,客人要是出去的话,我给你指一下,接下来就不用我说了吧!” 杨陌听到驿丞‘哦…哦’的两声,以及态度的前后变化,就知道这个人使出了‘钞能力’;看来给的还不少啊!否则驿丞不会如此殷勤,连第二天都给安排上了。 那人:“驿丞大人可知客人的身份?” 驿丞:“我什么身份啊!这种事情我哪里知道,我也不敢打听,你打听到了是你的本事,打听不到也怪不得别人。” 小命和钱财之间,驿丞果断做出了选择,驿馆有明文的条例:私自透露驿馆官员信息者,杀! 第88章 不好! 那人被驿丞怼了一句,那人便讪讪的笑了一下,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杨陌没有做声,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驿卒上菜;直到那人走了片刻之后,这才起身跟了过去;杨陌要让这些看看什么才是专业的,虽然他没有真正做过间谍,但是他看的多啊,那么多间谍剧他可不是白刷的。 黄昏的鹿城,一些商家已经开始张灯了,路上的行人很多,这更加方便的杨陌的行动;遥遥的掉在那人的后边,不远不近,而且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很刻意的看过那人一眼,甚至不时的在路边的小摊上买点东西;仿佛一个刚刚下工的父亲,准备回家,顺便给家中的孩子带了一些玩具; 杨陌买的都是小孩子喜欢的玩具之类的东西,这更加符合他的年纪;看到杨陌的人都会会心一笑,没有人觉得突兀; 过了一会儿,杨陌不再跟那个人了,他娘的他在这条街来回走了三遍了,杨陌真的不能再跟了,再跟的话!这条街上的人都快认识他了; 杨陌坐在一个馄饨摊上,郁闷的吃着馄饨,看着自己追踪的这个人,已经在这条街上走了第四遍了,杨陌很想上去问问他,你他娘的是什么意思,喜欢走路是不是?现在这条街上谁他娘的不认识你? 直到这个人走到第五遍的时候,杨陌看着他突然转进了一个胡同里,顿时来了精神,对嘛!早晚都要回家的,你这都五过家门而不入了,再不回去,家里人就该着急了。 确定了那人转进的胡同之后,杨陌安静的把馄饨吃完就回驿馆了,这个时候不适合跟过去,知道了大概的位置,夜里去看看就好,就算找不到,估计明天他还会出现,能对尹相真这么大兴趣的人,不会跟了一次便放弃了。 回到驿馆的时候,三师兄正坐在窗边纳凉,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加上三师兄本来就胖,对炎热的天气很是敏感; 见到杨陌回来,三师兄没好气的说道:“你的饭凉了,驿卒已经撤走了,你要是饿的话,下去喊他们再给你做一点,还有咱们这次过来就是随便看看,你不要瞎跑,到时候惹了事情对咱们药王殿不利,这里是李信的地盘!” “我在外边吃过了,刚看见几个跟踪尹相真的人,觉得有趣,便跟过去看个明白,没有插手的打算;”杨陌说道。 将桌上的扇子拿起来递给三师兄,杨陌继续说道:“三师兄,你说说,在李信的地盘跟踪尹相真的人会是谁?” 接过了杨陌递过来的扇子,在自己身上扇了几下,三师兄道:“还能是谁,除了朝廷的人,我想不出第二个。” “我觉得有三个可能,你说的算一个,也是最有可能的一个,第二个就是妖族,你可别忘了,咱们在北边发现的那两起截杀;妖族可是巴不得朝廷和李信打的头破血流呢;第三个嘛!我怀疑是李信,作为一个叛军首领,对手下的行程多了解一点,也无可厚非。”杨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刚刚吃的馄饨有点咸,这里挨着海是没错,可是你也不能往死里放盐啊,吃完之后,弄得人口干舌燥的。 “这些人的心真脏,连自己人都信不过,不过你能想到这些,心里也不干净!”三师兄日常怼杨陌; “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又没干什么,就是随便猜一下罢了!要是朝廷的人,我觉得挺正常的,他们把尹相真干掉,也算是断了李信的一条臂膀;如果是妖族的话,我觉得他们不会真的对尹相真动手,这样只会削减李信的实力,到时候朝廷剿灭李信更加的容易,对妖族没好处! 至于李信嘛!那就能说明他疑心很重,不会相信任何人,可是这是他起事初期,如果事情走漏了消息,离心离德是在所难免,我觉得第三个猜测可以排除了,你觉得呢,三师兄!”杨陌说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这种事情,我也不擅长,你想好了跟我说一下怎么干就行了,我懒得费那个脑子。”三师兄说的很洒脱。 当夜,杨陌就穿上夜行衣,在那个人消失的胡同里好好的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本来杨陌觉得,要是找到这些人的话,杨陌随便听听他们说什么就完了,如果是朝廷的人,杨陌肯定不会插手其中;结果没有找到,这让杨陌心里的顾虑更大了; 从这个人跟踪尹相真的手法来看,粗糙的跟踪技术让人不忍直视,这不该是朝廷那帮人的水平,要知道四年前,杨陌跟着二师兄和瓶儿师姐初次入京,自己三人的行程,人家督察院了如指掌,甚至二师兄都没有发现端倪;突显的就是一个专业; 而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朝廷的人,因为手艺太粗糙了,李信的嫌疑已经被杨陌排除了,那么就只有一个最大的可能了——妖族。这些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可是就像晚上和三师兄说的那样,妖族在这个时候,不会随意的对李信的左膀右臂下手,这只会减弱朝廷剿灭李信的难度; 可是妖族为什么还会跟踪尹相真呢?杨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如今李信和朝廷都在积蓄力量,这场大战将来在所难免,妖族已经在边界处开始制造事端了,目的就是不想让两边消停下来;只有两边打的死去活来,削弱人族的力量,这才符合妖族的利益; 那么他们跟踪尹相真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既然不杀尹相真,又为什么要跟踪他? 杨陌将自己代入到了妖族的角色,开始思考整个事情,如何才能彻底挑起朝廷和李信的战端呢?杀人是肯定的,既然不能杀李信的大将,那杀谁才能让李信这边不得不重开战端呢? 突然一个念头在杨陌的脑海中闪现——家人!对就是家人,如何让李信的手下发疯,那便是杀了他们的家人,让他们被仇恨蒙住眼睛,这个时候,为了安抚手下,那李信就必须为手下的家人报仇,否则,谁还服他! 跟了老大,就是为了给家人和自己博一个前程,家人死了,李信都不给自己报仇,那跟着他还有什么奔头? 到那个时候,李信就是被架上战车的战马,由不得他不往前冲; 想到这里,杨陌豁然起身,掌起了油灯,开始在桌上写信,这是一封写给尹相真的信,信中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并且将自己对妖族此行目的的猜测也一一列明; 杨陌写字用的是左手,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麻烦,将来李信被剿灭的话,这封信如果落入朝廷的手中,这便是后患!说自己串通叛匪都说的过去。 杨陌写完信,连落款都没写,将信塞入信封,便来到楼下,敲响了满仓的卧房;没等满仓说话,杨陌直接说道:“将此信交予尹军师,必须亲手交给他,现在就去,把你们十个人全都带过去,保护你!” 看着杨陌严肃的面容,满仓知道必有大事,因此重重的点头,喊醒了十个兄弟,带好了铠甲兵刃,匆匆离去; 杨陌回到屋内,人就心神不安;既然是对尹相真的家人动手,那会是在什么时候动手呢?如果是尹相真在家里待着,他们一群人杀进去,将其家人全部杀掉,独独留下一个尹相真,这太刻意了,尹相真不会不思考他家人被杀的原因;要知道他尹相真可是军师,不是傻子。 这时,下午尹相真离去时说的话,突然浮现在杨陌的脑中:尹某公务繁忙,不能再陪同二位了,还望恕罪!就偷了这一天的闲,晚上都要挑灯处理案牍!恕罪恕罪! 尹相真说,他要在夜里处理案牍,案牍在哪?肯定是在府衙,昨日去过尹府,杨陌知道,尹相真的办公地点是和家里分开的! 不好!杨陌匆匆的拍响了三师兄的房门; 第89章 这个胖子还怪好的嘞! 三师兄开了门后,骂杨陌的话还没出口,杨陌便说道:“赶紧穿好衣服,现在就跟我走,去救人!” 三师兄一下就清醒了,连问都没问,穿好衣服,带好一应物品就随杨陌出了驿馆,直奔尹府; 两人往尹府匆匆而行,却不想在路上遇见了满仓一行人,满仓一行十人,看到前边两个黑影急奔而来,弓弩都拉开,却听杨陌急切的说道:“你们这是去哪儿?” “尹军师不在家中,他在衙门办公,我们这是去寻他;”满仓答道。 “寻个屁!派两个人去搬救兵,其余人赶紧随我去尹府,去晚了就没救了!”杨陌说完就和三师兄往尹府的方向奔去; 满仓看杨陌说的紧急,随便点了两个人拿了信去找尹军师搬救兵,剩余的八人随着杨陌急奔而去,由于害怕晚上骑马,动静太大,满仓他们十个人都是步行;如今带着一身的甲胄,奔跑起来很是缓慢;只有满仓的修为高一点,在后边勉勉强强的吊着。 到了尹府门前,杨陌看到,原本把守在门前的两个守卫已经倒在了地上,更是睚眦欲裂,希望没有来晚吧!这个时候杨陌也只能暗暗祈祷了; 杨陌和三师兄纵身越过府门,站在院墙顶上,杨陌看到一帮黑衣人,分成了两两一队,正在挨个踹门,黑衣人个个手中拿有兵刃; 这个时候不能再犹豫了,杨陌一声暴喝:“抓刺客,尹府进刺客了……” 寂静的夜里,这一声高呼传出了老远,街上巡逻的兵卒已经开始吹哨了,嘀嘀嘀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时满仓也赶到了尹府门口,捡起了守卫的警笛,嘀嘀嘀的也吹了起来。 这个时候,尹府的哭喊声已经响了起来,黑衣人眼看着已经暴露了,便不再遮掩,开始加紧了杀戮; 杨陌几个跳跃间就到了尹府内院的门口,抬手就射出了一支弩箭,迎面的黑衣人还没来得急出刀,就被射死当场, 不过这也将杨陌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来两个人,跟我一起杀了他,其他人继续!”一个黑衣人说完话,挺刀直入,一交上手,杨陌立马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黑衣人在交战之中,气机流转之间,杨陌却仍旧看不出他的修为,要知道杨陌可是两个回合就将他踹飞出去了!他没有杨陌的级别高,而杨陌却看不出其修为,多么熟悉的路数啊! 杨陌扭身就站在了内院主室门口,这里大概就是尹相真家人住的地方了,现在势单力孤,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黑衣人眼见,杨陌修为高,一窝蜂的涌过来六七个人,杨陌骂娘的心思都有了,六七个人围殴一个人,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们是妖族,不是人! 哦!那没事了; 黑暗之中,正是毒针大发神威的好时候,杨陌一把毒针甩了过去,过来的六七个人全都倒地不起,杨陌哈哈大笑!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次效果能这么好,要知道,两年前他被妖族当狗撵的时候,毒针可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杨陌觉得毒针越来越好用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的修为提高了,天门的中三品说一句登堂入室都不为过; 看着院中奔跑的黑衣人,以及内院里不时从房间内传出来的哭喊声,杨陌心急如焚,但是他只有一个人;黑衣人明显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一心就是杀人,杀尹家的人! 杨陌跑到就近一个房间门口,黑衣人才会扭身与其厮杀;至于离的远的地方,黑衣人连看都不看杨陌一眼;杨陌纵有再大的本事,他又能救几个人; 三师兄呢!对了,我和三师兄一起过来的,三师兄在干什么? 杨陌抬头寻找三师兄的身影,却猛然间一下瘫倒在地,杨陌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头脑昏沉;中毒了,这次大意了! 杨陌倒地昏迷的刹那,他看到了内院院墙上站着一个胖胖的身影,如天女散花般,左扬一下手,右扬一下手!撒的好不快活! 三师兄,你放毒的时候能不能提醒我一下?我是自己人啊!怀着心中的怨念,杨陌愤懑的晕了过去! 杨陌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三师兄就坐在他的床边,低头打着瞌睡! 刚刚动了一下手臂,就惊醒了三师兄;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三师兄说道:“你醒了!一群陌生人而已,你拼什么命啊!这要是让你有个好歹,你信不信二师兄能直接扒了我的皮!你平常不是挺机灵的么?怎么昨夜如此莽撞,人少有人少的打法,人多有人多的打法!你一个劲儿的往里冲是什么意思,想用你的愚蠢把你敌人笑死么?” 平常只知道三师兄是一个用毒高手,怎么今天他这嘴巴也这么毒呢?埋怨的看了一眼三师兄,杨陌说道:“你用毒就用毒,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下?你这站在高处一把毒药扬出去,放倒的可不止敌人,还有我呢!敌我都不分,也不见得比我高明到哪儿去!” “你那么猛,喊都喊不住!再说我把所有人都放倒,不就把他尹相真的家眷给救下来了么?不对,你这话说的,好像对我的做法有意见啊!”三师兄说着说着,品出了杨陌话中的含义,顿时大怒! “怎么可能,昨夜那种情况,三师兄当机立断,刹那之间便想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这到了天王老子那儿,也得说三师兄做的对!”杨陌怂的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对了!三师兄,尹相真的家人怎么样啊?死了几个?”杨陌这才想起昨夜的事。 “幸好,咱们来的及时,死了几个丫鬟仆役;也该着老尹家不死人,他昨夜要回衙门加班,孩子小,想跟着自己的娘亲睡,两个孩子都跑到了主房去睡了!就是你挡住的那间!为了这事,老尹来看了你好几遍了,说要好好感谢咱俩呢!”三师兄得意的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才念叨过尹相真,这尹相真就过来了,进房之后,见杨陌已经醒了过来,顿时一躬及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如果说昨天白天救他是出于意外,那昨天夜里救他的家人,可就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了! “药王殿两位公子,至鹿城一日,便救我尹家满门两次,相真无以为报,大恩不言谢,两位公子且看相真今后!”尹相真是真的感激杨陌二人,昨天白天的毒药,还没有回报人家的恩情呢,结果晚上又来一次,这次更直接,是从歹徒的刀下救下了满门老小。 昨天夜里,尹相真见到满仓派过去求救的人,就赶紧派军卒过去,他自己也火急火燎的跟了过去,最后连李信都被惊动了;乌压压的派过去几千人的军卒,其中更是不乏高手; 结果,到了门口之后,却见到一个胖子站在高高的门楼上,警惕的盯着四方!军中的高手刚要发起攻击,却被赶过来的尹相真阻止了; 见到尹相真,三师兄才从门楼上下来,提醒军卒们迟些再打开大门,到了这个时候了,军汉们哪还管的了这些,直接推开大门就闯了进去,结果很壮观,进去的二百来人全躺地上了,其中还有好几个军中的高手; 这让赶过来的其他将领,看的眼睛直抽抽,这是什么毒药的!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就全部被毒倒在地!这时,三师兄又说了一遍“迟些再进去”。 大家顿时觉得这胖子言之有理,没想到这个胖子还怪好的嘞! “这是我放的毒,无需担心!过一会儿,我们再进去,想必刺客已全部落网成擒了!哦!小六也在里边躺着呢!”三师兄安慰尹相真道! 一听杨陌都在里边躺着,尹相真彻底放下心了;不过对眼前这个胖子是真的很佩服,自己的亲师弟说放倒就放倒,大义灭亲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第90章 感谢老天将这些家人送到了自己身边 尹相真进到内院之后,看到杨陌躺在主房门前,周围躺了大半圈的黑衣人,这是他们在围杀杨陌的时候被毒倒的!可见当时情况有多么紧急; 确认了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无恙之后,尹相真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拿出杨陌给他写的信,展开信笺,便知道了杨陌的顾虑,左手字嘛!他尹相真也会,而且比杨陌写的要好!文人相轻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假,但是你的左手字就是没有我的好! 就坐在内院的主房门口,尹相真看完了整个信笺的内容,逻辑缜密,条理清晰;就连尹相真都不得不佩服杨陌的推理能力,看来药王殿内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杨陌排行第六,听说是最小的师弟,那么上边还有五人呢,这个胖子排行第三,老三用毒辨毒的水平应该是很不错的,从昨日他只品了一口茶之后,便压杨陌手背的那一下就知道水平不低; 剩余的几个人还不知道怀揣何种本领呢!如此风云人物,却只是以医术扬名于世间,还真是如自己一般,甘愿让其混迹于民间,也不启用;大越国的老周家还真是奢侈啊!尹相真生出了见一见药王殿众人的冲动; “妖族的人抓住了多少,审问结果怎么样了?”杨陌的问话将尹相真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已经出结果了,一行三十一人,首领跑掉了,其余三十人都被擒获,目的还真的如你信中所言,杀家眷,造事端,挑起李帅与朝廷的大战,最终的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削弱我人族的实力。”尹相真说道。 “我们在边界处,就遇到了两起巡逻小队被杀的事情;”杨陌说着就把在路上遇到两起截杀事件,讲给了尹相真; 尹相真听完也是一阵的皱眉,他隐约想起来梁粮那个憨货,好像给自己的信中提了一笔,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居然只是随口提了一下,看来这种事情真的不能指望他了;想着李帅帐下如梁粮一般的将领不在少数,尹相真顿时觉得脑仁儿都疼; “看来是时候和朝廷那边谈一谈了!可是如今,李帅与朝廷势如水火,怎么谈都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立场,来迁就对方!这是个死结啊!”尹相真也是一阵的头疼。 “妖族明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看着你们和朝廷打了你死我活,可是他们偏偏就过来捣乱了!你说说是为什么?”杨陌道。 尹相真能坐稳军师之位,可不是白给的!略微思索之后,神情一顿,“他们想要对我们人族用兵了,所以等不了;” “我也有这个猜测,但是咱们谁都没有去过妖族,没有验证的渠道;一切便都只能停留在猜测上。”杨陌道; “我是叛军,你是白身,咱俩操哪门子的心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让老周家的臣子去操这个心吧!不过既然想杀我家眷,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尹相真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都透露着杀机。 “那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们药王殿庙小人少,经不起风浪,我们可不参与!”杨陌赶忙撇清关系; “恐怕是不行了,审问的结果有一个很有趣的线索,妖族这次过来的领头人名叫拓跋宏,他可是明明白白给手下交代了,遇到你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上报;也不知道你和他有多大的仇;”尹相真说完这句话,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就差拿着麦克风怼着杨陌的脸,充当小报记者; “我和他的事也不是私仇!不过现在已经说不清了。”杨陌感慨的一句,便把前两年入京遭遇截杀的事,给尹相真说了一遍。 “看来,他拓跋宏还真是贼心不死啊!如果他要是到了我们李帅的治下,说不得要把他的命给留在这!”尹相真说道。 “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被人摸到家里了,你这边还一无所知呢!”杨陌对尹相真吹的牛逼丝毫不信; “你不能以偏概全啊!李帅大业初创,各种人才难免缺乏,偶尔有一些地方看护不到这也是正常的,再说现在投奔李帅的人已经不少了,找一些在谍作方面有专长的人并不难,你且等着吧!很快就会有成果了!”尹相真不愿让杨陌看轻了自己这边的能力; “既然说到这里了,我给你说说我在京都的见闻吧!”杨陌说着,就将四年前他初入京都被督察院跟踪的事情说了一遍; 感慨道:“看看人家,这才叫专业!你知道我昨夜是如何发现你家有事的么!因为我发现有人跟踪你,而且很不专业。”想到昨天跟踪尹相真的那个奸细,杨陌忍不住笑了出来; 弄得尹相真和三师兄面面相觑,你这不是神经病吧!还没说话呢,你瞎笑什么啊!在三师兄快要爆发的边缘,杨陌止住了笑声;给他俩讲述了昨天遇见那个奸细的始末; 三师兄的听得也是一阵发笑,而旁边的尹相真却一点笑容都没有;他知道他手下的一帮人也是这样训练手下的,可是这些在杨陌的眼中就如儿戏一般,一眼就能看穿;就这样的人,真的放出去估计也是去送死的! “你也不用气馁,人家大越国多少年的积累了,你们才几年啊!不过就冲着你们对百姓的态度,大事可成,只要中间自己人不内讧,我觉得你们很有希望,这个国家承平日久,太需要一场变革,来掀翻那些既得利益集团的饭桌了。”杨陌安慰尹相真道; 听着杨陌口中的名词,一套一套的!让尹相真觉得杨陌这个货肚子里一定还有很多东西,就如当初的自己一般,明明身怀不世之才,却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往外吐露一个字。 “六公子胸有丘壑,可愿……”尹相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三师兄打断了; “就如小六说的那样,我们药王殿庙小人少,不能也不愿参与天下大事,用我们的一身医术,能为更多的百姓解疾除厄已是幸事,其他的不敢奢望!”三师兄说的斩钉截铁。 杨陌对着尹相真投以无奈的眼神,没办法,药王殿就是这样,不参与江湖世事,不介入朝廷纷争,甚至不得当官。 杨陌也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李信这边谍作的人员水平不足,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才,一旦找到,那就是另外一个局面了,既然有需求,这样的人才早晚都会出现的,杨陌不会觉得自己比人家多活一世就比人家更加专业; 休息了整整一天,杨陌和三师兄才和满仓他们一起出了鹿城,在李信的治下好好的看一看;尹相真从杨陌的话语之间,看出了杨陌对这边的认同,他巴不得杨陌在齐州多停留几天,如果杨陌能够留下更好,就算留不下来,将来有什么事情求到他那里,也会好说话一点。 “小六,你昨日不该和尹相真说那些话,看的出来他想把你留在这,你对这里也有好感,但是咱们师父不会答应的!你自己要早早的断了这个念头。师兄昨天就想跟你说了,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又怕你执拗;原想着回山和师父说明始末,让师傅劝你的,但是那样时间太长了,我怕你在那之前有什么决断!”三师兄将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看来他应该是组织了很长时间的语言,觉得话语中没有太刺耳的话,才开口说给杨陌听的! “我才没有那么傻呢!跟着师父和你们几个师兄师姐多好!来他这里干什么?李信什么心肠你也知道,至今玉上县两万条人命的事我还历历在目; 投奔他,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而且在平阳山上多舒服;闲时,看庭前花开花落;忙时,历世间人生百态!”杨陌说道; 杨陌知道三师兄的心思,别看三师兄平常好像宅男一样,窝在自己的小院中潜心侍弄毒药,其实他的心思很细,也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或许这也是自己小的时候,喜欢跟着这个胖胖的三师兄的原因吧! 整个药王殿,在外边说起来是一个门派,但是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其实是一个家;每个人都很在乎家里人的感受,很护短,很珍惜,很感谢老天将这些家人送到了自己身边。 第91章 你们什么意思? 在齐州,杨陌和三师兄看了三天,杨陌了解这种将人们积极性解放之后的结果,但是三师兄确实第一次见;田地中农户一家家、一户户干的热火朝天,人们眼中没有麻木,反而充满了希望; “他们知道,交够皇粮,剩余的都是自己的,而且皇粮的份额已经比朝廷的少了足足一成;收成多了自然就开心,大越国一年四季都能吃饱饭的地方并不多;”杨陌给三师兄解释道。 “是啊!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好处,看来这个李信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三师兄也感慨道; “这你可说错了,这都是出自尹相真之手,不过这个家伙还真是个狠人啊,他自己家就是大地主,硬生生把自己家的良田全分给了农户,以表决心!”杨陌道。 算算日子,该回韩城县与二师兄和瓶儿师姐汇合了;杨陌一行人在鹿城盘桓了一日,与尹相真作别后; 五日之后,杨陌和三师兄便赶回了韩城,路途中就与满仓几人分开了,人家只负责在鹿城保护他俩,如今公务已经完成,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 韩城县县城内,杨陌和三师兄仍旧入住了原来的客栈,韩掌柜看到杨陌两人,很是惊喜,连忙引二人进入客栈; 虽然药王殿四人在他这个客栈义诊了不足一旬,但是已经给他老韩带来了莫大的好处,城内都知道了他老韩这号人,让韩掌柜喜不自胜; 如今药王殿的人重新归来,韩掌柜更是亲自忙前忙后的招待他们;与韩掌柜聊了一会儿,杨陌才知道二师兄和瓶儿师姐两人至今未归;不过有二师兄这位先天跟着,杨陌和三师兄倒是不为他们的安全担忧。 杨陌和三师兄,连日来不是在奔波就是在救人,十几日间还从未好好休息过,如今重新回到韩掌柜的客栈,一身疲惫之色再也藏不住了,两人一番沐浴洗漱之后,便睡下了; 这一觉两人直到第二日午时初才醒了过来,连早膳都没吃上;韩掌柜也是个有眼色的,热情归热情,昨日看到他们二人一身掩饰不住的疲惫,今日早上硬是没让一个人打扰他们,就连早膳也是热了好几遍,等着他们醒来。 年轻人的身体恢复的就是快,杨陌醒来之后,感觉整个人精神焕发,一身的疲乏尽去;伸一下懒腰浑身的骨节都在啪啪作响; 三师兄更加过分,居然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杨陌可不会如同韩掌柜那样知情知趣,上去就咣咣咣的一阵砸门; 二人洗漱之后,正好赶上午膳,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 刚刚用完午膳,仇元海就到了,要说他没有在城内留有眼线,打死杨陌都不信; “二公子和李姑娘大概今明两日就能回来,他们往南而行,正好在咱老仇的防区,所以他们的行程我还是比较关心的,这可是咱老仇的救命恩人,要是万一让你们在我这里受了委屈,我以后哪还有脸见人啊!”仇元海说的很是真诚,一个被所有郎中宣判死刑的人,硬生生被人救回来了,历经过绝望的他,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非常的感恩! 就连杨陌和三师兄走入了别人的防区,仇元海都专门派人传信,让同僚用心照应。 果然如同仇元海所言,当日下午,二师兄和瓶儿师姐就赶回来;四人互相诉说了几日来的经历,如同杨陌他们一样,只是二师兄两人没有遇见巡逻队截杀的情况,十几日的行程都很平静,仿佛这里不是战区一般,弄得他们有些不适应; 毕竟来的时候,四人可是准备的预案很妥当,如果遇到两边交战,四人该如何撤退、如何藏匿全都有完整的流程,唯恐出现损伤;如今一点都没有用上,倒是让负责编制预案的杨陌很是郁闷,觉得自己的心血都喂了狗一般。 既然叛军这边已经悉知了妖族的行动目的,那么官军呢,如果只是有叛军将这个消息传过去,他们是否相信? 杨陌将心中的疑虑讲给了二师兄听; “你的意思呢?如果找不到门路,官军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二师兄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办法。 “两年前我从京都回山的时候,方云被贬出京,来的就是齐州,我想去找找看,要是能和方云接上头,由他上报,官军会重视一些;”杨陌说出了自己打算; “你打算怎么找?你也知道,那个拓跋宏现在正在找你,一旦遇上,你的安全无法保障,而且你们在鹿城的时候出过手,现在说他拓跋宏不知道你已经来到齐州,我都不信!”二师兄道。 “他数次算计我,在秦州更是差一点一箭将我射死,我也想找到他好好算算账!”杨陌想到拓跋宏也是咬牙切齿,被他算计了两次,两次都差一点没命,第二次更是让杨陌在平阳山上休养了一年半,他心中如何不恨。 “人家人多势众,而且藏在暗处,除非你落单,给了他们能斩杀你的机会,否则咱们还真不好找到他们;要是真的找到他了,你放心,师兄会把他留给你报仇!”二师兄道; 唉!知道二师兄说的是实话,但是杨陌还是心有不甘,没有拓跋宏的消息之前,杨陌倒是没有报仇的冲动,如今知道仇人就在近处,却苦于无法找到他们的行踪,这让杨陌很心烦; 莫不是这个拓跋宏拿的是主角的剧本,为什么他都能安然无恙的跑来跑去,自己却一次又一次被他算计,次次都差点嗝屁!杨陌觉得自己就像小说里的反派一样,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衬托主角的光辉形象。 想到这里,杨陌更生气了。你这次来齐州挑拨事端,老子非要和你过过手不可,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次次算计我? 杨陌发了狠要报仇,二师兄其实也知道杨陌心中的想法,他这个小师弟从小就是在大家的呵护下长大的,成长的过程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如今遇上了拓跋宏,被人家算计了两次,而且两次都差点死于非命,杨陌要是这都能忍下来,他也就不是杨陌了,他这个小师弟心中高傲着呢! “先不管那么多,他来这里,无非就是让李信和朝廷大军打起来,打的越大越狠越好,我只要把握住这点,不让他的计划成功,怎么说都是我赢了!”杨陌说道; 二师兄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示意他开始他的表演; “我先打听打听方云在那位将军的手下当值再说吧!这种事说给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儿,说不定再给咱们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那就更不划算了”杨陌说道; 打听军中校尉的去处,这属于军中机密,先不说能不能打听的到,在这种交战区,估计他一开口就有可能被人当成奸细给抓了。 至于找仇元海,除非脑子有病,才会找他问敌军校尉的消息;无从下手的杨陌,急的挠挠头; “咱们先走吧!到了官军的防区总有办法的!在这里干想也没用!”杨陌最后只能做出走一步看一步的下策; 看的二师兄、三师兄和瓶儿师姐一阵的摇头; 你们什么意思?这种明摆的事情,我找不到办法很正常的!你们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第92章 来日方长! 次日,药王殿一行四人,辞别了韩掌柜,离开韩城,往西缓缓而行;仇元海没有过来送行,他的身份容不得他大鸣大放出来送行,这会给药王殿四人惹来麻烦,因此只是托韩掌柜送来了礼物。 自韩城向西,只一日便到了官军的防区,看到这里的街市明显不如齐州内部的县城热闹,杨陌和三师兄彼此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俩要是没有往齐州内部去的话,或许不会觉得这里的萧条有什么,但是有了对比,就显得这里主政官员的无能了! 四人走进城内之后,便没有再骑马,各自都牵着自己的马匹,缓缓而行,一是害怕冲撞了行人,二是在城中骑马太过显眼;但是一行四匹高头大马还是很引人注意的; “杨六公子!杨六公子!” 一声呼喊将杨陌叫的一头雾水,你叫六公子也行,你叫杨公子也行,叫杨六什么意思?我看着很像老六么? 杨陌扭过身才发现,喊自己的是一队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军卒;虽然呼喊自己的军卒有些眼熟,但是杨陌还真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这位军爷好,恕杨某眼拙,却不知……”杨陌没认出人家,赶紧致歉; “杨六公子,可不要这样唤我,叫我小方就好了,我是我家公子方云的随侍”小方说道; “小芳?你咋不叫小丽呢?”杨陌心中忍不住吐槽; 等等,这个小方说什么?他说他是方云的随侍!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这个时候,杨陌觉得自己就是气运之子! 至于小方说的什么随侍,那就是扯淡,说白了就是方云的亲兵,只不过他方云就是个校尉,没有资格配属亲兵,只能随便安上了名头罢了; 想来也就只有方云那货的手下,会这样喊自己了,方云一定在背后没少喊自己‘杨小六’,就像自己没少在背后唤方云为‘方老三’一样。 在小方的带领下,杨陌终于见到了两年未曾谋面的方云,这货满脸的胡须几乎将整个脸都遮住了,就他现在这副模样,晚上去干坏事都不用蒙面,光胡子就能把脸给遮的严严实实;你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哪来的那么多毛要长? “哈哈哈哈!老子听说药王殿的神医过来了,还一直遗憾没有机会去看看是不是你过来了,现在好了,哈哈哈!”方云说完就抱着杨陌,在他的后背咣咣的拍个没完; “你要是再这样拍老子,老子就吐几口血给你看看!”杨陌郁闷的说道,他都怀疑方云是故意的,一个彬彬有礼的少年校尉,怎么会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变成了满嘴荤话的老兵痞,来来来,说出你的故事来! 军中不得待客,方云招待杨陌的地方是他自己在城中租的一个小院子;看着屋里的摆设,杨陌就知道这里就是一窝单身汉的住处,‘杂乱’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里的环境了;大夏天的!一股子臭脚丫的酸臭味,熏得杨陌直翻白眼。 方云的院子里,连杯热茶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 杨陌拉着方云,在街上随便找了一家酒楼,两人坐定之后,杨陌才定定的看着方云,一脸的好奇; 方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容貌,因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别这样看着老子,在这里都是一群大男人,不是出去作战就是巡逻,没有那个时间花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上,别说老子了,就是我们将军,如果不是八皇子要见他,他连脸都不会洗。” “卫生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更别说现在是夏天,很多疫病就是因为不注意卫生而产生了;”杨陌说道; “你别吓老子!不就是脏了一点嘛!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方云觉得杨陌在忽悠自己,但是他不是学医的,没有证据。 “不信拉倒,到时候你要是真的染病了,记得在自己住的地方绑几块白布,老子要是在场的话,先救你;要是不在场的话,那几块白布也不浪费,还能给你裹尸!”杨陌说的很恶毒,但是他就是要让方云重视一下卫生,已经变成老兵痞的方云,你对他说轻了,放个屁的功夫他就能忘了。 “而且,现在妖族就在附近,你说说他们会不会再来弄一场瘟疫,给咱们人族助助兴?你别说,来的还是你的老熟人,钱海!”杨陌说的阴阳怪气。 “什么!钱海这个狗东西还敢过来?他在哪?老子现在就去活劈了他!”方云一听钱海的名字,立马炸毛了;他现在混成这样,完全就是钱海给害的,要不是家中人脉广,他早不知道凉多长时间了,说不定这时候他的坟头草都能长三尺高了; “你看看,你连人家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就嚷嚷着去劈了人家,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莽夫就是莽夫!粗鄙!”杨陌为了打击方云,已经不说人话了; “那你说他叫什么?还有,别弄得跟自己有多高明似的,你不也让那个狗贼耍的团团转么!还跑回老家养了两年才恢复过来!”方云也豁出去了,大声与杨陌表明立场:来呀!互相伤害啊! “拓跋宏,当年他逃走的时候,还专门给我留了信,说让我仔细自己的头,他得空了就过来砍下来带走,据他自己说,是什么妖族拓跋氏的世子,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杨陌说回了正事,继续说道: “这次来齐州边界诸县走了一遭,发现些问题需要专门给你说一下,本来我还愁着怎么找你呢!结果让你家的小方认出来!呵呵,看来老天爷都要让咱俩见一面啊!” 杨陌将刘海县周边发生巡逻队被截杀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发现给方云讲了一遍; “看来这是妖族所为,已经毫无疑义了!我们将军已经下过令暂缓开战了,没有哪个不长眼敢违抗军令;只是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拓跋宏带过来的?”方云道。 杨陌看了看左右,确定左右的人离自己比较远之后,才小声的将自己在鹿城的遭遇,给方云说了一遍; “不是,你没事往那边跑干什么?说不得将来还会受到牵连呢!”方云自拓跋宏的事情之后,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他害怕杨陌也步了他的后尘; “我是郎中,行医的,我爱去哪就去哪,朝廷出明文告示了么?要是出了‘不准去叛军之地’的告示,我就认!”杨陌也不是好忽悠的,他不是当官的,对朝廷也没有那么敬畏。 方云:“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你救了那个仇元海,将来肯定会有麻烦!朝廷在叛军那里细作不少,这个肯定是瞒不住的!” 杨陌:“还是那句话,我就是个郎中,我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妖族,到了我这里我就给看病!他太康帝和普通百姓一个待遇。” “我的祖宗啊!你小声点,这是大不敬啊!我才缓过劲儿来,你别又把老子给送进去!”方云恨不得上手捂住杨陌的嘴。 “你还是赶紧把我在刘海县的发现,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将军,免得落入了拓跋宏的圈套,咱们人族这边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那边妖族都能笑死;笑完了还要说一句‘蠢货’来恶心你们!”杨陌说道。 “嗯!你说的是这个理儿!你什么时候走?要是不急着走的话,我现在就去面见将军,等回来之后,咱们好好聊聊,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呢,这个破地方,写信没问题,收信就得看天意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在哪个地方驻扎。”方云道。 “会住好几天,你只管去忙,我在‘一家好店’客栈暂住,你随时找我,要是你们将军不信你的话,你可以找我去给你作证!”杨陌说道; “我们将军姓刘,是我爹的拜把子兄弟,我的话他不会怀疑,就算喊你去,也只是确认一下细节之类的;”方云打了包票,好像想到了什么继续道: “知道我刘叔叔在这平叛,我爹连我大哥都给弄回来了,也在我刘叔叔的帐下听用,对了,我哥叫方长!我要是来不了,就让我哥来通知你。” 杨陌顿时惊住了,方长!方长!来日方长! 杨陌很想问一问方云的老爹,他当年起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起一个如此清新脱俗的名字? 第93章 为什么又是杨六 果然如方云所说,方云走了没多长时间,就有人过来找杨陌,来人还真是方云的大哥,方长;杨陌见到方长之后,心中感慨,不愧是一个爹啊!都是一脸的胡须,皮肤黝黑,身材匀称!要不是脸型稍微方正了一点,杨陌不仔细看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认错。 方长表明了来意,这是早就和方云商量过了,没什么好顾虑了,给二师兄说明情况之后,便随着方长走了; 军帐之中,刘将军居于首位,方云侍立一侧,军帐中除了方云之外,只留下一个亲兵,便再无他人; 刘将军打量了杨陌一番,便开口道:“听我的侄儿方云说,你两乃是过命的交情,废话我也不说了,事关重大,云儿没有亲眼所见,一些事情在转述的时候,难免会有疏漏,麻烦杨公子将你遇到的事情详细的给老…嗯…给本将军说一遍,可好!” 好像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赶忙又补充道:“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药王殿杨神仙的弟子,我还是相信的,只是由当事人说的毕竟更加详实!” “将军说的在理儿!”杨陌随后便将他们在刘海县的见闻,事无巨细的重新说了一遍,但是这一次,杨陌只讲发现,丝毫没有将自己的怀疑和猜测混在其中;他不想干扰别人的判断; 杨陌不是圣人,之所以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官军,只是觉得任由妖族挑拨两边大战,损失的都是人族的力量,但是他是白身,做到问心无愧就好,至于别人信不信,他也管不了; 刘将军名叫刘成栋,也是将门之后,家中情况方家相仿,同样的遭遇,同样的追求,这才和方云的父亲方升之结拜为兄弟。 听完杨陌的叙述之后,刘成栋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云儿说的没错,这很大的可能是妖族所为,老…嗯…老夫下过严令,暂缓战事,手底下的兔崽子别的不敢说,违抗老子军令的胆子,他们还是没有的!本来最近几个月,叛匪和咱们已经罢战多日,彼此相安无事, 近日突然有好几支巡逻的儿郎被人截杀,现场确如你说言,有叛匪的尸体,老夫本来已经准备报复了,没想到叛匪突然收缩,不与老子接战,老子还在纳闷呢!看来叛匪那边也是有所察觉了。” 听到刘成栋的话,杨陌知道,方云并没有将自己去过鹿城的事情说出来;看来他也不想让杨陌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 “老子听说,你们药王殿的人救了仇元海,是真的么?”刘成栋猛地一下转移了话题,双眼凌厉的盯着杨陌。 杨陌神情淡定,“刘将军听说的事情不假,确是有一个叫仇元海的人上门求医,还是我亲手给医治的,还好杨某有些本事,没给家师丢脸,药到病除!” “你可知他是叛匪” “知道” “知道你还救他?” “我眼中没有叛匪,只有病人,只要是人族的病人,我就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你这是没有把朝廷放在眼中啊!” “刘将军既然将朝廷放在眼里,为何不赶紧剿灭叛匪?要知道他们可是一点都没把朝廷放在眼里啊!” “你…竖子无理!须知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 “朝廷没有给过我俸禄,我倒是没少给朝廷缴税” …… 看着杨陌和自己的刘叔叔针锋相对,方云心中急切,这不是他预想中的样子;杨陌是好心过来提醒一下,怎么就突然成了被审问的犯人了? “刘将军可还有其他事?或者要拿下杨陌?如果不欲拿下杨某,那杨某便告辞了!”杨陌说完就往外走,一丝停留的意思都没有,来到这里,一杯茶都没有,把自己当成犯人审问,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管你和叛军打成什么样呢; “你……”刘成栋没想到杨陌这么刚,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但是你让他就此拿下杨陌,他又不敢,这可是杨神仙的弟子啊!拿下容易,接下来的事儿就不好办了,最重要的是人家还确实没有犯法!谁也没有规定说郎中不准给叛军治病。 见刘成栋没有下令拿下自己,杨陌毫不停留,直接就出了他的军帐,出了军营,打马而去;方云追出来的时候,只远远看见杨陌的背影;随后就又被刘成栋叫了回去。 “你说说,你这交的是什么朋友啊!一点尊卑都不知道,以后少与他来往!”刘成栋很是生气,一介白身,对自己这个将军毫无敬畏,这让他对杨陌没有丝毫的好感。 “刘叔,小陌本来就不想来的,他告诉我这个消息之后,就说了一句,他作为大越国的百姓,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至于朝廷信不信,他不在乎!”方云很是苦恼,一边是自己的世叔,一边是自己兄弟,两边为难,现在他只能两头说好话,试着减少两边的矛盾。 “正是因为他是你的兄弟,我才把其他人都赶走的,否则他今天休想活着离开军营;你也知道那个仇元海杀了我们多少人!他居然还敢救他。”刘成栋说道! “他是个郎中,仇元海是叛匪的大头目,他说让小陌救他,小陌敢不救么?”方云替杨陌解释道; 刘成栋:“那他就不会出工不出力,不救活他不就是了!” 方云:“他是郎中,而且还是杨神仙的弟子,要是敢这么做,他师父把他逐出师门都是轻的!说不定一气之下打死他都有可能!” 唉!一声叹息,道尽了刘成栋心中的无奈!他可以说一下杨陌,但是对于杨神仙的为人,他还是很尊敬的! 杨陌回到‘一家好店’客栈门口的时候,就见门口已经站立了一队官兵,就连客栈门口两侧都已经戒严了,不准任何人出入; 这个情况给杨陌弄迷糊了,要说这是刘成栋的手笔,杨陌肯定不信,毕竟杨陌也是打马而来,凭什么官军的速度会比他快这么多,而且这里很多的军卒都是步行。 被挡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见到二师兄陪着一个锦袍男子出来,两人还边说边笑,很是相得; 八皇子!杨陌一眼就认出了二师兄陪同的那个人,当年在方云的婚宴之上,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他领头起哄,让自己作一首应景的诗,差点没把杨陌难为死; 杨陌的个头本来就高,七尺有余(相当于1米83),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八皇子走出客栈时,第一眼就认出了杨陌; “哈哈哈哈,没想到孤相见的人,竟被孤的侍卫挡在了门外,罪过罪过!杨六公子可不要因此而生气啊!” 为什么又是“杨六”?杨陌很想纠正八皇子的称呼,但是他又没法开口,毕竟人家八皇子的称呼也没错啊! 第94章 亚洲四大邪术 杨陌突然见到八皇子也很惊讶,虽然他已经从方云的口中得知八皇子在这里,但是八皇子突然过来,而且就刚刚说话的口吻,应该还是来找自己的!虽然自己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还不至于让他主动找上门; 客栈不是八皇子可以长时间待的地方,所以,杨陌就直接骑上马,跟着八皇子赶往他的住处。 八皇子的住处在军营中心,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杨陌暗暗咂舌,就这种防护,先天来了也不一定能活着出去; 杨陌可是在秦州大营待过的,那时候李道睿的帅帐可是没有这种防护。 来到八皇子的住处,杨陌彻底给惊住了,别人住的地方都是军帐,这个八皇子的住处居然是一个小院落,红砖碧瓦甚是好看!这也太奢侈了吧!看了看砖瓦的色泽,这是新的! 这齐州的大军为了讨好八皇子,还真舍得下本钱啊! 不过也有可能是八皇子自己要求的! “别看了,这些都是当地乡绅给本王建的!你也知道李信那边的策略,所以咱们这边的乡绅对朝廷大军支持的力度非常大;哈哈哈哈!”八皇子笑道; 杨陌从八皇子的话语中品出了不一样的信息,看来自己去鹿城的事情,终究还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不过杨陌一介白身,只要不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地方,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至少在律法上,他们没办法说三道四! “我前些天去了一趟鹿城,那里确实将乡绅豪族的土地全都没收了,咱们这边的乡绅生出感同身受之下,出些力气也是应该的!如果是我,恐怕给的会更多!”杨陌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见杨陌闻琴声而知雅意,自己刚刚暗示了一下,他这边立马就知道自己的意思,八皇子看着杨陌越看越是喜欢。 “你在齐州各县,来回穿梭了那么久,身边还有叛匪保护,朝廷这边想不知道都难!说说吧!看看我这边能不能给你压下去!”八皇子随即也把话给挑明了。 杨陌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自己在韩城县、刘海县以及鹿城的遭遇,一一讲给了八皇子; 八皇子听完之后,久久没有开口; “朝廷陈荷日久,各方利益错综复杂,确实没有他李信那种魄力!只是你说的那个妖族挑拨之事可有提醒过咱们官军的人么?”八皇子道; “跟方云说过,经过方云的引荐也和刘成栋将军说过,至于他们信不信,这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了!我作为咱们大越百姓的义务已经尽到了,至于刘将军要求的其他事,我确实不愿做!”杨陌提起刘成栋就有些恼怒,说话之间难免带了一些怨气。 “哈哈,刘成栋乃是一介武夫,说话难听点也是正常,虽然你提醒过他了,本王恐怕还要在敲打他一下,他这个人啊,你不上重锤是敲不响的!”八皇子说道; 说完这些,八皇子便把话题岔开了,和杨陌聊了一些风月乡情; 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 “那个拓跋宏,这次过来你觉得他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这突然间的问话,让杨陌一愣,拓跋宏过来的目的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挑起官兵与叛军的矛盾,让这边战乱不断,消耗人族的力量; 但是八皇子这么问,一定还有别的想法; 杨陌在脑中不断的复盘自己这些天的见闻;既然拓跋宏能在鹿城刺杀尹相真的家眷,以此来挑起叛军的仇恨; 那么他们在官军这边又该如何挑起战端呢?杀官兵?两边本就敌对,你杀我的兵,我杀你的兵,这太正常不过了; 不对!杨陌猛然抬头看着八皇子,心中一阵惊讶! 八皇子见杨陌突然盯着自己,他心中的想法已经不言而喻了;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一点就透! “你也想到了!呵呵,你这个杨小六还真是妙人啊!”八皇子心中越来越喜欢杨陌了。 “既然殿下已经料到他们的意图,防范……”杨陌说到一半就闭嘴了; 八皇子既然已经知道了妖族的意图,那么就不会仅仅将自己防护好,等着妖族来攻了; “殿下身边的防范力度是否充足,我药王殿别的或许不行,但是用点毒药之类的还是没问题的!”杨陌说道; “哈哈哈哈!让你那位三师兄将毒药撒的漫天遍野,把咱们和妖族一起放倒么?”八皇子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杨陌顿时觉得身坠冰窖,原来朝廷的细作已经完全知道了他们在鹿城的行踪!原想那是夜里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人不会太多; 自己只讲事实,把中间的细节一笔带过;没想到人家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杨陌觉得有种赤裸裸站于人前的感觉。 看到杨陌神色紧张,八皇子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杨陌不必紧张! “大越立国四百年,总有些手段,你也不必紧张,像你们药王殿这种神医云集的地方,是个人就会动心招揽,就连本王都起了爱才之心,不过相比于医术,本王更喜欢你的才智。”八皇子已经毫不遮掩了,赤裸裸的开始招揽杨陌。 “谢过八皇子抬爱,不过家师有言,药王殿诸弟子不得为官,杨陌不敢违背师训,还望八皇子见谅!”杨陌道; “唉!这件事情,本王略有耳闻,只是妄想他不是真的,看来是本王唐突了!”八皇子有些失落,明明珠玉在前,却只能看着他流落荒野,这让他生出了一阵的无力感。 “只要是对人族有益的事情,杨陌不才,若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杨某也义不容辞!”杨陌道。 “好好好,如此本王先在此谢过了!”八皇子起身给杨陌施了一礼; 弄得杨陌赶紧侧身让开,这可是皇子,受人家的礼,先不说于礼不合的事,一旦让别人知道了,那自己就彻底打上了八皇子一系的烙印了。 既然知道了八皇子就是拓跋宏的主要目标,那么只要诱饵的诱惑力足够,不愁他拓跋宏不上钩; “你说说,本王要是多去外边走动走动,他会不会就按捺不住了?”八皇子将自己这个诱饵先抛了出去,打算用自己引拓跋宏上钩; “其实不用殿下亲自出马,只需找一个与殿下身材相仿之人就好!” “可是今日本王已经在城中走了一遭,相比那些有心人已经知道了本王的样貌;” “杨陌不才,闲来无事的时候,琢磨出了一种易容之法!殿下不妨找人过来试试效果!”杨陌笃定的说道; 没错!杨陌准备放大招——亚洲四大邪术之化妆术! 第95章 俺也一样! 八皇子喊过来一个名为黄成业的侍卫,身材确实与八皇子相仿,示意杨陌随意施展; 杨陌围着黄成业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的黄成业心里直发毛,如果不是周围还有不少人,他都以为杨陌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杨陌让人准备了一些材料,杨陌上手亲自调配,不到半个时辰,杨陌就将五六中的颜料粉调配好了,拿着毛笔开始蘸着颜料,在黄成业的脸上画来画去; 刚开始八皇子只是觉得有趣,只是当杨陌在黄成业的脸上着笔越来越多的时候,八皇子开始不淡定了; 因为黄成业的面貌在杨陌的手中,变得越来越像自己了!若不是黄成业还穿着侍卫的衣服,这个人就是活脱脱另一个自己,八皇子起身走到杨陌身后,仔细的看着杨陌给黄成业化妆; 当杨陌放下手中的颜料之后,八皇子直接开始鼓掌了!杨陌这一手当真是惊住他了,若不是离的近了,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异样; “你快给本王说说,你这是什么邪术,哈哈哈!虽然离的近了,一看就露馅,但是稍远一点,是真的分不清真假啊!”八皇子有些兴奋; “这其实是用了光线明暗的对比,让一个人的面部特征发生改变的方法,都是一些小手段,有时候一两笔就能将人的面貌全部改变;”杨陌解释道。 “这也是你们药王殿的不传之秘么?”八皇子很好奇 “不是,这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家师看过了,说登不得大雅之堂!”杨陌郁闷的说道。 “哈哈哈哈,已经很好了,有时候一些小手段说不定能起大作用;” 这时的黄成业,被八皇子和杨陌拉着转来转去的看,更加纳闷了,他还不知道自己脸上发生了什么! 杨陌随即取出了手帕,浸上茶水,将黄成业脸上的妆容全部擦掉,然后给黄成业交代,今日的事不要对他人讲起; 八皇子在旁边也频频附和,黄成业一看八皇子也是这个态度,赶紧应是; “殿下有什么计划么?”杨陌问道; “原本的计划是本王找个由头,多在外边走动走动,这两天听说你们过来了,所以一时兴起,就想多往你们那里跑几趟; 如今,有了你这个易容术,我想多跑几趟是不是太单调了,你说说,你俩装作相见恨晚的样子,多在外边跑几个地方,怎么样?”八皇子指了指黄成业; 你怕死,我就不怕么? 杨陌隐蔽的朝着八皇子翻了个白眼,不巧被正好看过来的八皇子逮个正着;两人同时撇开了目光。 八皇子:怕死的想法被他发现了,好尴尬! 杨陌:俺也一样! “我觉得殿下还是不要改变自己正常的作息为好,拓跋宏在京都潜伏多年,肯定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殿下的作息贸然改变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到时候,他退缩了,另想其他办法,咱们还要再想办法去找他!”尴尬归尴尬,正事还是要说的; “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有了你的易容术,我觉得可以将活动的范围稍微变大一点,只要能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机会,他们肯定会上钩的。”八皇子觉得杨陌太谨慎了,如果按照杨陌的办法,等的时间太长,而且抓不抓的住奸细还要另说;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如果仅仅因为一个拓跋宏,自己就投鼠忌器,被困住了手脚,让京都的父皇怎么看自己;再说又不是自己以身涉险,这替身易容后和自己这么像,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八皇子的表情很淡定; 难道这就是大人物的特性么,拿人命不当回事,可是你把自己侍卫的小命不当回事,是你自己的事,我一介白身,凭什么跟着你玩儿?杨陌是非常想把拓跋宏的小命留在这儿,可是在鹿城,杨陌见过妖族的人在瞬间的战斗力有多么凶猛; 当时若不是三师兄及时的放出毒药,说不定,当时尹相真的一家老小还真的会被妖族在短时间内杀个干净。 “夏收快要结束了,据说今年的收成很好,你说本王要是以这个为由头,邀请当地的乡绅豪族一同庆贺一下如何?”八皇子决定不再逗杨陌了,将原来的打算说了出来。 杨陌看到八皇子上翘的嘴角,顿时明白了八皇子刚刚是在试探自己,结果很不错,自己和他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算是同道中人了。 “如此机会,如果我是拓跋宏的话,肯定不会放过,只是宴会之上,殿下没办法用替身啊!毕竟殿下的声音没办法模仿,总不能一整场酒宴下来,殿下都不开口吧!”杨陌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宴会之上倒是无妨,而且到时候,宴会的地方肯定会加大防护力度,因此他们能动手的地方就只剩下往来的路途之上了”八皇子将计划全盘托出; “原来殿下早有定计,杨陌佩服。”虽然计策很刻意,但是直切要害;路途之上用替身就好,这个计策的可操作性就太高了! “这几天你就留在本王这里吧!要是怕你的几位师兄师姐担心,把他们也接过来!知道本王今日为什么专门去寻你么?而且还要专门把你请过来。”八皇子说道; 看着杨陌一脸的问号; 八皇子笑了笑,继续说道:“拓跋宏逃走的非常仓促,在那么紧急的时刻,他都不忘了给你留书,看来是真的想要你的项上人头啊!如今你就住在客栈里,他拓跋宏要是红了眼睛,非要先干掉你,然后再对付本王,那本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人来杀自己,很累的!” 最后这一句,杨陌就只当没听着,这明显是有感而发,他们几位皇子争抢太子之位,头都快打破了,用上暗杀之计也不会让人意外; “如此,杨陌多谢殿下!”杨陌躬身施礼; 其实杨陌很想跟八皇子说一下,你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让他拓跋宏来杀我好了,最好拓跋宏能亲自出手;自己不敌很正常,但是自己的身后站着二师兄呢!一位先天打一帮天门境还不是手到擒来; 到时候,连拓跋宏一起宰了,自己的大仇也就报了; 不过看着八皇子得意洋洋的样子,杨陌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有八皇子愿意出头,他乐意之至。 “拓跋宏的主要目标是殿下,我只不过是他次一级的目标,几位师兄师姐就不用喊他们过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就行;我想他拓跋宏也不会节外生枝,”杨陌说道。 第96章 染血的弩矢 其实在杨陌来之前,八皇子就已经开始按照原来的计策开始准备了,甚至连宴会中邀请的客人名单都已经拟定好了,杨陌的到来,确实差一点打乱了八皇子的谋划;他是真的害怕拓跋宏不管不顾,非要先拿杨陌的人头。 如果真的在拓跋宏干掉杨陌之后,八皇子他这边宴会照开,丝毫不受影响;拓跋宏不怀疑就怪了,要知道杨陌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杀杨陌,付出的代价必定不小; 杨陌写了一封信,让侍卫跑了一趟交给二师兄,心中没有明说,只说与八皇子相谈甚欢,在此盘桓几日;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侍卫在路上会不会拆开看信; 杨陌在信中还真没有说谎,确实与八皇子在这个别院之中相谈甚欢;八皇子博学多读,杨陌更是不遑多让; 加上杨陌凭着一首《春江花月夜》名扬大越诗坛,八皇子更是动不动就要杨陌作诗,杨陌的肚子里哪有那么多存货啊!而且仅有的几首也是与场景不符; 总不能在这炎炎夏日里作一首《咏梅》吧!那别人不把他当神经病才怪呢! 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宴会就定在距离二师兄他们暂住的‘一家好店’不远;而且时间就定在中午;一切的安排都很正常,甚至于宴会上所有的酒水饭菜,全都是由八皇子的人准备的!丝毫不假他人之手。 就连八皇子别院到宴会酒楼的路上,早早的就有军卒开始排查了,突显就是对八皇子安全的重视。 两日后,杨陌将自己的脸涂的黑黝黝的,套上了侍卫的服饰,紧紧的跟在车队的末尾,而杨陌的前边就是八皇子,同样穿着普通侍卫的服饰,脸上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面孔; 整个队伍里,只有八皇子的十八位亲卫知道实情,这十八个人都是和八皇子一起长大的,忠诚度绝对无可挑剔! 越王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也很是上心,派给他的侍卫队就有两个营,都是骑兵,共计一千人;在大越国的境内,除非被大批兵马围住,这一千骑兵可以说已经完全能够来去自由了;而能够调动大批兵马的人只有当今越王陛下。 前边的斥候放出去了一波又一波,大路两侧也被斥候一遍又一遍的梳理,唯恐出现疏漏;其实在大平原上,一眼看去,能藏身的地方几乎没有;但是斥候仍旧一遍又一遍的来回穿梭; 结果路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到了酒楼,八皇子和杨陌都换回了自己原来的服饰,而黄成业则待在房内哪也没去,这样做,是防止被有心人记住了他的容貌; 他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不见了;很容易被有心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更何况他还是八皇子的亲卫; 宴会之上的所有酒水,三师兄都检查了一遍,药王殿的四人也出现在了宴会之上,甚至在宴会之上,八皇子还专门介绍了杨陌给大家认识,并且整场宴会,杨陌都被八皇子带在身边,表现的甚是亲近; 八皇子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告诉拓跋宏,你的这个仇人也在我的身边,赶紧动手吧!趁着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动手,一劳永逸! 宴会的时间非常长,从午时一直持续到申时末(下午5点钟); 夏日的白天很长,申时末的太阳已经偏西了,宾客在酒楼门口送别了八皇子一行人; 没错!是宾客送别主人,而且一个提前离开的宾客都没有; 没办法,身份高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不把一些世俗上礼节当回事; 回去的路上,八皇子的王青盖车(皇子专用的马车)之中,端坐的人已经变成黄成业;临上车之时,“八皇子”专门拉着杨陌一起进了马车之中,甚至还专门站在车辕上,拉着杨陌一起与众宾客挥手作别; 现在,返回八皇子别院的路途之上,就是妖族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没有动手,那之后就再也别想得到这么好的机会了,大军团团拱卫之下,你妖族区区几十人,杀进去的难度堪比登天。 杨陌在马车里,已经将自己的手弩和唐刀全都准备好了,他的身上还专门穿上了四师兄给他打造的金环软甲,防护的非常小心; 上次差点死于拓跋宏的算计之中,杨陌到了现在都没有忘记; 车队出了县城,行了刚刚五里有余,道路两侧的田地突然如同锅盖一般,被掀了起来,倒向了一边; 两架床弩从翻涌的土坑中冒出了头;在侍卫们“保护王爷”的呼喊声中,长长的弩箭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就已经射向了八皇子的王青盖车; 几乎同一时间,另外一侧的床弩也发射了弩矢; 杨陌一直都在观察着外边的情况,当他看到床弩凸出地面的那一刻,就立刻将整个身体贴在了马车的地板上; 黄成业的反应也很迅速,几乎和杨陌同时趴在了马车的地板上; 嗡的一声,弩矢从二人的头顶之上穿了过去,接着就是连连的惨叫声传来,一位亲卫的身体被弩矢射穿,而后弩矢带着他一下扎进了马车之中; 嘭!亲卫的身体重重的撞到了马车上,弩矢的前端直接扎进了马车里; 闷哼声从黄成业的鼻腔里传了出来; 杨陌按下了车上的机关,马车的地板立刻分成两半,陷了下去;他们二人正好掉在了马车下边,垂下来的马车地板,正好挡住车轮两侧的流矢。 钻到马车下边之后,杨陌才看到黄成业的伤势,左臂已经被床弩粗大的弩矢箭头给射断了,只是连了一点皮肉挂着,鲜血喷洒了两人满身都是; 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个家伙应是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紧紧咬住的牙关和头上豆大的汗珠,昭示的他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马车已经被紧紧的钉在了地面上,侍卫们将马车团团围住,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充当护盾; 前队当中的骑兵,已经向两侧的床弩冲去,喊杀声震天; 马车紧接着又响起了两声碰撞的声音,甚至整个马车都在左右晃动; 正在给黄成业包扎伤口的杨陌,抬头往上一看,马车内的空间里骤然从两侧多出了两杆染血的弩矢,粗大的弩矢箭头已经变成了红色,一滴滴鲜血从弩矢上滴了下来,有几滴正好滴在了杨陌的脸上,血还是热的…… “我的手臂要不成了,不要浪费时间了,帮我把他切掉吧!”黄成业咬着牙,说的话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手臂说不定还能保住,你忘了老子是从哪儿出来的么?老实呆着别乱动,等结束了,老子看看能不能保住你的这条臂膀!”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外边的喊杀声太响,杨陌的这几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三声响箭已经蹿向天空,这是遇袭示警,用不了一刻钟,朝廷的援军就会赶过来; 咣!马车又是一阵晃动,这次的马车几乎被平推了一尺的距离,马车当中又多出了一个染血的弩矢; 或许是骑兵已经破坏了另一侧的床弩,预想中的第六支弩矢并没有出现; 这时!整个马车已经被持盾的侍卫团团围住; 终于!他们不必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妖族的弩矢了。 第97章 鱼儿来了,鱼儿走了! “小心箭矢!” 呼喊声刚刚响起,就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不断响起,这是箭矢射到护盾上的声音; 终于将黄成业的手臂绑扎好了,杨陌又在黄成业的手臂上扎上了几根银针,这是止血用的! “老实躺着别动,等老子回来给你接上!过几个月你就又是一条铁打的汉子;”杨陌高声说道; 或许是听到了马车内的声音,外边响起了问话声:“王爷是否安好?” “王爷无恙,不用担心!安心退敌!”杨陌回了一句话,就从马车下边钻到持盾的侍卫身后; 从护盾的缝隙中,杨陌看到田地中的一个大坑边已经站满了骑兵,时不时的还有军卒在马上往坑里射箭; 而大坑的外边,则是躺了一地的尸体,有人的、有马的,还有服饰各异的妖族,之所以说他们是妖族,杨陌就是从他们的服饰上判断的;因为这里除了官兵,其余的均是敌人,现在的敌人除了妖族还会有谁? 这个时候,外边的清剿基本结束,刺杀八皇子的人也基本上被杀光了,现在还在大坑边缘游弋的人大部分都是在补刀; 刺杀,短暂而猛烈!甚至都没有短兵相接!骑兵已经有一部分回到了马车旁边,继续履行他们的职责; 他们的返回,已经预示着危险已经解除;杨陌从护盾中钻了出来,跳上了一匹马的后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望远镜,仔细的向周围看去; 此处是大平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田地;而夏粮刚刚收获,秋粮还没有种下,田地中都是收割后,留下的麦茬,枯黄一片! 这时,有人要从马车下边把黄成业扮成的八皇子给请出来,被杨陌制止了,并且加了一句,任何人不得靠近! 整个队伍,千余人,只是静静的站立在原地,除了偶尔响起马匹的嘶鸣声,再无其他声音; 杨陌不相信,妖族的刺杀会如此潦草的结束;杨陌与他拓跋宏打过几次交道,哪一次不是一环套一环,他不相信在目的还没有达成之前,妖族会轻易的退缩;要知道八皇子可不是领军大将,像这样外出的机会可不会太多。 “杨六公子,你过来一下!” 这个时候,扮成八皇子之后,从不开口的黄成业却在马车下呼唤杨陌; 杨陌不禁皱起了眉,没想到这个铁打的汉子受重伤都没有出声,却在这个时候胡乱开口; 虽然心中不快,杨陌还是依言钻进了马车下边; “我觉得有问题,杨六公子你听!” 杨陌刚钻进马车下边,黄成业就趴在了地上,一侧的耳朵贴着地,示意杨陌照做; 杨陌将耳朵贴在地上之后,就隐约听见地下传来,咚咚咚的闷响声! 杨陌立刻跳了起来,拉着黄成业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散开,赶紧散开!全都撤离大路!” 或许是太过焦急的缘故,杨陌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这时护卫八皇子车驾的侍卫们,看到杨陌将满身是血的“八皇子”从车底拉出来之后,一个个的立刻将“八皇子”和杨陌围了起来,随着杨陌的移动,一起向路边转移; 其他的人还站立在大路上观望,杨陌透过缝隙看到这种情况之后,立刻拉着身边一个八皇子亲卫,高声喊道:“立刻,让所有人离开大路,地下有情况!快!快!” 杨陌说完后,还用眼神朝队伍的后方示意了一下; 亲卫立刻惊了,“散开!王爷有令!全部离开大路,违令者斩!” 这个家伙也是急眼了,连假传军令的事都顾不得了!跑到了外边边跑边喊!声嘶力竭; 别人听不听得到,他不在乎,他只想让队伍后方真正的八皇子听到! 人群散开的速度还是慢了,轰轰轰轰的一阵声响,原本的道路塌陷了有十几丈长,一部分撤离慢的军卒随着塌方一起掉了下去; 杨陌向后方看去,终于看到那个黑黝黝的面孔;这才放心下来。 路面塌陷的声音不绝于耳,中间还夹杂着坠入坑洞之中那些军卒的哀嚎声; 突然路面下的大坑中安静了下来,甚至连坑中军卒的哀嚎声都停止了; “准备迎敌!” “迎敌” 军中各级将官开始高声呼喊! 杨陌面朝大路上的坑洞,左右看了一眼;见所有的军卒都如同他一样,面朝道路的方向,而他们的身后完全暴露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防护; 突然,身后的田地中,冒出了好几个如同茅草屋大小的木亭子,亭子顶上的土层足有两尺厚,随着木亭子的上升,泥土还在簌簌的往下洒落。 “小心身后!”杨陌刚刚喊出声,就拉着黄成业趴在了地上,因为杨陌在钻出地面的木亭子里,看到了床弩! 然后就听见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本围着杨陌和黄成业的持盾侍卫,已经被床弩射穿了,护盾和人被射的翻飞,鲜血洒的漫天飞舞; 翻飞的护盾和人,并没有抛远,便又被路对面的床弩给射了回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一个抛飞在空中的侍卫冲击的身首分离,血雾爆散;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杨陌和黄成业站立的地方,就变成一座尸堆;百余人的护卫圈全部死伤殆尽。 直到这个时候,路两侧的侍卫才反应过来,朝着木亭子奔去;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射完了弩矢之后,木亭子又迅速的沉了下去! 军卒们赶到木亭子的位置之后,只能朝着地面乱扎乱砍,那两尺厚的土层这个时候成了最好的保护; 一切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如小山一般的尸堆,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流淌,或许是死的人太多了,鲜血居然在一处汇集成了一个小小血泊,殷红的有些扎眼; 这个时候,军卒们已经在道路两侧的田地中分散开来,唯恐再出现木亭子之类的大杀器; 前后一盏茶的时间,从八皇子的车架被床弩射中引起恐慌,到路面塌陷吸引大军的注意,再到最后装有床弩的木亭子出现,一击必杀! 整个过程中,或许只有军卒们撤离路面,有了一点点的意外,其他的完全都在妖族的算计之中,没有给官兵一丝一毫的反应时间; 援军终于到了,只是他们来的还是太晚了,晚到连敌人的踪影都没有看到,只看到满目疮痍的路面,以及一座小小的尸山! 五千余人的援军,几乎将整个田野铺满,一队队骑兵,在田野中穿梭,寻找敌人的踪迹; 远处仍有援军在不断的赶来,人喊马嘶的声音在傍晚的旷野里传出了老远; 八皇子在一众亲卫的拱卫之下,来到了那座尸山旁边,久久未发一言;他大意了!他真的没想到,妖族的刺杀会如此的激烈。 诱饵放出去了,鱼儿也来了,只是鱼儿没有吃到诱饵,却把线给咬断了;最重要的是鱼儿还跑了! 第98章 不喝点酒,我怕会睡不着! 第98章 不喝点酒,我怕会睡不着! “统计伤亡,还有!厚葬死去的将士!”八皇子颓废的说道; “诺” 军卒们答应之后,便开始将尸山上的尸体,一个个的抬了下来,整理遗容; 顷刻之间,一块块白色的棉布便铺满了一大片的土地,每一块白布的下边,都躺着一位帝国的将士; 八十六位将士全部阵亡,这是护卫八皇子最贴身的侍卫,没有一个逃跑的,除了三个被床弩射飞的侍卫,其余的人到死都没有离开这片不足两丈见方的地方; 虽然见惯了生死,但是眼前惨烈的场景,仍旧让八皇子不忍直视; “这里还有活的,两个活的!”搬运尸体的军卒突然喊道; 八皇子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地上的血污,急忙的跑了过去,却见最中心的地方趴着两个人,一个是杨陌,另一个是黄成业; 两个人的身上已经被鲜血浇透了,如同血人一般,只有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们还活着; …… 杨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他没有受伤,仅仅只是脱力了; 刚走出房间,就看见了门口看护的侍卫; “王爷是否入睡,如果没有入睡,还烦请通传一下,我要见王爷,另外黄成业在哪里?现在是几时?”杨陌连珠炮的问题,让侍卫有些发懵; “现在是亥时中,王爷还未入睡,并且王爷交代过,一旦公子您醒了就立刻禀告于他;黄成业伤太重,还在昏迷中;”侍卫回答的很有条理,能成为八皇子身边的人,果然没有太废的! “已经亥时了?快带我去见黄成业!”杨陌想起了黄成业的断臂,如今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不知道他的断臂还能不能接上。 来到黄成业养伤的房间,杨陌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缺失的左臂,打着绷带,鲜血将断臂处染的通红;一个郎中打扮的人,还在给他灌药! “他的断臂呢?谁给砍了?”杨陌的问话有些急迫,虽然他也知道,如今的医疗条件,就算刚刚受伤的时候,他也不一定能给黄成业接上,更别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而且还是夏日里的两个时辰! 郎中被杨陌吓的一激灵;看到杨陌后边还跟着一个侍卫,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是能在王爷的别院里来回走动,肯定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郎中能惹得起的; 于是开口说道:“黄侍卫被抬回来的时候,左臂已经发黑坏死了,如果不赶紧砍掉,恐怕会危及他的性命;所以小老儿请示过王爷,便下手……” 杨陌没再听郎中说下去,走到了床边,握了一下黄成业的右臂,脉象虚弱,不过性命暂时无碍; “你给他开的什么药?” “都是一些补气血的药,这根人参还是王爷专门让人拿过来的!” 杨陌看了一眼药方,便不再说话了,临出门前,给郎中致歉道:“杨某心急朋友安危,一时间说话冲撞了些,还望先生勿怪!” “无妨无妨!我都理解!”郎中可能是见得多了,并没有责怪杨陌; 郎中说的没错,黄成业的手臂已经坏死了,断肢求生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也不知道,黄成业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成独臂,会不会从此颓废! 出门的时候,八皇子的亲卫已经在门口等候了!杨陌知道这是八皇子要见他。 正厅之中,杨陌和八皇子两人都坐在客座上,侍卫上了茶之后,便都被八皇子撵了出去,正厅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次,我真的大意了,没有想到,妖族为了杀我居然这么舍得下本钱!连他娘的床弩都运来了十具!”八皇子颓废的说道; “至今还没有抓到一个人,刚开始被杀的人中,没有发现妖族的人,这个已经确认过了!我想咱们是不是在开始的时候,思路就错了。”八皇子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他甚至怀疑今日午间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不是妖族,而是自己那位窝在京都的好兄弟,或者真的就是叛军所为。 杨陌喝一口茶,然后也不顾礼仪,一口将茶盏中的茶水喝完;“下午到这会儿,一点水都没喝,确实有些渴了!” “现在我们首先能排除嫌疑的就是叛军,因为杀了殿下对他们没有好处;王爷让人在上一壶茶吧!越喝越渴;” 八皇子也没有怪罪杨陌的失礼,依着他上了一整壶的茶水,放倒两人中间的茶台上;示意了一下,让杨陌继续。 杨陌连喝四杯茶,才算是解了渴!“我觉得,王爷心中是有自己的答案的!从别院到县城的这条路,王爷走的次数多么?” 见到八皇子摇头; 杨陌继续说道:“那么谁会下这么大的本钱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线索呢?” “只是,这次刺杀,敌人准备的太充分了!充分的都让我以为,敌人提前一个月就知道了我的计划! 你可知地下的通道有多长么?十里啊!整整十里!而且探查的人发现,这个地道还他娘的是这几日之内完成的;虽然妖族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在短时间内挖通这么长的地道,这需要的人手可不是一个两个啊!”八皇子说道,残酷的现实已经严重的干扰了他的判断;今日下午,若不是杨陌让他早早的跟在队伍的最后边,恐怕趴在尸堆中心的就是自己了,而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真的两说! “不说这些了,那些阵亡的将士殿下怎么安排的?这些人可是没有一个孬种啊!到死都在保护你!”杨陌不想再给八皇子分析谁的嫌疑最大,明明心中早有答案,如今的动摇,只不过是死里逃生之后,心绪不定的乱想罢了。 “已经安排厚葬了,都是我的侍卫,之后的抚恤,除了朝廷给的,我这里还会单独再出一份;说什么都不会寒了他们的心。”八皇子说的时候心都在痛,八十六名阵亡的将士中,有六个是他的亲卫。 说到阵亡的将士,两人都沉默了,直到八皇子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才打破了正厅中的寂静; “我饿了,你一直昏迷,估计也没有进食,来陪吃点!一个人吃总觉得有些孤单;” “好啊!再拿一坛酒吧!不喝点酒,我怕会睡不着!” “是啊!不喝点还真的不好睡着啊!” 第99章 师父的回旋镖 杨陌和八皇子说的是拿一坛酒,结果两人喝着喝着,发现一坛不够,然后又要了一坛,然后又要了一坛…… 杨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昨天的那间房里,刚一起身杨陌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和脑壳脱离的一样,扭头的动作稍微大一点,脑子都跟不上了; 杨陌有些纳闷,这是八皇子的别院啊!喝的酒怎么跟勾兑的假酒一样,今天一定要和八皇子说一下,别院负责采购的管事一定是拿了好处了。 在床上又躺了小半个时辰,杨陌才感觉好了一点; 一推门,杨陌就感觉阳光不对劲儿,太阳怎么在西边? “杨公子,您可算是醒了,您都整整睡了一天了!怎么都喊不醒!”门口路过的管事一见杨陌醒过来,赶紧过来打招呼,顺便还安排丫鬟去准备晚膳; 晚膳? 杨陌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跟管事的又确认了一遍; 好吧!确实是晚膳,自己还真的是整整睡了一整天啊!杨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自己可是在那个世界里经受过高度酒的操练,怎么会醉成这样? “王爷醒了么?”杨陌问道; “醒了,午时的时候,王爷就醒了,还过来看了您一次!”管事说道。 杨陌瞬间就不开心了;凭什么自己这个经过高度酒操练过的人,喝不过他一个整日喝一二十度米酒的人,这中间肯定有自己不清楚的事! 饭菜还没上来,杨陌就接到管事的通知,八皇子邀他一同进餐; 看着杨陌憔悴的模样,八皇子的笑容立马就绽放的如同花儿一样! “是谁说我府里的酒淡的跟水一样?酒这么淡,你是怎么喝成这样的?”八皇子帮杨陌一起回忆昨夜的点点滴滴; 原来,昨夜杨陌和八皇子本来就要了一坛酒,想随便喝点帮助入眠的,结果喝了一坛之后,发现根本不尽兴; 杨陌本来就是想让酒精麻痹一下自己,冲刷掉自己在刺杀时收到的惊吓;结果八皇子让人上来的酒还不如啤酒的度数高,不过这也是这个世界里正常的酒水,而且八皇子这里的酒明显,还要比外边的品质高出不少。 杨陌话里话外都是看不上自己府里酒水的意思,这样他大越国堂堂八皇子如何会忍的了; 于是,八皇子就让人上了一坛好酒,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他八皇子喝一杯就撑不住的程度; 趁着酒劲儿,杨陌的味蕾被麻痹了,于是……于是杨陌就整整喝了一坛; 准确的说,杨陌喝了半坛酒,因为他一坛喝下去之后,当即就吐了半坛出来;如鲸鱼喷水一般,把旁边的八皇子都给震慑住了,他头一次见一个人躺在地上还能吐半人高。不得不赞叹,二十出头的棒小伙子真有劲儿! “你们喝么?”杨陌不死心; “没喝!那个酒太烈了,我不喜欢。”八皇子道。 “你从哪儿弄得这么烈的酒,我都没有一点防备;”杨陌埋怨道; “哦!那坛酒是兵部左侍郎张有益送给我的,我喝了一次,太烈就没再喝!这次来齐州当监军,接触的都是勇烈的好男儿,说不定就有人会喜欢呢,就把它一起带过来了;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喝!抱着坛子不撒手,连喝带吐的把一整坛都给造没了。”八皇子戏谑的看着杨陌说道。 “谁说我喜欢喝了,这酒就是我们药王殿造的,要喝的话我在家里早就喝了,那种酒就是拿来清理伤口用的!”杨陌这个时候也回过味儿来了,自己踏踏实实的当了一次冤大头; 当时张有益将师父推荐给了越王,让越王特旨征召药王殿的人去秦州协助平叛;师父大怒,骂了张有益足足有一个时辰,最后为了不让老友为难,才不得已赶赴秦州大营的! 回来之后,师父专门交代二师兄弄几坛“好酒”给张有益送过去,还写了一封信,介绍了这种酒如何的好喝; 现在好了,师父打出去的回旋镖,正中自己的徒儿眉心,杨陌欲哭无泪; 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八皇子的笑声持续了整整一顿饭的时间,真的是整整一顿饭的时间,因为两人的晚膳就是在八皇子的笑声中吃完了。 或许是大醉一场之后,缓解了两人心中的忌惮,两人的情绪相较昨晚明显都平稳了许多。 “齐州北部与营州交界的地方,今日发现了妖族;一番厮杀之后,抓了一个,审问之后,确认他来过这里;而且这个妖族擅长的就是打洞,娘的!他就是一个大号的穿山甲;”八皇子淡淡的说着他得到的信息。 “如今看来,咱们当初的判断并没有错!昨日太过凶险,一时之间确实乱了我的心绪!”八皇子继续说道。 “我昨日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刚刚经历九死一生,人活过来了,心还没活过来!一场大醉之后,确实好了很多!哈哈哈哈!”杨陌自嘲的说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且他们这次弄过来的十架床弩全都留在这儿,估计他们今后也不太可能再次发动如昨日一般的刺杀了;而且……”八皇子欲言又止,仿佛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四年前在京都参与了军器走私案的探查,所以也不瞒你了,这次的十架床弩全都是咱们大越军器监造的!这帮蠢材连编号都没有擦干净,丧心病狂啊!” “其实四年前的走私案,虽然陛下确实杀了很多人,但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并没有找出来,我想殿下在京都在这方面的消息应该不少;殿下可还记得何言良是怎么死的么?”时隔多年,杨陌对何言良的死仍旧记忆犹新。 八皇子陷入了沉默,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以头撞柱而亡!” “殿下还记得四年前牵扯到走私案被斩杀的官员,品级最高的是谁么?奏事院主事!他的品级可不比何言良这个户部给事中高啊!那么又是谁能让何言良甘愿一死,都要保住这个幕后之人呢?”杨陌问道; “我当时也有这个考虑,但是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那些官员的口供也全部指向何言良,所以暂时当他何言良为幕后之人了;”八皇子说道。 “我们师兄弟四人在回山的途中遭遇截杀!”杨陌淡淡的说道; “什么?”八皇子大惊,杨陌的这个线索充分说明了,幕后之人根本就没有被找到,更不可能是他何言良! “所以,殿下应该有心理准备,妖族的手里出现什么武器,我们都不要惊讶!财帛动人心啊!”杨陌说道; 八皇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该杀!” “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来说说这个拓跋宏吧!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一个甘于半途而废的人!两年前截杀招安使团成功,致使李信顺利起兵,而后被发现,到这个时候,他都不忘了给我留一封信,可见心高气傲到了何种程度!” 杨陌继续说道:“他刚刚策划了一场不成功的刺杀,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向殿下动手,如今咱们就要想想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杨陌说完就抿了一口茶,抬头却发现八皇子定定的看着自己; “想都不要想,我也很怕死的!而且昨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杨陌大惊。 第100章 终极武器——翻旧账 “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再去当诱饵的,咱们钓的鱼有点大,说不定鱼饵直接就被人给吞了!”杨陌看着八皇子渴望的眼神,果断的拒绝。 八皇子讪讪的端起茶喝了一口,以掩盖自己的尴尬,刚有这个想法就被人拒绝了,他也很无奈! 如今最能诱使拓跋宏出手的,只有自己和杨陌了,自己刚刚被刺杀过,再去引诱他,傻子都知道是陷阱;现在也就只有杨陌比较合适了;可是杨陌不是官身,他还没有办法强迫。 杨陌是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如今刚刚醒了,正是精神旺盛的时候,反观八皇子,他可是正常的作息; 与杨陌聊了一会儿,两人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去引诱拓跋宏,只好各自回房; 回到房间的杨陌,死活都睡不着,如今这里的娱乐设施少的令人发指;躺在床上数了半天的羊,最后连猪都数出来了,反而越数越精神! 来到八皇子这里,已经六日了,二师兄他们估计早就等急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到了后半夜,杨陌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杨陌就向八皇子提出了告辞,八皇子是不舍得让杨陌走的;但是确实找不到再留杨陌的理由了;杨陌是白身,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给百姓治病,如今病也治了,还为配合自己的计划,差点死在拓跋宏的手里;再强留的话就不近人情了; 告别了八皇子,杨陌快马回到了客栈,二师兄确实已经等了有些焦急了;见杨陌回来,本来还有些埋怨他,但是当杨陌把这几日的经历说给他们听之后,三人彻底不淡定; “又是这个拓跋宏!看来还真的需要给他来一点教训了。”二师兄听完杨陌的遭遇之后,平时不急不慢的他,说出的话都带着杀机。 “如今,齐州边界的情况,咱们基本上已经走了一遍了,百姓的生活没有外边传的那么艰辛,走了这么多地方,能用得到咱们的地方确实不多,收拾一下;今日你们三个就回山!”二师兄做出了决定; “我们三个?二师兄,那你呢?”瓶儿师姐率先问道,三师兄和杨陌也是惊讶的看着二师兄。 “我!当然是去会会这个拓跋宏,算上这一次,小六已经三次差点死在他手里了,再不除去这个祸害,我怕小六早晚死在他手里!就这定了,你们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准备返程吧!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在返程的路上追上你们的!”二师兄说完就回房了,没过一会儿,就换了一身紧身打扮,手中抱着一个盒子,匆匆离开了客栈; 三师兄和瓶儿师姐或许不清楚,杨陌看了一眼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二师兄的那把复合弓; 三人看着二师兄离去的背影,知道拦也拦不住,干脆依着二师兄的安排,收拾一下行李,上午就离开了齐州边界,缓缓向南而行! 不过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家好店”门口摆摊的一个小贩,突然收拾自己的货物,随着杨陌三人的方向而去;不过这个小贩并没有一直跟着杨陌一行人,而是在出城之后,便拐了一个弯儿,转向了城东。 小贩走的很小心,时不时的就会坐下休息一会儿,只不过他休息的时候,来回观察的举动出卖了他。 在两里之外的一棵树上,二师兄拿着望远镜正在看着这个小贩,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了一个狠厉的笑容。 齐州边界,一个居住着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里,拓跋宏正在看着汇集过来的消息,自从前几日刺杀八皇子失败之后,他便下令,让所有人都蛰伏下来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妄动; 这次刺杀失败,让拓跋宏有些意外,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恰恰出了变故,这让他的感觉很不好; 想着两年前,自己成功截杀招安使团,使得本就生性多疑的李信,不再相信朝廷的招安,虽然之后的事情,自己中了朝廷的诱敌之计,损失惨重,甚至就连自己用以掩饰的身份都被揭穿;但是他还是成功的拖住了朝廷的招安大计,让李信在等不来朝廷招安使团的情况下,起兵叛乱。 如今两年过去了,李信的大军与越国朝廷打的有来有回,在越国的国力上成功的削了一刀。 但是两边突然陷入了和平期,就连边界处两方的巡逻队都不再打生打死,这可不是妖族想看到的局面,所以他拓跋宏来了; 本想着将八皇子这个监军给杀掉,让越王震怒,大军压境与李信叛军来个两败俱伤;却不想,事不从人愿,这次精心安排的刺杀失败了;为了准备这次刺杀,他连杨陌都没空搭理了; “宏表哥!宏表哥!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儿,我要去人族的城里玩,你陪我去,好不好!”一个鹅蛋脸的女孩跑进了拓跋宏的房间,拉着拓跋宏的手,一边摇一边说; “落落你消停一点吧!咱们两天前才从城里回来,我过来是来办事的,怎么能天天出去玩儿?”拓跋宏看见跑过来的女孩就头疼,狠狠的揉了一下眉心; 拓跋宏真的很无奈!本来妖族中的几个大家族就互有联姻,女孩的父亲是自己的亲舅舅,自己的姨母则嫁给了另外一个大家族,三家第二代里面就只有这一个女孩,其余的全都是男娃;因此女孩被三家当成了宝贝,因为逗哭她而挨揍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宏表哥,你变了,你原来干什么都依着我的!”女孩气鼓鼓的看着拓跋宏; “慕容玉落,你少看点话本吧!那里面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拓跋宏很后悔给他她买那么多的话本小说,这个女娃已经看傻了。 “你骗我,我哥说了,书上的东西都是先贤智慧的结晶,不容玷污!”慕容玉落大声的反驳! “你哥说的是史书和典籍,不是话本!”拓跋宏突然想薅自己头发! “你骗我!不是真的,为什么会被印拓成书?我爹跟我说了,印书很困难的,所以每一本书都很珍贵!”慕容玉落丝毫不相信拓跋宏的话。 “那是咱们圣族那儿,人族这印书没那么困难!你信我好不好,表哥不会骗你的!”拓跋宏决定让慕容玉落面对现实。 “你前天还说甜豆腐脑不好吃呢!结果我尝了一口,很甜很好吃,你还说你不会骗我?”慕容玉落怒了,使出了终极武器——翻旧账。 “祖宗!我陪你去城里好不好!咱们现在就走!”拓跋宏被当场ko。 第101章 侥幸逃脱 慕容玉落本来在她的姑姑家,也就是拓跋宏家里玩,结果拓跋宏陪她玩了没几天,说要南下去人族一趟; 顿时让慕容玉落的眼睛一亮,她两年前和自己哥哥慕容玉卓一起到大越国的南方,那里吃的玩的就已经让她目不暇接了;如今听说拓跋宏也要去大越,这让她如何还能坐得住? 于是慕容玉落立刻施展自己的独门绝技——撒娇;事实证明,当一群人都在疼爱一个目标的时候,她的要求很难让人拒绝! 拓跋宏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的带着慕容玉落来到了大越国,来之前收到了无数的威胁,甚至他的亲爹都跟他说:如果遇到危险,务必要把慕容玉落带回去,其他的都可以抛弃。 拓跋宏很想问问自己的老爹,那个“其他”里面包不包含自己? 慕容玉落虽然被三家宠上了天,但是心性善良的小姑娘并没有长成一个跋扈执拗的性格,反而乖巧的可爱!虽然有时候古灵精怪的让人头疼,但是就冲着她的善良,三家人对她是有求必应,有时候宠溺的毫无底限,比如这一次! 拓跋宏好想哭,他是来搞破坏的,天天带着个拖油瓶,问题是这个拖油瓶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连带着他呵斥属下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唯恐小姑娘跑过来问他为什么生气! 既然带着慕容玉落出去玩儿,那近处的就别想了,去了也是被她一阵的埋怨;反正刚刚刺杀八皇子失败,一时之间拓跋宏也没有好的办法;索性带着慕容玉落往鹿城去玩儿几天,听属下汇报,李信将鹿城治理的很好,他也想去看看。 拓跋宏赶着马车,载着慕容玉落向东而去; 在他们两个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从“一家好店”门口离开的小贩便到了,到了院落里才得知首领已经离开了,近几日不会回来; 小贩见无法当面给首领汇报,便准备出门寻找专门传递消息的兄弟;结果刚一出门便听到“嗡”的一声, 接着小贩的身体便倒飞了回来,直到跌出一丈开外,才摔倒在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胸前扎着一支箭,箭羽几乎没入胸口,胸口不断迸射的鲜血将白色的箭羽染的通红; 小贩的异动,惊动了院落中的其他人,其中一个刚刚准备冲出院子,便又被一支箭矢给射的倒飞了回来,摔倒在小贩的身旁! 小贩看了他一眼,箭矢全部没入胸膛,这次连箭羽都看不到了! “敌袭!” “额!” 院子里发现情况的人,刚刚高喊示警,便被一支羽箭射穿了头颅,只是闷哼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顷刻之间便陷入了寂静,所有的人都躲在掩体的后边;没有人乱跑,也没有人出声; 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处在弥留之际的小贩看到来人的模样时,瞳孔猛然缩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垂下了头,再无声息! 一身劲装的二师兄,身背长弓,腰间的软剑已然握在了手中; 二师兄没有蒙面,因为今日他没打算留下活口,既然是给小师弟报仇,那么这些人就要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命; 软剑轻轻一甩,剑身弯曲了180度,一个藏在门洞侧墙后边的人,脖颈处便被软剑给扎了个对穿; 那人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脖子,想要发出声音,却只从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以及喷出的血沫,最后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藏在房内的人,咣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院中一道残影掠过,房门便已经“哗”的一声破碎开来,二师兄顺势便进入了房内; 惨嚎声不断在房内响起,只是每一声惨嚎都异常的短暂;倒是绝望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二师兄便从房门走了出来,而他身后的房内却再无声响,寂静的如同长夜。 二师兄缓缓的走到了小贩的身边,那是第二个被射穿的人,整支箭矢没入胸口,箭头紧紧的钉在他身后的木墩上,这人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起来,胸间的箭矢在每一次起身的时候,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这个人是二师兄刻意留下来的,只是想方便问一下口供,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拓跋宏在哪?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二师兄说的很不耐烦; “反正都是死,你随意!”这个妖族说的很豁达,他知道今天他活不成,胸口的伤太重了,就算活下来也会成为废人。 二师兄没有跟他废话,在怀里掏出了一点药粉撒在妖族的脸上,受伤的妖族眼神瞬间便没了焦距,变了一片迷茫;二师兄给他用了离魂散! 妖族的口供没有价值,因为他只知道拓跋宏带着慕容玉落出门向东而去,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作为一个下属,拓跋宏没有必要给他说明自己的去向,他也没有资格过问; 软剑刺穿了妖族的喉咙,二师兄没有见过拓跋宏,不过知道拓跋宏和一个女孩驾车向东而行就够了,只走了区区一个时辰,应该没走多远,他有把握追上。 只是在二师兄离开不久,院子门口不远的石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石头便滚到了一边,地面掀开了一个口子,一个妖族满脸惊惧的从地下爬了出来; 片刻之后,远处的另一个院子里飞出了两只猎隼。 二师兄向东追出了足足一天的时间,却一无所获,最后只找到了一辆马车;马车停留在路边的树林里,而车上却空无一人; 拓跋宏知道自己暴露了。 三阳县位于齐州南边,县城中的一个两进的院落里,拓跋宏在主厅中听着属下的汇报; 而给拓跋宏汇报的人,正是前两日藏在地下才得以逃生的那个妖族; 他的汇报没有价值,因为自始至终他都待在地下,他是去地下翻找东西的时候,突然听见地面上的厮杀声,厮杀时间很短!他不知道地面上的情况,因此便一直躲在地下; 直到地面的脚步声远了,他又等了一刻钟才敢从地下探出头查看情况; 院子里的人死光了,凶手不知道是谁? 他不敢怠慢,赶紧用猎隼传信给拓跋宏,而拓跋宏向来谨慎,猎隼传来信息后,他便当机立断的弃车套盾,并且幸运的是遇到了一支商队; 拓跋宏与慕容玉落混迹其中,随着商队一起来到了三阳县。 第102章 拓跋宏,血债血偿! 拓跋宏不知道要杀他的人是谁,只是这个人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而且战力不俗,因为在他的住处,就有三个人是天门境七品,至于天门境五六品的则足足有七人; 而这样的战力,居然在那个人面前挡不了片刻,甚至于连逃跑都做不到;或许这个人是天门九品,甚至是先天; 想到这里,拓跋宏顿时脊背生寒;如果自己被一位先天给盯上了,那自己想活着回去还真的不太容易。 拓跋宏如今的境界是天门二品,以他二十一岁的年龄来说,在妖族都堪称天才;只是天才也需要成长,如今的他遇见天门高品也只有逃跑这一条路可走,至于遇见先天,那只能下辈子注意点了。 现在的拓跋宏只能蛰伏下来,不敢再开展任何的破坏计划;现在他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就是长时间的蛰伏,将那位高手给熬走,缺点是他不知道那位高手什么时候走,以及是否真的走了; 第二条则是直接北上返回北境妖族的领地,因为身边还有一个慕容玉落,为了她的安全考虑,此刻北返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权衡利弊之后,拓跋宏决定立即返回北境妖族领地;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么离开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拓跋宏是一个行动派,做出决定之后,立刻便着人安排北返的行程,北境有大军驻扎,不是他想什么时候走,就能什么时候走的;他需要等,等那些贪婪的人族走私者给他安排行程。 慕容玉落知道自己将要和表哥一起北返之后,也没有闹脾气,她是一个很会替别人考虑得人,在拓跋宏拉着她弃车逃遁的时候,她就知道危险降临了;她帮不了什么忙,但是她能做到不给自己的表哥添乱。 走私的商队没让拓跋宏等的太久,只五日便将他们的行程安排好了;不得不说走私商队的神通广大,居然真的将拓跋宏和慕容玉落安全的带离了大越境内; 七月的北境炎热异常,都说北境常年冰封,异常的寒冷;但是这里在七八月份的时候,气温也非常的高;被妖族也正是靠着这两个月的天气,才能让庄稼快速的成熟,否则妖族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自给自足; 经过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拓跋宏和慕容玉落终于踏足了自己的土地,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下来; 北境从来就不是人族可以肆意来往的地方,这里的天空时刻都有巡逻的矛隼在盘旋,有了这样的利器,天空之下所有的敌人都无所遁形,这也是北境的底气。 北行四十余里,便到了拓跋宏经常落脚的一个小部落,这里有他们拓跋氏最忠诚的部属,这里的部落首领海顿和拓跋宏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拓跋宏甚至都准备好了在这里好好的休息几天,洗去一路风尘! 走到海顿部落外围的时候,拓跋宏并没有发现平常跑来跑去的游骑,作为北境的游牧部落,游骑是必须放出去的,一是防止其他部落的偷袭,二是防止狼群的袭扰; 北境的部落分为两种,一种是以放牧为主的游牧部落,一种是以种粮为主的农粮部落,而海顿部落则是两边都占,既种粮,也牧羊!所以海顿的部落才会有一个固定的部落驻地。 只是今天这个部落安静的厉害,海顿部落应该不会受到其他部落的偷袭才对;这一点拓跋宏早就跟周边的部落打过招呼,说的很清楚,海顿是他拓跋宏的兄弟;如果这还不能保住自己的兄弟,拓跋宏不介意灭了那些不开眼的部落。 当走近部落驻地大门的时候,拓跋宏终于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里太安静了,那些牧羊女的唱歌不见了,那些娃娃跑来跑去的嬉笑声也不见了,甚至连那些人族奴隶的哀嚎声也不见了。 拓跋宏急忙的跑进了部落驻地,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地死去的牛羊尸体;拓跋宏匆匆往里走去,部落的土坯房外没有一个人,当他踹开了一座土坯房房门的时候,心中最后一丝的希望也破灭了; 屋内全都是死尸,大人、孩子和老人全都死了!拓跋宏一间又一间的踹开房门,急切的寻找生还的人,结果他失望了; 最中央的一个院子里,海顿的妻儿老小全都死在了自己床上,而自己的朋友兼兄弟海顿,则坐在正厅主位之上,喉咙被人用利器划开,鲜血洒满了整个胸膛; 就如同他们平时虐杀人族奴隶取乐的时候一样,甚至有时为了在部落的旗帜上染上红色,便如同眼前的海顿一般,割开人族的喉咙,让鲜血洒浸透整个旗帜。 海顿身侧沥沥拉拉的鲜血洒向正厅的墙壁;顺着鲜血的指向,拓跋宏看到正厅的墙上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拓跋宏,血债血偿! 看到这几个字之后,拓跋宏彻底明白过来了,为什么自己一直没发现人族奴隶的尸体? 原来这都是人族干的,圣族的人全死了,人族奴隶却全都逃了;而且这几个字还是人族的文字,只是这些人为什么单单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是自己在齐州刺杀人族的八皇子之后,来自人族的报复么?可是人族平常的报复很少会针对这些无关紧要的平民啊!拓跋宏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了。 这时,拓跋宏突然发现,这个部落好像少了什么!对!少了那些嗡嗡叫的苍蝇,那些平常烦人的苍蝇为什么没有出现? 当拓跋宏看到厅内食桌上铺满了一层的苍蝇尸体之后,立刻喊道:“有毒!快离开!” 说完拓跋宏就拉着慕容玉落往外跑,只是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些;刚刚跑出正厅,拓跋宏就一头栽倒在地; …… 当拓跋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 “宏表哥!你醒了!”慕容玉落发现拓跋宏睁开眼睛之后,开心的喊了出来;然后便风一般的跑了出去,不一会便拉进来一位老者;拓跋宏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他们拓跋氏的祭司,他掌管着部族的祭祀和医士;当然它本身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医士。 在整个妖域,每个大部族都有一位祭司,但是能称之为大祭司的,只有一位。 “你是中毒了,所幸海顿部落内的毒已经被风吹散了许多,否则你挨不到老夫过来!”祭司说道。 “多谢祭司大人!祭司大人可知谁下的毒?”拓跋宏问道 “老夫只是懂些医术,辨毒确实不是我的专长;不过这也不是第一起部落中毒事件了,而且他还在疯狂的作案,总会找到这个人的”祭司回道。 第103章 身形上的优势 “还在作案?”拓跋宏被这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对,这个人或者说这帮人,在咱们圣族的地盘上作案已经不下六起了,每次都是部落中的圣族子民全部被毒杀,而人族奴隶则全都逃走了; 这里离边境太近了,人族的奴隶逃走之后,至今我们还没有抓到一个,我想人族的奴隶一定是见过这帮人的,只要抓住一个,我们就能知道来了多少人。”祭司说道。 祭司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哦!对了!这六起部落灭族案,现场都写了‘拓跋宏,血债血偿’的字样,看来你在人族那里惹了不该惹的人啊!” 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他娘的就是去人族祸害人家的,你说说哪个人族我不该惹,只要是人族估计都想杀我吧,拓跋宏想了想,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除了那些贪婪的走私商队。 “杀的人太多了,记不清了!”拓跋宏也是一头雾水,按说圣族在人族的地盘上也没少杀人啊!也没见有哪个人族过来报复,怎么自己去了一趟人族,就被人撵到家里报复了? “可能是我这次刺杀的人有些特殊吧!是越国的八皇子!”拓跋宏说道; “成功了?”祭司问道; “没有,只不过杀了他几十个侍卫而已。”拓跋宏有些遗憾的说道。 “那这就说得通了,你想要人家越国皇子的命,人家派几个人过来收走一些补偿,这也是应有之义!不过这也太不把咱们圣族当回事了;看来是时候让族里的索命士出来转转了。”祭司对人族的奸细跑到自己地盘上作乱,有些无法接受;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了; 过去的人族,不管圣族在人族的地盘上杀多少人,都没有过这种激烈的报复,猛然出现的报复让有些措手不及。 “我也是这样想的,还请祭司大人给我父王去信说明缘由。”拓跋宏说道 “好!”祭司淡淡的说道。 …… 二十天前,越国,齐州南的一座小县城中,杨陌和李瓶儿齐齐的站在一侧,二人的面前坐着的是二师兄; “三个人一起走,走着走着还能走丢一个,你们几个还真是人才啊!”二师兄愤愤的说道; “也不算是走丢,顶多算是三师兄离家出走,毕竟他留了信的……”杨陌见二师兄面色不善,赶紧闭嘴。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因为你又一次差点被人宰了,老三才发疯的!他自小就疼你,说你是在他怀里长大的都不为过;他去寻仇!我都没找到那些刺杀的妖族,他杨老三整天只知道侍弄毒药,怎么找?难不成还能跑到北境妖族的地盘上找么?”二师兄有些恨铁不成钢; 二师兄的话刚说完,三人都怔住了!互相看了一眼,大叫不好; “杨老三!我要是把他抓回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你们俩赶紧回山将此事告知师父,我北上寻老三去!”二师兄说完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让瓶儿师姐回去就行了,我去了咱仨还能互相有个照顾!”杨陌不愿回去; “你的修为还不如我呢,凭什么我回去,你最小,你回去给师父报信去!”李瓶儿一听就自己一个人回去,顿时不愿意了;她堂堂天门境五品的修为可不是摆设,虽然天赋不高,此生都有可能进不了先天,但是现在的修为妥妥比杨陌高出一个品级。 “我和妖族的人打过交道,到了哪里,能想办法更早的找到三师兄!”杨陌说道;三师兄就是因为给他报仇,才孤身北上的,现在让他一个人回去,说什么都不行。 “小六说的对,瓶儿你赶紧回去给师父报信,我和小六这就动身北上,晚了我怕老三出意外!”二师兄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好吧!不过你们要小心点,到了那里该逃就逃,该跑就跑,特别是你,可千万别逞强!”李瓶儿郑重的交代道。 “我知道轻重,会把老三平安带回来的!”二师兄出奇的没有反驳瓶儿师姐‘逞强’的用词。 杨陌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自己在这里好像有些多余,他左看看右看看;以他两世单身的丰富经验,没有发现丝毫端倪,只是觉得这里的气氛突然之间很排斥自己,弄得杨陌摸不清头脑。 李瓶儿在客栈门口送别的二师兄和杨陌,她不是不想多送送自己的两位师兄弟,只是她也需要赶紧动身南下,回平阳山给师父报信。 三师兄走时,给杨陌和李瓶儿留了信,信中只说了一句话:他要让妖族付出血的代价! 杨陌本想立刻北上寻找三师兄,但是瓶儿师姐却非要等到二师兄回来之后,一起去寻找三师兄;害怕二师兄寻不到自己几个人,从而走散了; 因此他们在这座小县城中足足等了三天,才等到二师兄归来;结果二师兄回来还没歇下脚呢,又重新北上了。 …… 北境妖族,拓跋氏的王城勒马城;回到家中的拓跋宏,从自己的父王手中接过了寻找凶手的差事,这件事本就是因他而起,而且凶手明明当当的写了报复的对象是他拓跋宏,如果再让别人去抓这个凶手,他拓跋宏的脸往哪放! 拓跋宏看着手中汇集来的情报,逃走的人族奴隶终于有被抓回来的了,拷问之后的口供就在拓跋宏的桌上; 据这个人族奴隶供述,救他们出来的是一个人,身形胖胖的! 作案的当晚,他们本来在劳作,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发现那个胖胖的人,带着几个人族奴隶在挨个的救助昏倒的人族奴隶;再然后那个胖胖的人就让他们往南走,返回人族的底盘; 而救助他们的人,却孤身上路,不再与他们同行。 这份口供是拓跋宏亲自刑讯之后得到了,真实度应该没有问题,如今那个被他刑讯过得人族奴隶已经没有人形了,只求速死!这样的人不会也不敢说谎。 可是口供中能给出的线索太少了,作案的人是一个人还是一帮人,这里没有供述;也许是一帮人作案之后,留下这个胖胖的人善后,并救助人族奴隶;也许就是这个胖胖的人一个人作的案。 拓跋宏想了想,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非常小,一个人作案!这不太可能,也不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孤身在圣族的底盘作案; 对!这个胖胖的人一定还有同伙,而且同伙的实力还都比这个人强,否则怎么会将他留下来善后; 不得不说,三师兄的身形狠狠的误导了拓跋宏;如果三师兄知道自己的身形还有这个好处,一定会觉得这些年的饭他没有白吃! 第104章 为人族报仇 经过多日的跋涉,二师兄和杨陌终于进入到了妖族的领域,只是在人族和妖族的边界处,妖族的巡逻队非常的多,时不时的就会遇见一支十几人的巡逻小队。 杨陌没有来过妖族的地盘,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二师兄,妖族的地盘都是这样么?只不过杀了他们几支巡逻队,这些妖族弄出的阵仗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我也没来过,我哪知道啊!趴好了,免得被妖族的人发现了;说不得还要经历一番厮杀。”二师兄小声的说道。 二师兄和杨陌两人,趴在一个小山包上,两人的身上都铺满了杂草,如同吉利服,远远的看去两人如同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一般。 两人来到妖族的地盘之后,还没往妖族境内走多久,就被发现了,接下来的故事就简单了,巡逻队将他俩围住,然后巡逻队被杀光; 两人继续走,继续被发现,巡逻队又将他俩围住,然后巡逻队又被杀光;如此重复了三四次之后,杨陌才弄清楚他们被发现的原因,原来是天上不停盘旋矛隼发现了他们,直接引来妖族的巡逻队。 如今,他们俩白天只能躲在树林里,或者如同现在这般将自己藏在‘吉利服’下边,等到夜里再继续北上寻找三师兄。 三师兄在妖族屡次作案的事,二师兄和杨陌早就知道了,巡逻队与他们屡次厮杀,留一两个活口问一问并不麻烦;至于语言不通的问题,那根本就不算问题,因为总有办法找到语言相通俘虏。 只是三师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作案,不光是拓跋宏找不到规律,就连杨陌和二师兄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三师兄下一步要去哪儿? 随着三师兄不断的作案,如今拓跋宏的大名在妖族南部边疆,可谓是家喻户晓,谁都知道三师兄留下的那几个字——拓跋宏,血债血偿! 拓跋宏也不是没有派出他们拓跋一族的索命士,这是他们拓跋氏专门训练出来的精锐小队,擅长的就是围杀小股敌人,或者是围杀一些修为高一些的敌人; 可是三师兄的行踪飘忽不定,他们也没办法做出针对性的部署,原本妖族的人想牵着猎犬寻找他的足迹,结果还没走多远,猎犬就躺地上开始口吐白沫; 矛隼好不容易发现了三师兄的踪迹,索命士一个九人小队离得最近,立马赶了过去,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九个索命士走的很安详; 如今南边和人族领地接近的区域,又发现了敌踪,而且还强杀了他们四支巡逻队近百人,这让拓跋宏彻底懵圈了;敌人到底来了多少人啊? 而且从厮杀的手段上来看,南北两处明显不是一个风格,北边的除了放毒还是放毒,南边的手段就丰富多了,毒、箭、刀、剑全都有,也不知道南边这支队伍到底来了多少人; 拓跋宏急的头发都快薅秃了!南北两支队伍都太狠了,至今在他们的手下还没有留下过活口,急的拓跋宏都想薅着矛隼的脖子,逼着它开口说话! 杨陌也比较鸡贼,来到妖族的地盘之后,他的毒针和手弩都没有再拿出来用过,就是用抢过来的强弓射箭,以及用自己的唐刀;这让拓跋宏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 如今的妖族领地光覆灭的小部落就已经多达十个了,拓跋宏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拓跋宏的父王拓跋熊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虽然没有训斥拓跋宏,但是从他说话的语气中,拓跋宏已经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拓跋宏看着墙上的地图,拓跋氏南侧的十个部落已经被他标成了红色,这是已经覆灭的十个部落,拓跋宏将红色部落的周边都标成了绿色,这是有可能会被偷袭的部落; 看了一会儿之后,拓跋宏将手中的毛笔狠狠的插进了其中的一个绿色的区域;就是这里了,这个名为阿都的部落不大,与已经覆灭的部落大小相当,而且离已经覆灭的部落相差不远,不管这帮人还要去哪个部落作案,阿都这个小部落最终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他手中的索命士,不能再分散了,事实证明分散的索命士,对实力高强的人或者队伍,杀伤力都不大; 只有将索命士集中起来,他们的作用才能发挥出来,而不是分散开来让敌人一点点的蚕食。 …… 三师兄悠悠然的躺在一个小树林里休息,头上的树叶很密集,不害怕天上矛隼发现; 一条毒蛇慢慢的向三师兄爬去,结果还没接近三师兄五尺之内呢,就突然盘成了一团,然后就一头杵到了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三师兄好像没有察觉一般,继续躺在地上休息,只是他身边已经有了十几个蛇盘了; 他已经来到妖族这里十几天了,杀得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而且还都是妖族; 刚开始的时候,三师兄还对妖族的妇孺下不了手,但是当他看到人族奴隶的惨景之后,心中的负担再也没有了; 在这些部落里,人族奴隶活的还不如牛羊,动辄就会挨打,甚至会将一个人如牛羊一般的剥掉皮,而剥掉的皮就晾晒在部落的木架上;也会有妖族将人族的杀死后,肢解抹上盐巴做成风干肉…… 三师兄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心中的正义感不多,他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更没有什么国家情怀;但是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同族被别人当成猪羊一样对待。 刚来的时候,三师兄纯粹是想着为小六报仇,如今他给自己的杀戮找到了更加高大上的理由——为人族报仇。 虽然三师兄来妖族的时候,身上的毒药带的不多,但是对于一个刻苦钻研毒药十几年的科研人员来说,漫山遍野都是他的毒药采摘地;很普通的几味草药,经过他的调配就会变成杀人的毒药,见血封喉! 如今的三师兄身边就摆着一大堆的草药,而且已经晾晒干了,晚一会他就会开始将这些草药磨碎,加上身边十几条小蛇的毒液,随便弄一下就能调配成他想要的毒药; 他已经在别的地方做了灭了好几个小部落了,相信拓跋氏的妖族已经被他引过去了,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自己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名叫阿都的小部落; 这个部落离边界很近,留着他的原因就是想在最后走的时候,用这个部落里全部妖族的命为自己壮行。 灭了这个小部落,三师兄就打算回去了,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如今他都瘦了十几斤了! 第105章 鱼儿欢,鱼儿闹… 夜里,阿都部落一片宁静,时不时传出几声牛羊的叫声,阿都部落的人也早已睡下; 这是一个只有不足一百人的小部落,妖域环境恶劣,人口繁衍不易,而且幼儿的夭折率很高;每三个孩子就会有一个在成长的过程中夭折;这也是制约妖族人口增长的最大原因。 阿都部落的外边,一个胖胖的身影正在慢慢的靠近,他的身上背着一个大大包袱,身后还拖着一个长长的树干;包袱里是他这两天准备的毒药,本来毒药的配置倒是很快,但是将草药磨成粉花费了他大量的时间。 三师兄哼着小曲儿,慢慢向阿都部落走去,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来这里之前,三师兄已经在外围观察了一下午,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安心的实施他的计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今夜有风! 只是在三师兄没有注意的地方,一个小土包突然打开了一个小孔,土包的下面是一个五尺见方的坑洞,坑洞里藏了三名索命士,修为均已到了天门境一品。 三师兄并没有如索命士预料的那样走进阿都部落的里面,而是在部落的外围便停下了,因为他现在站的地方就是上风头; 三师兄拿出了自己身上的长刀,在地上挖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挖出了一个圆圆的小洞; 离三师兄最近的三名索命士仍旧在等待,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干什么!想再等等,等这个人走进了埋伏圈再示警合围了他。 三师兄将拖过来的树干竖起来,往挖好的圆洞中一查,正好!看来这个活儿他没少干,经验很丰富; 三师兄一跃而起,跳上了树干上仅剩的一个树杈;这是他故意留下的树杈,方便他在树干上固定自己的身体; “鱼儿欢,鱼儿闹,鱼儿喜欢三爷爷的毒药; 风儿吹,毒药飘,鱼儿乖乖的死翘翘!” 三师兄哼着现编的小曲,开始往天上撒开他包袱中毒药,左一把右一把,撒的是不亦乐乎,如果把三师兄的袖子做长一些,就更像天女散花了; 嗯!除了体型。 黑夜给了三师兄很好的掩护,夜黑风高!今夜当杀人! 三名索命士,还没有弄明白三师兄到底在干什么呢,在洞口观察的那位索命士就捂住喉咙,开始拼命的抓挠; 后边的两个索命士这时也知道不能再等了,长身而起,将头上的木板掀开; “吱吱吱”的吹起嘴里的哨子,示警完毕的二人还没有来得及拔出腰间的长刀,便如同第一个索命士一样,捂住了喉咙,片刻便死于非命! 吱吱的哨声确实将三师兄吓了一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冷不丁响起刺耳的哨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三师兄也没有在意,他对自己的毒药有信心;只不过加快了扬撒手中毒药的速度。 三师兄的毒药确实厉害,下风口偶尔传来喧嚣声,很快便沉寂了下去;这些天他不是没有遇见过抵抗,结果呢!无论这些妖族如何抵抗,都是一样的结果。 将包袱中的毒药撒完之后,三师兄从树干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口中的小曲儿刚唱起来,一支箭矢就奔着他的后背而来; 下风口的人会被毒死,下风口也会将上风口的声音传过来,这也是为什么豹子、狮子在捕猎的时候都会从下风口发起突袭,最重要的是声音比箭矢传的快; 三师兄一个弯腰,将将躲过从黑暗中射来的箭矢;直起身之后,立刻向下风口跑去,他知道自己暴露了,这里很有可能是敌人预先设好的陷阱。 身后的马蹄声随即就响了起来,没有火把,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队伍,即使夜里没有打起火把,各自的距离也控制的非常好。 三师兄知道,阿都的南边就是一个树林,树林的中间还有一条河穿过,只要钻进了这个树林,妖族的马匹就不再是优势了;他刚刚撒的毒药很多,相信就算在树林的边上预先设有拦截的人马,估计也会被毒死,因为南边正是下风口! 他现在不敢赌追过来的人有多少,黑夜不但给了他掩护,也同样掩护了妖族;不过从身后不断传来的马蹄声,追来的人绝对不少,一二十骑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声音。 三师兄很想骂娘,不就是过来放个毒么!用得着开这么大的阵仗来抓他? 如果拓跋宏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估计都能被气吐血,不就放个毒?你自己不知道你毒死了多少人么? 索命士的追逐很不顺利,天太黑,而且是在上风口,下风口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已经非常轻了,但是他们有信心抓住这个放毒的凶手;因为他们来的人很多,真的很多! 拓跋宏为了抓住这个毒杀自己族人的人族凶手,可谓是煞费苦心,设伏圈里的阿都部落,他连一个人都没有通知,为的就是让他们安安心心的做诱饵。 如今诱饵已经全死了,而鱼儿也咬钩了,就看他拓跋宏能不能抓住这条鱼了。 三师兄跑的惶惶如丧家之犬,每跑三步就要换一个位置,否则身后的箭矢必定会射过来;那些追过来的索命士不是没有想到,从侧方包围截杀他,可是刚跑到三师兄前边,三师兄听见前面有马蹄声,立刻就是一大把的毒粉扬在了空中;前面截杀三师兄的人也很配合,主打就是一个宗旨:你敢放毒,我就敢死!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三师兄扬出去的毒药全都是他配置的精品,可不会像刚刚那样的,还给你吹哨的机会;只要挨上就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终于,三师兄还是在进入树林之前被追上了,身后响起了马刀的破空声;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隐藏了实力了,三师兄一个前滚躲过了身后的枭首一刀,翻滚的过程中,三师兄就掏出了手弩,马上的索命士还没有来得及砍第二刀,便被迎面射来的弩矢射中了腰腹。 射中腰腹,这本来不是致命的伤,但是中箭的索命士却一头栽下马来;而奔跑的马儿却被三师兄截了个正着,翻身上马,向着树林急奔而去! 这一刻,三师兄真的很感谢杨陌,在秦州大营杨陌跟方云学骑马的时候,非要拉着自己一起学,杨陌的本意是一个人丢人不如两个人一起丢人;结果三师兄为了不让杨陌嘲笑他,还真硬生生的学会了骑马,而且马术不比杨陌差! 第106章 三兄弟汇合 三师兄手中的手弩是来齐州的时候,四师兄专门送给他的!先天之下的四个人,杨陌和李瓶儿都有手弩傍身,不差一个三师兄,四师兄过不来,就将自己的手弩送给了三师兄; 弩矢上的毒药,是三师兄自己配置的!比给杨陌的还要好点,不见得比给杨陌的杀伤性厉害,但是只要挨上就会立刻失去战斗力。 一路奔跑追杀,终于还是让三师兄跑进了树林里; 进入树林后,三师兄立刻弃马,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匹直行而去,而三师兄则斜着跑向了林中的河流; 河流不宽,但是却很深!三师兄几个纵跃便跨了过去,对于已经天门七品的他来说,跃过十丈宽的河流并不难,况且他还跟着老四学了轻身术的运气法;虽然做不到如老四那样身轻如燕,但是让自己的速度提高一些还是没问题的。 跃过河流后,三师兄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妖族的马匹过不了河,那么妖族的人就只能如他一般步行了; 到了那个时候,比拼的就是谁的内力雄厚了。 …… 杨陌和二师兄躺在一个小树林当中休息,虽然赶了一夜路的两人都不觉得累,但是天已经亮了;天亮之后,天空就是矛隼的天下,不想暴露的话,就只能藏好! 不远处的树干上拴着两匹马,这是他们前几天从妖族的巡逻队里夺过来的,两人身上的装扮也变成了妖族巡逻队的服饰,至于马匹和衣服的主人,这会儿应该在奈河桥上排队领孟婆汤呢! 呖……,天空上传来矛隼的叫声,将杨陌和二师兄吓了一跳,以为他们俩又被发现了; 两人扒开盖住眼睛的衣服,看见南方远处的天空中两只矛隼在天空不断的盘旋; 经过妖域十几日的厮杀与逃遁,两人非常清楚,矛隼在一个地方盘旋意味着什么,这是妖族要寻找的人被矛隼发现了。 妖族现在除了寻找他们俩还会找谁?答案不言而喻!杨陌和二师兄也顾不得被发现了,直接上马,奔着矛隼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或许是他们俩的服饰原因,矛隼居然没有在他们俩的头上盘旋;望山跑死马,看着很近!杨陌和二师兄却足足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跑到矛隼盘旋的下方; 只见前面一匹马驮着一个胖胖的人,正在飞快的奔跑,不是三师兄还会是谁; 三师兄的后边跟着三四十骑,吆喝声不断,时不时的还有人向三师兄射箭;三师兄骑的那匹马的屁股上已经插了好几支箭矢; 或许是看到了二师兄和杨陌两人,妖族追赶的人群中,有人朝着他俩高喊了几声,杨陌和二师兄都是一头雾水,谁知道他喊的是什么?两人都不会妖族的语言。 二师兄眼见老三在前边被人追的如此狼狈和凶险,拍马就靠了上去;杨陌则放慢了马速,直接吊在了这一队妖族追兵的后边; 追在最前面的三个妖族,正在张弓搭箭,却被侧面赶来的二师兄一弓三箭,直接被射飞了出去; 这突然间的变故,让妖族的追兵有些措手不及,只是还在他们愣神的时候,队伍的后边又传来了惨叫声;杨陌从队伍的后边开始下手了,他虽然没有二师兄一弓三箭的能力,但是他抢来的弓轻,随手一搭就射了出去,反正前边的队伍这么密集,都不用瞄准,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射出四五箭。 “二师兄!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就见不到我了!”三师兄听见后边的声音,扭过头正好看见二师兄又一次张弓,那复合弓两端的罩子一下就被他认出来了。 “先把这群人杀了,回头我再找你算账!”二师兄没空搭理三师兄,头都没回的说道。 事实证明,人数在没有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办法堆死一位先天强者,更何况这位先天强者身边还有两个猥琐的天门境喽啰! 二师兄负责在前面吸引火力,杨陌和三师兄两个人则猥琐的发暗器,一会儿牛毛钢针,一会儿手弩,两人忙的不亦乐乎; 不足一刻钟,三十余位天门境的索命士全部倒在了地上,杨陌还在挨个补刀,他不想让妖族知道是他们药王殿的人来了;顺便将毒针、弩箭挨个的回收; “别找你那些破烂了,妖族的追兵快到了!”二师兄看着天上盘旋的矛隼说道; 或许是下面的激战结束了,或许是杨陌和二师兄都穿着妖族士兵的服饰,矛隼居然降低了高度; 二师兄立于马上,将他的五石强弓拉了个满月;“嗖嗖”两声,粗大的箭矢急速的射向天空;接着天空中响起了两声哀鸣,两只矛隼不甘的从天空中坠了下来。 烦人的扁毛畜生已除,他们三人也没有停留,而是挑了三匹健壮的马,打马向南而去; …… 拓跋宏领着大队人马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儿了; 看着战场上的尸体,拓跋宏睚眦欲裂,这都是他们拓跋氏的精锐啊!索命士本来就只有一百多人,这都是他们精挑细选有资质的人,细心培养出来的高强战力,‘不入天门难入索命士’,这个口号可不是白叫的; 从一位死去索命士的甲缝里,拓跋宏取出了一枚牛毛毒针,用手帕将毒针擦拭干净之后,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枚弩矢;这是从昨夜死去的一位索命士的身上找到的; 毒针、弩矢!多么熟悉的武器啊! “杨陌!杨老六!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拓跋宏高声嘶喊!他与杨陌在京都外同行了那么久,太清楚杨陌用的是什么武器了。 拓跋宏这一刻有些后悔了,他刚在齐州边界算计了杨陌一次,扭过头杨陌就追到了家里,不光杀了他治下一千多的子民,甚至连他的索命士都被杀了将近一半(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三师兄光在昨夜放毒,都毒死了十几个索命士)。 “追!”拓跋宏恨恨的说道; 现在追过去肯定是晚了,但是拓跋宏还有后手,他从他的父王拓跋雄那里请来一位长老,实力乃是先天,让他坐镇南疆边界,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他急急的赶过去,只希望那位长老还没有把杨陌杀掉,拓跋宏要亲手砍掉杨陌的脑袋。 第107章 睚眦欲裂 “二师兄,你们怎么来了?不过来的还真及时,要是再晚些过来,恐怕就要给我收尸了!”三师兄想起来刚才被几十个天门境高手追杀,就有些后怕; “你还有脸说!谁准许你来妖域的?”二师兄看三师兄的眼神都带着杀气,这是真的生气了; 三师兄一看二师兄的眼神不对,立马闭嘴不言,扭过头给杨陌递过去一个猥琐的眼神,意思是:看到了没!哥哥来给你报收,结果还不错吧! 杨陌眉毛一扬,还回去一个眼神:很感激你给我报仇,但是你自己作的有点大,这次肯定会挨揍,非常狠的那种; 三师兄想再和杨陌用眼神交流一下,后脑勺就挨了二师兄一巴掌,“你把头扭过去不看我是几个意思?嫌我烦了是不是?还有,看看你这一身的肥膘,你就不能多长点心眼,少长点肉?” “我都瘦了十几斤了,二师兄!”三师兄很委屈,他这大半个月,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真的瘦了很多。 妖域和人族的分界,是一条大河,名为黑水河,黑水河南岸为人族的疆域,黑水河北岸就是妖域;此处黑水河宽七十余丈,在北疆乃是第一大河,且水流湍急,渡河不易,堪称天堑也不为过,这也正是黑水河能成为两族分界的原因。 师兄弟三人,向南行了有两个时辰,便依稀能听到涛涛水声,到了这里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不知道后边的追兵离自己有多远,所以路上一直都快马加鞭的赶路,如今眼看着能离开妖域,三人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呖! 天空中突然传出了一声鹰唳,三人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之上,一只矛隼正在不断的盘旋; 被发现了!这是三个人一致的想法; 二师兄紧了紧手中的长弓,最终还是放弃了,头顶上的矛隼飞的太高了,哪怕他手中握着的是五石弓也够不到。 行至黑水河的河边,三人弃了马,准备强渡黑水河; 四十丈的河面,对于天门境的强者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正待三人收拾衣物的时候,二师兄突然扭过身形,怔怔的看着身后的方向,背后的长弓已经拿在了手中,箭矢在瞬间便已经射了出去,目标正是上游不远处的树林。 “啊!”树林中传出了一声惨叫。 杨陌和三师兄同时转身,手弩已经拿在了手中,同时看向树林的方向。 只见树林中缓缓走出了一队人马,约有十几人,一人一马皆为骑兵,为首的是一个手持一杆铁杖黑袍人,身形颇为壮硕,须发有些发白,只是满身的气势壮如山岳。 “三位小友让老夫寻了好久啊!”黑袍人说道。 三师兄没有答话,抬手就是一箭射向了黑袍人身边的一人,却见黑袍人一指弹出,粗大的箭矢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般,在空中碎成了木屑,淅淅沥沥的飘荡在空中。 罡气外放,此人乃是先天。 “好硬的弓啊!小友的力气可着实不小啊!”黑袍人淡淡的说道。 二师兄没有答话,而是将右手背在身后,对杨陌和三师兄做了一个赶紧走的手势; “二师兄,我们一起杀光他们!”杨陌急切的说道,他是不愿意走的,三个人好不容易汇合了,如今留下二师兄一人面对一众妖族,纵然二师兄是先天,杨陌也放心不下。 “滚!”二师兄没有废话。 二师兄平常是个慢性子,虽然师兄弟之间打闹时,会说一些骂人的话,但是在外人面前,他是一次没有说过重话;看来现下的情况已经让二师兄忌惮了。 “杀了他!”黑袍人手指着二师兄,下达了命令; 十几个妖族的人,直奔二师兄而来; 二师兄没有犹豫,长弓一箭四发直奔妖族而去,射完箭之后,将长弓负于身后,从腰间缓缓抽出了软剑,迎着妖族缓缓而行。 杨陌和三师兄,这时已经下水,他们两个不敢违背二师兄的命令,他们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人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二师兄的累赘。 “两位小友往哪里去?走都不跟老夫打声招呼,我还没同意呢!”黑袍人已经从侧面来到了水边,对着杨陌和三师兄说道。 “老家伙不用送了,老子回家做些药材,过一阵子再过来,让你们妖族的人好好尝尝来自人族的神药,一碰就能入轮回的那种!”三师兄在水中边游边和黑袍人打嘴仗。 “师父,这个人是先天……啊!”与二师兄交战的妖族中,一个人刚开口说了一句话,便被二师兄斩杀当场。 二师兄看到黑袍人奔着两个师弟去了,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先天的气势外放,瞬间便斩杀了七八个妖族; 黑袍人这是才捕捉到二师兄的先天气机,顿时一愣,他没有想到,一位堂堂先天强者竟然这么苟,扮猪扮到这个份儿上才显露出来,你难道就没有身为先天强者的骄傲么?太他娘的不是人了。 既然已经错过了第一时间的交手,现在就先拿下水中的两个人再说,黑袍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淡然,伸手就往三师兄处打出一拳; 三师兄此时游的正欢呢,根本没有顾及到身后的危险,但是一直留意着黑袍人的杨陌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眼见三师兄就要挨上这一拳,杨陌用力一推,险险的将三师兄推离的少许,之间三师兄原来待的水面,突然陷下去一个拳头大小的水窝; 先天气机外放,聚而不散! 三师兄和杨陌看到水中的痕迹,顿时被惊住了!他们可是和这个黑袍人还有将近五丈的距离呢。 由于两人还在水中,行动的机动性受到了限制,刚刚杨陌推三师兄的那一下,让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不少,杨陌离黑袍人的距离更近了; 黑袍人一击不中,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击居然会被两个小卡拉米躲开;惊讶过后便是愤怒,此时被他指使去攻击二师兄的人几乎要被杀光了; 气愤之下,黑袍连续向着杨陌和三师兄连续打出了三拳,三师兄这次注意到了黑袍人的动作,一溜烟儿钻到了水中,不见了踪影; 杨陌也想钻入水中,但是他离黑袍人太近了,而且黑袍人第一拳就是朝着杨陌去的; 在杨陌往水里钻到一半的时候,便被横着打出了五尺有余,甚至连身体都被这一击打离了水面,也幸好是第一击被打离原来的位置,黑袍人的第二击直接打到了水面上,击起了一片浪花; 杨陌在空中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然后便沉入了水中,水面上一片鲜红; “啊!!!小六!!!” “你该死!!!” 二师兄将迎面而来的十几个妖族刚刚杀完,扭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杨陌在空中吐血的一幕,顿时睚眦欲裂! 第108章 我说的! “你该死!”二师兄的眼睛已经充血,变得一片血红; 说完二师兄便欺身而上,软剑被他舞一片白芒,招招不离黑袍人的要害; 先天境的分级不再像天门之下的那些品级,分的特别的细,只分为初品、中品以及高品;先天之下的品级之所以分的那么细,是因为先天之下的人太多了,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都是先天之下的修为,人数多了便会有更多的人来钻研区分各个阶段的品级。 黑袍人乃是拓跋氏的长老,名为拓跋先,晋升先天已经有些年头了;因为妖族当中的底蕴不足,漫漫时间长河中,妖族仅仅在四百年前崛起了一次,在修为上的积累太少了; 拓跋先自幼天资聪颖,在先天境之前的修为突飞猛进,他也以此为骄傲,忽略了在先天之前的积累,因此入得先天之后,前期积累不足的弊端逐渐显现了出来,但是想要改变何其困难; 入得先天近二十年,拓跋先的修为才堪堪到达先天中品;而就他这样的修为在整个妖域已经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当然先天强者在人族也不多,而且个个都是天赋异禀的存在; 当拓跋先和二师兄交上手之后,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修为居然不在他之下;这确实惊住他了,要知道光看面容,黑袍觉得自己至少要比这个人族大二十岁,这也是他信心的来源,一个比他小这么多的年轻人,就算是先天境,修为又能高的哪儿去! 他拓跋先也是天骄,一生不弱于人! 只是交手不足片刻,拓跋先就顶不住了,他只是想在不损伤自己的情况下,斩杀眼前的人族,可是二师兄却在和他拼命,甚至很多招式都是在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拓跋先害怕了,他是拓跋氏的长老没错,可是他只是一个庶出不知道多少辈的远亲,他的孩子和拓跋氏嫡出的儿女成婚都没有问题,早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一旦拓跋先陨落,接下来,失去依靠的族人,立刻就会被拓跋氏弃之如敝履,甚至很快就会被其他的部族吞并。 一个以命搏命,一个惜命如金;而且修为相差不大,高下立判! 正在此时,二师兄的软剑如毒蛇吐信般的向他刺来,拓跋先已避无可避,只得用手中的铁杖拨开,拓跋先不禁在心中哀叹:又要拼内力了! “当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刚刚的一刹那,两人的武器也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甚至连靠近河岸的鱼儿都受不了这种声音的刺激,翻出白肚皮表示抗议! 两人内力的碰撞过于猛烈,各自都往后退去;拓跋先退了三步,二师兄退了两步; 拓跋宏看到了两人的差距,扭身就走,丝毫不敢停留!他知道,如果再拼下去,死的一定是自己;修行界说的达者为先不假,可是还有一句话说的也没错,那就是拳怕少壮! 事实证明,当同为先天的两个人,修为相差不大时,一个人想跑,另一个人是很难将他留下来的! 二师兄追了百步开外就回来了,他想先救杨陌! 只是他赶回河岸边的时候,只看到,刚从水中露出头来的三师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之后,又钻了下去; 湍急的黑水河,给两人的救援制造了太大的困难!二师兄和三师兄在水中寻了杨陌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天彻底黑下来都没有寻到杨陌的踪影; 二师兄在岸边,三师兄在水中,一路顺流而下的寻找; 拓跋宏领着妖族的追兵也过来了,正好碰上满身戾气无处发泄的二师兄,于是一百多骑追到河边,只有拓跋宏和三个亲卫逃了回去;这还是他们看到二师兄罡气外放的第一时间,就掉头逃跑的原因,再晚一些,他们也会走的很不安详。 拓跋宏逃出了一百里都觉得没有安全感,他现在终于知道在齐州要杀自己的先天强者是谁了,这他娘的是杨陌的二师兄,他可是在平阳山上的时候见过的; 那时候一身儒雅气质,站在山口给杨神仙一行四人送行的人,打死他拓跋宏都不会相信那个人居然是位先天强者; 是了!是了!怪不得这位先天强者要在齐州弄死自己,自己几次三番的差点弄死杨陌,他这是在为杨陌报仇啊!而那个胖子就是杨陌的三师兄,这可是自己跟着走了几百里路的人,他怎么会忘记!当时只有这个胖子和杨陌坐在轻便马车上,嗷嗷嗷的吐了一路,当时随行的两百名禁军谁不认识! 亏得自己还想过领人去平阳山一趟,将平阳山夷为平地,将药王殿的一干人等全部诛杀;幸好当时自己只是想想,感谢当时的自己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拓跋宏这个时候都有些想哭了,自己没事和杨陌较什么劲儿啊!人家有一个先天境的二师兄;不对!拓跋宏当时就愣住了,杨陌的二师兄是先天,那他的大师兄呢?甚至于教出两位先天强者的杨神仙呢? 想到这里,拓跋宏真的哭出来了,自己和越国的朝廷好好作对就行了,杨陌也没有对自己的行动做出什么实质性的破坏,不用管他就是了!自己是非要出这口气干嘛啊! 想到杨陌至少有两位先天强者的师兄后,拓跋宏觉得当时那口气忍下来也不觉得有多难受,想想现在的处境,拓跋宏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拓跋宏只是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而黑水河边的三师兄正在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自己的脸,胖胖的圆脸被自己打的红肿也不见他停手;他真的后悔了,他来妖域只是想为杨陌报仇,可是在这里却把杨陌弄丢了,而且生死不明! “算了!别打了,还是赶紧往下游找找吧!小六自小就皮实,应该……应该死不了!如果小六要是真死在这儿了,那咱俩也就不用回去了!用咱俩的命换他拓跋氏一族的命!我说的!”二师兄制止了三师兄的自残行为,恨恨的说道! 第109章 嘿嘿 二师兄和三师兄,沿着黑水河顺流而下的寻找;如今两人换了位置,二师兄在河面上驾着一个独木舟,三师兄在岸边寻找; 二师兄是先天,感知力和感知距离都远高于三师兄,他在河面上对河底的情况也能感应的到; 按说杨陌是不可能沉入河底的,但是杨陌身上带有手弩和唐刀,这两个东西的重量并不轻;他们两人心情忐忑,他们害怕在河底找到杨陌,这意味着杨陌已经死亡; 越是找不到杨陌,他们两个的信心就越足,这至少说明杨陌没有被淹死在水底,只要他浮到水面上,大概率是淹不死的!不过也说不好,万一杨陌要是脸朝下呢?想到这里,两人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这几天妖族显得非常平静,甚至都没有派出一个人往黑水河边过来;拓跋宏回来之后,得知族中长老拓跋先,一拳将杨陌打到河底,生死不知!当时就愣住了,长老这么猛的吗?我要知道你这么猛,打死我也不让我爹派你过来了! 如果不是害怕杨陌的二师兄和三师兄误会,他都想派人过来帮他们俩寻找杨陌了。 …… 离杨陌坠河处,下游四百里的地方,这里黑水河的河面宽达两百丈,水流的压力得到了释放,河水的流速也缓了下来; 河北岸的一个小渔村里,一个耳朵尖尖的小女孩正在给床上的一个男人喂药; “你说说你,醒了也不说话,是我救了你啊!对你的救命恩人都不说一声感谢么?”小女孩愤愤的说道。 床上的男人听到女孩说话,只是向他露出了笑脸,嘿嘿的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你看看你又来了,跟你说什么,你都‘嘿嘿’,干脆管你叫‘嘿嘿’算了!”小女孩不悦的说道; 小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高大概只到杨陌的肩头,身上穿着一个麻衣袍服,不过这件袍服有些寒酸,就好像一个大麻袋挖了三个孔之后套在身上一样; 小女孩是狐族部落的人,这里的渔村就是他们的家,按说狐族应该不喜欢水边上的生活才对,但是武力值为零的狐族表示:虽然我也不喜欢水边的生活环境,但是我没有办法啊!打不过其他的部落,不跑还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狐族在妖域里,以盛产美女而闻名,原来还能时不时的给皇族或者其他的大部落送一些美女过去,联络一下感情; 结果二百多年前,慕容氏取得了绝对的领导权,并且以新的皇族自居,迫于慕容氏强大的实力,各个部落纷纷屈服,并且奉慕容氏为主。 慕容氏成为皇族之后,便禁止自己的族人与下等族群通婚,而狐族就恰恰是他们口中的下等族群,因为狐族的人都长着一对毛茸茸的尖耳朵;上等族群的身上都是没有兽类的痕迹的! 慕容氏的这一政令下达后,武力值底下的狐族遭遇了灭顶之灾,狐族的地盘被抢的一点都不剩,族中的美女也被掳走了很多,这些狐女被掳走之后,只会成为那些上等族群的玩物,甚至连诞下子嗣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生存,狐族只好不停的迁徙,终于在黑水河畔找到了一块其他族群都看不上的地方,从此定居了下来。 几百年上千年传下来的生活习惯,已经不适合当下的生存环境了,他们为了活下去,学会了造独木舟,学会了打鱼,也学会了在水面上建房子! 床上躺着的男人正是杨陌,他被拓跋先一拳击中之后,吐血昏迷!再醒来的时候,便到了这个小渔村; 先天强者的一击,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天门境四品能够承受的住的,幸好当时他离拓跋先还有近五丈的距离,也幸好他是在水中,被击中之后身体的移动没有收到太的阻碍,这大大缓解了身体的压力; 杨陌被狐族的小女孩捞上来的时候,身上的武器全部都丢失了,也幸好是他身上的武器被上游湍急的河水给冲掉了,否则他这会儿说不定还在河底和王八聊天呢! 他的唐刀重达十五斤,加上手弩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说他是被人绑了石头浸猪笼都有人信。 杨陌在这个小渔村已经醒来两天了,救他的小女孩一日三餐的给他喂饭喂药,他确实很感激!但是他真的听不懂狐族小女孩说的什么啊,杨陌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多掌握一门语言,但是条件不允许啊!人族里谁会闲的没事学妖族的语言,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是神经病呢! 而且这里大概率还是在妖域,杨陌一个人族开口就会被人发现,况且现在他重伤在身,拓跋先的那一击,将他的内腹都伤到了;现在的他连动一下都费劲,更别说逃走了,还是装傻吧!但愿傻人有傻福; 半个月之后,杨陌已经能下床了,虽然仍旧干不了重活,但是正常的行走已经没有大碍了; 而在这半个月里,狐族的小渔村里,大家也基本意识到,这个被媚娘救回来的人,可能是在水里泡的太久,脑袋进水了; 因为来了村子里十几天了,他也就只会喊媚娘的名字,其他的话一概不会说,或许是真的被泡傻; 媚娘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杨陌能下床走动之后,她整天拉着杨陌在村子里来回的穿梭,给杨陌介绍他们碰见一切东西;不过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她在说,而杨陌只是嘿嘿的傻笑。 媚娘不知道杨陌的名字,又不想整日里喊“哎”、“你”之类的,干脆给杨陌起了一个新名字——嘿嘿! 你不是喜欢嘿嘿嘿的傻笑么,那你就叫“嘿嘿”吧! 杨陌也是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自己的新名字,弄得他哭笑不得,却又无从反驳; 杨陌在媚娘家住了半个月,并没有见到媚娘的家人,他其实很好奇,只是语言不通,只好作罢!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充满的善意; 媚娘不知道在哪里抓到一只兔子,坐在门口的木凳上收拾兔子的内脏,她是不吃内脏的,不光是他,整个妖族也没有几个部落吃内脏,他们认为内脏是不干净的东西。 媚娘刚把兔子的内脏扔掉,杨陌就跑过去,将兔子的内脏给捡了回来; 看到杨陌的行为,媚娘的小眉毛皱到一起,张嘴对着杨陌就是一顿输出,杨陌没听懂她说什么,但是从她的肢体语言里,杨陌明白了媚娘大概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将兔子的内脏丢掉。 杨陌笑了笑,声音一如既往:嘿嘿…… 第110章 最好的注脚! 听到杨陌那标志性的傻笑声,媚娘彻底怒了,直接上手要抢杨陌手中的兔子内脏; 家里虽然穷困,媚娘打回来的鱼也不多,两个人饥一顿饱一顿,但是不能因为穷困就去吃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啊,现在两个人还没有饿到那种程度; 杨陌侧身躲过了媚娘的小手,然后冲着媚娘摆了摆手,然后从房檐下拿起一个竹筐,又从木凳的下边拿出了绳子,将绳子系在了竹筐上;而后才把兔子的内脏放进竹筐内,又捡了两块石头压在兔子的内脏上配重; 做好了这些的杨陌,拉着媚娘走到了水边,找了一个水稍微深一点的地方,将竹筐沉了下去; 然后就拉着媚娘回去了,杨陌的一系列动作弄得媚娘一头雾水,媚娘没有问,因为问了也白问,眼前这个男人除了嘿嘿嘿之外,就只会喊‘媚娘’两个字。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之后,杨陌又拉着媚娘,往沉竹筐的地方走去,猛的一拉竹筐上的绳子; “哗”的一声,竹筐被提了起来,杨陌伸头往竹筐里一看,顿时笑了起来,献宝似的将竹筐递给了媚娘; 其实不用杨陌将竹筐递过来,鱼儿尾巴敲打竹筐的声音就让媚娘明白了,杨陌刚刚做了一个捕鱼的陷阱; 看着竹筐里七八条鱼,媚娘这次是真的高兴了,事实证明,她救回来的这个‘嘿嘿’不是傻子; 竹筐里的鱼儿有大有小,大的有五六斤重,小的却只有巴掌大;还好小的只有两只,光这一筐鱼就有二十余斤;他们两个一天的吃食都不用愁了! 媚娘将巴掌大的两条小鱼重新扔回河里,然后提着竹筐就要回去;却被杨陌拉住了,杨陌将手中的木桶在河水里摆了一下,灌了半桶水,然后将竹筐里的鱼都扔进木桶里,又重新将竹筐沉下了水面,里面的兔子内脏还有不少,陷阱还能用。 看着杨陌一系列的动作,媚娘的眼睛眯成了小月牙,原来‘嘿嘿’这么聪明,自己都没有想到,陷阱还能继续用。 媚娘拉着她的‘嘿嘿’一起回到家里,直接收拾抓来的鱼,今天两个人要吃的饱饱的! 和媚娘回到家里,看着媚娘熟练的收拾木桶里的几条鱼,杨陌也没有闲着,这么多天都是媚娘在做饭,如今他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已经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烧水,然后找到这几天他在树林里找到的野生姜,然后在陶锅里放了一点猪油,接过媚娘收拾好的鱼,放入锅中煎炒,然后加热水放入野生姜、盐巴,盖上锅盖! 等了一会儿,媚娘吸着小鼻子就跑了过来,太香了! 掀开锅盖,看着锅里奶白奶白的鱼汤,杨陌的嘴角泛起了笑容;舀了一勺鱼汤吹了吹,递给了媚娘; 媚娘喝了一口鱼汤,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 …… 在杨陌和媚娘吃饭的时候,二师兄和三师兄正耷拉着脑袋挨训,他们面前站着的正是大师兄杨坚; 当瓶儿师姐将三师兄北上妖域为杨陌报仇的消息,传到药王殿的时候,师父和大师兄大惊,要知道三师兄才天门境七品的修为,妖族里的先天可能不多,但是天门高品的人可是不少,光在海岛上,大师兄杀的天门境高品的妖族就不下三十人。 大师兄知道消息后,日夜兼程的往北赶,一个多月的路程,让他硬生生半个月给跑完了; 当风尘仆仆的大师兄赶到妖域的时候,这里已经风平浪静了,多方“打听”,大师兄才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当然这个“打听”的过程,多少带了些血腥味儿; 然后就在黑水河畔,遇见了状似野人的老二和老三; “小六已经丢了半个月了,你们俩就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大师兄语言不善; “从出事的地方向下游寻找二百多里,都没有找到小六,河底我都探查过了,没有小六的踪迹;”二师兄说道,双眼通红的他和老三,自从杨陌出事之后,这半个月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囫囵觉; “黑水河两岸,我也全都搜遍了,没有踪迹;”三师兄低着脑袋,一副霜打了的模样。 “现在还不是找你算账的时候,等找到小六再说,要是找不到小六,你自己去和师父交代吧!”大师兄看着老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小六要是有个好歹,我就不回去了,我要把他拓跋氏变成毒窝!”三师兄恨恨的说道,他是真的后悔了,杨陌的失踪就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 “那是后话了,先找小六吧!既然二百里内没找到,那就继续往下找,我刚刚给小六算了一卦,大吉!”大师兄定下了基调; 二师兄和三师兄,听到大师兄的话,心里顿时亮了;虽然他俩也知道大师兄的卦术不怎么地,但是这个时候只要是好话,他俩都愿意听。 …… “嘿嘿!你做的这个鱼汤放的盐巴有些多了,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盐巴很贵的!”媚娘一边享受着杨陌做出的美食,一边唠叨着杨陌; 杨陌:“嘿嘿嘿!” “本来我只是想着往河中心划一划,看看能不能抓到大鱼,没想到把你捞上来了,看着你傻傻的,没想到还会做饭;”媚娘也不管杨陌听得懂听不懂,小嘴儿不停地嘟囔; 媚娘的父母很早就死了,她的父母只是在树林的外边采摘果实的时候,被妖族的大部落发现了,然后媚娘的母亲被抓,父亲为了救回母亲,上去拼命,结果把命拼没了,而且就死在了她母亲的面前,于是媚娘的母亲也殉情了; 自此之后,媚娘便开始一个人生活了,刚刚十岁的女娃娃能有什么技能,她只会学着别人的样子钓鱼、抓鱼,甚至于做饭都是自己摸索的; 也幸好是妖族的各大部落对狐族的压迫过甚,狐族内部的人才没有人其心思把她卖掉,否则媚娘一定活不到现在。 常年一个人生活的媚娘,没有玩伴、没有朋友,因为她的同龄人在玩耍的时候,她需要去寻找食物;如果她去和同龄人玩耍,那么等同龄的玩伴们回家之后,等待他们的是散发着热气的食物,而媚娘回家后,等待她的只有饥饿; 在黑水河上抓住一条鱼,她都能和鱼说半天的话;更别说家里住进来一个人了。 杨陌不知道媚娘的遭遇,但是从家里的摆设和穷困的程度,杨陌大致能猜测到媚娘的日子并不好过,只是命运给予这个小女孩的苦难,没有让她变成一个坏人,反而她心中的善良时刻都在散发着光辉,自己这条命就是媚娘善良最好的注脚! 第111章 不光是人族爱看热闹啊! 媚娘的家里不光缺盐,可以说是什么都缺,杨陌不会制盐,所以只能在别的地方想办法; 光一个下午,杨陌就用那个简易的竹筐陷阱,捞上来五六十斤的鱼,依着媚娘的做法,将小鱼扔回河里; 杨陌提着满满当当的一桶鱼回到家时,媚娘也刚刚驾着小小的独木舟回来;今天媚娘的收成很少,只是捕了一天的鱼,杨陌看了一眼大概十斤的样子; “哇!你怎么捞回来这么多鱼?都是用那个竹筐捞的么?”媚娘看到杨陌手中的木桶说道。 杨陌笑了笑,他听不懂媚娘在说什么,但是从媚娘惊讶的语气中,大致知道了媚娘在说什么。 “有了这么多鱼,明天我就拿着它们去集市上换些布,你看看你的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再不换下来就要露屁股了,哈哈哈!”媚娘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晚饭还是杨陌掌勺,做了一顿全鱼宴,现在他们俩能吃的也只有鱼了; 吃完饭之后,杨陌将墙上挂着的一把弓拿了下来,试了试,约有一石重,这是一把木料弓,全身没有用一点钢片,完全就是一把自制的土弓,不过拿着它射杀一些小动物还是没问题的。 “你会射箭么?这是我阿爹留下来的!我阿爹在的时候,用它打了不少的猎物,那时候家里从来就不缺吃的,后来……”媚娘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她其实也很想念故去的双亲,只是平常没有人和她说话,她没有倾诉的对象罢了。 人类的感情共鸣,有时候真的不需要语言;杨陌感受到了媚娘的悲伤,将土弓放好后,替媚娘擦掉眼角的泪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想告诉媚娘,有他在,家里以后不会再缺粮了; 或许是孤单的太久了,媚娘看着杨陌拍胸脯的样子,仿佛看到了那个宠溺自己的父亲一般,当年父亲也是这般,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媚娘和她的母亲饿肚子,父亲也确实做到了,直到他死之前都没有让媚娘饿过一次肚子;那时的自己很幸福,觉得自己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和母亲; 然后,仿佛上一刻还在天堂的她,下一刻就跌落到了地狱,一天之内媚娘就失去了最爱她的父母。 看着痛苦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的媚娘,杨陌不自觉的将她搂进了怀里,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 或许是太久都没有这样的发泄过自己的感情,小小的媚娘哭着哭着,竟然在杨陌的怀里睡着了; 杨陌将媚娘抱上床,给她盖好了毯子,扭过身准备擦拭那把弓的时候,才发现胸前已经湿了一大片,都是都媚娘的眼泪,小小的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 昏黄的油灯下,杨陌轻轻的擦拭土弓,给已经松了的弓弦重新上紧,家中仅有的几支箭也早已破败的不能使用了; 杨陌轻轻的走出房间,在院子里的柴堆里翻找了几根比较合用的树枝;回到房里,继续制作箭矢,杨陌的动作很轻,唯恐将熟睡的媚娘吵醒; 只是背对着媚娘的杨陌,不知道身后的媚娘早已苏醒,她没有发声,只是睁开了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默默的做事,这个背影像极了当年的父亲…… 经过近二十天的恢复,杨陌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虽然内腹还会隐隐作痛,但是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已经基本与常人无异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着房子的窗户洒进来的时候,媚娘就起身准备今日的行程了,昨天说好了,今天要拿捕来的鱼去集市上换一些布,给‘嘿嘿’做一身衣服的,虽然集市上的布很粗糙,完全没有‘嘿嘿’身上的衣服柔软,但是那些布都很耐穿,那才是干活的人穿的衣服; 媚娘口中的集市,其实更像一个以物易物的杂货摊,来这个集市交易的人也大部分是狐族的人,偶尔会来一些其他低等妖族的人互通有无的交换一些货物,但那毕竟是少数; 杨陌被媚娘在耳朵上加上了两个如狐族一般的假耳朵,假耳朵做的很像,因为它本来就是狐狸的耳朵;杨陌戴上之后,将自己的耳朵完全罩住了,不是上手拉扯着看,完全发现不了真假。 就这样,杨陌背着土弓,提着一桶的活鱼,跟在蹦蹦跳跳的媚娘身后,两个人直奔树林深处的集市; 杨陌还是第一次细心观察妖域的树林,树木高大,灌木郁郁葱葱,一条羊肠小道在大树下直通远方; 在小路的旁边,杨就发现了好几种珍贵的药材,可能是妖族的人还没有完全认识到草药的价值,因此这些珍贵的草药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路边; 别人认识不到它们的价值,杨陌可不会客气,不一会儿的时间,杨陌就将媚娘身后的竹篓给装满了; 看着满满一筐的“草”,媚娘没好气的对着杨陌又是一顿咿咿呀呀的说教,说完杨陌,又将竹篓下边放着的兔皮翻出来,搁在了那筐“草”的上边,完了还不忘白了一眼杨陌; 看着媚娘宛如小孩子生气的模样,杨陌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到了集市的时候,杨陌被震惊了,几棵参天大树的下边,被人为的清理出来一大片的空地,那几棵大树都有五六人合抱粗;集市当中聚集了有上百人,绝大部分都是狐族的人,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其他族群的人。 集市的地摊那是真的地摊,所有拿出来交换的物资都摆在地上,甚至地面上连块布都不垫,就这么生生的放在土上; 杨陌随着媚娘的脚步,在集市上从头逛到尾,桶里的鱼和媚娘背着的兔皮变成了一匹粗制滥造的“布”,杨陌都不敢相信手中的东西是给人穿的,说实话这只是用细一些的麻绳编成布片罢了,摸上去都剌手; 自己看了一下媚娘身上的衣服后,杨陌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这些“布”,在穿上身之前,还要在里面垫一层皮,那一层皮薄薄的,也不知道鞣制了多少遍。 突然集市的边缘发出了一阵喧哗声;杨陌本不想过去的,在这里他语言不通,还是个外族,看热闹的基因都被他压制的死死的; 但是架不住身边有一个更爱凑热闹的,杨陌看着拉着自己的手,一个劲儿往事发地跑的媚娘,一阵的好笑; 原来不光是人族爱看热闹啊! 第112章 奢侈品 媚娘的身高太矮,被一群人挡在了外边,一蹦一蹦死活看不着,急的在原地只打转; 杨陌看着这一幕,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的笑出声; 听见杨陌笑声的媚娘,这时也不蹦了,扭过头伸手就捂住了杨陌的嘴,弄的杨陌一头雾水。 这时聚集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都直直的看向杨陌,包括背对着杨陌的人,也都让开的通道,让杨陌和媚娘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之下; 而媚娘却将瘦小的身体挡在杨陌的前面,双手伸在胸前不停的摆手,嘴里还不停的说:“我家的嘿嘿有些傻,他不是故意发笑的!” 杨陌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对着自己怒目而视,顺着让开的通道,杨陌才看清楚人群的中央躺着一个狐族的人,一条腿的脚踝可能是脱臼了,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躺在地上的人还在不停的哼哼!可能是太疼了,这个人的脸上还在不停往下淌着汗水; 在狐族这里,生活几乎与世隔绝,长时间的在野外生活,一些小病小伤早已有了自己的治疗方法,甚至被蛇咬了都有相对的解药了,只是这种脱臼和骨折就完全脱离了他们的认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治疗,得病的人只能认命,而认命的人接下来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这才是一群人对发笑的杨陌怒目而视的原因; 这时候,媚娘还在一个劲儿的解释,一边解释一边靠着杨陌往后退; 杨陌拍了拍媚娘的肩膀,媚娘抬头不知所谓的看着他,杨陌指了指人群中的病人,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说你能治好他?你可不要逞能啊!这种病没人能治的好;”媚娘担心的说道; 杨陌听不懂媚娘的话,又将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既然他说他能治,就让他过来试试,我反正已经这样了,他试试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躺在地上的病人听到了媚娘的话,眼睛一亮,开口说道! 到了这一步,媚娘也不好再阻止杨陌了,只好拉着杨陌往人群的中央走去; 杨陌蹲下身,自己检查了一下病人的脚踝,还真的和他的预料一样——脚踝脱臼。 杨陌将病人的脚抱在怀里固定好,牵引、侧推; 咔的一下,就给病人脚踝给复位了,完了之后,就搀扶着病人站了起来; “唉!我的脚能用力了,还能走路,虽然还有点疼,但是比刚才强太多了;”病人起来之后,试了试自己的脚,发现真的好了,一个劲儿的拍杨陌的肩膀,表示感谢; 杨陌着病人竖了三根手指,又比划了一个睡觉的姿势,弄得病人一头雾水; “我家‘嘿嘿’说,让你在家休息三天,好好睡觉!”翻译官媚娘上线。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不会说话!” “可不是么!还会医术,这可是传说中,祭司大人才会的神术啊!” “也不知道有没有婆娘,就算不会说话,我也愿意将我家的闺女嫁给他,凭着他的医术就不愁吃不上饭!” “啊!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想法!” …… “你们不要想了,嘿嘿是我的男人,就算你们要嫁闺女也要经过我的同意,我家‘嘿嘿’最听我的了!”本来大家夸她的‘嘿嘿’,听得正高兴的媚娘,一听别人居然想把女儿嫁给‘嘿嘿’,顿时怒了,说完之后还红着脸看了一眼杨陌,见杨陌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这才安心; 一听杨陌已经成亲了,围着他的几个人也没什么兴趣了,一哄而散! 这时被杨陌治好的那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将自己手中的一个罐子递给了杨陌,又拍了拍杨陌的肩膀,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才离开。 杨陌不知道刚才的病人说了什么,一直看着媚娘,小机灵媚娘也拍了拍杨陌的肩膀,然后冲着杨陌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哦!这下杨陌全懂了,我很棒棒嘛! “嘿嘿!”杨陌又笑了,这次连着媚娘也笑了起来,眯起的月牙儿眼分外的好看! 媚娘打开杨陌怀中的罐子,伸着头往里看了一眼,又闻了闻,伸出一根手指在罐子里蘸了一下塞进嘴里,小月牙儿又出现了,是蜂蜜! 其实在那个病人把罐子塞进他怀里的时候,杨陌就闻到了蜂蜜的味道;只是几乎没吃过蜂蜜的媚娘,尝一下之后,再也忍不住了,又连续尝了好几次才罢休! 最后杨陌和媚娘也没有将蜂蜜带回家,而是被媚娘换成了一罐盐巴和一些针头线脑的东西,生活的苦难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生活的必需品,什么是奢侈品;对于现在的媚娘来说,蜂蜜就是奢侈品。 杨陌暗道了一声可惜,他在这个集市上转了一圈,根本就没有发现卖蜂蜜的,卖盐巴的倒是有好几个,他其实很想跟媚娘说,将这一罐蜂蜜留下来,盐巴可以过几天再过来换,可惜语言不通,这个时候杨陌第一次感觉到掌握第二门语言的重要性。 回去的路上,压了一肚子火的杨陌,用一把土弓射死了三只野鸡都没有消气;杨陌的战绩将媚娘唬的一愣一愣的!原来自己捡回来‘嘿嘿’这么厉害啊!她阿爸当年都没有这么好的射术; 媚娘不懂杨陌为什么回来的路上一直绷着个脸,但是三只野鸡却让她高兴了一路; 杨陌拿着三只野鸡比划了半天,媚娘看懂了杨陌的意思,但是她不愿意用三只野鸡去换那一罐蜂蜜,蜂蜜不是必需品,肉才是! 不过媚娘还是很开心,因为杨陌在为她的需求而努力,她的心事也有人在乎了! 到家之后,杨陌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闷闷不乐,媚娘知道杨陌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真的不需要那罐蜂蜜啊! 将三只野鸡收拾好,将内脏递给杨陌,媚娘朝着不远处的水边指了指,杨陌只好起身,将野鸡的内脏放在竹篓里,往水边去布置捕鱼的陷阱; 布置好陷阱之后,杨陌又将路上采回来的药材,放在房檐下晾晒;做好这些之后,杨陌才进屋准备今天中午的饭吃; 今天杀了三只野鸡,终于不用再吃鱼了,杨陌要好好的给媚娘做一顿饭,来的路上都已经想好了,并且还在路上采回来了必备的食材——蘑菇; 没错!杨陌要做的就是经典菜肴——小鸡炖蘑菇! 第113章 日常及变故 午饭只有一个菜,却让媚娘吃的差点连舌头都咽下去,不停的给杨陌比划大拇指,看着媚娘憨憨的样子,杨陌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在集市上换回来一罐盐巴,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用再为缺盐而担心了,两个人的生活又平静了下来; 杨陌的到来,给媚娘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改变,首先家里的食物自杨陌能下床之后,就再也没有缺过,媚娘的下脸蛋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的起来; 其次就是这个小家庭里,添置的东西越来越多,皮毛就不说了,就连媚娘最喜欢的蜂蜜,杨陌也给她换回来了一罐,让这个小吃货终于得偿所愿; 九月初的时候,天气逐渐转凉;两个人外出打鱼、打猎的时间越来越长,媚娘告诉杨陌,这是为了接下来漫长的冬季储备食物,因为妖域在十月初就会开始下雪,一旦开始下雪,万物冬藏,能找到的食物就会越来越少。 杨陌在河边挖了一个水塘,将黑水河的河水引进来之后,在缺口处放置了一个小木棍做的篦子,而后将捕获的活鱼都放倒水塘里养着,这也是在为过冬做准备; 一个月的时间,杨陌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内腹的伤势一时半会儿无法复原,先天境强者的一击,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天门四品能够承受的住了;没有外力的加持,杨陌能够恢复到如今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如今的杨陌空有一身的修为无法施展,幸好他的炼体之术从未荒废,仅凭一个健壮的身体,已经给了这个小家庭太多改变。 扛着一只狍子,从树林里出来的杨陌,默默的向黑水河的上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二师兄和三师兄逃回大越了没有,希望他们两个都能完完整整的返回平阳山; 从自己遇险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估计两位师兄能找到自己的话,早就找到了,既然他们还没有找过来,想必是遇到了麻烦,无法继续寻找自己;这是在妖域,他们遇到的麻烦可想而知会是什么! 杨陌扛着狍子回到岸边的小院,媚娘还没有回来,今日又是一个开集市的日子,媚娘一大早就去赶集了,家中需要腌制的鱼和肉太多了,盐巴眼看着就要见底了,再不去换些盐巴回来,两个人就真的麻爪了; 其实保存肉食的方法还有熏制这种办法,结果杨陌和媚娘两个人谁都不会,媚娘又不让杨陌拿着肉做实验,那就只能用老办法——腌制; 一个多月的接触下来,杨陌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妖族语言,除了有些时候还要手舞足蹈的比划一下,与媚娘的基本交流已经没什么障碍了; 杨陌将狍子的放到院子里的石板上,熟练的将狍子皮给剥了下来,掏出内脏放到一边的大竹筐内,这是要做捕鱼陷阱用; 将狍子的肉分好,杨陌拿着盐巴开始在肉上揉搓;腌制肉的方法,杨陌早就学会了,现在干起来毫无生涩感; 时近中午的时候,媚娘背着一个小竹篓回来了,看到杨陌挂在屋檐下的肉和狍子皮,眼睛里的笑意顿时就藏不住了; “嘿嘿,这是你打的狍子么?你越来越厉害了!” 要不是身上还背着小竹篓,媚娘估计都能跳起来说话,一路小跑的跑到杨陌的面前,拍了拍杨陌的肩膀,然后给杨陌竖了两个小小的大拇指。 “哈哈哈哈,上午在树林里遇到的,幸好带了弓箭,就把它带回来了!”杨陌和媚娘之间的沟通早就没有障碍了,可是媚娘还是喜欢用这种肢体语言来夸杨陌;每次看到媚娘憨憨的做出竖大拇指的动作,杨陌都不自觉的会笑出声。 “今天从集市上回来的时候,有两个长牛角的家伙跟了我好久,不过还是被我甩掉了,我聪明吧!”媚娘一边卸下身上的竹篓,一边和杨陌说着赶集的遭遇。 “集市上不是很少有外族人进来么,就算有也都是熟脸的人,怎么会出现陌生人?”杨陌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皱着眉问道; “那不知道,估计是别的人领进来的吧!那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看见我之后就一直盯着我,其实我知道他们什么打算,不就是想把我掳走卖给那些上等族群的大老爷么!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哼!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能让他们追上么?”媚娘说完话就在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吨吨吨的喝了起来。 “我去看看吧!树林里只有一条小路到咱们村子,找到这里很容易的!”杨陌说完,净了净手,从房里拿了弓箭就出去了; “你怎么干什么都这么急呢,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媚娘撒丫子就要追上去,结果又被杨陌撵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闷闷不乐的嘟囔着难听的话。 如今这个小家刚刚有了一点起色,杨陌不想有任何人来伤害这个家,媚娘年龄小,没有经验,树林中的从渔村到集市的小路只有一条,这是村里的人常年来往走出来的,只要沿着这条小路不愁找不到人,也就憨憨的媚娘会觉得她把人家甩掉了; 杨陌进入树林之后,就没有走那条小路;而是在离小路不远的地方,与小路平行的向前走; 如今的杨陌内腹受创还未恢复,内力无法汇集,更别说使用了,只能仅凭着自身的力气去厮杀,因此他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小心; 刚刚进入树林不足三里,杨陌便听到了两个人的交谈声,声音不大,但杨陌还是能隐约听到一些片段:狐女、抢手、大价钱; 好了!媚娘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两个家伙就是冲着媚娘来的,既然有了不该有的打算,死了也怪不得别人! 杨陌静静的蹲在灌木丛里,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几位细小,他不知道过来的这两个人是什么修为,如果要动手,就要一击毙命;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杨陌从麻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株小草,这是他在进树林的时候刚采的毒草,名为剑毒青,毒性虽然不如黑头草那样见血封喉,但是也不遑多让。 杨陌轻轻的将剑毒青的汁液涂在仅有的四支箭头上,静等两人的靠近; 当两个人顺着小路与杨陌擦肩而过的时候,杨陌突然起身一箭两矢,射完之后也不看结果,又朝着两个人各射去一支; 射完之后,杨陌立刻趴在地上,匍匐着向远处爬去!杨陌敢赌自己的箭术和毒药,但是他不敢赌对面两个人的防护能力,毕竟像这种带有兽类特征的妖族,箭矢能不能射透他们的皮肤还真不好说,媚娘父亲留下的这把土弓太轻了。 “啊!” “啊!” 身后传来了两声惨叫,杨陌的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起一个弧度。 第114章 过冬的准备 杨陌听到两声惨叫之后,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趴在原地等了约一刻钟,才慢慢的向两人靠近;隔着厚厚的灌木树叶,杨陌看到小路上躺着两个人,两人的身上各插着两支箭。 只看了一眼,杨陌就确定了小路上的两个人死定了,因为两人中箭的地方是脖子,这个地方可做不了假。 杨陌起身走到两个人跟前,确实如媚娘说的那样,两人的头上都长有牛角,和杨陌在海岛上近身搏杀的那个妖族很像。 两个人的眼睛一片乌黑,眼白和眼眸完全分不清了,这也是中了剑毒青的毒之后身上的反应。 杨陌将两个人挨个背到远离小路的树林里,然后在树林中向着远处的黑水河走去,他要把这两个人的尸体丢进黑水河里,防止再有人找过来,中了剑毒青的人全身都是毒,野兽吃了也会死,这样人的尸体和野兽的尸体一旦堆积,势必会发出恶臭,如果想找的话,很容易就会找到; 丢到水量巨大的黑水河里,就算寻找他们的人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找到; 运送两具尸体,费了杨陌很长的时间,直到天黑,杨陌才沿着小路走出了树林; 还没到家,杨陌就看到媚娘站在篱笆门前,踮着脚往自己这边看着,眼见杨陌回来了,媚娘又是蹦跳又是招手,看的杨陌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走进院子里,揉了揉媚娘的头,说道:“不用等我的,我很厉害的!” “那是两个人啊!你一个人过去会打不过他们的,是不是没有找到他们,我就说了他们被我甩掉了,你还不信!”媚娘埋怨的说道; “是是是,媚娘最厉害了,我确实没有找到那两个人,估计是在小路上走的太远,他们害怕走错了路,所以回去了!”杨陌没打算告诉媚娘,自己杀了那两个人,她的生活已经够苦了,能让她少些担心也好。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去做饭!”媚娘没有再说杨陌,狐族的女人就算有气,埋怨的话说完,气也就散了。 晚上吃的是狍子肉,主食是粗面饼,这还是杨陌最近打了不少的猎物,才在集市上换来的粗面;原来媚娘没有多余的食物,一天两顿的能吃饱就不错了,更不要说,拿鱼去换别的粮食了; 昏黄的小油灯下,两个人围着小餐桌吃的不亦乐乎,看着媚娘如同松鼠一样,将两个腮帮子吃的鼓鼓的,杨陌就忍不住想笑! “你慢点吃!咱们家里的食物还多着呢!要是喜欢吃这种面食,过几天咱们再多打些猎物,去集市上多换些回来,让你吃个够。”杨陌说道; “才不呢,这些面食不顶饿,我就是很少吃到这些面食,才觉得新鲜的,咱们把肉藏得多多的,这样整个冬天咱们都不用挨饿了!你是不知道,冬天里挨饿很难熬的!”媚娘边吃边说,两边都没有耽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了。 “我在呢,以后都不会让你挨饿了!”杨陌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对自己说的一样。 “其实秋天的时候,把自己吃的胖胖的,冬天会好过很多,就算挨饿也能顶好多天呢!往年我都会把自己吃的胖胖的,否则冬天肯定熬不过去的;”媚娘讲述的她过往的经历,却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说的风轻云淡,杨陌的心中越是难过; 杨陌从小就生活在师父和师兄们的庇护之下,也从未有过挨饿的经历,更不要说如同野兽一般,用把自己吃胖这种方法来熬过寒冬。 整个吃饭的时间里,大部分都是媚娘在说话,杨陌则越来越沉默,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小女娃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的; 吃完晚饭,杨陌又走到他布置的捕鱼陷阱那里,捞出了一大筐鱼,将鱼都倒进自己挖的小池塘里,又重新在竹筐里压了一点狍子的内脏,这才回到屋内准备睡觉; 小池塘已经加宽了一次,里面的鱼已经有上百条了,如果想熬过整个冬天,这点食物是肯定不够的,明天还要进树林里打猎,存的食物越多越好,否则心里不踏实。杨陌的内伤如今离痊愈遥遥无期,无法提起内力的他如同一个废人,除了使用蛮力,他是真的没有丝毫的自保之力; 今天的遭遇惊醒了杨陌,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渔村里,太平仍旧是很奢侈的东西,是时候做一些武器来防身了,杨陌这样想着。 自窗口看着忙碌的杨陌,媚娘趴在床上翘着小脚丫,心里充满了幸福; 媚娘睡在里屋,杨陌睡在门厅,这座小小的房子只有两个房间;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两个人也都是这样休息的。 …… 天亮之后,杨陌就已经起身了,盘坐在床上试着吐纳,气机仍旧无法在经脉中运行;杨陌也不气馁,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每天都要经历一次; 起床后,先去河边把竹篓陷阱里的鱼给转移到池塘里,刚回到家,就看到媚娘满嘴黑乎乎的在刷牙,这是杨陌来了之后教给媚娘刷牙的方法; 杨陌也在灶膛里找了一块黑炭,碾碎之后在牙齿上来回的摩擦;两个满嘴黑炭的人看着对方黑乎乎的牙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看你满脸的胡须,也不嫌难受,一会儿我给你刮一下胡子;”媚娘看着杨陌沾满水渍的胡须,忍不住说道; “家里就一把刀,还那么大,我都不敢用它剃胡子,你行不行啊!别一会胡子没刮多少,再给我弄得满脸伤口就不划算了;”杨陌对媚娘的技术深表怀疑。 “我小时候,见过我娘给我阿爹刮胡子,不难!”媚娘说的信誓旦旦。 “真的?” “嗯!真的!相信我!” 然后,杨陌就顶着下巴上五六个小伤口,开始吃早饭,边吃边咧嘴,伤口有点多,嚼一下就能扯住好几伤口,虽然每个伤口都不深,但是架不住量大啊! “这就是你说的不难?你好悬没把我给刮死,下次还是我自己来吧!”杨陌有幽怨的瞥了一眼媚娘,说道; “人家手生嘛!第一次刮胡子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下次我一定不伤着你,相信我;”媚娘不好意思的说道。 “哼!” “你哼什么哼?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你那下次还让不让我给你刮胡子了” “不让!” “你相信我!” “我下巴上的伤口就是我相信你的代价” …… 第115章 被迫搬家 都说这个世界上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现在的杨陌就满脑子想的就是为这个小家多打一些过冬的食物,让两个人能顺利的度过这个冬天; 杨陌不知道妖域的冬天是什么样,但是从媚娘的描述中就能知道,这里的冬天充满了寒冷、饥饿以及死亡。 媚娘说过这里的冬天人们整月整月的不出门乃是常事,或许如杨陌前世的东北和西伯利亚一样,国人称之为猫冬; 而这里的人们没有过冬的棉衣和羽绒服,只有麻衣以及皮裘,他们还不知道棉被的做法,甚至连棉衣都是那些贵族的专属之物。 杨陌的在进森林打猎的时候,尽可能的靠近那条小路,他想看看昨日被杀的两个人有没有同伙,而他的同伙会不会沿着小路找过来; 事实证明,杨陌多虑了,森林里的危险很多,失踪一两个人是常有的事; 或许的冬季将近的缘故,森林中的小动物外出活动的很多,都在准备过冬的食物,而杨陌的收入也很丰富,他又射杀了四只野鸡,而且还掏了一只松鼠的窝,光掏出来的坚果就有几十斤,也不知道这些个头小小的松鼠,是怎么藏这么多东西的; 杨陌回家后,又是被媚娘崇拜的看了半天,小嘴里的夸赞之词不绝于耳,听得杨陌脚步都轻了许多,怪不得有人说‘赞扬’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生产力;就杨陌今天听到的赞美之词,明天不打两只狍子回来,杨陌都觉得对不起媚娘; 次日辰时末,杨陌如往常一般在森林里寻找猎物,他花了半个时辰才寻到的足迹,才在一个小土坡的后面发现了一群野猪,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人们害怕野猪的攻击,还是别的原因,很少见到有人捕猎野猪; 两头大野猪领着一群小野猪正在山坳里拱来拱去的寻找食物,大野猪足有三四百斤重,公猪嘴边的獠牙足有死物寸长,这不是一个人可以以力降服的东西; 杨陌从腰间轻轻的抽出了木箭,然后在骨头做的箭头上涂药,这是杨陌在森林中发现的一种麻药,无毒,但是能让人很快的陷入麻痹的状态; 就在杨陌瞄准了大野猪准备射箭的时候,从杨陌的侧方飞出了五六支箭矢,甚至还有长矛,一窝野猪在这轮突然的打击之下,几乎全灭,只有两只小野猪得以幸免逃走了; 但是大野猪太大的了,没有毒药的箭矢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伤到它,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那头长有獠牙的公猪,喘着粗气直奔侧面的树林而去; 不一会儿,树林里就响起了惊呼声接着就是惨叫声,而且惨叫声还不是一两个人发出来的!片刻之后,树林中又重新陷入了安静,公猪哼哼着从树林走了出来,獠牙上沾满了血迹;在被射死的小野猪身旁轻轻的拱了拱,却不见动静,最后和另外一头大野猪汇合向森林的深处走去; 杨陌没有去捡死去的小野猪,他在等!等刚刚被野猪攻击的那群人; 果然不到一刻钟,刚刚野猪攻击的那个方向走出了三个人,他们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异样后,才小心翼翼的捡拾死去的小野猪; 在他们现身的那一刻,杨陌的瞳孔猛地一缩,头上长角!莫非和前日那两个人是一伙儿的? 杨陌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这里已经是森林的深处了,媚娘给杨陌说过,这片森林很少有外族人进来,一是这里太大的了,容易迷路;二是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觊觎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狐族的人才能在这个儿安家,但凡有资源的地方根本就轮不到他们狐族; 那么这群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可想而知了,杨陌躲在灌木丛中,仍旧没有动,他想看看这群到底有多少人,如果人数少的话,杨陌就打算让这些人永远的留在这里;他和媚娘的小家经不起这些人的折腾。 “阿顿,都怪你,为了这几只小野猪,邬轮和九麻都被野猪给拱死了,我看你一会儿怎么和阿达交代!”其中的一个人说道; “勒皮看你说的,那也不能全怪我啊!我说了赶紧跑了,他们两个非要和野猪摔跤,结果他俩的力气没有野猪的大,被拱死也不能怨别人;”阿顿委屈的说道。 “唉!捡了这几只小猪赶紧回去吧!咱们还要和阿达继续寻找乌善和台格呢!咱们带了猎犬过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这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勒皮说道; “还不是因为他们非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抓狐族的女人嘛!他们俩想巴结贵族老爷,结果还要咱们过来找他们,哼!”阿顿说道。 “谁让台格是阿达的兄弟呢!赶紧走吧!还有把嘴闭严了,别让阿达找理由抽你;”勒皮好心的劝道; “知道了!我也就是在你们两个面前抱怨几句,别人面前我可不会乱说!”阿顿不情愿的说道。 他们三人的对话没有刻意的瞒着别人,寂静的树林里传出了老远,被杨陌听到清清楚楚; 坐实了,这些人过来就是为了寻找前天被杨陌杀掉的那两个人,而且后边应该还有人,如果过来抓个野猪就有五个人,那后边跟随的人应该还不少; 等这个三个人走了之后,杨陌赶紧往回赶; 树林中的小路只有一条,只要是不傻,顺着路总会找到河边的小村落,到时候,不管是不是狐族杀的那两个人,都不重要了;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抓狐族的女人而来的,既然找到了狐族的老窝,岂会空手而回? 熟悉道路的杨陌,先一步回到河畔的小渔村; “赶紧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往河对岸走,能带走的全带走,前两天跟踪你的人又过来了,而且带了不少人,我听见他们说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抓这里的女人!”杨陌回到家之后,立刻开始收拾他们的食物,边收拾边和媚娘说道。 “啊!他们还不死心么?都被我甩掉了,竟然又找回来了,我去村子里说一下,要不大家就遭殃了!”媚娘说完就往外跑去; 不一会村子里就响起了媚娘的声音,大意就是有人过来抓狐族的人了,让大家赶紧逃! 吆喝了几声的媚娘,又跑了回来和杨陌一起收拾院子里的食物,将房檐下和屋里腌制的肉类全都背到了河边的独木舟上,至于池塘里的鱼,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两个人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就跳上独木舟向黑水河的对岸划去。 第116章 回返 “这眼看就要过冬了,家却回不去了,村里的人还要另寻地方落脚,这些人真该死!”媚娘一边划船一边说道。 “这样的事情往年发生过么?”杨陌问道; “自我记事起,这都是村里人换的第四个地方了,每次被外人发现之后,就需要搬家,上几次好歹还给了好几天收拾东西的时间,这次这么仓促,咱们池塘里的鱼还没有捞上来呢!现在搬家食物能带走的太少了,这个冬天村子里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呢!”媚娘说着眼中就泛起了泪花。 “没事儿!咱们先跑到对岸躲几天,等他们走了,咱回来收拾粮食和衣服,这些人过来就是为了抓人,不会带马车的,而且森林里的路那么窄,马车也走不了,他们就算用人背,也带不走多少!”杨陌安慰道; “就怕他们找不到人,恼羞成怒之下烧了村子,到时候就真的什么都剩不下了;”媚娘道; “先保住人再说吧!人都没了,留着东西也是白搭!”杨陌说道; “唉……” 一声声叹息中,村子里的独木舟一艘艘的划向了河对岸; 杨陌和媚娘的独木舟刚刚划到河中心的时候,就听到村子里传来的喧嚣和叫骂的声音; 原来杨陌在森林里遇见的那些人,已经走出了森林,看到河中一艘艘的独木中,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沿着河边开始叫骂; 幸好媚娘通知的及时,村子里的人也搬家搬习惯了,随手能带的东西,扔上独木舟就跑; 这帮人来到村子里的时候,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果然如媚娘所说的那样,抓不住人的他们,一气之下开始打砸河边的房屋,甚至开始放火泄愤; 小小的村落片刻之间便变成了一片火海,河面上的独木舟上传出了啜泣的声音!一个家又没了,那些脆弱的女人已经开始掩面哭泣。 媚娘没有哭,只是眼圈红红的,看着身后浓浓的黑烟,杨陌咬了咬牙,用力的将独木舟划向对岸; 杨陌知道对岸就是人族的疆域,但是现在他们只能先划向那里;先在那里待上几天,等村里的人找好了下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在全部迁往那里;这是村里的常规操作,几乎已经有了专门的流程。 当夜,狐族的人们连明火都没敢生,这里是人族的地盘儿,被发现了,只有死路一条; 不得不说,两个族群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在大势之下,哪怕如狐族这般没有丝毫威胁的小族群,也不会有丝毫的幸免;人族对妖族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一以贯之的,那就是——杀。 杨陌和媚娘蜷缩在一条皮裘下边,咬着牙忍着寒冷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的的时候,发现河对岸村子里的火已经灭了,放火的人也不见了踪影,杨陌想过去看看,被媚娘死死的抱住手臂,说什么多不让他过去; “咱们在池塘里的鱼还没有捞呢,就算他们放火,火势也烧不到池塘里,我过去把鱼捞回来,顺便看看那些人走了没有!”杨陌轻轻的说道。 “那也要再等一天,说不定他们还有人留在那里等着你回去呢!”媚娘仍旧不放心,抱住杨陌的手臂,死活不撒手; 见媚娘态度坚决,杨陌只好作罢。 但是逃过来的时候太仓促了!以至于很多过冬的衣物都没来得及装上船,杨陌和媚娘比别人动身的早了一些,因此还带了一些鞣制好的兽皮; 其他的村民就惨了,当时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他们只来得及将食物搬上独木舟,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往船上搬的时候,外族的人就已经走出了树林。 所有的人都待在岸边休息,没敢往陆地上多走一步,狐族的村民们也害怕人族的军队过来后,他们来不及逃跑; 又过了一日,杨陌在天光方亮之后,便在媚娘一声声的叮嘱中,坐上独木舟划向对岸; 岸边,原来的村舍全都被焚烧殆尽,已经过去两日了,杨陌还能在空气中闻到焦炭焚烧的味道; 默默的走到了自己家的小院子,看着坍塌的篱笆墙,断壁残垣的房屋,杨陌的眼中充满了怒火,这些狐族只是生活在这里,没有伤害到任何人的利益啊! 甚至狐族已经谨小慎微的很少与外界联系,战战兢兢的在一个资源匮乏的河岸边苟延残喘的活着,就这都不能过几天安稳的生活么? 难道这个世界非要将‘弱就是原罪’,毫无遮拦的展现在世人的面前么? 杨陌在断壁残垣间来回的翻找,希望能找到一些还能用的东西,陶盆被敲碎了,被褥被烧的只剩下黑乎乎的一团,装盐的罐子也被打碎了,盐巴洒了一地; 杨陌蹲下身子,将罐子底部的盐巴收拢一下,细心的装进了自己兜里;他们逃走的时候没有带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一个月之内,狐族这些人都不会再与外界联系了。 没有了盐,不光食物没有味道,人的身体长时间不摄入盐份的话就会变得很虚弱,扶墙走都是小事,前世里的白毛女不就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摄入盐分的原因造成的么。 在院子里寻找了半天,杨陌除了那一点盐,再也没有找到可用的东西;随着杨陌的过来的人不少,一个个在自己的院子里寻找还没有被烧毁的东西; 杨陌来到池塘边,发现这里的鱼已经全都翻起的白肚皮,杨陌在池塘的中心看到了几株被揉搓过得毒草;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突然,杨陌身后的森林里有几只鸟儿飞了出来! 杨陌没有犹豫,张弓搭箭,朝着森林里就是一箭射出; “啊!” 森林里传出了一声惨叫,杨陌扭身就往独木舟的方向跑去,结果他还没有跑到岸边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破空声; 杨陌就地翻滚,他原来站的地方已经插了两支箭矢; 杨陌没敢起身,而是猫着腰躲到了一堵墙的后边;头上还不时有箭矢划过,随着杨陌一起过来的狐族,这时也不断的传来惨叫的声音。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敌人没有走,他们还没有死心! 杨陌紧了紧手中的土弓,猛然起身就是一箭射出,而后一个翻身就跳到了另一堵的后边; 一声惨叫从射箭的方向传来; 杨陌带来的十支箭,箭头都抹了剑毒青的毒,只要被射中了,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摸了摸箭筒里剩余的八支箭,杨陌神情冷漠,太长时间没杀人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第117章 降临世间的盖世英雄 杨陌被拓跋先隔空击中之后,便被黑水河湍急的河水冲向了下游,身上的手弩、唐刀和毒针都被河水冲走了,不过也幸好是被冲走了,否则杨陌都不一定能飘到河面上,更无从谈起活到现在了; 如今的杨陌身上只有一把土弓,这还是媚娘的父亲留下来的,要不是杨陌又把这把土弓加固了一下,说不定这会儿早就断了,那他就只好赤手空拳的和敌人作战了。 杨陌猫着腰躲在矮墙的后面,耳朵却一直倾听着周边的动静,现在传来的哀嚎声已经少了很多,估计跟他过来的狐族,能逃走的已经逃往河里了,而没有逃走的,估计只能下辈子再注意安全了。 如今杨陌修为尽失,内力无法提起,更别说使用了,因此他的感知范围已经很小了,只能靠自己的听觉和视觉来感应周边的环境。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自己的方向跑了,杨陌知道,这是对面的那帮妖族觉得自己被压制了,所以想靠近自己; 杨陌没有动,让仍旧静静的藏在矮墙的后面,仿佛他真的被压制的无法动弹一般; 而让杨陌如此行径的原因,是那个脚步声是一个人的,他现在虽然没有了修为,但是他的体术还在,如果他们真的要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普通人,杨陌一定会让知道,到底谁才是待宰的羔羊。 就在那人走近的一刹那,杨陌猛然起身,然后一个横移躲过了射过来的箭矢,如今他的身影已经与过来的妖族在一条直线上,远处的妖族要想射中他,首先就要射穿对面的妖族,这一刻杨陌才是最安全的; “死!” 那人举起长刀对着杨陌就是一个斜劈,杨陌身形侧身前探,躲过那人的侧劈之后,也与那人拉近了距离; 近身搏斗开始了; 那里见杨陌靠近,心中一喜,就体型而言,他比杨陌要高一头,而且身体壮硕,他相信哪怕就是撞一下,都能将杨陌撞飞; 他调转刀柄朝着杨陌的脑袋砸来,杨陌矮身躲过,然后杨陌一肘砸在那人的丹田上,让那人的气息为之一滞,不自觉的弯下了腰,紧接着杨陌双手从腰间猛然上托,正好托在那人的下巴上; 只听见咔咔两声,然后那人便双脚离开地面一尺有余,摔下来之后,便没有声息; 第一声是那人牙齿碰撞的声音,第二声是那人颈骨折断的声音。 杨陌捡起地上的长刀,一个翻身便重新躲到了矮墙后面,他刚躲进矮墙,身后的箭矢便已飞了过来,擦着矮墙飞钉在了地上; 手中有了长刀,让杨陌心里安稳了不少,至少他不用赤手空拳的与人搏斗了; 而杨陌刚刚干脆利落的出手,也让对面的妖族颇为忌惮,赶过去和杨陌搏斗的人,就是自持勇武才敢上前的,结果仅仅一个照面,便被杨陌给斩杀当场; 他们害怕了,不是都说狐族胆小怕事,而且武力低下么,怎么会有这么猛的人? 剩余的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原本他们过来抓狐族的女人,就觉得这是一场武力上的碾压,然后轻轻松松的就能完成任务; 可是这才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虽然大家都是在部落里生活,可是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小家庭等着自己养活,谁的命都不大风刮来的啊! “不用怕他,他就一个人,咱们一拥而上,砍死他!”带队过来的人,眼见同伴们开始恐惧了,不得不出声开大家壮胆; “而且,咱们刚刚已经抓了三个狐族的男人,把眼前的这个人杀了之后,让河对岸的狐族拿女人来换这几个俘虏,这样咱们回去都会得到一大笔赏钱!”首领继续给大家打气; 果然,提到赏钱之后,一帮人的眼神重新坚定了起来; 十几个人分成了两拨,五六个人负责射箭压制杨陌,另外十个人开始缓缓的靠近杨陌躲藏的矮墙;他们想靠着人数上的优势,一举杀掉杨陌,就如同他们猎杀野兽时一样。 杨陌躲在矮墙后边,听着对面传来的动静,不由得一阵惨笑,敌人没有因为恐惧而退缩,而且还非常有战术素养; 杨陌握着手中的长刀,然后将箭筒中已经被捣成泥的剑毒青倒了出来,用长刀在剑毒青上来回的蹭; 既然自己大概率活不成了,怎么着也要多换走对面几个人,只是不知道自己死后,媚娘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杨陌不禁有些心疼起媚娘,苦了那么多年,救了自己之后,小日子才有了起色,刚刚不用再饿肚子了,却又被人一脚踹回了苦难的深渊里。 杨陌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猛的向侧面一抛,紧接着就纵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突然扔出来的衣服,确实干扰了妖族的视线,远处的五个人都朝着杨陌的衣服一顿乱射,杨陌趁着这个时间一口气窜出了五六丈的距离,带射箭的五个人重新搭好箭之前,杨陌已经躲到了一个废弃的房屋后面; 房屋后就是黑水河,杨陌没有犹豫,径直的跑向岸边,他没敢直线奔跑,而是沿着“之”字型奔跑,十几丈的距离,杨陌躲过了两轮的箭雨; 来到岸边,杨陌一个猛子就扎进了黑水河里,然后一头泥水的又窜了出来; 妈的!河水太浅,好悬没把杨陌给拍死,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杨陌赶紧起身,往前猛窜了两步,终于钻进了河水里; 岸边的水深太浅,杨陌奋力的向河中心游去,整个过程中,杨陌都没敢露出水面; 但是现在的杨陌,气息已经没有那么长了,更何况刚刚还全力奔跑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刚刚游出去十余丈,便已经憋不住气了; 现在的杨陌有两个选择,要么杨陌浮出水面换气,这势必会面对敌人的箭矢,十余丈的距离,正是箭矢威力最大的距离; 要么在水下被淹死,这个要看自己在水中的时间有多长,不知道还能不能如一个多月前那样,在水中晕过去之后,被水冲走;但是这里的水流太缓了,说不定还没有被冲走,他就先飘起来了,到那时候,只能成为敌人的靶子;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杨陌当然选择第一个,在水下一蹬,杨陌的头便露出了水面; 杨陌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刚准备重新潜下水,突然觉得不对,为什么自己浮出水面之后,没有一支箭矢射过来,杨陌定神向岸边看去; 只见岸边射箭的五人已经全部被射死当场,而一个胖胖的身影正在拿刀砍杀剩余的十几个妖族,犹如降临世间的盖世英雄; …… 第118章 团聚 杨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三师兄胖胖的身影如此的亲切可爱,就连他在砍杀妖族时,肚子上的肥肉跟着他身形来回乱颤,都显得那么威武; 岸上剩余的四个人刚要逃跑,却被三师兄一个小布包扔到了他们的前面,紧接着小布包就在空中炸开,漫天的黑粉飘荡在四个妖族之间; 四个妖族也非常配合,主打的就是一个‘你敢扔毒药,我就敢躺下’的套路,在接触黑粉的瞬间,四个人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睡死过去了! “哈哈哈哈!三师兄!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杨陌在水中高声呼喊; 本来还准备弄醒昏倒的四人,问问小六下落的三师兄,听到杨陌的呼喊声,身形猛的一顿,然后就左看右看的寻找声音的来处,他害怕这是自己幻觉,过去的近两个月里,他时时刻刻都在幻想着杨陌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他害怕找不到杨陌,更害怕找到的是杨陌的尸体,所以每一次在水边见到淹死的人,他都不敢上前去辨认,他害怕那个淹死的人就是杨陌; “哈哈哈哈!小六你没死!你没死啊!哈哈哈哈!” 笑声刚刚传来,就见一个身影已经跃进了水里,仅仅拍打了两下水花就到了杨陌的跟前,身上还背着一把弓,弓身的两端还加了两个黑色的罩子,不是二师兄还会是谁! “是小六么?是小六么?他没死对不对?哈哈哈哈哈!小六没死,小六没死!”三师兄如同疯子一般,边喊边朝着水中的杨陌奔来; 在水边刚走了两步的三师兄,一个猛子扎下去,半天都没动静,只是肥硕的屁股还在水面上飘着;他也大意了,没想到岸边的水这么浅! “噗噗!”三师兄奋力的把头从泥水里拔出来,抹去头上的泥水,又看了看水中的杨陌; “哈哈哈!”笑了两声算是掩饰自己的尴尬; 接着就向杨陌游了过来,三兄弟在水中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上岸; 到了岸上,杨陌才发现二师兄和三师兄,两个人都是胡须满面,双眼通红;在水里的时候,三个人的脸上还都是水,上岸之后,杨陌才发现两位师兄的眼角还在流泪; 杨陌能够想象的到,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两位师兄为了寻找自己是多么的煎熬; “小六,你这两个月都去哪儿了啊!你知道我和大师兄二师兄找你找的有多辛苦么?”三师兄说着,又不自觉的落泪。 “活下来就好,活下来就好!咱们找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没有白费;”二师兄也是眼中含泪的说道; “我们沿着黑水河向下,一直找到这里,河底都让二师兄摸了个遍,只找到了你的刀和弩,你是怎么跑到这里的,也不说回去找找我们;”三师兄边说边将杨陌的唐刀和手弩举了举。 怪不得三师兄刚才砍人的时候,杨陌看着眼熟了,原来他用的是自己刀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挨了妖族那个老家伙一拳之后,我便昏了过去,再醒来就来到了这个小村子,哦!对了!救我的人逃到了对岸,我是来这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的;”杨陌将自己两个月来的遭遇和两位师兄说了一遍; 二师兄和三师兄听完也是一阵的唏嘘,还好杨陌被狐族的人救了,否则说不定就真死在这黑水河里了; “对了!大师兄呢?”杨陌问道; “大师兄在河南岸找你呢,我在北岸,二师兄负责河底,坏了!二师兄你赶紧通知大师兄,别让他把小六的救命恩人给砍了!”三师兄说着说着,突然提醒道; “对对对!”二师兄也赶紧起身;几个跳跃之间就到了河对岸,甚至在河面上的时候,还射出了一支响箭! 不一会儿,两个身影便从河面上纵跃而来,给杨陌看的眼馋不已,这就是先天的能力么!要是自己有这个能力,哪还用像刚才那样在水里扑腾啊! “小六!”大师兄人还没有到,声音先过来了; 大师兄来到杨陌的身边,上下打量了杨陌一遍,然后一把将杨陌搂在了怀里;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幸好我赶得及时,我要是再晚去一会儿,大师兄都准备大开杀戒了;哈哈哈!”二师兄说道; “哼!一帮妖族罢了!问了半天!居然听不懂人话!”大师兄愤愤的说道; “那里可是有小六的救命恩人,这要是让你给宰了,小六今后就没脸见人了。”二师兄说道; “哦?” 在大师兄迷惑的神情中,杨陌又将自己这两个月的遭遇讲了一遍; 听完杨陌的讲述,大师兄也有些庆幸,“还是老二的响箭来的及时,否则我都准备下杀手了,没想到妖族里也有良善之辈。” “其实狐族也挺惨的,妖族这边拿他们当玩物,咱们人族这边也不待见他们,说实话,他们活的挺窝囊的!”杨陌也有些同情狐族,将狐族在妖族的处境给三位师兄说了; “呵呵!是挺惨的!不过他们既然救了咱们小六,那以后就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惨了,至少那个叫媚娘的小狐女必须要好好待人家!”大师兄说道; 杨陌和三位师兄聊一会儿,便走到那三个被俘虏的狐族男子跟前,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绳索,然后又问三师兄要来了疗伤的药,给他们三个包扎好;让他们三个先划船回对岸,说一下这边的情况,省的媚娘担心。 看着杨陌耐心的给狐族的人包扎,三位师兄都没有说话;等这三个人爬上独木舟驶向对岸之后,大师兄才说道: “刚刚我看过了,这个狐族的村落有近百人,咱们不可能将他们全带走,就算能带走,在大越国的地盘里也容不下他们,你还是和那个小狐女说说吧!看看她愿不愿意跟咱们走,既然救了你的命,咱们就保她一世衣食无忧!” “等我和她见面之后问问她吧!她应该是愿意和咱们走的,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亲人了,而且怎么说呢!”杨陌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狐族里的人情很淡漠,我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都没有见过媚娘和其他人说过什么话,而且我一个人族的人在这里住着,他们居然能不管不问!” “人情淡漠,便没有了牵绊和族群的认同感,一个族群一旦没了认同感便存在不了多久了,或许这就是他们弱的原因吧!自己的族人都不团结,谁还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二师兄说道。 第119章 报仇的时候到了! 二师兄平常接触的人就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每个行业在对外的时候都很团结,你可以说他们排外,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对自己人认同的一种方式;所以一针见血的点出了狐族衰败的原因。 “这是他们狐族自己的事,媚娘十岁之后便是靠自己活下来的,她跟我说过,这个村里的人几乎没有给过她什么帮助,不过也没有伤害过她到是真的,否则媚娘也活不到现在;”杨陌回想着媚娘曾跟他的说过的话,有些伤感! 在一个人情淡薄的族群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活下来,不得不说媚娘是幸运的; “如此说来,事情倒是好办了,走吧!一起去看看咱们小六的救命恩人吧!”大师兄说道; 师兄弟四人,找了一个独木舟一起划到对岸,其实大师兄和二师兄本来是用不着坐船的,但是杨陌和三师兄两个人没有船是真的过不去,大师兄和二师兄只好将就的一起坐在逼仄的独木舟,一起划了过去; 刚刚来到狐族的驻地,媚娘一眼就看到了杨陌,上前一把将杨陌拉到了身后,用身体紧紧的护着杨陌,说道:“嘿嘿!刚才那个人好凶,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媚娘说话的时候,眼神还在警惕的看着大师兄; 看到媚娘的动作,三位师兄彼此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虽然他们三个听不懂媚娘说了什么,不过光是将杨陌护在身后的动作,就能看出来这个小狐女是真的很紧张杨陌啊! 杨陌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拍了拍媚娘的脑袋,说道:“媚娘不用紧张,这三个人是我的家人,他们是来找我的!” 然后杨陌拉着媚娘走到三位师兄的面前,说道:“师兄,这就媚娘!” “好好好!小姑娘长得很标致,想来师父应该也会喜欢她的!”大师兄笑着说道。 “媚娘,我的家人来找我了,我要跟他们回家,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到我的家里,你不用再这么辛苦的找吃的,会有吃不完的食物,还会有很多漂亮且保暖的衣服,你再也不用为过冬而担心了!跟我走吧!好不好!”杨陌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真的么?那到了你的家里,他们会不会欺负你和我,他好凶的!刚才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然后就开始发脾气。”媚娘的小手指着大师兄说道。 大师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虽然听不懂媚娘的话,但是看着她的动作,都能猜出个大概; 其实刚遇到这帮狐族的时候,大师兄是真的起了杀心的,这一点估计狐族的人也能感觉得到,只是他真没想到这帮妖族之中会有小六的救命恩人;还好老二的响箭射的及时,否则这帮人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凉了。 “他是我的大师兄,他们这两个月一直在找我,找的很辛苦,他很疼我的!到了我家,我保证不会有人欺负你!”杨陌拍着胸脯保证道。 媚娘看了看周围的族人,她确实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族人之间感情冷漠,自父母死后,她便一直一个人生活,几乎没有得到过什么帮助,就算是搬了四次家,每一次搬家都是她一个人,甚至就连建房子都是她一个人; 原来她以为人与人的相处就是这样,知道杨陌到了这个家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的族人那么冷漠,杨陌甚至都能去救治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她的族人却连她这个小女孩都不愿帮助一下; 还记得父母刚刚去世的那一年,她刚刚十岁,除了打鱼几乎什么都不会,那个冬天来临之前,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要准备很多很多的食物才能熬过去,如果不是她在黑水河面上找到了一处冰层比较薄的地方,敲开后抓了不少的鱼,那个冬天她就已经被饿死了。 现在回想起来,媚娘都觉得那个冬天好冷好冷,雪下的几乎将她埋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趟开那么厚的积雪,走到河面上的;如今六年过去了,但是媚娘每每想到那个冬天,心里都会忍不住的颤抖。 “你确定我跟你走了不会挨饿,冬天也不会被冻死么?”媚娘仰着头看着杨陌,郑重的问道; “我确定!”杨陌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跟你走!”媚娘郑重的说道。 既然媚娘愿意跟着杨陌一起走了,事情就很好办了; 师兄弟四人,本来就是轻装简行,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倒是媚娘,她已经决定和杨陌一起走了,但是还是有些舍不得带过来的食物和皮毛,想着一起打包带走,甚至连那艘独木舟,都想用绳子拉走;看的杨陌是哭笑不得; 好一番解释,才让媚娘将这些东西,都留给了她的族人,得到馈赠的族人,自然是一番感谢,如今他们还在迁徙,多一分物资就会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待媚娘告别了族人,杨陌他们一行五人,向着南方行去;只三日的时间,便到了人族的边关; 说是边关其实就是一个卡着山谷的兵城,名为拒妖城;来的时候,他们都是凭着自己的修为,翻山越岭到的妖族,如今回去就不成了,杨陌内伤未愈,媚娘更是一个普通人,走的时间长了都要休息一下,更别说翻山越岭了; 在边关,经过好一番的盘问,死活都不放他们离开,最后还是大师兄找到了北疆镇守使刘宏铎,将自己一行人的来历说明,才让刘红铎亲自下令放行; 离开了拒妖城,媚娘的胆子才大了起来,在人族的地盘上,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见到卖馕饼的要尝尝,见到买烧鸡的更要尝尝,见到卖水果的更是眼睛都直了,见到卖糖葫芦的,刚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尝了一个之后,彻底挡不住了,直到杨陌将人家的糖葫芦全都买下来,甚至连插糖葫芦的稻草桩都扛在了肩上,这才罢休; 杨陌让媚娘少吃点糖葫芦,也被媚娘忽略了,小嘴如同松鼠一般,塞得满满的,就这手里还要再拿两串; 结果没多大会儿,便把牙给吃倒了,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嚼,急的嗷嗷叫!逗得杨陌和三位师兄是哈哈大笑; 找到了成衣铺,给媚娘买了一身合身的衣服,顺便还买了一顶帽子,将媚娘的尖耳朵盖住; 杨陌还害怕媚娘觉得自己收到了区别对待,倒是媚娘没觉得有什么,杨陌在她的村子里的时候,媚娘也一样给杨陌做了一个假的尖耳朵带在头上;如今只是将她的尖耳朵盖住,她觉得挺好的,更何况如今已是秋末,戴顶帽子也不突兀; 没有什么心思的媚娘,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个劲儿的说好看、舒服! 直到离开拒妖城两百里后,在一个县城中,大师兄将他们几个人安顿好后,说道:“你们且在这等半个月,我去妖族一趟!很快就能回来!” “大师兄!我随你一起去!”二师兄起身说道! 报仇的时候到了! 第120章 你别告诉我他还活着! “如此也好!”大师兄看了一眼站起来,跃跃欲试的老二说道;大师兄知道老二的心里憋屈的厉害,小六就是在他的手上受伤的,差一点就丢了命,如果这次不让老二跟着过去,说不定老二会跟老三一样,偷偷跑过去报仇,那样更危险; “那我……”三师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师兄打断了; “闭嘴!这回要不是因为你,小六会受伤,差点就死了!你等着,回去再收拾你!在这老老实实的看好小六和媚娘;”大师兄一点面子都没给三师兄留,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 三师兄自知理亏,只好悻悻的闭嘴! 大师兄说完就和二师兄离开了客栈;只留下杨陌和三师兄面面相觑,至于小媚娘,她压根就不懂人族的语言; 大师兄和二师兄走的干脆,徒留杨陌、三师兄和媚娘在客栈中等待; 走到了这里,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住处,三师兄也终于有时间给杨陌细细看一下病情了; 把完脉之后,三师兄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杨陌挨了先天的外放罡气的一拳,没死已是大幸,内腹如今脆弱不堪,虽然经过了两个月的休养已经稍有好转,但是这两个月也仅仅是休养罢了,没有针对性的治疗,而内腹伤势的治疗,需要的药物都不是烂大街的药物; 想着杨陌在狐族的生活,三师兄不觉得杨陌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找到那些珍贵的药物给自己治疗;据杨陌自己所说,他和媚娘基本上都是在为填饱肚子而努力,一个生活在温饱线上的人,他能有什么精力去寻找那些珍贵的药物? 如今到了人族生活的地盘,药物自是不缺的,三师兄立刻就开出了药方,并且让客栈的伙计去帮忙买药; 一连几日,三师兄都是在客栈中亲自为杨陌熬药,一天三顿药,差点没给杨陌吃吐了; 来到了新的地方,媚娘看什么都新奇,看见杨陌喝药就凑过去尝了尝,结果差点没把舌头给吐出来,太苦了! 她不明白,这么苦的黑汤,杨陌是怎么喝下去的!而且还是一天三顿的喝;果然自己救下的这个男人是有真本事的! 杨陌就这样,在媚娘崇拜的眼神中,将药汁一口饮尽;杨陌还在忍耐口腔中苦味的时候,媚娘又对着杨陌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弄得杨陌莫名其妙,我就喝碗药,你这竖起的大拇指是什么意思?还竖两根! 本来看到杨陌将苦苦的药汁一饮而尽,媚娘就已经觉得杨陌很厉害了,但是当她看到三师兄将杨陌的身上插满银针的一幕,就彻底的不淡定了,她知道眼前这个胖胖的人是杨陌的家人,是不会害杨陌的;但是将一根根银针插进杨陌的身上,还是让她不能理解; 再看到杨陌做在那里淡定的表情,媚娘彻底迷糊了,插了这么多的针,真的不疼么? 事实证明,药王殿的立身之本大家都没有懈怠,整日里侍弄毒药的三师兄,给杨陌治起病来,效果也是相当不错,只是三五日的治疗,杨陌就感觉自己原本虚弱的内腹已经有了起色,至少他的气息已经越来越长了,这就是内伤转好的信号。 在客栈里,三个人一住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杨陌是汤药不离口,银针不离身,就连原本惊讶连连的媚娘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而在这半个月里,媚娘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人族语言,只是还有些磕磕绊绊罢了。 在大师兄和二师兄离开后的的第二十天,两人终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从他们二人的神色中不难看出,这次去妖族复仇,并不轻松! “打伤你的拓跋先已经伏诛,另外还有拓跋氏的两位先天,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拓跋氏竟然又三位先天,还真是小看了他们!”大师兄喝着茶,淡淡的说道; “谢过大师兄、二师兄!”杨陌感激的说道;虽然大师兄说的不经意,但是在遍地妖族的拓跋氏族地,杀死三位先天肯定不会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我们是你师兄,护着你们,这原本就是该我们做的事,不用弄这些虚礼;”大师兄有些不悦的说道,他不喜欢杨陌这种见外的话,也许是过去的两个月不见,让小六的心里起了波澜,不过没关系,回到平阳山上过上几个月,小六还会和原来一样的皮实; “虽然费了一些功夫,但是给小六报仇的目的基本达到了,只是跑了拓跋宏这个兔崽子;还别说,这个拓跋氏还真养了一批厉害的死士,一水儿的天门中后期,打起来不顾生死,要不是大师兄厉害,说不定我们俩还真的要被灰溜溜的撵回来,哈哈哈哈!”二师兄在旁边补充道。 “小六的伤势,如今恢复的怎么样了?”大师兄没有再解释什么,为自己几位师弟出头,本来就是他这个大师兄的本分,他不想说太多,让师弟师妹们有什么压力,于是转移了话题; “我能感觉得到,内腹的伤势正在恢复,三师兄这么多天的治疗效果很好!”杨陌回话道; “能不能经得起长途跋涉?”大师兄说道; “我的伤势只是内力无法运转,身体虚弱了些,应该问题不大!”杨陌道; “那就明日启程回家吧!别让师父在家挂念;” “是!” 大师兄定了章程,杨陌他们几个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回程; ………… 下山的时候还是春末,再次回到平阳山的时候已经是数九寒冬,这一走竟然用去了大半年的时间; 看着熟悉的中平峰,杨陌激动的几乎哭了出来,他这一次真的是数次历经生死,但凡有一丝的意外,恐怕他现在已经埋骨他乡了; 马车快行至山门的时候,杨陌就看到山门前的石碑上站着一个人,花白的胡须飘洒在胸前,凛冽的寒风吹在他的身上,将头发吹的都有些凌乱了,不是师父还会是谁; 师兄弟几人,赶紧走到师父的近前,齐齐跪倒在地; “师父,我将他们都带回来了!”大师兄跪在最前边,说道; “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都起来吧!”师父让几个人都站起来后,挨个的打量,直到看见满脸虚弱之色的杨陌,这才动容; “小陌儿,你怎么又受伤了,瓶儿回来说,你在齐州虽然遇刺,但是并没有受伤啊!”师父关切的问道,说完话,也不等杨陌回话,就自顾的上前,拉起杨陌的手给他把脉; “先天伤的你?坚儿,伤小陌儿的人呢?你别告诉我他还活着!”给杨陌把完脉的师父须发皆张; “伤小师弟的先天名为拓跋先,乃是妖族拓跋氏供奉,已被徒儿诛杀!还请师父息怒!”大师兄低头说道。 第121章 封山 听到凶手已经伏诛,师父满身的怒气才散去了不少;而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把拧住三师兄的耳朵,提溜着他就往山上走去; “哎!哎!哎!师父!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三师兄求饶的声音不断的传了过来;剩余的师兄弟三人彼此看了一眼,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师父有了出气筒,他们三个就安全了。 师兄弟三人和媚娘一起回到了药王殿,四师兄和瓶儿师姐早就听到声音跑了出来,瓶儿师姐一眼就看到虚弱的杨陌……以及杨陌身边的媚娘; “哎呀!这位姑娘是谁啊?怎么你们几个去寻三师兄,还能寻回来一位姑娘?”瓶儿师姐的话语里,充满了八卦的味道;她知道一般这几个师兄弟不会将外面的姑娘带回来,就像杨陌上次从青楼赎回来的翠儿一样; 二师兄赶紧上前将媚娘和杨陌的关系说了一遍; 一听媚娘是杨陌的救命恩人,瓶儿师姐的态度立马不一样了,围着媚娘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给媚娘弄得一头雾水,她是真听不懂瓶儿师姐在说什么啊!而且瓶儿师姐说的话一句挨着一句,往往媚娘还在寻摸上一句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瓶儿师姐的下一句已经说完了; “师姐,你不要说那么快,媚娘听还听不大懂咱们人族的话”杨陌看到了媚娘的囧境,替她解释道; “哦!哦!我给忘了,这位还是一个异族的小姑娘!”瓶儿师姐话是这么说,但是神情上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不好意思; 几个人聊着天,走到了主殿的门口; 这个时候主殿内,三师兄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听得师兄弟几个牙根直打颤;看来这次老三是真的惹怒师父了,也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 “三师兄挨打也是活该,你们是不知道,大师兄走后,师父有多着急,最近师父神绪不宁,每天都站在山口的石碑上等你们;我喊都喊不回来!让师傅担心了这么久,挨顿打让师傅出出气也是应该的!”瓶儿师姐倒是没有同情三师兄; “就是,三师兄太不懂事了,如果换成是我……”四师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师兄给截住了; “闭嘴吧你,如果是你,说不定你杀的妖族还没老三多呢!整日里就知道打铁,一点自保的本事都不练练,老三是这次跑到妖族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行么?”大师兄看不得老四吹牛逼。 “这么多?”四师兄和瓶儿师姐齐声高呼; 这确实出乎他们两个的意料了,他们知道三师兄含怒报仇,肯定下手不会轻了,但是没想到三师兄下手这么狠; 就在殿外的几人还在说话的时候,主殿的大门打开了,师父的话语从里边传了出来“瓶儿和左儿过来,将林儿抬走治伤,你们几个也都进来吧!” 几人走进主殿之后,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一次师父下手有点狠了啊! 只见三师兄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屁股上裤子都已经破了,这肯定是被打的!在三师兄的身边横着两根木棍,一看就知道这就是师父经常拿着揍他们几个的那根,如今都打断了; 待四师兄和瓶儿师姐,将三师兄抬走之后,师父才开口说道:“给我说说这次的经过。” ………… 待大师兄和二师兄说完这次北行的整个经过之后,师父捋着长须,闭口不言! 过了好一会儿,师父才开口说道:“小陌啊!师父不阻止你调查妖族的事,但是你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啊!而且你与官府的人走的太近了,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不等杨陌回答,师父继续说道:“他们是一群纯粹的利益动物,在他们眼中没有亲情,只要是得到的利益合适,除了他们自己,什么都是可以牺牲掉,甚至有时候为了他们的家人,他们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那是一群没有人情味的疯子,越是位高的人,越是这样!” “徒儿受教了,今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杨陌低头受教; 这次在齐州边界,八皇子让他和自己的护卫待在他的马车里,其用心可见一斑;本来杨陌也觉得无非就是一帮人冲上来砍杀罢了,没想到妖族居然用上了床弩,要不是当时他反应快,或许真的就如师父所说,自己真会成为八皇子牺牲掉的那枚棋子。 “你们可知,咱们药王殿为何会有不准为官的祖训? 当年为师还有一位师叔,也就是你们的师叔祖,凭着一身医术在达官贵人之间交游广阔,结果还不是落了人家的算计,被人家当成了棋子,最后死在了大越京都!”师父想到了当年往事,神情一阵落寞; 缓了一下,师父继续说道:“如今的你,与当年你那位师叔祖何其相似啊!前车之鉴不远,你切不可再与他们厮混了; 算计死了我药王殿一位先辈不说,现在又来打我药王殿后辈的主意;呵呵……” “封山吧!” 师父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让杨陌师兄弟四人大惊,要知道,封山就意味着今后他们不得走出平阳山一步,至于游走天下救治百姓更是无从谈起;自杨陌来到平阳山之后,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从未封过山。 “师父!咱们以后不再与官府来往便是了,用不着封山啊!”大师兄开口说道; “师父,这次都是我的错,徒儿不再下山便是了,还请师傅息怒!”杨陌赶紧跪下; “唉!不光是你啊!随着你们师兄弟六人成长起来,一些人已经蠢蠢欲动了,更何况林儿这次在外用毒酷烈,早晚会被有心人得知,到那个时候,咱们再想置身事外就难了!”师父无奈的说道; 听到师父的话,杨陌瞬间就想到了京都皇室三位皇子夺嫡的事,肯定是师父知道了京都的一些消息,唯恐自己和几位师兄弟被京都的人利用,索性直接封山,将一切的与外联系全部隔断;看来京都夺嫡的戏码马上就要进入高潮了! 见师父说的坚决,师兄弟几人赶紧应是,待杨陌几人要出去的时候,杨陌却被师父留下了; 给杨陌把完脉象,点了点头,说道:“媚娘的事,你有什么打算,师父不是食古不化的人,每个族群里都会有好人和坏人,媚娘善良,留下她师父并没有意见,而且人族和妖族是可以通婚的,你既然将人家带回来了,就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她在咱们这里孑身一人,莫要耽误了人家一生;” 第122章 琐事 听到师父说起媚娘的事,杨陌也不禁有些意外,媚娘将来的事情,杨陌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现在的媚娘刚刚一十六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将来如果媚娘对自己真的有意,他杨小六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师父,媚娘如今还小,等她长大之后,看她的心思吧!如果媚娘对徒儿有意,徒儿愿意娶她!”杨陌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好好好!我还以为我的小陌儿也会在意世人的看法呢!不错,有担当!”师父很满意。 “还有,从明日起,每日来师父这里疗伤,林儿虽然给你的内伤治疗了一阵子,但是在外边,有些药物难免会匮乏一些;”师父说道; “谢师父!”杨陌给师傅鞠了一躬; “呵呵!出去吧,把媚娘安顿好!她刚来这里,而且只相信你,也别安排到别的地方了,就住在你的小院子里吧!” “啊!男女授受不亲;” “滚!” “哦!” 看着杨陌离开了大殿,师父一阵的头疼,这个小徒弟聪明是聪明,怎么在这种事上就是不开窍了,你在狐族的地盘上都已经和媚娘睡过一个屋了,现在想着避嫌了?早干嘛了! …… 年关将近,杨陌已经回到平阳山一个多月,内伤在师父的精心治疗下,已经好了大半,接下来只需要慢慢温养就是了; 三师兄如今也能下床走动了,这一次他被师父打的确实有些狠了,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也是用了足足一个月才能下床; 如今的他,正在杨陌的院子里溜达,时不时的还和媚娘拌拌嘴;经过两个多月的突击学习,媚娘如今基本的对话已经没有问题了;所以说环境才是学习一门语言最好的帮手,听着身边的人呜哩哇啦的说你听不懂的话,是个人就会想办法融入进去,时间长了怎么着都能学会;而不是在教室里一个一个的背单词,单词记得不少,一开口却只有自己听得懂!别人一开口,你只能问一句“啥呀?” “小媚娘啊!你来这一个多月,都长胖了啊!你看看你的双下巴都快出来了!一看咱们就是一家人,多吃些!将来咱俩出去,让人一看就知道咱俩是亲兄妹”三师兄打趣的说道; “我才不会长得跟你一样胖呢!陌哥哥跟我说了,我这是富态,你才是胖!”媚娘看着满身赘肉的三师兄,想着将来自己会长的和眼前的胖子一个样,顿时一脸的不高兴; “哈哈哈哈!别信小六的!他净骗你,这次我去北境,要不是有这身肉,我早就饿坏了!”三师兄明显在扯淡,他在妖族根本就没有被饿着,甚至比平时吃的还多,他瘦的那十几斤肉,完全就是被人当狗撵的,没休息好! “三哥哥说的也对,我原来过冬的时候也会拼命的把自己吃的胖胖的,要不冬天真的会被冻死!而且冬天的吃食太难找了! 不过来到这里,陌哥哥不让我那样吃了,他说咱们这里冬天也不缺食物,嘿嘿,我已经尽量的控制自己了,不过,还是吃胖了!”为媚娘两只眼睛弯成了小月牙,满脸的幸福;杨陌为了打消媚娘过冬的顾虑,专门拉着媚娘去药王殿的粮仓看了一下,看到满仓满垛的粮食,媚娘这才放下心来。 “是啊是啊!咱们药王殿不缺吃的,以后都没有必要把自己吃成胖子来过冬了,在这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了,就跟三哥说,三哥给你弄去!”三师兄这还是第一次听媚娘她往年如何过冬,不由得也有些心疼这个狐族的小姑娘。 “这里的吃食好多呢!我到现在还没有全吃完呢!不过厨娘姨姨为什么不天天做那个肉丸子啊!那个可好吃了!”媚娘说着,还用小手比划了一下肉丸子的形状,她其实说的是厨娘做的红烧狮子头; 看着媚娘比划的形状,三师兄才明白媚娘说的是狮子头,不禁有些好笑,说道:“为了我们身体的健康,我们不能每日都只吃肉食,还要吃一些其他的东西,否则身体会生病的!一旦生病了,还会让你喝那种很苦的药汤!” “啊!还有这种说法么?那还是算了,生病不算什么,其实我自己能扛过去的,我原来都是自己扛过去的,只有在这里生病了才会喝那种苦药汤,难喝死了;”媚娘说的心有余悸,她刚来平阳山的时候,水土不服,生了病!杨陌给他熬了汤药,媚娘尝了一口之后,死活都不肯喝,最后杨陌用了半包的糖霜才把那碗药汁哄进她的小肚子里; “哈哈哈哈!人吃五谷杂粮,是个人就会生病,生病了就要医治,这也是我们药王殿赖以生存的手艺,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生病了全靠自己扛,那我们药王殿的人早就被饿死了;”三师兄说道。 “我知道啊!但是我还是不想喝药!”媚娘很执着; “好吧!好吧!今天三哥哥去给你弄几条鱼吃吃,我看见老四拿着鱼竿出去了,这个家伙就算钓不到鱼,也会拿他那些机关弄死几条带回来;”三师兄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我都大半个月没有吃过鱼了!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媚娘拍着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媚娘可能是等不及了,竟然拉着三师兄一起出去了;杨陌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得一阵无语,自从媚娘来了之后,大家都开始喜欢这个小姑娘了,杨陌这个老幺的待遇现在完全没有了,弄得他老大的不高兴; 也不知道媚娘高兴个什么劲儿,在黑水河边住了那么多年,整天的吃鱼还没吃烦,这才多久没吃,就又开始想了,真是无法理喻; 药王殿封山之后,所有弟子不得下山,现在能下山的,只有那些主管生意的管事们; 张有贵还是没有适应管事的差事,带着杨陌的一封手书去了白帝城,投奔周郎,现在留在平阳山上的就是他的老婆和一双儿女,不过这个家伙也是能干,在那里没多久就成了船队大管事,他只负责水上驾船,其他的一概不管; 不过没人有意见,张有贵在海上领着整支船队躲过了数次风浪之后,所有的人都认可了他的实力,至于谈生意的人,那还不是多的是,没必要让他一个糙汉子管,再说张友贵也不识字,让他谈生意的话,可能被人卖了都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第123章 异口同声 当年带回来的翠儿如今已经是平阳山出了名的绣娘了,她那一手绣工,十里八乡的大户人家,逢年过节谁家要是想要一两件好看的锦绣穿穿,都会先到翠儿这儿问问有没有空闲;甚至翠儿现在的都已经开始绣明年端午的单子了。 人都是经不住念叨的,刚想到翠儿,翠儿便和瓶儿师姐登门了; “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把自己的院子弄得一团糟,你就不能收拾收拾?”瓶儿师姐进门就开始提意见; 杨陌看了看院子里杂乱的物件,不由得一阵冤枉,“这都是媚娘弄得,师姐你这是故意找茬,你看看院子里堆得这些东西,有哪一样是我喜欢侍弄的?” 杨陌的院子里,现在晾晒的有兔皮,还有媚娘不知道从哪捡回来的大木桩子,堆了一大堆;媚娘的本意是过冬的时候当柴烧,结果开始取暖之后,发现屋子里用来取暖的都是木炭,大柴火根本就没人用; “她还小,她能知道什么,你自己都不说收拾一下;还跟她计较,算什么大男人?”瓶儿师姐说完了话,还不忘递给杨陌一个逼视的眼神; 杨陌听着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对了,这话原来不都是用来维护我的么?怎么现在说换人就换人?师姐你变了! “本来我想要给你做一身衣服的,结果翠儿知道了,就接手了,呶!翠儿还专门给你送过来了;”瓶儿师姐说完指了指她身边的翠儿; “我原本就想给六公子做一身衣物的,只是前两年的手艺还不到家,害怕做出来之后,您穿上惹了别人看笑话,今年的手艺能看过眼了,才从瓶儿姐姐这里领了这个差事,算是翠儿一番心意!”翠儿将手中的衣服双手递到杨陌的面前; “好好!谢谢翠儿姑娘;”杨陌赶紧伸手去接,却被瓶儿师姐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 “你都不看看自己的爪子干净不干净,就直接上手拿新衣服,你知道翠儿做的这一身衣服,不算布料,光她的绣工就值几十两银子!”瓶儿师姐说完话,就推着杨陌去旁边的雨瓮里洗手; 洗完了手,杨陌才郑重的接过了翠儿递过来的衣服,果然!上面的绣工针针细密,栩栩如生!怪不得大户人家要指名点姓要翠儿给他们做绣工活; “你看看,我就说明珠暗投吧!杨小六懂个什么啊!让你随便做做就行了,反正他看不懂,现在还不是一样,你看看他狗看星星的模样!”瓶儿师姐扭过头,对翠儿说道,很是替她不值; “喂!师姐你这话就过分了,我还是能看出来它确实很好的!”杨陌抗议道; “哦!那你说说它哪里好,来!现在就说说!” “我……反正就是好,师姐你耍赖,我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绣工好在哪里啊!你这是问道于盲!”杨陌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屁,只能抗议; “哼!东西也送到了,咱们走!”瓶儿师姐训完了杨陌,拉着翠儿扭头就走。 杨陌被训的莫名其妙,不过看到翠儿自信的模样,杨陌还是很欣慰的,在这样的大环境里,能将自己身边的人照顾好,看着他们的日子蒸蒸日上,除了欣慰,杨陌心中更多的是骄傲;他一个大时代里的小人物,还能照顾好身边的几个人,这可比前世的自己可强多了。 …… 往年的年关,都是杨陌最幸福的时候,师姐和厨娘们做的好吃的,都先紧着他先吃,如今这个待遇没有了,全都便宜了媚娘; 杨陌只能和三师兄、四师兄眼巴巴的看着,动不动还会被瓶儿师姐指挥的团团转,一会儿干这个,一会儿干那个,没个消停的时候; “今年是什么情况啊!怎么瓶儿什么都让咱们干啊!往年也没见她这么使唤咱们;”四师兄一边扛着米袋,一边嘟囔道; “我哪知道啊!我还在院子里取蝎子的毒呢,她就直接闯进我的院子里,嗷嗷乱喊,差点让蝎子给我戳一下,要知道这是冬天,本来蝎子是该冬眠的,让我给弄醒了,本来就很暴躁,一个弄不好,我还要吃解药!而且戳一下很疼的;”三师兄听到四师兄的抱怨,也是一肚子的牢骚; “我听师父说,他嫌咱们几个师兄弟没出息,打算把药王殿的衣钵传给她,这会不会是先让师姐管管家,适应一下?”杨陌说道; “咱们怎么没出息了,我打铁的本事,不说在南天州,就算在大越都能称得上一声大匠!”四师兄不服气的说道; “那我的毒药也不是白给的!现在我都在研究放倒先天的毒药,拉着二师兄来做实验,他还推三阻四的不乐意,真是耽误功夫”三师兄也是不服气; “你看看,你们俩说的这两样,有哪一样和医术有关,师父传的衣钵是药王殿的医术,又不是打铁和用毒!我还觉得我的近身战技很不错呢,我还不是和你们一样,被师父划拉到了没出息的行列里了!”杨陌说道; “师父春秋鼎盛,传什么衣钵啊!就师父的体格,说不定我都能走到师父前边;”四师兄很不理解师父的做派,明明还是很久远的事情,非要提前这么长时间准备,这不是瞎操心么! “就是”杨陌和三师兄两人异口同声。 “别瞎叨叨了,让师父听到了,仔细你们的皮!”二师兄在后边扛着一袋面走了过来。 “二师兄,怎么你也被指使着来干活了?”三人还是异口同声; “你以为我想啊!也不知道瓶儿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我来扛面,真真不可理喻,我还在研究我的射术呢,现在眼看着一弓四箭更加纯熟了,她进门就将我拉过来干活,你说说她是不是闲的?”二师兄抱怨道 “对!”三人又一次异口同声; “对了,师父年初的时候说,要让你和大师兄两人成亲的事,现在怎么样了?”杨陌说完,三师兄和四师兄的眼中同时爆发出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哼!大师兄不当人子,他居然说,他在妖族与人交战之后,心有所得,去闭关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前两天还被师父喊过去好一阵唠叨,不过这次没挨打也算是幸运!”二师兄愤愤的说道; “大师兄心有所得?真的假的?”杨陌有些好奇; “假的!”剩余的三人异口同声。 第124章 祭祀的意义 “他什么时候不能闭关,非要到这个时候闭关,这是明摆着把我一个人丢下来面对师父的怒火,我也是大意了,原想着有大师兄他在前边顶着,我承受的火力会小一点,现在可好!唉!早知道我也说‘心有所得’,也去闭关多好!”二师兄悔不当初,这么好的理由,被大师兄抢先了; “这又不是多大的事,不就是成亲么!我这不是把媚娘带回来了吗,她也就是还小,但凡大一点,只要她愿意,我就娶了她也没什么!”杨陌无所谓的说道; “这没什么好说的,小六有担当,但是假如你和媚娘将来成婚了,生的孩子是人妖还是妖人?”三师兄冷不丁的一句话,把三个人都说愣了; 哈哈哈哈哈 除了杨陌,他们三个人笑的肆无忌惮,徒留杨陌一个人生闷气; 你们才是人妖呢,你们全家都……算了,你们才是人妖呢!杨陌不忿的想到! 笑完之后,二师兄才说道:“也不是不愿意成亲,但凡遇见心仪的女子,谁会不愿意成亲?但是师父催的太急了,我都不知道对方什么脾气,就匆匆的娶进门,将来如果不贤惠,弄得咱们一家人有了隔阂,那多不值得!” “我也是这样想得!”三师兄附和道; “你想什么呢!你整日待在的小破院子里不出来,能遇见哪家的女子,你说说,难不成从天上掉下来,正好掉进你的院子里不成!”二师兄看不得三师兄瞎感慨,对他的宅男本性很是不喜欢; “那可不行,突然掉进我的院子里,弄不好会被毒死的!就算在我的院子里遇见了,也大概率是一具尸体!我还怎么娶她?”三师兄郁闷的说道; “你说的对!”三人异口同声。 …… 师兄弟四人说说笑笑,也不觉得干活有多无聊! 年关准备的东西特别多,鸡鸭鱼肉样样都少不了,这也让小媚娘每天都吃的小嘴儿油乎乎的; “我这几天说什么都不出去了,瓶儿姐什么都让我吃,这几天我都没怎么吃过正餐,全都是半晌吃的,你说说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吃的,每一样我都没见过,还做得那么好吃!”媚娘一边揉自己的小肚子,一边抱怨; “那也没人逼着你吃啊!还不是你嘴馋,说实话,你现在确实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真要这么吃下去,不出半年,你肯定会变成和三师兄一样的大胖子!”杨陌憋着笑,但是上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就知道你在笑话我,你的嘴角都快挒到耳后根了,哼!”媚娘生气的说道; “没有!真没有!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在劝你!是为你好!”杨陌果断把嘴角撇下来,可不敢露出笑容来,否则媚娘撒起泼来,不费一番功夫是真的哄不好; 如今的媚娘初来人族之地,对什么都好奇,对这里的礼仪也很陌生,大年初一的时候,药王殿全员会聚在主殿; 众人大礼参拜堂中央的先祖画像,站在殿外的媚娘根本不知道杨陌他们在干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严肃的跪拜那张画像,甚至连平常最喜欢戏谑的三师兄,此刻的神情都异常的严肃; 连那位花白胡子的伯伯,此刻也是跪在那里,这样媚娘彻底蒙了; 伯伯本身就是这个药王殿里地位最高的人,平常看谁不顺眼了,都会上去踢一脚,特别是杨陌的几位师兄弟,挨打的次处最多;还会有什么人值得他去跪拜的呢? 当大礼仪结束了,媚娘将心中的疑惑向杨陌诉说后,杨陌怔怔的站了一会儿,说道:“人族这里,祭祀祖先是从生下来就烙印在骨子里的事情;我们也敬诸神,但是祭祀祖先才是最最重要的礼仪;因为正是因为祖先的努力,我们的血脉才得以延续到现在;因为祖先的努力,我们现在才能学到很多很多祖先传下来的学问;也是因为祖先的努力,我们现在才能得他们的庇佑,有了今日的生活;”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可是我在狐族的时候,为什么族里的人不祭祀祖先呢?我只知道我父母的名字,再往上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狐族的人不是由祖先传下来的血脉么?”媚娘满脑子的问号; “或许是文化习俗不同吧!我和你在狐族也生活了两个多月,说实话,这两个月里,我没有见过一个祖先牌位,那里更多供奉的一些神仙!”杨陌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我自己的理解,是你们的统治阶层,他们为了更好的统治你们,将自己的阶层神化了,让你们更加的畏惧他们,而人族这里一个只会让治下百姓畏惧的朝廷是不会长久了;只有让百姓信任他,感激他,这样的朝廷才能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就如同现如今的大越朝廷一样; 他虽然又很多的弊病,但是当外族侵扰,或者是匪患丛生的时候,百姓首先想到的就是大越国的官府,让他们来替自己出头,保护自己!” 媚娘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杨陌,她不懂,贵族统治治下百姓,不就是要让百姓畏惧么?反正她每次听到那些上等的贵族接近狐族底盘的时候,都害怕的不得了; 杨陌看着迷茫的媚娘,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道:“这些东西太玄乎了,你也是刚到这里,等时间长了,你自己就会明白了;而且这里也是你的家!想知道这些知识,慢慢体会就是了,咱不急!时间还长着呢!” “嗯!” 想不通的问题就不想,这是媚娘这么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听见杨陌说,这个东西很玄乎,需要慢慢来,媚娘顿时就不想来,反正要慢慢体会,她不急!反正不知道也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别想那么多了,走!我带你去抢劫去!”杨陌拍了拍手,一番跃跃欲试的姿态; “抢劫?抢谁?”媚娘满脸不可思议,如今都能吃饱饭了,还要抢什么? “当然是抢师父和师兄啊!”杨陌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会被打死的!我见过大师兄揍你,你连还手都来不及,你不会是想不开吧!”媚娘觉得杨陌一定是有什么大病,正常人谁会上赶着去挨揍啊! “哼!愚昧!我那时让着他,我要是想逃……还是……还是应该能逃得了的……吧!”杨陌越说心里越没底,但是又不想在媚娘面前露怯,只好先把牛吹出去再说; 第125章 战事起 事实证明,媚娘想多了; 当杨陌领着媚娘走到师父面前,双双跪下,磕完头之后,立刻伸手要钱,媚娘彻底不淡定了,原来杨陌所说的打劫竟然是要饭; 这和她村子里,那些饿极了的懒汉挨家挨户磕头乞讨有什么区别? 但是当杨陌走到几位师兄师姐面前,理所当然的伸手要钱,甚至连头都不磕;而几位师兄师姐还笑嘻嘻将大红包塞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媚娘这次彻底迷糊了; 杨陌带着媚娘走了一大圈,收获颇丰,将一大摞的红包一股脑的塞到媚娘的手里; “一年就这一次,过年的时候,一定要问长辈要红包,平常他们都不会搭理我的,只有过年时,当小的才有优势,这是我受了一年委屈的报酬!哼!谁都别想跑!”杨陌恨恨的说道! 如今的媚娘早已不是初入平阳山时那样无知了,她早就知道了钱的重要性,见杨陌将所有的红包都塞给了自己,小脸上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一只手抱着红包,媚娘还不忘腾出来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杨陌的肩膀,朝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是他们两人在狐族村落里经常用到的沟通手势; 杨陌看到媚娘竖起的大拇指,顿时哈哈大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媚娘的小脑袋,却惹的媚娘老大的不高兴,将杨陌推得远远的。 …… 太康二十五年的春天,这个往年边境最为平静的季节里,大越国的边境却战火连连,妖族大军在边境大举进攻人族城池; 妖族这一异常的举动,打了大越一个措手不及;凉州在短短一个月内便全境陷落,西云州大部陷落,只剩下州府云天城还在坚守,不过,由于妖族攻城掠地太过迅猛,如今的云天城已成孤城一座; 只有北疆黑水州的边境还算安稳,镇守这里的大将还是北疆大将刘宏铎,由于刘宏铎治军严谨,时刻都在提防着妖族的进攻,在妖族攻打过来的时候,刘宏铎很快便稳住了战事,并将攻进黑水州的妖族大军打的打败而归;如果不是不了解妖族境内的地势,刘宏铎甚至都想攻入妖族境内; 妖族的进攻迅如猛虎,但是也只是在初期的时候,杀了大越一个措手不及罢了;经过初期的手足无措,大越的军队很快便稳住了战事,开始与妖族大军周旋; 妖族虽然在春季发动战事,打了大越国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在夏天到来的时候,弊端还是显现出来了,那就是他们的军粮供给已经出现了问题; 原本,妖族要是在秋季发动战事,虽然会被大越国提防,但是一旦入境,便能以战养战,掠夺百姓的储粮以为军用;可是夏季正是很多农户青黄不接的时候,夏粮还未收获,陈粮已经吃的七七八八; 妖族原本是想着攻入大越境内之后,到了夏季能直接收割越国百姓的夏粮,却不想这个算盘打的叮当乱想,却只在凉州得逞了,而在西云州,因为战事时间拉长,西云州没有被妖族迅速的攻下,只是在小麦泛黄的时候,被西云州知府张庭和下令坚壁清野,焚烧夏粮; 一把火将西云州境内的麦子全部烧毁,等妖族攻入西云州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烧的发黑的土地,这让妖族以战养战的策略彻底落空; 在没有军粮就地补给的情况下;妖族大军每吃一口粮食,都要从妖族大后方运过来;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妖族的进攻,甚至于,妖族不得不在西云州,收缩兵力,以便缩短后方补给的路程; 而张庭和的这一举措,也彻底的激怒了妖族,妖族如今将云天城团团围住,这是想彻底的困死张庭和; 而张庭和也是干脆,将一副棺材抬到了城头,言明已成同生共死;这一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态度,大大激发了守城军民的士气;妖族连续攻城了一个月,应是没有丝毫进展; 张庭和是何许人也,他的父亲就是当朝兵部左侍郎张有益,也是药王殿杨神仙的故友; 而在妖族大举进攻越国的时候,李信发布通告,暂缓和朝廷的一切战事,以便朝廷能专心与妖族作战;为了取信于朝廷,李信将齐州边界的大军向齐州内收缩,边界的城池只有少许的兵丁维持治安,甚至连城门都不守了,一时间齐州边界的各个城池的城门彻夜不关; 李信的通告中说的很清楚: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意思很明确,他李信和朝廷的矛盾,再怎么说都是人族自己的事,妖族破门而入,想要毁掉这个家,那他李信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扯自家兄弟的后腿;甚至在通告的最后还做出了承诺:如果大越的朝廷大军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开口,齐州境内的大军愿为人族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虽然李信是叛军,但是在这种涉及民族大义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被大越国的百姓广为流传,不过这也给了大越朝廷很大的压力; 一个正统的朝廷得烂到什么程度,才需要叛军来帮忙啊; 官府虽然没有回复李信的通告,但是朝廷在齐州边界的大军却已经撤走了,全都派往了边境,以及凉州了和西云州; 朝廷军中大将虽然佩服李信的大义,但是胸中的那股火是怎么都压不住,甚至有个别将领直接开口说,让李信等着,等他杀光了妖族,回来非要活捉了李信,和他好好说道说道,到底谁需要帮助! 不管朝廷的将领如何的请战,在夏粮收割的时候,所有的府兵都要回家忙活夏粮收割,现在的战事也就只有凉州和西云州还在进行,其余的地方都进入了忙碌的夏收季节; 不过,就在朝廷的府兵还在忙于夏收的时候,西云州传来的消息,彻底激起了人族百姓的怒火; 因为在西云州,因为夏麦被付之一炬的原因,妖族在这里抢不到粮食,又因为后方运送军粮出现了短缺,妖族终于露出了獠牙,他们开始以人族百姓为食;当斥候将这个消息传回军中大将耳中时,整个西云州边界的朝廷大军彻底怒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朝廷的各级官员和将领们才想起四百年前的往事,那是人族最为黑暗的一个时期; 那个时期,人族几乎八成的疆域都被妖族统治着,在妖族的统治之下,人族平时为奴,战时为粮;描述那一段历史的史书,几乎每一个字都浸透了人族的鲜血; 第126章 婚事 朝廷在西云州的领军大将正是当年在秦州平叛的将领李道睿,当李道睿听完斥候的汇报之后,顿时血壮瞳仁;整个人散发的杀气,就连平时伺候他的亲兵都不敢靠近; “既然妖族还想食我族人血肉,那就杀吧!杀光他们!”这是李道睿的命令。 事实证明,失去理智的军队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这支军队的大将军在愤怒之余,还存有理智; 于是李道睿的八万大军分为四路,在西云州来回的纵横,虽然妖族的猎隼在空中示警,但是一交上手,妖族就发现,这支军队和两个月前的人族军队完全不同; 不是因为这支军队的人不怕死,当初交战的人族士兵也不怕死,但是这支军队的人给他们的感觉更像是来送死的! 凡是和他们交战的士兵,打得过就立刻杀了你,打不过,就直接近身死死的抱住妖族的士兵,哪怕被妖族的士兵用长矛将他们的胸口都戳烂了,也不放手,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同袍争取出手的机会; 不怕死的军队,妖族见得多了,但是送死的军队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让个人武力高于人族士兵的妖族彻底怕了; 一时之间,妖族的军队被朝廷的军队打的是节节败退,甚至朝廷的军队一度将妖族撵出了西云州,将被妖族围困两月有余的云天城也终于得到了救援; 当城内的士兵搬开城门洞里的石块之后,朝廷大军才见到这些在妖族后方苦苦支撑两个多月的城中军民; 城中的军民个个面露菜色,身体虚弱不堪,甚至有的百姓已经饿死在自己的家中,城中所有的粮食全都被张庭和集中起来,凡事要参与守城的人才能吃饱,而不能参与守城的人,只能一减再减; 甚至就连张庭和都已经饿的只剩一副大骨架了,李道睿见到张庭和的时候,甚至都快认不出他了,这个原来胖乎乎的西云州知州,都饿成了这副模样,城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当朝廷大军入驻云天城之后,城中的百姓才知道,原来西云州的妖族已经全被撵走了,顿时全城的军民几乎人人痛哭流泪; 妖族入侵的时候,正值夏粮收割在即,云天城中的存粮也不多,甚至于为了存储新粮,很多粮商都已经将陈粮运走或者卖出;也恰恰是这个时候,妖族来了; 城中的百姓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在支撑着他们守住了这两个多月; 看着朝廷大军将运来的粮食,挨个的发放给城中的百姓,张庭和这才端起饭碗吃饭,只是吃到一半就痛哭不已; 李道睿原本还想问一下张庭和的家眷,旁边的亲兵伏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让李道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张庭和的发妻已经在一旬之前饿死在家中,也幸好是他仅有的独子,在京都老父张有益的膝下;原本是想着让老父亲代为教育,谁知道过往的无心之举竟让这个孩子躲过了这场劫难。 相较于西云州战事的顺利,凉州的战事就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态势; 春季,冰雪融化没多久,就连迎春花都还竖着花骨朵的时候,妖族就大举进犯,凉州被妖族一举攻陷全州的土地; 这个时候连麦子都还是绿油油的麦苗,就算凉州知州想烧都烧不成,于是这些麦子在夏季到来的时候,便成了妖族的口粮;这大大减轻了妖族后勤补给的难度;也让妖族在凉州暂时有了立足的依仗。 原本在齐州剿匪的方云便被朝廷派到了凉州前线,他是跟着他爹的把兄弟刘成栋一起过来的; 刚过来的时候,方云还想着建功立业的,衣锦还乡的事;结果几场仗打下来之后,方云现在想得就是怎么活下来,至于建功立业什么的,那都是活下来之后的事了; 方云完全没有想到,和妖族的战争能惨烈到这种程度,他手下的士兵,往往要三四个才能对付妖族的一个士兵,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双方一番厮杀下来,胜利的基本上都是妖族;这彻底颠覆了方云以往的认知。 妖域环境恶劣,能活下来的原本就是身体强健的人,入军前再经过一番筛选,更是优中选优,这也正是妖族士兵强大的原因; 不过妖族的士兵虽然强健,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恶劣的环境给了妖族人一个强健的体魄,同时也限制了妖族人口的增长,这也是为什么妖族的士兵一直没有人族多的原因; 方云在军中无事的时候,给杨陌写了信,甚至邀请杨陌北上,来军中为军士们治疗伤患,而且还将妖族士兵的强大也给杨陌诉说了一遍; 杨陌收到信后,感慨战事惨烈的同时,也只能拒绝了方云的邀请,他如今内伤未愈,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的药王殿处于封山状态,除了师父,所有子弟不得外出; 杨陌不知道师父封山的目的,但是就如其他几位师兄一样,既然师父决定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听师父的就是了。 如今的平阳山上,能得到外界消息的途径,就只有各个管事了,所以杨陌他们几个师兄弟一有时间,就拉着管事们聊这聊那,为的就是想知道外边的信息; 不过就在他们上赶着找管事们聊天的时候,师父却突然宣布了一件喜事,那就是要给二师兄成亲; 三师兄、四师兄和杨陌都扭着头一脸震惊的看着二师兄,至于这里为什么没有大师兄,很简单啊!他还在闭关,估计二师兄成亲的当天他指定能出来,已经有人顶缸了,他杨坚就还是一条好汉; 让杨陌他们三个师兄弟更加震惊的是二师兄成亲的对象,居然是李瓶儿;到了这个时候,杨陌终于明白过来,在齐州的时候,他待在二师兄和瓶儿师姐身边,老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般,仿佛自己这个人待在他们俩身边就会显得不合时宜; 原来最终的原因是这个啊! “不是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么?怎么二师兄如此的饥不择食?真真的不讲究”三师兄的成语水平还有待提高,或者审美还有待提高; “三师兄!你说谁饥不择食?”原本还在害羞的瓶儿师姐,一听三师兄这个‘饥不择食’的词,立马柳眉倒竖; “啊!你一个女娃家家的,怎么还在这里?师父说你的亲事的时候,你就不能避讳一点!”三师兄很惊讶,她没想到瓶儿会在师父宣布婚事的时候,待在当场直接听。 第127章 大结局 “你管我!还有你说谁‘饥不择食’?”瓶儿师姐追问道; “哦!当然说的是你啊!就二师兄那种人,你都能看上,他还真是好福气!”三师兄见瓶儿师姐有翻脸的趋势,直接就将二师兄给卖了。 瓶儿师姐一听这话,原本一脸的怒气瞬间没了,转变成了娇羞的模样,说道:“二师兄其实很不错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瓶儿师姐脸谱般的转变,让杨陌和四师兄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不对啊!三师兄都将二师兄贬低如此不堪了,怎么还不见二师兄反击呢?这可不是二师兄的性格啊; 杨陌一扭头,见二师兄竟然扭过头装作没听见,这还是二师兄?不会是让人掉包了吧! “咳!你们先聊,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山上的事务!那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呢?”二师兄顶不住杨陌询问的眼神,果断遁走; 你听听,二师兄说的这话都有点降智了,如今药王殿已经封山了,哪还有事情让他处理,管事的早就把事情处理干净了; 难道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傻?杨陌看看二师兄,又看看瓶儿师姐,一脸的不可思议。 师父宣布二师兄和瓶儿师姐的婚事之后,没多久,大师兄终于闭关结束,他出关了,修为增加没增加不知道,但是看着他一脸庆幸的表情,仿佛躲过了天灾一般。 杨陌默默的给大师兄伸出两根大拇指,还得是大师兄啊!智慧果然不一般; “这次要不是我正好闭关,师父催着老二成亲,老二也不会跟师傅说他喜欢瓶儿,他俩的事能成,还得感谢我的成全;要不还不知道他俩会瞒多长时间呢!”大师兄大言不惭的说道; 事情还能这样理解么?杨陌和三师兄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大师兄太不要脸了! 药王殿封山之后,便基本不再与外界联系,甚至就连正常的好友访问也基本拒绝了。 在太康二十四年的春天,二师兄和瓶儿师姐成亲了,成亲的时候,也只是在平阳山上关起门来,将一应礼节走完便算结束了; 封山的药王殿,整日里没有一点新鲜事,好不容易遇见了二师兄的喜事,大家伙可劲儿的吃喝了一顿,甚至连后山的药农都没有忘记,全部请到了药王殿,大家一起乐呵一下; 这一天,师父喝的大醉,直呼药王殿后继有人; 在药王殿陷入一片喜庆之中的时候,妖族却在北方与人族开启了第二阶段的大战; 拓跋氏的索命士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并且在北疆将刘宏铎的北疆边军杀的大败,刘宏铎不得已退军三百里,在隘口重新布防; 到了这个时候,北疆与妖族接壤的边境几乎全境都开启了战端,西云州被收复之后,原本在西云州用兵的妖族独孤氏,被撵出了西云州之后,重整旗鼓,并且这一次将军粮和一应军用物资全都调配整齐; …… 两军在边界拉锯了有三年之久,期间历经数次大战,死伤上百万人;最终这场战争的走向却是因为一帮走私的人而出现了拐点; 西云州八大家族,在两军交战期间,不知道是受到了胁迫还是,妖族开出的价码太诱人了,竟然派出了向导,将妖族由偏僻小路引入,越国边境大军的后方,致使人族边境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而更为可气的是,从此之后,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大越国的军器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妖族军队的手中,这让本就处于弱势的人族军队更加雪上加霜,而且大大影响了军心,军心不稳,又更拉低了人族军队的士气; 最终,人族军队一败再败,甚至于大越京都被妖族死死围困; 太康三十年夏,药王殿殿主杨守一,解除封山禁令,率领六位徒儿出山助战; 师徒七人赶赴已经被围困半年之久的京都,而京都在这个时候也几乎到了强弩之末,京都内的三十万大军对抗妖族百万大军,历经半年的战斗,两军都是伤亡惨重,好在大越军队是守城的一方,减员只有不足五万,不过守城的器械几乎丧尽; 师徒七人到达京都的时候,京都大军是军械奇缺、守城器械奇缺、粮食也几乎吃尽,药物更不要提了,早就用完了; 药王殿师徒到了京都之后,本想以自己的医术救人,却不想因为药物短缺的原因,已无用武之地; 正值妖族天人境强者袭城,杨守一愤然出战,一战斩杀妖族仅有的两名天人境强者,而杨守一也因此一战油尽灯枯,于京都北城逝世,时年五十七岁; 师父杨守一临终前将药王殿殿主之位传予大徒弟杨坚,并令他照看好自己的师弟师妹; 又一月,城中粮食耗尽,太康帝召集群臣上殿,传位与八皇子周允灿,并下令向南突围,而太康帝自己则明言,大越国势衰败皆因自己而起,已无颜再见周家列祖列宗,因此要与京都共存亡,一时间愿以身殉国的人纷纷景从云集; 或许是,妖族也已经打的疲惫了,竟然没有料到人族会突围南下;八皇子周允灿率领突围大军二十万一举突破妖族围城大军,向南而行; 而此时,太康帝仪仗齐全的坐于城墙之上,击鼓引敌; 妖族见太康帝坐于城墙之上,于是开始大举攻城,誓要活擒人族帝王,在妖族大军攻下城墙的时候,药王殿二师兄杨岸奋而杀出,立于太康帝之前,明言:“人族帝王归天,岂能无大将追随,草民药王殿杨岸,愧为先天,愿在黄泉路上护佑陛下左右,以壮我王声势!” 一时间,城内愿随太康帝赴死之人竟有上万之众;最终在太康帝身前人族和妖族战死了足足五万有余; 药王殿杨岸,最终力竭而亡,随后太康帝以帝王剑自刎殉国; 南下突围的队伍中,药王殿师兄弟六人,终于发现杨岸绝笔留书;李瓶儿不顾师兄弟阻拦,只身北上,要寻回丈夫尸体,最终被妖族大军杀害,以身殉情! 杨陌本要北上寻回李瓶儿,却被三师兄用迷药放倒,随同大师兄一路南下; 而在京都陷落,太康帝自刎殉国之后,妖族也在城中俘虏口中得知了八皇子继位的消息,于是起兵南下追击自京都突围的人族大军; 人族大军多为步兵,行军缓慢,最终被全是骑兵的妖族追上,衔尾追杀,在最危急的关头,李信叛军赶到,与妖族大军大战于天流江北岸,掩护人族军民过江; 最终人族军民得以脱困,但是李信叛军自李信而下十万大军一战而殁; 不过这也为人族争取了时间,人族南下,在江南之地重新立国开府; 江南的新朝廷建立之后,以尹相真为丞相,杨陌为幕僚,开始整军备战,经历十年休养生息; 人族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期间军器不断革新,以杨陌两世为人的见识,加上四师兄杨左的手艺,终于将火器普及到了大军之中; 妖族在占领整个天流江北岸之后,不断派出杀手刺杀新朝皇帝周允灿;结果都被周允灿的贴身护卫——药王殿大师兄杨坚斩杀;而也恰恰是在这十年中,杨坚晋升天人境;并且收了二师兄杨岸与李瓶儿的儿子杨北伐为弟子,自此药王殿终于有了第三代的弟子; 历经十年的励精图治,人族大军在兵强马壮之时,北伐开始了! 事实证明,火器成了作战的增程器,妖族在人族火器的打击之下,溃不成军,仅仅一年时间,人族便收复了江北的故土;并在此之间斩杀妖族大军三百余万; 自此妖族元气大伤,不得已重新回到妖族原来的疆域; 而就在被妖族占领的这十年间,江北的人族已经被妖族祸害的十不存一; 杨陌作为元帅,挥军杀入妖族疆域,一时间,凡大军过处,妖族无论军民,皆被斩尽诛绝,就是要告诉妖族血债就要血偿; 在妖域,杨陌率军作战三载有余,终于将妖域的妖族几乎荡平;最终妖族被杨陌杀怕了,不得已,上船出海,在大海中寻找新的立足之地; 而带领妖族出海的正是妖族皇族慕容玉卓和慕容玉落; 自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