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骑士》 第1章 黄袍加身 台风‘烟火’带来连续十多天的狂风暴雨终于结束了! 黑暗狭小的房间内透过窗帘边缘缝隙,打进一束强有力的亮光。久违期盼的阳光,终于照进大地。 起身,缓缓拉开窗帘,光芒刺眼。光线照在脸上,能感觉到窗帘被缓缓拉开后划过肌肤的明暗面变化,暖暖的,很有逐渐递增的层次感。 窗外的绿植,在阳光的照射下充满着盎然生机。地面上,往日的积水已然退却,仅仅残存一片片潮湿印记。不禁让人感叹,苏市这座历史水上名城排水系统确实过硬。 被暴风骤雨所洗礼过后的人们,也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自己手头上的事。 饱经岁月沧桑寥寥银发步履蹒跚的老翁,一手拄着龙头拐杖;一手拿着满是岁月包浆的深褐色竹凳,颤颤巍巍挪动到离我窗台的不远处。然后,很是吃力的把凳子递到墙边,慢慢倚着墙根坐了下来。待气息匀称后,他双手抱拳轻搭在龙头拐杖上,眯起那满是褶皱的眼皮,安然的享受着期盼已久的日光浴。 老人穿着极为简朴,一身军绿色衣裤,一双老款解放鞋,具有改革开放前沿的时代气息,与崭新的现代化都市显得格格不入。阳光照射在老翁松弛的皮肤上,映透出满面红光。老人也微笑的体验着这晚年似乎仅有的乐趣。 像是不约而同,楼道里三三两两的老人也都聚集了过来。他们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楼道外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闹热。熙熙攘攘的众人好像在谈论着某个人,或许又在倾诉这十多天憋在家里期间所发生的某件事。 一位中年大妈腋下卷着床单被褥从单元楼走出来,来到公共晾衣架处把被褥摊开,然后手持藤条有经验的整理拍打。虽隔着十几米远,却能想象得到一会儿那强烈的紫外线将会穿过被褥,经过高温的炙烤散发出那股熟悉的焦糊味儿。 也不知是谁家的俏媳妇儿,金发飘逸,浓妆精美。上身只穿一件黑色蕾丝紧身背心,下穿一条高腰百褶半身短裙,脚蹬一双毛球粉拖,全身皮肤白皙裸露,惹人打量。 ‘嘎哒···嘎哒···’ 她走路声音清脆,那声音像极了木屐声。 她双手端着满是衣服的红色塑料盆,在晾衣架前驻足,左右环顾,寻找合适的晒衣空挡。 一阵阵炸鱼的浓香从楼宇之间缓缓飘出,侵入鼻腔,唤起人们食欲的同时,也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到底是谁家在炸鱼呢?这么香! 要说南方人爱吃鱼,爱喝鱼汤,这和这里的优势水资源是分不开的。苏市地处平原地带,河流众多,河港交错,湖荡密布,土地肥沃,草木繁茂。这里季节交替不太过明显,总体气候温和,雨量也相当充沛,属于亚热带季风海洋性气候。全市地势平坦,道路纵横有序。 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所热爱的城市,对单单某个城市有感情。至于原因,包含一个城市的气候性、习惯性、依赖性以及包容性。我喜欢这座城市,并不单单是因为在这里上的大学。而引用一首陆凯的诗可以充分表达: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铃!铃!铃!’ 闹铃响了! 我的生物钟总是比闹铃提前,就连这段时间恶劣天气下的作息时间也是不例外。闹铃虽在特定的时间准时敲响,但是,却也成了整个房间少有的艺术品摆设。 我租住的是回迁房地上简易自行车库,卧室、厨房、卫生间于一体。类似于,香港的胶囊房间。从窗户走到卫生间,紧紧隔着一张床的距离。房间虽然狭小,空调、冰箱、抽油烟机,还有卫生间内必备的洗漱设施都还是很全面。南方天再加上通风差,屋内很是潮湿,但是唯一一点好处就是房租便宜。像这样的回迁房车库被改造成了一个个的胶囊,供应着上班族的租房需求。而我则是大量上班族的后勤服务者——外卖员。 一顶能盖住半个颜值的黄色头盔,一件印满配送标识的黄色马甲,一条穿了近两年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一双布满褶皱但依然保持清洁的黑色板鞋。这些,似乎包揽了我全年的着装风格。除了外卖员,应该鲜有一种职业能做到出入公共场所,任何场合不换工装的吧? 商场、超市、药店、菜场、写字楼和住宅区等等。只要有人能点到外卖的地方,总能看到那一道道黄色的身影。这一席黄衫,若是要放在古代,也只有皇上才能这样穿。黄色是过去权贵的专属象征,可现在,却成了大街上最廉价的颜色标识。 送外卖这个职业,是当下这几年最火的新兴职业。由于门槛低,常被有些人诟病。送外卖虽然难免有些令人自卑,但是,也有无数的骑士乐此不疲。有甚者,更以此职业为荣。 有几个方面,一来是薪资可观,送外卖虽然辛苦,可是到手的工资不算少。坊间有传闻外卖小哥月收入过万,这并不是吹捧。有些骑士吃苦耐劳风雨无阻确实也拿到了高薪资;二来不受上级制约,不会有在老板眼皮底下工作的压抑感;再有,就是工作时间自由。可任意选择工作时间,不用朝九晚五,更没有‘请假’这一说辞。 有些骑士标新立异,对电动车的车身做一些特殊装饰,贴上一些个性标语;一些个性的图案。在黄色安全头盔上,粘上一对毛茸茸的袋鼠耳朵,或者黏上一支具有童年美好记忆的竹蜻蜓。有的也吐露出爱国情怀,车身、衣服、头盔上面,粘满国旗。反正,是五花八门。由此可见,他们对这个职业的热爱程度。 虽然送外卖工作时间自由,但我的作息时间还是自己设定成每天固定。早上十点起床开始洗漱,十点半准时出门接单,凌晨两点下班回家,三餐都在外面吃。这样,一成不变,很累。但是,也迫于生计。 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经过一番紧张激烈的洗漱过后,把潮湿到可以拧出水份的被褥也搭到门口晾衣架上。戴上具有防尘防雨功能的稀有水晶镜片的尊贵‘皇冠’,穿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皇帝祖师爷御赐给我们骑士的这一批黄马褂。然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我那台法拉力和玛沙拉帝合资的法拉帝牌的电动车钥匙。 临出门,再看上一眼桌子上摆放的妻子照片,微笑凝视几秒之后,关上房门,开始了全新一天的送外卖工作。 第2章 工作天堂 工作,人类为什么要工作?人类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小时候蹲在地上看蚂蚁觅食,蚂蚁们在协同工作,搜寻人类掉落的食物残渣。蚂蚁们的整体形态,就好像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一不小心把一块稀有的糖果掉在地上,便招引来了更多的蚂蚁围成一团。那时候一直不明白,蚂蚁工作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工蚁们拼命劳作,肩负起比自身重量还要重好几倍的食物?是自给自足吗? 长大后我才明白,人类也是一样。人类从远古时期就辛勤劳动;获取食物;积攒财富。相比普通动物而言,人类具有个体思想。人类工作的意义是除了能自给自足之外,还让自己活的更有尊严。与其说我们每天拼命的工作是为了好好的生活,更不如说,工作本身就是一种生活。因为工作占用的时间也是我们人类寿命的一部分。 既然工作是生命旅程中终究的牢笼,那何不打开心里的枷锁,解除这困局?让自己,坦然面对这看似无意义无休止的工作?那么,至少我能做到在送外卖的同时,让自己活得尽量更洒脱一些。 十点半出门后,第一件事便是吃上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餐’。早餐的首选当是一碗苏面,满满的一碗碳水化合物在胃里能得到完美填充。都说吃面吃的是浇头,我不这样认为。我更感觉吃面吃的是面本身的质朴,以及汤汁的浓厚感。 苏面历史长远,延传已久。苏面的本身看似用料简单,实则做工复杂,内存乾坤。 其汤底,用多种新鲜食材熬制而成。鲜活老鸭、柴鸡、黄鳝、大棒骨还有草鱼,整个熬制过程从凌晨持续到天亮。经过长时间的熬制,食材当中的营养成分以及鲜美的味道被完全释放到汤汁里。行话叫:吊汤!不是把汤吊起来;也不是把厨师吊起来;而是厨师把锅中汤汁精华调吊出来。 浓浓的汤汁,加上反复加工后的面条自身韧性十足的口感,再用青花瓷餐具满满的盛上一碗,那滋味,是美好一天的正式开始··· 面馆门外的木质牌匾十分古旧,看上去就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和其它商铺门店五颜六色造型新颖的招牌成了鲜明的时代对比。牌匾上的黑漆经过时间的风化已经变成了灰褐色,边缘处也已经爆晒脱漆。上面书写着四个古体金字‘江南苏面’,字体优美,风骨洒落! 门柱左右一副对联:三百里江南水,两千年老汤面。诠释着老字号的历史悠久。 门口的两扇门是木质雕花红漆门。不过,门帘却是那种透明的塑料pvc材质,这和整个门头的时代感不太协调。掀开门帘后,室内宽敞,有序的摆放着十几张红漆四方桌,就连板凳上也是漆质饱满光亮。墙壁四周张贴的是整张的清明上河图壁纸。虽是机制版本,却也有几分韵味。泛黄的纸张上各种人物形象生动,河流、船只、房屋、马匹刻画精细。引得食客们咀嚼美味的同时,也不住的抬头欣赏。墙壁中侧贴有木质窗户框,虽说只是装饰,却也有几分身居内堂眺望远方之意。 进门右侧便是收银台了,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现代化收银设备,点钞机、电脑收银机以及蓝牙打印机。收银台后面的墙壁上挂满了一个个漆质透亮小木牌。木牌上面雕刻着各种浇头以及价格,像极了古装影视剧酒楼里的菜单。 我把手机上的付款码打开。 “ 阿姨,老规矩。谢谢! ” 收银的老阿姨沉下满是花白的头,用镜片以上的余光扫了我一眼。然后,又用左手食指往上推了推老花镜,接着,熟练的使用着带有液晶屏幕以及扫描枪的收银设备。 “ 成功收款十元! ” 机器人般美女所发出的语音,不带有任何情感的一字一字从收银设备中播报而出。 在确认付款成功之后,老阿姨向收银桌上面的麦克风喊话。 “ 素交面一碗,啊···加面!” 这是老阿姨吩咐后厨对我的格外照顾。 像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基本上饮食店都会对我们这些送外卖以及身穿制服的这类人群以人道关怀。体谅我们的辛苦,怕我们吃不饱,或多加些分量或多送些饮料。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用餐高峰期商家订单多,出餐缓慢,导致骑士送餐超时所产生的扣款,做出变相性的适当弥补。 我基本上每次都会坐在角落里面的老位置。然后打开配送平台开始刷脸上线。刷脸上线,是配送平台确认骑士身份的一种方式。照旧,对着手机屏幕摇摇头、眨眨眼、张大嘴巴。 这期间,面条煮的也已经差不多了。戴着白色高级厨师帽的厨师大声叫号后,我双手捧起了热气腾腾的青花碗。碗的温度,会随着时间越来越烫,越来越烫。刚好走到座位上时,已经烫的端不下了。 “ 叮!叮!叮!您有新的外卖配送订单请及时确认!” 手机中传出美女温柔的订单提醒音。 一碗面刚吃上两口,就开始派单了,我已是习以为常。因为我是老牌骑士,所以派单之后,从容笃定。 我的送单范围很小,距离住的小区四百米左右就是订单商业圈。从商圈拿到订单餐品后,以商圈为中心,五公里之内便是我的配送范围。 商业圈的北面就是洋澄湖半岛公园,洋澄湖水域面积辽阔,水质清澈,水产丰富,素有‘蟹都’的美誉。这里多是游客,很少有人点外卖,所以几乎没什么订单。 商业圈东面和南面都是高档住宅区,外卖订单很难配送。原因是小区门卫处需要登记后才可以步行进入。小区面积很大,徒步走到单元楼下又需要输入房号按响门禁,而且楼下电梯还需要刷电梯卡。楼层又高,一上一下很是费周章,这样很容易超时。导致众多骑士,望而却步。 而商业中心两公里范围之内都是回迁小区,比起高档小区的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进入小区只需要测量体温,电动车便能骑到单元楼下。这样,大大节省了配送时间。虽说回迁小区没有电梯,且最高需要爬到六楼,很是辛苦。但是却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订单,骑士们多喜欢这样的订单,皆无怨言。 商业圈以西,是大大小小的工厂和工人宿舍以及部分写字楼。外卖订单量巨大。而且,只需要送到厂区门卫室或者送到楼下打电话就可以了,是外卖骑士们最喜欢的接单线路。相比市内其他送单区域,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第3章 骑行自驾游 早餐美美的享受过后,出门揉了揉圆鼓鼓的肚子,想起那句至理名言:挣钱不挣钱,混个肚子圆! 这时,手机上的配送平台已经同步显示订单出餐了。 接着,轻车熟路,骑上我的小跑车‘闭’着眼来到商家处。不是规规矩矩拿到餐开始配送,而是习惯性的倚着门框和正坐在凳子上削土豆皮的老板娘‘打情骂俏’起来。等到穿着满是油渍围裙,挺着大肚子镶满金牙的老板举着‘猪肉手术解剖刀’从厨房冲出来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危险。跟着,迅速从门口保温箱里拿上做好的餐品,拔腿就跑。临了,还不忘回头和老板娘再说上一句:“ 等我回来!咱俩接着聊啊!” 其实整个外卖商圈前身是上世纪90年代末建成的商业广场。在那个年代规模算是不小了,属于比较豪华的。可现在,由于互联网络的兴起,导致了实体经济的衰退。原来那些大大小小的做服装、烟酒百货、影音娱乐的商铺只能改成了不依靠堂食的专业外卖店。 像这样的外卖店大部分都是夫妻店,也有全家店,就是一家人都在店里忙活。老人们负责洗菜、摘菜、切菜;丈夫负责炒菜;妻子负责配菜以及打包;他们的子女们,也大多都在这边上学。大都市生活节奏快,这样只做外卖的店铺由一个个的小家庭组成,又承载了多少家庭的伙食供应。 我喜欢和他们相处的那种感觉,平时他们忙不过来也帮他们洗洗菜;摘摘菜;临时照看一下孩子。有时,他们出门进货也帮他们看看店铺。而他们,也对我们这些送外卖的群体比较放心。 偶尔也会有摩擦,也会因为做不出来餐而拌嘴。发誓,再接他们家订单就是孙子。但是,过不了几天气儿消了,就把这茬儿给忘了。等再接到他们家订单时,态度又会有所缓和。因为多数骑手们也明白一个道理,商家也不想耽误骑士,有时候订单太过集中他们也不能分身乏术。 手上的订单拿到后,开始做合理的配送安排,不像最开始新手期的手忙脚乱。记得自己也是新手时,第一单外卖递给顾客时曾经心跳加速,语无伦次,手抖得厉害,像是得了帕金森。现在回想,简直可笑至极。 驶出外卖商圈驾驶我的小跑车一路向西骑行,大大小小的厂区整齐匀称,错落有致。钢筋混凝土结构和大理石包裹的一座座工业楼,具有朴实的风格以及建筑物固有的凝重气魄。 道路干净整洁,人车稀少,柏油路面宽阔,两旁树干葱郁。隔离带的绿植,被绿化工师傅修剪的板板正正。人行道与厂房铁丝网围墙之间草坪嫩绿,偶有斑鸠和麻雀飞下三五觅食,行人信步经过其却不惊。厂区门口执勤的保安大叔在太阳伞下伫立,斜眼欣赏着不远处飞禽们相互争食的场景。倚在门卫室的流浪猫弓起身姿,伸着懒腰,也闲来无趣的顺着墙角撅着尾巴一摇一晃走起了猫步。 经过小石桥,才会体会到什么叫江南水乡。桥体虽然是近期修缮,但是依旧保留了几百年前的祥云石柱。石柱经过岁月打磨,比起现代汉白玉栏杆更具有年代的沧桑感。 河岸两边河防工程坚固,石砌布局整齐。河边有三三两两钓鱼人的身影,太阳伞下,钓鱼人叼着烟卷坐在高级钓椅上翘起二郎腿休息。有的手持鱼杆,正全神贯注得注视着前方的浮标,享受着人鱼博弈的刺激。 微风轻吹,河水泛绿。 当地渔民夫妇撑着桨划着老旧木船,晃晃悠悠从桥下经过,水面上开始泛起一道道形似对号的细小波纹。两岸垂柳枝条细长,长到枝条能扎到水里随着波纹轻摆。时有鲤跃龙门,惊的钓鱼人们叹呼打趣:“ 完了!完了!这下子咱们身份暴露啦! ” 每一次的配送工作,我都能当成是一次自驾游。虽说是时间短暂,且全程不需要导航的自驾游,但也能观赏着周围每天微变的风景;能接触各行各业不同的人群;更能欣赏厂区门口造型迥异字体多样的公司门企。 偶有无聊,我会打开电动车蓝牙音箱,播放上一曲喜欢的音乐。随着音乐的动感节奏,骑行中肆无忌惮的高歌呐喊。 我有时也会骑着电动车专门压线,就是区分机动车与非机动车的那条白色实线,尽量让轮胎保持不驶出白线以外。锻炼了平衡能力,也锻炼了平和心态。 整个中午,就像这样几次往返过后便结束了。 时间已近下午两点,肚子里传出了大蛤蟆的叫声。 除了早餐,午餐和晚餐的标准就是短时间内不重样,米线、面条、馄饨、快餐、麻辣烫、水饺、黄焖鸡米饭循环播放。加量!一定要加量! 男人就应该对自己要饱一点,不能因为身材原因阻挡了自己的任性。 吃饱喝足,我来到商圈旁的公园小恬。这里有这么十来棵枝繁叶茂说不上品种的大树,每棵大树下都有围成四方的长石凳。也刚好,能同时容纳四个人躺下。 下午,基本上没什么外卖订单,骑手们一般都会选择来树下休息。 我找了个没人的石凳舒舒服服的躺好,迎面望向天空。蔚蓝的天空,被浓密的绿叶所遮挡,就连这初秋午后强烈的阳光都被叶子分散成一缕一缕。拿出手机把接单铃声设置成最大,以防平台派单睡的太沉听不到。伴随着树枝上阵阵无力的蝉鸣声,以及不远处老爷子们对弈的落子声中,我很快奏响了片刻惊雷。 午间稍作休息过后,身体马上恢复了出厂设置,活力满满。 随后,订单一单一单的送着,却也闲不下来。 晴朗的天空,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暗淡下来。远方的落日,把片片云朵染成了火红色。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的人们,也被映照的脸上通红。这是这半个月以来,狂风暴雨过后,天空中呈现的最美景象。人们也都双腿撑稳电动车,个个凝视斜阳,安安静静的欣赏着这瞬息的灿烂。 一边骑行,一边望向周围的高楼大厦。不知何时,却亮起了一个个或明或暗不规律的窗口,太阳也随之彻底消失了。 透过窗口,能隐约看到有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放学归家后的孩子也没闲着,在阳台上练习着小提琴。有一个窗口彩色的光线一闪一闪特别显眼,估计是客厅的电视机正播放着电视画面。 高楼下的底商,各种颜色的门头也都通上了电。五彩斑斓,看的是让人眼花缭乱。 卤肉熟食店内灯火通明,前来买熟食的人们络绎不绝排起了长队。理发店门外的彩灯不停的旋转着,让人炫目。商铺外面的空挡摆放着一排大概十几张的台球桌,每张台球桌的上方都悬挂着一盏led灯,灯光下的人们手持着球杆气定神闲的趴在嫩绿的台球桌上作出瞄准动作。 路上,行人车辆也都渐渐地多了起来,拥堵的路段时不时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下班高峰到了,人们的夜生活也已经开始了··· 第4章 神秘光柱 苏市虽然是着名的旅游城市,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她实际上是名不见经传的工业城市。 这边大大小小的工厂数不胜数,多为电子工厂,承载着全球电子产品的制造、组装、输出。工厂24小时不停工,基本上都是黑白两班倒,算上4个小时加班时间,每个工人一共12个工时制。早八点到晚八点,有下班的就有上班的。定点的路口处,等待厂车上班的工人早早的穿好了厂服,排起了长队。 这时候,路口旁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三轮小吃车。小吃车的车身尺寸规格,广告灯光,不甚统一。各类小吃更是天南海北五花八门。炭火缭绕,食香扑鼻,灯红闪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派现代市井气息。下班之后,不想做饭的人们会在这里排队打包美食带回家。上班却又来不及吃饭的人们,也都会选择在这里买上一份既简单又便宜的小吃。大巴车抵达之后,会把他们运送到厂里,最终他们会在各个工作岗位上度过难熬的一夜。 每天晚上九点左右,我会暂时停止接单,找个偏僻安静的路边跟家人视频聊天。 聊天的内容,不外乎养父母身体怎么样;女儿是否乖巧;我的外卖工作是否安全顺利;以及,聊上一些家长里短。 养父母都是我们河北老家县城的环卫工人,女儿也在他们跟前上幼儿园。 每次视频通话,女儿都会既失落又带有一丝丝希望的问同样的问题。 “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 听到那稚嫩的童音,足可以让人瞬间暖化。 我也总是,会强装镇定的笑着说道:“ 爸爸过段时间就回去了,回去给你买玩具。呵呵! ” 视频快挂断前,父母会一直反复叮嘱我,让我在这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其实,女儿问的更是他们想问的。 六年前,不顾他们的反对,我和关系最好的大学同学刘军刚一毕业就着手创业,合伙盘下了大学门口一家广告店。没有太多经验的我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导致了经营不到一年的惨淡收场。父母虽然最开始不是很支持,但是依然给我凑足了资金。他们视我如亲生,辛苦把我养大,供我上大学,帮我完成婚姻,又替我带孩子。如果是亲生父母我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但是,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无法面对他们。 跟家人视频过后,又开始继续接单。 这时候的订单价格,要比普通时段每单增加两元钱的夜间补贴。而且,今天是周六,晚上单量又比平时多很多。就这样,一直忙到凌晨一点多饥饿感才袭来。 平时,都是晚上十点左右吃晚饭,像这样顾不上吃饭也是在所难免。 刚准备下线找个地方吃饭时,手机派单提示音又响起来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订单信息,我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抵触情绪。本来计划吃完饭之后再跑上那么一两单附近单,就可以下班回家的。结果,现在派了两单远单,而且这两单还不太顺路。这下倒好,计划完全被打乱了。没办法,只能临时做出决定,在路边买份夜宵打包,等送完这两单以后,再拿回家慢慢吃。 来到原先的热闹路段,路边小吃车都已经回家了,只剩下一个烧烤摊位和一个凉皮摊位。 纹身青年的烧烤摊子上,此时摆放的烤串也就剩两串土豆片和三串韭菜以及一把羊肉串了。烤炉里的木炭,似乎也已经凉凉了。而他旁边卖凉皮的老大爷,瞪着个大眼泡子,视线几乎就没离开过我。 “ 老板,来份凉皮! ” 我的电动车在凉皮摊位前还未停稳,便急忙向老大爷说道。 “早就等你啦! ” 老头儿紧盯着我,似乎早就知道我要买。 “最后一份!收摊啦!哈哈!” 老头儿笑出了仅剩一颗的玉米粒门牙。 纹身青年听到老头收摊,似乎也放弃了最后的倔强,用水瓶把燃烧殆尽的木炭彻底浇灭了。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 叶生!订单做好了,赶紧过来取餐吧,我们马上打烊啦!” 电话那头的外卖店老板催促道。 此刻,道路上的车辆已经寥寥无几。整个城市除了我以外,似乎都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 快速取完了商圈的外卖订单和一个24小时药品订单。 本来药品订单是优先配送的,但是它的距离更远,只能选择先送外卖订单。 外卖单地址,是西南方向的废弃肉联厂,且应该就是厂部值班室保安订的。我之前就给他送过两次了,碰到我是他的好运气。这时候,别的骑士宁可取消订单也不会大晚上配送,只因为那边地址太过偏僻。由于区域改造,那里破败不堪,路面坑坑洼洼。白天都少有人经过更别说晚上了,尤其是连个路灯都没有,路边兴许闪出个什么黑山老妖,也说不定。 行驶中,我把电动车远光灯打开。灯光瞬间照亮了整条长路,而光柱以外则仍旧是一片漆黑。 宁静的夜幕,昏暗低沉的天空,只剩下若隐若现的月亮肯陪伴着我··· 娴熟的车技,使我轻松的避让着大小坑洼障碍。现在,只剩下风,划过耳旁的呼啸声以及不断疾驰的车轮声。远处,草丛里蟋蟀的演奏,也因为我的经过戛然而止。 一滴水珠从脸颊划过,凉凉的。吓了我一跳! 是下雨了吗? 我心里正在疑惑之时,紧接着雨滴不规则的滴答滴答砸落在电动车仪表盘上。 “是下雨了!天气预报不是说没雨了吗?看样天气预报也不准啊!” 我自言自语道。 雨滴是越下越密集,噼里啪啦!瞬间,周围雨滴落下的声音响成一片。 我急忙减速,骑到路边一棵大树下。然后支起电动车,迅速从后备箱拿出我那件防雨效果极好的黑色雨衣赶忙穿上。并且,还给手机也套上防水手机套。来不及套上雨裤,身下的牛仔裤就已经被打湿完了,穿不穿已经没多大意义啦··· 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捷径,本来是不考虑从那里过的。因为那边需要经过铁路下面的桥洞,出桥洞是一个小型变电站和一片废弃宿舍区。如果走捷径的话,可以少走三公里的路程呢!但是,唯一一点担忧就是多半年没从那里经过了,不知道路还通不通。我用手遮住额头,抬头望向天空。看来,这大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就,搏一搏吧! 电动车骑到桥洞口以后,是一个下陡坡,里面没有灯,黑漆漆一片。 略加油门凑近观察,车灯即刻把洞内整体空间照亮。 桥洞大概是上世纪中期建成的,宽度和深度各有四米的样子。四周围用的还是过去那个年代的砖石建造而成的,两边还留有一个个的通风口,水泥地面经过日积月累,被磨出一道道的明显车辙。这里原先也是重要路段,后来经过区域改造很少有人在这里经过了。算不上多伟大的工程,但是,这几十年来,却方便了多少行人的往来。 我故意按了按喇叭,给自己壮了壮胆子。 “夜晚再黑我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不怕啦! ” 我嘴里不停嘟囔着。 四十来米的桥洞,加大油门下坡骑进,上坡脚蹬助力骑出。一气呵成! 出桥洞,是一条四米多宽的水泥路。 奇怪呀?为什么只隔了两条铁路的宽度,这边的地面却是干的呢?这里···居然没有下雨? 我再次抬头望向天空,此刻,黑云已经压顶。 这时,电话响了。是顾客打来的,估计是催单的。 我顾不上考虑,急忙捏住刹车双脚踩地。 刚准备滑动接听键,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 闪电垂直击中了十五米以外的小型变电站!从未这样近距离接触闪电的我,被吓的是目瞪口呆,心都被立马揪了起来。 闪电的弧光照亮了整个夜空,霎时间,空如白昼! 周围任何物体顷刻间都被照亮了,那一二刻,给人的感觉像是突然晴天了。 光亮持续十几秒之久,还伴随着电流导电的,类似于收音机的嗡嗡声音。 紧接着就是‘哐当’一声,震耳欲聋响彻夜空的惊雷。 霎时间,惊起我后背一阵冷汗。 随之,周围地面变为彩色的了。我猛地抬头再一看,头顶正上方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彩虹色的圆型光柱,直冲直的盖住了以我为中心的四米范围内。 光柱很高,直通云霄,像是有人拿超级手电筒从上空往下照。光柱之内,尘埃闪过,并混合着雾气,星星点点,色彩斑斓,美妙至极。色彩是那样的清晰,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柔和缓慢的转动交错。上身的雨衣和下身的牛仔裤以及电动车车身也被照的是色彩多变。 不知是被闪电惊呆了,还是被这从未见过的彩色光柱吸引住了,或是这光柱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魔力似的。令我思维反应迟钝,慢慢的,浑身动弹不得。左手接听电话和右手加油门的简单动作都使不上半丝气力。只觉得这种光,使我呼吸节奏缓慢,心跳次数骤减,身体愈发轻盈。 电话铃声,似乎也都在耳畔慢了下来。似幻境如仙般,从来不曾拥有过的极度舒适感··· 之前的恐惧感,随之也一点点慢慢消失了,大脑也逐渐地没有了意识··· 第5章 身陷泥沼 病床上的妻子紧闭双眼,嘴角抽搐,表情十分痛苦。面色苍白无力,嘴唇干裂,咳嗽不止。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向她传递着仅能做到的些许安慰。 她突然翻身,大口吐血,洁白的床单随即被染上了大片的黑褐色。 “来人啊!人都哪去了?护士!医生!” 我声嘶力竭。 我急忙起身去叫医生,却被她不肯放开的手紧紧攥住。 “叶生,我···我···我怕是挺不过去了。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她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的向我嘱咐道。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她那原本及腰的长发如今一根都不剩了。泪珠在泛红的眼眶内不断打转,她用力眨了下眼,再也藏不住的泪滴顺着两旁微翘的睫毛向下滴落,泪滴缓慢划过脸颊与嘴角残留的血液融为一体。这种无助的凄凉令我心如刀割。 她皱了皱眉头,紧闭双眼,上下牙根用力的咬合着。我知道,这是她体内肿瘤产生的疼痛感袭来。 她微微颤动的嘴角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妈!我···我···好疼!” “佳珍,你不要怕,我替你分担疼痛!” 说完,我毫不犹豫的拿起柜子上的水果刀刺向自己的左大腿。 “啊!” 剧烈的疼痛感从大腿中间辐射开来,我这才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原来是妻子临终的场面又一次在梦里出现了。 天,已经亮了! 大腿被保险杠压的生疼。原来,是电动车压住了我。我赶忙用尽全身力气挪动电动车,把大腿从电动车下抽出。 我居然在这里睡了一夜? 糟了!外卖还没送呢! 我坐在水泥地上,右肘搭在右腿弓起的膝盖上,左掌心拍了拍太阳穴使自己尽快清醒。 “啊泣!” 鼻子一酸,打了个势若风雷的喷嚏。 我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慢慢的,我观察四周,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 周围环境怎么变了?变得让人···不可思议,难以接受!身后桥洞呢?铁路呢?变电站呢?还有,不远处的废弃宿舍楼呢?这···这是什么个情况啊? 可我的电动车明明还在啊!我反复看了看阳光照射下我那透红的双手,确认是我自己的。我赶忙挪动身体,上前掰了掰电动车反光镜,左右调节到能看到我人脸的位置。 是我啊!头上也没流血呀? 我又张了张嘴,吐了吐舌头。镜中的我,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我再次环顾四周。 天是那么得蓝!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蓝! 云朵是那么的洁白!白到没有任何杂质的沾染! 周围一望无际平坦的草地,目之所及的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最远处,错落无序的树木零星的分布着。清风吹过脸庞,肌肤能感觉到风的轻柔抚摸。前所未有的新鲜空气吸进肺里是如此的畅快。 无比灿烂的阳光笼罩着整个空间,天像极了一个扣起来的大锅,地像极了一个平坦开来的圆形绿篦子。远处,飞鸟阵阵悦耳的鸣叫令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天堂,天人合一! 我的天呐!这不会又是在梦里吧? 我赶紧用牙咬了咬自己的胳膊。 “嘶!疼!疼!疼!” 我的牙口太过用力了,疼的倒吸凉气。 这不是梦啊!我突然想到:手机!我挂在脖子上的手机! 我赶快握住手机,侧键指纹解锁。 屏幕不亮啊!哦!对了!有防水手机袋隔着,指纹解锁感应不到。 稍微用力按下启动键,对准前置摄像头面部解锁成功了,屏幕亮了!但也不是很亮!马上手指下拉菜单,把亮度调节到了满格最亮。 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2020年9月6日早上10:05 “我去!睡了8个多小时了。顾客怎么也不说给我打电话呀?” 再看手机右上角电量显示还剩百分之三十六,信号图标显示没有任何信号。屏幕中间却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提示。 这时我才想起来,昨天凌晨接近两点,我送单途中下起雨来,为了能尽快完成订单我穿过铁路桥洞的捷径。出桥洞这边没有下雨,有闪电,还有彩色光柱。在这之前是有打进来了一个电话没有接通。 我试着艰难起身,左大腿被压的时间太久了。中间十分疼痛,下面到脚都是麻木的。我用双手扶着倒了的电动车身,一摇一摆的站了起来。脖子上挂着的手机也跟着一晃一晃的。站起身来我才发现,原来的水泥路面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直径4米左右的圆圈,把我和电动车笼罩在了里面。水泥路的边缘处与草地的衔接像是被火烧燎过似的,产生了一道两指粗细的黑圈,令人匪夷所思。 我用双手以及右腿发力艰难的支起电动车,然后翻开外卖保温餐箱查看。保温箱里的餐品和药品包装袋以及我自己的那份凉皮都还在。我用手背贴了贴餐品,还有些许热乎劲儿。 我紧接着又拿起手机看了看,依然没有信号。我紧盯着屏幕,脚下一瘸一拐的挪动着步伐,寻找着似乎有可能出现的信号点位。 试了一圈仍然没有任何信号,我决定探出圈外试一试。一点一点试探性的缓缓越过边缘,心跳砰砰加快。脚却本能的又缩了回来。怎么办?万一有危险怎么办?我踌躇不定了。 反过来一想,如果想搞懂这一切发生了什么,就需要克服恐惧。死就死吧! 冷静片刻后,我半弯着腰,左鞋尖慢慢轻触到了圈外20公分左右高的嫩草,草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沾湿了鞋尖。稍微停顿后,我又试探性的摇晃脚尖,直到露珠整体打湿鞋面。我才由轻到重的把脚踏在草坪上。 嘿!啥事没有! 我终于舒了口气。 然后第二步,第三步,一瘸一拐的大胆迈开步伐。 踩在松软的草地上,微风吹起,像是置身于嫩绿的波涛。偶有星星点点的小红花和小黄花的点缀,色彩又不失单调。 这里,分明就是一片净土啊! 如果说每一个人的脚印就是一个阴影印记,那么,城市里任何一个角落都会被重叠的脚印填充的没有任何缝隙!难以置信,这里却找不到任何人类踏足过的痕迹! 我拿着手机继续搜寻着信号,并不时的试着拨打顾客电话和报警求助电话。然而,都呼叫失败,信号均无法连接。 我在想,是不是手机摔坏了? 这时,鞋子内似乎有不明液体涌了进来。双脚能感觉到冰冰的,凉凉的。我低头一看,鞋子已经埋在泥里了。而且,脚下似乎还有吸力,我左右脚交替的试着往外拔,可就是拔不出来。身体还不住的往下沉。 糟了!这是一片沼泽地! 第6章 出泥不染 小腿已经迅速淹没到接近膝盖位置,能感觉到包裹双腿的泥浆软软绵绵,丝丝滑滑,双脚踩不到任何能有效着力的地方。 黄色的泥浆翻涌上来可以明显看到有沙粒混合其中,这也是身体下陷的主要因素。短短的两分钟之内,便已经陷至大腿根部。 我弯下身,用双手抓住尽可能远的小草,奈何这一片看似正常的草坪,实则下面是隐藏的沙泥地。草根根本就没有抓力,像是雨后拔葱毫不费力。抓了几次,均是徒劳。 周围一两米直径的地面,也随着我的挣扎像波浪一样晃动。拼命挣扎起来更是适得其反,身体下降的更为明显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绝望感陡然而生,乱跳的心脏仿佛马上就要从胸膛挣脱出来。 看着眼下还在不断下沉的身体,我后背阵阵发凉,冷汗直流。仿佛全身上下地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照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 我的养父母;岳父母啊!我的女儿!我最牵挂的人们,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惊慌的紧迫感使得大脑嗡嗡作响。 我不由自主的大喊道:‘啊!救命啊!’ 这是触发了身体最原始的求救本能,早在人类没有发明语言之前,遇到各种危险会大声的喊叫来引起同类的注意,因而能得到同类快速及时的帮助。就算是进入现代高等文明,假如剪指甲一不小心剪到肉这种小事情,人们也会不由自主的‘啊’上一声。这种方式除了能呼唤同类还有一种自我麻醉功能。当人们感知疼痛,大喊一声总会比憋在肚子里不出声更加能减轻疼痛感。 我的呼叫显然不奏效,周围根本就没有人。此刻,我才深刻体会到那句经典电影台词:你叫啊!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理你! 如果这时候周围能出现一台起重机该多好啊!长长的吊臂伸下手腕粗的钢丝绳,钢丝绳的末端是一个黄金挂钩,我牢牢的抓住挂钩。吊车司机手指轻轻的按下起吊按钮,电机开始转动,并一圈一圈缠绕绳索,我便会被轻轻松松从沼泽地里拉出来。 或者,如果是有一根麻绳,麻绳的一端打上一个直径半米的套马圈。为了更加牢固必须打成死结,然后把麻绳利用肘和肩缠绕成多圈,左手抓住麻绳尾部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抛出,套马圈落在20米左右处我心爱的电动车手把上,我拉着绳子也能轻松出来。可是,绳子呢?绳子在哪啊? 又或者,周围有一根碗口粗木。木材有浮力,抱住粗木我也可以爬上来。如果没有粗木有树枝也行啊!什么救生圈呐!救生衣啊!唉!哪怕是给我一块废旧泡沫板也行啊! 哎? 等会儿! 泡沫板? 嘶?泡沫? 我头上的黄色外卖头盔不就是泡沫做的嘛? 我喜出望外! 随即,我赶紧松开脖子上的头盔便捷卡扣,取下头盔。头盔的材质是那种高强度的pes泡沫制成,壁厚3公分左右,半个篮球大小,中间是空的,形似一个大圆碗。 我双手抓紧头盔,把圆弧的那面水平的按压在泥浆里,使头盔边沿不没入泥浆水,这样,才能起到浮力和密度的最大化。 奇迹出现了! 身体不再向下沉了! 此刻,头盔产生的浮力,刚好可以撑起身体的自身重量减去受泥浆阻力之后的剩余重量。 这头盔简直是赋有神奇的隐藏功能啊!估计当初就连设计头盔的设计师都不曾想到还有这种附加功能! 体力消耗殆尽的我终于是松了口气。就这样,过了大概十分钟,我的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 这时,由于手臂支撑时间太久,我多少有些坚持不住了。我试着小心翼翼的挪动下半身,发现依然难以使上力气。由于手臂用力过猛,泥浆水还灌到头盔里面去了。 看来,仅靠头盔的浮力还是很难支撑我爬出来。我想,一定是鞋子和牛仔裤产生了阻力。我赶紧把头盔里面的泥浆水倒出来,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这个近乎笨拙的动作想想也可笑,像是面馆厨师的揉面动作,也像极了运动员的上杠动作··· 唉!此时双臂是又酸又麻。我咋就出现在了这里呢? 手机? 脖子上还挂着手机。 我试着用右拳头压在头盔中间,左手拿起手机。 还行!这个姿势还行!身体和头盔都没有什么变化。 哎,这样至少可以让两个手臂轮换着休息。看了一下手机仍旧没有显示信号,如果有信号该多好啊,趁这个时间斗两把地主也是快乐的呀! 大腿根部经过泥水的浸泡明显感觉肿胀疼痛。好在气温还是适中,温度随着正午的慢慢来临越加上升,这样浸泡至少暂时不会有失温的危险。 既然头盔的浮力不够用,那就必须要减轻负重或者借助外力才行啊? 哎?身上穿的雨衣不刚好多余嘛,周围又没人,也没有监控,不存在什么好不好意思的。那我就···大胆的脱! 一只手脱起衣服来真是别扭,很是滑稽。雨衣脱下后,黄色马褂和背心干脆也都脱下来这样可以最大化减轻体重。还有···呃···算了!不尿了! 阳光不燥不热的均匀散落在身上,古铜的肤色和健硕的肌肉裸露出男儿的壮实身材。粗若树干的大腿却还扎在下面。不知道的还以为醉心于‘千斤坠’这种独门武功无法自拔。 千斤坠??? 有主意了! 我单手拾起一旁的雨衣,把雨衣袖子穿过马甲的领口以及肩口。绕过来后,在雨衣的袖子上打一个单结,并用牙齿和单手对向拉扯,拽紧。马甲的另一面肩口和背心再做一个套结。就这样,本应简单的操作却花了半个多小时。 一切准备停当,把雨衣抛向电动车的方向,我就是从那个方向走过来的,地面应该坚实。右手按住头盔的同时还得攥着背心的衣角。抛出去的雨衣形似一张散开的渔网,马甲和背心则好如一股连接起来的绳索。 接下来就是往雨衣上扔泥沙。开始是左右手换着扔,慢慢觉得进度太慢,还没等抛呢,泥沙便顺着手指缝隙流出来了,每次都抛个寂寞。这要是有个勺子就好喽··· 哎?有了。头盔上可拆卸的凹凸护目镜不就是现成的勺子吗?护目镜和头盔是使用四个小磁铁相互连接起来的,拆卸起来很方便。 有了护目镜的加持,接下来的工作像是如鱼得水事半功倍。搲出去的泥沙在摊开的雨衣中间慢慢形成了一座小山,堆积的泥沙在重力的作用下水份逐渐渗了出来,只剩下泥土和沙粒。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利用泥沙产生重力,借助这个稳重力通过衣服连接成的拉力绳使自己爬出来。 这时候,感觉泥土已经差不多够了,我扥了扥衣角,力道很足。 手上拉劲再配合着脚下蹬劲,身体跟着像蛇一样蜿蜒运动。终于,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缓缓慢慢的挣脱了束缚,爬了出来。 而后,我一鼓作气头也不回的连滚带爬来到了电动车旁,一下子瘫软在水泥地面上,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 感觉身体,被严重掏空了。 第7章 原地等待 我一股脑的瘫软在水泥地面上连连喘着粗气,身体像是磁铁一块,牢牢的吸附在地面上。只有手指上还仅存一丝丝气力,指尖微微移动,轻轻触碰着坚实的水泥地面。 如此,内心总算是踏实下来了,历经了将近4个多小时的险象环生可算是平安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暗暗感叹:活着,是真好啊!也许只有体会过濒临死亡的人,才会真正感受到世间万物的美好。 我就这样光着身子呆呆的躺着,一动不动的望向蔚蓝之美的天空,目光随着远处漂浮的洁白慢慢移动。耳畔吹刮着暖风,以及此起彼伏的草坪波浪声。 时过正午的阳光也不是很灼热,打在身上刚好来上一场恰到好处的水泥地日光浴。 这样美妙的享受让我暂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忘记了烦恼,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我送外卖的身份,忘记了那熟悉的街道,忘记了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我就这样躺着,安安静静的躺着。仿佛自己已经是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了。 后背的大球体好像本来就是一颗恒星,星球上好像就剩下孤孤单单的自己。微风刮着在眼前绕啊绕,绕啊绕。从左边飘过去,又从右边慢慢飘回来。 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了,迎来的是身体逐渐强烈的酸痛感。这说明人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往往是暂时性屏蔽自身疼痛信号的。我微微起身,查看最疼痛的大腿部位。 “我去!” 什么时候肿成了‘煤气罐’似的大包?像是大肚子怀了孕,还好,只是大腿肚。 我用手指试着按压。 “嘶!” 疼! 钻心的疼! 我咬着牙,从牙缝间由内向外呲着寒气。随即,双手赶忙在伤口处轻柔抚搓。 这是伤口长期在泥水里泡着,再加上泥浆下的压力以及过量的运动形成的浮肿! 我松开裤腰带往下退裤子,发现牛仔裤退不下来,肿胀的大腿把牛仔裤撑得紧紧的。若是此时用剪刀在牛仔裤上剌开几道小口,我想,牛仔裤一定会顺着剌开的缝隙瞬间膨裂成一块实用的碎拖把布。 我也只能一圈一圈,一点一点的往下褪。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是露出了被电动车压到淤青的伤口。伤口毛囊处渗出了少量的血滴,并呈长条状,像极了一个大紫茄子。 我艰难的站起身,用钥匙打开电动车后备箱。因为后备箱有药,这是我多年送外卖攒下的经验。送外卖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偶尔也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所以,常备了一些感冒药、消炎药和云南白药。骑行中常有飞虫飞到眼睛里,所以,我也会买上两瓶滴眼液备用。 我翻出云南白药喷雾剂拿在手上左右晃了晃,之前骑行擦伤用过两次,现在还有多半瓶。接着对着伤口一通乱喷。随后,伤口范围内每一个毛囊都放射出针扎一样的疼痛,而且愈发强烈。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嘴里不咬碎点什么东西都挺不过去似的。我用力咬着牙,好在疼痛感只持续了十几秒,随着疼痛感的消失,大腿的肿胀感和内部肌肉酸痛感也逐渐削薄。不愧是国药,立马就能见效! 我紧接着又翻出仅剩两粒的消炎药,并拿出电动车仪表盘下面,放在卡槽里的不锈钢保温杯。拧开瓶盖,发现还冒着热气。先抿了一口试了试水温,然后把胶囊含在嘴里喝了一大口水,仰着脖子把药顺了下去。算下来已经有13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这口水喝下去胃里瞬间暖暖的。这时候也想起饿了,又从保温餐箱拿出凉的透透的凉皮,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 食物对于人类来说是上苍的恩赐。孩提时代不懂事,浪费过两次粮食记忆犹新。一次是三四岁时,家里飞来了燕子。老家在没拆迁之前住的是那种过去的蓝砖瓦房,两只燕子选择了在屋檐下作窝。 有一天父母都不在家,我便拿出家里的点心来喂燕子。九十年代,零食不是很丰富。家里少有的零食便是桃酥,桃酥表面有芝麻、花生和瓜子仁,咬上一口蓬松香酥。我以为小燕子也爱吃,便搬来凳子放在屋檐下,把桃酥像摆放贡品一样用盘子摆好,放在凳子上请燕子品尝。可等了好半天都不见燕子飞下来,我认为或许是燕子嫌桃酥太硬,便用家里的搪瓷洗脸盆装满水把桃酥泡在水里。结果,越泡越大,越泡越多,最后成了一盆稀泥。父母回家后问清原由并没有责怪我。母亲把脸盆里沉淀后多余的水份倒掉,又放了些干枣,打上几个鸡蛋。上大铁锅蒸成了桃酥蛋糕,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第二次是七八岁,父母吩咐我去街里商店买馒头。天刚刚下过雨,路上有泥。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买来的馒头都掉在泥里了。我不以为然的空着手回了家。母亲得知后非得拉着我去找,找到后的馒头被父母一点一点掰掉被污染的部分,留下稍微干净一点的馒头心。父母默不作声的就这样啃起了泥水馒头,却把家里之前剩的干净馒头留给了我吃。 父母从来没有体罚过我,他们一生勤俭,他们独特的教育方式为我树立起了榜样。 饥饿过后再吃什么都觉得是珍馐美馔。除了没有把塑料餐盒吃掉以外,餐盒内附着的汤汁都被我伸出来的长舌头舔了又舔。 总体吃了个八分饱,这种情况下我已经很满足了。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没有显示信号,手机发出了‘嘟、嘟、嘟’的低电量提示音。 拿出保温箱侧兜里面的2万毫安充电宝,连接上数据线,充电宝的电量显示还有一格。我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忘了给充电宝充电。这倒是也不打紧,我后备箱还有一个太阳能充电板,现在正好趁着还有阳光赶紧给手机和充电宝都充上电。 一下午,我都在抱着手机查找着信号,也不断地关机开机重启。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之后,我又小心翼翼的去泥地把衣服都拿了回来,一件一件搭在电动车上晾晒。可能晚上会有温差,要做好在这里过夜的心理准备呀!要是有些干柴该多好啊。生一堆篝火,烤一只流氓。呃···全羊!载歌载舞,醉到天亮。 斜阳无限,瞬息灿烂,晚霞过后夜幕降临。 幽兰的天空中繁星点缀星宿璀璨,诗仙的白玉盘似若探照灯将整个大地洒上银白色。远处看不到踪影的乌鸦几声啼叫,哀转久绝,凭空传响。 之后,周围转入了静音模式。一切是那么的沉寂···奇怪?怎么不见昆虫歌舞,促织争鸣? 再过一会儿,该是跟家里视频通话的时间了。不知道父母联系不上我会急成什么样子。究竟什么时候能有信号?为什么我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我究竟是在哪里? 对于我来说,也许只能等待。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也许,没有明天。 第8章 走出泥潭 天终于亮了! 除了周遭一片雾气蒙蒙,环境基本上和昨天没有任何区别。昨晚穿着雨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潮乎乎的煎熬了一宿。电动车前照灯也陪我守护了一个晚上。也还好,并没有担心的野兽出没。唯一一点变化就是感觉时间不太对,手机上明明已经是显示9点钟了,天才亮。 “啊泣!” 我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昨晚把保温杯里的水喝了个精光,感冒药也加量吃了好几粒。可现在还是多少有点鼻塞症状。多吃感冒药代替棉被看样子是行不通的。大腿处,云南白药的药效起了作用,浮肿已略有减退,但还是,时不时有些微痛。 昨晚没有吃任何东西,现在已是饥饿难耐。摆在我眼前的食物只是那一份没有来得及送到顾客手中的外卖。我极力的劝服自己,这份外卖再不吃就该变质了!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吃掉顾客的外卖是应该可以理解的。 没有刷牙洗脸的条件也就不再固执了,拆开外卖包装袋,我便吃了起来。右手拿着筷子往嘴里猛送着食物,左手重启着手机继续查找着信号。 其实,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周围没有信号塔,目之所及连个建筑物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信号呢!这一切似乎都和前天那个神秘光柱有关,会不会是一种时空错位呢?光柱笼罩过得地方刚好都在,活生生的我;我的电动车以及水泥路面。光柱以外的事物却全都变了,就连电动车后面的桥洞出入口都没了。这怎么解释啊? 以前看过一本《十大未解之谜》的八卦书籍,其中有一篇内容大概讲的是二战时期,有两个飞行员驾驶战斗机一前一后的飞过浓密的云层。前面的战斗机被雷劈中瞬间凭空消失在云层里,后面的战斗机驾驶员全程目睹了整个经过,然后调转机头躲过一劫。而前面的战斗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神秘的消失了,甚至到最后,搜救人员在坐标直径150英里的范围内都没有发现任何一片机身残骸。这样说来,这和我此时的情况会不会有类似的可能性呢? 人类对宇宙的感知才不过百分之五。很多现象是无法用科学来及时验证和解释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并不是一场梦。我真的来到了陌生的地方,我与外界切断了联系,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空间置换。 吃完外卖后,喉咙有点干涩。周围应该有水源,但目前看来,也只能暂时在近距离接点露水喝喝了。想不到啊!人在绝境面前是这么的卑微。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最起码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工作啊!繁忙啊!超时啊!这些根本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什么?重要的是能有生存的基本条件;能有个遮风挡雨的住所;能有个一日三餐温饱不愁;重要的是亲情。我多想再次拥抱我的父母,我多想再次亲吻女儿的脸颊。 生活,其实原本很简单化,是人类无尽的欲望才把生活搞得十分复杂。 我像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没有了送单路上的争分夺秒;没有了往日里繁琐的电话往来;没有了无缘无故的差评与投诉。而且,还暂时摆脱了缠身的债务。 我埋着头,小心翼翼的蹲坐在水泥地上,拿着保温杯悠闲的接着露水。晶莹剔透的露珠,一滴一滴的在保温杯内汇聚成了一汪圣水。 还没接到三分之一杯,我便迫不及待的尝了起来。一口入喉,口感微甜并伴有草香味道。早时古人便言:晨前玉露釜香煎,煮得清茶满杯甜。 只可惜,这样的条件没有茗茶以及茶具。 时过当午,已没有露水可接。我翻出后备箱里的活动板手和螺丝刀把电动车的保险杠卸下,然后架在电动车上,并把雨衣搭在上面作成了一个简易的遮阳棚。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去拔了些青草晒在水泥地面上,准备晒干以后,晚上铺在地上当垫子。 我接着把外卖工服铺在地上,赤条着身子躺在棚子下面,端着手机播放着本地音乐。并滑动着手机相册翻看着亲人的照片。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这首周杰伦的《晴天》瞬间把我带回到了中学时代。回想着那时的妻子坐在单车后面,我一边踩着单车,一边哼唱着这首歌给她听。 如果妻子还活着该多好啊!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我和妻子是初中同学又是一个桌,后来又就读同一所高中。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我们就彼此紧握双手步入了婚姻殿堂。 然后,我们又有了可爱的小公主。可偏偏,我们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便遭到了死神的嫉妒。妻子查出了癌症,已是晚期。我们耗费了全家所有的积蓄,也没有能挽回她美丽的生命。 如果和同学没有开广告店铺失败,如果妻子没有患上癌症,或许我就不会送外卖,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看着手机相册里妻子甜美的照片,两滴泪珠顺着我的脸颊先后滑落。 就这样,一连五天过去了。 除了喝点露水以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果腹。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这么长时间的饿,只觉得现在身体极度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 身体发热以及鼻塞的症状也有所严重,而且必须要用嘴巴辅助呼吸。头昏昏沉沉的,总是犯困。后备箱里的感冒药和消炎药都被我吃完了,现在只剩下保温餐箱里面顾客的药品了。我一番犹豫后,还是打开了药品订单外包装。 老天助我啊! 是两盒感冒药和一个老式水银体温计! 这份药品没能按时送达到顾客手中,也不知道顾客身体怎么样了。相信顾客联系不上我之后,就会重新再下订单。 我掰出两片胶囊咽了下去,又把体温计也夹在腋下。 不多时,我拿出来查看。 我去!58度! 噢!看错了!是38度。果然是发烧了!要了亲命了!像这样再继续待下去,哪里得了啊! 我像是被施了魔咒,不敢走出这水泥圈。其实,也不是不敢,只是怕如果离开了水泥圈,万一空间又变回去了呢,那我岂不是更回不去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我总不能变成羊在这里吃草吧?没有生命的延续,又何来回不回去一说。我踌躇了很久,最终决定趁着还有一丝力气,走出这片泥潭,寻找生的可能。 外卖保温餐箱也是用高级泡沫压缩而成的,而且,面积和浮力都更大一些。这一点,我前两天就想到了。 我有气无力的找出后备箱里的壁纸刀,准备把保温箱割开,分为六块大板。但是,由于泡沫板太过于坚硬,刀片刚刚插入泡沫板3\/5的厚度便再也插不进去了。此时,锋利的刀片竟挤在里面没有一丝缝隙。并且,往外拔也十分的费力,前后左右也晃不动。这保温泡沫材料的质量是真心不错,如果能回去,一定在购买订单内追加个五星好评。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火。用火烧撩刀片,可以使刀片温度快速升高,刀片周围的泡沫就会慢慢融化。几个月前在路边捡到的一个打火机,此时刚好派上用场了。 我从后备箱内把打火机翻找出来,并用抹布擦了擦周围的灰尘,又用拇指按了按。窃喜!还能正常使用。 炽热跳动的火苗猛烈的烧撩着刀片,不过几秒钟刀片就被火焰烘烤成了蓝色。紧接着,我迅速将刀片插入泡沫中,并顺着边缘慢慢划开。这样下来,进度提升很快,十分钟左右便全部切割完毕。 一切停当。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也没有可携带的食物。电动车,也只能任其放在这里。把所有工具,还集中锁到后备箱里。看了一眼我心爱的电驴,然后把手机装上防水套挂在脖子上。接着,穿好所有衣服,拿上泡沫板和一根保险杠便开始出发了。 路走的很艰难,我用保险杠在前面一点一点试探。发现除了水泥圈周围仅小的一部分外,剩下的地方全都被泥沼包围。 按照事先设想,我趴在泡沫板上利用板子前后挪动。就是把后面的泡沫板放在最前面,使胸前总有一块泡沫板支撑主要浮力。我就这样像贪吃蛇一样,在二三十公分高的草丛里慢慢匍匐前进。 我就这样爬,不停的爬。 也不知道是爬了多久,直到耳朵里传来了水流的声音以及像是水瓢舀水的声音,并且还伴有木头与木头之间相互挤压发出的吱吱声。 我用双臂艰难的支撑起身体向前望去。前方八九米处是一条河,河水在霞光的折射下泛出道道银光,跳动的光斑十分得耀眼。 两岸青柳,枝条垂下随微风飘荡。河道宽也有十多米的样子,河水与地面落差不是很大,也就半米。 此刻,河道中央惊现一条乌篷船。 篾篷漆黑缓缓驶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有船就说明有人啊! 我内心兴奋至极。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的站起身来准备呼救,但是,还没等开口,只觉得头顶一阵眩晕。 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第9章 初登莲花岛 朦胧中听到有女子间优雅的谈话声,像是客厅电视机传来的古装剧对白。耳朵还能同时搜索到微弱的鸡鸣和犬吠。鼻子能隐隐约约闻到中草药的特殊味道。 我迷迷糊糊坐了起来,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块叠起来的白色湿布从额头滑落下来掉在手背上。白布的材质很是柔软,但做工却是很差,横竖交错的线条不紧密,像是过去蒸馒头用的笼布。我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令我大为惊奇。 四根黑漆木柱子,高三米,直径有三十公分左右,分别立在房间的四个角落。且,柱子裸露在墙外,每根柱子下面都有一个圆形石墩,很是特别。四面粉饰且不太白的土墙,墙上能明显看到有杂草混拌其中。 墙和柱子支撑起三根斜搭的整根粗木梁,木梁上面竖搭着一根根短木方,木方上面则铺着编制的草席。一对原色木门窗,主要是竖起来的长木条整齐排列而成,并且覆盖淡黄色芦苇编织的窗帘。房屋应该是坐北朝南,窗户以及门缝折射出的光线还伴有缕缕青烟。 屋内东侧靠墙摆放着一张长木案,高一米多,宽三十公分的样子。木案上放着两个南瓜大小的陶罐,是那种用黏土烧制的土色陶罐。一侧,还有几部卷起来码放成三角形状,像是古代竹简的竹制品。 屋内正中央放着一张矮竹桌,桌子全是由一根根的竹筒拼接而成。竹桌上放了一盏形似沙漏状的青铜油灯,一把壶和两个杯。壶和杯同样是陶土制成造型笨拙略带艺术感,不知道是茶具,还是酒器。 桌子两侧的地面上,还各有一个厚厚的圆形草垫子。地面铺的满是大块的四方石砖,一块一块还算整齐。可以明显看出有石斧敲凿的纹路痕迹。 而我身下,是一张靠内墙的矮木床。三十多公分高,上铺竹席。三公分左右宽的竹条,编织起来纵横有致。 一床粗布蓝薄被还搭在大腿处。我掀开被子,下身只剩下了平角裤。左腿伤口处用30公分左右的白粗布缠绕,伤口处渗出的血污把白布染红。上身还穿着我那件黑色背心。 再次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面积约摸三十平米左右,极赋古典美。 我这是··· 我到底这是在哪里呀? 正疑惑之时,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和我撞了个对脸。 推门的是一位貌美女子,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身高约一米七。 我本能的立马把被子盖好。 女子先是双手合拢放于胸前,然后微微屈膝,接着缓缓向下点头。这像是某种古代的行礼仪式。 “公子醒了?你已昏睡三日。现可觉身体有不适?” 女子抬起头,银铃般悦耳的声音略带一丝惊喜的问道。 只见女子生的美丽,体型匀称,肤色雪白,脸颊微红,眉梢如柳,双眼通透明亮如一泓清泉般纯净。小巧玲珑的鼻子下一点朱唇皓齿,腼腆的脸蛋上一对深陷酒窝。 她那弯弯的嘴角,微笑着给人一种亲和感。满头的秀发黑亮,大部分在头顶盘成笔筒形状的发髻,发髻上插白玉簪。剩下的及腰长发在根部用红绳绑在一起,两鬓发丝则划过细白的脖子至锁骨处。 女子身着一件草绿色丝织长裙,内衬红衣。长裙领边和袖边由白布镶边。领口周身旋转环绕至裙底。腰间用浅绿色长纱巾盘成几圈,在右侧打成花结。 长裙袖口很是宽,松显露出白皙的手臂。纤细的手指并无佩戴戒指,也没有做现代个性化美甲,更体现出了自然美。右手腕处,佩戴一个褐红色玛瑙手镯。 而她的脚下,却穿一双粉红色绣花鞋,鞋尖是那种从来没见过的方形鞋尖。 女子整体打扮复古,且极具书香气息,似仙女下凡,让人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我直接是看愣了。 嘶?这女子的穿着打扮再加上这说话的称呼;语气还有举止,是我从来不曾接触过的。 送外卖三年,我也是阅人无数。她的端庄气质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恍惚间有一种隔世的感觉。 她的提问我大概能懂,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去开口回答,只能还愣坐在矮床上。 见我迟疑,女子上前两步温柔提醒道:“公子?” “啊?” 我本能的小声回应了一声。 别人叫我‘外卖小哥’我早已是听习惯了,‘公子’这个称呼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这时,屋外又有一名女子走了进来,她的年龄显然要小很多,也就是十三四岁上下。稚嫩的脸庞,一副初中生的青涩模样。五官比例还算协调,但唯一一点就是生得一脸的雀斑。 她的头发和肤色都有些发黄,身材也略显瘦弱像是营养不良。 她的头发被盘成了y字形。并无发簪装饰,只用长红绳作结。上身穿一件白色纱衣,下穿淡蓝裙,脚穿一双青布鞋,同样还是方形鞋尖。 她双手端着一个像是竹簸箕的竹编制品,上面摆放着一片片类似姜片的东西,浓浓的草药味儿似乎就是这些散发出来的。 “小姐,他该不会是哑巴吧?” 她凑到女子身前小声说道。 貌美女子瞥了她一眼道:“秋儿,不可乱说!” 我用手抓了抓头发,既紧张又惊讶的结结巴巴问道:“麻烦···请问···这···这是···这是哪里呀?” 女子随即微笑道:“让公子见笑了,此处是我庄上,唤曰莲花岛。” 什么? 莲花岛? 我只听过黄老邪的桃花岛! 看她们两个的打扮和这屋内的陈设,更像是古代才有的,我不会···不会是真的穿越了吧? 之前的种种猜测现在使我思绪错综复杂。对了!其它的不重要,赶快问她们时间! “现在是什么时间?是古代还是现代啊?” 我随口脱出后,才立马又回过神来,这不问了等于白问吗?古代人哪里知道什么古代现代啊! 果然,听了我的问题,两人疑惑着互相对视。然后,又转过头来都呆呆的看向我。我估计这两人肯定心想:这不就是个傻子吗? 我稍作镇定后继续问:“请问···呃···这是哪一年,哪一朝代?” “估计是烧糊涂了,现在当然是大汉朝啦!” 叫‘秋儿’的小姑娘不屑一顾的大声说道。 女子补充道:“今年是汉元甲子年啊,汉太平帝刚刚昭告大赦天下。” 嘶?这···这···这回答让我简直惊掉下巴! 大汉朝?两千多年前? 完啦!之前的猜测本以为是空间置换,没想到时间也跟着置换了。这玩笑开大了吧? 老天爷啊!你是眼球发炎了吗!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的父母,我的女儿,瞬间感觉离我太遥不可及了!我像是被单独抛弃了,没人能理解我此时五味杂陈的复杂心情。 “公子!请问公子怎么称呼?为何出现于四面环水之处泥浜?” 女子又问道。 我紧皱眉头,郁闷道:“我···我叫叶生,稀里糊涂的就来到这里了。对了!你刚说的什么泥浜,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此刻,我突然想起来了,在铁路桥洞附近有一处即将建成的地铁站,站名好像就叫‘泥浜’。‘浜’是江浙一带特有的地名称呼,难道说···这‘泥浜’前后之间有什么必定的关联? “叶公子,你在泥浜河岸昏迷不醒,是家父和姨父还有二牛哥他们经过时救了你。” 女子说道。 秋儿冲我矫情道:“是我们家乔月乔小姐帮你医治了溃烂的伤口才是。” “秋儿,你···” 乔姑娘欲言又止,未能提前打断秋儿的话。 我昏迷了三天了?这太不可思议啦!估计···估计是发高烧导致的。 “公子的伤口先是被重物挤压损伤,后又有泥水侵蚀,导致血污淤积,已致于伤口溃烂,身体燥热昏迷数日。” 女子像是古装影视剧里面,太医给病人看病说的诊断口吻是一样的。 “乔小姐,呃···乔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替我治了病!” 我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公子面善应非歹人,家父一行去钱塘送货,行船途中刚出发不久,便发现公子奄奄一息生命垂危才得相救。加上行医救人乃医者本职之道,小女子这才施以援手。” 乔姑娘说的这些古文言我听着实在是别扭,而且需要耐心分析。 秋儿继而补充道:“还有啊!二牛哥服侍了你好几日,本来是随老爷去钱塘的,还答应顺便给我买盐梅的,那可是我最心爱的。都是因为照顾你,没去成!” 认真听完后,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哎? 手机呢? 我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呢? 再一看,外卖工服还有雨衣头盔都还在床上。哎?我的手机怎么不见了? 第10章 手机丢失 “手机呢?完了!完了!我的手机去哪儿了?”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疯了似的在衣服兜里;在矮床上慌乱的翻找着。 “公子可是随身之物有所丢失?” 急切之中,我埋着头没有顾得上理会乔姑娘的问话,继续寻找着。 这手机可是我的命根子啊!它是我目前唯一可能和外界联络的工具。如果没有了它,兴许我就彻底回不去了! “叶公子···” 乔姑娘又一次温柔提醒。 “问你话呐!小姐你看!这个人一点礼数都没有。” 秋儿向乔姑娘抱怨着。 乔姑娘吩咐道:“秋儿,去后山竹林把二牛哥找来。” 听到这儿,我这才抬起头,似乎看到了些许希望。 “我才不去呢!” 秋儿撇着个嘴,斜着白眼。 乔姑娘轻言细语缓催道:“听话,快去呀!” “哼!” 秋儿将手中的簸箕放置在竹桌上,极不情愿的甩手转身出了门。 透过木门,可以看到门外青砖铺满庭院,院内干净整洁。离门不远有一道矮围墙,围墙上方有青砖和瓦片砌成的墙檐,造型古朴,砖瓦排列有序。 “叶公子莫急,请稍安勿躁!可能二牛哥把你的物品放置在了什么位置了,等他来了一问便知。呵呵,秋儿这丫头,一向大大咧咧,公子莫怪。” 见秋儿走后乔姑娘安慰道。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也就踏实了下来。 随即,乔姑娘径直走到矮竹桌的侧面,左右膝一先一后跪坐在草垫上,上身自然保持垂直。然后不慌不忙用右手握起陶壶,左手轻按右袖口。随之,有水柱从壶口流入杯中,轻点壶身三下后,水流寖入杯中大半。 “叶公子,请用茶。” 乔姑娘缓缓起身,双手捏着茶杯两壁,脚步轻盈的上前递给我,举手投足间满是礼仪。 我准备下床去接,突然想起身下还穿着平角裤呢,刚刚掀开一点被角的手又定在原处。 见我犹豫,乔姑娘忙说道:“公子不必下床,伤势需静养。” 乔姑娘倒是不觉得尴尬,大概她是个大夫。可能在大夫眼里,我只是单单纯纯的病人,不掺杂任何特殊因素。 我双手小心翼翼从她手中接过茶杯,她那白皙光泽的手指和我那常年日晒的炭黑手指形成了鲜明的黑白对比。 她周身环绕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复合香气。有点像果香,又有点像草药的香味,还有点像某种花瓣的味道。在这样的近身距离里,再加上她那独有的女性典雅气质,令我眼神闪躲,低头不敢直视。 我仔细端详手上的茶杯,相比普通玻璃杯要稍重一些,造型也比较特殊,倒不如说是一个长扁碗。碗沿左右两边还各多出一块能容纳手指的地方。实话实说,有点像医院里面病人用的便盆,缩小版的。 这陶杯的材质类似于紫砂,但没有紫砂的颜色重,质地也不够细腻。如果真是两千年前的东西,那这可是个古董啊?而且,还是老古董!这要是带这么一两件回去,那不就发财了吗?这可要比买彩票来的太快了! 我的头脑瞬间闪过一丝兴奋。 杯中的茶水颜色翠绿,香气浓郁,四散开来。看着确实也有些令人口渴。但是,目前的形势,我只想尿尿啊!单看这个造型特殊的器皿我都快憋不住了。 我双手端起茶杯凑到嘴边,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茶水略带淡淡的豆花香气滋味甘醇。 “叶公子,到底是何物丢失?想必一定是贵重之物?” 乔姑娘返回桌旁继续跪坐下来。 “哦,我的手机不见了!” 我缓缓放下茶杯端于胸前,用眼神再次查看四周,依次寻找着。 “鸡?” 乔姑娘略有疑惑。 “手···机!” 见她不解,我单独把两个字拆开来说。 “收···鸡?鸡贩子啊?呵呵!” 乔姑娘半捂着嘴巴,两侧酒窝更加深邃迷人。 “不是收鸡!是手机!手机,你知道吗?可以打电话的。” 我单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忙解释道。 乔姑娘缓慢摇头,神色迷茫。 “固话,固定电话,你知道吗?” 我边说,边用右手比划出了打电话的手势。 然而,乔姑娘是越发困惑。 “小灵通?大哥大?哎呀!微信!土电话!” 我一个词一个词的试着盘问。 话又说回来了,这些都是两千年之后的产物啊!如果现在真是两千年之前,那么我说的这些她肯定是无法理解呀! “信?书信?” 乔姑娘似乎听懂了一点点向我确认道。 “啊···” 我稍作思考后,也只能继续回答道:“啊···差不多吧!” “公子所言,着实让人费解。想必公子定是思乡心切,一封家信对公子如此重要。” 乔姑娘的话直戳心窝。 是啊!可不是嘛?丢失了手机,就意味着丢失了亲人的信息。 我握着茶杯又抿了一口茶,尽力掩饰着内心思亲的感受。 “这···这茶真好,温温的。” 我低下头,眨了两下已经湿润的眼圈。 就在说话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随即,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片刻间出现在了门口。 只见男子身材魁梧,一脸憨厚模样。手上提着一捆像是竹笋的东西。 他年龄大概与我相仿,身高约比我矮半头,1米65左右。宽阔有力的肩膀,高挺着胸脯,肤色古铜,头发黑亮。所有发丝均被盘在头顶用宽蓝布条包在一起,布条尾部搭在左肩。 他一副标标准准国字脸,浓眉大眼,双眉之间有一颗黑豆大小的眉心痣。猛的一看,还以为两道眉毛连起来了呢。宽厚的鼻梁下,一张四方大嘴。 上身穿一件粗布浅蓝短袍,袍领为棕色,又宽又长很是特别。左领边压住右领边,左领边一直延长到腰间,很像阿拉伯数字9。腰间,用黑布条作腰带,打着花结。下身穿一条浅蓝长裤,配一双灰布鞋,鞋尖依旧呈方形。 此刻,男子面带微笑,放下手中竹笋,手扶门框在门口调节着自己的粗气。 “二牛哥你来得正好,你快帮叶公子找到那卷信···呃···家信!” 乔姑娘急忙说道。 “啊···家信?嗬···我不曾见到啊···” 男子不等气息喘匀,若有所思的操着粗厚的嗓音说道。 “你再想想,是不是放置在什么位置了?”乔姑娘近一步问道。 男子眼珠转圈晃动,片刻思索。 我趁此间隙单手比划道:“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长方形物体,黑色的。” “黑色?黑色绢帛吗?” 乔姑娘转过头问我。 绢帛?绢帛我好像知道,是一种布,古代称之为绢帛,影视剧里看到过。 我缓缓摇头,继续补充道:“不是!是一块手掌大小的黑色···呃···黑色石板!” 随即,我和乔姑娘都又同时看向门口的二牛哥。 只见二牛哥也摇摇头,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 这时,秋儿也不紧不慢的回来了。 二牛哥随即侧身,让过秋儿。 见秋儿进门,乔姑娘连忙发问道:“秋儿,你看见过叶公子的那块黑色石板吗?” “什么···黑色石板?” 秋儿一头雾水。 “就是一块手掌大小的黑色石板,它对叶公子非常重要。” 乔姑娘焦急道。 “我好几日都没有进客房,哪里会看见!哼!” 秋儿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不耐烦的解释道。 随即,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回不去了! 第11章 岛上修养 不可能吧?不可能后半辈子要在这里做个古代人吧? 可能是我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带动的大家都垂头丧气,个个脸上无精打采。 突然二牛哥一惊,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哎?对了!那天我和家父抬公子上船时,只注意公子怪异的装束了,兴许那时就落在船上也说不定。” 秋儿也跟着来了精神,顺着线索更是欣喜的猜测说:“照这么说来,也有可能是遗落在泥浜的河岸啊?” “事不宜迟!二牛哥,你马上动身去那原处寻来。秋儿,你把竹笋拿到庖厨,再去堂屋喊来姨母,帮她准备晚饭。” 乔姑娘一本正经的安排道。 二牛哥听到指令后,当即答道:“行!我这就动身。” “我也要去!小姐我都一个多月没出过门了,呆在庄上都快闷死了!我也要跟二牛哥一起去!” 秋儿左右摇晃着肩膀向乔姑娘央求道。 乔姑娘犹豫片刻后,也就勉为其难的说了句:“那好吧,船上切莫调皮,一路千万当心!” 得到应允后,秋儿兴奋的乐开了花,双腮雀斑也都各自挤到一块去了。频繁点头,更是如鸟啄木。 “叶公子,你在此安心养伤便是。” 乔姑娘继而转头,向我微笑说道。 说完,乔姑娘径直端起了簸箕。三人随之转身,准备各自离去。 “啊···哦···我···” 尿急的我,支支吾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几人又同时回头看向我。 “公子还有何事吗?” 乔姑娘问道。 “呃···” 我欲言又止。 二牛哥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忙对乔姑娘说道:“表妹,你们先出去吧。” 紧接着,就把乔姑娘和秋儿半推半就的推出了门外,三人消失在了门口。 不大一会儿,二牛哥独自从屋外进来,手上提着一个陶壶快步向我走来。待脚步停稳后,眼神紧盯着我,冲我连续抬了两下头示意让我接住。 我犹犹豫豫的接了过来,一股尿骚味直冲鼻腔。 这,是一个尿壶啊! 它造型就像一个小老虎,张着大口。虎背上的把手,可同时容纳两个手掌攥住。由于中空的缘故,整体不重。 二牛哥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片刻,我也只好首先打破僵局开口道:“哥们儿,你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的排水系统是会拒绝工作的!” “啊?哦哦···” 他愣了一下,然后懵懵懂懂的背过身去。 伴随着口哨声,紧接着就是加长版的畅快水柱声。 十多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洒脱过后,我如释重负! 提着这已是沉甸甸的古代夜壶,虽然有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儿,但是却价值连城啊!如果条件允许,啧!可以多收集一些带回去。这样以后还跑什么外卖! 二牛哥听见水龙头已经关闭,转回身准备取走夜壶。 这哪里好意思再麻烦他呀!我忙准备下床,却发现腿上的伤口猛的被拉扯了一下,刀割般疼痛。 “切莫行动,我来便是。” 说着,二牛哥从我手上迅速接过夜壶。 “你很有来头,并非一般人!” 撂下这句话,二牛哥转身出了门。 我抚摸着伤口,愣坐在床上,一时不明所以。 随后,我又迷迷糊糊躺下,半睡半醒。 等二牛哥归来时,已近日暮。 他推门进来,霞光瞬间斜涌进整个房间,满屋被照的澄黄黄的。 他手上拿着三块泡沫板,一脸兴奋的来到我面前递给我。秋儿则是拿着电动车保险杠,跟在他的后面。 “一定就是这些啦?” 秋儿首先开口,既肯定又略带疑问的向我说道。 二牛哥也紧跟着疑问道:“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呀?太稀奇古怪了!” 我接过泡沫板,低头查看。这些东西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可是,现在却跟着我来到了古代。 我轻轻的抚摸着挂有干泥浆的泡沫板,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又无法言表的情感。像是和它们失散了,又久别重逢的情愫在里面。也许只有它们能证明我是穿越过来的,能证明我不是在做梦,更不是脑子出现了幻觉。 “这些···都是我送外卖用的,都是我电动车上的啊!” 我一边抚摸着泡沫板,一边自顾自的说着。 “你能不能说些我们听得懂的?唉呀!看来还得叫小姐来呀!这家伙脑袋还是有问题。” 秋儿说完,把保险杠放到竹桌上,转身出了门。 二牛哥眯起眼睛疑问道:“你···你是何许人?这几天我就一直在猜测你的身份。你的黄色头冠;黄色服饰;还有举止,根本就不像我们寻常百姓。难不成,你是皇宫中人?” 我尴尬的回答道:“黄色马甲和头盔是吧?那是我的工服,我就是个送外卖的。” “送外卖的?何为送外卖的?” 二牛哥用手挠着下巴疑问道。 我片刻犹豫道:“啧···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送个饭!跑个腿儿!” “跑腿?莫非你是营中信使?” 他大感惊讶的问道。 我一脸茫然。 “什么什么屎?” 二牛哥向我解释道:“信使!负责军营中的消息传递。我哥便在军营当中。” 原来,二牛哥这是拿我当送信的了。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我是来自两千年之后的人。算了,告诉他也没有关系,毕竟我在这里待不长。再说,我本身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手机应该是落在船上了,等乔姑娘她爸从外地把手机拿回来,我就有机会可以回去了。 “我是送外卖的,不是送信的。几天前,我夜里正送着外卖呢,突然天上一道光柱把我带到了两千多年前的现在。” 我认真的向他诉说道。 “什么?两千多年前?” 二牛哥皱着眉头,不明所讲。 我拍了拍手上的泡沫板,然后又指向竹桌上面的不锈钢保险杠。 “我是两千年以后的人。未来,未来你知道吗?我来自未来!这些都是未来世界才会有的。” 正说着呢,乔姑娘和秋儿先后进了屋。 “叶公子,寻来之物是否正属公子所丢之物?” 乔姑娘放慢脚步向我核实道。 “是的,太谢谢你们了。但最重要的手机还是没有。” 我短暂微笑,随即又失落的低下了头。 乔姑娘一脸诚恳的说道:“那应是遗落在家父船上了,家父去钱塘不日便回。公子不妨多留几日,一来休养伤势;二来等待家父归来,物归原主。”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很难想象,一帮素不相识的人们对我是如此关心。而我,却没有办法报答他们。兜里又没携带现金。如果手机还在身上的话,扫一下二维码,支付个房费或者微信发个红包也行啊! “表妹,他说他是从···你是从···你说你是从哪里来的着?” 二牛哥打断了我的思绪,向我核实道。 “未来。” 我点头确认道。 “哦,未来!对!从未来来的,他说他是两千年以后的地方来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二牛哥张着大嘴巴,向乔姑娘传递出惊讶的表情。 “两千年之后是何光景,你又怎能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呢?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从小便随家父奔走各郡县,也随我恩师巡山采药游走各处,开阔眼界。诗经典籍,本草医书,皆有涉略。从来不曾听说过如此荒谬之言。” 乔姑娘又是一通文言文,这些雅句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真是让人敬佩。 唉!可惜也没个翻译。只怪当初自己语文课不扎实。不过大概能懂得一点,就是她不太相信我。 “听闻匈奴人服饰怪异举止异于常人?莫非···莫非你是匈奴人?” 秋儿吃惊的看向我,脸上表情逐步惊恐。 就在这说话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第12章 古代起居 屋内没了亮光,只能凭感觉分辨三人所处位置。屋外,再没半点多余的杂音。房间内,也就只剩下了几个人各自的喘息声。 “秋儿,不要胡乱猜测。去庖厨引罢火种,该燃灯了。” 乔姑娘的话,像是安抚着秋儿略受惊吓的情绪。 “哦,好的,小姐。” 借着屋外的余光,只见秋儿端起竹桌上的油灯走出门外,留二牛哥和乔姑娘还站在原地。 “灯?开关在哪啊?” 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何为开关?” 二牛哥和乔姑娘异口同声的问道。 声音的重叠处,二牛哥厚重的嗓音盖住了乔姑娘黄莺般美妙的声音。 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可是古代啊!哪有什么开关呐! 今古对比,现代人的生活多元化,完完全全把黑夜利用了起来。一指开关便可以点亮一座城市,复制出白昼。夜市的熙攘叫卖;饭馆的推杯嘈杂;通宵的网吧键盘不住的敲打;长光穿梭,飞驰的车流;机械不停,灯光通透的车间。城市的霓虹,无限的精彩。 而古代人,只要天一黑,就代表一天彻彻底底结束了。 “开关啊?开关是我们现代人点灯的工具。” 我向他们解释道。 二牛哥随即说道:“那把你的工具拿出来看看啊?” 唉!他们的认知层次太低了,这我哪能解释的清楚啊!只有证明给他们看才行。对了?打火机! 我摸索着床边的衣物,翻找了半天才想起来,打火机我没带在身上,被我上次割完泡沫板又放回后备箱里了。 我只能遗憾的回答道:“哎,我放在泥浜那儿了。” “不可能啊!我和秋儿都找遍了。就只有这几样!” 二牛哥洪亮的声音,在黑夜里更显突出。 我进一步解释道:“我说的是泥浜的里面,应该差不多在···中心位置。” “荒谬!难道你不知泥浜深处是片沼泽地?家畜误入其中况不得生,奈何人呢!” 乔姑娘的话显然很是不相信我。 我再次极力的解释道:“我用的就是手上的这几件工具,从沼泽地里面爬出来的!” 二牛哥质疑道:“你手上的东西如此之轻,怎能托举起你的重量?” 乔姑娘温柔问道:“到底是何物件?” “是三块泡沫板。” 我话音刚落,秋儿托护着油灯进屋了。 原以为这古代的油灯会很亮,没想到还没有过去我小时候点的白蜡烛亮呢!微弱泛黄的亮光,也只能将就照清几个人的脸庞。 秋儿将油灯放置在竹桌上,火苗随着秋儿闪动的气流左右摇摆,灯芯也冒起了一缕黑烟。一股说不出的灯油味,也即刻缓缓飘出。 “这···就是泡什么板子吗?” 乔姑娘指着我手上的泡沫板问道。 “泡沫板!这是一种新型材料。” 我边回答,边递给乔姑娘一块。 “这是何物啊?从未见过。为何会如此轻盈?” 乔姑娘抚摸着泡沫板,然后用双手试着轻轻按压。 “这种物质啊···在我们那里用途很广泛。一般用来隔温,作防撞材料,而且浮力也大。简单来说,就是结实;分量轻;它在水里更是沉不下去。” 乔姑娘不相信的反问道:“只知木料遇水不会下沉!单凭如此至轻之物,又怎能托举人力浮于水面?”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拿来一试便知。” 二牛哥抢在我前面说道。 “还有这种铁器,我看过了,确实非同一般。” 二牛哥又紧接着补充道。 我斩钉截铁道:“这不是什么铁器,而是···不锈钢!” “不锈钢?” 这次,改成三个人异口同声了。 随即,我语态肯定道:“是的,不锈钢!它不但结实,而且不会生锈。” 二牛哥面向我确认道:“生锈?你可说的是···锈迹?不生锈迹?” “对对对!就是!就是不会生锈迹。呵呵!” 我欣喜的回答道。 这次,终于没有代沟了。 “哦,对了!你说你是从泥浜里面爬出来的,那你为何要进去呢?” 乔姑娘这个问题问的好啊!她的思路似乎也逐渐清晰了。 “是啊!我本来正在送外卖呢!经过泥浜,也就是···两千多年之后的泥浜,那里没有沼泽。突然呢,天上一道光柱把我笼罩起来,然后我就晕倒了。醒来之后,我就出现到了现在的泥浜!那里没有吃的,我呆了好几天,都快饿死了!只好利用这几件工具从沼泽地里爬出来了!” 我也没顾得上她们听得懂,听不懂。反正,就是要一口气痛痛快快地说完。 本来以为,告不告诉他们都无所谓。没想到,话到兴起时,我才迫切的想让他们感同身受! 不过,也确实难以理解。只见她们面面相觑。我的话语,已经超出了她们以往的认知。 “你们看嘛!我就说他脑子有问题。你再看他那个披头散发的模样啊!” 秋儿试图用言语证明着她的猜测。 也好!既然说不通,说了也等于白说。 “先吃晚饭吧,二牛哥,你为叶公子端来吧!天色已晚,叶公子吃完饭,好生歇息。” 乔姑娘面带微笑道。 我向乔姑娘稍作点头,示意知晓。 二牛哥端起油灯侧身走在前面,三个人不紧不慢的走出房间。 “表妹,依我看确有可信度,就算他是薛家派来的人,也不会单单找出如此荒诞的理由。” “等明天再看吧!” 几人小声嘀咕着,声音渐行渐远。 但是,二牛哥的牛声还是被我捕捉的一清二楚。看来,他们对我所说还是将信将疑。 没有了灯光,屋里啥也看不见了。正好,借着这寂静深夜,好好捋顺这几天所发生的事。 我努力的回想着,有可能漏掉某个细节就有回不去的可能。雷雨天应该是关键,在雷雨天气里,泥浜那个位置就有可能再次开启时空错位之门。这也可能是一种时间和空间的漏洞,还有可能是台风过后改变了空间的某种磁场之类的。总之,伤好之后要尽快回到泥浜,等待风雨的到来。 也就是过了个刷短视频的功夫,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二牛哥双手端着木托盘进屋了。 托盘上面一盏灯和两个陶碗。哎呀!终于是等到开饭啦!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痒痒啊! 二牛哥来到竹桌前把托盘放下。又把其中一个陶碗端给了我。 接过碗后,他扭过身在竹桌旁跪坐下来。 “这几天,我只喂你喝马奶了,想必是饿了吧?” 我端着碗感慨道:“是啊!我在泥浜,都饿了五天了!” “家母煮制,试一下味道如何。嗖嗖···” 二牛哥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的把碗贴近嘴边,喝了起来。他这毫不客气的样子,还没有我矜持呢! 只见他左手托着碗,右手用碗里的小木片往嘴里疯狂扒拉着,嘴里边还不停的呲溜呲溜的唆啦着,喉咙里还时刻伴有阵阵下咽的声音。看样子,老爷们儿的这狼狈吃相到哪儿都一样!这也就是没有网络,不然搞个吃播,他绝对火! 我看着手中的陶碗,相比平常用的瓷碗要大很多。端着也挺沉。 碗中像是熬制的粘粥,谷物颗粒大小不一,颜色发紫。基本上,和罐装八宝粥差不太多。另外,还有呈现小块的竹笋在里面。 我拿起碗边的小木片仔细观察,这和勺子形状也差不多,但就是凹槽不太深。 看二牛哥吃的香,我也就不再见外了,还和二牛哥比起赛来。 “嗖嗖···” “嗖嗖嗖···” “汪汪···” “汪汪汪···” 我们两个狼吞虎咽的声音,可能是激起了远处狗叫的声音。两处的声音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真好喝!还有这竹笋,呃···呃···真鲜!” 我打着饱嗝说道。 “当然!” 二牛哥揉着肚子意犹未尽的回应道。 我好奇的问道:“这秋天你们是怎么弄到这么新鲜的竹笋的?” “秋天?嗤···现在是···暮春时节呀!” 二牛哥用舌头嘬着牙花说道。 “啊?暮春?春天?” 我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 “这有何稀奇,如果你还想吃,明日让家母再煮制便是。” 说着,二牛哥把我手中的空碗收走,端着托盘出了门。 哎呀!这春秋两季都不对称了!看来,这时空交错也就不足为奇了呀? 不多时,二牛哥夹着铺盖;握着尿壶;举着油灯,身上满满当当的又折返了回来。这个画面,让我想起了春运回家赶车的场景。 是啊!回家!都说吃饱了不想家。我是吃饱了才想家!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休息吧,对了,听秋儿说你是姓叶?” 二牛哥在房间的东南角一边整理着铺盖,一边向我问道。 “是的,我叫叶生。你呢?” 我随之回问道。 二牛哥一边脱去衣服,一边说道:“我叫常二牛,咱俩应差不多年纪吧?” 我热情介绍道:“我九零后,94年的,属狗。你九几年的啊?” 正在脱衣服的二牛哥随即愣住了。 “什么?你说什么···九几年?” 我突然才想起来了,我们根本就活在不同的时代。 我随之换了个问法。 “哦,我今年27岁,你多少岁?” “我今年应该是···第二十八个生辰。” 二牛哥正说着,脱去了上衣,露出了大块大块健硕的肌肉。 我去他大爷!这一身腱子肉不当健身教练太可惜了! “哎呦!你这么好的身材在我们那儿当健身教练可挣钱了,尤其是私人教练。” 我不禁赞叹道。 二牛哥疑惑道:“健身教练?怎么当?” 我解释道:“就是帮助别人减肥,合理锻炼身体,减脂减重。” 二牛哥摇摇头。 “你说的,我不懂。” “塑型,塑型你知道吗?” 我又强调道。 二牛哥紧皱眉头,脑袋摇摆的幅度更是大增。 哎呀,啥也不懂啊!这以后咋沟通哦! “哎!你说你第二十八个生辰,那你比我大。以后我和她们一样,就叫你二牛哥好了。” 我冲他商量道。 二牛哥微笑着说道:“如此也好,以后我便唤你为生弟。” 嘶···生弟? 怎么感觉他叫我生弟那么别扭呢?哎,不管啦!什么生滴熟滴啊!爱叫啥叫啥吧! 说话间,二牛哥已是哈气连天,满脸倦容。 “关灯吧!睡觉!呃···哈哈哈!” 反应过来的我,一番傻笑。 “嘿嘿,那就吹灯!” 话音刚落,再看二牛哥那边,已经是张大嘴巴打开呼噜了。 唉!说是照顾我,自己倒先睡着了。咳! 第13章 来历误解 “生弟!生弟!快醒醒呀!生弟!” 睡眼惺忪的我用手指揉搓着眼圈,眼睛被刺眼的光线照的难以睁开。 “生弟!生弟!那几块泡沫板真的可以漂浮在水面上!” 二牛哥像是买彩票中得头奖一样,摇晃着我兴奋道。 我不当回事的眯缝着眼冲着他冷说道:“哎呀!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哎?我怎么突然间冒出‘大惊小怪’这个成语了?嘶···我也学会用成语啦? 对了!文言文中除了之乎者也以外,还可以用成语来表述啊?以前上学时,班里老师经常让我们玩成语接龙,寓教于乐。嗯!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省的以后他们再说我脑子有毛病。 大惊小怪!怪?怪模怪样!样?样样俱全。全?全···全心全意。意?意··· “生弟!可不可以送给我一块啊?” 二牛哥的请求,打断了我的成语思路。 “这有什么,你喜欢拿去就好了,这东西又不值钱,再说泥浜那还剩下三块呢!” 我慷慨说道。 “给我一块就行,我就是觉得奇特,哈哈!” 二牛哥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他这一笑不要紧,两边眉毛往中间一挤,紧紧压迫眉心痣,两道眉毛真的都连到一起去了!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用毛笔在双眉上来了那么一道。着实让人想笑。 “现在几点了?呃···什么时辰了?” 还好反应快,我现在对于古代话语都快敏感了。 “此时正为辰时,我去端来早饭。” 二牛哥说完便出了门。 看样子,古代人对时间概念没有那么精确,也没有那么重视。 辰时应该就是早上吧?不过这也太早了吧!这么早起床和我的作息时间完全冲突。不行!泡病号!继续睡觉! 刚闭上眼的不大功夫,那烦人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生弟!生弟!生弟!吃早饭啦,生弟!”二牛哥念经似的说着。 我极不情愿地坐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捂着嘴巴打着哈欠。 哎,起就起吧,要不然就被这紧箍咒给烦死了。 那个大陶碗又被二牛哥递到面前。 说实话,起这么早,我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怕辜负了二牛哥的一片苦心。 接过碗一看,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谷物粘粥,还冒着热气;一样的笋块;一样的小木片。 我漫不经心的拿起小木片往嘴里递着米粥。 还别说,吃完第一口就立马来了胃口。昨天只顾囫囵充饥了,只觉得好喝,并没有认真品尝这其中滋味。 这种粥有一种糙米的原生态口感,竹笋煮在里面更加融入了竹香味儿,并且具有爽脆的嚼劲。 ‘林间四月黄矛头,竹叶三杯清入喉。’ 说的就是竹笋的美味,以及竹叶酒的清香。 “生弟,这比木材还轻的泡沫板,是如何能做到浮于水面的?” 二牛哥跪坐在竹桌旁,好奇的向我问道。 我放下碗耐心的讲解道:“其实,这和物理学里面的浮力有关,泡沫板的密度要小于水的密度,泡沫板就自然而然浮起来了。” “你说的这些什么力呀···还有什么密呀!从未听闻呐?” 二牛哥一头雾水。 “这是科学。” 我简单干练的回答道。 “啥?科···科学?那···何为科学呢?” 二牛哥再次磕磕巴巴地追问。 我尽所能的解释道:“科学呀···就是好多人坐在一起研究一个物体或者研究一件事情。把事情研究透彻了,研究明白了,就是科学!” 我很清楚这些他更不懂,他现在的认知层次,就好比还没有上幼儿园的孩子。但又不得不耐心解答。 “哎,生弟,你说的这些太过费解。” 二牛哥皱起眉头,眉毛也形成了波浪纹。 我随意搪塞道:“当然,这些都是两千年之后才普及的知识,你根本就不需要懂。” 二牛哥瞪大眼睛说道:“两千年以后,嘶···你又说两千年以后,两千年之后的事还没有发生啊!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我极力解释道:“不是未卜先知,而是已经发生了。就现在你们这儿的大汉朝,那开国皇帝那刘大邦!还有帮他打江山的萧二何啊!韩三信呐!这我都知道啊!电视剧里都有啊!从现在来说,大概再过两百多年,大汉朝就会被灭亡。以后就是···就是晋朝,对!是晋朝,然后就是什么唐宋元明清啊!再然后,就到了我们那个年代2020年!” 二牛哥吃惊的张大嘴巴,愣了半天开口道:“呃···嘶···就算你是两千年之后的人,那你来我们这里干啥呀?” “不是我非要来的!我说过,这是一场意外!我正骑电动车送外卖呢,突然遇到了时间错位光柱,就到了你们这儿的泥浜。反正就是,我是两千年之后的人!”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完,又自顾自的端着碗吃了起来。 二牛哥再次疑问道:“那你说你是送···那什么的?” 我即刻打趣道:“送外卖!难道你没听过吗?某团外卖送啥都快呀!” “那你的马匹呢?” 二牛哥的问题这回也问到点子上了。 我大为兴奋的放下碗。 “来来来!你来!” 我右手向他招手。 二牛哥起身,犹犹豫豫走到床边。 我伸出右手哽咽着说道:“握握手吧,大哥!” 只见他一脸吃惊,不知所措。 我上下看了他两眼,肃然道:“来!握手,握个手啊!” 说着,我强行抓住他的手。 而他,却猛的闪躲了回去。 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我们现代人的礼仪和古代人的礼仪是完全不一样的。我这样唐突的向他握手,嘶···他会不会认为我是gay呀? 想到这儿,我耸了耸肩,晃了晃头,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片刻,我打破尴尬气氛说道:“我有机械马匹,就在泥浜呢!” “机械马匹?我只知世上有一种千里马,耐力十足,可日行千里,十分稀有!生弟,你说的这机械马是何马呀?” 还好!二牛哥并没有太在意我的莽撞,反而倒是表现出对马很感兴趣。 我解释道:“我的机械马匹大部分是由金属制成,用电力做能源。” 随之,我突然想到,如果能带他们去看我的电动车不就一切自然明白了嘛! “电力,是个啥?” 二牛哥更好奇的问道。 我意识到,我的话语要适当简化,不然他根本听不懂。 我脑筋一转,即刻回答道:“反正就是铁打的!” 二牛哥冲我渴求道:“哦,生弟,你伤好之后要带我去,我要亲眼见识见识这机械马匹。呃···一定啊!” 随之,我向他点点头,继续吃着碗里所剩无几的粥。 二牛哥向我挪近身体,试探性问道:“这么说,生弟!你还要回到···那个什么未来吗?” “当然!” 他终于肯相信我了!心中瞬间极大的认同感。也就是他,憨憨的,换了别人肯定不会轻易相信。 “叶公子,饭菜可曾习惯?” 不知何时,乔姑娘已立于门口了。 只见她身着白纱薄长裙,双手挎端木托盘迈门而进,缓步来到我跟前。 “饭菜很好!麻烦你们了!” 我感谢道。 “不劳烦,我来帮你换药。” 说着话,乔姑娘来到床边把托盘放下。 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小陶罐;一块白布和一把造型笨拙的长剪刀。 “不···不用了吧?” 我回缩到墙边抵触的说道。 此刻,二牛哥向我嘲笑道:“生弟,你也太过胆小了,换药而已。哈哈!” “叶公子不必惊恐,这剪刀只是用来裁剪纱布料的。” 乔姑娘说着话,脸上露出阳光般绚丽的笑容。 “还是···二牛哥来帮我换药吧。” 我下意识向二牛哥递去眼色。 乔姑娘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向我解释道:“叶公子大可不必拘谨,应解除心中杂念,只有平和心态,伤势才可痊愈。” 经乔姑娘这么一说,我也就不情愿的配合起来。她换药手法很熟练,反而倒是我紧张的不行,浑身不自在。 乔姑娘先是将我大腿处缠绕的纱布缓缓取下,然后又拿起小陶罐往我即将愈合的伤口上撒着灰色粉末。 “请忍耐。” 乔姑娘低着头说道。 紧接着,一阵猛烈的疼痛感袭来,我咬着牙硬挺着。 待缠绕上新纱布,疼痛感也逐渐消失了。 见乔姑娘换好药,二牛哥开口说道:“表妹,生弟的那个什么泡沫,真的可以漂浮于水面上,我试过了!他还说他有一匹什么机械,呃···铁马!还在泥浜中央牧草呢!” “这不足为奇!昨夜我思索过了,除了船只;洗衣的木盆;还有我们穿的鞋履同样也可以漂浮于水面上。这金戈铁马,我儿时便见过!随父收药时,就曾路遇大批军队。昨日我说过,那泥浜四面环水,夏日雨水泥浆往替冲刷故形成此沼潭。只生矮草,无根基难长树木。水牛困入尚且不得出,马匹更会被吞噬。” 乔姑娘侃侃而谈,很有做主持人的潜质啊!把我跟二牛哥都听的愣了神。 不过,听乔姑娘这么一说,难怪泥浜那里没有树木,就是因为雨水常年冲刷地面过软啊! “表妹,生弟他说,他知本朝高祖皇帝刘大邦。” 二牛哥说的话,也是极力的想给我证明。 “过去之事世人皆知,未来之事何人所知?叶公子难言不必相告便是,不必捏造如此浮夸之词。我乔家一向秉承祖训,乐善好施,慷慨待客。公子好生休息!” 乔姑娘虽说着质疑的话,但却用最真诚的眼神看着我。说完,她端起托盘转身出了门。 见她对我有所误解,我也就···不再去解释什么了。只盼着手机早日拿到手,然后回到我的2020年! 第14章 初游宅院 一碗粥吃完,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二牛哥起身,上前收走碗勺。 “二牛哥,厕所在哪儿啊?” 我边准备下床边问道。 “生弟勿动!小心伤口!你说···什么所?” “啊···厕所!” 我加重语气说道。 二牛哥又泛起了疑问。 “何谓厕所?” 我的天呐!厕所都不知道!那wc更是难懂喽! “厕所!卫生间!就是···解手!方便!”我边揉着肚子,边指向外面比划道。 二牛哥微皱眉头问道:“你可说的是如厕?” “对!如厕,如厕!” 我双手一拍,兴奋道。 “哦,我去给你拿!” 二牛哥的脸色也顿时舒展开来。 估计他是要去拿夜壶,我忙阻止道:“不,你带我去就行!” “你这伤势···” 二牛哥话音又止。 “不碍的,我走慢点就是了。还有,我可以拄着它啊!” 我指着竹桌上的保险杠极力的请求道。 另外,还有就是好奇心的驱使,我想赶快看看这外面的世界。 “那···行吧!我扶你去。” 二牛哥点头同意道。 慢慢穿好衣服鞋子,二牛哥将保险杠递给我,并搀扶着我站了起来。 保险杠长约一米四,且刚好末端有个弯。这是谁设计的?顶住腋下刚好正合适啊!我估计,当初的设计师是想,如果电动车意外撞碎之后,人立马就能把保险杠当杖拄了。就不用单独再买拐杖了!就连这尺寸设计的都刚刚好,想的真是体贴周到啊!这才是真正做到了用户至上! 我双脚试着左右转换重心,用力踩着地面,加上保险杠的辅助,问题算是不大。也主要是外伤疼痛,并没有伤及到骨骼。 “你这服饰还真是奇异,从没见过有人像你这样穿着,尤其是裤子,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二牛哥上下打量着我,表情惊讶。就像是见到了外星人一样。 我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叫牛仔裤,在我们那个年代,人腿一条!” “牛仔裤?嘶?两千年以后还会有穷人吗?你的裤子都漏洞啦!” 二牛哥指着我膝盖处的破洞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随即反驳道:“你不懂,这叫时尚!” 二牛哥反问道:“上?可是你的裤子明明穿在下面啊?” “时尚!时尚的意思就是潮流,也就是前卫。” 我加重语气努力得解释道。 二牛哥埋怨道:“前···前卫?什么啊?又是上又是下,又是前又是后的。着实费解!” “那就别解了,还是赶快带我去解手吧。呃···如厕!” 随之,二牛哥搀扶着我就像鸭子走路一样晃晃悠悠,一步一步迈出了门。 出门之后豁然贯通!天晴气朗,阳光明媚。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比4k高清还4k高清。门前的矮围墙原来那么长,东西足足长有三十多米,均高约一米八,中间设有半圆形石砌拱门。灰白的围墙上,有常年雨水斜刷的条条印迹。墙角墙缝处附有青苔。东西两侧各有一棵银杏树,油泼面碗口粗细,树干高过屋顶,树叶嫩绿好似一群绿蝴蝶。咦?这秋天银杏树叶应该金黄才对呀?嗷···我差点忘了,现在正是春天。 房屋前放置着几个大木架子,架子上隔层分布有几个由竹篾编织的大笸箩。笸箩内晾晒得有切成片的药材,药香十足。脚下,大块大块的方石板踩上去坚实有力。 “这几日难得的好天气,往年这时候都是阴雨连绵。今年的天气出奇的好!” 二牛哥一脸兴奋地感慨道。 我更是故意放缓了脚步,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原来这一排有四间房,中间留有过道。过道两边各两间房,我住在最东面这间。房子和东西矮墙距离有五米。南北围墙则高于东西围墙,而且墙体明显更宽,更为高大。 房顶的瓦片层层相叠,形似大片鱼鳞。经过雨水的长期冲刷,瓦片上已呈现出片片青蓝斑。那是岁月的积淀。 两株狗尾草在瓦片夹缝中委身生长,嫩绿嫩绿尤为突出。微风轻吹,叶摆穗摇。彼此拥抱,互为依靠。 看到这里,不禁联想到了家里老宅。儿时那遥远生动的记忆瞬间被提取。老宅也是这种瓦房,瓦片略小。细雨天气,我和小伙伴们常常躲在屋檐下,用小手掌去争抢那滴落的晶莹水珠。滴答滴答的雨滴形成了梦幻般的水幕。那也是,不缺失的梦幻童年。 “生弟,这边慢行。” 二牛哥扶着我,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拽了回来。 在路口处左右观望,过道南北各延伸二十多米。目光穿过石拱门,南边是一座高房,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前白玉石台阶。不光地基高,建筑整体尺寸也相比我住的这一排房子要高得多。建筑用料以及做工也相对更好一些,整体风格无异,但也算不上多气派。 右转穿过过道,同样是一排四间房。同样的银杏树,同样的木架子。 而这一排房子后面,又是同样的围墙以及石拱门。 继续往北走,整体地势渐高。出现了一排正房,左右两侧东西各三间配房。均有石砌做地基,白玉石做台阶。 大院内空旷整洁,只摆放少数木架。东边一棵大树,枝叶茂盛,也不知道是什么树种。树边一个好大好大的石碾盘。直径足足有四五米,高半米左右。碾盘中间有孔洞竖起一根手臂粗细的铁棒。平坦的碾盘上面,一个巨大的碾陀,看上去重量不轻啊。应该需牛马牵引碾陀,碾陀才能转动。 大院西侧有一口井,一位老大爷正在摇着辘轳。老大爷身着素衣,头顶蓝布,满鬓白发,身形老迈。 他远远看向我们,弯着腰停止了动作,像是被人点了穴。我忙向大爷点了点头,而二牛哥却向老大爷招了招手。 此刻,静止不动的老大爷像是接收到了指令,又恢复了正常,继续摇摆了起来。 二牛哥介绍道:“他嗓音坏了,我们都叫他哑大伯。我向他招手,就表示没有什么事情劳烦到他。” 继续往北走,过道变为左侧。又是同样的正房,左右配房。而宽敞的大院内,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 “这都是些什么蔬菜啊?” 我向二牛哥疑问道。 二牛哥冲我瞟了一眼,回答道:“这不是蔬菜,是药材。” “药材啊?难怪没见过。” 我感叹道。 穿过大院,走过又一个拱门,是一个很大的后花园。 这宅院也太大了吧?亏了吃的还算对付,这要赶上闹肚子非得拉裤裆不可呀! 迈进后花园的那一刻,好似置若仙境。 假山别致,有棱有角,或圆或方,或高或低,连绵起伏,百态千姿。各种矮树,枝叶繁茂,苍翠欲滴 。各色盆栽,花开五彩,争芳夺艳。各式蜂蝶,时聚时散,舞态轻盈。春日花簇齐开放,彩蝶闻香自赶来。 脚下石桥曲折蜿蜒,白玉石柱雕刻精美绝伦。两旁池水翠绿,宛若行于一颗巨大的冰种翡翠上。池水中不时有锦鲤起伏游曳,似美痣点缀于翠玉表面。池中心有红漆凉亭树立,更凭添一份雅致。 温度渐升,额头也渗出了汗珠。春时的温暖更突显江南韵味。 我这刚过完夏天,又要反过来过春天,还真是有点不太适应。 闲步游过后花园,再经石拱门,这次是一个很大的蔬菜园。我看到了黄瓜架,茄子秧和地上冒出的萝卜缨子,以及绿油油的菠菜。满眼的维生素,叶酸,胡萝卜素啊!这真是原生态的菜园呐!看到了菜园就看到了物质保障,就算疫情来了也不怕。 “那边便是茅厕了。” 二牛哥指着整体宅院最左角的建筑物说道。 还未近前便隐约听到有猪叫的沉闷声音。难道,还养猪了? 宅院的最右角也有一个相同的厕所,两边厕所正当中有一个大门,估计这应该就是整体宅院的后门。 顺着院墙向外望去,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竹子,嫩嫩绿绿的竹叶,形成了一片绿长城。后面地势更高,应该是一个土山坡。 “那边是女厕所···呃···女茅厕吗?” 我好奇的指向右边问道。 “对呀,你没看到门口挂着红布条嘛!” 二牛哥用明知故问的口气向我说道。 我再一看左边这间,门口悬挂的是蓝布条,立马秒懂。 二牛哥一路搀扶着我可算来到了目的地,这厕所建筑和老家农村旱厕的建筑形式差不太多,主要区别就是建筑材料。古代这边用的是山石和蓝砖建成,而且地基较高,这样很浪费材料。估计也就是能彰显大器的缘故吧! 厕所下面是个深坑,听到有人来了,‘噜噜噜’的猪叫声更起劲了。 离近一看,猪体膘肥,像一个吹弹可破的大黑气球在移动。它鼻子很长,肉脸耷拉,一点也不像平时所能看到的猪,更像是野猪模样。这莫非就是后世猪的祖先,天蓬二哥的原型了吧? “生弟,你稍事等待,我片刻便来。” 说完,二牛哥便匆忙离去,只留下我一个人。 “二师兄啊!二师兄!你有没有法力呀?帮我送回现代去啊!我一家老小还在等着我呢!” 我倚着墙头对下面的二师兄弹着琴,而它既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仰着头深情的看着我。 答复我的只是:‘噜!噜!噜!’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二牛哥左右手各拎着一块大石头回来了。 “这是我锻炼臂力用的石锁墩。” 说着话,二牛哥踹开厕所门,把石锁搬了进去。 看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古装电视剧里面主角们个个飞檐走壁,行侠仗义,功夫了得。 “你平时都是在厕所旁边练功吗?” 二牛哥没有顾得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从我手中拿过保险杠,又把保险杠两头穿过石锁的把手。原来他是利用保险杠和石锁组成一个简易的蹲点。 唉!好怀念有马桶的日子啊! “好了,我示范给你看啊!” 二牛哥说着就要解下腰带。 “不!不用!我知道,哎!哎!裤子就不用脱啦!” 我忙阻止道。 这哥们真实在,能交。 “那行,我回房间给你找一身我哥以前穿过的旧衣物。” 二牛哥说着就要走。 “对了!二牛哥,卫生纸在哪?” 我观察完厕所内四周都没有发现。 “卫生纸?” 二牛哥挠着头疑惑道。 “就是手纸,纸啊!” 我突然想起来,四大发明之一的纸张出现在后汉,是蔡伦改进发明的,距离这时候还有一段时间,难怪二牛哥没听说过。 “你说的什么纸是何物啊?” 二牛哥紧接着问道。 “就是···清洁这个···这个···你明白吧?” 我随即将臀部翘起。 “哦,你说的竹筹啊!那不就在桶内嘛!”二牛哥指着一旁的木桶。 木桶内有许多竹子削成的竹片,二牛哥随意捏起一块竹片递给我。 我犹犹豫豫的接了过来。 竹片拇指长短,一头方正,一头被削成圆形。 “这啥呀?” 我审视道。 二牛哥面带邪笑,用手比划示范着。 我这才明白。古人原来是用这个解决呀。 “是···一次性的吧?” 我尴尬的向二牛哥问道。 “啥?一吃···行?” 二牛哥挠头不解。 “哎!就它吧!” 顾不了这么多了。 “用完扔到这边空桶便是。” 听二牛哥这么一说,看来是一次性的。这边大片竹林应该有的是这个。我随之打消了顾虑。 “二牛哥,一个小时后,呃···一个时辰之后你再来接我。” 我当即关上厕所门。 关门的一刹那,二牛哥表情惊呆。 一切准备就绪后,随着一声放肆畅快的长叹。 “啊!” 身体也在陆陆续续的减着肥。 下面的大黑猪早就迫不及待的等着了,它津津有味的疯狂咀嚼起来。 我制作的很开心,它消耗的更嗨皮!这才是真正的‘猪’联璧合。 这普天之下,也只有它这一人,呃···一猪!能享受到如此这样的特殊待遇。它享受到的,这可是真真正正来自两千多年之后的——美食啊! 第15章 误闯闺房 上完厕所之后,不见二牛哥回来。 我便把保险杠从石锁把手中抽出,自己拄着保险杠不紧不慢的从厕所出来。 四周观望,这深宅大院怎么连个人都没有?空旷之中,果有一丝宁静。 我好奇的顺着菜园田埂一瘸一拐来到围墙边,轻拍抚摸着这高大厚实的墙体。大块大块的蓝砖整齐排列,叠加有序。圆润的指尖缓缓贴过墙缝凹槽,我感受着这古代建筑独有的时代建筑气息。 这与世无争的墙体呀!匠人们把它们扶起来的那一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便屹立不倒。它们无时不刻的见证着大院的鼎盛与落寞,嘈杂与寂寥。它们参与着历史的书写与积淀。 有墙便有城,围墙便是家!思家心切油然而生。 原先送外卖时随时随地都可以选择下线,买票回家。高铁,或者飞机。一千多里的路程也不过区区几个小时便能到达。而现在,我的处境真是心有所想,却有家难回。我担心的是时空转换光柱是否能再次出现,或者已经出现过了。更担心的是手机,里面有未备份的妻子以及一家人的过往视频和照片。 我欠父母一个拥抱,以及同他们的余生陪伴。欠女儿一个完整的稍纵即逝的童年,以及那迟来的;未能尽责的父爱。还欠自己一个本应短暂的假期。 也好!既然欠父母女儿的暂不能如愿,那就,先从我这个身不由己的假期开始吧!毕竟时空旅行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尝试的。 顺着围墙,闻着那股淡淡的砖土气息,踱步间,我来到了这深宅大院的后门。 霜白的石砌门框整体突出墙体,高两米多宽一米七,呈长方形。石砌手工开凿,条条斧凿錾刻痕迹纹路清晰。两扇木门颜色姜黄,年轮一圈一圈椭圆交叠,好似绘画大师的随意手笔,艺术感浓烈。 门中心有木门栓连接,并无锁具。周围像是不常有人往来经过,深宅幽闭。我左眼闭起,右眼大睁,贴近门缝。 透过门缝,一丝穿堂风吹的额头有些许凉意。此时,能看到门板的厚度以及呈一条竖线的翠绿竹林。木材本身散发出来的香气令人陶醉,心闲气静。听着竹林间传出的阵阵清脆悦耳的鸟鸣,我好想拉开门栓,推门出去看看外面的奇妙世界。但是,我作为上门来的客人,无论何时都不应太过随意。 哎?这倒是一块儿绝佳的摄影背景啊!我下意识的翻兜,才想起来没有手机。唉,等手机来了,一定要补拍几张照片,记录下这历史性时刻。 那就往回走吧,站久了腿有点疼了。别说,还真得需要休息。 坚持走过菜园,来到后花园的凉亭处却怎么也不肯走了。这里环境实在太美了! 坐在凉亭下倚着柱子观赏着池中鱼儿,鱼儿们聚成一堆都张着小圆嘴争抢飘落的粉色花瓣。幸运的鱼儿得手后甩着鱼尾抛却同伴后猛的扎到水里,溅起一朵朵浪花。 近看假山上附着的青苔一根根坚强的矗立,连接成一片片的森林。就连自己,也觉得身体变小了。我喜欢这种缩小版的微景观。 高处屋脊翘起的两侧飞檐上,几只纯白色鸟儿争相跳起了优雅的舞姿。 蔚蓝的天空下这一切都是那么得岁月静好。 平日里看惯了城市的喧嚣繁华,现如今在这绝美的环境里歇歇脚,轻轻舒缓着气息,内心极大的归属感。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饥饿,不知道困倦,不闻生计,不念世俗。那就,像这样呆呆的坐在凉亭内,坐上那么一辈子!就可以了! 许久之后,仍然不见二牛哥回来,我那会儿开玩笑的告诉他一个小时再来,没想到他还真就照做了。看来,还是自己回去躺平吧! 没有二牛哥的搀扶,走起路来着实费力。气息跟不上,心口也慌慌的。但终于还是坚持来到了房间门口。我轻轻推开门,眼前的一幕令我大吃一惊! 只见一名赤裸女子出现在我房间中央,她一丝不挂裸露出上半身,背对着我在大木桶内专注的洗涤着身子。我瞬间惊呆在原地!就在这身体僵住的这两秒内大脑在飞快的思索着。 难道我送外卖走错房间了? 不能够啊? 这是我的房间···啊!完了!不对!不对!屋内的陈设不对。真有可能走错了!我突然意识到,我住的房间北面也有一排相同的房间。我大意了!少走了一排。这下麻烦了! 赤背女子很显然没注意到我,她雪白的肌肤似若凝脂透着光亮,乌黑的秀发搭在前胸漫不经心的梳洗着。女子微侧着头,香肩湿漉漉的有水珠滑落,秀雅的身材散发着青春的魅力。只是这后背右侧有一大块疤痕,疤痕有碗口那么大,像是烫伤或者烧伤,使得周围皮肤凹凸不平,褶皱起伏。 我虽无心偷看,可双腿像是僵住了就是不听使唤。这几秒钟的时间,真的太过漫长。估计由于门外有微风吹进来的原因,女子这才下意识的稍稍回头,猛的发现了我。我们俩,四目相对。 我这才看清女子的模样。 只见女子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凤眉明眸,眼神由疑转惊。脸颊微红,散发着淡淡雾气。鼻梁纤巧,两片红唇透着机敏随时准备说话。 “啊!” 一声娇嫩的尖嚎,像一把尖刀穿刺着我耳道内的鼓膜! 我不由得机械碎步连连后退,一个趔趄仰面朝天重重的摔倒在地。能清楚的听到我的骨骼落地发出的‘嘎巴’声和保险杠撞击地面的沉闷金属声。 呀?好强的内力!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河东狮吼功?还好女子并没有使用终极大喇叭,不然我小命呜呼了! 正当我准备起身时,秋儿突然出现在我的上方。她蹲下身,准备将我扶起。这时,屋内女子已经穿好衣服往外走。 “淫贼!快抓住他!” 女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高声说道。 听到那女子喊淫贼,秋儿还没将我扶起,却又将我放下。秋儿则起身指着我,向那女子惊问道:“你说的淫贼,他呀?” 那女子没有理会秋儿,冲着门外再次大喊:“人呢?抓淫贼呀!” 完了!女子这是真把我当成色狼啦! “别瞎喊了,他是淫贼?他就是个傻子啊!” 秋儿由疑转喜,噗呲笑出声来。 “哈哈哈,你见过这么又傻又笨的淫贼嘛?” 秋儿捧腹补充道。 秋儿虽自顾自的笑着,可那女子还是一脸愤容。双眼大睁,并用大白眼珠狠盯着我。 “不好意思,是我走错房间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向女子连连道歉。 “哼!” 只见女子玉手插腰,嘴里还哼出声来。看这女子的架势,似乎并没有要消气的意思。 这时,不知道从哪个房间里陆陆续续冒出一帮人来,他们把我围成一圈交头接耳,相互私语,指指点点。这使得我从来不曾有过的压迫感。 我左右扭着头打量着他们。 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个个都是皱纹满脸,老人斑散布。衣着或蓝,或棕的粗布,且都是呈9字衣领状。有的人手上拿着像是过去的纺线工具;有的手持蒸屉状的筛子;有的端着竹笸箩,都像是手头忙着事的样子。他们虽都身形驼背已至风烛残年,却也眼神中透着精神。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二牛哥的浑厚声音从人群后面传出。 随即,人群中让出一个口,二牛哥和乔姑娘一先一后出现在我面前。 “生弟?你这是怎么啦?” 二牛哥近前蹲下身查看。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那女子竟先我一步开口道:“二牛!你来的正好!把这个淫贼给绑了!” “春儿妹妹,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二牛哥转过头来向这位叫春儿的女子问道。 “误会?哼!误会不了!这个淫贼胆敢在我洗澡之时闯入我房间,欲对我图不轨之举!” 女子抬高声音发泄着一肚子怨气。 “我上完厕所不见你回来,我就自己走着回来了,没想到走错了房间。” 我向二牛哥解释道。 “属实,刚才我确实陪着生弟去如厕。你们这房间位置相同,生弟误入应是无心之举。” 二牛哥面向春儿证实道。 “这人穿着举止诡秘,不是淫贼又作何解释?” 估计,春儿这女子也是被我的打扮吓到了。 “秋儿,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乔姑娘问向秋儿。 “我刚出门,便发现这傻子在门口站着呢!然后听到一声喊叫,傻子连退几步就摔倒了。这个人傻是傻了点,应该不至于故意进错房间。再者说,你洗澡也不关门,怪得着别人嘛!” 秋儿有此一番话,看样子和这个叫春儿的素有不合。 “你···哼!” 春儿被秋儿气的一时也哑口无言。 “原来是误会一场!叶公子是家父救下的客人,还需在庄上修养些时日。散了吧,散了吧,都去忙吧!” 乔姑娘向众人解释道。 听乔姑娘说完,众老人都各自散去。 二牛哥将我扶起身,在他的搀扶下我试着站了起来,可就是左腿使不上力气。而且,左腿如同没有知觉似的,一碰就疼的厉害。 我想,我大抵是骨折了。 第16章 伤势渐愈 旧伤还没好,新伤又加剧。来到古代这也太危险了吧?这短短不到十天的遭遇,都可以写成了《外卖小哥历险记》啦! 乔姑娘半蹲着身躯,用纤纤玉手轻轻按压我的左大腿。 “嘶···哎哟!” 疼痛感的反射太过于强烈,我不由得叫出声来。 “感觉腿部腠理有麻木状吗?” 乔姑娘侧过脸向我问道。 “什么?腠理?反正我就觉得肌肉无力,有点麻,使不上劲,腿不能动。” 我指着大腿伤口回答道。 随即,秋儿插嘴道:“哈哈哈!你是鸡吗?还鸡肉呢!笑死我啦!” “啧!我说的是肌肉,大腿的肌肉!” 我向秋儿解释道。 “哈哈!那你是公鸡腿的肉,还是母鸡腿的肉啊?哈哈哈!” 秋儿笑的前仰后合。 众人一脸茫然,唯独秋儿此时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秋儿这丫头的性格倒是开朗,一脸纯真气息。 “应该是此处伤口复发,有骨折迹象。” 乔姑娘检查完毕。 她的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二牛哥,先把他抱回客房吧。” 乔姑娘背对着二牛哥吩咐道。 二牛哥上前,用他那强壮的右手臂垫在我后背肩胛骨,手掌心并牢牢握住我的右肩膀。左手,则掏过我的左大腿,稳稳抓住右大腿。起身,来了个公主抱,轻轻松松将我这160斤的躯体抱了起来。 突然那么一二刻,怎么像是要嫁人的感觉? 二牛哥抱着我稳步前行,乔姑娘和秋儿跟在后面。 我扭头一看,春儿姑娘仍旧站在原地。她那双眼中依然透出无比憎恨的眼神。 我懊恼不已,毕竟,我算是闯下了弥天大祸,窥见了姑娘的清白之躯。 来到房间后,二牛哥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到矮床上。乔姑娘接着帮我诊脉,并再次悉心检查我的伤口。 此刻,秋儿怀抱着一捆竹条进了门。只见乔姑娘接过竹条,依次将竹条码放在我的左大腿上,并用白布条缠绕好。她这是利用竹条帮我固定了腿伤啊! 现代医学治疗骨折所用的是石膏固定。石膏固定的优点,是能根据肢体形状固定,而且不容易变形,固定效果更结实,更可靠。竹条倒是也不差,内有凹槽,贴合肌体。 “老身倒是要看看,是何人胆敢轻薄我春儿!” 此时,春儿姑娘搀扶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太太出现在了门口。老太太站在门外疾声厉色,顿时,屋内气氛紧张,空气凝固。 只见老太太身着绫罗绸缎,腕佩白玉手镯。鬓发整齐,发丝白多黑少,上插金黄发簪。面若素白,些许皱纹,眼尾上翘,眼神凶狠。阴沟鼻,长下巴。乍看,面露不善。 “夫人,就是他!” 春儿姑娘指着床上的我,确认道。 春儿显然不肯了事,这是请来了援兵啊! “母亲!” 乔姑娘忙低头称呼那位老太太。 呀?这就是乔姑娘的妈呀?这也太老了吧?都快成她奶奶啦! “夫人!” “夫人!” 二牛哥和秋儿也随之忙应声。 “月儿啊!此来历不明之人毁我春儿清白,为何还要收留于庄上?还不尽快将他逐了出去!” 老太太严声喝道。 这老太太够狠的呀?不分原由就要赶我走! “母亲,此人误闯春儿姐姐闺房,是无心之举。且未进得房间,秋儿可作凭证。”乔姑娘忙向她母亲解释道。 随之,秋儿也点了点头。 “事虽难有凑巧,可此人穿着怪异,非为中原人士。不知其心机,应即刻谴逐出庄,免生后患!” 乔姑娘母亲看样子也是大家闺秀,一口得文言文。 众人不知是迫于老太太的威严,还是出于对她身份的尊敬,随即都不再出声了。 “老姐姐!这是因何事动怒啊?” 此时,门口又出现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老阿姨。阿姨全身朴素打扮,并无配饰。身高略矮于乔母,稍显驼背。但她眼神清澈,嘴角带笑,面露慈祥。 “妹妹呀?庄上来了这个外乡人,时才闯入春儿闺房,似欲图不轨呀!” 乔母态度稍缓,不紧不慢的对阿姨说道。 “前几日,便闻听我儿二牛说过,此人却为外乡人!今日之事,我也耳闻。依我看,姐姐莫要动气,以免气坏了身子。还是听妹妹一言。收留此人,原为老爷之意。况且,此人现在有伤在身,若此时逐出怕有不妥呀?会招至闲言,说我乔家不医病患,更落井下石,有损乔家声誉呀!不妨这几日由我儿严加照看,权且等老爷归来在另做打算。” 老阿姨说完,我这才明白,原来她是二牛哥的母亲啊!她的一番话虽然听着费解,但还是能听出来她是在极力的袒护我。 乔母犹豫片刻说道:“那既然妹妹都这样说了,就依妹妹吧!不过,再发现有不轨行径,绝不轻饶!春儿!我们走!” 随即,二牛哥母亲颔首让过乔母。 乔母虽然是嘴上同意了,但是很显然,她还在气头上。 “母亲慢走!” 乔姑娘目送道。 见乔母走后,二牛哥母亲这才迈进房门。乔姑娘向其亲切称呼道:“姨母!” “月儿,他伤势如何了?” 二牛哥母亲关切的问道。 乔姑娘回答道:“大腿处骨折了,刚用竹夹板固定好,还需再静养一段时日。” “那就安心养伤吧!想吃啥?我去给你准备。” 二牛哥母亲体贴的冲我问道。 我一时不知所措,忙起身道谢:“谢谢了,谢谢阿姨!” “躺好!安心躺好!” 二牛哥母亲忙阻止我起身。 可能是‘阿姨’这个称呼他们都没听说过,乔姑娘几人都愣了神。 还好我反应快,忙更正道:“呃!谢谢了姨母!” 二牛哥母亲似乎应许了这个称呼,冲我轻轻点头道:“安心养伤吧,孩子。” 这句话听着让人立时温暖,让人感动的温暖。在这个陌生的时间;陌生的地点,能有这么一群人无私帮助,我内心感受到了极大的安慰。 几人走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左右反侧,心神不安,眼前又出现了春儿那极度憎恨的眼神。我刻意的不让自己不去想这个画面,可是越是不去想,满脑子越是那个画面。还有,那块背上疤痕。 唉!以后的日子会怎样?还真难说!乔姑娘的父亲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躺了一个礼拜,二牛哥也无微不至的照顾了我一个礼拜。我实在是憋闷疯了,日子虽然过得简单了,吃饭和睡觉。期间,每次听他们晒药材有说有笑的,我都忍不住想下床。哪怕只是晒晒太阳也好啊! 二牛哥也拿过一些竹简给我看,只因看不太懂上面的文字,最后作罢。 我极其不习惯这没有手机的日子,总感觉缺失了些什么,让人抓心抓肺。 我想看看大院以外的世界,但我更想早点回家。没人能够理解,我承受着这度日如年的滋味。 连日来,二牛哥也似乎看透我的心思。最终在我的不断请求下,他扶着我一步步来到后山竹林。 看到郁郁葱葱的竹林,我的心情也有所好转。 竹子节节攀升,个个粗壮挺拔。顺势抬头,直冲云霄。 鸟儿在竹林间自由飞跃,不时清脆鸣叫。微风吹过,闭上眼睛,细嗅风中竹叶的典雅气息。置身其中,卧虎藏龙,叶落飘逸。 脚下的落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应该是什么年份的都有,踩上去软软绵绵。林间,四处散布着刚刚破土而出的嫩竹笋,努力生长的竹笋高矮不一,但都肥胖肥胖。 我躺在坡上,双肘架起身子,观察着一旁的二牛哥挖笋。 二牛哥挖笋的技术很是娴熟,抡起镐头举过头顶,疯狂刨坑,很有力道。 闹?这就叫···专业! “二牛哥,听说在竹林间如厕会有受伤的危险?有这回事吗?” 我闲来无趣的向埋头挖笋的二牛哥问道。 只见二牛哥弯着腰即刻停止了动作,紧盯着镐头。 “非但!不会受伤!而且,对于止泻有奇效!” 说完,他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我,露出一脸的坏笑。 “对于···止泻有奇效?” 我慢慢思索,并重复道。 “哈哈···哈哈哈···” 我随即恍然大悟,笑得前仰后合。 看来,古代人也懂幽默啊! “生弟,你来我们这里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啊!呵呵!” 二牛哥扶着镐柄陪笑道。 随之,我继续问道:“还有!就是···春儿和秋儿是亲姐妹吗?” 二牛哥慢慢收回笑容回答道:“哦···她们不是亲姐妹,她们两个都是孤儿,很早便被收留在了庄上。” 随即,我再次疑惑道:“那···老夫人和乔姑娘是母女吗?看着年龄也太悬殊了。” “夫人与我表妹并非亲生,她乃是表妹的嫡母。” 二牛哥随口道。 “嫡母?什么是嫡母啊?” 我泛起疑云。 然而,二牛哥却一脸匪夷所思。 “嫡母是何意你都不知?就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后母啊!” “哦···这样啊!” 我点头了然。 原来古代和现代的称呼是不太一样,古代称呼真是挺复杂的。 “不跟你聊了,我要赶快多挖点回去,明天医络大会,好款待客人。” 二牛哥说完,又甩开膀子挖了起来。 “医络大会?” 我疑问道。 “对!医络···大会!” 二牛哥一边喘息着粗气一边说道。 我迫不及待追问道:“什么是医络大会?” 二牛哥瞟了我一眼。 “明天···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17章 医络大会(上) 睡意正浓,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拨弄我的头发。 “大功···告成!” 睡梦中的我,被秋儿那凭空出现的喊叫声惊醒。 “傻子,给!照照镜子!” 随即,秋儿手拿一面镜子扣在我的脸上。这不是一般的镜子,这是一面,古代铜镜。镜体厚重,手拿起沉甸甸的。 镜体色泽银亮,背面铸有花纹。镜中影像不怎么清晰,像素不是很高!但是,却依然能看清我那双布满血丝和一脸未睡醒的痴呆状。 哎?我的发型··· 原来,秋儿趁我睡觉时,偷偷用蓝布条帮梳整好了发髻。 还别说,古代这种把头发盘成一坨黑疙瘩的造型,还真有几分帅气! 平时送外卖太忙,头发也不经常打理,所以有点长。却刚刚好好,能盘扎在一起。秋儿这丫头的无理操作,非但没有惹我生气,反而倒是令我很开心。 “英俊吧?” 秋儿似有成就的问道。 “呃···好!挺好!” 我如痴的打量着镜中帅哥,满意的回答道。 “生弟,这是前些天就帮你改好的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跪坐在竹桌旁的二牛哥说话间起身,把衣服递了过来。 “秋儿,你去忙吧!” 二牛哥把秋儿支开。 见秋儿不紧不慢,没有要走的意思,二牛哥轻言软语的催促道:“我的好妹妹,赶紧去外边招呼客人。” 秋儿这才从我手中夺过铜镜,向二牛哥扮了个鬼脸,出了门。 “这···咋穿呐?” 我起身纳闷道。 二牛哥一脸严肃,像是大人在给小孩穿衣服一样,快速帮我整理穿戴好。 二牛哥上下打量着穿戴一新的我,微笑赞美道:“嗯!不错!这件蓝衣锦袍你穿着正合身。” 我左右转身,看着自己这身穿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 哎?这不就是男人穿了条裙子嘛! 唉!没办法。看样子,暂时要被迫入乡随俗喽! “生弟,你莫要随意走动,注意伤势!再过两个时辰便是正午了,医络大会将在南面的厅堂举行。到时候人会很多,要避免碰伤!” 二牛哥叮嘱道。 我望了一眼门外的天色,随即疑问道:“两个时辰之后是正午?现在看着外面的天,应该是清晨呐?” “对呀!所以再过两个时辰便是正午了呀!” 二牛哥反答道。 我更加疑团难解的问道:“你们这···一天共几个时辰啊?” “一天十二个时辰呐!子时、丑时、寅时、卯时、辰、巳、午、未最后到亥时。你不是未来人嘛?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二牛哥的回答简直让我惊掉下颚。 我反应过来后,惊讶道:我们那个年代,把一天分为二十四个小时,原来你们这里一个时辰相当于我们现代的两个小时啊!” 二牛哥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你那天去如厕,非要让我等你一个时辰,我心想,要蹲那么久!呵呵!” 随之,我们俩相视而笑。 时近正午,医络大会就快要开始了。 原来这医络大会呀,算不上多空前浩大。就是庄上一下子来了好多人,有些人一两天前就来了。他们都是大夫以及随从。 听二牛哥说,这医络大会每两年举办一次,目的是盛情邀约这些天南海北的大夫,来一起交流医道;商讨医术。 大院内,也因此慢慢开始脚步声嘈杂,大夫们三五群聊,庄上众人端茶送水忙前跑后。可谓是,热热闹闹。 由于人手不够,再加上左腿已经略感好转,我便向二牛哥请缨,加入打下手的行列。二牛哥虽不同意,但禁不住我软磨硬泡,最后,终于算是勉强答应下来。 时隔多日,终于算是有个活儿干干了,都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再这么躺下去,我整个人都要呆废了。再者说了,服务行业,我最在行啊! 我独自一个人拄着保险杠,向南边厅堂迈步。走起路来,却属实别扭。不光因为这未愈伤势,还因为穿着这裙子有点不习惯。呃···差点忘了,这叫锦袍。 深宅之中这些医生打扮的人们,他们有老有少。穿着,也是新旧不同,颜色不一的锦袍。 只见他们双手拱于胸前,互相斯文行礼。他们身型大都骨瘦,一股文雅书生劲儿,很有辨识度。甚至,有人主动凑过来问及我大腿的伤势,令我更生敬意。 会议厅堂,就在我居住的房间南面,这座整体宅院最为高大的房间,也就是客厅。从后门台阶进去之后,我傻眼了,原来这客厅内可真是够气派的。 东西长约三十米;南北宽约十五米。四面高墙,南墙多窗。正门在南墙当中宽敞,后门在西北角略窄。除了墙体内的红漆立柱以外,中间两排,每隔五米左右就有一个的高大立柱。加之大木梁;小木椽等等,所有木料支撑起了整个屋顶。横平竖直,梁骨浑厚,气势博大。 这么大的客厅,怎么也得···小两万块钱一平啊! 客厅地面,均由实木地板拼接。立柱内两侧,各放置有二十多张矮木几案,几案旁边垫有编织草席。几案的上方,摆放有青铜酒具,陶碗陶罐。碗中,有肉、骨、菜、粥、水果等等。 木几案南北两排摆放对称,中间过道整体宽敞,一眼贯穿。 客厅的最东侧,有一个三十公分的高木台阶,应为主位。主位置的几案与其他几案不同,略长略高。这是典型的c位啊!因而,能显示出主人的高贵身份。 过道东、西、中分别放置了青铜香炉。香炉铸有别致花纹,体积也很大,像一个扣过来的小水缸,由三条腿支撑。香炉吐烟,檀香四溢,云烟缭绕。 门窗外,射进的光线被折叠,似腾云驾雾一般仙气儿飘飘!还好,每根立柱上都挂有青铜灯架,灯架上都燃起火苗。使得厅内视线不太过阴暗。 此时,主位区还没有人,东面两排已有三三两两部分医生跪坐入席。他们交头接耳谈笑风生,只等这次会议的开幕。二牛哥和秋儿以及一众老人正在两旁几案处布置准备着。 我一瘸一拐的向他们走近。 二牛哥看到我之后,立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迎我。 “生弟!你还真来了!你应该多休息才是啊!” 二牛哥隔远关切道。 我立时调侃道:“再这么躺下去,我都快变成木乃伊了。” 二牛哥皱眉。 “什么伊?” 我随口答道:“反正不是章紫伊!” “生弟啊!有时候你的话经常是把我搞得稀里糊涂的。” 二牛哥一时抱怨道。 我随之诚恳问道:“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吗?” 二牛哥犹豫片刻后,安排道:“嗯···这样吧!你什么也不用干,就去庄门外迎迎宾客吧!” 二牛哥算是挺照顾我,这是让我去当门童啊! 我向二牛哥表明道:“我这瘸腿形象当门童合适吗?关键我谁都不认识啊!” 一旁的春儿听到我们的谈话后站了出来,紧接着冲着我和二牛哥训斥道:“让他在门外迎客简直是小才大用!你!去马棚把马喂了!” “春儿妹妹,再怎么说生弟也是我们这的客人,怎可做喂马的差事呢?” 二牛哥用商量的语气反问道。 “一口一个生弟,你叫的怪亲切,他才来了几天啊?你可知此人是何底细?” 春儿阴阳怪气的数落着二牛哥。 “乔家家规第一条便是不闻根源,不问来历,但尽人事,乐善为行。如生弟品行不端,即刻,我便可擅自做主将他驱走。” 二牛哥的话我不太明白,不过看得出,他还是让着春儿的。 春儿耿耿于怀反问道:“他都闯入我闺房了,品行能好得到哪里?” “你们俩别这样,不就是喂马吗?我去就行了。” 我赶紧打圆场,并拽着二牛哥带我去马棚。春儿这才无话可说了。 “生弟呀!我是真不忍让你做粗活。” 二牛哥一边向我小声嘀咕着,一边搀扶着我向门外走去。 迈出厅堂南门,站在台阶上视野开阔,此处能看到大院以及院落以外的世界。此时晴空万里,暖意洋洋。 院内宽敞,长五十米,宽依旧是三十米。南面是宅院正大门,大门左右两侧各有两间坐南朝北的房屋。东墙一排,是由木架搭建的草顶马棚。马棚内马匹众多,马棚外面停有好几辆马车,大多是那种最原始的没有顶棚的木轮马车。院内西墙处有两棵大柳树,树干粗大,枝条青曼。树下,用铁链正拴着一只旺财猛犬。 向宅院墙外望去,两边各有二十多米的绿草坡。坡上分布种植的有不知名的矮树,而草坡边缘下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荷叶以及周围大片水域。远观荷叶似大片绿浮萍,绿的鲜艳,绿的怡人。南门处,隐约可见大小船只停泊。怪不得这里叫莲花岛,原来是被荷叶围起来的小岛。 “这就是洋澄湖吗?江南可采的莲,是不是都在这里呀?” 我迫不及待的向二牛哥问道。 “此湖便是洋澄湖,红莲此时尚未盛开,等盛开之时那才叫赏心悦目。” 听到二牛哥的回答,令我愣在原地。 这个岛,就形似漂浮在大海上的一片绿叶。远远望去,云天一线,湖面望无边际。这,可是···两千年前的洋澄湖啊! 第18章 医络大会(中) 二牛哥引领着我来到马棚,一股马匹的膻气味颇为呛人。 “草料在这里,分散在马槽内即可。” 二牛哥说着话,便从麻袋中抓起一把草料,示范给我看。 从未近距离接触过马匹的我,略显紧张。我把保险杠立在一旁,试着捧起一把草料投喂给马儿。马儿似乎也不见外,从我手中用大舌头卷起草料,便放心大胆的咀嚼起来。它的上下两排麻将块儿大小的洁白牙齿在左右研磨着,厚厚的大嘴唇子像极了两根烟熏香肠。 长长的鬃毛,从头顶披散至马背。那温顺的深褐色大眼睛如同摄像机镜头,能照见我的身影。马儿们颜色各异,但都漂亮至极。 二牛哥告诉我,等我伤势好了,这些马儿可任意骑乘。他哪里知道啊,我根本就不会骑马。 我继续喂马,二牛哥则回到厅堂忙碌。期间,有客人陆陆续续进门,哑大伯和另外一名老大伯笑脸接迎。 时至正午,太阳已移至头顶,门外一时再无来客。正当我准备洗洗手去客厅帮忙时,忽听门外起了争执声,跟着就是旺财的急促犬吠。 “让开!为何不让我家公子进!” 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壮年,牵着一匹黑马,站在大门口向哑大伯他们大声质问道。 壮年‘申’字脸,眉眼凸恶,两撇八字胡。气势汹汹,观非善类。 “两位公子,既没请帖又未得本庄邀请,还是请回吧。” 老大伯客客气气操着沙哑的嗓音劝阻道。 “笑话!我家薛卫公子在吴县城中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能来你们乔庄,可是给足你们面子,别不识抬举!让开!”壮年再次趾高气昂,边说着边要硬闯。 “赵四!休得无礼!” 门后,一位骑在一匹白色马背上的年轻人低声呵斥道。 只见马背上这位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头顶银冠,一双剑眉星目,高挺鼻梁,上下嘴唇厚薄均匀,长相白净英俊。上身穿淡蓝色丝织锦袍,下身穿浅灰色长裤,脚蹬黑色长筒靴,跨坐马背,手握缰绳,气度不凡。 “我乃城中薛剂堂二公子,今日特来参加医络大会,还烦老者向庄主通报一声。” 这年轻人还算有点礼貌,俯下身拱手向老大伯客气道。 “那···请稍等!” 老大伯说完,转身健步奔向厅堂。 片刻后,二牛哥和老大伯走出厅堂,立于门外台阶。老大伯手指着南大门方向,并和二牛哥说着些什么。 之后,二牛哥迈下台阶走向大门,老大伯也紧随其后。 “我当谁呢!原来是公子卫和下人找死啊!” 二牛哥还未进前便开口高声道。 赵四立即回驳道:“怎么说话呢!我叫赵四,不叫找死!” “在我看来,都一样!” 二牛哥眼神作轻蔑状。 看样子,二牛哥和他们早就认识,而且似乎···还存在过节。 “你···” “哎!” 赵四刚要回嘴,便被薛卫及时打断。 “二牛兄!别来无恙啊!这医络大会广邀医者探讨医术,今日家父特遣我来虚心受教,难不成,要将我拒之门外?” 二牛哥瞥了他们俩一眼,没好气的摆手说了句:“请进吧!” 接着 ,又故意冲那老大伯说道:“吕大伯,你做的很对!一会儿再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进门,要一律通禀!” 薛卫脸色立时不悦,但也不好当即反目,只得装作若无其事。随之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赵四,昂首阔步独自走向厅堂。 “你!说你呢!这两匹马一定要好生喂养!草料要细些!” 赵四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冲我使唤道。 我只不过是来临时客串一下的嘛!关键,这货还真拿我当成喂马的啦! “那边有草料,自己喂!” 二牛哥厉声还口道。 说完,搀着我的胳膊向厅堂走去。 薛卫和我们俩先后来到厅堂。此时,众人都已落座,只有后排还有余位。 薛卫环顾左右,见前面已没位置,便自顾自的开口尴尬道:“本公子虚心受教,愿陪末座!” 说完,便径直走向余位跪坐下来。随后,又和就近宾客互相行礼。 “有的人真是脸皮厚!不请自来呀!” 站在前排手握陶罐的秋儿,冲着薛卫嘲讽道。 看着秋儿正在为宾客倒酒,我向一旁二牛哥自荐道:“我也来给客人倒酒吧!” 二牛哥稍作犹豫道:“啧!好吧!” 随之,我学着秋儿的样子,端着酒壶往宾客的空杯注酒。酒入杯后颜色米白,不像现代白酒那么清澈。倒像是米汤,有淡淡酒香,但不知其滋味如何。 这时,赵四也已经进门,寻着主子之后站于一旁应承着。 此时,主位上的乔姑娘见人已到齐,起身端起酒杯抬高声音道:“诸位宾客!此行舟车劳顿,舍下如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见谅!家父赴钱塘之行未能如期而回,此次大会便由小女子代为主持。诸君,请同饮此杯!请!” 话毕。 席位上的众人纷纷端起酒杯,面向乔姑娘,双手呈敬拜状仰头饮之。乔姑娘左右相敬,用袖遮面也一饮而尽。 奇怪?为什么他们喝完酒都不摔杯呢?电视剧里面不都是喝完酒一起摔杯摔碗的吗? “诸君不辞辛劳,奔波至此!那此次大会便即刻开始!” “等等!” 突然,薛卫打断了乔姑娘的话,继续高声道:“请恕本公子冒昧!在此次议会开始之前,烦请乔姑娘及春儿姑娘为诸位弹奏一曲;献舞一支。以摒弃杂念,慰藉灵魂。不知可否?” 我去!你当这是歌舞厅啊!想点歌就点歌!给你个话筒,你一个人在公园旁边唱去得了! 再看乔姑娘,虽面色闪过一丝不悦,但也只好勉强点头答应。 随后,秋儿没好气的取过古筝驾于几案之上,春儿则是只身走向厅池当中。 乔姑娘一席粉衣,双手扶于琴案。随着指尖与琴弦的轻柔触碰,那悠扬的古弦音依次扩散至每个人的耳道。连贯的指法时而若涓涓溪水,时而则似急雨敲窗。柔美与激昂处衔接到位,天籁之音不含杂质,无从挑剔。 春儿,则伴随着弦音的节奏拂动起朱红衣袖翩然起舞。舞步飞旋,展示着婀娜曼妙的身姿。云烟雾绕,舞态轻盈。此景只应天上有,伊人抚琴绕梁清幽。在场众人,仿佛已荣登仙境。 一曲作罢。 我被这前所未有的视听觉盛宴冲击震撼到目瞪口呆。 春儿行礼后,退回席间。 众人们纷纷鼓掌称赞,我这才回过神来。 “献丑了!” 乔姑娘起身行礼。 众人再次鼓掌。 片刻之后,乔姑娘跪坐下来开口道:“此次医络会与往年无异,主旨完善医书典籍,互通汤液方剂,开拓探求药理。行医志在治病救人,普惠众生。前路远兮,近而逾明者,学也。烦请诸君畅言,各抒真知见地。” 乔姑娘说完,众人纷纷点头。 似乎就只有我一个人一知半解,杵着保险杠发懵。我融入不了这种会议,趁着这说话间隙,也只能是给他们倒倒酒。由于锦袍的袖口太过宽松,整得干点儿活还得左手挽右手袖口,像是对弈落子,倒是不知不觉凭添了一份儒雅。 这时,前排席位上一位白净客人缓缓起身,面向左右宾客拱手道:“行医治病乃应谨小慎微、反复论证。这方寸之间,看似无异,实则不同,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不可掉以轻心。便诸如:金银花与断肠草这两者外形就极为相似。误食误用断肠草,会出现腠理无力、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晕厥等症状。需即刻使用瓜蒂涌吐法,并灌以新鲜鸡、鸭或羊血,再用植豆煎服。” 随之,众人纷纷点头赞许。 “在下张春,行医二十余载,临淮郡人士也。” 说完,再次行礼后便跪坐下来。 “张兄所言极是!” 此刻,正对面一黑壮青年缓缓起身。 他双手左右行礼,并继续说道:“诸如此类,另有清半夏、生半夏、姜半夏、法半夏,其外形接近,色泽有异,味性不同,故,极易混淆。又有莽草,其形与八角相近,此物有毒,食之令人迷罔,故得此名。味苦、酸涩,舔之麻舌。而八角无毒,入口微甜,含之甘醇。八角;则八面为角,凡多余八角者则为莽草。再有,商陆有毒;其根须与人参酷似,民间偶有误食,医者更须严慎。若医者粗心大意,救人便与杀人无异。” 期间,众人频频点头会意,听的是聚精会神。 “张春兄和李兄博闻强识,实令人佩服!” 乔姑娘面向左右,冲二人夸赞道。 “乔妹过誉了。” 张春拱手谦虚回复道。 “在下李闯,广陵人士。今昔专医跌打!乔妹夸口,在下···学浅才疏!” 李闯面向众人介绍完,我才想起来。原来就是这个李闯,三个小时之前还问过我的腿伤,真是医者父母心。他说他是广陵人士,这广陵是哪里啊?还有,什么什么临淮郡,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呀? 此时再看席间,有人正摆好笔墨,铺开竹简。有的人左手正拿着像是馕饼的食物吞咽,右手已经在执笔,快速抄录。还有的单手端着粥碗,右手指尖游走,正寻找着竹简上的字符。 这种只有古代才能出现的场面,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突然觉得,能有这么一帮人在一起默默的为中医事业前赴后继,是百姓之福啊! 第19章 医络大会(下) 会议持续讨论,有问有答。席间气氛热烈,不知不觉已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我作为一个局外人,也就只管倒倒酒。 二牛哥为我搬来了木头墩子,闲下来我就坐上面歇息。会议上,人们都很专注,也没有人理会我。 看着桌上那望眼欲穿的手把肉,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还好早上喝了一碗粥垫了垫底,不然哈喇子流一地,到时候就让人笑话死了。 我曾经也享受过呀!我想起了原先送单回家后,左手啃着商家赠送的卤鸡腿,右手刷着爆笑短视频,悠悠哉哉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风光场面。 等我回去了,可乐呀!雪碧呀!什么美年达冰红茶呀!一定要挨个喝一遍!之前两个月才舍得吃一次的半只烤鸭,这次必须要点上一整只吃个痛快!而且,这次不再主动索要鸭屁股。并且,也不需要再单独跑到卖大饼的地方,再买千层饼撕成荷叶饼了。爱吃的其它美食,也要轮番吃到肚皮撑爆! 哼!就这么定了! 正当我歪着头,美美的幻想时,门口脚步声开始嘈杂,厅外进来了一众人群。 “医师!医师!快救救我娘吧!” 为首的两个庄稼汉打扮的年轻人,将抬着的担架轻放在厅池当中,然后向众人下跪哀求。 他们这是来对地方啦,有这么多大夫在这里,这简直就是···叫花子堆里抓虱子——手拿把攥呐! 与此同时,厅堂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大家都自觉围了过去。 我微微起身调整角度,透过人群缝隙,只见担架上的老大娘紧闭双眼,脸色泛黄,呼吸急促。脖子以及手臂都布满红斑,并有条条抓痕。看到这里,我也忍不住起身,进前瞧个明白。 张春蹲下身,观察着老大娘的面色。随即,又贴了贴额头并用手指掀开眼皮观察着眼珠。然后,急忙为老大娘搭脉。随之,张春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诊断片刻后,张春向老人的大儿子询问道:“你母亲近来未吃些什么异物吧?” 大儿子忙擦拭眼角,开口回答道:“母亲和我们兄弟二人一直住在一起,饮食都一致啊!只不过,我母亲前日便发觉皮肤越发奇痒,今日更是数次晕厥,不知怎么回事啊!医师!求求你救救我的母亲!” 张春听后宽慰道:“别着急!别着急!结合脉象来看,应为禀性不耐,外邪侵袭,卫外不固。风邪气血相搏,客于肌表。气血又不足,虚风内生。” 众人纷纷颔首,看向张春。 突然,薛卫在一旁接话道:“依我观察,体燥外湿才对!阴虚火旺,周身盗汗,遇于外湿积郁肤表,形成风团。以至瘙痒抓挠。” 人群之中也有几个人点头,觉得薛卫说的有道理。 张春不屑的看向薛卫,回驳道:“医患面色发黄,气血不足乃脾胃内湿表现。” 薛卫一股傲气的当即回怼:“现土地湿气沉闷,遇身体燥热者才患此疾!可用清热泻火之药治疗才对!” 张春也不甘示弱,随即指明道:“你错了!应服用益气调血之方剂!” 就在这双方都僵持不下时,我不假思索脱口道:“这不就是···过敏性皮炎吗?” “过敏性皮炎?” 众人惊呼。 随之,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致性的看向我。乔姑娘、秋儿还有二牛哥更是向我投来了诧异的眼光。 “对!过敏性皮炎!” 我掷地有声。 “这种皮肤病在我们那里很常见,主要是接触到了过敏源引起的,吃点儿抗过敏药物或者涂抹点激素软膏就好了啊!” 我痛痛快快说完后,再看向众人的表情,都个个大眼瞪小眼。竖着脖子,呆若木鸡。 “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听说过什么···过敏性···皮什么炎一说。” “是啊!我也不曾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 “我也一样!” 众人议论纷纷,持质疑态度。 我不予理会,接着说道:“这过敏性皮炎的过敏源又分好几个方面,有可能是吃海鲜;河鲜;或者某种致过敏的食物。又或者穿了致过敏的衣物。还有可能,接触到了昆虫和花草。” “花草?前几日我母亲折下几支粉花,装饰在了屋内。” 大儿子猛的想起来。 我赶忙问道:“是什么花?” “什么花朵不知,二弟!你可曾还记得去年那两个借宿于邻家的倭国人说是什么花来着?” “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说这花好看,便送给邻家一棵栽种。” 兄弟二人双双回想着。 倭国?倭国是哪里呀?倭寇?会不会是日子国?那这样说来,有可能就是樱花。 我思索片刻道:“或许···就是这种树上的花,才导致你妈妈过敏。呃···你母亲。” “花导致疾病?这真是闻所未闻。” “就是啊!这怎么可能?” “是啊!” 众人瞠目结舌。 “生弟,你学过医术?” 二牛哥也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摇头道:“没有!” 这时,薛卫质疑的问道:“你不会医术,怎敢妄加诊断?” “是啊!这不胡闹嘛!” “就是!” 众人也随之附和。 我随即解释道:“这很常见啊!在我们那里呀,生了小病基本上人人都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症。一般,都是自己去药店买药。也就是···就是···呃···对症下药!比如自己感冒,流鼻涕,打喷嚏,我们就买点感冒药。” 突然,我想到感冒这个词古代应该叫···伤寒! 于是我脑筋一转,立马纠正道:“伤寒!伤寒!一但感染伤寒,我们就去买伤寒药。或者,煮姜糖水。还有发烧发热,呃···对了!我们测试自己是否发烧发热,都是利用体温计!” “体温计?” 众人齐呼,并且做出惊讶的表情包。 “是的,体温计!” 我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目前市面上的体温计分为两种,一种是老式水银体温计;另一种是红外射线体温计。水银体温计是由玻璃制成,中间有孔洞,内有水银。由于热胀冷缩的原理,身体的体温越高,水银升的越高。老式水银体温计需要夹在搁着窝,哦,对了,也就是腋下。大概5分钟左右取出来,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准确体温了。而红外线体温计,是发出的红外射线探测到人体温度的,数字显示更为便捷。” “玻璃?红···线?” “体温?数字?” “红外什么···探测···究竟何意啊?” 此时,众人就像是原始土着,语言不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即,我尽可能的简练道:“我们人体的正常体温范围是36度到37度之间,低于或者高于这个范围,就是低烧和高烧。严重时,可危机生命。就是有种东西,可以检测出来身体的温度。” 这次,我已经说的够直白了,可他们依旧还是一脸懵圈。 “阁下怎么称呼?” 张春冲我问道。 二牛哥立刻帮我回答道:“呃···他叫叶生。” 张春接着问:“叶兄弟见解虽不太懂,但独树新颖。如你所说,水银温度计,还有什么红线温度计,可有实物?” 我直白道:“水银温度计倒是有一个,只不过现在还在泥浜呢,没带在身上。” 随即,薛卫语态冷傲道:“说了半天,未见实物啊!这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是啊,虚无缥缈的。” “枉费口舌!” “这空口白牙的实难让人信服。” 质疑声不断,有老者有后生。 李闯截断道:“我看未必,既然叶兄弟能大胆提出超前之见解,想必是,自有他的原由所在。” 紧接着,乔姑娘向我投来期待的目光。 “叶公子可有为老人治疾之药方?” 我看向乔姑娘,也只好勉强回答道:“我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老人是对于花粉过敏。可是,我没有药物。” 乔姑娘欣喜道:“本庄药库内各种草药,叶公子可随意搭配。” 我忙摆手道:“不,不是,我不会配药。” 乔姑娘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面向众人道:“老人的病症不能耽搁,我赞同张春兄的诊断,那就依照张春兄之意,开方抓药吧。秋儿,你引领张春兄他们前去。” 见一行人准备离去,我急忙道:“你们···你们那屋里的花···” 大儿子冲我微微点头。 “回去我就扔掉。” 得到答复后,我这才放心。 随之,会议恢复,仍旧继续。 台上乔姑娘滔滔不绝,台下人们抄抄写写。就这样,一直到黄昏。 此时,窗外的缕缕金光涌进厅堂,斜洒在乔姑娘那无可修饰的脸上。她文言文朗朗上口,像是育人的园丁。 “世之各类杂疾,应须从根治理。治标,终须治本。所谓,本!农耕为本,祖制本恩。中医为本,人本相存。诚信为本,本为双刃。善行为本,天地为人!” 乔姑娘说完,缓缓起身端起酒杯。 “今日议会,便到此结束。吾等但尽绵薄之力,传后世医者借读通鉴。敬诸君!请!” “请!” “请!” 众人皆起身同饮。 乔姑娘继续说道:“如若不弃,诸公可继续舍下小住,以待休整。” 众人陆陆续续答复道:“乔庄素来好客,有幸再至,告辞!” “多谢乔妹盛情款待,告辞!” “告辞!” “乔姑娘!告辞。” “告辞啦!” “多谢款待!告辞!” 薛卫上前,嘴角带有一丝不怀好意的奸笑。 “乔姑娘琴艺非凡,本公子今日是不虚此行。告辞!” “哼!” 秋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乔姑娘没说话,只是低头屈膝作行礼状。 众人纷纷拱手辞行,向厅外走去。 “李闯兄可多住几日。” 乔姑娘挽留道。 李闯笑着解释道:“哈哈!可不敢!如若多住几日,怕是城中百姓因为疾病会多吃几日苦头啊!” 我也试着拱手送别道:“李兄保重!” 李闯也拱手回复:“告辞!告辞!” 别说,我学的还像这么回事,真有点古风范儿。 大院外面,马儿被一匹一匹牵出,乔庄上下将一行客人送至大门外。 嘎哒嘎哒地马蹄声,以及吱扭吱扭地原始马车声,还有船桨哗啦哗啦地摆水声,伴随着落日余晖,渐行渐远。 第20章 手机还回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昨夜收拾厅堂内的餐具到很晚,手把肉吃的仍意犹未尽。人类作为杂食性动物而言,食物的荤素均衡还是很重要的。所以,得赶紧问问二牛哥手把肉还剩的有没有了。 我刚穿好锦袍,准备穿鞋子,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得到应允后,乔姑娘用臂膀推开了房门。她双手抱着一个黑木盒子,一脸诚意的对我浅笑道:“叶公子,好消息!” 我心说,有没有搞错?抱个这种不吉利的盒子,你还说是个好消息? 乔姑娘欣喜的把盒子放到竹桌上,并缓缓打开道:“快看看,匣内是否丢失之物?” 我犹犹豫豫凑了过来。 “对对对!就是我的手机!” 我瞄了一眼之后,立马兴奋道。 透明的塑料防水手机袋里,装的就是我那部黑色国产智能机。 随即,我把手机拿在手上,激动的心情是溢于言表。 “哈哈哈!太好啦!太好啦!哈哈!” 随之我便发现,防水手机袋上面的挂绳是断了的,这说明在我晕倒以后,二牛哥他们抬我上船时,应该是没太在意,把绳子扯断了。 先不管它,赶紧看看有没有未接电话。 我隔着防水袋按动侧键开机键,屏幕只显示红色电池画面。 我着急惊叹道:“啊!没电了?开不了机啦!” “没什么电,开···什么机?这黑色石头上···何故红色暗纹时隐时现?” 此时,乔姑娘的问话我哪里还听得进去呀! “乔姑娘,我要走了。” 说着话,我便转头在床上收拾着自己的衣物。 “公子要走?” “是的,我得赶紧给手机充电。” “充电?” 乔姑娘似有不舍的继续问道:“既然公子要走,小女也不便挽留。只是···你这腿伤该如何走得?” “哦,让二牛哥送我到泥浜吧。在这里打搅你们这么多天了,太麻烦你们了。谢谢!” 我转头向乔姑娘感谢道。 乔姑娘却解释道:“家父昨日深夜归来后,今晨又与二牛哥乘船赶往了秣陵。二牛哥见你卧榻鼾睡,便未与你辞行。” “哦···那···泥浜在什么方向?我自己走路过去吧!” “不妨!吃过早饭让秋儿划船送你前往。” 我犹豫片刻道:“饭···就不吃了吧?我得赶快回到泥浜。” “那公子稍等,我唤秋儿前来。” 说完,乔姑娘匆匆出了门。 我把手机挂绳重新绑扎好,又找出泡沫板。咦?还有一块呢? 噢! 我揉搓着太阳穴这才想起来,那天早上被二牛哥吵醒,迷迷糊糊说送给他一块儿。哎呀!只怪自己当初嘴快。不过,两块也应该够用了。 不多时,乔姑娘和秋儿一同进门了。 只见乔姑娘手拿着一个棕布包袱开口道:“叶公子,这里面有些面饼,你带在路上吃。” “谢谢!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呵呵!感谢!” 我感激涕零。 秋儿注意到我手上的泡沫板,开口问道:“哎,这个什么泡沫板不是有三块吗?” “哦,是啊!有一块我送给了二牛哥,不知道他放在哪里了。不管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我迫不及待道。 我拄着保险杠;拿上衣服;把头发整理好并带上头盔,并再次打量着四周,这住了十几天的古代房子。这屋内剩下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之前本来还打算带点什么东西回去的,此刻再也没有这个念头。还是回家更重要! 我们三个人出了门,来至宅院大门外。 错综复杂的斗拱结构门楼,栩栩如活的鸟尾屋脊砖,加上厚重的两扇大木门,门上一对兽头铜门环。门匾上,应该是篆书‘乔庄’二字。门面整体庄重,更显气派。 门前是一条长宽土路,弯弯曲曲不知是通往哪里。 道路两旁有成片荷叶,长势待盛。几十根木桩伸出水面,上铺木板。搭建成了一个宽约四米,长约十米的船舶码头。一艘篾蓬船,正停靠在一边。 “傻子,上船!” 秋儿如履平地般首先跳上船,随后接过我的随身物品。 由于这是第一次乘船,我右脚迈上船后找不到重心,身形摇晃,心中忐忑,抖似筛糠。 秋儿见我如此扭捏,猛的拽了我一把,两只脚这才都踏上甲板。 “哈哈哈!” 我被吓了一跳,却逗得秋儿捧腹大笑。 我附和着尴尬一笑,额头也同时渗出汗滴。哎,一个大老爷们,真是丢人呐! 乔姑娘立时责备道:“秋儿!叶公子有伤在身!休要胡闹!” “哦···” 秋儿轻哼一声,随即收笑。 “叶公子还是第一次主动登船吧?我心有不安,还是与你们一同前往吧!” 乔姑娘说完,同样身形矫健的上了船。 秋儿在船尾轻摆着船桨,船儿也随之听话得驶出了码头。 看着这触之可及的平静的湖面,我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船内空间不是很大,我和乔姑娘对坐两边。篾蓬两边挂着两顶斗笠,以及两件蓑衣,正中间除了一个大木箱,在没其它。 可能是觉得气氛沉闷,乔姑娘开口询问道:“昨日,公子席间所讲,测探体温的体温计独出心裁。不知,是否确有实物?” 我随即答道:“哦,体温计呀?就在泥浜。” 乔姑娘继续发问:“不知这温度的制定准绳···是从何而来?” 我猜想乔姑娘说的准绳应该就是标准,于是接题回答道:“水烧开后会烫伤皮肤对吧?水烧开之后的温度便为100度。而低于0度水就会结冰。这就是温度的设定由来。我们的温度计量单位又叫摄氏度,全球通用。” 可能我的回答太过深奥,乔姑娘听后一阵沉思。 她犹豫片刻道:“公子此言虽一时难懂,但设想新奇,应值得商榷。可待细细推敲。” “小姐,我看你是被他的傻劲儿习染了,怎么连你也开始傻里傻气,尽说些无头无脑的话啊?” 秋儿调侃道。 乔姑娘假装训斥道:“安心划你的船。” 秋儿撒娇道:“哼!我的肩膀都酸了。等回去时你来替我划。” “好吧,那你不许在船上乱动!” “知、道、啦!” 在乔姑娘和秋儿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之中,不知不觉,船已到岸。 我将包袱斜系在背上,小心翼翼下了船。 “乔姑娘,如果你们不着急的话可以多等我一会儿。” “叶公子,还有何事?” “等我,我去把体温计拿来。” 看着乔姑娘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做法。 “请耐心等待!” 说完,我顺着之前爬出的草印印记,义无反顾的又开始了匍匐动作。 上次发烧加上饿的没有了力气,才导致爬行速度太慢。这次不同了,虽然左腿骨折未愈,但有竹夹板固定问题不大。我主要多用右腿发力,这次爬行进度很快。虽然是两块泡沫板,我又摘下头盔作为辅助。大概才爬了二十来分钟,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电动车。 我的心爱的小毛驴居然还在,居然还在啊!这说明空间还没有回去,还在等我!哈哈!我还有机会,大把的机会! 我暗自欣喜,并拼命向前爬,最终是来到电动车跟前。 我放下保险杠,解开包袱,赶紧用钥匙打开后备箱取出充电宝。然后,兴奋的哆里哆嗦的把手机与充电宝用数据线连起来。随即,图标显示充电中··· “yes!” 我兴奋喊到。 接着,我又从后备箱找出体温计和记号笔。将包袱里的所有东西清空,把记号笔和体温计放在里面系好,背在后背。 手机先放在这里充电,先把体温计给乔姑娘送过去,省的她们等着急了。 就这样,我拿上三块泡沫板又出发了。 “出来了,出来了!小姐快看!” 隔着老远,就听见秋儿兴奋的喊叫了。 此时,来到岸边的我,已满是泥巴。而她们两个,更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我迅速解下布包,拿出体温计递给乔姑娘。 “这个体温计送给你!它很容易破碎,在这个时代,目前为止可就这么一个呀!” 我叮嘱道。 乔姑娘那凝脂如玉的双手像是接圣旨一样,慎为小心的接过体温计。她忽闪着长睫毛,像小孩子一样面容含羞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乔姑娘和秋儿都又紧盯着手上的体温计,生怕掉在地上。 “哦,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们怎么用。” 说完,我又从她手中拿了回来。 “先把这个塑料保护盒打开,取出体温计。水银的这一端夹在腋下。等待片刻后,就可以取出来查看实时刻度了。” 我边说,边做着示范,她们俩也听的尤为认真。 “这刻度,你们不太懂,上面是阿拉伯数字。我把这个塑料盒上面,不正常刻度的部分涂成黑色,只留出正常体温的白色部分。而这根红线,只要是在白色部分里就很正常,反之就是发烧发热。水银根部在盒子最里面,不要忘喽!” 我一边涂抹着,一边解释道。 秋儿惊讶问道:“奇怪!你这墨汁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目前,你们还是赶快学会用体温计。秋儿,你先给自己测一测。” 我催促道。 秋儿迟疑道:“我?” 我随即说道:“对呀!放在腋下。” 秋儿后退两步,态度坚定的拒绝道:“我不!” 随即,我不耐烦的解释道:“这是每个大夫,呃···医师,每个医师都必须要学会的呀!” 乔姑娘主动接过体温计。 “还是我来吧!” 只见乔姑娘一番操作下来,学的是有模有样。然后,她又耐心的听我讲解刻度的位置。待我确定她真的懂了,我这才放心。 “乔姑娘,告辞!” “秋儿妹妹,告辞!” 我拱手向她们道别道。 古代的这礼仪,我现已是学的有板有眼,有模有样!哈哈···古代!没白来一趟! “叶公子,保重!” “生哥!保重!” 终于! 秋儿不再叫我傻子了! 第21章 等待雷劈 乔姑娘几次欲言又止,回眸不舍的上了船。我目送着乔姑娘划着船慢慢驶过河道,驶入湖中。缩小,缩小···最后!彻底消失在了湖面。 我这才不胜感慨:“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笔记本电脑。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唉!跑调了!准备回家!” 转身,再次奔向泥潭。 这次我像屁股着了火一样,火急火燎的一鼓作气爬到了电动车旁。 然后,喘着粗气拿起手机。此时,电量显示充到了百分之三十五。赶紧开机看看! 赋予多少期待值,就收获多少失落值。开机后,页面上未接电话;未读消息,一个也没有。当然最重要的信号也没有。 “怎么搞得嘛!” 我一时难以接受,皱着眉头抱怨着。 原先那些烦人的贷款电话;推销电话现在怎么一个也没有啊?唉!哪怕是来一个诈骗电话也行啊! 以后怎么办啊?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我用手搓着脸,一时理不清半点头绪。 片晌过后,我也只有自我开解。 再等等吧,再等等看吧。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该做的都做了。哎?对了!可以做求救信号啊!我突然想起来,国际上的通用求救信号是sos。这我早就应该想到啊! 可是,用什么材料制作好呢?我看向周围的嫩绿草地。哎?这不就是现成的材料嘛!那些麦田怪圈不就是这么个制作方法嘛?说干就干! 我拿起保险杠在草地上试探,并戳弄着。嫩绿的草地呀!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才把你们破坏成这样啊! 不大会儿功夫,看着眼前完成的字母,我怀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什么天眼啊;科技卫星;空间站啊,能尽快发现我。 我累的气喘吁吁,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于是,便抓起干饼立马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这是二牛哥妈妈做的面饼,相比白吉馍要大上一圈,松松软软真是好吃。按照每天吃三个定量的话,应该能吃个五六天。转念又仔细一想,还是每天吃两个吧。 随之,我也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在时空错位再次开启之前,这期间内,我要做一个合理的生存规划才行。 之前晒的草不够多,现在趁着正午的阳光,把刚才铲出来的草晒一晒。另外,把塑料餐盒也收拾起来,等明早起来多储备些露水。 除了雨衣拿来当棚子以外,所有东西最好都放在后备箱。泡沫板拼接起来可以当垫子,保温箱外面的一层牛津布也可以当一个小被子。总之,要利用上一切可以利用上的。 原来这生存技巧不是学来的,是被硬生生逼出来的。 一切都整理好了之后,我舒舒服服的躺倒休息。 仔细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时间,2020年9月25号下午3点。显然,手机上的时间要比现在的时间快3个小时左右,因为此刻正是当午。 这一晃,我都已经来到这古代19天了。送外卖时,每天跑单基本能挣三百多块,这么一算,小六千块钱没了。损失惨重啊! 接着,我打开相册,翻看着手机里面家人的照片。虽然泪流如柱,却也慰藉着孤独的灵魂。 这完全不同的两个时间,又完全相同的按照各自的时间轨迹运行着。时间的差距又这么大,空间的差距变化也跟着这么大。我们双方被分隔在了两个难以跨越的时空里。也只能抚摸着屏幕上的亲人照片,隔世相望。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平淡无奇的溜走了。 黑夜来临,夜空之中乌云汇集,两颗星星若隐若现。仅能直观的月牙,此时也黯淡无光。 夜幕下一片乌黑,看样子是快要下雨的节奏啊!最好有闪电惊雷。 放情的劈吧!只要能把时空错位光柱劈开,把我带回现代,whatever,我无所谓! 想到兴奋时,我竟不由自主望着天空站了起来,并且双手叉腰,摆好架势。 等待雷劈! 估计全宇宙也就只有我这一个人,敢于承担遭雷劈的风险! 这一年,我双手叉腰不知道什么叫秀逗! 就这样,一直站着,站到腿软。可是连个闪电的毛都没看到。哎?对了!现在可是春天呐,根本没有就雷电啊!唉!遭雷劈的愿望,看样子目前要落空喽! 正要回去躺下时,脸上忽觉有如雾的碎雨扑面。到底是雾气,还是细雨? 片刻持续感受,是雨!下雨啦!是那贵如油的春雨! 细雨绵绵,悄无声息,似喷雾洒落大地。我赶忙拿出餐盒和保温杯摆放在水泥地面。 少顷。 脸上的细雨终于汇集在了一起,顺着脸庞,沿着下颚滴落至鞋尖。 我默不作声,回身躺倒在泡沫板上,把身体尽量蜷缩在一起。 就这样,又一次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天色微微亮,细雨绵绵仍在继续。水泥地面上一片湿漉漉,坑洼部分也已经汇满了雨水。 四下安静,周围没有一丝风。附近能见度很低,草地之上升腾起一层两米多高的雾气,宛若神仙瑶池。 餐盒内收集了三分之一的雨水,雨水也是水啊!容器从无到有,这是上天的馈赠。 绵绵细雨不下是不下,一下起来便没个完。我在雨棚下面怀抱右膝而坐,并用下颌紧贴膝盖。静静的;呆呆的;傻傻的看着这细如针丝的雨幕。 一连三天,饿了就咬两口饼;渴了就喝两口水;困了倒头便睡。 时间的存在,好像又都没了意义。 “叶公子···” 昏昏沉沉间,我的耳朵似乎都出现了幻听。 “叶公子···” 我一怔。 不是幻听啊? 我赶紧走出棚子,顺着声音方向查看。 由于雾气的原因,远处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团黑影。 “叶公子!” 这次的声音更为清晰了,应该是乔姑娘的声音。 “我在这儿!” 我高声回应道。 我来不及穿雨衣,拿上泡沫板便冲着人影方向一瘸一拐奔去。随即,匍匐前去迎她。 待离近一看,确实是乔姑娘。 只见她身披一身蓑衣,头顶斗笠。左右脚各踩一块圆木板,像是米缸的木盖子。 “乔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又惊又喜。 乔姑娘柔声细语微笑道:“公子果然还在此地,我给你带了些面饼。” 闻此,我激动的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一个女子,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的女子,而且是明明知道这里很危险,在不确定我是否还在这里的情况下,却依然勇敢过来给我送吃的。 在这种条件下,我一时感动到,摇头语塞。 我急忙引路道:“呃···这里不能站的太久,全是沼泽。快跟我来!” 可能是乔姑娘体重轻的缘故吧,木盖子刚好可以支撑起她的身体,且前后移动不会下沉。 要不说瘦人还是有好处呢,估计要是我站上去就立马沉底儿了。 匍匐到安全地带后,我引领着她来到电动车旁。 “这里略微简陋,乔姑娘别见怪!” 发觉我用词越来越接近古代人,不禁窃喜。 乔姑娘没有回话,她直接被我的电动车吸引住了。 我像是车模,在一旁摆手介绍道:“这是我的电动车,法拉帝牌的。很酷吧?” 而乔姑娘像是买车的,一脸未知的仔仔细细观察着电动车身。 我不顾细雨,索性把棚子上的雨衣拿掉,让她瞧上个明白。 她左右转圈,认认真真观察着。看到反光镜后,更是被自己动人的外表所吸引。我忙用手掌擦干镜片上的雨滴,而她,更是试探性的用指尖触碰镜片。 “这镜面···怎会如此清晰?” 乔姑娘被震惊到了。 我当即解释道:“这是玻璃镜片,相比铜镜要更为清晰。” “玻璃镜片?” “对!玻璃!和那个体温计是一个材质。” 见我这样说,她便从怀中取出我送她的体温计和镜片相作比较。 接着,乔姑娘扭头看向我,肃然道:“这些东西当今确实未有。之前一直以为公子在有意隐瞒着什么,真没想到公子果然是从另外一个···未来···来的。” 此刻,乔姑娘才真真正正相信我了。 我面向她从容道:“我来自未来的世界,也就是此时的两千多年以后。” 第22章 跨时空照片 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见我身上已被雨水浸湿,乔姑娘赶忙说道:“你都被雨淋湿了,速把雨棚遮好,免染伤寒。” “哦!” 我冲她呆呆的点头,然后又把雨棚重新整理好。 见我收拾好后仍戳在外面,乔姑娘好笑道:“呵呵!你快进去呀!” “哦!哎!” 我再次迟疑点头后,一屁股坐到棚子里。 没成想,乔姑娘摘下斗笠;脱下蓑衣也跪坐了进来。 此刻,我立马不适应了起来。她周身的复合香气弥漫,打破了我正常的呼吸节拍。偷偷瞄了一眼她那秀丽的脸庞,只觉得自己体温上升,心跳不由加速。 只见她解下包袱,拿出一块面饼递给我。 “公子想必饿了吧?” “哦,前几天你给我拿的那些面饼还没吃完呢,谢谢你!” 说完,我犹犹豫豫把面饼接了过来,把头转向一侧,再不敢看她。 乔姑娘指着身后电动车好奇的问道:“这种器物如此新奇,是作何之用?” 话锋一转,我这才平静回答道:“刚才我说过了,这是我的电动车,也就是···机械马匹。” “机械马匹?” 乔姑娘吃惊道。 “是的。” 我微笑道。 乔姑娘感叹道:“这果真和金戈铁马不太一样。” 见她四下打量之际,我忙问道:“二牛哥从什么茉···茉莉回来了吗?” 乔姑娘恍然笑道:“呵呵!是秣陵!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十多日。” 乔姑娘拿着体温计继续道:“此次前来还好公子未得离开,我特来请教这体温计上的字符该怎样辨认。” 我反问道:“我不是给你做过标记了吗?再说这是阿拉伯数字,学起来,不太简单。” 谁知乔姑娘坚定的说:“再难,我也不怕。” 看来乔姑娘的求知欲很强,我随即起身,从后备箱拿出记号笔和笔记本,开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讲解。 乔姑娘很聪明,学的也很认真。她不时提问,我也不厌其烦一一解答。 外面雨量开始增大,还好水泥地面略高,雨水都流入了草坪。跟着,雨衣做的简易雨棚也开始滴答滴答形成了一串串珠帘。像极了儿时老宅的瓦片屋檐。 不大的雨棚内,成了我们两个人独处的空间,如同儿时过家家一般的奇妙感觉。我又忍不住看向乔姑娘,她今天的穿着打扮更是清新。她那清秀的脸庞中透着一股英气,潮湿的发丝凝结着雨滴滑落至耳垂,一双大眼凝眸同样也在注视着我。见我不说话正盯着她,她的眼神也开始闪躲起来。然后,然后我们彼此的目光又再次形成了一条直线。 再然后,我们都笑了。她的笑容,更为灿烂! 看到她的绚丽的笑容后,我吞吞吐吐提议道:“我···我···我给你拍张照吧?” “拍张照?” 我没有急于回答乔姑娘,只是快速把手机拿出来,解锁屏幕,点开相机,调整好角度。 ‘咔嚓!’ 画面在手机中定格了! “什么声音?” 我依旧没有理会她,随之赶紧退出后台查看相册。 还好! 还在! 我生怕照片会凭空消失了,看来是我多虑了。 一张跨越时空的照片,就此诞生! 这张照片没有美颜;没有滤镜;没有化妆。乔姑娘精致的五官;古朴的衣着;自然的神态,全部都被镜头整体捕捉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得真实! 我把屏幕拿给乔姑娘看。 乔姑娘一脸骇然,不敢置信道:“这···这不是我吗?” 我依旧默不作声。 因为我能猜到,无论我此时说什么,她现在估计也听不进去。 我用手指滑动屏幕调整着照片大小,给她展示着细节。屏幕的彩光打在她泛红的脸上,她深深注视着照片,依旧是那吃惊的表情。 我想,此刻,她应该和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一样。那种感觉,简直就是经历了一场时空认知颠覆。 她默默注视了十来分钟,才慢慢缓过神来,并对我惊叹道:“这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这才回复她:“你一时难以接受,习惯就好。” 乔姑娘又试探性的问道:“这···这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拿着手机为她讲解道:“这叫手机,两千年之后才有的。你看,刚才给你拍照,这也只是整体手机的功能之一。在我们那个时代,老人和小孩子都会用手机。那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人与人联系基本就靠这部手机,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能面对面视频通话,而且每个人都有一部。人们住的都是高楼大厦,不会倒塌。除了我之外,人们个个穿着时尚。吃的也是天南海北五花八门,甚至可以吃到反季节食物,以及超长时间保存食物。人们出门乘坐的都是你不敢想象的超未来的工具,就比如我身后这件。” 我歪着头,并用大拇指往后比划着。 “这辆电动车就比马匹跑的快;跑的远。还有汽车、高铁、飞机。都是超高级的运载工具。更有火箭、卫星已经冲出地球把人类带到月球之上了 。也就是···现在的月亮。” 我的一番话,已经远远超出她认知的极限的极限。 乔姑娘摇摇头表示道:“我听不太懂,对了!既然公子是来自未来世界,你们那时的医术当通达到何种地步了?” 我感慨道:“医术,在我们那年代叫做医疗。我们的医疗条件相当进步。我们在城市;乡镇都建立起了医院。大病我们就去医院,小病我们就自己买药,并且还有医保可以报销。” 乔姑娘疑惑道:“那,医院是什么?” 我耐心回答道:“医院就是在人们居住的周围建一座房子。里面有许多大夫上班,大夫就是现在你们所说的医师。医师们都在一起给病人看病,就和医络会差不多。” 乔姑娘听的入了迷,又继续问道:“那大病和小病又是那些呢?” 我接题回答道:“大病基本都是脏器疾病,比方一些脏器的炎症;脏器的出血;脏器的结石,还有,最严重的就是癌症!” “癌症?” “是的,癌症!癌症是未来世界面临的医学第一大难题。癌症的前期尽早发现还能治愈,如果发展到晚期就···唉!我的爱人就是因为得了癌症去世的。” 我说完,一阵酸楚。 “爱人?你的爱人?” “哦,我的爱人,也就是我妻子。” 乔姑娘听后仿佛明白过来,面露尴尬之相。 片刻沉默之后,我继续说道:“小病都是自己治疗,药店都能买的到。比方伤寒;发热啦。又比如说肠胃不好;头痛;腰痛。还有前两天那个老大娘得的过敏性皮炎。哎?对了,那个老大娘病情好了吗?” 乔姑娘猜测道:“她们距庄上路途稍远,因而未得到消息。我猜想,应该有所好转。” 我突然想起来,起身去后备箱把感冒药和云南白药拿了出来。 “你看,这就是我们那时的药品。” 乔姑娘抚摸着成板的药品兴奋道:“这些药物如此奇特,是如何配比的?” 乔姑娘这下把我问住了,我只能应付道:“术业有专攻。我不是学医的。” 我拿起说明书看了看说道:“这说明书上的成分表上写的硬脂酸什么镁的,还有各种纤维素啊,我都不懂。中药成分的有的也没写,反正基本都是些中药材上的提取物质。” 乔姑娘听的入了神,能看得出来她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虽然未得到答案,但是脸上并没有显现出一丝不悦。 我继续说道:“虽然两千年之后的人们已经累积了超高医术;掌握了高科技技术,但是我们对医术;对各行各业;对宇宙的深入探索也仅仅只是一小部分。就比如现在的我,我能来到两千年前的现在,就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手机又没有信号,我和未来世界失去了联系。” 说完我失落的低下了头。 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我猛的意识到!如果时空错位光柱此刻开启,那乔姑娘现在和我在一起,岂不是要把她一同也带走? 我急忙高声道:“不好!乔姑娘你得赶快离开在这里!” 第23章 生火烤鱼 乔姑娘看到我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由得弯腰起身,走出雨棚。我忙把蓑衣和斗笠递给她。 怕她误会忙解释道:“我无心赶你走,只是,只是这水泥圆圈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开启时空错位光柱。一旦开启,就会把人和物都带回到两千年以后的。所以,你还是不呆在这里面为好。” 乔姑娘披上蓑衣道:“也好,不知叶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我回答道:“我先在这里等等看吧!我想时空错位光柱之所以目前还没有被打开,估计是因为没有雷电的缘故。我来到这里当天刚好有雷雨,所以目前为止我还不能出圈。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这里或有涨水的危险,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乔姑娘辞别道:“泥浜这里夏日雨量大增时才会涨水,现如今水位应该不会大涨。那小女子便不打扰了!” “我送你!” 乔姑娘委婉回绝道:“叶公子,不必了!你的腿伤还未痊愈。再者,外面还在下雨。” 我解开棚子上的雨衣披在身上道:“没事的,我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你看,这个雨衣防雨效果很好的。” 乔姑娘几次劝解,我都坚持要送她。见我执着,乔姑娘也就没有再推辞。 我把乔姑娘送到河岸后才发现,她是一个人划船来的,更是令我心怀敬意。 送走了乔姑娘,我又回到了水泥地。 为了防止水位上涨淹没水泥地面,我用螺丝刀拆卸掉电动车头的塑料挡风板,挡风板呈三角形又很结实,刚刚好可以用来挖掘泥土。我在水泥地边缘的三米开外,加高了一圈四十公分的小土坝。 由于雨棚长时间没有雨衣的遮挡,所有的泡沫和干草都被淋湿了。索性,我又折返到岸边,顺着岸边终于找到了枯柳树。折断了两根粗枝干后,带回了电动车旁。 虽然是枯木,但浸湿后用打火机也是点不着的。 怎么办呢? 我忽的想起,后备箱里面有给保温箱消毒的消毒酒精。哈哈!办法总比困难多,还要什么小汽车! 树干喷上酒精后很快就被点燃了。跳动的火焰明亮耀眼,一股烟火味弥漫飘散,炙热的温度随之辐射开来。我的第一反应:赶快烤个饼! 火种的延续是人类历史进步的里程碑,从此,人类吃上了热乎饭。人类长期以来闹肚子的问题,也被大大的解决。 天色渐暗,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吃完烤制烫嘴的面饼,守着把脸映得通红的火光。此刻心情无比舒畅。 木炭偶尔发出‘啪啪’的烧裂声,这让我想起了儿时老宅曾烧的大土炕。 安稳的温床上,伴随着落雨的沙沙声,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我睡的很甜。 早上醒来,木炭还未燃尽,持续的绵绵细雨却也不想结束。南方的梅雨季节就是这样,一场小雨能淅淅沥沥下一整月。 拿起手机查看,依旧是没有半格信号。心情虽然失落,但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叶公子!” 我先是一愣,忽的抬头一看。此刻,乔姑娘已出现在眼前。这实属出乎我的意料。 我忙起身讶然道:“乔姑娘,你怎么又来了?这里很危险的。” 乔姑娘浅笑道:“昨日见你衣着单薄,今日特来给你拿件衣服。” 说完,她解下蓑衣,脱下披在身上的羊皮袄递给了我。然后又迅速把蓑衣披好。 我接过羊皮袄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啊!这···这太贵重了吧?” 乔姑娘答道:“相比公子赠与的宝贵体温计,这便算不得什么。” “那,你快来烤烤火,我给你烤个面饼吃。” 我话刚说完,又立马后悔起来。乔姑娘在这里每停留一秒钟,就可能有一秒钟的危险。 “公子是如何能在这雨天把柴火燃起来的?” 显然乔姑娘很激动。她有着对所有新奇事物都想要了解的好奇心。 我赶快拿出打火机按出蓝色火焰给她看。 “这叫防风打火机,是我们那个年代普遍使用的火种工具。” 乔姑娘凑近感叹道:“小小器物竟能如此神奇,简直是闻所未闻!里面到底是何种构造?” “这里面有一种燃气,还有部分电子什么的,具体我也不太懂。” 我摇头撇嘴道。 见乔姑娘依旧是一脸惊呆状,我忙继续说道:‘乔姑娘,你吃饭了吗?我还是给你烤个面饼吧?” “哦,不了。叶公子,我回去了。家中尚有诸多琐事要办。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 “乔姑娘,我送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来不及穿雨衣,拾起泡沫板便追了过去。 “不必了,公子请回,外面还在下雨。” 乔姑娘转身劝道。 “哎?没事的!” “可你的腿伤还未痊愈?” “我反正待着也是待着。” 一番你推我让,最后,乔姑娘还是拧不过我。 草地上的水已经很深了,最深处能没过脚腕。乔姑娘踩着两块圆木板一晃一晃的,很不稳定。 她倒反过来安慰我:“叶公子,离岸不远了,你调转回去吧,都淋湿了。我一个人能行。” 我跟在她身后道:“离岸不远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反正我也要到岸上取些柴火。” 见我这样说,她便不再作声。 她的鞋子,估计在来的时候就早已被冰冷的雨水浸湿,令我一阵心疼。 到岸后,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回去把脚搓一搓,还委婉的告诉她以后不用再来了。 目送她驾船驶离后,我又去枯树那里折了些枯木。 返回后,身上已被雨水全部沾湿。 我赶快添加木料,烘烤着衣物及身体。坐在雨棚内,我盘算起来。现有的面饼,每天吃两个的话能坚持半个多月,且这种梅雨天气,饼很容易发霉,应时常拿出来加热一遍。如果说时空错位通道夏天才能开启的话,那么,至少还需要再待上两个多月。要做长远打算呐!实际上,我已经找到了一个长期生存的办法。这四周围的河道,最不缺的资源就是——鱼! 如果制作一套钓鱼工具出来,生存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我脑洞大开,鱼钩可以用捆绑保温箱的铁丝制作。鱼线可以拆解牛仔裤的线头制作。浮标就利用泡沫板制作。鱼饵就用掰碎的面饼颗粒代替。 嗯!神州行!我看行!一步一步来! 我先是把铁丝取下,用火烧红后再用保险杠反复捶打,一来增加铁丝的硬度;二来延展铁丝的细度;并且,掰出鱼钩的弯度。一枚锋利的鱼钩,便这样制作完成了。 之后,牛仔裤腿的线头被我一点一点拽出来,接着用力拉扯,测试强度。反复测试后,三股拧成一股,再一段一段把绳子连接成一根长线绳。 而浮标和鱼饵那就更简单了。 把所有工具都连接组装好,我来到河岸。跟着折下一个粗细刚好的长柳条,鱼竿!也就有了。 我太佩服我自己了! 天才第一步,钓鱼填饱肚! 我欢喜的把所有线组都抛进水中,眼睛紧紧盯着漂浮于水面的泡沫浮标。手持柳条,满怀期待! 不多时,浮标竟然抖动起来,且愈来愈频繁。致使周围荡起一圈一圈涟漪。我看好时机,提动鱼竿。 好沉! 水下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和我对抗拉扯。 “有鱼!” 我惊出声来。 因为线组不是太结实,我只能是被鱼牵制着在岸边左右踱步。 之前,在电视机上看过钓鱼达人秀节目,钓鱼高手们讲解过钓鱼的主要要领。中鱼之后,一定要溜鱼,把鱼溜到精疲力尽,它自然而然就会浮出水面。 我学着钓鱼高手的模样反客为主,利用鱼竿的柔韧性改为牵制着鱼在水中打转。就这样,互相博弈了大概十多分钟,这条大鱼再也没有了力气,大白肚皮朝上,漂浮在了水面! “好大的鱼!哈哈!” 小心翼翼把鱼提上岸后,我抱起大鱼,不顾弄脏的身体,喘着粗气,在雨中兴奋的欢蹦乱跳! 回到水泥地,我用螺丝刀将大鱼开膛破腹,接着再用雨水清洗干净。最后,捆绑到保险杠上,用火焰开始烤制。 经过高温的不断烘烤,鱼肉滋滋往外冒油。鱼肉的味道慢慢由腥变香,我看得口水直流。随之,我便迫不及待边烤边吃了起来。虽然没有调料,但是在这种条件下已经是很完美了。 饱餐过后,我脱下带有鱼腥的衣服,光着膀子在水坑里面清洗。 这时候,天色又慢慢暗了下来。忙碌充实的一天,又过去了。 我躺到棚子里面,把羊皮袄搭在身上。 乔姑娘的复合体香,此时还留存在皮袄上。脑子里面,竟然不由自主得出现着她冲我微笑的画面。 哎!我真是该死! 第24章 初识乔父 每天早上,从一睁眼开始,查看手机信号便成为了我的全新工作。直到晚上睡觉,我都紧握手机。 雨依旧连绵不断,偶有停歇,也只是短短几个小时后便又延续。 我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拾柴、钓鱼、烤鱼、抱着手机。 刚开始还有些新鲜感,可是时间一长,就烦躁起来。 每天都这样重复,重复,再重复着。枯燥叠枯燥,日子挨日子。 父母曾经告诉过我,身处逆境,要心怀光明。撑的住焦虑,耐得住寂寞。 父母的文化不高,他们的腿脚都略有残疾。他们花了大半生的时间都在扫地。 每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便扛起扫把出门了。我曾经远远目睹过他们跪在地上,用双手掏取井盖下面落叶的场景。他们工作起来很认真。冬来暑往,从不间断。 儿时不懂父母恩,每次放学我都不让他们去学校接我。学校离家很远,我每次都是徒步上下学。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得独立,而是,我怕丢人;怕丢面子;怕同学们笑话我有这样的残疾父母。 等到我也有了女儿,我才渐渐地明白当父母的这份辛苦。 我想报答他们的养育恩情,可是,现在却被困在这里,返回无期。 女儿还未长大成人,便早早缺失了母爱。所以,妻子的临终嘱托我必须要兑现诺言。说什么,我也要回去!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渺茫机会! 一连十多天过去了,乔姑娘却再次到来了。 见我还没有离开,她更是喜不自胜。 “叶公子!你果真还在此地!二牛哥与家父已回到庄上,家父很想见你!” 我片刻迟疑道:“乔姑娘···这里不能离人,我不能离开呀!” 谁知乔姑娘却神态安然道:“公子勿忧!家父好客,已备好酒席。今日特谴我来,请公子登门一叙。待明日一早,再将公子送回不迟!” “嘶···这?” 我刚要回绝,又转念一想,也对!乔伯父在河岸救我一命,这大恩大德,我是应该要上门说声谢谢的。 “那···好吧!” 我点头答应下来。 乔姑娘娇声道:“那你穿好雨衣,我们这就出发。” 我把手机防水袋套好,解下雨衣穿在身上,并且,又把羊皮袄和所有东西都锁到后备箱里。 刚要走,我突然想到,如果这么离开,万一时空错光柱凑巧开启了怎么办?我得留下点记号啊! “乔姑娘,你稍等一下。” 说完,我从后备箱翻出螺丝刀。 乔姑娘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手持螺丝刀用尽全力在水泥地面上刻划着:2020年9月6日穿越至大汉朝。这里没有信号,我现在很好。父母勿挂念!不孝儿叶生! 刻好之后,我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这是一封简短的家书,如果我不在的时间内,时空错位恰好开启置换,那这短短的几行字,便能捎去我对父母的思念,也能安抚父母悲伤的心灵。 乔姑娘讶异道:“这些字符除了阿拉伯数字外,剩下的都好奇特啊!” 我仰天抹了一把脸,转头笑着对乔姑娘说道:“这雨,怎么还不停!我们走吧!” 来到莲花岛后,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船靠岸,我和乔姑娘先后下了船。 此时,二牛哥早就在大门口等着我了,见我们上岸,他随即快步迎了过来。我展开双臂,想给二牛哥一个拥抱。见他没有要拥抱的动作,我才立马反应过来,改为拱手行礼。 “生弟,别来无恙!” 二牛哥依旧是那爽朗的嗓门。 “二牛哥,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一阵寒暄后,我们三人嬉笑着往厅堂走去。 进入厅堂后,我们各自解下蓑衣,雨衣,头盔。二牛哥引我至主位区,此时,正位上已经有一位老伯居中跪坐。 近前后,二牛哥忙介绍道:“姨父!此人便是当日所救之人叶生!生弟!这位便是一庄之主,你可称呼为乔伯父!” 我忙郑重行礼道:“乔伯父好!” 此刻,我这才看清楚乔伯父的容貌。他穿着气质威严尊贵,但眼神中又透露出和蔼融洽之色。黑白参半的头发在头顶盘成普通发髻,中间插着一根银发长簪。眼角和额头都略有皱纹。鼻梁直挺,嘴唇略紫,山羊短胡,精神头十足,颇有古装电视剧里郎中的感觉。 乔伯父抬手,指向离他最近的右侧几案,用健朗的嗓音说道:“贤侄不必拘礼,快请入席!” 我一看,席位上还是那个木头墩子,便坐了下来。看来,二牛哥还想的挺周到。 随即,二牛哥在我旁边几案前也跪坐下来。乔姑娘则是坐于我对面。 乔伯父看到我的腿伤后,忙关切道:“贤侄!你腿上的伤势还不曾好转吗?” 我赶紧又起身回答:“好多了!现在的腿已经好多了!多谢,多谢伯父救命之恩!。” 乔伯父忙继续抬手道:“坐,坐!那日贤侄一息尚存,今修养尚好。气度果然不凡!” 心想,我一个送外卖的有什么气度不凡的,不满大街都是嘛?呵呵! 乔伯父继续道:“今略备薄酒,特请贤侄共饮之。” 我低头一看,酒杯内的是白酒,随即脱口道:“我喝不了白的,还是给我换成啤的吧?” “啤的?” 众人齐问。 我立马反应过来改口道:“我是说,我的···脾···脾胃不好!不甚饮酒,不甚饮酒。嘿嘿!” 乔伯父愣过神来劝道:“噢!无妨!此酒性温,但饮无防。请!” 说完,他们三人都端起酒杯。 得!不端不给面儿啊!我也就跟着端吧! 见他们都仰头喝着,我也把酒杯慢慢贴近嘴唇。 瞬间,一股酒香顺着鼻腔涌进双肺,很好闻。我用舌头舔了舔,很甜很香!然后,一饮而尽。酒入喉咙,满口回甘。这不就是饮料吗?怪不得古人喝个十碗八碗,都没人管呢! 秋儿端来了手把肉,并跟我嬉笑着打招呼:“生哥!你来啦?” 我忙点头微笑:“秋儿妹妹好!” 乔伯父放下酒杯向我问道:“贤侄,当日你为何昏迷于泥浜?” “呃···呃···怎么说呢?” 我犹犹豫豫,正不知该怎样和他解释。此时,春儿也端着饭菜走了过来。 乔姑娘见我迟疑,忙接话道:“等随后有时间了,女儿再讲给您听吧!还是多吃些饭菜吧!不然凉了!” 乔伯父也急忙应承道:“哦!贤侄不必客气,请随意享用!” 二牛哥也忙说道:“生弟,多吃些,多吃些。” 春儿把饭菜一一摆放在我们的几案上,见她冲我表情冷漠,眼神凶悍。我心存愧疚,低头不敢直视。 乔伯父冲对面乔姑娘说道:“你姨丈此次秣陵之行受伤了。明日安国之行确实需要一个得力干将才行啊!” 乔伯父随即又扭头面向我。 “二牛时常夸耀贤侄智慧过人,向我引荐与你。明日押运药材去安国之行,贤侄可愿同往?” 说完,乔伯父冲我投来期待的目光。 我一时不知所措,看看二牛哥,又看看乔姑娘。 我心念道,这安国怎么这么耳熟啊? 我突然想到,安国应正属河北老家范围内啊?那儿,是有个药材市场。 乔伯父继续说道:“此次安国之行虽然路途遥远,但也绝对不会亏待与你。折返来回,共予你两贯钱,贤侄意下如何?” 听到两贯钱后,二牛哥和乔姑娘都流露出惊喜之色。看这情况,两贯钱应该像是很多的样子。 一旁二牛哥欣喜道:“生弟!难得姨父如此器重于你,莫不要再推辞了吧?” 乔姑娘忙替我解释道:“父亲!叶公子有事在身,不能前往,你不知其中原由!” 听到这里乔伯父愣了愣神,失落道:“噢?那既然贤侄有重要事情,我便···不再强求。来!喝酒,喝酒。” 看到乔伯父非为表演的失落感,我有些心酸,一时进入两难状态。答应吧,我最重要的回家任务就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不答应吧,乔伯父的救命之恩,以及乔姑娘她们一家人对我的照料恩情,我都没有办法报答。 若知恩不报,我又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呢?那我活在古代和活到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徘徊间隙,二牛哥或有不甘的看向我,并补充道:“安国来回之行,快则两个月之内便可而归。” 嘶?不到两个月? 那趁夏天到来之前,应该差不多还来得及。再有,拿着手机也可以到处看看当地会不会出现信号。 我当机立断,起身端起酒杯面向乔伯父、二牛哥和乔姑娘,随即慷慨激昂道:“乔伯父!二牛哥!乔姑娘!你们一家人都对我有救命之恩,照料之恩!我不要钱!我跟你们去!” 说完,我又咬了咬牙,掷地有声道:“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第25章 安国之行 席间。 人们见我如此豪言壮语,又对金钱不感兴趣,纷纷点头,冲我赞许。二牛哥更是向我投来了十分敬佩的目光。 乔姑娘见我这样冲动,忙阻止道:“公子,切莫一时鲁莽,你还有大事要办!” 目前,也只有她知道我归家心切。 我反过来安慰乔姑娘道:“乔姑娘,不要担心我,我心意已决。” 乔姑娘见我这样坚定,本欲言,却又止。 我心想,这不就是把送外卖改成长途快递嘛?万变不离其宗!还不都是一个系统的。再者说啦,我这老牌儿骑士可并非是,浪得虚名! 乔伯父当即拍板。 “好!” 随即又端起酒杯来起身敬我,见势,我也赶快端起酒杯,鞠躬陪饮。推杯换盏中,不知不觉我已七分醉意。 第二天酒醒,天已明亮。 “生弟!生弟!生弟!收拾行囊,我们启程啦!” 二牛哥连续催促道。 我伸了伸懒腰,开口道:“哎!昨天这酒,还真有个度数!” 二牛哥近前关心道:“你还好吧?” 我半开玩笑道:“好!好的···不得了!嘿嘿!二牛哥,你帮我把腿上的竹夹板取掉吧?我的腿都已经好了,这样搬搬抬抬的行动太别扭了。” 二牛哥安抚道:“货都已经装上船了。还是到了东莱郡再取下也不迟。” “货都装船啦?怎么不早叫醒我?” 我抱怨道。 “你的呼噜震天响,哪里摇的醒!” 二牛哥咧嘴道。 “对了,东莱郡在什么位置啊?” “走!上了船再告诉你!” 出门后,发现雨停了,天地晴朗!此时,心情也突然间爽朗了很多。真是大吉大利呀! 来到南大门,乔庄所有人都已聚集在了门口。有乔姑娘、春儿、秋儿、以及一众老人,还有那个凶巴巴的老夫人和二牛的母亲。 其中,有一位老伯文质彬彬,手臂上也是缠绕了竹夹板。 二牛哥介绍到,这是他的父亲。也就是常大伯。一番相互认识和殷勤嘱托之后,嘻嘻嚷嚷的人群目送我和二牛哥以及乔伯父三人上了大船。 乔伯父和二牛哥站在甲板上向人群挥手道别,随之,我也跟着挥手。 乔姑娘唯独冲我喊道:“叶公子,一路顺风!” 我嘴角上扬,微笑向她点头。 大船离开码头,驶进了广阔碧绿的洋澄湖之中。 这条船很大,长约25米左右,宽8米左右,分上下两层。 下层是老船长和水手们的操作平台,上层左右两排,共计六个房间。各个房间内,都装满了众多木制货箱,只腾出一张矮床的间隙。几个身穿华丽绸缎的商人和一帮随身佣仆,分别住在另外五个间房内。 日头高照,温暖舒畅。 我站在甲板上,欣赏着这湖光美景。 远处,河岸苍翠,松林幽幽,芦苇丛丛。白鸟振翅,莺声婉响。置身湖心,双臂尽展,立如天堂。 一张白布船帆被光膀水手放下,清风助推,帆船一路向东挺进! 二牛哥把我喊回房间,商量出行计划。 乔伯父坐于矮床上,二牛哥和我则坐在落成山的木箱上,舒舒服服的葛大爷躺。 乔伯父首先一脸严肃的开口道:“贤侄,此行路线为,乘此商船沿申城;东海郡;琅琊郡至东莱郡靠岸。换乘车马后,再途径济南郡;巨鹿郡;最后达安国县境。路途劳顿,货物众多,你我三人应同心协力,打起精神来。” 我和二牛哥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点头确认。 乔伯父继续道:“此行至关重要。关系乔家上下。” 乔伯父说完,一声长叹。 “唉···” 我忙问道:“伯父,你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乔伯父眉头紧锁道:“别提了,都怪我那不孝儿!他沾染赌习,欠下高额债务。” 乔伯父的一番话把我听懵了,老爷子不就是一个女儿嘛?我不解的看向二牛哥。 二牛哥随即解释道:“我表哥,乔阳!在吴县城中嗜赌,几乎败光家业。那薛家大公子薛征在城中开设几家赌坊,诱我表哥入局。不到两个月,便把城中祖辈延续经营的乔氏医馆连同城中宅院都抵押了出去。唉!” 二牛哥一声叹息后继续说道:“现如今,还欠下诸多债务,那薛家对莲花岛垂涎已久,想以此岛相抵。” 听二牛哥说完,我明白个差不多。于是当即气愤道:“怎么不报警!” “报警?” 二人齐声疑问道。 我反应过来尴尬道:“呃···报官,报官!” 乔伯父接题道:“贤侄,你怕是不了解吴县县情啊!那薛家向来与县丞罗靳交好。薛征开设赌场;青楼!那薛卫,哄抬药价。二人黑白敛财!其父薛岗泰为地痞出身,早年曾勾结四方流寇,为害乡里。现已家舍业大,却无悔改之心。” 二牛哥插话道:“薛征怂恿我表哥偷走房地契,以充赌注。现在人还扣押在薛府,等待筹款后方能赎回。” 乔伯父苦笑道:“本欲不告知贤侄,但此行至关重要。爱侄及爱女观贤侄为人秉直,故此之行,才全盘托出。” 听到原由后,更是令我心生坚定。此次出行,选择是对的! 虽然他们说的是长篇文言文,但这么长时间了,我基本都适应了。所以,能听懂个百分之八九十。只是某些地名还有个别词汇不太懂。 我疑问道:“什么吴县;什么郡呐,都在什么位置啊?” 二牛哥听后,觉得不可思议。 “生弟!吴县你怎会不知?” 我无奈摇摇头。 二牛哥继续介绍道:“吴县县城在莲花岛以西四十里。申城;东海郡;琅琊郡这些都在东北方向沿海周边,我们正将途经。” 这些地名···怎么都没听说过呢?哦,对了!每个朝代的地名都会因为历史改革,有所变动的。 我向二牛哥问道:“有地图吗?” 二牛哥答道:“我和姨父常到访各郡县,地形还算熟悉,无有地图。” 我突然一惊。 “哎?我有地图啊?” 我立马想起来了,手机上面有白得地图app啊!之前为了省流量,还专门蹭邻居wifi下载了离线地图。 我把脖子上挂的手机拿起来,侧键点亮屏幕,打开地图app查看着。 二牛哥立时惊讶道:“此为···何种宝物?为何能发出如此亮光?” 抬头,二牛哥和乔伯父正张大嘴巴吃惊的盯着我。那表情,就像见到了上帝。 “这!这···这···” 乔伯父一时悚然到说不出话来。 我不急不躁慢慢说道:“哦,这就是我丢在船上的手机。伯父!多谢你帮我保管。” “手机?” 他们俩一辞同轨道。 我语态平静道:“哦,伯父!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 乔伯父不可思议道:“当日,在船上拾得贤侄所丢的这块黑色石板,便知不凡。没想到还竟能发出如此耀眼光芒?” 二牛哥盯着手机惊叹道:“这真是件奇宝啊!莫非就是传说之中的夜明神石?” “陈七!还不快去打水来!站在那干什么呢!” 门外忽然传来一句粗狂的呵斥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小跑脚步声。 “不好!有人偷听!” 乔伯父立马警觉道。 二牛哥快速起身,紧接着打开房门向外左右张望。 见没有人,二牛哥才放心回来。 乔伯父小声谨慎道:“贤侄,此夜明奇石非同小可!不可漏财,万万收好!” 见乔伯父这样说了,我紧接着把手机息屏。 乔伯父冲二牛哥吩咐道:“二牛,你也去打些热水来吧!” “好的!” 二牛哥出了门,我也结伴跟了出去。 二牛哥用双手将我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放在的衣服的最里面。 “这样就对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 二牛哥的一番操作,像是一个大哥哥,在时时刻刻贴心照顾我这个弟弟一样! 我也捏了捏他强壮的肱二头肌。 淘气的笑了。 第26章 手机被盗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航行,大船沿曲折水路驶过了申城,挺入大海。 我看了看手机,依然没有信号。又看了看离线地图,闹了半天这申城就是大上海呀! 第一次见到海!还是在古代! 此时,蔚蓝的海面一望无际,成群的海鸥飞来飞去。广阔的天地里,没有高楼林立。洁白的沙滩上,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到访过这里。鼻腔内,充斥着咸咸的海水味道。4k超清视觉里,一切都是那么原始,那么清晰。若不是身在船上,这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呀?和崭新的现代化大都市没有半点关系。 船驶离大上海后,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 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这种独特的意境之下。文山的词儿;杰伦的曲儿,晃晃悠悠甲板上全是水儿! 到了晚上,风浪越来越大,船体晃动的更为厉害。这古代的大木船不断的发出吱吱声响,我还真担心它会突然散架。 也可能是由于心理原因;也或许是生理原因。反正我是头晕欲裂,狂吐不止。果然!这就是见到了大海的感觉。 经过了一夜儿童摇摇船般的摇晃,此时的我已是没有半丝睁开眼的力气。耳畔,只能听到有人搬搬抬抬的嘈杂声音。 “生弟!生弟!醒一醒,把药喝了!” 二牛哥扶我艰难起身,并把药碗贴近我的嘴边。 一股浓苦药水顺着口腔流向喉咙。 “好苦啊!” “良药苦口,快喝吧!” 一碗药喝完,果真是精神了些。 “这是···到哪里啦?” “此处为东海郡码头。” 我定了定神,准备掏出手机看看信号以及离线地图,却在脖子上摸索不到。我瞪大眼睛再一看,手机没啦! 我立马绷紧精神道:“我手机没了!二牛哥你看我的手机了吗?” 二牛哥纳闷道:“没有啊!昨天晚上还见你挂在脖子上呢?” 此时乔伯父推门而进,手上拎着一小麻袋沙土,倒在我的呕吐物上。 二牛哥忙向乔伯父问道:“姨父!你见生弟的手机了吗?就是那块发光石头。” 乔伯父吃惊道:“不曾见到。怎么了?” 二牛哥惊慌道:“坏了!有人趁我俩出门此间隙,盗走了生弟的宝物!” 乔伯父惊讶道:“啊?定是此时下的船。快追!” 二牛哥来不及多想,随即冲出房间。我和乔伯父也紧跟了出去。 此刻,恰巧船老板经过,二牛哥慌慌张张抓起他的衣领便问:“船主!刚才有几人下了船?” 船老板反手摇晃,挣脱束缚喊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理?” 乔伯父忙拱手道歉:“李掌柜,家侄一时鲁莽,请见谅!乔某房间刚刚失窃,请问方才是什么人下船了?” 船老板揉了揉胸口,低声冷漠道:“茶商吕掌柜和两个仆人,他们一行三人刚刚下了船!” 二牛哥听到这里,扭头便冲下船去。 船老板望向二牛哥摆手道:“哎!哎!哎!马上就要开船啦!” “姨父!在东莱郡码头等我!若三日不见!你们自行去安国···” 话音未落,二牛哥已消失在了码头! “这可如何是好?二牛身上未携钱物和干粮啊!” 乔伯父心急道。 船老板反夸赞道:“此人虽有莽撞,却可成大事!” 随之,船老板又透露道:“那二仆当中,却有一人贼眉鼠眼慌里慌张,但愿你们失窃之物能尽快追回。” “唉,但愿吧!” 乔伯父长舒了口气。 船老板同时也识趣的走开了。 我虽苦着个脸,但忽然间反应过来,此时的头,却一点也不晕了。 我赶忙向乔伯父赔罪道:‘伯父,都是我不好!害得二牛哥下了船。” 乔伯父反安慰我道:“贤侄莫要伤心,兴许二牛把宝物追回后,随后便会与你我在东莱郡会合。” 说不伤心能行吗?乔伯父不知道,手机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唉!还不如来时把手机交由乔姑娘保管。现在可倒好,二牛哥因为我去追凶,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关键是,他啥也没拿。我陷入深深自责中··· “贤侄!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我好了。谢谢伯父关心。” 我暗想,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打起精神来,可别再把这些药箱搞丢了! 船舶日夜兼程一路向北进发,航行稳定。沿途风光无限,却也无暇欣赏。因为我的责任重大,不敢半点马虎。药箱和行囊时刻都在我眼皮底下,就连睡觉也是有纪律。隔一会,醒一次! 乔伯父说我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让我和他轮换休息,我却没听他的。为了保持体力,我更是全程沉默寡言。 总共经过了大概十天的漂泊航行,船只终于是在东莱郡码头靠岸了。 这东莱郡应该就是山东境内了。 我自己解下了腿上的竹夹板。没有了束缚,整个人浑身自在多了。 卸下货物后,乔伯父和我在码头旁边的客栈住下。 说是客栈,房间内空调、电视机、热水器啥也没有!当然!想蹭wifi的话更是免谈! 有的,也只是一口大土炕,上铺一张烂草席。青瓦顶棚,土坯墙面。几根树枝随意拼搭的窗户,一碰就要散架的门框。 这哪里是客栈啊?连个洗脸盆都不提供。不知道的,还以为人类刚刚进入石器时代呢! 乔伯父虽为大户出身,衣着体面,却也对这种破败环境习以为常,没有丝毫不适应。 把货物都一一摆放好之后,乔伯父再三劝我休息,由他来盯一天。 此刻,再也扛不住的我,就像突然断了电一样,倒头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二牛哥!” 我瞬间从噩梦中惊醒。 原来,梦里二牛哥拼命跑进竹林,我在他身后怎么追都追不上;怎么喊他也不回头。 “贤侄,你醒啦?” 我坐起身,揉搓着脸颊。 “饿了吗?吃点面饼吧!” 我这才扭头看向乔伯父。 “伯父,我睡了多久了?” 乔伯父从包袱中拿出一块面饼递给我。 “你睡了都两天了,快吃点东西吧!” 我接过面饼,立马啃了起来,肚子确实是饿了。 我边吃边说道:“伯父,我都睡了这么久了,那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乔伯父一脸倦意,微微点头。 “那好,如你二牛哥归来,要及时叫醒我。” 说罢,乔伯父没精打采的躺倒,慢慢睡去。 估计他也是两天没合眼了,上了岁数这样熬着,伤身体。 一连吃了五个面饼,我这才把胃填满。 推门,看着外面的景色。 此时,正午的阳光刺眼,一片万里晴空。但是,晴空之下就只剩下了土黄色,土房,土墙,黄土院落。大门口处,悬挂一面土黄色旗帜。只有墙角阴暗处,才有那么一点点绿色青苔。周围树木稀疏,叶子也不够茂密。和江南的烟雨朦胧可是没有办法相比。 转念想想,也不知道二牛哥此时怎么样了。现在感觉手机不要了都行,二牛哥千千万万不要出事啊!虽然手机里的相片无可复制,可是,二牛哥也同样无可复制啊!他可是活生生的生命啊!想到这里,我忧心忡忡。 从院墙外面能直接看到船舶码头。我站在门口张望,期盼着船只的到来。 一直到天黑,也没有看到一艘大船靠岸,只是有几艘小渔船停靠。 乔伯父醒后,点燃火把去附近打探消息。归来时,却一无所获。我目光也由期待,转为消沉。 乔伯父见我失落忙鼓励道:“打起精神来,明日正午你二牛哥若还不赶来,我们便租赁马车前往安国。他闯荡多年,会没事的。” 见我依旧低头不语。 乔伯父继续宽慰道:“孩子!事已至此,不必再难过。” 听到乔父亲切的称呼后,我的心情也突然爽朗了好多。 也好!既来之则安之吧! 第27章 济南短停 日上三竿。 轮换歇息了多半夜后,我和乔伯父精神状态饱满。 乔伯父经过和客栈老板一番讨价还价后,租下了两辆马车,并从大木箱子里拿出钱币结算押金和房租以及购买干粮。 此时,这才看清古代钱币长什么样。钱币外圆内方,材质青铜,好几百个铜钱用一根麻绳穿成一串,一圈一圈的钱币在箱子里码放整齐。除了钱币上的字符不同之外,和小时候踢的毽子底座上面的铜钱没什么两样。 “贤侄,我们装车,不等了。” 看样子乔伯父态度已决,我便没再作声。 把所有的大木箱装上车,并用牛皮盖好之后,乔伯父示意我也驾驶其中一辆。 “啊?”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 “贤侄,还有何事?” 我郑重道:“伯父,我不会驾车。” 乔伯父略感意外道:“你不会赶车啊?那你···紧跟在我后面便是。” 我一听,这是要硬赶鸭子上架呀!这马车驾照科目三我没考过呀?能行吗? 我心里打着退堂鼓,但又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坐上了驾驶舱。 乔父递给我一根小皮鞭,然后他上车打头阵,我紧跟其后。他不时回头张望,并隔段路程后下车后手把手教我。 我最开始紧张,但行进一段路程之后,左右转向;紧急刹车;加油门的技术口号便熟练掌握了。 就这样,心神也就安定了下来。 北方的气候干燥,植被不茂,大树稀少。可能是当地雨水少的缘故,官道两侧皆是黄土黄坡,一路暴土扬长。 好在这个季节温度还是适宜,不冷不热。周围难得看到房舍,一条大路崎岖,少见人车。 除了麻雀的叽叽喳喳外,就剩下嘎哒嘎哒的马蹄声。 我紧跟乔伯父,乔伯父也不时回头关照。 一路上我想和他说说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开口。要是有二牛哥在多好啊,一路上应该有说有笑。 就这样,我们白天不停赶路;晚上就找人家借宿或寻废弃茅草屋暂避。如此晓行夜宿,经过了五天的跋涉,终于在入夜时分来到了济南郡。 月影下,古老的济南城墙高大平坦,并且左右无限延伸。 城墙近似90度角,十几米高。又有正楼;角楼;还有类似用于射箭的一排孔洞,凹凹凸凸和长城一样。 城墙的石砌坚硬,又有护城河环绕,气势磅礴,叹为观止。真是固若金汤似的古代防御体系。 此时入夜,两扇偌大的城门已经紧闭。 乔伯父下车,仰头拢手,向城楼防卫哨兵喊话:“军爷!军爷!军爷请开城门呐!” 此时,城门上方两名手持火把身穿衣甲的士兵弯腰向下探头。 见我们只有两辆马车后,其中一人高声盘问道:“城下何人?” 乔伯父高声回答:“我们是江南药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烦请军爷开门!放我们入城!” 守城士兵没好气的回绝道:“今日已晚,明日卯时方可入城!” 说罢,便要退身。 乔伯父继续道:“军爷!寒夜怎少得了美酒呢?” 士兵态度稍缓道:“等着啊!” 随即,我一头雾水的看向乔伯父。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大厚木门被吱吱咯咯的拉开了一扇。 乔伯父忙上前,往士兵手里塞满着铜钱,并且干笑道:“一点小钱,还请军爷吃酒。” 士兵默不作声,拿在手心掂量了掂量,又探头检查了外面的情况。在确认无疑后,便向同伴们摆手示意。随即,四名士兵合力把另外一扇门也慢慢拉开。 乔伯父拱手道:“有劳,有劳了!” 说完,赶紧回身驾车进城。 看来,这江湖还真讲究人情世故啊! 经过古老深幽的拱形门洞后,石板路面一通到底。 进入城中,周围一片沉寂,街上未见一个人影,只有马蹄踩在石板上的清脆声响。月光下,两侧房屋深灰密集。多为土坯房,少有砖瓦房。就连个亮灯的人家都没有。看样子,古代人的城里人也睡得早。 大概七扭八扭的行进了二十分钟的样子,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家门面前。 这里应该就是市中心的样子,房屋相比城门口处建筑豪华。 乔伯父下车,上前叩响房门。 “谁呀?” 房内传出老者的问话。 乔伯父不紧不慢道:“张兄,是我!正平!” 一阵杂音后,屋内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木门随即被打开,一位白发长须老者探出头来。 乔伯父拱手道:“兄长!” 老者努力睁了睁眼,辨认后道:“呀!是正平我弟呀!” 乔伯父抬手介绍我道:“这是小侄叶生,快见过张伯父。” 我忙拱手道:“张伯父!您好!” 张伯父欣笑道:“不必拘礼,不必拘礼。呃···随我把马车赶至后院,快来内堂一叙。” 由侧门进入院落后,将两匹马卸下牵至马棚,我和乔伯父被引入内堂坐下。 张伯父又烧好茶水,进门开口道:“你叔侄二人先饮茶水,我去准备些饭菜。” 乔伯父忙起身阻止道:“兄长不必劳烦,我二人路上已食面饼果腹。坐!坐!” 见张伯父迟疑坐定。 乔伯父开口笑道:“两年未见,兄体依旧康健。弟,甚喜!” 张伯父操着沙哑的嗓音道:“身体却也还好,只是这眼力每况愈下,来方抓药要审上许久。” 乔伯父随即道:“那要多加调养才是。” 张伯父叹息道:“唉!人老岂能与命相争,非草药所能及也。” 乔伯父提议道:“兄孤身一人,况以后难有不便。兄若不弃,此次可随我回江南,颐养天年。” 张伯父婉言拒绝道:“我祖居济南,况年愈老迈。若所处换之,恐身体不适啊!我欲意现招伙计中物色合适人选,赋予家业,照料余生。终老于此!” 乔伯父恭维道:“兄为人处善,天庇佑之。” 看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我也只能独自品茶,也插不上话。 张伯父话锋一转道:“数月前,弟谴来书信,问及安国药市行情,回信行情大好。现依旧稳定。” 乔伯父谢道:“劳兄长费心了!” 张伯父摆手道:“哎!哪里!” 突然,张伯父似想起来什么问道:“哎?对了!你二人是否从城东九通山经过?” 乔父随之疑问道:“确是从城东而来,何有此问?” 张伯父哀叹道:“唉!贤弟有所不知,城东八十里外的九通山,近日兴起一众匪患。打家劫舍,是据山为冦啊!” 乔父惊奇道:“嘶···有这等事?那官府为何不派兵前去捉拿?” 张伯父满脸无奈道:“那匪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人数众多,又依山傍险。那官府只是张贴通缉告示,并无实质举措。” “唉···” 乔伯父一声长叹。 张伯父疑问道:“哎?对了!怎么不见常柱父子同行?” 乔伯父回话道:“哦,前些日子,他随我去秣陵之行手臂受了伤,现正于庄上疗养。二牛则同我们来的时候在东海郡有事耽搁了。如他不日登门,便让他在兄长处小住,等我们归来时,再与其汇合。” 张伯父道:“那好,那好!那今晚你叔侄二人便在此暂且歇息,我去取来被服。” 乔伯父起身拱手道谢:“有劳兄长!” “张伯父,有劳了!” 我也终于搭上了话。 第28章 千年药都 一连好几天下来,终于又算是睡了一夜踏实觉。这长途运输行业,属实不好干呐! 天亮起床后,简单吃罢早饭,我们和张伯父告别后,继续向西出发。 城内,道路两侧的建筑亭亭柱柱,有棱有角。二层三层的屋顶瓦筒齐布,脊饰平直,斗拱交叠。 主街上,行人涌动,车马难行。道路两旁摆满杂物,有玉石首饰;有编织鞋履;有陶碗陶罐;有屠夫剔骨;有老者挑筐绿色青菜;有售制馕饼飘香四溢。当铺、酒馆、钱庄、作坊,可谓是应有尽有。 肩挑赶路,手扶独轮木车,牵牛骑马,高声唤卖,热闹非凡。 男女老少的穿衣风格;颜色;造型;各不相同。有粗布破衣;有衣刚遮体;有绫罗绸缎;有纱衣妙裙。 这就是古代市井气息,独有的汉风特色。 温暖的晴空之下,我的视觉、触觉、嗅觉,听觉,得到了堪称完美难忘的体验。这就是古代,这就是祖祖辈辈人们的真实生活写照。 此刻!我心潮澎湃!我多想拿出手机记录下这历史性时刻啊!我多想告诉街上看到的每个人,我是来自两千年以后啊! 不行!我要唱歌!我必须要唱歌! 我打起响指,放声唱道:“呦!我翻过了一座山呐!嘿嘿!又越过一道湾啊!吼吼!来到古代的济南郡呐!这里美景真是不一般呐!今天我算是开了眼呐!” 还没唱完整首,周围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这里。 “喊什么喊!” “这人有病吧?” “我看像!” 众人的非议和指指点点将我的热情瞬间熄灭! 我去!唱得这么好竟然没人鼓掌不说,还说我有病!古代人这都是什么欣赏水平? 乔伯父随即勒马。 “贤侄,你怎么啦?” 我只能尴尬道:“没···没什么!”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算是挤出城来。 城外,土地肥沃,麦苗疯长,绿绿油油,农田一片形势大好。人们出城耕作,推着独轮车到田间挖野菜,放牧,打猪草。祖辈们对未来的期望,或许就是这样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生不止! 从济南郡向西,一路观察着周围风土人情,欣赏着田间美景,游览着山泉仙境。见识了野鸭候鸟;山鸡俊俏;白狐出没;野兔狂奔。而我,联想到了新世纪的网红们徒步去川藏,他们心之所想,行亦至所向! 或许,这就是人们对生活的向往吧! 经过了十天的兼程,马车在途经巨鹿郡境内之后,终于是抵达了终点站,安国县城。 黄昏之下,萧条的城,夯土的城墙,与济南郡和刚路过的巨鹿郡相比稍逊。 昏黄的斜阳洒落,像是至尊宝与紫霞仙子的城头相遇,有一种凄美感。 进得城中,药香铺天盖地。好像房屋、树木、石板街道,都是香味的散发源。 此时,街道上一片萧条,各个门面都已闭门打烊,街上行人也正在随着落日逐渐散去。 来到一家客栈,卸下车马木箱之后,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这次的城中客栈还算是像模像样,有点快捷酒店的感觉。我和乔伯父便踏踏实实住下。 早上,先是被街道上熙熙嚷嚷的嘈杂声音吵醒。 一看,未见乔伯父。 我急忙穿衣出门,却发现他在马棚内喂食着马匹,我这才放心。 乔伯父见后起床,忙说道:“贤侄,你醒了?本地有一种马蹄饼和卤肉味道甚好,我去给你买来。” 听到有肉可吃,我瞬间口水直流。且连连点头,如鸡啄虫。 不多时,乔伯父便消费而归。 他把荷叶包摊于屋内几案上,肥美的卤肉香气瞬间溢满整个房间。 马蹄饼裹着卤肉,可是真香! 乔伯父一边吃,一边夸赞道:“食之味美!可冠天下!” 我狼吞虎咽间道:“这···这和我老家那的驴肉火烧,差不多!” 乔伯父愣神道:“你老家?在何处?” 我清了清嗓子道:“好像···离这里不太远了。” 乔伯父回过神来道:“怪不得贤侄如此人高马大!一会儿,我去街上打探药材行情。你在此休息便是。” 我拿起马蹄烧饼往嘴里猛送道:“伯父,你放心去!” 乔父见我如饕餮一般,忍不住点头失笑。 一连两天,我在屋内都守着药箱,乔父领人陆陆续续把药箱搬走。直到第三天早上,最后一箱药材也被买走,任务这才算完成了。 二十箱药材换了三箱子五铢钱币。看样儿,这药材还真的很值钱。 套好马车,装上钱箱,我们驾车准备返回。 出门后,我似有疑问道:“伯父,为什么不把这五铢钱币换成银子或者银票呢?这样不是更容易携带吗?” 乔伯父反作疑问道:“银票?何为银票?” 他有此疑问,显然是不知道银票是什么。对了!银票是纸做的,现在这时候还没有发明纸。 我随即解释道:“就是···银两···银两。” 乔伯父夸赞道:“看来贤侄确有商界头脑!我们现在正欲去钱庄折换金饼。当今货币,皆为五铢,半两,金饼。你所说之银两,为地方进贡之物,未在市面流通。” 乔伯父的一番话令我实为震惊!银子不是到民国后期才基本停止使用的吗?怎么现在大汉朝还没开始呢?搞不懂! 乔伯父驾车引领着我来到正街。 这两天还是第一次出门,周围的建筑物和济南郡以及巨鹿郡建筑风格相差不大,只是门市略多而已。大大小小的门市前,摆满了各种药材。药物散发出特有的凝重香气,沁人心腑。 此时,街上的人们摩肩接踵,人头攒动。部分百姓,俭衣素巾,袖口膝盖处多有补丁。 反观,到处可见衣着华丽的药商们在摊位前驻足,或闻;或看;或尝。有的药商赔了钱,不顾及面子,在门市前撒泼打滚。有的似捡到便宜一样,一副得意洋洋。有的在门市内双方讨价还价间大打出手。有的可怜兮兮蹲坐墙角暗悔懊恼。 反正,但凡一有点新奇趣事,周围便一下子围上一堆人,搞得车马行进困难。 只有街角的大黄狗伸着懒腰,摇着尾巴,融入不进这热闹的氛围里。 这千年的药都,药商的聚集地,处处体现着‘商人’二字的真正含义。反正不知道是人间,还是天堂。 车马停至钱庄处,乔伯父进门和钱庄老板一番攀谈后达成交易,三箱钱币只留下一小部分,剩下的一共换了六块小金饼。被乔伯父装到小布袋,藏于胸口处。剩下的五铢钱币放在布包里,由我斜背在肩上。 看样子,这金饼还真是古代最容易携带的重要流通货币。 出门之后,乔伯父似有炫耀的感慨道:“由于药材的价格不稳定性,需凭借着自身经验鉴别药材的真假质量。稍纵即逝间,掌控物价时机。这才是,这药材行当中的魅力所在呀!” 我站在街上,望向拥挤的人群。想起了乔姑娘在医络会上的那句话:经商为本,本为双刃! 第29章 直面山贼 少了沉重的药箱,马儿们轻松欢快多了。返回时熟路轻车,速度明显提升了起来。没有了药箱的牵绊,乔伯父和我更是如释重负一般,心情大好! 车马一路向东前行,仅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又经巨鹿郡,到达济南城张伯父处。 到张伯父家时天色已晚,便又暂且住了下来。 问及二牛哥情况,张伯父说二牛哥暂时还未到访。乔伯父虽嘴上宽慰,但我知道他很担心二牛哥。 张伯父说上次来的唐突,未能款待,这次便备来丰盛酒席,我们叔侄三人一番畅饮。 尤其他们兄弟俩相谈甚欢,一通狂饮至夜深,好不尽兴!就差要去ktv里面一人一个麦克风,互相搭着膀子疯吼了。 饮至最后,我也跟着放开了量,大吃特喝起来。人生得意须尽欢,反正明天不上班! 一夜酒醉金迷后,第二天中午才被乔伯父叫起起床。 张伯父手持包袱进门道:“贤弟,这些炊饼你二人带在路上慢慢吃。” 乔伯父接过包袱,拉起张伯父的手垂声道:“多谢兄长,此次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张伯父也紧握乔父的手,老泪纵横道:“隔路甚远,可频繁书信,以托思念,聊以慰藉!” 装好车马,张伯父站在门口千叮咛万嘱咐道:“你二人返去时,定要在城东四十里,南御岭处沿金源河向东北方向绕路而行。以防贼寇!” 乔伯父点点头,挥泪告别道:“兄长,保重!” 我也拱手道:“张伯父,保重身体!告辞!” 张伯父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拖着年迈的身体,站在道路中央,一路目送我们至街外很远。 乔伯父和张伯父年轻时候的交往经历不得而知,但他们之间这份延续至晚年的兄弟情谊,却能彼此珍重一生! 车马一路行进,并在黄昏之前赶到了张伯父所说的南御岭处。 这南御岭是一片土山头,最高处有一百米左右的样子。山上杨树很多;山下周围没有人烟,只有几间没有顶棚的破旧土房子,我和乔伯父便凑合住了进去。 早上,鸟儿们的鸣叫把我吵醒了,乔伯父正在不紧不慢的套着马车。 突然,前方山坡上传出一阵流氓哨声。紧接着,五六个疑似匪患的人们从山林间奔袭而来。他们手持利刃,紧握弯弓,后背箭桶。个个行动迅速,来不及反应便已到达跟前。 见势不妙,乔伯父和我不由慌里慌张准备驾马,但此刻为时已晚。短刀利刃已分别抵住我们俩的脖子。四周顿时一片滚滚尘土,众人们都喘着粗气。 看样子,这应该就是九通山的那伙匪患了。他们上穿拼接动物皮货,下穿粗布长裤,小腿处用长布条绑腿。脚穿草鞋、布鞋。个个蓬头垢面,满脸横肉,眼含杀气。看到他们皆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让人心生胆寒。 为首的刀疤脸更是面容阴狠,用匕首进一步压迫乔伯父的脖子,高声粗暴道:“把钱财拿出来!” 可以清楚的看到,锋利的刀尖在乔伯父脖子上抵进去一个小坑窝。怕是再稍微用力,刀尖便可刺破皮肤。 我本能的作反抗状,奈何已被两个贼寇左右控制,动弹不得。此刻,我和乔伯父便像两只板上待宰的公鸡,没有半点能反抗的机会。 乔伯父仰着头动不了,用下眼皮处的余光瞅了我一眼,确认过我的安危。于是赶忙说道:“各位爷,各位爷!钱在我身上,你们拿去便是。” 刀疤脸旁边的两个人上前,在乔伯父身上摸索着,没两下便从胸口处翻出了金饼布袋。 其中一个小胡子打开布袋后兴奋道:“金饼!二当家的你快看!这还真是一笔大买卖!” 几个人激动的脸上都泛起了邪笑! 看着他们无耻的样子,我心生愤恨。这可是我和乔伯父好不容易把药材卖了,才换来的金钱呐!为此,还和二牛哥失散了。而且,这些药材是乔伯父到处收来的,是用来赎回乔伯父儿子的钱啊! 刀疤脸冲着我左边身材最为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人得意道:“嘿,老三!看他后背背的是啥!” 这个排行老三的络腮胡随即解下我的包袱看了看道:“二哥!里面只有几贯钱币和二十来个炊饼。” 我右边手持利刃,尖嘴猴腮的贼匪欣喜道:“今天咱们是发财啦!还有两辆马车!哈哈哈!” 我再也忍不住啦!当即大声抱怨道:“这是我们救命的钱,还给我们!” “什么你们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随之,我被这猴腮,用刀柄连续猛戳了两下太阳穴。瞬间,半张脸巨疼!右耳也嗡嗡作响。 刀疤脸厉声道:“把他们俩个绑起来!” 紧接着,几个人用麻绳将我们反绑起来。 乔伯父急忙道:“钱财你们均已拿到手,为何还要如此?快放了我们!” 刀疤脸恶狠狠道:“老东西!一看你就还有钱呢!说!在哪?” 乔伯父解释道:“所有钱财都已被你们搜出,哪里还有?” 络腮胡缓和劝道:“二哥,我看差不多了,把他们放了吧!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回山吧!” 刀疤脸面对络腮胡说道:“三弟,此二人身上能搜出这么多钱来,必定是大富贾。留着肯定有用。说不定还能勒索出更多钱财。走!回山与大哥商议。”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 谁知,乔伯父刚开口便被刀疤脸一记重耳光。 见伯乔父嘴角出血,我拼命挣扎,但又被猴腮一记重拳打在肚子上,疼的喘不过气来。 他们五个人不由分说,把我们分别推到车上。前面三个人驾驶一辆载着乔父;后面猴腮驾驶着另一辆载着我和络腮胡。 我躺在车上不敢相信,这帮恶匪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我们绑架了! 这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唉··· 马车吱扭吱扭的朝着山坡上驶去。 张伯父不是说这八十里外的九通山才有山贼呢嘛?怎么这里就有了? 车上几个人闲聊道:“二当家的,今天咱们收获不小啊!大哥肯定高兴!等凑足了钱物,咱们便可以回老家山寨安安稳稳吃他个几年啦!” “哈哈!” “对,还是二当家神勇!” ‘没错!’ “要我说还是大哥机智,料定这些商贾会在此处绕路。” “哈哈哈!”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这些恶言俗语,我能想象得到,他们把我们带上山之后,会把我和乔伯父关进小黑屋,然后逼问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的钱财。或者,让乔伯父写勒索信,把信寄到乔庄。然后,乔姑娘想方设法筹款赎人。又或者,在山寨里日复一日的给他们当牛做马干苦力。再或者最坏的后果,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想到这里不寒而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一入江湖,真是身不由己啊! 要是有个办法能自救就好了!可是,这几个大汉都不是省油的灯,想自救又谈何容易! 第30章 勇破贼困 马车朝山上颠簸的行进着,我躺在车上反手被绑着,十分别扭。这要是绳子能解开该多好啊! 我突然想起来,火! 打火机! 牛仔裤里的打火机! 我里面穿的是牛仔裤,外面穿的是锦袍。这一个多月的奔波,都没换过衣服。我扭动着身体,摸索着牛仔裤兜里的打火机。 还在! 虽然更为别扭,但是,这是目前唯一一个能自救的机会了。 我忍着疼痛,尽可能的把骨骼伸展到极致。为了不被发现,我把手背躲出络腮胡的视线。好在,车上的络腮胡只顾聊天,没有注意到我。我身体蜷缩,撩起锦袍后把手探入牛仔裤兜内。 拿到了! 我异常兴奋。 然后,快速用力按下打火机。 我强忍着灼伤的疼痛,一直烧燎着··· 要快! 不然烧糊的味道飘散开来,被发现后就前功尽弃了。 一边烧,两只手腕一边用力对向拉扯。我冒着被烤成猪爪的风险,硬是把绳子烧开了。 此时,我关掉打火机,慢慢放回口袋。还假装被绑一样。 虽然手被解开了,但是他们人数众多,还不能完全逃出去。还要迅速想出一个能完全脱身的万全之策。 急中还真能生智! 有了! 络腮胡背后的箭筒里,那锋利的箭头不正是我需要的工具吗? 我只要拿出箭头,顶住他的脖子,擒贼先擒王!这个老三也是他们匪群的头目,只要挟持了他,一切,不就由被动变成主动了嘛! 理清思路过后,按照原定设想计划进行。 我慢慢瞅准机会,此时心跳加速。 ‘砰、砰、砰!’ 机会就在眼前! 我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动手吧! 我一个起身,立马抽出络腮胡后背的一根利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箭头抵住了他脖子。 我的行动速度之快,一套连贯动作下来,直到一两秒钟之后,所有人,包括络腮胡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别动!停车!” 我咬紧牙关大声吼道! 几个人这才陆陆续续反应过来。 “再动,再动我就插死你!” 我恶狠狠的高喊,不光为了震慑他们,同时也给自己壮壮声势。 “兄弟!别乱来啊!” 络腮胡这才屈服道。 络腮胡虽然说着屈服的话,但是看他的面色间又含着一丝淡定。确实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过,箭头在我手上,这便是筹码! “三弟!你没事吧?” 刀疤脸急忙关切道。 紧接着,他继续道:“你把箭放下!好说!什么都好说!” 看来这筹码还真奏效! 我皱眉瞪眼道:“先把我伯父放了,快!” “解开,解开,快解开!” 刀疤脸唆使手下将绳子解开。 我歪头示意乔父上车,并让猴腮下车道:“伯父快上车!上我这辆!你!下去!” 猴腮犹犹豫豫不肯。 “哼!” 我即刻用力抵紧络腮胡的脖子。 络腮胡冲猴腮喊道:“照做!快照做!” 我双目高度警觉,冲几人大喊道:“把我们的金饼、钱币还有炊饼都交给我伯父!” 几个人犹犹豫豫,把钱物都拿了出来,交到乔伯父手上。 我冷静道:“伯父,你来驾车!” 刀疤脸见乔伯父已上车,赶忙商量道:“你说的我们都照办了,快把我三弟放了吧?” 刀疤脸这是拿我当弱智了,真当我没上过幼儿园呢! 我冷冷道:“你们后退,不然我插死他!伯父,快驾车呀!” 乔伯父这时才反应过来,坐稳之后调转马头并向坡下驶去。 他们几个人也没闲着,都挤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 此时的我,依旧保持高度警惕,丝毫没有半点松懈。右手掌攥的都快麻木了。 马车驶入正路上,我急催道:“伯父!快马前进!” “驾!” 我话音刚落,乔父似乎早已是心领神会。 马儿拼命的奔跑,我左手攥住络腮胡领口;右手依旧作刺杀状。 络腮胡平静道:“停车吧,你们这样是跑不掉的,他们一旦通知了大哥所有人都会骑马赶过来,你们很难再脱身。” 我看了一眼后面,依旧没有甩掉他们。而他们,也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刚感觉逃出来的我,此时听了络腮胡的话,突然觉得心口被堵住了似的。因为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说这马车拉着我们最多也只能骑上个一天时间。 络腮胡继续说道:“你们如果信的过我,我保你们没事。” 我问向乔伯父:“伯父,怎么办?” 乔伯父回过头,向络腮胡问道:“你有何办法?快说!最好别跟我们耍什么花样!” 络腮胡镇定道:“一会儿卸下马车,你们两个人骑马逃命。我会因为腿伤需要包扎不让他们去追你们的。” 络腮胡的话听的我和乔伯父一脸懵。 只见他迅速从腰间拿出匕首,毫不犹豫的扎入了自己的左小腿。 他的动作迅速,着实给我们看懵了。 “吁!” 乔伯父见状,勒马停车。 络腮胡命令道:“赶紧缷马!现在信了吧?” 乔伯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解下马鞍。 络腮胡淡定道:“扶我下车!” 此时,匕首还插在他的左小腿上,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染成一片。只见他眉头紧缩,却未喊疼痛。不由让人赞叹:真是条汉子! 我左手将他扶下车,右手还保持着刺杀状。 他忍着疼痛咬牙说道:“你们赶快上马!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乔伯父跃上马背急忙道:“贤侄!上马!” 我看络腮胡确实没攻击意图后,慢慢将他放倒,右手这才把箭扔掉。 乔伯父催促道:“他们快追上来了,上马!” 络腮胡也急催道:“快走!” 我仔细看了他一眼,他年纪应该和我相仿。除了络腮胡,他眉毛也很浓密,大眼,四方嘴,矮鼻梁。毛孔粗大,脸上泛着油光。细看,也并没那么令人胆寒。甚至,眼神中还传达出一丝善意。 我来不及多想,迅速翻身上马! “驾!驾!” 乔伯父这才策马奔腾,活的潇潇洒洒! 回头望着后面接应络腮胡的人并没有追来,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僵住的右手指也随之缓缓伸展开来。 不管络腮胡出于什么目的,但总算是救了我们! 我和乔伯父骑马狂奔,直到差不多入夜时分,马匹被骑到筋疲力竭,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古有的卢赤兔!今有此马狂飙赶路! 见马儿两个鼻孔不停喘着粗气,乔伯父赶紧从路边拔来青草喂马。我也在河边捧来水给马儿喝。 我四下观望,这周围没有人家,看来今夜要露宿荒林喽! 乔伯父手捧青草边喂马,边向我问道:“贤侄!你当时是怎样把手上的绳子解开的?” 我掏出打火机点燃道:“是用这打火机把绳子烧开的。” 乔伯父诧异道:‘打火机?’ 我平静解释道:“是的,打火机,我手上这个就是打火机。” 乔伯父凑近我的拳头,好奇的注视着一窜一窜的蓝色火苗。 迟疑片刻之后,他纳闷道:“奇怪呀!怎么我从来不曾见过有这种物件?” 我犹豫道:“怎么···跟您说呢,这是未来才会有的!算了!以后再跟您说吧!我们今晚在林子里躲避一夜吧!这路上不安全。” 乔伯父点头称赞道:“甚好,贤侄果然是智勇双全!” 我随意回答道:“什么智勇双全呀!我就是一个送外卖的。” “送···外卖?” “对!送外卖!呃···总之,以后再向您慢慢解释吧!” 第31章 神秘草棚 我和乔伯父牵上马,在阴暗的树林里躲避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便又驾马启程了。 绕了一大圈,过了九通山之后,进入了之前来时的官道,且一路直行,向东而进。在这期间,乔伯父教会了我骑马。 马儿放情奔跑,四蹄腾空,人在马背上随即一起一伏,就像腾云驾雾一般。暖风在耳畔吹过,和骑行稳重的电动车相比较起来,两者感觉还真太不一样。 就这样昼行夜歇骑行了三天,终于是又来到了东莱郡码头客栈。 二牛哥见到我们远远骑来,从客栈门口处一路小跑挥手来迎。 勒缰下马,久别重逢后三人围在一起热泪盈眶。二牛哥浑身脏兮兮的,消瘦了许多。他把手机又挂在了我脖子上,我欣喜若狂。 由于商船后天早上才会到,我们便在客栈住了下来。我们三人围坐在客栈土房子里,相聊甚欢。 二牛哥一边啃着炊饼,一边说着跟我们分别之后他的遭遇。 还好二牛哥追的及时,原来手机就是被那个茶商的仆人叫‘陈七’的偷走了。而且陈七自知理亏,又发觉这就是一块普通的黑色石板,这才被二牛哥硬硬要了回来! 但是商船已经开走了,只能在东海郡码头那里等,等待搭下一艘顺风商船。因为身上没钱,只能乞求在船上做水手苦力。在原地等了半个月的时间,期间一连好几艘商船经过,船老板都拒绝让他上船。最后,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好心的船老板,才勉强同意他上了船。 等到了东莱郡码头客栈,又因为没钱,所以这里客栈老板又不肯收留他。他也只有天天蹲在这里等。 二牛哥说,他也想过沿路乞讨去济南郡张伯父那里。但是由于耽误时间太久了,又怕万一相互走岔了路,就没敢再离开。平时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只能吃吃野菜度日。 听了二牛哥的诉说,我几次都想哭,但是我都忍住了。二牛哥为了我,真是受尽了苦楚。感叹!这没有网络的世界呀,消息闭塞,沟通困难,真是举步维艰。 我拿起手机一看,手机又因为原本就没什么电而关机了。 出来都快一个半月了,现在想想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武侠电影。听了二牛哥的遭遇和刚刚经历的山贼抢劫,直到现在还觉心有余悸! 而后,乔伯父给二牛哥讲起了我们跟山贼的智斗。二牛哥更是听的入了神,嘴巴大张,嘴里的饼都不知道嚼了。 通过这次出行,我总结了,不管在古代还是以后回到现代,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须严谨,都要严格要求自己。二牛哥坚韧的意志,同样也值得我学习。 两天后,我们坐上了返程的商船。船上,我跟乔伯父讲述了我是未来人的经历,他虽然很疑惑,但是,却对我很是信任。我又拿出打火机点燃,证明给二牛哥和乔伯父看,他们俩这才十足的相信了。乔伯父对二牛哥说兹事体大,不可外传。还让二牛哥替我保守秘密,怕到时候影响大了,反而倒回不去现代了。 乔伯父说的这些,我都没能提前想到。要说还是乔伯父有见识,思绪严谨,想的周全。 一入南方气候湿润,雨水渐多,迷雾蒙蒙。似箭归心般盼着日子能过快点儿。 船舶平平静静的在细雨中行驶了十一天,终于是把我们又送回了乔庄。 到达庄上,我赶紧穿上雨衣和头盔,央求二牛哥送我回泥浜。乔伯父再三劝解,让我留宿一晚要好生招待。可是,我早已归家心切。奈何加上乔姑娘和二牛哥也没能说动我。无奈,乔父拿出钱币交到我手上,都被我几次婉拒了。他们一看没办法。只好让二牛哥穿上蓑衣,划着船又将我送回泥浜。 到达泥浜后,发现河水已经快涨至河岸,看来这段时间没少下雨。跟二牛哥道别后,我跳下了船,又匍匐进了沼泽地。 身后二牛哥却大声喊道:“生弟!等等我!” 我回头一看,二牛哥居然也跳下了船并向我这边迟疑走来。 我大声制止道:“别动!二牛哥,你别动!你别过来!危险!” 二牛哥扯着嗓子道:“我想跟你去看看!看看那个机械马匹!就是你那个金戈铁马!” 没办法,我又折返回来对二牛哥说道:“这里太危险了,况且就三个!呃···” 我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想起来,还有两块泡沫板在水泥地上呢! “二牛哥,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等我!” 我匍匐进了沼泽。 来到电动车旁,我惊奇的发现,这里···这里居然架起了一个草棚!这令我难以置信! 我转圈打量了一番,棚子四四方方,长宽高各两米,由四根拳头粗细的立木支撑。上有四根梁,用麻绳绑起来。顶上铺着芦苇草席,整体就像一个超大的麻将桌。 咦?这里怎么会多了一个草棚子呢? 难道说,时空错位已经开启过了,现代人发现我的电动车之后又给我搭了个草棚?然后时空错位又再次开启,把电动车又给我送回来啦?嘶···解释不通啊! 哎?会不会是乔姑娘搭的?目前,也只有她知道这个位置。嗯!有可能,很有可能! 先把手机充上电再说吧! 连上充电宝之后,我拿着所有泡沫板又去接迎二牛哥。 二牛哥垫着三块泡沫板,我则垫着两块泡沫板。我趴在前面,让二牛哥也学着我的模样匍匐前进。 我半开玩笑的回头道:“二牛哥!你这大块头可真是委屈你啦!” 二牛哥严肃道:“生弟!不碍的。” 我大笑道:“哈哈!你爬行的姿势好像左右摇头的蜥蜴呀!” 二牛哥停下来愣了愣神道:“你爬行的步伐,可知是何名堂?” 我大声疑问道:“怎么讲?” 二牛哥噗呲大笑道:“汝更像野猪拱泥!哈哈哈哈!” “你···” 我欲说还休。 谈笑间,我们来到了电动车旁。 二牛哥急上前两步,紧紧盯着电动车,表情惊讶至极。 愣了半晌,他才好奇的向我问道:“这···这一坨铁器便是金戈铁马吗?怎一动不动啊?它的嘴在哪里呀?” 听完,我好笑道:“嘿嘿,这是电动车,没有嘴!” 二牛哥惊愕道:“没嘴?他是不是已经饿死了?” 二牛哥的话差点让我笑岔了气儿! “哈哈哈,哈哈!” 我揉搓着肚子缓和气息后,让二牛哥帮我把草棚架子搬到一边。 “二牛哥,麻烦你闪远些。” 我优雅的从牛仔裤兜里掏出电动车钥匙,插入车锁孔并拧开电源。 接着,十分洒脱的坐上车,左脚迅速抬起电动车支撑架。然后按响喇叭。 ‘嘀···’ 二牛哥立时被吓的一激灵。 我冲着二牛哥嘴角一丝笑意的抬了一下头,左手轻拨头帘至耳后,紧接着帅气的拧动油门。随即!电动车开始前进,我身子左倾,然后左脚轻点地面,潇洒的在水泥地面上娴熟的原地转圈。几圈下来,二牛哥已经是目瞪口呆。 “生弟!生弟!生弟!快让我也试试!” 二牛哥迫不及待道。 我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我自己甩出去。二牛哥胆子真是大,第一次见到电动车就敢骑。 我赶忙解释道:“二牛哥,这可不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来!上车!我带着你!” 二牛哥上车坐稳之后,我驾驶着电动车依旧是保持原地转圈模式。毕竟地方有限嘛! 骑了一圈又一圈,转了一遍又一遍。二牛哥激动的大叫起来,我也跟着高兴的吼了起来! “呦···吼!” 我们两个在亢奋和眩晕中,逐渐迷失在了千丝万条的细雨之下! 第32章 泥浜派对 天色渐暗,浓浓的云层更显阴霾。二牛哥感受过来自两千多年的高科技外卖运输工具之后,仍意犹未尽。 我怀疑他上辈子是陀螺变得,比正常人抗晕的不是一点半点。 二牛哥在一旁自顾自的研究着电动车,我则跌跌撞撞来到棚子下面,开机查看信号。开机后,仍然是没有未接电话;未读消息;没有一点点信号! 我一脸沮丧。 手机上显示2020年12月2号,这样算下来,来到古代马上就要三个月了,看来信号是真的不会再有了。眼下,也就只能是期待这马上就要来临的夏日雷雨了。 真搞笑!手机上明明显示是12月份,可现实是,夏天才刚刚来临。 “生弟,生弟,你快教教我,这马怎么骑。它的叫声是怎么来的?何以你坐上去就能前行呢?” 我回头一看,二牛哥已经坐上了电动车,而且双手还像模像样搭在电动车手把上。 我刚想要制止,没想到二牛哥误拧了车把手。电动车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我一怔! 坏! “哎!哎!哎!哎!” 二牛哥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觉得神奇,反正是连连叫嚷。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抓住后车架。怎奈何电动车的力量太大,我被硬生生的拖出水泥圈外。 这哪里了得?骑进沼泽地就完了! 我赶紧转换思路,用尽洪荒蛮力把电动车的车架提起。随即!电动车后轮在原地持续空转,泥水不住的飞溅在我腿上、身上、脸上!好在,电动车不走了。 二牛哥左右查看,疑惑的说道:“哎?怎么又不动了呢?” 我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快!快松手!下车!” 二牛哥松手后,轮子这才慢慢停止转动。 “哎···” 我长叹一声。 二牛哥下车后回头一看,立马笑出声来。 “哈哈!你怎么变成泥人啦?” 当即!我把电动车大架支撑起来,然后凑到反光镜前一看。 不得了! 一道射墨书法从裤裆一直到头顶,这是敷了一个免费的泥藻膜儿啊!就连我自己也被逗乐了! 我半开玩笑的向二牛哥抱怨道:“嘿嘿!还不是你害得!你可真是我亲哥呀!唉!” 二牛哥一脸兴奋道:“这···这···这个铁马,好生刺激!” 我发着牢骚道:“刺激?你以为这是大吉大利今晚刺激呢!这是电动车!这儿叫油门,一加油门才会走!” 我右手加着油门,电动车后轮凭空转动,泥浆不住的继续向外喷溅。 “再让我也试试!” 二牛哥欣喜道。 随之,我把手放开,让给二牛哥。 二牛哥一会加油门,一会收油门。泥浆也不时一会喷,一会停。二牛哥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自顾自玩的很是嗨皮。 望着即将暗下来的天空,我劝阻着二牛哥,让他回家。二牛哥一脸无奈,也只好答应。 随即,我们俩把电动车又推回水泥地面,并把草棚也搬了回来。 之后,我把二牛哥送至河岸。最终,他满脸不舍的离开了。 趁着天黑之前,我又拾取了一些枯木,回到了电动车棚。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点燃枯木,脱下雨衣,换上后备箱里乔姑娘送的羊皮袄。这个季节虽然温度很适中了,但是这雨夜温度还是有些低。 我把雨衣绑在顶棚下,防止偶尔的火星飞溅到草棚。这要是再有几块猪肉挂上去就好了,这样可以顺便做个烟熏腊肉,比之马上就快要吃吐的面饼那可是好太多了! 黑夜之中,我躺在泡沫板上,翻看着手机相册。屏幕上,家人的照片带给我巨大的心理安慰。 求求老天,一定要在这个夏天把我送回去。我太想回去了!我太渴望亲情了! 在泪眼朦胧中,在这趟安国之行算是彻彻底底完成后,我逐渐踏实睡去。 一觉醒来,雨停了。本来还想着这雨还会连续下一个礼拜呢,现在倒好,天晴气朗。 渐升的气温蒸发着地表湿气,周围的所有物体似乎都散发着燥热。身上的羊皮袄眼下已经是多余了。 ‘咕噜,咕噜,咕噜。’ 肚子饿了。 老话说:涨水的鱼儿,落水的虾米。现在正是涨完水的时候,穿越时空的叶氏烤鱼怎能少了呢? 哎?我的鱼竿呢? 找了半天,最后在草棚上面呢! 来到河岸,只见鱼儿不时争相跳出水面,大有向我挑衅的意思,看来这儿的鱼情很是暴躁。 钓了两个小时的鱼,收获已是满满当当。把几条小鱼放生,只留了三条大鱼带了回去。 高档的食材往往需要最朴素的烧烤就得了。续上枯木,支起烤架。烤鱼的焦香随之四周弥漫,原始的鱼香,触动了所有味蕾神经。 我抱着烤鱼,啃的是不亦乐乎。这要是再有个82年的雪碧就更锦上添花了! “生弟!” “生哥!” 正吃着呢,二牛哥和秋儿突然到访。 我仔细一看,他们各自手持两块圆木盖,一脸的兴奋。 看来,这圆木盖却有重力分散的作用,就连二牛哥的体重都能承受的起。 看到烤鱼后,秋儿不由分说从我手中夺了过去,一点都不客气的大口吃了起来。 我向二牛哥疑声问道:“二牛哥,你们怎么来了?” 二牛哥憨笑着说道:“生弟,哈哈!我还想骑这个电动车。” 我一脸严肃道:“这不是瞎胡闹吗!这里很危险的。你们俩可真是够冒冒失失的。” 秋儿边吃边说道:“我家小姐也来了,现正在河岸处,生哥你速去接来。” 我张大嘴巴惊讶道:“啊?” 跟着,我拿起泡沫板又小声嘀咕道:“你们这是把我这儿当成旅游景点了!” 二牛哥主动将手中圆木盖递了过来。 “生弟,这两盖子便足可以支撑起咱们的重量,不用每次都像猪拱白菜一样!” 说完,二牛哥和秋儿都噗呲笑出声来。 “哈哈···” “哈哈哈···”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俩个一眼,随即抱起四个圆木盖,转身奔向泥沼。 来到河岸,见到乔姑娘后,我们俩像是早已认识很久了似的。她依旧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的向我行礼。而我,也毕恭毕敬向她拱手回礼。然后,我们俩相视而笑。 我觉得,我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告诉她,但是,又说不出口。而她,看上去也是欲言无声。一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 我们俩来到草棚下,二牛哥和秋儿彼此吃的正带劲。秋儿不住的夸赞道:“生哥,你烤的鱼甚是好吃!” 我接话道:“这还叫好吃啊?什么调料都没有!这要是有点盐、辣椒面、孜然粉就绝佳了。” 乔姑娘疑问道:“盐我知,但是!何为辣椒面和孜然粉?” 我出奇道:“辣椒和孜然你们居然不知道?” 随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看这样子,辣椒和孜然这个时候还没有传入中国。不对!不应该呀?张骞出使西域不是带回很多东西吗? 我继续问道:“张骞你们知道吗?” 乔姑娘随即道:“可是本朝博望侯张骞?” 我想了想回道:“博望侯?大马猴我也不懂啊!哎呀!就是,丝绸之路出使张骞的西域!呃···错了!是出使西域的张骞!” 乔姑娘淡然道:“噢···那便是了。张骞凿空西域,功劳卓着,名垂青史。” 我紧接着说道:“嗯!就是他,没带回孜然和辣椒吗?” 乔姑娘掰着手指回答道:“张骞带回大汉的有菠菜、葡萄、核桃、胡萝卜、大蒜、黄瓜、茄子和三叶草等等” 听乔姑娘这么一说,看样子孜然和辣椒是以后才传入中国的。 我突然想起来道:“对了!乔姑娘!是你帮我搭了这个草棚吧?谢谢你!” 乔姑娘微笑道:“公子不必客气,最近数月,接连落雨,我怕此电动车被雨淋毁,故建此草棚。” “还有我呢!哼!我也帮着扛了不少木头!” 秋儿似有失落大声邀功道。 难怪秋儿对电动车一点都不好奇,反而就像是个小馋猫爱吃鱼。 我忙安慰:“好好好!也谢谢我的秋儿妹妹!呵呵!” 众人也都跟着笑了。 二牛哥抹抹嘴道:“生弟,快教我学习电动车!” 秋儿也跟着嚷嚷道:“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我心想,你们敢情大把的悠闲时间,不送外卖;不用上班;不交房租;不挣钱! 乔姑娘在一旁羞涩的笑着,似乎也想要了解电动车的工作性能。 我无奈叹了叹气道:“哎···好吧!” 我招呼二牛哥把草棚抬到一边,又将火炭移至外围,把剩下的两条鱼也架到火炭之上。接着,把电动车蓝牙音响打开,播放上节奏动感的音乐。随后,便开始耐心的教他们学习骑电动车。 我扶着电动车,跟在他们身后。晃晃悠悠地围着水泥地面不停转圈。 最后,我们在泥浜吃着烧烤,跳着舞,骑着电动车,放着音乐。 搞得这一片古老沉寂的沼泽地,被硬生生的开成了party! 第33章 雷电交加 自从那天几人走后,偌大的沼泽地开始变得冷清。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想就这样静静的离去。在雷雨中来,在雷雨中去! 所以,我告诉他们以后不必再来看我了。 气温一天一天开始逐步升高,天气也一直很稳定。天空蔚蓝深远,云朵洁白无瑕,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远处传来微弱的蝉鸣声。 ‘知了,知了!’ 看来夏天真的是,至了! 而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不敢离开水泥地,生怕错过了回去的机会。 我在不远处挖了一个大水坑,把钓到的鱼养在水坑里面。这样,就不用经常去钓鱼了。随后,我又将水泥地周围的堤坝加高加固。 为了能把自己充实起来,我把水泥地面上的字迹,用螺丝刀一点一点錾刻出更深的印记。又用保险杠将草棚立柱处的水泥地面凿穿,使得草棚立柱刚好可以固定在水泥地面内。还把棚子顶部,用众多柳条加固。 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我静静的等待风雨雷电的到来。 又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雷雨还没有到来,乔姑娘却又来了。 我难掩激动,又带有一丝责备道:“乔姑娘,你···你怎么又来了?” 乔姑娘含蓄道:“公子,好消息!我哥被薛家人放出来了,多亏了公子帮忙!” 我客气道:“哪有啊!我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倒是你们一家人一直在帮助我。” 乔姑娘诚恳道“不管怎么样,家父谴我一定要接公子去庄上饮宴。以谢恩情。” 这不开玩笑呢,我哪里有时间去喝酒啊! 我随即委婉道:“乔姑娘,代我向伯父赔罪,我实在去不了。这眼下就快到雷雨天气了,我要趁这个时候回到我的那个年代。” 乔姑娘见我一口回绝,也没有再次劝解。她把怀里一个陶罐递给我道:“这个陶罐内有一些面饼,一些海盐,还有一把匕首公子可做修剪胡须所用。” 我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笑出声来。 三个月没刮胡子了,我已是胡子拉碴。 我抱着罐子,向罐内瞅了瞅。这个陶罐也可以用来烧水和炖鱼,罐底的一些大颗粒海盐可以用来补充日常所需盐分。乔姑娘真是想的周到。 我把乔姑娘送至河岸。临别之时,我们双双对视,似有难舍。 望着乔姑娘一人撑船远去的背影,我不胜感慨。 多么善良的一家人啊!如果能在现代结识她们该多好啊!请她们一家人吃顿火锅,再唱个歌。还可以和二牛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哎!只可惜,我们活在不同的年代。 自打有了乔姑娘带的东西,烧水;炖鱼;清洁面部,又多了事情可做。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看着新添置的物件以及整个草棚简舍,倒是像个有家的样子了。最关键的,这陶罐和匕首若是拿回去拍卖掉,以后就吃喝不愁啦! 之后,一连三天,头顶的天空一直灰蒙蒙一片。闷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就好像一个特大蒸笼。身上的汗珠在不停的流淌着,自己就像是快要蒸熟的包子。要知道,这是暴风骤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乔姑娘走后,今天已经是第四天。 中午起风了,初时平稳,顿感凉爽。清风吹过皮肤,带来无比的畅快。傍晚时分,黑云密布,先是几道长长的闪电在云层与地面中间迅速划过。随之一声声雷霆霹雳,震耳欲聋,惊人魂魄。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点甩在手臂上,有些疼,又有些暖。然后,更多的雨点落在身上,砸在水泥地,打在草叶间。噼里啪啦,刷刷作响。 接着,铺天盖地的雨水似猛兽之势咆哮奔腾。雨水接触地表所产生的高温,顷刻间升腾出雾气一片。雷声依旧大作,一声盖过一声。 恶劣天气下我经常送外卖,所以毫不畏惧。我站在风雨里,似接受洗礼一般。 雨点抽打在脸上、身上,反而倒是不觉得疼痛了。我不住的抬头,时不时的擦拭着脸上的雨水,目光紧盯着天空中可能出现的彩色光柱。 一分一分,一刻一刻,每分每刻,时时刻刻! 就这样,直到三四个小时之后,脖子僵硬,身体发凉。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这是个满怀期待的一天,也是心情最为沉重的一天! 为什么光圈没有再次出现?为什么呢?为什么? 难道就真的回不去了吗?我不愿意想!我也不敢想!因为这是我的精神寄托,我不希望它破灭。我不愿意骗自己,但又不得不骗自己。也许,也许今天光柱不会出现,或许,或许明天光柱就会出现。恍惚中,我慢慢睡去··· 一觉醒来,口干舌燥,浑身没劲,冻的瑟瑟发抖。入睡前没有盖羊皮袄,肯定是被雨激到伤风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我已很难坐起身,便伸出手心去接雨棚滴落的雨滴。 饮进雨水,突感身体舒服了些。翻看手机,依旧没有信号。身体发凉,我的心更凉。 我扶着电动车艰难起身,从后备箱又拿出羊皮袄,顺势躺下盖在身上。目前,也只有这羊皮袄能带给我些许温暖。 之前的日子还有个盼头,之后的日子便不再叫个日子!我精神萎靡,昏昏然然。除了能慢洋洋的呼吸以外,身体好像都感知不到饥饿了。 雷雨一连下了四五天,终于算是停了。阳光重新洒满大地。温度也开始逐渐升高,知了,又知了!鸟儿们依旧在天空中飞翔鸣叫。这一切,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切都还是朝着顺时针方向进行着。 蜷缩在羊皮袄下的我,也觉得身体轻松多了,肚子也开始饥饿了。 扛不过饥饿,生活还是要继续。 我站起身,发现远处草地上的积水已经很深,估计有三十公分深,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做了堤坝。我拿出干饼啃了起来。饥饿的时候吃什么东西都是最香的。我闭上眼睛,站在水泥地上,边吃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汗水从额头慢慢渗出。 “啊泣!” 一个畅快淋漓的喷嚏过后,炙热的阳光蒸发了我身体的最后一丝寒意,是那两颗还未来得及滚落的泪滴。 第34章 叶生摇着船 晴天阴天,阴天雷雨,雨过便又天晴。 除了不停变化着的天气外,水泥地上,一切都没有变。电动车还是那个电动车,我还是我。难道就再也回不去了吗?我无数次的疑问。我好像被遗忘了,我真的被遗忘了! 我成了这片沼泽地的主人,这是一片差不多方正的地块,直径大概两公里。四面皆是自然河道。整体地面相对低洼。只有河岸处分布着有少量的柳树,这片沼泽地被我转了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甚至,这儿的一草一木我都再熟悉的不过。至于为什么单单水泥地面的周围地质相对坚硬,究其原因,我想是时空错位导致的地质变动。两千年以后这里的地质发生了变化,早已不再是沼泽。也就是说,这水泥地面下,极有可能整体就是来自两千年之后的地面。 还有,为什么时空错位光柱迟迟没有被再次开启,我的猜测是,现在没有信号的干预,或者是没有电流的干预。因为在这之前我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而且我亲眼看见变电站被击中,所有线圈、线柱都发出过类似闪电的电流,还有嗡嗡声。又或者是目前没有巨大的台风触动整个磁场闹得。就现在的形势看来,也只能期待来一场特大台风了。 我日复一日的做着几乎没有意义的事。收集枯木、钓鱼、烤鱼、躺在水池听音乐、翻看着手机相册、研究手机的设置。穿上黄色马褂坐在电动车上,拧动着油门,空转着后轮,假装自己还在送外卖的路上。我一遍又一遍的用抹布把电动车车身擦拭的崭新,不漏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也只能这样,尽可能的让自己忙碌起来,以应对这时之日久的孤独。 几个月就这样过去了。我开始期盼,盼着乔姑娘和二牛哥秋儿他们能来看我。最后我干脆开始等,每天中午的时候就去河岸那里等一下。我又不敢等的太久了,怕错过了回去的机会。 古代人口就是少。自打来到这里,一连几个月都没看到过其他船只和人影。 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西瓜;撸上一串馋人的羊肉串;喝上一杯冰凉啤酒。炎热的夏天就这么溜走了。 秋日渐凉,早有霜露,晚有湿气。草叶生长开始变得缓慢,柳条也开始变得发黄,处处皆显凄凉。正映我凄凉的心。再没人和我说说话,我怕我以后会慢慢失语,再这样下去,我更怕我自己会疯掉。 为了缓解孤独感,我试着开口说话,好几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我,听到自己成熟厚重的声音,突然感觉是那么的美妙。唉!我早干嘛去啦!我早就应该自己和自己说说话,这样才能缓解压抑嘛!对了!我也可以阅读啊!手机上凡是有文字的,我都可以大声阅读出来啊! 还有,既然乔姑娘她们不来了,那我干脆就去找她们。没有船,我自己做一艘不就行了嘛!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此而生。 确立了目标之后,我的生活好像又有了激情,每日里研究方案,绘画图纸,准备工具。还有,我会每隔一会儿就对自己自言自语。 就这样,我白天忙着造船,晚上就躺在棚子里阅读。假装自己忙的不可开交。生活变得又有了目标感。 造船的进度很慢。光是一个方案,就确定不下来。我要造多大的船?多大的船能承载我的体重?需要多少木料?对船的稳定性有怎样的分析?需要什么样的工具? 这些都是未知数,都需要一点一点去摸索。没有像样的工具,这更是个艰难的工程。但是越是难,越是能够激发出我坚定的决心。我的大脑可是装有21世纪的先进知识储备的。不然,要我这大学生干什嘛? 首先,便是船体的大小设定,我计划做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小船。刚刚能承载起我自身重量就行。木料呢,就用岸边的柳树。工具除了螺丝刀、老虎钳、一把活动扳手和一把匕首之外,剩下的也只能将电动车拆解利用了。 砍伐柳树最起码的工具是锯子或者斧头。斧头可以用烧红的保险杠砸扁来代替,这样基本可以穿透一些直径较为细的树干。锯子可以用电动车的刹车盘来代替,把前后轮刹车盘都卸下来,然后把其中一个刹车盘烧红垫在水泥地上用另外一个反复敲打,直到,敲打出锯齿状。叮叮当当,经过我日夜不停的敲击,刹车盘周围的所有锯齿终于是锻打完成了。 我将电动车放倒,把锯齿装在脚蹬处并上紧螺丝,一台简易的锯床也就完成了。我把电动车通上电,加上油门,电机带动脚蹬处的轴承转动,锯齿也跟着快速旋转起来。我手拿干木料在锯齿处试了试,木料竟真的被整整齐齐的破成了两段。太好了! 稍事补充体力后,我拿着保险杠来到河岸。挑选了几棵适宜的树干之后,我爬上树,用保险杠扁平的那头使劲猛戳树干,直到戳断。就这样一棵接着一棵,感觉已足够多时,便一棵一棵扛了回去。 因为树干内水分太多,所以需要晒上几天。趁这个时间我把图纸设计了出来。长度;宽度;弯度;弧度;包括在哪里连接,都做到了细致化备注。没有铁钉连接船体,就只能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榫卯结构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锯木头,把木头锯成长条状。并把所有需要折弯的木条用细柳条绑紧固定,就像弯弓一样。再拿到养鱼的水坑里浸泡,成型后晒干。 每根木条的连接处,都用螺丝刀耐心的錾刻出凹槽。 十几天下来,所有的木板零件都已是齐备。接下来,就是一块一块的运往河岸,整体拼装。 每块木板我都用记号笔做了标记,拼装起来毫无压力。 不敢想象!一艘像模像样的小木船真的被我打造了出来。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心灵手巧的老铁还有木有! 我抚摸着光滑的船身爱不释手,每块木板,每个弧度,每个细节,都是那么的到位。 我舒舒服服的躺进船里,如坐井观天般欣赏着美丽的天空,我故意左右轻晃着船身,那感觉就像儿时的摇篮般。我则像个婴儿,笑的合不拢嘴,内心满满的成就感。 “叶生摇着船,唱着那古老的歌谣。微风呐轻轻吹呀,吹到我的脸上······” 唱着刘欢老师的歌,我又突然觉到少了些什么!对了!船桨!嘿嘿!这可真是姜太公封神,封开封去把重要人物给忘了。 我赶紧跳下船,回去拿工具。并在周围柳树上砍了根合适的树干。用匕首剥掉树皮,粗的那头削砍平整。 这样,最后一件工具也就做好了。但是水分太足,依旧还需要晾晒上个几天。趁着这个空档,我又用后备箱内的502胶水结合着锯末把船上木板处的缝隙填补好,防止漏水。 几天后,一切准备就绪,我把船推入水中,手握船桨跳上了木船。 向着莲花岛方向,进发了! 第35章 自驾莲花岛 都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是这平静的河面上,我驾驶的小木船怎么也不受控制呢?我铆足了力气拼命划着桨,船体依旧像是个无头苍蝇,原地打转。累得我出了一身汗,干脆瘫软在了船上。 为什么乔姑娘、二牛哥还有秋儿她们划起船来能轻轻松松,游刃有余呢? 估计还是我的驾驶技术不行。 稍事休息后,我用船桨使劲拨动了一下水面,观察着船体动向。我发现,原来单桨划船有个方向偏差,致使船体不断向左侧倾斜。看来桨叶要侧握一些。 我试了几次,调整到最佳位置后,船体竟真的沿直线行驶了。掌握技巧后的我,有一种莫名的操纵感。一桨在手,天下我有!哈哈! 靠着送外卖超强的方向辨识记忆,我划着小船晃晃悠悠的经河道向洋澄湖驶进。 经过一段划行之后,才由河道驶入湖中。湖水清澈,可见底部绿油油的藻类;清清楚楚的看到一些游动敏捷的小鱼小虾;还有挥动大钳子的螃蟹。 划累了,我便停下来休息。午后的湖面波光粼粼,耀眼生辉。芦苇旁的野鸭三五成群,无忧无虑的在水中嬉戏打闹。湖岸的灌木褪去了往日的嫩绿,开始显露出丰收之色。潇潇秋风,丝丝凉意。天高云淡,宛如画卷。 如果不是水温低;水草又多,我真想跳下去碧波畅游一番。 歇足了劲,我一鼓作气划到了莲花岛。 秋日的莲叶失去了夏日的茂盛,大片大片开始出现衰败。三两株晚开的荷花,还保留着最后一抹艳丽。 故作盛开迟,晚来等君致。今期相见日,无畏此寒时。 一番环岛游览过后,我在乔庄码头靠岸,停靠后却没有看到那艘自家的乌篷船。我用柳条将船拴到木桩上之后,跳上了岸。 来到大门口,传达室的哑大伯认出了我。他一直咿咿呀呀的,我也听不明白。我在想,他以前是不是也因为孤独失语才会变哑的? 我安抚他道:“大伯!你在这休息便是,我去找二牛哥和秋儿她们。” 哑大伯似乎听懂了,忙一个劲儿的点头。 我兴奋的朝里走,两匹马儿在马棚内吃草,树下的旺财见到我后摇尾讨好。 上台阶,进厅堂,里面空空荡荡。原先那些热热闹闹开会的人们如今一个也没在。 穿过厅堂,刚迈出门槛,正看见秋儿在银杏树底下弯腰打扫着落叶。 “秋儿妹妹!” 秋儿猛的回头,愣了一下神。 “生哥?” 秋儿大惊,扔下手里的竹扫把,急上前两步。我也赶紧走上前去。 秋儿兴奋道:“生哥,你没走啊?小姐和二牛哥都说你走了呢!” 我忙解释道:“我一直在泥浜,目前还没走成。” 秋儿激动道:“那两日,小姐一直在担心你,都吃不下饭。二牛哥也说自己又少了个好兄弟。你回来就好了!” 我疑惑道:“那乔姑娘和二牛哥,还有乔伯父呢?” 秋儿当即道:“她们一早便去吴县城中交赎款去了。” 我惊愕问道:“交赎款?不是乔姑娘她哥哥早就被放出来了吗?” 秋儿解释道:“是啊,不过抵押的医馆和城中宅院今日才凑够钱币。” “哦!” 我点头了然。 秋儿欲引领我道:“生哥,快随我到客房休息。” 我忙摆手道:“妹妹,不用了。扫地,我帮你扫地。” 我上前拾起扫把,并一点一点的打扫着黄叶。 “生哥,还是我来吧。” 秋儿边说,边要抢我手中的扫把。 我躲闪道:“秋儿妹妹,我来扫,你陪我说说话就行。” 秋儿见我固执,随即说:“哦,那我去拿个竹笸箩。” 秋儿说完高兴的跑向内宅。 太好了,好几个月了,终于是听到有人和我说话啦! 我站起身子,观察着四周。之前在这里住过十来天,现在变化不大嘛!唯一的变化就是这眼前的银杏树,黄黄的叶子好像一群黄蝴蝶,树上不但落满,地上更是一片。无墙之门掘地起,少水之洼然架桥。洒金却唤银杏树,唯有星昼不颠倒! 秋儿拿来了簸箕,我一边扫一边和秋儿聊着天。我们聊了一些相互近况。 当她得知我做了一艘小船后,更是不敢置信的跑去码头观看。 回来后,秋儿更是夸赞道:“生哥,你真是心灵手巧。” 我打趣道:“那现在你不说我呆头呆脑啦?” 随即,引的秋儿尴尬大笑。 “哈哈哈!” 见扫的差不多了,我便对秋儿说:“把这些树叶收集起来,正好可以给二牛哥妈妈烧火用。” 秋儿张大嘴巴不可思议道:“什么?这些可是药材!有活血化瘀之功效!唉!你真是呆头呆脑!” 这回剩下我尴尬大笑了! “哈哈!” 打扫完所有银杏树下的落叶后,秋儿引领着我来到内宅东侧的庖厨帮忙,也就是厨房。 来到厨房烟气腾腾,呛得不行。 只见房内铜鼎铜炉;陶碗陶罐;水缸米缸,大大小小罗列整齐。二牛哥母亲正坐在木墩上,给床头柜大小的圆铜鼎下填着干柴,火苗沿着锅体向上蔓延,鼎下是个灰坑,鼎上没有盖子,鼎内正熬煮的米粥,米香四溢,翻滚沸腾。 秋儿兴奋地介绍道:“姨母,你看谁来了!” 二牛哥妈妈辨认出我之后,惊叹道:“侄儿,是你呀!” 我随即拱手道:“姨母好!” 二牛哥妈妈继续道:“闻听二牛说你已经归家,那日我还说未曾招待,侄儿便匆匆离去。真是遗憾。今日正好!我来安排佳肴。秋儿,来帮忙。” 我立马道:“姨母,我也来帮忙。” 二牛哥妈妈慈祥的微笑点头。 在我和秋儿的帮忙下,另加炉灶。我来添柴,秋儿加水。一个大竹筐被二牛哥妈妈架到铜鼎上,里面可是肥美的大闸蟹。金秋正是品蟹时,这下我有口福啦! 加了炉灶,室内的烟气就更呛了,我被呛的连连咳嗽,并随口脱出:“这也太呛了,怎么也不说安装一个抽油烟机啊?” “抽油烟机?” 二人同声疑问。 我解释道:“啊!能把这烟气抽走就好了,这烟气太呛人了。” 二牛哥妈妈似有感慨道:“我这一辈子只会两样,纺织缝补,还有就是这生火造饭。人活这一辈子啊!穿衣吃饭,这两样我都做到了。我中意这烟火气息,年轻时苦日子过惯了,只有这火灶烟气让我安宁适宜。” 秋儿点头附和道:“姨母所言甚是。” 我也似有感悟道:“生火,便是生活!” 这画面让我想起了,我人生中最初的记忆。 在老家院子里,露天的土墙土灶大铁锅旁,奶奶在给我煮着挂面,是那种挂在晾条上的纯手工挂面,奶奶吩咐我抱柴火,而她则慢慢的拉着风箱。一碗朴素的挂面只放葱花和盐,再点上几滴小磨香油。 在我的持续焦急等待中,挂面汤就做好了。那是我吃过最难忘的珍馐美味。 而关于奶奶,我只记得她花白的头发和一脸慈祥,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模样。 这是一段会伴随我一生的记忆。这段记忆会一直被我永久封存。 第36章 膏蟹肥美 傍晚时分,螃蟹蒸熟了,饭菜也都做好了。二牛哥和乔姑娘一行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厅堂内,二牛哥看到正在几案旁忙碌的我之后,高声雀跃。乔伯父顿时也喜笑颜开,二牛哥的父亲常伯父也向我微笑示意。虽然乔姑娘故作镇定,但是我看得出她眉宇间那隐藏的惊喜之色。 “哈哈!生弟!你没走啊?” 二牛哥依旧操着兴奋的粗嗓音。 我放下手中的碗碟,上前拥抱住二牛哥。他迟疑一下,随后,把我抱的更用力。 “这是哪门子的礼仪?” 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 二牛哥推开我后,高兴的说道:“生弟,我向你介绍,此人是我表哥——乔阳!” 只见这人,三十岁模样,中等身材。脸白无须,长相俊伟。两眼光芒闪烁,足有一席逼人的气势。 我忙行礼道:“哥!” 没想到,他面色冷漠,一声不吭直奔席位跪坐下来。 乔伯父向我尴尬一笑,转头斥责乔阳道:“有贵客登门,你这是何种态度?” 乔阳随即冷哼一声,颇有一副大少爷脾气,也不知道是谁招惹他了。 为避免尴尬,我随即打岔道:“伯父,好久不见。” 乔伯父抬手笑道:“贤侄,别来无恙!哦!快请入席!快请入席!” 随后,我和常伯互相拱手行礼,紧接着我向乔姑娘行礼,乔姑娘难掩激动,微笑着屈身回礼。 几人坐定之后,秋儿则在一旁忙着倒酒。 乔伯父面露喜色开口道:“今日大喜!其一,城中房舍医馆尽归。其二,贤侄生儿今日登门驾临。来来来!举杯同饮,举杯同饮!” 说完,众人纷纷饮之。 二牛哥凑过来小声对我说道:“生弟,你没回去呀?” “啊,我目前没有回成。” 说完,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乔姑娘,发现她也在同样的看着我。估计,她也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没走。 此时,乔伯父又举杯道:“生儿,请满饮此杯,已谢那日舍命之恩。” 我忙再次端起酒杯。 乔阳却小声嘀咕道:“请你,你不来。现又不请自来。哼!” 乔阳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足可以令对坐的我听的清清楚楚。原来他这是为上次乔姑娘邀请我没来,而耿耿于怀啊! 乔伯父沉着脸道:“阳儿!不得无理取闹,贤侄乃是我乔家的恩人,没有他当日的英勇救护,说不定你现还被囚禁于薛府。你!快给恩人敬酒!” 我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呵呵!” 乔阳没好气的端起酒杯道:“谢过啦!” 乔伯父转面陪笑道:“生儿!请!” 我高举酒杯郑重道:“我应该感谢伯父你们一家人的救命之恩才是!呃···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都在酒里了?” 众人低头,各自看了看的自己酒杯,齐声疑惑。 看来,这大白话对于我来说已经完全失效了,他们听不明白,而我呢,还要每次都费力的去解释。也只好自己学着说文言文啦!想不到,我一个送外卖的会穿越到古代,而且还得练习文言文。这服务行业,无论到哪里都不好干啊! “喝酒!喝酒!嘿嘿!” 我一脸窘态。 “贤侄,请!” “请!” 几人均一饮而尽。 乔伯父放下酒杯后,继续道:“我乔家虽谈不上乐善好施,但广结善缘。听小女言,说你也略懂医术。医馆新归,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贤侄不如就留下来,正好帮忙打理一下。” 此话一出,我顿感犹豫。 回泥浜吧,时光错位通道一直不开启,我老呆在那里也不是事。留在这帮忙吧,一两天还行,但时间长了,万一通道开启了,我就很难回去了。 思来想去,最后我决定道:“难得伯父器重。我不太懂医术,但可以先暂时帮帮忙没问题,呃···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 众人疑问道。 我笑了笑。 “啊···几天时间!几天时间!” 说完,二牛哥挪动身子,高兴的拍着我的肩膀。 乔父和乔姑娘也露出来欣慰的笑容。 常伯满脸堆笑道:“贤侄,吃蟹!吃蟹!这可是有名的洋澄湖大闸蟹!蟹黄肥美,味道甚佳!” “好!好!嘿嘿!” 我低头看着几案,双眼放光。 借着昏黄的灯光,几人边吃边聊,有说有笑。我桌子上的蟹壳也慢慢堆积成了小山! 酒席散罢,借着月光,我去了趟洗手间。秋日的夜,静的出奇。丝丝寒意,冰凉肌肤。要是有乔姑娘的羊皮袄披在身上就好了,可惜!我忘了拿。 折返时经过大院,乔姑娘突然喊住了我。 “叶公子!” 我顺着声音向左面看去,乔姑娘正在大石碾上静坐。月光下;大树;石碾;以及乔姑娘,形成了一道美丽的艺术视角。 我走上前道:“乔姑娘,还没休息?” 乔姑娘起身,手拿一件华服递给我。 “公子,你试一试这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我慌张道:“不!不!这太贵重了吧?我有衣服。” 乔姑娘忙解释道:“天气渐凉,公子须穿些厚实衣物。这是我大虎表哥的旧衣,闲置也是闲置。” 我唯唯诺诺的接了过来,慢慢披在身上。 乔姑娘上下打量之后,点头道:“嗯!正合身!” 穿上衣服后,周身瞬间变暖。 我感谢道:“谢谢你,乔姑娘。” 乔姑娘高兴说道:“不必言谢!公子请坐!” 我和乔姑娘保持一定距离,靠边坐了下来。 乔姑娘好奇问道:“公子,何以未能走成?” 我随即倾诉道:“是啊?按理说夏天那种大雷雨天气应该可以回去的。我也没搞懂是为什么。可能需要刮台风才行吧!” “刮台风?” “呃···也就是···刮很大很大的风。” 乔姑娘再次好奇道:“哦?对了!我见码头多了一只小木船······” 乔姑娘拉长声音还没说完,我便着急回复道:“那是我用柳树做的,嘿嘿!没想到还真能划着过来。” 乔姑娘点头夸赞道:“公子不仅勇武过人,而且,还慧心巧思。” 我含蓄道:“慧心巧思?嘿嘿!乔姑娘过奖了!” 乔姑娘抬头望向夜空道:“今晚的月色如此明亮,记得公子曾说,这月亮上有人登顶,可是戏言?” 我当即解释道:“没错!我们后世人登陆到了月亮上!可能是在···1969年!第一位登上月亮的人他叫阿姆斯特朗。” 乔姑娘核对道:“阿什么?撕狼?” 我着重念道:“阿姆斯特朗!” 乔姑娘皱眉质疑道:“何以···这名字如此之长?” 我耐心解释道:“就这,还是简化过的呢!全名叫尼尔什么什么登,阿姆斯特朗!他是一位外国人,外国人的名字一般都很长。” 乔姑娘继续问道:“月亮明明陶罐大小,怎能容得下一个大活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哭笑不得道:“哈哈,那是由于我们离月亮的距离太远了!假如,有一条通往月亮上的路,咱们徒步走到月亮上,就算是日夜不停的赶路,最少还得需要个八九年的时间才行。” 乔姑娘诧异道:“啊?这么远!那为什么月亮有时弯弯的;有时圆圆的呢?” 我娓娓道来:“其实啊,月亮是围绕地球转动的,地球也就是我们所踩着的地面。当地球处于月亮和太阳之间的时候,地球会遮挡住部分射向月亮的太阳光。也就形成了我们看到的弯弯的。在没有被挡住的情况下,月亮就是圆圆的。” 乔姑娘听完摇摇头,表示不懂。 我握紧拳头声情并茂道:“假设,这就是地球,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它是圆的。” 乔姑娘道:“圆的?可这地面明明是平的呀?” 我继续握紧拳头解释道:“就是因为它面积太大太大了,我们感觉不到它是圆的。太阳是圆的,月亮也是圆的。而且,都具有吸引力。” 乔姑娘道:“这可真是匪夷所思呀!” 我紧接着说道:“你把拳头也握紧,假设你的拳头是月亮,我的左拳是咱们的地球,右拳是太阳。还有···” 我灵机一动,在树下找了个石头,把手机靠在石碾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 光线,把乔姑娘以及周围照亮。乔姑娘用手遮住刺眼的光,玉手被照的通红。随即,又慢慢放下。 “此手机好真是神奇,黑夜中竟能放射出如此刺眼的光芒!” “小儿科啦!” “小儿科?” “呃!就是小意思!” 随之,我用光线照在拳头上的阴影,展示着月亮阴影的形成。 乔姑娘也有所领悟,频频缓慢点头。 她的身上有一种智慧,是那种···超越年代跨度的智慧。 第37章 小马降生 推开门,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视线边缘处自己的睫毛都被照射的晶莹闪光。 昨晚和乔姑娘相聊甚晚,她不时提问,我也不知厌倦的逐一解答。还有,昨晚的螃蟹可真是美味!吃完螃蟹香,明天再买一大筐! 门口的银杏树下又有了新的落叶,看来,还得重新打扫了。 正打算去找个扫把,忽然听到南面传来了马儿的悲鸣声。这马的叫声很不正常啊?我得过去看看。 从厅堂西侧过道来至大院,一大堆的人正围在马棚处。我疾步向前,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马棚下面铺满厚厚的稻草,一匹大红母马正躺在稻草上面大喘粗气,二牛哥妈妈和乔姑娘正蹲在旁边守护着。乔伯父、常伯父、二牛哥、秋儿,还有一帮老人都在一旁神色紧张,忧心忡忡。一匹大黑公马在旁边远远的拴着,左右顾盼,时而嘶鸣。 原来,这是要生小马宝宝啦! 只见大红母马浑身颤抖着,并有节奏的低吟。它抬着头,想站,却又站不起来,看样子,它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此时,大黑公马在一旁急得直跺蹄子,情绪很不稳定。二牛哥上前用手掌抚摸马脸,以示安慰。大黑马这才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气沉默着,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影响了生产进程。 只听得红马一声嘶嚎,羊水随之破裂。在二牛哥妈妈和乔姑娘的专业接生下,小马顺利诞生了! 小马落地,身体细长,周身棕红色。 刚来到这个世上的小马战战兢兢,浑身肌肉自然颤抖。此刻,大红母马爱仔心切,猛的站了起来,不顾空虚的身体,晃晃悠悠舔舐着小马头上附着的羊水,传递着伟大的母爱。 经过母马的温柔舔舐,小马的毛色开始变得健康光泽,可爱至极。 小马也试着慢慢站起身来,两条前腿左右按压着地面。红马也轻嘶了一声,似乎在一旁为它鼓励。 只见小马身体前涌,两条后腿蹬力。但终究是体弱,细长的四肢很难支撑起身体,几次三番都失败了。 但是小马没有气馁,休息一会儿后,又继续尝试。此时的所有人都替小马捏了一把汗。母马依旧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舔舐着小马。 这样,经过十几次不断的努力之后,小马终于是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此时的众人,瞬间齐声欢呼。 母马看到小马站起来的那一刻,才终于是放下心来,放倒身体后开始休息。 母爱的伟大,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人们围在这欢喜的气氛里,久久不肯散去。 秋儿高兴的开口道:“小姐,快给小马起个名字吧!” 二牛哥也赞同道:“嗯!好主意!” 乔姑娘皱眉道:“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二牛哥看向一旁的我,嘴角扬笑。 “生弟可有好主意?” 此话一出,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我左看右看,一时不知所措。 乔姑娘也充满预期的看向我。 “叶公子见多识广,应可为小马赐名。” 这让我犯了难,古时的名马有的卢、赤兔、乌骓、绝影等,个个名如其形。这刚出生的马···哎?对了!有了! 我兴奋道:“既然小马健健康康的出生,不如就叫它健康马吧?” “健康马?” “健康···马?” 随之,众人皆若有所思,一边嘟囔着,一边缓慢点头。 乔姑娘眼前一亮。 “健康马好!寓意身康体健无疾!正映医之憧憬!” 秋儿夸赞道:“嗯,好听!很好听!既然生哥这么会起名字,那干脆把这两匹大马的名字也改了吧!一直叫大黑和大红好难听啊!” 二牛哥接茬道:“大黑和大红多好啊!都叫习惯了!” 秋儿撒娇道:“太难听了!太俗气!” 二牛哥随即哄道:“好好好!那就劳烦生弟再取名字吧。” 我犹豫片刻道:“那匹马爸爸,啊···也就是那匹黑马,它的耐力肯定很好!行程也应该很远!那就,叫它行程马吧!” 众人齐声道:“行程马?” 我自顾自继续道:“这匹红马呢?一为庄上增添了新的生机;二为了马的族群延续了后代。有这样的,呃···有此二为,那就叫它二为马吧?” “二为马?” “二为马?” “好!” 乔父当即拍手,并面向众人夸奖道:“我侄生儿,真是文学多才!” 随之,众人也都跟着拍手称赞。 我心说,这都行? 吃罢早饭后,几人一行上了船。今天要去吴县城中收拾房屋,也就是苏市城里。 二牛哥划着乌篷船载着我和乔姑娘、秋儿、乔阳、常伯父和乔伯父。船只晃晃悠悠顺着洋澄湖向西进发。 原来这古代的洋澄湖面积这么大,一路上所见,岸上茅草房屋;简易瓦舍开始逐渐显现;就连小渔船也能遇见了。 湖中,打渔捕蟹的渔夫头顶斗笠收获满满。岸边,赤脚素衣的老妇在投洗着衣服。有的老汉在湖边挑水,浇着青菜。有的人家屋顶冒着缕缕炊烟。 此景,足有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情愫。 湖映天色连成行,垂柳深处农庄忙。金秋膏蟹肥美季,阳澄人家烟火时。 出洋澄湖后,沿曲曲折折的河道继续行驶。我几次想把二牛哥换下来,可是我又怕自己的技术不行,万一把船开翻了,我罪过可就大了。哎!这要是能给船体安装一个电动马达就好了! 经过大概两个多小时的划行,终于来到了吴县东城门下。东城门呈拱形,有水路两个门,水走船只,路走车马行人。门头上写着‘匠门’两个字。乔父介绍到,吴王曾使干将铸宝剑于此,故名:匠门。 从下往上看城墙巍峨,城砖坚固,左右绵延,气势恢宏! 哨兵一番盘问后,放我们入了城。 入城后,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座座瓦屋,间间房舍,地基都是建在水上的,这真是水上威尼斯啊! 从船上左右游览观看,众屋青砖绿瓦,白墙古门木窗,三生石板桥,架座结结实实。凉亭矗立,回廊起伏。枫叶红染,银杏洒金。 时有深闺内,江南佳人温润如玉,轻柔歌唱,鼓声鼓韵,使人陶醉其中。山塘美景,古色古香,好似一张水墨丹青。 继续往里划,二牛哥高超的技术,避让着对向而来的大小船只。两岸人流逐渐增多,人来马往、摩肩接踵,喜气热闹。 诸多摊位,商品百货琳琅满目。叫卖声也是不绝于耳。 “丝绣,上好的丝绣!” “绸缎,上好的绸缎!” “玉佩,上好的玉佩!” “糕点,上好的糕点!” “柑橘,上好的柑橘!” 哎?怎么什么都是上好的?有没有上好的珍珠奶茶和无线网啊? 随即,我从胸前掏出手机,悄悄的偷拍着周围的人文美景。 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人类作为群居类高级动物而言,无时不刻的活在多彩的世界里。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里可是真真正正的江南水乡! 第38章 九九重阳 船在繁华的街道旁靠岸,乔伯父安排乔姑娘和我以及乔阳,我们三人去医馆打扫卫生。剩下的他们几个人,则继续划船去收拾城中宅院。 乔姑娘和乔阳在前引路,我们顺着河道边的青石台阶上了岸,挤进拥堵的人群。 一路向西,来到更为繁华的正街。整个城市都是这样的古色白墙矮房,少有高楼。街道两边商铺林立,酒楼客栈、当铺钱庄、服装店、水果摊,一应俱全。看来,这便是购物步行街了。 一番走马观花后,乔姑娘在一个上了锁的门面前停下。 门面房坐北朝南,高三米;宽五米左右。整体实木结构,是那种年代久远的老木料构成。左右各有对联,上有牌匾。 我仔细辨认着这对联上面的字,不觉念出声来:“诊···什么,凡···什么···哎呀,认不出来!” 乔阳白了我一眼不屑道:“哼!诊凡尘温寒冷暖,医世间病痛百疾!这么简单的字都认不得!” 我尴尬陪笑道:“嘿嘿!我不太识字。这···牌匾上的字是乔氏医馆吗?” 乔阳装作没听到,对我爱搭不理。 乔姑娘一边用钥匙开着锁,一边微笑的回答道:“公子,正是!” 房门被推开,屋里空间不是很大,像是好久都没人来过了。四周角落里;柜子缝隙都结了蜘蛛网。门口左边的长几案上,更是灰尘一片。 乔阳上前重重的拍了拍房屋右侧的药柜,尘埃随之四散。 我被呛的不由连连打喷嚏。 “啊泣!啊!啊泣!” 这一举动,把乔姑娘逗笑了。 药柜后面有个小门,出小门有个不大的后院,院内落叶满地,杂草丛生。 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小瓦房。院内一棵大树参天,树旁一口古井。井口布满嫩绿青苔。后院整体看上去,很有孤独冷清的年代感。 乔姑娘从房间找出木桶、木盆、碎布、扫帚。我们三人打水的打水,扫地的扫地,擦柜子的擦柜子。忙起了家政服务。 正忙的热火朝天时,有百姓们围在了门口。他们在门口探头,东瞅瞅西看看,都一副惊奇状。 一位白发老者开口道:“这是···开门啦?” 我不知怎么回答,停下手头的事赶紧去院里叫乔姑娘。 见乔姑娘进来,老者激动的说道:“哎呀,是乔医师!乔医师,你们总算开门啦!” 乔姑娘见群众如此激动,忙上前安慰道:“诸位街坊乡邻,医馆择日开张。我今日只是前来整理房屋。” 老者点头道:“只要能开张就好,能开张就好!” 乔阳闻讯跟过来说道:“都散了吧!如有疾病,他日再来医治。” 随之,众人陆续退去。 看来,乔氏医馆真是深得民心啊! 我们又继续打扫着。 “乔家小姐,我老母亲头痛欲裂,你快给看看吧!” 一位中年大叔搀扶着白发老太太走进门口焦急道。 乔阳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嘛,改日再来!” 乔姑娘阻止道:“哥!” 然后,又转脸对老太太笑道:“大娘,请坐!” 乔姑娘安排老太太坐定,然后经一番询问;观察;把脉。最后,从柜子里取出一根竹简,用毛笔写下药方,吩咐大叔去别的药房照方抓药。 刚送走二人,又来了个大肚子孕妇。 乔姑娘依旧是笑脸迎人,耐心询问着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之后,接二连三的又有人前来瞧病,乔姑娘都一一诊治,忙个不停。她专注的样子,是那样的美;那样的迷人。 一直快到傍晚,整体院落以及两个房间都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这时,秋儿也来喊我们回去了。 我们一行人又趁着日落,坐船回到了莲花岛。 二牛哥妈妈早已备好了饭菜,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大螃蟹。看到这绝顶美味,我就不拿自己当外人啦! 又是一番胡吃海喝!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醒来。二牛哥已在竹桌前跪坐。他泛红着眼圈,脸上更是愁肠百结。 “二牛哥,你···你这是怎么啦?” “没!没什么。” 二牛哥双手搓了搓脸,极力的掩饰着自己沮丧的表情。 “那,今天是不是又要继续去城内收拾?” “今天不去,今天是重阳节,你安心在家休息便是。” 重阳节? 怪不得二牛哥一脸悲伤,原来他是思念他故去的亲人。想到这里,我也不由得伤感,想起了我那故去的亡妻。 看到我难过,二牛哥忙问:“生弟,你为何伤心?” 我低头沉声道:“我想我去世的妻子了。” 二牛哥惆怅道:“哎,我们都是失去了至亲的人。” 我好奇的问向二牛哥:“你父母;还有你哥不都健在嘛!” 二牛哥悲痛道:“我,我还有个弟弟,他去世了。也是与你相同的年纪,甚至和你体型相当。那是我最疼爱的弟弟!” 二牛哥说完,已经是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我忙上前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继续说道:“前年仲夏,他与我的姨母,双双溺亡了!” 一向坚强的二牛哥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哭了起来。看来,他是多么的想念他的弟弟和他的姨母啊!等等,他的姨母那不就是乔姑娘的亲娘嘛? 乔姑娘的妈妈不幸去世,乔姑娘她也一定很伤心。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劝解二牛哥才好,只有,更猛烈地拍着二牛哥肩膀。 二牛哥揉着红眼圈开玩笑道:“别拍啦,疼啊!” 我急忙收手撇嘴道:“我还以为你皮糙肉厚呢!” 二牛哥起身道:“生弟,你休息吧,我要去后山竹林拜祭姨母;看我弟弟了!” 我稍稍犹豫后道:“我也去!我也要拜祭姨母和弟弟。还有,也给我的妻子烧烧纸。” 二牛哥一头雾水道:“烧烧纸?” 我不以为然道:“对呀,祭祀不烧纸吗?哦!我忘了,现在还没有纸。那就···烧烧香。” 二牛哥看了看我,点头同意。 出后门,来到后山竹林。一直往西走,在一片挂满梨子的梨树间和竹林交汇处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散落几处土堆坟头,每处坟头都立有石碑。 乔姑娘和秋儿已经在一处墓碑前下跪,她两人脸颊湿润,面色悲伤,像是已经哭过一场。见我们到来,才不紧不慢的起身。 墓碑前放置着一个小铜鼎,铜鼎内有些未燃尽的香柱,铜鼎两边有陶碗,里面分别摆放着梨和橘子两种祭品。再一看,其他墓碑也都放置着同样的小鼎和陶碗。 二牛哥上前,先是在墓碑前跪下,紧接着引燃香柱插在鼎内,然后行跪拜礼。 跟着喃喃道:“姨母,我来看你了!” 等二牛哥起身后,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恭敬跪拜。 二牛哥又来到另外一处墓碑前,引燃香柱后坐了下来,单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几度哽咽。看到这儿,我也忙上前行礼。 许久!我们四人都沉默不语。 我起身来到梨树下,捡拾了十几片干枯落叶,又摘下了三个梨子,来到一旁角落,面向北方蹲下。然后,把梨摆成品字状,把落叶弯折,叠成元宝形状。用树枝画了一个圆圈。掏出打火机把元宝点燃。看着升腾的火焰,我鼻子一酸,念念有词嘟囔道:“佳珍!今天是重阳节!我只能隔远祭拜!” 片刻后,二牛哥在我背后道:“生弟,其实你不必拜祭你的妻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子她现在还没出生啊?” 我抹了把泪,转头辩解道:“不可能!我妻子是得了癌······” 我话还没说完,二牛哥的这一番话确是点醒了我。 按二牛哥这个推测,我妻子确实没出生,不但她没出生,她的父母,包括我的父母也都没有出生。还有!我也没出生? 第39章 三鹿救姨母 之前的世界不存在了吗?还是我已经来到了平行宇宙? 如果我顺利的经过彩色光柱回到2020年,那一切都还好。都还来得及!但是如果我回不去了呢?如果我回不去,那么,在我死后的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1994年,还会不会出生一个同样的我? 这让我细思极恐! 但反过来想想,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左右的。 哎!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干嘛呢!再待上几天还是赶快回到泥浜吧!往后余生,万不能少了亲人的陪伴。我需要他(她)们,他(她)们也同样不能没有我。 哪怕是在泥浜待到失语,又能算的了什么?只要希望不灭! “生弟,生弟!” 我被二牛哥从思绪中拽回。 “生弟!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你祭祀的方式好特别啊!刚才你说你的妻子得了什么病症?” “呃···” 我低头看着即将燃烧殆尽的落叶,避而不语。 乔姑娘识趣的劝道:“二牛哥!莫再提叶公子的伤心事了。” “哦!” 乔姑娘继续道:“今日大摆宴席,我们几人现在应该前去筹备。” “好!” “好!” 我也跟着向乔姑娘微笑点头。 九九重阳大摆宴席,好不热闹。庄上所有老少男女都来到了厅堂。各式糕点摆放在几案上,各种果蔬;各种肉类;鱼虾螃蟹;泡制的药酒;菊花茶。竟是些新奇吃食。 席上众人交头接耳,高声谈笑,推杯换盏,漫步豪饮。其中又有乔姑娘;春儿;秋儿的歌舞助兴。欢快的气氛就好像过年一样。 席间,二牛哥告诉我,这些老人原先都是无家可归又身患疾症的人们。乔家祖辈行善举,就把这些可怜的人都收留了下来。这些老人便在庄上自发的种种菜,养养猪,织织布,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包括他的父亲都是乔家祖上收养来的,和乔伯父从小结伴到大。 听二牛哥这么一说,乔家族人真是功德无量,令人敬佩。 二牛哥继续向我说,乔家历代行医,这莲花岛本是最早哪个···什么王,赐予的宅院。 当我问及为什么二牛哥还没有结婚时,二牛哥苦笑着告诉我,原本家里人给他介绍了几门亲事,都被他一一拒绝了。就这样一直搁置着。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但没说是谁。我猜,有可能是春儿。 当我再次问及乔阳的个人问题,二牛哥伤心的说,他好几前年就和夏儿成了亲。由于他哥大虎也深深喜欢着夏儿,接受不了现实的大虎,一气之下从了军。但夏儿从小体弱多病,待到生产时,因为难产胎死腹中,一尸两命。这些大虎目前都还不知道。 唉!听到二牛哥说的这些,感慨真是造化弄人啊! 饮宴时间从中午开始,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才结束。我跟二牛哥都喝到伶仃大醉,互相搀扶着来到房间,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满身酒气。外面搬搬抬抬不时叫嚷。走出去一看,人们在往车上搬着东西。 乔伯父看到我后随即关心道:“生儿,你醒啦!身体尚好?” 我施礼后道:“伯父,我很好!啊···这是?” 见我疑惑,乔伯父解释道:“哦,这些木箱今日要搬到城中宅院。” 我当即说道:“那我也来帮忙。” 乔伯父想了想。 “啊···那正好,你随我来。” 我跟着乔伯父来到后院正房,乔父推门进入,我也犹犹豫豫地跟了进去。进入正房,室内宽敞,一股熏香直冲鼻腔。各类家具摆设合理,各种陶碗陶罐,罗列整齐。 乔夫人和春儿正双双跪坐于竹桌前。乔夫人仍然打扮高贵,春儿依旧冷艳如初。 乔伯父向乔夫人冷漠问道:“都收拾好了吗?” 乔夫人指着门边的两个大木箱和一个小木箱也冷冷道:“除了这三个箱子之外,还有一些丝绸尚未来得及收拾。” 乔伯父抱怨道:“那还不快去内屋收整,这些都是要运走的。稍后我们再过来搬。” 春儿慌忙起身道:“是的,老爷。” 之后我和乔父架起其中一个大箱子抬出了房间。木箱不是很重,里面估计都是些衣物和被褥啥的。 经过过道,来到前排药库门口,把箱子抬上了马车。 此时,二牛哥看到我们之后,拿着竹简清单,上前和乔伯父清点着库存。其他老人陆续地往车上搬着药箱。乔伯父则吩咐我自己去把那个小木箱抱过来。 我又来到后院正房门口,还没等我进门便听见春儿和乔夫人正聊着些什么。细听下来,令我大吃一惊。他们谈论的话题,好像是关于乔姑娘亲生母亲的的死因。 ‘吱扭’ 此刻,我一激动,左手无意碰响了房门。 “何人在外面?” 屋内传出乔夫人的苍老警觉声。 我故作镇定道:“是我!叶生!是伯父让我来把小箱子搬走。” 只听见里面一阵低沉的窃窃私语。 老夫人咳嗽了两声,淡定道:“咳!咳!进来吧!” 看她们的言行,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刚才我又听得不是很清楚。我大脑突然想到,可以利用手机录音呀,万一能听到些重要内容呢! 我迅速从脖子上取下手机。快速面部解锁,下拉快捷菜单到录音状态。见录音机开始计时,我便熄灭屏幕。整个动作连贯,也就两秒钟而已。 我不慌不忙进了屋,冲着桌前的乔夫人傻笑道:“嘿嘿,伯父说先让我搬小箱子,你们暂时先收拾着。我们一会儿再过来搬。” 乔夫人冷冷的看着我,搞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抱起小箱子,趁这个机会把手机靠置在大木箱旁边。转身便出了门。 目前,也只有我知道,房间里她们不管说了些什么,此时都会被录音系统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直觉告诉我,一定会有所收获。 回到药库,把箱子抱上了车。又帮着二牛哥他们装完两车药箱。此时,乔父才吩咐我和二牛哥去抬箱子。抬箱子的同时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手机也一并取走了。随后,我赶忙掏出手机把录音保存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跟着马车去了城中乔宅,往返了两次后,才把所有需要运输的木箱都拉完。 吃完晚饭,便在乔府的宅院住下。可能是在城里的缘故,这里的建筑相比莲花岛要新很多,但是面积就比莲花岛要小多了。前面一排四间客房,后面一排正房,两边四间配房,最后面是个小花园。再加上所处地理位置,如果放到现代,那可就寸土寸金喽! 来到客房躺下,准备休息。拿起手机时我才想起来,忙了一天的我,压根就把录音的事给忘了。 我点开录音机,找出录音文件,这是一个长达 16分钟的录音。 我拇指按了下播放键。 首先便是我自己的那段傻笑:“嘿嘿,伯父说先让我搬小箱子,你们暂时先收拾着。我们一会儿再过来搬。” 接着,就是我出门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儿出现了另外一个人脚步声,紧接着就春儿的声音:“夫人,他走远了!我二人刚刚的对话是不是都被他听到啦?” 然后是乔夫人的回答:“我看,应该不会!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跟着又是春儿猜疑的声音:“夫人,我看那小子来头不简单。他可是之前就看到过我后背那块烫伤的?” 乔夫人漫不经心的说:“看到又能怎样?仅凭那一块伤疤就能断定你推那狐狸精下水吗?再说,那三鹿也是罪有应得!都蠢到不会游泳便要跳下去救人!” 听到这里我按下了暂停键,三鹿?嘶,怎么听着像牛奶的名字啊? 我接着又按下了播放键,继续往下听。 春儿恶狠狠的说着:“也对,谁让他不喜欢我的呢!那个老巫婆故意烫伤我,也是该死。哼!” 乔夫人邪笑的说着:“这次回到城中我会尽力撮合你和阳儿,到时候你替我儿诞下个一男半女,整个家族便都你们的了。我呢!就享享清福。呵呵。” 春儿欣喜道:“谢夫人成全!” 乔夫人缜密道:“不过万一起见,你要盯紧那个叶生的一举一动,如果刚刚他偷听到了什么,难保不会起疑。如见势不妙,要尽早将他除掉!” 春儿阴笑道:“哼哼!夫人放心,我这条命可是您给的。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有谁敢招惹咱们母女俩,我便要会让他好看!” 听到这里,我不禁胆寒。 去他大爷!原来她们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第40章 饼饵夜宵 听完整个录音,我震惊不已!这两个女人的言辞令我毛骨悚然! 可是她们说的这狐狸精是谁呀?到底是不是乔姑娘的母亲啊?还有这三鹿,难道···就是二牛哥的弟弟?大虎,二牛,三鹿?没错!我急拍大腿! 二牛哥说他的姨母和弟弟双双溺亡,这到底是怎么怎么回事?又是怎么个经过呢? 不行,我得赶快去问问二牛哥。 来到二牛哥的房间,屋内鼾声正如惊雷。 “二牛哥,二牛哥!” 我连连叫了两声,二牛哥依旧没有回应。 正在这时,乔姑娘从后院走了出来。 “叶公子,怎么还没入睡?” “哦,乔姑娘啊!我想找二牛哥说说话,可是他···哈哈。” 乔姑娘上前两步陪笑道:“呵呵,二牛哥心宽体胖,一向倒头便酣睡如雷。” 我心中在想,要不要先把录音的事告诉乔姑娘啊?呃···还是不要了吧!这里面的事情应该很复杂。哎?我倒是,可以向她先打听打听情况。 “乔姑娘,请问···” 话刚到嘴边,我又突然想到,在这个地方问不太合适。尤其是在录音中,秋儿和乔夫人她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我随即改口道:“乔姑娘,请问这夜里街上还有卖吃的的吗?” 乔姑娘吃惊问道:“怎么?公子没吃饱?我现在去庖厨给你看看还有没有大肉和面饼之类的?” 我忙劝止道:“呃!乔姑娘,不用!我不太饿,只是想上街走一走。” 乔姑娘肃然道:“此时已经宵禁,除非医患···哦!那好吧,请随我来。” 乔姑娘带路,趁着大月亮地,我们两个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出门后,平日里人满为患嘻嘻嚷嚷的青石板街,现在已是冷冷清清。街道两旁繁多的商铺现在也只有几家还亮着油灯。 我们走在石板路上,脚步间与青石板的相互摩擦声,传至很远,竟能产生回音。 乔姑娘放低声音道:“夏日时节,前方街口处,此时段尚有一贩卖饼饵摊位。却不知其此间还在不在。” “饼饵?” “是的!” “嘿嘿,我只知道鱼饵。” 就在这说话间,我不经意的察觉,像是有人跟踪,身后有黑影闪过。 这让我起了戒备,不是花备,是戒备! 什么人会跟踪我们呢?是不是看错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保护好乔姑娘。 “就在前面!还在!” 乔姑娘喜出望外,顺着她的指尖方向,看到前方街角处,确有一个露天小吃摊位。 乔姑娘不由得加快步伐上前道:“大娘,两碗饼饵。” 头顶扎着蓝布块,体态臃肿。约摸四十多岁的老板娘皱眉道:“哦,乔医师啊!真不凑巧,就只够一碗了!” 乔姑娘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继而又微笑道:“哦,呵呵!一碗就一碗吧!” “那,两位请坐,稍等片刻!” 老板娘说完,从木托盘上捏起食物下入砂锅之中。 我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馄饨吗? “馄饨?” 我不假思索喊道。 “何为馄饨?” 乔姑娘坐于木墩上问道。 看着白白的面皮包裹着鼓鼓囊囊的食材,我没顾得上回答乔姑娘,而是直接问起了老板娘。 “老板娘,你这馄饨是什么馅儿的啊?” 此话一出,老板娘以及乔姑娘都看向我,表情惊讶的都愣住了。 乔姑娘反应过来后,低着头拽着我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公子,你胡乱管谁叫娘呢!” 我不以为然道:“我们那里都叫老板娘啊!” “坐下!” 乔姑娘拽着我坐定。 我辩解道:“怎么啦?我想知道这里面包的究竟是什么馅儿。” 乔姑娘小声道:“要称呼店家。” 明白过来的我,是有觉不妥。古代和现代的某些称谓就是不太一样。看样子以后说话还真不能太随意。不然,就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妈。 我转换词汇道:“不好意思,店家!这里面···包的是什么菜馅?” 老板娘回过神道:“哦···你说的是这饵料啊?是由猪肉丁和菠菜丁以及少量海盐。包制在饼皮内的。” 我脱口而出道:“噢,原来是猪肉菠菜馅的!” 老板娘扣上锅盖,若有所思道:“猪肉菠菜馅?” 意识到又说错话的我,尴尬道:“对对对,也就是这些饵料,饵料!” 我仔细观察着摊位摆设,一张破旧木桌,一盏油灯,一摞碗碟,一口大砂锅。砂锅下有烧红的木炭,锅口飘出阵阵热气,看着让人身体产生一番暖意。 片刻间,老板娘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到桌子上。 乔姑娘把碗推到我面前道:“公子,这饼饵味道甚好,你快些尝尝。” 我半开玩笑道:“我吃着,你看着,那怎么好意思呢!” 乔姑娘浅笑道:“我不饿,不碍的!” 我转头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呃!店家!麻烦···多加些汤!分成两碗,加点香油,再撒些香菜。嘿嘿!” 老板娘又傻傻的看着我,看样子,香油和香菜她们更是没听过了。算了! 我改口道:“店家,分成两碗吧,多盛些汤。” 老板娘照做了,将两碗馄饨分别又端了上来。 我看向乔姑娘微笑道:“乔姑娘,吃吧!” 乔姑娘害羞的看了我一眼,犹犹豫豫的拿起了碗边小木板。 我则端起碗放到嘴边,沿着碗边一阵的猛吸。 “嘶···呕!” 突然意识到出丑的我,同时停止了整个动作。愣在那儿,好像被人点了穴。 这个近乎于俗套的动作,着实把乔姑娘逗乐了,老板娘也被憋的笑出了声来。紧接着,更是迫不及防,笑的前仰后合。 看着他俩夸张的表情。我差一点把嘴里的汤汁都喷涌出来。 我随之陪笑道:“粗鲁惯了!嘿嘿!粗鲁惯了!” 乔姑娘这才端庄的捧起碗,优雅的细嚼慢咽了起来。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规规矩矩的吃起了馄饨。 一颗馄饨入口,鲜香饱满,美味可口。这猪肉大葱馅儿,玉米虾仁馅儿,韭菜鸡蛋馅儿的馄饨我倒是经常吃。可这,猪肉菠菜馅的还真是第一次。 颗粒状的猪肉丁,很有嚼劲。再加上新鲜的菠菜,却有一番美妙滋味。穿越的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吃到接近现代的食物。内心不由波澜泛起! 我端起碗,慢慢呡着这热气腾腾的浓汤,又警觉的看了看这周围空旷的街道。 在确认周围没有别人的情况下,我小心翼翼向乔姑娘问道:“三鹿,呃···是谁呀?” 第41章 真相不白 乔姑娘放下碗,很是诧异的看向我。 “他是我的二表哥呀,也就是二牛哥的亲弟弟,你问这做何?” 我故作镇定道:“哦,没什么。前天听二牛哥说起他弟弟,我没好意思深问。” 原来,乔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个不会游泳便要跳下去救人的,真就是二牛哥的死去亲弟弟常三鹿。那么,那个被救的是谁呢? 我继续问道:“那你表弟是怎么去世的?” 我看着乔姑娘,她的表情凝重,双唇有些微微颤抖,长长的眼睫毛眨了几下,继而低头不语。 我意识到她可能不太方便回答,随之转移话题道:“这馄饨,不!这饼饵真好吃。实际呢,我也会做。” 乔姑娘接话好奇道:“公子也有这般厨艺?” 我自豪道:“那是!我可是美食专家呀!什么外卖美食我没尝过?” 乔姑娘道:“专家?外卖美食?” 我确认道:“啊···对!就是各种美食。” 乔姑娘恭维道:“改日下得庖厨,有幸要尝尝公子的高超厨艺。” 我玩笑道:“基本上,任何美食的整个制作过程,我全程都目睹过,看都看会啦!小case啦!” 乔姑娘皱眉疑问道:“小开···意思?” 我忙解释道:“也就是,小意思!” 乔姑娘道:“那你上次说的···小儿科?” 我点头笑道:“嗯嗯,都是一个意思。” 边吃慢聊,碗中的馄饨都被我们喝的汤汁一滴都不剩。 我打了个饱嗝,冲老板娘道:‘老板娘,啊···店家!多少钱?” 老板娘手拿着抹布微笑道:“二位吃好啦?” 我掏出手机道:“多少钱?二维码在哪?” 老板娘吃惊道:“一共一铢!什么···你说什么马?” 乔姑娘从怀里取出一枚五铢钱币,递给了老板娘。顺势又看向我,提醒道:“二为马不是还在庄上吗?公子忘了?” 反应过来的我,随即尴尬道:“噢!嘿嘿,忘了,忘啦!” 我心道,要说还是现代人生活便捷呀!掏出手机就能付款了!点点手机美食就能送到家了!哎! 我们起身往回走,整个街道一片空旷。银白色的月光洒向地面,各类建筑物棱角分明。桥流寒水,秋夜寂寂,微风吹落银杏叶,声如棒针坠地。还好此时胃里暖暖的,能抵抗这深夜寒意。 这么长时间以来,和乔姑娘的结伴独处,显得也没有以前那么拘谨了。 走着走着,乔姑娘突然开口道:“我表弟是为救我母亲而坠湖的,很不幸,他们都溺亡了。” 乔姑娘表情严肃,直视前方。可能是,故意向我展示着她坚强的一面。 我实际也能猜到是这个结果,看似坠亡,实则谋杀!乔夫人和春儿联手谋划了这一场命案。除了我,再没局外人知道这件事。这对乔姑娘、乔伯父和二牛哥一家来说是不公平的。对逝者而言,更是不公平的!我内心憋着一股气,我也不知道是怒气还是怨气。我要把真相告诉他们,我不能作为冷冷的旁观者! “乔姑娘,我要告诉你······” 突然,一道黑影从巷口窜了出来。 “月儿妹妹!” 我下意识的挡在乔姑娘前面。 定睛一看,原来是春儿。 乔姑娘显然被吓了一跳,不停手抚胸口。 “春儿啊!你吓了我一大跳!你怎么来了?” 春儿奶凶奶凶的继续道:“就许你们俩个出来啊!我是看有人出了门,就老远跟了出来。这大晚上的!让我一阵好找!” 乔姑娘缓了缓神,淡定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春儿阴阳怪气道:“我是担心你们,所以跟出来看看。” 乔姑娘微笑道:“那让姐姐费心了。” 春儿话锋一转道:“几个月都没来城中了,记忆都生疏了!” 乔姑娘陪笑道:“呵呵!还好吧!” 她们两个边聊,我在一旁听着也插不上嘴。想对乔姑娘说的话,目前也没有机会再说了。 就这样,我们三人又一路走回了乔府。 一觉醒来,头晕脑胀,又好像在船上遇到大浪的状态了。是不是昨晚吃的馄饨不对付? “叶生!叶生!” 门外好像是春儿的叫嚷。 “叶生!快起来帮我搬东西!” 是春儿,一副命令的口气。 “这种搬搬抬抬的事应该找货啦啦呀!找我这送外卖的干嘛?!” 我小声嘀咕着,身子却不由得坐了起来。 春儿又催促道:“你起来没有?” “来啦!” 我拍了拍脑袋,有气无力的向门外答应着。 下了床,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难道是昨晚没睡好?还是睡得太好? 开门后,我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快随我去后花园搬花盆。” 春儿冷冰冰的说完后,在前面带路。 我跟在后面,总感觉身体晃晃悠悠的快要倒了似的。 “快,跟上呀!” 春儿回头催促道。 “哦,来了!” 我打起精神道。 也不知道搬什么花盆这么急? 哎?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身的第六感提示我已进入了危险状态。 穿过正房,我们俩一前一后,刚要步入后花园。 “谁把这竹竿摆在这儿了!” 随即,春儿挪动通往后花园拱门旁边放置的几根竹竿。 我不由得警觉性的放慢了脚步。 说时迟那时快,拱门上一块大石砖突然朝我头顶砸了下来。 亏了我脚步慢了半拍,石砖擦着我的鼻尖重重的摔在地上,击碎的砖渣子随即四溅。 我又没戴头盔,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呀!安全无小事!施工之前必须要佩戴好防护头盔呀! 可以说!这是躲过了一劫。那么,这一劫是意外呢?还是人为制造的意外呢? 反正,我的心是提到了喉咙处,一时也憋的说不出话来。 再观春儿,只见她脸上并没有过多吃惊的表情,反而是淡定的说道:“府内好久没住人了,这拱门砖石都不稳定了!你没事吧?” 我心中暗暗念道,好家伙!还,我没事吧?要不然咱俩换换呗! 我迅速迈过拱门,回头看着拱门上方残缺的砖石凹槽,观察着蛛丝马迹。 “看什么看!还不快把砖石搬开啊!” 春儿恨声道。 我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这才将砖石搬开。 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我按照吩咐,把花园的鲜花盆栽,一盆一盆的搬到乔夫人房间。 她们见了我就像见到了仇人一样,眼睛瞪的像铜铃,鼻孔睁的像墨镜那么大。跟每人欠她们二百吊似的。 事情看来不简单,我以后需要处处小心了。 目前为止,还没有合适的场合把我所知道的事情说出去。我相信,真相马上就会大白的! 第42章 隐瞒真相 整个上午,大院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人呢?都去哪了? 我搬完花盆,前往房间找二牛哥,发现他那屋里也没人。 此时,却正好碰到回来的乔伯父。 我行礼道:“伯父!” 乔伯父扶起我的胳膊道:“生儿,都是自家人,以后不必再如此客气。” 我点了点头。 “伯父,今天怎么不见二牛哥和秋儿他们呀?” 乔伯父欣喜道:“今日医馆重新开张,他们都在那边忙着打理。” 我高兴道:“那太好了!我也要去帮忙。” 乔父欣慰道:“那好,你在此等候,我去取来账簿,你再随我一同前往。” 不大一会儿,乔伯父手上拿着两卷竹简从后院出来,招呼我出了门。 一路上,我们沿宽敞的正街步行前往。 经过我一番再三犹豫之后,我决定把录音的事先告诉乔伯父。毕竟他岁数大,阅历丰富。 我边走边冲乔伯父字斟句酌道:“伯父,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是关于我去世伯母和三鹿弟弟的事。” 乔伯父随即停下步伐,大感诧异道:“这?你是从何处知晓?” 我斩钉截铁道:“伯母和三鹿的死因,很不简单!这里面······” “生儿!先别说了。此处非为说话场合。” 乔伯父左右观望,忧心忡忡打断我道。 见乔伯父如此紧张,一想,这里确实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就只好闭上嘴巴,跟着乔伯父继续前行。 乔府距离医馆不是太远,辗转几条街道后,我们俩来到了医馆。 此刻,馆内人满为患,挂号的挂号,排队的排队,付款的付款。乔阳和秋儿忙着抓药;二牛哥忙着招呼病人;常伯执笔登记账目;乔姑娘则悉心的诊断病人病情,众人皆井井有序。 见到乔姑娘在使用着我送给她的体温计,我感到很欣慰。 而她见我到来,忙碌之余点头示意。 乔伯父把竹简交到常伯手上,并告知午饭不必等我们俩了,随即,便拉着我往外走。 我迟疑道:“伯父,这儿正需要人手呢,我要留下来帮忙啊!” 乔伯父不紧不慢道:“这里有他们照看呢,不碍事。生儿,请随我到松阁楼小酌,以尽地主之谊。” 我想,也好。一来可以把录音的事趁这个机会单独告诉乔父;二来又可以大饱口腹之欲。 我点头,欣然同意。 出医馆左拐,步行至东街。一座面积很大的二层建筑赫然在目。正面一排四扇木窗,黑漆大门向外敞开。红字牌匾,字体扭扭曲曲应该写的就是‘松阁楼’。 二层四角均有凉亭,中间屋顶与一层相对重叠。木门木窗,青瓦白墙。整体足有气派。 进门后,里面竟是些实木布局。木柜,木桌,木地板,还有墙上挂满的小木牌菜单。看来,古装电视剧诚不欺我呀! 可能正是饭点儿的缘故,店内人满为患。两人一桌;三人一桌,都跪坐喝酒,大口吃饭,惬意聊天。 老板见我们进门,忙从柜台走出,客客气气道:“乔老爷今日大驾光临,可是许久未见啦!二位贵客,快,请这边坐。” 乔伯父环视一周后,发现没什么好位置,并对老板开口道:“吕掌柜,有没有安静点儿的位置?” “有!有!烦到楼上请。” 吕老板屈身抬手迎我们上二楼。 相比一楼,二楼更凭添了一份雅致,房间过道,红柱白墙,竹帘幔帐,角落摆放有绿植盆栽,铜鼎熏香。 吕老板引领着我们在西北角凉亭处跪坐下来。这里离街道稍远,很是安静。 乔伯父向吕老板微笑道:“吕掌柜,菜品按老规矩上。” 吕老板弯腰施礼道:“好的,我这就去吩咐下人准备。请稍等。” 我忙劝道:“伯父,不要破费,随便点些菜饭就行啦。” 乔伯父不以为然道:‘生儿大可不必担心,所点食物并不铺张。” 听完,我点头了然。 见老板走远了,四下无人。我忙从脖子上取下手机。 “伯父,我伯母和三鹿弟弟的死因另有隐情。这是录音,你听听。” “录音?” “对!录音!就是把说话的声音录制下来。您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边说着,边开机。 为了省电,在我不用手机的时候,我就将手机关机。这样下来,就可以做到超长时间待机了。 开机后,我找出录音文件,按下播放键,并把手机凑到乔伯父耳边。 我继续道:“这是那天在莲花岛正房搬箱子时,我录下的伯母和春儿的对话。” 紧接着,我的声音从扬声器中飘出。 “嘿嘿,伯父说先让我搬小箱子,你们暂时先收拾着。我们一会儿再过来搬。” 乔伯父先是吓了一跳,随即道:“生儿,这不是你的声音吗?这小小奇石怎会发出如此声响?这是何故啊?” 我点头兴奋道:“这叫手机。您别着急,请往下听。”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和春儿的说话声:“夫人,他走远了!我二人刚刚的对话是不是都被他听到了?” 乔父抬头看了我一眼,急忙道:“这不是春儿的······” “嘘···” 他刚要说完,就被我左手食指靠到嘴巴的嘘声打断。我缓慢眨眼,并点头示意,让他继续往下听。 乔伯父听的很仔细,期间,听到关键处他一脸怒容,不停皱眉。 听完重要内容后,我缓缓拿过手机,按下停止键,并侧键关机。 乔伯父一直低头,紧盯着桌面一脸沉闷,若有所思间连连摇头。 我把手机挂回脖子处,端起桌上的陶罐往乔伯父杯中倒入茶水。 乔伯父伸展眉毛,张大嘴巴叹气道:“唉!其实,这件事我原本早就猜测到了!有一次,她夜里说梦话,口中竟然说出:活该,杀了你这个狐狸精!这类恶毒的言辞。可她毕竟是阳儿的母亲,我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慢慢疏远她。再无它法!再说春儿此女,我本视她为亲女。唉!没想到······” 乔伯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随之,红着眼眶继续道:“事已至此。生儿既然已知道原由,那还请贤侄保守秘密吧!为了月儿和二牛心中少些仇恨,为了乔氏一族能延续个好的声望,也为了乔家以后能继续有个太平的日子,请务必隐瞒真相。” 乔父的这一番话很是让我不解,明明知道真相却还要为犯人开脱。 我厉声道:“难道他们犯了法就这样了事了吗?” 乔伯父也是一番委屈道:“我自知这样做确实委屈了月儿和二牛,以及愧对月儿的母亲和侄儿三鹿。但我别无选择!难道让我亲手将你伯母和春儿送进大狱,人头落地吗?” 此话一出,我确实有些动摇。可能是我没有站在乔伯父的立场上,体会不到他的感受。哎!转念想想,还是一夫一妻制的好啊! 这时,一位长相甜美,身着朴素的服务员把菜品端了上来,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并细声细语的屈膝吩咐我们请慢用。 四个热菜,一条清蒸鲈鱼;一盘白灼河虾;一盘炒青菜;一个凉菜红焖大肉和一壶米酒。秀色可餐,看的人直流口水。 乔伯父看上去没什么胃口,一脸木讷,便吩咐我赶快动箸。箸,也就是筷子。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我夹起一块大肉就扔进喉咙,一副饿死鬼的吃相。 正在这时,旁边凉亭处传来了刚才服务员急促的呼救声:“不要啊!大爷!小女子实属无心!救命!” 第43章 薛征暴行 听到呼救声,我立马起身,寻声望去。 透过门窗格缝,隐约可见东南角的凉亭处,两三个人影把那刚才的女服务员围住。并不时传来微弱的淫笑声:“小美人,好巧不巧,你偏偏要弄湿本大爷的衣襟。你说,该让我怎么惩罚你?啊?哈哈!” 服务员低三下四继续委屈道:“大爷,求求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那人继续淫声道:“想跑?你跑的掉吗?快坐到我怀里,陪我喝喝酒,哈哈!”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当即愤怒离席!快步冲了出去。 “生儿!站住!” 乔伯父呵斥道。 我猛的停住脚步。 乔伯父不紧不慢道:“吃饭呀,你干什么去呀?” 我咬牙切齿道:“你没听到嘛!那边有女子被非礼了。我得去管管!” 说完,我又迈开步伐。 乔伯父起身再次制止道:“生儿,不明情况莫要多管闲事。” “哼!” 我白了老头儿一眼,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向前。心想,这老头儿也不过如此嘛! 可能是怕我出事,身后乔伯父的脚步声也匆匆跟了过来。 近前一看,两个头顶黑布条,一脸黝黑,满脸横肉,执剑叉胸的像是保镖的人,正嘴角邪笑的站在左右观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只见那个女服务员被胁迫搂在一个瘦子怀里,满是挣扎。 那瘦子头戴高冠,衣着华丽。斜白眼,朝天鼻,干瘪紫唇,两撇八字胡,一脸嬉笑,坏意十足。他嘴里还在不停念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青春几何呀?哈哈!” 几何?你还代数呢! 我当即怒喝道:“放开她!” 那瘦子上下打量我,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什么狗东西?” 随即,左右使眼色示意两个保镖。 两个保镖似乎心领神会,当即把剑向我刺来。 “咣!咣!” 利剑应声出鞘。 虽说我是21世纪的大好青年,但这阵势我却从没见过呀!两把锋利的宝剑闪着寒光,同步掠过,不由分说径直向我逼近,我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有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住手!” 乔伯父的声音在背后呵斥道。 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两把宝剑此时都已定格在了半空。剑尖离我只有零点零七公分,就像两条吐出信子的毒蛇,随时都可能再次冷不及防的攻击过来。 乔伯父立马上前陪笑。 “这不是薛大公子嘛?自己人!自己人!卖乔某人一个面子,这是我侄儿,初来乍到的,如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原来,他就是那个开设赌场诱骗乔阳入局,敲诈钱财,胡作非为的那个混蛋薛征啊! “呦!我当是谁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也只有你们乔家人才能干的出来。” 薛征阴阳怪气,一字一句气场十足,都没有一丝丝自觉犯错之意。 我咬牙切齿道:“你才不知天高地厚呢,竟敢当众调戏妇女!这可是法治社会!信不信我报警?” 薛征当即纳闷道:“报警?” 我斩钉截铁改口道:“报官!” 薛征冲我一阵轻蔑冷笑。 “哼!哼!你报啊!衙门内都是我的人。哈哈!你报给谁?还不是报给我!” 我怒瞪双目道:“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 此刻,乔伯父冲我大喝道:“住口!” 随即,乔伯父转面冲薛征连比划再赔笑道:“我教侄无方,顶撞了大公子,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消消气,消消气。都把宝剑都收了吧?” 薛征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保镖便点头撤回宝剑,收剑入鞘。 薛征起身,服务员也顺势挣脱束缚跑了出去。慌不择路间,与楼梯口吕老板撞了个满怀。 吕老板还不停训斥道:“这孩子,毛手毛脚的!” 薛征皮笑肉不笑道:“乔掌柜,你这侄儿却有一股愣头愣脑的劲儿,令我很是欣赏啊!日后一番调教,可为我所用,不皆大欢喜嘛!” 我怒绝道:“哼!为你所用,你做梦去吧你!” “嗯?” 两个保镖又要作拔剑态势。 乔伯父忙苦笑道:“幸得大公子赏识,只不过这孩子,头脑愚笨,言行粗鲁,怕是无福为大公子效力。” 此时,吕掌柜上前忙打圆场道:“近日,我店新来的乡下娃子,扫了大公子雅兴。怪我,都怪我!今日我做东道。我马上吩咐下人再去收拾几道下酒菜。哈哈!薛大公子,请稍等,您请稍等!” 薛征冷冷道:“不必了!我们走!” 吕掌柜行礼道:“公子慢走,改日再来。” 两人目送薛征一行下了楼。 吕掌柜长舒了一口气。 “唉!好险啊!你小子算是命大,他若伤了你,你也得白白受着!” 我没好气道:“凭什么?” 吕掌柜白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话。 “凭什么?哼!” 乔伯父拍着我的肩膀道:“生儿,走,回去继续吃饭。” 我心里虽然很气愤,但是也不能傻站在这儿啊,又跟随乔伯父回到了席位。 跪坐下来后,我还是由性子向乔伯父提出了质疑:“伯父,你怎么就不管管他呢?还给他赔礼道歉,这不就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了嘛!” 乔伯父惆怅着个脸,苦口婆心道:“我亦知如此啊!那薛家一向嚣张跋扈。” 乔伯父停口,左右望了望,继续道:“背后又有官府撑腰,咱们普通百姓怎能斗得过他们呢?他门下食客众多,个个武艺出众。稍有逆从者便以刀枪棍棒相加。被他们打伤的人不计其数,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只是个个苦于无从申冤。只好避之不及。” 我突然想到:“不是有个词叫联名举报吗?一个人官府不管,人多了不就受理了吗?” 乔伯父叹息道:“哎呀!哪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然,老百姓要活命,要过生活。多数人则忍气吞声,乃就此作罢。纵使吾辈多志气,上得枷锁也屈膝呀!” 我唏嘘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乔伯父劝阻道:“生儿啊,你呀!心气太率直!如不稍加收敛,我怕你日后会闯出更大的麻烦!” 我片刻思索道:“伯父,在我们那个年代就可以做到人人平等,像这类犯罪的事情早就被扼杀在了萌芽里了。打黑除恶,不仅仅是口号,更是行动。百姓安居乐业,政府威信崇高。人民有田耕,孩子有学上,工人有活干,我有外卖送。” 乔伯父疑问道:“果真,是如此?” 我刚毅果决道:“当然!” 乔伯父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那你,快给我讲讲你们那个年代还有什么好事情。” 我不慌不忙,给乔伯父和自己杯中都添加上了米酒,而后,娓娓道来······· 第44章 乔阳行踪 一觉醒来,头昏脑涨。仔细一闻,我浑身酒气。 想起来了,昨天下午和乔父在松阁楼喝酒了。哎?我怎么回来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说是来医馆帮忙来了,没想到我一天到晚竟是吃喝了。 拿起手机开机看了看,依旧是没有信号。总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呀!去医馆再帮两天忙,然后,赶快回到泥浜吧! 起床后来到二牛哥房间,发现他又没在,估计还是去医馆了。算了,我自己走着去吧,反正我也认识路了。刚准备出大门,就被春儿叫住了。 “叶生!来后院帮我打几桶水!” 我心说,大姐!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专属佣人了?再者说,谁知道你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你愣着干什么!你快点啊!” 春儿又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灵机一动道:“老爷喊我去···医馆帮忙,现在不去就来不及啦!” 说完,我转身一路小跑,头也不回的奔向门外。 “哎!哎!哎!” 春儿在后面一阵呵止。 乖乖!说是打水,万一给我推井里,我哭都来不及! 挤进熙攘的人群,我一路竞走。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医馆。 今天的病人相对比昨天少了一些,除了乔姑娘专心的诊断病人之外,剩下几个人懒懒散散,都不是很忙。 我凑到二牛哥身边道:“二牛哥,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二牛哥指着药柜,嬉皮笑脸道:“帮忙?生弟,你认识字吗?” 我指着药柜抽屉上,那密密麻麻辨认不出来的字迹,支支吾吾道:“呃!呃!这!这···这都是药!” 秋儿打岔道:“废话!这还用你说呀!” 馆内众人都哈哈大笑。 见我憋了个大红脸,二牛哥解围道:“生弟,要不你去院子里打扫打扫落叶吧?” 我心想,做个扫地僧倒是也挺好。 刚要准备去后院,却被乔姑娘叫住了。 “公子,你现在随我哥去皮市街口,刘老伯家送药吧!” 乔阳接话刻薄道:“我自己去就行啦!还用得着他?!” 乔姑娘叹息道:“哥!你怎么老是针对叶公子呢!今日你引领他去,那隔日他便能自己去了,不是嘛?” 乔阳犹豫片刻道:“嗯,那好吧!” 我跟着乔阳出了门,他头也不回的急匆匆的走在前面,手上拎着白布包。我则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还得避让着拥挤的人群,生怕跟丢。 辗转来到皮市街,迈进一户人家。院内杂草丛生,门庭破败。一棵光秃大树早已干枯,落叶归根。两间瓦舍,不对,只有一间半瓦舍。很明显其中一间房顶有个大圆窟窿,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大铁锅砸成的形状。 两扇破旧木门敞开,乔阳站在门口喊话:“刘老伯,在家吗?”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门外何人?咳咳!请进来说话。” 乔阳和我先后进屋,屋内有些阴沉,也没有什么摆设,只有靠东面有一张矮床榻。约摸三十平米的房间,显的空间倒是很大。 床榻上坐着一位白发老者,头发蓬松,皱纹满脸,表情呆滞,精神不佳。一身白布衣裤略显发灰,像是有段时间没洗过了。细看,右腿裤内管空空荡荡。他?是个残疾人士。 老人坐直身板,一边咳嗽一边问道:“侄儿啊!咳咳!是你呀!你旁边这位是?” 乔阳介绍道:“这是我家家仆,以后,都由他来给你送药。” 我忙施礼道:“刘老伯,您好。” 刘老伯随即有气无力的摆手道:“哦!好!好!咳咳!” 乔阳上前把药递到刘老伯手中道:“此药还是按日煎服,五日后再由家仆前来送药。” 乔阳一口一个家仆家仆的叫着,丝毫没有拿我当个自己人,也好,随他吧! 刘老伯不时捂着咳嗽的嘴,发愁道:“这药费前后已欠你们数月,咳!我那外甥阿标,也不露个面。钱币多在他那里代管,咳!咳!以至拖延结算,我实过意不去呀!” 乔阳安慰道:“老伯,治疾为重,不碍的。” 刘老伯叹气道:“唉,我几次拖着身躯,去外甥家都是大门紧闭。烦劳侄儿,有空帮我寻寻阿标的踪迹。” 乔阳道:“也好,老伯放心,闲时定帮你问问。告辞!” 刘老伯艰难起身行礼道:“那就,拜托啦!咳咳!二位,慢走!” 出门后,我向乔阳疑问道:“这药···老人家这腿脚能方便熬药吗?” 乔阳冲我轻视道:“放心,老人能自己煎制。” 说完,他便加快了步伐。我也紧跟其后。 乔阳突然又停住脚步:“别跟着我,你自己慢慢回去吧。呃!回去就说我在刘老伯这里···煎药。” 丢下这句话后,乔阳急匆匆的混入人群。拐向街角的另一头。 虽然,我已经记清了回去的路,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跟了上去。 乔阳在前,七扭八拐的走到了一处繁华地段,来到一家二层楼阁建筑前,也不知道是网吧啊,还是酒店呀! 他和门外的两个迎宾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便大摇大摆的径直走了进去。 我慢慢近前,上下打量着这独有的时代建筑。 同样是二层,这建筑结构相比松阁楼有所不同。除了没有凉亭外,石砌台基较高,建筑面积也更大。梁、柱以及斗拱结构上还多了些鹿、鱼、马等动物雕饰。朱砂红漆光鲜,屋顶筒瓦更是亮丽。门头牌匾三个大字,也不知道写的是啥。 “公子,快请进!快请进!” “哎,哎,我不进去。哎!”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两个迎宾壮汉连拉带就的硬是把我拽进了店里。 进店之后,里面空间很大,分布着十几张矮木桌,座无虚席,喧闹异常。 男着各色锦袍,女披轻盈纱织,个个打扮体面,席地跪坐,男女对饮,卿卿我我,俯首帖耳。有种···啧!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来,我是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这个地方···不适合我。 我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乔阳,就想往外走。哪知两个壮汉还依旧贴在我的身旁。 “哥们,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 我羞涩的连忙道歉。 “没错,就是这儿!” “对呀!公子!错不了!” 两个壮汉嬉笑着脸皮的说道。 我忙挣脱道:“错了,错了!是你们硬要拉我进来的。” 正在争执间,前台接待过来了。 “呦,怎对这位公子,如此无理?” 我仔细一看,这人面熟的很。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指着我,继续道:“哎,你不是·····那个测什么,体温的人嘛?叫什么来着?”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我突然间想起来,这个人正是上次参加医络大会的薛卫啊! 前台处还站着的是···那个赵四! 没错! 我随即道:“我是叶生,你是薛卫?” 薛卫笑答:“正是!叶公子今天能驾临我们风月楼,实乃三生有幸啊!” 风月楼?一听这名字就不怎么太和谐。赶紧溜! 薛卫可能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虑,赶忙补充道:“呃···刚才你们乔家大公子已经上二楼了,还请叶公子放心上楼!” 他这么一说,搞得我下不来台了。不上吧,又显得我胆怯。上去吧,肯定不能犯错误啊!唉!如果见势不好,那再随机应变吧! “叶公子,我随你上去!你们俩还不退下!” 薛卫一声令下,两个壮汉乖乖的松开了我。 厅池的中间有通往二楼的楼梯,我随着薛卫的引领,忐忐忑忑的踩了上去。 第45章 赌迷不悟 顺着长楼梯上到二楼,里面空间很大,装修的也是很不错。红漆立柱,实木地板,纱布帷幔,盏盏灯盘。有绿植盆栽,青铜摆件。一座高大的财神铜像,摆在最北侧当中最显眼的位置。一口铜鼎,上插香柱,香烟弥漫,古气宜人。 东面设有排排雅间。画布屏风,竹席卷帘,红漆木拱门。 西侧设有木柜台,台面上放置了几盘五铢钱币和几个小木匣。一位老者站定柜台当中,见到我们走过,忙弯腰施礼道。 “二公子!” 薛卫一副傲慢之气,不予理睬。我忙微笑点头示意。 薛卫继续在前引路。 “请!” 走到厅中,只见二十几个男人弯腰围成一圈。他们身着不一,有的绫罗绸缎,有的补丁粗衣。 “买小!小!” “我要押大,大、大、大!” “这盘应出豹子啦?” “这把我必中!哼!” 七一嘴八一嘴,叽叽喳喳,全是这些老爷们的大嗓门,众人声浪鼎沸。 走近一看,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这些人全都是赌客。 他们把一个矮木桌围成一团。木桌上划着条条框框,写着看不懂的字迹。框内摆放有五铢钱币,以及大小刀币。 这刀币? 哎?这砍一刀,砍一刀。是不是这么来的? 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气定神闲的跪坐于木桌前,不紧不慢的双臂展力,摇动着黑漆木盅,里面有东西撞击盅壁,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声响,如声声木鱼。 闭上眼睛细听,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 “开!开!快开呀!” 突然,有的人已经急不可耐,狂声催促。 中年男人这才缓缓放下木盅,此时众人屏气凝神,大多紧张至极。 中年男人眼神轻佻,探头环视众人一周后,猛的掀开木盅。 木盅底盘下面有三个木骰子,亮在众人眼下。 这种骰子和现代的骰子只是材质有区别,现代的骰子基本是塑料的,涂的颜色更为直观一些。但总而言之,点数都是相同的,也都是六个面。 中年男人高声叫嚷道:“一三四,小!” “唉!又输了!” “本公子赢啦!哈哈!” “不玩啦!手气真差!” 众人一阵小骚乱。 他们神态也多有不同,有些人看上去就像是老赌徒,满嘴酒气晃晃悠悠,想必是刚在楼下吃完酒菜。有的人看上去衣着简单,身形黑瘦,显然是懒散庄稼汉。有的则走柜台处软磨硬泡,希望赊些钱币,以充赌资,好继续翻盘。 赢了钱的人们,狂笑不止,兴奋至极。输了钱的人们则嘘声一片,个个面色愁容,咬牙切齿。 薛卫则安慰其中一人道:“赵公子,时日尚早。若手气不佳的话,不如楼下挑个女子陪你开怀畅饮一番,等抖擞精神后再押也不迟啊!” 那人一脸猥琐相。 “二公子,此话正如我意,我这就去让小红陪陪我!哈哈!” 原来这赌坊与风月场所兼营合开呀! 唉!这儿简直就是人间毒瘤啊! “叶公子,押大押小?何不玩上两把?” 薛卫一脸媚笑道。 我忙摆手:“不,不了。我对这些不感冒。” 薛卫疑惑道:“不感冒?” 我没理会他,挨个看了人群一遍,也没发现乔阳,便问道:“乔阳呢?人呢?” 薛卫道:“他呀?在雅座间。叶公子不押上两把试试手气吗?若输了,算我的。” 薛卫轻拍着胸脯,想诱我入局。我没搭理他,径直奔向雅间查看。 我必须要把乔阳带回去,乔伯父一家好不容易才把他和家业赎了回来,再不能让他重蹈覆辙。 我急忙探身挨个查看雅间,在靠最南边的一间,发现了乔阳的身影。 站在这里透过窗户,能看到不远处的人流街景。 此时,我无暇欣赏,掀开门帘,径直走了进去,薛卫这时也跟了过来。 里面一共有五个人,一张矮桌。乔阳和一位掷骰子的老伯南北对坐。正对门那个人···那不是薛征吗?身后还站着那两个执剑的手下。 见我进门,薛征首先冰冷开口:“又是你!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啦!” 我随即冷哼一声:“哼!” 乔阳这才发现了我,突然一怔道:“哎!你怎么跟来啦?” 我凑过去道:“哥,跟我回去吧!你不应该来这种地方啊!” “哪种地方啊?” 还没等乔阳开口,薛卫从我背后发问。 我转身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哼!上次你们已经从他身上捞到不少好处了。不是嘛?” 薛卫辩解道:“赌场规矩!愿赌服输!输了,只能说明手气不佳!” 薛征此时也压低声音道:“你小子,昨天我已经饶过你了!你若不赌,赶快滚开!” 我拉起乔阳的胳膊道:“哥,咱们走吧!” 乔阳一脸反感,反手挣脱道:“啧!你没看到我手气正佳嘛!你自己先回!” 我灵机一动道:“我···我不认识回去的路啊?” 乔阳切齿道:“你真是麻烦!你,快开盅啊?还愣着干什么!” 此时的乔阳和之前判若两人,目前已是赌的兴起,哪里还听的进去啊! “一筒,你送他回去!” “遵命!” 薛征指使其中一个保镖要将我送回去。 乔阳却叮嘱道:“回去了,别告诉他们我在此地!哈哈!四六六,大!我又赢啦!哈哈哈!” 见骰盅内出现了押中的点数,乔阳兴奋不止。 唉!看来,我的算盘是落空了。以乔阳现在的状态,就算是请来乔伯父也未必能说动他。 当机立断,先留下来观察观察,再找机会劝说乔阳。 我定了定神,从容道:“呃!那我不回去啦!” 薛征怒视道:“那可就由不得你了!你乖乖的给我回去!” 我漫不经心道:“我下注!我下注总行了吧?难道你们赌场不欢迎吗?” “欢迎!欢迎啊!” 薛征顿时返笑,两撇八字胡翘成了一条直线。 我假笑道:“呵呵,这赌博我不会,我要先看一看,学一学!” 薛卫接话道:“那,随你意!哥,廖姨新招来几名貌美女子,马上就要到了,我现在去楼下接迎。” 这个薛卫,上次在医络会见面时看着还斯斯文文,而且还学了点医术。没想到一肚子坏水儿!简直一表人渣! 薛征点头送走了薛卫,又招呼我坐定。 观看几局后,乔阳盘盘压中,脸上得意洋洋,口中却痛恨自己又买少了。 再观薛征,他面容稳重,身为庄家赔了钱后,脸上不悲反喜。好像是乔阳赢的越多,他还越高兴似的,并且还时不时一阵恭维,夸赞乔阳今天手气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父母教诲,我从来不赌。但是,我看过电视节目和几期反赌教学视频。其中最简单的就是这个摇骰子,摇骰子的人又叫荷官,由于他们常年练习,手法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也就是说,自己想要开几点就能开几点。这是手法作弊,还有一种就是科技作弊,在骰子之中植入控制器,用红外遥控,可以控制想要的任意点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又是薛征布下的局。先让乔阳连续赢钱,以示公正,然后疯狂迷失自我。最后,再慢慢跌入无底深渊。 如法炮制!这招对于赌徒来说,无解! 我趁机劝道:“哥,赢了就收手吧!这都马上快要到中午啦!” 薛征邪魅一笑道:“不急!二筒,你去楼下准备佳肴!正午二位便在这里饮宴。难得乔公子今日如此的好运气!” 乔阳憨笑行礼道:“哈哈!薛大公子,那就谢过啦!” 看着乔阳一脸认贼作友的死出,我真想呼他两个大耳瓜! 对了!先吃完午饭,再呼他! 第46章 立下赌约 酒足饭饱,饭菜不孬!只是这一起吃饭的人有些膈应,因而没有放开量,影响了正常发挥。 饭后,乔阳又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拉开阵仗!手指着骰盅道:“哈哈,给我开大,开大!” 哪知,摇骰子的老伯没有给他开出想要的点数。 乔阳虽有不悦但仍要求继续。一把接着一把,一盘接着一盘,统统输掉。加上薛征在一旁煽风点火,鼓吹乔大公子的好运气也该来了。所以,乔阳玩的越是起劲! 真是两极反转,正如我所料,他们开始收割韭菜了!乔阳此时仍不信邪,不听劝阻。执意加大注码,开始挥金如土。 还好,有我在!我想到了可以暗中帮衬他的好办法。 我凑到乔阳耳边道:“哥!借我点钱币,我也要押注!” 乔阳吃惊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怒喝道:“我都快输完了,你别添乱啦!” 薛征接话嬉笑道:“哎?我最愿意帮助别人了。叶公子,需要多少钱币?呵呵!” 我随即脱口道:“呃···拿个五万美刀吧!” “啊···” 几个人都愣住了。 我改口道:“拿,五个刀币吧!” 薛征冲老伯一甩头,这老伯乖乖的给我拿了十大枚刀币。 我执礼道:“这么多?多谢了,薛大公子!” 薛征点头摆手道:“叶公子,请随意下注。” 我拿起刀币观察,哎?对了!这刀币不是什么秦···时期的嘛? 这时乔阳一股懊恼:“这次我还要押大!我就偏不信了!” 我不慌不忙,把五枚刀币押到了小的位置上。 乔阳吃惊的看着我:“你是不是疯了?已经连续开了七把小了,你还要押小!” 我冲乔阳白眼道:“要你管啊!” 乔阳气不过翘起嘴角道:“哼!快开!” 摇骰老伯掀开木盅,乔阳立马傻眼了。 “二三三!小!” 老伯洪亮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丝对乔阳的嘲讽之意。 乔阳咽了咽嗓子,心有不甘沉重道:“加倍!继续大!大!” 我收过老伯赔付的赌金后,高高兴兴的把十枚刀币又摆在了小的位置上。 薛征见此情景,夸赞道:“叶公子,果有魄力!” 老伯又是一番摇头晃肩后,打开骰盅,仍旧是小。 见此情景,乔阳已是恨得牙痒痒。无论他押大或小,都将是输!在场的人也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经过一番犹豫后,他终于改口道:“那···这把,我押小好啦!” 我嬉皮笑脸道:“那我押大!大该出了!” “开!四五五,大!” 随着老伯报出的开奖结果,乔阳瞬间黑脸,继而捶胸顿足。我在想,他心里,肯定在滴血! 由于我次次押中,归还十枚刀币之后,我已是变得,盆满钵满。 就在我喜笑颜开间,不经意的察觉到了薛卫和摇骰子的老伯在互相传递着眼色。 我没搞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于是又继续和乔阳反着押注。 他押的小,我就押大。 随后,老伯的播报令我大吃一惊:“三三三,豹子!通杀!” 我忙问:“什么是通杀?” 老伯严肃回答:“通杀就是,你们都输了!” 我去他大爷,还带这么玩的?年轻人,你们不讲武德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本来乔阳输,我赢。就能形成一副互补的态势。但是有了这个狗屁规则,就防不住他们了!千算万算,哪知还是,棋差一招! 再这样玩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我便告辞了,留下乔阳还在下注。 回到乔府,时间已近黄昏。我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乔伯父和乔姑娘。 而后,我们在乔阳的房间内等他归来。这期间我向乔姑娘解除了心中的疑惑。原来这刀币现如今也只有在这赌坊暗庄内还在使用,已不作流通之用,类似于筹码的存在。 夜深之后,乔阳才蹑手蹑脚的回来了。二牛哥守在门外,把他架进了房间。看到我们之后,他慢慢低下了头,显出一脸羞愧。 “死性不改!你何以为人?” 乔伯父背过脸狠狠的怒斥道。 乔姑娘也怒其不争道:“哥!医馆还有府邸这才归还几日啊!你怎能这么快忘记教训了呢?!” 见二人一顿数落,乔阳索性也敞开心扉道:“你们难道认为我天生就嗜赌成性吗?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想赢得尊严,赢得一切!不用再被别人踩在脚下!” “你!你!你简直是无可救药了!我们乔家怎会出了这个逆子!” 乔伯父被气的连连喘着粗气。我忙上前安抚。 众人一阵沉默后,我淡定道:“赢得面子,赢得尊严!可以!但不一定非要靠赌啊!这看似是条捷径,事实上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啊!你假设的结果太好了!你有想过输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吗?你可以无所谓,但你的家人呢?你替他们考虑过吗?” 乔阳皱眉大声反问道:“你还说我?你今天不也跟着下注了嘛?” 我立刻解释道:“我下注是为了保全你呀!因为我知道你会输。而且,无论你押什么都会输。” 乔阳继续死犟道:“那你最后不也是输了嘛!再说了!你是我们乔家什么人呐?有什么权利来教训我?” 乔伯父左拳捶打着自己胸口,右手指着乔阳,气喘吁吁道:“你这逆子!生儿,可是我们乔家的救命恩人!你是想,想气死我嘛?!” 此话一出,乔阳态度有些收敛。低头默默道:“我输钱不就是因为手气差吗?他没去之前手气还正旺呢!” 见他仍旧执迷不悟,还怪起我来了,我索性说道:“这样吧!你不是喜欢赌吗?我跟你打个赌,咱们两个来玩上几局,我可以蒙着眼猜到骰盅的点数。” 此话一出,众人都吃惊的看向我。 乔阳始料未及道:“你说什么?” 我嘲讽道:“怎么?不敢吗?” 乔阳冲我怒视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可是···这府上没有骰盅啊!” 我翘起嘴角冷冷道:“哼!没有嘛?你骗的过我嘛?” 见瞒不过去,乔阳蹲下身,从床榻下取出了骰盅。 本来我就想单纯的诈一诈他的,有就有,没有就算了,没想到他还真藏着呢! “生儿,你这是······?” 除了乔伯父,乔姑娘和二牛哥也是一脸疑云。 我一脸严肃道:“伯父,你先别管,你信我。” 我转过头对乔阳说:“不过,我现在要出趟城,等我回来再跟你赌。” 乔姑娘接话道:“出城?此时早已宵禁呐?”乔姑娘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时候要出个门比现代可难多了。唉!还是现代好啊!想滴滴搭个车就能打个车,24小时全天候,想去哪儿都没人管。 我稍作犹豫道:“那就···改个赌约,明天夜里,咱们俩赌一场。我可以每一把都猜对!记住,是每一把!” 已是哈欠连天的二牛哥突然来了精神道:“生弟!我没听错吧?你能···每把都赢?” 我冲二牛哥点头确认。 乔阳翘起眉梢道:“那如果你猜不中,输了怎么办?” 我咬牙冷冷道:“输了,我就从此不踏足乔府。” “生儿······” 我立马摆手打断乔伯父的疑问。 乔阳歪嘴轻视道:“哼!大话谁不会说呀!我看,你出城就是想跑吧?” 我冲着乔阳怒瞪双眼,食指冲天。大声道:“你别小瞧人!君子一言!行程马也难追!” 第47章 悔透是岸 天刚蒙蒙亮,我便醒了。因为我今天要出城去泥浜,从我的电动车后备箱里取出我的蓝牙耳机。这可是,我今晚要赢乔阳的关键法宝。 来到二牛哥房间,发现他已经起床了。跟他一番解释后,我们两个便即刻出门,划船启程了。 来到泥浜,发现草棚,水泥地和电动车,全都还在。看这个样子,时空错位目前很难再开启了。也只有等到明年了。 从后备箱翻出蓝牙耳机,连接上手机。试了试,一切正常。但就是,都快没电了。索性,就先给两者都充满电吧! 二牛哥招呼我,准备把草棚搬到一旁,他又想骑电动车,还想听音乐。却被我婉拒了。 我把他叫到身边,互相坐定。 “二牛哥,今晚,你要配合我!” 二牛哥急忙把身子闪向另一边,惊恐道:“怎···怎么配合?” 我捂着嘴巴大笑道:“哈哈!瞧把你给吓得。” 二牛哥这才犹犹豫豫的回过身,但表情依旧作惊恐状。 我收回笑容,一脸严肃道:“这手机侧边有三个按键,你随意按上面的一个。你试试。’ 我把手机递给二牛哥,然后手把手的教给他。 二牛哥冲我傻笑道:“哎!好玩!这···咯噔咯噔的!” 我笑道:“那今天晚上,你就负责按这个按钮。” “啊?” 他张大嘴巴,显然没听懂。 我赶紧补充道:“今晚啊,骰盅内开出的骰子如果是小,你就随便按一下。骰盅内开出的骰子如果是大,你就按两下。如果是豹子,你就按三下。哎?对了!说了半天,你懂什么是,大、小、豹子吗?” 二牛哥笃定道:“这我懂,乔阳哥早前,曾带我去过一次赌坊。” 我兴奋道:“那就太好了!” 二牛哥一脸不解:“但,你这是何故啊?” 我从容道:“这你就不要管了,今天晚上你照做就行啦!记住了!小就按一下,大就按两下,豹子就按三下。那你练习练习,练习好了,今天晚上手机就挂在你的脖子上。” “哦···那行!” 说完,他又自顾自的按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是真懂还是假懂。我还真有些担心,今天晚上他到底能不能胜任。 充满电后,我们又回到了城中医馆帮忙。 夜幕降临!我们几个人又不约而同的来到了乔阳的房间。 乔阳跪坐于木桌前,骰盅也摆在上面。看来,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我在他对面跪坐了下来,乔伯父、乔姑娘和二牛哥也都凑近围了过来,站立观看。 我首先打破僵局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一提到赌,乔阳立马来了精神。 “你不是说把眼睛蒙上吗?” 他刚说完,我不慌不忙,从裤子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一块黑布。甩开黑布条,我蒙住眼睛,顺便把耳机也戴在右耳上,把布条勒紧,系在脑后。 蒙住眼睛后,听觉也就发达了起来。 我冷静道:“你摇骰盅吧!” 我左耳感知到乔阳剧烈的晃盅声,以及众人鼻子发出的微弱气息声,就连门外半空中猫头鹰的鸣叫和振翅声,都被我捕捉的一清二楚。 乔阳一番摇晃后,把骰盅轻轻的放在桌面上。 众人都屏气凝神,我能感知到骰盅被缓缓掀开。 奇怪?耳机没有声音,怎么回事?进门之前,我连接上手机了呀? 乔阳催促道:“快猜呀!是大还是小?” 我故意向二牛哥提问道:“二牛哥,骰盅,打开了吗?” 二牛哥平静道:“哦!打开了!打开了!” 犹豫间,见耳机还是没有动静,我便故意又咳嗽了两声:“咳!咳!” ‘滴!’ 耳机终于出现了音量键的声音,响了一声后,就再也没响了。 “小!” 我大声说道。 乔阳闷哼道:“哼!算你蒙对了。” 紧接着就是乔姑娘惊喜的声音,她小声在我背后说道:“叶公子!你猜对啦!” 我向空中比划出ok的手势,然后得意道:“请继续!” 乔阳又是一番摇晃后,他掀盅问道:“骰盅掀开啦!猜吧!” ‘滴!’ 耳机响了一声又没声音了。 我犹豫后道:“小!” 乔姑娘兴奋道:“叶公子,你又猜对啦!” 我嘴角一撇:“继续!” 乔阳这次摇的更起劲了,时间也更长了。声音停住后,他再次问道:“你猜!” ‘滴!滴!’ 耳机这次响了两声。 我语气坚定道:“大!” 说完,我听到了乔姑娘的微笑声。 “奇了怪了!你是不是能看见,你背对着我!” 乔阳命令道。 “好好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我便把身子转了过去。 这次,乔阳只晃动了两下,平静说道:“现在猜吧!” ‘滴,滴!’ 我笑道:“哈哈!大!” 乔阳冷哼一声,又继续摇摆起来。 “再猜!” ‘滴!’ “小!” “再猜!” ‘滴!滴!’ “大!” “你再猜!” ‘滴!’ “小!” “再来猜!” ‘滴!滴!’ “大!” 乔阳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了!你走到门口,背对着我!” “好!没问题!” 说完,有人搀扶着我起身,走了六七米远。 乔阳发疯似的摇个不停。 我劝阻道:“当心!你别把骰盅摇破了!” ‘当!’ 骰盅重重的摔在桌上。 ‘滴,滴!’ ‘大!’ 我坚定的说完后,乔伯父开口道:“生儿,你果真神了!何以每次都能猜中?” 我得意洋洋道:“伯父!我猜到天亮都能猜中。” 这次,乔阳只晃动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现在,你再猜!” ‘滴,滴,滴!’ “哈哈!豹子!” 乔阳一拍桌子道:“这不可能!” 我缓缓摘下黑布道:“这下你认输了吧?” 乔阳一脸不可置信的正看着我,而乔伯父和乔姑娘则向我投来了崇拜的目光。我和二牛哥互相点头,微笑沟通。 我走到乔阳跟前,语重心长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这要是玩钱的,你不就输惨了嘛!” 乔阳疑惑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何以,你每次都能猜赢?” 我摘下耳机道:“我用的就是这个。” 众人都围了过来,仔细盯着我手心的蓝牙耳机。乔姑娘发问道:“叶公子,此乃何物啊?” 我解释道:“这叫蓝牙耳机。配合着二牛哥脖子上的手机,他就能传递给我相应的点数大小。” 乔阳用手指着我,恼羞成怒道:“你!你居然骗我!” 我慢慢向前挪动步伐,反问道:“我可以骗你,难道别人就不能骗你吗?你不要认为,你赢过钱,就是公平公正的了啦!那是庄家让你赢的。等到庄家让你输的时候,你必输无疑!尤其是放长线,钓大鱼!待时机成熟之后,只需要一天,就可取走几辈人置下的百年家业!” 乔伯父和乔姑娘也都缓缓点头,跟着我踱步碎行。 我继续道:“我之所以,要展示给你看。是想让你懂得这患得患失间的利害!路,是自己选的?至于该走哪条路。你最好是彻彻底底想好了再选!” 乔阳表情凝重,语带哭腔道:“生弟!嘶···我再也不赌啦!父亲!妹妹!二牛!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听到这里,我长舒一口气,爽朗道:“所以说嘛!赌海无涯,悔悟透彻了才是岸啊!” 第48章 岗泰肾好 经过昨夜的事后,乔阳似重获新生,对待医馆的工作也开始积极了起来,对待我的态度,也明显慢慢变好了起来。这样,挺好! 我在医馆做着些搬搬抬抬,打扫卫生的事儿。看着眼前病人进进出出的,所有人也都忙前跑后的,这真是一片温馨和谐。 明媚的阳光洒进大半个医馆,打在乔姑娘那唯美的脸庞。她专注工作的样子,实不禁让我多看上两眼。 身强力壮的二牛哥搀扶着老太太,是那么得小心翼翼。别看他身形笨拙,做起事来,有时候也粗中带细。嘿嘿!他拿我当亲弟弟,我也很想一直有他这样的亲哥哥。为了寻找我的手机,舍身舍命的好哥哥。 再看秋儿,整日依旧还是那样得调皮,时不时的竟整些恶作剧,做一些搞怪表情。她脸上的雀斑,还是那样,像散落的芝麻粒。唉!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发明橡皮和sod蜜。 乔伯父和常伯父忙前跑后,登记草药账目,细心的算好每一笔。 街道上,干净整洁,行人涌动,货声不断。古代人都梳理着古代发髻;穿着古代服饰;过着各自···古代人的生活。 身处在这种与众不同的世界里,感觉真好!若要是父母和孩子也都在这里,该多好啊!我们一家人不求多大的理想抱负,只求和普通老百姓一样,有个基本的一日三餐,过平平淡淡,宁静的生活。那样,那样我就不用再回到现代了。 让我,再好好看看这里吧!没有父母和孩子的地方,终究不属于家园。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需要再次回到泥浜,继续等待时空错位光柱的到来。 对了!拍下些照片吧!等到,回到了现代之后,说不定哪天想起来,还能再慢慢看看,慢慢回忆! “闪开!闪开!快闪开!” 门外一阵骚乱。 “别挡着我们薛老爷的路,碰伤我们薛老爷你开罪的起吗?” 满口操着重鼻音的男人,推开正在排队的人群,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医馆。 此人环视馆内四周以后,转身弯腰和门外的两名壮汉一起,把一个约摸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搀扶了进来。 “老爷,你慢点!看清脚下。” 只见被搀扶的老头儿衣着金贵,手柱金丝楠木拐杖,头顶左侧秃发,像是被老鹰拔了毛,剩下的灰白头发勉强用玉针扎在一起。 他长相一副驴长脸,老鼠眼,鹰钩鼻,呲牙裂嘴,皮肤重黄,一脸奸相。 站定门口后,老头儿歪嘴喊道:“乔正平,你给我滚出来!” 二牛哥随即怒声道:“薛岗泰!你休得乱喊!” 鼻音男人也高嚷道:“二牛!你闪到一边去!这儿有你说话的份?!” 二牛哥大胆上前道:“石秀,你又算是什么狗东西!” 他们互相称呼着,看这样子,他们早就认识。 叫石秀的男人,继续发着重鼻音。 “怎么?你想吃我棍棒的滋味吗?” 我去?听这小子的口气,这是要上门打架呀?谁怕谁呀! 我握紧拳头也冲了上去,与二牛哥一起怒视着石秀。秋儿也是紧跟着上前,怒气冲冲,一副牛犊脾气。 反之,乔阳倒像是没了主心骨,呆呆地站在柜台前。 二牛哥瞪眼咬牙道:“胆敢在我们馆内叫嚣,我打断你的狗腿!” 石秀和两名壮汉无赖似的挑衅道:“哎?来!来!你试试!” 薛岗泰冷冷道:“行啦!今天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们是来,讨要说法的!” 乔姑娘开口道:“讨要何种说法?” 薛岗泰大声质问道:“你父亲呢?我要和他讨要说法!” 乔姑娘不惧威严道:“家父刚刚出门,有何事可以跟我言明。” 薛岗泰盛气凌人道:“好!那好!那我就和你这女子掰扯掰扯!我薛剂堂百草中一味柴胡,原本,是称一两三铢,且价格持续几年不曾有变。可你这新近开张,却要称得一两一铢。很显然,这是扰乱物价,欺压同业呀!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嘛?老夫试想问,这是何道理?” 乔姑娘掷地有声道:“有所谓,随行就市。这柴胡本应就是常用药草,市面也有大量囤积。本馆,与其它相邻各郡县药馆价格浮动持平。反而,尤公,薛剂堂价格独高。如薛公所言唤之欺压同业,恐不相符吧?” 秋儿也以壮声势道:“就是!就是啊!” 众病患也随之点头,纷纷议论。 薛岗泰片刻犹豫之后,托词道:“我薛剂堂店大业大,供养杂役佣人众多,除去各类损耗开支,定此药价,已是薄利为民。” 乔姑娘据理力争,从容道:“从医者本为仁术仁心。应设身处地,为众生减轻疾痛,减免负担。薛公应规划府内人缺,裁减佣人,而不是与民争利。” 乔姑娘说完,众人赞许声一片。 薛岗泰被激怒道:“哼!你这女子,反而倒是教训起我来了?” 见薛岗泰气急败坏,石秀顺势道:“哈哈!就你们,就你们几个!凭什么跟我们薛家斗!哈哈!老爷,别跟他们客气!” “诸位!诸位!都消消气!薛大哥!消消气!” 乔伯父和常伯一先一后,挤进门来。 乔伯父继续和和气气道:“薛大哥您这一脸怒气,所为何事啊?” 见乔父这样说,薛岗泰自然也就怒气稍缓。 “本欲与弟叙旧畅谈,可没想到令千金好生脾气,把我一顿教育!” 乔伯父陪笑道:“呵呵!小女娇生惯养,冲撞了大哥。还望见怜!” 乔伯父转面对乔姑娘用命令的口吻道:“月儿!还不快给你薛大伯赔不是!” 乔姑娘心有不悦,稍作屈膝施礼。这也算是给他父亲仅有的体面吧! 乔伯父继续道:“闻听近日松阁楼又添新菜,我兄弟二人何不前去品尝一番,把酒谈天,岂不快哉?呃!由弟做东道,不知大哥肯中意否?” 薛岗泰微微点头道:“甚好!甚好!” 我心说,肾好?还痔疮好呢! 乔伯父引领着薛岗泰几人出了门,剩下我们几个人一时还怒气未消。 乔姑娘看了我们一眼,露出微笑的表情包。乔姑娘不畏强权,真是难能可贵呀!反之乔阳,可能是被赌博迷失了意志,一点也没有担当,一点也没有像个当大哥的样子! 门外,此时又自觉排起了长队,众人又都继续开始工作。 对了!我不是要拍照的嘛?把几人的工作日常都偷偷拍进去!我也要当一回狗仔!哈哈! 第49章 除夕饺子 自从昨天起了个大早之后,今天的生物钟也愈发同步。送外卖多年的作息时间,最终是被我彻彻底底弃用了。 拿起手机开机查看,依旧没有信号。随手翻看了一下日历,今天是现代的2021年2月11号。算下来,来到这边,都有五个多月了。 哎? 我再仔细一看日历,屏幕中间一排绿色的七连休,今天是第一天!我去!今天正是···现代的除夕呀! 我心中一惊!这一直过古代的季节,古代的时间了!根本就没有察觉,今天已是现代的大年夜!我心情一阵激动!可是!随之而来的又是慢慢被遗忘的委屈感。 今天,本是家家贴春联,户户放鞭炮,亲朋好友吃年夜饭,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阖家欢乐的日子!可是,我却被时光错位光柱送到了这里,这与现代两两隔绝的地方。 此刻,我被周身冰冷的孤独感包围着。 我想,和我同样孤独的还有我的父母和孩子。此时的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赶大集了吗?买鞭炮了吗?花生瓜子和糖都买了吗?包饺子的肉馅都准备好了吗? 以前借口,留守在外卖工作岗位上冲单量,拿春节奖励。自觉,无法直面他们。是为了逃避现实,才三年不曾回家过年。 可是现在! 爸!妈!这次,我真的回不去了! “生弟,你醒啦?” 二牛哥此时已站在窗前,透过芦苇窗帘缝隙向我继续说道:“姨父喊我们去厅堂,有事商议。” “哦,哦!来了!” 我忙擦拭眼角。 来到东侧厅堂,除了乔夫人和春儿这个全职丫鬟,以及做饭的二牛哥妈妈之外,剩下的我们几个人都来了。 乔伯父见我们人都到齐了,便倒背着手,踱步在厅池当中,娓娓说道:“昨日,我与薛岗泰在松阁楼饮了酒,经一番商议,今天我决定,把部分草药的价格提升一下。” 跪坐在席间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乔姑娘慌张道:“父亲,为何你要这样做?那过去的价格不一直是·····” 乔伯父挥手打断。 环视众人后说道:“听我讲!昨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险些惹出了乱子!那薛岗泰身份显贵,虽说,起先是匪患出身,可是却依附上了那县尉罗靳。一朝翻身,顺势而起。” 乔伯父连连摇头,继续说道:“你们若打伤那石秀道也不太打紧,毕竟也只是府内家犬。但是,薛岗泰如有误伤。被其二子,一旦抓住事端,后果便不敢设想啊!莲花岛乃祖居,他薛家早已是垂涎已久。那是盈帝在位之时,先祖为燕良娣治疾,所赐予的庄院。历经几代人,万不能失于我手啊!” 乔伯父又是一声叹息道:“唉!万事皆要以隐忍为重。所以!也不单单是为了医馆,更为了百姓啊!只有我们相安无事,百姓才可病有所医。你等,要谨记在心啊!强权当道,有时,也暂需妥协。要学会变通!部分药价上涨,那就某些部分药价下降。或者统一加些药量。达到,施惠于民的目的呀!” 乔伯父说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不得不佩服乔伯父办法高明,更钦佩乔父一家人的医者仁心。 乔伯父吩咐道:“二牛、秋儿,你们去庖厨端来早饭。吃完饭,我们再各忙各事。” 饭? 年夜饭! 有主意啦! 我何不包上一顿饺子?一来呢,庆祝过年。二来,也展示一下我的厨艺。 “伯父,今天晚上我想亲自下厨,为大家包饺子。” 我起身提议道。 “包饺子?” 众人都好奇的注视着我。 乔伯父疑惑道:“生儿,何为包饺子?” 我随即反问道:“啊?饺子你们没吃过吗?就是···哎!看来说了你们也不懂,等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乔伯父一脸喜悦道:“没想到生儿还有这肴馔厨艺?那好!今日晚饭便由你来烹制。哈哈!” 随之,众人也都向我投来了期许的目光。 好吃不过饺子! 你们就···等着解馋吧! 吃过早饭之后,我让二牛哥陪我来到了街上买菜。 走进喧闹的街市我才知道,包这顿饺子哪有这么简单呐!最基本的白面和油都没有啊!不过转了一圈,发现猪肉倒是有,哎?可以用肥猪肉炼油啊!哦?我还看到了菜摊上摆放的大葱。这大葱,他们叫胡葱,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从西方传过来的。我又向人打听这制作面饼的面粉,原来他们叫麸麦,需要买回去自己研磨。 也好!不管怎么样,这食材还是凑凑合合齐备了。 整整一天,我都在磨面;和面;切葱;剁馅。还好,有二牛哥妈妈的帮忙,事情进展的都很顺利。二牛哥妈妈也学着我的样子,揉面;切面;擀面皮;包饺子。 这包饺子啊!我5岁时,便跟母亲学会了。那时,街坊邻居都夸我心灵手巧。 小脸蛋上沾满面粉的我,得意洋洋。还跑去向小伙伴们炫耀。哪知,却被小伙伴们一顿嫌弃。 “走!我们不跟他玩!他是个小姑娘!小姑娘才包饺子呢!” 为此,我还大哭了一场。 现在想想,孩提时代真是天真幼稚。 又是好久没包饺子啦!饺子象征着团圆,是中国人独有的家园情怀。 天色渐暗,饺子也都全部包好了,乔伯父他们也都陆续回来啦。 我吩咐秋儿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厅堂,又招呼二牛哥把人都叫齐了,十几大陶碗的饺子都被装的满满当当。 众人都跪坐于几案前,好奇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饺子发呆。 乔阳端起饺子闻了闻,随即开口道:“这是何物啊?一点味道也没有,能好吃嘛?” 乔姑娘接话道:“形状虽特别,颜色和饼饵却有相似。” 乔伯父审视一番,眯缝起双眼,微笑不语。 乔夫人看了看,嫌弃道:“这东西,看上去白白胖胖的,似耳朵形状,实让人没有胃口。” 他们似乎都对这饺子不看好。 只有二牛哥不动声色用筷子夹了起来,随之,一口一个,大快朵颐。 “嗯!嗯!好吃!哎?你们怎么不吃啊?” 春儿瞥了他一眼,嫌弃道:“这东西能好吃吗?看着就没胃口!” 我向众人解释道:“这叫饺子!好吃的不得了!相传,在大汉朝,是被誉为医圣的张仲景发明的。他见冬日里百姓饥寒交迫,两耳冻伤。于是支起一口大铁锅,用面皮包着草药,捏成耳朵的形状,煮熟之后分散给百姓。老百姓吃了之后,不仅填饱了肚子,耳朵冻伤也慢慢全好啦!” 乔姑娘痴痴的看着我,欣喜道:“竟还有这种典故?原来如此!不过,这医圣张仲景,为何从未听闻?” 我脱口道:“哦!他是后汉时期的人物,距离现在···可能还得再过一两百年呢!” 乔夫人冷冷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一两百年之后的事情?” 乔伯父假笑一声,为我解围道:“哈哈!生儿读书甚多,肯定是记差啦!记差啦!” 我当即反驳道:“没有!我没记错!” 只见乔伯父一个劲儿的冲我使眼色,我这才明白过来。 乔伯父继续道:“快吃,大家快动箸。别辜负了生儿的一片好意嘛!” 此时,二牛哥都快吃完了,大家才开始动筷子。 “嗯嗯!好吃!” “确实美味!浓香多汁。” “这口感,香鲜和合!称的上是美味至极!” 众人好一阵五星好评。 听着众人的夸赞,我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完第一口我才想起来。 对了! 没有醋啊! 吃饺子不蘸醋,等于圣诞老人打驯鹿! 我向一旁二牛哥妈妈问道:“姨母,厨房,啊···庖厨有醋吗?” 姨母呆呆的看着我。 “醋?何为醋?” 我皱眉道:“醋啊!就是口感酸酸的,颜色黑黑的。” 姨母一番愣神后说道:“莫非···你说的是苦酒?” “酒?不是酒。” 我摇摇头。 “我现在去取来你看!” 姨母起身奔向门外。 我忙叫住姨母。 “对了!姨母,有大蒜吗?” 姨母摇头无奈道:“大蒜,我知。但是这庖厨确实没有。” 随之,我失落的低下了头。 唉!也好!也好!吃饺子不吃蒜,口臭少一半! 第50章 刘老伯之死 “今有美酒,且有佳肴,食之众饮,今宵可醉!顾盼百姓安康,家业远长。来来来!举杯同饮!” 众人都津津有味的吃着饺子,根本就停不下来。完全顾不上理会乔伯父端起来的酒杯,以及慷慨激昂的祝酒词。 也只有我,起身端起酒杯,郑重道:“伯父!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侄儿敬您!还是···我干,你随意!” 乔伯父随即抬手含笑道:“生儿!随意,请随意!” 这时,姨母端来了一个小陶罐,放在我的几案上。 我看了看,容器内的液体确实和醋一个颜色。随之探头闻了闻,嘶嘶!像是醋的刺鼻气味。我又用筷子沾了沾,慢慢触碰舌尖。 “没错!没错!酸酸的!是醋!哈哈!” 本来也就是抱着随便问问的态度,没想到这大汉朝还真有醋! “这醋太好啦!大家可以用饺子蘸着吃,更为美味!” 我激动的向大家推荐道。 “醋?这叫苦酒!” 姨母不以为然的解释道。 啊?原来,这歌词里面爱情的苦酒,说的就是这醋啊?我似有所悟。 我起身把这醋,不对,苦酒!将这苦酒分给众人。 刚开始,人们难以接受,但都尝试着沾上醋再把饺子放到嘴巴里时,才意识到自己解锁了人间美味的极致搭配。 醋的酸爽口感不仅能增加食欲以外,还能解除肉糜的油腻感,更能帮助滚烫的饺子迅速降温。 众人纷纷咀嚼着美味,闭上眼睛,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美妙的体验当中。 “生弟,嘶···这···这也太好吃啦!” 二牛哥眯缝着眼睛,嘴角笑意。慢慢摇晃着脑袋夸赞道。 我一看,这哪儿还没到哪儿呢,陶碗中的饺子全被他给造光了!他更是不怀好意的痴痴看向我的陶碗。 哎!当弟弟的看样子要有所表示才行啊! “二牛哥,来!分你一些!” 二牛哥喜出望外道:“这怎么好意思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他这一句话两个意思,能看出来,是真够客气的。 要说,二牛哥的饭量实属惊人,几人吃不完的饺子通通被他收入腹中。 酒过三巡,几个人都吃饱喝足,美滋滋的揉着肚子,纷纷退去,只留下乔伯父、乔姑娘、二牛哥和稍有醉意的我, 我端起酒杯,面向他(她)们感激道:“伯父,感谢你们一家人对我的救命之恩。” 乔伯父一脸吃惊道:“生儿,这是何出此言?你又不是外人,以后莫要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啦!” 我语气郑重道:“伯父!乔姑娘!二牛哥!我明天准备回泥浜了。” 听到我要走,二牛哥愣住了,停住了咀嚼的动作。 乔姑娘脸色严肃,当即惊愕道:“公子要走?” 乔伯父皱起眉头,迅速挽留道:“生儿,何不留在医馆?你天资聪颖,月儿再教你些医术,日后定有作为。” 二牛哥打着饱嗝断断续续说道:“是啊!呃!生弟,呃!留下来吧!” 这时,乔姑娘也向我投来了期盼的眼神。 我苦笑着婉拒道:“这里···终归是故乡。我的父母和孩子都在等着我呢,今天,本来是我们那里团圆的日子——除夕!” “除夕?” 三人同声疑惑。 我解释道:“对!就是一年当中的最后一天。” 乔姑娘首先恍然道:“嗷!你说的是逐除。每年的最后一天我们都称之为逐除,而每年的第一天,我们又叫岁首。还要举行歌舞庆祝呢!” 我轻笑道:“嗯,那估计叫法不一样吧!呵呵!” 乔伯父无奈摇摇头。 “既然生儿,主意已定,那我就不多挽留啦!明日让二牛撑船送你前往。呃···多带些干粮。” 我起身向他们深深鞠躬,一一行礼。 秋夜已深,寒意袭人。回到宿舍后,我全无睡意。打开手机,呆呆的看着分分秒秒走过的时间,体会着父母时时刻刻的煎熬。 “啊呕!呕!” 二牛哥低沉的声音响起。 出门一看,二牛哥正蹲在墙角狂吐不止。我急忙上前,挽起他的胳臂,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并不时抱怨道:“哎呀!你吃太多了!多好的东西也架不住你这么吃啊!” 二牛哥冲我有气无力的邪魅一笑道:“生弟,哈哈!让你···让你见笑啦 !” 此时,乔姑娘也闻声赶了过来。 她观察了观察,并缓缓道:“二牛哥这是食积腹中,待我熬些草药饮之便好,不碍的。” 我忙点头,扶着二牛哥回屋休息。 不多时,乔姑娘端着药碗进屋,让二牛哥饮下。二牛哥喝完,身体有所好转,之后舒舒服服的躺下。 我们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刚准备回屋,乔姑娘把我叫住了。 “公子,请留步!” “怎么了乔姑娘?” 乔姑娘吞吞吐吐说道:“公子···公子明日要走,我···我有一个问题,实在不明,还请公子指教。” 我好笑道:“哈哈,有什么你问吧?” 乔姑娘一番忐忑后问道:“上次你说,你的妻子得了癌症,请问,那是何种病症?哦!请原谅我,我非故意揭开你的伤痛。” 我坦然道:“这不怨你,你是学医的,有义务了解病症,研究病症,治疗病症。可是这个病症太过恐怖。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癌症大致就是人类体内生长的肿瘤。” “肿瘤?” “对!肿瘤,就是相比正常人多长出的肉疙瘩。一般长在人体脏器里面,比如心肝肺呀!肿瘤又分为良性和恶性。” 乔姑娘听的聚精会神,专心致志。生怕遗漏掉某个细节。 “良性?恶性?” “呃!就是好与坏。好的肿瘤对人体没什么影响,坏的肿瘤就叫癌症。癌症一旦扩散开来,呃···便会致人死亡。” 乔姑娘接着好奇的问道:“那···又有哪些症状呢?” “哦,有的体内疼痛,便血呀!发烧啊!身体短时间变瘦啊!” 乔姑娘再次问道:“那又该,如何诊治呢?” “化疗呀!” 我随口脱出。 “什么是化疗?” “化疗就是化学药物治疗癌症,太具体的我也不太懂,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唉!真希望人类能尽快破解这一世纪难题。” 我们就这样一问一答,漫天星空下,我们彼此,久久对视! 我想,有乔姑娘这样的仁心医者,毋庸置疑,定会造福百姓。 一大早,我去二牛哥房间看他。见他还没起床,我便又回到了自己房间。那就,晚点再出发吧!索性,再睡个美容觉!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突然被秋儿的高声喊叫惊醒! “快来人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刘老伯死了!小姐被抓起来啦!” 第51章 古代县衙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我猛的从床榻上弹起!然后像是气球漏气了一样,一股脑冲出房间! 只见秋儿气喘吁吁,在大门口急的直跺脚。二牛哥也赶忙跑出房间急切询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刚才说什么?你慢慢说!” 秋儿憋着个大红脸,咽了咽口水道:“呃!小姐被诬陷毒死了刘老伯,被抓去衙门了!快!咱们快去呀!” 我赶紧追问道:“那伯父呢?” 秋儿急忙道:“老爷和常伯还有少爷都有事出门啦!他们还不知道呢!” “走!” 二牛哥一声令下,我们三个匆忙快步出了门。 我埋头跟在二牛哥和秋儿身后,冲撞着周围拥挤的人群。顾不上其他,来不及辨认方向,七扭八拐的一路小跑,慌里慌张来到了县衙门口。 县衙坐北朝南,门庭用材硕大,大块方梁,大块方柱,柱下大理石石墩。门口的牌匾很大,字体也大,依旧是篆书。整体显得很庄重。像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门口左侧,真的有一口喊冤大鼓。 此时的大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看穿着,多是普通老百姓。他们七一舌八一嘴,低声纷纷议论着什么。 我们正要往里冲,却被两名手持长矛头戴铁盔,身披铁甲的护卫拦下。 其中,一名护卫没好气的喊道:“哎!哎!哎!闯什么闯!里面正在审案。” 二牛哥径直用蛮力推开二人,三步两步冲到喊冤鼓前,拿起鼓锤,咬牙用力捶打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 鼓声喧天,震耳欲聋。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冲撞着耳膜。就连鼓架也跟着前后颤抖起来。众人皆作捂耳状。 “停!停!停!别敲啦!击鼓者何人?” 院内急步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顶银冠上插玉簪,身无盔甲,但腰配长剑。乍看,有点保安队长派头。 二牛哥随即扔下鼓锤,气愤道:“我们是乔府的,特来喊冤!” 那人不以为然邪笑道:“哦?你们有何冤情啊?” 秋儿开口说道:“我家小姐被你们冤枉啦!她不可能下毒!” 保安队长模样的人单手叉腰道:“你们有何凭证?若无凭证赶快走开!这可是衙门重地!” 我当即道:“衙门怎么啦?也不能胡乱抓人啊!” 秋儿随声附和道:“就是!” 二牛哥也跟着说道:“我们乔氏医馆以行医救人为根本!怎会毒杀病患?!” 保安队长瞪着大眼珠子,刚要开口还击。 这时,院内跑过来一名衙役,屈身贴耳和和他嘀咕了两句。 保安队长便冲我们不耐烦道:“那你们进来吧!” 得到允许之后,两名衙役收起了交叉的长矛。我们三个被带进衙门内。 进去衙门,面积很大。正前方是一条长石板路,有五十来米远。县衙整体呈长方形,左右两边有大大小小的房间,房屋瓦片密如鱼鳞,各个房屋之间环环相扣。主体大堂就在正前方。 通过石板主道,来至在门口。大堂门很宽,由四扇小长门组成,门槛也很高。 迈进大堂,里面空间也很大,有一百多平米的样子,也是呈长方形。地面铺满石砖,房顶横竖交错着大粗梁、方木柱。门口处,一口铜鼎冒着香烟。里面虽然光线很充足,却仍旧燃起盏盏油灯。 正对面的墙上是一块青铜铸画,十分醒目。不知是何种猛兽,蜿蜒盘旋于上。气势磅礴,威严庄重。 铸画前是一个高几案,做工和材质一看就是上品。几案上一侧摆放着几卷竹简,另一侧放置了一个惊堂木块和一个长木桶,木桶内装满长木片,隐约可见,像是命令的‘令’字。几案后稳坐一位身着华丽,面约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此人头戴四方黑色纱帽。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就应该是传说中的乌纱帽。 他眉眼细长,鼻子端正,薄唇发紫。身材轻盈,却气度稳重。想必他就是法院长无疑了。 哎?他怎么有把椅子!这可是,来到古代看到的第一把接近现代的椅子。不过,相比普通椅子要矮上半截。 再看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几案,西侧几案跪坐一位老者,只见他埋头执笔抄抄写写,手书稳健。白发长须,一身素衣,颇有道骨之气。 刚才那个保安队长进门之后,则自觉跪坐于东侧几案处。 大堂左右两排,各站立着十来名手持杖棍的衙役们。他们面目严肃,排列整齐。足有一种威严氛围,使人内心不自觉产生一种压迫感。 对了?怎么没看到有肃静;回避;还有明镜高悬的公益广告牌儿啊? 哦!对了!有可能年代不一样,我看的大多都是明清电视剧。 大堂正中间的地板上,此时正跪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粉色纱衣的乔姑娘,乔姑娘见我们到来,脸上强装出一丝喜色。 另一个人不认识,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体型健硕,身材高大。整比乔姑娘高出好大一截。四四方方大脸,斗鸡眼,塌鼻梁,嘴唇干瘪。看上去愣头愣脑。 “堂下之人,因何事击鼓?” 法官大人操着洪亮的嗓音在台上发问。言语间,足有气势。 “县令大人,小民常二牛,前来为我表妹乔月申冤!” 二牛哥的声音亦是高亢,在这种威严的场合丝毫不怯! 县令大人?他就是传说中的县令啊?不过,长得跟个瘦猴子似的,而且,也不怎么白净嘛!县令?嘶!上次乔伯父说什么,薛家和什么县尉罗靳交好,这县尉又是个什么官职呢? 哎!都怪我当初上历史课的时候,不认真听讲,心里总是想着怎么打游戏了。没少被历史老师当众点名,说我是典型的‘走私犯’。如果当初好好学习,现在历史知识肯定门儿清啊! 县令阴阳怪气的问道:“你前来申冤?莫非你···知晓内情?” 二牛哥信誓旦旦道:“回禀县令大人,小民不知内情。但我表妹为人心地善良,与本案无有干系,绝对不会做出出格之事。” 保安队长此时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双手扶于案上,探出脖子接话道:“放肆!仅凭你一两句胡言,就敢对本案妄加揣断!县令大人明察秋毫,怎会受你蛊惑!” 二牛哥赶忙冲保安队长接话道:“县尉大人,小民说的完全是事实啊!天地可鉴呐!” 噢?原来这小子就是县尉罗靳,刚才进门时就横眉立目的,没想到现在更是凶神恶煞。 秋儿随即附和道:“是的,我家小姐绝对不会害人的,请大人明查!” 我也笃定道:‘没错!’ ‘啪!’ 县令此时敲响惊堂木,惊得众人都吓了一跳。 县令厉喝道:“你三人勿须再干扰本案进程。快快退下!否则棍棒伺候!” 我一听,这是要赶我们走啊!哎?不都是有旁听的人吗?怎么也没有百姓啊?这能公平公正吗? 县令说完,旁边两个衙役就往外推我们。 “走!快走啦!” “哎?你们干什么!” “别推我们!” 二牛哥和秋儿在原地反抗。 我灵机一动,向县令执礼道:“大人!死者是刘老伯吗?我们三个认识他,说不定···还能提供一下线索呢!” 县令听后,几秒钟的犹豫。 “嗯!那你三人在一旁旁听!如有线索即刻指正。” 县尉罗靳立时冲我歪起了嘴巴,眼神轻佻,似有不满。 二牛哥和秋儿都兴奋看向我,佩服我这时候出的好主意。 哼!哼!我可不止光会送外卖啊! 第52章 升堂审案 此刻!大堂内慢慢安静下来。 县令清了清嗓子道:“嗯!王阿标!你状告医师乔月毒死你亲舅父刘林,快将你所知细节莫干即刻全盘托出!’ 王阿标,阿标?他就是上次刘老伯说的,一直都看到不到人影的外甥阿标啊! 阿标一开口完全和他的体型不符,只见他细声细语道:“禀大人,今早,我去皮市街去看望我的舅父,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死在床榻上啦!七窍流血,死状极其凄惨!同时,我还发现他所服药碗和砂锅中都还有剩余汤药,肯定是被她下毒致死!” 说完,他手指着乔姑娘,脸上更是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 乔姑娘一脸无辜道:“大人!民女冤枉!我身为医师,怎可能予人下毒?” 县令挠着尖下巴,若有所思道:“也对!王阿标,你说她毒害你舅父,那她为何这样做?道理不通啊!” 阿标一本正经道:“回大人话!小民还发现,我舅父家里床榻之下装钱币的钱箱不翼而飞。舅父先天腿疾,早年丧妻,膝下又无子,年轻时曾一直经营皮货,生活又是节俭,攒下不少钱币。我料,定是她送药之时看见钱箱,心生歹念。于是投毒,谋财害命。请大人明察!” 县令皱眉道:“哦,有这等事,犯女乔月,快如实招来!” 乔姑娘委屈道:“大人!我乔家虽谈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也不缺少钱财,更不会无故谋财害命!请大人明鉴!” 县令凛然道:“传仵作上堂!” 其中,一个衙役出列,一字一字高声重复道:“传仵作上堂!” 门外一位白发老头儿,身形矫健,一路小跑来在堂内。 县令向老头儿问道:“仵作,你去死者刘林家,查验出有何结果来没有?” 仵作这小老头儿精神十足的说道:“禀大人!小人一经查明,死者刘林,死因为,饮入毒药所致。从其药罐药碗中所残留的药渣判断,乃是一味主治身寒咳喘之方,但是,小人从药渣中又发现有过量的皂大荚,过量的皂大荚这和其中柴胡两两相克,会产生剧毒反应,这才是刘林毙命的主要诱因。与其尸体的中毒状态完全吻合。” 阿标听到这里嚎啕道:“这分明就是有意毒杀!我那可怜的舅父啊!你死的好惨啊!大人要为小民做主啊!” 县令又拍惊堂木:“肃静!” 阿标的哭嚎应声停止。 县令继续道:“犯女乔月,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讲?” 乔姑娘从容道:“民女所开之药方,所配之药草,均按正常剂量照常抓取。民女熟知两味药草超出剂量会生相克之理,因而慎之又慎,绝无过量之说!” 县令怒吼道:“人命关天,你还敢抵赖!依本官看来,莫不是你抓药时疏忽,导致过量不自知!像汝等,视人命如草芥者,何敢开馆诊疾!罗县尉,稍后你带人即刻查封乔氏医馆!” 县尉垂首执礼道:“遵命!” 此时堂上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查封医馆?这怎么能行?” “百姓看病怎么办!” 二牛哥和秋儿焦急喊道。 乔姑娘听后更是略显慌张道:“不可!刘老伯之死绝不是我用量疏忽导致。其中,应另有蹊跷。本案尚未清晰,怎能查封医馆啊!大人!” 县尉罗靳这时怒斥道:“此案因你医馆所起,刘林在家中暴毙,财物失窃。应当查封!” 阿标更是露出虚伪的笑容道:“查封!查封!嘿嘿!大人英明!” 乔姑娘看着阿标和县尉这般无赖的笑脸,随即一脸怒容。 县令缓缓摇着头,悠哉悠哉道:“犯女乔月,你可招供?” 乔姑娘一脸正气道:“民女无错!民女无罪可招!” 县令从案上木盒中取出一支令牌,随意抛向地面。轻瞥一眼,随即道:“左右,将犯女乔月杖刑二十!” “诺!” 两名衙役出列,齐声答应。 此时我的心情也紧张到了极点。乔姑娘弱小的身躯怎能禁得住这两个壮汉棍棒的击打。更何况,是二十大板啊! 眼看无情的壮汉抡起粗大的木棍,即将重重砸在乔姑娘的后背上,我再也按耐不住了。 “住手!” 心中的愤怒也登时跟着吼了出来。 壮汉们的击打姿势也随即定格在了半空。 所有人异样的目光都投向我。 我随之咆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她要是想谋财害命,还开什么药铺!” 罗靳冲着我勃然大怒道:“公堂之上,你竟敢如此无理!” 我高声回怼道:“无理?你们才无理呢!我说你们查清楚了嘛!就要胡乱打人!” 县令随即接话道:“你到底是何人?竟敢藐视公堂,胡言乱语?” 我没好气道:“我是乔家的客人,刘老伯的死存在漏洞,他服用的草药是五天前抓的,我送过去的!这药如果有问题那么前几天就出事啦!还等得到今天!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人栽赃嫁祸!” 县尉罗靳一脸不服气,冷哼道:“哼!说的好听!你就怎知刘林是今日暴毙?不能是前几日就死了,今日才被发现吗?” 我辩驳道:“这简单,问问这个仵作老人不就行了嘛!” 仵作随即向罗靳低头行礼道:“回县尉大人,依老夫当差几十年的经验来推测,死者刘林应是昨夜,毒发身亡!” 此话一出,罗靳瞬间面露难堪,脸上挂不住了。于是,又向我转面狡辩道:“就算是昨夜身亡,那你又怎么证明他前两天也吃了同样的汤药呢?” 我立马回怼道:“买来药,他不吃?留着冻冰箱里呀?” “什么?” 罗晋一脸疑惑,众人也跟着一脸茫然。 我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买来药他不吃,等病重了他再吃吗?五天前,我和乔阳大哥送药时,当时刘老伯咳得很厉害,身体也很虚弱。还有······” 我随即凑近王阿标,厉声质问道:“还有,刘老伯拖欠医药费已经好几个月啦!又哪儿来的钱币和钱箱呢?” 阿标面色有些迟疑,愣了愣神后转动着眼珠,狡辩道:“呃!舅父经营皮货,这众人皆知啊?积攒些钱币也在情理之中啊!至于···拖欠药费也是因为他年纪大啦,怕算错账目。等着我在场时再当面结算。” 我不屑一顾清哼道:“哼!那你又怎样知道,钱箱就在床榻下?” “对呀?” “就是啊!” 秋儿和二牛哥也跟着帮腔。 阿标显然被问住了,一时答不上来,语塞道:“这···这···我与舅父乃至亲,不存芥蒂!他的钱箱放置在哪里告诉过我,这不足为奇呀?” 我见他嘴硬,随即喊道:“你还敢狡辩!你······” “行啦!那个谁!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对了!你姓甚名谁?”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县令的提问打断。 我没好气道:“我叫叶生!” 县令上下打量我,然后轻视道:“叶生?刚才你所说,是你?送的药!那么!你极有可能中途把药掉包,或者私自加入过量皂大荚,以达到窃取钱财的目的!快如实招来!” 罗靳也跟着呕吼:“快说!你把钱箱藏在哪里了?” 我左右环视着众人惊诧的目光,真令我不寒而栗。 万万没想到,糊涂县令竟然把矛头指向了我,这令我冷不丁的浑身发麻。 我定了定神,辩驳道:“药是我送的,没错!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至于什么钱箱,我根本就没见过。不信,乔阳大哥可以为我作证。” 县令大人命令道:“来人!去传乔阳!” “诺!” 县尉罗靳眯眼邪笑道:“哼!你休得在此狡辩!就算你不是主谋也难脱干系。县令大人!此人不是主谋也定是帮凶!” 县令向罗靳点了点头,随即扔出令牌,并恶狠狠道:“来人!将此人杖刑五十!” 第53章 择日问斩 “叶生!生哥!生哥!” 我不敢置信道:“佳珍?真的是你吗?” 妻子表情冷漠道:“你答应过我的事,你还记得吗?” 我喜极而泣道:“看你说的,怎么能不记得。嘿嘿!你知道吗?咱们的女儿都已经上幼儿园啦!她很想你!哎?你别走啊!你去哪啊?佳珍!佳珍!我怎么躺在这滚烫的铁板上啊?佳珍!你快拉我一把呀!佳珍!佳珍!” 我瞬间从噩梦中惊醒! 此刻,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似骨中剔肉! “生哥!你终于醒啦!” 秋儿半蹲在地上,正痛哭流涕的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用力挤出气息道:“这是···在哪啊?” 秋儿抽泣道:“生哥,这是大牢。你被关在这大牢里啦!” “大牢?” 我这才想起来,县令扔出令牌,我被四名衙役按跪在地上,二牛哥上前阻止也被壮汉们拖拽到一旁,任凭我的激烈反抗,却也无济于事。 船桨般粗实的木棍打在我的后背,那种钻心的疼痛如同生生取肉。 之后,连续的击打,都覆盖在同一位置,犹如敲打牛肉丸,使我伤中带伤。任凭我咬碎了牙,都!挺不过去了。 后背强烈的烧灼感;被冤枉的委屈感;以及无助的绝望感,使得大脑过度刺激,而后,阵阵眩晕! 直到最后晕倒的那一刻,我都没有喊过求饶。 趴在稻草上的我,努力的仰了仰头,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环境。 周围光线很暗,环境更是阴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涩。 空间不是很大,更是被一排排竖起来的粗木阻挡,隔离成了一个个的小单间。左右两排房间,中间留有过道。每个单间都有人影蹲坐。或者一个或者两个,黑糊糊的,看不清面孔。 “生哥,你快吃些东西吧。” 秋儿递给我一个面饼,饼面上已被秋儿的泪水浸湿。 我强颜欢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嘛!你看···嘶···啊!” 我刚想翻身证明给秋儿看,后背却如同刀割! “生哥,你别动,小心伤口!” 我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接过面饼。 “哎!对了!乔姑娘怎么样了?” 秋儿随即扭过头,不敢直视我。 我忙追问:“她怎么样了?你说话呀!” 秋儿依旧不语,但我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哭泣声。 我继续追问:“你要急死人呐!” 秋儿转面呜咽道:“小姐···她与你···同被关在大牢里,你们···你们即将被···处斩!” 我拿在手中的饼应声松落。 “什···什么?···这不可能!” 说完,我大脑嗡嗡作响。 处斩?处斩便是砍头啊!怎么会这样!这是一场阴谋,这绝对是一场阴谋! 我情绪失控大声激动道:“我和小姐没有毒死刘老伯!” “嚷什么嚷!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一名耀武扬威的值班狱差,从过道处走过来,边走边训斥道。 秋儿连忙向狱差道歉。 “差爷!多有得罪,我哥他,性子急了些。” 狱差态度有所缓和道:“你们有什么事赶快抓紧说,这要是县尉大人看到了,我不好交代!” 秋儿忙点头施礼,狱差这才慢悠悠的走开了。 我拾起面饼,压低声音道:“我和乔姑娘没有下毒。” 秋儿无奈道:“我也知道你们是冤枉的,可是县令大人已经下令择日问斩了!” 我疑惑道:“择日问斩?择日问斩是什么时候?” 秋儿叹气道:“唉,就是最近几日。” 我急忙反应道:“不对呀!不都是秋后问斩吗?” 秋儿冷冷道:“现在,就是秋后!” 得!瞧赶的这个好日子!我是做梦也没想到啊!我身为一个现代人却要在古代处斩了!如果当初,当初那天晚上送外卖时,狠下心来取消那两个订单,哪有还有现在这档子事啊!唉!唉! “乔姑娘她身体没怎么样吧?” “小姐,也挨了板子,刚才怎么叫也叫不醒她。我给你们都涂了创伤药。” 秋儿哭的眼圈泛红,真羡慕她,她还能为乔姑娘痛哭一场。 “二牛哥呢?他怎么没来啊?” “这里只允许一个人探视。二牛哥和老爷一早就出门调查案件去了。说是要把这个事情搞个水落石出。” “哎?不是乔阳能给我证明吗?” “你昨天被打晕倒后,县令大人传他到堂。他也差点被冤枉。最后薛征也来了,还是他证明少爷那天在赌坊,才得以清白。但是你和小姐却仍旧难以摆脱干系。” 听到这里,我深恶痛恨这该死的糊涂县令。怎么可以这样草率的就判定人的生死呢!难道?这县令也掺和其中? “哎!哎!哎!我说,时辰不短了啊!” 狱差的人未露面,声音却大声的传了过来。 “生哥,我先走了。你别灰心,老爷他们会有办法的。” 秋儿起身跟我道别,眼神凄凉,依依不舍。 我不自然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向她传递着些许的安慰。 这时,过道里脚步声响起。刺啦刺啦,越来越近。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胸口,手机还在。 我赶紧叫住秋儿,强忍着疼痛取下手机道:“把它,交给二牛哥。对了!还有这钥匙!” 秋儿快速接过,心领神会道:“知道了。” 我想说保重,想让二牛哥保重,想让乔伯父和常伯父还有姨母都注意身体。却又,欲言又止。 狱差此时也走了过来,用钥匙打开木门上的锁链。 “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聊的。走啦!” 锁链应声打开。 秋儿哀求道:“差爷,我还想再去看看我家小姐醒了没有?” 狱差派头十足道:“行啦!差不多啦!这里是大牢不是你们乔府!” 秋儿不放弃道:“行行好,再次开门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狱差蹬眼道:“早跟你说过啦!她一时半会醒不了!那可是二十大板啊!走啦!我锁门啦!” 秋儿也没有办法,只好叹气作罢。 秋儿走后,能听到右侧两个狱差对话。 “今晚酒钱有喽!要说还是乔家人大方啊!” “只可惜啊!咱们就捞到这么点!” “知足吧!” “我听说啊,那薛家!从中·····” “嘘!你小声点!” 两个人的对话随即就像蚊子嗡嗡,细节再也捕捉不到了。 我猜的没错,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提到了薛家,哼!也只有薛家这个死对头啦! “哎呦!薛大公子啊?您也来探监啊?” “坐坐坐!快请坐!” “哦,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说乌龟,王八到!好巧不巧!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薛征无疑。 “薛大公子,您这是做何?” “一点意思,权且请二位喝酒。” “呵呵!让薛公子,破费啦!” “哪里!哪里!” 听完他们对话,看来这古代也很是流行这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鬼! “您这是要看乔家大千金?她一时还难醒。啊?他呀?哦!哦!行!这边请!” 脚步声没走几步,那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了眼前。 薛征这混蛋,一副猫哭耗子的贱样,假意哭腔道:“叶兄弟!你可要挺住啊!这棍棒的滋味,可是一个月都挥之不去呦!” 狱差询问道:“薛大公子,呃···要不要开锁?” 薛征转面道:“不用!我们两兄弟隔门而谈,你去继续饮酒便是!” 狱差讨好道“‘嗯,那好,有事儿您随意吩咐就是。” 我强忍疼痛,故作随意状:“怎么?薛大公子躲的我远远的,这是怕我赢了你的钱啊?” 薛征冷冷嘲讽道:“我薛家有的是钱,就怕你没有那个命赢喽!” 他的话当即说到了我的痛点。 我冷静后回驳道:“你让我赢,我都不会赢。你那钱不干净,都沾着血呢!这你比我清楚啊?!” 薛征双掌拍手道:“好!说得好!只可惜啊!天妒英才!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 我轻哼一声道:“哼,说来看看!” 薛征放低声音道:“我平生最爱惜人才,想活命!就要为我所用。” 我轻蔑道:“哼?跟你同流合污?我怕你是找错男朋友了!” 薛征见状立马翻脸道:“叶生!我念你有胆识,是个人才。才得招揽于你。别不识抬举!” 我随即冷冷道:“识你的抬举?做梦吧你!” 薛征气的抬脚便走。最后甩了个脸道:“想跟我们薛家斗?你斗的过吗?你小子好好想想吧!” 我强拄着身体,冲着他的背影高声嚷道:“我不用想!哼!” 长舒一口气之后,身体又陷入了剧烈疼痛。 我拧巴着胳膊,手掌探索到了后背的体无完肤。看着染红的手掌,这时,我才清醒的认清现实的残酷。正义在这古代的世界里完全就是空谈! 我试着挨个房间扫视,都没有看到乔姑娘的身影。看到的只是一个个邋邋遢遢的痴呆状。人们的头发像是一百年没洗过的一样,沾满稻梗草碎。个别人的衣服,如同破旧的墩布条一样。大多数人赤足黢黑,散发着臭味。 而我能想象得到,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将会比他们更为狼狈。 第54章 解救乔姑娘 “开饭啦!都给我醒醒啦!” 狱差扯着破锣嗓子吆喝道。 “太好了,太好了,都饿死我了,终于吃饭了。” “起来喽!又过一天!” “终于吃饭啦!” 室友们一阵骚动。 只见所有人都手拿陶碗,把碗自觉伸出围栏。狱差托举着陶罐挨个给人们碗里倒着不明液体。 一边倒,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一会吃饱了,晚上都给我消停点!别搅了本大爷我的酒局和美梦。天天的伺候你们!我欠你们的?!” 我转过头看了看房间,角落确实放着一个破碗,还有一个木桶。我犹豫不决,要不要也打点饭。 这时,狱差刚刚好走到这里。唉,别人能吃,我怎么就吃不得。我爬到角落拿起破碗,等再转头时,狱差已经走过去了。 “我还没打呢!喂!” 狱差退回两步瞅了瞅我,冷冷道:“等着!” 狱差来回转了一圈之后,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过去了。看样子是把我忘了。哎!算了!就当减肥了! 我刚想回去趴好,狱差却径直走了过来。 “给!吃吧!” 狱差从围栏递过来两个碗,一个碗盛满糙米饭,另一个碗也盛满糙米饭。哦?不对!另一个碗装满鸡块。我被饿的眼睛都迷糊了。 我抬头不可思议道:“给我的?” 狱差疑惑道:“怎么?不想吃啊?” 我连忙微笑道:“不是,不是!呵呵。哎!对了!请问···乔姑娘,乔家千金醒了吗?” 狱差居高临下刻薄道:“没呢!有好吃的就不错啦!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之后,只听得两名狱差开始喝酒,阵阵嬉笑,句句闲聊。 牢房里面油灯很多,比白天要亮。我抓着立柱站起身来,借着光线查找着乔姑娘的身影。 在最里面,隐约可见一个粉色身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估计便是乔姑娘。也不知道她柔弱的身躯能不能恢复起来。 酒过三巡,狱差两人均有醉意。说话都开始瓢了。 “兄弟啊!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啊!可以大发一笔···啊!” “说的···是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像县令和县尉大人一····样···啊!三妻四妾呀!” 这俩二货想的还怪美,还想着实现财富自由,三妻四妾呢!好好的铁饭碗守着它不香嘛,简直就是贪得无厌。 “你又···没有,薛···家那种势力!” “怎么着?你···呃!有啊?” “我有!我还在这儿啊?我有!呃!我早就跟咱···罗大人称兄···呃!道弟,称霸一方啦!哈哈!” “对呀!喝着!接着喝着!” 听他们这么一说,这倒不是权力的腐化,这是私欲的膨胀。 “乔府打···啊点的钱币。够咱们兄弟俩,喝上几天啦!” “可怜那小···啊娘们!后背打的都不成样子啦!” “你可别啊···心疼啦!明后天就咔,啊啦!” “真的?” “那还,有啊···假?” “那才,真够可惜的!” “我跟你说···这···这···” “哎!醒醒啊!接着啊···喝啊!”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一个大胆的计划正酝酿着。非要这样做吗?必须,必须!这样做! 经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我的计划更为坚决。我也是有惊无险死过两次的人了。既然这结局注定是这样了,我已经不能顺利回到现代了。那,死我一个就行了! 乔家人救过我的命,乔姑娘身为医师,她若活着,还可以救活更多的人命。薛家想加害的是乔家人,那我就来替她分忧,替她化解。死我一个,保全乔姑娘。何乐而不为呢? 随即,我大声冲外面喊道:“我要翻案!我要见县令大人!” “吵什么吵!你活腻歪啦!换班再说!” 等到了大概八九点钟,新换班的狱差才押着我再次来到公堂。 原班人马陆续全都坐定,我独自跪在大堂。 县令一拍惊堂木,左右衙役齐整整得喊着:“恶···无!” 声音洪亮,响彻四方。 县令首先开口道:“堂下犯人叶生!究竟有何翻案细情?速速讲明!” 我也学着乔姑娘她们的口吻道:“回禀大人!小民叶生重新招认。刘老伯是我毒害的!与乔月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求求你放了她,让她赶紧回去养伤!” 听到我说的话后,县令和县尉脸上均是一副吃惊状。我的主动承认可能令他们始料未及。 “哎!叶生!你不必袒护主犯乔月。她教唆你送药乃是主谋,千万不要因为义气自毁前程。” “啊!对呀!如果你确系帮凶,那罪不至死呀!不要把责任盲目自揽。” 县令和县尉一唱一和,看样子如我所料,他们非要捏造乔姑娘是主谋的事实不可。可是,他们似乎小看了我。 我傲慢开口道:“这确实不关乔姑娘的事。人是我杀的,药是我抓的。你们两个臭狗熊也是我弄瞎的!” 众人一时不解其意。 我催促道:“我都承认了,为什么你们还迟迟不判?” 县令和县尉是一脸惆怅,脸色蜡黄,犹豫再三。 我强调道:“怎么?难道你们想有意诬陷乔姑娘?” ‘啪!’ 惊堂木应声而响! “休要口出狂言!本大人宣判!犯人叶生,谋财害命,毒死刘林。其罪当斩!明日午时,推至阊门渡尘桥当众斩首,以儆效尤。所盗得赃款如数归还刘林其外甥王阿标。疑犯乔月,即刻无罪释放。’ 听到这个预想的判决,我释然了!我终于可以找我的妻子去了。早去晚去,不早晚得去嘛!虽然,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也不是家人想要的结果。 罗靳恨的牙痒痒,瞪大眼睛道:‘犯人叶生!签字画押!’ 一名衙役递上白布和毛笔,上面密密麻麻写的也不认识。签字吧?我的字体是现代字体,写上去肯定不对啊,这犯了难了。 “大人!我不识字,干脆按手印吧!” “也好!取红墨!” “不劳烦了!” 说着,我用手掌在后背摩擦,然后再一看。 我去!身上得血渍干啦! 然后尴尬道:“哈哈!还是拿红墨吧!” 按上手印后。 县令转面微笑道:“死到临头了还能这么从容!你的胆识,却也,所见少有!你现已画押!快说出盗得十枚金饼的去向吧?” “什么十枚金饼?” “你少在这里装糊涂!刘林家的钱箱装的金饼可是你盗走的!” 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手,气的我真想问候他们的子孙! 我不承认钱箱吧?杀人动机没有。我承认吧,十枚金饼我见都没见过。 正在犹豫之际,县令补充道:”因所盗钱币巨大,你若主动承认赃款去向或者补足款项!也许本大人可以考虑将你从轻发落。” 我理直气壮道:“你们怎么不说一百枚金饼呢?哈哈!别做梦了!那只是个空箱子。害得我,白忙活一场!” 县令一肚子怒气道:“公堂之上竟然如此口无遮拦!愚弄本官!左右!拖他下去!” 看着他们生气的样子,我忍着伤痛哈哈大笑!贼喊捉贼!我让你们落得个白忙活! 回到牢房之后。搀我的两名衙役进到牢房最里面,又将乔姑娘抬了出来。 我赶紧抓着立柱向外观看,乔姑娘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后背大片斑驳血迹,看着实让人揪心。 “乔姑娘!乔姑娘!” “喊什么喊!” 衙役们没有作停留,再细看乔姑娘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应答。 我想,这应该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别了吧! 第55章 发配充军 “明日午时,推至阊门渡尘桥当众斩首!” 县令的这句话,此刻还在我的耳畔回荡。 当时在大堂上的我,是不怕的,是雷打不动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微微动摇了。 我人生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死亡倒计时。死亡不可怕,怕的是,你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死期,而且还要等待死期的来临。尤其是现在的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可时间,不是我能左右的,是不受我控制的。它按照它的特定轨迹在慢慢流逝。 我也只能每隔一会儿就安慰自己一次:放心!脑袋掉了不过创可贴大的伤疤,许多年后我又是一个送外卖的!不过,这次要牢记呀,晚上十二点前,要准时收工回家! 就这样,骨子里的幽默,暂时战胜了自身的胆怯。 人生,剩下的时间该干点什么呢?是快快乐乐的打几局扑克,还是高高兴兴的大吃一顿?或者蒸个桑拿做个spa,以获得体面?又或者闭上眼睛听一段爵士,优优雅雅;还或者蹦极跳伞,提前压压惊? 人生,难免有遗憾!在那些有能力的时间范围内,却没有完成该干的事情。 此刻,我也只能凭空想象着和家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就这样,我呆呆傻傻,熬坐一天。 时过傍晚,狱差送来了断头饭,很是丰盛。铁板牛排,三文鱼刺身,东坡肘子,五香熏鸡,还有,86年的北冰洋。 搞错了,再来! 唉!是我想多了,是我想的太美了。不过也还不错,一碗清蒸鱼,两块手把肉和一杯酒。 鱼? 这是,想让我年年有余吗? 不管了!开吃!得快乐且快乐!此刻,瘦身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正当我喝的畅快淋漓,啃的满嘴流油,嚼的忘乎所以时。一个身影的出现,令我顿时愣住。 “乔姑娘?” 我不觉叫出声来。 只见她身形虚弱,强挺着柔弱的身躯,满目悲伤。 “叶公子!你为何要救我?” 乔姑娘那无力的嗓音,疲惫的眼眸。使我一时对答不上来。 “我···我···” 乔姑娘眼含热泪,满脸内疚道:“因我而起,致公子受尽牵连。我···实有愧疚!” 我赶紧爬起身,安慰乔姑娘。 “乔姑娘,你别这么说,这不怪你。” 乔姑娘郑重其事的道:“小女死不足惜。明日清早,可托词小女为主谋,公子一概不知情。届时,我鸣鼓升堂,可为公子翻案,免去行刑。” 我一听到这儿,立马急了。大声道:“乔姑娘,咱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人要死,要死的那个应该是我。我没有什么顾虑,而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你活着,可以救治更多的人。我心意已决!千万别再变动了!” 乔姑娘一脸真诚,迅速接话道:“公子!你身为未来世界的人,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本欲无意,却使你卷进这场风浪当中。我乔家与外族势力之间的瓜葛,万不能连累于你。请莫在固执。” 我一字一顿道:“死!可能并不是最坏的结果,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选什么择呀!你们差不多得了啊!赶紧说上两句话,还真打算常住在这里啊!” 狱差不耐烦的催促道。 意识到时间不多的我,慌忙补充道:“那个手机,里面有很多照片,密码是。” 说完,我又犹豫了。告诉她密码,乔姑娘她也不会用啊! 乔姑娘左右思量,点头答应。 “叶公子······” 乔姑娘张口却又欲言又止。四目相对之下,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不需要再告别了。反而彼此的眼神传递着共通的语言一样。时间仿佛,静止良久! 目送着乔姑娘被带离狱外,我紧闭双唇,和她作无声的道别。 天,终于是亮了! 错综复杂的思绪使得我一夜未合眼,秋高气爽的天气,令我心智也坦荡了许多!我能穿越时空,来到这个地方。或许无论怎样,结果都可能是这样。所以,只管微笑面对吧! 窗外射进的光线很柔和,这使我困意来袭。离赴刑场应该还有个五六个小时,趁此机会,好好的睡他一觉。不然以后就要到那边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中听到狱差们迷迷糊糊的谈话。 “哎!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 “就那小子,刚来的那小子。要发配啦。” “不是问斩吗?” “有变!人家花了···这个啦!” ‘咣当!’ 这时,狱门被推开。 声音很响,我被吵醒了。 “你们两个没事瞎聊什么呢!” “罗大人!罗大人!” 听这声音,原来是罗靳这货来了。且脚步向这边走来。 “喂!别睡啦!起来画押!” 我缓缓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 随即。狱差将锁链迅速打开。 罗靳站直身子,隔着立柱居高临下道:“醒醒啦!狱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身旁的两名衙役,一个手持白布,一个手持红墨。进到房间,强行将我的手按压在了白布上。 罗靳转身,倒背着手往外走,丢下一句话:“走!换个地方!” 衙役不由分说将我架起,抬出房间。 我慌忙问道:“去哪啊?这是去哪?” 衙役不语,不作应答。 其实也不需要多问了,不就是,一刀嘛!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几人自顾自的将我押至到了大堂门口,县令以及两名衙役已经在门口等候。 见我们到来,县令开口道:“上枷锁!” 两名衙役用铁锁链将我手腕锁了起来。铁锁链粗大笨重,足足得有四五斤重,当时两个手臂就被拽的很是吃力。 县令轻蔑陈词道:“本大人宣布结案,罪犯叶生犯杀人罪,以法令七科谪中属商贾,发配充军。即刻,押赴豫章郡,再由豫章郡郡守统一安排押至合浦郡。呵呵!你小子算是走运啦!白捡一条狗命!” 七什么谪? 县令说的话,我听的不是太懂。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不用死了!我不用死啦! 我难掩激动道:“发配充军?我真的不用死了吗?” “哼!呵呵!黥邢!” 说完,县令挥袖离去。 什么黥?什么邢? “啊!啊!” 瞬间!我的额头右上角忽的钻心的疼痛。衙役拔下烙铁,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刚才趁我不注意,用烧红的烙铁给我的额头烫上了印记。我忙用肘部轻揉,持续的灼伤感,火烧火燎。 我挣扎着,怒吼道:“水!给我水!” “哈哈哈!” “嘿嘿!嘿嘿!” 几个人嘲笑不止。 罗靳更是讥笑道:“看看!你这咎由自取的后果,哈哈哈!” 我瞪大双眼,咬牙切齿怒吼道:“罗——靳!” 罗靳转面歪嘴道:“瞪什么瞪啊!还有啊!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你若中途逃跑,受尽牵连的可就是乔家啦!哼哼!给我押走!” 两名衙役连拉带拽,架着我向大门外而去。 “罗靳,我饶不了你!” 我放下恶狠狠的话,却被其中一个高个子衙役用长棍猛得拍打肩膀。 “你不想活啦!” 看着罗靳和衙役的嘴脸,我也只能心生愤恨。没办法呀!手都让人绑着呢! 也好!毕竟保留了一条小命!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留得小命在!哪怕苍天与桑海! 第56章 遇兰姑娘 衙役们推搡着我走出了县衙大门口。大门外,几位熟悉的面孔赫然在目。 乔伯父、乔姑娘、二牛哥、秋儿他们早就在等我了。看到我出来后,他们马上都自觉围了过来。二牛哥握住我的臂膀,仔细端详着我的脸,表情惊讶,难掩愁容,嘴角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叶公子···” 乔姑娘脸色依旧苍白,伤痛使得她直不起腰,泛红的眼圈内两滴晶莹的泪珠应声滑落。 秋儿搀扶着乔姑娘也已经是泣不成声。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令人心疼。 乔伯父连连摇头,更是伤心欲绝。 “生儿!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伯父!” 我习惯性的拱手执礼,却发现还被铁锁链束缚着。 看到他们几个哭哭啼啼的,我忙高兴解释道:“我现在被发配充军了,不用死啦!哈哈!”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似乎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我继续说道:“大家不要再伤心难过了,我这不好好的嘛!秋儿妹妹,你们应该替我高兴才是啊!” “生哥!呜呜呜!” “喂!哎!哎!行啦啊!你们几个有完没完啦?” 高个子衙役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就要押着我前行。 “军爷!军爷!一点心意,拿去买酒喝!” 说着,乔伯父掏出一串钱币硬往衙役手里面塞。 “这···这是干什么?这可是县衙门口!” 衙役嘴上说着凛然的话,扫了扫四周后,手上却顺势接了过去。 乔伯父陪着笑脸嘱咐道:“还望军爷路上多加费心,时时照顾我侄儿。有劳了!” 高个子左右翻动着眼珠,假意高声道:“我们是当差的嘛!” 然后又直线降低声音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自然?哼!还物理呢! “叶公子,这行囊中有些换洗衣物,你带上。” 说着,乔姑娘把手中包袱挂在我的脖子上。 看来,她们是提前知道我被发配充军这个结果的。估计乔伯父一家没少打点钱币,不然,我不会无故免去死刑的。 “乔姑娘,泥浜那儿···” 我想说,让她经常去那里看看,说不定日子久了,还有可能获知未来的消息。但是,话到嘴边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明了,毕竟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差不多了,乔老爷,我们该赶路了,天黑之前还要赶到吴江呢!” 拿到钱币的衙役,话语也变得客客气气。 乔伯父执礼道:“军爷!一路顺风!” 衙役双双右拳压左拳,抱拳回礼。这种礼仪和现代武术比赛互敬对手的礼仪是一模一样的。 乔姑娘冲着我语带哭腔道:“叶公子···保重!” 几人缓步相送,气氛悲伤。看到他们来送我,我已经很欣慰了。所以,我一直是面带微笑的。 两个衙役岁数都不大,三十五六上下,皮肤同样黝黑。一身衙役服饰,手持棍棒,腰佩短剑,斜背行囊。 高个子衙役在前面带路,矮个子衙役沉默不语,时不时拽下我的衣肘与我并排前行。 环顾街道四周,都没有发现一辆马车。 我去!马车呢?走着去呀?什么地方啊?多远啊?我一头雾水。反过来又想想,爱去哪去哪吧!反正是,回不到我的2020年啦! 回过头,望着乔姑娘她们那逐渐消失的身影,我才慢慢伤感起来。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与她(他)们相见。 出衙门口右转,行进在江南最繁华的路段,此时,我成了街道上最亮的仔。街上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少,沿街乞者,达官显贵。无一不向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们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就好像是我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在他们眼里我完全就是一个异类。这使得我莫名的自卑。不由自主,慢慢低下了头。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步行,终于是狼狈的出了城。出城后,人烟骤少。 领头的高个子在土路中间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将我脖子上的包袱取下。矮个子也凑上前,在包袱里一通乱翻。 “哎!你们干什么?” 他们并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反而自顾自的说道:“袁兄!我说,这件锦袍不错,还是新的呢!” 高个子回复道:“那这件我穿!” “还有一双新鞋履。” “鞋履也归我!” “凭什么?凭什么你都要啊?” 我急了,向他们俩质问道:“你们干嘛!那是我的包袱!” 高个子低声挑衅道:“什么你的!又想挨板子了是吧?” 矮个子突然兴奋道:“呦!五铢钱!你快看!啧!你别别抢啊!” 高个子随之商量的语态道:“那行,矮葫芦!咱们俩一人一半!” 看着二人贪婪的样子,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怒喝道:“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这野蛮行径,和山贼有什么两样啊?” 姓袁的高个子恶狠狠道:“我叫你乱说!” 随即,手握木棍向我挥来,我本能的用手臂阻挡,奈何力量太大,我险些被打倒在地。 矮个子上前忙阻拦:“你别打他啦!若打伤了,走不成道。还耽误了路程。” 高个子指着我的鼻子,咬牙切齿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 被束缚着的我,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胆吐不出。 两人分了包袱不说,姓袁的高个子还将木棒绑在我的后背上,他自己倒是像那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一样,左跑,右颠的。 傍晚之前,我们来到了吴江的驿馆。这里相当于一个小镇,也没有城墙防守之类。驿馆就是这古代的官方旗舰驿站。专门给公务人员休息歇脚的地方。由官府出资修建。驿馆又类似客栈,但年久失修,更谈不上星级豪华,房间也不算太多。 我们三个人挤在一间破房住下。走了一天的路,都已疲惫不堪。 从来还未走过这么长的路,铁锁链的负重使得我手腕都勒红了,腿部也早已酸麻。想想,还是有个电动车好啊! 中午吃的是矮葫芦背包里的干饼,晚上又是干饼。去安国来回路上吃的饼,在泥浜吃饼,饼,饼,饼,饼,饼!听到饼字我就头大!我的麻辣香锅,我的过桥米线,我的沙县蒸饺,我那香喷喷的黄焖鸡米饭!还是,杀了我吧! 吃完饼后,高个子老袁将我的手腕锁在床榻木腿上,这样防止我逃跑。二人则在床榻上躺尸,共同搭起一床破被,被角破损,有芦苇毛絮漏出。 “呼,呼,呼!” 二人很快打起了呼噜。看着床榻上二人只留出的极小空挡,我傻眼了,我睡哪啊? 后背的伤势还没好利索,我需要好好休息才行啊!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呀?不管啦!硬挤挤得啦! 我屈身趴在床上,很快,眼皮也睁不开了。 “醒醒啦!看你给我二人挤成什么样子啦?” 我睁开朦胧睡眼,天亮了。 好家伙! 床榻被我占了一大半。 “挤挤暖和,暖和,嘿嘿!” 我冲他们傻笑着。 “你小子把这儿当你家啦!起来赶路,今天还要赶到嘉兴呢!” 嘉兴?嘉兴的粽子有名啊!终于又听到没有变动的地名啦! 吃罢早饭,开始赶路。依旧是保持昨天的队形。走在乡间土路上,两侧风景独有一番乡土韵味。天空幽蓝,一抹云朵。松柏碧绿,野河流淌。田野间的谷物金黄。时而能看到百姓收割的祥和景象。 反观两人,沿途美景都不知道停下来欣赏。他们大部分时间沉默寡言,紧步前行。二人对我看的也是很紧,我需要上厕所时,他们就解下铁锁链,改成锁住双脚。 下午时分,体力慢慢不足,我行步稍缓。大个儿几次催促,要求加快步伐。 这一路上少有行人,此时,前方却出现一位背着蓝布包的独行女子。她一身粉衣很是显眼。走路漫不经心,比我走的还要慢。 就在并足间,我瞥了女子一眼,只见她桃腮杏面,眉清目秀,口若樱桃,身形苗条,一身粉饰素衣,打扮淳朴。 看到她面容的同时,我瞬间迟疑。这女子看着很是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眼神对视瞬间,对方也同样闪过一丝迟虑,紧接着,她冷不丁冲我开口道:“恩公?”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话搞的不知所措。 “我是小兰!在那吴县松阁楼!你曾替我解围,救我于危难!” 第57章 二牛护送 “吴县松阁楼?嗷!是你呀!” 经她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她就是松阁楼的那位女服务员啊! 兰姑娘指着我手腕上的铁锁链疑惑道:“恩公,你这是···” 我尴尬回道:“哦!我,发配充军!发配充军!哈哈!” “谁让你停下来的,快点走!” 高个子老袁一边催促,一边向这边走来。 “你给我走快点!” 他转到我身后,用木棍抵住我的后背,故意将我向前推行,疼的我连连叫苦。 兰姑娘也忙上前两步道:“官爷!让我和恩公说上两句话吧!” 高个子不耐烦道:“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可是奉命押送罪犯。一干人等莫要靠近!” 兰姑娘从袖口摸出几枚铜板当即递上。 “官爷,一路走来定是乏累。请拿去吃酒。” 高个子老袁将铜板拿在手中掂量了掂量,随即木然道:“那就···歇息片刻。” 说完,他和矮葫芦在前面路旁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恩公,坐!” 兰姑娘见路旁还有几块石头,便邀我坐下。 兰姑娘也紧挨着我坐定后,开口询问道:“恩公,你这是,为何流沛充军?” 我摇头叹息道:“这···唉!我被衙门诬陷杀人,所以成了这个样子。” 兰姑娘皱眉恨声道:“朝廷官员昏庸无道,致使恩公蒙不白之冤。真是苍天无眼啊!” 她又看向我束缚的双手,眼圈泛红。 “还不知恩公高姓大名,真不知恩德何时能报?” 我不以为然道:“哎,谈不上报不报的。那种情形下是个男人都要管的。哦,我叫叶生。哎?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呀?” 兰姑娘盯着自己鞋尖默默道:“哦,叶公子。只因上次开罪了薛家,事后又三番兹扰,我已再难容身。小女命薄,父母已故,四处飘零。我这次打算去嘉兴,投奔姨母。唉!还不知其收不收留。” “哦,啧!这样啊!” 此刻,我才领悟到什么叫造化弄人,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在这尘世间的命运和我也大体相同。 忽然,我萌生了一个想法。索性,试探问道:“吴县城东四十里,有一个莲花岛。那是乔家庄邸,你还不如去那里呢!那里乔伯父待人特好,你去了可以给你安排织布呀,种菜呀,晒药之类的事情。你考虑呢?” 兰姑娘扭捏道:“这···只是,只是这非亲非故的人家怎肯收留?” 我当即笃定道:“你就提我,百分之百好使。” 兰姑娘疑惑一声。 “啊?” 我反应过来后,立马解释道:“哦,肯定收留。你就说我的名字,肯定收留。对了,那天松阁楼乔伯父当时也在场。他人很好的。” 兰姑娘舒展愁眉,微笑道:“那,就依恩公的安排。” 我大喜道:“太好了!你回吴县去乔氏医馆,自会有人安排你去莲花岛的。” 兰姑娘点头承应。 这时,高个子老袁也不耐烦的催促上路了。 我和兰姑娘就此别过。 望着她返回去的背影,我还真担心她的安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但愿,吉人自有天相。 到达嘉兴,正是黄昏。徒步走的路程比昨天还多,真把哥们我给累呲了! 再看他俩,却依旧体力充沛。看来他们押送犯人不是一天两天了,皮肤长期暴晒,都一脸的乌漆嘛黑。线路规划和行程安排,驾熟就轻。典型的老司机呀! 嘉兴是个大镇,处处尽显诗意江南氛围。金光笼罩古街格局,渔夫乘舟小桥绿水之间,如苏市般水乡风貌。更为特别的是,临河古街建有长廊。斜斜的屋面若是雨天可为行人避风遮雨。真是独树一帜。 行至街中,阵阵肉糜飘香。使得五脏庙府一个劲的敲打木鱼鼓。 高个子带头来到香味发源地,一家小吃店铺。浓浓的肉香便是从门口蒸屉散发而出的。馋的我是口水直流,看样子有口福啦!哈哈! 高个子老袁和店老板几句攀谈后,店老板毕恭毕敬连连点头,微笑着掀开蒸屉。层层的蒸屉冒着热气,老板端出两个烫手的陶碗。碗内美味正是米粉蒸肉。片片五花肉肥瘦相间,包裹着米粉色泽油润,香味浓郁。 高矮两人瞅着美味目不斜视,一直盯着粉蒸肉。直至被端到门口的矮桌上,二人迅速在矮桌前,面对坐定。老板快速折返,又端来了两碗糙米饭。 看着两人风卷残云一般,我疑惑道:“我的呢?” 矮葫芦瞥了我一眼,默不作声的从后背包袱里摸出两块干饼,随即拍在桌上。低头,又继续吃了起来。 见又是饼,我瞬间皱眉咬牙道:“给了你们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我吃饼?” 高个子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刚要发火,却被矮葫芦劝止。 “哎!” 我继续不依不饶道:“我伯父的钱你们收了,包袱你们也拿了,就连兰姑娘给的铜板你们也要了,总得,总得讲点道理吧!” 高个子撇着嘴,晃着头。啪的一声,将筷子猛拍于桌面上。 吓得店老板和店内几个客人忙躲到角落观望。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说完,当即迅速起身,挥拳便向我击来! 我早已做出反抗态势,双手紧握成拳,加上铁链的加持,我抡死他! 眼瞅着重拳冲我的面门逼近,此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从我右方闪现,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我反应,高个子的重拳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手臂死死捏住。 我侧脸一看,立马张大嘴巴。大惊道:“二牛哥?” “哎呀!疼,疼,疼,疼,疼!” 高个子老袁疼的叫嚷连连。 二牛哥这才松开他那强有力的手掌,将老袁一把甩开。 矮葫芦赶紧起身,上前搀扶差点栽倒的老袁。 我当即笑脸问道:“二牛哥,你怎么来啦?” 二牛哥一脸肃然道:“生弟,我若不来,你怕是要被这衙役欺凌啦!” 老袁扯着细嗓道:“你是何人?你看清了,我们可是官府的人!” “你们这些恶吏,还敢自称是官府的人?官府派你们押送犯人,没让你们殴打犯人。” 二牛哥洪亮的声音很有震慑力,搞得他们一时不敢还嘴。 二牛哥继续道:“我是乔府的人,我家老爷还特意吩咐你们照顾我弟,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还有,我们老爷和豫章郡郡守素有交情。若再有此类,我们将书信于郡守告发你们私收贿赂,殴打罪犯之举。” 高个子老袁脑瓜反应迅速,连忙赔礼:“有话好好说,有话好说。我们以后再也不敢啦!” 二牛哥冷哼一声,就此作罢。 看到二牛哥身后的行程马,我一脸亲切。随即问道:“伯父还有乔姑娘他(她)们都好吧?” 二牛哥将我拉至一旁,低声道:“他们都很好,姨丈料定这两个衙役会难为于你,今日特意让我前来观察,暗中护送。” 姜还是老的辣呀,看来乔父真是经多见广,考虑周全。 二牛哥接着说:“我们打听了,你们将一路向西南行进。一个月左右可达豫章郡,从那里再转到合浦郡就需要走更远的路了。至于走哪条路线,就要看那里的调度了。” 二牛哥的此番话多少解开了我这两天的疑惑。看来这合浦郡应该就是西南方向的某座城市了。 “对了,你这么一直跟着我,怕有不妥吧?” “哪能啊!家中尚有一大堆的事等着我去操办呢!我谎称姨父与郡守交好,谅他们也不敢欺凌你了!等你到了豫章郡我在与你汇合。” 一向憨憨的二牛哥,现在倒是看来,一点也不傻。 “对了,二牛哥!你来的时候官道上看没看到一位姑娘?” 二牛哥摇头道:“姑娘?没太在意!” 我解释道:“那位姑娘穿粉色衣服,她叫小兰。是我安排专门投奔你们的,你带她去莲花岛。种种菜,晒晒药什么的吧!” 二牛哥迟疑点头。 “哦!” 我反应过来道:“对了!你现在骑上行程马,快马加鞭,兴许一会儿就能追上她。” 第58章 赤尾青竹 一番彼此匆匆告别。 二牛哥翻身上马,侧拉缰绳,双脚重拍马腹,油门到底。 ‘嘎哒哒,嘎哒哒。’ 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深巷当中。 经此一事,老袁不敢怠慢,邀我矮桌旁的木墩坐下,又吩咐店家重新端来米粉蒸肉。这反倒使我不适应起来,他们句句推让。我才犹犹豫豫吃了起来。 趁着天黑之前,我们来到了嘉兴的驿馆住下。疲惫不堪的我,见到床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哪怕是此时房间内突然出现一台电视机,我都不带睁眼看的。 经过了一夜充足的睡眠,本应该体力充沛才是,早上起来却浑身酸痛。全身肌肉紧绷。看来,这是因为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运动过量导致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后背的伤势渐愈,也亏了秋儿帮我涂抹了创伤药,额头的烙印也已经开始逐渐结疤。 “走啦!上路啦!” 老袁细声吆喝着,令我思想上本能的抗拒着。但是,这毫无自由可言的肉身,却没得选择。 “哥们,能不能别给我上铁链了?我的手腕现在都快勒肿啦!” 我故作可怜,向老袁央求道。 老袁一脸恼火道:“你小子跟我讨价还价呀?我们押送的犯人多了!哪个没伤?昨天都让你吃肉啦!别太得寸进尺,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带着吧!” 唉!要了亲命了!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太阳东升西落,我们却似每日追赶夕阳,一路向西南方向徒步前行。 每天下来,最少需要行进二十余公里。走走停停,路上所见,沿途风光如画,清新脱俗。路途两侧,矮坡密林,团团簇簇颜色不一,银杏金黄,枫叶血染,松柏苍翠。秋风吹尽,落叶舞动。红果挂枝若宫灯,群蝶绚丽舞秋风! 又行至五日,一向平坦的地面出现山沟险扼。道路逐渐狭窄。除了鸟兽鸣叫,四周一片幽静。也不知这是到了什么地界了。 “这山路呀···不必急走啦!今日是,怎样都要露宿荒郊喽!” 老袁依旧走在前面,气定神闲的回头向我们有意无意的搭话。 矮葫芦抬头望向阴霾的天空说道:“我看这天色不佳,说不定要下雨,咱们还是能快就快些吧!” 老袁则云淡风轻道:“怕什么!就算下起雨来,大不了就在前面的石洞躲雨!” 老袁接着喘了口气,似乎命令道:“哎,我最烦走这种山路啦,爬上爬下的!歇歇!坐下歇歇!” 说着,便在竹林旁的大石头上四脚八躺下来。 “舒服!” 老袁闭着眼睛美美道。 突然,矮葫芦冷不丁的大叫道:“别动!蛇!” 话音未落,几乎是同时,老袁也大嚷起来。 “啊!嘶···” 此时,老袁左手捏着右手腕,表情惊恐。 我仔细一看,一条一米多长的绿蛇急速扭动着身躯,正欲逃窜。看这样子,老袁应该是被这条绿蛇给咬了。 蛇,小时候我见多了,但这种绿蛇还是第一次看到。它全身通体翠绿,只有尾巴处一点点焦红色。隐藏在这竹林间,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 矮葫芦扬起木棒便向着绿蛇猛的拍去,哪知小蛇反应迅速,像弹簧一样,竟弹到了一侧!我去!这可是真成了精了! 矮葫芦不甘罢休,紧盯目标,再次对着蛇精一番围追堵截。 再看老袁,已经面色惨白,神智低迷,慢慢地,慢慢地向着地面倒了下去。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扶稳。 “喂喂喂!醒醒啊!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呀?” 我试探性的摇晃他的身子,可他的大厚眼皮如冬眠的蛤蟆,想睁,但睁不开。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别吓我!” 此刻,矮葫芦一把将我推开。瞅准老袁的右手腕,一口亲了上去。他的动作是那么深情,那么得专注! 喂!老兄!求婚台词你好像还没有说吧? 紧接着,矮葫芦脸一歪,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继续重复着刚才同样的动作。 一番操作下来,地面上已经是一大片血污。哎呀!浪费了!浪费了!多好的灌血肠的原材料啊! 再一看,矮葫芦的上下嘴唇怎么多出来了两根香肠?就像···鸭子嘴一样。不仅如此,他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你···” 矮葫芦还没说完,便挂了!啊!不!是晕倒了! 他跟老袁一样,也是怎么摇晃,都摇晃不醒了! “年轻人!挺住啊!” 我大声呼喊,二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了。这下糟了!两人全部都中毒了! 我转过身一看,那根辣条已经是被矮葫芦打的七扭八歪,蛇胆爆裂。 这可咋办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是救援队来了,一时半会儿都不一定能找到这儿啊!任由时间在这样拖下去,这哥俩肯定要交代在这儿啊! 没有任何救援经验的我,此时内心是极度慌乱的。 看着老袁右手腕处被蛇咬的两颗牙印,伤口处还在不停的流着鲜血。如果,我此时学着矮葫芦的动作,会不会有效果呢? 怕是不行吧?搞不好自己也要晕过去。但是不这样做,如果蛇毒继续扩散可就麻烦了。 蛇毒?扩散? 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呢!先把他的胳膊绑起来阻止扩散呐! 我赶紧把包袱取下来,用布勒紧老袁的胳臂。 对了!还有,水! 水能清洗伤口,洗去毒液!我慌忙从老袁腰间取下羊皮水袋,迅速将水淋在他的手腕伤口处。然后,同样也给矮葫芦清洗香肠嘴。 羊皮水袋内的水用完之后,我立马跑去刚才路过的一个小溪打水,这样往返几趟。累出我一身的汗。 一阵冷风吹过,绵绵秋雨落下。不一会儿,地面湿成了一片。 老天爷呀,你是晚点儿下。没看到这儿正抢救病人呢!捣什么乱呐! 对了!老袁刚才说在前面哪儿,好像有个什么什么山洞啊?先去找找看,如果找到了再将他们俩背过去!不然,不被毒死,也得被雨淋死。 顺着崎岖山路,在不远处的山坡下找到了一处洞穴。说是洞穴,实际就是一个倚靠山体天然形成的凹陷空缺。长宽高各有三米的样子。里面有燃尽的火炭灰,之前肯定有人在这儿住过,不知道是不是老袁他们说的这儿。不管了,先把他们背过来再说吧,最起码能够暂时性的遮个风;挡个雨。 别看老袁人瘦,却死沉死沉的。关键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我用他身上的钥匙打开锁链,然后将他拽上后背。亏了有这块石头,不然还真是有点麻烦呢。 我艰难起身,踩在这湿滑的路面上。身形踉踉跄跄,真是举步维艰。 将老袁背至洞口,我已是累了个半死。没办法,还不能休息,还得赶紧再去背更沉的矮葫芦。 哎呀!这是跑到古代来当力工啦!关键,我后背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呢!我这是,我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吆! 第59章 盲用药草 将矮葫芦背到洞内,已是天黑。稍作喘息之后,我起身走出洞口,去外面收集枯树枝。这大晚上没火取暖肯定是不行的。 不多一会儿,抱着一捆湿柴回到洞内,此时,我已经是浑身湿透,不由得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当务之急,赶快生火。 还好洞内有些未燃尽的木炭,不然这些湿柴肯定是点不着的。我掏出打火机,点燃木炭,然后配合着用嘴巴吹气。很快,小火苗燃起,整个洞内被照亮。我赶紧又把一些较细的湿柴折断,架在火苗上方。不一会儿,湿柴也被烘干引燃。 熊熊的火苗,带来暖煦,驱走寒意。洞口外,细雨蒙蒙,自顾自的下个不停。 再看他俩,乖乖!一个手腕肿大,如刚出炉的面包;另一个嘴巴发育的像是,八分熟的鹅卵石烤肠。就连脸色也都开始慢慢变得乌青。 这样下去能行吗?这样下去怕是不行吧?没有药物的辅助治疗,怕是白忙活一场啊!最起码的消炎药,什么阿莫西林呐,头孢啊,还有解毒的什么牛黄解毒丸啊。这些基本药物得有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到哪里去整牛黄啊?牛都没有!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想到了,草药! 古人好像都是把绿色草药捣碎敷在伤口上。关键是,什么草药才是清热解毒的呢? 哎呀!不管了!随便拔些野菜野草吧!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 借着火光,在洞口外随意拔了几种嫩草,并用石块敲出汁水。均匀的涂抹在两人伤口和嘴唇上。这要是腌制一晚上,去腥效果肯定明显。明天就一个清蒸;一个用来红烧······ 哈哈!结果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静观其变吧! 嚼过两块干饼,又添了一大捆柴火。守着火堆我就,睡起来! 早上起来,经过一夜高质量的睡眠,精神状态很是饱满。洞内干燥,残留的木炭尚有余温。洞外,雨早已停了。阳光明媚,风和日暖。就好像是,昨天从来就没下过雨一样。 “醒醒啦!哎!醒醒啦!” 我一边摇晃二人,一边观察着他们的身体状况。 老袁手腕的伤口消肿了,矮葫芦的两根香肠也不见了。不光如此,他俩的面色也似乎恢复了正常。这意味着,昨天的胡乱操作奏效了。 “哎!醒醒!醒醒!” 我继续摇着。 这时,矮葫芦嘴巴颤抖,哼出声来。 “嗯···” 紧接着,老袁也微微睁开眼睛,虚弱不堪的回声道:“蛇···有蛇。” 我去!他们俩总算是醒了,谢天谢地! 我贴近老袁耳边道:“蛇!已经被矮葫芦打死啦!” 听到我的话,老袁强咬了咬牙,又闭上了眼睛。估计是还得需要休息。 “水!水!我要喝水!” 矮葫芦无力的低吟道。 我赶紧拿出水袋,贴近他的嘴巴。看着他急促贪婪的饮入,喉结并伴有节奏的上下起伏。我这才彻彻底底放下心来。然后,同样也给老袁灌了水。 光喝水肯定是不够的,小溪旁抓点小鱼小虾烤上一烤,树上也能摘些山楂野果之类的。 一连两天,在我这专业服务类人员的悉心照料下,这两人日渐康复,并茁壮成长。 已经是第三日早上。二人气血恢复的很正常,手和脚也均已自如,都能轻轻松松活动着筋骨。 “恩公!” “恩公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突然,二人没有预兆的先后下跪,搞得我不知所措。 “快起!快起来呀!” 我忙拽起二人。 看着他们两个充满敬意的眼神,我感叹道:“你们俩真是命大!” 我看向老袁继续道:“其实呀!你最应该感谢的是矮葫芦。要不是他帮你吸干净了毒血呀,说不定你呀!你!呃···你好不了这么快!” 老袁拍着矮葫芦肩膀,郑重道:“多谢落弟!多谢落弟!” 我奇怪道:“落地?” 见我疑惑,矮葫芦向我解释道:“哦!小姓胡,单名落,胡落。我个子不高,他们都叫我矮葫芦。” “哈哈!” “哈哈哈!” 我们三人大笑。 老袁慢慢收笑,自我介绍道:“我姓袁,单名广。之前呢,多有得罪。” 我微笑执礼道:“我叫叶生!” 老袁和矮葫芦相互对视,冲我异口同声道:“叶兄弟!” 我点头承应。 老袁向洞外望了望天色,似征求我意见道:“那我们,现在赶路吧?” “好啊!” 说完,我伸出两手腕作束缚状。 只见矮葫芦拾起地上的锁链,老袁则默不作声伸展布包,二人将锁链卷了起来,由矮葫芦斜背在身上。 我断断续续惊叹道:“你们,你们这是?不怕我跑了啊?” 老袁羞愧笑道:“哎!哪能啊!叶兄弟若是想跑,早就弃我们而去了!” 矮葫芦随即附和道:“就是,就是!说的是啊!” 听了他们的话我陷入沉思,我为什么不跑呢?我凭什么不跑呢?我也想跑啊!父母和孩子早都等着我回家呢!但总该有始有终吧,如果我跑了,乔姑娘他们将会受到牵连,搞不好,他们会被选中接力,重新发配。他们是我的恩人呐!再有,救人是本能驱使,无暇顾及太多。如果我不救他们两个,从变相角度来说,是等同于我杀了他们一样。每个人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都有生的权利。我没有任何资格;任何理由间接性剥夺他们的生命权利。 收拾整理好行装,我们三人又继续向着西南方向出发了。 没有了束缚,多了份自由。忽然间,感觉日子好过了些,心情就好像这天气一样爽朗。此时的我,就像是徒步背包客,慢慢的,逐步探索着未知的风景;未知的远方。释放着身体与心灵那份自由与奔放。 第60章 跨时代信件 经历了算是过命的交情。老袁和矮葫芦他们两个跟我才算是真正熟了起来。 行进路上,我有意无意问道:“袁兄,胡兄,你们说的这豫章郡豫章郡的,在什么地方啊?还有多远呐?” 老袁停下脚步,冲我吃惊道:“豫章郡你都不知道?” 矮葫芦则平淡回答道:“武帝时,九江一分为四,其中便有豫章。距吴县千里之余。我们目前还需徒步二十多日。” 还是矮葫芦有点学识,不过,他说了等于白说,什么九江,武帝呀!我哪里懂啊! 我也慢慢停下脚步道:“哎!对了!你们帮我看看,我额头上到底刺的是什么字。” 老袁讥笑道:“哈哈,这,什么字你不知?” 我冷脸回驳道:“我又看不见,当然不知道啦!再说,我又不认识你们这儿的字!” 老袁这才收回笑脸:“你不识字啊?难怪,难怪呢!” 矮葫芦目视前方抬脚迈步,云淡风轻道:“不用看啦!烙印字迹是个囚徒的‘囚’字!” 啊?我去他大爷!这是,给我纹了个囚啊!哎!算了!转念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不管怎么说,我这也算是有了个免费的个性纹身了! “还有,合浦是哪儿啊?” “呃···离豫章郡又有多远呐?” “到那边儿管饭吧?” 一路上,我问了很多,也聊了很多。待我重新审视他们两个人之后,老袁除了爱占点小便宜,发觉他也不是太坏,可能是受狱中气候的影响,才使得他这样。矮葫芦平时看着寡言少语,但说起话来有模有样,头头是道。而且,二人却也彼此重情重义。 经过了历时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是到达了他们所说的豫章郡。 据我推断,现在应该是处于江西境内,这里整体地势平坦开阔,水系较为发达。相比苏市气温较低,不知道是不是即将进入冬天的缘故。 豫章郡城墙更为高大远长,是我目前见过最大的城池。听矮葫芦介绍,这座城池一共有七个门之多,而且,每个城门都有专门的用途,押送犯人也有专门的通道。所以,我们便来至东门‘永合门’。 城门外,人员零星。多是些耕种的老农民,进出往来,肩挑背扛。城门楼以及城门口,都驻守有穿甲执戟的哨兵,排排正正,好不威风。 “叶兄弟,没办法,还得带上啊!” “噢!我懂,我懂!” 说着,老袁似有无奈的将铁链又重新绑回到我的手腕上。 我们刚要入城,这时,一名穿着像是某种职业服饰的年轻人,牵着一匹棕马迎了过来。 他向我们连忙抱拳执礼道:“请问二位官爷,此人可是从吴县押解过来的犯人叶生?” 呀?怎么回事?还有前来接应的,看来我的待遇不一般呐! 矮葫芦也抱拳回礼道:“正是!请问有何事?” 青年人惊叹道:“哎呀!我可等到你们啦!我都已经在此等候三日了!” 说完,便从行囊中翻出一捆竹简递给了我。 “此书信是由乔府交由我代为转达。并吩咐我务必要交予你手,书信我已送到,三位告辞!” 说完,年轻人上马而去。 我拿着竹简一阵疑云,乔府的信? “胡兄,你快帮我看看,信里面是什么内容。” 矮葫芦展开书信,仔细的审阅着字迹。 我迫不及待的急切问道:“什么内容?你快说呀!” “哦?还是我念给你听吧!” 矮葫芦接着清了清嗓子道:“叶兄,与君相别月余,不知身心可安好。愚兄二牛,因及琐事缠身,不能前往照护,还望公子见谅。兰姑娘已安顿周全,家中尚好,毋庸挂牵。如后,机缘契合时,可托人谴来书信,以报平安。万事皆以安身立命,隐忍为重。迷雾晴日终散尽,枯木亦有逢春期。仅字简言,盼君早日得归还。妹,乔月书。” 我喃喃低语道:“妹?乔月书?这是乔姑娘给我写的信,这是乔姑娘给我写的信呐!” 我虽然不是太懂,但字里行间还是能感觉到乔姑娘对我的贴心关切。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信件,而且,还是跨时代的信件。以这种古老的方式书写,又以这种最原始方式运送,签收。冥冥之中有一种思念,这种思念让我们跨越重重障碍。 “胡兄,你再帮我念一遍!” 我想,我应该牢牢记住每一个字,而且,我要好好保存这份珍贵的信件。 当矮葫芦又读到盼君早日得归还时,我当即打断道:“等会儿!盼君早日得归还,还哪儿啊?” 老袁抢先矮葫芦一步道:“当然是回咱们老家吴县啦!” 我疑惑的追问道:“回···回吴县?不是发配充军死都要死在那里嘛?” 矮葫芦一本正经道:“此话不假,但也有例外。比如皇帝大赦天下时,就有可能将你释放回家。” 我如获新生道:“大赦天下?大赦天下!那什么时候能大赦天下?” 老袁沮丧道:“叶兄弟啊,好巧不巧啊!二月间太平帝立皇后,刚刚才大赦天下!” 我怒喝道:“什么?怎么不晚几个月立呀!这皇上结婚也不说挑个好日子!” 老袁赶忙用手捂住我的嘴。 “你不要命啦!别乱胡说!” 之后,我们三个人开启了静音模式,安安静静的进了城。进城之后,我们一路沿转来到衙门,见到了豫章郡的郡尉大人。也不知道是个多大的官。由矮葫芦,向郡尉提交了公文册简。然后,郡尉安排另外两个衙役准备将我带离。 “郡尉大人,先稍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人犯说。” 随即,郡尉点头,同意了老袁的请求。 老袁将我拉到一边,开口道:“叶兄弟呀,我们也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明天我们还要赶回去复命。这衙门里有我们的熟人,随后,我会吩咐他们照顾你的。还有,这是你的行囊,物归原主。” 说完,他把背包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矮葫芦颤声道:“大恩不言谢,如以后还有机会,还能够有用得到我们兄弟二人的时候,请尽管开口。” 老袁咬牙执礼道:“好兄弟!保重!” 矮葫芦眼睛有些泛红,一字一顿道:“叶兄弟,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孤单了。这种孤单是突然的,是令我措手不及的。 两名衙役将我押走,望着老袁和矮葫芦还站在原地呆呆的神情,我实有些不舍,我是多么希望他们明天原路返回时,能把我也一同带走啊! 唉!和他们这么一分别,我就等于说和苏市断了联系,最后一丝联系。 第61章 患难相怜 豫章郡的衙门装修的很是气派。当然,牢房规模也是很大,采光通风很是到位。门窗用材规正,有棱有角,有模有样。一排一排的房间都住满了人,入住率很高。他们多是些穷苦打扮的男人,额头同样也都有烙印。而且年纪有老有少。两个人;三个人一间,或坐、或躺、或低声窃语。看这样子,客户休闲体验感应该是不会太差。如果能再看个电视;打个扑克就更好了。 狱差把我关到靠最里面,只有两个人的标准间里,什么也没有交代,锁好房门便离开了。 十来平米的房间铺满厚厚的干稻草,墙角处正蹲坐着两名年轻男子,看着像是主仆关系。其中一名较为白净的男子,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秀才发髻,眉目清秀,缎面丝织,身形匀称,双手搭膝,腰板挺直。眼神和我相撞时,我们都略显拘谨。另外一名矮胖男子在三十岁上下,肤色暗黄,圆脸矮鼻,大嘴无胡,粗布棕衣。他冲我面露微笑,和我一样,有一种服务类从业人员的气质。而且,他像是自来熟,主动找我笑着问话。 “哎,从哪儿来啊?” 这近乎关切的俗套问话,着实缓解了部分尴尬气氛。 我靠墙边盘坐,微笑道:“哦,嘿嘿,吴县,吴县。” “吴县?离这儿应该不近吧?” 他声音短粗,这和他身高一样,再也没有了发挥的空间。 “啊···是啊!徒步一个多月。” 听到我的回答,他好像没有感到意外,就连小年轻也表情木然。 “这苦日子啊,才刚刚开始。唉!” 他的话语中有宽慰我的意思,尤其是这最后一声唉叹,好像是,我经历的这些他似乎已经经历过了。 我出于礼貌性的微笑回问道:“大哥,你们是本地的,还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呐······” “哎!”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小年轻低声制止。 看样子,这主仆关系确认无疑了。之前就听矮葫芦说过,这仆人说白了就是奴隶,也可以自由买卖。碰到好点的人家还好,若遇到脾气太差的买家,可就遭了殃。 唉!这万恶的旧社会。 呆坐一下午,这种不需要走路的日子突然还有些不习惯了,没有手机的这段日子更是枯燥难熬。拿出乔姑娘写的竹简书信,我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发现有些文字和现代文字还是很接近的。而且,和之前在莲花岛看的竹简书,字体有着很大区别。 乔姑娘的字体优美,书写工整。看着她的每一笔字迹,仿佛就像是在我眼前书写的一样。 熬坐到天擦黑,终于是开饭了。人是铁,饭是钢,最好能有个两菜带一汤! 人们都开始手拿陶碗贴着围栏接饭。沉默的一下午,这时候才算是有些声息。 当两名狱差走到我们这儿时,其中一人开口向我问道:“新来的是吧?你叫叶生?” 我呆呆点头。 “对!” 那狱差又问道:“矮葫芦是你兄弟吧?这是为你准备的。” 说完,从栏杆外递进一只大烧鸡和一壶酒。 迟疑后,我连忙道谢。 “谢谢!谢谢!” “有啥需要就说话,都是自家兄弟。” 狱差咧嘴一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矮葫芦和老袁说过关照我,嘿!还真不错。 看着房间内他们二人已经自顾自的喝着稀粥,我索性扯了两根风姿绰约的鸡大腿,递了上去。 “一块吃吧!” 矮胖子虽说是自来熟,可是见到鸡腿还是有些犹豫。而且目光也在征求那小青年的意见。 只见小年青傲气道:“哼!乌合之众!弄权作杖之辈!” 嗯?他这是在说我嘛?哼!好心当成羊杂碎! 我又将鸡腿进一步递给矮胖子,矮胖子最终禁不住美食的诱惑,从我手中接了过去,并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两个都给你!” 他停下嘴巴,抬头看了我一眼,呆愣住了。可能是···之前没人对他这么好过吧! 他使劲下咽,冲我不可思议道:“都给我呀?那···多谢!多谢啦!” 我随即安慰道:“没事!你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说完,我在他旁边坐下,也边吃边喝起来。 矮胖子吃着鸡腿,嘴里也不闲着的问道:“敢问怎么称呼?” 我慢饮一口酒。 “我叫叶生。” 矮胖子上下点头道:“哦,叶兄弟!” 接着,我也学着他的台词道:“敢问,你怎么称呼?” 矮胖子不假思索道:“我无名无姓,别人都称呼我为饭团,你叫我饭团就行!对了,你犯了什么案?” 饭团?哪有自己叫自己饭团的啊?哈哈!我看了看小青年,他表面在漫不经心的喝着粥,实际也在仔细听着,却也未阻止我们的闲聊。 我深叹一口气。 “唉,说来话长啊!我在吴县得罪了当官的,被诬陷杀了人。所以···咳···” 饭团立时震惊道:“啊?你也是同样受冤屈嗒?” 我当即一愣。 “怎么?你们也是······” 还没容我说完,小青年放下碗,噌的起身向我执礼道:“多有冒犯,多有冒犯!我还以为阁下是操纵权贵的商贾。真是误会,误会!” 见此情景,我也立即起身执起油汪汪的手掌道:“哦?没事,没事!嘿嘿!” 这古代的执礼动作,我都已经成为了下意识。 小青年声音干净简练。 “在下杨友,字文之。南阳人士。” 字,文之? 嘶?字? 对了!古代人除了名字以外,有些还带字。就比如张飞,姓张名飞,字翼德。关羽,姓关名羽,字云长。诸葛亮,复姓诸葛,字孔明。 不过?他姓杨,字文之,杨···文之?我看!养蚊子还差不多! 杨友打断我的思绪道:“叶兄,叶兄?” 反应过后,我随即回应道:“哦,哦,文之兄弟!” 嘶···怎么听,怎么都像是管蚊子叫兄弟呢!唉!谁出的这馊主意,弄个字这么一说,你看人家叫饭团不就挺好嘛!对了!好像还有什么号这么一说呢!姓什么,叫什么,字什么,号什么!简直是让人烧脑。 我随即热情说道:“有酒!有酒!你们俩要是不嫌弃呢,咱们一块喝点儿!” 二人欣然同意。 我分解鸡翅,重新递给杨友。也主要是,我从来没有吃独食的习惯。 “吃!别客气!” 杨友比较拘束,一副书生呆板气度。递给他的鸡翅,他也只是拿在手上,却没有要吃的意思。反观饭团,却解放了天性,吃相更是大大咧咧,狼吞虎咽。 杨友一脸好奇的向我问道:“叶兄,方才你说被诬陷?起因为何啊?” 我轻抿半口酒道:“嘶···本来我在吴县乔氏医馆帮忙,有人污蔑乔医师毒死了人,我就去衙门评理,结果倒好,县令硬说我杀了人。所以,我就被发配充军了。” 趁着酒劲儿,我把委屈吐了出来,心情也立马爽朗了许多。 杨友长叹一口气。 “唉!牢笼秋日短,皆作蒙尘人。” 我不懂的问:“啥意思?咋还作开诗啦?” 见我不明白,杨友赶紧解释道:“哦!在下同叶兄一样,也是被冤枉的。” 被冤枉的人有个共同点,就是特想找人倾诉,倾诉衷肠。哪怕对方是陌生人,只要没有恶意。 杨友拿起酒壶,稍作犹豫之后,猛饮一口。然后表情无奈道:“想不到,想不到!我这堂堂儒生,竟也要此辈蒙冤啦!” 杨友默默低头,继续道:“我被流沛恶地,且不要紧,关键老恩师吴章含冤而亡,实让人伤心疾首。” 饭团凑近安慰了一声:“公子!” 要不说这酒是调情的药水呢!再看这小子,都快哭了! 我也只能劝解道:“哥们!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喜马拉雅山。” 饭团喃喃抱不平道:“我家公子本为太学学士,只因被人告发安葬博士吴章被及问罪。那安汉公鲁莽下令清查,就连我这陪同的仆人也同被流沛!” 我大惊道:“鲁莽?安汉公鲁莽?嘶···就是那个建立大新朝,在位时间很短的皇帝,鲁莽啊?” 饭团表情立作焦急道:“嘘!莫要高声喧哗,莫要高声喧哗。” 饭团立马起身两步,向着门外观望,查看动静。 杨友则表情淡定道:“叶兄,何为建立大新朝?” 哎?他并不知道大新朝。 自从穿越以来,我就没有太在意这古代的具体时间,只知道这是大汉朝。照这样看来,这是要即将迈进鲁莽的短命王朝时代啊?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又有多短呢?唉!都怪我当初不好好听课,对历史不怎么太熟。 哼!他爱什么莽什么莽吧!就算是流莽,也和我这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我随意回道:“新朝啊?你看我这鞋子了嘛,就比较新潮!呵呵!” 正在这时,不知道从哪个房间传来了大声对话。 “绝食?我劝你醒醒吧!在这种地方?没人会在乎你的!你呀!听我一句劝吧!把米粥趁热喝掉!” 有年轻男子虚弱的声音回应道:“老人家,多谢你的好意!” 绝食? 谁呀? 谁性格这么肛瘘,啊···刚烈! 饭团听完这简短的对话,从围栏处走了过来,似说给杨友听:“进了这里呀!不比在外面。绝食?那身子不是自己嗒?来到这儿的人,多数是要流沛合浦的。听说,这要没个好身体,半路上就得死!” 我不禁感慨,流沛恶地,根本就没有选择权利。绝食!这是与大汉腐败政权的抗争,也是与自己命运的抗争! 第62章 英雄难过鬼门关 多少人是含冤入狱的,这无从统计。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大部分人都是要去往合浦的,这里只是集中中转站。 第五天后,我们所有人被绑成一串一串的,造型就像烤蚂蚱一样。从永和门出发,绕城向西,徒步而行。 总共分为八串,每串七八个人。由八名衙役带队,浩浩荡荡,犹若长龙,队形很是壮观。 一路上,零星的老人,妇女,甚至还有儿童,他们走起路来很是吃力。就连有些年轻人,都开始吃不消了。 衙役们为了不耽误路程,不停的骂骂咧咧,更甚者鞭打棍棒相加。这让我充分认识到了古代的残酷性。 几次三番我和杨友都要上前阻止,却被饭团劝住。 让我不解的是,衙役们的冷酷无情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他们随意打骂人犯,谈笑取闹。好像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温顺的羊群,待烤的羔羊。 我更为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会有儿童?他们本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让他们过早的体会了,本就不该体会的冰冷现实。 “老东西!你给我走快点!” “小孩儿!又想挨鞭子了是吧?” 听到衙役的声声训斥,我牙都快咬碎了,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你们别打孩子了!要打,就打我吧!” 一句带有怒火的声音响起,使得前后整个队伍瞬间静止。 同时,我也被震惊到了! 声音是从前面一串人当中扩散开来的。怎么?还有抢先我一步的? “呀?你不是想绝食,想找死嘛!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衙役听声辨位,边说着话,边径直走向刚才说话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移动,队形也开始扭曲,都想看看说话的那人到底是谁。 随之,几个衙役也都跟着聚了过来。 这名魁梧衙役,在一个瘦弱不堪的男子面前居高临下站稳。那男子约三十多岁,发型蓬松,眼泡浮肿,鼻子又高又直,嘴巴干裂,双腮凹陷。估计,一阵风就能吹倒几个跟头。与衙役的体型相比较起来,简直就是,一棵大树对比一根小葱。 衙役趾高气昂,狠狠道:“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妈呀!古代打架之前也是这套路啊? 只见瘦弱男子一副不畏强敌的态势,目光如炬,与之对峙。 “要打,就打我,别对孩子动手!” 听到这沉稳的答复后,衙役眼珠瞪的比8号台球还要大。随之,恶狠狠的吼出一个字:“好!” 衙役视线不移,后退一步,几根手指依次紧握手中长棍。 瘦弱男子似乎默认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慢慢闭起双眼,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从容。 衙役眼含杀气,摆好姿势。看这架势,是要来真的了。通常,对白越多越打不起来;对白越简单,就越说明不想再废话了。 就在衙役刚要举起长棍,准备挥出之际,我迅速高声喊道:“住手!” 随即,衙役的击打动作应声没有了攻击力。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衙役的脸也都迅速歪向了我。 “大哥,我是矮葫芦的朋友,吴县矮葫芦和袁广是我的生死兄弟,你给我个面子,别打这人了。” “什么?什么高葫芦,矮葫芦!老子不认得!” 我心想,完!他不认识矮葫芦啊! 没想到,其他一个衙役凑到他跟前,和他嘀咕了两句,隔着七八米远,听不太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魁梧衙役的脑袋却上下轻轻抖动了几下。 交谈作罢,魁梧衙役随即高声宣布道:“继续赶路!都给我快着点!” 衙役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又迈开了步伐,又开始了马拉松行程。 其他衙役也都各就各位,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真不知是不是矮葫芦这层关系户起了作用。但不管怎么样,反正人也没有伤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之后,衙役的态度稍有改观,而人们也迫于衙役的威严,都咬牙坚持前行。 一路风餐露宿,向正西方行进。二十天之后,我们到达了长沙郡。 来到古代的这些日子里,直观所见,山色秀丽,风貌绝美。虽处处美景,但荒田遍野。秋风十里不抚人,百亩良田空杂草。 感叹,人口太过稀少了。路过一些乡野人家,他们一辈子都没进过城,甚至几辈人都生活在自己熟悉且宽阔的土地上。 这和现代人相比较起来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容纳两百人的网吧内,零零星星也只有七八个人在上网。大型体育馆内的看台上,观看球赛的观众也只分布百人。而足球场上,对阵双方也只有甲乙两个人在踢。空荡荡的菜市场,只有一个在线摊位,两名顾客漫不经心挑选着的,没有各有所爱,只有萝卜青菜。野生动物园内,成群的动物比人还要多。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观赏谁。 ‘社交’一词,在古代完全是没有存在意义的,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后世的繁华。孤单的古代人,过着自己孤孤单单的日子。 一连在长沙郡牢房挤了三天。之后,我们被安排到了‘云梦泽’码头,上了一艘大船,很大很大的船。 船体长七八十米,宽二三十米,共建有三层木楼,两大一小三支白布帆,整体纯实木架构。 除了材质上,要论规模却丝毫不亚于现代的中型客轮。没想到,这古代造船工业这么发达。这几乎,颠覆了我的认知。 而他们所说的这‘云梦泽’,听上去也很有诗意。我推测,这儿十有八九应该就是洞庭湖了。 洞庭湖上一碧万顷,望无边际,淼漫若海。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似盏盏金星飘洒于湖面。大船虽大,但与这湖面相比,却也仅似一片落叶般渺小。 这艘大船或是战船,亦或是商船。因为,船上有驻守的官兵。他们身穿赤色戎服,装备铁质甲胄,头顶皮质军帽,系于下颌。有的手持铁戟,有的手握弓弩。跟博物馆里的兵马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们排列整齐,分队四下巡视。全船上下,数量足有百人。 而上船之前就已经有众多人犯,他们和我们一样被铁链绑在一起,也同样都印有‘囚’字烙印。但看面容气质,不像是寻常百姓,更像是些官宦显贵。 除了人员,各种成箱的货物也被搬上了船。有陶器,有丝绸,还有茶叶等等。 之后,大船沿湘江南下,日夜兼程,一路劈波斩浪。经峡谷,观苍山,过急流,览夜色山河,看江山秀丽,望重山峻岭,听悠扬山歌。实让人大饱眼耳之福。感叹啊!世界那么大!早就应该看看啦! 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来月的航行,我们在一个叫‘北流’的码头下了船。 想想,还是现代交通便利啊!高铁或坐飞机,不论是多远的路程,最多一两天也就到了。要想富,还得先修路! 时已至腊月,这里气候却是很热,很是潮湿。像是置身于暖春的感觉。搞得人们很不适应。一路上都在递减衣物。当然,我最是把时间都搞的稀里糊涂的了。 下船之后,人们都在慢慢转动着身体,四下观望着周围陌生的地方。只有饭团忧心忡忡的闷着头。 我冲他关切道:“饭团,你怎么啦?晕船了吗?” 饭团面如土色,拧眉摇头道:“不,听说马上就要过鬼门关了。” “鬼门关?” 我大感诧异。 杨友抬头望向天空,赋有深意道:“鬼门关,鬼门关!十人去,九不还!” 第63章 乌烟瘴气 多云的天气让人分辨不出南北西东。平整开阔的u形夯土码头上,官兵们有序的卸着货物。 长长的河道,变成了细流,这里已然是尽头。 河道内,停放着三两艘木制客船。河道周围的岸边,建有一排排样式统一的二层房屋建筑。隔远观看,都是实木结构。有木楼梯,大粗木柱和尖尖的稻草屋顶。与北方的青砖瓦当,白墙石砌比起来,尽显简陋。 周围零散往来的本地人,他们都身着亚麻粗布。男人们上穿大领口短衣,下穿着短裤,脚蹬草鞋。女人穿着绣有图案的长衣,下穿百褶裙,或穿类似旗袍的衣服。衣物布料颜色也竟是些灰蓝色、棕色、还有枣红色。 他们的发髻很特别,中原的百姓要么头上绑个大粽子,要么像秋儿一样,左右两边各顶一个叉烧包。而他们的发髻却更为复杂,更为多样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们的头发上都插有羽毛,长的短的,宽的窄的,五颜六色。 除了衣服图案和羽毛光鲜外,她们还佩戴有首饰。大大小小的海贝壳项链戴在手腕,置于胸前。装扮并显示着自己最为美丽的一面。 除了出席活动,现代人是不愿意带项链什么的了,最多,带块表就不得了了! 也许,这就是地域差异吧。这就是南方边陲独有的建筑与人文风格。 当地人与我们往来照面,也只是惺惺的走过,没有丝毫的好奇。似乎对我们这些外地人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反倒是被束缚的人群之间,相互窃窃私语,对他们的举手投足;着装打扮,议论不休。 饭团目不旁视的盯着走动的当地人。 “他们是什么人啊?怎么如此妆容?快看,快看!公子!你见过吗?这该不会是鬼门的使者吧?” 杨友瞥了饭团一眼,回应道:“莫要胡说,他们都应是岭南人。” “岭南人?那鬼门关在哪里啊?” 饭团这么高声一问,其他人犯也都好奇的挤了过来。 杨友操着磁性音色道:“此地应属北流县境,光禄大夫刘向与其子刘歆编绘着书《别录》,其兵书卷,第二十册有云:武帝,元鼎六年,南越吕嘉叛乱,伏波将军路博德率兵南下平定南越。大军挥至北流境,遇分水坳。转郁林途,有山峰对峙。穿两山夹缝之间,雾起云涌,似入鬼门关。十人入,九不还。据我所推测,应该就是此处方向,前方两山交汇之处。” 说完,众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向远方两侧凸起的山峦。 我心说,你这引经据典呱唧呱唧的一大段。但凡没有个八核大脑的人都记不住,比我这送外卖的大学生可是强太多了。 众人望着生命可能会消失的地方,都逐渐色变。更甚者脸上惊恐万分。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喂!走啦!走啦!跟上,跟上啊!” “喂!跟上啦!” 两三名穿着精良的领头军官高声疾呼,所有人的脚步又都极不情愿的慢慢移动开来。果真,军官们向着杨友所指的方向带队而行。 大船上有一部分士兵留守,其余的多一半的人肩抬货箱殿后,少一部分人列队在前,剩下我们二百多名人犯则夹在中间。这队形规模相比豫章郡那时更为浩大。 通往山峦深处的小路很窄。两侧皆是低矮灌木,叶厚枝茂,绿意盎然。 一些蚊虫飞蝇在耳朵边嗡嗡的振翅,除了踩到枯枝败叶的咯咯声,队伍里不时有铁链撞击声,明显的吹气声和闷哼声。继续深入,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压抑。 如果没有脚下这条黄泥小路,还真像是进入了原始丛林的感觉。 饭团结结巴巴颤抖着。 “这···这该不会,呃···就是,就是黄泉路了吧?” 杨友抬起手肘擦了擦汗水,冲饭团责备道:“安心走你的路,别胡说!” 说是安心,此时,众人群哪里能安的下心来。在大船上时,就已经有部分老人和儿童因水土不服,劳累颠簸,而病亡了。现在又行途燥热,气候潮湿。有些人已经开始忍耐不住了。但是没办法,在这种地方如果掉队,可想而知,就等同于宣告了死亡。 “啊!有蛇,有蛇!” 一声妇女的惊叫,使得沉闷的队伍出现一阵骚动。 “哪呢?哪里?在哪里啊?” “呀!这么长呢!” “那!还在动啊!” “为何是这种颜色?可真稀奇!” “啊!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前行!” 官兵洪亮的声音安慰着受到惊吓的人群,大家也都自觉弧形绕开,继续跟进。 我小心翼翼地查看刚才妇女所指的方位,那里果真是一条长蛇,银白相间的躯体,足有八十公分长。而颈部有一个长约十公分的凸起大包,显然是刚刚进食了一只老鼠。现在被撑的动弹不得,没有了攻击力。 就这样,又缓慢行至了约一个小时,已是来到山丘脚下。 这里山丘海拔不算太高,也就百米之内。左右两侧深绿深绿的山包高低连绵不断,似两条长龙稳卧于上。 山石坑障,荆棘密布。道路开始变得异常难行。官兵用手中的铁戟清理着碍事的枝蔓,扩展着行进道路。人们踩坑越石,气喘不匀,身上潮湿,汗流浃背。队形之中,弥漫着多重的汗液体味。 几次歇歇走走,有些人体力已经严重不支。奄奄一息的老人被解开锁链,任其自生自灭。我很是同情,虽有心救治,却也实在无能为力。 大概又行进了三个多小时,差不多已是到中午的样子,终于是来到了山峦尽头。 正前方一小段的上陡坡,就在两山的交汇处,山体左右互歪,天然形成了一道宽约两米,高致三米的门。石门45度倾斜,就像一个半倒的门。但尺寸方正,比例协调,真可谓是鬼斧神工。 陡坡周围直观可见大量骸骨,把好几个人都给吓尿了。不难理解,这!便是鬼门关入口。 所有人都自觉停下了脚步,就连几个带头军官也在关门踌躇不决,互相商量着通过的时机。 剩下众人则怯懦的紧盯关门,生怕进入之后小命就会不保。 正在这时,阵阵黑雾顺着关门缓缓飘出。雾气黑且浓密,使得关门转眼消失。黑压压的雾气弥漫开来,犹如地狱般吞噬着周围一切。 我去!pm2.5要爆表啦! 哎?不对呀!古代空气质量也这么差劲吗? “跑啊!” 不知道是谁一声高嚷,人群立时混乱不堪。铁锁链的抻拽拉扯声当当作响,慌乱的脚步声使得地面开始颤抖,惊慌喊叫声震彻山谷。我被盲目的人群拽的更是四分五裂。 “别跑!都给我停下来!” “逃跑者格杀勿论!” 军官们高声喝止着。 随即,一些士兵们用拳脚踢打着人群,控制着现场。骚乱持续了将近有七八分钟,才总算是安静下来。 军官很是恼怒,随意猛踹近身的人犯,以泄怒火。 正在军官们泄愤之际,他们身后黑压压的关门中,突然出现五六个高大的黑影。 人群中又有人高声惊喊道:“不好!阎魔王来啦!” 第64章 阴曹府地 我去!没搞错吧?又来?我的老胳膊老腿儿啊! 人群接着又是炸开了锅。 前面的军官们转身拔剑作御敌状。 “不要怕!不要怕!大家不要怕!我们是客商!我们是路过的客商!” 人群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在原处,打量着关门口喊话的人群。 只见他们奇装异服,白布蒙面。眼眶深陷,眼窝黝黑,令人瞩目。他们周身缠绕着黄色布料,布头斜披在肩,用红黄相间的布头包裹住头顶。脖子上都挂有一串串玛瑙项链,耀眼夺目。肩膀和小腿裸露处,肤色棕黑,脚下穿着像是麻绳编织的鞋。 这打扮?这不就是···印度阿三嘛! 众人们个个瞠目结舌,可能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与自己肤色毫不相同的外国人吧。我想,这应该是完全脱离他们认知的。 接着,又有几人陆陆续续从关门内走出,他们也是抬着木箱,前后一行十来个人。 其中一个打扮和中原人相似的年轻人,他解下面罩,继续开口道:“我们是客商,是从天竺而来,诸位莫惊!” 接着,他们陆续解下布头面罩。 看来这群印度人是来中国做生意的,还特意请了这个中国翻译。他们所抬木箱内,不会是···烙好的飞饼吧?咖喱味的! 年轻翻译官对着领头军官笑脸执礼感谢道:“几位官爷,关门后方突起烟瘴,我们无法辨认方向。多亏了你们啊!多亏了你们的喊叫,我们才能闻声而出。” 领头军官收剑抱拳道:“呃···呃!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什么应该如此呀,这就是凑巧了! 翻译官好心提醒道:“你们若此时过关,须用布料沾上米酒,使每人遮住口鼻,方可通过。如若不阻隔毒气,将会有性命之忧。” 军官略惊。 “啊?多谢提醒!多谢提醒!” 翻译官抬手为那帮阿三指路,一行人缓缓向着我们来的方向而去。 几个领头军官一番商议过后,吩咐士兵撕扯众人衣袖,并用酒壶倒上白酒,蒙在人们的面部。转眼间,一众队伍包装成了山贼团伙。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往里走!别回头!谁也不准后退!” 军官一声令下,战战兢兢的人们依次穿过神秘未知的石门。 迈进鬼门关,浓浓的雾霾遮天蔽日。阵阵类似硫酸与酒精的刺鼻气味相互混合,弥漫天地之间。四下能见度极低,只能勉强看到脚下的黄泥路以及人们后背的黑影。 人们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周围静的出奇,静的可怕。长长的队伍好像不知不觉就剩下了几个人。我相信所有人肯定和我一样迷茫,不知道雾气什么时候能散,不知道前方的路还有多远,不知道会不会有鬼怪出现,更不知会不会有人突然凭空消失。 一步一步缓慢不安的行至五分钟之后,周围出现了从来就没有见过的奇形怪状的树。由于雾霾依旧仍在升腾,也只能勉强看到树干,前方一棵一棵的出现,后方一棵一棵的消失。重复再重复着,感觉好像进入了无限循环模式一般。 ‘哇-哇,哇-哇!’ 远处传来了鸦雀嘶哑的悲鸣,惊的我浑身汗毛支棱。 此时,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四周围盯着我,这种感觉真像是走在地府一般,使得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蓝牙音响没拿着,如果音响拿上,放上一段壮士激昂的好汉歌,调节一下气氛该多好啊! 忐忐忑忑又继续行进了二十多分钟,迷雾开始稀薄,视线开始扩展。乌烟瘴气也慢慢变淡了,能隐隐约约露出树木的整体轮廓以及前方的行进队形。 再继续往前走,越来越淡的雾色漂移流动着,前方座座小山丘开始显现。 直到人们自觉加快了步伐,浓雾彻彻底底消失的无踪无影了。 蓝天重现,晴日探头,天地之间豁然开朗。眼前,嫩绿嫩绿的草坪,如同铺满的高尔夫球场。深绿深绿的植被,装扮着远方绵延的山丘。人们个个主动解开面罩,露出重获新生般璀璨的笑容。 出烟瘴,又徒步行进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他们说的南流河畔。 原来,这北流与南流两条河道,从刚才经过的两道山丘处自然断开。这恐怖的鬼门关,也成了徒步必经之路。 河边,同样有夯土码头。同样有部分木棚人家,还有差不多相同大小的渔船;战船。感慨,这汉代造船运输业水平真是实力惊人。 我们被陆续轰上了大船,士兵也抬着货箱上船启航。 船行迅猛,航行了大概三个多小时,船体便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码头靠岸。此时,应该是下午四点左右了。 这里的码头由木板拼接,木柱搭建。横向连接数里之长。岸边停靠的大小战船;大小渔船;大小商船,不计其数。 形形色色的人们船上船下,搬搬抬抬。岸上,二层三层本地建筑,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瓦片屋顶。一些墙面;门窗也出现了青砖汉瓦,木方木楞。建筑设计,结合了中原特色。 闲散的商人,三三两两谈笑畅聊。路过的印度阿三还是那种黄布包头打扮,四处走动。骑着高头大马的威武军官,带队巡视。本地打扮的土着人身背竹篓,竹篓内装着冒尖的蚌壳。甚至,还能见到身着白纱,及腰长发的西域女子。这些肤色、职业、服装不同的人们能同时出现在一起,却也相处融洽。 热带植物不失单调的装扮着平整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海盐咸湿气味。耳畔,隐约能听见海鸥的舒缓鸣叫,以及阵阵有节奏的海浪波涛。 看样子,这是到了海边了。 这里,应该就是南方与其他各个国家贸易往来的海上交通要塞。 “到啦!到地方了!都给我下船!” 军官们不耐烦的指挥着。 这儿,应该就是终点站,合浦郡无疑了。 人们开始陆续下船。 他们眼中含光,个个面露悦色,对未来充满着期待。之前和他们接触中,他们一直认为这里是荒芜蛮夷,寸草不生之地,没想到却大相径庭,截然相反。除了湿热的气候之外,这里的环境优美,景色宜人,就像是来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从人们欣喜的面部表情中不难看出,众人纷纷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向往。 关键,这千里之遥,历经千辛磨难,终于是画上了合浦之行的沉重句号。 第65章 冤家路窄 众人下船以后,按命令排成数列。刚才骑马的军官领着七八十人的队伍也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和几个军官碰头。 那军官翻身下马姿势潇洒,落地平稳。 只见他面容三十五岁上下,一身赤色戎衣,头顶红缨护耳铜武冠,身披方领口鱼鳞铠甲,脚蹬长筒彩纹靴,腰跨青铜宝剑。剑身宽厚,剑鞘通体光亮并刻有精美图案。 军官一双虎目,如炬生威。鼻梁挺秀,嘴角微勾,肤色古铜,身形壮实,英气勃发,气度实属不凡。 关键就是穿的多了点,我心说,穿这么多你后背不起痱子吗? “李将军!” “见过李将军!” 一众军官俯首,纷纷向着下马军官抱拳执礼。 这位李将军面色傲然道:“诸位奔波劳碌,一路辛苦!’ 饭团此时在队列中小声嘀咕道:“如此年轻就当上将军啦?真是不简单呐。” 杨友赶紧用胳膊轻推了一下饭团,并挤眉,示意他住口。 “这是两批人员名册,请将军过目。” 一名士兵俯首上前,手持两把竹简举过头顶。 李将军随意摆手道:“开锁,清点分整!” 士兵高声回答:“喏!” 随即,士兵们用钥匙解开众人铁链。人们如释重负,纷纷舒缓气息。 接着,士兵翻开一把竹简高声开念。 “入大浪城名单,点到姓名者出列向前。平原郡,刘鹤、刘松。齐郡,刘现。东莱郡,王谷。琢郡,王贵、王廷、赵义。代郡,吴圆、司马童。” 点到名字的人们都自觉一一出列。 士兵继续道:“渔阳郡,张辉、李岳。武陵郡,田显、田冲、刘猛、李飞。南阳郡,杨友。和这个···这是···饭——团!” 士兵念到饭团时,自觉噗呲一笑,众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饭团东瞅瞅西看看,也只能灰溜溜的出列。 看样子,名字起的太随意了也有坏处。 士兵收笑,继续念道:“河东郡,张江,刘德。巨鹿郡,苏坡、王琦、李智。豫章郡刘晶、贵五······” 我注意到,当念到苏坡时,出列的人是那个想狱中绝食,并喝止衙役鞭打儿童的那个年轻瘦子。 “会稽郡叶生,会稽郡叶生!” 我突然回过神,发现士兵在叫我的名字。 士兵继续抬高声音道:“会稽郡叶生,叶生,叶生在不在?” 我急忙仓促道:“在在在!” “出列呀!” “哦,哦!” 我心道,我不是吴县的吗?嘶···哦,有可能这吴县属于这个什么,会稽郡境内。 清点了好大一会儿,士兵才读完了一整卷竹简,出列的人群多数是从豫章郡过来的,而且都是男性青壮年。 李将军吩咐其中一半军队押解着我们,朝着码头的西北角而去。 望着剩下的男女老少,士兵仍在清点着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将会被安排到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又将是如何。 快值黄昏,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彩霞照的人们脸上红亮。军队引领着我们晃晃悠悠,一路行进了十来分钟。 此时,一座迷你城池赫然在目。 城墙为山石土坯垒制,有五六米高,长宽约超千米,四方四正。东西南北四角都建有木柱草棚搭起的了望塔,塔高估计有十来米。塔内各有一名穿甲士兵执勤。这个点,上面现在一定很凉快。 城池南面有破旧木城门,城门口,内外各有四名士兵把守。当然,门口连个字儿都没有,比起所见过的其他城池,这里实在是太过寒酸。 进入城门之后,地面很平整,里面没有一棵绿植。东西两侧中间位置建有两排土房。可以一眼贯穿的北面,还有一个相同的城门。 往里走,靠西面建有一排马棚,棚内有四五十头马匹。靠东边,在房子的墙南角处有一口大水井。 此时,几个衣着破烂的人,在用木桶往上打着水。 几个人的目光随着我们的到来,都移向我们。就在相互照面间,我惊呆了! 这几个人的面孔,似曾相识。几人也不经意间同样发现了我。他们额头上都有烙印疤痕,个个瞪大双眼,同样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来了! 山贼! 是那帮山贼! 在济南郡时的那帮山贼! 人群中为首的那个几当家的来着,就是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他也很快认出了我。他眼神凶狠,并嘴角扬起,作阴险状。 同时,我还注意到,上次为了救我和乔伯父,往自己小腿上故意扎了一刀的那个——络腮胡。他也正表情惊讶的盯着我。 他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哦,估计是被衙门清剿了,被发配到这儿来的。 “走啊!你!往前走啊!” 士兵催促我道。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再次看向他们。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应该是在确认我的身份。 这下倒好,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谦儿大爷不焗油! 哎!管他们呢,既来之则安之。 我已经是死过几次的人。泥浜沼泽算一次,在泥浜又是伤又是病,饿了五天算一次。被判杀头,改为发配充军也算一次。所以说,我怕他们个洋葱头! 我边走,边观察着左右两排房屋。 房屋设计的很特别,超长的杂草泥墙上,屋顶用树枝混合破瓦作防水。透过上了锁的门缝,能瞟到里面有排列的武器,枪、矛、盾、箭之类,门外有士兵站立把守。往前走,有或是粮仓的房间,以及敞开的厨房间。一胖一瘦两名都有黥邢印记的厨子手握长棍,正翻搅着两口大铜鼎内的米粥。 再往前走,剩下的二十好几个房间都类似民工宿舍。每个宿舍内都住有不下五十个犯人。人们进出往来,看到我们这些新来的也已经不觉稀奇。 我们这一行百人,被分配至三个房间。我和杨友以及饭团因为挨得近,所以被分在同一个房间。 进入房间,里面很是宽敞。长十五米左右,宽约五米。东西两排矮床一通到底。中间留有一米五宽的过道。床体均由破旧木板搭建,上铺草席和一堆凌乱不堪破破旧旧的被子。 虽然,这种温度下是不需要盖被子的。但是,却被人群疯狂抢夺起来。那架势,跟叫花子堆里抢馒头似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现在的处境,还真和要饭的没两样。 第66章 背后有人 别看饭团个子矮,但眼疾手快,发疯似的从人群中抢出了三套破被子。 “公子!叶兄弟!往里走,里面有榻位。” 杨友一边往里走,一边挖苦饭团道:“你抢这些絮被有何用?天气又不冷!” “有备无患嘛,说不定天冷了就用上了呢?” “都腊月间了,再冷,还能冷到哪里!” “万一变天呢?公子,留着吧。” 杨友白了他一眼,没吭气的默认了。 饭团把被子摞在最里面,靠窗的矮床上。 “叶兄弟,给你!你睡哪边?” 说着,递给我一床被子。 “我睡哪边都行啊!” “那,我们睡里面,我便于服侍我们家公子!” 没想到,饭团还挺有心,处处为杨友着想。 杨友却反而冷喝道:“我早说过啦!不用你服侍!” 饭团瞬间霜打的茄子,蔫了。 我赶紧打圆场道:“他也是好意。” “开饭啦!吃饭了啊!” 屋外有人高嚷着。 才刚刚安排好铺位的人们,此时又都疯了似的往外涌。 哼!一帮饿死鬼们投生! “都快着点啊!来晚了就没有啦!” “等我!” 说着,我也不要命的冲出了房间。 看样子,住在紧里面不怎么上算啊! 此时,人们已然排起了长龙,一眼望不到尾。从厨房门口一直排到了北极圈冻土层。 排在最前面的是身穿戎服的士兵,足有两三百人。后面一群,则是我们这些杂牌军,更是有个四五百人之多。人们个个焦急等待,堪比大型社区核酸现场。 因为我们排的靠后,当轮到我盛饭时已经是清汤寡水。 打饭的瘦老头儿态度陈恳,一直抱歉道:“怨我!怨我!今日权且将就将就吧!” 那名中年胖厨子细声细语无奈道:“这怎么能怨咱们呢?突然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跟着,我顺手拿起了箩筐里的陶碗。 瘦老头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用铜勺在鼎内捞了又捞,连连摇头。最后,也只能给我盛了一碗没有米粒的米汤。 唉,那就饿上一顿吧! 吃饭的众人都端着碗,有蹲着吃的,有站着吃的,有回到屋里坐着吃的。他们都手拿小木板,往嘴里胡乱的塞着。众人都埋头吃的很认真,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东瞅西望的。人多,吃起饭来就是香。不过,有没有吸管啊?给我一个! 吃完饭,天还没黑。周围却都燃起了火光。半人高的木架上面,架着一个铜盘,铜盘内,有刚点燃的被油渍浸泡的木炭。这种灯架每隔十几米一个。 人们,可在城内随意走动,但就是不准靠近两边城门。一大群人,正赤身围在井边擦洗着身子。 算下来,都几个月没洗澡了,我也是醉了。想想,泥浜那儿多好啊!夏天那会儿,在自己挖的大坑里面成天泡着,手机音乐随时随地听着,烤鱼烤虾无限量畅捞畅吃着。 闲的我!没事干非得做个破船,就显摆你能是吧?就你受不了寂寞是吧?现在可倒好,内裤都一直没换过。跑到这千山万水的地方来,受这窝囊罪。 哎!不管了,赶紧洗白白擦香香睡觉觉! 我刚走上两步,身体却猛的被迫前弓,脖子被人从后背勒住。力道之大;力道之猛,使得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鼻腔和嘴巴顷刻间难以呼吸,脖子就像是快要断掉了一样。这种体验是,有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 我双脚改变方向,想努力转过身去,可是却被那人用膝盖抵住腰部,使我动弹不得。 我很清楚这不是在玩笑,我能猜到身后应该是刀疤脸或者络腮胡。他们这是要下死手,要将我置于死地! 前方一群洗澡的人,均没发现我的挣扎,我说不出话,无从呼救。 此时,右侧太阳穴更是被一记重拳打蒙。 ‘嗡!’ 耳朵一阵阵鸣响。 接着,就是身体上下被拳脚相加,击打的力度之大,重创我的肌肉组织。 这时,我才看清左右两边的人,他们个个眼神凶悍,愤怒至极。 就是——那帮山贼! 目前,我却没有还手的机会。我只能像个沙包一样,任其肆无忌惮的捶打。 “公子!你看!” “住手!你们干什么?” “快,来看热闹啦!” “打起来啦!” “走,过去看看!” 后背有人大声喝止,听声音是杨友和饭团。并且,还有一帮起哄的。 可是,几个人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更是变本加厉将我拖倒在地。 ‘砰!’ 后背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能感受到各类脏器器官在身体内颤抖并移位。 而我,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一个倒立着的熟悉面孔,没错!刀疤脸! 此刻,他猛的抬起腿,我注意到上空突出的膝盖,以及硕大的草鞋鞋底。就在他重重踩下去的那一刻,我本能的向左侧翻身。 ‘咣!’ 后脑勺都能感受到他鞋底与地面挤压的气浪。还好!我反应迅速,不然就被他踩成肉饼啦! “打呀!打呀!” “揍他!” 起哄的声音不停。 不等刀疤脸反应,我继续用力翻滚。同时,用鼻腔猛吸一口气,并利用小腿的爆发力,将一名小黑胖子绊倒。 啪的一声,山贼成员小黑胖被摔了个狗啃泥。 这时,我右腿屈膝,右脚点地。伸展右手掌稳按于地面,配合着手肘拱起半个身体。然后,左脚迅速移位,撑起整个身体重心。以变形金刚的速度和架势,猛的站了起来。 此时,我才发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且还在陆续增多。 他们眼中满是猎奇的目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近身的猴腮见我已经起身,挥拳向我右脸袭来。同时,左前方刀疤脸也伺机抬腿向我的腰部攻来。左后方除了倒地不起的小黑胖子之外,还有一个小山羊胡子。 我目前的处境,正处在他们组成的斜三角当中。一人难敌四手,况且更是首尾难顾。 以前小时候也经常打架,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父母的处理方式很是特别,并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领着被打孩子上门讨说法。而是第一时间帮我处理伤口,问清原由,并告诫我不要去还手。 “他打了你,你打回去,又能咋样?你之所以被欺负,是因为你身处别人的阴影,如果哪一天,你学会了躲避阴影。你努力学习把自己变得更强大,那么,将来以后,你散发出的光明会蒸发掉一切黑暗。” 爸!妈!我始终还是没能走出黑暗! 就在被群起夹击的紧要关头,我做出背水一战的准备,爱几几! 猴腮的重拳先至,我伸出左手来迎。这,也是第一次和这帮杂碎正面交锋。我看准时机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他身体纤瘦,手腕更是如同柴火棍儿粗细。我只使出了六分力道捏住,便迅速探测到他只是空有架势,身无气力。我便更有信心,心中暗自窃喜。瘦猴!我抡不死你! 我左膝微拱,双脚脚心用力踩地。左肩膀局部发力,顺势借助他的余力向我左侧牵引。而且,右手掌迅速捏住他的肱二头肌。借助抛物线原理,将他向着刀疤脸身上悠起··· 猴腮在空中稍作停留,紧接着,转体一百八十度,沿弧线飞出。 接我一猴! 猴腮体态轻盈,不偏不倚砸在刀疤脸身上。 刀疤脸身材魁梧,高抬双臂,却趁机将苗条的猴腮接住,来了一个爱的抱抱! 第67章 仗义相助 刀疤脸没有计算错误,也没有少走一步。他利用身强体壮的优势,硬生生的抱住了猴腮,就连步伐都没有因为受到冲击而后退。 猴腮忽闪着双眼睫毛,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感激着将他安全抱住的刀疤脸。 刀疤脸浑身一颤,打了个冷战,显然像是觉得被恶心到了。他用尽臂力,迅速将猴腮猛的推开。猴腮向前趔趄两步后,才算停稳。 “滚!废物!” 刀疤脸责备道。 就连我都觉得刀疤脸有点过分了,用不着对猴腮这么粗鲁,大呼小叫吧? 此时此刻,第六感告诉我,左后方有杀气。 我侧脸一怔,小胡子的拳头已至眼前。黝黑的铁拳就像是个铁榔头,直逼我的面门。我已来不及做出反应。 “啊!” 没想到的是,饭团一声怒吼,从人群中窜出。他像一头狂奔的小牛一样,猛烈的撞击在小胡子身上。小胡子挥出的拳头擦着我的鼻尖移开,时机是恰到好处。饭团的这番令人意想不到的出奇操作,堪称是成功的实施了超音速导弹拦截技术。 再看,他二人已经在四米开外处,双双倒地不起。 这时,被我绊倒的那个小黑胖子也已经起身。他鼻孔漂血,眼神呆板,这状态就像是每个村口都会杵着一个的树先生。 只见他身体下蹲,屁股翘的老高,左右手掌时不时一前一后相互交换。肩膀也不时跟着前后扭动。摆开摔跤的姿势,伺机向我攻来。 就在他做好准备向我扑来的同时,杨友从他屁股后边一下窜出,张开双臂一把将他死死抱住。 看着斯斯文文的大蚊子也帮我出手了,这俩哥们真是没白交。 ‘当!’ 正在我暗自分神的同时,猴腮窜了上来,给了我腰部一脚。 这猴腮不地道啊!居然搞偷袭?我虽然表面上没有受太大影响,但是长期送外卖电动车上久坐,形成了轻微腰间盘突出。怕是这一脚以后会留有内伤。泼猴!你赔我医药费! “你们真是可耻!这么多人欺凌一个!” 见我被偷袭,苏坡也挺身而出,和猴腮纠缠扭打在了一起。 “好哦!打呀!” “打他!打死他!哈哈!” “上啊!” 众人哄闹,就连部分士兵也参与了进来,气氛更是推波助澜,就像是一场综合格斗比赛现场。 刀疤脸看看周围,气急败坏。就连他左眼角到人中的刀疤都开始变得异常扭曲。 只见他紧握重拳,怒瞪双眼,似有深仇大恨般目不斜视的紧盯着我。 “小子!你带种!上次居然让你跑掉了,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面对如此挑衅,我冷冷一笑道:“哼!来呀!怕你!” 就在我们俩各自都准备好,来上一场他死我活的较量时。 忽然,络腮胡挤了进来,急忙将刀疤脸拦下。 “二哥!快停手!别打了!” 刀疤脸一脸吃惊的看着络腮胡,不可思议的问道:“三弟,怎么啦?他可是咱们的仇人啊?” 络腮胡一咬牙。 “我看,算了吧!” “不行!上次他把你的腿扎伤。况且,我们损失了那么多金饼!” 刀疤脸倒是理直气壮,说的就好像金饼本来就是他的一样,什么狗屁逻辑! 络腮胡抓着刀疤脸的胳膊,苦口婆心道:“你听我说二哥,先别打了。回头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刀疤脸推开络腮胡,恼怒道:“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这次你休要心软。估计就是这个小子害的咱们来的这个鬼地方。还有大哥这仇我非报不可!闪开!” 说完,刀疤脸便将络腮胡推至一边。 “鬼地方?什么鬼地方?这可是老子的地盘!” 就在人群后方,传来了粗犷霸气的声音。众人闻言,自觉回望。 只见一位身形壮实的老男人走了过来,他皮肤黝黑,赤裸着上身。大块大块的肌肉上满是刀伤痕迹,一看便知身经百战。 此刻,众人瞬间鸦雀无声,皆自觉退后,左右让出一道两米多宽的路。 老男人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来到刀疤脸跟前。 “刀疤强!你刚才说这是什么地方?” 老男人满脸不屑的向刀疤脸低沉问道。 近距离打量这男人,他有五十岁左右。颧高重眉,目光凶悍,鼻梁扁阔,嘴唇肥厚。细闻,有阵阵酒气弥漫。 原来,这个刀疤脸外号叫刀疤强啊! 刀疤强见到这个老男人,就像是老鼠见了野猫。立时变得低三下四起来。 “张将军,我说错了,口误,口误。嘿嘿!没什么事我先回屋睡了。兄弟们,走!” 刀疤强油嘴滑舌的样子,就要开溜。 却被这个张将军厉声喝止。 “站住!” 张将军进前两步,冷眼看了刀疤强一眼,然后派头十足的环视人群一周。 “以后,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最好别在我眼皮底下闹事,听见了嘛!” 张将军的声音粗豪,太有震慑力。导致众人都不敢应答,只能隐约发出不太齐整的微弱蚊子声。 张将军自带扩音器,高声重复道:“听见了吗?” “听见了!” 众人这才吼出洪亮的声音。 张将军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昂首离去。 “都散了!都散了!” 士兵们趁机将人群劝离。 络腮胡牵扯着刀疤强就要离去,剩下的那几个小跟班也拍拍身上的土,抬脚跟了过去。几个人边走,边回望站在原地的我。他们面部狰狞,都心有不甘,向我摆明了不会就此罢休。 “快起来!人都走了你还躺着。” 杨友挺直着腰板,对饭团冷漠道。 我这才注意到饭团还没起身,我赶忙上前将他扶坐,查看他的脸色,并拍打他身上的尘土。 饭团表情难受道:“公子!我头痛欲裂!” “真的?” 杨友也忙俯下身查看。 “骗你嗒!哈哈!” 说着,饭团噌的站起身,嘻嘻哈哈一阵傻笑。 “唉···” 杨友被耍后瞬间黑脸,哀叹一声后,起身回屋。 “公子!公子!等等我!” 饭团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没想到,饭团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比我的岁数都大,可他的心理年龄估计也就二十多。 再看周围,人们该洗澡的洗澡,该回屋的回屋了。 哎?苏坡人呢?那小子没事吧? 真没想到,这三个人还挺仗义。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三四个好汉打一群刘莽!如果没他们几个帮忙,刀疤强那几个杂碎我还真难以应付。 古装剧里的古代人他们不都是个个武艺高强,飞檐走壁,身怀绝技,隔山打死牛的嘛! 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被电视剧给骗了!彻底的骗了! 哎?我不是要洗澡的嘛! 第68章 群染重疾 不知何时,周围燃起的火光取代了白天最后一丝自然光亮。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抬头仰望天空。晴朗的夜空一片湛蓝,满天星宿簇拥着皎洁圆月。或许,我就是天上对应的一颗黯淡无光的星星,距离月亮很远,远隔十万八千里。 此时,被击打的位置以及脖子,开始隐隐作痛。还好,我天生皮实。 我揉了揉脖子,让自己尽量保持舒适。洗澡,看来今天晚上是没兴趣了。 周围的几个站岗的士兵还在冷眼看着我。我拖着伤痛没精打采的回了屋。 屋里很暗,只在门口处燃了一盏油灯。两扇窗照进来的光也很微弱。 众人见我进屋,都齐刷刷的盯着我。由于光线暗,我分辨不清他们的眼神是崇拜还是蔑视,是厌恶还是向往。 往里走,五十多人的房间里有些人已经开始酣然入睡。阵阵酸臭飘散,使我呼吸不畅。 不行!这种环境我一刻也坚持不了了!天呐!有没有氧气罐! 走到床位前,杨友和饭团已经躺下。杨友光着膀子,侧身靠墙挠着痒痒。原来,他后背也有挨过板子的道道伤痕。 而饭团居然解放了天性,全身赤条的躺在被子上面,悠哉悠哉的正翘着二郎腿。 “饭团,你文明一点好不好?” 我不说话还好,刚说完话,再一吸气,一股强烈的咸带鱼味直噎鼻腔。 我赶紧捂住口鼻道:“你的脚,怎么这么臭啊?” “哪里臭啦?为何我闻不到?” “哎呀,这明显就是从你脚上飘出来的味道嘛!你还不快去洗一洗!” 我终于体会到杨友的痛了,这是默默顶了多少年的压力啊! 氧气罐,不!还是给我煤气罐吧! 饭团不情愿的披上衣服下了床,趿拉着鞋子向屋外走去。 我赶紧用手掌忽闪着空气,使味道流走。这家伙!凭借一己之力,愣是把房间熏成了化粪池。 我瞅着还在抓痒的杨友关切道:“文之兄弟,你没受伤吧?” 他没有应答,似乎没有听到。 接着,我又问了一遍:“文之兄弟,文之兄弟?你没受伤吧?” 杨友这才反应过来,似有疲惫道:“哦,哦。叶兄,我没事。” “今天多亏了你们俩帮忙,谢谢你们!” “叶兄不必言谢,此事不足挂齿。” 听他的语气,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困了。 等到饭团洗完脚回来,味道清新了不少。我查看了他的头部,确也没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时,众人都已躺下,多半已进入梦乡。他们也赤裸上身,后背也多数有伤。 随之,屋内打嗝声,翻身声,呼噜声,抑扬顿挫。 我失眠了,辗转反侧。 倒不是因为各种杂音,更多的是焦虑,对未来的迷茫。 我坐起身,盯着昏黄的油灯发呆,火苗随微风摇摆,我生怕它突然间熄灭。 几只蚊子嗡嗡嗡的演奏着催眠曲,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待蚊子挑选好美味后,它们便悄悄落下来注射麻醉剂。 人们的睡姿奇形怪状,都睡的很香。睡熟后的小动作也五花八门。有的人嘴里嘟囔着梦话,他边说梦话,边甜美微笑。我猜想,他应该梦见的是最纯洁的景象。也许,只有在梦里,人们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 在这样的空间,在这样的角落。这里也绝对称的上是一处风景,隐蔽的风景。 昏暗的房间内,我开始渐渐合上眼睛。 一阵杂乱声,将我从短暂的睡梦中吵醒,睁眼间,天已是大亮。 “公子!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此时,饭团正不停的摇晃着杨友。 “冷!冷!” 嗯?咋还唱上歌了?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哎?继续唱啊!怎么就两个字的开头就没动静了。 “公子!公子!你别吓我!” 我侧脸一看,杨友脸色苍白,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一直在不停发抖。 “我去!怎···怎么啦?” 我猛的弹起,也不停摇晃着杨友。 饭团焦急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抖成这样了?” “是啊!我旁边这人也抖得很厉害。” “这个人也在发抖哇!” 饭团跳下床,冲我道:“叶兄弟,你先照看,我去问问有没有医师。” 我再看看周围几个人,他们的症状很是一致,都是脸色惨白,身体发抖。 不多时,饭团领进一个人。 我仔细一看,这不是做饭的那个老厨师吗?怎么?这是要私人订制病号饭吗? 我随即冲饭团道:“说是找医师,你怎么却把厨师请来?” 老厨师斩钉截铁道:“我就是医师!” 老厨师的回答让我惊掉下巴。一个厨子不研究怎么起锅烧油,居然还看上医书啦? 他当即挨个给病人诊脉,查看病情。众人也都将他围作一团。 一番操作下来,只见他连连摇头:“老夫也无能为力,权且开些方药,待看自身命数吧!” 众人色变,都大眼瞪小眼。 “啊?” “这···” “好好的人,怎么成了这样啦?” 众人一片哗然! 尤其是饭团,更是惊恐道:“大伯,你没弄错吧?” 老厨师从容应答道:“此症,我在这大浪城医过不下三百,仅少数人能痊愈。” 我慌忙追问道:“那,这些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老厨师瞥了我一眼后,胸有成竹道:“此疾症乃外邪入侵。邪魅入于体里,久难散除。依老夫揣测,定是吸入鬼门关内瘴气所致。” 饭团反应过来道:“不对啊!我们都是一路过来的,为何我们没有事?” 老厨师回答道:“这要因人而异,个人体格不一。快随我来煎药吧!” 说完,便领着饭团出了门。 听这么说来,这应该不是什么瘟疫,如果有疫情早就爆发了。 “冷!” 我赶紧返回床铺。 “文之兄弟,你怎么样了?” “我,冷!” 我将饭团的被子也搭在杨友身上,并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他昨天还说用不着被子的,今天就用上了,真是瞬间打脸呐! 这儿要是有医院就好了,具体的病因,用高科技医学检测设备一检查便一目了然。再配合先进药物,立马好转,三五天就能康复。哎!这就是差距啊! 过了一会儿,饭团着急忙慌的端来了一大碗药汤,几个人挨个一一服下。 “那边两个屋,也有好多人病倒了。” 几个人从院外传来了消息。 “这,不会是···过鬼门关把魂魄勾走了吧?” “十人去,九不还!看来说的是真的呀!” “我可不想得这个病!” “太可怕啦!” 屋里屋外,一帮人七一嘴八一嘴,乱作一团。 我突然想到,苏坡没事吧? 第69章 亭中琴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我挨个房间找到苏坡时,他正侧身躺在床上,双臂环抱双膝。身上也没个盖的,他把自己蜷缩成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穿山甲。 他像是给自己安装了电动马达,比杨友抖动得还要厉害。 我摇晃并叫了他两声,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的哼叽了两下。 我赶紧回到房间,取来了我的被子给他盖上。又去厨房向老厨师讨要了半碗药,药汤下肚,他身体抖动的频率立马降了下来。 我便留下来,守在他旁边,肩负起了照顾他的责任。替他打饭;打热水;给他端药。饭团那边,也是将大蚊子照顾的无微不至。 一连三天过去了。 这里给我的感觉整体就像是一个监狱,来的人犯们目前无事可做。人们躺着,坐着,散步,吃饭,睡觉。活的却也自在。但唯一点就是被谣言笼罩。传言得了这种病的人,都是被阎魔王点过名的人,甚至都开始自觉远离病人,生怕被牵连上。 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这几天确实有人因这个病死亡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杨友和苏坡的气色都逐渐有所好转。 午间刚吃完饭,两名中年士兵在门口吆喝。 “快出来两个人,跟我们去抬死尸!”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被吓得躲到角落,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士兵随机指着其中两人道:“你,还有你,都出来!” 那两人战战兢兢道:“我···我···我不敢!” “我也不去,我怕死!你换别人吧!” 士兵加高嗓门催促道:“赶紧的出来,听见没有!” 一看这情况,既然他们不敢去,那我去吧。我随即自告奋勇的站起身。 “我去!” 一帮人齐刷刷看向我,就像看到了救世主。 饭团忙拽我的胳膊,劝阻道:“叶兄弟,坐下,你快坐下。” 士兵当即道:“那行!就你们俩吧!” “啊?” 饭团瞬间呆住。 他马上冲士兵借口道:“我还要照顾我家公子!” “走吧!回来再照顾。” 我拉着他往外走。 两名士兵引领着我们来到西北角一个房间。房间内七零八落的躺着病人,可能是缺乏照料,他们身体状况都很是糟糕。 “那儿,用这个把他抬走!” 士兵指挥我们将一个瘦骨嶙峋的尸体抬上粗布担架。 忽然,我不经意间察觉,担架上这人似乎还有些微弱的呼吸,于是伸手去探鼻息。 我立马被惊到,随即脱口:“这人···还活着啊!” 士兵似乎毫不在意,并训斥我道:“我怎么说,你就怎样做!抬走!” 就这样,两个人在前面带路,我和饭团抬着担架紧跟其后。 出北城门,一路向东北方向而去。两名士兵肩扛铜锹,漫不经心的聊着不堪入耳的男女之事。我和饭团晃晃悠悠累的跟孙子似的。 沿羊肠小道一路行进了十多分钟,远处忽见山势。而眼前则出现了一个深谷,面积有两个足球场大小。谷底深约五米,谷内生满杂草。其中,有大一块黄土裸露,很是显眼,就像浓密的头发上出现一块秃斑。 微风一刮,阵阵恶臭从谷底飘了上来。 其中一个高个子士兵手捏鼻子,细声道:“把他埋了吧,埋深一点。” 另一名矮黑瘦子补充道:“坑要挖的大一些,土再盖的厚一些。我们一会儿再过来。你们好好干啊!别逃跑!小心人头落地!” 两人把铜锹扔下之后,便转身离开,一路淫笑。 饭团也捏着鼻子责怪我道:“这臭气熏天的,你还非要来!” 说完,准备把人往下抬。 “嘿!瞅啥呢,搭把手啊!” 饭团说道。 我望了望远去的士兵。好好的一个人还活着呢,这就要给活埋了,简直是拿生命不当回事!看来,这地方真是典型的山高皇帝远,耶稣也没办法管。 看着担架上的人,他眼窝深陷,嘴唇发紫,嘴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颤。全身瘦的只剩下皮包骨。虽然他处于昏迷状态,但是他似乎赋有很强烈的求生欲。 心怀对生命的敬畏感,我当即决定要救下他。但是,这荒郊野地的,怎么救啊? 我一番思考之后,对饭团说道:“饭团,咱们抬上他,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家。” 饭团愣住了。 “你这是要做何?” “快抬上他吧,他还没死呢!我们得救他。” “不行啊,万一他们回来了发现我们不在这里就糟了!我看咱还是别管闲事了,你看!他都快不行了!” “他们一时回不来,这是一条人命啊!出了事我担着!快!” 一番劝说之下,饭团极不情愿的又和我将担架抬起。 “走那边吧!” 我随意认定了一个方向,沿着深谷朝前面走去。 没有了小路,脚下竟是些没过膝盖的杂草。我一路故意跺脚,来吓退有可能出现的毒蛇。 行进一段时间后,饭团突然停下脚步。 “停下!你听!” 我心急道:“听什么听,快走啊!” “你听啊!有琴声!” 我放慢呼吸,仔细侧耳。是有微弱的琴声传来。 我大喜。 “饭团,你的耳朵是够尖的,有琴声就说明有人家呀!” “那边!” 和饭团确认过眼神,我们俩顺着声音的方向加快了速度。 仓促间,我们看到前方出现一座凉亭,四周栽种有松柏,凉亭旁边还有一处坟墓,坟墓豪华,有石砌坟包以及石刻墓碑。 我们行步放缓,隔远望去。亭身精致,用六根红柱支撑,顶部瓦当干净规整,亭脊造型别具一格,似一只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鸾凤。 亭下,正端坐一位年轻貌美的白衣女子,她身后站立两名丫鬟。 只见白衣女子正双手抚于琴案,指尖挑拨琴弦。悠扬余音持续散播开来。 随之,白衣女子展开天籁般的嗓音唱道:“慈父为王章,官至京兆尹。衣食无忧我为富家女,父爱母严,伴我琴棋。可知,天多不测把人戏。慈父卷进牢狱,蒙冤故去,亲人尽皆作两别离。忆往昔,本是童年人,数九隆冬季。冻的小手两通红,也无被絮无暖衣,慈母更是单薄衣,狱中紧抱莹偎依,从此随母漂泊千里。为母性刚强,鬼门关中镇定过,不惧蛇虫鼠蝼蚁。草鞋城内二十三载,未待娘亲归故里。天人永隔,世上何留自己。” 一曲作罢,她的歌词中像是叙述着自己过往的经历,也提到了鬼门关,貌似是同母亲一路发配过来的,和我们有着类似相同的遭遇。悲伤的歌词与优雅的琴音相互结合,不失风度的同时,心灵也得到了净化。这,便是音乐魅力的所在。中途,就连饭团都听的入迷,不忍打扰。 这位姑娘穿着打扮也不俗气,应该是能够帮助我们救下担架上的人。 歌唱的好,人也错不了。 就她啦! 我忙上前打招呼道:“小姐姐!打扰啦!” 第70章 倾身莹救 可能是没有顾及太多,我和饭团的直接出场亮相,把三个人着实吓了一跳。 两位粉衣丫鬟当即护在白衣女子身前,作保护状。 “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何?” 两位丫鬟很是年轻,都是十五六岁,声音娇嫩。 还没等我开口,饭团抢先一步道:“别误会,别误会!我们是人犯!我们是人犯!” 好家伙!此话一出,把我都吓了一跳。有这么介绍自己的嘛!我真是服了! 我立马接话道:“三位小姐姐,呃!姑娘,三位姑娘。是这样,我们是大浪城新来的士兵。我的朋友得了重病,你们能不能救救他。” 其中一个丫鬟直截了当道:“什么士兵啊!你们就是大浪城新发配来的人犯!” 呀?看来她们很懂啊! 我一咬牙。 “是!我们是人犯,但不代表我们就是坏人呐!我这朋友还有的救,不然,他就被活埋了。求求你们发发善心,救救他吧!” 丫鬟板着一副铁石心肠,不耐烦道:“这关我们什么事?你们最好走开。不然,不然我们叫官兵来了!” “小青!” 丫鬟被白衣女子轻声喝止。 白衣女子言行端庄,年龄与我相仿。她肤如凝脂,五官精致,美态动人。只是,这脸上稍有愁容。 女子优雅起身道:“此人所患何疾?” 饭团答道:“哦,是何疾症不知,只知是吸入瘴气,浑身冰冷。” 女子不慌不忙近前一番查看。 稍作考虑后,她柔声道:“嗯,这样吧。你二人随我将他抬至草鞋城内,先在我府上医治。” 饭团听后慌了。 “啊?不行啊!我们是偷着过来的,现在需要赶快返回深谷,如若士兵发现我们不在那里,就要人头落地呀!” 叫小青的丫鬟没好气道:“什么?你们不抬,让我们抬呀?” 我一狠心,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好事做到底。 “我们抬,我们抬。在什么方向?” 饭团紧皱眉头,提醒道:“叶兄弟!我们得赶快回去!” 我宽慰道:“反正都这样了,我们走快点便是。” 白衣女子平静道:“两位不必担忧,请随我来!” 我和饭团木讷的对视一眼后,随即抬起担架。 白衣女子步履姗姗,稳行在前。两名丫鬟各自抱着一半古琴,懒气洋洋的跟在后面。她们姐儿仨真是不着急,可是,我们急啊!我早想按喇叭啦!快超时啦!大姐!!! 而饭团更加心急如焚,几次三番用力推着担架,有意无意的撞击我的屁股。 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还没走上一里地呢,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头一看,两名士兵已经追了上来。 饭团顿时乱了方寸,仓皇间把手一松,担架应声落在地上。 “站住!别跑!” 三位小姐姐也快速转身,循声望去。 两士兵杀气腾腾一阵油门来至眼前,土路上,激起一阵扬长暴土。 二人手拄铜锹,弯着身子,扶着腰,吐着舌头,喘着粗气。 “呃···我叫你们逃跑!” “亏了我们顺着草印找过来了!这次你们死定了!” 说完,便扬锹挥来,我和饭团本能急退两步。 “住手!” 白衣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高个子士兵定了定神,仔细辨认道:“李···李夫人?” “此人尚有体征,却要活生生埋入乱葬谷,你们身为官兵,处事怎能如此轻率?如此惨无人理!”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 白衣女子质疑中满是责备,士兵则是双双俯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看来,这女子的身份似乎不简单呐! 白衣女子冷冷道:“快将此人继续抬至我府上医治。” 士兵相互对视一眼,矮黑瘦子道:“这···恐怕不太合规矩吧?李将军他···” 白衣女子斩钉截铁道:“将军那我自会告知,你们无须疑虑!若是将他医治好,也算是为你们兵士重新增加一员。也是你们功劳一件啊!” 听这意思,难不成?她的丈夫就是前几天码头上的李将军? 高个子不假思索笑道:“那就按照夫人意思办!照夫人意思办!我来开路!呵呵!” 二人阿谀奉承,屁颠屁颠的跑到前面带路,白衣女子这才转回身姿,我们几个人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行。 道路越走越宽,不一会儿并入一条主路。远远望去一座城池已在眼前。 城池不算太大,属中等规格。城墙蜿蜒更是沿曲线设计,没有棱角。这是目前我见过最特殊的城池。 饭团喃喃低语道:“这就是草鞋城啊?” 经他这一提醒我才恍然,噢?敢情这城墙形状像一只鞋印。这么说,剩下的那一部分人犯是关在这座城里的。 满怀好奇的来到西城门下,城墙四周是依河而建,城砖都是新烧制的。显然这座城没有太多的历史。城砖是新的,正楼,角楼,建筑木料,屋顶瓦脊也都是新的。 进入城内,各种建筑看着也就才几十年的样子。而且建筑风格和中原没有什么两样。街上走动的人们,男女老少,穿着各异,本地人与外国人的出现也早已是屡见不鲜。 街道上,人们往来有扛着木头的,有背着竹篓的,有踩着特制的古老捣舂工具研磨米粉的,有丁零当啷打铁的,有皮布伞下卖珍珠的,卖海鲜的,卖丝绸的等等,如此形形色色的这些人们,组成了一个和谐稳固的经济体系。不由感叹,这里比大浪城可是好太多了! 沿着主街行进,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一座豪华府邸。 府邸门庭阔气,由重兵把守。府内大小建筑豪华气派。各类房间星罗棋布,假山绿植随处可见,御园花朵色彩斑斓,进出仆役人数众多。府邸上下堪比小皇宫,可是应有尽有。 李夫人引领我们把人抬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吩咐丫鬟去喊医师,并交代两位士兵不要再难为我们。没想到,李夫人想的还很周全。 与李夫人告别,从府邸出来,心情舒畅好多。 高个子士兵道:“你们俩还真行!碰到将军夫人这个活神仙啦!” 矮黑瘦子道:“是啊!若换作别人,定叫你们头破血流!” 我心念道,就你这小体格子也敢说大话。 饭团连忙感谢道:“谢谢!谢谢两位放我们一马!” “哼!” 随着矮黑瘦子的一声冷哼,二人似乎消解了仇怨。 我即刻套近乎道:“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高个子道:“马宏!” 矮黑瘦子撇嘴:“刘成!” 我心想,刘成!刘成!看样子还是得走走流程! 我小心谨慎问道:“请问,两位大哥这草鞋城里能寄书信吗?” 矮瘦子刘成边走边上下打量我,翘嘴轻蔑道:“哼!寄书信?你有钱吗?” “大概需要多少钱?” “看你这穷酸样,一块大金饼你拿的出嘛!” 我停下脚步,摸了摸口袋。 确实!别说金饼了,就是买块月饼都不够! 第71章 兵士训练 回到大浪城已近薄暮,赶紧看了看大蚊子和苏坡的病情。他们俩气色均还不错,已经算是从鬼门关里走出来了,不过仍然都带有鼻塞发冷症状。目前,大蚊子说话交流正常。 据我判断,这种病问题不太大,只是病人需要保温的被褥和抗伤寒、抗病毒药物以及相对合理的照顾。 因此,我又找到刘成,向他苦苦索要了几床破被子,给剩下的那些病人都盖上了。 回到床铺,我已是累的够呛,饭团却早已躺在床上,乏倦的酣然入梦。 “叶兄!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杨友发着重鼻音,呼吸不畅的冲我谢道。 “看你说的哪里话,咱们毕竟算是共患难的兄弟。其实啊,你最应该感谢的是饭团。是他没日没夜的照顾你。” 杨友抿了抿嘴巴,轻轻点了点头。 我从包袱里取出竹简,对杨友说道:“对了!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行书。” 杨友疑惑的看着我。 “什么?什么是行书?” 我边摊开竹简边反问道:“行书?行书你不知道啊?你不是什么···大学的学生吗?” 杨友赶紧微微起身,低下眼皮,目光只扫了一眼就当即辨认道:“这不是隶书嘛!” 我感叹道:“隶书?隶书啊!为什么我看到有的城门楼子上写的却是篆书呢?” 杨友向我解释道:“哦!有些尚存的建筑和一些古籍没有改动,依然是篆书。这两种字体仍同时在用。” “你们这些文字,还真是够复杂的。” “你们?” “嘿嘿!咱们,咱们。” “不过,你刚才说的行书,是什么书?我怎么没听过?” 杨友不愧是学生,对字体立马产生了好奇。这么一说,行书估计现在还没有出现。 我索性反问道:“行书你不知道,那秘书呢?” 杨友紧盯着我,缓慢摇头。 我进一步打趣道:“秘书你不知道,那秘书长你就更不知道啦!” 我的一番话把大蚊子给问懵圈了。 “叶兄,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一概不知啊?” 我心想,你要是知道就见了鬼了,这都是两千年之后才有的词汇。 我打了个哈欠道:“哈!不知道也好,就当我乱说。对了!以后,有时间还请你帮我写封家书。” 杨友露出笑容道:“义不容辞!可是···这种地方怎能寄出呢?” “哈!到时候再说吧!” 此刻,我已是困意浓浓,上下眼皮努力的睁却也睁不开了。我紧紧抱着乔姑娘的信简,昏昏睡去··· “叶兄!与君相别月余,不知身心可安好!愚兄二牛,因及琐事缠身,不能前往照护,还望公子见谅。兰姑娘已安顿周全······” 睡梦之中,耳边闻听异样,我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 此时,饭团盘腿坐在窗前,手中展开我的竹简,正在贴着脸,默默念着。 我立马坐起身责怪道:“哎!你怎么能偷看我的信件呢!” 饭团扭头瞅了我一眼。 “叶兄弟,不要这么小气嘛!我看一看又不会少什么字迹。” “哎呀!快还给我!” 我边说,边要去抢。谁成想,饭团这小子一个机灵闪到一边。 “说!这是哪个姑娘写的!” “要你管!” 此时,杨友却急了,冲饭团责备道:“快还给叶兄!” 刚还嬉皮笑脸的饭团,顿时整得面无表情。 看样子,还得是大蚊子能驯服他。 从饭团手中夺回竹简,我反复查验。在确认字迹没有磨损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开饭啦!都来吃早饭!” 话音一落,我迅速收起竹简,紧忙飞了出去。 竞争激烈呀!去晚了可就真的没得吃啦! 人群再次排起了长龙。穿戎服的士兵享有优先权,所以依旧还是排在最前面。 这时,那个身材魁伟的张将军来至在人群边上。 他走起路来脚后跟先着地,迈着龙骧虎步,派头十足的巡视着人们。 “你们这些新来的!也都休息三四天啦!别说没关照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一会儿吃完早饭,都给我操练起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何种器物!又有何种骨气!” 他语速故意放的很慢,声音底气十足。很有威慑力,很有号召力。 仓促吃完早饭。我们新来的人们除了几个病号,都被士兵轰到城北的空地上列队站好。 此时,张将军已换好铠甲,引一众士兵前来,面东而立。 他威风堂堂的审视众人,稳如磐石般开嗓道:“不远千里来至合浦郡,你们颠沛流离,同是离乡背井。虽然!你们都是些戴罪之人。不管你们以前做过什么坏事,无论你们是恶贯满盈或是多么十恶不赦。还是,饱受天大冤屈。但是!你们被发配到这里,来到这个地方,就得归我管。在这里,要凭力量吃饭,要凭本事受人尊敬。凡体能达标者,可赋予‘材士’,‘骑士’,凡善于水性者,亦可称‘楼船士’。但凡佼佼者,均可领受朝廷军饷。总之!各善其能,各尽其职。近些年,交趾郡各路匪患频频袭扰,身为勇士,当思报国。冲锋杀敌在前,固守汉室疆土!” 脚趾郡?这名字起得,太有个性了! 张将军慷慨陈词说完,甩脸示意身旁马宏出列。 高个子马宏拉着细长音道:“接下来,二十人为一列,比试射技。箭筒内十支利箭,凡射中靶身七次者视为过关!” 刘成则指挥队伍前排一行出列,高矮参差的人们排成一排,像是无序的音符。 随即,几名士兵怀抱弓箭一一分发给列队的人们。 拿到弯弓箭筒的人们,都好奇的研究着手上的利器。 三两个看样子用过弓箭的人,熟练的拉弓作瞄准状。只见他们斜背箭筒,双脚一先一后侧立站身,身体两肩与箭靶呈自然直线。箭弦贴脸,眼神直视前方五六十米外的圆形草靶。等待着发射命令。 队列当中的饭团在领到弓箭后,笨拙的把弄着弓箭。竟然反拿着弯弓,将箭头对准了自己。一时间,引得众人皆捧腹哄笑。就连严肃的张将军也忍不住摇头,噗呲笑出声来。 马宏急上前两步,手把手对饭团作形体姿势调整,亲自为一众作示范指导。 简单教学完毕。随着刘成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拉弓便射。先后射出的弓箭,有高有矮,有强有弱。弱箭如泼水立时落地,强箭则似流星划中靶身。 紧接着,第二次试射,第三次,一次相对一次情况略好。 每次有人正中靶心就会引起人群一阵骚动,喝彩兴奋声不断。射中者见势,也引此为傲。 我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一场古代校场射技比试。这种直观感受让我着实惊叹,双手不觉轻轻拍掌。 环视身后,张将军脸上闪过丝丝抿笑,从这微妙的表情上判断,他应该对人们的表现还算满意。 前面的人们射了一波又一波,除了饭团和个别几人光靶外,其他人成绩基本都还好。 好不容易算是轮到我了,我此刻的心情是既期待又抵触,既兴奋又惆怅。 哎!乱了!全乱了! 我一个送外卖的不送外卖了,现在,却练上冷兵器啦! 第72章 百步穿杨 角弓的材质由竹木弯制,一米长短,中间及两侧均有麻绳缠绕。中间缠绕的麻绳更具舒适的握力,两边缠绕的麻绳将一根弓弦和弓身牢固的连接在一起。而弓弦的材质,看上去像是用动物硬皮制作的,金黄透亮,胶质感十足。 箭筒,则是由竹片编织而成。斜背上肩,反手抽出一支利箭,细细端详。箭镞为钢铁锻制,前端为四棱形状,刃尖锋利。箭杆同样为竹木制作,层层包浆,质感圆润。箭尾安装有箭羽,不知是何种鸟类的白色羽毛。 我小心翼翼的左右手并用,试着轻轻的将弓箭作拉伸状。我害怕把弓身拉断,因为,我的右手臂肌肉紧实,臂力惊人。 小时候父母天天叫我挑水,导致后来,左右手臂粗细不一。右手臂居然比大腿还粗上一圈。害得小伙伴们都说我是畸形儿!一次,初中时在校外台球厅打台球,除了获赠台球小王子的称谓,我更是创下了把台球击碎的壮举。当然,也有可能是台球质量不行。 反复测试弓箭质量后,我发现,是我多虑了。角弓的整体弹性很好,力道更是强劲。 突然间,矮瘦子刘成中气十足道:“准备!’” 一排二十多人都开始集中精神,排开架势,进入射击状态。 “放!” 随着刘成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搭弓射箭。 紧握弓箭的我,此刻,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灵魂附体。也说不上为什么。 我下身轻挪碎步,迅速重新站稳,上身直立挺身,右手捏紧箭尾,小臂用力回折。左眼自然闭合,右眼瞄准前方靶心,使得箭身与靶心方向一致。 待确认无须再调整时,拇指与食指同时放开。受力后的箭身即刻窜出。 这一刻,随着箭身的慢慢移动,仿佛时间都放慢了。可这明明是正常的时间走向呀?也许吧,这种错觉只有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才会出现。 眼看着一抹白色箭尾,顺着靶向轨道而去,如同和靶身分属两极的磁铁,在五十多米的有效距离内相互吸引。箭尾不偏不倚,好巧不巧的嵌入靶心。 “好!” “好!” “好啊!” 身后,几十名士兵操着洪亮的嗓音叫好,声音一浪盖过一浪。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为我喝彩加油。 未作迟疑,我便发出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直到把箭筒内的十支箭连续全部射完。我内心震惊到了!极度强烈的震惊到了! 我的心脏阵阵酥麻,体温渐渐上升,心情是既紧张又兴奋。因为,箭身支支都命中靶心,次次都不偏不倚。十支箭都密密麻麻的集中在了中心点位上,把正中间的红色靶心都覆盖成了白色。 这,令我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刚开始的第一支我还以为凑巧了呢!没想到的是,发一中一,十发十中! 我竟然还有这种天赋?我竟然有这种潜在的本领!后羿呢?出来比试比试! 一场射技结束,左右两边的人们都自觉慢慢围了过来。他们都用带有惊讶的表情和膜拜的眼神,上下齐刷刷的打量着我。 “再取二十支箭给他!” 人群背后,张将军沉声说道。 “喏!” 刘成随即快步抱来两个箭筒。 并冲我挑眉道:“喂!继续射!” 我不解的看了看左右人群,又回头看了一眼张将军。从这些人期待的目光中,我确认,是让我自己单独再射。 犹豫间,我还是从刘成怀抱的箭筒内抽出利箭装满。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水平,自己到底能不能百发百中。 士兵重新换了靶身,我重复着之前的标准动作,搭弓又射。 ‘嗖...’ 第一支箭射出,又是稳稳的贴入靶心,我心中暗喜。与此同时,更是增加了自信心。 不知道周围的人是不是看呆了,竟然静的出奇。不管他们!开弓无有回头箭! ‘嗖,嗖,嗖······’ 抽箭,搭弓,瞄准,发射。一系列的连贯动作,直呼过瘾! 二十支箭一口气全部射完,我差把箭筒也跟着射出去了。 望着远处靶心密密麻麻的白色箭羽,我这才放开紧握的弯弓,微笑着喘着粗气。 安静良久的人群,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喊叫声久久持续,震天动地! 如果没有这次穿越,如果没有这次的射箭尝试。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现,我竟然还有这种天赋。 看来,在没有各种尝试的情况下,我们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自己该适合干什么的。 所有人都微笑着,主动向我靠近。我似乎成了焦点,万众瞩目。 “叶兄弟,你可真是神了!” 饭团屈身从人群夹缝中挤进,连蹦带跳的向我表达着喜悦心情。 张将军也是不例外,身旁几人拥簇着他向我走来。人群不知不觉就让出一条道。 张将军来到我跟前,嘴角扬起喜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此刻的我,还沉浸在自我崇拜中不能自拔。 身边马宏提醒道:“张将军问你话呢!快回禀将军!” 我这才习惯性的执礼道:“哦,回禀将军,我叫叶生!” 令我没有想到,张将军瞬间黑脸。 “哼!最烦你们这些儒生摆的这臭架子!” 周围人逐渐停止笑脸,皆不可思议的看向张将军。 儒生?我什么时候成了儒生啦? 张将军展示着自己的臂膀,继续粗狂道:“男人!要像我这样!男人行礼要有男人的力量,你这软绵绵的像个什么样子!” 张将军说着,向我示范着左手压右拳的抱拳行礼姿势。 我也随即学着他的模样,扭捏执礼。 ‘“着射技却也不错,怎么偏偏是一副儒生性格!行啦!行啦!别学啦!今日起,你去庖厨学着生火造饭!” 张将军语带怒火,使得周围人群听的是一脸茫然。而我,更为诧异! 张将军望着周围呆呆站着的人们,高声道:“还围着干什么!都给我准备起来,继续操练!” 第73章 后厨帮忙 张将军为什么这么痛恨儒生?还是说,我哪里得罪了他?按理说吧,拥有好的射箭技术应该委以重用才是?不过也好,我才不喜欢打打杀杀呢! 我独自一人回到宿舍,先到了苏坡房间。 此时,屋内就他一个人,他仰面躺在床上,正暗自伤神。见我进门,他慌忙擦拭眼角,可见他足有心事。 我故意放慢脚步,并打破尴尬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苏坡随即抹了抹脸。 “嗯!嗯!身体已轻松许多。” 我在他对面铺板坐下,他则撩开被子,起身盘坐在床上,与我对脸。 他虽然眼圈泛红,但气色不错。比起当初在豫章郡那时的骨瘦如柴,简直判若两人。 我半开玩笑道:“哈哈!你气色看来不错,中午用不着我再帮你打饭了吧?” 苏坡强颜欢笑道:“呵呵!是啊!是啊!” 我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轻松多啦!” 他收回尬笑,轻声说道:“照顾我这么多日,还未有机会请问恩公名讳。” 我疑惑道:“恩公?名讳?” 苏坡点了点头。 “对!名讳。恩公,请问怎样称呼?” 我求证道:“恩公?我呀?” 苏坡语气郑重道:“当然!上次豫章境内恩公出言相救,这次,又悉心照料。在下恩情永记。” 说完,他匆忙下床,向我行跪拜礼。 我一看这架势,忙上前挽起他胳膊。 “别这样,别这样。不至于啊!这点小事不至于的!” 随之,我将他搀扶坐好。 我继续道:“我叫叶生。” 苏坡执礼道:“哦,叶兄弟!我叫苏坡。” 我打趣道:“我知道。哎?对了。你怎么不叫苏东坡啊?” 苏坡感到意外,疑惑不解道:“啊?叶兄弟是何意思?” 我憨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哈哈!当我没说。” 苏坡继而低头不语。 我见他这般心事重重,我于是开口,试探性问道:“苏兄,你这是怎么了,咋一直闷闷不乐呀?” 苏坡闷头沉默少顷,于是嘴角颤颤巍巍张口道:“原本,我和母亲还有妻子在我老家巨鹿郡做染坊营生。春暴练,夏纁玄,秋染夏,冬秋功。一年四季,勤俭其中。不贫不富却也融融。哪知,去年隆冬之际新晋郡守上任,却成了我们全家的噩梦。” 说着,苏坡强忍着情绪,悲伤欲哭。 我忙追问:“怎么回事?” “那新晋郡守胡昕,有一外侄,是胡作非为,横行街里。今春开始,便以征收课征市税为由频频带人上门索要财物,敲诈敛财。致使周围店肆都苦不堪言。这还不算!一日,趁我出门送货之际,郡守外侄王喜上门调戏我妻,爱妻不堪受辱,投井自尽。家母反抗,却被其手下打致重伤。几天之后,含恨而亡。” 我怒火中烧,迫不及待问道:“那郡守呢!怎么不管管呀?” “管什么?他们亲属相护!” 苏坡极度埋怨的向我咆哮。 等他一时反应过来,发觉错怼了对象,于是收容,继而转为平淡道:“我去郡衙喊冤,不但未能申冤,反而倒被王喜污蔑,说我逼妻自尽。我被判罚七科谪流沛充军。” “七科谪?又是七科谪,哎!对了,到底什么是七科谪啊?” 我疑惑道。 苏坡与我对视一眼。 “七科谪是七种犯了罪的人,有商贾,有赘婿,好像还有亡命徒。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感叹道:“哦,这么回事。咱们啊!都是属于这七科谪呀!” “叶兄弟,正义凛然,不是游手好闲之人。你起因为何?” “我呀?和你一样,也是被县令和一帮奸人所害。” 苏坡摇摇头。 “想不到,叶兄弟同我一样命运。” 我咧嘴道:“不止咱们两个!我那屋,大蚊子和饭团也是被冤枉的。” 苏坡顿感疑惑道:“大···蚊子?” 我随即解释道:“哦,也就是杨友,那个小青年,你们见过面的。前两天,你们都帮我打架来着。那个矮胖子就是饭团。” 苏坡点头道:“哦,我有印象。” 我微笑道:“对了!不跟你聊了,我要去厨房帮忙了。” “厨···房?” 苏坡再次疑惑。 我当即更正道:“庖厨,庖厨!你安心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说着,我就要往外走。 苏坡叫住我:“对了!你的絮被。” 我快速回头道:“你先盖着吧!” 我这么着急离开房间,是不想苏坡的愁容将我感染。我怕我再次听到他的细细遭遇,再次提及他的妻子,会导致我不自觉的联想到自己的妻子。我更怕,我会忍不住先他一步流泪。 从苏坡屋里走出来,我又去看了看杨友的身体状况。他比苏坡好的要快,身体基本已经痊愈。 之后,我奔向厨房。 进入厨房,房间不大,呈长方形。双扇木门在中间,左右两边各留有一个大窗户,使得室内光线很充足。 左面,靠墙壁有堆积成山码放整齐的干柴。正对面东墙,整齐排列有五口大圆陶缸,其中两口缸内装满水,另外三口盖着木盖子。右面,靠南墙并排两个大宽木几案,也就是厨房操作台。几案下,有几筐冒尖的陶碗。粗糙的墙壁上挂满晒干的青菜和一串串的大蒜头,还有好几个大木盆。 大蒜! 呀!好久没有吃蒜了。饺子就着大蒜那滋味才叫香呢! 门口处,左右两口大铜鼎。鼎身光滑并无纹饰,颜色铜亮,由三条腿支撑。鼎内空空,还未下入食材。鼎下有灰坑,鼎旁有供人歇坐的木头墩。 此时,胖瘦二人正在忙着手上的工作。细看胖厨师大概五十岁上下,可能是经常在厨房间捂着的缘故,肤色很是白皙。大圆脸盘子上面,口、眼、鼻紧凑的挨在一起。下巴处,一撮金色胡须像是整齐的毛刷子,几道褶子把脖子挤压伸缩在了一起。 他挺着个大圆肚子,半裸着身子。肩膀上搭了一块粗布,以用来随时随地擦拭汗渍。胸前及肚脐眼周围,生长一团团浓密的金色体毛,加之长相,就像是刚进化成形的南美猪。 此时,他正目不转睛的投洗粟米,随着手臂在木桶内的不断搅拌,头部也不自觉的跟着摇晃起来。 再看一旁,老瘦厨师的衣着还算规整。可能是懂医术的缘故,应该是喜爱体面。 他双腮凹陷,眼袋随着年龄增长,自然凸起。胡须修剪的很是干净。只见他卷着袖管,切着青菜,手臂青筋纹路暴起,更显瘦弱,但是眼神集中,精气神十足。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故意的小声问话,防止他们被突然吓一跳。 二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同步扭头,这才注意到了我。 第74章 全新工作 二人直勾勾的看着我,听到我的问话略显意外。 胖厨师似乎没听明白,于是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他声音有股娇媚气息,每次听着,都不自觉的怀疑起他的真实性别。 我解释道:“哦,我是来帮忙的,张将军派我来这庖厨帮忙。” “帮忙的?太好啦!哈哈!早就该派人来帮忙了!” 说着,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老瘦厨师放下菜刀,转身向我问道:“你那两个朋友如今已停药一天了,身体都正常了吧?” 不愧是学过医的人,句句不离本行。 我面向他憨笑道:“呵呵,正常了,正常了。太感谢您了!” 老医师推辞道:“唉,哪里话,此二人实属造化惊人。” 我拍马屁道:“那还是您的汤药管用。” 跟着,我又套近乎道:“请问两位大伯怎么称呼?” 老医师捋了捋下巴处灰白相间的长胡须,足有气派道:“老夫刘忠。” 我心道,怎么不叫忠刘。 胖厨师紧接着道:“李计!” 好嘛!一个肿瘤,一个痢疾! 我随即作行礼状,可就是这手势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抱拳也不是,拱手也不是,一番胡乱比划。算了,还是入乡随俗抱拳吧! “刘老伯,李大叔!” 刘忠老伯点点头,不慌不忙道:“不必拘礼了。” 李计大叔问道:“那你叫个啥?” 我立刻扬起笑容。 “叶生!吴县的叶生!嘿嘿!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嘛?” 李记大叔甩了甩手,扯下肩膀的粗布擦了擦手臂。 “正好!我去如厕!你来替我淘米!”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我凑到几案旁,看着眼皮下的大木盆。伸出双手也开始搅拌起来。 木盆内的汤水很是浑浊,呈棕黄色,并散发着浓烈的谷物气味。这是丰收的味道。 我双掌轻轻地翻动着盆底,颗粒状的谷物接触在手上,有一种按摩感,很舒服。捧起一把观察,好几种谷物掺和在一起,形状有大有小,色如玛瑙。 随着不断和稀泥一般的搅拌,汤水表面漂浮起少量谷物壳,有些谷物壳吸附在手臂上,痒痒的。 刘忠老伯在菜板上剁的青菜是要加到粥里面去的,蛋白质与维生素就这样简单的搭配,倒也省略了部分烹饪工序。 为了缓解独处的尴尬,我和刘忠老伯有意无意搭起了话。 “刘老伯。” “哎,怎么了?” “您多大年龄了?” “老夫今年六十有三。从医也有四十多年了。” 我向他点了点头。他是和乔父差不多的年纪,也同样为治病救人倾其一生。 我突然想起,那个在李将军家里治病的人。于是索性问道:“上次有个,被送到李将军府上的病人怎么样了?您清楚吗?” 刘忠老伯停下菜刀,缓过头来看着我,似有歉意的语气道:“那个人,我听说了。是你要求抬到李将军府上的。你做的很对!不像我,一把年纪了,还是听由他们主张。这批病倒的人是目前症状最为轻的,以往患病,十个里面能活下两个就已经很不错了。李将军府上各种条件优胜,医师的医术水平比之我高超,那病人或可无碍。” 听完,我一阵欣慰。 我边翻拌着谷物,边继续问道:“咱们天天吃这粥,什么时候能改善改善,吃点别的啊?” 没想到,李计大叔回来了。他突然从我背后道:“有的吃就不错啦!还想着吃别的!人家张将军和李将军伙食好,你能跟他们的待遇一样吗?” 我转头疑惑道:“张将军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李计大叔瞥了我一眼。 “笑话!你见他端过粥碗吗?” 刘忠老伯接话道:“张将军的饭菜都是由衙署做好,派人送至这大浪城中的。况且,他的俸禄又高,随时随地都能去草鞋城酒肆畅饮。” 李计大叔附和道:“是啊!你小子若想吃好的,除非你也当上将军。哼!” 李计大叔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轻蔑。不过,将军有什么好当的,我才不稀罕呢! 随后,他吩咐我铜鼎中加水,然后鼎下添柴。柴火烟气顺着墙体预留的烟囱向上冒。这是生活的信号,也是生命的信号。 午间,浓郁的米粥香气四溢。兵士也都陆陆续续从北边训练场上回来了。不知道他们后来又比试了哪些项目,反正队伍懒懒散散,个个都累的没有了精气神。 李计大叔通知正规军前来打饭,待队列整齐后,再通知所有人开饭。 我和刘忠老伯掌勺,往人们的碗里打着饭。 “呦!刘老头这是新收徒弟啦?” “这年轻人实在,打的满满的。” “这下你们俩有帮手了。嘿嘿!” 士兵们七一嘴八一嘴的玩笑着,刘忠老伯微笑不语,点头承应着。 队形因此稍加躁动,我们两个低头忙个不停。 正有序时,其中一人打完粥之后,手臂不肯移开。我抬头一看,此人正是那天被我绊倒的小黑胖子!他前后正是刀疤强一众! 上次把小黑胖子绊了个够呛,这次他正用愤恨的小眼神盯着我。不用想,他肯定因为上次的事怀恨在心。 小黑胖子狠盯着我,嘴上却也不说话。而我,也同样冷冷的看着他。余光下,刀疤强他们也是一脸怒容,这仿佛就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就这样十来秒钟的僵持下,刘忠老伯看出了端倪。忙出面化解道:“再给你加点,你体格大,饭量大。他新来的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说着,又往他碗里加了小半勺,粥碗已是满满当当。 小黑胖子转面瞅了刘忠老伯一眼后,这才冷着个脸离开了。 剩下刀疤强一众也是没个好脸色。 上次张将军训斥了他一次,估计他也不敢再次轻举妄动了。 从水井处挑水回来的李计不明其意,还以为我打饭太慢,于是换下了我。 接下来的日子,挑水、劈柴、淘米、切菜、熬粥、打饭。这些成了我的日常工作。继送外卖之后,正式的全新工作。 工作间隙,看着人们每天的日常训练,却和我毫不相干,心中不觉产生了一丝丝被抛弃的滋味。 虽然,这并不叫什么抛弃。 第75章 顶你个肺 每天重复的工作,米粥稀里糊涂的熬着,日子稀里糊涂的过着。不出意外,这将是一份可以干到死的工作。 我和刘忠老伯以及李计大叔在这厨房间里面相处的很是融洽。我们这差不多三辈人,成了不拘年岁的忘年之交。 这天,刚忙完早饭,还未来得及休息片刻。八名士兵抬着两大扇猪肉,以及两大箩筐白萝卜来到了厨房间。 见到刘忠老伯,为首的士兵道:“今日逐除,李将军特派我们送来肥猪一头。” 逐除?上次乔姑娘说过,除夕他们古代称之为逐除,而大年初一他们又叫岁首。看来,这是要过年啦!这是来到古代的第一个新年!欧耶! 刘忠老伯露出喜色道:“好好好,诸位辛苦啦!” 李计大叔忙招呼道:“猪肉快抬到案上,萝卜放到角落。” 几人把东西卸下之后,转身离去。 刘忠老伯屈身送别。 “几位慢走,几位慢走!” 差不多一个月都没见着荤腥了,现在看着眼前的猪肉,我是口水直流。猪肉泛着油光,五花分层,肉色新鲜。 “红烧肉哇,我的红烧肉。我想死你喽!” 边说着,我边兴奋的跳了起来。 “红烧肉?” 刘忠老伯皱了皱眉。 李计大叔也满是疑问道:“什么是红烧肉?” 我满不在意道:“红烧肉你们都不知道,你俩真是二把刀!” “二把刀?” 二人异口同声。 也是难为他们啦!身为厨子居然不知道红烧肉,古代人这是错过了多少新奇美食啊! 于是,我向他们俩介绍道:“红烧肉啊,是一款美味佳肴。是这家常菜中的必备款。其外观色泽红润,味道甜香可口。口感又酥软,入口即化,肥而不腻。正可谓是,此味只应天上有,配三大碗米饭也不够!” 我的一番话把二人听呆了。 李计大叔不停的挠着后脑勺。 “生儿!你说的啥?怎么听不太懂。” 刘忠大伯也捋了捋胡子,随声附和道:“是啊!有时你的话语甚是稀奇古怪。” 我一番皱眉,指着案上猪肉解释道:“我说的这红烧肉,就是把这猪肉烹制成最最最最美味的佳肴!” 李计大叔接话道:“最美味当属酱卤猪肉。” 我立刻疑惑道:“酱卤猪肉?” 只见刘忠老伯精神矍铄,弯下细腰,从几案下捧出一个泡菜坛大小的陶罐,默不作声放于几案上。 二人微笑着相互看了我一眼,随即,我注视着陶罐被缓缓打开。 刘忠老伯掀开陶罐的那一刻,一股浓浓的酱香扑鼻。细闻,还有一丝海鲜的味道。 “海鲜酱?” 我脱口而出。 “海鲜酱?错!我们这边叫大酱。” 李计大叔解释道。 我凑近罐口探头看了看,却是酱深色。又深呼吸闻了闻。眼珠一转,即刻道:“都一样!” “李计你去粮库取来麸麦面,揉面贴饼。生儿,你去洗萝卜。我把猪肉分割出来!今日我们就做这酱卤猪肉。” 刘忠老伯分工道。 随即,我们三个人各自忙碌开来。 刘忠老伯挥舞着大骨刀,疯狂的肢解着猪肉,体力充盈,手法娴熟。 我一度怀疑他的医师身份,这要是让他做台手术,那可就遭了! 李计大叔陆续扛来两麻袋麸麦面,也就是谷物面粉。由于多重谷物掺杂其中,颜色不怎么白。他将面粉倒入大木盆,加水,打絮,揉面,搓拉成团。这与正常和面步骤一样,没太大区别。 我则坐在木墩上,用清水投洗着白萝卜。 待我们各自忙完,已经是九点多钟的样子。 之后,我开始为两口铜鼎生火。 李计大叔往铜壁内贴着饼子,经过高温的炙烤,使得个个饼坯逐渐变得颜色金黄,通体膨胀,阵阵焦香四溢。 刘忠老伯则另起炉灶。先是把几块猪肥膘下入鼎中,待到猪油飘香,油脂全部渗出,迅速加入小半罐海鲜酱。油脂的高温与海鲜酱的相互融合,激发出更为浓郁的香味。香气瞬间浸满厨房,弥漫至院外。兵士们闻香而来,不时便把门口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大块大块的猪肉下锅,人们个个垂涎欲滴。挤入前排的饭团,更是馋的长长的口水顺着两侧嘴角,直直的耷拉到了地面。而后面看不到的人们,干脆跳脚观看。 如果此时往外扔出一块肉,定会立刻引起一大片人上嘴疯抢。 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忙碌,这一边,李计大叔把所有的饼都烙完了。那边,刘忠老伯也已经将切好的萝卜陆续加入鼎中。 又经过一阵等待,在人们的翘首以盼中,猪肉终于炖煮软烂了,萝卜也已经是入味儿了。 不用招呼,人们早早排起了长队。在人们的百般煎熬,焦急等待下,人们陆陆续续开始分到了每人一个饼和一小碗酱肉。 久旱逢甘露,有肉搂不住。 人们大快朵颐,嘴角撕扯着面饼,口中咀嚼着大肉。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就连杨友和苏坡都早已是顾不得形象。 打饭间隙中,看着人们的吃相,真好! “呃!” “呃!” “呃!呃!” “怎么啦?” “柱子,你怎么啦?”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你说话呀!” 阵阵干咳声和杂乱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我手拿铜勺走出厨房,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 就在对面十来米的墙根处,刀疤强他们几个人把蹲在地上的小黑胖子围住,观察着他的状况。 察觉事情不简单,我忙走上前去。 “啊!” “啊!呃!” 只见,小黑胖子面色通红,翻着白眼球子,张着大嘴巴,双手用力的抓着自己脖子,左右晃着头拼命挣扎。但是,越是挣扎越是徒劳,就连脸上都开始青筋爆满。 刀疤强看到我走过来之后,立马上前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抵到墙面,随即怒喝:“说!是不是你给他下了毒,说!” 众人也随之起身,向我逼问:“快说!是不是你下了毒?” “说!快说!” 我立马甩开刀疤强的手,冷冷喝道:“闪开!别冤枉好人!” 突然,猴腮大喊:“啊!二哥,快看,柱子的脸怎么变白啦?” 刀疤强一时顾不上我,俯身继续查看,并高叫道:“医师!医师!快来救救我的兄弟!” 这时,刘忠老伯已来至跟前,周围更是围满了端着碗的人。 刘忠老伯随即蹲下查看状况,刀疤强却不合时宜的急切催促道:“怎么样了?他这是怎么了?” 刘忠老伯翻看小黑胖子眼皮,又看了看舌苔。紧接着又摸了摸脉象。 喃喃低语道:“奇怪呀!无有中毒迹象呀!怎会有如此怪异表现?” 此时的小黑胖子已经完全变成小白胖子了,脸色唰白,嘴唇发紫,呼吸微弱,眼神涣散。 结合他前后的种种表现,我突然意识到,他应该是卡住了喉咙,导致呼吸不畅,语不能言。看着他逐渐柔软的身躯,现在已是刻不容缓。 我迅速转向小黑胖子背后,一鼓作气双臂将他抱起。这家伙死沉死沉的,就像是一滩泥。 “哎!哎!哎!你这是要做何?” “哎!” 我顾不得他们的叫嚷,将右拳拇指的一侧摸索到他的肚脐眼以上的腹部,左手则牢牢抓紧右拳。 准备停当,我用力顶击,继而压迫他的腹部。 猛的一下! 不管事? 两下!三下! 还不行? 我的一系列操作把人们都全部看呆了。 此刻,我能感受到小黑胖子也在拼命与死神挣扎。 我再次卯足气力! 去他大爷的!我顶你个肺! “咳!” 随着小黑胖子的一声干咳,堵在他喉咙里的异物随即被吐出。 第76章 绝世红烧肉 随即,小黑胖子立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也终于显现出了应有的血色。 刀疤强眨着眼,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恢复正常的小黑胖子。接着,又向我瞟了一眼,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止刀疤强,就连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有的含在嘴里的肉都停止了咀嚼。 刘忠老伯也是略感吃惊的看着我,不动声色。 待到气息逐渐匀称后,小黑胖子立直胖体,缓缓转身道:“多···多谢了!多谢你救了我!” 小黑胖子并没有向我作任何执礼动作,但说话间语气诚恳,态度谦和。与之前的捋袖揎拳完全是判若两人。 我对小黑胖的道谢深感意外,于是,我错愕道:“哦···没事,没事!不客气!” 刀疤强此时心切道:“柱子,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可是将我急坏了。” 小黑胖揉了揉喉咙,向刀疤强回答道:“我刚吃的太急了,骨头卡进嗓子里,想吐却吐不出来。只知吸气困难,憋的我够呛,就是说不出来话。要不是他用拳头在我肚子上顶了这么几下,骨头再不吐出来,我就憋死了!现在可是舒服多了,就是脖子还有点痛。” “走走走!快回屋休息休息。” 一旁的络腮胡上前搀扶着小黑胖子说道。 络腮胡转过头来,又冲我微笑点了点头。刀疤强看了看络腮胡,又冲我冷冷的瞪了一眼。随后,也跟了过去。 人群逐渐散开,现场慢慢地又恢复了正常。 我们三人打完剩下最后一小部分人的肉,也开始吃了起来。 没办法,就是这样。都是所有人都吃上了我们才能吃,这和之前送外卖差不多。 我大口吃着酱肉,是满嘴流油。 酱肉中除了肉质本身的香气以外,还有一种淡淡的海鲜味道,与咸酱同时渗透到肉质中,满口咸香。加之白萝卜能中解咸度和油腻,两两相宜。再配上赋有嚼劲的面饼,上下两排牙齿根本就停不下来。 此时的李计大叔,也同样是幸福洋溢在脸上。我们三个端着的都是冒尖的一大碗,比所有人的都要多,肉块都要大。这是李计大叔提前预留的,当厨师唯一就是这一点儿好处。 刘忠老伯闷坐在木墩上,并没有我二人那般吃的嗨皮。反而同样是以往的细嚼慢咽。 刘忠老伯忽的开口:“生儿!” 吃的正香,我抬头应答:“啊?” 只见他满脸凝重神色,欲言又止。 我好奇问道:“怎么了刘老伯?” 刘忠老伯吞吞吐吐道:“你···你···你之前,是不是学过医术?” 我笑着回答道:“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嘿嘿!医术我是一天也没学过。” “没学过?” 刘忠老伯大感意外。 我点头道:“啊,对呀!” 刘忠老伯继而追问道:“那没学过,你刚刚是如何获知那柱子被骨头卡住?又是何种原理操控他将骨头吐出的?” 我逐一答道:“我看他手掐脖子,又说不出话,脸憋的通红,但又很快变白。那估计就是缺氧了!所以······” 刘忠老伯打断道:“缺氧?” 我边说,边用手势捂住鼻腔比划道:“缺氧,也就是吸不到气儿了。所以,我就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帮他把骨头吐了出来。” 刘忠老伯听到傻眼。 “海木?李计?的什么法?” 说着,便向一旁正听的入迷的李计大叔瞟去。 我一看,刘忠老伯肯定是理解错了,于是纠正道:“哎,不是他。是海姆立克,他是个医生,呃!也就医师。反正就是这个人发明的这个急救法。” 对于这一连串的新鲜词汇,刘忠老伯紧皱眉头,一时难以接受。 于是我亲手示范,拿刘忠老伯当被卡病人,开始逐步讲解。一时间,碗中的肉都撂凉了······ 又是一年春节到,家家没有放鞭炮。 古代过年不热闹,好想回家回不了。 也不知道,父母和孩子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乔姑娘、二牛哥、秋儿还有乔父怎么样了。我因此,彻夜难眠! 天亮了!我愁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早饭过后,我跟刘忠老伯和李计大叔商量,说把另一半猪肉做成红烧肉。李计大叔痛快应允,而刘忠老伯最后也勉强答应下来。 做红烧肉关键材料便是糖。 跟刘忠老伯一番解释下来才发现,原来这古代没有冰糖和白砂糖,只有蔗糖。也就是甘蔗汁直接熬煮成的棕色糖块,而且只入中药。能益气补中,润心肺,可解酒生津。 不管怎么样,糖是有了。还需一些香料八角和桂皮,那就更唾手可得了,毕竟刘忠老伯有个小药柜。一通翻找下来,我还额外发现了两大块干瘪的生姜,太好了! 由于实在没有胡葱,也就是大葱。只能作罢。 一切准备就绪。 起锅烧猪油,倒入蔗糖开始是炒糖色。随着油温不断升高,蔗糖开始融化并冒出小气泡,待逐渐变为焦红色,时机成熟。 我将所有猪肉块通通下入锅中煸炒,并下入提前切好的姜片。沿鼎边,慢慢烹入一勺米酒。八角、桂皮搞里头。又撇了两大勺海鲜酱表层的酱油,小味儿一下子就升上来了。 一股冰糖葫芦儿的焦糖味,与猪肉的煎香味,以及酱油的酱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厨房间。 加水大火烧开转小火。我的一番操作迅猛,信手拈来。 刘忠老伯和李计大叔在一旁也帮不上忙,只好呆呆的看着我的整个直播过程。 此时,闻香而来的人们黑压压一片,比昨天还要多。 看着瞪眼好奇的众人,我兴奋的高声大喊道:“点红心加关注,小礼物走一波嘞!” 第77章 孤单岁首 经过了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小火煨制,多余的水分被蒸发,汤汁变得粘稠并流动着点点闪光。一大铜鼎红的透亮,色如玛瑙,诱人至极的叶氏红烧肉终于是出锅了! 相比昨天,今天排队的人群出现了些许拥挤状态。 见势不妙,李计大叔忙操着中性音色,疏导着互相推搡的人群。 “都别挤!别挤!人人有份!都能吃得上!” “往后站,往后站呐!” “你!说你呢!你若是再要往前站,口水怕都是要流到鼎里啦!” “哈哈!” 此时,嬉笑的人群中,不乏有搭话者。 “我说老李!今日这肉闻起来要比昨日的肉更香呀!” “可不是嘛!哎!我说!我从来可不曾闻到过有如此香气!” “是啊!鼎中到底是何肉?老李!快说说,你快说说!” “呵呵!告诉你们吧!还是猪肉!” “猪肉?能把猪肉烹制的这么香,这到底是何名堂?” 李计大叔犹豫道:“这叫什么···呃···对了!红烧肉!红烧肉!其实我也没尝过!” “红烧肉?” “何为红烧肉啊?听都没听说过。” “是啊!” 人群间相互议论纷纷。 “张将军!” “将军!” “张将军!” “哦,啊,啊。诸位辛苦啦!” 议论声随之平息下来。 奇怪?张将军怎么来啦?他可是不怎么经常露面的,难道也是闻着肉香味的? “庖厨内是何种美食?怎会如此香气诱人?” “回禀将军!是那庖厨新来的叶生,做的一道叫什么···红烧肉!” “红烧肉?香气确是浓烈!” 果然!这货鼻子比旺财的还灵,他房间离这么老远都能闻得见。 “张将军!嘿嘿!” 李计大叔忙上前,点头哈腰的尾随着张将军来到厨房门口。 “哦?这便是什么,红烧肉?” 说着,张将军俯身观看大鼎,并弯曲煽动手掌,向鼻端来回输导着气息,鼻子猛的做着深呼吸。 “香!” 迸发出的‘香’字,刚劲有力。 李计大叔连忙奉承道:“生儿!快!快给张将军盛上一碗!” 张将军山珍海味定也吃过,没想到却是破天荒的沉默应允。 我瞟了一眼还在痴痴注视铜鼎的张将军。于是,从竹筐内取出陶碗,麻利的盛了一勺红烧肉。 张将军眼含食欲的看着眼前的陶碗,刚想上手去接,却被李计大叔拦下。 “小心烫!我帮你端过去!” 说着,顺势接过我手中的铜勺又搲了一勺,将碗打满。不过,李计大叔的这一举动在场所有人应该都不会反对。 张将军脸上闪过一丝丝微笑。 继而,面色凝重的挺胸巡视道:“今日乃岁首,午间,郡守大人和李将军父子二人将特意从草鞋城前来阅兵。一会儿!你们吃饱了,都要给我穿戴整齐打起精神来!鼓足士气!振响军威!听到没有?” “听到了!” 喊声齐刷一致。 张将军讲完话,与端着碗的李计大叔一块儿离开了。 随后,众人开始陆续打饭。 “嗯!好吃!从未吃过如此美食!” “吃上一口,完全是要人命啊!这也太好吃啦!” “嗯!真是回味无穷啊!” “这红烧肉真香!” 刚打完饭的人们已经开始纷纷赞不绝口,一致的五星好评。 看来,我这叶氏红烧肉是彻彻底底成功啦! 不多时,打过饭的杨友端着碗又重新凑上前来,惊讶的向我问道:“叶兄!这红烧肉的味道,香嫩酥烂,入口肥而不腻。你是如何烹制的?” 我闷头打饭,笑而不语。 饭团也跟着追了上来。 “公子!你不是不爱吃肥肉吗?都留给我!” 杨友瞥了他一眼,调笑道:“去!” 饭团继续开玩笑:“那···给我一半总行了吧?” 看着他俩一主一仆玩笑斗气,还真热闹。哎?对了!今天过年,怎么没人拜年啊? 于是,我对他俩微笑道:“过年好!过年好!” 他俩同时一愣,不明其意。 这一声本应欢快的相互问候,怎么就这么的深显孤单呢? 我打着肉,刘忠老伯分发着面饼。一阵忙碌后,终于完工。 我和刘忠老伯还有李计大叔又开始坐在木墩上,照常吃饭。 经他俩一番褒奖后,刘忠老伯又和昨天一样,继续好奇道:“生儿!这红烧肉的做法你是跟谁学的?怎么我们都不曾知晓还有这种烹饪方法?你用八角和桂皮做香料,皇宫中却有这样沿用。但蔗糖炒肉却实为新奇?” 李计大叔同问道:“是啊!这种方法在我们北蔡郡也不曾听闻。你是哪里的学来的?” 我很想告诉他们,我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但是,那样会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关键每次都还要耐心的去解释半天。 我也只好灵机搪塞道:“保密,保密,嘿嘿!” 他俩一看我不想多说,也就没好意思再往下深问。 “太好啦!味道太好啦!” 张将军忽然又来至门口。 刘忠老伯和李计大叔忙起身招呼。 “张将军!” “张将军!” 张将军没管他俩,直冲我说道:“那日,让你来这庖厨帮忙,看样子是让你来对了!” 见我一时没作声,李计大叔忙帮着附和道:“是!是!呵呵!” 张将军眼神略过一丝诡异道:“不过!一会儿阅兵,你不要随处走动。只管待在这庖厨做事便可,这肉好吃,好吃!” 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之后,张将军转身离去。 “生儿!来!你多吃些!” 说着,刘忠老伯夹起一块块红烧肉放入我的碗里。 “行!行!刘老伯,我够吃了!谢谢你!” 说着,李计大叔也同样将肉夹入我的碗里。 “吃!年轻人要多吃一些!” 我解释道:“谢谢!我虽然喜欢,但不能多吃。吃多了人会发胖的,而且还会长蛀牙。” “长蛀牙?” 他二人又被我的新奇话语暂时定住。 我随口回道:“哈哈!这糖份多了,会滋生细菌,感染牙本质的。” 见他们依旧懵懂,我便简化道:“哦,就是对这···牙不好!” 说完,我便张大嘴巴,向他们展示着自己的牙齿。 李计大叔依旧迷糊,不过刘忠老伯眸光流盼,似乎明白。 一下午,阅兵仪式在没有我的参与下不明不白的结束了。猪肉吃完了,新年也就稀里糊涂的这么过去了,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 这天午间,刚忙完午饭。两名腰佩长剑像是兵士长的人来到了厨房门口。 “你们,谁是会做红烧肉的叶生?” 两人均三十多岁,一个下巴大胡子,一个肤色白净没胡子。二人看着很是面生,又说话冰冷,应该不是这大浪城的士兵。 厨房间里的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我站出来回道:“我是!” “那!跟我们走吧!” “去哪?” “少废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扭头示意我跟着他们走。 刘忠慌忙问道:“你们这是要带他去哪儿啊?” 两名兵士长却不予理睬。 我故作轻松的撂下一句话:“刘老伯,李大叔,你们放心!没事的!” 之后,径直出了门。 第78章 再入李府 两名兵士长闷声不响的在前面带路,出大浪城左拐,一直向东步行。 二人不肯说出带我离开的用意,不过,他们提到了红烧肉,就应该没有恶意。看着这行进方向,十有八九是带我去草鞋城没错了。 除了上次抬那个病人去的草鞋城,这样算下来,差不多得有一个半月没出过门了。整日里对着大浪城内的黄土草墙,枯枯燥燥的,看得人眼球都快要变黄了。 此时,道路两旁的绿植依旧和当初来时一样茂盛。边陲特有的大叶灌木,翠绿丛生,分外养眼。远不见底的官道上,少有人员往来。 咦?这两旁怎么不见有良田种植?才发现,这荒废的程度比起中原要严重的多。 莫不是,还没到种植季节? 不过此刻,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仔细核算应该是什么农作物的种植季节;是什么最佳的收获时间了。包括新时代的具体季节和准确时间,好像已经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了。 错综复杂的时间线、地理、气候因素使得我头大,让我心理上难以接受,难以再次触碰。 徒步没多久便进入了草鞋城。 凭着送外卖时对道路的绝对记忆感,我确信着行进目的地——李府。 沿主街,穿过热闹的摊位门市,果真来到了李府。仔细端详门匾上的隶书‘李府’二字。今日再看,却像是篆书演变而来。笔法蚕头燕尾,笔墨厚重。 如今,李府门卫依旧森严,若无人引领,怕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 入李府,二人引领着我沿直线走廊北行,不多时左拐,来至一间厢房门口。 “禀楚总管,大浪城内的人已带到。” 兵士长未进门,便双双在门外俯首报到。 “领进来!” 房间内传出来的声音洪亮。 进入房间一番扫视,厢房面积很大,陈列规整,古朴典雅。实木家具、青铜重器、陶器摆件,远观便知不是差品,就连我这不懂眼的都能看得出来。比之乔伯父的正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堂中跪坐一名老者,年过六十。银发无须,面白素净,脸无皱纹,神色焕发,衣着华丽。 老者抬头瞟了我一眼后,依旧如初端坐,神态自若道:“听说,你会烹制一种新式美味?” 看这派头,这老头儿确实有个管家模样。 我犹豫间回了一声:“啊!对!” “府上,郡守老爷独爱品尝诸多山珍,遍寻各色佳肴。如你厨艺精湛,能烹调出绝佳美食,味道若受老爷青睐,便就是你的福分。日后,你可留在李府,再免受大浪城那般苦楚。” 说完,他冲我一丝微笑。 听这意思,真是让我来这做饭啊!原来这郡守这么馋?怪不得呢! “楚总管跟你说话呢!还不快答应!” 大胡子大声提示道。 我犹豫后,点头道:“嗯,好!好!” 楚总管懒散的语气道:“带他去庖厨吧!” 兵士长齐声:“喏!” 然后,拽着我后退两步,转身走出房间。 他们引领我继续沿走廊向府内前行。李府真是大啊!两侧,排排房间布局紧凑,一间又一间。随后,进制的分院落,一院又一院。 “李夫人!” “李夫人好!” 只顾左右欣赏两侧精美建筑的我,被前面引路士兵长的敬语打断。 向前一看,才发现,他们正向着三名女人俯首行礼。聚睛细看下来,发现原来是李夫人和那两名丫鬟。 李夫人着一席粉装,气度姿态依旧温婉尔雅,微笑点头向士兵回礼。 随之,她不经意间抬头与我四目相对。 我们同时闪现一副迟疑,她那微笑中除了客套外还包含了一丝忧虑,一双青眉秀目更是多愁善感。好像,应该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高兴的起来。 而我,受她目光的感染,突然联想到了,她上次在母亲坟墓前以歌悲诉,思念家人的情景。我的情绪也随之低落。 “你······” 李夫人似乎认出了我。 正在她思索之际,她身后两名丫鬟也看着我眼熟,两人交头,窃窃私语。 大胡子立马开口道:“禀夫人,这人是从大浪城请来的。楚总管吩咐在下带他去庖厨施展厨艺。惊吓到了夫人,请夫人原谅。” 李夫人没有理会其中说话的大胡子,继续冲我辨认道:“你是?上次那个,上次那个······” 没等她说全,我直截了当承认道:“对对对!我就是上次请夫人救人的那个。” 其中一名丫鬟张口大声道:“哦,我就说看着这么眼熟呢!” 大胡子也恍然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李夫人点头,会意一笑。 随之,我急忙问道:“李夫人,我那个朋友病情好转了吗?” 还没等李夫人开口,丫鬟抢答道:“早就好啦!” 听到这个回答,我心也就踏实了。于是连忙道谢:“感谢!感谢李夫人,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们,我那朋友真就被活埋了。” 李夫人当即谦逊道:“命运使然,救人危难。况尚在能力范围内,本当如此,不必言谢。” 这时,没胡子的白净兵士长委婉道:“李夫人,我们还要去庖厨,您看···” 李夫人缓缓低下头,轻声道:“请便!” 两人颔首抱拳行礼,我也紧跟着弯腰执礼。 李夫人稍微侧身让出了路。刚走上几步,我又突然想起来,还没问那个病人现在在哪呢! 哎,算了!人康复了就行了吧!试想,在哪儿不都一样嘛! 随后,我们继续又向着偌大的深宅走去。 第79章 厨艺了得 又经几进院落后,他们引领着我来到李府东北角处的一间大院。 大院呈长方形,占地一亩多。东侧一大间长房,北侧两间小房紧挨。房门口均有两名执戟士兵把守。 院中有不大不小一盘石碾;一口壮汉腰围粗细的深井;几个木制笸箩架;一棵环抱樟树,树干分岔,枝繁叶茂。 几个妇女朴素打扮,在笸箩内翻晒着海虾干。角落处,一名大肚老汉劈着干柴。这些人自顾自的忙着,见我们到来也只是偷偷瞄上两眼,继而又闷头工作。 进到大长房,室内宽敞通透,好几扇木窗射进来的亮光与室内燃起的盏盏油灯照的四下铮明瓦亮。 四周围,墙壁上光滑平整,挂着一些干菜,大串蒜辫子,以及大小笸箩。靠西墙一排,有十来个烟土大灶。灶上放置的各类灶具,材质青铜,造型笨拙,种类繁多。估计是蒸煮煎炸什么工具都有,不愧是大户人家。 房屋中间,有好几张大小高低一致的木案,拼接在一起成了一个长形操作台。四五个素衣打扮的小青年忙碌着自己手头的事,有的切菜;有的洗菜;有的杀鱼宰鸡。他们各自埋头分工。 “周管事呢?他人呢?” 大胡子操着大嗓门儿向人群问道。 人群登时扭头观看。 大胡子见没人应答继续高声问道:“问你们呐!周焕周管事呢!” “唤我作甚?” 一名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后背传出,我们转身查看。 只见男人面容四十岁上下,身形中胖,肤色暗黑,左右脸上均有痤疮。大小不一的粉刺加之酒糟鼻,干瘪嘴,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他走近之后,先是瞥了我一眼,眼神满是不友好。 于是,张开嘴露出满口黑牙道:“这人是谁?” 此时,白净兵士长回话道:“这不,楚总管把他派来,今天下午便在你这庖厨做红烧肉嘛!” 周管事锁紧眉头,深疑道:“红烧肉?” 白净兵士长也随之猜疑:“是啊!这红烧肉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咱们郡守老爷这也不知是从哪儿打听来的。反正这小子会做。” 大胡子用命令的语气冲我说道:“你呀!在这里要听周管事的话,好好做你的红烧肉,晚上老爷还等着吃呢!” 两名兵士长冲周管事相互点头后,转身离去。 “大浪城内,新来的?” 周管事阴阳怪气的冲我问道。 我不想看到他那张癞蛤蟆脸,更不想与他有任何交流,现在只想着快快把红烧肉做完。 于是埋头直奔主题道:“嗯!猪肉,白糖,呃···蔗糖。八角、桂皮、胡葱、大酱,都有吧?” 周管事看我态度冷漠,于是歪嘴道:“跟我来吧!” 大户人家的厨房就是不一样,各种调料规规整整,码放井井有条,而且,还相当齐全,应有尽有。 周管事引领着我,把所需食材调料,一样一样全部找齐。并指派了一名细皮嫩肉,年约十五岁的小学徒帮忙打下手。 有了大葱这款万能草本植物的加持,接下来的这顿红烧肉,定能增添十足的葱香气息。 熬猪油,炒糖色。五花肉块下锅上色,煸炒至块块金黄。加各种香料,加纯正细磨海滩精盐,加海鲜酱表层的海鲜酱油,再加82年的高山矿泉水,大火开锅转小火慢炖。 我的一条龙操作,把周管事都看呆了,蛤蟆眼睛睁的大大的,张大嘴撑的腮帮子鼓鼓的,就差‘呱!呱!’叫出声来了。 剩下厨房忙碌的几个人也无心工作了,时不时多瞅上两眼,深情呼吸,忘情闻着红烧香气。 红烧肉的香气层层叠叠弥漫着,估计不多时就能覆盖大半个李府了。细听,还能听到院内站岗士兵的议论对话,以及妇女们不住的夸赞声。 除了我,十几个大土灶他们也都用上了。但多是炖菜和蒸煮。各种造型奇特笨重的铜制灶具炖菜还好,如果是炒菜那就不适合了。当然,他们还没有普及到炒菜的那种地步。但是,就现在这个时代,这个条件而言,已经算是异彩纷呈,厨具艺了得。 黄昏之前,基本上所有的菜品和主食都已完成。 有清蒸鱼、卤全鸡、手把肉、白煮虾、炖青菜干、鸡蛋羹、蒸糙米饭、大锅粥、贴饼子等等。要说厨房的这几人也确实不白给,各司其职,各在其位,消闲中井然有序。这一下午,周管事也全程在厨房间里,倒也尽职尽责。 我的红烧肉出锅后,被盛了满满的两大陶罐。看着眼前微微颤颤,色泽红润,香气扑鼻的红烧肉。我满眼食欲,我真想上去吃它个精光。 此时,那两名引领我的兵士长来了,同时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二三十岁的丫鬟。 其中大胡子首先大喊:“嗯!香味果然非同一般!” 另外的白净兵士长凑上前来,对着陶罐内的红烧肉仔细观察后称赞道:“这,就是红烧肉嘛?颜色看上去也着实剔透。” 周管事也围了过来,冷冷讥讽道:“尝过味道再说吧!我看未必能好吃到哪里去!” 瞧他这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红烧肉不好吃?你还想吃回锅肉啊! 大胡子分别将两块肉挑到陶碗中,拿起筷子对我说道:“我说,你先来试吃吧!” 我心头一震,立时回驳道:“啥意思?请我来,还信不过我呀?” 白净兵士长一丝冷酷的笑意道:“呵,没什么意思,这是我们这的规矩,还请照办。” 犹豫片刻,我默默的拿起筷子。 心想,让吃就吃吧。不过,就不能多给两块肉嘛!这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见我吞下两口肉之后,两位兵士长这才放下了芥蒂,并吩咐丫鬟陆续端菜。她们把饭菜都装进手拎的木匣内,几个人匆匆出了门。 趁这个空档,周管事居然吩咐我收拾灶台卫生。 哎?不是只让我来做红烧肉的嘛?怎么把我当成使唤成杂役啦!哼! 剩下的人们,有的收拾灶台,有的还在贴饼子,有的继续熬制着大锅谷物粥。 大概过了半个来钟头,大胡子士兵回来传话道:“楚总管有令,这几日你便在李府住下,现在我来领你安排住处。” 我急忙回道:“啊?那我得先回趟大浪城收拾收拾我的东西啊!” 大胡子立马不悦,高声喝道:“你一个发配来的犯人,有什么可收拾的。走!快跟上!” 大胡子态度强硬,看着他这架势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唉!这怎么能行呢!乔姑娘给我写的竹简信还在大浪城呢! 第80章 还会别的 大胡子带着我来到一处僻静的长形大院,大院门口左右站有两名守卫。看来这安保工作做的确实很到位。这处大院离着厨房大院很近,只是相比面积略小。 东西两侧各十来间小房,北侧也是同样的五六间小房子。 大胡子领我进了北侧靠东的一间小房,我扫视了一眼,里面布局虽然简陋,但是却很干净。靠北墙一张矮床榻,上有叠的整整齐齐的薄被,靠西墙一张木几案,放置着几个陶罐。还有!居然还有一面镜子!铜镜! 我匆忙两步上前,端起镜子左右摇头观察着自己的面容。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房间,余晖下镜面发黄。我仔细欣赏着自己那既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蓬松的发髻上,蓝色头绳已经褪去旧日的鲜艳。一双浓眉秀目,迷离中闪烁着温柔的光。淡白且微黄的脸庞上隐约可现浅浅细纹。自觉退后半步,审视着自己上半身轮廓,除了几分憔悴外,身形稍显虚瘦。我现在的模样已是活脱脱的成了古代人,没有一处现代痕迹。 “照照照!有什么好照的!娘们唧唧的,毫无气概可言!” 大胡子在我身后大叫,吓了我一跳。 我转身看了他一眼,他哪里知道啊!自己大胡子拉碴,也不照照镜子,就像个野人一样。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大胡子继续高声道:“你就在这屋住下了,除了到点吃饭,不要随意走动,要守这儿的规矩!听见了吗?” 大胡子吹胡子瞪眼,我也只能不情愿得点了点头。 见我勉强答应后,他就要往外走。 我忙问道:“对了!那什么时候吃饭?天都快黑了,我还没吃饭呢!” 大胡子转身训斥道:“就你没吃啊!都没吃呢!这的规矩,老爷、将军、夫人们吃完了我们才能吃!懂了吗?” 我也只好低声回道:“懂了!懂了!” 大胡子不耐烦闷哼一声,没好气道:“半个时辰之后,我来领你去西厅堂吃晚饭。” 大胡子离去后,我独自在房间没待上多久他便真的来接我了。 西厅堂也没多远,和厨房大院相对。规模稍比莲花岛厅堂要大。厅堂内,此时灯火通明,盏盏油灯似无数颗明星闪耀。堂内充斥着灯油焦烟味儿,以及饭菜的混杂香气。 席位上跪坐多数成排的士兵,少数的厨师;还有杂役。几案紧凑相连,上座足有百人之多。这要算上未换班的兵士守卫、仆人丫鬟以及一些必要的岗位人员,府内上下估计怎么也得二三百人之多。 人们自顾自吃着几案上的食物,少有人闲谈。有些士兵们起身去到摆放食物的几案上自己盛粥打饭,漫不经心的夹选菜品。这气氛,像是到了自助餐厅。 看这意思,单论这厅堂的规模布置,李府内应该不止这一个厅堂。 我简简单单吃完晚饭后,就自行回到了宿舍。 好久没有自己单独休息了,这安安静静的单间内,再也不用担心打呼噜、磨牙的烦人噪音了!爽啊! 一大早,天还没亮,便被周管事吵醒。 “起来啦!喂!都起来啦!” 周扒皮,七四七,三更半夜来偷鸡,我们正在做游戏,一五六,一五七······ 这个周扒皮,简直是扰人好梦。 大院里住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厨房杂工,以及各类佣人,多是几人一间。我在门外瞅了一阵子,也没发现那个被救的病人。 随后,我们这些人被叫到各个岗位工作。忙过早饭,楚总管领着几个士兵来到了厨房。 周管事忙上前哈腰打招呼:“楚总管!” 楚总管环视四周,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我,并操着低沉的声音问道:“昨日那红烧肉确是你烹制的?” 我撞向他那冰冷的目光,迟疑后回道:“呃···没错!” 楚总管继续问道:“厨艺和谁学的?” 他的问题一时把我问住了,说小时候和母亲学的吧,就怕他深问自己母亲是从哪里学来的,老家在什么地方等等。要说在短视频里;在外卖商家那看会的,又不现实。 一阵踌躇后,我吞吞吐吐回答道:“在···莲花岛···吴县莲花岛···乔庄,跟姨母在庖厨学的。” 楚总管听后,脸上这才闪现一丝微笑。 “昨日,老爷和老夫人还有少爷都对你那道红烧肉赞赏有加。你,应该不止会这一道菜吧?” 见他脸上有了喜色,我这才松了口气,当即自豪道:“那当然!除了红烧肉,我还会别的。” 楚总管展眉道:“哦,说来听听。” 我去!我这是乱说什么,我这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虽说是啥都见过,啥都吃过,也基本上都能按部就班的烹饪出来,可是这古代的条件毕竟有限嘛!有些调料也是没有的,有些食材更是无处可寻的。 思量间,厨房间内所有人期待的眼神都统一的看向我,使得我思绪更显毛躁。 我定了定心神,缓缓道:“拍黄瓜!炒菠菜!” 我一边说,一边努力回想现在市面上出现过的蔬菜。 “呃!韭菜炒蛋!肉片炒蘑菇!肉片炒木耳!红烧茄子!红烧鱼!红烧排骨!韭菜鸡蛋馅饺子!猪肉大葱馅饺子······” 直到我再也想不出来,说不上来,才发现,他们个个睁大眼睛,张大嘴吧。那吃惊的表情是如此一致。 众人干瞪着眼睛,好一会儿迟疑。周管事首先打破僵局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炒啊?什么馅···饺子?都没听说过!” 众人也随声附和道:“是啊,说的什么啊?听不懂!” “你听过吗?我也不曾听说过。” “一道菜名我也不曾听闻。” 楚总管打断道:“哎!等等!既然他能一一说的出,那就说明他有一定的把握。” 楚总管看向我,继续道:“那你今日中午随意烹制两道菜来,让大家都看看你是不是有真本领。如果真是厨艺超群,老爷将另行赏赐。” 见状,我索性大胆提出道:“行是行,可就是没有合适的灶具。” 周管事扯着歪嘴巴轻蔑道:“笑话!这偌大的庖厨还找不到你需要的灶具嘛?!” 楚总管肃然道:“无妨!你尽管说!” 我含笑两步道:“我!必须要用铁锅烹制菜肴!” “铁锅?” “什么是铁锅?” 几个厨师一阵小声嘀咕。 我继续踱步道:“铁锅,具有导热快的原理,锅壁薄,大圆口大圆底,结实耐用,能使食材瞬间加热,且受热均匀。不像这些铜锅笨重,不方便操作。” 我的一番话使得楚总管立时刮目相看。他身后的士兵,包括大胡子也自觉默默点头。 周管事似乎忘了场合,无视楚总管高声道:“无稽之谈!我在庖厨从事多年,从来都只用这些灶具。烹制出来的菜品,老爷、老夫人、少爷,无人不说鲜美。” 我立马回驳道:“你那不叫烹制,最多算是个炖煮。” 周管事回呛道:“怎不叫烹制?庖丁前后来过不止你一人!从来没听说过需要更换灶具的!笑话!” “行啦!朱二,李峰,你二人随他去街上铁匠铺定制灶具。” 楚总管一声劝解后,大胡子兵士长和白净兵士长两人出列。原来,这大胡子叫朱二,白净兵士长叫李峰。 此时,周管事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也只能作罢。 看着周管事那怨愤的眼眸,我不知道我这么做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管他们呢!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81章 老铁打赏 来到街上的铁匠铺,门面不太大,低矮的房子盖一层薄瓦。瓦顶、墙壁、地面上都布满烟尘。走近,一股热浪升腾。烧制通红的煤炭如火山岩浆一样滚烫。哎?煤炭?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这个年代就开始使用煤炭啦? ‘叮叮···叮叮当···’ 几个赤膊壮汉抡着铁锤,正叮叮当当有节奏的敲打着《晴天》。 门口的木桌上分别摆放有铜剑、铁剑、戟、锄等等铜铁器。 由此可见,这个时代锻造各类器具的火候技术已经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和几个匠人沟通基本全靠嚷,我告诉他们需要的尺寸大小;形状;用途以后,几个人多多少少是听懂了。随后也不含糊,融铁就开做。 尝试做了几个,但都太厚,端着费劲,重的压手。 于是,经过一次次逐步改进后,又是一通乱凿。直到耳朵都快震聋了,终于才算是令我满意。 背着黑锅回到李府,已经是到了午饭时间。对付吃了几口,我便开始琢磨晚上需要做的菜品。最重要的是,要充分发挥铁锅的作用,红烧排骨、包饺子肯定是不合适了。那,也只能是炒两道素菜了。关键素菜人们爱吃吗?毕竟不像肉类那样口感直接。哎?有了!我可以做成青菜炒肉片和菠菜炒蛋啊! 敲定主意后,我便开始做准备工作。如果单单炒肉片,炒出来的肉片肯定会发柴,所以需要用水淀粉抓拌上浆。可是,现在这年代根本就没有土豆和玉米啊!看来,也只能用麸麦面粉提取了。麸麦面粉提取的沉淀物肯定是不如其他淀粉好使,但是没办法,有些菜品的灵魂就是要前期的上浆和最后的勾芡。既然达不到完美,那就将就着用吧! 一下午,我都在忙着提取水淀粉。而后,摘菜、洗菜、切菜、切肉、上浆、打鸡蛋、新锅开锅、刷锅。等等工序。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已经是接近四点多钟了。大胡子朱二和白净朱峰以及一众丫鬟到点自觉前来观摩,剩下厨房内的几名厨师也早就翘首以盼。周管事更是早早的就跟在我屁股后面,有心无意的窥探。 我拎起大勺,起锅就开始炼制肥油。铁锅导热迅速,清澈浓香的油脂从肥肉中渗出,要说还是大油香啊!猪油渣一起炒入菜里也不浪费。这些古代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好东西,以后专门熬上一锅猪大油炒菜用,并且,提炼的猪油渣包饺子,蒸包子,还有拌饭那都是一绝。哈哈!我想的实在是太周到啦! 待油汁熬好,沿锅边轻轻地滑入瘦肉片。然后,颠勺,颠勺,我再颠勺。原先送外卖赶上每个月休息那么一两天的时候,我就在家里自己做饭。 如果把菜颠出去那可就糗大了,还好!现在颠勺的技术没忘! 肉片断生,锅中加入青菜。 就在我不经意间回头发现,厨房里所有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已经全部围在我的身后了。他们个个新奇崇拜的目光通通向我投来。对了!颠勺他们之前肯定没见过,这是超出他们认知的。 此时,我感觉自己头上似乎有一顶很高很高的厨师帽,自己的地位也突然间在拔高似的。如果说,我在这古代开办一家烹饪技术学校,那,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商机呢? 口号我现在立马都想好了,蓝翔!蓝翔!属我最棒!耶! “喂!你们几个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去,该做事做事!” 周管事一声训斥,把人群轰散,也把我的思绪打乱。 集中精力,迅速加入调料,游刃有余的大火翻炒。之后,香喷喷,并带有烟熏火燎原始气息的青菜炒肉片就这么完美出锅了。 如法炮制,第二道菜菠菜炒蛋也嘁哩喀嚓完成。 照例,人体试毒后,朱二还有李峰领着丫鬟们离去。 要说我什么没吃过,什么没见过吧!但是,我认为刚才的两道菜堪称完美。也可能是好久没有吃炒菜了,也或是许带有自我欣赏的嫌疑,我不时极力的劝服自己,不要太过自傲。 随后没多久,朱二匆匆又来至厨房。 “走!走!走!你小子走运啦!郡守老爷要见你!跟我走!” 朱二稍显激动,又行步匆匆,以至于上气不接下气。 我内心泛出喜气,有人认可就好,有人认可就好啊! 朱二快步领着我沿走廊一路向北。忽然,一潭碧绿池水显现。汉白玉栏杆雕刻精美,石砌拱桥坚实架座,池中假山分布点缀,池内锦鲤成团游曳。沿岸,绿植花草自然生长,花花绿绿山水幽静。 前方又是走廊,仆人们正在挨个引燃立柱上的灯架。两侧,二层三层的亭台楼阁更显高大,木料、石砖用材也更为宏伟考究。黄昏之时在金光的映照下,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朱二带我来到一院靠东的厅堂。厅堂门口由六名士兵把守,可见室内定有重要人物。 进门之后,左右两边打量,面积虽说不是很大,但室内金黄豁亮。东西两面各一排分散矮几案,此时男男女女分排跪坐。隔远,单从他们的穿着上来看,便知身份绝对不一般。而且,每个人身后都站立着侍从;丫鬟;还有胯剑保镖。 继续向里走,靠北主位上端坐一位老者,头顶乌纱,两鬓斑白,皱纹深壑,锐眼有神,面色严肃。一身红黑相间的官服更显威严。 朱二忙上前叩首:“禀告老爷!庖丁叶生带到!” 看这样子,这老头儿便是这合浦郡守无疑了。 郡守老头儿用鼻息叹了叹气,操着沙哑的嗓音道:“好!这两道菜还有昨日的红烧肉果真是你烹制的?” 我看了一眼朱二,朱二又冲我回了个眼色。待确认后,我才迟疑道:“啊!没错!都是我烹制的!” 郡守老头儿又问道:“年龄几何?” 我眨眼想了想,之后回答道:“今年,28岁了。” 郡守含笑道:“岁数不大!年轻有为!” 我心想,都发配到此地充军了,还年轻有为呢! “看来这人没找错!” 寻声歪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楚总管。他正跪坐在靠东一排的末座。 “听说你自制了新式灶具?怎么会想到不用鼎俎而用薄铁作灶具呢?” 这时我才发现,现在提出疑问的人是和楚总管同排落坐的李将军。李将军和楚总管中间有两个席位,分别跪坐两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这想必定是两位小公子了。再看李将军,他依旧一身戎服,身姿直挺,威武霸气。他身后站立的两名胯剑保镖更是···更是··· 哎?其中这人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他不是···他不是我和饭团救的那人嘛! 再看此人,脸色红润,五官端正,眼神沉着,气宇轩昂。与之当初那苍白的脸色,塌陷的眼窝,发紫的嘴唇,瘦弱的身躯,完全就是判若两人。不仔细分辨轮廓,还真很难辨认得出。 我嘴角一丝微笑,冲他挤眉弄眼,并试图用嘴角挑逗。可他就是直勾勾的看向前方,就像是被孙悟空定住了一样。这家伙!不认识老熟人了吗?哎!对了!他那时候病重,一直都是闭着眼的呀?又怎么会记得起我呢? 这时,朱二拽了一下我的衣角。 “嘘,李将军问你话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随即道:“噢?那铁锅是吧?回禀李将军,铁具啊!有快速导热性,由于重量变轻了,更有利于翻炒,使得蔬菜快速均匀受热,达到最佳的食用效果。相比铜鼎那是好处多多呀!嘿嘿!” 郡守老头儿皱眉道:“你此番言论实为新奇,在庖丁界从未听闻。” 我索性回道:“啊!这不稀奇,东西用对了就行!因为它是进步的嘛!” 李将军突然拍手道:“有意思!” 左侧席位一位衣着华丽的老太太挑起一根菠菜夸赞道:“这菠菜味道确实不错,还有这鸡蛋更是鲜香无比,合我胃口,呵呵!” 老太太旁边坐着的就是李夫人,她的气色相比昨日要好。她冲着我微微点头,温婉一笑。我随之也抿嘴微笑,以示回应。 李夫人旁边依次跪坐几位美女,她们模样出众,身姿婀娜,浓妆艳抹。 “赏!” 郡守满意道。 既然郡守都这样说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位老铁大不大方,到底是要给我打赏的什么样的高级礼物! 第82章 合浦南珠 “我呢!最欣赏这道青菜肉片,这猪肉片有一种爽滑水嫩的口感,而且肉质中似乎早就嵌入味道,使得味道不单单留存于表面。这种烹制方式是前所未有的。再有,青菜中的猪肉香气也被带入,并且在保证青菜爽脆口感的前提下,颜色也没有暗淡,受热后,菜品并无收缩,没有塌陷。” 这老头儿一番连贯品评,说的还真是头头是道。 对了!他适合干探店主播。大汉美食多不多,合浦郡守老爷说! 端坐席位上的老太太随即欣喜附和道:“既是如此,那快赏!快赏!” “父亲,母亲!只要您二老满意,孩儿就心满意足了!以后就由他留在府上,为您二老奉上佳肴,以饱口福。” 李将军端起酒杯,一阵孝顺台词后,众人也都同样举杯,一饮而尽。 一名丫鬟上前,将捧着的红布托盘递到我手。 朱二小声冲我提醒道:“快!还不快谢过郡守老爷!” 我弯下腰,并大声道:“谢谢老板!呃···老爷!谢,谢过老爷!” 妈呀!差点说错话了!吓死宝宝啦!幸亏他们还沉浸在推杯换盏之中。 楚总管摆手道:“你们退下吧!” “喏!” 朱二执礼后,拉着我退出宴会厅。 出门之后,我心里美滋滋。掀起了托盘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是啥礼物? 哇欧!是两块大金饼哎!这老头儿打赏起来还真是阔绰! 朱二盯着金光闪闪的金饼,眼睛都快看直了。 “我说,有了这金饼是不是可以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朱二依旧沉浸在欣赏羡慕之中,并没有应答。 我提醒道:“喂!” 朱二一惊。 “啊?” 我又强调一遍道:“这金饼都能买什么东西啊?” 朱二迈开步伐,眼神不屑道:“你想要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你说了算啊!” 我小碎步紧跟上去道:“能寄书信吗?” 朱二干咳两声道:“咳!咳!能啊!这要看你寄到哪儿啦!这合浦郡你又不是不知道,山路难行,水路曲折。离得近还好办,若离得太远了没有几块儿金饼,没人愿意去的,那可是拿命换钱啊!” 经他这么一说,我琢磨着这两块金饼估计不太够,索性从托盘拿出一块来,追着递给了朱二。 朱二见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手上的金饼,冲我不敢置信道:“你···这是做何?给我的?” 我向其恳求道:“朱兄,你陪我去趟大浪城吧,我的包袱还在大浪城内呢!” 朱二随即皱眉道:“这,不太好办啊!去大浪城必须持有令牌才行!” 我立马追问道:“那怎样才能获得令牌?” 朱二表情遗憾道:“除非老爷、将军或者楚总管派遣,手持令牌才能进出大浪城。其他人,根本进出不得。” 说完,朱二试图把金饼退还给我。 我随即婉拒道:“朱兄,这金饼你拿着吧,一时半会儿我也用不上,我留一块就够了。” 朱二犹豫一阵,态度变得一百八十五度好转,冲着我憨笑道:“那···我可就收下啦!多谢啦!叶兄弟!” “没事!” 我随意道。 朱二没能帮上忙,我多少有些小失落。我想,乔姑娘给我写的书信,大蚊子应该会帮我保存好的。 我和朱二来至西厅堂吃晚饭,一部分人已经注意到了我手上的红布托盘。他们相互嘀嘀咕咕,眼神精光闪现。还有些人,更是向我投来了羡慕之色。 此时,人群之中周管事正用恶狠狠的目光怒视着我。我想,我出尽了风头,或许,或多或少的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吧。 吃完饭之后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把玩着金饼。真是不敢想象,前天还在大浪城遭罪,今晚却能抱着金饼睡!美呀! 早上来到厨房,几个厨师们都围了过来。他们把我当成了焦点,当成了明星,对我刮目相看。不时,还有人夸耀上两句。 “叶兄,你的厨艺真是超群,听说昨天老夫人都给你一顿夸赞?” “哎,叶兄,昨天老爷到底给你多少赏金啊?” 此时,就连那个小学徒都拉着我的手腕央求道:“师父,有空你教教我厨艺吧!” 其余人也纷纷扰扰道:“叶师父!也教教我!” “教我!” “也教教我!” 几个人七一嘴八一嘴,如众星捧月一般。 众人的举动,明显引起了周管事的反感。 只见他面目扭曲,操着大嗓门厉喝道:“喂!都给我去干活!没规没矩!” 几个人瞬间鸦雀无声,随后,都漫不经心的回到各自岗位。但是能看得出,他们几个出奇一致的面露不服之色。 “叶生,你来切菜!” 周管事拿起木桌上的菜刀就向着菜板上甩去。 ‘当!’ 锋利的刀尖斜着嵌入菜板,力道之大,使得木桌都在颤动。 他的这一举动,似乎在宣示着主权。这样做,也是想巩固自己即将动摇的地位。 癞蛤蟆穿袜子,愣是摆副臭架子! 我就见不得他那张满脸是包的——疙瘩脸。于是,我默不作声的闷头切起了菜。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断推出了新式菜品,如酥炸里脊、四喜丸子、锅包肉、油焖大虾、野山菇炒肉片、海带蛋花汤等等。使得府内上下好评如潮。 然而,我越是收到夸赞,周管事越是处处针对我。好在,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我的忍耐力是无限膨胀的。 要说这里生活条件那是要比大浪城好太多了。而且,每隔一个月就可以出府一次,我获得了相对空前的自由。走!上街购物!我要逛商场,我要去超市儿! 出府后,我漫不经心的走在繁华的街道,并随意迈进寂静深远的窄巷,穿过那具有半当地特色的农家院,观赏各色建筑,品味乡土人文。 待我重新审视,这里给我的第一大感受就是,这个地方相对其他的城市节奏感要快。 所能见到的人们都在紧张的忙碌着,好像没人愿意和我一样悠闲。他们多数背着竹筐当街游走,筐内装满超大的海贝壳。农家院落内,经常见到人们院中蹲坐,撬蚌取珍珠的身影,就连脸上有黥邢的发配之人也多参与其中。 而摊位上、店铺内,包括人们的穿戴打扮,珍珠,都能随处可见。珠形圆润,银白闪光,大颗小粒,已不稀奇。 人们以珠置换,以珠交易,合浦郡成了妥妥的珍珠宝地。 第83章 投毒风波 我来到主街钱庄,把金饼让老板剪下一角置换成了三贯五铢钱币。这大汉朝的钱币太过单一,也没个银子;银票什么的。害得我啼哩吐噜背着一大堆重重的铜钱。 不管怎么样吧,我可以畅快消费了!我花,我花,我花花花!我买,我买,我买买买!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有钱! 来至裁缝店,先挑选了两套前卫顺眼的衣服。临走前,老板直夸我识货。 而后,路过玉器店,进去挑选了一块中意的翡翠玉佩。不敢想象啊,这些柜面上摆放的玉器佩挂件,我现在竟能随意购买,毫不迟疑。有钱的感觉真是好! 想想,过去送外卖时在商场内取餐,只能是路过首饰柜台处瞟上那么一两眼,单看价格标签就能贵的吓死人。 在柜台处多停留那怕半秒,就觉得和我自身身份不匹配,以至于浑身不自在。 而现在,我只付了一贯五铢钱,老板就说我出手阔气,对我毕恭毕敬。说我选对了店内最精美,最昂贵的一款,哈哈! 游走在熙攘的街道上,有一种当上了大款的感觉,胸膛自觉挺了起来,走路都带风。 街道深处,隐隐传来一阵竹笛声,细听,音色清脆,婉转悦耳。 我不觉寻声迈步,左右张望,试图查找声源。朝着正确的方向信步,声音也逐渐越来越清晰。五步变两步,加快步伐,声源终于被我找到了!是从一处三层的阁楼散播开来的。 轻闭双眼,挺身欣赏。笛声悠远,洗净尘埃。在这熙攘闹市内,可谓是仅有的一股清流。 一曲停息后,实让人意犹未尽。真好奇吹笛人的身份。 “大爷,来玩啊!” “吆!李公子!好久没来了啊!” “赵老爷,慢走啊!” 一位涂红抹艳的半老徐娘,正在楼下门口花言媚语的招呼着客人。 上下打量,这三层建筑红漆光鲜,瓦当崭新,石砌稳固。男男女女,进进出出。钟鼓馔玉,纸醉金迷。看来,这里是跟吴县薛家开的风月楼差不多的地方呀! “张将军?张将军快请进!快请进!” 我大吃一惊!张将军?我揉了揉眼后,隔远仔细一看,确实是张将军没错。 张将军一改平日里的高嗓门,向门前那女人低声道:“玉儿姑娘在不在?” 女人身子主动贴近张将军,左手挽住张将军的胳膊,右手挥舞着手帕。故意拉长声音嬉笑道:“在在在!将军楼上请!” 张将军咧嘴欣喜道:“看来,我今日是来对了!” 女人随即吩咐道:“秀儿!带将军上楼!” 张将军怎么来这种地方了?还好,他只顾着和女人们说话了,没有注意到我! “师父!” 话音即落,有人轻拍我后背。我猛的回头一看,原来是厨房的小学徒啊! 他微笑着用青涩的口吻向我搭讪道:“师父!你看什么呢?” 我舒了口气,继而微笑道:“哎,你呀!我以为谁呢!别总叫我师父,师父的。我又没教你什么。” 小学徒挠头疑惑道:“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我随意道:“你可以直接叫我叶生,呃!或者叫我生哥吧!” 小学徒小声默念:“叶生?生哥?” 我当即答应道:“对喽!” 小学徒一股不罢休的劲,忙追问道:“你厨艺那么好,教教我怎么了?我甘愿给你当徒弟!师父!你就收下我吧!” 我解释道:“你笨呐!不会偷学啊?还用我教?我又没保留什么。” 小学徒反驳我道:“那不一样!做事情讲究个名正言顺,我偷学算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听,这小学徒似乎很有骨气。 我重新上下打量他。满头的黑发,丝丝分明,眉毛更是乌黑浓密。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大长睫毛忽闪忽闪。嘴唇四周以及耳廓周围生长着细小毛发,微微绒绒。那干净清秀的脸庞,未经岁月的雕饰。 看到了他,就不由自主联想到了自己那欢声笑语的青涩时光。 这小伙子长得也白净,可就是细胳膊细腿。衣袍又偏大,不合身型。 我索性冲他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了,那正好,你陪我逛逛街!” 小学徒愣了。 “逛逛···街?” “啊,对啊!逛街!” “师父!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说着话,我开始迈动步伐,沿路折返。 “对了!一直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项冬!” “你这名字起的挺有意思。谁给你起的?这么有目标感!” “我是项羽的项,冬天的冬!” “那你是···项羽后代?” “我也不知道。我妈说,生我的时候是个冬天。可我,都已经快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 我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 “在我五六岁那年,不知因为犯了什么事,我们一家被发配往这里。中途,路上几个亲人都陆续死光了,是母亲带着我来到的这里。没过两年她也病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啦!嘿嘿!” 我们继续边走边聊。听着他的诉说,真是可怜呐!只是他,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领着项冬又来到裁缝铺给他买了一件合体的衣服。之后,我们在街道上走走停停的闲逛,直到晚霞染红了大地才肯回府。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我情愿拿金饼去换。 回到李府,已经晚点。西厅堂的晚饭都已经开始了。 “你们一点规矩都不懂!越来越不像话了!今晚竟延误了佳肴。还好,老爷和老夫人都没有计较!如再有此类,你们自己去向老爷和夫人当面求情!” 当着众多人的面,周管事气喘吁吁冲着我们一顿数落。好在,我以前挨骂惯了。把他当成催单的顾客,干听着就好了。 第二天,忙完午饭。 大胡子朱二嬉皮笑脸的来通知我,说是老夫人晚上点名要吃红烧肉。朱二这家伙,上次给了他一块金饼瞧给他嘚瑟的,对我态度老好了。 接到订单后,我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切葱、切姜、切肉、准备所需香料。 等到临近黄昏,朱二领着丫鬟们按时来到了厨房。此时,我的独门叶氏红烧肉也被盛出了锅。 到了试吃环节,朱二直接提出这次免了。但是,却被周管事提出质疑。 “不行!绝对不行!叶生才来多久啊!一定要按规矩办事!我对他不放心!又不是没有先例!怎么?朱二,你忘啦?” 朱二不甘示弱,随即道:“怎么?我来传菜,说了还不算嘛!叶生这兄弟我信得过!” 我随即向双方劝解道:“没事,没事。按规矩办事,我配合。” 说完,我端起碗,拿起筷子便准备夹肉。 就在我的筷子刚刚触碰到晶莹剔透的红烧肉时,我恍然发现,我没有放这么多八角啊?红烧肉表面点缀的八角怎么这么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一个小时之前,我上厕所时项冬多放进去的? 这孩子!瞎放! 八角放多了会掩盖本身肉糜的香气,只剩余苦涩的口感。 突然!我猛地观察。不对呀!不对! 我咬紧牙关,冷冷说道:“哼!倒掉!” 朱二在一旁似乎没听明白。 “什么?” 我迅速收了收怒容,平复平复了心态。之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满满两陶罐红烧肉打翻在地。 ‘啪!啪!’ 肉块飞溅的满地都是。 众人皆错愕的表情看着我,一时全部惊呆。 此刻,周管事顿时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叶生!你故意打翻陶罐,你想造反啊!” 第84章 府内刺客 我稍微平复了心情,勾唇浅笑道:“周管事,别这么大气性啊。再说了,我还没生气呢!” 我话刚说完,周管事火气更大了。 “你故意把菜品打翻在地,你还要生气?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怎么向老爷交代!” 同时,一旁朱二也是不解道:“是啊!叶兄弟,你这是为何?” 我没有理会朱二,冲周管事假笑道:“呵,咱俩出去单独谈谈?” 周管事一愣,随之强装镇定道:“好啊!我怕你?” 周管事随我走出厨房,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未动。 出厨房八九步后,周管事便站立原地不动了。 “小子!想动手?你未必占得上风!” 说着,便撸起袖管,欲摆开架势大有跃跃欲试之举。 我闷哼一声:“哼!谁说我要跟你动手了?” 周管事听后,随即动作呆滞。皱眉疑问道:“嗯?那你想怎么样?” 我用忿恨的目光瞪向他问道:“我问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周管事眼神一丝躲闪。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见他却有些心虚,我进一步反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造反,造反的恐怕是阁下吧?” 周管事随即强装愤怒的语气道:“你说什么?” 见他依旧嘴硬,于是,我把头转向一边,从容不迫道:“莽草!其形与八角相近。苦涩麻舌,食之令人迷罔。多食!有毒!而八角无毒,入口甘醇。八角,八角,八面为角。凡多余八角者则为莽草。” 说完之后,我回正身姿。 此时的周管事眼神已经开始闪躲,不敢与我对视。 我索性贴近周管事,故意小声追问道:“周管事,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此时,我仔细观察,他的额头已经有些许汗液渗出。 见他沉默,我歪头冲自己竖起拇指,并用盛气凌人的语气道:“这莽草,不光上次医络大会提过。而且,现代日常小知识都经常普及。忘了告诉你了,在来合浦郡之前,我还在吴县乔氏医馆上过几天班呢!” 周管事仍旧不死心,突然反驳道:“你说什么呢!就算是莽草!那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放的?” 我迅速回击:“因为没别人!项冬他绝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加害我的!除了你!你趁我上厕所之际偷偷将莽草放入锅中,达到你投毒的目的。我完全可以把事情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诉郡守老爷。” “你!你···” 眼看事情败露,周管事急得一时无语。 厨房众人挤作一团,也都透过窗户棱观看着我们俩的一举一动。 周管事犹豫一阵后,干脆也不装了,低头向我坦然道:“是!是我放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给发现了。” 见他承认了,我语气缓和道:“我叫你出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想惊动所有人。我不发火是给你留面子,是给你留机会。这种事你应该干过不止一次了吧?我奉劝你,不要对所有人都持有敌意,那样只会害了你自己。你好自为之!” 周管事震惊道:“这么说,你准备放我一马,不告诉老爷?” 我解释道:“我来这里是迫不得已,更对你没有任何敌意!今天暂且不计较,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再做恶事。” 周管事眼含感激,喉咙滚动,开口谢道:“叶兄弟,是我不对!我不该处处针对你···你能不计前嫌,不揭发我。多谢啦!” 说完,他向我抱拳行礼。 我随即道:“哎,咱们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不用那么客气。” 周管事稍作疑虑道:“不过,这事情怎么收场?怎么向朱二解释啊?” 我向他打包票道:“朱二和老夫人那儿我来解释,你就别管了,有我呢。” “啊···” 周管事眼神木讷,将信将疑。 这时,朱二推门而出,满脸焦虑。 “我说,叶兄弟呀,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现在再做估计也来不及了啊?” 周管事迅速答道:“莫要耽误了,先把其他菜品传走。” 朱二咬了咬牙,无奈道:“咳!那也只能如此了,快快快!都出来了!” 我随之装出一副抱歉的态度冲朱二道:“朱兄,今天的红烧肉蔗糖放多了。本想着没事,可出锅后才发现不行。我现在随你同去向老夫人当面道歉。” 朱二依旧一脸失落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我陪你们一起去吧!顺便还能帮着叶兄弟说说好话。” 周管事也要跟着一起去,显然是对我不放心。 不过也好,这样可以眼见为实,我便点头答应。 我们一行来到东厅堂。 整个宴会厅相比那日人少,东侧一排席位上,只有两位小公子。李将军和楚总管以及李夫人都没在,其他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 步入厅池,朱二首先屈身叩首道:‘禀老爷,老夫人。菜品传到。” 郡守老爷点头承应。 丫鬟们随即散开,取出匣筐内的菜品摆放布置开来。 周管事向老爷抱拳执礼道:“禀老爷,老夫人。叶生他做的红烧肉今日未能完备,还请老爷、老夫子恕罪。” 我随即鞠躬执礼,并补充道:“禀老爷,老夫人。今日的红烧肉蔗糖放多了。出锅前我一看,影响了色泽,影响了色泽那么就影响了口感。由于我的失误,老爷,老夫人实在是对不起了!” 郡守老爷似难为情道:“这···夫人你看,这今日,你是点名要品尝这红烧肉的。” 老夫人当即爽朗道:“啊,明日做来又有何妨,我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郡守老头儿一听乐了,随口道:“哈哈哈!那便,明日再做来!你叫,叶什么来着?” 我迟疑回道:“哦,叶生!” 老头儿继续道:“叶生啊,你做菜以来一向口味独特,深得我们全家喜爱。日后用料比例需多加严谨。你们退下吧!” 看样子,这老头儿和老太太的脾气还挺好的,一点官架子也没有。 朱二和周管事二人声音洪亮,异口同声道:“谢老爷!谢老夫人!” 这俩人抢先一步,也不说带上我,气人! 我刚想自己单独再补充一遍。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大喊:“有刺客!” 第85章 刺客身份 李府守备森严,怎么会有刺客呢?哎,刺客是啥?是不是和黑客有关?蒙不蒙面啊? 就在我疑惑间,门外已经乱作一团。叮铃咣啷,金属相互撞击产生锐利的声响。阵阵拳脚的击打声,以及四方喊叫声越来越集中。 厅门外守候的六名守卫,迅速退至到门内。他们自觉把铁戟相互交叉,排开架势,形成一道保护铁网,将门口死死封住,整个厅堂应该说是相对安全的。 宴会厅内,郡守老头儿起身离席,探身探步的一点点观察门外的情况。席位上,几名女子被吓得瑟瑟发抖,相互抱成两团。就连老夫人也坐立难安,神色慌张。 朱二本是兵士,自是从容不迫。他面色凝重,疾步朝着门口走去。我见状也跟了上去。周管事则留在原地未动。 “快!保护将军和夫人!” “啊哈!” “嘿!” “快来人!” 打斗声不绝于耳。 来至门口,透过架起的铁戟缝隙向外观望,只能听到远处打斗的声响,空旷的院内并未看到人影。此时,即将日落,天地昏黄。 “让开!” 朱二一开口,兵士稍微撤回兵器,让出一道小口,朱二随即健步走出厅堂。我犹豫两秒之后,也跟了出去。 朱二毫不犹豫的向着大院外飞奔,身上佩剑挨到铠甲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出院落,就在右侧走廊处,七八个人影打作一团,极为混乱。 停步仔细辨认。人群中间两名黑衣人十分显眼,他们通体黑衣,再由黑布蒙头遮面,果真和古装电视剧里面演的一样。看样子电视剧可信度还是蛮高的嘛! 两名黑衣人就像是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蒙着头在跳着街舞。他们一左一右的比比划划,时而翻上两个跟头,活灵活现。 在他们的周围有三名兵士和两个保镖联合与之交手,刺客不敌,局势呈压制状态。李将军今日未穿戎装盔甲,被两名士兵贴身保护在外。 两名刺客剑指李将军,势如破竹,勇猛无畏。连番招式抽、刺、劈、砍。几次差点寻得突破口,但都被那日我所救的那名保镖一一化解。他们双方的剑法姿势,在我看来鲁钝呆板,与之现代武术运动员的飘逸剑招鞭长莫及。也许,这便是实战与表演之分。 几名兵士可能是受铠甲厚重,兵器笨拙的缘故,导致进攻动作明显迟钝,最多也只能算是防御。剩下最北边红漆立柱角落,两名丫鬟贴身围护着李夫人。 由此可见,定是李将军和李夫人来东厅堂吃饭时,被早就隐藏在这里的刺客袭击。 待看清双方形势后,朱二迅速拔剑加入战斗。这时,南北走向的走廊陆续也有兵士前来增援。 “咳!” 朱二一声吆喝,震撼寰宇。还未近身,先把敌人给吓尿了。 就在其中一名刺客分神之际,被救保镖抓准机会,势若青龙出水,挑剑一刺。 “啊!” 刺客手中长剑,应声跌地。 只见他左手捂住右手伤口,鲜血顺着右手无名指滴到地上。血流急促,一滴覆盖一滴,霎时汇聚一小滩。 这可是真刀真枪啊!我站在一旁看呆了。 两名刺客已知再难有招架之力,节节后退。 “保护夫人!” 朱二话音未落,另一名刺客转身冲刺两步,前腿弯曲,后腿推力,飞身而起。霎时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当!当!’重击两下,震倒士兵,冲破北侧防御。 接着就是一个右脚点地,利刃已直向李夫人。就在这关键时刻,那名叫小青的丫鬟双臂展开,奋不顾身的护在李夫人身前。 可能是事出突然,也可能是无心伤害。剑尖在小青胸前处戛然而止。 刺客落地一愣,之后剑身迅速摆至右侧,然后反手用剑柄敲至小青左颈,小青立时身姿瘫软在地。随即,风驰电掣般利剑已斜架在李夫人脖口。一套连贯性动作下来,迅雷不及掩耳。 朱二虽预判正确,却也无法扭动乾坤。 “住手!” 持剑刺客高喝一声! 所有人都持械愣在原地。此时的李夫人神色表现的特别平静,仍旧像是自由之身,没有受到胁迫一样。 朱二慢慢收回形体动作,似与刺客谈判道:“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切莫伤了李夫人!” 受伤的那名刺客忍着伤口迅速拾剑,快步来到执剑刺客跟前。并面对着所有人恐吓道:“退后!不要过来!当心夫人性命!” 二人虽蒙面黑衣,但这身形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现在又听着二人的口气以及声音,我能判断出,这两个人我绝对熟悉! 李将军此时向前两步,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加害于我?” “这你别管!总之!想要你夫人活命。就要先放我们走!” 持剑人的这一番话,一语令我醒悟! 是络腮胡!他是络腮胡!光听这熟悉的声音我就已经能辨别九分。更为明显的特征就是他那稍有一点点瘸的左小腿。而他旁边这瘦小身躯肯定猴腮无疑了! 奇怪?他们怎么要行刺李将军呢?难道他们和李将军之间有什么仇恨吗? 李将军随即昂然道:“你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此时你们已是在劫难逃了。快说出背后指使之人,或许,我能考虑饶你们不死。” 络腮胡语态冰冷道:“哼!那就试试!看看我们的命金贵,还是夫人的命金贵!” 说着,利刃便挨紧李夫人的脖子,作抹杀状。 “住手!” 本能驱使,我立时喊出。 我虽然不太相信络腮胡能杀李夫人,但是李夫人帮助过我,也算是对我有恩了。万一呢!刀架脖子上了,万一络腮胡真动起了手,那就晚了。 听到我的喊声后,众人们也是一惊。几个人原地呆呆的目送我走到络腮胡跟前。络腮胡和猴腮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以及身体都表现出细微的不自然。 我冲着络腮胡平静道:“兄弟,别冲动!李将军说的没错,你们也确实难逃了。” 说完,我又故意用眼神前后引领着络腮胡,看了看前来支援的兵士情况。 这时,猴腮似稳握砝码,开口道:“人再多我们也不怕,大不了两命换一命。” 我摊开双臂,冲他们商量道:“这样!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你们也知道,我并没有恶意。我来作人质!放了李夫人!” 络腮胡随即接话道:“你?你还不够资格!”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总够资格了吧!” 第86章 恶人先告状 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楚总管。 楚总管表情十分凝重,稳步朝这边走来。 “我是府内总管,大小事务基本我都要过问,我够资格吗?” 络腮胡上下打量片刻,冷冷道:“够!” 猴腮立即愤愤道:“不行!你们两个换她一个!” “好!就依你!” 楚总管谈定说完,络腮胡向猴腮歪头使了个眼色。猴腮会意后,持剑上前架住楚总管脖口。络腮胡这才慢慢收回宝剑,又不慌不忙将剑平移到了我的肩膀。 危险解除后,李夫人微微立直身姿,向我投来乱颤的眼神,可能是为我担心,也可能是感激之意。 猴腮开口要求道:“楚总管,备两匹好马!送我们出城!快!” 楚总管反应迅捷,爽快道:“没问题!随我来!” 络腮胡锐视一周,大喝道:“你们任何人都不准跟过来!否则!刀剑无眼!” 众士兵细碎步伐停止紧跟,楞在原处统一看向李将军。李将军并没有表现出对李夫人的过分担心。 也只是冷漠问道:“你没事吧?” 之后,直直的望向被劫持后退的我们,默不作声。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们被牵制着快步朝着北面走去。兵士确实也没有再跟过来。 “右拐!” 楚总管指挥着行进方向,穿过两进大院,经过几处雄伟高大的建筑,又通过姹紫嫣红,植被茂盛,日曛寂静的后花园。最后,来至李府后门的不远处。 这里靠西围墙有一间由两名士兵看守的马棚。马棚不大,内有七八匹骏马。这里没有府内正门马棚规模大,车马多。 楚总管和兵士草草几句说明情况后,兵士随即牵出两匹骏马。此时,府门外有六名守卫闻讯赶来,查看这里的情况。他们发现有黑衣刺客后,即刻拔剑弩张。却被楚总管立即出言高声制止。 “上马!” 络腮胡沉声命令道。 我和楚总管一人一匹翻身上马,猴腮和络腮胡随后也分别跳上马背。 “驾!” 重拍马腹,骏马疾驰,飞身跨跃李府后门而出! 喂!好像还没有戴头盔啊?用不着上来就这么飞快吧? 四驱宝马沿街道飞驰,马蹄声在夜幕下急促传响! ‘嘎哒哒··嘎哒哒’ 此时,以往白日热闹的街头尽显空旷。各商铺人家只燃星星灯火,处处皆显深寂。 估摸着也就算是个起步价的路程,我们便来到了北城门脚下。 楚总管在与兵士一番说明后,守城士兵打开了城门。随即,我们快马飞奔出城。 马头沿路前行,几人面色沉重。在我身后的络腮胡时不时向后观望,查看情况。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位置是什么地方,具体要去哪儿,只知道这是一路向北。 “吁!” 突然,络腮胡勒住缰绳。 骏马歪脖,几声嘶鸣后四蹄停住。猴腮见状,也紧跟着拽马刹车。 络腮胡随即翻身下马,并向对面马背上的楚总管抱拳道:“楚总管,多有得罪!现就此别过!” 楚总管大感诧异。拱手回礼,并沙哑嗓音道:“壮士不伤及楚某人性命,谢过!” 络腮胡歪头示意猴腮下马,然后,又回身冲我抱拳道:“这位壮汉,使巧计得我二人脱身,多谢啦!” 络腮胡不肯与我相认,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于是下马,微笑着抱拳执礼。 猴腮惊疑道:“就这么···放他们走啦?” 络腮胡却冰冷向猴腮催促道:“快上马!” 猴腮不情愿的爬上我那匹马背,络腮胡紧跟着也窜了上去。然后,他又冲我和楚总管继续抱拳道:“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转头策马而去。月空之下,一骑绝尘! 楚总管长叹一声:“唉!上马!” 我默不作声,跨上马背。 马匹调头,慢慢悠悠地朝着来时方向而回。 骑了没多久,远处忽现点点亮光。随之,一帮人举着火把骑着马匹追赶了上来。 为首士兵持火把辨认后,开口问道:“楚总管?楚总管您没事吧?” 后排士兵道:“刺客人呢?” 为首士兵继续道:“要不要前去追击刺客?” 楚总管平静道:“他们早就跑远了!回去再说!” 回到东厅堂后,一帮人都还在。席位上,李夫人见我到来,露出欣喜之色。 李将军却阴沉着脸,尽显不悦,在席位前猛然起身。 “来人!把叶生绑了!” 此话一出,身后士兵立马将我双臂按住。搞得我是莫名其妙。 我随即大声质问道:“李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将军怒容满面道:“什么意思?还用我多说吗?你故意放走了刺客,说!你跟他们究竟是不是同谋?” 李将军的话术好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他怎么能够这么认为呢,简直是可笑至极。 我随即不慌不忙解释道:“如果说,我是他们的同谋,我就不会解救李夫人了。哼!更不会现在还回来自投罗网。” “你还敢狡辩!” 周管事突然开口。 只见他大摇大摆的从席位间来至厅池,在我面前与我狠狠对视。 “你想投毒,被我识破!故意打翻陶罐,又故意向老爷夫人编造,说你蔗糖放多了!看!大家看!这是什么!” 说完,周管事手指掐着一棵莽草,举到我眼前,然后,又向四周展示。 “这叫莽草!有毒!有剧毒!就是他!把这毒药草放入红烧肉里的,他想要毒杀老爷和老夫人!” 周管事怒目圆睁,逐渐抬高嗓门似恶犬咆哮。 没想到啊,没想到!周管事这么快就翻脸了!他这是趁事情对我不利,心生变节。真是恶人先告状! 我当即不甘示弱道:“周管事!你胡说!这莽草明明是你放的!而且!是你向我亲口承认的!” 周管事随即狡辩道:“我何时与你说过?你休要血口喷人!” “你!” 我一时语塞。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有口难辩。看来,无论是任何时候都要讲究证据。只可惜没有手机,没能把周管事亲口说的话记录下来。 古代!怎么这么凶险啊! 这次! 这次,就算是跳进印度恒河,我也洗不清了! 第87章 荣升管事 就在我迟疑之际,郡守老头儿开口询问道:“伯辰,你可曾受伤?” 楚总管执礼道:“噢,卑职无碍!” 老夫人疑问道:“可曾见到刺客真面目?” 楚总管缓慢摇了摇头。 “那两名刺客倒也义气。依我看来并非单单因个人恩怨袭击公子,而是背后另有人指使。” 老夫人思虑道:“究竟是何人要伤及我儿呢?” 这时,李将军快步来到我跟前,随即眉毛倒竖,厉色道:“现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郡守老头儿紧接着补充道:‘叶生!你虽来府内不久,但平日里待你不薄。今日或说出背后指使,可免去刑罚!” 此时,我心如乱麻,若单单一件事还好解释,可现在投毒加上刺客都算在我头上,我首尾不顾。 目光一闪,席位间的李夫人,表情焦急,一脸担心。她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楚总管提前截断。 “依我看,叶生对行刺一事应该并不知情。其一,前来庖厨之人是由我逐层筛选的,身份大可不必担忧。其二,就像他说的那样,刺客行刺失败之后,他大可随刺客一路奔逃。且不必再折返回府,引来猜疑。” 说完,楚总管直勾勾的盯着周管事,而后,冷笑道:“呵!至于投毒。我看,还是请专业证人前来,阐述一二。” 周管事与楚总管对视闪躲,双目明显异常慌张。 楚总管的一番话,引得扑朔迷离,众人皆若有所思。 楚总管这是在帮着我说话啊,我的心情慢慢开始由阴转晴。 “进来吧!” 楚总管沙哑着嗓子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一向着厅门望去。 我转头一看,项冬一个人走了进来。不知道他何时已在门外等候了。太好了,目前,或许也只有他能替我证明。 项冬来至厅池,与我默默对视一眼。 然后逐一冲人们抱拳打招呼。 “楚总管!老爷,老夫人,李将军!”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这礼仪规矩却是做的很好。 楚总管对项冬缓缓说道:“冬子!把你向我汇报的,当着众人再说一遍。” 项冬听后,昂首挺胸道:“昨日,按照楚总管您的吩咐,出门跟踪叶生一天,未发现他与异常人有往来,也未见有可疑行径。还有,今日午后,趁着叶生如厕之际,周管事将一包调料放入他烧制的红烧肉铁锅中,被我偷偷窥见。叶生发现蹊跷后又将两陶罐红烧肉故意打翻,并把周管事叫到院子,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但吵的很凶。” 项冬说完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项冬是楚总管安排在厨房的卧底啊!还好楚总管深明大义,不然,就有可能被周管事这孙子给害惨了。现在,总算是能够长舒一口气了。 此刻,周管事被吓的汗都出来了。他眼珠子一转,突然跪了下来。 “老爷,老夫人!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正位上的郡守老头儿猛的起身,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周焕!竟然敢下毒,想偷偷毒害本官!简直可恶!来人!拖出去先关起来!明日听后发落!” 身后士兵听令,随即放开束缚我的手臂。 而周管事瞬间面如土色。 愣神之后,他急忙连跪带爬地抱住一旁楚总管的大腿,并痛哭流涕道:“楚总管啊,楚总管!你帮我求求情,我没想要毒害老爷和夫人啊!啊!啊!” 楚总管仰头道:“之前,有两个庖丁就可能是被你这样陷害!你忌惮别人取代你管事的位置,如今你又故技重施,是不是?李府怎能继续容你这种毒瘤存在!” 听完,周管事意识到自己全部罪行被识破,哭声戛然而止。 楚总管甩开周管事,冷冷道:“拖出去!” “喏!” 士兵得令,将已是瘫软的周管事给抬了出去。 老夫人此时喃喃低语道:“真想不到此人心肠如此歹毒!” 郡守老头儿愁眉不展道:“今日刺客肯定是翻墙而入。明日城内兵营中抽调几十名壮兵,加强府内守卫。且严密布控,搜寻城内城外可疑人员。不日,结亲之事,更是马虎不得!” 楚总管当即与郡守商量道:“既然周焕他···那么庖厨管事一职,您看!” 郡守老头儿沉思后,冲我说道:“叶生!” 我一愣:“啊?” 老头儿继续说道:“即日起,你便是这庖厨管事。负责掌管庖厨内一切大小事物,谨戒!要以身作则,切莫学那周焕!” 我大感意外,于是委婉回绝道:“我?恐怕不合适吧?我这新来没多久,而且,对各方面都还不太熟悉呀?” 楚总管冲我肯定道:“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你厨艺高超,又深得老爷和老夫人赏识。而且胆识过人,本质纯朴!相信,你会执掌好庖厨上下一干事物的。” 我一看楚总管都极力举荐了,又不好再推辞,只好应承下来。 于是抱拳谢道:“谢老爷和老夫人,还有楚总管以及李将军的赏识!” 楚总管微笑道:“行啦!都退下吧!” 我扫了一眼席位,李夫人面容带笑,老爷和老夫人脸色诚恳,只有李将军似乎还憋着气,脸色有些难堪。 我和项冬退出厅堂,出门后,他向我一通祝贺。我激动的走路也有点飘。 我去!没想到还不大不小当了个官!哈哈!这可比送外卖当骑士长还要强的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厨房成了我的天下。我认真分析并精准核算府内粮食蔬菜用度,避免不足和浪费。根据个人特长,灵活管理,做好厨房劳力调配。不断推出新式菜品,并毫无保留的将先进厨艺教会给每一个爱学习的厨师们。 我的工作热情高涨,我再也不用整日面对周管事那张癞蛤蟆脸了,再不受周管事的针对和算计。厨房内,人们也左一个‘叶管事’右一个‘叶管事’的发自内心叫着,我得到了空前的体面和尊重。 第88章 将军纳妾 这天午后,楚总管把我单独请到他的办公室,夸赞我把厨房搞得风生水起,并和我商议婚事酒席。 这把刚进门的我听的是一顿懵。难道说,这是要给我介绍个合适的对象,替我包办酒席?又或是郡守老头儿和老夫人这老两口相中了我,准备招我为上门女婿? 心里正犯嘀咕,楚总管客客气气的说道:“叶生啊!别站着了,请入坐!” 我忐忑坐定后,几案对面的楚总管继续微笑道:“此番婚事非同小可,酒席置办要彰显阔气得体。” 我紧皱眉头,向楚总管疑问道:“楚总管,我有一事不明,到底是谁跟谁结婚啊?” 楚总管收神一愣:“结婚?” 我反应过来后,随即道:“呃,成亲!到底是谁和谁成亲啊?” 楚总管不紧不慢道:“当然是李将军了!李将军五日后娶亲,纳城中王富贾之小女为妾。” 我喃喃道:“纳妾?” 楚总管肯定道:“是啊!纳第四房姨妾” 四房姨妾?我惊呆了!像乔伯父那种一夫二妻的,在我看来从思想上我就已经很难接受了。这下倒好,四房姨妾再加上李夫人这个正室也就说五个老婆了!李将军也是真够畜生的。 看来,这古代男尊女卑的思想真是盛行。一夫多妻制的规定,是对女性地位的多么不平等。 我接着犹犹豫豫问道:“对了!楚总管,那东厅堂,席位上的女人们······ 楚总管猜到我想要问什么,直接回答道:“没错!那些都是李将军的妾室。” 怪不得呢,我还以为是老爷和老夫人所生的刁蛮公主们呢!现在这样看来,除了李夫人,剩下的一帮胭脂俗粉。 楚总管继续对我说道:“成亲之日,各路达官显贵,名士豪庭,到时候都将登门祝贺。酒席间所需一应物资,无须吝啬,随时随地均可向我申报,可由朱二和李峰陪同你去城中置办。总之,千万不能失了郡守老爷的体面身份。如酒席操置优良,李将军当另有犒赏。” 犒赏?哎,对了!有主意了。 我随即向楚总管请求道:“楚总管,这样吧。我也不需要什么犒赏了,你能给我块令牌吗?等酒席办完之后,我去趟大浪城拿回我的包袱,包袱里面有亲人给我写的重要家书。顺便,再看看我的三个好朋友。” 楚总管未作犹豫,直接爽快应允道:“没问题!” 我兴奋的拱手感谢,起身告辞。 太好了!太好啦!这下不仅可以拿回竹简,还可以看看大蚊子和饭团以及苏坡最近过得怎么样。回头再试着调他们到这李府厨房来工作,岂不是美哉? 成亲当天,整个李府上下布置的是红红火火。红花,红布,红罗绮,轻纱红帘幔帐,百尺竿头红绣球。 古代不像现代,现代人一般都是午间举行婚礼,而这古代却是晚间举办婚礼仪式。 所以,午后贵客陆续开始临门,他们皆穿戴得体。各类名士,各色富商,各位官宦,皆举止文雅,大气端庄。随处可见拱手互敬,随时听得谈吐谦让。 府内人员攒动,急管繁弦,热热闹闹。人们进进出出,走走停停,信步四下观赏,李府好像一下子成了热门的旅游景点。 此外,李府内外还新增加了持戟守卫,兵士们距离三米隔开站岗,还有不固定的流动巡逻人员。这次的安保工作可谓是内外防患,固若金汤。 厨房里,还是这几个厨师们正有秩序的做着手头的事,并不是忙的不可开交。这是我的先见之明,提前想到做预制菜品。把有些繁琐工序的菜,在保证口感和质量的同时提前制作出来。这样可以不慌不忙,避免临起琐事导致手足无措。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可以腾出身来,观察统计实际的客流量和入座率。以便能随时应对,改变菜品的调配。 就在我东西厅堂加之厨房来回奔波之时,发现李夫人一个人在走廊漫步。她一脸愁容地低着头,双手闲捏着一片绿叶。此情此景孤独凄美,惹人怜爱。 整个深宅府邸,人们都喜气洋洋,只有她一个人闷闷不乐。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我能体会到她的孤独感受。 我向她走近,她乍然抬头,随之一脸惊喜之色。 我微笑拱手。 “李夫人!” 谁知话音一落,她竟立时收笑。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李夫人’这个称呼,今日此时,并不合适宜。 我赶紧一脸郑重的道歉:“对不起!” 见我却也无意,她忙尴尬道:“叶公子,不必,不必多礼!” 我有意无意搭话道:“小青···小青她们怎么没陪你呀?” 说完,我想起了前日小青英勇救主的场景。小青这丫鬟和秋儿一样,嘴上刁蛮,心地却纯真善良。 “我想一个人走走,没让她们跟来。” 李夫人说完,脸色回暖。 我随之趋和道:“哦,也好!有时候烦闷了,我也是一个人到处走走。” 李夫人忽然冲我垂首谢道:“叶公子,多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 我听后愣了愣神。 “啊?救命?之恩!” 随之,我又惊悟道:“噢!那算不上什么!上次在那哪儿啊···你救我那朋友,情况那么紧急,那才叫真正救命呢!” 李夫人面容娇羞道:“刀剑利刃,弹指一挥。若非公子,难保玉沉。滴水之恩,念念于心。救命恩情,铭记终身。” 我听后,体温上升,脸上肌肉也莫名抖动,都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好了。 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 第89章 身世之谜 李夫人与我一番沉默对视,我们都有些许的不自然。 经过的行人们,无意切断了我们的视线,李夫人跟着目送他们缓缓远去,思绪万千。 “看这些衣冠楚楚的人们呐,他们表面得体,相互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可心里呢,拥有了钱,还想获得更多的钱。得到了人,还想占有更多的人。” 我望向远方湛蓝色的天空,心如止水道:“我以前送外卖又何尝不是,送外卖久了会碰到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分布在各个地方,商场、医院、写字楼、酒吧、ktv等等···到底是所处环境位置改变了一个人;还是岁月改变了一个人呢?这些人,又有多少能守得住本心呢!” 李夫人眼含伤感的回过头,痴痴的看向我。 “你说的这些很深奥,我不太懂。” 我冲她噗呲一笑,然后,故意岔开这沉重话题,开玩笑道:“夫人琴技非凡,如果举办个什么古代好声音,嘻嘻!你肯定能拿冠军。” “冠军?” “对呀!我若当导师,肯定为你转身,给你打满分。” “满分?” “噢,噢!我是说,你的琴声悦耳,嗓音也很动听。” 李夫人听到我的夸赞后,这才扬起了一脸纯正的欣喜之色。 “叶公子也是懂音律之人?” 我忙摆手回答:“不不不!我听听还行,我对哆莱咪一窍不通。” “哆莱咪?” “噢!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宫商角徵羽。” 李夫人双眼含光。 “叶公子既知宫商角徵羽,也并非俗世凡人。” 我难为情道:“我也只知道这些,让夫人见笑了!” 李夫人接着又是一番赞美道:“公子又能烧得一手好菜!味道出众,每每使人回味无穷。” 她一提起烧菜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有好多正事没办呢! 于是,婉言告辞。 看着满院走动的宾客,只有李夫人却显得格格不入。我不敢回头再与她对视,我怕我会忍不住,抚平她的泪痕。 上天给了一个人遇见另一个人的时间,生活却没有留给两个人相知相识的时间。磁石分属两极,他们不能紧紧拥抱在一起,只因隔路漫漫。 夜幕降临,东西厅堂所有宾客均已入席,婚礼仪式在东厅堂举行。 而我,居然也被楚总管应邀入席,只不过是被安排在席位末座。 也好!厨房里的大部分事都忙完了,正好凑个热闹。 正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此时此刻,四名红衣侍女在前,慢慢引领着新郎新娘来至厅堂外。 新郎牵着新娘的手共同踏过门槛,堂内宾客喜气洋洋,共同翘首关注两位新人步入厅池。 新郎李将军身穿一身黑红相间的丝绸锦袍,头顶黄金发冠,乌黑的发髻丝丝分明,天庭饱满,双眼如矩,满面春风,英姿俊俏。 再看新娘,着金粉分明的一身轻纱。身材匀称,比例协调,更凸显着装高雅。缕缕青丝盘成垂云髻,更显北方特色。杏脸桃腮,五官精致,肤质细嫩,娇小玲珑。 哎?怎不见新娘盖红盖头啊?这么说···也可能是风俗不一样吧! 几人步入厅池当中,侍女端过铜盆,新郎新娘共同洗手洁面。 接着,司仪高喊拜堂礼。 “一拜天地,天长地久。二拜高堂,四季安康。三拜夫妻对拜,百年恩爱。” 拜堂礼完毕,新郎新娘入席。然后共食一器牛肉;共饮爱情的苦酒。 恰恰恰! 紧接着,就是歌舞助兴。 十几位头顶牡丹花,模样秀丽,身姿曼妙的舞女步入厅池。在一众响动班子的配合之下,开始下翩翩起舞。她们舞姿轻灵,身似飞燕。肤色皆嫩白如玉,双肩柔美若无骨。时而组成绽放花朵,时而分散颗颗旋转珍珠。 眸光流盼之间,引得看客迷醉其中。 这场婚礼可谓真是够隆重的,比之两千年之后的现代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这样的婚礼场面,不自觉联想到了自己,我也曾经举办过婚礼,我也曾经穿过西装;打过领带,我也有当过男主角的梦幻般经历。 正在思量间,有人在我席位旁边跪坐。我不经意间一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和饭团所救之人。 不过,他上次没能认出我,索性这次就作罢。随即,我只向他送去微笑。 “叶兄弟!” 他忽然冲我抱拳执礼,搞得我大吃一惊。 “你······” 我正在迟疑之时,谁知他竟然再次主动开口。 “在下,白卓。” 听到他的回答,我瞬间愣住了。这人不光持剑反应迅速,脑子转的也是很快。我还未及提问,他便快速作答。白卓?还白灼基围虾呢!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简单打个招呼。 “嗯嗯!你好!” 他面带微笑继续说道:“叶兄!听李夫人说,当初是你把我救到李府的?” 见他已与我相认,我随即开怀大笑道:“啊!哈哈!你那时都快病的不成样子了!我托李夫人救下了你!你跟当初完全是两个样子,我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哈哈!” 他脸色凝重,又紧紧抱拳,郑重其事谢道:“叶兄弟!多谢救命之恩!” 我摆手客气道:“没事没事!要谢的话,那可要感谢李夫人。要不是李夫人的大恩大德,搞不好我都得受牵连。哈哈!” 他脸上泛出苦笑。 “多谢!多谢了!” 我缓解尴尬道:“啊!白兄,你的剑术真是不错!好身手!” 白卓反冲我夸赞道:“叶兄弟,当日你勇斗刺客更是好胆气!” 说完,我俩对视而笑。 婚宴又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宾客无一不对菜品大加赞赏,直到肚大腹圆才陆陆续续互相搀扶着走光。 我和白卓席间频频对饮,也导致喝的有点多。歪歪扭扭的回到房间后,倒头便睡。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长长的鞭炮,由红纸包裹,竹竿高挂,闪着火花,在小区内响个不停。人们的脸上,都发自内心的洋溢着喜气。十几辆豪华婚车都挂满大红花,开到了单元门口。 我大赞道:“好气派呀!这又是谁要结婚啦?呵呵!” “你呀!” 我一回头,发小小龙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捂着大耳朵,冲我大喊。 “今天!你可是新郎官!” 我猛的低头一看,自己已经是西装革履了。 小龙催促道:“新娘子都自己上楼啦!你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呢!走走走!快走!上楼!” 小龙在后面猛推着我,我只觉抬步轻飘,没怎么费力,他便把我推到了四楼。 我拉开房门!是那熟悉的场景!家!我的家!我到家啦!我终于到家啦! “生子!你咋才回来呀!你看把你爸急得!” 母亲含泪向我抱怨道。 “啊,呃!” “啊啊,呃!” 我的喉咙怎么啦?怎么说不出来话? “生子!你怎么不说话?爸妈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生子?” “生子?” “生子!” 瞬间,我从睡梦中惊醒! “妈!” 我四周打量整个房间。那面铜镜还在几案上,旁边一盏昏黄油灯还在持续燃烧。 原来,是场梦啊! 我梦到了爸妈!我还没来得及抱抱他们呢!更没有叫出声来。 唉!都怪这个梦太短了!如果发生在现实那该多好啊!自己哑了也心甘啊! 2015年,这年我和妻子结了婚。婚后的第二天傍晚,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下着小雨。那天,父母从来没有过的如此严肃。 “生子!你也成家了,爸妈就告诉你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爸妈没有跟你开玩笑,其实,你并不是爸妈的亲生骨肉。” 啊? 这突如其来的惊雷在我脑壳内瞬间炸响!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爸妈从来没有跟我开过玩笑,我是知道的。但我,真的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我多么希望,他们是在骗我。 第90章 金丝手帕 梦中似见亲爹娘,问君何时归故乡? 父母把我养育成人,没什么可说的,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那时候不懂,还和他们产生了微妙的隔阂,并以自我回避的方式,拉开距离,逃避现实。 现在,身处在这古代,我早已是悔之晚矣。哪怕当初有一丝丝回家的念头,就硬着头皮直接买票回家,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跨越时空,两两相隔。 李将军的婚宴举办过后,一切又都慢慢回到了平静。人们该干啥还干啥,只是偌大的东厅堂又多出了一个席位。 通过这次婚宴,我这个大学生的综合业务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施展。郡守老爷和楚总管对我也是越发的信任。 我如愿以偿要到了令牌,并且,郡守老头儿又赏赐给我了三块金饼。 我想,现在有条件了,是时候该给乔姑娘回个信,报个平安了。至于信的内容啊,措辞啊,书写啊。还是等到了大浪城再与大蚊子商量吧。 早上吃过饭,交代好厨房午间及晚间的工作,我便独自走出李府。 现在拥有自由之身的我,游走在最繁华的街道上。此刻的畅快心情,使得我看任何事物都觉得是那么得唯美。 “闪开!快闪开!” “让开!” 身后不时传来叫嚣,以及人们的慌乱嘈杂声和清脆急密的马蹄声。 我回头一看,一辆马车急匆匆向我驶来。 骏马雄壮,四蹄飞腾。马匹身后套着一辆马车。马车车厢呈长方形,圆弧顶棚。车厢由实木包裹,纯黑色,不算大,应该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坐在里面。除了车厢,车架以及车轮都是木质结构。只有轮毂材质青铜,往外多余延伸,很是凸出。 一位马夫挥手扬鞭,稳坐车帮,并不停地驱赶着道路中间的人群。 我迅速撤到路旁,马车随之从我身旁疾驰而过。 “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我怒骂一声。 送外卖就够急得啦,真不知道这是有什么要紧事,能比外卖即将超时还重要! 就在我抱怨间,发现道路中间有人遗落了一张手帕。我忙上前两步,弯腰拾起。 手帕拿在手上,一股迷人的香气立时扑鼻。仔细端详,手帕巴掌大小,材质细腻,摸上去手感柔滑。纯色白底,由金丝线包边。上面还绣有两行红线小字。 “乙什么,什么,大什么?唉!” 我紧皱眉头努力识别,却也分不清写的是啥。 立直身姿后,眺望远去的马车,这手帕极有可能就是从马车上面掉落的。车马朝着西城门方向而去,此时再追,却也难追上了。没办法,我也只能先暂时保管。 阳春三月,春意盎然。信步出城,心情大好! “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 一路哼着小曲儿,来至熟悉的大浪城,我掏出令牌交给守卫看了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城中萧瑟,一如既往地还是老样子。黄土的空地,土坯的房子,斑驳的墙壁。兵士训练踩踏出的翻土印痕,致使城内寸草不生。 往里走,闲散的兵士肆意追打嬉闹。几个岁数大的犯人排成排,倚靠着墙根晒着太阳,眯缝双眼打着盹。绝大多数人都躺在宿舍床上休息。有些面孔不太熟悉,他们见了我并没有太多留意,也可能是之后又来了新人。看样子,今天张将军并没有安排训练。 我首先来到了厨房。 在南侧操作台处,李计大叔正弓着腰和着面。一旁,一位年轻小伙正在认真切着青菜。看来,这是张将军又安排了个打杂的。刘忠老伯此时没在屋内,不知道去哪儿了。 “李大叔!” 我兴奋叫道。 李计大叔猛的回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生子?” 我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 “李大叔!好久不见呐!” 李计大叔表情尴尬,冲我笑道:“嘿嘿!嘿嘿!自打你被带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松开他,并冲他疑问道:“对了!怎么没见刘老伯啊?” 他突然收笑迟疑道:“哦,他呀!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喃喃道:“你也不知道啊?” 他索性道:“嗨!跟你一样!也是被人带走了!” 我一番深思道:“被带走啦?可是,他没去李府啊!” 李计大叔惊奇道:“李府?你去了李府嘛?” 我憨笑道:“是啊!我被带去李府为郡守老爷做红烧肉,现在还当了那儿的庖厨管事。” 李计大叔嘴角扬笑道:“不错,不错!你真有本事!” 我微笑着告辞道:“李大叔,我先去房间看看我那几个朋友,一会儿再聊!” 李计大叔点头:“哦!好!那好!” 出庖厨,直奔斜对面的宿舍。 此时,屋内赤膊大汉们基本都躺平着呢。我隔远一看,那两位小伙伴儿也不例外,而且睡姿还相当一致,都是左侧卧位。 我激动的来到床位处,并瞅准位置。 ‘啪!’ 在饭团的大肥屁股上狠狠地来了一巴掌。 饭团瞬间惊坐起身。 我捧腹大笑道:“大白天的,你睡的欢实啊!是不是吓一跳?哈哈!” 饭团定了定神,急忙揉搓了两下双眼,不敢置信道:“叶兄弟?” 听到对话后,大蚊子也是忽而弹起。 然后,瞪大眼珠子道:“叶兄?叶兄!真的是你啊?” 我好笑道:“不是我,难道是鬼呀!哈哈!” 大蚊子尴尬陪笑道:“呵呵,我的意思是,我问遍所有人,这么长时间都不知其你的下落。今日突然回来,能不让人惊讶嘛?” 饭团接话道:“是啊,叶兄弟。你到底去哪儿啦?一直让我们担心!” 我故弄玄虚道:“我呀!算是捡着个大便宜。你们猜怎么的?” 大蚊子焦急道:“叶兄,你就别卖关子啦!” 饭团也心急帮腔道:“是啊!快说说,什么大便宜?” 我不慌不忙道:“这段时间我去了李府。” 饭团轻挠额头。 “李府?” 我解释道:“呃!草鞋城的李府,就是李将军的府邸。上次我和饭团去过!” 大蚊子他俩同时点头。 “噢!” “噢!” 我语出豪气继续道:“我被带去李府呀,给李将军和郡守老爷这父子俩做饭去啦!如今呐!还当上了庖厨的管事!” 饭团羡慕道:“叶兄弟!那,恭喜你呀!” 大蚊子面色欣喜。 “叶兄果真是人才!无论走到哪里都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我难掩兴奋道:“我呀!给你们带来了福音!明后两天我便向郡守老爷请求,让你们俩和苏坡也去李府庖厨做事。这样,咱们几个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啦!那边吃的好,住的也好!而且,还有赏金拿呢!” 床上的一帮人听后,紧跟着起哄。 “我也去!” “我也要去!” 饭团没好气的训斥他们道:“去去去!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大蚊子感激道:“如此,甚好!” 饭团抱怨道:“叶兄弟啊!你是有所不知,最近总是午后操练。有时练至夜深,害得我们白天都打不起精神来。这次正好,你回去之后赶紧把我们调离这里。拜托啦!” 我冲饭团道:“饭团兄,那么客气干嘛!哦!还有,我的那个包袱还在不在?” “在在在!我一直替你保管着呢!” 说完,大蚊子把床上的包袱递到我手上。 我拿出竹简书信轻轻抚摸,而后,慢慢展开。接着一股心酸涌入喉咙。 书信啊!书信!这是乔姑娘留给我的精神寄托,也是鼓励我顽强活下去的勇气。 我把书信递向大蚊子道:“对了!文之兄弟,你现在帮我写封家书吧!你看这应该怎么回信。” 没想到大蚊子轻推我的手腕。 “信我已经看过了,我早已拟定了回信内容。饭团,你去马宏那屋取来笔墨。” 听完,饭团穿好衣服点头出屋。 我去!你们古代人都这么不注重个人隐私的吗?私拆他人信件那可是违法哒! 哎,对了!看手帕不违法。 “文之兄弟,你再帮我看看这上面什么内容!” 我掏出金丝手帕交到大蚊子手里。 大蚊子迟疑的看了我一眼后,缓慢地展开手帕。然后,瞅准上面的字迹,自觉念出声来,且声音慢慢由轻变重。之后,逐渐愁眉紧锁,双目大睁。 “乙丑,季春马日。午时行动。破大浪,攻草鞋城,洗劫百姓。玉!” 大蚊子忙向我大声问道:“这手帕哪儿来的?” 大蚊子声色俱厉,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 我凝视着他那双森森寒眸,略作迟疑道:“我···我路上捡的啊!” “军情紧急!我要赶快禀报张将军!” 说着,他拿上衣服飞奔出屋。 军情?他刚念的什么乙丑,攻城,洗劫百姓。竟是军情啊? 这么说,看样子,定有大事发生! 第91章 穿云火箭 我把包袱匆忙系好,斜背在肩。紧接着追了出去。 刚一出门,四五个壮汉排成一排向我迎面走来,而且,故意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定睛一看,真是阴魂不散!又是刀疤强一众! 刀疤强摇头晃脑,嘴角一丝冷笑道:“怎么?刚来了就想跑啊?” 我歪头闷哼一声道:“哼!我可没想跑!只是来这里取走我的包袱。” “二哥,我看算了!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我一看,说话的人正是络腮胡,他一旁站着的还有猴腮。奇怪?他二人行刺李将军失败后怎么没有逃走,反而依然又回到这大浪城? “是啊!二哥!听三哥的吧!” 此时,小黑胖子站出来也跟着帮腔。 刀疤强冲二人怒斥道:“不行!你们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了吗?就是被这小子给害得!” 我皱眉疑惑道:“被我害得?什么被我害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刀疤强恶狠狠道:“误会?误会不了!济南地界那次被你二人逃脱,紧接着你们便报知官府。官府随后派兵围山,将我众弟兄们全部抓住。我大哥被判当街斩首,剩下我们兄弟几个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我当即解释道:“我和乔伯父根本就没有报官!在我们路过济南郡时,官府就已经在做清剿准备,这怨不得我们!” 刀疤强蛮横道:“无论你怎样狡辩,大哥的死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真是恶人逻辑,无理都要搅三分! 我一脸冷静道:“那你想怎么样?” 刀疤强狞笑道:“嘿!怎么样?今日,也该做个了断啦!免得日后没处找你!” 说完,便要摆开架势。但是,却被小黑胖子急忙挽住胳膊。 “二哥!再怎么说此人上次也算是救我一命,总不能,恩将仇报吧?这样吧!你跟他比箭啊!听说他箭术超群,不过,你也箭术惊人啊!谁输了的话,以后甘愿当牛做马。这样又不伤和气啊!你看怎样?” 听完小黑胖子的建议,络腮胡也急忙附和道:“没错!二哥!柱子说的有道理啊!” 刀疤强面相不服,嘴上咬了咬牙道:“哼!那就这么办!柱子!快去取来弓箭!” 话毕,小黑胖子转身急忙奔向兵器库。 我和刀疤强相互狠狠对视一眼后,引领着一众向北面训练场走去。此时,各个房间闻讯也陆续有人跟了出来,准备看看热闹。 来到训练空地,刀疤强首先开口道:“一会儿,每人着三十支箭!射中靶心最多的就算胜出方!到时候,当牛做马别有怨言!哼!” 听这口气,他似乎是很有获胜的把握。他们之前打家劫舍,好勇斗狠,想必箭技定是不一般。我可不能轻敌,要好好发挥! 于是,我扬声道:“我愿赌服输!” 说话间,小黑胖子快步抱来了弓箭。 刀疤强摆手道:“公平起见,你先选!” 没想到,刀疤强还挺讲规矩。 我随便拿了一把弯弓,又数了三十支利箭。装入箭筒后,已是满满当当。 “呶!整三十支!” 把箭筒展示给刀疤强看了之后,我把肩上的包袱解开,放到地上,然后背起箭筒。 猴腮也数好了三十支箭后,帮着刀疤强斜背上肩膀。 “那就开始吧!” 说完,刀疤强冲我冷冷凝视。 我双臂尽展,同时耸了耸肩道:“卡麻!” 只见刀疤强迅速调整身姿,反手从后背取出一支利箭搭弓便射,动作连贯,姿势标准,力道迅猛。 ‘嗖!’ 箭身瞬间正中靶心。 甚至在我歪头的一刹那,双眼都没能跟上利箭的轨迹。 “好!” “好啊!” “二哥神勇!” 猴腮和小黑胖子以及周围的人,激动的是连番叫好。 刀疤强这才不慌不忙转头,面向我勾唇浅笑,并冲我抬头挑衅。 我不甘示弱,抽箭就射。哼!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百步穿羊——肉串。 ‘嗖!’ 望着箭体朝着靶身方向飞去!我心中窃喜! 可接下来的画面,竟令我万万没想到, 居然!居然! 箭身擦过草靶居然滑落到了地面上。 我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我不是之前百发百中的吗?难道说,魔法失灵啦? 我的开场失利紧接着引起众人一阵阵唏嘘嘲笑。 再看刀疤强,是一脸的轻蔑之色。他快速瞄准靶心搭弓又射,箭身又是妥妥的正中靶心。一支,两支,接二连三的连续击中。 站在他身后的人们叫喊声、赞美声不断。 “哼!” 我闷哼一声,取箭又射。 没想到又是射偏了,这次勉强射中靶身边缘。不过,射中靶心才算数啊! 此时,我脸颊沸热,额头冒汗,心神急躁,顿感压力倍增。 我就不信了!再来! 这次,我太心急了,根本连力度都达不到。 失误! 我明显的失误! 照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冷静!我需要冷静!我再不能受外界的干扰。 静下来! 我要静下来! 我抬头望向天空,除了蓝天白云,再没有一丝杂色。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泥浜。望无边际的草场,嫩绿嫩绿的自由疯长。春日平静的暖风,轻柔抚摸着红彤彤的脸庞。湛蓝色的天幕下,我似乎依旧专注的打造着木舟。 轻如纸张,薄如镜。琴瑟和鸣,烟波平升。 我慢慢睁开眼睛,轻轻抽出利箭。任由他们胡乱叫喊,也不能打扰我平复后的心情。 调整心态后,我稳稳射出第四支利箭。 ‘嗖!’ 箭体干净利落,嵌入靶心。 我不敢怠慢,紧接着又继续射出第五支,第六支··· 直到箭筒内在无可用之箭。 此时,红色靶心已被密密麻麻染成白色。这才舒了口气。 箭神叶生——重新归来! 再看周围,人们表情僵滞,无一不冲我瞠目结舌。刀疤强紧盯着我,似乎都忘记了射击。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表情呆滞,拉弓急射。 可刚一射就出问题了,箭身和我第二支一样,由于准确度不够,只射到了边缘处。 随之,紧跟着的一箭也是一样,离靶身红心很远。 刀疤强明显开始变得毛毛躁躁。可越是这样,越是拉胯。不是射偏了,就是力度不够,实难射出起初的水准。 刀疤强箭筒内的箭还没射完,已然是输掉了比赛。他身后的一众小跟班连连唉声叹气。 刀疤强自知无力回天,低头暗自懊恼。 忽然! 他迅速转身,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凶狠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只见他风驰电掣般取箭搭弓向我作瞄准动作。 我心中暗自咯噔一声。 不好! 就在这关键时刻,络腮胡扑了上去,撞向刀疤强。但此时为时已晚! 箭身疾出,弓弦回位。 利箭冲我驰来,距离之近。我本能的闭起双眼,上半身自觉躲闪。能感觉到一阵冷风夹杂着金属推进空气产生的呼啸声,从我右耳边缘处极速穿过。 我很清楚的意识到,我躲过了这一劫。 当我睁开眼睛,络腮胡和刀疤强已经双双倒地。我的小心脏这时才反应过来,怦怦直跳。 奶奶的!敢偷袭我!老子跟你拼了! 我无法抑制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我扔下弯弓,握紧拳头,这就要跟他开干! 刚想冲上前去,就发觉事态不对。 “啊!” “呀!” “哎呀!跑啊!” 人群一阵惊呼,随之全部弯腰抱头,四散奔逃。 ‘嗖嗖···嗖嗖嗖!’ 抬头间,一支支带有火团的箭镞从天而降,如数以百计的流星碎片齐刷刷陨落,散落在地上,扎进土里,穿插进人们的身体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我迟疑间,西边天空中一支穿破云端的火箭已经向我直面逼近。 我去!又来? 第92章 浪城失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天空中带有熊熊火团的利箭已冲刺至我眼前。眼看再不躲闪就欧沃了。 ‘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被人重重扑倒。就在倒地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那支长长的利箭深深嵌入土里。 好险!若是再晚半步嵌入的就不是土里,而是我的身体。 我慌忙起身,发现原来是络腮胡将我扑倒,成功救下了我。我来不及思考,立马将他拽起身。 立足天地之间,我们俩迅速观察着周围情况。 面前,众人们惊恐万状,吼叫慌乱,四下奔逃。 仓皇间,被人撞倒的,捂着头部的,中箭倒地不起的,身体被火苗烧伤叫苦连连的,比比皆是。 远处,成排的宿舍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从屋内向外冒。身上被烧着的人们争先恐后地冲出房间,形成了一个个的人体火球。叫喊声以及求救声哭天喊地,极为凄惨。 而带有火苗的利箭,正的从城外高空沿弧线持续源源不断地射进来。 一些穿甲士兵,也是呈四散状,七零八落。根本就来不及防御,手上连个基本的盾牌遮挡都没有。 目测,城内最少三分之一的人员伤亡比例。 乱了套了,真是全乱了套了!整个大浪城顷刻之间陷入了窘困险恶般绝境。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成了这个样子? 看来!这是有敌人早有预谋的偷袭进攻,是不是和那个金丝手帕上的文字有关啊?对了!怎么事先没有警报啊?了望塔上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络腮胡上前将我胳膊拽住,想要拉我走,并冲我怒吼道:“别站着了!小心!” 我突然想起来。 “我的包袱!” 我甩开他,并弯腰小跑拾起地上的包袱。 此时,团团火箭又再次向我袭来。 我瞅准时机左右闪躲。 我左扭,右扭。左晃,右晃。不时跳起了弹簧舞。 就在奔逃之中,刀疤强这小子胸口不幸中了一箭,当即倒地不起。炸裂的火苗迅速将衣服燃烧起来。络腮胡瞅见后,急忙上前帮他拍打火苗。 “二哥!你怎么样啦?二哥!二哥!你醒醒啊!” 我本来打算是不想去管的,可是见刀疤强没了生息,心发怜悯。于是,我背好包袱,也赶快加入,帮着络腮胡一起拍打火苗。这,也是看在络腮胡的面子上。 由于箭镞包裹着麻布油污,导致衣服上沾染的火苗徒手很难拍灭。索性我就用土淹法,狗刨黄土!大把大把的黄土被覆盖在刀疤强的身体上。我的特殊操作也是把络腮胡为之看愣。 不过,专业就是专业。火苗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我扑灭。 我和络腮胡对视一笑。 就在我们庆幸之际,四方喊杀声响起。 “杀啊!” “冲啊!” “呦呦呦!” 城外敌人齐整整得喊杀声震天撼地。 通过这声音判断,城外应该不止千人! 火箭随之慢慢停止。南北两侧城门处,各围了百人抵住城门,奋起反抗。 我滴个乖乖!敌人开始向内撞击城门啦!这大浪城的城门本身就不坚固,就像两片硬纸板一样,肯定是时难久守。 不出我所料,南侧城门率先顶不住了。 此刻,城门外的人马用整根粗木撞开了城门,奇装异服的贼匪兵士似洪水决堤一般快速涌进。 带头的骑兵进城之后,毫不犹豫持剑俯身乱砍!守兵不敌,持长戟难以招架,一个个的陆陆续续躺倒在地。 我转身回头。 北城门目前也马上岌岌可危!守城兵士已经开始放弃抵抗,疯狂四散。 城外喊杀声、马蹄声、脚步声,一浪盖过一浪! 我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弄不好,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古代!这也太危险了吧!我要回家!我想我妈! 就在这时,后背马蹄声响起。看样子,该来的总会来的。我身上没有任何盔甲,手上更没有任何武器。这次,死定了! “叶兄!上马!” 我立马转身。 原来是大蚊子和饭团每人骑着一匹快马持剑从南面奔来。不过,大蚊子的马匹上面还趴着一个人,那人后背中了一箭。我仔细一看,是苏坡! 二人顷刻之间,来至跟前。 大蚊子又继续催促道:“叶兄!快上马!” 我看了看蹲在地上查看刀疤强伤势的络腮胡,略作迟疑。 饭团焦急道:“叶兄弟!还等什么呢!上马呀!” 我在想,络腮胡毕竟救过我两次性命,我不能丢下他不管。但是,这马匹最多也只能坐两个人了不得了。这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大蚊子突然惊吼道:“北城门被攻破啦!” 络腮胡转头回望,我跟着也纵目远观。 一众兵匪鱼贯而入,持械肆意打杀。 “你们快走!别管我!” 络腮胡高声凛然道。 大蚊子再次提醒道:“快上马!趁现在混乱,这是好时机。” 我一咬牙:“快把刀疤强抬上马!” 络腮胡随即惊愕道:“那你呢?” 我快语道:“哎!管不了那么多了,大蚊子!你们快快出城!我来掩护!” 我又冲络腮胡继续道:“快抬他上马!快!” 由于刀疤强是胸口中箭,没办法!现在也只能此刻拔箭了! 我冲络腮胡递去一个眼神,他瞬间秒懂。然后,他的双手握住箭身,狠狠往上一提! “啊!” 刀疤强被瞬间疼醒。 只见他张大嘴巴,脸色血红,脖颈处青筋暴露,怒瞪双眼之后,又晕了过去! 此时,他的伤口处,浓稠的鲜血如同泉眼般往上翻涌。见势不妙,我迅速扯下他的裤管,缠在他的胸口帮他止血。 我毫不犹豫道:“抬他上马!” 我和络腮胡合力将刀疤强抬上饭团的马匹,然后重拍马背。马儿受惊后,瞬间窜出。 马背上的大蚊子与我相视无言,互相默默作着最后的道别。 “驾!” 大蚊子双脚狠踢马腹,也跟着一路向北,扬长而去! 第93章 纵而不杀 我心中早有计谋!不开拓出道路来谁也出不去! 我不敢再作迟疑,迅速弯腰拾起地上的弯弓和箭筒,然后一路向着草靶狂奔。 络腮胡见状,明白我的用意后,也快速收整兵器。 来到草靶前,我大把大把的扯下利箭就往箭筒里面塞。直到塞满后,才将箭筒斜背上肩。我迈开坚定的步伐,朝着北门而去! 络腮胡也整理好利箭,紧随其后。 此时此刻,北城门处百十来号城内兵士拼命地想往外逃。他们知道留在城内必死无疑,但是冲出去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 大蚊子和饭团的两匹战马在拥挤混乱的人群当中十分显眼。他们正被一众兵匪重重围困,情况尚不乐观。 仔细打量,兵匪打扮稀奇古怪,肯定不能算是正规军。他们多数未佩戴头盔护具,身上也无挂半片鳞甲。就连手持盾牌也是藤条编制而成的。 他们个个肤色暗灰,披头长发,面部用五彩颜料涂抹绘画。很多兵匪甚至还有纹身,脸上、脖子、肩膀、胸膛、小腿处,各种粗细线条,各种图形花纹,红黑相间。这种刺青可能是象征等级地位之分。 他们赤背斜披条纹斑马皮、黄牛皮或是山羊皮。下身穿缝制皮短裤以及粗麻布等等,这类简单的遮挡物。 脚下皆不穿任何鞋履,赤裸双足。 他们兵器不是很精良,有的手上撑有藤木编织的盾牌;有的腰绑箭筒,手持大弯弓;部分人手握青铜长剑。还有三两的扛旗手,他们每人一杆大旗。旗帜白底黑花瓣图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们面容凶狠,个个眼含杀气。并没有中原人的眼神灵动,表情丰富。 观其总体打扮,他们似乎是来自某地原始部落,且有规模,有组织的土匪性质的原始部落。 此时的匪患正肆意向着人群挥劈猛砍,他们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加之后续的匪患往里涌。内外双方成了两堵人墙,城外的人往里涌,城内的人拼命往外闯。 但城内人群少持兵器,未做准备。赤手空拳难敌短刃长剑,以致倒下的倒下,受伤的受伤,溃不成军势。只有大蚊子和饭团以及少数人带头与之硬刚。 眼看大蚊子寡不敌众,危急关头,我迅速站稳身姿,搭弓瞄准。 但是! 但是姿势都摆好了,我却迟迟不肯松开弓弦。 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虽说是在这古代,这种情况根本不受法律制约,而且,杀敌还可能会受到嘉奖。然则,谁又不是爹妈生的呢?谁又不是有血有肉的躯体呢? 正在踌躇间。 只听得‘嗖嗖嗖’三声声响! 紧接着,眼前三支利箭,依次向贼匪射去。三名持剑匪首挨个中箭,捂着胸口倒地不起。 我向左一愣。 络腮胡已经在我身旁早就摆好姿势,他射出的三支箭前后连贯,精度准确,支支击中要害。由此可见,络腮胡的箭技应在我之上。 只见他不作犹豫,搭弓连射,整体动作利落干净,沉浸其中毫不受外界所干扰。似戴上降噪耳机的专业枪械射击运动员。他精准得打击以大蚊子和饭团为中心,周围对他们构成威胁的匪患。大蚊子察觉似有人暗中帮助,侧头向这边瞅了一眼。 就在这时,一名高个子匪首见大蚊子分神之际,抬剑便向着大蚊子身上砍去。 我皱眉惊叫道:“不好!” 就在这迫在眉睫的紧要关头,一支强有力的箭矢瞬间刺穿匪首高抬的臂膀。 高个子匪首所持长剑顺手脱落。 只见他紧紧捂住自己右手臂,呲牙咧嘴,面部扭曲,表情极其痛苦的瘫坐在地。再也没有了半点儿反抗力。 这支箭显然又是络腮胡射出的,可以说是相当得及时。 哎? 对了! 我也可以这样啊?不一定非要杀人呐! 射伤贼匪的手臂不致命,又能达到其丧失战斗力的目的。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太好了! 瓦解了心中芥蒂。我似获得了特许一般,再也没有了顾虑。 我迫不及待,拉弓瞄准。此时的北城门仍旧乱作一团。 我看中一个小矮个,他个子虽矮,但身体壮实,持剑动作更是敏捷,两三个人不时栽在他手里。 就他了! 选中目标后,我弓弦拉满,接着松开弓弦。 走你! 利箭好似子弹一般的速度飞驰,刹那间,刺破小矮个的皮肤,钻入他右臂那雄厚的肱二头肌。 “啊!” 隔着四五十米远,我都能听到音噪之中他突出的惊喊。 我不作停顿,逐一筛选目标,拉弓就射。随之,箭箭击中匪患臂膀。加之络腮胡的共同合力下,匪患气势很快由盛转衰。 大蚊子见敌人攻势已经薄弱,城门右半边又闪现一个突破缺口,便带领饭团瞅准时机,杀将出去。 此时,我们背后的敌人也已经一路疯砍过来。他们人员众多,密密麻麻。城内的兵士几乎已经丧命,只剩七八十人被逼退到这边来,又见着这边攻势薄弱,于是,向着这里狼狈而逃。 “来不及了!快走!” 络腮胡催促道。 我和络腮胡加快步伐,向北门奔袭。 近距离攻击,弓箭就失去了优势。络腮胡疾步先至城门口交战区,他捡起地上一把宝剑,便和匪患近身厮杀起来。 只见他威武勇猛,气旺胆壮,贴身近杀,剑法利落,每次出剑便要沾血,以致于后来这帮凶神恶煞的匪患都不敢近身。络腮胡属实具有将军之才! 趁此机会,我赶紧补充弹药。把插在匪患胸口,臂膀上的这些带血利箭一一迅速拔出,插入箭筒。 “叶生!上马!” 忽然,络腮胡高声唤我。 我一抬头,他已经骑在一匹马背上了。这家伙,动作可真够利索的,我这低头间的功夫他便抢到了,这古代最为流行的交通工具。 太好了! 我即刻三步两步飞奔上马。 “驾!” 络腮胡放声一吼,马儿加大马力开拔。 第94章 突破重围 本以为出城之后就会安全了,没想到,敌人依旧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 “杀啊!” “嘿!哈!喝!啊!” ‘咣!当!咚!叮!’ 奋起喊杀声,马匹嘶鸣声,真刀真剑相互撞击声,响成一团。 目测,此时北城门外匪患至少三四百余众。 不仅如此,更令我大为震惊的是,密集分布的匪患之中醒目地夹杂着两只庞然大物——大象! 大象具有庞大的躯体,两个成人身高之和。两侧大耳朵忽闪忽闪,就像两口大锅盖。长长的大鼻子从头顶一直耷拉到地面,下巴两侧则翘出两支锋利的大白象牙。 大象背部盖一块金丝黄绸,黄绸上面搭建有一个木制红漆矮轿厢。轿厢内站立两名粉纱蒙面女子,女子衣着暴露,赤肩露骨,浅搭黄色、紫色纱织,很有异域风情。 如果单单看表象,定以为是那般柔弱女子。可是细看,她们手持特制木柄长刀,手握尖锐长矛,就不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一不留神就会死在她们那看似艳丽迷人的牡丹花之下。 马只能走日,象可是能飞田的!大象的四条大腿如同稳站四名巨汉。若不幸被它踢上一脚,不用说,指定是屁滚尿流。 而且,大象体重以吨为计量单位。被它坐上那么一屁股的话,估计肠子里面的屎都得压扁。 这种野生保护动物,应该受到人类的保护才对呀?怎么会用来作战呢? 人类本应该反对滥捕滥杀;虐待动物;无情鞭打驯化动物的。可是,千百年来,人们采集象牙,捕杀获取各种动物皮毛,破坏生态,破坏环境,破坏食物链系统,破坏人类与动物和谐共生的美好家园。 只能说,是人类太过血腥,太过于残忍了。 “杨友!贴墙而行!” 络腮胡冲大蚊子这一声高呼,这才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此时,我们一众腹背受敌,靠着围墙走,绝对有道理。 可是,大蚊子和饭团隔我们较远,若想朝这边贴墙而行属实不易。 我随即取箭,准备为大蚊子他们清扫障碍。可是问题来了,马匹颠簸抖动,致使我瞄准困难。而且,骑在马背上重心摇晃,没有双脚踩在地面上抓地稳固。这要是射出的箭体误伤了人体要害,我不得内疚一辈子啊!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大蚊子他们也很难突破重重障碍。 就在前后为难之际,我猛地豁然大悟! 只要避开要害不就行了吗?我这笨脑子呀!不一定非要射击臂膀啊?头部和胸部以及腹部除外,像什么肩膀啊,大腿、小腿、两腰、屁股蛋子,这不都能任意攻击嘛!这些次要部位无论伤势再怎么轻,也总要疼上一阵子吧! 多了射击目标部位,我心情无比畅快。 拔箭接连速射,支支精准,次次制敌。霎时间,被我射中的匪患躺倒一大片。 清理了路障,大蚊子和饭团以及一帮跟班慢慢地向着靠城墙边上向我们靠拢。络腮胡则是挥剑专注砍杀一侧近身的匪徒。 这就是没有手机,如果趁着这个时机拍个纪录片,记录下这弥足珍贵的历史性时刻,那才是绝对得特级文物! 络腮胡在前开路,大蚊子和饭团也跟了上来,同我们一径而走。 “东北处,匪患···啊!薄弱!” 大蚊子此时满脸血渍,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一介书生硬是被逼成了武将,他竟能如此勇猛,实属出乎我的意料。看样子,这大浪城兵刃培训机构,教学水平还挺一流。 此刻,苏坡仍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络腮胡听了大蚊子的建议,急向东北方向冲杀,我迅速配合着拉弓开路。我们的队伍就像一股红蚂蚁兵团,呈细线状态,在一大群黑蚂蚁阵营骁勇冲防。 经过一路奋力击杀,最终,成功突破重围。 “驾!” “驾!” 没有了羁绊,宝马奔驰,畅行无阻! 铁马金箭冲围困,驱霾散雾艳阳天。 我们总共六个人,三匹马。后面一众士兵约有百人,徒步跟着我们一路奔逃。身后,匪患依然穷追不舍。 往北走,会出现上次去过的乱葬谷,谷后面是一片山势。 往东直行,就是草鞋城。城内城外的状况现在还不清楚,搞不好现在已经有匪患集结在那里了,现在过去有可能自投罗网。 此时绕个大圈往西去,也是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匪患也极有可能来自那个方向。 “向北!继续向北!往山林里去!” 我向络腮胡笃定建议道。 山里容易躲藏,不容易被发现。再有,他们肯定不会耗费精力去搜山。 “好!” 络腮胡点头应承。 沿北上小路一路飞奔,绕过乱葬谷后继续北行。由于草势过高,马匹放慢四蹄。 向后回望,士兵们陆陆续续都跟了上来,而士兵背后,乌泱泱的匪患依旧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脱。真搞不懂,匪患无缘无故,这是何必呢? 再往前走,道路开始坑洼不平,不知名的杂草擦割着手臂。饭团骑的马匹在最后面也有些行进缓慢。 “饭团!你就不兴减减肥啊!瞧你给那马压得,都走不动道了!” 我有意无意的回头,向身后调侃道。 该说不说,就在这时,饭团突然从马背上重重跌落下来。 ‘咚!’ “吁!” “吁吁!” 我当即跳下马,跑去查看。 大蚊子和络腮胡先后勒马。 “饭团你怎么啦?饭团你没事吧?” 我一边俯下身,一边大声询问道。 这时,大蚊子也下马跑来。我急忙翻转饭团的身躯,只见他面色惨白,嘴唇发紫。 “我去!什么情况?饭团!饭团!” 我拍他脸蛋,却没有反应。 大蚊子一把推开我,然后使劲摇晃他。 “饭团!饭团!饭团!你醒醒啊!” 大蚊子面色焦急,似发疯似的喊叫。 我再一看,他小腹正在流血。 “妈呀!他受伤啦!” 我惊叫道。 此时,大蚊子这才注意到他的伤口。 包扎我在行,我迅速扯下他的裤腿布条,在他腰部环绕一周,并撕破他的衣角垫到伤口处。 他的伤口是一处剑伤,皮肉外漏翻。饭团这小子也算是有骨气,一声不吭的硬撑到了现在,肯定是由于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这时,兵士也陆续跟了上来。他们慌不择路,一个劲得往里扎。只听得草叶子被折断的沙沙声。 “快走!” 络腮胡催促道。 我们再不敢耽搁,把饭团抬上马后,我牵起马匹继续赶路。 不多时,草木变矮,地势渐高。 眼前的山丘上,松柏挺立,分布密集,空气中散发着松脂的独特清香味。地面,枯枝堆积,成团的蘑菇拱破土层,林中,回荡阵阵清脆悦耳的鸟鸣。 刚才还浑身燥热,来到这里后顿感周身凉爽!难得,又置身于一处幽境! 第95章 放火烧山 “继续往里走!别耽搁!” 络腮胡命令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一阵脚步嘈杂。 “不好!他们追来了!快走!” 大蚊子惊叫道。 没想到这帮二货这么得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即便是这样,我们也行路不快。只因树木间距太过密集,更何况马背上面还趴着仨呢,有时牵着马匹还需左右绕行。而前面那些徒步兵士,也早已落下我们很远了。 就这样,我们又慢慢前进了一段,发觉身后匪患似乎不再追来了,我这才慢慢松了口气。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心里面怪怪的。 “快跑!” 最前面的络腮胡大叫道。 我累到弯腰扶膝,埋怨道:“跑什么跑啊!拿命跑啊?” “你没闻到烟味吗?” 络腮胡话毕,我才注意到,却有一股松柏枝叶点燃之后的淡香味。 紧接着络腮胡松开马缰,快步折返,神情紧张,四下观望。 “不好!他们放火烧山啦!” 络腮胡再次大惊道。 啊?我去他大爷!这是人干的事嘛!放火烧山,等着牢底坐穿吧! 烟味逐渐越来越浓重,很快,整个林间被烟气笼罩。能见度开始降低,直到遮天蔽日。这种感觉,又好似踏入了鬼门关! 我们几个慌不择路,东闯西摸。没有了大体参照物,我们一时混淆了方向。 “怎么办?好像一直在打转?” 大蚊子首先发问道。 “别急!让我仔细再看看!呃!那个方向!” 络腮胡探身探脑,一阵观察后伸展右臂,指出了新方向。 “你这能对吗?我怎么感觉好像反了啊!” 大蚊子将信将疑。 我虽然自身方向感极强,但由于一直是他们俩带队,从一开始,我的思维上就没有主观介入,导致现在自身也是迷迷糊糊的。 “听我的!没错!” 络腮胡笃定着,牵着马匹继续前行。我和大蚊子也只好乖乖的紧跟在他后面。 不多时,大蚊子突然惊觉道:“完了!这个地方我们好像走过!你看这棵树!” 此话一出,我和络腮胡急忙围了过去。 一棵歪脖树,呈九十度角弯曲生长。别的树木都直立挺拔,只有这棵松树长得极为特别,我对这棵树很有印象。 络腮胡双眉紧皱,不可思议道:“是啊!我们为何又转回来啦?这该不会是碰到鬼打墙了吧?” 说完,他用森冷的目光凝视着我俩。 我从不相信什么鬼神,我只崇尚科学。科学目前解释不了的怪象,不能张口就归咎于鬼神一说,这样的做法,是不科学的! 就在这惊错定神之间,我们身边‘嗖’的闪过一小团黑影!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不由喊出声来:“妈呀!” 络腮胡随即捧腹道:“叶兄弟呀!一只松鼠而已,瞧给你吓得!哈哈!” 我揉了揉胸口,只得尴尬陪笑。 “嘿嘿!嘿嘿嘿!哎?有了!” 我大惊。 大蚊子忙问:“叶兄!有什么啦?” 至于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一直转圈,不好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动物是能感知灾难的。刚才的松鼠肯定是逃离火源方向,跟着它的方向准没错! “往这边走!” 我肯定道。 于是,我们顺着松鼠方向而行,他俩半信半疑却也不敢怠慢。 途中,又有小动物闪过,为我们持续作向导。 随之,烟雾逐渐削薄。蓝天白云透过上空枝叶,似颗颗宝石,散露眼前。我的心情因此无比畅快! “且慢!没路了!” 络腮胡将我们的脚步喝止。 “前面是悬崖!” “啊?” 我松开缰绳,向前小跑。随之,脚步由快变慢。一道悬崖,就在脚下。 我小心翼翼向外探头,悬崖陡峻,山势崤拔。崖壁上爬满青藤,山石缝隙间绿株奇花,大片盛开。 下方河流蜿蜒宽阔,水势湍急,上下落差百米之多。如不幸跌落,不粉身碎骨也怕是被汹涌河水冲走,漂尸百里。 站在崖顶视野开阔,顿感自身渺小。 目及远方,连绵的山丘起伏不断,嫩绿嫩绿无穷无尽,分外养眼。绿地蓝天,眼前囊括所有美景。 “快走!” 络腮胡催促道。 这生猛汉子!都不知道诗和远方!这么好的美景都不知道驻足留恋,多欣赏欣赏。 大蚊子接话疑问道:“往那边走啊?左右全是悬崖峭壁啊!” 络腮胡一时也没了主心骨,于是随意对付道:“哎!随意吧!若待在这里,山火迟早要烧上来!” 话音未落,成群的鸟儿树顶齐飞,烟雾又再次慢慢飘散过来。不光如此,一股热浪扑面,远处传来木头烧焦的‘啪啪’声。由于地面上的枯枝易燃,所以火势蔓延得很快。透过远处树木间隙,能隐约看到烟雾深处一片暗红。 “这边!” 络腮胡牵着马,向右引路。 我俩紧随其后。 又走了没多久,前方一个直径四五十米的椭圆形幽谷显现。 走近一看,谷内不算深,十几米落差。周围杂草植被丛生,谷内湿气环绕。 细听,谷底似有人说话。 走在前面的络腮胡或许也注意到了,冲我们吆喝道:“快来!这边有缺口,走!下去看看!” 我们三个把马拴在树上,然后沿着通往谷底的斜坡,仰面忐忑而下。 下到谷底,温度骤降四五度,浑身还有些发冷。环视四周,整个幽谷呈脸盆形状,谷壁四周不是杂草就是青苔乱石。 我开口兴奋道:“这倒是一处绝佳的避难场所!” 络腮胡仰头观察着四周,赞同道:“不错!” “那边有洞口!” 顺着大蚊子指尖看去,一个两米高;一米多宽的黑洞显现。 突然!洞内传出声音! “是他们呀!不是敌人!” 话毕! 三两个兵士从洞口坦然走出。 络腮胡忙上前打招呼:“哦!是你们呐!” 几人接话道:“是啊!是啊!” “对了!外面局势怎么样了?” 络腮胡回答道:“那帮匪患开始纵火烧山了,估计不会再追过来了!” 几人相互点头对话:“那···这么说我们安全了!” “是啊!” “是啊!” 络腮胡发问道:“就你们三个吗?其他人呢?” 为首兵士道:“里面请!” 第96章 缝合手术 我们三人随着兵士的引领进到洞内。 忽进洞穴光线幽暗,但越往里走,里面越亮,洞里不时火光闪现。 洞穴天然形成,非人工开凿。洞壁岩石坑洼凸起。而且湿漉漉的,还泛着水滴。 步行十来米后,里面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里面空间很大,呈不规则地圆形,直径约有十六七米,中心最高处约八米。长条的腊黄色钟乳石,就像北方冬天里的冰溜子,一柱一柱的倒挂在洞顶。有些还在不停向下滴着水滴。有些水滴滑落处汇集成了小水坑。 砸落的水滴声,声声入耳,滴滴答答甚是美妙。 洞穴内部整体形状就如同倒扣起来的铁锅一般。 百余名兵士围在中心火堆旁,或席地而坐;或卧躺身姿。 明晃晃的火光照亮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庞。他们面色愁容,情绪低落,低头不语。 他们皆蓬头垢面,衣沾血渍。部分人手臂、大腿、腰部还受了伤。刚从大浪城逃出,这些人依旧惊魂未定。 “三哥!” 这时,人群中有人起身和络腮胡相认。 络腮胡立即进前关心道:“你没受伤吧?柱子他们人呢?” 那人啼哭道:“火箭矢扫过,我们慌乱逃散,他们中箭的中箭,被烧的被烧,被杀的被杀,还有些人不知所踪。” 说完,原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被渲染。部分人也跟着抽泣起来。这些人多是被发配过来的犯人,谁又真正打过仗呢!谁又能真正体会到我们的苦难遭遇呢! 络腮胡即刻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现在安全了!” 那人稍缓情绪后问道:“哎?怎么没见二哥?他伤势怎么样了?” “呦!坏了!” 说着,我转身就往外冲! 饭团他们还在外面呢!若再耽搁,恐怕连人带马就烤焦个球的了! 络腮胡和大蚊子也立即反应过来,二人随之也追了出来。 出洞穴,我带头一路朝上走。 出谷后一看,还好!人和马都安然无恙,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了地。 我紧接着冲他俩说道:“目前火势没燃烧过来,不过也快了!浓烟已向这边袭来。看来,也只能把马赶到谷底了!” 斜坡路陡,我们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把马赶下谷底。 然后,把马背上三人背的背;抬得抬,累死累活的安置到了洞内。 不待气息喘匀,我便半蹲身躯查看起三人的伤势。治伤,目前也只有我最在行! 一番查看后,刀疤强的伤势最为严重。刀疤强胸口的箭虽然拔了,但是箭伤很深,而且胸口也烧伤严重。 苏坡的箭伤较轻,而且在后背。可能是大蚊子营救他及时,烧伤也只是一小块。不像刀疤强成片成片的爆皮,而且,被灼烧的颜色也略浅! 而饭团的伤势是剑伤,鲜肉外翻,血污凝聚。需要赶快消毒,并用针线进行缝合。 三人目前都未苏醒,而且,都需要及时补充营养。 这令我犯了难!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神医也难为没有消炎药和ok绷! 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孕育而生! 这木炭灰不就是很好的止血材料吗?回想小时候贪玩,一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奶奶就会用锅底灰涂抹到手指伤口处,血立马就能止住,而且也没有化脓感染什么的。 这锅底灰又名百草霜,是民间流传已久的土方子,还真有点科学依据呢! 这么说,使用这木炭灰应该也是相同道理。 那好!我就替他们哥儿仨做主了,说干就干! 我让大蚊子和络腮胡挨个将他们仨上衣脱光,露出伤口,并摆好姿势。首先用枯枝一点一点清理刀疤强伤口处凝结的血污。然后,夹起带有余温的木炭灰,首先撒在刀疤强的伤口上。可能是木炭灰温度过高,一股烧燎猪毛的气味立时飘出。 刀疤强的肢体随即一番激烈抖动, 把在场的这些个人都看傻眼了。 我随之摸了摸木炭灰的温度。 “嚯!还这么烫!草率了!草率了!” 不过也好,这样最是能彻底消毒,连双氧水都省了。 消毒好伤口,我又重新用原来的布条将刀疤强打包好,等待发货。呃!等待康复! 接下来就是饭团,饭团的伤势最为棘手。他的剑伤足有十多公分。取下布块后,血液就开始缓缓的往外流。除非双掌这就么一直往里推着,否则就必须要缝合。 关键是到哪儿买针线包去啊?这附近又没有便利店!我脑子一边快速的转动着,一边向洞外走去。 “叶兄!你干什么去啊?”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大蚊子,没理他,继续往外走。 来到洞外,烟雾已经笼罩上空。 我的思绪焦急混乱,针!金属物体,尖锐的物体。唉!可惜我们这些人,连个钥匙扣都没有! 线!长长细细的物体,还得是有韧性的物体。我们这些人的衣服都不太行,从上面拆下来的细线不够结实。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轻拍抚摸着马背,看着马儿们在埋头欢快的吃着谷底灌木。 “哎!有了!这不就是线吗?” 我大喜! 于是,快速从马尾处揪下几根马尾毛。 马儿们啊!马儿们!你们即要被人们骑乘冲锋陷阵,转过头来又要被我薅马毛,你们付出太多太多啦!哎?对了!你们可以叫做支付马! 缝制伤口的线是有了,可是没有针啊! 看来没办法了,也只能用坚硬的树枝来磨了,只要能做到刺透皮肤那么就好办了。 我在谷底的灌木丛中挑选了较硬的树枝,然后拿到岩石上面一点一点的摩擦。直到磨尖,扎在手指上确实感到疼痛锋利了为止。 拿着这两样手术材料,我就大摇大摆的回到了洞内。 随即,对准饭团伤口,迅速摆好姿势,我就开始一通乱扎!容嬷嬷有多狠毒,我就有多恶毒! “呀!呀!呀!呀!呀!” 转眼间,两排鞋带孔洞就被我扎好了! 围成一圈观看直播的这些人,全部都被我吓的是目瞪口呆,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然后,我快速的用马尾毛把伤口紧密地系在一起。 “大功告成!” 我飘飘然兴奋道。 此时,我转头痴痴的看着苏坡那美男子般身躯上,插着的长长利箭。 火光扑面,我摩拳擦掌,面露邪笑! 第97章 屠马取肉 在众人猎奇般的目光注视下。 我双手握紧苏坡身上的箭杆,慢慢地将利箭从血肉中一点一点抽出。 “啊!” 苏坡一声惊叫! 大蚊子随即关切道:“苏坡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苏坡双臂艰难撑起身姿,用迷茫的眼神巡视着四下。然后,咽了咽口水道:“我还好!这一路,你们说的什么我都有印象,但就是迷迷糊糊睁不开眼。” 听到苏坡这么有精神的说话,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看来他的症状是最轻的,而刀疤强和饭团依然还处于昏迷当中。 我赶紧严肃道:“你醒来就好,快趴下,我来帮你止血消毒。” 大蚊子疑惑道:“消毒?” 我随意道:“呃!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苏坡,快趴好!” 苏坡继续有气无力道:“叶兄弟!多谢你了!” 我微微一笑。 “好了!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了,咱们命运一样,都是兄弟!别动了!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苏坡趴好后,我按部就班的将他后背伤口涂抹好,又原封不动包扎好。 三人治伤结束,我累的是一头大汗。 “叶兄弟!你能不能也帮我治一治伤口?” 一位兵士捂着肚子向我开口道。 “烦劳!我的伤口也需要医治!” “还有我!” 几个伤者争先恐后道。 我上下摆手笑道:“好好好!一个一个来!”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又陆续开始了治疗工作。 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逐一诊治,所有伤员均已包扎好伤口。 这时,去洞外巡视的络腮胡匆匆进洞,大喊道:“外面树木已经全部烧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惊起众人一阵骚动。 络腮胡随即摊开双臂下压道:“别急,别急!静一静!我左右查看了,殃及不到我们这里!大家放心!” “咳!吓我一跳!” “好!没事就好!” “对!没事就好!” 众人这才都放下心来。 虽然,络腮胡嘴上安慰着大家,可是我看的出他脸上的担忧。 我起身走到他跟前,冲他开口问道:“火势不受影响了,可你怎么一脸愁容?” 络腮胡压低声音惆怅道:“虽说,已不受火势殃及,可是···你来看吧!” 络腮胡领着我向洞外走去。 出洞口,火星冲天。阵阵浓烟滚滚,树木烧裂的声音啪啪作响。这深谷还真是天然屏障,一点也不受烟火影响。 络腮胡指着冲天火光道:“你看吧!看这架势还要烧上个一两天呢!” 我上下点头。 “确实!” 络腮胡继续道:“松木油脂多,耐燃烧!”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道:“嘶···味道可真好闻!”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络腮胡救我和乔伯父,我还不知道究竟为何呢!趁这个机会该好好问问他。 我随即张口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是没机会问你。” 络腮胡侧脸看向我。 “请说。” 我盯着他那粗糙的脸庞,郑重道:“还记得济南郡吧?当初你救我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络腮胡轻轻一笑,把头转过一边道:“我们虽是劫匪,但只劫过路商贾。你们穿着体面,又有车马,定不是穷苦百姓。那日,我嗅到你们马车上有浓烈的药材味道,想必你们定是药商。如果没有你们药商把药材各地调配,恐怕,不知要耽误多少百姓治疾。于是,我便动了恻隐之心。” 我恍然于胸,缓缓点头道:“哦!这么回事啊!我说怪不得呢!对了!你的左小腿怎么样了?” 络腮胡低头看着自己裤腿,轻轻跺了跺脚,向我故意展示。 “不碍了!早就好了!” 我急忙感谢道:“多谢!多谢当初救命之恩!” 络腮胡推却道:“不要谢我!我应该向你们赔不是才对,无故让你们受到一场惊吓。” 我继续问道:“对了!请问高姓大名?” 络腮胡抱拳执礼:“在下李树!大树的树!” 我也当即抱拳回礼。 “李兄!” 我又接着疑问道:“对了!李兄!前日在李府,李府那···” 我话还没问完,被络腮胡长叹一声打断。 “唉!这一百来人,现在颗米未进,困在这里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啊!” “杀掉一匹马不就行了!” 我回头一看,大蚊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杀马?还杀马特呢!没想到文质彬彬的大蚊子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杨兄弟此话正如我意!” 没想到络腮胡竟也出口赞同。 我当即否决道:“我不同意!这三匹马可是救咱们出困的,怎么能说杀就杀呢?” 没想到,他俩听后互相对视一眼,表情大为震惊。 络腮胡似商量的语气道:“叶兄弟,我们会被困在这里至少两天。杀匹马来吃,再正常不过了呀?” 大蚊子皱眉附和道:“是啊!一匹马而已呀!” 络腮胡接话道:“何况,这些伤者更需要食物来补充体力呀!” 看着他俩的表情,杀马像是稀松平常的事! 我竟一时无言以对。 转念一想,如果我今天早上不来大浪城,他们也照样会杀马。而且,按法律上来讲,人在避险期间迫于无奈杀掉野生动物充饥是可以被原谅;被从轻处罚的,更何况是驯化的马匹呢!那我还在执着什么! 我沉默不语,转身朝洞内走去。 “杨兄弟,让一让!省的飞溅一身血。” 随着一声悲鸣,身后的马匹重重地倒下。 只可惜了这些支付马呀!生时被人骑乘,无辜又活活被杀。劳累一生,支付着体力,却还要随时支付着性命。 回到洞内,惊奇的发现饭团自己坐了起来。 “饭团你醒啦?快躺下!” 饭团依旧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道:“水!水!” 我赶紧回复道:“好好好!你先躺下!” 我用双手在小水坑处捧了一把富含多重矿物质的农夫深泉,喂到饭团嘴边。 泉水下肚,饭团明显气色好多了。 饭团眨巴眨巴眼道:“叶兄弟,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微笑道:“这是一个深谷,我们现在安全着呢!你放心!” “都出来领马肉啦!” 大蚊子进洞吆喝道。 听说有肉,人们都瞬间起身,来了精神。 “有肉吃?” “马肉?” “总算能解解馋喽!” 人们一阵得意。 大蚊子见饭团已醒,匆匆过来查看。并情绪激动道:“怎么样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饭团腼腆道:“公子我没事啦!你看!好着呢!哟!” 他紧握右拳,收缩肱二头肌。准备强装出一副硬朗状,可惜演砸了! 大蚊子紧张道:“躺下!快躺下!” 这对主仆相处的关系还真是融洽。 这时,络腮胡拎着一大块血红马腿也进洞了。 “怎么?饭团醒啦?正好把肉烤好,一会儿给你们补补身子!” 饭团吞了吞口水。 “三哥!多谢!” 好家伙,饭团怎么也叫络腮胡三哥啦? 说着,络腮胡就把马腿架在火上熏烤。其余兵士也取了肉块,抱了干柴,另起火堆也坐地开烤。 一时间,整得洞内冒烟咕咚的! 第98章 洞中临危 好在洞内边缘有一处下陷的小洞,应该是雨水冲刷自然而成。洞口蜿蜒,估计是通往百米之下的河道;或者是分散到各处峭壁石缝,使得洞内空气能流通开来,不然绝对是呛得待不了。 此刻,炭火通红,肉香弥散。 我们几个围坐在一起,注视着肉块被慢慢烤焦,滴滴油脂点在木炭上,瞬间燃起一团团小火苗。 络腮胡很有经验,他赶紧用嘴巴吹灭。 饭团半躺着身姿开口疑问道:“这些该死的匪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饭团的问题正是我想问的。 大蚊子冷冷道:“交趾郡!” 饭团皱眉道:“脚趾郡?脚趾郡!你们常说的这脚趾郡和脚趾头又有什么关联呢?” 饭团的提问牵动众人,人们一边烤肉,一边侧耳倾听。 大蚊子随即冷笑道:“哼哼!还真有关联!先秦时期交趾郡称之百越,距此西南方向八百里之遥。武帝时灭越,改分为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当地土着多喜好赤足,男男女女又常在河中混浴,脚趾碰撞交错难免,所以称其呼交趾。” “哦···这么回事!” 饭团和络腮胡注视着大蚊子频频点头,众人也听得点头咂嘴。 我心道,交趾?最开始还以为乔治呢!还想问问到底有没有佩琪郡呢? 苏坡冲大蚊子深问道:“交趾郡?那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人嘛?” 大蚊子笑着回答道:“苏兄,这你就把事情想简单了,哈哈!他们看中的是这里的珠宝财富。合浦盛产珍珠,他们若攻下草鞋城,定将城内尽数珠宝洗劫一空。” 饭团不屑道:“连双像样的鞋履都买不起,怪不得要靠抢夺呢!” 听完大蚊子的话,我还真担心起城内百姓。他们大肆屠杀兵士仍旧历历在目,百姓们手无寸铁,岂不生灵涂炭! 络腮胡将马腿肉翻了个面,低声道:“好在!草鞋城池比之大浪城坚固,他们一时半刻很难破城!” 我轻舒了一口气,这才稍微放宽心。 络腮胡将马肉表皮烤熟的部位用剑割下,递给饭团和苏坡。 饭团早已是馋的口水横飞,迅速将马肉塞进嘴里咀嚼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烫伤舌头。 我猛地想起那个手帕,向大蚊子随即问道:“哎,对了!文之兄弟!那个手帕上到底写的是啥?还有,怎么没看到张将军?” 大蚊子不慌不忙从衣服夹层里取出那张金丝手帕交还给我。 “这上面写的是紧急军情!乙丑,季春马日,呃···说的就是今日。今日攻大浪,破草鞋城。只可惜呀!还是晚了一步。” 我追问道:“那你和张将军说了吗?” 大蚊子满脸失落道:“我去他房间问过了,守卫答复说是出城了。若张将军在的话,估计不会败的这么惨!” 我看着手帕上的字迹,喃喃低语道:“这个手帕上的字迹究竟是谁绣上去的呢?那人又是怎么知道交趾郡的人要攻城呢?” “别想那么多了!” 络腮胡又分割出几块熟肉,依次递给我们。 我本能的摆手拒绝。 而络腮胡坚持递给我。 “你吃!不吃饱了怎么能行呢!” 我唯唯诺诺接过肉块,又转头看了看周围。此时,人们都闷着头大口大口的吃着马肉。是啊!一百来人呢!不吃马肉叫他们吃什么? 大蚊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嘴上叼着烤肉道:“我们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总好过没得吃吧?” 看来!也许是我太过执拗。 实际上,人类一直奉行适者生存的原则,人类也属食物链里面的重要一环。 只要不弑杀,那就这样吧。再说了,杀都杀了,不差我这一口啦!看来!也只有,在肚子里怀念它啦! 饭团边吃,边冲我笑道:“叶兄弟!真怀念你做的红烧肉啊!哈哈!比这马肉可好吃多了!” 听到饭团说起红烧肉,就近兵士也都凑了过来讨论。 “是啊!叶兄弟!你做的红烧肉真是一绝!” “没错!就吃过那么一次,我现在想想还美呢!” “我也是!” 大蚊子冲饭团玩笑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你忘了身上还有剑伤呢?” 饭团冲着众人嬉皮笑脸,呲着牙回怼道:“我们都是受过黥刑的人,这小小剑伤算得了什么!” 我低头大感失落道:“我现在呀!不想别的!就想喝瓶可乐!” 饭团立即收笑,随之疑惑道:“什么?什么叫···瓶可乐?” 我没好气道:“是!可乐!不是瓶可乐!’ 饭团追问道:“叶兄弟!那什么是可乐啊?你给我们讲讲!” 这让我犯了难!他连白糖水都没喝过,我怎么去跟他解释啊! 但是,我又太想喝可乐了,一年多没喝了!一年多呀!索性,就解释给他们听听吧!管他们听的懂听不懂呢! 我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众人也都陆续围过来,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连说再比划道:“可乐呀!是一种由国外发明的汽水。详细点,叫碳酸饮料。喝了它呀!立马能提神醒脑。可乐的口感啊,丝丝酸甜,微微冰凉。含在口腔里呀,还会带有一层层的小气泡。进入胃里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打嗝。就像这样!呃!可好喝了!那种满足感是无法比拟的!” 我兴奋的说完之后,观察他们的眼神,他们似乎都充满了向往。 虽然,这些新奇词汇他们肯定听不懂。但是,他们个个都听得很入神,很是陶醉。 饭团双眼放光道:“你说的这可乐这么好,我也想喝!” 我无奈叹息道:“唉!我比你更想呀!哪怕喝上一口也行啊!” 饭团意犹未尽道:“叶兄弟,你既然升为李府庖厨管事了,那你还会做什么拿手菜品呢?” 周围人们也热情未减,一个劲的起哄。 “是啊!快跟我们讲讲!” “叶兄弟,说说!你还会什么美味?” “叶兄的厨艺就是精湛!” 见人们如此情绪高涨,我也只好就坡下驴道:“那好!那我就跟你们讲讲,我在草鞋城李府内,给李郡守还有李将军做过的美食。我在李府都烹饪过呀······” 随后,人们边烤边听。 这不说倒好,一说来了劲,估摸着两三个钟头的时间都过去了。说的我嘴巴都干了! 络腮胡忙招呼道:“来来来!还是吃肉吧!” 人们边吃边听,一个个都把肚子吃的圆鼓鼓的,随后,困倦的人们就都席地而睡。 几处火堆不灭的话,晚上应该也不至于太冷。 我临睡之前,又检查了一下刀疤强的伤势,他胸口处的箭伤已经不再流血了,箭镞还好没有扎在心脏处。伤口周围的烫伤,也已经开始泛起水泡。 络腮胡又添了些干柴,我们几个都已疲倦的睁不开眼了。 睡的正香时,双耳感到丝丝的杂音,不像是柴火的燃烧爆裂声。大脑似乎开始不间断的释放危险信号,自身强大的第六感应,促使我猛的睁开眼。 此时的画面,令我不敢想象。 只见刀疤强双膝跪地,双手紧握利剑,向我胸膛刺来! 见我睁开眼睛,他瞬间愣了一下,然后更是不再犹豫,快速刺下。 我来不及喊叫,先是向左转身。 ‘咣!’ 利剑扎空! 我顺势起身,后退两步。 这时,我才发现,他已再无袭击的气力! 刺耳的金属声把熟睡的众人惊醒。 一旁的络腮胡清醒后,迅速上前夺过刀疤强手中的剑,并大声怒斥道:“二哥!你要干什么!” 刀疤强脸色苍白,眼球通红,面目狰狞。他努力咬紧牙根道:“我要!杀了他!” 第99章 通风报信 刀疤强的恶言,如声声诅咒,直烙心灵。 我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不可弥补的错误,能让他这么和我过不去。而且,还要次次置我于死地。 络腮胡冲刀疤强气急败坏道:“你!你都干了些什么!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这还是头一次见络腮胡发这么大脾气,导致洞内所有人都惊坐了起来。 刀疤强喘着粗气道:“三弟!三弟!听我的,快杀了他!” 络腮胡一听,大感诧异。手掌紧握宝剑,恨得牙痒痒。停顿少顷后,他猛的一挥手,把宝剑向着洞口外扔出。 ‘啪!’ 宝剑砸在石壁上,甩出三四米远,闪出一道长长火星。 只见络腮胡怒不可遏,狠狠地瞪着刀疤强。 “白天!你暗箭伤人也就算了,叶兄弟能不计前仇把马匹让给你,一路护送你到这安全的地方,还帮你医治伤口。而你!却反过来恩将仇报!你未免也···太过不仁不义了!” 刀疤强依旧像是不为动容。强忍着身体,呲牙道:“你懂什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兄弟们!” 络腮胡痛心疾首道:“你的兄弟们!兄弟们,都死绝了!” 刀疤强为之一愣!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晕倒在地。 大蚊子见状,起身将刀疤强扶好,并向众人劝道:“大伙,都睡觉吧!” 我默不作声,去捡通道处的宝剑,络腮胡也慢慢跟了过来。 我拾起宝剑递到络腮胡手里,络腮胡一脸的愧疚。 “叶兄弟,实在是···对不住了!” 我嘴角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说完,我准备进洞,却被络腮胡急忙拦下。 “呃···我有事跟你说!” 络腮胡回头看了一眼洞内,领着我出了通道。 来到谷底,由于火温的缘故,洞内外温差蛮大。周围火光四射,独夜空蓝靛。放火烧山,匪患真不应该啊! 络腮胡同样抬头,望着深远的星空。火光照在他粗糙的脸庞,忽闪忽闪。胡须也不时,根根金黄。 “我与我哥二人从小相依为命。父母死的早,我们只好到处乞讨,过着无衣无食的苦日子。也就是那时结交了现今的一帮兄弟们。哥哥性情豪迈,被推举为老大。二哥段强,秉性暴躁,但重情重义。他脸上的刀疤也是替我们出头,冲在最前面被人砍伤的。我们都是些穷苦人家出身,深知百姓疾苦。官宦无为,勾结市侩相互敛财。于是,我们便落草为寇,专抢富商巨贾。我们虽都是些穷苦之人,但是匪气难改。我的脾气也跟他们多少难以相容。” 说完,他眼角已些许湿润。 随之,他转身背对我继续道:“我猜想,我那日救你们一次,你们定不会报官的。我们被围剿后,发配到这里。二哥替我哥报仇心切,误会了你,这我早已和他解释过了。此番又要加害,只因···只因···只因那日李府行刺李将军之时,你也在场。” 我恍然想起道:“对了!你和李将军有什么过节呢?” 络腮胡一番左右踌躇后,把心一横道:“是···张将军!” 我吃惊道:“张将军?” 络腮胡转回身姿,轻舒气息道:“张将军要行刺李将军,他答应若得手后会放我们这些兄弟出合浦郡” 我若有所思道:“他们俩之间又有什么过节呢?” 络腮胡摇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醒悟道:“哦,怪不得刀疤强要杀我呢!这是怕我走漏风声连累到你们!” 络腮胡肃然道:“不错!我深知你没有恶意,但是二哥却不听我解释。不想,今日差点儿连番铸成大错!实在抱歉!” 我忙劝说道:“李兄!这不怨你!你不必自责!” 络腮胡紧接着道:“不过!不知二哥把此事透露给别人没有。为防不利,张将军那里你也要多加提防才是!” 我不以为然哈哈一笑道:“哈哈,我有令牌在,出入城门来去自由。况且,我在草鞋城李府庖厨做事,他能拿我怎么办?难不成,他还要拿大炮轰了我呀!” 络腮胡提醒道:“正因为如此,你别不当回事!我说你···” “等会儿!” 我立即抬手打断他道。 我瞪大眼睛努力思考道:“既然,他能指使你们杀李将军,那!为什么他不能指使别人攻城呢?” 络腮胡一脸吃惊状。 “你是说···” 我急忙掏出金丝手帕递给他道:“你快帮我读读上面的字迹。” 络腮胡缓缓展开,低头辨认。 “乙丑,什么春···马日···时···这,这,我也认不全呐!” 我夺过手帕,回呛道:“你上过初中没有嘛?你呀!” 说完,我直奔洞内。 “大蚊子!你快再帮我读读这字!” 大蚊子此时正在照看饭团,转头见我一愣。 “啊?” 我随之改口道“不是,文之兄弟,你出来,再帮我念念这字。” 大蚊子起身,伸了伸懒腰,随我出了洞穴。 我焦急道:“你快再帮我念一念。” 大蚊子打了个哈欠,随即懒散道:“不用看了,我背给你听,乙丑,季春马日。午时行动。破大浪,攻草鞋城,洗劫百姓。” 大蚊子这古代大学生真是不白给,记忆力超群啊! 我追问道:“就这些吗?这封信是谁写的?” 大蚊子当即道:“最后题款为,玉!” 我随即陷入沉思。 “玉!玉···” 怎么这么耳熟呢? 我想起来了,张将军去那三层阁楼,要见的人正是玉儿! 这个玉儿是有心,还是无意?竟把这么重要的情报丢在马路上?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叫玉儿的姑娘她知道匪患要袭击两城,而这个信息肯定是张将军有意或无意透露给她的。而且,她还是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不然不会有时间绣在手帕上! 我立刻冲大蚊子问道:“你去找张将军时,守卫是怎么说的?” 大蚊子随意道:“守卫就说张将军出城去了呀。” 我顿时彻悟道:“他早不出城晚不出城,偏偏今日出城。而且,最近这些日子他一直让你们练兵到深夜,目的?是想拖垮你们的体力意志!” 大蚊子来了精神,疑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闷哼道:“哼!我的意思,他就是内鬼!” “内鬼?” 大蚊子和络腮胡二人齐声。 我反应过后,立马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张将军···已经反叛!” 大蚊子不可思议道:“这不太可能吧?”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好!” 大蚊子疑问道:“怎么了?” 我脊背一阵发凉,随即惊叹道:“如果张将军此时正在草鞋城内,而李将军又不知内情的话,他极有可能和匪患里应外合呀!” 大蚊子惊慌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他二人那吃惊的眼眸,我稍作迟疑思考道:“事不宜迟,我们要赶快通风报信!” 第100章 命悬崖壁 “等等!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况且外面火势这么大,就算是去,最快也只有等明天了。” 络腮胡的一番话,像是直接给我头顶浇了一盆凉水。 是啊!络腮胡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也只是一个猜测,如果判断错误岂不是冤枉了张将军。 络腮胡继续劝解道:“我看,还是先回去睡觉吧!” 大蚊子一脸倦意附和道:“是啊!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先去睡觉。” 我也只好勉强回应道:“也只有这样了。” 回到洞内,我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思来想去仔细反复斟酌,从刚来到大浪城时马宏他们对待病人漠视生命的态度,再到初试靶场张将军对我这个天才射手的不予重用,埋没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伟大顶尖人才。再到后来的刺杀李将军;手帕上的情报讯息;紧接着就是交趾郡匪患的趁虚攻城。 这一连串的线索让我再次确信,我的猜测方向是无误的,是准确的!我仿佛能预知以后更为可怕的结果。 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我猛的起身,向洞外走去。 此时,火光依旧铺天盖地。树木被燃烧断裂,并发出无止境的啪啪爆响。 两匹骏马趴在地上,身躯互相紧挨着依靠休息。旁边一堆散落骨架血肉模糊,很难再能联想到它原来的样子。 四周全是青藤杂草,长长的藤蔓延伸至谷顶。 我伸手拽动拇指粗细的藤蔓,它们吸附得很是牢固,费了很大力气才拽下一整根来。 薅掉多余的分枝嫩叶,只留下主干。有这么十几根就够用了,我自顾自的继续忙碌开来。 “干什么呢!” 我被吓得一哆嗦。 回头一看,络腮胡已在身后。 我惊魂未定道:“李兄啊!你吓我一跳!” 络腮胡打趣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打猪草呢?” 我平静道:“没有!我准备用这藤蔓绑一套绳子。” 络腮胡大感诧异:“绳子?你准备从悬崖下去?” 我看着他那吃惊的表情,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着手上的事。 络腮胡大声惊叹道:“悬崖下面可是有百米之深!” 我一边认真的清理着枝叶,一边低头回复道:“是啊!但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络腮胡急上前两步盯着我道:“不光是这样,那南流河水流急促,怎能通过?” 我停下手中动作解释道:“草鞋城北的官道尽头,我猜想肯定是联通这条河。而这悬崖下面我观察了,靠崖壁处和这南流河有个一两米的间距。顺着崖壁慢慢向东走,定能到达官道处。” 络腮胡紧皱眉毛,试图劝阻道:“确实相通,那儿有个不大的码头。但这崖深险要,又是三更半夜,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 我斩钉截铁。 跟着,我继续道:“交趾郡那帮蛮人心狠手辣,你又不是没看到。张将军如果真的与他们里通外合,一旦草鞋城被攻破,受到伤害的肯定是无辜老百姓,到时候生灵涂炭后悔都来不及呀!而现在,百姓的命运就掌握在我的手里,马上去通知李将军估计还来的及,再不能耽搁啦!” 我的一番肺腑之言,显然是触动了络腮胡善良的内心。 络腮胡随之坚定道:“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道理我懂!我陪你去!” 我冲络腮胡欣喜的点点头。 随后,我们俩挑选了二十多根粗细均等的藤蔓,并相互打结,拼凑出了两条一百多米长的绳子。 我背上弓箭,络腮胡胯上宝剑。然后,我俩又用清水故意把全身打湿。出发时,我又往衣服里塞了一块凉木炭。 一切准备就绪,我俩对视一笑,手挎绳索同步向谷顶而去。 来至谷顶,持续的热浪炙烤着每寸裸露肌肤,幸亏提前有准备,不然会被立刻灼伤成红壳大虾。 此时,原本葱郁的树木,落叶堆积的地面,全部成了包黑炭。树干树枝火势燎天,林间亮如白昼,目至深远。 “快走!” 络腮胡提醒道。 我们俩弓着腰,迅速绕过燃烧的树干,一路向北小跑。 来至悬崖之上,趁着月色,隐隐能看到崖下奔流的河水。 此时的藤蔓绳索栓在哪里成了问题。左右没有一块像样的石头。 旁边倒是有几棵正在燃烧的松树,但是总不能栓在树上吧!那样,还没等下到崖底绳子就烧断了,和自杀有什么分别? 络腮胡也四下寻找无果,急得直挠头。 崖壁上倒是有藤蔓,如果与之相连怕是不牢靠啊!并且,连接起来也十足危险啊! 这可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啊! 哎? 有了!我急中生智! 我兴奋大叫道:“就栓在树上!咱们把绳子埋在树根周围不就行啦!” 络腮胡一愣,随后点头大赞:“好主意!” 我招呼道:“快挖!” 我沿着树干周边徒手开挖。随即,络腮胡则在另一棵树下用利剑铲土。 这儿的土质不太硬,我撅着屁股使出了野狗刨土姿势,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圈土坑。然后,在树根与悬崖边之间又挖出一道土沟。 再看络腮胡,此刻已被我落下。 他冲我嘿嘿一笑,当即把宝剑扔在一边,也学着我的姿势开挖起来。要不说,专业的还是专业!宝剑这东西砍个人还行,其他一无是处。呃!除了切西瓜以外! 我们俩把藤蔓绳索绑在树根,然后又用土原封不动埋好,接着把绳子全部甩下悬崖。趴在崖顶往下看了看,确认绳子到底后,我拍了拍手上的土,抓紧绳子就开始正对着崖壁往下爬。 起初心惊胆战,但一想到此行的重要性,一股无所畏惧的信念便充斥大脑。并且,还平添了份执着与刺激。 再有,小时候经常爬树了。那田间地头儿的大树也有七八米高,上来下去的从来不曾犹豫,我还经常和小伙伴们攀比时效。此时此刻,依然还能联想到儿时树上所观麦浪美景,以及,那股迎面春风。 “不就是几棵树的高度嘛!算的了什么!” 我边向下爬,边给自己打着气。 崖壁凹凸不平的山石正好成了我们的落脚点,这使得我们遂心应手。 络腮胡身手矫健,噌噌噌!已下至很深。 我虽然举步求稳,但也不甘落后! 于是,多少开始显得毛躁,手脚的配合开始不太协调,逐渐懈怠。 突然!左脚重心踩的石块松动,我本能的想换到右脚,但为时已晚。 左脚一滑,带动身体四分之三的重量猛的往下坠,正好又是赶上左手离开绳索的间隙,右手由于仓促抓得也是不够稳,使得身体迅速下陷。 此时,尚处在半空位置。 我心中一震! 要完! 第101章 箭射城头 不管怎么样优秀,人类始终是难以摆脱地心引力的。 此时,我似陨石坠地般往下滑,慌乱当中甚至都来不及呼救。 右手心握不紧表面光滑的藤蔓,反而被摩擦生热,烫得想立刻放手!我清楚的知道,强撑着还有一线希望,一旦放手,后果不堪设想。 “叶生!” 络腮胡发现了我的处境,放声呐喊道。 他声如洪钟,在空旷的四周传响,并逐层回荡。 就在这稍纵即逝间,我右手感知到了硬块物体,我猛然想到,这是藤蔓互相连接时打的死结。 心想!这是个机会!若此时能牢牢抓住这个死结,或可脱险。 我顾不得手中刀割般的灼热,使出所有能使上的力气紧紧攥拳。右臂上的肌肉膨胀到了极限,上下两排牙根互相伤害,满齿剧痛。手心内的四个指甲盖似乎都快被我用力捏碎了。 就这样,才牢牢固固得握紧了凸出的绳结。 但好景不长,还没开心半秒,由于这猛烈一坠,藤蔓绳索承受不了冲击力和自身体重,这两种双重的重量,绳子随即从上空断开! ‘啪!’ 随着一声鞭响,我彻彻底底失去了这根救命稻草。 突然间,感觉自己是如此轻飘,就像幼时躺在妈妈的怀抱。轻哼摇篮曲,就能哄我睡着。 “抓上面青藤!” 络腮胡声嘶力竭,打破了我的幻觉。 我一怔! 然后双手往崖壁试探,指尖能感受到与石块间的迅速摩擦,还能感觉到草叶的不时拍打。 我双掌变作鹰爪,继续胡乱向崖壁抓挠。还在不断迅速下降的身体,就如同站在升降机内随机抓取生命的盲盒。 突然,手上凭空多出一把带叶的细藤蔓。这仿佛就是上帝的眷顾一般,把连接生命的金丝线交给了我。 我的第一反应,再不能错失良机。除了牢牢抓紧细藤蔓之外,更是利用身体紧贴崖壁,故意制造摩擦力,任凭坚硬的石块擦撞着我的胸膛。 幸好,根根细藤吸附牢靠,在缓冲了四五米之后,身体总算是停止下降。 我趁此机会,双脚一番揣摩,踩到了一小块凸起岩石,将就作为着力点。 虽然姿势憋屈,但总算是足够我坚持一小段时间了。 络腮胡见我停住,赶忙大声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稍稍镇定情绪道:“我还好!没事!” 络腮胡匆忙道:“坚持住!等我!” 我不敢再有大动作,于是缓慢扭头,用尽余光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手脚灵活并用,身手如虎豹那般敏捷,一口气不带停歇的下到了崖底。 然后,他马不停蹄,拽动多余的绳索随即向我这边牵引。 嘴里还不停安慰我道:“别急!稳住!我来啦!” 我故作镇定道:“你别急!小心落水!” 说这话时,我已经很难支撑了。身姿弓紧,两脚尖同时只踩在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尖上,双手又不敢太过用力。这种形体姿势拿捏不易,浑身的肌肉都开始在颤抖。 好在,络腮胡行动迅速,他把那根藤蔓绳索拉成了一条斜线,置于我的手臂前。 “快抓稳!” 络腮胡在下面大声招呼道。 我随即双手牢牢抓住绳索,然后两腿也互相交叉攀附在藤蔓上。 见我抓稳后,他又一步一步牵引着绳索往回折返。我缠绕在藤蔓上,就如同猴子望月一般,欣赏着这当空的夜色美景。 络腮胡走到垂直处后,开口嘱咐道:“往下爬吧!小心点!别急!” 有络腮胡在下面守候,我心里出奇的踏实。然后一步步稳扎稳打,最终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络腮胡上下打量我道:“叶兄弟,你没受伤吧?” 我随即感谢道:“没事没事!只是划破了点皮,不碍事。李兄!太谢谢你了!多谢啦!” 络腮胡客气道:“哎!哪里话!” 我缓慢抬头望了一眼垂直的崖顶,当即惊呼道:“我去!这么高呢!” 络腮胡道:“是啊!你悬在半空当中,着实吓人!” 此时,我迫不及待道:“好吧!咱们赶紧赶路!” “嗯!” 络腮胡冲我点点头。 皓月银光下,河水急促,并带动水面一层冰冷气流。水流拍打在礁石上溅起阵阵水花。哗哗流水之声,不间断滋养双耳,畅快心扉。 我们俩行步走在只有一两米宽度的斜坡上,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当道路变得更为狭窄时,我们俩便抓着峭壁上的青藤辅助而行。 就这样,我们举步维艰的行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是来到了连通官道的码头。 踏上官道,我们便不约而同的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地朝城北而去。 到达草鞋城的北门不远处,我们开始放慢脚步。夜空下的城池阴冷庄重,气势恢宏,具有独特魅力。 我们隔远仔细观察。 此刻城门紧闭,城墙上一排排燃烧的灯盘,将北城门上方驾座的二层翘角飞檐,精制厚重的城门楼整体照亮。城墙上隐约可见驻守士兵来回巡逻走动。 “咦?怎么没见攻城?难道匪患回交趾郡啦?” 我目光左右大范围的查看,并提出质疑道。 络腮胡沉稳道:“他们白天已经攻过城啦!你看地上!” 我随之把目光聚焦在城门前的空地,只见地面上遗留有残破的藤条盾牌,以及散落的部分埋入土里的箭杆。细看,城墙下方还有烧成炭的残缺云梯。种种迹象表明,匪患确实已经攻过城了。 我扭头冲络腮胡夸赞道:“喂,还是你的眼力好啊!” 络腮胡不苟言笑道:“虽说他们已经攻过城了,但这阵势不大。从单单只有城口前这点箭矢来看,也只能算是偷袭。” 我若有所思道:“偷袭?那么主力军应该是···准备留在今日后半夜发起攻城了!” 络腮胡目视前方缓缓点头:“嗯!有道理。不过他们千里奔袭,车马劳顿,也极可能是准备在明日夜里攻城。” 和我所料想得差不多,既然已经攻城了,说明,就算持有令牌城门也很难打开了。而且,说不定周围埋伏的有部分匪军。 我忙解下弓箭道:“事不宜迟!赶快通风报信!” 说完,我又扯下衣角碎布,并摸索出怀中的木炭递给络腮胡。 “写吧!” “写啥?” 络腮胡被我的举动搞懵。 我耐心解释道:“这布条上面写上字,绑在箭头上,然后再射到城门楼上。内容呢,就写:张将军勾结匪患攻城,李将军多加提防。” 络腮胡夸赞一笑。 “叶兄弟,你的点子还是真是不错!咱们如果直接去城门下叫喊,说不定他们会以为咱们是敌人呢。而且,还会招致隐藏匪患的耳目袭击。” 看着络腮胡的傻笑,我突然意识到,他估计也写不出来这么多字,就不要再难为他啦! 于是,我改口道:“你就写:张将军反叛。五个字!这样干净简练!” 络腮胡点点头,然后拿起木炭比比划划。 写好之后,我把布条牢牢绑在箭杆上。 “李兄!你来射吧!” 络腮胡和我对视一眼,随即接过弓箭。 第102章 探查营地 我的身体经过在悬崖峭壁上的摩擦碰撞,导致内伤。胸口处,到现在还不时阵阵隐痛。手心,也一片红肿。射箭的任务是有心无力了。 相隔两百米的距离内,络腮胡摆好姿势。一番瞄准之后,一支带有一座城池老百姓命运的重要情报,稳稳射出。 ‘嗖!’ 利箭穿透空气的层层阻力,如同一道闪电般正中城门楼上的红漆木立柱。 整体力道,发挥到了弯弓的极致。而准确度,更是不受夜晚能见度的影响,以及捆绑布条重心偏差的干扰。 “好!” 我当即不觉暗自鼓掌,却被络腮胡立即嘘声制止。 “快看!有弓箭射过来了!” “防御!” “箭上有字条!” “快去禀报李将军!” 城楼上,兵士们的对话在这寂静之夜,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我冲络腮胡兴奋道:“太好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李将军就能看到字条上的内容。” 络腮胡点了点头,也似吃了定心丸,长舒一口气。 我微笑道:“咱们们回去吧!” 络腮胡缓缓道:“反正来都来了,咱们倒不如去看看他们的驻防情况!” 络腮胡的提议挺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连我这做事很有规划的人都不曾想到。 我当即打趣道:“好的!老铁!没毛病!” 络腮胡一愣,随即继续道:“据我推断,他们应该是在两城之间的空地上驻扎。” 我点头赞同道:“我想也是这样,大浪城容不下他们那么多人,而且,他们不会愚蠢到把所有人都集中到那么易攻的城池内。” 我们边往大浪城方向摸索,边细声聊着天。夜风拂动膝盖高的杂草,脸庞迎面阵阵清凉。 “李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络腮胡一阵沉默后,开口答道:“我···我···我没什么打算,弟兄们都死了。以前哥哥还在时,住在山寨,还算有个家。现如今,我也没有任何牵挂了。” 我继续问道:“张将军如果被扣押,行刺一事万一招供,你和刀疤强肯定受牵连,你就没有逃跑的打算?” 络腮胡皱眉道:“这边地形复杂,逃跑的话没有盘缠,很难!” 我停下脚步道:“你没什么牵挂,不像我。我若要逃跑,肯定会连累到亲人朋友。这个你拿着。” 说完,我从怀里取出一块金饼递给络腮胡。 络腮胡吃惊道:“你这是干啥?” 我憨笑道:“拿着吧!我用不上,再说了我还有好几块呢!都是郡守老爷赏的。” 络腮胡推辞道:“这怎么行!无功不受禄啊!” 说着,他又递还给我。 我执意道:“哎呀!你就拿着吧!” 就在相互推搡间,我突然灵机一动,反正我也要花钱寄信,为什么不让络腮胡帮我传个口信呢? 于是,我郑重道:“李兄!你听我给你说!我有一件重要事情需要麻烦到你!” 络腮胡当即坦然道:“叶兄弟!请尽管开口!” 我索性从怀中又掏出另外三块金饼。 “是这样!我本来准备用这些金饼托人寄书信的,现在正好,你就帮我带个口信吧!这些金饼就是给你的酬劳!这下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吧?” 络腮胡唯唯诺诺道:“这···叶兄弟!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呢?” 我假意生气道:“你就别再固执啦!这钱又不是白给你的!你帮我千里迢迢带口信,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一来,你恢复了自由之身。二来,又能帮我办事。两全其美!就这么定了!” 络腮胡使劲一抿嘴。 “好吧!但不知···带给谁?又说些什么呢?” 见他终于答应,于是我浅笑道:“呵呵!你就去会稽郡吴县乔氏医馆,找到乔月姑娘,跟他说我在合浦郡很好,让她放心!” 络腮胡连番点头。 “吴县乔氏医馆!找乔月姑娘!让她放心!好!我记住了!” 听到络腮胡满口承应,我心中的大事总算解决了。 我们俩继续往西行,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一排排白色帐篷出现在我们眼前。看来,他们还真的这里扎营,这也验证了我们俩的猜测。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跟络腮胡躲在草丛内,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情况。 营地面积广大,由根根木桩圈围成一个整体。几个方位都留有营门,营门的木门头上都插有旗帜,门口各有四名哨兵把守。 营地内的白色帐篷皆为圆形尖顶,估计是牛羊皮或粗布缝制。 按照每个帐篷可容纳二十个人算的话,那这些密密麻麻的连营帐篷,怎么也得两三千人在里面休息。 我低声感叹道:“唉!这些该死的匪患们如果冲进城中,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不敢想象啊!” 络腮胡呆呆的望着前方,柔声道:“还好,咱们告知的及时。” 我揪着络腮胡衣角道:“撤!咱们把敌人数量再告诉李将军!” 络腮胡沉思点头:“好!” 我边走边说道:“城中兵士数量据我推断应该不会高于匪患。” 络腮胡附和道:“是的!但草鞋城防守坚固,易守难攻。没有了张将军的内通危机。用不了多久匪患就会四散瓦解。” 我长叹一声。 “哎!真希望匪患能够快速撤军,且不说持久内耗,撑不了三五天,洞里的百十来号弟兄们就没东西吃了。” 络腮胡也跟着惆怅起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二哥的伤势我还真替他担心。” 我当即调侃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最好是,别好利索了!谁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再发神经!” 络腮胡羞愧道:“叶兄弟,真是对不住!我回去再劝劝他!请放心!” 我撇嘴客气道:“没事!我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们俩边走边聊。 又来至北城门,还是那个位置。这次的布条还是写了五个字:敌军三千人!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并没有逞强,还是交由络腮胡来射。 而络腮胡也不负期望,依旧射在同一根柱子上。这让我对他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层。 军情传递结束后,我们俩按照原路返回。经官道,贴崖底,再爬险崖。 回到洞中,已是筋疲力竭。 此时,天已大亮! 第103章 火烧匪营 浑浑噩噩睡得正沉,洞内众人的嘈杂声传入耳道,逐渐堆积。说的什么不太清楚,我更不愿意去关心。我的潜意识要给自己放一个大假。平日里起的太早了,加之厨房的琐事一一缠身,搞得精神紧绷,身姿疲惫。如果生物钟可以关闭,我情愿先睡他个地球自转三周半。 “叶兄弟!快醒醒啦!” 好梦正浓,猛的被饭团喊醒。 我翻了个身,用手捂紧耳朵,继续接梦。 “叶兄弟!别睡啦!你快醒醒吧!人都走光啦!” 饭团剧烈摇晃我的肩膀,我猛的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我用手背搓了搓眼廓,模糊的视线内,洞内空空荡荡。 我极不高兴的锁眉道:“怎么回事?” 饭团转到我眼前说道:“人都走啦!就你还打呼噜呢!” 我抓了抓后脑勺道:“他们都干什么去啦?” 饭团不屑道:“他们一起都商量好了呗,都跑路啦!” 听到这个回答,我一下子精神了。 “什么?那,络腮胡还有刀疤强呢?” 饭团唉叹道:“唉!都走啦!他们中午先走的,说你走不脱。见你睡得正香就没和你辞行,现在都快到黄昏之时了。” 我继续追问道:“那大蚊子呢?怎么就你自己了?” 饭团疑惑一声。 “啊?” 我稍作重复道:“噢!文之兄弟呢?他干什么去了?” 饭团道:“我家公子护送苏坡下崖了。” 我喃喃道:“苏坡也走啦?噢,也对!他没什么牵挂。也好!走就走吧!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待在这个鬼地方啊!” 我转面冲饭团疑问道:“哎?你怎么没走啊?” 饭团一股懊恼道:“唉!谁让我们是书香世家!我们如若逃出合浦,那遭殃的定是我们家老爷啦!发配者家属要受连坐处罚!” 此时的饭团,从他那生无可恋的表情上来看,是多么希望也能离开这个受苦受难的地方啊! 我随之冲饭团保证道:“那好!既然你跟我一样走不了,那就等匪患退了,我立马可以介绍你到李府庖厨吃香喝辣!” 饭团喜出望外。 “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我拍拍胸脯道:“昨天我就和你们说过了,放心好了!包我身上!咳咳!” 这不拍倒好,一拍胸膛,肋骨巨疼! 饭团忙上前轻抚我的胸口。 “怎么啦?你这是?” 我用力吞咽一口气,连连摆手。 “没什么!啊!没什么!昨夜在崖壁上磕的,现在好多啦!” 饭团反问道:“怎么看着你比我伤的还严重呢?” 我没好气道:“你是皮外伤!我是纯内伤!能一样嘛!” 饭团轻轻放倒我,并安慰道:“你躺下休息,我去给你烤肉!” 饭团这小子,伺候人的习惯还真的改不了,自己的剑伤还没愈合好呢。 我连忙道:“别忙活了!我不饿!” 没想到,饭团当即冲我道:“你不饿,我饿!” 我尬在原地。 这小子,就知道吃! 经他这一折腾,我困意全消,索性起身走出洞外。 此时,火势已去,天地蒙尘,乌烟笼罩。 饭团手拎肉块,凑近向我问道:“叶兄弟,你不睡啦?” 我瞥了他一眼。 “还睡什么啊睡!都被你折腾精神啦!” 饭团哈哈大笑,随即又捂住肚子,脸上痛苦不堪。 “该!把伤口缝的线笑崩了,我可再也不管啦!” 说完,我一脸奸笑的向谷顶走去。 来到谷顶,温度已有所下降。四周皆是根根黑炭条,原本高大的树木现在都矮了一大截,瘦了一大圈。焦黑的树木烧裂成一块一块的,并不时从缝隙中冒着缕缕青烟。地面上布满厚厚灰尘,断枝残桩杂乱不堪。目之所至,尽显凄凉。 缓步来到崖边。 探身往下看,崖底空无一人。靠近崖顶的树木又多出了两根藤蔓绳索,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 与夜晚不同,黄昏之前的云朵被夕阳映照出一层层的金边,霞红也开始显现。云朵被逐渐赋予了血染的生命,色彩不再单调。 “啊——” 我双掌略弯,贴紧嘴边作喇叭状,拉长声音用力高喊着! 歇斯底里的吼出委屈与绝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穿越了呢?为什么偏偏是我没得选择! 声音啊!既然你能飘去远方,那你能转达我对父母和孩子的日夜思念吗? 我久久站立,目视远方模糊的天地尽头。痴痴怨怨,暗自伤神。 “叶兄弟!回去吃烤肉吧!” 我转头,饭团已在身后。 “你吃吧!我不饿!” 我冲他笑了笑。 饭团安慰我道:”叶兄弟啊!别想太多了,既然走不了,就踏踏实实的在这儿吧!在哪活不是活啊!” 没想到,饭团猜到了我的心思,倒是劝起我来了。平时他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这么说来,心思也蛮细腻的嘛! 饭团继续道:“上好的肉块给你留着呢!不然凉了不好吃了!” 我一时间打趣道:“干嘛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你家公子!” 饭团一脸苦笑道:“哎呀,在豫章郡牢狱中你不是也给过我鸡腿呢吗?” 我为之惊笑道:“哈!你还记着呐?” 饭团也跟着一路腼腆陪笑。 我边走,边捧腹道:“上次!上次在豫章郡,苏坡挨揍的笑容都没你的甜!” “啊?” 饭团张大嘴巴不解其意。 回到洞内,我和饭团一边吃着烤肉,一边聊了很久。基本上都是他提问一些美食之类的。最重要的是,他对上次说过的可乐依然感兴趣。 直到差不多凌晨三两点钟时,大蚊子才一个人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我忙站起身道:“文之兄弟!你回来啦?” 大蚊子脸色疲惫,眼内布满血丝。 随之压手示意我道:“叶兄,坐,坐!” 我呆呆地看了看他两眼,才缓缓弯下腰。而他也盘腿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饭团睡的轻,听到我们的谈话自觉坐起身来。并急忙大声关切道:“公子!你可回来了!” 大蚊子冲饭团点了点头,下压双臂示意我们都坐定。 只见大蚊子表情严肃,瞅了瞅饭团,又扭脸直盯着我,突然,转面大笑道:“哈哈!交趾郡那帮匪患溃逃啦!” 听到这个消息,我猛然一愣。这怎么可能? 饭团慌慌张张惊喜道:“啊?太好了!太好了!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紧跟着追问:“是啊!什么情况?” 大蚊子冷笑着,瞪大眼睛探出鼻息道:“哼!我们一把大火烧光了他们的匪营!” 第104章 合浦郡衙 听到这个重磅消息使我震惊到了。我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营寨铺天盖地的火势,以及匪患哭天哀嚎的烧身惨状。 匪患营寨的具体位置,只有络腮胡一个人知道。显然,这应该是他的主意。 饭团激动道:“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啊?快讲讲!” 大蚊子故意干咳两声道:“咳!咳!白天,我们在官道东面未燃烧到的松林里面收集松油。一直等到子夜时分,李树和刀疤强带领我们潜入匪患营寨。趁着匪患们集结攻城刚刚离开的间隙,我们一行人快速分散点燃了他们的营帐。火势猛起,帐内留守的匪患,烧死的烧死,烧伤的烧伤。我们还趁乱点燃了他们的粮库辎重。他们主力军发觉不对,迅速折返回防救火,但为时已晚。加之草鞋城派兵追攻,匪患这时已是军心涣散,溃不成军。陆陆续续地都向西面方向奔逃。我们这些人藏在北面草丛中看得是一清二楚。” 大蚊子一改往日的斯文风格,是连说在比划,难掩心中的兴奋。 果不其然,这还真是络腮胡的主意。他趁着匪徒主力们偷袭草鞋城之际,施展了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潜在的军事才能。古代人善于躬耕,但也同样善于参战。 饭团狠狠道:“该!让他们也尝尝挨烧的滋味。” 我忙好奇问道:“那李树他们现在人呢?” 大蚊子不慌不忙道:“走啦!都走啦!李树还有刀疤强替兄弟们报完仇,沿着南流河东去了,苏坡也一路跟去了。” 我皱眉追问道:“苏坡和刀疤强的伤势怎么样了?” 大蚊子摇头道:“不好说,走起路来反正问题不大。他们这些人,都心意已决。” 我喃喃道:“是啊!这是个机会。有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不想走呢!” 大蚊子和饭团同时失落的低下了头,不再作声。我用树枝跳动着燃烧的篝火。迷离的火星向上飘散,我们三人逐渐倦意来袭。 洞外大亮。 经过半夜短睡,我们三个精神尚好。 一番简单商议过后,我们骑上那两匹马,踏上了回城的路。 火灾过后的漆黑松林一片凄凉,周围温度已然是降至正常。 这次不用再下悬崖了,真好。我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一路向南行进,出松林。往日嫩绿的草丛边缘处,也被熏烤得金黄,长长的叶片一碰便碎。 继续行进,骑在马上远远便看到正前方升腾起的层层青烟,以及黑幽幽的一片地块。前方可能就是匪患的营寨位置,于是,我们策马前进。 来至跟前,放慢马匹。 眼前的营寨一片废墟。刺鼻的皮毛燃烧味道不时飘散,很是难闻。黑色堆积的碳土杂物一个圆圈一个圆圈的,显然是一个个的帐篷被烧毁后的样子。 仔细查看,心中一惊。炭土内还横三竖两的躺着黢黑的人形。裸露的皮肤被烧焦的不成样子。他们姿势怪异,面部扭曲,皆作抓狂状。可见死前是多么的百般痛苦。 我们三个好奇的查看着这一切,表情严肃,心中沉重。 “那边儿还有人!” “抓住他们!” 突然,附近两声高喊。 我们闻声抬头一看,十来个手持兵器的戎衣士兵朝着我们奔来,片刻间已近在咫尺。 大蚊子急忙高喊:“我们是大浪城士兵。” 这股士兵听后,随即放慢了脚步。 为首士兵近前打量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证明是大浪城士兵?” 饭团此时不屑道:“我们是张将军手下的士兵,这还有假!” 为首士兵一惊! “拿下!” 随着他挥手一摆,其余士兵的长长尖戟迅速架到我们三个脖子上。 大蚊子急了:“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士兵不由分说示意道:“下马!统统带走!” 饭团不知内情,他不提张将军倒好,一提张将军,事态更为严重。 我赶快解释道:“误会!你们误会我们了!” 为首士兵冲我瞪着眼珠道:“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上峰有令,凡是与张将军有牵连的人一律带走!” 我灵机一动,掏出令牌从容解释道:“我是李府庖厨管事!这令牌还是郡守老爷给的呢!” 士兵夺过令牌看了看,不当回事道:“这令牌说明不了什么!带走!” 没办法,我只能冲大蚊子和饭团点头眨眼道:“没事的!” 因为我心中有数,我这个庖厨管事和郡守老头熟的不得了,再有,张将军反叛也是我通风报信的,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我们三人下马,被他们收缴兵器押着前往草鞋城。回头看,一些士兵继续清理着废墟的尸体。远处,一辆敞篷马车拉着整车的焦黑尸体,向着西北方向而去,估计是前向乱葬谷。 这就是战争!战争只会带来悲痛!多少个家庭因此支离破碎! 我们被押着进入草鞋城。值得庆幸的是草鞋城内并没有受到任何波及,百姓在城中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片安定。 我们三个被带到城内西北角的郡衙。郡衙修缮得很是气派,门庭庄重,占地宽广,建筑用材讲究。 不敢想象,这种南方偏远之地,能赛过中原任何一个衙署。看来,郡守老头儿这面子工程做的甚是体面。 兵士们把我们带入衙署内牢房,这里的房间内爆满,关押的人有男有女。仔细观察着人们的穿着打扮,我能辨认出有一大部分人是交趾郡匪徒,他们肯定是夜间交锋逃离时被抓的俘虏。 我们三个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里面有四个人。 之后,一番相互介绍。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也都是大浪城的士兵,从南门突围侥幸存活下来的士兵。他们几个也是同样表示,对被关押在这里也是不解。 目前,也只有我和大蚊子知道事件的前后来龙去脉。 咳!管他呢!在这里好吃好喝的。这古代牢房又来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先躺平再说! 第105章 自赴公堂 整个牢房相对还算安静。一个上午过去了,人们没吵没闹。期间也有零零星星的匪患被关了进来,他们表情冷漠,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正午,快至吃饭时间,牢房内突然炸开了锅!基本上所有匪徒都手扶立柱栏杆,向着过道大喊大叫,嘟嘟囔囔,乱乱哄哄,说的什么听不懂,但似乎像是有重要人物进来。 我贴近房门一看,过道内两名狱差押解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身材娇小,身着丝织粉长裙,腰系蓝丝带。头部无佩戴发簪饰品,自然散发,发质柔软,长发乌黑浓密,更显飘逸优雅。 柳叶般细眉下,乌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天生加长款的睫毛,细小挺秀的鼻子,娇唇红润 ,处处彰显异域气质。这与她的着装介于中原与异国之间。 “嚷什么嚷!都活腻歪啦!” 随着狱差的怒吼,嘈乱错杂的喊声这才渐渐停息。 狱差押解女子从我面前经过,那女子与我相互对视一眼,她眸光一震,闪过一丝惊奇。似乎有一种微妙感觉,我明明不认识她,但却觉得似曾相识,也说不上为什么。 中午简简单单吃完牢饭,困意来袭,我便躺在杂草堆开始小恬。像这样足够安全的地方,却也悠闲。 现在已然是没有什么烦恼了,口头的快递络腮胡也已经开始在运输的路上了,相信不出三个月,就能够派送到乔姑娘处。 刚合上眼,没一会儿的功夫,人群又是一阵鼎沸,把我的好梦打断。 “那姑娘长的真漂亮啊!” “这娘们儿可能是要被带出去审问啦!” “是吗?” 人们七一嘴八一嘴的说个不停。 我坐起身一看,那貌美女子被两名狱差左右押解着,走在前面还有一个身着盔甲腰挎长剑的人。 我再仔细一看,这不李峰嘛! 我下意识向外高喊道:“李兄!” 李峰听到后疑惑的停下了脚步。 我飞身走到栏杆前,继续道:“李兄!是我!” 白净李峰转身这才发现了我,并向我走近。 他随即吃惊道:“叶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抱怨道:“咳!这不前天早上去大浪城拿我的包袱嘛!恰巧遇到这交趾郡匪患攻城,我们冲出围困在北面山林里躲了起来。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和我的两个兄弟走出山林,没成想却被士兵带到了这里。” 李峰点头道:“噢,这么回事啊!”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凑近我耳边小声道:“对了!大浪城中张将军还有部分兵士反叛,你们被抓到这儿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大浪城的所有士兵将会被一一盘问。我现在马上去请示郡守大人,稍后看看能不能把你放了。等我消息吧!” 说完,李峰便要离开。 我急忙叫住李峰。 “李兄,等等!” 我扭头见身后人们都躺在地上注视着我,于是,小声对李峰嘀咕道:“关于反叛一事,我!知道细节!” 李峰大感吃惊。 “是吗?那我赶快去禀报郡守大人!” 我默默点头。 “快走!” 李峰急忙催促狱差押解着那名女子匆匆离去。 饭团起身向我疑问道:“叶兄弟,你跟那人说了什么?咱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去啦?” 我没好气道:“唉,你事还不少,净瞎打听,好好养你的伤吧!” 没过多久,李峰果然又带领狱差匆匆前来。 “把门打开!叶兄弟,快跟我前去郡衙。” 狱差开锁后,我向大蚊子和饭团使了个眼色。 “文之兄弟,你们俩在这儿放心等我,稍后我就带你们出去。” 二人冲我点点头。 然后,我跟随着几人走出牢狱。 出牢房经一段走廊,来至郡衙正殿大堂。堂内光线明亮,装潢华丽,高大气派,比之吴县县衙面积要大,而且,更为奢华。 迈过高门槛,一眼望去,主位上端坐着头顶四方黑色乌纱帽,身穿橘红色华丽官服的郡守大人。看惯了平时身穿便服的郡守老头儿,今天穿上官服后,感觉他的形象立马高大上了。 两侧几案,下属官员埋头抄抄录录。一脸严肃的李将军挺直身板,则单独跪坐于右侧席位。 大堂过道,左右十来名衙役目露凶光分列两旁,手持杖棍严阵以待。 大堂中位,大理石地板上,此时正跪着一男一女。 男人体形魁梧,身着白衣囚服,被五花大绑。由于束缚的太紧,男人不时晃肩挣扎。 他一旁的女人体态柔弱,观其背影,一眼就能辨认出是刚才狱中被带离的女子。 抬步走近一看,那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张将军。 张将军扭脸撞见是我,停止左右挣扎,表情大感惊讶。 而那名女子则与之前相反,表现的极为平淡。 “禀郡守大人!叶生带到!” 李峰屈膝抱拳,向郡守老头儿复命道。 郡守老头儿随即甩手后,李峰站向一边。 “叶生啊!你这两天躲到哪里去啦?” 郡守老头儿的问话语气平淡,并没有怪罪之意。 出于堂前礼仪,我双手执礼并下跪道:“回禀郡守大人!我前日去大浪城拿我的包袱,恰巧赶上交趾郡匪徒攻城,我们一帮人冲破重围,向北逃离至山林。哪知匪徒烧山,我们慌不择路躲到一处深谷落脚,这才捡回一命!” 说完,李将军迫不及待问道:“你们一众逃离的有多少人?现今何在?” 听到这个问题,猛的让我犯了难。若是回答络腮胡他们向中原逃去了吧,恐怕李将军会派兵追赶。要是回答不知道吧,匪营那把大火又是他们烧的。 正在两难之际,我狠心道:“我们一起逃离大浪城的大概有一百多人。他们后来又冒死烧了匪徒营寨,然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心道,也只有这样说了。既不透露他们逃走,又能把他们的功劳阐述。 李将军追问道:“你是说,他们烧了匪营?” 我肯定道:“对呀!” 李将军用不太信服的语气道:“他们一帮人就一个也没返回深谷吗?” 我皱了皱眉脱口道:“回去了,有一个叫杨友的回去了。还有一个受了剑伤的饭团,他们俩都是我的朋友,他们现在还被关在牢房里呢!” 我心中有数,除了络腮胡他们去向不能说之外,其余必须毫无保留全盘托出。 这时,郡守老头儿接话道:“叶生,起来说话!关于交趾郡匪徒来犯,听闻你知晓内情?” 此问一出,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他们翘首以待,竖耳倾听。 第106章 美人如玉 我慢慢起身,撇过一眼张将军。 这家伙威武端正,看着一身正气,再有,我见过他身上布满的伤疤,应该是骁勇善战之人,怎么会是叛军呀?我的猜疑略微动摇。 我转回脸,并从怀中掏出那张金丝手帕,犹犹豫豫道:“禀!郡守大人!前日···在我去大浪城路上的时候,捡到了这张手帕,这上面写着的攻大浪;草鞋城的紧急军情。” 郡守老头儿急忙道:“是吗?快快呈上!” 一旁李峰匆匆接过手帕,两步递到郡守老头儿的几案上。 郡守老头儿眯眼一番审视后,怒而拍案道:“为何你不早告知本官!” 郡守老头儿的怒吼惊到了全场人,我更是一愣,继而迟疑道:“这···这···我本不识字,拿到大浪城后给杨友一看,才知道这是重要军情。然后就想着通知张将军,可是,整个大浪城都找不见他。这时匪患攻城,再想折返草鞋城为时已晚。” 郡守老头儿沉声道:“张焘!匪患攻城时你偏偏不在,做何解释?” 张将军随即傲然道:“那日,我恰巧正在酒肆闲来饮食。这再正常不过!” 郡守老头儿从台上亮出一个布条道:“那这写着:‘张将军反叛’的布条你又将怎样解释?” 我聚睛一看,这不就是络腮胡写的那个布条嘛。 张将军冷哼一声:“哼!这只是小人的诬陷之词,能作何凭证!” 小人?竟敢说我是小人,你个老六! 我当即掷地有声道:“大人!这布条是我写的!” 闻听此话,张将军一脸诧异。 没想到李将军突然接话道:“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嘛!” 我冲李将军没好气道:“我虽然不识字,但是我可以找人代写啊!就这还是我找的木炭和布条呢!” 李将军刚要说话,却被郡守老头儿抢断道:“哦?你是如何察觉他反叛的?” 我不慌不忙竖起三根手指道:“有三个方面!第一,攻城前几日,他让士兵训练至深夜,以致于攻城之日士兵疲惫不堪,不能应战。” 我继而缓步直视张将军,理直气壮道:“第二!你漠视生命!致使刚刚被发配来此感染伤病的人犯,尚有生命体征便被无情活埋!而且,你不但不重用人才,反倒是故意埋没人才!” 这时,张将军气急败坏道:“你血口喷人!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不怒反笑。 “呵呵!” 他越是表现的极度张狂越是证明他心中有鬼。我的所有猜疑看来是完全正确的。 此刻,台上的郡守老头儿沉声道:“那第三呢?” 我收整笑容,慢条斯理道:“第三!就是这张金丝手帕!手帕上标注的时间乙丑,季春马日。午时行动。破大浪,攻草鞋城。与之后来所发生的事件完全吻合。这就说明,这个手帕的信息无误性。那么,最后的题款是‘玉’!而这‘玉’,我料定便是张将军常去的青楼内头牌歌姬!” “不错!就是我!” 突然,女子的插话使得我大感错愕!她的表情黯然销魂,细腻柔软的话语中还带有一丝哀怨。她,就是‘玉’?那辆疾驰的马车里坐的就是她? “玉儿!你···” 张将军刚要制止,却被李将军喝断。 “让她说下去!” 玉儿姑娘潸然道:“我本是交趾郡下龙人士,只因歌艺出众被龙岭族头目胁迫,选为安插在草鞋城的一枚棋子,用于与张将军之间的相互联络。” 李将军忽地起身离席,边走边问。 “你们···是如何联络的?” 玉儿姑娘用坦然无惧的目光与张将军对视一眼,张将军移开双目,继而慢慢低下头去。 玉儿姑娘似解除蒂芥,娓娓道:“我们通常的联络很少。龙岭族人扮作客商每次带来指令后,再由我转达给张将军。为防止外人起疑,一般由我吹笛为号,张将军获知后,便会马上与我青枝楼上汇合。”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那日悠扬的笛声一出,张将军就出现在了青枝楼下。 李将军来至玉儿姑娘跟前道:“实际上,我们早就注意到你了。你与张焘他的来往之事我们早有眼线,顺藤摸瓜,便知其你身份不简单。” 听到这里,玉儿姑娘和张将军二人瞪大眼睛,大感意外。 李将军接着冲玉儿姑娘问道:“我好奇一点,你已知计划周全,为何还要临走之前故意留下手帕?” 玉儿姑娘坦诚相对道:“我也是左右为难了许久,才做了这个决定!如果龙岭族只是单单掠夺珍珠财物,倒也还好。没想到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杀戮屠城。我不希望百姓饱受残杀,惨遭磨难。我日夜思念父母,思念故土,我深知亲友分别的滋味。因而,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李将军移步张将军身前,张将军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由下至上与之对视。 李将军恶狠狠道:“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将军木然道:“交趾郡龙岭匪首丁图早些年曾和我疆场厮杀。随后,秘密谴来消息劝我归降,并开出诱人条件。我便···答应了下来!” 李将军高声暴跳道:“那你又为什么派人刺杀我?想置我于死地!为什么?” 张将军开始慢慢咬紧牙关,怒瞪寒目紧紧注视着李将军,随之自觉起身,暴躁情绪达到了巅峰。 “为什么?还要我说为什么!这些年来,我征战沙场,到头来才那么一点点俸禄!我该有资格晋升的,就因为没有靠山,仕途被你们父子二人长期把持。李靖!你做过什么?你又立过什么功绩?凭什么你就能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而我!却永没有出头之日,在那个黄土城中苦捱一辈子?哼!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机会往上翻爬!” 李将军冲张将军当即咆哮道:“你给我住口!” 张将军无视李将军,放缓语速道:“当日,刺杀你不成,这是天意!天意呀!我也无奈,只能选择跟他们同盟!” 李将军浓眉倒竖,大声怒吼道:“你!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就与匪患里应外合,差点毁了整座城池!多少百姓会因此无辜丧命!你想过嘛!” 此时,张将军不怒反喜。 “哈哈!成王败寇!老子还管得了那么多!要杀便杀!何须啰嗦!” 郡守老头儿掷地有声道:“张焘!你休要猖狂!既然你已招供,依照大汉律法之通敌叛国罪名,明日午时,押至柴市法场即刻处决!交趾郡人慕容玉!你伙同张焘实施反间计,致使大浪城兵士死伤百计,罪大恶极。明日午时,一同处斩!” 听到郡守老头儿的现场判决,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第107章 香消玉损 什么?我没听错吧?玉儿姑娘也要被一同处斩? 郡守老头儿抬声道:“张焘!你还有何话要讲?” 张将军面不改色,冷冷回了两个字:“没了!” “哼!” 郡守老头儿一声如蚊子般轻嗡后,继而问向一旁的玉儿姑娘。 “慕容玉你呢?你还有何要说的没有?” 玉儿姑娘稍作迟疑后,缓慢摇头道:“禀大人!民女既已招认,便再无话可说!” “等等!我有话要说!” 随着我突然的插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冲郡守老头儿再次缓缓执礼道:“郡守大人!玉儿姑娘明明已经主动向我们提供紧急军情了,那为什么还要处决她?” 李将军冲我喝止道:“叶生!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郡守老头儿打断李将军道:“唉···叶生!她虽然是后知悔改,有解救双城之举。但是毕竟太晚了!大浪城几百兵士因此殒命和她的细作反间之举是脱不掉干系的!” 我横下心道:“这不怨她!是我!是我不识字延误了紧急军情!” 郡守老头儿开始怒气冲冲道:“她若知如此,应该及早揭发张焘,何故等到交战烟火燃起?” 我进一步解释道:“那她透露的信息还是很有价值的呀?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张将军反叛?怎么会知道匪患的夜间攻城?又怎么会探查匪营人数及时上报?虽然,大浪城失守,无辜兵士也因此惨死,这我都是亲眼目睹的。但是!草鞋城不一样啊!因为玉儿姑娘的准确军情,草鞋城得以保全,百姓才免遭屠杀!” 李将军不乐意了,他闷哼一声:“笑话!城内兵精粮足,安如磐石。就算只是坚守不攻,稳守月足匪患便会不战自退!岂有伤之百姓毫厘之机?” 看着李将军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真想上前扇醒他!他竟能把络腮胡火烧匪营的功绩,还有我和络腮胡冒死通风报信的事全部抹去的一干二净。 “但是!这判决未免也太······” 我刚要再次辩解,郡守老头勃然大怒起身打断道:“叶生!她罪行均已招认,你休要再替她辩解!左右!将他二人押下去!” “喏!” 衙役们整齐洪亮的嗓音承应道。 说着,几人便拖拽着张将军和玉儿姑娘退出大堂。 我继续求情道:“大人!她罪不至死啊!求求你法外开恩啊!” 郡守老头儿出奇的抬高音量道:“叶生!你休得再多言!” 李家父子俩简直就是一丘之貉!明明知道自己审判的严重错误,还一意孤行。 我再也忍不住了! 于是,大肆咆哮道:“你们不能这样!” 李将军快步凑到我的面前,用恶狠狠的目光紧紧盯着我。而我正在气头上,什么也不顾了,与他正面锋利对视,并握紧双拳,准备随时挥出。 可能是怕出意外,也可能是出于保护我的心态,李峰急忙上前,正面按住我的双肩。 此刻,我转面注视玉儿姑娘被押出大堂,可怜楚楚的玉儿姑娘眸光闪动。眼神和我与之相会,似乎向我传达出仅能做到的谢意。 郡守老头儿慢悠悠的来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略带微笑道:“你!要认清你的职务!这几天你不在府上,庖厨做的饭菜味同嚼蜡!庖厨内一干事物都需要你来打理,府内上下也都等着吃你做的美食呢!这!才是你应该想的!” 我不忍怒火道:“我不干了!” 郡守老头儿一愣。 “你说什么?” 我坚定重复道:“这个庖厨管事我不当了!” 李峰趁机将我拽向一旁,并对郡守老头儿含笑道:“大人!您消消气,他是一时糊涂说错话!我劝劝他!我劝劝他!” 郡守老头儿高声道:“退堂!” 剩下衙役们集体回声:“恶无!” 李峰小声道:“怎么这么糊涂啊!你不想你的兄弟出来啦?” 李峰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是啊!大蚊子和饭团还在牢房关着呢。 转念一想,许多事情真的不是我能左右的,就算我辞去庖厨管事一职,玉儿姑娘也不可能被释放了。 郡守老头儿收回怒容道:“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听他这么说,我也只能沉默应允。 李将军挥手道:“带他回府吧!” 我趁此机会冲郡守老头儿道:“哎,对了!大人!我有两个大浪城的兄弟现在还被关在牢房里呢!” 郡守老头儿当即冲李峰道:“放人!你去办!” “遵命!” 我当即进一步要求道:“还有!我想让他们到庖厨做事。” 李将军扬声道:“你还得寸进尺啊!” 郡守老头儿打断道:“哎···获准了!下去吧!” 听到这儿,我脸上才恢复了稍许喜色。不过,李将军还是依旧板着脸,看我不顺眼。 经过这一番折腾,大蚊子和饭团算是被我拉拢到了庖厨里。饭团不仅如愿以偿可以和美食作伴,并且还给他们俩安排了五星级豪华住宿。 朱二和项冬见我重回岗位,更是格外欣喜。尤其是小项冬,还没歇得片晌就不停的让我手把手教他烹饪。 李府晚宴上,李夫人见我安然无恙前来传菜,席位之上频频向我点头,流露出欣喜之色。 郡守老头儿和老夫人在尝过菜品后,不停满意点头,更是直夸饭菜的美味。 府内上下人员吃过晚饭后,也通通赞不绝口。 李府一切安好!日子重归平静! 只是···只可惜的是,以后,再也听不到玉儿姑娘她那悠扬的笛声了。 笛子,笛声!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了弘一法师的经典诗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玉儿姑娘说她思念故土,思念双亲。她坎坷不平的命运和我略显相似,只是,她的香消玉殒更为残酷。 我开始逐渐深恶痛恨这个罪恶的时代,我多想顷一人之力来改变这个落后的时代。可是,现在的我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第108章 大赦天下 玉儿姑娘的离世在城内传的是沸沸扬扬,甚至还一度成为了庖厨内人们的闲来谈资。 每当人们提到她,我总是回避,我难以忘记她那眼含热泪微颤流离的眸光。 之后的日子,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使我很长一段时间快乐不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身边的人们都有了些许小变化。 李峰荣升为大浪城的将军,统帅大浪城内再次新来的人犯们。朱二,则升职为了李府内的护卫统领,他之前的工作而全部改由项冬负责传菜事宜。 后有听说,与络腮胡一行的逃犯被李将军派去的兵士抓回来一部分。我随后劳烦朱二经过多方打探得知,其中的人员未发现络腮胡和刀疤强以及苏坡。 我想! 他们大抵是安全了! 他们一定正在通往回乡的路上跋山涉水,放飞自我! 时间流逝,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夏过秋至,秋去冬来!随着时间的变化,季节却没怎么变,气候依旧温和,四季仍然如春。 转眼间,都来这里有一年了。给乔姑娘的口信估计络腮胡也早已带到,我毋庸置疑他的能力。 乔姑娘获知口信后,肯定也会感到欣慰的。她一生悬壶济世,身怀医者仁心。相信若干年后她花颜不在时,会安躺在莲花岛无疾终老。 我在想,我这一辈子注定会在这厨房劳碌一生,老死在此了。既然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那就,坦然面对这一切吧! 这日午后,同往常一样,我和大蚊子还有饭团等一众弟兄们边配制着菜品,边聊着闲天。 突然!朱二匆匆进到厨房。自打他当上了这个护卫统领,就基本再没踏足过庖厨。 “好消息!好消息!皇帝前几日驾崩了!” 此话一出,房间内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慢慢围了过来。 我瞥了一眼身前的朱二,不屑一顾道:“我说朱兄,这算哪门子好消息啊!” 朱二道:“哎,我说!你可别不当回事!我当你是兄弟才告诉你的!” 我满不在乎的继续低头,抓拌着碗中的嫩肉。 这时,大蚊子颇感好奇的询问道:“朱兄!你是说太平帝驾崩了吗?” “当然!” 朱二说完,顺手拿起竹筐里的黄瓜啃了起来。 我使劲摔打着碗中嫩肉道:“呵呵!就算是天王老子死了,这地球也是照样转!” 朱二停止咀嚼,囫囵下咽道:“地球?照样转?” 大蚊子反驳我道:“那可不一样!皇帝驾崩后,又需要新皇帝上任!而新皇帝上任必将大赦天下!” 朱二随即大声道:“对嘛!我就是为此事而来!” 听完,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上次在去往豫章郡的路上袁广和矮葫芦就曾经提起过,说一旦大赦天下,我们这些人犯就有机会被释放! 我难掩激动高声道:“大赦天下?是不是我们就快被释放啦?” 朱二急忙提醒道:“嘘!哎呀!你小声点!这是我刚得到的小路消息,第一时辰就赶来告诉你们了!” 大蚊子皱眉问道:“太平帝年弱,何因崩毕?” 朱二缓缓摇头道:“不太清楚!据说是···染及伤寒!” 此刻!饭团也来了精神,满面堆笑道:“朱兄!若真大赦天下···那这释放名册上会不会有我呀?” 朱二冲饭团斜白眼道:“啧!这新皇帝还没定下来呢!你着什么急呀!再说了,这···有你没你我说了也不算啊!” 大蚊子却沉声道:“哼!这新皇帝莫怕是要姓鲁喽!” 此话一出,围过来的众人都大感诧异。 “啊?” “不会吧?” “这刘氏江山怎么能轻易改了呢?” 众人纷纷疑问道。 大蚊子胸有成竹道:“不信?走着瞧!” 朱二冲大蚊子笃定道:“你说的是···安汉公鲁莽?不会的!太平帝虽崩亦无龙嗣,但这皇室子孙候选人,达百人之多呀!任意拥立其一也轮不到外姓人之手!” 大蚊子辩驳道:“安汉公鲁莽虽贵为外戚,却野心勃勃,假意臣服于忠,实则谋私!你看着吧!他年事逐高,其形毕露!” 朱二微笑着摇着头。 “安汉公鲁莽尊承儒家‘五行’思想,为人谦卑,格调高雅。他奉行孝道,为照顾其伯父,病榻前三月是不解衣带。其二子杀奴,不徇私情,安汉公秉持公道逼子偿命。又礼贤下士,分自己俸禄于各门客穷士。这些,都是妇孺皆知啊!” 大蚊子质疑道:“那他独掌大权,蛊惑太皇太后针对卫太后,致使母子不能相见,而且,诛杀国舅致使满门抄斩,牵至万人死伤流沛。这些···也都是捏造的?” 朱二大厚嘴唇扬笑道:“那不一样!太平帝孤入长安,是以成帝过继之子的身份登基立帝!卫太后虽然为至亲,但也算断了关系。国舅卫宝被诛杀,听说也是事出有因。因其谋反,才被定罪!” “一派胡言!” 大蚊子大怒道。 从来没见过大蚊子发这么大的火,可能是说到他的痛处,应该和上次在豫章郡狱中他所说的被牵连有关。 朱二也猛的吹胡子瞪眼。 “啊?” 这时,我看情况不对,急忙打圆场。 “朱兄!你看你俩呀,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还争论起来了!大蚊子!饭团!包你们的饺子去!还有你们啊!都别听热闹啦!该干活干活!” 等我说完,大蚊子这才似乎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和朱二这个护卫统领不相匹配,冲撞了人家。然后,灰溜溜的和饭团回到了岗位上。剩下的几人,也都自觉移步散开。 我嬉皮笑脸继续道:“朱兄!今天你算是来着了!瞧!他们包了你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馅饺子!这次上锅蒸!蒸好了提前给你留点!一会儿你直接过来吃就行!” 朱二豁达发笑道:“是吗?那我可有口福啦!哈哈!” 见气氛缓解,我更是随口附和道:“就咱们这味道,包你满意!” 朱二点头道:“嗯!别说!就整个草鞋城,你叶生的厨艺,若自排第二,无人敢当之为第一!” 我抓腮陪笑道:“呵呵,朱兄,您过奖啦!” 我心想,还草鞋城呢,目前放眼整个大陆板块,你都找不出半个能超过我的! 第109章 立帝皇太子 “你们忙吧!我走了!” “朱兄,您慢走!” 送走了朱二,我倚靠着门框陷入了沉思。按照历史记载,鲁莽确实是篡位了。但是,是目前这个时间段吗?如果他现在篡位成功了,那还能不能大赦天下? 唉!都怪我历史不好啊! 哎?对了!大蚊子上知天文下肢离底的。呃···下知地理的。他无所不通,可以请教请教他呀! 我缓步来至大蚊子跟前,他跟饭团正埋头包着饺子。大蚊子包的饺子造型还算板正,而饭团包的就差太多了,包的是七扭八歪,离了大谱。 我当即玩笑道:“饭团!你包的这是饺子嘛!躺的躺,歪的歪。方的方,正的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几块碎石头呢!” 饭团呲牙反驳道:“叶兄弟啊!这饺子虽不好看,但好吃得了呗!” 我马上回怼道:“笑话!除了色、香、味,形也很关键!来,我教你,这你得捏出褶子来!” 几案前,我边教着饭团,边向大蚊子搭话。 “文之兄弟!你刚提起的这个安汉公鲁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想到,大蚊子还没开口便被饭团截胡道:“还能是什么人啊!我们能来到这鬼地方全是拜他所赐!” 大蚊子把手中包好饺子轻轻放到木托盘上,长声哀叹道:“唉!说来话长啊!刚才朱二说的不假!他早些年处世为人,却也深得百姓信服,声望也日趋极高。同为儒学流派,更是让我仰慕至极。可是,五年前太平帝登基后,他的所作所为似乎有所变动。他排除异己,灭门皇帝亲室。为此,还杀死了儿子和儿媳!” 我疑惑问道:“嘶···他杀死自己儿子?刚朱二不是说,因为他儿子杀死家奴在先吗?” 大蚊子向我解释道:“我所说的是嫡长子鲁宇。鲁宇为人正直,早些年也曾师从我的老恩师吴章。恩师为太学博士,帮鲁宇出谋划策,只是想缓和鲁家与卫太后两家的矛盾关系。可没曾想事情败露,以参与谋反罪名将二人斩杀。因此,从中牵扯之人其多。我便是这其中之一!” 说完,大蚊子一脸沮丧的埋下了头。 我点头道:“哦,这么回事啊!对了!那鲁莽是哪年登的基?” 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大蚊子哪里知道以后所发生的事情啊! 果然,大蚊子抬起头来疑问道:“登基?我也只是一番猜想。不过!他能操控万人遴选秀女,让其长女许嫁年仅十三岁的太平帝。就能猜得出来,他野心勃勃,却有谋逆之心。这太平帝突然驾崩,我觉得,也并非那么简单。” 听完,我直奔主题焦急道:“不管简不简单!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真的当上皇帝,那是不是真要大赦天下?” 大蚊子一本正经道:“按照自古君王更替,那就更应该大赦天下。不光如此,还要封赏有功之臣以及减免百姓赋税。” 听到大蚊子的肯定回答,我的心里就有底了!只有离开这里,我才有机会回到泥浜,回到现代! 嗯!我还有机会!我还能回去!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又燃烧起了希望之火。 我突然好奇道:“哎?对了!朱二说皇帝是前几日驾崩的,那为什么消息能传的这么快?不应该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吗?” 大蚊子拿起饺子皮,中间放上馅,不慌不忙道:“这种重要消息跟我们平时赶路是不一样的。基本上都是由相隔驿站之间快马加鞭传递,有些崎岖险隘更是用到飞鸽传书。” 我叹息道:“哦···唉!我还想着消息传递的慢,说不定新皇帝已经登基,大赦名单都已经出来了呢!” 此时,饭团也跟着有点小失落的附和道:“是啊!要是名单提早出来,我们就可以早早回到老家了!是吧?公子!” 大蚊子冲我俩安慰道:“放心!国不可一日无君!不论是谁来做皇帝,也自会很快见分晓的。” 我们三个相互对视微笑。 太平帝驾崩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一夜之间街知巷闻。 为寄托哀思,平民百姓跟着服丧。服丧期间,沿街到处高挂白绫。人们上街往来,不能穿戴色泽鲜艳的衣物。整个草鞋城,因此一片清冷沉寂。 而我的内心是万分焦急,整日里想着被大赦释放。更是找机会不断向朱二打听朝中的最新近况。 果然是不辜我望,这日早饭过后,朱二又匆匆来至庖厨。 “叶生!叶生!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还没进门,朱二的佳音先至。 我们像是被调动了神经,一个个的都精神振奋。 见朱二进门,饭团首先急忙询问。 “朱兄!快说!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朱二环视众人一番,只冲我说道:“皇帝的身份已经定下来了!乃是宣帝的玄孙刘嘤!” 我心中暗想,管他什么什么嘤呢!只要是不影响大赦天下的进程就好。 于是,我当即激动的挽住饭团的双臂道:“太好了!太好啦!” 饭团也同时欢呼雀跃。 “好啊!好啊!可以回家啦!” 庖厨内,同样是流沛来的三四个人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紧紧攥拳。 大蚊子移步朱二面前,诚恳执礼道:“朱兄!前几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朱二痴笑,并一口爽快道:“没事!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说完,他又渐渐收容道:“不过···不过,刘嘤的皇帝身份虽然确定下来了,但是目前并未拥立为帝,而是立为了皇太子!” 大蚊子不可思议道:“皇太子?这不可能吧?” 朱二随意道:“怎么不可能?刘嘤年幼,才不满一岁,还未曾出襁褓呢!” 大蚊子更是瞪大眼睛惊叹道:“啊?这···这简直就是儿戏!” 朱二进一步解释道:“安汉公鲁莽,借口立帝君主不能与先帝同辈分之人,于是,正好选中广戚侯之子嘤!并称君主年弱,自己则为摄皇帝。待君主弱冠之年再正式交出朝纲大权。” “摄皇帝?” “弱冠之年?” 众人唏嘘。 朱二接着说道:“虽为皇太子身旁的摄皇帝,但是为彰显君臣仁德,各类赦免,各类免赋均可执行。你们最关心的大赦名单,我想,不日将会见分晓。” “那就好!” “对!那就好!” 众人刚刚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开来。 “叶生!你跟我出来一下!” 朱二神秘兮兮的单独将我拽至庖厨外。 我脸带微笑好奇道:“朱兄,什么事?” 只见他忧心忡忡道:“叶兄弟啊,你我兄弟一场!我不妨告诉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啊!不要太过高兴了,恐怕···恐怕···” 见他吞吞吐吐,我急忙催促道:“哎呀!朱兄!有什么事你就快直说吧!” 朱二咬牙狠心道:“恐怕,你是走不成的!” 听完!我心头一紧。 第110章 痛饮饯行酒 我急忙定了定神。 “朱兄!你别跟我开玩笑啦!这名单出来能没我?我犯的又不是大罪,再说,我也是被冤枉的。” 朱二凑到我的耳边道:“你傻呀!你这庖厨管事岂能是随意更换的?” 我辩解道:“这有什么!即使我走了,这庖厨不照样经营嘛!大不了再把项冬调回来呀!项冬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回到中原和这里没什么两样。况且,郡守大人以及楚总管都待他不薄。” 朱二敷衍一笑。 “呵呵!兄弟一场,我就只能跟你说到这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朱二匆匆离去,留我一个人沉思良久。 应该不会吧?这名单下来,还少的了我? 不过,听这朱二的意思,郡守老头儿估计不肯放我走。唉,不管啦!现在先把庖厨的大小事务提前安排好,到时候再多求求郡守他老人家,应该不成问题的。 敲定主意后,我就开始着手准备各类事项,把该交代的都交代给本就不走的厨师们。之前,我的精湛厨艺本就已经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所有人。所以,最后我找到了项冬,与他沟通接任一事。他也点头,满口答应了下来。 一切规划完毕!我就开始坐等那一纸名单。 经过了一个多礼拜的万分等待,终于是等到了消息。 大浪城现在的李峰将军,带着两个贴身兵士来到了李府庖厨。 穿上金甲戎服之后的李峰,气度非凡。午后的阳光斜照在他的盔甲上,使得庖厨内被反射地亮亮堂堂。他现在的英姿气质,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 我紧忙上前打招呼:“李将军?李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李峰环视四周之后,微笑道:“许久未见,叶兄弟你把这庖厨打理的还真是井井有条啊!” 我忙客气道:“过奖了,您过奖啦!” 李峰话不多说,直接转入正题道:“杨友、饭团、秦四还有李茂都在吧?” 他这么一说完,我便联想到了肯定是关于释放的事。于是,随即答道:“在,都在!” 而他们几人也都全部自觉凑上前来。 李峰一扭脸,两名兵士随即掏出几块铜制令牌,大声念道:“杨友!你的。李茂!你的。秦四!这是你的!还有···饭团,你的!” 兵士边说,边逐一把令牌递交到他们手上。 此时,我正在想,为什么没有我的呢? 这时,李峰严肃道:“上峰有令!着君王立皇太子之机,特赦你等无罪归乡。七日内去郡衙领取军饷,每人一份!” “多谢!” “多谢李将军!” 说话间,几人已是双手颤抖,热泪盈眶。 我急忙问道:“李将军!还有没有?剩下我们几个的呢?” “是啊!怎么没我?” “对啊!” “李将军您再看看,还有没有我们的令牌!” 李峰遗憾摇头道:“目前,没有了!你们再等等看吧!说不定还有下一批名册!” 说完,便挥手示意手下离开。 我急忙跟了上去,好言道:“李兄!您是不是看漏啦?不可能没有我的吧?” 李峰停下脚步,似有不悦道:“没了就是没了!” 他手下的士兵闻言,双双用锐利的目光瞪着我,以示警告。 “走!” 李峰一声令下,三人疾行而去。 此刻,我心情跌到了谷底。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就没有我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一时无法接受。 “你这上面的字和我的一样嘛!” “吆!还真是铜的!” 饭团几人毫不在意我的感受,还互相撞击敲试着令牌。 我咬紧牙关,歇斯底里冲他们怒吼道:“行啦!” 几个人立马愣在原地,被吓的够呛。 这时,大蚊子不声不响地过来安慰道:“叶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也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路回乡。可是···对了!李将军刚刚不是说,还会有下一批名册吗?别灰心!” 饭团也蔫声蔫气道:“是啊!叶兄弟!再等等看吧!”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不理智了。我冲他们发什么火呀?又不是他们的原因。我刚才真是不应该! 接下来的几日,我无暇顾及工作,整日里魂不守舍,内心一直处在猛火一般的煎熬下。 得知此事的朱二,也时不时跑来庖厨安慰我。而以前热闹的庖厨,如今变得异常冷清,都各自干各自的活,像是冰冷的机械流水线。 大蚊子他们也早早的领取了军饷,就是顾及于我的情绪,目前还没决定走。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晚上!大家收工之后,都去我房间!我有事情要说!” 我的话语中带有命令的语气,他们几个都默不作声的点头承应。 冬日的夜,天色黑的快,太阳落的急切。 忙完一切的人们都自觉来的我屋里。 仅有的木几案被我提前抬到中间,几案上燃起一盏昏黄油灯。还摆放有几碟小菜;一摞碗筷;一大罐米酒, 见人陆续到齐,我首先开腔道:“各位兄弟!今天这顿酒是为了杨友、饭团、李茂、秦四他们四个人饯行。咱们都是好兄弟,也不需要什么礼数了,就站着喝吧!” 大蚊子急忙接话道:“叶兄!我们没说要走啊!再者说了,我们就算是走也不急于这一两日啊!” 几人也随即附和道:“是啊!叶兄弟,我们再怎么着急也不可能急于这一时啊!” “对啊!我们一路回去!互相还有个照应!” 我感激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先走吧!不要再等了!来!饭团,把酒倒上!” 饭团边倒酒,边补充道:“还是等下一批名册下来,我们一起再走吧!” 我阐明道:“该走的总归要走嘛!在这里也是瞎耗着。我问过了,明日早上正好有北上的客船。大家,都把酒端起来吧!” 大蚊子缓缓端起酒碗,似有顾虑道:“我们若走了,这庖厨人手怎么办?” 我向他安慰道:“我已经和楚总管说了,明日让他在大浪城挑选几个机灵的人手,这点你们不必担心。” 饭团道:“我们本是一路来的,就一路回去嘛!也算是多个伴儿啊!” 我半开玩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啰嗦啊!难道是怕过鬼门关的时候人手不够吗?哈哈!” 笑料一出,众人皆开怀大笑。 我依次与人们碰杯道:“来来来!干了!今日,一醉方休!” “干!干!” “请!” “请!” 此刻间,突然有一种感觉,这种氛围像是又回到了大学宿舍! 第111章 墓地黄花 清晨。 酒气还尚未完全消解,我便一路将大蚊子他们四个送至西城门。 临别之际大蚊子恋恋不舍,双眼湿润。 “叶兄!如此一别,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与你相见!” 我感慨道:“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有缘的话,我们自然会再见的。” 饭团往上挪了挪肩上包袱,向大蚊子宽慰道:“公子!你看你!说不定下一批名册下来,叶兄弟很快就能追上我们呢!” 我灵机附和道:“饭团兄说的没错!说不好名册今天就能下来!到时候我会尽快追上你们。你们就放心的去吧!” 大蚊子重整仪态道:“叶兄,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中原,记得有空去南阳郡找我,到了南阳郡就······” 饭团抢先道:“到了南阳郡!就打听中州街杨府,我们定会好吃好喝招待!” 我连连点头憨笑道:“会的!会的!” “叶兄弟!多多保重!” “保重!” “多多保重!” 几人向我抱拳,一一道别。 我随即执礼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目送他们踏上归途,我心底一阵酸楚。他们自由了!重生了!可我呢?我猜测李峰说的下一批名单也只是对我的随意敷衍。我已经不抱有任何期待了,生无可恋了! 在未消散的酒精作用下,我跌跌撞撞,游走在深远的大街上。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提着酒壶,酒不离身,如行尸走肉一般!我甚至开始一度迷恋这种,半醉半醒的状态。 这天午后,我刚从西厅堂吃完午饭,小醉微醺的晃晃悠悠准备回到庖厨小休。 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庖厨啥也不干,工作上,也只是偶尔指挥一下他们。剩下的时间,则都躺在庖厨的谷物袋子上面短睡。 而正在此时,李夫人和她那两名丫鬟出现在廊道。 李夫人进前开口道:“叶生!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把琴抱到城外。” 我指着自己鼻头,懒洋洋道:“我?不合适吧?” 小青忽地向我训斥道:“让你抱你就抱着!哪里这么多话!” 我犹豫一番,心想,肯定又是李夫人要去到她母亲墓前祭拜。不过也好,这样既能去城外散散心,又能再次聆听李夫人那幽美的琴音和柔美的歌喉。 我随即回道:“那,好吧!” 一路上三人不语,而我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木琴虽轻,可我早已精体萎靡,累的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来至墓地凉亭处,我把古琴轻轻放到石台上,然后甩了甩胳膊,做起了伸展运动。 李夫人坐定后,开口关切道:“累坏了吧?” 我腼腆回答道:“啊!没···没!” 小青又当即训斥我道:“你呀!还不快闪到一边去!” 我迅速挪动步伐道:“哦···哦!” 李夫人冲两名丫鬟轻声道:“小青,小倩!你们去附近采些花朵来吧!” “遵命!” 二人先后敌对的目光瞥了我一眼,然后似不情愿的并肩离开了。 李夫人指尖轻轻挑拨,调试着琴弦。美妙的音符随即四散开来。 本以为她开始一展歌喉,没想到她却冲我搭话。 “叶公子近日可是为回乡之事愁心?” 我猛的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等我提出质疑,她继续道:“连日来,庖厨内烹制的食物失了味道。想要食之味美,不但需要食材的精心挑选;精湛的花样刀功;香料的正确调配;火候的精准把控;更重要的是,要由庖丁全心全意去烹制。如果只求敷衍了事,那就失去了佳肴的品质。” 此番话一出,更是令我对李夫人肃然起敬。原来她才是隐藏的美食家啊! 不过,既然人家都挑毛病了,那就不能再赖着脸皮饱食终日了。 我咬牙道:“夫人!行!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对菜品质量严格把控的。” 李夫人继续低眉信手,随意拨弄着琴弦。 “其实,我今日邀你来此,是另有事相商。” 我随即道:“夫人,有什么事?您请说。” 李夫人那双明眸扫向我。 “闻听你回乡不成,而郁郁不欢?” 我仰头望向晴空道:“以前大蚊子和饭团他们在的时候,还觉得有个伴。可现在,络腮胡 、苏坡 、大蚊子、饭团,我的这些好朋友们都一个个的离开了,我的心底空落落的。” “这些金饼你拿去!速速离开这里吧!” 我低头一看,李夫人手上拎着一个粉色荷包,正递向我。 我连忙摆手。 “不不不!夫人!这钱我不能要!” 李夫人一愣,随即吃惊道:“怎么?你不想回乡?” 我向她解释道:“不是!如果我这样逃了,那我们亲朋好友将要受到连坐之苦。” 李夫人意味深长道:“也许你还不知,去年此地你救下的白卓,他已经归乡了!” 我突为欣喜道:“哦,他也回乡啦?那太好啦!” 李夫人厉色道:“你别高兴的过早,你可知,他是如何有机会回乡的?” 我皱眉摇头道:“不知道啊!” 李夫人冷冷道:“他是持有你的令牌,冒名顶替你而去的!”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这怎么可能?” 李夫人解释道:“这一切都是我夫君李靖,李将军的意思。我也是最近几日无意之中才听到的。”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所救之人会加害于我?这令我一时想不通。上天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李夫人劝阻道:“听我的,拿上这些金饼即刻离去吧!” 我沉思之后回绝道:“不行啊!这样会连累到你的!” 李夫人急切道:“我这里你权且放心,他们不会拿我如何的。现在,你应尽早做打算,速速离去!” 看着李夫人那殷切的目光,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如果我此时就这么走了,那必将会连累到她,那她在府中的地位肯定会降低,因为她原本就在府中不得宠。 这时,李夫人又催促道:“恩公莫要在迟疑!” 我心中思绪万千,她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会愧疚于她。 就算是走,也不能今日走! 于是我咬牙道:“夫人,我先不走了!” “啊?” 李夫人大感疑惑。 “夫人!花朵采来了!” 小青隔远高嚷道。 我向李夫人感谢道:“感谢夫人一番美意!金饼您先收起来!回乡一事我再考虑考虑吧!” “那···唉!” 李夫人见此也只好欲言又止。 小青小倩各采集了两把黄色花朵,花开艳丽,赏心悦目。 李夫人起身迎上前去,接过花朵,并移步墓碑前,把黄花都装扮在上面。 我也随之上前,鞠躬默哀! 第112章 踏上归途 趁着黄昏余晖,我们几个踏上了回府的路。一路上,李夫人情绪低落,可能是错怪我未能选择离开的缘故吧。 回到庖厨,众人早已开始安排西厅堂的伙食。 看来!庖厨似乎少了我也没什么影响。 “生哥!生哥!老爷传你问话,快跟我走。” 项冬急匆匆进门冲我说道。 我随意问道:“什么事啊?” 项冬简短道:“老爷很生气!说菜品口味太差!让我叫你过去呢!” 迈进东厅堂,人们都在自己席位上跪坐。但是能看得出来,除了李夫人,剩下的众人都没个好脸色。尤其是李将军,跟我欠了他钱的似的,拉了个驴脸! 郡守老头儿首先开口抱怨道:“叶生!连日来庖厨的菜品何以口味如此差劲?” 一向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也跟着帮腔道:“是啊!尤其是这红烧肉,昨天咸了今天淡了的!” “是啊!还没有以前口味软糯了呢!” “就是!” “我觉的味道也不如以前!” 坐在下排席位上的几位涂红抹艳的姑奶奶们,也都一个劲的嘟嘟囔囔,好似苍蝇嗡嗡。 我灵机一动道:“禀老爷!最近这不大浪城调来了几个新手嘛!还在磨合阶段,磨合阶段!呵呵!所以,导致味道有所差别。” 话毕,李将军拍案而起。 “胡说!分明是你不思上进,整日酗酒,才导致菜品味道出错的。” 我随即辩驳道:“我喝酒又没影响工作!这不庖厨照样经营嘛!” 李将军猛然怒斥道:“你还敢狡辩!庖厨都见不到你的人影!” 李夫人见状,也缓缓起身。 “夫君!今日是我抓了他的差,让他帮我抱琴去城外的月亭。” 没想到李将军怒目圆睁,一点也不给李夫人面子,直接吼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私自出城!” 见此情景,我当即毫不犹豫的冲李将军回怼道:“你嚷什么嚷!你不会好好说话啊!她出城是为了祭奠她的母亲!这都不可以吗?” 老夫人轻声念道:“墓前尽孝,未尝不可!” 李将军冲我扬声道:“嗯?你说什么?竟敢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 我不惧威胁道:“我不光现在敢!以后还敢!”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项冬赶紧猛拽我的衣角,示意让我冷静。 此刻,我一脑怒火,哪里还冷静的下来。 我甩开项冬,冲李将军恶狠狠道:“我问你!你凭什么私自把我的令牌给了白卓!” 李将军一愣,眯眼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寒目紧盯着李将军。 “我前几天亲耳听到的!” 此时,郡守老头儿插话委婉道:“叶生啊!自问,我们李家待你不薄啊!你留在府内升为管事,也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一件美差啊!” 我怒吼道:“可是!我就想回家!我要回家见的我父母!” 此刻,堂外的朱二闻声,迅速冲进来按住我的肩膀。 “叶生!你怎么和郡守大人这么大声说话呢!” 李将军霸道出言:“不行!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庖厨给我做事!没有我的批准以后不许出城!” 我恼羞成怒。 “凭什么!你凭什么!” 郡守老头儿发令道:“朱二!带他下去!” “遵命!” “李靖!你凭什么!” 朱二与项冬合力拦住挣扎的我,将我向堂外推去。 来至堂外,我们同时喘着粗气。 朱二苦口劝解道:“叶兄弟呀!你这又是何必呢!” 项冬也跟着附和道:“是啊!生哥!这下,你出城都困难了!” 此言一出,如当头棒喝! 坏了!我刚刚太过莽撞!如果刚才我不顶撞李将军,随便过个几天待自己准备充分,拿上包袱就可以抽身逃走的。 现在倒好,经这么一折腾,出城都困难了!并且,他们肯定还会看管的我越来越严。 哎呀!我这猪脑子!猪脑子!现在已然是,悔之晚矣! 接下来的日子,我无时不刻的陷入深深的自责!但随之就又被自己的耿直性格打破。我就是我!我做不到委曲求全,我做不到忍辱负重! 这些日子,事件连续性的起伏跌宕。使得我食之不安,夜不能寐,精神饱受错乱。我只有不停的分散精力,把工作当成重心,与油烟为伴,以厨房为营。 这天晌午。 我正在庖厨内拍着大蒜,准备炝锅。朱二笑嘻嘻的领进来一群身披崭新铜盔甲,腰挎紫青铜剑,脚踩长筒官靴,个个人高马大,年龄都在三十多岁的气质青年。 看他们这一色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士兵,更像是军官模样。 为首军官环视四周道:“你们谁是吴县的叶生?” 我缓缓放下菜刀回。 “我便是!” 为首军官冲朱二冰冷问道:“不会弄错吧?” 朱二嬉笑哈腰道:“哎!这次错不了!错不了!” 军官进前两步。 “你就是会做红烧肉的叶生?” 我一时不明所以,茫然答道:“啊,对呀!” 那军官平淡道:“那好!跟我们走吧!” 我抓耳疑惑道:“走?走哪?” 朱二忙上前拉拽我道:“哎呀!别傻站着啦!当然是去长安啦!” “长安?” 我张大嘴巴吃惊道。 长安?长安我知道啊!十三朝古都。难不成?我做菜太出名,都享誉朝野啦? 朱二脸色欣喜却又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哎呀!你就别琢磨了!你可以离开这里啦!快走吧!” 他继而又冲为首军官媚笑道:“庞将领,人,我就交给你啦!” 这位庞将领眨了下眼睛,目光含有一丝不屑道:“好吧!” 这么说?我可以放心大胆的离开这里啦?我自由啦?哈!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使得我不敢接受这是真的!若不是朱二推了我一把,我都迈不开步伐。 出门后,朱二陪我去房间草草收拾了一下行囊,然后,一路送我们出西城门。 路上,几个人全部一脸严肃,皆默不作声的自顾前行。我纵然疑问万千,也不好再开口询问什么。 沿官道西行,然后又转向左拐。全程徒步二十来分钟便到了合浦郡码头。和来时一样,这里大小商船,大小战船,帆影交错,多如织席。 码头上人员攒动,扛扛抬抬,走走停停。在太阳的映照下,一个个的黑漆漆的影子也跟着移动。 我们依次缓步踏上了一艘客船。 直到客船开动,驶离码头,向着更为广阔的远方开去。我才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第113章 项冬跟来 南流河上水光粼粼,船体冲刺涌起的浪花,如潮水拍岸。船行过处惊起鲢鳙腾跃。 高空之上,飞鸟自由展翅,竞技追鸣。 在这冬日季节里,两岸植被依旧嫩绿出奇。当地土着老伯正弯腰收割着野菜,专注自忙,无所忧虑。 长空大地不仅滋养万物,也彻底让我重拾自由散漫的心。 此时此刻我才想起来,自己太过匆匆,还未来得及与李夫人和项冬以及庖厨那帮弟兄们依依作别。 但愿他们不会怪我。 船只行至水穷处,又到了离鬼门关很近的夯土码头。这里是必定要徒步换乘的,那日来时的情景,此刻仍旧记忆犹新。 下船之后,我们一众沿小径继续徒步。周围成片嫩绿的草坪只有这一条被踩至发黑的笔直小路,所以,往前走不会错。 行至一段时间后,薄雾开始从北方飘过,远处也开始视线朦胧。我知道,这是快到关门了。 不过还好,此时的雾气并没有来时浓烈。 我们一行用米酒浸湿衣角遮掩口鼻后,开始进入雾林。为防止掉队,我们七个人身体紧挨,队形紧凑。与此同时,我还自觉放慢呼吸节奏,生怕吸入有毒瘴气。 越往前走,能见度越低。周围怪树也开始逐渐显现。并且,还能清楚的看到树底下堆积的骷髅残骸,顿时让人心里阵阵发毛。 “生哥!” 忽听得背后有人唤我!声音微小,好似错觉。 “生哥!” 声音再度响起。 我一愣,遂停住脚步。 “别停!” “继续赶路!” 军官们命令道。 我大感疑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生哥!生哥!” 此刻的声音更是清晰。 我确信,这不是幻听,后面确实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会是谁呢?我迅速移出队伍,转身向后查看。一众脚步也因此都停了下来。 此时,能见度很低,只能极限看至七八米远。 “生哥!” 这次喊声更大,声源像是距离有百米左右。更为重要的是,我好像听出来是项冬的声音。 “项冬!” 我奋力高喊,以示回应。 “哎!” 百米之外,听到他的答复,我大感振奋。他怎么来了? 于是,我顾不上其他,向着后方声源方向奔去。 “哎!你去哪?” 我已顾不得军官的问话。 随着云雾不断向着身后掠过,顷刻间产生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这时,若是能配上许镜清老师的神仙曲目,我想,随便给我根棍子,我就能升天了! 双向奔赴下来,我很快和项冬碰面了。我们相互对视,气喘吁吁。 没想到!还真是他! “冬子!你怎么来啦?” “夫人···李夫人···她让我跟你走!” 我一看,他喘的比我还要厉害,随即便扯下我的半截衣袖,忙捂住他的口鼻。并简短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到前面去!” 他冲我点了点头。 我俩并排快步前进,直到一口气走出了鬼门关。 出关后,眼前豁然开朗。浓浓的烟瘴被山体全部阻断。 我们双双累的直不起腰,蹲坐在地。 此时,六名军官均坐在周围乱石上歇息。见我们出关,庞将领质疑道:“这小家伙是谁?” 还未气息匀称的我随即回道:“他是···我的兄弟!” 我看了一眼胸膛同样不断起伏的项冬,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哎···对了!冬子!你···这么大老远···啊···跑过来,究竟什么事?” 项冬深吸一口气道:“夫人她···她让我跟你回中原!” 我不可思议道:“什么?” 项冬一脸窃喜。 “还好···来得及···追上了你!” 我疑问道:“嘶···对了!你们是···怎么这么快知道我出城的呢?” “哎呀!说来话长啊!李夫人······” 项冬刚想说给我听,却被庞将领打断。 “走啦走啦!上了船再歇着!” 由于时间紧迫,我需要赶快问清项冬。 “冬子!你可想好了,你确定跟我去长安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项冬意味深长道:“我决定了!跟你去中原闯一闯!” 庞将领突然接话道:“那可不行!我们是奉命行事!带上你不方便!” 见项冬这样笃定,我随即向庞将领商量道:“庞将领,你看我这兄弟···从小就无依无靠的,把他扔在合浦郡我也不放心啊!” 庞将领目光似冰刀一般冷拒道:“我们是奉命带你回长安,其他人等一律不管!” 令我没想到,这时项冬手上伸出一枚金饼,缓缓递向庞将领。 “军爷!您通融通融!这一路的花销我全部交给您!” 庞将领立马见钱眼开! “那!好吧!一会儿上了船不许到处乱跑!” 果然,又验证了金钱是万能的定律。 见庞将领答应下来,我的心也落了地。 “走啦!走啦!上路啦!” 几人开始集中列队。 趁此机会我忙向项冬问道:“你哪儿来的金饼啊?” 项冬迅速轻拍胸脯,贴近我耳朵小声道:“哈哈!李夫人给的,还多着呢!” 我瞪大眼睛惊奇的看着他,这小家伙整个一个土财主啊! 项冬瞅了一眼前面众人,小声嘀咕道:“生哥!这些金币由你来保管吧!” 我灵机一动,奸笑道:“不用!呵呵!放你那里是最安全的!” 项冬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庞将领催促道:“你们两个快跟上!黄昏之前还要赶到码头呢!” “来了!” 项冬应道。 钱放在他那里肯定是最安全的,谁会料想到一个小孩子能有这么多钱。 项冬撒开了花,一路上爬坡上坎,活蹦乱跳。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无限向往。这可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哦!错了!应该是,第二次! 黄昏之时,我们到达了北流河段码头。在这里我们上了一艘中型货轮。 货轮顺江北上,正是我来时熟悉的场景。唯一区别就是,这次没有了枷锁的束缚。 此行的目的地是长安! 长安!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长安!我了解她的城墙文化,我熟悉她的面食味道,我熟知她的不夜城魅力。 然而,让我感到陌生的是,她却是两千多年前的长安! 第114章 盛景长安 船行不久,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客舱内,我好奇的冲项冬倚窗问话。 “冬子!你和李夫人是怎么知道我出城的?是朱二告诉你们的?” 项冬摇头道:“没有!其实啊,这帮军爷一早就去到李府了。只不过郡守大人不肯让你走,托词你已被大赦释放了。我便赶快告知了李夫人,李夫人出面这才把众位军官拦下,说出实情。” 我大感吃惊。 “啊!原来如此啊!” “不光如此!其实李夫人私下里早已为你设计好脱身之计。即便是这些军官不来带你走,也能确保你离开合浦郡无忧。” 此话一出,更是令我受宠若惊。李夫人真是用心良苦!居然能这样默默帮助于我。 我随口好奇问道:“那,李夫人为何要这样做?” 项冬面向我解释道:“李夫人知你为人善良。况且你又救过她的命。她知道你想念父母,想回到家乡。她不愿意看到你在李府消沉下去。这也算是替她完成,她的心愿吧!” “她的心愿?” “是啊!李夫人和我命运相同。若不是李夫人心善收留了我,我也不可能有机会来到李府做工。李夫人的母亲携幼小的她被流沛到合浦郡之后,因其母亲过人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很快便在这草鞋城经营起了珍珠店铺。店铺越做越大,资产也愈发雄厚。李郡守出于为了巩固自己势力,便托媒为自己儿子李将军结下了这段姻缘。而这段姻缘也并非李夫人心甘情愿。她也想过回到中原,可每次想到她去世母亲的墓地在这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完项冬这段曲折讲解,我不由得感慨。 “原来李夫人母女二人的经历这么离奇呢!” “是啊!她这次叮嘱我,若有可能的话,到了长安看看能不能寻得她父亲王章的墓地,再替她祭拜一下!” 听到这里,我屏气凝神道:“我们!必须要去祭拜!” “嗯!” 项冬也坚定的点头。 我压低语气道:“有个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人大费周章的请我去长安呢?” 项冬趴在我耳边道:“我听这些人说,是安汉公急调你入京。” 我双眼立时瞪出眼眶,不敢置信的大喊道:“安、汉、公?” 项冬急忙按住我。 “嘘!生哥!你小点声!他现在已是摄皇帝!” 被打扰到的军官高嚷道:“吵什么!” 我尝试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安汉公鲁莽!安汉公鲁莽!那个在大汉朝中间建立大新朝的皇帝鲁莽!他居然知道我的存在?哎?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呢?他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我的呢?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我是穿越者的身份目前也只有乔伯父、乔姑娘、二牛哥以及秋儿四个人知道呀!他们四个也不可能与安汉公鲁莽有所交集呀? 嘶···真是让人一时难以捉摸得透。 哎!但不管怎么样,北上长安,肯定不是坏事。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庞将领分了我们一些干饼,几人吃完以后,累了多半天的人们都挤在不大的房间,借着微弱的灯光,都陆续鼾声睡去。 “娘!娘!” 我迅速惊醒。 只见项冬蜷缩成一团,抖动的厉害。 我心想,要坏! 我探手去摸他额头。 果不出所料!额头冰凉。 他肯定吸入了过量有毒的瘴气,加之午后又是跑又是跳,把精力耗尽,以至于自身没有了抵抗力,才会这样。 我赶快把自己的絮被给他披上,然后翻出包袱里面的衣服也通通展开搭在他被子上。 “庞将领!庞将领!” 我悄悄向庞将领喊话道。 庞将领睁开模糊睡眼,怨言道:“什么事?” 我与之商量道:“庞将领,我的兄弟可能伤风了,请问有药吗?” “没有!” 庞将领不耐烦的说完,又钻入了被窝里。 我厚着脸皮继续问道:“那!您能不能帮我打点热水?” “你自己去船舱打!” “我不知道在什么位置啊!求求你了!” “真烦人!我早说过不带他啦!” 庞将领猛的掀开被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客舱。 其实,我不是找不到地方,只是把项冬单独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毕竟他身上有大量现金。而且,上次我的手机丢失就是因为身旁离开人的间隙,所以,这次必须做到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庞将领打来热水后,我慢慢喂项冬喝下。 由于身上没有任何药物,也只能这样干等了。把保暖做到位,期待明天会有个好结果。 半睡半醒直到天亮,项冬的体温才逐渐升高。 油灯尚未熄灭,几个人依旧蜷缩在被窝里,鼾声正旺。温柔的阳光洒进舱内,使得我笑容灿烂。 窗外,客轮正行至两山之峡。两侧山体高入云端,岩石突兀,奇峻险秀。峡水碧透,平静缓流。微风习习,带有特殊的藻类气息。飞鸟悦耳的鸣叫如自带朦胧的音效,使人行程迷醉。 接下来的日子,如我期待。项冬凭借自身强大的免疫力,成功战胜了瘴气病毒。使得此次旅途没有了牵绊,令我更有心情欣赏这沿途自然风光,领略所至大好山河。 船行漓江至湘江,到洞庭湖。再穿长江过沔水,历时一个半月。最后,到达终点站汉中郡码头。 此时正值二月,虽已过严冬,大地却依旧冷彻。一路上我们都在增添衣物,来应对这南北气温变化。 随后,我们在庞将领的带领下,再由陆路经汉中郡一路向北翻山越岭,用时五天时间来到了长安城脚下。 长安古城巍峨壮丽,纵横深远。只可仰视的夯土城墙之外,一道宽约十来米的环城水系,如一条绿丝带围于城郭。 此时,三孔并通的高大城门外,人员列队聚集。百姓进出,卫兵皆谨慎盘查,戒备森严。猛的一看,还以为在挨个排队测体温,查看手机健康码。 庞将领带头手持腰牌引领我们进入城中,眼前顿时开阔,我和项冬同时被震惊到了。 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古城,午后阳光下,笔直的大道均由青砖铺墁,宽敞的街巷贯穿畅通。楼阁栉比,层层叠叠,翘角飞檐,木窗红漆。亭台楼宇,飞阁流丹。 繁华的街区内,商品琳琅满目,古董重器、珍珠翡翠、绸缎布艺、陶碗陶罐、蔬果特产、农耕工具等等···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游走的百姓皆长发盘头,由发簪布头束发。穿着,也不尽相同,丝织麻布、绫罗绸缎、红白厚棉、黄粉青衣,布鞋履屐。 各类繁多商铺,酒馆茶肆、钱庄当铺、药铺杂货、驿馆客栈数不胜数。 人们相互攀讲寻价,商贩高嚷叫卖,熟人搭肩谈私,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不禁感叹,真可谓是盛景长安! 第115章 超大府邸 庞将领左拐右拐,引领我们来到一处超大府邸前。 府邸门庭修得气派,大门由红漆厚重实木打造。抬头,门楣横木用材上等,上悬牌匾,红底金字,应该就是‘鲁府’二字。 门口,由八名金甲护卫持戟把守。庞将领上前亮出腰牌与之一番嘻笑搭话后,我们一行人才大摇大摆进入府内。 穿庭院,过走廊。一院一院的中原进制格局,此模式等同。需要用顷为单位来丈量的超大府邸内,全部由大理石板铺路,青砖白墙,石砌台阶,高阁亭台,红门朱窗。大大小小的房屋,一层又一层,一舍又一舍。各个院落随处可见种植的矮株梅花、报春花、山茶花,以及较为常见的桃、杏、梨树。 中原的花卉植被相对单调,尤其是在这冬末春初时节,这一路北上,便能直观分辨得到。而鲁府内,竟能收集到这么多五颜六色,花开正茂的乔木,真可谓是,花开尽显富贵气,迁入府邸观盛春。 府内守卫极多,排排兵士站岗,两两三五巡逻。丫鬟佣人专注修剪着植被;擦拭着走廊红漆立柱;悠闲打扫着石板上的灰尘;端盘往来进进出出,一派体制气息。 鲁府整体的气派奢华程度显而易见,比之草鞋城李府超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庞将领把我们领入一间靠西面的大院,大院占地面积约十几亩之广,是我所见府邸空间之最。 院内空旷,沿院落四周皆分布有持械卫士站岗。除了众多整齐的房屋,以及零星分布几棵矮乔木之外,剩下的就是光秃秃的大理石板,再无杂物。 一群衣着不凡的人们围在院落东北角处,目测有二十来个人。他们皆弯着腰,好像在研究着一件马车大的木器。 西、南、北三面,均建有三排砖瓦平房,每排均有不下二十多个小房间。房屋一色青砖,相同鱼鳞瓦片,统一原色木门窗。 房间内,有零星人员进进出出,见我们到来,也并未感到好奇,反倒是我和项冬不断探身,向屋内张望。 浮光掠影下来,发现室内如同宿舍,有矮床、几案、草垫、盆盆罐罐等生活用品。 庞将领把我们带到第二排,靠西南角的最边上一间。 “你们俩就住这里了!一会儿冯总管会来安排你们,跟你们讲这里的规矩。还有,你的小兄弟可以暂时住在这里,我会和冯总管说明的。” 我急忙感谢道:“庞将领!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 项冬也连番道谢。 “庞将领多谢你!多谢!多谢!” 庞将领仍旧严肃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托人转告我!” 说完,一行人转身离去。 我和项冬进到屋内,里面空间不是很大,但很整洁,很干净。左右靠墙分别一张矮床,门对面一个高木台,上面放置了一些竹简书,两个陶罐和一面铜镜。 屋内正当中一个矮木几案,几案上面一盏陶土油灯,一个陶壶,两个耳杯。左右两边各一个圆形草垫子。 “渴死我了!生哥!你喝水吗?” 项冬立时跪坐在草垫子上,端起陶壶就往耳杯内倒起水来。 “我不喝,你喝吧!” 说着,我把包袱解下,放到矮床上。 一杯下肚,项冬回话道:“嘶···嘿!这茶水真甘甜!” 我坐在床边冲项冬感叹道:“看来!这又是让我们在这里当厨子喽!估计这个什么冯管事待会儿来了,肯定会要求我做红烧肉。” 项冬飘飘然道:“让做就做吧!怕什么?生哥!你做的红烧肉一绝,估计他们尝了肯定会提拔你的。” 我当即道:“那行!到时候还是由你帮我打下手。” 项冬夸赞道:“生哥!你这一身超高厨艺,正好可以在这鲁府大展拳脚!” 我叮嘱道:“主要是你,你要把那些食材步骤还有调料比例牢记于心。” 项冬点头。 “生哥,我会的。” 我继续严肃道:“等你学透了这些,将来啊!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可以独当一面。” 项冬放下耳杯迟疑道:“生哥?怎么刚来你就要走吗?” 我稍作点头。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既然上天又给了我机会,我就要好好把握。等过段时间吧,到时候我就回老家。” 项冬猛然起身。 “生哥!你不管去哪儿,都带上我吧!” 我一番左右为难道:“呃···这···到时候再看吧!”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走进一个老者,乍一看,面熟得很! “生子!” 那人居然叫出了我的小名。 我瞪大眼睛仔细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大浪城庖厨内的刘忠老伯! “刘老伯?” 我激动的猛然起身,快步相迎。 刘忠老伯操着沙哑的嗓音,同样激动道:“生子!你可算是到了!” 我刚想和他亲切握手,突然想起来不对,于是改为双手执礼。 我一脸兴奋的问道:“刘老伯!哈哈!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刘忠老伯放声大笑,本就褶皱的脸,硬是把皱纹拉深,拉长。 “哈哈!老夫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嘛?” 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就证明他的身体依旧康健。 我陪笑道:“哈哈哈!不是!不是!我是说您的出现让我大感意外啊!” 刘忠老伯感慨道:“自去春一别,整整一年啦!” 我附和道:“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呃!坐!刘老伯您请坐!” 项冬也主动起身让出位置。 我向刘忠老伯介绍道:“他是我在大浪城李府认识的小兄弟,叫项冬。” “刘老伯!” 项冬屈身执礼道。 刘忠老伯点了个头后,缓缓跪坐下来。 “楚总管还有李将军和郡守大人都还好吧?” 我随之一愣。 “您怎么会认识他们的?” 刘忠老伯噗呲一笑道:“呵!你去李府庖厨就是我介绍过去的!” “啊?” 我大惊。 刘忠老伯继续问道:“对了!张将军怎么样了?” 我一时还沉浸在疑惑之中,项冬瞥了我一眼,随即答道:“张将军被处斩了!” 刘忠老伯挑眉稍作迟疑。 “哦?哎!我料想他,也该是如此下场!” 我这时才感叹道:“原来是您介绍我到李府去的呀!” 刘忠老伯用陈恳的眼神注视着我。 “你小子啊!当初在大浪城时,性命岌岌可危啊!” 他这么一说,我更感吃惊,不等他继续往下说,我赶紧催促道:“刘老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快说!” 刘忠老伯不慌不忙劝慰道:“别急!你听我慢慢说······” 第116章 搭救之恩 项冬赶忙另外倒了一杯茶,端至刘忠老伯面前。 刘忠老伯冲项冬微笑点头。 此刻我已是急不可耐,眼巴巴的盯着刘忠老伯,就想弄明白他把我介绍到李府的前因后果。 刘忠老伯继续道:“当时你的性命堪忧,张将军已对你起了杀心,尤其是在你救治了刀疤强手下之后,我更是不能让你待在大浪城了。于是,我密告楚总管,将你派至李府。” 我顿感疑惑道:“嘶···张将军那时候杀我干什么呀?我跟他无冤无仇的!” 刘忠老伯一脸严肃道:“只因你的本领太大了,就留不得!这些年来,受他迫害埋没的人才,不计其数。稍有本领者,便遭蓄意谋害。那城北乱葬谷,埋葬了不知多少无辜冤魂。张将军野心勃勃一心想上位,但碍于···郡守父子的牵制,于是,很早之前就计划叛变,与交趾郡匪患合谋。” 我心中一震,好险呐!那么说,我差点就成了张将军的刀下鬼。得亏刘忠老伯暗中救了我,若不是今天他和我说这一番话,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俯下身郑重其事拜谢道:“刘老伯!多谢你的暗中救护!多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刘忠老伯急忙挽住我的胳膊道:“快快起来!不必言谢!你为人善良,当有此福报!对了!那李计怎么样了?” “哦,你是说···庖厨内李计大叔吧?大浪城遭交趾郡匪患入侵,他已不幸离世了!” 刘忠老伯听后冷哼一声。 “哼!他这也罪有应得!” 我听后呆滞了。 “啊?” 刘忠老伯继续道:“他表面是在庖厨做事,实则为张将军的耳目,所有对张将军不利的人和事,他都一一向张将军禀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当初朱二和李峰带我出大浪城时,刘忠老伯连我们都瞒着呢! 刘忠老伯接着问道:“交趾郡来犯伤亡怎么样?” 我闷头道:“哎,大浪城中兵士基本都遇难了!” 此时,项冬突然插嘴道:“也多亏了生哥他们!他们及早发现了张将军的阴谋,又用计火烧连营,草鞋城才得保安然无恙!” 刘忠老伯随之对我大加赞赏道:“生子!你智勇双全!我果真没有看错人!此次邀你前来你必有一番大作为!” 我心头再次大为一震。 “您?嘶···您··您邀我前来的?” 刘忠老伯憨笑道:“呵呵!老夫在这鲁府内还是有点薄面的。” 我十分不解道:“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啊?您怎么就来到了这里了呢?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我跟你共同为鲁府制作美食?” 这时,刘忠老伯瞟了一眼身旁的项冬。 我顿时明白,他这是有所疑虑。 随之,我诚恳道:“刘老伯,有话您就直说,项冬,他是我的好兄弟!” “这······” 刘忠老伯犹犹豫豫正要回答,却被我们身后的一个伪音打断。 “我说!你们就是新来嗒?” 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位年龄约五十多岁的男人。他长相白净,衣着艳丽,举止扭捏,是可以用如花似玉来形容的老男人。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左右两名胯剑卫兵。 刘忠老伯起身开口道:“冯总管,这就是我向摄皇帝举荐的叶生!” 哦?原来他就是冯总管啊! 冯总管上下打量我道:“嗯!看着挺精神的!” 他随即又看向一旁项冬,突然皱眉发问道:“这人是谁?” 刘忠老伯一时语塞。 “呃···” 我当即回答道:“冯总管,您好!他是我的兄弟,叫项冬。” 冯总管一脸怒容道:“什么向东向西的!这个庞通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给我领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府!” 我解释道:“庞将领刚刚跟我们都说了,他会向你解释的啊?” 冯总管扬着细声道:“是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呐?此人不能留在府内,这!就是规矩!”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听到这两个字我就烦! 我当即回怼道:“他是我兄弟!我们一起来的!既然他不能留在这儿,那我也不愿意呆在这里!” 冯总管听后更是火冒三丈。 “你?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刘忠老伯急忙出言化解。 “冯总管!冯总管你听我说,这人是个小学徒,他也会些医术,我还没来得及向摄皇帝禀报,就暂且先留下他吧!” 冯总管听后,态度稍微有所缓和。 “留下他?万一出了岔子,摄皇帝若是怪罪下来我担待不起呀!” 刘忠老伯信誓旦旦道:“冯管事您放心!出了事我担责!呵呵!” 冯总管用力叹了一下鼻息。 “这摄皇帝府内上下规矩森严,可不比在外面!你们这些流放之人更是要严守本分!” 说着,撇脸示意身旁卫兵。 “瞧见没有,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刘忠老伯忙点头哈腰道:“他们懂!他们都懂!” 冯总管冲刘忠老伯训话道:“你呀!多教教他们!最好是别给我添乱!” 刘忠老伯连忙答应道:“一定!一定!” 见此情形,我和项冬也高兴的跟着帮腔。 “冯总管,您放心!” “多谢冯总管收留!” 冯总管眼神抹过一丝厌恶,转身而去。 刘忠老伯这才坐回几案,双手端起耳杯轻呡了一口茶水。 “你们都坐下吧!” 我在几案前跪坐下来,项冬则是坐于矮床脚。 刘忠老伯放下茶杯,不急不慢道:“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我就不妨告诉你们来此缘由吧!事关重大!你们!谨慎听之······” 第117章 惊闻长生术 我和项冬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忠老伯,迫切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刘忠老伯操着沙哑嗓音继续道:“自大秦时期,千古之帝赢政便广招术士;方士;医师;各类精英志士,共讨深究升仙之法,还童之术。更是派徐福引千余童男童女,东渡蓬莱仙境,遍寻长生不老之药。皇帝已逝,仙药难寻。此事,距今也已两百多年之久。只有极少数古文典籍寥寥记载。太平先帝在位时体弱多病,服各类金丹药草均无起色。摄皇帝曾感念君臣之情,遂提出,举倾国之力重整各路能者之士,引为重要门客。故在此地,调配长生不老灵药。除了广邀各地郡县医师,更是大开举荐之门,可任意举荐自认能者前来。因此,你我便聚于此地。” 刘老伯说完,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举荐我来到这里。 此刻,项冬已是瞠目结舌。而我,却轻视一笑。 长生不老? 简直就是笑话! 现代文明上下五千年,也没见过一个人能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的。如果都长生不老了,人类无极限繁殖,那地球上的人们还不都得挤到外太空去嘛! 刘忠老伯看出了我的质疑,随即问道:“怎么?生子!你对这件事有异议?” 我当即坦然道:“关于长生这件事,我最有发言权了。人类的本质寿命是无法通过外在药物所改变的。草药的主要功效是治疗,通过药剂达到患处止痛、缓解、消除、愈合的目的。是无法通过药食进补来改善衰老的,更是不能够改变人体细胞的无限再生的。” 我的侃侃而谈,涉及到了他们的知识盲区。他们俩听得是一头雾水。 刘忠老伯皱眉疑惑道:“生子!你说的这些···很是深奥!老夫实难听懂啊!” 我缓慢摇头道:“简单的来说,就是···人类长生是没有可能的。” 刘忠老伯轻笑道:“凡事!并无绝对!千万种药草当中内存相宜相生之原理。基于此理,只要将所需对应草药适当调配,寻得其中精华所致,定可益寿延年,辅人长寿啊!只是,这天底下药草众多,不知其几几对应。然则!尚需光景,尚需熟悉药材本质特性,能从中开拓发掘的绝世医师!” 见他这般固执,我索性进一步解释道:“就本身长生来说,便是一个伪命题。人类已知的最长寿命,最多也就不过百余年而已。如果草药管用的话,那人类的寿命岂止百年?如果真的能做到长寿的话,那哪里还会有老人?” 无奈,刘忠老伯反驳道:“这也只不过是你个人的片面理解。天下之大,岂有不奇乎?” 我嘴角上挑道:“我承认,这个世界很奇特,不管山石地质也好,江河岛屿也好,介质空间也好,宇宙苍穹也好。都存在特性,都存在我们人类长期未知的秘密。可这长生不老的说法,只是人们所向往的,是人们随意编造的。” 听后,刘忠老伯情绪不满,厉声道:“你简直冥顽不灵!如果说单单老夫错了倒是也好,可这各地医师均聚集于此那还有假?不信,你去各个房间自己看!” 项冬见我们情绪即将双双失控,急忙劝解道:“好好好!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两位别再争执了。” 我心头一震,急忙向刘忠老伯问道:“刘老伯,你是说···各地医师都在这儿了吗?” 刘忠老伯轻咳一声,回答道:“咳!那还有假!” 我伏案探身追问道:“有没有女医师?” 刘老伯漫不经心道:“有啊!不多!就住在最北排靠西的几个房间。呃···你问这做何?” 不等刘忠老伯把话说完,我迅速起身,飞奔了出去。 “哎!生子!你去哪儿啊?” “生哥!你干什么去呀?” 顾不得他俩的问话,我只想赶快见到乔姑娘! 出门后,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偌大的府院成了我一个人的体育场。 一口气来到刘忠老伯所说房间处,此时,几个房门口均有两名卫兵把守。 我难以控制自己的兴奋,乔姑娘居然和我一墙之隔。 “乔姑娘!乔姑娘!” “乔月姑娘!” 我冲着房间大喊。 众卫兵一愣,为首兵士冲我当即训斥道:“喊什么喊!赶快离开!” 见房间内没人回应,也没人开门走出来,我不予理睬,继续高喊道:“乔姑娘!我是叶生!” “我说你没完了!跑到这里撒什么野!” 说着话,为首卫兵一脸愤怒的向我走来。 这时,卫兵身后的房门被打开。我翘脚左右张望。 两位五十岁上下的阿姨探头出来,向外观察。 听得有异响,几个房门也相继被打开,七八位三十多岁的少妇们缓步迈出房门。她们皆穿素衣,打扮得体,举止优雅。待我一一辨认后,并没有发现乔姑娘。 为首卫兵进前,冲我趾高气昂道:“我说你嚷什么嚷!活的不耐烦啦!” 见卫兵如此嚣张,我当即回怼道:“我是来找人的!关你什么事!你才活的不耐烦了呢!” “来呀!将其拿下!” 为首卫兵一声令下,其余兵士迅速围了过来!尖尖的铁戟闪烁着耀眼的寒光,统一向我逼近。 “且慢!” 身后传来了刘忠老伯的喊声。 我转身一看,项冬扶着刘忠老伯快步走来。 “军爷!几位军爷!小侄不懂规矩,刚刚新来的,冒犯了几位军爷,我代他向诸位赔罪了!” “哼!以后说话客气点!收了!” 为首卫兵没好气的一摆手,几名兵士收回铁戟,又退回到房门口。 “劳烦了!劳烦啦!” 说着,刘忠老伯连连弯腰向为首卫兵致歉。 随之,又转面向我训斥道:“你小子!快跟我回去!” 刘忠老伯轻轻推搡着我,向着来路方向离去。 趁此间隙,我又转头看向各个房间。再次确认了没有乔姑娘。 “你们两个记住了,这几个房间是不能够在此驻留的。这些···都是女闺房!为免受侵扰,男人不得靠近。这便是这里的规矩!还有啊······” 刘忠老伯边引我们小步折返,边向我们两个讲解这里的规矩。 一路上,他说了很多,但最为重要的是,我们是不能够擅自出府的。严格来说,是不能走出大院。 唉!我的心情沉重!我就像是刚刚刑满释放,还没开心多久,却又换到了另外一个监狱! 第118章 机关木鸢 夜幕降临之前,刘忠老伯把一些细小的事项逐一讲解完,然后就离开了。 在他走后不久,几个兵士们推着手扶木车前来送饭,看来,这大院外是另有厨房了。 这样倒也好,吃了睡,睡了吃,岂不快哉? “生哥!这饭菜可比咱们李府庖厨的饭菜味道差多了!” 项冬一边大口吃着饭菜,一边抱怨道。 我随即挖苦道:“呵呵!你小子呀!不在李府好好待着,非得要跑这里来跟着我吃苦受罪!” 随即,项冬冲我露出呲牙的表情包。 “嘿嘿!这里不是也挺好嘛?有吃有喝的。生哥!你也吃啊?” 几案上的四菜一汤并没有调动我的胃口。 “也不知道李夫人现在怎么样了!她放走了你我,李将军会不会难为她呢!” 项冬吃的是大快朵颐,吞吞吐吐回道:“嗯···放心!放心好了!再怎么样···李将军也不会···为难她的。他们毕竟是···夫妻啊!” 我抄起筷子,歪头道:“也对!” 项冬冲我随意问道:“对了!生哥!你还真打算在这里···弄什么···长生不老神药啊?” 我闷头哀怨道:“那不然怎么办呢?刘忠老伯邀请我们到这里来···也是出于好意。唉!反正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倒不如先静观其变吧!” 项冬稚声稚气道:“那也好!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随口玩笑道:“我回二十一世纪你也跟着我一起回啊?” 项冬瞬间呆愣,疑惑道:“二十?一世纪?” 我把肉夹到他碗里,安抚道:“吃饭吧!” 晚饭过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为什么乔姑娘没能来这里呢?既然是广招郡县医师就应该有她的名额呀!另外,还有刘忠老伯,我该怎样劝诫他呢?他岁数这么大了,还在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神话劳心劳力,耗尽苍老余生,来寻一个本就没有答案的答案。 恍恍惚惚间,天色大亮! 简单洗漱过后,兵士们又送来了早饭。看来,这里还真是养老院的待遇呀! 我不愁吃,我不愁喝。下下象棋,我打打王者! 刘忠老伯说了,除了那几间闺房之外,剩下的房间得到住户允许后,基本可以任意进出,可以共同探讨医术,研究药草特性。不过,我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 我独自沿着院落自由漫步,微冷的天空经阳光的初照下,逐渐回暖。 抬头,不经意间,东北角那群围着的人们又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昨天便在那里,今天又围在那里。好奇心驱使下,我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眼前,一帮身着简朴的年轻人围成一堆,他们在研究着面前的木头架子。木条横七竖八搭建出一个轮廓,不像马车,不像独轮车,更不像,印度摩托车。 几个人比比划划,七一嘴八一嘴的争执起来。 “依我看啊!顶棚就当采用羊皮。羊皮无缝,比之丝绸粗布结实抗风!” “羊皮是行,但是牛皮更为结实。” “有道理!有道理!” 此时,人群中一位长相黢黑,身材些许矮小,但体格健硕,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操着重嗓门大声道:“静一静!静一静!你们啊!先别探讨顶棚啦!先把这骨架完善一下吧!” 人群之中有人质疑道:“骨架不都定好了吗?” 黢黑男人道:“但我认为还需要再改进一下!” “哪里需要改进?” “是啊!哪里需要变动?” 黢黑男人边说边比划道:“既是风口,便要考虑风向的阻力。那么外观须要做成波纹形状。” 阻力? 我大感震惊! 这个时代就有这么先进的词汇了吗?他们讨论的这些可能是与飞行有关,再看这轮廓···难不成···他们是想···做一个简易飞行器?嘶···不过回头想想,这应该不大可能! 人群中又有人继续道:“还是尽快赶制吧!摄皇帝还要及早参验呢!” “是啊!先制作出来飞一次!如若不行,再为改进!” “飞一次?” 我脱口喊出。 几个人瞥了我一眼,没人理睬我,甚至有些刻意躲闪我。 我按捺不住惊奇,向众人问道:“你们···你们是在做飞行器吗?” “飞行器?” “什么叫飞行器?” 众人作疑。 黢黑男人看了我一眼,冲我坦然回复道:“我们制作的这叫机关木鸢!不过···你所说的···什么飞行器是各种器物?” 我小声嘀咕道:“机关木鸢?这东西是像鸟儿一样飞在天空中吗?” 黢黑男人脾气不小,冲我没好气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连忙回答道:“哦,哦,你是说飞行器是吧?飞行器是可以飞在空中的物体统称。” 众人皱眉道:“你说的什么啊!我们听不懂!” “是啊!什么什么物体啊!” 见人们的认知匮乏,我一脸沮丧。 黢黑男人移动步伐向我走近,他眼中含光,似乎对我的一番话很感兴趣。 “你懂这些?呃···可以在空中高飞的机关?” 听到他的疑问,我才发现对路了,有人能听懂我所说的了。虽然还需要再深入勾兑。 我微笑回答道:“你们所制作的应该和我描述的是同一物体。只不过是叫法不同而已!” 黢黑男人微微点头。 “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我执礼道:“在下叶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黢黑男人道:“在下丁耳!” 丁耳?还挺奇怪的名字啊! 丁耳试探性问道:“叶兄弟,可是···刚刚大赦释放?” 经他这么一问,我才瞬间想起来,自己额头还有烙印痕迹呢!怪不得人们见了我都有些躲闪呢!看来,也只有在草鞋城人们对我们见怪不怪,平等对待。 我抚摸着自己额头,尴尬笑道:“哈!哈哈!对对,我刚刚被释放!” “丁兄!你快来看看这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人们招呼道。 丁耳侧身弯腰又继续和人们探讨起来。 这群人虽然知识储备不足,材料设施也略显简陋,但,这可是在两千多年前的古代呀!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机关木鸢是人类飞行史进步的启蒙点啊! 第119章 力助丁耳 接下来的众人依旧争执不休。虽说嗓门都有些偏高,但工作态度都很积极。 我单单杵在一旁,也听了个大致明白。他们原来是想利用纸飞机的简单原理,通过站在悬崖高空往下俯冲,借助气流,来托举自身以及木鸢的整体重量,从而达到短暂飞行的目的。 趁他们议论停嘴之际,我忙插话道:“丁兄!你们制作的这个机关木鸢,有安全的试验基地吗?” “试验基地?” 丁耳疑问道。 我再次瘪嘴问道:“呃!就是···你们在哪里飞行···飞啊?” 丁耳恍然道:“噢!你说参验是吧?” 我迟疑道:“参验?呃!应该是吧!” 丁耳面带自豪道:“我们不日将在城西郊外参验机关木鸢。” 我喃喃道:“城西郊外?那儿肯定有悬崖吧?” 丁耳缓慢摇头。 “悬崖?没有!” 我当即疑问道:“没有高空辅助,那你们怎么···呃!参验?” 丁耳微微一笑。 “呵呵!我们在城郊滇池上参验,池中搭建好了两百多米高的木台。” 木台?倒是也未尝不可,他们还想到了在水上降落,哈哈!不错不错! 我又问道:“那么···你们做好了水上接应了吗?” 丁耳轻拍胸脯道:“这个我们早就谋划好了!木鸢落水之时,附近的船只将即刻把人和木鸢都打捞起来。哎?看来你真的很懂啊!” 我随之谦虚道:“懂···懂一点点!” 丁耳喜出望外。 “那行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们一起讨究飞空之法?” 反正,我对调配复杂繁琐的药材不感兴趣,倒是不如先加入他们。 一阵犹豫之后,我点头答应下来。 突然,项冬从背后喊我。 “生哥!原来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啊!” 我转身问道:“冬子!什么事啊?” 项冬回道:“刘老伯喊我们过去呢!” 我一想也对,不管研不研究长生不老药,最起码···要先跟他说一声。 于是,我转面对丁耳说道:“丁兄!我有点事,一会儿再过来!” 项冬引领着我来至刘忠老伯房间。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六七个医师打扮的人们,围在一个小屋里略显憋屈。正当中的几案上摆放着好几种中药材,四面跪坐四个人,旁边站着两个人。 刘忠老伯见我进门,当即便向我抱怨道:“生子!你这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我连忙嬉笑回道:“我去大院散了散步,哈哈!” “叶兄弟?” 几案旁边的一个黑壮青年突然起身,冲我辨认道。 我凝神一看,此人相当面熟。 那人继续提醒道:“叶兄弟,你不认识我啦?前年在乔庄!医络大会呀!” 经他这么一说,我这才隐隐约约想起来! 我嘴巴大张道:“噢!噢噢!李···李闯!” “没错!就是我!” 李闯欣喜道。 我同样兴奋道:“李兄!真想不到你也在这里啊!哈哈!” 刘忠老伯大感惊讶,随即插话道:“生子,这么说你们认识啊?” 我开心的向刘忠点头介绍道:“是啊!李闯兄专医跌打!我们曾在医络大会上结识!” 李闯弯曲着食指,指着我的额头道:“叶兄弟,你这···你这额头···” 我兴奋未消道:“噢!没什么,我被流沛到合浦郡,是刘老伯出面邀请我来到了这里!” 李闯皱眉问道:“流沛?怎么回事?” 我尬笑道:“哈哈!说来话长啊!对了!乔姑娘怎么没来这里啊?” 李闯坦然道:“这我也不知,此次探讨长生之术,并不是所有医者都能被邀请到。” 刘忠老伯面部拉长皱纹,泛出喜色道:“生子!你还说你没学过医术?正好!坐坐坐!我们坐下共同探讨这些药草特性!” 我面向刘忠老伯郑重道:“刘老伯,我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参加医络大会也只是一时凑巧。其实我对医术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这些众多的药材;繁琐的特性,我真是懒得一个个去记。” 果然,刘忠老伯面色立时转变。随即冲我严肃道:“生子!你是世间少有的医学奇才,我不会看错人的。我们今日坐于此处,共同商讨长生之法,并不是单单为了皇室一脉的长久继统,而同样也是为了造福百姓,造福万民啊!” “是啊!” “是啊!” 众人帮腔道。 我稍许沮丧道:“可是···我对这些根本真的不感兴趣啊!刘老伯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刘忠老伯动怒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明事理呢?千里迢迢举荐你来此,我是费了很大的周章才说服摄皇帝答应下来的。再说了,这草药虽说难懂,但稍加勤功钻研,你必定会有所成就的!” 见他都这样说了,我一时也不好再回复什么了,只不过内心极度烦闷。 这时,项冬在门内劝解道:“刘老伯,这样吧!我天资聪颖,我可以留下来跟着您学习学习!生哥他呢,对医术提不起兴致,就让他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项冬的一番话着实替我解了围,我顺势说道:“是啊!刘老伯!我看大院里他们正在研究机关木鸢,我很感兴趣,就让我去看看吧?” 刘忠老伯一番犹豫后,终于松口道:“那行吧!那就让冬子留下,看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造化吧!” “谢谢啦!刘老伯!” 我兴奋执礼道。 刘忠老伯叮嘱道:“生子!你一向秉性直率!记住!莫要惹事!” 我开心答应道:“好的,好的!” 然后,冲几人环执拜别。 转身,项冬点头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呲着牙又轻挑了几下眉毛,以示回应。 出刘老伯房间,心情大好!我可不想被大量的药材词汇压到喘不过气来。 丁耳说的试验场我倒是十分感兴趣。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感觉我肯定能够站在他们搭建的高台之上。 第120章 木鸢告成 来到大院东北角,此时的众人开始用麻绳丈量木鸢的尺寸。他们的下一步,估计是准备给木鸢固定顶棚。 见我回来,丁耳黢黑的脸庞露出大白牙道:“叶兄弟,我们准备为顶棚挑选合适的外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随即柔声道:“羊皮和牛皮是吧?但是,我更倾向于铁皮!” “铁皮?” 众人齐声。 我坚定道:“对!铁皮!原材料为钢铁!” “你没弄错吧?我们制作的这东西可是要飞在天上的!” “是啊!铁的分量那么重,你说笑呢!” “不懂就不要在这里乱掺和!” “就是啊!” 众人一个劲的指责我,只有丁耳默不作声。 他双臂交叉,单掌托腮道:“你说用铁皮···也未尝不可!只不过铁皮的厚度需要很薄才行!” 我一琢磨也对,依照现有的条件,根本就做不到把铁皮做成纸张一样薄,更不要说这么大的面积了。 我并没有在意人们对我的看法,接着开口道:“牛皮吧!牛皮相对来说薄厚均匀,能抗风。但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相互固定牢靠!” 丁耳赞同道:“嗯!有道理!” 我观察丁耳还算是比较谦逊,于是不吝指正道:“其实,你们制作的这个,最多也就算是个无动力滑翔器。因为根本就没有外在动力源!” “滑···什么器?” “什么叫,动力源?” “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呀?” 众人连续发问道。 我边说边用手势比划道:“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自主推动力!之所以这个木鸢能飞在空中,也只不过是借助了高低落差以及自然气流的辅助。所以,它只能逐渐往下落,而不能持续往上飞。” 人群中有人迫不及待插话道:“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它又不是鸟儿!怎么可能会往上飞!” 我盯着那人解释道:“如果!在这个纸鸢的周身加装一套电机和扇叶,电机带动齿轮,齿轮经过传动轴转动至叶片,叶片快速转动并搅动气流。那么!这一套机关木鸢便会自主飞起来了!” 我的话说完,所有人都愣了,一个个的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因为我讲解的很是认真的,所以我想,他们有理由去相信我。 片刻过后,有人说道:“那就!加装啊!你说的什么轮呐!轴啊!叶片啊!就全部加装进去吧!” “是啊!照你说的来!” “我倒要看看它怎么飞起来!” 他们这么一说,我竟一时无言可对!刚才有多拽,现在就有多囧态!我上哪儿倒腾电机去啊我!别说电机了,就是德州扒鸡我都没地儿给他弄去! 我吞吞吐吐道:“啊···这些···这些材料···你们这儿···都没有啊!” 见我含糊应答,众人又都炸开了锅。 “咳!说了等于白说!” “就是啊!” “光说有什么用!你还能真正上天啊!” “这些都是你自己胡乱猜想的吧?” 我随即厉色道:“嘶!我说你们这些古代的发明家们,说话能不能严谨一些呢!想象力永远要比现有的知识更重要!” 这时,有人冲我招呼道:“你先别想啦!快帮我搭把手!拉着这根麻绳!” 我接过绳子后,瞥过一眼丁耳。只见他目光凝滞,似乎还在回味我刚才说的话。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我们都在测量、绘图、记录、打孔、装订,忙的不亦乐乎。在我的建议下,还加装了安全绳索。 初具规模后,这款机关木鸢的整体形状便显现了出来。看上去,就如同最古老的试航飞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得需要两个人站在里面奔跑助力。那画面,就像是慈禧老佛爷坐火车,车头前面还得需要一众马匹来拉动。 好笑!又不好笑! 黄昏时分,丁耳去通知了冯总管,安排相约明日的试飞。 虽说这个木鸢材料简陋;结构简单,实际上,就此成败而言,我心里也是没有底,毕竟先前没有任何的经验及借鉴。 一夜杂梦过后,天色渐亮。 “叶兄弟!你睡醒了吗?” 门外,是丁耳的声音。 “醒啦!醒啦!” 我边穿衣服,边匆忙回复道。 “行!那一会儿···院门口汇合!” 说完,脚步声离去。 接着,我紧忙一番洗漱。项冬还在赖床,估计他昨天没少背药材单词。 收拾停当后,我快步出屋奔向院门。 此时,门外已差不多列队完毕。 前面,由冯总管和几个军官带队。中间由丁耳和昨天这些发明家以及马车拉着的机关木鸢居中,十来个卫兵持戟垫后。我随即匆忙挤进人群。 ‘走着!’ 随着冯管事一声柔美音,大队人马开始依次出院。 队伍一路顺北门出鲁府。出府后,冯总管坐上了一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马车双轮,一人来高,黑漆木顶棚,丝绸门帘。 而就在我们刚出发不久,三辆更为豪华版的马车提前在我们前面汇入主干道。 隔远观看,每辆马车均配有四匹棕色骏马,整整齐齐并排而行,马鞍绳套在晨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光艳夺目。 第一辆车的车篷为一把撑开的大伞,伞色漆黑,深红伞骨,意感深沉。伞下稳坐一名黑衣老男人,头戴金丝花边四方乌纱帽,体型偏胖。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具体容貌。 第二辆车和第三辆车均有四方四正超大的车棚,棚身与车架漆黑,点缀金色条纹,美观华丽。 这三辆豪华马车的正前方,由一队金甲金盔清一色先锋卫兵开路。隔远,百姓无一不提前避让,站立侧目,保持安静。而且,每个人都眼含崇敬,心生仰慕。 前后队形犹若长龙,浩浩荡荡,排场十足。向着西郊方向整体进发····· 第121章 滇池试验 队伍出西城门之后,一路穿经广阔嫩绿的谷物青苗田地,如觉漫步在春意浓浓的绿毯之上。在行至了两个多小时之后,队伍到达了他们口中的滇池。 滇池池面广阔无垠,碧水悠悠。不单单景色宜人,赏心悦目,水上的各个超大扬帆战船,排排停靠的竹篾漆舟更是令人瞩目。 我一度怀疑自己身处的却是沿海地区。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战船的出现呢?而且数量这么多,这么密集?长安啊!不应该啊? 远远望去,战船体积庞大,每艘都皆有百米之长,十米多高。甲板上,隐隐可见兵士列队巡逻,道道金甲闪光,黑红相间的旗帜迎风舞动。整体雄伟壮观,气势磅礴。 隔远可观,池水中心搭建起的百米平台更为显眼。像是海上灯塔,在默默指引着船只正确航向。 最前面的黑衣老男人缓缓下了车。随即,列队卫兵排开阵势,前后左右组成了一个长方形,将他整体围了起来,来保护他的安全。 一路上,我就在猜想,能有这种排场的人,除了现在的摄皇帝鲁莽之外应该就没有别人了。 鲁莽!摄皇帝鲁莽!离真正的皇帝目前只一步之遥。 史书上记载,他是一个篡位皇帝,而且从不被历史文学家所认可,甚至一度都不承认他所建立的大新朝的存在。可他,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这个误打误撞穿越过来的外卖小哥,从来就不曾想过,有一天还能亲眼见证这么重要的历史进程,更不会想到跟他会产生什么交集。 无论怎么说,他必定是将来的皇帝;必定是主宰过相对短暂的王朝。想到亲眼所见了这位风云人物,我的内心便泛起一股莫名激动。依我目前的‘科研人员’身份来说,现在跑过去找他要个签名;另外再合个影···应该不过分吧? 冯总管下车之后,急忙屁颠屁颠的跑到摄皇帝身边侍候,以等待差遣。剩下的那两辆马车上,也随即走下两名男子,他们均为公子哥儿打扮,一白一蓝罗绮华丽,慢慢悠悠朝着摄皇帝身边走去。 只见摄皇帝对冯总管吩咐了些什么,冯总管转身朝这边摆手示意。丁耳领略意图之后,随即带领我们抬着木鸢朝船上而去。 船行迅速,木架平台近在眼前。高约两百米的木架平台由纯实木搭建,粗壮的木料一层一层重叠直上。长度有十来米,宽约五六米。逐层,还设有上下楼梯,构思巧妙。 船体靠近木架底基后,丁耳招呼众人上楼,只留四个人在下面。 只可仰望的平台,高入云端。仰视片刻脖子便会僵硬。 以前送外卖时,爬楼是常有的事。可这都快两年没爬过楼梯了,爬起楼来累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真是要了老命了! 随着不断上爬,风力也越来越大,额头渗出的汗珠片刻便被吹干。而木架扭曲晃动的也就越来越明显,木头与木头相互连接处,时不时地发出吱吱声响,还真有点担心它会顷刻之间散架。显然,我的担忧不是仅有的,同行的十来个人都开始主动扶起栏杆,谨慎抬步。 在丁耳的不断催促下,众人总算是来到了平台顶端。 登顶之后,四下空空如也,背无可靠。只三面处,有半米多高的围栏,也只能带给我们一点点仅有的安全感。此时的人们,都已是吓得腿脚发抖,面色苍白。 “快!快把绳子放下去!” 丁耳命令道。 随后,两人把肩上的绳子颤颤巍巍放至底部。而最下面的人,则把绳子系到木鸢上面。 我们手扶栏杆,小心翼翼探身,向下观看着整个过程,令人眼晕。 “准备了!往上拉!” 众人分为两队,一队一根绳子。像是拔河一样,两股麻绳同时向上提,几人站稳脚跟都使出了洪荒之力。 就这样,木鸢一点一点慢慢登顶,众人也都全部用完了气力,躺平一大片。中午若是不加两道硬菜,主家肯定是说不过去! 还未来得及稍作停歇,丁耳便迫不及待催促道:“王旭!别歇着了!快同我一起参验!” 叫王旭那人,双肘艰难托起上半身冲着丁耳有气无力道:“丁兄!你···你找别人吧!我是···我是···我是没有半点力气啦!” 丁耳随之抱怨道:“昨日不都定好了嘛!快起来!摄皇帝可在池边看着呢!” “我哪儿···哪里还有力气!你找别人吧!” 说完,王旭干脆躺倒不动了! 丁耳动怒道:“你怎么出尔反尔啊!唉!余洪!你跟我上!” 叫余洪的青年缓缓站起身来,然后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又猛地停住。只见他双手发颤,身体开始下蹲,来应对这不时摇晃的平台。显然,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 “不···不不···我还是···我还是算了吧!” 丁耳扯着粗嗓门抱怨道:“关键时候你们一个也用不上!” 此刻,几人都避之不及。一个个再也不敢作声。 我把心一横,随即起身高声道:“我来吧!” 丁耳先是一愣,随后又扬起笑脸。 “好!很好!” 说着,他便把木鸢上面的安全绳递出。平台上面也确实摇晃剧烈,就像是站在拐弯的公交车上,使人行步不稳。我踉踉跄跄接过了他手中的安全绳,缠绕一圈系在腰间。 要说人和人相比较,对待高空的恐惧感就是不太一样!丁耳一番熟练的操作如履平地,好像从来就不担心会失足掉下去。 我俩绑好安全带,钻入机体,并握紧机身的主体横杠。 一切准备就绪,我俩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双方彼此点头确认。 一场前所未有的自我毁灭式飞行,正式开始······ 第122章 极限飞行 虽说,我对高空也有恐惧感。但是,这种未知的极限飞行却能给我带来些许的刺激感。 因而,我做出的决定,也是介于两者之间。 几人挪动身躯腾出跑道,在众人的期待瞩目下,我和丁耳迈开强有力的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咚、咚、咚、咚···’ 就连心跳,也像是跟着步伐同步跳动! 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热血沸腾,奔向天空!这种紧张刺激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我突破! 随即,两旁的围栏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脚下已经踩不到任何可以附着的物体。 眼前!天空呈现蔚蓝之美,朵朵白云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深浅分明。缓慢低头,滇池那碧波池水如一块阳绿美玉 ,令人神怡。俯瞰池边的兵士是何等的渺小,池中的竹篾乌篷也已化作一排排小黑板。远处的战船,就算是再接上三根帆杆,也才不过脚底而已。池内池外的景物全部尽收眼底。凉风拂面,丝丝清凉。天地尽头,目眺所及。 我仿佛融入了木鸢;我仿佛就是一只志跨高山的大鸟在飞!在飞!展翅高飞! 丁耳和我一样,双臂牢牢架住木鸢横杠,只见他状态兴奋,神采奕奕。 “呦吼!” 我发自内心亢奋吼道。 可能是受我传染,他居然也学起我来,呐喊而出。 “啊···啊···” 我随即冲他邪魅一笑。 机关木鸢初时平稳,但很快我们就感觉不太对劲,于是慢慢收回笑容。 我们发现他所处的那一侧开始慢慢高过于我。 坏了! 坏了坏了! 我们两个的体重不一样!他身材略微矮小,体重相比我较轻。这就导致木鸢没有一直保持平衡下去的可能。 他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迅速向右挪动身躯。 与此同时,在没有互相商量的前提下,我也下意识的往右挪动。这样适得其反的操作下来,就导致木鸢重心快速反方向右移。 完了! 木鸢猛的重心颠倒,就如同飘落的纸张左右摇摆不定。跟着,连贯效应便出现了。机身突然大范围的向左漂移,左翼扎地呈现四十五度角。打破了受力平衡,而后果就是木鸢极速下降。 此时,我内心顷刻产生了后悔的念头。 我自告奋勇的跟着丁耳体验个毛线的刺激啊!哎!这下算是···不吉不利,今晚开席了! 这么严谨的试飞行为,而我们居然忽略了体重差异!真是不应该啊!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是···萨瓦迪卡!上帝保佑了啦! “抓紧了!” 我奋力喊道。 木鸢急剧下降,目前任何挽救措施都不会再有了。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丁耳他能把横杠牢牢抓稳,最起码木鸢本身还能多少起到个缓冲作用,不至于直接扎入水中,造成各组织的严重伤害。 可能就连周围营救船只都不曾料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改变航线。此刻,机身朝着停靠点的船只重重砸去。 我所处的位置不用说,是首当其冲,肯定要撞到船上的。就算是松开横杠也没有时间解开安全绳,就算是解开了安全绳,我所降落的范围内也很难避开船体。到时候,玉石俱焚,可想而知。 身旁的丁耳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就在这九死一生的紧要关头,他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只见他猛的松开横杠,主动向着船体方向窜去,利用身体重量下坠的方式,顿时改变了机关木鸢的本来降落点。 落水的一刹那,只听得‘啪!’一声。 紧接着,就是身体拍打水面的刺痛感,以及耳道内嗡隆嗡隆的灌水声。 我一个憋气,摸索着机身游出水面。 甩了甩头之后,这才听见声响。机关木鸢仍在咕嘟咕嘟的冒水。 我擦了一把脸,这才看清画面。 此刻,丁耳已被水面拍晕,平躺在水面。而他的裤管处,红色血液染红了一大片池水。 船工见此,与我合力连推带拽将丁耳捞上了船。 我来不及喘息之机,立即爬上船,查看他的伤情。 只见他的右小腿已经弯曲,伤口处皮肉外翻,情况不容乐观。 “大伯!快划船!” 我催促道。 与此同时,我还发现丁耳肚子鼓鼓囊囊的,一定是灌了几口水。于是,赶快给他做心肺复苏。 经过我对他胸口的不断按压,几口池水从他嘴里涌了出来。他的意识,也在逐渐恢复中··· 船到池岸,接应卫兵早已在一旁等候。 “快把他抬上我那辆马车!” 冯总管指挥道。 众卫兵一把抬过丁耳,快步把丁耳抬上了马车,冯总管随后也跟着上了车。 此时,平台上的所有人也都乘船赶了过来,与我汇合。我们来不及多想,一拥而上徒步跟着马车而去。 车到鲁府大院,我的心便踏实下来。因为这里全是医师,尤其是李闯,他专医跌打!丁耳的伤想好的慢都难! 经过李闯的快速包扎和及时处理,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没错!是坏消息! 丁耳的腿伤很严重,估计以后是无法再正常行走了! 要知道,我比任何人都要伤心!他是因为救我,才导致这样的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日夜不间断的守在丁耳床边,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连日的操劳导致我疲惫不堪,这些,都被丁耳看在眼里,他还劝我好好回房休息。 我心里默想,在他还没能下地之前,我对他的悉心照料绝对不能停止。 第123章 热气球计划 下坠!下坠!再下坠!不停的下坠! 我的身体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剩下一颗悬着的心和十分模糊的记忆。 周围一片幽蓝!脚下无底黑色深渊!自己是何时坠落已经不得而知,腿脚手臂肆意挣扎,也是于事无补! ‘当!’ 一声脆响! 我从噩梦中猛然惊醒。 原来,我趴在矮床上睡着了。 哎?床上丁耳人呢? 我回头一看,丁耳已躺在地上。他正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盯着我,手中还攥着耳杯。 “哎!呀!你想喝水怎么不叫醒我啊?”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扶起,并把他扶坐到床边。 “看你睡得挺香,我没好意思打搅你!嘿嘿!” 丁耳尴尬笑道。 “你呀!腿伤这么严重,有什么事直接叫醒我就好了!” 我怒气未消道。 丁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好吧!” 我接过他手中的耳杯,斟满茶水,又递到他手中。 “没事吧?刚才没摔着吧?” 丁耳满不在意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我不依不饶道:“你就逞能吧!哼!” “我说!腿脚怎么样了?” 冯总管在身后发问道。 丁耳主动欠身,以示上下级礼节。 我忙按下他肩膀道:“哎呀!你坐下!” 丁耳忙向冯总管打招呼。 “冯总管!我的腿无碍了!哈哈!” 冯总管事听后,严肃的点点头。 “嗯!没大事就好!没大事就好!” 冯总管只在门外说话,和他身后两名陪同卫兵并不打算进门。不光如此,还两手空空。也不说拎点水果;拿箱牛奶啥的! 丁耳似乎也并不介怀,还一个劲配合着傻笑。 “是啊!是啊!哈哈!” 冯总管咳嗽一声,清了清细嗓子。 “嗯!摄皇帝对这次参验很是不满意!假若你腿脚无大碍的话,那么!应尽快安排机关木鸢的改进计划。” 丁耳听后连连点头。 “是!是!是!” 我即刻恼怒道:“是什么呀!你的腿伤成这样!还改进什么计划啊!” “你···” 丁耳一脸怨容,却欲言即止。 冯总管同样不高兴冲我道:“你是何意思?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扭脸回道:“叶生!” 冯总管眯眼道:“哎!对了!你才来几天啊!丁耳!你怎么能让他来陪同你参验呢?” 丁耳略带喜色的向冯管事介绍道:“啊!叶兄弟他虽入府不久,但善于造拟机关物器,更是胆气十足!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冯总管稍作疑惑道:“嗯?据我所知,他是引荐来的医师啊?” 我解疑答道:“啊!医术我也会一点,只不过我对这发明创造类的更感兴趣!” “发明创造?” 二人同问。 我赶快解释道:“哦!就是制作这类木鸢之类的!我比较在行!” “那既然是这样!你就留下来吧!” 说完,冯管事转身而去。 “扶我出外走动走动吧!” 丁耳用命令的语气道。 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拒绝道:“你可拉倒吧!你这才休息了几天啊!” 丁耳痴痴的看着我,似征求我意见道:“我的腿伤并不妨碍,我要去看看他们又制作的怎么样了!” 我劝阻他道:“你别去看了!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们又重新组装一个一模一样的,充其量它也只能算是个简易滑翔伞!” 丁耳一脸不悦道:“你这话何意?我们不是都飞在空中了嘛?” 我横了他一眼,于是厉色道:“是!不假!可是!那也只能是暂时性的!这个机关木鸢什么时候降落?在什么位置降落?又能持续飞多久?根本就不受人为控制嘛!” 丁耳反问道:“可是···我们目前也只能做到这等水准啊!” 我冷冷道:“我奉劝你目前还是好好养伤吧!这比什么都重要!” 丁耳低头懊恼,好一阵沉默。 “唉···我从小便有一个飞天梦。我梦想在不借助高山和楼层的情况下,也能登顶高空!就像小鸟那样!能跨过江河,翻过高山。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我慢慢跪坐于几案前,心平气和道:“虽然,你说的这些我都曾经有机会体验过,可我,到现在都一直没坐过飞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丁耳抓挠着鬓角,疑问道:“飞机?” 我试图解释道:“对!我跟没跟你说过,这个木鸢,是没有外在动力源的?” 丁耳随即道:“前几天你说过啊!说电机带动齿轮,齿轮经过传动轴转动至叶片,叶片快速转动···啊···搅动气流,机关木鸢就飞起来了!” 我喜出望外。 “哈!你记得怪清楚的啊!” 丁耳憨笑道:“是啊!上次,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能说详细一点儿吗?” 我耐心向他解释道:“首先,是需要准备动力源,有了动力源,机关木鸢就如同增加了动力。但是,制作起来极为复杂!最基本的材料就是燃油!” “燃油?” “对!燃油!燃油是一种由石油当中提炼出来的液态燃烧料。” “那什么又是石油呢?” “石油,就是···地壳当中天然形成的一种物质!啊···说了你也不太懂!” 丁耳皱眉疑问道:“你是说,可以燃烧的···一种油?” 我见他还是多少能理解一点点,随之欣喜道:“对呀!可以燃烧,来产生动力!比如还有,柴油!煤油!甚至天然气!酒精什么的!哎···等会儿!酒精?酒·····” 一个大胆的计划,突然在我脑海闪现! 丁耳一愣,随即追问道:“怎么啦?你接着······” 我猛的摆手示意他不要讲话。 旁无一物中,大脑飞速思考!如果把米酒提炼成酒精,再制作一个羊皮篷布包裹,嘶···这两者相结合,不就是···不就是一个热气球了嘛? 第124章 初闻长生草 科研创新就是这样!把梦想付诸实际;把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 咬定主意后,我急不可耐的拉起丁耳的手,激动颤抖道:“丁兄!我要!带你上天!” 丁耳瞪大双眼盯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怎样上天?” 我情绪激昂道:“还能怎么上!当然是真真正正的飞上天啦!” 丁耳皱眉,反复反复收缩眼眶。 “你能···说明白点吗?” 我忙咽下一口气。 “刚我不是提到了酒精嘛!这酒精是可以从米酒当中提炼出来的,酒精的浓度很高;容易燃烧。燃烧后,会带动向上的气流,气流聚集在一起带动羊皮制作的球体,球体便能带动一定重量的人体。这样!就可以飞起来啦!” 我一口气说完之后,那叫一个痛快。 丁耳一阵犹豫,转动着眼珠子想了好大一会儿。 “叶兄弟,我还是不太懂!你说···用什么酒精点燃羊皮···那羊皮不就烧着了吗?” 我随即纠正道:“不是点燃羊皮,是酒精自燃!燃烧的酒精会产生气体把羊皮吹起来。” 丁耳依旧不解道:“那为什么是要用羊皮,而不用牛皮呢!” 我开起玩笑道:“你傻呀!牛皮那东西容易吹破!呵呵!” 丁耳连续缓慢摇头。 “牛皮比羊皮厚,怎么就会吹破呢?” 要不怎么说古代人憨厚呢,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我为此苦恼道:“哎呀!跟你解释不了。就是因为牛皮太厚啦!加重了自身的重量!” 丁耳拍板道:“叶兄弟!那你就别作解释了!你就说接下来让我怎么干吧?我相信你!” 我转身瞅了瞅外面即将来临的黄昏, 于是,淡淡道:“你呀!就先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明天再说!” 丁耳恳切道:“那行吧!你也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你都照顾我这么多天了,也累坏了!” 我不以为然道:“我没事!我身体杠杠的!这不算什么!你救我一命我还没说句谢谢呢!” 丁耳态度强硬道:“叶兄弟,你快回去休息!不然我可要跟你翻脸了!” 见他这么坚决,我想也对,确实是得好好睡一觉了。于是勉强告辞。 出门之后,忽的一阵眩晕。看来,这身体真是不适合硬扛。我踉踉跄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门后,项冬正跪坐在几案前拿着毛笔像模像样的写着字迹。 见我进来,忙跟我打招呼。 “生哥!你回来啦!这几天几乎都见不到你人影,你去哪儿啦?” 我晃晃悠悠扶住几案,坐在他对面。 “唉!这几天是真的把我给累惨了!不过!你知道前几天我看见谁了吗? 项冬眨巴眨巴眼。 “谁啊?” 我略带自豪感,大声道:“鲁莽!” 项冬嗤之以鼻道:“哼!那又如何?我们本来就住在鲁府啊!” 我语态严肃道:“那不一样!他可是皇帝啊!” 项冬一脸随意,并不当回事。 “他只是个代皇帝,等皇太子弱冠之日,他可是要交出兵权的呀!” 我随即一摆手,侧向一边慵懒道:“哎呀!交什么兵权啊!他都这个岁数啦!肯定这时候当真皇帝!” 项冬探身道:“真嗒?何以见得?” 我回瞥了一眼项冬,轻哼一声。 “哼!还何以见得?他以后建立的王朝都改叫大新朝呢!” 项冬忙追问道:“生哥!这···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呀···”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话有点多了,随即改口。 “我呀?我猜的!哈哈!” 项冬微微一笑,也没当回事。 随之,我改变话题。 “这两天,我们在研究一种可以飞的机关木鸢!” “机关木鸢?” 项冬凝神道。 我长吸一口气。 “是啊!就在参验的时候,丁耳还替我把腿摔伤了!我这几天就是在照顾他!哎?对了!你怎么样?单词都会背吗?” “单词?” 我闷笑一声,改口道:“就是···那些药草的名称!” 项冬上下点头,敷衍道:“哦!还行!” 我缓舒一口气,喃喃道:“什么陈皮、杏仁、当归、何首乌啊!什么柴胡;葛根啊!这次有的你背了!” 项冬不以为然道:“还好!还好吧!” 我重新审视项冬一番,也许他真的是这块材料。每个人和每个人不一样,有的人天生就是记忆力超强。而我却不然,上学时期我最烦的就是背诵和抄写。重复再重复的抄写生字,一遍又一遍的背诵古诗词!那时候我就纳了闷了,诗人们怎么就那么热爱大自然呢!哪儿哪儿都是热爱大自然的无限情怀! “生哥!你想什么呢?” 项冬提醒道。 我一愣。 “哦!哦!没什么!” 项冬继续埋头执笔。 “今天,他们提到了一种神奇草药,叫——长生草!” 我略感疑惑。 “长生草?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呀?” 项冬瞟了我一眼,继续埋头写字。 “这是一种神奇药草,你没听说过并不稀奇。” 我当即质疑道:“不应该啊!我什么名贵中药材没听说过。人参、鹿茸、灵芝、西洋参各顶个儿金贵!这长生草从来就闻所未闻呐!” 项冬停笔说道:“我也是听他们说的,说传闻这种中药材极其罕见。生长于悬崖峭壁之巅,而且,更不易被发现。” 我摸着下巴一阵愁绪。 “那这种药草又有什么作用呢?” 项冬呵呵一笑道:“呵呵!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人吃了可以长生啦!” 我反驳道:“那都是扯呢!如果真能长生不老,那世界上就没有老人了!” 项冬笃定道:“你可别不信!多日前,大院内已经有医师们外出去寻找了!还有啊!他们有的医师都拿老鼠做参演呢!” 我起身转移到床边,打了个很长的哈欠,然后又伸了伸懒腰。上下眼皮已经缓慢进入关闭状态。 “不管啦!我要···睡了!” 项冬道:“生哥!马上该吃饭了呀!你·····” 项冬后面说的啥,我已经听不到了。 第125章 直面皇帝 一睁眼,全身肌肉酸痛。 看来,这是最近身体拍打过水面,又加之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造成的。 揉了揉眼睛,发现项冬没在屋。几案上预留了饭菜,看来项冬还挺有心。 起床伸展着四肢慢慢走向房门,推开门一看,夕阳已在正西位置,这令我大感诧异,我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好啊!好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充足睡眠了! 先去看看丁耳怎么样了。 来到他房间一看,矮床上空空如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哎?人呢? 难不成这家伙去茅房啦? 出屋后,经过一路寻找都没发现丁耳。更为离奇的是,组装机关木鸢的场地也没见任何人。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正当我来到院门,刚准备询问卫兵时,冯总管恰巧路过,我急忙将其喊住。 “冯总管!丁耳去哪儿了?怎么到处都找不见他呀?” 冯总管似乎并不想理我,径直朝向深远过道走去! 我紧忙扬高声音道:“冯总管!等一下!” 他犹豫一下后,停住了脚步,扭头冲我细语道:“喊什么喊!接下来,你要好好跟刘忠他们探讨医术!” 我放低音调追问道:“那···丁耳人呢?” 冯总管不耐烦道:“他们都走啦!明后几日将要住进来新的医师。” 我连声疑问道:“走啦?走哪啦?机关木鸢不弄啦?” 冯总管没好气的瞟了我一眼,然后迈步前行。 这么说···鲁莽这是见试验失败,主动把飞行计划给放弃啦? 不行啊!我才答应过丁耳的,要带他坐热气球飞天的!他说过,这是他从小的梦想!他就这么走了,肯定心有不甘啊!不行!肯定不行! 我慌忙奔向门外,并大喊道:“冯总管!我有办法飞上天!我有办法可以把人带上天!” 话音刚落,门卫几名士兵将铁戟重重交叉,拦住了我的去路! “冯总管!冯总管!” 我透过兵刃缝隙,不顾一切高喊道。 我的莽撞很奏效!冯总管果真折返。 “你说什么?” 我郑重其事道:“冯总管!你听我说,我能把人带上天空!真正的飞上天!” 冯总管当即轻蔑一笑道:“你口气不小啊!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我继续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已经有计划了!是利用热空气上升的原理。” “让开!” 冯总管轻声令下,卫士们的兵刃立即撤回。 我趁热打铁道:“这个计划很可行,比之机关木鸢要强上百倍啊!” 冯总管道:“可是,昨夜摄皇帝已经吩咐把机关木鸢计划取消啦!” 我锲而不舍争取道:“木鸢计划可以取消,但是我说的是比木鸢更好的飞天计划!而我,都已经跟丁耳商量好了呀!” 冯总管稍加犹豫。 “那若真是这样!你来随我去向摄皇帝禀报!” “啊?” 我大惊失色,这么说···马上要面对面见到传说中的皇帝大大啦? “还愣着干嘛?走啊?” 冯总管催促道。 “哦!” 我尾随在冯总管和两名卫兵身后,一路兴奋至极。 此时天色已暗,明晃晃的油灯分布各处,照的我的精神都似乎有些恍惚起来。这不是在做梦吧?皇帝呀?是我随便就能面对面见到的? 一番曲折沿转下来,我们来到了一处僻静内宅。 宅院不大,坐落在鲁府东北位置。四方面守卫森严,持械卫兵拉网重围,尽皆虎目圆睁,探查周围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由此可见,摄皇帝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 院中一潭清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引来的这一汪澈水,水面腾升起一股股淡淡薄雾。在几处造型独特,光线柔和的宫灯折射下,使人有一种飘飘然之感。 四角皆种植有大株小棵乔木盆栽,花开五彩,错落有致,摆放合理。 四个两两相对的貌美丫鬟,姿势一致,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外听候差遣。 门口三级木台阶,四扇精致房门,手艺工整,木纹清晰。厅内,灯火通明。 冯总管一个眼神,身后两名卫兵便分列在房门不远处,站立不动。见势,我也主动站到一旁。 冯总管三步两步蹑手蹑脚迈上台阶,生怕发出半点杂音。 “启禀摄皇帝!” 冯总管故意拉长细音道。 沉默一阵后,从房内传出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有何事?” 隔着老远,便能听出贵族的威严,君王的霸气。 “前番新来的一个医师,他说他会飞天之术。呃!就是前几日参验机关木鸢的其中之一。” 冯总管扭捏作态禀报道。 摄皇帝疑声道:“哦?有这等事?传他来见朕!” 冯总管随之接话道:“此人,已在门口侯旨。” 摄皇帝沉稳的声音道:“带他进来吧!” “遵旨!” 冯总管扭脸冲我招手。 此时,我的心跳开始扑通扑通的,虽说我本为现代人,对这些古代帝王之容没什么太高兴趣。但是,这马上就要一睹君王真容,却是难免脱俗。 踩上木台阶,左脚迈过高门槛。眼前是一道整块羊脂玉面屏风。屏风上面雕刻有猛兽祥瑞图案,在灯光的照射下白炽通透,光芒耀眼。 厅堂高大宽敞,纯实木立柱根根笔直,粗细一致。木柱上,金属灯盘造型独特,灯光柔和。左右角落处,类似博物馆展览过的鎏金侍女托宫灯,如酒店接待门童,一处一个。 绕过屏风,一口超大青铜花纹鼎,立足屏风之后。鼎内香烟弥漫,沁人心脾。这是古代特有的味道;这是调拨心灵深层的雅致味道。 屏风后,除了铜鼎之外,左右内堂黄巾幔帐,四周围多是红漆器,纹饰金边。脚下,四方四正整整齐齐红木地板。正北墙壁上,一张超大的朱砂金体瑞霭图。 由于厅堂面积大,实则略显空旷。一张超大金丝楠木几案,摆于中间靠后位置。 几案上摆放一盏纯金长信宫灯;几部竹简书;一方砚台。 灯前,稳稳跪坐一位年龄约五十来岁的男人。他!便是前两日未曾近观,分砍大汉王朝于两半,建立大新朝的一代君主——鲁莽! 第126章 君王之气 面前端坐如钟的老男人,身材肥魁,如似富贾。头顶四方金丝花边乌纱帽,贯插金制彩珠发簪。身着,通黑金丝花边兽纹前胸朝服。 他身后的两名贴身保镖,骨骼惊奇,体型健硕,肤色黝黑,目露寒光。且全身上下没有半块多余的脂肪。手中双双紧握紫气利剑,稍纵即逝间,便可取人首级。 几案上,灯光柔美,火苗晃动,君王脸庞清晰。 乌纱帽之下,鬓角发丝黑白相间。浓黑密集的须眉,可以判断的出他自身肝气的旺盛。一双明眸如矩,洞察秋毫。眼皮略显松弛,眼角鱼尾纹浅显。端正阔大的鼻梁下,两块厚实嘴唇,正色如常。下巴胡须,粗黑浓密。 综合五官组织,并看不出狠辣的面孔,开口却气场十足。 “你叫叶生?” 我大为惊讶!面前的君王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这太不可思议啦!难道是刘忠老伯,事先给他做了我的功课? 见我犹豫未作及时回复,冯总管开口道:“启禀摄皇帝,正是此人!” 摄皇帝微微上扬嘴角,缓缓问道:“你会飞天之术?” 还沉浸在审视帝王之相不能自拔时,一旁冯总管,手指轻触我的侧身。 “哦···哦···飞天之术是吧?倒是说的不够准确。” 鲁莽合上手中竹简书。 “哦?众鸟皆能高飞远走,鸡鸭禽类亦可空中稍作停留。何有此言不够准确?” 我很快定了定神道:“飞禽确实自带飞行本领,这是人类不能与之相比的。但是,人类飞上天用的可不是法术,而是智慧。” 鲁莽表现出很感兴趣。 “说来听听!” 我淡定道:“我之前和冯总管还有丁耳都说过了,我要利用热空气上升的原理,载人上天。” 鲁莽气场十足追问道:“何为,热空···气原理?” “很简单!就是这热气上升······” 我刚准备进前,用几案上的宫灯做示范,话还没说完。没想到一触即发,鲁莽身后保镖剑尖便至。 与此同时,冯总管话音也出。 “拿下!” 鲁莽呵斥。 “慢!” 众人皆呆愣住! 冯总管一把拽回过我,并满脸失色道:“惊了圣驾!奴才罪该万死!” 我纳闷道:“怎么啦?我只是想演示这热空气原理!” 冯总管气急败坏道:“住嘴!演示什么原理!” 鲁莽向后摆手,两位保镖回位。 “等等!让他说下去!” 我指着纯金宫灯面不改色道:“这宫灯上方的气流就是向上飘散的,不信你可以用手掌去感受一下!” 冯总管随即斥责道:“叶生!你好大胆!竟敢让摄皇帝自焚手掌!” 话音刚落,鲁莽竟然已经把手心放在宫灯火苗上方了。这真让我大感意外!同时!这也反映出他君王独有的魄力! “确实有一股热流升腾!” 鲁莽沉声道。 冯总管,焦急跳脚道:“摄皇帝!使不得,使不得啊!” 但却被鲁莽出声制止。 “无妨!” 没想到,鲁莽这一番举动如此开明! “不过!这与飞天又有何干?” 我胸有成竹般用手势比划道:“只要制作一个类似网兜的羊皮包裹。下方在燃烧可燃物,羊皮包裹便飞起来了。” 鲁莽疑惑。 “可燃物?” 我点头道:“没错!可燃物!经过提炼的米酒一点就着,可以作为可燃物!” 此时,冯总管质疑道:“羊皮包裹都点着了还怎么飞呀!” 这个问题丁耳早有此问。 我轻蔑一笑道:“我会提前预留安全距离的,我们主要是利用到热气流而已!” 鲁莽听后,一脸严肃的缓慢点头。 我趁机提出要求道:“这个计划是需要由丁耳来配合我完成的,还请···呃···摄皇帝,恩···恩准!” 我磕磕巴巴总算是表达完了!这古代话语,真是别扭。 鲁莽从容淡定道:“准了!冯总管!你去办!” 冯总管执礼回复道:“遵旨!” 鲁莽继续拿起竹简书,埋头道:“你们退下吧!” 我与冯总管共同执礼。 “喏!” 见冯总管倒退着往外走,我也就跟着往外走。 出宅院,冯总管立马换了脸色,对我一顿劈头盖脸! “你小子啊!一点规矩没有!差点小命归西!你死了不要紧!可就是差点连累到了我!” 我纳闷道:“为什么这么说?” 冯总管边走边瞥了我一眼。 “还为什么!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追问道:“对了!冯总管!丁耳他人在哪里?” 冯总管一脸鄙夷道:“不该你操心的事,你最好不要操心!你们两个送他回门客大院!” 我只能暗忖道,这公公,脾气真怪! 回到房间,项冬赶忙关心起我来。 “生哥!你这是又跑哪去了?” 一时难掩激动,兴奋颠笑道:“哈哈!我去见摄皇帝啦!” 项冬不敢置信道:“真的?那你可要飞黄腾达啦!” 我收回笑容道:“飞什么黄!腾什么达呀!差点没命!” “怎么回事啊?” “咳!我离摄皇帝太近啦!他的贴身护卫差点把剑插到我英俊的脸上!” 这时,就连项冬也开始责怪起我来。 “哎呀!生哥!你也是的!怎么就不懂规矩呢!” 我随口抱怨道:“这能怪我呀!你们古代人的规矩真是多!真难伺候!” 项冬喃喃念道:“你们?古代人?” 我没好气道:“行啦!吃饭吧!” 我拿起筷子,疯狂夹送着食物。心中却思绪不止。 鲁莽面相儒雅,语气谦和,又平易近人。怎么才在位十几年呢?真是搞不懂! 第127章 热气球材料 又经过了一夜高质量的睡眠,身体这才完全恢复过来。 昨晚的狼吞虎咽一夜间全自动消耗光了,现在已是饥肠辘辘。 项冬可能是早早又去到刘忠老伯房间了,几案上预留的谷物米粥尚有些许余温。我嘴角贴紧碗边,猛吸起来。 这时,房门猛的被推开。 四目相对后,我惊讶喊道:“丁兄!” 丁耳手拄矮木粗枝,冲我咧嘴一笑,一排整齐的牙齿在脸部黢黑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洁白。 我忙起身上前搀扶他。 “丁兄!快进屋!” 丁耳一边轻迈脚步,一边又收回笑容道:“听说,是你奏请摄皇帝唤我回来的?” 我小心翼翼把他搀到床边,然后冲他肆意的笑。 “嗯,哈哈!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完,丁耳憋笑着打趣道:“都怪你!要不是官兵连夜去驿官寻我,不日!我便安全回到老家享清福去啦!哼!” 我顺势回道:“哈哈!老家可实现不了你的梦想!” 话毕,丁耳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把拐杖靠向一侧,然后缓慢起身,双手抱拳向我执礼。 “叶兄弟!多谢!” 我顿感突然,忙抬起他的双臂。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你我是兄弟嘛!你吃饭了没有?正好!来!一块吃吧!” 丁耳看了一眼几案上的食物,愣了一两秒钟。 “哈哈!我吃过了!我吃过了!叶兄弟,你吃吧!” 见他这么说,我也就不太好意思再靠向几案。 丁耳随之又问道:“你个那个···飞天计划需要用到什么材料?我现在去着手准备。” 我听出来,他这是早已迫不及待了。 于是,我淡淡道:“那行!咱们现在去搜集吧!” 也顾不上再吃东西,饿着肚子的我,搀着丁耳向着空旷的大院走去。 来到木鸢场地,少数人也已经回归。他们见了我问寒问暖,从来没有过的主动热情。 待寒暄稍停,我开口道:“那今天咱们那就分成三波,一波来收集裁剪羊皮;一波去联系城中铁匠铺,看看能不能定做我们需要的容器;一波,去看看这方圆内有没有制酒的作坊。” “那这······” “这容器······” 没等众人开口,我便重点陈述道:“所需图纸我待会画出来,分给你们。” 丁耳疑惑道:“图纸?” 我随即改正道:“图布!丁兄!你来配合我画出来,我不识字。”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我继续对丁耳道:“还有!你来联系冯总管,因为我们要出府购买所需材料。” “哦。” 丁耳点点头。 在一帮人的集体好奇围观下,一张羊皮裁剪尺寸草图和一张燃料容器构造图,以及一张成品样貌图,便被我们用白布展示了出来。 “这都是做何所用的?” “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明白呢?” “我也不解其意!” 仔细盯着草图的众人皆呼看不懂。 我略带微笑回复道:“等升上天了,你们就自然懂了!” 接下来的人们便分散忙碌开来。 我最关心的难点,是酒精的提取,这是重中之重。因为没有足够浓度的酒精,是无法实现气流升空的。 于是,我在得到冯总管的应允之下,随四名陪同士兵踏上了在城中寻找酒坊之行。丁耳则带一部分人去了铁匠铺,剩下其他人收集羊皮材料。 在兵士的指引下,我们很快来到了城东的酒坊门面,与酒坊老板攀谈下来,他又带我们来到了自己制酒的厂房。厂房不大,除了一间储粮仓库,就是一大间排满大陶土缸的车间。 每个土缸都由竹笸箩盖着,听说采购量巨大,老板忙上前掀开盖子,欣喜的向我们展示。 “几位军爷!这便是小店上等的米酒。” 可一掀开盖子,我立马失望了。这哪里是现代的蒸馏酒啊?这就是利用食品发酵产生的米汤啊!这种米酒酒精含量少。 而现代的酒,是利用蒸馏技术人工制曲,反复蒸馏得取精华。有些厂商为了保持良好的口感,听说还需要少女光着脚丫上去乱踩呢!最终达到培养真菌脚气的目的。呃!错了!是培养有益菌! 随之,我灵光一闪。既然也不要求完美的口感和复杂工艺流程,倒不如自己来蒸馏酒水。 “老板!呃···店家!这缸里的米渣卖不卖?” 老板大惊。 “米渣?你们不是买酒嘛?” 我微微一乐。 “我就愿意买这些米渣。” 老板再次疑惑道:“可···这些是用来喂猪的呀?” 我潇洒道:“你别管!价格公道我全要!” 老板一听,瞬间乐的合不拢嘴。 “一言为定!莫要反悔!哈哈!” 交好定金后,我交代老板尽快送货到鲁府。然后,与众兵士回了鲁府大院。 刚到大院,丁耳早已在院门急切等候。 “叶兄弟!你可回来啦?” “怎么了?丁兄。” “那铁匠铺掌柜说是这样的器物需要单独制作模具,铸炼而成。” 我犹豫一番,是啊!这时候又没有电焊,那肯定需要单独制作模组。 “丁兄,那就单独铸炼吧!” 丁耳点头,说着便急匆匆的向外拄拐迈步。 我急忙招呼道:“哎!丁兄!所铸的尺寸一定要薄一些!” 丁耳再次点头,刚要转身,却又被我喝止住。 “等会儿!再买口超大的大铜鼎!买不到就订做。三条腿!不需要花纹!” 稍作停顿,我又连说再比划的补充道:“再做一个尺寸超过鼎口的三棱锥形大盖子!” 丁耳把拐杖猛戳地面,故作生气道:“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完?” 我笑答:“说完啦!” 丁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大院。 随之,我快步走向木鸢场地,此时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裁剪羊皮。这也是关键所在,接下来的缝制可是一步也马虎不得。 这东西要是漏了风,可就去天堂喝西北风啦! 第128章 材料齐备 羊皮的缝制忙碌有序的进行着,为了质量上乘,我监督着人们反复缝补了一遍又一遍。 而送酒渣的老板,也陆陆续续把酒渣都用大缸运了过来。然后,我吩咐众人把大缸抬到墙角码放整齐,并用废弃的羊皮盖好,防止酒气挥散。 所有的酒渣全部卸完,我打发老板去找冯总管结账,并相约十天之后取回大缸。 这边,丁耳也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他说铁匠铺那边一切正常,几件物器正在加急赶制。 时间正值晌午,肚子实在是空的受不了了。此时,饭菜已至。 我大喜过望,随即招呼众人各自回房开塞。 丁耳来到我的房间,和我一同用餐。谁知他比我还饿,似野狗扑食。我猜想,他得到回府的消息后,直到现在都颗米未进,不然不会这样的。他比我,还要能忍。 风卷残云过后,丁耳却又迫不及待的与我商量接下来的步骤细节。搞得我想要打个盹,都希望破灭。 整个一下午,丁耳一直唠叨个不停。不是问我订做铜鼎做什么;就是问我三菱锥形盖子的用途;要不就是订做的铁器为什么有五个内胆。 我也只好一步一步,一句一句的耐心讲解给他们听。 天黑之前,我们赶制好了羊皮包裹,我吩咐他们把包裹整齐的平铺在地面上。人们个个瞩目端详,唯独我双手叉腰。看着眼前的杰作,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耐看。 相信不日,它将承载着丁耳的梦想,以及,也能算是我的首飞经历,和这个时代从未展现过的飞行奇迹,美满完成它的重要使命。 一夜美梦过后,丁耳又早早的唤我出门工作。这家伙,简直是打了鸡血! 我伸展着懒腰陪同他步入大院。 我被远处放置的器物惊呆了!东西都已经拉回来啦?这···简直不可思议!没想到古代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我不顾丁耳,极速狂奔。 来到场地,几件定制器物崭新,并散发着各自的金属光泽。我用手抚摸上去,似乎还能感受到这几件器物刚刚脱模而出,匠人们的惊喜。 我仔细查看器物的外观、尺寸、质量,甚至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细节。 这时,人们也陆陆续续都来了。 众人审视着这几件器物,就像是观赏外星人一样。他们眼中满满的好奇,脑子里必定充满了问号和期待。 “叶兄弟!这到底怎么用啊?” “叶兄弟!这下边的圆环是做何用的?” “叶兄!这大铜鼎需不需要添柴?” 众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比昨天的丁耳问题还要多。 待确认完好无瑕后,我招呼众人道:“你们的问题,我待会儿一一解答。现在分工,你们两个去柴房抱些干柴来。你们几个去寻找材料,准备编制麻绳,麻绳编的越结实越好,越长越好。你们两个去搜寻竹条,没竹条,藤条也可。剩下的人帮我把三菱盖子吊起来,把酒渣舀到铜鼎里,再拿几个小口陶罐来!兄弟们都动起来吧!” “动起来!动起来!” 随着我和丁耳的一声令下,众人四散开来。 此时,丁耳向我投来了慌乱迷离的眼神。 “叶兄弟,那我来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 “有份工作,没有人能比你更能胜任啦!” 我搀扶着他来到燃料铁容器旁。 “你看,我来给你讲解构造和用途。这五个内胆昨天已经跟你们讲过了,是燃料池。但这中间的粗大主内胆,而是垂直升空燃料胆。以它为中心,另外四个内胆则对应四个方位,我们要根据自然气流和障碍物以及降落地点,对这几个内胆作阀门调整。可以说,这四个内胆改变整体的移动方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这五个操纵杆,分别控制火苗的大小。全权由你来掌握!” 丁耳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的鼻头。 “我啊?” 我严肃回答道:“没错!” 丁耳疑问道:“那刚才你说的什么障碍物啊,还有操纵杆啊,都是些什么?” 我耐心解答道:“障碍物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阻挡物,比方说热气球升起来,被树枝啊,房子啊,电线杆子啊!呃!没有电线杆儿!比方说山体呀!这些统称为障碍物!我们要因事制宜,通过操纵输出气流的大小,从而来改变热气球的方向。” 我手握操纵把手,向丁耳展示道:“这个东西我们就叫它为操纵杆!关闭操纵杆,火势就会变弱;开启操纵杆,火势就会变强。火强升的高,火弱升的低。你自己慢慢体会。回头加装上木把手,不然一场参验下来,你的双手就变成烤猪蹄子啦!” 说完,我和丁耳对视一笑。 我继续打趣道:“你就先来熟悉一下这些操纵杆,回头考试科目二我来验收!” 丁耳收回笑容道:“科目二?” “嘿嘿!” 我冲他做了一个邪笑的表情包,然后走开了。 几人很快用三根木料搭建起来了一个木架,然后经我的指挥下,三棱铁盖子被悬挂起来了。 我向人们解释道:“这是不可或缺的工具,他的用途就是用来阻挡鼎口挥发的酒精。而这三个棱角刚刚好,能够收集滴落的酒精滴。” 说话间,我无意得察觉到丁耳也在侧耳偷听,没想到,他的求知欲这么强。 随之,我继而招呼众人道:“这个工作比较繁琐,并且需要四个有耐心的人轮流日夜不停的接取,你们谁愿意?” “我!” “我来!” “我愿意!” 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丁耳领导的这帮人干起活来都这么积极。 安排了接酒精人员以后,抱柴火的人也已经把柴火落成了小山。此刻,鼎内的酒渣也已经铺满。 开火开火!起锅烧酒!搞起来! 伴随着噼里啪啦木材燃爆的声音,火苗沿鼎体向边缘蔓延,阵阵青烟也缓缓腾空。 这样的热闹场面,引起了不少其他门客的注意。消息逐渐扩散,人们都从房间走了出来。有身着道衣,手持拂尘的道士;一些胯剑武士;披头白发的炼丹方士;还有部分医师,他们都慢慢凑过来围观。原来,这个大院内不光医师啊! 酒渣的香气随着铜鼎的不断加温挥散弥漫,一些站岗卫兵也都忍不住离开岗位,在好奇心不断地驱使下前来查看。 “好香啊!” “这是要酿酒吗?” “肯定是啊!这下晚上有口福啦!” “我酒量大!要连干三大碗!” 听着他们的议论我不禁感叹,他们再怎么能喝酒,还比的过我们现代人能喝? 第129章 热气球升空 忙了一整天,众人们干劲十足,依旧乐此不疲。而院内的男女老少,几乎都来观摩了一遍。就连冯总管,都前后来了三趟。 夜幕降临。 吃过晚饭的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让项冬陪着我去场地看看。 哪知,到达场地处,丁耳已经在那里帮忙了。看样子,他真是为此操碎了心了。 夜空之上,皓月当空,繁星璀璨,长长星河银光闪亮。 借着油灯和篝火的亮光,几个人自顾自地不停忙碌着。点点星火离乱升空,又在差不多相同位置消失。不断跳跃的火苗,照的众人脸庞铁骨铮铮。 “叶兄弟!我不太懂,你说我们提取这酒精有什么用,直接用这柴火不更省事吗?” 见我到来,一个忙碌的小伙子拎着陶罐向我提问道。 我抬手示意众人稍作歇息。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们反复蒸馏的这个液体叫酒精,它点燃之后的火苗,要比柴火的火苗更壮;火势则更要持久。这!就是一种独特的能源。而且,还有一点,它不会像柴火一样散发火星。要知道,火星会把羊皮包裹烧着的。” 说完,众人们皆点头了然。 丁耳冲我片刻微笑,然后招呼众人继续干活。 接下来的几日,材料不断地收集;细节也逐渐地完善。 一个像模像样的大竹筐,在我的协助指挥下便制作好了。里面可容纳燃料容器,以及四个人的空间,并且还包括座椅。另外,一条长至三百多米的粗壮麻绳也被编制好了。 我吩咐人们把燃料容器固定在竹筐中心,并加固,绑扎牢稳。然后,再截取四段两米的绳子,把竹筐和羊皮包裹与之相连。 这些硬件基本完成后,接下来就是等待酒精的提取蒸馏。 又经过几日不断试验,以及反复蒸馏,酒精的浓度也终于差不多达标。 我连续不断地观察天气,通过云雾和风力,以及湿度还有蚂蚁的活动规律,判断出一如往常,近几日不会下雨。 于是,我和丁耳一番商量,让冯总管通知摄皇帝鲁莽,安排明日的参验。 一夜辗转难眠过后,我的气色不佳。 但一想到今天这重要时刻,我便打起了精神。 一番洗漱过后,我去到丁耳房间与之碰面。见他脸色十足难看,极有可能一夜没睡。而他,却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参验的场地我们定在了城东郊区,那里场地空旷,没有什么建筑物以及山丘河流。 把组装成型的热气球抬上马车,集合完所有人员,我们一行如那日一般,浩浩荡荡又出发了。 越是临近参验场地,我心里越是没底,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淌,心里七上八下的。我心里一次次在默念:希望平安无事,希望平安无事······ 到达指定位置,周围仍旧是四野麦田。 摄皇帝下车后,这次却主动向我们这边走近。卫兵拥作一团,紧跟着贴身保护他的安危。 在我和丁耳的指挥下,众人齐心协力,抬下热气球,并绑好长长的麻绳。这,相当于是一条安全带,在遇到特殊情况之下,下面的人可以把热气球拉拽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我和丁耳先后跃进竹大筐。 此刻,只等待摄皇帝鲁莽的命令。 可另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鲁莽甩开身边的人,操着厚实嗓门道:“寡人也要上天!” 冯总管扯着细嗓子道:“使不得呀!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摄皇帝!您是九五之尊!龙体要紧!” 摄皇帝鲁莽冲着冯总管一个威严的眼神。 “我鲁莽办事!从来就是这么鲁莽!” 见此情形,冯总管再不敢作声。 在众人小心搀扶和丁耳的接应下,鲁莽跨进竹筐。 此时,竹筐内的气氛立时尴尬起来,但是,我还是毅然决然的开口道:“点火!” 随即,丁耳接过人们递过来的火把,对准到主胆上的捻心。火把尚未完全碰触到捻心时,一股蓝色火焰便从主胆口集中喷涌而出。 当场,把一部分人给看愣了。 跟着,众人们在我指挥下,开始舒展羊皮包裹。这一步骤,在前几天无火苗状态下已演练多次。 随着火苗的不断输出,羊皮包裹的底口处,热气流不间断的涌入,羊皮包裹也越来越鼓鼓囊囊。 “起来啦!” “哎,起来啦!” “我说,真的鼓起来了!” 众人们观察着这一奇妙变化,不住的惊叹。 羊皮包裹不断地充气扩张,越来越大,越来越圆。在场所有人无不仰头观看。 十米高的热气球快速成型,鼓鼓囊囊。也仅仅,才用了一根烟的时间。 这时,竹筐不断在抖动,与地面相互摩擦;脱离。 “坐稳!” 我冷冰冰的嘱咐丁耳和摄皇帝鲁莽。 而周围的人们,也慢慢察觉出了这一细微变化。 “离地了!” “离地啦!” “呀!上升啦!” 最先发现的几个人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嘶吼! 我一看动力还是不太足,于是命令丁耳道:“把这四个阀门也同时打开!” 丁耳听从指挥后,五个阀门同时喷火。火势集中到了一起,使人感到脸上扑面微热。 而热气球也快速上升。 离地一米! 两米! 五米······ “飞起来啦!” “我的天啊!” “哇!真的飞起来啦!” “哈哈!看呐!” 下面的众人,仰头欢跳。 我俯身冲人们大喊道:“别忘了观看旗帜!并抓好麻绳!” 几人泪中带笑点头承应。 这是我提前跟他们共通的暗号,当我们身处在高空,遇到不确定因素时,我会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的红色旗帜。挥舞旗帜,他们便会拉动麻绳,使热气球进行迫降。而如果,升空超过了三百米,他们也无须担心。只需要跟紧气球位置就好。 看着下面成群的卫兵也在跟着抬头、叫好、欢跳,我心中万分激动,咬牙默念:“成了!成啦!” 第130章 黄门侍郎 哼哼!寡人真的升天啦!” 摄皇帝鲁莽沉稳厚语,略带自豪道。 我转面一看,不知何时,他已在我旁边和我一样俯身查看着下面的人群了。 他面露喜色,眸光微动,勾起嘴角带笑。宽大有力的双掌稳握竹筐臂,气度非凡,大有俯视万物之胸怀。 只见他轻抬右手掌向下挥动,冯总管立时招呼众兵将跪倒一片。 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慢慢越离越远,越离越远。不多时,已然成为一个个的小黑点。鲁莽依旧面色从容,不畏高空之恐。 ‘呜···嘶····呜呜···’ 几声抽泣传出。 我回身一看,丁耳已如泪人儿一般。 只见他那黢黑的脸庞上,双眼窝如同两口黑井,井口泛滥,道道泪痕。与他之前那阳刚壮男相比,满满的违和感。 “丁兄!你怎么啦?” 我开口询问道。 “没!没什么!” 丁耳强装平淡答道。 我猜想他肯定是兴奋过度的,这可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啊!要知道,现代人从出生以后,经过的多种途径认知,便知人是可以上天的。而且,还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古代人不一样啊!这次的飞行没有任何先例,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交流与借鉴啊!我可能深入体会不到他那激动的心情,并不能与之共情。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操纵杆,身体也保持极度稳定。精神紧绷状态下,正如科目三路考的高度集中一样。就算是落泪,也不敢轻易去擦拭,生怕一个失误下来,酿成重大事故。 见此,我忙接过操纵杆。 “你休息一下吧!我来看着!” 哪知,他身体都快僵硬了!足足愣了半分钟,身体才逐渐颤抖;慢慢缓解。 他微微转身,泪中带笑。 我想,他此刻站于百米高空,鸟瞰大地,一定思绪万千。 鲁莽面向我们夸赞道:“丁耳!叶生!你等果然不负朕的期望!哼哼!” 丁耳似乎并没有听到鲁莽的夸耀,仍旧沉浸在眼前的奇迹当中,不敢面对。 我忙搭话。 “多谢!多谢摄皇帝夸赞!这都是···呃···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鲁莽也难免有些激动,话语微颤道:“你二人果真完成了寡人之心愿!说吧!要什么赏赐?” 听到这里,我立马来了精神! 此刻,我如果跟他提出回吴县,应该正是时候! “禀摄皇帝!我希望能够···回趟吴县老家!” 鲁莽冲我我微笑道:“准啦!” 听完,我如获新生般大喜! 没想到,没想到鲁莽竟能如此爽快答应。这就说明,这就说明,我可以回家啦!我可以回到泥浜,在夏季台风到来之前赶回去!摄皇帝亲口答应的,这下不会再出差错啦!哈哈! 我连连答谢。 “谢谢摄皇帝!” “多谢摄皇帝!” 鲁莽又看向一旁丁耳。 “你有何请求尽管说出,寡人一定照办!丁耳?丁耳!” 丁耳这才回过神来,语带忧伤道:“回!回禀摄皇帝!草民心愿已了,在无格外请求。” 此话一出,鲁莽更是刮目相看。 “你二人胆气超群,又做出如此丰功伟绩。然却,竟无诉无求,实属难得!寡人,即刻破格提升你二人为黄门侍郎。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呢?” “谢吾皇!” 丁耳回答语气平淡,缓慢屈膝准备行大礼。 嗯?不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嘛? “免礼!” 鲁莽抬起丁耳双臂道。 看来,丁耳对封官拜侯之事看得并不是太重。而我,对此就更没有意思啦!都要走了,就算是让我当皇帝我也不会开心的。皇帝再怎么好,夏天连个冰棍儿也吃不上,冰镇啤酒饮料更是奢谈。我还是回去做我的普普通通老百姓比较好。回去,有家人的陪伴。就算是只回去一天,只要能面对面和家人坐在客厅互相对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谢吾皇!” 出于礼貌,我还是学着丁耳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这种喷火的东西,做何称呼?” 鲁莽好奇的向我问道。 我随即看向丁耳,示意他来回答。 丁耳领略我的意图后,立马开始向鲁莽耐心讲解热气球的主要原理,以及整个制作过程。 “回禀摄皇帝!您看···面前的喷火装置叫做燃料容器内胆,它的工作原理呢?主要是利用热气流烘托羊皮包裹······” 随之,丁耳一步步讲解的很是认真,除了按部就班以外,甚至阐述了一些自己独到的见解。 趁着这个机会,我默默的观察着热气球的飞行走向,并不时向下观看飞行高度,以及下面人群的跟进状态。在确认一切非常正常时,我调节操纵杆,减小火力输出,来保持平飞状态。 在此之前,我还特意订做了一套特殊漏斗。这种漏斗,是用来添加外部酒精燃料的,为的就是防止胆内酒精过度消耗,采取的应急补救方案。而且,在这次参验之前,我已经单独对酒精做了多次测试,确保飞行里程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一切,都在平稳有序的进行当中····· 远处,齐飞的大雁如列队的兵士,春暖而归。而领头大雁那高亢的叫声,嘹亮且悠远。使人振奋,敲击心灵。 正西方向,雄伟壮观的古长安城尽收眼底。座座宫殿,框框府邸,亭台高阁,石桥横立。古树嫩芽,花红柳绿。城西滇池,更如似美玉。四方万顷良田,意味着仲夏之后丰收的喜气。 而摄皇帝鲁莽与丁耳也不在高声阔谈,他们同样也被眼前的壮观景象所震撼;所吸引。 此刻!古都盛世长安,已是一览无余! 第131章 入朝听封 从未想过,就连高空蹦极都还未曾体验过的自己,居然和古代的皇帝坐上了同一班的热气球。 说出来,谁会相信? 我抬头望了望当空烈日,出言提议道:“启禀摄皇帝!我们的试飞参验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话毕,还在与丁耳闲聊攀谈的鲁莽脸色稍有不悦。 只见他仍意犹未尽,似作号令道:“时日尚早!何不多在空中停留!寡人治理下的疆土,还未得欣赏够呢!” 再观丁耳,不知道他是不是迫于鲁莽的威严,还是自己和鲁莽一样不肯止歇。却看他没有任何的面部反应。 衡量再三,我再次出言道:“摄皇帝!这次的首飞,我们尽量不要飞太久。虽然说我们已经载入天体,可这气流、湿度、燃料以及气压方面,都有不确定的因素在里面。能安全落地,才是这次参验的最终目的。” 可能是他们两个太过留恋天空了,沉默了好一会儿,鲁莽才无奈开口。 “行吧!叶爱卿所言不虚。改日再飞行于高空,亦可!” 叶爱卿?爱卿?好家伙!这个称呼,我还真有些难以适应呢! “遵旨!” 我微笑回应道。 接着,我逐渐关闭四周操纵杆,只留主胆火苗。热气球在没有了持续的热空气输出之后,逐渐没有了动力,呈下降趋势。 “丁兄!仔细观察高度!时时向我汇报!” 我向丁耳指挥道。 丁耳爬在竹筐边缘探头道:“目前,所距地面二百余米!众人已在正下方等待接应!” “好!” 我心中更是有数。 随着他接下来的报告,我依次递减主胆火势。 “叶兄弟!目前所距地面约百余米!” “叶兄弟!此时所距地面五十米!” “所距二十米!” “十米!” “五米!” 在接应人员相互围成一圈的稳妥拥护下,我彻底熄灭了火源! 热气球安全着陆! 此时的我,也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兵士们搀扶着鲁莽,缓缓跨出竹筐,丁耳也被众人抬了出去。 跟着,我帅气单手支撑,飞身翻出竹筐。 “摄皇帝乃天命所归!摄皇帝长寿万福!” 冯总管马屁拍得真是及时到位,再次引领众人下跪。我和丁耳,也只能跟着下跪膜拜。 “摄皇帝长寿万福!” “摄皇帝长寿万福!” “摄皇帝长寿万福!” 齐刷刷洪亮的喊声响彻八荒,看样子他们已是在下面提前排练多遍。 “众爱卿平身!众爱卿平身!” 待众人缓缓起身,鲁莽满面春光喜滋滋的表情依旧保留。看样子,他今天是真玩开心了! 随之,人们收拾完东西之后,跟在摄皇帝马车的最后面,打道回府。 一路上,众人皆向我投来了仰慕的目光。当初带头嘲讽我的那几个人,知道我和丁耳被封为黄门侍郎之后。态度更是变得异常热情似火。 回到府院,我吩咐项冬闭门不见客。我要好好睡一觉,这段时间我是真的累坏了。 一夜好梦,被项冬吵醒。 “生哥!昨夜冯总管传话。喊你今日上朝!你快醒醒吧!” 上朝? 我一个甲鱼打挺,用脖子顶起身子。 “上朝?冬子你没听错吧?” 项冬急促道:“没错!就是喊你上朝!你赶紧起来收拾收拾!说是在院门口等候!” 此刻!我这才恍然,昨天被摄皇帝封了官职。 我不慌不忙道:“冬子!我现在也是个官啦!哈哈!” 项冬一脸惊讶。 “你?什么官职?” 我思量道:“好像···是什么,什么黄门···什么郎!” 项冬脱口:“黄门侍郎?” “对对对!” 我瞬间记起。 紧接着,我淡淡问道:“哎?对了!这黄门侍郎是的多大的官啊?” 项冬用兴奋的目光瞪着我。 “多大的官?比之县令还要高上两级!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之臣!” 我随之轻哼一声。 “哼?这鲁莽对我还是挺器重啊!” 项冬不解道:“生哥!他怎么会突然封你这么大的官职?” 我匆忙穿起衣服道:“我呀·····哎!算啦!回来再跟你说!” 没来得及洗漱,我便匆匆出门而去。 来到院门,刚好丁耳也一瘸一拐的赶来了。我们两个简单攀谈了不大功夫,卫兵便接领着我们向北门而去。 来到府门口,冯总管此时已在马车上等候,我们跟着上了后面一辆马车。然后,马驹一路将我们送至宫门。听丁耳介绍,这便是未央宫所在。 我好奇的撩开轿厢门帘,探头观察着周围一切。冯总管与宫门守卫几句交谈过后,我们便又继续前行。 眼前,大块大块的青色城砖整整齐齐的码放排列,筑成了高大雄伟的宫墙。左右观看,均望不到头。由于宫墙太高,况且又驾座宏伟的宫门楼,导致晨光被遮挡。进入宫内显得阴冷至极,寒意透骨。 马车前行,地面上大理石方砖铺路。虽然宫墙四周隔步便有卫兵站岗,但整体太过空旷,空旷的犹如独处的寂寥感。 宫内太过广大了,大的有点过分。建筑物多,多到离谱。三宫六殿,五房八院,十门九厅。不同的规格;不同的方位;不同的台阶木柱;不同的奇珍宝石;不同的假山玉带;不同的金玉亭廊纹路花色。这皇宫里的一砖一瓦绝对不是另外一个时代可以复制的。 我想,这么多高大壮观的建筑物,从来就不是拿来给正常人居住的,不是上班办公,就得是办公上班。若久住在里面,肯定把人吓出病来。 马车慢慢悠悠愣是前行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这哪儿是皇宫啊?整个就一个迷宫啊! 随后,马车缓缓在一院空旷的超大院落停下。 下车之后有卫兵主动客气接应,着实令人受宠若惊。 出院北望,一座宏大巍峨的建筑赫然在目。汉白玉石,地基坚实。黑漆立柱,用料粗壮。木门木窗,彩漆艳丽。琉璃瓦当,密鳞盖顶。整体,似猛虎稳卧于地表之上。 徒行百步,我们一行来至殿门,等候传诏。 这时,只听得殿内传来一声洪亮细嗓,比之冯总管略带烟嗓的喊话如出一辙。 “宣!丁耳!叶生!进殿···” 随后,冯总管交代道:“你们两个进去吧!记住!注意礼节!” 我们点头承应。 两名金甲卫士一左一右,陪同我和丁耳迈入大殿······ 第132章 御赐府邸 大殿内的实木门槛更为高大宽厚,我搀扶着丁耳心情激动的踉跄迈进。 殿内空间也更为开阔。举目,高度足够高;光线足够亮堂。给人一种···人物缩小的错觉。上空房梁,根根粗壮加长。下方立柱,排排黑中反亮。脚下编织的麻毯,颜色棕红,上织兽面花纹,踩上去质感柔软。三支超大铜鼎重器,东西分布,烟气腾升,檀香扑面。 向内迈步,前方左右分站两排的文武官员,均向我们这边打量。他们穿着或红;或黄;或黑;或棕的各色朝服。头顶或乌纱;或红纱;或银顶;或镶玉佩的四方帽子和各式头冠。论年龄,有老有少。论模样,面孔多样。 正北主位上,摄皇帝鲁莽稳坐于上,泰然自若。他今天的衣着打扮与之前几次无异,看样子这黄袍加身果然不是这个时代流行起来的。 他身后的超大紫檀木屏风,上面镶嵌巨型纯金兽面祥图,金光耀眼,富贵袭人。屏风两侧,各站立一名貌美宫女,宫女年龄均不超二十岁,肤色雪白,一言不发,文文静静。 这种画面让我觉得好熟悉呀?就好像是手机直播中的画面,每个网红大咖背后都需要站立两名美女助威,以彰显气派。噢?原来她们才是直播界的开山鼻祖! 摄皇帝鲁莽身前的一方长形沉香木几案,色泽乌黑,上绘红色流线纹路,造型雅观。 他的身下,一把与几案同宽的宝座,更是奢中之奢。海南黄花梨为主要材质,色泽莹亮,通身雕刻,纹理精美,更是镶满翡翠宝石,珠光宝气,翠玉夺目。这!可是天下第一把交椅啊! 就在鲁莽两米开外的左侧,站着一位银发蓬松,只绑头顶一撮发髻,并用白玉发簪贯中,面色苍白,且无胡须的老者。他身形略显驼背,一身灰衣。右手,持浓须白拂尘,轻搭在左小臂。这妆容打扮,与古装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宦官角色没有什么两样。刚才的细嗓音,肯定便是他喊出来的。 此时,我和丁耳已来至人群正中央。 丁耳蹒跚下跪道:“草民丁耳叩见摄皇帝!” 见此情形,我也随即模仿丁耳的动作及台词道:“草民叶生!叩见摄皇帝!” 说完,我微微抬头,轻瞟了一下龙椅上的摄皇帝鲁莽。只见他一言不发,左手抓起几案上的锦布卷轴,并向老宦官递去一个眼色。那老宦官即刻点头会意。 一旁宫女随即移步双手接过,并上前两步把卷轴交于老宦官。 老宦官缓慢展开卷轴,眯起双眼紧盯上面的字迹,细声细气开嗓道:“朕之两位骁勇善民,天赋异禀。巧筑机关木鸢,参验载朕升空。架海擎天,卓尔不群,能使凡人所不能,当示嘉封!今特封丁耳、叶生!为黄门侍郎!各赐府邸;赏百金;仆役五十;年俸禄六百石!” 老宦官细语话毕,下面群臣一片微语哗然。 奇怪?怎么没人鼓掌啊?鲁莽也不说主动先带个头! 周围两名金甲兵士进前,各自手托早已准备好的官服官帽,以及纯金腰牌的托盘,递于我们双手。 丁耳将托盘举过头顶,大声道:“谢摄皇帝恩典!愿吾皇万福!” 我也慌忙间重复了一遍丁耳的话。 “谢摄皇帝恩典!吾皇万福!” 鲁莽声音浑厚道:“两位爱卿,平身!” “谢摄皇帝!” 丁耳说完,欲起身。 “谢摄皇帝!” 我边说,边紧忙单手去扶丁耳。 鲁莽突然发问道:“两位爱卿,还有何心事诉求吗?” 他这么一问,除了上次和他提过的回家外,我还真有一事相求。 于是,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硬着头皮紧张道:“启禀···摄皇帝!草民···” “此间要说微臣!” 丁耳向我小声提醒道。 “呃···微臣有一事相求。” 说完,我紧张到额头出汗。 鲁莽看出了我的不安,随即柔声道:“叶爱卿!有何事但讲无妨!” 我瞬间平缓心情,并整理思路,让自己尽量保持镇定。 “启禀摄皇帝!前几任京兆尹王章,我与他女儿是故交!据她说,她父亲是被冤枉的,已致···含冤枉死,希望摄皇帝从新彻查这件事,还王章以及他们幸存家属一个公道!” 鲁莽探身疑惑道:“哦?竟有这等事?刘绣,刘爱卿!寡人命你即刻查阅历来卷宗!重新整理当年王章冤案一事。” 站在左排的第三个人移步出列。 “微臣领命!” 刘绣?刘绣!他就是终结了鲁莽建立起来的大新基业,并被人称作天选之子的大汉广武帝刘绣? 只见这人一身白衣,年龄约在四十岁上下,头发乌黑,发髻简单,面相白净。大圆脸,略微发福,又极具平常的五官,两撇不太密实的八字胡。表情呆板,眼色无神。俨然一副书呆子面容。 他是天选之子?看他的气度也只能算是一般啊!是他吗?该不会是重名的吧? 此时,鲁莽挥手道:“你们两位爱卿退下吧!” 丁耳颔首低眉道:“遵摄皇帝恩典!” 我同样现学照做丁耳的动作及台词。 丁耳的小词儿,整得是一套一套的。看样子,昨晚冯总管没少教他。 出未央宫,冯总管带领我们两个去看赏赐的府邸。 两院府邸在城南位置,都是老宅,且相邻紧挨。 冯总管在门外简单的交代完几句话后,便驾车而去。 我和丁耳托着官服官帽,迈进各自归赏的府邸。 进门之后便有一堆仆人围了上来,他们多是穷苦百姓打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喜笑颜开,且都透着农民那种天然朴实无华的神态。 “叶老爷!” “叶大老爷!” “叶老爷!” “叶老爷!” 听到他们蜂蛹重叠般对我的不恰当称呼,我的脸色瞬间由喜变悲。 这时,有人从我手中主动接过了托盘。我正好腾出手来,压手道:“静一静!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我跟大家说!我不是什么老爷!你们别喊我老爷!” 这时,端着托盘的老大爷发问。 “怎么?你不是叶生?” 我当即回复道:“我是叫叶生!但我不是什么老爷!” 老大爷微微一笑。 “那就对啦!这身官服还有这腰牌错不了!你就是我们的老爷!” “对啊!叶老爷!” “叶老爷!” 众人又开始错误称呼。 我一看解释不通,忙说道:“那这样,你们就叫我叶公子吧!” 几人瞬间不作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称呼叶老爷是理所当然的,叫叶公子才属实别扭。 最后,还是那位老大爷带头喊了一声叶公子,剩下众人才犹犹豫豫跟着这样称呼。随之,我的笑容才逐渐恢复。 当然,也还是有人叫叶老爷的。 第133章 沉冤昭雪 在众人的相互介绍,以及陪同下。我进出观赏着府邸的每一处角落。 府邸呈长方形,面积不大。也就是莲花岛乔姑娘家的小一半。几大间正房,几小间配房,以及最北侧的两排八间宿舍房。整体院落内两辆马车;两棵大榆树;一口古井;一盘石碾。各房屋内的陈设也怪简陋,几案;床榻;木门窗都略微磨损,漆质凋驳。 经老大爷介绍得知,房屋正主之前也是朝廷官员,因与朝中少数人政见不合,现已告老还乡。这帮仆人本就是这房屋正主花钱买来的奴隶,现如今原班人马经朝廷懿旨,留守听候等待我的调配。 我想,这样最好,让他们该干啥还干啥。不想留在这里的,就给他们钱,让他们回家。 “叶大人!叶大人!” 正想到这儿,大门外走进来了六名士兵。 我忙上前相迎。 “诸位,什么事?” 为首兵士抱拳执礼开口道:“这箱钱币是摄皇帝赏赐给叶大人您的,请大人收好!再有,派遣两名卫兵,贴身保护大人的安全!佟七!潘方!” “有!” “有!” 两人应答出列。 老大爷急忙吩咐众人接过钱箱。 为首士兵道:“叶大人!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啦!” 我执礼道:“诸位辛苦!有劳啦!” 四名士兵随即转身离开。 “叶老爷!不!叶公子!这木箱放置到什么位置?” 老大爷向我问道。 这令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索性向老大爷提问道:“老大伯!请问您怎么称呼?” 老大爷难为情道:“叶公子!别!别这么叫我,老身担待不起!我姓陈,你就直呼我陈旺就好了!” 我陈恳道:“那我以后就叫您陈老伯吧!陈老伯!呃···你来担当这个府邸的管家吧!” 陈旺老伯一愣,随即连忙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我执意道:“没什么使不得的,你在这院落里最为年长,也最有资历,你就不要再推脱了!” 陈旺老伯一番犹豫。 “那···好吧!” 听到他的回答,我大口舒缓了气息。 陈旺老伯疑问道:“那···这箱钱币···” 我笑答道:“哈哈!您来看着办吧!” 陈旺老伯点头后,吩咐人们抬着箱子转身离去。 “等等!” 我突然又叫住了他。 陈旺老伯又问道:“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我一本正经道:“你来问问咱们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人愿意回家去的,有的话,就告诉我一声。” 陈旺老伯痴痴的看着我,再次缓慢点了点头。 我随即把众人都支开。 “那,你们都去忙吧!” 陈旺老伯摆手后,一众散开。 看着偌大的院落和房舍,我露出了微笑。 不可思议啊!没想到,在古代,我居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我继续走走停停,两名士兵也跟着我走走停停。这令我很是不自在。 “佟七!潘方是吧?” 我向他们两个问道。 “在!” 两名青年士兵异口同声回复道。 我故作严肃道:“你们两个别跟着我了!” 两人相互扭脸愣神对视。 佟七道:“可是,上峰吩咐我们两个贴身保护大人的安危啊?” 我叹了口气。 “嗯!你们两个去问问陈旺陈管家,看看他们有什么任务安排吧!” 佟七犯难道:“这···” 我向他们俩点头轻声道:“去吧!他是管家!听他的!还有你们的食宿安排,也都听他的!” 二人唯唯诺诺奔向后院。 不多时,陈旺老伯快步走了过来。 “叶公子!这是钱币清单请您过目!还有,这个腰牌您要随身携带在身上,出门方便。” 我微笑接过腰牌,却没接竹简清单。 “清单我就不看了,以后府内大小事务都由陈老伯您来掌管。哦!对了!有愿意自愿回家的吗?” 陈旺老伯笑答:“问过了!都没人回家!呵呵!” 我点头笑道:“那好!您先去忙吧!” 交代完任务的我一身轻松,虽然这个府邸也只是临时的,我必定是要回现代的。目前,这些人员也得到了临时的安置,这样挺好。 接下来的几日,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开启了宅男生活。倒是丁耳拄着拐杖拖着瘸腿不厌其烦的来串了几次门。 这天早上,陈旺老伯匆匆来到我的房门外,说府外有兵士求见。 我随即吩咐陈旺老伯快把人请进来,并急忙穿好衣服,提前去大堂等候。 陈旺老伯引领着几名兵士进到厅堂,为首的,看着像是将领的军官主动向我执礼,并开口道:“叶大人!昨日朝中仪事,摄皇帝已经获准了您的请求,王章大人的冤案得以昭雪!摄皇帝着令我今日前来登门告知!” 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我顿时喜笑颜开。 “太好了!太好啦!我等的就是这个消息!” 为首将领道:“叶大人!在下告辞!” 他刚准备转身,我猛的叫住他。 “等等!这位将军!呃···您知道王章的墓地在什么位置吗?” 为首将领思索片刻后,迟疑道:“应该在···城北郊···姜家庄一带!天牢里的人基本都葬在那里!” 我双手执礼道:“感谢!太感谢啦!” 将领抱拳回礼道:“叶大人!告辞!” 送走将领,我和陈旺老伯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出门去找丁耳。 来到丁耳府邸跟他说明情况之后,他套好马车,并和我一起去到鲁府。 经过通报,进到鲁府大院。我把李夫人父亲被平反昭雪的消息告诉项冬之后,他兴奋的跳了起来。 然后,我再次找到冯总管,并向他一番简单说明后,我和丁耳便带着项冬出了鲁府。 出鲁府之后,丁耳一路驾车从北门出城。丁耳对路况很熟,不多久,便到了北郊姜家庄。 说叫姜家庄,其实就是几间没有人住的土坯房子。四周围全是黄土坟包,一片荒凉。 下车之后,我们快速展开地毯式的摸排寻找,凡是有碑文的都挨个查看。由于我不认识字,便让项冬把字迹写在地面上教我辨认。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墓碑终于是被找到。 一块连烧火都觉得无用的小木牌,上面七扭八拐的刻着几个小字。而层层翻皮的小土包,已经干燥到结成硬块状,只一眼,便知是多年无人祭拜了。 我让项冬把木牌上的字全部念给我听,他说是:京兆尹王章之墓。 京兆尹!朝中屈指可数的大官!生前功名显赫,无限风光。死后,却被这样潦草埋葬。 一阵春风刮过,卷起黄土尘沙! 第134章 偶遇大蚊子 拜祭完李夫人父亲,了却一桩心头大事。 我们往回折返。 此时正值中午,肚子也开始咕咕乱叫了。 “丁兄!走!我们下馆子去!我请客!” 我招呼道。 “下馆子?何为下馆子?” 丁耳不解道。 我改口道:“我们去饭庄!找家饭庄吃饭!” “噢?哈哈!驾!驾!” 这下丁耳听懂了。 项冬也随之微微一笑。 丁耳驱车来至最繁华的街道,我和项冬左右顾盼,在车上观赏着长安城内的热闹景象。这一路上,项冬都在强颜欢笑,我知道,他这是有心事。看着拥挤的人流,琳琅满目的百货,高大雄伟的建筑,他总算是把心事放下片刻,露出了以往天真烂漫的笑容。 “吁!” 马车在一家酒馆门前停下。 丁耳向我征求意见道:“叶兄弟!这家店怎么样?” 我点头开心一笑,招呼项冬道:“冬子!下车!” 接着,我们跳下马车。 丁耳略带自豪的介绍道:“这家店算是城中较为奢华的啦!” 说着,便把缰绳递给前来迎接的小伙计。 我们共同望着门头牌匾,上面能依稀辨认到‘仙晶阁’三个字。 店内老板急忙走出柜台,上前弯腰微笑迎接。 “三位贵客里面请,欢迎光临我们仙品阁!” 仙品阁?我还以为是仙晶阁呢!亏了刚才有自知之明没有念出声来,不然闹了大笑话。 丁耳问道:“店家!有雅间吗?” 老板忙回复道:“有!三位楼上请!” 环顾四周,楼下十几张矮木桌基本都坐满了客人。人们自顾自地吃吃喝喝,阵阵闲聊。 老板引领我们攀上木楼梯,楼上是几间隔断房,装修的倒是挺雅致,花草盆栽,铜器摆件,陶瓦瓷罐倒是一样也不少。 环视了一眼,几间房内也只有两桌客人,他们细语闲谈,盘中已剩残羹。 随即,老板将我们安排在其中一间。 “几位要吃点什么菜肴?” 我开口问道:“老板!呃!店家!你们这儿都有什么拿手菜肴?” 老板客气答道:“回这位爷!我们店里的拿手菜肴呢!有清卤鸡、清卤鸭、蒜香猪骨、碳烤羊腿肉、酥烧鲤鱼。” 我冲老板说道:“那就来个卤鸡!大鸡大利!一条鲤鱼,两盘青菜一壶酒。外带六个肉夹馍!” “肉夹馍?” 老板一阵挠头。 我嘿嘿笑道:“六个干饼!六个干饼!” 我随之又把头转向丁耳和项冬。 “丁兄!冬子!你们看,还需要点啥?” 丁耳微微点头道:“够了!够了!” 项冬也附和道:“差不多了!” 我冲老板道:“店家!你去准备吧!” 老板再次俯身道:“三位稍等片刻!” 说完,转身出屋。 正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了对话。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几日城东上空出现了一只大鸟!很大很大!” “什么大鸟啊!明明是一只飞牛!” “你们呐!说的都不对!那是一顶营帐!被大风刮到了天上!” “你就胡说吧!前几日哪来的大风!” “我亲眼看到的!这还有假?!” “我看你是喝醉了!” “我没醉!” “那!接着喝!” “接着喝!” 听着传来的话题,我和丁耳一眼对视,相视而笑。 上菜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一桌子菜便端上了桌。 我将几个耳杯都倒上米酒,端起酒杯敬向丁耳。 “丁兄!感谢你拖着伤腿还帮我们跑前跑后。” 说完,项冬也知趣的举起酒杯。 丁耳仗义执言道:“哎!叶兄弟这是说哪里话,这等小事不必言谢!” “请!” “请!” “请!” 三人仰头而饮。 “吃菜!吃菜!” 我招呼道。 只见项冬端起酒壶,又将三个酒杯一一蓄满酒。 “生哥!你能为李夫人父亲平反昭雪,这杯酒我敬你!” 项冬端起酒杯,冲我郑重其事道。 我稍作犹豫后,缓缓端起酒杯,愁绪冥冥道:“冬子!这杯酒其实应该我敬你!你跟着我从合浦郡那么大老远跑过来,说是我到哪儿你就跟我到哪儿。可是,我单单把你留在了鲁府。我对你有所亏欠啊!” 见我有些情绪动容,项冬急忙安慰我道:“生哥!我很好!在哪儿其实都一样!呵呵!” 我听出来,他这是在宽我的心,我也只能把事情前后缘由托出。 “其实啊!我办完李夫人所托的这件事,是要回老家的。我也想把你接到刚刚赏赐的府邸,只因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所以,所以···我不能······” 我正要跟项冬去进一步解释,楼下阵阵桌椅碗碟砸碎的声音,以及高声喊叫盖过了我的谈话。 “给···给···给不给?痛···痛快点!” “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家公子给你钱币啊?” “饭团!不得无理!” 听到楼下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突然一愣,随即和项冬互相对视确认。 “饭团?” 我大惊道。 项冬随即先我一步冲下楼,我也紧跟其后,追了下去。 来到楼下,只见靠西墙角围了一圈人,三个男人正站在圈中。我瞪大双睛,一眼便认出了大蚊子和饭团。我滴乖乖!真是他们俩! 圈中另外一个人,破衣烂衫浑身脏兮兮的,手拄拐棍,乞丐装扮。地上斜躺矮木桌,陶碗陶杯碎裂一地。 “大蚊子!饭团!” 我高声惊叫。 众人随着声音方向纷纷冲我转头查看。 “叶兄弟?” 饭团睁大眼睛,大声叫出声来。 “饭团哥!” 项冬也同样惊呼道。 “冬子!” 饭团更是上前两步,冲破人群与项冬相认。我也脚步不停的冲上前去抱住饭团。 三人抱团,喜笑颜开。一种至亲相认的场面,令人激动不已。 “叶兄弟!冬子!万万没想到在这儿能遇到你们!哈哈!” 饭团咧嘴傻笑,眼角泪滴自觉涌出。 “文···文文···文之兄!别别···别看啦!快快···快拿钱来吧!” 只见那个乞丐一脸凶神恶煞模样,冲大蚊子结结巴巴大叫道。 我随即上前质问乞丐道:“他欠你多少钱币?” 结巴乞丐冲我上下打量,一脸不屑道:“你你···你是他···什什么人?” 他话一出,一股恶臭瞬间弥漫,使得周围空气都被污染。简直堪比生化武器。 大蚊子一旁插话道:“叶兄!你别管!” 我没理会大蚊子,径直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饼递了上去。 “这些,足够了吧?” 结巴乞丐被惊掉了下巴,他稍微愣了愣神。紧接着,他顿时夺过我手中的金饼,一溜烟的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周围的人群也都个个看傻了眼,全部吃惊的盯着我,就像是见到了活财神。 大蚊子冲我似有埋怨道:“叶兄!你这是做何?” 我没有作解释,反而一把抱住他。 “好兄弟!好兄弟!哈哈!” 可能这种拥抱的方式过于超前,周围人一个个都对我指指点点,并发出异样的声音。 “这人真有钱啊!” “这样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啊!” “就是啊!” 我没理会众人,直接拍着大蚊子后背道:“走!走!我们去楼上喝酒!” 然后,我又扭脸冲一旁店老板说道:“店家!你把这儿的残局收拾一下,损失多少钱我来出!呃!对了!楼上再加几道硬菜!” 第135章 实情相告 此刻!丁耳已扶在楼梯口等候,我忙推搡着几人上楼。 “丁兄!上楼!走!都上楼!呵呵!” 我嬉笑道。 来到雅间,我相互给他们做介绍。 “丁兄!这两位是我的患难之交,杨友!饭团!” 丁耳微笑,抱拳拱手。 “杨兄弟!幸会!幸会!” “饭团兄弟!” 然后,我抬手指向丁耳,又向大蚊子和饭团介绍道:“这位呢,是我的救命恩人,丁耳!丁兄为了救我,害的他把腿都摔伤了!” 大蚊子和饭团随即向丁耳共同执礼。 “丁兄!” “丁兄!” 紧接着,丁耳便冲我拉下脸色责备道:“嘶···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怎么还提这事呢!” 我难为情的笑了笑。 “哈哈!坐!坐!都请入座!” 几人围着矮木桌一一坐定。 我审视着饭团,动手揉着他的肚子道:“饭团兄!你可又胖啦!哈哈!” 此话一出,几人皆作微笑。 饭团有些抹不开面,红着脸尬笑道:“呵呵!家中菜饭合口!岂有不胖之理?” 未等寒暄,大蚊子便迫不及待开口问道:“叶兄!你和项冬兄弟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啊?” 我和项冬一眼对视后,微笑着冲大蚊子道:“呵呵!说来话长了!自打你们走了之后,我就觉得回乡无望了。可没过多久,偏偏一帮兵士将领去了合浦郡,把我们带来了长安鲁府。” “鲁府?” 大蚊子惊讶道。 我点头回复道:“没错!鲁府!摄皇帝鲁莽的府邸。你猜我们见到谁啦?” 饭团随即问道:“谁啊?” 我不作迟疑道:“就是大浪城庖厨内的刘忠,刘老伯!” 饭团仰头顿然道:“噢?他呀!他还给我家公子治过病呢!” 我频频点头道:“对对对!没错!是他!就是他向摄皇帝举荐的我,我们才得以来到的长安。” 大蚊子皱眉问道:“嘶···鲁莽?鲁府?刘忠老伯举荐你到鲁府做何?” 我冲大蚊子回道:“本来呀!我也纳闷呢,可是刘忠老伯说是要研制长生不老神药。因为在大浪城,我曾救过刀疤强手下的小黑胖子。” 饭团随即开口笃定道:“那是柱子!” 我眨眼确认道:“对!就是他!我把他喉咙里卡的骨头顶出来了嘛!所以刘忠老伯一直就认为我会医术。然后,就将我举荐到了鲁府。” 大蚊子若有所思道:“长生不老神药?据我所知,古籍上倒是略有记载。真有此药吗?” 我随之冲他反问道:“你该不会连这个也信吧?哎,对了!楼下的那名乞丐是怎么回事?” 话说到这儿,饭团立时变了脸色,插嘴道:“还说呢!提他我就来气!” 我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蚊子却心平气和道:“那人名唤哀章,与我曾是太学同窗,同拜恩师吴章门下。但此人心术不正,不学无术,又嗜赌成性。如今输到沦落为了街头乞丐。不想今日在街市中偶遇,他一直尾随我们到这里,想跟我要些钱财以充赌资。” 饭团却责怪我道:“叶兄弟!不是我说你!你真不该给他那么一大块金饼!” 我释然道:“哦,原来这么回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他来捣乱,兴许我们楼上楼下还碰不上面呢!” 此话一出,饭团的脸上才恢复了些喜色。 “也对!也对!” 这时伙计又端来了菜品。 我忙招呼道:“别光顾了说话,来来来!吃菜,喝酒!” 随即,几人共同举起酒杯。 一杯酒下肚;几口热菜垫底,胃里立时暖暖的。 放下筷子,我向大蚊子问道:“文之!你和饭团不是回老家南阳郡了吗?怎么也来长安啦?” 大蚊子一股哀愁涌上心头。 “唉!我们回到家中不久,家父便要催促我来长安求得个功名,以光耀门庭。遂托人介绍,将我举荐到御史丞高骏高府内做门客。可高大人见了我,只因这···额头上的黥邢印记,对我颇有微词。于是,我只得请辞!” 饭团愤愤不平道:“那是他高骏有眼无珠!我家公子那可是大才!” “饭团!休得胡言!” 大蚊子喝止道。 这时,大蚊子对面的丁耳询问道:“那···杨兄弟现居何处?” 大蚊子笑答:“我们现如今在城西福来客栈短住。” 见丁耳关切,大蚊子也随之礼貌回问。 “敢问丁兄在哪里高就?” 丁耳一笑。 “呵呵!谈不上高就。我在······” 我当即兴奋打断道:“文之兄弟!你可知道他是谁吗?他刚刚被摄皇帝封为黄门侍郎!” 大蚊子立马刮目相看,再次起身执礼。 “哦!丁大人!” 丁耳连忙摆手。 “哎!坐!坐!不敢当,不敢当!空有名衔!空有名衔!” 这时,项冬语含深意道:“生哥!你不也是黄门侍郎嘛!” “啊?” 饭团惊掉下巴,吃下去的鸡腿差点吐出来。 大蚊子更是瞪直了双目。 “果真?” 我态度平淡,稳稳点头。 随即,我面向丁耳请求道:“丁兄若是不嫌弃,可愿意收留文之兄弟为门客?” 丁耳欣喜道:“我正有此意!” “太好啦!” 饭团大叫。 大蚊子一脸诚意,起身再三执礼道:“多谢!多谢丁大人不弃!” 丁耳急忙招呼道:“哎!都是自家兄弟!以后只以兄弟相称便是!文之兄弟快快入座!” 此时,项冬却有些冷嘲热讽道:“生哥!这种事何必劳烦于丁兄呢?杨兄在你府上不也一样嘛?” 丁耳直言笑道:“文之兄弟和饭团兄乃是文人,正好来替我打理府内大小事务。我求之不得呢,哈哈!” 见丁耳都这样说了,项冬脸上略显不悦。 看来,项冬对我还是有误会的。这个误会如果不解开,还不知道他要埋怨我多久呢! 为了消解这个误会,刚才我就本该说的,这一乱给耽误了。 我默默起身,查看了周围两桌客人,他们均已离去。 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再次坐定。 一番短暂犹豫后,我娓娓道:“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外人!都是我最信任的好朋友!今天,我便实情相告!其实!其实我是未来人!” “未来人?” “何为未来人?” 丁耳和大蚊子疑惑同问。 饭团和项冬更是一时听不懂,只是表情纳闷的看着我。 我喘了口气,继续道:“未来人就是,从现在开始两千多年后出生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更觉不可思议。 “两千年后?” “可是叶兄你明明在我们眼前啊?” “是啊!” 几人质疑道。 我随即道:“那是因为我穿越了!穿越时空!” 饭团更是眉头紧皱。 “叶兄弟!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又是穿越时空啊?” 看着众人个个惊疑的目光,我也无奈,一番长叹气道:“哎呀!跟你们···还真是一句半句说不清楚了!” 第136章 答疑解惑 几人相互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最后,又都直勾勾瞪向我。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我苦闷道。 丁耳随即道:“叶兄弟,你不是和摄皇帝提出要回家乡了吗?他不是答应了吗?” 我哀伤道:“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回家!我说的是那个回家!” 饭团即刻追问道:“叶兄弟!你到底是要回哪个家啊?” 我一时左右挠头,难以答辩。 “我是···哎!我···我是要回!两千年以后的家!” 大蚊子探身道:“两千年以后?可是两千年以后的事还未发生啊?” 我冲大蚊子肯定道:“已经发生啦!你不是预言过摄皇帝要篡汉吗?实际他确实是篡汉啦!而且还成立了大新朝!” 丁耳立马压低声音道:“叶兄弟,可不敢胡乱说!这是要被问罪的!” 我不屑道:“哎呀!问什么罪呀!现在的摄皇帝鲁莽,不久便会取代大汉朝!你没看咱们那天上朝,大汉朝新立的皇太子都没在吗?” 丁耳较真道:“那是因为皇太子幼不更事,未能朝政。摄皇帝此前已发榜昭告天下,待皇太子弱冠之年,必定会交出传国玉玺。” 大蚊子微微一笑道:“丁大人!你这样想就错了。先太平帝不也是未及弱冠而夭殇崩殂?” 丁耳随即接话道:“也正因为如此!摄皇帝才举倾国之力研制长生不老药,以保汉室基业代代延续。” 大蚊子嘴角微微上扬道:“长生不老药?哼!假设真有长生不老药,难道他鲁莽便无恻隐之心?” “这···” 丁耳一时语塞。 “你们俩别研究这个啦!鲁莽篡汉是一定的!在大新朝之后,江山又会回到大汉宗族之手。再后来呀,什么分列三国,晋朝、隋朝、唐、宋、元、明、清啊!然后就到了我们那个年代!” 我掰着手指头,一一说道。 丁耳皱眉深虑道:“这么说···你真是从···你说的那个年代来的?” “我信他!” 饭团大声道。 此时,我看着斜对面表情坚定的饭团,一股被认可的信任感,像一股暖流,涌进我的心里。 饭团继而又补充道:“我相信叶兄弟!我相信叶兄弟不会骗我们!” 确实!信任是一种滑稽的好感。也只有二牛哥和饭团这种面相憨厚;思想单纯的人,才会首先排除一切,认定直觉。 这时,左边的丁耳也缓慢点了点头。 “叶兄弟!我也信你!就凭你能制作出热气球带我圆了飞天梦,我就没有理由不相信你!” “热气球?” 大蚊子向丁耳问道。 我接话道:“这是一款可以让人飞在天空中的设备。不过,具体你也不太懂!” 饭团此刻又提问道:“飞?怎么飞?拿什么飞?” 我言简意赅道:“就是用一个羊皮包裹,下面点上火,热气就拖着······哎!等会儿!我想起来了!” 我一脸兴奋的快速从内穿牛仔裤兜里掏出打火机。 “瞧瞧!这是什么!” 我一脸坏笑的捏举着打火机,他们四个人的脸,同时都贴了过来。 “嘶!这东西好奇特呀?” “是啊!从未见过!” “颜色红红的,又能看得通透,莫非是某种玉石?” “生哥!这是做何所用?” 几个人一人一句,表情就像是古印度人不知手纸为何物。 我满满自豪感的大声道:“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见证时刻的奇迹!” 说完,我拇指按下打火机。 “啪!” 打火机是按下了,可没有火苗! 我顿感疑惑。 紧接着,我又‘啪啪啪’连续按了几下,依然没有火苗!我去,这不打脸了嘛! 我缩回手臂,拿在眼皮底下仔细检查,并喃喃自语道:“怎么搞得!参验那天我还提前试过一次呢!这不,气儿还足着呢嘛!” 我再次测试一看,原来是电子没电了! 我瞬间抱怨道:“哎呀!没电啦!电子没电啦!” 大蚊子问道:“电子?为何物?” 我急作解释道:“这电子是引燃燃气的关键,这个打火机本来是可以打出火苗来的!” 这时,项冬突然开口道:“生哥!不用解释了。我也信你!” 我放下打火机,万分欣喜道:“东子!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现在明白了吧?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所以,我必将会离开这里,回到两千年之后,一个你们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饭团一时直言挽留道:“叶兄弟!你为什么要走啊?留在这里不挺好嘛?” 我一阵莫名伤感道:“我其实也舍不得你们!可是,我两千年之后的老家有父母和孩子在等着我回去呢!” 饭团紧接着又问道:“叶兄弟,你有妻儿啊?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冲饭团翻楞着白眼道:“哼!我女儿已经七岁,早就开始上街打酱油去啦!” “打酱油?” 众人异口同声。 我开怀一笑。 “哈哈!就是海鲜酱上面飘的一层油!” 饭团似有委屈道:“还说呢!自打从合浦郡回来,就再没吃过你做的红烧肉,我心里就一直馋的慌!” 我拍着胸脯道:“这可太简单啦!今晚我下厨!让你吃个够!” 饭团脸上泛起红花。 “真的?太好啦!” 我转面看向丁耳。 “丁兄!你从没尝过我的手艺!今天便让你尝尝我的叶氏红烧肉!” 丁耳微微一笑。 “好!好!不过叶兄弟,你说你是来自两千年之后,那你又是怎么来到我们这里的呢?还有,你们那里除了热气球之外还有什么新式机关之类的嘛?” 我浅笑道:“问的好!我们那个年代什么都有!特别先进!像什么热气球这些都是小儿科!” “小儿科?” 众人再次整齐疑问。 大蚊子随之抢先我一步道:“那叶兄!两千年之后都有哪些流传下来文学着典?比如大汉司马太史公着典《史记》;至圣先师所着《春秋经》;诸子百家众集大成《尚书》?还有···后世又有哪些文史典籍? 我面露惭愧道:“不怕你笑话,你说的这些典籍听是听过,可就是不太熟。上学时,我光顾了贪玩,不是琢磨吃就是研究喝的。书上写的啥我根本就没好好去关心。” 饭团接话道:“怪不得你烹制佳肴有一手呢!对了!你上次说的可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再给我讲讲!” 我犹豫道:“这个呀···呃···这样吧!现在咱们去我府上。我亲自下厨,边吃边喝,再慢慢讲给你们听!” 饭团笑道:“那就太好啦!” 丁耳随即附和道:“好主意!” 大蚊子点了点头。 “确实,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微笑着冲项冬道:“今天你就住在我府上,咱们几个好好叙叙旧!” 项冬猛烈点头,脸上也终于泛起了自然的喜气。 第137章 临行请辞 回到府内,已是下午两三点左右。 我赶快命陈旺老伯带几个人外出采购新鲜肉类;蔬菜食材。又让其他人端来茶水送至厅堂。 趁着几人闲聊的功夫我来到厨房,看看有什么现成的食材炒制。刚进到厨房,便见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正蹲坐在灶前抹眼泪。 我忙开口问道:“你怎么啦?谁欺负你啦?” 小姑娘赶忙擦拭眼角。 “叶大人!没!没人欺负我。”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原由的。 我继续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刻意躲避我的眼神,一边往灶内添柴烧着水,一边平复着心情。 “叶大人!我说过了,没事!” 我心中憋着一口气,继续追问道:“你既然都叫我大人了,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替你做主,你不用隐瞒什么!” “叶大人!我···我就是想家了!” 说完,两行泪滴翻滚而下。 我迟疑道:“啊?就这?” 小姑娘抹了抹泪花,看了我一眼。 “叶大人,我会在府上好好做工的。” 我纳闷道:“嗯?你想家···我不是前几天说过了吗?想回家就可以直接回家啊?难道陈管家没告诉你们吗?” 小姑娘急忙回答道:“告诉了!告诉了!” “那你怎么不回啊?盘缠不够?” 说着,我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饼递了过去。 “拿着这钱,回家去吧!” 我的举动简直令小姑娘不知所措。 “叶大人!这···这是···要给我的?” 我微微一笑。 “当然!你收拾收拾回家吧!” 小姑娘小心翼翼接过金饼,略显粗糙的小手和她的年龄根本不相匹配。 小姑娘双眸闪动,用充满感激的神色看着我。 我再次强调道:“回家去吧!你自由了!” 小姑娘欣喜万分,连连冲我鞠了两躬后,迈门而出。 我则心情愉悦的翻找着所剩食材,以及各类调料。 刚打了五个鸡蛋在陶碗里,还未来得及搅拌,庖厨门口一下子围上来一堆人。 “叶大人!我想回家!” “叶大人!我也想回乡!” “大人!我也要回老家去!” 只见他们男男女女都堵在门口,个个气喘吁吁,一脸兴奋的看着我。 我放下碗,当即欣慰道:“好啊!” 站在最前面的男青年不敢置信道:“那···您是答应啦?” 我随即道:“当然!哦!对了!前几天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男青年道:“前几天,我们还以为您在故意试探我们呢!所以我们都没敢说出口!” 我随之反思道:“这也怨我!没有当面跟你们说清楚!” 男青年感谢道:“没想到您能把我们这些买来的奴隶放了!您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好人呐!” 众人跟着附和道:“叶大人!您真是大好人!” “多谢叶大人!” “叶大人!多谢啦!” 我赶忙道:“你们先回去收拾包袱,等一会儿陈管家回来了再给你们分发盘缠。” 众人听完,纷纷涕零。 我劝解道:“别哭了!先回去收拾吧!” 送走众人,我赶忙炒好两盘鸡蛋,又抓了两把青菜炒了炒。然后端着托盘来至厅堂。 “咱们先凑合吃着喝着吧!陈管家出去买菜了,一会就到。” 丁耳招呼道:“叶兄弟!你快别忙了!坐!坐!” 刚放下托盘,就听门外有人喊我。 “叶大人!” “叶大人!盘缠我们就不要了!” “是啊!您能放我们归乡我们便心满意足了!” 几位老者肩背着行囊,站在门外请辞道。 我转身进前两步道:“老人家!老人家!听我说!你们稍等片刻,陈管家马上便到,你们拿上盘缠再走也不迟。” 话音刚落,只见陈管家一行人扛着猪肉挑着菜筐回来了。 我急忙迈出厅堂,去迎接。 “陈老伯!你们辛苦了!” 阵管家指着众人疑惑道:“他们这是······” 我随即接话道:“是我让他们归乡的,陈老伯,你看钱箱里还有多少金饼,给他们分一分,让他们各自回乡去吧!都通通再问一问,还有没有想回乡的,别漏掉每一个人。” 阵旺老伯面露难堪。 “这···如果都走了,府内便没什么人了呀?” 我点头了然道:“这我知道,你去照办吧!” 然后,我又冲众人恳请道:“大家最好是吃过晚饭,明日再各自回乡。陈管家把肉都买来了,我晚上做红烧肉给大家吃!” 众人纷纷谢绝道:“多谢叶大人的好意!” “叶大人的好意我们心领啦!赶路要紧。” 我猜想他们此时肯定是归心似箭,和我当初在莲花岛时一模一样。 于是,我点头答应。 众人跟着陈旺老伯向后宅而去。我回头一看,丁耳、大蚊子他们几个也都在厅堂门口站着。 我嬉笑招呼道:“都别站着啦!你们先喝着,我把红烧肉炖到锅里就过来。” 项冬急步向前。 “生哥!我帮你!” “嗯!” 我和项冬来到庖厨,以最快的把速度切肉、炒糖色、把肉下入锅中。不觉感叹,还是和项冬这小子配合默契。 项冬灶中添着柴,开口道:“生哥!我想为李夫人父亲重修墓地!” 我一愣。 “重修墓地?说的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项冬仰头看向我。 “这么说你赞成?” 我肯定道:“当然啦!明天我便吩咐陈管家花钱找来泥瓦工,去姜家庄修整。” 项冬忙道:“生哥!不用!我这里有金饼。” 我婉拒道:“你那钱自己收好吧!万一以后用得上呢!再说了,我都要走了。应该多给你们留下点钱才是。” 正说着话,一帮众人肩背行囊又来至庖厨,再次向我辞行。他们泣不成声,向我千恩万谢,场面令人动容。 我将众人亲自送至府门外,看着他们纷纷挥手离去,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陈旺老伯告诉我,现目前还剩下八九个了无依靠的老人。我回复他,剩下的人只要想走,随时可以跟我说。 回到庖厨,项冬已经在收拾别的菜品了。我告诉他,府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可以适当少做一点。 忙至黄昏,一切菜品均已上桌。 空置房间内搜集了几盏油灯,把整个厅堂周围全部打亮。 我们几个人交杯换盏,推心置腹,顷吐心胆。觥筹交错间,直至夜深。 第138章 衣锦还乡 天色大亮! 拍拍脑壳,揉搓着脸庞。 发现丁耳大蚊子几个人横七竖八的都躺在空置的宿舍房矮床上。 昨晚喝的确实有点多,估计是陈旺老伯他们将我们扶到这里的。 这时,陈旺老伯推开门。 “叶公子你醒啦?” “陈老伯。” “饭菜已备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去吃都行。” “好的,我这就叫醒他们。” 陈旺老伯刚要关门,我忽的叫住了他。 “等等!” 我随之走向门外。 陈旺老伯问道:“叶公子还有何事吗?” 我用商量的口吻道:“陈老伯,你去街上找找看,有没有泥瓦工,有的话找上几个,我要去城北郊修整墓地。” 陈旺老伯上下点头。 “噢?找泥瓦匠人是吧?我这就去。” 我感谢道:“对对对!劳烦您啦!” 陈旺老伯微笑道:“哪里!哪里!” “生哥!我跟着去就行啦!” 我转头一看,项冬已在身后,而其他人也都已经醒了。 我一番犹豫道:“那行吧!你跟着去吧!墓地材料用好一点的。” “好的!生哥!” 项冬痛快答应完,随着陈旺老伯离开了。 “叶兄!我驾车带文之兄弟还有饭团兄去城西客栈,把他们的行囊取回来,然后再回我府内给他们二位安排一下。” 丁耳一脸精神,进前冲我道。 我看着他身后脸色尚带微醺的大蚊子,以及睡眼朦胧的饭团。随之,冲他们劝说道:“你们先吃点早饭再去吧?” 丁耳婉拒道:“早饭便不吃了。昨夜饮酒太多,现在没什么胃口。” 见此,我平和道:“行吧!你们去安排吧!我可能也要出门。那晚饭过来吃,我再收拾几道拿手菜!” 丁耳态度强硬道:“哎!今日我来张罗。去我府上!也算是为文之兄弟和饭团兄接风洗尘。” “好!” 我点点头,淡然一笑。 送走了丁耳他们,我找来佟七和潘方,让他们带我去了鲁府。 到鲁府大院后,我首先找到了刘忠老伯,向他一番辞行。 刘忠老伯倒是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我知道,我是令他失望的。 告别刘忠老伯,我直奔冯总管处。 一番探听所知,正是恰巧,摄皇帝鲁莽刚退完早朝。 我便央求冯总管带我去见摄皇帝。 还是那处幽静的小院,还是那身一直不换的朝服。坊间传闻鲁莽简行素食,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微臣叶生!拜见摄皇帝!” 我俯在地上,大声道。 鲁莽沉稳道:“叶爱卿请起!有何事禀奏?” 我缓缓起身道:“回禀摄皇帝!微臣想回吴县老家,特向摄皇帝您请辞。” 鲁莽轻轻眨了下眼。 “嗯!准了!” 我随即兴奋谢道:“谢吾皇恩典!” 鲁莽随之脸色泛起愁虑。 “叶生!你究竟是何许人也?听说你曾施展了几下身手,便让病患口中的卡骨吐了出来?而这种技巧未曾有人知晓。而且,你所制作的热气球,世人皆闻所未闻。你又是如何研制的?” “这···”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如果直接跟他挑明我是穿越者的身份,怕是很难再回到泥浜。 我迅速考虑了对策道:“这···回禀摄皇帝,微臣从小便喜爱钻研这机关器械之类。这热气球的原理也是无意间发现的。然后,根据和丁耳丁大人的共同构思,才制作而成。至于这医术,我是跟老家吴县乔氏医馆的乔医师学的。” 鲁莽向我身旁的冯总管大声质问道:“乔氏医馆?乔医师?冯总管!为何他说的此人未出现在朕的府中?” 冯总管吞吞吐吐道:“回禀摄皇帝,这···这···奴才也不知情啊!” 鲁莽随即责备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这么重要的医师居然没有请到!” 我当即为冯总管解围道:“回禀摄皇帝,是这样的!乔医师偶尔也去乡间行医,没能请到她···或许也是有情可原。” 偷瞄了一眼冯总管,见他轻舒了口气。 而鲁莽,也似乎消了脾气。 “这样吧!那你此次回乡,务必将她请来!以为日后大汉天子调配长生不老之药。” 我听后一愣。 目前,也只能先暂时答应下来了。 随之,便答应道:“那···好吧!微臣遵旨!” 鲁莽继续道:“爱卿此次衣锦还乡,身旁应多些护卫。朕就派庞将领携三十兵士贴身跟随,以确保爱卿周全。另赐百金,以示封赏。” 很难说,鲁莽这是出于什么目的。是真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还是怕我一去不复返。 “叶大人!还不快快谢过皇帝陛下。” 冯总管提醒道。 “哦!微臣谢摄皇帝恩典!愿吾皇万福!” 我再次跪拜道。 从鲁府出来,我心情大好!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可以回吴县了。想到这里,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回府不久,陈旺老伯和项冬驾着马车完工而回。 我将明日要回吴县的事说给了陈旺老伯,并告诉他府内大小事务继续由他看着安排。 料理完一切,我带领项冬出了门,直奔丁耳府上。 我边走边犹豫道:“东子!我今天去了鲁府。我···我呢···本来,我想着向摄皇帝请示把你调到丁耳府上做门客的。可没成想摄皇帝对长生不老药的研制非常重视,我···我也就不好再开口了!” 项冬会心一笑道:“生哥!你不必为我为难。我既已来到长安,李夫人的事也已办妥,便再无心事。明日我便自行回鲁府。至于我在哪里,都不会介意。” 我长叹一口气。 “唉!我们预知不了结果。也只能接受结果。” 项冬冲我连番点头。 又是一夜,举盏传杯,酩酊长醉。 我仿佛体会到了历代诗人的豪放狂饮。只是···我胸有千言,却才情欠佳,无以抒发。 第二天天不亮,丁耳便早早的驾好了马车。他们昨夜酒桌上,便要求今日亲自送我和项冬去鲁府。 我们几个驾车来到鲁府外,庞将领已经在鲁府北门整装列队等候。 在和丁耳、大蚊子、饭团以及项冬,依依难舍的道别后,我坐上了提前备好的马车。 一行大队人马才开始浩浩荡荡,向东城门而去。 第139章 熟悉的背影 胯剑金甲队伍由庞将领徒步打头阵,我乘坐的马车居中。而车上,还放置有一箱摄皇帝鲁莽赏赐的木钱箱。 一路百姓,皆向我们投来羡慕的目光,目送我们风风光光出东城门。 日头高照,天暖气爽,和煦万千。沿途行于麦浪之中,浮踏绿波之表。 有庞将领这个老熟人的随行相伴,行进过程中并不拘谨。 一路上的衣食住行,我也并不在意节俭。倒是像个旅游团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住住,该购物购物! 我们出长安一直向东,经弘农郡入豫地。又沿大小官道向东南方向行进,经南阳郡、江夏郡、出固陵,入江淮大地。过六安郡;九江郡;再过丹阳郡,入秣陵。秣陵,也就是古南京城。 一路行进下来,前期一直均按计划进行,后期,由于我的心慈面软和庞将领的管理略带松懈,导致行进拖沓。本应该不到一个月的路程,愣是拖延成了一个半月。 在秣陵城中又短停了两日之后,庞将领宣布大踏步前行。所剩下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分三日提速到达。 终于!我们在午后时分抵达了魅力古苏城!这座历史悠久的千年水上之城!这片素洁典雅的一方净土!这块融汇了天堂美景的水乡之地!是这么的令我留恋;令我着迷。 吩咐兵士在驿馆住下之后,我迫不及待的想独自赶往泥浜。哪知,庞将领执意要跟随。 我心想,这肯定不行。泥浜这个地方隐蔽,万一被外人发现,保不齐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在夏日台风没有到来之前,我还是需要严守这个秘密。 于是,我再次强硬拒绝。 “庞将领!你都累了一天了。先好好休息休息!我就是想先去看看我的朋友,我尽量天黑之前赶回来。” 庞将领犯了难。 “这······” 他刚要继续往下说,我便迅速插嘴道:“那什么···木箱里的金饼你可以随意拿去用!” 庞总领听后,犹豫再三后,咬了咬牙。 “那!好吧!” 得到满意答复后的我,赶快闪人。 出驿馆,本想着直接去乔氏医馆的,但转念想想,还是先回泥浜看一看,这比什么都重要! 此刻,我的头脑里就好像安装了一个计时器,滴答滴答拼命地催促我。 沿河道观察,不远处正有一名老汉划船而过。我顺着河道走下台阶,提前等候。 待渔船靠近,我高声道:“老伯!我想租你的船!” 老汉一愣,上下打量我一番。 “租?” 我急忙掏出一枚金饼,在他面前晃了晃。 见状,老汉忙用船桨把渔船别停。 “你是要···搭船吧?用不了这么多!这金饼都够买两艘船啦!” 我一听大喜。 “老伯!那正好!我用这块金饼把你这艘船买下来,你愿意吗?” 老汉不可思议看着我道:“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我一本正经道:“没有!我是真心想买你的船!” 老汉同样严肃道:“那你可别反悔!” 随即,我张口道:“不能够啊!” 说完,我欠着脚把金饼递到他手里。 老汉拿在手上掂量了掂量,又仔细看了看,咬了咬。待确认没有问题后,脸上开始笑容堆积。 “这船归你啦!” 说着,迈步跳上了台阶。 紧接着,我也跳上了船。 然后,回身向老汉执礼道:“老伯!告辞!” 说完,我拿起船桨慢慢摇动桨叶。 老汉痴痴的看着我,低声喃喃细语道:“这人真是奇怪啊!花这么大一块金饼,居然来买我这艘破船!” 船只启动,晃晃悠悠。 两年没有划船了,确实有点生疏啦! 打量了一番船身,确实如老汉所说,破破烂烂。船上除了一张破旧渔网外,还有一套蓑衣斗篷。船体更是充斥着浓重的鱼腥味儿。 凭借自身超强的记忆力,我左拐右拐,划行在清澈见底的河道之上。岸上自由往来的人们依旧数不胜数,沿街叫卖声依旧不断。 “糕点!上好的糕点!” “糕点!上好的糕点!哈哈!” “绸缎,上好的绸缎!” “绸缎,上好的绸缎!嘿嘿!” 我有模有样的故意大声重复着店家的喊话。 出西城门后,我加快油门。摇摇晃晃,直奔泥浜而去。 越是临近泥浜,我的心潮越是澎湃。 而越是加快摆桨节奏,越是令我热血沸腾。 不敢想象啊!不敢想象啊!我叶生——又回来啦! 泥浜!一直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地方!这个未经过我同意,就单方面把我抛弃在这两千年前的地方。此刻,我对这片曾经差点埋葬过我的地方,爱恨交加! 船只靠岸,我站在船头凝望了好长一会儿。没变!就是这个地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与我息息相关!我曾经在这里用自制的鱼竿钓鱼,在周围的每棵柳树下都拣过枯枝当柴烧,攀爬过树干,砍过粗枝做成小船。而且树上,依然还留有被砍过的疤痕。 我卸下两块船体破木板,抱着跳下了岸。把船绳拴在树干后,我转身奔向草坪深处。 嫩绿的草坪孕育着新芽,在春日里繁茂生长。如高尔夫球场般连绵的绒毯,令人赏心悦目。 我踩在木板上,前后交替,向前移动。回想之前,一直是趴在泡沫板上匍匐前进,着实可笑。 我努力的向中心点眺望,能模模糊糊辨别到远处乔姑娘搭建的草棚。 马上便可以见到我心爱的小毛驴了,我的心情异常兴奋,体内全身上下的血液快速的循环流淌。我加快速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越往前走,草棚越是清晰。 哎? 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淡淡炊烟升起?而且,居然还多出一个草棚? 我双脚各踩一块木板,停下来用力揉搓着双眼,瞪大眼睛之后,再次确认无疑。 这是怎么个情况啊?难道说···有外人侵占了我的地方? 因而,我更是加快了脚步。 到达距离中心点二十米的实地之后,我直接踩在草坪上,探身探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水泥地面上的草棚还在!但是,却被淡黄色的草席四面围裹了起来。而旁边水泥地面外,竟多出来一间一模一样的草棚。 我缓缓走近,阵阵药香弥漫开来。一位粉衣女人背对着我,正蹲在草棚边,往架制的铜鼎下添加着柴火。而那女人,还不时被烟气呛到咳嗽。 看到这如此熟悉的背影,以及如此熟悉的声音,我的内心开始起伏不定,掀起波澜。我能感受到我的指尖在轻轻抖动,而且,嘴角也开始初步微颤。 而她,也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手中推入鼎底的柴火定格在了当中。 第140章 突然的拥抱 她一点一点的迟疑回头,我们!四目相对! 乔姑娘那双如清泉般明澈的美目,似仙子之瞳,能直观纯净心灵。再无需可修饰的天然脸庞,少了往日青涩气质;多了些许岁月沧桑。 她柳叶细眉微微一皱,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深深注视着我。 随之,她缓缓起转身姿,渐渐地扬起微笑。 我胸中有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此刻,我却哑巴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身姿前倾,迈动纤腿。而我,却像是被她吸引,不由自主挪动僵持的脚步。 一步··· 两步··· 四步··· 显然,我的步伐更为急促。 就在咫尺之间,我伸展双臂主动将她紧紧抱住。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使得她身体有些错愕拘谨,可能是因为我太过唐突的原因;也可能是由于习惯的不同。 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才慢慢松开她。 她的脸色泛起红晕,表情也微微不自然起来。 “叶公子!” 她低下头,小声轻唤道。 瞧我! 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内心陷入了无比自责。 我随之开口道歉:“乔···乔姑娘!我···我刚才···” 正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乔姑娘慢慢仰起头,冲我微笑道:“新君易主,大赦天下。叶公子,我料定你能平安归来!” 见她并没有不太高兴的意思,我心里这才逐渐消了愁绪。 我浅笑问道:“乔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啊?二牛哥、秋儿,还有乔伯父呢?” 话刚问完,但见乔姑娘脸上立马失去了笑容。 她沉默不语,用略带伤感的眼神看向水泥地上的草棚。 我充满疑云,跟随她的目光指引,慢慢抬步走向被围起来的草棚。 缓缓推开用草席编织的门,棚内光线瞬间由暗变亮。我那辆被擦拭崭新的电动车,各零部件闪烁着金属亮光。前置面板;前后挡泥板;车身塑料护板,虽说颜色都已不再鲜艳夺目,可是却不沾染半点灰尘。 略带潮气的水泥地面上不止电动车,还多了一张矮床。 此时,床上正躺着一位的白发老者。他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眼窝塌陷,颧骨突出,颈部皮肤完全松弛。我仔细的辨认着这似曾熟悉的五官轮廓。 “乔伯父?” 我惊讶的叫出声来。 只见乔伯父眸光略微闪动,松弛的嘴角也微微抖动。他几次挣扎,想试着开口,想试着抬起手臂,可身体好像是不由他控制。我赶忙俯身紧紧握住他那瘦弱颤抖且冰冷的手。 我不敢接受,恍惚之间,又让人难以分辨,这还是那个不屈傲骨的他吗? “怎么会这样?伯父这是怎么啦?” 我转头问道。 只见乔姑娘脸上已挂有两行泪痕。 “家父害了中风,现如今···已然不能行走;不能发声了!” 我愁容堆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在莲花岛为他诊治呢?” 我话刚问完,没想到乔伯父的手掌颤抖的更为厉害,握住我手的力道也顿时加重。而且,气息也十分急促,像是有什么话憋在心里要讲似的。 “您想说什么?” 我随即把耳朵贴近他嘴边。 他双唇上下闭合,我听了半天却没分辨出一个字。 “叶公子!” 乔姑娘轻声喊道。 我回头,乔姑娘正示意我去外面。 我随即安慰乔伯父道:“伯父!您别急!您先好好休息!” 说完,乔父的情绪有所平缓。 我起身跟随乔姑娘出了门。 我压低声音再次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伯父怎么好端端就中风了呢?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啊?” 乔姑娘犹豫半晌后,终于开口道:“两年前,我们出让医馆变卖祖宅,一时无处落脚,便搬到了这里。所以,每逢提起莲花岛家父便会身心躁动。” “什么?为什么要卖掉祖产啊?” 我惊讶道。 说完,我似乎恍惚间又明白过来。 “该···该不是为了我吧?” 乔姑娘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公子情重,为了我,可以以命相抵!区区家业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当初的我由斩首变为发配充军,敢情是因为乔伯父和乔姑娘把家产都卖了,换了我一条命。 我转到乔姑娘身前怨责道:“嘶···哎呀!我本身就是一条贱命,乔姑娘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乔姑娘缓缓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残留着星星泪点。 “公子大恩,无以为报。乱世之中能保全公子性命,理应举全家之力。” 我因此动容道:“是我!我应该感谢你们才是。要不是乔伯父把昏迷不醒的我带到莲花岛,要不是乔姑娘你替我治了病,我恐怕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 正说着,一股焦糊味开始弥漫。 “呀!我的药!” 乔姑娘急步奔向铜鼎,我也紧跟了过去,准备帮忙。 “糟糕!都怨我!” 乔姑娘抱怨道。 我望着焦黑的锅底建议道:“再重新熬制吧!” 乔姑娘撇着嘴,心有不甘道:“唉,也只能这样了!” 我向她投去安慰的笑容。而她,也随之渐带微笑,深邃迷人的酒窝也因此逐渐显现。 “对了!你稍等!” 她忽然似想起来什么,向着另外一个草棚匆匆而去。 片刻间,乔姑娘走出草棚,冲我欣喜道:“物归原主!” 我一看,乔姑娘递过来的正是我的钥匙和手机。 手机呀!手机!这可是两千年之后的超高科技呀! 我激动的接过手机,拿在手上准备开机。可是按了一下侧键,发现已经是开机状态了。 嗯? 这是怎么回事? 哎,不管啦!先开机再说! 我迅速面部解锁,屏锁顷刻之间被打开了。 “咦?你···你怎么没有输入密码,画面就被打开了?” 乔姑娘的问话令我大吃一惊。她怎么知道手机需要输入密码呢? 哦! 我想起来了! 我之前教过她阿拉伯数字,而且还告诉过她开机密码。 “因为···这是···面部解锁。”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她,眼睛却查看着手机信号,并用拇指自顾自的轻触着手机自带相册。 相册被打开了,而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满屏都是乔姑娘的自拍照。 我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乔姑娘居然能用我的手机拍了这么多的照片? 我不敢置信的瞟了她一眼,随之,赶快上翻页面。 终于! 我双手颤抖! 我激动万分! 我如鲠在喉! 父母的和蔼慈祥;女儿的笑容可掬,清清楚楚,完完全全的又展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鼻子一阵发酸,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依次翻滚跌落。 第141章 乔阳之过 两年了! 两年啦! 多少个日日夜夜啊! 我朝思暮想的家人呀! 我多想对他们诉说我心中的思念之情啊! 我用袖口轻轻擦拭着屏幕散落的泪滴,然后用指尖抚摸女儿稚嫩的脸庞。 这一刻,我是又哭又笑! 乔姑娘一旁重新煎煮着草药,主动不去打扰我。 而我,就这么蹲在地上,呆呆傻傻的认真盯着屏幕。 夕阳西落,天边火红。余晖散在大地,一片凄美。 不知不觉,乔姑娘已把中药煎好,又另起炉灶熬制米粥。 我起身进前道:“我去给伯父喂药!” 乔姑娘提醒道:“不急!待温度放凉一些。” 我随即傻笑道:“哦,嘿嘿!看我!一点常识都没有!” 乔姑娘冲我微微一笑。 我突发好奇的问道:“对了!这手机中,你的照片······” 乔姑娘更是一副腼腆的表情。 “对!是我拍照的。” 我感叹道:“啊?还真是你呀!” 乔姑娘可能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主动向我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我连忙摆手。 “不不不!很好!我是说你拍的很好!不过,你怎么会操作呢?” 乔姑娘温柔提醒道:“那年,在此地的一个雨天,你曾经有意无意的给我讲解过,你忘了?” 我疑惑道:“嘶···好像是,但是我记得并没有跟你讲得那么透彻啊?” 乔姑娘解释道:“见你展示过一遍,我便记住了。但是,就是不知道那个···这个···我只能每次拍照一张,然后,还需要按住边上的按键,等变黑了,再然后输入阿拉伯数字密码。才能再次拍照。” 我惊奇道:“那叫返回!你看!就是这个最右下角的小点!你看!这样子就不用老是息屏啦!” 我边说,边用手机向她演示着。 乔姑娘恍然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追问道:“那你是如何充电的?” 乔姑娘慢慢解释道:“有段时间,这个手机一直不亮。起初,我还以为是出什么问题了。随后我想起来,之前见你用一根白线将手机和那个黑板连接在了一起。于是,我研究了五天,就试着这样做了。没想到,接上就又能亮了。” 我冲乔姑娘激动的大加赞赏道:“对对对!太对了!你居然把太阳能充电板和手机都领悟会了!这可太难啦!你知道吗?这就等同于创造手机,介入领先思维一样。这可太难得啦!” 见我不住的夸赞,乔姑娘露出了女孩子都会有的害羞感。 我忽然间想起秋儿来,于是便问道:“哎?对了!怎么没见秋儿和二牛哥呢?” 乔姑娘缓缓失落道:“祖宅变卖,莲花岛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仆们也被遣散。二牛哥和秋儿他们都去了我的老恩师处。我本意也要一同前往,而家父不肯,却要执意留在这里。所以,便在这里安顿下来了。” 我随即又问道:“那去年这里可刮台风?呃!就是很大很大的风?” 乔姑娘回道:“去年夏天···倒是刮了两场大风雨,把围在草棚处的草席都刮飞了。” 我喃喃自语道:“奇怪?为什么时空错位光柱没有被打开呢?哎!也好!亏了没有被打开。” 乔姑娘起身道:“叶公子!我去给家父喂药了!” “哦!等等!我来帮忙!” 我快步端过药汤,示意乔姑娘开门。 我进门安慰道:“伯父!把药喝了,您的病会慢慢好起来的!” 乔姑娘忙把乔伯父扶起,并用旧衣包袱把乔伯父的后背垫高。我屈身坐在矮床旁,用陶碗中的小木勺喂药给乔伯父。显然,他稍稍面露欣喜之色,很是配合。 见乔伯父气色不错,乔姑娘的脸上也随即表现出欣慰之色。 “家父时时惦念,一直在盼着叶公子归来呢。” 我会心一笑。 “呵呵!我这不就来了嘛!伯父!你要尽快好起来!这一家子都盼望您好起来呢!” 话毕,只见乔伯父怒容飙升,脸部变得异常扭曲,浑身抖动的厉害! 我大惊失色道:“伯父!您这是怎么啦?” 不成想,乔伯父手臂猛的一震,拍打在我的手臂。我一个没拿稳,手中的药碗应声打翻在地。 ‘啪!’ 陶碗碎成了两半。 我当场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迟疑片刻之后,我内疚道:“怨我!怨我!哎!” 乔姑娘忙弯腰捡起碎碗片,轻声道:“这不怨公子,家父这是在和自己置气。” 我看了一眼胸口还在急促上下起伏,愁容紧锁的乔伯父,又看向一脸无奈的乔姑娘。 乔姑娘缓慢摇头道:“家父的中风是被气成这样的!” 我眉头一皱。 “气的?谁气的?” 乔姑娘看向床上躺着的乔伯父,唉声叹气道:“唉!他那个不孝子!” 我当即惊问道:“乔阳啊?” 乔姑娘语气冰冷道:“我们今日的这番结果,全都是他造成的!他和赌徒王阿标勾结薛家!故意制造了刘老伯被我下毒致死的假象。他还假模假样的继续居住在乔府,说是薛家对他的恩惠。小女本未曾想连累公子,奈何公子错被牵连,深陷其中。” 我不可思议道:“乔···阳?他···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嘛?他可是你哥呀!” 乔姑娘斩钉截铁道:“不!他不是我哥!更和我们乔家没有半点血缘!” 我张大嘴巴道:“啊?” 乔姑娘继续道:“他原本是那女人与外人偷情所生!竟欺瞒家父这么多年!不仅如此!还害死了我的母亲!” 我默默看了一眼乔伯父,又转面看向乔姑娘。 “伯父···他都告诉你啦?” 乔姑娘满脸怒气道:“腾退祖宅那天!家父质问她和乔阳时,她们亲口承认的!家父也因此气到中风!一病不起!” 我当即怒吼道:“这还了得!” 再看乔伯父,他的眼球充满血丝,眼角已淌落了无助的泪滴。当初我就曾劝说过他,可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为了这个家的声誉,选择忍气吞声。现在看来,这完全是错误的! 我咬了咬牙道:“说什么我也要还你们一个公道!” 乔姑娘冲我凤目深注。 “叶公子!你万不可做傻事情!” 我态度严肃道:“不管走到哪里,不管是任何时候,都要知恩图报!这本就是男儿立于天地间之本。” 说完,我夺门而出。 第142章 再入吴县衙 乔姑娘紧跟而出。 “公子!你去哪儿?” 我转过头来回笑道:“乔姑娘!把乔伯父照顾好!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我弯腰拾起地上木板,匆匆向着河道方向而去。 回到驿馆,天色已晚。 “哎呀!叶兄弟,你可来了!” 庞将领守在驿馆门口急切道。 “怎么了庞兄?” 我好奇问道。 庞将领解释道:“驿馆有两间房屋正在修缮,挤不下这么多人。” 我长叹气道:“咳!我以为什么事呢!去客栈开两间房不就行了!” 庞将领似有委屈道:“你不来拿主意,我怎么敢乱花你的钱呢?” 我一副埋怨的态度。 “我说庞兄啊!我临走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钱箱里的钱你可以随便用。” 庞将领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劲。 “你官级高我两等,我怎么好合适花你的钱!再说了,摄皇帝那里···以后还需要你这当兄弟的替我多多美言呢!” 我笑眯眯点头道:“好说!好说!咱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庞将领陪笑附和道:“那是!那是!” 我随之又换面严肃道:“对了!庞兄!我的官衔比郡守大是吧?” 庞将领扭动脖颈。 “嘶···那是当然!” 我缓缓皱眉道:“如果说,我想把此地县令换掉,那是不是···需要向上面禀报?” 庞将领一愣。 “换掉?莫非此地县令冒犯过叶兄弟?” 我指着自己额头狠狠道:“不光冒犯!你看看我额头上这疤痕!” 庞将领随之上下点头。 “哦!了然!不过···裁撤县令需要郡守手谕,亦或者向摄皇帝直接禀报。并且,还需适当的理由才行啊!” 我当即道:“理由好办!他勾结地方势力逼害百姓,致使我无辜受怨。而且,他还与人合谋,霸占百姓祖宅。只是···只是这向摄皇帝禀报,一来一回最快也得需要一个月吧?” 庞将领随即道:“要不到一个月,快马加鞭十几天便可往返。” 我左右摇头。 “那不行!十来天太久了!我现在一刻也等不了!” 庞将领一番沉思。 “嗯!这样吧!我去趟会稽郡衙,争取明日赶回来。叶兄弟,你写一份手谕,我持你腰牌前往。” 我随之一愣。 “啊?那会稽郡在什么位置啊?” 庞将领道:“会稽郡距此地百里之途,正南方向。哎?叶兄弟,你家乡是这里,怎么连这个都不清楚?” 我随意道:“老百姓嘛!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庞将领微笑道:“哈!也对!你快来拟写手谕!” 我尴尬笑道:“庞兄!你来替我写,我不识字。” 庞将领吃惊的表情看着我。 “啊?那···那好吧!” 写完了绢帛,庞将领拿上我的腰牌之后,连夜驾马而去。 我一夜没怎么睡,焦灼之间等到了中午时分,庞将领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进门之后的庞将领气喘吁吁,已是累的够呛。 “叶兄弟···啊···事已办妥!” 说着,便把一卷黄色绢帛交于我手。 我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十个毛笔字,认识的不太多,左下角有一个大红印章。 “太好了!” 我双手一合,兴奋冲庞将领道。 庞将领喘了一大口气息道:“那···丁郡守起初不肯拟写手谕,说是无确凿证据,劝我返回整理证据,之后再来。最后,我拿出摄皇帝临行前给我的密信给他看过,他这才勉强答应。” 看着庞将领眼球布满的血丝,我执礼感谢道:“庞兄!真是谢谢你了!多谢!” 庞将领客气道:“哎!看你说的哪里话!” 我随即劝慰道:“那好!你先休息!我稍后就带上几个兄弟去县衙!” 庞将领急切开口道:“那丁郡守扭捏作态,不知其与此地县令有何上下牵连否。为防事端,我陪你尽快审案,速抓证供,将县令绳之以法。” 我犹豫道:“这···你需要好好休息才是啊!” 庞将领长舒一口气,冲我微笑道:“哎···晚上休息也不迟!” 见他如此义气,我再次执礼。 随后,庞将领集合好众人,浩浩荡荡向着县衙出发。 再至县衙,方梁石墩;篆书牌匾;喊冤大鼓,一点没变。 此刻,往事依旧历历在目。二牛哥曾经奋力敲击过一旁大鼓;乔姑娘、乔伯父、二牛哥还有秋儿与我凄惨送别,都是在脚下的这个地方。 庞将领一抬脸,打头兵士立马会意,冲上去猛敲喊冤大鼓。 然后,一行人不顾两名执戟衙役的阻拦,硬往里面闯。 “哎哎哎!你们还没通传呢!” 庞将领大声呵斥道:“闪开!一边去!” 快步经过石板路,抬腿迈进主体大堂。里面空空荡荡,与之前相差不大。 庞将领引领我坐到大堂正位之上,他则站于一旁,并指挥三十名贴身兵士左右分列两边。坐在主位之上的我,看着眼前尽收眼底的各个方位,立马感觉到高大上起来。难以想象,我居然也能坐上这个位置!我居然也会有此等让人羡煞旁人的权力。 之后,十来个衙役这才急匆匆狼狈到堂。当看到大堂内已然有这么多人时,衙役们都立时愣住。 “你们排成两排向后站立!” 庞将领抬高嗓门,冲衙役们喊话道。 随之,衙役们迷迷瞪瞪听从指挥,分列两旁。 此时,白发老者首先进门。他身形抖擞,手中握有一卷竹简。抬头一望间,也是一愣。但随之又当没回事一般,自顾自跪坐到我右侧几案前。我认得他,他应该就是负责做笔录的官员。 “这是哪个混账!大中午击鼓鸣冤!害得本大人吃个午饭都不得安生!” 县令和保安队长派头的县尉罗靳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先后迈门而进。 “放肆!” 庞将领怒斥道。 当即,两位自家兵士拔剑而出,分别架于县令和县尉罗靳脖口。 他俩瞬间像是被同时定住,一动也不敢动。 县尉罗靳立时脸色惨白,身姿抖动。 县令身形还算比较沉稳,他眼珠翻动,嘴角斜歪道:“哎!自己人!自己人!我可是县令啊!” 我猛的拍案起身,冲他冷喝道:“哼!谁跟你们是自己人?你们转过头来看看我是谁!” 第143章 重审冤案 二人避让着利剑,缓缓扭头,两道疑惑不解的贼光鼠目与我对视。 我的凶光如虎狼般射出寒意,使得二人微妙闪躲,不敢撑目辨认。 “你是···” “他是那个···” 我恶狠狠抢先道:“不错!我就是那个被你们陷害,发配到合浦郡充军,现在被摄皇帝封为黄门侍郎的叶生!” “黄门侍郎?” 二人惊呼,异口同声。 庞将领开口道:“把他们两个都押过来!” “喏!” 两名士兵上前,押解着县令和罗靳踉踉跄跄进前。 兵士怒斥道:“跪下!” 罗靳一时瘫软在地,跪不成跪样。 而瘦猴子县令,还算是有点骨气。他不停摆动身体挣扎道:“你凭什么说是我陷害的你?凭什么!” 我沉声戏问道:“罗靳!他不承认,那你呢?” 罗靳缓缓站直身姿,与县令互相一眼对视。然后,扬起头颅似得意忘形道:“我也不认!我们并没有陷害你!” 罗靳此话一出,和刚才那个屁滚尿流的劲儿简直是天上地下。 我闷哼一声。 “哼!好!叫你们两个嘴硬!衙役!” 此刻,我想招呼衙役,可是却没人应声。 “衙役!” 我又喊了一遍。 但见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也不出列。 身边庞将领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高声唤道:“班头!” “小的在!” 没想到,一名衙役应声出列。 庞将领随即冲我点头示意,我会意一笑。看来,庞将领不在这里还真是不行。 我随之冲班头高声道:“你快去传薛剂堂薛氏三父子,还有之前乔氏医馆的乔阳,以及他的母亲和丫鬟春儿。都了!还有王阿标,全部都到堂!” “喏!” 衙役班头招呼两名衙役领命离开。 我冲县令和县尉冷笑道:“你们不是嘴硬嘛!一会儿你们几个人当面对质!我看你们交代不交代!” 县令和县尉罗靳再次互换眼色之后,通通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衙役班头未敢怠慢,二十分钟左右,带着几人出现在了大堂外。 “禀大人!薛家父子还有一干人等全部带到!” 随即,庞将领向外高喊。 “都押进来!” 随之,衙役们主动出大堂,押解着几人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们犯了什么法?” “你们凭什么押着我们!” 几人嘴上吵着闹着,但是却架不住衙役们的无情推搡。 薛家老头子薛岗泰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两个儿子薛征薛卫以及王阿标居中,乔阳则与春儿搀扶着他母亲走在最后面。 衙役班头没好气的冲几人呵斥道:“都跪下!都跪下!” “老身年事已高,跪不得呀!” 薛岗泰转身向班头求情道。 “你给我跪下吧!” 说着,便给了老头一闷棍。 “啊!” 薛岗泰应声倒地。 两儿子见状急了,立马和班头顶撞起来。 “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 几名衙役随之一拥而上,将几人按倒跪好。 后面,乔阳和他母亲以及春儿不敢反抗,均自觉俯于地上。 看着一帮罪犯们全部到场,我恨得牙痒痒。这帮败类们,为了个人私欲,不惜他人性命财产,为非作歹,为虎作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这时,瘫跪于地上的薛岗泰看到了一旁的县令和罗靳后顿时大惊。 “高县令?罗县尉?” 此话一出,兄弟俩也一同看向县令和罗靳。 我招呼班头道:“班头!你去看看衙门口有没有围观百姓,如果有,就请他们进来旁听。” “喏!” 班头随即应声。 可能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几人不再低头,纷纷抬头看向主位之上的我。 人们都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置信,衙门大堂内安坐的居然会是我。尤其是乔阳,被吓得脸色刷白,嘴角抽搐。 我主动站起身来,怒视一众! “你们这帮败类!今天!你们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买单!” “买单?” “何为买单?” 堂内众人皆小声嘀咕道。 “禀大人!百姓们已在大堂门外!” 班头回禀道。 我立马吩咐道:“快请他们进来呀!” 班头忙冲外喊道:“大人吩咐了!你们皆可入内旁听!” 随之,一帮人随即涌进。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四下转头,打量着大堂内的一切。 “这大堂修的可真是够气派的啊!” “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呢!” “谁不是啊!” “可不是嘛!” 班头高声强调道:“我刚在大门口怎么跟你们说的,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大声喧哗!” 我语态平缓道:“班头!你入列吧!” “喏!” 说完,班头入列。 我起身冲老百姓说道:“百姓们!静一静!静一静!我呢!是新来的黄门侍郎!叶生!今日!专门审理本地县令、县丞,以及薛家父子还有乔阳等人的恶行!你们可以随意旁听!以彰显律法公正!” 说完,大堂内倒是静了下来,可一个鼓掌的都没有。 “升堂!” 庞将领大声道。 紧接着众衙役齐声高呼:“恶!无!” ‘啪!’ 我一拍惊堂木。 “本地县令!你叫什么名字?” 县令不敢怠慢,随即脱口道:“下官高通!” 高通?我心说你还骁龙呢! “高通!我问你!你与他们几个合谋陷害我,谋夺乔家家产你认不认?” “荒谬绝伦!本官秉公执法!刚正严明!怎会做出此等不法之事!” 此时的县令依旧摆出一副官架子,任凭我的强烈言辞,却依旧表现出抵赖态势。 我怒斥道:“就你!还自称自己是官儿呢!官是什么?官是要为民做主的,而你们!却处处做出坑害百姓的事。” 这时县尉罗靳搭话。 “我们绝没有做过你所说之举!想污蔑我们?你有何证据?我们不怕你!” 罗靳的重点强调,间接的向一帮人传达了消息,只要我拿不出证据,只要他们个个把嘴闭严了,我就会拿他们没办法。 显然,罗靳的提示很奏效。薛家父子立马表现出精神焕发的神态,尤其是薛征,竟冲我嘴角上挑作出轻蔑之笑。 此时,我确实无话可答,没有直接证据,还真是有些棘手。我的片刻犹豫,致使围观群众开始小声议论。 我再次怒拍惊堂木,堂内立时安静。 “薛征!你品行不端,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妇女!又公然私开赌坊,导致有些参与赌博的人倾家荡产,致使人心变坏,坑、蒙、拐、骗,从此走向犯罪道路!你认不认!” 薛征一脸奸笑道:“我哪里调戏妇女啦?只不过是那酒馆女杂役见我出手阔气,想主动搭讪本公子而已!哈哈!” 我气急败坏道:“我亲眼看见的,你还敢抵赖!” 薛征不屑道:“那你把那女杂役叫来啊?咱们当面问清楚!” “你···” 我再次哑口。 乔姑娘说莲花岛人都解散了,那兰姑娘估计是又投奔嘉兴她姨母家了,这让我一时去哪儿找啊! 此刻,薛征却盛气凌人反问道:“还有啊!你说我私开赌坊,哼!我就纳闷了!开赌坊啊!这再正常不过啦!我何罪之有?” 糟了,我忘了!古代不禁止赌博! 第144章 乔阳护母 古代呀!这是什么朝纲风气?竟然不禁止赌博! 再看堂内跪着的众人,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得意。 我心想,他们几个先放一放,目前得先审问乔阳母亲和春儿。 “乔阳母亲,你叫什么名字?” 乔阳的母亲一脸严肃道:“禀大人!草民乔王氏。” 她一说乔王氏,我便懂了。以前历史老师曾经讲过,古代嫁过人的女人得随丈夫姓,而王氏是她的本姓。若没有特殊情况下,外人也基本要称呼她为乔夫人。就像合浦郡李夫人那样。 我冷笑一声。 “亏你还叫乔王氏!你把乔伯父当成你的丈夫了吗?你和别的男人偷情生下乔阳,你想过乔伯父的感受吗?” 我话说完,全场顿时哗然。 乔阳左右看着周围人对他的嘲笑与百般指点,立时面露难堪。 还没等乔阳母亲开口,乔阳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胡说!” 庞将领伸展手臂指着乔阳大喝道:“跪下!” 乔阳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随之又无奈跪好。 乔阳母亲沉声道:“我承认,我儿乔阳是与乔正平无半点血缘关系。” 此言一出,场内惊讶声立时鼎沸。 “娘!” 乔阳冲他母亲埋怨了一声,似乎是责怪她不该节外生枝。 庞将领指挥秩序道:“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 堂内安静后,乔阳母亲继续道:“大人!这也只能算是我不守名节,总不至于···把我们抓到这儿来吧?” 我冷冷道:“你的这点儿私事,确实不至于。但是!你和春儿合谋杀害乔伯父的妾室,也就是乔月姑娘的母亲。这件事,总该说道说道吧?” 我的话立马直点要害,春儿吓得浑身一抖,脸色秒白。而乔阳母亲却仍装镇定,但是,她微皱的眉毛已经出卖了她。 我缓缓站起身,抬高声音继续道:“你们两个不但合谋杀害了乔姑娘的母亲,还故意害死了乔姑娘的表哥常三鹿!以至于,乔家家破人亡。你说!你们这是得有多恶毒!” 乔阳母亲神色闪躲。 “什···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怒斥道:“你还给我装!这都是我亲耳听到的,你们为了保守秘密,几次用计,想杀我灭口!春儿!你说是不是?” 此时,春儿已经吓得泪珠打颤,浑身抖动,慢慢低下了头。 乔阳母亲故意帮腔道:“春儿!我们绝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怕!” 庞将领立马怒斥道:“没让你说话,你闭嘴!” 春儿犹豫片刻抬起了头,一咬牙道:“我!什么都没做过!” 听到这满意的回答,乔阳母亲放松身体,舒了一口气。 我去!她们死不承认。 嘶···这该怎么办啊? 庞将领看出了我的迟疑,贴近我耳边道:“叶兄弟!按律可以用刑!” 我闪开脑袋后,看着庞总领眼前一亮。心想,我滴天呐,你真是上帝! 我稍作犹豫后道:“来人!将乔王氏和春儿各打二十大板!我看你们招!还是不招!?” “喏!” 衙役领命后,手持木棒却迟迟不挥。 估计他们和我一样,也是有些心软吧!但是转念想想,虽然肉体惩罚是卑劣的手段,她们表面上看起来也只是柔弱女人,可她们做过的坏事,却是···不可以饶恕的! 我一狠心道:“打吧!” 没想到庞将领指着几案上的令牌小声提示道:“筹子!扔筹子!” 我这才明白,敢情是得配合着这个筹子令牌啊? 我抽出一块令牌刚准备扔,却被乔阳叫停。 “等等!禀大人!我妻春儿已怀有三个月身孕,不能用刑,请大人网开一面。” 我随之一愣,左右两难道:“这···好吧!那···春儿你就别跪着了!去台阶那儿坐一下吧!” 见我如此迟疑,庞将领主动开口道:“乔王氏照打不误!动刑!” 庞总领话音落下,衙役的重棒抡起。 “啊!” “啊!” 重重的木棒打在乔阳母亲身上,令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听着实在揪心,实在是让人可怜。 乔阳满脸通红,痛哭流涕道:“大人!求您往来一面,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我急忙制止衙役道:“停!” 沉默半刻后,我向乔阳母亲发问道:“乔王氏,你招供还是不招?” 乔阳母亲强忍着疼痛,咬牙道:“无罪···可招!” 见她如此嘴硬,我也只好把心一横,把脸侧了过去。 “打!” 衙役再次挥起木棒正要落下,没想到情绪失控的乔阳突然窜上前去,垫在了他母亲身后。 随之,乔阳一声惨叫。 “啊!” 想不到乔阳还算是有孝子之心,竟能在这关键时刻护住母亲。 庞将领厉声喝道:“连同阻挠者照打!” 衙役们不管三七多少一,得令后架住乔阳,对着他后背一顿猛烈输出。旁边他的母亲也痛苦哀嚎。 台阶旁的春儿已经是泪流如涌,跪着向前,冲我哀求。 “大人啊!不要再打了!” 此刻,我的心情也前后堵塞。 春儿见我犹豫,再次开口大声抽泣道:“大人!我招!我招!不要再打啦!” “停!” 我奋力高喊。 衙役们的木棒也应声停止挥动。 乔阳母亲嘶哑着嗓音,上气不接下气道:“春···儿···别胡乱···别胡乱说···” 庞将领见势,赶快阻止道:“你住口!让她自己说!” 俯在地上的春儿扭过头来冲我哭腔道:“大人!那两条人命全是我一人设计所杀!不干他们的事!求大人放了我夫君和我婆婆!” 此话一出,舆论声骤起。 “还真是她呀!” “看着挺老实的女子,竟干出这样的事!” “这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 庞将领高声制止道:“肃静!肃静!” 乔阳母亲迟疑片刻后,有气无力的拍着自己胸口道:“人···是老身杀的!不干旁人的事!春儿!你···不必替我顶罪!” 春儿紧接着抬高声音道:“不!是我!是我一人所为!” 说完,群众们又是一阵小骚乱。 我一拍惊堂木。 “你们两个都不要再互相争执了,两条人命你们两个都有份儿!来人!把她们两个先关入大牢!等候发落!” “喏!” 乔阳母亲奋力高喊:“大人!春儿已有身孕!求大人格外开恩啊!大人······” 说着,衙役们便架起二人向堂外拖去。 我转面看向慌乱失措的乔阳,哼!这回该轮到你了····· 第145章 巧使反间计 眼巴巴看着母亲和妻子被拖走,乔阳脸上表情极度复杂。 “乔阳!王阿标!你们毒害刘林刘老伯之事,你们认不认?” 我高声怒斥道。 王阿标首先开口,细声辩解道:“大人!刘林可是我的亲舅父啊!我怎么可能毒害于他呢?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当即闷哼道:“哼!不是你难道是我啊?” 王阿标一愣。 “这···” 我紧接着说道:“答不上来了吧?据我所知,你们多人设计参与其中!你最好是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本大人可以考虑不动刑,从轻发落!” 王阿标瞟了一眼身旁乔阳背后的伤,又看了一眼身前正在回头瞪着他的薛家三父子。随后,他翻转着眼珠子说道:“禀大人!小民并没有毒害我舅父!其他事也一概不知!” 看着王阿标不肯交代,我一肚子怒火。 随即,我又强忍怒火向乔阳平和问道:“乔阳!你想好了吗?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你若交代了,我可以考虑将你的妻子无罪释放!” 乔阳语带哭腔道:“草民冤枉!刘林之死和我并无瓜葛!” 见他们依然嘴硬,看样子不用点小计谋他们是不会招供的! 我站起身来,迈步走到角落处。 “把乔阳押过来,进前讲话!” “喏!” 衙役们当即押解着乔阳进前。 堂内众人嘀嘀咕咕,都好奇的看向我们这边。 我用微弱的声音冲乔阳道:“本来呢,乔伯父早就知道你母亲和春儿合谋杀害乔姑娘母亲的这件事,就是顾及到整个乔家颜面,而没有惊动官府。” 说完,乔阳脸上透着微微不屑,好像这件事和他根本就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迟疑片刻,我压低声音道:“你小声告诉我,刘林的死你究竟有没有参与!” 乔阳装作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没有啊,真不是我。” 再看中间跪着的几位,他们都把脖子伸得老高,像是一个个的长颈鹿。他们都在侧耳倾听,想捕捉些重要的谈话内容。 见时机成熟,我假意开口大声道:“行!我知道啦!王阿标是吧?嗯!就他一个人是吧?” 此刻,王阿标猛的站起身来,扯着细嗓子大声道:“乔阳!你竟敢出卖我!” 这时,乔阳看了看表情凶神恶煞的王阿标,这才慢慢反应过来,并冲我大声道:“你胡说!不是这样的!” 关键时刻,我神补刀! “我绝不胡说!既然你已经招认主谋!本大人说到做到!来人!去把乔阳的妻子春儿放了!” “喏!” 王阿标气急败坏道:“凭什么!他们薛家父子三人的主谋!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担责?” 此言一出,现场再次鼎沸,人们七一嘴八一嘴的议论开来。 “哦!还真是他们一帮人害死了刘老伯!” “这个混账阿标竟然害死了自己亲舅父啊!” “喂!你没听他说嘛!薛家才是真正主谋!” 薛岗泰随即扯着老烟嗓道:“王阿标!你···你胡说!” 薛卫也恶狠狠的冲王阿标大喊道:“王阿标!你血口喷人!” 薛征瞪大眼睛上前,双手抓住王阿标的领口怒斥道:“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王阿标自高临下甩开薛征,不屑一顾的环视半圈道:“我欠你那么多赌资,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你们还出卖我!你们不让我活?大家都别想活!” 这时,薛征想主动撇清关系。于是面向我求情道:“大人!别听王阿标一派胡言!杀害刘林乃是他与乔阳两人所为,与我薛家毫无关系啊!请大人明查!” 乔阳突然开口道:“你胡说!明明就是你们三父子想霸占乔家祖宅,与王阿标合谋毒害刘林,我只是提供了药方而已,我才是受害者!” 王阿标委屈开口道:“是你们说好了让我煎药,便把所欠赌资一笔勾销的!我的舅父!我的亲舅父啊!就这样被你们给害死啦!” 薛卫指着王阿标恶狠狠道:“你胡说!下毒之前,你明明知道会产生毒物药量的!” 大堂内他们一时互相揭发,言辞激烈,乱作一团。 此刻,我暗自庆幸,我导演的这出反间计还挺成功。 我回座位后敲响惊堂木,并大声宣布道:“事实已经清楚!你们谁也逃脱不了干系!来人!把他们几个通通关入大牢!” “喏!” 说完,衙役们纷纷架着众人而出。 此时,堂内跪着的就剩下了县令高通和县尉罗靳。 县令高通假装咳嗽两声后道:“原来,他们几个真是杀人凶手!若不是大人英明,我还被蒙在鼓里。以至于误判,害得大人您吃尽了苦头!” 罗靳也紧跟着点头附和道:“是啊!大人您受苦啦!” 我冷哼道:“哼!你们俩别跟我这儿装无辜啦!你们干过什么坏事你们自己清楚!” 高通赶紧解释道:“这可真是误判啊!他们投毒一事,我们俩一概不知情啊!” 我冷笑一声。 “哈哈!不知情?来人!将他二人各打三十大板!” 说完,我抽出令牌随即扔出。 “喏!” 高通一看,见势不好,立马换了脸色。 “哼!你敢杖刑朝廷命官,我便要告至会稽郡衙!” 我当即摆手,叫停衙役。 “等等!” 高通见状,趾高气昂道:“怕了吧?哼哼!” 随之,我不怒反笑。 “嘿嘿!你不说,我都忘了!把他们两个的官服官帽卸掉!” “喏!” 高通当即大声道:“你敢!我要告到郡守大人那里!说你对本县令任意免职,随意动刑!到时候,就看你担不担得起!” 我轻挑眉毛,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那张黄色绢帛,拍在几案之上。 “不用去了!你自己看吧!呵呵!” 庞将领拿起绢帛,上前两步展开给高通看。罗靳也忙凑上前去,仔细端量。 二人看完上面的内容,吓得眼神呆板,手脚直发抖。 随即,庞将领冲衙役们一个眼神,紧接着,衙役们便迅速取下二人的官帽,解下官服。 没有了官服官帽,二人皆一身白衣,立时尽显狼狈。 我毫不犹豫冲衙役们大声道:“动刑!” 高通则向我大声怒斥道:“我要告上朝廷!你们无真凭实据,竟然敢屈打成招!” 衙役们双双举起的木棒刚要落下,却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制止。 “慢着!” 这时,旁边一直负责抄抄写写的老者缓缓起身。 关键时刻,这个老头儿是要整什么幺蛾子呢? 第146章 接任人选 只见老者冲我缓缓执礼道:“叶大人!叶大人秉公执法令老朽佩服!下官本是这吴县县丞胡雪明,在职其位已有几十年,负责各类文书记录,处理衙门琐事。高县令和罗县尉在任这二十多年期间,所做恶行我是尽其皆知!他们勾结匪患,收受贿赂,欺行霸市,草菅人命,无恶不作。百姓对此,早已是恨之入骨!只是苦于无处申冤,而隐忍不发。今日!叶大人能为民做主,我理当拥护!” 说着,他从怀中摸索出三卷绢帛,上前两步递给我。 “大人请过目,这是他二人近些年来所犯罪证,老朽每笔尽皆记录在上。” 我展开绢帛,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小字。虽然,我大部分字迹看不懂,但我能看出字体工整,笔体不凡。 我欣喜万分道:“太好啦!” 随之,我郑重向老者执礼感谢道:“多谢!多谢!有了这几份证据,就可以还老百姓们公道啦!” 老者向我微笑点头致意。 再看高通和罗晋,他们已是吓得双双脸色铁青,惊恐异常。 “杖刑!” 庞将领咬牙切齿道。 说完,衙役们的重棒即刻挥出。 “啊!” “哎哟!” “啊!” “饶命啊!” “别打啦!” 二人不断哀嚎,不停求饶。 “打他!” “打呀!” “打屎他们!” “打得好!” 围观百姓个个怒目切齿,恨不得亲自上手。 不多一会儿,才十几棍棒下来,二人已是先后晕倒。 “大人!他们晕过去了!” “把他们抬入大牢!等候明日发落!” “喏!” 衙役们遵照我的命令,架着二人离开。 “叶大人英明!” “叶大人真是好官!” “叶大人才是咱们的父母官呐!” 百姓们纷纷面向我夸赞,一时不肯离去。 我安抚百姓的情绪道:“百姓们!乡亲们!明日正午时分,还是这个地方,我们要公开审判这群恶人,欢迎大家继续旁听。大家现在请回吧!” 百姓们听后,这才陆续迈出大堂。 我微笑摆手送别道:“大家请回吧!大家请回!” 送走百姓,我来到老者胡县丞身前。 “胡大人!关于这几个人的量刑您怎么看?” 胡县丞一脸严肃道:“不敢当,不敢当!恕老朽斗胆进言,高通与罗靳身为父母官却作恶多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理应判处斩首!而薛家三父子同样是无恶不作,他们攀附罗靳发迹,混入商界,欺行霸市,独霸一方,搅得城中是不得安宁,全县皆知!也应同样斩首示众!乔阳和王阿标虽有杀人事实,但却多受薛家指使。可判为流放,或者日后服徭役。至于乔王氏和乔阳之妻春儿杀人案,也应当斩首。但其妻身怀六甲,而大人已破格开口放过她,那便看大人的意思啦!” 我点头了然道:“好!胡大人的一番判罚得当,那我就推举您,作为新任的县令吧!您资格老,经验丰富!哈哈!” 没想到胡县丞连连摆手。 “不不不!老朽年事已高,已不再适合担此重任。” 见胡县丞真诚推却,我却犯了难。 “那由谁来当呢?” 环视一周之后,也没发现个靠谱的人。要是让庞将领接手肯定不妥,人家怎肯主动降级,来这个陌生的地方当官呢? 正在踌躇之际,胡县丞再次冲我执礼。 “叶大人!若觉实在无接任人选,老朽可保举一人。此人天资聪颖,品行端正,能力过人。奈何···却苦于无施展之机。” 我挑眉一笑道:“哦?这人是谁?您说来看看。” 然而,胡县丞却吞吞吐吐起来。 “叶大人!只不过···此人···此人是······” 见此,我当即直言道:“胡大人!这人是谁,请直说好了。” 胡县丞老气一沉。 “唉,他便是下官犬子,胡落。” 听后,我立马眼前一亮! 当即兴奋道:“你是说···矮葫芦?” 胡县丞先是吃惊,随后便转为点头一笑。冲我半指着手指道:“哦!对了!我忘了,你们认识。” 我急切问道:“那胡落呢?他在哪?” 胡县丞微笑答道:“犬子胡落与袁广两个月前去咸阳押送徭役,于前日夜刚刚返回,目前就在衙门班房歇脚。” 我大喜道:“班头!快!快请他们来!” “喏!” 两分钟时间不到,班头便领着两人进门。 “回禀大人!胡落和袁广带到!” 我注目一看,正是他们!一高一矮两位小伙伴! 我急步上前迎接。 二人却愣在原地,双双眯缝着眼睛仔细辨认着我。 “叶兄弟?” 还是老袁精明,首先认出了我。 “袁兄!胡兄!好久不见!” 我亲切的上前,和他们打招呼。 矮葫芦这才惊讶道:“叶兄弟,真的是你呀?” 胡县丞也缓步跟了过来,急忙介绍道:“叶大人现在官拜黄门侍郎,落儿!袁侄!还不快快参见叶大人!” “啊?” 矮葫芦与袁广一同吃惊道。 随之,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双双向我俯首执礼。 “参见叶大人!” “参见叶大人!” 我急忙道:“哎!咱们兄弟之间没那么多规矩!” 说完,二人抬起头来,冲我咧嘴大笑。 我左右手各扶着他们臂膀,兴奋道:“太好啦!太好啦!又见到你们啦!” 矮葫芦憨笑道:“哈哈!是啊!自打上次一别之后,我们俩还时不时提起你呢!” 袁广细着嗓子道:“那得多亏了叶兄弟当日的救命之恩啊!” “哎!哪里哪里!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摄皇帝身边的将军,庞将领!” 说着,我侧身向他们介绍道。 他们二人双双向庞将领抱拳执礼。 “见过庞将领!” “见过庞将领!” 我又侧转过身向庞总领介绍道:“这位是胡落,这位是袁广。” 庞总领当即抱拳回礼:“幸会!幸会!” 互相介绍完毕,我冲矮葫芦转入正题道:“胡兄!请你来是为了和你商量一件事。” 矮葫芦拍着胸脯道:“还商量什么!叶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事就说,能办到的我绝对照办!” 我郑重其事道:“我想···让你当本地县令!” 矮葫芦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手指指着自己鼻子。 “我?” 我微微一笑道:“哈哈!没错!就是你!” “这···这···我···” 显然,矮葫芦一时不敢接受。 见此情形,胡县丞帮腔道:“你什么你呀!这孩子!还不快快谢过叶大人!” 矮葫芦依旧吞吞吐吐道:“谢···谢过!谢过叶大人!” 我拍着他肩膀道:“不用谢!不用谢!如果你将来能把吴县县城治理好,使百姓们都安居乐业,那我该谢谢你才对!” 一旁袁广由衷高兴道:“落弟!恭喜啊!哈哈!” 我转面冲袁广一本正经道:“对了!袁兄!你来当这个县尉!” 听到这个好消息,高个子老袁震惊的眼珠子都快要飞出来了。 “还有我?” 第147章 正义判决 我冲袁广大笑道:“哈哈!怎么?我现在身为黄门侍郎,你还怕我连这点权利都办不到嘛?” 袁广连连摆手。 “不不不,不是!可是···那高县令和罗县尉···” 胡县丞当即插话道:“他们已被叶大人革职查办啦!现在正关在大牢内!” “好!查办得好!” 矮葫芦坚定果决道。 袁广一脸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那这样!今晚便由我来做东道,去松阁楼宴请几位!怎么样?” 胡县丞把脸一沉。 “不妥!你们两个新初上任,便要去那松阁楼乱摆架子,这让老百姓看到,会多存误解,且有伤风化。这样吧!由老朽来招待诸位。在场所有人都去我府上,我吩咐佣人烹制下酒菜,咱们举杯畅饮。还请叶大人和庞将领两位贵客赏光。” 我和庞总领互相对视一眼,而后,面对胡县丞微笑点头。 “好!” “好!” “老朽府上距此不远,那就请移至府上。请!诸位,请!” 胡县丞边说,边上前引路。 矮葫芦和袁广笑嘻嘻的架着我,半推半就的出衙门口而去。 胡府建筑布局略显简陋,几案摆上来的也只是些家常菜品,但众人个个喜眉笑目,满堂热闹。 一场酒宴下来,延至夜深。席间频频碰杯,我却无半分醉意。 酒宴散罢,我反复叮嘱矮葫芦和袁广,要做一个对得起自己良心的好官。毕竟,他们两个之前有过吃那卡要的事实。 二人也是诚恳点头,满口答应下来。 回到驿馆,经过一夜短歇之后,我便早早起了床。 心里装着判罚高通、罗靳还有薛家父子以及清退非法所得之事,使我独自一人奔县衙而去。 刚至衙门口,忽见一女子蜷缩在门庭角落。 “叶大人!” “叶大人!” 衙门口把守的两名衙役双双冲我打招呼道。 我指着女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答道:“哦,禀大人!此人昨晚便在此守候,怎么赶都赶不走,吵着闹着要找您。” 我们的谈话惊醒了女子,她缓缓亮出脸庞,我才认出来是春儿。 她猛的起身,冲上前来。 “叶生!呃···叶大人!求求你放了我夫君!” 可能是出于我安全的考虑,两名衙役将手中铁戟相互交叉挡在春儿身前。 我左右示意他们道:“收起来!” 见铁戟收回,春儿则继续乞求道:“看在乔老爷的份儿上,就请你放过乔阳吧!” 他不提乔伯父倒好,一提乔伯父,我对乔阳就一股怨恨涌上心头。 我厉声质问道:“你还好意思提乔伯父?你们几个合谋把别人好端端一个家给拆散了!你们还有脸提?” 春儿听后一阵皱眉,为此辩解道:“虽说乔阳为外姓人之子,可是,这城中宅院···乔阳是有说过,让他们都搬进去居住的。是他们,硬要搬离吴县,去往黟山的。” “黟山?” 我小声嘀咕一声后,继续质问道:“乔伯父就在此地你们知道吗?他都被你们气到中风了,你们又知道吗?” 春儿懵懂摇头。 我瞥了她一眼,径直朝衙门内走去。 春儿想跟上我,却被两名衙役拦下。 我停下脚步,转身撂下一句话:“放了乔阳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不会将他斩首的。” 春儿戳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我,再无话可说。 我迈步进入大堂,发现胡县丞、矮葫芦以及袁广已经在堂内安坐了。而且,他们都已经换好了官服。 而在胡县丞和县尉几案旁边,还各多出来一张新几案。目前,县令几案空出。 此时,几人见我进门,主动礼貌起身。 “叶大人!叶大人请入上座。” 胡县丞抬手,指引我入座县令位置。 “叶兄弟!” “叶兄弟!” 矮葫芦和袁广也双双向我微笑执礼。 我首先回应胡县丞道:“胡伯父,您别客气,就叫我叶生好了,我就坐您旁边行了。” 胡县丞执意道:“不不不!上座!请上座!” 矮葫芦和袁广也同时劝说。 “叶兄弟,还是请上座吧!” “是啊!叶兄弟,你就莫再推辞啦!整个衙门就属你官衔最大。” 我冲矮葫芦言辞诚恳道:“胡兄,是这样,我呆在吴县···也只是暂时的。以后你才是城中最大的决策人。你现在身为县令,理应坐到正位之上。” 说完,矮葫芦眼神充满顾虑的看看我,又扭脸看了看一旁的老父亲。 胡县丞冲矮葫芦鼓励般的眨眼点了一下头,平静地开口道:“既然叶大人都发话了,那你就去主位上坐下吧!” 袁广也及时帮腔道:“是啊!去坐吧!衙门的大小事务都需要你来处理,你就应该坐到最上面!” 矮葫芦和我均坐定后,胡县丞继续开嗓道:“既然叶大人来了,我们就此商讨一下前任县令和一众要犯的判罚事宜。” “好!” “好!” 之后,经一番商议下来,胡县丞解析的头头是道。中途,庞将领率领三十名随从兵士也来到大堂,他在袁广旁边几案坐了下来,同样也参与讨论,还提了几条建设性意见。 时值正午,围观百姓也陆续到场,熙熙攘攘的人们比昨天还要多得多,他们都想亲眼看看县令高通和这一帮恶人的判罚结果。 矮葫芦重拍惊堂木。 “升堂!” 下面众衙役齐声高喊:“恶···无!” 矮葫芦高声道:“带人犯高通、罗晋、薛岗泰、薛征、薛卫、王阿标、乔阳以及乔王氏全部到堂!” 很快,众衙役押解着这帮人片刻带到。 高通和罗晋以及薛家父子见到堂上稳坐的是矮葫芦,眼神中纷纷透着不可思议。不过,在正义面前他们还是全部低下了头,沉默跪倒。 矮葫芦起身自我介绍道:“众乡亲们!我是新上任的本县县令,我叫胡落。今日,将与黄门侍郎叶大人,还有朝中将军庞将领,以及新近上任的袁县尉和家父胡县丞,一同秉公办案。” 矮葫芦介绍中,我们一一起身向周围百姓行礼。 “好啊!” “胡县丞是个好官,他的儿子也指定不会错!” “没错!” “好!” 百姓纷纷出言拥护。 待气氛缓和,矮葫芦手持绢帛义愤填膺的宣读判决结果。 “犯人高通、罗靳在其任县令和县尉期间无恶不作,勾结匪患,收受贿赂,欺行霸市,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依大汉律法,判处斩首!明日正午拉至菜市口游街示众,而后,推至阊门渡尘桥当众斩首!” “好啊!” “好!” “判罚的好!” “这两人早该死!” 百姓们兴奋的乱做一团,叫好声此起彼伏。 高通和罗靳不约而同的,用狰狞而不甘的目光瞪向我。 显然,他们是小瞧了我。若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想···他们定不会将我流放,以至于,后患无穷。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随之又互相对视,脸上除了惊恐外,就是懊悔锁眉。 看着百姓们尽皆嫉恶如仇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你抢走了他们的东西,总有一天,是需要还回来的。 第148章 重归莲花岛 “静一静!安静啦!” 袁广站起身维持秩序道。 待稍作平静后,矮葫芦继续念道:“薛岗泰、薛征、薛卫你父子三人攀附高通、罗靳,并向他们多行贿赂。并且,你们勾结乔阳、王阿标,毒害刘林,然后嫁祸他人,以达到你们侵占他人祖宅的目的。你们又在城中经营各类行当,欺行霸市,品行恶劣,凌辱妇女,逼良为娼,无恶不作。同样,游街后斩首!” “好啊!” “好!” “胡大人英明!” 百姓纷纷夸赞道。 矮葫芦故意抬高声音用来压制杂音。 “乔阳和王阿标,鉴于你二人多受薛家父子指使,本官现判处你们关入大牢,日后安排服徭役。” 乔阳听后,渐行惭愧的低下了头。看着他的表情,我已分不清那是由衷,还是故意的表演。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再给他上次那样的机会了。 矮葫芦接着念道:“王乔氏,你与春儿合谋杀害乔正平妾室以及常三鹿二人,本官判处你斩首,秋后执行。至于春儿···春儿在堂内吗?” “大人!民女在!” 春儿挤出人群,进前道。 矮葫芦立改语态温柔宣布道:“春儿!叶大人念及你怀有身孕,法外开恩,所涉罪名不予问纠,待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春儿跪倒感谢道:“多谢县令大人!多谢叶大人开恩!” 矮葫芦忙说道:“请起!请起!” 乔阳见状,脸上露出了浅笑。 矮葫芦接着向众人宣布。 “你们所犯罪行均已判罚,你们所侵占家产即刻全部返还,财产充公。再有!凡是涉及到,被这些要犯侵害利益的百姓们,稍后可来胡县丞处登记核对。待核对无误后,陆续返还家产钱财。退堂!” “我要登记!” “胡县丞,我也要登记!” “薛征曾抢过我的钱财!” “罗靳曾夺取我祖业!” “还有我!薛家父子曾霸占我的祖业······” 一时间,百姓争先向着胡县丞围了过去。 此时,袁广高声唤道:“班头!将人犯们通通都压下去,!” “喏!” 几人踉跄起身,在转身的瞬间,都恶狠狠的瞪着我。 那充满仇恨的眼神,放射出十足寒意。 不过,在正义之光面前,黑暗是永远无处遁形的。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父母曾经跟我讲过的话:如果哪一天,你学会了躲避阴影。你努力学习把自己变得更强大,那么,将来以后,你散发出的光明会蒸发掉一切黑暗! 我和庞将领以及袁广碎步走向堂中,矮葫芦也从主位之上走了下来,我们目送衙役们押解着几人离去。 矮葫芦冲袁广严肃道:“袁大人!稍后我们各引一路衙役前去抄家!” 不等袁广作答,庞将领出言道:“算我一份,我带来的人多,你们可随意调遣。” “好!” “好!就这么定了!” 而后,我们几人相视而笑。 正在这时,围观百姓中并排走出两名老者。 “叶大人!” 我仔细辨认,这不是莲花岛门卫室的吕大伯和哑大伯嘛! 我激动大叫道:“吕大伯!哑大伯!” 吕大伯脸含笑意的冲我亲切点头,哑大伯则一边轻拍着我的肩膀,一边咿咿呀呀,支支吾吾。 我不解道:“哑大伯,你是···想说什么?” 哑大伯憋着气息,用手势比划。 “啊吧!啊吧···啊吧吧!” 幸好,有吕大伯在旁边实时翻译。 “他是说,你如今当了大官啦!乔老爷他们远在黟山也该回来了!” 听完,哑大伯频频点头。 我疑惑不解道:“黟山?黟山到底在哪儿啊?” 袁广笑着打岔道:“叶兄弟,你怎么连黟山都不知道啊?” 吕老伯沉声解释道:“黟山距此地正西方向六百余里。县令和薛家父子被大人们铲除了,哎,希望他们能够早日得知这个好消息!” 我迫不及待冲吕老伯道:“乔伯父就在此地啊!” 吕老伯不敢置信道:“真的吗?” 哑大伯更是难掩激动的瞪大眼睛,吱吱呀呀说个不停。 我郑重其事点头道:“没错!我正准备要去接他呢!” 吕大伯眼眶湿润,语态呜咽道:“那太好啦!我们这些人在城中等了两年啦!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还能回到莲花岛。” 我吃惊的问道:“莲花岛之前的人们都还在吗?” 吕大伯苦笑道:“都在!都在!自打老爷给我们每个人分发钱币让我们另谋生路,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在这城中讨生活,未曾离开半步!” 哑大伯也一旁点头附和。 我大喜道:“那既然是这样,你们就把人们都召集起来,随后···去莲花岛汇合。乔伯父如果能见到你们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哈哈!” 吕大伯急忙说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去!” 说完,二人匆匆而去。 矮葫芦冲我商量道:“叶兄弟,既是这样,我们便先去莲花岛抄家腾退,好让乔老爷一家如愿搬进去。” 我感谢道:“那就太好啦!谢谢你们啦!” 袁广当即接话道:“哎,叶兄弟,你这是说哪里话。没有你的大恩大德,也没有我们今日之地位。再者说了,那莲花岛本就是乔家的祖宅。” 我冲他们微笑着点头承应。 然后,我又扭脸对庞将领说道:“庞兄,这次我要独自接请乔伯父,不知······” 还没等我说完,庞将领便爽快答道:“你去吧!路上小心!” “那好!诸位,告辞!” 我迫不及待冲他们几个抱拳执礼,转身向堂外奔去。 来至驿馆外的河道,我买的那艘渔船依旧还拴在石阶旁。我又折返回驿馆,跟驿吏要了两块破旧门板。紧接着,划上船,向着泥浜进发。 春日午后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沿途的一切风景都是那么真实,那么清晰。我持续的划着桨,不知不觉出了一身的汗。 来到泥浜河岸,我顾不上停歇,搬下门板便进入沼泽地。 两块门板浮力大增,依次交替移动,根本不用担心会出任何问题。只是···就是相对小块木板操作较费时一些。我走走停停,大概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安全处。 远远望去,乔姑娘正专注的劈着柴。 “乔姑娘!” 我一脸欣喜的朝着她大步快行。 乔姑娘抬头看到了我,微笑起身。 “叶公子!”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柔美动听。 待我走近之后,乔姑娘的脸色慢慢转为惆怅。 “叶公子!我好担心你!你去哪儿了?” 我却笑着回答。 “呵呵!什么也不要问了,我来接你们回家!” 第149章 背起乔伯父 “回家?” 乔姑娘显然是不敢相信。 我随即打趣道:“怎么?你不想回莲花岛,想在这儿过一辈子啊? “莲花···岛?” 乔姑娘依旧难以置信。 我随即冲她大笑道:“哈哈!赶快收拾收拾吧!” 乔姑娘进一步发问道:“叶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说清楚啊?” 我故意卖关子道:“你就别问啦,快收拾包袱,我背上伯父咱们这就出发,吕大伯和哑大伯还在莲花岛等着咱们呢!” 听到这里,乔姑娘更感意外。 “真的?那···那···我这就去收拾。” 说完,她便匆匆进到自己的闺房。 我则径直奔向乔伯父房间。 刚进入房间,便见乔伯父要张口说话。 “啊···啊···” 我忙上去询问。 “伯父,我是叶生!您要说什么?” 只见乔伯父不同那日的扭曲面孔,而是脸带微笑。或许,他是听到了刚才我和乔姑娘的对话,以至于他内心激动。 我忙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伯父!您别太激动了,我这就背你回莲花岛。” 乔伯父听到莲花岛三个字更是有所触动。 “莲···莲···” 他眼中闪现着泪光,眉宇间带有委屈,面色中又含着微笑。 我再次安慰道:“您别急,我这就收拾收拾,咱们马上就走。” 乔伯父喉咙中挤出声音道:“嗯···” 我将他身边的包袱打开,又将他的枕头轻轻抽出来,一床薄被也折叠好,一同放入包袱中系好。又给他穿上鞋子。 这时,乔姑娘背着包袱也来了。 我提议道:“咱们这就走吧?” 乔姑娘冲我微笑点点头。 我将乔伯父扶稳坐好,接着蹲下身躯,将乔伯父的双臂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后将他架在后背上。 随即,我侧脸冲乔姑娘说道:“乔姑娘,把床上的包袱递到我手里,我们这就走!” 乔姑娘疑虑道:“你这样行吗?还是我来拿吧!” 我坚定有力道:“没问题,你拿给我!一会儿你还有重要任务呢!” 见我果决,乔姑娘也只好照办。 我弯着腰撅着屁股背着乔伯父,左手挽着乔伯父瘦弱的大腿,右手还拎着包袱,并且故作轻松地走出草棚。 来到门板处,我还未来得及交代乔姑娘移动门板,她便自己照做了。而且,做起事来却不含糊,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柔弱女子。 我们一步一步小心移动,看着乔姑娘紧张忙碌,我没有选择和她搭话。而她,却几次关心起我来。 “叶公子!你累不累?实在不行包袱由我来背吧?” 我强撑着身躯道:“没事!就快要到河岸了。” 再次,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努力,总算是到达了岸边。我一口气将乔伯父背上了船,这才获得了空前的喘息之机。 还没等我气息匀称,乔姑娘便抓起船桨主动划了起来。 我急忙起身上前接过船桨。 “乔姑娘,还是我来划吧!” 乔姑娘却又从我手中抢过船桨,柔声道:“叶公子,你歇着,我来划。” 我再次抓紧船桨,并安慰道:“乔姑娘,我来划,你都累了半天了。” 乔姑娘坚持道:“叶公子,我不累!” 我苦口婆心道:“你听我说,你先去休息一下,顺便照看伯父。我来划船。” 见我如此执着,乔姑娘这才放开船桨。 “叶公子!多亏了你!” 乔姑娘垂首含羞感谢道。 我边划动着渔船,边委婉道:“哎,哪里话。当初就是在这个地方,我饿的都不行了,身上又有伤。要不是伯父将我带回了莲花岛,我早就···嘿嘿!” 乔姑娘再次疑问道:“对了!你带我们回莲花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慌不忙,冲乔姑娘笑嘻嘻道:“县令高通和县尉罗靳还有薛家三父子,他们都被判死刑啦!哈哈!明天正午当众斩首!” 听到这个消息的乔姑娘一声惊讶。 “啊?” 我乐呵呵继续道:“新上任的县令、县尉都是好官,就是为了还老百姓公道的。” 乔姑娘万分激动道:“真的?那太好不过了!” 我接着说道:“还有,乔阳被关入大牢了,他母亲也被判为了秋后问斩。” 这时,乔伯父喉咙挤出沙哑的声音。 “啊···嗯···” 乔姑娘忙过去查看。 “父亲,您怎么啦?” 我随之笑着解答道:“伯父这肯定是高兴的,呵呵!” 乔姑娘转头冲我微笑附和道:“我想也是!” 船儿轻晃,载满向往,驶入无边无际碧如翡翠的洋澄湖。 不多时,船行靠岸。 眼前,码头还是那个木板码头,莲花岛依旧还是那个莲花岛。周围大片的莲叶碧绿摊开,如似浮萍。围墙外,如雪的梨花正白魅盛开。 “大小姐!” “大小姐!” 吕老伯引着一帮素衣老人高喊道。 此刻,众人全部涌到了码头,他们这是早已在此等候了。 “吕大伯!哑大伯!张老伯!三姑!刘婶!张婶······” 乔姑娘激动的依次为之打招呼。 众人赶忙发问。 “孩子!可把你们给盼来了!老爷呢?” “二牛爹娘呢? “秋儿呢?” 乔姑娘一时为难,不知道怎么样开口。 于是,我连忙把乔伯父从乌篷内背了出来,并向众人解释道:“乔伯父···他已经中风了。” “啊?” “怎么会这样?” “快快快!快把老爷接过来。” “抬腿!” “扶住胳膊!” 众人合力将乔伯父接上码头。 吕大伯追问道:“大小姐,怎么会这样啊?” 我手持包袱也跳上码头。然后一声叹气道:“哎!都是让乔阳给气的!不过现在好了,祖宅又归还回来了!” 乔姑娘赞同道:“是啊!以前的事不提了。我们一家人都聚齐了,这比什么都强。” 吕大伯也张口附和道:“大小姐说的没错!走!我们背着老爷回家!” 吕大伯说完,随即弯腰便背起乔伯父,众人也都一同协力,有的抬着乔伯父的大腿,有的扶着乔伯父的后背。 庄门外,各兵士、衙役列队把守,一帮佣人打扮的人们肩背包袱陆续从庄内冷漠走出。 兵士们,衙役们见了我都连忙打招呼。 “叶大人!” “叶大人!” 我平淡问道:“胡县令呢?” 其中一名衙役道:“县令大人和庞将领正在庄内清点赃物。” 我随即感谢道:“好!你们辛苦了!” 紧接着,我便准备往里走。 乔姑娘却上前痴痴的盯着我。 “叶···叶大人?” 一旁吕大伯气喘吁吁插话道:“啊···叶大人···现在官拜黄门侍郎,呃···多亏了叶大人,才能够让薛家父子绳之以法!” 我见势,将包袱递给愣在原地的乔姑娘,然后接替吕大伯。 “吕大伯,还是我来背吧!” 第150章 又坐石碾 衙役们围上前道:“叶大人!我们来帮你吧?” 我忙婉拒道:“不用不用!你们忙吧!” 我再次背起乔伯父,朝着门内迈步。 此刻,我能感受到后背上的乔伯父,他身体特有的颤动;那种激动的心情;那份回到自己家里面的归属感。 院内,依旧还是老样子。围在身旁的老人们同我一样,左右环顾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汪汪汪!” 几声犬吠,大树下拴着的旺财认出了我们。它奋力抬起前腿,几次试图挣脱绳索,似想凑上前来接受人们的爱抚。 右侧的马棚下,多出了五六匹骏马,我已分不清其中到底有没有行程马一家。 “大人!这些都是薛家的私有财产,你们不能搬走啊!” “你们这么做和强盗又有什么分别?” 前方过道处,十几个随行兵士抬着几个大木箱走来。兵士后面是矮葫芦和袁广以及庞将领他们三个。而一旁,还有几名男男女女跟随哀求着。 我仔细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家的那名嚣张下人赵四。 袁广出言道:“赵管家,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这些可都是薛家积攒多年的赃物。” 矮葫芦隔远发现了我,忙快步走来。 “叶兄弟!乔老爷这是怎么啦?” 我站稳脚跟,冲他微微一番苦笑。 “乔伯父患了中风,已经不能行走了。” 矮葫芦忙招呼身旁手下道:“快!快把乔老爷抬进房间。” “喏!” 随之,两三名衙役急忙从我后背接过乔伯父。 “小心!小心点!” 矮葫芦关切道。 赵四却突然窜出,指着我们几个恼羞成怒道:“哼!你们简直就是串通一气!把本应卖给我们的宅院,又不费吹灰之力给了他们!” 矮葫芦转面训斥道:“赵四!你休要再胡搅蛮缠了!” “是啊!” “胡县令和袁县丞都在这里,赵四你不要再蛮横无理!” “对呀!” 众老人纷纷出言与之对峙。 我凑到矮葫芦跟前道:“胡兄!这个人面色阴险,应该好好查一查,他是不是薛家父子的帮凶。” 矮葫芦厉色道:“嗯!有道理!班头!将他带走!” “喏!” 说着,几名衙役上前将赵四控制住。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我犯了什么法了?你们凭什么随意抓我?” 赵四一阵挣扎,不过,却起不到任何作用,衙役们似活捉小鸡一样,将赵四提着往院外走。 乔姑娘进前向矮葫芦执礼道:“多谢胡大人秉公执法,还乔家公道。” 一众老人也跟着鞠躬感谢。 “多谢胡大人!” “多谢胡大人!” 矮葫芦像模像样的操着官腔讲话道:“这些都是我们为官之人应该做的,既穿上这身官服,就理应多为百姓着想,家安则国兴,顺民则国强。” 庞将领点头称赞道:“不错!胡县令言之有理!” 乔姑娘礼貌说道:“几位官爷大老远专程而来,还请入堂内喝杯茶水。” 矮葫芦婉言推辞道:“不了不了!乔医师,我们还有公务在身,城中府邸和赃物尚需清点妥置,因此不便久留。告辞!” 乔姑娘温婉道:“今日却有唐突,招待不周。那改日诚邀几位官爷大驾!” 我陪同众人,将矮葫芦他们送出门外。 临别之时,我交代庞将领道:“庞兄,那众兄弟们住在驿馆······” 庞将领笑嘻嘻截话道:“叶兄弟,毋庸操心,我们自便。呵呵!告辞!” 说完,众人驾上马车,列队而去。 此时,黄昏尚未到来,但是偏西方的太阳已经足够硕大了。我想,稍后的无限夕阳将会完完全全的洒进庄内,那是,真正属于他们的光。 简单的晚饭过后,我来到乔伯父的房间。 此时的乔姑娘正在给乔伯父喂药。昏暗的油灯照亮乔伯父那苍苍白发,以及极度衰老的脸庞。而乔姑娘如同大人般,一勺一勺的把药汤吹着喂给乔伯父。 “叶公子!” 乔姑娘冲我微笑道。 我关切道:“伯父的身体好些了吗?” 乔姑娘愣神片刻,缓慢摇头。 我安慰道:“相信伯父的病情···会很快好起来的。” 乔姑娘冲我微笑道:“家父虽然不能言语,但是他心里什么都明白。这次能回到祖宅,他心中是高兴的。” 我陪笑道:“我想也是。” 这时,吕大伯他们几个先后进门。 “大小姐,您去歇着吧!老爷就由我们这几个来照料。” “这······” 乔姑娘望着众人诚恳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小姐!你放心!我们这几个老骨头还能熬,就由我们几个轮流照看老爷,您就先去歇着吧!” “是啊!大小姐!你们去歇着吧!” 吕大伯抢过药碗,坐在床边开始慢慢给乔伯父喂药。 “正好!我们几个陪着老爷说说话。哈哈!” 乔姑娘一番犹豫道:“那行!有什么事你们就随时喊我!” “好!” “好!” 几位老人微笑承应。 然后,我陪着乔姑娘走出房门。 “有这几位老人守着伯父,相信···伯父肯定会心情大好的。” 乔姑娘冲我腼腆回笑。 “是啊!他们都认识一辈子了,就像是我们至亲的亲人一样。” 春夜的莲花岛格外的宁静,除了我们两个轻缓的脚步声,就剩下我们相互轻柔的喘息声。微弱的月光撒向地面,仿佛周围变成了幽蓝的海洋。而我们两个,就像是两颗海星,在浩瀚的海洋底部游走。 “去那儿坐一下吧!” 乔姑娘指着前方石碾建议道。 “好啊!” 我欣然同意。 再次坐在这个超大石碾,心中依旧还是那份踏实。 石碾代表了勤劳,代表了粮食,代表了生命的延续。 此时,乔姑娘柔音开口道:“记得上次与公子一同坐在这儿,已是···两年前的事了。而且,公子还教会我认识这个世界。” 经她这么一提醒,于是,我感慨道:“是啊!时间很短!短到你提及的那些事仿佛就在昨天。时间却又很长!长到···长到···当我们再次相遇时,你我都已经变了模样!” 第151章 整形医师 “公子大才!又怀仁义之心,济世安民之所想。这,可一点没变!” 乔姑娘冲我一番微笑赞誉道。 我阵阵发笑道:“哈哈哈!乔姑娘,你高抬我啦!我可没你说得这么好!呵呵!” 乔姑娘继而严肃起来。 “小女句句实言,并不夸大。家父身体尚在康健时就曾对公子你赞赏有加。我们全家也应该感谢你!” 我赶忙难为情道:“别这么说,可别这么说,这么说就见外啦。你和伯父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乔姑娘欲言又止,随之,满脸畅笑眼含期待转开话题。 “对了,公子是何以当上···黄门侍郎的?” 见此,我却平平淡淡不以为然道:“实际上,说起来,我大小也只是个送外卖的,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当上这个黄门侍郎也只是阴差阳错而已。” 我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道:“在合浦郡,我认识了一名老医师,刘忠老伯。” 乔姑娘微微皱眉。 “医师?” 我冲她点头道:“嗯!医师!他是给军营里这些发配的人们看病的,但主要工作是在庖厨做做饭。本来呢,倒也没什么,可是中途他突然下落不明了。这边呢,摄皇帝大赦天下,却没有我的名额。闹了半天才知道,是郡守不肯放我走。而正当我心灰意冷时,这个庞将领,也就是···今天下午那个铠甲将领把我接到了长安。” 乔姑娘深深疑惑道:“长安?” 我再次点头确认道:“是啊!长安!在那里我见到了鲁莽。” “鲁莽?安汉公鲁莽?” 乔姑娘惊讶道。 我稍作更正道:“现在,他已经是摄皇帝了。” 乔姑娘不解,于是猜疑道:“摄皇帝他···他怎么···他莫非已知晓你是未来人的身份?” 我缓慢摇头道:“那倒没有。他是通过刘忠老伯找到我的,主要是···他们在研究一个长生不老药的计划。” 乔姑娘更是惊叹不已。 “长生不老药?” 见乔姑娘如此重视,我赶快解释道:“这个长生不老药的研制,摄皇帝是召集了全国各地的医师前往的,哦,对了。我还见到了上次来参加医络会专医跌打的李闯兄。” 乔姑娘大感诧异。 “啊?李闯兄?他也在啊!” 我嘿嘿一笑道:“是啊!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你没有去呢,原来是他们没有找到你。” 乔姑娘陷入沉思道:“这长生不老神药,乃是···大秦始皇帝提出来的假想啊?根本就无从去考证啊?” 见乔姑娘持正确的观点,我眼前一亮。 本以为乔姑娘也会和其他医师一样,对长生抱有幻想,没想到,她竟和我这现代人同样清醒。 我拍手认同道:“太对啦!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长生不老神药,如果有的话,我不早就长生不老了嘛!” 乔姑娘缓缓点头。 此刻,我突然想到了络腮胡,于是向乔姑娘问道:“对了,乔姑娘!之前有人给你送过口信吗?” 乔姑娘收笑,左右摇头。 “没有。我在泥浜这里,也只有极少数渔民知道。怎么了?” 我平淡道:“我委托了一位在合浦郡认识的好朋友,让他来给你送口信,告诉你我很好,不要惦记。估计他肯定是没有找到你。” 乔姑娘略带感激口吻道:“那应该是。泥浜的东面六里地有两户老渔民,对家父十分敬重,平日里的用度还有家父所服草药,都是劳烦他们去置办的。” 我又好奇问道:“对了!你说二牛哥和秋儿他们去了你的恩师那里,是黟山吗?” 乔姑娘稍感惊讶。 “你听谁说的?” 我随意答道:“哦,我是听吕大伯和春儿说的。” 乔姑娘先是急切后又转为平淡道:“春儿?她怎么样了?她···还好吧?” 我心怀内疚道:“我知道,她对你们一家人伤害很大。但我··却自作主张保全了她的性命。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这样的决定,可能是因为她怀孕了,起了怜悯之心吧。” “她已身怀有孕?” “是的!昨天她独自在衙门口守了一夜,就是为了能让我对乔阳宽大处理。” 乔姑娘缓慢低下了头,沉默良久。 “既是这样,公子这么做,也并非不可。她们虽然对我母亲和表哥做出了伤天害理之事,可再怎么说,事情也不能挽回了。希望她能改过自新吧!” 乔姑娘的宽宏大度是能人所不能,试问,谁又能面对这个处理结果咽的下这口气呢?这使我···对乔姑娘更升敬佩。 我另作补救道:“但是薛家三父子还有县令高通、县尉罗晋以及乔阳母亲都被判明日斩首,乔阳和王阿标被服徭役。城中医馆和府邸等待新县令他们清点完毕,就会另行通知咱们的。” 乔姑娘抿紧嘴唇感谢道:“再次谢过公子!” 我假意生气道:“不用谢!你再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 乔姑娘听后呵呵一笑。 我继续道:“对了!二牛哥······” 乔姑娘这才想起来。 “哦!对!黟山!他们是在我的老恩师,张医师那里。离此地不太远,八九日路程。” 我疑惑道:“黟山?你的恩师······” 乔姑娘接话向我描述道:“老恩师医术超群,常年隐居黟山,儿时家父便领我拜在恩师门下。恩师常年在深山采药探究各类采药的药性。喜好清静,少与外界接触。” 我点头了然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乔姑娘随即语惊。 “对了!恩师独创换容术,可使公子额头的疤痕消除!” 听后,我大为惊诧。 “换容术?古代的···整形医师?” 第152章 进发黟山 “整形医师?何为整形医师?” 乔姑娘不解道。 我笼统解释道:“啊···就是给身体做美容的医生,比方说做隆鼻术、割双眼皮、纹眉手术等等。” 乔姑娘摇摇头。 “我不太懂。” 我进一步解释道:“在我们那个年代,人们基本都向往拥有完美的外表,于是就衍生出了大大小小的美容机构。这些机构专门帮人美化外表,做美容手术。” 这回乔姑娘轻眨双眼,算是明白个大概。 “恩师帮人点却黑痣,消除伤口疤痕,与之后世公子所说应是如出一辙。” 我含笑答道:“呵呵!是的,这么说你的老恩师可谓是美容界的开山始祖啊!” 乔姑娘眼含微笑道:“既是如此,公子当同我明日前往黟山。一来可使公子容貌恢复如初,二来可接姨父母、二牛哥他们都回来。” 未做思考,我便爽快答应道:“太好啦!马上就能见到他们啦!哈哈!” 乔姑娘冲我会心一笑。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向吕大伯他们交代完了琐事,拜别完乔伯父,我驾上马车载着乔姑娘向着黟山方向而去。 出莲花岛,七扭八扭首先到达了吴县驿馆。 得亏动身够早,刚巧碰到庞将领领着一众兵士要出门。 “庞兄!你们这是···” 庞将领兴奋答道:“叶兄弟!哦,我们这是准备去县衙。昨日我和胡县令约好,去协助他们继续清点前任县令和薛家非法所得财物,再有,督办他们这几人的斩首行动。” 我忙介绍道:“乔姑娘,这位便是摄皇帝身边的大将庞将领!你们昨日见过的。” 一旁乔姑娘颔首执礼道:“庞将领,小女子有理了!多谢庞将领主持公道,为我们老百姓着想。” 庞将领抱拳回礼道:“哪里!哪里!这些只是分内之事。乔姑娘不必言谢!” 身后列队卫士皆面露悦色,小声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议论着乔姑娘。估计是,他们从没有见过乔姑娘这样的仙女容貌。 我上前将庞将领拉至一旁,与其商量道:“庞兄!我可能要去黟山半个多月,你看······” 庞将领双目疑虑的瞅着我。 “那行!我此刻便去县衙,推却协助胡县令之事,另外再向他辞行。” 我连忙摆手。 “不不不!这次我和乔姑娘单独前往,是想接二牛哥他们回来的。估计最多也就来回二十多天,你们不用跟随。” 庞将领反驳道:“那怎么行呢!我的职责所在就是时刻保证叶兄弟你的安全啊!” 我耐心解释道:“这次呢,来回时间不是很长,你们不必跟随。乔姑娘的恩师医术高明常年隐居黟山,我想,找他把这额头上的疤痕点掉。再有呢,他们也不希望过多人去打扰。” 庞将领听后好一阵左右为难,最后,终于是勉强松口。 “那行吧!那我们这些人马···便先在这驿馆短住,并同胡县令他们协调事务。” 见庞将领终于答应,我大喜道:“庞兄!谢谢,太感谢啦!” 庞将领不乐意道:“哎!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言谢呢!只不过此行要千万当心。” 我向庞将领保证道:“庞兄!你就把心放在保险柜里,我们绝对出不了差错!呵呵!” “保险柜?” 庞将领不解道。 我一笑而过道:“时间不早了,那我们上路了!庞兄!告辞!” 庞将领微笑执礼道:“噢!那一路保重!” 告别庞将领和众位兄弟,我和乔姑娘坐上马车,扬鞭朝着西城门而去。 一路上,乔姑娘强颜欢笑,有些心事重重。估计她还是担心乔伯父的病情。为了缓解压力,我便给他讲起了一些现代的人和事。而她,也确实很感兴趣,并时不时提问,我也一一耐心作答。 我们一直沿官道行进,速度并不算慢。白天早早赶路,临近傍晚便又早早寻客栈住下。 就这样,我们按照行程计划,顺顺利利的在第七日夜抵达了黟山脚下,一个叫石门亭的地方。 黟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大片连绵山脉。这里已是人烟罕至,像是与世隔绝。 微弱的月色下,山体与云雾相连,黑糊糊一片只觉高大,却细看不到壮观景象。而这石门亭,也只是有着七八间木房子的地方。 乔姑娘介绍说,这个地方的房主是四口老农民,老两口加上儿子儿媳。还有一些巡山采药之人,也常在这里借宿落脚。 经过乔姑娘的一番来意说明,房主爽快接纳了我们。 临近房间,我向乔姑娘嘱咐道:“乔姑娘,还是和之前一样,有什么特殊情况时,你就大声喊我。” 不等乔姑娘作答,房主老头儿插嘴道:“公子!我们这里什么事也有不了。你们就安心住下!” 乔姑娘感谢道:“那就有劳老伯了!” 房主老头儿则谦逊道:“哎,哪里话!你既是张医师徒儿,那便是自家人。你忘啦?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说完,房东老头儿把两盏油灯分别递给我们俩。 乔姑娘有些难为情的接过油灯,微笑点了点头。 “行啦!你们早点歇着吧!” 说着,房东老头儿迈步而去。 乔姑娘安慰道:“公子!早些歇息,养足气力,明日还要赶路。” 我含笑点头应承。 来在房间里,屋内很是简陋。一张矮床榻,一张木几案,墙上还悬挂着一套蓑衣斗笠。环顾四周,多少可以发现一些人之前住过的痕迹。 我把油灯放置在几案上,便钻入被窝。 不管啦!累了一天啦!睡觉! 正迷迷糊糊之中,突然发觉屁股扎的慌。起初,只是以为草席的硬草扎到了屁股,我并未太在意。 可是随之一阵强烈的刺痛感将我立时惊醒。 “啊!” 我一声震天动地般的高喊。 当即,我惊恐般直接弹跳下床。然后,神情紧张的看着床上的被子。只见被子却自己在慢慢蠕动。 什么玩意?还会动的? 我被吓得揉着屁股,不觉倒退两步。 正在这时,房主和乔姑娘先后护着油灯进入房间。 “怎么啦?怎么回事?” 房主老头儿急切问道。 乔姑娘也忙问道:“叶公子!出什么状况啦?” 我抖动着手指,指着被窝。 “在那儿···被子!被子自己在动!” 第153章 登顶翠竹峰 房主老头儿面不改色,径直朝着矮床走去。他左手拖着油灯,右手却毫不犹豫的掀起被子。 就在被子掀开的一刹那,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矮床上,一团灰白色圆球赫然出现在眼前。 “噢?是猬鼠!公子受惊了!” 房主老头儿不以为然道。 我睁大眼睛道:“猬鼠?这···这不就是刺猬吗?” 房主老头儿毫不在乎的单手捧起刺猬解释道:“我们叫它猬鼠,这东西在我们这山里很常见。今日不成想溜到房间里来了,让公子虚惊一场。” 说着,房主老头儿拖着刺猬径直走出房间。 乔姑娘上下打量着我,并关切道:“公子!你没什么事吧?” 我下意识的把手从臀部移开。 “嘿嘿!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原来只是一只小小的刺猬!” 乔姑娘嘱咐道:“公子没事就好!那便···早些歇息。” “好!好!” 我呆呆傻傻的冲乔姑娘点头道。 随即,乔姑娘走出了房间。 院外,听得房主父子几句交谈。 “父亲!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是一只猬鼠,都快歇着去吧!” “哦哦!” 这次真是糗大了!哎!还说要保护乔姑娘呢!自己倒好,杀猪似得叫嚷惊动了所有人,而却被一个小刺猬给吓得够呛。惭愧!惭愧呀! 我不断揉搓着自己屁股,不过!刺猬扎得确实是真疼! 第二天天不亮,乔姑娘便和我早早起床,拜别房主一家。 山路难行,要及早赶路。所以,房主老头儿也并未执意挽留。 随着太阳的慢慢东升,雄伟壮丽的山势也逐渐显现。道道霞光照亮山峦每一处角落,奇形险秀的山石;苍翠欲滴的松柏;红艳盛开的花束;自由展翅高飞的白鹭;蓝白相间的浓层云雾;目之所及一泻千里的银跌瀑布,统统一览无遗。五彩临摹书画卷,百色美景尽眼前。 置身于这超美的环境中,乔姑娘的心情也相比之前大好。 山路崎岖,盘旋而上,路面分布着小颗粒碎石以及棕色沙土。乔姑娘则凭借儿时的记忆指引着道路前进方向。 慢慢的,山势越来越高,路也越来越狭窄。马儿也明显气喘吁吁,很是吃力。山体滑落的大石挡路,我就提前搬抬清理,遇一些极高陡坡,我便下马推行。乔姑娘几次下车想帮忙,都被我一一拒绝。 此时,再回望石门亭的木房子,却早已不见踪影。 而越是接近目的地,乔姑娘就越是兴奋。她嘴里不停地跟我讲,曾在这里采集过什么名贵药材,在那边山顶挖到过什么稀奇本草,那片山林间又亲眼见过什么可爱呆萌的梅花小鹿,看着她不断惊喜的样子,相比莲花岛,这里仿佛才是她的家。 而我和她的心情却截然相反,生怕这山野间,突然窜出恶狼啊,黑熊啊,大野猪等等稀奇猛兽。更害怕这头顶上方不知道哪块巨石突然莫名松动,生怕会砸落下来。使得我处处警觉,步步谨慎。 就这样,我们持续前行,并不住惊叹的欣赏着眼底奇景。不知不觉地,像是翻过了三座大山。 眼前,来到一座四面光秃,却山顶翠绿的山峰脚下。 乔姑娘下车向我介绍道:“公子!这里便是翠竹峰了,恩师及二牛哥他们就在这山顶之上。” 我再次抬头仰望这座高不可攀的山峰,并看着这周围窄路的尽头。一时不解道:“可是,这···哪里还有路?” 乔姑娘微微一笑道:“公子,请跟我来。” 只见乔姑娘只身踏入一米多高的灌木丛,并不时拍打着细长草叶。 我随之也赶着马车跟了上去。 “驾!驾!” 穿过一段百米多长相对平稳的灌木丛,来到一处较为隐蔽的草棚处。 草棚为人工竹木搭建,棚下放置着两辆破旧马车,马车上面一层尘土,像是停置了很长时间。 乔姑娘冲我说道:“公子!我们卸下马匹,将车辆放置在这里便是。” 我懵懵懂懂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牵着马,走上去?” 乔姑娘缓慢点头道:“不错!” 说着,便要动手帮忙。 我赶忙道:“乔姑娘,你先坐下休息会儿,我自己来就行了。” 乔姑娘却执意帮忙。 “公子!我身虽柔弱,却也能尽点微薄之力。” 见她这样说,我也只能不再劝阻。 卸下马车,马儿轻松许多。自顾自一旁吃起了嫩草。 “公子!我们也吃点东西吧!” 乔姑娘翻出包袱里的干饼递给了我。 我微笑着接了过来,随即蹲下身躯,看着干饼发呆。 “公子!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乔姑娘关切道。 我猛的咬了一口干饼,笑着回答道:“嘿嘿,没什么。这干饼是我之前最烦的东西,现在我想明白了,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乔姑娘皱了皱眉头。 “怎么讲?” 我变相解释道:“你看啊!它虽然看着不起眼,可是它代表了人类智慧的结晶。从农作物变为干饼,历经的每个步骤都是智慧和不断勇于创新的体现。马儿再怎么聪明也只能是吃草,而人类通过创造,却能把草科谷物变为各种各样的美食。好啦!我们也开始吃草吧!” 乔姑娘捂嘴笑道:“公子的见解独到,却又不失风趣。呵呵!” 见乔姑娘开心,我也陪着傻笑。 可是笑着笑着,乔姑娘的面色慢慢又变得凝重。 “此次合浦郡流沛,想必公子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我赶忙解释道:“不不!没有!我在合浦郡好着呢!你知道吗?我成为了合浦郡郡守府宅内的庖厨管事,想吃什么好吃的,就能做什么好吃的。嘿嘿!日子过的快活着呢!” 乔姑娘吃惊的问道:“真的?” 我当即答道:“当然啦!我就是做得一手拿手的叶氏红烧肉,才获得郡守的认可。” 乔姑娘皱眉不解道:“叶氏···红烧肉?” 我再次大口吞着干饼道:“是啊!好吃的不得了!有空我做给你尝尝。” “好啊!呵呵!” 乔姑娘微微一笑。 经过一阵短歇之后,我们牵上马匹,沿着十分曲折隐蔽的山路,向着翠竹峰登顶而上。 第154章 拜见张医师 山路依山势而建,边、角、台阶为人工辅助开凿。最窄处仅能容纳马匹擦身而过。尤其是行走在陡峭处,真担心会一个不小心翻下山崖。 此时,山腰间只剩翠鸟鸣响,以及马匹脖子上的铃铛,叮叮铃铃敲打着稳定的节奏。这不免让我想起了经典电影《大话西游》里面紫霞仙子一身红粉纱衣,腕佩银花手链,手持紫青宝剑,牵着小毛驴的片段场景。 而乔姑娘牵着马匹,背影和紫霞仙子如出一辙。然,这周围云山雾绕的境地,更如同仙境。 午后阳光正媚,连续的上陡坡使得细汗直冒。这隐蔽程度,若不是有乔姑娘引路,恐怕连鬼都找不到。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不断攀爬,我们终于到达峰顶。 登上峰顶之后,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座山峰,叫做翠竹峰了。原来,这周围全是翠绿翠绿的竹子。一株株的翠竹粗细不一,有的细如手腕;有的粗壮如碗口。但都郁郁葱葱,直立挺拔。 阵阵竹子特有的清香气息散播开来,幽香怡人,使人内心变得安静沉稳。 顶峰高低不平,沟壑崎岖。但是,有一条羊肠小道完美的避开了所有障碍,我们沿着小道继续而行。 峰顶面积广大,可能在山脚下并不觉得,但在上面而言却无穷无尽。比之莲花岛后山的竹林,更加广阔茂密。 不知在竹林中又埋头行进了多久,忽的抬头,竹林渐稀。开阔平坦的圆形场地近在眼前,几间由竹木搭建的房屋坐落当中。乔姑娘更是兴奋的迈步,急走上前。 “姨父!姨母!” 乔姑娘一边小步奔跑,一边冲前方高喊道。 我牵过马匹也快步紧跟其后。 只见房屋前方的院落内,有一张石桌,桌旁站立起两个人正在看向我们,我仔细一看,正是二牛哥的爹妈。 姨母兴奋回应道:“月儿!是月儿!” 乔姑娘再次高呼:“姨母!” 二人双向奔赴,相拥而泣。 看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这拥抱不是现代独有的啊!这种拥抱目前只在血脉亲情之间产生共鸣。 我牵着马匹上前,向常伯父拱手执礼道:“常伯父好!” 常伯父仔细打量着我,表情吃惊道:“叶生?贤侄!你回来啦?” 我笑呵呵感叹道:“是啊,伯父!哈哈!” 随即,我又面向姨母执礼道:“姨母好!” 姨母放开乔姑娘的怀抱,擦抹着泪痕对我说道:“好孩子!你受苦啦!” 我受宠若惊道:“没事,没什么,我···我没受苦,呵呵!” 此时,乔姑娘急切询问道:“对了!姨夫!我的恩师在哪里呢?” 常伯父刚要开口回答,却被屋内传出来的苍老声音打断。 “让老夫看看!让老夫好好看看我的爱徒,如今长成何等模样了!” 只见屋内缓步走出一位年约八十多岁的白发老者,他身形驼背,手拄拐杖,如果能直立起身板···应有常伯父的高度。他面貌白净,和蔼可亲,一双眼睛更是闪烁有神。长白发、长白眉、长白须,满是皱纹,全身素衣。除头顶发髻蓝布条以外,上下全无配饰,颇有仙家道骨般模样。 不用想,他肯定就是乔姑娘口中所说的老恩师张医师啦! 乔姑娘不敢置信的端详一番,不禁颤抖粉唇。 “恩师!” 张医师也同样激动道:“月儿!如今你已长大成人,老夫···都已经认不出来了!” 此刻,乔姑娘毫无征兆的突然跪倒在地。 “月儿拜见恩师!” 张医师见状急上前两步去搀扶。 “爱徒请起!快快请起!” 乔姑娘顺势缓缓起身,张医师再次仔细端详乔姑娘的面容。 “嗯!容貌不曾有变,依旧俊俏如初。哈哈!” 乔姑娘欣喜道:“能听到恩师如此爽朗的笑声,想必恩师身体定为康健。” 张医师仰天而望,不胜感慨道:“与爱徒一别已有十数载,老夫这把老骨头能撑到今日,还能再与爱徒相见,已是上苍的恩惠。哈哈!” 乔姑娘转身向我介绍道:“公子!我来与你介绍,这位便是我的老恩师了。” 我一时间犹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如果同乔姑娘一样也称呼恩师恐怕不妥,但如果叫老伯的话,又显得张医师辈分有点小了。叫爷爷的话,又显得差距太大了。呃?中规中矩还是叫张医师吧! 我随之拱手执礼道:“张医师!您好!” 乔姑娘又向张医师介绍。 “恩师,这位是叶生,是我们乔家的大恩人!” 张医师大惊失色道:“哦?这便是二牛口中常提起的奇人也?” 常伯父一旁答话道:“叔父!不错!正是此人!” “嗯!快让我看看!” 张医师轻轻握住我的手腕,眉眼认真的打量着我。 一番审视后,张医师感叹道:“这···这···叶少侠的面容身材···与今人无异啊?” 乔姑娘好奇问道:“恩师,您知道他的身份啊?” 张医师目光依旧不移开我的身体。 “嗯!二牛曾与我,讲过多次。” “小姐!” 一声稚嫩的高呼后,我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秋儿正挑着两桶水愣在原地。 “秋儿!” 乔姑娘放声高喊。 但见秋儿弯腰放下肩上的扁担,拼命向着这边奔来。 乔姑娘见状,也急促上前相迎。 二人相遇的一刹那,彼此紧握双手。尤其是秋儿,更是兴奋的蹦蹦跳跳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哎?秋儿十五六岁未满十八,本来就是个孩子啊! 二人相谈正欢,一路嘀嘀咕咕的聊着天,向着这边走来。以至于两桶水,都忘在了原处。 我自觉上前,准备去把水挑回来。 “生哥?生哥你回来啦?” 秋儿冲我吃惊道。 我嘻笑回应道:“秋儿妹妹!你好啊!呵呵!” 秋儿泛起纯真笑容道:“你们都来了!这简直是···太好啦!哈哈!” 我指着前方水桶道:“你们聊着,我去把水挑过来。” 二人微笑点头。 我近前担起扁担,心说这也没什么分量嘛! 随即,我便迈开步伐。 可看似简单,实则走起路来重心却不受控制。两个水桶晃晃悠悠很不一致,我极力的想保持稳定,可偏偏弄巧成拙,水花外溅。 而我的身形,也随着两水桶的摇摆,晃晃悠悠起来。像是喝醉了酒,亦或是原地扭起了秧歌,引得大家一阵阵捧腹大笑。 第155章 断臂空袖 秋儿见此,急忙折返回来。 “生哥!哈哈!还是我来吧!” 我不服气道:“我还就不相信了!” 随之,秋儿忙阻止道:“你没掌握技巧,呵呵!还是让我来!” 秋儿顺势接过扁担,挑了起来。 奇怪!她怎么就行步稳稳当当呢? 出糗之后,我也只能尴尬的跟在后面。 “孩子!你没做过农活,就先歇着吧!呵呵!我去给你们做饭!” 姨母一边安慰着我,一边向屋内走去。 常伯父,则是独自牵起马匹,绕向屋后。 我忙抓住表现的机会说道:“做饭我拿手,我来帮忙!” 姨母婉拒道:“不用不用!你们歇着!路上肯定是累坏了!” 我执着道:“不累不累!我可以做点庖厨杂活。” 见我这样说,姨母也只好勉强答应道:“那···行吧!” 我高高兴兴的便跟着姨母进了庖厨。 庖厨内虽说简陋,但是做饭的工具却一样也不少,陶碗陶罐码放整齐,竹篮竹筐罗列有秩,整个庖厨布置的井井有条。 我主动选择洗起了青菜,姨母也一边生火,一边向我问寒问暖。 院内,乔姑娘和秋儿则聊起了天。 不多时,外面一阵喧闹,像是有人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活,急忙朝着门外走去。 还未迈出庖厨,只见一名貌美女子正在和乔姑娘互相寒暄着。 那女子不经意间看到了我,与我分秒对视。 “恩公?” 女子冲我惊讶道。 我缓步迈出房门,眯起眼睛,皱起眉头,仔细辨认。 “兰姑娘?” 我兴奋大叫。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此时,一个浑厚而又熟悉的声音接话道:“该叫嫂子才对!” 我一扭脸,二牛哥那熟悉的面孔已在眼前。 “二牛哥!” 我快步冲上前去。 二牛哥放下手上提着的竹笋,嬉笑着慢步相迎。 跟着,我们两人互相热烈的拥抱。 他胸膛的肌肉还是那样硬实,臂膀还是那样的······哎?不对劲啊! 我慢慢顺着他的左侧肩膀摸索,衣袖下面居然······空空如也! 此时,我神情凝重的分开二牛哥。 待瞪大眼睛仔细查看之后,我才确信,他的手臂!竟然···没有了! 我满目愁绪的大声质问。 “这···这怎么回事啊?” 二牛哥表情随意道:“生弟!你看你大惊小怪的!我的胳膊没了,又不是人没了!” 我转头又看看众人,发现他们都沉默不语,像是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二牛哥用右手轻拍着我的肩膀,不住安慰道:“放心!放心!你二牛哥我好着呢!” 我再次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啦?” 此刻,兰姑娘上前自责道:“二牛是为了替我解围,被薛家人砍成这样的。” 张医师稳坐在石桌前,开口道:“只怪来的太迟了!倘若及早到达两日,老夫便有把握将手臂接好复原。” “又是薛家!” 我气愤的怒吼道。 但转态,又安慰起二牛哥来。 “二牛哥!薛家三父子还有县令和县尉,前几日都已经被当众斩首了!” 秋儿惊喜道:“真的?” 剩下二牛哥、兰姑娘还有常伯父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面向众人点头道:“真的!同样被宣判斩首的还有乔阳母亲!而乔阳呢,也被判服徭役了!” 庖厨内,听到这个好消息的姨母也不禁走了出来。 “我的妹妹和我儿子的仇!总算是报啦!” 姨母情绪激动的说道。 二牛哥表情惊愕。 “生弟!这···这到底是何种情况啊?” 此刻,乔姑娘开口解释道:“这多亏了叶公子!叶公子现在已是官拜黄门侍郎啦。” “啊?” “啊?” 众人皆为之震惊道。 二牛哥一脸好奇道:“生弟!想不到你被发配到合浦郡,竟然当上官啦!你是咋放当上的?” 我轻挠着额头道:“这···说来话长啊!不过,我要先要问问你!” 二牛哥不解道:“问我?什么事?你随意问。” 我一脸坏笑道:“你刚刚说,我应该称呼兰姑娘为嫂子,是咋回事?” “是啊?” 乔姑娘也同样好奇道。 此刻,二牛哥笑眯眯的看向兰姑娘,而兰姑娘更是不好意思的尴尬陪笑。 “噢?我们两个已拜过天地,结为了夫妻!以后啊!你们两个都得称呼她为嫂子啦!” 我爽快大叫:“太好啦!哈哈!嫂子!” 乔姑娘也欣喜的陪同称呼道:“嫂子!” 兰姑娘含羞应答。 “哎!哎!” 此刻,秋儿却跳出来大叫道:“不光如此啊!咱们嫂子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啦!” 乔姑娘更是笑如桃花道:“啊?是吗?” 兰姑娘羞涩的冲乔姑娘缓缓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接着,便是她们三人围在一起,少女般特有的喜悦与悸动。 二牛哥凑近我道:“生弟啊!要说还得感谢你啊!” “感谢我?” 我一时不明道。 二牛哥爽朗大笑道:“哈哈!感谢你这个大媒人呐!” 我张大嘴巴缓缓笑道:“哦!嘿嘿!那你今晚上,要请我多喝两杯才行啊!” 二牛哥痛痛快快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真没想到,误打误撞促成了二牛哥和兰姑娘的天作之合,我成了妥妥的月老! 此时,张医师容光焕发道:“今夜晚宴,老夫将我珍藏许久的人参药酒拿出来,咱们一醉方休!” 乔姑娘及时劝阻道:“恩师,你需要多注意身体,饮酒当须适量。” 张医师爽朗道:“无妨!无妨!” 姨母招呼道:“茶水已然煮好,秋儿,来端给诸位。” 我忙承揽任务道:“我来!我来帮忙!” 姨母婉拒道:“孩子!你先歇着吧。让秋儿帮我便是。” 乔姑娘也冲我微笑道:“还是由我们几个操持吧!” 二牛哥更是按住我的肩膀道:“生弟,你快坐下跟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样当上这黄门侍郎的?” 看着张医师和常伯父那同样双双期待的眼神,我也只好坐下来慢慢跟他们聊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这得先从刘忠老伯说起。在合浦郡的大浪城啊······” 第156章 庭院畅饮 其后,我滔滔不绝的讲述,三人聚精会神的聆听。 从大浪城说到李府当为庖厨管事,又从庖厨管事聊到张将军叛变,再从大赦天下谈到被庞将领接往长安,我在长安试飞机关木鸢又到热气球完成升空。跟着,从摄皇帝鲁莽赐封黄门侍郎,再到高通与罗靳判刑。整个全过程讲解完,便已时至黄昏。 此时,姨母她们几个张罗的菜品差不多都已上桌。 张医师开嗓招呼道:“来来来!咱们一共八个人,刚好石桌每面可坐两人。都入坐!入坐!秋儿,去将我屋内的药酒拿来。” 秋儿答应道:“好的,太公!” 太公?嘶···太公便是古代爷爷的称呼了吧?这么说,我也可以叫太公啊! 二牛哥陆续搬来了几个竹凳,几人依照男女比例,刚好正是对半入坐。 秋儿抱来了酒罐,依次往陶杯中斟酒。霎时间,浓烈的酒香与药材的清香肆意弥漫。 张医师向众人介绍道:“这药酒乃是老夫五年前所泡制,具有滋补气血之功效。如此珍藏,就连二牛与玉儿新婚之日,老夫都不曾舍得拿出来。” 二牛哥假意抱怨道:“太公!你好偏心呐!我大婚之时你不把此美酒拿出来,才与月儿和生弟刚一见面,你就把珍藏美酒拿来分享,这不公平!” 张医师不紧不慢道:“这酒是越陈越香,此时拿出来刚刚好,老夫并不偏袒。二牛,我准许你多喝几杯。这总行了吧?哈哈哈!” 二牛哥撇着嘴巴将就道:“这还差不多!”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齐声发笑。 “呵呵!” “哈哈哈!” 待全部坐定,张医师冲我开口道:“寒舍简陋,没有个像样的厅堂,晚宴便在此露天举行,还望叶少侠你不要介意。” 我忙摆手解释道:“不会不会!这样很好!这样很好!” 张医师双手端起酒杯,面向大家道:“来来来!今日我师徒二人难得团聚,老夫甚是喜悦,大家请举杯随意畅饮。” 说完,众人纷纷也端起酒杯。 二牛哥接过兰姑娘的酒杯道:“小兰有孕在身,她这杯酒我来替她喝。” 没想到,一向粗鲁的二牛哥对妻子却有体贴爱护之心。 兰姑娘随即冲二牛哥小声道:“量力而行,莫要饮醉!” “嘿嘿!” 二牛哥冲兰姑娘两声傻笑。 两人彼此眼神之中充满爱意,落日彩霞映照在他们脸上,又是那样美好。 此时,常伯父也开口道:“来来来!举杯畅饮!举杯畅饮!” “来!干!” “请!” “请!生儿请!” “常伯父!请!” 一时,众人左右碰杯,互相礼让。 “嘶···好酒!” “好酒啊!” “味道甘甜醇厚,可谓上品!” 众人饮罢,纷纷对美酒几句夸赞。 我趁势起身,抱起酒罐依次再往众人酒杯注酒,然而却被秋儿制止。 “生哥!我来!我来吧!” 姨母也同时起身。 “孩子!你是贵客,快给我!由我来斟酒!” 我婉言拒绝道:“你们坐下,我倒就行了!” 我一边往张医师杯中注酒,一边故意岔开话题道:“张医师,我对这古代称谓不太懂,晚辈还是同二牛哥和秋儿一样称呼您为···太公吧?” 张医师双手轻扶酒杯,冲我微笑点头道:“好好!这样也好!那日后我便唤你生儿!哈哈!” 继而,在给常伯父注酒时,我也是同样的话术。 “常伯父,我还是同乔姑娘一样称呼您姨父好了!” 常伯父点头答应道:“也可!也可!呵呵!” 待依次倒满酒,我又回到座位之上。 姨母热情招呼我们道:“吃菜!吃菜!孩子动箸!快尝尝我做的这新鲜竹笋!” 几人夹起清蒸竹笋纷纷入口。 “嗯!好吃!” “嗯!” “真是鲜嫩!” 此时,张医师冲我疑惑道:“老夫有许多事情不明。生儿!你身为未来之人,是何以来此今世的?” 张医师问完,众人也都好奇的看向我。 我快速咽下口中的食物,随即道:“这要从两年多前的一个夜晚说起。那晚,同往常一样,我夜里十二点···哦,也就是···差不多子夜时分。子夜时分我在送着外卖·····” “送着外卖?” 张医师打断道。 我冲张医师解释道:“送外卖是一种职业,我们现代特有的职业。就是给人···跑腿送饭。” 姨母好奇问道:“这送饭···居然也能成为一种职业?” 我冲姨母点头道:“是啊!我们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是快节奏的;是便捷的。就应运而生了一批像我这样的专业送饭的人员。”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缓缓点头。 常伯父开口道:“生儿,你接着说。” 我娓娓道:“那会儿突然下起了雨,我便临时改变行程路线,骑着我的电动车就钻入一个废弃桥洞。” “电动车?” 张医师好奇道。 我解释道:“就是像马匹一样可以骑行的坐骑。” 二牛哥接话道:“没错,那辆电动车我曾亲眼见过,两个车轮,可以自由转动。” 秋儿也同样附和道:“不光能转动,还能自己说人话呢!” 我及时纠正道:“那是放的音乐。” “音乐?” 常伯父不解道。 “哦!对了!我拿出来给你们听听。” 说着,我从脖子上取下手机,快速解锁,开启音乐播放模式。 美妙的音乐渐起,除了正值微笑的乔姑娘、秋儿以及二牛哥,其他人全部都好奇的把头伸了过来。在他们不断的瞩目惊叹之余,乔姑娘却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奏完,众人已是被震惊到缓不过神来。 常伯父激动到语不连贯。 “这···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姨母更是不可置信。 “我的天呐!二牛曾跟我说过几次,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如此神奇!” 见剩下众人瞠目结舌的样子,我继续道:“我骑着电动车穿过桥洞,忽然,天空当中出现了一道光柱,七彩光柱!照的我浑身都动不了,渐渐的,我失去了知觉。等再次醒来,就到了现在的泥浜。” 众人皆直勾勾的看着我,半晌,片刻不发。 如果说,我换作是他们,我想!我见到了玉皇大帝! 第157章 再谈长生术 此时,常伯父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呢!当日我就说感觉不对呢,一个大活人怎就会出现并晕倒在了泥浜。” 我面向常伯父纠正道:“姨父,你和乔伯父还有二牛哥救我的时候,那已经是五天之后了。我那时候饿的不行了,大腿还受了伤。” 常伯父上下点头了然。 张医师向乔姑娘好奇问道:“哎?对了!你父亲为何没有一同前来?” 乔姑娘一时语塞。 “家父他···他已患中风。” 常伯父惊慌道:“啊?我们来时不还好好的嘛?” 姨母也是一脸焦急道:“是啊!怎么会这样?” 乔姑娘垂下头,黯然伤感道:“很多事,还是家父想不通,他一直郁郁寡欢,以至于心火甚大,五志过极。慢慢地言不能语,四肢不控。” 张医师安慰乔姑娘道:“徒儿你莫要伤心,待老夫明日开些草药,保管贤侄正平药到病除。” 乔姑娘听后,心情些许缓和。 “恩师,我此行前来,一是想接姨父姨母还有二牛哥、秋儿和嫂子回莲花岛。二来是,想让恩师将叶公子额头上的疤痕消除。” 张医师当即爽朗道:“哈哈!好说好说!换容之术老夫年轻时再擅长不过了。” 此刻,姨母与常伯父一番对视,而后转头看向乔姑娘。 “月儿!你恩师年纪大了,当需要有人陪同照料,我和你姨父就留下来,你们年轻人就回去吧!” 常伯父附和道:“是啊!我们也习惯了这山里的清净日子,你们回吧!” 张医师接话道:“不用!老夫独行久矣,你们还是跟他们一路回莲花岛吧!” 二牛哥左右看着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常伯父执意道:“叔父!我们二老留下来陪您!这里山清水秀,适合终老于此。来时,我们便没打算再回去!” 二牛哥急了。 “父亲!您说什么呢!什么终老不终老的!若是您二老不回,那我们也就不回了!” 常伯父冲二牛哥呵斥道:“胡说!医馆宅院正需有人打理,以后,需要你们年轻人撑起府上家业。” 张医师忙缓和气氛道:“好了好了!先不讨论了!来!喝酒!喝酒!” 众人在张医师的号召下,再次端起酒杯。 一杯饮尽,张医师再次看向我开口道:“真是太奇特了!老夫行走江湖半生,对这样匪夷所思之事从来闻所未闻,着实让老夫大开眼界。” 我点头道:“嗯!是啊!有些事情我也是一时难想清楚。” 张医师再次好奇问道:“那!后世医学究竟有何等成就嘛?” 此话一出,看来张医师与乔姑娘一样,同样都是关心医术的发展与传承。 我索性答道:“我们现代的医学成就,可谓真是不一般。未来医学,对于人类身体的几千种疾病防治,又细分为好几大系统,像什么呼吸系统;像什么消化系统;还有神经系统等等,这些都是对症专治。包括一些医疗器械之类的都是目前最先进的。对了,还有您所说的换容术,在我们那个时代叫做整容术。可以说,基本疾病都是能治愈的。就连盲人也是有机会复明的。” 二牛哥嘴巴大张道:“啊?这么神奇?” 我环视众人道:“也算不上多神奇,这主要归功于像你们这样···历代德高望重医师的不断经验积累。只不过···” 二牛哥追问。 “只不过什么?” 我抿了抿嘴唇道:“只不过,目前癌症这一难题还没有被攻克。” 张医师捋了捋长白胡须疑问道:“癌症?” “没错!癌症!癌症是人体内生长的特殊肿瘤,一般生长在人体脏器内。肿瘤又分良性和恶性。恶性肿瘤是最致命的。” 张医师缓缓点头。 “通过生儿这样一番解释,可叹医学真是博大。以老夫的认知,目前,我们也很难跨越此局限。” 二牛哥接转话题道:“生弟!你饭前曾说摄皇帝鲁莽正在研制什么长生不老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话题一出,众人皆竖耳倾听,都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左右摇头道:“这个长生不老药呢,在我认为是不存在的。鲁莽大规模的邀请众多医师前往研制,这样的做法也是徒劳的。因为人体的大部分细胞是不具备再生能力的。所以,衰老和死亡才是合理存在的!” 二牛哥提出疑问道:“生弟,你说的细胞为何物?” 我尴尬一笑道:“这个···哈哈!细胞呢,是咱们人体的组成部分。呃!太具体的你叫我说,我也说不明白。” 此时,乔姑娘向张医师问话道:“恩师,我也想弄明白,到底有没有长生不老神药。” 就在说话间,日头已落,天色变暗。 “掌灯吧!” 张医师吩咐道。 借着即将彻底消失的亮光,姨母和秋儿一人端来了一盏油灯。烛光晚宴的氛围立时被拉满。 油灯火苗晃动着,照亮张医师苍老凝重的脸庞。 “关于长生不老之药,世间却有传说。早在秦大统以前,便有人提出长生不老的大胆设想。能拥有不老之身,这确实令人为之向往。不仅百姓,历代君王更是为之不倦追求。但结果是怎么样呢?大量的方士、术士、医师、乃至巫师,都参与其中。他们不是在参验,便是在被参验之中。这导致一心沉迷于此的人们出现中毒症状,有甚者走火入魔,或致死亡。” 这时,二牛哥却大胆设想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得到长生的人他的相貌不会改变,而如果,他故意隐瞒了自己的长生年龄呢?” 说完,众人又都默默看向二牛哥。 他能提出这样的假设,确实头脑也不笨。 张医师微微一笑。 “呵呵!这广阔绵延的黟山山脉之中,隐居修道之人不在少数,而这隐瞒年龄之事,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我缓缓摇头道:“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已知,人类目前最长寿命的人一百二十二岁了,是一位印度老人。” “印度老人?” 秋儿问道。 我回答道:“印度,是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是···茄子的发源地。” “茄子?” 秋儿再次好奇问道。 我较为随意的解释道:“是的!茄子!哎?我想起来了!” 第158章 亲历换容术 二牛哥询问道:“生弟,你想起什么来啦?” 我嬉笑着回答道:“拍照!大家都还没拍过合照呢。呵呵!” “拍照?” 二牛哥抓耳疑惑道。 我迅速起身,将竹凳搬到后面。然后又小跑到二牛哥身后。 “二牛哥,你也起来一下。” 二牛哥缓缓起身,不解的看着我。 “生弟,你这是要做何?” 我匆忙回道:“你先别管!” 紧接着,我搬起二牛哥的竹凳,把两个竹凳叠落在一起。然后又拿起桌上的空碗扣过来做支撑。 翻开手机拍照功能后,我调整好手机角度,将所有人都收入取景框内。 这时,除了乔姑娘主动微笑配合,其他人都木讷的看着我,一时不知所措。 “大家看着我这个位置,都笑一笑!” 我指挥道。 可是,众人依旧表情呆板。 我对好焦距,打开灯光感应以及计时拍照按钮,然后快速跑到二牛哥身旁,并搭紧他的肩膀。 我高声喊道:“大家快看前方镜头,千万不要眨眼。跟我一起说——茄子!” “茄子?” 二牛哥扭头看向我说道。 “啪!” 一道白光闪过。 常伯父起身大惊道:“怎么回事?哪里来的亮光?” 秋儿揉动着双眼道:“哎呀!我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我顾不上和他们解释,急忙跑到竹凳处查看。 只见一张清清楚楚的大合照被保存了下来。 照片上,除了二牛哥正在侧脸看着我,其他人状态都还好,尤其是乔姑娘太上相了。 “嘿嘿!成啦!” 我嬉笑着进前道。 “大家快看!呵呵!” 我伸出手机展示给众人看。 只见众人皆瞪大眼睛,把头都围成一圈,紧盯着着照片,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一刻,几个灵魂上的跨时代科技触碰,使得他们张大嘴巴,半晌哑口无言。 “这不是···这不是我们吗?生弟!你是如何做到的?” “天啊!这是另一群我们!” “生儿!这清晰画像莫非和刚才的闪光有关?” 我镇定自若统一回复道:“这叫拍照,是我们那个时代最基本的科技技术,除了拍照以外,录音和录像更是稀松平常,可以实时保存人类的声音以及影像。你们看啊,这个照片还可以放大来看。” 我用手指放大照片,以此来为众人展示照片细节。 秋儿惊叹道:“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奇物!” 张医师慢捋着白胡感慨道:“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老夫有生之年真可谓是开拓了眼界。” 常伯父回忆道:“这个奇石竟能有如此复原容貌的作用,当初在船上差一点就被我们丢掉了。” 姨母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手机照片道:“我刚才莫不是被闪光晃了一下,眼花了吧?这是真的嘛?” 乔姑娘冲姨母微笑点头道:“姨母!这是真的。这是手机拍照,我都会用,呵呵!” 说着,乔姑娘划动屏幕,向众人展示着她以往拍过的照片。 秋儿大声惊呼道:“小姐!这真是你呀!” 乔姑娘冲秋儿欣喜点头。 一直没开过口的兰姑娘也忍不住惊叹道:“想不到恩公竟和我们不是同年代的人,这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我忙提示道:“嫂子!您以后就叫我生弟好了。” 二牛哥面向兰姑娘努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下你总相信了吧?哈哈!” 随之,兰姑娘向二牛哥抛去充满笑意的眼神。 我端起酒杯开心道:“喝酒!喝酒!大家别光顾了看照片了!嘿嘿!” 张医师郑重道:“今日难得齐聚,大家应开怀畅饮,来!端起酒杯!生儿!请!” 我面向张医师欣然道:“太公!请!” 众人纷纷举杯,左右礼貌致意。 “请!” “请!” “请!” 一场夜宴,推杯换盏,无尽畅聊,谈笑风生,直至深夜。 待到酒醒,已是日上三竿。 竹屋内,二牛哥正躺在我身旁鼾声正旺。 我拍了拍脑壳,只微微记得昨夜我和二牛哥被乔姑娘还有秋儿架进房间。 一番环视四周发现,屋内皆由竹木搭建,竹门、竹窗、竹桌、竹凳,处处散发着竹木清香。虽说简陋,却也温馨。 我起身出门。 院落之中的石桌旁,常伯父、姨母、秋儿还有兰姑娘,他们四人围在一起正闲聊着天,做着手上的活计。桌上摆放着两个竹笸箩,他们正往外挑摘着谷物硬桔梗。 和煦的阳光撒向大地,微风轻轻吹动着翠绿竹林。院落之中隆起的沟垄上,栽种的植物在暖日的滋润下嫩绿生长。身后的一排五间竹屋,默默地为人们提供着温和保障。 在大都市的快节奏生活里,人们挤不出一场电影的时间;腾不出一次坐下来品茶的时间;甚至,容不下一段四分半时长的美妙音乐播放完整的时间。 但是在这里,在这绝美的环境中,远离了人群;远离了宣泄,人们能忘却时间概念,惬意闲聊。 “生哥!你醒啦?” 坐在对面的秋儿冲我欣喜道。 几人转头看向我。 “生儿,昨夜可还睡得踏实?” 姨母微笑关切道。 我忙回答道:“好!很好!哈哈!” 此刻,秋儿却嘲弄道:“二牛哥的呼噜声十里之外都能听到了!还好呢?!”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哄笑。 “公子!你醒啦?” 我一扭头,乔姑娘正立在第一间房门口冲我微笑。 我傻笑道:“嘿嘿嘿!是啊!” 乔姑娘招呼道:“快来恩师房内,换容所需药膏均已调配好。目前,刚好可做换容术。” 此刻,我内心一阵发怵。 “不···不疼吧?” 第159章 静养数日 乔姑娘严肃一笑。 “瞧你说的!手术哪能不疼呢?” 我心头一紧。 “要不···算了吧!我还是不做啦!” 突然,她护齿窃笑。 “呵呵!我在同公子说笑呢!放心吧!不疼!”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开始小心踌躇探步。 秋儿见状更是冲我捂嘴偷笑。 进到张医师房间,屋内充斥着浓重的药材香气,使人立时心生严肃。 此时,张医师跪坐于中央几案旁,正埋头调配药粉。案上摆放有一盏油灯,一个木托盘,托盘上面一堆大小瓶瓶罐罐,一包摊开,由牛皮制作的工具包。各种长剪刀具繁多,锋利无比,尖锐闪光,看着让人不由产生抵触。 东西两张矮竹床,西床边立着一个红漆木药柜。南北各一扇竹窗,透过北侧窗口能看到屋后不远处的马匹草棚。三匹骏马正悠闲自得的吃着马槽内的嫩草。 张医师抬头向我瞅了一眼。 “生儿!区区寒舍可曾住的习惯?” 我不假思索道:“习惯!嘿嘿!习惯着呢!” 张医师缓缓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且躺于竹床上吧!” 我心想,这是准备要拿我开刀啦! 没办法,硬赶鸭子上架吧! 我脱鞋上床躺好,闭上眼睛忐忑不安的等待手术刀的解剖。 只听得张医师招呼道:“月儿!你持此竹节沾以麻沸汤,涂抹于生儿烙痕周围。” 乔姑娘应答道:“好的!恩师!” “麻沸汤?” 我立刻睁开眼睛。 张医师苍老的声音向我提问道:“哦,对了!生儿,你们后世是如何做到麻醉伤者患处,而后顺利实施手术的?” 我起身看向张医师回答道:“我们那个年代是通过针管注射麻药达到麻醉目的的。” 乔姑娘吩咐道:“公子,快躺好!” 我再次躺好继续道:“而麻醉,我们又分为全身麻醉和局部麻醉。” 张医师问道:“哦?那何为全身麻醉?” 我想了想,解释道:“全身麻醉啊,是注射自身标准剂量的麻药,使整个身体处于麻痹状态。而局部麻醉是指,只在患处注射少量麻药,达到半麻痹状态。我想,您吩咐乔姑娘操作的应该就是局部麻醉!” 张医师一番品头论足道:“生儿,你对你们后世医学如此了解甚多,可见你对医术是很有天赋的。” 我忙谦虚道:“太公,您过奖了!” 正说着话,乔姑娘弯腰凑到了我的面前。只见她左手端着小陶碗,右手拿着小竹片在陶碗内沾足粉色汤药。然后缓缓涂抹在我的额头。 汤药微冷,丝丝凉意。 张医师叮嘱道:“月儿,麻沸汤定要涂抹均匀。” 可能是乔姑娘太过专注,一时没有应答。 张医师再次抬高声音强调道:“月儿!一定要均匀涂抹!” “啊?哦···知道了恩师!” 乔姑娘这才慌张反应过来。 再次近距离的看着乔姑娘,令我心智迷乱。 她眼含柔情,面色潮红,清丽秀雅,微笑起来的两侧酒窝更是让人着迷。 她温暖的气息,依次缓缓探入我的脸庞,使我屏住呼吸,面部不敢有任何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麻醉汤的药效起了副作用,这一刻,我感觉时间都好像凝固了一般。 待到好似漫长的麻醉过程结束,乔姑娘眼神含羞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感觉怎么样?” 张医师关切道。 “嗯!额头有点麻木,又有点痒。” 我余光看向张医师道。 张医师捋着长须娓娓道:“这就对了!稍事我马上替你手术。我会用银针挑破你额头疤痕。而后,顺着轮廓,用利刀铁剪将多出皮肤部分修剪平整。然后,以晶莹膏涂之,三日后创口结痂,再用贝叶生肌膏贴之,自待愈合之后,便可疤痕消失,平整如初。” 乔姑娘一旁收拾完工具,端起木托盘。 “恩师,要不还是我来操刀吧!” 张医师缓缓摇摇头道:“月儿,你在一旁观摩便是,换容之术手法要拿捏得当,不得马虎。” 乔姑娘点点头。 张医师起身进前向我问道:“现在感觉如何啦?” 我犹豫道:“嗯,不痒了。但是麻木感加重了!” 张医师微笑点头道:“嗯!那便可以开始了!” 只见张医师不慌不忙拿起中指长的大号银针,眼神锐利的朝着我的额头扎了下去,我下意识的紧闭双眼。 可这一针下去,半晌,我居然没有任何感觉。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张医师手中的银针已经换成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只见他老成持重的用手术刀在油灯上快速晃动两下,接着,便在我的额头上划来划去,就像是在给我理发一样轻松自若。 我用眼角余光扫到乔姑娘。 而她,冲我会心一笑。 我当即被她的暖意融化了! 待手术完毕,涂抹上药膏,缠绕好白布条,张医师的额头上却已是累出汗珠。 “行了,静待修养吧!” 张医师安慰道。 我起身向张医师和乔姑娘执礼感谢道:“太公!乔姑娘你们辛苦了!太谢谢你们啦!” 张医师不悦道:“哎?这是哪里话。行医乃本职,何来辛苦一说!” 乔姑娘也随声附和道:“是啊!公子莫再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 “呵呵!” 我挤出笑容,尴尬一笑。 张医师嘱咐道:“生儿,这几日你在此处竹床休息便是,以免和二牛睡在一张床上误碰伤口。” 乔姑娘玩笑道:“关键是二牛哥的呼噜声地动山响啊!呵呵!” “呵呵呵!” “哈哈!” 我和张医师同被逗笑。 这时,门外二牛哥浑厚的声音响起。 “表妹!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第160章 捕获野猪 只见二牛哥手挽弯弓,肩背箭筒,出现在门口。 我吃惊道:“二牛哥,你为何这般打扮?” 二牛哥随意道:“哦,我去北山黑熊沟,看看前几日设下的捕兽夹捕到猎物了没有。” 乔姑娘立时关切道:“二牛哥,你的手臂···” 二牛哥故意反问道:“你刚还说我坏话呢,现在又关心起我来啦?” 乔姑娘微微一笑。 “呵呵!” 二牛哥宽慰道:“放心!秋儿和我一起去,没事的!” 张医师叮嘱道:“黑熊沟山路险要,千万当心!” 二牛哥打着包票道:“太公!您就放心好啦!我们不会出事的。” 我边下床边说道:“二牛哥!我陪你去吧,我的箭法精准!” 二牛哥凑上前来查看我的额头。 “生弟,你刚做完换容术,不宜出行!在家休养吧!” 秋儿牵着马,冲二牛哥招呼道:“二牛哥!上路吧!” “来喽!” 二牛哥回应道。 我们迈门而出,众人都围在一起目送二牛哥和秋儿向着竹林深处走去。 常伯父冲我劝说道:“生儿!你赶快进屋休养吧!” 姨母也一旁随声相应道:“是啊!这伤口不宜受风!” 我不以为然道:“姨父姨母,没事,这大上午天清气朗哪来的风啊?嘿嘿!在我们那个年代病人是需要多晒晒太阳的!我来帮你们干活!嘿嘿嘿!” 说完,我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一旁张医师拄着拐杖转身叮嘱道:“呵呵!别待太久!” 我笑嘻嘻答应道:“是是是!” 紧接着,我抓起一把竹笸箩内的颗粒谷物,也像她们一样有模有样的挑选起了硬桔梗。 这时,坐在我对面的常伯父冲我闲聊道:“生儿,你昨日曾说摄皇帝鲁莽邀请各地名医前往他的府邸,那可曾见过有出席医络大会的医师前去?” “有啊!” 我大声回答道。 听到这个感兴趣的话题,刚至房门口的张医师停住脚步后,又慢慢折返了回来。 我继续道:“有一个专医跌打的李闯,他去了。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但都不认识。” 常伯父点头道:“哦?他呀!我知道。” 一旁乔姑娘补充道:“李闯兄是广陵人士,擅医跌打损伤,远近闻名。” 我猛然想起来道:“对了!他们这些人提到了长生草!” 常伯父立时惊讶道:“长生草?” 众人都停顿手上的活计,纷纷向我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就连乔姑娘都是一脸茫然不知。 “长生草!这味药材很久没有人提及啦!” 顺着话音,众人的目光又都看向此时折返回来的张医师。 乔姑娘迅速起身相迎,搀扶着张医师坐了下来。 “恩师,叶公子所说的长生草为何物?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呀?” 张医师平淡道:“关于长生草的传闻并不多,而所见过者更是少之甚少!” 乔姑娘急切问道:“那您见识过此味药材吗?” 张医师眯缝着满是皱痕的眼皮,仰头回想道:“早在七十多年前!老夫在学童之时,曾有幸见过一次长生草。那时,大汉宣帝刚刚继位不久,由于巫蛊之祸,导致宣帝年幼时便颠沛流离,体生多病。世人更是起名唤作刘病已。他新晋继位,便崇尚医学反对巫术。并大量招收长安城内饱有学识且喜好医术者入太医院进德修医。我,便是其中一个!一次,我过经养身堂时,忽听得两名老太医,正讨论这长生草。由于那时我年轻气盛,便趴在窗边窃听偷看。也就是那一次,也仅仅一次远观。” 众人皆听得入迷,只有乔姑娘再次开口疑问道:“那···这长生草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呢? 张医师看向乔姑娘,并用手指比划道:“其形长条,其叶狭窄,颜色却为通体金黄,观如待割粟叶,属实奇特。老夫,也只是模模糊糊能记起这些。后来,就再也没见过。我曾几次探问,可那些太医却略带敷衍,只字不提。再后来,经多方面打听得知,这长生草相传能食之不饥,轻身延年。” 此时,我皱眉好奇问道:“太公!我听说这长生草十分罕见,而且长在悬崖峭壁上面,极其不易获得,是这样吗?” 但见张医师表情凝重的点点头。 “听闻,这长生草只在武陵郡山峦一带,那里山峰垂直又高不可攀,登峰如临刀山斧海。可谓是,九死一生啊!” 还没等我继续再问,常伯父却抢先道:“这么说来,还真有长生草一说,那服之延年益寿可曾是戏言?” 张医师含笑着摇摇头。 “若当真有这种神奇功效,那历代君王就不用再频繁更替啦!呵呵!” 常伯父替我问出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可见,张医师也对长生不老之事持明朗态度。 张医师爽朗一笑,缓慢起身。 “哈哈!生儿,随我进屋吧!你那伤口不宜长时间折晒!” “好的!” 我忙搀扶着张医师进了屋。 中午简单吃过午饭,我抱着手机开始了平躺生活。这种悠然的生活是我所向往的,如果没有亲人的牵绊,我情愿时间过得慢一些。 午后时分,院外响起了马蹄声。 “都出来啊!我们回来啦!” 听到秋儿的惊喜叫喊,我忙起身。 只见秋儿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二牛哥牵着马走在后面。 见他们平安而归,我迅速走出房门迎接。 此时,众人也都陆续走出房间。 “你们快看!马背上的是何物?” 秋儿转身指道。 乔姑娘眯缝双眼道:“何物啊?黑糊糊的?” “是野猪!” 秋儿欣喜大叫道。 我凑上前惊讶道:“啊?野猪?” 常伯父和姨母也都围上前来观看。 只见野猪呈黑褐色,浑身毛发又粗又长,头顶至脊背上更是浓密旺盛。除了大长脸以外,体型也相比家猪较为壮实。 二牛哥冲我憨笑道:“生弟,好巧不巧,你们刚上山就捕获了头野猪,这回你和表妹有口福啦!哈哈!” 乔姑娘故意冲二牛哥气话道:“那晚饭时,你就看着我们吃好啦!” “啊?” 二牛哥尴尬一愣。 “哈哈···” “哈哈哈···” 众人皆被逗笑。 第161章 硬捅马蜂窝 二牛哥一脸无辜的与我抬下已经僵硬的黑猪。 这头猪猪分量不轻,足有一百五十多斤重,坠的我的肩膀都疼了。然而,二牛哥单手却毫不显费牛力。 “月儿,你去挑些水来吧!” 姨母吩咐道。 “我也去!” 秋儿嬉笑道。 姨母又冲常伯父差遣道:“你把马牵到马棚,再去屋后劈些柴火。我去烧一些开水,一会儿好给野猪退毛。” 说完,四人各自离开。 我便和二牛哥蹲下身子开始拆卸捕兽夹。 捕兽夹虽然造型古拙,可是弹簧力道却不小。野猪的前肢几乎快被夹断了,估计猪猪也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魂归西天的。 我随意问道:“没想到大汉朝居然还有捕兽夹?” 二牛哥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何稀奇?距此百里处的徽州城内,有一家铁匠铺,专门打制各种铁器。溶铁锻造,技艺高超。据说,祖上是干将莫邪后人。” 我惊问道:“你去过?” 二牛哥呲牙一笑。 “嘿嘿!没有!我只是听说的,听巡山猎户说的。这个捕兽夹,就是前几个月猎户送给我的。” 我点头道:“哦?难怪!” 拆卸着捕兽夹的同时,我忽然想起美味红烧肉。于是,向二牛哥问道:“对了二牛哥,你们这里有没有蔗糖啊?” 二牛哥缓慢摇摇头。 “蔗糖?没有!你要蔗糖做何?” 我歪头长叹一声。 “唉!没蔗糖的话就做不成红烧肉啦!” 二牛哥拿起拆卸好的捕兽夹,起身冲我一脸疑惑道:“红烧肉?” 我崛起嘴角,一番惆怅。 “是的!我最拿手的叶氏红烧肉啊!香香的,糯糯的,甜甜的!” 二牛哥随口问道:“甜的?蜂蜜行吗?” “蜂蜜?” 我起身激动大叫。 二牛哥追问道:“这么说···蜂蜜行是吧?” 我兴奋的左右扯着他袖子道:“我的哥呀!有蜂蜜就太好啦!你快去拿来吧!” “拿来?我还没摘呢!” 二牛哥冷脸道。 我瞬间拉脸。 “啊?蜂窝呀?” 二牛哥却冲我笑嘻嘻道:“对呀!呵呵!前几天啊,我在山北挖竹笋时,发现一棵弯竹下面黏着一个很大很大的蜂窝,那蜂窝上面包裹着厚厚的蜜糖。” 我当即恨得牙痒痒。 “二牛哥,你是嫌我不够胖是吧?” 二牛哥微微一笑道:“不用你,我去摘,你等着就行啦!” 说着,转身便要走。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不放心的说道。 二牛哥回过头来看着我,一阵犹豫。 “那···行吧!” 我心中暗念道,对付马蜂我比你更有经验,我小时候被马蜂蛰过多少次了!如果不用我帮忙,那可是你的损失! 二牛哥把捕兽夹放回房间,又在房屋角落拿了一根长竹竿。然后一路引领着我向山北而去。 此时,我的嘴里也不闲着,哼起了儿时自编小曲儿。 “我们一路唱着歌,我们要去捅马蜂窝。都怪竹竿惹的祸,求求马蜂你别蛰我······” 山北的地势渐高,周围不光是竹林,还分布有几棵花开正艳的野杏树。这也难怪,会有蜜蜂的出现。 到达目的地之后,一个硕大的马蜂窝出现在眼前。 只见一棵自然弯曲生长的竹子,如c形状。在三米多的高度处,蜂窝悬挂而上。金黄剔透的蜂蜜厚厚覆盖了大半个蜂窝,令人垂涎欲滴。 而蜂窝周围正集结着几十只马蜂护卫。它们快速扇动着翅膀时起时落,枕戈待旦,探查敌情,守护家园。 强攻是不行的,只能智取! 因此,我交代二牛哥,首先要打扮一番。我们统一将袖口;脚腕处包裹严实。然后,又将细竹枝编织成草帽戴在头上,就连脖子上也缠绕好竹条。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我手持竹竿慢慢靠近蜂窝处。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竿尖轻触蜂窝根部,可是,由于粘连的太过结实,蜂窝摇摇晃晃就是不脱落。 这时,几只马蜂率先察觉到了危险,顺着竹竿方向飞下查看。有些马蜂也感知到了危险,飞出蜂巢,开始陆陆续续聚集起来,作御敌状态。 此刻,我内心着急了,迅速瞅准时机,使出蛮力用力一捅。 ‘啪!’ 随着一声闷响,蜂窝重重掉在地上。 我拉着二牛哥迅速下蹲。 ‘嗡嗡···嗡嗡嗡···’ 众马蜂极速拍打着翅膀,产生高频声响。 一些马蜂开始围着我们俩周围盘旋,部分马蜂也正朝我们飞来。 就在这时,二牛哥突然起身,三步两步去捡拾地上的蜂窝。 事出突然,我都来不及制止。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他一低头,他头顶的草帽突然滑落。 乖乖! 本来马蜂就还未四散,这下倒好!众马蜂一窝蜂的冲二牛哥的头部袭击。 被蛰后的二牛哥撇下蜂窝,不顾一切不停的转圈拍打,并发出连连惨叫。 “哎!哎呦!嘶!哦···” 情急之下,我赶紧快步上前,抓起地上的草帽就给二牛哥扣上,并按压他的肩膀。 “别动!” 我怒吼道。 没想到,我的一番举动也被马蜂看在眼里。 “啊!” 针扎似的刺痛感从后脖颈传开,我瞬间惊叫出声。 我强忍着疼痛,咬牙道:“别动!越动越不行!” 耳畔,嗡嗡声一直在持续。 我和二牛哥就这样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敢动。但是,马蜂也再没主动进攻。 过了没多久,马蜂逐渐四散,嗡嗡声消失。 二牛哥刚要挪动身姿,却被我继续按住。 “别着急!” 大概又过五分钟,待确认真正安全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招呼二牛哥。 “好了!起来吧!” 说着,我缓缓解下身上的竹叶装备,捡起地上的超大蜂窝。 “二牛哥,这个蜂窝可真是够大!嘿嘿!” 当我一回头。 我滴妈呀!我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第162章 一桌全猪宴 只见他满脸肿成了一个肉球,双眼也已经被肿胀覆盖,只能勉强撑起一条缝。 我强忍着不笑,最后没能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 二牛哥这才发出了声音。 “嘶!哎呀!疼啊!生弟!你还笑话我?” 他一说话,就连声音都变了。 我捧腹道:“你这是中了···还我漂漂拳了吗?哈哈!哈哈哈!” “生弟!别笑了!你得扶着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这么一说,我更是笑到岔气。 “哈哈哈哈!” 虽说,已经是笑到弯腰走不动道,可我还是慢悠悠的将他领回了家。 回到家中,几人急忙关切道:“怎么回事?” “表哥,你这是怎么啦?” “二牛!你这是···这是···” 但是,当看到二牛哥的脸以及看到了我手中的蜂窝,众人开始忍俊不禁。 “哈哈!” “哈哈哈!” “哈哈···” 就像是连锁反应一样,一个开始笑,剩下的人都开始跟着笑,如同被病毒传染一样迅速。就连一向严肃的张医师也摇头乐了起来。尤其是秋儿,更是发疯似的大笑。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兰姑娘从房间出来,匆忙前来查看。 众人的笑声这才慢慢停止。而我,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内疚感。 当看到二牛哥成了这个样子,兰姑娘却也忍不住发笑。 “呵呵!呵呵呵!” 我忙向兰姑娘致歉道:“嫂子!是我不好,我···我非要捅马蜂窝,害得二牛哥遭了殃。” 说完,秋儿再次捧腹大笑起来。 二牛哥眯缝着眼睛左右寻我。 “生弟!不怨你!是我太过着急了!” 身后张医师开嗓道:“行啦!赶快扶到我屋里,呵呵!我有泡好的蝎子酒。把毒刺拔出,涂抹好药酒就没事啦!” 说完,兰姑娘扶着二牛哥转身走向房间。 姨母吩咐常伯父道:“水已烧好,帮我抬出来给猪退毛!” 我自告奋勇道:“姨母!我来吧!” 姨母婉拒道:“生儿!你去休息吧!你不知道这猪怎么收拾。” “退毛简单,这我知道,哈哈!” 随之,我奔向庖厨,把蜂窝放在一个陶碗上面。 常伯父和姨母也跟着进了庖厨。 姨母往木盆中舀满水,并示意常伯父一起抬。 我抢过木盆,急忙说道:“姨母,我来,没事的。” “呀!你后脖颈上也起了大包,生儿,你快去涂抹些药酒吧!” 姨母叮嘱道。 我执意道:“那···我把水抬出去再说吧!” 随之,常伯父也只好和我一同把水抬到外面。 姨母拿着水瓢跟在后面催促道:“生儿!你快去涂抹药酒吧,这里就交给我们老俩!” 我微笑道:“那好吧!那一会儿就由我来做红烧肉!” “红烧肉?” 二人异口同声。 我随即解释道:“是的!红烧肉!呃!特别特别好吃的肉!” “有多好吃啊?” 秋儿和乔姑娘一起凑了过来。 我咧嘴一笑道:“哈哈!要多好吃就有多好吃!好吃到爆的好吃!” 说完,我奔向房间。 待张医师将我和二牛哥被蛰的伤口处理好,姨母那边也已经把猪毛退好。 随后,在众人的围观下,姨母主持操刀仪式。 很快,鲜嫩的野猪肉被陆续熟练的分割了出来。 随之,我挑选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走进厨房。然后,熟练的将五花肉改刀,切成麻将小块。又将蜂窝上残留的脏杂质用刀刮干净,接着准备所需辅料。 一切准备就绪,跟着起锅烧油;炒蜂蜜上色;下入五花肉煸炒等等,一系列工序。等所有工作做完,静待小火慢慢收汁。 我走出庖厨,姨母已将肉和骨头都分割好。 常伯父抱来了一个大陶罐,秋儿也从庖厨取来了盐罐。姨母将木盆中的大块猪肉均匀的涂抹上盐粒。 “你去把猪内脏都埋了吧!” 姨母吩咐常伯父道。 “嗯!好咧!” 常伯父痛快答应道。 “埋远一些啊!” 姨母叮嘱道。 我随即上前,冲常伯父制止道:“姨父!等会儿!” “怎么啦生儿?” 常伯父问道。 我又冲姨母疑问道:“这些猪内脏为什么扔掉啊?” 姨母抬头不解的看向我。 “这些内脏又不能吃,当然要扔掉啦!” 我郑重其事道:“能吃啊!这些内脏能吃!” “呕!” 秋儿弯腰,一阵干呕。 而乔姑娘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常伯父冲我劝阻道:“我们不要吝啬这些,这些不能吃的。” 从他们集体的面部表情来看,他们的认知是有误区的,吃猪内脏是难以接受的。 我再次一本正经的面向众人解释道:“这些猪内脏是可以吃的,而且营养价值很高。” 众人呆呆的看着我,皆默不作声。 我继续道:“这样吧,内脏我由来处理,我来把这些变为美食。” 姨母犹豫后道:“那···好吧!你就试试吧!” 剩下众人都看着我,强挤出一番苦笑。 我让乔姑娘替我烧着火,趁着红烧肉小火慢炖的时间。我快速的将猪猪的心、肝、肠、肾清洗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大肠,差点没给我洗恶心到了。但一想到美味的红烧肥肠,我又强撑着,继续洗刷刷了起来。 剩下的猪肝用来爆炒;猪心做汤;猪腰改花刀火爆,最后又搭配了两道青菜。从下午一直忙活,直到黄昏之后,所有的菜品总算上齐。 大家又都围在石桌前,又都还是同样的位置。 可是,看着一桌怪异的菜品,众人却是高兴不起来。 乔姑娘首先打破尴尬道:“公子!这些菜品如此奇特,烦劳帮忙介绍一下吧!” 我起身欣喜的介绍道:“这个陶罐内是今天的主菜——叶氏红烧肉!” “红烧肉?” “没听说过。” “是啊!” “公子昨日与我讲过。” 众人议论纷纷。 我继续道:“这盘呢,叫火爆腰花。” “腰···花?” “不曾听过。” 众人皆对视摇头。 接着,我一口气说完。 “这个是爆炒猪肝,这个是红烧肥肠,这碗是猪心汤,内含钙、铁、锌、硒等多种微量元素,尤其对孕妇很滋补的。” 二牛哥脸上的肿胀已消除过半,他关心道:“生弟,你说什么铁···锌···却对孕妇很滋补?是何意思?” 我面向众人解释道:“在我们所吃的食物中,实际上都是含有微量元素的。就比如这青菜,它含有的维生素是最多的。” 乔姑娘同时疑问道:“那微量元素又为何物?” 我好一阵犹豫。 “这······” 第163章 离开翠竹峰 张医师打断道:“先吃饭吧,菜都快凉了。咱们,边吃边谈。” 常伯父则招呼道:“秋儿,将酒满上。” 酒杯依次斟满后,张医师再次开口:“把酒杯端起来吧,你们都累了一天了。” “请!” “请!” 众人左右摇杯后,仰首而饮。 “动箸动箸!快尝尝生儿的厨艺!” 说完,张医师微笑着率先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 众人皆作吃瓜群众状,观察着张医师的咀嚼动作。 只见他三下两下牙口缓慢咬合,之后,腮帮突然停止动作。 “嗯!味美!你们快尝尝!快尝尝!” 接着,乔姑娘也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口中细细品味。 然后,淑女般用纤纤玉手护住嘴角道:“确实美味,软糯酥烂,鲜香至极。姨母,你们也尝尝啊!” 经过二人的强烈推荐,剩下几人纷纷夹起红烧肉放入嘴里。 “嗯!香!” “好吃!这肉真好吃!” “我从未吃过如此香而不腻的肉。” 众人一通五星好评之后,再次持筷子疯狂回购。二牛哥则连续往嘴里投喂,导致腮帮大鼓。 我边说边指挥道:“别光顾了吃这一道菜啊!这边,这边,都夹啊!” 乔姑娘夹起一块猪肝在鼻端轻嗅,确认没有异味后,安心放入口中。 “嗯?这种味道是我不曾感受过的,说不好是什么味道,嘶···但是很好吃。你们也尝尝!” 常伯父夹起一块肥肠也慢慢咀嚼了起来。 “这种味道很是特别,味道更是香。不过···” 姨母发问道:“不过什么?” 常伯父沉思片刻。 “不过就是有点儿废牙口。” 二牛哥冲我急问道:“嗯!好吃!这个如花叶形状是···生弟,这叫什么名堂来着?” 我忙回复道:“这叫火爆腰花!” 二牛哥不住点头夸赞道:“哦!就是这个火爆腰花,口感焦脆,味道香嫩!生弟,你的厨艺真是不错!” 看到众人纷纷夸赞,我打心眼里高兴。厨师的厨艺不论好坏,只要是能博得品菜人的开心一笑,那一切辛苦都值了! 张医师谦让道:“生儿!你也吃啊!” “好好好!” 我连连点头。 随之,我缓缓起身,端起酒杯道:“我们人类是杂食性动物,而所有食材,都含有特定的微量元素。只是,这些元素我们的肉眼识别不到而已。就像这每种药材的药性一样,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功能。” “说得好!生儿!你这番比喻恰当,真是令老夫境界大开!” 张医师高度赞同道。 我鞠躬环示一圈。 “这杯酒我敬大家!请!请!” 众人也都端起酒杯来。 “请!” “请!” 乔姑娘眼中含光,遮袖饮尽。 又是一夜秉烛畅饮,在诸多欢声笑语之中,时间悄悄流逝着。 接下来的日子里,乔姑娘时常与张医师探讨医术。剩下我们几个闲来无事喂喂马;劈劈柴;挖挖竹笋;挑水浇菜······ 我的额头结痂之后,张医师又用贝叶生肌膏,贴在我的额头伤口处。这次,由于伤口已经愈合,不再需要缠绕白布,只需静养即可。 实际上,我并不希望伤口好得过快,因为越是渐愈,越是要离开的时候了。这里山清水秀,竹林雅意,安宁怡静,众人又都其乐融融。我想,他们也肯定舍不得离开。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莲花岛偌大的家业,总不能任意放置不去打理吧?乔氏医馆也总不能一直空置吧?再有,夏日马上临近,台风刮过,时光通道或许再次开启。父母和孩子都在焦急期盼着我的回归,我也不能在此终老一生吧? 执念,人们的执念终将会被现实所左右。当处在多重选择难舍难分时,孰重孰轻纠结来去的执念,最终还是,变为了那份埋藏心底的——永久执念! 第七日,天色微亮,众人都自觉早早起了床。尤其是姨母,更是一个人把早饭都做好,端上了桌。 早餐的菜品异常丰盛,可是,围在石桌前的众人却难有胃口,一个个捧着陶碗闷头慢咽,气氛沉闷。 姨母见势,一个劲的往乔姑娘、兰姑娘、秋儿碗里不停夹菜。 张医师和常伯父分别向我们叮嘱了几句关切的话,众人也都默默地听着,埋头回应。 吃完早饭,我和二牛哥各牵出了一匹马。乔姑娘和兰姑娘还有秋儿也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各自斜背在肩上。 张医师步履稳重的从房间走出来,将手上的两卷竹简书和一包白布,交到乔姑娘的手中。 “月儿,这包草药你回去之后,定要按时给你父亲服用,希望他早日康复!这两卷医书呢,乃是为师近些年来,反复甄别山中奇特草药之药性,归纳所书。日后,空暇时分,可供你鉴读。你本幼体弱,你父亲将你送上山,拜我为师时,你还不足六岁,如今,俨然已成为大人。望你日后多为病患着想,潜心领悟医学真谛,造福百姓万民!” “承蒙恩师教诲!徒儿谨遵师命!” 说着,乔姑娘双膝下跪,感谢师恩。 “爱徒,快起,快起!” 张医师赶忙挽起乔姑娘。 此时,二牛哥面向常伯父和姨母说道:“父亲!母亲!那孩儿就走了!” “哎!” “哎!” 常伯父和姨母强颜欢笑,双双点头。 二牛哥又冲张医师执礼道:“太公!您保重身体!” 见此,我与兰姑娘以及秋儿也相互和张医师、常伯父、姨母,一番执礼拜别。 三人拖着年迈的身体,呆呆凝望,立在原地,远远目送我们一行人走向竹林深处。看到这凄凉的画面,不觉使人心里一阵发酸。 我们几人三步一回头,极力远望一时再难见到的身影和脸庞。 突然,乔姑娘再次冲着他们跪了下来。随之,二牛哥和兰姑娘也自觉先后,隔远而跪。 世界上,最难舍的便是分离。而乔姑娘眼含的晶莹泪水,却不停的滴到地上,渗入这片土地里。 第164章 有力的双手 下山之后,二牛哥与我同用旧衣布拍打着马车上的厚厚灰尘。然后,又套好两辆马车,一人赶着一辆,载着她们三个女人,朝着石门亭方向颠簸而去。 下午时分,我们抵达了石门亭的木房屋,暂且休整。 而后,经过一夜短住,又沿山道继续赶路。 折返行程,轻车熟路。我们依旧实行早出早歇的模式,同样是用时七日,到达了莲花岛。 踏进乔庄的大门,二牛哥和秋儿脸上才有了些许喜色。 “哈哈!哑大伯!我们又回来啦!” 秋儿兴奋的向传达室哑大伯热情的打招呼。 只见哑大伯一脸焦急之色,支支吾吾冲我们一阵慌乱比划。 可能是乔姑娘会意了些什么,即刻向着后院奔去。而剩下我们几个,也略感情况不对,还未卸下马车,便也跟了上去。 匆忙来到正房内,房间矮床边已经守护了四五个老人。 吕大伯见我们到来,立即起身。 “哎呀!大小姐!你们可算回来啦!” 乔姑娘急促询问道:“吕大伯,怎么回事?家父怎么啦?” 吕大伯急得直跺脚。 “老爷他已经三天吃不进东西去啦!” 乔姑娘急忙上前,查看乔伯父的身体状况。 只见乔伯父面色发紫,双眼紧闭,呼吸节奏缓慢。比之,在泥浜草棚那时的身体状况还要糟糕。 “父亲!父亲!你醒醒啊!” 乔姑娘急切的呼喊着乔伯父。 可是乔伯父眼皮只是细微动了一下,像是听不到,又或者是听到后睁不开眼睛。 见此情形,二牛哥也主动上前查看。 “姨父!姨父!我是二牛!您怎么样啦?” 二牛哥的吼声豪放,但也未能叫醒乔伯父。 乔姑娘和二牛哥互相对视一眼,一时双双不知如何是好。 “吕大伯,我姨父他已经几日未曾进食啦?” 二牛哥连忙皱眉发问。 吕大伯发愁道:“都已经三天啦!吃什么吐什么!我们几个正要商量去吴县城中请医师呢!幸亏你们回来了,大小姐快拿个主意吧!” 乔姑娘犹豫片刻。 “这样!我先开些调理脾胃虚弱的方子。二牛哥,你持方子速去城中抓药。” “好!” 二牛哥答应道。 此刻,我也急在心上,却是帮不上任何的忙。乔伯父应该还患上了其他病症,若是有医院就好了,各类医疗仪器很快就能精准找出多重病因,对症治疗。 乔姑娘在外屋厅堂迅速写好药方,拿到药方后,二牛哥匆忙出了门。 而后,乔姑娘面向众人道:“吕大伯,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照顾家父就行。” 吕大伯无奈道:“大小姐,那有事你就吩咐我们便是。唉!” 乔姑娘缓缓点头。 随之,几个人心生叹息的走出房间。 乔姑娘又冲我们几个道:“秋儿,你带嫂子去后院正房安顿一下!公子,你也去忙吧!” “那好吧!” 秋儿说完,领着兰姑娘走出房间。 我迟疑道:“要不···我来守着伯父吧!” 乔姑娘闪过一丝丝笑容道:“不用了,公子,你先去休息吧!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我想,单独守着家父。” 见她这样说,我也只好点头。 “那···我去把马车卸了!” 乔姑娘冲我微笑点了点头。 临近黄昏时分,二牛哥快马加鞭从城中赶来。众人早已都自觉聚在院门外等候。 拿到药包后,吕大伯他们第一时间奔向庖厨。看着众人脸上焦虑的模样,真希望乔伯父能尽快好起来。 可是,事与愿违。 之后,一连两天过去了,乔伯父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是加重了。 由于长期未曾进食,他的脸色转为灰黑,双手的青筋暴起,眼圈凹陷的也更加厉害。而且,依旧是处于昏迷状态。 陪同守护的众人们,一个个也跟着气色差劲。乔姑娘更是日夜守护,不思茶饭,寸步不离。心灵和身体上都备受煎熬。 兰姑娘和秋儿亲手熬制了竹笋杂粮粥,为乔姑娘端了过来。 “妹妹!吃点东西吧!” 兰姑娘双手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碗,向乔姑娘说道。 一旁的秋儿,则是拿着空托盘可怜兮兮的劝说道:“是啊!小姐!你都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啦!” 乔姑娘长舒一口气息。 “嫂子,秋儿,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我不饿!” 秋儿继续劝说道:“这都晚上啦!你再不休息;再不吃东西,身体会吃不消的!” 一旁的二牛哥也哄劝道:“这粥,是你嫂子亲自下厨熬制的,说什么你也要吃一点啊!” 我也随即帮腔道:“是啊!嫂子怀着孕为你熬的粥,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乔姑娘,你趁热喝点吧!” 见无法再推脱,乔姑娘这才端起了粥碗。 “你们···也去喝吧!” 我忙微笑道:“你先喝!你喝完了我们再去喝,锅里还多着呢!” 听我这么一说,乔姑娘这才没有顾虑的将碗贴近唇边。 “呃···呃呃···” 两三声轻哼,从乔伯父的口中微弱发出。 “老爷他醒啦!” 秋儿首先惊叫道。 “拿着!” 乔姑娘慌乱间将粥碗交给秋儿,迅速进前查看。 “父亲!” 乔姑娘热泪盈眶。 只见乔伯父双眼不停晃动,两手臂也微微抬起。 “姨父!你醒啦!太好啦!” 二牛哥兴奋道。 此刻,屋外的几名老人陆续闻讯进屋。 众人一时围满半个床榻。 “呃···呃呃···生···” 乔伯父大口喘着气息,嘴里继续不停轻哼。 “父亲!您说什么?” 乔姑娘侧耳贴到乔伯父嘴边仔细聆听。 “生···生···” “生?生!公子!家父在叫你!” 乔姑娘扭脸冲我说道。 我急忙上前。 “伯父!伯父!我在!我在呢!” 只见乔伯父一点一点艰难的抬动左手臂。我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并不做犹豫的握了上去。 “伯父!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清楚的知道,是自己在骗自己了。 乔伯父慢慢移动眼球,嘴唇又继续开始颤抖。 “月···月···月儿···” 此时,乔伯父已经是在用呼吸节奏带出尾音。 “父亲!我在!我在呢!” 乔姑娘的话音颤抖,语带哭腔。 这时,乔伯父试图抬起自己的右手,乔姑娘也连忙双手握住。 令我没想到的是,此时的乔伯父不知哪来的气力,将自己两手相互牵引,并聚拢。 乔伯父的手温冰凉,而我和乔姑娘的双手却温热,三双手就这样被乔伯父叠罗交错在了一起。 我和乔姑娘眼神互相间闪视而过,她细微的表情和我的内心都显有一丝丝尴尬。 只见,乔伯父将我们双手握得更用力。我从未被这样强有力的手掌紧紧攥住过,心中生起十足震撼。 之后,乔伯父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开始迷离,他的眼神似乎在向我们传达着期盼,美好的期盼。 第165章 悲痛欲绝 渐渐的,渐渐的,那种神秘力量在逐步消失。 乔伯父的眼神,也随之变得涣散,直到···直到闭上双眼。 “父亲!” 乔姑娘一声凄凉惨叫划破整个庄园。 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瞬间爆发,乔姑娘把头贴在乔伯父胸膛之上,嚎啕大哭。 我握着乔伯父褪去体温的冰冷手掌,也不由得泪如泉涌。 乔伯父待人谦和,乐善好施,不想今日···寿终正寝。 “姨父!” “老爷!” “啊······” “老爷!” 一时间,房屋内满是啼哭哀嚎。 一个不眠之夜后,庄内到处悬挂上了长布白绫,人们皆身着素衣,头系白布条。乔姑娘和二牛哥更是浑身上下,白装素裹。 灵堂设在西厢房,乔伯父的棺椁就摆在正当中的位置。古代,就开始施行棺木停放三天的习俗。所以,我们几个晚辈日夜守候在灵堂内,一跪便是三天。 这期间,闻听噩耗的附近渔民和城中民众纷纷自发前来吊唁。就连胡落和袁广以及庞将领都来了,他们也来送乔伯父最后一程。 乔伯父的墓冢就安排在后山竹林旁边,与乔姑娘的母亲合葬在一起。 乔姑娘在墓碑前跪倒,委屈宣泄,泪眼哭干。 接下来的日子里,已是失去双亲的乔姑娘整日里精神恍惚,无心茶饭,日渐消瘦。她哀伤的眼神中充满着绝望,一时间,无法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并且,任其谁劝都不管用。 姑娘行医救人千千万,却唯独救不了自己。 我看在眼里,却急在心上。 我只身步入庖厨,和正在烧水的老大娘寻了些谷物面粉,然后自顾自的加水揉打,反复按压收拢成团。趁稍微醒面的功夫,我切好胡葱,也就是大葱。又预备了两个鸡蛋和几粒花椒。接着,我又找了一截短竹筒。 洗干净的竹筒,用来擀面只能说将就凑合用。我将面团用力擀压,形成成了一整张的面皮,然后一层一层的前后堆叠,最后,用菜刀切成均匀长条。 起锅烧油,下入花椒炸香,接着下入葱段炝锅,这一步是灵魂的关键,要求葱段炸至金黄状态。跟着,添入井水,加入适当精盐调味。待水开沸腾后,下入纯手工擀面条,并不时搅拌。最后,打入那两个土鸡蛋。 一碗香气扑鼻冒着热气的炝锅面,便端到了乔姑娘得面前。 “乔姑娘,这是我亲手做的炝锅面,你没吃过,也没见过,你快尝尝吧!” 端坐在床榻上的乔姑娘暗自伤神,心不在焉的看了我一眼。 “公子,我不饿,你们吃吧!” 我随即道:“这都午后了,我们早都吃过了。” 乔姑娘呆呆地注视着窗外。 “那···先放回去吧!我没有胃口!” 我转身背对着她,同样看着窗外道:“以前,我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小白兔。它的眼珠红红的,毛发是纯白色的。我喂它萝卜和菜叶它都很喜欢吃,而且,浑身毛茸茸的很是招人喜欢。可是入冬的一场极端天气之后,它被冻死在了笼子里。因此,我伤心难过的三天没有吃饭。最后,是母亲···给我做了一碗炝锅面让我有了胃口。” 我慢慢转过身来才发现,乔姑娘的脸上已经挂有两道曲折泪痕。 见此,我忙对乔姑娘哄道:“凡事,都要往好的方面想。亲人的离别是我们必将经历的,是我们无法去改变的。如果伯父在天有灵的话,他也不希望你这样。这碗我母亲教会我的炝锅面,你再不吃就该凉了!” 说着,我上前把碗递到她的手里。 而她,似乎也不再拒绝,右手拿起碗上面的筷子,左手缓缓端起碗贴近嘴边。 我看着她将面条轻轻送入嘴里,小口慢慢咀嚼下咽。这一刻,我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她那充满血丝,而又泪水徐徐晃动的美目,轻轻闭合。两颗晶莹剔透的泪滴,迅速滑落至碗内。 我很想立即上前抱住她,安慰她。可是,我也只能是待在原地手足无措。 “公子!谢谢你!” 她脸含一丝丝笑意的看向我。 “呃···你吃吧!我到外面去看看。” 说着,我迅速出屋。 我怕我,再多待上半秒钟,泪水就会忍不住流出来。 刚迈出房门,便和二牛哥撞了个正脸。 二牛哥急匆匆道:“生弟,我正找你呢!那个庞将领说是要见你。” 我一愣。 “哦?他人在哪?” 二牛哥手指前方。 “吕大伯把他带去厅堂了!” “那好!走!” 说完,我们快步奔向厅堂。 进到厅堂后,庞将领已经被安排在席位前跪坐。他身后,还站着两名兵士。 还未近前,我便开心问道:“庞兄!你怎么来了?哈哈!找我什么事?” 庞将领嬉笑道:“哈哈!叶兄弟,你什么时候变得快人快语啦?” 我面向二牛哥吩咐道:“二牛哥,你去端些茶水来吧。” “那行!” 说完,二牛哥转身而去。 我来到庞将领旁边也跪坐了下来。 “庞兄!说吧,你找我啥事啊?” 庞将领看了我一眼后,却低头犹豫了起来。 “按理说吧,有些事情我不该过问,可是···我有命在身,却不得不问。” 我闷笑一声。 “呵!究竟什么事你问吧!这又没外人!” 庞将领抬起头来直视着我,却见他一脸严肃。 “叶兄你原籍何处?你回乡探亲却为何来此啊?据我所知,你与这乔庄上下并无亲族瓜葛啊?” 他的问话犀利,使我一时难以答辩。 若是···告诉他我穿越的真相,且不说他信不信的。恐怕到时候依照摄皇帝鲁莽那种性格,不得派一群人来研究个底朝天啊?到时候,我怎么回去?可是,如果不这样说,那又待怎样和庞将领去解释呢?唉!真是叫人头疼! 不过,目前也只能拖一拖了! 我故作沉稳道:“庞兄!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人。但是,却是乔伯父一家人救了我的命。我也早已经拿这里当成了我的家!不光我!你看看这莲花岛上上下下的人,基本都是乔伯父收留的!” 庞将领一时无言。 “这···这···” 我趁热打铁道:“庞兄!你跑这么大老远过来,该不会就是向我问这些吧?” 庞将领随即道:“那倒不是!这次来呢,我主要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回长安的时日。你看,我们前后已用时不短啦!也该启程啦!” 我一时又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可是···我们才来,没待几天呐?” 庞将领阐明道:“你去黟山来回都用时二十几天啦,我们待在吴县也已经快一个月啦!” 我明知故问道:“都快一个月啦?有这么久吗?” 第166章 守孝半年 庞将领扬声道:“那当然啦!” 我随即试探性小声问道:“庞兄,你看这样行嘛?我再留下来歇一阵子,你呢,领着兄弟们先回长安。” 谁知庞将领横眉立目道:“那不行!我有命在身,要将你和乔医师安全带回长安!” 我一听,这是留下无望,心中立时堵塞。 台风一年就出现这么一季,如果错过了回现代的重要时机,那估计就再很难回去啦!唉!还得再找个借口啊!关键是,再找什么样的借口能拖延时间呢? “庞将领请用茶!” 突然,二牛哥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太过专注的思考,甚至都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二牛哥将托盘上的茶杯放在庞将领的几案上之后,再次开口。 “庞将领,您刚才说···要带我兄弟和表妹去长安? 庞将领抬头瞥过一眼二牛哥,随即说道:“那当然啦!摄皇帝有命,这次叶大人衣锦还乡由我全程护送,而且,还要带乔医师一同回长安复命!” 二牛哥立时反驳道:“那可不行啊!我姨父刚刚去世,按照习俗来讲,我表妹是要在家守孝半年的!” 二牛哥此话一出,我立马眼前一亮。 太好啦!没想到二牛哥却间接性的帮我想出了主意!嘻嘻! “这···” 庞将领一时难以回驳。 二牛哥继续道:“摄皇帝历来信奉儒家,崇尚孝道。倘若这样在守孝期间把人带走,恐怕有些强人所难吧?” 呀?二牛哥懂的还真不少,真是令我再次刮目相看。 庞将领一番犹豫道:“那就···叶兄弟!那你就自己跟我回长安吧!乔月医师守孝之事,容后···回到京城,我再向摄皇帝禀报!” 我随即道:“这不行啊!” 庞将领把头往回一缩,皱眉动怒道:“为何?” 我顺势而言道:“乔伯父虽说不是我父亲,但如同我父亲!他把受伤的我救下,并且收留我,教会我很多东西。我也应该尽这份孝道,替他守孝,直到守孝期满。” 庞将领一时心急道:“这···可这···我如何去向摄皇帝交待啊?” 我语态随意道:“二牛哥都说啦,摄皇帝是最重视孝道的。你就用这么原话向他禀报,我想他会理解的。守孝期满,我们自己会回到长安的!” 庞将领摊开双手,一时左右为难。 “这··这···” 我当即补充道:“偌大的家业在这里,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嘛!实在不行,你把这个腰牌拿上,摄皇帝看到腰牌之后,会相信你的!” 说完,我将解下的腰牌递给庞将领。 庞将领犹犹豫豫接过腰牌,无奈点了点头。 “那···也只好如此了。” 见他答应,我内心像是开了一扇窗,无比喜悦。 庞将领起身继续道:“那行,叶兄弟!我就先告辞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返回京城。” 我也起身,并执礼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庞将领突然提醒道:“哦,对了!胡县令让我带话,通知你们最近几日可去往县衙,交接医馆和府邸。” 二牛哥冲庞将领微笑执礼:“多谢庞将领!多谢!” 庞将领抱拳执礼:“应该的!应该的!告辞!告辞!” 我和二牛哥一路将庞将领送出院门。 而后,我对庞将领再次交待道:“庞兄!你们一路护送我,又帮了这么多的忙,真是辛苦了!那箱钱币就留着兄弟们路上买酒喝!” 庞将领脸上乐开了花。 “叶兄弟,那!我就代兄弟们谢谢你啦!” 我忙客气道:“应该的!应该的!” 送走了庞将领,我看向二牛哥。 “二牛哥,你们这儿当真有守孝习俗吗?” 二牛哥不假思索道:“当然啦!” 我长舒一口气。 “哎,那可巧了,你正好帮我解了围。” 二牛哥道:“巧不巧的···我肯定是不愿意让你们去长安啊!你们两个若去了长安,那医馆怎么办?家业怎么办?我可是不会打理。” 我自责道:“这也怪我,鲁莽曾问我医术是跟谁学的,我当时没多想,就说是乔姑娘。唉!” 我们一边聊着,一边慢慢往回走。 “对了生弟,你跟我表妹···你是怎么想的?” 二牛哥问题一出,我立马便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也只能是岔开话题。 “二牛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城中交接医馆和府邸啊?” “哦?那不如现在去和表妹商量一下吧!” 来到正房,兰姑娘和秋儿也在。 二牛哥直奔主题道:“表妹,县衙派人来告知我们,近几日可前往城中交接医馆和府邸。我们什么时候去合适啊?” 乔姑娘的面色稍显好转,比前几天要好的多。 没想到,她跳过二牛哥竟冲我开口问道:“公子!那···面···那种面还有吗?” 我一时愣住。 “呃···你要吃我现在就去做。” 二牛哥冲我问道:“面?什么面? 我向二牛哥解释道:“哦,是一种···用谷物面粉做成的面条,工序很复杂,但是特别好吃。我这就去做!” 说完,我便转身要走。 乔姑娘却急忙拦住。 “公子!不必了!” 我扭头急忙问道:“怎么啦?” 乔姑娘缓慢答道:“我···不想吃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经她这么一说,我又慢慢扭回身。 二牛哥开口道:“表妹呀,我是这么想的,姨父在的时候还能帮着打理家业,可我觉得吧,那个医馆我们接手过来倒不如变卖掉为好。” 这时,秋儿也随之附和道:“是啊!小姐!二牛哥说的在理。这祖宅、医馆、府邸就我们这几个人根本就打理不过来呀?” 乔姑娘未作犹豫道:“医馆绝对不能卖掉!我们乔氏医馆的招牌百姓们认同,多少乡亲还等着我们重新开张呢!” 见乔姑娘如此果决,二牛哥和秋儿也一时无话可说。 这样看来,乔姑娘是离不开她所热爱的这片土地的。 第167章 初表心扉 二牛哥向乔姑娘解释道:“可是,你嫂子有孕在身,身边又需要有人照料,我也抽不开身啊!” 一旁兰姑娘搭话:“夫君,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还是以家业为重。” 这时,几个人都默默看向我。 从他们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我已经略微读懂他们的意思。 “我···我去为大家准备晚饭,做炝锅面。” 我找借口回避,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屋。 我也很想留下来,但是我不能留下来。父母和女儿是我最大的牵挂,尤其是亡妻临终前的嘱托,使我不敢忘,也不能忘。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二牛哥便已套好马车。 见乔姑娘和秋儿一同走向院门,我也陪同跟了上去。 二牛哥见我们走来,向我们招呼道:“走吧!咱们四个一辆车就够了!” 我内心一阵犹豫。 随之,难以为情的面向乔姑娘说道:“乔姑娘,我···今日去县衙交接一事,我···我就不去了!” 二牛哥听后当即一愣。 “为何呀?” 我面向二牛哥解释道:“我想···我想去···泥浜看一看!” 说完,众人一阵沉默。 而后,乔姑娘向二牛哥开口道:“二牛哥,你和秋儿两个人去县衙吧!拿到地契和房契后,要多多谢过胡县令!” “啊?哦···行吧!” 二牛哥先是惊讶,随即又答应下来。 “小姐···那你······” 秋儿欲言又止。 乔姑娘突然的改变主意,这令我也没搞懂。 估计她是身体不太舒服,或者是,仍处在伤心阶段不敢接受新鲜事物吧? 秋儿迟疑上车后,二牛哥驾马扬鞭,驱车驶离。 我冲乔姑娘微微一笑,而后独自迈步,走向码头。 没想到的是,乔姑娘也紧跟了过来。 我解下船头绳索,并回头向乔姑娘执礼道:“乔姑娘,告辞!” 说完,我便转身准备上船。 “公子!等等!” 乔姑娘轻声叫住我。 我一愣,当即转回身姿。 “啊?怎么了乔姑娘?” 乔姑娘嘴角微微上扬道:“我也去!” 我忽的反应过来道:“哦!你还有东西落在泥浜了是吧?” 乔姑娘小声错愕道:“啊?” 我随即道:“那就上船吧!” 我拉扯着绳索,固定着船只,示意乔姑娘上船。 待乔姑娘迈上船站稳后,我也紧跟着跳了上去。 乔姑娘拾起船桨,却没有要给我的意思。 “公子!我来划吧?” 我赶忙进前,又接了过来。 “不用!你安心坐着就是。” 她没有再与我争持,而是慢慢坐到乌篷内,呆呆的看向我。 我冲他微微一笑,紧接着,自顾自的划起了船。 日渐高照,暖风徐徐。 莲花岛周围成片成片的莲叶,花苞根根伫立,翘首待放。渔船轻荡,碧绿的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水中大面积的绿油油藻类,经过阳光的照射无限蔓延,自由生长。各种鱼虾,结队遨游。各色飞鸟,贴水而飞。而整个洋澄湖就犹如一盆神仙玉酿,不知不觉便使人迷醉其中。 到达草棚处后,我赶快从后备箱拿出太阳能充电板,给手机充上电。 之后,我看着电动车一番傻笑。指尖触碰,并游走于电动车的各个部位,从后保险杠至车坐垫,从坐垫再到电动车数字仪表盘。最后,我插上钥匙,然后拧动车把手。 “嗡······” 后车轮开始不停的凭空转动,这一刻,我开心一笑。 我缓缓扭过头,此时的乔姑娘已坐在矮床上。她依旧痴痴的看着我,就像是···正在认真欣赏一件绘画作品。 我冲她微微一笑。 “你还没···坐过电动车呢吧?我带你体验体验!” 她轻抬眉头,逐渐抿紧嘴唇,以示回应。 我放下车撑,将电动车缓缓推出车棚,然后跨上电动车。紧接着,转过身拍了拍车后座。 “上来吧!” 乔姑娘一番犹豫后,侧身坐上了车。 见她坐稳后,我轻轻下压车把。车轮慢慢转动,车辆开始前行。 “上次只教了二牛哥和秋儿,你还没有感受过呢!呵呵!这可是···两千年之后才会有的高科技产品。” 我欣喜的扭头冲她搭话道。 乔姑娘不说话,只是微笑回应。 而我,从容的驾驶着电动车行进在嫩绿嫩绿的草坪之上,并沿着两个草棚周围,不断回环往复。 乔姑娘初时拘谨,可渐渐的,渐渐的,她却把头靠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被她这一动作猛然震惊到了,仿佛一下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段···久违的青葱岁月。 妻子也是这样坐在我后面,贴在我的后背上。她漫不经心上下抬动着小腿,而我,缓慢蹬着自行车,并漫无目的的骑行在县城的每一处角落。 自打妻子去世后,我就再也不曾感受过这份···来自后背传导的温暖。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眼角余光处,乔姑娘竟然也在同样上下抬动着小腿。这使我,一时思绪错乱。 我停下电动车,闷头呆愣在原地。 “乔姑娘,你···你该去收拾你的东西了。时间不早了。” 乔姑娘缓慢坐正身姿。 “我无东西可以收拾。” 我回过头来惊讶道:“啊?那你···来这里······” 乔姑娘面色潮红,垂首含羞道:“公子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听到这里,我更是浑身一震。 乔姑娘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是在向我传达着她对父亲遗愿的默认。她向我表明的这种态度,过于突然。令我一时猜不透,她是不是出自于内心本意? 但总归而言,这份情感是不会长久的,因为···有更为复杂的现实问题摆在这儿。 于是,我开口向她阐述道:“乔姑娘,我不是你们古代人,我是不属于这里的。我总归是要回到现代去的!” 乔姑娘缓缓抬头,羞涩的目光中透着期待。 “我知道啊!我说了,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我眉心一皱。 “可是···你有你所热爱的家园,你有你所需要医治的病人。可我!除了这辆电动车以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你!” 听后,乔姑娘的面色变得凝重。 “那···公子你是何意?” 我扬声道:“我是不想耽误你!你懂嘛!你下车吧!快回莲花岛吧!我要留下来,一直独自守在这里!” 第168章 迟来的口信 可能是我的情绪有点儿过激,导致不自觉语气过重。也可能是,不自知的面部表情影响到了乔姑娘。 只见她表情愕然,眼眸湿润。 她深吸一口气,并伴着眼眶不自然的微张,来故意强撑着泪水。 “感谢公子大恩,公子···告辞!” 说完,她转身决然而去。 而我,再也不敢直视她的背影,只得回过头来呆呆的看着仪表盘。 半晌过后,我还是忍不住缓缓转身。 此时,她已走远。望着她独自一人弯腰挪动着门板,置身于开阔的绿茵之中。那楚楚可怜的朦胧背影,令我阵阵心酸涌上心头。 她就这样走了,被我···赶走了! 我想,我或多或少是伤到了她的心。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是剪断了彼此之间的念想,我可以不留牵挂,安心回家。 眼下,日子还是要过,生活还是要继续。 我下车后,又将电动车推回到了草棚。看着草棚一旁的铜鼎,我想,应该先去乔姑娘那屋看看,看看有没有留下米面谷物之类的吧。 进门之后,里面空荡荡的,仅有一张矮床;一口水缸和一个大陶罐。很难想象乔姑娘这两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生活的似乎比我还要不容易。 我蹲下身,掀开陶罐盖子,里面有多半罐黍米。还好,这下不用每天都吃烤鱼吃到乏味了。 正当我起身之时,才突然发现,原来围着的淡黄草席上面,居然写满了毛笔字。 只见上面整整齐齐写的有:相机、相册、电话本、联系人、短信、百得地图、浏览器等等。 这令我颇为震惊! 这些,应该都是乔姑娘看着手机上的现代字体临摹的。真是不可思议啊!乔姑娘这种求知;求新的好学程度,令我无限崇敬,且又无法准确评价,更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夸赞形容。 这些文字看上去是那么得亲切。而它们又像是‘正’字画计法,每一笔,每一画,都饱含了岁月的痕迹。 我踱步出屋,刚才还晴好的天空此时却云雾聚集。我想,这或许就连老天爷都在替乔姑娘伤感吧! 古人都是用钻木取火法和预留火种法生火做饭的。我的打火机已经坏了,为了方便日后生火,所以我需要将电动车的电瓶拆卸掉。 我取出后备箱里的所有工具,然后掀开坐垫取出电瓶,开始慢慢逐步拆解。 电瓶被拆开后,内部是由众多型号的小节锂电池组成,这相比遥控器内的电池体积要略大一些。 之前,电视上的野外求生综艺节目就曾经科普过,只需一节电池和一张锡箔纸就能够产生火苗。 恰巧,我的后备箱内有半盒口香糖。包裹口香糖的那层外包装就是锡箔纸。 我赶快将口香糖找了出来。开盖一看,口香糖竟然完好如初,并没有融化掉。虽然,我明明知道早已超过了保质期,但是,经过一番犹豫后,我还是拆开了一块含在嘴里。 虽然味道不是很纯正了,但是味蕾上,那份早已失去的味道又回来了。跟着,头脑的记忆也瞬间被唤醒。 “就是这个味儿!哈哈!” 我激动的连蹦带跳,泪中带笑。 片刻,兴奋的情绪缓解过后,我将锡箔纸用壁纸刀裁剪成一根根的小小细条。然后,随意将细条的两端对准电池的正负两极。一两秒钟之后,细条的中间位置立刻被点燃,火苗顺势向两侧慢慢燃烧。 “嘿嘿!还真成啦!” 我兴奋笑道。 就这样,我又开启了等待台风的孤独日子。 细雨绵绵,从午后开始下,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停。 云开雾散,艳阳普照。 一夜的愁绪也随之挥散。 我正蹲在地上生火,准备煮粥,忽听得背后有人唤我。 “生弟!” 我回头一看,二牛哥已出现在眼前。 我起身惊喜道:“二牛哥?你怎么来了?” 二牛哥并没有表现出和我相同的热情,而是冷着脸向我大声质问。 “生弟!我表妹哪点配不上你了?” 此话一出,我当场愣住。 “这······” 二牛哥一脸愤容接着说道:“昨夜我和秋儿从城中归来,表妹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问她这是为何,还有你的去向,她却什么都不肯说。我猜想,定是你伤了她的心!” 我急切询问道:“那乔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二牛哥冲我白楞着眼珠道:“还能怎么样!前两天刚刚转好,如今又这样,不吃也不喝,跟丢了魂似的。” “啊?” 我大叫一声。 二牛哥冲我面色稍缓道:“生弟,你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我一脸无奈道:“唉,还能怎么想啊!我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 二牛哥随即皱眉道:“你就不能不走吗?这里这么大的家业需要有人来打理。我看得出来,你跟我表妹都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再有,姨父临终之前,也是希望你能和我表妹结成连理。” 我当即辩驳道:“你不懂!我家里还有父母和孩子等着我回去团聚呢!” 二牛哥听后,一番犹豫不决。 “那···那···既是这样,你何不将我表妹带走,带到你们那个地方去一同生活啊?” 我随即解释道:“这其实···我也想过,可就是怕乔姑娘很难适应我们那里的生活。如果她到了我们那里才发现,那里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又或者说,她想念她的恩师了,想念姨母和秋儿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再也回不来了呀?” 二牛哥听了我的解释,一时左右摇头,无言以对。 我长舒一口气。 “唉···二牛哥,你回去吧!你回去替我好好劝劝乔姑娘,我不值得她为我这样。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二牛哥却强硬道:“你得跟我回去啊!” 我一想,也对! 还是要和乔姑娘面对面,细细解释清楚为好。 没想到的是,二牛哥接下来的话却令我再次大吃一惊。 “庄内来了一个人,说是来给我表妹送口信的。我表妹这才吩咐我,让我前来喊你。” 我随即扬起嘴角。 “李树?” 第169章 如影随行 “二牛哥!那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我急切道。 “那人此刻正在厅堂饮茶呢!” 二牛哥回答道。 我迅速用水将鼎内的柴火浇灭,然后拉着二牛哥便向着沼泽地而去。 匆匆来到莲花岛,我急切的迈过厅堂门槛。隔远仔细观看,前排席位跪坐的那人,身形并非是络腮胡。不过,肥胖的身形却是隐约熟悉的。 那人见我快步走来,缓缓起身上前相迎。 “叶兄弟!” 看着他那浑圆的身材,和黢黑的面孔。我一时不敢相信,竟然是他——小黑胖子! “柱子?” 我不敢置信的叫出声。 小黑胖子随即笑着答话:“叶兄弟!没错!是我!呵呵!” 我吞吞吐吐说道:“你···你不是被······” 小黑胖子抢先解释道:“是啊!我又一次大难不死!当时中箭之后我便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天色已黑,四周围全是尸体,却不见二哥和三哥的踪迹。我就独自一个人摸黑逃了出去。” 跟在身后的二牛哥开口道:“生弟!原来你们认识啊?那还需要带什么口信啊?” 小黑胖子接话道:“哈哈!当然认识!叶兄弟可是救过我的命!” 我关切道:“李树和刀疤强都还好吧?是他们派你来送口信的吧?” 此问一出,小黑胖子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二哥和三哥他们···他们······” 见状我更是急切追问道:“他们怎么啦?” 小黑胖子依旧吞吞吐吐。 “他们···他们···唉!他们已经被关在大牢里了!” 我大为震惊,并抬高声音道:“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只见小黑胖子不紧不慢缓舒了一口气。 “唉···我从大浪城逃出来后,一路沿路北上。就在行至鬼门关时,体力耗尽。可恰巧,正与二哥三哥他们一帮人相遇。为了替我治伤,我们还差一点让官兵抓了去。就这样,我们一伙人躲躲藏藏直到正月份才到达吴县城中。可是到了这里一打听才知道,医馆和这莲花岛乔庄早已易主,而乔医师也遍寻不到。没办法,我们一行又赶往巨鹿郡,替苏坡刺杀了当地昏庸郡守与其外侄。” “啊?” 二牛哥却先我一步惊掉下巴。 小黑胖子继续道:“事发之后,我们一伙人东躲西藏,可后来还是被朝廷派来的大批官兵团团围剿。情急之下,三哥护我突破重围,并嘱咐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来到吴县,再次寻找乔医师的下落,并把口信带到。” 我急切问道:“那李树他们怎么样啦?” 小黑胖子一脸愁容道:“我一番打探得知,他们全部都被抓了,现在就关在巨鹿郡大牢内,而且,还被判决秋后问斩呢!” 听到这里,我犹如巨石压身。 络腮胡为我挨刀挡箭的情景历历在目,这种恩情不能忘却,我应当立即营救。 可是,又当如何营救呢?腰牌已经被庞总领带走了,我手上又无兵无将的,这可如何是好? 再有,这夏日台风马上就要来了······ 唉··· 我愁眉苦脸,一时进入两难的境地。 小黑胖子向我抱拳道:“叶兄弟,既然你人我都已经见到了。三哥嘱咐我的事,也算是办妥了。那我,就此告辞了!” “柱子哥,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小黑胖子态度坚定道:“此时距离秋后还有一段时日,我准备前往我们青龙山附近招兵买马,在行刑之日将他们全部都解救出来。告辞!告辞!” “这位兄弟,有劳啦!” 二牛哥说完,将小黑胖子送出厅外。 此时,我戳在厅堂内仍然是难以抉择。 我耗费了千辛万苦,就是为了等待台风到来的这一季度。如果错过了这绝好的机会,我就可能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和女儿了。但是,如果时光错位通道今年不能开启,那岂不是就耽误了络腮胡的营救时间。再有,小黑胖子说要劫狱,且不说失败与否,就算是能成功解救,那后世也将会过着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想到这里,我的思想在逐步动摇!我的天平在向一边倾斜。 片刻之后,二牛哥陪同着秋儿来到厅堂。 “生哥!小姐她不吃不喝,你上次做的那个炝锅面好吃,你再去给小姐做上一碗吧!” 秋儿冲我隔远央求道。 我被秋儿从左右两难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哦···好!好!” 我抬步奔向庖厨,二牛哥和秋儿也随之跟了过来。 “走!咱们两个都去帮忙!” “那正好,我也向生哥学习学习!” 经过二牛哥和秋儿的一番笨手笨脚的协助,炝锅面很快就做好了。 秋儿夸赞道:“真香!生哥,你做的炝锅面可真是一绝呀!” 二牛哥冲我微笑道:“我说生弟,你把这碗炝锅面亲自端给我表妹吧!” 为免再生情愫,我委婉拒绝道:“不了,我要向你们辞行啦!” “辞行?” 二人为之一愣。 二牛哥冲我询问道:“生弟,你这么快又要回泥浜啦?” 我缓缓摇摇头。 “不!我这次是要去京城长安!我的几位朋友犯了事,我要向摄皇帝鲁莽说明情况,求他开恩。” 秋儿急忙关切道:“生哥,那你要去多久?” 我再次摇摇头。 “说不好,不过,现在得马上出发了!二牛哥,秋儿妹妹,告辞!” 一番执礼后,我快步走出庖厨。 出庖厨,来到马棚。我随意牵出一匹骏马,然后翻身跨马,朝着吴县城中疾驰而去。 但愿见到鲁莽之后,既能将络腮胡的罪名消除,又能找到借口重返泥浜。 心中正在这样想着,忽听得身后隐隐传来了高喊声。 “生弟!生弟!” 我回头一看,身后一两百米处二牛哥骑着马匹追了上来。于是乎,我赶快勒马刹车。 待二牛哥离近后我才看到,他身后还坐着乔姑娘。 “吁!” 二牛哥勒停马匹,翻身下马。 见到马背上的乔姑娘,我有些实难为情。 于是跳下马,冲二牛哥开口。 “二牛哥,你们怎么跟来了?” 二牛哥却笑嘻嘻的把马缰绳递向我。 “你骑的那匹马跑不远,且耐力不足。还是骑这匹行程马吧!” “行程马?” 我惊讶道。 接过缰绳,我轻轻抚摸着马身。 行程马体形健硕,性格温顺。它转过头来,主动靠近我,用它那温和的大眼睛看着我,以示友好。 此时,二牛哥已经纵身骑上慢马,而却不见乔姑娘跳下行程马。 二牛哥冲我执礼道:“行啦!生弟,就此别过!照顾好我表妹!” 说完,重拍马腹后,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远了。 片刻之后,我才回过头来,看着马背上的乔姑娘不知所措。 “乔姑娘,你······” 乔姑娘表情肃然,一字一顿道:“公子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第170章 又至饼饵摊 我想,肯定是刚才二牛哥向乔姑娘又说了些什么,才使得乔姑娘再次狠下心来做出如此决定。 说这话时,乔姑娘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情感,眉宇之间透露着坚定执着。 望着眼前温文尔雅,楚楚动人,自强勇敢的乔姑娘,我不忍再次出言拒绝她,而这样的奇女子,又怎能不让人怜爱。 我向她微微一笑,然后牵起马匹,闷头而行。 “嘎哒···嘎哒······” 马蹄声有节奏的敲动着,因此消解了稍许的尴尬感。 “公子···想就这样一路走向长安吗?” 乔姑娘首先忍不住开口道。 我回过头来,冲乔姑娘笑了笑。 “呵!呵呵!” 乔姑娘眼含期待,腼腆一笑。 “公子,上马吧!” 说完,她向后挪了挪身姿,腾出大部分空间。 犹豫片刻之后,我腾空跃上马背。 我不敢回头再与之对视,也不知她是否已坐稳妥,只能继续木讷寡言,驾马慢行。气氛又再次进入尴尬境地。 “乔姑娘,我放首歌给你听吧!” 我打破尴尬道。 “好啊!” 乔姑娘欣然同意。 通过说话的声音判断,她已经离我身后很近了。我便放下心来。 “故事的小黄蛙,从出生那年就不停跳着。童年的荡秋千······” 手机中再熟悉不过的悠扬旋律响起,在超强的年代感代入之下,我们一路轻骑,直奔吴县而去。 由于启程较晚,再加上行进速度太慢,到达城中已是下午时分。我们商议,先在客栈住下。 在客栈安顿好之后,乔姑娘急切的想带我去逛一逛。算下来,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城中,她近在咫尺却也差不多两年没来过了。 游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乔姑娘难掩兴奋,不时左右顾盼,观察着周围的人群以及商铺的变化。 而我,却慢慢发现,人们不再像以前一样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我摸了摸即将痊愈的额头,我确认,我已不再特殊。一切,又都恢复了完好如初,真是感叹中医的神奇与伟大。 我们来到医馆门前停住脚步,久久审视。除了紧锁的大门和不见踪迹的牌匾,左右对联均都还在。 “诊凡尘温寒冷暖,医世间病痛百疾!” 我感慨念出声来。 乔姑娘看了我一眼,勉强一笑。 我猜想得到,她比任何人都要热爱这个地方。她比所有人都要舍不得这个地方。夕阳余晖洒落大地,把乔姑娘和我的影子都拉的很长很长。 街道两旁的人走过了一个又一个,一波又一波,而我们,就这样久久站立。 “饼饵···那种饼饵你还想吃吗?” 我面向乔姑娘询问道。 片刻之后,乔姑娘才冲我微笑点点头。 我们沿着街道再次来到那家小吃摊位。 “老板娘!两碗饼饵!” 我故意大声喊道。 那体态臃肿的老板娘立马认出了我们。 “乔医师?是你们二位呀?我可是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你们啦!” 乔姑娘礼貌微笑答话:“大娘!呵呵!我们好久没来城中了。” 老板娘招呼道:“坐!快坐!我刚刚出摊位,请稍等片刻!水烧开后就马上给你们煮!” 乔姑娘笑道:“大娘!不急!” 我们两个在木头墩子上静静安坐下来,看着老板娘手法娴熟的包着馄饨,我不禁有想要加入的冲动。 我回过头来看向乔姑娘,与其商量道:“对了乔姑娘,守孝期内你还是留下来吧!” 乔姑娘默默道:“心有孝道,何须拘泥束约?” 此时此刻,街道上的行人开始逐渐减少。各个商铺都开始准备打烊,只有不远处的饭馆还人员进出,忙碌不停。 忽然,饭馆门口像是起了争执。 “臭叫花子!快滚开!” “要饭又要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欠你的呀!” 只见一团黑影被推出饭馆门外,跌倒在地。 那黑影起身,拍了拍肩上的土,跌跌撞撞的朝向这边走来。 此时,老板娘已将两碗馄饨端了上来。 “饼饵好啦!二位请慢用!” 闻到浓香的汤汁,我都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乔姑娘,吃吧!” 我招呼道。 说完,我顾不上烫嘴,猛得吞了起来。 “啊!好烫啊!” 乔姑娘被我的举动瞬间逗笑。 “呵呵!公子!你慢点吃!” 这时,老板娘突然开口道:“我说你怎么又来啦!我都怕了你啦!” “大娘!您再行行好,再给我点吃的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和乔姑娘都不约而同看向说话的人。 只见那人浑身脏兮兮的,头发凌乱蓬松,遮盖住大半个脸。 乔姑娘缓缓起身辨认道:“春儿···” 我仔细一看,还真是她! 她怎么这般打扮?又怎么会沦落成这般田地呀? 春儿随之也看向我们,并一番仔细辨认。 没想到,她却突然转身,快步走开。 “春儿!你站住!” 乔姑娘大声喝止道。 听到这话,春儿随即站立原地。 乔姑娘跟着追上前去,我也起身紧跟其后。 “春儿!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乔姑娘关切的语态问道。 此刻,春儿缓缓转回身。 “我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哈哈!你们还好意思有脸问我?” 乔姑娘非但没有生气,而是心平气和道:“春儿,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春儿却闷哼一声。 “哼!你们不要假慈悲啦!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 说完,迈步又要离去。 我迅速出言挽留。 “等等!” 春儿调转身姿直视我道:“你又想怎么样?叶大人!” 我高声道:“我没想怎么样,你不吃饭可以,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饿着啊!” 说完,我转头吩咐老板娘道:“老板娘,呃,店家,再下一碗饼饵!” 这时,乔姑娘忙上前挽住春儿的胳膊。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好吗?” 不知道春儿是真的饿坏了,还是她已被乔姑娘的温柔话语所感动,反正,她不再作争辩,跟着乔姑娘坐到了矮桌前。 “你吃这碗吧,这碗刚刚才端上来。” 乔姑娘将碗推到春儿跟前。 春儿却也不客气,只见她端起碗来就拼命地往嘴里猛送着汤水。 乔姑娘随即关切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一碗馄饨连汤带水三下五除二都被吞到肚子里后,紧接着,不等另一碗做好,她便直接将我那碗也一通收入囊中。 看来,她真的是饿坏了。 老板娘一边做,她一边吃,硬是在极短的功夫内又一连吃了三碗。 食之尽饱后的春儿缓缓起身,一边捋顺着胸口,一边打着饱嗝。 “呃!呃呃!呃呃!呃!” 第171章 疾驰的马车 待脾胃捋顺后,春儿开口道:“虽然我吃了你们的饼饵,但是别指望我会谢你们!” 乔姑娘婉言道:“春儿,你误会我们了。咱们也算姐妹一场,没什么可谢不谢的。” 我随即关切道:“春儿,你现在住在哪?” 春儿撩了撩头帘,冲我狠狠瞪了一眼。 “拜你所赐,沿街落脚!” “啊?” 乔姑娘轻叹道。 我深吸一口气。 “唉!怪我!怪我并没有考虑到你的善后工作,是我的失职。对不起!虽然,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乔姑娘冲春儿邀请道:“如果你不嫌弃请先跟我们回客栈去住吧。” 我也随之附和道:“是啊!晚上毕竟太凉,容易冻坏了身子。” 春儿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缓缓点头,默然接受。 回到客栈,我们为春儿也单独开了一个房间,乔姑娘又吩咐伙计打了些热水。 我可以确信,从现在开始,春儿再也不用过那种四处乞讨的生活了。 一枕清梦还未及圆满,便被乔姑娘的喊声打断。 “公子!你醒了吗?春儿她不见了!” 乔姑娘的语气急促,我立马睁开眼睛。 此时,天色微亮。 我快速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乔姑娘,怎么回事?” 只见乔姑娘面露焦急之色。 “刚我去春儿房间,发现她不在,便询问店家,店家却说她已经走了。” 我忙向乔姑娘安慰道:“乔姑娘,你先别着急,我们外出去找找她吧。” 接着,我和乔姑娘开始沿街寻找,见人就看,逢人就问。终于,在我们俩的不懈努力下找到了春儿。 “你们怎么跟来啦!我不想见到你们俩!” 春儿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乔姑娘捂着肚子,喘着粗气道:“别说气话了,春儿···先跟我们回去吧!” 春儿不屑一顾道:“哼!回去?回哪儿?” 乔姑娘当即道:“你若愿意,回莲花岛也可啊!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此话一出,连我都被乔姑娘的大义所折服。试问,谁又能面对曾经伤害过自己亲生母亲的人不计前嫌,选择原谅?一个人的恶,是恶的无法想象。而一个人的善良,是纯真到再无沾染任何杂质。 春儿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又临时改了冰冷的三个字。 “不必了!” 看着春儿蹒跚走远,我追上前去。 “春儿!这个你拿上!” 说完,我从怀里掏出两块金饼递到她手里。 她看了看手上的金饼,表情淡然。 “你拿回去!这些钱弥补不了我的伤痛,我的夫君也回不到我的身边!” 说完,她又把钱递了过来。 我忙解释道:“这些钱你先收着,你比我更需要这些钱。我之所以没有判乔阳斩首,也是给你们预留一线希望。你好好生活吧,等他回来!” 春儿一番犹豫后,慢慢把手撤回,把钱握紧。 此时,乔姑娘也跟了上来。 “春儿,我与叶公子此行长安,如你有困难可随时前往莲花岛。相信,二牛哥会照顾你的。” 春儿微眨双眼,转身离开。 她依旧是初时那种冷艳态度,如果她没有参与杀害姨母和三鹿哥该有多好啊! 我侧身冲乔姑娘说道:“乔姑娘,你先回客栈等我,我要去趟县衙和胡县令交待一声,让他平日里照顾一下春儿。” 乔姑娘含笑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独自一人来到县衙后,衙门院内一帮衙役立马认出了我,他们围过来对我一阵问寒问暖。 经过一阵互相询问得知,由于时间太早,矮葫芦还没有来到县衙办公。 正说着,高个子袁广却有模有样大步飘忽的来到县衙。 “袁兄!” “叶兄弟!” 我们俩欣喜相迎。 袁广仔细瞅着我的额头道:“叶兄弟,你额头上的烙印果然消失啦!真是神啦!” 我微笑回复道:“是啊!哈哈!乔医师远在黟山的老恩师帮我医的。” 袁广点头夸赞道:“嗯,医术如此精湛,不愧为世外高人。” 我直奔主题道:“袁兄!我要回长安了,拜托你一件事情!” 袁广一愣,随即慷慨道:“哦?叶兄弟有话直说,你的事便是我袁某的事!” 我态度诚恳道:“乔阳的妻子‘春儿’现在居无定所,目前又有孕在身。她不肯回莲花岛,你们有空呢,就麻烦帮我多照顾照顾她。” 袁广拍着胸脯表示道:“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便是,叶兄弟你大可放心离去。” 我随即冲袁广执礼道:“那就,多谢啦!” 袁广随之向我抱拳。 “叶兄弟,客气啦!” 我郑重道:“矮葫芦呢,我就不当面向他辞行啦,那···袁兄,告辞!” 袁广客套道:“叶兄弟,一路顺风!” 从县衙出来后,我在街上买了些干饼,因为怀中所剩的金饼已经不多,路上还需省着点花。 回到客栈,我带上乔姑娘,策马向着西城门而去。 行程马跑起来确实耐力惊人,我们一路连日加紧前行。风餐露宿,驾熟就轻,只不足二十日便到达长安城下。 又至长安城,往日的繁华盛景依旧未改。 燥热的午间,街道上依旧是门庭若市,人满为患。 人们皆穿着清凉丝织,单衣布片,布履草鞋。商户们有的轻摇羽扇;有的在白布伞下休息乘凉;有的甩动衣角驱散燥热。而且,还都时不时不耐烦的喊上两嗓子。 “玉簪!成色上好的西域玉簪!” “草鞋!编织草鞋!” “客官!上好的布匹,您瞧这颜色多好啊!” “江南新茶!口感纯正,姑娘您买点吗?” 见惯了江南水乡格局的乔姑娘,此时也被这空前繁盛场面所吸引,她左顾右盼,看的是眼花缭乱。 “凉面皮!吃凉面皮喽!美味又消暑啊!” “凉面皮?” 我大叫道。 身后乔姑娘不解道:“公子!何为凉面皮?” 我转头欣喜的看向乔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我所吃过的凉皮,咱们过去尝一尝。” 就在说话间,身后一辆豪华车马横冲直撞疾驰而来。而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队金甲兵士一路小跑,紧紧跟随。 人们见状一阵群体骚动,纷纷选择闪躲避让。 “啊!” “快躲开啦!” “快跑啊!” 而驾车的马夫却一脸嬉笑,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反而越是驱散行人,越是能令他兴奋。 “都给我闪开!哈哈!” 果有暴徒!有个马车就不得了啦!就像那极个别富二代开豪车炸街一样!简直就是严重扰民! 第172章 关中凉皮 惊叫杂乱声铺天盖地,街上行人也随之提前左右散开。 可偏偏在此刻,道路中间一名老妇人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及周围人的异样。可能是由于年纪老迈,导致她听力不足,只顾着闷头踉跄前行了。 眼看着马车即将临近,若再不躲闪便不堪设想······ 情急之下,我来不及多做考虑,一个翻身跃下马去。接着,不等站稳脚跟便快步冲向老妇。 “公子···” 乔姑娘大叫。 我不做犹豫,挽起老妇人的胳膊,斜躺身姿顺势将老妇人往回拖拽。 此时,马车已至跟前,车夫见势不好,这才勒马停车。 “吁···” 两匹骏马随之前蹄双双腾空离地,我们的身躯和马匹的侧身仅在咫尺之间。 好险啊! 我暗自庆幸。 老妇人这才反应过来,只见她面色惨白,一时捂住胸口,显然是被吓了一大跳。 “老人家,你没事吧?” 我迅速将老妇人扶稳,并安慰道。 “你们不想活啦!” 车夫气势汹汹冲我们怒斥道。 一听这话我立马来气了,我可不惯着你! 我进前两步,冲着车夫怒目圆瞪咆哮道:“明明是你们横冲直撞在先!还教训起我们来啦!你是有病吧!” 车夫也不甘示弱,大声冲我质问道:“你算是干什么的?敢同我这样讲话!” 我顺势提出反问道:“哼!天子脚下!你们又是干什么的啊?” “哼!我们?我们乃是······” “哎!” 车夫刚要亮出身份,却被轿厢内的一个成年男性声音所打断。由于轿厢被帘布遮挡,所以看不清那人具体长相。 “公子!你没事吧?” 这时,乔姑娘也下马急忙关切道。 “驾!” 马夫狠狠瞥了我一眼,随之驾马驶离,队列也继续紧跟其后。 “乔姑娘,我没事!嘿嘿!” 我冲乔姑娘微微一笑。 这时,老妇人冲我感谢道:“小伙子!多谢你!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我面对老妇人一字一顿说道:“不要紧的!您没事就好!” 说完,我转身再次看向乔姑娘,只见她依旧神情紧张,惊魂未定。 “走!我们去吃凉皮吧!哈哈!” 我故作轻松道。 牵着马匹,我们来到了凉皮摊位前。而摊位老板则出奇的看着我。 我微笑询问道:“老板!呃!店家!你这是凉皮吗?” 只见老板这才回过神来,他抓起一张酷似凉皮的半透明白面粉皮向我展示。 “这是我们关中独有美味——凉面皮!两位要不要尝一尝?” 我挑眉一笑。 “哈哈!当然!” 老板随即招呼道:“两位请坐!” 我将行程马拴到一旁,然后观察着老板的一番操作。 只见老板熟练的用菜刀将白面粉皮切成若干粗条,然后盛入陶碗内,接着,加入各种各样的调料。最后,放上黄瓜丝。两碗凉面皮就被端上了桌。 “两位请慢用!” 我向乔姑娘招呼道:“快吃!快尝尝!” 乔姑娘与我微笑对视一眼,接着,我们都端起碗来。 一口入喉,皮滑鲜嫩,口感酸爽,顿觉脾胃清凉。除了没有辣椒油之外,一切都和凉皮无异。 “好吃!就是这个味儿!” 我欣喜道。 听到我的夸赞,老板更是忍不住自卖自夸:“一看这位客官就是识货之人!我做的凉面皮美味独特,远近闻名!哈哈!” 我连连点头道:“嗯嗯!一碗不够吃,再来两碗!” 老板笑着答应道:“好好好!稍等!” 看着老板剁着凉皮,我有意无意向他搭话。 “对了!老板!刚才那辆马车上的主人是什么来头?” 此话一出,老板即刻呆愣,停止了手头动作。 他转过头来面色凝重道:“他!你可得罪不起啊!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好奇问道:“谁呀?” 老板进前,冲我压低声音道:“他是当今摄皇帝的第六子,鲁匡!公子匡!” 我不屑一顾道:“哼!我只知道箩筐!” 乔姑娘瞬间单手掩唇,被我逗笑。 老板大惊失色。 “可不敢说笑!可不敢说笑!我劝您一句,您日后还是小心为妙,开罪了他,可得不偿失啊!” 我不以为然道:“呵呵!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我听说他的二哥不就是这样被处决的嘛?” 话说到这儿,老板已经不敢再往下接了。 “您二位慢慢吃!慢慢吃!” 吃完凉皮,我带着乔姑娘来到了自己的府邸。 “叶老爷!您回来啦?” 正在院中打扫的老大娘向我打招呼道。 我忙纠正道:“大娘!您还是叫我叶公子吧!您总叫我叶老爷属实是听着别扭!” 老大娘冲我微微一笑道:“我以前称呼老爷都称呼惯了,一时难以改过来。呵呵!这位莫不是叶夫人吧?瞧长得这般美貌!” 乔姑娘忙微笑打招呼。 “大娘!大娘您好!” 我忙冲老大娘解释道:“大娘!这位是乔姑娘!乔姑娘还不曾嫁人!” 老大娘一脸笑意,连连点头。 “哦?怪我多嘴!怪我多嘴!呵呵!” 乔姑娘紧跟着尴尬一笑。 “您回来啦?公子!”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陈旺老伯。 我忙上前相迎。 “陈老伯!别来无恙吧!呵呵!” 陈旺老伯盯着我额头不可思议道:“公子额头上的疤痕···不见啦!” 我笑着一番相互介绍道:“哈哈,是啊!我来为你们互相介绍,这位是吴县的乔医师,这位是陈管家陈老伯!” 乔姑娘进前一步微笑道:“陈老伯!” 陈旺老伯微微点头道:“乔姑娘,一路辛劳!” 我笑着冲陈旺老伯吩咐道:“这样吧,陈老伯。呵呵,你先带乔姑娘安排一下住处,然后晚上再备些酒菜。我先去旁边丁府看看我那几个好兄弟。” 陈旺老伯随即道:“好的,公子!我稍后马上张罗!” 乔姑娘望着我,眼神有些拘谨。 我安慰道:“乔姑娘,你先随陈老伯去吧!” 陈旺老伯屈身抬手道:“乔姑娘,这边请!” 随之,乔姑娘却有不舍的转身而去。 第173章 明火执仗 出府邸右拐,迈至丁耳府上。 两名门卫兵士向我一一抱拳执礼。 “叶大人!” “叶大人!” 我随之微笑回礼问道:“丁大人在不在?” 两兵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回答道:“丁大人在五日前便已出门!” 我接着问道:“出门啦?那他去哪里啦?” 兵士摇摇头。 “不太清楚,丁大人的去向我们一概不知。” 我心中不免失落,随即再次问道:“那···杨友和饭团呢?” 兵士脱口道:“杨管家啊?他在府上!我带您去!” 当即,兵士在前引路。 杨管家?看来丁耳对大蚊子还挺重视,给予这么重要的职务。 兵士引领着我来到正房右侧的配房处。 “杨管家!叶大人来了!” 只听得房间内大蚊子冲外高喊:“快快请进来!” 兵士毕恭毕敬道:“叶大人,您请进吧!” 没想到丁耳府上的这两名兵士挺守规矩,比我府上那两兵士强多了,我那两名兵士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掀开草席门帘走了进去。 只见厅内几案前跪坐的大蚊子迅速起身相迎。 “叶兄!你回来啦?” 我立马笑道:“嘿嘿!是啊!看来丁耳是真器重你,都让你当上管家了。哈哈!” 大蚊子客气道:“惭愧!惭愧!叶兄,请坐!” 我们俩对面跪坐下来。 我好奇问道:“听兵士说丁耳出门啦?他去哪儿啦?” 大蚊子审视着我道:“丁兄他只是说出趟远门,未说明去向。” “哦···” 我缓缓点头。 大蚊子一脸不敢置信的冲我探出手指。 “叶兄你这额头···”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额头,然后微笑道:“神奇吧?疤痕不见啦!呵呵!” 大蚊子瞪大双眼神态兴奋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故意吊他胃口,不紧不慢道:“其实吧···嘿嘿···这个嘛!” 大蚊子迫不及待催促道:“叶兄!你倒是快说呀!” 我慢慢收回笑容道:“其实这次回吴县呢,我中途又去了趟黟山。” “黟山?” 大蚊子疑问道。 我抿嘴点头道:“嗯!不错!在黟山我见到了乔医师的老恩师,是他帮我做的换容术。” 大蚊子眯起双眼深思道:“嘶···换容术?我怎么没听说过啊?还有乔医师又是谁?” 我轻笑道:“你不懂医学,当然不知道换容术啦!乔医师是吴县有名的女医师,目前就在我府上,晚饭我介绍你认识。” 大蚊子大喜道:“那她···也会这换容术?” 我片刻迟疑。 “嗯!我相信她这次应该学会了,到时候试着把你额头上的疤痕也消除掉!” 大蚊子高声兴奋道:“太好啦!太好啦!哈哈!” 我扭头冲门口张望。 “哎?怎么不见饭团啊?他人在哪儿啊?” 大蚊子当即道:“哦!他陪着丁兄也出门啦!” 我惊叹道:“啊?也出门啦?那今晚的酒宴看来也只有咱们兄弟俩喝了!” 大蚊子好奇问道:“你不是说那乔医师也在你府上吗?她是不是给你写竹简书信的人?” 我嘴角微微上扬,刚要准备向大蚊子描述乔姑娘。 这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了喊声。 “公子!不好啦!” 听这声音很像陈旺老伯。 我急忙起身,一边向着门口走去,一边开口询问。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掀开草席门帘,只见陈旺老伯一脸焦急之色。 “坏啦!坏啦!不知是哪路官兵进府将乔姑娘架走啦!” “啊?”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 我随即迈开步伐,向外狂奔。 待冲到门口处,迅速左右观望,街道上并无任何官兵的身影。 我回过身来,急忙向身后跟来的陈旺老伯问道:“他们朝哪个方向走啦?” 陈旺老伯指向左边,连忙道:“向东面,驾着马车列队而去!” 我赶紧奔向马棚,随便牵出一匹马翻身而上。 “驾!” “叶兄!等等我!” 大蚊子也匆忙奔向马棚,着急向我说道。 我连续重拍马腹,驾马东奔。 “驾!驾!” “公子!小心!” 陈旺老伯远远嘱咐道。 马儿一路狂奔,马背上的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和乔姑娘才刚来到长安,没人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啊!除非···除非是那鲁府的六公子!没错!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派出官兵劫持乔姑娘的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驾!” 回头,大蚊子也紧跟其后。 由于路线不熟,不知道有没有近路可行,看来,也只能按照自己知道的唯一路线行进。不过还好,此时快至黄昏,路上行人逐渐减少。 一路狂奔,来至鲁府后门勒马停下。 此刻,正看到一辆豪华马车和一队人马进入府内。 “站住!” 我高声怒喊。 身披金甲手持铁戟的八名护卫兵见状,通通横起铁戟作御敌状态。 “叶公子···叶公子···” 乔姑娘的呼声从马车内传出。 “乔姑娘!” 我高喊道。 此刻,我不管不顾,跳下马车就要往里闯。 “什么人!胆敢硬闯摄皇帝府!” 为首卫兵大声震慑道。 “让开!我是黄门侍郎!” 说完,我上前企图拨开铁戟。 为首卫兵提示道:“请勿再近前!通传须至正门处!” 此刻的这一情形,像极了送外卖到高档小区门卫处的遭遇,这里都已经是急得火烧眉毛啦,那边还不慌不忙让你走另外的一个门! 见马车越驶越远,我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去他大爷的! 我心一横,瞬间闪身抓起一旁护卫的铁戟木柄,然后用尽全力从他手中抽离。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卫兵全然不是吃素的,他手劲巨大,武器就如同长在他身体一般,任凭我使出全身力量也无法从他手中抢夺。 而此时,另外几人一拥而上利用身体撞击,将我推向一旁墙根。我奋力想解除压制,奈何不敌,节节碎步败退。 “住手!” 大蚊子出声喊道。 随即,众护卫兵停住步伐。 大蚊子继续高声道:“黄门侍郎丁大人的腰牌在此!我们是秉公办事!” 为首卫兵这才态度稍缓。 “刚刚我就说过了,有事要去正门通传!你们却硬要闯入!” 大蚊子犹豫道:“那行!我们这就去!叶兄!上马!” 我一时怒气难除,恶狠狠地瞪着这些人。 大蚊子再次催促道:“叶兄!别耽误啦!快上马啊!” 大蚊子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在这里和他们对抗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于是,我三步两步窜上马,又急向正门奔去! 第174章 赤背六公子 来到正门,我迅速翻身下马。不多废话,直接亮明身份。 “我是黄门侍郎叶生!前来求见摄皇帝!” 为首卫兵不屑的瞟了我一眼。 “腰牌呢?” “在这里!” 大蚊子同样下马,毕恭毕敬上前递出腰牌。 “这是黄门侍郎丁耳丁大人的腰牌,我们有急事求见摄皇帝!” 大蚊子忙补充道。 为首卫兵接过腰牌看了看,然后漫不经心道:“二位请回吧!摄皇帝不在府内!” “啊?” 我心想这下遭了! 片刻思索,我咆哮道:“那冯总管呢?” 卫兵没好气的回答道:“也没在!” 一旁大蚊子接话道:“这位军爷,能不能通融通融,先让我们进去啊?” 卫兵扬声道:“你当这是你家啊?想进就能随意进?!” 此话一出,一众卫兵群起嘲讽之色。 我一咬牙,看来,这次也同样需要硬闯啦!而此时此刻,正是他们放松警惕,毫无防备的时候。 夺过武器,劫持为首卫兵,再冲进府内救出乔姑娘!我大脑中快速制订着临时解救方案。 正当我瞅准时机准备要动手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粗厚低沉的声音传来。 “摄皇帝驾到!” 我扭身一看,二十多米开外,一列几十人的金甲护卫队,前后护拥着摄皇帝的两辆豪华马车,正向这边缓慢走来。 府门士兵见状强横道:“摄皇帝回府啦!你们俩赶快把马牵开!” 我不予理会,直接快步上前高声大喊。 “微臣叶生,有急事奏请摄皇帝!” “停···” 冯总管尖锐的声音喝停队列人马。 列队卫兵们当即排开架势,组成人墙。将马车围在其内。 随之,冯总管从后面的马车上缓缓走下。而前车内端坐的摄皇帝鲁莽,也掀开轿厢珠帘看向这边。 “叶卿家?有何要紧之事?” 鲁莽威严稳重的声音问道。 “启禀摄皇帝!您那六公子···” 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再继续往下直说了,毕竟家丑还不可外扬呢!更何况是摄皇帝的儿子! 但是,情况如此紧急,又不得不说! 正在犹豫间,鲁莽发话。 “进前说话!” 而冯总管也小声命令卫兵道:“让开!” 虽说卫兵让出一个小口,但个个都目不斜视的盯紧我,手中持剑以待。 我步伐沉稳的走上前,向鲁莽郑重执礼。越是此时,越不能毛躁。 我故作沉稳道:“启禀摄皇帝,您的第六子将乔医师劫持到了您府上,求您开恩,尽快将乔医师放了吧!” 鲁莽不紧不慢道:“哦?就是···你上次提过的那个教你医术的医师吗?” 我快速点头道:“正是!正是!” 鲁莽听后,一阵沉思不语。 此时,我已是急不可待,随之急中生智道:“摄皇帝,乔医师可是难得的神医,你看我的额头,就是她替我做的换容术。她是性格刚烈的女子,若是出了差池研制不了长生神药,那可是陛下您的损失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 此话一出,鲁莽这才不考虑护犊子。 “这个逆子是要坏我大事!冯总管!你速速赶去公子寝室,救下乔医师!” “奴才遵旨!” 说着,冯总管碎步快行,我也紧跟其后。 “请上马!” 大蚊子招呼道。 别看冯总管体瘦,却能快步轻松跃上马背。 “驾!” 一道细长高音后,马匹跃进鲁府。 见势,我也窜上大蚊子身后。 “驾!” 我冲金甲护卫高喊道:“让开!” 当即,紧跟着闯进鲁府。 冯总管引路,趁着天色未黑,两匹骏马马不停蹄的奔向后宅。 冯总管带我们径直冲进一排花园式房舍。 却见四名护卫阻拦。 “哎哎哎!你们不可进入!” “停下!停下!” 冯总管还未下马便立时开嗓道:“摄皇帝有令!任何人不准惊扰乔医师。” 此刻,只听得旁边一间房屋传出瓷片摔碎的声音。 我飞身下马,快步朝房间奔去。 我猛的一推门,门被反锁了。我当即使出浑身力气用脚一踹,木门立马爆裂成三块。 眼前,乔姑娘双手被反绑,嘴巴也被白布封住,陶瓶陶罐摔碎一地。而,一个瘦弱赤背男子正欲对乔姑娘图行不轨!若是再晚来一会儿,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给我滚出去!” 赤背男面相一副养尊处优的姿态,冲我厉声大喊道。 此时此刻,我满身的怒火全部集中到了顶点。 “啊!” 随着我一记冲上来的狠狠重拳,赤背男子应声倒地。 我迅速解开乔姑娘手腕上的绳索,取下她嘴上白布。 “乔姑娘,你没事吧!” 乔姑娘眼含恐惧,面赤斑斑,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但是,却还积极保持镇定的冲我摇头,勉强微笑。 我本想将她抱在怀里,给予些许安慰。可是,我再没勇气这样做。 这时,院内众人陆续涌进房间。 赤背男子捂着嘴角带血的脸,表情痛苦的坐直身姿。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啊!” 赤背男面目狰狞,冲手下们大声吼道。 只见几名护卫个个身强体壮,面色蛮横。得到授意之后更是显得张牙舞爪,左右摇摆着躯体向我们冲来。 我本能的将乔姑娘护在身后,准备和这帮恶人们来一场殊死较量。 “住手!” 门框外,冯总管拉长声音喝止道。 众护卫听闻,即刻停止脚步。 接着,冯总管气定神闲的迈门而进,大蚊子也紧跟其后。 “我刚说什么你们没听到是吧?” 冯总管面向众人呵斥道。 赤背男子略感吃惊道:“冯总管?” 冯总管见赤背男闷坐在地上,忙上前搀扶。 “我说,六公子!你是想要闯下大祸不成嘛!乔医师乃是专程请来的重要人物。摄皇帝有令,不得惊扰!” 此时,院内传来齐整整的跑步声。 众人跟着向外望去。 “摄皇帝亲传口谕!” 院内,之前那个粗厚低沉声音喊道。 说完,一名护卫将领进门。他扫视一眼后,看向六公子。 “传摄皇帝口谕,六公子鲁匡即刻搬离鲁府,迁至原籍元城。无令不得擅自入京!” “这······” 公子匡刚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随之,公子匡扭过脸,用凶恶狠毒的眼神瞪向我。 “哼!你给我等着!” 此时,那名护卫将领面向我道:“传令!叶大人和乔医师同去养心堂!” 乔姑娘冲我疑惑对视。 第175章 君臣对饮 我和乔姑娘跟随着率队将领,一路来至养心堂。 这是一大间坐东朝西的厅堂,架构雕栏玉砌,堂内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将领在门外开嗓道:“启禀摄皇帝!叶大人和乔医师带到!” “进!” 鲁莽的声音传出。 将领随即抬手道:“二位请进!” 将领陪同我和乔姑娘一同缓步迈进厅堂。 进门之后,我四下环顾。厅堂不算大,也就是相当于合浦郡李府东厅堂的一半。但是装饰豪华程度不容小窥。 彩画漆器装饰整个厅堂,各种宫灯造型古朴,皆由纯黄金打造,金光闪闪。左右两排几案,木材选料讲究,方正有度。金质餐具稀世贵重,摆放整齐。脚下地砖皆由白玉石砖铺墁,而且出奇的是,表层竟然还錾刻有奇美花纹。 正北主位之上,鲁莽跪坐于上,他身后两名貌美侍女站立。左右众席位空无一人,贴墙各站立几名侍女。 “微臣叶生拜见摄皇帝!” 我率先俯下身叩拜道。 随之,我歪头向乔姑娘示意照做。 乔姑娘会意后,也学着跪了下来。 “民女乔月拜见摄皇帝!” 鲁莽左右手臂摊开,笑意洋洋道:“两位爱卿,快快免礼平身!” 随之,我们两个慢慢起身。而那名将领,则走到鲁莽身旁侧身站立。 鲁莽招呼道:“赐坐!两位爱卿请入席!” 我和乔姑娘对视一眼,左右走向席位。而后,我们两个忐忑对坐。 跟着,侍女出列,倒酒服侍。 随之,鲁莽一脸诚意的面向乔姑娘开腔道:“逆子无理,令乔医师受惊啦!寡人身为其父,代为赔罪!” 说完,便向乔姑娘拱手执礼。 鲁莽真不愧为儒家信徒,身为一国之君竟能主动放下身段,向乔姑娘代为赔罪。这真是,令我佩服至极。 可能是鲁莽的诚意感动到了乔姑娘,但见她双手默默合拢,回素拜礼。 鲁莽继续道:“乔医师医术精湛,为女中豪杰,实令朕钦佩,这杯中之酒我敬乔医师!” 说着,便双手端起酒杯。 乔姑娘向我扫视了一眼之后,也慢慢端起酒杯。 “民女···多谢摄皇帝赞誉!” 鲁莽接话道:“哎?乔医师医术高超,可入宫中太医院。今后可以君臣相称!乔爱卿,请!” 乔姑娘颔首微笑道:“微臣···多谢摄皇帝恩典!” 二人先后持杯饮之。 这边喝完,那边侍女便立即又斟满。 稍停,鲁莽再次举杯,面向我道:“叶爱卿此行回乡,将乔医师带至京城,一路辛苦!请满饮此杯!” 我忙端起酒杯回复道:“不辛苦!不辛苦!多谢摄皇帝厚爱!” 说完,我们俩仰面饮尽。 真是想不到啊!我这穿越过来的外卖员,竟然还能有机会和君王同席而饮。 鲁莽放下酒杯,微笑道:“两位爱卿,快尝尝这新鲜的炙烤鹿肉!味道绝佳!” 他这样一招待,彼此间的距离感立时拉近不少。 我拿起分割刀具揦了一小块肉,然后在鲁莽的目光期待下,缓缓放入口中。 “嗯!味道甚好!” 见我夸赞,乔姑娘也点头附和。 “此味乃肉中极品!” 鲁莽面向乔姑娘说道:“想必,叶爱卿早已告知乔爱卿,此行京城之目的了吧?” 乔姑娘愣神看向我。 当即,我快速向乔姑娘眨眼示意。 乔姑娘随之回答道:“哦···听说了,听说了。” 鲁莽不紧不慢道:“大汉历代君主大都皆因病疾早早崩毕,致使朝冈不稳,内忧外患,百姓随之受苦受难。此次特邀乔医师前来,也是想让乔医师为大汉皇室尽心研制不老神药。好让皇太子服之长寿万年,以保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大汉江山从此永世稳固。” 我随之接话道:“哦!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们将尽心尽力。” 乔姑娘听了我的回答,也随即道:“微臣当竭力研制神药,为汉室江山鞠躬尽力!” “好!好!” 鲁莽笑嘻嘻点头道。 我见此时机成熟,于是连忙向鲁莽执礼道:“启禀摄皇帝!微臣有一事请求!” 鲁莽轻抬眉头道:“哦?叶爱卿但讲无妨!” 我语态卑微道:“微臣之前在被流沛之时,曾结交了几位要好的朋友,他们多是像我一样蒙冤入狱。这次,您···开恩大赦天下,他们便回到了老家巨鹿郡,杀了···不作为的郡守。微臣希望您能开恩,免除他们死刑,因为他们确实是被冤枉的,不得已才为民除害的。” 鲁莽接话问道:“是哪几人?作何姓名?” 我当即答道“苏坡、李树还有···段强三个人。” 鲁莽扭头冲将领道:“廖总领!明日一早,你吩咐人去趟巨鹿郡将此事办妥!” 廖总领俯首道:“遵旨!” 我一看此事落定,心中万分高兴。 感叹,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性命,一群人的性命! 我忙郑重执礼道:“谢摄皇帝开恩!” 鲁莽举杯浅笑。 “来!两位爱卿!陪朕饮酒!” 又一杯酒下肚,鲁莽已是面色潮红。 “乔爱卿近日可在府内安住!待丁耳一行采取长生草归来,再另行深入研制探究。” 此话一出,我心中立马感觉不可。 而乔姑娘也略显惊慌的看着我。 我当即接话道:“启禀摄皇帝!是这样,乔医师···本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鲁莽疑惑道。 见他有此疑问,我才很快意识到古代应该没有‘未婚妻’一词。 于是,我改口解释道:“她是···微臣···未···过门的妻子!未过门的妻子!呵呵!” 此时,乔姑娘看向我先是一愣,而后渐渐扬起笑脸,含羞垂首。 我继续补充道:“乔伯父早先收留我,并在临终前将乔医师许配给我,若是···继续留在府内,恐···恐多有不便!” 说完,我替自己捏把汗,文言文真是难以表述。 鲁莽面色严肃的点点头。 “既是这样,那乔爱卿应入住叶爱卿府邸。” 乔姑娘缓缓素拜执礼道:“多谢摄皇帝替微臣着想!” 接着,我大感疑惑道:“摄皇帝,您刚才说丁耳丁大人去采摘长生草啦?” 鲁莽点头道:“不错!他前几日便出发去往武陵郡了。寡人委派回京途中的庞通庞将领,前往武陵郡等候接应他们了!” 我喃喃道:“哦!怪不得呢!怪不得我们一路上都没碰到庞将领呢!” 突然,鲁莽放声大笑道:“哈哈!不过,这也多亏了叶爱卿!你制造出来的热气球这次派上了大用场!武陵郡山势险要,人力根本不可攀爬!有了这个热气球,采取长生草便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我随之一震,当即瞪大双眼道:“遭啦!” 第176章 进发武陵 鲁莽瞬间收回笑容,把脸一沉。 “叶爱卿何出此言?” 我连忙解释道:“回禀摄皇帝!那热气球在平地之时操纵起来还凑合,可到了山脉之间,由于气流、温度、湿度等多方面因素影响,会导致热气球自身不受控制。从而,球毁人亡!” 鲁莽嘴角上扬道:“那不要紧!寡人早已命丁耳储备多个热气球一同带去了。” “可是···可是······” 我刚准备反驳,可是又转念一想,此刻不正是离开长安的时机嘛?而且,依照鲁莽的性格估计是很难做出改变,要前去阻止热气球升空才行,否则丁耳真的有危险。 我当即决定道:“这样吧,我们明日启程,尽快赶往武陵郡,协助丁大人和庞将领,采取长生草!” 鲁莽随即大喜,缓慢点头赞同道:“如此甚好!有叶爱卿前去协助,定能确保万无一失!哈哈!” 我再次执礼道:“多谢摄皇帝恩准!” 鲁莽端起酒杯道:“那便预祝叶爱卿一路顺风!” 我心道,人命关天啊!我可不希望丁耳出事,更不希望饭团从天上掉下来摔成一张大肉饼! 酒席结束,鲁莽赏赐了我们一箱钱币和部分丝绸布匹,并派护卫队护送我和乔姑娘回府。 出鲁府大门,大蚊子牵着马匹迎了上来。 “叶兄!你们没事吧?” 我冲大蚊子点头道:“嗯,回去再说!” 我们一路车马刚到府门,府内的大娘和大伯们早已围在门口,持火把等待。 “公子!你们回来啦?” “乔姑娘她没事吧?” 我连忙跃下马,并微笑道:“没事没事!让你们担心啦!” “没事就好啊!” “没事就好!” 乔姑娘也下车走来。 “大娘!劳烦你们惦记。” 乔姑娘颔首侧礼道。 众人这才都放下心来。 这时,人群中挤出两名士兵突然跪在地上。 “叶大人!叶大人!都是我们不好!” “是啊!我们不该去饮酒!害得府内没人看守!” 我一看,是佟七和潘方。 我急忙扶他们起来。 “这不愿你们!起来吧!”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双双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 “叶大人!我们从此再也不外出饮酒啦!” “对!我们俩以后一定竭力看护府邸!” 看着他们均是十八九岁的脸庞,我主动拍了拍他们肩膀。 这时,身后为首护卫兵上前开口道:“叶大人!请为我们安排住宿,摄皇帝吩咐我们要全程保护您和乔医师的安危。” 我微笑点头道:“好!请入府内!” 陈旺管家招呼道:“来来来!都跟我来!” 为首护卫兵冲其他卫兵摆手道:“留下两个把守门庭,其他人把箱子都抬进来。” 众人陆陆续续进府。 我回头招呼大蚊子道:“文之兄弟,请进!” 我引领乔姑娘和大蚊子来到厅堂各自安坐。 “来,我给你们互相介绍。这位是杨友,杨文之兄弟,我在合浦郡时的好朋友。” 我抬手向对面的乔姑娘介绍道。 乔姑娘向我身旁的大蚊子浅笑执礼。 “杨兄!” 接着,我又向大蚊子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吴县的乔医师。” 大蚊子毕恭毕敬行拱手礼仪。 “乔医师,久仰久仰。” 互相介绍完,我面向乔姑娘询问道:“乔姑娘,我这额头上的换容术,你和张医师学会了吗?” 此话一出,大蚊子立马来了精神,聚精会神探身聆听。 乔姑娘微微一笑道:“恩师已将换容术所需药剂告知于我。” 大蚊子迫不及待问道:“如此说来,乔医师已习得此般医术?” 乔姑娘为难道:“药剂调配我已熟心,可是这手术操刀手法还欠缺经验。” 大蚊子急切道:“不碍事的,那乔医师可否为我消除额头上的疤痕?” 乔姑娘随之微笑点头。 “可以!不妨可试!不过······” 正说着,陈旺老伯提着餐盒来到。 “公子!我已经将菜品重新热好。” 说着,将餐盒内的陶罐碗筷逐一摆放上桌。 乔姑娘见状也伸手帮忙。 我冲陈旺老伯道:“陈老伯,那几位护卫兵的住宿都安排好了吗?” 陈旺老伯笑答:“一切都安排妥当!公子放心!呵呵!” 我随之继续问道:“他们几人的饭菜都做了吗?” 陈旺老伯道:“已经在准备了!” 我嘱咐道:“要把他们招待好,还有,你们也要吃好喝好!” 陈旺老伯客气道:“定将他们招待好,公子请放心!” 放下菜品酒壶后,陈旺老伯便又去忙了。 大蚊子接着刚才的话题,冲乔姑娘问道:“乔医师,你刚才说不过什么?” 乔姑娘先是向我眸光凝视片刻,又冲大蚊子略含歉意道:“不过,一时难有机会帮杨兄换容了。” 大蚊子皱眉追问道:“此话怎讲?” 我不慌不忙端起酒杯向大蚊子道:“文之兄弟,这换容术的事恐怕要先放一放啦!” 大蚊子俊目忽闪忽闪,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忙向大蚊子解释道:“因为我们明日将启程去往武陵郡!” “武陵郡?” 大蚊子抑扬顿挫道。 我微微一笑。 “来!我们先边吃边聊,文之兄弟,请!乔姑娘,请!” “请!” 乔姑娘举酒杯道。 大蚊子见状也端起酒杯,见我们饮尽后,自己犹豫喝下。 “我说,叶兄你与乔医师为何刚来长安便要着急走?” 我放下酒杯后,一声叹息道:“唉!丁兄和饭团兄闹了半天是去了武陵郡。” 大蚊子又疑问道:“他们去那里做何?” 我解释道:“摄皇帝派丁兄一行前往武陵郡,为的就是让他们采摘高山上的长生草。上次我跟你们提到过的热气球你们还记得吗?” 大蚊子缓慢点头回答道:“记得,能飞起来的那种是吧!” 此时,对面乔姑娘接话问道:“对啦,公子!何为热气球?” 我转面向乔姑娘解说道:“热气球是通过将气体加热,使羊皮包裹内的空气产生浮力,从而达到载人飞升的作用。” 乔姑娘痴痴的看着我,摇头不解。 我继续道:“热气球对气流、温度还有湿度的要求比较高,所以,是一项十分危险的飞行方式。” 大蚊子慌忙插话道:“这么一说,丁兄和饭团此去多半是有危险?” 我语态沉重道:“不错!而我正是担心这一点!” 大蚊子神色惊慌道:“他们可不能有事啊!” 我随即向大蚊子安慰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动身,加紧赶往武陵郡!” 大蚊子和乔姑娘纷纷冲我凝神点头。 第177章 神秘柱灌山 初夏时节的天,明的比较早。 我才刚刚起床,为首卫兵便已来至门外求见。 “叶大人,昨日摄皇帝委派我等一行护送大人前往武陵郡,不知今日是否可以动身?” 这么看来,摄皇帝鲁莽比我还要着急,他大力支持的飞天计划难不成也只是为了长生草而准备的? 我忙上前打开房门,冲为首卫兵道:“不知摄皇帝告没告诉你们行程路线?” 为首卫兵笑答:“已告知,早已告知。” 说着,便从怀中摸索出一张泛黄绢帛。 “这是手绘地图,请大人过目。” 我接过地图,仔细查看上面标注的线路以及地名。地图还算是比较详细,上面用红笔圈点出一座山名,我贴脸凑近辨认。 “柱···灌山?” 我呢喃念道。 为首卫兵道:“没错!那儿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 我抬头盯着眼前的年轻卫兵。 “这个柱灌山的···柱灌!是什么意思?” 兵士颔首道:“回禀叶大人!我也只是听他们说,说这柱灌山山高陡峭,形同一个大柱子,而且是上粗下细的大柱子。或许内是空心,有神仙之水从天而降灌入。” 我冷笑一声:“嘿嘿!神仙之水?农户山泉水我倒是喝过!” “啊?” 卫兵一愣。 我随即道:“先吃早饭吧!吃完早饭收拾收拾,我们即刻上路!” 卫兵抱拳执礼道:“那小人告退!” 此时,乔姑娘也从后院过来。 “公子!我们何时出发?” 听她这么一问,我一时不知道该去怎样回答。我本不想带上她的,毕竟沿途奔劳。可是单独留她在这里我确实又不放心。 思来想去之后,我回复道:“呃···乔姑娘,你愿意回吴县老家吗?” 乔姑娘一愣,当即质问道:“公子何意?” 我面色为难道:“嘶···此行一路艰辛,我怕你跟着我吃苦!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文之兄弟再派一队人马,全程护送你回吴县。” 乔姑娘丝丝不悦道:“摄皇帝已命我研制长生神药,你送走我如何去向他解释?” 我信誓旦旦道:“哎呀,他那里好办,我会找借口回复他的。” 乔姑娘一副处之泰然的语态道:“我从小随父奔走南北,拜恩师巡山采药。莫怕是区区这点路程还难不倒我!” 见她这样说了,我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答应。 吃罢早饭,套好马车,列队完毕。 在满院老人和大蚊子的招手目送下,我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整装出发。 出南城门,沿着笔直宽阔的官道,再伴着丰收的谷物麦香,我们一路南下。 日出而行,马不停蹄。日落修整,划地为营。翻秦岭东南部,经陕南,入川渝之地。渡长江,过鄂西边陲,进湘地。 这一路上,我们都没能追上丁耳的脚步。我想,或许他们同我们一样着急赶路。 此时,已距出发日期一个多月。而距离盛夏结束不足两个月。连日来,我心事重重,根本无心领略大好河山。泥浜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台风啊!你最好先别来! 踏入武陵地界,我的情绪似乎慢慢有了转变,而众人,也被眼前的美景所为之震撼。 高耸入云的山峰,如盘古开天一根根平地崛起。 险峰壮美,气势磅礴,云雾缭绕,虚实结合。 四周古树参天,植被茂密,鸟兽繁多。山间清泉流淌,论溪水清澈程度,若不是有缓缓水声,根本不知道会有水的存在。到处都是青苔,到处都是绿石,到处都是纯天然的绿色! 脚下,各种不知名的大小宽窄植被,将乔姑娘缭乱的目光吸引,以至于大队车马行进不时停滞。 缓慢行至在密林深处,阳光透过交错的树叶间隙,斑斑点点的打在乔姑娘那堪称绝对完美的俊秀脸庞。以此定格的每一帧画面,已是让人难以分清她到底是乔姑娘,还是神界仙女下凡。 多层的阳光;朦胧的雾气;与繁茂绿植的完美结合,仿佛我们已经踏入迷踪仙境。 由于山体众多,加之云雾遮挡视线,我们已分辨不出哪座才是柱灌山。于是,我手持绢帛地图,并悄悄参照着手机地图来辨认着行进走向。 “你们听,有敲击声。” 为首卫兵兴奋道。 说完,众人立时停住脚步。 我抬头望向声音发源地,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当!当!当!” 远处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音,并伴有丝丝微弱的人语。 “左边方向!” 我吩咐众人道。 随着我们越走越近,敲击声也越来越明显。 我踮起脚尖向前眺望,一排排白色羊皮帐篷似在前方。 众人也仿佛感知到了即将到达的终点,于是,都自觉加快步伐。 待到近在眼前,一院篱笆围墙围起一大片空地,六七顶帐篷并排而立,帐篷旁边有生起的火炭,上面架起一口大铁锅。院内角落停放有马车,拴着马匹。一片繁忙的景象映入眼帘,两大波人各自围成一圈,正在组装着两个热气球,他们专心致志,甚至都没人发现我们的到来。 “丁兄!” 我高呼道。 我的这一嗓子响彻山谷,回音四起。 众人都转过头来,缓慢直起腰,注视着我们。 “叶兄弟?你们怎么来啦?” 丁耳一瘸一拐向我奔来。 “是叶兄弟!还真是叶兄弟!” 饭团激动大叫道。 我急步上前,重重的拍着他们俩的肩膀,三人喜笑颜开。 “丁兄啊!你让我们一路狂追啊!哈哈!” 此时,身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叶兄弟!别来无恙啊!” 我闪身一看,正是庞将领。 “庞兄?哈哈!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此时,双方其他兵士也有互相相认的。 “王猛兄!你们也来啦?” “是啊!二虎兄弟!哈哈!” 团体会师,众人顿感格外亲切,双方不停的嘘寒问暖。 此时,帐篷内走出几人。 “生子!” 一个沙哑的声音冲我喊道。 我一看,居然是刘忠老伯和项冬他们一众。 第178章 鬼斧神工 我上前两步惊喜道:“刘老伯!冬子!你们也来啦?” “是啊!生哥!我们已来此三个多月啦!” 项冬微笑道。 刘忠老伯冲我欣喜的点点头。 此时,李闯兄冲我身后的乔姑娘道:“乔妹?” 乔姑娘忙微笑执礼道:“李闯兄!多年不见!” 李闯面向乔姑娘夸耀道:“乔妹,自上次一别,两年多不见啦!呵呵!” 乔姑娘回赞道:“李闯兄仍还是神采奕然!” 李闯忙说道:“乔妹快请入帐内,我们几个正在探讨这里的药材特性!叶兄弟,你也请进!” 我随即摆手道:“不了不了!李闯兄!我去帮他们收拾东西!刘老伯,你们忙!” 乔姑娘向我微微一笑,跟着李闯进入帐篷内。 项冬冲刘忠老伯道:“师父,那我去陪陪生哥!” 刘忠老伯微笑道:“去吧!呵呵!” 说完,刘忠老伯冲我点了点头,进入帐内。 庞将领这时大声招呼众人道:“来人!去把马车上的行囊都卸下来!趁着天还没黑,把营帐搭建好!” 丁耳冲我笑道:“叶兄弟!你能来我就心里踏实啦!哈哈!” 庞将领附和道:“叶兄弟能来,我更为踏实!” 我冲庞将领开玩笑道:“你从吴县走后,我就在身后追你,可是却一直没追上,闹了半天你拐了个弯来到这里啦!” 庞将领突然疑惑道:“嘶···叶兄与乔医师你们···不是要守孝半年吗?” 我一声叹息道:“哎!别提啦!我有几个朋友把郡守杀了,我随即赶往长安向摄皇帝求情,可一听说你们都来这里了,我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丁耳嘿嘿一笑道:“叶兄弟性格耿直,其实你不来也可的,我早已将各个环节拿捏于心。” 我面色肃然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赶来的!” 丁耳面色疑云道:“什么意思?” 我当即道:“丁兄啊!这里的环境根本不适合放飞热气球!你看这山挨山,云雾又密集的。若是热气球飞到上空之后,便会不受控制的!” 还未等丁耳发话,庞将领首先忧虑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时,饭团忍不住插话道:“叶兄弟!你额头上的黥邢印记···怎么不见啦?” 丁耳接话道:“哎?是啊!你不说我都没在意!” 项冬也一脸吃惊道:“这是为何?生哥,你究竟吃了何种灵药?” “哈哈!我这额头啊······” 我刚要和他们细说,却被庞将领着急打断。 “唉!叶兄弟!热气球若是不能用,那还是得赶紧拿个主意呀!目前继续用铁杵开凿,搭木架的话,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说完,庞将领抬起手臂指向我的身后。 我慢慢转身,缓缓仰头。我被眼前的情景所为之震撼到了! 只见不远处,一座柱形大山直戳云霄。山体上粗下细,底部直径目测两百多米,顶端由于云雾所遮挡,目测直径应该在两百五到三百米之间。山体呈光秃秃不规则的椭圆柱形。以至于,零星生长,屈身攀附的大树成了整个山体仅有的绿色点缀。 在这种似乎摆脱重力的前提下,实让人顿觉不可思议,暗自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凝视片刻,便产生错觉。山势如摇摇欲坠,随时随地都可能向营地处砸倒过来,如若此时山体垮塌,那站在三百米之外的我们将避无可避。 强烈的压迫感,使得精神紧绷,心跳都不自觉加速想要跳出身体,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在这样的有限条件下,几乎,是无从攀爬的。而前方山脚下,却竖起了一道长长的木架。 木架高约百米,贴合嵌入山体。木架之上,依稀可见一众金甲士兵站在顶端忙碌工作的身影。他们有的互相高举传递着木料;有的用麻绳捆绑缠绕;有的利用手中工具有节奏的开凿山石。在这成片的群山之中,敲敲打打声,回音震荡。 “叶兄弟!叶兄弟···” 我被庞将领从震撼的场面中拉了回来。 “啊?啊···” 庞将领焦急的盯着我。 “怎么办?你拿个主意吧!” 我思索片刻,面向众人说道:“热气球先不要组装了,这个计划是根本不可行的。单单这样的厚实云雾,就会使得视线受阻,更不要说山顶上可能出现的横风了!” 庞将领阐明道:“摄皇帝口谕,要尽快登上这柱灌山山顶,采摘不老仙草。按照人工开凿搭以木架的这种缓慢进度,岂不是要在此耗费一两年?” 饭团随即大叫道:“一两年?这可如何是好啊?” 丁耳缓缓摇头道:“一两年不止!攀爬耗费时辰和体力!木材的砍伐和输送是难题!后期自会越来越难!” 此刻,我也是内心波动。如果时间白白浪费在这里,那我还怎么回泥浜啊!但是,目前又有什么借口离开呢? 我随即调整了情绪,冲庞将领劝慰道:“庞兄!这样吧!登山的事我们再慢慢考虑,毕竟急也急不来。” 庞将领深抿嘴巴,点头如砸糍粑道:“嗯!看来也只能如此啦!” 随之,他向众卫兵大喊道:“你们几个麻利点!看着!帐布别扯破了!” 这时,我面向饭团和项冬嬉笑道:“我给你们带来了好消息!哈哈!” 饭团急忙问道:“啥好消息?” 我指着自己额头道:“我这额头上的疤痕已经消除啦!随后,让刚才的乔医师也给你们把疤痕消除掉!” 两人皆眼含激动之色。 “真的?” “那太好啦!” 这样看来,不管是今人还是古人,都还是蛮注重外表的。 我冲项冬好奇问道:“对了冬子!刚才我听你叫刘忠老伯师父,你是拜他为师了吗?” 项冬微笑回答道:“呵呵!刘老伯见我对医学很有悟性,于是便收我为徒啦!” 我不停点头道:“好!好啊!医师,这是一项崇高的职业!” 饭团开玩笑道:“以后我们不能再叫冬子啦!得称呼项医师啦!啊!哈哈!” 众人皆跟着憨笑。 第179章 膨胀螺栓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木架上的士兵也都陆续撤下。没有了敲击声,山谷间立时变得沉寂开来。 营地四周燃起了油灯,一个个的帐篷也都开始挨个透亮,兵士们进进出出,卸下盔甲。 刘忠老伯熬制好了谷物粥,人们开始陆续排队打饭。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曾经在大浪城的土色日子。好像还是那群人,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从一个地方,又搬到了另一个地方。 一些兵士随意蹲在地上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看着他们被灯光晃动的真实脸庞,这一二刻,我突然恍惚起来,我是不是已经和他们一样了?一样的古代穿着;一样的发饰打扮;一样的话术交谈。我到底还算不算是现代人?如果回到现代后,我还能不能再次习惯? “哎哎哎,我说,那位新来的女医师长得可真俊俏啊!” “可不是嘛!听说,那是叶大人未过门的妻子!” “嘘!你们小声点!别让叶大人听见!” 几名兵士在帐篷内一边吃着饭,一边嚼着舌根子。帐篷不隔音,他们才刚刚意识到这一点。 “叶兄弟!” 丁耳端着陶碗在我旁边蹲了下来。 “丁兄!” 我挪了挪身子,回了一声。 丁耳仰望幽暗的山体,深沉道:“你看这座山,它是这所有山当中最高的。据当地百姓讲,说是山顶住着神仙。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我面向他好笑道:“你可是古代的发明家啊,还信这些?” 丁耳迟疑道:“发···明家?” 我点头确信道:“是的!发明家!在我们老家有一位杰出的发明家,叫做快手爱迪生!” 丁耳把眉头拧巴成了波浪线。 “快手爱迪···生?这是什么名字?怎会如此之长?” 我哈哈大笑道:“哈哈!还有更长的呢!我们还称呼他为,发明界的泥石流!” 丁耳用木勺挠着头不解道:“发什么界?泥什么···流?” 我冲他开玩笑道:“他是发明界的泥石流!我个人认为,你可以称得上是古代发明界的窜天猴!” 丁耳继续抓耳挠腮道:“嘶··哎呀!叶兄弟!你的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我嬉笑道:“丁兄!我和你开玩笑呢!哈哈!” 丁耳一本正经道:“说真的,叶兄弟,你们那个年代有没有什么攀爬登山的好办法?” 见有此一问,我慢慢收回笑脸。 “有啊!我们那个年代,人们很热衷于徒手攀岩。哎?” 见我惊疑,丁耳忙问道:“怎么啦?叶兄弟?” 我一脸兴奋的看着丁耳道:“有办法啦!” 丁耳急忙追问道:“什么办法?” 正在这时,庞将领突然冲着众人抬高嗓门道:“趁着大家都在吃饭,我说个事情!东南角那个单独的帐篷,是乔医师的单独住所。任何人都不准许靠近,违令者军法处置!” “庞兄!” 我面含喜色的向庞将领招手道。 帐篷前踱步的庞将领见我招手,急忙走了过来。 “叶兄弟,何事?” 我兴奋的看了看庞将领,又侧脸看了看丁耳。 “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利用膨胀螺栓实现登顶!” “膨胀螺栓?” “何为膨胀螺栓?” 二人先后疑问道。 我左右看着他们犹豫道:“这个呢···怎么跟你们解释啊,就是利用螺纹的牵引力,使内部锥形螺杆缓慢扩张外部金属筒,所产生的膨胀原理。” 看着二人皆一脸茫然的面部表情,不等他们开口,我便着急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不太明白,没关系的,等东西订做回来你们自然而然就懂了。” “订做?” 丁耳眉头深皱道。 我点头回答道:“是的,这种技术不是一般铁匠就能做得出来的,我需要尽快赶往徽州城,听说那里有个很出名的铁匠。” 听到这儿,庞将领更是来了精神。 “没错!我们从吴县出发不久后,临时接到摄皇帝命令前来此地,中途便转道路过徽州。也曾对当地铁匠有所耳闻,据说是干将莫邪的后人。” 我面向庞将领点头道:“正是!我明天便出发去往徽州城。不过,去之前要交待你们一些准备事项。” “哦?是何事项?叶兄弟请讲!” 庞将领急切问道。 我随之淡定道:“明日一早,我们便架起一顶热气球。” 丁耳当即插话质疑道:“哎?你不是说这里不适合放飞热气球嘛?” 我微笑着冲丁耳眨了眨眼。 “不错!但是低空飞起需要用到它!你们看到那个树了吗?” 我抬起手臂,指引着二人的目光望向半山腰位置。 “我们升起热气球到达树的位置,然后挂上一根粗绳,之后利用绳子攀爬,在每隔半米的位置开凿一个小洞,这样,等膨胀螺栓订做回来以后,就可以利用膨胀螺栓一步一步地攀爬上顶峰啦!” 庞将领拍着我的肩膀爽快道:“行啊!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丁耳也不做犹豫道:“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就把热气球装起来!呵呵!” 我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泛起了笑容。 群山之中的夜,是较为漫长的。各个帐篷内传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互相一较高低。 很庆幸,我能再次找到借口抽身回到吴县的机会。但愿时光错位通道能够开启,能够趁着还来得及的最后一班时光列车,把我载回初时的同频轨迹。要不然的话,再这样待下去,我就真的变成古代人了! 第180章 有惊无险 一夜短暂的清梦过后,我被帐篷外面兵士们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吵醒。 “把铜罐中的酒精加满,小心点,别撒了!” “你们两个把麻绳绑结实啦!” “你,去把马车套好!” 听着有序的指挥声,原来是丁耳和庞总领在招呼兵士们组装热气球。 我赶忙穿好衣服,准备去帮忙。 刚走出营帐,乔姑娘迎面向我走来。 “公子!” 我忙关切道:“哦,乔姑娘,你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乔姑娘微笑道:“很好,公子请放心!”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乔姑娘抿嘴道:“那···我去帮刘老伯煮饭去了。” 说完,她便准备迈步离开。 我忙叫住她。 “乔姑娘,呃···今日我们要前往徽州城。” 听到这句话,乔姑娘先是一愣,而后又慢慢扬起笑脸,冲我点了一下头。 “叶兄弟,你看这麻绳需要多长?” 丁耳冲我喊道。 我忙向乔姑娘回了个微笑,然后匆匆走向丁耳。 “丁兄!怎么啦?” 丁耳向我商量道:“叶兄弟,半山腰上的那棵树距离地面怕是有三百米,我们带来的麻绳不够长啊!” 我望向山腰间,犹豫片刻后回答道:“那就把绳子接起来,我们的主绳是要斜搭在木架之上的,这样可以有效利用已有的木架。只要主绳ok就行!” “ok?” 丁耳疑惑道。 我忙解释道:“就是好的意思!” 丁耳回应道:“那行!大家伙抓点紧,赶在吃完饭之前把热气球运到山脚下。” 众人们紧张的忙碌着,我也跟过去帮忙。 热气球组装好之后,再次出现在我和丁耳的视野。丁耳依旧难掩当时的激动,而众人也都对这件从未见过的飞行器心生疑惑,怀有期待。 简单的早饭过后,营地内几乎所有人都来到了山下,并且自发围成了一圈。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我和丁耳一先一后翻入筐内。 乔姑娘焦急关切道:“公子···小心呐!” 注视着她那忧愁善感的脸庞,我缓缓点头。 “放心吧!” 丁耳吩咐道:“拿来火把!” 只见丁耳接过兵士递来的火把,对准主胆捻心,蓝色火焰随即立刻喷出。庞将领则在一旁迅速指挥人们舒展羊皮包裹。 不多时,羊皮包裹快速上移,变得鼓鼓囊囊。众人们皆盯着包裹,叹为观止。 “起来了哎!” “鼓起来啦!” “真的变大了!不可思议啊!” 随着人们不断的称赞,编织的竹筐也开始左右晃动,脱离地面。 可就在这时,乔姑娘突然抓住筐臂试图翻越进来。 我急了,当即惊讶道:“乔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只见她默不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跨越竹筐。 我惊呼道:“危险!” 庞将领此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将乔姑娘拦下。 乔姑娘仰视着慢慢升空的我,双目颤动,泪光游离于眼眶之内。 我知道,她这是不放心我,想陪伴着我。 于是,我冲她大喊道:“放心!没事的!” 丁耳熟练的掌握着操纵杆,相比之前多了些许从容。 热气球保持稳定,持续飞起,而下面众人也开始慢慢变小。 “不着急!我们力求平稳就行!” 我冲丁耳安慰道。 丁耳轻哼一声。 “嗯!” 接下来,热气球不断升空,而我不断的观察风力,以及树木的准确位置,并保持气球与山体之间的安全距离。 越往上升,下边的能见度就越低。地面好似平铺了一层雾气,一时看不见任何东西,而上空也是如此。不过,就推测而言,山体高度应该在七百米左右。 不多时,一棵枝干扭曲的超大崖柏赫然在目。崖柏碧绿滴翠,造型奇特,如章鱼吸盘整体稳固的吸附在岩石缝隙之中。 “丁兄!收缩主阀门!我们到位置啦!” 我提醒道。 “嗯!” 丁耳承应。 可以看出来,丁耳的表情略显紧张。其实,我比他还要紧张。此次的飞行不同以往,特别是会受到风力和视力的干扰,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细探查着周围一切。 “放开一点后阀门,慢慢靠过去。” 丁耳瞟了我一眼,颤音答道:“好的!” 我弯腰拾起绳索,绳端处有一个锋利的三齿飞爪,如能挂住枝干那绝对是非常牢靠。 正当我摆好架势,瞅准了时机,准备扔向崖柏时。 突然,竹筐一阵莫名摇晃,使得我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丁耳急忙喊道:“你没事吧?” 情急之下我未作应答,忙抓稳竹筐壁,仰头查看情况。 原来是热气球不知不觉贴近了山体的凸起部分。 我冲丁耳指挥道:“回撤!挨到山体啦!” “怪我,怪我怪我!” 丁耳一面自责,一面往回撤。 我安慰道:“没事没事!不严重!是我没看好距离!” 热气球回撤后,再次趋于平稳。 趁这个机会,我再次握紧绳端,并用力使飞爪三百六十度旋转几圈。待看准方位后,我朝向崖柏奋力甩出。 ‘砰!’ 一声闷响之后,飞爪不偏不倚,正好挂在了主枝干上面! “成啦!” 丁耳兴奋大叫道。 “稳住了!” 说完,我用力拉扯了几下麻绳。 待确认牢固无疑之后,我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我抱起竹筐内的麻绳将其扔下。 “打道回府!哈哈!” 丁耳也放下紧张的心情,露出一口白牙。 这次,还好热气球没有挨在坚硬的石头上。算是有惊无险! 我们随之缓缓落下。 下面的人群仰头见我们平安而归,激起阵阵欢呼,摇手沸腾。 人群之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乔姑娘了,她不断擦拭着两行热泪,露出绚丽夺目的笑容。 回到营地,我将开孔深度和直径以及间隔距离,还有开凿路线全部都交代给了庞将领和丁耳,庞将领将腰牌归还于我,又委派四名士兵全程护送我和乔姑娘向着徽州城进发。 第181章 到访徽州城 行往徽州城,沿途水路较多,雨水又是很勤,所以行进速度缓慢。 全程不足一千公里的路程,硬是用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到。 踏至徽州古城,我们便被眼前的徽派建筑所震撼,到处都是高高的白墙黑瓦;到处都是倾斜的坡面屋顶;门楼、窗棂、翘角屋檐,均雕刻有精美花纹,到处体现着百姓对于建筑物的独到理解和热爱。 在驿馆安下脚之后,我们一行便马不停歇的打听城中铁匠铺的位置。 铁匠铺的手艺已是名声在外了,所以,我们并没有费什么周折便找到了地方。 就在城西南角,一家偏大的正方形庭院布局,东、北、西三面均设有高大房屋,南边则是通体的高大车间,竖起的烟囱正冒着笔直的黑烟。而开阔的院落内放置满了各类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农耕工具,青铜礼器。 可见,除了民用器具,这儿应该还承接朝廷指定铜铁器。 此时,一名皮肤黝黑的小伙计注意到了我们。 “你们是何人?有何事?” 我忙上前执礼。 “我们是从武陵来的,专程来订做铁器的。” 小伙计也挺客气。 “哦,请随我来。” 伙计引领我们来到锤声嘈杂的大车间内。 本来外面天气就够闷热的啦,谁知里面温度更高,烧制通红的煤炭转化成一股股的热浪,使人汗流浃背,无法呼吸。 “掌柜的!他们几个要赶制铁器!” 小伙计向一位比他皮肤还要黑的人吼道。 那人年龄约在四十岁上下,相貌板正,身着单衣薄片,满身汗珠。他侧着身打量着我们几个,接着和小伙计又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又自顾自的忙碌起来,再没看我们一眼。 小伙计抬手指引我们往外走,我们也只好走出车间。 “你们看上什么兵器可以随意挑选,掌柜的说了,可以给你们算便宜一些。” 听完小伙计的话,我立时明白,掌柜的这是拿我们当普通买兵器的了。 我当即解释道:“这些我们都不要,我们要订做一种···订做一种···哎呀!我还是和你们掌柜的说吧!” 说完,我快步又奔向车间。 来到掌柜跟前,他正不断的挥舞着大铁锤,烧红的铁器正被他单独反复捶打。 “掌柜的!掌柜的!” 我冲他吼道。 他放下铁锤,转过身来不耐烦的大声说道:“需要何种兵器你们自己随意去挑啊!没看到我正在忙嘛!” 我深表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外面那些兵器都不是我所需要的。” 说着,我从怀中掏出提前画好的图纸绢帛,展示在掌柜面前。 当看到图纸的那一刻,掌柜的目光立时被深深吸引了。 “此为何物?又有何用途?” 掌柜的瞟了我一眼,继续盯着图纸好奇问道。 我用手指指着图形道:“这叫膨胀螺栓!这个呢,叫做登山卡扣!” 掌柜的冲我吼道:“你说什么?大点声!” 随即,我加重声音道:“这叫膨胀螺栓!这个叫做登山扣!” 显然,他是长期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导致耳朵听力下降的。 他指引着我向车间外走去。 来到安静角落处,掌柜的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需要赶制的这种物件又是何用途?” 我掏出金腰牌亮明身份道:“我是黄门侍郎叶生,受摄皇帝委派登顶柱灌山。这两样工具就是攀登高山所需的必要工具。” 掌柜的摇摇头。 “柱灌山?不曾听说过!” 我解释道:“这座山在武陵,离这里还远着呢,请问您就是干介,干掌柜吗?” “正是在下!” 干介抱拳执礼道。 我也赶忙回礼。 “久仰!久仰!” 干介忙问道:“此种物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叶大人是如何知晓的呢?” 我随之含糊其辞道:“这个嘛!呃···我也是听一个高手说的,听一个高手说的!哈哈!” 干介缓缓点头。 “那既是这样,先不妨一试。” 我随即道:“行啊!您就先做两个样品出来,我要的数目有点多,如果可以的话,再大规模生产!” 干介皱眉道:“这···只是,我活计繁多,人手又不够,你众多的物件怕是要延后些时日了。” 我一听喜出望外,这正是我要的结果,我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回到吴县,回到泥浜。 我随即招呼兵士进前。 “你们四个从现在开始,要听从干掌柜的吩咐,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你们的任务主要就是每天协助掌柜,帮忙打打下手!我呢,要回趟吴县老家。” 众兵士齐声回道:“放心吧,叶大人!” 我面向干介道:“人员有了,我们现在赶制样品吧!我也全程配合你!” 干介上下点头。 “好吧!你们随我来!” 我面向乔姑娘道:“乔姑娘,你先在院中休息片刻!” 乔姑娘冲我点头,微微一笑。 真是意想不到,来到古代还有亲自打铁的机会。 经过我的耐心指导和沟通,以及干介对机械原理的超强的领悟力,历时半天时间,两样登峰工具就真的做出来了。 膨胀螺栓外有圆环,拧动圆环后,螺栓主体就会发生膨胀,而登山卡扣也正好能卡在膨胀螺栓圆环上,而且还能当作脚踏垫使用。 一番现场演示后,我十分满意的交完定金。而干介,也对这两样登山工具大加赞赏。 临走之前,我交代四名兵士,住的话还是住驿馆,吃喝费用可随意花销。并再次嘱咐,一切都要听从干介安排。最多一个月我便从吴县赶来与他们汇合,如果一个月之后等不到我,就让他们把账目结清,先动身返回武陵。 四人也满口答应下来。 趁着黄昏来临之前,我和乔姑娘骑上马匹,快马加鞭出城,赶往下一站最近的驿馆。 第182章 朦胧雨夜 轻骑简从,骤马疲奔。 我载着乔姑娘归心如箭般,驰往吴县。由于路途距离短,加之道路再熟悉不过。未出六日,我们便早早到达莲花岛。 二牛哥和兰姑娘还有秋儿见我们平安归来格外高兴,吕大伯他们几位老人家,更是早早开始准备午饭。 之后,院中男女老少又一次齐聚一堂,厅堂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氛围。 席间,我首先开口向二牛哥询问道:“二牛哥,最近没刮台风吧?” 二牛哥不解道:“台风?” 我解释道:“就是···很大很大的风,又下雨又刮风!” 对面兰姑娘开口道:“前些日子一直下雨来着,但是不曾刮大风!” 秋儿也附和着向我点点头。 听到这里,我如释重负。台风没来,目前就还有机会。 二牛哥端起酒杯嬉笑道:“生弟!此次归来怕是不会再走了吧?” 我举起酒杯,含糊其辞道:“哈哈!喝酒!二牛哥!喝酒!” 没想到饮尽杯中酒后,二牛哥却再次大声追问道:“你们这一趟来回有三个月了,还是家中好吧?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哈哈!”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 我知是避无可避,于是犹豫道:“啊···暂时···暂时不会离开吴县!” 二牛哥大喜道:“哈哈!那就太好啦!那医馆很快就可以重新开张啦!” 令我没想到的是,吕大伯却此时开口。 “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看来,咱们乔庄不久也应该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啦!” 说完,吕大伯笑容满脸的看向我,而后,又向乔姑娘投去欣喜的微笑。 众人虽默不作声,但都把憧憬的目光和由衷的笑容频频转向我和乔姑娘。 如此这般,致使乔姑娘面色潮红,害羞之际缓缓低下头来,用余光扫向我。 我再次故意转移话题。 “喝酒!喝酒!我敬大家!请!请!哈哈!” 宴会从晌午一直持续到入夜,似乎除了我之外,每个人都有敬不完的酒,聊不完的话题。而乔姑娘的悠扬琴声更是令人心驰神往,如痴迷醉。 人世间的情感是由诸多外在因素所牵绊的。如果没有父母和孩子的牵挂,我想,我会心安理得的留下来。但是,理智告诉我,我是并没有这种福分的,我不能自欺欺人。 我扶着二牛哥跌跌撞撞出厅堂,此时,低沉的夜空绵绵细雨在随意飘落。 清凉的雨丝撞在微醺的脸庞上,立时让人变得清醒。 将二牛哥扶至房间后,我转身直奔大门而去。 不等哑大伯认出,我快步跨过大门。趁着模糊的视线,随意跳上一艘渔船,摸黑向着泥浜划去。 “公子!” 乔姑娘的一声喊叫划破夜空! 我忙停下划桨动作,转过身努力向码头眺望。 “公子···” 乔姑娘再次极力的呼唤。 片刻犹豫后,我还是心软把船又划了回去。 站在码头之上,细雨之中的乔姑娘,孤孤单单的身影略显凄凉。 我靠近后开口道:“乔姑娘,你怎么出来啦?快回去吧!别淋湿了!” 乔姑娘略微颤动的嗓音道:“公子莫非又要去泥浜?” 我踌躇道:“啊···是啊!” 乔姑娘语气埋怨道:“为何不告知我一同前往?” 我犹豫片刻咬了咬牙。 “乔姑娘,我···我希望你能幸福···我不希望你跟着我而······” 刚准备好了台词向乔姑娘仔细解释,却被她迅速出言打断。 “公子!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哪怕去到天涯海角!” 说完,身影朦胧的她向前挪动步伐,朝着我跳了过来。 “哎?乔姑娘······” 不等我话音落下,她已跳上了船头。 由于视线微弱,她这一跳差点栽倒,我连忙搂住她那纤细柔软的腰肢。 雨夜之中,我虽然难以分辨出她那细微的五官表情,但是,我感受到了她的勇敢;她的热烈! 我们彼此急促的呼吸以及不断加速的心跳,像是一种独有的交流方式,在替我们传导着口语所不肯勇于表达的心意。 两颗炙热的心,就这样彼此问候,相互碰撞。 半晌,我才回过神,扶正乔姑娘的身姿,手足无措中尽显尴尬。 “乔姑娘···呃···你快进篷内!别淋湿了!” 说完,我急忙从脖子上取出手机,帮乔姑娘照明。 乔姑娘面色红润,微笑不语,像是得到认可一样,她莲步轻移,进到乌篷内。 我不再去向乔姑娘解释诸多因素,而是默默划动起了渔船。我似乎默认了这一切,既然乔姑娘这样坚定的与我在一起,那我也就不应再有半点拒绝她的理由。 船至泥浜,我们彼此搀扶,走过漆黑而又漫长的沼泽地。 草棚内,我们燃起篝火,对坐炙烤着湿透的身子,驱散着体内寒意。 火光晃动下,乔姑娘低头不语,柔和的脸颊泛起阵阵红晕。 我们谁不都主动开口,你看看我,我偷偷看看你。 此刻,我的心中勾起无限遐想。 我想,回到现代后,父母和孩子一定会喜欢乔姑娘的,他们之间也一定会彼此容纳,而妻子九泉之下也应该不会责怪我的。 木炭就这样持续噼啪燃烧着;火光就这么不断摇摆晃动着;我们俩,就如此傻傻呆坐着······ 之后,木墩之上的乔姑娘困意来袭,捂着嘴角连打着哈欠。 我起身从电动车后备箱拿出她当时送我的羊皮大衣,为她披在身上。 “乔姑娘,你去床上睡吧!” 乔姑娘起身痴痴的看着我。 “那公子你呢?” 我随即微笑回道:“我不困,呵呵!困了的话我就去睡在那间床上!” 乔姑娘缓皱细眉道:“可是···那草棚并没有絮被啊?” 我当即嬉笑回答道:“嘿嘿!有火炭呢,不冷!” 乔姑娘微微点点头,款步姗姗移至床榻躺好,并把羊皮大衣盖在身上。 见她逐渐轻闭美目,我便又坐于木墩之上,并将双臂轻搭在膝盖上,后背缓缓贴紧电动车身。 看了一眼已经安睡的乔姑娘,又听着草棚外引人入梦的唰唰落雨声,待身体和心灵完全放松下来,我揉了揉鼻梁骨,也渐渐闭起了双眼。 第183章 土味求婚 身体细微的神经感知,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为之一震。 这时,乔姑娘出现在我的眼前。 原来是她将羊皮大衣盖在了我的身上。 “公子,你醒啦?” 我看了看门缝外面亮着的天,又低头看了看即将燃尽又新添加的木柴,接着双手揉搓着脸颊。 “天都亮了呀?” 乔姑娘语带歉意道:“我本无意打搅你的清梦,要不···你去床上休息片刻吧?” 我移开双掌抬头看着她,面露微笑。 “没事!呵呵!我的觉本来就少。” 乔姑娘随即微笑道:“天晴了,那我去煮些粥来!” 我眼含笑意,目送她走出房门。 片刻,我伸了伸懒腰,起身将带有乔姑娘体香的羊皮大衣放置在床上。接着,推门而出。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新,草坪之上,漂浮的蒙蒙迷雾逐渐散去。冉冉升起的红日,即将持续释放它本应有的温度。 草棚旁,袅袅的炊烟缓缓向上升腾,乔姑娘正蹲在地上专注的往铜鼎内添加柴火,她不时挥动着手中的蒲扇,时而被呛至咳嗽声声。 我急上前抢过蒲扇,帮忙生火。而乔姑娘却痴痴的注视着我,我们两个对视而笑。 炊烟袅起小菜芳粥,日下扬鞭耕田牧牛。伊人抚琴半世清幽,与卿相伴只此白头。 此刻,我的内心燃起一阵莫名的冲动,我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勇气,令我面向乔姑娘激动道:“乔姑娘!我要···我要和你结婚!” 话毕,我才猛的反应过来。天呐!我都说了些什么?这种求婚方式也太土,太直白了吧?甚至都没有单膝跪地,蹲着就完成了! “公子,你···你说什么?结婚?何为结婚?” 乔姑娘一脸疑惑。 我稍作犹豫,郑重其事道:“结婚就是···我要娶你!” 乔姑娘听后,朱唇微颤,双眸闪动,眼含泪光。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深深地注视着对方,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倾诉给彼此,只是,我们却不知接下来该要说些什么了。 “水都快烧干啦!” 二牛哥浑厚的声音响起。 我和乔姑娘同时转头。谁都没注意到,原来二牛哥已经悄悄来到了我们的身后。 “二牛哥?你怎么来了?” 我惊叹道。 只见二牛哥一脸坏笑。 “哈哈!我一猜你们两个就跑到这里来了!还真让我给猜着了!” 乔姑娘疑问道:“二牛哥,你背的是啥?” 二牛哥歪头取下肩上的包袱。 “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这是两床薄被和一点粟米。” 乔姑娘忙起身去接。 二牛哥却面向乔姑娘趁机调侃道:“我说表妹呀!生弟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若是你去了生弟那个年代,时之日久,我怕你连我这个表哥都会忘记喽!” 乔姑娘娇装怒容。 “表哥!你休要取笑于我!” 说完,她夺过包袱奔向草棚。 二牛哥一脸尬笑,我也跟着陪笑。 二牛哥进前两步,面向我说道:“看来,你还是要回你们那个年代啊!” 我点了点头。 “是啊!父母和孩子我放心不下。” 二牛哥长舒一口气息。 “也好!那我就放下心来把医馆和府宅都变卖了!” 我惊讶道:“啊?你要卖掉城中医馆和府邸?” 二牛哥立马嘘声阻止我道:“嘘!小声点!这本就是三个月之前表妹的意思!” “啊?” 我更是为之震惊。 二牛哥贴近我,蹲下身来。 “那日你独自跨马离去,表妹就临时做了这个决定。宁可将医馆变卖,也要追随你而去!” 听后,我如鲠在喉。想不到,想不到乔姑娘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她热衷的事业。 二牛哥继续道:“我呢,本就对医术不太感兴趣,我喜欢兵戎厮杀,父母却答应大哥从了军。” 我定了定神,疑惑问道:“哎?对了!你的大哥怎么也没露过面?” 二牛哥无奈摇头道:“这么多年,家书也只来过一封!” 我随之安慰道:“也许是忙,人在外面身不由己嘛!” 二牛哥目光真挚的看向我。 “生弟,我相信你能照顾好我表妹。”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闭上眼睛,同时抿嘴点头。 “对了,生弟,你是说这里刮一场大风···就会带你们回到那个年代是吧?” 我冲他眨眨眼。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二牛哥立时问道:“理什么论?” 我稍作犹豫解释道:“呃!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是这样。” 二牛哥点头了然。 我好奇向二牛哥问道:“对了!二牛哥!医馆变卖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此时,乔姑娘从草棚走了出来。她拿着水瓢,将淘洗好的粟米加入鼎中。 二牛哥看着乔姑娘商量道:“表妹!我近日就将城中家业变卖,待你嫂子生产后,我们就回黟山,你看行吗?” 乔姑娘微微点头道:“当然!老恩师还有姨父姨母年岁都大了!需要有人照顾!” 听乔姑娘说完,我立时感觉很愧疚。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兴许乔姑娘还在医馆治病救人。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乔姑娘也不可能放弃照顾长辈的义务。 好在,二牛哥及时安慰道:“你们就放心吧!我和你们嫂子还有秋儿会照顾好他们的。” 紧接着,二牛哥面向我和乔姑娘,似长辈语态道:“你们俩···以后要好好的!” 乔姑娘默默点点头。 我也紧跟着轻哼了一声。 “嗯!” 自打那日二牛哥走后,我心里还是有一丝丝莫名的负罪感,当然,最多的还是逐渐堆积成山的责任感! 接下来的日子,泥浜成了我和乔姑娘独处的领地。我们一起拾柴;一起生火;一起钓鱼;一起加固草棚;一起坐在电动车上听音乐;一起聊着现代新奇话题,共同等待着台风的到来! 第184章 呼啸的狂风 夏末时节,乍凉还热。 一朝一夕开始出现温差。 连续的阴霾天气,预示着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两年多了,来古代两年多了!我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浓密的黑云,自南向北快速在上空飘动着,源源不断,连绵不绝! 时至午后,地表被行至变慢且摇摇欲坠的乌云所遮挡,寸隙不露。 大地,似入夜般昏沉。 天边处,一道道闪电开始划破云层,使得天空的颜色不再持久单调。 紧接着,声声闷雷由远及近,好像云层上方有神灵在用鼓锤敲击着大地。 细如针丝的雨雾,也开始紧跟着层层飘落。 我与乔姑娘立足空旷的天地之间,久久对视。共同如约,等待着风雨的洗礼。 南风吹起,撩动乔姑娘双鬓青丝。风中雨中,她衣袂飘飘。 我微笑道:“快进屋吧,别淋湿了。” 乔姑娘腼腆一笑,点了点头。 草棚内,我燃起篝火。 随后,我们两个对面而坐。 一阵沉默之后,乔姑娘咬唇道:“真想···快快看到公子所说的繁华盛景。” 我轻哼一声,自豪道:“那是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高楼广厦,交通便利,信息也足够畅通,经济也前所未有的发达。当然,你还可以继续从事你最热爱的医疗事业。” 乔姑娘听后嘴角上扬,酒窝微显。 我继续说道:“我的养父母他们都很和善,还有我的女儿,她很可爱。我相信,他们会完完全全接受你。” “养父母?” 乔姑娘疑惑道。 我随之微微一笑。 “之前没有告诉过你,我是被养父母从路边捡到的。养父母都是环卫工人,呃···也就是负责清理杂物;打扫街道的。我很感谢他们把我养育成人,我想,要回去照顾他们;照顾女儿,这也是我执意要回去的夙愿。” 乔姑娘脸上泛起伤感。 “想不到公子竟有如此坎坷的身世。公子历经丧妻之痛,又与亲人两两分别,真是上苍不公。” 我无奈摇头道:“世事岂能由人所愿!” ‘啪!’ 随着一声拍击,草棚的门被大风给刮开了。 我和乔姑娘同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门外已是风雨大作。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地面,又飞溅成细丝。远处,风雨交织,雾气昭昭,白茫茫一片。 我起身去关房门。 “看来,这风雨来势汹汹!去年刮台风时,你还好吧?” 乔姑娘漫不经心道:“去年的那场风雨可真是不小,草席都被狂风刮跑了。我和家父······” 当说到乔伯父时,乔姑娘突然禁言。 我关好房门转过头来,乔姑娘已是满面忧愁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乔姑娘强颜欢笑道:“没···没什么。” 一阵犹豫之后,乔姑娘再次开口。 “家父贵为一家之主,有时候行事果断,态度强势。深宅之中,唯独对家母言听计从。家父与家母在世之时,对我疼爱有加。只可惜···我再也体会不到那种父母的关爱了。” 我安慰乔姑娘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些事,是我们无法去选择的。” ‘轰隆!’ 话音刚落,一股强风把一半的草顶掀翻,整个草棚框架都在极速抖动。 ‘哗啦···哗啦啦···’ 瓢泼暴雨瞬间倾泻下来,持续打在电动车尾,浇在水泥地面。 “糟了!” 我慌忙拉起乔姑娘往里躲。 只见乔姑娘面色凝重,紧盯屋顶。 狂风大作,倾泻的雨水如同高压水枪,横向扫射。而水泥地面,也很快就汇集了一汪积水。 “你坐到床上!” 我将乔姑娘推至床边,然后冒雨从电动车后座取出雨衣和雨裤,接着迅速穿上。 我打开门一看,棚顶的草席早已刮的不知去向。到处都是积水,到处都是雨滴,整个大地仿佛都被淹没在雨水之中。 就当我迈出门时,旁边的那个草棚伴随着一声霹雳,轰然倒塌。草席围挡和顶棚稻草被吹的四处飞散。 我赶快关紧房门,去捡拾草席。可是,风力太大,连脚跟都站不稳。 紧接着,更令我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持续猛烈的狂风竟将四分之三的草席围挡吹飞,乔姑娘立时暴露在风雨之中。 这!简直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这风雨这么急;这么猛;这么无情! 我急步上前,用床榻上的薄被裹住乔姑娘的身体。她的脸庞被雨水打湿,乌黑的发丝粘在脸颊之上。 我紧接着快速拾取草席,准备修补四周围挡。乔姑娘见势,也主动帮忙。 “你坐好!” 我大声道。 狂风呼啸,如凶恶猛兽般肆意咆哮。 飞驰急雨,似钢针连续嵌入外表裸露的皮肤。 雷公电母,仿佛在召开一场自认为超酷的摇滚演唱会。 我无暇顾及这一切,也无力与之抗衡。只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临时救场,不停忙碌,稳固家园······ 我低估了这场超强台风的实力。 几个小时之后,草棚内就只剩下歪倒的木框架;一辆由于车身较重未被刮跑的电动车;一张床榻木板和我们两个大活人。 我将床板竖立在电动车旁,用来阻挡风力。 而后,我与乔姑娘依靠在床板上,双双蹲坐下来。 短暂的停歇后,我们双双喘息着粗气。接着,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我们逐渐扬起笑脸,微笑对视。 见她被冷空气冻的微微颤抖,我即刻生起怜爱之心。 我慢慢贴近乔姑娘,并伸展手臂,用右手掌握紧她柔弱的肩膀,将她搂紧。而乔姑娘也顺势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之上。 我们抬头望向幽暗的天空,浓云变幻,虹光闪烁,风雨交织。 真希望彩色光柱此刻能在我们头顶上空出现,但此时,我却又希望它能晚一点再来。 第185章 时空弃子 我们就这样双双蹲坐在木墩之上,直到乔姑娘靠在我的肩膀慢慢睡去,熬坐到天色渐明。 风雨开始逐渐减弱,能见度有所提升。 乔姑娘美目微闭,睡态迷人,令我不忍去打搅她。可是,我需要趁此机会重新加固草棚,并排走周围积水。毕竟,这台风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 我也只能轻轻唤醒乔姑娘。 乔姑娘醒后,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想,风雨是残酷的,但乔姑娘的梦境定是美妙的。 由于我们都被雨水浸湿,所以,要第一时间生火取暖才行。 得亏我有先见之明,在后备箱提前放置了干柴。不过,目前首先还是要把水泥地面的积水排干。 四周一片狼藉,破破烂烂,满目疮痍 。 我弯下腰,用木盆向堆积的土坝外疯狂舀水。乔姑娘索性也起身去捡拾地上的零零碎碎。 土坝外,堆积的雨水早已没过了嫩草,成片的汪洋泛着绿意。而水泥地面像极了一块孤岛,我和乔姑娘则成了倔强的守岛人。 积水被很快淘干,露出坚实的地基。那边,乔姑娘已经收整好了一切可用之物。 我取出柴火,喷上酒精,掏出电芯,快速生火。 “乔姑娘,你别忙了,快来烤火,把衣物烤干省的冻感冒。” 乔姑娘直起身姿,一脸疑惑的看向我。 “冻感冒?” 我解释道:“呃···就是伤风。” 乔姑娘微微一笑。 “公子,不碍的。” 她那坚定乐观的气质更是楚楚迷人,好像没有任何天灾能够击倒她。 乔姑娘弯腰抱起小铜鼎,我见势急忙上前去接。 “这些粗活让我来!” 乔姑娘冲我欣然一笑,从水缸内舀来一瓢水,紧跟过来。 我将铜鼎架置在火堆上,乔姑娘则将铜鼎内注满清水。紧接着,我从电动车坐垫下拿出粟米加入鼎中。 我向乔姑娘说道:“乔姑娘,你边烤火边看着锅吧,我来把草棚重新整理一下。” 乔姑娘冲我微笑点点头。 实际上,我早已分析过了,草棚之所以会被狂风刮散,主要是由于风力横向冲击的缘故。如果将草棚改制成斜面,狂风的阻力就应该会削减很多。 我利用现有的材料,快速制定下方案。再利用柳条、铁丝、老虎钳等工具加固。东拼西凑下来,终于重新搭建起了一个斜面草棚。电动车在最里面,起到配重的作用,重新搭建起的床榻,紧挨电动车。草棚东西两面作简单的草席遮挡,而北面,由于实在是没有材料了,也只能是任其敞开。 好巧不巧,草棚重新搭建好不久,新一轮的狂风暴雨如约而至。 极其简陋的草棚成了我和乔姑娘的新型庇护所。 好在,草棚很给力,呼啸而过的横风确实被分散。抓地稳固的构架,未被伤及分毫。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担忧之心也慢慢放下,而乔姑娘脸上的惊慌也随之消散。 此时,乔姑娘捧起一碗热气腾腾的谷物粥端至我的面前。 “公子!给!” 我连连摆手。 “乔姑娘,你先吃。” 乔姑娘执意道:“公子莫要推让,这里还有。” 见此,我也不再谦让,微笑接过粥碗。乔姑娘也再次弯腰盛了一碗谷物粥。 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草棚内,我们双双手捧粥碗,通过观景框,一边慢慢品尝着米粥,一边欣赏着这场浩荡风雨。 我不觉感慨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乔姑娘侧坐身姿,痴痴的看着我。 “公子吟得一句好诗!” 我连忙纠正道:“不不不!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大唐诗圣杜甫说的。” 乔姑娘放下陶碗疑惑道:“大唐诗圣?杜甫?” 我微微一笑。 “是啊!不过现在还没有到达盛唐那个年代,还早!” 乔姑娘也同样感慨道:“真是意想不到,时空竟是如此多变,历史又是那样古老悠久,基奠尘封。” 乔姑娘说完,我默默起身抬头望向天空。 “七彩光柱也该出现了吧!” “七彩光柱?” 乔姑娘深疑道。 我看向乔姑娘,含笑道:“那是一种从天而降的七种色彩光柱,它会照到整个这一圈。那种颜色好美,柔和转换。只要它能够再次出现,我就可以带你穿越时空,回到现代。” 乔姑娘脸色含羞,默默垂首。 我继续道:“在我们那里,作为新娘子一般都是要穿婚纱的,纯白色轻盈纱幔代表了神圣与幸福。各种灯光和镜头的聚焦下,新郎单膝跪地为她所爱的新娘佩戴上钻石戒指。” 乔姑娘憧憬着一切,眼中闪烁着醉人的光芒。 接着,我伸出手指说道:“钻石戒指都是戴在新娘左手无名指上,这象征着对爱情的承诺。” 此时,乔姑娘却缓缓摇头。 “我不需要任何首饰,有这个便足够了。” 说着,乔姑娘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在我面前摊开手心。 我看过之后,瞬间露出了笑容。 是体温计。 我送乔姑娘的体温计。 没想到乔姑娘随时随地都带在身上。 并且,我还发现,塑料外壳上已经被乔姑娘刻上了古体字迹——叶生。 这让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片刻犹豫后,我只得腼腆道:“吃饭,吃饭吧!都快凉了!” 暴雨声声,掩盖了周围所有的声音,但是,不包括我心中的暗自承诺。 一连五六天,时断时续的风雨似乎已接近尾声。而土坝内的积水却被我排了一次又一次,真把我的小蛮腰给扭到了。 乔姑娘心疼道:“公子,今夜你不要再睡床边了。你的腰痛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我装作满不在意道:“乔姑娘,没事的,我的腰好着呢!哈哈!” 乔姑娘却一再坚持道:“今夜我来睡床边吧,你这样的壮实体格只睡一个极小的床脚,哪里能行呢?” 我避重就轻道:“我睡外面主要是···方便观察彩色光柱,乔姑娘,你就放心吧!” 话音刚落,一股阳光射向大地。 我大感诧异,快步走出草棚查看。 只见,几片浅淡的云层中探出日头,再也藏不住的光线道道撒向地面。 我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因为,期盼的光柱尚未出现。我也只能等,只能等。怀抱着仅有的幻想,苦苦等待。 接着,又是一连三天。 当空晴日,蓝天白云。短期内,定是再也不会有风雨的照面。 此刻,我的心情也跌落到了谷底,深深的谷底。在着名的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肝胆俱裂。 我仰天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186章 兵士先行 我发疯似的情绪失控,控诉着上苍对我的专属戏弄;控诉着上苍将我变成了时空弃子。 乔姑娘见状,忙劝阻我。 “公子!别这样!” 我无助的看向乔姑娘,从她担忧无措的脸上,我意识到自己的严重失态。 我也只能默默垂下头,暗自伤神。 乔姑娘移步我的跟前,轻声软语道:“前些日子,公子可还曾说过:世事岂能皆由人所愿!” 我缓缓抬头,直视乔姑娘那青涩纯真的脸庞。 而此刻,乔姑娘却默默向我伸出洁白玉手。 我稍作犹豫之后,也自觉缓慢将手伸出相迎。 一白一黑,两只手就这样相互轻轻触碰,跟着,十指紧扣。她那饱含温度的柔软手指,向我传递着温暖,抚慰我那失落的情绪。然后,她又把额头缓缓贴在我的胸膛。 这一刻,我仿佛明白,原来,我是幸运的。上天所有的安排,也许并不是最坏的结果。 “咳咳!我来的不是时候吧?” 二牛哥浑厚有力的声音又一次凭空出现。 我与乔姑娘一愣,扭头一看,二牛哥竟真的出现在不远处。 随之,我和乔姑娘略微尴尬的相互分开。 “二牛哥!” “表哥?” 二牛哥爽朗笑道:“哈哈!生弟呀!隔着老远就听见你的嘶吼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吵架了呢!原来,是在为爱立誓,情意缠绵啊!哈哈哈!” 乔姑娘撒娇道:“表哥!你又在取笑我们!” 二牛哥连连摆手。 “此言差矣,我这次可不是在有意取笑你们。你看,我的裤腿和鞋子都打湿了,我可是专程来看你们的!哎?对了!这大雨大风已刮过几日,你们为何却依然在此啊?” 我冲二牛哥无奈叹息道:“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时空错位的光柱就是没有开启!也许是···不会再次向我敞开了!” 见此,二牛哥也收回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生弟啊!既然这都是天意,那你们就留下来吧!正好,医馆还尚未盘出。以后你们两个结为了夫妻,要互相扶持,经营医馆,打理家业,光耀门庭啊!” 二牛哥说完,乔姑娘脸上慢慢浮现娇羞之色。 而我,却泛起一阵愁绪。 “怕是···不行啊!” 二牛哥随即皱眉道:“此话待怎讲?” 乔姑娘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片刻犹豫之后,不紧不慢道:“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们,现在的摄皇帝鲁莽不久是要成为真正的开国皇帝的。他成立的大新朝虽然短暂,但也有个十几年之久。他之所以这样处心积虑的召集众多医师,不惜代价研制长生不老药,不是为了大汉皇子,而是为了他自己!” 乔姑娘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我继续道:“在没有研制出灵丹妙药之前,我想,鲁莽是不会轻易就放我们重回自由的。所以,我们不能回到现代,日后,也只能是受制于鲁莽的驱使。而武陵郡那边,我们必须还是要赶回去。如果我们不回去,又或者采不到长生草,那我的好朋友丁耳、饭团、庞将领以及刘忠老伯和李闯兄也会多少受到牵连。” 二牛哥大感疑惑道:“长生草?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乔姑娘随即回答道:“是一种通体金黄的药草,老恩师曾经讲过。” 二牛哥突然来了精神。 “哎?生弟,你有没有想过?倘若真的有长生草,又真的能够使人长生不老,那你岂不是又能重新再活一回?” 我一脸不屑道:“二牛哥,别闹了!在我们现代根本就没有太公描述的这种黄金药草。名贵药材最多也就是人参、灵芝、冬虫夏草、天山雪莲什么的。” 二牛哥瞪大眼睛,厉声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连你这两千年之后的人都不曾见过;不曾知晓,这就说明,这味药材的神秘性!也说不定这长生草是这世间仅有的,或者为数不多的。可能已经有人服用了,且已经长生了。只是隐居起来了,咱们不知道而已啊!” 我立即反驳道:“这不可能!” 二牛哥嘴角扬笑道:“你不曾见过,不曾试服又怎能知道?” “可是······” 我话到嘴边却又无力辩驳。 二牛哥的话语虽然直白,但仔细分析,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乔姑娘冲二牛哥吩咐道:“表哥!既是这样,你们便做安排举家搬往黟山吧!” 我出言否决道:“这怎么能行!二牛哥,你们别为了我而放弃家业啊!” 二牛哥轻拍我的肩膀,并缓缓摇摇头。 “生弟,并不是因为你。我之前说过,我本就无心操持家业,你看我这身残之人,就当同太公一样巡山采药,农忙耕种,爱妻育子,堂前尽孝,不问世事。” 乔姑娘随即提议道:“公子!既然重返现代无门,那我们还是即刻赶往徽州城吧!” 我望着身后斜面草棚下的心爱电动车,以及那錾刻着给父母留过言的水泥地面,久久难以割舍。 半晌过后,也只能默默点头。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跟二牛哥分别后,我和乔姑娘骑上快马赶往徽州城。 由于台风原因,致使部分道路被淹没,行进困难。我和乔姑娘到达徽州城时,已是第十日后。 来到铁匠铺内,掌柜干介向我告知,所有膨胀螺栓和登山卡扣均已提前赶制完成。而四名兵士,也已经于七日前结清款项,着急启程上路了。 见干介这样说,我们连忙告辞。 在徽州城内短住一晚后,我们又骑上马匹,向着武陵郡进发。 第187章 双剑刺客 去往武陵郡的路途之上,我和乔姑娘行进并未太过匆忙。而是认真欣赏着沿途的绝美风景,品尝着当地特有的独到美食,领略着质朴无华的风土人情,感悟着本应首要的生活真谛! 这样的如诗如画的单骑旅途,使得乔姑娘每天都是面带笑容,眼含爱意。 如果,生命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旅途。我想,我会就这样一直陪伴着她走下去! 一个月之后,我们到达了柱灌山下。 而恰巧的是,四名兵士载着两车螺栓也同日先前抵达。 庞将领见我们归来,似久旱得甘霖,兴奋异常。 “叶兄弟,你们能平安归来实在是太好啦!哈哈!今夜备好酒菜,咱们一定要喝个痛快!” 我冲庞将领开心道:“哈哈!好好好!庞兄!有了这两车登山装备那攀登柱灌山将不再是难事。” 而丁耳、饭团、李闯他们和一众兵士也都围上前来一脸喜悦,七一嘴八一嘴的问候。 “叶兄弟,此行三个多月家中可好?” “叶兄弟,一路辛苦啦!” “乔妹,路途可算顺当?” “哎,叶兄弟,徽州城那铁匠是不是干将后人?” 我统一微笑回答道:“都好!都好!哈哈!” 而正在此时,一把明晃晃的利刃长剑直直的冲向我的面门。 由于午后的阳光映照在利剑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这刚好给了我提前半秒的反应时间,我微闭双眼,下意识的把头歪向左侧。 ‘刷···’ 耳边近在咫尺的感受到了凭空多出来的剑风。 接着,右侧肩膀处立时传来一股肤质开裂的剧痛。 我脑海里此刻迅速做出判断。 不好!要坏! 要保护乔姑娘!!! 我顾不上疼痛,迈出左腿并下蹲身躯,接着双手紧抓一旁乔姑娘的手臂,跟着右腿移步站稳脚跟,再用力将乔姑娘向后拖拽。然后,向着身后踉跄几步,将她抱住。 此刻,众人都还未全部反应过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另一人也持剑随之刺出,剑尖直指乔姑娘。还好,我提前做出了预判。 “保护乔医师!” 庞将领一声惊叫高喊。 随之,他一记飞腿将持剑的士兵踹翻在地,跟着上前与之搏斗。 此时,我才略微看清局势。 原来,要加害我和乔姑娘的是两名金甲士兵。他们两个眼神凶狠,杀气十足,根本就不像是普通士兵。 由于刚才众人把我们围成一圈,受惊后的众人这才开始四散。而附近的持戟兵士应庞将领的命令,开始赶来增援。只不过,我已分不清另外的人有没有敌意。 刚才的第一名刺客见状继续挥剑,向我们刺杀过来。 我拽着乔姑娘往后跑,却不小心撞到了其他医师,险些被绊倒。 眼看着身形敏捷的刺客,手握着剑尖沾有我红色血滴的利刃,再次步步逼近过来。情急之下,一旁丁耳挥出手中的膨胀螺栓,却刚好砸中刺客的手臂。 ‘当!’ 他手中的利剑应声跌落。 在经过四分之一秒的犹豫后,我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把心一横,放开乔姑娘,随即两步俯冲至利剑处。 正当我屈身握住剑柄时,刺客也已经弯下了腰。随之,他粗糙的手掌用力死死的按住我的手背。 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小是喝什么牌子的奶粉长大的,他浑身的力量十足,我的手臂竟被他压制的动弹不得。 见势不妙,我即刻改变思路,左手迅速猛推他的右肘关节,并用左肩撞击他的手臂。而他,却瞅准时机顺势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们两个就这样抱团撕打在了一起。强烈的脖颈绞痛感以及窒息感,使得我就像蟒蛇缠身,命悬一线。 就在扭打闪烁间,我见乔姑娘惊慌之余双手拾起宝剑。 不知道是不是怕误伤到我,或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场面令她措手不及,还是饱含善意的心灵难以作出伤害之举。总而言之,身形柔弱的乔姑娘笨拙抬起的宝剑左晃右晃,却迟迟难以刺出。 就在这危急关头,丁耳和饭团挺身上前,将那刺客拦腰稳稳牵制住。 我瞬间的得到了喘息之机,深吸两口气之后,急切得与丁耳和饭团将那刺客牢牢束缚。而庞将领那边,也与几个得力兵士将另外一名刺客团团控制住。 这时,四周持戟兵士赶到,数十把铁戟将两人围成一圈。 乔姑娘扔下宝剑急上前扶住我的胳膊,并一脸焦急的关切道:“公子!你没事吧?” 我立时泛起微笑。 “没事,没事!呵呵!” 一旁的庞将领不慌不忙拍拍身上的土,抬起头后,面向两名士兵厉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加害叶大人和乔医师?”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名看似普通士兵的杀手身上。 只见面色凶狠的二人相互点头对视一眼,紧接着,两人瞪大双眼,猛的一张嘴狠狠咬牙,一股鲜血顺着他们的嘴角双双流出。 “不好!他们俩咬舌自尽啦!” 发觉异常的兵士大声惊呼道。 众人瞬间被他们毅然决然的举动所震撼。 接着,两人满嘴鲜血,额头青筋暴露,脸上作出痛苦的表情。随之,便像一堆烂泥一样逐渐瘫软,倒在地上。他们双双浑身颤抖着身躯,四肢开始僵硬。没一会儿功夫,便停止抽搐。 兵士下蹲身躯,试探鼻息。 “庞将领!他们两个死啦!” 庞将领表情严肃,轻哼一声。 “嗯,抬下去吧!” 接着,庞将领上前面向我愧疚道:“此事非同小可!没想到你们刚来就出了这么大乱子!叶兄弟,对不住啦!是我的失职!” 望着两具尸体被抬走,我出言疑惑道:“这两个人···不像普通士兵啊?” 庞将领解释道:“一个月之前,京城派八名士兵前来运来物资,而这两名士兵主动请缨要求留下,我未作考察,便将此二人留下。唉···是我考虑不周,未加防范。” 我随即道:“庞兄!这不怨你!” 庞将领紧接着向我提出疑问道:“这两人处心积虑剑指索命,意在你与乔医师二人,且行事败露能做出自裁之举,想必幕后定有主使。叶兄弟···可知是何人想要加害于你们?” 我面色凝重的看向一旁惊魂未定的乔姑娘。 第188章 登顶柱灌山 身旁的乔姑娘向我微微眨眼,似乎也明白了我的猜想。 我片刻犹豫后,向庞将领一字一顿道:“应该是!鲁府六公子!” 庞将领一惊。 “你是说···六公子鲁匡?” 我冲庞将领微微一笑。 “哼!能把刺客安插进来的人,估计也只有他了!” 庞将领皱眉道:“哎呀!你们怎么把他给开罪啦?” 我长舒一口气。 “哎!说来话长啊!等随后我再向你慢慢解释吧!” 乔姑娘提醒道:“公子,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快随我帐内包扎一下吧!” 我歪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微笑道:“不碍事!” 丁耳凑上前,忙向我劝阻道:“叶兄弟,还是快随乔医师去包扎一下吧!” 庞将领也附和道:“是啊!” 李闯一脸诚意道:“叶兄弟,快随我进帐!” 我犹豫后,跟着李闯和乔姑娘进入营帐。 帐外,庞将领高呼道:“兄弟们!今日就到此为止,待好好修整,明日再动工!” 兵士们兴奋的齐刷刷喊着好! 帐内,刘忠老伯起身相迎道:“生子啊!没想到你们刚一来就出了这么大麻烦。冬子,快拿药箱来!” “好的,师父!” 门口项冬答复道。 项冬从营帐角落抱来药箱,刘忠老伯则开始帮我上药包扎。 “生子!这长生草你可见过?” 我冲刘忠老伯摇摇头。 “不曾见过!” 刘忠老伯似有埋怨,但脸挂微笑道:“之前我便与你谈论过长生之术,你提出质疑,不愿相信。现在可信?这长生药草一但登顶采到,稍加调配,便能使人长生不老。那便是整个医学领域的奇迹啊!” 十几名医师分散在营帐内的几案跪坐,都翘首听着我和刘忠老伯的对话。 我微微一笑道:“算是吧!哈哈!” 刘忠老伯不高兴道:“什么叫算是,在场诸位各地名医,无不对长生之术信心十足。你又何必敷衍固执呢?” 我连忙点头,假意附和。 “嗯!没错!没错!是我太固执了,哈哈!” 实际上说这话时,我也确实有一丝丝期盼。但愿这山顶真的有长生草,而且真的能够使人长寿。这样的话,我活个两千年就能重新见到我的父母和孩子,还有妻子啦! 晚间,帐内挑起多盏明灯,酒席便在此举行。出席人员包括庞将领、丁耳、饭团、乔姑娘以及众医师。由于营帐空间不大,所以人员挨得有些紧凑。 庞将领端起酒杯首先开口道:“今日这场酒宴,一来是为了替叶大人和乔医师接风洗尘,二来也是为了今日之险,定神压惊!来!叶大人!请!乔医师请!” 我和乔姑娘双双端起酒杯,面向众人。 “诸位!请!” “诸位!请!” 众人也皆微笑举杯。 “叶大人!请!” “请!” “请!” 一杯酒下肚,庞将领脸上有些歉疚之色,再次强调道:“今日之事,是我的失职。外面的兵士都是追随我多年的兄弟们,都值得信任。以后,类似事故不会再发生了!请叶大人和乔医师原谅!” 我立马收回笑容,态度严肃道:“庞兄!你这是说哪里话!你我共事也并非一天两天啦!再说,我也并无大碍!” 乔姑娘也忙附和道:“是啊!叶公子只是皮外伤,庞将领不必自责!” 此时,对面刘忠老伯端起酒杯开口道:“庞将领无需自责,我们日后还需精诚合作,共同协助采集长生草!上为大汉江山,下为黎民百姓!来!大家再次举杯同饮!” 庞将领失落的情绪有些缓和。 “那就!干了!” 众人再次应和。 “干!” “干!干!” “请!请!” 放下酒杯,斜对面丁耳冲我开口道:“叶兄弟,眼下你吩咐我们开凿的孔洞,早已是到达树端高度。还不知这膨胀螺栓是如何使用啊?” 要说还是丁耳对机械感兴趣,看来,他是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构造原理了。 我嘴角含笑回答道:“丁兄,别急嘛!明天一早你就知道了!” 庞将领一旁插话道:“是啊!外面两大车呢,绝对都用的上。有叶兄弟在,你就别操心啦!来丁贤弟,喝酒!” 丁耳听后也只能尬笑。 “请!” 庞将领和丁耳互敬完,向我探头问道:“叶兄弟,我有一事不明,你是如何得罪六公子鲁匡的?” 我看了一眼身旁乔姑娘,又望向众人,片刻犹豫道:“那日···我与乔医师刚入长安城,他命手下车夫驾着车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且以此为乐。而我,为了营救即将被撞的老妇人,便和那车夫发生了口角。也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结下了梁子?” 众人开口,齐声疑问道。 我当即纠正。 “呃···就是结下恩怨!” 刘忠老伯手捻胡须道:“摄皇帝六子当中,独鲁匡行事跋扈,老夫也是早有耳闻。但此事不至于派兵刺杀呀?” 我冲刘忠老伯笑道:“呵呵,刘老伯,看来什么事也瞒不过您的法眼。我将鲁匡行径告知了其父摄皇帝,而摄皇帝下令将鲁匡迁至原籍。而且,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入京!” 庞将领一听,急拍大腿。 “哎呀!这就坏了!难怪他会安插刺客进来啊!” 刘忠老伯嘱咐道:“今日行刺之事,在座各位不可外传,以免再传入摄皇帝耳边,会遭至更大麻烦。庞将领,稍后你也告知手下,定要缄口不言。” 庞将领点头道:“放心吧!刘太医!” “刘太医?” 我看着庞将领和刘忠老伯一脸茫然道。 刘忠老伯随意道:“我本为宫廷太医,只因开罪了当时的大司马董贤,才被贬至合浦郡的。” 我缓缓点头。 “哦?原来如此!来来来!喝酒!哈哈!” 众人再次端起了酒杯。 半夜畅饮,半夜轻梦后,我早早被丁耳从床榻拽了起来。 我睡眼朦胧的跟着他们一行人,爬到了搭建的木架顶端。随之,人也开始逐渐精神了许多。其后,我检查了开孔的直径和深度,并对他们的工作业绩大加赞赏。 跟着,我接过丁耳手中的膨胀螺栓,开始逐步给他们演示并全面讲解。 “将这膨胀螺栓塞入这孔洞内,接着用这根木棍插入这个外露圆环,然后顺时针拧动圆环,也就是这样!直至,再也拧不动为止。这样,简单的操作就完成了。” 丁耳,好奇的看着安装好的膨胀螺栓,跟着,向外拉扯圆环。 “你们两个一起上!” 我笑眯眯的示意庞将领也加入。 庞将领瞟了我一眼,然后和丁耳两个人合力向外拉拽。可费了半天劲,都没能将螺栓拽动分毫。 “叶兄弟,这也太不可思议啦!” 庞将领惊呼道。 而丁耳,正瞪大眼睛崇拜的盯着我,像是晴天霹雳遇到了上帝。 “叶兄弟,你真是太神啦!” 第189章 一团黑影 我不屑一顾的调侃道:“这还叫神奇?瞧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跟着,我拿出登山卡扣,大声为他们一众讲解着安全要领。 “这个呢,叫做登山卡扣,将它连接麻绳,系于大腿根部和腰间。每个人都需要配带三条,两条交替着用,一条备用。就像这样!卡扣要牢牢扣在这个外露圆环内。我们登山的时候必须要保证有一条麻绳是扣在圆环之内的!且向上攀登的时候扣住第二条,才能解开第一条。这!非常非常重要!如果你一条也没有扣在圆环之上,那对不起了!你会摔下山去,摔成肉饼!正好给营队改善伙食!” 众人听后,一阵阵哄笑。 “哈哈!” “哈哈哈!” 庞将领高声道:“叶大人的讲解你们可曾听明白?” 众人齐声回答。 “听明白啦!” 我点头道:“那既然这样,你们一部分人往上搬运膨胀螺栓,一部分人将麻绳绑好。” “好!” “好!” 众人一脸兴奋。 通过众人的表情判断,他们也是希望登顶山巅的,毕竟,这种体验是绝大多数人十分想要尝试的。 接下来的日子,人们像蜘蛛一样悬吊在山体半空,运输的运输,开孔的开孔,拧螺栓的拧螺栓,忙的不亦乐乎。 而下面的士兵也忙着编织麻绳,裁剪麻绳。一条条尺寸合身的安全带,陆陆续续被做好。 山体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相互重叠的回音声,从早到晚响彻不停。 仲秋的天气变冷,山间的云雾也一直从未消散过,想要知晓山体究竟有多么高,那便要登上山顶。 这天入夜,庞将领兴奋的通知大家,孔洞已经全部打通,明日一早便可登顶柱灌山。 而刘忠老伯一直关注着近日的天气,觉得明天适合大部队登顶山峰。 众人一番商议,确定着登顶人员。 我是不建议刘忠老伯登顶的,毕竟他年纪大了。然而刘忠老伯却执意登顶,并解释说,他此行目的就是为了登顶,而且,要亲自采取长生草。 一旁项冬为了陪伴刘忠老伯,也要选择登顶,却被我和刘忠老伯双双否决了。 饭团没有登顶的想法,他没说,我们也没提。 最关键的是乔姑娘,她几次要求陪我登顶。被我好说歹说,才让她打消了念头。并且,为了防止她偷偷登山,我秘密委托饭团和项冬要将乔姑娘照看好。 第二天,天色未亮,我们一众便开始启程动身。 各兵士以及各医师都来为我们送行。 众人少有闲言,多是一些祝福和安慰的话,搞得像是上战场一样,生离死别。 而乔姑娘满面愁绪,深深地望着我,难割难舍。 我走上木架,并向她挥动手臂,作出搞怪鬼脸。 她立时被我逗笑,哭中带笑。 我们一行十个人,庞将领、丁耳、刘忠老伯以及精挑细选出来的六名强壮兵士。 登上百米木架后,天色已亮。 我再次着重的介绍了登山要领以及安全事项。 丁耳这个愣头青打头阵,六名兵士居中,刘忠老伯背着竹筐和庞将领还有我殿后。 众人像是毛毛虫一样,有条不紊的向上攀爬。 刚开始,我还十分担心刘忠老伯,但随后我才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没想到体格瘦弱的他,爬了两百多米都不带气喘的。 “停下来!休息片刻!” 庞将领一声令下,众人便在崖柏处歇脚。 众人将两个登山卡扣都扣在圆环之上,转身欣赏着眼前美景。 日渐高起,传递暖意。高空之上,清风徐来。 周围低矮的群山已经和我们一样齐平。山顶的苍松植被肉眼可见,较高的山尖依旧云雾缭绕,绵延万里。 近乎悬空的脚下,成片的帐篷早已变得渺小,下面的兵士也已经隐约难以分辨。 我想,乔姑娘肯定正仰着头,时时刻刻地看着我,分分秒秒地担心着我。 稍作休整之后,我们继续攀爬。 抬头,向外凸起伸展的岩壁看不到尽头,雾气蒙蒙,离目标还有很远很远。 这使得我有一点眩晕,一丝抵触,大脑出现了放弃的念头。 唉!看来丁耳打头阵是对的,若是我来打头阵,那定是要打退堂鼓的。或是爬到一半干脆骑在他们头上,告诉他们此路不通。 望着头顶不着边际的云层,我暗自感叹。 亲娘啊!这山,也太高了吧?这可真是要通天啦!我作为一个现代人,好好的爬哪门子山啊!下面的医师们,谁有后悔药啊!赶快给我吃两粒吧! 之后的路程,每爬一步都是在与自己精神上的对抗。而除了我,部分人也开始逐渐懈怠。 但是,众人经过丁耳这熊货的不断催促,又凭借着骨子里最后一丝不服输的意志,终于!终于是爬上了顶峰! 一览众山小! 这便是登顶的第一感受。 此刻,周围群山早已经被埋没在云雾里。只有雾气稀薄处,才能看到下方凸起的山尖。 这,是方圆百里最高的主体山峰,垂直高度足有七百余米。众人踩在坚实的山顶之上,似拥有上帝视角,腾云踩雾一般。众人皆如痴如醉,如梦如幻的欣赏着眼前奇观。 山顶,基本还算是平坦。嫩绿嫩绿的青草抱团生长,一处一处,成片成片。几棵低矮柏树根茎粗实,树冠浓密。不远处,零星坐落几处五六米高的小山丘。 恰至正午的阳光温和,此刻,风力也不太大。 “哎?为何没有看到金色的草啊?” 庞将领左右巡视质问道。 他这一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刘忠老伯大致观察着周围一切,眉间微皱,略显惶急。 “看前面!” 丁耳突然指着前方高声道。 众人紧接着把目光都集中到了丁耳手指的前方。 只见前方不远,似有一处超大深坑。 在丁耳的带领下,我们一行迈开步伐。 然而,越是走近,坑洞的面积就越来越大。并且,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深。 临近深渊,我们自觉谨慎放慢脚步。 “我去!还真是空心的!” 我惊呼道。 丁耳也感慨道:“哎呦,难怪这座山上粗下细呢!” 众人也连连附和。 “嗯!还真是!” “哇!好深啊!” “这真是不可思议!” “小心别掉下去了!” 兵士的话音刚落。 突然! 一团黑影向我们快速袭来······ 第190章 千斤之坠 “啊!” 士兵当即大喊一声。 来不及反应,两名士兵便被那团黑影扑倒。 接着,二人就地一滚,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滚出地面。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 “往回跑!” 不知哪个士兵喊了一嗓子,众人都急忙弯腰回撤。 这时,我才仔细看清,原来我们是被一只体型巨大的金雕所袭击。 金雕体色棕黑,展开的羽翼足有两米开外,锋利无比的爪子比之壮汉的手掌还大上许多。它的眼睛深邃锐利,气势卓然。下弯的尖嘴如同钢钩,若是被它啄上一口,定会连皮带肉都被掀翻。 面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金雕显然是恼怒的。它不停地挥动翅膀,向人群发动攻击。 此时,两名士兵更是面临危机。只见他们身体已经悬空,一名士兵抱着另外一名士兵的腰。而上面的士兵只抓住了一点点凸起的岩壁。 见此,丁耳紧忙趴下身,挽住上面士兵的小臂。 “你们···抓紧啦!” 丁耳吃力喊道。 我正欲上前帮忙,不曾想,那只金雕在迅速袭击了庞将领一众人群人后,却调转身姿向我袭来。 我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这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啊?杨过哥哥的雕兄竟然也对我发起了攻击。雕兄啊,雕兄!是敌是友你要分分清啊!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好人呐! 金雕攻击迅猛,我已知是避不可及,索性,殊死一搏! 我直面金雕,迅速从腰间摸索出备用麻绳,不假思索向上纵身一跃。接着,便向着金雕猛得挥出麻绳。绳端的登山卡扣正好起到了配重的作用,我用尽气力,甩出了一道直线。 ’啪!‘ 绳索的鞭响,震荡四方。 而就是这一鞭,却不偏不倚打在了金雕的胸脯上。 只见,金雕在我面前迅速收紧翅膀应声下顿,接着利爪踩在地上,借助蹬力又弹跳起身,待使劲忽闪着翅膀改变行程后,俯身飞入云雾之中。 我去!逃啦? 没想到,这位空中的霸主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我一击制服!我实在是···太了不起啦!哈哈! “啊!我···我支撑不住啦!” 兵士的苦苦挣扎声,使我思绪回撤,迅速转身。 此时此刻,丁耳非但没能将两名士兵拉上来,反而自己也跟着陷落了。 只见他右手拉着士兵,左手抓着岩壁,苦苦支撑。 此刻,他的的左腿也已经跟着滑落。 危急关头,我一个箭步便扑了上去。 “坚持住!” 我双手抓住丁耳的手腕,咬紧牙关,用力向上拖拽。 奈何,不堪三个人的体重,就连我,都被一点一点的跟着下坠。 “啊!” “救命啊!” “啊!” 两名士兵不停地惊慌呼救。 我的手上如同千斤之坠,甚至都不能匀出说话的气力。 “来···人···啊!” 我从牙缝里排出气息道。 “放···手吧!” 丁耳瞪大眼睛冲我吼道。 他似乎看出了已是无力回天的局势,若是再这样下去,他怕将我一同连累。 而我的目光,从自己已经握到青紫的手掌,移至到他那双···充满真挚的双眼。 此刻,我想起了机关木鸢参验时,丁耳当时义无反顾救我的情景。 “不···放!” 我愁绪满面,毅然决然道。 而此时,我也已经探出少半个身子。由于重力原因,我身体下滑的速度开始加剧。 情急之下,丁耳急了。 他主动左右晃动自己的手腕,来挣脱我的手掌。 我被他这一举动,震撼到不敢置信。 “不···要!” 我奋力惊呼。 而此时此刻,为时已晚!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俩个相连的肌肤,被迫分开! 随即!丁耳他们三人呈坠星之势,与我快速分离,分离,再分离,直至···消失在我的眼底。 “叶兄弟!保重······” 丁耳奋力向我作最后的告别! 他的声音不断在谷底回荡,而伴随回音的,还有那持续飞起的点点尘埃。 “丁兄···” 我奋力嘶吼回应。 此时,几只手同时按住了我的脚腕,并将我向后拖拽。 我回头一看,正是庞将领和刘忠老伯以及几名兵士。 只见他们身上皆有斑斑血迹,破衣抓痕。有的士兵脸上已经破相,鲜血直流,众人都极度狼狈不堪。 想不到,真想不到。登顶这座高山,会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刘忠老伯迅速撕扯自身衣服上的布条,来为众人作简单包扎。 我起身后,刘忠老伯又抓起我那暂时伸不直的手掌,揉了又揉,搓了又搓。 我扭头看向望不到底的深渊,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水。 兵士们都低着头,情绪低落。 庞将领上前,只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刘忠老伯将所有的伤者都包扎好之后,冲着大家沉声道:“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加快速度寻找长生草吧!” 庞将领四下巡视着金雕的踪影,当即开口道:“没错!趁它没飞回来之前,我们得抓紧啦!” 随之,众人一边时刻观察着周围一切,一边向前寻找着黄颜色的草本目标。 “刘太医!是不是这个?” 一名兵士蹲下身子,用手指掐起一朵小黄花,向刘忠老伯询问道。 刘忠老伯摆手示意道:“这只是极为普通的花,并没有任何药用价值。” 众人们接着低头巡视,可差不多搜寻了一圈下来,也并未看到长得像长生草的植物。 “庞将领!这里有个山洞!” 打头的兵士惊呼道。 我们的目光随着兵士手臂的指引,都集中到山丘处的一口黑暗洞穴。 第191章 什么长生草 只见洞口呈椭圆形,直径约两米左右,为天然形成。因为山丘体积不大,所以洞穴也应该不会太深。 众人蹑手蹑脚的向洞内张望,只见里面黑乎乎的,光线暗淡。 “你们两个把守洞口!剩下的人,进!” 庞将领霸气挥手示意道。 “喂···” 前面的兵士向洞内试探性喊话。 见洞内未有异响,几人开始踌躇迈步进入。 两名兵士在前,庞将领和我以及刘忠老伯在后,另外两名兵士留守洞口。 进到洞内后,一股刺鼻的家禽味道直冲鼻腔。前面的兵士被呛到连打了两个喷嚏。 “啊···泣!” “啊···泣!” 迈进洞内,空间稍微变大,视觉也开始跟着慢慢地适应,左右以及上方裸露的岩石参差不齐。 “看!黄色的草!” 前方兵士惊呼道。 庞将领和刘忠老伯听后,急步上前。 只见八九米远的洞穴尽头,四周全是长势正旺,且颜色黄黄的草。 “找到了!找到啦!长生草老夫找到啦!” 刘忠老伯兴奋的连连大叫。 庞将领也同样极度兴奋。 “太好啦!太好啦!哈哈!” “庞将领你看!这里还有两颗大鸟蛋!” 兵士惊喜道。 只见洞穴的当中,两颗白白胖胖近乎鸵鸟蛋大小的金雕蛋,紧挨在一起。 兵士忙弯腰抱起其中一枚,笑嘻嘻的向我们展示。 庞将领立马脸色大变,严厉训斥道:“别动!放回去!你不要命啦!” 被呵斥过的兵士瞬间没有了笑意,乖乖的又把金雕蛋轻轻放下。 “长生草啊!长生草!” 刘忠老伯卸下身背的竹筐,蹲下身躯用手掌抚摸着三十公分高的黄草,就如同温柔轻抚着孩童的黄发垂髫。 “快!快!快把长生草都装到竹筐内!” 庞将领命令兵士道。 刘忠老伯急忙叮嘱道:“连根须一块拔起!小心别伤到药草!” 几人都蹲下身子,开始按照吩咐采集黄草。 我缓慢弯下腰,折取了一根黄草拿在眼前仔细辨认,随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我随即一愣。 “这···这不就是···韭黄嘛!” 几人停止动作,回头看着我。 “嘶···生子!你怎么能够随意折损长生草呢!” 刘忠老伯态度强硬的责备我道。 我面向刘忠老伯解释道:“这不是什么长生草!这只是用来炒菜的韭黄啊!” 刘忠老伯厉声道:“你懂什么!这便是长生草!此药草世间少有!当属极品!” 我当即再次反驳道:“哎呀!这不是什么极品!这再普通不过了呀?” 刘忠老伯一脸不服气。 “生子!你快些挖取吧!如此难得的长生草在此,这还能有假!” 一旁的庞将领也随即附和道:“叶兄弟,你快些挖吧!这个洞穴乃是那金雕的洞穴!趁它没飞回来之前,我们当抓紧时间采取!” 看着二人的焦急神色,我一脸愁绪。 想不到,我们苦苦寻找,耗尽了丁耳和两名士兵鲜活的生命,到头来,却换来的是一堆韭黄菜! 那仅存的,在我心底才酝酿不久的一丝丝长生幻想,也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看着几人自顾自的猛挖着视若珍宝的韭黄,我是既感惆怅,又觉好笑。韭黄炒雕蛋!妥妥的一道美味! 为了避免再次遭受金雕的袭击,我也只能蹲下身躯不情愿的同他们一起采集。 不多时,洞内所有的韭黄都被我们采光光,装了满满的一大筐。 我拎起竹筐,主动背在后背。随即,众人迅速撤离。 出洞口不远,我在丁耳坠谷点停住脚步。 凝望着暗黑的无底深渊,我是多么希望丁耳他们能够乘坐热气球飞上来。我微微扬起笑脸,想象着一脸黢黑的丁耳稳握操纵杆,那副既兴奋又拘谨的样子。不知不觉,双眼蕴含的泪滴瞬间跌落。 “叶兄弟!走吧!” “生子!快走!” 在庞将领和刘忠老伯的不断催促下,我擦了一把脸,转身随他们而去。 安全下到山脚下之时,天色已经暗淡。 此时,众人早已围在地面等候。 人群之中簇拥的乔姑娘见我平安而归,喜不自胜,急步上前与我相迎。 我盯着她那欣喜的脸庞,显然脸颊上有哭过的泪痕。看来,这一整天,我是没少让她担心。 “长生草!我们采到啦!” 刘忠老伯面相众人兴奋宣布道。 众人听后,一阵欢呼雀跃。 “好!” “好!” “好啊!” “太好啦!哈哈!” 几名医师忙上前解下我身背的竹筐。 “啊?这就是长生草啊?” “真属当世罕见啊!” “这通体黄白的色泽,真是太奇特啦!” 众医师、众兵士皆张大嘴巴,露出吃惊的表情,将竹筐团团围成一大圈。 片刻之后,庞将领高声道:“都别看啦!快将长生草抬入营帐内,此药草十分贵重,须重兵把守!若出差池,无一不难逃其咎!” “来来来!搭把手!快抬入营帐!” 兵士招呼道。 接着,一帮医师也向营地跟了过去。 “庞将领!我家丁大人呢?” 上下一番张望的饭团向庞将领攀问道。 “呃···唉···” 庞将领长叹一口气,低着头迈步走开了。 饭团忙追上前去重复问道:“庞将领,丁大人呢?怎么没见他下来?” “饭团兄,别问了。” 我低声喝止道。 饭团呆愣在原地,转过头来迷茫的看向我。 身旁的乔姑娘似乎已经预知结果,侧身看向柱灌山体。 我犹豫一番,低头轻声道:“他回不来啦!” 饭团片刻愣神,惊疑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转面仰头,自上而下慢慢看向巍峨暗蓝的柱灌山。 随之,默默说道:“丁兄···他已经被永久埋葬在这座高山之中了!” 第192章 泪别柱灌山 回到营帐内,当众人得知丁耳和两名士兵遇难的消息后,皆面色沉重。 本来精心准备的庆功宴,也只能临时取消。 众人情绪低落,都自顾自的端着菜饭分散开来,独自用餐。 而本就一天没进食的我,虽说早已是饥肠辘辘,却也难有胃口。 我沉默一阵之后,从席间起身,向营帐外走去。乔姑娘随即拿起一块干饼,也跟了出来。 “公子!多少吃点吧!” 乔姑娘冲我劝说道。 我面向乔姑娘微笑道:“乔姑娘,你吃吧,我不饿。呵呵!” 走到庖厨处,我伸出双手烤着未燃尽的露天篝火。 乔姑娘凑到我旁边,将干饼撕成两半,递出一半过来。 火光映照下,乔姑娘脸上露出迷人的纯真笑意。 我缓缓接过那半块干饼,拿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面向她也同样泛起笑容。 “乔姑娘,让你担心了!” “没···没事!” 乔姑娘略微羞涩,将手中干饼也贴近嘴边。 “你朋友的意外不幸,对此,我深表同情。” 乔姑娘垂首道。 我默默叹气道:“唉···真是想不到会成了这样!” 乔姑娘随即劝慰道:“我不太会安慰人,但事已至此已无力回天,公子别太过分悲伤了。” 我听后,心头立时涌起一团暖意。 接着,我压低声音轻声道:“乔姑娘,你知道吗?我真为三人的离世不平。因为我们苦苦寻求的长生草,也只不过是平常餐桌上一道极其普通的蔬菜罢了。” 乔姑娘立刻惊疑道:“啊?这怎么可能?那长生药草我也看到了,确实是这世间不曾见过的奇特药草啊!” 我随之辩驳道:“你们错啦,它不是什么长生草。在我们现代,它叫做韭黄。” “韭黄?” 乔姑娘一脸吃惊。 我缓缓点了点头。 “不错!说白了,这韭黄就是我们所吃的韭菜。” 乔姑娘听后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韭菜明明是全身绿色的,而这长生草却是通体嫩黄!” 我即刻解释道:“这是因为,它长期在黑暗之中生长所致。万物的生长是离不开阳光的,但也有个例,就比如说这韭菜。当韭菜在黑暗当中生长时,便不能合成叶绿素,就导致通体变黄。当我们在山顶发现韭黄时,它们正生长在黑暗的山洞内。” “山洞?那韭菜种子是如何被带到山洞内的呢?” 乔姑娘提出疑问道。 我认真分析道:“我想,定是那个害丁耳他们坠谷的金雕带到洞内的。因为我在采集韭黄的时候,曾看到地上细微的禽类粪便以及残骸。那是金雕捕食飞禽所遗留的,而这些飞禽却极有可能是吃过韭菜的种子,而又被金雕抓上了洞穴。” 乔姑娘上下缓慢点头。 “哦?原来如此!” 我补充道:“后世,韭黄作为蔬菜被大量人工培育。要说长生,呵呵!我从小就吃,也没见留住童颜。” 乔姑娘忧心忡忡问道:“那此物无有药用价值,又如何向摄皇帝交代呢?我们又将何去何从?” 乔姑娘提出的问题正是我目前所考虑的。 一阵犹豫后,我做出决定道:“刘忠老伯呢,他对长生草深信不疑,我们暂时先不要将此事告诉他吧。” 乔姑娘冲我点头答应。 我继续说道:“我总结了,我来古代也已经两年半了。之所以处处陷入险境,大部分原因还是这古代太过兵刃相接,太过极度暴力。而且,手上没有一件方便称手的武器。就比如今天的意外,如果能有一件有效的防身武器,丁耳他们也不至于殒命。” 我稍微缓了缓情绪,接着说道:“虽然我并不提倡以暴制暴,但是如果能有一件武器在身,避其敌意锋芒,时刻有效防身,那至少我可以做到···保护身边的人。” 说完,我与乔姑娘互相深注,同她眼神的交流便知,她已领会我的心意。 我向乔姑娘用商量的口吻道:“我想,我们还是要再去一趟徽州城。” 乔姑娘扬起笑脸。 “公子去哪儿,我便去到哪儿!” 看着乔姑娘那坚定的眼神,随之,我欣慰的抿起嘴唇。 一夜的辗转难眠之后,帐外出现了搬搬抬抬的声音。 我穿好衣服走出营帐。 此刻,秋霜泛起的清晨,冷意十足。 一帮士兵们开始有条不紊的拆卸着帐篷,搬搬抬抬,忙碌之余的同时,都喘着哈气。 庞将领走过来向我搭话:“叶兄弟!今日我们便启程回京复命,这长生草找到啦,你我升官的时机也到啦!” 我些许沮丧道:“庞兄,我正要和你商量呢,你看我能不能晚些回去复命?” 庞将领不理解道:“嗯?此等美事为何要拖延?我们这次回去,肯定是要受到摄皇帝封赏的!” 我随即解释道:“庞兄,是这样。我的两个生死兄弟额头上都有黥邢,而调配消除药剂还需亲自赶往黟山。你也知道,乔姑娘的恩师会这门换容术。” 庞将领思索片刻道:“那你们预计需要去多久?” 我当即回道:“嗯···怎么也得三个月吧!” 庞将领拒绝道:“那不行啊!时日耽搁太久我也无法交差呀!毕竟这长生草尚需乔医师的协助调配。” 我索性让步道:“那就两个月吧!不能再少了!路途遥远啊!” 庞将领叹了叹气,无奈答应道:“好吧!看在你我兄弟的份上,我就向摄皇帝求求情,说明此事。” 见他答应,我立马兴奋道:“庞兄!你人太好啦!” 庞将领冲我微笑点点头。 一个时辰之后,众兵士将营地内所有的东西都收整装车,周围立时显得空空荡荡。 众人回首,都默默仰头看向高耸入云的柱灌山。 片刻,随着庞将领一声令下,大部队浩浩荡荡,出群山而去。 第193章 麻醉射针 队伍走出群山,行至岔路口。 我和乔姑娘与庞将领、刘忠老伯、饭团、李闯他们一一告别。 临别之时,我再三嘱咐他们,一定要将‘长生草’遮盖好,不要直晒阳光,以免由于路途遥远导致根叶腐烂。 最后,在我们相互招手下,与一众分道扬镳。 骏马轻蹄,一路慢骑。我扭身向身后乔姑娘讲解着此行的具体事宜。 我连夜设想了一套麻醉针射发装置。就是将张医师所调配的麻沸汤作为主要麻醉用剂,灌入类似注射器大小的针头。再利用弹簧动力疏导,将针头射出。从而达到麻醉制敌的效果。 而麻醉针既不致命,又不伤害肢体。如安装在手腕,比之弓箭更加便捷;更加小巧;更加具有即时性。 将这个思路完完全全解释给乔姑娘听之后,她对我表示十分支持。 但难点在于,这古代现有的材料肯定是不行的,是要用到新时代的不锈钢才行。 目前,不锈钢也只有我电动车上的保险杠是这种材质。 所以,我们快马扬鞭,先向着吴县赶去。 既然已入江湖,那纷纷争争必定是在所难免的。而且,这次刺杀我们失败,六公子鲁匡肯定不会就此罢手,他断然还会再派杀手前来。 接下来,我绝对要做到有备而战! 由于和庞将领约好了尽快回京复命的时限,所以,我们沿路未加停怠。用时不到一个月,我们便到达了莲花岛。 再至莲花岛,却不见二牛哥和秋儿以及兰姑娘,而是吕大伯和几名老人接待了我们。 经他们一番细说得知,兰姑娘两个月前诞下一名男婴,且在莲花岛又住了一个多月之后,二牛哥带着兰姑娘和孩子还有秋儿又回黟山了。 我和乔姑娘欣喜之余,又不禁感慨,这时间过得可是真快! 未作停息,我便陪同着乔姑娘来到乔伯父和姨母的墓地前祭拜。 我和乔姑娘并排跪坐在墓碑前,上香叩首。 而乔姑娘默默流下眼泪,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对父母的久久思念之情。 我想主动去安慰乔姑娘,可是,我却手足无措。或许不去安慰她,才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我似直面二位高堂,暗自许下承诺,今生今世要将乔姑娘保护好! 拜祭完父母,我们又马不停蹄的划船赶往泥浜。 到达草棚处,一切还如往常。 只不过,斜面草棚下的电动车,已布满一层薄薄的灰尘。 看来!回到现代是真的无望啦!我一时思绪错乱,到底哪里才是归途啊? 我想,我也只能是被时空遗弃,一生终老在这片土地! 卸下电动车一侧保险杠,又拿上太阳能充电板。趁着天黑之前,我和乔姑娘又回到了莲花岛。 这次回到莲花岛,相比上一次更觉冷清。没了年轻壮力,就如同少了生机,深宅大院尽显沉寂空旷。 短住一夜后,第二天一早,我和乔姑娘向众位老人一一告别。 乔姑娘泪眼夺眶。 “吕大伯!哑大伯!张婶!三姑···你们···保重身体!” 众人也都红着眼圈,抹着眼泪。 “大小姐!叶公子!你们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们!” “若实在回不来,可托人捎来书信。” “只要你们在外面平平安安就好!” 只有吕大伯信誓旦旦道:“我们这帮老骨头,没事种种菜,种种药草,闲庭散步,好着呢!你们不必为我们担心!二牛给我们留下的钱币也足够维持两年之久的。大小姐!你们就放心好啦!” 听了吕大伯宽慰的话语,我们内心获得些许慰藉。 在一众风浊残年,佝偻身躯的老人们的久久目送之下,我和乔姑娘跨上马,不舍离去。 本想先至黟山,看望张医师和姨父姨母他们的,可是时间却是不太充裕了。毕竟订做麻醉射针才是此行的首要目的。 用时五日,我们再次抵达了以徽派建筑闻名遐迩的徽州城。 来到铁匠铺,干介一眼便被我手中的不锈钢保险杠所吸引。 “叶大人!您来啦?” 我忙上前点头执礼道:“干介兄!我们此次前来还需劳烦到您!” 干介直勾勾的盯着保险杠说道:“是不是上次订做的那些膨胀螺栓尺寸有变?” 我连忙道:“没有没有!那倒不是。您制作的膨胀螺栓相当好!” 干介抬头看向我说道:“叶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我冲他摆摆手。 “别别!您以后就叫我叶兄弟吧!呵呵!” 随之,干介冲我微笑点了点头。 我继续道:“此次前来呢,我是想让您再帮我打造一件特殊器物。” 干介一听来了精神。 “哦?是何特殊器物说来听听?” 我歪嘴皱眉道:“这件器物打造起来特别复杂,特别精细。” 干介微微一笑。 “哼哼!怕是不会比之绣花针还要精细吧?” 我随即一本正经道:“比之绣花针···还要精细十倍!” 干介听后双目凝神,立时变的严肃。 “哦?” 我双手托起保险杠递上。 “这便是所需特殊钢材!” 干介随之接了过去,惊讶之余,瞪大眼睛仔细左右端详。 “嘶···这···这种钢材为何我从未见过?而且又是如此之轻;如此光耀夺目?” 我向他介绍道:“这叫做不锈钢,具有坚固性;耐用性。而且长期光泽如新,永久不生锈迹!” 干介缓慢抚摸着保险杠,连连赞叹道:“嗯···这···这真属极品!比之千年寒铁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嘿嘿一笑道:“干介兄!没那么夸张!” 接着,我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绢帛图纸递上。 “这是我所绘制的物器图形,具体尺寸;具体样式都在上面!” 干介随即展开绢帛,低头仔细查看。 “这···这像是一种独门暗器?” 要不说术业有专攻呢,干介一看图纸便知用途。 我语态严肃道:“不错!这是一种暗器。只不过,不会伤及人的性命!只做防身退敌所用!” 干介随即招呼我和乔姑娘道:“二位!快请!快请至厅堂详谈!” 干介引领我们进入厅堂,接着,为我们沏茶倒水。 随后,我向他阐述了所要制作麻醉射针的来龙去脉。 第194章 回京复命 就这样,在与干介的不断商讨下,我们相互确定了锻制方案。 针管部分,先由细铜丝制作陶土模具,再将高温熔炼好的不锈钢水灌制成型。待成型之后,经反复打磨外表,达到针管成品粗细。 而弹射动力部分,以及主体结构,则由干介提供上等的淬炼玄铁制作。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便开始着手制作。我时刻跟在干介屁股后面打着下手,并提供参考协助。 干介对待工作态度严谨,力求完美,精益求精,专注且执着。足可体现难能可贵的匠人精神。 而乔姑娘则独自去往城中医馆,采购麻沸汤所需药草。 连日内,乔姑娘足不出户,在客栈内认真调配着麻沸汤。由于药剂注射到人体,是需要即刻产生药效的。在使敌人瞬间丧失战斗力的同时,并且,还不能有致命的风险。所以,药草之间的相互比例要做到极致搭配。 经过五日的精细加工锻造,麻醉射针装置在我们共同期待下就制作好了。 机械感与工艺感十足的外观,佩戴在左手手腕上,很是轻巧,不显坠手,就如同佩戴了一块象征身份的高级腕表。 装置中心设计有发射按钮,左臂抬手瞄准,右手可迅速解锁侧面保险。若轻点中心按钮,外表光亮,且质地坚硬的不锈钢针,便即刻射出。射程虽然不是很远,最多也就十来米的距离,但是作为防守来说,已经是足够啦。 并且,干介还深入考虑,在九根不锈钢针之余,还外加了一枚银针卡槽。而这枚银针用来试毒,以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食物投毒。 用户至上! 就凭这一点,干介就足可以担起工匠精神的称号。而干介,脸上也流露出满满的成就感。 回到客栈,乔姑娘见我归来,一脸喜悦。 “公子!你回来啦?” 而我也一脸兴奋的向乔姑娘告知道:“乔姑娘,麻醉射针已经锻造好啦!你看!” 乔姑娘微撑美目,欣赏着我手腕上的麻醉射针。 “嗯!这种装置确实独特。” 我解下射针装置道:“目前,只做出这一个样品,你来佩戴在手腕上试试。” 只见乔姑娘愣了愣神。 “公子,由你来佩戴即可,有你保护我,我便知足。” 经她这么一说,我内心瞬间升起一阵爱意。 乔姑娘忽闪着长睫毛继续说道:“麻沸汤已调配差不多,只不过···只不过无处验证。” 我随即道:“那好办啊!注射到我的体内即可测试出来。” 乔姑娘听后,神情立时紧张起来。 “这怎么能行啊!万一超出承受剂量,那岂不是······” 我开玩笑道:“没事啊!哈哈!” 乔姑娘斩钉截铁道:“公子!不可!” 见乔姑娘一脸严肃,我索性坦白道:“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 乔姑娘见我坏笑,这才稍微舒缓了气息。 我继续说道:“我们就用马儿来做实验吧!马儿体型大;耐力强!一定不会有事!” 乔姑娘向我点了点头。 我将不锈钢针一一卸下,然后小心翼翼的灌满麻沸汤,接着又用粘稠的蜂蜜给针头稍加封口。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来到客栈马棚。 距离十米开外,我摆好架势,向马匹瞄准。 跟着,我解开保险开关,轻按发射按钮。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针头瞬间射中马身。 马儿上下抬蹄,身体一阵抖动,紧接着就和没事一样,吃起了草。马儿没有嘶鸣,就说明应该不痛不痒。 十几秒之后,见马儿还没有反应,乔姑娘提出了质疑。 “怎么回事?难道是不起作用?” 我当即劝慰道:“马儿体型大,抗体强。需要稍加等待!再等等看吧!” 话音刚落,马儿的四条腿便无法支撑,身体猛然瘫倒。 “公子你看!” 乔姑娘提醒道。 我兴奋大叫道:“哈哈!成啦!” 接着,我上前拔下针头,并在一旁继续等待。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马儿的四肢开始踢动。紧接着,马儿抬动脖子,铆足气力站了起来。 “这回是彻彻底底成功啦!哈哈!” 我回过头冲乔姑娘欣喜道。 “嗯!” 乔姑娘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 我高兴提议道:“我们出去走走吧!来徽州城两次了,还不曾游玩过。” 乔姑娘眼中含光,欣然同意。 随后,我牵起乔姑娘的手,漫步在徽州城内的大小街道。共同欣赏着年代久远的徽派建筑;踱步走在拥挤的人群;感受着,这片刻难得的自由人生。 第二天清晨,我向干介支付了两块金饼作为酬劳,由于实在是找不到制作锦旗的地方,也只能作罢。 拜别干介,我和乔姑娘骑上马,向着长安进发。 已至入冬的天气再骑上马,是冷风直吹。越往西北走,天气越是寒冷。 到达长安时,我差点就冻成冰雕。 来到府邸大门,两名士兵正左右站岗。 佟七和潘方见我们归来,同时开口。 “叶大人?” “叶大人!您回来啦?” 我笑答:“呵呵!回来啦!回来啦!” 这时,墙角处蹲坐着三个破衣烂衫的乞丐,快步上前。 “叶生?” “叶兄弟!” 我立时一愣,然后仔细辨认着三人。 “李树?” 我简直不敢相信,原来他们是络腮胡和刀疤强还有苏坡! “叶兄弟···我们可等到你啦!” 苏坡哽咽道。 我即刻跳下马相迎。 “你们···你们怎么来啦?” 络腮胡急切道:“哎呀!我们在此都等候了三个多月啦!” “三个多月?” 我吃惊道。 苏坡补充道:“我们每天都在这里等!你若是再不来,我们都准备去要饭啦!” 我扭脸冲佟七和潘方呵斥道:“你们为什么不让他们进门呢?他们可都是我的好兄弟啊!” 佟七委屈道:“叶大人,这不怪我们,是他们自己不肯进府的!” 络腮胡随即证实道:“叶兄弟,这确实不能怪他们,是我们怕添乱,所以只在府外苦等!” 我一听,立马招呼众人道:“走走走!快进府!” 乔姑娘下马后,也随着众人迈入府门。 第195章 厅堂叙旧 进入庭院,陈旺老伯隔着老远便迎了上来。 “公子!您回来啦?” 我向三人介绍道:“那位便是管家陈旺老伯!” 络腮胡嘴角含笑道:“这我们知道,平日里都是陈管家接济我们一些吃食!” 待陈旺老伯走近,他再次开口。 “公子!乔医师!你们回来太好啦!” 我当即感谢道:“陈老伯!您辛苦啦!” 陈旺老伯推辞道:“哎,哪里!哪里!” 我向陈旺老伯吩咐道:“陈老伯,您去备些酒菜吧!今晚我要与我的这几位好兄弟痛饮一番!” 陈旺老伯连忙点头。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我扭身抬手招呼众人道:“来!请随我至厅堂!请!” 随之,我们五个人步入厅堂。 来至厅堂内,我安排乔姑娘坐主位,然后我们四人分散跪坐。 待几人坐定之后,我开始审视三人的面容。 跪坐在我旁边几案的络腮胡,还是初时的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对面而坐的苏坡一改往日的文质朝气,多了一些沉稳。 而他一旁的刀疤强却变化最为惊人!只见他全程半低着头,沉默无语。偶尔瞟向我,也会闪过一丝歉意的微笑。眼神之中,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锐利。 三人同是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与沿街乞讨者没有什么两样。 为缓解尴尬氛围,我起身为他们介绍道:“诸位!主位之上的乃是乔医师!” 三人纷纷起身,面向乔姑娘抱拳执礼。 “乔医师好!” “乔医师!” “见过乔医师!” 见乔姑娘也微笑起身,我又接着向乔姑娘抬手介绍道:“乔姑娘,这位是李树李兄。这位是段强,旁边是苏坡。他们三个都是陪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接着,乔姑娘向三人缓缓点头,屈膝行礼。 我环视三人,微笑补充道:“乔医师医术精湛,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乔姑娘听后便是一愣,惊喜之余,面色含羞。 苏坡欣喜道:“叶兄弟,你攀得一门好亲事啊!呵呵!” 络腮胡也点头夸赞道:“嗯!叶兄弟,你二人真属男才女貌!” 我笑嘻嘻道:“哈哈!坐坐坐!你们三个是来着了!” 几人陆续跪坐下来。 络腮胡疑问道:“哦?叶兄弟此话待怎讲?” 我指着自己额头道:“看到我的额头了吗?” 络腮胡眯缝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对面苏坡随即脱口道:“你的黥邢疤痕···为何没有啦?” “哦···还真是啊!” 经苏坡这么一提醒,络腮胡眼前一亮,这才反应过来。 我面向三人微笑解释道:“这叫换容术!乔医师便会此医术!等明天有空,让乔医师给你们安排手术!” “真哒?” 络腮胡不敢置信道。 乔姑娘微微扬起笑脸道:“乐意效劳!” “哎呦!太好啦!” “那太好啦!哈哈!” 三人情绪激动,兴奋之余,手脚无处安放。 此时,陈旺老伯与一众老人端着酒菜来至厅堂。 我随之吩咐陈旺老伯道:“陈老伯!麻烦您去旁边丁府把杨管家和饭团请来吧,我的好兄弟来啦!我们要凑在一起叙叙旧!” 陈旺老伯听后,表情立时僵硬。 “公子!您不知道啊?丁府已经改为庞府了!” 我略感吃惊。 “庞府?庞将领?” 陈旺老伯缓缓道:“现在他已经受封为中郎将了!这几日,庞府一直来人打听您的消息呢!” 看样子,也合乎常情,丁耳已故,不管是谁搬进来也应该。 犹豫片刻后,我忙追问道:“那杨管家和饭团呢?” 陈旺老伯微笑答道:“杨管家也已升官!” 我更是不敢置信的笑道:“什么?也升官啦?呵呵!” 陈旺老伯肯定的语气道:“没错!两个月之前便升官搬走了!” 听后,我慢慢扬起欣慰的笑容。 没想到大蚊子的才华这么快就得到了用武之地,这下他可以光宗耀祖啦! 陈旺老伯屈身凑过来问道:“要不,我去庞府看看饭团在不在?” 我左右摇头道:“算了吧!您先去忙吧!” 陈旺老伯点头了然。 看着几案上丰盛的菜品,我端起酒杯面对几人道:“李兄!段兄!苏兄!乔姑娘!来!来!我们同饮这杯!请!” “请!” “请!” “诸位请!”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脸上含笑,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 我忙招呼几人道。 络腮胡边咀嚼着食物,边冲我羡慕道:“叶兄弟,你如今可是位高权重!当上了黄门侍郎!” 苏坡随声附和道:“这还真要感谢叶兄弟的及时相救,不然我们三人已成了刀下之鬼!” 络腮胡急忙咽下食物,把酒杯倒满。 “这杯酒···我们兄弟几个敬你!” 三人陆续举起酒杯。 刀疤强一脸诚意道:“多谢叶兄弟搭救,段某谢过啦!” 这是目前刀疤强第一次开口说话。 苏坡也连忙道:“叶兄弟!再次感谢叶兄弟出手相救!” 络腮胡只说了一个字:“请!” 我举杯道:“诸位别客气!谁让咱们都是兄弟呢!请!” “请!” “请!” 第二杯酒下肚,暖意由内而外扩散。 放下酒杯,络腮胡好奇问道:“哎?叶兄弟,你是如何当上这黄门侍郎的?又是怎么来到这长安的呢?” 此刻,刀疤强和苏坡也同样好奇的盯着我。 我深吸了一大口气。 “这说来话长啦!自打那天你们走后啊,我就回到了草鞋城。在草鞋城啊······” 随之,我从张将军被斩首,说到大赦天下。又从郡守从中作梗,再到刘忠老伯举荐到长安城。再从完成热气球试飞,受到封赏。最后寻找长生草。 整个的经过,我仔细的说给了几人听。就连乔姑娘也是听得饶有兴致。 随后,络腮胡和苏坡则轮流给我们讲起了刺杀巨鹿郡太守,以及被围剿的整个全过程。 不知不觉,时间已至深夜。 第196章 身份暴露 “公子!公子!摄皇帝派人来传诏啦!” 我被陈旺老伯的急促声吵醒。 “来啦!” 我睁开眼睛,只觉满嘴的酒气。 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外面早已是日上三竿,光线刺眼。 只见陈旺老伯陪同着四名金甲士兵立于门外。 “叶大人!传摄皇帝口谕,请您和乔医师即刻入府!” 我懒洋洋的伸着腰,打着哈欠。 “陈老伯,你去唤乔姑娘来吧!” “好的,公子!” 说完,陈旺老伯随即转身迈步离开。 我随口向兵士问道:“摄皇帝这么着急叫我们什么事啊?” 为首士兵回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我心道,我和乔姑娘昨日才刚到长安,摄皇帝便已知晓了。看来鲁莽身为皇帝,可真是够消息灵通的。 陈旺老伯喊来了乔姑娘,又备好了马车。之后,士兵们全程护送我们至鲁府内。 来到养心堂外,鲁莽还未上朝归来。我们也只好在堂外等候。 就这样,足足干等了一个多时辰,鲁莽才真龙现身。 “微臣叶生参见摄皇帝!” “微臣乔月参见摄皇帝!” 我和乔姑娘双双跪拜道。 “平身!” 鲁莽步态稳重,语气威严。 随后,我和乔姑娘尾随鲁莽和冯总管以及护卫军廖总领缓步入堂。 此时,身后一众侍女也提篮前来,将菜品规规矩矩摆放在几案上。 鲁莽在主位之上安坐之后,冯总管则安排我们入席而坐。 此刻,鲁莽冲我凝神肃然道:“叶生!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 我心中咯噔一下。 鲁莽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我是未来人的身份被他知晓了?或是他已经知道韭黄没有长生药效啦? 我一时难猜想清楚。 “微臣···不敢!” 我随之叩首道。 鲁莽龙颜大怒道:“哼!你还敢隐瞒!” 对面席位之上的乔姑娘也表情愕然,随即脱口道:“摄皇帝请息怒!” 鲁莽当即质问道:“叶生!你到底是何种身份?” 听他这么一说,看样子他是已经知道我未来人的身份了。 我迅速调整心态,镇定自若道:“回禀摄皇帝,我的身份是一名外卖员。一个来自两千年之后的未来人。” 众人听后,除鲁莽身旁的廖总领和侍女们一脸茫然外,鲁莽和冯总管并未感到太多惊奇,反倒是事觉意料之中。 鲁莽轻轻一笑。 “既然你已坦诚相告,便把你那神秘宝物拿出来吧!” “神秘宝物?什么宝物?” 我愣神道。 鲁莽眼神锐利,眉峰微皱。 “就是你脖子上佩戴的神秘宝物!” 听后,我随即下意识的护住胸口。 鲁莽侧脸向廖总领递去一个眼神。 廖总领当即心领神会,径直向我走来。 看来我的手机和身份已经完全暴露了,终究,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不过,我到底是怎样暴露的呢?知道我是未来人身份的也只有这么几个人,他们不可能将消息透露出去啊!估计啊,是鲁莽又派人去吴县严格调查过啦!而这手机,或许也是整日里跟一帮兵士接触,被他们无意间发觉了,也不稀奇。 廖总领来至我跟前,伸出粗糙宽大的手掌,并用狠辣的眼神盯向我。 我一时进入两难的抉择。 如果交出手机吧,那可是我的精神寄托,里面全是家人的照片。 不交吧,鲁莽又掌握生杀大权,怕是最后要玉石俱焚。 唉!交吧!若不交出,肯定就连乔姑娘都要受到牵连。 无奈,我只得缓缓从脖子上取下手机。 乔姑娘看出了我的困境,急忙道:“启禀摄皇帝!” 鲁莽冷冷道:“乔爱卿有话请讲!” 只见乔姑娘泰然自若道:“叶公子所持宝物,乃是专门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法器!” 鲁莽眼前一亮。 “哦?快快呈上!” 随即,廖总领接过手机转身快步递上。 这时,乔姑娘冲我微微点头,美目半眨。 看着乔姑娘向我投来肯定的眼神,我知道她这是另有计划。 鲁莽将外表带有透明防水袋的手机拿在手上,瞪大双眼仔细端详。 “这···不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黑色石板嘛?” 鲁莽盯着手机不断皱眉道。 乔姑娘不紧不慢解释道:“此宝物非同小可,遇之奇特药草便可闪光。” 此话一出,连我都不知道乔姑娘究竟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鲁莽抬起头来道:“哦?如此神奇?冯总管,快传刘忠太医持长生草前来!” 我疑惑的看着乔姑娘,老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乔姑娘接着说道:“这长生草虽为奇特药草,可并不能完全使人长寿。当需其他草药进行混合调配。” 鲁莽点头道:“这点,刘忠太医他们已经和朕讲过了!乔爱卿有何想法?” 乔姑娘用肯定的口吻道:“依我之见,当首选搭配天山雪莲!” 鲁莽疑惑道:“天山雪莲?此为何等药草?” 乔姑娘犹豫片刻道:“我也只是有所耳闻,据说,天山雪莲生于极寒地带,形似莲花,生长坚韧,是不可多得的长寿之药。如与长生草两两搭配,定可产生神奇效果。” 鲁莽听后,缓缓点头。 “叶爱卿!这天山雪莲你可曾听闻?” 我面向鲁莽执礼道:“回禀摄皇帝!这天山雪莲确实是难得的药材珍品。只不过微臣也没见过!” 鲁莽缓缓点了点头。 “嗯!对了!你是来自两千年之后的未来人,那汉室国运当如何?” 我一听,鲁莽这是考我呢!如果此时说错话,那我和乔姑娘还有活路吗? 我嘴角微微上扬,一字一顿冷喝道:“汉室国运,气数已尽!” 第197章 天山雪莲 鲁莽脸上闪过一丝兴奋,随之却又瞬间拉下脸来。 “大胆!你竟敢口出狂言,蔑视汉室江山!” 我随即道:“摄皇帝息怒!微臣说的句句属实!汉室运程已至···已至···呃···终结!新君即将产生!” 此刻,鲁莽龙颜朱红,藏不住的心花怒放。 不过,他仍旧故意试探道:“哦?叶爱卿为何如此凿凿?” 我推波助澜道:“因为我是过来人,我精通历史,知晓古今。目前,大汉气数已时日无多!必定将有新君一统天下!而国号便是‘大新’!微臣句句实言呐!” 鲁莽眯缝着眼,微微皱眉道:“这么说来···叶爱卿果真是来自两千年之后的···什么···未来人?” 我随即笃定道:“微臣不敢胡说!我确实是未来人,此为千真万确!” 鲁莽满面喜色,激动起身,冲我款步而来。 我见他靠近,连忙俯首跪地。 “奇载!看来叶爱卿真是上苍派来协助寡人的!” 说着,他径直屈身扶起我的双臂。 我则缓缓抬头看向他。 我去!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直视帝王,就连他眼角清晰的鱼尾纹以及下巴处的根根胡须都看得是一清二楚。 只见鲁莽兴奋到眼球微颤,宽嘴上扬的同时,又眉心紧皱。星眸微转间,上下审视着我。 他的气场十足,对于我这内心相对强大的人来说,都不禁眼神不定,飘忽躲闪。 “启禀摄皇帝!太医刘忠带到!” 冯总管细声细气在门外道。 “进!” 鲁莽拍了拍我的肩膀后,转身迈步向主位走去。 刘忠老伯托举木盒立足厅池,随即跪拜道:“老臣叩见摄皇帝!” 鲁莽坐稳之后,轻抬手臂。 “刘爱卿平身!赐座!” 随后,刘忠老伯缓慢起身。 接着,他晃了一眼两侧席位,并在我旁边几案跪坐了下来。 鲁莽端起酒杯面向左右微笑说道:“诸位爱卿!此番寻找长生药草之行,你们劳苦功高!此杯酒乃敬三位爱卿,为后世医学不遗余力开拓创新,你们功德无量啊!诸位!请满饮此杯!请!” 鲁莽说完,我们三人赶忙端起酒杯来。 “陛下!请!” “陛下!请!” “请!” 紧接着,我们几人先后饮尽。 放下酒杯,鲁莽沉声道:“刘太医,长生草可曾带来?” “回禀摄皇帝!长生草在此!” 刘忠老伯端起木盒回复道。 “呈上来!” 鲁莽说完,冯总管快步上前接过木盒,转身向主位走去。 好高级的木质礼盒啊!漆质饱满,材质昂贵。 但是,任谁都想象不到,里面竟然装的是一捆韭黄! 不是长生神药吃不起,而是韭黄炒蛋更具性价比! 鲁莽从木盒内拿起带有泥土芬芳的一把韭黄,眉宇间眼含爱惜之意,并轻柔抚摸。就如同把玩一件成色精美,雕刻绝伦的上品玉器。 “哎?乔爱卿,这奇石如何发光?” 鲁莽面向乔姑娘惊问道。 乔姑娘则快速起身道:“回禀摄皇帝!我来为您演示!” 我立时紧皱眉头,担心起来。 但见乔姑娘走到主位前,屈身拿起手机。 而众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乔姑娘。 只见乔姑娘不慌不忙拿起韭黄,又将韭黄贴近手机。 随之,黑色的手机屏幕一闪,出现了一个雷电标志。 “亮了!亮啦!” 鲁莽大声惊讶道。 冯总管紧跟着也细声惊叹道:“奇载!奇载呀!” 剩下众人,都不住地探头,欣赏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有我暗自感叹!感叹乔姑娘的机智勇敢! 手机本来是处于关机状态的,只要轻轻触碰一次侧键,屏幕就会出现雷电标识。当然,只要是不长时间按,就不会开机。 乔姑娘沉着冷静道:“启禀摄皇帝!此宝石如此奇特,当持这奇石去那极寒地带寻得天山雪莲,以调配长生神药!” 鲁莽思索片刻,缓缓点头道:“嗯!言之有理!” 接着,鲁莽面向刘忠老伯提问道:“刘太医!你可曾听闻天山雪莲这种奇特药材?” 刘忠老伯随即执礼道:“回禀摄皇帝!老臣从医一生,也只是在古籍中曾经翻阅过。” “哦?” 鲁莽疑声道。 刘忠老伯继续道:“天山雪莲乃是神圣之药草!产于西域瑶池范围内。《穆天子传书》曾有记载,上古,周穆王曾驾八骏马车亲行天山,只为向西王母寻求长生不老神药,西王母与周穆王瑶池相会,授之神圣药草天山雪莲,其后,周穆王享百岁之长寿!” 此言,在场众人都瞠目结舌。鲁莽更是激动到双目含光,嘴角微颤。 “果真!果真有如此渊源!实乃天助寡人也!” 说完,他便将手机交还于乔姑娘手中。 鲁莽难掩激动,疾言快语道:“乔爱卿!刘爱卿!叶爱卿!朕命你们持此奇石,明日便启程西行,奔赴瑶池!为朕采取神圣雪莲!待归来之日,朕重重有赏!” 乔姑娘当即屈身执礼道:“遵旨!” 而后,我和刘忠老伯对视一眼,同时齐声执礼。 “遵旨!” 接下来的时间里,鲁莽笑脸相迎,频频举杯,致使他大中午的就开始有点喝高了。 回府的路上,我转身面向乔姑娘一顿夸赞。 “乔姑娘,多亏了你呀,想出如此的好办法!谢谢你!” 轿厢内的乔姑娘微微一笑。 “此手机乃是公子的相思寄托之物,尤为重要!若是让摄皇帝知道此手机具有如此强大的拍照功能,他则断然再不会将手机交还与你!” 我随之疑问道:“嘶···对了!你是怎么想起来提及天山雪莲的?” 乔姑娘回答道:“这天山雪莲为名贵药草,我身为医师还未曾有幸见过。若向摄皇帝推荐普通药草,哪里还会如此大动干戈?我们也就没有办法抽身,手机也就很再难返还。再说啦!那日在泥浜之时,公子不也曾经提及过吗?你忘啦?” 我赶着马车嘿嘿一笑。 “是!乔姑娘说的是!嘿嘿!” 此时,乔姑娘小声犹豫道:“公子···公子应该改口唤我月儿了!” “吁!” 我立即勒停马车。 “乔姑娘,你···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只见乔姑娘慢慢撩开轿帘,面色潮红,眼含爱意。 “公子···你应该唤我为月儿!” 我紧盯着她那既娇羞,又略带严肃的动人美貌,直视少顷! 随之,我呆呆傻傻的连连点头。 “嗯!嗯!” 而后,我们俩相视而笑。 第198章 多台换容术 回到府邸,络腮胡他们早已在大门口守候。 “叶兄弟,你们回来啦?” 络腮胡关切道。 “是的!李兄!呃···你们······” 看着他们三个穿戴一新,简直和昨天都判若两人。 络腮胡嬉笑道:“陈管家给我们拿的旧衣物,呵呵!我们都换上啦!” 刀疤强也调侃道:“晌午又洗了洗身子!这下全都白净啦!哈哈!” 此时,乔姑娘款款下车道:“诸位兄长!此刻正好为你们做换容术,请随我至内堂!” 络腮胡大喜过望。 “太好啦!乔医师谢谢你!” 一旁苏坡笑逐颜开道:“嗯!好啊!” 我随之也微笑道:“是啊!是啊!此时手术正好!因为明日我们就要走了!” 刚还嬉笑的众人瞬间都沉下脸来。 刀疤强凝神疑问道:“怎么?叶兄弟这是又要去哪里啊?” 络腮胡附和道:“是啊!你们怎么才来长安就要走啊?” 我慢慢收回笑容道:“实不相瞒,摄皇帝鲁莽已经命我和乔姑娘明日启程去往西域啦!” “西域?那可是苦寒之地啊?” 苏坡皱眉道。 我半开玩笑道:“没事的!那地方羊肉串香得嘞!” 络腮胡抓挠着太阳穴。 “羊肉···串?”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美食是一概不知。 我话锋一转道:“嘿嘿!行啦!你们就别问啦!你们三个就好好待在府上吧!陈旺管家会好吃好喝招待你们的!” “公子!乔医师!你们回来啦?” 我一回头,正是陈旺老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乔姑娘忙打招呼。 “陈老伯!” 陈旺老伯向乔姑娘点了点头,然后面对我说道:“公子!刚才中郎将庞将领派人来过了,我已将您昨日回府的消息告诉他们了!” 我微笑道:“好好!呃···对了!你现在去庞府告知一下庞将领,就说我晚上要宴请他。啊···还有!你再看看饭团他在不在府上,如果在的话现在就把他请过来吧!” “好的,公子!我这就去!” 说完,陈旺老伯快步出了门。 “走走走!咱们去内堂!” 我招呼众人道。 来至内堂,乔姑娘从包袱里拿出麻沸汤药罐以及各类手术刀。 在乔姑娘全神贯注的操作之下,几人依次被涂抹上麻沸汤。 我则准备油灯、纱布、清水盆等等,一切所需应用之物。 所有东西刚准备完,饭团却突然闯入。 “叶兄弟!你们回来啦?” 我急上前相迎。 “饭团兄!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他们是谁?” 络腮胡激动道:“啊?饭团兄!” 饭团上前拍着络腮胡的胳膊,惊叫道:“哎呀!三哥啊!” 苏坡也从床榻上弹起。 “饭团兄!” “苏兄弟!哈哈!” 二人相互托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刀疤强倒是没有表现的那么亲切,不过也主动打起了招呼。 “饭团!” 饭团略微收笑道:“二哥也在啊!哈哈!” 想想,几人曾在合浦郡共患难,隔了这么久又重新聚到一起,真是不容易。 “哎?对了大蚊子去哪了?” 我向饭团提问道。 饭团收敛笑容,一声叹气道:“唉!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府里人说他被接到了宫里,估计是升了官职。” 此时,乔姑娘开口道:“饭团兄也躺好吧!我来为你用竹节沾以麻沸汤,稍事进行换容术。” 饭团眼前一亮,当即双掌一拍,激动感叹道:“太好啦!太好啦!我盼的就是这一天!” 随后,在乔姑娘的精细手法和众人的耐心等待下,一台台手术很快完成了!而乔姑娘额头上已渗出了细汗。 “乔医师,真是太谢谢你了!” “乔医师!感谢!感谢!” “乔医师!多谢!” 几人纷纷说着感激的话。 “乔姑娘,谢谢你!” 我面向乔姑娘真诚道。 可是,她却瞪了我一眼,这让我吃了闭门羹。 这时我才突然想到,原来是乔姑娘对于称谓的不满。 于是,我面露嬉笑改口道:“月儿!你辛苦啦!” 乔姑娘忽的向我翻了个白眼,随之慢慢扬起笑脸。 “没事!医者本该如此!呃···大家不必言谢,三日后待创口结痂,用这瓶贝叶生肌膏自行贴之即可!” 说完,乔姑娘拿起药膏向众人展示。 “好的!” “好的!” 饭团和苏坡答应道。 此时,络腮胡冲我深问道:“对了,叶兄弟!摄皇帝派你们去西域到底所为何事啊?” 我思量片刻道:“摄皇帝鲁莽委派我们是要去到西域,寻找一种稀奇药草!” 络腮胡看了看众人,又转面看向我,稍作犹豫道:“那···明日你带我们一同前往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啊!” “不行!那边路途遥远,气候恶劣!” 我不假思索道。 络腮胡当即道:“正因为是这样,跟随你们一起去,我们兄弟们才放心!” “是啊!” “嗯!” 说着,几人冲我肯定的点点头。 我一番犹豫道:“可是······” 苏坡迈步至我跟前说道:“哎呀!叶兄弟!此次我们投奔于你,就是为的报效救命之恩。你让我们在府内过安逸生活,而你却外出奔波受苦,我们几个于心不忍啊!” 刀疤强也开口道:“是啊!我们千里迢迢从巨鹿郡赶来,就是为了能时时刻刻追随你的身边。” “没错!” 络腮胡强势附和道。 见他们几个如此陈恳,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我长舒一口气。 “啊···好吧!” 见我答应,几人脸上又泛起喜色。 黄昏日落。 厅堂内所有的菜品均已齐备,众人也都入席就坐,可迟迟不见庞将领的影子。 于是,我命饭团前去庞府迎请。 不多时,饭团只身来报,说是庞将领不在府内。 没办法,为显诚意,我们只能干等。一边等,几人一边聊着过往。 时至夜深,庞将领才风风火火的来了。 “叶兄弟!抱歉!我来晚了!” 庞将领进门便歉意道。 我立即起身,微笑相迎。 “没事没事!好饭不怕晚!” 庞将领匆忙解释道:“我刚从鲁府回来!摄皇帝托我转告你,明日一早朝中议事,你我务必到达朝堂!” 我皱起眉头疑问道:“上朝?你这么慌张,到底是什么事啊?” 庞将领扭头看了一眼席位,随即又冲我瞪大眼睛。 “出了大事啦!” 第199章 朝中仪事 “大事?什么大事啊?” 我满脸疑惑道。 庞将领再次扭头迟疑的看向席位。 我看出了他心中的顾虑,索性招呼道:“快!庞兄快快入席!” 待庞将领在席位间安坐下来之后,我向络腮胡他们介绍道:“这位乃是中郎将庞通庞将领!” “久仰久仰!” “见过庞将领!” “庞将领!久仰!” 络腮胡和苏坡以及刀疤强纷纷向庞将领抱拳执礼道。 庞将领也随之抱拳左右回礼。 我面向庞将领继续说道:“他们三人不是外人,都是我的生死兄弟。庞兄,是何大事请明讲!” 庞将领双眉拧成了麻花,咬了咬牙沉声道:“唉!东郡翟义佣兵造反啦!” “啊?” “什么?” 众人立时瞠目结舌。 “造反?” 我疑声道。 庞将领上下点着头。 “不错!东郡郡守翟义私自招募乡民勇士,并拥立刘信为天子,起兵谋反。各地界纷纷响应,短期内便已扩兵十几万!” 我随即疑问道:“他们反个什么劲儿啊!摄皇帝不是以仁德遍布天下吗?” 庞将领嘬着牙花撇嘴道:“嘶?叶兄弟啊!你有所不知!翟义自号大司马,又命各地张发檄文,毁谤摄皇帝去冬腊月进椒酒毒杀太平帝,曰摄皇帝早怀篡逆之心。民众信以为真,声势日趋浩大!” 一旁饭团神色紧张,颤声道:“如此···如此说来,岂不是···那岂不是不日便···挥兵入京?” 我当即面向饭团轻视道:“看把你吓得!你就把心放在保险箱里!啥事也不会有!” “可是······” 饭团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我当即打断。 “来吧,咱们还是喝酒吧!诸位!请举起酒杯!” 我缓缓端起酒杯。 庞将领却一脸苦色道:“叶兄弟,你莫要不当回事,你我同为朝中高官,倘若翟义佣兵杀来,你我···唉······” 庞将领欲言又止。 我信誓旦旦道:“庞兄!你也把心锁在保险柜里!摄皇帝以儒治国,定会平定叛军!你我不必为此担忧!” 实际上,我比谁都要清楚。鲁莽建立的新朝虽说短暂,但也有个十几年之久。在鲁莽没有正式当皇帝之前,绝没有可能出现任何差错,最多也就是会出现个小插曲! 见我如此宽慰,众人也都只好纷纷端起酒杯。 “来来来!请满饮此杯!” 我招呼众人道。 “请!” “请!” 深夜的酒局打破宁静,厅堂内逐渐升起欢笑。 一大清早,天色灰蒙。 陈旺老伯备好车马之后,将我唤醒。 简单洗漱,穿戴好官服官帽后,庞将领前来同我共赴皇宫。 迈步至未央宫朝堂大殿内,左右百官差不多均已到齐。老壮皆有,文武齐全,衣着光鲜。可见,这帮人上班打卡还挺积极的。 他们不时左右交头接耳,自顾自窃窃私谈。像极了读书时期上课前的嘈杂场景。 “叶兄!叶兄!” 我即刻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队尾之中,一个熟悉的脸庞。 “文之兄弟?” 我惊讶道。 大蚊子扬起笑脸道:“是我!哈哈!” 我刚要移步迎过去,却被身前的庞将领制止。 “叶兄弟···这边!” 看了一眼庞将领严肃的表情,我赶快又向大蚊子使了个眼色,随即跟向庞将领。 庞将领将我安排在一处队列空缺,随后冲我小声道:“你便站此位置,呃···还有,朝堂之上,不要随意搭讪!” 我缓缓点头向他示意。 接着,他则站在了我的对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人员也都陆续到齐。 “摄皇帝驾到···” 随着一声细烟嗓高喊,众人私底下的交流立时停止,全部都看向皇帝宝座处。 但见摄皇帝鲁莽出现在宝座旁边的金黄帷幕下。 他依旧还是往日的同款朝服,比之文武百官尽显艰苦朴素。可今日不同的是,他却怀抱一名两三岁大的婴孩。 看这样子,这名婴孩应该就是皇太子刘嘤无疑了。 鲁莽迈动碎步,边走边轻摇着熟睡的婴孩。那爱惜之情,就如同怀抱自己嫡孙一般。 鲁莽的身后,紧跟着那名银发老宦官,以及两名宫女。 待鲁莽坐定,老宦官再次扯着细嗓道:“上朝···” 紧接着,众人弯腰执礼并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鲁莽缓缓沉声道:“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众人再次齐声。 “谢摄皇帝!” 鲁莽左右看向文武百官,犹豫片刻道:“想必,众爱卿已经听闻了。东郡翟义昨日已佣兵造反了!” 众人听后,当即一片唏嘘! 鲁莽沉默片刻继续道:“寡人受此摄皇帝以来,以文政治国,以振兴大汉为己任!可却有那不良小人暗中诋毁寡人!东郡翟义首当其冲!他遍发檄文,歪曲事实,另立新君,佣兵十几万意图谋反。妄图摧毁高祖皇帝建立的两百年大汉基业!皇太子年幼,尚不能亲临国事,那翟义似蓄谋已久,趁此间,起兵造反!实属可恶至极!众爱卿···可有破敌良策?” 说着话,鲁莽情绪渐渐崩溃,眼圈泛红,几度哽咽。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呀! 不过来说,不论他演不演技的,只要是对老百姓好的,且一如既往保持初衷不变的。我们就当拥护! 此时,对面当中打头的一名金甲将军出列。 那人身材魁梧,面色凝重威武,约摸不到五十岁的年纪。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 只见他稳步立足堂中,底气十足道:“启禀摄皇帝!微臣愿领兵出战,平定叛军!” 鲁莽迎来喜色。 “哦?甄韩将军有意前方破敌?” 这个叫甄韩的将军继续硬气道:“区区乱军何足道哉!微臣愿即刻领兵前往!” 鲁莽当即夸耀道:“甄韩将军不畏乱军乃英杰也!朕擢升你为大将军,王邑、孙健为副将,领兵二十万,即刻,兵发东郡!” “微臣领命!” 甄韩将军屈身执礼道。 此时,队列中先后走出两人,同样屈身领命。 这时,我站立的队列当中,有一人高声出列。 “启禀摄皇帝!微臣有一计!” 细看,此人有些面熟。 第200章 治国之道 噢,我想起来了! 他便是上次帮我查阅卷宗,整理冤案,为李夫人父亲平反的刘绣刘大人! 鲁莽开嗓道:“刘爱卿,你有何计谋,说来听听?” 刘绣依旧是那文质彬彬书呆子气息。 “禀摄皇帝!臣有一攻心之计!平定叛军虽兵力镇压为当前首要!但微臣认为,翟义身为郡守,竟能短时日内招募十几万勇士兵丁,且日趋壮大。这和那份声讨檄文有重要干系!” 鲁莽追问。 “那依你之见呢?” 刘绣表情淡定道:“翟义叛军虽为十几万之众,然,民众多受其煽动蛊惑。不如,由微臣草拟一份策书。一曰,所书证实皇太子年幼,非摄皇帝不能辅佐,待弱冠之年交出兵权,以正视听!二其曰,翟义擅自拥立刘氏宗亲刘信为帝,实属大逆!三其曰,各郡县关隘可自募兵丁各方严守,待平定叛军再功过赏罚!” “好!刘爱卿所言甚得我意!那策书便由你来拟定!” 鲁莽高声道。 刘绣执礼道:“微臣领命!” 鲁莽面向左右百官开口问道:“众爱卿可有无外事启奏?” 话毕,朝堂一阵沉默。 鲁莽冲老宦官递去一个眼色,随之,宦官开嗓道:“黄门侍郎叶生留下,其余人···退朝······” 我心中立时升起疑团,为什么单单把我留下呢?难道说鲁莽反悔了,想把手机要回去? 众人随即弯腰执礼,并再次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庞将领担忧的眼神瞟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和诸位百官缓缓离开。 见所有人离开,我也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此时,鲁莽起身将怀抱刘嘤交由宫女之手,然后缓缓舒展着身姿。 接着,他款步下台,独自向我走来。 “爱卿辛苦!爱卿辛苦啦!” 见状,我连忙执礼。 “摄皇帝···呃···过誉了!” 鲁莽站到我跟前沉声道:“虽说这甄韩大将军百战不殆,但朕也不免担忧啊!叶爱卿可知过去未来,那定可获知此战胜败结果?” 此话一出,我立时懵住。我都不知道这场战役什么命名,以及准确时间,我怎么告诉他胜败对错呀!万一这场战役小败呢?那我岂不是要玩完?不过,有刘绣的攻心策书,胜率应该还是蛮大的!看来,马屁还是要拍啊!就他吧! 我缓缓恭维道:“启禀摄皇帝!此战必胜!不会有···任何差池!” 鲁莽一听,喜出望外。 “哦?那便太好啦!那便太好啦!” 我继续夸口道:“摄皇帝当属真命天子!天命所归!” 此时,鲁莽脸上更是红光堆积。 忽的,鲁莽突然沉下脸来,眼神似若冰刀。这种强烈的反差使我当即毛骨悚然。 “你昨日曾说朕会建立大新朝,那么···我建立的这个王朝究竟会维系多久?” 我去!这不是又给我出难题儿吗?我若告诉他只十来年就玩完了,那他不得跟我翻脸啊! 忽悠!看来还得接着忽悠! 我心中忐忑,口中强硬道:“回禀摄皇帝!大新朝建立起来以后,会长长久久!不过呢······” “不过什么?” 鲁莽即刻问道。 “不过!我如果把准确结果告诉您,您再把结果告诉您儿子,您的儿子又把结果告诉您的孙子!这样下来,总有那么一辈人会预知结果后,放任朝政不管的!那到时候就会对朝代的存系产生影响!” 鲁莽缓慢点头道:“嗯,有点道理!那我这几任皇子之中,当属谁能继承朕的皇位呢?” 刚圆了一个谎言,又抛出难题!我也是醉了! 我灵机一动道:“微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快速调配出长生不老神药!这样摄皇帝便可一统万年了!” 说完,我起了一身的细汗!一个谎言,要去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啊! “哈哈哈!” 鲁莽爽朗的笑声中,喉咙里的小舌头都被我看得是一清二楚。 我想,与其他先问,不如我先说。 我定了定神道:“禀摄皇帝!微臣有些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鲁莽清了清嗓子道:“呃···说来听听!” 我字斟句酌道:“自古民间便有买卖奴隶之行为,这实属陋习!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平等关系,哪能买来买去,卖来卖去呢?” 说着,我仔细观察着鲁莽的微妙表情。 只见鲁莽微微扬起头颅,若有所思。 “嗯!你接着往下说!” 我继续道:“这奴隶买卖,早就应该废止!您崇尚儒家思想,以文政治国,就应该为黎民着想。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废止奴隶买卖!多得人心!” 鲁莽缓缓点头。 “爱卿所提设想,我会考虑的!” 我接着说道:“还有啊!如今的钱币就两种,一种是五铢钱币,一种是金饼。这两种流通货币太过单一!多的多,少的少!根本不能有效的进行经济换算!” 鲁莽深深的注视着我。 “那依你之见呢?” 我当即道:“应当增发币种,有效解决商业换算的问题!在我们现代!呃···也就是我们那个年代。币种,是多样性的!买卖十分便捷!” 鲁莽短舒一口气。 “嗯···我随后召集百官商议此事!还有哪些治国之道?” 我当即斩钉截铁道:“土地!土地不管任何时候都是老百姓的命脉!乔医师曾经说过,农耕为本,祖制本恩!我被发配到合浦郡时,经过各个郡县沿途,目之所及,有些良田却没人耕种,乡民穷苦啊!可有些地主却奢靡挥霍!耕地分配不均!这便是主要弊端!” 鲁莽深问道:“那依爱卿之见,当何举措呢?” 我一听,有门! 随即笃定道:“这很简单!土地当属国有化!呃···也就是由整个朝廷接管。然后,统一分配到每个人头!百姓有了田地,你让他造反,他都没那个闲工夫!” 鲁莽听后,双眼饱含崇拜之意。 “叶爱卿所言,真是大胆超前!细细品之,句句饱含治国之理,不得不让朕信服。看来,叶爱卿并非巫蛊行骗之辈。朕确信你是···呃···未来人的身份!” 我心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我!一道不一样的焰火! 第201章 天禄藏书阁 最后,鲁莽再次与我商议,改为明日启程西域。并说,将会安排庞将领全程护送我们一同前往。 出朝堂大门,大蚊子已在空旷的深院当中等我。 见我走来,他则快步相迎。 “叶兄!你果真是摄皇帝身边的红人!众百官之外独与你秘谈大事!呵呵!” 大蚊子隔远嬉笑道。 我微笑恭维道:“文之兄弟!你也不简单啊!你凭借你的学识才干这不也···跻···跻身朝堂之上了吗?” 大蚊子一脸苦笑道:“叶兄高赞啦!我只不过是这朝堂之上最悲悯的侍诏官职,你没见我屈居末位吗?” 我再次措词道:“以兄弟你的文学才智,定能···呃···平步青云!平步青云!哈哈!” 大蚊子微微一笑。 “叶兄!走!有人很想见你!” 我愣神道:“嗯?什么人?” 大蚊子轻抬眉头。 “哎呀,去了你就知道啦!” 我看向周围,当即疑问道:“哎?对了!庞通庞将领呢?” 大蚊子道:“噢!庞将领啊!他驱车先回府了。” 我暗自点头。 “嗯!也好!” 随后,我跟随大蚊子驾上马车拐过几座宏伟宫殿,转至一座超大气派的二层高阁式重檐建筑。 大蚊子介绍道:“此处为天禄阁,乃为大汉皇室藏书之所。历代古籍名书尽皆在此,我便在此处供职。” 我四下打量着精美绝伦的建筑,连番点头。 迈步阁殿,一股浓重的阴沉竹香立时扑鼻。高大宽阔的空间内,整齐陈列着众多木架。木架之上,逐层码放有整整齐齐的竹简书。三四个初中刚毕业的稚嫩小书童,在散漫的整理摆放着竹简书籍。竹简书卷之多,数以万计,密垒重墙。这!便是古代的超大图书馆啊! 大蚊子抬手示意道:“叶兄!请上楼!” 我踟蹰着跟随大蚊子走上楼梯,而二楼,只有西北两侧靠墙设有矮书架,整体尽显空旷冰冷。 往里走,靠东墙有三个席位,主位之上正安坐一人。 席位当中一口铜鼎,正燃散着熏香。而主位旁边另架起一口碳火炉,炉上一把陶土水壶,壶口正持续往外喷出浓浓热气。 此时,主位上那人正闷头端着茶杯,眼中时时盯着几案,根本就没有发觉我们的到来。 “刘大人!叶大人来了。” 大蚊子轻声细语道。 主位之上那人随即抬头。 我一看,这不就是刘绣刘大人吗? 刘绣大人一脸和蔼,放下耳杯起身相迎。 “叶大人!叶大人到临!有失远迎啊!” 大蚊子赶忙向我介绍。 “叶兄!这位便是今日朝堂之上向摄皇帝所奏策书的光禄大夫刘绣刘大人!” 我忙微笑执礼道:“刘大人!您客气!” 刘绣大人忙招呼道:“叶大人请坐!” 我在他的指引下跪坐在席位上,而他,则快步转身沏好茶水亲自递了过来。 “叶大人!请用茶!” 我顿感受宠若惊,忙起身去接,却被他出言阻拦。 “叶大人请安坐!请安坐!” 见他双手将茶杯捧于几案上,我忙再次执礼。 “多谢刘大人!” 刘绣大人当即出言道:“叶大人不必拘礼!” 我心存感恩,激动道:“当日刘大人为故去王章大人查阅卷宗平反冤屈之事,我还未曾有机会当面感谢呢!” 刘绣大人客套道:“此为本职之事,叶大人莫要言谢!” 这时,大蚊子也帮衬我说话道:“刘大人至诚高节,解囊相助。若不是刘大人提拔,卑职···也难有出头之日。” 刘绣大人面向大蚊子推辞道:“哎!哪里哪里···哦,对了!策书已拟好。此刻,你亲自前去交于李骅李公公手上!” 说着,刘绣大人拿起几案一侧的绢帛,递给大蚊子。 我晃了一眼几案,发现中心位置有一本摊开的竹简书,上面并非古文字,倒是像标注的八卦图形。古代人喜好求仙问卜,难道说,刘绣这种高级知识分子也相信这个? “刘大人,我这就去!” 大蚊子接过绢帛,执礼后转身离去。 见大蚊子走后,刘绣大人再次招呼道:“叶大人请用茶!这天气寒冷,正好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我点点头,双手捏稳杯耳凑近嘴边,小抿了一口热茶。 “嗯!好茶!清香有度,满口回甘!呵呵!” 刘绣大人听后,扬起微笑。 放下茶杯后,我开口询问道:“刘大人邀我前来,请问所为何事?” 刘绣大人缓缓坐定,笑盈盈道:“叶大人果然是性情直爽,呵呵!那我便开门见山啦!” 我并指抬手道:“但讲无妨!下官···呃···洗耳恭听!” 刘绣大人冲我微微点了点头。 “闻听叶大人不日将奔赴西域为摄皇帝采取神药,可否属实?” 呵?刘绣大人的消息可是真够灵通的,看来,鲁莽求取长生不老药的事也不是什么新鲜秘密了。 我眨眼点头,回应道:“确有此事!摄皇帝今日吩咐,明日将启程西域!” 刘绣大人赞誉道:“我看得出,叶大人非为等闲之辈!勇试机关木鸢;巧筑热气球升天;足智登顶柱灌山。此为当世凡夫勇将所不能!” 此话一出,他似乎像是能够看透我穿越者的身份!这不禁让人立时另眼高看!但随之我又起疑,他和我说这番话究竟是何意图呢?不过,从举止来看,他应该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随之微笑执礼。 “刘大人过誉啦!” 刘绣大人凝神静气道:“本官昨日夜观星象,发觉象征帝王星象的紫薇之星甚是明亮。方才,又卜得一卦,得出一道大衍数卦。卦象解曰:新圣人欲出,即天地大变!” 说完,刘绣笑眯眯的盯向我。 我从不相信什么摆卦摊;看手相之事,但是,此人这一番预言却是蛮灵验的,新帝王目前只属鲁莽。 那么!他此刻向我投来的特别眼神,他是在说我呢,还是在说他自己呢? 历史上,刘绣确实是后汉开国皇帝。但是,究竟是不是眼前的这个刘绣?还是说,他和刘绣重名仅仅只是巧合? 看来,我需要先试探试探他。 第202章 闻听百寿村 我微微调整身姿,喊出了那段流传两千年之久的金句。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阴丽华淑德貌美,是后汉广武帝刘绣的妻子。在刘绣青年求学时期就立志要拿到奖学金走上仕途,娶得美娇妻。 若眼前的刘绣大人是真命天子的话,那他自己所说的这句话自然便再熟悉不过。 只见刘绣大人皱眉一愣,眼神之中飘过一阵迷茫。 “叶大人···这是何言?执金吾乃是禁兵护卫武官,莫非叶大人有意谋此官衔?” 刘绣大人此疑问一出,看来,他铁定不是后汉皇帝了。 我即刻转移话题道:“啊···哈哈···这只是我···过去的梦想,过去的梦想。” 刘绣大人情绪激动道:“叶大人如此求官若渴,我正可助一臂之力。实不相瞒,本官早已占卜出新君名讳为:刘绣!” 我立时大吃一惊! 他怎么会知道后汉新君必定是刘绣的呢?这占卜果真如这般神奇?还是说,他同我一样也是穿越者身份? 我稳定思绪,试探性问道:“那···您说的新君便是您自己?” 刘绣大人斩钉截铁道:“不错!我本名刘歆。有朝一日,若得我刘氏宗亲承继大统,定分封叶大人为王爵之位!” 此刻我才明白,他这是想招揽于我。如果他是穿越者身份,那他必定会知道接下来所发生的大事件的,目前看来,他应该不清楚。这种占卜,也许···也许只是某种巧合吧! 我犹豫片刻,只好装作爽快答应。 “多谢!多谢刘大人···呃···提拔!” 此时,大蚊子已交完任务归来。 “刘大人!策书已交到李公公手中。” 大蚊子隔远汇报道。 刘绣听后,满意的点点头。 待大蚊子走近,刘绣向大蚊子歪脸使了个眼色。 大蚊子点头会意,随即向北侧书架走去。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 只见大蚊子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小木匣,缓步向我们走来。 刘绣大人开口道:“知叶大人正为摄皇帝遍寻长生不老神药,本官当以全力相助。我前些年查阅整理历代古籍,无意之中有重大发现!” 此话一出,搞得神秘兮兮的。 “哦?有什么发现?” 我随即好奇问道。 刘绣大人不慌不忙道:“历代君王都以长生不老为祈愿,又多以珍稀本草为长生关键所在。可少有人···想过另辟蹊径!” 我不觉双眼眯成了一道缝。 “另辟蹊径?” 刘绣大人随即向大蚊子抬手,示意将木匣交给我。 大蚊子将木匣递给我,然后向我介绍道:“此匣内是一张地形图,其上所标注有百寿村的位置详情!” 我迟疑的打开精美木匣,里面是一张淡黄绢帛。我缓缓展开,仔细查看着上面的内容。 只见上面是用毛笔手绘的地图图形,有弯弯曲曲的河流;有曲曲折折的路线;有工笔精美的备注文字。中心点,是用红墨标注的围成一圈的山峦,上面篆书‘百寿村’字样。而山峦外部,则是围成一圈的水系。 “百寿村?” 我疑惑的闷头逐寸查看着上面的内容。 刘绣大人则开口补充讲解。 “先父临终遗愿,便是完成编绘着书《别录》,只因朝廷存书散乱,加之奇书部分流落民间,抄本搜罗、校对整理、略目众多,致使过程繁琐。” 我猛的抬头看向左右二人。 “《别录》?嘶···文之兄弟···你曾经···” 大蚊子当即接话道:“不错!在初至合浦郡时,我就曾经提到过刘大人父子的着书力作。刘大人父子的无私之举对此辈,以及后世一定影响非凡呐!我身为太学士,可谓对刘大人父子敬仰有加!” 大蚊子这顿马屁拍的,比之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绣大人客套道:“文之···此语严重了!” 接着,刘绣大人继续道:“图中所注百寿村,其位置约在延都尉府西北方向九百里以外,属边塞苦寒无人之地。这些,图中多有标记。百寿村乃为先秦时期,一队贩运丝绸的驼帮,由于风沙迷路无意之中发现的。卷曰:驼帮遇之狂暴风沙,风停,误入翠绿山峦。峦内村落,十余人皆男女青壮,问及外世何年,竟不知战国纷争。四十载后,驼帮一人再度误入。大惊!十余人均容颜未改。” 听完,我不觉惊到下巴。 “啊?” 刘绣大人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本官已先后四次派人前去百寿村,可是却无一人回之复命。全因苦寒之境,路途凶险。叶大人若不惧险恶有意前往,本官当举人力家财,倾囊相助。” 说完,刘绣大人眼神之中透着满满的渴望。 长生是每个人都很难抵挡的诱惑,尤其是位高权重的这些人,他们把自身生命的延续看得是尤其重要。 不论百寿村的传说真实性与否,以我现在的处境,也应该去看一看。 犹豫片刻后,我将绢帛叠好,看向主位之上等待答复的刘绣大人。 “刘大人!您曾帮助于我,而我的好兄弟又在您的帮助下供职,我没有理由拒绝您!” 说完,我将绢帛塞入怀中。 “好!叶大人果有魄力!” 刘绣大人大喜道。 此刻,一旁大蚊子也瞬间扬起笑脸。 刘绣大人兴奋起身,疾步来至我的席位前。 “太好啦!叶大人智勇双全,再无人比你更能胜任之!你去了之后,一定要弄清楚村中人长寿的原因。我已为你谋划好路线行程,你此行前去西域,途中往来正好经过延都尉府。待返回之时,你可找一托词;择一时机前往百寿村,我会密派人手在延都尉府提前等候,与你接应。” 而此时的我,却缓缓起身,左右摇头。 第203章 西行之路 “如此···怕是不妥吧?此次前往西域,摄皇帝已命庞通庞将领全程跟随。虽说庞将领是我的好朋友,但是,摄皇帝定会嘱咐他严加保护我的。若接应之人被庞将领识破,怕是会连累到大人您啊?” 刘绣大人摆手道:“叶大人莫忧,我已有安排。家父在世时,招揽亲信门客众多,他们处事严谨,值得信任。叶大人只需报出‘子政’暗号,便可与其对接,‘子政’为家父字号。若行事败露,他们也绝对不会牵连至你我。” 看来,刘绣大人安排的还挺严密。 我再次执礼道:“承蒙刘大人信任,那我···便告辞了!” 刘绣大人微笑回礼道:“叶大人!一路多保重!我在此,坐等你们的好消息!” 随即,他又吩咐大蚊子道:“文之!替我将叶大人送出宫外!” 我突然想起来道:“对了!乔医师可做换容术,文之兄弟请随我回府将黥邢疤痕消除!刘大人···您看···” 不等刘绣大人回答,大蚊子斩钉截铁道:“叶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外表并不重要,能在刘大人手下从事,我已是知足。叶兄一路多加保重!” 说着,大蚊子向我拱手执礼。 大蚊子此言一出,真令我再次高看。 我随即面向刘绣大人,再三执礼道:“那···刘大人!告辞!” 刘绣大人眼含深意道:“保重!” 回到府邸,时已至晌午,正好众人都在等待我吃午饭。 当饭还没吃到一半时,佟七来报。 “叶大人!刚刚门外有马车经过,说认识您,卸下两个木箱便走啦!” 我面向众人微笑道:“诸位慢慢吃,我出去看看!” 我起身离席,跟随佟七向大门口走去! 来至大院,便见潘方正守着一大一小两个木箱。 走近后,我冲二人吩咐道:“快打开箱子,看看里面是什么。” 箱子被打开,里面装的是一些丝绸和部分金饼。 很明显,这是刘绣大人命人送来的。 为防止消息外传,我故意说道:“估计呀!这是朝廷给的赏钱!你们两个把箱子抬到后院吧!” 此时,恰巧陈旺老伯也走了过来。 我立马迎了上去。 “陈老伯!这些都是朝廷给的,你来安排一下吧!” 陈旺老伯向我点点头,随即转身陪同二人要走,却被我立时叫住。 “哎,对了!陈老伯······” 陈旺老伯回头问道:“公子···还有何事?” 我将陈旺老伯拉向一旁,压低声音道:“陈老伯,是这样,我们一行人明日将前往西域。若是···我回不来,这些金饼你就分发给府内的老人们和我的这帮兄弟们。然后,你务必吩咐他们要离开长安。” 陈旺老伯吃惊的看着我。 “公子,你这是何意啊?难道···你此去有危险?” 我微微一笑道:“陈老伯,你就不要问啦,到时候就按照我说的做吧。” 陈旺老伯双目呆呆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我随之抬手示意道:“您去忙吧!” 陈旺老伯微微点头,缓慢迟疑离去。 继续吃完午饭后,趁下午时机,我叫上几人陪同我去了趟城中铁匠铺。 西去之行,一切都是未知,注定是要遇到艰险。所以!我需要锻打特制的军工铲,来应对复杂的特殊环境。刀、劈、斧、砍、锯,适合野外探险的各种功能必须全要有。最好,比市面上九块九包邮的那些质量要上乘才行。 在与铁匠铺掌柜的一番深入勾兑之后,我下完订单,付完款。并与掌柜的互相约定,明早来取。 随后,我们几个在街道上闲逛,买了些肉类和蔬菜以及一些御寒皮草。 众人回到府邸,已是黄昏之时。我赶快去庖厨忙碌了起来,乔姑娘也跟着帮忙打下手。这远行的最后一顿酒局,叶氏红烧肉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本来打算等菜品准备的差不多以后,再吩咐陈旺老伯去请庞将领的,没想到庞将领却不请自来。 不想,庞将领一进庖厨便一脸焦虑道:“哎呀!叶兄弟!刚刚摄皇帝派人来通传口谕,说明日一早让我护送你和乔医师前往西域!” 我微笑道:“没错!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呵呵!” 庞将领抱怨道:“西域路途遥远,气候恶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我不当回事道:“庞兄!天子有命能不从吗?你就选择从容应对吧!” 庞将领继续怨言道:“西域啊!是我不曾到过的地方!听说那里天气极寒,风沙遍野,路有野兽经常出没!” 我哈哈大笑。 “哈哈!庞兄啊!你一向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怎么闻听‘西域’二字就畏首畏尾了呢?实在不行,今晚的酒局我陪你多喝两杯,给你壮壮胆!瞧见这锅里的美味了吗?这可是我的独门手艺——叶氏红烧肉!” 见我都这样说了,庞将领的表情慢慢恢复平静。随后,他迟疑的嗅起了鼻子,这才闻到了锅内的肉香。 “嘶嘶!别说!这肉是挺香啊!” 庞将领立时扬起笑意。 我随即夸口道:“吃了我的红烧肉香,地痞流氓也得弃恶从良!” “哈哈!” “哈哈哈!” 庞将领被我逗的哈哈大笑,乔姑娘更是笑的花枝乱颤。 又是一夜酒局,又是昨夜原班人马。好像人们的生活中是离不开酒的,我一直也不明白酒类存在的意义。苦苦的;辣辣的;灌入身体内,脑袋却是晕晕的。 一夜短梦过后,我们起早便开始收整行囊。 陈旺老伯准备好了马车,而络腮胡,却独自外出把军工铲都拿了回来。 在与一众老人的相互招手,含泪送别下,我们和整理队伍的庞将领以及赶来的刘忠老伯、项冬兄弟和另外几名医师们全部汇合,开始向着长安城西进发。 第204章 火光冲天 出西城门,队伍一面缓慢行进,我和庞将领一面手持图册互相商议着行进路线。 西域都护府,距长安城五千余里!没错!就是五千余里。 我滴个乖乖!怪不得庞将领如此胆怯!要知道,长安距离合浦郡也才三千余里,而且多半是水路,可以说是坐享其成。而西域不然,全是陆路啊! 如果此时给鲁莽发条短信,说现在反悔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转头再看整个行进队伍,兵士们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个个士气低落。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黄昏之前,我们还要赶到咸阳城!” 庞将领踮起脚尖高呼道。 还别说,经他这么一吆喝,队伍行进速度快了不少。 已至腊月间,地头的谷物麦苗冻的都直不起腰。幼苗稀疏,颜色浅淡。 田地间,没有活计可做。官道上,难以看到农民伯伯的身影。 新的征程,似乎预示着队列的孤独。西行方向也注定着,队伍独行。 黄昏之时,我们按照行程计划早早赶到了咸阳。 咸阳古城,作为大秦帝国集团的都城,此时却残垣断壁,处处荒草萋萋,破败不堪。 行进在依旧热闹的城市中,街道上来往的人们,似乎是早已适应了这种凄凉环境。 我在想,当初楚霸王没有火烧咸阳城,那如今该是何等的辉煌;何等的盛世场景? 可是,历史终究是历史,此时再来评判是非功过,已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队伍在咸阳驿馆安住下来,乔姑娘挑灯,为项冬做换容手术,并帮一众换药。 一夜安枕,我们继续向西行进。 经过了又一日的疲惫奔波之后,伴着晚霞,我们到达了第二站——谷口县城驿馆。 驿馆不大,刚刚能容纳下我们这一行的整整三十人。我和络腮胡、刀疤强、苏坡还有饭团五个人挤在一间屋子;刘忠老伯和项冬还有另外三名医师住在一个房间;庞将领和手下不到二十名兵士,被分别安排住进四个房间。而乔姑娘,则单独在一个房间。 昼夜的温差很大,好在墙体还算厚实,加之人员拥挤,屋内不算太冷。在一路颠簸的疲惫中,人们逐渐睡去。 “着火啦!着火啦!” 随着急促的高喊,众人瞬间都从睡梦之中惊醒。 只见门外满是火光,像极了儿时院子里的高度古老灯泡,将整个院子照的橙黄黄。 “快穿衣服!” 络腮胡紧忙喊道。 此时,门外已经乱作一糟。 “救火!快救火啊!” “水!拿水!” “拿水来!快!” 我匆匆披好羊皮大衣,急奔出屋。 可是门却不知怎么的,竟然怎么也推不动! “让开!” 此时,身后的络腮胡一声大喊,接着抬腿凌空飞踹。 “砰!” 在强烈的撞击下,房门直接碎成了冰裂八块。 门外火光冲天,一股热流瞬间涌入房间。 “快走!” 络腮胡招呼刀疤强和苏坡道。 我回头一看,房顶正冒着浓烟,上铺织席已经开始逐渐燃烧。 顾不上其他,我即刻出屋。 此刻,其他的房屋和门窗都已开始燃烧了起来。兵士们都开始掩住口鼻陆续逃出屋。 我随即向左边房间望去,乔姑娘的房间没有被打开,能明显听到有拍门的声音。我快步冲了过去,而眼前的一切令我大吃一惊!门···居然被人上了锁! “乔姑娘!” 我拍门冲里面喊道。 “公子!咳咳···” 乔姑娘咳嗽声声。 情急之下,我退后两步高喊道:“你往后退!往后退!” 随着我铆足气力的重踹,木门直接报废成了俄罗斯方块。 此时,屋内的浓浓黑烟顷刻之间向外翻涌。 只见乔姑娘已经晕倒在地上。 我赶忙将她抱起查看。 “乔姑娘!乔姑娘你怎么样啦?” 乔姑娘缓缓睁开晃动的眼睛,深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硬撑着身体,向我微笑道:“公子,我···没事!” 我急忙将她抱出门外。同时,只听得身后的瓦片重重的砸了下来。 ‘咣当!’ 此时此刻,屋外火光朝天,亮如破晓! 惊魂未定的众人都拿着行囊站在院外,眼巴巴的瞅着已是无力回天的定局。 庞将领见我抱着乔姑娘,立时上前关切道:“怎么样?乔医师没事吧?” 经这一问,乔姑娘立时羞涩道:“公子,呃···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 “哦···” 我呆呆傻傻的将乔姑娘放下。 庞将领挨个看着人们,高声问道:“其他人都没事吧?” 忽的,街道外一声马匹嘶鸣声传入耳道。 我和一旁络腮胡同时愣神,互相对视。 不加犹豫后,我和络腮胡向外狂奔而出。 此时,只见街道不远处,三匹黑马集体调转身姿。马背上,有三名跨剑黑衣蒙面人,正拍打马腹准备逃离。不必详猜,他们定是放火元凶! 我即刻飞奔,扯开最大的步伐,誓必将三人擒之! 可能是见我和络腮胡势单力薄,三人并没有急于奔命,而是不慌不忙的驾马前行。且,其中两人还略带嘲讽之意的回头嬉笑。 他们的这一狂妄举动,给我和络腮胡提供了有利的追逃时间。 待距离匪徒还有十来米距离时,我抬起左臂,撸开袖口迅速瞄准其中一人,紧接着,我便启动保险,猛的按下发射按钮。 月光之下,飞针如一道银丝平稳射出,不偏不倚精准射中目标。 我嘴角微翘,心中暗自叫好! 被射中那人随即摸索后背,当即大叫脱口。 “啊!不好!有暗器!” 第205章 行程安排 “撤!快撤!” “驾!”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驾马驰奔。 此刻,任凭我再怎么追,却已不在射程范围之内了。 我渐渐停下了脚步,弯腰手扶双膝,奋力喘着气息。 这时,络腮胡也在我身旁停了下来。他双手叉着后腰,同样不断的仰天呼出着白雾哈气。 ‘咚!’ 只听得一声闷响,我抬头一看,中针那人已跌落下马背。 看来,乔姑娘调配的麻醉药剂正是恰到好处。 “追!” 络腮胡咬牙道。 说着,他两腿迅速开拔。 娘啊!累死个人了啦! 我一跺脚,深吸一口气,迈步加足马力也跟了上去。 当前面两人发现有同伴坠马之后,其中一人迅速勒转马身,朝着倒地那人而去。 只见他稳稳探出身姿,使出一个下身动作,迅速抓起倒地那人的衣背,跟着奋力向上一提。就像猴子捞月一样,将那人提上了马背。动作连贯,身法敏捷,一气呵成! 见势,我也不再犹豫,抬臂就是第二针。 这次,射程差不多在十五米左右,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没办法,这是目前的最后机会。 飞针再次射出,带着我的一腔愤怒。 也许是那人提前感知到了危险,他猛的一抬头。在这极短时间对视内,使我从他的身形和气场上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紧接着,他一个侧身,竟然!他竟然避开了我发射的飞针。 我一愣。 紧跟着再准备继续补发第三针。 可就在这时,他扭转缰绳重拍马腹,然后,便一溜烟扬长而去! 去他大爷的!别跑啊!倒是把针头先还给我呀!你当我这是一次性的呢?哼! 我连连晃着头,缓步上前,并在刚才的位置一番低头探寻。 络腮胡则是牵起一旁被丢下的马匹,缓步走了过来。 “叶兄弟!你找什么呢?” 我精力过于集中,并没有理睬他。 “叶兄弟?” 络腮胡再次提醒道。 “找到啦!” 我拾起地上的不锈钢针头兴奋大叫道。 络腮胡凑近疑惑道:“这是什么?” 我右手捏着针头,左手腕向他故意晃了晃。 “看!这是我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络腮胡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手腕好奇道。 我草草解释道:“这里面装的麻沸汤,就是给你们做换容术所需的麻醉汤药。只要是注入人体,就可令人迷醉晕厥!” 络腮胡冲我缓缓点头。 “噢?原来如此!” 络腮胡随即面色严肃道:“对了!刚才那三人其中一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随之附和道:“是啊!我也觉得面熟的很!” 说完,我们俩同时望向空旷漆黑的街道深处。 “叶兄弟······” 回头一看,庞将领带领着刀疤强一众骑着马,手持火把赶了过来。 待临近以后,庞将领关心道:“叶兄弟!你们两个没事吧?” 我随意道:“没事!没事!只不过是让放火的那三个人跑掉了!” 络腮胡插话道:“只缴获了一匹马!” 庞将领点点头。 “行!走!回去再说!” 回到驿馆,乔姑娘他们已在门口等候。 “公子!你没事吧?” 乔姑娘急切询问道。 我当即笑道:“嘿嘿!没事!没事!” 再看一旁的饭团,由于逃离匆忙,他并未穿上羊皮大衣。此刻,正冻得浑身打颤,面色紫红,不停直吹鼻涕泡。 我脱下大衣赶紧给他披上,随之,看向被烧毁的成排房屋。 此时,屋顶都已经塌陷,门窗也已经成了木炭,星星点点的火斑依旧在燃烧。厚厚的墙体仍旧立于原处,阵阵青烟向上空升腾。 庞将领看向我,意味深沉道:“依我看来,这场纵火并非这么简单!若不是驿馆守夜及时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长叹一口气道:“唉···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我,差点把兄弟们都连累进去!” 庞将领沉声劝慰道:“叶兄弟别这么说,你我乃奉摄皇帝之命西行,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咱们都要一起面对!” 我冲他点点头,露出笑容。 庞将领继而向众兵士高呼道:“兄弟们!我们在院落当中把营帐都支起来!” “好!” “好!” 在庞将领的号召下,满身是灰的众兵士又开始忙碌开来。他们勤勤恳恳,没有怨言。可见,庞将领带领的这些亲信兵士是心甘情愿接受管理的。 半夜折腾,半夜短休之后,天色微微亮,队伍又开始收拾东西,赶路西行。 行进队列之中,看着兵士们不佳的精神状态,着实让人心疼。此去西域,一来一回可是一万里路呢! 我在想,这要是有个大巴车该多好啊!拉着这些人择平坦路线,一路吃着火锅,一路唱着歌的。再路过个旅游景点什么的,拍拍照片,买买旅游纪念品之类。长路慢行,一路欣赏沿途风光,岂不快哉? 随之,我冒出个新颖的想法,决定调整行程安排。 于是,我来到庞将领身边。 “庞兄!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的行程计划需要更改!” “哦?怎么更改?说来听听!” 庞将领好奇道。 我娓娓道来。 “既是凶徒放火,那便是已经知道咱们的出行线路了。他们在暗处,而我们却在明处。我的想法是,咱们的行进队伍需要前后安排探报,前后最少各两人。前面的两人负责打探路况,后面的两人负责探查有没有凶徒跟随,探报人员需每天日夜交替。并且,所有人都要保持体力,放弃现在的士兵徒步方式,都改为骑马或乘车。” 庞将领手托下巴,片刻沉思道:“嗯···有道理!关键是咱们目前没有这么多车马呀?” 我随即道:“那就路上一边行进,一边采购马匹,呃···骆驼也行。这次我带的金饼足够多!呵呵!” 说完,我笑着拍了拍胸脯。 庞将领眯缝起双眼,咧嘴一笑道:“还是叶兄弟出手阔绰!不过,摄皇帝已为我们准备好来回盘缠,就在车上!” 我点点头,接着说道:“还有!通过昨夜的事件之后,我想了很久。此次之行未知莫测,不同以往。若想要平安抵达西域,应作长久之计。除了探清前后状况以外,还需对食物、药品、衣物、做足充分准备!” 庞将领听后,慢慢瞪大眼睛。 “叶兄弟!怪不得摄皇帝如此器重你!命我从那么远的合浦郡把你请来!原来,你竟能如此深谋远虑!” 我随即一摆手。 “小case!” 第206章 千难万难 “小···小什么思?” 庞总领皱眉疑问道。 我嘿嘿一笑。 “没什么,嘿嘿!再有啊!我看部分士兵的穿着还是有些单薄,这样是不行的,必须沿路给他们买些皮草。我们吃的食物需要特别合理规划,以防止意外断粮。” 庞将领沉重点头。 “嗯!你提的这些建议我会考虑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庞将领按照我提出的建议,委派了兵士前后探查,为大部队的安全提供了信息保障。 而越往西方行进,天气越是严寒。 我们沿路大量采买,收购马匹马车;购置皮衣皮靴;囤积口粮干货。 未雨绸缪,我还自发晒起了牛肉干、萝卜干、大白菜干。轿厢顶棚上面平铺的是满满当当,马车四周悬挂的哪哪都是。就差在马匹头上,悬挂一排它们永远也够不到的白菜叶子啦! 由于马匹和马车的沿路收购,兵士们也都不用在艰苦步行。至此,他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等对待。 为了防止平日里人们冻手冻脚,在过境兰州城时,我又在城中铁匠铺打造了几个特制的双层炭火炉。这种炭火炉外表为四方铁皮包裹,内部由铁网制成内胆,上下两侧预留有通气小孔。将燃烧的木炭放入内胆之中,再扣上盖子,木炭便会缓慢燃烧,通过外在铁皮便能持续传导热能。这样的设计,就算炉子倾倒也不宜发生火灾。 自从有了这样的炭火炉,白天,人们便围在轿厢内烤火谈天。到了晚上,帐篷内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冰冷了。 离开了大西北的繁华中心,所处越来越偏僻。到处都是黄土高坡,沙地枯草,不着边际的干旱戈壁。 好不容易才能路过一个荒墟县城,我们一通疯狂采买。由于气候的恶劣以及地域偏远闭塞,所以限制了本地的经济发展。 我们的行程路线,基本上都是靠扎帐篷过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常有的事,露宿荒野便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这样的恶劣条件,也间接性的阻断了六公子鲁匡派来的刺客,使得追敌难以跟进。也免去了我们对后方的暂时担忧。 接下来的大队行进,是越来越艰难;越来越艰辛。 终究,我还是失算了。 水源,开始成了困扰我们的一大难题。由于经过的地理位置特殊,方圆几百里都没有河流湖泊,无人地区更是难有房舍,我们仅有的储水皮袋都已滴水不剩。想要走出困境,仍需五六天时日。 众人口渴难耐,更不敢盲目进食。士兵们都渴的喉咙发干,嘴唇爆皮。 夜晚,营帐之内,庞将领与我商议,说是明天仍旧找不到水源的话,就屠马饮血。 我犹豫一番,沉默答应。 这些马匹性情温顺,吃苦耐劳。曾助力我们跨过了千里之遥。杀掉马匹,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可是没办法,以我的智慧,目前也是想不出任何办法来解决饮水问题。这里本就是地质干旱,现挖深井都不一定能够挖出水源。 在不断的愁闷之中,我渐渐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下雪啦!下雪啦!” 我瞬间从床榻弹起,络腮胡他们也纷纷被惊醒。 “下雪啦!快出来呀!” 兵士高呼道。 众人赶紧穿好皮衣,向帐外跑去。 撩开帐帘,天色微亮。 片片洁白的雪花从天而降,漫天飞舞。 地面上,已是平铺一层薄薄的白色雪絮。 我与同样出帐篷的庞将领互相对视,含泪而笑。 “天不亡我啊!” 庞将领激动道。 出帐的兵士全然不顾形象,他们抓起帐篷上积存的薄雪,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一旁马匹们,也都自觉低头舔舐着地面上的薄薄积雪。 我快步从车上拿出陶碗,然后跳上马车,迅速收集厢顶上的积雪。接着,又跑回营帐,把陶碗架在火炉上加热融化。 待白雪化成了带有温度的雪水,我快步捧着碗来到乔姑娘营帐外。 “乔姑娘,你在吗?呃···月儿!” 片刻,乔姑娘两眼睡意朦胧的掀开帐帘。 “公子!怎么了?” 我把碗递到她面前兴奋道:“我接了雪水,你快喝!” 乔姑娘迟疑的看着我。 “公子···你先喝!” 我心急道:“我喝过了,你快喝快喝快喝!” 说着,我把碗捧到她嘴边。 乔姑娘眼含感激,微笑着把陶碗凑近她那干涩的双唇。 “咕咚···咕咚···” 见温水流过她喉咙所发出的美妙声音,我不禁咽了咽喉咙。 喝完,她冲我会心一笑。 继而,她望向满天飞雪,伸展双臂。 “哇!这荒野之中,好美的雪景啊!” 我随之也望向天空,不胜感慨道:“是啊···这雪不仅美!还拯救了我们!” 接着,我找到庞将领,商议暂停前进,收集飞雪融水储存。 我们俩一拍即合。 通过这次的缺水,使我对绝境生存,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看似不起眼的事物,当迫切需要时,便显得弥足珍贵。 接下来的日子里,行进基本还算顺利。不过,各种繁琐小事还是在所难免的。 如缰绳马鞍断裂;车轮一次次陷入坑洼;车上杂物被风沙刮跑;马匹草料不时短缺;人员陆续伤寒感冒等等。 一路艰辛,到达延都尉府时,已距离出发之日两月有余。西域全程,至此已经行进大半。 延都尉府,听着名气很大,却是一个极小的县级城镇。土城、土墙、夯土房舍,人口也相对稀疏。 延都慰府属于职能机构,办公楼宇也相对简陋。但是,这里却囤积大量的兵士,以应对别国的侵扰。 这里,百姓的衣食住行已经和西域有些略微接近。大大圆圆的馕饼和新鲜的烤肉摊位随处可见。庞将领率众兵士嘴角撕拽着馕饼,大口撸着牛羊肉串,一个个都乐开了花! 第207章 抵达西域 在延都尉府驿馆内修整两日,我得到了启发,又有了新点子。 就是在当地铁匠铺,打造一个简简单单的铁箱。铁箱四方四正和马车同宽,里面蓄满水。待水箱自然冷却结冰,就成了一个超大的冰箱。 平日用水就尽量选择河水,一旦无水可用,就凿取这冰箱之中的冰块。 这冰箱容量大;方便运输;更方便补加水源。众人皆对我的设计,大赞新颖。 我心中暗叹,一个假冰箱就被你们夸赞的不要不要的了,倘若夏天让你们见到真正的冰箱,那岂不是都要惊到下巴啊! 随后,我们在集市上又采购了很多的新鲜羊肉,以及大量馕饼。 接下来,在继续赶往西域的路上,我教会了众人涮羊肉。 现成的炭火炉加入烧制通红的火炭,将陶罐装满水,架坐在火炉之上。再将陶罐内放入刘忠老伯携带的中药材,当归啊!什么黄芪啊!枸杞、红枣什么的··· 待水开沸腾,用筷子挑起切的薄厚均匀的羊肉片,跟着涮入汤罐之中。七秒之后,涮完开吃! 新鲜的山羊肉,富含优质脂肪和丰富的蛋白质。且肉质鲜嫩,口感浓香。享受美味的同时又能滋补身体,增强人体免疫力。 再有,我晒制的白菜干和萝卜干也派上了用场。将这些干货也同时加入到陶罐之中一起涮煮,不失单调的同时,还能中解油腻。 夜晚的营帐之中,人们都围坐在热气腾腾的小火炉旁边。一边涮着羊肉,一边喝着小酒,相互谈天,其乐融融。 就这样,我们继续爬坡越岗,跨过无人滩途,一路长途跋涉,挑战风霜雪雨,智斗冰冻严寒。在我们团结一致,有惊无险,排除千难万难的情况下,我们总共历时五个多月!终于是平安抵达了最终目的地——西域都护府! 西域都护府的区域面积,相比延都尉府要大的多的多。各种建筑物,都充满着西域独特风格。 夯土坐实的高大城墙内,大都是方形的旧式土砖房屋建筑,且都装饰各类花纹图案。实木门窗上,也都悬挂花式针织垂帘。各家各户的庭院外,基本上都种植有老根葡萄树,还有一些奇异花卉。 此时的天气,已是天温地暖。游走在大街小巷,我们感受着特有的西域风情。 街道上,往来的维族小伙身形壮实,面着纱巾的西域姑娘身姿曼妙,美丽大方。不论男女老少,皆身着华丽的民族服饰。 他们皆热情好客,兴致勃勃的敲打着手鼓,拉着独有的琴弦乐器,奏响着美妙的独特旋律。人们载歌载舞,欢笑声声。 道路两旁,铺垫的花纹地毯上,摆满了各类手工艺品。如特殊花纹陶器;各种丝织品;编织品等等。 各色各样的奇形玉石,翡翠玛瑙,堆积成山。 “朋友!朋友!上等的玉石要不要嘛?很稀有哒!” 带有浓重西域腔的老板,热情的向我们介绍起玉石籽料。 沿街,喷香喷香的羊肉串,经过木炭的高温烤制,再撒上特制香料,馋的是让人口水直流。 美食门店前,卤制的陶罐羊蹄;肥得流油的散养土鸡;美味诱人的手抓拌饭;大片大片的五香牛肉干,看过这些以后,更是让人挪动不开脚步。 众兵士所见,处处新奇,皆眼花缭乱。就连一向走南闯北的刘忠老伯,都不禁着实惊叹。 身旁的饭团也大呼惊奇道:“天呐!原来这天地间的最西边是这个样子!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我随即轻视道:“这才哪到哪儿啊!西方还远着呢!” “叶兄弟,你是说,往西走···还有更远的地方?” 苏坡首次瞪大眼珠,接话疑问道。 我不假思索道:“当然啦!” 刀疤强也跟着接话道:“这···这不太可能吧?西域乃是已知最西面的地界了!怎还会有再往西方的地界?” 我随之调侃道:“一看你们就没上过小学!西域以西还有很多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只不过是他们离我们很远,文化交流有距离障碍,才导致我们互相都不了解!” 饭团双眼眯成一道缝,抓挠着胖脸蛋提问道:“那···西方如此之远,如果我们去了···那岂不是回不来啦?” 我随之微微一笑。 “哈哈!那也未必!只要你一直往西走,一直往西走,就能!到达长安!” 刀疤强再次插话道:“叶兄弟乃是在说笑!我们一路正是从长安过来!且长安在东方!怎会一路往西行,却能到达东方?” 说完,刀疤强不屑一顾的撇嘴摇头。 剩下几人也是同样,表情存疑。 我严肃认真道:“这是因为我们所踩的地面不是平的,而是圆形球体!当我们一直朝向某个方向行进时,便能回到起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呆愣在原地。 前方的庞将领见此,向我们高喊道:“跟上!都跟上啦! 我们一行穿过繁华街道,来至都护府大门。 随即,庞将领向持戟府门护卫亮出腰牌。 “麻烦通传严武严大都护,就说京城来的中郎将庞通将领和黄门侍郎叶生大人有要事求见!” 为首金甲卫兵不敢怠慢,即刻转身快步而去。 都护府的正门,悬挂着已晒到发黑的木制牌匾,上面写有隶书‘西域大都护府’字样。 而周围高大深远的土坯围墙四角,均建有高架了望塔,跟合浦郡大浪城类似。 不多时,为首卫兵通报而归。 “两位大人请进!大都护已在厅堂之中等候!” “进!” 随着庞将领一声令下,众车马依次进入都护府。 都护府内,建筑物众多,布局工整。大小房舍阁楼,均略带中原建筑特点,与西域建筑相互融合。 在金甲卫兵的引领下,我和庞将领还有另外两名抬着一个大木箱子的士兵,一路来至厅堂内。 第208章 猎户哈吾勒 宽阔敞亮的厅堂,各类香炉、油灯、几案、屏风、绒毯等等,样式及摆放如出中原。 主位之上端坐一位花甲老者,他面目慈祥,精神隽烁,通体着一身官服。在他身旁,各站立两名持剑金甲将军。而左右席位均站立有两排素衣男侍者。 “禀大都护!京城两位大人带到!” 金甲卫兵立于厅中,向主位方向弯腰禀报道。 “中郎将庞通拜见都护严大人!” 庞将领颔首抱拳执礼。 随之,我也跟着有样学样。 “黄门侍郎叶生拜见都护严大人!” 严大都护随即发出苍老的笑声。 “呵呵···两位大人不必拘礼,快请入席!” 随之,庞将领与我对坐入席。 “看茶!” 严大都护招呼侍者道。 “谢过严大人!” 庞将领抱拳道。 严大都护见我们安坐,接着开口道:“两位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问有何事需得本府效劳?” 也许是同为中原人的缘故,大都护语气显得格外亲切。 庞将领缓缓掏出怀中绢帛道:“我二人奉摄皇帝命,前来贵地采取天山雪莲,望严大人给予有力协助。这是摄皇帝亲笔文书,请大人过目。” 侍者接过绢帛,快步递于大都护。 庞将领抬手,继续说道:“再有,这是摄皇帝命下官给严大人带的重礼!请严大人妥收!” 严大都护微微一笑道:“谢过摄皇帝!有劳庞将领!叶大人!” 大都护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到这箱金箔重礼后,并未显得格外激动。 随之,他不动声色地低头一番快速审阅绢帛文书。 接着,他沉声道:“既是摄皇帝亲书委派事宜,那本官自会鼎力相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庞将领当即问道。 严大都护有些难为情的摇摇头。 “只不过,这天山雪莲乃为当地百姓心中至圣之物!亡赖偷采,百姓便可集众闹至公堂,请求惩戒。然,民众皆不敢越瑶池半步。若如此公然采摘,百姓心中恐难有平息,于民族融洽不利啊!” 此话一出,庞总领立时脸色阴霾。 “这······” 见众人一阵沉默,大都护身旁的一位将军立马凑上前打圆场。 “父亲!两位大人历尽千辛万苦且已至此,摄皇帝之命又不可不从!孩儿···倒是有一计策!” 严大都护一愣,随即道:“哦?德儿,说来听听!” 这位严大人的儿子,叫严德的将军轻声说道:“父亲可拟定布告,于城内张贴。其曰:为巩固大汉基业,再为表西域百姓赤诚衷心,不日,都护府特采取神圣雪莲将献于大汉皇子。望百姓民众,自当热情支持!只要这布告公开,便可再无忧虑!” 听后,严大都护沉了沉花白的头。 “嗯!有道理!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庞将领思量片刻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随即,我冲大都护点头道:“那一切···便交由严大人做主!” 此时,严大都护苍老的面容又有了喜色。 “哈哈!那既然这样,二位大人便权且在府内安住,待布告张贴之后,我命两百兵士协助大人们进山采摘雪莲!” 庞将领听后,立时持反对意见。 “不妥!严大人不妥!临行之前,摄皇帝再三交代,不必大张旗鼓。我带来随军上下三十人已是极限。摄皇帝一向奉行节俭,若如此百人阵仗进山采莲,恐百姓对摄皇帝心生误解!” 严大都护皱眉道:“那···依庞将领之见呢?” 庞将领随即一笑。 “严大人!依下官之见,只需择其一熟悉天山地貌之人为向导,时时引领我们这些人采取便可!” 严大都护随之双手缓缓伏案。 “那好吧!” 这时,一旁的另一名将军开口进言道:“都护大人!府狱之内正有一人可担此重任!此人是一本地猎户,前几月进山偷采雪莲未果,被乡民告发,现仍关在狱中!” “好!此狱中之人,两位大人可觉妥当?” 严大都护笑眯眯向我们问道。 “很好!很好!” “嗯!没问题!” 我和庞将领含笑对视。 随后,严大都护命人请来了狱中的猎户。 在那位将军的一番介绍下得知,这名猎户叫哈吾勒。 只见他约摸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体格健硕,浑身肌肉壮实如牛。浓浓的眼眉下,一双大眼睛,鼻梁高挺,四方大嘴。 可能因狱中穿着单薄,饮食差劲,导致他脸色略显苍白无力。但是,却依旧遮盖不了他骨子里的豪爽气魄。 接着,在严德将军的带领安排下,我们一行暂时住进了都护府。 布告拟好之后,开始在城内到处张贴。而我们一行也彻底放松,放假休整。这期间,哈吾勒请求回家看望自己的老母亲,庞将领答应后,派兵士陪同而去。 由于是相对陌生的环境,所以我并未掉以轻心,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周围的一切动态。就连食品和水源,都事先经过银针的检测。而络腮胡和刀疤强他们更是对我和乔姑娘的安危处处着想,生怕我们再次遇袭。 三日后,我们整理车马队列,向严大人父子辞别后,往正北方向的天山进发。 根据同样带有西域腔调的猎户哈吾勒介绍,车马足需行进五日才可抵达瑶池附近。而他重点提到,到达圣地之后,不能大声喧哗,应心怀敬畏之心。 随之,庞将领挨个传令,此时便要求保持队列沉默,任何人都不准嬉闹喧哗。 连日来,路途初时平稳,而后越发途阻艰难。大小山头横立,障碍重重。队列除了马匹以及车轮的吱扭滚动声,再没人敢发出半点声响,提前就都进入了静音模式。 一路坎坷后,终于是抵达了神秘的天山山脉。这里海拔约有几千米,高山林密,奇峰险峻。若不是这小半年的长途跋涉,缓慢适应了这种气候环境,恐怕人们早已是都有了高原反应。 第209章 西域孝子 趁着黄昏日落,我们在山脚下建起了临时营地。营地四角燃起灯火,一个个帐篷也都被先后点亮。在这深山寂静处,仅有的光亮显得格外温馨。 临近安睡之前,庞将领交代值夜士兵,每隔两个时辰便要相互换班,以确保营地安全。 暖炉帐外寂静,山下一夜幽梦。 晨时,天色由幽蓝变幻为红霞火焰。日出的光辉,使得刚睡醒的众人瞬间倦意消散,天地壮美的奇观让人心灵震撼。一切都是新的期待!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简单吃完早饭,众人皆穿戴整齐,身背弓箭,手持利器,开始登顶高峰。 跟随哈吾勒的脚步,我们一字列队,逐步攀登。 我和乔姑娘屈居众人身后。趁此空档,我拿出手机偷偷的记录着乔姑娘的美丽身影。 这春日里的天山,青松翠绿,嫩草破土,大地回暖,万物复苏。只有躲藏在分散凸起的山石一侧,那晒不到光的角落,还残存着些许即将融化殆尽的冰雪。 而镜头之中,那清秀迷人的乔姑娘,正是这纯美原生态净土下的靓丽风景线。 列队持续沉默攀爬,众人闭口不谈。脚下的细小碎石使得鞋底打滑,攀爬困难。兵士们便互相搀扶着跨过障碍,同舟共济攀顶山峰。偶有珍稀药材,奇异花草,刘忠老伯和乔姑娘还有项冬,以及另外三名医师,便会自觉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用军工铲挖取采摘。 在哈吾勒和庞将领的带领下,我们用时四个小时左右终于到达顶峰。 目之所及,内心撼动! 凡胎坠入洪宇间,傲骨立足顶峰巅。 只见连绵的环形群峰出现在深瞳之内,山楞分界,远而清晰,似乎伸手便能触之可及! 深蓝色的天空,白云朵朵。一高一低两只飞鹰摊展双翅,只凭借气流烘托,便自由盘旋,任意翱翔。 它们身下广阔而平静的池面,如一颗璀璨的绿宝石,镶嵌在环峰当中,正是如此的恰到好处。 雄伟壮丽并闪烁着皑皑银光的天山,和这绝美仙境瑶池,此山水相互依偎。远离尘世,促成一片纯洁的圣地! 众人排成一排,皆立足瞩目,让人不觉感叹这秀丽奇观! 继而,剩下的时间,我们队列平铺,依次摸排,探寻天山雪莲的踪迹。大家都兴奋至极,满怀期待。 可是,直到接近黄昏之时,我们都未能发现类似雪莲的踪影。 不得已,大家只能暂时失望而归。 下山的路上,庞将领忧心忡忡的凑到我身旁。 “叶兄弟!这样下去那行啊!” 我随即小声问道:“怎么了?庞兄!” 庞将领也压低声音道:“你看这广阔的群山,我们这才寻找了这么一小处,照这样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啊?还有啊······” 随之,庞将领停下脚步凑到我耳边嘀咕道:“还有,我认为这个哈吾勒在故意绕圈子!他像是有意不让咱们找到雪莲似的。” 我微微闪身,看向庞将领那满是幽愤的眼神。 我翘起下巴,眼珠左右晃动道:“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有一点。这样吧!一会儿我问问他!咱们赶快下山,不能在此多作停留!” 夜幕降临,温度开始急剧下降,昼夜温差显着。列队燃起火把,宛若一条火龙,安安全全的到达了山下营地。 此时,几名留守兵士早已做好饭菜。 兵士们都手捧陶碗,大大口口吃着热气腾腾的拌饭。 我凑到一旁独处的哈吾勒身边。 “怎么样?哈吾勒大哥!饭菜可还习惯?” 坐在毛毡上进食的哈吾勒瞟了我一眼,缓缓放下手中的陶碗。 “还可以!味道比我们手抓饭差那么一点点嘛!” 哈吾勒一丝微笑,带有浓重西域腔调回答道。 西域腔调本身就自带一种天然的友好感和幽默感,这使得我们彼此距离瞬间拉近。 我回之一笑。 “哈哈!当然!你们西域的抓饭乃是全国闻名!” 也许是我爽朗的笑声令他解除了内心防备,他边吃,边向我介绍起他们当地美食。 “除了抓饭,我们还有美味的馕包肉,保证你吃的是满嘴流油,嘴巴停不下来嘛!另外还有过油肉、熏马肉、手抓羊排、羊肉串这些,更是香滴很呐!” 说完,他脸上扬起了满满的自豪感。 听他介绍完,我已是口水直流。若能同时拥有他说的这些美食,再配上两瓶夺命大乌苏,就算是让我当神仙我也不换! 稍作憧憬后,我慢慢收回笑容转移话锋。 “哈吾勒大哥!你对这天山山脉再熟悉不过了,照这样下去你估计我们几时能找到天山雪莲?” 哈吾勒见我提问犀利,脸色略转尴尬。 “这···这···这要看我们的运气啦!我们这样一点点的寻找,肯定不会有遗漏嘛!” 我微微笑道:“遗漏是不会有遗漏,但是照这样找下去,恐怕半年之内我们都找不到,因为上下山都需要将近半天时间。” 说完,我从怀中掏出两块金饼递给哈吾勒。 哈吾勒迟疑的看向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解释道:“你之前冒着百姓们口诛笔伐的压力,也要只身进山采莲。我想,定是你遇到什么难处了,才急需用钱。你为我们带路,这两块金饼便是你应得的,你收下吧!” 没想到的是,哈吾勒竟然将我的手臂推开。 “我采取雪莲并不是为了金钱!” 哈吾勒态度决然道。 我进一步深问道:“那···那你是为了什么?” 只见哈吾勒愁绪渐起,微微摇头。 “唉···我的阿妈患了一种怪病,腹内时时隐痛,烧心呕吐。严重时,却能吐出鲜血。城内医师为我阿妈治病,均束手无策。只听路过客商曾说,说这天山雪莲可医治百病。为了能将阿妈的病痛医治好,我只能冒犯神明;冒犯众怒。却不想还没来得及采摘,便被人告发到都护府。” 听他说完,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哈吾勒不仅是一个硬汉,更是一位床前孝子。 第210章 群狼突袭 “噢?原来如此!这事好办呐!我们一行来了这么多的医师,都是这天下医术最好的医师。伯母的疾病若由他们医治定可好转!” 我向哈吾勒作保道。 “真哒?” 哈吾勒表情不可置信道。 我当即肯定道:“当然啦!明日我便安排诸位医师到家中为伯母诊治!” 哈吾勒放下陶碗,一脸感激。 “叶大人!多谢你!太感谢你们啦!” 我随即客套道:“哎,不谢!不用谢!” 随后,我向庞将领洽谈了此事。经过一番权衡,我们决定明天把人员分成两拨。一波原路返回,由庞将领护送刘忠老伯他们去哈吾勒家中,为他母亲治病。另一波,由我带领哈吾勒一众继续找寻天山雪莲。 第二天,天色未亮,庞将领便开始招呼兵士们拆卸帐篷。 “叶兄弟!我想过了,给你们多留些人吧!” 庞将领向刚走出营帐的我说道。 我用手搓了搓脸,又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不紧不慢道:“庞兄!采莲的人多并不见得都用的上,反而倒是你们更需要人手。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吧!给我匀出八名士兵就行。” 此时,我和庞将领的谈话引来了刘忠老伯。 “怎么?生子!今日我们寻找雪莲要分为两波人吗?” 还未等我回答,庞将领先接话道:“刘太医!您来的正好!今日您老人家和众医师要跟随我返回城中,去给哈吾勒的母亲诊疾!” “嗯?那这雪莲不采啦?” 刘忠老伯疑问道。 我随即答话:“采采采!我率领哈吾勒和几名士兵继续寻找雪莲!” 没想到,刘忠老伯持反对意见道:“那可不行啊!我是要亲眼见到雪莲,亲自采摘的!” 庞将领犹豫片刻。 “那···既是这样,便由乔医师她们随我们一同前去吧!” “去哪里啊?” 这时,乔姑娘也走上前来问道。 庞将领即刻答复道:“哦,是这样的乔医师,今日我们要去城中给哈吾勒母亲治疗疾病。” 我当即补充道:“据我目前推断,哈吾勒母亲患的应该是一种很严重的老胃病。乔姑娘,呃···月儿!你跟随庞将领他们前去吧!” 乔姑娘随之急切问道:“公子!那你呢?” 我微笑坦然道:“呵呵!我留下来继续寻找雪莲!” “公子······” 乔姑娘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话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 我忙凑到她身边安慰道:“月儿!你放心好了!等我和刘老伯采取雪莲后,会尽快赶往城中,与你们汇合!” 安慰的话说完,可是没见乔姑娘她有一丝丝的微笑。 此时,人员基本都已来至营帐外。 庞将领尽量压低着嗓门道:“这样!一会儿大家吃早饭,一部分人跟我返回城中。一部分人跟随叶大人留守在此,继续寻找天山雪莲!你!你!还有你!跟随叶大人身边,要时刻保护叶大人的安危!” 庞将领一边说,一边给我安排着人员。 “叶兄弟!我们陪你留下来吧!” 络腮胡他们也凑上前来。 我拍了拍络腮胡的臂膀。 “李兄!你们就跟随庞大人身边吧!采取雪莲根本用不到这么多人!” 这时,一旁刀疤强态度强硬道:“叶兄弟!让他们几个去吧!我跟随你身边!” 络腮胡随即搭话道:“嗯!这样也好!就由二哥陪着你!” 见他们两个都语气坚决,我也只好点点头。 简单吃完早饭后,车马收拾停当。 “叶兄弟!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庞将领冲我抱拳肃然道。 我随即执礼。 “庞兄!你们路上小心!” 庞将领点点头。 “嗯!放心吧!乔医师我也会安排好的,不会出任何状况!” 此时,乔姑娘缓步移至我跟前。 “公子···你也要多加小心!” 看着她那闪烁不舍的眼神,我装作随意道:“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啊!月儿!你就放心好了!” 说话间,乔姑娘面带伤感,几次试图探出指尖,却又难以为情的缩了回去。 随后,在双方众人挥手道别之下,一行车马渐渐远去。 “叶大人!我们今日要迁移营地!” 哈吾勒侧脸冲我说道。 “嗯?” 我轻哼一声。 哈吾勒解释道:“此地不适合安营!我有更好的选址!” 我犹豫片刻道:“行吧!一切都由你决定!” 随后,我们拆卸帐篷,跟随哈吾勒的带领下,沿山边缘,向西绕行。 行至一日,趁着黄昏,我们在山脚下安下营地。 一夜短睡,天色微亮。 营地之内留守两名兵士后,剩下的六名士兵在我和哈吾勒以及刘忠老伯还有刀疤强的带领下重攀天山。 这次,哈吾勒不再绕弯。他直选捷径,斜爬山峰。似乎本就是知道雪莲花所在位置,大步流星带领我们够奔主题。 一路下来,哈吾勒不作停歇,不惜体力,快步攀爬。身后我们一众,除了刀疤强和刘忠老伯以外,都已是累的气喘吁吁。 “哦!” 士兵发出疼痛沉声。 我回头一看,身后有一名士兵已被落下十来米远,他正半蹲着身躯,双手揉搓着脚踝。 “怎么啦?” 我询问道。 士兵抬头,脸上作痛苦表情。 “叶大人!我的脚崴了!” 此时,队列也因此都停下了脚步。 “去个人扶着他!” 我命令道。 随即,一名兵士快步上前将他搀扶起,二人一瘸一拐缓慢跟了过来。 接着,我们继续赶路。 斜跨天山,阳光正暖。 虽说已是流淌了一身的热汗,但是这明媚的春光却使人心旷神怡。 回过头来,见那两士兵已被落下很远了。于是,我弯腰手扶膝盖,有气无力冲前方哈吾勒开口道:“歇会儿···歇会儿吧!” 哈吾勒回过头来,表情严肃道:“此处紧挨密林,不能停歇!快赶路······” 话音未落,只听得林间一阵飞鸟拍翅,但见众鸟惊慌四散。 “啊!” “啊···啊···” 远处,那两名士兵连续痛苦的嘶吼着。 循声望去,却已不见二人踪影。 “不好!” 哈吾勒惊叫道。 紧接着,哈吾勒一边取下身后弯弓,一边向密林处狂奔。 见势,众人皆表情惊愕,拔腿飞奔跟去。 此时,那两名士兵仍旧不断哀嚎,只不过,声音逐渐显得苍白无力。 当我们赶至林间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只见,十几条体型矫健颜色灰黄,且张着獠牙的猛狼,分为两波。正不断拖拽,啃撕着士兵。 哈吾勒立足站稳,当即搭弓便射! 第211章 圣洁莲花 ‘砰!’ 只听一声发颤的惊弦声响,哈吾勒所发出的利箭顷刻之间嵌入一棵粗大松树当中。 我呸呸呸! 还猎户呢!射箭技术这么菜! 虽说,哈吾勒没能射中目标,但是狼群却被集体吓了一跳。 随即,大部分野狼退回至十米开外,只剩下三匹狼还仍逗留在原地。 野狼们周身毛发硬实,且富有光泽,竖耳如刀,四爪锋利。尤其是那一双双锐利凶狠的怒目,再加上獠牙血腭所发出的阵阵低吟,一副时刻准备着将敌人撕碎的架势。并且,还似乎故意向我们展示着它们的狂傲! 这种只有在动物园才能见到的场面,着实让人不寒而栗。显然,相比动物园,这里的狼更具野性。 而它们身前,两名士兵已是浑身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围上来的士兵见此场景,皆手掌哆嗦,双腿打颤。只有哈吾勒和刀疤强还算是沉得住气,刘忠老伯也算是淡定自若。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之下,刀疤强也摆开架势,准备应敌。四名士兵也慌慌张张相互围成一团,手持军工铲以及佩剑作御敌状态。 回撤的众野狼又一点一点的向前靠近,跃跃欲试,仿佛也作此殊死一战。 “啊!” 随着刀疤强的一声怒吼,他弦上的利箭即刻射出。 而凶恶群狼,也向我们奔袭而来! 此时,我不慌不忙掏出手机,从容不迫的按下了播放键。 “森里得发!偶像有代类回嘎!在那森夜狗吧!管他辣死真,是嘎······” 动感的音乐,即刻响彻山谷! 随之,不管是野狼还是兵士,都被这特殊音乐整懵,止步呆愣在原地。 狼最怕响动!这首狂野disco简直就是为野狼们量身定制的,一众野狼当即全部又退回密林原处。 有一匹狼被刀疤强射中,倒在地上作无力挣扎。 见状,我暂停音乐,随即息屏。 ‘吼······’ 不远处,还有野狼! 随着这声持续悠远的嚎叫,像是得到了的某种召唤,野狼们纷纷掉头,奔向密林最深处。 众人都上下打量着我,表情大惊! 刀疤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这···这···刚才这是谁在说话?” 哈吾勒随即激动道:“有神明!有神明!西王母显灵啦!” 说完,哈吾勒立刻俯跪在地上连连叩拜。而众兵士也跟着有样学样起来。刘忠老伯看着我,也是一脸的吃惊。 我不予理会,快步朝向林间,并俯下身查看两名倒地士兵的情况。 只见两名士兵周身都被大量鲜血染红,四肢和脖口处都有深深的牙印,肉绽皮开,情况惨不忍睹。 刀疤强跟来后,下蹲身躯试探士兵的鼻息。 随即,失望的看向我,摇了摇头。 想不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士兵,此时已命丧黄泉。 “唉······” 我仰天长叹一口气。 哈吾勒也走了过来,无奈的说道:“将他们两个埋了!我们要赶快动身!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嘛!我们杀了一匹狼,它们肯定是要实施报复的嘛!要趁着天黑之前采走雪莲花,若是拖到晚上···我们,凶多吉少!” 我犹豫片刻,无奈点了点头。 将两位士兵草草安葬,我们继续赶路。 通过这件事,剩余四名士兵更是不敢怠慢,紧紧的跟在哈吾勒身后。 狼是绝顶聪明的食肉性动物,它们讲究战略战术,协同配合。而且,复仇心理还特别强。 此刻,我才恍然明白,哈吾勒不是射箭技术差,而是故意射偏震慑狼群,不取其性命,意在不结仇怨。 可这广阔无边的山群之中,猎户也并非一人,谁又能悟出这个道理呢! 紧接着,连续的下陡坡,使人们的精神高度集中。行至险要路段,稍不留意便会坠入千米之下的瑶池。 脚下,不经意间触碰到的碎石顺着峭壁滑落。翻滚,翻滚,再翻滚。伴随着坠落声,半天就是到不了底部。 绝境之处,天险之美无暇欣赏。 人们只盼着安全快速通过,顺利采到雪莲,平安返回营地。 “看!” 随着哈吾勒的声音指引,六七米开外的大块奇石突兀处,一株洁白无瑕形似莲花的雪莲,出现在众人视野。 雪莲花根茎短粗,由嫩绿的叶片和半透明的白色苞叶,以及紫色花蕊组成。全株三十公分高,直径约估二十公分。在石缝之间顽强生长,孤独绽放! “把铲子给我!” 刘忠老伯冲兵士激动说道。 “还是我来嘛!不要伤了根系!” 哈吾勒接过军工铲道。 紧接着,他试探性的抓了抓身旁的岩石,一面扶着石体,一面准备迈过只有鞋面宽的峭壁窄路。 “等等!还是把绳子绑上吧!” 我制止道。 哈吾勒不以为然道:“不用!这点障碍还难不倒我!” 我继续劝说道:“安全第一!接住!绑在腰上!” 说着,我解下腰上缠绕的麻绳,扔了过去。 哈吾勒没好气的看了我两眼,却又把麻绳扔了回来。 只见他转身就走,毫不犹豫。踩着窄路,简直如履平地。接着,他一个飞身窜上那块大岩石,并保持半蹲状态。一手抓稳岩石凸起处,一手用铁铲撬动着岩土缝隙。 而岩石下方,便是纵深陡峭的山崖。真担心他会连同大石头一块滑落下去,众人也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在经过短暂的采挖后,雪莲连同根茎带着泥土细沙,被完完整整挖取了出来。 接着,哈吾勒握紧雪莲,三两步跳跃,平稳落地。 还好!有惊无险! 随即,众人将哈吾勒围成一团,都目不转睛的低头盯着雪莲花观赏。 刘忠老伯伸手触碰着雪莲花,激动的连连称奇。 “奇哉!妙哉!” 第212章 黑熊瞎子 雪莲苞叶晶莹剔透,白如羊脂,孤芳自傲,散播淡淡的清香。浅紫色的花蕊,如一簇紫色蒲公英令人赏心悦目,赞叹不已! 正当我们深度沉浸在欣赏天山雪莲的美丽时,众人们皆不约而同缓缓抬起头,把目光盯向我的身后。而后,都慢慢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做出惊悚的表情包。 与此同时,我的身后隐隐传来了喘息之声,并伴随着阵阵冷风。 我大感不妙,随即缓慢转身。 就在转过身的一瞬间,一个庞然大物与我近在咫尺。 我去!黑熊瞎子! 只见黑熊通身炭黑光亮,只胸口处有一道白条,如天然装饰项链。它五趾锋利,虎背熊腰,如人形站立,略显傻笨呆萌。 四目相对! 这是人与动物间的跨思维沟通。 它可能猜不透我在想什么,但是,我能猜到,这头冬眠初醒的黑熊应该是围上来看热闹的。 如此近距离的照面,众人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喉咙,也根本发不出声响! 众人慢慢挪动步伐,向后方退去,生怕发出响动激怒到黑熊。而黑熊,却一点一点左右前移,持续跟进。 但是,后方已知是无路可退,这次是求爷爷告奶奶也不管用了!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兵士后背触碰到了碎石。 ‘哗啦!’ 碎石子顺着峭壁滑落。 “嗷···” 随着熊瞎子一声虎啸怒吼!带有口水的啸气全部都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去它三舅姥爷,六姑婆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一点也不讲武德! 紧接着,一冬不洗的脏脏熊掌,朝着我的面门就掀了过来。 “我去!” 我不由自主大叫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刀疤强猛拽我的右肩膀,将我薅向一侧。 此时,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带有泥垢的尖尖利爪,从我眼前横线划过。甚至说,还能隐约闻到一股尿骚味。这货,绝对是上厕所不擦屁股! 臭狗熊!咱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啊!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啦! 我踉跄几步站稳。 而后,迅速抬起左臂瞄准熊身,跟着打开保险开关,同时按下发射按钮。 ‘嗖!’ 麻醉针即刻射出。 可是由于黑熊皮毛太厚,针头像是粘在了毛发之上,根本就没有刺入皮肤内。 完!麻醉方案实施失败。 而与此同时,黑熊改变了袭击目标,直接朝着刀疤强就扑了过去。 众人们慌乱之间,纷纷向右侧躲避。 如此近距离的攻击,刀疤强身背的弓箭已经完全没有了施展的机会。甚至,连抽箭的时机都没有。 而在此关键时刻,刀疤强却被压制的踉跄栽倒在地。 黑熊虎扑,左右利爪兼摆,出奇得迅猛。 而刀疤强被迫连连就地翻滚,退到紧挨岩体,退无可退。 黑熊不作犹豫,当即跟着又是一抓下去! 就这样······ 我眼睁睁的看着五条血丝顺着黑熊粗臂沿弧线划出。 再看,刀疤强脖子处血流如注! 见此情景,我怒从悲来! 紧接着,我又快速朝向黑熊连续按下发射按钮。 一针!两针!三针······ 等等! 直击它的面门呐! 我好傻啊!浪费了这么多宝贵时间! 跟着,四针!五针!六针······ 针针直冲黑熊面门! ‘嗷···嗷···’ ‘嗷···’ 黑熊疼的不停吼叫,并且不断在自己面门处胡乱抓挠。 趁此机会! 哈吾勒抄起军工铲,铆足了力气纵身一跳,自上而下给了黑熊头部结结实实一铁锹! ‘当!’ 声响之大,力量之大,犹如大铁锤。这锤最少得值八十块钱! 再看黑熊,已是摇头晃脑瘫软如泥。 我急上前查看刀疤强的伤势。 “段兄!段兄!你怎么样啦?” 见长条伤口不断的往外流血,我即刻用手按住。 “段兄!你挺住啊!” 刘忠老伯忙撕下自己衣服布条,也蹲下身躯帮忙止血。 可是,伤口太长,哪里还能止得住呀!布条刚一捂上,随即便被染红了。 “叶···叶···叶兄弟···” 刀疤强缓缓睁开眼睛,口中含血,气息断断续续顺着脖子伤口外泄。 我当即把耳朵贴到刀疤强嘴边。 “段兄!你想说什么?” 刀疤强用力抓起我的衣角,强忍着疼痛向我说道:“兄···兄弟···你···救过我···今天咱们···咱们···两清啦!” 说完,他的手掌松开我的衣角,缓缓闭上了眼睛。 “二哥!二哥·····” 我奋力嘶吼,眼角飞泪! 不觉回想,刀疤强身为莽夫,却也重情重义,对兄弟肝胆相照。他劫富济贫,不伤无辜,应属豪杰! 刘忠老伯拍了拍我的肩膀。 “生子!人死不能复生!看开点吧!” 一旁哈吾勒也随即安慰道:“叶大人!万物皆有始有终!莫要太难过!我们要赶快趁此时机下山!” 为了顾全大局,我也只能把悲伤的时间压短。因为,麻醉药性一过,我们再难抽身。更何况,狼群也处在暗处,时刻观察着我们呢!天色一黑,大祸将至! 随即,我取下黑熊身上的针头。又默默看着众士兵将刀疤强遗体掩埋,盖上最后一铁锹碎石泥土。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伤亡,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既有突然性,又有连续性。这使得我对自然万物又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旧衣新袍,生死难料! 众人心有余悸,再不敢停歇,一路形成防守队列,大步朝向营地。 可能是一命换了两命,狼群并没有再次出现。 恰巧,太阳落山之时,我们剩下这些人安全抵达了营地。 简单的晚饭过后,哈吾勒向我们提出了要求。要求雪莲花由他来保管,若是她母亲的病没有被医治好,则雪莲不会再归还予我们。 我不假思索的爽快答应下来,因为我相信乔姑娘,我相信乔姑娘高超严谨的医术。 一夜难眠过后,我们收拾营帐,备好车马,朝向都护府而归。 天山!这片神圣的净土,希望我们走之后,可以尽快恢复她原有的美貌与纯洁! 第213章 百里胡杨林 六日后,回到西域城中,甄韩大将军平定翟义叛军的消息传的是沸沸扬扬。街中另传,钱币马上改制,朝廷收购废弃铜件,若有闲置可去都尉府换取五铢。百姓们情绪高涨,纷纷响应。 这么说来,鲁莽已经采取了我的建议。单一的币种确实也不利于经济发展,币制改革势在必行。相信,鲁莽的睿智谋略以及长远眼光会使百姓们生活富足,乐业安居! 哈吾勒带领我们来到他的家里,是城南一处极其破败的庭院。 此时,院门外已站立有一排兵士护卫。 见我们到来,众兵士欢喜相迎。 “叶大人!你们回来啦?” “庞将领呢?” 我随口相问。 兵士答道:“庞将领正在都尉府与严大都护商谈事宜,命我等在此日夜严加看守,以确保乔医师和众人的安全。” “好!好!” 我微笑点头。 士兵抬手道:“叶大人快请!乔医师她们正在为哈母诊疾!” 哈吾勒身背竹筐疾步匆匆,率先奔向院内,我和刘忠老伯也跟了进去。 “阿妈!阿妈!儿子回来啦!” 还没进屋,哈吾勒便兴奋喊道。 庭院不大,几棵杏树花开正艳。一口古井,一盘石碾,大小两个石墩。角落处,用篱笆围成的羊圈内,几只绵羊正在闷头吃草。见生人到来,小羊偶尔‘咩’上两声。 四间土坯的房屋上,芦席草顶晒的干枯发黄。墙壁上,挂着一些早已晒干的动物皮毛。 院内,正蹲坐的络腮胡和苏坡以及饭团都迎了上来。 “叶兄弟!” “吆!叶兄弟!” “叶兄弟!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 三人热情招呼道。 见到络腮胡,我脸上立时没了喜色。 “生子!我去屋内看看!” 身后,刘忠老伯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饭团看着我失落的表情,连忙问道:“叶兄弟!你怎么闷闷不乐的?雪莲没采到吗?” “噢?采到了!采到了!” 我迟疑说道。 “太好啦!太好啦!这么说来,我们不日便可以返回京城啦!” 饭团兴奋道。 我呆愣点头。 “是···是啊!” “哎?怎么没见二哥啊?” 一旁苏坡随口问道。 唉!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挑明的。砂锅不打不漏,美颜不开不显瘦! 我面向三人失落道:“二哥他···他···回不来了!” “嘶···怎么回事啊?” 苏坡当即追问道。 看着三人齐刷刷投来不解的目光,我犹豫片刻道:“几日前···我们采取雪莲时遭遇了黑熊。” “什么?黑熊!” 饭团大惊。 我没理会饭团,继续沉声道:“二哥为了救我,被黑熊···被黑熊···唉···” “啊?” 苏坡嘴巴大张。 而络腮胡,却紧皱眉头,不说一句话。 “公子······” 乔姑娘站在门框下,一脸喜悦。 我随即向她回之一个假笑。 “月···月儿···” 乔姑娘来至我跟前,笑态腼腆。 “雪莲采到,公子···你辛苦了!” 还没等我回复乔姑娘,哈吾勒兴冲冲出屋。 “乔医师!多谢!多谢你为我阿妈治好了疾病!” 乔姑娘回头,嘴角扬笑。 “不必言谢!此当医者本职!” “嘿嘿!叶大人!快!快请进屋吧!” 哈吾勒嬉笑招呼道。 我扫了一眼暗自伤神的络腮胡后,跟随哈吾勒步入房间。 屋内陈设相对简陋,但很整洁;很亮堂。 此时,众医师都围在床榻前。 床榻上,一位白发慈祥的老妇人正躺在床上。 “阿妈!这是京城来的叶大人!” 哈吾勒向他母亲介绍道。 “叶大人!草民体差,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说着,哈母便要起身。 “伯母,不必起身!不必起身!” 我连连摆手道。 哈母欣喜道:“儿啊!替我好好谢谢叶大人和诸位医师!吃了诸位医师调配的草药啊,我的腹部已不再作痛喽。” “是!是···多谢诸位医师!多谢乔医师!” 哈吾勒抱拳环视众人。 “噢!对了!此雪莲叶大人安心拿去!” 哈吾勒抱起一旁的竹筐诚恳道。 随即,我向项冬送去一个眼色。 项冬会意,随之接过竹筐。 我再次从怀中掏出两块金饼,塞到哈吾勒手中。 哈吾勒却当即推辞道:“不!叶大人!这金钱我不能要!” 我态度强硬道:“拿着!这是你应得的!有空给伯母买些营养品!” “营养···品?” 哈吾勒一愣。 我随之解释道:“伯母身体虚弱,呃···正需要金钱。你就收下吧!” “那···多谢···多谢叶大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是!” 说着,哈吾勒眼圈泛红,声音发颤。 “照顾好伯母!我们就此告辞!” 我抱拳执礼道。 这时,乔姑娘叮嘱道:“调配草药须当按时煎服!药方在此,请妥善保管好!” 说着,乔姑娘将药方绢帛递到哈吾勒手中。 “多谢诸位!多谢诸位了!” 哈母再次感谢道。 拜别哈母,哈吾勒目送我们一众走上街头。 去往都护府的路上,我再不敢直视络腮胡的双眼,总觉得是自己对他的亏欠。而络腮胡似乎也感觉到了我对他的隔阂。 在都护府一夜休整之后,我们终于踏上了回程之路。 渐暖的天气,使得茫茫大地装扮上绿衣花毯。阳光照在人们脸上,热乎乎,红扑扑,暖意绵绵。不再像之前那样,风刀刺骨了。 行进路上,兵士们欢欣雀跃,士气高昂。因为,回到京城长安就能离自己的家乡更近一些了。 而庞将领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反而倒是,连日来心事重重。 总而言之,返回之行,我们驾熟就轻。 春暖时节,致使路过的百里胡杨林披上嫩芽。高大粗壮历经岁月沧桑的树干不再光秃秃;绵延不断的大漠,色泽不再单调;每个人心中对西域的好感又平添了一份美好递增。 “杀···杀呀···” “呜···呜···” 齐整整的群起吼叫,伴随着像是螺号响亮悠长的声响,加之山林间众马匹踩踏的杂乱声响,转瞬间震飞惊鸟,划破午后的宁静。 紧跟着,几名赶车兵士高吼。 “不好!有匪患!” “有匪患!” “抄家伙啦!” 接着,我们在轿厢内的众人即刻打起了精神,纷纷向外探头。 我左右了望,只见两侧山林密密麻麻的匪患向我们奔袭而来。 第214章 群凶极恶 目测,匪患至少百人,均人高马大,体形彪悍。身披虎、豹、熊等等皮坎肩。个个骑乘快马,手持利斧弯弓。 远观,他们尽皆面目狰狞,群凶极恶,喊杀声震天。 “杀啊···杀······” ‘嗖嗖嗖···’ 支支利箭朝向队列袭来。 不幸中箭的马匹,随即发出阵阵悲惨的嘶鸣声。跟着,就是利箭射入轿厢木料内所发出的沉击声。 ‘当!当当···’ 然后,连锁反应,马匹不断倒下。挣扎惊慌,导致车架摇晃不定。 “防御!” 庞将领的惊天喊声覆盖了所有的杂音。 随之,兵士拿取盾牌,抽出随身佩剑,跳下马车抱团御敌。 只见,四五兵士有阵法的自觉围成一团,他们利用盾牌来抵挡四下射来的利箭。而盾牌缝隙处,则隐约可以看到兵士向外持剑摆好的迎敌姿势。 继而,兵士团团移动,相互汇集,慢慢组成一个更为庞大的防御体系。 这种阵法,不但可以免受伤害,更可暗中瞅准时机,作出击杀动作。比之单单待在轿厢内,要安全有力得多。 哎?对啦!乔姑娘! 我随即向后探头,只见乔姑娘的马车旁,有一队兵士组成铁盾阵法,正在严加保护。这使得我暂时放下心来。 ‘当!’ 一支利箭嵌入我头顶轿厢处。 这使得我瞬间一惊,立时打了个冷战。 大爷的!都欺负到我的头上了?哼!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真正正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金牌箭王! 转面,看着即将逼近的众匪患以及密集杂乱的箭矢,我头脑瞬间作出反击规划。 “饭团,拿弓箭给我!” 我回头冲躲在轿厢角落,正瑟瑟发抖的饭团大声道。 而同样是探出头的络腮胡和苏坡,均气色沉稳。他们迅速回身,络腮胡接过饭团递来的两套弓箭,苏坡则一手一个抓起轿厢内的盾牌。 “给!” 苏坡递给饭团一个铁盾并歪脸示意道。 而络腮胡神情豪迈的伸出左手,分给我一套弓箭。 我接过弓箭,饱含兄弟情意的冲他点点头。 跟着,苏坡率先挪动身姿,将盾牌挡于驾驶位,并回头用眼神向饭团提示。 随即,饭团领悟后也半蹲着身子将铁盾牌探出轿厢。接着他们双方将盾牌边缘处合拢,组成了一个稳固的锥形。 我和络腮胡则占据左右,拉开弓箭对外瞄准。 就这样,在我们四人相互默契的配合之下,一个简简单单的伏击点便组成了。 ‘嗖嗖嗖···嗡嗡嗡···’ 络腮胡划破空气阻力的利箭,伴随着弓弦强烈的震动声连续射出。 “啊···啊···” ‘咚!’ ‘咚咚!’ 隐约可闻,我的远后方有匪患的惨叫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那是络腮胡的利箭成效。 此时此刻,就在我的正前方,大量的匪患驾马围了上来。最近处,离我也就七八米远。 我定了定神,迅速瞄准目标,拉动弓弦。 ‘嗖···’ 箭身随即射出。 还是以往的老样子,箭矢直击匪患大腿处。 “啊···啊···” 随着一声剧烈的惨叫,中箭匪患随即栽倒在地,并捂着大腿痛苦连连。 我不敢怠慢,再次瞄准离近的目标,作出连续射击动作。 ‘咚!咚咚···’ 倒地的匪患接二连三。 面对群起袭来的大批匪患,我和络腮胡的势力终究还是相对单薄了一些。我们不光单一射箭,还要时刻防御着四下射来的箭支。 而庞将领组成的大片盾牌防御系统,却以防御为主。只有敌人近身后,才能作出适当回击,驱散杀敌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眼看着一众匪患已经接近盾体,并高扬斧头疯狂砍砸着盾牌,试图开出破绽直捣方阵。我却有心无力,并且还要保护着后方乔姑娘那边,不能分身乏术。 “杀啊···” “兄弟们!都给我上啊!” 在匪首的高声命令下,匪患如井喷一般,都集中在庞将领的方阵。 他们不但刀劈斧砍,而且,还利用马身冲击盾牌方阵。而盾牌缝隙处,兵士瞅准机会用剑刃刺击马腿。三五匹骏马因此连续倒下,马背上的匪患随即摔倒下来。 一时半刻,匪患们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接着,四方喊杀声;马匹嘶鸣声;匪患倒地声;铁器利刃相互砍击声;箭矢飞射声持久不断。附近,乱成一团。 小半个时辰的顽强御敌之后,就在庞将领的盾牌方阵即将要被左右强行击破之时,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由道路前后两方射出两道密如骤雨的飞箭,如神兵天降一般呈弧形散落在地。 “啊!啊啊···” “咚!咚咚咚···” ‘嗖嗖嗖···’ ‘啪啪啪···’ 大片中箭的匪患均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便倒地一命呜呼。 没有射中的箭矢则扎入深深的土层。 “哪来的箭······” 刀疤强不等苏坡把话说完,便迅速将我们几个拖拽回轿厢。 ‘当!当当当···’ 轿厢顶部传来五六声沉击声响。 ‘啾啾!’ 跟着,马匹凄切尖叫倒地。 车厢也彻底变得倾斜。 “有援兵!快撤!” “兄弟们!快撤!” ‘嗒嗒···嗒嗒嗒···’ “快撤···啊···” “啊···” 匪患话毕,又一波箭墙从天而降。 ‘啪啪!啪啪啪···’ ‘唰唰唰···’ 接着,一股一股的飞箭,接二连三源源不断的砸向四周。 “啊···啊啊···” 大批的匪患痛苦哀嚎,马匹倒地声声惨叫。 没有任何掩体的匪患成了网中之鱼,再怎么折腾已然无济于事。 不多时,惨叫哀嚎声逐渐减弱,减弱。飞箭慢慢减少,减少。直至,慢慢归于平静。 平静到,只能听到刮过的风声。 第215章 迟来的接应 接着,密集细碎的脚步声从道路前后两方缓缓合拢靠近。 我慢慢挪动身姿,探出轿厢。 眼前,大批金甲士兵重叠并排而来,前后两阵加起来,足足可有五六百人之多。 试想,这是哪里来的援军?或是凑巧过路的军队? 而周围,地面上却是一片狼藉,躺倒的匪患以及马匹成堆成片。人畜身上插着一个或多个箭支,无一例外。 他们脸上、身上、腿上都满是红色血液。地面上,泥土与鲜血融汇形成黑褐色,并且流淌;摊开;沾满杂草。目之所触,可谓是血流成河。 两方队列近前,依次排查匪患。但只有极个别的人还在抽搐颤动。 “庞将领!庞将领!” 队列之中有人中气高呼。 围成重叠铁堡的方阵这才收起盾牌,卸下防御。 “公孙将军!” 庞将领高声回应道。 紧接着,只见二人快步相迎,相互抱拳执礼。 “公孙将军!你们来的真是及时!哈哈!” 庞将领欣喜道。 “哪里哪里!让庞将领以及众兄弟受惊啦!” 那位公孙将军语态谦卑道。 我迅速跳下马车,回身查看乔姑娘的安危。 “乔姑娘!乔姑娘!呃···月儿!” 我快步急促喊道。 乔姑娘随即撩开轿帘,探出倩影。 “公子!我没事!呵呵!” 看到乔姑娘笑容依旧,我这才放下担忧。 “月儿,你······” 我刚想近前和乔姑娘多聊上几句,却被庞将领突然叫住。 “叶兄弟!” 我一回头,庞将领和那位公孙将军都在看着我。 没办法,还是要上前去打个招呼。 我迈步向二人走近。 “叶兄弟,我来与你介绍,这位是公孙将军。” 庞将领向我微笑介绍道。 我离近仔细一看,这不正是严大都护身边的那位将军嘛!就是他,为我们推荐的哈吾勒。 我随即执礼道:“公孙将军!有劳公孙将军为我们扫清匪患!” 公孙将军随即微笑回礼。 “叶大人不必客气!消除匪患本为分内之事!若非是庞将领料定会有匪患中途袭击,严大都护也不会秘密部署我等,在此附近提前埋伏。” “噢?原来如此!” 我面向二人缓缓点头。 公孙将军开口补充道:“这帮人乃是近年来盘踞在这东岭沟一带的匪患,他们打家劫舍,哄抢客商,占山为王。敢于贸然袭击官兵,这还是头一次。” “这么说来···他们极有可能是受人收买的?” 说完,我疑惑的看向庞将领。 庞将领脸色阴沉,向我眨眼认同。 庞将领与我心知肚明,这件事八成是六公子鲁匡所为。只不过,此刻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再议论什么。 没想到,这个恶毒的鲁匡竟能收买大批匪患,来针对我和乔姑娘。还好庞将领有先见之明,提前预判了这次风险。看来,真是步步为营啊!之后的日子,我需要更加重视起来才行! 这时,一名兵士小跑来报。 “启禀将军!匪患头目以及一众匪患尽皆已死,无一活口!” 公孙将军随即叹气。 “唉!只可惜!只可惜没有余下活口问出收买者。” 庞将领当即宽慰道:“匪患已被剿灭,总而言之,于公于私乃是大功一件!在此,还是要感谢公孙将军和严大都护的鼎力协助!” 公孙将军再次客气道:“哎!哪里哪里!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随之,他又面向兵士吩咐道:“即刻清理战地,收整残局。另外,将我们的马匹调换到庞将领与叶大人一行马车上!” “喏!” 士兵俯首执礼道。 庞将领随即客套道:“真是劳烦公孙将军了!” 公孙将军微笑点点头。 “庞将领客气!” 之后,所有兵士们协作掩埋尸首,清理场地,重整车马。 在与公孙将军相互抱拳辞别后,我们再次踏上征途。 经此一事,庞将领更是增加了前方探报人手,其他方面的安全计划也是越发周密。 行日叠加,时间推移。暖温逐渐升为燥热;嫩芽慢慢变为深绿;初春换作了盛夏。 长途的跋涉,我们再次来到了延都尉府。在这不太大的城中,庞将领下令全线休整。兵士们因此兴奋至极。面对当地美食,众兵士甩开腮帮子,大吃特吃。像是要把这两个月所缺失的营养全都补回来。络腮胡和饭团他们几个也是不例外,都沉浸在这短暂的快乐当中。 而我,却内心忧虑。 因为我答应过刘歆刘大人,要跟随他派来的接应人员同往什么···百寿村。 至此,这里刚好就是岔路点。怎样脱离队伍,却成了难题。 城中驿馆内,庞将领分派士兵保护严密。而出入城中街头,庞将领更是时刻派兵随行,贴身保护我和乔姑娘的安危。还有,如果我就此别过的话,庞将领该如何向鲁莽复命?而更为重要的一点,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陌生人与我接应?唉!真是令人头疼。 入夜,见乔姑娘房间油灯未熄,我近前叩门。 “月儿!你···你休息了吗?” 片刻,乔姑娘拉开房门。 “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找你写封竹简信。” 乔姑娘探头晃了一眼门外,随即冲我微笑道:“公子···请进!” 迈步来至屋内,空荡荡的房间仅一张矮床和一张不大的几案。几案上微弱的油灯,泛出昏黄的光,这令我一阵伤神。 “公子···快坐!” 乔姑娘忙招呼道。 随即,我和乔姑娘先后对面而坐。 “月儿,你跟随我一路颠簸,受苦了!” 我深深自责道。 “公子这是哪里话,此次西域之行本就是 路途遥远,一路艰辛必是在所难免。” 说着,乔姑娘将几案上的耳杯倒好水,双手递给我。 看着面前乔姑娘善解人意的笑容,我接过杯子,欣慰陪笑。 “哦,公子是想写信件是吧?是何内容?” 说完,乔姑娘缓缓起身,从矮床上的包袱内取出竹简和笔墨。 目视乔姑娘坐定后,我缓缓开口道:“乔姑娘,你这样写······” 第216章 漫天风沙 乔姑娘手书极速,语落笔收。 随之,她又照着字迹重复了一遍。 “庞兄,此次西域之行,感谢你的全程严密保护,折返长安对于我来说很是不利,一方面六公子处处针对,另一方面则是处于摄皇帝左右,并非自由之身。所以,请原谅我和乔医师的不辞而别。” 随即,乔姑娘缓缓抬起头,表情略显茫然。 “公子,我们······” 我当即接话道:“是的!我们可能要离开队伍了!” 乔姑娘听后,眉峰微动,但紧跟着又扬起笑脸。 “公子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见乔姑娘这般楚楚动人的笑容,我又不免担忧起来。 “可是···我也不确定我的选择是对,还是不对。我作出这样的决定,有诸多的不确定因素,我怕······” “我不怕!” 乔姑娘斩钉截铁道。 见她如此果决,我随之冲她微笑点头。 拿上竹简书,辞别乔姑娘,我回到房间。 此时,苏坡和饭团均已安睡,尤其是饭团,呼噜声好似九级地震。 而络腮胡尚未休息,他仰面而躺,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李兄,想什么呢?” 我轻语问道。 “没···没什么。” 络腮胡随即看向我,尴尬一笑。 我缓步上前。 “李兄,拜托你一件事。” 络腮胡当即坐直身姿。 “叶兄弟请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一番犹豫之后,迟疑开口道:“呃···是这样,如果说,遇到特殊情况时,这卷竹简你就帮我亲手交给庞将领。” 说着,我将竹简交给络腮胡。 他刚想要开口,我紧接着又补充道:“还有,回到我的府邸,你去找陈旺管家,他自会和你交代清楚的。” 络腮胡眉头深皱道:“叶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李兄,你就别问了。总之,你回到府邸,尽快去找陈旺老伯。” 听后,络腮胡懵懵懂懂点了点头。接着,他小心翼翼的把竹简书塞入自己怀中。 我轻舒一口气。 “李兄!” 络腮胡随即抬头看向我。 “啊?还有什么事吗?” 我吞吞吐吐道:“我···关于···关于二哥···我实在是抱歉!” 络腮胡一脸真诚的看向我。 “叶兄弟,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一脸懊悔道:“可是···是我将你们带出来的,没能保护好二哥,是我的错!” 络腮胡冲我开导道:“叶兄弟,我们几个能放心跟随着你,最初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的心结,也该解开了!” 听后,我抿紧嘴唇,深深点头。 一夜深梦,仿佛又回到了大浪城,仿佛又回到了靶场。刀疤强一脸刀疤的手拿弯弓,冲我坏笑。而我,也当仁不让,跟他较量着射技。一群人都在,一个都不少。他们欢笑着冲我们加油,冲我们呐喊! 在延都尉府一连休整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里,我和乔姑娘大部分时间都游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前来搭讪,或是主动核对暗号。 这不禁让我心生猜疑,难道说,刘绣大人安排的人员不来了?又或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啦? 刘绣大人只说了‘子政’的接头暗号,至于该怎样对接,他当时并没有过多交代。唉,不管怎样说,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休整之后的人们精神饱满,士气高涨,大队人马又继续向着长安进发。 一连两日,我仍然满面愁绪。 马车上的饭团和苏坡却依旧嘻嘻哈哈,唯独络腮胡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几次想开口,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劝我,只好作罢。 我心中来去纠结。如果回到长安,若鲁莽发觉天山雪莲并没有长生功效,那我们面临的处境将会是什么?还有,如果六公子鲁匡得知我们回城的消息,断然不会就此罢休。不可获知的危险,肯定还会接踵而至。在这个拥有金钱便可取人首级的古代,生如蝼蚁,并非戏言。 此刻,队列马匹突然集体嘶鸣。跟着就是马车的大幅度摇摆晃动。 随之,一阵狂风吹开轿帘,周身立时凉爽。通过厢口观看,外面能见度很低,天地一片昏黄。 “不好!风魔来啦!” “风魔来啦!” “牵好马匹!” 兵士们纷纷惊呼高喊。 紧跟着,我将头探出轿厢。此刻,眼前的画面令我实为震惊。 只见,我们的正南方向,平地之上涌起一道二十多米高的黄土沙墙。 滚滚沉沙正如咆哮之势迅速向我们逼近,强劲的狂风吹折树枝,席卷至高空。树叶干草时而揉成一团,时而飞散碎点。沉沙飞舞,遮天蔽日。那阵仗,如同末日来临一般。 这是沙尘暴!超级沙尘暴! 关键时刻,我当即奔向乔姑娘马车。 “乔姑娘!乔姑娘!” 我放声大喊。 随之,乔姑娘探出身姿。狂风持续拂面,立时将她的发型打乱,她眯起双眼,用余光看向我。 “公子······” 我立即告知道:“沙尘暴来啦!要小心呐!” 这时,庞将领高声大喊道:“将马匹集中起来!快!莫要走散!” 此时此刻,我瞬间一愣,庞将领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目前,不正是我和乔姑娘离开的绝好时机嘛? 随即,我毫不犹豫的牵起乔姑娘的手。而乔姑娘,也依顺我的肩膀迈下马车。 趁此风暴已至的时机,我迅速拉着乔姑娘奔向队尾。 而后,赶忙解下一匹骏马,并搀扶乔姑娘翻身上马。 此时此刻,周围已经开始看不到任何的物体,更是睁不开眼睛。横风刮得我身姿东倒西歪,大粒粗砂夹杂着碎石拍在脸上,打在后背,如刀割捶打。 我努力站稳脚跟,一个飞身,我也跃上马背。 “坐好!” 我嘱咐乔姑娘道。 随即,身后的乔姑娘紧紧环抱我的腰间。她是那样用力,生怕我会被狂风刮跑。 我紧握缰绳,重拍马腹,马儿跌跌撞撞,开始在混沌之中踉跄前行。 狂风咆哮,肆虐着大地。耳边能听到周围草席和木板被掀翻的声响,还有兵士间的相互呼喊以及马匹嘶鸣等众多杂乱音。 而黄土尘沙直冲鼻腔,使人难以呼吸。仿佛一切都在被掩埋,一切都在被吞噬。 第217章 树下栖身 肆虐的狂风,如同厉鬼哭嚎。 细沙颗粒飞入耳道,拍打至鼓膜处,沙沙作响。 马匹东倒西歪,如同被灌入高度白酒。它跌跌又倒倒,好比喝多了。一下低,一会儿高,摇摇晃晃不肯倒。顺着沙尘暴,趟出路一条。 之后,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走了多远。风力开始逐渐减弱,黄沙不再刺脸。 我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马背上已是布满一层厚厚的尘土。我的衣服、鞋子、手背上全都是沉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出土的西周文物。 而天空之上,仍旧是昏黄无限。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主风暴已经过去,能见度相对有所提升。 目之所及的四周围,除了几棵枯树以外,再没有任何显着物体。 我转头看向乔姑娘,只见她浑身都被尘土覆盖,身披纱衣也已经分辨不出原有的颜色。 而她,似乎感知到了我的目光,慢慢把头移开我的后背。 四目相对间,她先是一愣,而后掩面而笑。 可能是我脸上的灰尘太重,好似埃及土着人的缘故吧。 由于她一直贴在我的后背,所以,她的脸上只染及少量灰尘,美貌依旧如初。 随即,我冲她尴尬陪笑。 而她,却趁此间隙,主动轻拍起我肩膀上的尘土。至于风沙的减弱以及我们所处的位置,这些似乎她根本就不想去关心。 马儿依旧迈动着四蹄,漫无目的载着我们游走在未知的远方。 大漠黄昏下,骑行两佳人。 尘埃落定,空气清新,呼吸变得异常顺畅。金光均匀洒满大地,天空中的火烧云也开始逐渐显现。一切,又都恢复了原好如初。 稳稳行于这广阔的天地间,我的内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接着,乔姑娘轻轻抖掉身上的沙尘,又缓缓将脸贴向我的后背。我想,她肯定也是同我这样的自由不羁。 我微微转头,向乔姑娘轻声道:“月儿,这次,我想带你去百寿村看看。” 她额头轻移,疑惑的注视着我。 “百寿村?” 我向她微笑点头道:“是的,百寿村。据他们说,那是一个神秘的长寿村。在我们出发西域之前,光禄大夫刘绣大人,呃···也就是着书《别录》的刘歆大人,他委托我要去到那里看一看,说是在古籍当中曾有提到过。” 乔姑娘并没有深问,只是向我微笑着眨了眨眼。 天色渐暗,四周依旧空旷。 看来,今晚肯定要在此处露营了。 我们先后跳下马,并将马儿拴在一棵碗口枯树上。跟着,我捡拾树干枯枝,并用锂电池生火。而乔姑娘,则用双手拔取周围的野草,喂给马儿吃。 由于离开匆忙,我未提前做出任何准备,食物和水还有军工铲均没有携带。围在火堆旁的我们,此时已是饥肠辘辘。 我掏出手机以及绢帛相互对照,确定着大体方位。 “据我判断,我们应处在···延都尉府的东北方向,距离延都尉府,约三百里路程。快马加鞭的话,我们两天之内就能折返回去。” 说完,我看向一旁正在痴痴注视我的乔姑娘。火光明亮,照耀她精致的五官。 我冲她微笑道:“饿了吧?都怨我,什么也没有准备。” 乔姑娘泛起笑意。 “没···没事,公子无需自责。” 我收起手机和图册,然后掏出口香糖。拆解糖衣后,我将口香糖递给乔姑娘。 “这是口香糖,你尝尝!” “口香糖?” 疑惑中,乔姑娘缓缓接了过去。 我向她说明道:“虽然过了保质期,但是也能凑合吃。对了,这只是用来咀嚼的,千万可别咽下去。呵呵!” 乔姑娘捏着口香糖看向我。 “公子,你也吃啊!” “好!” 我回之一笑,紧接着也拆开一个,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见我腮帮子上下不停咬合,乔姑娘也轻轻将口香糖含在嘴里。 随即,她双眉尽展。 “这味道···很甜,很是特殊,有一种水果的香气。” 我向她解释道:“这是草莓味道的。草莓,颜色通红,鲜嫩欲滴。是一款我们现代人都非常喜爱的水果。” 听后,乔姑娘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来自两千年之后的特殊味道。 银河之中,星辰闪耀。地上篝火,持续燃烧。一旁的马儿,也在悠闲的吃着嫩草。我和乔姑娘就这样背靠着枯树,在这茫茫的戈壁滩上席地而坐。眼神迷离中,渐渐睡去。 一觉醒来,天色明亮。 此刻,乔姑娘正像个熟睡的孩子,依偎在我的怀里。欣赏着她那甜美的笑容,我想,不必探知她的梦境,我肯定已在她的梦中。 此时,我另在猜想,络腮胡一定会按照我的吩咐,遇特殊情况时,将竹简书交给庞将领的。而庞将领看到我给他的留言,自然不会再苦苦寻找我们的。毕竟,这次风暴是最好的理由,有了这个近乎完美的解释,摄皇帝鲁莽也定不会去难为他的。 在刘歆大人的详细图册和手机地图的相互对照,以及手机自带指南针的加持下,我和乔姑娘一路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盛夏骄阳似火。 行于戈壁滩,更是如同踩踏在滚烫的铁板之上。头上没有遮挡物,强烈的紫外线不留情面的直晒着裸露肌肤。加之饥寒口渴,我和乔姑娘双双备受煎熬。就连马儿也开始耐不住高温,行步缓慢。 经过了多半天的时间,我们终于是踏上了宽阔笔直的官道。 顺着官道,再往前走一天多的时间,便可返回延都尉府。到时候,在城中补充给养,另做打算。 就在我心中暗自盘算间,远处两辆带棚马车对向驰来。两车一先一后,扬鞭狂奔。引起一路暴土扬长。 而近距离撞面时,只见打头车夫一脸焦急之色。随之,他眼神聚焦,直勾勾的盯向我。相互闪身之间,他目光不移。 “吁······” 那人紧跟着勒马停车。 由于只是片刻的擦肩相逢,我读不出对方是敌是友。 此刻,我伸展手腕,立马警觉起来。 第218章 再入泥潭 只见那人当即跳下马车,三步五步追至我的马前,并且不断上下审视着我。 而后,毕恭毕敬冲我执礼道:“请问,两位可是从京城而来?” 我随即轻拽缰绳,勒停马匹。 “什么事?” 我冷漠道。 随之,后面的车夫也迈步凑上前来。二人均没有携带武器,又是和善面孔,估计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大哥,是他们。” “嘘···” 二人互换着眼神,小声嘀咕着。 接着,打头的车夫再次开口问道:“这位兄弟,若是从京城而来,可知···天子文政?” 当即,我眉头微皱。 “天子文政?子···政?” 二人眼前一亮,随即大喜。 “哎呀!叶大人!” “叶大人!拜见叶大人!” 我微微迟疑道:“你们···你们是······” “不错!我们两个就是前来接应你们的!” “是啊!哈哈哈!” 二人一时难掩激动。 能核对暗号,就说明是自己人无疑了。 我当即翻身下马,郑重执礼。 “二位!失礼!失礼了!” 打头车夫随即再次执礼道:“叶大人!叶大人不必客气!在下杨安!刘歆大人特派我兄弟二人前来暗中接应。” 其后车夫跟着颔首执礼。 “叶大人!在下杨宁。” 我随即客气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杨安微点头颅,连连惊喜道:“这几日,我们正不知如何接应呢!没想到竟能在此处碰到大人你!太好啦!” 杨宁随声附和道:“是啊!这几日城中突增巡守卫士,接应条件不允,我二人急呀!” 我迟疑道:“有···有水吗?” 刚还情绪激动的二人随即一愣。 “有!有有有!” 紧接着,杨宁快速从轿厢内取来羊皮水袋交给我。 我看向被晒至脸色通红,汗湿衣襟的乔姑娘。 “月儿,你喝水!” 说完,我将沉甸甸的水袋递向乔姑娘。 乔姑娘谦让道:“公子,你先喝。” 我当即回道:“你先喝,你喝完我再喝!” “呵呵!这里还有呢!” 说着,杨安奔向前车,拿出水袋,又快步递给了我。 见此,乔姑娘这才将水袋贴近干涩的双唇。 跟着,我也开始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一番畅饮,很是痛快。 乔姑娘轻抹嘴角,冲我满意微笑。 “这里还有干饼呢!” 说完,杨宁手拿干饼奉上。 食物和水源,这两样是人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不浪费粮食和水源的唯一理由。 一边吃着干饼,我一边重新审视着二人。他们都是四十多岁的模样,面白短须,五官近似,身高平齐,衣装得体,行事风格持重。毋庸猜疑,便知二人是亲兄弟。 杨安微笑搭话道:“前几日,我们已在城中暗中辨认过叶大人!只是您身边兵士众多,且城内提前部署过守卫,更是吃不准是不是您,故此不能接应。” 杨宁接话道:“是啊!我和我大哥半年前就已到此地,谋划接应重任。” 我随即感谢道:“两位辛苦!辛苦啦!” 杨安谦逊道:“分内之事,叶大人不必言谢!我们两兄弟幼时便得刘歆父子大人收留,受慷慨以待。理应,肝脑涂地。” 此时,杨宁疑问道:“不知叶大人何故在此啊?” “哦···我们路遇沙尘暴······” “呃···叶大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即刻上路。” 我刚要慢慢解释,却被杨安打断。 随之,我微笑点点头。 “也好!那我们即刻赶往城中,到了城内在向你们细细解释。随后,再采购所需应用。” 杨安回复道:“叶大人,一应所需均已采购齐备,况且,城中已是是非之地,我们此刻便绕路赶往百寿村。叶大人及尊夫人请入轿厢内避暑,我们速速出发。” 我和乔姑娘互相对视一眼。 “也好!” 随后,杨宁把马匹拴在马车后面,我和乔姑娘则进到杨安的马车轿厢内。 马车调转方向,开始向着西北方向绕路而行。 由于四周多是戈壁滩涂,气温较高,且乱石难行。用时三日,我们才绕过城北,行入正道。 接下来的时日,虽正道狭窄,但已不必受颠簸之苦。我们晚上夜宿马车,白天驾车赶路,并时时参照绢帛地册,曲曲折折深入未知的目的地而去。 之后,越是往西北方向行进,越是步入荒凉地带,所到之处尽皆连绵荒丘,起伏沙梁。枯草荆棘,黄土干旱,了无人烟。这里不具备人类长期生存的条件,更是和百寿村根本就不沾边。 看着地图上即将到达的终点,不免让人心生失望。难道,百寿村只是杜撰传说? “叶大人!快看!左前方有座小山!” 杨安突然惊呼道。 当即,我和乔姑娘撩开轿帘,探头查看。 只见远处的滚滚热浪之上,一座绿色的山丘完整显现。山丘不大,嫩绿出奇,格外养眼。如同沙漠之中的一叶绿洲,令人心生振奋。 “太好啦!” 我情绪激昂道。 “哈哈!百寿村我们找到啦!” 后车杨宁高呼道。 乔姑娘也是难掩喜悦,眼神颤动。 而驾车的杨安更是兴奋异常,大力挥鞭。 “驾!驾!” 有山有树,更有水光闪现。不用猜疑,前方定是有人居住。 没想到,这里还真的绝处柳暗又花明。 车马疾驰,承载着我们的期待,拉进着我们的向往。 “驾!驾驾!” 杨宁的马车紧跟其后。 迎面持续吹来的热浪,顿时变得异常凉爽。正午的燥热仿佛挥散,心情无比舒畅。 前方!胜利就在前方! 突然,马车如公交急刹一般,猛的停住。我和乔姑娘毫无防备,差点甩出轿厢外。当即,我急忙挽住乔姑娘。 驾车的杨安更是一滑,白脸瞬间和马屁股来了个亲密接触。 “吁······” 身后杨宁也紧急刹车。 有了马屁股的缓冲,杨安倒是没有受伤。随即,他轻拍额头疑惑道:“怎么回事?” 说完,他下车查看。 “哎!我的腿!我的腿······” 杨安高声惊呼道。 随即,我探出身姿查看。 只见马车整体被陷在淤泥里,而杨安的双腿也在淤泥里不能自拔。 坏了! 这!又是沼泽地! 第219章 海市蜃楼 有没有搞错!这荒漠戈壁哪来的沼泽地? 此刻,只觉车身明显呈下降趋势,而杨安也左右晃动身躯试图摆脱困境。 “杨兄!别乱动!” 我高声喊道。 对付沼泽我早就有经验,越是乱动,下沉的就越是快。 “把手给我!” 我招呼道。 杨安神情紧张,将手掌伸了过来。 由于他刚才迈步离得有点远,又加之已陷入大腿根部,所以,我够起来有些距离。 “大哥!我来啦!” 身后杨宁大喊道。 “别过来!危险!” 我立马高声制止道。 我左手迅速抓紧轿厢壁,右手勉强够到杨安的手掌。 “抓紧了!别放手!” 我咬牙叮嘱道。 我用尽全力将他向上拖拽,而他,也顺势向下蹬劲。 随着我们两个的协同配合,他的身体逐步拔出泥潭。最后,我一鼓作气,将他拽上了车。 而此刻,由于重力的影响下,马车也逐渐在向左侧大幅度倾斜。 我未敢停歇,趁此间隙,探身仔细查看态势。 只见泥沼已贴到马腹位置,马儿努力仰头,四蹄挣扎。左侧车轮已经完全没入泥沼,右侧车轮则尚在当中位置。 由于轿厢是木质结构,所以目前还有个短暂的缓冲期。 “杨安兄!乔姑娘!快爬上车顶!杨宁兄!快拿绳子!” 我大声安排道。 跟着,杨安冲我点点头,快速窜上顶棚。 “绳子已经准备好!” 杨宁回应道。 回身一看,轿厢内乔姑娘的身姿已经跟着倾斜。 我即刻牵起她的手。 “月儿,快上去!我扶你!” 说着,我扶着乔姑娘的胳膊,并下蹲身体,利用膝盖让乔姑娘垫脚。而杨安也在顶棚帮忙接应。就这样,轻轻松松将乔姑娘扶上了车棚。 “大哥!接绳子!” 杨宁隔远喊话道。 随后,我快速收整车棚内的水袋以及一干应用之物。 等我爬上车顶,马身已整体没入泥沼,只留下苦苦挣扎的马头。 马儿不停嘶鸣,声声凄惨。 转圈环视探查,除了身后十几米外的马车及时停住,幸保不损,身前大面积的沼泽地,足有十几二十亩之广。 沼泽上方浮萍杂草,不易察觉。各类飞鸟大大小小的爪痕遍布,甚者可以明显看到飞鸟的部分残体羽毛。 而马匹周身,不断向上翻涌着气泡。带有沼气的气泡,正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这里比之泥浜可是危险太多了。 此时,乔姑娘腰间已栓好麻绳,对面的杨安准备拖拽。 “等等!” 我迅速卸下马车座台上的长条木板,递给了乔姑娘。 继而,我语态沉稳道:“月儿,将木板垫在脚下,别着急,一步一步来。” 乔姑娘点头,向我回应了一个勇敢的眼神。 跟着,她逐步迈入池中。 由于杨宁有力的拖拽,再加上乔姑娘脚下的木板辅助,乔姑娘未在泥面作过多停留。虽然她身姿踉跄,却也快速到达了安全地面。 此时,马头已经整体陷入泥沼,根本就再也没有挽救的时机了。 由于马匹的下坠,导致车棚还被暂时翘起。这更给我和杨安预留了充足的逃生时机。 最后,在我们四人的相互配合之下,我们总算脱离险境。席地而坐,大口喘着粗气。 待气息匀称,我们几人才从惊慌之中回过神来。 “得亏咱们人多呀!不然全军覆没!呵呵!” 我有意无意的冲他们调侃道。 “哎?那座山去哪儿啦?” 杨安瞪大眼睛惊问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们刚才谁都没有留意,原来陷入泥沼时,那座山丘好像就不见了。 杨宁也随之疑问道:“对呀!刚才明明有座小山丘的?奇怪!” 说完,我们四人同时起身,踮起脚尖,四下查看。 可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查看下来,哪里还有山丘的半点影子。 “奇怪呀!真是活见鬼了!” 杨宁再次惊叹道。 杨安随即掏出地图,闷头查看。 “没错呀!应该就是这个位置啊!难道······” 我当即接话道:“我们需要绕过这一大片沼泽地,继续向前寻找。” 我话说完,二人瞬间脸色凝重。 杨安缓缓摇摇头道:“叶大人!您不觉这个地方奇怪吗?刘大人几次派人前来,竟无一人返回。依我看,多半是已被这泥潭吞噬。” 杨宁随即接话道:“不错!我们还是保全性命攸关,不能再继续了!” 杨宁面对我郑重道:“嗯!此处渺无人烟,根本不会有什么长寿村落。叶大人!此处非久留之地!否则尸骨难寻!” 二人一唱一和,影响着我的决定。 难道说,这片沼泽地为百寿村旧址?经过气候和地质的变动导致变成了沼泽?那么,那会儿看到的绿色山丘又该怎么解释?是午间高温的天气,使人集体产生了错觉? “叶大人!我们上车走吧!损失一辆马车倒是没什么,可如果剩下的马车再没了,那我们可怎么回去啊!” “是啊!” 二人再三劝返道。 我抬头看了一眼满身泥点的乔姑娘,又看看我们几人的狼狈不堪。无奈,点了点头。 之后,杨安调转马头,请我和乔姑娘继续坐入轿厢,而杨宁则是骑着马匹在前开路。 没想到,此行是这样的结果。本就燃起的一丝长生希望,却又被再次破灭。 看来,还是和乔姑娘回到黟山,结婚过日子吧!那样,可以整天和二牛哥他们在一起了。挖挖竹笋;采采药草;种种蔬菜;修修屋顶。挺好! 竹屋清院,笑谈对饮,隔日狩猎,轻抚弦琴。与乔姑娘,共同携手余生! 正当我准备牵起乔姑娘的手时,突然被杨宁的喊声打断。 “你们快看!山丘又出现啦!” 跟着,马车勒停,我匆匆探出轿厢。 此时,又逢拐弯处。正是相同的位置,那座山丘又再次凭空出现。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 “海市蜃楼!” 我脱口惊呼。 杨安随即搭话道:“楼?哪儿来的楼?” 我赶忙解释道:“不是楼!这是一种光线折射之下的影像!” 杨安缓缓摇头。 “叶大人,您说的这些我听不懂。” 我情绪激动道:“这些你不需要懂!走!我们返回去!” 第220章 潭深水险 此话一出,杨安表情立作难堪。 “叶大人!我没听错吧?我们可是刚从那里死里逃生出来的!” 杨宁也驾马凑近道:“是啊!那地方邪门的很!我们两兄弟是不会再去了!” 我当即劝说道:“你们听我说,这个山丘是真实存在的,我们既然都走到这儿了,那还差这几步路半途而废嘛?” 杨安一脸肃然道:“叶大人,虽说我们同是受刘歆大人所托,但是在这等生死面前,我们还是能自行做主的。” 听后,我一阵沉默。 “既是这样,那···只能就此别过了!” 杨安紧跟着反劝说道:“叶大人!您这是又何苦担此风险呢?” 我态度决然道:“两位!不必苦劝,就此告辞!我们两个驾马便是。” 此刻,乔姑娘也向我投来了认同的目光,这使得我更具信心。 “这······” 杨安欲言又止。 随后,其弟杨宁跳下马,把缰绳递给了我。 杨安不忍,再次出言挽留。 “叶大人!跟我们一路回去吧!未能完成任务,我会向刘歆大人解释清楚的。” 我郑重执礼道:“两位兄长!我心意已决,告辞!” 说完,我转身将乔姑娘扶上马背。 “叶大人!请将这些带上!” 说着,杨宁从轿厢内取出水袋和干粮以及麻绳,递交给我。 “保重!” “保重!” 双双再次执礼后,我跃上马背。 看着二人担忧不舍的眼神,我向之微微点头后,载着乔姑娘纵马而去。 之后,隔远回望,马车也开始与我们背道而驰。 “公子,你说的海市蜃楼···到底是什么?又是何种影像呢?” 身后的乔姑娘不免疑问道。 我稍拽缰绳,放慢马力。 “是这样的,由于太阳光线的折射,所能反射出人物和景物,这种现象就叫做海市蜃楼。既然是反射,那就要去相反的方向寻找。也就是···右边方向!” 说完,我向右侧轻拽缰绳。 “哦···是这样啊!” 乔姑娘微微扬笑,将额头轻贴我的后背。 就这样,蹄声悠悠朝着正北方向而去。 大概慢慢行进了不到半个小时,相同的山丘再次显现。而且,这座山丘相比之前更为清晰,更为真实。有弊也有利,没想到这海市蜃楼竟成为了我们的准确参照物。 “乔姑娘!你快看!” 顺着我的手势指引,乔姑娘看向前方绿色的山丘。 她目光凝视,语气震惊。 “公子!这山丘真的出现啦!” “果然不出我所料!呵呵!” 我回之一笑,随即驾马快行。 “驾!驾!” 行至源地,马匹自停。 此刻,一座满是被深绿色松柏包裹的山丘,和一道二十米宽的环山水系映入眼前。 山丘形状近乎圆润,可称之为小土包,或者大肉包。直径约为三百米,山高八九米。如果是在普通地区,这实属平常无奇。可是在这荒茫戈壁,它却如一颗绿色宝石般奇丽夺目。 “这儿,好像没有村落啊?” 乔姑娘柔声提醒道。 经她这么一说,我同时也疑惑起来,这里不但没有村落,而且似乎连人类活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驾!” 我继续驾马,沿着宽阔碧绿的水系四周巡视。 一圈下来,发现除了一些小动物的爪痕之外,确实也再无人类痕迹。 而四周围的水系看上去很深,不时有群游的鱼影晃过。水系最窄处,也有十五米的样子。 但是,我并不太死心,因为山丘之上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虽然四周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最起码,这里确实具备人类可居住的条件。 我翻身下马,望着山丘顶端来回踱步。 “公子莫不是想要游过去?” 乔姑娘看出了我的心思,试探问道。 我回过头来冲她抿嘴点头。 “是啊!我想独自去山丘上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吧!” 乔姑娘当即否决道:“不可!我不放心你!” 我随即安慰乔姑娘道:“我从这里游过去,很快就回来!月儿,你放心好了!” 见我执着,乔姑娘更是执拗。 “公子若定要前往高处,那我也当一同跟随。” “可是······”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方面,单独将乔姑娘留在这里,我确实也不放心,如果万一出现野兽,这种情况下我不能及时保护她。第二个方面,又不知潭水深浅,万一乔姑娘水性差······ 哎? 有了! 我随即又跳上马,驾马向着刚才的沼泽方向而去。 “公子,我们这是又要去哪?” “我们去沼泽地取来那块木板!有了那块长条木板,多少能派上用场。” 一个来回,风风火火的取来木板。 此时,时间已快至黄昏。 随之,我掏出怀中所剩四块金饼和太阳能充电板放在地上。然后,不紧不慢的取出脖子上挂的手机。经一番认真检查,确认防水手机袋完好无损后,又将手机放回胸前。最后,将麻绳整体盘绕在肩上。 跟着,乔姑娘也将身背包袱和怀中的体温计拿出,与太阳能充电板放在一堆。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两个微笑对视,我主动牵起了乔姑娘的手。 “公子,马匹······” “马儿走不丢的,它比我们更离不开这片水源。让它自己在这里慢慢吃草吧!” 乔姑娘冲我点了点头,勇敢的和我共同携手,迈入潭水之中。 由于太阳的暴晒,使得潭水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潭水碧绿,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斑斑闪光。晶莹水滑,正好洗涤着今日的泥垢,以及,连日来身上的沙尘。 我在前面打头阵,乔姑娘则是小心翼翼手握木板跟在我的身后。潭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她表情些许拘谨。 突然! 她极速下沉! 我来不及作出反应,乔姑娘便已不见了踪影! 坏了! 见势,我迅速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此刻,水下的我,心情紧张到了极点。肯定是潭底有什么不明生物将乔姑娘拖拽了下去!我也太贸然啦! 水中,我努力的睁开眼睛,由于潭深水绿,也只能将就看到一团黑影游动迅速。 我加大臂力和腿部发力,追了上去。因为身上的绳索阻力,任凭我怎么努力,却还是追不上。 由于事发太过突然,我未及提前做足深呼吸,导致不得不中途游上来换气。 此刻,水面上就只剩下了孤孤单单漂浮的木板。 第221章 首度来客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终究,马儿还是寿终正寝了。它陪伴着我走过了相对短暂的时间进程。 而手机,也还是在预料之中停止了工作。它也老了,开不了机了,不能再为我提供连通亲情服务了。 而这也意味着,我彻彻底底与现代脱节了。亲人的容颜,也只能依靠想象了。 接连失去了这两条精神支柱,我的心情变得沮丧,一时难以接受。 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人类,本就不是独行动物。作为群居类动物而言,互相生活,相互融洽,孕育繁衍,才能更好的身心愉悦,有朋为伴,迈向终点。 不过还好,有乔姑娘陪伴着我。她,是我的最后防线! 又是一场春风,层层卷集着细沙刮起来便没个完。 持续呼啸的风声、水声、脚步声、鸟鸣,另外还有我的自言自语,这些包含了我所能听到的全部声音。 我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外界的声音了,我太过孤独了! 之前手机还能正常使用时,我还可以播放视频和音乐练练口语和听力。而如今,我却如同丧失了身体基本技能一般。 午后的阳光,被铺天盖地的黄沙所遮挡。而我,却早已习惯这种漫天昏黄的日子。 多少次,我蹲坐在乔姑娘的墓碑旁边眺望远方。在视线的尽头,我又是多么渴望有人类的出现。可是,十多年来却无一人到访。 然而,我又不希望被世俗所打扰到。寂寞之时,便处在这两者之间,徘徊煎熬。 触摸着明亮包浆的墓碑,棱角已经变得光滑圆润。我傻傻愣愣,似乎也成为了戈壁上的听风者。 突然,目之极限闪过车马的身影。这使得我神经立时紧绷。 远远望去,天地之间呈现一抹艳丽。 两匹高大的棕色骏马,带动两辆方正的马车。马身朱缨,芦苇黄帘,原漆木轮。这种场景,是熟悉的。 我猛的起身,用力揉搓双眼。眼前的一切,令我不敢置信! 这不是真的吧? 这不是真的吧? 来人了! 有人来了! 真的!有人来啦! 我一脸兴奋,毫不犹豫的冲下山坡。 可随之,我又停滞了脚步。 来人会不会有恶意?他们是误入其中,还是有目的而来? 我的脚步,开始向后退缩。 还是···还是先躲起来观察观察吧! 我又退回到山峦之后,伸头张望。 两辆马车由远及近,驾驶位置分别坐着两个男人。由于距离还是过远,看不清具体长相。 “驾!驾!” “姑父!看!有水源!还有间木屋!” 两个男人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入耳道。 啊! 太久啦! 太久没有听到人声啦!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勇儿!谨慎驾马,先看看有没有沼泽。” 一名成年男性的声音,浑厚而清晰。 此时,轿厢内探出一位女士倩影。 “夫君,下马前行吧!小心为上!” “吁!” “吁!” 话毕,三人先后下车,牵马步行。 那位女士一身粉衣,在这茫茫戈壁十分显眼。 看这样子,他们一行应该就只有这三个人。听这几人说话的和善态度,估计不会有恶意。他们应该是遇风沙,迷失了方向,误入这里。 待三人慢慢走近,我才看清他们的长相。 打头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普通发髻,一身素衣,长相白净,成熟稳重。 他旁边的女士,头顶高髻,粉衣红丝带,相貌秀丽。 而其后牵马的是一位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目测身高一米八,身形健硕,走路生风。一身棕衣,足蹬蓝布鞋。 “看这山峦和水系,应该就是百寿村啦!” 打头男性略带兴奋道。 这让我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会知道百寿村的呢?这个地方如此隐秘,况且,除了刘歆大人和大蚊子,剩下的也只有杨安杨宁两兄弟知道了。 “生哥会不会在此?我们这次不可能再空跑一趟了吧?” 那位女士侧脸面向打头男性问道。 此话一出,我更是一惊。 她提到了我! 这声音是熟悉的! 这声音!是熟悉的! 难道···难道是他们? 我激动的两步爬上顶峰,猛拍胸脯亮出身份。 “呃···呃呃···呃呃呃······” 一时,我口不能言。 “坡顶有人!” 少年惊叫道。 隔着水系,三人同时看向我。 迟疑片刻,打头男性最先开口。 “生哥!是生哥!是生哥!!!” 我探出脖子,紧眯双眼再次仔细观看。 没错! 是项冬! 是项冬和秋儿! 当即!两汪热泪瞬间涌出! “生哥···” 秋儿双掌摊开靠近嘴巴,冲我嘶吼道。 我不再犹豫,冲下山丘,迫不及待的跳上木筏。 而他们三人,也快步来到岸边接应。 “生哥!生哥!” “生哥!真的是生哥!” 项冬和秋儿也已双双泪痕成行。 我紧紧拉起他们两个的手,激动到双臂发颤。 细观,项冬已经长成了壮年,五官轮廓伸展巨变。整体综合辨认下来,确是项冬无疑。 而秋儿的变化最为惊人,一脸的雀斑已消失不见,曾经稚嫩的脸庞变为精致,透着女人优雅成熟的魅力。 可我对他们的记忆,仍停留在十几年前,这让我怎么都不能接受。明明是中学生的年纪,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长大了呢? 而他们两人,也互相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我。 此时,项冬缓缓抬起手臂半指向我的脸。 “生哥,你···你···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秋儿向前探身,瞪大眼睛打量着我。 “对啊!样貌还如从前!” 我哭中带笑,频频点头。 “啊···啊···哈哈···” 项冬哽咽道:“生哥!我们可找到你啦!” 秋儿也被我感染,含蓄一笑。 “生哥!能见到你太好啦!我家小姐呢!” 刚还有点喜色的我,瞬间收回笑容。 跟着缓缓转头,无奈地看向山峦墓地。 第222章 闻听时局 秋儿似感知到了不妙,率先跳上了木筏。我和项冬还有那名少年,紧跟其后。 到岸后,秋儿更是匆忙爬上山峦。 “这···这···” 看着面前的墓地,秋儿喘息之间一时语塞,无法接受现实。 项冬也一脸苦涩的表情,面向我求证道:“乔医师···乔医师她···” 此刻,秋儿一脸焦急地指着墓碑道:“生哥,这是何种文字?” 我心中阵阵隐痛,断断续续道:“这是···现代文字,上面···上面写的是···爱妻乔月之墓。” 惊闻噩耗,秋儿立时身姿软绵,瘫坐在地上。 “秋儿,秋儿!” 项冬急上前搀扶。 此刻,秋儿嚎啕大哭,双臂持续挣扎。令项冬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那种撕心裂肺,那样悲痛欲绝,我们三个男人无不被感染。 这还是那个曾经欢蹦乱跳,稚气满容的秋儿吗? 是她! 是她!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悲伤情绪。而我,却不善于这样的表达方式。更多的则是,把自己的情绪深埋。 “秋儿,人死不能复生,别再难过了。” 项冬体贴安慰道。 “生哥···小姐···小姐是怎么去世的?” 秋儿满面泪花,痛断肝肠,扭脸向我问道。 我闭上眼睛,用手掌紧紧护住双目。 “月儿···月儿···她,为了···为了救我!啊······” 我仰头长叹一口气。 此时,项冬也劝慰我道:“生哥,你也别太难过了。乔医师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们这样悲伤。” “勇儿!快来祭拜你的姑母!” 秋儿向少年招呼道。 少年生疏的凑上前,诚挚彬彬的向着墓碑伏地三拜。 待缓缓起身后,已是双眼通红,泪湿衣襟。 “这···这位是···” 我看向项冬,不免疑惑道。 秋儿随即接话道:“常勇!快叫姑父!” “姑父!” 少年冲我开口称呼道。 “常······常勇?” 我拉长音的疑声道。 秋儿见我疑惑,忙解释道:“他,是二牛哥和小兰姐的儿子!” 经秋儿这么一说,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少年相貌有些熟悉呢,那健硕的身板,近似于二牛哥的五官,英气之中略带憨厚的气质。确实,和二牛哥有着相似之处。 我冲着常勇打量片刻,在不住地惊叹之余,轻拍他的肩膀,点头夸赞。 “哈···呵呵···你比你爹···还要勇武!” 此话一出,我才发现,我的口语也不是太差,最起码还没到完全失语的地步,一些词汇还是能够完全想起来的。这也多亏了时不时的自言自语,以及单方面沟通。 我激动的眨巴眨巴眼,向常勇询问道:“你父亲···你母亲···他们···他们身体都还好吧?” 只见常勇眼色闪躲,嘴角微微下垂。 而项冬和秋儿,也是满眼忧伤。 三人一阵沉默。 “怎···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啦?” 我分别看向左右三人,一种不祥的预感使我内心慌乱。 秋儿颤抖着身姿,长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道:“一众不知名的匪患杀上翠竹峰,火烧竹屋,犯下了滔天罪行,太公和姨母还有小兰姐都被砍于刀下。唉!二牛哥和姨父拼死抵抗,护送我和勇儿沿着后山险道下山。我怀抱勇儿因此躲过劫难,二牛哥和姨父为了拖延时间,他们···他们···双双被···唉!”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我一时急火攻心,捶胸顿足。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哎!呀!” 片刻沉默后,秋儿微微摇头开口道:“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唉···” 万万没想到,上次与他们一别,竟成了永别!多么善良的一家人,怎么,怎么竟遭遇如此厄运! 这帮匪患大开杀戒,绝不单单是为了抢夺钱财和地盘而来。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王匡,因为我和他之间的纠葛,导致他对我恨之入骨。毕竟,被遣回原籍,不得擅自入京,他就失去了王莽皇位的继承首选权。 我面向项冬提问道:“王莽···王莽他当上皇帝了吧?他的皇位是谁继承?” 项冬一愣,随即答道:“王莽确实是篡汉做了皇帝,确实是真被你给预料到了。” 我接话道:“那不是被我预料到的,而是,事件确确实实发生了。” 项冬点头,继续答道:“王莽六子之中,其二子王获杀奴已自裁。长子王宇,因谋反罪名,已被斩首。三子王安、五子王兴已被封王。目前,唯四子王临与六子王匡勾心斗角,暗中争夺皇太子之位。” 我抬头望向天空。 “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大新朝的命运···应该会遵循历史···而终结的!” 项冬肯定道:“不错!刘氏后裔刘悬刚刚登基,年号更始。” “什么?刘悬?” 我瞪大眼睛质疑道。 项冬冲我点了一下头。 “对!没错!前几日延都尉府已经散布开了!” 当即,我大脑瞬间错乱! 不应该呀!刘绣才是后汉的领袖啊?难道?难道说···是我!改变了历史? 我面向项冬快速问道:“那刘绣呢?他才是皇帝啊!” 项冬向后探脖,重新注视着我。 “刘绣?刘绣因为密谋造反,祸延九族,自己也落得个车裂的下场!” “什么?” 我的高声喊叫,划破天空。 看来,看来是我真的改变了历史,刘绣都不在了,哪儿还有什么后汉王朝?哪儿还有什么唐宋元明清啊! 项冬平淡道:“不过···杨友兄接替了他的位置,任现在的光禄大夫。” 此言一出,我立马回过神来。 “哎?等会儿!你说的被车裂的刘绣是光禄大夫刘绣啊?” 项冬频频点头。 “是啊!” 此刻,我心中的乌云随即拨开。 “这么说,刘绣还没出现啊? 我手摸下巴喃喃道。 项冬挠头道:“生哥,你说的到底是哪个刘绣?我还知南阳刘绣,现任刘悬手下的偏将军。” 听完,我眼前一亮! “就是他!” 第223章 血海深仇 我喜上眉梢。 只有刘绣统一了中原,开创了后汉,历史才能够按照正确轨迹前行。 那这样,我就可以见到我的家人了,再穿越回大汉那就都不是问题了。 项冬继续介绍道:“这个南阳刘绣也有些家族背景,他还有个大哥叫刘演。此人仗义疏财,早年招募丁勇打起反莽旗号,几次起事,战功卓越,名气不小。现居···大司徒高职。是更始帝的开国功臣,他们也同为汉室宗亲。” 项冬说的这些完全无关紧要,只要是刘绣存在,能称帝就行了。 “哎?对了!你跟秋儿···你们俩个···” 我看向两人疑惑道。 秋儿微微一笑,露出女子自有的羞涩表情。 而项冬则是默默的看向秋儿,嗓子挤出两声洪亮的短笑。 “哈哈!” “别站着了,快坐,快都坐下。” 我伸手指向一旁简易木棚,忙招呼道。 三人随即移步。 我继续道:“这木棚简陋,四敞大开的,照顾不周,只能···将就歇歇脚吧。” 随之,三人分坐几个床角。 项冬向秋儿靠拢,冲我嬉笑道:“生哥,我与秋儿已经结成连理了。呵呵!” 我当即笑道:“看出来了!嘿嘿!” 话毕,秋儿也一扫阴霾,敞开了笑脸。 项冬摸着自己额头道:“我和秋儿的姻缘,这也是亏了生哥你和乔医师的冥冥之中撮合。” 我一时茫然。 “这话怎么讲?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项冬微笑着向秋儿递去一个眼神,秋儿随之开口道:“话说,我抱着三岁的勇儿躲进深山,足足等待了有十天。待悄悄返回翠竹峰后,情况惨不忍睹。竹屋被烧;马棚被烧;菜园被毁;一切应用之物尽皆不存。二牛哥他们···唉···” 秋儿虽然表情风轻云淡,但我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又带个孩子,一定是受尽苦楚。 秋儿轻声叹气后,继续说道:“我将二牛哥他们一一安葬好,就带着勇儿沿路赶回莲花岛,可谁知道庄内早已成为废墟。经人一打听才知道,距离前后一个月前,一场大火将乔庄烧为灰烬!据说,庄内的众多老人们也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我猜测,你和小姐定是得罪了朝廷权势,招来权贵挟私报复。不过,单凭我一己之力,不要说什么报仇反击,就连匪患什么来路都搞不清楚。而且,我更是担心你们的安危。于是,我就带着勇儿一路赶往京城。到了京城,经过不断打听,才找到你之前的叶府府邸。府内一名老翁告知,他曾经就是生哥你的府内管家。” 我当即插话道:“那是陈旺老伯!” 秋儿同时眨眼点头道:“是的,他见我一名柔弱女子,并无恶意,于是实情相告,说你和小姐三年多前去了西域,从此便了无音讯。说朝廷全城搜寻你们一干亲信下落,并给我金饼,劝我不要在京城久住,以免节外生枝。我一想,我干脆就去西域找你们!” 此时,项冬冲我问道:“生哥,你还记得那个着火的驿馆吗?” 我点头回想道:“记得!记得!好像是在···过了咸阳城的一个谷口县城内。” 项冬认同道:“没错!就是那里!我和李树兄、苏坡兄还有饭团兄,一行前往延都尉府,第一次去寻找你和乔医师,正好经过那里。却恰巧碰见秋儿孤儿寡母的,被赶了出来。” 当即,秋儿接话解释道:“陈管家给我的两块金饼太重,赶路之时,连同自身钱财放在一块,却不知何时丢失。” 项冬继续道:“见此情形,我们几个上前帮助,一问所知,同是赶往延都尉府。于是,我们就路途结伴同行。” 我随即调侃道:“你们这不是结伴同行,你们这是日久生情!哈哈!” 项冬牵起秋儿的手,他们互相对视同笑。 十几年了!十几年来,我第一次幽默贫嘴! 不过,他们真是一对天作之合。项冬跟着我从合浦郡那么大老远来到中原,而秋儿本应在黟山或者吴县久居的。机缘巧合之下,才能遇到彼此,获得真爱。 也许,这就是命数吧! 随之,我又询问道:“对了!李树和苏坡还有饭团他们三个呢?” 项冬面向我娓娓道来。 “自从十五年前,你和乔医师在风沙中走失,庞将领就没有吩咐士兵去寻找。而后,是李树告知我们几个,你和乔医师是主动离开的。我们一路回到京城之后,李树便带领我们几个去了你的府邸。到了那里,陈旺老伯将一部分金饼分予我们,并告知我们要速速离开京城。开始,我们并不以为然。可谁知,杨友传来消息,说庞将领已被下到牢狱。随后,官兵便全城搜捕我们。没办法,我和李树、苏坡还有饭团逃往南阳暂避风头。 “十五年前?十五年了吗?” 我惊讶道。 秋儿开口确认道:“没错,勇儿今年都十六岁了呢!” 我不敢置信道:“真···真是不可思议!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 项冬继续道:“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寻找你们,是杨友兄秘密送予我们的绢帛图册。而恰巧又碰到了秋儿,一问才知道,她也在找你们。我们按照绢帛指引,一路来到地方后,见到了所描画的山峦,可就是一直近在眼前,却总也到不了地方。最后,还差一点陷入沼泽地。” 我当即解释道:“你们这是碰到了···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 项冬和秋儿齐声疑问道。 我向他们两个点头。 “你们没听错!就是海市蜃楼!” 项冬站起身左右观望道:“可是···这哪里有海?哪里有楼啊?” 我近一步解释道:“我所说的这海市蜃楼,是一种···自然现象。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和···光照的影响,能把这座小山峦的影像反射到周围别的地方去。这就是此地不容易被外人发现的神秘之处。” 项冬似懂非懂道:“难怪呢!难怪我们先前来过两趟,都一无所获。” 这时,一直在闷着头,愁容满脸的常勇,忍不住向我开口道:“姑父!你什么时候出山,替我家人报仇?” 第224章 再踏征途 常勇的话令我片刻呆愣。 报仇? 确实也该需要报仇! 这么多年来,王匡屡屡追杀,处处陷害。而我,完全是被迫进行防御,从未想过要主动反击。 若不是陪着乔姑娘安心留在此地,怕是···怕是我的小命也早就不在了! 我是应该采取行动,不能让太公、二牛哥、姨父姨母、兰姑娘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我面向三人语态沉重道:“屡次迫害咱们一家人的幕后主谋,应该就是王莽的第六子王匡!” 项冬接话道:“好像···好像你上次在柱灌山提到过。” 我长叹一口气。 “哎···是啊!就是因为我开罪了他,导致他被遣返原籍,在王莽的这几个儿子中没有了地位。因而,他怀恨在心!” 秋儿点头了然道:“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咬着牙说道:“所以!我要出山!当面和他做个了断!以报这血海深仇!” 此刻,常勇站起身,精神振奋道:“姑父!那我们这就出发!杀了这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看着一脸怒容,还略带稚嫩青涩的常勇,我深深点头。 一旁项冬搭话道:“与其杀掉六公子王匡,倒不如尽早的推翻王莽政权!” 我面向项冬,一脸茫然无措道:“这···王莽虽为篡逆者,可是他对于国家;对于人民还是尽心尽力的呀?更何况,这血海深仇并不是王莽造成的,不能把责任强加在他身上啊?应该任其自生自灭!” 常勇向我抛来了认同的眼神。 “说的没错!冤有头债有主!” 项冬苦口婆心道:“生哥!你有所不知啊!现在百姓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人心思汉。这!多是王莽一手造成的!” 我一脸质疑道:“不会吧?怎么会这样?我和他接触过,从他的言行远略上来看,他应该是个好皇帝啊!只不过是因为,背负了名不正言不顺的篡逆罪名。” 项冬继续道:“首先,他大举钱币改制,先后铸造推行钱币多达二十七种!商贾交易;百姓买卖极为不便。其后,他下令奴隶不得买卖。但却改迁人员,勒令部分百姓搬至西北苦寒之地,百姓因此怨声载道。而后,更是分配土地到各个人头!” 我迫不及待插嘴道:“分配土地到个人···这是件好事啊?百姓有了田地,日子不就好过啦?这总比积压在地主手里强吧?” 项冬一脸愁绪回应道:“哪里能如你所愿,哪里能有这么简单!土地分配到人头后,乡绅地主纷纷抵制反对!他们相互勾结,破坏法令,阻挠农耕,并邀约官宦以权谋私。原本不推行法令,百姓们还可以在地主乡绅处租赁到田地,勉强度日。可这样一来,百姓却反而无地可种!再加上连年蝗灾,百姓们因此多半流离失所,更有甚者结党起义。其中,赤眉军与绿林军声势最为浩大!” 我高声懊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些政令基本上都是我向王莽提出来的啊!” 瞬间,秋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生哥,你······” “哎!” 项冬及时打断秋儿的质疑。 “生哥确也是好意,这些法令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不宜草率执行。应切合时宜;应循序渐进;更应当提前安排上下制约。” 项冬的这番话,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使我不自觉嘴角微翘,点头认可。这让我对他现有的印象,更是加深了一层。 想想,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庖厨内,他追着我屁股后面要求学厨艺的时光。转眼,现在已然是稳重成熟,知事明理的大人了。 项冬继续道:“这些年来,我和秋儿带着勇儿东躲西藏,也早就看透了这一点。现在绿林军推举出刘悬做皇帝,我们还不如趁此机会加入他们。据我所知,李树和苏坡还有饭团他们早就加入绿林,现在定国公吕匡手下任职!” “啊?” 我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 项冬左右踱步道:“以前,我和他们还有书信往来,可随后居无定所,就断了联系。我们可沿路打听,再另行投奔。” 我犹豫片刻决定道:“这样吧,我只身前往···投奔李树。你们三人就在此处常住吧!十几年的流离失所,你们也应该过一过安宁日子了。” 秋儿起身,斩钉截铁道:“生哥不可!我们此次来寻你们,就是想弄清楚事情原由,为家人报仇。怎可忘记苦难,安享在此?” 项冬和常勇也是纷纷向我投来了坚定的目光。 我略感无奈,再次犹豫道:“如此···如此···唉···也好吧。只不过,你和秋儿是学医的,让你们劳碌颠簸,兵场杀敌真是难为你们了。” 项冬近一步阐明道:“这些年来,我多方打听,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原本,我祖父也是京城高官,奈何得罪了王莽的叔父大司马王凤,才遭至灭族厄运!如不及早铲除王莽等外戚政权,别说我们了,百姓们更是生灵涂炭!” 秋儿挽起项冬的胳膊,附和道:“没错!对此我们无怨无悔!” “嗯!” 常勇也态度决然,冲我深深点头。 看着三人坚定的目光,我咬牙点头。 “嗯!那我们这就出发!” 目前,除了不舍的乔姑娘,便再没有可留恋的事物。 我轻轻抚摸着乔姑娘的墓碑,喃喃自语道:“月儿!我知道你肯定担心我的安危,担心大家的安危。可是,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太公和二牛哥以及姨父姨母还有兰姑娘的亡魂还在天上看着呢!坏人应该要受到相应的惩罚!我向你保证!我们四人一定能平安归来!” 含泪告别乔姑娘后,我们四人奔向马车。 项冬冲我开口问道:“你这容貌···莫非···莫非你已······” 随即,我打断项冬。 “先上车,路上再和你们慢慢解释!” 第225章 绕至宛城 黄天遮日,两辆马车并排穿行于风沙之中。 十五年了! 一代人的时光! 我首次跨出这块地界! 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么充满期待。 行途之中,我将长生之事从头到尾讲解给项冬他们。他们听得是聚精会神,连连称奇。 项冬也告知我,说刘忠老伯已然老去,而庞将领也在狱中受尽酷刑,含恨而亡。这是我,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而后,项冬更是把乔姑娘曾经给我写的竹简信,和一本麻醉药方交给我。我抚摸着上面的字迹,眼眶湿润。 大旱戈壁,我们连行八日,到达了延都尉府。 这里依旧属于偏远闭塞,依旧还是印象中的场景,差不多没怎么改变。 可是在我的眼里,这一切又都是那么得新奇。 形状! 各种各样的形状开始出现在我眼前。高的矮的;长的扁的;宽的窄的,方的圆的。 颜色! 各种各样的颜色充斥着我的眼球。人们穿着各色衣裤,布鞋草鞋。房舍楼阁,青砖瓦当、原色木门。随处可见陶土陶罐;铁器铜器;珠宝玛瑙;烤制焦黄色的圆形馕饼;棕黄色摇尾乞怜的旺财土狗。 每一处的颜色细节,我都不忍放过。我的大脑,也同时在与这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城市进行同步接轨。 待在城中补充完所需物资后,我们未敢在城中歇脚,而是趁着日落之前及时出城。 虽然,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可是这里毕竟是我故意走失时,距离最近的城市。应避免过多的暴露身份,说不定城中就留有隐藏杀手,或者王匡预留下来的眼线,还需防备王莽下令的频繁搜捕。要做这样的安全准备。 连日来,在马车上过夜,是最为安全的策略。 依照项冬计划设定,我们要经过长途跋涉,绕过古都长安,向着更始帝都城宛城进发。 宛城属豫地境,应该可以找到络腮胡他们,与其会合。 一路的疲劳奔波,沿路所观,大批大批的灾民涌上官道。 他们尽皆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拖家带小,踉跄前行。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悲凉场景,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灾民均脸色土灰,眼窝深陷,骨瘦如柴。有些人,早已饿倒在路边奄奄一息。 听说,有些地方的灾民挖掘草根充饥。更甚者,出现了人吃人的骇人听闻事件。 沿途流民遍野,终日不得饱食。看来,就算是要躺平,也需要躺平的资本才行啊! 沿路,我们将所携带物资分发给饥饿灾民。见到一些急症病患,项冬和秋儿也伸出援手,义务诊治。 我们一行四人虽然准备的食物充足,可是,在众多灾民面前,却显得微不足道。 夜色降临,围坐在火堆旁边的灾民架起一口砂锅,煮制杂粮米粥。 我们一行下车进前查看,当我看到锅中漂浮的是变质发霉的谷物时,令我一阵阵痛心。 这哪里是煮粥啊!这分明是煮了一锅癌症啊! 看着灾民们楚楚可怜的眼神,我痛心疾首。如果不是朝代的动荡,我相信,没人愿意背井离乡,舍弃自己一砖一瓦都再熟悉不过的家园。 我们依旧奉献出所剩无几的粮食,自己也同时节省用度。 临休息前,常勇向我们三人疑问道:“既然这些灾民不是病死就是饿死,那我们医治他们的意义在哪里呢?医术这门技艺不是徒劳无功吗?” 项冬和秋儿一阵茫然,待相互对视一眼后,双双却不知该怎样回答。 我接过问题,缓缓答道:“医术的目的是为了减轻病痛,使之无恙。你所说的有些极端,这就好比人总要故去,但为什么还要每天吃饭是一个道理。生命,是一个过程。而生命的短暂延续,是需要完整性的。这就是生的意义,也是人类医学存在的意义。” 三人似有领悟的纷纷点头。 之后的日子,我们爬坡上岗,翻山越岭,深入丛林,遍踏荆棘。成功绕过几个交战区域,来到了宛城以北附近。 经多方打听才得知,此时,宛城也属于交战区域。而且,更始帝虽然名义上成立,却无任何都城。只是云集军队,在距离宛城以东的育水驻扎,建立云台,自立称帝。 而宛城这边,更始帝云集的绿林汉军主力,已将宛城铁桶合围。但只因为宛城坚固,城内守军坚守不战,继而促成僵持态势。 络腮胡李树究竟在不在前方众军营之中坐镇?莽汉双方军队人数是多少?兵力布局又该如何?僵持时间又有多久了? 若想要了解细细详情,便需要前去深入打探才行。 我还未及开口,项冬便抢先提议前去打探。 由于前方交战不明,所以不宜全员出动。 经过我的一番慎重斟酌,最后同意了项冬的请求,准许他只身快马前往。剩下我和秋儿还有常勇躲在密林深处,等待项冬的平安归来。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忐忑不安,伴随着时断时续的隐隐击鼓声,项冬赶在天亮之前带着消息而归。 “生哥···我···我已经打探清楚了!” 项冬匆匆跳下马,迫不及待告知道。 我急忙上前扶住项冬肩膀。 “冬子!别着急,先喝口水,慢慢说。” 说着,秋儿将水袋递给项冬。 项冬看着秋儿即刻欣喜,仰头灌入水源。 这时,常勇也从轿厢走出,揉着睡眼凑了过来。 项冬放下水袋,一抹嘴唇,冲我利落说道:“生哥,我打探清楚了,此交战区域为大司徒刘演率十万兵力坐镇。而先后在此地盘踞已有数月,久攻不下。主要还是因为城池坚固。而城内守军人数不详,不过,暂无后援···相信···相信用不了多久,城内缺少辎重补给,定会···大乱···” 项冬喘了口气,继续道:“外围十万汉军在刘演的带领下,纪律严明,上下军心一致。我想,不日便可···攻下城池!” 我急切问道:“那李树他们呢?” 第226章 巧遇天子 项冬咽了咽嗓子。 “据我所知,这吕匡为人狡诈。他为了制约刘演的不断扩张,硬是建议更始帝将两兄弟分开。而偏将军刘绣则分兵攻打东北方向的昆阳城···” 我急切打断道:“我没问你刘绣,我是说络腮胡李树和苏坡他们!” 项冬咧嘴道:“生哥,别急啊!你听我说完!” 此时,我才发现我有些失态。我太过想念这帮好兄弟了,恨不得马上就要见到他们。 随之,我转为笑脸。 “说,冬子你说,呵呵!” 项冬也没往心里去,继续说道:“刘绣分兵攻打昆阳,他的势力最为单薄。我猜想,李树他们几个应该是追随在刘绣跟前。” 我激动的瞪大双眼。 “太好啦!太好啦!冥冥之中有忠义辅佐!刘绣大事可成!” 项冬略感吃惊。 “刘绣只是个偏将军,何来大事可成之说?” 我随即尬笑道:“噢,哈哈!之前忘记告诉你们了。这个刘绣将来是能成为皇帝的。” “啊?” 项冬皱眉吃惊道。 秋儿和常勇也同样是惊讶不已。 “哎,不说了!现如今我们投奔李树他们是最主要的。走吧!” 说着,我开始牵马套车。 项冬仍有些犹豫。 “生哥,那宛城这边···” “哎呀!跟着皇帝身边干,给金给银也不换!走吧!” 说完,我摆手招呼三人。 打定了主意,我们四人又转向昆阳进发。 路途之中,项冬介绍说,昆阳距离宛城两百余里,还算是比较近的,不出三日便可到达。 我们一行择偏僻路段,颠簸驰往。 虽是偏僻路段,过境之处却也有灾民显现,以及前后信使飞驰经过。还好,未遇见大批的军队,不然,还有可能会被抓了壮丁也说不准。 实际上,这也正应了我的预感。 我们只行进了两日,便被一伙金戈铁马兵士团团围住。 “你们是何人?” 打头军官语态不怎么友好,但也未亮出武器。 我虽有麻醉射针充当武器,可是这十多年来从未使用过,不知道药效是否过期。 项冬冲军官态度谦和道:“这位军爷,请问何事?” 军官跨坐在马背上,低下头由外向轿厢内窥探一番。 “前方战事吃紧,你们三位年轻人应征招合力抗敌。” 军官的话语强硬,不带一丝商量余地。 我不慌不忙道:“请问,这位官爷,你们是哪个方面的?呃···你们是哪路官兵?” 军官回身指着一面黄底黑字的旗帜,高声喊道:“看到了嘛!我们是大汉军!匡扶汉室!应责无旁贷!快快随我们进入昆阳,共举义事!” 进入昆阳?难道说刘绣率军已经攻下昆阳了?那还抓什么壮丁啊! 说话中,就有兵士跳下战马,准备牵扯马车。 而常勇脾气耿直,当然不允。上前与之抢夺缰绳。 “不得无礼!”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喝。 只见一名骑着白马的男子快马赶了过来,而后方,还远远跟着一众金甲骑兵。 “刘将军!” 军官态度立马好转,向那名男子抱拳执礼道。 白马男子态度凛然道:“不要为难他们!我们这次外出征集兵士,其目的是对付新军。应当属自愿从戎,万不可威逼强迫!” 军官下马俯首道:“是!刘将军所言极是!” 继而,他又抬头冲我们客气道:“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请便吧!” 我想,既然他们提到了昆阳,那总能问到点儿城内的情况。 于是,我冲他们开口问道:“请问···这昆阳城内······” “叶兄!” 我刚要问及情况,却被一个熟悉的叫喊声打断。 循声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只见那人迅速翻身下马,三步两步来至我的面前。 四目相对间,我才认出了对方。 那个曾经狱中绝食,为妇孺强出头差点被扁,却能依然面带笑容的柔弱男子——苏坡! 而现如今,他已是身强体壮,铁骨铮铮。他上下一身盔甲,更为突显英姿气质。一双敏锐的星目,方寸之间,便可获知他已是久经沙场,练就出一身的胆气。只是···只是他这条条道道的抬头纹,以及深陷两侧的法令纹,令我一时难以接受。 苏坡激动扬笑,用尽力道拍击我的双臂。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死!” 我随即咧嘴一笑。 “苏兄···” 苏兄两字说完,我突然眼圈湿润,如鲠在喉。 “苏兄!久违了!” 项冬搭话道。 苏坡激动大笑。 “冬子!秋儿!你们也都来啦!哈哈!” 秋儿含笑道:“苏兄,苏兄向来可好?” 苏坡嬉笑道:“好!好!这位少年莫不是···勇儿?” 秋儿忙向常勇介绍道:“勇儿!快!快叫苏伯父!” “苏伯父!” 常勇恭敬执礼。 军官半指着手指,小声迟疑道:“原来···原来你们认识啊!” 随即,苏坡向我们介绍道:“我来与你们介绍,这位是王伦王将领!” 紧跟着,我们先后向王伦执礼。 “王将领!” “见过王将领!” “久仰久仰!” 王伦也随之扬起笑脸。 “客气,客气!” 继而,苏坡再向我们抬手介绍。 “这位,乃是太常偏将军刘绣,刘将军!” 苏坡话音一落,令我大吃一惊! 他!就是刘绣? 刘绣将是能左右时局,呼风唤雨的人物存在。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刘将军!” “刘将军!” “见过刘将军!” 除我之外,他们纷纷和刘绣客气打招呼。 我忍不住自觉近前,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将来的大汉广武皇帝。 只见他人高马大,体型健硕。尤其是那张英俊不凡的面容,根根鬓角黑发梳理齐整,浓眉朗目,挺鼻如峰,嘴唇薄厚均匀,唇边伴有微小绒毛,不失性感,令所有男人看了都心生嫉妒。有了这个美男子的存在,众人定自叹逊色。 “刘将军!” 我深深执礼。 刘绣忙看向一旁苏坡,示意由他来继续介绍。 苏坡呆愣两秒钟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噢!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叶生!” 刘秀这才抱拳回礼。 “叶兄!幸会幸会!” 没想到! 真没想到! 我竟然这么快就和这位新皇帝见了面! 他!可是开创了后汉中兴的开挂之主——大汉广武皇帝!!! 此时,苏坡向刘绣建议道:“此处非为说话的地方,我们应即刻回城!” “嗯!” 刘绣深深点头。 随后,我们跟随刘绣召集的整支部队,浩浩荡荡向着昆阳城而去。 第227章 亲人到齐 昆阳城不算大,但是城防坚不可摧。 大块大块的城砖石砌,高不易攀的马面垛口。四周又有水系环绕,城门外稳架吊桥。总体可谓是金池汤城。 先头士兵喊话后,南门吊桥被缓缓放下。我们依次鱼贯而入。 城内兵士一片忙碌,几乎看不到百姓的身影。兵士们尽皆准备防御工事,分配弓弩,搬抬巨石,肩扛圆木,熬制燃烧油。 他们的举动令我不解,明明是已经攻下了昆阳城池,为何还要准备这些防御琐事? 在刘绣的吩咐下,苏坡带领我们去安排住所。 主街上,我迫不及待向苏坡问道:“苏兄!李树和饭团他们呢?” 苏坡骑在马背上不紧不慢回答道:“他们去东面方向征集兵士去了。” 我当即追问。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苏坡扭过头来直直的盯向我。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还想问你呢!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的容貌为何不曾改变?” 我支支吾吾道:“这···这···哎,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人都到齐了我再慢慢讲给你们听吧!” 项冬接话,话锋一转。 “苏兄!这昆阳城防如此坚固,你们是如何轻易夺取的?” 苏坡轻笑一声,略带自豪道:“哈!这大汉疆土之下,就没有我们兄弟几人攻不下的城!” 苏坡此话一出,真是令我刮目相待!这还是那个曾经开设染坊的个体工商户吗? 不多时,车辆马匹在一所大宅院前停下。 进到宅院内,各类环宇楼阁修的气派,各类盆栽植被葱郁正艳,各类假山石亭平添雅致,各类精致摆件应有尽有。 身着华丽服饰,气质脱俗的女子珊珊经过,两位年轻丫鬟左右跟班。三五个素衣杂役,端端抬抬,有序忙碌。 这些人群,估计是军官们的家眷以及仆役们。 苏坡安排我们入住房间后,天色已至黄昏。 “叶兄弟叶兄弟!” “叶兄弟!” 门外传来急匆匆熟悉的叫嚷。 我和项冬一愣,随即率先推门而出。 开门的一刻,正巧与迎面两人撞个满怀。 片刻对视呆愣间,我们相互打量着对方。 红缨青铜头盔下,满脸的络腮胡占据了大半张脸。被胡渣子围绕的宽厚嘴唇微微颤动,一双锐利的黑眸开始闪动出泪花。 而另一边,一张白净圆润的脸蛋撑起整个头盔,致使头盔略显笨小,看上去很不配套。略微塌陷的鼻骨上下,眸光震动;嘴巴大张,同时闪现出惊喜和不可思议两种神色。 他们二人都略显衰老,皱纹泛起,鬓角处都长有三两根白丝。 “叶兄弟!真的是叶兄弟!” 络腮胡紧握我的臂膀,泪水已经汇聚,即将涌出眼眶。 “李兄!” 我声音也已经开始颤抖。 “叶兄弟!我的好兄弟!” 饭团重拍着我的肩膀,声音依旧短粗。 我双腮用力咬合,挤出气息回应道:“饭团兄!” 饭团眼神侧移,冲项冬欣喜道:“冬子!” 项冬激动回应。 “饭团兄!好久不见!” “李兄!” “冬子!别来无恙!” 此二人又相互亲切问候。 就在我们相互嘘寒问暖之际,秋儿从我们背后开口道:“李大哥!饭团兄!” “秋儿妹妹!” “秋儿妹妹!” 络腮胡和饭团几乎是同时回应道。 随即,秋儿轻推常勇肩膀。 “勇儿!快!快叫人!这位是你饭团伯父!这边这位是你李树伯父!” “饭团伯父!李树伯父!” 常勇左右执礼道。 络腮胡缓步迎上前。 “勇儿那时候他才四五岁啊,现在已然是大人啦!” 此时,苏坡接话道:“是啊!这一晃啊!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难得我们兄弟都到齐了,坐!快坐!快入座!” 我指向屋内几案和矮床榻,开心道。 络腮胡却反招呼道:“内堂狭窄,走,我们前往厅堂一叙!” 随即,一帮人乐乐呵呵被络腮胡领至斜对面的厅堂。 厅堂属中等,几人分别左右入座。 此时,苏坡领来一众妇女和儿童。 刚坐定的络腮胡,却又起身兴奋道:“来来来,容我来介绍,这是我们的妻儿家小。” 说着,便快步迎了上去。 跟着,我们也迅速站起身。 络腮胡忙依次介绍道:“这是我的爱妻,这是我的长子文儿,次子征儿!” 络腮胡的妻子貌美年轻,两个儿子三五岁的模样。 “嫂夫人!” “嫂夫人好!” 我和项冬忙向其执礼道。 此时,苏坡牵着一位大肚子孕妇缓缓道:“这是我的内人,还有小女。” “嫂夫人!” “嫂夫人!” 我们话音未落。 饭团匆匆两步,上前抱起一位三岁婴孩,向我们高兴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荣儿。这,是我的妻子。” 饭团妻子步态款款凑近饭团,流露笑脸,以显恩爱。 “嫂夫人!” “嫂夫人!” “嫂夫人好!” 紧接着,络腮胡凑过来向诸位夫人介绍道:“这两位是和我们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叶生和项冬。而这两位是秋儿妹妹和爱侄勇儿。” 三位嫂嫂皆貌美贤惠,平易近人。 随即,她们纷纷向我们屈身行礼。 而秋儿主动凑上前,与之一番亲密交谈,分外亲切。更体现出女子间出自带的亲和感。 互相介绍完后,我被这和谐情景所震惊,实觉出乎意料。想不到,他们都已成家,都已承欢膝下。 络腮胡又招呼众人坐定。我们男人坐前排,诸位嫂嫂和孩子们坐于其后。 此间,有专人陆续送来了酒菜。厅内依次掌灯,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 紧挨我旁边的络腮胡首先开口道:“十几年了!难得!难得我们再能重逢。来!我们先满饮此杯!” 众人纷纷笑脸盈盈,端起酒杯。 此刻,苏坡却开口疑问道:“对了!为何乔医师没有一同前来?” 第228章 详谈过往 苏坡此话一出,众人的酒杯当时都定格在胸前。而一众的目光,也都纷纷看向我。 见此,为了不引起一上来的哀伤气氛,我即刻站起身敷衍道:“来来来!咱们先一同饮尽此杯,庆祝这十多年的首次相聚。诸位兄长!嫂夫人!请!” “好!请!” “请!” “请!” 随即,众人一饮而尽。 一口入喉,愁绪涌上心头。 我已经十几年没喝过酒了,这种滋味是让人难以忘怀的,是能让我有勇气诉说心底痛楚的。 我不紧不慢娓娓道:“诸位兄长!自那场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开始,我和爱妻乔月便漫无目的的骑马自行。待风沙渐停,我们便在荒芜戈壁休息了一个晚上。午间时分,我们按照图册走上官道,碰到了前来接应我们的人。” “哦?接应的人?” 络腮胡凑身惊问道。 我冲他点点头。 “是的,在我们出发西域之前,刘歆刘大人···呃···也就是光禄大夫刘绣大人。他交给了我一件···重要任务!” “是何重要任务?” 饭团迫不及待的向我问道。 我看了一眼对面安坐的饭团,接着说道:“那就是···探查百寿村的长寿之谜!” 络腮胡凝视着,若有所思道:“百寿村?莫非是杨友兄手抄册图上的地址?” 还未等我回答,饭团却接话道:“那时,我家公子遣人送来书信,并未深入说明。只告知叶兄弟你有可能去了地图所示位置。对了,这个百寿村到底什么来头?” 苏坡环顾几人,也随之疑惑道:“是啊!那时我们这些人到达图册所示位置后,只看到一座绿色山丘,可是却不论如何也到不了跟前。最后,还差一点陷入沼泽地内发生危险。 苏坡话毕,众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我不慌不忙解释道:“这就是那个地方的神秘所在!由于那个地方的特殊地理环境,导致原有的百寿村山峦,被阳光映照,所反射到了附近的地方。而只有在春季强烈风沙的天气时,这种反射才会暂时消失。这种物理现象,又叫做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 众人齐声疑惑。 就连后面席位正在用餐的嫂夫人们,都开始看向这边,竖耳倾听。 我语态肯定道:“是的!海市蜃楼!这就等同于你们眼前所看到的山峦景象,实际上是在你们的身后位置!” 饭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噢···是这么回事啊!” 络腮胡抬臂示意道:“叶兄弟,你接着说。”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个百寿村,是驼帮的一名成员在路遇风沙之际,无意中发现的。且更为奇特的是,他竟发现村民似乎拥有长寿之身。而此消息被大秦始皇帝获知,更是密派左将军羗义前往探究。当我和妻子寻找到真正的百寿村原址时,由于那里的地质变化,已被山体沙石覆盖。我们下到谷底,还未来得及查明长寿之谜,却不想,由于谷顶沙石接触新鲜空气快速氧化,并造成坍塌。而爱妻乔月···为了···为了救我···” 此刻,我已是泣不成声。 我早已将络腮胡他们视为家人,在他们面前掩面落泪,我不丢人。 为了缓解氛围,络腮胡举起酒杯,向我劝解道:“一切都过去了,叶兄弟莫再伤心。来!大家一起举杯痛饮!” 一旁众人也即刻劝慰。 “是啊!叶兄弟,想开点!” “命运既是如此,不可与命抗争。” “来!诸位,请!” 可能古代人的思维方式比较直白,处理方式直接,不像我这现代人愁绪万千。 又一杯酒下肚,苏坡冲我旧问重提道:“这么说,到最后你勘察出什么结果没有?叶兄弟你的容貌···” 我即刻接话道:“是啊!我经常观察水中倒影,我的容貌这十几年间几乎没怎么改变。头发也不长;就连胡子也停止了生长。据我推测,我应该是吃了谷底水潭中的莲藕,所致身体机能发生重大改变,并赋予长生。” 众人们皆听得入了迷,一个个嘴巴大张。 片刻愣神,络腮胡开口疑问道:“恕我不明,这莲藕乃为再普通不过的食物,何以竟能有如此长生之功效?” 一旁苏坡搭话道:“是啊!我们千辛万苦从西域采摘而回的天山雪莲,难道还没有这莲藕有功效吗?” 我微微撇嘴道:“那不是普通的莲藕,那可是吸收了具有外太空神秘物质的莲藕。” “外?太空···神秘?” 饭团挠着大胖脸疑声道。 我环视众人一圈,开口解释道:“也就是说,它具有星空之外的物质。对了!也就是流星!你们古代所说的扫帚星!” 此话一出,众人左右对视,个个大眼瞪小眼。 见人们实在一时不明,索性,我转移话题道:“不说我了,说说你们吧!你们是怎么从了军的呢?” 我转面看向络腮胡,他这才猛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噢,从军是吧?起初,你不是交代我们尽快去府邸找陈管家嘛,去了之后,陈管家告知我们要尽快离开长安,并且分给我们部分金饼。而杨友兄也传来密报,让我们速速出逃。不多久,全城便张榜四处缉拿我们。随后,我们一路东躲西藏。就这样,三年之后,杨友又遣人送来图册,并告知我们叶兄弟你的所处位置。我们几个商量之后,决定前往寻你,路上也就巧遇了秋儿妹妹。到了地方一番苦寻无果,我们无奈又回到了中原。” 这时,苏坡接话道:“回到中原后,自从与项冬和秋儿分别,我们三个人先后,辗转各地,劫富济贫,惩恶扬善。前些年,听说王匡等人在南郡拉旗起义,对抗新莽。我们一经商议,便加入了绿林军。 第229章 舌辩议事厅 我缓缓点头。 “原来如此啊!” 苏坡接话道:“吕匡扶正刘悬为帝,我们几个也被分封了官职,李兄现如今是五威将军,我和饭团被封为左右副将。” 我环视三位,崇拜一笑。而后,又转面疑惑道:“对了,我有一事不明,你们刚攻克昆阳城,为何我看众兵士仍作防御工事?还有,你们为何还要出城征招兵士?” 络腮胡目光之中透出一丝无奈。 “叶兄弟,你有所不知,昆阳城防虽为坚固,但是乃是空城一座。百姓稀少,守军不足,辎重也仅够维持一个月。据线报传来可靠消息,王莽早已命大司空王邑和大司徒王寻两位重臣为统帅,再急调各处军力,合兵四十余万杀奔而来,已试图消灭新帝更始扩张气焰。不日,便能围至城前。而昆阳乃是必经之城,为此一战,迫在眉睫!” 我大吃一惊! “四十万?那此城兵士几何?” 苏坡略显愁绪,搭话道:“目前,兵丁将领之和,尚不足一万。” 闻言,我惊坐起身。 “啊?对阵双方如此悬殊?” 络腮胡冷冷点头道:“是啊!这些年我们众兄弟骁勇无敌,连连捷报,深得定国公吕匡以及更始帝赏识。但是目前此战,却无任何把握!” 我心道,别说你没把握了,就是大军师诸葛亮来了,他都得首先打造轮椅,设想后路。 此刻,饭团插话道:“据我所知,部分将官已做弃城撤离打算了。” 络腮胡稳握酒杯逐渐扬声道:“先不说这么多了,我们众兄弟难得一聚,应说些开心的。来来来!再饮此杯,也算是为叶兄弟、项兄弟、秋儿妹妹以及勇儿接风洗尘!请!” “请!” “请!” “诸兄!请!” 跟着,众人皆起身端起酒杯,左右互敬。 之后,人们席间继续频频举杯,开怀畅饮。豪饮过量,面红耳赤,左右搭肩,吐露心声。不知不觉,已是夜深。 十五年!十五年啦! 我终于在这些亲人们身上,得到了些许安慰。 “李将军!李将军!” “快醒醒啊!李将军!” 迷迷糊糊中,我被这烦人的催促声吵醒。 起身,我揉搓双眼,天色已亮。 接着,我聚焦一看,我们几个兄弟仍处于厅堂之内。而苏坡、饭团、项冬还有常勇躺倒成片,身子挨着身子,大腿压着大腿。常勇闭眼挠着痒痒,饭团不时打着呼噜。 此时,络腮胡已然坐起身。他眼泡浮肿,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昨晚他也喝大了。 “李将军!众将官邀约您前往议事厅,说有重要军情商议。” 络腮胡身前站立的两名金甲士兵,发出洪亮嗓音道。 络腮胡并未理会兵士,反而拍了拍脑壳,冲苏坡喊道:“苏坡!苏坡!饭团!” 我冲络腮胡柔声道:“李兄,别喊了,让他们睡吧。我陪你去看看。” 络腮胡转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 “走!” 随即,络腮胡猛的站起身姿,率前带路,统领之势,走路生风。 一番短行,我们来到紧邻的一院府邸。这里亦或是县令府邸,上下整体修缮气派。内部一个超大的厅堂,富丽堂皇,光线敞亮。 迈进厅堂,众大小将官十几二十人分列两旁,已跪于几案前。 他们均身着铠甲,头戴铜盔,眼神之中透着雄鹰锐利,斗勇狠辣。观之,非于凡人。这是常年战场厮杀,无视生死,所练就的狂傲独尊姿态。 而我的莫名到访,更是引起了一众人的注意。 “李树!此是何人?” 靠东席位,一位年轻将领开口向络腮胡问话。言语间,透着不屑。 他上嘴唇有一处明显刀疤,从嘴唇三分之一处豁开,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太舒服。 络腮胡声色不虚道:“王霸!此人乃是我的挚友,叶生,叶兄弟!” 王霸?哪有叫这个名字的?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真不知道,他父母到底是咋想的。 豁嘴王霸厉声道:“李树!此时要商议重要军情,你带领外人这是要作何?” 络腮胡冲他瞪眼回嘴道:“我说了!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好兄弟!” 说话间,我们来到靠前席位处。 “叶兄弟!入座!” 络腮胡指着两张空几案,抬手示意道。 王霸不依不饶道:“他何德何能,能坐得将官席位?” 见此,我小声对络腮胡道:“李兄,我站在你身后就行。” 络腮胡加重语气似命令道:“你坐!” 这时,一位鼻梁塌陷,龅牙突出,形似猿人的壮汉高声出言道:“李树!自从你被封为五威将军,有些目中无人了!” “是啊!这可不合规矩!” 一位眼圈黝黑,身形矮胖,像是国宝大熊猫的将领也随声帮腔道。 络腮胡不输气场道:“冯义!朱右!我的这位兄弟是专程来投奔我的!你们可知他是什么来头吗?” “什么来头?” 豁嘴王霸紧跟着问道。 络腮胡掷地有声道:“他!原是王莽亲封的黄门侍郎!” 黑眼圈朱右立刻嘲笑道:“哈哈!也只不过是王莽身前,忙前跑后的一布衣文官罢了!” 此时,前排一位面白留胡,手指纤细,具有书生之气的人,站起身来,气定神闲道:“朱右兄此言,莫不是在讥讽文官不如你们武官?” 朱右忙解释道:“不是···不是,邓大人,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此人在王莽手下从事,转而投奔我们,是不是应当慎重考虑?” “不用考虑!” 转头一看,天选之子刘绣已迈进厅堂。 他一边走,一边沉稳道:“大敌当前,形势严峻,不论谁来投奔我们,我们都应该夹道欢迎,岂有外拒贤才之理?” 当即,朱右语态轻柔道:“是是是!刘将军所言极是!” “叶兄!请入席!” 刘绣走到跟前,冲我微笑道。 我回之一笑,缓缓坐定。 见此,王霸和冯义也不再多言。 而刘绣,则是只身坐于厅中主位。 他目光左右环顾众人,表情凝重道:“前方刚刚来报,新莽拥兵四十二万人马,已兵临城下!” 第230章 献计献策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一众哗然。 “啊?这么快!” “四十二万人呐?” “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 刘绣轻咳两声,并沉声道:“诸位将军,如此···该作何打算啊?” 话毕,全场一阵沉默,纷纷闷头不语。 王霸猛然起身。 “昆阳虽城防坚固,但兵力实属悬殊!不出数日便能被轻易攻破,并无悬念。依我之见,现在还是弃城而去,免做无谓死伤。” “对!没错!” “如此悬殊,确实无反击之力!” “还是弃城为妙!” “嗯!嗯!此为上计!” 众人左右交头,纷纷赞成王霸的提议。 刘绣抬高声音,压制全场道:“王将军,依你之见,我们弃城之后应去往何处呢?” 王霸一看有门,继而灵光一闪道:“我们可去往育水与天子汇合,再等待天子派遣。呃···也可自行赶往宛城,助力刘演将军破城,以壮声势!” “此主意不错!” “嗯,尚可!” “有道理!” 众人点头附和。 此刻,络腮胡起身反驳道:“攻占昆阳本就是天子命令,如今我们才攻下昆阳不久,怎可轻言放弃?再有,宛城刘演将军也才率军十万余众,难道说,也要因为莽军兵多而提前溃逃吗?” 络腮胡说完,再看左右众人,却竟无一人出言支持。 片刻,络腮胡继续补充道:“莽军虽集结四十二万余众,但是徒有其表而已,这些人多为鱼目混珠,手不能提,强征从戎之灾民。他们也只求一餐温饱,哪里懂得兵场厮杀?” 这时,那位面色白净;秀才气质的邓大人拍手而起。 “没错!这些都是骑乘四肢不齐,莽汉五谷不分之辈。而我方兵士将领,皆骁勇善战,以一敌十。虽兵力悬殊,但或可一战!” 见邓大人出面支持,络腮胡缓缓点头,与之微笑对视。 此刻,大龅牙冯义起身驳斥。 “不可!莽军虽为乌合拼凑,但人数众多!一比四十!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说完,朱右也猛然起身。 “没错!况且我们妻儿老小皆在城中,若城池失守,那家眷定为遭难!为今之计,应听从王将军提议,速速想好退路!” 龅牙冯义随即帮腔道:“刘将军此时应及早做决断,莽军集结迅猛,目前尚有撤军之机!若再迟疑,怕是···” 络腮胡厉声出言道:“怕是什么?还未开战,你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为恐天下人耻笑,我看,你还是速速卸甲,同灾民一起四处讨生计算了!” “李树!你···” 冯义被气的龅牙外翻,一时无言以对。 此刻,王霸随即接话道:“据我所知,莽军来势汹汹,不但拥兵四十余万,更是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位奇士。此人名曰巨毋霸,身长十丈,腰大十围,头如枕鼓,体如大象,乃天生神力!他更为出奇的地方,是能集合虎豹猛兽,听令于他。光是,虎豹嘶吼,便可令人闻风丧胆。” 什么? 巨毋霸? 怎么听怎么像汉堡的称呼? 还有,这巨毋霸如此训练猛兽,该不会是马戏团团长吧? 络腮胡高声辩驳道:“我就不信!他天生神力能躲得过宝剑铁戟;万箭齐发?!至于什么豺狼猛兽,也只不过是唬人的把戏罢了!早些年,我在合浦郡对抗匪患之时,还曾经亲眼见过交趾郡派出大象作战。实际,根本也只是空有震慑,并无任何价值!” 王霸言语挑衅道:“李树!我知你力大,那你可敢与巨毋霸比试一二?” 络腮胡怒目圆睁。 “我怎不敢?与之疆场厮杀,他也未必是我的对手!我不像某些人,敌人还没露面,就已经怕得不行了!” 此时,受到讥讽的王霸也满目愤怒,直直的瞪着络腮胡。 双方气势不让,火药味渐起。 见此,刘绣不卑不亢道:“诸位将军听我一言!李将军与邓大人所言甚是。你们多数跟随我南阳起义,这些年驰骋沙场,功绩不菲。那我们是为的什么?我们为的就是推翻新莽王朝!为的就是使百姓不再颠沛流离!为的就是万民乐业安居!若是我们弃城逃离,那百姓们怎么办?我们逃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嘛?!” 刘绣望向左右,稍喘气息后,继续道:“王邑王寻心高气傲,只因他们急取都城,定忙于疲奔,兵丁将士定如一盘散沙。我们坚守城池,应暂无危机。况且,我兄刘演此刻正在急攻宛城,相信不日便可拿下宛城,更始皇帝陛下便可顺利入城定都。那···陛下也定能下令前来援助昆阳,到时候两路军马前后夹击,莽军必将受到挫败。” 听完此阐述,我不禁微微点头。 能够有如此明朗的分析,看来,刘绣却非等闲之辈。 可是,除了我和络腮胡还有邓大人之外,其余之人仍旧是一番沉闷,不为所撼。 按照常理来说,我是应该无条件支持天子刘绣的,因为只有他升为兵将统帅;升为万民主宰,历史才能一步一步按照原本轨迹行进。但是,我又怕自己过多的介入,从而改变了历史进程。 唉,管不了这么多了! 心中一则绝佳妙计,应运而生! 待会议结束,人员陆续散去。我眼神示意即将起身的络腮胡留下来。 当人员彻底离去,就剩下刘绣和邓大人也准备离开时,我猛然起身。 “刘将军!邓大人!请留步!” 说完,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络腮胡起身,笑盈盈的介绍道:“刘绣将军!邓禹大人!此人是我的好朋友,叶生!” 刘绣点头道:“嗯!苏坡已介绍我们互相认识。” “噢!” 络腮胡点头了解。 此时,邓大人向我执礼道:“叶兄!幸会!幸会!” 随即,我也客气执礼。 “邓禹大人!久仰久仰!” 接着,我直奔主题。 “刘将军!邓大人!我有一计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人疑惑对视后,络腮胡又呆呆的看着我,不明其意。 刘绣抬手道:“叶兄!这里没有外人,请大可直言!” 我语态沉稳道:“此会议虽已结束,但众将官多无信心,对敌军仍有忌惮。怎样说服这些人一致抗敌,单靠道理是很难使他们下定决心的。为今之计,在于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刘绣微皱眉头。 “怎样证明?” 我不慌不忙道:“当前形势,是因为我们没有后援。若是刘演将军的援军来了,会是怎样的效果?” 刘绣一时不解。 “可是···可是我兄长的兵士正在宛城攻城,怎能派援军来至啊?” 此刻,邓大人灵光一现。 “叶兄!你的意思是···虚传消息?” 第231章 昆阳一战 我冲邓大人勾唇浅笑道:“不错!若不将此假消息传遍城内,不光将领,就是兵士们也无决战信心!” “好!” 刘绣高喝道。 跟着,他展开笑颜。 “此仗至关重要!若败,众将领将无路可退。此仗若胜,那即可一战成名!” 邓大人单手托腮,沉思良久道:“既是将消息传至城中,那何不再将此消息传达至新莽军营?” 刘绣片刻思索道:“嗯?不错!我们可假传军情至城内,而后,再把军情假意丢失,让莽军拾取!” “妙!此计谋甚妙!” 络腮胡瞪大眼睛,兴奋道。 邓大人也是一脸欣喜。 “如此,由我来拟写军情内容!” 刘绣冲邓大人点点头,又冲络腮胡字斟句酌道:“李将军!那就由你夜间出城,两行操办!一定要保证安全!” 当即,络腮胡颔首抱拳道:“五威将军李树领命!” 随之,我们四人互相对视而笑。 夜晚,我和络腮胡身着夜行衣,在邓禹大人的提前安排下,驾马悄然出城。 自导自演的好戏开始了! 我们先是在距离西城门的门楼上射发一支利箭,利箭上缠绕着邓大人书写的紧急军情。十几年前,在合浦郡北城门,我们早已经演练过两次了。所以,络腮胡的这次射击可谓是手到擒来。 而后,我们驾马一路向北,直奔莽军兵营。 由于是为防安全,也是出于真实性的考虑,所以,我们只在离昆阳城北的不远处,把另一卷军情绢帛放置在必经昆阳城的官道上。 额外且有收获的是,我似乎隐隐听到了虎豹的长啸怒吼。这说明,莽军先头部队却已兵临城下。 初夏的清晨还未及彻亮,我们便被兵士们叫醒。 “诸位将军,请速速前往议事厅!军情紧急!” 匆忙起床,我们一行快步赶往议事厅。 迈进厅堂,堂中有两名兵士被五花大绑,跪于地面。四名金甲士兵立于其身后。 此时,昨日的会议人员均已陆续到齐。 刘绣双手扶于几案,表情愤怒,气势汹汹。 “诸位将军可认得此二人?” 众人听后,纷纷看向堂中两位士兵。继而,一众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紧接着,刘绣抬高声音道:“此二人前日夜悄然偷出城去,为的就是将这请降书送至莽军营帐!” 说完,他将几案前的一纸绢帛狠狠扔在兵士跟前。 众将领闻听,议论声骤起,厅堂内一下子炸开了锅。 接着,刘绣冷哼一声。 “哼!主使之人我早已是猜得一二!” 话毕,堂内渐渐安静下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互相猜疑。 我逐一观察发现,只有那日的王伦将军神色慌张,表情不对。 刘绣继续高声道:“此人万万没有想到,王邑王寻二人傲慢不逊,不接受请降。又命人将请降书送了回来!哼!此事既往不咎!望此降将改过自新,戴罪立功!” 说完,冲堂内兵士一挥手。 “松绑!退下吧!” 刘绣的一番操作,直接是把人看愣了。连我都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的深明大义。因此,众将官也都不自觉地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可见,在他心目中团结一致最重要!一致抗敌最重要! 这时,刘绣向邓禹大人递去一个眼色。 随之,邓大人缓缓起身,展开手中的黄布绢帛,迈步向将官们一一展示。 刘绣语态坚定,高声阐述道:“此军情,乃是昨夜我兄长命人快马赶来,箭射城头。其内容是我军将领已经拿下宛城!” 此刻,络腮胡猛然起身,配合着演戏。 “太好啦!刘演将军果然不负众望!” 随即,一帮不知情的人们纷纷开始鼓吹附和。 “是啊!好消息!” “还是我军将士勇武!” “好!太好啦!” “陛下可入都宛城,这下无忧矣!” “不日,待援军赶到,我们定能一举击溃莽军,哈哈哈!” “这下我们不用弃城啦!” 听到将领们重拾信心,我和刘绣眉宇间悄然对视。而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报····” 一位传令兵拉长声音快步进堂。 跟着,他单膝跪地,双手托举着一卷绢帛呈上。 “莽军在城北集结,军阵达百里!且命人传来请战书,请将军过目!” 刘绣接过绢帛,展开观阅。 只见刘绣神色凝重,咬牙切齿道:“王邑王寻!竟敢欺我帐中无人!积弩将军冯义!骁骑将军王霸!建威将军王伦!五威将军李树!车骑将军宗歆!” 点到名字的将领随即起身,颔首执礼。 “末将在!” “末将在!” “卑职在!” “众将领亲率本部,随我出城迎战!其他将领竭力守城,等待命令!” 刘绣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议事厅堂。 随即,众人快步出厅,召集各部,整备人马。 回到府邸,几人和家眷一番简单道别之后,苏坡和饭团应络腮胡的安排,各自去调动兵士。而络腮胡却劝说我和项冬留下来照顾亲属。 我和项冬一致不同意,表明要随他们一众出城迎敌。而常勇也态度决然的要求加入。 见我们如此心意已决,络腮胡犹豫片刻之后,勉强答应。 秋儿,则自告奋勇的担当起照顾家属的重任。她身体虽不及男人壮实,但是体内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出府邸,街道上已站满成队兵士。他们个个身形板板正正,列队井井有序。一看便知,日常管理纪律严明。 众将领和众骑兵在前,弓弩兵士居中,持戟步兵在后。队列陆续扩张,密密麻麻,鳞次栉比。 “出城迎战!” 随着天子刘绣的一声令下,约六七千人的大部队浩浩荡荡,迈动齐整整的步伐,向着北城门方向而去。 出城门,距离一公里处,比之我们人数更多的军队已经提前列队等候,排开架势,准备一战。 他们铠甲闪亮,身胯战马,高举鲜明旗帜,手握盾牌弯弓,黑压压,密密麻麻,犹如无数兵蚁。 虽然,在合浦郡我也算是与外敌厮杀过,大场面也算是见过,可是在这种超级大场面跟前,交趾郡那帮叛军根本就不值一提。 “杀!” “杀啊!” “冲啊!” 随着双方重叠震耳的喊杀声,以及响彻持久的号角声,还有震耳欲聋提振士气的击鼓声。 一场浴血大战开始啦! 第232章 骁勇破敌 此刻,地面在颤抖,且抖动的很厉害。阵阵错杂的马蹄声,马匹的嘶鸣声,箭矢的嗖嗖声,兵器的敲击声,震耳欲聋的战士喊杀声,响成一片。这场群架,规模浩大!无与伦比! 先约战,再开打! 由此可见,古代打架之前还是讲点规矩的。 面对莽军发射的密集箭矢,我方兵将抬高盾牌用以抵挡。中间弓弩手,趁箭矢稍停之间隙,予以奉命还击。 双方齐整整,密如丝网的飞箭礼尚往来,有来又回,半卖半送。 身旁,有三三两两的兵士因为中箭而倒下。战争在继续,人们只顾冲锋,无暇顾及伤员。 而对面,此时已直观可见众敌军的耀眼铠甲、五官脸庞、黝黑肤色、不同样貌。 更为突出的是,眼前惊现条纹老虎和金钱豹的猛兽身影。甚至,还能看到它们身上拴着的金属链条。另外,猛兽身后跟随一名出类拔萃的高大壮汉! 没错! 那就是巨毋霸!周六半价! 这货!好好的马戏团全国巡演,数钱数到手抽筋他不香嘛? 非得跑到这里来打什么野架?你玩什么命啊! 观之,我方兵将确实勇猛,见到老虎猛豹也不怯懦。可见,他们久经沙场,已将生死已置之度外! 擒贼先擒王,首先需要挫败敌军锐气! 因为敌军人数占优,目测,最少多出我们三倍的兵力。 而络腮胡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只见马背上的络腮胡,右手迅速从后背取箭,搭在紧握弓弩的左拳上做着连贯动作。 飞一样的箭体支支射出,直奔巨毋霸以及十几匹虎豹猛兽。 眼看着利箭射入巨毋霸身前,只见他三下两下抬手连挡,带有蛮力的箭身竟然被他一一打落在地! 我去! 这家伙不光体力惊人,而且反应速度也是有史以来,我见过最快的一个! 不但如此,一时得势的巨毋霸,且作出轻蔑表情和挑衅动作! 他若不除,那对即刻兵戎相撞的我军来说,后患无穷。 在这不到两百米的距离里,实际也已经在我的射程范围内了。 我当机立断,取出竹筒内一支穿云箭,搭弓便作瞄准状。 纵而不杀,是我的一贯原则。这次,也不例外。 巨毋霸套餐!我吃定你了! 这回,我要攻击刁钻部位,他的小腿是我的主攻目标。由于他还在不停快步,所以,对于这种流动目标,说实话是有很大难度的。各身体关节与马匹间的位置协调,包括风向强弱与阻力,都是影响准确性的关键因素。 我冷静瞄准,拉满弓弦。十多年的首射,即刻射出! 不等观察,我便再补一支。 嘿嘿!让两支利箭在飞一会儿! 当第一支首箭到达巨毋霸小腿处时,他还是有所反应的,可就是身形太大,拖延了补救时间。这!也是我提前判断出的他的弱点。 “啊!” 随着一声如雷般的痛苦哀嚎,首箭已经嵌入他的左小腿内。 紧接着,我补发的第二箭,正中他弯腰时的右肩膀。 ‘当!’ 庞然大物失去重心,应声倒地。 不做停留,我箭指虎豹四肢。 ‘嗖嗖嗖···’ 紧跟着,就是虎豹的痛苦长啸。 哈哈!箭王叶生,可不是随便叫的! 后羿那小子也只是生得早!落得个射日的好名号。不然哪里会轮得到他呀!自己偷着乐去吧! 此刻,冲锋在前的天子刘绣,一看扫清了障碍,举起宝剑,奋起怒吼。 “杀啊!” 紧跟着,后面将士也高声助威。 “杀···” 此刻,刘绣率先冲入人墙,与敌军近身厮杀,兵刃相交,当当作响。刺、闪、砍、劈。招式灵活,身形勇猛,情绪亢奋。 众兵士将领紧随其后,杀入敌阵,气势不输,视死如归。兵将团结一致,势如破竹。 敌军虽人数众多,但并无勇猛主将。一帮松散兵士,更是连连避让,节节败退。真应了络腮胡的话,他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吃饭睡觉懒羊羊! 刚刚的弓弩远攻,莽军还占些优势。可近场厮杀,就很难再组成有效攻势。 但是,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四十二万大军,为何却只派出几万余兵士?难道是诱敌之计? 不知道刘绣会不会想到这一点,反正,他已经深入敌军很远,我们也只能紧随其后。 此时,兵将越杀越勇!越杀越起劲!片刻间,已致几万余敌军溃散奔逃。 慌乱败退间,一辆豪华战车陷入坑洼之中。 车中一位身着华丽,头顶重冠的将领,急忙跳车,狼狈奔命。 刘绣驾马驰往,看准时机,撩剑重挑。 一颗如篮球般大小的头颅,立时便与身体分了家。 刘绣动作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引得众将官齐声叫好。 此刻,莽军兵士跪地哀伤痛哭。 “大司徒死啦!” “大司徒死啦!” 王霸匆忙下马,用利剑架住兵士脖颈大声质问道:“什么?他是何人? 跪地兵士颤颤巍巍道:“大···大···大司徒王寻!” 王霸起身兴奋道:“哈哈!刘将军!您斩杀了王寻!大司徒王寻!” 众将领闻讯,皆作不敢置信状。 “真的?太好啦!” “哈哈!司徒王寻被刘将军斩杀啦!” “啊?太好啦!” 刘绣未显得意,而是抬高声音高喊:“王寻已死!兄弟们!杀啊!” 此话一出,众将士更具凝聚力。 “杀!” “杀啊!” 兵将勇猛深入,连番追杀。 不多时,眼前已是出现百里连营。 大大小小的羊皮白色帐篷,高低一致的木围栏,饲养膘肥体壮的马匹,停靠有序的战车,以及始料未及的闲散众兵士。 原来,剩下的几十万兵马还在营帐。而他们对于前方战败还不知情。 “敌军来啦!迎战!” 随着一声高喝,营帐之中也吹起战斗号角。 跟着,莽军兵士们开始整装集结。 刘绣手举已是挂满血浆的宝剑,回身冲我军五千余众将士们点了点头。 “杀啊!” 而众将士见到这般场景,却有打退堂鼓的打算。因为,此为殊死一战了,营帐之中的兵士加起来最少三十万人啊!鸡蛋碰石头,鸡蛋就是再硬也得破壳呀! 而正在这时,黑眼圈朱右擅自带领千数人马前来支援。 见此,众人又升起了信心。 “杀!” “杀啊!” 几位将军咬紧牙关大喊道。 而就在此刻,天空之中突然划过道道黄色光线。 光线强烈,如直视阳光,不得不使人用衣袖遮挡。 第233章 兵发颍川 紧接着,比之炸雷更为响彻的声音冲击双耳道。 跟着,就是一股股热浪逐渐递增袭来。 然后,数以万计的人们发出痛苦哀嚎。 “啊!” “啊···” “我的眼睛!” “啊!救命啊!” “哎呦!我的腿!” “救我!” 我心中一震! 什么情况? 难道说···有总统错误操作,触发了导弹按钮? 我右侧轻移手臂,并利用手指缝隙观察着前方一切。 只见,如赤火燃烧般的巨大陨石,正一颗颗的砸向百里连营。 巨大的冲击力,将平地炸出一个个直径约五十米左右的深坑。深坑周围激起环形土山峦,大片营帐和万计人马瞬间灰飞烟灭! 我去! 这种奇观···千百年一遇啊! 这!和我推理百寿村的形成如出一辙! 我激动的心情一时难以用语言表达。 我亲眼看到陨石坠落啦! 我亲眼看到陨石坠落啦!!! 如此近的距离! 再观幸存营帐,已是被陨石砸的七零八落,多数还着起了火。 被火焰烧着的士兵连连哀嚎,躺地打滚。被陨石碎片砸伤的兵士,肢体残缺,血流如注,无力呻吟。被强光灼伤双眼的人们,一时辨别不了方向,四处摸索,磕磕绊绊。就算是身体无恙的人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灾难,也受到惊吓,无法接受现实,双手抱头,连连痛哭。 此情此景,真可谓是悲惨至极! 这种大自然创造的灾难是巨大的,是无形的,是无力抗拒的,是灭顶之灾! 看着眼前的自然天灾,以及流血和死亡,身后将领和众士兵都呆愣在原地,一时也难以回过神来。 “神兵天降!神兵天降啊!” 身前的豁嘴王霸高声震惊道。 随之,其他兵士将领也跟着感叹附和。 “没错!有神明协助!” “这简直就是神兵天降!” “老天开眼啦!在惩罚这些莽军!” “哈哈!天降神兵!” 见此,刘绣再次高高举起宝剑。 “老天助我!此战必胜!杀啊!” 说完,他一马当先,冲向破散的敌营。 “杀啊!” “杀!” 齐整整洪亮的声音,且夹杂着愤怒情绪,以及必胜的信心,响彻四野八荒。 此刻,敌军兵败如山倒,开始全线溃逃。一些来不及逃跑的莽兵被骑兵将领们一一斩杀于马下。 部分踉跄伤员身后中箭,不作挣扎,便倒地一命呜呼。 大批丢弃盔甲的莽军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这股劲要是用于作战,岂有不胜之理? 这时,便体现了领袖的重要性。 不过,有些无脑领袖们策划了战争,组织了战役,投入了内耗。百姓因此死伤万千,民不聊生。 自古,休养生息是有道理的。 几十万兵力,就这样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而剩下了大量的车马、营帐、粮草、物资。 夏日燥热,更使得这场战役的胜利方酣畅淋漓。 原来,敌军自视兵力雄厚,并没有全员攻城,这也是间接性的帮助了我们。且这波陨石无形助攻,更是直接获胜的关键所在。 午后的微风,拂过整个昆阳战场。 放眼望去,遍野狼藉。 未燃尽的营帐,还不时冒着滚滚黑烟。散落的莽军旗帜,被烧燎出大大小小的破洞。腹部中箭的战马,前肢无力的挣扎。残破的盾牌,上插四五支利箭。似乎还带有头顶余温的头盔,被随意扔置在竹篱角落。躺倒的大片兵士,横七竖八,他们身下大滩大滩的黑褐色血液,相互交融,静静凝固。 静! 归于平静! 阵阵清风,吹动兵士们的发丝与衣角。他们编织美梦,他们睡着了!他们回到了家乡! 或为蝼蚁,命如草芥。尤怨天时,难为锄工! 满载而归,胜利凯旋的兵士将领们都回到了昆阳城内。闻听告捷的守城士兵,以及大量百姓纷纷涌向街头。他们欣喜若狂,鼓掌欢呼,来庆祝这场战役的胜利。 这次以少胜多的战役,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 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军官将领,都齐聚一堂。大家开怀举杯,放肆畅饮,左右相敬,欢声鼎沸。 而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就这样休整三日之后,宛城方面快马来报。其内容为,刘演将军确系早已攻入宛城,而更始帝刘悬也已挥师入城。更始帝听闻昆阳大胜,立刻擢升刘绣为萧王。并下令刘绣亲率本部人马继续北上,即刻兵发颍川。 刚刚才稳定不久后的将领们,又都开始忙碌准备中。 “李兄!颍川在什么位置啊?” 我向刚指挥完兵士们的络腮胡提问道。 络腮胡转头看向我,微微一笑。 “直线北上,距此百余里。” 我点点头,继续问道:“这又将是一场战争,这些年你驰骋沙场,就无所顾忌吗?” 络腮胡拧眉道:“叶兄弟何故此问?难道是轻估我的实力?” 我忙摆手道:“不不不!通过昆阳一战,我有些质疑战争的意义!那些无辜的死难者,或许本不该死伤于你我之刀下。” 络腮胡下巴上翘,一脸茫然。 “你说的,我不太懂。但刘绣刘将军属仁义将领,跟随他出征作战,我们兄弟鞍前马后,愿意相随。” 我突然想起来,当即说道:“哦,对了!我还没和你说过,这个刘绣将来是要做皇帝的!” 随即,络腮胡微微收缩眼圈,略感意外。 “是吗?不过与其漫无目的的劫富济贫,不如共举义旗!看来,我们几个是选对了!” 这时,苏坡和饭团快步来至跟前。 “李兄!我们已告知手下人马,他们正在收整行囊!” “嫂夫人那边,我也已经告知。” 络腮胡见饭团似闷闷不乐,随之开口道:“别总板着个脸啦!我们很快就能破城,接她们过去的!虽说颍川郡也是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但我们兄弟齐心!夺取颍川不在话下!” 饭团左唇微勾。 “听说颍川城内坐镇将军也是勇猛无敌,战无败绩!” 络腮胡语气沉重道:“确实!此人名曰常大虎!是不可多得的猛将!” 瞬间,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谁?” 第234章 止战和谈 络腮胡瞟了我一眼,意味深沉道:“常大虎!此人我早些年便有耳闻!他剑术过人,精晓兵法,智勇双全,为人···也还算正派。” 我心中暗想,常大虎!那是二牛哥的亲哥啊!在颍川坐镇的会不会是他呢?不会是重名的吧? 不多时,人马集结完毕,队形整齐排列,站满整条街道。 刘绣一声令下,大队人马开拔! 由于是即刻攻取城池,所以车马不歇,极速前进。 大部队浩浩荡荡,一路北上。直到午夜时分,才抵达颍川城外。 在众将领的指挥下,兵士们即刻安营扎寨。劳累了一天的兵士将领们,这才得到了休息时机。 而我,却全无睡意。 战争,不论是主战方还是守战方,都终将是一场杀戮!众多士兵丧生,百姓无辜殒命,农耕懈怠,家园破坏,又何来乐业安居? 我心底一个大胆的计划,正在酝酿! 天色蒙蒙亮,我直奔刘绣营帐,将连夜蕴藏计划即刻托出。 “止战?” 刘绣转身冲我惊问道。 我语态笃定道:“没错!止战!我将亲自前往颍川城中,游说守城将领弃甲投戈,大开城门!还请邓禹大人拟写书柬,命兵士提前派送出去!” 刘绣片刻犹豫。 “也好!我这就派人通传邓大人。还有,若当地郡守以及常将军有所顾虑,叶兄可许诺他们仍继任原官职。” 当即,我深深点头。 接着,刘绣冲我郑重执礼道:“叶兄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肃然回礼。 “刘将军,请静候佳音!” 出营帐之后,我又将这个决定告知给了络腮胡他们。他们虽然不大赞同,但是计划已经实施,也只能照办。 而后,我重新穿戴行装,带领常勇在约定时间下,立足颍川城门前。 片刻,城门被缓缓打开,两列金甲队伍左右开道,迎接我们的到来。 此时,队列中间缓步走出一位白净男子。他年约三十岁上下,头顶银冠,一身灰衣,五官端正,书生气质。 而后,他对我一番上下打量,向我彬彬执礼。 “来人可是更始使臣叶生?” 更始使臣?我的身份怎么突然间高大上起来? 我随即回礼应答道:“正是!” 白净男子介绍道:“我是这颍川郡郡尉,我叫姬子文。郡守陈俊大人已在官邸等候,请随我去面见!叶大人!请!” 我随即客气道:“姬大人!请!” 此景,不由得让我联想到了语文课本中《晏子使楚》中的经典桥段。得亏,得亏他们以礼相待,没有预留狗洞。不然,士可杀不可辱!以我这二两小脾气,肯定抄起桌椅板凳跟他们打将起来!!! 在金甲兵士的车马护送下,我们一路来到了一座超大官邸。跟着,姬大人引领我们来到一间豪华厅堂。 此时,堂内左右席位各跪坐有五六名铠甲将领,他们神色锐利,气场十足,稳重不凡。 而主位之上,正慵坐一位大胖子。胖子年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头戴金冠,衣着华丽,富态十足。 由于他过度肥胖,致使五官看起来十分紧凑,小眼睛、小鼻子、小嘴。而他那高挺的大肚腩,似乎即将要把华丽衣袍给撑爆。 我们缓步来至大堂中,姬大人俯首执礼。 “禀郡守大人!更始使臣叶生叶大人迎接来到!” 我当即颔首执礼。 “使臣叶生,拜见郡守大人!” 随即,常勇也跟着默默执礼。 此时,郡守陈俊操着胖子们通有的细嗓音道:“叶大人辛苦!请上座!” 跟着,姬大人安排我们在席位前排跪坐下来。 “还使臣呢!怎么邋里邋遢的?” “是啊!怎么穿着这样随意!” “看着···不像使臣啊!” “他们是绿林军起义,确实寒酸啊!” 席间的众将领左右交头,小声议论着。 我不予理会,左右环视,依次观察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忽而,正对面一位老成持重,年约五十岁的老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只见他一副国字脸,肤色较深,锐眼浓眉,鼻梁宽厚,大嘴厚唇。而那健硕的身躯,完完整整撑起身上的金光铠甲。 这人的样貌···竟和二牛哥有几分相似之处! “叶大人!闻听前几日刘绣将军以一万兵力,对抗我军四十几万兵马,竟能以少胜多。不知···详情几何?” “叶大人!” “叶大人?” 一旁常勇轻推了我一下。 “姑父!郡守大人向您问话呢!” “哦!噢!” 我这才从遥远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 “以少胜多是吧?是这样!我军兵将齐心,从容不迫,一致抗敌。再有,这新莽覆灭乃是大势所趋。” “放肆!我军阵内,岂敢胡言乱语!” 斜对面一位将领,猛然起身冲我高声喝道。 随即,郡守摆手示意道:“哎,吕将军不得无礼。” 说完,这位吕将军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无奈又继续跪坐好。 我不当回事,心平气和道:“我此行目的不是为挑起战争而来,而是为了止战!” 郡守听后,撅起小嘴。 “止战?” 我语态坚定道:“没错!郡守大人深居城中,可能不知道城外详情。这些年来,由于持久战乱,田地荒芜,野草丛生。百姓为躲避战乱,因而流离失所,四处乞讨,破衣烂衫,冻饿而死,不计其数。若不及早结束战争,那将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 “那既是如此,你们何故要引兵来犯?” 席位间,一位年轻将领高声反问道。 随即,我冲左右将领坦诚道:“我说过,此战不是由我牵起的。但是,却和我与之在座各位息息相关!” 郡守探身问道:“叶大人此话怎讲?” 我着重阐明道:“新莽大势已去,各地纷纷起义。就算是我们不来攻城,还会有更多的各路兵马前来攻城。颍川郡城防坚固,城内众将领威武勇猛,这我早已耳闻。可是,若长此僵持下去,受到波及的是那些无辜百姓。绿林军虽为山野莽辈,可是,大多正怀着一颗侠义之心,来试图拯救万民。所以,城内百姓之命运,正紧握郡守以及众将官之手。” 我甩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动情说完,厅堂内一阵沉默。 片刻,郡守脸色沉闷,面向左右征求意见。 “众将军···以为如何?” 靠前席间,一位老者冲我开口道:“你此番话语,虽感人肺腑,可是···总不能仅凭一张空口,就让我们将城池平白相让啊?” 一位大胡子将领也紧跟着说道:“此番游说,估计···也只是忌惮我们兵精粮足,你们时难攻取吧?” 此时,刚才的吕将军情绪激动道:“是啊!郡守大人!我军正在加紧城防部署,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 “是啊!” “不错!” 其他将领纷纷小声附和。 我心道,铁铁们!你们可是真有傲骨之气!前番我都把自己感动到了!怎么就感动不了你们! 照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要白来一趟? 家人们,谁懂啊? 而正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位身着红缨金盔,鳞片金甲的将领。 待离近观看,此人似乎面熟的很! 第235章 胸口中剑 “启禀郡守大人,城北和城东布防均已安排妥当!城周百姓也已经妥善转移安置!” 将领俯首,抱拳执礼道。 郡守大人满面欣喜。 “乔将军辛苦!请落座!我们正在商议和谈一事,这位是使臣叶大人。” 说着,便抬手冲我介绍。 那将领侧过身来,冲我缓缓抬头。 就在四目相对间,我俩同时愣神。 啊?! 是他!——乔阳! 乔阳除了下巴处多出来的胡渣子,依旧还和原先相貌一样,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眼神之中略带凶狠,行为举止也比之前更加沉稳。 只见他的目光由疑转惊,随之嘴巴大张,一脸的不敢置信。 而后,他瞪大双眼,面色开始扭曲,全身慢慢颤抖,并积蓄力量吼出声来。 “叶——生!” 随之,在我措不及防的前提下,他即刻拔剑,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向我刺来! 我不曾想过乔阳竟会有如此举动,这使得我没有下意识立即闪躲。 眼看着剑尖已经刺进我的胸膛,我这才回过神来。可是,为时已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勇挺身而出,利用身体撞向乔阳。 由于常勇的及时救护,替我阻挡了一定的力量,致使剑尖只刺穿到我右胸的三四公分处。 瞬间,我的胸膛血流如注! 而常勇的有效撞击,致使乔阳手上的宝剑脱落。 ‘啪!’ 应声掉在地上。 随之,二人上下翻身,不断扭打在了一起。 “住手!快救人!” 郡守高呼道。 此刻,堂内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众人见状,即刻上前将两人分离。 而我,也被姬大人上前徒手按住伤口。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死他!” 乔阳奋力高呼,并一个劲儿左右挣扎。 郡守惊声道:“快!快按住他!” 随即,又有金甲将领围上前,急忙按住乔阳。 见此,乔阳再次咆哮出言。 “大哥!快!快杀了此人!他就是那个与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跟着,席位前一言未发,像是二牛哥大哥的将领猛然起身。 他怒气冲冲向我快步走来,边走,边拔出明晃晃的利剑,剑尖直指向我。 此刻,姬大人双臂展开,护在我的身前。 “常大虎!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常大虎!他真的是常大虎!他真的是二牛哥的大哥——常大虎! 只见他似乎并不为所动,冲我径直而来。而那种目空一切,取人首级却不含锐利的眼眸,直勾勾的盯向我。似乎在他眼里,我已经是尸首分离,一盆灌血肠! “住手!” 郡守大人起身高喝。 随即,郡守迈动肥胖的躯体,快步来至常大虎身前,并厉声质问道:“你们想造反不成?” 乔阳立即出言道:“我与此人不共戴天!” 见我伤口仍然淌血,郡守急切道:“快传医师!” 紧跟着,有兵士快步出厅堂。 这时,常勇挣脱束缚,快步过来,也帮我按压胸口。 郡守面向二人深问道:“你们之前认识?究竟有何种深仇大恨?” 乔阳冲我咬牙切齿道:“他杀我母亲!又害我入狱!不光如此!他还将我妻儿转送于他人!” 此话一出,一时间激起众多将军纷纷指责于我。 “什么?竟有如此之事?” “这也太不应该了!” “这个叶生真是无耻之徒!” “乔将军这是遭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乔阳继续言语催促道:“大虎哥!别再犹豫!杀了他!” 见此,常勇快步拾起地上宝剑,与常大虎正面交锋。 二人相互凝视对方,并缓缓挪动步伐,气场不输,互不相让。 而围观的将领见此情形,也不敢贸然近前。 “还等什么呢!” 乔阳厉声催促道。 而就在双方都做好准备挥剑突刺,一决胜负的那一刻,我忍痛高呼。 “住手!” 随即,二人侧目,同时看向我。 我艰难起身,手捂胸口。 “你们两个是亲伯侄关系!常勇!快把剑放下!” 听到此话,二人当即一愣,然后又缓缓对立而视。 我缓步上前,面向常大虎介绍道:“常大虎!他是你二弟常二牛的亲生儿子——常勇!” 继而,我又冲常勇说道:“勇儿,你面前的人是你的亲大伯,常大虎!” 两人眸光晃动,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你胡说!二牛一家已尽皆被匪患所杀!” 乔阳瞪大眼睛高声怒吼道。 听到这里我瞬间一愣! 跟着,我拧眉疑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黟山翠竹峰山路隐蔽,若无人带领应该很难自行找到!” 乔阳一时愣神,随之却又吞吞吐吐起来。 “我···我···我是听说的!” 我不容他喘息之机,当即大声追问道:“听说的?听谁说的?” “我···我···” 此时此刻,乔阳神色慌张,满脸通红,一时对答不上来。 如此看来,登顶翠竹峰屠杀二牛哥一家的匪患,很可能与乔阳有关! 没错! 极有可能! 我进前冲乔阳质问道:“乔阳!我问你!是不是你带领匪患屠杀二牛哥一家的?” “什么?” 听到此消息的常大虎脸色骤变。 接着,他快速转过身,冲乔阳横眉怒视。 “乔阳!怎么回事?” 乔阳显然是被吓到了,他冲我抖动着手指,强装出一副委屈样。 “他···他···他血口喷人!” 我随之轻笑道:“呵呵!既然此事与你无关,那你为何如此慌张?” 见此,乔阳定了定神,重新整理了情绪。 “你休得污蔑我!自从被服徭役以来,我就没有到访过黟山。反之,我还想问问你!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是不是你屠杀了二牛一家?” 没想到,这个乔阳竟然星光灿烂猪八戒——倒打一耙! 我低估了他的豺狼野猪心,从一开始的无赖赌徒,到与薛家的合谋陷害,我就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当初没有将他判为死刑,只是想再给他一次重新改过的机会。现在想想,这完全是错误的!对坏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好人的无止境重复伤害! 随即,我怒目而视,与之对质。 “乔家和常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反倒是你!嗜赌成性!伙同薛家联合设局,把乔家家业骗光!而后,还将我发配充军!若不是我无意之中当上了黄门侍郎,重审冤案,索回了家业,还不知要蒙冤到什么时候!” “黄门侍郎?那你···又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 常大虎冲我翘嘴质疑道。 我不慌不忙揪了揪身上的衣角。 “你可···认得我身上这件锦袍?” 第236章 大仇得报 常大虎缓步近前,然后眯缝双眼,认真的辨别着我身上的旧衣服。 “这···这···这是我的衣袍?!” 看着常大虎大感吃惊的表情,我点了点头。 “不错!这件衣服是二牛哥给我的,说是你的旧衣服。而我,也一直保留着。二牛哥视我为亲兄弟,他们一家人都有恩于我。而我!又怎么会以怨报德?!” 乔阳一时强词夺理道:“你分明就知道大虎哥在这颍川城中,因而提前预备了这件衣服!” 去他大爷的!你当这是剧组道具呢!说准备就准备! 我深吸一口气,继而回击道:“乔阳!我念你一片孝心,才没将你判为死刑,只希望你能改过自新。你身在军营之中,虽然不能亲自去往黟山,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就不能收买匪患!给他们秘画图册!” “你···” 不等乔阳辩解,我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帮匪患向你复命,收取最后一笔赏金时,便告知你已经无一活口!哼!没想到!他们骗了你!他们遗漏了秋儿和常勇!” 随即,我转面看向常大虎。 “大虎哥!也许你还不知道吧?常三鹿的死,就是被他母亲故意设计害死的!而且!他与乔家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听到这里,常大虎似乎也明白了其中原由。 当即,他将宝剑架于乔阳脖颈。 “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乔阳脸色刷白,一时无话可说。 “我···我···” 此时,一旁常勇插话道:“姑母一手把我带大,她是告诉过我,我叔父是被乔阳母亲所设计淹死的!而且,乔阳也坑害了我们一家人!” 见此,常大虎被气到浑身颤抖。跟着积攒情绪,准备挑剑作抹杀动作。 而乔阳感知不妙,当即跪地求饶。 “大虎哥!你放过我!你放过我!看在我跟随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放过我!” 常大虎面部紧绷,怒瞪双目,慢慢积攒情绪。 见常大虎仰头不为所动,乔阳再次把矛头指向我。 “都怪叶生!都怪这个叶生!是他!是他将我妻儿赠予他人!我才因此泄愤!我一时糊涂啊!” 没想到,那帮匪患还真是他派去的! 我片刻愣神道:“我从未将你妻儿赠予他人!春儿怀有身孕时,我还给过她两块金饼钱币呢!所以······” “啊···”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常勇手中的利剑已经刺入乔阳的铠甲缝隙! 而乔阳口吐鲜血,表情极度痛苦。他面部狰狞了两下,随之便瘫软倒地。 常勇行动之快,就连我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跟着,他仰头大喊道:“爹!娘!我替你们报仇啦!” 紧接着,席间的众将官瞬间愤怒起身。 而常大虎环视一周,目空一切的凶狠眼神,已将众人吓得不敢轻易言声。 “启禀郡守大人!医师带到!” 士兵高喊道。 郡守大人忙招手道:“快!快给叶大人包扎伤口!” 我随即沉声道:“我没事!先看看乔阳还能不能再抢救一下吧!” 医师匆匆近前,并蹲下身躯,探指查看乔阳鼻息,而后,左右缓慢摇头。 “人已经死啦!” 我去!这么快就挂了!乔阳这小体格子也不盯啊! 见此,郡守大人挥手道:“抬下去!” 而后,医师又替我检查伤口,并用白布包扎。 “伤口不是太深,并无伤及脏器,需多加静养。” 见医师这样说,郡守大人当即舒了一口气。 “叶大人!让叶大人您受惊啦!” 我连连摆手。 “不碍事,不碍的。” 郡守轻声问道:“你之前在宫中任职黄门侍郎?” 我眨眨眼,也随之感叹。 “唉!是啊!之前我也曾极力辅佐摄皇帝王莽。可是,事与愿违!朝纲动荡,连年蝗灾,民心思汉,百姓纷纷起义。新莽覆灭,已有定数。” 此时,常大虎接话道:“不错!各地兵将已经纷纷响应,莽朝倾覆已是大势所趋!” 郡守大人一番犹豫,茫然无措的看向左右将领。 “这···这···” 见郡守时无主见,或仍存顾虑,我郑重其事道:“郡守大人!刘绣将军现已被更始皇帝封为萧王,他曾亲口许诺,若能一心投诚汉军,在座诸位原官职定保不变。” 此刻,郡守大人看了一眼常大虎投去的认同眼神,无奈,这才松口。 “那···好吧!” 常大虎趁势附和道:“郡守大人此举大义!免生涂炭!” 跟着,一帮将领这才纷纷发表获奖感言,呃····会议感言! “没错!此举大义!” “确实!为了百姓!这样也好!” “新莽气数已尽!实为大势所趋!” “哼!王莽早就该死!” 我去!你们变得可真是够快的?刚才可都不是这么说的! 见此,常大虎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了欣喜之色。 继而,他也主动贴近常勇,轻轻抚摸他的额头,流露出至亲间的爱护之情。 一场止战和谈下来,除了凉了的乔阳,剩下的都皆大欢喜! 随后,颍川城门大开,郡守陈俊大人带领众将官出城迎接汉军。 刘绣率领列队兵士将领,不费一兵一卒,顺利进城。 接下来,又是一场酒局盛宴。 席间,郡守以及众将官无一不对刘绣连番称赞。而在这之前,刘绣便对常大虎以及一帮将士的忠直品行有所赏识,更对郡守的高风亮节表示钦佩。 第二天上午,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络腮胡突然径直推开房门。 “叶兄弟!叶兄弟!刘将军喊我们仪事!快跟我走!” 我缓缓坐起身,拍拍脑门。 “什么事啊?这么急!” “不好啦!出大事啦!刘演将军被处斩啦!” “啊?怎么回事?” “别问了,快跟我走吧!” 说着,络腮胡拽起我的胳膊。 我们俩匆匆来到刘绣住所,房间内,邓禹大人也在,他闷着头不停来回踱步。而刘绣一脸愁容,更显气色不佳。 我稍作执礼,快速问道:“刘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绣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表情痛苦。 邓大人随即接话道:“更始帝下令,已将刘演将军斩首!现召刘绣将军入宛城,说要商议大事!” 我一时不敢置信。 “这···怎么会这样!刘演将军刚刚才攻入宛城,立下赫赫战功,怎么会呢?” 刘绣咬牙切齿道:“吕匡!定是吕匡唆使的!这个该死的吕匡!没想到报复心如此之强!” 第237章 遣派河北 此时,络腮胡接话道:“不错!我就是发现此人的卑劣德行,才会选择跟随刘将军的。” 邓大人抬头冲我解释道:“吕匡扶持刘悬为傀儡皇帝,出谋设计,阴险陷害,为刘演将军定了欺君的罪名。” 我仍存茫然道:“可是···虽受吕匡挑拨,但是···也不至于被斩首啊?” 邓大人眉头一皱。 “叶兄!你岂不闻句延二三,虚无变真?那刘悬本就昏庸无能,而刘演将军却在将士们心中威信甚高。再加之吕匡屡屡诋毁,他们最为忌惮刘将军功高盖主!才出此计谋!而急调刘绣将军入宛城,也是其中一计!” 我意味深沉道:“这么说来···此时···刘将军命悬一线!若是不去,定以谋反罪名前来诛杀!若是去了!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邓大人向我投来了肯定的眼神。 “不错!我和刘绣将军也是这层意思!” 随之,络腮胡持不同意见道:“吕匡为人奸诈,完全不顾及往日的同盟恩情,若是去了!才遭不测!依我看来!我们尚有兵马,不如固守双城。另外,再招募各处兵丁散勇前来投奔!即刻与之正面对决!” 邓大人当即反对道:“不妥!更始帝奉大汉皇室旗号,已然成势!若与之正面对抗,我们便成了无名之军!又有谁会前来相投呢?” 这时,刘绣长叹一口气。 “唉!是啊!无名之军久不长矣!” 络腮胡听后,渐起愁容。 “如此说来,即刻前往宛城,该作何等防范?如若不然,我们众弟兄全程跟随,严加保卫!” 我当即道:“还保卫什么呀!保卫个萝卜呀!你越是这样,他们越是有所忌惮!倒不如孤身前往比较稳妥!” “孤身前往?” 络腮胡惊讶道。 邓大人手托下巴,继续碎步。 “不错!叶兄所言极是!虽然近年屡立战功,但是我们每一步,都好似在如履薄冰。这次!更是关键时刻!而且,必须要卑躬屈膝!乔装出一副大义凛然姿态!” 刘绣默默点头。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李兄!那就烦劳你去往昆阳,接众家眷前来颍川。” 络腮胡抱拳,重重执礼。 “刘将军!您请放心!众家眷定会平安接来!” 紧跟着,我也郑重执礼。 “刘将军!一路顺风!” 接下来,众人分头行事。一方面,刘绣孤身赶往宛城。另一方面,络腮胡携苏坡和饭团去接众家眷。再有,我与邓大人商量,此时仍需扩张兵力,需到处招兵买马。随即,我俩一拍即合! 一去一回,络腮胡他们将家眷们平安接来了。 秋儿见到二十多年没见的常大虎,心情很是激动。所剩的一家人,这算是终于久别重逢! 而家眷们之中,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正是刘绣之妻——阴丽华! 原来,我们刚到昆阳的当天,就曾经见到过。 而她,不仅容貌出众,更是贤良淑德!实不愧为一代贤后!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有多少君王,是从深爱一名女子开始的?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日后广为流传! 五日后,刘绣平安归来! 房间内,还是我们四个!可见,刘绣对我和络腮胡还有邓大人的绝对信任。 “什么?遣派河北?” 络腮胡高声问道。 刘绣点头道:“没错!只身前往,不带任何兵马!” 络腮胡大发雷霆道:“这不是胡闹嘛!他刘悬明明知道你我破城勇猛,还故意将我们分开!” 刘绣无奈摇摇头。 “他们以河北匪患众多为由,派遣我前去招降。没办法!我只能将就答应!” 随即,我直言道:“他这是要架空你的兵权!使你彻底排除在外!” 邓大人也不由长叹一口气。 “唉···河北匪患甚多,各路人马又不尽相同!若不带去兵马,此去···此去等同于卸甲归田!” 此时,刘绣仰头长吟。 “鸿鹄之志,志越高山。渺层云万里,俯大地山河。鸿鹄之志不在争名,不屑夺利,乃做英世之主,抚慰万众苍生!” “好!有志气!是条汉子!!!” 我紧咬牙关,用力拍手道。 随之,络腮胡语态坚定道:“刘悬虽不允兵将跟随,但我们执意前往!” “没错!” 我当即附和。 而邓大人,也毅然点头。 我们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坚决。 随后,我们和众将官一番道别。没想到,他们也都情愿跟随我们。而大虎哥,更是不用多说。 此时,部分将领加上忠心兵士,再包括跟随家眷,上下相加足有两千来人。 众人一番收拾,即刻踏上了北上的路程。 河北!也是我的老家!此刻,内心莫名升起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 真定府是我们的首站,听邓禹大人分析说,真定王刘扬和刘绣乃同属刘氏宗亲,有他庇佑,暂无忧愁。 经过十多日的长途疲奔,我们终于来到了真定府城。 进到王府,真定王刘扬亲自接待了我们。 初听还以为真定王有多威武霸气,实际上就是一个小矮老头儿。而且,还是脖子上得了甲状腺肿瘤的小老头儿。 “贤侄能来投奔于我,我属实开心!哈哈哈!” 精神老头儿坐于厅堂主位,笑声爽朗。 刘绣侧案前俯首。 “伯父!幸得伯父收留,侄儿当效犬马之劳!” 老头儿缓缓点头。 “听闻你率领一万人马竟然击溃了莽军四十余万人,果然兵法出神,年轻有为!” 刘绣陪笑道:“当日厮杀时,只因王邑王寻狂傲自大,不允全部兵将协助,只率领四万人马前来攻城,实属轻敌之举。而又恰巧天降莫名巨石,连连砸中莽兵百里军营,这也只是得了个天时罢了!不足一提!” 老头儿再加夸赞道:“那还是爱侄运筹帷幄,方能克敌制胜!” 刘绣含蓄道:“伯父过誉,伯父过誉!” 随之,老头儿收回笑容,面色渐渐变得凝重。 “爱侄,素问你手下猛将能征善战,老夫此时···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刘绣绷紧神经,探身问道:“有何事?伯父可详细说来。” 老头儿短叹一口气。 “唉···近些年来,邯郸郡屡屡派兵挑衅,攻我边城,收我各县。只因真定兵将不足,又无能征善战者,所以···所以···无奈一直容忍。” 此刻,刘绣起身离席,单膝跪地,向老头儿郑重执礼。 “侄儿!愿为伯父解忧!” 第238章 土豪金主 没想到,我们才刚刚来到,这老头儿就给我们出了难题。 小老头儿见状,忙离席去搀扶。 “爱侄快起,快快请起!” 刘绣言辞恳切道:“侄儿愿意出战,与邯郸郡莽兵一较高低!” 老头儿将刘绣搀起,并指引道:“不急!不急!侄儿快请坐!” 两人再次坐稳,老头儿开口一番解说。 “那邯郸郡,原为王莽六子王匡所管辖,只因近些年王莽年纪老迈,便又将其召入京师。一来打理朝政,二来或做皇太子人选。所以,现在的邯郸郡由白卓和陈熊二人同时镇守。” 白卓? 基围虾白卓!!! 那小子我救过他的命!他却反而恩将仇报,顶替了我的位置回到了中原!没想到,他居然还当上了大将军?! 刘绣点头道:“此二人我有所了解,他们骁勇善战,屡立功绩!尤其是白卓,此人剑法一流,早些年曾做大司马董贤的首席护卫剑客!” 什么?首席护卫剑客? 我看他这就是脸皮厚贱的! “不错!这也正是我历来头疾之因!” 说完,老头儿愁容堆叠,揪了揪白多黑少的发丝。 刘绣当即肯定道:“伯父请放心!侄儿定会帮您祛除心头之疾!” 随之,老头儿满意的上下点了点头。虽然他言行谦逊,但眼神之中却透着丝丝机敏。 待离席后,我们一众住到了老头儿给安排好的府邸。 房间内,络腮胡却迫不及待开口道:“真定王刘扬这是在故意考验我们!我们刚一来,他就打发我们去为他效命!” 刘绣紧跟着宽慰道:“李兄,莫要动怒!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落脚点,真定王肯收留我们,目前···已经很是不错了!” 邓禹大人随即赞同道:“是啊!没办法!我们寄人篱下,总不能立刻言辞拒绝吧?!” 我也认同道:“不错!万事还需以隐忍为重!” 络腮胡仍旧愤愤不平。 “表面上让我们攻城!可他又不提派遣兵马之事!这不是让我们以卵投石嘛!?” 邓禹大人冲络腮胡点点头。 “也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以我们这些人马,恐怕就连偷袭都够不上!” 此话一出,我们几人众感一筹莫展。 “报···启禀刘将军!府外有人求见!” 兵士匆匆进门,高声执礼禀报道。 刘绣冲兵士问道:“是何人?” 兵士抬头回答。 “府外只一人!说是要见刘将军和李将军!” 刘绣疑惑的看向我们。 “我们与本地人素无往来啊?会是谁呢?” 邓大人开口道:“不管是谁了,先去把人请进来吧!” “喏!” 兵士随即转身,匆忙离开。 不多时,兵士带领一名身着严实,体型矮胖的中年男人进到房间。 这家伙,大热天也不怕捂痱子! “三哥!” 此人一进门便冲络腮胡惊声叫道。 络腮胡一愣,随即上下打量此人。 “你···你是···” “三哥!是我啊!” 说着,那人迅速解下缠绕在脸下的厚衣。 络腮胡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柱子?” 我急忙上前,仔细辨认。 是他! 没错! 小黑胖子! 那个曾经被我绊倒,来了个狗啃泥的小黑胖子! 不!现在应该叫老黑胖子! 只见他依旧浑身黢黑,原本圆润紧绷的脸蛋,现如今也变得褶皱松弛。 “柱子!” 我大声叫道。 只见小黑胖子更是不可思议的看向我。 “叶兄弟?” 我连连点头道:“没错!是我!哈哈!” 小黑胖子抬手指向我的脸。 “你······” “原来···你们互相认识啊!” 刘绣打断小黑胖子道。 络腮胡一脸欣喜道:“柱子!我来为你引荐,这位正是刘绣刘将军!这位是邓禹邓大人!这!是我的好兄弟——金柱!” “刘将军!” “邓大人!” “金兄!幸会!” “幸会!幸会! 三人相互执礼。 络腮胡嬉笑之中又含惊讶。 “柱子!我们才刚到真定,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的?” 小黑胖子憨笑道:“实不相瞒,这真定府有我们众多耳目。” 络腮胡皱眉疑问道:“你们?” 小黑胖子慢慢收笑,冲络腮胡肃然道:“不错!十多年前,你和二哥还有苏坡被关入牢狱。你掩护我突破重围,并委托我前去吴县带口信,你还记得嘛?” 络腮胡连连点头。 “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我随即接话道:“确实,当时我跟柱子还在莲花岛见过一面!” 小黑胖子冲我目光深眨,然后娓娓说道:“回到青龙山,我便开始招兵买马,准备秋后劫狱!可谁知,人马凑齐,才获知你们却已被释放,其不知所踪。随后,我们便在这北方一带继续劫富济贫,继续操持起老本行,以等待你们的归来。” 络腮胡解释道:“我们是被叶兄弟所解救,而后去了长安。跟着,又兜兜转转在新市一带除暴安良。后来又加入了绿林军,最后,又认识了刘将军。” 小黑胖子点头了然。随之,他继续说道:“我也是···近些日子才得到你们的确切消息!听说你们连连破城,勇挫莽军锐气,实在是难得!而我们这边,也早就升起反莽义旗。各路好汉,各路人马,多来投奔于我,共举义事!现在,队伍日趋壮大!目前,分散在济南郡、巨鹿郡、渤海郡、齐郡、涿郡,这些地方的人马相加,粗略估计已有三万余众!” 此话一出,众人立时被惊掉下巴。 小黑胖子居然召集着这么多勇猛义士!真是成绩斐然,令人刮目相看! 络腮胡一脸的不敢置信。 “柱子!此话当真?” 小黑胖子咧嘴道:“嘶···这还有假!目前,王莽缉拿我的悬赏金额,都有一万两!另封上公官爵!” 我去!这么说来,这金柱金柱,才是妥妥的土豪金主啊! “太好啦!柱子!你此番前来,真是雪中送炭啊!哈哈!” 络腮胡大喜道。 我也跟着情绪激动道:“是啊!这下我们可以在河北站稳脚跟啦!” 小黑胖子左右看向我们,语态坚定道:“我得知刘将军被吕匡所设计陷害,遣派河北。所以,提前乔装来此,特意相投!” 第239章 决战邯郸郡 邓禹大人当即感慨。 “河北出忠义啊!有了金兄率领的忠勇义士们鼎力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络腮胡嬉笑附和。 “是啊!是啊!呵呵!” 随即,刘绣面向小黑胖子郑重执礼道:“多谢!多谢金兄赤诚相帮!我刘绣肝脑涂地,定恩情不忘!” 紧跟着,小黑胖子扶住刘绣双臂。 “刘将军言重!我素闻你为人率直,况且,三哥及众兄弟一直在你身旁辅佐,我更应与之同举义事!” 见状,邓禹大人顺势说道:“此正为用人之际!真定王已命我等进攻邯郸郡,可就是未给予人马点拨。我们随行的除几百家眷之外,也才不过两千兵将。” 小黑胖子精神振奋。 “邯郸郡?我们这些粗鲁壮汉早已对邯郸郡莽军有所谋划!现正需有威望之将领牵头,发号施令!我这就赶往各处,召集各路人马!与你们在邯郸城外快速汇合!” “好!” 刘绣吼声洪亮。 当即,他眼含感激,也紧握小黑胖子臂膀。 而后,我们几人也不觉凑上前围成一圈,眼神互相肯定,肢体轻轻碰撞。以示,兄弟情谊。 送走小黑胖子,我们互相商议后,决定即刻兵发邯郸郡,为后援军打前站。 真定距离邯郸不远,只三百余里。我们星夜兼程,两日后到达了邯郸城北五里处。跟着,我们开始安营扎寨,整备后勤。 仅隔一日,便有人马前来汇合,且陆陆续续,源源不断。这使得我们···感到无比欣慰。 紧跟着,不出五日,城北的军营已经连成十几里之广。甚至,还有直奔刘绣威名,而慕名前来相投。各路兵士将领相加之和,足有六万! 而据了解,此时邯郸城总共屯兵才不过三万。为防王莽获知消息派兵增援,所以,经过一番研究,我们决定赶早不宜迟,速速攻城! 定日期,下战书。两军对峙,有规有矩。 大国,自古为礼仪之邦,就算是打群架,也讲究个礼貌相约。 初秋的早上,丝丝寒意。众将士们高亢的心情,却无比火热! 随着刘绣的一声令下,兵士们分东、南、西三路围城。而北面,为迫使敌军出城迎战,预留通道。 三路兵士同以半米直径的粗木撞击城门,同时,架置云梯攀爬城墙,弓弩手、投石车,连番并用,用来掩护兵士攀爬。 锣鼓喧响,杀声震天,兵士密集,场面宏大。 而守城兵士,也并非等闲之辈。 他们在高大的城墙上利用石块、圆木、弓箭,用以阻挡向上攀爬的士兵。甚至,还用到了燃烧油。 火油燃烧,垂直迅速。 一时间,长长的云梯成了火梯。满身火苗的兵士受不了灼烧,被迫从高空跳下。如石块陨落,便一动不动。 城下靠近的兵士,被居高临下的利箭射穿盔甲,逐一倒地不起。 而城墙上,身躯暴露在外的莽兵,也被城下弓弩手射穿喉咙。有的趴在墙上一动不动;有的干脆摔下城墙。 面对伤亡,敌对双方,均付出惨重代价。 邯郸郡城防坚固,守军不俗。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不禁让人感叹!攻城,哪儿这么容易啊! 时至午间,中军大帐内,各将领约三十人,纷纷到齐。 主位之上,刘绣一脸严肃。 “邯郸郡已攻半日,却无气色。诸位将领,可有破城之策?” “这···” “这个···” 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难以答辩。 也不赖这些人,因为他们确实都是草莽出身。两地争执、攻破县城、怒杀贪官、劫掠商贾,这些他们十分在行。可这偌大的郡制城池,需要用到谋略,他们便派不上用场。 这时,小黑胖子出列俯首道:“刘将军,涿郡兵马由于路途遥远,已在赶来的路上。相信,不日便可前来助阵!” 邓禹大人接话道:“邯郸城防坚固,此非人力一时所能及也!” 刘绣急切询问道:“邓大人可有良策?” 邓大人一番拧眉思索。 “为防王莽援军,以目前形势来看,可以车轮战,日夜攻城。” 刘绣无奈紧皱眉头。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苏坡!常大虎!王霸!” “末将在!” “在!” “在!” 三人随即出列。 刘绣高声宣布道:“你们三位猛将今夜率军攻城,时时偷袭,寻找破城之机!” “可稍加迷踪战术!” 我脱口而出。 “迷踪战术?” “何为迷踪战术?” “是啊?” 众将领纷纷疑声。 此时,刘绣探身问道:“叶大人,何为迷踪战术?” 随即,我试着解释道:“就是···就是···就是声东击西。三路人马可分别时时变换参战人数,达到迷惑敌人的态势。趁着夜黑,诱使敌军增加兵力,从而使我方集中兵力,有机会主攻薄弱的城门。” 邓大人当即附和道:“不错!目前敌军并不知其我们的实际兵力。这样一来,三面城门一但应敌不顾,便可迫使主军与我们正面交锋。” “好!就依照此计划行事!” 刘绣高声拍板。 经过一夜不间断的厮杀声,天色大亮。 此时,众将官又齐聚大帐之中。 “报···昨夜迂回偷袭,三位将军差一点便可破城!只因敌军太过勇猛!” 传令兵俯首高声道。 刘绣当即一脸喜气。 “好!三位将军果然不负众望!如此说来,只要日夜勤加进攻,那邯郸城岂不是唾手可得!哈哈!” “是啊!” “不错!易如反掌!” “攻取城池指日可待!” 此刻,小黑胖子挺身出列。 “启禀刘将军,三位将军骁勇疲战。不如,就由我和盖严将军及其刘植将军,将三位勇将替换而回。” 两位将领随即出列。 “末将愿意前往攻城!” “愿意攻城!” 见三人语气坚定,刘绣佩服的点了点头。 “好!三位将军如此胆气,那好!便预祝三位将军,攻破城池!” 随即,小黑胖子转身,带领两位将领迈步出大帐。 而不多时,另一位传令兵急匆匆入帐。 “报···北城门大开!白卓和陈熊两位莽军将领挂帅,在城门前叫嚣迎战!” 第240章 巅峰对决 话音一落,刘绣拍案而起。 “好!我要亲自与之会上一会!” 此刻,络腮胡紧忙出列。 “刘将军!刘将军不必亲往!此等小事就由我来领兵出战!” 见此,我也紧跟出列。 “我与李树将军同去!” 刘绣缓步来到我们跟前,冲我忧虑道:“李将军若去还可,可是···叶大人你胸口的剑伤···” 我抬头面向刘绣,态度决然道:“我的伤势不碍的!就由我陪同李将军,与莽军将领一较高下!” “这······” 见刘绣仍作犹豫,我猛拍胸脯。 “我的身体杠杠的!呃···好着呢!好着呢!” 随之,刘绣不再顾虑,当即点头。 “那好!那就由你二人引三万人马挂帅出战!” “领命!” 我和络腮胡异口同声。 随即!我与络腮胡亲自引领兵马,奔赴战场! 两军交战,双方自觉排开架势。 高高的旗帜下,两方人马黑压压一片,形成对立局势。 虽然对方兵力稍逊,但是,这却是将领之争! 对列前方,两匹油光锃亮的骏马上,正跨坐两位银盔亮甲的将军。 一位身形高大威武,手持通长破甲枪的猛将,正向我们虎目张望。 我猜想,他应该就是众将官口中的猛将陈熊! 而另一位,不用多说!我只一眼便认出他来!那个我和饭团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相救的陌生人——白卓! 此时的他,同样全副武装。一身闪光的铠甲,一把利刃长剑,锐利的眼神,不俗的气度!与之当初的骨瘦如柴相比较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叶兄弟!是他!” 马背上,手持利剑的络腮胡也认出了白卓。 随即,络腮胡冲我扭脸,再次核实。 “当时在李府行刺之时,就是他!那日,在驿馆纵火······” 我当即接话道:“不错!还是他!白卓红壳小龙虾!他奉六公子王匡之命,纵火想烧死我们!” 此时此刻,白卓向我们左右张望,似乎也认出了我们。 “前方将领!报上名号!” 陈熊粗犷的嗓门高声问道。 络腮胡怒视前方,逐渐扬高声音道:“看我的!我要直取他二人首级!五威将军李树在此!莽匪!拿命来!” 说着,便驾马向着二人直冲而去! 我心中暗想,该死的白卓!今日,我们也该做个了断了! “驾!” 我重拍马腹,提剑一骑高呼! 在双方不到百米的距离内,单凭我和络腮胡的气质上,就已经绝对碾压对方! 虽然,我根本不会用剑,只知道一番胡劈乱砍。但是,我还是有些蛮力的。尤其是右手臂,爆发力惊人! 此时,陈熊和白卓也一先一后,驾马迎战。 “哼!小小鼠辈!快快受死吧!” 急驹对向靠近,络腮胡和陈熊分作刺杀状。且目测,陈熊的破甲枪应占有绝对优势。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光头强! 在两方的锣鼓助威下,络腮胡和陈熊二人的马匹相遇,兵刃相接! 陈熊狠握破甲枪的突刺,被络腮胡反手持剑一挡。 ‘咣当!’ 随即,两匹骏马反向相交,几步渐停。 跟着,两人又同时调转马身,开始近身厮杀。 陈熊的枪法迅速,密如雨点般朝向络腮胡连番猛刺。如此强势的攻击态势,可见,陈熊并没有把络腮胡放在眼里。 而络腮胡早已是久经沙场,剑法也相当上乘。他利用手腕和臂力以及胸肌发力,截、托、甩、挑、反勾,时时招架,连连阻截,自主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坚固盾牌。 ‘叮叮!叮叮当当!’ 金属间的相互碰撞声,尖锐且刺耳。双方锣鼓,震响喧天! 急于完胜心态的陈熊,一时间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再看白卓,他驾马放缓,不紧不慢向我而来。他似乎早已是胸有成竹,掌控一切。 反正,我是不管他剑术一流二流不入流的!不就是左劈右砍嘛?难道,还能耍出麻花儿来嘛? 再有,这种恩将仇报的无耻之徒,本就应该受到正义的制裁!就算是耶稣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白卓!看剑!” 我不由冲他怒吼道。 就在相互贴近间,我左手稳抓缰绳,右手挥剑朝向白卓砍出。 只见白卓微微勾唇,一副轻视的面孔。 他不慌不忙抬剑一挡,瞬间便迫使我的剑势极具改变了方向。 ‘当!’ 随之,我的利剑带动胳膊甩向一侧。 我不由感叹,这小子竟然能轻轻松松化解我使出的七成蛮力。 确实!兵刃相交还确实需要些剑术技巧! 不过,就算是现交学费都来不及啦! 此时,马背上的白卓并没有要进攻的意思,而是主动向我开口。 “叶兄弟!是我!我是白卓!” 这近乎客套的开场白,让我顿觉反胃。 “哼!白卓?你就是清蒸我都不惯着你!看剑!” 话毕,我再次用力砍向白卓。 当即,他抬剑随意一挡,把我劈出的重剑挡在半空。 “叶兄弟!你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 他的言语间,感觉是一身轻松,并没有因为我的蛮力而力不从心。反而倒是我,用尽气力的利剑就像是砍在一棵木桩之上,再也按压不下去。 我咬着牙,故作镇定道:“没什么误会!” 白卓将剑身随手一撇,我按压的力度猛的落了空。 “叶兄弟!你听我说!我持你令牌回归中原也是迫不得已!只因李府刺客行刺之时,我未能及时阻拦,李府已然容不下我!公子匡带我不薄,不如,你和我同为新军效力?” 说完,白卓强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我直接无视,再次重劈! 而他,也横剑抵挡。 我们两人就这样相互较上了劲!马匹也跟着四蹄重踏,马身扭动,互相博弈。 我咬紧牙关,大声质问道“当初!你在谷口县境纵火烧我,又作何解释?” 白卓随即一怔,将我的宝剑弹开。 跟着,他立马变换脸色,目露凶光,嘴角邪笑。 “哼!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不识抬举!那我就不妨明告诉你!我就喜欢杀人放火!哼哼!莲花岛的火也是我放的!” “你···” 我一时急火攻心,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想到乔庄被活活烧死的无辜老人们,我重剑紧握,浑身颤抖,激起无限的斗志! 燃烧吧!我的肱二头肌,肱三四五六头肌! 我似获得无尽的能量,身体仿佛在膨胀;浑身肌肉在持续不断扩张! “呀!” 带着一腔怒火,我的利剑当即斜劈而去。 第241章 平分秋色 不知道白卓是否还仍然留有情面? 我手中的宝剑被他即刻挑开。 随即,我按照心中既定动作,反腕勾刺。 而他,似乎像是早已识破我的套路,化守为攻。利用迅雷之势,将我的剑身用力向上一挑。 ‘当!’ 我的手心随即一震,反勾的剑体又猛的被弹回到了原位。 他常年紧握剑把的手和我这常年紧握电动车把的手,就是不太一样啊! 紧跟着,他势如破竹般,借助此间隙,挥剑劈来。 好家伙!他动真格的了! 本来就已经被震麻的右手,再次去迎接他劈砍下来的明晃晃利剑,我已是实难招架。 ‘咣当!’ 我试图拦截的宝剑,被他那自上而下,强而有力的利剑猛击。 我手腕一震,剑柄脱手,剑身立时滑落,垂直扎落在地。 随即,我灵巧侧身闪躲。 紧跟着,他的剑尖紧贴我的身躯,沿弧线斩空。 好险! 不等我下马取剑,白卓的利剑再次挥来! 这已是无处闪躲的分秒内,我只能眼睁睁地默认着,这个注定的结果! 虽然,我已经拥有了长生之身,可那也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胸口的剑伤没出五日,就已经自己愈合了,但如果脑袋掉了,估计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若是被这小子砍杀,宝宝心里苦!宝宝心里冤啊! 就在这方寸之间,一把利剑凭空飞出,直奔白卓的正脸。 白卓感知到危险,当即重新改变动作,去迎接飞来的一剑。 只见他即刻侧身,竖剑挡脸,飞来的利剑紧紧贴合他的剑体。 ‘吱···’ 双剑交错,剑刃卷曲,在白卓眼前擦出火花。 此刻,我迅速转身回望,才发现是络腮胡替我解了围。 而他!现已是赤手空拳,面临危险! 他身后的陈熊借此机会,试图挥剑,向络腮胡后背砍去。 当机立断! 我决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老虎不发猫,你们当我是病危呀! 随即,我抬起右手臂,作瞄准状。右手迅速按压麻醉射针的保险开关,并启动发射按钮。 虽然,麻醉药剂已经过期,或已自行蒸发。而且,乔姑娘留下的药方配比,我还未来得及深入研究。但是,就目前而言,不锈钢针本身,已是足够具有攻击力! ‘嗖···’ 沿直线运行的不锈钢针,朝着陈熊面部即刻射出。 “啊!” 随着一声凄惨哀嚎下来,陈熊左手捂住右眼,身形扭曲,痛苦不堪。 我不作停歇,调转身姿,对准白卓! 因为,此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异常危险的存在。 此刻,先后领略过我飞针厉害的白卓,转身驾马要逃。 ‘嗖嗖嗖···’ 不做犹豫,七针连发! 再看!白卓的后脑勺已是被扎成了刺猬。 可能是由于触发了某个特殊穴位,亦或是飞针扎得太深,影响了正常的脑电波输出。 只见白卓身形不断抽搐,三下两下,便不由自主得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乖乖! 我真心疼那点钢针,千万别给砸弯喽!这是vip订做的!大哥!!! 此时,络腮胡不做犹豫,翻身下马,拾取利剑,三步并作两步,飞跳起身,朝向陈熊脖口,悬空潇洒甩剑! 来不及哀嚎,陈熊的人头便像是一个皮球一样,连连滚落到一旁。 再看,没有头颅的身躯,直喷着鲜血,晃晃悠悠,也跌下马背。 跟着,络腮胡身形前弓,点地飞奔,忽高忽低来至白卓身前。 自打络腮胡在济南郡扎了一刀,他的双腿走路就不一般高,左腿一米六,右腿一米七! 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对不起他! 只见络腮胡双手紧握剑柄,不作犹豫,朝着白卓的胸口就猛刺了下去! 随即,白卓嘴角大口涌血,四肢苦苦挣扎,不大一会儿,便领了盒饭。 此时此刻!我方兵将士气高涨! 同时,角号长鸣!惊天锣鼓与四方喊杀声相互重叠!千军万马的踏步声似锤击大地,声烈颤动!令人震撼! 已知是大势已去的莽军不作抵抗,纷纷弃甲溃逃,如鸟兽自散! 各方将领率兵如潮水般涌入邯郸城,一场注定载入史册的战役,就这样完美结束了! 入城之后,邓禹大人首先提出要做好城内百姓的安抚工作。 严肃军纪,赏罚分明!这也是整顿这些多股兵力的重要事宜。 首战致胜的兵士们个个扬起笑脸,也欣然地接受着将领们的严格管理。 庆功宴席一开便是三天! 席间,各位将领这才算是互相熟知,完全了解。 连日的酒醉,却也给我这再次感受到死亡气息的外卖员压了压惊。我要活着,好好活着!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要再次见到父母,见到妻儿!我更想再次见到乔姑娘! “叶大人!叶大人!刘将军速请叶大人前往议事厅!” 门外兵士高声道。 迷迷糊糊中,我起身揉了揉脸,跟着兵士出了大门。 来到议事厅,各将领已经差不多东西落座。见他们彼此交耳闲聊,我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稳坐主位之上的刘绣首先开口。 “诸位将领,此番请诸位齐聚于此,是有要事相商!” 话音一落,厅堂立时安静下来。 跟着,刘绣继续道:“我们此番攻占邯郸城,是受命于真定王刘扬。而他,却未派一兵一卒前来。方才来人传报,邀我等速回真定府,而此处,将派遣他所部将领接管。” “什么!” “这个刘扬!拿我们当什么啦!” “打仗他不出力!得了城池却要来接管!” “不答应!决不答应!” “没错!不能答应!” 还未等刘绣开口询问意见,众将官已经给出了答案。 邓禹大人起身向刘绣执礼。 “刘将军!诸位将领此言不错!与其受制于人,倒不如···与之平分秋色!我们在此处固守城池,囤积养兵,以观其变!” “没错!与之平分秋色!” “对!我们不走!” “是啊!固守城池!” “邓大人所言极是!” 众将领纷纷附和。 刘绣脸上依旧一副愁容。 “真定府兵精粮足,势力稳固。而我们尚未立足站稳,怎可···直言拒绝呢?” 第242章 高筑云台 此时,我起身进言。 “这不打紧!可以拟写书柬,就说我们需要在此处整合人马,以及···处理城务琐事。有此理由,便可拖他个一年半载!” “嗯!不错!” “叶大人所言甚是!” “此为妙计!” 众人点头,连连赞同。 我的一番话,也同时消解了刘绣脸上的愁云。 “嗯!此计确为可行!邓禹大人,书柬便由你来拟写。” 邓大人再次执礼。 “遵命!不过···下官有一个提议。” 刘绣抬手道:“邓大人但讲无妨!” 邓禹大人不慌不忙道:“下官设想,在城东高筑云台!” “云台?” “筑云台?” 筑云台?我只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 刘绣也同样疑问道:“邓大人,此为何用意?” 邓大人左右环视众人。 “在场诸位,有从南阳起义时便一路跟随刘将军的,有从昆阳颍川郡相识的,也有追随各将领前来投奔的,更有从四处慕名而来的。我们这些好兄弟们奋其智勇!共举义事!救万民之出水火!我提议!我们当效法古人,义结金兰!设云台,歃血而盟!” 此话一出,厅堂先是一阵沉默,而后惊起一阵躁动! “好!” “好啊!” “义结金兰!” “同为兄弟!” 众将领们语态恳切,眼神坚定! 刘绣也随即点头。 “嗯!筑云台事项,那就交由邓大人及苏坡将领合力操办!” 要说,还是刘绣识人用人。邓大人和苏坡一个为饱学之士,一个原是个体经商户,定能将此事办妥! 接下来的日子里,各将领并未掉以轻心。由络腮胡和常大虎分别带队,组织兵士正规训练,加强防御部署。饭团和项冬监督打造兵器,登记武器储备。小黑胖子大金主,则继续牵头,招兵买马,扩充军力。而一些将领则率部开垦田地,组织农耕。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运作着。 这日黄昏,刘绣又命兵士急匆匆唤我。 这次,只有刘绣和邓禹两人立足堂内。 “刘将军究竟何事,如此急切?” 我还未近前,便开口询问道。 随即,二人碎步相迎。 刘绣略有愁容道:“叶大人!方才真定王派人送来书柬,其内容是刘扬提出结亲一事!” 我歪脸皱眉。 “结亲?” 刘绣冲我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不错!他欲把侄女郭圣通许配给我。” 邓大人接话道:“前番收容不成,他这是对我们有所忌惮,因而采取联姻之举!” 我随即脱口道:“在极短的时间内,我们组织了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换作是谁,都会有所忌惮的!” 刘绣问道:“以叶大人之见,以为如何?” 我缓缓摇摇头。 “不好说!婚姻本来就是两情相许的事,如果一参杂政治···呃···就是联姻。没有爱情为基础,对双方都是伤害。况且,刘将军与阴姑娘的爱情已经都传为佳话啦!” 刘绣一时疑惑。 “爱情?佳话?” 我即刻打趣道:“难道你没听说过,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吗?” 此时,邓大人语态肯定道:“我们刚刚才站稳脚跟,若是真定府兴兵来伐,怕是再无立锥之处。若想成就一番霸业,此时更不宜结怨,而应当与之结亲!” 刘绣再次看向我,似等候我的最终意见。 我长叹一口气。 “唉!邓大人所说也不无道理。若真定府趁机发难,再加之莽兵反击,那就对我们太不利了!” 刘绣轻视一笑。 “说到新莽形势,现如今他们已自顾不全!昨日赤眉军首领樊崇遣人来报,邀约我等共同抗莽,杀入长安,终结新朝!” 我随即一惊。 “是吗?那将军是怎么安排的?” 刘绣抿紧嘴唇道:“推翻新朝,是我兄弟二人起事时之志愿!我准备派遣李树和朱佑二位将军引两万兵力前去助阵!” 我片刻犹豫。 “刘将军!我与王莽父子素有恩怨,不如就委派我和饭团共同引兵前往吧!” “这······” 刘绣一时犯了难。 估计,他应该是担心身边少了谋臣,在大事件上,他还是没有主心骨的。 当然,这也不失为一个优点。 随即,我向其劝说道:“刘将军不要有所顾虑,灭亡莽军,我争取快去快回!莽军不灭!大事不成!” 跟着,刘绣咬了咬牙。 “那好吧!那明日你就与饭团将军引兵同去!” 邓大人当即打断道:“云台已筑成,结盟之后再去不迟!” “结盟那就···” 我刚想要委婉拒绝,但转念又一想,如果不与之为盟,怕是刘绣不肯信任我。 随即,我改话道:“结盟那就等明日举行仪式完毕,我再率军进发长安!” 刘绣眨眼同意道:“嗯!好吧!那联姻一事,也就等结盟之后,再另择吉日!” 我当即叮嘱道:“不过···虽然联姻,但是,真定王多存算计,日后不得不防啊!” 邓大人随声附和道:“叶大人所言极是!” 刘绣手托下巴,意味深沉的点了点头。 日出东方,霞光万丈。 众将领算上刘绣,一共二十九人。一同登上建成一新的高大云台。 云台高十米,百平见方。石砌台阶,架坐稳固! 台上,四角均有帅旗飘扬,旗下,金甲兵士威武站岗。 台下,持戟兵士整整齐齐,列队保护,以应对突发状况。 台中,一口超级大铜鼎,上飘熏香。 鼎身黄铜材质,金光闪亮。光是当废铜卖,就能换一辆大奔开开! 众将领一人分发一个要饭空碗,还有一把岁月的杀猪刀。 只见人们都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的手指,把流出的红色血液滴入碗内。 我讨厌这样近乎野蛮愚蠢的做法!!!动不动就自残,动不动就自残!真当这是切西瓜呐! 随后,人们把碗里的血液都倒入一个盛满米酒的木盆内。待酒血相融,又都一人舀上一碗。 此时,刘绣率众将领面对铜鼎站立。 只见他双手托碗,抬高声音。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诚意立盟约,今结为异姓兄弟!患难相扶!同享富贵!歃血为盟!若有背违,欲令鬼神加其殃咎!” 说完,众人都不假思索的捧起酒碗喝了起来。 看着碗中的鲜红色血酒,我好一番犹豫! 喂!伙计们!你们没有埃博拉病毒吧? 一饮而尽的将士们,纷纷将手中的酒碗狠狠砸向地面。 一时间,陶土瓦片,碎裂一地! 唉! 一帮不食人间烟火的莽夫们! 糟践东西! 简直是糟践东西! 若要是都换成铁饭碗,我看谁摔的碎! 不过,没想到啊! 没想到! 我居然还和皇上拜了把兄弟! 第243章 兵至弘农郡 结盟仪式完毕,我和饭团即刻整顿兵马,挂帅出征! 临别之际,众将领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尤其是常大虎,他担心我的安危,特意把常勇安排给我,让他贴身保护我。 而我,又临时向刘绣要了苏坡。 最后,我们四人率领两万人马,乌泱泱朝着长安方向进发! 两万人马,不是小数目,一路上的吃住都需要照顾到。不光如此,我带出来的兵士,要尽可能的让他们平安而归。 大部队的后勤保障是关键,为了节省军粮,所以,行进速度不容拖沓。因为每耽搁一天的时间,就需要额外增加一天的日常口粮。这是关键中的关键,没有粮食,军心涣散!古装影视剧中早有先例! 大部队浩浩荡荡自东向西,出河北入豫地,沿官道通河东地区,出晋入陕。全程一千三百余里,用时十五天。 遵照赤眉首领樊崇书柬之意,我们在弘农城外会师。 而迎接我们的人,是樊崇手下的一名将官陆安。 此人年约四十,人高马大。一双冷眸的上方,深密浓眉间居然各有一抹红色,很是显眼。一身的金盔勇士铠甲,举止老成持重。 见我们引重兵前来,他不是很热情。可以说,态度很是不友好。而他的左右副官,对我们也是爱搭不理的。只略微交代了营地驻扎位置,便都自觉转身离开了。 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光是将领,周围兵士们的眉毛上也都是同样像被染成了红色。 不应该呀?这种染发技术不是九十年代才兴起来的嘛?难道说,还有同样和我一起穿越的人,在这古代开设了美容美发机构? 带着疑问,我扭身问向一旁的苏坡。 “苏兄!他们这眉毛怎么···” 不等我问完,苏坡便首先抢答道:“他们都是赤眉军,这是他们共通的标志,很正常!” 我撇嘴道:“不是!我是想问,他们是怎么把眉毛染成红色的?用了什么黑科技?” 苏坡眉峰微皱。 “黑···科技?” 我随之改变词汇道:“手段!他们是用了什么手段,使得眉毛变红的?” 此时,常勇接话道:“姑父!这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了。调用几味中药,加之有色矿石,研磨成粉,涂于眉间,便可改变颜色。” 饭团随声附和道:“不错!听说,那王莽为了遮盖自己的老态,便已将自己白发白须尽数染回黑色。” 苏坡道:“他那是为了迎娶皇妃!” 饭团补充道:“据说聘礼都高达百万金!他又命工匠修建三座豪华府邸,真是劳民伤财!” 听完,我略微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我们吩咐兵士们安营扎寨吧!” 在我们四人的指挥下,大军卸下车马装备,有序搭建帐篷,画地为营,生火造饭。 黄昏日下,看着周围四处均是大大小小的同盟军营地,再看向最远处若隐若现的弘农郡城。我相信,破城指日可待。 “杀啊!” ‘咚咚!咚咚咚!’ 坏了! 我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此时,苏坡快步进帐。 “叶兄弟!赤眉军此时开始攻城了!” 我起身快语道:“走!我们先期调动一半兵力助攻!另一半,留守营中听令!” “好!” 说完,苏坡急匆匆出帐,整合人马。 我撩开营帐,天色蒙蒙亮。 这也太早了吧?鸡还没打鸣呢就开始攻城?陆安这个人,昨晚也说不提前发短信通知我! 随后,众兵士来不及吃早饭,手持兵刃,着甲精良,列队奔赴战场。 来至东城门前,陆安正率领兵将勇猛破城。他们人数不多,也就八九千人之众,估计主力军留守,这些只是先锋军突袭。 粗略观之,赤眉军兵将勇猛。他们弓弩投石车并用,配合远击。云梯木车攻城,兵士近袭。 我二话不说,一声令下,带领兵士们勇猛战斗。 而陆安见我们到来,对我们的举动大感惊讶!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却又毅然决然地亲率将领,组织破城。 连番的猛攻下来,时间从清晨持续到午后。 由于弘农城墙以山势而建,城防坚不可摧,且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致使我方兵士,伤亡惨重。 陆安见势,不得不提前鸣金收兵。 回到军营,看着受伤的一众兵将们,我的心中满是愧疚。 来不及多想,我便加入了给他们治伤的行列。看着他们的血肉之躯,我感触颇多,及早结束战争,才是最终正道。 由于伤员过多,一下午的医治忙碌,已至黄昏。 此刻,陆安却找到我。 “叶将军!”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噢?陆将军!有何事?” 陆安抬手道:“叶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随之,我放下手中的剪刀和纱布,跟随他出了营帐。 他在前恭敬引路,搞得神神秘秘的。 随后,他将我带至他的中军大帐。 进营帐,里面灯火亮堂。帐内陈设布置简单,一张军事沙盘架坐居中,很是显眼。 沙盘内有陶土模拟的城墙;有连绵起伏的山峦;有蜿蜒曲折的河道;有缩小版的鲜明旗帜等等。实让人感叹,这简直和现代军事部署模型差不多! “叶将军!昨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陆安向我屈尊行礼道。 我急忙抱拳回礼。 “陆将军客气!不必拘礼!” 陆安抬起头,一脸诚意的看向我。 “叶将军此番引兵相助,共同奋勇杀敌,如此肝胆相照,实令在下佩服!” 我随意道:“哎,哪里话,我此番奉刘绣将军之命前来,就是为了能协助将军,共同破城,推翻莽政!” 陆安欣慰的连连点头。 “叶将军!我来为您介绍这战局行势,您来看!这弘农郡城是固守长安的唯一关隘,南以华山天险为屏障,北以洛河为阻,再加之居高临下的城址地貌,轻松固守,攻取不易。我们已再此僵持两月。” 我认同道:“确实如此!哎,对了!怎不见樊崇将军露面?” 但见陆安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失落。 “樊将军身为赤眉主帅,未在此地!” 我点了点头,又随即问道:“对了,陆将军。今日战事何故不出动主力军攻城,而提前撤兵回营? 此刻,陆安对我的发问一脸茫然。 “主力军?今日我军兵士已尽皆出营破城啊?!” 我顿时惊奇。 “什么?” 第244章 新莽覆灭 我不由得再次疑问。 “你们···怎么才这点人马?那各大小营地···” 陆安接话道:“每日攻城,死伤无数,现如今已剩下不到八千兵将。因而,樊崇将军才各处邀请同盟军协同作战。可是···各路人马来了不少,却皆不出兵,每日吃喝用度倒是一样也不少。所以,我才为此苦恼!” 我憎恶道:“他们为什么不出兵啊!来都来了!” 陆安见状,也是一脸无奈。 “此城坚固,实难攻取,加之各路将领人心不齐。再有,那城中坐镇主帅为新莽国将哀章,他在城中屯兵二十万,只守不攻。此人熟读兵法,善于谋略,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令人闻风丧胆。” 我顿时一惊。 “哀章?这人我见过啊!是个乞丐啊?” 陆安眼皮深眨。 “他早些年是曾落魄,不过他协助王莽称帝,立下大功,深得王莽信任!” 我意味深长道:“那照这样说,这么坚固的城防,且如此之多的兵力,我们强攻是不可行的!” 陆安也犯了难。 “是啊!我们兵力不足,各路人马又不从旁协助,目前也只能是处于僵持态势。不过,能得遇叶将军如此忠义之士,实乃三生有幸!” 我继而谦虚道:“哪里哪里!我主公刘绣将军才是忠义之士。他领导下的兵士将领组成仁义之师,为民所想,为民谋福,救万民于水火!” 陆安听后,微笑点头。 随之,我转面看向沙盘,片刻思索。 “既然···弘农久攻不下,我们何不选择翻越山脉,绕过弘农,突袭长安?王莽把兵力全部都集中在周边关隘,都城定然空虚!若取都城,则关隘兵力将自散瓦解!” 陆安泛起忧愁。 “这···我也考虑过!可是华山山脉高不可攀,无法跨越啊!” 我坚定道:“与其在这里日渐消耗,倒不如搏上一搏!我们择一本地向导,呃···也就是本土居民。让他们带领我们挑选一条最合适通过的道路,如果实在没路,就带上绳索自己开路!这样的话,兵力不会有任何损伤,总要比守在这里日渐削减强得多!” 陆安不断微微点头。 “叶将军所言极是!那···我这就命人去寻来本地居民问上一问!” 随即,我面向陆安,嘴角泛起笑意。 一夜过去,清晨陆安带来了好消息,说是由本地猎户带路,可以试上一试。 听后,我面露喜色,并当即与陆安商议,营中只预留少部分人,负责每天隔远袭扰,拖延时间,迷惑哀章。 紧跟着,我们整合人马,轻车简从,向着大山深处进发。 在猎户的带领下,我们似贪吃蛇一般排开架势,一路翻山峦;跨丛林;趟浅流;劈荆棘;高攀峭壁,纵身悬崖;领略山川美景,踏足无人之境!可以说,真真正正做到了与大自然的亲密零接触! 组团探险五日游之后,我们成功绕过弘农城,全军上下急行,直袭莽政心脏。 第三日午间,我们来到了长安古城脚下。 此时,城门关闭,城门楼上有列队哨兵防守。但是,这些人只是螳臂挡车,不值一提。 双方就此交战,也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我们便以绝对优势攻破城门。 任凭谁都不会想到,我们神兵天降。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此时,大批身着白衣,手持棍棒铁器的囚徒蜂拥而来。 很显然,城内已无兵将可用,王莽放开大狱中的囚犯们前来救场。只不过,他低估了人性。 众囚犯见我们大批正规军列队迎敌,纷纷吓的扔下兵器,不战而逃。片刻间,大街小巷内,均是白衣身影。 继续向皇宫挺进!大批百姓粉丝纷纷自发加入队列。 他们扛着锄头,手拿菜刀,怀抱木棒,步履矫健,喊起口号,无畏向前! 随之,更多形形色色的人都踊跃加群,亮起粉丝灯牌。 看着他们激动亢奋的举止表情,似乎,他们也早就等待着这一刻! 大队人马鱼龙混杂,浩浩荡荡来至未央宫门外。 未央宫,这个我曾经来过两次的地方。这个冰冷至极,寒意透骨的地方。这个决定全国上下大小若干事物的政治中心。如今,已被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 此刻,高不可攀的宫墙已不再是阻隔屏障。人们相互挤压,互相推搡,厚厚的宫门便被轻易撞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此时此刻,情绪激昂的百姓们和英勇无畏的士兵们如海啸之势,顷刻之间涌入未央宫。 “冲啊!” “杀呀!” “活捉王莽!” 他们怒吼! 他们咆哮! 我即刻传令,注意军纪,不要踩踏人群,不要乱杀无辜,更不要见财起意。 此时,皇宫之中的禁卫军已成俎上鱼肉。在四方百姓的铁桶合围下,身着精良的禁卫军一个个倒下。 随之,兵士们开始四处搜寻王莽的踪影。 跟着,一些极端民众点起火把,引燃宫殿的黄帘幔帐;红漆木门窗。 火势骤起,蔓延燃烧,黑烟升腾,冲天炙烤。根本来不及施救。 “报···叶将军!前面清凉殿似发现王莽踪迹!” 先锋兵士回报道。 当即,我冲苏坡安排道:“苏兄!你和常勇在此指挥兵士,保护百姓安全!饭团兄!你跟我走!” 说完,我和饭团引一众兵士向前奔去。 先锋兵士引领我们穿过金堆玉砌的宫殿高阁,来到一处清净之所。 这个地方像是皇家御花园,石桥翠水流淌,假山凉亭雅致。四周摆放各种花卉;各类盆栽,令人赏心悦目。甚至,还有一个圆形的旋转水车。 “匡儿!不要丢下寡人!不要丢下寡人!” “让你传位于我!你偏偏不听!哼!快点火!快点火!” 一段耳熟的对话,从前方院落传来。 紧接着,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硕大的热气球缓缓升腾了起来。 鼓鼓囊囊的羊皮包裹下面,悬挂着一个大竹筐,竹筐内正直直的向上喷射着蓝色火焰。而竹筐内,此时正站立两个人,一个是负责驾驶热气球的铠甲兵士。而另外一个人,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他!就是那个该死的王匡! 此时此刻,眼前的景象把众兵士们都看呆了。他们皆张大嘴巴,站立原地,仰头观望。 与此同时,我心中暗想,若是现在放王匡逃走,那必定后患无穷! “把弓箭给我!” 我冲兵士喊道。 片刻沉默,并没有人应答。我转头,见他们还依旧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奇观当中。 “把弓箭给我!” 我高声重复道。 “噢!将军!给!” 说着,兵士近前将弓箭交于我手。 此时,热气球已升到距离地面四五十米的位置。 我不慌不忙,搭弓缓射。 “嗖···” “嗖···” “嗖嗖···” 十支利剑全部射出,我勾唇浅笑。 “嘿嘿!让热气球再飞一会儿!” 第245章 ‘生\’的勇气 此时,一位体型瘦弱,面色苍老,身着红、黑、黄三色相交的锦缎龙袍,头戴四方金冕冠的帝王,急匆匆迈过半圆拱门,和我们撞了个正脸。 他如此这般消瘦的身形,和这老态龙钟的样貌,令我一时迟疑。这还是那个身材肥魁,明眸如矩,行步沉稳,君王之气的大新皇帝王莽吗? 就在这相互愣神之间,他急忙掉头折返。 “摄皇帝!” 我及时出言。 王莽顿时停住脚步,一点一点转回身姿。并且,眯缝起那满是褶皱的眼皮,仔细的辨认着我。 “叶···叶生?” 随即,我主动上前两步。 “不错!是我!” 此刻,王莽似抓住救命稻草,双手颤抖,情绪激动。 “叶爱卿!叶爱卿!快!快护送寡人离开这里!寡人重重有赏!快!” 这时,我身后的饭团急忙开口:“大胆!王莽!今日你死期已到!还不快快受死!” 说着,饭团快步进前,亮出宝剑。 “饭团!” 我急忙喝止道。 饭团见我出言制止,无奈又退回到我的身后。 “叶生叶生!快!快!快护送寡人离开!求求你了!” 王莽双掌合拢,上下摇动,冲我做祈求状,且言语仓惶,尽显狼狈。 我眼含愤怒道:“摄皇帝!你权势熏天,独享大权,却以万民为不顾,只顾贪图享乐。且教子无方,任凭王匡为害百姓。你关押庞将领,无端拘捕我的朋友们,这些罪行你认不认?” 只见王莽非但没有悔意,且同样一脸怒容。 他用手指狠狠地指向我。 “你!要不是你!鼓吹什么钱币改制,什么分田地给百姓,什么奴隶不得买卖!百姓怎会如此怨恨寡人?寡人建立起来的盛世王朝怎么会如此衰败!” 我言辞凿凿道:“是!这些是我提出来的不假!可是你上下执行了吗?落实到百姓头上了吗?面对失败,你有想过挽救措施吗?你大大小小的钱币印发二十七八种,你有想到过已经脱离最初本质了吗?!” 我的连番发问,致使王莽一时语不连贯! “你···你···你愚弄寡人!你愚弄寡人!你曾经说过,说寡人建立的大新基业会万年长久,岁岁不休的?!快!快护送寡人离开这里!快护送寡人离开这里!谁护送寡人,寡人便封他为上公!赐万金!” 王莽似乎是个偏执狂,他已经极端到魔怔。 而与此同时,拱门内突然出现一众百姓。 “在这里!王莽在这里!” “王莽!拿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位年约四十,身着锦罗绸缎,手握砍柴大刀的中年男人,一个箭步便冲上前去,向着王莽就横砍了过去。 ‘唰···’ 一股热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随之,一颗血色头颅滚落到我的脚下。 事出突然,我还未来得及和王莽再作攀谈,他已是尸首分离。 当即,那人急忙俯下身,抓起王莽的发髻,兴奋大喊。 “大新朝灭亡啦!哈哈!我杜吴将王莽斩首啦!” “大新朝灭亡啦!” “大新朝灭亡啦!” 百姓也紧跟着激动呐喊。 这时,有人捡起王莽的金冠狂奔而去,后面的人们也紧随哄抢。 骄奢淫逸之风者时不久长,只如邯郸春梦醒黄粱! 曾经气势逼人的一代君王,就这样以一种极不体面的方式惨死。而他建立起的大新朝也就此,落下帷幕! 迈步出清凉殿,此时,大火已蔓延至大半个未央宫! 此刻,我忙带领众兵士寻找苏坡,准备与之汇合。 “那人爬到上面去了!快!快杀了他!” “杀了他!” “杀死他!” 一阵嘈杂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只见一座超大气派的高阁建筑前,一帮百姓正手持利器,仰头吆喝着。 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在高高的二层阁顶,斜面瓦当上,正蜷缩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他畏畏缩缩,显然已是吓得不轻。 “公子?公子!” 饭团突然扬声道。 听到呼唤,那人猛然回头。 是! 是他! 杨友!大蚊子! 此刻,大蚊子瞪大眼睛也辨认出了我们。 “饭团?叶兄!” 我随即驱散百姓。 “诸位百姓,他是好人!他是好人!都散了吧!” 见此,百姓们也都识趣的自行走开。 “公子!别动!等我!” 说着,饭团疾步冲进高阁内。 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地方我来过,是那个超大图书馆。 “叶兄!叶兄···我···” 大蚊子目不转睛地看向我,数度哽咽。 我向上高喊:“文之兄弟!你下来吧!你放心!这些都是我带队的兵士!” 谁知,大蚊子却缓缓摇头。 “叶兄!叶兄!我对不起你!” 我继续冲大蚊子高喊道:“文之兄弟!你别在上面站着啦!危险!有什么事你先下来再说!” 此时,饭团已来到阁顶。 “公子!你别动!我过来接你!” 此刻,大蚊子突然情绪激动,他冲饭团伸出手掌阻止道:“饭团!你别过来!” 饭团一时错愕,呆愣在原地。 “公子!公子你怎么啦?” 大蚊子满脸沮丧。 “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啊!饭团!是我向王莽告密,说出了你们和叶兄的关系,致使你们逃亡多年!” 饭团随之宽慰道:“公子!事情不都过去了嘛!” 大蚊子扭身下探,又看向我。 “叶兄!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是我向王莽告知了你未来人的身份!” 我语态恳切道:“文之兄弟,这我早就猜到了。你还是下来吧!我不怪你!我们还是好兄弟!” 此刻,大蚊子嗓音颤抖,语带哭腔。 “都怪家里催得紧!如果不这样做,那我在丁耳府上便永没有出头之日!那哀章,只不过略施小计献媚,就被王莽封为了新美上公!我哪点不如他?我哪点不如他!” 只见大蚊子越说越是扬高声音,越说越是极度亢奋。 “那刘歆!也只是仰仗自己有一位好父亲!他有我这般聪慧吗?他有我这般学识嘛!所以!我要揭发他密谋造反!我要取代他的位置!哈哈!我是光禄大夫!我才是光禄大夫!” “公子!再别叫嚷,再别叫嚷!快随我下去!” 说着,饭团便谨慎迈步去接应大蚊子。 可接下来,大蚊子却缓缓扬起笑脸,用不忍分别的眼神看向饭团。 随即,猛然做出跳跃运动! 他张开双臂,在空中短暂停留,似迎接上帝救赎。 大蚊子的举动超出设想,任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声闷响之后,我疾步冲上前去。 “文之!文之兄弟!” 看着额头上布满血迹的大蚊子,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文之兄弟!文之兄弟!你醒醒啊!” 我不停摇晃他的身躯。 此刻,大蚊子缓缓睁开眼睛。 “叶···叶兄!我···我自知···罪孽深重!我···对不起你们!” 此时,饭团发疯似的急冲过来。 “公子!公子!” 他连滚带爬,上前紧握大蚊子的手。 “公子!公子!你不能有事啊!” 大蚊子痴痴的看向饭团,嘴角强撑着流露出微笑。 “下···下辈子!我们···我们做···兄···弟!” “公子!啊······” 随着饭团的这一声仰天嘶吼,大蚊子飞向了另外一个世界! 明明,我和饭团明明都已经原谅他了,接受他了。可是,他却接受不了自己。 这一刻,我才猛然明白!活下去,才真正需要勇气! 第246章 重返江南 这时,苏坡也带队赶了过来。 面对眼前的这一幕,苏坡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这是···杨友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他被谁所杀?” 我擦拭眼角,长叹一口气。 “唉···别问了!” “唉···” 苏坡也跟着一声惋惜哀叹,紧跟着轻拍饭团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抬头向苏坡问道:“陆安他们的大队人马呢?” 苏坡答道:“噢,宫中禁卫军已经尽数铲除,他们分为五队,前往王莽的众多府邸抄家去了!” 我心中一惊。 “什么?” 苏坡表情淡然。 “我们的兵士也派去一部分。” 我猛然起身,瞪大眼睛看向苏坡。 “我不是说过不要见财起意嘛!” 苏坡略感诧异。 “叶兄弟!这有什么?这再正常不过了呀?” 我咬着牙,一脸气愤的左右摇头。 我想责备苏坡,但是出于兄弟情义,也只能作罢。 苏坡出言道:“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火势快要烧过来了!” 我转头看向浓烟滚滚的熊熊火势,无奈点了点头。 随后,在我的带领下,兵士们抬着大蚊子的遗体,列队向未央宫北门而去。 出宫门,大批的百姓将门口围的水泄不通。他们都自发前来,想亲眼见证新莽的覆灭时刻。 紧跟着,他们纷纷喊出口号,来拥护我们绿林军将士。 “新莽覆灭!绿林军威武!” “绿林军威武!” “新莽覆灭!绿林军威武!” 这一刻我才明白,历史的滚滚车轮,是无法完全由我一个人去干预和阻止的。就算没有我的存在,历史也终将会按照它的特定轨迹前行! 我即刻传令两条硬性规定,不准搜刮珍宝,不得滋扰百姓,依次有序撤出。 由于不知其城外的状况,加之天色渐暗。我也只能派兵驻守城门,其余兵士在城内休整,以观其动向。 深夜,陆安兴冲冲地找到了我。 “叶将军!王莽大小府邸均已查抄!其珍宝金饼达三十车之多!其他带不走的均已掩藏!” 我冲陆安横眉怒吼道:“我们此行是来覆灭新朝的!不是来搜刮珍宝的!” 显然,陆安被我的言辞所吓愣。 “叶将军!这···” 我继续不依不饶道:“刘绣将军命我率军协助你们,是为了百姓!为了苍生!可是没想到,你们居然也只是为了谋取钱财!你们利用将士们的性命换取地位和财富,这个强盗有什么区别!” 见此,陆安冷着脸解释道:“我陆安并非贪财之辈!但这王莽搜刮的民脂民膏,总比让富户商贾抢去要好得多吧?我也是穷苦出身,深知兵戈四起,百姓疾苦。新莽虽灭,可是各股势力仍在,家国尚未统一!这些钱币不正好可以招兵买马,成就大事嘛?”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时迟疑。 “这······” 陆安继续道:“樊崇无深谋远虑,占据关西。吕匡为人奸诈,扶固傀儡更始。汝南刘景起兵,割据一方。淮南王李宪、巴地吕彻也蠢蠢欲动,都大有夺取天下之势。平息战乱,任重且道远啊!” 我似有领悟。 “那你的意思是···” 陆安抢断道:“不错!刘绣将军为人谦和,胸有谋略,手下将领皆为仁义之士!叶兄弟!我决定!投奔你们!与之同举大事!” 我情绪激动。 “陆兄深明大义!我错怪你了!” 陆安随之爽朗一笑。 “哈哈!我错怪你一次,你错怪我一次!咱们兄弟俩,算是扯平了!” “呵呵呵!” 我挠头陪笑。 在城中守城五日,我们利用王莽搜刮的财宝,大肆招兵买马。其后,东西分派的传令兵回报,两关隘得知新莽覆灭,兵将已就地不战自散!果然不出我所料! 见时机成熟,我与陆安商议,趁此消息还未完全扩散之前,我们应即刻返回河北。 陆安听了我的建议,随之欣喜同意。 随后,大部队即刻重组,浩浩荡荡向东,急军进发! 队伍一路东行,沿路扩招兵士。待至豫地,兵将已有八万之众! 我想,是时候该说分别了! “什么!叶兄弟你要走?” 苏坡一脸惊讶。 随之,陆安也一脸不敢置信。 “叶兄弟!你我不是相约共同辅佐刘绣将军吗?却为何要此时离开?” 我浅浅一笑。 “诸位兄长!你们有所不知!我已经十多年没回过家了!我想卸甲归田,隐居山野!有你们这些忠义之士辅佐,刘绣将军必将统一华夏!你们看!我们有这多兵马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紧跟着,饭团将我拉到一旁小声道:“叶兄弟,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太过妇人之仁!难得刘将军对你那么器重,你就应该趁此机会扶摇直上,步步高升!” 我随即白了饭团一眼。 “饭团兄!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从不贪恋什么官职!嘿嘿!” 随之,苏坡和陆安他们凑上前劝解道:“叶兄弟!李树兄和项冬兄弟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同饮庆功酒。况且,回乡也不急于此时啊!” “是啊!叶兄弟!大业未成,尚需谋臣,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我郑重其事道:“三位兄长!不必再劝解我了!我心意已决!” “那你···” 苏坡欲言又止。 我环拜执礼。 “诸位兄长!告辞!我让常勇陪同我上路!你们就别送了!” 陆安重重抱拳。 “叶兄弟!那···一路保重!” 苏坡眼含热泪。 “这一别,不知几日再见!” 此刻,我的眼眶也已经湿润。 “苏兄!有缘自会相见!替我向刘将军和李树兄还有项冬他们转达我的歉意!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饭团重重拍打着我的肩膀,眼中强撑着泪水。我知道,大蚊子走后,他已无依无靠!没想到,我又来伤他的心。 “饭团兄!保重!” 随即,我不等众人挥手,转身拉着常勇便驾上马车,绝尘而去! 十多年! 时隔十多年啦! 我再次来到了悠悠水乡! 青瓦白墙古巷,小桥碧波烟雨! 船桨划水的柔美声,滋养双耳。冬日里依旧嫩绿的植被,洗彻明眸。缓步踏足青石板道,回忆着与乔姑娘对坐街角摊位,同食饼饵的味道。 这里曾经发生过很多事,与我有之息息相关的事! 第247章 冰释前嫌 身旁的常勇,似乎被眼前的江南水乡格局所震撼。他不停左右环顾,对所有事物都觉新奇。 我们将车马卸在客栈,然后顺着熟悉的街道,一路来至吴县县衙。 “军爷!烦劳通禀胡县令,就说叶生求见!” 我冲衙门口站立的执戟衙役谦卑执礼道。 衙役上下打量我一番。 “胡县令?你找错地方啦!” 我随即一愣。 “不会啊!我找你们胡落胡县令!” 衙役立马冷脸。 “跟你说了,你找错地方啦!快闪开!” 此时,常勇来了脾气。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来找县令大人!快去通禀!” “哪来的毛孩子!快滚开!” 衙役说着,便把铁戟往地面上重重一墩。 “你······” 紧跟着,我紧忙将与之对峙的常勇拦在身后。 随之,我掏出部分铜板,强塞到衙役手中。 “我侄儿不懂事,冲撞了官爷!这点小钱请官爷拿去买酒喝!” 见我如此这般操作,衙役立刻换了态度。 “不知···你要找的什么胡县令是不是前几任县令?” 我瞪大眼睛,一脸惊讶。 “前几任?” 见我迷茫,衙役介绍道:“目前,衙门县令为钱县令和郭县尉!” 此时,另一名衙役凑上前补充道:“你说的什么胡县令我好像听说过,应该是前些年被起义军杀死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时难以接受,心口如血管堵塞,气息不畅。 稍愣片刻,我迟疑问道:“那···原先的袁广袁县尉呢?” 那名衙役微仰头颅,眯眼思索。 “好像是······对了!你去山塘街角卖饼饵的摊位处,去问问吧!” 我疑声道:“饼饵摊位?那···谢过两位军爷了!” 此时正值黄昏,老板娘的饼饵摊位应该开始出摊了。相信,她总能知道些什么。 一路来至饼饵摊位处,隔远便看到有店家忙碌的身影。我随之快步上前。 “老板娘!两碗饼饵!” 我难掩兴奋道。 此刻,正低头忙碌的店家随即抬起头来。 “两位客官,请坐!” 就在我们相互对视间,我呆愣了! 她···她居然是春儿!!! 只见春儿一副朴实妇女打扮,和善的脸庞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冷傲。若不是依稀能分辨出她的五官轮廓,怕是在外地遇到她时,我绝对不敢贸然前去相认。 “春儿!” 我惊叫出声。 而春儿,也立马认出了我。 “生哥?” 这片刻的对视,好似昨日重现,她依旧还在游走于各个街道屈身乞讨。而乔姑娘和我仍处在人群之中不断寻找她的身影。 “春儿!我把木炭全部拿来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侧脸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瘦高个子袁广! 春儿欣喜道:“夫君!你看谁来了!” 此时的袁广,放下手中的木炭,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我。 “叶···叶兄弟!” 袁广兴奋大叫。 此刻,一股怒火立时涌上心头!我立马握紧拳头,二话不说,上去就照着袁广的左脸挥去! 由于我的力道生猛,加之袁广并没有任何防备,只一拳,就将袁广顺利ko倒地! 春儿见状,却一把推开我。 “你这是做何?” 随即,她迅速俯身,将袁广抱在怀里。 “夫君!夫君!你没事吧!” 袁广眼球泛红,微微摇晃着脑袋,并冲春儿扬起嘴角。 “春儿!我没事!” 春儿扭头,冲我一脸愤容。 “叶生!你为什么这样做?” 此时,我依旧怒气难消,冲袁广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袁广!当初我委托你照顾春儿!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面对质问,袁广眼神之中透出一股无奈,他或想解释,却又欲言又止。 随之,春儿却接话道:“叶生!你此问是何意?” 我语态狠硬道:“乔阳临终前一直在埋怨我!说我把你赠送给了别人!刚开始我还不太敢相信,可没想到!袁广却真的做出这等事来!” 袁广眉心微皱。 “乔阳死啦?” 常勇向前两步接话。 “不错!是被我杀死的!” 随即,春儿和袁广互相默默对视一眼,然后彼此一番苦笑。 “生哥!我们彼此两情相悦,若不是早先有袁广悉心照料,我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春儿的解释,使我立时思维转变。 我迟疑道:“这么说······” 春儿接话继续道:“十五年前,我有孕在身,是袁广委派姨母贴心照顾我。可就在临盆之际,我却腹中难产,胎折腹中。一时间,我再无苟活勇气。若不是袁广照料我,陪伴我,让我重拾信心,我也不会存活于世,更不会像今日这般自在随心。” 我即刻冲袁广深表歉意道:“袁广兄!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说完,我伸出手,将袁广拉起身。 起身后,袁广冲我微微一笑。 “叶兄弟!你曾救过我的命,这点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既然生哥来了,那便至家中一叙吧?” 还是第一次听到春儿她以这般商量的语气同我说话。 我迟疑道:“那···这摊位···” 春儿微笑道:“走吧!就当今日落雨短休!” “家中离此处不远,两位请!” 袁广抬手邀请道。 随之,袁广推起木车,春儿则在前为我们引路。 不多时,我们来至一户清静小院。 院内不大,干净整洁,另有三间青瓦平房。 此时,从房内小跑出两名六七岁的儿童。 “爹!娘!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孩童用稚嫩的语气问道。 春儿忙弯下腰,将孩子们半拥怀中,向其招呼道:“平儿!安儿!快!快叫两位叔父!” “叔父叔父!” “叔父!” 我随即微笑点头。 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脸庞,真是招人喜爱。 春儿冲孩子们柔声道:“天色已晚,你们俩快去内屋睡觉吧!” 两位小朋友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又进了屋。 这时,卸下木车的袁广招呼我们道:“两位兄弟!走!快进屋!” 当即,我爽朗一笑。 “哈哈!辈分可弄错了!勇儿!快叫姑父姑母!” 常勇略感错愕。 “姑···姑父!姑母!” 春儿大感惊讶。 “他···他是···” 我收回笑容,一脸严肃道:“他是二牛哥的独子!常勇!” 春儿一时眼含热泪,不断上下点头。 “好!好啊!长成大人模样啦!” 袁广再次招呼道:“哈哈!进屋!快进屋!” 春儿主动上前,牵起常勇胳膊将他往里迎,以示长辈间的关怀。 跟着,我们共同进到屋内。 屋内空旷,没有像样的家具,正当中只有一张四方木几案。 “寒舍简陋,叶兄弟莫怪!请入座!请入座!” 袁广客气道。 随之,我们四人坐定。 “你父母都还好吧?祖父祖母都可曾康健?” 春儿迫不及待向常勇问道。 只见常勇面露难堪。 “这···这······” 我默默接话。 “二牛哥一家,均已被乔阳杀害!” 春儿和袁广像是同时被惊雷击中,双双难以置信! “什么?” 第248章 一方古琴 ‘当!’ 袁广重拳怒拍方桌。 “这个该死的乔阳!简直是没有人性!” 春儿眼含委屈道:“早些年,袁广贴心照顾我,却被传为风言风语,不知怎么就传到远在颍川的乔阳耳边。于是,他便密派匪患几番刺杀于我二人。” 袁广长叹一口气。 “唉!无奈!我只得辞官,带着春儿去投奔在东海郡的叔父,并在那里迎娶了春儿。四年前,我姨母病逝,我便携带妻儿又返回吴县治丧。见风声平稳,于是我和春儿商议,便在此重新操持姨母的饼饵摊位,以做养家糊口!” 我微微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啊!原来贩卖饼饵的店家是你的姨母啊!” 袁广伤感道:“姨父早逝,又无子嗣,而我父母早亡,是姨母一手将我带大。” 真没想到,袁广竟然也是个苦命之人。 “对了!我听衙役说,矮葫芦······” 见状,袁广更是愁容紧锁。 “唉···四年前,我就劝他辞官!他非不听!那时各地纷纷开始起义,枉杀县令郡守,他若听得半句,也不至于遭此下场!” 我不禁感叹道:“矮葫芦个性纯厚,为官正直,估计他也是想保护一方百姓。” 春儿起身一笑。 “生哥!勇儿!你们定是饿了吧?我去给你们煮些饼饵。” 我冲春儿一笑,微微点头。 常勇则感谢道:“多谢姑母!” 袁广也随即起身。 “对了!叶兄弟!这里有你一样东西!” 我不免好奇道:“有我的东西?” 片刻之后,袁广从内屋托着一盏油灯,怀抱一把古琴来至桌前。 “这是矮葫芦临终之前嘱托与我,交代我去他府上取来的。说是···合浦郡李府派人千里迢迢送至衙门的。现在,物归原主!” 说完,袁广将古琴递交我手。 灯火晃动下,我抚摸着古琴,仔细得辨认着。 “这是···这是李夫人的古琴啊!!!” 我高声惊喊。 李夫人将最为宝贵的古琴快递给我,这是在向我寄托思念之情!同时这也说明,她以后不再弹琴了,不再一展歌喉了! 伯牙断琴,乃为知音绝! 随之,在袁广和春儿的执意挽留下,我和常勇一夜短住。 而后,天亮之时,我又同袁广起身前去祭拜胡落。 从墓地回来,我们和袁广以及春儿一番含泪拜别。 我们心中似乎都明白,这一别,以后将会很难再见! 春儿她···其实本质并不坏。只是多受乔阳母亲的蛊惑和指使,从而导致做出了过激之事。而此刻,我对春儿的怨恨也已经彻底冰消瓦解。 出院落,顺河道而行,不多时便租了一艘渔船。 我划着船,载着常勇,顺着轻风向莲花岛而去。 又至莲花岛,我和想象中的情况,基本差不多。破败不堪的墙体门庭,杂草高长的荒凉院落,严重倒塌的房屋厅堂,横七竖八的焦黑木柱。 处处断壁残垣,无尽沧凉。 迎面微风,夹杂着淡淡的枯萎气息,侵入鼻腔,瞬间使人忧伤。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生机了,这里也已经被人遗忘了! 我默默看向常勇。 “勇儿!这里是你的家!你便是在这里出生的!” 常勇凝望良久,眼眶含满泪光。 我再次开口。 “你也算是成人了,有没有想过重振家业?” 常勇缓缓扭身,面向我微微一笑。 “我从小被姑母带大,而她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我离不开她!” 常勇这也算是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他和他父亲一样,对振兴家业不感兴趣。 我回之一笑。 “我带你去个地方!” 常勇看了最后一眼破败老宅,默默点了点头。 冬日的莲叶已经枯萎,只留下干枯发黄的莲蓬还在根根伫立。 上船后,我薅下一株,放入怀中。 紧跟着,我划动船桨,向着泥浜而去。 船行靠岸,踏足松软的地面。这一刻,我重拾那种隔世的归属感。这里,是连通现代文明的桥梁。这里,是令我为之魂牵梦绕的地方! 拆卸两块鱼舱木板后,我快步领着常勇向沼泽深处走去。 行至在泥沼之上,我们移动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 快到了! 快到了! 我心中暗念。 我既希望时空错位光柱别来,但随之,却又期待它已经来过了,已经将水泥地面的字迹带走,带给我的父母,捎去我对他们的思念。 我不断踮起脚尖,努力眺望。 在泥浜的中心,似乎隐约有电动车的影子。于是,我们加紧移动。 “姑父!前面有东西!” 常勇提示道。 “看到啦!” 此时,我已经热泪盈眶。 踏上坚实的地面,我迫不及待地向前飞奔。 电动车啊!电动车! 我的老伙计!!! 此刻,我的电动车已经在此搁置了十八年啦!十八年啊! 由于长期的暴晒,和雨水的侵蚀,它已经是锈迹斑斑,颜色暗淡! 而斜面草棚,早已被强风刮的不知去向。不过幸好,我利用麻绳重重捆绑在电动车脚踏板上的六块泡沫板还在。 “这里还真的有机械马匹!姑母果真没有和我说笑!” 常勇激动感叹道。 我自顾自的抚摸着电动车车身,感受着电动车传递给我的现代气息。我思绪万千,手掌颤动,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姑父!你怎么啦?你怎么哭啦?” “姑父!” 常勇扬高声音提醒道。 我随即回过神来。 “噢!噢噢!我这是···激动!激动的!” 再看脚下我錾刻的字迹,却早已被岁月风化,沟壑浅显。 我打开后备箱,取出螺丝刀和老虎钳,沿着浅显的纹路錾刻开凿。滴滴的泪珠砸落在水泥地面,碎裂成花瓣。 我吩咐常勇帮我打下手,因为,我要拆解电动车。把电动车分解成几大块,这样可以抬出沼泽地,也方便以后的运输。 我熟练的利用现有工具,将电动车身分解成了六大块,并与常勇分批次,将各大零件抬到渔船上。 几次往返下来,最后就只剩下了那块光秃秃的水泥地面。 我在水泥地面上久久站立,任凭冷风吹干我的两行泪痕。 第249章 陪伴乔姑娘 这里,是我连通亲情的纽带。 这里,是我心灵上以及这古代岁月里独有的归属地。 我这一站,就是两个多小时。 最后,还是常勇劝说我。 “姑父!都快晌午了,我们走吧!” 我转过头来,冲他欣然一笑。 随后,我们踏上渔船。 一边划船,我一边冲常勇搭话。 “勇儿!你回到邯郸城之后,告诉你姑父和姑母以及你的伯父,让他们不要担心我!” 常勇闪过一丝迟疑。 “姑父!你···你不跟我同往?” 我微微扬笑。 “我要回到百寿村,去守着你乔月姑母。” “那···” 常勇欲言又止。 我继续说道:“这次你回去之后,把那六块泡沫板分给你伯父;你姑父;你李树伯父;苏坡伯父;饭团伯父;还有你自己也留一块。这六块泡沫板可有大用途!” “大用途?何种大用途?” 常勇不解。 我停下划桨动作,一脸肃然的看向常勇。 “还记得你刺杀乔阳吗?他当时身披那么厚的铠甲,但还是被你给刺穿了。这说明铠甲还是有缝隙的,且身披沉重,从而导致闪避不灵活。如果把泡沫板当成铠甲,那可就不一样了。它材质紧密;结实稳固;尤其分量还极轻。关键时刻,能保人一命!” 常勇轻抚着手上的泡沫板,抬头惊问。 “这么神奇?” 我转回头目视前方,继续着划桨动作。 “想当初,你父亲拿着这泡沫板,也曾向我质疑过。” 常勇片刻愣神。 “姑父!你跟我一路回邯郸吧!我们亲人们在一起,每天开开心心的,不是很好吗?” 我回过头冲常勇解释道:“关键是时间久了,我怕刘绣将军会有所忌惮。毕竟长生不老,不是所有君王都能禁得住诱惑的。史书上记载,他是一代明君,并没有枉杀忠臣。所以,你们这些人在他手下从事,我是放心的。再有,我此去百寿村,将莲花种子栽植在水潭周围,若能培育出长生莲藕,就即刻通知你们。当然,你们也可以自行赶往百寿村,前去看望我。” “嗯!嗯!” 常勇冲我深深点头。 船行靠岸,我们在城中购置了一辆马车,以及一干路途所需之物。 随后,将电动车大件装上马车。我和常勇一人驾驶一辆,朝西城门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路陪同常勇到达河北境。 “勇儿!我就送到你这里了!这里离邯郸城不远了!” 我拍着常勇肩膀道。 常勇嘴角颤抖,泪光闪烁。 “姑父!您保重!” 我微微点头。 “好啦!回到城内要听姑父姑母的话!上路吧!” 常勇步伐迟疑,一番不舍的坐上了马车。 见车轮碾压过的黄沙厚土,我才仿佛明白过来,我又孤单了。像这尘封已久的石子,即使是翻了面,也注定将永远留在这片茫茫的土地。 此时,片片雪花开始从天而降,不一会儿,便雪满堆积。 调转方向,马车开始一路向西! 百寿村! 三千多里的长远距离! 从隆冬时节,又走到了黄沙初春。 我来了! 回来了! 乔姑娘也将不再孤单! 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将莲花种子栽种在绿潭之中;山峦谷底。 我就这样等啊等!等待着种子发芽;等待着种子长大! 可是,不知其究竟是何种原因,种子根本就没有变化。甚至,我一度怀疑是水的原因,或者是,由于种子长期暴晒而枯死。 我每天坐在山峦上眺望远方,盼啊盼!盼望着络腮胡和项冬以及秋儿他们来看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可是,他们一个都没来! 太阳东升,每天也都同样照射在这片荒寂的角落。 日头西落,夜晚空灵。 我时常夜里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中经常梦到在泥浜无忧无虑的日子,梦到大片大片嫩绿的草坪;梦到手持鱼竿钓鱼的场景;梦到乔姑娘那纯真的笑脸;梦到秋儿和二牛哥争抢着电动车的情形,更是梦到庞将领、丁耳、刀疤强、络腮胡、大蚊子、饭团、他们通通都来到泥浜,他们来看我!而他们笑的那么开心!那么纯粹! 每当我从睡梦之中醒来时,枕边都会留有大片泪痕。 这不是一场梦,而是一场无休无止的煎熬! 一个人可以孤独到何种程度呢?我想,我诠释了孤独的极致。 迎风接雨,酷暑严寒,心宽地广,浩远横空。 在悠悠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我就像一支充满奇幻色彩的漂流瓶,缓慢而又孤独的随波漂流。 时之日久,我开始下定决心外出走走。走不远!走不久! 起初只是到延都尉府逛上那么一两天,看看风土,接触民情。 而后,又在很长的时间里,我做出了巨大改变。我不再拒绝了解新鲜事物,我不再抗拒独自远游。 我开始解锁旅行计划,上登高山大川,下游江河湖畔。闲来无趣,猫犬作伴。独饮琼浆,抚琴痴弹。 我也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不乏一些名人豪士,诗圣诗仙。绝美佳人,刎颈挚友。军师贤臣,千古帝王。 不管是何种身份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黑一白,就是生命悄悄走过的时间。 人们每天在无时不刻的发生着变化。而每个人似乎都是艺术家,在不知不觉中,留下轻描重彩的一笔。 有很多的人,甚至于再熟悉不过的人,也终将会先我而去。 最后!我发现,时间是不同的,各过各的。他们过着他们的时间,我活在我的时间里。 有时候我在想,在这同一时间内,我可能正与我的某一个或者多个祖先生活在同一轨迹的时间里。但是,我无法和他们见面,或者我们之前就已经见过面,又或者,在以后得某个时间段内,我将会见到我的某个先祖。我们甚至还可能会产生交集,但我们无从相认。 接下来的长久时间内,我依然还会遇到重重磨难。而这种磨难,也只是上天对我的小小考验。 往后的路,究竟还有多远? 我依旧无畏前行! 最后的最后! 我终将是孤独的! 而这种孤独,是一种最为高级的自由! 第250章 一九九四年 一九九四年! 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极其不平凡的一年! 我等这一年,等待的太久了! 而我,也已经活的太久太久了! 两千多年!七十三万多天! 虽然,我的容颜历经千百年不改,但是我的青春却永远不在了! 两千年了,我活了两千年了!这种时间跨度,对于我来说完全太过漫长了! 我出生于一九九四年,活了二十多岁以后,本以为之后的日子里,父母康健,妻儿陪伴,我就已经很是知足了。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会被命运裹挟,我竟然还能再次逆时针的奔赴,完成千年轮回! 这两千年的时光旅行,我经历的太多太多了!若不是心中仅剩下的执念,我想,我早就有勇气卸下自己的躯壳了。 可能有很大几率,有些人和我一样也经历过穿越时空。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我想,或许也只有我独善其身吧。 也许我并不孤单,也许···还有很多穿越者在某个时间段,某个地点内,发生着时间和空间的错位。他们也许像我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尝试返回。他们正在经历,或者已经经历过,我同样的经历。 我是现代人! 我是一名外卖员! 我无数次地提醒过自己! ‘呜···呜···’ 火车鸣笛声,四方传响。 一辆绿皮火车,载满人群,载满行囊,满载着我的期盼,开入河北境内。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仔细地观察着窗外掠过的乡镇村庄;瓦片房舍;光秃杨树;青苗田地。 “花生瓜子,茶叶蛋,特色点心,糖水罐头,有需要的吗?来来来!都把脚收一下了啊!” 推行铁皮车的女列车员高喊着。 而身着蓝色、黑色、棕色棉衣的拥挤群众,纷纷向两边座位处小心挪动,提前腾出过道。 人们头顶大棉帽,围着毛线围脖,有的穿着羊皮坎肩,有的身披军绿色大衣,他们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座位上的人们,有的手拿报纸认真观看,有的小心翼翼剥着鸡蛋,有的大口大口吞咽着手中的苹果,有的闲来无事嗑着瓜子。他们皆是满脸的纯真,享受着旅途的快乐。此情此景,处处体现着九十年代独有的年代质朴。 这时候,一位身穿黑色皮夹克的中年男士站起身来。 “什么?我那批彩电还没有运过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赶快催催厂家!别耽误了我的大买卖!” 说完,他挂断手中的电话。 而与此同时,整个车厢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人们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夹克男的手里。 他手上是一个大哥大!属于这个年代独有的移动终端设备。 而夹克男似有意炫耀,不仅把手上的大哥大故意晃了晃,且面向人群扬起嘴角轻蔑一笑,露出了一颗闪烁着金光的大金门牙。 我心道,拿着个连真人真唱都没有的破板儿砖,你搁这儿瞎显摆什么呀!再有,这小子穿这么少也不怕个冷!一会儿下了车有你好受的! ‘哐当···哐当···’ 火车行进的噪音,分贝并不是很高。甚至,可以说是很悦耳。 它如同声声呼唤,在召唤着我回到家乡。 而越是北上,我的心情越是激动。我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多想告诉车厢内的所有人,我快到家乡了!我可以见到我的父母了!我可以再次见到我的奶奶啦! ‘呜···’ 随着一声拉长音鸣响,列车开始放慢速度。 “保兴站到啦!保兴站到了啊!有下车的旅客请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列车员向车厢内高喊道。 保兴! 这个冀中平原上不太大的县城,这个处于京津冀中心的优势位置,这个以农业及轻工业为主的模范强县。 这里是我的家! 这里是我成长的地方! 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回来啦! 时隔两千多年! 我终于是回来啦! 怀揣着无比兴奋的心情,我站立于坚实的水泥地面上,久久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东西两侧的高大围墙上,拉满铁丝网。烧制鲜艳的红砖上,用白色毛刷写着一行大字——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围墙边,用水泥筑成的站牌,白底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三个大字——保兴站! 而中心两道被磨得发亮的重重铁轨,一直延伸至很远很远。 眼前,一层一层堆叠整齐的高大砖体结构建筑,在这整个车站内很是突出。透过玻璃窗,简陋的候车大厅内坐满了等待列车的乘客。 一阵口哨声吹响,身着乘务服的工作人员,手持着红绿色旗帜,正指挥着火车的运行命令。 “哐当···哐当···” 火车开走了。 而到站的人们也已经陆续消失在了出站口。 犹豫片刻,我开始迈开步伐。 这是心灵与身体的同时踏足,这是归家旅途的最后两公里! 走出简易的铁栅栏出站口,几名黄色面包车司机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哥们!去哪儿!坐不坐车?” “去哪儿!我捎你一段呗!” “还是坐我的车吧!我那是新车!” “坐我车!我给你算便宜点!” 见众人满是期待的目光,我也只能是勉为其难道:“我家不远!走着就到了!呵呵!” 此刻,众人尽显失落,随即便如家禽般四散而去。 出站口,道路旁边有两个卖煎饼果子的摊位,他们的小吃车是那种老款脚蹬三轮车。三五旅客在摊位前驻足,等待购买。 圆形的大饼铛上,摊至金黄的煎饼正冒着热气,一股焦香随即散开。 摊好的煎饼用黄纸包裹,被顾客拿在手里,歪头啃了起来。 由于煎饼太烫,顾客来不及咀嚼,便一口吞咽到肚子里,且嘴里还不停倒吸着凉气。 四周,干净的街道被淡淡的雾气所笼罩。黄昏的余晖,只在正西方的尽头渲染出一小片金黄。 这个年代,小汽车还是很少的。道路两旁的行人匆匆,自行车比比皆是。 ‘叮铃···叮铃···’ 人们按响自行车铃铛,随后又伸出手势做出转向的动作。 大量的工人师傅蹬着二八杠自行车,依次出厂区。他们有男有女,着统一厂服,戴着挂脖棉手套,头顶加绒厚棉帽。 人们抑制不住下班的喜悦,一边骑行,一边聊着天。有的男生还故意秀着车技,双手离开车把。有的更是离谱,猛点刹车,漂移甩尾。 一时间,大街上热热闹闹,有说有笑,成了整条街道上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第251章 迈进家门 顺着丁字街道往西迈步,道路笔直,路面整洁。两旁房舍均为红砖建筑,青瓦屋顶。当然,也有部分为比较高级的水泥楼板。 周围建筑物多为平房,只有路北尽头的协和医院以及厂区家属楼,是五层的高楼。 岔路口处,通体绿色的报刊亭十分醒目。在这色彩单调的隆冬之际,增添了一份绿色视觉。 路过古老的烟酒商铺处,一股特有的新制商品气味,立时侵入鼻腔。那种气味一时让人难以猜透,不知是不是传统布鞋的黑胶底,或是长方形的暖水袋所散发出来的独有气味。 一位妇女,手拎用细麻绳和草纸打包好的糕点,从商铺内高高兴兴地走了出来。而她另外一只手,还攥着一把零钱,正往衣服兜里塞着。由此可见,她的家庭条件比较不错。 这种糕点,是我小时候的最爱,能吃上一块儿就如同过年一样。 这时,有拿着酱油瓶子的小朋友,独自前来打酱油。这种重复使用的绿色酱油瓶子,实际上就是人们喝剩下的啤酒瓶。而这样一瓶酱油,只用两分钱就能打满。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 不要笑,这时候的一分钱,是一种巨大的财富。 小时候,我经常打一分钱的酱油,然后勾兑上半瓶子的水。这样,我就赚到了一分钱。呵呵! 每次母亲做饭时,我都期盼她能把酱油一下都倒入锅中。 而母亲也经常抱怨。 “这小卖部的酱油质量,真是越来越差劲!” 听这话时,我大气都不敢喘。哈哈! 这个商店是县城内最大的商店,由于离着比较远,我小时候不经常过来。但是,这儿的货品比较全,一些其他小卖部买不到的东西,这里都能买得到。 往前走,是两家老款服装店。除了贩卖服装,还承接衣料的缝补和毛衣的编织以及被褥的制作。 站于门外观望,除了墙壁上悬挂的清一色的老款衣服之外,还有几条牛仔裤很是时髦。此时,谁要是买上一条穿在身上,那一定是整条街上最最拉轰的仔! “小伙子!买条牛仔裤吧!刚到的货!南方很时兴嗒!” 打扮时尚的老板娘冲我搭话道。 我扬起嘴角回之一笑,抬腿迈步。 老板娘赶紧补充道:“哎!别走啊!买不买进来看看呐!有优惠!” 继续走,是一家理发馆! 金红理发馆! 一张白底黑字的木板,便是理发馆的招牌。 隔着带有窗花的玻璃窗向内望去,一位美女老板正在使用老款插线电推子,给顾客修理着寸头。而旁边的一排木头长椅上,坐满了等待理发的人们。他们有的聊着闲天,有的翻看着美发杂志。 我仔细地端详着老板金红的面容,原来她年轻的时候长得这么漂亮。她曾给我剪过最帅气的头型,搞得班里的同学们都十分羡慕我。当然!我的妻子最是欣赏我。 再往前走,马路对面是一家照相馆。我人生中的第一张照片,便诞生于此。 此时,店内老板正握着海鸥牌照相机,撅着屁股,微调着角度,给顾客拍着艺术照。由于物资还是短缺,所以人们穿的衣服基本都是照相馆里免费准备的。 一直再往前走,有几家猪肉摊位,以及两家蒸馒头的店铺。老板掀开蒸屉,浓浓的热气瞬间弥漫半个街道,包括那令人口水直流的白馍清香。 而道路的两旁,还有一些五金店铺;粮油店铺;家具店铺;小吃店铺等等。 这些品类多样的门面店铺,撑起了整条商品街。而这些繁多店铺,都是我儿时印象中较为熟悉的场景。 此时,我已无心再观赏周围的街景,跟着自觉加快脚步。在走过几条十字路口后,向左拐,进入城南关。 没变! 主街道没变! 继续向南深入,我已是心跳加速。 四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电线杆子向右拐! 五十米! 二十米! 此刻,我已经跑了起来! 十米! 五米! 我回家啦! 我到家啦! 由红砖砌成的围墙,修建笔直,地基稳固。一扇雪花板大门,反射出自己的晃动身影。大门上一对金漆狮头拉手环,体现了人们对于院门的敬畏之意。 双扇门中间有门把手,已被磨的反着光亮。而一把铸造黑漆锁,把两扇门紧紧锁在了一起。 哎?不对啊! 这时候父母已经下班了啊? 怎么奶奶也没在家? 不应该啊? 奇怪! 我移步到墙角处,从下往上数第五块砖,就在砖缝内,藏着钥匙。 “哈哈!没变!没变!” 我暗自窃喜。 打开大门,一场内心最深处,最深处的记忆又回来啦! 是这儿! 就是这儿! 我的家! 我的家!!! 不大的院落,能有个九米见方。四间紧凑的矮房子,坐北朝南。而紧挨东墙处,有一个简易木棚厨房,厨房内架坐一口泥砖大土锅灶,一旁还有一个老旧木风箱。 再看围墙上,正悬挂着几条大蒜辫子;一小串干红辣椒;以及一大把干豆角。 围墙下方,一层层的大白菜码放整齐,白菜上方还有两捆大葱。 一旁,还有摆放整齐的蜂窝煤,两把铁锹,三把大竹扫帚,一把利斧,同时还有镰刀;锄头;铁耙等等,一些农耕工具。角落处,还有成捆成捆的干柴。 四间矮房,蓝砖青瓦。原色木门,透明玻璃窗。窗贴红色窗花,那是奶奶手工裁剪的。 一架通身锈迹的铁梯,斜搭在屋檐上。屋檐之下,筑有燕巢。燕子们都去南方过冬了,开春便能飞回来。 铁梯边,有一口压水井,是那种原始的压水井。水井不深,但水质清澈透亮。夏天时,我没少压水浇菜。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缓步上前,轻推房门,屋内很是暗淡。 下意识,我摸索到灯绳,并轻轻一拽。 此刻,屋内瞬间被灯光照亮。 眼前的布局是熟悉的!是能提取到最初记忆的! 正对面的墙上,是一张机制版天安门墙面画,画面精美很有年代感。 而画像左右是一组沙发,外加中间一个茶几。 沙发和茶几中规中矩,如同会议沙发,找不出半点家用时尚感。 左边墙上是一个大镜子,镜子上面贴着囍字。由于时间的原因,颜色不再深红,已经暗淡。 镜子下面一个脸盆支架,最为古老的脸盆支架。支架上方挂着一块毛巾,中间放置一块香皂,下面放着一个搪瓷洗脸盆。当然,洗脸盆也是印有囍字。 而光滑的洋灰地面上,在角落处放置两个暖水瓶。暖水瓶通身红色,铝制外壳,同样也印刷有囍字。 在这个年代,新人们结婚时,亲戚朋友都会送上这些日常所需品。 左右环顾后,这,便是客厅的简单布局。 客厅两边各有木门,左边是我住的房间,右边的东屋是父母住的房间,而最西面的独立一间,是奶奶住的房间。 我激动迈步,推开左侧房门。 第252章 误为盗贼 拉开灯,屋内陈设简单,只一床土炕,一台缝纫机,一个老式大衣柜,两把编织背筐。 床上堆叠着几麻袋的粮食,还有绑扎成一捆一捆的废旧报纸。 除了这些,便再无其他。 退出房间,我又来到了父母房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泛黄的老式抽屉桌。一台黑白电视机斜摆在桌角的位置上,我记得是熊猫牌的,尺寸14寸! 什么《还珠格格》《西游记》《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天龙八部》等等,还有很多部经典动画片,都是由这台电视机呈现给我们的。 而另外一边,是一个老式大钟表。 钟表外质为实木打造,长方形,可以上发条的那种。下方的悬空摆针,在不停左右摆动,沙沙声响不断。如果是到了正点时间,它还会大声的敲响两声。 而桌面上的墙体部分,则是一整张光着屁股的娃娃骑鱼墙画。 这种年代感极强的墙画,只看上一眼,便会把人带入九十年代的空间。 我拉开抽屉,里面有很多父母打扫街道时,捡拾的一些被人们丢弃的物件。 其中包括,生锈的钉子;断了尺的梳子;用了一半的口红;不太好用的螺丝刀;收集成团的铁丝;摔成两半的吸铁石;不太锋利的水果刀;十来个啤酒瓶盖;多半截铅笔;七八颗的象棋子;缺失了腿的玩具小人;手工精美的陀螺;色彩多样的玻璃弹珠等等。 这些都是陪伴我整个童年的玩具,是无法用语言再去表述的,跨越两千年之久,尘封的深底记忆。 模糊的视线内,我手捧着这些玩具,仿佛我变小了,我变成了稚嫩的小手,变成了六七岁的骨骼。 但随着两滴泪珠的滚落,待视线清晰后,我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可以称之为老人了,拥有两千多岁寿命的老人! 转头,再看向土炕。 两床被褥叠落摞地整整齐齐,两个枕头,上盖粉色枕巾。 而被褥旁边还有一床摊开的小被子,被子上放置着一个老虎枕头。 哎? 怎么回事? 难道? 难道说···养父母有生育能力,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咣当!’ 此刻,客厅房门被猛然推开,重重的脚步声快步闯了进来。 我满怀欣喜地回头一看,眼前的人是一名体型瘦弱的年轻,并不是父母。 “好啊!偷东西都偷到这儿来了啊?” 年轻人手持铁锹冲我呵斥道。 我仔细辨别此人的五官轮廓,一双斗鸡眼下,鼻梁挺直。泛紫的嘴唇边,一颗黄豆大黑痣。下巴处,几根稀疏的胡子,略显邋遢。 再从此人的说话声音上判断,这人我似乎认识。 “李···李叔?” 我不由叫出声来。 那人随即皱眉一愣。 “你···你是···” 我一脸兴奋地提醒道:“哎呀!李叔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叶生啊!生子!小时候你还经常抱着我呢!” 只见他眉头紧锁。 “李叔?你···你···你弄错了吧!” 我极力解释道:“错不了!你不是二墩子吗?李二墩子!” 李叔瞪大眼睛注视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叫二墩子的?” 就在此时,一位白发老人也来至东屋门口。 “二墩子!这人是不是小偷啊?” 而我,只一眼就辨认出来。我的奶奶!她是我的奶奶! “奶奶!” 我大声叫出声来。 而二人,随之对视一愣。 片刻,奶奶质问我道:“你是谁啊?怎么跑我们家来啦?还翻箱倒柜的?” 我情绪激动道:“奶奶!我···我···我是生子啊!” 奶奶眯缝起布满褶皱的眼皮,并左右摇头。 “我···我不认识你呀?” 突然,我意识到,此刻的我还未出生,奶奶又怎么会认得出我来呢?再有,奶奶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认识,那她也只会记得我儿时的童颜。 此刻,无论我怎样解释,就算是说破大天,也没有人会去相信。 我一时木然,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回答。 见势,李叔随即扬高声音道:“问你话呢!你到底是谁?要是说不清楚,就把你送公安局去!” “我···我···我是来投亲戚的!” 我吞吞吐吐回复道。 “亲戚?谁家亲戚?” 李叔进一步质问道。 随之,我灵机一动。 “你家亲戚啊!” 李叔把嘴一歪。 “开什么玩笑!我们家就我自己!哪来的什么亲戚!” 我不慌不忙微微一笑。 “你叫李屯!外号二墩子!我说的没错吧?” 李叔缓缓放下铁锹,开始半信半疑。 “没错啊···” 我趁热打铁道:“你父亲叫···叫李守财!没错吧?” 听后,李叔眼皮微眨,更是恍惚起来。 “你是···” 见他似信非信,看来,我只能是现编故事了。 “我是你远在苏市的亲戚!你爸当年往南方运棉花时,曾救过我爸的命!他们是患难兄弟!这次我爸专程让我来看望伯父的!” 李叔手搭铁锹柄,并抵住下巴,一番思索。 “我爸都没了好几年了!再说,他最远也就到过驻马店啊!” 我急切道:“哎呀!错不了!我就是来报恩的!” 一听报恩,李叔流露出了一丝喜色。 跟着,他却又泛起疑虑。 “那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眉心一皱,反问道:“这不是你家吗?商品街拐进南关,走三百米再右拐,第四家!大门朝南!” 李叔似有埋怨道:“我们是第五家!” 我顺势道:“咳!是我记错了!是我记错了!我就感觉不对呢!看了看抽屉也没个照片啥的!误会!误会!真是误会一场!” 此时,奶奶接话道:“噢!闹了半天是你们家亲戚走错家门了呀!看我!我看家里亮着灯!还以为家里来贼了呢!就赶快去喊的二墩子!” 我随之回话道:“奶奶!这不怨你!是我!是我弄错了!” 此刻,奶奶审视我道:“看你的模样也有三十左右了吧?叫我奶奶显得不合适啊!” 我一番迟疑。 “那···我该称呼您······” 此时,李叔接话道:“叫大娘吧!跟我一样叫大娘就行!” 随之,我有点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李叔冲我疑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你叫···叶生?” 我随即扬起笑脸。 “对呀!” 李叔冲我奶奶对视道:“嘿嘿!巧了!和你们家小孙子一样儿的名字!都叫叶生!” 我大惊失色。 “什么?” 第253章 圆满亲情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李叔抬高声音道。 我一时心急道:“不是!奶奶!呃···大娘!您的···您的小孙子也叫叶生?他在哪儿?” 只见奶奶一脸愁容。 “咳!都发烧四天了!正在协和医院输液呢!大夫说是得了儿童肺炎!” 不好! 我心中暗念。 唉!没想到父母有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没听他们说起过呢?我想,多半是父母的孩子夭折了,却又时隔一个月之后,在路边捡到了我。 父母的命,也真是够苦的! 与此同时,李叔长叹一声。 “唉!大娘啊!你们家的小孙子命可够苦的!这刚被捡来才一个半月,就生了大病。” “什么?” 此时此刻!我又是一惊! 奶奶自我宽心道:“这都不叫个病!我们这孩子命硬!菩萨保佑着呢!” 什么?这是什么个情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的生日明明还有一个月啊?也就是说,我还有一个月才会出生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说,我的穿越对于历史进程有细微影响? 李叔微笑宽慰道:“有建军哥和嫂子在医院照顾着,您这小孙子过两天一准就好!呃···叶生!走吧!你跟我家去吧!” 唉呀!我为了见亲生母亲一面,还特意在我生日的这前一个月赶过来。 可···可终究还是来晚了!!! “叶生!叶生!走啊!” 李叔扬声提醒。 “哦···哦!” 我反应过来后,无奈,只能跟着李叔走出门去。 来到李叔家,他家的宅基地倒是挺宽敞,四间并排瓦房,左右各两间配房。只是···只是这院内太过乱七八糟。 扫帚簸箕乱扔,过冬柴火乱堆。地面长满枯草,走路还得绕行。 而屋内,却是干净的可怜。没有像样的家具,没有个常用的家电,更没有一个家的温度。除了一床坑洼的土炕,便再无其他。 二墩子啊!二墩子! 光棍一根,家不像家! 李叔引领我招呼道:“叶生!你就跟我睡一个炕上吧!外面有柴火,你自己烧烧炕!” 吩咐完,他便迈步要走。 我忙问道:“李叔···呃···李哥!你干什么去啊?” 李叔随口答复道:“我去大栓家打麻将!你先睡吧!呃···你有零钱嘛?我手上只有整钱,给我破开!” 我表面上很反感,可还是将钱从衣服口袋里拿了出来。 李叔见我大把的票子,立马眼前一亮,就像是饿了五天,眼球发着绿光的黄鼠狼。 “算我借你的啊!” 说完,他便从我手中夺了过去。 我随即出言开导他道:“你家也算是大户人家啊!你现在这么游手好闲怎么能行呢?” 李叔立马将钱装进口袋,并一番痴笑。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嘿嘿!翻本去喽!” 不等我继续说,李叔大步窜出房间。 跟着,我也转身出门抱柴火。 唉!得烧烧炕啊!不然,这屋里冰冷的跟冷库一个温度,睡上一个晚上就会冻成冰雕。 柴火点燃,微微暖意。 看着火苗在炕洞内持续燃烧,我思绪紊乱。 不行啊!我得去医院看看!看看我的父亲母亲!是他们在召唤着我复杂的心情!只有见到他们,我的内心才能足够安宁! 又添了一把柴火,我快步迈门而出。 走在黑暗寂静的街道,仿佛游走在无人的迷宫。我自觉加快脚步,奔向光明! 来到医院,上到三楼儿科住院部。 几盏昏黄的灯泡下,粉刷蓝底白顶的墙面,以及这医院内的安静氛围,立时让人有一种沉重感。 此时,走廊两旁为数不多的木椅上,正侧卧着一些身盖棉被,或者身披军大衣的熟睡男女,他们大多都是前来照料病人的陪护家属。 我放缓脚步,上前挨个辨认,并逐一轻推房门,查找着父母的踪迹。 当我小心翼翼推开第四间病房时,两个熟悉的背影,撞进了我的心里。 是他们! 是他们! 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 两千年了!我盼了两千多年的这份亲情! 终于!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圆满! “爸!” “妈!” 我不顾一切!喊出了本该两千年之前就该喊的称呼。 此刻!双双趴在病床边疲惫不堪的父母闻声回头。 只见他们和善的脸庞,似返老还童般的青涩。母亲温柔;父亲敦厚的五官轮廓,让人立马就能回想起,这和他们年轻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我一时激动到颤抖,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 而父母双双表情错愕。 “你···你走错楼层了吧?” “对啊!这层是儿科。” 听到父母的搭话,我更是万分激动。跨越了两千年的重重障碍,我终于和他们再次相遇,再次沟通! 这种寻找到亲情的感觉;这种极为复杂的心情,再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到。 “爸!妈!我···我是···生···” 我一时视线模糊,喉咙哽咽。 此刻,父亲起身上前。 “这位同志,你估计是找错地方了。我的孩子正在输液,需要安静!” 见父亲这么一说,我急忙抹了抹眼角。 此刻,一位熟睡婴儿正躺在病床中央,一套老式的输液设备,正在给婴儿输液。 只见婴儿脸色血红,皮肤通透,如同刚出生一般娇嫩。 我! 是我! 那是我! “这位同志!请你出去!你要是找人就先去一楼护士台问问!” 母亲也冲我劝说道。 在这个相对紧凑的房间内,亲情已经是圆满了!不过!好像我是有点多余的! 我不甘心的补充道:“爸!妈!是我!我是···呃···呃···你们···你们是叶生的爸妈是吧?” 父亲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此刻,我定了定神。 “呃···我是二墩子家的远房亲戚!这不听说你们收养了个孩子嘛!我过来看看!呃···” 我突然想起来,我此时两手空空。 随即,我掏出钱包拿出钞票递向父亲。 “你看!我来的匆忙,也没给孩子买点东西!这些钱你们看着给孩子买点啥吧!呵呵!” 父亲忙摆手。 “不不不!这钱我们不能要!心意我们领了!呃···二墩子的亲戚啊?你看看误会!误会!我们还以为你是走错楼层了呢!呵呵!” 母亲似有埋怨道:“建军!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二墩子嘴快!你还不信!” “嘿嘿!” 父亲冲母亲一个歉意的傻笑。 随之,父亲转回头向我问话。 “哦?对了!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回之一笑。 “哦!我叫叶生!” 第254章 倾其一生 父亲一愣。 “叶生?” 此刻,母亲起身欣喜道:“跟我们当家的一个姓!巧了!还跟我们孩子一个名!” 于是乎,我迫不及待问道:“我听二墩子说,你们这孩子是···是捡来的?” 紧跟着,父亲又是眉峰一皱。 而此时,母亲递来板凳。 “坐坐!坐下说!” 满脸凝重的父亲打断道:“不不!我们出去说!” 说完,父亲一瘸一拐的引领我出门,走向楼梯口。 “你···你是不是孩子的父亲?” 父亲此问话一出,立时令我诧异。 随即,我皱眉反问。 “为什么这么问?” 见我如此反应,父亲这才松了口气。 “噢!噢···我还以为你是孩子的父亲呢!” 我随即深问道:“爸!呃···叶生他爸!这孩子你们是从哪里捡来的?” 父亲不慌不忙,在楼梯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你真是二墩子亲戚?” 我看着仍有疑虑的父亲,语态肯定道:“是啊!我是二墩子的远房亲戚,今天才到的这儿!” 父亲迟疑片刻,意味深长道:“一个半月前,那天早上大雾,我去扫大街。刚到四街拐角,就听见婴儿的哭声。顺着声音一找,在一棵大杨树底下,有一大片树叶。我扒开树叶一看,不得了!一名妇女怀里抱着一名小婴孩儿!妇女脸色乌青!我赶紧跑去二街喊我那口子!等她来了一检查,这妇女已经断了气!随着,我们就跑到派出所报了案。” “那后来呢?你快说啊!” 我忙焦急道。 父亲深吸一口气。 “唉!原来啊!经民警一调查啊!这妇女不是我们本地人,估计是下错车站了。我们这里夜里有一班到这里的车,之前也有人,曾有下错车的情况。况且,那天又是个大雾天!而且啊!还正赶上她夜里早产。那天天气也冷,她就找了那棵大树取暖,那树底下都是大树叶,暖和一些。可没想到,生下孩子,她就···唉···” 此时,我已是泪流满面! 妈! 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父亲接着补充道:“派出所一时查不到有效信息,我跟我们那口子一商量,就先把这孩子领养下来。这不,领养手续还没办下来呢!唉!这孩子命苦啊!这不又患上了肺炎!” 说完,父亲诧异的看向我。 “我说,你怎么哭的比我们俩还伤心呢?” 我随即泛起苦笑。 “噢噢···我这人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苦!呵呵!” 父亲紧接着问道:“你说你也叫叶生?” 我深抹眼角。 “对啊!” 父亲赋予深意道:“我给我们孩子起这个名字啊!是因为呀,不但是他顽强的母亲给了他一条生命,更是这树叶给了他一条生命!所以就给他起名叫——叶生!” 我语态敬意道:“那还是你们心善,你们心存大爱,给了他生命!” 父亲一声轻哼。 “嘿!我们没这么好,只希望这孩子长大以后不埋怨我们俩就行!” 我立即做反驳。 “这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埋怨你们呢!他爱你们还来不及呢!” 父亲自我嘲讽道:“我们俩这腿脚都有残疾,给不了这孩子什么,但愿他的亲生父亲能来找到他!” 我语态肯定道:“你们就是他的亲生父母!” 父亲微微一笑。 “这孩子跟我也算有缘!等领养证明办下来,我就给孩子把户口上了!” 听了父亲的这番话,怪不得呢,估计是父母给我上户口的日子,就成了我的生日日期。 接着,父亲冲我感谢道:“兄弟啊!谢谢你能这么关心我们!” 我扬起笑脸,挠头道:“没事没事!应该的!” 好嘛!我爸都跟我称兄道弟了! 父亲手扶栏杆,缓缓起身。 “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呢,明天天不亮还得起来去扫大街呢!” 我犹豫片刻,难舍不离道:“那···那···好吧!” 看着父亲迈向走廊,那左右晃动的背影,着实让我心疼。 不过,见到了父母,我的心就已经踏实了! 前所未有的踏实了! 一夜短梦,李叔趁着天亮打牌回来了。 “钱是怂人胆,昨天你借给我的钱,让我把前两天输了的都赢了回来!哈哈哈!” 李叔一脸兴奋道。 我随即劝解道:“我说···你还是别打牌了,好好上个班吧。不然,以后你连媳妇都娶不上!” 李叔反倒是来了精神。 “我运气好,赢了钱,要娶个漂亮老婆!” 见他执迷不悟,我只能转移话题。 “对了!咱们一会儿去商店买些营养品,去医院看看孩子吧!” 李叔一听,即刻往床上一躺。 “别买了!建军哥他有原则。你就是买了,他也得把钱退给你!前几个月捡了三百块钱!硬是交到派出所了!把我恨得牙痒痒!这好事什么时候能够轮到我!” 说完,李叔脸上泛起了倦意。 是啊!我虽然有的是钱,可我忽略了这一点。父母为人正直,从来不受人接济。我若对他们予以帮助,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历史终将是历史,每个人至于走什么样的路,是很难由另外一个人去改变的。 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他们有他们的生活去感受。而我,也不应该整天缠在他们身边。 见到父母了,见到奶奶了。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错位! 时空错位! 是一个···很难说得清楚的物理现象。我到底是活在单一的宇宙之中,还是活在多重的宇宙机制内? 接下来的时日里,我眼睁睁的看着我活在童年,我在一旁远远地看着自己慢慢长大。 上学;恋爱;结婚;生子! 其后! 我又一次看着妻子痛苦离世! 这种双重的体验,令我心力交瘁! 到底!哪个才是我自己? 第255章 定情信物(大结局) “中心气象局十八时发布台风红色预警,台风‘烟火’由热带风暴已升级为强热带风暴,于十九时过境南海北部,中心最大风力13级,风速为每小时十五公里,并预计于二十三时登陆广厦市。请各有关部门提前部署防范。接下来,本栏目将会持续跟进最新消息······” 餐厅内的电视机画面内,美女主持人朗朗上口地播报着台风‘烟火’的最新进展。 此刻,餐桌上正用餐的人们,基本都在仰头观看着电视画面。 角落位置,一身黄色外卖工服的我,正狼吞虎咽埋头吃着快餐,甚至,都来不及看上两眼手机。好像除了送餐之外,天塌下来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而另一侧角落,戴着一款茶色眼镜,黑色棒球帽的我,正不时地关注着我。 没错! 我关注着我! 我每一次都是远观,我很想靠近自己,并告诉自己,我是你两千年之前的自己。但是,我却又没有勇气。我怕告诉这个长大了的自己之后,他会难以接受。而更为重要的是,我担心贸然相认,会改变细微的变化。毕竟,此刻的我才是拥有两千多年的记忆。毕竟,我和乔姑娘之间才存在真挚的情感。毕竟,我跨越了两千多年,这种底气和勇气也是乔姑娘带给我的。 而此刻,时空错位也即将进入倒计时。 这次的离去之前,我是没有留下遗憾的。 早在大学期间,趁着自己去网吧游戏的间隙,我就已经在电话亭给父母打去了电话。 在电话里,我喊出了爸妈! 压抑了两千年的我,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父母也是第一时间回应,还以为我在学校受了欺负。 那一天是难忘的一天! 那一天!对于我来说等得太久了! 而此时此刻,角落的自己,他匆匆吃完晚饭,戴上防护头盔便就又去送单了! 看着眼前的自己,如同机器人一般地拼命劳作,就连我都不觉由衷敬佩。我们的身上有一种不服输的气质,更有一种来自父辈身上传承下来的坚韧意志。 ‘烟花’! 台风像一场多彩的烟花! 而我的人生,相比这场烟花还要绚丽! 台风过境,由于政府部门高度重视,加之民众防范得当,这场席卷了大部分沿海地区的超强台风,未造成太多经济损失。 十天! 台风用了足足十天,才得以全部消散瓦解! 天空放晴,探出日头。 久违的阳光,终于照进大地! 而今天的这个日子,是对于我来说极其特别的日子! 百世一青春,千载一轮回! 我经过了两千年的漫长等待,我完成了一次深入灵魂的自我救赎! 我想,我和乔姑娘在一起,是已经具备了资格的! 在准备好一切的前提下,我等待着黑夜的来临。 泥浜! 这个与我的长久生命有之难舍难分的地方! 这个能开启时光通道,置换空间的神奇地方! 这个能孕育旷世之恋的玄妙地方! 又即将迎来,时隔两千年的一次翻天巨变。 我在铁路地道桥口处,仰天而站。 浓密的云层,压低天空,朦胧月影,时隐时现。 一滴雨露,轻轻划过脸颊,如同我早已哭干的眼泪。 来了! 他来了! 不!是我来了! 一道明亮的远光灯,照亮整条坑洼长路。细细雨丝,条条滑落至地面的每一帧,都足够清晰。 待电动车骑至不远处的大树下,匆忙穿好雨衣后,雨裤已经没有再穿的必要了。 此时此刻,和那天的场景如出一辙。 紧跟着,更为刺眼的灯光照向我的脸庞,我下意识用手遮面。 当即,灯光由远光变换为近光。 我缓缓放下手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对面的我,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 此刻,面对疑问,我也不需要再去深入解释。 我上前两步,将手中提前准备好的两份外卖订单,放到电动车保温箱里。 此刻,电动车上的我更觉诧异。 “你是······” 我深情的注视着自己那清澈的双眼。 “我是你!而你,也就是我!这本日记你拿去慢慢看!里面会有答案!” 说完,我将塑料袋包裹好的一本日记递了上去。 紧跟着,我不等自己开口,便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保温箱内多出的这两份外卖,是两千年前我们欠顾客的!一定要走大路,平安送到顾客手上!并且,替我说声抱歉!还有!照顾好父母!照顾好女儿!照顾好自己!” 说完,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身奔向铁路桥洞! “你···你···你到底是谁?” 说着,电动车车灯将洞内照亮。 我回过头,再次扬起微笑。 “叶生!再见!” 我抬高声音,大幅度摇摆手臂,似乎也是向这段漫长尘封的历史说再见! 出桥洞,水泥地面干燥,黑云压顶,云层闪光。 跟着,闪电划空,垂直引导至小型变电站。 孤光豁亮,顷刻空如白昼! 随即,彩虹色光柱如期待中一样,将直径四米的范围内全部笼罩。 光柱之内,依旧尘埃闪过,并且混合着雾气,星星点点,色彩斑斓,美妙至极。色彩是那样的清晰,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柔和缓慢的转动交错。 紧接着,呼吸节奏开始缓慢,心跳次数骤减,身体愈发轻盈!随之,我微笑着闭上双眼······ 当我缓缓醒来,眼前的一切是那么唯美,那么熟悉! 天!是那么得蓝!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蓝! 云朵!是那么的洁白!白到没有任何杂质的沾染! 一望无际的草原,目之所及的延伸!延伸至视线的尽头! 我微笑着奔向沼泽,从怀中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两个小型气囊船,并打开电动充气阀门开关。随之,皮囊船便开始鼓鼓囊囊。 此刻,我埋头交替踏足皮囊船,已是无心再去领略周围的景色。 我想快速寻求一个答案,此时的时间是否还是当初我穿越的那个时间。而我更为担心的是,究竟还有没有莲花岛,乔姑娘到底在不在? 出沼泽,行至洋澄湖,一座岛屿赫然在目! 没变! 没变! 到岸后,成片成片长势待盛的莲叶;实木搭建的船舶码头;斗拱结构的乔庄门楼;院内高大的房屋厅堂建筑,这些没变!一点都没变! 迈进大门,我顾不上哑大伯的阻拦,就往里面闯。 此刻,马棚内喂马的二牛哥闻声赶了过来。 “你是何人?” 再见二牛哥,我瞬间热泪盈眶。 “二牛哥!是我啊!” 他微皱眉头,将眉心相连。 “我们···好像没见过面啊?” 我微喘粗气。 “见···见过!而且!熟得很!” 二牛哥一时挠头。 “那···那我······” 不等他再次考虑,我脱口道:“乔姑娘在不在?” “二牛哥!来人可是受邀医洛会的客人?” 听着这熟悉的美妙声音,我的心跳立时飙升。 随即,我扭头向厅堂望去。 此刻,乔姑娘着一袭粉裙立足于门框之外。 “乔姑娘!” 我立时狂奔而去! “哎!你到底是何人?” 说着,二牛哥也紧随跟来。 “请问···这位公子是何地医师?” 显然,乔姑娘也认不出我,还将我当成了准备参加医络大会的医师。 我语态激动道:“乔姑娘!是我!叶生!” 乔姑娘嫣然一笑,两侧酒窝微显,如似倾城之貌。 “这位公子,我们···我们认识吗?” 我立时哽咽。 “认···认识!” 此时,二牛哥跟上前追问道:“你是什么人?看着不像医师啊?” 我不予理睬二牛哥,继续补充道:“我们认识!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很久啦!” 随即,乔姑娘凤目微闪。 “可是···恕我一时想不起来,我们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我立马阐明道:“月儿!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我活过了两千年!就是为了见到你!” 二牛哥插话道:“什么?什么什么两千年啊?” 乔姑娘更是迟疑道:“你···你怎知我唤作月儿?” 我语气笃定。 “我不光知道你叫乔月,我还知道秋儿!常大虎!姨父!姨母!还有,你远在翠竹峰的老恩师!” 此话一出,乔姑娘和二牛哥瞬间被惊呆。 “小姐!这白芷片已然是晒干了!不如此时装箱吧!” 院落拐角处,秋儿怀抱着竹笸箩向乔姑娘说道。 我心中一震! 秋儿又变回那个满脸雀斑的中学生了! “秋儿妹妹!” 我冲她惊喜喊道。 见此,乔姑娘向秋儿询问道:“秋儿!这位公子你可曾认得?” 秋儿一时茫然,进前两步道:“没···没见过!” 此时,乔姑娘转面看向我。 “我们均未曾谋面,何以你会对我们如此了解?” 我一时急上心头。 “我不光对你们了解啊!济南郡的张伯父!专医跌打的李闯兄!我都认识!呃···对了!还有春儿!春儿我也认识!” 话毕,三人均一脸迷茫,左右相互对视。 见乔姑娘仍不相信,索性,我从怀中取出定情信物。 “月儿!你看!这是当初你篆刻下的字迹!” 说着,我将由琥珀晶莹包裹的体温计递上。 随即,三人聚目凝神,共同审视。 “这···这···这确实是我的雕刻笔体!而这叶生······” 我当即接话道:“不错!我就是叶生!” 只见乔姑娘无限深情,由秀眸里倾泻而出,且呼吸节奏加快。 “那···那···那你···你想怎么样?” 我不慌不忙,嘴角泛起笑意。 “我想,和你结婚!”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