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尸研究手册》 序章 冰雪之怒 “这里没有金手指的主角,也没有一成不变的配角,只有最真实,最残酷的世界。”——作者语。 公元2036年,极北之巅。 狂风怒号,一支科考队艰难地行进在齐膝深的雪地里。狂风刮起的雪片宛如锋利的刀子不停地割扯领头人的护目镜和御寒的衣物,发出咔咔的响声。 比尔立足眺望,茫茫雪海,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作为参照物为迷途的羔羊指引方向。 他们迷路了。 领头人比尔不甘心倒在这,几天前,百年不遇的风暴席卷整片北极圈,他们与上级失去了联系。最近的哨站距离他们驻扎的地区足足有200公里。 上一批约定的补给因为风暴的突然来临没有到达。等待救援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时余下的补给只够众人维持七天。 比尔与众人协商后决定趁着风暴刚刚开始立即出发南下前往最近的黄石科考站。 但是很不幸,时间来到第七天也就是今天,他们迷路了。 “比尔!我们得扔下这些东西!”领头人背后的尤里大喊。狂风嚎叫盖过了他的怒吼,但是比尔仍然知道尤里刚刚说了什么。 比尔艰难地转身,迎着寒流趟过雪线来到他的副官,也就是尤里面前。在这种环境下交流基本靠吼。 “尤里!我们发过誓的!要把它带回去!想想你的女儿,她还在等着你!” “不—”尤里嗫嚅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几乎减员过半的队员。再回头时,在护目镜后隐藏的双眼闪过坚定的神色。 “对不起了,比尔,我这是为了大家好。”尤里依旧嗫嚅着,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战术匕首,趁着比尔大声鼓舞士气的时候刺进了他的腰腹当中。 “什么?”比尔只感觉热量在迅速流失,他转头看向他最信任的副官,视线下移,终于看见了那柄还插在他腰腹上的匕首。 比尔只觉得一瞬间他的心脏和面前该死的风雪一样冷了。 比尔颤颤巍巍地拔出匕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刀尖上冒着热气的血珠在遇上寒流后瞬间凝结成固态。 “尤里!”比尔已经喊不出来了,他只感觉到疼,非常非常的痛,那一刀很有可能扎到了他的肾脏上。 “你这个屠夫!比尔,你罪有应得!”尤里扑上去,他的目标是比尔胸前用特种胶布缠绕固定的m1911手枪。拿到了手枪,就拿到了队伍的指挥权。 “尤里,你在干什么?!”比尔被扑倒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大喊,他想要呼救,但是被扑倒前的最后一刻,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那些昔日可以托付生命的队员此时一个个犹如冻毙的冰雕,麻木的站在原地欣赏这出可以称之为“叛变”的戏码。 俩人在冰雪中扭打。比尔包裹的再严实也有不少雪疙瘩通过各个缝隙渗入到衣服后面,随之被体温蒸发,他只感觉更冷了。 尤里失去了匕首,他只能一拳又一拳挥打在比尔的头上。 尤里在动手轰击比尔的脑袋时有一瞬间后悔,自己大脑一度宕机,脑海中犹如播放幻灯片一样细数他和比尔的过往。 当尤里回过神以后,比尔已经拔出了匕首并将它扔在厚厚的雪壳子里。尤里就这样失去了武器只能赤手空拳与他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搏斗。 尤里挥舞着王八拳,俩人在雪中谁也看不见彼此,完全是凭着感觉乱打。 混乱中,比尔摸到了被胶布缠绕固定的手枪。在犹豫了不到半秒,尤里的拳头击中了他的护目镜,不堪重负的护目镜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被击穿,四散的碎片甚至划伤了比尔的右眼。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没有想像中的大喊大叫,俩人都十分默契,沉默挥舞着拳头,比尔则是费尽力气想要拔出胸前的手枪。 尤里累了,他又有些后悔了,他想起了她的女儿,她还没有开口喊他爸爸,甚至他在临行前她还没有睁开眼睛看他的父亲一眼。 尤里只想活下去,他有什么错?那些受伤的,被抛弃的队友又有什么错? 雪橇完全可以抛弃那些该死的玩意拉上伤员,大家齐心协力一起走出冰原。可该死的比尔又干了些什么? 他满口都是人类大义,不惜抛弃处决生死与共的兄弟,只为了用雪橇把那该死的破玩意运出去! 你该死哇!比尔! 想到这,尤里继续挥舞着拳头,雪壳子的阻力不及他的愤怒,混乱中他抓到了比尔的前脖领。 尤里将比尔从雪里拽出来想要好好物理交流一番。然后,尤里惊恐地发现比尔胸前的手枪不知何时出现在比尔的左手上。 “到我了,尤里。”比尔轻声说道,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亢—!亢—”枪声回响在空荡荡的雪原上,在众人的认知中甚至盖过了鬼哭狼叫的狂风声。 尤里的前胸爆发出两朵绚丽残忍的血花,他就这么瞪大双眼直挺挺地倒在雪地上。 “……” 比尔拿着手枪沉默了片刻,他记得不错的话这把枪已经打完了最后两发弹药。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两颗子弹居然射向了他一生中最好的朋友身上。 没有时间感慨了,比尔;他这样劝自己。没意义了,失去了手枪威慑力,受伤的你什么也不是!比尔;另一个声音说道。 比尔的脑袋非常混乱,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引来了地狱中的魔鬼。他的脑中很乱,有无数声音呢喃引诱着他。 他感受到自己很疲惫,很饿,很想吃点什么新鲜的血肉,并且这种渴望正在逐渐压过理智…… 三个月后,席卷北极圈的风暴逐渐停息,黄石科考站在多次联系先遣队无果后决定上报联合仲裁。(concurrent arbitration,以后简称ca) 随后,救援工作迅速展开,以先遣队驻扎地方圆200公里范围进行地毯式搜寻。 在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后,ca救援队找到了十六具无法拼凑全尸的遗骸,还有一具疑似幸存者的“冰雕”。以及在冰雕不远处找到的不明构装体。 救援草草结束,整件事情没有了下文,直到未来几年后,世界进入温暖期。 第1章 新的研究课题 公元2039年12月13日。 京都大学,阳山校区。 筱楠漫步在校园的林荫路上,哪怕进入12月份,北方京都平均温度依旧保持在零上5度。 这可苦了同校区那些土木系老哥。他们研究出能在零下20度冬季施工专用混凝土添加剂似乎没有了作用,准确来说没有了市场。 苦恼的土木佬同学们只得加入打灰仔行列在各个施工现场监督混凝土施工。 从去年开始,各种市政工程雨后春笋般立项动工,特别以地下工程居多。 筱楠男朋友被他的导师拉去打灰,并且仅限于打灰,所有的蓝图他们都没有看见过。 但是这可难不倒这群小机灵鬼们,作为土木高等生,他们在各个区域靠一双眼睛,一个聪明头,在线上交流逐渐还原整个建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线上渠道被噶了,起头那几个同学好悬给踢出打灰队伍,数名教授导师拉下个老脸才给保住。 今天,筱楠的导师召集他的学生们要开展新的研究课题。 林荫道上,王岩明灰头土脸戴着安全帽和防灰尘的透明面罩,脚踏钢板劳保鞋,手上一副脏兮兮的手套,下半身牛仔吊带裤,还有满是泥浆的上半身雨衣。 筱楠黑着一张脸,她很难把眼前这位面相四五十岁的憔悴小老头和她记忆中的男朋友对上号。 “我们线下交流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瓜!你猜猜是什么?”筱楠看着岩明眉飞色舞,唾沫乱飞的形象,不由得更嫌弃了。 天哪!我小时候是怎么想的?就天天跟在他屁股后跑?上学时还大言不惭地要嫁给他?我当时是失了智么? 岩明容不得筱楠多想,他拉着她的胳膊拽进了小树林里。筱楠脸唰一下就红了,她脑袋里飞速闪过许多画面。 “那个,你就这么着急么。我还没准备…” 二人四眼对视直接打断了筱楠的施法。 “我们在建地下城!”岩明语出惊人。 “啊?”筱楠表示断开连接。 “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今天上边例常来抽血,我瞄了一眼我的化验单,是a类,但是有很多同学是b类,现在很多b类血的同学已经被请出队伍回学校做毕设了。” “so?”筱楠只觉得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你拉我进小树林就为了说这个? “重点呀!ab类血,赶工期的地下城,这两年那么多的市政工程,而且你没发现从咱俩读研开始,这课题一年比一年多么?特别是你生物上的,你之前不是还说头要秃了么?”岩明语速飞快地讲道。 “……”筱楠瘪着嘴,不想在和这个母胎solo二十几年的家伙继续聊下去,而是逃命般挣脱了握着她胳膊的手往综合楼跑。 “唉卧槽,”岩明正想追出去,路过的保安手持钢叉当场就给他叉那了! “老哥,你听我解释。”岩明还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番。 年轻力壮的保安可不听岩明解释,看他这身装束就知道是从隔壁工地跑出来的。 工地可老早就被武警部队接管了,人家部队领导说了,校园里逮到往外跑的工人都给他送回去!逮到送回去每个奖励人头费5000块钱。 在叉下挣扎的岩明哪里是人呀?他可是五千块钱!想到这保安队长更来劲了,他用对讲机招来好几个同僚,拿来绳子就地打包,看捆绑的手法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这要是有人路过拍个视频当段子发网上,起码10万点击量。 “哎呦嚯,又是你小子?”高度近视不戴眼镜的保安队长在近距离看清了岩明的脸后立马不高兴了。 这个主逮到好几次了,上一次送回去那边的领导脸色都不好看,当然赖钱倒不至于,人家毕竟要脸。但是咱不能不要脸嘎嘎逮了就往回送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和这小子有什么交易呢! “咳咳,”一名保安队员轻咳两声,嗓子沙哑开口说道:“队长,明天我想请假,好难受哇,今早在岗亭值班的时候好像发烧了。” “行!咱先把这小子送回去。先说好了嗷,这次说啥钱也不能要了。” “那我们的奖金。”有一个保安开口问,当然底气不是很足。 “我给!一人二百块钱!”保安队长一咬牙,一跺脚,含泪赚了4000块钱。 “领导大气!”“领导牛逼!”“领导长命百岁!” “低调,低调,格局要打开!” “是是是!”“对对对!”众人应和着,连踢带拽拉着岩明去学校旁边的工地请赏。 另一边,综合楼。筱楠一脸晦气到更衣室换衣服,在看见她新买的白色卫衣上有黑手印后更来气了。不行!明天说什么都得让岩明花钱请客吃顿好的的!他个打灰仔听别的同学说了,工资老高了。 筱楠一边想着一边换衣服,她换上了标准的白大褂,套上鞋套,进入消毒间自我消毒。 很多同学都是意思意意思就完事了,只有她和为数不多的同学一丝不苟地完成整套消毒流程。对自己负责,更对同学负责。 完成消毒后,一行人来到教室。导师和另外几名教授早已坐在教室的最前一排翻开手上的资料,通过表情来看,有几名教授就跟吃了屎一样。 “尼玛!”有位教授实在忍不住了,爆粗口。 学生们将目光望向他,他只得讪讪地合上资料,闭目养神。但是看着他不断起伏的胸口,很多人都知道这名教授只是在装平静而已。 “各位同学们。”为首的教授开口了,但是他没有站在讲台上,依旧坐在原处,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开口。 “这里有个新课题,如何让全国人民接受血样采集。” 如果这是游戏,恐怕???就要铺屏了。众同学一脸懵逼,他们大概心里合计除了血样采集能靠到生物外,剩下的字我也倒是认识。但是连起来一块读,我就不理解了! “师父,我不懂……”有同学率先开口。筱楠没有说话,而是陷入头脑风暴之中,他想起来岩明刚才说过工地上做血样采集…… “你们有多少人做过常规血采,可以举一下手。” 教室里近乎一半人举手。 “举手的同学如果是城市户口的,请继续举手,农村户口的,放下吧。” 只有两人放下手。 教授叹了一口气,示意所有人不用举手了。 “我们研究了一下,这个课题难点在于如何在乡镇推行血样采集。” “全民体检呗,借着体验抽血。”一名同学嘻嘻哈哈地开口。 “我倒是觉得我们现在的难点是医疗保障不足以在乡镇开展此类工作,退一步讲,就算在城市中开展也很难。这抽血可不比捅嗓子,没点基础的干不来。”另一名同学开口。 “我插一句,时限是一个月,到春节前这项工作必须完成!”一名导师开口补充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名同学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一个月完成?几十年前那场全球性流感都未能完成的壮举,现在更不可能了。” “你们知道自助贩卖机吧?如果时间来得及可以造点自主采样机,刷身份证刷脸认证采血。机器人效率总比人快。”一名同学提出建议。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当然容易实现,但是产品从定型到实验到生产,涉及那么多环节,现在还临近年关,等你搞出来都来年这个时候了。”一名同学反驳道,他选修过编程,知道当今搞个程序是有多么的欲仙欲死。 自从十年前世界性关源后,编程可以说是进入死胡同,元宇宙这个概念不知道扔到哪个疙瘩里吃灰去了。你源都不开了,网上常规渠道根本找不到别人的代码,全靠手敲,码农真成码农了! “我有一个问题,”筱楠开口,斟酌用句。“为什么要全民采集血样?” 教室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不是傻子,但是没有人起头去问这个问题。别问,问就是机密!无可奉告!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不做的原因,并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名教授悠悠开口。 谜语人滚出世界! “咱们能不能换一种思路,比如先生产验血所需的东西,两手抓,愿检尽检,等老师你说得那个契机来了,大家就不用逼着去检了。”筱楠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大家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间觉得尼玛细思极恐。坐在教室里的都什么主?都是搞生物的!搞医学的! “呵呵……”为首的教授苦笑一声。 “实话告诉你们早就开始生产了。” “卧槽,老张这是能和他们交代的?”一名教授上去就要捂住张教授的嘴,可惜的是被张教授轻松躲开了。 “从今天开始,给你们一个任务,开展校区范围内的血液采样,你们采用什么方法我们不干涉只看结果,时限,三天吧。”张教授开始下达任务。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三天后,我会透露给你们一丢丢的内幕消息,你们可以随意传播。都这个时候了,瞒着没有用了。” ???问号铺满教室,所有人全懵了,这是闹哪样呀。 “筱楠,你下课后到我办公室一趟。”张教授,他的导师吩咐道。 “是,师父。” 一名教授按响了下课铃,同学们鱼贯而出,教室可以说瞬间清空,只剩下筱楠和几名教授面面相觑。 “倒是省事了。”张教授咧嘴笑道。 筱楠识趣地关上前门后,教室的隔音性能很好,就算有人在里面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没人能听到。 “掐监控。”张教授旁边的王教授掏出随身带着的平板,找出监控系统,从后台给它关了。 “筱楠,你男朋友叫什么来着?” “王岩明,师父。” “对对对!就这个小子!你大一,他大三的时候上我实验室偷了块拳头大的金属钠扔人工湖里炸鱼的臭小子!” 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其他教授这样想着。但是不争气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们高贵的灵魂。 “校长的锦鲤,价值二百五十万的锦鲤被这小子抓了,还好发现的及时没酿成什么大祸。不然他就算是你们当地那届高考状元也吃不了打包带走!” “校长念在寒门再难出贵子,勉为其难把他留下了,给他从信息转到土木,没想到他这个孩子倒好,到哪都不老实!” 张教授愤恨地说着,筱楠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尴尬的都快把鞋套磨破,靠脚趾头扣出个三室一厅了。 “咱们言归正传,老王,看看你本家娃子干得好事。” 王教授的笑容没了,不过根据笑容守恒定律,它只是从王教授的脸上转移到张教授的脸上。 王教授黑着脸掏出平板,他打开后台投影功能,很快讲台的多功能黑板上映射出筱楠漫步林荫道的场景。快进,出现一个农民工拽着筱楠进入小树林。 好,王教授按下暂停。筱楠庆幸什么都没发生,不然这么直播太社死了!几名教授此时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画面继续,不知道哪的拍摄角度,居然能拍到自己的背影和喋喋不休的王岩明。下面浮出一行字幕,显然是后期加的,但是和王岩明当时说的内容大差不差能对上。 几个关键词,血检,ab类型,地下城。 “你男朋友有点东西,通过推算知道在建工程是地下城,但是现在离主体闭合还早着呢,靠着有限信息就能推导出来,果然天才扔在哪都一样。”张教授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之前他是线上发起讨论的领头人之一,后面被逮住了,也是工地第一批血检人员,他很幸运,a类型。” “a?幸运!”筱楠抓住了关键词。 “我们几个老头子很不幸,是b类型血,所以我们还能坐在这和你聊天。”王教授补充道。 “可是?为什么要分类型血?”筱楠刚开口就反应过来了。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阴或者阳。 “你们不会……” “这种事情本来想过些日子告诉你的,但是时间不多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近年以来肉类涨价涨的飞起?特别是鲜肉,价格较比年初增长至少两倍多!这是什么样的概念?这是我们建国后发生过的事情么?” “我不否认背后有一些家伙在推波助澜,可是数据是我们自己调研,它是有一定参考性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张教授持续输出,语速飞快地讲着。 “意味着人类从食杂动物向食肉生物转变呗。”筱楠这一句话差点没把张教授大脑干宕机。 “算了,差点跑题了,如果你是a类型,我们可以把我们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你,如果你是b类型,那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为好,不然只会徒增烦恼。” “另外,补充一下。”张教授思考了片刻。“你和你男朋友关系如何?如果特别要好的话,血检结果出来后,如果是a类型,不一定是a!我找学校批个条把你送工地去。” ???把我送工地里去。这回轮到筱楠大脑宕机了。 “不要乱合计,也不要多问,到外边更不要多说,先完成我给你们的课题。三天后,单独来找我!”张教授吩咐道,随后打发筱楠离开。 第2章 无知者无畏 筱楠穿着防护服,按照最新要求戴着耐扎手套。手套是平阳校区新材料系同学搞出来的新材料,别看薄,只差一点就被军方选定当防弹衣了。至少采血用的一次性管针很难扎透手套,这极大了保护采血者的安全。 筱楠面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采血同学。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出得馊主意,采血一位送小礼物,小礼物价值百元到千元不等,全装在盲盒里。关键这种做法得到了教授们的一致认可,大笔一挥直接批条子叫学生们到财务部取款。筱楠记得当时看着系公共账户上那一连串零自己腿都哆嗦,直眼晕,她哪里见过这个呀!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钱的砸击下,不少身残志坚的同学都赶来做血采。筱楠刚才看见一个体育系老哥,双手都骨折了,嘴里叼着个身份证就过来了,不得不佩服! 身份证登记,刷脸,采血。流程看着不多但是这可是单人单管,光拆一次性包装就让人头大了,特别是采集人员身处密闭性防护服里,谁难受谁知道! 采血从早上6点不间断一直到晚上8点,采血的累倒,躺下换下一批。最后实在没人了逼得带头学长去临床专业那边抓壮丁,找来了一大批美女上去采血练手。这下子男同胞们更激动了!特别是有些美女不屑于穿流于形式上的防护服,就外面套了一层白大褂,往那一坐开始动手采样。 有得妹妹明显是经验不足,被采血者是个男同学,握拳屈臂,妹妹没有经验一直拽人家胳膊,男生拳头都怼胸前的柔软上还不自知!女生那抽血专注度真让人汗颜! “荟荟辉,”男生做完采血以后吹口哨。 “慧慧。”给他做采血的美女吹口哨回应。 这个世界真大,什么奇葩都有。筱楠只看见这俩同学一边吹口哨一边在桌下用手机偷偷摸摸换了联系方式,本以为是一段恋情的开始。而这时男生身后排队的女生亲了前面男生一口,随后坐在那等着采血。 筱楠就突然间想起来王岩明这个家伙,给他采血的会不会也是美女?他们会不会也留下了联系方式,并且上次出去吃饭这死鬼还说我瘦的很?! 筱楠那是越想越来气,手上控不住力气把一次性针管给撅折了。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接过拆开包装袋一次性针管男同学完全懵逼了,咋是根折的针管?再看一眼筱楠的防护服后的表情。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那什么同学。”这个时候有点常识的男同学都知道不能乱说话了,特别是喊人外号或者名字什么,要装作不熟的样子。 “针管!针管呀!”采血的男同学都快急哭了。面前坐等着的体系系老哥看着可不像是什么好人哇!这比看我细皮嫩肉的一直邀请我去更衣室耍耍。男同学此时的心声。 “给,”筱楠重新拆开一个递给了男同学,随后又在机械劳动中神游天外。她想起来今早他们这些采血人员是早上做得采血。标本已经送到教授那了,下午就能出结果。但是他们一整天都在这忙,也没人去取化验单什么的。算了!忙完再说吧!筱楠想到这,继续卖力地拆包装袋。 晚上十点,终于,没人了,就算是有人,呵,十点半关寝室楼大门,您打算是睡屋外么? 介绍一下,阳山校区紧挨着一大堆农田,本来就是农院的,近两年把生物和医科的一部分学生从别的校区挪过来。这地那只能说要啥没啥,出了校门走半小时你要是能看见人烟那恭喜你同学,赶紧回学校买个刮刮乐起码能中几万。一些有特殊想法的同学,憋着!要么去小树林自行解决。 阳山校区得天独厚的环境使得干土木工程没啥阻力,反正地都是学校的,爱咋干咋干,还有上面批得条子。自从工程开工以后 整个京都大学土木工程院的学生全部被抓来当打灰仔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筱楠回到寝室,刚趴下就接到了来自王岩明的电话。 “老王,有话说,有屁放,我好累呦。”筱楠含糊不清地说着,强抬着眼皮,恐怕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你不好奇为啥能给你打电话么?”那边传来的声音让筱楠精神一震。她立即搓了搓脸,从床上盘腿坐下听岩明讲话。 “那些b类型的工友,结钱,遣返了,来了一批穿军装的。听说是工兵军。” “呵呵,你开玩笑吧,我听说过工兵连营,团也听见过几次,你这个军的编制太唬人了吧。”筱楠说着说着话里都没有了底气,她知道岩明哥从来不骗他。 “我打听过了,是一个军。听说有八万多人,很多人之前都是预备役。有个人说他一礼拜前还是个大头兵,突然上边来了命令,他这级别的就地官升一级,也就是从大头兵升到班长,不出一礼拜,他就真带着一班人了。由于原有的编制被打乱,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例还是所有人都这样,你知道的,这两年军队里不让用通讯设备。” 筱楠在电话这头点点头,这两年走士官的学长讲过这事,进去了,等同于这两年失联。要不是两年期满返校,大家都寻思这位同学人间蒸发了。 “所以说,你为啥能给我打电话?”筱楠问这个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岩明开口说道:“我现在的军衔是中士。” “啥玩意?”筱楠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受到了冲击。 “我爹有个高中同学我给你讲过吧,额,之前卡大校很多年了,这次突然就成少将了,他儿子就在这支军队里,给我运作了一番……” “我现在很好奇你是不是你爹亲生的。”筱楠汗颜并打断了岩明,她实在是不想再听到一丁点的狗血故事。 “我现在拥有一点自由度,并且本来就是土木高等生,现在还接触到了蓝图,你要是看了一定会直呼卧槽的。” “讲重点!” “老张,你的血检报告给我看看呗。啥类型呀?” “噢,我找找。先别挂。”筱楠翻看手机软件的聊天记录,她记得化验单他的导师好像在私发给她了,之前一直忙着做血采都没来及看呢。 “a类型。”筱楠回复。 “我找于哥支个招把你弄过去,看最近这架势,我认为待在军队旁边最安全。” “你是真行,这么快就称兄道弟了。” “来不来么?” “我发现我导师和你都想把我拉施工现场。到底发生什么了呀?”筱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能发生啥。 电话那头的王岩明沉默了,他默背了一番条例,想要找出一丝漏洞,但是,不可能。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王岩明学着于哥的话说道,话音刚落,他那头便挂断了电话。 筱楠愣住了,这损色挂我电话!?不行不行,小楠你要冷静,你是淑女,你是淑女,筱楠默念四字真经,可算把火气压了下去。 疲惫感传来,一寝室的仙女们早已经鼾声连连,带着筱楠上下眼皮也跟着打架。 “明天要早起……”筱楠嘟囔着靠上枕头,双眼一黑没了感觉。 第二天一早,筱楠简单梳洗了一番急匆匆地赶往食堂,睡了一觉心情还不错,在食堂吃了顿早餐,挤过排队的人群又抢了一份油条包子豆浆打包。他的导师想吃早饭又挤不过如牲口一样的学生,无奈每次都是由筱楠代为打包拿过去。 12月15日,早上七点,筱楠准时来到导师的办公室门口,敲门,无人回应。 “师父,您在么?”筱楠继续敲门。 她是有钥匙的,心里思考片刻还是用钥匙打开了办公室门。 张教授的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一张办公桌,一张会客用的沙发,各种价格低廉甚至二手的家具,还有那张能被他盘包浆的椅子。一个传三代的大茶缸,上面隐约能看出笔走龙蛇的几枚大字:“为人民服务!” 办公桌上用钢笔压着一张纸条,筱楠看见钢笔先是将其顺手牵羊放在兜里。别问为啥,筱楠表示这个钢笔我看上很久了!现代找一个古典钢笔比中五百万还难。张教授很喜欢自己的徒弟筱楠,但是和钢笔比,那筱楠还是靠边站吧。 筱楠这时想起来平时钢笔师父都是不离身的!拿它来压字条,不会是搞了个赝品糊弄我吧?想到这,筱楠又掏出钢笔,打开笔帽仔细注视着笔尖。那笔尖仿佛有什么魔力,一瞬间将筱楠拉倒她与张教授刚见面的那天。 那时她刚刚入学,岩明哥偷了一块纯度极高的金属钠去炸校长的鱼。在听说可能要把他开除后,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敲响了张教授办公室的门。 不是同一个办公室,但是相同的配置。张教授就坐在那手拿钢笔写着教案,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传来,茶缸里泡着毛尖还冒着热气。 在张教授看清来人后,筱楠哇得一声就哭了。要不是张教授眼疾腿快,先筱楠一步,筱楠就要给张教授跪下了。 “老师,我哥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他吧!哇——”筱楠上去就开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至亲之人。这一嗓子差点把张教授送走。 “闺女,慢点,咱慢点讲。”张教授将筱楠扶到沙发上,一边轻轻拍她的后背顺气,一边安慰她,一段时间后好悬是控制住她的情绪。 在筱楠能够完整地不再磕磕绊绊地说明来意后,张教授是又气又想笑。 “就这点事?” “老师,我哥真的知道错了…”筱楠嗓子沙哑,马上又要开嚎。 “交给老师,但是你要答应老师一个条件。”张教授许诺道。 “什么条件?”筱楠问。 “未来读研,读博,选我做你的导师,做你师父。”张教授一字一顿,十分严肃地说。 “师父!”筱楠立即改口。 “哎。”张教授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后苦笑道:“你这机灵劲,不考上研究生不读博简直浪费了!” “嘿嘿嘿,”筱楠傻笑着,哭花了脸丝毫不影响她的可爱。 从那天以后,每早都有一个跳动的小精灵给她敬爱的师父捎早餐,几年来,未有一次缺席。 “师父,你这是去哪了。”筱楠嘴里嘟哝着,打开了纸条,她印象里他的师父可不是迟到的人。 “到办公楼天台来。”纸条上用钢笔写着这几个仿宋体字。 背景简介: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没开历史倒车的行为就是成立了联合仲裁,也就是ca。ca成立十年来搞了不少反人类的操作例如关源,但是也变相地激励人类集中资源探索未知。反倒是世纪初的虚拟世界并且衍生的各种概念不能说彻底噶了,但是也离死不远了。对于探索有用的留着,没有用的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这个时代可谓是人类群星闪耀之时,部分癌症都能治愈了,人类健康度,幸福度爆棚。亚健康基本没有,没有了花样缭乱的各种电子产品荼毒,年轻人追求更多的是运动探索。什么大学男子一千五,女子一千,早就男女平等改成五公里了,军队那更是改成全装十公里。这个时代,人人都是旧时代的牲口。 第3章 混乱前兆 到办公楼天台来。 筱楠通过安全通道爬到天台上,冬天了,天台上的风呼呼地刮着。筱楠紧了紧衣领,四处寻找着师父的身影。 “楠楠。”张教授的呼喊声传来。 “师父?”筱楠寻到了背对她的熟悉身影。 “别过来,楠楠!”张教授站在原地身躯颤抖着。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筱楠想要上前查看导师的情况,张教授这时突然回头。 “啊——”筱楠尖叫,两腿跟着打颤,说什么也不敢继续往前迈出一步。天哪,她是见到怎样一幅画面!他以往最敬爱的师父此刻嘴里叼着一整条人胳膊并且不断咀嚼着。 “我以为能扛过这三天,”张教授一边咀嚼着胳膊,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病毒,在上课那天,我就感觉到我亲爱的学生们就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吃!” 张教授扔下手中的胳膊,双眼血红,爆发出常人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冲向筱楠。 筱楠这时已经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张教授距离筱楠还有几米时,他突然转了个弯,冲着天台的边缘继续冲刺并且翻越了女儿墙。 “啊—!”张教授最后的吼声中透露着不甘,愤怒,解脱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切发生的太快,筱楠吓傻了站在原处一动不敢动,直到下面一股温热感传来。她哭了,放声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单纯的恐惧或者对导师意外身亡的丧痛? 楼下保安见到以头抢地的张教授后立即通过对讲机报告保安队长,队长则是拨通了军队领导的电话,完全下意识的那种。“这穷乡僻壤等警察来了黄瓜菜都凉了,还不如甩给军队。”他此时是这么想的。不消五分钟,两辆军车载着一个排荷枪实弹,头戴防毒面罩的战士来到现场,他们拉开警戒线,驱赶看热闹的师生,有名新兵不知道是第一次出任务过于紧张什么的,走了火。 “砰—!”这声枪响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假把式。京都大学的学生入学军训都打过空包弹和实弹,一声枪响勾起了他们远早的回忆。 “杀人啦!”气氛组看热闹不嫌事大,很明显在京都大学这种地方也有素质不达标的漏网之鱼。这一声喊引爆了人群里的恐慌情绪,围观众人你推我搡惊恐地逃离了事发现场。好在围拢的人并不算太多,没有发生踩踏,否则这次带队的主官回去有九条命都不够毙的。 “特奶奶的!”排长一脚踹在走火战士的身上,像极了一个兵痞。被踹士兵手忙脚乱关上了保险。走火战士是被征召的预备役,新兵连刚结束就分配到了这。按往年标准,他这种笨手笨脚的早该遣返当地,但是今年居然网开一面留下了。 半小时后。 军车上,筱楠披着毯子,精神恍惚,留着寸头的随军女军医好悬要给王岩明开瓢。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你是不是吓着人家了!”女军医问岩明。 “姐,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上去的时候筱楠她就这样了……”岩明捂着脑袋委屈地回应道。他当时跟队伍上到天台后就看见瘫坐在地上的筱楠。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扛着筱楠就往楼下跑,战友都以为他在救人根本没拦他。谁能想到王岩明这个榔头是走楼梯下来的,那你说她肩头上的筱楠能好受么? “你怎么知道人家叫什么?你俩是什么关系?”军医眼前一亮,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扭转话题的速度使人猝不及防。 岩明立马不吱声了。 “我问你话呢,吱声!” “一个村的…”岩明嘿嘿傻笑。 “哥,张教授。”筱楠张口问,她想起来了,想起来张教授狰狞的面容,特别是咀嚼胳膊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张教授他走了。”岩明摇摇头回应。他刚才路去只瞄一眼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岩明和张教授,这俩冤家化成灰对方都能认出来。联想到张教授的惨状,岩明并没有太多生理上的感觉,他没有给筱楠过多描述现场的惨状,怕压垮她本就脆弱的神经。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大冬天和他爹为生活所迫在关外的高速上做铲尸体,替人收尸的行当。记得有些被半挂车压过的可怜人,比此时张教授惨得多得多了,至少张教授算半个全尸。对于岩明来说,这玩意见得多了,最多干呕两下,吐是吐不出来了,哪怕肚里有食。 “没了?”筱楠眼中充满迷茫,那个待她如父亲的长辈,没了? “节哀,”女军医安慰道。 “节哀,”岩明说完低下头默哀。他虽然生活上一直和张教授不对付,但是不妨碍他认为张教授是个好人。 筱楠没有再说话,岩明看见这一刻她的眼中失去了光。张教授的死,对她的打击非常非常大! “他骗人,他说明天要找我聊天的,怎么就……”筱楠哽咽着,她本人难以接受这个既定事实。就好像多年以前,她失去了爱她的父亲一样。 岩明也联想到当年的惨剧,动作飞快却又轻柔地将筱楠搂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就如十多年前第一次见面一样。 这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走火的战士也被拉到学校向全体师生道歉,至于张教授的死……军方解释说张教授参与到军方的一个大项目,这件事警方无权插手,军方全权负责。 总之,声明解释一大堆,看得人烦狗厌的。根据以往经验,字越多,事越小。张教授的死在师生中只不过是个瓜,并且没有向校外传播的趋势。短视频平台?当年关源以后这玩意一夜之间全寄了。 12月17日,约定好的三天后。 王教授带着张教授的遗物来到工地大门前向里面眺望,等了有一阵,被传达的筱楠才来迎接王教授。 “不好意思王教授,久等了。” “不久不久,老张生前交代我把这些东西给你。” 筱楠的眼里再度失去了光芒,不管谁在她前面提张教授,她都会黯然神伤。 俩人陷入沉默,与原处工地里轰隆隆的机械声形成对比。 “他,吓到你了?”王教授询问。 筱楠再度联想起当时那恐怖的画面。胳膊的来源在后续调查找到了,是解刨课用的尸体。那条胳膊可不是用利器切割的,而是生拉硬拽下来的。 “王教授,您还是不要提这个…”筱楠报以苦笑,她本以为解刨了那么多小动物和尸体,自己的心早就和大瑞发杀鱼的刀一样冰冷了。但是,每次想起当时的画面还会一瞬间破防。 “病毒太快了……”王教授摇头喃喃道。 “病毒?什么病毒!它再厉害能有癌细胞厉害?”筱楠捕捉到了关键词,突然情绪失控大声质问另一位他敬重的导师。 “咱们都是搞生物研究的,呵呵,病毒可比什么癌细胞厉害多了。”王教授鬼魅一笑,将张教授的遗物一股脑地递给筱楠。 “我们推导出的都在这里面了。”王教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现在,我们把它交给你。”他又指了指遗物中的平板。 “手稿太多,也太惊人,我替老张做主一股脑都烧了。烧之前,我将所有手稿拷贝后放在平板里。” “筱楠,我和张教授一直看好你。”交代完这些,王教授转身离去。孤独的背影使得筱楠有一瞬间想要追出去,但是看着大门口趴在地上的几位功勋老战士,筱楠及时放下了这个念头。听岩明说,他之前试过用几十斤火腿贿赂老战士,老战士欣然接受了。然后,他溜出去的那晚该吠还是吠,召来一堆战友当场就给他按那了。不讲武德! 等会?晚上开溜?筱楠总是善于在抓住细节,抓住重点。这岩明不系什么好人哇!晚上开溜想干什么? 她抱着一大堆属于张教授的遗物往回走,几名老战士目送她进入工地这才转回头继续守望。 晚上,筱楠找来岩明和他口中的于哥来到工地食堂后厨,当着俩人面打开了平板。 “大半夜的,你给咱俩补课呢?”于明空冲着筱楠说,一米八九的他比岩明高出半个脑袋,这是他和筱楠的第一次见面,人家那是一点不客气,像是熟悉了好久的朋友一样。 岩明满脑袋黑线,本来他计划着今晚和于哥一起翻墙出去搞点紧俏物资,烟酒什么的。听于哥说这两年军队大力禁烟禁酒,谁要是能在外面搞到烟酒带进来,嘿,备有面,干啥都方便! “于哥你是不知道,这几年烟税都加了七次啦,现在香烟都特么快成奢侈品了。酒水的税更离谱,加了十二次!我就想不通明明各类蔬菜水果的价格都在降,当今温度也这么适宜,种啥都有个好收成,怎么烟酒这么难搞!”岩明恨得直撮牙花子,这两年各种利好,唯独烟酒难搞。 “你们男生的世界里是不是光有烟酒?”筱楠反问他们,她手中握着平板不断地划看翻找着摆白天看过的资料,她在挑重点。 “不止烟酒,咱们男生对……”于明空口中美女俩字硬是让他咽了回去。心中默念,朋友妻不可欺! “找着了!”筱楠将平板递给二人。 岩明接过平板瞄了一眼,立马闭嘴不说话了。明空看了一眼也给干成哑巴了。 好半响,岩明才消化掉这些东西,悠悠开口:“真的假的?a类型较比b类型拥有更高的阀值,在空气传播中无法被感染,而b类型在空气传播中感染率是百分之一百?” “是几乎百分百,各国都做过模型测试,实体测试,他们不敢。”筱楠苦笑着。 “显性症状都有什么?”明空问道。 “很难说,被感染者存在各种各样的症状,并且潜伏期非常非常长。我师父猜测所谓的b类型血就是已感染人群。但是,所有ab类型感染人群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传染途径呢?”明空又问。 “说到这个,很尴尬,在调研的百组数据里,ab类型的夫妻在行房事之后,并未出现a类型被b类型感染的例子。” “这特码太邪乎了!所以你师傅的猜测是错的!按照他的猜测,假设b类型是已感染人群,那么按照常识来说a在和b房事之后是必感染的!”岩明打断了筱楠的叙述。 “我不知道,”筱楠苦恼地摇头,这平板里的资料对她造成了降维打击,有那么一瞬间,她惊恐于自己这么多年所学的知识都成了一张废纸,没有一句话可以解释这堆资料。 “传播途径,暂定为空气传播,并且时间可以追溯到几年之前……”这句话筱楠是冲着明空说的。 “那这一切都对上了。”岩明点点头。 “什么对上了?”明空反问他。 “咱们国家,不,整个世界的反常举动,你没发现这两年往天上发射的卫星还有空间站结构过于频繁了么?” “这倒是。”明空认同地点点头。 “别叉开话题!”筱楠白了岩明一眼,她将平板收了回来,紧张兮兮地说:“白天,我听说有人去取张教授的遗物了。” 俩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这姑娘是要拉他俩下水! “咱可都看过了,回头要是上刑,我必咬你俩!于哥你别用这个眼神盯着我,我只想找岩明过来的,谁想到你也跟着过来了……”筱楠说话声越来越小,俩位男生的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水来了。 “这你不办她?你俩给我搁这挖坑呢?”于哥语气不善地说道。 “于哥,我是啥也不知道嗷!别赖我身上!”岩明立马表态摆脱责任,他表示自己也是受害者! “屋里的干啥呢!双手抱头出来!”正当众人激情讨论的时候,一声怒吼将三人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听动静,三对一,优势在我!”明空冷静分析,冲岩明打了个手势,俩人戴上军用面罩就要翻窗出去搞事。 然后他俩就听见了清脆的拉大栓声音。借着月光,他看见了窗口伸进来的黑洞洞的狙击榴枪口。 “艹”三人立即双手抱头投降,慌乱之中筱楠把平板塞进了怀里,靠内衣那种。 容不得其余两位男士有什么糟糕的想法了,手持狙击榴的战士翻窗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位功勋显着的看门老战士。 “三对三,优势在…”明空嗫嚅着。 “优势!优势!”进来的战士随手抄根大葱甩在明空头上开抽。另一只手抱着蒸好的红烧猪蹄嘎嘎狂啃。 第4章 新的政策 开灯是万万不敢开灯的,在饱餐一顿后来历不明的战士嚼着黄瓜摘下了明空的面罩。借着月光,战士是越看这张脸越觉得熟悉。 “哥?” “哥尼玛!”明空扑上去下了战士的枪,两位老战士只顾趴在地上啃猪蹄,可不管这种家事。要说后面来的战士也是蠢,遇到生人了这老战士能不吠么?一个是本家的,一个孝敬过他们的本家,还有一个今早搁大门口刚见过,四舍五入等于整个屋里全自己人,没外人! “于明海!我掐死你哇!”明空打起来多少带点个人恩怨,连一旁看戏的老战士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跑过来用嘴拽着明空衣服。 “卧槽,别闹了,动静大了咱四个都得撂这!”岩明劝解着,然而此情此景无从下手。 你说么,好巧不巧,老战士开始吠了,声音穿透力极强,马上就引来了路过这巡逻的一队宪兵战士。 领头的宪兵透过窗户往后厨里一看当场大呼:“卧槽,四个人都能凑一锅麻将了!”巡逻的宪兵们可真不惯毛病,他们进来直接下了明海的枪,拷上三大老爷们就往外走,反倒是筱楠女生的身份叫他们犯了难。 “拷上,一起带走!”宪兵队长这时只感觉好晦气。俩于家的崽子,那俩学生样的一看就知道是京都大学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恐怕在训诫所待上个半天就有人过来捞了。想到这,宪兵队长还是对女士尽量客气了一些。 凌晨六点,部队标准的晨练喊号子声惊醒了浅睡的四人。这一晚上挺折腾的,值班宪兵在确认了四人的身份后倒也没有太为难他们。宪兵们再次强调一遍部队纪律和条例后是该干啥干啥去了。于是,四人就被扔在训诫所的牢房里,醒来后看着外边大厅的电视打发时间。 六点半,有战士过来给他们送早餐,并且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于将军说没有你这俩儿子。” “大哥呢?找我大哥来捞我俩呀!”明海激动地说。 传话战士无奈继续说:“你们大哥最近失联了。” “失联?”明空咀嚼俩字的含义。小时候他们爹总是“失联”,失联在他们印象里就是出任务,还是较为秘密的那种。这也是他们长大考入军校才慢慢理解的。 简单吃了一餐,几人百无聊赖地继续看电视打发时间。电视节目只有一个,新闻联播台。现在是早间新闻时间。 几个人看着听着早新闻,一时之间训诫所只剩下主持人的播报声。 “一股新的寒流即将到来,请各位民众增添衣物,减少出行……” “今年第一次寒流,可算要降温了。”岩明嘴上嘀咕着,身体倒是挺诚实,眼睛打量着筱楠成熟的曲线。嗯,如果上半身没那么平就好了,这平板塞进去都没变化! “最新消息,一种新型流感正在民众中飞快传播……大力开展抽血检验……”电视里主持人播报声配合着各类激扬人心的画面。 “呵呵,”一时间,四人同时间一起笑了。三位知情者和一位大傻(消声)。 “来,闲着也是闲着,啥看法,发表发表。”岩明倚靠在墙上,嘴里还嚼着油条,他引出话题。 “没看法。”率先发言的是明海。“我更关心啥时候有人过来捞咱们出去。” “边去!”明空把他弟弟扒拉到一旁,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少和他接触。 “大家应该都是a类型血,在现有资料里,b类型血基本无显性形状。”筱楠接上昨天晚上的话茬,如此说道。 “是不是样例太少了?”岩明向筱楠提问。 “不,我觉得可能是潜伏期过长,最短的是几分钟,最长的可能是张教授……”筱楠弱弱地说,她也不确定张教授到底是不是病毒感染者。 几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筱楠接着发言:“张教授在我上大三那年到国外参加了学术研讨会,回来后有时候会自言自语,说着被感染了什么话。” “我当时也没有在意,因为他没有半点反常举动,更没有半点显性症状,直到几天前……” 筱楠再度回忆起张教授啃胳膊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毒能让一个人疯成那个样?在筱楠的认知中,只有疯子才会生拉硬拽肢解尸体胳膊(解刨课用)并且当鸡爪子啃。 “他跳楼了,”岩明补充道。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当时筱楠精神一直不稳定,他也没有再把此事搬出来讲。 “我还想起来,咱们那天是上的真枪弹,还带着防毒面具。”岩明怼了怼明空,示意叫他发言。 “条例变了,”明空发言,继续解释说:“几年以前,修改了条例,规定出任务必须带防毒面具,每人至少携带一个弹夹的实弹。” “硬性条件?不能变通么?”岩明接着问明空。 “何止不能变通,很多部队都有扛狙击榴出任务的。”明海过来插了一嘴。 “不是所有部队都是兽营,哦不,牲口营过来的,你们海陆就不要过来凑热闹了。”明空脸黢黑着再次把明海扒拉到一旁,表示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部队里血检也是从今年开始的,我记得年初开始我爹办公室的桌子都快被敲烂了。”明空又补充了一下。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为什么,只有明海提问:“为啥?” “你没发现有很多兄弟姐妹叔叔阿姨们转业去了么?”明空花费为数不多的耐心,微笑解释道。 “嗷~~”明海拉了个大大的长音。明空再度将他便宜弟弟扒拉到另一边。 “张教授的,遗体呢?”筱楠心中想了片刻后向岩明开口询问道。 “入土为安了。”岩明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入土是入土了,只不过是骨灰,还是用部队喷火器搁空地上烧的。”明空跟着补充,他这会儿多少是有点上头了。 岩明瞪大了双眼,心里想着你咋就那么会拆台呢!你今天还没喝呢!你这不是存心刺激人么! 筱楠多少被消息给刺激到了。她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哀怨:“张教授的骨灰……” “我划拉干净,埋了,真入土了!”岩明一手堵住明空的嘴,语数飞快地解释。 “死者为大!”明海脸色严肃,低声说道。 “死者为大,”其余三人回应,几人沉默了一阵似乎在冲散淡淡的哀伤氛围。 “消息还是太少了,我们只知道区分是否感染要看血型。”岩明摇头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a类型不会被感染?”明海怼了岩明一句,这家伙思想上可算能接轨了,还没人帮忙纯靠猜那种。三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他,看得明海多少有头皮发麻。 “阀值,”筱楠这样说,“大胆猜测一下,病毒有阀值,阀值达到了就会显现出来。同样感染也有阀值,可能和我师父猜测的一样。a类型血人群无法通过空气传播被感染。” “但是不排除其他传染途径,”岩明对筱楠的解释表示赞同。“但有些点说不通呀!母乳喂养,x交,血液接触,这些你给我们看过的资料中都有过调研,在复测中这些与b类型血接触的人群几乎没有被感染的。”岩明表示这不合常理! “是不合理,对于这些人的测试维持了一年之久,几乎没有人由a转b,只有一位志愿者在意外肇事后大失血,输入了至少60b类型血的血袋。这才在最后一次复测中显示为b类型血。” “意思是我们有抗体?不怕这类病毒?”明空有些欣喜道。 “不,我不这么认为,还有一种可能,病毒在进化,潜伏期更长,病性可以忽略不计,它在感染别人后甚至可以隐忍不继续繁殖。当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非常小,这也更不符合常理。”筱楠解释说。 “它们在等一个契机,一声冲锋号。”明海再次插嘴。已经没有人扒拉他了,三人一直在思考明海话中的可能性。 “谁叫王岩明?”宪兵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他打断了几人的头脑风暴。 “我是。”岩明弱弱地举手。 “收拾收拾东西,有人来接。” 三人投去羡慕的眼光。 岩明点点头,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宪兵打开牢门把岩明接了出去,对于明空,明海两兄弟的小动作不可置否。 几分钟后,岩明领着一个看起来就德高望重,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和宪兵队长来到牢门前,指着筱楠说:“这是我媳妇。” 宪兵队长脸色不是特别好,但是瞄了一眼微笑的老人冲着手下摆摆手。放人! 筱楠走了出来,岩明拽着他就想往外走 ,筱楠就跟生根了一样站在一动不动。在岩明的视角中,筱楠在向牢里的俩难兄难弟疯狂努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捞一起捞! 岩明的嘴角微微抽搐,脸色比之宪兵队长还要难看。 “那什么…”岩明搓着手,本来想在他师父前耳语一番,不过现场那么多人有点太犯忌讳了太不礼貌了,索性直接赌一把,大声密谋道:“师父,那是我大舅子!” 岩明指着于明空,脸不红心不跳地这样说道。 “啪!”筱楠狠拍额头,刚才岩明说自己是他媳妇的时候还有点小开心,可是这一会儿她已经对未来孩子智商随谁而感到深深地担忧。 老头愣住了,宪兵队长也愣住了。 “赵队长……”老头有些为难地开口。 “放人!”宪兵赵队长强忍着笑意说道,根据笑容守恒定律,笑容永远不会消失,而是从一个人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负者牢门钥匙的宪兵打开牢门,放出来于明空。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他小舅子!”于明海指着岩明大喊大叫着。 完!三位年轻人万念俱灰,咋忘了还有这个活宝?!难道他一点也不会看形势么?就不会徐徐图之? 三位年轻人没有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岩明的导师。 导师的脸彻底黑了,但是还是保持着临危不乱的气势,不顾抱着开门宪兵大腿大喊大叫的于明海,更没有着急张口说话。而是看着宪兵赵队长。赵队长与岩明导师对视。好半响,赵队长才张口说道:“放人!” “撒手!”宪兵在这么多人面前都快崩溃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遇到这主,肯定往死整。对,你小子完了!上了咱宪兵队的黑名单上!负者钥匙的宪兵这样想着。 在发生了一丢丢闹剧后,岩明导师把四位年轻人全部从训诫所捞了出去。只不过岩明导师的脸可算不有多好看。 俩不讲武德的明空明海俩兄弟一出训诫所就溜没影了。于明海这个家伙都没敢去领他那杆狙击榴。嗯,如果宪兵队查到狙击榴是他从战友睡觉后硬借来的,少不了一顿安排! “特奶奶的!”宪兵队长拎着军棍跑了出来,刚才海陆那边的领导给他打电话说早上盘点少了一杆狙击榴,问宪兵队这边有无见到。 在详细追查枪械的编号后,赵队长表示何止见过,枪还在训诫所的武装室放着呢!然后赵队长就想起来罪魁祸首貌似被自己放了,立马惊出一身冷汗。他娘家可是海陆兽营,海陆那边的领导等同于直系领导。所以在含糊几句挂断电话后立马带队追了出来。 “老李!于家那俩小子呢?”赵队长这会儿也不客气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整张脸烧得涨红。一半是气得!一半是害臊! “往那跑了!”岩明,筱楠,李教授指着同一个方向。 “上无人机,给老子追!逮到人,年末评级我给打优!” 宪兵们听了这话跟打了鸡血一样,抱着五花八门非致死但是限制行动力的武器追了出去,赵队长也没有和李教授寒暄,生怕跑慢了一秒就让这俩小子跑了。到时候都没法和上头交代! 京都大学三人组为明空明海俩兄弟默哀三秒,紧接着急匆匆地离开了。 第5章 于明陆回来了 明空明海两兄弟在营地里飞奔着,慌不择路下甚至跑到了女战士澡堂躲了一阵,当然刚进更衣室就被愤怒的女战士们赶了出来。 然后,不出意外地,追杀明空明海的队伍又多了女兵。补充一下,还是海陆兽营出身的女兵…… “你惹那群母老虎干啥!你瞎带什么路!”明空快崩溃了,他这会儿甚至想和他的便宜弟弟分开跑。 “我哪知道那栋没完工建筑是临时澡堂子哇!上面也没挂牌子……”明海嘴上嗫嚅着,两条腿倒腾得更快更欢实了。 “给我站住!”赵队长在俩兄弟后大声嘶吼。手中拿着电击枪打了不知道多少发都让那俩活宝避开了。 赵队长身后,一脸英气的特战女连长也在一边跑一边摇人。 然后,除了看工地大门的老战士没有参与到行动外,整片军营只要是没上工的战士全部同仇敌忾加入到抓捕明空明海俩兄弟的队伍当中。 ——————————————————— 今天工地a地块封顶,工兵军很多高级领导都去参加验收了。此时,于父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向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他最喜爱的大儿子,于明陆。 于明陆军龄12年,从军校毕业后下部队整整八年了。今天,他出任务刚刚回来。 于明陆的嘴唇颤抖着,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有些微微发白。 于父在看过行动简报没有说一句话,俩人就这样长时间坐在原处对视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才升上来么?”于父悠悠开口。他摆出一个较为轻松的姿态。 “为什么?”明陆问道,在抓住了可以转移注意力的话题后,他毫不犹豫地问这个以前作为于父忌讳的问题。 “要打仗了,要有背锅的人,这个人分量还得足够。”于父板着脸严肃道。 “你们的爷爷没有当兵,但是你们的太爷爷,祖爷爷都是上过战场的军人。” 于明陆的眼中闪过杀气,他在这次任务过程中杀了很多很多人。明陆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气势让于父想起来他自己小时候抱过他的爷爷。像呀,太像了,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于父这样想着。 “父亲,”明陆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再颤抖。“我,我杀了很多很多人,手无寸铁的人,我的好多战友他们都……” “我知道了。”于父点点头,从沙发上起身来到明陆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刻,在明陆眼中,他父亲的身躯是如此的伟岸,化作他生命中的一束光,为迷茫的他指引前进的道路。 “孩子,直视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着眼现在,未来。” “父亲,其实我有事瞒着你。”明陆斟酌片刻后,突然开口。 “哦?”于父多少有些意外,心里想着他的孩子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不方便说就不要说,条例我背得还是清楚的。”于父继续宽慰他的孩子。 “要说,父亲。”明陆的双眼变得炯炯有神,只不过透露出的杀气更浓了。 “事情要从12月13日那天说起……”明陆张口,开始缓缓叙述整件事情的经过。 12月13日,于明陆所在的营队接到了作战任务,要求所有人检查装备后立即出发。并且反复强调表示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每人拿两个基数弹药!动作快!”明陆在得知出任务的地点后立马命令到。作为猎豹小队队长,他手底下的队员沉默地执行命令。 在全装的队员登上直升机前,直升机火力手还在向带队的明陆吐槽要不要把直升机上的转轮机枪借给队伍使使?然后,明陆还真就当回事给接收了,整得火力手一点脾气没有,在征求机长同意和上级意见后转轮机枪移交装备给了猎豹小队里一名沉默寡言两米多高的大只佬战士。 “咱们的任务目标在这,”直升机上,明陆指着地图上一处边境哨所说着。 队伍火力手,也就是那名大只佬率先提问:“我真的要扛这个去么?”他指了指那柄电驱转轮机枪。 “一息三千六百转,度苦度难伏罗汉,我说得对不对,罗汉?”张嘴调侃的是队伍狙击手张议。 “少说两句和任务无关的!”明陆深吸一口气,把任务梗概讲了一下。 “哨所失联一周了,那里平时驻扎着一个班的战士,山下有个少数民族镇子。最近寒流来袭,那里下了一场不小的雪,交通通讯受阻。” “强调一下,通讯受阻不代表通讯失联。并且哨所不远处的镇子也跟着失联了,镇里面机关单位工作人员一瞬间人间蒸发了。” “听着挺邪乎呀?”一名战士忍不住开口。 “部队出动了装甲合成旅,以演习为由将这里整片区域封锁了。”明陆在地图上花了一个大大的圈,表示这里是封锁区。 “我们也撒出去了不少无人机,从传输回的画面上来看只能说非常诡异。” “有多诡异,队长,你这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有一名战士抱着枪询问道。 “镇子里,人和牲畜只要是活物,大街上看不见。要不是无人机通过扫描热源发现都在屋里,我们还真以为见了鬼呢!” “这不很正常么。”罗汉努努嘴,和战友们解释说:“关外不都这样么,任务地点还是靠北的边境,进入冬天后多数时间下气温维持在零下十多度,很多当地人没有事情是不出门的。” “情报显示整个镇子三天没有活人出门。”明陆打断了罗汉。 “这……”罗汉心想着刚才说话还是着急了,他这时只能通过挠挠头嘿嘿傻笑来缓解尴尬。 “这是不正常的。”明陆摇摇头,紧接着继续说:“最不正常的是哨所,从我们发现异常并观测以来,同样整整三天没人出来值岗巡逻,这严重违反了条例!期间我们一直呼叫哨所,甚至动用无人机开枪示警,岗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按道理,哪怕说值守人员全员病倒也可以及时向上级发送请求换岗,但是,没有相关消息发出。”明陆红着眼说道,他很讨厌这种实战任务,这和以往的任务不一样,没有较为明确的目标,一线指挥官只能根据现场情况酌情处理。 明陆想起来上级的命令也很含糊,说让他们多做准备。就算有无法解决的突发情况,可以呼叫装甲合成旅前去支援。想到这,明陆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太紧张。 在轰隆隆声中,直升机飞临哨所上空。果然,如情报所说,这里安静的出乎意料,从直升机上往下俯视没有半点活人近期活动过的迹象。 明陆打了个战术手势,众人先是将各类重火力包括补给索降下去,这些都完事后才开始一批一批下人。 “祝你们好运!”火力手拍了拍明陆的肩膀祝福道。 “好运!”明陆冲火力手敬礼,最后一个索降下去。 直升机在轰隆隆声中飞走了。众人开始拾取检查装备,就地搭建阵地。他们立起信号针,与上级成功取得了联系。 “洞幺,洞幺,这里是洞拐,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洞幺收到,洞拐,我们通过无人机看见你们了。” 明陆抬头望向天空,拥有极好视力与直觉的他一眼就定位到了天空中悬浮着的多功能军用无人机,并且扬手天上冲着无人机打招呼。 在建立了通讯后,明陆开始按照行动预案执行任务。 简单来说,一组人进入哨所查看情况,一组人到远处的小镇收集情报,一组作为预备队坚守原地待命。 在下直升机之前,对表,调试队伍耳麦通讯的活已经干完了。但是明陆还是不厌其烦地对每个队员的设备都检查了一遍。这些可都是保命的玩意! “检查武器,”明陆命令。 众人熟悉地检查武器,对于战士们来说检查武器最好的方法是放两枪,反正来之前队长说了,无人机放过枪,哨所方没有反应。 然后哨所院子里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犹如炒豆子一样的枪声。 明陆此刻阴着一张脸,这顿放枪哨所里都没有反应,绝对是出意外了!他这样想着。 忘了介绍说,哨所是上个世纪所建,标准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占地十亩,很大。至于为啥要塞化的地方只扔下一个班的战士驻守,这里有很复杂的历史原因。 由于要塞结构过于复杂且大门禁闭,无人机根本无法进入,甚至热成像扫描都找不到活人气息。至于为什么拖了三天才派特战队过来?难道调集部队把整片区域封锁不需要时间吗? 哨所大门可以通过手动转轮开启,幸运的是这种机械驱动防爆门里面貌似没锁。这倒是让他们带来的气焊装备暂时无用武之地了。在扭动了不知道多少圈环扣后,大门缓缓被拽开。一旁警戒的战士们立马举枪面对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 很好,一个不错的开始,开门后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明陆暂时松了一口气,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开始的确是想分兵的。在开门前,明陆联系过上级。上级表示这次任务不做时间上的要求,意思是队伍搁这耗上多长时间都没有关系。于是明陆立马改变了策略,将一,二组合并,预备队不动,先行探索哨所,待哨所的情况摸干净后再集中人员去哨所远处的镇子收集情报。 “不对劲,”队内的狙击手张议突然皱眉。“我闻到了血腥味。” “俺也一样!”罗汉应和着。 明陆没有反应,他依旧冷静地指挥队员进入哨所。 “注意,遇到特殊情况无需上报,自由开火。”明陆接着命令。 哨所里黑漆漆的,战士们打开枪械保险与战术手电呈搜索队形前进。遇到打不开的门掏出随身携带的焊棒照着门锁位置开焊。 “小心诡雷。”明陆在队员开门前依旧提醒众战士。 门锁焊开后,观察手悄悄地打开一道门缝,将针孔摄像头探了进去,仔细查验后冲一旁待命的破障手打出安全手势。 破障手表示收到,当场蹬出势大力沉的一脚,顿时咣当咣当的破门声音在整条哨所回廊荡漾。 “……”所有战士们沉默,他们把枪口朝向所有敌人可能出现的地方。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度过了漫长的十多秒,明陆才下令:“下次踹门轻一点,要像对待你们的媳妇一样,温柔点。” 然后战士们都忍不住笑了。 “继续。”几名战士进入房间内扫量,在发现没有高威胁目标后及时退回到走廊里继续搜索。至于更细致的搜寻,要等到这里彻底摸清楚了才能进行。 一路上搜索可以说相安无事,直到剩下最后一个房间。 战士们按例流水作业,焊切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从房间里传来声音。 明陆打出停止手势,战士们将最后一道门围了起来,手持防爆盾的默默顶在最前面,火力手打开全自动应对突发情况,准备火力压制。狙击手则是扔了一堆荧光棒在地上作为光源,对可能发生的电子战早做准备。 战士们围绕这道门围成组成多道火力输出点严阵以待,只等开门后给里面的家伙(们)一个惊喜。 “震撼弹,emp手雷等会都扔进去,摘耳机,动作快。”明陆下达了命令,他是真害怕里面的家伙装备exo,也就是俗称外骨骼。装备了那玩意,胸前插上5块防弹插板都健步如飞。上一次出任务打毒贩他们可是记忆犹新,那家伙毒贩头子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二代老花旗家的exo,火力凶残,装甲厚实,动作还飞快。特战队装备的机械驱动半外骨骼根本追不上人家。最后打急眼的战士用40火给对方报销了。 “不看了么队长?”观察手询问。 “血腥味就来自屋里。”张议突然说,观察手讪讪不再开口,把仪器收起来举枪瞄准。 “爹,救救孩儿呀!”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明陆的叙述。 于海洋都愣住了,心里合计这不是他家老三的动静么? 明陆也在疑惑,他也听到了爱闯祸三弟的声音。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从沙发上起身,明陆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第6章 哨所里的怪物 整栋办公楼的走廊里吵吵嚷嚷的。负责首长安全的警卫班战士都快与另一伙战士从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了。那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正被他的亲爹正义审判中。 “都给老子停手!”于海洋表示自己今天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 战士们停止混战,看着德高望重的于旅长。在打散重组之前,这里有很多战士都是于父的兵。预备役都去上工了,留下守家的多是老兵精锐。 “这件事我会处理。于明空。”于父强忍着怒气,点到了明空的名字。 “到!”于明空出列,站定,敬礼。 “你跟于明海到禁闭室去!过年之前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于父命令道。 “是!”于明空站得更板正了。宪兵赵队长会意立马上前奖励明空明海俩兄弟一人一副银手镯,带着宪兵推走了二人。 其他的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老长官的霉头,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走人。 于明海,一个被他爷爷,也是自己父亲宠坏的孩子而已。于父这样想着,脸色慢慢恢复正常。 “咱们回去。”于父领着明陆回到办公室重新落座,亲自倒给他一杯温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明陆干了半杯水,清了清嗓子,接着叙述:“当时我们切开了最后一道门锁,我们都很紧张……” 房门在打开一条缝隙后意外发生了。 “咚!”突然房间中冲出一个黑影撞击在最前方的盾牌上,持盾战士被撞倒,另一名战士想要上前补位但是动作显然还是慢了一步。 黑影速度太快了,身经百战的战士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架设的火力点也在黑影猛进中被打乱。 “亢—”张议率先开枪,子弹穿透黑影的胸口,造成巨大的空腔效应,张议甚至能透过瞄准镜看见大口径射手精确步枪造成的血洞。但是,这仍然无法阻止着黑影,它依旧活力十足扑向离他最近的战士,明陆。 明陆冷静地看向扑面而来的黑影,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多年的经验让他迅速将步枪挎至身后掏出了战斗匕首。在黑影抓到他战斗服的那一刻,匕首照着它的胸腔狠狠地刺了上去。 然后,明陆就失去了他近战的倚仗。黑影继续发狂,涂满血液的双手挥打在明陆的透明防弹面罩上。明陆此刻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脑浆子都快被摇匀了,这怪物,力气忒大! 没人能救明陆了,其余战士们应接不暇,因为从房间里又冲出来五只一样的黑影! “玛德!”明陆在与黑影扭打中倒在地上,借着荧光,他终于知道了袭击他的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人!准确的来说是边防战士!哪怕军装破破烂烂,布满血污,明陆还是十分确定这就是失联七天之久的战士。 顾不上战友情谊了,明陆这样想着,与黑影扭打中,他费劲力气抽出手枪,对着黑影连开三枪,两枪胸口,一枪头。最后一发子弹穿透过黑影额头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黑洞,它可算是失去活力不再动弹。 “留个舌头!”明陆一个骨碌爬起来大声喊道。但是战士们此时杀红了眼哪里还管这个? 黑影太猛了,他们看见了最前方一名生死与共的战友被其中一个黑影活生生咬穿了喉咙! 在战线后方的火力手罗汉彻底愤怒了,他丢下了12.7口径的“娘娘腔”(29式重机枪),两米多高的身材犹如人形坦克疾冲向离他最近的黑影。装备了全套混动外骨骼的罗汉近战力量拉满,在部队以往测试中,他可以使用双手掀翻一辆小汽车。 罗汉蓄力奔着黑影的脑袋太阳穴位置挥出愤怒一拳。不出意外的,黑影半个脑袋无了,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其余四个黑影也捞不到好,经历过最初混乱后战士们立刻重塑队形。前排战士们合力用防爆盾牌将黑影抵在墙上,后面的火力手立马上前死扣扳机,7.62毫米全威力机枪弹玩命射向黑影,将其整具身体打成筛子这才作罢。 我们的战神,罗汉,在黑暗且并不算宽敞的走廊里左右开弓,什么黑影在他眼里都是纸老虎!机械驱动的外骨骼可以积蓄动能,装备者可以通过特别的发力方式将动能送出去。明陆在微光环境中甚至产生一股错觉,他听见了挥击拳头独有的音爆声。 罗汉一个人干掉了两个黑影,张议解决掉一个,明陆解决掉了一个,其他战士们合力解决掉了两个。队伍付出的代价是一名战友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艹!”明陆实在是忍不住爆粗口。他阴沉着脸下达新命令,将所有尸体都搬到外面去。一部分战士执行命令,另一部分依旧成搜索队形进入最后一个房间。 “队长,我觉得你应该进来看看……”一名战士在通讯频道里呼叫。 最后一个房间是哨所的武装室。明陆走了进来,随后他的右眼皮开始疯狂跳动。 武装室内,好几具尸体被肢解看样子是无法拼凑出一具全尸了,到处是血肉沫子和子弹壳,厚厚的一层血浆将整个房间的地板染成暗红色,军靴踩在上面给人一股地板异常粘稠且恶心的感觉。 很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混战,明陆这样想着。 “收敛遗体,继续搜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明陆命令道。 在解除了哨所内的威胁后,经过战斗的战士们陆续回到哨所大院的阵地里。一名预备组人员早就准备好了消毒液喷洒在战士身上。别问,问就是最新条例。只要有条件,经历过战斗的战士必须清洗一遍。 “联系上级,我们牺牲一位战士,找到了疑似失联士兵的遗体。”斟酌片刻,明陆接着冲通讯兵交代说:“哨所遭受了疑似生化武器打击,不排除远方白山镇受到该种类武器波及,请求防化部队支援。” 一段时间后,上级命令传达回来:“对白山镇的探索任务不变,注意安全。” “先行修整,我们晚上摸进去。”明陆下达命令。从无人机传回的现有情报上来看,白山镇建筑物内有很多热源,那就是还存在活物,晚上趁着夜色进去如果遭受袭击可以迅速脱身。打夜战,猎豹们是专业的。 一部分战士修整,一部分战士继续发掘哨站内遗留的信息,中间来过直升机投下给养,打包拉走了所有和情报沾边的东西,包括遗体。 明陆看着遍地的给养,他知道这算是一场持久战,他手下的战士们恐怕要待在这好长一段时间了。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哨所内几乎被战士们刮了一成地皮,消毒液无死角喷洒。在他们队长告知他们可能是生化武器后,老兵们心中压力可想而知。对自己的事,那是能上心则上心! “头,”晚饭时,张议凑在明陆身旁悄悄吱声。 “说,”明陆啃着味道并不算太好的d级口粮,心中还在思考晚上的探查计划。白天他们失去了一位战士,他内心始终有着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咱们要不要搬进哨所里去。”张议如此建议。 “……”明陆默默放下了口粮揣进战术口袋里,转头看向张议。 “为什么?” 张议皱着眉头,脸色并不是太好看,他拍了拍手上的精确射手步枪说:“白天,那个怪物,我用枪打中四发,两枪腿关节,一枪胸口,一枪头。” 明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这和我们以前遭遇的敌人不一样,至少不能以正常人标准去衡量。步枪打头那发打穿了怪物的下巴,怪物近身我是避无可避抽出手枪对着他额头开了三枪才给他送走。” 张议说到这,好像想起来什么恐怖的事情。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缓缓开口继续说:“头,那么近的距离,我看见跳弹了。两发被额头弹开,最后一发才打进去。” 明陆听完张议的叙述继续保持沉默。 “六个怪物就让我们应接不暇,如果是一个镇的呢?”张议语出惊人,明陆听完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别乌鸦嘴!”明陆瞬间破防打法走张议,但是心中还在思考张议话中可能性。他还真不能去赌,哪怕这种小概率事件比中彩票还要难。要是真有一个镇的生化怪物,他这点人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也就外面的装甲合成旅能把它们按在地上摩擦了 。 明陆突然反应过来为啥大张旗鼓的调动一整个装甲合成旅在外围待命了。 “今晚任务取消,明天白天进镇。”明陆也顾不上什么朝令夕改,现在执行任务一切以安全为准。 战士们沉默地吃着压缩干粮,没有对明陆的命令感到半分不解,这几年来,猎豹特战队伤亡率极低,这可不是一两句运气好就能盖过去的。明陆作为队伍指挥官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 这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明陆带队出发。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怪物,所有战士换装亚音速弹,罗汉在明陆要求下装备了电动转轮机枪。 由于对白山镇的情报还是不够清楚,昨天晚上战士们没有开锅造饭,而是吃压缩食品将就了一口,出来的匆忙,条件也有限,他们无暇顾及自己的五脏庙。对于大部分经历过原始丛林追逐战的战士们来说,有口吃的就相当不错了。 经过一夜休息,战士们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大家在无人机的引导下选择了一条还算隐蔽的道路。 队伍行进路途上,明陆一言不发,他依然回想着昨天晚上张议短短的几句对话。 明陆不是没叫过支援,这次的任务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按道理来说这种任务在发现疑似生化武器后防化部队就应该过来接手了。不过这次异常的反常,上头表示要给养管够,要人要支援半个没有,所有部队都在超负荷运转。至于防化团的活,你们特战委屈一下多干一点吧……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也要看什么命令好吧?明陆一边想着上级的命令,一边让所有士兵打开胸前的前置摄像头。 白山镇已经很近了,从林子里望向白山镇,仅仅能看见一栋又一栋被白雪覆盖的房屋。 气温还在下降,厚厚的积雪没有融化的趋势。明陆哈着白气,他感觉有些寒冷。他戴上防弹透明面罩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队员。 “镇政府的位置已经在平板上标记了。天上无人机就是我们的眼睛,老规矩,遇到特殊状况,直接开枪不用请示。”明陆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这次无人机天上飞着,作战记录仪胸前开着,两道记录盯着呢,这要是战后评估打死了非任务相关人员,他这个队长也算干到头了,甚至有可能上军事法庭。 “收到!”猎豹们在通讯频道里回应。 “再次检查装备,干活。”明陆熟练地检查手中的家伙,按照行动预案分兵两组,一组前往镇中心的政府机关,一组前往镇东南的农贸市场。 在无人机热成像扫描中,镇机关与农贸市场的热能反应最强烈。上头推测这两处地方可能有大量幸存者,也可能是昨天猎豹特战遭遇到的玩意。 明陆除了在心中祈祷也做不了什么。这一次猎豹全队出动,不设预备组。面对那些玩意,不保持充沛的火力压制只有一个结果,全员牺牲。 明陆这一组前往农贸市场,一路上,他总是感觉有东西在窥视他们。在行进到离农贸市场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明陆踌躇不前了。 “开门!”明陆指着右手边的一栋民居开口命令。 罗汉将枪负至身后,上去开踹,眼前的铁皮子门当场扬飞,门轴都给干碎了。 北方边境的民居都是带院子的,一些大户人家还有门房。明陆挑选的这家没有门房,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三间普通瓦房屋子。 第7章 白山镇失控 明陆皱着眉头,他心里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临任务目标如此之近了偏偏要搞这么一手。明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下达开门的命令仅仅是为了确定一些东西。 三间瓦房紧挨在一块,全部坐北朝南。有一间瓦房上面还贴着囍字,显然这户人家刚刚办完红事情。 张议踢了踢脚下厚厚的积雪还能找到燃放鞭炮后的炮皮子。 明陆示意一名观察手上前,观察手习惯性将步枪挎到身后,掏出针孔摄像头和平板等装备,就在这时明陆快步上前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拿手枪!”明陆提醒观察手,随后转身回到刚刚的位置持枪警戒。 观察手耸耸肩膀,不以为然地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来到那间贴有囍字的瓦房前。 “嚯,还拉着窗帘!”观察手这样想着,他上前敲了敲玻璃,随后表情变得相当精彩起来。 “头,有动静。”观察手在通讯频道里这样说。 明陆阴沉着一张脸,他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老乡,开个门呗。我们是…卧槽!”一只血手突然拍击在玻璃上,观察手吓了一大跳噌蹭蹭倒退好几步。观察手也就分神汇报了一声,这血手突然就出现在玻璃上! “坏了!退回来!”明陆也看见了玻璃上的血手当即大声喊叫,机敏的张议当即半蹲在地上架起射手步枪。 观察手立马以无可挑剔的战术姿势后撤,可是这个速度在明陆眼中还是太慢了。 “哗啦!”血手击碎了玻璃,随即大伙看见从瓦房里冲出来一只浑身是血的人形怪物。它手脚并用迅速追上观察手将其扑倒在地。 “亢—亢—”观察手用手枪对着怪物左胸口连开数枪,但是毫无作用。怪物张开它那血呼呼的大口咬在了观察手的脖子上! “艹!”明陆拔出军刺冲了上去,十多米的距离转瞬即至,他一脚踹在怪物的身上。令人意外的是哪怕装备了混动外骨骼,这怪物都没有预想中被踢飞出去,而是就地翻了个滚,一双只剩下眼白的眼睛望向明陆。 明陆的san值狂掉,他想起来那天是怎么解决掉这种怪物的,出任务前也给战士们分享过经验。但是入伍那么多年的习惯岂是说变就能变得?对于大部分战士们来说打其他要害可比打头简单多了,特别打额头这点地,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改变出枪习惯的。 血影怪物扑向明陆,明陆极力闪躲,并且抓准时机一脚蹬在怪物的身上。这一次没有抓着物的怪物如愿以偿地飞了出去在雪地里滚上好几圈,连带着白皑皑的雪变得血红刺眼不少。 明陆立马拽着受伤的观察手往后退,罗汉上前补位用步枪对着怪物连点数枪,一枪打穿喉咙,其余几枪打在了怪物额头上,令人意外的是怪物连死后的神经抽搐都没有,当场死机。 “卧槽还有!”又一名战士惊呼。他看见破窗的屋里又连滚带爬出来一道道血呼呼的人影。随后,一只,两只,三只…… 这次不用明陆命令。战士们疯狂朝着窗口点射,前两只动作比较慢的血影当场死机。剩下的那一只居然双臂横于额头前直冲向离他最近的战士。 “这什么鬼东西!”离他最近的战士情急之下扳机一扣到底,顷刻间打空了弹匣,换弹的功夫血影已经扑了上去。 “救命!”被扑倒打完战士并不慌张,他就势一记翻滚将血影压在身下,腕部弹出军刺照着对方的后脑就刺了下去。 这只怪物也终于是死机了。 但是现在从房间里依旧不停的冲出血影怪物,明陆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蹦出一个词:“食堂”。 明陆好像捅了怪物的食堂窝,不然怎么解释从一个房间里能陆陆续续爬出来十多只怪物? 明陆这一组战士有十多人,按道理来说从火力上是可以压制住怪物的。可是这群怪物悍不畏死,不打穿额头根本阻止不了他们的行动,哪怕打中躯干,这群怪物也不过是微微一顿,可能速度上有所放缓,但是和常人相比还是太快太过恐怖! “这仗怎么打?”张议冷静地换了个弹夹,他这会已经干掉五个了,怪物跑得太快,并且不乏有那天哨所里遇到的加强版,还尼玛知道躲避子弹!张议清楚地看见他是锁头打的,子弹出膛一瞬间,目标微微偏头躲过了致命一击。这让张议觉得他打得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影视剧里的武林高手! “少说两句!”明陆这会也打空了一个弹匣,他一边换弹一边招呼众人聚拢形成不间断火力压制在院中翻转挪移的众多怪物。 “罗汉,你的机枪呢!”明陆大吼。 罗汉听后立马扔下来步枪,掏出电动转轮机枪,背后专用供弹仓是他的底气。他将枪口对准跑得最欢的怪物,在狞笑中扣动扳机。 子弹连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火线,尽管大家都知道能看见的都是几发中夹杂着的曳光弹。 转轮机枪在罗汉手上可以说是指哪打哪,几个长点射下来哪里还有怪物的身影?雪地上只剩下一些残肢断臂和发热发红的弹壳。 “这威力真强。”明陆评价道,他看了一眼被众人围在身后的受伤队员,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嗬嗬…”被咬了喉咙的战士不停地咳出暗黑色的污血,明陆脑中突然闪过不好的预感。 “拷上!”明陆也来不及指使别人了,他从腰后掏出来尼龙材质的手铐,刚要上前那名躺在地上的受伤战士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阿迪,你没…”事字还没说出口,受伤队员扑向离他最近的队友。幸运的是没人摘下下他的防弹面罩,他搁着两道面罩发狠。 “绑上,快绑上!”好几名战士上前合力将发狂的战士暂时拉开。 明陆红着一双眼睛,他们在昨天刚刚失去了一名队员,他不想在短短两天内再失去一名战友。不能够再死人了! “队长,他力气太大了!”其中一名队员惊呼。 “先下了他的装备!”罗汉小跑过来帮忙,他一把按住发狂的战友,其余人则是有条不紊地卸掉他身上的装备,外骨骼,步枪,剩下的防弹衣也抽空了防弹插板。 “队长,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张议警惕地环顾四周如此说道,他怀里抱着步枪给打空的弹匣上子弹。 “洞幺洞幺,这里是洞拐,请求无人机权限。” “洞幺收到,洞拐,你部立即撤离白山镇!重复一遍,立即撤离白山镇!” “洞拐……”轰隆一声巨响,明陆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他长大嘴巴看向镇中心的方向,他看见了一朵正在升腾而起的黑雾。 单兵云爆弹!他的脑中滑过这个装备。 “撤撤撤!”明陆招呼着战士们立马出院子,他走在最后顺便呼叫另一组战士。 然而,通讯频道里并无回声。 就在这时,明陆好像听见了如海浪般的嘶吼声。 明陆头皮发麻,他知道另一组战士是怎么没的了,也知道镇中心被引爆的云爆弹是怎么一回事。 “往北跑!”明陆看见了从农贸市场中飞奔出无数身影,攒动的人头让人心生绝望。怪物,全是怪物!好消息是过多的怪物暂时阻碍了它们的行动,行进速度并不算太快,坏消息就是他们身上的弹药可能都没有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怪物脑瓜子多。 这仗还真没法打! 明陆和罗汉在队伍后面殿后,那名受伤的发狂战士被其余战士架着飞奔。 怪物群中不时脱颖而出几只动作快的靓仔,对于这种怪物明陆的回应是打断它们的腿! 明陆不停地开枪阻碍拉进距离的几只怪物,在生死之下,明陆的枪法居然意外的准,平均几枪就能做掉一只怪物。他也遇到了张议那晚口中的加强版怪物,步枪打在怪物的额头上只是让其一个大仰头,它随后把脑袋又扭转过来,中途两条腿没停止过倒腾。 脑门硬接5.8mm步枪弹,这事情已经脱离科幻,而是进入魔幻世界了。 对于明陆来说,一发不行那就两发!很快,步枪打空了子弹。明陆没有时间换弹匣,他顺手掏出俩个大宝贝拔掉插销往身后甩了出去。在这过程中明陆甚至都没有回头确认战果。 轰隆轰隆两声急促的爆炸声后,怪物群的追击稍稍延缓了那么几秒,等明陆回头的时候又看了几只穷追不舍脱离怪物群体的靓仔。 “我尼玛!”明陆爆粗口,他这时换好了子弹,一边跑一边凭着感觉点射,几只怪物很快被解决掉,不远处的怪物群中又要挤出几只动作快的家伙。 “罗汉!”明陆大声嘶吼。 多年的默契使罗汉立马了解到明陆的意图,他掏出两颗手雷,拔出插销丢向身后。明陆到想要看看,手雷能对这群家伙造成什么伤害! 事实上,手雷造成的伤害是极度有限的,也可能罗汉作为火力手装备的多是破片手雷。手雷爆炸后钢珠射向四面八方,不少倒霉的怪物被钢珠削去了脑袋,四肢,但是最为恐怖的在于,其中一只怪物明明浑身都是孔洞却依旧活力十足的继续追击。 在不断逃窜中,明陆确定了一条消息,至少大部分怪物没有脱离普通人的范畴,在剧烈运动后,不少怪物动作迟滞下去,速度较比刚才有很大的下降,但是不停从怪物群中挤出来的家伙根本不在此行列当中。 它们作为脱颖而出者,有更快的速度,更可怕的防御力(指知道用手臂挡子弹)部分家伙甚至趋利避害知道躲避射击。 明陆有些抓狂,他也发现了其中一只怪物呲牙咧嘴躲过了至少半梭子射向他脑袋的子弹。这让明陆非常不自信,转移了射击目标又干掉了几只怪物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自己枪法菜,而是这只怪物天赋异鼎! “罗汉!”明陆再次喊出声。 罗汉会意,看着那只不断拉进距离的怪物转身站定扣动转轮机枪的电动扳机。 肉体凡胎再快你能躲过一连串的机枪弹么?明陆这样想着。一连串子弹击碎了怪物的身躯。雪地上只剩下了一点点血沫碎肉,其余的怪物在见到血肉后突然间加快了速度,这倒是让罗汉和明陆有些始料不及。 “这群玩意见红(血)发狂!”明陆大声喊着,他掏出最后一个压好弹药的弹匣,再一次开启连点射。 “通讯兵!呼叫的支援什么时候到?”明陆继续嘶吼。 “友军表示在路上了!”通讯兵回应。 “到哪了?告诉他们我们快顶不住了!”怪物群不断拉进与队伍的距离,它们嘶吼着,哪怕生前为人,此时它们可没有半点人样,不少家伙缺胳膊少腿,或者胸腹位置破了个大洞流出内脏。很难想象这群人在变成怪物之前到底遭受过什么样的折磨;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群怪物不知疲惫,不知恐惧,硬抗现代热武器打击对着猎豹队员们穷追不舍。对于血肉的渴望压制了人性还是说在变成了怪物那一刻它们就已经失去了人性? “子弹!”明陆加快速度接过其他战友递过来的弹匣。他们随身携带的弹药并不算少,但是在刚刚院落的交火中消耗了不少,这个时候又没有时间压子弹,怪物群压得这么急!大家忙于奔命,谁还有心思压子弹呢? “头,最后一个弹匣了!”一名战士这样说。 明陆接过弹匣换好继续点射,罗汉的动作也在不断加快,这意味着他后背供弹仓的子弹不多了。 张议来到队伍后面补充火力,他的弹药还算充沛,枪法也算不错,这极大缓解了殿后二人组的压力。 “前面的比别光顾跑,压子弹呀!”明陆也算是打急眼了。没有弹匣供弹,手里的枪可能还不如烧火棍。身后的怪物那么多,刺刀见红等同于自杀! 前面的战士们立即掏出打空或者弹药见底的弹匣从子弹袋里掏子弹一边跑一边压,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压弹速度肯定是赶不上消耗速度的。 很快,殿后三人组打空了所有弹匣,在一处十字路口处,罗汉回身扫射,怪物就跟割麦子一样倒下一片,不过这种割草的快感没有持续太久,左右摇摆两轮,机枪彻底哑火。罗汉当既打开固定扣将供弹仓和转轮机枪甩了下去,还贴心地在上面绑了一组破片手雷。 又是急促的爆炸声过后,转轮机枪无了,连带着崩死好几只倒霉的怪物。 第8章 装甲旅入场 “头,我没弹药了!”张议将射手步枪负至身后大声喊道,他顺势抽出手枪,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会开出一枪。 明陆一行人可算到了“弹尽粮绝”的窘境。好消息是到现在还没有减员,坏消息是正前方怎么冒出来几十只怪物! “硬冲过去!”明陆下达命令。 战士们发狠,一手手枪,一手军刺,迎着怪物冲了上去。 碰撞中,不少战士被力大无穷的怪物扑倒。他们不停地扣动扳机将手枪弹匣清空,手中的军刺也在不停地出击。 明陆干掉了一只飞奔上来的怪物,另一只冲过来时他下意识地将打空子弹的手枪当做冷兵器甩在了对方额头上。来不及懊悔,明陆整个人扑了上去用军刺扎穿了怪物的太阳穴给其送走。 这场遭遇战使得本就吊在队伍后方的怪物群彻底追了上来,混乱中,队伍被切割打散,不少战士和一只甚至多只怪物在雪地上翻滚撕打。 罗汉拽住了明陆往前跑。张议在队尾发现自己突围无望后毅然决然在怪物群中拉响了光荣弹。 “轰隆!”这一次爆炸的是温压手雷,冲击波在空旷的环境中并不算大,明陆等人一个踉跄还是差点摔倒。 罗汉扶着明陆,一拳干掉最后一只挡在前路的怪物,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怪物群包围。 身后是饕餮盛宴,怪物的嘶吼声,战友的惨叫声,临死前的不屈声,还有拉响光荣弹的爆炸声。明陆脑中嗡嗡作响,他在两天内失去了众多战友,无数负面情绪充斥在他的心头连带着突围后脚步也跟着虚浮不已。 “队长,振作起来!”罗汉急了,不少怪物分流出来追击他俩。罗汉的手枪在刚刚的混战中丢失了,面对怪物,他所能倚仗的只剩下拳头。 “都没了……”明陆嗫嚅着,他的声音还是让罗汉察觉到,罗汉恨铁不成钢当即赏了明陆一个大比兜。 “我说,振作起来!跑呀!”罗汉这一巴掌可算把明陆的魂给勾了回来,明陆稳了稳心神,俩人闷头跑,身后吊着至少几百只散开的怪物。 天上的无人机飞得极低,为逃跑的二人指引方向。 “洞拐,洞拐,这里是洞幺,支援马上就到,坚持住!”明陆耳麦里传来声音,他无助地看向天上,无人机此时正在开火,不过军用无人机装备的枪械本来就是对付敌对无人机的,载弹量不多口径不大。在象征性地开了几枪后很快哑火,对怪物造成的战果,零击杀。 “前面十字路口,左拐!”俩人的耳麦里传来声音。在前方十字路口,他们往左前方狂奔,视线中出现一辆雪地迷彩步战车。 支援终于到了!随行的步兵打着战术手势,大喊着快趴下!罗汉马上按住明陆,俩人就势扑倒在雪地上,步战车的双联机炮也随之开火。 “咚咚咚咚……”每一发机炮弹射出的回响敲击在明陆罗汉二人的心头上。机炮弹由远及近,怪物的凡体肉胎只要擦到一点当场被强大的动能裹挟躯体干碎,民居院墙也在流弹轰击中垮塌。 离二人较近的怪物,机炮没敢照顾,随行的步兵冲上去火力压制。罗汉和明陆瞅准时机往架开的散兵线里跑。明陆一边跑还一边大吼:“打头!打头!他们的弱点是脑门子!” 罗汉也跟着补充:“保持火力压制!它们身后还有!” 罗汉是个乌鸦嘴,突然间从十字路口拐角处涌出密密麻麻的怪物,它们不少四肢并用飞快地冲向步战车和随行步兵。 步战车机炮再一次轰鸣起来,冲在最前头的怪物很快成为一摊碎肢烂肉,不过从火力网中冲出的漏网之鱼速度极快扑向一名低头换弹的战士。 “完了!”明陆心中绝望地想着。 换弹士兵被怪物扑倒。随后怪物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了进食,它不停地啃咬着战士身上裸露出的肌肤。一时之间,战士的惨叫声回荡在这条街道上。 “什么鬼东西!”支援步兵的排长目眦欲裂,他甩出一枚烟雾弹领着队伍里几名精锐老兵进入徐徐展开的烟雾中救人。 “这特么!”罗汉看傻眼了,在刚才的逃跑中他们也试过用烟雾弹,但是毫无作用! 罗汉来不及提醒众人,很快从散开的烟雾中传来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机炮因为烟雾对视线的阻碍和战友进去救人不敢再开火压制。一时之间,无数怪物扑向离他们最近的战士。 “跑哇!跑哇!”明陆玩命拍击着步战车的装甲,企图让里面的战士听见赶紧撤退。 “走哇,队长!没救了!”罗汉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他拽着明陆继续往后跑,他知道这群没接触过怪物的战士八成要牺牲了。 俩人一路跑到镇外,也在这个时候一直轰鸣的机炮声停了,明陆知道,刚才那组人没了! ——————————————————— “什么?你说我的侦察连没了?”装甲旅长在听见报告后人都傻了,那可是装备有十多辆装甲车的精锐,机炮一轮开火缺乏重火力的暴恐分子都得举白旗投降。对付一群手无寸铁的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群人悍不畏死,他们玩命冲向装甲车,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搞来的手雷钻到步战车底下拉响了,整个车组人员当场就给干碎了。”无人机指挥官语数极快地汇报情况。说真的,当他看见有人突破机炮组成的火力网时,一度怀疑是不是无人机的超清摄像机出了问题,直到车组人员失联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请求炮营支援!”通讯器这头,无人机指挥官如此说道。 “……”通讯器那头,旅长沉默了,他不知道镇中还有无幸存者,况且对手无寸铁的人民开火搞不好自己要上军事法庭。 “老李想想这群人跑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有事咱哥俩一起扛,别特么犹豫了!”通讯器这头,无人机指挥官急眼了,他不断催促着李旅长下达命令。 李旅长放下通讯器,转头看向一旁的传令兵。 “我命令,旅属炮营,各远程打击部队,按照射击诸元标定,九轮极速射,火力覆盖白山镇!” “是!”传令兵敬礼,立马将命令通过加密频道传达给各级作战单位。 “来活了!”旅属炮营长很快接到了命令,三分钟后,全营按照射击诸元标定火力覆盖白山镇。 “老百姓清空了吧?”营指导员不确定地自己嘀咕着,他不知道上头什么意思,为啥要毁坏老百姓的财产,嗯,可能是旅里又有钱烧着了。 营指导员视线扫过二十多辆伫立的155mm口径自行火炮,还有今年刚进营,崭新的三辆火箭炮车,腰杆子别提多硬多直了! 炮营营长有点文化,但是不多。他不会张口卧槽,闭口卧槽,而是当即吟诗半首:“大炮伫立,轰特娘兮!” “炮弹装填,九轮极速射,放!”炮营营长下达命令,三分钟时间已到,开炸! 炮弹出膛火焰升腾,高温融化了战车周围的积雪,寒冷的北方只有微微发烫的炮管能带给众人一丝丝的温暖。 在镇子那边,跑出来的幸存侦察连战士们半路上遇到了狼狈至极的明陆,罗汉俩兄弟。幸存者们抱团取暖,他们拉上了俩难兄难弟一路往旅封锁线方向溃退。你没听错,溃退。整个侦察连现在就剩下一辆步战车和可怜的一辆军卡。步战车在前方开路,后面军卡车斗里幸存的战士们一言不发,整个连队百来口子人就剩下了当今十多人,造成的心里落差使得战士们无心再战而是当一回逃兵。 在众多战士的想法中,回去被枪毙也比在怪物群中尸骨无存强得多!他们可是看见有不少多年的同袍被怪物啃食,绝望的战士们在痛苦中拉响了光荣弹,还有不少战士连拉光荣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活活咬死,疼死! 正在此时,刺耳的呼啸声穿透众人的耳膜,明陆瞪大了双眼大喊着:“炮击!隐蔽!” 说罢就和罗汉跳下了车就地卧倒。双臂微曲,肘关节作为支撑,胸腹不接地,张大嘴巴准备迎接冲击波。 军卡当时就是一记急刹车,幸存战士们跳下车冷漠地注视罗汉和明陆。 终于,幸存队伍里面官衔最大的上士张口说话了:“我们早就远离了提前标记好的射击诸元,这里安全,不用躲炮。” 明陆一个骨碌从雪地里爬起来,为了掩饰尴尬他还踢了一脚充耳不闻的罗汉。 “轰隆隆……”这一次真的和地震差不了多少了,炮弹爆炸形成冲击波扬起积雪向四面八方扩散,那场景犹如几天以前寒流刚下时暴风雪复刻。 明陆的防弹面罩上布满雪尘,他只能一遍又一遍擦拭干净,那些幸存的战士被冰雪覆盖成一个个冰雕,继续注视着炮弹落下的方向。 “轰隆隆——”宛如天上雷公击打雷锤,短促爆炸声连成一片,明陆心中断定这可不是一轮炮击,因为他的耳中不停闪过刺耳的破空呼啸声。 一轮又一轮炮弹砸进白山镇,房屋垮塌,烈火燃起,浓烟滚滚。怪物们想要往镇外跑,可岂是那么容易?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他们掀翻在地,不少怪物停止了进食,在他们最后的死鱼眼中看见了无数弹片袭来,随后彻底死机。 最后一轮发射的是凝固汽油弹,熊熊烈火在镇内燃烧,怪物们粘上烈火在雪地中打滚企图熄灭身上的火焰,但是毫无作用。一股难闻的浓烟接连升起,不少怪物被消灭。至于幸存的家伙? 封锁线上的步兵与战车一齐出动,他们在来的路上遇见了溃逃的众人。一名营长并没有为难他们,在简单地交换情报后,围剿队伍继续向白山镇方向挺近。 不多时,明陆等人再次听见了如炒豆子一样的枪声…… 后面的剧情明陆不想多说了,他停下叙述直视于父的双眼。 “他们是人,更是怪物。哪有人悍不畏死顶着枪火杀人?”明陆的身躯再一次颤抖,他在合成旅的驻地看见了一车又一车被拉回来的尸体,自己人的尸体! 不少战士在白山镇前线被炮轰后幸存的怪物扑倒活生生咬死咬伤,更多的战士则是被突然爆起的受伤战士咬伤变异成怪物模样。 第一队负责绞杀幸存怪物的战士们混乱不已,他们一直在救人也一直在扩大怪物群的规模。 第二队上去的战士在旅长的命令下无差别扫射,第一队战士可以说全灭,在付出六百多名战士牺牲的代价下,局势才被控制住,白山镇战役结束。旅长也在战后因为指挥失利暂时下马接受军事法庭审查。 “老李毁了。”于父也是北方战区的一员悍将,与李旅长私交甚笃。在见识了老李下场后也不由得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独立装甲旅马上要重组补充到咱们这,而我可能是代理指挥官。” 明陆听完于父的话后表情可以说是相当精彩,他透露完他的秘密,他的父亲也跟着透露可以震惊他一整年的秘密。 一个工兵军加一个独立装甲旅,四舍五入等于父亲成为集团军司令了!这哪是飞速晋升?这完全是坐着火箭窜呀!明陆这样想着。 “最近很多部队搞演习,有的伤亡指标根本没法看,战区司令部一直压着呢,这眼瞅着要过年了,恐怕要压不住了。”于父抿了一口茶水,再一次扔出一条重磅消息。 “那我们现在大搞预备役应征入伍是干什么?对付那群怪物?”明陆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于父立马撇干净关系,搞得明陆一阵无语。 父子俩沉默半响一直在喝茶水,于父吸溜半天茶水一直盯着于明陆,这让明陆心中多少有点发毛。 最终,明陆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爹,你别老盯着我,看得我心里怪不得劲的。” “话也说完了,你还坐这干啥?该干啥干啥去!猎豹特战我会批条子给你重组,老835旅的战士你随便挑。”于父下达逐客令,明陆只能无语地离开。 对于明陆来说,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这让他心里很好受些,至于父亲说得重组特战队,明陆表示还不急,他要先处理家事,长兄如父,他倒要看看这一次家中老三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第9章 张教授死亡之谜 阳山校区,军事工程,b地块二期标段项目部,项目经理办公室。 岩明从一名打灰仔突然晋升到b地块二标项目经理,这让他非常不习惯,他表示没有相关工作经验。他的导师作为整个b地块大项目部经理表示:“没关系,你不懂我教你。” 然后岩明走马上任成为项目经理了。 项目经理办公室内,筱楠将整个人融在柔软的沙发里,她表示沙发太舒服了!要把沙发挪到她住的地方当床! “老张,别窝着了,出来聊正事!”岩明从办公室小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一瓶递给筱楠,一瓶拧开后自己吨吨吨狂炫。 筱楠非常嫌弃没有接,而是扶额说:“大哥,你是不是又忘记我日子了?” 岩明表示什么日子? “喝不了凉水的日子!”筱楠磨牙说。 岩明这一刻恍然大悟,来了一句男同胞都会的话:“多喝热水!” 筱楠心中再一次表示千万不要生气,她从沙发上起身自顾自拿着电热水壶打水烧水。作为一名坚强的女战士,筱楠表示岩明这种操作对她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哎,楠楠,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没机会说。” “曰!”筱楠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那我说了嗷。” “你怎么比老娘我还要娘们?”筱楠作为关外人,这一刻彻底显现出关外姑娘的狠辣劲。 “张教授到底是怎么死的?”岩明直视筱楠的双眼,一字一顿询问道。 “跳楼自杀。不,准确来说他想要伤害我,师父给我的感觉是他控制不住他自己,最后万般无奈才选择了自杀。” 岩明在听完筱楠的叙述后点点头,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问筱楠关于张教授之死的问题。 “哥,其实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筱楠露出疑惑的表情。 “说来听听。”岩明示意筱楠说下去。 “张教授怎么突然变成那样了。”筱楠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他啃胳膊的时候很吓人!” “等会?啃胳膊?”岩明心中狐疑,他暂时打断了筱楠的叙述。 “你之前可没说过此类细节,部队没问过么?” “啊?”筱楠回忆当时在审讯室里的细节。 “当时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问没问。” 岩明的眉毛拧城一条疙瘩,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思考某种可能性。 “张教授的死疑点很多呀,特别是军方连尸检也没做,当时就把尸体拉去炼了,这不符合常理!他杀还是自杀?”对于岩明来说,他脑海中闪过不下十种可以使人致幻的药剂,并且那种药剂只要有实验室和材料,他保证绝大部分京都大学化学系同学都能搞出来。 “你是说,张教授死于他杀?”筱楠精神一震,开口说道。 “至少有这种可能。”岩明点头紧接着又摇头。 “说不通的,老张是个大善人,他哪里有什么仇家,硬要说仇家,可能就我一个了!”岩明自言自语,筱楠此时一脸戒备把刚才岩明递给她的饮料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还能害你咋地?”岩明又不是瞎子,他看见了筱楠的所作所为。 “能!”筱楠笃定道。 岩明泄气,他坐在沙发上将整个身子陷进去,他想着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ab类型血筛查,反常的军队,地下城工程…… “老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岩明闭眼窝在柔软的沙发里问。 “什么可能?”筱楠反问岩明。 “世界末日要来了!” “呵呵,”筱楠回应岩明的只有这俩字。 “建议你看看脑子。对了,张教授的手札我还没看完呢。”筱楠说罢,从怀里掏出快捂化的平板。 “说到张教授的手札,你确认齐全么?”岩明也是随口那么一问。 “应该吧…”筱楠的回话没有底气,她想起来手上的资料都是由王教授转交给她的,她立马起身掏出手机想要拨打王教授的电话,嗯,真好,工地内部没信号。 “哥,电话借我使使呗。”筱楠冲岩明说道。 岩明从办公室的暗格里拿出军用卫星电话递给筱楠,筱楠接过后迅速拨打了王教授的手机号码。 电话拨通了,电话那头传来王教授熟悉的声音:“您好,哪位?” “王教授,是我,筱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筱楠都以为对方挂断了电话,正要重新拨号打过去时,王教授开口说话:“老张的日记本我忘记交给你了,上面记录的内容太过惊悚,我本来打算直接交给军方的。”王教授的不打自招让筱楠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她还是问:“为什么?”筱楠的话语中带着不解。 “我老了,家里的孩子们还年轻。日记是不可能给你的,哪怕是老张的遗愿。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趁现在问我,我的时间大概也不多了。” 筱楠拿出她的手机,打开录音模式,同时打开卫星电话的免提模式,并且示意旁听的岩明安静。 “王教授,我想知道我师父那天在天台上到底怎么了。” “他感染了病毒。”王教授言简意赅。 “是谁杀了他!” “病毒。也可以说他自己杀了自己。” “什么病毒?” “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甚至来不及为它命名,它只有一个代号,阿尔法。” “好!”筱楠斟酌词句,继续问:“感染病毒的人都呈什么性状?” “感染病毒前期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到了后期体内病毒量突破阀值,感染者就会喜食鲜肉,神经系统崩溃,大脑组织几乎坏死,依靠本能行事。”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没时间了。” 电话那头说完,王教授挂断了电话,电话这头筱楠和岩明懵逼了。 “王教授也感染了?”岩明以不确定的语气讯问筱楠。 “他们都是b类型血,”筱楠脑中闪过那天在教室里谈话的场景。 “王教授提到了张教授的日记本,他藏私了!”筱楠说话间顺手关闭了自己手机的录音功能。 “你师父真能给你整事!”岩明从沙发上窜起来继续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这事不能找于哥他们去办,在把日记本交给部队前咱们得先看一眼,你师傅的死肯定没有王教授说得那么简单!”岩明停下脚步,下定决心说道。 “我找我师父帮忙,你再给王教授打个电话,能套多少东西套多少东西,这老壁灯要是把日记交给上头,你到死都不带知道你师父到底是怎么没的!”岩明说完,披上军大衣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还在凌乱中的筱楠。 “叮咚!”岩明前脚刚出办公室,筱楠后脚就收到聊天软件信息。办公室有wifi,网络聊天软件还是能接收到消息的。 筱楠打开软件,发现是王教授传来的消息,点开一看是一个压缩文件包。解压,里面是pdf格式的张教授日记。 筱楠一时之间思绪凌乱,刚才王教授还说要把日记本交给上头,怎么转身的功夫又给了她一份电子件,这是准备搞哪出? 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筱楠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第一个文件开始阅读。 张教授的日记更像是流水账或者备忘录,里面记录一些他平时的花销还有来日准备要干的事情,偶尔穿插几句抒发情感的话语,总的来说日记里有用的信息并不是很多。 筱楠迅速翻阅着,直到她看见了今年年初的一篇日记。 张教授在日记里提到了实验,血液检测结果的事情,另外有加速实验,阀值等词语。日记末尾笔走龙蛇留下几句牢骚话。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何地感染的。病毒有着非常强的隐蔽性,传播性。在封闭实验中病毒一旦发现所在空间内无可以感染的宿主时,它们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增生,变异随后攻击人体免疫系统,到最后病毒宿主展现出极强攻击性。” “如果把我们所在的世界比作实验用封闭式牢笼,呵呵,不敢想象。” 筱楠看了短短两段记录就觉得头皮发麻。这种病毒未免太过聪明,太过可怕。结合手札内容,病毒居然能瞒过免疫系统蛰伏在宿主体内,在血液检测中只能查到病毒残留,谁能想到等病毒发现无感染目标的时候会迅速变异控制宿主!这哪是自然界能产生的? 筱楠想着王教授第一次给自己送遗物的场景,他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病毒可比癌症可怕多了。” 如果把癌细胞比作冲锋陷阵,攻城掠地的壮汉,那么新型病毒就是隐藏在人群中的猥琐老六,前一秒和各个细胞称兄道弟,认免疫系统当大哥,下一秒插兄弟两刀,迅速增生,迭代变异,一举拿下宿主。 最为可怕的一点在于,导师们研究出的灭活疫苗全部失败了。他们发现病毒有它们的选择,病毒把持着主导权,随机感染人群,一点规律没有,不是你体格好免疫系统强大就不感染你,更不是你吊着一口气快要寄了病毒看你好欺负就跑去感染你。 灭活细胞失败的原因在于你前脚刚清除体内的病毒残余,后脚不知道什么原因什么感染途径体内又出现了!并且每一次清除都会增长血液中病毒残余量,等到了阀值…… 张教授曾试过从他的血液内提炼出病毒毒株,在小白鼠身上做过实验,最离谱的部分来了,小白鼠无感染迹象。 看到这,筱楠脑袋里闪过无数问号,这这这,前后冲突?日记前半部分提到的实验是怎么一回事? 筱楠联想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她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继续翻阅下去,然后他的导师提到了一个地点,伤亡指标,感染人数等词汇。 “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我们人工切断了村民与外界物理上的联系,不过一星期,病毒爆发开来,感染者攻击未感染者,ab类型血阻隔失效。变异迭代后的病毒宿主具备极高感染能力,通过抓,咬,体液血液传播给未感染者。部分未感染者躲了起来避开最初的混乱期。” 筱楠划走这一页。 “几天以后幸存者们被感染者生吞活剥,字面意思上的。部分病毒宿主想要突破周边设立的火力网,ca发射了一枚导弹将实验地点夷为平地。我们被警告不得继续病毒方面的研究,灭活疫苗是失败项目,它只能加快人类感染者的感染进度。正因为我见过失去理智,依靠本能的病毒宿主,我对于疫苗开发工作格外上心。一次次的失败使得我体内的病毒残余量越来越高,马上要突破阀值。这是我最后一次实验了……” 日记记录戛然而止,筱楠也大体得知了后续的剧情。 张教授知道的很多,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他想进一切办法与病魔对抗,甚至不惜拿自己感染过的身体作实验,只为找到一条生路。只不过,他失败了,留下无数珍贵的手札和这本日记。 “闺女,如果你看见这篇日记,不要气馁,不要伤心,与病毒的斗争是持久战。我这一辈子到死才知道什么叫懂得越多对知识越敬畏,你能理解那种绝望么?明明站在了该行业的尽头,但是离解决问题还有一段看不见的距离,我的眼前,只有一片拨不开的迷雾!为师能为你们后来者做的只有这些了。珍重,为师先走一步。” “师父…”筱楠口中呢喃着,脑海中再一次闪过两人在一起的片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两行清泪不由自足地滑下。 “楠楠—”岩明破门而入,看见他的好大妹突然流眼泪,一副煽情的模样,他轻手轻脚默默地关上门退出办公室。 办公室外,岩明点上一颗烟,风抽一半,他抽一半,一颗烟下去,突然想起来风凭什么抽他的烟? 岩明总不能去抽风吧!他只得再点燃一颗烟压一压烟瘾。此时,岩明脑袋里想得全部是关于地下城的事。 第10章 故意犯错的于家三少 不是同一个牢房,但是同一间训诫所,我们这篇的主角于明海待在牢房里吹着口哨,坐在床上翘着腿,没有半分悔改模样。 反倒是隔壁牢房明空作为自律哥,疯狂做俯卧撑,仰卧起坐。 “喂喂喂,我哥你装象给谁看呢!”明海听见隔壁明空大喘气的声音不由得起身敲了敲墙壁。 “滚**的,我就****(净化屏幕,人人有责)”明空此时内心相当委屈,委屈的不得了,自己不就是晚上被隔壁老王领出去搁食堂唠了两句磕而已,这稀里糊涂进了两趟训诫所了!果然,他便宜弟弟就是个灾星! “我娘谁娘呀?”明海呲牙反驳,伤害和侮辱性拉满,明空血压蹭就上去了! “你**”电报明空持续输出,他彻底破防了。 “那谁,少说两句!”宪兵听不下去劝了两嘴,破防的明陆可不管,他将一部分火力倾泻给值班的宪兵战士身上。宪兵的火气也跟着上来了。 “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宪兵抽下武装带佯装要动手。明空表示顺坡下驴当时就闭嘴了。 “怂包!”明海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发动拱火技能。 “你再说两句?”熟悉的声音传来,明海也立刻闭嘴了。 来者是明家三兄弟里最稳重的大哥,于明陆。他上前慰问了一番二弟,对于隔壁突然自我面壁思过的明海看都不看一眼。 “大哥,这小子皮痒欠抽!你不搁家的日子里这主疯狂作死,前两天……”明空语速飞快列举三弟的罪行,明陆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老三!”明陆在听完明空的告状后来到明海的牢房前,搁着精钢栅栏呼唤明海。 “哥,你听我解释!”明海一个滑跪丝滑无比卡裆在栅栏上!失算了!明海顿时戴上痛苦面具心中表示还是没算明白距离,无往不利的滑跪神技今天翻车了! 明陆的眼角微微抽搐,他此时在想要不要给医疗部队去个电话,他母胎solo三十多年一直在忙事业,老二多少有点毛病,家里可就剩下这根独苗准备结婚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家里老爷子抱不到重孙子,那罪过可就大了! “你没事吧?”明陆张口关心道。 明海此时疼得呲牙咧嘴的,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冲着他大哥呲牙说:“没事没事,不碍事!” 明海一边说着一边毫无形象地搁那揉着。 “注意点形象!”明陆脸黑了下来。“有监控呢!” “是!”明海含泪站定敬礼,这家伙刚才立正敬礼时不下小心扯到那更疼了!最主要的是他还不敢当着大哥面揉! “来之前我听你们部队主官说,你又搞事情逃避任务。”明陆语气稍缓说道,他叫值班的宪兵搬来一张椅子,坐下来摆出较为放松的姿势。 “哥,你是知道我的,咱家……”明海继续呲牙讲着,这一次明陆不耐烦地打断他说:“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你,现在是咱爹的上升期,你少整点幺蛾子,别给家里丢份,懂么?” “懂懂懂!”明海连忙答应。 隔壁牢房的明空倚着墙,嘴都快瘪没了。明空是懂规矩懂礼貌的,他没有张口打断明陆对自家三弟的训诫。 “你看你二哥,整天兢兢业业的,这把他倒霉催摊上你小子,这下好了,年末评级百分百吹了!你要知道你是于家的人,你干得事关乎于家的脸面,你瞎搞不是让外人看咱家笑话么!” “我哥,到日子我就退了,我又不不打算一辈子在兵营里……”明海小声嘀咕着,明陆听到后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隔壁的明空可是忍不了。 “那你特么参军为了啥?镀金?退伍转业好安排工作?”明空越说越来劲,他不停摇晃着精钢栅栏,语气激动地喊着:“三崽子!当时是你嚷嚷求着爷爷,父亲来当兵的,你当初要是抱着这副想法进海陆,老子出去后立马打断你的腿!你不配穿这身军装!” “老二!”明陆呵斥明空,简单安慰了他两句。 明海撇撇嘴不屑一顾,他长这么大不怕家中长辈,倒是对大哥尊重的很,要说这个家谁能压得住他于明海,恐怕只有于明陆了。 “老三,还是那些话,翻来覆去讲没有意思,当哥的再劝你一句,现在形势不好,老老实实待着,行么?” “行~”明海语气含糊回答。 明陆点点头喊来值班的宪兵说:“帮忙叫一下你们的赵队长过来。” 几分钟后,巡逻的赵队长回到了训诫所,一进门就非常热情地说:“哟,这不是于大公子么?常客呀!” 明陆对于赵队长这番揶揄报以苦笑,他从怀里抽出军部的手令递给赵队长。 “你可真是越来越省了,连牛皮档案袋都懒着套喽。”赵队长接着调侃说。 “回头请你喝酒。”明陆岔开话题。 赵队长眼前一亮,上去就给明陆一个大脖搂子,热情的不得了,好一番称兄道弟。 “还是捞你家老三?”赵队长询问。 明陆摇了摇头,指着牢里倚墙不知道和谁置气的明空说:“不,这次只带明空,快年末评级了,我带着咱家老二出门刷点战绩去。” 赵队长有些疑惑,他可太了解现在的军功晋升制度了,明陆口中的刷战绩都是把遗书提前写好拎枪出去真干呀! “最近北面这么猖狂么?”赵队长冲明陆打听了一句,吃瓜是人类的本能。 “不该问的别问,至少别想从我这打听到东西。行了,别扯了,抓紧放人吧!” 赵队长扫了一眼军部手令,摆摆手叫一名手下把资料收好放人。 管理钥匙的宪兵打开牢房,明空脸色阴霾走了出来。 “走!”明陆拽着明空就走,丝毫不关心鬼哭狼嚎,撒泼打滚没有一点大人样子的明海。明陆是怕在训诫所多站一秒他都会忍不住出手的欲望,下场揍明海一顿! 训诫所外边,罗汉穿着混动外骨骼等待多时,他抽着烟,见到队长出来当既徒手把烟掐灭了。 明陆看了一眼训诫所墙上的“禁止吸烟”标识,还是忍不住开口教训罗汉:“少在军营公共场所抽烟!” 罗汉沉默地点头,没有半分反驳的意思。 明空跟着他哥出训诫所以后看见罗汉当场一愣,下意识问:“哥,张议呢?”别怪明空张口问,这几年跟在明陆身边的一直是张议,那家伙轻伤不下火线,明空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张议脑袋上打着绷带依旧抱着枪跟在他大哥身后,一副贴身保镖的模样。 明陆听后低头倒吸一口冷气,再抬头时脸上挂着一副淡淡的微笑,可是微微发红的双眼表示他此刻内心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从容。 “老张没了,”开口说话的是罗汉,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想了片刻后还是把烟插回烟盒揣进兜里。 明空这时才想起来罗汉他以前是不抽烟的!怎么突然就…… “张议连烈士都没评上,”罗汉瓮声瓮气地讲。 明空表示不解,他将视线定格在明陆脸上。 “尸体都没有,怎么评烈士?军部报上的是失踪。我回来后一直在申报,说有无人机录像可以作证,军部咬死就报失踪……”明陆咬牙切齿地说着,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绽起,脸色通红,已经处于愤怒爆发的边缘。 “哥!”明空拍了拍明陆的肩膀表示安慰。 明陆张口呼出好几口浊气这才转过头冲明空说:“先不聊这事了,咱们先回营部。” 明陆所在的猎豹特战队原先是归属北方战区司令部的,白山镇一役后,猎豹特战队几乎全员殉国。于父爱子心切找了关系将幸存的俩人调到了自己的部队。司令部看猎豹特战队打没了,干脆也暂时撤了编制,将明陆和罗汉调到工兵第一军。这件事情本来到这就应该结束的,事情坏在战后评估上,按道理来说特战队全员都算烈士,不过军部指标有限,往上报的是失踪,这还是战区司令部的意思。 明陆在得知结果后当时就炸毛了,回来后一直在和相关单位对线,拍桌子喷口水都算常规操作,整天各个部门来回奔走可是惹毛部队里一大片人。 于父刚上来根基还不够稳,大儿子这番折腾他也很无奈,于公于私他都赞同明陆的做法。可是在这个备战的特殊节点,于父只能想点招消耗明陆旺盛的精力! “你说啥?咱爹让咱哥俩去粮站驻守练兵?猎豹特战黄了?” “中尉,请注意你的说辞!”明陆略有不满。一部分是冲着明海,一部分是冲着他们的父亲。明陆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父亲能把他俩打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粮站啊!比京都大学阳山校区还要偏远,到那以后整天和山里的野猪呲牙么? “军令如山,话说为啥带我不带老三?”明空表示疑惑。 “老三有更重要的任务!”明陆的嘴角微微抽搐,明海的重要任务指早日成婚,这是于父和于家老爷子商讨后得出的决定。 “啥时候开拔?”明空接着问。 “今晚。咱爹给我一个加强营五百多口子人,其中四百多人都是新兵蛋子或者征召上来的预备役。咱哥俩这回真的是去练兵了!” “等会,我打个电话交代点事……”明空毫不避讳他哥掏出卫星电话打给岩明,电话接通后语数飞快地交代一些事情。 此时,b地块,岩明办公室。 “嗯嗯,好的,于哥,你放心,我知道了。”岩明不停应付着电话那头明空的嘱托,十多分钟后才如释重负挂断了电话。 “病毒的事要和于哥讲么?”办公室内,筱楠喝着温水,语气含糊不清地问。 “呵呵,”岩明回应她的是这俩字。 “我现在都不敢百分百相信你说的东西,更不要说他。你要知道咱俩有着十多年的交情,而我和于哥才认识多久?部队里从下而上很难让人信服,但是从上而下却很简单。”岩明继续解释说。 筱楠情绪稳定后把所有知道的事情一股脑灌给了岩明,岩明那会儿cpu过载差点烧了,你让他这种没经历过的正常人类去相信这些资料是很难的。 “你不也是看了么?”筱楠斜着眼说道。 “你手上的东西,瞒不了太久的。”岩明语气十分笃定,倒是筱楠表情无所谓放下杯子。 “知道的人肯定不算多,内容也不一定有我们的详细。”筱楠将心中猜测接说了出来。 “那建地下城的目的是为什么呢?”岩明反问筱楠。 “依靠现代热武器,资料中的人形怪物是蹦哒不了多久的,人类迟早会重回霸主地位。留着建造地下城的资源搞战后重建不香么?我只能说最上头可能自己都觉得短时间内打不赢!甚至大概率败亡!”岩明自问自答道。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岩明继续他的头脑风暴。“假如说这场病毒席卷全世界,那么谁首先从混乱中脱颖而出谁就能掌握世界。咱们这地下城,可全是按照防核标准建造的!” “你说得那些是我们这些p民该考虑的么?”筱楠翻了翻白眼。 “我不想展开那么宏大的格局,我只想和……”筱楠及时止住了话头,和谁怎么怎么样她愣是没讲出来。 岩明表情严肃继续装傻说:“放心,老爹测过是a类型血,等过节回家我想点招给他拉过来!” 筱楠点点头却是不说话了。 第11章 粮站走水 2039年,12月22日,莲山一号粮站。 京畿道北方山脉群。 明陆领着明空,罗汉漫步在临时军营里。 队伍来这有两天了,军部调令都特码跟着第一批给养一起送进山了。现在粮站那边领导人还咬死讲没看见自己系统的上级调令,说什么也不交权一直把队伍拦在粮站之外。 明陆等人不疑有他,没有太过为难粮站现任领导,而是领着队伍驻扎在粮站旁边。明陆背后有个大爹撑腰,后勤部非常有眼力见主动将一个月的给养送上山,所以对于明陆等人来说,住在哪都一样。 加强营就这样老老实实待着。明哨,暗哨对于每天从粮站出入的车辆做简单记录从未上前检查过。在市里正式调令下来之前,明陆加强营还没有权利管辖粮站的大小事务。 22日晚上八点,一班新兵在一名老兵的带领下前去换岗。 这处明岗位于上山的唯一通道边上,是一道窄窄的隘口。战士抬头往上瞅就能看见一公里外若隐若现的粮站仓库顶棚。 老兵接过上一岗战士的钢枪,他拔下弹匣扫了一眼,里面压着的是黄澄澄的实弹。见一发子弹没少,老兵点点头示意自己班的战士接岗。 “班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糊味?”一名新兵在换岗后冲着班长说道。 老班长有些不喜,他皱着眉头强调了一遍纪律:“遇事先喊报告!” “报告!山上好像失火了!”另一名战士大声喊道。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远处的粮站所在地,山上突然燃起的熊熊大火染红了半边天! “警戒!”老兵枪口上抬当即朝天上两发点射,枪声霎那间回荡在安静的山里,他紧接着冲向简易哨站里的步话机向上级通话。 “报告长官!一道岗发现山上粮站失火!请求指示!” 接听步话机的是明空,作为一连长他头脑清晰语速飞快地下达命令:“我命令,从现在开始封路戒严!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能放下山!” “是!”步话机那头班长立正表示收到命令。他立刻安排众人设卡,暗哨那边轻机枪子弹上膛。作为一名执行过维和任务的老兵,他的一切布置都在朝着战区标准靠拢。 明空放下步话机,不用山下哨兵通知他们也知道了粮站失火,他的大哥已经带着二连,三连前去支援了。一连和其他营属班排作为预备队暂时驻守营区看管装备。 此时,粮站大门前,几百名战士正与十几名保安发生冲突。 “你特码什么意思,我们是来救火的!”罗汉扯着嗓门大吼,保安队长看他身穿混动外骨骼不敢大声哔哔。粮站领导刚才在对讲机里下了死命令,不准当兵的进来!保安队长只能苦着脸带头拦住心急如焚的战士们。 明陆作为在官宦家庭长大的孩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粮站里有猫腻!从来那天粮站领导就拖着他不让他进去,到这会儿失火又不让战士们进去救火。明陆表示里面要是没点事,他当场就把这身皮扒了回乡下种地去! “起开!”明陆阴沉着脸开口。 “长官,我也是奉命行事……”保安队长继续苦着一张脸说道,他的腿已经开始打颤了,没办法,罗汉和明陆这俩人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明陆没有多言语,他冲着罗汉使了个眼色,罗汉会意当即大声喊道:“一排长!把他们给我按在这!” “是!”人群中跑出去几十个壮汉,这十多个保安哪里是战士们的对手?一个照面就给按地上拷上尼龙绑带了。 “开门,救火!”罗汉接着冲战士们命令道。 战士们推倒电子滑轮门,手上抄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冲进粮站内部。于父带领的是工兵军,火力较比其他野战部队可能略有不足,但是在搞救援,搞工程这块,工兵军是专业的! 等战士们进来的时候粮站里已经乱套了,到处是跑来跑去的工作人员。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惊恐,甚至有人跪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战士们拽走失控的工作人员,一部分战士询问火场中是否还有被困者,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基层军官们立刻围拢在一块就地展开讨论。 “排长!这狗日的消防栓里没有水!”一名战士大吼,他们这一组人负责拉消防水带。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的时候居然发现喷不出水来。 “什么情况?!”排长质问一名待在他身边的粮站工人班长。 这名班长哭丧着脸说:“那都是假的!怎么可能出水!长官,求求你先救人吧,我的老婆孩子还在宿舍里没跑出来呢我给您跪下了!”说罢这人当场就跪了下去,把问话的排长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粮站共有三座大型储粮仓库,一座位于挖空的山洞里,两座紧挨着山边。两座仓库中间是一片板房,那里是工人住宿区,两座仓库失火以后工人住宿区也跟着火烧连营遭受无妄之灾! 火烧的太快了,不少从住宿区跑出来的工人反应说,这火突然就烧起来了,一点预警都没有,等他们发现控制不住的时候,最外围的板房已经开始烧了,现在住宿区至少有几十个人没及时跑出来。 明陆听完这些话以后只是冷静地点头,作为军事主官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表现的太过着急慌乱,他命令罗汉组建敢死队进入火场救人,另外命令三连长想办法控制住火势。 “不行,头!”罗汉扯着嗓子说。 “这里的消防栓有八成是假的不出水,这火咱救不了!”三连长跟着说。 “那就先救人,呼叫军部支援。”明陆冷静地下达命令。 “特码的哪个狗日的把信号掐了!”一名工长跳着脚大叫,从失火后他打了不下于20个救援电话发现打不出去! “什么?”明陆听见了工长的牢骚声,他上前夺过手机,脸色沉重地拨打了救援电话,在无尽的嘟嘟嘟声中没了下文。 明陆将手机还给工长,他拉住即将冲进火场救人的罗汉说:“这里不对劲!有人把信号掐了,你这样……”明陆冲着罗汉一番耳语,至于救人的任务落到另一名排长头上。 “战士们,我们是人民子弟兵!跟我进去救人!”排长做了简单的战前动员,他披上苫布,众战士在上面浇上一圈水,排长一马当前突入到火场当中。其余敢死队战士们在披上苫布浇水后也跟着冲进了燃烧着的火场中。 噼里啪啦,到处都是易燃物燃烧后的脆响声,有毒烟雾升腾而起,冲进去的排长分不清方向,只能在火场中大声喊叫:“有活人吗!有活人吗!” “救命,咳咳,”虚弱的求救声音传来,排长闷头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熊熊燃烧着的板房中找见了蜷缩在角落的一对母女。 女孩因为缺氧和吸入大量有毒粉尘已经临近窒息昏厥,排长想都没有想将防毒面罩摘了下来动作极快地套在了女孩头上。 “还能走么?”排长摘下防毒面罩后只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但是还在自己接受范围之内。他架起虚弱的母亲,抱上女孩,将厚重的苫湿布盖在了两人身上。 “走哇!走!”热浪一波接着一波袭来,三人脚步凌乱,腿肚子打颤,难闻的气体充斥鼻腔,排长的头脑愈发昏沉但他还是靠着意志力咬牙坚持,选定来时的方向猛冲。 他们是幸运的,很快便遇见了前来支援的其他战士们,一名战士同样将防毒面罩摘下下套在母亲头上,随后跟着排长咳咳咳嗽,没办法,有毒气体太多了,防不胜防! 火烧到这个程度,对于敢死队和被困的人员来说一切都看运气,稍有不慎所有人都会葬身火海。 后续前来支援的战士身们上捆绑着耐火尼龙绳,他们带着幸存者相互搀扶着一步一个脚印挪出火场。 排长刚出火场,贪婪地大口呼吸较为新鲜的空气,没等医护兵上前检查状态,他直接夺过身旁战士腰间系着的防毒面具戴在头上。 “多凑几副面具过来!里面还有活人!”排长大呼,外围急得直跺脚的战士们连忙冲向排长贡献了他们的防毒面具。 排长此时也没有闲着,自顾自地在腰间栓上尼龙绳绑了个行军扣。 “老戴!老戴!你特码不要命了!”另一名排长冲过来想要抢面具,他红着眼睛,不知道是被浓烟熏的还是情绪使然。 “你老婆刚生,老子这条命就是国家给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滚开!”戴排长粗鲁地推开前来阻挡的另一位排长,紧接着毅然决然地再次冲进火场当中。 轰隆一声巨响!冲击波,气浪四散而去,连带着向外扩展的火焰也嚣张了几分,劝人的排长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手上不再绷直的尼龙绳。 “老戴!”排长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出老远,他手脚并用往回拽尼龙绳,一旁的战士们也跟着上前帮忙,很快,他们发现拽回来的是一根断裂的绳子。 “救人哇!”排长想要冲进火场,一名战士眼疾手快赶忙拦住,火场边缘类似这样的惨剧正在时刻上演。 明陆听见了爆炸的动静,他扭头看向一名工长质问道:“怎么会发生爆炸?!” 工长哭着说:“长官,里面有油罐车,还有食堂,咱们用得是煤气罐,今天刚好是换罐的日子。” “你说什么?!”明陆上前拽住工长的衣领 ,整个人处于失控的边缘。三连长比明陆还要不堪,他掏出随身佩戴的手枪直接顶在了工长的脑门上。 “你怎么不早说!”三连长怒吼着情绪明显是崩溃了,他最好的兵还在火场里救人,而这么重要的一条情报居然没说,冲进去的敢死队恐怕是凶多吉少。 明陆见到三连长拔枪后立马就冷静了下来,他握住了三连长持枪的胳膊,硬生生地把枪夺下。 “命令战士们立即疏散老百姓后撤,救不了咱就不救了!军部的支援到哪了?”明陆冲着一旁的通讯兵询问。 “营长,咱们的部队被中部战区的人给截了,他们说没有指令不给放行!军部正在向上协调。” 明陆听完回复只是微微点头,他开始重新部署,让部队立刻转移老百姓至安全地带,至于粮站,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另一边,罗汉带着刚刚支援上来的特勤班堵住了办公楼大门,罗汉带着多名战士进楼搜索,很快他们遇见了正在办公室里倒汽油的粮站二把手。 “抓人!”罗汉下达命令,战士们忠诚执行,他们上去一套擒拿术将想要反抗的二把手按在了地上。 黑暗中借着手电的光芒,罗汉发现被抓者是二把手,他使用对讲机呼唤楼下的战士继续戒严随后展开了问询。 “你们韩站长呢?”罗汉闻着刺鼻的汽油味,心情烦躁地询问道。罗汉好歹也是京都装甲陆军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你让他相信一个小小二把手敢放火那可太侮辱他的智商了。 “韩,韩站长提前跑了,他让我烧掉这些账本,长,长官,我……” “我问你答!”罗汉甩手给了二把手一个大比兜,这还是收着劲呢,否则这一巴掌下去脸都得扇歪!罗汉脸色不善地接着问:“什么时间跑得?怎么个下山法?” “他在粮站外面藏了车!” “带路!”罗汉将二把手提起来让其在前面带路,一边飞快地下楼一边用对讲机呼叫营部:“营部,营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营部收到!我是一连长于明空。请讲。” 罗汉语数飞快地讲了明陆的猜测,还有自己的发现,明空耐心地听完冲着一旁的传令兵询问:“营部还有人可以调用么?” “连长,预备队已经分批次进粮站救人救火了,现在营地里就剩下二十多个人了。” 明空杵着眉头,他赶忙回复罗汉说:“老罗,我这边现在抽不出人帮忙。” 几秒钟后,罗汉的回复传来:“收到!” 罗汉这边,他已经和楼下警戒的战士们汇合,为了防止韩站长玩等下黑那一套,他留下三名战士堵住办公楼的前后门,随后逼迫着二把手带路前往粮站外面抓捕可能逃跑的韩站长。 黑夜中,一道岗附近灯火通明。老班长打开大功率探照灯照射路口,几名战士背对着灯光,手持开了保险的步枪紧张值守在道路正中央上。 老班长在接受到命令那一刻便给新兵们发放了实弹,远处坡上反斜面的暗哨手持热成像望远镜不停扫过路面,突然,他发现了一道红影。 “班长,我这有情况!有一个人在朝山下跑!”暗哨打开对讲机迅速报告情况。 老班长这时也懒得强调纪律,他招呼几名蹲守在阵地里的士兵集合,随后对暗哨询问说:“方位!” “大概在你们的三点钟到四点钟方向,对方只有一个人。” “收到!”老班长指挥几名新兵检查装备带队上去拦截。 山上着火,这个时候一个人往山下跑,鬼都知道肯定有问题!班长这样想着,他压低了身子带着战士钻进了稀疏的树林里。 第12章 这水真浑 韩铎是出生于官宦世家,属于家里四代目。 粮站岗位是个肥差,韩铎本来也没啥大志向,他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属于那种极度受宠却没有多大本事的人。 嗯,硬要说他有什么优势就是他相当会来事,把家里的老爷子和长辈哄的一愣一愣的,人在岁数大了以后相当容易昏头,哪怕知道韩铎是个志大才疏的主还是将其给扶到了一定位置上。 本来粮站的岗轮完,韩铎就可以辞职下岗享受了,审计组那边被他打点的明明白白。 韩家势大,市里不会太过为难他。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想到部队在他即将卸任的时候突然要接手粮站? 韩铎在得知军队前来后立马打通关系,将市里调令暂时压住,在发现短时间内无法补上亏空后脑子一昏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放火烧仓! 计划与实际还是有出入的,在发现形势失控后立马安排人烧账本,自己则脚底抹油迅速跑路。 山上灰蒙蒙的,韩铎摸着黑在树林里找到了提前藏好的摩托车。 在摩托旁边还有一本持枪证和用油纸包裹好的一把手枪与若干子弹。 韩铎熟练地将子弹压进弹匣上膛,撸动枪栓,关上保险将手枪别在后腰上,紧接着启动摩托车。 摩托车引擎轰鸣,在静谧的山林中是如此的突兀,散开兵线的一名战士看见了正在打火的摩托车,他立即打开对讲机压低声音说:“报告班长,发现可疑人员,请指示。” “收到,拖住他,必要的情况下……” “亢—亢—”枪响,老班长顿时抖机灵,他大声在通讯频道中质问:“谁开的枪?” 刚才通报战士紧张的声音再次传来:“班长,目标手里有响,我,我好像中弹了。” 班长打开自动步枪保险,飞速赶往枪响地,一边行进一边命令:“注意安全!所有人向枪声地靠拢,目标若有反抗,直接开火!” “收到!” “收到!” ……对讲机里传来其他战士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受伤战士一股脑朝着摩托车那边短长点射。 韩铎上大学时在京都卫戍部队当过两年士官,有过从军经历的他非常冷静。面对突如其来的点射,他立马放倒摩托车找到就近的掩体躲避。 很快,受伤战士打空了弹匣,他拔下弹匣更换时发现其余弹匣压得都是训练弹。 战士来不及思考,他换上新的弹匣冲着韩铎的大致方位继续点射。 韩铎从枪声中和弹着点分辨出这不是实弹,他甩手朝着枪火处压制了两枪,跨坐上早已发动好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报告班长,目标逃走,我,我有点喘不上气了!”战士奋力扒开冬装,他看见了腰腹位置上正在流血的伤口,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伍子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班长目眦欲裂,他加快了行进速度,一边跑一边调整对讲机频道呼叫暗哨。 “老六,眼睛瞪大了!目标进入机枪射程后直接给老子突突了他。” 半晌,班长大喘气补充道:“伍子受伤了,我马上联系山下的兄弟,目标出现在视线里别给我手软,先打一梭子再说!” 班长的话里带着颤音,愤怒,他想起在国外战区维和时被弹片打穿腰子的老排长,这一次,不能再死人了! “老六收到!”老六放下对讲机,架起机枪,在准星中寻找目标身影。 摩托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传进老六的耳朵里,终于,他看见了一道疾驰的黑影。 老六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扣动扳机,子弹连成一道火线飞向韩铎。 这一波提前量打得不错,韩铎看见火光吓得当时就跳下摩托车。有几发子弹崩在摩托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摩擦出耀眼的火光。 “这帮北部战区的牲口!”韩铎愤然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一股脑钻进路边的草丛里。 机枪朝着目标逃窜的方向象征性的点射了几发,老六失去射击目标后只能悻悻停火。 老六抄过一旁的对讲机,语数极快地汇报:“报告班长!暗哨暴露了,目标丢弃摩托车钻进了林子里,请指示!” 几秒钟后,班长的回复声传来,那边还夹杂着战友痛苦的嚎叫声。 “立即转移,这事不归咱管了,叫一道岗的战士们瞪大眼睛,下山就这一条路,他跑不了!” “是!”老六抱起机枪,将其他战术装备一股脑塞进了行军背包里,动作飞快地赶往下一个暗哨点。 另一边,罗汉带着装备混动外骨骼的特勤班战士在林中穿梭。 营部已经派出一架装有热成像扫描的军用无人机协助,对林区进行地毯式搜索,相信很快就有目标的消息。 “注意,目标手里有枪,所有人速度向我靠拢,保持自己至少在两人视线之内,无人机已经搜寻到目标踪迹,以我为尖刀组成楔形队伍推进!” 对讲机回传一片收到声,很快罗汉的左右视线中出现手持步枪的矫健身影。 “营长说了,抓活的!待会掩护我,我负责上前实施抓捕!”罗汉接着命令道,特勤班的战士再次表示收到。 韩铎奔行在竹林中,身上的正装刮开一道又一道口子,此时的他狼狈到可以用乞丐一词形容。 突然间,他听见了口哨声。 韩铎猛地回头,视线中是一排绿色的眼睛,他抬起手枪扣动扳机,好巧不巧,手枪在这个时候卡壳了! 韩铎低头快速撸动枪栓,抬头的瞬间,一个沙包大的铁拳映入眼帘。 “艹!”韩铎两眼一黑双腿一瞪,倒头便睡,立刻失去意识。 来者正是罗汉,他有些疑惑目标为啥没有反抗,一拳打在对方面门上后紧跟着绕后对着其后脖颈就是一记手刀。 罗汉一套输出下来,韩铎被当场打晕。 其他赶来的战士看见眼前这一幕都懵了,众人还是下意识地发动擒拿术将昏倒的韩铎用尼龙扎带绑死,直到一名战士发现目标有些软绵绵的不确定地开口:“教导员,目标是不是晕了呀?” “我给了他一手刀,你说呢?”罗汉呲牙反问。 问话的特勤班战士不吱声了,整个工兵军,哪个营敢说自己有一名胳膊上能跑马,还两米多高的教导员? 别的营教导员都是从思想上改造不听话的新兵刺头,至于自家的教导员,这名战士顿时脑补出一副画面:“先揍一顿,打得时候再做思想教育!”嗯,属于物理上和思想上双管齐下。 “你,把目标扛回去!”罗汉指着刚才开口说话的战士命令道。 “啊?”被点到名的战士一时间愣住了。 “嗯?有…”罗汉的话没有说完,战士先开口打断了他。 战士在罗汉的夜视仪视线中立正敬礼,大声回复说:“没有问题,罗教导!” 罗汉看着鸡贼的战士无奈地摆摆手,特勤班收队回营。 12月23日凌晨三点,驰援的消防官兵终于上山了,他们在发现粮站多处消防栓不出水后也跟着气得跺脚骂娘。 消防官兵们脾气也出了,他们只能无奈用消防车水炮阻碍火势的蔓延,同时,明陆指挥加强营的战士们开挖防火渠,营地里的两台中挖也跟着上场作业,经过数个小时的奋战,火势可算被控制住了,众人作业期间从更远的市里调来的消防车也陆续加入到战场。 23日下午1点,粮站的火终于灭掉了。 消防,警方,急救全部上了山,山道上挤满了来来往往的车辆,一道岗的战士们暂时指挥交通。 加强营不少战士一夜未合眼,扑灭大火后不少人抱着装备席地而眠。 明陆强打着精神回到营部驻地,而明空作为代表派出去和多方交涉,对于明陆来说,审讯造成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尤为重要! 指挥部营帐里,韩铎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四周是多名手持钢枪的特勤班战士。 “别装昏了,信不信老子把你打生桩!”明陆进入营帐上前拍了拍韩铎的脸颊,韩铎在听闻明陆的威胁后不屑地睁开双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于营长,咱们可以谈谈。” “谈个锤子!”明陆将武装带卸下来抽在韩铎头上,这一击下去,韩铎的头皮翻卷流血。 “于营长,你这是在动私刑!”韩铎冷笑着说,他明明疼得直吸冷气,嘴还是如此地硬。 明陆正要继续下手,罗汉掀开布帘走了进来。他拉住了明陆摇摇头,俩人目光交流片刻后退出了营帐。 营帐外面,罗汉冲着明陆耳语:“头,情况不对劲,中部战区来人了!” 明陆皱着眉头,轻声问道:“哪支部队?” “他们撕去了臂章,军衔,不过他们那一口京片子味一听就知道是中部战区的少爷兵。” 罗汉口中的少爷兵隶属于中部战区京都卫戍兵团,该部队装备着中土五大战区最好的装备,兵员构成除了部分从其余四座战区抽调的兵王,剩下的都是从京畿道征召上来的士族门阀子弟。 在中土,士族门阀可不是软柿子,在这个武德充沛的时代,士族门阀有更多的资源调配给后代子弟。 至于罗汉为啥叫他们少爷兵,纯属是酸的。 罗汉从军校毕业刚下连那会儿遇到了某士族的子弟,他的师父对他爱搭不理,面对士族子弟可谓是倾囊相授,对方妥妥大院少爷待遇,这让罗汉不平衡好长一段时间! “人家少爷兵比你都玩命,你酸个什么劲!”明陆呵斥道,他听出罗汉话语中夹带柠檬味,作为一名了解下属,体谅下属的长官,他连罗汉今天穿得什么颜色裤头都能猜到。 罗汉撇撇嘴表示不服气。 忘了补充说,这群少爷兵还有一个巨大缺陷那就是大部分人没见过血。 驻守关外边境的北部战区战士面对的都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武装走私贩,毒贩,人贩子,都是亡命的主,你不够狠,肯定是压不住人家! “要是猎豹还在,咱能受这委屈?”罗汉气得直哼哼。 “这群人上来干啥?捞屋里那个?”明陆将话引回正题。 罗汉点头,发牢骚说:“咱们小看韩铎了,他爷爷至今还没退休,在京中可是大人物。” “大人物不大人物我不管,人命关天,我就……”没等明陆说完,一名传令兵上前立正敬礼,大声喊:“报告!” “讲,”明陆语气不悦说道。 “军部急电!”传令兵将文件递给明陆,再次敬礼后小跑着离开。 明陆翻看军部的急电突然间冷笑起来。 “怎么?”罗汉表示不解,明陆将急电递给他,罗汉看完之后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老爷被司令部压了一手,这韩铎不放也得放了,山下那群少爷兵就是来接他的。” “好大的排场!中土要是都怎么搞,那咱们干脆亡国灭种算了!”明陆嘴一快,将心中所想秃噜出来。 罗汉瞪大双眼,上去一把捂住明陆的嘴,左右扫视一番见没别人注意,压低声音说:“你疯了!什么话都敢讲?可不能乱说!” “这里搞不好就有国特的人混在营里,你的身份加上这番话传到上面,你家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明陆泄气,他扒拉开罗汉的大手,以往负责劝诫的人都是张议,现在,张议不在了。想到这,明陆内心又不由自主的阵痛。自己今天的沉稳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张议的帮助。 “老罗,放人吧。”明陆说出这句话好像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两眼一闭倒在了罗汉怀里。 “老张啊,俺老罗也想你呀!”罗汉嘴上嗫嚅着,他挥手叫来执勤的特勤班战士,叫他们护送韩铎下山。 特勤班都是老835旅的战士,他们沉默地执行长官的命令。 莲山一道岗附近,一队全副武装,装备着最新一代外骨骼的战士冷漠地打量与他们对峙的哨兵战士。 老兵班长毕竟是在国外战区执行过维和任务的狠人,面对来历不明的非本部战士心里压力并不是很大,至于那些新兵们倒是被对方的气势给镇住了。 不怪新兵们有些怵,试问,谁能在29式重型坦克的炮口下保持镇定呢? 29重坦啊!老兵心中一片唏嘘,老835旅那几十台99—b都当祖宗一样供着,每次动弹前都放俩挂鞭炮生怕趴窝不干活。 好家伙,对面几十口子人就开着两台29重坦上山了,不要提后面的几辆新式履带装甲车。这要是放在北部战区,没有哪个部队不眼红。 “韩儿呢?怎么回事儿呀?爷儿告诉你,咱可是带着司令部的手令过来的,宁要是再不放行,可别怪……” “说普通话,哪那么多儿话音?!”老班长不管毛病,严肃地矫正对面说话的战士。 “甭废话,麻溜散开!耽误咱的时间宁负责了责么你?” 老班长不受这气,当即拉动枪栓,随后场上全是哗啦哗啦拉栓的声音。 “还拿着19步呢?看咱的!”京片子战士得瑟般拍了拍手上的新式步枪。 “知道这叫什么么?没见过吧?哎呦喂——关外的跳子们。”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还说土匪的黑话呢!”一名新兵涨红了脸,内心不忿向前迈步说道。 “激怒他们,让他们先动手,有战区司令部替咱撑腰,这群关外的跳子不足为虑。”躲在人群中的指挥官这样交代道。 第13章 善后 加强营哨兵与京都卫戎兵团战士的冲突一触即发,上头的老班长已经开始用步话机向营部摇人了。 对面的战士见此,更加肆无忌惮地使用言语刺激新兵们。 “班长,他们欺负人!”一名新兵都被气哭了,他实在忍不了对方抹黑自己的部队,要不是班长拽着他不让他上去,他高低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何那样红! “都给我冷静!不要丢老835旅的脸!咱是英雄连队,先辈们在冰天雪地里和敌人刺刀见红的时候这群龟孙还在家穿开裆裤呢!”班长大吼道。 矛盾越搞越激烈,对面的卫戎兵团战士也有些上头了,试问,为了一个人搞得双方战士互相刺激,就差骂娘了,这样值得么? 几分钟,身心俱疲的明空带领特勤班战士下山了,大老远他就听见了自家战士和一帮京片子对骂。 明空这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领着众人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都干啥呢?”明空呵斥自家的战士,在面对卫戎兵团的战士们时挺直腰板说道:“对面的,自报家门呗,把臂章撕了算什么本事?” “这位连长,咱们不佩戴标识就是怕结仇,老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明空到场后从对面人群中走出一名指挥官如此说道。 “咋?有仇当场就报呗?”明空斜着眼问他。显然对方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用错了地方。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韩鑫,这位连长贵姓?”韩鑫乐呵呵地自我介绍,丝毫没有在意明空刚刚挑衅的话语。 “免贵,姓于。”明空语气还算礼貌地回应。 “于连长,您背后就是我的弟弟吧?实不相瞒,他涉及到一些事情,团部派我们来……” 明空不耐烦地打断对方,紧接着让开半道身位,指着韩铎说:“你们可以带他走,但是粮站的大火必须有人出来负责!” “这是必然,”韩鑫示意己方两名战士上前架过韩铎。卫戍兵团战士见到韩铎的手铐,沉默地挥刀下去,高分子振动刀削铁如泥,咔哒一声精钢手铐应声落地。 明空看着对方秀肌肉,没有再言语,心中想着:高分子振动刀呀!北部战区大比武拿出来的压轴奖,无数战士为了拿到一把高分子振动刀当真是从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卫戎兵团的战士倒好,人手一把!难怪有不少战士憧憬着进入京都卫戎兵团。 “于连长,告辞!”韩鑫摆摆手,装甲车,重型坦克挂倒档开始下山,韩铎被推进装甲车之前低着头不吱声不放狠话,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连长,就这么放人家走了?”老兵班长上前一步询问表示不解。 明空摆摆手,语气不快地讲道:“军部的命令,你们再坚持一阵,山上马上下来人接替你们。” 老班长叹了口气说:“连长,为了抓这个小子,咱班里的伍子差点没了,子弹打穿了他的肠子,我,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算了!”明空放下狠话稳定军心,他自己都不信自己的话。在一众战士期待的目光下,明空带着特勤班的战士返回到山上驻地。 而此时下山的队伍里,韩铎与韩鑫在某辆重型装甲车里大眼瞪小眼。 这辆车里除了驾驶员外只有他俩。 “你怎么来了?”韩铎问。 “我怎么就不能来?”韩鑫反问,脸上似笑非笑。 韩铎有些烦躁,他十分熟练地从座位下抽出急救盒,在里面找出口服药还有止血粉,一股脑往头伤口上撒,完事后用绷带开始缠绕。 全程,没吭一声。 “老爷子让你来得?”韩铎再次抛出问题。 韩鑫双手环抱,没有回答。 “好,那请容我发两句牢骚。” “第一,这破壁粮站都让前几任给捞成啥样了?我来以后简单算了一下,玛德预算都花到3202年了!” “第二,来之前说好了这是个闲职,肥差。来了以后我天天处理各种破事,好不容易把以前烂摊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上面一句话就要把我按死!” “你晓得不晓得这个锅有多大?” “你接着说呗!”韩鑫从怀里掏出录音笔,整个人开始严肃认真起来。 “今晚它就会出现在爷爷的办公桌上,你最好说两句中听的。” 韩铎见此,算是稍微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内心。 “我来简单讲讲吧,粮站这边的问题不算问题,我做得账也就沪州提篮桥那群判死的家伙能看出来。”韩鑫说到这,显得非常自豪。 毕竟韩铎可是在大学四年期间就拿出过博士生毕业级别成果,并且还借着家族帮助实操过。 韩铎表示四年就能完成的事,为什么要花十数年去熬,去消费青春呢? 后面他大学毕业后觉得实在无聊入伍,在部队里干得劲劲的时候被家里老爷子薅下来办自家私事。 “那可是三十万吨粮食,并不是一个小数目。”韩鑫提出疑问,他是替韩老爷问的。 “已经通过各种方式洗白,转移到我们自家的仓库里了,哎呦,我跟你说方法你也不明白!总之,很安全就是了!”韩铎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今年全国粮食歉收,市面上常规手段根本收购不到粮食,有些手伸得比较长的家族已经被拎出来杀鸡儆猴了。” “老爷子,很不放心!这一次上面是玩真格的。” 韩鑫补充了几句。 “我们都是底下办事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能不相信老爷子的眼光,他要是看人不准,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爷爷作为大领导看人,说话,办事,都是有水平的!”末了,韩铎还拍了句马屁。 韩鑫摇头关闭录音笔,对话暂时结束。 莲山那边。 警方,急救,消防,三方快要把罗汉烦死了。罗汉心里表示自己真不适合干外交的活计,见到明空回来他才如释重负赶紧交接工作,自己打着照看受伤战士的旗号脚底抹油没了影。 “于连长,您能讲讲当时的情况么?”一名警官上前询问,他打开了执法记录仪,一旁还有实习警察拿着小本本负责记录重要节点。 “我们也是突然发现粮站着火,当时……” 23日下午4时,粮站旁加强营驻地。 明空嘴里嚼着槟榔提神,他已经连续几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昨夜他坐镇后方调度本来就耗费了大量精力,罗汉不管事,他便宜亲大哥明陆不知道在哪联系不上,营里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出头善后。 营部医疗站,明空戴上口罩掀开被消毒了无数次的帘子,刚进去迎面飘来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主刀军医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他从昨晚到现在也没有合过眼,他不怕累,只是恨! 恨自己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年轻的生命要从自己手上流走且无能为力,为什么! 明空目光扫过帐篷内十多张床位,每一张床上都有一张洁白的棉布覆盖住战士的身躯。明空心中猛地一抽,他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见到此景他还是差点崩溃哭出声。 明空捂住自己嘴巴,声音发颤地问瘫坐在地上军医:“都没了?” “连长,我没用哇!”军医放声大哭,跪在地上毫无形象捶打地面,对着安详烈士磕头。 “别拦我!”帐篷外面有人强闯,那是一群来不及脱装备的战士,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全覆盖式透明防毒面具,进入帐篷后无视营部代理指挥官明空,所有人气势汹汹地围住了自责的军医。 这群人大多数是幸存下来的火场敢死队战士,当时他们没来及冲进火场继续救人,那场大爆炸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 敢死队在火势控制住之后,一个个不要命冲进去救人,然而,抬出来,扛出来的大多数是烧焦的尸体,偶有命大的重度烧伤人员抢了出来,军医极力抢救之下还是没能保住其性命。 一天一夜之间,加强营失去了十八位战士…… “别嚎了,老戴呢!”一名排长揪住军医的衣领质问。 军医浑浑噩噩地摇头还在不断抽泣着,他指着一张床说:“没了,都没了!” “你说什么?”排长的呼吸变得急促,身后的战士也变得不淡定起来,他们在帐篷里大声喧哗,呼唤自己熟悉战友的名字,可惜 这些人再也不会起床回复他们了。 “戴卫国!你给老子起来!”排长冲向军医手指的床位,冲着床上的烈士放声大吼,他摘下自己的防毒面具,掀开白棉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残缺不全难以辨认的焦黑尸体。 豆大的泪珠顺着排长脸颊留下,他将防毒面具扣在尸体的头上,不停地说:“老戴,老戴,你特么抢什么抢?你稍晚两分钟进去不行么?你这个死脑筋……” 排长说着说着扶着床位滑倒,他扑在床位边缘掩面大哭,这一刻他的情绪再也收不住,从愤恨转化为无尽的悲伤。 明空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拉住哭的最凶的排长,咬牙摇头。 “哭什么哭!没出息的玩意!”明空嘴上这么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悲伤如潮水一样涌来,帐篷内的老兵啜们泣不止,昨晚突入火场的敢死队战士全部来自于老835旅,他们是营队里的班长,排长,是新兵的前辈,是在北部战区漫长边境线见证过生死的勇士。 “出去,都给我出去!还嫌不够丢人么?”明空终究还是将泪水强咽回去,他推送走一个个战士,扶起跪倒在地上六神无主的军医。 “你尽力了,”明空安慰军医。 “人要朝前看!”明空看着没有反应的军医继续劝慰道。 “连长,我不想干了……” 明空听完军医这话当场就甩给他一个大比兜。这一巴掌可算打醒了军医。 “谁也不想死人!你懂么?!火场如战场!你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你这个样子让在下面的兄弟们怎么看你?” “现在!”明空喘着粗气,和其他战士一样拽住军医的衣领。“告诉我,你明白了?” “报告!我明白了!”军医忍住啜泣大声回应道。 明空松开军医的衣领,退后半步,开始为他整理仪容仪表。 “咱们的兵到下面也要体体面面的,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能做到么?”明空语气稍缓询问道。 “报告!保证完成任务!”军医立正敬礼,咬着牙回应,哭红的双眼闪烁坚定的光芒。 明空回礼退出了营帐,挺直的背板还是如此落寞。 另一边,明陆在属于自己营帐里悠悠醒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抄起手边的卫星电话极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对,我是于明陆。” “你给我打什么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不耐烦。 “我可以代表于家和你做个交易。” “筹码,我要足够份量的筹码。”电话那头的声音好似魔鬼。 “我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半响才回复说:“不够!” “你想怎样?”明陆语气压着怒火,他真的不想趟这浑水,可是从遭遇怪物后就意味着他未来永远不会消停。 知道的更多,越绝望,越无力!但也有一线生机!属于于家的一线生机! “我需要人,很多很多人,这些人要参与另一个计划!”电话那头说出诉求。 “多少人?”明陆压低声音问。 “你这边出一百人就行,要身体健康,意志力强大,最好是经历过生死后情绪还十分稳定的。” “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不就完了?”明陆揶揄对方。 “没和你开玩笑!这个计划很重要,若是成了,我们就会有更高的胜算!” “谁跟你,我们?”明陆压着火气范文。 “呵呵,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纳米机器人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玩意成本很高,一年都造不出多少,上面可不想那么快失去一例。” “好了,你说得我都答应了。” 明陆挂断电话,只感觉非常疲惫,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搓了搓脸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同时,他把卫星电话收好走出营帐。 十分钟后,他得知了队伍的噩耗。 “牺牲18人,重伤送到后方抢救6人,轻伤32人,老835旅的人全倒了。”罗汉呲着牙花子向明陆报告,一旁的明空眼皮直打架还是坚持着旁听。 “咱们营骨干基本全受伤了,剩下的这些新兵蛋子很难练。想要形成战斗力,没有个一年半载不太现实。”罗汉继续汇报。 明陆默默地听着,他看了一眼明空示意其赶紧休息去。 明空打了个哈欠,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在罗汉的陪同下浑浑噩噩地走出会议室营房。 几分钟,罗汉回来了,他进来就点了一颗烟,丝毫不顾明陆那能刀人的眼神。 “北边乱套了,”罗汉史诗级过肺后张口就是这么一句,明陆知道罗汉是个喜好八卦的主,每当罗汉说这些的时候他都保持沉默。 “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怪物,上面快压不住了。而且现在北边打成了一锅粥。” “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明陆杵着眉头问罗汉。 “我上哪知道去!还好出事的都是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这样的地方,部队一轮火炮覆盖大概率就能解决问题,城市还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不过我猜测也快了。” 明陆联想到白山镇怪物的恐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立马讲道:“少特码乌鸦嘴!” 罗汉耸耸肩,继续分析道:“四个战区都派部队到京都附近协防来了,你要说没什么事,我不信。” “正常的协防,哪来那么多阴谋论!”明陆不快地打断罗汉,紧接着问道:“今晚吃什么?” 明陆这波强行转移话题让罗汉都有些发愣,不过罗汉毕竟跟着明陆好多年了,一瞬间就知道明陆在想什么,也跟着自然而然岔开这个敏感且沉重的话题。 “猪肉白菜炖粉皮,我亲自下厨,别用那眼神看我!咱是开小灶的人么?昨晚救火的时候炊事班都全体上去了,他们倒霉全拉到后方医院治疗去了。” “现在没有能做饭的,诺大的营队我这个教导员要起带头作用,只好硬着头皮上喽。” 明陆摆摆手,意思是叫罗汉抓紧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罗汉咧嘴一笑,身上装备着那副雷动不大的外骨骼,一个人屁颠屁颠地离开了营房。 23日晚上7时(正常6点),加强营不准点开饭。 战士们得知炊事班罢工,营教导员亲自下厨以后,不少人都抱着忐忑的心情到食堂打饭。 没办法,现在条件有限,不可能将大伙放在一个地吃饭,现在都是以班排级打饭提到各自营房里吃。 当某班排负责打饭的战士看见一大坨不可名状的糊糊后,气得差点当场摔碗,不过在见识了胳膊上能跑马的教导员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这位战士打好饭转身后愁眉苦脸将要离开,罗汉开启了他的恶魔低语:“好好吃,待会儿我会挨个营帐检查你们有没有吃完哟。” 战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回头露出一个自以为很真善的笑容,同时一直冲着不远处的自家连长眨眼。 连长站在罗汉旁边帮忙打饭也在冲这位战士眨眼。 俩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空还在酣睡当中,咱们的明陆在营帐里吃了一口罗汉做的饭菜以后对着一旁满脸期待的罗汉说:“汉呀,你饭做的真好,听话,下次咱不要再做了!!!” 第14章 元旦归乡 2039年12月31日,京都北站。 明天就是元旦了,岩明如愿抢到了返乡的高铁票。从京都北站出发到盛京市北站中转最后到辰州市。 哦对了,这些天发生了一些值得讲的大事。王教授自杀了,他被发现时脑袋上开了个大洞,使用的是一把自制土手枪。 “真没想到,王教授知法犯法,在中土造枪是大忌……”筱楠当时如此说道,她是最早一批知道消息的人。 当岩明从筱楠口中得知消息的时候那是一脸懵逼,他实在想不清楚到底什么事情可以逼着一名德高望重的教授自杀,病毒?这个理由对岩明来说太过牵强,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法治愈的病毒。 张教授,王教授在国内国外都属于生物界的大拿,特别以张教授为首的团队攻克了肺癌的课题,一时之间名声大噪。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岩明到现在也想不通什么病毒能让行业内的诸多大佬束手无策,选择自杀? 岩明在怀疑当中,坐上了返乡的列车。 “前方到站,临闾关,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优美的播报声打断了岩明的思绪,列车到达临闾关以后是可以停留五分钟的,趁着这五分钟靠站时间,烟民们可以下去抽颗烟解解乏。 京都北站也是停靠大站,不过没有人敢在站台上抽烟,罚款五百,现金,你就是总督都不好使,该罚还是罚。 列车一到临闾关站,烟民们就摩肩擦踵挤下列车到站台上呼吸新鲜空气,随后从兜里掏出来香烟,打火机,美美地点上了一颗猛吸。 岩明作为老烟民之一,下车后将香烟叼在嘴上,低头翻遍口袋找打火机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并递上了打火机。 岩明抬头,看见了一名身穿雪地迷彩的校官,校官身后是密密麻麻,排好队列,人头攒动,武装到牙齿的战士。 岩明吓得张大嘴巴,烟掉到了地上,校官非常自然地蹲下把烟捡了起来,放在鼻间猛嗅了几口,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烟别在岩明耳朵上。 岩明完全是被吓到了,他刚才下车的时候是低着头下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站台上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多战士。 “兄弟!等会儿!”岩明拦住了转身要回到队列里的校官,将兜里两包没拆开的烟塞到对方手里。 校官开始是有些紧张,疑惑,恼怒的,不过在岩明一手递烟,一手递士官证的时候,校官的脸色变得正常起来。 “哪个单位的?”岩明询问。 “你是刚入伍吧?大学兵?”校官眼中闪过狐疑,岩明大方地点点头。 “听哥一声劝,不该问的别问!”校官压低声音说道。他低头看了一眼关外独家生产的烟草,吞咽了口水接着说:“现在有机会就往盛京市和京都走,咱们这支队伍奉命南下到京都协防。该说的都说了,你好自为之!”校官又拍了拍岩明的肩膀,转身回到队列当中。 “列车即将离站,请各位旅客……”播报声响起,岩明心事重重地上车,临上车前他又看了一眼在寒风中伫立的战士们。 “希望你是错的,楠楠……”从今年年初开始,各战区部队借着协防的名义来回调动。岩明从进了部队才从各种渠道打听到四大战区疯狂往京都压人,听别人猜测京都附近光野战军数量就达到了恐怖的150万人!全国半数部队汇集于一地,你要说没什么事,打死都不信。 岩明从未将部队调动与病毒这件事联系到一起,他相信科学,什么牛鬼蛇神,在充沛的火力面前都得跪下求饶! 列车继续行进,它穿过隧道,山间,岩明透过车窗看见了关外独有的美丽。皑皑白雪,千山鸟绝,只有一辆列车突兀地行驶在雪原上。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一名乘客唱起歌谣,乘客们多是返乡的关外人,他们随着开口乘客的调调跟着歌唱起来。 听着熟悉的旋律,岩明想起了他的爷爷奶奶。小时候,他非常喜欢坐在爷爷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听着爷爷给他唱各类歌谣。 十多年前,爷爷奶奶没有挺过来…… 岩明鼻子发酸,他咬牙强忍下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 “盛京北站到了,请下站的乘客做好准备……”一首曲子唱完,列车跟着到站了。 岩明提起行李,随着返乡的人下车,他走得是中转通道。在中转通道那边取完票后,他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哈喽!”女孩大方拖拽着行李箱地向岩明招手。哪怕过了那么多年,她跳脱的性子还是没有变。岩明内心这样想着。 “老王老王,这几年在京都混得如何呀?还有还有,你和楠楠发展到哪一步了?”女孩叽叽喳喳地讲着,岩明耐心听着,一如既往。 “你咋成哑巴了?我以前就觉得你猥里猥气得,没想到,几年没见变化这么大呀!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头发。”女孩说着就动手摘掉了岩明的棉帽子。 女孩在看见岩明的寸头后噗嗤一下笑出声:“老王,你知道么?你的大长脸佩这个寸头,简直,简直,哈哈哈哈——”女孩丝毫不顾形象地放声大笑。 岩明很想笑,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你老公呢?”岩明半天就挤出这四个字。 女孩打了个哈哈说:“噢,他入职以后一直忙,医生么,你知道的。” “是呀。”岩明冷漠地回复。他客气地要回来棉帽。 女孩最终还是与岩明分道扬镳,他们中间有着太过狗血且复杂的故事。 盛京北站候车大厅。 “对,爸,下午1:40的高铁,你不要折腾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嗨,能花几个钱呀,你儿子现在旱涝保收……”岩明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打着电话,抬头的瞬间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喏!”女孩递给岩明一杯热饮,岩明愣了一下还是下意识的接过。 “你准备去哪?”岩明不能显的自己太小气,他主动开口询问女孩。 “泉港呀,我去我姑那,咱俩顺路!”女孩说着还扬了扬手上的高铁票,赫然与岩明是同一班车次。 泉港在辰州南边,高铁仅隔着一站。岩明想到这,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你还没说你这些年过得咋样呢?”女孩又问。 “努力变得更好!”岩明微笑道。 岩明这句话说完,两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过了半晌,女孩才接着开口问道:“老王,我……” 岩明当然知道她要是说什么,在女孩开口前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 “阿曼,你还不了解我么?听着,如果你还要提那件事的话,那咱俩就当没见过面,行么?”岩明是很认真地在说这些话,叫做阿曼的女孩显然是不以为意,撇了撇嘴满脸无所谓的表情。 阿曼这时又说:“我老公他不在乎。” “呵呵,”岩明报以冷笑,他冷漠地说:“这就是咱俩处不下去的原因,我们俩隔路子,我很传统。你的开放我接受不了。” “我…咦,你看那!”阿曼本来想说什么,她突然指向候车厅岗哨亭的方向,岩明歪头顺着阿曼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名中年男人不断地用言语挑衅值岗的武警战士。隔了老远,岩明听不清中年男人在讲什么,突然间,他看见男人从包里掏出什么东西甩出了出去。 血淋淋的,看着好像是一块肉。岩明心里想着。 “啊!”突然有个女人发出尖叫跌坐在地上,岩明嚯地站起身,眼前的一幕让他难以置信! 一名老人旅客突然扑在那块肉旁边,捧起肉后疯狂地啃食,咀嚼。不少行人都愣住了,有几名胆子大且热心肠的年轻人上前企图拉住看起来发狂的老人。老人在众多年轻人的围堵下只是疯狂地挣扎,其反抗力道之大让人措手不及。 老人不停地挥舞骨瘦如柴的胳膊,一位年轻人俩手一起上居然把不住对方一条胳膊?砰地一下老人的胳膊锤击到年轻人的鼻子上,鼻血顺着嘴巴哗哗地往下流。 要出事了!岩明心中咯噔一声,他看见了从远处跑来的特警,领头人用对讲机语速飞快地交代着什么,岩明甚至看见了领头人已经把手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不对劲!不对劲!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人家怎么会挣脱数个年轻人的束缚?这太诡异了!岩明心中这样想着。他拉起阿曼的胳膊,拽着行李匆匆地往出口方向跑。 “亢—亢—”枪声响起!岩明往枪响地望了一眼,老人胸口中了两枪,此时正倒在地上不断抽搐,不少好事的群众上前围观,特警,武警极力维持秩序,很快,岩明就因为不断围上去的人群丢失了视野。 “怎么了?”阿曼看着突然站定满脸紧张的岩明询问。 岩明长长呼出一口气,张口讲道:“没什么。” 岩明话音刚落,从人群中传来数道惊呼声。 “杀人啦!杀人啦!”围观群众一哄而散。岩明这时才重新掌握了视野。 刚才胸口中两枪的老人居然再一次活蹦乱跳起来!老人扑向离他最近的特警,特警紧张中胡乱开枪,流弹击中了一名看热闹的群众。幸运的是特警动作还算敏捷,老人一扑未中后迅速选定新的目标。 现场一瞬间失控,到处是跑来跑去的旅客,刚才跌坐在地上放声尖叫的女孩成为老人的第二目标,她被老人扑倒并很快没了动静。老人撕咬了几口女孩的腿,随后四肢并用冲向另一名离他最近的旅客。 “艹!”岩明吓坏了,他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一度认为自己还没睡醒当即给了自己一巴掌。嘶,疼!这是真的!岩明这样想着。 现场血浆喷射,人群尖叫连连,变成怪物的老人大声嘶吼,裸露出的皮肤青筋根根绽起,双眼只剩下了眼白。 “亢—亢—哒哒哒—” 不断响起的枪声拉回了岩明的思绪,子弹四处飞射,不少旅客遭殃被流弹击中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老人被子弹射穿了双腿,他胸腹位置至少有六七道正在不断流血的创口,此时变成怪物的老人用两条胳膊交替倒腾着爬向一名在中弹后躺在地上哀嚎的旅客。 “救人!”岩明的脑中闪过这道想法,他甩开阿曼的胳膊冲向受伤旅客。 冲刺过程中,岩明瞄了一眼刚才被老人咬伤的女孩,突然间,女孩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一双只剩下眼白的眼睛与岩明在某一刻对视。 岩明急忙刹住车,毫不犹豫地转身反方向冲刺,同时心中默念着:“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老人的目标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掉,这名倒霉的旅客被老人咬在手腕上,他大声尖叫,老人只是自顾自地捧着手腕不断啃食,其血腥程度让不少旅客看见后边跑边呕吐。 “病毒!是阿尔法病毒!”岩明脑海中闪过这道信息。 他扶着站立不稳将要昏厥的阿曼继续跑向不远处的北面出口,身后到处是涌向出口的旅客远处还有飞奔而来的怪物! “救命呀!有怪物!” “快跑哇!” 崩溃的人群失去了秩序,所有人只顾向着出口处奔跑,在人流中不少人被丢弃的行李绊倒,之后在无数人的踩踏中含恨咽气。 岩明看着前方蠕动的人群,回头看着不断涌上来的人,他心一横拉着阿曼往侧方向跑。 怪物们最终还是追上了挤在出口处的人群展开了它们的饕餮盛宴,它们一口咬伤一个,随后奔向另一个目标,本就被恐惧占领智商高地的人们只顾着继续挤,不大的出口哪里禁得住这顿摧残,一时之间,不少人卡在了闸机上,出也不是退也不是。 “鸣枪!鸣枪!”盛京北站南北广场上,防爆巡逻车已经就位,多名战士朝天鸣枪示警。 一名排长正在用车载步话机向上级联系支援,现场靠几十名战士明显是控制不住了! 第15章 北站沦陷 到处都是怪物的嘶吼声,旅客的惨叫声,求救声,中间还夹杂着几声枪响。 岩明和阿曼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两人抱在一起浑浑噩噩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渐渐没了声响,寂静地让人觉得诡异。 “咚!”安静的环境中传来一道声响,随后是粗重的大口喘息声。 哗啦啦哗啦啦——还有金属物件掉落在地上的脆响。 岩明将食指放置于唇前示意阿曼不要讲话,随后在狭小的隔间内撑开四肢向上攀爬。 卫生间的隔间最上面是有一道缝隙的。岩明透过缝隙看见一名特警战士正半蹲在地上往自动步枪弹匣里压子弹。 之前哗啦啦的声响就来自于子弹掉落在地上。 岩明悄悄地滑下去,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下滑的时候由于过度紧张,动作幅度太大,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和阿曼嗷得一嗓子,蹲在地上的特警霍然起身压低声音对着岩明所在的隔间说:“是谁?” 岩明和阿曼没敢回话,俩人紧张地对视试图蒙混过关。 “卡啦”一声响,外面的特警战士步枪拉栓,再次压低声音说:“是人是鬼吱个声!否则我开枪了!” “卧槽,别!”岩明痛快地打开隔间门,冲着不远处的特警战士压低声音说:“老兄,我们是人,别开枪!” “出来!”特警战士依旧平举着步枪,在岩明的视线中,特警已经把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别紧张,别紧张,小心走火!”岩明连声劝道,他拉着还在战战兢兢的阿曼走出隔间。 “没有别人了?”特警谨慎地询问。 “就我们俩,”岩明把手伸进兜里想要掏士官证,特警战士紧张地将枪口对准岩明的脑袋,他说:“别耍小聪明!掏什么呢!” 岩明有些无奈,更有些紧张,对方手里的03步枪可不是吃素的,任何一个正常人被枪瞄准都会失态。 “我是北部军区的在役士官,”岩明解释说,他缓缓将士官证掏了出来。 “丢过来!”特警命令道。 “大哥,我们是人,不是怪物。”岩明继续解释。 “我说丢过来!还想要我重复第三次么?!”特警战士瞪大双眼,扳机处食指已经有按下的趋势。 “好的,好的,”岩明明白激怒一名杀红眼的战士并不是个好主意,他和阿曼从隔间出来后才发现这名黑色特警防刺服上到处是暗红色血浆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硬仗。 岩明慢慢蹲下将士官证扣在地上,瞄准大致方位使劲一甩,士官证就这样顺着光滑的地面来到特警脚下。 特警用余光瞥了一眼脚下的士官证,他单手稳稳地持着步枪瞄准岩明,另一只手捡起来岩明的士官证,他再次用眼睛余光瞄了两眼士官证上的内容,在看见不可伪造的钢印后松了一口气,将瞄准岩明脑袋的枪口微微下放。 “哪来的?”特警继续询问,语气没有刚才那么紧张急促了。 “京都,在北站中转去辰州。”岩明平静地回答,他能明显地感受到特警战士的敌意没刚才那么重了。 “你身边的是谁?”特警继续问询。 “我叫于晓曼,”阿曼抢答,“他是我对象!”说话间她居然扯了扯岩明的衣摆。 岩明的嘴角微微抽搐,尴尬地快要重新转回隔间自闭去。 “嚯,年轻人真会玩儿。”特警战士打趣道,枪口依旧指着岩明,显然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你们见过外面的怪物了?”特警问道,说话间他将士官证原路丢了回去。 “出入口被堵死了,当时乱得要命,没办法,我俩只能躲在这处洗手间的隔间里。”岩明解释道,他试图让对方放下敌意。 当士官证滑到脚下的时候,岩明蹲下捡起来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并贴身放好。 “你们,有没有被抓咬到?”特警接着问。 “没有,”岩明摇头说,一旁的阿曼也跟着摇头。 “现在形势不明,你们这么做倒是聪明之举,刚才我在对讲机里听到整个北站的南北广场已经被围死了。”特警最终还是放下了枪,不过依旧示意岩明二人与他保持距离。 岩明听了这话倒是没说什么,心里思虑走之前筱楠给他恶补关于病毒的知识,一旁的阿曼绷不住了,抬高声音问:“什么叫围死了?没人进来救咱们么!” 特警战士冷漠地横了阿曼一眼,岩明非常会来事,他直接捂住了阿曼的嘴。 “小点声,”岩明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 “等!”特警战士嘴唇微动,他将目光放在岩明身上。 “非常时期,请理解!你我都是战士,这次事情结束,我会向你道歉。”特警战士的语气十分诚恳。 岩明叹口气回复特警说:“没关系,我理解,现在形势比人强,不知道外面的怪物……” “为了增添咱们活命的机会,”特警战士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岩明的话,紧接着压低声音说:“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被他们抓伤,咬伤。” 特警战士说完,整个人好像泄气一样,自嘲一笑又说:“我的兄弟们好多被咬到了,救不回来了,我只能……”特警战士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比量了一下,“砰—我朝着他们脑袋开了一枪,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岩明神色凛然,在听到特警战士给丫同袍一枪后多少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他们还是人,不是以制服为主么?”阿曼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她对于病毒毫不知情,只是觉得那些人发狂攻击别人可能是得了一些病而已。 比如,狂犬病毒?阿曼这样想着。 “根据最新条例,我们有权就地击毙暴徒。”特警耐心地解释,他给外面那些怪物打上暴徒的标签,很快,他又摆了摆没持枪的那只手说:“恕我直言,那群人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我更倾向于叫它们怪物。” “怪物,是啊,怪物。”岩明自言自语,这可吓坏了在一旁的阿曼。阿曼轻轻摇了摇岩明的胳膊,以为他精神被刺激到了。 “我没事,”岩明摆开阿曼的手,在看见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后心中莫名其妙地一抽。 “我问一下,支援什么时间能到?”岩明问道。 “暂时没有支援。”特警摇摇头,他抚摸着冰冷的步枪枪身,仿佛只有手上的枪能给他带来丝毫温暖包括安全感。 “而且,我觉得你们不像是小两口。”特警紧接着说道,只不过这次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岩明满脑袋问号,他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戒指,嗯,型号和阿曼的对比肯定是不一样的哇!更何况自己是戴在食指上的。一瞬间,岩明好像什么都懂了。 岩明没有开口解释什么,他知道那纯粹是浪费时间,他捋了捋脑袋里的思绪接着问特警:“那群怪物,怎么样才能杀死,我的意思是有效杀死!” “这,”特警战士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举起手绕着太阳穴,后脑勺划了一圈。 “弱点在头部,眉心位置,简单说就是大脑所在地,最邪门地在于我们试过打断怪物的颈椎骨,但是没有作用,他们依然活蹦乱跳极具攻击力,直到有战友给了那家伙额头一枪。”特警缓缓展开叙述。 “这群怪物要命的很,明明是人体构造但是子弹对它们的杀伤性十分有限,第一只腿断的怪物在啃了别人半条胳膊后重新站了起来。” “你们没有亲眼看见是不会相信的,那只怪物利用腿上肌肉将弹头活生生挤了出来!我们当时都傻眼了,还好这家伙最后还是死于乱枪之下,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然后呢?”阿曼忍不住打断特警战士的叙述,特警战士一时间沉默不语,应该是想起来什么苦痛的经历。 “它们追上了人群,咬抓无辜群众,我们不敢朝着人群开枪,只能各自寻找掩体,同时向上级呼叫支援。” “然后,它们的数量成指数上升,我估摸着大概有一千多个了,它们不再抓咬,而是啃食,你们没听错,啃食!那场景……” “停!这方面你还是别详细描述了!”岩明汗颜,一旁的阿曼吓得脸色发白,俩人不是对故事害怕,而是眼前这名特警战士居然在经历后能够平静地条理清晰地将整件事件还原! “我不知道它们吃了多少人,我记得它们扭头冲向我们,我们不得已开火,混乱中不少人被扑倒被啃咬,到处是呼救声和哭喊声。” “我打空了所有弹匣,等我迷迷瞪瞪反应过来时,周边队友都没了,不少怪物扑在他们的身上啃食,没有怪物注意到我,或者说它们对我兴趣不大?”特警战士自嘲一笑。 “你有做过血检么?”岩明突然问。 特警战士再一次被打断叙述显然是有些不快,但还是礼貌地回答说:“我是b类型血。” “你呢?”岩明扭头与阿曼对视,询问道。 “应该也是b类型吧…”阿曼语气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岩明的脑中飞速运转,他紧接着询问特警战士:“你的战友,他们是不是a类型血?” 特警战士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其实离退役不远了,原计划是要在明年3份转业的,不过我们这实在是缺人,领导叫我待到转业为止。”特警战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嘴一快将私事跟着倒了出来。 “那可以解释得通了,老实说,我是京都大学学生,我有一个朋友……”岩明一股脑将他的猜测和对病毒的认知讲了出来,阿曼与特警战士听后被震惊地一愣一愣的。 好半响,特警战士第一个回过味来反问岩明:“你是说b类型血人群是病毒携带体,而外面那群怪物是病毒最终形态?” “数据太少,难以支撑,我这是猜测仅供参考。”岩明继续解释,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不由得觉得口干舌燥。 “说不通的,如果像你说得一样b类型血人是病毒携带体,但是这群人没有抗体,只要体内病毒含量达到一定阀值还是会进入最终形态,成为我们刚刚见到的怪物。”阿曼跟着补充,他感觉岩明的叙述有些自相矛盾。 “阀值,还是阀值。刚才大哥说了,开始怪物们只是抓咬,在形成一定规模后才开始啃食正常人。假设一下,我觉得咱们眼中的怪物可能不是最终形态,病毒还有进化的空间。大哥也说过,怪物在大量进食以后还产生了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岩明开始套近乎,直接称呼特警战士为大哥。 “自相矛盾的地方太多了,你也说了,都是猜测。”特警战士说。 “是呀,”岩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接着说:“按照咱们的认知,病毒是以不断传播生存为第一要务的,只要还有一个未感染者,它们根本不可能停下脚步。问题怪就怪在这里,感染者数量在达到一定阀值以后,他们下一步行动却是优先啃食未感染者,说是补充能量也好,自我进化也罢,怎么想都是十分邪门无法用当今科学解释的一件事。”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需要确认,b类型血人最终还会变成怪物?”阿曼问,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不清楚,”岩明打了个哈哈,他到现在也不相信,或者说无法接受筱楠灌输给他的部分信息。特别是这么一条,b类型血人终究会变成怪物,只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你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特警战士又一次询问道。 “怪物对b类型血的人攻击欲望没有刚开始(零号病攻击人前)那么强烈,我觉得……”没等岩明说完,特警战士打断了他的叙述。 “你还没说,你是什么类型血呢?”特警战士询问岩明。 “a类型血,”岩明弱弱地说。 “那不就完了,老老实实在这待着等待救援。”特警战士不快地说。他缓步倒退到卫生间出入口处,快速地探头收回,随后示意岩明阿曼二人噤声。 岩明和阿曼立刻停下所有动作,连带着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 另一边,北站南北广场。 一个加强步兵团已经将整个南北广场围得水泄不通,连接地铁口的通道也拉上了层层铁丝网,多挺重机枪对着通道口。更远的地方,南北广场附近大楼楼顶上,大量狙击手已就位,盛京北站附近好几处街区戒严,道路封锁,大量警务人员在外围负责维持秩序。 北站北广场,步兵团一营长抄起步话机打给了还在路上的团长。 “报告团长,一营,二营已就位,特勤排战士询问是否可以突入北站搜救人质?” “不,你们的任务是稳住防线,车战里的暴徒不可放出来一个!若有暴徒强行冲卡,无需报告,直接开火!并且以击毙为主,无需俘虏!” “是!”营长挂断了步话机,对着一旁的通讯兵语数飞快地转达上级的指令。 前来支援的是北部战区司令部卫戍兵团下的第一步兵团,司令部就坐落在盛京市内部。 在得知盛京北站被暴徒攻陷后,司令部罕见地跳过警务系统直接派来军队镇压,这是不符合流程的,可是就是这么干了!不少警务人员意难平,联名向上报告,不过都被一句话打了回去:“总督特许!” 第16章 冲卡 北站北广场。 数以百记的卫戍团战士已就位,军卡运来一车又一车弹药,重机枪阵地里副射手抓起一把弹药在专门设备辅助下往弹链里压。 其余步兵战士也享受一样的待遇,他们出发前被告知每人至少准备三个基数的弹药,平时出任务带半个基数实弹就到头了,这一次上级的命令让人难以琢磨,不过没有一人质疑。 三个基数,谁家好人备那么多子弹啊? 这不,大伙全部躲在掩体后面兢兢业业地用辅助设备往弹匣压弹。子弹压好以后往掩体上一扔,紧接着重复动作。 属实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车站有多少暴徒呀?两挺重机枪交叉往那一架,谁能跑出来?”一名下连不久的新兵在一旁嘀咕,旁边的班长直接给他一记暴栗。 “少说话多干活!听命令把准备工作做好就是了。”班长冲着新兵训斥道,他将压好的弹匣习惯性地往胸前战术口袋里塞,发现塞满后只得将其放在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班长,你是不知道退子弹这活有多折磨人……”新兵还想反驳,班长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过去,新兵立马不敢乱说话了。 “老子进部队六年了,我刚下连的时候赶上一次出任务,北面的武装毒贩你知道有多凶残么?没有火力压制他们敢冲上来和你刺刀见红!”班长说完指着自己的右眼睛,又说道:“看见了么?我这眼睛,当年被一个暴徒捅瞎了!老子当时但凡多带半个弹匣都不可能让那老小子近身,当场就给他突突送走了!” 新兵对于班长的故事还是有些了解的,班长每次出任务都把自己武装地满满登登的,生怕子弹不够用。 第一团刚下连的新兵们都在背后嘀咕过这位老瞎眼,老兵们则在这位班长的影响下每次出任务多少带点散装子弹,就怕遇到特殊情况麻爪。 不过按照条例,回营以后是要盘点弹药重新入库的,你没打干净的子弹全部要从弹匣里退出来以班为单位盘点好交子弹交表格,签字画押。 这活谁干谁都觉得闹心。 假如剩余数量和交上去的差太多,那妥了,来自稽查处密密麻麻的审查会让你感到人生无趣。 “班长,暴徒也是血肉之躯,我不相信谁能……”新兵战士还没有说完,班长紧张地打断了他的话指着正前方说:“来了!” 北站北广场,出入口处正不断涌出旅客,不过,这一批旅客在众战士眼中有些不一样。 “戴防毒面具!戴防毒面具!”排长在阵地上游走大喊,战士们迅速从腰间卸下全覆盖式透明面具戴在了头上。不少新兵不是很习惯,戴上防毒面具后瞄准成了大问题。 “所有人将步枪调至点射模式,以重机枪开火为信号,老兵盯好枪声,新兵随着老兵开枪!”排长继续大喊。 老瞎眼熟练地摆弄步枪,将射击模式改为单次击发,他班下的许多新兵手忙脚乱地上弹匣拉栓,看动作就能猜出来他们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 老瞎眼开始冷静地向新兵们传输自己的经验:“待会打起来,对面往这冲,枪口往他们腰腹位置瞄准,横向移动的时候打半个身位提前量。听清楚了么?” “收到!”最近的新兵战士率先开口,他在老瞎眼的帮助与鼓励下可算完成了准备工作。 “这暴徒离我们至少两百米!手里有响也够呛能崩到我们。北部战区就这个样,往后实战机会多得是,一回生,二回熟,等捱过这次你们下次就不怕了。”老瞎眼开始劝慰,稳住手下战士的心态。 这些新兵们虽然在营里打过不少固定靶和移动靶,但是打活人和打靶完全是两码事。 “再有,待会吐了也不能把面罩摘下来!”老瞎眼再次命令。这一次好多新兵不淡定了,他们对老瞎眼的劝告心里表示鄙夷,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能吐? “准备!”老瞎眼命令。 各处阵地战士举起手中的19式步枪瞄准了不断涌出的暴徒人群。 暴徒们并没有急于进攻,他们从站内跑出来后迅速散开,不扎堆,很快,广场上出现了几百个暴徒。 “嗷——”类似于野兽的嘶吼,暴徒们展开第一次冲击! 重机枪毫不犹豫地开火,射界内的暴徒顷刻间被打没了身上的零部件。最前方的暴徒犹如割麦子一样倒下。手持步枪的战士们也开始了点射,一时间北站广场上的枪声连成一片,比过春节放鞭炮还要热闹! “这是人?特码的分明是怪物吧!”坐镇前线指挥的连长看见一暴徒明明身中两枪依旧坚定地冲向阵地,它一边跑身上的黑血犹如喷泉一样往外喷射,混乱中,这只怪物左胸中了一枪,但是依旧没有成功干掉它! 连长慌了,他看见那些被重机枪扫倒的怪物,甭管缺胳膊短腿,没有一只因为失血过多死机,他们拖着残破的身躯继续向离他们最近的战士冲锋。 这仗怎么打?连长懵了,除了重机枪可以有效杀伤这些怪物,大多数战士手里的步枪哪怕侥幸命中对方,看样子也没造成多大伤害。 “打头!打头!”连长一直注意现场形势,当他看见一只怪物眉心爆裂,倒地死机后立刻下达命令。 阵地上不少新兵都慌了,他们看着眼前残肢血肉,不少人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瞄准完全就是在放空枪玩,一切都交给老天。 有些新兵打空了弹匣也在不停地扣动扳机,空仓的咔咔声响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地拔下弹匣,但是紧张颤抖的双手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满弹弹匣塞进去。 “砰—砰—”老瞎眼冷静地点射,爆头了一只离他们不过五十米远的怪物。换弹的间隙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下不堪的新兵和在其掩体前愣是没动过的满弹弹匣气不打一处来。 “慌什么!有重机枪压制!”说话间,老瞎眼已经换好了弹匣继续朝着怪物们持续点射,就在这个时候,老瞎眼发现了不对劲。 老瞎眼作为一名没少打过实战的老兵,他能敏锐地察觉战场形势。 重机枪从刚才的持续轰鸣变成了现在的长连点射,是弹药不足么?当然不是! 老瞎眼瞄了一眼阵地两侧的重机枪发现了一条可怕的事实。 两侧重机枪射界内的怪物没有多少了,它们全部在往中侧集中。而中侧,全是手持步枪的新兵。 重机枪害怕误伤,只得调为较为精准的长短点射,可是这样一来就无法压制住无限趋近于步兵阵地的怪物们! “听我命令!老兵们将步枪调至全自动,无限制开火!一定要压制住!”老瞎眼大声命令,好多新兵是在打完一梭子后根本顾不上换弹,火力间隔太长,要不是老兵们鸡贼地补枪,加上大楼上的狙击手一直在帮忙,这阵地早就被怪物们冲烂了! 老瞎眼一边开枪一边横移向自己班级的轻机枪阵地,班用轻机枪都是使用5.8mm通用弹药,说不好听点,轻机枪就是plus版步枪,主要是为步兵们提供火力压制。 但是眼前这群怪物,5.8mm弹药能造成的伤害看样子是微乎其微,断手断脚肯定是赶不上29式重机枪。 老兵来到轻机枪手面前,二话不说接管了轻机枪,对着怪物较为密集的地方开始扫射。 “哒哒哒……”枪火连成一片,不少怪物被打断了双腿再也无法冲锋,老瞎眼这一片阵地上重新提振起士气,打那些搁地上蠕动的家伙那不和平时打固定靶差不多么! “打头!打头!”排长的命令姗姗来迟, 他抬手一枪把一只离得最近的怪物爆头,新兵们信心大震,手也不抖了,枪声比之刚开战时还要激烈。 新兵们慢慢稳住了阵脚,五十米是死亡线,越过这道线,一只怪物至少有七八杆枪伺候。 十分钟后,几百只怪物全部躺在了大理石地面上,黑红的血液,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有新兵忍受不了面前血腥无比的一幕,想要摘下防毒面具,一旁的老兵眼疾手快立马给按那裳了。 “憋回去!深呼吸!泻了这口气你就完了!”老兵冲着新兵咆哮。 “砰—砰—”老瞎眼手持轻机枪不断朝着射界内各个尸体的脑袋补枪,作为老兵,他很清楚地知道装死者有多大杀伤力。 有一次出任务,有个装死的毒贩身上围了一打手雷,己方打扫战场的时候趁机拉响,当场报销了一个班。打那次以后,老瞎眼把补枪当成了一项重要习惯。 “班长,我难受……”一旁的新兵做势要吐出来,老瞎眼当场给了他一记暴栗。 “憋回去!”老瞎眼命令。 “不对劲呀!”排长走到老瞎眼身旁,朝着不远处的尸体伸直脑袋打量。 “看着装束这都是旅客呀!而且你看里面还有小孩,他们不会是……”排长还没说完,老瞎眼打断了他。 “少说两句,你真当我瞎?这里面很怪,但是咱们的精气神要是没了,这仗就没法打了!” 排长拍了拍老瞎眼的肩膀,接着说道:“让你当班长,屈才了!” “少捧臭脚,老子可不想到上面指挥这群半大孩子们去送死!”老瞎眼想起了一些不快乐的事情,接着压低声音对排长说:“玛德,老子当年带人死命掩护大部队攻坚抓人,任务成功后杀红眼的毒贩把咱们围死了,你知道有多少战士被他们挫骨扬灰了么?!他们是烈士,但是缺少三人以上作证,他们就只能算失踪!失踪!” 排长知道老瞎眼又要发牢骚了,识趣地离开了。老瞎眼见此愤恨地将轻机枪甩给旁边吃瓜的机枪手,瞪圆了眼珠子说:“瞅什么瞅!等会要是还有人冲卡知道怎么打没?” 机枪手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咋教你们的都忘记了?”老瞎眼再度开口。 “报告!我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机枪手怀里抱着机枪大声回应。 老瞎眼这时脸色才放缓走向刚才的阵地,掩体那边,新兵们自觉地往打空的弹匣里压子弹。老瞎眼见此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卧槽!班长是不是笑了?”一名新兵压低声音冲着旁边的战友说。 旁边的战友将压好的弹匣卡啦一声换上,有些不确定地回应说:“好像是吧,他还会笑么?成天板着一张脸,动不动敲咱们的头……把咱们脑袋当木鱼敲。”这名新兵说着说着还摸了摸头盔。 老瞎眼虽说瞎了一只眼,但是耳朵那可是好使得很,听了这俩新兵蛋子的话笑容立刻消失了。 俩新兵旁边的老兵非常有眼力见,当即站起身给这俩瘪犊子一人一脚。 “哥,干啥呀?”老兵眨眨眼,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新兵这才注意到老瞎眼已经不笑了,正在几人旁边沉默地检查手上的步枪。 闲聊时间就此打住,俩新兵也跟着像模像样地检查手上的武器。 地铁通道阵地,两挺29式重机枪冒着白烟,枪管通红,老兵们熟练地更换打红的枪管,同时将快要打完的弹链卸下重新装上一条完整的。 阵地地面上铺满了黄澄澄的子弹壳,不远处流出的黑血浸透了充当掩体的防汛沙袋,粘稠的血液与弹壳混合,奔走的战士一个不小心脚下跟着打滑差点摔倒。 “格老子地,这什么犊子玩意。”主射手用脚扒拉开一片空地,哗啦啦的脆响在通道回荡,二道防线的战士迅速往这边靠拢,他们搬来大量压好的重机枪弹链,一挺崭新的机枪也在跟着就位。 “听好了!”指导员清了清发哑的嗓子,咳嗽了几声后接着命令道:“待会再有怪物冲卡,一号,二号枪位间隔五秒开火,三号枪作为预备,哪挺机枪哑火迅速投入战斗!” “是!”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应,从这一点来看,这一批战士都是当之无愧的精锐。 连接地铁的通道有两道,每一道通道口都设立了至少三道防线,全营的重机枪几乎全部集中在了地下。 通道口长几十米到上百米,宽却只有六米多点,两挺重机枪交叉开火那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多少怪物都是送。 在众战士眼中这群怪物悍不畏死,只管一股脑地往前冲,主射手,副射手交替开火手都给震麻了还是看不见怪物群尽头! 就在众战士将要崩溃之时怪物们可算是退了回去,这让指挥战斗的指导员松了一口气,他们当时一度想过放弃这处阵地后撤,重机枪可不是这么使得,恐怕再打半个弹链机枪就要炸膛了。 一号位主射手抚摸着机枪,嘴上絮絮叨叨,一旁的副射手有些受不了拍了一下他的头盔问道:“你自个嘀咕啥呢!” “嘘,别打扰我,我在安抚机魂!”主射手不快地回应道。 “……”副射手特别想骂这主,这哥俩当年是一起从学校入伍的,新兵下连后赶巧分配到一个单位。 记得在东大的时候,这主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胶佬。 “随你!”副射手抬手想要拍击机枪,不过在保险打开的情况下他也怕走火,想了想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第17章 逃出生天 距离怪物第一次冲卡十分钟后,北站候车室卫生间。 岩明蹲坐在地上使劲搓了搓脸蛋,心里想着刚才是真悬呀!之前差一点点就有一只怪物游荡进他们所在的卫生间里。 还好一声悠长的嘶吼声过后,怪物们迅速集结朝着北面出入口处和两处地铁通道口涌入,再之后就是放鞭炮一样的枪响声。 特警战士还在卫生间拐角处观察,他顺手掏出警匕扔给了岩明。 “这群怪物刚才往外冲了,现在站里没剩下几只了,咱们机会来了!”特警战士打出战术手势示意岩明跟过来,一旁的阿曼不明所以,岩明只得牵着她的手走到离特警战士两米处站定。 “还有多少只怪物?”岩明询问,站在他那个角度是看不到外面候车厅情况的。 “七八十个,不过它们样子有点怪,都是四肢着地。按照常识,人类四肢并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特警战士对着岩明二人说道。 “我建议不要冒险,”岩明皱眉说,在之前筱楠给他恶补过的资料里,有这些四肢着地怪物的基本信息,其中一条是它们移动速度飞快! “我不接受你的建议!机会稍纵即逝,咱们没有补给,不知道还要待多长时间!实话说我的对讲机早就没有信号了,上面大概率是把这里放弃了!”特警战士将自动步枪调为单发模式,双腿膝关节微微弯曲,佝偻着腰,做出即将奔跑的姿势。 “我知道固守等待求援很蠢!但是你我就只有一条命,在不知怪物底细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岩明劝诫道。 “怎么?你不是猜测b类型血它们会视作同类么?我至少可以先试试,如果成功我会到外面呼叫支援回来救援你们。”特警转头面向岩明语速飞快地说道。 “兄弟,冷静!”岩明狂汗,他从这名特警战士眼中看到了仇恨,疯狂等各种负面情绪。突然间,岩明注意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血,特警战士脸上微微发干发黑的血,他没有戴防护面罩! 岩明深吸一口气,同时领着阿曼后退几步,有些事情他不敢细想更不敢去赌。 “我同意,”岩明冲着不远处的特警战士点头示意。 特警战士转回头,在听到岩明的话声后立刻奔袭出去。同一时间,岩明迅速接管了特警战士刚才的位置快速探头再收回,以此来观察候车厅的情况。 在岩明的视角里,不多的怪物全部聚集在北面出入口处面朝外面呲牙。车站里突然出现的特警战士并没有吸引到它们注意。 此时,特警战士正以平生最快的奔跑速度冲向南面出入口。 岩明手心捏了一把汗,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是为特警战士担忧还是为自己担忧? 岩明分神片刻,情况似乎出现了一点小变化。之前逃命旅客丢下的行李遍地都是,特警战士虽说是在闷头跑路,但是实打实避过了很多脚下的障碍物,不过他在临近南出口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南面临进出入口地面上丢弃的行李很多,下脚地难找。特警战士为了不影响奔跑速度,一些行李是能跨就跨,能踩就踩。也就在这时,他脚下踩着的行李与地面摩擦力不是很大,整个人脚底打滑身躯向后仰倒。 “哒——”极度紧张状态下的特警战士犯了个致命错误,那就是他一直把食指搭在扳机上,枪的保险也没有关。 枪声回荡在相对寂静的候车厅里,几十只怪物同时扭头看向枪响的地方。有几只怪物佝偻着腰起身,其中一只站着的怪物发出奇怪的嚎叫声,那些四肢着地的怪物们立即奔向特警战士所在的位置。 坏了!岩明心中大惊,他不敢再观察立马回到刚才的位置抓住阿曼的胳膊往隔间里跑。进隔间,锁门,一气呵成。 外面枪声大作,岩明抱住浑身颤抖的阿曼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低声安慰说:“没事的,没事的……” 枪声很快沉寂,间隔大概十多秒后又是一声枪响,之后的几分钟再无枪声传来。 岩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继续安慰快要哭出声的阿曼,心中想着如何摆脱困境。 特警战士有句话说得不错,他们可能被放弃了,坐以待毙不是事! 面对这种情况小说里是怎么干得?放手一搏,赢了笑嘻嘻,输了吃席?想到这,岩明哑然失笑,阿曼见到岩明笑容,她努力维持身躯不再颤抖,抬手抹干净眼角的泪水。 “咱们怎么办?”阿曼问,她慌张下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 “等!”岩明坚定道。 “这里面的枪响声一定会惊动外面的救援人员,咱们一定会得救的,现在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懂么?”岩明劝慰道。 “可是万一……”剩下的话阿曼没敢说出口。 “没有万一,”岩明轻轻拍了拍阿曼的后背,接着说:“我们不会被放弃。” 另一边,北站南广场,北部战区盛京卫戍师第一步兵团前沿阵地临时指挥部。 一团团长邱国华站在指挥部里,目光深邃望向远处的北站。 “老邱,刚才站里传来枪响。”政委洪鹏提醒邱团长,他们的任务是封锁。 至于那些跑出来的旅客大多数都已经被前来驰援的各级单位给扣下转押至t西区传染病研究所。 “上级还有命令么?”邱团长明知故问,作为团级的军事主官,有什么消息他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 “哪有,”洪政委扶额,从兜里掏出前门子散给邱团长一颗,脸上闷闷不乐,他说:“你知道的,防化团那边来人了,这活马上就不归咱管了,不过师部叫我们留下特勤排配合他们行动。” 邱团长接过前门子,自顾自地点燃,深吸一口后扭头看向洪政委,两人目光交汇片刻后迅速分开。 “咱们团能打硬仗的都抽干净扔到北面了,补充的都是些新兵蛋子。外紧内松这么搞下去,一些特殊情况咱们是拿捏不了的。”邱团长说这话意有所指,他手下很多兵以换防,协防的名义抽调到北方边境线上。 至于原先的边境线卫戍部队大多数已经南下入关拱卫京都去了。 “现在北部战区大部分部队都是这个情况,留下班子和部分有经验的基层军官维持构架,剩下的全部抽调北上或者南下。哎,老邱,你说是不是要打仗了?”洪政委问邱团长。 邱团长听后并没有回话而是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脚下,军靴狠跺将其剿灭。 洪政委见此露出不舍得表情,发牢骚说:“你晓得现在烟多难批么?正团级一个月才批一条前门子。你倒好,哎不对,你不是戒烟了么?” 邱团长咧嘴一笑,回应说:“啊,我突然想起来要戒烟的。” 洪政委哀声叹气非常无语,主动结束这场没有营养的闲聊。 连接北站地铁通道口。 连指导员坐在冰凉的地上,目光发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一名传令兵小跑着过来,传达来自团部的命令。 “团部有令,十五分钟后防化团接手防线,我们要准备后撤。”传令兵语数飞快地传达命令。 连指导员听后缓缓起身,敬礼,将传令兵打发走,他随后从胸口的战术口袋里卸下不知何时罢工的对讲机,脸色阴沉。 “我就说有点不对劲,我这对讲机坏了,真是奇怪,出发前我明明检查过的……”指导员拍击了两下对讲机,见其没有反应后无奈放回原处。 这点小插曲没有影响前来换防的防化团战士,在指导员临走时被对方队伍指挥官拦下了。 “同志,你能否帮个忙,我讲机没信号了,帮忙叫贵部那核查一下是不是信号干扰车还开着呢?”对方一名中尉客气询问道。 “什么玩意,我们根本就没有信号干扰车!”连指导员语气烦躁回应,他刚刚说完就发觉到哪里出问题了! “坏了!”俩人异口同声。二人立即吩咐手下跑得最快的兵将现场情况报告给上面。 “这事不对劲,咱们用得都是军用设备,地铁站内部也有信号覆盖,车站里面有高手!”指导员猜测说,他紧接着吩咐还没撤走的重机枪重新架设。 “玛德,咱们团要派人进到车站里,这下子要坏菜了!”中尉急得直跺脚,他吩咐手下所有战士做好战斗准备。 “亢—亢—”两队还在交接的战士们听见传来的枪声一个个都不知所措,将茫然的目光投向自己的长官。 “上面派去的人接战了!”中尉迅速拉动枪栓,紧张地将枪口对准通道。 又是一阵刺耳的嘶吼声,通道那头飞奔出看不到尽头的怪物! “开火!开火!”中尉下达命令,防化团士兵们稳稳持枪或者点射,或者扫射。 指导员也带领没走得卫戍团战士们开火,待防化团战士换弹的间隙,重机枪重新咆哮起来,不少怪物被扫倒,更多的怪物继续奔涌。怪物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临近阵线。 “后撤!后撤!去二道防线!大龙,小虎掩护!”被指定的重机枪位战士沉默地执行命令,他们死死地按住机枪扳机将怪物浪潮遏制住。 防化团战士与其余卫戍团战士边打边撤,很快这群人来到二道防线,而一道防线两位负责掩护的战士没来得及后撤消失在汹涌的怪物浪潮中。 “开火!给我狠狠地打!”连指导员抄起轻机枪一股脑地扫射,在狭窄的通道里,战士们无需瞄准就可以枪枪命中目标。 令人意外地是这一次怪物的冲劲太猛了,密度更是高的离谱,飞舞的子弹根本无法阻碍它们前进的脚步。不少怪物被打残打死后被后面的怪物拾起来当做肉盾抵御子弹冲击。 不消半分钟,第二道防线宣告失守,半数战士陷入白刃战当中,剩下的一半战士溃退到最后一道防线上。连指导员没有回来,中尉也没有回来,剩余战士们在一名少尉的指挥下继续开火。 冲过来的怪物太多了,第三道防线苦苦支撑,一名战士看着从通道不断涌来的怪物一咬牙转身从身后的弹药箱里捧出好多手榴弹。 “排长,照顾好我娘!”战士在大部分战友们换弹的间隙冲了出去,他怀里全是温压手雷和破片手雷。 少尉排长眼睁睁地看着单亲家庭出身的战士义无反顾地冲向怪物群,连忙大吼:“停火!别开枪!别开枪!” 排长的喊叫声是无力的。流弹击中了跑出去的战士,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同时拉开了手雷的拉环。 战士回头看向战友们,大声喊着什么,没人能听见,因为他的声音被怪物的嘶吼声与咆哮的枪声所掩盖。 少尉排长通过口型知道了他在说什么,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隐蔽!” 轰隆!爆炸声淹没了少尉排长的提醒声,不少反应慢的战士们被冲击波掀倒在地上,他们骨碌爬起身看向刚才爆炸的地方,那里倒了一地的尸体成功阻碍了后方冲锋的怪物。 没炸死的怪物正摇摇晃晃起身,这加剧了它们的混乱,怪物们自己组成了一道血肉之墙,后面的怪物只能推着肉墙推进。那些二道防线负责殿后的战士,现在来看显然是凶多吉少了。 少尉排长来不及悲痛,继续下达作战指令:“开火!继续开火!重机枪给我瞄中间打……” “哒哒哒哒——”重机枪咆哮起来。 在小战士牺牲后来自于地面上的支援部队来终于来到了阵线上。他们手持喷火器在外骨骼的帮助下以站姿喷射。 “呼呼呼—”火焰吞噬了肉墙,跟在后面的怪物被点燃,它们嚎叫着继续冲锋企图冲破战士们的防线。但是这时哪能如它们所愿?支援来的特勤排战士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战士,装备了混动外骨骼使得他们可以携带更多重武器。 支援队伍中转轮机枪开火,火力比29式重机枪还要凶猛,这极大提振了诸多战士们的信心。怪物们被压了回去,在嘶吼中,怪物们溃退了! 特勤排战士迅速以战斗队形推进显然要将所有的怪物斩草除根! 北站候车厅卫生间。 岩明在枪声重新响起的一瞬间便打开了隔间门,他想要观察一下外面发生什么。当他蹑手蹑脚来到观察位置的时候,黑洞洞的枪口近距离瞄准了他的脑袋! 岩明下意识地往后跑,身穿混动外骨骼的战士当即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岩明手持警匕企图反击,对方战士抡起枪托又是一下!岩明被揍得眼冒金星,懵逼状态下警匕脱手。 “跑!”岩明张口大吼,他此时满脑袋里想得全是躲在隔间里的阿曼。 他这一声吼算是挽救了他的命,听见人话的特勤排战士愣了一下,他立马将枪口从岩明脑袋上移走,大声呼唤身后的战友。几秒钟后,同样身穿防化服的多名战士冲进卫生间,同时在隔间找到了捂住嘴不敢哭出声的阿曼。 “他们有点不一样?”一名战士发出疑问,他们粗暴地将阿曼拉出来按在地上,给她手上绑上尼龙扎带,限制她的行动。 “注意警戒!从进来后咱们就失去了信号。”领头的班长说道,他们进来时迅速击毙了几十头怪物,只剩下几头在同类自杀式掩护下冲进了车站地下。 战士们想要将信息传回去,限于人手有限他们只能先清除站内的隐患。 第18章 消失的无线电 岩明被身穿混动外骨骼的战士压在地上,他紧张地大口喘气试图缓解压力。 战士们在确认了岩明,阿曼是人类的身份后没有过多的解释,一行人压着俩人警惕着退出车站。此时,无数防化团战士带着各式各样的单兵重火力涌入车站内,重机枪,喷火器,40火,等会,40火? 岩明看见40火以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外部传言北部战区的人都是牲口!他这回可算是相信了。 岩明深吸一口气试图说话解释,但是他的目光与冷漠的战士短暂对视后选择从心。 车站外边,铲车正在作业,无数尸体,残肢被铲到标定好的角落,手持喷火器的战士正忙着喷火烧尸。一行人刚出车站,血腥味,烧糊味涌进岩明的鼻腔,他是又恶心又想吐,更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给他们戴面具!”特勤排班长冲着手下下达命令。战士们迅速搞来两副面具给岩明,阿曼戴上,俩人这才好受一些。 也在这时,特勤排班长胸口的对讲机传来声音,虽说是断断续续,但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什么情况?”班长检查了一下抗噪耳机发现没有收到声音后,非常无语地将军用对讲机拿出来拍击两下。 “没道理呀,”班长疑惑道。特勤排每人都携带对讲机和降噪耳机,对讲机与降噪耳机无线连接,有声音理应该从耳机里听到而不是外放! “怪哉了,刚出门就有信号,站里哪来的高手?”特勤班长自语,他领着众人向外围行进,路上避过作业的铲车和匆匆跑过的战士。 在继续行进二百米后,并不清晰的信号居然又破天荒消失了! 岩明跺了跺脚下,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解释一番。特勤排班长看着岩明跺脚当时一愣,他紧接着唤来队伍里的信息员,完全一副把岩明晾着的架势。岩明可不会自讨没趣只得继续闭嘴不语。 信息员拿来军用平板,在班长的指示下调出北站的结构图。 “查查咱们脚下是哪。”班长冲信息员命令。 信息员手持平板划拉,最终将班长所要的信息调了出来,一屏二用,左面平面结构图,右边三维立体图。 “北站下面是地铁二号线和地下商业区。咱们在这,”信息员将队伍所在位置于三维地图上标红。 “咱们脚下紧对着地是商业区,那里没有多少咱的人。”信息员一边说一边在平面图上标记,同时将部队的一些部署讲了出来。平板造价昂贵是可联网,可线下保存的。当今军队拥有专用7g无线网络,半秒钟就能上传或者下载几百g的资料,平板里的资料都是信息员临进站前顺手下载的。 班长耐心地听着,他下意识想要通过对讲机联系上级,想起来如今的状况后一边示意信息员接着讲下去,一边叫来队伍里跑得快的战士向上级传达情报。班长的所有动作都是不避讳岩明和阿曼的,这让岩明十分紧张! “高手哇,搞这么大的无线电死区,还可以移动,这要是逮到人咱们就发达了!”班长激动地自语,他已经幻想着对此人使用大记忆恢复术让对方想起来自己是军队里的一员。 班长习惯性搓手,了解他的特勤排战士立刻就明白过来自己又有得忙喽。 “你俩,领着这俩人去交接,完事后找二班长和三班长,告诉他们下面有条大鱼!记住,千万别把消息泄露给防化团那群人。”一班长已经激动地眉飞色舞了,自己的部队终于又可以增添一名悍将!信息员在讲完资料以后那恨得直撮牙花子,看模样应该是想起来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信息员内心独白:“你想想我当年是怎么进特勤排的?当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啦!只不过动之以理的部分比较多而已。” 班长下达命令后,众人迅速执行连带着脚步加快了不少,生怕脚底下的大鱼跑了。特勤排一行人先是回后方补充了弹药,还带上了大功率泰瑟电击枪,众战士准备完毕后立即奔向广场上的地铁通道口下去搞事情。 岩明二人被交接给了另一支部队,他们被送上军用卡车拉走,至于去哪,岩明是不清楚的。 一个小时后,t西区传染病研究所。 此时,研究所已经由卫戍部队接管,里面有着大量旅客和旅客密接过的人员。这里面少说有几千人,听说后面搜寻到的可能感染民众已经转移至城外的卫戍军区大院。至于研究所内的几千人,在抽血检查之后还要隔离七十二小时,由于调度混乱,很多人隔离七八个小时连一口热水都没有喝上。这让被隔离的旅客们怨声载道,一度忘记了之前车站里经历过的恐怖。 好在临近夜晚的时候,大量物资送了过来,旅客们激愤的情绪这才得以缓解。 岩明凭借手中的士官证搞来一次与外界联系的机会,他使用军队内部的卫星电话直接拨给了自己的导师。在大致讲述完自己的遭遇后,岩明痛快挂断了电话。 “请安静待满七十二小时,在这里,您的生命和健康可以得到保障……”大喇叭广播着信息,旅客在战士们的帮助下搭建帐篷。老人小孩孕妇全部安置在研究所内部寝室楼里,剩下的年轻人们只能在操场上搭帐篷将就。 岩明打完电话后在人群中找到等待着的阿曼,他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摇头选择沉默。 俩人搭伙支帐篷,好半响阿曼才打破沉默:“老王,你说我也会变成那个模样。对么?” “什么?”岩明听完发愣,他不清楚阿曼想要表达什么。 “怪物,血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我是b类型血。”阿曼情绪不高,搭帐篷的动作放缓不少 。 岩明听后彻底沉默了,相互了解的俩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知晓对方的意思。阿曼与岩明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是俩人那么多年的感情营造的默契不会被时间磨灭。 阿曼心中清楚,岩明是在逃避,每次她问话对方不回复,那他就是在逃避! “呼!”阿曼长呼一口气,知道了答案的她如释重负。 “老王呀,你知道的,我们一直欠对方一个道歉。” 岩明终于停下手下的活计,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曼。 “阿曼,我的固执你是知道的。”岩明低下头避免与阿曼对视,他加快了手上的活。 “你我都是各自生命中的过客,错过了就没法回头了。”岩明将帐篷搭好,非常自觉地走开,走了两步后突然又回身来到阿曼身前站定。毫无征兆地,岩明紧紧抱住阿曼,在她耳边呢喃:“对不起……” 阿曼没有反应,那迟到的话语来临的那一刻她心中却并无波澜。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活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活通透过。 阿曼小心翼翼地将岩明推开,俩人目光交汇片刻后全都自嘲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盛京北站地下商业区。 2039年12月31日晚9:00。 特勤排战士们正在收敛己方牺牲者的尸体,白天扬言钓大鱼的一班长此刻正躺在尸体中间,他的一条胳膊不知所踪。 卫戍团洪政委面色阴沉,他在警卫排的簇拥下来到牺牲战士遗体前,负责收敛尸体的战士们自觉让开视线。 “报告!特勤排牺牲9人……”特勤排长语气中带着哭腔,咬牙向洪政委汇报作战情况。整个卫戍一团特勤排一班几乎打没了。 洪政委听完特勤排长的汇报,冷眼扫了他一眼,站在原处闭眼默哀足足一分钟。睁开眼后,洪政委慢条斯理地对特勤排长说:“回去写一份报告,一处细节都不要落下。还有,牺牲的战士拉去烧了吧。” 洪政委顿了顿,又跟着补充说:“特殊时节特殊对待。防化团都介入了,想必你们应该清楚咱们遭遇的是什么东西。按照条例,遗体必须就地销毁。还有,回去后给团里所有牺牲的战士……” 没等洪政委说完,他身后的传令兵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 “报告政委,团长急电!”传令兵将头上的耳机摘下递给洪政委。 洪政委接过耳机贴靠耳边,那头传来邱团长骂娘的声音。 “老洪!特**的,这群狗**玩*,想特**造反?啊!我就****”邱团长在那头疯狂输出,洪政委自动屏蔽过滤邱团长的垃圾话。 “老洪,罪魁祸首抓到了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邱团长那边好悬是停止了输出,终于将话题引回到正题上。 洪政委用另一只手捂住耳机,在人群中复述团长刚刚的问话。 “尸体让防化团的人拉走了,我们想拦来着,当时有个穿白色护服的拿枪指着咱们脑袋,说他是京都来的人。”排长硬着头皮解释。 “京都?”洪政委敏锐地抓住这俩个关键字,他考虑片刻后回复邱团长。 邱团长那边听完以后彻底没了脾气,他只留下了最后几句话:“早点回团部。我现在联系防化团那边的人,真要是京都的人,今天这事就大条了。” 洪政委没有多说什么,他命令特勤排长和特勤排迅速回团部,剩下的善后工作全部交给防化团。 “政委,我们能不能送战友们最后一程。”特勤排长开口恳求。 洪政委本来是想说不的,但是看见特勤排低迷的士气后那个字还是没有说出口,颇有些无奈地说:“好。” 警卫排再次簇拥着洪政委离开,特勤排的战士们自觉站列成一排,在排长的指挥下低声歌唱。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离去的洪政委听着身后清唱的歌声不由得跟着哼唱起来。今天又有很多战士永别了,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可是为何自己的心还没麻木呢?是呀,是歌声,歌声将每个战士的心联系在一起,他们真得走了么?他们没走,他们一直在我们心中。 歌声回荡在地下商业区,所有听到旋律的战士磕磕绊绊顺着歌词接唱下去,一曲唱罢,武装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隆隆声传来。 北站北广场上防化团已经划分直升机停靠区,运直—20,作为中土最强黑科技之一,能够轻松吞吐百吨物资的运输直升机已到达。后置机舱门缓缓展开,在机舱内早已准备多时的京都卫戍兵团战士鱼贯而出,装备外骨骼的战士到达指定位置站定开始警戒。 防化团这边,走出来十多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战士,他们用手推车运载一只黑色大箱子,看箱子的样式像是棺材。 “国特盛京分局。一处处长赵日升”领头的白色防护服战士出示自己的证件。 京都卫戍兵团中校接过证件,准备用仪器扫描在军用网络系统中查询,只不过网络好像出了一点小问题。 “别试了,你们运载的东西能影响无线电传输,也就运直—20能够抗住,研究所那边要得急,只能麻烦你们跑一趟。”赵日升解释道。 “职责所在!”京都卫戍兵团中校敬礼,吩咐手下战士郑重地交接运输物品。 第19章 寒流 2040年1月4日,盛京市凤凰酒店。 岩明躺在酒店标间的床上,头疼欲裂。1月2日那天,一股百年罕见的寒流南下,整个盛京市银装素裹,铲雪车日夜不停动工,同时盛京市各个部门快速运转起来参与到救灾行动当中去。 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筱楠来盛京了,还有关于北站被暴恐分子袭击的新闻迅速发酵。 岩明不幸染上风寒,他为了及时赶回家选择硬扛,结果到今天为止去往辰州的交通线还未打通,人也跟着病倒了。 酒店标间内,热水壶发出呲呲的响声,筱楠从发呆状态中脱离,她用一次性水杯倒了一点开水,又拿来另一只纸杯来回倒,目的让热水凉得快一些。 岩明躲在被窝里咳咳咳嗽,整个人一副行将就木的状态,不知是装得还是病情本来就如此严重。 “多喝热水。”筱楠抿了一口杯中的开水,见温度适中后走到岩明床边递给他。 岩明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他用沙哑地声音说:“喂我呗…” 筱楠特别想转身把那壶烧开的水浇岩明头上,这两天发生在岩明身上的事她都知道了!可是谁让这家伙吐得太痛快,不隐瞒半分细节导致自己根本无从下手。筱楠心中思索片刻,最终选择惯着岩明,毕竟自己选的另一半,含着泪也要把后面的路走下去。 “要我说,还是让咱爹直接去京都算了。”筱楠一边给岩明喂水,一边冲他嘀咕。 岩明咕噜咕噜喝完一整杯温白开,好一点的他扭头打了个喷嚏。筱楠无奈递上卫生纸,岩明接过擤了擤鼻涕,鼻音颇重解释说:“咱爹放心不下家里那点地,往年这个时候都在拉鸡粪肥地呢。今年下这么大雪,他够呛能干完。” “把鼻涕擤干净再说话!”筱楠看着岩明从鼻子流出的透明鼻涕都进嘴里了,那叫一个头大。她从纸抽里抽出好几张纸帮着岩明揩鼻涕。 “哥,回头给爹打个电话吧,就说我怀孕了。”筱楠开始出招。 岩明无奈扶额,回复筱楠:“你这招我爹年轻时就用过,不好使的,指望这个借口骗他到京都根本就不现实。” “如果是真的呢?”筱楠突然脸红。 “嗯…嗯?嗯!”岩明三声嗯所包含的情绪懂得都懂。第一声下意识,第二声表疑问,第三声为震惊。 “你认真的吗?别闹呀。”岩明狂汗,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蹭蹭上涨,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无它,完全是cpu过载所致。 “生米煮熟饭喽。”筱楠毫不在意地说,同时她回忆起岩明出发的前一天晚上。那晚岩明在饭局上喝多了,回寝室的时候走错进了筱楠的房间。筱楠当时很紧张,很慌,同时有点小期待。岩明脱完外衣啪倒地上不省人事,那家伙鼾声如雷,筱楠整宿整宿没睡着光听岩明打呼噜了,最主要的是俩人什么也没干成!不过,这不妨碍筱楠把这锅夹生饭当熟饭给岩明噶脖炫进去。 岩明回忆起一些很尴尬的片段,他那晚喝断片了,等第二天缓过神就发现自己躺在筱楠床上,而筱楠盘坐在床边着用幽怨地眼神盯着他。 “不会吧……中奖了?”岩明不确定道。 “咋滴,还想赖账?”筱楠转身去拿开水,只要岩明敢不承认,她今天就敢倒! “得得得,我认了我认了,关键这也太突然了吧。不行,我得叫我爹把户口本拿着……”岩明开始喋喋不休说着别人根本听不懂的话。筱楠表面幽怨,内心早已乐开了花,可算是忽悠成功了!成功迈出历史性的一步,等领了证看老娘我怎么拿捏你! 叮咚,那是手机收到消息的声音。 筱楠将手机拿了出来,大致浏览了一下推送的消息,关于盛京到泉港的交通路线全线贯通。 筱楠将消息告知给岩明,岩明精神一震咳嗽数声后说:“先把这好消息告诉爹,让他到盛京,咱们一块回京都……” 筱楠自然而然地拨通王父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根本不存在的情况。电话那头,王父怀疑的声音传来:“闺女,你可不兴来骗,来偷袭,我这个40多岁的老同志。” “哎呀,我怎么会骗你呢!”电话这头,筱楠强颜欢笑,那是心虚得很,她长这么大很真没拿自己作过撒谎对象呢。 “家里的猪没人喂不行呀,还有鸡鸭鹅,还有路虎……”王父开始列举他在家养的小动物,俨然一副找借口不愿动身的样子。 筱楠无奈,只能发动杀手锏。 “爹,明哥转土木工程系了!” 电话那头,王父沉默了好久,筱楠还以为王父把电话挂了。筱楠默数五个数后,王父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说:“好的闺女,我买今晚到京都的机票,你先稳住你哥。” 岩明在一旁都听傻眼了,他虽说没听到自己亲爹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但是筱楠的每句话都在把他往火坑里推! 筱楠在得到王父肯定答复后笑嘻嘻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她迎来岩明幽怨的小眼神。 “咱爹来了,必然要扒我一层皮。他可恨死土木了,我妈就是当年去工地看望他的时候没得……”岩明说起这段过往,情绪不可避免的失落。母亲没了以后,他父亲毅然辞掉了工地上的工作转而投身各行各业,辛苦奔波打拼谋生活。那段日子很苦,父子二人经常苦中作乐,直到那个冬日的夜晚在滨海高速上遇到了失事的车辆,车里除了筱楠幸存,剩下一整家子全都没了…… 在经历一系列看似复杂却又十分简单的官方程序后,王父收养了筱楠,那一年,岩明11岁,筱楠9岁。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嗨,都过去了,爹早就走出来了。我也不是早就看淡了么?人呀,生来固有一死的。”筱楠倒是看得挺开。 “得了,别聊这个沉重的话题了,昨天我师傅还催我回去上班,我又拖了两天,真是难搞。”岩明发牢骚。 二人简单扯了两句闲磕后重新回归沉默。 辰州,西海蓝旗机场。2040年1月4日下午。 运直—20庞大的机身出现在机场上空,隆隆作响的引擎声音振聋发聩。铲雪车早已清出一片停靠区,来自营盘市的防化团,辰州市的运输连早已警戒待命。机场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等待正主来临。 运直—20缓缓降落在指定区域,后置舱门翻开,一名身穿白色防寒服的老人小跑奔向等待着的部队主官,他的身边跟着数名京都卫戍兵团战士。 “寒暄的部分可以省略了,这是从北边拉来的样本,寒流太过猛烈致使直升机受损,我们只能转为陆路运输。去往长海的运输船准备好了么?”为首的老者询问部队主官。 部队主官这时候是错愕的,他晓得上面的人很急但是没想到急到这个程度。他无奈摇头回复:“领导,咱们的船都冻在海湾里,今年的寒流太过邪性,破冰船还未能开出一条路来……” 听到这,为首老者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部队主官猛得一激灵,他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连忙改口说:“领导,我们还有备用方案,运输车全部加装了防滑链,我们可以横渡海峡前往长海。” “那就动起来!”老者很不耐烦挥手叫来京都卫戍兵团的一名长官,看其军衔是一名中校。 中校走过去,老者直接询问道:“史校,从这到长海有多少公里?” “200多公里,”史中校痛快回答。他紧跟着补充说:“周老,我们可能要横穿凤凰山脉,那里有大量非法武装分子,您的安全……” 周老不快地打断史中校说:“谁拦咱们就狠狠地打!我们的安全不是由你们来负责么?时间很宝贵,不可以浪费在无休止的扯皮和调度上!长海的研究所准备地怎么样了?” “研究所那边表示没问题。”史中校痛快回应。 长海曾经是宜居地,是位于半岛旁的一片岛屿群。2030年发生了一件影响整个中土走向的大事件,导致长海群岛居民撤出,岛上建筑废弃。2038年后,长海列岛被军方选址建设军事基地,时隔八年,海岛上重新有了人气。 京都卫戍兵团战士迅速搬运货物装车,所有货物全部由厚厚的苫布覆盖,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负责接应的部队主官随口问了一嘴:“领导,咱们押得是什么东西?” 史中校在周老开口前打断了他,对着部队主官说:“根据条例,接应队伍无权知晓所押运货物,任务简报上写得是绝密,你最好把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部队主官面对中校的威胁与警告只是咧嘴抖肩,转身的功夫就吩咐手下战士加强警戒醉心于本职工作。看其模样大概率自我格式化了。 在一行人交接的过程中,王岩明父亲,王唯出现在机场上,警戒的战士二话不说上去将其按趴下。王唯倒是没有反抗,只是叫战士掏他的上衣兜。 当战士从兜里掏出证件后整个人都麻了。 “我说大哥,你……”后面的话战士实在是不敢说了,他用对讲机叫来班长帮忙。班长来了发现也拿不准主意,于是他又叫来了排长。排长更不会了……于是一级跟着一级,部队主官被惊动了。 “黄团,来了个叫王唯的人,说是你发小。”部队主官的副官小心提醒。 “我发小?”黄姓团长一时间愣住了,他仔细在记忆中搜寻关于小时候的事情。 “这主身份有点特殊,他是国特的人,还在咱们军方的黑名单上。” 黄团这时立马反应过来要见他的是哪位了,他立马将现场交接给副官,连京都来得领导都不伺候了,立马奔向王唯的方向,其急迫程度让副官都没反应过来。好在这时队伍装车装得差不多了,副官将提前准备好的茅台拿了上来打算和京都领导们喝一碗送行酒。不过周老和史上校显然没有这方面心思,简单打发走副官并叫他下令发车。 副官不再挽留,他将运输队与押运队指挥权交接给史中校,不厌其烦地和自家战士反复强调路上的注意事项。连史中校这个外人都听烦了,再次催促副官发车,副官这才忧心忡忡地下令行进。 运输队终于启航,每辆运输车后都跟着一辆步战车,打头的是一辆29式主战坦克,压底也是一辆坦克。整个运输队拥有各类战车40余辆,简直高调到令人发指! 另一边,团部指挥车内。 王唯平静地蹲在地上,面对宪兵的喝问一声不吭。被逼急的宪兵也不敢动手,毕竟国特的身份在那摆着,人家国特有单独的系统和军用系统不链接。盛京分局这边也找不到茬能证明其身份,可是证件造不了假呀!毕竟敢造国特假证的人,要么无了,要么在凤凰山脉里看东北虎呲牙呢。 宪兵反复验明证件真伪,发现就是真的,可是在民用系统中查询这个人就是个履历普通到极致的平民老百姓。宪兵实在是想不清楚王唯他是怎么当上国特的。这时,宪兵想起来老班长曾经的告诫。 “进了宪兵队,以后吃酒的时候少讲啰嗦话,可能这一桌子人里就有一个人是国特的。不想犯冲倒霉就把嘴把严实了!” 宪兵想到这,他也不敢再为难王唯。 几分钟后,黄团长冲进了指挥车,他的大衣上落满了雪花,宪兵和其他战士刚把报字喊出口,黄团长急迫地命令道:“都出去!” 战士们一溜烟往外跑,黄团长一把拽住队伍末尾的宪兵,从他腰间取下手铐钥匙。宪兵当时愣住了,下意识地想要反抗,但是手刚伸出去突然反应过来这好像是黄阎王,跟他对着干的都在凤凰山脉里看走私贩呲牙乐呵呢! 宪兵不敢造次,十分配合地将钥匙交到自家团长手上,连敬礼这套环节都省略了 急匆匆地跑出去,路过车门还体贴地关门。 这时候,指挥车内只剩下了黄团长与王唯两个人。二人大眼对小眼,气氛在一瞬间凝固,直到黄团长喊出那一声:“艹!” 王唯也憋不住了,他不想知道为啥黄团长的兵敢放着自己团长和一个“危险份子”独处,电视剧都不敢那么拍,可是现在就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王唯张口第一句是:“老黄,你又胖了。” 第20章 阳山地下城 打火机点燃了嘴上叼着的香烟,烟雾萦绕在指挥车厢内。黄团长拨开烟雾,咳嗽了好几声,面色复杂不知如何开口。 “这么多年不见,都大校了,真快呀……”王唯上来就唏嘘不已,俩人沉默足足十分钟后,还是王唯抛出话题。 “最近还好么?” “挺好,挺好。”人称阎王的黄团长这时局促不已,脸上的尴尬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王唯不以为然,徒手掐灭了手上的香烟。 “也就是你,这指挥车里还没有人敢当着我面抽烟。”黄团长一句话成功把王唯逗乐了,只见王唯接着话茬说:“是呗,谁让咱俩是兄弟。” “你可拉倒吧,还兄弟,你啥时候进国特的?看宪兵那吃瘪样搁盛京都没有找到茬(相关信息)呀。”黄团长好奇道。 “老黄,你迟早有天要栽在好奇上,有些事,不该问就别问,不该说就别说。20多年你才混到大校,你就不能自己找找原因么?”王唯立显长辈本色,其实他的年纪和黄团长相差不大,只不过这些年的经历使王唯性格变得十分老成,跟谁说话都是一副长辈的模样。 “可拉倒吧,我一个不搭茬的(非军校生)能从大头兵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家里何止祖坟冒烟了,简直往外喷火了。” “这年头,是头猪放你位置上都能起飞。”王唯调侃道。 “那可不一准,37年有个京都来得书呆子,不到半年就带伤回去了,你以为边境是啥好地呀。”黄团长哈哈大笑,丝毫不介意来自王唯的调侃。 “咱们老兄弟好久好久没见面了,我本来想着找到这支部队主官帮忙然后到关里办点事,你说巧不巧遇见你了。”王唯接着打趣道。 “说吧,需要我干啥?”黄团长是个痛快人,什么都不问便夸下海口。 “大雪封路,我需要直升机赶到京畿道阳山。”王唯说明来意。 “阳山?”黄团长露出为难之色。 王唯愣住了,但是没有多嘴问,他在等黄团长解释。 “阳山现在确实是北部战区辖地,但是那个地方已经划分为军事基地。你去那干啥?” “我不能多说。”王唯摇头道。 “得得得,按你说得,不该问的别问。但是作为兄弟我提醒你一下哈,最近这些日子最好要远离乡下,如果盛京和京都有亲戚,就去亲戚那借住一段日子,最近……不太平。”黄团长很不安,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糟糕的事情,整个人脸色煞白。 “作为一名国特,我可能知晓的比你多。话说情况已经严峻到如此程度了么?”王唯漫不经心地反问,他又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点上一颗。 “兄弟,先说明,今天的话你听完就当个屁放了,别忘脑子里记。我们最近压力很大,山里的走私犯,毒贩近期都在成团伙出山投降。山里有大变故!辰州,金州去往釉岩的高速线无限期停摆。听说釉岩已经被上方放弃了……”黄团长讲到这整个人都蔫下来。 “釉岩是连接金州,新凤城的的必经之地。新凤城那边的国特同事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失联了,那里成为了无线电死区,总局往那丢了几百口子人,到今天也没信。”王唯随便挑了一个消息说给黄团长,黄团长听完整个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30年9.2级大地震,老凤城,丹港一带全都毁了,伤亡无数,连几百公里的辰州都有6级震感。现在那里人口数量也不多。”王唯吐出一口烟 ,提起往事。 黄团长叹了口气接上话茬说:“当年我们的部队奉命救援,后面海啸来临,海水倒灌,整个旅港,连港几乎全完了。我所服役的补给舰也好悬倾覆。整个北部战区部队伤亡甚是恐怖,受灾民众足有上千万之众。” “这次大型自然灾害让我明白了人类永远不要与大自然掰手腕。人类的一切伟力在大型自然灾害面前都是如此可笑!”王唯惨笑着说。 俩人对着30年旧事好一顿掰扯,半小时后口干舌燥的王唯才将话题引回去。 “你要是安排不了,我就走陆路前往京都。”王唯也理解黄团长的难处,主动给其台阶下。 “我倒是有招,蓝旗有架运直-20在维护,我可以给你批个条让你搭顺风机。”黄团长一拍后脑勺把事情定下来,王唯倒是汗颜不已。 “听你安排吧。”王唯点点头,不想破坏来自黄团长的好意。 俩人继续闲扯,时间犹如白驹过隙,王唯一根接着一根点燃香烟,很快来到了傍晚。 聊嗨的两人终于起身,在指挥车拥抱依依不舍地告别。再相见,恐怕就是看着对方黑白照片吃席了。 “再见,老王。” “再见,老黄。” 王唯最终还是踏上了直升机舱板,黄团长在一众士官的陪同下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好兵与王唯一起涌入机舱。 “小伙子们!到那边照顾好自己!196团永远是你们娘家!”在舱门快要合并的瞬间,黄团长大声喊出自己藏着内心的话。 舱门还是关闭了,运直-20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引擎附近的积雪被喷出的热浪融化,螺旋桨带动运直-20缓慢拉升,气浪掀起阵阵白雪呼在一众送别的人身上。这个时候,黄团长等人要多衰有多衰。可惜,那群整天想看自己长官前辈吃瘪的年轻战士们再也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2040年1月4日晚7点,长海军事基地。 基地外围是一圈高大的混凝土围墙,围墙上有着大量机械手动式或者ai控制的火力点。 “前方车队你已被我方锁定,请立即停车接受检查。”无情的电子合成音通过车载频道传来,领头的重型坦克缓慢停下,整个队伍停滞不前。 在车队某辆重型装甲车内,周老缓缓睁开双眼,上了年纪的他解开安全带,在还算宽敞的车厢内起身伸了个腰,随后一边敲着自己的腰一边询问史中校:“咱们到了?” 史中校打了个哈欠,他抬起手腕看着多功能显示屏,点点头回应说:“到了。”他回答完周老的问题后自顾自地检查身上的装备,并在自己的座位下掏出备用外骨骼电池开始换装。 周老看着谨慎的史中校感到内心欣慰,几年前,史中校还是他手下的一名研究员。后来他实在受不了自认为枯燥的研究环境转身投笔从戎参军,并在东部战区脱颖而出成功加入京都卫戍兵团。短短几年间,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与家庭的帮扶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 “小史,有没有兴趣回研究所呀?”周老眯眯眼诱惑道,他这种老学究可没有开玩笑,而是真的想把史中校忽悠回去。自从阿尔法病毒出现后,国内百分之八十的科学家全部中了招,所有人都在不多的日子里迫切寻找继承者。周老虽然是那幸运的百分之二十,但是深知自己体质的他还是想提前物色后人以备万一。 “周老,您就别劝了,说实在的我当年考完研就后悔了。”史中校苦笑着回应,他这时已经检查完身上的装备,手里把玩着一对戒指。 “30好几的人了,还没结婚吧?你看你像话么?”周老开始从家常下手。史中校贴身收好戒指,还算客气地说:“周老,我的终身大事不需要您操心。我有分寸。” “要不这样吧,只要你回来,我帮你撮合。”周老继续循循善诱。 “你就别开玩笑了周老,我有喜欢的人。”史中校婉拒。 “嘿,你小子还挺倔。行,等进了基地你可别来求我!”周老故意夸下海口,史中校抱以客气的笑容回应。 军事基地内飞出数架无人机,它们悬浮于半空中扫描车队中每一辆车。基地正门缓缓向两边展开,早已待命的检查交接队伍骑着摩托车奔向车队。 “您好,请出示证件与通行证!”基地战士分工明确,对着每一辆军车进行检查,押送队伍下车列队,只有京都卫戍兵团战士还死守在车上警惕地看护货品。 “走,下车看看。”周老领着史中校下车,当二人看见来回穿梭的基地战士时,周老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全是科技兵?”周老嘀咕一句,他可太信不过这群依靠高科技设备的战士。 科技战士与京都卫戍兵团完全是两个极端部分。前者综合战斗力确实高,但是缺乏武器装备时士气可能低到不如动员兵,后者哪怕是身边剩下个石头他都能想办法带走敌人,最次也能一换一。现在周老深深地担忧未来基地的安全事项。 虽说科技战士同属甲类部队,可是人家是真不靠谱呀!你指望这群躲在幕后按按钮的战士直面一线战场根本不现实。30年大地震,这支部队的表现还算可以,可圈可点的地方很多。可是在后续与走私犯交战过程中,科技战士的名声就不是那么好了。 他们作战过程中偶尔出过几次系统bug,把友军和敌人一块扬了,正如北部战区某名团长说:“和这群科技佬合作,还赶不上自己绑上炸药包上去和敌人玩命!” “再怎么说智能机械旅战绩还是很好的,演习里把好多部队揍得嗷嗷叫。”史中校在一旁替人家开脱,他当年在东部战区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人家的亏。 “可拉倒吧,这群主我是真信不过,我干脆向上打个申请把你们留下算了。你们二旅5营一路上的表现还不错!” 史中校听完周老的话,尬尴一笑算是将这事翻篇。 同一时间,阳山校区,注:官方即将改名为阳山军事管控区。 运直—20一路上磕磕绊绊,冒着好几次摔机的风险成功降落于离工地十多公里外的临时机场。 王唯这一路上倒是稳当的很,可是一下直升机就蹲在路边呕吐不止。其余战士们下机后享受与王唯一样的待遇,一边吐一边列队。 至于两位驾驶员。 这二位已经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了,副驾驶还有意识,一直攥着新下连小姑娘的手深情地说:“组织上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 女战士尴尬癌都快犯了,内心腹诽不已,可是表面上还是平静地说:“您需要休息!”随后死命抽手,可对方的力道之大根本不像是虚弱至极的病号。 另一张担架上,主驾驶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在看见这一幕后,一滴清泪从眼角悄悄滑落。 主治大夫将一切看在眼里,差点控制不住双手一人给一个大比兜。想了想还是忍了,等到了战地医院,这俩货谁也跑不了! 王唯这会儿把早饭都吐出来了,往后是吐酸水,好一阵他才缓过劲来。这时哪怕平时脾气再好的王父也有些无名怒火想要释放。 王唯靠一张国特证件向地勤询问这俩活宝姓甚名谁,然后掏出手机在内部软件上毫无避讳地用语音说:“给老子查查任汶裕,蒋德武这俩人的祖上三代,建议严查!” 运直-20都能开出歼-40的气势,这俩陆航驾驶员也是人才。王唯这样想着,他在路边截停一辆运输车,车上的人看见国特证件很是不屑,不想捎王唯一程。王唯无奈只能掏出黄团长的批条和介绍信,这开车的才勉强让其上车。 在前往工地的路上,司机与王唯一直在侃大山,侃着侃着王唯那叫一个冷汗直流。他逐渐发现开车的这位曾经是西部战区的战士。听司机说整个京都片区已经聚集了超二百万人的各级作战部队,每天涌入京都的物资是个天文数字。最为重要的一点,每天前来报道的各级部队还在不停增加…… 王唯这一次到京都一方面是为了百年不履的述职,另一方面是看望儿子与儿媳。述职才是顺路,他根本就不想来。事实上王唯已经连续放了总局长十多次鸽子了。今年总局长从过完年开始每天电话轰炸,说无论什么时间必须到总局来一趟!这不,正好赶上事了,王唯不来也得来。 王唯刚到阳山工地门口,刚一下车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好几个冲出来身穿中山装的壮汉,拿着尿素袋当场给按那了。王唯挣扎中,还在假寐的看门老战士们立马清醒过来,几位老战士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名上前用爪子划了了一条线。抬头挺胸看着行凶的者意思在明显不过。 你过线,我就摇人了。 其中一名中山装男子打出ok手势。然后他们一行人带着王唯迅速钻进一辆红旗车,紧接着扬长而去。 王唯被带上车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咋回事了。尿素袋……这不是国特常用道具么?这是被总局同事下黑手了! “我说兄弟,咱能不能讲究点,为啥我每次来都是这顿招呼,咱们是不是有点私人恩怨呀。”王唯知道绑自己的人是自己人,索性直接开摆说开了。 “你丫总共来过几趟?今天这次才第二趟!我告诉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回话的人带着怒气,听其声音,王唯差点吓尿了。卧槽,这不是自己的大舅哥么!人称国特总局刑部尚书。听闻犯他手上的人宁愿选择简单的老虎凳辣椒水套餐都不愿意在他手上走上一回合。唤起本名可以起到圈子内酒局上吹牛老哥当场闭嘴的程度。 一行人兜兜转转还是从工地小侧门进入施工现场。又转了不知道多远后,他们在工兵战士的引导下进入一条长长的,明亮的隧道。 王唯一路上闭目养神,然后睡了过去…… 当王唯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换好了一套合身的中山装坐在椅子上。扫量四周全都是没刮完腻子的混凝土墙,在自己正对的方向上有一张办公桌,一名老人正在昏暗的台灯光照耀下埋头伏案批文件。 “欢迎来到阳山地下城。”老者头也不抬地介绍道。 第21章 新凤城任命 王唯非常自来熟,他扯了扯身上的中山装,同时翻找口袋。 “喂,老头子,我烟呢?”王唯倒是不客气,上来就质问坐在对面工作的老者。 “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爹…”老者表示很受伤,他跺了跺脚。王唯这时才发现他头顶上有盏感应灯。 老者名为戴安逸,是王唯的老丈人,王唯几十年来能在辰州浑水摸鱼不干活全靠人家暗中帮扶。纯靠摸鱼王唯都混到了p4—2级别,基本与盛京分局副局长享受同级别待遇。 “老头子,你身为一局之长真的不忙么?从过完年就开始电话轰炸我,我换一个手机号你轰炸我一回!换一回轰一回!你到底想干嘛?!”王唯作为下属,作为女婿,却对戴局长没有半分尊重,每句话都充满了火药味。 “当年事件的主要负责人我们找到了。”戴局长说话间从牛皮档案袋中抽出一份资料。 “我就去****”王唯接过资料看完后,他嚯地站起身来上前掀局长桌子,面对自己一辈子中的逆鳞这一刻他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王唯情绪激动,但是谁能想到戴局长使用的是混凝土桌,根本掀不动。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感应灯熄灭了,台灯也被戴局长关闭,整个安全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随后王唯只感觉后脖颈有股子凉气,没等他转身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重重摔在地上。 “咣—”的一声后感应灯亮了,王唯咬牙不吭声,这点来自肉体上的痛苦并不算什么,人在极端愤怒时都会无视绝大部分轻微疼痛。 “老头子,送我去新凤城!老子要亲手掐死他!”王唯躺在地上嘶吼,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 “呵呵,”戴局长面对王唯歇斯底里的吼叫,他非常自然地将手上资料撕碎。 “我比你更想杀人,那可是我闺女。他们不地道,就不能怪我们不地道了。”戴局长的表情变得极为狰狞,显然他也在极力压制住本身的怒气。 王唯咧开嘴说:“我们?呵,倒是有那个意思了。”王唯缓缓站起身用余光瞄了一眼刚才将他摔倒的“哑巴”,随后自己一点一点拍打身上的灰尘,彻底收拾干净利落后,王唯说:“我要最快的交通工具,另外新式武器我也要。” “新式武器可以给,交通方式的话你们可以选择高空跳伞或者陆路行进。” “哪种方式快选哪个,另外我还要当地分局无条件配合我行动,我要这场行动的全权指挥权。”王唯继续提出要求。 “我提醒你一下,这次行动是不计入档案的,所有配合你行动的都是临时工,而且任务完成后,你也会被国特局打上殉职的标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戴局长严肃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侥幸活下来,也要消失于人间。我说得对吗?”王唯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想报仇。 “好,这次行动由你全权负责,作为局长我祝你马到成功,而作为一个普通父亲,我希望那崽子可以死得不要太痛快!”戴局长伸出左手,王唯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伸出手与他相握。 “我一直致力于当一个好父亲。”王唯说道,他意有所指。 “我也一样,你放心,你的级别可以让你的后代……”戴局长陈述国特局的福利,王唯却摇头打断说:“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有的义务。” 戴局长的手一时之间僵住了,王唯瞬势抽回手,转身从哑巴身上摸索出一盒大会堂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哑巴相当会来事,他掏出火柴帮忙点上。王唯当着戴局长面吐出一口又一口烟圈。 “爸,照顾好岩明。”王唯说完这句话,将抽了一半的香烟弹在地上碾灭,随后示意哑巴带着他去领人领装备。 最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一个失去亲生女儿的老人在凌乱,在后悔。 “我守护的并不是我自己的家庭,”戴安逸自我低语。“千千万万个家庭都需要由我们来守护。” 走廊里,到处是施工的工兵战士,他们正在预装管线管道,而伸往办公室的是一条临时线路。这也解释了为啥刚才王唯头顶是一盏感应灯,工兵兄弟们表示没办法呀!临时线路确实不稳定,考虑到整个项目工作量大,工期紧,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哑巴在领路的时候比量着手语,王唯一脸懵逼地看着,最后无奈的哑巴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盒,指着上面印刷的几枚大字:“吸烟有害健康,戒烟可减少对健康的危害。” “这么长时间没见,觉悟升华了呀!” “阿巴阿巴。”哑巴面对王唯的夸赞很是开心。 说到底,哑巴也是个可怜人,他并不是先天聋哑人,而是后天造成的。王唯年轻时随队顺手打掉了一个人贩子窝点,在里面解救了幸存下来的哑巴。哑巴被人贩子用一种说不上名字的毒药弄哑,并且在拐卖后目睹了相当之多的血腥场景,久而久之,哑巴从心理和肉体上遭受到了双重打击,哪怕被解救后接受了大量治疗也无法回归正常人身份。 王唯念其可怜,这么多年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后面有机会送入局内特别行动组深造。哑巴也不负重望,以当期第一名毕业,在后续行动中杀伐果断,特别在面对人贩子时有股子玄学buff加成,往往一发子弹解决一个敌人。 后面王唯摆烂了,他不想耽误哑巴,就把哑巴送到戴局长身边作为贴身警卫。细数一下,俩人有七、八年没见面了。 “小巴,这次你就不要跟我去了。”王唯劝慰道。 “阿巴!”哑巴表示愤怒,他手舞得和忍者结印一样,王唯当然知道哑巴想要表达什么。无非是你不要再丢下我,你这么多年怎么不来看我之类的。 “行行行,依你依你。”王唯苦笑着答应对方的请求,就跟哄小孩一样哄着哑巴。 “阿巴!”哑巴很开心,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后面了,他越是这样,王唯越是看着心疼。 在王唯眼里哑巴是个好孩子,他不需要太多物质上的给予,相当容易满足,他还小的时候,王唯和妻子领着哑巴与小岩明一起去游乐场疯了一整天,哑巴当时也是露出过这种满足的笑容。 “哑巴,你是哥哥,往后的日子要照顾好弟弟。” “阿巴!”哑巴拍了拍自己雄厚的胸膛表示一定能办到,他又开始了一顿比划,意思是岩明能进部队全靠自己一手操办。于明空不过是发现岩明与他兴趣相同,干脆顺水推舟捞哑巴个人情罢了。不过,这一次王唯依旧没能看懂哑巴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只以为哑巴保证将来的日子里能够保护好岩明。 在王唯准备的时刻,远在盛京的岩明与筱楠坐上了返程的高铁列车。 列车上,岩明还在拨打犬父的电话,连续拨了四、五通都提示说暂时无法接通。被逼急眼的岩明干脆给其老爹电话号充值200元的电话费。 电话费充完,岩明又打了一个,这次王父接通了。 “喂,儿子,咋了?啥事?这会儿不忙了?”王唯上来展开疑问三连。岩明肺都要气炸了! “爹,你就不能……”岩明还未说完,电话那头王唯打断其虎子施法。 “儿啊,你爹我很忙,你要理解父亲对你的一片苦心!我……” 剩下的话都是老生长谈了,无非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岩明气愤地将手机打开免提扔在座位桌上。说来也巧,这一扔恰好碰到了录音键,王父的啰嗦话被一句不落地录了下来。 王唯说了快五分钟,岩明实在忍不了,试图将话题引回正途,他急头白脸地说:“爹,你去哪了?我给隔壁赵叔打电话,他说你下午就没影了。我现在往京都赶呢,你到了么?” “到了到了,”王唯那边传来轰隆隆的机械作业声,还有工兵战士的喊号子声,电话这头岩明表示疑惑,因为他听见了自己地块某劳务队营长的大嗓门。 “你在阳山工地?”岩明询问道。 “啥?我这边信号不好没听见,先挂了!”王父说完,岩明这边的电话就只剩下一连串的嘟嘟声。 “不是……”岩明见自己父亲挂了电话,气愤之余不想打了,干脆把手机踹回兜里闭目养神。 2040年,1月5日凌晨,关外省老凤城遗迹。 几十个小时未合眼的王唯脚踩着让前人无限伤怀的土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特别行动组由18人组成,王唯为队长,剩下的全部都是各个分局抽调的临时工,他们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故事,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接了这个根本不存在于局内档案的任务。 “夜间就不要赶路了,全员原地扎营休息,天亮后继续向新凤城进发!”王唯在队伍前头下达命令,众人听后沉默地开始搭建帐篷,用自热锅做饭。至于生火这种能留下明显痕迹的方式,他们不敢。 王唯选择的驻扎地是老凤城的一处制高点,这里还能勉强辨认出是一栋30年大地震前的购物商场,不过现在这里只剩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废墟和无数塑料垃圾。 队员们在平整驻扎地的时候翻找到一具早已化作白骨的遇难者尸体,众人暂时停下手下的活计对着尸骨悼念3分钟,随后继续干活。 废墟里尸骨太多了,哪怕过去了十年,废墟里的尸骨还没有清理干净,当年数十万人说没就没了…… 王唯躺在一块混凝土板上,年纪大了总喜欢瞎合计。一旁的哑巴迎着冷风站岗,手里的步枪和身上装备的特制外骨骼将其塑造成一名强大的战士。 “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王唯哼唱着歌曲,这首歌他的父亲,岩明的爷爷很喜欢唱。 王唯唱着唱着安详地睡着了,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的眼角挤出一滴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第22章 血色诡路 迎着晨曦王唯睁开了双眼,他的身旁还是尽忠职守的哑巴。哑巴见王唯醒来,转身从怀里拿出高热量的巧克力,他暂时把步枪斜挎在身后,打着手语意思是:“吃饭啦!” 王唯接过巧克力,他掰开后将稍大的那份递给哑巴。哑巴继续打着手语,意思是他吃过了。 王唯只是摇摇头,坚持把巧克力塞到哑巴嘴里,随后低着头满是心事的样子。王唯一边想着事一边自顾自地吃着自己手上这份。 天亮了,王唯吃完最后一口巧克力抬头打量着这座让他伤心欲绝的城市。 2030年,自己的母亲与姐姐丧身于大地震,又过了几年,岩明的爷爷病倒并在不久后撒手人寰。一个大家庭变成一个小家庭,而这个小家庭很快也散了。 王唯想到这,他的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门阀是非多,有太多的人想要搞戴局长,既然他本人没啥弱点,那就挑选他的子嗣动手。王唯的妻子是戴局长唯一的女儿,在一场敌对势力谋划好的动乱中丧生。 这么多年来,王唯一直在暗中寻找当年的主谋者,你说好巧不巧,当年的主谋者已经到新凤城担任市长,而他的家族在权力倾轧中已经临近覆灭,只剩下他一个独苗还在岗位上摇摇欲坠。 等仇人任命期一到,王唯就是有复仇的心思都轮不到自己出手了!那些相互倾轧的势力会绞尽脑汁斩草除根! 王唯迎着朝阳继续向整座废墟都市眺望,无数的废墟,曾经人类文明的造物已经被枯败绿植所覆盖,或许来年开春,绿植重新迸发出新的活力,这里展现出一种别样景象也说不定。 曾经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堆满了腐朽的汽车,大量裂缝在无言述说着当年的惨剧,也侧面表达了幸存者们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马路两侧的楼房大多已经垮塌,建筑废料堆积成一座又一座小山,偶尔能看见一两栋残破的大楼伫立,那也不过是孤独者最后的守望。 轰隆隆隆隆—— 又一座守望者倒下了,大楼倒塌扬起无数灰尘与雪尘,它身上缠绕的枯败绿植这一刻仿佛发出痛苦的哀嚎。大楼周边,野猪,兔子,傻狍子各种野生动物沿着街道乱窜,一只埋伏许久的东北虎从某个暗处扑出来按倒了一只野猪崽,并且在混乱中拖着猎物迅速消失。 大自然再一次用它的力量向王唯无声地述说着一件事实。一,弱肉强食一直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二,人类能成就文明是因为它无视前一条法则,可是失去人类的文明造物终究会被时间所掩盖。 王唯被眼前的一切冲击到心灵,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将哑巴送回去!年轻人,不该和像他一样的孤独守望者折在新凤城! “哑巴!”王唯招呼哑巴到他身边,两个人沐浴在朝阳下,阳光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让二人想起那为数不多的幸福日子。 “走了!”王唯招呼哑巴上路。一行人走出商场遗迹,捋着还能行进的道路穿梭于废城当中。半小时后,他们到达遗迹边缘,并在某处保存还算完好的建筑下找到了当地分局同事提前准备好的汽车。 “头,不对呀,这都是僵尸车!”一名队员在检查完汽车后向王唯汇报。 “不是僵尸车才有鬼,新凤城早就失联了。你们两个看看车还能不能用。”王唯指着队伍里的俩人命令道。 被点名的是队伍中的信息员与技术员,二人无奈耸肩,他招呼几个人过去帮忙启动汽车,好消息是经过十多分钟的折腾,有四辆车能用。 两辆面包车,两辆越野车。 众人将武器装备原地打包装上汽车,换上平时便装后出发了。 新凤城距离老凤城遗迹约有20公里,坐落在一块不大不小的山脉盆地中。论城市规模与规划,某种程度上要吊打老凤城。不过,人口不是很多,自30年大地震后,很多人选择离开故土南下或者北上,新凤城常驻人口不过十几万。 从盛京去往新凤城没有高铁,没有铁路,没有高速,只有一条重新规划的303国道。队伍乘坐汽车从老凤城遗迹出来上303国道,王唯这一路上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 在距离城乡结合区还有三公里时,与王唯同车的信息员忽然报告说失去了通讯信号。 “停车,检查。”王唯简短地下达命令。 哑巴摇下车窗吹哨示意前面打头的越野靠边停车。越野车缓慢减速停靠在路边,后面的车排成一溜也跟着停好。 王唯拉开车门下车,他摸兜抽出一颗香烟,用打火机点燃后自顾自地吸起来。 “邪乎!”王唯吐出一口烟雾后自语道,同时他扭头看向下车后忙活的信息员。 信息员此时忙的满头大汗,整个人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在经过细致的检查后他得出一个结论,机器都没有问题!可信号就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头!太邪乎了,咱们机器没问题,我建议往后退退,刚才还有信号。”信息员如此建议道。 王唯点点头,他将燃烧殆尽的香烟扔到地上用军靴捻灭,随后不慌不忙地命令道:“你们几个开车往后走,看看到哪有信号。做好标记点就回来,噢,别忘了向总局汇报进度。” 被点到名的几名队员立正敬礼,他们几人发动处于车队末尾的越野车掉头,一根烟的功夫消失在大部队的视野当中。 王唯下令自由活动,他自己回到面包车座位闭目养神。剩下的人闲着也是闲着,他们抽烟的抽烟,打牌的打牌,没有半点出任务的紧张气氛。 王唯这边歇着没多久,有个队员拉开车门冲着王唯汇报:“头,有新情况。” “讲,”王唯命令道。他坐在原处,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甚至连闭上的双眼都懒得睁开。 “我刚才和队伍里的同志试了试对讲机,超出50米,信号就变得断断续续的,基本听不清对方讲什么。”队员汇报说。 王唯听完后点了点头,反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无线电死区,而且不像是人为干预的。另外缺乏通讯手段,我们的活会很难办。”队员没有丝毫停顿地回答,看样子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主观能动性不错,值得夸奖!不过咱们在外就不要以同志相称了。”王唯夸赞了一句,同时也在提醒他本次任务的“不合规”性。 “是,头!”队员拉上车门退下,王唯依旧闭着眼微微叹气。 十五分钟后,越野车归来。王唯在简单了解完情况后下令队伍重新上路。 车队在路上疾驰,坐在驾驶位后排的王唯打了个哈欠,精神稍稍有些萎靡。他身子前倾拍了拍还在开车的哑巴肩膀说:“老喽,不中用了。” “阿巴!”哑巴永远是这个动静,现在开着车也不能打手语不是? “小巴,等到了新凤城你就回去吧,啊。”王唯劝道。 “阿巴!阿巴!”哑巴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甚至开车都不看路了!正巧前方有个爬坡弯,车子在过弯的时候好悬栽沟里,好在哑巴年轻反应快,否则这一车人那可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看路!看路!”饶是身经百战的王唯都给干得后怕,他可算懂得为啥不能在别人开车的时候分散人家注意力,刚才差点就栽了! “头,好像有点不对劲!”车上的信息员汇报新情况。他指着车窗外的景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王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咣—!”后面的面包车驾驶员绝对是分神了,哑巴点刹车的时候后车直接戳前车屁股上,两车的引擎同时开始冒烟。王唯没系安全带,脑袋与前驾驶座来了个亲密接触。 “艹!”王唯大爆粗口,小嘴抹了蜜开始疯狂叫唤。坐在前面的哑巴急忙松开安全带下车,拉开侧门将王唯拽了出来。同车队员一个接一个昏昏沉沉捂着脑袋地下车,看来并不是只有领头的不系安全带。 “哪个损色开得车?老子毙了他!”王唯说着说着就要拔手枪,哑巴赶紧把他拔枪的手按下。此时哑巴心里想得是:我爹平时也不这样呀! 王唯消了消气,他捋顺气息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俩片不知名的药片,哑巴转身去车里拿水的功夫,王唯已经把药片嘎嘣嘎嘣咬碎咽肚里了。 药片是国特局特供,有提神醒脑,压制疼痛的作用。另外功能上也偏向小型肾上腺片,受伤了磕两片有奇效! 王唯经过这段车祸小插曲后放眼望向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农田,就是农田中不是何时拉起的隔离用铁丝网。王唯队伍所在的这边倒是没什么,在铁丝网那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尸体与弹坑。空气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与焦糊味。 领头的越野车被横在路中央的两辆99—b主战坦克逼停,哑巴刚才就是看见前车刹车这才跟着点刹车,谁成想后面的司机心里素质不过关,看见远处尸体脑袋空白脚也跟着打颤,把油门当刹车踩撞上了前车! 王唯爬上坦克向路那头眺望,居然是无数被别死在国道上的各类机动车。在车辆的缝隙中还能看见一些残肢断臂,其景象之恐怖,地狱与眼前相比也就那么回事。 王唯额头冒着冷汗迅速滑下坦克,他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烟,打火的时候却怎么也点不着烟。 血,肉,脑海中无数声音在哀嚎,仿佛有无数怨灵奔向王唯的意识当中。一眼望不到的血肉长路加上身临其境,哪怕王唯这种见过大世面的战士都有些精神崩溃。 “头,怎么了?”一名队员上前关切道。 王唯背靠着坦克只是缓缓蹲下,摇摇头竟是不说话。 “走,上去看看。”这名队员招呼自己还算熟悉的伙伴爬上坦克向路那头眺望,而王唯则在默数。 “五,四,三……” 王唯刚默数到三,看热闹的三名队员全部跳下坦克开始疯狂呕吐,一名队员甚至身躯开始不断痉挛,呕吐物一时堵住了呼吸道,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脸色和酱猪蹄一样。 队里的医生远远就看见了有人情况不对,他飞奔过来照着痉挛队友后背狠拍,经过一系列战地抢救,这名队员的身体才有所好转,不过也算是失去战斗力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准备绕路!还有,把拍摄仪器给我拿来!”王唯冲着不远处还在收拾装备的队员咬牙命令道。 “头,发生了什么?”一名队员想爬上坦克向路那头眺望,王唯拉着他没让他上去。 “相信我,你不会想看见的!”王唯警告道,说话的同时哑巴将拍摄仪器送到了王唯手上。 “收拾装备,把压箱底的都套身上,这里情况不对劲!”王唯继续下达命令。当众人忙活起来,他才又一次爬到坦克上面用拍摄仪器360度无死角拍摄眼前的惨状。 “预估受害者3000余人,整个现场有大量交火痕迹。大多数尸体残缺,留有全尸者不足三分之一,不,五分之一!”王唯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一边录制一边配音,花费了近五分钟时间他才将整个惨状录制完成。他随后将拍摄设备关机并从卡槽里拽出内存卡。 “小巴,过来!”王唯招呼还在穿戴装备的哑巴。 “阿巴!”哑巴一路小跑着到王唯跟前,哑巴往坦克上爬的时候,王唯忙不迭跳了下去,并且把内存卡珍重地塞到他手里。 “给你一项重要命令,把内存卡送回总局!前路不通,我们要在此驻扎一段时间。王思铭你能完成任务吗!”王唯严肃道。 “阿巴!”哑巴的表情变得十分肃穆,他立正敬礼,像极了一名夺得过个人一等功的战士。 “现在出发,要快!”王唯催促道。 “阿巴,”哑巴表示收到,他刚转身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刚要再转回身,王唯又从队伍里随便拽了个人推到他身边。 “走走走!赶紧的!”王唯近乎是在赶俩人离开,哑巴只能三步一回头面色无辜地看着王唯。 “我告诉你别给我露出这委屈至极的表情,”王唯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哑巴只能低下头,整个人蔫了吧唧和那名幸运儿队员上车,并在王唯等其他人的注视下离开。 第23章 入城,袭击 2040年,1月5日,新凤城西出入口。 倒毙的尸体堆满了隧道口,一辆坦克还在燃烧着冒出呛鼻的黑烟。在隧道口旁边的排水渠里有一辆侧翻的军用运输车,散落的各类弹药无人收敛。 王唯踢开脚边厚厚的弹壳,他翻身跳进排水渠里,蹲下后用手扒拉两圈弹药,发现这些子弹都是好货。 “注意警戒,情况有点不对劲。”王唯从排水渠爬上去后命令道。 “头,这打过硬仗呀,你看。”一名队员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拖来半截炸膛的重机枪,王唯看过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北部战区,边境卫戍兵团3旅……”一名队员从某名牺牲的战士身上撕下肩章,努力辨认被血污掩盖的字迹。 另一名队员在翻找尸体时发现了个手掌大的笔记本,翻开来看是该部队的点名册。 “头,你看。”翻找到笔记本的队员将东西交给王唯。王唯接过后翻开看了几眼,内心极为触动。 在笔记本最后几页,上面歪歪扭扭用鲜血写着几枚大字:“为国捐躯,当在今朝。” 继续浏览,上面好多人名后面都打着x,并且用中性笔标注了日期。 2040年,1月1日,1月2日,打x记录在1月2日戛然而止。 “收拢有用信息,十分钟后继续前进!”王唯合上笔记本且贴身收好,深吸一口气后向众人下达命令。 十分钟如期而至,王唯点出两名排头兵先行探路,大部队则与侦查队员保持距离,不过都是在可视距离内。在绕路到达新凤城西出入口后,通讯设备彻底成为了摆设。 新凤城西出入口是一条长长的山体隧道。要是在往常,隧道内灯火通明,视野良好。可是现在的话,隧道里黑漆漆的,队员们打开枪灯摸索着前进。 “真特么惨!”一名队员小心跨过一具分不清性别的半截尸体,后面的人没注意脚下被尸体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好悬门牙给崩掉两颗。 “艹!你咋不提醒我呢!”摔倒的队员站起来后向前面的队友抱怨道。 “自己看路!”前面的队员幸灾乐祸,开完玩笑后也不忘把向后面提醒说:“兄弟们,注意脚下!” 摔倒的队员揉了揉屁股,疼得呲牙咧嘴,突然间他好像摸到了什么硬物。 “喂,你摸我屁股干什么?”该名队员回头,羞愤地问道。可是他回过头才发现身后的最近队友离他足有二米多远,而且他的枪灯一闪一闪的,他正低着头摆弄灯呢! “卧槽!老柏呢!”队员提高声量惊恐地大叫,连走在大部队前列的王唯都被惊动了。 “怎么了?”王唯不耐地向后方队列询问道。打从进了隧道,他这心就扑通扑通感觉要跳出来一样。根据以往的经验,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头!头!老柏不见了!”那名刚刚摔倒的队员大叫着,所有人的脸色在枪灯的照耀下都变得苍白无力。 “报数,1,”王唯下达命令,开始第一个报数。 “2” … “17!” “艹!”王唯迅速撸动枪栓,将自动步枪横举至胸前,同时他紧张地吹响口哨让探路的两人急速返回。 本来丢了一个人,这点人数还多出来一个!里外里多俩人,太邪乎了! “所有人迅速向我靠拢,注意警戒,准备急行军!”王唯冷静地下达命令。末了,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再次命令:“戴防毒面具!服用cp—4。” 众人按照命令服用药片,并从腰间取下全覆盖式透明面具罩在头上。 “大家一起冲出去,注意保持距离!预备,跑!”王唯话音刚落,整个人开始领头小跑。其余的人紧紧地跟在其身后,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紧张,不安的情绪。 特别行动队全部装备国特局特供外骨骼,和京都卫戍兵团的大路货有着明显差别。国特的装备才代表着中土最高科技结晶,甚至大部分都是试验品。 国特的外骨骼更轻,更持久,爆发力更强,按照不同作战环境可以搭载不同的武器装备,其造价高昂一套顶卫戍兵团五套。 说句不好听的,一个普通高中生要是有这套装备,一个人能够徒手干翻一整个黑道集团。不要提一个训练有素,身上背了不知道多少人命的国特总局特工。这尼玛神不知鬼不觉的人丢了,换谁不害怕呀! 特别行动队的速度很快,在压抑,恐怖的环境下每个人都卯足了劲跑路。不出几分钟,大部队冲出隧道口并迅速向两边散开寻找掩体,随后众人打开枪械保险瞄准来时隧道口。队员们的战斗素养可见一斑。 “报数!1!”王唯架好枪位后再次发起报数。当数字报到15时戛然而止。 “都看看,缺了谁!”王唯急迫地询问道。 “头,老柏,是老柏!”刚才在隧道里摔倒过得队员大声汇报,他到现在也没缓过劲,整个人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止。 “我们都是唯物主义战士,熊个der呀!”王唯叫骂道,他紧接着下达命令:“往隧道打两发照明弹!” 两名队员领命,他们往步枪榴弹发射器中塞入照明弹,随后默契地间隔两秒发射。 “咻—咻—” 两道照明弹射入漆黑的隧道内,透过亮光,众人只见两名头戴防毒面罩的战士相互搀扶着往外跑。 “双手抱头,跪下!”一名嗓门大的队员当即大吼。 “快跑!快跑!”那两名战士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摆手大叫着,只不过他们二人距离特别行动队较远,在隧道口四周架枪瞄准的队员根本听不见。 “什么情况?”王唯抽出别在后腰的手枪朝隧道口打了一发,顿时大口径手枪击发的响亮声音回荡在隧道当中。 王唯开枪是想警告不知来历的两名战士叫他们停下来,可是枪一响,这俩人跑得更来劲了,仿佛他们身后有什么怪物追赶他们一样。 “头!是老柏!”随着信号弹继续深入并坠落在地上,一名队员吓得张大了嘴巴。他看见了刚才失踪的老柏!不过,他看见的是只剩下半具遗体的老柏。 借着照明弹的余晖,众人看见在老柏遗体周围聚拢了一大群看不出人样的怪物。这群怪物此时正在啃食老柏的半具遗体。 王唯一瞬间头皮发麻,见到如此惨状的他连即大声命令:“开火!” 自动步枪,轻机枪,射手步枪一同倾泻火力。队员们冷静地瞄准开枪,子弹避开逃跑的两名战士射入怪物群中,遭受突然攻击的怪物们在嘶吼声中一哄而散,它们迅速消失并与隧道的黑暗环境融为一体。 “停!”王唯单手握拳举起,做出停火手势,众人全部停止扣动扳机并且分组有序更换满弹匣。 王唯见一组队员换完子弹重新警戒瞄准,自己才从腰腹的战术口袋里掏出弹匣进行更换。 “把那俩人逮过来!”王唯换完弹后冲着自己不远处的俩队员招呼。 接到命令的俩队员迅速从掩体后冲出,手持步枪弓着腰以战斗姿态行进,队员来到近乎脱力的两名战士面前后,二话不说将他们的双手扭至背后并上了尼龙绑带。 “快走!”其中一名队员催促道,他用枪口怼了怼二人,两名战士只能不情不愿地被驱赶到王唯掩体这边。 “一组警戒,审讯员和医疗员都过来!”王唯用他的大嗓门下达命令。 很快,从四周飞奔而来几名专业对口的队员。他们分工明确,有的持枪瞄准不明身份的战士警戒,有的检查两人伤势,有的从箱里往外掏东西,看样子是在准备审讯工具。 “卧槽!大家都是自己人,犯得着么?”其中一名获救战士开口,王唯听后只是摇摇头露出苦笑。 “毕竟不上刑我心里不踏实…”王唯冲着这名战士解释说,战士听后非常无语,真诚果然是必杀技! “长官!我们是边境兵团三旅的兵,你掏我兜,里面有我的士官证呀!”另一名战士看到审讯员拿出针管后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连忙冲着王唯大喊。他可是看出来了,这批武装力量的领头人正是王唯。 王唯诧异于有人招的这么快,不过他很快进入状态,毫无感情地开口说:“我问你答。” “长官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名战士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 “名字,部队番号,任务。”王唯问出三要素,没办法,职业病犯了挡都挡不住。以往审讯间谍都是这三要素。 “我叫李佳航,隶属边境卫戍兵团三旅二营九排,职务是排重机枪副射手!我们的任务是驻守西隧道拦截活尸!”李佳航没有半分停顿地回答道。 “什么玩意?活尸?”王唯只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战士的话让他开始怀疑人生。 “讲清楚了,什么活尸!”王唯威胁着,他从审讯员那里接过装好吐真剂的注射器拿在手中把玩着,面色凶狠。 “长官我哪里知道啥是活尸呀!”李佳航哭丧着脸。“这都是咱们自己的叫法,所谓活尸,就是死而复生的怪物!” “你说得是刚才隧道里咱们遭遇的那些?”王唯抬手指着黝黑的隧道,李佳航看了一眼整个人开始不停颤抖紧接着疯狂点头。 “详细说说你们之前有多少人吧,那群所谓的活尸是怎么冲破你们防线的。”王唯接着开口询问,只不过这次语气没有之前严厉了。 “长官,我们当时接到命令后不久整个通讯系统就瘫痪了。营长派出去了好多人去旅部,一个都没有回来,然后在1日晚有人强行冲卡。”李佳航讲到这,他眼神飘忽不定好似受到极大的冲击。 “我记不清是晚上几点了,当时一道防线迅速失守,我所在的排奉命前往支援,由于都是老百姓,我们上去都是以劝导为主没有动手。然后——然后有个战士被活活咬死了!” “民众突然开始发狂并且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声,每个人的力气都很大,我们有不少人被掀倒因为踩踏而牺牲。” “排长受不了了,他拔枪朝着他头顶鸣枪警告。然后有战士理解错了意思开始朝人群中扫射,很多人往来时路跑,但是还有人悍不畏死地上去堵枪口。” 李佳航说到这沉默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部队的同袍,他正在医疗员的帮助下清创。 “咦,你这怎么搞得?”医疗员指着伤员大腿上多道深可露骨的伤口询问。 受伤战士看了自己腿上的伤口只是摇了摇头,他冲着王唯说:“长官,有烟么?” 王唯点点头,他拿出一支烟递给战士,战士接过后王唯帮着点燃。 “救不回来么?”王唯扭头向队内医疗员询问。 “头,他这伤口好像是被什么鬼东西抓伤的,打点抗生素……”医疗员还没说完,受伤战士打断了他的话。 “谢谢你的好意,我用不上了。那群家伙只要抓伤咬伤你,那就可以宣判死刑了。”受伤战士惨笑着解释,他从怀里掏出一打信封递给王唯,随后不紧不慢地吞云吐雾。 医疗员这时放松了警戒,他看着手中的注射器无奈转身想要找个什么容器暂时存起来,然后受伤战士趁着他分神转身的片刻扑了上去,并迅速拔出固定在大腿外侧的手枪。 “艹!”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名负责警戒的队员迅速拉着王唯后撤并挡在自己领头人面前挡住大半手枪射界,手上的步枪也不闲着,连续扣动扳机打出两发点射。 一枪左胸口,一枪咽喉。 受伤战士直挺挺地倒下,他手上还紧紧握着夺来的手枪,他借着最后力气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亢——”枪声回荡在荒地里,所有目睹过此景的队员全部睁大了眼睛,个个噤若寒蝉,就连王唯也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好半响,消化完所有信息的王唯将目光投射在李佳航身上。李佳航麻木地看着这一切,连眼神都没有半分颤动。 “被活尸抓伤咬伤都会变成活尸,没有例外。”李佳航开口解释。 医疗员这时来到尸体旁边用步枪指着亡故战士的要害部位,用脚将战士手上握着的手枪踢走。 医疗员观察好半天确认战士死亡后才松了一口气去一旁把自己踢飞的手枪捡起来重新放回原处。 “头,我……”医疗员想要向王唯解释什么。 “下不为例!”王唯一句话将医疗员打发。 “你可以告诉我,我手上这一打信的来历么?”王唯向李佳航询问。 “乐意至极!”李佳航痛快回应。 第24章 信的故事 李佳航看着王唯手中的一打信件说出了让所有队员破防的话:“那是我们全营战士的遗书,还有很多人没有来得及写就牺牲了。” 王唯叹口气挥手将队员聚拢在一块,这么长时间怪物们没有冲出来,他们可以继续上路了。 不过在上路之前,王唯下令炸塌隧道口,省着在隧道里蛰伏的怪物们抽风冲出来给大家伙一个惊喜。 王唯的特别行动队从背包里拿出各种李佳航见都没见过的烈性炸药。在经过队内信息员简单计算后,一定当量的炸药固定在隧道口四周,连接雷管后众人淡定地引爆。 “轰隆隆隆……”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众人只看见耀眼的火光,还有瞬间升腾起的烟雾,以及沙石哗啦啦地垮塌,整个隧道口在短短几秒内被彻底封死。 “上路!”王唯招呼队员们列队出发,还是老规矩,前方派遣两名队员负责打头阵。 “抽烟么?”王唯低头抽出两根烟递给李佳航,李佳航摆手拒绝,王唯只得将其中一根放回烟盒点燃了另一根香烟。 王唯点燃烟抬头向远方眺望,几百米外广告架赫然标着几个大字:“新凤城欢迎您!”更远处,城市内高层建筑可以分辨出大概轮廓。 “对表。”王唯撸起袖子,看着机械腕表下达命令。 “时间,2040年1月5日下午13:42分。” 众队员抬起自己的机械腕表开始对时间,至于前面打头探路的两位,等换班回来的时候调试也不迟。 “说说吧,”王唯扭头看向李佳航,并把所有信件递给他。 “你战友的嘱托我完成不了,你随我们进城,然后自己找机会离开吧。”李佳航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炸塌的隧道点点头。 “谢谢,”佳航郑重地接过信件并把它们贴身收好,对于佳航来说,这些信件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上面承载着无数个家庭的希望。哪怕,是破灭的希望…… “事情还要从1号晚上那天说起……” 2040年,1月1日晚20:00整,负责驻守隧道口的边境卫戍兵团三旅二营接到了新的命令。 “旅部有令,所有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二营向西开拔,东部分阵地由三营接管。”二营长通过通讯频道一级一级向下传达指令。 “等会儿?”王唯打断佳航的叙述,他们此时正经过原二营阵地,可是这里没有半分交火过的痕迹,这着实让王唯很费解。 “不是,换防的没来就转移阵地了?”王唯发出自己的疑问,他也是研究过部队新条例的,二营的做法确实离谱。 佳航只是摇头,他解释说:“旅部下的是死命令。营长弥留之际才说咱们的队伍是来守后路的,直到我们守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见大部队通过。我猜测,我们可能是被骗了……” “不好说……”王唯摇头表示否定。 佳航继续他的叙述。 关外漆黑的夜里,寒风呼啸。每年的元旦前后都会下雪,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当佳航等人接到营部命令后沉默地随着大部队上车,战士的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能带上的都带上!动作快!”排长的大嗓门格外响亮,佳航和战友们迅速收整29式重机枪并把配套的三脚架一同搬到车上,战士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半个子弹不会给你剩! 笑话,边境卫戍兵团穷得都快尿血了,他们的弹药库早就被盛京的部队搬空,留下的都是啥?都是啥! 听说近些日子大部队打算向盛京转移,不过除了二旅暂时调配到釉岩外,剩下的还在坚守岗位,守卫边境线。只有轮换下来的三旅在新凤城一带修整。 然后,轮换下来的部队摊上事了。 近些日子实战演习强度高到离谱,新凤城周边的几个弹药库全部搬空了炮弹,从进入12月份开始,甭管白天黑夜都能听见轰隆隆的响炮声。很多城市居民不堪其扰天天到相关部门举报,连轮换下来的三旅都快被逼疯了! 弹药库的消耗使得整个三旅重武器储备量严重不足,坦克,自行火炮平均下来每辆只剩下了不到半个基数炮弹。 连各级所属迫击炮部队战士都面临失业下岗的窘境,马上就要抗步枪转行了,至于不占编制的40火?老早就没了,现在全旅剩下的几百枚还都是旅长不知道何时偷藏的。 去往西阵地的路上,佳航所在的排坐在车上清点弹药,整车上下十几口子人只有各类弹药不到两千发,属实是穷得揭不开锅。 “29重就尼玛两个弹链,突突不到一分钟就无了!”发出不满声音的是排重机枪主射手卜祥子,由于战友们朴和卜读音傻傻分不清,很多人管祥子叫老朴(嫖)。 “这大元旦的真遭罪,本来连长都给我批假了,要不这会儿我还在和我女朋友温存呢!”这一次开口的是排三班长广琮,他是个放浪不羁的主,听闻当年武装办问他为何从军时,他是这么回答的:“女朋友太多,我忙叨,到部队里清净清净。” 也不知道广琮是否有吹牛的成分,更不知道若是真的话,当年那个武装部人员到底是咋想的,居然硬是在报告上卡戳通过了。 然后他就赶上了新条例基本与外界失联,不少女朋友陆陆续续都散了,只剩下这一个还在等他退伍回去好结婚。 还听说广琮已经在冀州买了房交了首付,至于月供靠着军队里服役攒下的公积金,至少三五年不用愁还房贷这件事了。 “都少说两句!”这一次说话的是排长赵方志。赵家搁关外也算是土着门阀世家,北部战区有不少赵姓将军,往上数一百五十年,所有赵姓将军都是同一支人家。 排长张口众人立即停止了闲聊,其实车上就只有广琮和老朴在那里抱怨,剩下的战士们大多数在抱着步枪沉默假寐,对于边境战士们来说,难得的休息最为珍贵。 军卡缓缓在隧道中段停下,上一车打头阵的九排一班战士早早搭好了掩体,他们在一旁警戒或者休息。 排长第一个跳下车,看着在掩体后面站没有站样,坐没有坐样,懒散到极致的战士们难得没有发火。 有火,但是不能冲自己人发!排长心里这样想。 “下车!”赵方志拍着车后挡板,车上的二班,三班战士们如下饺子一样往车下跳,不出几分钟,整个车后斗给搬空了。 赵方志来到驾驶位车门旁拍了拍车门,驾驶员将车门打开一道缝隙,询问道:“啥事?” “兄弟,咱这弹药……”赵排长脸色挂着谄媚的笑容,他从兜里掏出香烟,嚯,居然是芙蓉王。 “等会儿回去拉!甭废话!耽误事呀……”驾驶员将车门拉上,鸣笛示意赵广志一边去!随后驾驶军卡调头往来时的方向离去。 “啧—”赵方志啐口唾沫很是不服气,他悄悄将烟收好,转身招呼李佳航还有老朴,广琮三人到他跟前。 “排长,啥指示?”老朴拉着一张老脸,同时内心表示grd排长把他使唤惯了,而且每次叫他过去准没有好事! “祥子,去二排借点弹药,打欠条。”排长朝着他们西面五十米外的二排阵地努嘴。 “不去!不去!”祥子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每次都薅二排羊毛,打下的欠条你也不签字,现在二排都学精了!” 是的你没听错,借弹药,边境卫戍兵团由于交火频繁,很多时候弹药量是难以统计的。在执行作战任务时,很多部队都会和友军借弹药,然后在下次出任务的时候多申报一点带上,偷偷给对方补上。 “人家二排的人说了,说我们排就是个大貔恘(pi qiu)只进不出!人家不愿意当冤种了。”广琮在一旁补充,这俩活宝一唱一和的把赵广志气得肝疼。 “二排不行就去三排!”赵方志也深得羊毛不能逮一只薅的道理,开始打上了三排的主意。 “卧槽别!三排昨晚还找咱借吃喝呢,那群饿死鬼托生的只认烟酒和吃食,有了这些,你就是换他们排重机枪,那群货都敢答应。”这一次吐槽的是佳航,他昨晚把放假那会儿高价买回来的香烟拿去换了一条完整的29重弹链,其觉悟之高都让排长肃然起敬。 “你们就不能向小李学习学习,同志们,觉悟呀!”赵排长训斥着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的老朴,广琮二人。 几人就这样来回探(che)讨(pi),说了大半天,弹药紧缺的事也没能解决。 晚上22:00多,军卡返回。车上后斗还载有两名旅后勤部的战士,军卡在途径九排阵地时停下,俩明显麻木的战士往下甩下来好几个弹药箱。 排长还没来得及找军卡司机聊聊呢,卸完货的军卡急速地掉头往来时的方向狂奔。军卡扬起的粉尘喷了赵排长一脸,使其好不狼狈! 老朴,广琮吆喝着战友过去搬弹药箱,搬到阵地打开一看,众人顿时傻了眼。别看弹药箱挺厚实挺大的,里面撑死也就装有几百枚步枪弹。 赵排长抓起一把打量,发现好多子弹电镀铜没整利落,看着就像是粗制滥造,小作坊才能生产出的玩意。 “这不糊弄鬼么?这玩意用完枪不得报废喽?”一名老兵看完弹药忍不住吐槽,他实在想不明白哪家兵工厂制造,居然敢这么糊弄一线作战部队。 “tnnd,”赵排长一脚将弹药箱踢翻,里面的子弹散落一地,但是没有战士伸手去捡,去收拾。 正当赵排长发火的时候,临近两片阵地的排长阴沉着脸擅离职守找到赵方志,一问,原来二人都是因为弹药问题气不过。他俩打算联合所有被坑的排长们一起去营部告状! 赵排长一听到告状立马来了劲头,他将指挥权下放给老朴,然后三人气势汹汹地往别的阵地方向游走,联合了七、八人去营部施压。 一小时后,也就是晚上23:00多,赵排长拉着脸回来了。看那熊样就知道没能解决弹药问题。 赵排长前脚落进阵地,后脚军卡鸣着笛又来了,并且这次送来好多重武器弹药,如若干29式重机枪弹链,几个40火和几箱子手雷。 军卡停车卸货的时候,眼尖的佳航发现车后斗苫布和围挡上面倒处都是黑血,看轮胎还能找到一些碎肉血沫。 这次搬弹药都需要自己人上车动手,随车的俩后勤部战士不知道哪里去了。 送完这一车补给,军卡司机拉开车门跳下车,他向佳航讨了一支烟抽。一支烟抽完,司机回到军卡驾驶位上,但是没有发动车子。 “同志,咋了?”佳航关切道,他上前拉开车门却看见军卡司机正在往手枪弹匣里按子弹。 “我被咬了……”军卡司机喃喃自语,他将上好弹药的弹匣送入手枪,咬着牙费劲力气撸动枪栓,然后当着佳航的面划开保险。 佳航看着眼前这一切感到不可思议,紧接着就联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飞快地上前想要从驾驶员战士手中夺下手枪,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亢——”枪响,驾驶员的太阳穴处开了一个大洞,持枪的手无力滑落,整个人仰倒在座位上,黑色的血液顺着耳朵悄悄滑落将洁白内衫染红。 这名驾驶员叫什么来着?噢,不善言语的他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他总是喜欢穿白色的内衬,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退伍了,我要给我老婆补上最浪漫的婚礼。到时候我就穿着它,开着新婚车。” “你打算买个什么车?”佳航当时顺着驾驶员战士话茬问道。 驾驶员当时脸一红,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临末佳航准备下车,他才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我听我老婆的。” 佳航终于回过神来,祥子不知何时过来将他拖走,并在他耳边大叫什么,可惜佳航浑浑噩噩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对佳航来说,入伍那么久,这是头一遭亲眼见到战友牺牲,而且是这种自己根本无法接受的方式。 刚才的枪声惊动了连长,通讯频道里到处是问责的叫骂声,赵排长竭力解释着什么。 佳航恍惚间看见赵排长气愤地将造价昂贵的步话机摔在地上,急头白脸的排长大喊着隔壁排的医疗兵过来帮忙,到处是来回跑动的身影,佳航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多余。 第25章 隧道里的怪物 当佳航回过神来,他已经身处阵地,并且自己的配枪不知何时被战友收缴。他的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营长和连长和诸多战友,二人正与赵排长展开激烈的言语交流。众人吵闹声中,佳航才真正地从浑浑噩噩中脱离回归现实。 “营长?连长?你们怎么来了!”佳航表情疑惑,这时他脑袋还没有转过弯。 “卧槽我以为你小子吓傻了呢!”老朴一直蹲坐在佳航旁边,见佳航眼睛不再直愣愣的,说话间还拍了拍他的头盔。 佳航这时才发现所有战友都一副关切至极的模样,当然,除了和赵排长对喷的营长。 “特码的到底咋回事!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敢断我通话!”营长的大嗓门格外响亮。 入伍之前营长还是师范学院一名温文尔雅的作题家。打从进了部队后,在大熔炉里历练了十多年的营长直接大变样,不说胳膊上能跑马,至少倒拔垂杨柳是没问题了。 黝黑的皮肤,健硕的身材,赵排长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家伙和自己年轻上学时,人见人爱,白白净净,弱不禁风的学长对上号。 “校友何必为难校友?”赵排长心里想,不过嘴上倒是硬气的很,他说:“你现在拿对讲机试试,没信号哇!真的不是我挂掉你通讯。” 营长听后脸上的横肉依旧颤抖着,他招呼警卫班战士拿来两部对讲机,调好频道后俩人相互招呼。 嘿,别说,通讯真的失灵了,无论营长和小战士如何尝试,对讲机里只传出令人烦躁的沙沙声。 “什么鬼?就是旅里出动信号屏蔽车都不可能影响短途通讯的。”营长一时之间也呆住了,军工产品是很耐操的,坏掉的几率比他们接收这批烂子弹的几率还低。 “看看步话机!”营长继续朝着刚刚干活的警卫班小战士下达命令。 小战士将步话机打开,一番操作后发现毫无动静。 “报告营长,咱们从一个多小时前就失去与旅部的联系了。通讯班出隧道换了好多地也没信号。”小战士汇报。 “啥玩楞?”营长再度开启他的大嗓门,小战士立即捂住耳朵显然养成了习惯。 “这么大的事情不向我汇报!你……” 营长本想接着输出,无奈这时有一名战士神色慌张地跑过来,立正,敬礼,紧接着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报告营长!有…有人冲卡!” “9排全体都有!”营长想都没想大声命令。 “刷——”九排所有战士迅速集结列队站定,枪不离手,每个人展现出一股肃杀之气。 “我命令,九排立即支援位于隧道口的一排!必要情况下可以使用火力,无需请示!现在,出发!”营长下达命令,有些东西已经刻在骨子里,面对这种突发情况需要的不是扯皮而是迅速支援。 “是—!”九排所有战士挺直胸膛,齐刷刷地敬礼,随后在赵排长的带领下小跑前往隧道东出入口。 “警卫班,集合!”营长见九排已经出发再次大声命令。 “到!”警卫班战士迅速集结站定。 营长也不含糊,立即命令道:“从现在开始,警卫班充当通讯班,所有人要时刻,有效传达营部下达的命令。现在,我命令……” 战士们安静地听着,当营长讲完第一道命令后,一名战士自觉出列敬礼,然后带着营长的口命前往驻守在隧道西出入口的六排。 另一边,经过十多分钟的赶路,九排全体战士已经到达一排阵地。这里几十名战士正与大量群众爆发肢体冲突,一些双眼发红的群众甚至用石块掷打战士。 “都往后退!这里是军事管制区!”一排长正在用大喇叭喊着,然而,愤怒,失去理智的群众将大量杂物倾泻给他。 整个一排阵地乱套了。现场甚至有部分群众正在抢夺战士手里的钢枪! “上去帮忙!”赵排长冷静地下达命令。不过他留个心眼,吩咐部分老兵将枪械保险打开站在后方,随时准备开火。 同时,其余战士上去拉偏架,管他是拽也好,拉也罢,必须先把后方战士的射界空出来。 “排长!”某位一排战士突然间被推倒。 失控的群众顿时找到了突破口,一双双脚踩在战士的身上往前狂奔,一排长没等发火,赵排长率先掏出手枪鸣枪。 “亢——” 身处队伍后面的老兵一瞬间接收到指令,他们站定或者单膝跪地,将枪口对准了暴民。 “哒哒哒—哒哒哒—”那是一连串长点射,在一片硝烟和枪声中,大量暴民犹如割麦子一样倒地。 剩下的暴民见部队真的敢开枪,一时之间做鸟兽散,纷纷转身往来时的方向狂奔。 那跑路的架势果真是恨自己爹妈没多给自己安两条腿。无奈的是由于聚拢的人太多,加上后面的群众不明所以,当向前与向后的浪潮相撞时,不少人被推倒进而引发起大规模踩踏事件。 战士们对眼前的惨剧毫无感触,他们现在更关心是抢救战友! 已故者的尸身还在痉挛,未故者大声哀嚎,鲜血从创口处流出浸染了这片土地。 更远处,民众的哀嚎声传来,那是被踩踏者最后的呻吟,无数人在惊呼,在叫骂,还有求救。听力极好的佳航在这些杂音中分辨出一丝兴奋的嘶吼声。 “救人!”战士们从暴民的尸体和受伤者身下费力拽出早已断气的战士,这位一排战士直到死都在紧握着手上的钢枪,其余战士用尽力气也掰不开他握枪的手指。 “嘚嘚嘚——”突然间,赵排长和一众战士听见了牙齿疯狂打颤的声音,然后所有人看见了令他们一辈子无法理解的场景。 一些被枪火击倒的人慢慢起身,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羁,整个眼睛只剩下了眼白,而且身上裸露出的皮肤青筋根根绽起。 最为离谱的在于还有受到致命伤,刚刚还在痉挛的暴民这时也缓缓直立起身,他们机械地转头看向早已换好弹匣警戒瞄准的战士们。 死而复生?这明明是影视作品和小说中才能出现的片段,可是现在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所有活人眼前。 不解,惊恐,每个战士脸上都挂着各色各样的情绪。 那些死而复生的人可不会给你思考的时间,几十只怪物瞬间散开奔向自己的猎杀目标。 战士们在赵排长的一声枪响下才回过神来,他们扭动保险将步枪切换至全自动状态,稍稍瞄准扣动扳机,场上再次想起长点射的声音。 然后,所有人再次惊呆了。 子弹打在心脏,胸腹等要害上并不能杀死怪物。它们依旧活力十足,嘴上的牙齿疯狂打颤,发出“嘚嘚嘚”的恐怖叫声。 靠前的几名战士换弹匣的间隙被好几只怪物扑倒,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咬断了脖子。 最为恐怖的在于其中一只怪物力气十分之大,硬是给战士表演了一波什么叫力大砖飞。 只听见“嘎嘣”一声,刚才还在其身下哀嚎的战士脑袋分家,并且带着头盔的脑袋丢向了还在射击的佳航。 这血腥无比的一幕击碎了不少新兵的心里防线,他们大呼小叫着死扣扳机清空弹匣,射击没了章法,可是一片流弹怎么可能对怪物造成有效杀伤? 怪物们突入人群展开肉搏战,所有战士掏出军刺玩了命地扎敌人心口,更有甚者来上好几手撩阴脚,只不过效果很差。 陷入被动的战士们一时间伤亡惨重,局势颇有些失控。直到,佳航情急之下用手枪爆了其中一只怪物的额头。 被爆头的怪物瞬间死机,连最基本的死后痉挛状态都没有发生。见此,佳航连忙大声招呼:“他们弱点是额头!打头!” 众战士们有的听进去了,在搏斗之中很快抽出手枪射穿了怪物狗头,那些杀红眼的战士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依旧按照肌肉记忆玩了命往正常人标准的要害上招呼。 这部分杀红眼的战士除了徒增怪物的怒火外毫无建树。 好在佳航等冷静的老兵费力清除自己射界内的怪物后,紧接着加入混乱的搏斗现场,并在身旁战友默契配合下做掉了场上所有发狂的怪物。 “清点人数,打扫战场!”赵排长大声命令。 一排长在刚才的战斗中牺牲了,经过清点场上还能喘气的只剩下一半人,两个排打得剩下一个排,还在对方无热武器的情况下,这确实离谱,令外人难以置信。 赵排长刚刚下达打扫战场的命令,突然间最开始被怪物咬穿脖子的战士在活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坐了起来。 毫无感情的眼白,暴起的青筋,还有不再流出鲜血,只剩下黑乎乎一片的颈部创口,所有的一切指向这名战士不幸成为了怪物。 “亢——”赵排长抬手就是一枪爆了还处于开机状态的怪物额头。活人战士们这时凡是不蠢想要活命的,都来到各自曾经最要好的兄弟尸体面前。 抽枪,瞄准,咬牙,闭眼,然后在一声声枪响中,这些可爱的战士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一名新兵战士在亲手开枪毙了即将尸变的老班长后崩溃大哭,他跪在尸体面前朝着自己的师傅疯狂磕头。 很快,他的头盔和脸被地面上流淌的黑色血液所浸染,直到同样悲痛的老兵将其拉开这才结束了这场哭剧。 “嘚嘚嘚——吼———”远处隧道外面传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之前活人的声音这时已经听不见了。 佳航鸡贼地翻身进入一排的重机枪阵地,从弹链箱中熟练地抽出弹链送进29式重机枪,跟着拉栓上膛另一只手扶好弹链。 他可不敢赌一排的战士按照条例要求保养机枪,这要是战斗过程中出点什么毛病机枪哑了火,他可是要在一旁辅助修理的。 主射手老朴这时也翻身进来,见佳航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毫不犹豫地接过重机枪,俩人以跪姿形态做好射击准备。 其余的战士们收缴了战场上遗落的步枪和部分弹药,由于时间有限,并且怪物的吼叫声越来越近,心里压力颇大的战士们只能放弃打扫战场一个个翻身进去掩体后面,跪姿举枪严阵以待。 “嗷——”如果说刚才的几十只怪物没有视觉冲击力,那几千人一同奔跑的场面估计部分胆小的都快吓尿裤子了。 隧道中是有回声的,几千人跑步的声音硬是在回声的加持下营造出几万人的气势。 “开火!”赵排长在怪物群进入射程后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咚咚咚——”12.7mm口径的29式重机枪率先开火,大口径子弹撕碎了怪物群的阵型。 肢体断裂,血肉横飞,肉体凡胎怎能阻挡这种强大的火力?主射手老朴脸上洋溢着相当变态的笑容。可是,很快老朴就笑不出来了。 怪物群中,一只怪物发出断断续续非常有节奏的嘶吼声,刚才还扎堆给重机枪送战绩的怪物顿时改为匍匐冲锋,这一幕让所有战士傻了眼。 匍匐冲锋,上个世纪部队的必备科目,进入新世纪后大部分部队早就舍弃了,也就西部战区还在练,只不过效果嘛,眼前这群怪物让所有战士们算是开了眼了。 虽然大部分怪物姿势不是那么标准,匍匐了几下站起来再度成为活靶子,可是那几只能提前预知伤害躲避子弹的怪物确实让所有战士头大。 在赵排长的命令下重机枪转移火力,多次连点射轰碎了几只明显看起来天赋异鼎的怪物。 “老赵,奶奶的没子弹了!”老朴在重机枪位着急的大喊。他飞快地将身后步枪拿出瞄准射击离得较近的怪物。 一旁大汗淋漓的佳航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排比丫自己排还穷,整个重机枪阵地只有一箱弹链,剩下的弹链盒里全是空的。 赵排长一听重机枪哑火,立马下达撤退的命令。开玩笑,这群怪物弱点是脑袋瓜子。但是有多少神枪手能枪枪爆头,你以为打网游呢? 没有了重机枪的压制,怪物群分分钟能活撕了自己这群人,守不住的! 第26章 守不住的 战士们迅速后撤,在走之前老兵们用手雷做了几道简易的诡雷。 众人跑出去不远,只听见咣咣的爆响,数不清的怪物被轰上了天,血渍甚至溅射到隧道的圆顶上。 但是指望这点攻击手段阻挡怪物们的冲击是不可能的。 在一片爆炸后产生的硝烟中,怪物们更加兴奋地冲了出来,血浆与碎肉唤醒了它们内心深处最为原始的杀戮欲望,惨白的死鱼眼中迸射出不可察觉的红光。 “开火!开火!”赵排长一边跑一边惊呼。 战士们交叉掩护撤退,回转半个身位持枪将扳机一扣到底,那些压不住枪的战士射出的子弹全部飞到了隧道圆顶上面。 佳航早就放弃开枪了,一没有外骨骼加持,二没有接受过大量追击训练,三这群怪物只有额头那一小片弱点,开枪干死它们的几率比同于回家买刮刮乐中五千块。 “手搂弹!”老朴情急之下喊出老家方言,他从战术挂甲上扯下两个大宝贝。 刹车,站定,转身,扭腰,拔掉插销,投掷。一连串动作标准到可以写入教科书! 两枚手雷飞落进怪物群中,一只怪物还被敲中了额头,手雷在铁头娃的反弹之下来到众怪物头顶上。 “轰——”气浪与黑烟一同出现,两枚温压手雷一瞬间带走十多只怪物,其中三分之二由那枚被弹到半空的手雷造成。 还有不少怪物被冲击波撂倒,后面的怪物不讲同胞之情。踏着摔倒者还算完整的躯体继续冲锋。 这些被手雷崩倒的倒霉蛋很快被后续怪物潮所淹没,并在混乱中踩烂脑袋,那场景正犹如夏天瓜田里碎掉的西瓜一样。 “风紧撤呼!风紧扯呼!”赵排长路过七排阵地的时候扯着嗓子大吼,一众溃兵越过沙袋,穿行过反坦克锥。一个个着急忙慌的样子让七排的战士很是无语。 溃兵们刚刚通行而过,一些眼尖的战士就看见了咬在九排后面的人群,准确来说那不是人而是怪物! 七排长不是什么善茬,或者说面对突发情况没有主观能动性的,早就牺牲在边境线上了。 七排长当机立断扣动扳机,将步枪弹送进领头的怪物胸膛当中。 29式重机枪熟悉的,令人充满安全感的声音再次传出。随着重机枪开火,其余七排战士纷纷展开长短点射,对怪物群的第一次阻击战正式打响! 重机枪的持续轰鸣使得怪物潮一滞,最前排的怪物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较为聪明的怪物及时散开,趴下,倒霉的就是后面的怪物了。 又是熟悉的场景,部分怪物进行匍匐冲锋,哪怕七排战士玩了命地开枪招呼,取得的战果是少之又少。 怪物群很快来到距离掩体二十米处,然后当着重机枪口纷纷起身冲锋,连带着操控重机枪的两位战士都懵了。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重机枪轰碎了最前面几只不知死活强挡枪口的怪物,也在这个时候弹链宣布告罄。 副射手紧张地从身边拽过来一箱新弹链,他想要安装时一只怪物趁机跳进重机枪所在的掩体后面开始大开杀戒! 仅一个照面,主射手被怪物一胳膊扫飞。副射手抽出军刺正面扑在怪物身上,大吼着狂扎它的后脖颈。 怪物只是淡定地用双手抓住副射手的胳膊,只听咔嚓一声,副射手的两条胳膊脱臼了。 “艹!”七排长转移火力打出两道短点射,怪物被其吸引了注意力,放下了半死不活的副射手转身冲向其他还在开火压制的战士。 “救人!”七排长向身旁的两人命令,他持枪冲向那只怪物,冲锋的过程中抽出军刺,枪口瞄准了它的后脑勺。 “哒哒——哒—”怪物还没能造成更大的伤害,七排长两道精准点射给其送走。 他顺势冲进重机枪阵地,看都没看受伤的副射手,自顾自地从弹链箱扯出弹链,上膛,拉栓。 “咚咚咚——”重机枪再一次轰鸣起来,刚才还志得意满的怪物被再一次打得压下高傲的头颅,一些还没死透的怪物搁地上顾涌来顾涌去。 “排长!守不住了,撤吧!”一名战士跳进重机枪掩体,拉着排长的胳膊想拽他离开。 排长分神扫了一眼阵地,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刚才冲进掩体后面的怪物不止一只,好在现在都倒在地上死翘翘了。七排也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有不少战士被咬穿了脖子,或者被开膛破肚。 排里医疗战士脑袋都忙冒烟了,他在来回奔走中扶正头盔,当他跑到一名眼神涣散的战士面前只是无助的摇头。 “没救了!”医疗战士开口。在一旁帮忙往回塞肠子的战士充耳不闻,他机械地干着教科书上教授的战地急救动作。 “医疗兵!医疗兵!”到处都有战士喊医疗兵,排长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拉着受伤的后侧,执行命令!”排长摘掉头盔甩在一边,短短几分钟的战斗使他大汉淋漓。 “排长!跑不了了,队伍被咬死了!”战士指着不断冲进掩体的怪物,不少战士来不及换弹,被迫掏出随身携带的军刺展开近身搏斗。 战士们面对怪物们,能够仰仗的只有无数次作战积攒下来的经验,第一波怪物很快在老兵的带领下全部送走。 这一波怪物当中不乏有那种力气贼大的,好几名老兵合力才将其干掉。当这波怪物被解决后,更多的怪物冲了上来,一些没有经验的新兵还挡住了重机枪的射界。 真的守不住了!七排长绝望地想。 他将指挥权移交给刚才拉他的战士手上,叫他领着还能挪窝的战士抓紧撤退,而他从掩体后找出大量手雷挂在武装带上,挂不上的塞进战术口袋里。 “走吧……”排长一脚蹬开满脸愕然的战士。战士满脸愕然,反应过来时咬牙大吼着快撤,他的眼中噙满泪水。 所有五年以上的老兵立成一道人墙,沉默地挥舞手上的军刺挡住怪物为后辈们争取撤离的时间。 “老少爷们!别丢人!”排长抽出兵工铲,一铲子下去拍碎第一只冲向他的怪物脑袋。 没等排长抡圆了铲子挥舞第二下的时候,一只不讲武德的怪物从侧方位扑了上去将排长按倒。 “亢—亢—”排长机敏地抽出手枪爆了怪物的头,他连忙起身发现老兵们已经牺牲的差不多了。 最后一名老兵眼中充满了遗憾,但在某一刻他的眼神与排长对上时只剩下决然。 “动手——”老兵嗫嚅着,随后消失在怪物群潮中,同时,一只属于老兵的胳膊挥洒着鲜血飞荡在半空。 无数怪物扒拉狂按同类的脑袋,嘶吼着看向半空中的胳膊想要分一杯羹。 几只看起来极为特殊的怪物越过抢食的同类,他们的目标是转起来如砍瓜切菜一样杀怪物的七排长。 几只怪物默契地飞扑出去,眨眼间,七排长被扑倒,在怪物巨力撕扯下丢掉了右腿。 “杂碎,来呀!”七排上双眼通红,他十指齐上拔掉了武装带上大宝贝的插销。 一只怪物咧着嘴淌下涎水,双手抱拳狠狠地落下想要砸碎七排长的脑袋。然后只听见“轰隆”的巨响。不知道有多少怪物被炸得粉身碎骨。脏器,鲜血,碎肉流了一地。 后面的怪物见此不再冲锋,趴下来贪婪地拾取地上的碎肉狂炫,一些怪物甚至因为争抢稍大一点的碎肉互相之间展开了决斗。 “嘚嘚嘚——”又是充满节奏的颤音传来,不少怪物停止了抢食,他们在声音的引导下被迫向前冲锋。 当然还是有一些不听命令,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在疯狂炫肉,直到几只看起来凶猛无比的怪物出现,一巴掌拍烂了它们的脑袋。 怪物们还是有一点趋利避害的天性的,见到同类重拳出击杀同类,剩下的怪物们不得不在神秘声音的命令下继续前进。 听令,攻击,进食,怪物的思维相当简单,只要能吃到血肉,它们永远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当然,若是肉足够吃,它们不介意停驻一会儿吃完再说。 2040年1月2日,凌晨1点,新凤城隧道。 怪物依旧在冲锋,三挺重机枪,百来杆步枪轻机枪玩了命地击发。重机枪由于持续开火枪管通红,副射手从要腰间拿下水壶拧开盖子疯狂往枪管上倒水。 什么炸膛,什么枪管变形,现在没办法考虑这些事了! 清水浇在烧红的枪管上发出呲呲的响声,弹链再一次宣布告罄。佳航痛快地拽来两个弹链箱,麻木地将新弹链换上。 老朴已经彻底木了,双手被重机枪后座力震得失去知觉。佳航见状让他到一旁休息片刻,自己接管了重机枪。 不到半分钟,佳航所在的重机枪阵地再一次响起咚咚咚的轰鸣声。 边境卫戍兵团都是以旅级为独立作战单位存在。其中一些部队重武器是下发到营一级的。 比如二营巅峰时期有各类装甲车,坦克16辆。现在?只剩下两辆步战车与一辆坦克。 所有的战车布置在最后一道防线上,也就是隧道西出入口。二营边打边撤现在已退守至隧道中段。 按照当今这个形势打下去,中段阵地也快要失守了。 怪物群中发出无数“嘚嘚嘚”的叫声,佳航的右眼皮开始狂跳。他分神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隧道灯。 所有的隧道灯开始明灭不定,闪烁不停。 emp…… 佳航心中闪过这项武器。 突然间,整个隧道进入一片漆黑之中。 “照明弹!照明弹!”二营长坐镇前线指挥,见到所有灯光熄灭后扯着嗓子命令。 在这个世界的这条时间线上,大国间emp武器早已列装。面对这种武器,大家一直没研究出什么应对的好办法。除了给造价高昂的重武器增添保护措施外,剩下的如无人机,外骨骼等装备遭遇emp袭击时,大多数情况下沦为累赘。 好在emp武器也不是直接下发给普通作战部队,都在特种作战部队中服役,并且单兵级造价也不是很便宜。上升到地域级的比之核弹还要昂贵,但是作用是显着的。 一道emp下去,你部队高科技武器全部成了废铁,大家一起回到堑壕战时代!因为大家的emp攻击水平都差不多,你用我也用,那打来打去拼得就是底层实力喽。 补充一下,在2035年各国军方都对作战机器人感兴趣,但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大国将emp手雷搞成相对近乎白菜价后,作战机器人项目立即下马了。 硬要对比的话就是火箭弹一发下去瘫痪五代主战坦克。这账谁都会算,在开发出可以有效针对emp攻击的手段前,谁继续研发作战机器人那纯属是吃饱了撑的。当然那些骗研发费的不在此列。 回归到现在,部队的火力固然强大,但是你要看对什么而言。 照明弹还未射出,借着曳光弹一闪而过的光芒,佳航发现连成一道火线的重机枪弹居然轰不碎一只怪物的身躯,他的世界观顿时产生了动摇。 “这什么鬼东西?”发现这只特殊怪物的不止有佳航,还有在一旁搓手缓劲的老朴。 老朴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还特意眨巴眨巴眼睛。 “咻—咻—”两枚照明弹射到隧道圆顶上,借着照明弹产生的光线,战士们看见一只高大无比的怪物扒拉开同类,顶着枪火缓慢前进。 “重机枪,给老子轰烂它的脑袋!”营长哀嚎着下达命令。这一刻,临危不断的营长也破了大防。 其实不需要营长命令,三挺重机枪早就瞄准了个头奇大的怪物疯狂扣动扳机。 12.7mm口径的弹药轰击在怪物的身上只是刮去了一成肉皮。在一片硝烟中,大号怪物发现自己被针对后及时举起双臂保护自己的脑袋,佳航打了半条弹链输出发现怪物的两条胳膊勉强露出白骨。 这怪物皮真厚!所有重机枪操作手绝望地想着。 照明弹最终还是熄灭,负者掐点的两名战士没有掐好时间。当两名战士手忙脚乱地换好照明弹时,怪物已经冲进阵地里与战士展开近身搏斗。 哀嚎声,求救声,怒吼声,还有怪物牙齿颤动的嘚嘚声。佳航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他发觉眼前的一切都在变慢。 黑暗当中有人抓紧了佳航的胳膊,佳航失神的瞬间被拽离了机枪位。 第27章 猜测与遗书 “别出声,快走!”赵排长压低声音说道。 赵排长拽着佳航闷头往西跑,在奔跑的过程中,佳航似乎听见了很贱的,很熟悉的话声。 “儿子了,老子差点就寄了。”不用猜,这声带绝对是广琮,没想到这家伙命大,经历了这么多战斗都没死。 “少说话,要怪物追上咱都得完犊子!”这一次开口的是老朴。 这下子佳航哪怕脑袋转得再慢都知道咋回事了,他们在逃!他们现在是逃兵! “排长,你特么……”佳航也是急眼了,他可是根正苗红的四代目,你让他当逃兵那不是轰碎他的信仰吗! 说句不好听的,搞不好佳航百年以后下去面对先祖都得先扣上一记不孝子孙的帽子。 “咱这叫转进!战略性撤退!你赖叽个啥?”赵排长不由分说给了佳航脑袋一下。的亏军用头盔的抗震性能极好,否则赵排长这一巴掌下去佳航脑袋上高低冒出个大包。 “转进个屁!”佳航脑袋轴的很,他不理解赵排长的做法。 “老子要和它们同归于尽!”佳航说话间还要掏出大宝贝,赵排长黑暗当中啥也看不见,但他还是凭着感觉拍掉了孩子拿雷的手。 “艹!”赵排长口吐芬芳,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要不是老李家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了,自己也不会在大部队溃退之际拉上这瘪犊子。赵排长心想。 当然仅仅这个理由对赵排长来说还是不够的。 最为主要的一点,当年在边境,佳航的父亲为了救自己,还有第一次出任务的诸多新兵蛋子们,一个人引开了敌人大部队最终壮烈牺牲。 赵排长这一刻是李佳航父亲的复刻版,他实在不忍心这些年轻的孩子死在战场上,特别是这种毫无胜算的战场上! 刚才的大块头是什么鬼东西呀!众生平等的12.7mm口径的29式重机枪都难以击杀,他们手上的5.8mm口径步枪和其对抗那和呲水枪还有什么区别? 赵排长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他曾在瞄准射击中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那就是有怪物额头可以硬抗5.8mm口径步枪弹。 要不是重机枪轰碎了那只怪物,赵排长早就撂挑子跑路了。 这仗怎么打?虽说那种特殊怪物并不是遍地都是,但是!假如有一只冲到阵地里,那么大伙没有一个能落着好! 一个近乎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甚至连唯一击杀弱点都能弹开步枪弹的怪物,这和人形轻型装甲车有区别吗? 赵排长缓缓收回思绪,拉着佳航胳膊的手更紧了几分。电光石火之间,赵排长想了许多许多, 最他这样开口说:“佳航,我们赢不了,至少这次赢不了。” 佳航听完至少冷静了下来,他细想刚才的怪物冲势与各种特点,突然间觉得赵排长说得没错。 在全面熄灯前,怪物群中那只大块头,两条胳膊都被重机枪削成白棍了也没死,最后两枚40火齐射才轰烂了它的脑袋! 四人疯狂奔跑着,得益于平时大量训练,几人只是微微喘气,还没有到气喘如牛的地步。 十多分钟后,众人看见了亮光,好像是车灯? “哒哒哒——”对方朝着刚刚暴露在光线中的几人做警告扫射,子弹落地点仅离他们几步远。 “你们是谁!”二营教导员在坦克的高射机枪位,一手扶着上膛的机枪,一手拿着喇叭大声询问。 西隧道口聚拢着二营所有剩下的作战单位,包括各种重武器,可以说这里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教导员!我是赵方志!前线已经崩了!我们请求归队!”赵排长脸不红心不跳地大声回应。 “你们有没有被咬!”教导员继续询问。 “什么?”赵排长等人一副黑人问号脸,四人在车灯照耀下面面相觑。 “聋子是吧?四排瞄准!”教导员连即下令,四排的战士齐刷刷举起步枪对准了四人组。 “卧槽!我们没有被咬!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赵排长连忙大呼,他是真怕某个新兵蛋子紧张走火,到时候几人都得死。 “双手抱头,把身上的家伙事都扔出来!”教导员继续抄着大喇叭喊道。 四人身上还能有什么热武器?步枪在刚才逃命过程中闲碍事都扔了,手枪倒还是别在腰间,胸前或者大腿根上。 四人对视一眼轻轻地将手枪从多功能枪带中抽出来,扔在战友能看得见的地方,这个时候任何一个误会都有可能造成意外。 当四人卸干净武装后,十多名战士举着钢枪,弯着腰聚拢过来,其中几人手里拿着精钢手铐,佳航见此差点没忍住转身往回跑。 怎么办?怎么办?在线等,急!自己当逃兵是不是暴露了?佳航心里想。 “配合一下!”其中一名战士来到佳航身旁,客气一句后直接上手段拷上了。 四人几乎同时间被拷了后,战士们迅速散开举着枪对准几人如临大敌。 “这边走!”其中一名少尉军衔的战士手指一道方向,四人只得在他的引导下亦步亦趋走着。 “动作快点!”其中一名战士恶狠狠地说道。 四人听了后除了佳航加快了脚步,剩下三人都在用审视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佳航。 四人很快被带离到一处临时设立的营帐里,看样子这里是营卫生站。 刚进去,四人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佳航煽动着鼻子很是难受,他最讨厌这种带刺激性的气味。印象中他小时候每次闻到这种气味都意味着家中有位亲人将永远离去。 “有被咬么?”医师开门见山地问道,他带着全覆盖式透明防毒面具,说话瓮声瓮气的,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啥?”赵排长毕竟年纪大了听不清楚,这一次是其余三人投去鄙夷的目光。 “玛德我废什么话呀!”医师略带愤怒地嘀咕了一句,紧接着他招手冲着押送四人进来的几名持枪战士说:“那谁,你过来帮忙扒衣服!” “卧槽?!”佳航惊恐万分,医师在招呼别人的时候,那可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呢。佳航就算是再蠢都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佳航一瞬间涨红了脖子,扯嗓子大吼大叫。 医师和准备动手的战士充耳不闻,俩人合起伙来三下五除二开始扒解佳航身上的装备和衣物。扒到裤子的时候为了方便干脆将其放倒。 直到将佳航扒得就剩下一条裤衩,医师和战士才停下了动作。 医师上下打量着佳航的身体,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让佳航不由自主地夹紧菊花。 这时,只见医师如蒙大赦松了口气,摆摆手示意旁边战士解开佳航的手铐。 战士上前解开佳航的手铐,佳航也飞快地往身上套衣物,由于手铐的阻拦,上身衣物都是蜕到手腕处。 不过下半身的衣服脱得那是真麻溜呀!这个战士和医师指不定有什么副业! 在佳航还在套裤子的时候医师张口冲着几人说:“特殊时节还请谅解。特码的那群怪物的只要咬伤了你们,那你们就完蛋了!哪怕是裸露的皮肤长时间接触其血液或者唾液也不行。” 医师顿了顿,应该是在组织语言,他接着说:“方才营里那些从前面送回来的伤员,只要是被抓伤咬伤的全都丧失了理智。他们咬人,挠人,教导员说这是病毒叫我们开枪崩了他们。我只能说,教导员的抉择是正确的!” 四人慢慢消化这医师的这番话,最后赵排长提出自己的疑虑:“那我们不带防毒面罩是不是意味着也有受感染的风险?” “呵呵……”医师冷笑一声,他指了指自己的防毒面罩说:“要是感染早就感染了,这种病毒很邪性,在空气中存活率好像不高,都是靠宿主传播。” “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你们佩戴防毒面罩。还有,由于条件有限,数据较少,我们还不知道病毒的诱因是什么。” “最后提醒你们几句,千万千万不要被抓伤咬伤。如果接触到怪物的血液和唾液,必须要及时用清水或者消毒水清洗干净。否则,我建议你们把铭牌放在一个显眼的地方,别给收尸的兄弟们添麻烦!” 几人听完后不由自主地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也不需要医师招呼,一个个觉悟极高地配合扒开衣服看伤口。 好在剩下的三人的运气也都不错,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换身衣服,你们衣服上有太多血液残留。之前有个新兵脸上沾得全是血,在前线情绪崩溃给送后方来了,然后,他也没能撑过去。”医师继续说着案例,四人好像都有点印象但是不多。 “行了,该说的说完了,走吧。”医师摆手打发几人离开。 四人在持枪战士的陪同下离开了医疗营帐,他们来到另一处帐篷里。 在这,几人又一次被迫扒干净身上的衣物,一名战士用喷壶朝四人身上喷洒混合了消毒液的清水。 几分钟后,四人清洗干净换上了新装备,这一次才进入审讯阶段。 在第三个营帐里,一连指导员递给四人纸和笔。也不怕四人串供,当着四人面说:“写吧,遗书。” “什么意思?”老朴愣了一下,第一个问道。 “字面意思,营长和你们前后脚回来了,不过看样子八成是救不回来了,他命令我们死守隧道出入口。” 四人再一次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营长命那么大,那么混乱的战况也能跑回来。 “和营长跑回来多少人?”赵排长连忙询问。 “没有,只有营长一个人,隧道灯刚灭那会儿队形就被冲散了。等营长下令撤退的时候,身边没几个活人了。”指导员痛心疾首地说道。 “现在全营上下还有百来口子人,干后勤的都拉上来抗枪了。你们,我不想追究了,希望接下来的战斗不要让我失望。” “亢——”外边传来一声枪响,四人全都一哆嗦,以为怪物群已经攻杀过来。 好在,一声枪响过后没有别的枪声传来。 “营长走了……”指导员面无表情地说道。 四人沉默了一阵,随后伏案提笔写遗书,整个营帐里只剩下笔尖摩挲着稿纸的沙沙声。 佳航在很早前失去了父亲,母亲抛弃了他改嫁,而他的爷爷也在早年间牺牲在救灾现场。在参军之前,他的奶奶也不幸过逝了。 对于佳航来说,他确实是不知道将遗书写给谁。老婆?别逗了,佳航母胎solo至今,至于早已从印象中丢失的母亲,佳航实在是提不起笔。 好半响,三人都写完了信叠好装进信封,而佳航还是提笔未动。直到指导员催促,佳航无奈叹气在白纸上写上这么几个字。 “我死后,将我所有的存款贡献给国家。” 佳航入伍这么多年来,少说也有万把块的存款了,至于为什么这么少,那是因为他一直在还钱,还给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一个精神不算正常的奶奶拉扯一个大孙子,这要是没周边善心人的帮助,佳航真不一定能长这么大。 好在自己临走前,把自己这辈子的债都还了。佳航心里这样想着,自己宽慰不少了。 四人将信封交给指导员后,几个人看着彼此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赵排长打破沉默,他说:“说说吧,都有什么遗愿。” “我要当爹了,我怕我媳妇改嫁,儿子将来受委屈。所以你们谁要是活下来一定要劝她不要改嫁……”这话也就广琮能说出来了。 几人被狠狠雷了一番,心里想着卧槽你小子动作可真快,这还没领证呢!再有这姑娘也是真傻! “行吧行吧,”赵排长汗颜打断了他,随后示意老朴讲。 老朴抬头,叹气,合计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我呀,放心不下家里弟弟妹妹,还有老母亲,当时参军完全看部队拿钱多,退伍后包分配才来的。你们都知道,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就有个把子力气,搁工地扛了好久的钢筋,后面工头给我报名参军,我也一直干到今天。” “我倒是没啥遗憾了,你呢。”老朴说完用胳膊肘杵了杵身旁的佳航。 佳航沉思片刻,脸不由自主地发红,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还是处男,没搞过对象……” 三人全部瞪大了双眼,特别是广琮都懵圈了。 广琮着急地说:“不是,上次我带你和老朴去见世面,整半天你小子啥也没干呀!” “咳咳,那什么,这个话题跳过。”老朴岁数大,上次去洗脚城见世面还是他提出的。只能说在工地那几年,工头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老朴这时看向赵排长,正色道:“排长,你呢?” “我?”赵排长嗤笑一声,摆摆手说:“我呀,就是后悔当时为啥没站出来,我们老赵家这一支,可能都没了。” 几人还没详细询问,如鞭炮声一样的枪响声传来。 “准备战斗!”赵排长第一个冲出营帐,紧接着是老朴,广琮,佳航跟在最后。 这一次,没人逃跑,至死方休。 第28章 寂静之城 佳航没有继续叙述后面战斗的惨烈,王唯等人来时早已见识过了那处战场。只能说,二营的人都是好样的!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活下来并且跟上我们的?”王唯发出自己的疑问。在隧道通行时,报数报多了对自己产生很强的负面影响,甚至一度认为闹鬼了。 “隧道里有应急通道,我和那位同志在混乱中被塞了进去,并且门被排长从外面锁死了。”佳航解释说。 “应急通道里有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民用罐头,我俩就靠着那点东西撑到今天。” “哦?你们运气还算不错,那你们是怎么发现并跟上我们的呢?”王唯依旧抱有疑问。 “你们报数了。我以为是救援部队。”佳航继续解释。 王唯这时板着脸,显然佳航的回答让他不是很满意。 佳航无奈只得继续说:“你们的装备我们见都没见过,服装也不像是部队系统的。加上病毒来得莫名其妙,我们怀疑你们是境外武装,所以不敢呼救。” “另外,维修通路不止一个出入口,但是我们一直不敢出去,那些怪物开始的几十个小时一直在嘚嘚嘚的叫,我们很紧张,很害怕不敢出去。” “后面我俩实在受不了,决定出去和怪物门拼个你死我活!然后,我们就看见了你们的排头兵。” “我们当时躲在掩体后面装尸体,躲过了排头兵的扫视,然后你们就出现了。我们也纠结过到底要不要呼救,然后就听见你们开始报数。部队待久了职业病上来挡也挡不住,你们又喊得那么中气十足,我俩就跟着喊了。” 佳航一口气解释了那么多,王唯这才放松了部分警惕。他开始将信封交给佳航的时候,佳航眼里确实有一闪而过的悲悸。 “那个牺牲的同志倒霉,让一只在地上装死的怪物抓了。”佳航在王唯内心思索的时候再次开口说道。 但是这一次王唯与其对视时,佳航的眼里没有半点情绪。冷漠,那是对生命赤裸裸的漠视。 王唯有些吃惊,更多的还是疑惑。一名朝夕与共的战友牺牲在自己面前,居然能够做到毫无情绪流露。 要么佳航生性凉薄,要么就是彻底麻了。 话说回来,中土已经七、八十年没有和外敌打过仗了。建国伊始二百多年,该打得仗早就打完了。 王唯不知道战争对人的摧残是多么强烈,他没经历过!这么多年来和外部势力勾心斗角牺牲的同志也不少,但是他还没到佳航这种地步。 在死亡面前毫无感情流露,仿若有什么大病一样。 “暂且带着他吧,积点德。”王唯心里这样想。 他的任务带有极为强烈的个人色彩,说白了就是夺妻之恨,不得不报。对于他来说,路上的不确定因素越少越好。 但是,他在听完佳航的讲述后还是决定捎他一程,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一行人急行军,在正式进入城市范围后,王唯举手示意队伍停下。 “就地休息十五分钟。”王唯抬手看了眼腕表命令道。 这里是一处临近市中心的高新技术开发区,说白了就是厂区。一片又一片厂房坐落在科航路路东,路西侧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不得不说搞城市规划的那群人实在是鬼才。 一行人迅速分出几个人抢定有利位置站岗,还有几个人去巡摸清楚周边情况。几分钟后,派出去的人全部返回冲着王唯摇头,意思是没见到一个活人。 剩下的人也不闲着。信息员抽出装备——信号接发器继续呼叫总局,多次尝试无果后只得向王唯汇报说:“头,还是没有信号。” “地图。”王唯点点头表示收到,同时朝信息员命令。 信息员拿出平板,一通操作后将新凤城的城市分布图调出来放给王唯看。 王唯和信息员就着地图讨论,突然间,王唯一个激灵揪住他身旁嚼口香糖的另一名队员说:“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奇怪?” “怪?”被揪住的队员有些懵逼,他向四周扫视,街道边上堆满了各类交通工具,不见一个行人。准确的来说,连一只小动物都没有。 虽说所有人在进城之前就做好了各种准备,比如身穿装备大摇大摆的进城该如何解释,还有遇到群众或者部队时的各种预案。 现在看来,预案好像都白做了。并且王唯发觉为啥总局扔进来的几百口子人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第一,进入新凤城范围会丢失通讯信号,无线电死区!第二,诡异,太诡异了,城里不仅安静的不像话,还没有半点战斗过的痕迹。 王唯联想到佳航说过的群众冲卡,心中闪过非常不妙的预感。 “病毒,在新凤城肆虐……”王唯楠楠道。好在一行人在隧道的时候就戴上了防毒面罩,并且一路上没有王唯的命令谁也没有摘下来。不然的话,王唯还真不清楚可能会发生什么。 “病毒?”队员听后打了个激灵,他不停地扫视周边的建筑和车辆,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看。 王唯也发现了队员异样的动作,他顺着队员的目光看去,下意识地划开步枪保险。 “艹!” “艹!” 俩人几乎同时间口吐芬芳,不为别的,只为远处的惨状愤怒。 目光所至,那是一栋标准的十多层写字楼。落地玻璃层层叠叠反射着耀眼的阳光,让人无法直视。 在阳光反射下,一具赤身裸体的女性尸体悬挂在那里。脖子被绳子栓住,长时间下坠使得脖子被拉得老长。 如果这是国外战区,王唯丝毫不会意外可能发生类似的事情。对参与战争的双方来说,他们还算是人么? 可这是在国内,一片祥和静好的环境下发生这种事,这无时不刻在冲击王唯的心灵。 “这城里到底咋了?这总不能是怪物干得吧!”队员指着悬挂在楼上的尸体,牙齿因为愤怒不停地打颤,双眼布满红色的血丝。 他想不通更不敢想,自己拼了命负重前行,却换来这样一副惨景。 “派出几个人上楼收敛尸体,路上小心点。”王唯命令道。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将枪机保险复位调至锁死状态。 几名队员领命,他们虽然愤怒但是还不至于丢失阵脚,几人相互掩护警惕前行。 队员们来到这座高层建筑下后,一名队员往里推门,尝试无果后摆出手势,另一名破障手上前掏出焊棒对着门锁一顿呲。 王唯在远处看不下去了,他一路小跑过去,不耐烦地扒拉开焊锁的队员。 “拉!”王唯往外一拽,钢化玻璃门轻轻松松给拽开了。 几名战士这时尴尬的都快用军靴在地上抠出主战坦克的轮廓了。 “行了,以后干活带点脑子!”王唯嘱咐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被教训的队员回以尴尬的笑容。 王唯没有再多说什么,摆摆手叫他们快去快回,自己则一路小跑回到刚才的位置。 “新凤城的市政府机关,人防工程都给我勾出来,我研究研究路线,咱现在就是盲人摸象,要时刻小心。”王唯冲信息员说道。 没有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新凤城分局的同事联系不上。王唯等人本来打算先前往分局的几处安全屋,不过在入城之后,种种诡异的现象让王唯很是迷惑。相比于前往安全屋,他现在更想抓几个舌头问问路。 信息员听令点点头,在王唯的注视下开始工作,与此同时,一名队员指着天上大呼:“快看!” 王唯等其余队员下意识地朝天上望去,那是鸟儿,遮天蔽日的鸟群。一时之间阳光被鸟群所遮挡,蓝色的天空被涌动的灰黑色迷雾所掩盖。 “巧儿?怎么这么多!”王唯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摩挲着步枪低头寻思这些乱像。 “头,天上的鸟不对劲呀,他们在打转!”一名队员惊呼。 “打转?!”王唯一瞬间反应过来了,他飞快地上前打断信息员的工作,一边倒腾装备一边说:“快!快把东西收起来!” 信息员下意识地按照命令行事,他在王唯的帮助下将仪器塞入特制的箱子里。 特制箱子搭载着中土现今能做到的最高级小型电子屏蔽场,如果这都扛不住那王唯等人只能就地麻爪,成为数百名失联特工中的一员。 信息员刚将装备收好,扛起。天上的鸟群不知道受了什么大刺激,开始疯狂俯冲!不,不是俯冲,是失控掉落! “进楼!进楼!”王唯冷静地大声命令。 一行人迅速冲往写字楼,无数的鸟儿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砸落,一些砸在队员的身上,更多的砸在地上成为一摊红色的烂酱! 被砸中的队员哪怕装备了外骨骼也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们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外骨骼动力全开冲刺,只为早些脱离险境。 王唯第一个冲进楼内,他回头心中默念点数,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一人! “头!救我!”一名队员在距离门口十多米的地方摔倒,王唯想都没想将步枪扔在地上,扒开肩带卸下背包,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玛德净给我整事!”吐槽归吐槽,王唯费力钳住受伤队员的两条胳膊往回拽。猝死失控的鸟儿越来越多,灰色的尸体簌簌下落,爆响声和心脏的鼓点重合,每一步都是如此艰难,如果运气不好很可能被活活砸死! 正当王唯艰难行进时,他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佳航。 佳航闷头冲了出来,没有装备外骨骼,甚至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具,他自己扒掉了身上碍事的冬装与战术挂甲。 佳航身着墨绿色单衣直愣愣地冲到王唯身旁,拽住已经被昏厥队员的双脚,俩人没有交流,可是眼神相撞时已经言明了一切。 一个成年人加上若干装备,其体重已经超过了100公斤,二人来不及卸装备,哼哧哼哧地抬着伤员狂奔。 脚下的鸟儿越来越多,还有尸体砸在二人的后背上让他们疼痛难耐,可是二人都咬着牙坚持,胜利就在眼前。 终于,二人冲进楼内,王唯咧嘴脱力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医疗兵先是上去给昏厥队员扎了一剂针,随后急忙来到王唯面前检查伤势。 “看看那小子!我没事!”王唯摇摇晃晃起身,紧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实在是太痛啦!难怪抬进来的小子昏了,他这绝对是被鸟尸砸晕了过去。 天上不止有麻雀,还有喜鹊,布谷鸟,喜鹊那大个头子砸下来,砸不死也得脱层皮! 佳航同样咧着嘴,但是他还是语速极快地建议道:“同志,建议你们找找消毒水或者高浓度酒精清洗一下身体,这鸟发疯了没准也带着病毒!” “少说两句!”王唯也绷不住了,本来岁数就大了,刚才那副囧样纯属是被吓得加上被鸟砸得。 缓了一阵,王唯扫了一眼四周的队员,所有人个个眼神飘忽,神情紧张朝外边探头。此时外面的鸟尸还在坠落,不过较比于开始时强度降低了不少。 “去几个人,到楼里找找消毒水。”王唯站起身,踢了踢有些发麻的双脚命令道。 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积极性不是很高,远远不及入城前的一半。 没有办法,先是在隧道遭遇了不明怪物袭击减员,又在进入城区后遭到反常鸟群好悬被砸死。但凡正常人遇到上边随便一件事都会心里崩溃,哪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们都难免心里动摇。 你让他们抗炸药包炸碉堡,炸坦克,他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但是你让这群唯物主义战士总是遭遇灵异事件?队员们表示你还是给我一枪痛快吧。 “听不见?需要我点名?”王唯瞬间拉下脸,太多反常的遭遇使得队伍心散了,哪怕是他自己都有些动摇。 “我去!”佳航举起自己的右手,他这时已经穿戴好了刚才自己扒下来的装备。 队员们见到外人举手,沉默一番后又有几个人稀稀拉拉地举起手。 “快去快回,佳航,你过来。”王唯让举手的人先动弹起来,然后将佳航唤到自己身前。 “重新认识一下,国特局关外省辰州市总负责人,王唯。三横一竖的王,口字旁,唯一的唯。” 第29章 幸存者 “国…国特!”佳航听完王唯的自我介绍后都吓结巴了。 不怪佳航害怕,站在他基层战士的角度上看,国特局在部队系统中名声确实不好! 国特局,全称为中土国家安全特别局。是集反间谍,反民族败类,维护国家安全稳定的国家重要单位之一。 国特局在部队名声不好的原因之一在于:你到了一定位置说错了话很容易被调离原岗位,随后发配到边境这种苦寒之地。整天面对各种各样的敌人呲牙,搞明面上,暗地里的斗争。 例如佳航的老营长,早先在京都卫戍兵团某部队服役,后面因为酒后乱言,第二天盖好戳的调令就拍在了他脑门上!其效率之快让第一次听闻此事的佳航唏嘘不已。 好家伙,要是后勤单位审批流程也这么快就好了!佳航幻想着。 就因为这个特点,战士们背地里称呼国特局为小报告局,当然,也有某些人闲着那啥疼,整天嘴上挂着这话的。不出意外,在原部队待了好多年好不容易熬到正营级,满心欢喜接到部队调令一看! 完犊子,边境卫戍兵团xx师,xx旅。 钓鱼执法!绝对是钓鱼执法!当时赵排长伙同营长开会时,总是能听见三营长在会议休息期间无能狂怒。 三营长从到边境那天起就说当年他室友怎样怎样,听知情人讲三营长室友经常诓骗他在熟悉的人面前讲“小报告局”,后面三营长升职时室友反手把他卖了! 对于边境卫戍兵团二旅来说,三营长的故事是枯燥守望生涯中为数不多的乐子。 想到这,佳航摇头将脑海中所有与战友相关的过往删去,那些曾经和他成天侃大山,互相开玩笑,猜测排里谁到底是国特局编外特工的人都不在了。 “拿去防身,”王唯递给佳航一把造型奇特的军刀与刀鞘。佳航接过拔出一打量,好家伙,高分子振动刀! “热武器暂时不能给你,振动刀这玩意遇到点危险,以你边境卫戍兵团的水准来说防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你得看是和什么鬼东西交战。”佳航将振动刀收好冲王唯呲牙笑道。 王唯愣了一下,摇摇头将最近遭遇到的所有的鬼东西暂时忘掉。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再多想我也特么曾经迷信科学了。王唯内心这样想着。 “走吧!”王唯将佳航打发走,随后他来到即将行动的几名战士旁边嘱咐了两句。 佳航领着几名队员出发在一楼探索搜刮,剩下的人围绕一楼大厅建立临时阵地。缓过神后的众人找准定位,该巡逻巡逻,该站岗站岗,该破门清除威胁清除威胁。 正当所有人忙的红火时,一声枪响让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 “准备战斗!”王唯将步枪保险划开,剩下的队员有的划开保险,有的重新拉栓上膛。 一些从部队里征召来的临时工在非战斗状态下都是将上膛的子弹退出来,可以说他们多少有点信不过枪机保险。 也难怪他们信不过,前两年某部队教官为新兵们演示关闭保险下的步枪是如何如何安全,然后当着众人面扣动扳机,当时就随机崩死了一名随机听众。 后面部队内部搞事故调查,只能说被枪弹击中者实在是倒霉至极。枪机保险一般在关闭情况下是没有问题的,那杆枪较为特殊,它保险显示着关闭,可是因为一些原因实际上是单发状态,这种情况从该款枪服役以来仅出现过三次。 “哒哒哒……”那是步枪扫射的声音,听到这王唯连即下令:“所有人,战斗队形。” 两名膀大腰圆的队员从后背卸下一个方形的盾牌,用手使劲一甩,单手盾瞬间变成双手全身盾。 这种由新材质制造的盾牌可以防御7.62mm口径全威力弹,配合外骨骼,持盾者在正面接战时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所有防护装备都是防君子不防老六,敌人要是不讲武德扔个进攻手雷过来,那人和盾牌大概率当场报销了。 留下两人看护昏厥伤员,剩下的迅速整队堵在楼梯口。枪响后不久,佳航领着搜刮消毒液的队员跑了回来,看见王唯等人正在堵唯一的安全楼梯,几人默契地加入其中。 “等等!”王唯不敢大意,枪响以后佳航等人回来了,之前上楼的四位队员还未归来,那么可想而知到底是哪支队伍遭重了。 “先等五分钟!”王唯命令队员们架枪,他同时吩咐机械员尝试探查小车,机械员取出来摆弄了一番,他在发现没信号后只能向王唯报告,使用高科技武器探查只能就此作罢。 “哒哒哒……”又是一连串枪声并很快消逝。守在楼梯口的众人更加紧张了,一名心理素质较差的队员还擦了擦脖子上渗出的汗珠。 等了快有三分钟,众人听见了自家队友的呼喊声。 “危险解除!” 所有人暂时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敢大意,依旧保持持枪姿势,保险还处于开启状态。直到,刚才发出呼喊的队员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头!你上来看看!”队员喊着王唯,不过王唯并无所动。 “什么情况?”王唯示意队员们下调枪口不要走火误伤,同时冲着楼梯上挎着步枪的队员高声询问道。 “逮到几个舌头,兄弟们一时没忍住,崩了几个人渣!”被问询的队员同样高声回应。 “艹!”王唯扶额口吐芬芳,由于透明防毒面罩的阻挡,他这一巴掌拍在了面罩上。 王唯示意众人关闭枪械保险,随后命令道:“你,前方带路!还有你们几个,跟我上去,剩下的继续去找消毒物品。注意三人一组报团,不准单独行动!明白么?” “是!”所有人下意识立正敬礼,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队员们暂时找回了丢失的信心。 一行人就此分开,王唯带了医疗员和信息员外加一名膀大腰圆的队员,四个人跟着刚才下楼的队员爬楼梯。 很快,众人来到了十层。王唯刚从安全通道里出来便看见双手抱头,低下脑袋,身子冲着墙瑟瑟发抖,跪成一排的幸存者们。 走廊里其余三名队员持枪来回巡视警戒,一些有小动作的幸存者迎接他的只有一记枪托。 “头,你最好来这看看。”队员指着该十层一间房门大开的屋子说道。 王唯点点头,他丝毫不在意自己人如何对待幸存者,能让这群幸存者跪着肯定是有原因的。 王唯第一个走进房间,紧接着他就把步枪的保险划到全自动了。 “呵呵,”王唯发出意义不明的冷笑,这一刻他似乎回忆起人生中一些极其糟糕的画面! “头,用这个,攒劲!”一名队员见王唯站在原处轻轻拍击步枪,面无表情不吭声。他立马上前将后背枪套里的霰弹枪拔出去递给王唯。 “等会儿吧,”王唯摆摆手没有接枪,他来到被毯子盖住的人形轮廓前蹲下身子,掀开一角注视着死不瞑目的女尸。 受害者是一名非常年轻的女性,看其年龄不会超过18岁,大概率是一名在校学生。为什么这么说呢?王唯从一旁被撕成碎步的衣服上看见了新凤城一高中的字样。 女孩的身上布满伤痕,淤青,可想而知在死之前遭受了多少折磨。右手臂呈不规则形状扭曲着,再往下看王唯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 王唯蹲在原地沉默一会儿,他轻轻为女孩阖上双眼,回头冲着手拿霰弹枪的队员命令道:“这要是我闺女被这么糟蹋了,我也忍不住开枪,去,外面十抽一,不管是否参与,他们都有罪。” “得令!”队员拎着霰弹枪出去,然后屋内几人听见“亢—”“亢—”两声枪响,随后是幸存者的哭泣声,愤怒的叫吼声,不算激烈的打斗声。 “哒哒哒……”又是自动步枪扫射的声音。所有的一切再一次回归王唯上楼时的平静。 凶恶的豺狼都被消灭了,剩下的是软弱的绵羊,或者狡猾的狐狸。 “除了外面那些跪着的,还有别的幸存者吗?”王唯站起身来到走廊,向拿着霰弹枪的队员问道。 “有,不过那群人有的这里出了问题,”拿霰弹枪的队员说话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吓到了?”王唯问道。 “不不不,不是我们干得,而是这群畜牲……” “不要侮辱畜牲这两个字,”王唯平静地打断了队员的话,他夺过队员手上的霰弹枪拉栓,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抛出的弹壳掉落在充满血渍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同一瞬间,王唯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中。 “我先说一下,旁观者无罪论在我这里行不通,刚才崩掉了你们当中几人,管他有没有犯罪只能自认倒霉。”王唯说到这停顿一下,似乎想让所有幸存者消化掉他话中的意思。 “就因为世人冷漠,我失去了妻子和我第二个孩子。这种事情发生在你们任何人一个身上,恐怕你们比我还要极端。” “我恨利己主义者,我将我的大半辈子奉献给了国家,躬身在黑暗中时刻保护着千千万万个家庭。但是,这个世界给我的回报呢?” “背后主谋,罪魁祸首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逍遥法外。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 “谁认识白鸿江,说出他的大致位置,我饶他不死。” “不要不服气,我们手里有枪,你们只是待宰的羔羊。就算我们不来,战区部队也会在十二小时后徐进弹幕火力覆盖新凤城,说到底,你们都会死,无非早晚而已。” “我希望你们死之前,可以贡献一些,唔,曾经身为人类该有的价值。” 王唯一口气说完话,殊不知佳航早已来到他的背后。佳航在听完王唯的叙述后,面色复杂,冷漠麻木的眼神中重新焕发出一丝不多的神采。 “你是谁?”一名背上有纹身的幸存者转头冲着王唯询问道。 “亢,”王唯一枪轰在说话者的旁边,溅起的瓷砖碎片崩在他身上,王唯将食指立于嘴前示意他噤声。 “我还没有说完,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所有跪在地上的幸存者沉默不已,他们没有一个人听进去王唯的话。他们只知道眼前拎着霰弹枪的中年男人是领头人,性格乖戾,稍有不顺就会开枪杀人。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幸存者们甚至不敢大口喘气。 “头,怎么处置这些累赘?”王唯身后的一名队员询问道。 “先带我去看另一批幸存者。”王唯将霰弹枪扔还给刚才说话的队员,示意他继续带路。 几个人跨过倒毙的尸体来到另一间屋子门前。 在开门之前,那名队员突然说:“头,希望你有点心理准备,我们就是看见房间里的惨状才忍不住放枪的。” “开门吧。”王唯平静地说道。 队员耸肩,摊手,满脸无奈地将门推开。开门的一瞬间王唯往后退了半步,眼睛瞪的老大,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已经被肢解的人,临时搭垒的灶台还烧着火,锅里煮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想必是刚才那位惨死人身上的零部件。 房间的角落还有几名女性幸存者,她们见有人进来聚拢依偎在一块,发出啊啊啊的沙哑叫声。她们每个人逢头垢面,衣衫不整,看样子也经受了外面那群人渣的折磨。 房间里的正中央躺着几十名名不知死活的男性,有老有少,密密麻麻堆成了一座半人高的小山。 就算位于最下面的人还有一口气,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外面的,都杀了。”王唯这时都没过脑子,直接下达命令。 “头,外面跪着都宰了。你确定?”将霰弹枪收好的队员向王唯确认命令,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唯转身直视着发出疑问队员的双眼,一字一顿地反问:“难道你忘记了入局时的誓言么?” “对于民族败类挥以重拳,对于破坏民族团结者零容忍。”队员下意识地回答。 “那还不快去!”王唯几乎咆哮着命令。 被吼的队员顿时一个哆嗦,他噔噔噔倒退好几步到走廊里。队员对着所有持枪警戒的同僚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节约子弹,咱未来的路还长着。”王唯的命令声从房间中传来。 刚才还在来回巡视的几名队员对视一眼,他们从混动外骨骼刀鞘里抽出高分子振动刀,之后开始了屠杀,真正的屠杀。 从背后抓住被行刑者的头发,削钢如泥的振动刀划过脖颈,一颗大好头颅顿时出现在行刑者手中。 走廊里的幸存者见此爆发骚动,他们奋起反抗,王唯走出房间摇摇头,队员们会意拔出子弹停止作用奇佳的手枪。 “亢—亢—亢—……” 每一发射出的子弹都意味着一条鲜活生命的消逝。最前面的几人被射杀后,人渣幸存者们丧失了反抗的硬气,个个哭喊着四散而逃。 等待逃跑者的,只有一发精准的9mm口径手枪弹。 局外人总是对于局内人的做法难以理喻。就像王唯第一次听见二营九排战士朝无辜群众开枪时,脸上曾流露出愕然的表情。也如佳航现在看见国特局特工屠杀幸存者,他脸上闪过不忍的神色。 人呀,真是奇怪。难道真的如那句老话说得:“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第30章 来龙去脉 鲜血肆意流淌,走廊的地上躺满了尸体。 队员们冷漠地将高分子振动刀插进死亡者的头颅。那些还没有咽气,弥留之际的人渣也没能逃过补刀。 走廊之外,所有暂时没有其他任务的队员来到“厨房”救助幸存者。 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感染,佳航带领的队员寻来了消毒液,兑水后用喷壶喷洒装备与衣物。大部分队员经过一套还算严格的清洗。 几位女孩已经神志失常,医疗员为她们注射了镇定剂,这会让她们好受一些。 “头,咱能救的过来么?”医疗员一边行医一边回头冲着王唯问道。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救则救。”王唯嘴上叼着烟剜了医疗员一眼,显然对方明知故问很多余。 医疗员没有吭声,他拍了拍之前被鸟尸砸昏的队员脑袋。队员悠悠醒来,如果眼神能杀人,医疗员早死几十遍了。 “咱们现在隔十楼呢,扛你上来可真费劲,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赶紧和我讲讲……”医疗员开启了叨叨模式,王唯赶紧跑到另一边抽烟。 佳航在帮其他队员搞完清洗工作后,拎着喷壶来到王唯身边。给王唯喷消毒水的时候突然问道:“你说十二小时后,战区部队轰炸新凤城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新凤城被放弃了,所有边境部队已经从边境调离前往盛京。你们三旅大部队有很有可能已经撤了。” “不可能!”佳航情绪激动,他上前一步将喷壶扔在地上,双拳紧握,脸上流露出的愤怒不似作伪。 “嘿嘿,别紧张兄弟,”王唯将半支烟塞到佳航嘴边,悠悠开口说:“来得路上,我们看见了不少牺牲的部队战士,大概率是你们三旅的。不过我们还发现了很多重卡车辙印,看方向是往釉岩方向撤得。” 佳航吐掉王唯怼在他嘴边的香烟,整个人处于一种相当气愤却无可奈何的状态。 对于佳航来说,如果三旅真的跑了,而且没有事先通知二营。 那二营的牺牲是为了什么? 为大部队留出足够多的转移时间? 如果真的是这样,三旅还是自己印象中不放弃不抛弃的部队么? 王唯看了一眼佳航吐掉的香烟,他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点燃猛吸,吐出一口烟雾后说道:“别看我是国特局辰州总负责人,其实我知道的东西也相当有限,比如隧道中那些怪物。第一次遭遇的时候我也相当惊讶。” “在来之前,我能得到的情报只有新凤城一带存有战争风险,并且已经实行高等级的管控。” “元旦后,总局命令关外省分局不停向新凤城一带派遣特工,现如今不算我这批已经搭进去几百口子人了。” “另外,不是所有启用的特工都拥有我们队伍的装备,那些同事在行动前的身份可能是农民,普通职工,退休工人,反正你只需要知道装备不怎么精良就行了。”王唯说到这皱眉摆摆手,看样子心情很是烦躁。 如果关外省总负责人是他,他可不会不停地往天坑里扔人,而是及时止损。然后去怼总局,这活不是这样干得! 很不巧,当今的关外省总负责人是个功利心极强的家伙,为了得到情报,那些编外特工在其眼里全部是可以损补的工具。 加上总局长日理万机,是个无情地盖章机器。关外省总负责人在报告中将过程损失掩盖到最小。总结一下,把坏的一面隐藏,把好的一面呈现给上级领导。 你当戴局子是傻子不知道?他只是装不知道罢了,活还是要干得,有一个顺着自己心意,表现欲强的下属是好事。 王唯一直干不到高级领导层还是有原因的,第一点,他自己承认过自妻子去世后一直在摆烂中度过,第二点他并不认为自己属于为达目的不记损失的人。其实这么说也不算对,比如报仇这件事上,他可以成为自己以往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头,救回来一个。”医疗员来到王唯面前报告。 “他有话要说。”医疗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补充道。 “走,去看看,”王唯拍了拍佳航的肩膀,示意其跟上。 房间内,几名女孩已然在药物的作用下熟睡,一名年纪较大的队员找来干净的毯子为她们盖上,生怕女孩们着凉。 大楼外面这时刮起了邪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发出呼呼的响声。 “室外温度降到了零下,寒流刚过去不久,这时候天气最邪性,别把这群孩子冻坏了。” 年纪较大的队员发现王唯一直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王唯点点头,嘱咐道:“待会去楼里找找有没有御寒的衣物给孩子们套上吧。” 年纪较大的队员露出欣慰的表情,但是他转头看向熟睡中的女孩时,脸上又挂满了无奈,忧愁。队员叹口气起身,他招呼几名同样脸上挂着不忍神色的队员到楼里搜寻还能用得上的衣物。 王唯领着佳航来到气色还算可以的幸存者面前。 这名幸存者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男性,脸上有被利器割伤的划痕,右眼还有一道明显的淤青。 幸存者盘腿坐在地上此时正狼吞虎咽着面包。 “身份,职业,籍贯。”王唯毫无感情地开口询问,这一刻他再次进入审讯状态。 “史磊,警察,关外省新凤城人。”史磊吞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回应道。说完,他用衣袖擤干净因为挨冻流下的大黄鼻涕。 王唯扫量一眼史磊的肩章,淡淡开口说:“辅警吧?” 史磊愣了一下,他紧接着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听说你有话要说?”王唯抽出一支烟递给史磊。 “是的,长官。”史磊接过烟抬起头,眼中满是怒火。但是很快,怒火消逝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 “长官,事情要从去年说起……”史磊说到这,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持烟的左手微微颤抖。 “你最好长话短说,咱们的时间有限。”王唯低头掀开袖子看了一眼腕表提示道。他掏出打火机帮史磊点燃了香烟。 “好的,长官。”史磊猛撮一口烟屁股,徐徐吐出一大口烟雾,随之开始讲述属于自己的故事。 2039年12月25日,晚6点左右。已经下班的史磊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吃口热乎饭菜,手机突然响了。 史磊拿起手机一看,是自己上司刘警司的电话。 “喂?刘队,怎么了?”史磊下意识地接起电话。 “突发情况,赶紧下楼。我在楼下车上等你。”刘警司语速极快地吩咐道,随即挂断了电话。 史磊没什么感觉,像这种突发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没有想太多,抓了一个妻子做的花卷塞嘴上就准备开门下楼。 临走前他还含糊着喊了一嗓子:“我出趟门,有紧急任务。” 妻子的回应声没有传来,史磊耸了耸肩,全当妻子已经在里屋睡着了,或者因为自己不着家置气呢! 史磊和平常一样到门口换鞋,从衣挂上拿下警用冬装披在身上。临走前,他看见了在衣挂上挂的便利贴,鞋柜上还有一个验孕试纸。 史磊没有太多注意这些东西,只是叹口气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五分钟后,史磊来到小区楼下,刘队坐在驾驶位上用手机编辑着短信,史磊上前敲了敲车窗。 刘队放下手机,拉开车窗,递给史磊一个眼神。史磊点点头绕着警车转了一圈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刘队,”史磊朝刘队打了招个呼。刘队没有回应,自顾自地用手机编辑短信息。史磊也不会自讨没趣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 过了几分钟,刘队编辑完了短信,想了片刻又将整条讯息删除,手机熄屏收好。他转头看了一眼史磊,饱含沧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惑。 “小史,出了点事。”刘队的语气相当平淡,甚至可以说带有安慰。 史磊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印象中每次当次刘队用这个语气讲话都有大事情。 上次是抓捕毒贩,上上次是查抄武装毒贩窝点。 拿史磊妻子的话说:“一个月几千块钱你玩什么命呀你!” 哪怕国内辅警实际行动中都是干外围的,穿着警用反刺服,里面插满防弹插板,就这种防护程度国内也有殉职的…… 按照史磊的工龄来算,假如他执勤中不幸殉职顶多赔一套房子加百八十万,按照中土当今购买力和平均工资来说,一百万是一个普通城镇家庭十二年左右的总收入。 一条人命到底能值多少钱?这是一个伪命题,人命永远不可以被物化。 史磊的妻子一直劝丈夫转行,不要再从事这种危险性极高的工作。史磊也一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于他来说,成为一名人民警察是值得自豪的事! 就因为史磊的职业,夫妻从相识到成婚已经十来年了,一直没说要个孩子,拿史磊妻子的话讲:“等你没了,非得让孩子改姓你在下面才能愚拙(满意)呗?” 言归正传,史磊想了很多,他在上次行动中和刘队提出过离职转行的想法,刘队也没说什么。 那次行动后整个警局突然组织了一次体检。刘队说鉴于史磊这么多年来,功劳苦劳都不少,局里经过慎重决定给史磊转正!报告都交上去了。 这次体检比往年的都要严格,很多辅警被辞退了,就连正职的都有不少要求在家待岗,这使得新凤城本就捉襟见肘的警力更紧张。 比如史磊,平均每天要工作16个小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交公粮的时间都莫得!史磊的妻子意见那是很非常大。 “刘队,”史磊试探性的开口。 “怎么了,你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队扫了一眼史磊便秘般的表情,发出疑问。 “我爱人她……” “你等会儿,”刘队一拍脑袋好像想起来什么,他回身从后座上翻腾了一会儿,最终拿出来一条多功能枪带,上面还别着一把警用p99警用手枪。 史磊看见枪带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他深知有警察系统中有枪和没枪代表什么。 “嘿,你的枪下来了。喏—”刘队眉开眼笑着将枪带递给史磊。 史磊眼中闪过无数情绪,有不敢相信,有害怕,有紧张,他的双手在触摸到枪带时如触电一样缩回。 很快,史磊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郑重地接过枪带。 他迫不及待地拔出手枪,熟练地退下弹匣,当发现弹匣里压满了黄澄澄的子弹时,脸上再一次挂满了激动。 “我的审批过了?”史磊这时开心得像是孩子拿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他先将手枪枪膛中的子弹退出来收好,随后将弹匣送回手枪但是没有撸动套筒。 “规矩你都知道,用枪前打开胸前的执法记录仪。你的正式入职合同,警徽,证件这些还在路上。局里现在可以给你批枪。”刘队见史磊开心,他也跟着开心,毕竟史磊跟他七、八年了,二人属于老搭档中的老搭档,感情深厚的很。 “谢谢你!刘队!”史磊激动道,他这时要不是在车里,都给刘队跪下磕响头了。 “别说那些客套话,走,今晚你够呛能回家。”刘队说话间脚踩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在警车一片尾烟后,小区路两旁不断闪烁的路灯是如此诡异。 第31章 失控 皓月当空,一辆警车飞驰在城市快速路上。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两侧人行道上居然看不见一个行人。 警车上史磊和刘队抽着烟,吹着牛逼,说着说着俩人就扯到上任局长不拉窗帘的事情。 史磊抛出疑问:“哎,咱就说,老秦他为啥不拉窗帘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呗!还特么霹雳双娃,听说窗帘拿去搞什么西部牛仔,想想就离谱。”刘队的回答相当幽默。 俩人对视一眼,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两人嬉笑一阵后,刘队正色道:“事实证明,要看好自己的老二,别让它越位当了老大,下议院当政的后果是很可怕的!” 史磊听完,再一次露出坏笑说:“我怀疑你在……” “不用怀疑,哎呦卧槽!”刘队猛打方向盘,警车失控撞向路侧防护栏杆。这一出把史磊吓得够呛,他情急之中只能将双臂挡在脸前准备迎接冲击。 “duang—”警车还是撞上了防护栏杆,发出让人震耳欲聋的响声。刘队与史磊只感觉昏昏沉沉的,史磊甚至看见太奶在向他招手。 “太奶?咦,你为啥捧着一碗汤呀?噢噢噢,你说喝完就不疼了。”史磊喃喃自语。 喝了它你有神奇的力量~ 咦?哪来的歌声呀!史磊迷迷糊糊地想要接过太奶手中那碗汤水,他费尽力气胡乱抓来抓去。 “你大爷的,你乱抓什么呢!”刘队一声怒吼将史磊拉回现实。 史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此时正揪着刘队的啤酒肚不放。 “额,我说我看见我太奶了你信么?”史磊讪讪地收回了咸猪手,该说不说,这小肚子捏起来可比自己妻子的爽多了。 不行,不可以涩涩!史磊赶忙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删除,这会儿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老刘,怎么回事?能动弹么?” 史磊解开安全带,扒拉开身边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他一脚蹬开车门,往外探头观察时栽了下去。史磊脸先着地亲吻柏油路面,样子好不狼狈。 史磊回头翻了个身,这时他才发现有只脚被安全气囊勾住了。 晦气!史磊心中大骂。果然,自己升职加薪往往伴随着意想不到的代价。 “咱哥俩也是够倒霉!”刘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车,他绕车屁股一圈来到史磊跟前帮忙其脱离窘境。 “刚才有辆商混车脚底油奔着咱车后屁股就来了,要不是我反应……” “轰—”没等刘队说完,俩人都听见了爆炸声。轰隆隆的响声经久不绝,站在原地的二人惊愕不已。二人向远处眺望,两里地外的加油站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离得这么远,二人都能看见窜起来的火龙。 很快,反应过来的俩人连忙往已经报废的警车里钻,从车里扯出一件又一件装备。 警用防刺服,防弹插板,防毒面罩,对讲机,执法记录仪,反光贴,强光手电…… 在城市快速路边上,二人相互帮忙穿戴装备。穿戴完毕后,刘队掀开警车后备箱,从里面拽出来两个硕大的帆布包。 史磊拉开其中一个,好家伙,03式步枪! 拉开另一个帆布里,里面装得也是一把步枪,看样子是警队的老伙计,88式精准射手步枪。 “习惯用哪个?”刘队一句话将史磊问懵了。 “额,03步?当年在武警部队用过几次。”史磊下意识地回应。 史磊年轻时也参过军,但是当地武装部确实有点不干人事,将其分配到了武警部队。 要知道史磊当年报得是空军飞行员呀!各类测试都过了,谁成想武装办暗箱了一波,把同名的“史磊”送进了空军。 正主史磊武警两年下来没地去,啥也不会,思来想去也就辅警这条路还可以,并一直干到现在。 提起史磊参军这事儿,刘队都为其抱不平。虽说当年的武装办负责人后面下马了,但是史磊的一辈子是真的毁了。 本来史磊有着美好的前程,他的未来本应该是广阔的蓝天,与白云作伴;不是今天新凤城这盆中之地,每天过着一眼望穿的生活。 “老实说,咱警队装备一直这么好么?”史磊接过03式步枪,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放屁,还不是秦老黑太贪了,不然局里早就换装了。”刘队略带气愤提了一嘴。他将88步枪弹匣塞进枪里,拉栓上膛,单手举枪查看了保险是否处于关闭状态,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史磊接上话茬:“上任局长确实贪,我记得我自己买防弹插板的钱都不给报销。” “别贫嘴了,干活吧!”刘队打出手势示意史磊跟上,一马当先往刚才发生爆炸的加油站一路小跑。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这里是刘文超,警号。建设路与石泉街交叉处,山城石油站发生爆炸。我组正在前往的路上。请求支援,完毕!” 刘队用对讲机呼叫局指挥中心,在报告大致情况后,俩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事发现场。 远处加油站大火还在燃烧,路上罕见地没有过往吃瓜的群众,这让握着枪的史磊感到奇怪,一种不安正在心中不断发酵。 突然间,跑在前头的刘队停了下来,他扭头四处打量,在选好心仪的目标后拽着史磊就跑。 “别回头!”刘队发出善意的提醒。 史磊没有多问,更没有多余的好奇,他闷着头让刘队拽着跑。俩人翻过栏杆,冲往一家还在24小时营业的无人店铺。 这是一家售卖计生用品的店铺,闹事区这种店很多很多,一般店铺外都会用粉红色的装潢吸引有需求的人进入店铺消费。 可是当俩人进去以后,里面又干净得不像话,除了几个投币的售卖机外别无他物。 店铺是毛玻璃推拉门,店主为了保护顾客隐私还额外在玻璃门上张贴了一层大尺度海报,看着就让人血脉喷张那种。 室内的墙壁上还装满了隔音材料,唯独隔音材料让刘队和史磊很意外。 “艹!”俩人几乎同时间口吐芬芳,他俩好像歪打正着找到了传说中的“妙妙屋”。 “刘队,怎么回事?”史磊发出疑问。 “嘘!”刘队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都紧张到冒汗,他将食指立于唇前示意史磊噤声。 “?”史磊摆出黑人问号脸。显然是十分疑惑。 刘队从身后的警用背包中抽出一根警棍,缓缓插入玻璃门的两道门把手缝隙中。 他朝外推了几下,又朝内拽了几下,发现都很牢固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刘队压低声音冲史磊解释道。 几分钟后,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其中还伴随着兴奋至极的欢呼声,至少史磊是这么认为的。 欢呼声中,史磊还能分辨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叫喊声,他分神朝着刘队看了一眼,却发现刘队掏出手机又在那自顾自地编辑信息,打字的双手飞舞出残影。 史磊收回视线,紧握着步枪,将注意力放回外面“狂欢”的人群上。 “嘚嘚嘚……”那是牙齿打颤的声音,史磊刚听见时没有感觉,可是突然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磨牙的动静怎么离自己那么近呢? 史磊再次扭头看了一眼刘队,刘队这时正背对着他吭哧吭哧地咳嗽。 “你没事吧,刘队?”史磊心中闪过不妙,他悄悄将步枪挎到身后,从枪带里抽出他最熟悉的手枪,撸动套筒,向下掰动击锤,往上滑动保险。 “刘队?”史磊试探性地呼喊了一声。 “特码的……”那说话动静就跟含了沙子一样。刘队扭头望向史磊,在史磊视角中,刘队的双眼只剩下眼白。 “嗬——”刘队猛地转身朝史磊扑了过去,好在史磊一直处于警惕状态,只见他迅速扭身,刘队扑了空。 “刘队,你特码!”史磊情急之下大爆粗口,他迅速单手压下击锤,同时继续呼唤失了智的刘队:“你特码清醒一点。” 刘队充耳不闻,他见一击未成,转身,弓着腰,双臂自然下垂抽搐,这时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狩猎者。 “别闹,刘队!”史磊的话声中带着哭腔,他内心深处似乎预见了什么,只是他难以接受而已。 三天前他们办了个大案,那天遭遇的犯罪份子状态与此时的刘队如出一辙,最后特警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地正法了所有犯罪份子。 在特警队进场之前,刘队曾被一个犯罪份子咬伤过。事后刘队也没有在意伤口,甚至没有向局里报告,自己用药一直坚守在岗位上。 现如今,刘队大概率成为了那些发疯的人形怪物。 “刘队,你清醒一点,我是史磊呀,小磊…”史磊继续呼唤,希望唤醒刘队的神志。那是照顾自己将近十年的队长,不是那群穷凶极恶的犯人,自己做不到开枪制止他的行动。 “嘚嘚嘚……”刘队的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磨牙声。 “咣!咣!”外面的人群突然间发疯开始撞击玻璃门,好在店主是个实在人,装的都是高出国标的钢化玻璃。 “刘队!”史磊向下滑动手枪保险,现在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便能击发。 “嗬——”刘队再一次扑杀过去,这一次史磊没有再手下留情,抬手瞄着刘队没有防护装备的双腿连续扣动扳机。 “亢——亢——” 两声枪响,刘队的大腿爆开两朵绚丽的血花。 但是这还不足以阻碍刘队的行动。 狭小的室内,史磊这一次避无可避,刘队了抓住了他开枪的胳膊,接着狠命一拽。史磊整个人失去平衡朝着刘队倒去,刘队配合地张开了他那血盆大口。 “砰!”史磊非常冷静,他一记上勾拳击在刘队的下巴上,不过这一次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挥击的手还握着手枪,而且手指还没有从扳机出抽出。 “亢——亢——”连续的枪声使得史磊发毛。 第32章 这世界变了 史磊激动地打空了手枪弹匣中的所有子弹,好在没有子弹回弹,室内隔音吸能材料救了二人一命。 当然,如果说现在的刘队可以称之为人的话。 “别逼我动真格的!”史磊使出吃奶的劲想要将刘队制服,可是他低估了刘队此时的力量。 “咣!”刘队一记肘击干在史磊的右眼上,史磊顿时眼冒金星倒退好几步,没等他缓过神,刘队扑在其身上,张大嘴巴咬向史磊的脖子 。 “艹!”史磊灵机一动将手上握着的手枪塞进了刘队嘴里,持枪的手迅速抽出。 刘队也不客气,嘎嘎就是啃,带血的门牙都崩飞出来,看的史磊那是脸皮疯狂抽搐。 这特么的,真疯了!不知道疼么!史磊心想。 俩人还在搏斗当中。经过长时间的心理斗争,史磊视线下移瞄准了刘队的下体要害。 “对不住了,刘队!”史磊嘴上念叨了一句,出腿的速度比刘队之前打字的双手还要快上几分。 “卡啦……”清脆的声音传到史磊的耳朵里,他瞪大了双眼,而啃手枪的刘队这时也停下了咀嚼动作,眯眯眼与史磊对视。 安静,太安静了,除了外面砸门的声音,室内难得安静了下来。 “嗷——” “艹——” 俩人几乎同时间爆发怒吼声,史磊一记蹬腿将刘队踹了出去,刘队也不堪示弱再一次扑了回来。 史磊无奈只能边打边撤退到墙角落,依托有利地形,后背靠在墙上,借力一次又一次将刘队蹬出去。 次数多了,史磊也乏了。不过看刘队的样子好像刚刚来了兴致,那扑过来得动作丝滑无比,没有半点累到的架势。 “艹!”史磊也是急了,身上穿戴那么多装备,每次出腿都意味着大量体能流失,再干下去不被刘队咬死也要把自己累死了! 人在越着急的时候越容易出破绽,失了分寸的史磊很快就品尝到了。 又是一记前蹬腿,不过这一次动作慢了许多。刘队使用双手抱住了史磊的腰,张大嘴对着防刺服开啃。 史磊这时也实在是没招了,步枪在这角落拔不出来,思来想去那是有什么用什么。 史磊将目光放在刘队的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手枪,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凛冽的寒光。 史磊牙一咬,心一横,一手握拳玩了命地捶刘队后背,另一手伸向刘队的腰间。由于刘队的攻势太过猛烈,史磊掏枪的手就和得了帕金森似得颤抖不已。 终于,史磊摸到了手枪,他心中狂喜想要拔出来。不过刘队这时不知道抽什么风,两条胳膊环抱史磊的腰,一个向上提的动作,史磊嗖就飞了出去再一次脸朝地落地。 “艹!”史磊落地后一个骨碌翻身,刘队再一次扑了空。在史磊视角中可以看见刘队的嘴里嘴边全是芳纶,那是防弹插板的材料。史磊不得不在心中暗自佩服刘队的牙口那是真好哇!防弹插板都能可能啃穿,现在还有他不能做到的事情么? “刘哥,你特码……”史磊这会儿是彻底打出了真火,他顺势从腰间掏出来强光手电——电击棒两用版,朝着刘队冲了上去,将功率调到最大,对着其脑门就是一顿戳。 “嘚嘚嘚……”不知是被电的还是刘队喜欢发生这种声响,总之那磨牙的声音越来越高,频率越来越强。 “我让你嘚嘚嘚!”史磊将电击棒抽回,一脚蹬了出去,这一脚直接将刘队踹倒。刘队这一次也不折腾了,搁地上四肢抽搐,脑袋冒烟。 “擦……”史磊从自己腰间摸出精钢手铐来到刘队面前,给他翻身,将其双手背到身后,卡啦一声手铐拷上,那熟练的动作真对得起十年辅警生涯。 “我还治不了你了还,”史磊恶狠狠地冲着倒在地上的刘队说道。 与此同时,外面的撞门声也跟着消停了,突然消失的声音让在身处室内的史磊很是不安。 史磊本来想打开门看看,但是想到之前刘队神神秘秘的动作,加上自己也不是好奇心爆棚的人,只一秒他就彻底想通了没有去作大死开门。 史磊附身捡起来刚才在打斗中掉落在地的配枪,捡起来一看,上面全是刘队的涟水和血,哪怕他带着真皮手套都感受到一阵恶心。 史磊从刚才进入室内扔下的背包里找出了证物袋,将自己配枪扔进去封好。同时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来到刘队面前从其腰间抽出手枪,卸开射手步枪枪带,将一长一短两把武器拿到自己手里。 “砰砰砰!”那是拍击玻璃门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还带点节奏。 史磊警惕起来,他将挎在背后的枪送到身前,划开保险调至单发模式,整个人弓着腰持枪瞄准门外声音传出的大致方位。 如果外面是和刘队一样发狂的人,他至少有所防备不至于被攻击。这时史磊多少猜到了一点,刘队的发狂绝对不是偶然,刚才外面的所谓欢呼声,可能是刘队同款嘶吼声和磨牙声。 在制服刘队之前,外面那群家伙差点冲了进来。不过打刘队消停以后,外面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这物种也跟着变了?”史磊嘴上捣鼓了一句,他要知道自己未来一语成畿的话恨不得当时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教训教训自己这乌鸦嘴。 外面敲门声很快消失,史磊松了一口气将步枪枪口下垂。他来到刘队面前,却发现刘队这时瞪着眼睛彻底没动静了。 “刘队?”史磊试探性呼唤了一声,见刘队还无动作,他走上前蹲下用手拍了拍刘队的脸颊,可惜刘队还是毫无反应。 “……”史磊沉默了一阵,自语道:“没想到呀没想到,我特么转正第一件事是杀了自己上司。” 史磊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盯着洁白的天花板。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前一小时还在聊天侃大山的同事这时已经沦为一具尸体。况且杀死他的还是自己! “这狗日的世道!”史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哭了半响,史磊擦干净眼泪,这时的他已经收拾干净情绪。在哭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想明白了,不行去自首吧,应该能判个宽大处理,就是自己愧对这么多年来国家对他的栽培,还有自己老婆陪他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 史磊的脑子这时很乱,他将88式射手步枪背在身后,将刘队的手枪别在腰上的多功能枪带里,自己的配枪则装进了背包。 史磊背起背包来到玻璃门前,抽出警棍,推开门。 门外,是人间炼狱。 尸体血肉碎块满街都是,在地上爬来爬去的“人”呻吟着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声。 一层又一层血肉铺满车行道,一辆压路机正在一遍又一遍碾过尸体,从尸体里溅爆出的血浆与内脏碎片一度喷到史磊的裤子上。 “呕——”史磊回身朝着室内疯狂呕吐。血腥味随着微风送进他的鼻腔,再次联想到室外的惨状,他吐得根本止都止不住。 街道两侧昏暗的路灯照耀下,身穿白色雪地迷彩的战士三人一组沉默前行,路上遇到不知死活爬向活人的怪物,迎接它的只有一颗精准的子弹。 “呜呜——”城市上空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部分战士抬头望了一眼黑夜深邃的星空, 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多的战士则是目视前路麻木不言。 这批战士的肩章上标有几枚大字:“北部战区边境卫戍兵团三旅。” 一组战士注意到了史磊,他们脱离大部队来到史磊跟前,其中明显是领头老战士询问道:“同志,哪个部分的?” “新凤城,警局,史磊。”史磊虚弱地回应道。说完后,他用胳膊肘擦了擦嘴边的秽物。 “请出示你的证件,”老战士机械地开口,史磊注意到他在问话时将两根手指搭载了步枪保险上。 “我是辅警,我的转正报告还没有下来。”史磊解释。 “辅警可不会配枪的,”老战士老早就注意到了室内的尸体,不过按照最新条例,该走的问询流程还是要走。 “和我们走一趟吧,下枪!”老战士的语气毋庸置疑,他手中步枪保险已经划开,枪口若有若无地指向史磊。 跟在老战士身后的两名战士沉默地指行命令,史磊不想节外生枝,他挺直腰板,双手抱头,十分配合战士们的行动。 两位战士下了史磊身后的两把长枪和腰间的一把短枪。史磊背上的背包倒是没有查看,咱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走吧,正好顺路。”老战士走在最前面 史磊夹在中间,他身后跟着两名警惕的战士。一行人跟上大部队通往未知的路途。 2039年12月25日,晚上23:00。新凤城警局大楼。 两辆步战车立于警局大门东西两侧,像及了守门神。围绕着两辆步战车,战士们用沙袋搭建了一个又一个散兵阵地。 新凤城由于规划问题,警局和大部分政府单位大楼都没有与之匹配的广场,都是临街建设。 警局北面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停车场,里面停靠着警局单位还有消防单位的各类特种车辆。包含但不限于警用装甲车,破障车,消防车,消防救援车。 此时,警局大楼内的某间审讯室内。 史磊面无表情坐在被审讯位置上,整个警局一团糟以至于被部队暂时接管,指挥调度中心的电话早已被打爆,报警电话时刻处于占线状态。 短短几小时内,城里发生的命案比新凤城成立这么多年来的总和还要多上一倍! 警局疲于奔命,连带着部队都需要外出配合行动。至于史磊的案子,这个时间段没人能顾得上他,先晾着! 史磊一直注视着墙上的挂钟,当时间来到0:00点,也就是26日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史磊扫了一眼负责审讯他的人,居然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战士。史磊歪头看向女战士身后,走廊里全部都是行色匆匆的警局同事和部队战士。 女战士顺手关上屋门,火急火燎地坐在审讯座位上,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只录音器拍在桌子上,随之展开了问询。 “长话短说,刘文超怎么回事?” 史磊在关门的那一刻就将视线收回放在了女战士身上。他直视女战士的双眼,发干的嘴唇翕动:“刘队发疯了,他一直攻击我,我……” “行了,行了,”女战士不耐烦地打断史磊将录音笔关闭,在审讯薄上随意勾画了几笔并留下自己的签字。 “你可以走了,赶紧回家,马上就要颁布戒严令了,老实在家待着!” 女战士交代完史磊这一句立后刻起身,拎着审讯薄头也不回的离开。审讯室内顿时只留下一脸懵逼加无语的史磊坐在位置上怀疑人生。 好半响,史磊才反应过来。他淡定地起身推开门,门外居然连个站岗执勤的战士都没有。 走廊里还是一副繁忙至极的景象,各种纸质文件到处乱飞,所有经过史磊旁边的人脸上都挂着紧张着急的神色。 史磊只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漫步走向安全通道下楼,轻车熟路地来到证物室,那里寄存着他的个人物品。 很不碰巧的是证物室那个看门老大爷不见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带着口罩的局里年轻文员。 “我来取一下我的东西。”史磊站在窗口前向里面的文员说道。 “自己进来拿,我哪知道哪个是你的,老娘快忙死了!”文员的态度十分不友好,她头也不抬地在本上记录着史磊看都看不懂的数据。 史磊无奈耸肩往旁走了两步拉开证物室的大铁门,进去后游走在各个证物架旁边,终于在架子底下找到了警用背包,包里面装着的都是当辅警以后自费买得装备,不给报销那种,纯纯带着干粮上班。 自己的东西那必须带回去,必须珍惜,如果是公家的东西我还懒着要呢!史磊内心这样想着。他拉开背包看看里面有无少什么东西,翻腾着他就看见了之前在“妙妙屋”塞进去的手枪。 史磊看见手枪的一霎那立即拉上背包拉链将包拿起背在身后,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文员面前打了声招呼:“东西需要登记么?” 文员抬头看了史磊一眼,没有好气的回应道:“滚滚滚,不用。赶紧滚去出任务去。” 史磊没有回话,他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猜想。警局乱套了,基本的调度和交流都荡然无存,每个人都在闷头干自己份内的事,就这样都干不完! 文员不知道史磊之前干了啥,干审讯的也是糊弄了事。 可能新凤城真的要变天了! 第33章 弑妻 太阳刚刚露头,温暖的阳光吹散了阵阵寒气。早上步行道上不见一个行人,几只饥肠辘辘的麻雀在车行道蹦蹦跳跳寻找可以食用的残渣。 卡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鸣笛声使得麻雀们振起翅膀,飞落到路边枯败仅剩下枝丫的银杏树上。小家伙们歪头打量着寒冬早晨的不速之客们。 “同志,请下车。”一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举手示意史磊下车。 史磊向这名战士报以善意的微笑,随后从车后斗蹦了下去,立稳身子后朝着车里的战士们挥了挥手。 军卡发动离去,前往未知的远方。树丫上的麻雀们卷土重来,在路上找寻着能够下肚的食物。 史磊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哈出一口白色的雾气。他走进小区,但奇怪的是小区里安静得诡异。史磊在路过保安亭的时候,往里瞄了一眼居然无人值守。 史磊微微皱眉,他将注意力收回向自己家所在的居民楼眺望,不晓得怎么回事,一股不安正在心中发酵。 这是一种天赋?史磊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每次他身上涌现有这种感觉时都意味着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对于这种感知反应,史磊亲切的称它为第六感。 近了,近了,史磊拉开楼栋单元门,也就在这时,心中那股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电梯维修,施工期间为您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史磊在看见两个电梯上挂得牌子后无所谓的耸耸肩,像他家这种老破改小区,电梯经常性出故障,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业主们都习惯了。 史磊拉开安全通道的门,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家所在的楼层攀爬。 十多分钟后,自己家门前。史磊掏出钥匙开门,随着咔啦一声响大门开了。 史磊进入玄关习惯性换上拖鞋,甩胳膊将背包扔在鞋架上,然后脱掉脏兮兮的警用大衣挂好,随手拿起了位于鞋架上的便利贴。 “我怀孕了……” 看着便利贴上的内容史磊仰天长叹。按理来说当爹是个非常快乐的事情,可是这一刻史磊丝毫开心不起来,无他,刘队的死无时不刻在折磨他的神经。 史磊本想呼唤一声自己的妻子,但是他掀开袖子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后便没有开口。 时间还早,再让她睡一会儿。史磊内心想着。 客厅的桌子上还摆放着昨晚的饭菜,看其模样基本没人动过筷,这倒是让史磊很是意外。 史磊趿拉着棉拖鞋回到玄关,拉开背包,从里面拽出用证物袋包装的手枪。 史磊拎着证物袋去到卫生间,找了一个不用的盆在里面倒了点84消毒水,然后在水龙头那接水。 哗哗流水声很是响亮,史磊将放满水的盆轻轻放在地上。干完这些,他来到卫生间门口悄悄朝客厅探头。没人,老婆没醒。 “奇了怪了,刚才是什么动静?”史磊嘴上自语,他刚才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动静,还是从自己家里传出来的。很可惜的是当时接水的动静太大了,等水接完那奇怪的动静也跟着消失了。 史磊没有多想,他认为可能是因为自己昨晚一宿没睡产生了幻觉。 史磊戴上橡胶手套缓缓蹲下,拉开证物袋,只听扑通一声响,手枪掉进了装满混合着消毒水的盆里。 手枪静置在水盆里几分钟后,史磊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它捞了出来。 还是熟悉的厚重感与安全感,史磊看着手中的枪脑袋里冒出无数想法。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枪带回来,更不知道当时在“妙妙屋”为何将手枪封在证物袋塞进背包。 好像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有一股看不见的绳线在拉拽着自己行不可行之事。史磊这样想着。 史磊拿起手枪起身来到洗漱台前,通过镜子看见了自己沧桑的容颜。 “呵…”史磊扬起手枪使劲来回甩动,一点一点甩干净了上面的水渍。怕不保险,史磊拽来干毛巾铺平当垫子,将拆解后的手枪零件按照先后顺序放在毛巾上。 “以前搁武警的时候老是给班长,排长擦枪,进了警局后一个鸟样,呵。”史磊对着镜子自嘲了一句,镜子反射出瘆人的微笑 。 套筒,击锤,保险,握把,弹簧,弹匣…… 史磊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兜,有股硬硬的感觉。伸手掏了掏,拿出来一看。那是一枚标准的p99手枪弹。 手枪弹在卫生间灯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的迷人且致命。 史磊回想起在警车上第一次接到自己配枪的那一幕。他当时顺手退下枪膛里的子弹并将其贴身放好,这枚手枪弹的来历算是搞清楚了。 可是自己当时为何要退膛收弹呢?史磊是越来越迷糊了,他习惯性将手中唯一的子弹压进弹匣当中随之送进了组装好的手枪里。 撸动套筒,滑动保险,击锤回落。 看着自己手里能够杀人的武器,史磊不由得陷入沉思: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咚——那是重物砸落在地的动静。 史磊猛地回头,他这次听得清清楚楚,声音就是从自己家里传出来的! “老婆,是你么?”史磊大声呼唤着。 “嘚嘚嘚……”回应史磊的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的磨牙声。 史磊大惊失色,一瞬间联想到了昨夜:刘队,房间,血战。手臂微微颤抖,冷汗沿着鬓角渗出无声聚集在下颌间滑落。 “嘀嗒—”史磊猛打了一个哆嗦,他的眼中闪过腾腾杀气,镜子中的人脸更是狰狞万分。 转身,滑动保险,掰下击锤,手上只有一发子弹,将射击模式调为单动可以大大提升射击准确率。 在这解释一下,上膛以后打开保险,不掰下击锤为双动,掰下击锤为单动。 “别吓自己,别吓自己……”史磊嘴上重复叨叨着四字真言,在他走出卫生间的那一刻怕了,他真的怕了。 首先是客厅,没有人。史磊蹑手蹑脚来到玄关,检查了入户门,锁死的,很安全。 随后,史磊来到落地窗前,然后他发现自己想多了,客厅的落地窗能够开合通风的小口塞进去一个小孩子都费劲。 “卧室……”史磊来到卧室前,深吸一口气,向下掰动门把手推开卧室门。 “吱呀——”年久失修的破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史磊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另一只持枪的手悄然背至身后。 “老婆!”史磊喉咙耸动,向裹着被子里,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女人大声呼喊着。 “嗬—嘚嘚,”妻子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动静还有磨牙声,她缓缓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她的脸,一双只剩下眼白的眼睛与丈夫对视,脸上青筋暴起根本就不是一副正常人模样。 这一刻史磊整个人如坠冰窖,噔噔噔后退好几步还不忘顺手将卧室门关上。 “咚—”被关上的不只有门,还有史磊心中对未来的盼头。史磊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喷涌而出。 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当年执行任务大腿被流弹打穿过都没掉一滴眼泪,但是此时此刻他哭得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嚎啕的哭声使得室内的妻子莫名发狂,在男人哭声中,卧室内砸门声也随之响起。俩者就这样合奏出一曲不伦不类的交响乐。 眼泪总会哭干,男人不也是总是要成长么?史磊这样想,他擦干净眼泪,其实是真的哭干了。 客厅里,一个身穿便服的男人攥着手枪,慢慢瞄准了卧室门。 “砰——”随着最后一记势大力沉的撞击,破卧室门终于是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不太光荣的下岗。 妻子张牙舞爪冲了出来,弓着腰张大嘴一跃而起扑向她感知中的猎物。 举枪,瞄准。史磊没有一丝丝犹豫扣动了扳机。 “亢——”枪声回荡在这个曾经温暖的小家当中。妻子的额头上出现一道大洞,在这种距离下手枪射击威力是不容小觑的。 一瞬间,红的,白的,红白混合的全都迸射出来,妻子的尸体也在枪声后栽倒在地,她的双眼还瞪着,如果顺着瞪着的双眼看去,那里有有昨晚史磊出门时刮落在地上的验孕纸,验孕纸上是两道鲜红色的杠。 史磊丢下手枪,他想哭却哭不出来了,泪腺已经干了。但是他总感觉有股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他的双眼让视线一片模糊。 史磊磕磕绊绊回到卫生间,借着镜子,他看见了自己双眼正在流出血泪。 “呵—”史磊自嘲一笑,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洗着洗着他给了自己响亮的一记耳光。 一记还不够,双手左右开弓将整张脸抽肿了一圈这才作罢! 史磊在卫生间低头沉思了好久,最终他戴上橡胶手套从卧室里搬来一整套棉被为妻子盖好,然后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倒头便睡。 就当这是一场噩梦吧!史磊想,然后他毫无心理负担地睡着了。 2039年12月26日,晚20:00分。 史磊从沙发上悠悠醒来,他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熟睡的妻子没有吭声。 史磊忘记了么?没有……他醒来以后什么都想通了! 史磊回想了书中和影视剧里一些没有痛苦的自杀方法,比如吸煤气,吃安眠药。 安眠药不要提了,老史表示平时睡眠质量嘎嘎好,用不上屑药物助眠。家里是不可能存有这种药物的。 那就只剩下吸煤气这一条路了! 史磊想通以后来到厨房,拧开煤气管道阀门,拽开给燃气灶送气的胶皮管。一时间煤气嗤嗤往外冒。 史磊满意地点点头,他回到沙发上安静地等死。 似乎想起来什么不妥,史磊又来到妻子的尸体面前躺在她的身边,脸上挂着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到下面你再吵吵我,要是咱两口子有缘的话,下辈子还当夫妻。我这辈子干辅警也涨了不少功德了,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到时候你也不用和我过苦日子了,咱俩到时候买个大房子,生他个满屋娃!我绝对配合领导你,绝不含糊……” 史磊开始了喋喋不休模式,结婚后夫妻间交流很少,可是这一刻他恨不得把一辈子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令人尴尬的是史磊没有自杀成功,因为很快就有人闯入了他的家。 那是一群身穿防化服的人,在众人身后压阵的是一名手持钢枪的战士。 史磊没有解释,没有反抗,完全一副等死的心态。见来人没有反应,他还故意给他们提示,让他们看见白天扔在客厅的手枪。 只不过,这群人好像有点见怪不怪的样子,其中一人上去用冰冷地语气对史磊说:“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听见了枪声。请你解释一下。” 看见手枪,疑似两字可以去掉了,事情定性了! 史磊不为所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说话的闯入者回头冲着同僚们摇了摇头,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会意上前掀开棉被,众人看见了史磊妻子的尸体,额头上的伤口甚是恐怖。 好在闯入者都没有失态,看来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其中那手持钢枪的战士说道:“城内已经戒严,根据最新管控要令,所有血检结果为a类型的群众必须得到转移!” 战士说罢挥挥手让同行者架起史磊往外走,乘坐电梯下楼。 电梯这时已经能够运行了,但是史磊看见电梯里还没清理干净的血液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他通过电梯现有的血迹猜测出当时发生在桥厢里的惨剧。 “玛德!”史磊被不情不愿地带走了,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也被这群不速之客们干得稀碎。 现在自杀甭说条件了,有没有勇气都还两说呢!史磊内心想。 背景小知识:p99为中土自主研发击锤回转式单\/双动手枪,安全性高,可靠性好,人工机效堪称完美。 第34章 线索 王唯是来报仇的,不是来听别人讲故事的。所以当史磊说到弑妻这块时,王唯很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叙述。 “我问你答,咱哥俩尽快解决战斗,ok不ok?” “ok,ok。”史磊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王唯见史磊还算配合,没好气地问道:“你说得集中区在哪?” “新凤城一高。”史磊的回答倒也痛快。 “信息员!过来!”王唯扯嗓子大喊,信息员立即抱着平板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呲牙问:“头,啥指示?” “新凤城一高,定位,地上地下工程都挠出来看看。”王唯命令道。 在这里补充一下,当年大地震以后迫于国际压力,新规人防工程是必建项验收相当严格。 你当然可以偷工减料,不当回事,但是你不当回事那就别怪部队不把你当回事了。 在中土,2030年以后部队是要参与人防工程验收的,验收不过去建设和施工单位主要负责人那可是枪毙的重罪,可不是吃几年牢饭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情。 信息员调出新凤城一高的二维平面图和三维立体图。 王唯以前是干过工程的,看这些图纸毫无压力,但是你让外人来看那必然是一脸懵逼。 “这,这,还有这……” 王唯指着图纸上的几处不断比画,信息员不时配合点头,同时怕忘记开始图纸上标记。 “长官,还有我的事么?”史磊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没有了,一边待着去。”王唯摆摆手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史磊小心翼翼地离开,不过佳航可不会让他如愿,一把拦住史磊说:“过来,咱唠唠。” 史磊不明所以,但还是让佳航拽离房间来到走廊里。 走廊里的队员们还在处理尸体,他们见史磊和佳航出来都没有说话,埋头干自己的活。 “你说谎了,”佳航当着王唯的爪牙丝毫不避讳,冲着还处于发愣状态的史磊说道。 史磊很镇定,半晌,他苦笑着摇头回答说:“我哪里撒谎了?” “我就是三旅的兵。” “那你应该庆幸自己还站在这里说话而不是外面尸体中一员。”史磊的回答非常招人恨。 “城里到底怎么回事?”佳航发出自己的疑问。 “还用我说么?你看那群家伙。”史磊朝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们努嘴。 “我们失去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有些人在绝望之中觉醒了一些本质,属于恶的本质。他们觉得死之前不如爽一把,而且他们当中有人很聪明,不停地给一些人洗脑,然后,事情就变成了今天这个糟糕的样子……” 佳航冷静地听着,还是重复那句话:“城里发生了什么?” “大规模的感染,并且有句话叫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部队和我们开始确实解决了不少怪物,并将所有人聚集起来。” “我不想承认,但是将所有人聚集起来绝对是一步臭棋。我们被隔离,后面人多越来越多,几个人被迫挤一间隔离用的屋子。” “然后在1号那天爆发了大规模暴动。” 听到这,佳航眼皮子狂跳,他们的部队也是在1号那天接到了转移阵地的命令。 “军队无法分辨群众中的感染者和未感染者,一切都乱套了。病毒开始肆意传播,部队的防线崩溃,那群鬼东西想必你也很清楚,个个力大无穷,一旦近身就等同于宣判了死刑。” 听到这,佳航深呼一口气,他想起来隧道中的遭遇战。 “民众分散从集中区逃跑,整个城都乱套了,到处都在响枪,部队开始溃退。战士和老百姓混在一起,没人敢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那也得有才算。”佳航冷冷地说道。 三旅是轮换下来的部队,当时死守隧道的2营手上重机枪弹链都屈指可数。营里不多的几辆坦克,装甲车打完弹药全成了自走罐头,铁棺材。 佳航是亲眼见过数只怪物合力掀翻了重达几十吨的坦克,这让佳航的世界观一度崩溃。 “不管有没有,部队抛弃我们是不争的事实。” “你别用那副杀人的眼神看我,当时有很多子弟兵不愿意走,违反上级下达的撤退命令,玩了命掩护百姓撤退。但是后面所有通讯设备失灵以后,那些失去统一调度的战士大多都牺牲了。” “我到现在也想不通,通讯设备和电子设备为什么会失灵。这已经不能用当今科学来解释了。”史磊讲着讲着开始吐槽。 “emp,况且能造成新凤城这么大规模的emp攻击,很难。”佳航说出自己的猜测。 “管他呢!活着就不容易。”史磊惨笑道。 佳航回以善意的微笑没有再多言语。 二人谈论的功夫,王唯已经出来了,他示意一名队员丢下足够多给养。 “隧道那边八成走不了,你换条路走吧,咱们就此别过。”王唯这句话是对佳航说得。紧接着,他又扭头对史磊说:“和我们走一趟,我需要一个向导。反正你也不想活了,对么?” 史磊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王唯后面那套说辞,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给养还是忍不住问:“救回来几个?” “除了你,剩下的就是那些精神失常的女孩们了,至于那些爷们都没了。” 史磊心中早就有了答案的,但是听王唯亲口说出来时内心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长官,你说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呢?”史磊突然间的哲人模式让王唯措手不及,看着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佳航和王唯对视一眼随后低下头一起叹气。 “那你要站在什么角度去看了。”王唯回答。 “这个问题重要么?我还是愿意相信人性本善的。”佳航回答。 “算了,不要浪费时间,”王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寻思,他深吸一口气以后下达命令:“集合!” 所有队员迅速抱着枪械三三两两集合在王唯左右。 “就此别过。”王唯拍了拍佳航的肩膀 领着所有队员下楼。 佳航扫了一眼王唯的队员们,他看见之前被鸟尸砸晕的队员这时正呲牙朝着自己乐呵。没有别的情绪,单纯是感激佳航这位外人的救命之恩。 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佳航不由得内心踌躇。 佳航回到房间,几名女孩还在熟睡,佳航看了一眼手表。 半小时,再让他们睡半小时。佳航心想,他背起书包,甚至都没有检查里面都装有啥。 另一边外面街道上,特遣队正在行进。 “长官,您贵姓?” “免贵,姓王。” “哦…”史磊本来想继续搭茬,但是看王唯一副急迫且愤怒的样子倒是没有上前触霉头。 “还有多远能到新凤城一高中?”王唯冲信息员和史磊问。 “急行军十五分钟,但是这个家伙跟不上的。”信息员痛快回应,同时他的枪口还刻意瞄准了史磊。 “你,滚蛋,”王唯指着史磊说,紧接着他命令道:“所有人,加速前进!” 队员们沉默地启动身上的外骨骼电动开关,所有人的行进速度匀速上升,从快步走,到小跑,到最后的奔跑。整个队伍将速度保持在30km\/小时。 这算是一个相当离谱的速度了,在没有外骨骼前,男性1500米的最高保持记录是3分20秒,折合27km\/小时。 你还要考虑到这是长途奔袭,外加装备全装。从这可以看出外骨骼是多么地造福人类了。 在奔袭了10分钟以后,众人看见了血迹,遍地的血迹,奇怪的是没见一具尸体,某种程度上说干净地让人意外。 “准备战斗!”王唯冷静地下达命令,队员们拉栓的拉栓,划保险的划保险。 “奶奶个熊,这尸体都哪去了?”王唯发出内心疑问。 王唯一路走来见到不少尸体,但是像此时光见血迹不见尸体的场面,换谁过来谁都迷糊。毕竟这地上凝固的血液,没有几百几千口子人的出血量,王唯是不信的。 “头,我心跳的好快呀!”一名队员跑岔气了,张口吐槽道。 王唯不耐烦地挥手示意队伍停下,一行人以平时走路速度行进。 “所有人,不要分开!咱们这次的敌人有点不一样,都打起精神来!”王唯再一次下达命令。 “是!”队员们高声回应。 一行人紧张地扫视四周环境,好在现在天还没黑,视野良好,要是还搁隧道那种环境下,众人离崩溃也不远了。 2040年1月5日下午17:00整。 太阳西斜,远处飘荡的云朵在阳光照耀下显得血红,火烧云,曾经浪漫的代名词。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倒是令在场的所有人浑身发渗。 “天快黑了,”王唯轻声说道。 “嘚嘚嘚………” 那是在史磊和佳航故事中出现过得声音。尽管二人曾极力形容那种声音的恐怖,然而王唯等人毫无感触,直到现在。 冷意由尾脊骨直冲天灵盖,所有人牙齿不由得跟着声音打颤,心中涌现出一股加入其中的迫切感。 当最后一律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所有人的冷意更甚了。也在同一时刻,众人发现了阴暗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身影。 “吼——”一只怪物从街边的绿化带里斜冲出来,它身着墨绿色的陆军隐藏服,刚才众人路过时没有发难,偏偏天黑以后才冲了出来。 不需要王唯下达命令,早已蓄势待发的队员们只反应了不到半秒就将瞄准镜对准了它的脑袋,伴随着一声枪响,狩猎者与猎物之间的游戏开始了。 第一只冲出的怪物被一枪掀翻了天灵盖,尸体冲势不减,踉跄了好多远才倒地不起,彻底死机。 第一只怪物后面冲出来更多的怪物,它们嚎叫着,王唯甚至从它们的吼声中听出了兴奋之意? “哒哒哒哒——”队伍中的两挺轻机枪向从犄角疙瘩涌出的怪物扫射,枪火连成一片,夹杂的曳光弹照亮了队员们透明防毒面罩下的脸颊。从冷静到愕然,从愤怒到恐惧,从惊喜到麻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随后统一为麻木。 太多了,怪物实在是太多了,开始他们还能强行拉枪线妄图突破火力网封锁,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它们越聚越多,甚至达到了人头攒动,摩肩擦踵的地步。 这时怪物们不再采用战术,而是靠着数量优势一股脑地压上去,企图靠人海战术取胜!而这种战术在之前都是无往不利的。 枪声咆哮,火线不断。王唯冷静地换上一个满弹弹匣,挥手间,队伍中的枪榴弹齐射,只听无数爆响声过后,枪榴弹硬是轰出来一条生命之路。 “跟上!”王唯领头冲锋,抬手点射轰碎了几只怪物的头颅,7.62mm口径配合1500m\/s的出膛速度,再加上外骨骼,人类可以掌握以往只存在想象中的大杀器。 电池技术的突破让王唯的队伍都装备着火药底火和电磁混用步枪,装上特制的电磁弹匣,实验型步枪可以打出比拟29式重机枪的火力压制。 另外该枪只能配合外骨骼使用,现在还处于实验阶段,只有京都卫戍兵团的一些特殊战士使用,还没有曝光在大众视野当中,眼前的怪物们倒是成为第一批实战检测对象。 中口径加上不俗的弹头出膛速,那些脑门可以硬抗5.8mm口径步枪弹的怪物这时也遭不住了,加上外骨骼搭载的智能辅助瞄准,队员们不需要刻意瞄准,只秒个大概方位便能做到弹无虚发。 电磁弹药轰碎了怪物的部分躯体,但是只要不打穿脑袋,这群怪物的恐怖生命力让每一名战士感到恐惧。 俩腿打断了,就是用两条胳膊爬也要冲向活人! “都特码愣着干啥!跑哇!”王唯显然也注意到了怪物们强悍的生命力,但是他能做的只有用枪爆掉它们的狗头,那些处于必经之路上的,迎接它的只有王唯的一记夺命重踢。 一踢之下,搁地上趴着未死机的怪物整个脑袋要么变形,要么稀碎,红白色脑浆洒一地,让人异常恶心,王唯内心表示这辈子都不想面对辣椒豆腐脑这道菜了。 第35章 激战 啪唧! 信息员一脚蹬碎了怪物的头颅,她强忍着恶心掏出高分子振动刀挥击干掉了另一只扑过来抓住自己胳膊的怪物。 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女性,信息员的体力较比同队男性牲口而言还是较为有限的,在激烈的战场上,这是能要了命的! “头!顶不住了!”信息员大口喘息着,状态极差,恍惚间有一只怪物近身,好在跟在她旁边的队友掏出手枪连射干掉了怪物。 来不及将手枪放回枪套,这名队员单手持步枪点射,整个人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同样累的满头大汗,恨不得马上躺下休息一阵! “你还敢说,我这一拳二十五年的功力你顶不顶得住,这话了?”王唯突然间的调侃让信息员抓狂,她实在想不清楚自己的头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开自己的玩笑! “艹!”信息员发出不满的声音。 “别特么讲丧气话了,大家伙儿都烦,看好自己!”王唯分神嘱咐了信息员一句,他依旧在前面开路,一手持步枪点射,一手拎着高分子震荡棒在队伍最前面挥舞得虎虎生风。 没有人比我更懂使棒子!毕竟棍棒底下出孝子!岩明小时候就没有叛逆期。 王唯一套杀威棒下去,怪物一个接着一个被开瓢,哪怕有侥幸抓住棒子的幸运儿,等待它的只有双臂肌肉被震碎的下场! “艹,没电了!”王唯惊呼,没了内驱力的高分子震荡棒就是一根普通的合金棒子,这一棒子下去,怪物脑袋开瓢的场面没有发生,受害者只是轻轻摇了摇脑袋,紧接着张牙舞爪夺过王唯手中棒子。 “给你喽!”王唯冷笑着松手,他大手从腰间一滑,一把大口径手枪赫然出现在手中。 “亢—”枪声回荡,这么近的距离就是一头皮糙肉厚的野猪都能撂倒,何况一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人形怪物呢? 怪物被轰碎了脑袋,手枪枪口余烟缭绕,来不及冷却,王唯对着周围连续扣动扳机。 “亢—亢—亢—” 有了外骨骼的帮助,大口径手枪的后坐力无限趋近于无。本来王唯年轻时就有着五十米弹无虚发的名号,那时候可还没有外骨骼呢! 每一发子弹都能精准地带走一只怪物,很快,空仓挂机的声音响起,王唯那是恨不得多长两只手换弹! 无奈的他只能将手枪放回枪套,从胸前掏出两个特制弹匣一只给步枪换上,另一只攥在手里备用,空得?扔了就完了!谁还有心情回收这玩意! “玛德!”一名队员大呼,不为别的,数只怪物涌上去将他扑倒往怪物群中拽离,在这种条件下被扑倒就意味丧失活着的权利。 众人想要上去救援,但是尝试了几波以后毫无成果。救援过程中有人还被怪物咬住了肩膀,要不是该队员反应够快及时脱离,估计也被撂倒拽走了。 被扑倒的队员挣扎着,他怒吼着开火崩碎了好几只怪物的血肉之躯,但是当空仓响起时更多的怪物压了上来。 其中一只怪物绝对是佳航故事里提到过得力大无穷的牲口。这只怪物和别的怪物相比个头低矮,但是浑身扎实的肌肉相当显眼,健美冠军来了都得自闭那种。 “冚家铲!”倒霉队员情急之下喊出来家乡话。他挥舞着拳头干掉了几只怪物,更多的还是无能为力! “啊!”惨叫声惊动了队伍前头的王唯,他分神回头却看见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那名来自粤地的年轻队员被怪物分食,纸面意思上的。先是扯掉两条胳膊,然后是两条大腿,随着惨叫声戛然而止,那只肌肉扎实的怪物正拎着队员的头高高举起,然后,当着所有活人的面,捏爆! 脑组织溅射,怪物蒲扇大的手掌里还有不少残留,它张开嘴将手掌中的残留物扔进嘴里大口咀嚼。 挑衅!这是对活人赤裸裸的挑衅! 王唯这时肺都要气炸了,那些心理素质不过关的队员干脆吓尿了裤子,但是没人敢逃,毕竟逃也逃不出去!所有人只能咬牙持枪射击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怪物。 “给老子崩了它!”王唯怒吼着,刚才怪物行为给活人们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太强了,不打死这只怪物活人们还有半分敢战之意? 队伍中一名机枪手领命,他调转枪口对准了那只慢慢后退的特殊怪物,然后,扣下了扳机。 愤怒的火舌收割亡者的灵魂。怪物,不,应该叫活尸更为合适。凡是挡在轻机枪射界的活尸全部被电磁高射速机枪打成了渣渣,那些侥幸没死丢失零部件的家伙们在地上苟延残喘,同类向它们伸出了魔爪。 肌肉怪活尸拎起一只同类妄图阻挡机枪弹,但是在电磁机枪射击下安有完卵? 在一片轰鸣声后,肌肉怪活尸和挡在它射界前的同类全部安息。 机枪手扫了一眼机枪,弹匣led屏幕上的阿拉伯数字已然归零。这意味着机枪哑火,特遣队失去一挺火力输出。 “头!没弹匣了!”机枪手朝王唯所在的方位喊了一嗓子,紧接着毫不犹豫地丢下机枪,从背后拎出来一个方盒子,展开后是一柄折叠式微型冲锋枪。 “九点钟方位,徐进弹幕,放一轮榴弹!其他人,掩护!”王唯在观察了一番现场形势后命令道。 队员们迅速靠拢,压低身子,大部分人干脆单膝跪地,准备迎接冲击。 “咚—咚—咚—”三发榴弹出膛,投射进怪物群当中,火光升腾而起,爆响声在战场上回荡。 弹着点五米之内的活尸给崩得稀碎,弹片四射,更多的活尸遭了重被击倒,有些倒霉的被弹片打穿了脑袋,爆炸气浪撂倒的正趴在地上缓劲,其中几只天赋异禀的活尸在吼叫声中迅速起身,摇摇晃晃地继续冲向活人。 “哒哒哒—”王唯打出一连串长点射干掉了几只看起来碍眼的活尸,随后举起左手打出前进的指令手势。 众人集中火力向前路扫射,在步枪的轰鸣声中,数不清的活尸被击杀被撂倒,但是从四面八方不断冲出的活尸让所有人内心深处不由得涌出绝望与疲惫。 “走!”王唯依旧是身先士卒,他第一个冲了出去,步枪精准点射干掉一只又一只欺身的活尸。 所有队员紧紧地跟在王唯四周,飞舞的火线越来越稀薄,队员身上的子弹用得飞快,已经有人抽出手枪射击。 “手雷!”王唯命令道。 几名队员领命,他们收好手枪,从战术挂甲上扯下一颗颗雷子,扒掉插销,激活保险,朝着怪物群最密集的地方扔了出去。 在外骨骼的物理加持下,第一批手雷扔出近百米,不过特遣队装备的手雷都是大路货,从抽掉引信到爆炸就那么几秒的时间,这些手雷全部空爆,钢珠四射,让活尸们品尝到一波天女散花。 “收收劲!”王唯吐槽了一句。 几名扔雷的队员互相对视一眼表示收到,然后几人扒掉插销后搁手里温了两秒,立马一股脑地丢了出去。 “轰——”密密麻麻的爆炸声响起,被冲击波撂倒的活尸不计其数,直接干出一段空白地段,这为队伍争取了时间。队员们行进间迅速换好满弹弹鼓,他们知道马上就要玩命了! “打!”王唯还是冲在最前面,不停地拨动扳机点射,十多条长长的火线出现,无情火鞭收割着活尸。 “一高中还有多远?”王唯抽空回头朝着信息员发问。 “一百米!”信息员瞄了一眼手腕上的迷你屏幕迅速回应。 王唯来不及点头,指着不远处的学校院墙说:“所有人,目标一高中!” 队员们跟打了鸡血一样冲了过去。在十多人的持续火力下很快就打通了一条通道,当所有人来到院墙下时,王唯看了一眼4米多高的院墙,还有院墙上面缠绕得围墙铁网,他心中有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管这个叫学校? 特别是当王唯沿着围墙向远处眺望,每隔百米就有一个塔楼式岗哨! 果然,边境学校都有点刚猛。 来不及多想,队员们背靠围墙对涌过来的活尸进行精确打击,现在有了一堵墙挡在身后,众人至少可以少面对一个方向的活尸。 “启动外骨骼,你,你,翻墙!” 王唯指着队伍中两名还算苗条的队员命令道。 两名队员领命,他们将步枪挎到身后电磁卡扣上固定放好,在腰间锤击了几下,外骨骼搭载的发动机马力全开,周边的队员们全部听见了引擎轰鸣声。 外骨骼,超频模式已打开! 两名队员深蹲,起跳,就跟火箭上天一样窜上去,四米多的高度居然轻轻松松跳了过去。 从空中下落的两人调整姿态,只听见咚咚两声响,俩位队员落地,砖石地面皲裂,俩命队员抽出手枪冷静地扫量四周,学校里居然没有多少活尸! 两名队员收好手枪。一名队员从背后卸下步枪警戒,另一名队员来到墙前,丈量了一下高度,一拳又一拳捣着墙面。这不捣不知道,一捣吓一跳,居然是钢混结构的混凝土墙! 咚!咚!巨大的声响引来学校里为速不多且傻愣愣的活尸,在发现有新鲜猎物上门后,活尸们嗷嗷叫着冲过来。 持枪警戒地队员冷静地点射射界内的怪物,不说枪枪爆头,至少还是能保证弹无虚发,争取两次点射干掉! 锤墙的队员动作也很快,在外骨骼超频彻底过载后,墙面上出现几道往上攀爬的借力点。 队员向上攀爬,来到墙顶,从战术挂袋里抽出焊棒开始切割墙顶铁网。 一只焊棒燃烧殆尽,铁网也被切开,队员拽着铁网空出一片能站人的地方,然后爬了上去半蹲在墙上面。 “头!撤了!”墙上面的队员朝着下面的王唯大喊。 “掩护!”这一次王唯没有先走,他收好步枪站在原处,拍打身边人的肩膀,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先走! 队员也不矫情,他同样收好枪来到王唯身前,王唯蹲下,队员踩着他的肩膀上去,王唯使劲站起,队员在王唯站稳后奋力一跳抓住了墙上面同袍伸出的双手。 “动作快!”王唯语气急迫地命令道。 队员们分工明确,有的学王唯蹲下,有的接过旁边人的枪,双手持枪掩护,没枪的先上去,不到一分钟,墙下面只剩下王唯和队伍里另一名存在感不强的队员。 “走!”王唯冲着队员催促道。 队员只是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肩头,那里正不断渗出鲜血。 “头,和你作战真的很开心。”队员惨笑着,他跑到王唯身前抱住他往上送。 墙上的几人还在不停的持枪扫射,但是火力大大减少使得浪潮一样的活尸群依然围住了队员与王唯,将后背暴露给活尸的队员此时正忍受着啃噬之痛。 “走哇!”队员手里紧紧握着引线燃烧的雷管,王唯这时才想起来他是队伍里专业爆破员! “没时间了,头!”墙上队员们俯下身子伸手胡乱抓着,终于抓住了王唯颈部外骨骼。其他队员见抓到了,立即上去帮忙,大家合力之下将王唯拽了上去。 “走!”来不及悲伤,王唯跳下围墙,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队员们沉默地看着被活尸不断啃噬的同袍,几人对视一眼后纷纷抬枪朝天打了几发。 在活尸群中挣扎的队员看见了队友们的动作,他回想起自己的过往。 曾经他是西部战区第三卫戍兵团的一名士官长,在一次行动中他算错了爆破时间导致好几名战友牺牲。 回去后,任务报告是容不得作假的,条令早就明确规定了,误伤不算牺牲!内心深受谴责的他为了战友的烈士名号,为了能给那些受伤的家庭一个交代,在部队国特人员的介绍下加入了“临时工”行列,执行的几乎是必死的任务。 临时工有一项特权,那就是针对任务难度可以满足前去者的一个愿望。 他的愿望是给死去的战友博个名声,为他和战友的家人们博一份保障。国特局准许了他的请求,并将他从军事监狱里捞了出来,对于这种不可或多且经验丰富存有死志的人才,国特局是非常欣赏的。 墙下怪物群中的队员简单回想了他的一生,眼睛黯然无光彻底失去了生机,他的手里依旧死死攥着雷管。 “轰隆—!”学校里还在奔跑的众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那里黑雾升腾,无数活尸的肢体被炸上了天,血肉淅淅沥沥洒落。 无名英雄完成了他的救赎。 第36章 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一) 王唯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爆炸声传来的方向,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咽进肚子里。 王唯年轻时,目睹了很多战友的牺牲,联合仲裁管不到的地方太多了,那里滋生着邪恶,人性下限之低使得王唯难以给敌人们冠以人类的身份。 你杀牲口会有感觉么? 杀得多了,人也麻木了,直到她的出现…… 那是王唯生命中为数不多真正放松快乐日子,自她离去以后,王唯一直生活在愧疚与愤怒当中,可是面对岩明清澈的目光时,他也只能强颜欢笑,将所有负面情绪藏在最心底,在外人面前永远保持着一副乐观开朗的样子。 但是没人知道,为了逼迫当年搞死他妻子的人交代其他作恶者的下落,他可以将对方的妻女扔进发情大型犬笼子里。 为了让作恶者承认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对于那些证据确凿却不认罪的死硬分子,王唯不介意将他们的父母拉到审讯现场,从脚趾骨开始,一根一根敲碎。 由于刑讯过程太过血腥极端,王唯的实权一降再降,最后从储备省局一把手一直调到某个不知名小地方的闲职,没有权利但是享受xx待遇,纯养老单位。 说来讽刺,王唯对付死硬罪犯的方式居然拍成了教育宣传片,别的分局每次审讯间谍发现常规方式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情报时就放宣传片,只能说效果显着,多数人看到一半就心理防线崩溃全招了! 肉体上的刑罚他们都能经受得住,但是这种精神上的,没有几个人能遭得住。所有受审讯者深知国特局有得是手段可以办到视频里的事情,这个时候再想着坦白从宽,牢底坐穿那真是脑子纯纯有病,毕竟谁也不想当视频里的典型是吧?没人会去赌这个概率,现实中赌徒最后都是一无所有。 因为这些破事,王唯是为数不多在各大战区里挂上黑名单的狠人,上了黑名单就甭想得到部队的任何帮助! 部队:是的,黑名单上的同志我们提供除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 黄团长比较特殊,他和王唯小时候有过命的交情,当年旱鸭子黄团长差点淹死在海里,还是同龄人王唯给捞上来的。 一来二去,俩人熟了,关系非常要好。所以黄团长才敢冒着挨批降职的风险帮王唯,他是知道一点王唯的苦衷的,只是上次见面时喜欢装傻特意绕过这个能让王唯发飙的话题而已。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都有一套自己的交流方式,就不要往对方伤口上撒盐了。 王唯的回转过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目的,更开始怀疑起这个世界。 为了私仇牵扯进来这么多人,真得值得么? 为什么?为什么受到伤害的人是我,为什么作恶者可以逍遥法外,过着绝大部分人没有体验过的生活? 错得到底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最后,王唯遵循了一开始的答案,所有人都没有错,种因必得果。王唯自己就是白鸿江的果。 “检查装备,继续前进。” 对于牺牲的队员,王唯没有时间停下来去悼念,时间宝贵,对于所有人而言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完成。 如果任务完不成,他们的愿望也不会兑现,白鸿江要是持着特殊身份提前跑路,那大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幸存的众人全部祈祷着这个家伙还有点父母官的良心和难民同进退。 另一方面,白鸿江真的要说做到和难民共进退冲在灾难第一线,大部分队员从心理上讲还是难以下手的。 毕竟这种好官在当代可是不多了。 如果这家伙跑了,局里待命的二队依托强大情报网可以迅速定位其位置进行刺杀,戴局长就是拼了前途都得让那家伙身死道消。 要不是当年岩明还小,他舅舅刚进总局地位还不稳当,你当戴局子和王唯能忍那么久不向罪魁祸首出手么? 现在孩子长大了,刑部尚书在王唯的帮助下算是坐实这套名头了,没人蠢到对岩明和戴澜下手。 并且二人不争不抢,几代以后泯然众人矣,想起来白家的遭遇,大家族想着再冲没有利益上纠纷的小辈下死手那就是格局小了。 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而时间可以磨灭一切罪恶存在过的痕迹。 你问为啥不放白家一马,白鸿江新凤城市长的分量还不够么?他要是当年选了种地的路还有人惦记他么? 至于白家的陨落,这其中免不了戴局子暗中推手和敌对家族的帮助。毕竟蛋糕就那么大,踢出去一个分蛋糕的人对各大家族来说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也赶上白家运气不好,当年赌输站错了队,有了上面的首肯,独立运作于各大家族外的国特局才能够肆无忌惮地针对他们。 白家,一个在背后运作了千年的庞大家族,最终还是输在了现代科技与同行手上。 没有永恒的家族,更没有永恒的王朝,你能想到白家的陨落之路是从一个后辈子弟管不住自己裤裆开始的么? 只能说太过戏剧! 王唯一行人快速行进在操场上,走着走着,突然有一名队员放缓速度掉队,他抽出手枪拨开保险,仰头对准自己的下巴紧接着扣动扳机。 “亢—”枪声回荡在操场上。 不管是队员身后还是身前的人全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直勾勾地看着队友饮弹自尽,抽空力气倒在地上。 王唯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他放声大吼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 开枪自尽的人年龄不过和岩明一般大,特遣队里好多人在王唯眼中都是孩子! 一瞬间,愧疚涌上心头,王唯咬着牙不想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众人。 自己是队伍的主心骨!王唯呀王唯,你要是倒了让这群孩子们怎么办? “他之前被活尸咬了,翻墙过来的时候就说身体不舒服,他扛不住了。”年纪稍大的医疗员在检查了尸体后开口解释道。 “第几个了?”王唯长吁一口气,调整好状态问道。 “第四个。”医疗员回答,然后低头不语。为医者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面对病患无能为力。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需要救治伤者死亡的场景太过绝望。 “柏都林,陈宝川,王善德,还有史从军。”王唯一字一顿地说出四名牺牲者的名字。 所有队员都比较惊奇,他们想不到面前这位领导居然记得住逝去者的名字,毕竟大部分队员在执行任务前是没听说过彼此的,短短时间内王唯能记住大伙的名字,这在大伙眼里王唯起码算是个好领导,因为他把所有人当人看了,而不是把大家当做工具或者炮灰。 “信息员,赵书瑾,去年312电信诈骗案主犯,弟弟得了癌症急需用钱,治疗费用需百万,走上歪路。” “医疗员,赵广飞,盛京陆军三院外科大夫,医闹事件中同事失去双手,你当着群众面防卫过当,杀死了数名行凶者。” “机械员,陈宏照,非法改装百余台车辆,为山区人民谋求一条可以出来的路,可惜情报上讲你与凤凰山脉叛军有关联。” …… 王唯缓缓叙述掀开所有人的老底,毕竟在这站着的哪个不是最少判无期的家伙? “我们都有这样的那样的原因被迫聚集在一块,放心,任务完成后我放你们自由。标记为cp—5的注射器并不是能救你们一命的神药,而是能让你神经瞬间坏死的毒药。” 王唯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接着说道:“很抱歉让你们卷入这场纷争,我,王唯,我的妻子死于一次定性为意外的政治斗争。而最后一名行凶者可能就在这学校的地下人防工事里。” 外面活尸群在不断嗷嗷叫着,活人的气味一直刺激他们的神经,经过病毒改造的宿主身体较比原主更加强健更加完美,代价是原主彻底退化为只知道杀戮进食的低级野兽。 众人听着外面活尸的嚎叫,心里不由得打怵,他们身上的弹药可是不多了,外骨骼还能支撑作战多久也是个未知数。 “最后一哆嗦了,”王唯说话间跺脚,空出一只手,指着地下接着说:“不管下面有什么,我希望大家陪我走完最后一程。” 队员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理解王唯这时为啥多愁善感,这很显然不符合他一直以来杀伐果断的人设。 “我们的命早就卖给国家了,早死晚死的事,无非就是能否体现出咱们的价值。”其中一名站姿挺拔的队员率先说道,看其正气凛然的模样就能够猜测出他出身军伍。 “你可拉倒吧,生命不可以被物化!哎,我挂念我弟弟,最重要的是老娘母胎solo至今还没谈过恋爱,这辈子亏大了!”信息员赵书瑾幽怨的语气逗得众人一阵低声哄笑。 “说真的,我还真没看出来cp—5是神经毒药,果然呀,人外有人!”医疗员赵广飞自嘲了一句,紧接着冲王唯问道:“头,cp-5注射以后疼么?” 王唯面对医疗员求知若渴的眼神回答说:“cp-5是新型神经毒药,见效很快,一分钟内杀死人体绝大部分神经,你只会感觉浑身发麻。具体原理我也不清楚,它有点类似于医学里的麻药?” “那就好,那就好,”医疗员听完以后松了一口气,他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自语:“我可太怕疼了……” 众人在王唯的影响下相互交流着,无意间拉进了彼此距离。 几分钟后,闲聊时间就此打住,一行人奔向其中一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教学楼。 2040年1月5日,晚上19:23。新凤城一高中a栋教学楼。 城市早已断水断电,教学楼室内较比室外更加黑暗。 静谧的走廊里传来军靴触地的响声,众人十分谨慎地行进,在微光环境下众人佩戴上夜视仪,部分人打开了夜视仪上附带的热成像功能。 当时在隧道内这种无光环境下不使用夜视仪是有原因的,其一道路复杂,战术强光手电可以提供更良好的视野,其二就是大部分军用夜视仪是不配备发光源的,配备发光源在微光环境下多少算是个活靶子,敌人一打一个准。 而且配备发光源的夜视仪太过笨重携带不便,优点肯定有,但是和强光手电一比部分功能性上要逊色很多,强光手电在无光环境下照射的范围广,照射距离也多秒杀具备发光源的夜视仪。 特殊部队配装都是有讲究的,要考虑到很多东西。 王唯身处队伍中间,这一次队伍没有再派遣排头兵,在获取主要敌人情报以后,再派遣侦察兵是一个相当愚蠢的决定。 现有情报:活尸也会蛰伏偷袭,但是它们不会使用工具。活尸多数力大无穷,钝器利器攻击其额头天灵盖与太阳穴位置可以一击必杀,攻击其它身体部位也可以限制其行动,不过无法杀死! 另外,活尸多数以团体行动,不存在落单情况,这一点王唯和队员讨论过,可能是新凤城集中区的缘故。集中区的设立使得活人高度集中,单位土地人口密度高得吓人,这个时候假如病毒大规模爆发…… 还有一点,活尸当中有特殊怪物,信息员猜测影响全城通讯与电力系统的源头想必也是一头天赋异禀的活尸。 对于信息员的猜测,众人表示同意,他们可是亲眼见过靠肉体力量生拉硬拽给人截肢的肌肉活尸。离谱,要知道在他们印象中自然界碳基生物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并且都有前置要求的,比如鳄鱼的死亡翻滚,海中鲨鱼的恐怖咬合力加疯狂拖拽。 这个时候再让重塑世界观的众人相信有活尸可以影响无线电传输接收并不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 好在众人运气还不错,还没有遇到能硬抗重机枪轰击的高大怪物。毕竟现实世界碳基生物里面对12.7口径那当真是众生平等,怪物能抗住,大家纷纷猜测其骨密度与肌肉密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且不科学的地步。 想什么算逑!活尸是能用现代科学解释的玩意吗?什么鬼病毒可以大幅强化宿主肉身无惧热武器射击,你说病毒是外星人搞得大家也敢信。众人联想着。 第37章 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二) 漆黑的夜晚,静谧的教学楼走廊,几道手电光来回扫射。 北方教学楼走廊多是封闭式的,特别关外的鬼天气,做成开放式的恐怕学生一出教室门就得冻得嗷嗷叫。且由于北方寒流的影响,大部分建筑都是坐北朝南。 教学楼走廊是东西向的,a栋教学楼最左边和最右边都有楼梯,中间也有,这基本上算是北方教学楼的基本设计。 三道楼梯不可能分三组人探查,一行人从东侧小门进去,一路搜索至西楼梯口,上楼。再从西搜索到东。反复循环。 在搜索到三楼时,众人在一间教室发现了不少东西。 破碎沾满血迹的衣物,倾倒的课桌椅,学生的书本,老师的教案,纸片密密麻麻铺满了整座教室,这让众人联想起死去的回忆。 “我记得我当年高中毕业时好像也这么疯狂。” “可拉倒吧,这离高考还有好几个月呢!提前撕书是不打算过了?” “确实,话说回来,这里有点安静地离谱。”王唯插了一嘴。 “头,还搜么?这里不像是有活人的样子。”一名队员建议道。 “不搜了,”王唯摇摇头算是回应,他把背包卸到地上拉开翻找东西。 “大家原地休整一下,注意执勤。”王唯命令道,他摸出成盒的弹药从战术口袋里找出打空和不满弹的弹匣,手拿压弹器往里面压。 众人分出几人到教室的前后门执勤,执勤队员在楼梯口布置了拌线诡雷,这黑灯瞎火的,诡雷陷阱某种程度上讲比人的一双眼睛靠谱多了。 部分队员拿出能量棒,水,嘎嘎狂造补充丢失的水分与体力,有些路上水喝多的队员正找了个角落开闸放水,丝毫不在意队伍中女性成员的想法。 信息员拿出左炔诺孕酮片,就着水吃了,王唯和医疗员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剩下的人多数是纯情小处男,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只是好奇信息员为啥吃完药以后一直皱眉揉着肚子。 “局里这么不靠谱?”王唯小声冲医疗员嘀咕。 医疗员摇摇头回应说:“女性那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很多在役女兵都是随身常带那玩意的,有左炔诺孕酮片,屈螺酮炔雌醇片,黄体酮软胶囊、戊酸雌二醇片等。” “那牺牲还挺大的,那玩意吃了我记得有后遗症。” “是呀,所以说每一个选择从军的女性都值得被尊重,她们有一些人未来极有可能丧失做母亲的权利。”医疗员低头唏嘘不已。 突然,他警惕地抬头连忙反问道:“等会,头,你丫咋知道那么多的!?” 王唯急忙打个哈哈跳过这个话题,他开始和医疗员探讨已经被人类基本消灭的艾滋病。 都说术业有专攻,俩人聊着聊着王唯就被医疗员庞大的医疗知识储备虐得那叫一个体无完肤。 非专业的和专业的去犟,王唯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二人话题大多数情况下是浅尝辄止,再唠下去从医疗员口中蹦出来的一些专业术语王唯也听不懂。 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王唯一边啃着高热量能量棒,一边看向自己的机械腕表。 2040年,1月5日,晚上20:49。 当时间来到21:00整,吃饱喝足调养完毕的众人准备上路了。 “吃饱喝足不想家!”王唯半开玩笑道。 队员们在灯光照耀下相视无言,在座的谁不想家呀!谁让大伙赶上这个艹蛋的世道,除了一条烂命可以用来交换心中所求,他们还剩下什么? 王唯发现大家积极性不高也连忙收口,他摆了摆手让众人跟上,位于楼梯口的诡雷已提前拆除。众人一路畅行无阻下楼,在一楼正门大厅集合。 信息员老早就标记好了大厅里一处人防工事入口,不过众人看着眼前紧闭的防爆门一时犯难。 “老柏没了,老史也没了,队里唯二的爆破手全牺牲了,你们中谁还会爆破?”王唯站在防爆门前询问道。 “精细爆破不会,但是你要我把这门扬了可以!”队伍中一名出身军伍的队员举手说道。 “放屁,力大砖飞,老子上老子也会!”王唯语气不快地回应,众人一阵哄笑,举手的队员也讪讪地收回手。 “正式八经的,谁能最小代价整开这门。”王唯又询问了一遍,队员们面面相觑竟是没有一个人举手。 “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敲敲门大喊一声:芝麻开门!这门是不是就自己开了呢?”医疗员仗着自己和王唯混得比较熟,开起王唯的玩笑。 “来来来,你来。”王唯没有好气地拽他出来怼到门前。 “这破门里面全是机械结构,锁死以后要么知道密码开锁,要么整扇炸开。就咱们那小破焊棒根本烧不穿外面一层金属……” “哎呦卧槽!” 王唯看着医疗员飞快转动防爆门上的轮盘不由得爆粗口。 他急忙打着手电查看这是哪家产得防爆门居然如此不靠谱!当王唯看见上面的电子密码锁以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正常来说电子门失去电力后会自动锁死就跟电梯侨厢一样,有物理急停保护装置。 但是眼前防爆门只能说特遣队运气好到爆炸,停电以后没有锁死!这一路上特遣队可以说是倒霉透顶,王唯等人总算是熬到头开始拥抱幸运女神了。 电力驱动防爆门靠人力扭动轮盘开锁还是十分费时费力的,像眼前这款门大概100转为一扣,想要打开或者关上大概需要十扣也就是1000转。 才1000转!有外骨骼物理外挂加持,1000转不和玩一样么! 转着转着只听见清晰的咔哒声,王唯点点头拍击医疗员肩膀示意他退后,队伍开始分配任务。 膀大腰圆手持防爆盾的队员立于最前面,众人抬枪瞄准防爆门,在王唯的示意下众人打开镭射灯,十多道红点指着大门,哪怕里面是活尸,队伍充沛的火力也能将其打成筛子。 “退后,准备照明棒。” 王唯领着众人后退寻找有利掩体,一名队员上前深吸一口气拽开了防爆门。 队伍中手持照明棒的队员隔老远一股脑将燃烧的照明棒扔了进去。 视野一时间开阔起来。 安静,向下延伸的通道一眼就能看见头,楼梯上满是血浆和燃烧的照明棒,王唯心中无语,看来不多的运气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便已经用完了。 “探索!前进!” 王唯打出手势示意众人往下搜索,王唯在队伍中间还有闲心思拿手蹭了蹭楼梯两边的幕墙。 王唯看着手心里的血肉沫子,眯眼揉搓了几下,张开装备的全覆盖战术手套,将血肉沫扬干净。 人防工事,大概率也沦陷了! 众人沿着楼梯来到最底层,到了这再往前便是甬道。 通过七拐八折的一段甬道,众人来到一处大厅里。 大厅里堆满了尸体,有活人的,有活尸的,密密麻麻无从下脚。从尸体里流出的血浆浸泡着众人鞋底,粘稠,恶心,每走一步都会异常胆寒。 众人沿着墙根行进,在来到另一处甬道口时队员们使用强光手电照射,看到里面不算太多的尸体,王唯举手示意先探查这边。 “这条道路通往库房区域,甬道连接的两侧仓库里面囤积了不少战略物资。有枪有炮,还有粮食,布匹,甚至是半成品工业原材。”信息员行进时打开平板,看着屏幕上的工事分布图提醒王唯。 “里面仓库都是抽气真空的,我年轻时曾在盛京和泉城府接过大量类似工程,这种永固工事里面的东西一存就是几十年,都是当年局势紧张时囤积的。” “头,你经历还挺广么!”医疗员打趣道。 王唯摇头无奈说道:“我那阵挂职,局里不给开工钱,加上那阵子老婆刚生花钱如流水,无奈我只能找点活干补贴家里。” “金盆洗手?”位于一旁的信息员简单概括。 “差不多这个意思,”王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过在漆黑一片视野不良的环境中谁也没能看见。 “进了国特,这年头有几个能得善终的?还不是干到死?”医疗员吐槽。 “时局不利,特别是近二十多年来说。”王唯回应随后沉默不语,他十分想跳过这个沉重的话题。因为,医疗员这番话说得很对。有时逃避现实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医疗员也算是个人精,之前在医院工作时见证了无数人家的生死离合,悲欢冷暖,早已练就出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见王唯沉默,医疗员心中清楚刚才话说过头了,干脆也随之闭嘴,行进间的队伍顿时清净下来。 “前面左拐!”信息员忠诚地执行自己的任务,当特遣队来到一处t形岔路口时开口说道。 持盾队员刚转过弯用枪灯照耀,恍惚间他看见了数道人影,然后他就听见“哒哒哒——”的响声。 突然出现的子弹轰击在队伍前锋盾牌上,子弹与盾牌摩擦出耀眼的火光,未失去动力的子弹在还算宽敞的甬道内反弹,一发流弹击中了王唯的头盔,虽然子弹冲击力无限趋近于无,但是这一遭还是让王唯警惕心大起。 不需要王唯下达命令,几名队员条件反射关闭了强光手电,两名持盾队员冲出拐角架盾作为掩体,剩下的三名步枪手对子弹传来的方向进行火力压制。 “退回来!”王唯耳边响起己方轰隆隆的枪声,他拽住身旁的信息员示意她蹲下,同时三步并两步来到队伍前面拽着几人就往拐角处跑。 “咚咚咚——”这一次回应特遣队的是机炮! 听那动静是退役的77式18mm口径高射机枪。 “特奶奶的!”一名盾牌手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打颤,但还是没有闭上骂娘的嘴。 “我尼玛对面是什么火力!活人还是活尸?”王唯嚎了一嗓子,但是很快冷静下来的他示意众人准备战斗。 队员们局促地半蹲在地上,枪械早已打开保险。 77式高射机枪的火力没有持续多久,几十秒便哑了火,王唯看着前方千疮百孔露出钢筋的甬道不由得强咽下一口唾沫。 王唯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对面的兄弟!咱们什么仇什么怨!你们这份见面大礼兄弟我无福消受哇!” “咚咚咚——”回应王唯的是又一轮射击。 的亏王唯一直躲在拐角这边,机炮弹药全部飞往右边漆黑一眼望不到的甬道里。 面对油盐不进的敌人,王唯也不恼,他喊来信息员询问道:“能不能绕路?” 信息员摇了摇头,王唯表示理解。 “富大军!”王唯点名。 “有!”特遣队里一名战术动作十分标准的队员回应道。 “想办法干他一炮!” 富大军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拥有天然保护色,不露牙那就是黑暗中的魔鬼。 富大军是早年移民者后代,拥有中土国籍,祖上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到他这一辈从老实巴交的平民进化为公民,也算是混出头了。 至于他为啥进入国特临时工序列? 他原先服役的特战队在某次任务中编制被打没了,为了家族能够在这个人种歧视极为严重的国度里生存下去,他不介意拿自己的命去博烈士名号。 尊重是靠自己的努力拿下来的,而不是靠一张嘴或者是别人施舍! 想要改变别人对自己的刻板印象,那就只能用实际行动去狠狠地打他们脸! “头,咋搞?”大军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问道。 “待会咱们掩护,你用电磁炮给他们一下子!现在开始充能待命。” 富大军点头打出ok手势,不过甬道灯早就罢工了,队员们不可能不礼貌地把灯打给大军,这副手势根本没人看见,王唯还等着人家回话呢! “可以!”沉默半响,突然反应过来的大军大声回应道。 王唯没有回话,而是一直关注着战场形式。 第38章 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三) 听着机炮轰鸣声,看着一闪而逝的弹药轨迹。王唯回想起那个夜晚。 大雨磅礴,倾盆而下,劳累了一天的王唯蜷缩在车驾驶位偷懒,突然间胸前的对讲机响起,传来上司的声音:“唯子!” 王唯吓得一个激灵起身,使劲搓了搓脸蛋子让自己精神一点,他按下对讲机上的按键回应道:“解放路这边一切正常!” “咚咚咚—”有人在敲车窗。 王唯立马警惕起来,他透过车窗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车外是一道看不清面目的黑影。 在回复完上司以后,王唯多少带点迷瞪,他回想着任务梗概。 间谍,盯梢。追踪,反追踪。 “咚咚咚—”黑影继续敲打车窗,王唯心里不耐其烦,但是脸上挂着特有的微笑按动电子开关放下车窗。 车窗外面,是一名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孩,豆大的雨珠砸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浑身浸湿。 风吹起雨珠刮进车里,寒风使得还是男孩的王唯一瞬间清醒。他冷冷打量着雨中的不速之客,一时之间抿着嘴不肯说话。 好半晌,王唯才打开后门车锁并递给女孩一个眼神。他分明在说:别看我了,上车吧! 女孩一直在用一双大大的,楚楚可怜的眼睛盯着王唯,而王唯最受不了的便是这种眼神。 无他,上次任务中他不惜违反规定也要抱着一个男孩出来,成为整个队伍的拖油瓶。而男孩当时也用和现在女孩相同的眼神一直盯着王唯。 虽说撤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是此类事情是被国特局编内特工严格禁止的。 专业的人就该办专业的事!你是去击杀任务目标而不是救一个和任务无关的孩子! 这件事王唯有错么?固然有!但是那处任务地点国特局在后续行动中直接扬了,王唯怀里的男孩是唯一无辜幸存者,哪怕到今天被同事骂“圣母”,王唯也认了。 “圣母”只分零次和无数次。 王唯让女孩上了车后座,他这时才有闲工夫透过后视镜看着女孩的面容。 和自己岁数相仿,化了妆也是面相普通。不过不知是哭得还是大雨使然,他的眼角和脸上有明显水痕,妆早就花了。 也就在王唯继续打量女孩的时候,对讲机又一次响起来,里面传来上司的声音:“各单位注意,任务结束,下班!” 刚开始王唯还是很紧张的,直到上司扔出口头禅说下班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在女孩上车时忘记将对讲机调为待机接收状态了,这要是让女孩听见点不该听见的,自己这份工作估计也跟着干到头了。 ——————————— 那天雨下得很大,王唯车后座上,坐着他这一辈子最为重要的人。 很多年以后,依旧是大雨磅礴天,王唯将车停到二人相识的地方。 车窗落下,刺骨寒风吹起王唯发白的鬓角,王唯紧了紧衣服领口浑身哆嗦,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头!头!”富大军呼喊着王唯,摇动其肩膀,他指着自己肩上已经架起来且充能完毕的电磁炮说:“可以打了!” 王唯从回忆中跌落回现实,他流露出的眼神脆弱又无助,悲伤又无奈。可是不到一秒钟,他便切换好在战场上该有的状态,冷静,杀伐,果断。 “77式高射机枪不可更换枪管,长时间射击必须要冷却,这么宽的甬道他们最多架起来一部77高射机枪。” 听着连绵不绝的机炮声,王唯继续补充道:“对面是群生瓜蛋子(新手)连最基本的长连点射都不会,待会枪声一断,他们不是上弹就是冷却枪管,而你只有10秒的时间!不必确认战果,打完就回来!” “是!”大军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 众人在等待战机,待对方机炮声一停,大军拿着伸缩盾牌冲出拐角,立于甬道中间。 外骨骼上悬挂的强光灯全部打开,在距离富大军大概70—90米的地方,一群半大孩子正在紧张地给机枪换弹,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所有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想必他们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们当中甚至没有人使用挎在身上的步枪去还击。 敌人就是敌人,富大军没有犹豫直接按下发射按钮。 “滋——”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一发发承载着中土最强科技的电磁炮弹经过短轨加速飞射而出。 30mm口径配合一套自动供应链,再加上车出流线型的机炮弹穿透力十足,是攻坚与面对重装甲目标的不二之选。 十秒顶了天能打出五发炮弹,可是一发炮弹是悬挂了反应防爆装甲的m2a3-1五代主战坦克都要恐惧的存在。 在以往测试中,300米内,一发电磁炮弹可以打穿主战坦克正面装甲,如果贴身打击,还有三成可能将其打个对穿。 好在各国电磁炮都处于研发阶段,实验型号多如牛毛,稳定性嘛,懂得都懂,每个使用该单兵武器的作战人员都要做好殉国准备。 对于富大军来说,五发炮弹就是赌命,危险性以指数上升。好在,大军的运气不错,肩上的电磁炮没有崩毁。 在五发炮弹出膛后,大军想都没想扔掉盾牌,开启外骨骼短爆发跑到拐角处,一旁待命的队员立即上前帮忙卸掉他肩上正冒烟的电磁炮。 “真特码烫手!”一名队员吐槽。 “动手!”王唯下达命令,其余待命的队员立即上前,在盾牌掩护下打开强光枪灯,玩了命朝对方招呼。 “哒哒哒——”七八道火线收割敌人的生命,一时间甬道里回荡着哭喊声,惨叫声,枪声。 不出十五秒,原先77式高射机枪阵地已无一个活人。 “行进,注意补枪!”众人在盾牌的掩护下贴着两侧墙根往前摸索。王唯不确定在更前面是不是还有一部高射机枪蓄势待发等着他们。 当队伍来到距离原先77式机枪阵地五米时,几名队员从战术挂甲上扯下震撼弹扔了过去。 “咣!咣!”数道爆响伴随着强光过后,地上一名装死企图蒙混过关的敌人摇摇晃晃地起身,他紧闭着双眼哇哇乱叫,王唯等了几秒发现没有别人起身后立即拍击身边队员的肩膀,示意他去把这个舌头带回来。 被命令的队员领命,他一路小跑过去,抽出手枪将冰冷的枪口对准幸存敌人太阳穴,压低声音命令道:“举起手,跟我走!” 言罢,队员顺手下了敌人的步枪。 “保险都没开,真是一群生瓜蛋子!”队员看着步枪扳机处的旋钮不由得内心吐槽。 这名敌人没有逃过王唯的毒手,他被拉到队伍中间强迫跪下,医疗员上前一记吐真剂安排上。 “你们是谁?” “老母要肥?” “艹!” “遭?” 王唯气得嘴都歪了,眼前这位苦主明显是耳膜出了点大问题。 问啥都听不清楚,这还咋审? “一群高中生,学生蛋子。”医疗员将手电光打给地上死不瞑目的敌人,言语中充满无奈。 “谁给他们的勇气朝着咱们开火?这群娃娃一点战斗素养没有,纯送!”王唯看着这些老式军装穿起来极不合身的年轻尸体吐槽道,他的语气中同样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虽然说要从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但是这群娃娃属实让特遣队提不起什么精神。 “大哥,饶我一命!”年轻高中生突然间求饶让王唯和医疗员等人很是意外。 这?吐真剂出效果了! “我们现在还有几百个幸存者,刚开始活尸从b口冲了进来,不然咱们也不能死那么多人,好多军人哥哥都牺牲了,我们这些人都经过简单训练,而且……” 王唯静静地听着,他每次开口都会被高中生强行打断。多少有点主次不分了! 这个半大孩子滔滔不绝地讲话,王唯无奈只能从孩子话里挑出重要情报。 市长白鸿江一直在组织救援,反击。 地下避难所已经清除病毒感染者,且里面囤有大量物资,养几百口子人三,四个月不成问题。 唯一的难点在于:大量电气设备损坏,所有通讯装置失灵,地下幸存者优先修复了很多通讯设备,但是没有一道信号可以发送出去,整个新凤城早就沦为无线电死区。 在高中生随后叙述中,王唯了解到避难所部分地区已恢复电力,但是极为不稳定。很多幸存者猜测并归结于地面上特殊活尸能力,它们在源源不断地释放干扰波段,也就是emp攻击,这才造成了大量科技设备无法使用,无论求援还是突围都成了一件大问题。 “b出入口那里堵着好几头特殊怪物,它们高大无比,多头协力可以掀翻坦克,那坦克少说也有50多吨。我们尝试过使用坦克撞击他们,但是那群家伙太抗揍了,要不是大部分甬道比较低矮它们进不来,咱们早就完犊子了。” “停停停!你先说明白为啥打我们?” “啊?”高中生愣了一下,他这次可算听清楚王唯的话。 高中生明显踌躇了一阵,底气不足地回应道:“市长叔叔说了,要我们死守甬道,只要是看见活物就开枪招呼,全市有好多处出入口,市长也不确定哪些关了哪些没关,这几天经常有怪物摸进来。无奈咱们才组成义勇队换班值守……” “我特码喊话了呀!”王唯肺都快气炸了。 “市长叔叔说了,只要是活物……”高中生嘴上嗫嚅着,这让王唯火气更大了。 王唯使用强光手电扫了一眼刚才的战场遗址,77式高射机枪已经成为一摊废铁,五发电磁炮弹顺道击碎了好几名倒霉孩子的身躯。 垮塌的沙袋掩体后面,到处是被强大动能裹挟干碎得断肢碎肉,炮弹摩擦空气产生的热能使得一些肢体被烧得黢黑黢黑的,要不是王唯等人戴着透明防毒面罩,众人必然能闻到一股烧糊烤肉味。 这特么算什么事! “你们有多少武装人员,像你这种的新手有多少?”王唯收拾好心情,接着问道。 “不知道。”高中生在灯光照耀下摇头。 “啧—”王唯发出不满的声音,他拉着医疗员到一旁拉开防毒面罩抽烟。 这俩老烟鬼一直犯浑,明知道病毒肆虐依然不把自己的生命健康放在心上,况且进入新凤城范围这么久了,王唯中途抽过好几次烟,接触空气的次数不算少还真没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病毒能否在空气中长时间存活传播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个未知数。 王唯猛撮一口烟屁股,他看了一眼见底干瘪的烟盒有些无奈,自己手上这根是最后一根了。 “你是什么类型血?”医疗员突然间询问王唯。 他手上这根烟还是从王唯手里蹭得,一个烟民不备烟还没有打火机,属实让王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你是说最新常规检?那我是a类型血。” “一样,特遣队都是a类型。” “哎你说,我还真有点搞不明白a,b类型血有何差别。” 医疗员吐出一口烟雾,淡淡回应说:“易感人群和非易感人群。理论上部分流感是这样的。b类型血很容易被病毒感染,a类型则需要一些先决条件。比如咱们被咬受伤的队员,大部分病理涉及到血液传播是不可控的。” 听到这,王唯多少有点紧张,他急忙询问道:“那理论上要是有裸露在空气中的伤口,是不是也会遭受感染?” “增加几率吧,你可以理解为狂犬病毒。发疯的狗子冲你吐口水,理论上你的伤口接触到了其体液要马上清创,这样可以减少受感染几率,但是为了保险,都是直接去医院急诊打免疫球蛋白的。” “懂了,又没完全懂。” “人体是非常复杂的,咱们的免疫系统可以抵御大量空气中存在的病毒,细菌。就拿感冒来说,有的人感冒一次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不会犯病,但是有一部分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中招。流感同理。假如你是高抗者,但是感冒人员一口痰吐你嘴里,那你百分之九十九是要发病的。” “你可真恶心!”王唯一阵恶寒。 医疗员耸肩接着说:“假如空气中每立方的病毒量为10,那么吐进你嘴里那口痰病毒量就是100,你的抗性是50,超过50你的免疫系统就绷不住了,有个术语叫阈值,这回你懂了吧?” “懂了!”王唯理解能力满分。 “其实这东西是说不好的,因人而异,大家抗性是不一样的,我们只能取中间范围参考,包括所谓的a,b类型血。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体检报告上有波动的正常数值。” “玛德,所以说感染病毒以后真说不好什么时候发病呗?” “大哥,狂犬病毒还因人而异呢,我们病史里有个潜伏期最长的达到12年!有些倒霉的48小时就无了,人与人之间的体质真的不能相提并论,况且感染到发病前这一段时间,有太多不可控因素会加速或者推迟发病呢!” 第39章 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四) 一根烟抽完,闲聊时间就此打住。 王唯回到高中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脑瓜子。 战术手套是防滑,保暖的,上面还残留有不少来自活尸的体液。刚才经过医疗员那么一科普,王唯抽烟都是两指夹着紧上面不让手套碰到嘴,这么一来倒是瞎了半根烟。 至于说吸进肺里的部分,烟头燃烧的温度是很高的,病毒能在那么高得温度下存活,那人类就可以直接宣布灭亡了,根本没得玩。 “带路呗,我找你口中的市长叔叔有点事。” “不行!”高中生严词拒绝。他紧接着说道:“你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女朋友还在后方,带你们过去等同于引狼入室!” “嗨,这小子!”王唯包括听见高中生说话的队员全部开始大笑起来,高中生这番话让所有阅历丰富的队员感到幼稚可笑。 “你毛还没长齐呢,谈个脊波恋爱!”王唯忍不住调侃。 “我们是纯洁的友谊!”高中生斜着眼大声喊道。 这下子,连队里从一开始毫无波澜的信息员也摇头苦笑了。所有人陷入关于死去的学生时代回忆突然攻击我这件事。 王唯听完都笑岔气了,好不容易缓过来冲着一旁的医疗员打趣道:“这孩子还挺有意思哈!” “谁说不是呢!”医疗员回复完又开始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高中生气得憋红的脸颊。 在高中生眼里,特遣队调侃的哄笑声是恶魔之音,他无端联想起这群人进入后方可能干出的恶行。 所有男生杀掉,而女生则在他们身下苦苦哀嚎求饶。 不行,绝对不能带他们过去!高中生坚定内心信念,他甚至做好了牺牲准备。 “这**的,你给他打得吐真剂是药效过了还是假药哇!”王唯突然反应过来询问医疗员。 “假药吧?那玩意我也没用过,硫喷妥钠也就手术全麻的时候用用,吐真剂里主要成分就是硫喷妥钠。”医疗员回复道。 俩人这会儿可算是止住笑声,并开始逐渐将话题扯远。 王唯其实也算是明知故问,干了那么多年特工了,吐真剂这玩意像他们这群老人早就扎出抗药性了。 不要以为这算什么好事,每次受外伤那是一点招没有,完全硬扛着,到后方手术治疗打麻药效果不大,要不是局里有不少会针灸的老中医,手术时早疼死了。 “搞不好这孩子还真如你说得,人与人之间的体质不可相提并论,搞不好人家就有对硫喷妥钠的抗药性呢!” “不可能吧……”医疗员感觉王唯这番话已经触碰到他的知识底线了。 “老子全家族还酒精过敏呢,医生说血型不行,喝不了酒。硬喝只是提升酒精耐受度,咱家里的只要喝酒就脸红。这玩意搞不好也带有遗传。”王唯笃定道。看,这就是经验科学。 “行了,不跟你犟了,头。你说啥是啥。”医疗员飞快地跳过这个话题,他不想将自己十多年来苦修的医学专业知识全部还给老师,跟不懂行的人去犟纯粹是自讨苦吃。 意识到跑题的王唯清了清嗓子,他拍打信息员的后背下达命令:“将附近能存人的地标出来,咱们一个一个找。” 信息员领命,她掏出平板,在屏幕上一顿操作调出地下工事平面图,指出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处地点说:“这里能藏人。” “这离水泵间和配电室还挺近的,确实是个驻人的好地方,为了方便运送大型设备,那里的大厅修建得比别的地方高,也比别的地方宽敞。” 顿了顿,王唯又说:“最重要的是那里能走大车,可能设有重武器。还有交通发达,连接有不少能走车走人的甬道,开打以后需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我们这点人手很难守住那么多甬道,一旦外侧武装人员回防,咱们就是瓮中捉鳖里的鳖。” “一群半大孩子有啥可怕的?”一名队员毫不在意地说道。 王唯微微皱眉,带有教训的语气说道:“不要陷入先入为主的观念里,你怎么知道别的地方没有战斗经验丰富的武装人员呢?要是遇见边境卫戍兵团的战士,咱们要是没有这身装备得被人家干稀烂。” 那名开口的队员一时间抱着步枪哑口无言,确实,特遣队大部分人都是速成班出来的,拥有从军经历的就那小猫三两只,而且在先前的战斗中都牺牲得差不多了。 剩下有从军经历的一个叫富大军,一个叫李钢蛋。 贱名果真好养活! 王唯带着众人讨论方案可行性,所有队员踊跃发言。不过术业有专攻,很多人在制定计划这方面多是考虑不周,计划失败的预案也没有,这种人是当不了领导的,只能在下面苦哈哈地卖力气搏命。 很显然,王唯并不在此列,他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讲明白谁去干什么,谁去负责什么,谁要是干不了哪个人顶上去查缺补漏。 再有全线崩盘时,一行人怎么安然无恙地撤退,这也是需要考虑进去的。 打仗,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百分百能赢,对于可能存在的风险如果无法规避掉,那么必然要想好失败的下场。 科学作战,赌命是不明智的选择。王唯的家族能存活至今还不是祖上总结出这么一套经验。 从祖上到王唯这辈,家族一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总体向好。另外王姓再怎么说也是中土人数最多的姓氏,当年王唯为了避嫌,他是切断了与家族联系的,毕竟国特这行最膈应的就是家族子弟参与进来,一旦进来面对自己家族时有些事情绝对会有失公平。 经过足足半小时的讨论,王唯等人可算是制定了一套严思缜密的计划,现在只剩下上去见真章了。 “大伙都听明白没?”王唯掀开面罩一边喝水一边询问众人。 “明白!”众人齐刷刷地回应,他们特别感谢老天摊上王唯这个领导,那是真把人当人看哇!要不是这项任务是必死的,他们愿意一辈子和王唯干下去,这恐怕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 王唯点点头,他吩咐众人检查武器装备,随后一行人再次上路。 多次战斗配合使得这支队伍愈来愈专业,队员之间越来越默契。毫不夸张的讲,这些人要是活着出去,一些对内特战队都得摸鼻子甘拜下风。 一行人快速行进,当然那个小拖油瓶高中生不可能带着。王唯又不是什么魔鬼,搞什么斩草除根这一套。 武装高中生和特遣队打起来纯纯是这群半大孩子没有脑子,不知道变通,一切都是“误会”。 其实说起来王唯确实是来取白市长狗命的,特遣队还真算是幸存者们的敌人。 不管是史磊还是这个不知道姓名的高中生,王唯都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气与机遇。死了那没招,自认倒霉,活下来以后寻仇也欢迎,反正王唯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以后了。 抱着这种想法,王唯不想平白无故自造杀孽,他是有原则的。 对王唯来说,你硬挡我的路,我只能将你搬开,但是路边不挡路的石子再上去硬踹一脚,那确实大可不必。 王唯是个正常人,带有一点厌世情绪,但他不是精神病,逮到不顺心的人就宰了。 时间,2040年1月5日,晚上23:44。 “前面就是大厅了!”王唯压低声音说道。 大厅里灯火通明,一群妇孺老幼正在开锅造饭,所有人有说有笑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大灾之后不该有的幸福表情。看来吃饭一直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特遣队藏匿在某条甬道的阴影之中,所有人关掉了散发光源的装备,在正式行动前,王唯需要重新评估眼前幸存者的实力。 “两辆步战车,一辆99—b坦克,坦克上面的高射机枪位有一名射手和一名观察手,看那执勤模样就知道是部队序列的。” 王唯转移视线,继续口述:“九点钟和12点钟方位各有一部77式高射机枪,看来那两条路口经常闹活尸,所以火力侧重在那两边。” “不好搞哇!”富大军没敢给电磁炮充能,在正式开打之前,电磁炮充能会散发强烈的光能热能波动,只要步战车上的热能探测雷达还没彻底瞎,那么躲藏的众人就是活靶子。 “待会我和大军,老陈,钢蛋负责所有重装甲目标,剩下的人,你们至少要控制住一部高射机枪。” 其余八人点头,在黑暗当中压低声音回复收到。 特遣队打到现在只剩下十二人,哑巴和一名幸运儿带着内存卡回程了,隧道里牺牲一位,天黑遭遇战时牺牲三位。开始十八人只剩下现在的十二人。 王唯有股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深感生命之脆弱,时间流逝之缓慢。 那是四个人哇!说没就没了。更不要提这一路上众人造就的杀孽,有些人是真的该死,而有些人只是碰巧挡住了王唯的路而已。 王唯抽了抽鼻子,他不知道在见到白鸿江之前还要死多少自己人与陌生人。 也许,我真的活成了我最讨厌的模样?王唯内心独白。越接近目标他越是怀疑自己,这便是王唯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心魔。 “动手!”王唯开口命令道,他竭力避免自己再陷入感性主义当中。在命令下达那一刻,他启动外骨骼的超频模式,领先飞奔出去。 王唯的身后是富大军,陈宏,李钢蛋三位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队员,他们同样启动超频模式,动作飞快地接近自己的目标。 第一波人后面是八人,他们分开两波冲向高射机枪阵地。 大厅里的人在第一眼看见王唯等人时是懵的,可是很快步战车便反应过来,在经验丰富的炮手协作下,双联机关炮口缓缓对准还在行进的王唯四人。 没有问询,对于突然不打招呼出现的特遣队,幸存者武装的反应是歼灭! 哪有上来不打招呼就开片的?这对方摆明就是赤裸裸的敌人! 王唯等人的行进路线非常刁钻,他们一路上贴着幸存者跑,有些运动能力差的队员甚至在跑步过程中不小心干翻了烹饪着食物的饭锅。 年纪稍小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吓坏了,也可能是之前摸进来的活尸给所有现在还活着的幸存者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心理阴影。 面对王唯特遣队的突然袭击,不明所以的幸存者只认为特遣队众人是活尸,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特遣队的到来犹如一颗炸弹扔进看似平静的水潭里,水潭里的水轰然炸开。幸存者们慌乱之下往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奔跑藏匿,一时之间大厅现场彻底混乱起来。 借着这股混乱劲,王唯等人借着人群掩护迅速接近自己的作战目标。 “乡亲们,不要乱!按照预案跑,我们义勇队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坦克高射机枪位上,一名武装人员正使用大喇叭放大音量反复喊着。 大多数幸存者很快冷静下来,你拉我拽,你抱我扛,身体强壮帮助身体羸弱的。一时之间,王唯几个鹤立鸡群的家伙重新暴露在武装人员的视野当中。 没有了幸存者掩护的王唯四人非常光棍,他们立即散开借助混凝土支撑柱当做掩体,交互掩护行进,这让步战车一时犯难不知道该打不该打。 “咚咚咚咚咚咚——”步战车最终还是试探性开火,六发机炮弹堪堪擦过大军的身子崩击在一道混凝土支撑柱上。 弹片四碎,石块飞溅,在这种重火力面前,碳基生物是如此羸(lei)弱。 大军感受到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同时为自己捡回一条命感到庆幸。他低头扫过一眼腕表,屏幕上面电磁炮图标已经点亮,这代表着肩部装备的电磁炮随时可以射击! 富大军立即站定,半跪在地。和上次打77式高射机枪不同,这次电磁炮全功率运转,危险性与穿深同步上升。 “my jade emperor!(我的玉帝呀!)请您保佑您的信徒!” 不得不说,富大军这人戏就是多,来到中土以后,他们家族改信本地教,总得来说也是入乡随俗的一种行为。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有灵,不忍心送走富大军,突然间整片大厅的电灯开始频繁闪烁,一副电压不稳的模样。 啪地一下很快啊!灯光熄灭,避难所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第40章 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五) 突然消失的灯光让特遣队和所有幸存者愕然不已,不过能活到现在的人适应速度很快。 双方战斗人员最多紧张一点,他们深呼吸放松平复跳得飞快的心脏,至于那些非武装幸存者们,居然没有一人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静,很静。 从光明消失后,所有人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 整片大厅伸手不见五指,躲在混凝土支撑柱后面的王唯身体僵硬无比,他发现上半身外骨骼已经失去动力,每次抬起胳膊都需要调动身上额外力气,减负居然成增负了。 “看来高科技武器在emp面前众生平等!”王唯内心吐槽了一句。他试着重新开机,不过能摸到的电子触摸屏已经烧毁罢工。用来备用启用的机械按钮设计极为反人类,它在王唯够不到的地方! “这群娘希匹的设计师,总是为了彰显与别人的不同给一线使用者添堵!” 黑暗中传来另一道说话声,说话的人尽管压低了声音,不过王唯还是能够听出那人话语里夹杂着愤恨的情绪,同样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老陈!”王唯冲说话声传来的方向招呼一声。 “头!我动不了,外骨骼罢工了!”机械员陈宏照的声音中夹杂着兴奋,紧张等情绪,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头,帮帮忙!” 王唯汗颜,他试着朝陈宏照那边行进,可是走了没两步,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难受。 好家伙,自己这副外骨骼也罢工了!王唯不由得有些紧张,外骨骼加上身上的诸多装备相当于一个成年人体重压在他的身上,做出每个动作都是十分吃力。 失去了外骨骼,特遣队就失去了最大倚仗,他们装备的实验型步枪后坐力可是大得很,本来就是配合外骨骼使用的。 可以说自打从有了外骨骼,人类在追求单兵武器威力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什么后坐力,人机功效,这些缺点通通可以靠外骨骼抵消,要不是外骨骼研发与设计一直受制于ca管控,未来人类的单兵武器极有可能全员换装为9mm口径以上的。 人类,在毁灭彼此上一直很内行。 “头,过来帮我重启!”见王唯迟迟不来,陈宏照有些着急了,在这种不知敌情的环境里,每多拖一分钟都会带来团灭的风险。 “老子的外骨骼也罢工了!”王唯气急回复,他试着解开固定扣,不过坑爹的保护装置很耐操,自己的高分子振动刀也不知去向! 坏了!我特码把高分子振动刀给李佳航了!王唯想到这脸都黑了,他怎么就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呢?千算万算还是栽了。 无奈,王唯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试着呼应:“大军,钢蛋!” 无人回应,可能音量太小,二人听不见。 正当王唯想要提高音量时,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王唯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可是这身装备和外骨骼不允许,动作始终慢了一拍。当他摸索着将枪口对准后方时,熟悉的话声传来:“头,你扭什么身子哇!我在想办法帮你重启!” “大军?”王唯念叨一声。 “哎!”富大军回复。王唯这才赶紧将步枪保险关死,生怕黑灯瞎火的,万一走火把眼前自己人给崩了就不好了。 “备用启动开关在后背的防爆夹板层里,哎呦,你摸我前胸干什么!” 王唯一阵恶寒,富大军是从大腿根往上摸索的,王唯也没来得及转身,富大军这人也是憨,硬是没发现。 “啊?那我换个个。”富大军讪讪收手,将一只手搭载王唯肩膀上绕了一圈来到王唯后背,又是一通摸索。 “找到了么?”王唯心中默数四十秒以后开口询问。 “快了!快了!”大军一直找不到掰口,这会儿正急得直冒汗,但是嘴依旧很硬。 部队里出来的,哪哪都好,就是有一部分人嘴太硬了,都是硬骨头。王唯无故联想到这一层,也就在这时,他感觉身上轻松许多。 好在大军最终还是找到了重启开关并激活,外骨骼动力重新上载,王唯的四肢再一次充满力量! “我帮你重启,大军。” “头,我的外骨骼让我扔了。”大军尴尬地回应。 王唯来不及教训大军,他还得救不远处的陈宏照。 “搭着我肩膀,咱俩一块走。”王唯命令道。 富大军拍击王唯的肩膀算是回应,俩人就这么摸黑前进,与此同时,王唯突然听见嘚嘚嘚嘚磨牙声。 “活尸……”王唯心中闪过一丝颤抖,紧接着它听见轰隆隆的机关炮开火声,很显然,某处甬道的武装幸存者已经与活尸群接战了。 “老陈!老陈!”王唯有些着急,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得集中人员作战或者撤退。 “头!我在这!”陈宏照大声回应,枪声一度盖过他的声音,这让王唯有些摸不准其位置。 “能开灯么?”王唯做出一个冒险的决定,在黑暗中开灯等同于暴露方位会遭受到敌人打击。 陈宏照一时没有回话,应该是在调整。 很快,王唯看见了扔出来的荧光棒。 赞! 王唯表示学理科的都有头脑,他领着富大军朝荧光光源处跑。 “咚咚咚——”听见机炮声的王唯与富大军条件反射就势扑倒,一发曳光弹照亮四周从二人不远处飞过。借着一闪而逝的光芒,二人看见陈宏照与李钢蛋趴在地上紧闭双眼捂着耳朵呲牙,机炮弹落点正是荧光棒周边三米之内。 而扔出荧光棒的陈宏照离得老远,王唯估摸着至少有二十多米! “老陈特么麒麟臂哇!” 富大军都惊了,借着机炮声吼出来。 “放屁!快点跑,对面点子扎手哇!” 王唯说话间拽起富大军朝着左侧移动,而另一边的钢蛋与老陈也不含糊,朝着和王唯相反的方向跑。这也是当时预案里的一部分。 跑着跑着,王唯突然拌到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当然也看不清! 不过富大军这时开口了:“头,你脚下好像是我的装备!” “你小子!”王唯气极反笑,他急忙蹲下摸索富大军这套外骨骼,最终,王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电磁炮! “过来帮忙!” 王唯掰开电磁炮固定卡扣,失去通电的电磁炮借着外骨骼蛮劲可以轻易拆下来。 拆下电磁炮后,王唯招呼富大军开启强光手电照亮,这时候战车机炮正在全图点射抽盲盒,这群武装幸存者连老百姓都不顾了! “头,咱的强光灯都烧坏了!” “你特么不会用焊棒或者照明棒点个亮?”王唯话中带着怒气,很显然他心中对富大军的评价又低了那么一分。 富大军恍然大悟,他身上是有这俩装备的,不过紧张之下完全忘了。毕竟,熄灯前他差点就去见他的jade emperor了! 富大军摸索着地上的背包,王唯实在是等不及了,他情急之下想起来自己身上有个打火机。 随着“卡啦!”一声响,一朵火苗出现照亮了二人的脸庞,王唯移动火苗,富大军这时才反应过来扛起份量不轻的电磁炮放在王唯肩上,同时关紧机械卡扣。 “通电!”王唯冷静地命令道,他合上打火机盖,光芒消逝,俩人再一次回归黑暗当中。 富大军领命,他一边将电缆连接好一边说:“头,自动供弹匣烧坏了,膛里还有一发!” “玛德!”王唯朝空气啐了一口,这可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躲开!” 在听见滋滋的通电声以后,王唯命令富大军找好掩体躲好,而他则要上去搏命。 王唯想过谈判,但是当他第一眼见识到幸存者武装真正的实力后,他心中立刻放下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人家装备比你强,人比你多,你是来要人家命的,早晚打一架的事。并且王唯可太了解白鸿江了,那个家伙极其谨慎狠辣,恐怕他在见到王唯的那一刻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拔枪开火,将王唯送去往生极乐! 想到这,王唯对于这场战斗更加没有心里负担了,挡路的,都得死! “滋滋滋滋—”王唯听见一些奇怪的声响,肩膀上的电磁炮正噼里啪啦地冒火星子,看其模样就知道这玩意有多不稳定多不靠谱了。 若是炸膛……这么近的距离王唯的特遣队可以给其收尸了。 “别炸!千万别炸!”王唯内心祈祷着,他此时躲在混凝土立柱后面,露出半个身位单膝跪地。 一手扶着掩体,一手扒拉肩部的电磁炮瞄准不停驳火的装甲载具。 “上天保佑!”王唯念叨了一声,抽出扶掩体的手动扣下发射按钮,他的姿势十分别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滋——” 电磁炮弹激射而出,一股热浪袭来,王唯只觉得自己整张面皮子正熊熊燃烧,好不难受!他强忍着痛苦迅速使用蛮力掰开卡扣,摇动肩膀将电磁炮甩了下去。 “特码的!”王唯摘去手套,他用裸露的手摸了摸自己的护领,那里烫得吓人,只是轻轻一触便将王唯的咸猪手给逼退。 在王唯验伤的同时,幸存者武装那边传来哇哇大叫声,多名车手从载具里挣扎着出来,烈火环饲其身,身旁的战士拎着衣服上去扑火,结果是衣服也被烧着只能无奈脱手。 借着火光,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想法,王唯呲牙咧嘴单手扶正步枪开始射击。 “哒哒哒哒……”外骨骼威力再一次显现出来,子弹连成一道清晰笔直的火线无情收割战车旁边的武装者。 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了,但是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更多的人拽着受伤者和死者往黑暗中退去。 和王唯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陈宏照,他也是毫无心理负担地开枪屠杀,短暂而又急促的枪声过后,俩人鸡贼地退回到掩体后面更换弹匣。 与此同时,坦克上的高射机枪开始掩护还击,一发发机枪弹往王唯和陈宏照那边的掩体倾泻。 王唯被打得不敢露头,他听着枪响掏出打火机滑动滚轮保险,透过火光歪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那里已经烧焦了……黑的,红的与衣服搅和在一块好不惨烈。 “难怪这么疼!”王唯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感受到每次吸气都会扯到伤口,那里传来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 同时,王唯只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好想睡觉。 “要是再年轻一点就好了……”王唯这样想着。他今年都五十多了,连番战斗让他这具饱受摧残的肉体临近崩溃。人又不是机器,哪怕是机器也要时不时停机维护与检修,不停地使用只会大大减少其使用寿命。只不过机械可以更换替代,而人则不可以。 “老戴……” 王唯一把扯下脖颈上的项链,链条与烧焦的血肉相连,这一把带下来不少发红肌肉组织,不过王唯不在乎! 王唯看着链条末端两枚有些微微发黑,看不出原先精致雕刻的银质戒指,他的思绪开始发散。 “岩明,今天是妈妈生日,你准备好给妈妈的礼物了吗?” “爸爸,准备好了!”六岁的岩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那是他和幼儿园老师一起努力的成果。 “儿子真乖!”王唯揉了揉岩明的头发,他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没有带岩明去理发,啊,老婆回家恐怕又要叨叨了。 王唯抱着一副患得患失的面孔走进厨房,他突然又想起来灶上炖着妻子爱吃的西红柿牛腩,这可得注意火候,那家伙嘴刁的很!硬了软了都不行呢! “爸爸!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哇!”岩明抱着一只三个月大的边牧路虎跑进厨房,仰头望着自己高大的父亲,奶声奶气地问道。 岩明怀里的小狗不停挣扎着,它还没有习惯陌生的环境,而这只小奶狗也是戴落雨在岩明不久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母子俩生日仅仅相隔了不到两天。 “快了!快了!”王唯嘴上这么说着,他让岩明到客厅里等着,并允许他看半小时的动画片。 “好耶!”岩明抱着路虎出去了,而王唯则继续在厨房奋斗准备晚餐。 第41章 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六) 当房门被敲响时,岩明放下怀中的小边牧,兴冲冲地准备去开门。 这时在厨房里忙活的王唯抽空喊道:“看好外面是谁!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知道啦!”岩明撅着小嘴大声回应。今天不止这一家三口要给岩明母亲过生日,平时工作繁忙的岩明舅舅也会来蹭饭。而戴澜也非常喜爱自己这位外甥,每次过来都会带些好吃的或者新奇玩具。 岩明在玄关鞋柜里抽出一道梯子,这还是王唯为其贴心设计的,每次出差回来王唯都会开展与儿子间的亲子互动,加深父子间关系,王唯真的致力于当一个好父亲。 借着梯子的高度,岩明可算是能够到另一侧的电子显示屏了,通过4k显示屏,岩明兴奋地喊着:“是舅舅来了!” 岩明说完飞快地退下梯子,将梯子折叠收好推回鞋柜里,然后跳着去开锁拉动门栓。 “舅舅!”岩明张开怀抱想要一个爱的抱抱,可是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舅舅今天有些不一样。 戴澜今天身着一套专业防刺服,头盔夹在腋下,而后胸衣服上刻着两个字母——gt。 戴澜这一身子,是出任务时才穿的。 “明明,你爸爸在家么?”戴澜蹲下身子,脸上挂着刻板的微笑,他双手紧握岩明两条瘦小的胳膊,就连发出的声音都随着双手颤抖。 “爸爸在厨房……”岩明低下头小声回应着,作为纯粹的孩子,他能感知到自己舅舅的变化。戴澜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吓到孩子了! “姐夫!”戴澜强忍着怒火,拉高声音喊了一嗓子,这一嗓子把岩明吓得够呛,他强忍着这声震天雷,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舅舅好吓人!岩明这样想着,他从记事以来从来没见过自己舅舅生气,心思纯粹的岩明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到舅舅了。 在平时,天性比较皮的岩明经常作妖, 活脱脱一个不听话不老实的熊孩子,自打王唯上次回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教育无果后只好抡起棒子打了一顿。 打完总算是老实了!作为溺爱岩明的母亲戴落雨也是十分无奈,她也是第一次当妈,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平时也是尽惯着舍不得打。要不是老王家有一套成熟的后代教育方式,戴落雨还真怕孩子长大以后成为歪货。 “你发什么疯,吓到孩子了!”王唯大老远呵斥道。他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汤勺气势汹汹地从厨房跑出来一把抱起小岩明,怒气冲冲地与自己小舅子对视。 当年这门婚事戴家是不同意的,谁能想到戴落雨就认准王唯了…… 平时戴落雨在家,一家子还能保持明面上的和睦,唯独这次戴落雨不在家,那当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有件重要的事!”戴澜双眼发红,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话间甚至有了一丝哭腔。 王唯上下仔细打量戴澜的装备,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舅子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王唯抱着孩子话也不说转身回到客厅,将岩明放在沙发上嘱咐了两句,然后他回到门前出去顺手还带上门。 屋子外面,走廊里,王唯与戴澜对视。俩人都很沉得住气,谁也没有先说话,最后还是戴澜深吸一口气说:“我姐出事了……” 王唯皱眉,打断他反问道:“什么事?” “在这说不清,你最好去现场看看……” 戴澜说到这,王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如果是急救,警方,消防任意一方过来通知他,他都不会太过着急失态。 可是面前偏偏是这个家伙!国特总局编内人员!那么这件事就上升到一个不该有的高度。 王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再一次开口询问:“你姐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戴澜一瞬间情绪崩溃了,他蹲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他在强迫自己不哭出来,可是这一套在王唯眼中是如此做作。 “说话呀!”王唯恨铁不成钢,他再怎么瞧不上自己的小舅子那也是自己的小舅子,怎么这个家伙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呢?什么点事值得这样? “我姐没了!你满意了吧!我姐没了!”戴澜怒吼出声,他直起身嚎啕大哭,这一刻王唯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什么?你……”王唯嘴唇上下翕动,喉节不受控制跳动,话都不会说了,同时脑海中无数道声音正在激烈争吵。 “你们特码别吵!”王唯捂着脑袋大吼,他脸色煞白,身躯控制不住颤抖,心脏跳得飞快,耳朵里传来嗡嗡声响。 王唯一时间眼中整片世界翻转过来,失去力气倒在地上,他一直睁眼缓了至少五分钟才颤颤巍巍地坐起来。这期间,身旁的戴澜一直在背对着王唯哭泣,这下子,谁也别说谁了! “谁干得!”王唯话语中带着浓烈的杀气,他找回一点当年干临时工的感觉了。 “我大伯不让我说……” “你等我一阵!”王唯吩咐戴澜一句,他蹲在地上低头搓了搓脸蛋子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随后他打开屋门径直去往客厅抱起岩明哄着。 “儿子,好好在家待着,爸爸出去一趟,有些急事要处理,记住,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哟!” “嗯,爸爸,明明一定会乖乖的。”懂事的小岩明奶声奶气地回复。 王唯注意到岩明有些恐惧急忙替自己怒形于色的小舅子解释说:“舅舅不是生明明的气,舅舅工作上出问题了。” “舅舅为什么生气呀?”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有十万个为什么,王唯叹口气回复说:“爸爸也不知道,等爸爸知道了再告诉你。”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听到这,王唯险些破防,他脸上只能挤出一点笑容说:“妈妈她可能……她可能晚点回来。” 小岩明听到这点点头,他在王唯面前还是很懂事的。 “爸爸也要出趟门,可能晚点回来。” 岩明听到这低头,怀里抱着边牧不吭声。 王唯不想多停留,他回到厨房关好水电,天然气,并盛好一份饭菜放在客厅饭桌上,随后走进卧室换好一身便装,出门前再次嘱咐岩明要在家乖乖听话,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自己有钥匙能开门之类的话。 交代完毕后,王唯心事重重地出门找见楼道里还在等他的戴澜。 “走。” 两人急匆匆地出发了。 时间,20xx年,7月份。 王唯记不得那是哪一年哪一天了,他只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台风肆虐,戴澜开车载着他前往事发现场。 车辆行驶在路上,戴澜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说遗体已经拉往火葬场。在和同车王唯商量后,戴澜转向前往位于市郊的火葬场。 天已经黑了,赶往火葬场途中王唯不由自主地朝戴澜搭话:“有烟么?” 戴澜摇头紧接着又点头,他空出一只手拉开副驾驶的储物柜,里面有几盒价格昂贵未开封的香烟和防风打火机。 王唯拿起一包拆开包装袋,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烟雾,开车的戴澜皱眉但是没有说话。 “抽么?”王唯轻弹烟包,几支香烟微微露头,两指一夹便可抽出。戴澜分神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伸手费力抽出一支。 汽车在路过一段待维修路段时颠簸起来,王唯手持打火机稳稳地帮自己小舅子点着嘴上香烟。 “到底怎么回事?” “咳咳……”戴澜是个实在人,第一次接触香烟就往嗓子里硬咽,剌嗓子的同时身体应激让他好顿咳嗽,喷出的白沫飞溅到挡风玻璃上,这次轮到王唯皱眉沉默了。 “真辣……真搞不懂这玩意有啥好抽的。”戴澜按下车窗露出一道缝隙,将大半截香烟弹出窗外,一切完毕才转过头看着王唯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呵呵……”王唯冷笑不再说话,他瞬间明白想要得到正确答案还是要从自己老丈人身上下手。 剩下的路上俩人不在交流,一个人在沉默开车,另一个掏出手机通过监控观察家里娃娃动态。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外面的雨越下越小,不知不觉中,车辆已经停进火葬场的停车场里。 戴澜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车,王唯也拉开车门跟着下车,俩人冒着毛毛细雨来到待客大厅,那里早已站着一排戴家人,每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他们轻声交流,直到王唯走进大厅。 “王唯,小雨她……” “戴安逸呢?”王唯淡淡地说道,他一点不像刚刚失去亲人的样子,脸上没有半分苦痛之色,这让一众戴家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等了半响,还是落雨的二叔开口说:“老大在里面,你和我来吧。小澜,你就别过来了。” 落雨二叔制止自己儿子跟上来的动作,他领着王唯前往一处待客间,拉开门示意王唯进去。 王唯房间内扫视,茶几台边沙发上是落雨的父亲,也是自己的老丈人,戴安逸。 此时,刚升任为总局局长的戴安逸手里摩挲着早年间送给女儿的玉佩,如果仔细查看,玉佩已经断成两截。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沉默,王唯倚靠屋门没有迈腿进去,他从兜里掏出香烟一根又一根抽着,丝毫不在意挂在走廊里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识牌。 期间火葬场工作人员来了好几次,都被戴家人挡住打发走了。 “权力是让人迷恋的东西……”最终还是戴局子率先开口,位于门廊的王唯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但还是压下自己冲进去问个明白的心思。 戴局子继续独白。 “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放下珍贵的人性。” 王唯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愤怒,无尽的愤怒正在心中熊熊燃烧。 “我们中间,出现了一只叛徒。” “名单,我要名单!”王唯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强压着怒气,犹如野兽狩猎时发出的沉闷声从他口中吐出。 “咱们暂时还扳不倒他们,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这点我同意,不过我没法等那么长时间,我需要名单,至少先让我宣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王唯说到这,他将冰冷的目光放在落雨二叔身上。二叔是明白人,他摇摇头走开了。 王唯目送其走远后进入房间,顺手关上门。 “不是我们家的人,是负责保护小雨的特工。” “你看人真准。”王唯毫不客气地阴阳一番。 “至少我没看错你。” “甭说废话,你字里行间,还有行为举止都无时不刻地在说明你很讨厌我,只不过是看在老戴的面上一直在外人面前装而已。” “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父亲……” “我羞于拥有这样一位父亲,他不会为自己的女儿出头,你知道老戴是怎么说得么?她说她小时候上学,被校园暴力。” 说到这,王唯沉默半响应该是在组织语言。 “恕我冒昧,局长。老戴说她的父亲当时给了她一巴掌,并说学校里那么多人,偏偏挑上你欺负?你为什么自己不挑出自己的问题。” “所以,我始终抱有疑问,这一次落雨是犯了天条么?她犯了什么罪值得别人将她——将她……”王唯的眼泪第一次喷涌而出,他为自己妻子感到悲伤,他想起好多与妻子间的过往,想起妻子今早出门前和自己说:“这么多年,我应该试着和自己父亲去和解了。” 今天早上,戴落雨脸上挂着微笑,她出门上班前给自己父亲打个电话来着,没想到拨通以后俩人简单说了两句话,戴父那头挂断了电话。 “你看,我父亲一直很忙,他可能都忘记了今天是我生日吧?”戴落雨脸上挂着失落的表情,但是很快便扭转回开朗的形象。 “来,儿子,妈妈啜两口!” “不要!不要!”躲在王唯后面的岩明飞快地跑开了,这让戴落雨很是尴尬。 “你脸上的口红不好擦,话说今天生日你就不能请个假么?” “嗨,咱儿子前两天生日不是刚请过么,现在这大环境工作难找,我爹那个家伙又指望不上,你一个人顶起一个家还是太累了,我要替你分担么!” 王唯摩挲着下巴,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工作太拼了,导致身上落下一堆伤,现在在家待岗养伤没有收入。 “来回路上注意安全,晚上见!” “晚上见!” 第42章 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七) 夜晚笼罩下的殡仪馆让人遍体生寒,领班打着手电领着王唯与戴安逸行走在漆黑的廊道里。 领班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讲着楼道里灯坏了快半年了也没安排人来修,着实让人费解。 黑暗当中戴安逸与王唯虚空对视,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些日子电视里报道的新闻。 戴安逸脸上挂着苦笑,他从未想过有人下限可以如此之低,对自己女儿如此,对眼前这位领班更是如此。 “到了,”领班站定,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开门。 进去后,顺手拉开电闸。 高功率吸顶灯闪烁了两下,最后趋于稳定。展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具又一具躺在床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36号。”领班冰冷地开口,他耷拉着眼皮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直到王唯不动声色地从兜里抽出两包高档香烟塞到其外兜里时,领班立刻精神四射,顺带着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跟我来。” 领班将两人领到一具尸体面前,掀开白布一角,语气中颇有些唏嘘地讲:“一尸两命呀,多年轻呀。” 王唯和戴安逸没有出声,脸上更没有显现出半分情绪。 “你俩确定要看?咱们这最好的入殓师都处理不好,这种横死的……” “行了,这里没你事了,能不能让我清净一下!”王唯说到底还是一个年轻人,沉不住气是正常的,他挥手打发走领班。 等领班走后,诺大的停尸间里只剩下戴安逸与王唯还有一大堆尸体。 戴安逸将手中盘着许久的玉佩丢给王唯说:“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他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继续说:“没事回局里坐坐,老秦说想你了。” 王唯心中顿时清晰明朗,他没有说话而是快步跟上去,俩人出门恰好看见了在门外抽烟的领班。 “二位,看完了?”被抓了个正着的领班讪讪地掐灭烟头,看其熟稔的模样,应该是个老烟民了。 “挑个好时辰,烧了吧,骨灰我们移交给我们家里人就行。”戴安逸交代完领班紧接着对王唯说:“家里还有孩子,你早点回去,这里我守着就行。” “好。”王唯毫不客气地点头离开,戴安逸看着王唯的背影紧锁眉头不再说话。 “轰——”爆炸声再一次将王唯拉回现实,他瘫靠在掩体后面,强抬开眼皮,第一视野是满身硝灰的医疗员。 此时,医疗员正在为王唯包扎伤口,他嘴边咬着一只注射器,很显然刚刚为王唯施展过一波急救。 “头!头!别动!”医疗员用膝盖压住想要活动的王唯,由于叼着注射器说话也是含糊不清,不过王唯还是能够听出个大概。 “什么情况?”王唯下意识地问,他扫量四周惊奇地发现大厅里再一次灯火通明,同时枪声依旧是那么急促。 “那俩步战车和坦克已经折了,大军他们干得。” “漂亮—!”王唯情绪激动之下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喜悦之情很快被身上疼痛感冲散。 “大军呢?” “没了。”医疗员面色僵硬地回复,随后他低头吐掉注射器又补充道:“还有钢蛋,俩人拎着炸药和敌方同归于尽了,没能回来。” 王唯愣了大概有两秒钟,然后他神情没落嘴里只蹦出一个字:“嗯。” 俩人都陷入沉默中,直到队伍中一名队员怒吼:“头!活尸!有活尸!” 怒吼声仿佛打开了什么人体应急机制,听见活尸两字的队员们一瞬间精神起来,王唯也顾不得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推开医疗员起身从掩体后面朝外探头。 “嘚嘚嘚——嘚—” 活尸们发出恐怖的磨牙声,它们前赴后继从某个甬道出涌出,另一挺由幸存者武装控制的77式高射机枪立刻偏转枪口对准甬道口。 片刻后,18mm机关炮再一次轰鸣。跑在前头的活尸要么爆开成为一团血雾,要么被机炮弹干得肢体残缺,可是那处甬道口太过宽阔,一挺高射机枪的火力不足以封锁。 大量活尸冲进大厅里见人就咬,许多慌张的幸存者武装胡乱开枪,流弹在相对密闭的空间内乱射,弹射,一些无辜的幸存者被子弹击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哀嚎声与血浆不断刺激活尸,它们动作更快,更加残忍,数不清的活尸在大厅里屠杀,血液飞溅,这里成为一处新的修罗场。 “撤!”王唯见情况失控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队员们迅速整队集合,他们靠拢在王唯周边,由特遣队控制的高射机枪也跟着调集火力长点射掩护己方部队。 此时大厅里早已乱套,操控高射机枪的队员杀红了眼,什么活尸,什么幸存者,只要不是自己人且妄图靠近己方的全部是可击杀目标。 机关炮持续点射,在外骨骼的帮助下,队员真正实现了弹无虚发,高射机枪在其手中成为狙击枪,每发机关炮出膛都意味着有一名倒霉孩子成为一摊碎肉。 王唯等其他队员没有浪费时间,他们在机枪掩护下逃离,而众人目标是己方高射机枪阵地后面的甬道。 “嘚—嘚——嘚嘚——”王唯有股错觉,这一次活尸的叫声有些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只能感觉出来却无法用言语表达。 在王唯失神的片刻,活尸们突然扭转作战目标将仇恨放在特遣队一行人上。 “艹!”王唯这时反应过来了,看着无数冲向己方的活尸,他无故联想到这群家伙也有指挥者。而磨牙的叫声,不同频率有着不同含义,它们之间是有交流的。 王唯来不及说出自己的发现,他只得高声喊到:“快撤!快!” 队员们聚拢到一块,展开掩护射击,一道道火线精准地掀翻活尸,可是活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多到让人数不清,可能整座城的活尸都已经涌入到地下工事里。 “奶奶滴!”高射机枪打空了一轮弹药,主射手兼副射手蹲下从一侧拽来新的弹药箱,抽出弹药掀开机匣盖手忙脚乱地安装。 而失去了高射机枪掩护,活尸们顶着轻火力不断逼近,王唯打空一个弹匣,换得时候发现身上已经没有弹药了! “谁还有弹药?”王唯大声询问。 “头!我也哑火了!”一名队员紧接着大吼。 其余队员状况差不多,在教学楼里补充的弹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地上铺满了黄澄澄的弹壳底火,枪口青烟缭绕,队员们不得不扒下幸存者武装的步枪用以射击。 幸存者武装使用的大多是95—1早已退役的小口径步枪,对悍不畏死的活尸可造成的杀伤性极为有限。 活尸的骨骼与肌肉密度好似经过强化,虽然热武器依旧可以轻易打进去,但是它们的行动并无大碍,一个个张牙舞爪,活力十足朝着目标奔涌,口中涟水甩落,一双眼白微微发红,真对得起其怪物之名。 “不对劲,这些鬼东西不对劲!”医疗员看着准星内连续两发子弹没有崩碎的活尸脑袋吓得失声。 作为浸淫十多年医学领域的高材生,步枪弹打不碎碳基生物的颅骨,这就好比他之前所学的一切都成为笑话。 头骨再坚硬能挡住步枪弹?而且活尸的脑组织真的能抗住两次大震荡么? 无知者无畏,对于其余队员来说,管你什么牛鬼蛇神,一发打不死就两发,两发不行就三发,要是还不行就一梭子! “这些家伙是经过强化的,和我们几个小时前遇到的不一样!”医疗员换弹匣的时候抽空朝王唯大喊。 王唯来不及回复,他默不作声蹲下收集地上尸体武装挂带里的弹药。 现在,王唯一行人已经退到高射机枪阵地附近,他们该跑路了。 “扒枪扒弹药,能拿多少拿多少!”随着王唯命令下达,队员们忙活起来,他们从尸体上拽出一个个弹匣往自己的战术口袋里塞。 刚才王唯昏迷的时候特遣队与幸存者武装展开了激烈驳火,打死打伤了不少敌人,相对的,己方弹药都用得差不多了,特别是战术投掷武器,早扔了个七七八八,一些打急眼的队员甚至把照明棒当手雷丢了出去。 “玛德,这手雷比我爷爷岁数都大了!” 一名队员看着老式木柄手雷头都大了,这种手雷装药量少,杀伤范围有限,但是造价低,容易仿制,对于新手来说也十分友好。 毕竟杀伤不够,数量来凑,那几年全世界都困难都在干仗,本着能用的思想,这玩意中土存量还真不少。 上个世纪50—60年代那段时间,真的打疯了,最后所有人都打怕了成立联合仲裁,从此不能说战争彻彻底底消失吧,世界各地隔三差五也会发生一些局部武装冲突。 对比那地狱十六年,世界一片疮痍的废土,还有幸存人类痛苦的哀嚎。局部冲突就局部冲突吧,至少人类还算克制,雷声大雨点小,打着打着就上谈判桌相互吐口水。 联合仲裁:“大家卖我一个面子!” 外骨骼这类跨时代装备是由联合仲裁推出的,打2000年人类成功登上卫星-1后发现了一种新型矿石,这种矿石的出现使得人类突破电池技术。紧接着一大批新式武器相继出炉,各个国家蠢蠢欲动,在公元2030前后,也就是中土大地震时期差一点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 好在联合仲裁从始至终就不是花架子,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科学家响应“拯救人类号召书”罢工,同时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各国军队哗变放下武器,在人类大义面前,战争没有发生。 30年变故使得联合仲裁心灰意冷,他们在随后日子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并且世界上的科研人员无人醉心于新能源,物理方面研究,来往卫星1的飞船也相继减少直到彻底停运。 科学家们转身将精力放在其他方面,他们悲观地认为每一次文明进步都意味着人类可以更轻易地毁灭自身。 在这种思潮下,人类科技树进入一条不可名状的道路。 好了,背景介绍完,开始要言归正传了。 王唯等人捡足装备,足够牲口的陈宏照挥动高分子振动刀切割下高射机枪主体,其实高射机枪都是可装卸的,不过大伙没时间也没心思去研究结构,暴力拆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光有机枪还不够,刚才的主射手变身为副射手,顺手拎起两箱子弹药,陈宏照把没打完的弹药一圈又一圈围在两肩,像及大围脖。 一行人见拿得在差不多了,在最队伍中仅剩的一挺电磁机枪强大火力掩护下一个接一个钻进黑不隆冬的甬道里。 这一次受伤的王唯没有身先士卒而是被队员们保护在队伍中央,一行人朝着未知行进。 “信息员!”王唯喊了一嗓子。 “到!”甬道里回荡着信息员沙哑的嗓音。 “找一条路出去,咱们不打了……” 王唯说出这话时所有人都有些震惊,但是很快所有人都将这种情绪消化在心底,毕竟谁不想活着呢? “时间,”王唯再一次开口询问,他的腕表已经在激烈战斗中丢失,很有可能是在他昏迷那段时间没得。 “2040年1月6日,凌晨2:12。头,我们…我们很有可能出不去了……”医疗员脸上挂着苦笑,可惜在微光环境下王唯是无法注意到的。 “我来之前是骗你们的,战区部队根本不会轰炸新凤城。” 众人心中立刻涌现出一股生的希望。 王唯悄悄闭眼又睁开,他对着所有人撒谎了,北部战区部队确实不会轰炸新凤城,但是联合仲裁那群人就不一定喽。 国特局与联合仲裁并不存在情报共享,甚至很多时候是联合仲裁单方面向外输出情报。 现在很多人被蒙在鼓里,包括王唯,包括戴局子,包括军方,包括最高领袖。 这两年的血检都是联合仲裁提出的建议,有得国家嗤之以鼻,有得国家严格执行。至少建议在中土这一片真的是当回事了,国特局全力运作后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离真相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现在,离真相已经很近了,新凤城毫无征兆地爆发生化危机,城市沦陷,军事介入都没能解决甚至在局部战役上一度溃败。 王唯无声叹息,他知道能否幸存要看联合仲裁内部如何评估此次危机等级。 导弹之威,恐怖如斯。 第43章 头,我怕疼 还是那该死的,黑暗的甬道。 特遣队不停倒腾双腿闷头跑路,前方永远是未知,后面则是嗷嗷叫等着开饭的活尸群。 “哒哒哒——”断后队员打出一串短点射掀翻了一头活尸,这只活尸距离众人很近,奔跑当中的队员情急下只能做到命中掀翻它而不是杀死它。 在队员更换弹匣的间隙,刚刚被子弹击中胸口干翻的活尸自顾自地起身,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磨牙声,它的身边掠过一头又一头强健且嗜血的同类。 每一头的活尸的双眼已经变为血红色,这种活尸很少见,它们浑身上下的肌肉不停耸动着,嵌入肉体中的弹头一个一个给挤了出来。 “这么打下去不行!”王唯喊了一嗓子,他来到队伍末甩出去两枚拉开引信的手榴弹,在爆炸声后掀翻了几头倒霉家伙。 其余活尸依旧冲锋,试图拉近距离。它们根本不在乎伤亡,根本不关注自己同类的尸体,进攻的欲望大过于进食的欲望。 “头,前面左拐100米,那里有一道隔离气密门。”信息员惊喜地说道。 王唯身处队伍后面打出几道长点射,照例击伤撂倒几头活尸,打空弹匣后直接扔掉,同时他眉头皱得老高,手上这把没有调过基线的步枪用着相当别手。 王唯记得他年轻时,95枪族就已经快退出历史舞台了,无托步枪好用倒是好用,但是打他摸到枪起还真没怎么用过。 “哒哒哒哒……”在队伍行进到拐角处时,两挺从尸体上扒下来的95班机立了大功。 两名队员跪姿射击,虽说95班机较比同族步枪重心要靠前,不太容易枪口上跳,不过正常交战中,战士都是以卧姿展开枪械两脚架支撑,然后火力压制。 不像刚刚那群学生,一个个都是二把刀子,站立着死扣扳机不放手一个劲地突突突,子弹全飞穹顶上,没有半分战果。 这叫什么?这叫对自己的实力过度自信。说不好听点,一个二年义务兵头一次摸现役班机都得老老实实趴地上打,就这样五十米不脱固定靶都算是有天分喽。 好在特遣队有外骨骼加持,蹲姿射击也能压住上跳的枪口。 只见两名队员一手扣扳机,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上跳的枪口,射击姿势非常地别扭且不规范,但是效果达到就行了。 无数子弹飞舞旋转射进怪物们地身体里,被冲击力撂倒的不少,不过没有出现缺胳膊少腿的情况,这让断后队员产生一股错觉,眼前这群家伙还能算是碳基生物么? 活尸群面对机枪火力封锁,鸡贼地全部趴下,那些反应慢的要么被击伤要么被击杀。 零部件齐全的活尸拎起同类的尸体作为人肉盾牌挡枪子,这可让负责断后的两名队员非常惊讶,更多是紧张。 小口径枪弹穿透力是有限的,经过一层肉垫减去冲击,哪怕侥幸击穿,也难以击伤后面的活尸。 王唯让老陈去开门,而他来到后面用尼龙扎带简单捆绑了一大圈木柄手雷,随后在二名队员更换弹鼓的间隙怒吼一声:“手榴弹!” 紧接着甩起膀子抡圆抛出去,集束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命中,当场砸翻一头倒霉的活尸。 倒霉活尸嗷嗷叫地爬起来,一手捞起集束手榴弹,短暂分神站在原地歪头思琢手里抱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然后,轰隆一声,它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下半生。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狭小的甬道中回荡,王唯离得老远也被震得气血上涌,脑袋发昏。 两名断后的队员让气浪波及到,其中一人率先清醒过来摇摇发胀的头,拎起95班机继续扫射,没人注意到鲜血顺着他的鼻孔往外窜。很显然他受了内伤。 另一名队员就比较倒霉了,王唯扔雷的时候他比较愣,低头摆弄班机没有及时卧倒,等冲击波袭来时直接被撂翻,要不是医疗员眼疾腿快上前拽去后面急救,恐怕他离死也不远了。 再来看活尸群这边,爆炸打破了它们的部署,不少活尸当场死机,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在热浪与硝烟中颤颤巍巍地起身,一个个摇晃脑瓜子想要辨明方向,随后充满喜感的一幕出现了。 不少活尸清醒过来朝着反方向冲锋,两堵尸墙撞到一块,阻碍了后方想要开饭的自己人。 更后面的活尸嗷嗷叫着,它们相互推搡往前挤,但是前面的活尸张大嘴巴啊啊啊发不出半个有用音节,两股活尸相互角力,一时间竟给特遣队争取了逃亡时间。 负责断后的独苗机枪手队员抬枪点射干掉了两只找准方向企图冲过来的活尸,随后他淡定地关闭枪灯扯下降噪耳机以此更好地分辨脚步。 假如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再打算开灯横扫。 断后队员也不光等着,他学王唯搞了一串集束手榴弹备用,刚才队友的班机还遗落在地上,他同样捡起来检视存弹,然后无奈地摇头。 弹药又不多了。 气密门这边,特遣队机械员老陈旋转气密门轮盘都快转出火星子,急迫的模样让一旁的队员跟着心慌不已,周边队友恨不得上去一脚蹬开他搞一出我行我来的戏码。 好在老陈最终还是完成王唯交代的任务,只听见卡啦一声,陈宏照惊喜地转头喊道:“成了!” 周边队员迫不及待地朝外使劲拉门,医疗员背着伤员挤到前面打算第一个进去。 等门打开一道可供人通过的缝隙时,王唯用手电照亮,医疗员老赵直接跨步进去根本不看脚下。 “耷拉—”奇怪的声音让王唯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转身往一侧扑倒。 紧接着而来的是耀眼的火光,刺耳的爆炸声,离得最近的王唯首当其冲又一次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得眼冒金星,双耳只能听见嗡嗡嗡细如蚊鸣的响声。 “头!头!……”信息员小赵将王唯身体翻转过来。迷瞪的王唯看着眼前人嘴型大致可以分辨出一个字,但是剩下的他一点都看不懂。 “玛德,头他聋了!”小赵看着王唯清澈而又迷惑的眼神冲着旁边陈宏照讲。老陈是个实在人,当即扬手想要抽王唯脸颊,可是手刚往下挥打就让王唯精准地把住喽。 “你特码想让我死是吧?身上还有外骨骼呢!这一巴掌下去我不得当场去世?!” 王唯自顾自地摘掉降噪耳机,顺手摸了摸脖子,由绷带包扎的伤口又一次崩裂,鲜血顺着绷带往外渗出。 “医疗员!”王唯喊了一嗓子。 突然间,王唯反应过来推开身边人,可是刚走两步就被老陈拽住按在地上。 “头!别过去!有雷,里面有雷。” 老陈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一名队友进去捞人。 特遣队犯了一个巨大错误,没有提前探明情况贸然进入,这一次是用血的教训提醒了所有活着的人。 被点名队员谨慎的使用枪灯扫量气密门后面不大空间。在确认安全后闪身进去捞起医疗员往外背,而另一名队员已经被炸成两截,明显是救不成了。 “头,老龚没了,老赵还剩下一口气!” “还有救么?快!快看看!” 王唯挣脱陈宏照束缚来到医疗员面前,捞人队员轻轻将其放在地上。医疗员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两双无处安放的手微微举起又落下。 “哒哒哒——”断后的两挺95班机又一次响起来。陈宏照一咬牙也顾不上王唯是否下达命令,他从墙边举起77式高射机枪冲到队伍后方举枪便射。 “来呀!来呀!” 高射机枪喷吐愤怒的火舌,枪弹连成一道火线飞舞进活尸群中,这一次密密麻麻的活尸们避无可避,它们相互推搡使得机枪夺得巨大战果。 一头接着一头活尸被打碎身躯,尸体越聚越多形成一道肉墙,墙后面的活尸群无能狂怒,在狭隘的甬道里热武器威力发挥到极致,没有生物可以通过!没有! “换弹!”老陈怒吼一声,一名队员上前补位用步枪射击,而老陈则来到后面拿上一箱子弹药折返回去,卧倒按住枪口继续喷射弹药。 医疗员的状况很糟糕,他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双眼睛瞪得老圆不停打转,连带着眼皮子打架要闭上。 “伤哪了?喂!别睡着!”王唯看着即将休克的老赵立马从身上掏出一支注射剂照着其脖颈处扎了下去。 一针下去还需要时间反应,王唯抽空看了一眼后面,活尸群推墙逐步逼近,两挺轻机早已哑火,而老陈正在从弹药箱中抽出最后一个弹链安装。 “先过去,”王唯示意小赵过来搭把手,一人抬胳膊,一人抬俩腿,还有一名队员在旁边用手电照亮,四人急速通过,可是两道气密门中间空间实在是有限,另一道门还没有打开。 “开门!快点开门!” 气密门从里往外开还是较为好开的,不多时接到命令的队员便打开了门,这一次他学尖了,用枪灯来回扫视确认没有陷阱以后才示意队伍通过。 现在,特遣队只剩下九人。 一行人迅速通过,临走前,断后队员将集束手榴弹甩了出去,也不确认战果,在老陈的帮助下合力拉上第一道气密门关紧,随后继续旋转这边的轮盘将其锁上。 “找点什么玩意别一下!”老陈是生怕那群鬼东西会开门,他喊完一嗓子后身旁队友当即贡献自己的特制步枪。 老陈找好角度将步枪塞进去,试验两下发现别死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一边命令队友将另一道气密门关好,紧接着拿灯来到医疗员旁帮忙照亮。 “疼……”医疗员嗫嚅着,七八道强光打在其身上,这下子众人才能看清其惨状。 上半身防弹甲上满是弹片,碎玻璃渣,甚至还有钢珠!双腿早就被打穿,此时隔着耐磨作训裤往外渗血,裤子残破不堪,王唯借来队友的军刀帮其切开褪下。 “奶奶的,叫你穿腿甲你不听……”王唯嘴上说着脏话,手下却动作不停。 “翻个身,把甲还有外骨骼卸了!” 众人翻转医疗员老赵的身体,老赵痛苦地嚎叫起来,众人不得不停下手中动作,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办。 “后背,后背麻了……”医疗员低声道,他说完话好似抽空了力气,一直大喘气,看来王唯刚才扎的针起效果了。 “老赵,怎么样?”王唯急切地询问道。 “死不了……” 过了半响,缓过来一部分劲的老赵叫队友帮忙腿去全身装备。 等队员们将老赵协力翻过来后,王唯掀起他后背衣服一看,整个人头发发麻,一旁的小赵不忍直视当场别过头去。 灯光下,医疗员后背血肉模糊。一个接一个细小的血孔正在不停喷吐鲜血,整片后辈的肉已然翻卷,犹如案板上的臊子。 “腰子,我腰子也没知觉了……”医疗员再次说道。 “头,劲上来了,疼……”老赵开始呲牙咧嘴,最终还是忍不住直哼哼紧接着放声嚎叫,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消身体带来的疼痛感。 老陈只看了一眼就拍击两下王唯的肩膀,意思在明显不过,医疗员没救了! 王唯根本不愿意相信,他刚才路过看见炸成两截惨死的年轻队员,他不想再有年轻的生命从他手中流逝了! “老赵,老赵,你听我说……” “头,cp—5!” “什么?”王唯愣在原地整整两秒。 “我受不了了,头,”医疗员哭了,哭得稀里哗啦,他一边哭一边喊疼。 明眼人一来就能瞧出来,医疗员现在是进气少,出气多,越来越虚弱的医疗员慢慢地连喊疼声都变得微弱。 “给我个痛快吧!求你了,头!我怕疼!怕……”医疗员说到这一口气上不来,他大口喘息,胸膛就跟破败的风箱一样呼呼作响,看来之前的诡雷八成打穿了其肺叶,刚才王唯扎那一针只是让其回光返照罢了。 “老赵……”王唯内心挣扎不已,信息员赵书瑾翻动医疗员的包,在与王唯对视时无奈摇头。 包里的东西都在爆炸中毁了,如果再有人受伤恐怕只能硬抗着得不到有效医治。 每名队员身上还有一支cp—5,那是任务失败自裁用得,众人也是刚得知不久。 现在,需要有人站出来送医疗员最后一程。 第44章 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八)(完) 众人将医疗员翻转回来,其身上装备卸下来后七零八落甩了一地。 所有人贡献出身上为数不多的止血粉,吗啡,特供药片为其续命,但是忙活半天也改变不了医疗员即将离去的事实。 医疗员老赵这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攥着王唯的手,眼皮子再一次打架。 王唯苦笑着,他低头抽手从怀里拿出cp—5注射器。 “不疼了,马上不疼了……”听见说话声的医疗员努力轻点下头。 “呲——”注射器朝医疗员脖颈处静脉扎下去。 得愿以偿的医疗员合上双眼,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王唯沉默不语,看着彻底不省人事的医疗员,又看了眼没有注射的药剂针管,心中闪过一丝荒缪。 医疗员走了,有可能是在痛苦中逝去。王唯这一针算是了却其心愿。毕竟人要是没了念想,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赵广飞突兀地出现在其中,放眼四眺,望不到尽头。 我这是在哪? 心中声音在白茫茫的荒原上飘荡,赵广飞吓了一跳,突然间他觉察到有人在轻轻拍击自己的肩膀。 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赵广志?那是自己的族兄,也是三院的同事,有着妙手回春美誉的外科主刀医生。 赵广飞视线慢慢往下移动,一名小女孩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手上拿着拨浪鼓摇动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 她的眼神清澈充满光亮。 是她? “阿飞,谢谢你。” 赵广志向赵广飞道谢。 须臾,赵广志抽出两只手举到胸前,赵广飞仔细瞧着对方完整的双手,一时间痛苦的回忆直冲脑门。 “都过去了,阿飞。”赵广志安慰道。 “你看,”赵广志继续展示自己完整的双手,“我又能给病患带来光明了!我们在这边生活得很开心呢!真的谢谢你。” 赵广志说罢向赵广飞鞠躬。一旁的小女孩也放下拨浪鼓上前抱住赵广飞的大腿。女孩抬头仰望与低下头的赵广飞对视,一双大大的有神的眼睛扑闪扑闪。 “走吧,我们来接你了。” 赵广飞脸上挂着满足释然的笑容,她抱起小女孩用臂弯托住,另一只手与赵广志的手紧紧相握。 三人走哇走哇,白色的世界充满色彩,无数熟悉的事物出现在三人面前,盛京陆军三院的康复广场,医院大楼,无数熟悉却叫不上名字的同事…… 另一道气密门已经关好,别死。 还活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将视线统一放在已成尸体的医疗员身上 。 沉默,所有人沉默,最后他们齐齐将目光放在王唯脸上。 王唯扫过一张又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心中思琢谁又会下一个离去?当自己锐利愤怒而又无奈悲伤的眼神与队员们充满希冀的目光碰撞后,王唯只得无奈地闭上双眼仰头消化掉所有负面情绪。 “赵书瑾,找一条路,送我们出去。”王唯重复刚才的命令。 “头,沿着这条甬道一直走,前面还有一道t字岔道口。但是……” 赵书瑾说到这不再吱声,王唯上前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但是两条路图上没有显示,尽是乱码。” 听到这,众人没有半分骚动,只是微微感慨有些幸运,还有些倒霉。幸运地是他们成功摆脱舔狗一样的活尸群,不幸地是信息员将众人领向未知的道路。 “你们别想太多,既然有人放陷阱就说明这边有人,而且不想让外人进来。”王唯冷静地分析道。 “清点武器装备,休整一下。” 王唯的命令刚下达,他突然看见甬道前面出现几道手电光。 很快几道光束打在一行人身上。 经典剧情复刻,只不过这一次是王唯先搂火! “哒哒哒哒——”王唯扣动扳机,一串长点射子弹飞荡过去,来不及确认战果,王唯大吼着:“趴下!” 队员们连番战斗精神疲惫不堪,连带着反应速度下降,反射弧更是格外的长。 其余七人站在原地整整一秒钟才趴下。 一秒钟,能办很多事情了。 回敬王唯一方的是更多子弹,七八发子弹砸击在王唯胸前将其干得一个踉跄。好在新式防护装备足够硬并没有被击穿。 王唯就势栽倒,继续放声命令道:“盾牌,反击!” 特遣队还有一面盾牌,接受到命令的队员闷声架起盾牌,另一名队员在地上连续翻滚到自家盾牌掩体后面,紧接着架起步枪直接搂火! “哒哒哒哒哒——”开枪就是扫射,充沛的火力使得对面一度哑火,几道灯光晃来晃去无所适从,倒是对面先乱了阵脚。开枪的队员猜测对面没有盾牌可以拿来充当掩体。 “奶奶滴,虎落平阳被犬欺是吧?”彻底反应过来的特遣队发挥他们的优势,灯柱起点就是最好的射击目标,先是点射摸摸感觉,紧接着短点射打出三发五发子弹。 得益于外骨骼抵消后座,短点射子弹散射面很紧致,说是激光打过去都不为过。 一轮短点射下去,对面彻底哑火,不知是都死逑了还是没有勇气继续反击。 “吨吨吨——”王唯仰头干掉半壶水,见水壶见底干脆扔掉减负重,一行队员有模有样,只不过作为女孩的赵书瑾没有扔而是将水壶重新收好。 王唯摘去手套擦一把嘴,心里想着喝足水是真爽快!队伍这一路上一直在吃老底,基本没有补充过,绕路前那是能丢的玩意全丢车里一把火点了。 因为携带物资少,众人一路上算是较为克制,一直科学地计算补充身体消耗。之前还匀给幸存者不少。从入城后完全是靠局里特供药物加意志力硬挺着。 所幸,剩下的路也不多了,何必再为难自己呢?只要能出城,在野外是饿不死渴不死经过大量训练的国特局特工的。 “最后一哆嗦了!抓个舌头问路!” 架盾队员负责开路,特遣队排成一列沿墙根行进。 当特遣队来到灯柱来源地,看到的是成片成片的伤者,大多数完全救不成了。 一名队员脱离队伍想要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点什么东西,可是刚蹲下时脑海里不由得浮现特训时所学知识还有两名队友死前惨状。 最后,队员讪讪收回手回到队伍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的脑海中回荡当年教官说过的话:“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还要有用处。” 是啊,死人确实比活人有用,谁能确保这群伤者身子下面没有诡雷什么的?正面打不过完全可以设陷阱当老六哇! 特遣队因为大意轻敌已经失去两名队员,真的不能再死人了。 王唯枪灯来回扫量,他毫无征兆地停下,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名背靠墙面瘫坐在地的敌人。 那名敌人身着一套得体中山装,腹部让步枪开了一个眼正在不停冒血。和其他伤者不同,他还有心思叼着一颗烟,只不过颤抖的双手无论如何划不开火柴,打不着火。 王唯示意队伍停下,警戒。他只身来到这名敌人前掏出打火机俯身帮其点嘴边燃香烟。 伤者猛撮烟屁股,烟雾顺着鼻腔吐出,完成一次循环。 “谢了,”说话牵动到伤口,伤者不由得呲牙,但他还是死死咬住烟屁股不放。 “白鸿江。”王唯缓缓吐出三字。伤者听到后有些发懵,这三字仿佛有无穷的魔力,伤者又一次吐出烟雾后眼神愈发冷冽。 “你是谁?”白鸿江不打自招,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了。 “曾用名白鸿江,现用名白德,我说得对吗?” “太对了!”白鸿江想要发笑,可是伤口不想让其做出该动作。话一说完,白鸿江屈从于身体应急保护机制颤抖不止,顺带着香烟脱嘴坠到衣服上烫出一个小洞。 王唯上前弹开衣服上小半截香烟,面对朝思暮想的仇人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该有的愤恨情绪,他询问道:“还有烟么?” 白鸿江抑制住身体抖动,他右偏头示意右侧口袋。 王唯蹲下朝里面掏了掏,嗯,不错,确实有烟盒轮廓。 王唯将烟盒掏出来在白鸿江眼前扬了扬,紧接着掏出两支,一支塞在白鸿江嘴里,一支自己叼上。 香烟燃烧,俩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在设想当中,我的人都得死光才能见到正主,随后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千钧一发之际反败为胜,将你击倒,对着镜头嘴上念叨着正义必胜这些鬼话。” “而不是现在,两个人没事蹲地上抽烟。”王唯吐出一口烟雾率先打破沉默,语速飞快地讲述着。白鸿江听完只是摇头不言语,对于王唯身份他已经心中有数。 “拍电影还要讲究逻辑,现实却是不需要的。”白鸿江回复,他看了一眼自己腹部伤口,脸色越来越白。 王唯抬起头,嘴里缓缓吐出一道烟圈,接着说:“你知道么?当一个父亲很难,而当一个单亲父亲更难。” 王唯将头扭正,在昏暗的环境下,他竭力盯死白鸿江无神的双眼,那架势分明再说:直视我!载种! 白鸿江皮笑肉不笑,但是他的目地达到了,他成功激怒了王唯。 “算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王唯嘴上继续叨叨。 “我知道你想要问我后悔不后悔,还有问我干了什么蠢事,可是谁又没年轻过呢?” “要论杀人抛尸,有且只有那么一次,我也曾害怕过,但是很快便释然了,家族长辈将我保护的很好。” “这位陌生人,你身上背得血债也不少吧?我那群今天可以称为狐朋狗友的酒肉朋友们不全部栽了么?并且我也曾听过他们的家人也受到牵连。” 王唯点点头,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说:“都是我干的。” 白鸿江有些错愕,但是很快恢复平静抛出问题:“你后悔么?” “不后悔。”王唯想都没想,答案脱口而出。 “那么我也不后悔。”白鸿江平静地回答道。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买单。罪行,我认。但是谈不上后悔不后悔,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从来不为过去式而产生负面情绪。” 白鸿江闭上眼又睁开,接着独白:“我的家族里很多人都喜欢宣扬家族的祖先如何如何,整体氛围处于一种,怎么说呢?活在功劳簿上的感觉。” “其实白家早就不行了,没有拿的出手的成绩,子嗣仗着先辈荣光瞎搞,慢慢地什么都没了。” “还有你说得单亲父亲,我也是。只有身为人父我才知道当时对受害者家人伤害有多深。” 白鸿江看了一眼王唯,发现其表情松动。 “对不起。” 王唯缺得是那声道歉么?他要白鸿江的命! “说完了么?”王唯撸动手枪套筒,掰下机锤,保险划开,随时可以击发。 “没有,”白鸿江正色道。 “我就要死了,我也是你眼中的反派,你不会在我没说完的时候把我崩了吧?” 听到黑色幽默的王唯摇摇头慢慢说道:“不会,你说得,这是现实。” “是呀,现实……” 白鸿江将烟吐掉,他双眼闪过一丝恐惧,浑身开始打哆嗦。 “有点冷,算了,我可以叫你一声老师么?” 王唯点点头,“老师”是齐鲁地区对于陌生人的尊称。 “老师(代指王唯),其实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我这辈子伤害了很多很多人,你的妻子只是其中一个。” “但是能寻到我复仇的也只有你一个。我再次强调,我们是同一类人。” 王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这白鸿江是濒死开始说胡话了么? “不要这副见鬼的表情。你以后会明白的,哦,如果你还有以后的话。” 王唯听到这已经反应过来了。他转身对着队伍大喊一声:“快走!” 众人立即行动起来,领头的是赵书瑾,陈宏照负责殿后。 “头?”老陈跑出去两步感觉不对劲回头,看着脚下生根不挪动的王唯发出内心疑问。 “我们还有账要算。”王唯依旧蹲在地上单手指着同样瘫坐地的白鸿江回复。 老陈露出我懂得表情,他转回头催促众人加快速度,同时他从王唯的目光里看出一些头平时不应该有的情绪。 “白鸿江,你的生命要走到尽头了,还有什么遗言么?” 王唯站起身将枪口对准白鸿江额头。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当个好人。” 第45章 大仇得报,队伍散伙 王唯为什么要杀白鸿江?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白鸿江带着他的党羽威胁戴落雨。这种小混混性质且极其愚蠢的行为戴落雨并未放在心中。 白家与戴家向来不合,个中原因涉及到站队,政治资源。 后面白家失势,白鸿江等人将戴落雨掳走,虐杀,泄愤…… 离谱么?确实离谱!然而现实往往是不需要讲什么逻辑的。 白家随后又下了一招昏棋。 他们不想放弃白鸿江,在国特局插手前伪造了案发现场,将残缺不全的戴落雨尸体扔进混凝土桩基里,好在负责任的项目人员发现后立即报警,白家这才没有毁尸灭迹。 尸体发现后白家第一反应是要将其彻底销毁。可惜国特局这一次略胜一筹提前将尸体调包转移,并从当地分局里拎出来一个死刑犯毁容顶缸,骗过白家。 当然,其中过程肯定是争分夺秒,惊险刺激,万分曲折,多方博弈,相互算计。篇幅原因这里就不赘述了。 让我们把目光拉回到现在,2040年1月6日凌晨4:32,新凤城地下工事甬道。 王唯自白。 “我回去那天晚上,我的孩子抱着被子一直熬呀熬呀,熬过午夜凌晨十二点,熬过他的生日。” “我骗他说妈妈有事情要处理,这是第一天。第二天我又找了另一个借口,说妈妈出差了,要好久好久才能回来。” “后面孩子过节过生日,我都会到礼品店以其母亲的名义发礼物,并且提前准备了好几封模仿她字体的书信夹在礼物中。” “我骗了孩子整整十年,直到他成年那个生日。” “你猜猜我儿子说什么了?”说到这,王唯似笑非笑,接下来的话带着一丝哭腔:“我儿子说:爹,我早就知道妈妈没了,你能告诉我她是怎么走得么?” “那一刻,我沉默了。我只能撒谎说妈妈她死于工程意外。” “还好十年来我日复一日地引导他,潜移默化下对于那天的记忆错乱,让他回忆起来时第一反应是我也没有在家,而是在上班。他母亲是去看望我时发生的意外。” “我撒了好久好久的谎,你能理解么?” 王唯的手枪迟迟没有击发,他气得浑身发抖,但是持枪的手臂没有半分颤抖,枪口更是无比精准对准白鸿江额头。 白鸿江沉默,他家孩子也在小时候失去其母亲,那么多年他也一直撒谎避开“妈妈在哪”这个话题,想尽办法补给孩子缺失的母爱。 同样作为人父,白鸿江理解王唯,可是他现在更多是抱有遗憾。 再也不能陪女儿走下去了……这是白鸿江心中最后的念头。 “亢—”枪响。 子弹旋转出膛,白鸿江的脑袋旁边多出一个大洞,沙灰皮子脱落,混凝土碎块溅射崩了他一脸。 白鸿江吓得浑身哆嗦,自觉地紧闭双眼,咬牙不再吭声。 死亡,怎么可能有人不惧! 王唯很想说这一枪打歪了,下一枪不会了,但是他没有说。 王唯转而微微下压枪口对准白鸿江胸膛,随后连续扣动扳机。 “亢—亢—亢—” 手枪连续击发三次,两枪胸口,一枪头。 大口径手枪抵近射击威力相当恐怖,打胸那两枪直接让白鸿江上半身稀烂,最后一发轰碎了其半张脸,可以说死得不能再死。 三枪完毕,王唯将枪收好,蹲下。他直视白鸿江的尸身,借过手电光看着地上早已凝固的血液久久无语。 即使自己不开枪,那个家伙流那么多血也肯定没有活路了。王唯心里想。 王唯闭眼再睁眼,简单的动作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大仇得报并没有想象中的酣畅淋漓,反倒是心中空落落的,在复仇过程中发生的一切事情顿时涌上心头。 几十条,乃至上百条不相关人员的生命,数之不尽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伤者。 这一切真得值得么? 王唯心中没有确切答案。 古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得不报的说法。王唯选择了一条最不可能,最暴力,最简单的路。 他要白家灭亡以解心头之恨。 王唯感觉太累了,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外人面前伪装自己。 大仇得报以后,他心中又充满迷茫。 好像找白鸿江复仇是他活下来的动力。 他太爱她的妻子了,他在无数个日夜想随她而去。 但是他不能走,因为王岩明,因为王筱楠…… 还有白鸿江的遗言:“我们一类人。”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王唯想不通了,他瘫坐在地上放空自己。 好一会儿,他才消化完这些乱七八糟的糟糕情绪。 “不行,老子得回去抱孙辈!” 王唯嘀咕一句,他起身下意识地查看外骨骼的显示屏,却已忘记它早已在诡异emp攻击中毁坏。 “瞧我这记性!”王唯咧嘴一笑,他大致估量了一下备用电池里的电量,如果局里科研部那些老家伙不吹牛的话,应该能用到天亮吧? 想到这,某人心里直打鼓,毕竟那群老家伙确实不太靠谱,走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电磁炮不会炸膛呢…… 王唯奔跑起来,穿过漆黑的甬道,在尽头他看见了特遣队员们正在焦急地等他。 “头!”陈宏照率先开口,随后张开嘴欲言又止,啊了一声又将头低下。 “头,还是我来说吧!”其中一名队员挤到前面。 “头,咱们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队员们在听见白鸿江的名字后就知道终于见到了此行任务目标,只是这任务目标有点倒霉,硬是在之前驳火中被流弹击中重伤,最后让王唯亲手送走。 任务目标一死,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只要能将消息送……其实送不出去也没关系,国特局不是什么小气机构,从特遣队上路那天起便着手准备他们的遗愿了。 “我有一种感觉,那个家伙就是白鸿江,气质是骗不了的人。”王唯笃定道,紧接着他露出微笑说:“既然任务完成了,我也不强求,想散伙那就散伙。” 之前在教室里王唯与众人讨论过任务完成以后的去留问题,只不过这种概率太小,在情报未知的情况下特遣队大概率全军覆没。 不过梦想毕竟还是要有的!你看,这不就稀里糊涂地实现了么。 “头,规矩我们都懂。”说话队员身后跟着几人,和陈宏照与赵书瑾俩人泾渭分明,看来他们心意已决。 “我们出去后改名换姓,离开中土,有生之年绝不回来!如有违背……” “就不要发那些破壁誓言了,局里的手段我都摸不透,心里要有数,反正人间蒸发就是了。”王唯摆摆手打断对方发言。 此番动作直接将说话队员酝酿好的情绪干得稀碎,紧接着这几人脸上都挂着轻松之色。 对于想走的队员们来说,经历了那么多还能活着实属不易,任务完成还能留条贱命在余下日子快活,赚发了。 对于王唯来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谁让他搁教室里讨论战术时做出过承诺呢? 王唯脸上挂着真诚的笑意,他上前拍击每一名幸存队员的肩膀,眼中净是鼓励之色。 最终,最后还活着的八人有五人决定离开,王唯身边仅剩下赵书瑾与陈宏照。 现在谈这个还有点远,大伙还没出地下工事呢! 信息员赵书瑾嘴上嘀咕着什么,她打算和王唯一条道走到黑,陈宏照也是一样。 信息员打开还在运转的平板继续执行命令,势必要为众人找出一条出路。 2040年1月6日,早7:22分。 城外,一处荒芜隐秘的树林里,特遣队众人十分狼狈地相互搀扶着出来。 这几个小时众人终于找到了一条出路, 可惜身上最大的倚仗外骨骼在出口处罢工,背包里的电池早就在emp攻击中损毁。 还好应急电池在外骨骼内部,且浑然一体不可拆卸,在emp攻击中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否则特遣队早无了! 八人在出口处不得不褪下外骨骼拿上必需品,剩下的一股脑用烈性炸药连带着工事出口扬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你问里面的幸存者咋办? 那群活尸可不是什么善茬,在王唯领队跑路前,大厅里的幸存者就已经被活尸屠戮得七七八八。 当然可能有人侥幸钻进一些甬道,但是在无光逼仄(ze)的环境里幸存者是斗不过活尸的。 缺少补给还要面对穷追不舍的活尸群 其下场可想而知。 “头,珍重!”五人朝王唯敬礼,礼毕后背起行囊头也不回地往东走。 王唯三人回礼,待五人走远后才将手放下。 “各位,”王唯脸上挂着微笑,“咱们也该走了,至少把这里发生的事送出去!” —————————————————— 本书小设定: 新凤城东面边境线上坐落一座标准军事要塞城市——安东市。 安东再往东是一条奔流不息,作为两国边境线的大江。 江对岸是高州半岛。很可惜,半岛在30年大地震后被海水倒灌,有不少土地沉降于海中。 地震后半岛上人丁凋敝,虚弱的政权在维持秩序,但是掌控力远不如从前。 一些外境不法者经常借道高州半岛偷渡到中土,这也是中土不得不在关外边境地区大量陈兵的原因之一。 关外之匪相当猖獗,绝大部分是从东面(高州)和北面(哈纳斯)来的。 他们足够危险,暴露行踪后往往杀人不眨眼,屠村的情况时有发生。 这就导致关外人口迅速流失,能润的早就润到关内喽;剩下没润的,都是有血性的,和关外之匪有着滔天仇恨,亦或者没有能力润的。 “一寸山河一寸血!” “先民抛头颅,洒热血,于此立碑,可再战否?” 继续剧情。 2040年1月6日,303国道。新凤城与釉岩城辖地交界处。 一辆越野汽车迎着朝阳疾驰,车上坐着五人,分别是李佳航,史磊还有三名不知道姓名的女孩。 “有信号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史磊高兴地喊了一嗓子,李佳航分神暼了他一眼继续专注地开车。 关于李佳航和史磊还是有必要交代一下。 当时天黑前史磊见自己掉队便不慌不忙地往回赶,恰好遇到了正带着女性幸存者出门的李佳航。 李佳航刚入伍的时候搁盛京某汽车连干了一期,后面他自己都不知道得罪了哪位神仙,硬是在他二期套改的时候给调到了边境卫戍兵团里。 对于这种调动,李佳航并无异议。 毕竟人家思想觉悟高,本着“我是部队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边境卫戍兵团又能怎样? 再有,边境津贴确实高哇! 由于李佳航一直好学,他在汽车连学了不少关于汽车方面的知识。 这不,昨晚就用上了! 史磊当时领着佳航到处晃悠,二人组在众多瘫痪汽车里愣是把一款柴油驱动的越野车给打着了火,这可着实惊呆了一旁的史磊。 史磊当时在想:假如他们那群幸存者里要是有这种本事的人,后续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 后面在史磊这个当地老油条的引导下,佳航少走了很多弯…路吧。 一会儿村道,一会儿县道,一会又是横穿田埂,七转八转最终将车驶上国道。 至于高速公路,二人压根就没往那边去。 现在他们刚刚出了新凤城片区,已经进入釉岩市管辖区。 去往釉岩的国道是一条曲折的盘山路,一路上千鸟飞绝,雪花飘荡。 在继续行驶了不到三公里后,佳航不得不将车停下,先是对震惊状态下的史磊使了个眼色,随后从容地下车。 “各位,行个方便!”佳航淡定地举起双手,非常光棍。 路前方,还有山上山下是一千好几百名持枪抗旗的悍匪。 悍匪们有着统一特征,那便是身上系有红丝带,可能在胸前,可能在颈部,也有系在手臂上的,但是所有人头(盔)上皆裹有红巾。 一时间,红色的丝巾迎风飘荡,红色脑壳子上下涌动,煞是壮观。 佳航在边境兵团听说过他们的传说,曾经暴打卫戍兵团整编师的凤凰叛军! 第46章 拦路悍匪 佳航表面严肃不已心中暗骂一声倒霉,他在三旅的时候可是经常听到一些关于这群悍匪的传闻。 老兵们都喜欢叫这些家伙为凤凰军,或者根据其特征叫红丝军。唯独少了“叛”字。 这群家伙办事相当有原则,专挑部队序列下手,从不欺负老百姓。那家伙头铁的很,在部队忍耐极限度上疯狂反复横跳。 32年的时候,北部战区高层忍无可忍派出一个整编师进山围剿,出动战机架次600余次,几百辆山地坦克与装甲车加上近万步兵协同作战,背后更是有数之不尽的二线后勤部队,反正是敞开了打。 就这,还让人反推了…… 当时部队进了山,大部分高科技武器都跟失了智一样不好用没法用,哪怕尖刀外骨骼部队扔进去都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直到今天,北部战区高层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输得! 一战过后,双方都没有太大损失。况且叛军平时也老实,除了和部队相爱相杀外,其余时间皆在打击关外流窜的武装走私犯与毒贩集团。 部队不方便出面办得,凤凰军都敢办,手段相当残暴且有效。 对于一名毒贩马仔来说,走投无路下他宁愿投降当兵的,不愿意到凤凰军那走一遭。 当兵的还能讲讲道理,了不起遭受皮肉之苦,性命还有保证。若是落到凤凰军手上,扒皮剥筋还算是最轻处罚。 凤凰军残忍到把毒贩项上人头挂在敌人偷渡入境的必经之路上用来警示后来者。 武装走私犯,人贩子要是逮到坐实罪行直接打断腿扔山上林子里自生自灭! 总之凤凰军让部队还有当地政府宣传得极其残忍与恐怖。 近两年来关外凤凰军规模还在不断扩大,搞得隔壁卫戍兵团相当紧张。 有一个战斗力强大且立场不明的邻居,是个人内心都会存有危机感。 正当佳航继续联想时,对面悍匪队列里走出一人高声道:“此路不通!” 佳航懵了,他在出城前便听史磊的话换掉一身作训服。现在他穿着一身淘来的休闲服。 传言中凤凰军与部队极其不对付,难道说自己哪块暴露了?佳航眉头一皱,严肃的脸上闪过追忆之色,他在想下车后有可能暴露出的破绽。 “釉岩城全是怪物,你们最好从哪来回哪去。”悍匪还算客气地解释,嗯,要是他两根手指不搭在步枪保险上就更完美了。 佳航露出一张苦瓜脸,在车上坐着的史磊这时下车高声喊道:“新凤城完犊子了!那边也全是怪物!我们是逃难出来的。” 这一句话引炸了对面,只见刚才喊话的人回复:“不可能!” 佳航还想解释些什么,史磊上前将其扒拉到其背后,紧接着递给佳航一个眼神,意思是不要再讲话,他来就行。 这番动作搞得佳航狂汗,心中暗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史磊是真不知道凤凰军的凶残程度,没看见我都不敢大声bb么? 史磊真的不知道凤凰军么?不见得。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关外人,他还是能从各类渠道里听说一部分关于叛军情报的。 只不过消息来源驳杂,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他眼里其实叛军也没有传得那么夸张。 “新凤城真没了,城里到处都是杀人吃人的怪物。” 顿了顿,史磊又说:“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侦查一番。但是我不建议你们那么做!正规部队都被打散了,你们进去怕也是一样。” 悍匪还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他扭头向人堆里领导投去带有问询的目光。 领导递给其一个眼神,悍匪秒懂。 “哥们儿,釉岩城那边也废了,部队早撂挑子跑路了,我建议你们继续南下去庄河子。” “庄河子?”史磊愣了一下,他心中估算了一下前往庄河子的距离,好家伙!相当于从新凤城到釉岩呢! 史磊转身勾起佳航肩膀说:“不行咱们绕路去盛京吧,我琢磨着南边也够呛!” 佳航点点头,车上油不出意外的话足以到达盛京。 史磊得到回复后拍了两下佳航肩膀,继续隔着老远喊话回复。 对面的凤凰军悍匪没有为难这一车人,在上千双眼睛注视下,越野车掉头离开。 另一边,新凤城辖区边角。 王唯一行人艰难地行进在针叶林中。 陈宏照帮忙背信号接发装置一路上累得不想说话位于最后。 赵书瑾居与中间一手提步枪,一手拎呼叫器,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原始森林中,可是一直发不出去消息,更得不到总局回复。 王唯这名伤患号在前方,两把高分子振动刀充当砍刀一点一点开辟可以行进的道路。 “头,”位于队伍末尾的陈宏照几个小时来第一次张口说话。 “怎么?”王唯出于礼貌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回头哼哧哼哧地砍树枝开路。 “有什么打算么?”陈宏照一边说一边大口喘气,说完后双手扶在膝盖上,弓腰缓劲,头大的汗珠从额头沿着脸颊从下巴处滴落,在这个三九寒冬能累成这个样子,真的是把浑身上下力气榨得干干净净。 王唯状态也好不到哪去,脖子绷带下的伤口一点点崩开,哪怕之前内服外敷了好多消炎药,这会儿伤口是又疼又麻又痒,每动弹一下都会让人体验一波难以启齿的膈应感。 “歇…歇会儿吧!”陈宏照恳求道。他小心翼翼地将设备放在地上,解开肩膀上的束带,转个身一屁股坐在地上,紧闭双眼大口喘息。 王唯回头看其模样无奈停下动作,他拍了拍专注工作的赵书瑾示意她一块休息一会儿。 赵书瑾摇摇头意思是不需要,体力保存较好的她单手拎起设备独自一个人继续往山上走。 赵书瑾是个谨慎的主,她肯定不会脱离二人视线,艰难地往上攀爬几步后,她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再也不是那沙沙沙的刺耳杂音。 “头…”赵书瑾这会儿才发现嗓子哑透了,她欣喜地飞奔下去拉起坐在地上休息的王唯,一边讲话一边挥舞起自己胳膊。 “我们联系上总局了!” 王唯点点头,上下眼皮子又一次打架,他真的有些遭不住了。 “好……”王唯说完这句话,双眼一黑昏了过去。另一边陈宏照已经蜷缩在地上呼呼大睡,安静地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婴儿。 赵书瑾眼看这俩位活宝睡着后,突然间也有些昏昏沉沉起来,这一刻她警惕心大作!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赵书瑾拍击自己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一切动作都是多余的。她努力阖着双眼眯成一条缝,手上步枪无力垂落。 “什么……鬼…东西!”赵书瑾举起手揉搓太阳穴,她发觉脑袋变得愚笨,还想着这会儿要带上防毒面罩,或者嗑一片特供药片,明明脑子转得飞起,身子却慢得要命根本提不起劲头来。 赵书瑾视线变得愈发模糊,坚持一番后步枪率先脱手坠落,紧接着两眼一翻跪倒在地昏死过去。 清风吹过带起毛毛雪尘,诺大山林里静谧无比,看不见野兽身影,除了风声便是声。 须臾,在距离三人组十几米处,几处不起眼的雪包动了动。三道身穿雪地迷彩的人影抖落身上积雪,相互对视一眼将步枪保险关闭挎至身后,紧接着悄悄地朝着昏迷三人组摸去。 步枪上,红色丝带让寒风轻轻托起飘荡,似在向风述说一段无法忘怀的故事。 —————— 越野车在路上疾驰,一路朝西北方向行驶,史磊上了年纪看不清路标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让佳航来开车,说白了就是懒。 “去过盛京么?”史磊觉得路途太过无聊,主动打开话匣子。 “我是盛京本地人。” “哦。” 俩人沉默一番。 再度感到无聊的史磊又挑了个话题。 “你当了几年兵?” “在干第三期,在边境三五年了。” “我当过武警,本来我是要去空军的。” 这倒是勾起佳航一丝兴趣,他主动问:“为什么不去空军?” “名额让人顶替了。” 佳航不为所动,可是史磊后面的话险些让其破防:“战斗机飞行员。” “卧槽?!”佳航深知战斗机飞行员含金量,说是十万里挑一,乃至百万里挑一都不为过,这还能被顶替? “不要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专心开车。” “哦…”佳航继续开车,突然反应过来的他有些狐疑地反问:“你不会是在吹牛吧?” “恭喜你,你是第一千名质疑我的人。”史磊斜眼瞧其一眼,语气十分阴阳。 佳航刚想说什么,他突然听见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动静。 “老史,你先别说话!” 史磊眼里满是疑问,他也没准备说话呀! “你听,有没有别的动静?” 史磊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他也听见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对于两个有过军旅生涯的人来说,一时分辨不出来只能说兵可能是白当了! 天上,两架武装直升机并驾齐驱,其中一架直升机上坐着哑巴。 两架直升机是从战区陆航大队借来的,至于是谁的面子无需多说,当然是国特局戴局长! 现在战区捂着情报不共享不沟通不交流,直到哑巴带回去的录像彻底惊呆了局内高层。 来不及找军方对线,戴局子马上命令待命的二队前去捞人。 对于国特局而言,事情正在朝着一股不可控的方向行进。 “这动静,怎么越来越近了?”佳航轻点刹车将车速放慢。史磊按动按钮将车窗放下,自顾自地往外探头,迎着冷风整个人精神不少。 史磊斜抬头朝天上望去,只一眼他便看见两架直升机正盘旋向下朝着越野车拉进距离。 “卧槽!直升机!” 佳航闻言猛踩刹车,史磊好悬飞了出去! “你特码谋杀呀!”史磊骂骂咧咧地将探出去的身子收回来,他扫了一眼正驾驶发现佳航已经出去了。 车外,佳航手持信号枪,二话不说朝天发射。 第47章 凤凰军处境 王唯从昏迷中悠悠醒来,睁眼时,嗯?怎么黑漆漆一片! 呜呜!王唯发出怪叫,知觉一点点回归,他这才发现嘴边有异物。 感觉黏糊糊的,好像是胶带? 王唯试图活动手脚,不出意外,上下都给绑死了。 王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睡着前…不,是昏迷前的记忆。 赵书瑾喊自己联系上了总局,然后自己就两眼一闭什么都不记得了。 “呜呜~唔!”王唯听见另一道声音,看来是自己属下,至于是谁就不知道了。 “老实点!和条蛆似的顾涌什么!”一道陌生声音传来,紧接着是拳拳到肉,咣咣暴揍声。被揍者传出呜呜叫声,若不是嘴上给封严实了,这会儿应该传出来凄厉的惨叫声。 陌生人大概揍了几十下,呜呜声彻底消失这才收手。 玛德…绝不能动弹!王唯唯唯诺诺老实得一批,两耳不听窗外事,那是一点小动作不敢有。 “咔呲—” 王唯感觉自己脚上束缚感消失,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道陌生声音传来:“起来!走!” 王唯颤颤巍巍站起来,一枪托砸击他的后背。王唯顿时一个踉跄脑袋发懵,心里想着自己被绑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现在腿脚早就麻木了,能站起来就不错了!揍我这人有病吧? “聋子是吧!”抡枪托那位又要下手,这时第三道声音传来:“行了,行了,别玩死了!注意纪律!” 你们还有纪律?王唯内心疯狂问候。同时想:当真是因果报应,循环不爽,自己以前造得孽现在得还了呗? “嘿,这不是好久没遇到生人了么,手痒!”第二道声音说道。 众人陷入沉默,半响,第三道声音说:“司令要亲自审。” 说完也不征求王唯意见,俩壮汉上前架起王唯两条胳膊往外拽,途中有人将王唯嘴上胶带撕下去。 王唯没敢说话,刚才自己手下被揍那可是历历在耳边,并且这群人说司令亲自审,他这个时候如果再搞什么小动作那纯找不自在。 “还挺老实。”第三道声音打趣道。 是啊,老实,能不老实么!王唯内心腹诽。 拖行一段距离后,王唯终于找回两条腿的控制权,他第一次开口说话:“两位兄弟,我能走了。” 言毕,刚才还拖拽王唯的俩人松手。由于重心一直向前,这松手后王唯险些栽了跟头。好在王唯底子还没丢得干净,昏了那么久醒来后也算是精神饱满,就是肚子一直不争气在咕咕乱叫。 一路无话。每次王唯动作慢了半分,后面都会有人亲切地用枪托给他一下。这让王唯十分抓狂,每次想骂两句却又发现骂了也不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甚至还有可能遭受更多皮肉之苦,无奈只能让人驱赶走路。 几人磕磕绊绊行进了好久,王唯心中默数步数。至少落个心里安慰,只要这群家伙没那么蠢肯定是会推着我转几圈再到达目的地。王唯心想。 别问王唯为什么这么想,基操,勿六。 对于凤凰军而言,谨慎又谨慎是必要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安稳过来这么多年并逐渐发展壮大。 一行人转了小半个小时,直到王唯心里没底,第三道声音传来:“到了。” 说完,其中一人摘去王唯眼罩。 王唯下意识举起手挡光,手指留出几道缝隙,微眯双眼适应光线。 顺着视线模模糊糊中王唯首先看见了一张桌子,一名披着棉衣的光头壮汉。 光头壮汉一手捏蒜,一手持筷咥面,一时间,不大的房间里充斥着呲溜呲溜的咥面声。 “咕噜—”王唯强压一口唾沫,微微放下手,偏头打量刚才押解自己来得几人。一眼扫过去,好家伙,老花旗第三代exo,也就是中土人口中的外骨骼装甲! 老花旗三代exo可是对标中部战区京都卫戍兵团的制式外骨骼呀! 那么,眼前这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凤凰叛军! 王唯继续扫量。 这里是一座典型木屋,面积不大。除了眼前搁桌边专心干饭的壮汉外,房间里视线范围内至少有三名持枪站立的悍匪。 除了壮汉,剩下人头上都佩戴全覆盖式防寒头套,只露出眼睛与嘴巴,够悍匪!够专业! “姓名,职务,目的。” 还在咥面的壮汉背对王唯不咸不淡地开口问道。 “王唯,国特局特工,目的是杀人。” 壮汉闻言一顿,撂下筷子与半瓣大蒜,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他站起来一掀棉衣不经意间露出腰间两把单手霰弹枪。 王唯嘴角抽搐不已,注意力全部放在壮汉腰间露出的霰弹枪上。 这厮不像是好人哇!转念一想,貌似叛军跟好人两字就不沾边。 壮汉转过身露出一口大白牙,他与王唯对视,一时间俩人都有些懵圈,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王唯,王唯。”光头壮汉低头不断咀嚼此名字,突然间他眼前一亮继而抬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询问:“你是小虎?” “……”王唯嘴角抽搐不止,尴尬得快要一头撞死在桌角上,四十岁将近五十岁的人,有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喊出自己小名,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最终王唯没有和自己命过不去,艰难点头牙缝里蹦出俩字:“我是!” 叛军赵司令挠了挠后脑勺,又一次露出一口大白牙说:“哎呀呀,都二十多年没见面了,你瞅瞅,这事整得……” 是啊,二十多年,这二十来年可发生太多事情了。王唯内心想。 叛军司令姓赵,名方鹏,怎么,诸位是否想起来前文中的赵方志,赵排长。 没错,他们算是一支。至于该支赵家子弟为何沦落到上山为匪,那就是另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老王,你不该来这。”赵司令突然间收回笑脸冷漠地说道。 “我能说我是误入你的势力范围么?”王唯苦笑着解释。 “不不不,你们国特都这样,不必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如果他们派你来当说客,我还是劝你包括你身后的人彻底死了这条心。” “……”王唯看着赵司令一脸认真的模样,无奈仰头叹气,闭上眼睛思琢措辞。 正如赵司令上来坦言,二人可是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天大的交情都得淡了。况且王唯印象中赵司令这个家伙轴的很,他能有今天,其实王唯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老赵,我真得没有这方面打算,我当真是误入!误入你懂么?还有,我的人在哪?” 赵司令打断王唯说:“陈宏照这家伙对我们有恩。那女娃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是有原则的。” 王唯这时才发现自己陷入先入为主的状态,之前被揍者他还以为是自己人。现在冷静下来想想…… 不对!叛军有个屁的原则!差点就被你丫骗了! “老赵,我们有很重要的情报需要传回总局,看在沐航的份上——” 说到这,王唯话声戛然而止,因为赵司令手中跟变魔术一样出现一把手枪顶在了王唯脑门上。 “不要惹我生气,”赵司令语气很淡泊,表情更加冷漠,眉宇间满是杀气。 “好,好,好。”王唯一连说出三个好字,他心里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和自己一样有着血海深仇,只不过自己要消灭的是一个家族,而这位誓要灭亡整个系统。 赵司令放下枪,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又嬉笑道:“老王,难得这么久见一次面,今天咱们不谈工作,只谈交情。” “老赵,我……” “陪我喝酒,事后原封不动地将你和你的人送到盛京s北辖区。” “在下义不容辞!” 夜晚,繁星点点,在一处隐秘的山洞中,赵司令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王唯。 不过今日赵司令有些反常,席间只是不停都夹菜喝酒,每次王唯想要说些什么都被其一个眼神打断。 俩人你来我往,不出一个小时,桌上的菜品与酒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其中大半进了赵司令肚子里。 王唯席间满脸愁容毫无胃口,满脑子想着吃完饭后的说辞,他必须尽快将已知情报送回来。 “想什么呢?”赵司令一句话打断还在沉思状态中的王唯,他正用一根牙签剔牙,看着王唯前面喝了一半的酒水咧嘴夺了过去,丝毫不嫌弃王唯喝过一饮而尽。 “你还和以前一样,”王唯摇摇头把杯子要了回来倒满,然后在赵司令鼓励的眼神下一把干掉。 “啊——”王唯被酒水剌得直叫唤,他家族遗传血型是喝酒不了酒的,说过敏犯不上,但是沾酒后种种不良反应是半分不差全得犯。 “我今个儿舍命陪君子!” 赵司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唯,好半响闭上眼使劲摇头,嘴上说道:“老王,你变了。” 说罢,赵司令从兜里掏出整盒未开封的香烟,撕开后从里面提出一支自顾自地点燃,剩下的随手抛到桌上,点头示意王唯拿去抽。 “你也变了。”王唯不客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顺道让赵司令帮忙点着。 俩人也不说话沉默吸烟,不时,二人所处的房间里烟雾缭绕。 “老王,你真的不是来劝我回去的?” “你那么犟,我劝你有用么?”王唯鼻腔吐出一口烟,没好气地继续说:“就你这些年办得那些事,炮决都算便宜你了。” “呵呵,”回应王唯的只有赵司令尴尬的笑声。 “老赵,我真得有很重要的情报需要送回去,新凤城……” “新凤城完了。”赵司令将王唯想要说得话讲了出来。他将香烟扔在脚下狠狠跺灭,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从今年入冬开始,边境就不太平,好多地方爆发了瘟疫。” “瘟疫?” “是呀,一些小村子里的人几乎全部染病,那些没染病的都往跑寻求帮助。关外的职能部门管不了,他们只能有求于我。等我带着人过去时,看到却是一副末日景象。” 王唯有些绷不住了,他猜到赵司令接下来会说什么。 “人相食。”短短三个字却有无穷的魔力,一时让俩个人控制不住发抖。 王唯与赵司令同步回忆起遭遇活尸的惨状。 “是一群怪物,对吗?” “可不咋滴。”赵司令摸了摸后脑勺满脸后怕。 “那群鬼东西顶着火上来,措手不及下折了好多兄弟进去。抢出来的人凡是受伤的,过了几个小时,最长的几天都发病了。先是高烧不退紧接着双眼翻白,然后扑咬没得病的。玛德,我足足折进去一个主力团!” “老赵,我要发回总部的情报就是这些,你要知道这群东西一旦扩散,以我们中土的人口密度而言会有多么恐怖!新凤城那么大规模的城市一个旅的边境卫戍猛士都挡不住,更不要说关内了。” “没有,说了没用!”赵司令气愤地摆手,接着酒劲回顶王唯说:“我的人派出去好几批到外面反应这里的状况,玛德那群当官的还和以前一样!我就……” “得得得,”王唯急忙摆手制止想要飙垃圾话的赵司令,他急忙之下换了个话题问他:“我的人呢?” “都安生着呢,这点你不必担心。”赵司令吐出一口浊气接着说:“老王,兵是兵,匪是匪,当官的是当官的。我当年不如你们没有什么文化,但是那群家伙太过了!” 王唯看着咬牙切齿的赵司令,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当年他人微言轻做不得主,况且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赵方鹏的经历实在是过于悲惨了。 “老王,你还记得那年河边的小吃摊子么?我真得很怀念,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赵司令说着说着在酒精刺激下双眼竟有些发红。 赵方鹏与王唯是同村人,俩人还有黄团长是光着屁股长大的。赵方鹏没有读书这条命早早辍学下去打拼,努力了几年后倒也是小有成色,娶妻生女。 对于王唯与黄团长来说,二人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学生时代到赵方鹏所经营的路边摊上白嫖。 俩人非常喜欢逗弄赵方鹏可爱的闺女,经常是大晚上喝得东倒西歪,凌晨街道上这三货一边唱歌一边脱裤子走路撒尿,好不羞耻! 但是这一切都在那天变了。 赵方鹏的女儿查出了癌症,这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无疑是抡上一记重锤。 但是很快,事情有了转机,能够根治癌症的解药横空出世,但是价格是赵方鹏完全承受不起的。 哪怕三人倾尽家资也是杯水车薪,爱女心切的嫂子犯浑竟去偷偷卖血赚钱,最后因为感染一种叫不出名字的疾病,在对女儿的挂念中郁郁而终。 逝者已逝,生着如斯。 赵方鹏抗住压力到处寻求帮助,迫切地想要解决女儿身上问题。 然后那一天,有人伸出援手。 赵方鹏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往上爬,殊不知,所谓的救命稻草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第48章 回家 赵方鹏女儿最终还是死了,死在了那个寒冬。 本来事情到这就应该到此为止,赵方鹏接受妻女离去的事实,在漫长余生中,在兄弟们的帮助下走出阴霾。 可是,那群曾经帮助赵方鹏的人没有还回其女儿尸身。 一个一米八多的汉子近乎崩溃了。 他寻求了所有他能想得到的帮助,要么是冷眼旁观,要么是扫地出门。 在走访一个又一个部门后,终于有一天,不堪其扰的某部门以寻衅滋事的名义将赵方鹏毒打了一顿扔进河里,好在他命大独自游上岸。 王唯本来想着赵方鹏会消停一阵,没想到那家伙行为变得愈发激进! 他拉横幅,组织所有不满的人到广场静坐,甚至发动声势浩大的游行,一度让城市秩序崩溃。 他只有一个诉求,有人能够出来替他做主! 王唯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赵方鹏当年被骗了啊!什么帮助他得人啊,那群人是专门倒卖人体器官的人贩子! 等跟队追查到对方窝点时,赵方鹏姑娘什么都不剩下了! 王唯抑制不住心中怒火,和队友们一起发誓查出背后主使就地正法。 可是随着调查深入,越来越多的阻挠出现,最终王唯悲哀的发现了一条恐怖真相。 原来,从老赵姑娘出生起便开始布局了,只不过那家伙已是灯尽油枯,最终选择提前收割,对,“收割”。 王唯能怎么办?他的世界观崩塌了,这里面的水深不见底!他的领导天天给他洗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牺牲这一个,能让千百万人过上好日子!他得谢谢……” 去特码的谢谢!这群人还不知道会激发出这样一个庞然巨物。况且一个正常人怎么能说出如此违反纲理的话来?是了,王唯的领导先是给自己不停洗脑,他一个分局里的科长又能怎样? 王唯从始至终没有对赵方鹏说出真相,只是不停劝他不要再闹下去了,没有结果的! 赵方鹏一意孤行,县里不行到市里,市里不行到省道,省道还不行就去京都! 他这一折腾,最终惹到了好多想要表现自己的家伙,它们还是朝着赵方鹏下手了。 那一晚前一周,王唯接到外勤任务,上面十分重视甚至送来一批外骨骼装甲。 对于新装备所有队员爱不释手,外骨骼操作简单,可以在短期内迅速拔高战士上限,但是产量极少,等列装到他们这种三不管单位那不得猴年马月去? 接到新装备后,队员们展开训练,可是训练过程中王唯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2015年12月份,具体是哪一晚王唯现在是记不清了,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一整队武装到牙齿的国特局特工埋伏在市政府周边静等目标出现。 半夜,随着一声枪响,国特局迅速出动,杀死每一个看到的可疑目标。 在混乱枪战中,王唯看见了一道熟悉身影,是赵方鹏!他怎么会在这? 王唯放水了,他在个人情感与理智中选择了前者,他真的真的不想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当时,王唯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父亲曾经讲过的话:“你不适合干这活,趁早改行吧,孩子。” 也许,王唯这种能被情绪左右导致误判的人真得不适合国特局工作,要不是在随后任务中邂逅了戴落雨,恐怕王唯早早回家继承他那不大不小的公司,整天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看报表批流程,惦记着公司旗下几千名员工。 那样的生活一眼望到头,倒是少了许多乐趣。 赵方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沉寂了好几年,最终在凤凰山脉打响了自己的名声。 凤凰军截恶济贫,开始完全一副江湖义气作风,但是慢慢地赵方鹏手下人办事越来越有原则,显然是得了高人指点。 并且,凤凰军活动范围越来越广,巅峰时手一度伸到草原! 这种军事化组织在和平年代的大国里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很快,针对凤凰军的行动纷至沓来,凤凰军规模一再缩减慢慢销声匿迹。 可是凤凰二字有着涅盘重生的含义。几年后,凤凰军以全新姿态登场。 这一次,凤凰军站稳脚跟,有了自己的政治诉求与立场。 哪怕刚出世时遭受北部战区打击依然坚挺,最终经过上层研究不得不暂时接受凤凰军存在,并且王唯前两年还听说要给凤凰军转正,划为正规军事组织,番号都拟好了。 番号迟迟下不来除了赵司令这家伙软硬不吃外,那就只能赖上面疯狂暗中博弈,你争我抢,谁也不想让赵方鹏这支变数加入敌方阵容。 言归正传,俩人继续在山洞中闲聊,话题不知不觉间跑偏,直到王唯职业病犯了,突然打探道:“老赵,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人?” 赵司令闻言一顿,露出神秘微笑,抬手比量出“三”的手势。 “三千?”王唯心里算了笔账,之前赵司令说对抗活尸时折了一个主力团进去,那么赵方鹏巅峰时期部队规模也就一个加强旅罢了。 三千多人说得不多,说少不少,懂点管理学的都明白要养活三千人所需要的资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可是一只不知饱腹为何物的吞金兽哇! “加个零。” “多少?!”王唯吓了一跳,他又在心里盘算一阵,加个零那所需要的资源是刚刚计算的几次方哇,赵方鹏这家伙到底如何做到的?! “三万多,以前有六万多,养不起,暂时散了,但是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再拉出一个低配集团军出来?” “你可别吹牛了!”王唯人都麻了,他真的想象不出来六万多人是什么概念,六万多人每天吃喝拉撒武装训练所需要的是一笔天文数字,也就庞大国家机器能够供养得起。 毕竟这几万人要脱产是创造不了价值的,只有在需要时才会体现出他们价值,但是往往投入与所获是不成正比的。 国外那些养佣兵的公司巅峰那种也不过几千人出头,每天流动资金可是以亿为单位。 三万多人,三万多人,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偶然间得到高人指点,他跟我讲先进生产关系得以推动……”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对不对要放在具体实操环境下。生产力是人们解决社会同自然矛盾的实际能力,是人类改造自然使其适应社会需要的物质力量。” “生产力三要素分别为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劳动者。我们在实际操作中要捋清楚劳动者与劳动对象的关系,切实有效地解决劳动者诉求,带动生产积极性,同样在劳动资料上……” “你打住!”王唯狂汗,他虽说从专科高等学府毕业,但是他真的有些听不懂更惶恐这些词语能够从初中肄业,准确来说初中读了一年肄业的人嘴里说出来。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敢问高人名讳!” 问到这,赵司令有些惆怅,他叹口气说:“那高人离开了,走之前说我们中土和他老家很像,他希望我们能够走出一条别样的,更加美好的道路。” “凤凰军能有今天,那高人出了不少力吧?” “怎么说,好多东西都处于理论指导阶段,我们凤凰军扎根于穷苦大众,他们的诉求便是我们的诉求。但是你应该比我清楚,好多毒贩背后都有……” “好了,打住吧!这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王唯酒劲这会儿上来了,舌头有些打结。 赵司令当时就急眼了,指着王唯说:“我就说怎么滴?干得不行还不兴外人说!我看着大家伙每天水深火热的,你是不知道凤凰军组建前山里人都过得啥日子,有人管过他们吗!我老赵当时要不有这群善良的人帮忙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疙瘩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就不信这个邪!我装备没有正规军好,人员质量数量更不及正规军,但是我揍得那群牛鬼蛇神抱头鼠窜,谈凤色变!” “行了,少说两句,几个菜喝成这样?” “三个菜!还有一汤!今天但凡多嗑一粒花生米我都不带……”赵司令梗着脖子还想继续输出,这时敲门声不合时宜响起。 俩人急忙化身表情管理大师,一秒变脸,个个正经得不得了。 “进!”赵司令中气十足喊了一嗓子。 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全副武装的凤凰军战士,他先是朝赵司令敬礼,然后有些为难地凑到其跟前耳语。 “大大方方地讲!”赵司令板着脸命令道。 负责传令的战士闻言站正身子,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报告司令,釉岩城沦陷,卫戍兵团退守至营盘,辰州,金州,锦阳一带。安东已成孤城一座!” “据前线传来战报,瘟疫已进入安东,北面白山,南安府皆有不同程度感染者暴动,至于盛京还未有消息传来。” “嗯,我知道了,走吧。”赵司令摆摆手让传令战士离开,坐在原位的王唯恨不得多喝几杯把自己灌醉忘掉这些才好! 关外国特分局和凤凰军一比,简直了!感觉自己人都是废物! “老王,你回去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在这我送给你一句话,要是那边混不明白,到这来我给你一口饭吃。” 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醉话,王唯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俩人又摆了一会龙门阵,最终还是王唯败下阵来,说自己有伤要早些休息。 嗯,王唯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别处,他这时才疼起来进而想起来自己脖子上有伤,简直是造孽哇! 2040年1月7日,上午10:00。 盛京市北郊,s北区西部辖区。 凤凰军绕过层层封锁将王唯三人送到北郊,在搭上某条国道后,出外勤的凤凰军悍匪解开了三人身上束缚,紧接着一溜烟赚到林子不见踪影。 王唯三人大冷天在国道上大眼瞪小眼,他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我说,头,”开口的是陈宏照,他指了指自己充血发青的眼眶继续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凤凰军不会对我下手哇,他们谢谢我还来不及呢!” 王唯充耳不闻,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老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是凤凰军!凤凰军可不会对女生动手动脚的。” “嗯?他们占你便宜了?”王唯顿时切换成老父亲状态,对赵书瑾嘘寒问暖。 “这倒没有,昨天有人给我号脉,说我身寒体虚,女孩子家家要多注意身体才是。还说有些东西不要吃了,影响未来喜脉。那个家伙太懂了……” 王唯与陈宏照对视一眼,还是陈宏照忍不住发问:“怎么个疗法?” 赵书瑾脸一红说:“多喝热水~” 看着胳膊上能跑马,不经意间显露厚实肱二头肌的175女壮士,王唯与陈宏照都沉默了,这位兄台倒是口味独特。 “你们怎么不说话呀?” 赵书瑾反应过来,切换成正常姿态反问。 “小赵哇,你现在多重了?我记得看你以前资料是个胖……” 王唯及时收回想要出口的话,默默背手离开,因为常年混迹外勤的他感受到了一股实质杀气。 谁说喝水都胖练不下来的?喏,你看赵书瑾这位潜力股,八块腹肌不一定有,但是六块一定有的! 六块腹肌上面的脂肪倒是一点没减,现在想想倒也是明白那人口味了。 突突突突—— 那是武装直升机引擎轰鸣声,三人下意识抬头望天,多架直升机从他们头顶掠过飞往北方。 “哟,武直哇。真可惜不是来接咱们回家的!” 陈宏照刚说完,直升机轰鸣声更近了一些,三人抬头看见一架直升机正盘旋在他们头顶。 “不对哇,”视力2.0的陈宏照发现了端倪,他看见了机身外面的标志,是中部战区! 直升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盘旋而下,上面黑洞洞的机载枪口对准了三人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直升机到达锁降高度,从直升机上面锁降下来好几名没有任何识别标志的外骨骼战士。 “京都卫戍兵团一贯作风。”王唯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替二位手下解释。 按理来说京都卫戍兵团不会犯开着有标准直升机出来这种低级错误,可是谁让现在外勤多得一批,只能从战区兄弟单位借出来一架使使。 对于出任务的精锐战士们来说,这一次任务和平时一样,接送一些大人物,都自己人,有无露标志是无所谓的。 习惯使然,出外勤自己身上的标志该摘还是得摘。 第49章 一封家书 2040年1月7日,上午8:00。 盛京市d东区。 距离北站大暴动已经过去一周之久,今天,李佳航怀揣家书探望牺牲战友的家属。 昨天李佳航与史磊获救后签订了一项保密协议,正当几人不屑于国特局就只有这些手段后,国特局那边给他们注射了一种药物。 这种成瘾性且致命性极高的药物迫使幸存下来的几人要想活命那就必须无条件听令。 什么时候几人通过面试,什么时候注射解除药。 “不要妄想通过透析来解清药性,常规医疗手段是没有作用的,你大可一试,但是失败后的惩罚你们绝对受不了。” 那是负责给他们注射的家伙说的话。 李佳航与史磊就这样稀里糊涂上了国特的车,再加上三名幸存下来的女孩。 上面很快给李佳航安排了新的身份,在正式执行任务前,他想要完成曾经战友们的遗愿。 对于这种人性化请求,国特局没有理由拒绝,大家都是人,只有完成心中执念,无后顾之忧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国特局批准了他的请求,并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今日,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白天温度维持在22c左右。 李佳航第一站便是住在盛京市d东区李家沟子的卜祥子家。 卜祥子是战友们互相喊得外号,只不过后面有人叫老朴,众人觉得好玩便这样喊他了。卜祥子也好,老朴也罢,其实他本名叫卜祥旭。 卜祥旭,2010年生人,牺牲时仅三十岁。三期兵,先后立得个人二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一次。 “李家沟子站,到了。”公交车优美提示音响起,一直挺拔站立的佳航去往后门随乘客下车。 佳航下车后四处远眺,这是他第一次来d东区。李家沟子藏在一处山谷里,三面环山,一面朝河,由于上游兴建水库,那条小河时不时断流,当地村民集资架上一堵桥,名为状元桥。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 佳航收回目光,他步伐沉重地随着下车乘客往李家沟子方向走去,路上他也向老乡打听卜祥旭家情况。 “祥子家?你是他们家什么亲戚?” “老乡,我是他战友。”佳航顺手递上一支烟,他本人不抽但是明白这玩意拥有社交属性。 “战友?你们前些天不是去过了么?” 老乡接过烟夹在耳边,这时他反应过来连忙问:“你是祥子战友,不是小二子战友?” 佳航一头雾水,但还是解释道:“对 ,我是祥子战友。” “祥子呢?” 佳航被问得更加懵圈,摇摇头沉重又严肃地低声说道:“他…他有事回不来。” 佳航也是农村出身,他知道乡下人一般嘴都很碎,他害怕祥子牺牲的消息早早传出去。 严格意义上讲祥子不算牺牲,来之前佳航查过档案,整个二旅牺牲官兵大多打上“失踪”标签。 真好,又可以往凤凰军身上赖了。佳航此时心想。 老乡看祥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顾自地将烟从耳边取下来点燃,猛撮一口后说:“小二子没了,前些日子北站暴动,牺牲了。” “北站暴动?” 佳航发出自己的疑问,很显然他还没有接收到此类消息,老乡没有管他,而是自顾自继续说: “二子家惨哇,我那老姐姐一个人将三个娃娃拉扯长大,老大祥子早早辍学帮弟弟妹妹赚学费,老二不是读书那块料,念完大学也跑去当兵了。就老三闺女还挺争气的,分够考上京都大学嫌道远没去,选择读东大,满脑子想着陪她妈妈。” “谁成想哇,老二没了,他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没抗住打击也走了。” 老乡继续讲着,佳航耐心听着,这时他才知道祥子家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从老乡的叙述中,佳航了解到当年祥子妹妹刚出生,祥子爹便遭遇矿难走了。矿老板当时就卷钱跑了。祥子家人财两空,祥子娘这一家子孤儿寡母艰难讨生活。 这么多年来祥子的母亲,老乡口中坚强无比的女人一直顶住各方压力教养儿女,年轻时不惜力过劳导致老来身上得了一堆病。 这也是小女儿坚持不远走读书的原因,她单纯地想抽空照顾她的母亲。 可是,小儿子牺牲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母亲在精神与病痛双重打击下没挺过来也跟着去了。 “按道理来说祥子应该接到通知回来奔丧的,怎么——”老乡话音一顿,突然半猜测半疑问道:“祥子出事了?” “没有,祥子在执行重要任务。”佳航想都没想回应。 “唉,自古忠孝两难全哟!”老乡背着手摇头晃脑,在给佳航讲述祥子家那些事时烟早抽完扔掉了。 两人继续并行了一段路程,老乡将佳航带到祥子家大门前,嘴上叨叨着听不懂的话摆摆手离开了。 祥子家是典型的关外大院,有门房,有主屋。祥子这些年在部队里拿得钱几乎全部扔到老家翻盖新房子了,在他眼里,母亲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回忆不可避免地涌现。 “你怎么不到到城里买楼啊!将来娶不到媳妇咋整?你可都要奔三十的人了!”以前在部队里,年级稍小的广琮问祥子。 广琮当时很是不解祥子酷酷翻盖自家老房子的做法。 “没事,没听说么?套改以后国家包分配!嘿嘿。” 祥子在排里总是一副阳光自信的样子,高中肄业的他想要混到套改几乎是不可能的。 广琮在下铺掰着手指斤斤计较着花销,他说钱在兜里才有安全感! 又说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感情,可算有个愿意陪他走到最后的女孩子,他不能辜负人家。 “你说她图你啥呢?”佳航躺在床上看书,插嘴打趣广琮。 “图我帅气的英姿!” “咦——”整个寝室嘘声一片。 “好吧,好吧,我要是结婚了,你们可都得来捧场!我可惦记着你们随礼的那一千块钱呢!” “瞧你那点出息!我随两千!”祥子大手一挥,豪横得一批。 “不愧是朴(嫖)老板!”广琮嘻嘻哈哈作揖,显然是一语双关。 “嘿?找打!”俩人又在寝室里疯闹,完全没有二十七八岁人该有的稳重样子。 …… 佳航站在祥子家大门前踌躇,他不知道怎样去述说。祥子母亲,祥子弟弟已经去世,家里只剩下祥子很少提及的妹妹。 短短时间内一家四口只剩下一人,换作自己能够接受么? 佳航想到这狠下心转身准备离开,他实在不想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糊涂一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当佳航转过身后,他看见同样穿着陆军常礼服踏步过来的战士们。 佳航站在原地愣了一秒,低下头拉低帽沿想要匆匆离开却被其中一名战士拦住。 “你是谁?你要去哪?” 佳航往一侧移动执意要走,战士直接伸手跨步挡在佳航前面让其寸步难行。 “请让开。”佳航礼貌地说到,他再次拉低帽沿遮住半张脸,迫切地想要离开。 “不说明白休想走!”战士很是谨慎,对于来路不明的战友也是要盘问到底的! 佳航有些无奈,怎么跟前这位战友那么虎呢? “我路过不行么?” 佳航的解释苍白无力,没有一名部队战士平时穿着常礼服活动的,只有重大场合才会穿。 况且他还站在祥子家门口发呆了好久还不自知,让后面来人逮了正着。 “别装蒜了!你到底是谁?和卜家什么关系?难道你是卜祥旭?” “我不是。”佳航索性破罐子破摔,抬头直视眼前战友。 对方浓眉大眼,国字脸,脸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眼睛中透露着无穷无尽的沧桑。这是佳航对眼前战友的第一印象,他很像牺牲的卜祥子。 “你是谁?”老战士重复问题。 “卜祥旭战友,他牺牲了。”佳航从怀里掏出属于祥子的家书,郑重地交由老战士手上。 老战士同样郑重地接过但是没有翻看,他将家书放到大衣兜里,紧接着腾出一只手抓住佳航的胳膊。 “来都来了,别走了!怎么说也要给他家里人一个交代。” “行,”佳航苦笑一声不情不愿地随着另一个单位的战士们走进祥子家里。 一行人穿过门房洞,经过不大不小的院子,拾阶而上来到主屋前。 此时主屋房门大开,两口棺材还停在客厅里,身穿素服的卜家妹子面无表情地坐在东侧守灵,她脚前还燃有一盏长明灯。 屋里还有几位同乡老人坐在一块细声交谈,在几名战士进屋时不由得齐刷刷将目光放在来人身上。 这勾起佳航脑海深处一些不愿回首的记忆。 好多好多年以前,佳航跪在棺材旁看着进进出出身穿部队常礼服的叔叔,那时他还不懂死亡为何物,满脑子想着什么时候可以不跪了,因为膝盖生疼。 他还记得好多叔叔郑重敬礼将骨灰盒送至自己奶奶手上,而奶奶一直苦着张脸没有哭。 眼泪似是流干了…… 再之后,奶奶有些不太正常,经常在晚上睡觉时叨咕自己父亲还有爷爷的名字。 突然有一个晚上,奶奶点着灯笼进屋,她佝偻的身躯在烛火映照下拉得老长。 奶奶坐在炕边慈祥地对佳航说:“航啊,奶奶要接爷爷和爸爸回家了。” 那晚,奶奶从院里离开后就没有回来…… 爷爷爸爸还有骨灰,可是,我连祥子的尸骨都没法抢回来,更惶恐骨灰呢? 佳航回头看了一眼同行的战友,身在末尾的战士手捧骨灰盒,盒子上面有一张黑白照片,那是祥子弟弟刚入伍的照片,略显羞涩,对着镜头傻愣愣地笑。 祥子,你到家了。 第50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的流感 2040年1月8日,中土冀州省石门市,冀州人民医院。 上午十点,急诊部。 “悠着点!悠着点!”主任看着来来往往,毛毛脚脚的医学院实习生忍不住大声训斥。 几名推着急救担架车的实习学生闻言不由得放慢脚步,但是担架上的病人正不停抽搐让所有人内心无比煎熬。 “病人的体温很高,身体痉挛,送来得路上好几次快挺不住了!”一名学生语速极快冲主任说。 主任听后微微皱起眉头,他刚迈步准备上前查看,突然间病人犹如失去动力的载具一般霎时不再动弹。 离得近的医学生立刻上前抓起其手腕号脉,随后冲周围同事摇了摇头。 “不对!”医学生看了一眼口吐白沫的病人,其胸膛还有节奏地沉浮。 顿时,医学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他加大号脉力度,依旧感受不到半分脉搏,与此同时病人突然睁开双眼。 “有脉象了!”医学生大喜,这意味着病人还有得救! 可是剩下的人眼中只剩下惊恐,因为病人挣脱了号脉的手一个骨碌挺直腰板从床上坐起来,紧接着扑向离它最近的医护人员。 犹如野兽的低吼声传来,病人肆意啃咬医学生的脖颈,鲜血碎肉横飞。 伴随着伤者惨叫,还有血腥无比的画面使得周圈长时间和人类肢体打交道的医生们一时间大脑宕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叫安保!”主任率先反应过来,直冲上去一脚蹬开病人,反应过来的众人一拥而上试图控制住发狂病人。 主任平静地俯身看着被咬穿喉管的医学生,看着他因为喘不上气,颈动脉处一直“嗬嗬”喷血沫子,身上涌出一股无力感。 “啊!”一声惨叫吸引了主任目光,发狂病人咬住了另一名学生胳膊,其他人想要虎口夺食,怎奈病人太过实诚咬死不放。 众人不敢有太多暴力举动,生怕病人再给他们来一下,那乐子就大了。 “快松嘴,帮忙啊!帮忙啊!”被咬的学生哭出声来。 疼啊!太疼了!他想着自己从小到大连摔都没摔狠过,这种咬穿肌肉,直达骨骼的痛苦谁受得了? 很快,病人使劲从医学生胳膊上撕下一块肉来,医学生也得以挣脱与帮忙拽离他的同事摔做一团。 病人左右摆头企图撕咬离得近的人,几名先前按着它的医护人员因为害怕被咬使不上劲被其一个个撩翻。 病人挣脱后顿时狼入羊群,撒了欢咬人! 其中就包括上了年纪的主任。 主任是从部队序列退下来的,心理素质过关,在病人手脚并用冲向他时早就摆开架势准备迎接冲击! “兹——”匆匆赶来的安保从腰间掏出泰瑟枪抬手射击,但是汹涌的电流毫无作用,甚至加强了病人凶性。 病人嗷嗷叫一头扎进主任胸口,安保这娃娃见状扭动枪柄上的开关加大功率,这波连带着主任吃瓜落,当场被电麻了! “尼玛~~”平时有涵养的主任被电得大爆粗口发出颤音,病人也被电得两眼直翻一顿抽抽,紧接着二人同时失去行动力搁地上抽搐。 最要命的,安保还在死扣扳机!那是生怕电不死哇! 安保队长见病人失去行动力立刻拍掉孩子拿枪的手,射击的安保短短时间内紧张得满头大汗,直到自己队长说话提醒才收回泰瑟枪。 冀州人民医院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开,安保们负责善后工作,被咬的人暂时隔离安置,而在今天,类似的事件在中土全国各地频繁上演,一场骇人风暴即将来临。 2040年1月8日,京都某绝密级研究基地。 一间不大的房间里聚集着中土仅剩的生物学专家,他们对着墙幕上的ppt内容展开论述。 “今天早些时候,冀州多地发生恶性伤人事件,这些是现场传回的照片。” 德高望重的邱老展开一幅幅照片,面色凝重。 从长海基地赶回来的周老这时插嘴说:“病毒已进入阈值阶段,我们的进展依旧为零。先不说能不能救得了阳性感染人员,就连剩下的这些未感染的我们也无能为力!” “此外,”周老顿了顿应该在组织语言,在座的目光皆被其吸引。 “各位,病毒突变性太过可怕,它不像是自然产生的,但是以我们现有的技术条件是难以制造出来的。” “难以?你意思是有可能造出来?”另一名学者出言质问。 周老并没有因为别人打断他而有任何不满,他面色凝重耐心解释说:“至少以现在科技水平,几乎不可能!但是我们能确信,病毒绝对是人为的!它只感染人类!连我们实验用得猴子都无法感染!” “这不可能!”又一名专家当场破防大喊,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又紧忙闭嘴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 “诸位还有什么进展和技术成果尽快拿出来吧!”负责主持会议的邱老脸上闪过悲怆的神色。 “再不拿出来有用的建议!我们就要启用b方案了!”邱老适时补充了一句。 此话一出,众人都蔫了,他们哪里拿的出什么成果! 沉默半响,还是周老硬着头皮说:“我们这边发现验证了新型变种,第一类变种可以影响无线电传输,必要时刻还能发动emp攻击瘫痪高科技武器装备。” “第二类变种由一线作战人员口述,它们身高6—10米,可以抵挡20mm口径以下的非穿甲弹,但是截止到目前,我们还没有接收到一例样本。” “第三类和前两类不同,至少在我们可接受范围内,较比常人有着多倍基本属性提升,与装备外骨骼的精锐战士一对一搏斗,它们更具优势,我们的战士打起来束手束脚,好在其扛击打能力还处于正常血肉之躯范围,饱和火力可以击杀。” “另外,好多感染者随着时间增长有着不同程度的骨增殖,同时骨密度远远高于正常人类,前些日子我们接受到的最新样本,其身体骨骼总重量接近于100公斤。” “100公斤?”一名教授惊呼。 “好家伙!这是什么怪物!那肌肉密度岂不是更为恐怖!” 下面的人炸开了锅,显然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同时另一种疑问产生,这玩意怎么生存? 周老继续说道: “感染者皮肤有着不同程度变异,简单来说就是能够进行光合作用,而且能量转化率奇高。当然,这根本不足以支持它们进行战斗或者加深变异。” “我们解刨了一例样本的胃,发现已经被病毒改造的面目全非,同时有个坏消息需要讲,它们的胃分解能力很强悍,并且养分都是直接输入到骨骼,再由骨骼反哺给肌肉。” “这怎么可能!”又有一名教授破防。 好多参会学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接近崩塌了,周老说得每句话都在挑动他们本就衰弱的神经。 “有没有什么好消息?”主位上的邱老也有些绷不住了。 “还算是有吧,至少感染者的大脑十分脆弱没有受到强化,使用热武器击穿后可以杀死它们。但是很多感染者的头部骨骼都有不同程度强化,如果打不穿造成的伤害是极为有限的。” “至少根据前线人员反馈,打不穿头骨的感染者还是少数,我们的重火力可以弥补代差。” “不过,它们的学习能力很强,已经会使用基本的战术,战士们说里面有指挥者的存在。在无线电死区,部队重火力很难及时支援前线单位。” “我们又回归到可视距作战时代!” “最要命的是关外前线部分变异程度高的感染者已经聚集在一起,它们驱使普通感染者不停冲击安东要塞防线,另一批变异种养精蓄税静观其变突袭防线薄弱处,这导致安东已经沦陷一半进入巷战阶段,驻守的部队伤亡惨重……” “咱们就不要谈军事了,为什么击穿感染者大脑后会死亡?”邱老敲击会议桌,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们样本有限,但是可以确信的是击穿感染者大脑后,其所有活动都像按动了暂停键一样,可以归类为死亡。” “意思是你们还没有搞明白原理?” “拿我们人类举例,脑死亡以后,这个人是死还是活?” 脑死亡是指包括脑干在内的全脑功能不可逆转的丧失,即死亡。 大脑和脑干是人体接收信号和传出命令的“最高指挥官”,一旦大脑和脑干功能丧失,机体的其他器官将无法继续协同工作,也无法对环境变化做出反应,最终出现呼吸心跳停止、各种脑干反射消失的临床死亡结局。 然而感染者和人类不一样,他们的能量转换方式已经改变,但是周老又随后表示大脑是感染者的控制中枢,对外界反应等依旧是大脑在控制,所以想要有效杀伤感染者,还是要从其脑袋入手。 “先不谈这个,病毒有什么好办法驱除或者消灭么?” “根据最新研究,病毒先侵染骨骼,我们解刨多例样本,骨骼都有不同程度感染。最要命的是大脑,整片大脑样本里都是病毒!” “病毒唯独没有强化大脑?这倒是一件稀罕事……” “大脑太过复杂,如果是人造病毒想必也不会动这个地方,和基因一样,大脑也是一堆屎山代码,一旦没搞明白导致宿主死亡,这得不偿失。” “可是你所有结果都是建立在病毒是人为制造的基础上!” “这并不冲突,我们研究病毒的诸多特性后,大胆假设,小心论证。” 众人一时间再次沉默,这次会议又一次不欢而散。 第51章 新的开始 “请市民安心待在家中,我们不会放弃每一个人……” 盛京市上空回荡着慷慨激昂的宣传口号,全副武装的战士正沿着昔日车流不息的青年大街步行巡逻。 宽阔的马路上到处是随风飘荡的生活垃圾,然而不见一台民用车辆。 这时,一支车队从道路尽头缓缓驶来,打头的是一辆武装皮卡,在人行道上步行巡视的战士们朝开车的战友挥手致意。 后面的重型运输卡车司机按动喇叭回以敬意,雄厚的喇叭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很快,车队头车在浑河前的匝道驶上五里河高架桥,道桥两侧每隔两百米便设有一座工事碉堡。 榴弹发射器,上好弹链的29式重机枪,喷火器,还有工事里高度紧张的战士似乎在无声述说着什么。 负责此次押运车队的连长面色不是很好看,浑河对岸的建筑群一直冒出熊熊浓烟,还有不远处从中间处断裂的大桥,再加上时不时传开的枪炮声让人神经绷紧落不着休息。 河堤北岸边,安全控制区。无数军民共同劳作暂时垒起一座高三米左右的防护墙,懂行的都明白这堵墙只能起到心理安慰作用。 连长无奈叹气,他觉得好累好累,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莫名想起几个月前的迁移大潮…… “在生存面前,口号太过廉价。”一号头车,坐在副驾驶的老班长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象如此锐评。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得兵,紧着转回来低头在部队发放的记事本上郑重地写下他们的名字,而在他们名字上面,有更多由红笔划除的痕迹。 老班长摸了摸唯一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他飞快将记事本合上,眼眶里憋着泪。 他想起那个喜欢和自己顶嘴的年轻孩子,想起喋喋不休爱八卦的排长,想起冷面豆腐心的指导员。 可是,他们都不在了啊! 后面车斗里负责机枪位另一名年轻战士迎着冷风忍不住想要抒发些情感,但咕咕叫的肚子还是强迫他将话咽回去,借此来增添一点饱腹感。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战士心想,他听说今天晚上炊事班烧肉白菜炖粉皮,里面还放了不少水煮鸡蛋,大米饭管够! 战士嘴角留下不争气的哈喇子,他急忙擦了擦嘴。转念一想那个喜欢和自己犟嘴的胶佬大学同学同期兵没了,内心不由得又有些落寞。 “真好,以后没人抢我碗里瘦肉了……” 春风吹过,战士浑身哆嗦紧了紧衣领,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自今年(2040)一月份开始,世界各地爆发阿尔法病毒,中土各大城市相继沦陷,而一直不受中土待见的关外苦寒之地在第一轮病毒摧残下沦为人间地狱,百万最具有战斗力的边境卫戍部队奉命入关,临闾关,潼关,雁门关全线关闭不再接收关外难民,完全不顾关外八千万军民死活。 在关外人民人心惶惶,生死存亡之际,关外总督站出来痛斥总部的不作为,他选择留下组织被放弃的军民以盛京市为中心建造安全区。 病毒爆发前夕,民众或从电视,或从报纸中见识过彻底转化感染者的凶残无情,嗜血恐怖。同时了解到病毒没有特效药,没有被治愈的可能。 很快,城市经历了一轮暴动。 冷静下来后,大部分潜伏期的感染者经过深思熟虑后毅然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在2040年农历大年三十晚上,一个又一个家庭经历着生死离别,一个个乙类隐性感染者与家中亲人告别后背上行囊离开,来到野外,静静等待变异失去理智那一刻的来临。 在缺少食物,没有御寒设施的野外,这些人大部分提前痛苦的死去,而剩下的则成为未来关外幸存者的梦魇。 那晚,送行的检查站里。无数民众痛苦哀嚎啜泣,他们的丈夫,妻子,孩子,父母,兄弟,姐妹,从今天后恐不能再相见。 悲伤淹没了这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城,昔日斑驳的城墙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生死离别。 负责执勤的战士们伫立在城墙之上,饱含泪水。 天气真的好冷啊!昔日不过一名普通二等兵的连长哭红了双眼,防寒绵面罩上全是眼泪冻成得冰碴子。 那城墙下的汹涌人潮里,有着自己的爹娘,他们翘着脚扫过城墙上的一个个身影,最终两方人视线重合,二老脸上都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一面过后便是永别! 在那个寒冷冬日的夜晚,在无数个普普通通的家庭里,人性的光辉照亮了黑夜,似乎比漫天的繁星还要耀眼。 押车连长排解掉脑中那些令自己伤心的事情,活人要带着死人的期盼痛苦的挣扎下去。 “我们会赢得……一定会得!” ———————————————— “幸存民众们用他们勤劳的双手垒起一座又一座高大的城墙。” “他们利用有限的资源武装城市的每个角落。” “有人说我们正在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不,这比战争残酷得多,这是种族灭绝!” “团结起来,全世界的幸存者们团结起来!拿起你们的武器!我们终将取得胜利!” 岩明略带烦躁地关闭收音机,类似的演讲他已听过无数次,耳朵都快磨出老茧了。 几个月来战事一直不顺,大量精锐战士战死沙场,老弱病残们只得退守进坚固的基地市和地下城等类似的安全区里。 野外,似乎成为了活尸们的专场。 现在已经五月份了,阳山地下城总参部一直计划着展开一轮反攻,至少先清理一些耕地区为夏耕做准备。 如今各大安全区日常消耗非常恐怖,大多数安全区里储备的粮食最多支持两年,这还是精打细算得出的结果。 如果敞开了吃,个别安全区恐怕明年开始就得饿死人! 正常来说,中土全国储备粮是够全国人民和平年代吃上至少三年的。 这话没有错,但是没有考虑很多意外因素。 第一点,现在可不比病毒爆发前,铁路线全线停摆,同时高速路,国道,省道,市道,县道都有不同程度的堵塞。 一些散落在野外的幸存者打起运输队的主意,往往在地形险要地区设卡打劫运输队,让本就脆弱的生命运输线雪上加霜! 中土没有储备粮么?有,而且有得是,哪怕和平年代有人贪墨,现存的也完全够吃,完全够幸存者缓过劲来重新组织生产。 现在主要问题是粮食摆在那里,各安全区没有能力控制和运得出来说什么都是白扯淡。 第二点,各大安全区承载力已经达到极限,那些遗落在乡野,城市里的幸存者根本无力接收。 短短几个月时间,在有心人引导下这些人便对地下城里的军民抱有很大敌意。 他们占据了很多和平年代的粮库,武库,势力增长非常之快,甚至多次和安全区正规部队展开武装冲突。 第三,也是最恐怖的一点,无线电波频被全线压制。各种信息只能靠最低效的方式传输。 而活尸们似乎不受该类影响,相反它们的联系可能更加深刻。 第52章 老于,你可少说几句吧 阳山地下城的设计承载上限是200万人,分多个标段施工,包括地上,地下,山体部分。 现实情况是山体部分基本完成,地上完成三分之一将将赶工将城墙闭合,地下部分压根没干。 没办法,工期太紧,并且病毒爆发得太过突然。 本来中科院预估至少还有一年多的缓冲时间,谁成想大过年的京都暴动! 武警镇压到一半才发现是丫病毒爆发,连忙请求上级支援,城外各战区部队在总中命令下调兵进城镇压,全力阻拦感染扩散。 激战两天三夜后,局势彻底失控。京都市于2040年2月14日凌晨宣告沦陷。 之后的事情岩明不太想回忆,死人,遍地的死人,活尸和活人搅在一起,燃烧弹,子母弹从天而降,众生平等…… 在那个凌晨,无尽的烈火与浓烟中,一只身高五六米的怪物缓缓显现,它走出烈火后当着阻击部队的面扒下燃烧的表皮,浑身上下血淋淋露出嗜血恐怖的表情顶着枪炮前行。 没有武器可以杀死他!步枪弹反弹,重机枪穿甲弹嵌入其身躯,在可怕的肌肉耸动下又挤出来。 单兵火箭弹,破片榴弹,反器材狙击枪仅仅使其身形一滞,阵地上的步战车双联机炮发出愤怒的火舌,怪物也只是抬起胳膊挡住脑袋闷头向前冲锋。 特勤排战士将电磁炮充能至过载发射,弹丸在飞行中产生肉眼可见的波纹,眨眼间破甲弹削掉了怪物的肩膀,但是它丝毫不愤怒,在离阵地还有几十米远时一个深蹲起跳从天而降双脚落地将步战车砸得瘪烂!随后在人堆里大开杀戒! 被抛飞,被砸烂身子的战士击溃了许多人的心理防线,岩明当时隔着老远麻木地持枪射击,脑袋里一片空白。 失去了步战车火力压制后,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最后,岩明看见手持高分子振动武器身穿外骨骼的战士们组成敢死队冲杀上去,默契配合下几名战士攀附到怪物的后背上,他们扬起高分子振动格斗剑狠狠刺入凿穿了怪物头颅! 最终这只怪物在牺牲十数人后才将其斩杀。 岩明深呼一口气系上武装带,过往太过惨痛,活下来的人要往前看。 如今,京都周边的安全区全部爆满,仅阳山安全区就挤了接近150万人,那些无法进城的民众干脆在城墙根下面安营扎寨,赶都赶不走! 既然来都来了,阳山安全区这边也不能不管,发动群众以工代赈,但是撤出来的老弱病残居多,而且安全区里粮食储备也不是特别多…… 每天,成建制的武装车队出城拉载散落在各地的物资,不过面对流窜无人管理的军民,武装车队往往损失惨重。 现在安全区里这群新兵蛋子打活尸都困难,面对经验丰富的兵匪更只有挨宰的份。 “老王!老王!”岩明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刚一出门就碰见等待多时的于明空。 “二哥,今轮到咱哥俩出差了,你准备好了么?” “先不提这个!”明空看起来很是兴奋。 “不出车咱们吃什么?”话音刚落,岩明肚子也跟着咕咕乱叫,以此抗议。 “嗨!你先听我说!” 岩明无奈紧了紧腰部的武装带,自从大量流民投靠地下城以后,战士们过得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想要顿顿吃饱就得看能从外面拉回来多少粮食,每一次出车战士们都是又爱又气又恨。 “上面下通知了,政审放开了,咱们能……” “你先打住!”岩明能够想到二哥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扩军那点事! 京都战役失败后,各安全区人手捉襟见肘,除了北部战区回不去老家只能圈地自保外,那些只要还有指挥的,成建制的部队一个个都跑回原军区拦都拦不住,对于总中的调令更是置若罔闻。 没办法,从病毒爆发以来全国部队一直在吃败仗,损兵折将先不谈,总中的脑残指挥和对有功人员的处理方式让下级各部队全部寒心,打死也不愿意听指挥。 这个时候谁能以最小的代价打赢战斗,谁能让自己吃饱饭,谁能让自己的亲人不再遭受病毒荼毒,基层官兵就听谁的,和谁走。 很显然,总中不是这伙人。 现在总中能调动的部队撑死也就二十多万,包括好悬打没番号的京都卫戍兵团——四个旅两个师,外加中部战区几个兵团。 剩下的部队,要么保持中立,比如隶属于原北部战区的阳山安全区部队等。 要么表面上归总中管理,实际完全脱离掌控,例如东部战区和南部战区的部队合起伙把徐州地下城占了,断绝北方部队大规模南下的可能。 全国五大战区,就没剩下几支部队还愿意听话的。 “到连一级的提拔,咱们说了算。” 于明空呲牙乐呵,他现在可是校官了,虽然是他亲爹自己批得,没有经过总中那边承认。 毕竟现在各安全区自力更生,总中没法掐脖子,导致公信力控制力不是一般的低。 说难听点,现在部队里的晋升递上去总中批也得批,不批也得批!不服气开打呀! “这不搞成前前朝藩镇了么?怎么越学越回去了?” 明空两手一摊。 “咱哥俩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难道你忘了?当时在承德阻击尸群,我哥看友军有难,拉着兄弟们救援打退活尸进攻,事后没有功就罢了,上面还要撸我哥的职位,说我们擅离职守,你说离谱不离谱?” 岩明想到这一出也无奈了,确实,上面的人不知道咋想的,能打的人要么撸掉,要么派去送,他现在都怀疑指挥最上面那群人都是活尸变得。 “不是,前些日子不是讲要开荒么?这个定下来没?”岩明试图扭转话题。 “定个锤子哟,现在农事生产的设备和专业人才咱这一点没有,粮种还得找莲山基地市借,咱这地方除了娘们娃娃多一点……” 类似的牢骚话岩明听腻歪了,也怪自己,又将话题扯远了,明明出个车怎么那么多事情? “赶紧准备去,我的好连长!” “哎,你先听我说!” 岩明急忙把他扒拉到一边,不想再听。 “我特么不姓于,我和下面的兄弟总不能和肚子过不去吧!” 第53章 阳山地下城的处境 其实于老二以前并不是个话唠,相反,大多数情况下在外人面前是个闷葫芦。 可是自从京都战役失败后,这家伙受了天大的刺激,顿时成为社交悍匪,哪怕和三岁娃娃都能唠叨上几句,有时候着实让岩明有些汗颜。 此时,阳山民众生活区。 “阿巴阿巴……”明空拉住不过五岁的孩童,发出令人难以理解的动静。 “叔叔,你在说什么?”孩子脸上写满了惊恐,他被吓到了! 走在前面岩明叨叨个不停,见没人回话才发觉自己的好兄弟没了踪影,急忙回头扫视。 找到目标后气愤转身快步走过去,拽离丢人现眼的家伙,顺手从兜里掏出军需方糖块塞进孩子嘴里,权当发发善心还有封口费。 “你拽我干什么?!”明空摆脱岩明的大手,整个人有些不解。 “你能不能上点心?兄弟们都穷到尿血了!就等着这趟出车翻身!” 提及穷到几乎穿一条裤头的连队兄弟,明空难得正经一会儿,他点了点头,正了正衣襟,在岩明眼里多多少少还有点军人的样子。 俩人经过这段插曲并列走在长长窄窄的甬道里,路上遇到战友热情地打招呼,除了极少部分的老兵回应,大部分新入伍的战士不理不睬给俩人感觉愣愣的。 “这内务也没教明白哇,怎么一茬不如一茬?”明空再度吐槽。 战役后紧急招收的青壮好像对军规特别是内务方面都不太感冒。 “知足吧!有人使唤就不错了,老子统共才入伍几个月?当时枪都摆弄不利落就给派上阻击战场拉栓去!” “你再看看我现在大部分条例都没吃透呢,入伍不到一年干到副连级,跟你搭领导班子倒了血霉。而且这在灾变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再有咱说实在话,咱这一片有经验的就是航哥还有磊叔!剩下的都是群什么玩意!站没有站像,坐没有坐像,我们比外面的土匪更像土匪!” 岩明连珠炮一样吐槽好多句,明空听着那叫一个脸红尴尬。 安全区确实没人,人才短缺到岩明这种大学期间稀里糊涂入伍的战士在经历大量战斗后便沦为管理层。 当时从承德战场上下来后,明空手里这个连算上逃难下来的几位军犬老战士满打满不过二十多口子! 就这二十多口子老于愣是没撤番号,给装备,给人员,给政策,居然活生生给支愣起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阳山安全实在过于缺守备部队,特别是有骨干的那种。 记得阳山安全区开战前巅峰时期有两个野战主力旅合计两万余人,另外还有接近八万的二线工兵和各类军职技术人员。 京都战役结束后,两个野战旅只剩下二千多人,那些真正拥有战斗经验的精锐战士大多牺牲在阻击线上,回来的人十不存一。 八万多的二线部队也不好过,三万多人埋雪壳子里,牺牲的大都是临时征召的预备役,二次入伍的老兵。 现如今阳山安全区只剩下个壳子,总体上没多少战斗力。 好在阳山安全区位置比较偏僻,紧挨着各大山脉群,地理上易守难攻。 但是还也坏在这里,安全区周边除了城墙外那几千亩平地适宜耕种外,剩下的都是山坡,野地,荒地,大石头滩。 京都战役结束后安全区致力安排人员开荒,但是进度缓慢,毕竟大部分人饭都吃不饱哪来的力气干活呢? 安全区里,挖掘机,铲车,渣土车一类的不少,农用大型机械,阳山还真没有。 灾变前,阳山安全区发展建设一直靠外部输血,它的定位是武器储备库和科研研究基地。 地下城里武器储备多如牛毛,各类研究设备齐全,山体里还有立有一座核能发电站,另外还有多个几百米的深水井。 地下城周边还有和平时期遗留下来的多座工厂,如矿场,冶炼场,兵工厂等,病毒爆发后厂里幸存者第一时间涌入地下城,虽有损失,倒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工人稍微组织一下,也可快速投入生产。 稍微复杂点的东西不敢说能造出来,像一些构造简单,灾变前走量的玩意,如普通子弹,普通炮弹一类的造起来丝毫没有压力。 原材料方面不需要考虑,除了那不知道多少列车皮的半加工成品,冶炼厂,矿场全部能供给兵工厂,左手倒右手而已。 可以说阳山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粮食! 阳山安全区很多工厂都是与军工挂钩的,和平时期主要靠外部输血,尽量减少与外界联系,如今这可要了老命! 毕竟当年建厂只考虑保密性,补给自保能力什么压根不想。 这就导致灾情发生后,阳山地下城依旧靠外部输血,总参部派遣车队从各地拉运粮食。 自己搞粮食生产并且自给自足短期内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阳山地下城当今形势非常严峻。 往西是山脉群,大量未开发的原始森林。 往北是古长城,今日的长城某段防线,那里驻扎有阳山地下城绝大部分兵力。 往东是昔日繁华的京都市,今天的人间地狱,活尸大本营。 往南是难民与土匪的势力范围,却也是阳山地下城唯一可以染指的地方。 继续往南几百公里后是豫州省地界,那里是中土的产粮大省,同时也是闹活尸最厉害的地方之一。 豫州守备兵团算是灾变生后保存较为完好的部队,在汴梁一带接收大量幸存民众,军民同心,建造防线,节节抵抗,寸土必争,但是也在近亿万活尸大军围攻下摇摇欲坠。 这还是病毒爆发后第一个月(2月份)的情报,从第二个月(3月份)开始,全国乃至全世界长距离无线通讯全部断绝,好多地下通讯光缆不知何原因被破坏,从那以后豫州地界诸多安全区彻底失去与外界的联系,生死不知。 彻底失去的联系不止豫州这一处地方,可以说整个中土京都安全区只能联系到长安,盛京,杭州等少数大型安全区。 前文说京都能调动的部队有限便是这个原因。毕竟联系都联系不上,谈何调动? 现在,世界各国划分安全区,缓冲区,沦陷区。 安全区顾名思义是地下城,山体基地,地上基地组成的永固型工事建筑等,主打安全得一批。 缓冲区泛指在安全区武装力量控制下,但安全程度远不如安全区,境内有流窜的小股活尸和匪徒,总得来说秩序上还说得过去的区域。 沦陷区就很好理解了,遍地活尸,武装匪徒流民,安全区武装力量无法插手管理的无政府区域。 ca靠着灾变前强大武力清除出部分岛屿,但是自通讯断绝后,再无消息传出。 可能是岩明和明空级别不够,不足以得知。也有可能站在看问题的高度不够高,格局太小,老于哪怕知道什么东西也不会分享给二人。 俩人就这样磨磨唧唧来到外城区,也就是安全区的地上部分,这里有着大量劳作的城外难民,但是由于缺乏建材,工程也是干一段停一段。 一路上,岩明看着无数面无菜色的难民心揪得很,哪怕部队里再省也很难供养这一大堆人,听说从上月开始,外面就陆陆续续饿死人了。 “你去招力工,我去看看队伍?”岩明提议。 “行,我去吧,你小子心太软,宁愿自己勒紧裤腰带也……” “好了,我知道我自己的短处,慈不掌兵的道理我还是懂得,但是他们本来就不是兵。我也知道我救不过来,只是尽一把绵薄之力罢了。”岩明打断明空,嘴角还挂着惨笑。 “老王,圣母和圣人的区别在于这个人能不能亲身躬行,这是你讲给我听的。虽然我不承认其中逻辑,但是连里的弟兄愿意听你的让我很意外,你真不怕把自己饿死么?” “当兵的要是不能保护弱者,我们又和那些外面抢劫的兵匪有个裘的区别?” “我于老二还就佩服你这一点!” 第54章 招力工 阳山地下城是不缺劳动力的,无数人为了一口吃的能抢破头皮。 当明空打出“装卸力工”的招牌时,外城区工人响应云集。 “听好了!我要能搬得动五十斤物件的人!要出城,要能无休劳作多个小时。” “出城前供一顿饱饭!丑话咱先说在前头,要是路途上遭重导致残了,死了,部队概不负责!” 明空挂在某栋建筑临时外架上用扩音器扯着嗓子大喊,下面还围有几名负责登记与维持秩序的部队文员。 大量的墨绿色包装的单兵口粮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难民前,明空身上装备着整套外骨骼,手持量产—1型电磁火药两用步枪,下面的难民虽蠢蠢欲动,但是无人敢上前得瑟。 “老板!我报名!”一名壮汉举手挤到前面,脸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很好!”明空点了点头,直接从五米多高的外架上跳下去,震荡扬起的灰尘呛得下面几名文员咳咳咳嗽。 明空扒拉扒拉身上的浮灰,心里头还琢磨着得这次出去高低得整点防尘网,这工地扬尘太特娘烦人。 “老板?”壮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提醒明空,他已完成登记,但是不敢拿取属于自己的单兵口粮。 “喏,吃饱上路!”明空的思绪很快回归,他从码堆里拿出一份口粮甩给壮汉。 饿红眼的壮汉按耐不住饥饿,粗暴地撕开包装先开动那一包四块压缩饼干,嘎嘎狂造,引得对面难民眼红不已。 “想去的,麻溜登记!只要去了就有一顿饱饭!” 明空面对众人再次强调,不多时,饿疯的难民踊跃报名,一份又一份单兵口粮来到难民手上,好在明空依旧坐镇在原地,没人敢抢,都是老老实实蹲坐在地上吃完属于自己那一份。 明空抬头看天,今日的太阳依旧是那么毒辣,他微微眯眼,空气里充斥难闻的气味,全覆盖面罩就挂在腰间,但是他并没有使用的意思。 很快,好多难民劳工吃完东西,开始在文员命令下集结,而有两个人看着原处发呆的明空,相互对视一眼后悄悄退到围观的难民堆里。 “吃了咱家的东西就得卖命,我数到三……” 那二人不为所动,他们借着其余难民掩护想要悄悄溜走。 “老王呀,我还真没法惯这些人的臭毛病!” 明空喃喃自语的同时,一名文员朝着偷跑两人的位置大吼:“干什么呢!你们要去哪!” 二人受到惊吓,连忙低下头转身逃窜,文员正要去追赶,却有一只厚实有力的大手扣在了他肩膀上。 “你带着这些力工去车队,逃工那俩人交给我。” “不会搞出人命吧?”文员皱着眉头反问。 也别怪人家发问,毕竟部队代表的可是安全区形象,要是搞出人命对于维稳是不利的。 “收点手,别闹大了!”文员发自善意的提醒,对于这些工贼,安全区是有一整套惩罚手段的,他是真怕同僚用了不该用的私刑。 明空好像没有听到文员后面说得话,他这时已经一个箭步窜出去十数米,从怀间武装袋里摸出飞刀甩出去。 “刷—” 眨眼的功夫,飞刀命中其中一人,那人吃通之下一个踉跄摔倒,忍着通想要起身时,明空已来到他的身后。 “啪—”一脚下去,第一人顿时疼得起不来身,另一人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吓得两腿直打摆子无论使多大劲硬是提不起速度。 明空招呼后面的文员先控制住倒地这个,随后在外骨骼加持下迅速追上另一个人对着其后背一记肘击放倒,顺手用尼龙扎带捆住他的四肢。 “军爷!”那人趴在地上气喘想要解释什么,明空根本不给机会将其翻过来狠狠抽了一巴掌。 “说什么都没用!老子遇到难过日子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吃了粮就得干活!” “我…我…我没吃!我家里老婆孩子都快饿死了!工地好多日子没开工了,我再不赚到吃的……” 明空面无表情地蹲下开始搜身,被绑住的人剧烈挣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大声哭喊,祈求明空放他一马。 明空依旧是那副死了爹的表情,他从男人怀里搜出三块压缩饼干,当着他的面将饼干摔在满是泥沙的地面上,再用军靴狠狠地跺了个粉碎! 男人看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饼干停止了哭闹,他双眼发红,愤怒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条活路!” 明空看着歇斯底里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吃我的,必须办事!天经地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老婆孩快要饿死了啊!”男人不由得再次哭喊,嘶嚎的声音激不起明空半分同情,相反让其更加厌恶! “这个世道就这样,老子恨不得毙了你!” 话落,手枪已经抵在了男人脑门上。 “使不得!使不得!”姗姗来迟的宪兵隔着老远着急忙慌地大喊。 一方是安全区的“衣食父母”,另一方是生活困苦无力维持的难民。 宪兵表示很难做!他们发誓过要保护这片土地人的弱者,可是有些人做法实在是太过令人寒心。 “军爷,我错了!我求求你,我家里还有一堆人要养活!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男人见宪兵到场,连忙哭喊,继续搏取同情,可是明空心硬得和铁石一样。 他悠悠站起身,指着地上不断求饶的男人对宪兵们说:“该怎么办怎么办,别让老子以后再看见他!” 宪兵们不敢怠慢,安全区秩序本来就由他们负责维护,除了领头的,好多人脸上闪过不忍之色。 犯了事的难民,在阳山安全区大多死路一条。一方面乱世必用重典,另一方面现在粮食不足,不可能关禁闭养着,大多数是拉去做苦力,能吊一口气就不错了,养家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领导,你看……”宪兵队的战士还想帮忙求情,明空则是摆摆手打断他,阴沉着脸离开前往运输队。 另一边,运输队驻地。 战士们已经做好出发准备,他们将众多力工赶进其中一辆货车的后斗。 运输队拥有两辆装甲运兵车分别负责开路,断后。车上搭载双联20mm机炮,火力凶残,装甲厚实。 十多台多驱军卡。载重在30—50吨,最多可运载几十方同重物件。 还有一辆多功能步兵战车负责路上紧急维修,顺便搭载弹药,接收伤员。 除了这些还有两辆由老兵们操持的105m自行火炮,专门对付路上一些不长眼的土匪。这玩意面对土匪的“土坦克”,一发下去敌人载具就剩下个空壳子。 该车队配置无论是放在灾变前还是灾变后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连一级配自行火炮?还是两辆!阳山安全区部队怪有钱得嘞! 第55章 出发 岩明躺坐在一辆军卡里等来了明空,待其一上车,岩明立刻指挥队伍出发。 装甲运兵车打头,岩明驾驶军卡紧随其后,后面是一长串军卡和战斗序列的车辆。 每辆军卡的后斗上都有几名战士持枪警戒。军卡都做了特殊改造,后斗焊上一圈钢板,留出射击口与观察口。 轮胎大多也经过改装,底盘同样得到加厚,防不住军用反坦克雷,防一防土地雷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这些改装全部是前辈们总结换来的惨痛经验!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土匪的矛与部队盾之间的较量从未结束,阳山总是能压对方一头。 后面阳山安全区也琢磨开了,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话是中二了点,但是自从运输队配上自行火炮或者主战坦克后,土匪作案次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土匪们表示这安全区队伍不讲武德呀!特别是己方队伍仅仅是路过,部队隔着几百米,什么车载机炮,车载榴弹炮,重机枪,迫击炮,大口径自行火炮通通招呼上。 往往一个连的编制都快打出灾变前一个满编营的火力和气势! 这谁顶得住哇! 没办法,阳山安全区家大业大!那是恨不得守备部队撒开丫子打,不然哪来的订单给工厂开工好以工代赈? 原来的粮仓里都堆满了武器弹药,看着后勤的大佬们那叫一个愁眉苦脸! 阳山安全区也试着和其他安全区交易军火换取粮食,谁曾想京畿区的安全区都穷得嗷嗷叫,印象中最为富裕的京都-1基地市也抠抠搜搜支援不出多少粮食来。 或者说有粮食,都在沦陷区,我给你坐标还有开门密码你自己派人过去取…… 阳山安全区粮食上让人掐了脖子,虽有军火,但是部队精锐战力尽失的情况下也不敢学那些战力强悍安全区朝总中呲牙。 特别是老于的大儿子于明陆以轮调之名在京都—1基地市任职,说人话就是作为质子防止老于撕破脸皮,狗急跳墙…… 莲山安全区也是北部战区部队负责守备的,两安全区算是难兄难弟。 那边主要生产别的生活必需品,拥有多座盐矿,战略上倒是和阳山这边互通有无,互补优势,但是粮食储备也不富裕。 虽说莲山安全区,缓冲区里的可耕种地不少,但是必须匀出大部分耕地种植甜菜用来榨糖,生产糖这种战略物资。 剩下的土地种植主食最多能让自己辖区里的人挣扎在温饱线上,实在是匀不出粮食帮阳山。 并且这还没到秋天呢!大伙都是一方面勒紧裤腰带,另一方面派出大量车队去外面捡落维持生活这样子。 车队在停工缓建的城区已硬化完成的混凝土路上疾驰,跑了半小时才来到城墙东门,岩明给守备部队交接了出城文件后才得以放行。 出了城,沿着墙根是大片大片的难民营,这些幸存者很惨,只能挖草根啃树皮度日,一些不怕死的人还往老林子里钻。 从这月初开始,安全区已经不给城外的人分发粮食了,这导致好多人搞起刀口舔血的营生,治安实在是堪忧! 不过岩明并不担心在城墙根底下遭遇抢劫,毕竟沿着主路修建了好多永固工事,离地最矮的射击口也有五米多高,完全就是堡垒。 这样的堡垒,阳山安全区有几十座!小得有一个班驻守,大得有一个排驻守,建设它们是用来分割尸群的,里面的武器储备相当离谱,重机枪弹药是万发为基数的,这还不包括大量平射炮,榴弹发射器。 一些大堡垒还有喷火器,最上面还架设有大口径炮,专门用来对付尸群里的变异种。 堡垒辐射范围下都可以算作安全区,活尸只要出现在其视野和火力范围内都会给炸得渣都不剩!主打一个火力过剩+凶残! 车队驶过这些错落有致的堡垒,视线范围内彻底失去堡垒的踪迹后,这才正式进入缓冲区。 缓冲区里遍布巡逻队,暗哨,明哨。 很多地方使用挖机挖出极深的壕沟,防备大股尸群应该是不够看,岩明听上面参谋部说这是用来堆埋填死尸的。 毕竟活尸死完后尸体还是要处理的,不然战后很容易产生滋生病菌,现在卫生条件又那么差,万一整出点瘟疫,安全区岂不是完犊子喽! 打死的活尸到时候用铲车统一推到坑里,一埋了事,环保又快捷。 车队又行驶了一段距离驶上灾变前的国道,从这开始,车队进入沦陷区。 岩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方,大山的轮廓愈来愈模糊,收回视线正视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并不算太高得土丘陵。 阳山安全区就坐落在山谷中,活尸想要大举进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现在,部队要一路向南行驶一百五十多公里前往保州地界。 岩明出行前特意翻看了黄历,今明两天益远行才定在今天出动,明日回归。 正常来说一天来回三百多公里,在灾变前上高速不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是现在,要是没有那些不长眼的活尸和土匪流民还好说一点,一旦遇到就得开火招呼,极大影响行程。 好在今天运输队运气不错,车队行进半程也没遇到敌人,不过打离开缓冲区后,无线电信号时有时无,前后两台车如此近的距离步话机也难以接发信息。 对此,岩明等人早就习惯了,自从阿尔法病毒大规模爆发后,无线通讯按地域都发生了不同程度影响,京都战役惨败有一部分原因也要赖在时不时爆发的emp攻击和无线通讯断绝。 长海研究基地那边说是因为活尸中出现了一种变种,它可以释放冲击波全频率压制无线电,如果离得近,一些高科技电子产品也会在其emp攻击下变成一堆废铁。 并且这种变异活尸在尸群中地位极其地高,身边有大量变异种活尸保护,最新一例样本是特种侦查部队侥幸弄死并花费了巨大代价才给带出来的。 首例可影响无线通讯变异活尸还远没有今天这么离谱,那一例是在盛京北站事件中击毙捉捕的。(参考原文十八章:消失的无线电) 研究所那边为它取名为:“无法者” 第56章 闲聊 “啥玩意?你小子把饼干扔地上跺碎了!于老二,你丫脑子是怎么想得!” 车辆行程到一半,明空和往常一样打开话匣子述说了招力工时的事情。 “当时在气头上,啥也没想。”副驾驶上明空低下头底气不足回应。 “你也是绝!”岩明被气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只能狂按喇叭撒气。 “那群工贼太气人了!我当时真忍不住差点开枪崩了!” “那你也不能和粮食过不去呀!那都是兄弟们用命刨回来的!” 很显然,俩人对话并不在一个频道上,岩明对于明空糟蹋粮食的做法耿耿于怀,而明空则对安全区一些不识好歹的难民感到气愤。 “行了行了,下次你去招人!你心软,你心善,你看人可怜就搞慈善!到时候招不上来多少能干活的人,最后苦得还是自己弟兄!” “我们是兵!兵的职责就是保护弱者!保护同胞!我们都是在国旗下发过誓的!” “他们是弱者么?他们有手有脚却等着我们去接济?老王,现在世道变了,以前那套理论根本就不适用了!” “我是连指导员,我现在觉得你小子思想有问题!” “王八蛋,有问题是你小子!你才当了几个月的兵,居然教训起我来了?” “嘿,你小子飘了是不是?老子跟你搭班子简直倒了血霉!” “我告诉你!这个连要是没有我于明空,早晚得散!” …… 俩人秃噜嘴皮子疯狂朝对方问候,好在俩人有点素质,但是不多,至少没有上升到问候对方先人层面。 唧唧哇哇吵完架车厢里陷入诡异的平静。 主驾驶位岩明专心致志开车,副驾驶位明空赌气将座位后调一躺别过脸眯觉。 车队较为安稳在国道线上疾驰,路上总是有不知道从哪个水沟里窜出来的活尸奔向车队。 每当这个时候,军卡后斗负责警戒的战士都会使用机枪长点射招呼。 将活尸全部撂倒后,老兵打了个哈欠,摆出无比轻松的架势对着身体紧绷,精神紧张第一次出车的新兵说:“多学,多看,这还是小场面。” 这名老兵也不过入伍两个多月,他的名字值得让连队领导班子记住。 明空手下连队重组几个月以来,综合投胎率为60%,新兵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安全区真正的精锐都调去做城防军,生怕京都城里的活尸群抽风大举进攻。 也只有经历过大战役的老兵才能面对活尸群临危不乱,能够打好阻击。 指望新兵守家?不要闹了,恐怕活尸刚尸临城下,他们就崩溃了。 经历战场的职业军人与普通人动员兵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群体。 岩明负责驾驶的军卡里,最终还是明空先消气服软,他张口说:“行了,糟蹋粮食是我不对。” 岩明就坡下驴,跟着回应:“我也不对,不应该发那么大火,再怎么说你也是连长,连里一把手。” “揍性!”明空给了岩明胳膊一拳,俩人对视一笑,这事算是翻篇。 又过了一阵,明空透过车窗看见了国道上的标识牌,他推了推岩明,意思再明显不过。 “打秋风?” “上次去李家铺子折了俩兄弟,不成!” “那俩新兵脑瓜子不好用。还有你不是断烟了么?” 岩明听到烟心里开始痒痒,北方几乎是没有种植烟草的,从源头上就很难搞到烟叶。 京畿道各安全区储备的香烟更是抽一根少一根,民间倒是散有不少,就怕是有命拿没命抽。 “成!等到堡垒以后,咱和老张商量一下,半批!”岩明思考了不到两秒钟还是松了口。 打秋风搞来得东西归运输队持有不需要上缴,连里战士们多数乐得折腾。 这是运输队的福利之一,毕竟搁外头投胎率那么高,没有点特权傻子才给你卖命! 俩人就这样三言两语将事情定下,甚至开始嘿嘿嘿对着奸笑。 不怪岩明迷信,黄历这个东西还是有点用处的。 这去得路上没折一个人,没损一辆车,不过几个小时车队便正式进入冀州省保州地界。 保州当地曾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安全区,在五月份的时候活尸群大举进攻,激战十数个小时后沦陷。 安全区突围幸存下来的军民千不留一,保州地界成为不折不扣的沦陷区,地界内活人都非常少见,到处是游荡休眠的小型尸群。 打保州沦陷后,京都—1安全区公布了保州地界所有和平时期武库,粮库的坐标与开门密码。 你有本事拿出来你就能吃上这口饭,逻辑就是如此简单。 后来阳山安全区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占领了一座粮库,并建设前哨基地屯兵防备,运输队的战士习惯称其为“堡垒”。 到下午的时候,运输队距离堡垒不过十多里地,奇怪的是路上没有遇到昨天出车的自己人,这让岩明感到一丝不安。 “老李怎么那么磨叽?是不是折路上了?” “不能够,老李连队里老兵不少,遇到土匪都能比量几下。就算是被偷袭也得留下点战斗痕迹吧?” 明空这番解释让岩明心安不少,安全区选择的运输路线是固定的,真要是有同僚栽了,路上不可能半点战斗痕迹没有。 又过了将近半小时,岩明看了一眼手表,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他已看见堡垒哨塔轮廓。 现在离堡垒不过几百米,路两边能看见堡垒群派出来的执勤哨兵。 “兄弟!”岩明摇下车窗,朝着驻守堡垒的哨兵战士打招呼。 “昨天的车队哪去了?” “李连长的车队还在前哨里呢,昨个李连长带着人出去执行任务,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岩明听到这,和副驾驶位的明空对视一眼,俩人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什么特娘的执行任务,搞不好在外面打秋风栽了! 俩人不约而同想起老李那副奸商市侩的嘴脸,还有那爱财如命的性格。 岩明和明空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一名经验丰富的运输连长要是牺牲了,无疑对现在安全区来说是个巨大损失。 本来愿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跑运输的人就少,能管理一群新兵的连长更少,要是让没有经验的兵领着人趟这条线,一个来回鬼知道能死多少人! 毕竟谁都不是能有岩明今天如此好的运气,一路上没碰到专业打劫的匪帮,或者由变异体指挥的活尸群。 “待会进去问问老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7章 倒霉的老李 堡垒建筑格局很紧凑,除了用来装货的一整片混凝土硬化掉的大空地,外围一堵像样墙都没有。 紧挨着粮库修建了好几座钢筋混凝土堡垒,战士们吃住都在里面,遇到来敌往里面一钻锁好大铁门躲好就成。 前面说过,保州地界是沦陷区,活人很少见,活尸多如牛毛。 活尸仅仅对血食感兴趣,粮库里的东西放在那人家也不会动。 一些变异活尸有了趋利避害的本性,前期试探过几次粮库堡垒的火力,发觉人家是个不折不扣的带刺铁王八后,往后倒也算安生。 后面守备营的老张站稳脚跟,周边的活尸算是遭了大罪,老张带领战车群天天出去揍周边活尸,每天从沦陷区缴获的物资不可计数。 老张是个体面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不少牲畜,带着手下兵搞起了养殖。 养殖还不够,又种了不少韭菜,葱,芸豆,长豆,黄瓜,西红柿等短季蔬菜。 最近这家伙还研究着扣大棚应对冬天,苦于没有材料,一直唆使,哦不,用新鲜蔬菜贿赂,好像也不对…… 反正是大把运输队长官拍着胸脯,自告奋勇带着手下人天天跑到沦陷区搞材料。 老张曾说过一条至理名言:“只要运输队兄弟们出力,大家都有得吃!” 老张刚开始折腾时,安全区军政一把手老于开始是感到愤怒的,认为其浪费宝贵的人力物力去搞这些“歪门邪道”。 但是这家伙十分会来事,按期上供土鸡,羊肉,还有大量新鲜蔬菜,一番糖衣炮弹攻势下来,老于等一众管理层沦陷,算是默认其做法。 不过安全区那边也约法三章,老张的兵力必须时刻保卫粮库,想扩大生产自己想办法去! 对于上面这种不合理要求,老张只能硬着头皮认。他后面自然而然把小心思打在来来往往的武装车队身上。 粮库一号堡垒,二楼生活区。 张营长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岩明等人,不过这一次和以往相比有些不一样,招待菜里居然有酒有肉! 岩明,明空,佳航,史磊这群领导班子可不管张营长在说什么,闷头就是一个字:造! 那吃得是满嘴流油,个个都是饿死鬼托生。 底下的运输队战士也是相同待遇,张营长宰了足足两头羊,十多只鸡,又是烤全羊,又是熬羊汤,又是炖鸡肉,这在以前和平时期也算是较为奢侈。 “说吧!你下血本是不是有啥难言之隐?”岩明吃饱后冲张营长询问道。 张营长自顾自旋了二两白酒,低着头不说话。 岩明看其沉闷模样心里不由得打鼓,这个家伙他可太了解了,老张是个不折不扣的率直性子,有什么事根本不藏心里,都写在脸上。 他脸色越差越代表有什么大事情! “老王,老李可能栽了。”张营长抬头闷闷道,他得眼里遍布血丝,明显是熬夜通宵导致的。 “别,你可千万别乌鸦嘴!” 俩人这番对话刚结束,埋头干饭的其余三人立马停止手下动作,这一桌子居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四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上了贼船,用大铁链子拴死那种。 现在下船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四人难得联想一致。 “昨天晚上,老李带着人去保州了。” “哪个保州?”这一次明空插嘴提问。 “老保州。” 四人肃然起敬,这老李也是猛人,生怕自己投胎投得慢! 老保州指的是和平时期保州市,保州市常驻人口逾千万,是冀州地界第二大城市,规模仅次于省会石门市。 灾变发生后,保州地界由于重工业区的缘故,是没有遭遇大规模轰炸的,活尸数量多得离谱,质量更是相当可怕,这也间接导致后面保州安全区沦陷悲剧发生。 根据以往情报显示,保州地界的活尸大多集中在原保州市里,肯定是有百万之数! 要不是京都保卫战输的一塌糊涂,五大战区百万大军早就踏平一个个沦陷区喽!哪里像现在一样,活着都特娘困难。 “老李去保州干啥?”明空再度提问。 “倒也不算保州市,而是去市周边工业区挠点材料。” 妥,破案了!这明显是张营长唆使的! “不是,周边县城没有了么?非得往市区边上靠?” 张营长听完立马耷拉下一张死脸有些气愤地说:“从县城里搞到的料子都拿去支援咱安全区建设了!我这边是落不下半点,这也是没有办法了。” 他从兜里摸出烟,先给众人散了一圈,扒拉着烟嘴继续说道:“我和老李商量他去探探路,如果可行咱在打报告开辟新路线从保州拉建材,可谁成想他昨晚出去到今下午这会儿都没回来!” “我昨天晚上愁得一宿没睡着,我派出去好几支巡逻队在外围就被活尸群赶回来了,我真的真的没招了!” 四人反应再慢这会儿也琢磨过来了,老李栽没栽先另说,张营长这波擅自行动犯了大忌,要是消息传回到阳山,搞不好就地扒皮撸掉职位。 老于这人最反感的就是底下人自作主张导致不必要的损失,阳山现在没有折腾的本钱! “你要是探到路,我爹还有参谋部那边还能说得过去,要是不报告先行动又折进去不少人,那么你死定了!”明空笃定道。 岩明也在一旁帮腔:“不是老张你咋想的?是不是好日子过久了人飘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先跟上面请示请示?” “我打过请示了!这都快一个月了上面讨论还没有个结果!每次问都是再等等,再等等……我,我真搞不明白上面在想什么,等什么!” “咱们这群大头兵执行好上面的指令就得了,做的越多,错得越多。”连副佳航跟着帮腔。 “老王,于老二!这次可真得拉兄弟一把!我要是走了,你们往后够呛能吃上肉了……” 对于这种不像威胁的威胁,四人一致叹气。 张营长是个能折腾的主,有着强烈的主观能动性,让他干营长还真是屈了才。 现在阳山安全区缺少基层干部,管你肚里有没有料全部下派基层带兵,争取让队伍早日形成战斗力。 “不是帮不帮的问题,咱这点人进去都不够活尸塞牙缝的。” 张营长听到这急了,立马起身攥着明空的手说:“老二!咱哥俩可是有七八年的交情了!你总不能看着哥哥完犊子吧?” 明空一脸为难,他下意识看向岩明。 岩明无奈,只得提议:“举手表决吧!” “刷!”史磊这货全程不吱声不吱气,竟然是第一个举手的。 明空被张营长磨得受不了,也跟着举手。 佳航懵了,想举手又不敢举手,一直用眼神询问岩明的意思。 “为了老李,咱也得走一趟吧?” 岩明自叹,也是举起手。 佳航看大伙都表态了,也是十分光棍地举手。 “谢谢兄弟们!既然全票通过,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 四人:…… 第58章 进了(liao)贼窝 岩明等人从堡垒出来时,力工正在往车上装粮食。 “驴日的,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岩明说着说着还轻轻扇自己几巴掌。 从堡垒里出来后,这是好多武装运输连战士的内心写照。 “老李(佳航)在堡垒留守领人装粮食,老史带重火力预备队随行,我和老二带小股精锐摸进去,有问题么?”岩明开始布置任务。 “有!”明空举手。 “曰。” “为啥我跟你进去?”明空明显不服气。说白了,他是怕死! “老王,我现在还是处男呢!咱关系虽好到一起同过窗,扛过枪,分过赃,唯独少了嫖过娼。” “我认为咱哥俩的感情还差那么一点意思……”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和虎狼之词?!”岩明瞪大眼睛,指着明空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嗷!上次老张回去述职,也不知道是谁非得磨着他一起去逛窑子,最后啥也没干成自个红了大脸跑出来的……” 明空他急了!他急了!他上去想要捂住岩明的嘴。 岩明早有准备提前避开。 “行行行,我不揭你短了!” “别介啊!老王,接着说!”史磊这个闷骚的家伙还在一旁拱火,嘻嘻哈哈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行了,正事要紧!你俩打算带多少人摸进去?”佳航拉开玩闹的俩人。 “我俩带着特勤班的战士就行。让老张那边多备点电池还有吃喝,车队到外围把咱扔下就行。” “哦对了!外骨骼再黑他几部!那玩意谁也不嫌多。” 佳航点点头表示收到,他转身离开安排诸多事宜。 “行了,老二!”岩明主动走过去给明空一个大脖搂子。 “咱刚出车那会儿是没少受老李帮衬着,为了嫂子的在天之灵,咱也得摸着良心呀。” 提到李连长的妻子,明空多少有点落寞。 灾变前,嫂子是军区大院里出了名的热心肠,经常帮大伙张罗事。 灾变发生以后,嫂子为了救人,牺牲了…… 从嫂子走后,老李变了,他越来越贪,市侩,抠搜! 其实大伙不知道的是老李抠搜下来的东西偷偷摸摸都给了城外难民营最有需要的人……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祭奠自己妻子在天之灵。 “活要见人!” 明空拍击岩明肩膀,语气十分坚定。 “死要见尸!” 岩明语气同样坚定。 “就怕老李让活尸吃干抹净成粑粑了……” 明空脑回路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好好的气氛让一句话带偏了! 岩明左右眼皮狂跳,压抑着先揍他一顿的冲动。 “这娃脑子受过刺激!消消气,消消气…”岩明内心一直这样告诫自己。 他从武装带上面拿下两颗雷子放在手里把玩,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哪有你这样盘雷子的?你要是喜欢,赶明个打秋风的时候给你关注一下有没有活珠子。” “毕竟雷子这玩意危险,你穿着外骨骼劲使大了容易把自己送走!” “我就*******!”岩明实在是忍不了,把俩雷子一扔,先拔了明空外骨骼电池,按着揍! “我忍你很久了!” “嗷——” 堡垒辖区里传出明空杀猪般的惨叫声。 对于岩明,明空这对戏精+活宝,站在一旁看戏的史磊不由得感慨一句:“年轻就是好哇……” 灾变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活人要带着已故者的期望艰难地走下去,身上背负的压力很容易将一个人击倒。 能够苦中作乐,自我消化负面情绪的人越来越少了。 没准老于正是看准了岩明,明空能够缓解压力的特性才让他们领一支队伍折腾吧? 时间过得很快,临近傍晚,行动的部队已动员完毕。 由于明空运输连这边只有廖廖几部外骨骼装甲,张营长难得大方地把自己营里的外骨骼装甲抽调出来借给岩明等人。 守备部队和运输连七拼八凑下搞出一支十二人的小队伍准备深入保州工业区侦查。 “好运!要是遭不住了发信号!老子拼了家底去接你们!”临出发前,张营长嘱咐道。 岩明听后有点无奈,他也不清楚老李这家伙是不是艺高人大胆,在无线电屏蔽区敢不带着信号枪行动……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搞经验学说,搞路径依赖那一套,最后坑害的还是自己。” “战场手册都是前辈们用鲜血总结编排出来的,老李作为老兵居然不上心遵守。” 临行前,岩明无缘无故当着众人说了这番话。 这让张营长十分尴尬。 打守备营来了以后靠着凶猛火力打得都是顺风仗,什么战场手册,什么探查情报,什么挖掘工事? 发现活尸我一轮榴弹炮下去全给你扬喽! 这种状态下久了,很多战士便松懈了,大意了,骄傲自满了。 这是毛病!得治! 本来全世界大形势是战略上活尸碾压人类,这个时候战术上再蔑视对方,那是生怕自己死的慢。 岩明这番话张营长受教了,看似在吐槽老李,其实在点自己。 不行,往后我得加大训练强度!往死练吃饱后没事干,闲得蛋疼的守备营战士。 张营长心想。 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守备营战士安逸太久了,久到老李犯这种低级错误守备营都无人站出来提醒。 队伍悄悄出发,在天刚擦黑的时候来到灾变前一座遗弃的村庄周边。 岩明严格按照手册执行。 先是命令战士朝着村里房屋扫射几发,若是传回活尸群的咆哮声,那大部队转身就跑,它敢追就风筝死! 若是没有咆哮声,不排除里面有变异活尸。这类活尸多数情况下抱团,智商较高,有得还知道打埋伏。 遇到第二种较为沉得住气得活尸,就用40迫朝建筑群中心轰上一发,那动静保准把活尸激出来。 形容一下就是你用弹弓打马蜂窝,伤害有限,马蜂追一圈就拍拍屁股回家,做蜂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要是用炮仗如二踢脚之类的把蜂窝崩碎,你和马蜂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你和马蜂群当天必须得没一个! 用拍击炮轰炸无异于在向活尸们宣告主权。这个时候活尸是没有脑子的,管特么能不能打的过,先会冲出来比量比量,打不过再研究跑路。 部队一番扫射后,枪声回荡在旷野上。 可能一些休眠的活尸被枪声惊醒,睁开眼翕动鼻子。咦?气味好像离得有点远,算了,算了,接着睡吧! 可能一些离得近的,晃晃悠悠站起来沿着活人气味往枪声那赶,大晚上的没有太阳,加上好长时间没进食,这些活尸个个都是软脚虾,提不起来速度。 按道理来说,晚上才是人类专场。 活尸晚上没有能量来源,大部分视力又是白内障水平,天赋这栏也就鼻子比军犬老战士强上三分,再就是对声音极其敏感,应激反应强烈。 活尸体内一旦能量耗尽就会被迫进入休眠状态,待明个旭日东升晒够太阳,它们才会慢慢起身晃荡发僵的身躯游荡,天黑前落在另一处地方休眠,静静等着猎物上门。 一轮放枪完毕,村里突然闪过亮光。 紧接着传出人类独有的喝骂声。 不过村里面骚乱很快平息,再次安静下来,那灯光更是消逝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岩明当即下令所有车辆关闭引擎车灯,战士们动起来往身上套防弹衣,检查自己手里武器在不在状态。 车载重武器则是第一时间瞄准敌人可能出现的方位。 特勤班战士不慌不忙扣上夜视仪,瞪大眼睛来回巡视哪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摸过来。 岩明一行人好像误入土匪窝子。 第59章 火拼(1) 村子是紧挨着国道建的,整片村子在国道东边,国道两侧还有用来排水的沟渠。 国道东侧是一座小山包,上面灌木丛生根本摸不清情况,黑灯瞎火的岩明这边也不敢派人过去侦查。 整个车队一字排开,呈南北向,队里除了一辆充场面的装甲车,剩下的全部都是改装卡车。 史磊的重火力——自行火炮编队动作慢,还在后头。 “刚才查地图了,眼前这个村子灾变前叫黄石寨,根据资料库的信息显示,灾变后整个村子在第一时间就被放弃了。” 第二辆运输车后斗上,连队信息员压低声音向岩明与明空汇报。 “老二你怎么看?” “我坐着看呗。” 岩明扶额内心表示无奈。 “我意思咱是绕走还是干!” “你说了算。” 岩明当然是打算从心绕走,可是没等他下令,突然间村里传生阵阵怪叫。 岩明与明空立即透过射击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夜视仪视角下,村里闪过道道人形白影。 “这是人还是活尸?”明空嘀咕纳闷,岩明却越过他下达命令:“给车打火!快!” 战士们习惯听指导员的话,马上发动车子并重新打开车灯。 岩明扒拉开头上夜视仪,冲着战士们大吼:“若有情况,无需请示,自由开火!” 话声刚落,车灯打开,明亮视野下,装甲车正南方出现一排又一排活尸! 活尸们从排水沟里争先恐后地爬出来涌到宽阔的国道柏油路上,头车的战士高呼:“前头有活尸!有活尸!” “见鬼了!前车的人是瞎子么!”明空从车斗上翻身下去,急冲冲地奔向头车接管外设的重机枪。 “哒哒哒哒哒——”装甲车上面外设的29式重机枪率先发难,穿甲弹夹杂着曳光弹砸进尸群中,肉眼可见的火镰无情收割活尸。 岩明指挥半数战士下车排好阵型,另一半警惕观察车队两侧沟渠。 借着曳光弹照耀轨迹,位于前方的战士们卯足劲扣动扳机将枪弹往活尸密集的地点招呼。 如此火力覆盖下,就算是尸群里的变异种都得暂避锋芒,冲之前好好合计合计会不会被枪林弹雨打成一摊烂肉。 活尸来得快,死得更快,当岩明换好第二个弹匣后,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小股尸群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正前方的活尸全部毙命,从车队两侧沟里冲出来的零星活尸也被警戒的车上战士送走。 危险似乎解决。 而也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枪声传来,猝不及防下,一名在车灯周边的新兵被一枪放倒。 “有活人!隐蔽!”老兵大吼一声瞬势弯腰警戒,锐利的目光向四周扫视,企图找寻开火地点,但显然是徒劳的。 更多的子弹飞来,连队新兵慌乱下全部往车旁边靠拢,黑暗中大伙乱哄哄的,没人搞得清楚子弹是从哪飞来的。 一时间整个下车的队伍大乱,在车后斗的岩明不停地高声安抚:“不要乱!不要乱!” 第一个被放倒的战士身穿防弹甲暂无大碍,刚才倒下还是心理因素居多。 他疼得直叫唤,慢慢起身呼唤战友拉自己一把,更多的子弹飞来打中了他的胳膊,哼哼声变为痛苦的嚎叫。 战士离车灯太近了,光芒映照下敌人视野良好。 “卧槽!快上车!” 岩明大声命令。 其中一名老兵探出大半个身位想要学明空翻斗下车救人,这时又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掀开了他的天灵盖。 “扑通——” 岩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战友直挺挺摔倒回来,滚烫的鲜血与脑浆溅射在他裸露的皮肤上。 “有狙击手!”岩明下意识将头埋低,再一次高声提醒众人。 他拉着战友的身体紧靠钢板掩体,打开手电,查看伤口。 当看见其头上大窟窿后整个人呆滞了足足两秒。 装甲头车,明空艺高人胆大,扭动重机枪按内心感觉朝山包灌木林扫射压制为战友争取撤退时间。 不停驳火的重机枪成为黑暗中闪烁不灭的灯塔,同时也是敌人眼中最好的靶子。 战士们有学有样,一边往可能藏人地搂火放枪,一边狼狈地往车后斗里钻。 回车后斗掩体途中,几名战士想要带走第一名受伤不知死活的伤者。 放冷枪的敌人怎会让战士们如愿? 混乱中又让其中一名救人战士挂彩,好在有名老兵反应快,拎着两个防爆盾赶来挡住大半射界。 众人你拽我扛这才合力将所有伤者转移至车后斗里,但是转运途中那名持盾老兵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一发火箭弹拖着长长的轨迹轰在他的身边,爆炸产生巨大的能量与弹片将他的身躯撕得粉碎,更多战士则被冲击波撂倒。 短短几分钟,整个连队上下被打懵了,除了一些老兵在坚持开火,大部分新兵和乱哄哄的苍蝇一样丢了主见,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指导员,郭哥没了!”一名新兵哀嚎着,黑暗中,他双眼无神显然是接受不了战友离去的事实。 “别乱!听我指挥!”岩明继续大吼。 机枪位上明空身中数枪,哪怕装备有外骨骼和大量防弹插板,他也不敢继续托大寻求火力压制而是就势栽倒在车下。 “老二,这村里有土匪!” “老子不瞎不聋!” 明空一边检查自己丢没丢身上零部件,一边大喘气回复岩明。 他摔下车后拍击装甲车,顺手从腰间拿出信号枪,装弹,朝天发射,一气呵成。 “咻——”黑暗的夜里,照明弹直冲天空,这一刻方圆五百米形如白昼。 村里摸出来的人影暴露在连队射界前,这一次不用命令,战士们当即选好自己的目标,扣动扳机。 “哒哒哒——” 和穷得尿血的土匪不一样,阳山人穷得就剩下枪械子弹了。 “照两个基数给我招呼!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短点射,长点射,还有干脆扫射的,枪声连成一片,比过年放十万响鞭炮还要过瘾。 当枪管由于长时间射击变得通红时,战士们一股脑摔下枪从车后斗里拽出大箱子,用撬棍撬开,里面是摆放整齐的全新步枪。 “都快点!往死给我打!” 老兵说完从箱子里拿出一把新步枪,安上弹匣撸动枪栓,检查一圈没啥大毛病后又重新加入战斗中。 岩明打红了眼,看手中步枪不够攒劲,干脆借着外骨骼的劲直接卸下车头固定的29式重机枪,靠在腰间抵射。 在这种火力下,这一回轮到土匪被揍得找不到北,丢下好多个尸体转身往村里跑。 也就在这时,平时充门面,仅仅用来对付变异种的装甲车车载双联机炮发出怒响。 一番扫射过后,土匪那边传来大叫声:“军爷!降了!降了!” 第60章 火拼(2) “降你mlgb!” 机炮威慑射击过后,岩明并没有下达停火指令,相反,极度上头使得他指挥众人加大力度,力求全歼敌人。 运输队战士们在失去战友后肚子里本就一股邪火没处发,眼见着指导员起带头作用拿重机枪轰击,那还是接着干吧! 匪帮一看这架势,对面哪有招收俘虏的心思?一个个只能全力死战,搏那一线生机。 子弹在两方人上空来回招呼,呼啸的枪声掩盖了临死前凄厉的哀嚎。 之前山包那边打黑枪的没了动静,可能是没了弹药,也可能是见大势已去鸡贼跑路。 岩明对于打黑枪那是深恶痛绝,虽然他私下里对付活尸也那么做…… 但是活人与活人之间,就不能多点坦诚,讲点武德么? “咻——”又一枚照明弹飞上天空,照亮战场。 战区千米外的国道上,史磊率领的重火力载具编队姗姗来迟。 “哎呦卧…这么激烈么?”史磊从载具中探出头看向远方战场,脏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史头,怎么说?” “靠过去,别误伤了自己人!” “得嘞!” 自行火炮引擎轰隆隆作响,载具朝着战场方向加速。 史磊从车里掏出信号枪,打了一发绿色信号弹,代表着援军已至。 “指导员,史队来了!” 一名战士出言提醒王唯。 “来!”岩明把重机枪塞到说话孩子怀里,左顾右盼在车斗里找到一块防爆盾,拎着盾牌下车一路加速小跑奔向自行火炮。 对于岩明这个主动跑出掩体的活靶子,土匪们象征性地朝其打了两枪,见无战果后也只得作罢,继续享受来自战士一方的枪林弹雨洗礼。 不消几分钟,双向奔赴的岩明与火炮载具相遇。 岩明一个帅气的动作勾住载具翻身上去,紧接着对探出脑袋的史磊命令道:“朝山包打两轮燃烧弹!” “哪?” 岩明指着西北方向,也就是10点钟方位。 “那!山包灌木丛里!里面有放黑枪的土匪!” 史磊点点头,他吹响系在脖子上的口哨,刺耳的哨声回荡在旷野上,两辆自行火炮停车。 另一辆自行火炮的车长探出头看向史磊询问指令。 “我命令!两车炮塔向左转动25度,射击仰角自行调整,目标10点钟方向山包!两轮白磷燃烧弹准备!” 车长和炮手按照经验自己算好仰角,输入系统。 自行火炮炮塔在电机作用下旋转至设定角度。 载具里,炮手一直盯着炮尺的水平气泡与倾斜气泡,当两者处于水平时,炮手高喊:“报告!炮调好了!” “老王,别特娘伤到自己人,离得太近了!” 老史发现山包和车队间的直线距离太近了,真要是开炮很容易把自己人误伤。 “我回去叫车队后撤,你们定好炮尺,等我信号弹!务必把整座山包给老子扬了!” 岩明说完跳下载具,拎着防爆盾紧忙往回赶。 又过去几分钟,岩明在回到车后斗,命令众人马上启动车子后退。 这一次后队变前队,众人开枪掩护,军卡,装甲车挂上倒档急速后撤。 土匪们见当兵的跑了没敢追击,一个个从掩体后探出头目送对方离开,那是一枪不敢放,生怕这群家伙抽风再打回来。 挂上倒档的车子在一众老司机手中那飘逸得很。 又过去几分钟,车队跑出炮弹杀伤半径外,岩明冷笑着给信号枪装上一枚白色信号弹朝天发射。 “咻——”那是信号弹出膛声。 “呼瑞瑞瑞——”这是哨响。 哨响,代表开炮。 “轰!轰!” 巨大的后坐力让整个载具一颤,两枚炮弹出膛砸向被设定为目标的山包。 夜晚中,炮口焰火照亮了四周,伴随着第二轮刺耳的哨响,载具里装填手打开炮闩,装上第二枚炮弹还有发射药。 灾变后这些自产自用的炮弹很难做到将发射药塞到药筒里并与弹头相结合,先声明不是没有那个生产技术条件。 而是一线炮兵们吐槽弹药太特娘重了! 拿105炮举例,弹头+发射药总重超过了35公斤,这对长期营养不良的战士们来说太过勉强,捧两轮装填就得歇菜! 那么将弹头部分与发射药部分进行切割势在必行。 它俩作为整体太重了,一线战士们负担不起。 切割后,哪怕是个难民娃娃都能勉强捧起弹头部分塞进炮管里。 虽然流程多了一道装发射药,但是胜在轻快省力! 载具里瘦弱的战士飞快填完炮弹,而史磊脑瓜子转得飞快,重新下达指令,让炮手调整水平角度与仰角度。 “报告!一炮完成!” “报告,二炮完成!” 史磊再度吹响口哨。 两枚炮弹出膛砸向山包。 四发白磷燃烧弹砸落后点燃灌木丛,里面埋伏的土匪嗷嗷叫往下跑,不少人身上还有火苗,这还是幸运的,那些不幸的已经尸骨无存。 从山包下来的土匪们刚到国道柏油路开阔地上,岩明这边架着重机枪疯狂扫射,脸上洋溢着疯狂的笑容。 于此同时,土匪方扛着40火的三人小队借着夜色迂回到自行火炮侧方。 他们找好射击角度后装填破甲弹想都没想扣下撞火发射! 火箭弹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轰击在二号车炮塔上,爆炸产生弹片当场送走探出头的二号车车长。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二号车长反应不及,壮烈牺牲。 史磊见此情形面无表情地启动身上外骨骼,钻出载具,扣上夜视仪,仅花了几秒就找到敌人所在。 紧接着,他一边冲锋一边扣动扳机,折叠微冲的火力非常凶猛,一轮扫射下,三人中负责掩护的枪手应声倒地。 而其余俩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 史磊丢掉冲锋枪,从快拔枪套里掏出手枪,这时他离俩人不过十多米远! “亢!亢!”两枪过后,一名土匪的胸口上开了个大洞,死得不能再死,另一名土匪怀里应该是有货,仅仅被压制击倒。 “刷!” 史磊拔出军刺冲向最后一名敌人,当土匪手忙脚乱摸到自己的步枪时,军刺已经抵在其脖子上。 冰冷的军刺紧贴着肌肤,土匪一动不敢动,摸枪的双手微微离开高过头顶。 “我!” 史磊握枪的那只手顺手划动枪机保险,邦邦两下抡过去,把土匪揍得那是眼冒金星。 这一次轮到明空姗姗来迟,他一边跑一边朝史磊大喊:“留个舌头!留个舌头!” 史磊这才停下手中动作,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再一次划动枪机保险,邦邦几枪给面前土匪削成人棍。 第61章 还是年轻 当自行火炮加入战场时,土匪那边彻底崩溃,村里的土匪当即将枪扔掉高举双手投降,熟练的动作令人心疼。 土匪里一名头目搞来大喇叭朝岩明一方高喊:“别打了!别打了!我们真的降了!” 紧接着是让岩明血压飙升的喊话。 “咱们是一家人哇!我们隶属于原南部战区两广兵团,是第五山地旅的!看在……的份上” “嘶——”岩明倒吸一口冷气,双眼通红,完全是被对方气得。 捏妈,还敢找亲戚?你们还有脸提原部队?岩明想到这更想把剩下的土匪全做掉。 这时自行火炮编队已经与先头车队汇合,军卡车斗里伤者还在哀嚎,不断挑动岩明本就脆弱的神经。 岩明喊来明空,俩人简单交流一番后决定让大部队带伤者先回堡垒抢救,这边留下装备外骨骼的老兵会会剩下的土匪们。 “你俩飘了?十多口子人能镇得住那群匪兵?”史磊是这支队伍里年纪最大的,社会阅历最为丰富,且也是最为理智的人。 理智到可以亲手送自己变异的妻子上路。 他还不清楚连队俩领导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 他俩就是想把这群投降的土匪全亲手突突泄愤了事! “我不反对你俩干脏活,但是仅靠十多口子人是镇不住那几十口子畜牲的!” “二号车长牺牲了,你们得马上随大部队回去!”岩明梗直脖子说道。 “咱这次出师不顺,不能再冒险往里搭人了!听哥一句劝,咱回去!”史磊连声劝道。 “那这群土匪怎么办?放任他们离去?”明空尤为气愤。 他的作训服上还有好多道窟窿,要不是防弹衣够硬加上本人运气足够好,这会儿他可能都下去排队喝汤喽。 “我给你俩出个招……”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失去思考能力。 很显然王岩明还有于明空太嫩了,这就意味这俩货干到连一级指挥官职级到头。 再往上提拔那是对其不负责任,更是对基层官兵不负责任。 史磊倒还是能往上提拔,谁当他摊上岩明,明空这俩“太子爷”?一个爹是国特局大领导,一个爹是阳山安全区总负责人。 就算俩人是废物,他也得硬着头皮带着。 好在,哥俩学得很快,虽战斗中时有不足,比如让情绪占据上风影响部分决策,但是战斗之外怀有一颗赤诚之心。 战斗经验不足可以慢慢学习,但是悲天悯人能够亲力亲为安抚救助难民,当今年头这类人可不多了。 至少,岩明和明空还属于“文明人”范畴,没有退化为野兽。 世界还没有步入无可救药的地步,好多人还在为重建文明而努力。 “你这招,能成?”率先发出灵魂拷问的是岩明。 “6成吧!”史磊说话间用手比出一个六。 史磊的想法很简单,让这伙土匪缴纳投名状,他们至少干死一个自己人才有活路。 “不得行,我猜他们要么跑路,要么死战!” 史磊听完明空的话,十分自信地拍打自行火炮钢铁车身,嘴角洋溢着变态的微笑。 “那可以试试!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俩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咱有机炮和大口径炮,大不了割草么,犯得上自己人上去玩命?” 明空,岩明俩人顿时茅塞顿开。 是啊!为啥要冒险呢?和人命相比,较为难制造的机炮弹药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早办早回去!”史磊趁热打铁,再次劝道。 摸黑出来执行任务本就不够理智,不过人只有吃过亏才会长记性。 你越劝年轻人,他越不行那个邪,非往坑里跳!非得比量一下试试。 然后大多数情况是试试就逝世。 只有自己摔了一跤才会知道前人的经验智慧不只是那么说说而已。 人类的本性在于只要自己没亲身经历过,那么便重来不会在过去先人的教训中学到任何教训。 最终在史磊的劝说下,明空下令车载机炮打开红外探照设备开启无差别扫射,可能会有一些漏网之鱼,但是无伤大碍。 史磊抓到一个几乎被吓傻的小土匪,作为舌头是够用了。 “回堡垒!”岩明作为连队二把手眼帘低垂有些不甘地下达命令,战士们麻木地执行。 当天凌晨2点,车队回到堡垒,战士们将伤者,尸体一个接一个抬下来。 被吵醒的堡垒守备部队战士看着无比疲惫风尘仆仆的运输连战士心里有牢骚也讲不出来。 这个时候还能说啥? 该上去帮忙帮忙,大伙都是北部战区的难兄难弟,京都战役后头一批征召战士优先录用从关外侥幸逃难进来得关外省人。 大伙都是老乡,打断骨头连着筋,打来打去家乡人是越来越少,但是每个人都抱有回家的梦想…… 武装运输车队回来的动静很大,张营长亲自出来迎接,俩个连队,加守备营十几个领导班子又聚到一块开小会。 张营长照例是先给众人发了一圈烟,吃过亏吃过瘪的领导们默默抽烟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老张打开尴尬局面,率先发言:“没了几个?” “截止到今晚,我这边折了二十个,”头个发言的是老李连队的谢副连。 “我这边今晚没了仨,残了四个。”史磊瓮声瓮气地讲。 “守备营这边为了找人,丢了台装甲车,连带车上八个战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说话的是守备营教导员。 “往上报吧,这事咱处理不来……”岩明弱弱提议。 “按照我爹的脾性,咱们这些人回去都得让内务部扒一层皮。”明空语气有些抗拒。 “扒皮也总比接着领人跳火坑强吧?” “我倒是有个提议……不行咱们……” 老张这家伙为了避险居然出招让大伙把事烂在肚子里,硬是一口咬死老李是死在回去的路上。 等他说完,剩下的人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建议你去看看脑科,里面水还真不少!” “几百口子人哇!有一个说漏嘴大伙都得吃瓜捞,你咋合计的?” 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的扯皮推诿,总之搞了半天这事也定不下来。 正当这些人言语激烈,将要上升到问候先人的地步时,一名守备营的通讯兵大吼一声:“报告!运输连李连长回来了!” 第62章 生命禁区——保州 李连长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可让在场所有基层领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这?啊,我这边…… 众人在得知消息后根本无法组织出语言,一个个大脑短路,小脑萎缩,特别是损失最为惨重(装甲车没了)的张营长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嗝屁。 “卧槽老张你咋翻白眼了!” “挺住!挺住!” “老张是个性情中人哇!你们看他都高兴得晕过去了!” 大伙吵吵嚷嚷的,我们的当事人张营长真的高兴么?可能不见得吧…… 半小时后,众人跟随张营长到堡垒会议室接待李连长。 李连长,全名李徳柱,今年32岁,大学毕业后入伍,算到今天有十年军龄。 2030年大地震,李连长成了孤儿,字面意思上那种。 他当年报名入伍纯粹是应届找不到工作,还有家里举债难过,再加上在学校期间考试成绩一塌糊涂。 当时和他好到穿一条裤子的某科教授说:“参军光荣,主要是你成功入伍,学校这边的考试都会想办法让你过!毕业证,学位证少不了你的。” 于是,李徳柱上了军车,光荣成为北部战区某兵团战士。 本来他只打算干两年义务兵下来,谁成想带他的师傅先转业退了,部队恰好缺他那个角,硬是用高薪并且承诺必套改,一顿忽悠算是给留下了! 李徳柱也争气,运气更是爆棚。 在一次危险任务中,帮自己队伍老大挡了好几发子弹(老李当时穿有防弹衣)。 回来领导大喜,立马向上申请套改授衔,很快嗷,老李从大头兵晋升为少尉。 后面几年干着干着又得到某兵团大佬赏识,把闺女下嫁给还仅仅是连长职位的他。 这剧本,谁看了谁不迷糊? 老李最高干到正团级,京都战役时不听上级指挥,全力救援陷入重围的兄弟单位,虽避免了很大伤亡,但是打乱了上峰部署。 等部队撤回来后被上头直接一撸到底,等待军事法庭审判。 要不是老于和他老丈人有交情,把他从京都-1安全区捞出来,恐怕其这会儿坟头草都一米来高喽。 言归正传,堡垒会议室里坐着得都是副连级别以上的基层主官。 十几个人盯着嘎嘎炫饭,宛如饿死鬼托生的李连长。 这个时候,李连长已经吃完了两份a级单兵口粮,造得满嘴是油,丝毫不在乎个人形象。 “老李!”张营长实在忍不下去了,他高声大吼。 李连长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脸上满是疑惑,紧接着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鄙夷不屑。 “你个地主老财,差我一口饭?” 李连长阴阳怪气地说道。 “差——不是!哎呦我滴个乖乖,你个老登把我思路干稀碎!你到底咋回事啊?” “什么咋回事?”李连长似乎有些不解,咱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你不是噶了么?” “什么?!”李连长歪着脑袋,连声音拔高好几分。 “我就炫你两份a口粮,你个老小子居然咒我死?!” “滚犊子!问个话都不会问!”明空上前扒拉走张营长,他撸起袖子,一脚踩在凳子上,完全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老张见于老二出头也乐得退下去先消消气。 “老李,你这几天都到哪了?为啥一路上没给我们留记号,还有和你随行的兵都哪去了?” “你知道不知道大家很担心你!这几天你是活不见人或者活尸,死不见骨头架子衣服残片哇……” “咱能不能好好说话啊?!挑重点!重点啊!”在一旁写会议纪要的岩明都快要崩溃了,内心疯狂吐槽他一个高等学府的研究生为何要和这群抠脚壮汉天天扯来扯去,有得时候写报告还得修饰一下给这群爷擦屁股。 “嗷!老李,你先仔细回答我前面的问题。” “出来后不久,我和我的兵遭遇了小股土匪,一通火拼后伤了好几个,我让他们带着伤员回来。然后自己带上干粮和外骨骼电池自己找路。” “后面我转悠了好多条路,每个地方都留下记号,说来也邪门,回来的时候这些记号都没了!” “也就是我这人有个优点,方向感强能记住路,硬是摸回来了。这要是换作别人……” “哎,等会儿?和我随行那一个班战士呢?怎么听你们意思一直没回来?” 老李突然反应过来,他那一个班的大活人打自己回来后就没见着,更没人和自己提这件事。 张营长和老李属下副连长面面相觑,随后一致摇头表示没有见到。 “生死各命!”李连长感慨一声,继续炫饭和吹牛。 在吃完足足三份口粮后,老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他朝老张扬扬手想要讨根烟抽。 老张面皮子抽搐,不过为了情报,并且顾及老李面子,他还是十分大方地从腰包里抽出一盒没开封的软包华子甩了过去。 老李眼疾手快接过,嬉笑着打开包装,抽出一根点燃,也不在乎周围战友们刀人的眼神,自顾自地抽起来。 “你们瞅我干啥啊?张营头是地主老财,缺烟找他,别盯着我啊!” 此话刚落,岩明停下笔杆子,有些生气地说:“老李,咱就甭特娘扯淡了,废纸!” 说完还扬了扬手上写满字的a4纸。 老李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烟掐在二指中间,开始继续交代。 “保州是战役前北方防线的大型后勤中转站之一,开战后又接纳了不少来自冀,豫,鲁等地的难民。” “后面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要比我清楚的多,由于先期没有经验,加上底下人执行根本不到位,逃难人群里混进来不少潜伏期的。” “后面尸潮进攻,守备部队在前线打得不可开交,后院起火,中间开花……” “活尸,战士,平民,搅和在一块,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除了外围驻守的部队及时北撤外,剩下数以百万的军民全部殉国遇难……” 老李说到这猛吸一口烟,会议室内气氛有些沉重。 当时岩明等人就在保州周边驻防,当尸潮来袭时还准备前去驰援。 后面在路上遇到逃难的自己人,一个个都说保州沦陷了! 再之后就是无线电彻底断绝,一没上峰命令,二没目的地,这小十万人以营一级为单位在保州旁边不停转悠。 运气好,长官尖的都突围出去了,运气不好的在弹尽粮绝后绝望地倒在尸潮下。 另外还有大量掉队的战士找不到组织,恰好又赶上春荒,缺衣少食的他们打起周边幸存者的主意,落草为寇…… 总的来说,整个保州一带乱成一锅粥,最后集结令下发到各师旅营手上,成功撤出来的部队建制不足开战前三分之一。 这场大败也为未来京都大惨败埋下伏笔。 第63章 番外1(云明篇) “我叫云明·阿古朵,是北部战区,第四卫戍兵团,第九旅战士。” “我来自长垣外的通辽,我得族人千年前跨过冰川,荒漠,石头滩,最终来到长生天的应允之地。” “那是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的草原,每年夏天,野草长得老高,风一吹,遍地是牛羊。” “我曾迎着风追逐放牛的阿布(父亲),额格其骑着马伸出手拽我上去(姐姐),她的笑声就跟银铃一样,天上的万千繁星不如她半分。” “可是在那个寒冬,一切都变了……” 牛羊的嘶鸣声使得云明难以入睡,他莫名想起小时候那场大地震。 地震来临前,动物们都会十分反常。 今晚,似乎不太一样。 云明还是选择起床,哪怕不是他的值岗班,他还是想出去看看。 “阿明,你去哪?”熟悉的声音在云明背后响起,是排长的声音。 “哥,今晚有点反常,我睡不着出去看看。” “把大伙叫起来,枪不离身!” 云明一时间愣住了,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排长大大方方的从上铺下来,顺路一脚把下铺睡得和死猪一样的新兵踹醒。 “咋?又半夜拉练?咋个没完没了的,真系的……”新兵醒来后嘴上咕哝着。 没等他揉一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把步枪扔到了床上。 这下子,新兵立马就清醒了。 第九旅驻扎在北方边境线上,多以连排一级划分驻地,经常要和奇奇怪怪的走私犯交火。 在这里没有关内那些奇奇怪怪的条规,步枪等装备整齐的放在床板底下,就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来不及武装。 很不正规,但是很有效。 2038年的时候,一伙武装走私犯突袭了一处哨所,就因为关内来了个学院派非得按条规执行,导致敌人摸进来时大伙旁边半个能用的火器都没有,只能拎着床板子去拼命,最终全排上下四十一口,全部殉国。 据说暗哨,明哨全部给摸了脖子,敌人来得全是专业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后面整个兵团疯了展开肃清行动,边境线整整消停了三月。 “穿装备!都醒醒,别睡死了!” 排长操起他独有的大嗓门,众战士们立马起床,一个个有条不紊地穿衣服,套装备,检查火器。 对于这种突发情况,不敢说习以为常,至少都有心理预期。 每个月排长都会有那么几天,把他们都拉起来折腾。 “今晚真的不对劲!老子的右眼皮从今早跳个不停,睡觉都睡不安生,那个谁!联系一下值班的明哨,别给老子摸鱼了……” 一名战士打着哈欠,走出屋外用步话机联系远在几公里外的战友。 “小明,咱排里车你检查了么?” “检查了,之前车胎爆了,我补了胎,这不快下雪了么,我又准备了防滑链,话说咱那千斤顶啥时候能换?都……” “轰隆——” 没等着云明继续吐槽,一声巨响将众人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全部蹲下或者干脆卧倒。 “卧槽,声音这么近?还没有火光?啥子情况?”排长疑问三连,好在有主观能动性的战士已经弯着腰拎着枪,一声不吭地出门查看情况。 不出半分钟,出去查看的战士回来,对着屋内众人喊:“车胎又爆了!” 虚惊一场! 不对,为啥子车胎偏偏这个时候爆? 云明联想到这顿时哆嗦不止,脸色十分十分难看。 也在这时,刚才拎着步话机出去的战士吊儿郎当回来了,丝毫不受刚才爆炸声影响,拿着步话机给大伙外放。 “这里是一号暗哨,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玛德有一群牛羊正朝我过来!我已暴露!我已暴露!” “这里是一号明哨,收到请回答,特奶奶,有几十个人奔我过来,没有携带武器,但是我已喊话三次无效!” “哒哒哒……”紧接着,就是连绵不断的枪声,很显然,明哨那边开枪搂火。 “检查武器!这送上门的功劳!想回关内的,就给老子多划拉几个!”排长脸上洋溢着变态的笑容,对于长时间待在边境的战士来说,这种军功简直不要太爽。 也就在排长说完后,枪声姗姗来迟,众战士丝毫不觉得紧张,甚至还有点小激动。 “不对!这是群怪物!怪物!排长!快跑!快跑,啊——!”惨叫声戛然而止,步话机那头没了动静。 听到这,排长脸就跟便秘一样。 “喂?喂!臭小子给老子回话!” 步话机那头,传来得却是奇怪的声音。 云明在一旁听得毛骨悚然,那是啃食和咀嚼的声音,还有那低吼声,让他想起小时候遭遇的狼群。 可就算是狼群,也怕火器啊? 云明有些想不通了。 自从能够连发的火器出现后,草原上最凶猛的狼都变得比家养的宠物狗还要乖呢。 说不通,更想不通…… “暗哨那边啥情况?要是还活着吱个声!” “吱——” “你小子皮紧了是吧?快点讲,到底什么情况?” “艹!刚才这牛羊群把老子马惊走了,我这遍地找马呢!我离明哨那边老远了,反正刚才听见枪声了,正准备赶回去看看呢!” “大半夜的别栽了!”排长难得嘱咐了一句。 “把心放肚里,能收我的还没出生呢!” 暗哨全部是排里的精锐老兵,人家说这话确实是有底气。 排长嘱咐完那边以后,紧接着下令在场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战士们穿好装备飞奔出去,没有列队,各干各得活,一班战士将营区里为数不多的重武器从钢筋混凝土所建造的碉堡里搬了出来,略微清点一番后止不住地摇头。 也就在众人忙活时,云明汗毛竖起,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只见无数枚火箭弹从众人脑顶上掠过飞向北方。 “咻咻咻咻……”声音随后而至。 所有人暂时停下手上的工作,一个个抬头望向被火箭弹尾焰照亮的半片天空。 气氛十分诡异。 “不对啊!也没接到通知啊!怎么会有那么大动作?”排长一时间傻眼了,意识到不对劲的他立马联系上级。 可是请求了数次通讯,连部那边压根根本联系不上! “联系营部,”排长冷静地给通讯员下达命令,因为紧张他的额头开始出汗。 在很长一段时间后,营部通话才堪堪接通。 “喂!你们排部怎么样?赶紧收拾收拾往回跑!” “不是——”排长接过通讯设备刚想反驳什么,那边直接断了联系。 “搞什么啊!未战先怯!”排长很生气,直接将设备丢还给通讯兵。 “营部什么意思,居然叫我们后撤?!”排长气呼呼地来回踱步,他守这段边境线整整五年,有太多人的鲜血洒在脚下这片土地上。 一寸山河一寸血才是边境的真实写照。 现在叫他不抵抗就后撤?怎么可能? “集合!” 排长吹响口哨,战士们立即暂时放下手上的活进行列队。 “刚才营部来电,叫我们后撤!你们谁愿意走就赶紧滚蛋!愿意留下来守卫的,接着干活去!” 战士们听完后没有接头交耳小声议论,而是迅速回归自己岗位上干活。 作为北方边境的铁血兵团的一份子,这里没有逃兵,仅有死战! 第64章 挑重点 “所以呢,重点呢?”岩明单手敲击会议桌,他再次处于崩溃边缘。 “重点啊,是我没找到路……” “嗨——” “嚯——” “咦——” 众领导班子长吁短叹,一个个起身准备出会议室。 “但是——” 众人停下动作,一个个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说话别大喘气!”岩明抄起手边的圆珠笔扔过去,正中眉心! “你特码——不知道尊重前辈?”李连长揉着额头,有些生气。 “赶紧的,别磨叽了!” 在岩明催促下,老李打了个饱嗝,长出一口气,紧接着说:“有一伙幸存者,占据了原保州安全区。” 静,会议室一下子便安静了。 对于众人来说,占据原保州安全区是什么概念呢? 那等同于骑在阎王头上拉屎。 原保州安全区拥有军民五十余万,在被尸潮攻克前拥有常备军接近十万,光是外骨骼就武装了两个团。 各类战车,大范围杀伤武器堆满仓库,还有吃不完的粮食。 而保州的沦陷完全是因为战时初期管理不严格导致城内混进去很多无症状感染者。 在尸潮进攻时,城内暴动,再加上错误指挥浪费了很多军力。 保州沦陷的锅还是要扣在人祸上。 言归正传,保州是活尸聚集地之一,城破时里面有很多没撤出的军民成为活尸的盘中餐,进化的养料。 新鲜血食催生出大量变异种,虽说大量变异种随着活尸大部队进山扫荡,但是依旧有不少普通活尸和变异活尸游荡在原保州安全区城内。 哪怕是其余安全区正规部队也不想派出宝贵的军力前往清理扫荡。 在京都战役里,巷战可一直是所有幸存战士的噩梦! 无脑轰炸的话,保州安全区就没了战略价值,一片残垣断壁清理修缮的费用过于高了。 保州安全区在其余安全区高层眼里就是鸡肋,至少在当今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安全区眼里是这样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头一个破防的是张营长,要知道他之前也打过保州安全区的小心思,之前他也带人在远处踩过点。 在发现实在是没有办法打秋风时才放弃。 现在有人告诉他保州安全区易主,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是?你是怎么发现的?”岩明震惊之余反问。 “晚上里面有灯光,没有施行灯火管制。而且,你看这个……” 连长从军服内衬里掏出一个包装袋,很新的那种。 “应该是那伙幸存者巡逻哨扔得。”李连长猜测道。 大伙围着包装袋左看右看,岩明还特意拿起来看了上面的生产日期包括生产地址。 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是由保州战前生产的军粮。 “那伙幸存者规模如何?对咱们态度怎样?”于老二问出关键点。 “没有接触到,不过你说和我出去的那一个班没回来,大概能猜出个大概。” “我们探路时遭遇的土匪很有可能来自于占据安全区的势力武装。” 老李说话间又点了一根烟。 “我们在找你时也遭遇了袭击,折了很多兄弟。” “那伙人里面有专业的枪手,还有原部队作战序列的,总之,很麻烦。” 于老二说出自己的担忧。 明空的担忧不无道理,运输线旁边多了一伙来历不明且可能实力强大的邻居,关键这伙邻居对于安全区态度还不是很友善,见面就往死掐这种。 “这也不是咱能做主的,你们好好想想,能不声不响把安全区里活尸清理的队伍,他阵仗是我们这点队伍能碰瓷的么?” 张营长冷静下来后,开始帮大伙分析。 “不说那么多了,天也快亮了,咱们赶快做好准备出发。城里还有大量嗷嗷待哺的民众呢!”岩明不想把话题深入下去,他很认同张营长的话。 自己做不了主,合计那么多只会自添烦恼;自己多大官,办多大事。 经过这番折腾,很多人都累了,岩明的提议被大部分人采纳。 收拾收拾,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当天早晨八点。 堡垒停车场。 两支车队打散重组,两伙民工被安排在末尾的两辆车里,必要时,他们是最好的活尸干扰器,可以帮助大部队脱险…… 车队来得时候给堡垒带来大量补给,主要是弹药一类。 而回去时,大部分战士都通过各种方式搞来“私货”藏在车里。 当然,不可以违反底线。 夹带的玩意必须是默认可以往安全区里带的。 老于这个司令可是和黄赌毒不共戴天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当今特殊阶段他还真敢拔人皮,可不是说说而已! 大伙夹带的也多是香烟瓜子坚果这些稀罕玩意,还有辅食什么的。 “报告!队伍已集结完毕,请指示!” “出发!”于明空下达命令。 战车打头,岩明驾驶军卡紧随其后,车队排成一字长龙离开堡垒。 当天晚上五点。 车队进入阳山安全区。 一大堆民工早早待命准备卸货。 岩明和明空刚一下车还没站稳便被一个传令兵叫住。 “报告!司令部口令!” “念!”岩明扶额,他感觉就不可能有啥好事。 “司令说了,回来后叫你俩回家,今晚有重要任务!” 于明空当即就跨下来个批脸转身就要走,还是岩明眼疾手快当场给按住。 “呔!你小子往哪跑?!” 岩明顺手卸了明空外骨骼电池,大喊着:“来人呐!来人呐!二少爷又抽风了!” 史磊和佳航急匆匆跑过来加入按住明空行列。 甭管明空怎么挣扎就是逃不了三个大汉的手掌心。 “回去告诉司令,俺们一块回去!”传令兵和他们也算熟了,对于眼前这一幕见怪不怪。 他点头算是答应,之后骑着摩托车原路返回复命。 岩明几人在装卸区换了一台越野车出行,为了防止明空中途逃走,还给他五花大绑一番丢在后座上。 之后岩明负责开车,明空在后座上左右为男,不敢多吱声,一直低头沉默。 什么重要任务!明明是要给咱们的于老二同志相亲么! 第65章 还真是重要任务 于司令,本名于海洋,原中土北部战区边境卫戍兵团835旅旅长。 灾变前为阳山军事管制区总负责人,灾变后任中土北方阵线第二战区司令,辖区为阳山,莲山,老虎山一带。 当然,老于大部分名头是空得,除了阳山是他自己的嫡系,莲山基地市,老虎山工事里的领导层根本不听调不听宣,简单来说各过各的。 灾变不过几个月,老于愁得满头白发。 公事上,每天一睁眼就是上百万张嗷嗷待哺的嘴。 再加上部队那边大量的失踪,战死,受伤等报告…… 各类文件审批,还涉及到开会讨论,与外界势力交(扯)流(皮)合作。 这里面很多事需要他出面拍板子。 私事上,大儿子在京都-1作为质子,二儿子患有精神类疾病,最不省心的小儿子在京都巷战中失踪…… 可以说,老于从灾变后没有一件顺心事。 老于的工作地点位于山体部分基地里一个极为隐秘的角落,和国特总局办事处是邻居。 多说一嘴,老于堂堂一个司令,身边不过一个警卫排守护,里面还有一大半是啥都不懂得征召兵。 每次老于想要喝点热水甚至得自己去打,属实抽象。 晚上八点钟临近九点钟。 岩明一行人在甬道里大步流星走着,丝毫不在意从各个房间进进出出的国特特工。 而大多数特工没任务闲着蛋疼,也乐得逗弄岩明。 诸如“大侄子”“小王”等称呼不停地从他们嘴边秃噜出来并钻进岩明耳朵里。 岩明总是笑着回应,心里则是暗暗记下这群白吃饱的个人信息。 自从灾变后,国特情报网基本瘫痪,大量特工等待就业,但是安全区行政岗就那么多,狼多肉少。 不少特工逼得加入战斗序列,老于膈应特工群体,还一直控制特工进入部队的数量,还有作战序列基层领导比例。 戴局长倒是无所谓,个人处于养老状态,没事和下属喝喝茶,下下棋,主打的就是消磨时光。 多讲一句,鬼知道这群特工从哪搞来一大堆硬通货,整个国特圈子不缺烟酒,有得时候老于还腆着脸去戴局长那顺茶叶喝。 就比如今晚,老于顺茶叶又被戴局长当场逮到,俩人自然而然开始耍嘴皮子,朝对方吐口水,都是一副看不起对方的样子。 好在岩明等人突然出现,让俩个老家伙暂时偃旗息鼓。 “哟,乖孙来了?”戴局长脸上挂着无比温和的笑容,抬手招呼岩明过来稀罕稀罕。 “外得,”岩明翻了翻白眼,把身后的明空拎了上去。 “大大(叔),二哥我给你带来了,说吧,今天又是哪家的姑娘?我觉着咱城里的有头有脸的都瞧得差不多了吧……” “不是这码事!”老于摆了摆手,打断岩明。 “那有啥重要任务?”岩明双手掐腰,脸上挂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没大没小!”戴局长训斥了岩明一句。 “姥爷,这是咱部队内部的事,您哪凉快哪待着行么?”岩明顶撞道。在他眼里,戴局长就是便宜姥爷,都赶不上充话费送得。 “这不是说话的地,来,他姥爷,您往后稍稍。岩明,老二,咱到办公室里讲。” “稍个屁!你先把我那盒毛尖还回来!”戴局长眼见于司令岔开话题要跑,立马开始上手。 “你看你,咋xiao辣么抠呢?”老于顿时一急,还整上关外口音,身体倒是诚实的很,捂着茶叶罐不放手。 “你俩真够了!我好累啊!赶紧说,说完我好回去休息!”岩明扶额,他回头跟随行的史磊和佳航交代了两句,然后带着一脸不情愿的明空走进老于办公室。 俩人进去后也不当自己是外人,直接躺沙发上摊着,茶几上的香烟更是拿起来点着开抽。 “在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二世祖的快乐了!”岩明吐出烟圈冲明空开玩笑。 “二个屁!没这场灾变咱家老头子干到死就是个大校。”明空语气有些讥讽。 “大校也不小了啊!”岩明话是出自真心的。 “你也不看看中土多少带将衔的,不算那些荣誉的,光有实权的得有几百口子。老头子真不算啥……” “不能和那些大佬去比,那没头了,俺爸说知足常乐么!” “王叔灾变前职位可享受正师级待遇呢,和少将同级别的。” 岩明:“……” “你见过那个少将级别的大佬自己特么养猪的,养鸡,养鸭,养鹅的?”岩明嘴角抽搐,莫名回想起关外老家的院子,里面养着一大堆小动物。 “二位,闲聊时间能否就此打住?” 老于突然插嘴说话把岩明和明空吓一跳。 “大大,以后走道能不能有点声啊!”岩明吐槽。 “我要说正事了!” 老于语气有些不悦,俩人只得闭嘴安静下来。 “南边有股散兵游勇,打算并入咱们安全区。规模的话,有几百口子人。” 老于说到这还特意卖了个关子沉默不语,等着岩明和于明空问话。 可惜这俩娃没有那脑子,看向老于的眼神清澈而又愚蠢。 无奈,老于只能继续张口道: “这股溃兵内部有点复杂,有东部战区的,有南部战区的,有北部战区的,想要投靠咱们的是原北部战区的。” “他们的总体实力不太好说,根据国特情报,这群家伙化整为零,拥有多个据点,而最大的据点是原保州安全区。” 俩年轻人顿时急了。 “我知道你俩很急,但是先别急!” “这群家伙内部因为,额……分赃不和,还有文化冲突等导致决裂。” “这借口,三岁小孩听了都摇头!”明空难得聪明一把,可是不多。 “他们说,他们手里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并且送来了这个。” 老于说完到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枚断裂的玉佩。 沙发上的俩人看见后立马眼睛都直了。 “老三的?这可是弟妹送他的啊!根本不离身的玩意!”岩明立刻惊呼。 老于搓吧搓吧脸,没有反驳,他接上话茬:“确实是咱家老三的,可是是死是活他们就是不说。” “哪怕我开出非常诱人的条件,他们也不愿意交换情报。” “他们打算拿这个秘密吃死我。” “所以,大大你是怎么想的?”岩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抓个能张罗事的,剩下的灭了。”老于三十七度的嘴,吐出最为冰冷的话。 “拿这个威胁我,想多了。” “我还以为你喊我和老二过来,是给老二相亲呢……”岩明嘴角挂满苦涩。 “其实也不是不行……” “爹,还是算了!寻找三弟,我这个做哥哥的义不容辞!”于明空当场答应下来,岩明反应不及没有捂住他嘴。 第66章 于家那些事 于明空和于明海的关系谈不上有多好,也谈不上有多坏,二人都是海军陆战队出身。 当年在兽营的时候,老兵于明空作为带队主官经常给他刚入伍的便宜弟弟开小灶,把明海训练得嗷嗷叫。 可是于明海进入部队纯粹是想镀金,未来退役后到政界发展。 于明空很长时间根本就不知道家里什么安排。 在兽营期间,俩人根本没谈过心。 后面于明海在某次任务中坑害战友,致使对方身残。 很奇怪的是他人回来后于父什么没说,于明陆什么也没说,反倒是于明空心态炸了独自出头将他弟弟好顿教训摆弄。 这事翻篇后,俩人关系一直不和。 灾变后,刚完婚不久的于明海响应国家号召重返部队踏入京都战场,这一去就是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同行的战友没有一个活着回来或者被其他兄弟部队看见。 很是邪门,但大致情况就是如此。 当一个能证明于明海的信物出现时,老于着急有些失了智倒是可以理解。 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年于母在生下老三(明海)不久久撒手人寰,老于忙于工作,照顾老三的工作落到老大于明陆头上,而彼时年纪较小的于明空很是讨厌这个弟弟。 有多少次想要把襁褓中的弟弟掐死。 于家老大沉稳,被老于寄予厚望,是当做接班人培养。 于家老三年龄最小,母亲去世的早,享受了来自诸多长辈的溺爱。 于家老二,搁家里从始至终就是个透明人,受气包,位置边缘化。 京都战役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数亲如兄弟的战友牺牲,于明空受到非常强烈的精神刺激,回来后总是无故发癫。 比如上次招收民工的风波,做事很极端,没有脑子,只管着泄愤,多次险些酿成大祸。 好在岩明是把他当亲兄弟看得,主动承担起照顾监督他的责任,主线任务是让这个家伙精神回归正轨。 咱们言归正传。 明空说话不把门,愣是一口应承下来任务,这让坐在一旁的岩明眼帘下垂不敢吱声。 “先不要谈困难,大伙都有困难。”老于立马张口一句话,把岩明要老兵与新式装备的想法掐灭。 老于排除掉负面情绪,那智商噌地一下再次占领高地。 倒是岩明想要趁机敲竹杠的机会莫得了。 呸!都是没了毛的猴,鬼精鬼精的!岩明心想。 “但是……”老于故意卖了个关子。 听到还有转折,岩明立马摆正态度,听听老于头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老于悠悠说道:“我可以支援你一个合成营,外加八个步兵连!” 乖乖,一个合成营!老于真的是下血本了。 至于那八个步兵连,不提也罢,能凑够100多口子打过硬仗的老兵都能够证明自己运气爆棚。 岩明此时大脑飞速运转,怎么才能让自己连队利益最大化。 不过老于可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立刻说道:“当然,只是暂时借用。” 借就借吧,总比自己的运输队强。 岩明下意识点头。 “啥时候动手?”这会儿明空来劲了,让他当个职业打手还行,带队伍,总感觉还差点意思。 “啥不知道你就研究着动手?”岩明恨不得把他兄弟的嘴用针线给缝死喽! “不着急,不着急……老二,你先挂个秧。”老于话题转移得很生硬。 “告辞!”明空蹭地起身就往屋外边走,岩明反应过来后那是死命拽都拽不住! “我反悔了,我不想借给你们合成营了。”老于脸唰地耷拉下来,心情很不好。 “不借就不借呗,多死一点人而已。”明空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回应。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老于有些恼怒。 “不会啊?怎么,掐死我呗?”明空持续添柴加火,把岩明扒拉个踉跄,两眼浑圆瞪着他爹。 “卧槽,你先坐下!”岩明这头劝着明空,顺便将其拉回到沙发上。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岩明那头按住老于拔枪的手,他是眼瞅着老于把保险打开了。 整个就是父辞子孝的场景。 一番鸡飞狗跳后,三人坐在沙发上,但是对线的俩人心情看着都不太美丽。 老于这一脉要绝后了,也难怪他着急。 至于明空,他从小就跟老于不对付,总爱对着干。 岩明表情平静内心苦得很啊,他倒是有点怀念当初打灰的日子。 至少不用掺和这些破事! 三人心思各异,倒是勉强安静一段时间。 “我讲两句可以么?”岩明看俩人气消得差不多了,率先发言。 “可—” “曰—” “我也懒得掺和你们家破事。有事明天再说,往常这个点咱们都躺觉了。” “附议!”明空巴不得马上离开。 “嗯,时间确实不早了。”老于看了一眼手表,语气不是很好。 凌晨十二点多,岩明等人回到寝室。 明空本来和岩明一个屋,但是明空总是半夜偷偷打胶,动静还贼老大,岩明实在顶不住将其赶了出去。 隔壁史磊和佳航有固定生物钟,躺床上就睡得和死猪一样。 岩明回去后也想要睡觉,可是一则消息让他失眠了。 通讯光缆断了。 第67章 阳山安全区日常 灾变后,全球无线电全频率堵塞,深埋地下的有线光缆成为世界范围内所有安全区唯一通讯方式。 但是光缆线路有限,建设与维护成本极高,每一米铺设成本都是灾变前以万元(中土货币)为计量单位的。 中土向来重视国防建设,在2030年以前,完成北(盛京)至南(广州),东(徐州)至西(安西)的两条重要光缆线路。 灾变发生前,又集中资源抢修了多条支线,旨在将国内所有安全区相连。 可惜,没有完成…… 自关外安东市(要塞)陷落后,通往长海基地的海底隧道被迫爆破关闭,好在通讯光缆未受影响。 长海,前文介绍过,归属北方战区的大型科研类军事基地。 灾变发生前上面有军民四十余万,由三座大型岛屿群组成。 而岩明的妻子筱楠就在某座岛上从事科研工作。 要是以前,岩明回来没事可以发发消息和千里外的对象腻歪一会儿,现在,基本是不可能了…… “玛德!” 岩明口吐芬芳,下床披上衣服准备到走廊抽烟,刚开房门,便看见某个显眼包靠墙一蹲。 明空刚打着火,还没点上,他感受到一股暖风袭来,抬头看见好哥们也出来了。 俩人一时大眼瞪小眼,场面十分安静。 “整上!” “好嘞!” 凌晨一点多,两个心里藏事的家伙在走廊抽烟,丝毫不在意每隔十几米设立的严禁烟火标牌。 一队巡逻兵路过,看见抽烟的俩人根本不理会,当空气一样略过。 待巡逻兵走远消失在通道拐角后,岩明突然问明空:“你心里有啥事儿?” “你先说!”明空梗着脖子回应。 “光缆断了,长海,失联了……” “我弟媳要生孩子了……” “噢——” “奥——” 俩人无奈对视一眼,紧接着埋头抽烟。 突然间,岩明反应过来,连忙问:“不是,你等会?弟媳?” “明海他对象啊!” “啊?”岩明一激动,烟把手给烫了,他皱眉将快烧完的烟头子扔出去,紧接着满脸吃瓜的样子。 “明空才结婚多久?这么快?卧槽,这小子奉子成婚?” “你才知道?”说完,明空白了岩明一眼。 “算了算了,不扯淡了,咱哥俩说点正事!” “说呗—” “保州在咱安全区南边,老爷子是不是准备往外打?我今晚回去后是越琢磨越不对劲啊。” “你看啊,保州在石门北面,京都南边,西侧还有山脉群作为天险,保州旁边还有一条铁路主干线,可以作为反攻桥头堡。” “等再往南拿下石门,咱们的部队就可以控制中土半个北部平原。”岩明提出想法。 “你说这些有点早,现在的形势很乱!外面更乱!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军力去攻坚,连防守现有防区都很费劲呢。” “就算是要打,我们也是往北打啊!难道你忘了那些弟兄的遗言么?” “回家……”岩明呢喃。 “是啊,回家……” 俩人一时都沉默了,他们想起来那场惨烈的阻击战。 “睡觉吧!”岩明拍拍屁股起身回屋。 次日。 雷打不动的起床号响起,赖床的战士被老兵一脚踹醒,大家伙该整理内务整理内务,该检查装备检查装备。 对比战前少了很多繁文缛节,但是也多出不少实用做法。 睡觉要保证枪不离手,防护装备整齐码放在床下或者柜子里,要保证每个人随时可以拉出去战斗。 要是和平时期,长时间如此必然会使一些战士高度紧张,神经衰弱。 现在是战时没有这个说道,大部分活下来的战士早已习惯这种生活。 哪怕战地医院里的同志也开始分发作战装备,闲来时加强训练,如有机会,还会拉到野外和活尸搞对抗。 而且这个时期的文职同志也累,白天可能要去值守安全区岗哨,晚上回来加班加点做工作。 每天十三,十四个小时,基本全年无休。 对比来说,岩明所在的单位还是要清闲一点的,但是危险指数是所有单位里最高的。 每次回来都得报牺牲人员,随后是鸣枪,下葬等一系列流程。 安全区专门划分的墓地里已经埋了数万名战士,大部分都没有找到尸骨,而是在墓碑下埋上其生前伴身的东西。 每天的早操必不可少,战士们浑身上下穿着几十千克装备跑步,越障,往死练体能。 相应的,练完后也能吃非常豪华的早餐。 每到开饭点,食堂里装备与座椅乱撞声响成一片,战士们身上背着装备坐在座位上,对着自己那份早餐狼吞虎咽,没有一点矜持的样子。 用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食堂师傅来说:“我感觉我是在喂一群牲口!” 当然,战士们也是挑口味的,你要是做的不好吃,他们是真敢联名上报把做饭的兄弟拉到前线去! 在战士们的精心挑选下,现在做饭的师傅就没有手艺差的。 吃完早饭,有任务的出任务,没有任务的搞集训,搞对抗。 所谓对抗就是一对一,多对多,进行pvp大乱斗。 训练地点多在未完工的建筑里,模拟在巷战中近身遭遇活尸的场景。 然后每次抽到扮演活尸的战士脸上都洋溢着变态的笑容。 活尸演员只要抓伤咬伤对方,那就算对方更换阵营。 对于人类一方来说,这个时候要下得去手,清理掉已经被感染的战友。 一些新兵把这个当做游戏,哪怕被揍得鼻青脸肿,玩得也是嘻嘻哈哈,而一些老兵则沉默寡笑,心事重重,打起来也非常谨慎,主打的是身法,下手更是快准狠! “演习和实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试问你能对朝夕相处的兄弟下得去手吗?” 某位老兵如是说。 一上午的对练完毕后,各基层主官允许战士们脱下装备,集合轮流到食堂开饭。 没有了装备束缚,战士们个个生龙活虎,有时为了增添一些乐趣,食堂中间会摆开擂台,添头为一锅红烧肉,两伙人上阵猛掐,胜者连队可以获得吃肉的权利。 诸多连队里属明空带得人最生猛,斩获战绩最多。 有一次老于下来观摩,直接给明空的连拉黑名单。 众人拍手叫好! 因为明空带得人最不讲武德,垃圾话最多,裁判往往碍于其身份,只得捏着鼻子认他们赢。 中午打完架,哦不,吃完饭以后,大家有半小时自由活动时间。 之后要回寝室睡觉,睡觉时间为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 下午的话按排班表,轮到的连队要前往缓冲区巡逻洗地,击杀游荡进来的小股活尸,接收运气好的难民,将隐患控制在最小范围。 没轮上的班组继续在基地内拉练。 如果有合适的建材还要充当技术工人,如电焊,支模,绑钢筋,打混凝土等。 到了晚上正常开饭,但是吃得真是一言难尽。 晚上之后减少运动量,该睡觉睡觉。 第68章 扯淡 时间:2040年5月6日。 时间仿佛没有了意义,每一天对于幸存者来说都如同一年。 很难想象在今年一月份,大家伙还在家里愁吃什么好,而今天反而愁吃什么。 2040年1月中旬,病毒大爆发,各战区部队哪怕早有准备也淹没在城市群尸潮下。 巷战,无论是古典战争还是现代战争,都是噩梦的代言词。 京都战役,于父所率领的兵团深受后勤之苦,突入城市内部的部队连建立防线都做不到。 难民,活尸,不停冲击本就脆弱的运输线。 在人潮与尸潮裹挟下,部队大败,退出主城区,在城乡结合部展开阻击。 但是那场阻击战也是所有部队的噩梦。 百年不遇的暴风雪来临,大雪封路,弹药补给运不上去,非战斗减员激增,活尸变异速度飞快。 1月28号,活尸第一次试探进攻中出动上千头坦克作为前锋。 那动辄高达4—8米的非人怪物,20毫米口径以下的武器根本无法打穿它的鳞甲。 后方的榴弹炮群,火箭炮方阵发射的大当量燃烧弹,云爆弹也难以取得什么战绩。 硝烟与烈火过后,幸存怪物突入步兵阵地开始屠杀。 活着突入到阵地里的怪物只有百十头,可这百十头愣是把第一道防线的诸多连队打残。 那一天激烈的战斗后,一军卡一军卡的尸体从前线拉了回来,换防下来的战士眼中没了生气,军服与装备上满是硝灰与血迹,在白茫茫的大雪天中与洁白的雪花形成强烈对比。 那一天,死人,比活人还要多。 惨烈的防守战在这一天正式打响。 1月31日,部分作战区域通讯失灵。 2月1日,凡是靠近防线周围的直升机,战斗机,轰炸机仪表都会失灵,强行突入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坠毁。 大量高科技武器成了瞎子聋子,步兵们失去了重火力支援,情况岌岌可危! 2月4日,活尸第二次试探进攻,第一道防线宣告失守。 2月7日,于父的老835旅被活尸群包围,突围过程中死伤惨重。 2月14日,中土当局宣告京都市彻底沦陷。 当日,位于市中心,拥有3万京都卫戍兵团精锐战士驻守的卫戍堡垒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引爆炸弹,与进攻的活尸群同归于尽。 2月15日,各部队战略转移,继续后退。 2月22日,京都战役宣告失败,此一役,中土军方共伤亡人,失踪人,损失装备无法统计。 伤亡的民众,感染的民众更是无法统计。 京都战役是人类迄今为止,最为惨烈的一场战役。 世界各国热切关注战役全过程,在发现强如中土也无法打赢活尸后,立刻放弃围剿计划,命令各部队坚守安全区,等待下一步指示。 3月1日至今。 人类已损失百分之60的安全区与灾变后的定居点,一些小国政权已经宣告灭亡。 据一些学者推断,人类已经死亡百分之70以上,这还是最好的推算结果。 据一些悲观的学者预估,人类十不存一。 这场灾难,各国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尽力了。 人类在持续变得虚弱,而活尸却在持续变强。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核弹与氢弹,化学能已经开发至顶峰,材料科学更是热门行业。) 言归正传。 于父调拨给岩明的部队还在与运输队磨合当中。 老兵不多,但是在于精悍,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这年头,尸山血海并不是形容词。 一些老兵给新兵们讲京都战役的恐怖之处,他们说当时尸体摞得老高,铲车去推都推不动,从尸体堆里流出的污血一度没过脚踝。 总有一些新兵不愿意相信,或者不敢相信那副地狱场景。 阳山地下城后补充的新兵多数是优先撤离出来的各高校学生,在疫情大规模扩散前他们便已抵达安全区,没有见过那副场景很正常。 “咱们连,前前后后当场疯了6个。”老兵这样说。 “有点夸大其词了吧……”一名战士抱着步枪还是不愿意相信。 这名战士是阳山第一批整合补充入伍的兵,和活尸大大小小也打过好多次了。 在众多新兵眼里,他是老兵。 在经历京都战役的战士眼里,他顶多算个没见过血的雏儿。 “当时有一股活尸过来,我们爆破了一整栋楼来搞街垒,效果不尽人意。” 老兵继续讲述。 “当时我们排子弹全都打光了,还要保护百来个群众,队伍根本跑不动,让活尸群咬死,我们的后勤已经崩了,弹药送不上来。” “到了后面,旅部的步战车去开路,头顶上还有武装直升机,好悬是杀出一条血路。” 这时,另一名老兵补充: “我记得当时好多队伍都因为弹药问题困守某栋建筑等待支援,但是活尸的数量远超咱们想象。” “外骨骼你们见过吧?知道有多厉害吧?” “当时京都卫戍兵团一天内取得近十万战果,还不是守不住阵地,士气愣是给打崩了!” “当时轰炸机连着不断往下扔炸弹,那滚滚热浪让人喘不上气,冬天愣是打成夏天的感觉。” “就这么和你们说吧,老子的重机枪愣是打废三根枪管,这还是后勤不力!如果当时弹药管够,十根枪管都不够霍霍的!” “在直升机来接咱们之前,咱困在一栋楼,你往楼下随便扔点东西都能砸翻一头活尸,那真是非常恐怖!” “那轰炸机干什么吃的?”一名新兵提问。 “呵呵……”老兵冷冷地笑着,不想再去和他们争辩。 轰炸机那天跑了好多个来回,只能说战果有限,除了弹着点高温范围内的活尸被炸得尸骨无存或者说是烧成碳灰。 平时能轻易致死人类的破片或者冲击波杀伤范围,活尸基本没啥影响。 他们强悍的生命力直追小强,哪怕后面轰炸机编队挂载燃烧弹与云爆子母弹,也不过让战果稍微说的过去一点。 连科研院那群大佬也多数崩溃,他们根本不理解为什么活尸变异的如此之快,对高温有着异强抗性。 这不符合病毒的基本特征。 科研工作者们一度猜测阿尔法病毒并不是人类所创造的或者自然形成,而是来自天上。 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最算是合理说得过去。 (在开发卫星那几年,舰队可是没少打捞东西,而大多数根本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有材料,只有材料让大多数人茅塞顿开,他们发现原来材料组合还有一个万能公式。 经过万能公式排列组合的材料都有惊人的表现。) 第69章 噩梦(1) 时间:2040年1月15日 地点:京都海淀区。 没过几天便是腊八节了。 俗话说的好,过了腊八便是年,但是今年恐怕很多人过不上腊八节了。 最近各大医院爆满,到处是疑似“狂犬病”的患者。 警务系统面临崩溃,为了维稳,一些作战部队偷偷换上特警作战服进入城市帮忙维稳。 路上行人看见这些迈着整齐队列,浑身上下散发浩然正气的特警战士难免会吐槽,猜测上两句。 今天,是于明海成婚的日子。 于明空特意和于明陆请假,顺便带上王岩明到市区蹭饭。 至于随礼?亲哥还随礼?这像话么? 岩明倒是不这么觉得,他脸皮薄,还是用不多的津贴包了个红包随身带着。 说来也是奇怪,部队这月发放的津贴对比往月涨了不少,要不是购买力没变,岩明真得怀疑是不是钱变毛了。 通往市区的高架桥上,每个路口都有一批荷枪实弹驻守的警察或者特警战士。 他们或穿防刺服或穿弹挂甲,手里捧着的都是“重火力”,简单说,都是中土制式步枪,还有一些大口径武器摆在特警作战车上面。 只要开车路过的人不傻,都知道现在的局势。 传言是真的,要打仗了…… 由于检查增多,高架快速路成了停车场,无论大车小车都在上面以龟速蹭动,那行驶速度真赶不上步行前往目的地。 至于应急通道倒是留了出来,偶尔有几辆警车,救护车呼啸而过,看样子是赶投胎,至于是谁投胎就不得而知了。 明空这次出来是私人性质的,开得还是自家车,一款陆地行舟,款号实在是记不得。 听说这车还是某人送给于父的,于父来者不拒,倒是便宜了于明陆。 便宜于明陆就是便宜于明空。 亲兄弟,谁跟谁啊! 车上的岩明上身穿运动夹克,带帽保暖卫衣,下身牛仔裤,军皮靴,看着不伦不类的,主要是鞋子太过出戏。 明空身穿军队正装,脚踏小皮鞋,衣服上找不到一丝褶皱,干净立正,连帽子都没有丝毫偏移。 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近十公里,岩明已经在车里抽完了一盒烟,路上把明空呛个够呛,他同时把车内外循环打开都没得啥作用。 “少抽几根能死?” 明空质问岩明,他虽然也抽烟,但是烟龄那么多年了,头一次见到抽烟不要命的。 谁家好人半个小时一盒烟啊! “这不憋的么!”岩明说出一个蹩脚的理由,部队里管得确实严,但是不至于抽烟解瘾的机会都没有。 岩明单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慌,但是这股心慌和明空说?算了吧。 “好多日子没进城了,有点严啊。”岩明试图岔开话题,他指了指外面路过的特战车还有不远处的执勤特警。 明空摆了摆手,试图驱散半点烟雾,咳嗽一声后说:“你说那些兄弟单位?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是武警的,有多少是老陆的。” 岩明顿时脸一黑,他只想找个话题聊聊,但是好像选错了方向。 他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只见明空自顾自地接着说:“前两天人民广场那边暴动,死了好几百口子,市里的防暴队差点没镇压住,然后是卫戍部队的人来清场的。” 顿了顿,应该是组织话语:“到今天都没有个具体死亡数据。” “这事压住了?”岩明的关注点总是不同。 “压住了。”明空回复。 “响枪了么?”岩明又问。 “都出动重坦轧过去了,你说呢?” 岩明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么大的事,上面能压住?最近暴动有点多啊!” “你操心这个干啥,30年不也是?噢,你当时可能还小,不怎么知道。” 明空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他自己发现话题有些歪,于是轮到他提问岩明:“咱扛枪的,需要知道那么多么?” 岩明还没有完全摆脱学生思维,回答道:“就是好奇。” “没啥可好奇的,部队本身是一部暴力机器,需要它的时候,只管暴力就好,别的不用管。” “执行好上峰的命令,然后保护好自己,就这么简单!” “说得简单,做起来难啊!”岩明继续怼明空。 “你没打过仗,没见过子弹在你耳旁呼啸而过,没感受过爆炸产生的热浪灼烧你的皮肤毛发,没见过生命在你眼前流逝,而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明空一连说了很多,但是岩明没有感同身受过,他可以理解一部分,但是完全无法代入那个角色。 岩明:“所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明空惨笑一声,淡淡回应道:“如果你从鬼门关旁溜达一圈回来,你就不会有那么多好奇心和求证心了。” “你最关心的事无非是自己该如何活下来!” 这一次岩明难得没有和明空杠,因为车子已经临近一个检查口,也就是下高架的路口。 车子缓缓驶过去,被一名交警伸手拦下。 “停车,检查!”交警麻木地喊出四字真言,他的眼中充满血丝,说完话还打了个哈欠。 车子按照对方要求停下,明空降下车窗,递上去驾驶证,行驶证,还有士官证。 “身份证呢?” 车上俩人对视一眼,心里合计眼前这交警是真傻还是装傻。 中土部队成员是没有身份证的,这是共识。 部队里有单独的统计系统,平时出门只有士官证,民政单位可以通过士官证查询一些基础信息。 反正都是内附磁条,一套玩意,拿刷卡机上一刷就能显示出来信息。 “大哥,这是士官证。”岩明在副驾驶皮了一下。 “噢!” 交警浑浑噩噩的点头,他翻看手里的id卡片,正面有不可伪造的钢戳与国徽,反面是一组id号码,姓名,和一张照片。 拿到刷卡机上一刷,显示屏幕自然而然刷出明空的基本信息。 “你的呢?”交警伸手管岩明要卡。 “都看啊?”岩明问了一嘴废话。 交警翻了翻白眼,但还是尽职地说:“请出示能证明身份的id卡。” 岩明没有继续皮,因为交警已经把右手搭在腰间的手枪上。 “喏!”岩明通过明空把士官证递给交警。 交警拿去刷了一下,显示出的信息让他一怔,他强震了精神问:“你是京都大学的研究生?土木工程系?” “是啊,怎么?” 交警伸出手,郑重地说:“重新认识一下,白昭,你的学长。” 岩明脑袋上闪过无数问号,但还是礼貌地伸出手与其相握。 突然间,白昭低下身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城里不安全!” 第70章 噩梦(2) 城里不安全,现在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就拿这次“狂犬”病毒来说,传播的极为迅速,短短三五天全国已经发现几千例病例,而且数目还在呈指数增长。 根据中土一贯作风,几千例是已经曝光出来的,那没曝出来的,还有中间被处理的必然是一个恐怖数字。 整个城里人心惶惶,上面只能无限加注,调集军力充斥城市外围,增加维持秩序的警务人员,加大医疗资源投入。 而全国人口数量第一的京不出意外的是重灾区,最高中枢别无他法,只得想尽办法稳住局势。 如果京都稳不住,现有最高领导班子崩溃,前文提到的中土世家大族就会一拥而上,踹翻现有统治。 对于中土最高领导班子来说,哪怕现在牌再烂,也得把下面不老实的家伙先唬住,先稳住。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他们牌再好现在也不能打出来,那会成为众矢之的,享受其他家的围剿。 毕竟大家不介意在下一次洗牌之前先把某些人踢出牌座减少竞争。 大家都在等着洗牌。 上面博弈层面像岩明这些年轻人根本不在乎或者没法在乎,毕竟他们年轻,年轻就是资本,在这场旋涡中能保住命就是赢! 等那群老不死的噶了…… 好了,爆金币的事暂时跳过。 白昭肯定知道点什么,但是他不至于和俩有一面之缘的人讲,这不合理。 再有岩明俩人可能知道比白昭要多,他们在心里祈祷最好晚点打仗,有多一点的准备时间。 不打仗?那是不可能的事,不打仗频繁地调动部队,修建大型军事工程是用来干什么的? “谢谢!”岩明想了想,还是由衷地发出感谢。 “客气了…”白昭摆摆手示意他们的车可以下高架通过了。 车辆继续行驶,京都经济开发区作为新城,道路规划较为合理,没有什么堵车的烦恼,要是前往老城区,道窄车多,路怒症的也多。 还好明海举办婚礼的地点在经济开发区的国际酒店,听说包了整整一层会客厅。 俩兄弟不慌不忙地往酒店赶,丝毫没注意到很多车在往城外跑。 直到来到酒店门口,岩明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10点30往后了,这个时间段婚礼大概率礼毕,俩人再去地下室停车上楼耽搁一段时间,恐怕饭菜都赶不上热乎的。 “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岩明有些不快,路上堵车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俩人六点钟出发,走城市快速路,正常遇到堵车8点多也能到,可今天真是邪了门了,路上光堵车堵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又碰见好几起交通事故。 “下次出门看黄历!”明空开了一嘴玩笑,他拉开车门下车。 地下车库里没有多少人,多是一些停放的私家车,酒店很有品位,地下停车场灯火通明,视野良好。 正在岩明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整个地下室的灯闪烁了两下。 “接触不良?”岩明话音刚落,所有灯疯狂闪烁,紧接着是啪啪的响声,一些灯泡竟直接碎了! 下一秒,整个车库陷入黑暗当中。 “艹!”哪怕是有心理准备,车外面的明空都吓了一跳,爆完粗口后他掏兜拿出手机照亮,紧接着拉开车门回到车上。 岩明在灯灭前没有下车,车门敞开着,他也打开手机手电摸索着将车内灯打开。 在车上的俩人借着车内微弱的内饰灯光面面相觑。 岩明想着的是怎么一点光没有,按理来说酒店都有备用线路,况且还有应急照明灯,可是没看见一顶应急灯亮起。 你管这个叫7星酒店? 岩明很难想象酒店的老板到底塞给评选组织多少钱,还有花了多少钱去打点市消防的领导…… 明空想得是这停电了,搞不好是整栋楼停电,明海的婚礼不会砸了吧。 这酒店背后的老板和自己父亲也算是发小,真把婚礼办砸了,人家老板那也抹不开面子。 俩人各想各的,丝毫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双贪婪的眼睛盯着他们。 嘚嘚嘚嘚…… 那是牙齿打颤的声音。 很奇怪,这种声音按道理只有自己打颤时能听见,可是岩明表示自己也没磨牙啊! “老二,你咋冻着了?还磨牙?”岩明出声希望明空消停一点。 这个家伙今早出门非要穿正装,这些日子降温,上车前把他冻成孙子,浑身上下都在颤。 “不是我啊?”明空这时还在空调口那边搓手,见岩明询问,他转过头解释道。 “不是你,那……” 岩明还没说完,他注意到明空的瞳孔有些变化,对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紧接着一股巨力拖拽着自己往后飞,明空的话声姗姗来迟:“小心!”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岩明的大脑还在分析,但是双腿与地面摩擦那一刻他才处理完将才发生的信息。 自己被袭击了,同时在被什么鬼东西拖拽! 反应过来的岩明试图反击,但是他发现对面的力气贼大,自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远离汽车。 拖自己的鬼东西!绝对不是人! 岩明惊出一身冷汗,他第一反应是掏腰间别着的手枪,在他挣扎着掏枪时,汽车在他视线中已经成为一个小点。 “刷!”拖拽自己的鬼东西急转弯,岩明闷哼一声,好像与什么东西撞上,这一撞直接将衣服撕裂开得以脱身。 可是在惯性下岩明又滑动了一段距离,整个人狼狈不堪。 “老二!救命!”慌乱之下先喊救命,是为上策。 岩明喊完这一嗓子后,伸手掏枪,这一次成功掏了出来。 他现在已经忘了倒背如流的部队手册,紧张感让人窒息,恐惧感使得肾上腺素分泌。 岩明缓缓起身,短短时间内满头大汗,他再次确信刚刚袭击自己的东西绝非善茬。 试想一个将近80kg的壮汉被疯狂拖拽着走,而受害者几乎没有反击之力,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达成的。 至少在岩明的世界观里是如此。 嘚嘚嘚嘚…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岩明汗毛倒竖,他觉得那鬼东西离他很近! 岩明猛地转身,同时挥出一拳却打了个空。 不在这? 岩明单手持枪,单手握拳,他不停转动身子试图找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让人恐惧的是牙齿打颤声明明在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但就是找不到正主! “亢——!”岩明心一狠,照着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崩了一枪。 枪响声盖过磨牙声,这让紧张且恐惧的岩明内心有了一丝慰籍。 枪响过后,明空的叫骂声传来:“狗日的!你小子干什么!” 紧接着他又抱怨着喊:“都说了,不让带枪!你小子把我话当耳旁风是吧!” “不是!”岩明喊了一嗓子,试图解释什么,也就在这时,牙齿打颤声消失了。 难道自己打中了!岩明内心想,紧绷的肌肉有所放松,持枪的手垂放,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呼—”一丝冷气吹在岩明后脖颈,那口气腥臭难闻,哪怕是背对着对方,岩明也能闻出来。 岩明不敢转身,他背后的脏东西正不断大喘气,同时有什么东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71章 噩梦(3) 岩明不敢回头,恐惧再一次占领智商高地,他有想过反击但是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 嘚嘚嘚…… 还是瘆人,活人听着头皮发麻的声响。 这下子不用找了,刚才袭击自己的怪物就在身后。 岩明怕死,真的很怕死,从小缺少安全感的他哪怕冒着违纪风险也要带枪出门,可是这个时候手里的枪也无法带来多少安全感。 黑暗中的怪物仿若戏耍猎物的猎手,在岩明后脖颈一阵一阵地吹气,磨牙声更是持续不断。 岩明汗流浃背,他慢慢抬起枪,一咬牙,转身便射。 “亢——亢——” 两声枪响,夹杂着一声哀嚎,磨牙声彻底消失不见。 这一次岩明确信自己真的打中了,可是地库里太黑,手机又没在手上,他没有办法补刀。 枪响过后,周边一下子变得寂静,甚至听不见明空的喊叫声。 “框——” 地下车库的白炽灯突然间点亮,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岩明下意识闭上双眼,抬起胳膊抵挡,而抬起的那条胳膊正攥着枪。 “老王!老王!”明空的声音由远及近,岩明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立马大声回应:“我在这!” 不多时,明空来到岩明身旁,上来二话不说先下了岩明手里的枪,并迅速塞进怀里。 整个过程丝滑无比,一气呵成。 “刚才怎么回事?”明空皱眉问询。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等明空反应过来时,岩明已经被拖拽进黑暗当中,他根本来不及救援。 “我也不知道啊!”岩明的精神有些恍惚,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袭击自己的是什么玩意,而且为啥自己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和兄弟聊天。 “没受伤吧?”明空上下打量他兄弟一般,关切地问道。 “没有,”岩明自己上下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伤口。 也就在这时,明空突然严肃地问岩明:“你打中它了,对吗?” “打中了,但是……” 岩明反应过来,连忙以二人为中心四处扫视,邪乎啊,现场并没有发现血迹,毛发等痕迹。 而且袭击自己的家伙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玩意不会是鬼吧?”岩明哆嗦地说。 “要是鬼还好说,我哥和我说过他遇到过类似怪物……”明空说话间也有些哆嗦,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 “要不咱呼叫支援?” 岩明是真的害怕,他想着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主角光环傍身,刚才那鬼东西连9mm手枪弹都能抗住,再有哥俩手里就一把手枪,根本没得打! “不行!关键咱哥俩都没看见那玩意长啥样,口说无凭,上面不会给咱们调人的。” “别说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撩啊!”说罢,岩明拽着明空就跑,可是跑着跑着又刹车停下。 “咱车停哪了?”岩明尴尬问道。 “额——”明空左看看右看看,偌大的停车场让他犯难,刚才事发突然,他没记住车位,而且开得那破车也确实不好找,眼下周边好几个停车位里停放得都是同颜色同款车。 “车钥匙呢?” 岩明智商在线,连忙问。 要是有车钥匙,按一下看哪个车闪灯加鸣笛不就找到了么。 明空面露难色,有些尴尬地说:“刚才跑的急,车钥匙好像落车座上了……” “……”岩明深刻地体会到古人诗词中的无语凝噎是什么感觉了。 想哭,想吐槽,但最后只能苦着一张脸。 “不行挨个试?”明空出了个主意。 “拉倒吧,这地库老子是待不了一秒!上楼!上楼!先上去再说。”岩明语速极快道。 明空联想到刚才怪物的巨力还有可能存在的变态防御力,非常赞同岩明的想法。 二人达成共识,沿着地库标识指引跑到某处安全通道口,接着噔噔噔跑步上楼,跑动过程中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生怕那鬼东西还跟着。 在二人上楼的时候,一伙年轻人正好乘坐电梯下楼,当然,他们是从另一处下来的,酒店里有至少三处电梯下楼口。 地库里,三男三女相互搀扶,其中几人手里拎着酒瓶子,扯着黄腔,时不时大笑两声,光看他们着装就知道非富即贵。 其中一名年轻人吹着口哨,对自己身旁搂着的女伴上下其手。 而女方欲拒还迎,嘴上还喊着不要不要,实则内心狂喜。 “喂喂喂!你不会想在地库里面就……” 另一名男生想要出言制止。 但是看着俩人干柴烈火,你情我愿的,他把后面想要说得话愣是咽了回去。 这三个男生里只有一个还算正经,全程没有说荤话或者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那个正经男生叫韩铎。 “王峰,赵岳,你俩悠着点,”韩铎推开俩朋友给他找的女伴,自顾自地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 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家里老头子找我有急事,下次有机会再玩,哦对了,待会的账记我头上。” 韩铎口中的账指得是二场消费,所谓二场嘛,懂得都懂,简单说是一些有刺激类项目的娱乐场所,恰好韩铎名下有好几家,平时用来招待一些大世族的纨绔子弟。 谈生意么,赚钱么,不寒碜! “呼—呼—”王峰这会都喘上了,来不及回应,旁边的赵岳饶有兴趣地观摩这场直播,嘴角翘起。 好在他还没蠢到把韩铎晾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知道了知道了,韩大老板!” “这两个家伙,啧。”韩铎有笔大买卖要和他们背后的家族谈,他再反感那些人情世故也得忍着恶心先把这俩货伺候好了。 韩家头些年得罪的人不少,想要重新牵线搭桥怕是得花费不少功夫。 韩铎甩甩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此时已经来到车上。 启动车子,给油,走人。 当车即将驶出地库口时,韩铎莫名感到一阵心悸,好在那感觉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韩铎只当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毫不在意。 “唔——”豪车刚刚驶出地库,地库口那边便出现一个身穿灰黑色工装的人正佝偻着身子。 它抬起头面对监视器摄像头,如果有人在屏幕前一定会看到这个家伙双目只剩下眼白,嘴角处正不断流下涟水,右手不知为何满是鲜红的液体。 “嘀嗒——”鲜红液体抖落在地,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它的手上有一个恐怖的伤口。 先前它一直控制着伤口不恶化,那花费了它体内不少能量,现在它感到饥饿,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饥渴难耐,嗷嗷叫着要求宿主将养料送达。 之前源自生物的本能驱使它来到地库口,但是它很快便发现了新得猎物。 那是,羁縻的气息? 它的鼻子耸动着,人类挥发的汗水对它来说是最好的指路剂。 它动了,快得不可思议,仅眨眼间便从失帧的老旧监控画面里消失。 而监控室里的值班保安低头正对着桌面上一套习题奋笔疾书,他可是有梦想的! 没有人注意到监控画面里的异常。 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了…… 第72章 噩梦(4) 岩明,明空这对难兄难弟爬了不知道多少级楼梯,跑过不知道多少个通道,终于来到酒店大堂。 奇怪的是偌大的酒店大堂连值班人员都没有。 “什么情况?”岩明感到头脑发懵,他第一时间赶去前台,只发现有几部手机遗放在桌台上,显然是工作人员的。 是其中一部手机还播放着电视剧,但是其主人不知所踪。 “人都哪去了?”明空扫量过大堂后也懵了,他也不是第一次来高档酒店了,特别这种高星级酒店,那可是三倒班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酒店大堂不可能没有人的。 眼前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这让岩明,明空精神紧绷。 显然酒店的工作人员不知什么原因消失了。 “打电话,叫人!”明空跑到岩明身旁,拿起那部还在播放电视剧的手机,切到通话功能,输入手机号给自己的亲大哥打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一秒,那头接通了。 “喂,您好,哪位?” “我!老二!”明空急促地说道。 “哥,我们遇到怪物了!我和岩明好悬搭里面,现在手机,车钥匙全搞丢了,救命啊!” “不是,怪物?救什么命?”电话那头的于明陆愣住了。 “慢点说,别着急。”明陆安慰道。 “刚才在地下车库里,咱们遇到了你说过的怪物,岩明开了好几枪,那鬼东西毛都没伤到。” “而且那鬼东西力气大得吓人,拽着岩明跑得老快,我都没反应过来岩明就没影了!” “好好好,你先等会儿,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明陆继续安慰自己的弟弟,紧接着抛出第一个问题。 “岩明怎么样?” “在我旁边!还活着。” “受伤没有?你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哪,安全么?”明陆抛出一串问题。 “岩明没有受伤,我和他在国际酒店,经济开发区那家,安全不安全我无法确认,总之很奇怪!到现在我俩还没遇到活人!” “别紧张,别紧张,先听我说。”明陆头脑清晰宽慰自己的弟弟。 “你俩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是出酒店到街上,我马上喊人让他们过去。” “老二,这不是超自然事件,世上是没有鬼的,你俩别害怕别毛毛躁躁的,等会人就过去了,嗷!” 明陆那边说完便挂断电话,然后严肃地拨通另一个电话号码。 “喂?我于明陆,托你帮个忙,带些人去经济开发区国际酒店走一遭。” “嗯,对,那边出现疑似感染者的怪物,并且大概率是变异种。” “嗯嗯,好的,祝你们好运。” 在于明陆撂下电话的同时,大堂里的于明空和岩明此时也算冷静下来。 俩人默不吭声,而于明空则是把手枪交还给岩明。 岩明接过手枪,眼皮子乱跳,因为刚才俩人犯了个低级错误,手枪保险是打开状态,而当时明空是直接塞怀里的。 好在明空命大,手枪经过这顿颠簸都没有走火,不然的话揣枪那位非死即伤。 “你真打过仗么?”岩明顺手把手枪保险关闭插在腰间,他对明空数年老兵的身份持怀疑态度。 也难怪,一个老兵干不出这种事。 “不一样,一般出任务都是规划好了的,就像演剧本一样,远没有刚才那么紧张,导致什么都忘了。”明空摇摇头,这会儿他居然不感到丢人还有尴尬。 “那你心理素质还是不过关啊!”岩明调笑道。 “大哥,你当时不害怕么?你要知道在我视角里,你是嗖地一下就飞出去没影了,而且当时地库里那么黑,我世界观一度动摇了,认为把你抓走的是鬼呢!” “是鬼你还敢追?”岩明多少有点感动。 “哎,完全下意识的举动,如果有战友受伤倒地,我也是不顾一切地往回拽,这是习惯,下意识的举动。”明空嘴硬的很,不承认他担忧岩明。 “后面看你没事,再加上后反劲,那地库里又冷又凉,氛围使然,恐惧就占领高地喽。” 明空的这番说辞岩明表示非常认同,他内心承认灯亮了以后,他反而更害怕了。 因为不可明视,躲在暗处的敌人往往更可怕,更何况这个敌人神龙不见尾不见首的。 “够兄弟!”岩明对于明空还是很感激的,感激他能在自己危难时机不顾个人安危去帮助自己。 “少整这些,咱俩咋办啊?是干等着还是怎么说。”明空问岩明。 “我俩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岩明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皱眉看向明空。 明空思考一番,突然激动道:“卧槽!老三!” 这俩货可算想起来今天是来干啥的,参加于明海婚礼啊! 这一会儿发生了这么多事,二人精神一度崩溃,完全把这茬事忘了,直到现在缓过来才想起。 不过按现在来看,酒店里连个活人俩人都没看见,于明海大概率凶多吉少…… “他在几楼办来着?” “20层!” 俩人相互对视一眼,还是准备上去看看。 由于刚才的停电风波,俩人不敢坐电梯,而是继续走安全通道爬楼梯。 吭哧瘪肚爬了不知多久,二人才来到20层,没等推开安全防护门,就听见整层吵吵嚷嚷的。 俩人在门前顿时感到紧张。 不过明空还是咬牙推开了安全门,进去后,俩人傻了。 整个廊道里全都是人,嗯,活人,他们和疯了一样俯身或者干脆跪着捡钱,无数张钞票洒落得满地都是。 至于谁撒得币,那还用说? 今天的主角,于明海! 如此高调的行为使得整个酒店的工作人员望风而动,管他有事没事全部跑到20层来捡钱,有得工作人员还因为捡得少而向自己同事动手抢夺。 场面一度失控! 走廊里几个壮汉还在面无表情地撒钞票,争钱的人红了眼,见有生人上来还恶狠狠地盯着二人,同时死死捂住自己捡到的钱,生怕被人抢走。 明空与岩明对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荒缪之色。 现在可以暂时解释得通为啥俩人一路从地库上来没有见到一个活人了。 感情都在这! “我特码忘了!老三娶得是韩家人,叫韩茜茜!她爹可是全国首富!我说呢!”明空猛拍脑门恍然大悟,对着一旁被冲击的岩明解释道。 “那刚才停电?还有地库里的怪物……” 岩明对那两件事耿耿于怀。 “至少酒店里的情况还在控制范围之内,那怪物应该还在地库里蛰伏。我哥说会派人过来查探,不必多想。”明空找回节奏,然后拉着岩明避开疯了一样的捡钱人,往婚礼举办现场赶。 俩人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来到由保镖竖起的人墙前,只不过保镖开口就让二人犯了难。 “请出示请柬!” 明空这才想起来请柬丢车里了,他试图解释,让人家开个方便,但是保镖理都不理他。 保镖们只认请柬不认人,关键他们也不认识明空还有岩明啊! 见这群保镖不溜缝,明空和岩明无奈只得原路返回,在20层找到一处电梯准备下去前往一楼等待支援。 于此同时,地库里。 赵岳躲在车上瑟瑟发抖,他颤颤巍巍地发动车子,但老天爷和他开了个玩笑,车子在关键时刻就是打不着火! 赵岳急得满头大汗,他扭头透过车玻璃看向外面,王峰已经被大卸八块,肢体器官甩得满地,鲜血浸染数个停车位。 两个女伴倒在血泊中,她们还算体面,仅仅是被扭断了脖子,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 还有一个女伴胸腔被掏,趴在地上光着屁股,屎尿和血液混合在一块,光闻上一口就能让人昏厥。 在这片修罗场里,一名浑身鲜血,身穿灰黑色工装的人背对着车正在往嘴里塞肠子。 他吃得很快,慢慢地,他发现肠子已经无法满足自己,于是起身来到其中已经半死不活的女伴前,歪着头思考了一会。 他缓缓蹲下,紧接着快速出手,车上的赵岳还没反应过来,女伴便已经尸首分离死得不能再死! 怪人拎着脑袋,用沾满鲜血的手挖呀挖呀,从脑袋里挖出红黄白相间的脑组织丢进口中。 赵岳再也忍不住这种视觉冲击,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怪人180度扭动头颅,对着车上昏过去的赵岳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第73章 噩梦(5) 京都市经济开发区国际酒店。 时间:中午12:00整。 “对的,没错!那是怪物!怪物!”赵岳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他神情恍惚,张牙舞爪,完全一副疯子模样。 这还是随队军医注射完一剂镇定剂的效果。 酒店大堂内,几十名来自部队的战士正在忙碌,他们有得通过带来的设备查监控,有得在搬运箱子,每个箱子上面都有显眼的骷髅头标准,上面还写着闲人勿碰。 有得在展开审讯,岩明,明空二人交代的很快,笔录做完后待在一旁歇息。 楼上的婚礼已经完毕,所有宾客被堵在楼里不准离开,遇到明事理的还好,遇到不讲理的人家那直接动手。 面对一些情绪激动的宾客,战士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默默忍受着。 人群中骚动愈来愈烈。 带队的中尉情绪快要崩溃,他在人群里看见了好几个自家上司的上司,个个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存在! 无奈,他马上向自己上级征求意见,上级却说你自己看着办。 于是中尉怒摔通讯器,彻底崩溃,紧接着摆烂。 “和这件事没关系的,该放放!出了事我担着!” 命令从中尉口中下达。 战士们立马让出一条路,让这群非富即贵的大佬赶紧离开。 同时,地下车库里。 整整一个排的战士,三三一组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对地库展开地毯式搜索。 之前的案发现场已经拉起围挡暂时挡住,围挡里面有大量专业人员负责处理,但是血腥味还是不可避免地冲击普通人的神经。 执行任务的战士大多配备透明全覆盖式防弹面罩自然无碍,倒是没有装备的普通人一边带路一边恶心地犯吁。 那地库里散发的味道就跟冰箱里放了几个月的僵尸肉一样难闻。 队伍搜索了整个地下停车库都没有找到之前“怪物”身影,甚至连监控画面只捕捉到部分残影,信息工兵们也很无奈,他们表示那堪比马赛克一样的监控画质,神仙来了都没救。 一无所获的战士们无奈只得把守各个出入口,敦促闲杂人等赶紧离开。 大佬们大多配备开车司机,他们在酒店外等候自己的司机把车从地库里开出来,基本上没有几个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酒店背后老板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酒店老板直接让酒店总经理去和部队来人对接,他本人却不知去向。 大佬们聚集在酒店外面,一些熟人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凝重之色。 聊着聊着部分大佬又掏出手机打电话,远程遥控安排一些事宜。 其中一些部队里来的大佬更是急得哇哇叫,让自己人抓紧过来,不消半小时,一辆辆军车到达国际酒店外围。 等到下午时,整个酒店已经被各方势力围得水泄不通,大佬们大多离开,留下的以家族后辈为主。 奇怪的是所有队伍保持了基本秩序,谁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他们只是负责封锁,同时向赶来的记者团队解释说这是一场反恐演习而已。 更奇怪的是京都最高领导班子对于部分将领私自调兵的行为表示默认。 下午两点半,京都卫戍部队进场,他们携带最新式装备,目标明确前往地下车库。 下午三点多,地库下面爆发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枪声响做一片,就连没有离开的岩明和明空在一楼大堂都听见喽! 动静闹得很大,十多分钟后,京都卫戍兵团的战士推着一个大箱子从地库里出来,不过看样子他们人数明显比进去时要少了几位。 没等外面的势力有所猜测,几个裹尸袋让兄弟单位抬着装进卫戍兵团载具里。 京都卫戍兵团懒得解释什么,来得快,去的更快,把活干完后立刻撤退。 各方势力虽有心思但也大多撤下自己的人手离开,到了晚上六点多酒店又回到刚开始的样子,只剩下明陆叫来帮忙的那群战士负责维持秩序。 记者团体跟疯了一样涌入,拦也拦不住! 好在部队收尾工作已经完成,记者们没有挖掘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悻悻离开。 “你们的手机,车钥匙,”中尉亲自将这些东西交还到明空手中,没办法,他就是于父管辖的兵,而岩明俩人也是刚刚知道的。 “车停在外头,你们可以走了。”中尉接着补充道,他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明空说出下午以来的第一句话。 中尉摇摇头,满嘴苦涩。 “我啥也不知道哇!我说啥啊!” 中尉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的部队离京都最近,上午时他接到一个紧急任务叫部队开拔进城。 中尉当时人都傻了,他还和上级确认好几次命令真实性,直到上级喊出脏话,威胁再不动身就将其就地法办,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指挥部队开拔。 说来奇怪,路上没有遇到阻拦,部队几乎一路绿灯开进来的。 如果部队前往的不是国际酒店而是中枢省的话,中尉都怀疑上面是不是有掉脑袋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4旅2师的京都卫戍兵团,几个二线部队兵团捆起来都不够人家揍得。 岩明无视中尉内心想法,对着明空严肃地说道:“你饿了么?” “早上到现在滴水没进,你说呢?”明空没好气地回复。 中尉还没有走,听着二人对话一时间满脑袋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岩明还有明空又商量一阵,最后决定先去吃个饭再回去,好不容易进一次城,不得玩够了再回去! 俩人达成共识后一刻不耽搁,马上出发,而前往的地点则是东城区的某处百年老店。 晚上七点半,西城区。 西城是京都较为繁华的区域,往常不管是行人道,还是车行道都是拥挤状态,今晚更是热闹非凡。 防暴警察组成队列驱赶发狂的民众,时不时响起的枪声让躲在家里的吃瓜民众胆战心惊! 防暴队在玩真格的! “人太多了!请求支援!请求支援!”西城区某一处地点,脱节的防暴队被堵进胡同里,他们避无可避纷纷鸣枪示威。 可眼前这群发狂的人群不退反进,有好几个执法人员挂了彩,还有多个同事被拖到人群中生死不知! 中土的防暴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是强兵悍将也挡不住如海如山一样的人群。 主干道上的防爆队也岌岌可危,红眼的执法人员躲在盾牌后面用喷子朝人群可劲轰击,打死打伤者无数。 然而再多的攻击也无法挽回哪怕一丁点优势。 整个防爆方阵就如海中的一叶扁舟,在人群如海浪的反复锤基下摇摇欲坠。 突然间,方阵某处被人群打开一道口子,发狂的人群涌入其中,防暴队彻底崩溃,所有队员被淹没在人潮当中。 第74章 噩梦(6) 东城区,晚上8点。 骚乱传播的很快,整个东城区也遭受到波及。大量发狂失控的民众在街上见人就咬。报警,急救,消防电话全部处于占线状态。 明空车子不远处的某处门市店突然传出一声爆炸,火焰冲天而起,玻璃被震碎,黑烟滚滚。 街道上到处是无辜人们的哀嚎声和惨叫声,还有癫狂民众的呼喊声。 岩明二人此时正在一队特警战士保护下极速跑路,路上不管是失控的暴徒还是普通人,胆敢拦截队伍,抬手就是一枪! 乱套了,此刻全部乱套了! 一些浑水摸鱼的人趁乱打砸抢。奢侈店,金银店,甚至一些药店,超市都成为重灾区! 这些人蒙着面冲进去零元购,有得刚捧着东西出来就撞见发狂的人。 没等行凶者反应过来,发狂者直扑上去咬断其喉管,鲜血抛洒,不少人被按倒咬死咬伤。 开始的时候,发狂者远比正常人要少,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发狂者越来越多,他们好像心有灵犀,自发组成一个个小团体,冲向离他们最近的公共区域。 特别是地铁站,公园,车站,医院等大量人群聚集的区域。 岩明一路上不敢看,也不想听,他捂着耳朵想要逃避这一切,但是时不时响起的枪声总是能将他拉回现实。 “再往前面跑一段路就到了!”领头的特警队员喊道,他低头扒开弹匣检查一眼弹药,心想着一路上浪费的子弹太多了! 众人前往的是一处公园,那里有人防设施,并且已经被周边的警队控制住,专门用来接收重要人物。 暴乱开始时,执法人员也不敢开枪,直到上峰指令传来:“便宜行事!动用一切方式务必将暴乱镇压!” 城内执法机构所有武器室开放,大量没摸过枪的文员都被迫上杆子前往一线镇压暴乱。 一些街口,卫戍兵团战士和特警联合组成阵线向暴徒开火,整个城里枪声不断。 新闻发布部紧急发布新闻,告诫所有民众立刻回家锁好门窗,不准出门,凡是在街上出现的非武装人员以暴徒论处,就地格杀! 城外,早已准备多时的武警部队率先开拔入城参与平乱还有疏散工作。 路上失控停放车辆不管价值几何,通通被开路的工程机械压烂并推到一边。 工程机械后面是满载武警战士排成一条长龙的军卡车队,工程机械旁边是一路小跑,装备外骨骼的精锐战士。 偶尔有不长眼的暴徒冲向车队,负责警戒的战士毫无犹豫抬枪便射,将所有不安因素扼杀在萌芽中。 暴乱多点发生,并向全城扩散。 东城区,西城区,海淀区,丰城区,北郊区,南苑区…… 没有一处城区是安全的! 岩明等人刚进入人防设施就听见外面如炒豆子一样的枪声,子弹和不要钱一样洒向暴乱的人群。 没有人在乎冲击人防设施的人群里面有多少是失控暴徒,有多少是无辜渴求庇护的民众,审判权交给上天,战士们躲在掩体后面只负责扣动扳机。 冲击人防设施的人群被打散,最后剩下几只耿强的暴徒让不知道多少条枪招呼撂倒,运气好的已经咽气彻底死机,还有几只命大的搁地上顾涌,躯体不断抽搐。 神色紧张的特警战士们更换好满弹弹匣,瞄准街口,等待下一次冲击,至于补刀那些没死绝的,显然不在他们思考范围之内。 协防的京都卫戍兵团战士看起来倒是从容得多,他们大多面无表情地坚守岗位,只有几个士官长和特警一方的领导协商防守事宜。 防线变了又变,不过是变得越来越坚固。 坚守期间,林林散散失去指挥的特警,武警,乃至京都卫戍兵团战士加入其中补充有生力量。 直到武警大部队到来,防线上下的战士们雀跃欢呼,更多的生力军到来让这里摇身一变充当补给点,甚至是战时指挥所。 转移工作在武警大部队来临后展开。 开拔进来的武警第一时间前往各个政府机关,一些机关早已经沦陷,没有正常人,他们只得迅速解决失去人性的家伙并前往下一处地点。 除了政府机关,像是一些机要人员直系家属,公职人员直系家属,军直系家属全部位于第一转移序列。 每个执行任务的小队配备有一名信息员,他们依靠军用平板上的地图定位,挨家挨户上门将一个又一个把直系家属接出来集中到某一处安全地点,然后转移。 岩明,明空都属于这第一序转移序列。 当武警过来接他们时,明空还想着搞点特权将岩明一起捞走。 可是当武警说出岩明父亲所拥有的职位时,不光明空,就连岩明这个当事人都蒙圈了。 什么?犬父王唯居然是关外省国特分局总负责人? 岩明在昏昏噩噩中被拉上军车,同时被眼尖的武警战士将手枪收缴走。 “你这玩意我替你保管!哪怕你爹是国特局的大领导也不能这么狂啊!”武警战士收缴手枪时绷着脸对岩明教育道。 岩明没有反抗,他只是有些迷糊。 很多身穿中山服的公职人员在车上庆幸劫后余生,赞美之词滔滔不绝地从他们口中吐出。 车上还有一些人明显是作战序列出身,因为他们穿着装备,只不过枪已经被收缴走了。 这些人里有得在埋头痛哭,有得在嘚嘚傻笑,还有得双目无神,挥手在他眼前摆弄也毫无反应,像是失明一样。 明空旁边那位战士从上车后就一直默默地抽烟,丝毫不在乎同车人的厌恶之色。 这一车上,要么是公职带编人员,要么是一些“伤兵”,用伤兵形容他们可能更合适一些。 不是每个人都能迅速适应残酷的战场,有不少兵在第一次杀人后精神崩溃,指导员战地安抚不过来,只得将他们往后方送。 经验丰富的指战员心里清楚,队伍里每多出一个emo的战士,就会拉低至少三人士气。 部队想要保持高昂的士气,只能把这些衰神抓紧送下战场。 士气与战斗力成正比。 军卡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每拐过一道街口都会看见战士们战斗的身影,整条运输线牵制了大量军力,几乎每个道口都有一个排的战士驻守。 突然间,那个抽烟的战士说话了。 “你们的运气还算好,遇到一伙只管执行命令的傻子。”他口中的“傻子”指得是那群特警战士与卫戍兵团战士。 明空上下打量一番其装备,当看见对方腰间别着的高分子战刃时,心中顿时了然其身份。 京都卫戍兵团!明空心中好奇他为啥叫对方傻子,抽烟战士继续自言自语: “很多本地土着执法人员不想朝暴徒开枪,而是呼喊着让对方抓紧离开。”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呼喊是无效的,他们最后要么被迫开枪自卫反击,要么被飞扑过来的暴徒们撕个粉碎。” “字面意义上那种。” 抽烟战士将烟掐灭,他抬头看着军卡蓬顶,盏亮的双眼似乎透过绿色苫布,透过城市上空飘荡的黑烟,直达天际。 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岩明扭头扫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笑,明空理解一些,但是猜得也不近透彻。 “从暴乱开始短短一个小时,可以说整个城区便再无一处安全之地,连中枢省的最高领导班子也在卫戍兵团的掩护下乘坐直升机离开。” 第75章 噩梦(7) 在暴乱刚发生时,最高领导班子没有哪怕一丝犹豫,立刻启动备用计划,简单说先撤出京都市这块是非之地。 抽烟战士所在的部队本月轮值负责保卫中枢建。 当时成千上万,不知道从哪聚集起来的暴徒冲击中枢建筑群,优柔寡断的营部指挥官一直没有下达开火命令。 暴徒未费多少力气便攻克卫戍兵团设立的前两道防线。 哪怕所有战士装备外骨骼,能够以一敌十,但是没有命令的前提下他们只得非暴力不配合,不敢做出过激的举动,只能一退再退。 抽烟战士戍守在第三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多年同袍,昔日兄弟因为来不及后撤被暴徒浪潮推倒淹没,壮烈牺牲。 他一声不吭地拎着枪离开防线,径直前往指挥部,路上许多战士下意识的跟随。 直到来到指挥室门前,他才发觉身后已跟来一大票人,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自己带出来的老兵。 老兵们的脸上闪过愤慨之色,他们真的受够了如此软弱的指挥官,外面的暴徒无人出面进行怀柔处理,那么他们这些人心里只剩下一个选择——以暴制暴! 抽烟战士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来到指挥所。 门口的值班卫兵并没有为难他,而是自觉让开一条路放其进去,甚至没有善意地提醒他步枪保险没有关闭…… 当抽烟战士进去后,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抬起枪瞄准营指挥官,并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数声枪响之后,营指挥官身上被开了好几个大洞,死得不能再死。开枪者简单利落的动作,立刻镇住了几个想要掏手枪的营部参谋。 “现在我的军衔最高,根据最新战时管理条例,这里由我来接管,可有意见?”战士杀气腾腾地问在场所有还活着的人。 说话间他举起步枪对准营部参谋长,就等对方说出不字,然后名正言顺地开枪送走! 很显然,俩人似乎有什么恩怨。 营部外的警卫兵同样多是战士手把手带出来的,在听到里面枪响后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绝大多数战士没有露出一丝惊讶,或者说做出任何符合他们身份的举动,反倒是想要持枪冲进去的警卫及时让绝大部分人给控制住并缴了枪。 剩下的战士则默契将作战参谋部围死,构建防线,冷冽地打量四周,任何人也不准出入,配合指挥所里的老班长。 “御峰,不要冲动,不要冲动!”被步枪枪口指着的营参谋长连忙摆手,一时间汗如雨下。 营参谋长和御峰搭班子十多年了,深知其脾性。 当年竞选营长,他想要进步一下,遂投靠另一位竞选营长的世族子弟帐下,哦,他原本是御峰的连指导员,文员兵出身。 对于参谋长来说,一个是毫无根基从底层一枪一弹熬上来的臭丘八;一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董家下放镀金的家族直系重要子弟,这买卖一眼就能看出来跟谁更划算。 于是当年“民主”投票时,他果断投了董家子弟一票。 因为这场背刺,御峰和营参谋长就此结仇。 其实按道理来说,下来镀金的子弟水平都不会太差,勉强达到指挥及格线。 可这位不幸噶掉的董家子弟营长确实有那么一点差强人意,让营参谋长都不时火大。 这名董家子弟虽恰好满足及格线,但和平时期还好,一旦遇到战时紧急状况,立马原形毕露,慌得一批,啥也不是! 关键这货不仅没啥主见,丝毫听不进去参谋们的意见,嘴边还常常挂着这些话:“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你可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你能负责么你?” 你当营长啊!又不是我当营长!营参谋长内心狂喊,虽有一肚子火,但是为了前程,他还是强力压下去不再提出建议。 营参谋长还在回忆,御峰争分夺秒,他见众参谋一个个低下头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立刻进入营长角色,向一旁的通讯员命令:“各部自由开火,镇压暴徒!” 简短命令完,他霸气转身拎着枪往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补充道:“出了事老子担着!” 营参谋们目送其离开,等他彻底消失在所有人视线范围内大家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转而,他们将目光放在营参谋长身上。 “看我做甚!”营参谋长脸红气急。 “执行命令!”他这句是冲通讯员吼的。 不用营参谋去吼,防线上的战士早早接到“命令”,原御峰所属连队阵地见无数次警告无果后顿时火力全开招呼冲过来的暴徒。 别的防区一看有人开枪,本来还在犹豫,直到通讯频道里终于传来他们久违的命令。 “各部见机行事!” 啥叫见机行事啊?怎么老是打官腔!有一部分战士抱着枪发牢骚。 但是很快,更为详细的命令声通过耳机传来:“自由开火!” 这不就能听懂了么! 重机枪手这么想着,在一片狞笑声中双手按动压杆扳机,机枪弹连成一道火线扫向人群,大量暴徒就跟割麦子一样倒下,不过很快对方便做出反应。 只见大量暴徒迅速后退,在机枪射界之外还有死角的地方重新组织,很快,暴徒们在重机枪射界两翼展开梯次冲锋。 好在重机枪手经验丰富,瞄准一翼倾泻火力,另半边交给自己的战友。 步枪手负责的另一边,他们持续点射,有节奏的射击,战果同样斐然,不过不断涌出来的暴徒也让他们开始怀疑人生。 子弹击中敌人胸口并没有杀死对方,或者有效阻碍对方行动,部分战士脸上倒是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当旁边战友说爆头可以让他们彻底死亡时,这部分人疑惑立马消失,他们立刻调整策略瞄准敌人脑袋继续开火。 和大量世族子弟充斥的其余京都卫戍兵团不同,负责守卫中枢的部队全部是从各战区部队抽调上来的精英组成。 他们每个人手上少说都背了十条敌人的生命,杀伐果断,令行禁止,个个都是高效率的杀戮机器。 每个战士身上还配备有最新款外骨骼,中土最高科技结晶之一,枪的后坐力都被外骨骼抵消,无论什么枪在他们手中就跟激光笔一样,几乎指哪打哪! 重机枪长点射,步枪短点射,暴徒被屠杀,但是他们丝毫没有退去的趋势,依旧是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前冲。 直到重机枪手打红第一根枪管,并在战友的帮助下更换枪管时才得空喊了一句:“这群暴徒没有脑子么?” 枪声盖过他的喊声,他可没有占用通讯资源,耳麦并没有打开输入语音功能。 不过还是有人听见了他的喊声,跟着回复说:“显然对面没有!” “咚咚咚———”重机枪再一次轰鸣起来,这一次机枪手的表情极度认真失去了健康爽朗的笑容,同样他也没有继续扯淡,这让回复之人讨了个没趣,只得继续瞄准,射击,重复该动作。 突然间,某个战士的瞄准镜里出现一个身穿外骨骼的熟悉身影,他跑在暴徒队伍前头,面目模糊。 战士扣动扳机的手一时间停下了,那个身形自己太熟悉了,是堪比亲哥的战友,是他把自己好几次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当时从防线上撤退时他让自己先走,自己则留下来断后。 可是,自己明明见到他被人潮淹没了啊! 战士有些不解,很快他听见了自家排长的大喊声:“别开枪!自己人!” 排长挥着手激动地大声命令,他看见更多的自己人从暴徒群里冲出,并与暴徒大部队脱节。 这处防线的战士立刻将枪口放低,特别是重机枪直接哑火。 不需要开火掩护,那些身穿外骨骼的还有全套作战服的兄弟越众而出,离防线越来越近。 可是,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战士心想。 此时,在建筑物顶上统筹全局的御峰通过望远镜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他放下望远镜时心里还奇怪怎么从人潮里冲出来那么多自己人,而且看样子个个带伤,甚至个别几人缺胳膊少腿。 没等他想明白,两道兵线撞到一起,没有想象中的相拥而泣,或者救援场面。 那些从暴徒群冲出的自己人扑向在阵线上笑呵呵迎接他们的兄弟,然后,令人睚眦欲裂的一幕出现。 这些自己人见人要咬,防线上战士们只愣了一秒就纷纷上前拉开发狂的兄弟,并想办法制服。 整个防线,一瞬间便垮了。 “叫一连2排过去支援,所有人听令,无论从暴徒群里跑出来的是谁,都给我打!务必将暴徒群控制在第三道防线外!” 御峰冷静地再次下达命令,大本营一队战士听令拎着装备上前,他们先是呼唤还有理智的自己人抓紧向阵线,然后抬起枪,瞄准那些疯狂的昔日同袍,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不出半分钟,最多就是一梭子步枪子弹的时间,那些发狂的战友彻底死机,每个人头上都有一个大窟窿。 这队战士迅速再次占领这块阵地,然后沉默地继续向暴徒群倾泻火力。 不是所有发狂的战士都是如此下场,部分跑回来的战士因为数量少被阵线上的同袍成功制服并送往后方医疗部。 但是才没过去几分钟,一个消息传到御峰耳中:“被咬的人疯了!” “什么?”御峰懵了,他不明白京都卫戍兵团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得战场综合征,这可都是从全国五大战区精挑细选上来的战士,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发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到御峰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前来报告的通讯员立马解释说:“被咬的人!营长!被咬的人全疯了,失去理智了!医疗部快沦陷了!” 御峰脑袋里一片浆糊,张了张嘴想要发出什么命令来,可是没能说出来。 最终他只能忍痛下令清除所有失控人员。 因为在通讯员报告前,他们曾试着控制所有的发狂者,但是失败了,并且损失了很多弟兄。 现在前面还在打仗,后方一旦崩溃,溃败只在一瞬间…… 残酷的战斗还在继续,弹药补给飞快消耗,不少阵线上出现了松动,在制高点上观察的御峰早已发现一些暴徒不怕枪弹,顶着枪火冲进防线。 好在自家战士个个勇武无比,并不慌张,冷静地从腰间抽出高分子振动刀或者从背后卸下高分子振动格斗手斧,对于冲进防线的暴徒兜头就是一刀或者一斧头! 手起刀(斧)落,人头飞起一片,看得御峰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这才是自己的兵!哪怕近战也丝毫不怯场! 直到,另一名观察员突然大呼:“卧槽!营长,你看那!” 御峰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看一个高三米,浑身都是肌肉疙瘩,身形大得不科学的暴徒正拎着两块不知道从哪来的厚重防爆盾顶着己方火力进攻。 小口径子弹崩击在盾牌上,大多跳飞,大口径重机枪转移目标对准大家伙象征性地长点射两轮,盾牌却只是凹陷下去。 见此情形,阵线制高点上待命的狙击榴射手毫不犹豫,立刻调转枪口透过瞄镜锁定不断飞奔而来的大家伙,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 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枪的威力斐然,第一枪便成功洞穿盾牌,第二枪成功沿洞口击中敌人身躯。 没有预想中敌人上半身被炸得稀巴烂,或者最起码身上炸出一个大洞。 在制高点上的御峰用望远镜观察,发现那个家伙胸口只不过有些血肉模糊,看其模样最多受了点皮外伤。 御峰放下望远镜,看着已经逼近防线的真正怪物,嘴角挂着苦涩,喃喃道:“完了——” 第76章 噩梦(8) 狙击榴射手继续扣动扳机,却听见一声咔哒响,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一旁的观察员眼看着怪物就要冲进防线,急得不行,他催促自己兄弟赶快开枪,可是当他转头看向射手时,却发现这大哥把枪收到怀里,不停地撸动枪栓。 “卡壳了!玛德!”射手急得满头大汗,哪怕他身负外骨骼拥有巨力,他也不敢暴力拆卸,因为这杆狙击榴可是阵线上为数不多的单兵重武器啊! 怪物近在眼前,射手内心祈祷着赶快弄出卡壳的弹药,然后重新上膛朝冲过来的怪物搂火。 “啥玩意?”观察员听到老搭档的话,人惊呆了,他从军那么多年可头回听说狙击榴还能卡壳的。 突然间,观察员意识到什么,他急忙看向位于自己左手边的弹药箱。 箱子上面几个大字首先映入眼帘:“福州轻工”。 妥妥三无单位,这名字听都没听说过! “特码的!后勤那群家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北方重工的补给说换就给换了?!”观察员骂完之后心里跟着闪过一万句妈卖批,把后勤那群家伙的祖上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 他急忙翻开弹药箱,顺手抄起一枚破甲燃烧弹,掀开防毒面罩,用嘴咬去战术手套,接着让子弹金属外壳与食指大拇指紧密贴合,仔细地摩挲感受,仅一瞬间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口径不对!底火也不对!分量更不对!估计里面装填的是劣质火药。”观察手笃定道。 他随后又从步枪上卸下强光枪灯,近距离照射子弹,紧接着对着射手说: “你看这里还有线条,特码的这些是复装弹!这群挨千刀的南蛮子!” 观察员掼下子弹,狠狠地锤击弹药箱,在强力作用下弹药箱散架,而他本人快要被气疯了。 观察员家里是搞军火代理贸易的,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下他可清楚这里面的道道。 眼前一整箱子劣质弹药的造价,也就和北工一个弹匣(5发)持平。 他猜测这批货的中标价要比部队往年正常中标采购价低上几个点。 就是低八十个点,那也是暴利中的暴利,毕竟特娘的成本在那摆着了,卖出去一批,恐怕卖货方几辈子吃喝不愁! 观察员摇摇头,不再想这些破事,也就在此时,重机枪突然哑火。 哑火的原因大致和狙击榴相同。 此时负责重机枪的主射手大力出奇迹,面目狰狞,疯狂地拉动枪栓,一度搓出火星子,他可不管这样搞会不会降低枪械使用寿命甚至损坏枪械。 当他抬头时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大块头离自己这处阵地只剩下不到五十步了! 五十步,小学生爆发冲刺也就8—9秒多一点,对面这个不符合人类常理的家伙,显然用时更少。 脱离人潮的怪物没有了阻碍,丢下两块防爆盾在空地上陡然加速,罡风四起,目标明确,直直撞向重机枪阵地! 见此,该处阵线上至少一半的枪口对准它,按死扳机拼命搂火,希望依靠强大的火力能够让这怪物有所忌惮,最起码也要它脚步放慢下来。 然而,众战士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主射手还有在机枪阵地周围帮忙的几个战士视线中扫过一道黑影。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这一瞬便是他们生命的定格。 怪物强大的冲击力撞碎了机枪,同时还有机枪后面的主射手。 它忽然刹车,惯性使得他的双脚和地面摩擦出黑色印记,紧接着它左右挥拳,两名还未做出反应逃离的战士被拳风裹挟,连表情都没来及做出便瞬间牺牲。 两名战士的尸体只剩下半个,怪物可怕的拳头动能洞穿了两位英勇战士的上半身,碎肉四溅。 这一幕的冲击力比太过震撼,使得阵线上有些战士呆滞地瞄准它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他们从军多年,见过战友被炮弹炸得粉碎,只能在泥土中扒拉出沾着头皮血肉的半个头盔。 他们也见过进攻时,一发发重机枪弹飞逝而过,身旁战友的一条胳膊不知所踪,血肉四溅,在伤者迷惑时,又一发流弹贯穿其额头。 他们更见过白磷燃烧弹下哀嚎的敌人甚至是同袍,待去收尸时,只能从地上铲起一捧黑红色的土。 每一个京都兵团卫戍兵团战士,都有一段常人无法直视的过去,他们曾在最残酷的人类战场上战斗过,并成功活下来更没有发疯。 他们心如磐石,或者说对于残忍血腥的场面拥有免疫,彻底麻木。 但是眼前的一幕多少让他们动摇。 那鬼东西,仅靠肉体的力量就能够将活人撞成碎肉,那扑面而来的罡风,降噪耳机里莫名出现的音爆声,一切不言而喻…… 他,不,它真的是碳基生物么? 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情,阵线上所有士兵依靠本能,举起手中武器,用他们所有能用到的手段向巨人形怪物集火。 一道道火线轰击在怪物身上,就好像给其搓澡一样,而怪物怒吼着冲向离它最近的战士,一手捞去,战士惊叫一声,还好他反应够快一个翻滚躲过去。 没等他感到庆幸,又是一巴掌扇过来,他这次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当场连人带装备直接起飞,在空中又被怪物捉住一条腿,紧接着整个人跟甩一块破抹布一样抽向另一个战士。 也就在此时,大家才发现这鬼东西攻击动作比刚才冲锋时慢了太多太多。 这让在场战士心头闪过喜悦,他们觉得自己能赢! 可是他手上挥舞的战士倒是让不少人有些忌惮,不敢开枪,生怕误伤自己人。 而怪物则无所忌惮在人群中左突右冲,哪怕速度比之前面要慢不少,但是那拳头攻击威力可是实打实的致命级,擦到边非死即残,没得商量。 更何况他手上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同袍…… 在制高点御峰的视角中,靠近怪物的战士在乱战中慌忙躲避其攻击,远处的战士在不误伤自己人的情况下,给枪械换装穿甲弹抽冷子输出。 御峰下令营部单兵重火力第一时间挪到这处战场,准备给怪物做一套全身按摩。 在新命令下达完毕的同时,怪物似乎失去了耐心,一把将手里的人肉武器丢了出去,这下子众人可就没了顾及,立刻举起各式各样的重火力默契地集火。 三分钟,怪物倒地,但太多火力缺失使得暴徒群冲散了这处阵地,战士们无奈掩护射击,交叉后撤。 早在暴徒聚集前,中土最高领导班子便安排乘坐直升机撤离,留下大量不是很重要的工作人员。 本来说好的还有直升机会过来撤离其他工作人员,可是从暴徒聚拢起规模到冲击中枢建筑群,再到卫戍兵团战士严防死守,这期间可是过去2个多小时,愣是没看见自家直升飞机回来! “营长!北面守不住了!”建筑制高点观察员大呼。 御峰刚想下命令让预备队顶上去,突然想起来最后的预备队已经顶到西面阵线了。 到处是枪火声,暴徒的嘶鸣声,还有最最讨厌的,持续不断的嘚嘚嘚磨牙声。 几乎每一分钟都有一名战士被拖入暴徒群中,有些红眼的战士会在生命最后一刻拉响光荣弹,有些武艺高强的战士手持高分子振动刀在暴徒群中挣扎,力竭,最后被围攻致死。 随着时间推进,弹药补给飞快消耗,不少战士被迫退守进最后一座建筑物内,并找到所有能找到的东西将大门堵死。 第77章 噩梦(9) 京都中枢省的主建筑始建于上个世纪70年代初,于70年代末竣备交付。 设计之初考虑到当时日新月异的国际环境,中枢省主建筑完全是按超标永固工事为标准建造,光是设计图就来来回回更改了数次。 在普通人眼里,它最多算个地标建筑,是大领导们办公,生活的地方。 在军方眼里,它是个超级要塞,不敢说硬扛只有ca才能制造掌控的核弹或者导弹,防轰炸机大当量航弹那还真是手拿把掐,小菜一碟。 后面以主建筑为中心,又规划设计兴建了许多新建筑,都有不同的作用,但多多少少沾点军事属性在里面。 在上世纪80—90年代,建筑群至少要驻扎旅级作战单位,当时算上部队后勤,各种杂工,还有政府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林林散散加一块有几万人。 进入21世纪后,国际形势明朗,战争的阴霾早已消失不见,根本不需要驻扎如此多得部队人员,再加上许多政府职能部门开始拆分下放,驻扎的部队也是一年比一年少,直到本世纪30年前后,只留下一个二级连队(非主战部队)作为象征。 到了今天这里有一个加强营,那还是最高领导班子从今年开始力排众议调来的。 现如今整个京都卫戍兵团让各大家族渗透得不成样子,各个重要位置上几乎全是他们的人。 能凑出一个营的战士完全忠于中土中央,并完美执行上层命令的战士,领导班子算是尽力竭力。 其实并不是没有人想救援坚守在中枢建筑群的战士,而是京都卫戍兵团4旅2师的最高主官分别由韩,赵,宋,王,李,张六家掌控。 这6家相互制约,都不想把自己的资源扔给一群不愿意听自己话的战士,特别是该部队已经“哗变”的情况下。 宋家掌控京都卫戍兵团第三旅,董家作为二级家族是他们家附属,两家羁縻千年,早就不分彼此。 被打死的董家子弟在族中地位较高,背后社会关系复杂,这让第三旅上下不想或者说不敢出面营救被困战士。 至于第一旅(韩),第二旅(赵),第四旅(王),第一师(李),第二师(张)这五支部队,他们意见难得统一,放弃困守建筑群的作战部队,留下有生力量进行下一步计划! 御峰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部队已经被放弃,他勒令战士们守住主建筑各个要口,并找来工作人员叫他们立马启动建筑物的防御模式。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厚重的闸门缓缓落下,窗户,大门,所有能透光的地方全部装有防爆盾,此时咣当咣当的闭合,严丝合缝,让外面的暴徒群只能对着关上的大门和窗户无能狂怒。 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有座副门的防爆盾并未落下而是卡在半截不再动弹,暴徒群对着这唯一一道宣泄口进行决死冲锋。 战士们立刻组织防御,前排战士手持防爆盾立座一道人肉城墙,后面的战士持枪扫射,但是弹药早已在先前的战斗中告罄,从盾牌后面射出的火力绵软无力,根本无法阻挡暴徒阵线推进。 于是,战斗无奈转变为白刃战! 此时的建筑总控室,工作人员在战士枪口的逼迫下迅速排查原因,最终发现这最后一道门由于年久失修,内部齿轮卡住了…… “怎么解决?”御峰冷静地询问。 只见工作人员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语数极快地解释说:“可以手动操作!门旁边有安全锁,只要拔掉固定防爆门的安全锁插销,它就会落下。” 御峰点了点头,立马命令前线战士准备反攻,同时对着工作人员说:“你!去前线协助!” 工作人员立马吓得瘫坐在地,急忙哭喊着:“我不去!我不去!” 这工作人员可是在监控里实打实看见这群暴徒手撕战士,并吃其肉喝其血的场景,这特娘的哪是暴徒啊?这明明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啊! 不过最后他还是让两名战士架着去往前线。 御峰没有废话,他率领后方所有还能动弹的战士并跑在最前列前去支援前线。 前线,暴徒群如潮水般反复冲击阵线,最终还是冲垮众战士组成的防线涌入到正堂当中。 前来支援的御峰等人见此立马散开兵线展开战斗。 子弹打完了就用刀,刀丢了就用拳头,如果一点力气没有了,那就甭提会不会误伤友军,直接超载外骨骼,引爆炸药和外骨骼上的同位素电池拉着冲进来的暴徒同归于尽! 正堂中爆炸声经久不绝,御峰打完子弹扔下枪,抽出高分子振动刀想要冲到第一线组织反攻,却被警卫班众人合力按倒,并卸掉了外骨骼电池。 “老班长!老班长!你听我说!”一名战士一边按着御峰一边劝解。 “咱就这点人了!你是咱的主心骨!这些还活着的兄弟们未来就指望你了!” 御峰听到这,稍微冷静了下来,他刚想骂上几句,但是刚刚说话那战士递给身旁几人一个眼神,紧接着这些人怀里抱着爆炸物直愣愣地冲向暴徒群。 御峰瞪大了双眼,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这批战士利用外骨骼提供的强悍力量扒拉开挡路的暴徒,其中一个成功冲出门外,并引爆炸药。 轰隆—— 敌人如此密集的阵型,再加上外骨骼电池殉爆立即带走了数十百来个暴徒。 紧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与此同时,工作人员在战士们的重重保护下终于找到安全插销,可能是战士们的牺牲唤醒了他心底为数不多的血性,他竞拎着防身用的刀砍倒了一个欺身自己的暴徒。 “这里,安全插销在这!抽出来,快!” 工作人员指着一个硕大无比的机械装置,对着身边的战士们说。 战士们立刻转换阵型,一部分人专心对付暴徒,另一部分上前使劲把插销往外拽。 “一,二,拉!”战士们喊着号子开始有节奏的动作。 几秒钟之后,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又是咣当一声,防爆门重重落下,顺便碾死了好几个暴徒。 战士们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对正堂内还剩下的暴徒进行收尾。 又是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冲进来暴徒终于死干净了。 战后,御峰召集各个连队士官盘点损失,听到报告后整个人几乎崩溃。 原本拥有500多口子的加强营,现在只剩下不到200人,战损率超过一半,很多人都是没有弹药后冲上去和暴徒近身搏斗力竭牺牲的。 剩下的人里,好多人受了伤,多是暴徒造成的咬伤和抓伤,一名士官忧心忡忡,低声隐晦地提醒御峰,这部分人可能会发狂。 不过御峰没有听出来其言外之意,只是下令把受伤之人的武装解除,找个空房间集中看押,同时命令通讯员全力呼救总部,请求支援。 紧接着御峰此让所有人聚集在一块较为宽敞的地方歇息,战士们士气不高不低,仿佛战友的死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影响。 御峰本想说两句话,可是太多战友的牺牲让他把想说的话卡在嗓子里。 最后他放弃说些什么,学着战士们闭口不言,找个角落坐下休息,闭目养神。 “营长,旅部来电……”不久之后一名传令兵跑来,他手上拿着步话机,是那种专线的。 御峰略微疲惫地接过步话机,里面传来自己领导熟悉的声音:“小谭啊,这一次,我也救不了你。” 领导开门见山不打官腔,这让御峰有些意外,他连忙表态: “领导,我死了没关系,但是我手下这群兄弟们……” 没等说完,电话那头领导又说:“武警单位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但是你这批人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别激动,听我说完。”领导发觉御峰大喘气,立马打断其施法。 “你们今天遭遇的并不是所谓的暴徒,而是病毒感染者,他们可以通过撕咬,抓挠,以血液,唾液,体液等方式感染正常人。”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刚才上面才向咱们解密的,现在我已经被架空了!根本没有办法调集精锐部队救援,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那边单方面挂断通讯,只留下一个绝望的人扭头看向自己的兵。 车上,御峰停止了讲述,他又变得沉默,再次掏兜从烟盒里抽出烟点燃后猛吸。 看来不需要后方军事法庭审判,光这个抽法有可能把自己提前送走。 岩明这样想。 第78章 噩梦(10) 军车还行驶在路上,入城部队频繁战斗使得路况变得极其糟糕,到处是没时间收拾的残骸,有人的,有车的。昔日文明造物在激烈的战斗下全部成为无用的垃圾。 抗震性较好的军卡正不断颠簸,车后斗里的御峰在说到最后通话时再次沉默,又一次自顾自点燃香烟猛吸。 岩明和明空还想继续听下去,他二人想知道那些英勇战士的后续。 “还有呢?”听得津津有味的明空询问道。 “都死了。”御峰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显得异常平静,仿佛死得根本不是和他朝夕与共的兄弟。 那冰冷的语气,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想得他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怪物。 御峰太冷静了,他从始至终完全在以第三方旁观者的视角叙述故事。 “啊?”岩明发出惊讶声,这很符合他大学生的身份。 明空拉了岩明一把,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死了好,不用在这个狗日的世道受罪了。” 御峰猛吸一口香烟,烟雾从鼻腔初缓缓吐出。 车后斗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连之前三三两两聊天的一众政府单位工作人员都没了动静。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御峰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人不敢再说话。 刚才他叙述故事时众人没有感觉到,可是当他停止叙述后,那股气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让人自觉闭嘴。 此时,头车。 “前面需要接人,停一下。”坐在副驾驶上的武警士官说道,他正在摆弄军用平板丝毫不知道后车发生的事情。 驾驶员领命,点了一脚刹车,在士官拍他后脑瓜子前及时把车停稳。 士官歪头瞥了一眼机灵的战士,半空中的手讪讪收了回去,他没有尴尬的意思而是一脸正气地通过通讯设备联系断后车辆战士。 “下车,准备接收!” 车队停下,岩明所在车上的人都有些疑惑,上车之前不是说这是直达城外安置点的特快专车么? 怎么半路停了? 是不是遭到暴徒袭击了? 每个人心中都闪过不好的预感,除了心大的岩明还有明空。 正当众人胡思乱想之际,一名武警小战士敲了敲后挡板,手里还拎着武器,只听他说:“会用枪的,下来帮忙!” 字越少,事越多,这是所有身穿中山装的单位工作人员心中所想。 御峰掐掉香烟,一声不吭起身从车上跳下去,哪怕没有装备外骨骼,其动作刷流也让行家如明空之流都觉得无可挑剔。 真是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也可以说是暴力机器。 小战士递上去一杆长枪,枪带上面还有发干发黑的血迹,枪身也是污秽不堪,像是从什么地方捞出来的。 御峰接过步枪,按照流程卸下弹匣,退出留在枪膛里的子弹,正反翻看一圈,撸动枪栓,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弹匣,顺手掂量掂量,眉头一皱。 “它的前任主人似乎没有机会开枪。” 小战士没有搭腔,而下车凑热闹的岩明和明空已各自领了一把步枪。 明空全程保持安静,倒是岩明有些跃跃欲试,兴奋写在脸上。 人在上头时总是会干出匪夷所思的事情,岩明同样不例外。 金手指,平端枪身,枪口指人,所有的忌讳几乎犯了个遍。 明空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绽起,压着嗓音说:“把手指头撒开!把枪带挂上!” 岩明照做,只不过挂枪的时候给人感觉充满喜感。 “你这么挂是想上吊么?斜挂!斜挂!” “你特码再用枪口指我一次,老子就先把你崩了!” “不是你听不懂人话是不!” “来来来,告诉我谁教你用枪的?回去后老子让他到后厨养猪去!” “不是你这些天都学了个寄吧啊!” “来来来,我考考你,这个是什么?”明空指着枪身的某处部位问道。 “快慢机?这不刻得字么?”岩明挠挠头,握枪那只手的大拇指不知道按到哪,只听清脆的咔哒一声,一旁暴力教学的明空身体不由自主的抽紧。 这byd的把保险打开了! “尼玛的,我就*……”电报明空上线。 御峰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这场闹剧,他走到二人旁打断明空,严肃地对岩明说:“我只说一遍,你按照我说得来。” “奥,好…”明空小鸡啄米般点头。 御峰手持步枪,亲自演示。 大拇指往上扒拉,咔哒一声响,枪击保险打开,再次往回扒拉,又是一声脆响,枪击保险关闭。 扭动胳膊将枪身翻面,食指靠住拨片往上扒拉,全自动,拨片回移原位,半自动。 “你搞明白这些就行了,打得准不准靠你自个悟性。” “哦,希望你别那么快没,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岩明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 他将一切照做,不得不说还挺简单的,至少他现在是这么觉得的! 御峰说完做完这些,转身随着武警大部队离去,而岩明还有明空则跟随负责发枪的小战士身后跑动。 几分钟后,队伍到达一处小区门口。 十几名战士抢占位置持枪警戒,将枪口瞄准暴徒可能出现的地方,每个战士都很紧张,因为小区门口属于十字街口。 时不时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暴徒让战士们不得不开火震慑或者干脆扫射弄死。 小区里连绵不断的枪声冲击耳膜,开火散发的硝烟直奔鼻腔,眼前是被子弹杀死的暴徒,从尸体流出的鲜血将眼睛映得血红。 岩明不一样,他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 张大嘴巴啊啊说不出话,耳边嗡嗡作响。 他愣神的功夫,明空拽了他一把。 “别看!别多想!要冷静!” “我冷静个寄吧啊!” 岩明手指着街道不远处摞得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嘴边开始哆嗦。 “这特娘的不是屠杀?!” 这是岩明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此时他的脑袋已经锈住根本没办法思考,这是受到强烈精神刺激导致的。 “还行,没吐出来,我记得我第一次见过这种场景是在国外维和的时候。” 明空还想多说什么,却被御峰无情打断。 “来了!” 街口,一群暴徒出现在武警队伍视野中,这一批里有几十人,年龄不一,有老人小孩,还有妇女。 这是暴徒么?当然不是! 现在称呼感染者恐怕更为合适一些。 感染者发出嘚嘚嘚的磨牙声,带头的家伙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白某一瞬间与警戒的武警士官对视。 双方最近距离只有五十米! 然后,迎接它的是一发精准而又致命的子弹。 脑浆迸裂,半个脑袋消失不见,武警队伍里的狙击手一如既往地准。 活人纷纷举枪,透过瞄具锁定目标,三点一线,紧接着开火。 没有想象中的按住扳机不松手指。 单点模式,连续扣动扳机,一发两发打不死,只有爆头才能让敌人彻底死机。 普通弹药按理来说杀死普通人类绰绰有余,但是在面对感染者时却有些力不从心。 肢体破坏了又怎样? 感染者的从不在乎他们的身躯,他们脑袋里只剩下两个单词:进食!进化! 第79章 噩梦(11) 曾有位人说过:“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京都市,某小区大门外。 武警战士们分批更换弹匣,检查枪械,在阵线之外是倒毙的几十只活尸。 有些还没死透的躯体正不断抽搐着,不过警戒的队伍里没有人上前抵近使用步枪收割。 没有必要,而且相当之危险。 岩明过足使用步枪的瘾,虽说他枪法烂得一批,一整个弹匣只有廖廖几发命中,但是这可不妨碍他在明空面前大肆炫耀。 “你小子!往后别使步枪了!”武警队伍中,一名较为年长的老兵上前夺过岩明手里的步枪,关闭保险,卸下弹匣,子弹退仓。 发觉枪膛内没有子弹后顺手将步枪扔给同袍,自己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扔给岩明。 转身的时候嘴上还嘟囔着没见过这么废物的二世祖…… 岩明脑海自动过滤武装战士的牢骚话,他双眼放光盯着明空手中的步枪,其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想都别想!”明空好不容易熬过这家伙喋喋不休的嘴,终于清净一会。 刚刚自己又领了几个弹匣还有几包弹药,见到岩明这副能吃人眼神立马表明立场。 “老实给我压子弹去!” 明空说完将空得弹匣还有子弹递给岩明,指使他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至于打枪?求求你可别祸害子弹了! 在小区里的武警战士三三两两护着接送目标出来,士官作为负责人一个个确认身份。 在武警带来的灯源照耀下,逃出来的民众个个脸上挂着释然,惊喜之色。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撤离资格。 核实核实!核实通过的站在一边,无法核实或者核实不过的直接扔到另一边。 有一些没做过新式血检,无法确认的,士官同样不含糊,该怎办怎办,老老实实给我到不可撤离那一伙去,哪怕你爹是京都市市长都不行! “凭什么?我爹是大佬!大佬你知道么?”有一位年轻人吵吵嚷嚷,情绪激动,显然不服士官将他归为不可确认身份,也就是不可撤离那一边。 因为这小子在系统里居然查不到新式血检报告! “大佬级别你特码住这破小区?”士官冷笑揶揄一声,没有多搭理出声那小子,挥挥手让自己人驱赶他,同时继续紧迫地核实人员。 “长官,我通过血检了,这是我妻子儿子,我用命去保证她娘俩绝对……”轮到一个中年人时,他一手拖着孩子,一手紧攥妻子的手,在士官面前苦苦哀求,不等他说完,士官便回应道: “老子接到的命令是要有完整手续,做过新式血检并显示为a类型的才能撤离,噢,现在a类型变为甲类型了。” “你孩子手续不全,还没有做过血检,不行!” 士官的语气毋庸置疑,不留余地。 中年男人怪嚎一声竟啪地抱着孩子在众目睽睽下跪地,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尊严。 他得语气也从渴求变为哀求,一时间声泪俱下,孩子也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让已准备撤离和不准撤离的两伙人触景生情,同时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一个又一个人站出来为中年男人发声,他们斥责武警战士,把他们贬得什么都不是。 关键在于这群文科班出身的大佬个个怀中颇有油墨,骂起来更是引经据典,没有半个脏字,作战人员里面也就为数不多几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能听明白个大概。 士官一直在忍耐,刚开始刚正不阿的气势也有些下降,不由得放低声量来安抚众人。 他反应过来以这些人背后的社会关系,想要秋后算账弄死自己就跟捻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自己最好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士官说话间脸上挂着犹豫之色,将出发前自己长官再三交代给自己的死命令忘得是一干二净。 连当官的都已动摇,就不要指望没有多少主见的普通战士站出来上级的上级的命令。 虽说在部队建设过程中每年都强调要提升基层官兵主观能动性,让战士在行动之外能够畅所欲言,提出意见。 可是在行动过程中,还不是直属长官说了算?若是长官没了权威,那还带个屁的队伍! “我——我——”士官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这群被救出来的大佬见其动摇,马上换上另一副嘴脸,开始画大饼,摆好处,循循渐进,争取击溃士官的最后一道心里防线。 为什么扛枪的都要听他们的?只能说在左右人心这方面,他们属于站在金字塔顶尖那一批人。 御峰阴沉着着脸,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闹剧。 他听到了许多重要字眼,如血检,身份核实一类的玩意。 时间宝贵,善于抓重点的他扒拉开身前警戒的武警战士,来到一众被判为不可转移的群众前,端起枪指着那个话最多,最会带动情绪的家伙扣动扳机。 “亢——”这一声枪响并不起眼,但却让人群炸了窝! 大部分人停下叭叭的小嘴,只剩下几人还在劲头上持续不断地输出,见有人被一枪撂翻才瞪大眼睛,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讲不出来。 神经大条的武警战士们迟滞地反应过来,他们立刻上前控制住御峰,收缴其枪械。 负责分发枪械的战士随同袍动起来之余,心中后悔为什么要给那家伙发枪! 这不是纯添乱么?发枪的武警战士胡思乱想,有些心虚地偷偷看向远处的领导,在发觉领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且没有立即表态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领导,向来没有报隔夜仇的习惯,有什么事基本当面摊开来讲,这也得罪了不少行政管理那边的军官,干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士官,士官长这俩职位上左右横跳。 “特奶奶的!”士官大吼一声,显然是受够了。 士官做出自己的选择,在部队体系里熬打这么多年,有些道理终归还是懂得。 县官永远不如现管! 且不说这些家伙回去后能用什么手段报复自己,但是只要自己粗心大意,或者搞后门送到后方几个不合格的,并被稽查处的查出来,那么现管一定会扒了他这身皮,没有一点情面可讲,没有一点可解释余地。 想通这层,士官最终还是执行最开始的命令,强令手下战士将能撤离的和不能撤离的强行分割开来。 完全不顾这些人的哀嚎声,还有求救言语。 有一些人是尾随武警出来的,他们的勇气早就在随武警突围的路上用得干干净净。 本来希望就在眼前,可是带队主官不讲情面,没有丝毫同情心,严格按照命令执行。 有人崩溃,有人咒骂,有人动手。 动手之人迎接他的只有一枪托! 武警战士里不乏一些十二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他们混完初中,混完技校高职,从小学毕业以后知识就再也进不到他们脑子里。 这部分人毕业成年后奔着武警部队高薪待遇而来,平时也是刺头的紧,让老兵一顿收拾才有所收敛。 现在这种环境下,要不是士官平时约束的好,并没有下达明确命令,怕不是从眼前这群人说话起皮开始就会动手! “别打了!别打了!”先前最为嚣张的几人哀嚎着,战士下手极其地黑,多次镇暴经验让他们知道哪里是人的弱点。 打不死,还能让对方吃满苦头。 只是几分钟,队伍便将两波人彻底分割开来。 其中有一部家属实在气不过,也不再朝士官恳求,咬着牙冲向另一边不能撤离的家人。 他们紧紧相拥在一块,啜泣着。 一些收到惊吓的婴孩哭闹,比枪声还要刺耳,部分良心未泯的战士看着不能撤离人群的孩子,心中除了暗暗叹气,什么也做不成。 谁让你不做血检,手续不全呢?这部分战士心中如此劝慰自己,下手时也掌握分寸,击倒不服管教的人即可,没有彻底下死手。 岩明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他默然低下头,不想和那些绝望之人的双眼对视。 那会使得他愧疚,心中不安。 哪怕多年以后,岩明也会想起那个晚上,想起那些绝望之人。 从理智上,包括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上看,士官做得一点不错,尽其最大努力将损失控制在最小值。 但是从人得情感上来说,岩明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哪怕,哪怕那天晚上他能站出来说些什么也好,虽然不能左右局势,但是会让他心里面好受一些。 而这股遗憾,将伴随自己一辈子,带进坟茔之中。 第80章 番外篇2(云明) 一发照明弹升上天空,照亮天际。 云明麻木地拖着战友的尸体回到整片驻扎区唯一一座钢混结构碉堡里。 排长已经牺牲,整片防守阵地里拉不出七八个活人,用来逃生的车辆在乱战中击毁,此时还在熊熊燃烧。 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人心烦意躁。 “我们其实该走得……”一名义务兵战士怀里抱着步枪嗫嚅着,他紧了紧衣领,眼角似乎有泪水划过。 云明脑袋里自动过滤这段丧气话,他将牺牲战友的头盔缓缓摘下,看见其天灵盖上有个异常恐怖的伤口。 那是自动步枪抵近射击造成的。 云明吸了吸鼻子,只闻到硝烟和腥臭血液合成的味道,很难闻,又十分上头。 他低头翻找队友的装备,很可惜的是对方身上的装备多有破损,特别是自己需要的防毒面罩早已报废。 云明没有泄气,他扔掉没用的东西,挽着枪带将步枪挂在胸前,走出掩体继续在一片残骸中寻找自己人的尸体。 “走不了的,营部已经失联,外面到处游荡着怪物,跑不出几里地,我们就会被撕的粉碎……” 堡垒内幸存队伍里,一个老兵战士开口说道。 “他们是地狱里爬出的魔鬼么?”义务兵颤抖着提出疑问。 “我不知道……”老兵双目失神无助地摇头。 排长没了,几个班长也没剩下,现在这里最冷静,官职最大,同时还能拿主意的只剩下云明。 而云明这个家伙还在外面给战友收尸。 当他把最后一具尸体拖拽进来时,众人将目光锁定在其身上。 “我们还剩下多少弹药?” 云明问大伙。 面对队伍主心骨的问题,几个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抿嘴不肯说话。 “要是都没有的话,下一波就准备上刺刀吧!” 云明倒也光棍,直接冲众人下达命令。 剩下几个人,包括无比害怕的义务兵,在听到命令后抽出刺刀,挂在在枪上。 义务兵依然害怕,老兵依旧走神,可是在面对命令时,他们仍然会下意识地去做。 一个多小时以前,从北面过来迁徙过来的怪物十分凶残,一接触就让武德充沛的边境守卫排吃了个大亏。 怪物们有着异常恐怖的生命力,面对动辄能致人死地的热武器,他们多数不躲不避,以肉身硬扞! 在怪物群中,有一些可以归类为高级货的家伙,他们往往躲藏在同类身后,在接近防线时骤然发难,无比强大爆发力让战士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当时排长居前指挥,猝不及防下让数只凶悍的怪物扑倒,片刻间身上零部件分家,死得不能再死,连惨嚎都没来得及发出! 于是,一些新兵替他们已经牺牲的排长大呼小叫,脱离作战岗位,当场溃逃。 在乱战之中,溃逃往往会死得更快! 只有少部分保有勇气的战士坚守防线,他们扣动扳机将子弹送进怪物的肉躯之中,面对那些避无可避冲上前肉搏的怪物,他们也会抽出近战武器,面目狰狞地扑上去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一场激烈的战斗后,怪物一方愣是和边防战士打出一比一的战损,其中大部分战果是战士们心理崩溃溃逃造成的。 当人没有勇气,给再好再多的武器装备也是白扯淡,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成为怪物口食。 战斗结束后,打扫战场,给没死的怪物补刀。 怪物之中多有老人,女人,孩子,身上的装束可以很轻易地猜测出他们来自北国。 受伤的战士在云明领导下集中在一块,重伤员看运气,轻伤员则和他一起打扫战场。 然而,变故再增。 一些轻伤员干着干着活便突然栽倒在地,没等周围战友上前帮忙,他们又直挺挺地站起来。 借过月光,云明发现他们变得与众不同。 那是一双只剩下眼白,没有瞳孔,没有虹膜的眼睛。 他们变得如怪物一样嗜血,好斗,在转变完成那一刻迅速扑向活人! 迎接他们的,只有连绵不绝的枪声。 云明当机立断做出自己的选择,那些聪明人同样不例外。 这场变故,使得本就战斗力不足的边防排雪上加霜,又一次失去多个勇猛战士。 战斗结束后,每个人眼中都闪过困惑,恐惧,迷茫等神色。 云明安抚众人,“送行”那些受伤异变的战友,自己则闷声继续收殓同袍尸体。 时间回到现在,又有一小股怪物游荡到哨所附近。 借着照明弹发出的红色光芒,众人远远望去,只见将近百头的怪物呈扇状围拢过来,每个怪物之间留有很大空隙,显然是想避免重火力打击。 和第一批聚在一堆乱哄哄冲上来的怪物群相比,这一批恐怕更难解决! 云明没有表态,他冷静地指挥众人将混凝土堡垒大门锁死,透过射击口架起29式重机枪,将新得弹链上膛,通过准星牢牢锁住头前奔跑的怪物。 200米,150米,100米…… 照明弹完成自己的使命,缓缓下坠,良好的视野逐渐消失,就如诸多活人心中的希望一样。 皎洁的月光在血色浸染下变得妖异,云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到有些疼痛。 50米…… 这个距离,就是一头猪都不会脱靶。 “开火!”随命令而来的是29式重机枪的咆哮声。 一连串长点射打过去,在夹杂的曳光弹指引下,云明不断变换方位,将一头又一头怪物打成碎泥。 12.7mm口径机枪一如既往地可靠,没有碳基生物能在它面前走上一个回合。 袭击哨所的怪物群如割麦子一样倒下,重机枪射界之外,多杆班用机枪,步枪全力火力压制,不在意弹药消耗。 战士们尽自己所能将怪物赶进重机枪的射杀范围内。 “咔哒——”弹链已然消耗。 云明戴上隔热手套,熟练无比将冒烟的枪管拆卸下来换上一根备用枪管。 一旁的义务兵控制自己发抖的身躯,尽力将新的弹链安装上去,颤抖着拉栓将子弹上膛等候主射手云明接管。 重机枪又一次咆哮起来,怪物一个接一个被不可阻挡的火力打碎,半数怪物死于其枪火下,众人眼中闪过希望,他们觉得自己能赢! “咔哒——”重机枪又一次哑火,云明刚刚戴上手套准备卸枪管,义务兵这时哭丧着脸大喊着:“班长!没弹药了!” “什么?!”云明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不明白为什么弹药用得这么快。 义务兵手指着不远处一箱又一箱封装锡条已经打开的弹药箱说:“班长,真的没了!” “我不瞎!”云明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他将挂在身后的步枪提到身前,招呼充当副手的义务兵挪走重机枪,紧接着持步枪朝外面的活尸继续射击。 没有重机枪压制,怪物们佝偻着腰,冲锋起来更加肆无忌惮,战士们往往打光半个弹匣堪堪能取得一个战果。 这群怪物群中不乏有用胳膊挡子弹的狠角色。 平常几发弹药就能打碎的血肉胳膊,在怪物身上得不到体现。 如果眼神好,能看见子弹砸在怪物躯体上爆出一朵又一朵血花,但是子弹很难造成空腔效应! (前面进去,后面破一个大洞出来。) 这不符合常理! 但是没有一个战士去深究,他们只想活着! 想要活着的唯一办法就是干掉眼前这些碍事的家伙,等待后方大部队支援。 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一个个战士耗光长枪弹药,不得已抽出手枪继续射击。 仅剩十几头怪物面对手枪弹避也不避,一部分头铁,是真的头铁的怪物甚至能硬接手枪弹,子弹在其光秃秃的脑门上仅能留下一个凹坑。 手枪的对怪物威慑力仅此而已。 怪物最终还是冲到哨所射击口,他们用身躯堵死一个又一个射击口,杀红眼的战士收起手枪,拎着步枪重复校场上练习多年的刺杀动作。 可是无论刺刀捅过去拔出来多少下,除了从怪物身上溅射出的黑红颜色污血外,战士们没有取得哪怕一个战果。 而部分怪物堵死射击口后,另一部分怪物开始砸门,企图依靠蛮力破障! 堡垒钢门能硬抗流弹射击,本就不薄,除了炮弹或者炸药以外,云明从军多年还真没见过能靠蛮力打开的。 然后今天他就开了个大眼! “咣!咣!” 钢门上的榫卯结构一点点变形,整扇门呈现一丝丝肉眼可见的弧度变化。 云明撇眼发现这一幕后急忙停下刺杀动作,大声招呼众人:“守门!守门!” 老兵第一个停下,他环顾四周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只见他在堡垒内搜罗一圈将一箱子未使用的反坦克地雷拖到门口,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开始布置。 “老头子你特娘疯了!”云明口头上这么说,随后发觉过来众人好像没有什么手段可以阻止对方破门进来,并对众人展开可能一面倒的屠杀。 “后生仔!咱们没得活路!”老兵脸上闪过坚决之色,他不顾另一名扑过来怕死的战士,依旧将地雷从箱子里搬出来,冷静布置。 所谓布置就是拆除引信,将地雷扔到一块当做大号tnt使用。 老兵的腰间围满未曾动用的手雷,恐怕和怪物群的第一次接触,就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兵油子意识到自己早晚有那么一刻。 有那么一刻和自己的前辈一样壮烈牺牲,拉着敌人同归于尽,只为保护后来者,将属于连里的精神传递下来。 什么样的精神呢?老兵已经记不住。这么多年来他习惯照顾新兵,时不时和长官顶嘴,保护新人脆弱的,仅剩的尊严。 云明刚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另一名战士一把扯下挂在脖子上的兵牌和长生锁塞到其手中。 他拎着一堵防爆盾立在云明身前,话声也从前面传出:“给咱9连留点骨血!你有主意,你不能死!你在,咱们连的魂就在!” “疯子!”之前扑了个空的战士坐在地上如此说道。 他嘴上骂骂咧咧,但是拍拍屁股后义无反顾地加入到老兵的行动当中去,作为排里为数不多精通爆炸物的技术兵,这一次他也没有以往的傲气。 这些人里,义务兵被几个老兵推搡着塞到云明身后,他们齐齐摇头,拿着能充当掩体的东西逼着云明和义务兵靠在角落。 他们自己则在前面充当肉盾抵御待会的爆炸物还有冲击波气浪。 “给他来点狠的!” 技术兵话音刚落,钢门毫无征兆地栽倒,在最后一刻他推了老兵一把,而自己却被几百斤重的精钢大门压死在地上! 所有怪物疯了一样涌入,其中一头张开血盆大口扑向老兵,老兵甚至能闻到它口中的腥臭味。 “要是有根烟就好了……”老兵嘴上嗫嚅着,毫无不犹豫地拔掉手雷插销。 “轰——!” 平地惊雷,破片四射,火光,烟雾充斥着堡垒内每个角落。 连环爆炸声,一轮又一轮恐怖的气浪荡漾,将火光,还有烟雾通过堡垒大门,射击口送出。 大难不死,乘马疾驰而来的暗哨老兵在几百米外的山坡上完整目睹了这一幕。 火光之后,归于沉寂,烟雾滚滚朝天逸散。 堡垒建筑就好像老烟民一样,脑袋上的各个口子皆在吞云吐雾。 来晚了! 暗哨调转马头想要赶回营部,他清楚地知道在那种爆炸冲击下根本不会有活人,甚至他都能联想到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除了光棍三爷,其他的人没有魄力和勇气使出。 但是驱马刚刚跑出一段距离,暗哨再一次调转马头,奔向还在熊熊燃烧的混凝土堡垒。 万一呢?万一还有活人呢? 暗哨心里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抽打坐下良驹火速飞奔。 临近昔日营区,他便大声呼喊:“有活人吗?有活人抓紧吱个声!” 回应他的,只有草原上刺骨的风声,还有可燃物燃烧产生的噼啪响声。 暗哨不死心,他没有检查最可能藏人的营房,而是拎着枪一路小跑奔向还在燃烧的堡垒。 站在大门口往里扫了一眼,门口只有一具又一具烧得焦黑,辨认不出原主的尸骸残片。 可是当他扫向角落,看到了堆叠在一起,较为完整的诸多尸体,心中顿时了然。 他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戴上防毒面罩,毅然决然闯入火海中,目标明确,扒拉着战友的尸骸,企图找出一个还活着的同袍。 长生天再上!他还真翻找出一个还带气的同族之人。 他二话不说将身体大面积烧伤的战友扛起来,顾不得爆炸可能给战友造成的内伤转身外跑。 这一波三折将暗哨折磨得够呛,可是当他抢出一名还有气的战友时,其心中喜悦是无法用言语所表达的。 堡垒还在二人背后燃烧,数十位战士的忠魂盘旋而上在天上化作星光,深情地注视着幸存的二人…… 云明篇(完) 第81章 噩梦(12) 除了部分愿意和家人同生共死的人外,岩明在这一刻深刻见识到人性之脆弱。 因为任职级别,还有该死的社会关系迫使每个家庭的撤退名额有限。 比如一个小卡拉米级别的公职人员,算上自己至多有三个直系亲属撤离名额。 要么放弃老婆孩子,要么放弃生养自己的爹妈。 很难抉择对不对? 这种没有一丝人群味的规矩让岩明怒了一下,也仅仅是怒了一下。 对于此,带队士官在人群前没有做出半分解释,他只当着大伙面说这里不存在有人不走,就会空出多余撤离名额的情况。 你不走,那就等于你自愿放弃本次撤离机会! 士官说话时,在“本次”二字上咬得很重,不过站在这里的人精哪个不知道,错过这次撤离,下一次大规模撤离行动,怕不是要躲在家里担惊受怕,等到猴年马月才行。 于是有些家伙挂上虚伪的嘴脸,开始给自己的至亲之人画大饼,时间紧迫下他们的獠牙已然显露出来,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去编织谎言。 “艹!”岩明实在是看不下去,他拉着明空先行一步随着第一批确认好的被撤离人员一同返回车队。 撤离车队停驻的时间里同样不安生,前前后后打了多次激烈战斗,击杀数波汹涌而来的活尸群。 前面负责开路的装甲车机炮弹药即将告罄,急得车长在通讯频道里反复催促武警士官抓紧时间走,再特娘不撤,就彻底出不去堵死在城里! “咚咚咚——”又一波活尸从道路另一头席卷而来,军卡上架设的29式重机枪迫不得已率先开火。 用来开路还有断后的装甲车没有参与战斗,两位车长要留着为数不多的机炮弹药给众人谋求一条生路! 战斗十分激烈,护卫车辆的战士聚拢到一块朝活尸群倾泻弹药。 时不时有手榴弹甩出去砸进活尸群中,引起巨大的爆炸声,散发出呛人的烟雾。 沙石混着已死之人的血肉高高扬起,哗哗落下。 打红眼的官兵战士顾不得保护什么人民财产,一切以保护自己和战友为主。 这一波的活尸群进攻再次宣告失败,除了在马路上留下百来具尸体,毫无建树可言。 战士们在各自班长的呼喊声中分批换装弹匣,并清点弹药,投掷物,为下一次战斗做准备。 数次战斗中总有一些倒霉的战士被抓到咬到,有得干脆被咬穿脖子,一死百了。 剩下那些受伤的战士多数在自己人复杂的眼神中扣上全覆盖式透明防毒面罩,被战友用尼龙扎带捆绑四肢,集中扔到车队其中一辆军卡后斗里。 受伤之人煎熬地扛到彻底异变,张排长会及时出面开枪结束其痛苦。 “马子涵,咬伤,位置:右胳膊,伤口深度,目测两厘米,从咬伤到异变共花费大概十五分钟。” 张排长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对着随军技术员说道。 技术员使用军用平板飞快地调出排长所说名字战士的个人信息,勾选其已阵亡,并在结语里写上排长刚才说得那段话。 “有个抓伤的,位置是……是什么来着?”技术员挠挠头,有些尴尬地问道。 张排长走在前头,回头看了一眼技术员,语气有些冰冷:“右脚腕,从受伤到异变,共花费72分钟,而那道伤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技术员无视张排长不快的语气,他这种“搞科研”的几乎都没什么情商。 如果有情商,也不至于干现场调研,还是随军进城搞撤离行动的此类要命活。 搁实验室里老老实实做实验出数据它不香么? 为啥说这是要命活,从大部队进城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成建制失联数个连队。 还都是那种轮战上过边境战场的精锐连队! 自己这支部队本来是要按撤离路线走得,谁成想戍守撤离路线的友军被打散,这便导致车队只得绕路避开露天饕餮盛宴的活尸超大集群。 这一绕路还让总指挥部临时添加一项撤离任务,去某小区接一些名单上的大人物,顺路接应失去撤离能力的友军。 负责车队安全的士官敢怒不敢言,只得让车队停下,自己硬着头皮领一部分战士前去接应。 这车队停下可就成为活尸眼中的活靶子! 当前时间段,普通人早就躲藏起来,还能在街上晃悠的多是拿枪的警务人员,还有嗜血恐怖的异变者——活尸。 两伙人见面就掐架,不死不休。 好在入城部队早有准备,补给较为充沛,轻武器弹药上还算够用,但重武器弹药如装甲车的双联机炮炮弹,用一发少一发,只能回驻地补充。 现阶段京都活尸还没有出现关外前线的可怕异变者,轻武器还算够用,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轻武器的威慑力只会越来越弱。 现在城中有大量未撤出的无辜民众,部队不可能使用大当量重杀伤的重武器无差别攻击。 “你说上面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张排长投出话题,询问还在一旁忙活的技术员。 “张哥,我不知道。”技术员的回答不出所料,一如既往地能将话题掐死在苗头里。 张排长的眉毛不可避免的抖动两下,他想要说些什么,随即摇了摇头,选择换一个话题。 “你有老婆没?” 技术员上下打量张排长,露出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只见他语不出惊人死不休:“有啊。” “哦——嗯?卧槽!” 张排长惊呆立在原地,没等他继续问,人家技术员自己打开话匣子。 “我对象长得老好看了!人美心善,还是高学历,博士后……” 说着说着还使用军用平板这顿划拉,在相册里找到他对象的照片拿给张排长看。 张排长看完之后怎么说呢? 心里有一万句mmp但是只能挤出一丝笑容:“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同时张排长想起来自己倒霉催的感情经历,眼泪快要不争气地流下来。 说什么自己授衔就结婚,自己费那么大劲在部队里考军校,人家倒好,在外面玩得挺花。 好不容易等自己有机会长时间外出,乘火车从安西出发跨过几千公里到京都来找她,不坐飞机坐火车,只想留下为数不多的津贴买礼物,想给她一个惊喜…… 到京都好不容易(死皮赖脸)约到她出来,人家倒好左手牵一个,怀里抱一个,脸上写满不耐烦与嫌弃。 bgm适时响起。 “旁边再跟两个小朋友……” 回忆结束,有人破防,但是我不说是谁。 “咦,你看那人怎么哭了啊?” 岩明手指着武警队伍里一名肩上扛衔的战士,那人正蹲在路旁啪叽啪叽掉眼泪,另一个瘦弱的,看着就像科班出身的人在一旁滔滔不绝说着什么,不过距离太远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明空扫了那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回复:“一天天的净整那些没用,心里头没个正事!” 说完叫住一名武警战士,将手里的步枪交还给人家。 岩明撇撇嘴,耸肩从腰间抽出手枪交还回去,俩人再次回到刚才的车后斗里,插科打诨(主要是岩明)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一众搁车上瑟瑟发抖的众人甚为惊讶。 “你看我干啥,我脸上有东西?”岩明见车上的人都盯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说完自己还摸了摸脸,脸上疤癞确实不少,该死的青春期! “你们不怕死?”其中一人发问。 “怕啊!” “你知道不知道从你们走后一直在响枪?”提问那人忍不住再次说道。 “哒哒哒……”安静片刻,枪声再一次响起且连做一片,比过年放鞭炮还要热闹许多。 岩明放轻松,评价道:“枪声不绝,那就说明咱很安全,如果这城里跟鬼一样听不到哪怕一点声响,你自己心里合计合计,哪个更可怕?” 听完岩明这套解释后那人不再说话,算是默认这套歪理。 第82章 噩梦(13) 武警士官掩护队伍狼狈地退回车队,一路上断后折了数个和自己有多年感情的老弟兄。 士官一脸晦气地找到搭档,见他蹲在地上埋头痛哭,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给人家踹翻。 “你干嘛!”张排长止住哭泣,双手撑地,屁股与大地亲密接触,有些悲愤地大声质问士官。 刚才播放悲情魔音的技术员此时像个鹌鹑缩脖子不敢言语,生怕激怒满脸杀气的士官给自己也来上一脚。 不得不说,自打天杀的技术员不再炫耀后,张排长的心情突然好上不少。 “有哭那力气朝敌人使去,那么多人看着呢,丢人不丢人!”士官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排长搓了两把脸,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他站起来恶狠狠斜眼看技术员,好像在说:你小子最好把秘密烂在肚里! 是的,刚才张排长把压积在心里深处多年的秘密全抖搂出去喽。 张排长这时候纳闷为啥刚刚听技术员炫耀时自己那么难受,心里脆弱,偏偏有一股不得不诉说的欲望。 士官则想着上去给他两巴掌,看他还发不发癫!都什么时候还在哭? 哭!哭特娘的也算时间! 时间怎么经得起浪费? “抓紧上车,mlg八字,不管上面再给我下什么命令,老子说死也不干了,大不了回去扒我这身皮,都是肩上扛着一个脑袋,了不起枪毙算逑!” 士官一边朝张排长发牢骚,一边大声命令四周戍卫的战士们抓紧时间上车撤离。 战士们听到命令后如临大赦,一个个有组织有纪律地相互掩护上车,装甲车立马五档起步窜出去,可不管什么发动机受损。 装备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想算账先得等老子活着回去的!这是头车车组成员内心的真实写照。 “你小子慢点!”武警士官位于车队第一辆军卡副驾驶上,手握步话机招呼头车车长。 装甲车跑得飞快,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与车队脱节,不知道的还以为装甲车放弃车队跑路呢! 士官说完话过去几秒后,头车车长的讪笑声回传过来,同时还有他沙哑的嗓音:“晓得,晓得。” “别整这死出奥!你是不是又特码在车里抽烟?”士官皱着眉头质问,他隔着步话机都能闻见烟味! 此时,装甲头车内部。 车长李纪辉慌忙掐灭香烟,摆摆手想要驱散烟雾,车内的其他人员早早装备上防毒面罩,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嗯,来自内部的敌人。 二手烟的伤害恐怖如斯,多数情况下防不胜防啊! “这犊子怎么知道我抽烟的?”车长低声嘟囔,他眼神示意通讯员更换频道,询问一下后车情况。 通讯员照做,一番操作后,殿后装甲车车长的声音传来:“一号,一号,这里是二号,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完毕!” 还整得挺正式的,戏也挺足! 一号车长表情十分精彩,他脑子里过滤一番信息后对着耳麦说:“老二,你那边还剩下多少弹药?完毕!” “磕——” 一番杂音后,二号车长的声音回传过来:“机炮还剩下100多发,19式班机倒是还有两个基数,完毕。” 一号车长回传他所在车辆的剩余补给,随后再一次接通与士官的频道。 “董小子,咱们快出城了,跟紧!” …… 1月16日,凌晨两点。 城乡结合区,京都卫戍兵团军事管制区。 自灾变发生后,整片军事管制区全面戒严,实行宵禁。 周边建筑全部由卫戍兵团战士犁上一遍,活人留下集中转移,感染者杀无赦! 灾变发生的太快,许多民众没有心理准备,见到“杀红眼”的卫戍兵团战士,有人崩溃,有人反抗,有人摆烂。 众生像上演,民众负面情绪居多,卫戍兵团战士执行任务受到诸多阻碍。 好在卫戍兵团也有他们的秘密武器,那是一支不存在番号的部队。 现在,正是动用它们的时候! 京都卫戍兵团驻地,校场。 “哒—哒—哒—”沉重,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回荡在校场之上。 装备新式外骨骼,附加厚重合金装甲板的战士们迅速集结,找定位置后站得笔直。 枪械多数挂在后背的磁吸卡槽中,部分装备有单兵重武器的战士则将其抱在怀里。 眼前这支部队沉默得令人发指,集结完毕后等候主席台的誓师大会。 这支部队的指挥官肩扛两颗大金星,妥妥的高级将领,在主席台上注视着自己的部队。 台下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已怯场,但对于身经百战的指挥官来说毫无影响。 指挥官只说出两个字:“出发!” “哒—哒—哒—” 战士们再一次迈着整齐的步伐轮番登上各类载具,精密得犹如一台早已校准好的机器。 过程中无人呼喊指挥,每个人仿佛都知道自己需要干什么,完全不需要调度。 而在神秘部队出发后不久,第一批撤离车队姗姗来迟,终于进入这座固若金汤的军事基地。 “快!快!”中部战区的后勤人员招呼战友接应开进校场的车辆,在信号员的协调下,每辆车进入指定位置,停放好。 随后一脸疲惫的战士优先下车,在车下早已等候多时的后勤人员帮助他们卸除厚重的防护装备,统一扔进一个个大铁盒里。 大多数战士麻木地照做,只有一小部分人死死拽着枪带不肯放手,眼神中透露着恐惧,绝望。 “有烟么?”其中一名武警战士卸掉防毒面罩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一旁会来事的后勤战士直接掏出一包扔给他,并迅速缴了他的枪。 “去后面歇着,不用你们出任务了!” 武警战士微微点头,不知是因为天气冷冻得还是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拿烟的手微微颤抖,死死攥紧烟盒,使其变形。 “别想那么多!走走走!”后勤战士为他披上毯子,同时驱赶着让其赶紧腾地方。 随后下来的是被解救的民众,从这开始哭喊声响成一片,不知那是得救后的喜极而泣,还是抛妻弃子苟且偷生后的无助后悔。 不论因为什么哭得,对于后勤战士们来说都不重要,哪怕被这股巨大的情绪所感染,他们也要咬着牙尽快安排这批人,腾出场地为下一批车队到来做准备。 岩明二人恰好在此列,俩人昏昏沉沉地下车,下车后看着眼前一副鬼哭狼嚎的场景,同时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御峰在二人后面下车,刚从车上跳下来,几名装备外骨骼,身上闪烁白色led灯,头盔有数道白横的宪兵战士立马上前将其拷住。 车上还有一些精神受到刺激的战士,军医上车后一个接一个检查,随后挥挥手示意后勤战士帮忙扶下车。 岩明二人随着涌动的人流前进,最终来到一座厂库前,众人按照要求排队站好,开始登记,顺便检查。 说实在的,检查显得有些多余,岩明可知道被那群鬼东西抓伤咬伤之后,短则几分钟,慢则几小时就会转化为嗜血怪物。 这一路上,有很多点背的战士被自己人处决,特别是临近军事基地的时候,士官长直接放弃车队里那辆载满感染者的车,亲自拎着一把步枪去送兄弟们上路。 而这些都是御峰回来后和岩明讲得…… 第83章 往事如烟 2040年1月16日,中午12:32。 从昨日第一场暴动算起,时间已过去16还是17个小时? 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岩明在厂库里拉着明空聊天一直聊到天亮,之后才在明空不耐烦的注视下嘴唇翕动,上下眼皮打架,最终栽倒在铺盖卷上。 一秒入睡,看起来还十分香甜,因为这货居然还咂巴嘴。 明空看着这一幕顿感无语,由于职业需要,他常常连续几十个小时不休息,就比如粮站大火那次。 好吧,过去那么久,也不知道事件的始作俑者韩铎在哪个角落里安生待着,同时嘲弄着自己的哥哥还有自己。 当时真该让罗汉穿着外骨骼装甲一拳结果那混账! 明空气愤之余试着将思维放空,自己得此机会也应该休息一下,但,就是做不到。 不断从内心深处涌出的危机感让他高度紧张根本无法入睡。 他还清楚地记得上次在境外作战,对方是曾经凶残无比的毒贩集团,可当时无比恐怖的敌人都没有让他产生像此时一样的危机感。 他甚至还能记住自己安慰同行的队友不要慌,并在冰天雪地里吃嘛嘛香,没事的时候睡得和死猪一样。(事后队友形容) 眼前的怪物确实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让自己如此吧?明空这样想。 明空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一直到中午开饭,哦,值得一提,从喇叭里第一次喊出:“开饭”两字的时候,岩明刷地起身,嘴上还嘀嗒着涟水,睡眼惺忪,嘴上不停重复着:“吃饭了吗?吃饭了吗?” 仅仅过去两秒钟,他的眼神变得极度危险犹如饿死鬼托管重生。 明空先是诧异接着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感染了病毒,至少他熟识的大学生好像没有像眼前这货的。 但是俩人没有赶上这顿饭,因为意料之外的人来了。 中午13:06。 俩人沿着长长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排队领餐,一伙装备外骨骼,搭配黑色防护服的战士走进厂库。 为首一人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岩明,并领着战友挤开难民,径自朝其走去。 “明明!”为首之人搁大概二十米外喊了一嗓子。 岩明左顾右盼,心里想着怎么那么巧,人群里居然还有人跟自己起一样的小名。 明空早就注意到这群不速之客,他趁机拉了拉岩明,凑到他嘴边说道:“他们好像在找你!” “我?”岩明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思议。 明空扶额,因为岩明好像暴露了自己, 那一票人正以更快的速度挤过来。 “找我干dio?”这小子顺口飙出脏话,丝毫没有高校学生该有的素养。 正在岩明怀疑之时,对方已来到他身前,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紧紧按住其肩头,对方脸上肌肉时不时抽动,挂着自以为很友善的微笑:“大外甥,想没想我?” “老舅?”明空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对方听后笑容变得更加夸张,一个劲地点头。 明空注视着对方的面孔,并在他认识的人之间不停检索,最后他还是选择放弃,因为现在自己的脑子太乱,很多没有想通的事情占用着大量思考资源。 “我和我的便宜舅舅……”岩明嘟哝了一句,可是被对方尽收耳中。 戴澜的笑容立马消失,换上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 而这一刻,明空不经意间一瞥好像知道眼前这位是谁了。 自己见过他,准确来说在父亲的一个档案里见过他的照片,只不过看完档案里的内容后,自己整整一星期对狗这一类生物产生强烈抵触…… 言归正传,嗯,眼前这位正是国特总局的冷面阎王——戴澜。 他的传奇事迹包括但不限于折磨外国间谍,(注:都是前文提到过的刑法)很多特工执行时都面露不忍之色,甚至当众发吁恶心,吐了一地。 只有他从始至终面不改色,当其他特工不忍执行逃避时,他都会及时接手继续审判。 由于审判过程中常常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微表情,他冷面阎王的外号就不知不觉中在圈子内外传开了。 可以说戴澜是个无情的机器,心远比花岗岩要坚硬,比岩石还要冷,不然很难解释这货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但是在心里测评中这哥们永远是正常人序列,都把负责给局里人员做心里疏导的心理医生干迷茫弄自闭了,同时产生心里问题的医生草草从国特局离职参加外部治疗。 无论对于圈子内外的人来说,戴澜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连戴澜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 对明空来说,一个在传说中的人物居然是自己哥们舅舅,不是,世界如此之小么? 明空大脑一度宕机,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现在又多了两条:岩明怎么从未提过自己如此牛炸天的舅舅,还有戴澜真的如传闻一样可怕么? 针对第二个问题,恐怕只有戴澜自己才知道。 “大外甥,想不想舅舅哇?”戴澜又重复了一遍,不过配合他不怒自威的表情,还有那股审判别人才有的口气,不太像是和岩明打招呼,而像是质问。 岩明这时还敢翻了翻白眼,满不在乎,甚至十分敷衍地回应说:“老舅,咱哥俩都十多年没见过面了,但凡我爸在过年收我压岁钱的时候你能突然出现站出来怼他两句,顺便保住我的压岁钱……那我可能,大概,也许,会念着你的好。” “说到压岁钱,我突然想起来个事,我来之前给你包了个大红包用来弥补你这些年的损失……” 岩明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咧开的嘴角比ak还要难压。 “但是…” 说到但是,岩明表情一窒,似乎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但是,我觉得钱这玩意没用!” 这句话可如炸弹一样,让周边一些有心人听去,紧接着听到此话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一个个面如死灰。 毕竟gt(国特)出身的人一个个几乎没有什么幽默感,他们的每句话,每个词都得听明白喽!否则当未来真的发生时,你一定会懊悔不已! 还好冷面阎王的余威还在,这群系统出身的公职人员还没有蠢到在戴澜的眼皮子底下窃窃私语,去讨论这件事。 “行吧,不说这个,老舅你怎么想起来你这个便宜外甥了?是不是我那素不相识的姥爷叫你来得?怎么?他人老了呗,搁床上等着我去拔氧气管?是不是临死前他才想起自己有个便宜外孙,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企图得到我的原谅?” 岩明一通含枪夹棒,大逆不道的言语下去,明空大脑再度关机。 戴澜他爹?好像是个国企大佬,掌管船舶业这块的?相比较于戴澜他爹,戴澜的大伯更加出名,那位可是大权在手的国特总局局长! 明空cpu烧了之后,试着重启多次,他的眼神变得呆滞起来,他没想到自己交得这个朋友背景那么大。 可是,不应该啊! “你小子皮痒痒了不是?”戴澜冷冷地说道。 “我爹没沾到我姥爷半点光!连我妈烧成灰下葬的时候,娘家人一个都没来,这些,我记得清清楚楚!不要以为我当时小我就不记事!” 说到这,岩明的情绪有些激动,但还是克制自己继续说道:“那天下着大雨,连返土的工人都跑了。我擎着伞站在一边,老爹把我妈的骨灰盒放在墓里,一铲泥,一铲水,将我的母亲埋葬。” “父亲在大雨中久久无言,他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回来。我问他有多远,他说从脚下到天上的两颗月亮那么远。” “我问他是大月亮还是小月亮?他说大月亮,但是很快他又改变口吻,说小月亮。” 说到这,岩明自嘲一笑,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继续讲述着: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两颗卫星距离我们脚下大地的距离,而那时我已经明晓死亡为何物……” “我后来一直幻想着母亲真的去到大月亮或者小月亮上在上面执行重要任务,骗自己其实母亲只是假死。因为当时中土一直都不停地向外太空倾斜资源探索,我也幻想着有朝一日通过自己努力可以去到月亮上和母亲重聚。” “这份梦我做了很久很久,我从万千学子中杀出,终于考进全国排名第一的高校。” “可是在我去到大学,迫不及待地找到物理学教授,询问关于月球基地的事情时,我的梦终于醒了。” “物理学教授说,从30年开始,中土便已停止向外太空探索,在两座卫星上的人员早已在30年的后几年陆续撤出。因为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员,并且这份资料只要用心是可以查到的,并不属于保密资料。”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母亲真的死了,我曾看过那张撤离人员名单,上面并没有母亲的名字,我发了疯一样拿着打印出来的名单去质问我爹。” “而他只是将名单抢过去撕了个粉碎,极其不耐烦地说我妈在她生日那天,我六岁那年就没了,死在一场工地事故中。” “而那天,他说他在上班,母亲去工地仅仅是看望他?”岩明说到这不由得嗤笑一声,但是下一句话却让戴澜呆立当场。 “舅舅,你那天是和我爹一起出门的?你能告诉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没得么?” 岩明最后几乎乞求地问道。 第84章 我叫王唯 一场考试可以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走向,难道不是么? 很小的时候,我的五爷爷总是问我,你以后要考关大(关外大学)还是京大(京都大学)。 听到问题的我往往会犹豫一番,紧接着摇摇头,诚实并有些直愣愣地回答说不知道。 小学时我的成绩在班里是数一数二的,哪怕那个班只有不到二十个孩子。 不过糊满墙面的奖状却总是让童年时期的我优越感爆棚。 直到那年并校,一个班从二十多个孩子变为将近六十个孩子,我的成绩相对来说不再优异,但是在我自己的努力下还能达到年级前五十名,那时候一个年级四个班,将近四百多人。 升上初中,年级同学数量有增无减,而我的排名却总是在中上游,中游的时刻居多。 初中变为住宿制,说来可笑,那个时候自己还算是井底观天,认为初中距离家里8公里就很远很远了,成年后动辄上千公里却毫无感触。 好吧,言归正传。 初中时我们一星期大概有四天半都在学校,学校食堂饭菜做得很难吃,而一些年长老师总是说我们没吃过苦。 他们那一辈人童年时经历过上世纪60年代最黑暗的那些年,可以说能活着长大都是一种幸运,他们有着异于常人的吃苦体质。 但是对我来说,吃苦并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事情。 上面那句话说出来很凹嘴,但是我的表达能力有限,这也算是我的短板。 初中时我第一次内心悸动,喜欢上班里一名学习极好的女生,这名女生有着我无法比拟的原生家庭。 她的父亲非常关爱她,给她买能靓倒班里绝大部分男生的连衣裙;会给她盘头发;每次放学都开车来接她。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有一回冬天下暴雪,教室里和冷库一样,也可能尤过之。 我身上只有单薄的校服,还有校服里面的一件毛衣。 那天很多家长过来给孩子送衣服,其中最早也是最快的是她的父亲。 那天急速降温天上跟着鹅毛大雪,路上人走路都打滑,她父亲愣是开车过来送衣服。 我很羡慕,非常羡慕,仅此而已。 但是我知道她家离学校比我们家还要远很多时,内心多少有点委屈。 在那个年龄段我习惯将内心所想通过表情挂在脸上,她似乎也看出我内心的委屈还有窘迫,大方地将一半衣裳披在我身上。 她是我的同桌。 无关内心悸动,只是她足够善良。 那一刻,我对我心中之前的龌龊感到不齿。 后来某天晚上,在寝室里吹牛时不小心把我喜欢她的事讲出来,第二天一早全班便知道这件事。 她开始疏远我,刻意与我保持距离。 班主任后来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些风言风语,特意将我们二人的座位调开。 直到很久之后,她突然叫我帮她跑腿去超市买东西,我们俩人才算是达成和解。 和解什么?我不知道,可能是针对那句“我喜欢你吧”。 再后来,上高中。 我几乎是压着分数线进得重点高中,我不喜欢原生家庭,这一次能够更好地远离它了,这使我感到高兴。 在这,我以为找到了一生挚爱,但是那不过是昙花一现。 我失恋了,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一蹶不振。 在最重要的时间做了最愚蠢的事。 有一天,我偶遇到初中同桌,我和她打招呼,想要倒一通苦水,但是她警惕地看着我,在我打完招呼后,只是回了一句“嗯”。 这一声“嗯”让我所有想说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我知道,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而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再之后是高考,我不是学理科那块料,只能说成绩惨不忍睹。 最后父亲尊重我的选择,让我第一次选择自己未来的路。 可是…… 这一次我理所应当的迷茫了。 我想起儿时五爷爷的那句话。 去关大还是京大? 我的分数哪怕乘以二怕是都够不到吧? 最后,我自己选了一个我自己认为还算就业面广的专业,也就在这时候…… 数据删除中———— 好吧,我怎么加入国特这段,局里不让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加入的。(惨笑) 在宣完誓之后,我的命就不是我的了。 国特这份工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干,我常常要扮演作两份面孔,简单说要在现实生活中有一个身份,学习工作之外的时间要搞国特的任务。 除了睡觉休息,大部分时间全部贡献给局里,说难听点连谈对象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局里是真发媳妇的…… 我身边有好几个局里同事上了岁数,局里都通过各种方式“对象”送上门。 执行任务吹水时,这群人就跟被洗了脑一样,丝毫不去怀疑他们爱人怎么来得,个个智商欠费,中间相爱过程逻辑狗屁不通。 我那个时候真有点后悔进国特。 我现在都记得老孙那对象居然是他初中暗恋的女同学,一次执行任务时无意中解救到了,并且在一系列巧合下迅速相爱结婚,其过程不到三个月?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但是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 后面听年长的老同事说,老孙要退了。 要退了,这是什么意思? 在那不久后我就知道了。 我只记得后面连续有几次任务老孙没有出勤,缺卡,直到某次任务,我被局里分配到商场当观察员。 当时在一家店里偶遇到老孙,我当时气不过上去询问他为啥不来上班? 老孙的第一反应是疑惑,接着用看陌生人的眼神上下打量我,最后反问我:“你是谁?” 我是…… 话到嘴边我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接着脸上堆满笑,抱着歉意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最后我转身离开,但是心中的落寞却藏也藏不住。 老孙是个好同事,他常常活跃队里压抑的气氛,是队里公评的宝贝。 但是他却选择了退出。 再后来,我所在的队伍负责一场凶杀案,手法极度残忍影响极其恶劣那种。 我们是第一批到达现场的人员。 同事们对着惨不忍睹的尸体嘴上啧啧称奇,企图以这种方式打消内心恐惧。 而我则默默地干活,在收集线索时无意间看到卧室床头柜上的相框。 照片人物有些眼熟…… 那是,我么? 我怔怔发愣,呆立当场。 那是我初中时候的照片,只不过这张照片像素真的很差,哪怕经过后期修复也是无济于事,但是我知道那就是我! 照片里,我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身上还盖着一件粉红色的羽绒服,画面的右半侧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她冲着镜头微笑,脸上浮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不拿手机的那只手在嘴角比量出“嘘”的手势。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老赵当时在我旁边,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照片,扫了两眼又斜着眼看了我一眼。 最后他笑着打趣道:“这个人很像你啊!老王!” 我回答说:“是啊,很像我……” 接着二人都没了下文,我则继续闷头干活。 在临走时同事还在抱怨说尸块太多,这地板上凝固的血很难处理,搞得她全身都是,回家不好清洗,最后还骂了两句娘。 我不知道她针对的是谁,我只知道当时脑子一热,我一脚将她踹倒,对方半只身子和未打封的尸袋里的尸体搅和在一起。 身为女生的她顿时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引得队长和一众同事赶来,而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并迅速拔出枪对准她。 好在最后没有酿成大错,但是我也被长时间停职查办,歇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凶手最后落网。 而凶手竟然是她的男友? 我跟着参与了一场儿戏的审判,眼睁睁地看着凶手逃离制裁,让另一个倒霉蛋顶了包上了刑场。 而凶手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后,换个身份回来重新花天酒地,祸害别人。 我没有发声,只能默默地等待,因为被害人的事情,我被迫雪藏了很长一段时间。 几个月后,我被局里召唤前去执行一项特别任务。 当看到任务目标时,我放肆地笑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凶手,包括凶手的家族成员全部处于清理名单之上。 那是中土千年来最大的一场变革,而我是这场变革的见证者,甚至是部分执行者。 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开展一场大扫除。 这其中有很多人会丧命,但是我不在乎。 那时候的我满心思只想复仇。 局里特别交代,只要我能够完成派发下去的任务,那么当年的凶手全程交由我法办,不论手段那种。 于是我成为局里最没有人性的那一个,无论目标是未睁开眼的婴孩,还是将要闭眼的老人,哪怕是身怀六甲的孕妇,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并再三确认对方死亡,全程录像。 最难,最反人性的活都是由我来执行,而我毫无怨言,靠着磊磊白骨铺就之路来到凶手面前。 我折磨了他几天几夜,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玩腻了才结束了他的生命。 这次任务之后,我所有的升职报告都被上面打回来,因为履历上的经历太过骇人,没有任何一个领导能够容忍一个毫无人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接任他的位置。 因为他控制不了,怕被反噬。 之后我开始混吃等死,等着局里发对象,草草结婚退了算逑。 直到,那个雨夜我遇到了她。 那年我25岁,但是我感觉我内心年龄已经远远高于这个数字了。 看看我上面所经历的,很难想象那是我上大学到毕业后工作几年的缩影。 落雨是个很善良的人,而善良之人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是活不长的。 哦,在遇到落雨之前,我还在一次任务中解救一名无辜儿童。 当时所有同行的人都认为我疯了,说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怎么会在撤离时带上这样一个累赘? 甚至还有一些老同事讥讽我,说我是不是想换个人设,好去升职? 其实,以我个人来说,我一直以来算是清醒吧,因为我知道这段时间要去干什么,怎么干我不管,总之目标要达成。 在目标达成之前,我可以做到心无旁骛,并抛弃一切无所谓的东西克服困难向目标,向终点站前行。 亲手杀死凶手是这样的,解救无辜儿童也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我想要去做,并且我真的行动这么去做了。 而同事说我是“伪圣母”。 “当时枪就在你手上,你就在站我背后,你完全可以开枪阻止我杀掉她,但是直到我完全确认目标死亡时你却一动未动,哦,除了眼角的那两滴眼泪。” “你当时完全可以阻止我去做你认为不对的事情,但是你做了么?没有!你只会事后打嘴炮,企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审判我!” “就如这次任务,明明有那么多孩子,你们却视而不见,只有我这个所谓的杀人狂魔去救这个无辜的孩子,那么你们对无辜二字的定义是什么?” 同事们被我说得怒气上涨,纷纷开始谴责我,说我虚伪,强词夺理,偷换概念。 而我,仅仅是在阐述事实。 (未完待续) 第85章 我叫王唯2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如果当年我自己好好学习,去了另一所大学,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这是我那几年萦绕在脑袋里最多次的问题。 如果当时有可能,未来的我和她永远不会产生什么交集,更不会遇到第二个能改变我生命的女人。 但是最后发现想那么多其实一点意义没有,因为事情已经发生成为过去式。 老天爷一直在跟我开玩笑,我喜欢的女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惨笑) 算了,还是继续说那孩子的事吧。 王思铭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在国内被人贩子拐卖到南瘴之地。 在这,国外恐怖组织在他身上进行了无数惨无人道的实验。 他变成了哑巴,无法治愈那种。 我当时遇到到他时,他只剩下一口气,被药物摧残得只剩下皮包骨。 但是他包括那群可怜的孩子们,一直用一种毫无杂质的眼神看着我,无尽的麻木之中透露出一股希望。 恍惚之间,我来到23岁那年,那是一栋别墅,男女主人纷纷死于我的枪下。 在我查看二人生命体征时,我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别墅里有暗室,我很轻易地找到暗室所在,并看到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少女。 少女手里握着一柄手枪,在看见我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她怀里的孩子扣动扳机,啼哭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她将手枪对准自己,眼里是恐惧,是仇恨,第一次枪响之时,我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解脱,但是唯独没有希望。 第二次枪响,只不过这次是我开得枪,年轻时的反应速度足够让我看清她的动作并提前做出反击。 最后她死不瞑目,眼里分明是不甘与愤怒。 我谨慎地上前查看她的生命体征,先是踢走她手里的枪,紧接着附身再次确认其是否死亡,最后查看了一眼婴孩。 那是个堪堪满百天的孩子,在镜头晃到婴孩身上时,我冷漠地说道任务完成,xx家一家x口已经毙命。 说完后我关闭了执法记录仪。 突然,婴儿的胸膛上下浮动显然还没死,我仔细查看发现他的额头处有一道焦痕,那是火药燃烧不充分造成的。 我转身捡起来刚才女孩用过的手枪,卸下弹匣一看,里面压着的都是实弹。 我又找了一圈地面,发现了两个弹壳,其中一个我仅仅一眼便判断出其为空包弹。 小把戏…… 我想了片刻,拿起女孩刚刚用过的枪又开了一枪,并使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弹头从墙体里扣出来带走,当然那枚空包弹蛋壳我也顺手打包带走。 最后我抱起婴儿走出别墅并用通讯设备联系清洁队过来打扫现场。 后面回到局里填写简报,倒是有领导询问过我那个婴孩尸体为什么不见了,并且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我。 不过我当时很轻易地通过测谎测试,因为那个孩子让我放在竹篮里顺着江水而下,当时正是涨潮期,江两岸基本不会有什么人,这孩子在我心里基本判了死刑。 所以当同事问我那婴孩到底死没死时,我毫无心理障碍的回答道:“他死了”。 时间回到南疆任务,同事们冷漠地处理所有实验耗材,包括这群未经人事的孩子们。 我挡在多个同事面前,坚定地表示这群孩子我保了! 其实我当时还保护了不止哑巴一个孩子,但是他们只是麻木地扣动扳机扫射,我用后背给哑巴挡住了好几枪这才成功救下来这一个。 当然,我没什么大碍,庆幸这一批次的防弹衣还算过关,那个时候自己年轻,只感到有些背疼,胸闷。 同事们诧异于我为何如此坚决,拼了命也要护住这些任务目标外的东西,是的,他们称呼孩子们为东西。 那种对生命的蔑视,像极了我之前的状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我的眼神和他们碰撞后,我浑身发冷,似乎冥冥之中想通了什么。 和我关系好的还想上前劝说几句,看到我拎着枪,眼神无比坚定站在原地不动,这部分人也没了话。 我那次违反规定,上面又可以给我警告处分了,前提是我还能活着回去。 在遇到哑巴之前,每次任务,我都是抢过最危险的那部分,开始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想往上爬,多走几步,向我背后的家族,向我的父亲证明自己。 在她遇害身亡之后,我的想法就只剩下亲手复仇。 复仇之后,我只想早点,有价值地离开这个灰暗的世界。 哑巴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我知道自己再一次拥有了难以割舍的羁绊,我不想死了,我要活着。 虽说我功劳立了不少,但是局里迟迟不给我晋升,只是把所有功劳兑换为别的东西,如金钱,还有很多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某人的人情等。 任务结束后我带着哑巴回到局里,我一次用完了之前积攒的所有功劳乃至人情。 哑巴以一个完全外人的身份接受到局里最好的治疗,并在我的关注下一天天恢复。 之后,我给他办理了入局手续,进入有着魔鬼之称的少年训练班。 后面我收养了哑巴,并给他起名王思铭。 思铭,思铭…… 25岁那年,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意外结识了戴落雨。 我们飞快相爱,结婚,育有一子。 在岩明五岁时,我们俩还准备给他添个妹妹…… 直到,白鸿江的再次出现。 白鸿江和落雨是同校同学,上学时一直追求落雨,但是他目的并不单纯。 当时中土正经历一场巨大的变革,白家站队另一边,后面失败的一边。 在结果正式揭晓之前,白鸿江作为棋子被迫追求落雨,完成政治联姻。 后面落雨察觉出了白鸿江的真正意图,毅然决然的选择分手,并在那个雨夜与我相遇。 在白家从高高在上的大家族跌入深渊的前夕,白鸿江找上门,意外于我,意外于落雨自甘堕落下嫁于我。 二人在我的家里发生激烈的争吵最终被落雨强势地赶出家门。 后面落雨跟我说白鸿江就是一个从小到大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一直被别人当枪使却不自知,并戏谑地说白家很快就要完蛋了。 后面几个月都还算安静,我也从新闻还有局里了解到白家已经开始被逐步清算。 岩明六岁生日两天后,我的爱妻遇害身亡…… 局里的一切线索指向白鸿江,而我的老丈人说什么事关大局,将此事压下。 他只有一个孩子,一个啊。 我分明记得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而颤抖的身躯,并在火化落雨真正尸体那晚一夜白头。 这里面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并不单单涉及到白家,而是另一方一次凌厉的反击,目的是让已经失去价值的白家成为背锅侠,把戴局长拉下水。 戴局长很快识破了其中阳谋。 接下来的这些年双方一直蛰伏没有继续出牌,直到今夜…… 2040年1月15日晚20:33,京都市东城区,二环内一处幽静的别墅区。 外面的吵闹声,爆炸声让我知道时间到了,这一大家子正准备通过军方直升机撤离。 陈宏照已经准备好了多枚地对空导弹,赵书瑾也提前黑进了目标家监控,可以让我实事观察对方。 “头,可惜了,他们家主要人员都不在。”赵书瑾通过系统比对数据库后向我报道。 “没事,不耽误他们先还一波利息。”我淡然地说道。 白鸿江只是开始,并不意味着一切结束,我的一生恐怕都在在仇恨中度过。 “咚咚咚——”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众人自然不会听错。 陈宏照搬出控制导弹发射的箱子,等待我的命令。 “一切照预案进行,一个不留。” “老人孩子呢?”老陈问了一嘴废话,我转头盯着他,他发现后不过是讪笑一声,紧接着严肃地对他那组特工们说:“听见头说什么没有?一个不留!” “进去之后蚂蚁窝浇开水,鸡蛋摇散黄,看门的狗都得先噶蛋后……” “行了!”我不耐烦都打断老陈,这货很显然没有从上次洗脚城的状态里脱离出来,三句不离那啥。 自从我们仨活着从新凤城回来后,没等好好修整,戴老头子就派给我一大堆任务,并且是我无法拒绝那种。 在当年落雨的那场惨案中,名单上这些家族才是背后的推动者,不然以当时白鸿江那两把刷子还有那没来得及更换的狗脑子,他是想不到朝落雨下手的。 煽动者也得死! 我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检查了身上的诸多装备,这次由于是市区作战,太过张扬的外骨骼只是少量装备给攻坚人员,大部分人只有普通火器外加普通防护服。 “嗖——”一发导弹升空奔向直升机,经验老道的驾驶员发现后立即急转向并发射诱导弹,第一枚导弹在我们预算当中一样并没有打中。 不过没等驾驶员心里庆幸,同一时间发射的三枚导弹将其牢牢锁定,哪怕对方技术再硬也无法躲开这波攻击。 几秒钟后,直升机被炸毁,在天上爆燃为一个巨大的火球直直坠落在别墅不远处的街道上,而我的队伍已经开始行动。 几名看大门的便衣战士被一枪毙命,别墅区内的战士见此立马呼叫增援,但是他们的无线电信号在我方发动攻击时便被赵书瑾通过电子战干费了。 攻坚队的人身穿外骨骼,扛着防爆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们每一次精准点射都会干掉对方一个人,对方的远处狙击手早就被我方控制住或者消灭掉。 现在别墅区里这十多号人根本挡不住我们的火力,仅仅抵抗了几分钟便全部哑火。 “将他们拖出来!”我通过通讯频道语气冷漠地下达命令。 “划拉!划拉!”那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又一个人从二楼乃至三楼丢了出来,只有老人女人孩子被驱赶着下楼,戴上头套集中在另一处。 所有男人都逃不过最终命运,我手下的特工持续开火将男人们送走。 当所有男人死后,我叫我的人将还活着的人还有死的人用绳子绑在一起,并在临走前摘掉了他们头套,让他们可以清楚地看清我的脸。 “我叫王唯,我此番为报仇而来,如果你们谁能活下来,欢迎来找我报仇。”我脸带微笑地说道。 我说完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咒骂声,哭喊声,求饶声。 我继续笑着,我相信我的笑容一定很变态。 “嘚嘚嘚——”远方传来的声音让陈宏照紧张,让赵书瑾浑身打寒颤,而多数不知情的特工们有些迷茫,不知道为什么资深的两名前辈应激反应如此之强烈。 “白鸿江说得没错,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我对着仇人家族还活着的人自语。 “我们都是为了自己利益可以抛弃同类,伤害同类的人。” “哪怕什么都不缺,哪怕生存没有了障碍,我们内心依旧渴望更好的物质,没有尽头……” “我曾经以为我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野兽,是你们,将它又放了出来呀!” 我说完,挥挥手示意我的人撤离。 “哦,对了,”临走前我突然对那些人说:“好好享受和家人在一块的时光!” 远处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显然是没有处理的尸体散发的血腥味引来了它们。 我坐上车,示意队伍撤离,陈宏照恨不得一脚把油门踩进油箱里,激动之下甚至挂上五档起步,车子悠哉悠哉地飞奔出去,只是片刻后,我听到了后方传来的惨叫声…… 第86章 京都保卫战(1) 2040年1月16日。 戴澜沉默了片刻,选择不回答自己外甥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说道:“我是来接你们的。” “去哪?”岩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问他。 “阳山——”戴澜一字一顿地回应道。 “突突突——”直升机在城市上空飞行,座舱内坐满了身穿装备的国特局特工。 岩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整。 “咻——咻——” 一架又一架战斗机呼啸而过,朝着那些彻底沦陷的城区丢下大当量航弹。 在隆隆爆炸声中,高层建筑物轰然倒塌,活尸朝天怒吼着,随后被无数从天而降的建筑垃圾淹没。 距离轰炸区不远的地方,部队已堪堪站稳脚跟,在主干道周围依托着各种建筑物与带来的载具建立防线,朝不远处的活尸群倾泻火力。 从上空中朝下面看去,只见部队一方挥出一道又一道无情火镰,肆意收割活尸。 活尸一次又一次的冲击防线,除了丢下一堆又一堆尸体并没有对部队一方造成损失。 从这处局部战场上来看一切都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进行,但是岩明内心深处依旧忧心忡忡,他莫名感觉到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直升机继续飞行了一段距离,明空拍了拍岩明的肩膀,手指着一个方向。 岩明顺着明空手指的方向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大量的民众沿着街道拖家带口想要逃出城,它们就跟即将遭遇灾变的蚁群搬家一样,人头攒动,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 人群中肯定有不少人是病毒携带者,如此密集的人群如果不加以控制,病毒急速扩散是必然的事情。 想到这一层,岩明朝戴澜开口问道:“老舅……” “部队试过很多手段,但是镇压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人被感染的速度,失去理智的人群让救援工作难以展开。”戴澜抢先回答,他看着下面的人群无奈叹了口气,紧接着说道: “最高领导部下达的无限制开火命令又导致很多未受感染的无辜民众身亡,不少人对于部队的信任感降至冰点,哪怕这样,战士们也是尽他们最大可能去救人!” “仅仅昨夜激战,部队可以统计到的伤亡已经高达4000多人,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数字。” “而民众受到的伤亡是部队几倍乃至几十倍,京都有几千万常住人口,最后能剩下多少幸存者,有多少感染成为活尸,这还是个未知数。” (备注:京都常驻人口为3122万人,在大规模爆发病毒前,做过血检的只有622万人,这其中只有230万人检查结果为阴性。也就是a类型血。) “经过一夜奋战,我们成功救出32万阴性人员,而我们的运输极限每天只有不到20万人次。剩下的人多数滞留在各大军区堡垒内。” 戴澜说完不再过多解释,他说这么多,完全是因为岩明算作自己人,和下面那些拼死战斗的大头兵不一样,作为“高层”人员,他是有资格得知真相的。 各大军区部队一直在加大投入,但是城区入口统共就那么多,展开有限,很多部队只能在城市外围防线干瞪眼,昨晚实际进城的部队只有中部战区的两个军,还有武警部队的三个师。 4000多人伤亡换算下来意味至少一个师已经被完全打残,实际上,今天早上,武警第六卫戍师和第七卫戍师已经退出城市到外围防线休整。 大量民众出逃导致交通系统崩溃,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把战士送到前线的问题了,而是补给能不能送上去! 京都某处出入口处,原先左右八行道共十六车道的马路已经让人群还有私家车堵得水泄不通,后勤补给车队被堵在车流当中进退不得。 用来开头的坦克被人群堵住,一些人哭着喊着求部队帮忙救城里还没有出来的家人。 起初只有几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缓缓聚集朝车队周围聚拢,哪怕负责押送的战士多次朝天鸣枪警告也挡不住人群靠拢过来,到最后战士只得关闭枪械保险,枪口朝下或者朝天,不敢搞出太为过分的动作。 人群中估计很多人想得很简单,仿佛只要待在部队身边就非常安全一样。 “往东边走!往东走!那里有我们的大部队,我们奉命前往城市前线支援,请你们让开一条路!”坦克营长爬出坦克,手持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他更新好几次的说辞。 不过从喇叭里发出的额外噪音,让营长既闹心又无可奈何。 下面的人群听见喇叭里的话,只有一小部分拨开人流继续往东走,剩下的人依旧聚集在车队周围,呜呜喳喳吵闹不堪。 营长干脆站在坦克炮塔上,居高临下喊破嗓子也难以让人群安静下来听他说完哪怕一句完整话。 而车周围聚集的人群中,有一些人好像快失去了理智,红着眼睛大喊大叫。 突然这部分人有几个开始浑身发抖进而抽搐,栽歪着要倒下。 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实在有限,就跟海里的沙丁鱼群一样,几人倒还倒不下去,只能让周围的人架住勉强站立晃晃悠悠。 几秒钟后,第一个抽搐的人恢复常态,他身边的人扭头与其对视一眼。 对视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刚刚身旁这位癫了的,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眼球已没了瞳孔,瞳距,只剩下眼白。 然后,在他一脸惊愕中对方张开嘴咬向自己的肩膀。 “嗷———!”惨叫声回荡在人群当中,耳尖的坦克营长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看见人群中有好多人开始攻击身旁人。 有得人倒霉被咬穿了颈动脉,喷出的鲜血柱冲天,落下溅落在周围人的头顶上和衣服上。 察觉出来不对劲的人立刻惊呼:“有人变异了!是感染者!”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肆意传播,迅速蔓延。 一些失了智的人开始徒手扒军车,企图爬到车上寻求手持枪械的战士保护,而眼尖的老兵不可能蠢到让人上车,立刻呼喊身边战友动手。 有得人双手刚刚搭上车栏板,等着他的就是枪托砸手,除了老兵快准狠外,一些征召新兵和二次入伍兵明显动作不利索,需要砸好几下就能逼退车下的人。 而有时候部分战士由于过度紧张,瞄准的明明是手,抡下去的枪托轨迹目标也是手,但是你就说好巧不巧那个人脑袋突然探出来,然后替自己的手遭罪重重地挨了一记枪托跌下去。 冲突持续一段时间后,某辆负责拉送伤员,现在暂时为空车的车后斗眼瞅着翻上去几个人。 负责守卫这辆车的战士有限,只有五六个人。 见到有人爬上来,战士们立即将步枪挂在胸前或者背到身后,几名战士聚拢在一边推搡着让上来的人赶快下去。 “亢—!”推搡过程中不知道谁走火响了枪,一名战士在满眼不解中朝身后战友的怀里倒去生死不知。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个人群当中侥幸上到车后斗的普通人,他此时正拿着军用手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支手枪正是受重伤战士胸前枪套的手枪,在推搡过程中,那个年轻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它偷了出来,一通摆弄过后竟然真的让手枪响了。 短暂的沉默后,就听见战士一方扒拉保险拨片的声音。 然后,战士们毫不犹豫地举起枪对准战友以外的人。 “滚下去!滚下去!” “赶紧给我下车!” “快滚!” 上到车上的普通人依旧不为所动,他们之中有得人甚至还当着战士的面拉着下面的人上车后斗。 而拿军用手枪的人依旧没有动作,枪口依然若有若无地对准战士一方的人,握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杀!”队伍中的老兵见此不再警告,他立即扣动扳机,身后的众人也是如此。 “哒哒哒——” 枪声响作一团,战士们使用全自动模式射击,车后斗上的无关人员被无情灭杀。 听到枪声,其他车辆上的战士纷纷有学有样开始拨动保险射杀普通人,根本不管领导到底有没有下达开火命令。 对于战士们来说,先前连绵不断的自动步枪枪声就是最好的命令。 靠拢车队的人群惊恐地往外涌,可是外面的人因为活尸追赶迫切想要靠拢车队寻求保护,两伙人角力,不出意外地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故。 营长看着这一切脑袋瓜子嗡嗡地,也就在他试图理清头绪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通讯兵上半身从车长口钻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步话机朝自家营长大喊:“领导!上面急电,军部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前往集结地!” “你没和军部说咱们的情况么?车队这边全是人还有私家车!我们开不动!” “军部说,不惜一切代价!”通讯兵重复上峰命令,他涨红了脸,明显是知道命令含义的。 “特码的!”营长气得哇哇叫,几秒后他冷静下来,红着眼下令: “叫头车给老子开路,一路碾过去!” 第87章 京都保卫战(2) 坦克营长做梦都想不到,为什么人群要拦截运输车队? 为什么人在失去理智时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难道自己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自己明明是负责运输补给的,真正的大部队在车队东面,人群只有到了那边,才算安全。 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坦克营长沉默无比,面对已经发生还有即将发生的事情使他断掉向上边汇报的念头。 大领导们不下现场,他们说难听点多数没有经历过什么说得过去的大场面,他们是难以共情的。 哪怕一个正常人看见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都会喷上两嘴,说人不可能那么蠢的。 他们没经历过,他们不知道,人说到底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动物,在特殊情况下也会变得难以理解。 就好像,眼前这一幕。 坦克的发动机隆隆作响,驾驶员闭着眼开动载具向前碾过私家车还有来不及逃走的普通人。 车队周围再也没有不长眼靠近扒车的人。 冒着青烟的各类枪口,凶神恶煞的持枪战士,已经躺地上尚有余温血流不止的死者,这几样要素让所有活人暂时寻回理智避开车队,各显神通逃离活尸追捕。 人是会给自己寻找出路的。 感染者同样没有为难车队,路面上到处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相比于拿自己脑袋接子弹,他们还是更愿意去撕咬“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普通人当中不乏一些血勇之人,面对自己的亲朋好友被活活咬死之后,他们个个激发出无边勇气,顺手抄起家伙事朝着已经感染的“仇人”痛下杀手。 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感染者的弱点,哪怕知道,在肉搏战中感染者往往立于不败之地,他们护住要害的同时,仅需几招就让反抗者成为嘴下鲜食。 力量上的差距使得普通人的反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没人知道为什么感染者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变得那么强,只有一名年老的医生临终时绝望地说道:“他们的骨头,肌肉,韧带明明都受损了!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疼痛么?人体保护机制……” 没等他说完,几只活尸已经将他撕扯成数块肢体碎片,分而食之。 部队象征性开了几枪吸引仇恨,活尸上当的很少,大部分活尸依旧我行无素,先去撕咬普通人。 唯独几个看起来脑子不好使的活尸听到枪声挑衅一头撞上去,然后被车队里的精确射手干掉。 “玛德,这群家伙还知道趋利避害?”某辆护卫车上,负责车载重机枪的射手对着人群,不,快转化为感染者群的怪物们吐槽。 他将机枪保险上好,随后退到车里,踢了一脚抱着枪正在写写画画的通讯员。 “知识分子!你写什么呢?” 通讯员收好笔记本,回答道:“当然是我们的所见所闻喽,我要在战后出书!” “出书?”射手讪笑一声,揶揄之色尽显。 “那预祝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什么意思?”年轻的大学入伍兵显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只知道队伍正在龟速推进,而且自己所身处的车辆还很颠簸,明显外边路况不咋滴。 他从射击口往外看只能看见外面的人在互相残杀。 出发前领导倒是开过动员会,不过他坐在最后面,加上设备老化,音质不好,基本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唯多掌握的几条消息是城内暴动,城内到处是暴徒,他们是为镇暴队伍提供补给的。 暴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词,据他自己所知,打自己出生二十多年,唯独一场大规模暴动是发生在2030年的关外。 当年那场暴动席卷了关外四省,超过上千万人参与,后面镇压完成,光是被枪毙的主要参与者甚至能使沈水断流! 沈水之南的乱葬岗群到今天都没有清理干净。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他就是那场暴动的幸存者。 地震之后中土在讨论救援上花费了很多时间,时间有多长?也不多,大概才半个多月吧。 灾区的人,整整半个月没有收到来自关内一丝一毫的官方性质援助。 然后,就是活不下去的灾民和流民合在一块,冲击当时关外省的重镇——盛京。 剩下的事情就非常残忍了,可以自行想象。 中土建国700余年,它就像一个行将就木,已经走到尽头的老人,可是每次要埋它的时候,它总是能踹翻棺材板跳出来再舞上一轮。 于是它成功熬死了周围不知道多少个国家,鲸吞无数土地。 大洋彼岸,那个新生强大国家在面对这头雄狮时往往会不自觉的发抖。 哪怕他们成为上一次世界大战的最大受益者之一,享受着数之不尽的战后红利,可是面对中土就是感到害怕。 国民超十亿,国土面积上千万平方公里,常备军接近千万,更何况还有藏起来的星舰…… 不然怎么解释中土那源源不断出炉的外骨骼装甲? 新能源的主要元素物全部来源于第二颗卫星上,没有星舰怎么把矿物送回来? 现在只是民间停止卫星开发了而已,各国军方在上面可没少发生冲突。 通信员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拉补给,对于城内战况他并不清楚。 甚至上面很少回传有用的消息。 “昨个一晚,几万人就有4000多口子丢了性命。”射手冷笑道。 “这么多?”通信员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对劲,他是不相信并有理由怀疑对方所说话语真实性的。 一群手无寸铁的暴徒,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战士,就算是几万头猪……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之不对劲。 “这部分还不包括城里驻扎的快反部队,有些快反连人带番号全打没了,你难道没听见战机低空俯冲的音爆声么?” 射手继续大嘴巴叭叭个不停。 “你真当战机过来给咱放烟花的啊?” “光今天早上,我看到至少有三个不同的地方遭到轰炸机投弹轰炸,高层成片成片的倒,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暴动了!” “必须要出重拳!”通信员突然开口抖机灵,当场把射手给干沉默了。 “你俩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开车的驾驶员抽空问了一嘴。 通讯员立马闭嘴不吭声,这里数他军龄最低,满打满算只有几个月时间,在老兵面前装孙子已经养成习惯了。 当然,射手不算,他就一话痨。 “兄弟,难道不奇怪这病毒哪来的吗?” “你说哪来的?”驾驶员多余问了一嘴随即就后悔了。 射手喜上眉梢,因为能跟他搭茬的战友并不多,只见他发表自己的内心想法:“这病毒依我看肯定是东边那头研究出来放的!” “所有人,前方发现大量感染者,准备战斗!” 耳麦里传来的声音让这辆护卫车上的人立即紧张起来,说到底,进城以后他们就没打过什么硬仗,一路上基本畅通无阻,除了刚才和逃难的人群一头撞上。 此时,负责开路的坦克驾驶员突然停下坦克,不,不是停下,而是履带卡死了! 这种小概率事件恰好就让这辆坦克赶上了,饶是经验丰富的营长都一时无语。 头车车组成员打开热成像仪器,满屏密密麻麻全是发红的人形物体。 营长冒险打开检修盖,只探头出去看了一眼便识趣地退回车里。 随后他使用通讯频道下达新的命令。 “倒车!军卡先倒车!所有战斗车辆顶上来一字排开,准备拦截!” 队伍中间几辆29式重坦率先响应,它们依靠吨位强制推开或者压扁两边私家车,强行为其他护卫车或者装甲车开出一条可勉强行驶的通路。 之后,装甲车慢悠悠上前,堵在私家车缝隙里还有已经损坏的坦克前面,呈半圆形保护坦克车还有后面的车队。 营长接着下达新的命令。 “坦克都别闲着,碾出一条退路,受损失去动力的车直接丢弃到路两边!主要保护坦克和装甲车。” 一般来说,重坦这玩意靠着吨位优势是很难在碰撞中坏掉的,头车坏掉大概率是长时间糟糕的路况,使得履带捎进去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抢修人员在装甲车摆好护卫阵形后立即从车队里扛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出来,进行现场抢修。 抢修人员来到现场一看,发现履带有得部件已经变形了,还有发动机正冒着不正常黑烟,搞不好爆缸了。 问题很多,恐怕短时间内修不好…… “咚咚咚———”负责护卫的装甲车双联机炮开火,碾碎一切来犯之敌。 活尸群悍不畏死,顶着枪火线前进,一场屠杀之后,机炮进入强行冷却状态,哪怕内有液氮冷却装置都赶不上炮管温度升高的速度。 活尸实在是太多了,杀完一茬还有一茬,尸群浩浩荡荡嚎叫着赶过来,因为这里有碎肉残肢可以让它们饱餐一顿。 车队一方在机炮冷却之时派出大量战士抢占制高点,居高临下,重机枪,轻机枪,步枪齐射,勉强挡住尸潮拍打过来。 单兵榴弹往尸群中丢了不知道多少发,很多活尸只要不受到致命伤,都能摇摇晃晃起身继续跟随大部队前进。 爆炸声,枪声,尸群的怒嚎声…… 活尸一方的破碎尸体已经堆到半米多高,但是依旧无法阻碍浪潮拍过来,营长见此立马呼叫后方请求炮团支援。 “坐标系,116.11,43.44,请求火力覆盖!重复,请求火力覆盖!” 城市外围防线,接到求援指令的炮团指挥官立马展开电子地图,输入坐标系找到打击目标所在,经过电脑测算后已经传达给每一部炮组军用平板终端里。 数据包括炮需要调整多少水平度和仰角度,需要打多少发炮弹,在经过人工调试后,大炮准备就绪。 另一边,属于炮团的无人机升空赶往目标所在地。 “先打上两轮!”炮团指挥官下达命令。 “咚——咚——” 十多门蓄势待发的150重炮开火的场景十分震撼,炮组成员头戴降噪耳机,冷漠地将炮弹打出去。 第一轮炮击完毕,组员打开炮冚,旁人上前快速清理本就不多的燃烧剂残渣,紧接着身穿大力神外骨骼装甲的战士将新的炮弹沿滑道送进炮膛,另一人怼上发射药,关闭炮冚。 待所有人准备完毕后,负责开炮的炮手军用平板已经从红色转化为绿色,这代表着可以发射。 于是平板开始自动倒计时,负责拉拽引绳的炮手盯着平板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当数字归零时,他猛地一扯。 “咚——” 第二轮炮弹从膛口飞射出去,炮弹在天空中划出弧线,燃烧剂燃烧留下一道清晰的轨迹。 在俯冲过程中,炮弹先是自动打开尾翼,弹头里搭载的小型芯片控制着尾翼伸缩,以此控制炮弹不偏离打击地点,精确度相当高。 像这种“伪制导”炮弹,中土有很多,并成为主要装备。 炮弹砸翻一头活尸与大地亲密接触,引信启动点燃炮药。 “轰——”的一声,几十甚至上百头活尸被炸上了天,火焰高温让爆照中心点的活尸直接烧成焦炭,不同距离都有不同的杀伤效果。 爆炸产生的弹片,溅射出的钢珠让不少活尸千疮百孔。 最后一道杀伤是冲击波,掀起的气浪烟尘呈圆形往外扩散,这道冲击波让不少活尸身形摇摆,大大降低其冲击欲望。 在毁伤效果上,大口径炮永远是血肉之躯的噩梦! 第88章 京都保卫战(3) 炮弹所过之处,尸群如潮水退散,现场除了大量还在燃烧的昔日文明造物就只剩下焦黑的残肢断臂。 这条路走不通了。车队长官望着前方一片狼藉,心中满是绝望。 “突突突……”车队长官头顶上空飞过数架直升机,直升机上,隶属于国特局的特工沉默地看着下方这一切。 几千头活尸在现代火力下就和薄纸一样脆弱,一触即破。 然而除了活尸,被爆炸波及到的普通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站在外人角度上看,这是一场没有胜利的战斗。 无论是杀死的活尸,还是被误杀的普通人,他们生前都是人类。 人命,在现代战争中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 “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明空忍不住嘀咕,他杀过人,不过说到底以前的战斗场面还是太小了,顶多双方几十人来回招呼。 动辄上千人伤亡的战斗他只听说过,没有见过更惶恐以相对较近的距离亲身经历。下方战斗给他心理冲击力是不小的,好在是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明空抽空看了一眼岩明,岩明已经两眼发直,脸色苍白,手指死死攥住扶杆,手臂微微颤抖。 “轰隆隆——” 更远地方的爆炸声传来,这提醒了飞机上的众人眼前这一幕只不过是京都偌大战场的一处缩影。 之前岩明还感受不到一夜死伤几千名战士是什么概念,直到他看到下面这一幕他才能想象出城内的战斗该有多么激烈,是有多么血腥。 “老舅,这还只是京都啊……全国有512个市级市,1342个县级市,行政区。城镇人口高达7亿人,这个人口密度,我们怎么办?” 戴澜微微眯眼,没有回应,因为面瘫他一如既往做不出表情,外人不可能通过他的微表情分析其心中所想。 “不知道,”戴澜想了片刻后回应。 岩明沉默了,他闭上眼想要逃避,但是他刚闭上眼,脑袋里就开始循环播放活尸群进攻时的狰狞恐怖,还有死亡前的惨状。 岩明不得不睁开眼,继续看向下方。 既然做不到不想,那就多看点,做到麻木。 补给车队。 坦克营长下达新的指令:“换车开路,继续前进!” “领导,现在这鬼路况,强行前进我们可能至少会有一半以上的车辆在半路抛锚!”副官立马提出反驳,脸上的焦急之色明显,但他在任务和理智之间选择了理智。 坦克营长双眼通红,从手腕上摘下手表,在手里握了片刻恨不得甩到副官脸上。 强行冷静后,坦克营长将手表上的时间显给副官观看,同时手指着表针说道:“指挥部给我定下的时间是今天晚间7:00必须到达集结地,不惜一切代价。”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而我们连三分之一的路都没走完,路上耽搁的时间太多了!” “这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就算不惜一切代价到了,咱们又能有几辆车可以完完整整的到达目的地?”副官继续摇头反驳,他心里清楚任务已经失败了,继续前进只会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哪怕只要一辆车到了,前面就能少死几个人,现在城里的友军兄弟们弹尽粮绝,已经拼命战斗了一夜,我们再有困难还能比他们更难么?” “先不说指定数目补给运不上去,你我回去后都要被撸,就说他们!”副官指着一脸懵逼的车组成员硬着头皮再度反驳。 “他们都是你我亲手带得兵,你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绞死在这血肉磨坊里么?” 早在出发前,他们的顶头上司就给司令部立过军令状,并且抄起老底武装所属的运输车队,旅属重武器全都搭上了,从三个不同方向强行突入支援城内部队。 “空军呢?空军怎么不上?”副官愤愤不平,开始抱怨。 “干好自己的任务!你管别人干什么!”坦克营长几乎是怒吼着朝副官喊道。 副官被镇住了片刻,紧接着他咬牙反问自己的老搭档:“我们还没进城呢,就遭受大群感染者袭击,如果进了城,后方炮团根本无法支援!到时候怎么办?难道要看着兄弟们被活尸包围然后排队送死么?” “闭嘴!”坦克营长忍无可忍地打断副官。 副官不管不顾,继续冷笑道:“老邢,你小子做好牺牲的准备了,老子不行!老子孩子还没出生,我可不陪你折腾!” “那你就留下来,我留下少量人手等待后续支援。”邢营长平静地说道,他明显是下定决心。 副官错愕了,没等他想清楚,邢营长就已经启动外骨骼钻出坦克,他站在坦克炮塔上眺望城市的方向,打开耳机向各个单位下达命令:“每个排留下两人值守损坏的车辆,其余人继续前进。” 现在损坏的车辆只有头前用来开路的坦克,被留下的人只有副官还有坦克上的通讯员。 不过邢团长刚刚跳上第二辆29式重坦,他就看见副官也钻出损坏的坦克,他随手拽住一个看起来年轻的士官,当场火线飞升给他任务。 “看守好咱们的装备,被别的旅偷了我回来拿你是问!”副官严肃地交代道,随后他检查了一圈身上的外骨骼,背着步枪一脸晦气的几步追赶上刚开出不远的坦克,一个胯步跳了上去。 在坦克机枪位倚靠的邢营长自觉地让出位置,好让副官也能有倚靠的地。 “怎么,不怕死了?”邢营长眯眼问道,语气生硬。 “我寻思咱哥俩的交情,你还能回心转意,现在看来是白扯淡。”副官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想要搪塞过去,邢团长自然也愿意给他一个台阶下。 “来了就是兄弟,话说你小子怎么那么能藏,啥时候有得孩子?我都不知道!” 副官斜着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某些人现在还是童子身,我要是说了岂不是刺激到那人了么?” “你不会破防吧?” 邢营长嘴角抽了抽,打自家副官一耳刮子的想法是越加强烈了。 副官叹了口气说到:“咱们这群老梆子,极端的很,要么是早早结婚生儿育女的,要么是一直单着过得也还行的。” 副官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车队,有些惆怅地继续说道:“在我眼里,他们都还是群娃娃,你死了就死了,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再不济,我死他们前头也行。” “哎?你记得不记得咱俩刚从军校下来要走那时候?” “当时大学期间带咱们的老班长和咱们吃散伙饭,酒局上喝多了,憋着泪说如果将来发生战争,我会冲在你们前头,为你们挡枪子。” “你当时哭得稀里哗啦,说班长,我给你挡枪子!” 邢营长的脸色开始黑了。 副官不管不顾还在说。 “老邱就说,班长,我给你报仇,绝对扬了打死你那狗日的。” “老洪说都在酒里了,干!” “我?你还记得我说什么么?”副官惨笑。 “我和老班长说,子弹打过来你不会跑么?要是你真死了,我绝对不露头。还有你们这几个犊子有一个算一个肯定活不到战后!” 副官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 “特码的!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咱哥俩到今天愣是没干过老邱还有老洪,非得觅死觅活地往主战部队里钻,看见外骨骼就眼红脚底下跟生了根一样!” “这倒好,显摆倒是显摆了,为了一副破外骨骼,命都搭进去了!” 副官想哭却哭不出来,他一路碎叨地讲往事,恨不得把以前所有的事扒出来说个干净。 邢营长看着战后惨状,不时回头看向车队,一辆又一辆军卡因为路况原因被迫抛锚,留下部分人看守,剩下的战士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继续上路。 作为第二批进城队伍,他们的境况比第一批好不到哪去,很有可能比第一批还要惨。 城里到底是何情况司令部语焉不详,不过抢出来的尸体还有用麻袋装得遗物包括兵牌是撒不了谎的。 他们,真的可能会死…… 留下守车的都是乳臭未干的新兵,老兵喝骂着将他们赶下车,不时塞给新兵一些东西。 活着出来,谢天谢地,死了的话,算是报答生他养他的国家吧。 在觉悟这块,很多人看得很开,不然也不会往机动这条路上走了。 去干当地卫戍部队不好么? 毕竟当地卫戍部队是就近分配,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和当上团长和政委的两个瘪犊子一样。 但是仔细想想,老邱还有老洪他俩估计比所有人都想去机动,谁让30年大地震这俩犊子自告奋勇非得随队去关外救灾,然后让当地给按那回不来了。 这一别,就是十年啊。 邢营长嘴角有些苦涩,十年前,怕死的反而是自己和老孙。 老孙现在依旧惜命怕死,凡事都想着最优解,考虑利益最大化,能不死则不死。 他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是战场是个最不讲道理不讲情面的地方,它会发生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 习惯常态化计划管理的孔副官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特别是这种一看就是送死的活。 邢营长看向远方被战火蹂躏的城市,尸吼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孔副官抄起坦克上的高射机枪,拉栓就打,整个车队爆发出强悍的火力,誓要在尸群中杀出一条路来。 邢营长扳开保险扣动扳机,同样加入到这场遭遇战上来。 天空上的直升机早已远去,车队在尸潮中缓慢向前。 第89章 京都保卫战(4) 时间:2040年1月16日下午。 阳山地下城辐射区域。 最外围的城墙在部队加班加点的努力下总算有了一道雏形。 10米高,接近20米宽的城墙可以让多辆军车在上面交错行驶。 如果有必要,把坦克当移动火力点开上来也是可以的。 城墙靠外侧那部分是钢混结构,内部填充的全都是京畿地区搜罗来的建筑垃圾,回填土,还有爆破开挖山体搞出的土石块。 靠内侧部分只有薄薄一层钢混结构,所谓薄薄一层,是一米,外侧部分则有足足五米厚,穿甲炮弹砸上去只能留下一个无伤大雅的弹坑。 由于时间太过仓促,原定30米高的城墙在一轮建设里只完成三分之一,工程学上有个名词叫自然沉降,沉降总得有个过程,十分耗费时间。 再有谁家十米高的建筑物(内部填充)酷酷用压路机压上两轮再打上垫层算尼玛完事了,这不忽悠老实人么? 等未来土质自然沉降,垫层上面全是裂纹甚至是一个坑接一个坑才好呗? 如果运气再差点,城墙上连落脚的地方都莫得…… 老于是不懂建筑工程学,但是他从来不乱指挥,懂得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干不好也没关系的,大不了拉到靶场枪毙吗! 老于也不像某些领导,只求快,还得要质量,他知道二者不可兼得,不过他可以取个折中的法子,怎么样才能让质量和快同时兼得…… 面对甲方(老于)如此要求,工兵领导班子们头都秃了,不过时间不等人,他们只能退求休其次,先建个矮点城墙将就用,等未来沉降到位后再继续加盖。 原本设计一次性浇筑的工程愣是改成三期。 没办法,前面那个设计光混凝土方量就要吓死人的,本来三年的工程压缩到几个月,特别是从元旦后开始国内形势急转直下。 部队内部到处都是谣言,压都压不住,来自上面的指令愈来愈频繁,微末起身的老于立即清楚中土马上要变天了。 那么在彻底变天前他只能红着眼继续压榨工兵那边,再三表示再苦一苦工兵兄弟们,骂名我来扛! 根据新的设计要求,现在十米高平台上立起一个又一个凸出部堡垒,建有拱形甬道相连,每隔一段距离还开有临时洞门方便施工进出,正式门正在加班加点地搭架子绑钢筋支模打混凝土。 未来加高城墙的时候这一层会全面回填,到时候上下有两道防线,面对来敌时抵抗火力也会呈指数上涨。 阳山这么大的地面工程是瞒不住普通人的,大家知道它的存在无非是时间问题。 很显然,灾难的突然发生让信息传递速度有点快。 具体有多快,看看城外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难民就知道了。 说实话,当王唯领着手下人回归然后被堵在车流和人流中进退不得的时候,那股心情很难用言语去形容。 特别人群中不时爆发一些稀奇古怪的骚乱,有些看热闹的人十分倒霉被无辜波及受伤。 发生骚乱的原因无非那么几种,要么是打架,要么是吵架,运气不好的遇上刚变异的活尸,人做鸟兽散,跑不了只能引颈就戮。 什么狗屁踩踏,还有让慌不择路的汽车撞死,压死的,太多太多数的烂事破事数都数不清。 从堵车的第一刻,赵书瑾就联系总局叫他们协调部队麻溜赶来支援。 部队来倒是来了,但是现场乱像根本无从下手。 民众谁都有困难,谁都想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往安全的地方,只能说想要维持秩序有点难度。 有困难那就想办法解决。 王唯领着他的人咣咣朝天开枪,遇到客气询问的难民耐心解答,遇到不讲理甚至歇斯底里想要动手的难民当即先发制人,反手就是一枪托震慑。 要是挨打后起身还敢朝特工呲牙,暴力反抗,超过三次警告无果直接击伤以示惩戒。 “都给我安静点!我这次手抖打偏了,下次可就不一定是打中脑袋或者其他要害上了!” 王唯身负外骨骼装甲站在车顶上,手里拎着电磁步枪朝前面一众较难处理的人高声警告。 这批难处理的人大都没有没有良好的情绪管理能力,说白了就是遇事容易慌,被烂人带节奏。 处理这部分人你和他讲理肯定没用,暴力是最快最迅速的解决方式。 只有大棒抡到脑袋上,这群人才会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朝着理智前进。 部队打眼一瞧,呦呵,使用暴力居然可以轻松地解决问题?差一点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呢! 那么好,战士们动作非常迅速,个个有模有样学习王唯那边的方法。 在弄废几个带头挑事找病的之后,大部分人无论心里有什么想法至少不敢表现出来了。 面对血淋淋的威慑,再加上被架起来拖走的找事伤者,原先沸腾的人群瞬间消停了,战士们说什么,人群就跟着干什么。 “毛病,都是惯的!”王唯怒目圆睁,又朝天上鸣枪数次,镇压人群中那些红着眼蠢蠢欲动的家伙。 “啧,群众里有坏人啊!”陈宏照看热闹不嫌事大,身旁的赵书瑾白了他一眼,从车里翻腾出扩音器交给王唯。 在进步这方面,陈宏照这个理工男显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王唯拿到新装备后,左手扩音器,右手电磁步枪,喊着: “往前走,老人女人孩子优先!” “年轻人都给我往外围稍稍!” “你干什么?对,说得就是你!你特码把我话当耳旁风?” 咣咣又是朝天激发两枪,先前插队的那几个精神小伙还是纨绔子弟来着,呲牙的同时迅速低头老实下来。 “把碍事的车都给老子推下路!管你价值几何,照我说得做!” 特工们开始行动,诸多战士还有人群中的青壮闻言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几个人上前帮忙,显得有些犹豫。 王唯当然不惯着这群人臭毛病,从车顶上跳下来,眼光一扫找到一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跑车,当即就是一脚。 咣当一声响,跑车保险杠给踹得稀烂,连带着车辆警报器开始呜哇乱响,王唯眉头一皱,走到驾驶位跟前用胳膊肘击碎侧挡风玻璃,使用蛮力把方向盘活生生拽了下来。 然后他把方向盘朝着远处撇了出去,紧接着喊了一声:“陈宏照!” “到!”陈宏照一个机灵,从推车的队伍里跑了出来,王唯递给他一个眼神,他心中马上明了。 陈宏照跑到驾驶位左侧将上半身探进车里,一顿鼓捣之后,警报器不响了,当他上半身从车里出来后,用眼睛余光瞄了一下跑车轮毂。 “穷比~”陈宏照撇撇嘴,嘀咕道。 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头,难免感慨以前的事情。 陈宏照是修车,玩改造车出身的,以前专卖凤凰军事故车,人家凤凰军还表示这种带魂环的车多来点,不然开起来不够劲! 陈宏照靠着修事故车,卖事故车赚了一大笔钱,但是他后面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说了不该说的话。 大概是几年前,当时北部战区二线卫戍部队偷偷倒卖军车发动机,很不巧经过陈宏照的手。 陈宏照开始不知道,因为他旗下店铺很多,加之买卖双方都很大方,自己这小庙不过是个交易中转站。 那天晚上陈宏照喝多了,洗完脚之后刚出门,扫黄大队就进去了,吓得他连忙开车就跑,第一时间回到店里。 那晚也不知道陈宏照抽得什么风,特别好奇半挂苫布下盖得是什么,然后过去掀起一角看了一眼。 看完后,酒当时就醒了一半,但是没完全醒。 那发动机铮新瓦亮,不必多说一定是新出厂九九新。最重要的是发动机上面的徽记打死他也忘不了,毕竟他爹经常给那个徽记打交道,那是军徽! 再联想到收这批货的好像是个黄头发,高鼻梁,说着蹩脚普通话的老外…… 情况十分有九分之不对劲啊! 陈宏照自诩没有什么大志向,但是他爱国啊! 于是他开着车就直奔警察局去报警了。 到了警察局门口,人家问他咋来的? 陈宏照说自己开车来的,关键他还一身酒气,根本不用测就知道是醉驾! 巧得是洗脚城老板刚好在警局准备保释捞人,看见陈宏照俩人大眼瞪小眼,敏锐的民警同志立马觉察出不对劲。 陈宏照还什么都没说呢,警察先把铐子安排上,表示你小子进号子里蹲着醒酒吧! 醉驾,涉黄,主要是洗脚城老板手上的狗屁账本被翻出来了,陈宏照有很多不正常消费。 后面陈宏照红着脸梗着脖子乱喊,他表示犯罪枪毙他也好,无期也罢,先去他店后面的场地看看,那半挂车上装有军用发动机! 负责审讯的警察起初没有在意,但是陈宏照情绪十分激动,甚至喊着喊着,连和凤凰叛军做买卖的事都翻出来了。 在自爆这方面,陈宏照是非常牛的。 然后这事情不出意外的升级了,区里传市里,市里传省里,省里一看憋往上报了,直接甩给国特那边。 恰巧,王唯当时在当地带队清查一批军资下落,在得知消息后立马率队赶过去。 这是王唯和陈宏照的第一次见面。 现在陈宏照都还记得王唯对他说得第一句话:“你以后趁早把酒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