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命也是命啊》 第1章 这比死了还难受啊! “救命,好撑!” “这不刚下班么?就吃了啊,吃了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准备下班的同事看见吴适闲一副撑到了的样子便好奇问道。 “老板画的饼呗~” “害!你加油!” 不用问问就是要加班了。 就在刚刚,老板让吴适闲把他那改了六次的方案再改一改,说是方案很好,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意思。 “呸!改?改啥改,我还话就撂着了,这方案就六版!但凡多写一个字,不如让我创死那个煞笔,和他一起屎了算了!” 坐在电脑面前,吴适闲已经把同归于尽想了八百次了。 嗡嗡~手机震动。 【收到转账¥500元】 “辛苦再改一下,完事还有大红包,这钱当请你吃夜宵。” 微笑脸.jpg !!! 谢谢老板.gif 给老板鞠躬.gif 老板大气.gif “老板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看着【¥500已收款】吴适闲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脸。 老板终于知道大饼再香香不过最真实的钱了~立马动力十足还能再改5版! 深夜11:30 终于,吴适闲改出了第七版方案顺带附赠了个第八版方案,按下确认发送键。 “改完了?”身后一双手搭上吴适闲的肩膀。 “啊!” 吴适闲被吓得一哆嗦,这静悄悄的夜忽然悄无声音冒出个人,能让人丢半个魂啊! “哎哎哎?老板你还没下班啊?” 说着手忙脚乱收拾着东西,生怕老板再叫他多改一版方案。 “那个我先下班了哈老板再见!” 说罢做鸵鸟状想离开。 “别急?辛苦了,走,带你一起去吃宵夜。” “不是吧?这500块钱还要吃回去?”吴适闲内心震惊。 看着吴适闲受惊的样子,宋应无奈摇摇头。 “放心,不会把你那钱吃回来的,走正好我也饿了,带你一起去吃。” 吴适闲就这么受宠若惊地跟着老板宋应去吃夜宵大餐了。 “怪实在是怪,工作狂今天太不对劲了!总有点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 吴适应一边走着一边内心思忖着。 “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为了省钱他可是连刚刚晚饭都没吃,现在正饿得两眼发昏,饿得前胸贴后背呢。 赶忙加快脚步跟上老板。 “那老板能不能去吃吃海底捞嘿嘿~” “额…可以” 但就在上车不久后吴适闲终于知道怪在哪里了,怪在g不能乱立,怪在明明有神奇的第六感却选择不去相信。 “啊啊啊啊啊啊!车车车车车车!!!” 在吴适闲一声声受到惊吓地惊呼中,宋应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迎面和一辆本该是单行道上不该出现的小车相撞了…….. “恩!!!痛”吴适闲被痛醒了,脑子里炸满疼痛的讯号。 他微微转动脑袋,意识恢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死!!! 心里暗自庆幸着:我去福大命大啊! 然而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他的世界又崩塌了。 “嘿嘿看!我就说没问题吧,我刘一刀的刀从来不会失手!”一个男人自言自语道,似乎正在为自己精湛的技艺沾沾自喜。 看着面前笑得满脸肥肉乱颤没脖子还满脸胡子的糙大汉将一把沾满红色的月牙刀扔近热水盆中,然后将一根麦杆儿快速插到吴适闲身上…. 吴适闲想喊却发现嘴里被塞了团破布,手也被五花大绑着,不由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痛得哪里是脑袋啊,痛得是他那生为男人的一生啊! 啊啊啊啊!!!被撞死一次,没想到穿越了还要再差点被刀死啊!还失去了男人的尊严呜呜呜…. 这比死了还难受啊! 于是嘴里被塞着东西的吴适闲只能呜呜嗯嗯像猪被杀一样发出哭天喊地叫声。疼痛中带着人生苦闷和迷茫却又悲惨的呐喊! 人生的血泪教训,饭能乱吃g不能乱立啊。 吴适闲恨不得白眼一翻,就这么再次过去。 却见刘一刀又朝伤口撒了一把乌漆嘛黑的灰,铺了团软软塌塌貌似猪胆一样的东西。 万箭穿心的痛也不过如此吧! “糟糕忘记给这孩儿蒙眼睛了!”刘一刀这才注意到一双乌漆嘛黑的眼睛正湿漉漉地看着他。 看着这小孩,刘一刀脑袋一翁…… 两人面面相觑。 知道这孩子怕是一辈子有阴影。 只能尴尬地找补:“碰上我刘一刀算你运气好,一刀快准明了。” 见小孩还是用倔强的眼神盯着他,赶紧喊着让人过来帮忙。 “缓会儿别躺着先,净身后必须溜达会儿确保周身血液通畅!” 瞧瞧这说的还是人话么,吴适闲盯刘一刀的眼神更狠了。 却还是逃不过,就那么欲哭无泪被俩人架起来了。 几个时辰后。 吴适闲几乎已经虚脱了,半瘫着没有知觉般被人从这个房间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好像有暖炕,暖呼呼的真舒服。 终于可以睡觉休息了,他那么想着便沉沉的睡去了。 一番修整醒来后。 吴适闲发现自己正仰躺在一个特制的木板通炕上,还算暖和,但是空气中老是参杂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尿骚味。 眼睛因为哭得有些狠睁不不大开像个核桃似的,于是干脆闭回眼睛就静静地消化着穿成一个太监的事实,哦不,是穿成豆丁太监的事实。 这具身体大概11.2岁的样子,估计是家里太穷,养不起了只能送来当太监了。 毕竟太监也是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在古代温饱都成问题哪里还顾得上尊严不尊严,至于传宗接代,家里肯定也不缺他一个男丁。 想到这些,吴适闲有些心疼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小孩,他应该是活生生被疼死的吧?不知道他能不能像自己那么幸运有再活一次的可能。 想到这些,穿成太监本想一了百了的吴适闲决定好好活下去。 上天既然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就肯定有它的理由。 就是……貌似老天爷有点喜欢乱实现g啊。 又想起自己车祸前几秒还想跳槽,想找个包吃包住有双休五险一金的铁饭碗。 老天爷这次是打包一次性给他实现了? 呜呜呜瞧我这张嘴啊!一个字:悔! 第2章 认了个大哥 咕咕~ 好饿~ 一整天滴水未进,吴适闲真的非常非常想念那一顿未到肚子里的海底捞。 就不能让他吃了那顿海底捞先么! 想到海底捞就想到老板宋应,想到那到手的500元还没来得及花。 越想越心疼,这就叫身心双创么? 但是还是好饿,挣扎着起身一转头。 吴适闲这才发现这个房间不是他一个人。 大通铺的另一头角落。 一个小孩微微蜷缩着身子,上身穿着的是满是补丁的青布袄子,下身是勉强可以称为白色的灰扑扑里裤,仿佛要和周遭这昏暗着的一片灰蒙蒙的房间融为一体,照不到阳光。 但皱皱巴巴的裤子上沾满的乱七八糟的血红尤为刺眼。 吴适闲尽量睁大他那双核桃眼,艰难地伸长脖子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么一幅景象。 不过,还是能瞧出这小孩有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嘿!这奶娃娃皮肤还怪白得嘞,白得都要发光了。 吴适闲低头看看自己,皮肤不能说是黢黑吧,但是也一点不白,这干巴巴的小手活像一对鸡爪子,怪丑得嘞…… 估摸着自己的这副身体是11.2岁的话,那小娃娃就是6.7岁的样子。 擦,穿越就穿越,不说穿成什么王公贵族,就算是个太监也起码是个长得俊点的吧? 想着自己一个大好青年,样貌满分10分也能打个8.8分,刚毕业不久,美好未来正等着自己呢! 唉又想要流泪了! “别,别打我!” 一声惊呼惊扰了正在奇思妙想的吴适闲。 “唉,小孩儿你怎么了?” 只见小人儿紧紧闭着双眼,一双眉毛乱皱,显然是被疼惨了,紧绷的小脸又带着隐忍,不过那张粉嘟嘟的小嘴出卖了他,因为那带着是小孩子独有的稚嫩。 “哎哎哎哎你怎么了?”吴适闲加大音量。 “哎呦斯~” 走两步。 “哎呦痛死我了!” 走两步。 “你没事吧,哎呦!” 再走两步。 就这么一边嘶牙咧嘴地叫着一边和个螃蟹一样一字一步挪动着。想尽量避免扯到自己。 但…… 那是不可能的! 痛惨了好么! “爹爹,爹爹,娘!娘救救我吧……”好家伙已经开始胡乱说话了。 听着快背过气似的哭喊声。 只能心一横顾不得疼伴随着自己哭天喊地的叫声快速来到了另一头。 他生怕这小孩就这么过去了。 用力一看,细汗已经布满额头,俩颊通红,显然发高热了。 “哎哎哎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这小孩这小孩……” “小孩儿,小孩儿你醒醒” “别动!” “应该是被梦魇住了,轻易叫不得。” 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走向他们。他一身正气,身材匀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带着点严肃。 “还有你,刚净完身不能乱动,管事的没嘱咐过你们么,不要命了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大出血差点死掉!” 说着把端在手里的水盆放在一边,去把吴适闲扶到床上。 “躺着,等会再给你拿药擦擦。” 啊?这这?这人还怪好的唉。 “唉,谢,谢谢大哥。”吴适闲非常感恩地道谢到,看着面前这人倒是成年的样子,便想着喊声大哥总没错。 没想到,一脸严肃的那人愣了一下,忽然像被回忆扯住了一般。 “叫我周公公就好,我是负责接你们进宫的人。” “躺着吧,发生点好歹,不说进不了宫,连卖身钱怕都是要折了。” “周,周公公?” 吴适闲异常惊讶,眼前这人根本不像一个公公,声音样貌反而像个会武功的人。 周承嗯了一声拿起水盆里的毛巾沥干往那小孩头上擦去,把汗擦掉又重新放入盆中沥干再放那小孩儿头上敷着。 手头动作不停,说道:“净身就是半条命踏进鬼门关,如果原先身体不好,怕是一不小心就这么过去了。” 像是暗有所指。 又从腰间的瓶子里拿出一颗药丸,不顾小孩乱叫快速一扣嗓子把药扔了进去。然后喂了一点点水。 太监刚净身原本是不能碰水的,最多就是沾沾嘴唇。但毕竟命更重要。 “接下来就看这小孩儿的造化了。” “啊?这么严重么……” 半躺着的吴适闲懵了一下,他知道太监不是好当的,阉割一不小心就被送走,但是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高热不止,如果再退不了,那就是他的命。” “选一个好的刀儿匠是至关重要的,一刀本来就要了半条命,一刀不行,第二刀再下去这命怕是,唉。”说着摇了摇头 吴适闲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只挨了一刀。好歹还有半条命。 “这小孩也是个可怜人,据说这第一刀是他自己下的手。” “啊?啥?!!!” 吴适闲是真的佩服这个小小人的勇气,太牛掰了吧!但是他肯定是太小还不懂得那玩意的重要性。不然怎么忍心的。 “太穷了呗,没钱,来了只能再挨一刀。”周承回到。 他打心底还是蛮佩服这小孩的勇气的。不然也不会记住这小孩跑来给他送药。 不过…… 周承咪了咪眼,抬头看向吴适闲,心想眼前这小孩也蛮有意思,虽然,长相有点欠佳…… “像你,也是运气背,虽然没有挨第二刀,但碰上了个手重之人,大出血,也是九死一生。” 吴适闲听着扯了扯嘴角,想起那个自称不失手的刘一刀想开始问候他十八代祖宗,难怪自己那么痛! “原来如此。” 咕~ 肚子又开始抗议了。 原来差点把它忘记了。 “那个周大哥..哦不,那个,周公公。” 吴适闲指了指肚子,略带尴尬。 “那个有没有东西吃啊好饿啊。” 周承放下手头的毛巾。 “有。” 说着拿出怀里的包子,香气四溢~ 吴适闲迫不及待得伸出手。 周承一个回手,放回来怀里。 “但是不能给你吃,管事的怎么什么都没和你说?” “额……”啊人都痛得要不省人事了,哪里听得进去别人说什么啊,吴适闲瘪瘪嘴心里想着。 周承似乎有点生气:“你应该不想”,指了吴适闲身下“等一下饱了肚子把下面废掉吧?” “禁食三天。” “水也不能喝最多沾沾嘴唇。” 吴适闲郁闷地看着眼前人用他温暖的嘴唇一字一句说着冰冷的话真的很绝望。 “这样,等一下我给你搞点糖水沾沾唇。” “周大哥!” “你人真好!” 吴适闲一激动又忘记了 “唉……..” “算了,你愿意喊大哥就大哥吧,就是别在人前喊,这可不好!” “谢谢你,周大哥!” 谢谢你在这陌生的世界给了我一丝温暖! 吴适闲有点被感动到了,起码在这异世界有那么一个愿意给你善意的人了。 第3章 丑得像个猴儿 周承是礼事监的人,这次主要负责挑选新入宫的小太监。 吴适闲这才知道,原来这一批太监他们是最迟报到的,而且除了他和那个小孩儿,其他人状况都算不错。 早来的小太监们正巴巴地等着他们俩呢。就差两人就可以凑齐人数,参加专门为挑选太监设置的考试,通过检验的人才能正式成为太监被分配职务然后进宫。 周公公带先恢复了的吴适闲去和大部队碰面,刚到门口被人叫走了。 吴适闲看着蓝天白云下,矮屋小院里,乌压压的十几个小太监站立在那,受过培训似得……不由感慨:果然都是做太监的人,一个个果然非常有奴才的样子。 不像自己本来不应该是个太监的呜呜呜 想着悲伤地抬脚踏进院子里。 然后听见其中一个身高算高的男孩儿正在说教另一个男孩儿,嗓门还蛮大,口水飞溅,尖锐刺耳,令人听了难受。 吴适闲看着他小嘴叭叭叭大喊大叫的样子不由想到网上的一句话:人在大喊大叫的时候菊花也是跟着一收一缩的。 吴适闲到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好奇地靠近。 “哥们,你真牛,叫那么大扯着下面不痛么。” 正争论不休的人听到当是哪个人物,转头看清吴适闲这人的模样后,眉头一皱。 “嘿~你谁啊,新来的是吧,丑得和猴似的,谁跟你是哥们儿啊!” “瞧你那丑样子看了真令人晦气?”说着都叉起腰,一根手指头指指点点,就差自称老娘了。 “不是,你!” “噗……哈哈哈” 吴适闲听了刚想反驳理论,就听见有人的嗤笑声。 更生气了,笑什么笑,没礼貌的人怎么那么多。 抬头望去,只见站在说教人的小太监身边另一个长着一双吊梢眼的小太监戳戳那个原本被说教的小太监,阴阳怪气用不大不小的嗓门说道:“哎瞧见没,这下你不是最丑的那个了”,说着朝吴适闲站的位置努努嘴巴:“还有更丑的呢,你不用愁被分去官猪圈养猪啦哈哈哈哈哈!” 被戳的小太监不敢答话,缩了缩脖子。 …… 吴适闲无语了。 原来长得丑就得被分去喂猪吗?看着被欺负的小太监畏畏缩缩的老实人样子,明明这小太监就是圆润了一点。那些人真没礼貌。 于是吴适闲回怼道:“长得猴似得怎么了?长得像猴说明机灵,哪像你们一个个歪瓜裂枣,知道的人知道你们缺的是下面那玩意,不知道的人以为你们缺德缺脑子呢!” “你!你你你你你!”被呛的小太监结巴了。 俩小太监欺负人欺负惯了,其他人根本不敢得罪他俩,第一次这样被回呛,一时不知怎么回嘴,就想冲上去把吴适闲打一顿。 “安静点!” 周公公回来听见的就是吴适闲和别人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辩论,惹怒了别人。 这小子倒是能说会道的,果真猴精似的。 “周公公。” 一听见周公公的声音,小太监们急急忙忙站好低眉顺眼地问好。 “一个个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你们是要进宫做事情的人,当自己还是在家一样随便撒泼么!” 说着顺势一扫,眼神凌厉。 小太监们头低的更低了。其他原本没有参与的人恨不得站得远远的。 “谨遵公公教诲!” 那俩小太监瞬间就知道自己得罪了一个有后台的人,忙不迭地认错。 “是,公公说得对!小的们知错!” 周公公觉得新人太监不好带啊。 那便来杀个鸡儆猴吧。 指了指那个吊梢眼的太监说道:“杨巾看来你对官猪圈甚是了解,想必对养猪一事也是颇有心得。那咱家就随了你的愿,过后就直接分配去吧。” “周公公!” “周公公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高个子小太监高条路原是这吊梢眼杨巾的老大,这时硬是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被牵连,憋得人又抽高了几分。 小杨子看高公公纹丝不动,自己的所谓好老大也一眼不看自己,便哀嚎着看向吴适闲。 “这位小公公小人知错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刚绝无故意针对小公公的意思!” “对对对,您刚刚说的太对了!小人大抵不仅是缺了下面那玩意儿,小人缺得是德缺得是脑子!小人在这给你赔礼了,求求小公公大人不记小人过,行行好,小人不想去官猪圈啊。” 官猪场是专门为皇宫饲养猪的地方,以用于各种祭祀活动。原本宫内有专门的猪房饲养,但当今圣上嫌弃在宫内养猪不雅,遂将它迁至宫外,太监如果还没进宫就分去这地方,那必然就是最底层的扫圈小太监,比猪还不如。这辈子不能进宫怕是没有升迁希望,只能与猪为伴了。 吴适闲并不知道这里的门门道道,他之前生气是因为他们说他长得丑就要养猪。不然他觉得养个猪而已,又不是什么很重的惩罚,让人长个教训也好,可这人低声下气地求他,的确让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开口求情。 “周……”吴适闲想喊大哥。 “做奴才的,还有一点必须时刻谨记,那就是老实本分,听从命令。”周公公冷冷说道。 这下吴适闲还哪敢求情啊。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他还有一个事情记挂着呢,照顾那个叫宁泽的瓷娃娃小孩儿,昨晚通过吴适闲日夜不辞辛苦的照顾,用酒擦身发汗,按摩穴位降温,小孩总算退烧了。 他想赶紧去看看小孩儿醒了没有。 昨夜…… 吴适闲正用烈酒再一次给小孩儿擦拭发汗。 宁泽感觉自己飘飘忽忽的,一会儿升上空一会又狠狠下坠,当他看见自己快坠入无尽深渊的时候自己的娘却只是用眼神冷漠地看着…… 绝望充斥着宁泽…… 忽然一双手托住了他,拥他入怀,他靠在了一个凉凉的非常舒服的肩膀上。 坠入感消失了。 宁泽恍惚中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入眼的是一片雪白,瘦小的肩膀给他熟悉感,那是梦里日思夜想的人么? 娘…… ——— 吴适闲推门进去,跑得急了,扯得有点痛,于是又慢吞吞得小步走着。 目前这房间只有他们俩。 宁泽正迷迷糊糊的,虽然昨晚他退烧了好了很多,但是刚刚又梦见自己被爹爹打了,打的自己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就丢在了家门外。 睁开眼,看见一个脸长长的人一身黑衣正向他飘着过来。 牛头马面里的马面来拉他下地狱了。 “啊有鬼” “救命!”说完就晕倒了。 恩??怎么个儿事儿? 被我吓晕了?我有那么丑么??? 吴适闲终于找了面镜子看了一下:真的很丑,他的下巴有点歪,导致脸整体长长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耳朵外翻,皮肤黄黄的,和他小时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原来他丑得真的像个儿猴。 吴适闲自闭了…… 第4章 乡下人要进宫了 21世纪的帅小伙儿帅气不再。 吴适闲想要静静。 周承倒是劝说他对样貌不要那么在意。 因为他知道容貌过分出挑反而不是件好事情。 “小孩哥呢?”宁泽醒来后常挂嘴边的就是这几个字。 宁泽本身就敏感,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后更是自责,他想起那个夜晚小孩哥给了他阿娘都没给他的温暖,他决定以后一定不会嫌弃他长得不好看,要尽自己所能对他好。 没错小孩哥就是吴适闲,之前周承小孩小孩的叫他,他以为就和他叫别人小孩一样,就一个昵称。 没想到花名册上,端端正正写着的就是,吴小孩,万同县永西乡吴坪村人。 对于吴小孩这个名字,吴适闲觉得还不如别取,叫吴名还好听些。 吴小孩的户籍地是一个位于都城西边的一个偏远小乡村。 这是一个名为大华的朝代,在历史上并不存在,定都华邺城。 吴适闲有点可惜,一朝穿越连所学过的历史也无用武之地,虽然他也没记住多少。不过这个时代经济发展人文风情地理,和古代还是大致相同的,估计是穿越到哪个古代的平行时空里。 宁泽恢复后,加上宁泽太监考试人数总算齐了。 “小孩哥,你说进宫后就不会饿肚子了么?我们能顺利进宫么?” 吴适闲每次听到小孩儿叫他小孩哥都忍不住想吐槽,真的很无奈,搞得他都不好叫这小孩儿小孩儿了。 “那个小宁子。” “你以后可以叫我小吴哥哥。或者小吴子。” 原来宁泽不是六七岁,也已经10岁了,只是营养不良,身材较同龄人矮小。 宁泽听了只是盯着吴适闲眨着他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有点疑惑。他其实很怕吴适闲进不了宫。 好可爱的幼崽,明明年龄和他差不多,怎么宁泽就那么可爱。于是吴适闲语气缓和了些,耐心回答他。 “应该能进吧……”都已经噶了下面了,还不让进有天理么! “饿肚子肯定不会的,进宫就是给皇家当差,不说以后一定能荣华富贵,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儿吃上一日三餐是不成问题的,还能攒点小钱。”就像现代铁饭碗一样吧,攒点小钱退休以后还可以出宫养老。 就是不知道太监好当不好当,毕竟自己也没有当过啊。反正抱上个好大腿是最重要的。 小太监们叽叽喳喳各个都很兴奋。吊梢眼杨巾除外,因为他命运已定。 “你说分哪里当差最好啊,我想到御厨坊,这样就有吃不完的东西啦。嘿嘿。” 立春吃春饼,正月元宵吃圆子,端午吃粽子,重阳吃糕,腊八吃腊粥腊面。日常的吃食也是比一般太监要好,因为多余的吃食总是可以进入他们的肚子的。 站在他一旁的小太监听了呵呵地笑,嗤之以鼻:“唉,你傻啊,进宫当然是跟着娘娘啊小主好啊,她们随便赏一个玩意儿,都够你吃好几年了。 好有道理…… 吴适闲现在又有了新目标,就是攒够钱财,提前出宫养老,看看这大好山河。 “那你怎么不直接去银作局直接造银子,还用得着上头赏。” “嘿别瞎说,这叫中饱私囊,要掉脑袋的啊。” 俩太监还在争论不休,一派天真。 其他小太监大部分也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殊不知这皇宫红墙内,生死由命不由人。 —— 太监入宫考试很简单。 第一关就是检查净身情况。 第二关就是对身高外貌作个评价。 第三关就是检查力气大小,是否识字有何特长之类的。 不出一日就完成了考试。 吴适闲落个二级乙等。 一级甲等是最优秀的,宁泽是唯二中的一个,另一个是之前那个高个太监高条路。 最差的是三级丙等,倒是没有一人,大部分都是二级乙等。 据说三级就是直接不用进宫了,直接就是待在宫殿外做待命太监,例银只有宫内一半,相当于太监的冷宫。 周承有私心将吴适闲先放到礼事监跟着他,奈何评分的时候是内宫监和礼事监一起评级的。 内宫监注重外貌,礼事监注重能力。而这次内宫监派来的夏公公好巧不巧和他是死对头。 礼事监的硬条件是成绩一级的太监才有资格进去,周承爱莫能助,毕竟吴适闲外貌在那里帮衬也不能做的太明显。 一级有望派到各监各局各司直任,就算最底层也是比一般太监硬气上几分,何况有升迁希望。 二级大部分就是外派给各宫,运气好照顾主子日常起居,运气不好就是做做洒水粗使太监。 吴适闲还沾沾自喜,以为相貌占分不大呢,殊不知,最差也一般有个二级丙等,这是默认的规矩。毕竟宫外要是有待命太监可用,还用得着召新太监么。 内宫监的夏公公内定了宁泽,颜妃娘娘拖他物色人选给她的九皇子做大伴。周承有心要宁泽也要不了了,毕竟不好得罪颜妃娘娘。 评级后再经过宫务掌事公公的培训就要入宫了。 入宫的前一晚,所有人都必须拔了麦杆儿,有些人恢复的快的,有没有麦杆儿早已无所谓,早拔了。 吴适闲还在做心里建设。 只看见宁泽上了个茅房就和没事人一样,吴适闲一问才知道已经拔了。 吴适闲就当一点不痛,毕竟他应该没有宁泽一个小孩儿虚吧。 谁知道他低估了宁泽高估了自己。 拔到一半便鬼哭狼嚎了。 “淦。” 宁泽闻声而来:“小孩哥儿,你没事吧?” “不是,小宁子你不是说不痛么!这酸爽,我差点痛尿了啊!” “啊不痛啊,我爹打得比这个痛多了。” …… 忘了这是一个抗揍的主了。 茅房门外,宁泽还在问。 “小孩哥,你别一点点拔啊,要一鼓作气。” “不行。”又试了一下,吴适闲表示对自己下不了狠手,这具身体对疼痛好像格外敏感。 “小孩哥,要不我来帮你吧,保证你感觉不到痛就完事了。” 说着不等吴适闲回答,想破门而入。 “哎哎哎,你别…”你别进来。 吴适闲来不及急尴尬和拒绝,被吓到自己直接拔掉麦杆儿 “啊!” “我自己来了我自己来了”弄完赶紧放下衣服,这酸爽! 也就是这一瞬茅房门大开。 只见,门外一人站着。再往远处瞧,是满天星斗闪烁,如梦如幻。 次日,小太监们跟着领事公公,从宫侧一小门进入,亦步亦趋。看着守卫森严的皇宫,想看眼睛又不敢乱瞟。 在湛蓝的天空下,皇宫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更加气势恢宏,但眼前看见的尽是红墙深巷。 原来这就是皇宫,吴适闲觉得自己有一种乡下人进宫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有了错位感。 第5章 不好!冲撞了七殿下 “哇,皇宫真的太气派了!” 小孩子终究还是小孩子,在这个年龄对未知总是抱有好奇心,初次进宫难免被目光所及之处震撼。 抬头是琉璃瓦盘龙飞跃屋檐或是瑞兽镇守殿顶,远望是红墙宫里万重门物语深深,低头是通天大道一步一“金砖”平步青云。还有那顶天立地金丝楠木柱,象征皇权至上的汉白玉雕成的殿前御道…… 远远望上一眼就有种打破认知的感觉。 奢侈太奢侈了!古代的皇帝真的太会享受了!吴适闲忽然开始仇富,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他都只能是被压榨的那一个呜呜呜,万恶的资本家,讨厌的原始资本的掠夺者! 领事公公七拐八拐把他们逐渐带到了偏僻的地方,和护城河一墙之隔,一排排直矮房,称为廊下屋,这就是太监们所谓的员工集体宿舍了。远远瞧去,和马厩差不多高。 见宫里居住的屋子连在城外待的院落都不如,有些人略有失望,但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再简陋能有个地安身立命就行。毕竟选择进宫当太监,都是别无选择的穷苦之辈。 “即日起,这里是你们住的地方了,除了点名被各宫要去的人,你们自己进屋选个铺把包袱放好吧。随后等待通知集合。” “宁泽,高条路再跟我来。”宁泽因为被宫里颜妃娘娘要去给九皇子做随侍自然是不用住这里了。至于高条路,因为人高马大,也被一并要去做随侍公公了。 “小孩哥!”宁泽满满不舍。 他有点舍不得他的小孩哥,他们才刚刚相处没多久,性格这么好的小孩哥要是把他忘了那可怎么办,他可是目前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世间还是有美好的人。 “小孩哥,我们是朋友是吧,以后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你可别忘记我。” “好,苟富贵莫相忘啊小宁子。” 吴适闲总觉得如果自己是穿书的话,宁泽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身世坎坷却又有绝美容颜,搁谁谁不心疼。 之前那些小太监说过,跟个小主子是个好出路,没准宁泽以后傍上个皇子什么的就能出人头地了,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皇宫里数一数二的大太监呢,总之先抱大腿总没错。 “哥好舍不得你呜呜呜” “小孩哥……”宁泽更感动了。 宫内当差的第一天,吴适闲被分派去殿前做洒水打扫工作,一行入宫二十来个人,最后被要走的要走,分配的分配,最后留下来住廊下屋也不过十一二人。 “要你待在偏殿廊庑洒水就好,你到这里干什么?”主事公公万福贵出口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瞅瞅你那样子,到前殿来等一下吓到我们尊贵的七殿下怎么办?又是一个不长眼的狗奴才。”主殿这边当然只能是他万福贵来干了,这可是一个出现在主子们面前的好机会。同样是洒扫太监,他也要做最独特的那一个!这是他的地盘! “公公我错了我错了,这扫着扫着一不小心就扫这里来了,我马上走。”这新人不好当啊,老是被老人欺负,刚刚和他一道干活的小太监也是对他爱搭不理啊,估计也是瞧不大上他。 太监都是碎嘴子,他听了一墙角,就知道为何了,原来在他们眼里,吴适闲是没有资格来宫殿做事情的,人数已经够了,所以吴适闲相当于就是抢活干。 “啪!” 万公公直接反手一个巴掌,力道不小。 吴适闲被打的整个人愣了,手上抓着的苕帚都掉了。 捂着脸,不解得看向万福贵,什么玩意儿?? 吴适闲刚想当场发疯,好端端的这人凭什么打他! “没大没小的东西,做奴才怎么能直接自称,一点做人做事的规矩都不懂!日后怎么在宫里当差!这一巴掌就当个教训,免得什么都不知道,下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宫里掉脑袋可不是开玩笑说说的。 “万公公教训的是,是……小的不懂规矩。”不管了先认错,然后马上离开。 “我马上,哦小的马上回去。” 说着抓起苕帚往后退了两步,到了拐角处刚想转头飞奔离开。 “咣……” 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迎面被吴适闲撞到,摔了一个大屁股墩。 “啊,好痛!” 小孩脸圆嘟嘟的,可是白里带红的小脸蛋一张小嘴儿正瘪着呢!整个脸都皱了起来。眼睛里已经开始蓄水了。 风雨欲来啊! 吴适闲怕下一秒小孩就会嚎啕大哭,他最受不了小孩的哭了。 想都没想条件反射立马想冲过去哄一哄。 谁知直接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人挡了挡,直接被弹开来了。 “啪嗒。”苕帚再次应声落地。 这下是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我们七殿下!” 不好!冲撞了七殿下。 顾不得痛,吴适闲被吓到大脑当机,第一次碰上小殿下就把人撞了,这倒霉事情接二连三的来,搁谁谁顶得住啊! 丫鬟太监们说着一个个慌忙出来护住他们小主子,生怕摔出个好歹。 谁知忽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噗大乌龟!好丑!” 是那原本还在委屈巴巴的七殿下边景,已经喜笑颜开了。 边景原本还很懊恼,自己摔倒了,身为皇子的形象全无了,因为夫子刚教过他要:正衣冠,端品行,明是非,知荣辱。他下学回来都是一路有模有样地端着身子走回来的。谁知转眼就在下人面前出丑了呢,而且还那么痛。 不过眼前这个四脚朝天的乌龟比他形象还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边景把夫子教的注意仪表这些抛到九霄云外了。 吴适闲听到七殿下笑了脑子这才活回来了。随之而来就是感觉到整个屁股蛋都和被炮轰了一个贯穿一样,疼痛从屁股后面危及前面。 “哎呦,哎呦……”这下哀嚎的是他了。 民运总是坎坷的。 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 他面前的小孩是七殿下,他是个小孩但他就是个太监,是个奴才 丫鬟彩云匆忙把边景扶起来:“殿下没事吧,摔痛了娘娘要怪罪了。” 明月则是趾高气扬气冲冲来到吴适闲身前。 吴适闲赶紧一股脑儿爬了起来,一整个大动作,跪下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这个小丫头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怕是要兴师问罪了。保命重要,先跪为敬啊。 “来人啊,把这小太监绑了!” 第6章 来给殿下耍猴戏 “哎呦哎哎呦唉,不得了,不得了,这没用的东西第一天来就到处闯祸,奴才刚刚才千叮咛万嘱咐过这小东西凡事小心着点,这一转头怎么就冲撞到七殿下了!” 万福贵远远听见动静原当是这个冒失小太监自己跑得快了摔了根本不想理会。这听见七殿下和彩云明月的声音就知道有精彩的事情发生了,于是便一溜烟儿巴巴地跑过来。 “哎呦,是奴才管教不严,才让这新来的小太监冲撞了殿下,还望七殿下恕罪啊。”边大声吆喝着边跪在一旁,看似请罪实则就是撇清关系,他幸灾乐祸着呢,巴不得让这新来的吴适闲来个罪加一等卷铺盖出宫才好。 “万福贵,他是第一天入宫,你是第一天入宫么?宫内禁止喧哗禁止疾行你是不知道?冒冒失失大喊大叫得做什么?等一下又惊扰了我们的七殿下,就拿你问罪!” 明月本身就在气头上,刚想好好教训冲撞了她小殿下的人,谁知道这万福贵好巧不巧打断了她,让她更是好一通生气。 “哎呦,奴才冤枉啊!” 说着对着已经被五花大绑按倒了在地的吴适闲,万福贵使劲挤眉弄眼着,暗示着什么。 吴适闲看着刚刚还给了他一大逼抖的人,现在不知道又发什么疯,这自顾自冲过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现在还对他挤眉弄眼。 想干嘛哦! 那他也就对他回个挤眉弄眼呗。才不管他呢,哈哈哈哈还想要自己出声回话么,他才没有那么傻,这有人分担火力,他求之不得。 “你在干嘛?”边景还小,他只知道事情放给她的大丫鬟彩云明月处理就行,但看见吴适闲已经被束手就擒还乱眨巴眼睛,瞬间疑惑满满,便奶声奶气问道,“你怎么和我前些阵子在父皇那看见得杂耍的猴一样,眼睛咕溜咕溜转个不停!” “啊,回七殿下,奴才我眼干,刚刚摔猛了被沙子扑了眼睛,这才忍不住眨眼的。”吴适闲见自己引起了七殿下的注意,对方又貌似不在气头上了,便试探道,“殿下喜欢看猴戏么,奴才自小也爱看,学了不少,不如给七殿下展示一下?” “真的吗?”边景睁大了他那双好奇的眼睛,“那你快表演表演!” 嘿,小孩子就是好哄! 吴适闲立马想起身,甩了甩,本以为轻松就能挣脱,却没想到根本甩不开两个反箍着他胳膊的太监。 力气有点大了…… “殿下……先让奴才起来呗,奴才立马来给殿下耍猴戏。”吴适闲奴才奴才的已经说习惯了。 他忽然感谢刚刚万福贵那一巴掌的提醒,不然在殿下面前失了规矩,怕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何况刚刚撞到了殿下,必须马上哄殿下开心才能力挽狂澜! “殿下……”明月貌似有点犹豫,想劝阻。 边景置之不理,只看随身太监还压着吴适闲呢,就随意地说:“你们放开啊!” 随身太监看看明月,明月无奈,微微示意可以,太监便松了手。没办法,七殿下太小,他们得以七殿下的安危为重。 吴适闲退到稍稍宽敞点的地方就开始起范。 “刚擒住了几个妖~” 先是一手举过头顶做遮头状,一手虚抱胸前,一脚金鸡独立,做翘首以望姿势。 “嘿!又降住了几个魔~” 瞪大眼睛,四处乱瞅一通,手再绕身一圈换另一边重重一指。 越演越上头,到处乱转的眼睛随着手指一指一眼瞟到刚刚掉落的苕帚。 于是乱七八糟翻一个身捡起地上掉落的苕帚,高高举起。 此时见吴适闲忽然捡起工具,彩云明月如临大敌,和七殿下的随身太监都戒备起来。 还跪在一边的万福贵则从一开始听到要表演满眼不可置信:这贱人竟然这么现眼!到后面看到表演无语至极:这是什么?再到看见吴适闲拿起苕帚一脸兴奋:这小子要搞事情啊! 只有边景兴趣满满,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全然一副被吸引的样子,小脸上全是兴奋劲儿。 谁知吴适闲只是捡起苕帚耍棍子一般在身前身后头顶各自转个几圈,可谓行云流水,只见残影。 边耍边继续唱着:“魑魅魍魉,怎么它就那么多!” 表情依旧丰富,眉飞色舞。 “嘿嘿吃俺老孙一棒!” 吴适闲胳膊伸直挥舞着他的“金箍棒”绕完头顶最后几圈后,来了一个当场高高起跳的动作。 见状众人则是来了一个后退的动作,万福贵跪着也眼疾手快跪着倒退了一步。 “啪!”苕帚重重应声拍下,扬起灰尘。 吴适闲拍得重了,手麻了,动作大了,又扯痛了自己。 “斯~” 于是震麻了的手拿不住苕帚又落地了…… 有点小尴尬。吴适闲赶忙再来一个猴子抓耳挠腮、古灵精怪的经典动作收尾。 “好!好!”边景意犹未尽,“太精彩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殿下应声叫好,众人也只好跟着叫好,拍起了他们那双不是很想举起来的手。 除七殿下边景外,在场的众人皆不约而同感到内心震惊:这啥啊?这乱七八糟的就是猴戏?这有啥好看的啊???!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表演怎么那么精彩,哪里学的啊?”边景开始发出了小孩子都有的一连串好奇心的问题。 “回殿下,奴才……”吴适闲本想说自己叫吴适闲,但是又想到自己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吴小孩,“奴才叫小吴子。” 算了让小孩叫自己小孩实在是太羞耻了,还是来一个太监们都有的特称吧,小吴子。 然后继续回道:“奴才这个是一个话本上学来的,说得就是一只猴子化成人形,修炼了一身通天本领,后来随着师傅斩妖除魔的故事。” “啊?猴子化成人形?去斩妖除魔,那猴子它自己不就是妖怪么,怎么还去打杀同类?”边景发出疑问。 唉不是吧,小孩子果然都是好奇宝宝啊,这问题怎么那么多啊?! “这个……这个,殿下,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嗯……这猴子可不是普通猴子,它是身怀七十二变本领,又身兼重任要安定天下的猴子!” “啊?本领再大,那还不是一只猴子吗?” 第7章 又双叒叕饿肚子了 是啊…… 孙悟空再厉害,就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在那些人和神仙眼里也就是一个泼猴而已。 真心喜欢佩服孙悟空的有几个呢? 原来小孩子虽然懵懂无知却一眼看透了事物的本质。 ——— 最后吴适闲可谓因祸得福,学着猴哥的招牌动作哼着经典配曲,乱耍了一通却入了小七殿下的眼。 非但没被怪罪还得了赏。 只有万福贵被无处撒气的明月又贬了一通,气的万福贵看见吴适闲得到赏赐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 想他万福贵在这当大半年洒水主事,也没有得到这样的一个在殿下面前现眼的机会啊! 可惜那时候他就算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咽了。 ——— “哎~这个新来的就是在七殿下面前说耍猴戏那个?还真,啧啧。”小太监一脸鄙夷。 “哎就是他啦,不愧是天生的奴才,刚来没多久就学会怎么讨殿下开心。不像我们哦,只会埋头苦干~” 吴适闲还没有回来,他的事迹已经先行他一步传遍了太监圈。 事毕,他来到饭堂想打饭吃,一来就听见好几个眼生的在这嚼舌根了。 果然太现眼不是什么好事,他这边因为周承的原因算是捞了个好活已经惹了很多人不满。这下得了七殿下的夸奖和赏赐,怕是让一众小太监眼更红了,估计所有人都不待见他。 吴适闲是这几天恢复的饮食,都扣着量,不敢吃太多。 但是干了大半天活,这又是弯腰,又是爬上爬下,又是搬来搬去地打扫算是耗费了他原本就不多的精力。 他实在是很想痛痛快快吃它一顿。 顾不上那些所谓“同事”不怀好意乱飘的眼神和偷偷地嚼耳根子,快步流星,跨到饭桶前。 先是快速浅浅一挖,没有。 再稍微加深用力一挖,还是空空如也。 只能半个身子探到底,重重地一挖,还是挖了个空! “不是吧!” 吴适闲心里涌上不好地预感。 快速整个头往里面一探。 果然……这饭桶见底,没饭一粒都不剩了。抬头一看,这桌子上盘子乱七八糟的碰做一堆,菜也被夹了个精光,桌子上撒的也许都比盘子里的吃食多。 “噗……” “嘿嘿~” 吴适闲地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旁人的眼里,引得众人打量和嗤笑。 见状,一不知是谁的坐着的小太监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哎呀呀,这饭堂来迟了就是打不到饭的哦~没办法,干活的那么多,吃饭的人也那么多,可是这饭菜啊它就那么多啊,饭菜不等人啊!” 一旁人搭话:“就是就是,没办法,下次只能早点来喽。” 俩人一唱一和说着又自顾自吃了几口 “哎呦这打多了有点吃不下啊,不然还是倒给外面那野猫吃吧~” “哈哈哈哈哈哈!”堂内随之爆发出一阵儿哄堂大笑。 看着这些面目可憎的人不怀好意地嘲笑。吴适闲心里阵阵发寒:这是在故意针对他,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人红是非多。断子孙根就为进宫的人,大都是身世不好,命运凄惨的苦命人,可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却还是一丁点见不得别人比他们好。生怕原本和自己一样在底层苦苦挣扎地身边人忽然一朝飞黄腾达,不用在底层和自己一样像蝼蚁一样卑微地艰难生存了。或是恶意地揣测或是卑鄙的手段,通通对付过去才能稍微平复他们那敏感自卑的心。 不想和他们计较,吴适闲觉得那些人只不过是一些被封建社会荼毒和压迫的可怜人罢了,妄想和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吴适闲不管耳旁的闲言碎语,继续翻找着:哪怕是个窝窝头也行! 不过,果然不出意料连碗汤也没有给他剩下。 “哎呀,万公公来了!” 万福贵此时正姗姗来迟,跨进这专供直殿监二属的饭堂。 “万公公快来,这呢!”刚刚还说着来迟了就没饭吃的小太监,这回儿正狗腿子似地献殷勤,先是拉开身边的凳子,再打开桌子上的饭盒,“给您备着呢。就怕您忙忘了,顾不上吃饭,等一下饿坏了小的们可是要心疼了呢!” “嗯,不错。”万福贵微微点头赞许,不急不缓地来到桌前,撩开衣摆坐下,颇有领事的样子,“大家都吃了吧?”再随便一扫饭盒里的菜,“嗯今日的饭菜看着还不错,瞧着还算可口。” 旁边的狗腿小太监听了笑地和花一样灿烂。 原来是这万福贵!难怪,所有小太监竟然商量好似得就针对他一人。 饭盒里的饭菜被一一摆放好在万福贵面前,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是也是有菜有肉瞧着色香味俱全。 万福贵很享受般慢条斯理地吃着桌子上的菜,时不时点评一下,好似在享受什么饕餮盛宴。 吴适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仿佛要给他盯出来一个大窟窿:敢搞我!哼,等着吧!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我盯死你! 仿佛才感受到吴适闲的目光,万福贵满脸鄙夷:“呦,这不是七殿下面前的红人么,怎么样,吃了么哈哈哈哈!” “不对,这不是吃了殿下赏赐的桂花糕么,想必也饿不到哪里去,是不是?”说完眉毛一挑:别以为得到殿下赏盘桂花糕就以为自己了不起!这二属还是他的天下! “不劳您费心了,万公公是个大忙人,又上了年纪可饿不得。”我年轻我不怕饿。 “你你你!”万福贵刚想说话,又被打断。 “呦!”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吴适闲一拍脑袋,“瞧小的这记性,得了赏赐竟也不知给万公公拿块儿尝尝!那可是个好东西,尤其是殿下赏赐的,那可是格外香甜可口!可谓入口即化,啧啧令人回味无穷啊!”说着咂巴一下嘴巴。 “唉!怪小的,您当时一直跪在一旁!小的眼拙给瞅忘记了,下次下次一定不会忘记!”哼气我是吧,我气死你。 果然有些小太监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受不得自己被吴适闲揭穿被下属质疑嘲笑。万福贵怒拍桌起:“哼,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奴才。来人!”示意身边的人去抓吴适闲。 吴适闲见状不妙,当场撒腿就跑:开玩笑,都撕破脸了,谁还再挨他一逼抖,他要找他周大哥去先! 边跑边说:“小的该走了,七殿下可是说过有机会还让小的再表演给他看呢!小的可得多练练!”言下之意我抱上七殿下的大腿了,小心我告你们的状。 万福贵瞅着撂下威胁意味十足的一句话,就没人影的吴适闲,强压了一下心中怒火,但是压不住,于是抬手翻了一桌的菜。 “哗啦啦,噼里啪啦……” “啊!该死的小东西!” 吴适闲知道那是饭菜掉落的声音:浪费粮食实在可耻! 有人浪费有人温饱成问题,吴适闲跑去礼事监,谁知周承不在。 啊,他又双叒叕饿肚子了。 第8章 糟糕!撞到皇帝被带绿帽子了! 吴适闲已经饿到嘴唇发白,两眼发黑,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有点想念下午七殿下给的的那盘桂花糕,可惜后来被他随手分给了在路边看见的一只脏兮兮的野猫了。 实在是走不动了,吴适闲靠在了离直房住宿一巷之隔的墙角。 暮色苍茫,他的心就和头顶的天空一样渐渐沉了。“上司”的有意刁难和动辄打骂,“同事”的冷眼旁观和冷嘲热讽……吴适闲忽然有点想念宋应了,老板就是爱画大饼了点但不会想置他于死地喂!还有同事们就算那边背后说你小话,这边也会和和气气分享下午茶的喂! 奶茶、炸鸡、披萨、汉堡、布丁、小蛋糕……我好想念你们! “给你!” 正当吴适闲饿迷糊开始瞎想之际,伴随着一声天籁之音,出现在眼前的是两个大饼。 我就爱吃大饼! 吴适闲看见救命稻草般迅速接过大饼塞入口中开始大快朵颐!没有任何夹心,可是此时的他却觉得这是他吃过的人间最绝的饼。 一边吃一边不忘说着:“谢谢!” 眼神随意一瞄,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唉?你不是那个你不是那个……”那个长得比较圆润被吊扇眼杨巾和高个子高条路说长得丑就要送去官猪圈养猪的那个人么。 “是我,我叫朱德全,嘿嘿,谢谢你那时候为我说话。”朱德全不好意思般用他胖胖的小手挠了挠脑袋。 “不好意思啊,我胆子小,从小被人欺负惯了,所以之前你帮我我也不敢吭声。” “下午在饭堂听见他们议论到你,要让你吃不成饭,就偷偷藏了两个饼,嘿嘿,有点干巴,不好意思啊。” 朱德全本性善良,此时还在为自己只能拿出两个饼而自责。 “奥,没事儿,现在是我该谢谢你!之前我就是看不惯别人以貌取人,嗯嗝……”吴适闲吃太快吃噎住了,说到一半开始不停打闷嗝。 “唉喝点水。”朱德全手忙脚乱拿出水壶,吴适闲一边喝着朱德全还帮他拍着顺气。 于是吴适闲又交到了一个小太监朋友:人间自有真情在!散发的善意总有人会记在心里! ——— 时间一晃而过。 中间周承曾特意来了一趟,和万福贵假意寒暄了好久,意在让万福贵好好照顾他这个同乡的弟弟,并塞给万福贵一包好处。万福贵见钱眼开,假模假样地应下,说自己会将吴小孩当作自己弟弟一样看待。 实际上万福贵就想着哪天抓住吴适闲的把柄好好再教训一顿。 经过周承一番推心置腹,吴适闲懂得了藏拙的道理。 好在朱德全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周承就拜托他平日看着点吴适闲。朱德全连连应好,吴适闲非常感动,有一个周大哥这样真心对他的人,他真的非常感激。 于是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 现在是十月下旬,再过一个多月,腊月初五临近深冬便是太子的生辰。 吴适闲是中秋过后入的宫,里衣也从夹袄换成了的棉袄。 这几日全皇宫上下都在为太子的生辰忙碌着,宫内随处可见宫女太监们忙碌的身影。 当今太子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名叫边晟,生母是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万俟婉绮,是前朝身居高位的丞相之女。其舅舅万俟骁则是当朝手握兵权,镇守西北掌握边关要塞的镇远大将军。万俟家的势力遍布朝野,朝堂之上可以说有一半是他万俟家的天下。边晟稳居太子之位,少不了万俟家的助力。 “唉,这今年太子生辰比以往都要隆重,好不热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周边各国也要来不少使者,这可是国宴,能不办得盛大隆重吗。” “唉!可惜咱不是仁华殿里做事的,不然肯定都能得到不少赏赐!” 仁华殿是太子现在住的宫殿。太子今年正是弱冠之年,但并未搬出宫。除了已成年的大殿下二殿下,皇帝其他儿子都还小均住宫内。 宫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爱听八卦的小太监的耳朵。 吴适闲最近越发的佛系,听到小太监们的话题却顿时来了兴趣:国宴!这下他可要好好开开眼界。 但是眼下他必须赶紧干完活。 因为今天是宁泽约定好要来找他的日子。 时隔俩月宁泽在颜妃娘娘和九皇子那终于寻得空,于是在不当差的时候赶忙要来找他的小孩哥。 原本吴适闲今日原本不当差的,但是朱德全那小子昨天吃坏了肚子,今日一直在拉稀,所以他就替朱德全来御花园帮忙来了。 御花园需要打理的地方很多,到了冬天,御花园里大部分观赏的花都已经凋零枯败,可是为了宫宴,必须将御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说是最终要呈现出满园“春色”才行。 好在吴适闲只是帮忙一日,不然这如此艰巨的任务恐难完成。 吴适闲摸鱼般摸了一下午终于等到领事说散了,不然他怕也只能偷偷溜走。 天色已晚,宁泽应该已经在住所附近等他了,便匆匆往住处赶,御花园与他的住所一个在北一个在西,隔了大半个皇宫,这可有得赶。 但还没走出御花园,吴适闲就发现自己似乎被磨破了脚,低头一看果然鲜血已浸染了暗布鞋的一头。 吴适闲后知后觉地吃痛,想坐下看看伤情,但是御花园里不能由闲杂人等逗留,于是便寻了一处假山遮挡,一屁股坐在假山里的石头墩上,脱下了鞋袜。 “没人发现你来吧?” “当然啦,我的娘娘大人,可想死我了!” 此时忽然一阵对话传来。 吴适闲一愣停住了手头的动作:什么?娘娘? 偷偷顺着声源探头一看,一个身着一袭蓝色华丽锦缎长裙,头带特制珍珠宝石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子,和一个一看就是侍卫装扮的男子拥住了一起。 那位女子容貌艳丽,三十不到的模样,一看就是雍容华贵身份不凡的后宫娘娘。 而那位男子绝对不是皇帝就对了! 糟糕!撞到皇帝被带绿帽子了! 两人似乎很久未见,那看双方的眼神情谊绵绵,眼神都要拉丝了。 “檀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分别就是半年之久,这份相思之苦太难熬了。” “雨柔,我也甚是思念你。”男子说着一手轻轻抚摸上了女子的脸庞。 女子似乎还想说什么,男子却用玉指堵住了女子的一抹朱唇。 女子先是微微一羞,随即抬眼似乎在用满含秋水的眼神责怪男子不让她诉说许久未见的思念情绪,带着一丝娇嗔。 男子仿佛看入迷了,思念充斥着他的大脑,玉指缓缓从朱唇下移,轻轻捏住了下巴抬起。 吴适闲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子害羞的脸庞在月光下越发动人,却看不清楚男子的模样。 “不行不行!太尴尬了,这俩人御花园中幽会,实在是羞死人!”先溜为上,等一下被发现怕是要被杀人灭口! 顾不上穿鞋子,吴适闲踮着脚蹑手蹑脚地想要离开。 “啪嗒!”该死的,鞋子没有拿稳掉落在地! 侍卫装扮的男子立马放开怀中女子。 柔情尽失严声喝道:“谁!” 第9章 喵~讨厌的人类 “噌~”是剑拔出剑鞘的声音。 男子噤若寒蝉,步步逼近。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一声“噌~”拔剑的声音吴适闲可知道,这让他觉得他犹如电视剧里的炮灰,不小心撞见秘密然后就被杀人灭口的炮灰小公公:这一不小心难度就上升到性命攸关之事了。 不要啊!吴适闲走投无路。假山虽层层叠嶂占地面积颇广真又搜起来,却也无藏身之处。 天色渐晚暮色渐浓,假山旁只有一汪荷叶枯败了的水池,在夜色的笼罩下幽幽张着能吞噬一切的巨口。 距离男子还有些许距离。 别无他法,吴适闲顾不得脚痛,抓起鞋子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池底。 冬天的水池寒冷刺骨,没入水中浑身上下瞬间被麻痹,冷地失去知觉。 但是大脑却被冰冷的池水刺激地格外清醒,吴适闲庆幸地想着:还好冬天水底总是没有水蛇什么的恐怖生物。冷就冷点吧,总比被人一刀嘎了好。 吴适闲扒着水池边的石块悄悄潜到离假山远处找了遮蔽物多的水下便不敢轻易再动了。 男子举着的长剑散发着凌厉寒气,因为不想引起宫里守卫的注意,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 只是脚下轻步飞移也在短短几秒便来到假山后,先是用寒气逼人的目光四处扫了又扫,却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顿时眉毛紧蹙,眼神里的杀意更浓了。 男子知道那人肯定是看见了什么才躲了起来,便四处搜寻:此人留不得,必须杀掉灭口以绝后患! 冰冷的剑身在月光的照射下发着阵阵寒光,男子四周也似乎涌起了阵阵寒意。 搜着搜着来到了假山后的水池边,走到离吴适闲藏身的岸边几步之遥时,吴适闲正悄悄浮出半个头,露出了嘴巴和鼻子想要换一口气。 “呼啊~”吴适闲深呼一口气又没入了水底,引起水波荡漾,丝毫不知危险已然逼近。 男子微微鼓睛瞬间警觉:有动静。 “呜呜”一阵阵低声嘶吼地声音传来。 察觉到不对劲男子应声转头! 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咻~” 在左边,转身。 “咻~” 又到了右边,转身。 就这样动静声从左边又到右边。男子也跟着转动却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男子压低声音怒斥,显然耐心已尽。 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就待抓到人就把他千刀万剐。 “啪嗒!” 又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再次随着动静望去,终于不再是什么都没有了。 是一条鱼在地上扑腾? 顺着鱼掉落的方向向上看去,猛然一怔,和一双散发着绿光的眼睛对视上了。 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在假山上。 “喵呜~”看见人类,白猫受到惊吓翻腾着四只爪子惊呼连连窜走了。 此时,被名唤雨柔的女子赶来。 “檀朗,怎么回事,是有人么?”女子惴惴不安里带着一丝柔情关心之意。他更担心男子的安危。 见人,男子把剑收回剑鞘。 瞧见女子的不安,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刚刚的杀气全无,柔声安慰道:“别怕,雨柔。是只野猫罢了。” “啊,真的是野猫吗?” “别担心,就算是人我也能让他在这个世界消失的干干净净。” “绝对不会给你带来一点后顾之忧。” “檀郎~”名唤雨柔的女子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又娇羞地投入了眼前人的怀里,对他的爱意似乎又多了几分。 “安安!安安!” 伴随着呼喊声望去,远处火影重重人头攒动。 “不好。” 雨柔满眼不舍,这下是真的要分开了。 “檀郎~” “雨柔,过几日我再寻个机会来找你。”男子说完就不带一丝留念地消失离开了。 “讨厌的野猫!”女子温柔不再,“讨厌的七殿下!”她怒恨打扰了她的好事的边景,恨不得把那小孩撕碎。 可是没有办法。她也只能没入假山偷偷离开了。倒不是怕碰见,就是不想碰见。 吴适闲见没了动静刚想出水面。 “安安你在哪里!” “踏踏踏踏踏……”一阵奔跑的声音。 吴适闲无奈:唉!没办法只好继续躲着了,这个时候出来,怕是肯定会被问话。 “喵喵~安安嘬嘬嘬嘬……快来吃好吃的啊!”边景拐过了假山来到了水池旁边。 “七殿下,慢点!那猫……”明月紧紧跟着刚想上前劝说。 “它有名字!叫安安”边景撅起小嘴不悦道。 “好好好,殿下,安安兴许是回去了呢!天色已晚,这再不回去,贵妃娘娘该担心了!”明月不懂七殿下对只猫这么好干嘛,只能当他童心未泯,小孩子心性罢了。 听到贵妃娘娘,边景撅着的嘴巴动了动,有点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然后随手一指假山另一头,对一旁的太监吩咐到,“小桂子,小顺子你们去那边继续帮我找安安。” “诺!” 随着脚步声离去。周围终于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哗啦……” “呼!呼!哎呀妈呀人终于走干净了。” 吴适闲冒出脑袋,手脚并用,往岸上爬去。这岸边有些滑,要不是他水性好,早就一入水就因为太滑开始扑腾了。 唉!这浑身湿漉漉的!遭这老罪!吴适闲一边拧着棉衣一边吐槽。 忽然一阵风吹过,一阵激灵,吹得吴适闲全身开始哆嗦发抖。 “哆哆哆哆!”吴适闲双手环抱住自己,“冷死了冷死了赶紧回去。 “喵~” 大白猫从假山高处探出圆圆的小脑袋瓜,睁着圆不隆咚发着绿光的大眼睛瞅了瞅,见周围没了动静便灵活地纵身一跃,来到它口粮掉落的地方。 试探着用爪子翻了翻鱼,鱼一动不动,在小鱼早已死不瞑目。 “喵~”小猫有点委屈。 它低头用它湿漉漉的小粉鼻子继续嗅了嗅。 “喵~”然后一脸嫌弃地用爪子把鱼拨远了。 哼~它才不吃死鱼! “唉,是你啊,大肥猫!”吴适闲远远就看见冒着两道绿光的身影,走近一看,原来是老熟猫。 “喵喵喵!”你才大肥猫! 吴适闲见眼前的猫喵喵地回应他,向他走近,笑了:“哈哈哈好乖哦,原来你是七殿下的猫咪啊,我还以为你是只流浪猫呢!” 早知道就不把桂花糕给这只猫咪了呜呜呜,七殿下的猫哪里缺他这口吃的,果然七殿下的桂花糕还得回七殿下猫咪的肚子里。 白猫一脸傲娇靠近吴适闲嗅了嗅,像是闻见了什么,便高高竖起尾巴,躬起它肥硕的身驱绕着吴适闲脚边亲昵地蹭着。 “喵~咕噜咕噜”猫咪舒服地发出咕噜声:喵是你啊人类,这次有什么好吃的给本喵么,你身上真香啊,让本喵看看,肯定是藏了什么好吃的要给本喵。 吴适闲蹲下身子摸了摸:“你叫安安么?” “喵~”对哒,是那个人类小孩给本喵取的。 白猫“安安”好似一点不怕吴适闲身上的水,喵了好久,但吴适闲并没有拿出它心心念念的桂花糕或者小鱼干。 于是在吴适闲再次想摸摸它小脑袋的时候,猫咪一个低头弯腰灵活的躲开了,然后跳到石墩上,举起小爪子开始梳理舔舐着。 “喵喵~”一边舔一边嫌弃地瞅着吴适闲仿佛在说:哼没有吃的还叫本喵干嘛,还把本喵弄得也湿漉漉的,真讨厌! “哈哈哈哈好有趣的小肥猫。”看着猫咪的小表情,吴适闲已经亲切地称为“小”了,而不是“大”,虽然它真的很大一只。 “喵喵~”叫我安安!讨厌的人类! 第10章 看见我太奶了 淅沥淅沥...... 下雨了。 积云乌沉沉地在天空聚集。 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 天色因为下雨比往常更暗。 远远望去只有几处灯笼高高挂起。 喵呜......“下雨了!本喵最讨厌下雨天了。” 猫在雨下下来的一瞬间嗷呜一声窜得不见身影。 吴适闲原本正愁这浑身湿漉漉的走在路上太显眼,这下有雨水的庇护,已经完美地融入了夜雨中,就是衣服白拧了。 想起脚上有伤,伤口虽然已经在池中泡的发白没有一丝血色,但不能再在雨水中泡着了,于是便缠了一下,穿起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往住处归去。 哗啦啦…. 雨不知道怎么的越下越大了。 泡水的棉衣似有千斤重,头发又糊了吴适闲满脸。 路上的人早早就躲进了屋内或者廊内,就和小肥猫一样不见踪影。 只有吴适闲还在夜雨中靠着微弱的亮光艰难地行走着。 “小孩哥,你回来了?”听见声音,宁泽就蹦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撅着嘴不满道,“我等了你好久,你要是再不来,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小孩哥你怎么了!” 宁泽闻声而出,看见得却是吴适闲一副落汤鸡似得凄惨样子。刚刚还有些许生气,现在已全化为担忧,不由赶紧上前,扶着吴适闲,帮着脱了帽子和湿衣服,扶着进屋内。 “这外面的雨下那么大,都不知道躲躲啊!干甚在雨中淋成这样!”宁泽担忧着又忍不住责怪起来,“还让我叫你哥哥呢!可是我都知道不能淋雨,你还不知道。” 吴适闲耳边还是雨水在哗啦啦下的声音,听着宁泽的声音就好像天外之音一样,听得不大真切。 “小宁子啊,我回来了。”吴适闲神智不清地说着。 宁泽觉得吴适闲肯定是为了自己才冒雨也要回来,瞬间感动不已。还想说些什么,谁知扶着的吴适闲一个劲往后倒去。 宁泽因为个子比吴适闲小好多,便怎么也扶不住了。 “哎呀,吴哥,吴哥,你怎么了!”朱德全刚从茅房回来,想着下雨了去接一下吴适闲,和吴适闲混熟后,朱德全也活泼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木讷。 一出门看见吴适闲摇摇欲坠,一把就扶过了吴适闲,一个快步抱了起来。 宁泽看着自己的手空空如也,只剩水渍,第一次发觉自己的能力不足,他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不能成为小孩哥的累赘! 朱德全手忙脚乱地替吴适闲擦干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宁泽则是想帮忙却帮不上,他不知道吴适闲的床铺是哪个,他的衣服放在哪里,热水在哪里帕子在哪里,力气也不大,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 同屋小太监则是有些冷漠视而不见,有些窃窃私语或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忙 好在同屋总是有人帮忙,隔壁铺的小李子,对铺的小庆子,递帕子地递帕子,接衣服地接衣服。 宁泽东瞅瞅西瞅瞅,终于找到帮忙的机会,他爬上铺子给吴适闲擦干着头发。 一番折腾下来,倒是浑身干爽了。 但是朱德全却发现了不大对劲,嚷嚷到:“哎呀不好!这是发烧了。” 宁泽正专心拿着帕子擦着头发,那劲儿全用在搓头发上了,一点没发现吴适闲的脑袋烫的很。 听见朱德全的叫声,抬头一看,用手背一摸。 烫的不得了! 宁泽知道发烧的痛苦,马上就着急得红了眼。 朱德全则是经验丰富,立马拿了湿毛巾敷着。嘴里还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吴哥,我不应该让你代我班的。” 太监在宫里地位低下,生病了也是没人管的。 宁泽着急得一瞥又看见了吴适闲脚上的伤口。 “朱德全,小孩哥脚上!”宁泽和朱德全是下午认识的,偶然碰见个人急急匆匆来来回回,又见吴适闲久久不回,便打听了一下,没想到正好是朱德全。 宁泽见到伤口更心疼了,手脚并用爬到了吴适闲脚边,只见吴适闲脚趾头脚后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磨得乱七八糟,不少皮翘了起来,伤口狰狞,整个脚发红发肿,活似个猪蹄。 “怕是淋雨让伤口引起了热毒!”小李子看见惊恐地说道,“一定要赶快用金疮药,不然这脚怕是要废!” 小李子知道自己村里有一个40岁都没有娶到媳妇的瘸腿老汉,他瘸腿就是因为小时候顽皮拿脚不小心踢破了,没有注意下河游水,后面发了热毒,半个脚掌没了才救回条命,但是瘸了腿,下半辈子都毁了。 小李子也是从小被家里人耳提面命,不能顽皮,不然就和瘸腿老汉一样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但造化弄人,小李子最后因为家里突发意外还是进了宫当公公,一辈子还是娶不到媳妇了。 一听到脚要废,围在吴适闲身边的人都着急了。但是屋内远处却还有几个在幸灾乐祸,狠毒地想着:吴小孩废了才好。 还有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出了门去,似是去通风报信。 “我,我去找周公公,他一定有办法弄到药。”宁泽知道周承是个好人,对他和吴适闲之前都多加照顾,之前自己发烧周承也是出了不少力帮了不少忙。 说着便要起身去,朱德全看宁泽小不放心,赶紧拦住了宁泽,表明自己去就可以。 宁泽眼泪汪汪地点点头,拜托朱德全一定要找到周承借到药。 朱德全看着这小孩可怜兮兮的样子,连连应声,痛了一下午的肚子一点也不觉得不舒服了,随手拿起遮雨的帽子一戴抬腿就跑向了夜雨中。 宁泽就默默守在一边,学着之前吴适闲照顾他的样子,不停为他换着手帕。 吴适闲此时正在梦境中,他迷迷糊地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 梦见了家人,有爸爸,有妈妈,有妹妹。 还有老家的奶奶。 奶奶正在厨房忙碌着做着好吃的。有她拿手的梅菜扣肉,糖醋排骨,清蒸鲈鱼,爆炒大虾…… 奶奶笑嘻嘻地招呼着一家人,让大家赶紧去屋里坐着,于是一家人便其乐融融吃了一顿饭。 忽然一个似乎熟悉又不熟悉地人凭空出现,对着她奶奶说:“玉琴,小闲不该待在这里。要回不去了!” 奶奶怔了怔回道:“妈,知道了……” 这是我太奶啊!小时候在爷爷屋里照片经常见到的太奶啊! 我太奶怎么在这…… 只见太奶把吴适闲啃的正香的排骨一拍,吴适闲就像被旋涡吸入了另一个空间。 身边环境巨变,家里人不舍得看着她,身形随着旋涡扭曲了。 “啊!”一阵失重感袭来吴适闲惊叫道。 “小孩哥!你怎么了!”宁泽立马握住吴适闲的双手。 吴适闲睁开眼,理不清梦境和现实,分不清现代还是古代。 怔怔说道:“我看见我太奶了!” 第11章 都是哥哥弟弟好兄弟 华宁宫内。 晚饭后…… 边景又被贵妃娘娘揪住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番。 边景很郁闷,母妃管的严格。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天都要说八百遍。他非常羡慕他九弟有一个温柔疼爱他的母亲。 “喵~”我回来啦。 “咯~吱~咯吱~” 伴随着猫叫屋檐被踩出了声响。 在听见外边的动静后,孙贵妃暗暗摇摇头。 叮嘱切勿贪玩后才允许边景退下。 孙燕卿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边景能一生无忧,不被困在偌大的“鸟笼”中,能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山河湖海,看看她所没有看见过的风光,寻到一生所爱,逍遥在天地之间。。 但是她现在不得不让自己的孩子耐住天性,学会藏拙隐忍、听话,为人处世要八面玲珑,还能左右逢源,在不得罪人的前提下还要有自保的能力。 除了这只猫,孙贵妃对它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安!” 进屋后,边景看到自己的猫咪浑身湿漉漉的正坐在他的书桌上舔毛。 “外面下那么大雨!你怎么才回来啊!” “喵喵~”下雨了我才回来啊。安安一边舔毛一边回答。 边景凑近小猫咪,拿起帕子帮它擦干。 “安安,你是不是又到池子里捉小鱼去了?身上全是水草!脏兮兮的!”边景不止一次发现过安安去捉小鱼,可是自己明明又不是不给它吃小鱼,它偏偏喜欢去水里捉。 边景非常不解,皱起了他的小眉毛。 “喵喵喵~”安安一边挣扎着反抗一边不停叫着:没有!本喵只是在岸边用爪子捉小鱼,本喵可不敢再跳进水里捉鱼了! 安安小时候顽皮的确天不怕地不怕,一次捉小鱼跳进水里,差点就上不了岸,所以它再也不敢了。 “喵喵喵!”啊!本喵知道了是那个人类啊!他掉河里,蹭喵身上的啊! 边景听着安安不停喵喵似委屈一般。 “好啦安安乖,安安最乖了,不说你了好不好,等一下给你吃小鱼哦!” “咕噜咕噜”安安舒适的享受着边景的擦拭,丝毫没有不耐烦。 ——— “太奶奶?”宁泽看了四周一圈,分明没有一个老奶奶啊。 “小孩哥,别怕别怕你刚刚做梦呢!”宁泽拍拍吴适闲,“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我一直陪着小孩哥。” 吴适闲还沉浸在梦境中:太奶啊!你来接我吗!你怎么不把我接回家啊,呜呜呜~ 吴适闲这么想着又被宁泽规律地拍打着:啊眼皮子真沉。于是又睡过去了。 一睁开眼却是烟雾弥漫的异世界。 “小闲!你怎么又回来了!” “太奶。”吴适闲有流泪的冲动,我太奶啊又来接我了。 “小闲,太奶奶在下面那么多年,也算有点本事,这是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重活一次的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太奶,那你怎么让我当个太监啊!呜呜呜~” “这…这个这个……”太奶奶支支吾吾,“这是个意外,不对不对太监怎么了,太监照样可以丰衣足食,你看看那个赵高,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奶奶似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开始沾沾自喜。 “太奶,赵高是奸人啊,最后死得可惨了,身首异处……” “额……别操心了,太奶奶给你看过了,你可以过得好……”太奶奶想起什么似得,“小闲不多说了,你得赶紧回去,再不回去,太奶奶我也无力回天了!” 说罢又是一巴掌,吴适闲轻飘飘的,一巴掌就被摔飞上去。 睁开眼。 天已是微亮。 “小孩,你醒了。”周承坐在床榻上,“你呀怎么那么不省心,不是得罪人就是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唉,太让人操心了!” “周大哥……”吴适闲张张嘴声音沙哑,“对不起,周大哥,老是要你给我擦屁股处理后事。” “你啊,我把你当弟弟一样,当自个人看待的,就别见外了。” “哎呦周公公怎个儿亲自来了,今儿一大早刚听说这事情,咱这就把自己珍藏的金疮药给这孩儿送来了,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万福贵掂一掂手上的瓷瓶子。 “万公公有心了,这小孩在这还是靠万公公多照顾才行啊。” 周承心里其实是不满的,一个未入流的领事公公却屡屡和他那乔。在礼事监做事可不和他们这些洒水太监一般。 一番假意寒暄,顺便问候了一下吴适闲的身体,万福贵自尊心得到了满足,便得意洋洋地走了。 周承暗想以后一定要收拾收拾这个万福贵。 “小宁呢?昨夜好像看见他守在旁边。” “哈~啊”此时朱德全睡眼朦胧地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吴哥,小宁昨天被九殿下那边的高条路找来叫走了,说是九殿下吵着找他呢!” “朱德全,你一夜没睡么,看你困得都长熊猫眼了。”吴适闲这才注意到一堵墙一样的朱德全站在周承旁边。 “啊?什么眼?唉,吴哥,我哪敢睡啊,你这高热昏迷不醒,我也不放心啊,何况小宁他走前也是一再嘱咐我好好守着你。还好周公公来了,不然我看那小宁是不放心走的。” 周承见状笑着说:“小宁子倒是真关心你,生怕你出个好歹,把你当亲哥哥似得。” “周大哥,您也是我亲哥,我们都把你当亲哥一样。” 朱德全挠挠脑袋:“嘿嘿,那这样吴哥你也是我亲哥哈哈哈,那周哥也是我哥,小宁就是我弟嘿嘿。” “哈哈哈!都是哥哥弟弟好兄弟。”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适闲这一生病,又得歇上俩天,这可苦了朱德全,每天哼哧哼哧干活干得累死累活,还得来回为他送吃食。 “朱德全,你咋那么贤惠呢,这粥做的可真对我胃口。”吴适闲跟个大爷一样靠坐在床头吃着饭。 “呸!贤惠是形容媳妇的,你放心这辈子你都娶不到婆娘了,贤惠个屁!”朱德全手头不停收拾着。 “算吴哥我欠你人情,等以后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你。” “你记得就好。”朱德全算是知道和吴适闲就不能好好说话,反正认真就输了。 “小孩哥。” 朱德全收拾完刚准备走就见宁泽提着饭盒来了。 第12章 占有欲太强的九殿下 宁泽走后一直不放心他小孩哥。 这会中午时间终于寻了空,提了盒吃食来看望。 这一盒吃食是昨天九殿下赏他的,他自个儿舍不得吃,特意给他小孩哥提了过来。 “小宁你来啦。”吴适闲满脸笑容招呼着宁泽,看着宁泽小胳膊小腿,脸上一层薄汗显然是赶路赶得,便满脸笑容招呼,“这大中午的大老远过来,累坏了吧?” 宁泽眼睛尖,一眼就看见朱德全收拾的餐具,这说明他小孩哥吃过午膳了。不免有点失落,有点懊悔自己怎么不早点来。又有点烦那个胖子,他老觉得他小孩哥好像和这个胖子比和他还好。 于是朱德全就莫名其妙被宁泽甩了一个脸色。 “呵呵那个小宁……吃过了吗,我那还有粥。”朱德全尴尬地揪了揪衣摆讪笑着搭话。他不明白明明瓷娃娃一样的宁泽老是不给他好脸色。 “是啊是啊,小宁,朱德全煮的粥可好吃了,你这会儿来肯定还没有吃呢?” 宁泽暗暗撇撇嘴,有点不情不愿地一步一步来到吴适闲身边回道:“不累,小孩哥看你怎么会累呢。不用了吃粥,我自己带了吃的来。” 说着宁泽把饭盒里的吃食往桌子上摆,一盘甄糕,一盘桃酥,还有半只烤鸭。一边摆一边偷偷观察吴适闲的反应。 果然……看见烤鸭,吴适闲就两眼放光。 “小孩哥,这烤鸭是我专门为你留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你已经吃饱了……”宁泽说得欲言又止。 吴适闲一听马上连连表示:“不不不,不饱不饱,就朱德全那粥清汤寡水的谁能吃饱。” “我就想吃点肉,我最爱吃烤鸭了。” 朱德全在一边无语,很想嚷嚷可是看着宁泽听到后满脸笑容的样子也不敢多言。 这小孩明明比自己小,一副小孩样,可是有时候摆起脸色怎么就那么瘆人呢。 朱德全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插话宁泽立马不开心的样子,甩甩脑袋,只好说自己先去忙了。 吴适闲迫不及待接过宁泽递给他的烤鸭腿,开始大快朵颐。 吃之前还赶忙招呼宁泽也吃。 …… 谁知那一大口咬下去,一口牙都差点要被崩了。 好柴……好硬…… 宁泽却还微笑地睁着双眼期待地问吴适闲:“好吃吗。” 额……这烤鸭和现代吃的烤鸭可差远了,烤鸭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肥而不腻,这烤鸭是一点没沾上啊。 吴适闲这才发现这烤鸭都已经变色了,肉质不新鲜,应是放了好久了。 “呵呵呵,好吃好吃,就是好久没吃肉了,都有点尝不来肉味了,你也吃你也吃哈哈呵呵。” 开玩笑,这烤鸭硬的他可吃不下去。 谁知宁泽听后,小心翼翼非常珍惜地拿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宁泽抬头望向吴适闲,笑了:“嗯好吃,真好吃,我这辈子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听宁泽这么说,吴适闲不免有些心酸。 “小宁你是从来没有吃过烤鸭吗?” “唔……”宁泽还在细细品味着,“嗯?啊对啊,这是我第一次吃啊,家里穷,一年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顿肉。”宁泽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想起了他的娘亲,只有偶尔娘亲会给他偷偷藏点肉,但是被那个爹发现了,就少不了一顿揍了。 “是九殿下看我很想吃的样子就赏给我了,我想着好东西一定要分享给小孩哥才行。” “我一直记得呢,苟富贵,勿相忘么。这句话还是九殿下和我说的什么意思的呢。” 这小孩,真的是懂得知恩图报。 “嗯嗯,等有机会你小孩哥给你做一次更好吃更正宗的烤鸭。”啊不对,吴适闲微微无语:自己被宁泽小孩哥小孩哥叫惯了,怎么也已经自称小孩哥了,啊呸! “啊还有比这更美味的烤鸭吗?”宁泽疑问道,在他眼里这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其实这烤鸭并没有坏,只是这个时代烤鸭的做法稍有欠缺,不似现代那么多程序层层把关那么讲究。自然做出来的鸭子不似现代那么美味。但就这烤鸭也是寻常人吃不上的吃食。 “当然,我做的烤鸭绝对比这好吃一千倍一万倍!”正巧吴适闲是个吃货,在家闲着没事就自己研究吃食,之前大学还参加过美食争霸赛,就做过烤鸭,对于他做烤鸭的手艺他自是有信心的。 两个人愉快地分享了一顿美食,大部分还是进了宁泽肚子里,别看他个子小小的,饭量可不小,后来还是喝了朱德全的粥才吃饱。 “哎呀呀,小宁子你找得我好苦哦。”俩人刚吃完就见高条路大汗淋漓地跑过来,高条路似全然忘记自己和吴适闲的过节,就和没事人一般。 “吴小孩,你可得好好劝劝小宁子,这九殿下是一刻都离不得他啊,这会儿午睡刚醒正嚷嚷着满院子找他呢。这怪小殿下怪罪下来,每次都是拿我撒气,我可不容易啊。” 九殿下名唤边旭,今年四岁,是颜妃娘娘所生,而颜妃正当盛宠,所以九殿下也是当今皇上现在最疼爱的小儿子。 四岁的小孩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加上众人宠爱,自然有些骄横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或物,都非常地有占有欲。 宁泽长得好看,小孩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所以宁泽过去第一天,边旭就整天跟屁虫似得贴着宁泽。 高条路就没有这好待遇了,瘦瘦高高,乍一看就不讨人喜欢。 宁泽因为第一天见面高条路对吴适闲的所作所为一直不大喜欢高条路。 所以当九殿下天真无邪地问他为什么他长得那么好看那个高条路却那么丑的时候。 宁泽随口说高条路是树杆子成精。 然后九殿下一听那高太监是精怪就吓得不许他靠近。 好在高条路为人还算机灵,颜妃娘娘还是把他收在身边了。就是不能贴身照顾九殿下,所以九殿下的大伴目前就宁泽一个了。 高条路对此事一概不知,只当自己长得不入九殿下的眼,只能处处讨好宁泽,有时候还要看宁泽的脸色。 第13章 占有欲太强的九殿下2 高条路的生活过得容易不容易吴适闲并不担心,他只关心宁泽。 他目前还不知道宁泽在九殿下那多是九殿下听他的话多,宁泽过得还算自在。 “小宁,没事,你快些回去吧,小殿下怪罪就不好了。” 宁泽非常不舍,刚到九殿下那会儿,九殿下天天缠着他,导致他是一点时间都腾不出来去找他小孩哥。 好不容易出来俩次,一次小孩哥生病了,这次又只有一顿饭的时间。俩人都没有好好说话,自己也没有好好诉说思念。 宁泽临走前紧紧拥住了吴适闲,仿佛这个拥抱是他接下来的动力一般,有了这个拥抱就有了满满的力量。 吴适闲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扑了个满怀,无奈地回抱着,轻轻拍着安慰道,“好啦,乖乖的,下次小孩哥去找你好不好?” 宁泽得到下次见面的允诺这才放心。 “好,小孩哥,我会乖乖等你的!” ——— “嗯~我不练,我不练,我就要小宁子陪我,我就要小宁子陪我才练。”边旭抱着颜妃娘娘撒着娇,扰的娘娘头上珠钗簪花乱颤,可是她怎么都哄不住。 “好啦好啦,我们阿旭乖乖的,小宁子马上就回来啦,你也不能整天缠着他对不对?小宁子也是有自己的事情忙,有自己的朋友要见面对不对?”颜妃娘娘非常温柔通情达理,并没有因此归罪宁泽。 “哇啊…….小宁子就只能有我一个朋友,小宁子是我的,我不管,我就要小宁子!”边旭一听宁泽去找朋友更不开心了。 “不许哭了!”颜妃娘娘佯装严肃,“你可以不练,但……你父皇知道了不开心,到时候第一个罚得就是小宁子哦。” 颜妃娘娘使出杀手锏,边旭立马就乖乖的了。 宁泽身为边旭的大伴,除了照顾他的日常饮食起居,还要陪吃陪玩,监督他的学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哄小九殿下开心,照顾到他每天的情绪。稍有不慎和差错,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宁泽。 所以当颜妃娘娘发现边旭还算听宁泽的话后很是欣慰。 宁泽则生怕自己遭殃,总是面面俱到,哄得边旭不但在生活上天天都挂着笑脸,在学习上也是非常用功努力。 自然宁泽自己也是收获颇多,学会了以往很多不会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识字写字。 边旭抽抽嗒嗒不情不愿地练了好一会儿后,宁泽终于回来了。 一看自己的小宁回来,边旭也不委屈了,而是邀功似得展示起自己的作品。 “小宁子,小宁子!你回来啦!” 边旭洋洋得意地用他那双藕节似得胖胖的小胳膊举起比他上半身还要大上一圈的纸张。 小手指头一指。 奶声奶气地说:“你看,这里这里,‘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这个泽不就是小宁子的泽么!” 宁泽定眼一瞅,发现这满满一篇里面,的确就是‘泽’字最好看最好认了。 “小殿下真厉害,会写奴才的名字了!” 边旭还没来得及开心两秒。 “但是……”宁泽欲言又止。 “但是怎么了?哼?小宁子太讨厌了,说话说一半!” “但是小殿下,你看看,除了这个‘泽’其它写得有点像小苍蝇乱飞一样哦,哈哈哈哈哈……”宁泽说着笑着捂着嘴。 也就宁泽敢和边旭这么说话了。 要是换个人,边旭早就大发雷霆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边旭四岁了,字一直远远不如他同龄的八哥哥的原因,因为根本没人管得住他。 “哼,才不是小苍蝇呢。本殿下只是因为小宁子不在,没心思写而已!” 宁泽成功激起了边旭的好胜心。 “不信本殿下重新写给你看。” 边旭雷厉风行,说做就做,拿起新纸张就唰唰唰一笔一画写了起来。 宁泽则坐在一边单手托着小脑袋,一边研着墨等着他的小殿下兑现承诺。 也就宁泽有这特殊待遇,寻常陪侍小太监哪里坐着啊,那都是时刻站着待命的。 就像高条路一样此时就远远站在院子外,时刻等吩咐呢,连九殿下的屋子都轻易进不得。 “小九殿下,你喜欢吃烤鸭么?” 宁泽现在还想着他小孩哥呢,就想到了烤鸭。 “嗯?小宁子怎么了?是昨天的烤鸭很好吃是么?那等晚膳让树杆子去吩咐膳厨那再做一只便好了。” “嗯……但是本殿下可不喜欢吃烤鸭,它老是塞得牙都是肉肉,太难受啦!” 宁泽一听,笑了。 “那小殿下想不想吃美味的烤鸭啊?绝不会塞牙那种!” “嗯?烤鸭不都差不多么,还有比宫里做得还好吃的吗?”边旭疑惑得发出疑问。 但是小孩子好奇且贪吃。 “好啊,那好吃的烤鸭在哪里啊?小宁子吃过么?” “奴才也没有吃过呢,是奴才的一个朋友会做,他答应奴才有机会就做给奴才吃。他可厉害啦!”提起吴适闲宁泽满脸骄傲。 “可是……” “可是怎么啦?” “嗯?你的朋友?就是这两天你去见的那个人么?哼!他有这么厉害么!有本事做给本殿下尝尝,本殿下觉得好吃那才是真美味呢!本殿下什么没吃过啊。” 原本边旭都忘记抢他小宁子的所谓朋友了,没想到宁泽还在他面前夸奖他,这可不得了,看着宁泽提起他朋友满脸开心的样子,边旭马上开始不满起来,吃醋着呢! “可是,殿下离不开奴才啊,奴才寻不到空去找他呢!”宁泽下了个钩。 “那有什么问题!本殿下马上让高条路去传他,让他为本殿下做烤鸭。” “啊不行不行,这几天小孩哥生病了!”宁泽这才想起吴适闲还病着呢,“等他好了让他来给殿下做烤鸭好不好?” “嗯?”边旭又听见了重点,放下手头的笔,“小孩哥?什么小孩又哥的,好大的威风!哼!” 对于宁泽亲切的称呼,边旭更不满了。 见边旭的关注的点偏移,宁泽马上哄道:“那我称小九殿下为小旭,嘿嘿,小旭弟弟好不好?” 边旭一听立马绽开了笑容。 “但这不是奴才不能随便称呼殿下么,这是大不敬之罪啊。奴才可不想受罚。” “那没人在的时候,小宁子这么称呼本殿下就好啦!嘿嘿,不对,是称呼我就好啦,我也不能老是称自己殿下,你也别老是说自己是奴才可以么?” “以后没人的时候,我管你叫小泽,你管我叫小旭!” 说定了后,边旭特别开心,两个人之间有了独属于对方的称呼,这证明他们俩的关系是最特别的。 第14章 烤鸭风波1 “啧,哪有谁和那吴小孩似得三天两头得请工,呵就是偷懒,明知道这段时间为了太子的生辰宫宴大家都忙脚不沾地。” “唉,就是就是,就属他最舒坦了,成天什么都不用干就躺着,好不快活!” 同屋的小太监不满,又开始窃窃私语。 “啊嚏!啊嚏!”躺着不知情的吴适闲猛打了两声喷嚏以为自己是要感冒了,原本还觉得又是入水又是淋雨的没有感冒还满幸运的。 “哎你不知道么?他和咱可不一样,上头有人呢?” “啊谁啊?我说呢,长这样,整天一副翘到天上的样子,绝对有背景!” “是周承周公公,万公公都要让他三分!” “哟!那是有点背景,但是他怎么不给他安排到自己那?” “这还不是……” 小太监正想回答就被打断了。 “你们干嘛呢,在这边偷懒不如多干点活,活那么多,干不完还不是不能休息。”小李子路过就看见这俩人窃窃私语,忍不住提醒。 “切,我当谁呢,小李子啊。” “这前两天刚和吴小孩搭上关系,现在就当自己是颗葱了,呸!谁搭理你。” 俩太监无所畏惧,高昂着脑袋离开了,得罪不起吴小孩,还怕他么。 小李子和吴小孩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自也是有心交好。 重要的是,九殿下那边的人刚刚来了,传吴小孩过去,吴小孩怕是因为沾了宁泽的光也要攀上九殿下的枝儿了。 在宫里,自己若是没什么本事,那也必要交上个有本事的人。 “小吴子,刚颜妃娘娘那边来人,传你过去一趟。”小李子正是过来传话的。 “啊?颜妃娘娘?颜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啊?”吴适闲疑惑:自己和什么颜妃八杆子打不到关系啊。 颜妃娘娘不会就是前几日御花园碰见的??不是吧,自己怎么暴露了?完蛋了! 这几日吴适闲还在战战兢兢担心受怕,因为太奶的事也更是思绪不宁。 “是宁泽跟的九殿下啊,九殿下是颜妃娘娘所出。”小李子提醒。 唉小李子心想有时候觉得这吴小孩为人机灵有时候怎么又不像那么回事呢。 “哦~小宁啊。” 然而吴适闲还是没有放下心来。现在他最怕的就是宫里的娘娘了。碰上了怕自己一不小心一个心虚就暴露,还是逃不了被杀人灭口。 到了颜妃娘娘的宫里,吴适闲被领着去了屋外,等待受刑似地,一动不动站着,把头都埋到胸口前了,心里不停的祈祷: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唉,这人老低着头干嘛真奇怪。小泽,这就是你小孩哥?胆儿好小真丢人,连抬头看看本殿下都不敢。” 边旭进来,看见一个人木头似得站着,就踮着脚儿,想看清这人,东看看西看看就是看不清。 “略……” 九殿沾沾自喜,认为是皇子威严震慑住了这个什么小孩哥,便淘气地做了个鬼脸。 谁知吴适闲忽然抬头。 边旭被吓了一跳。 差点叫出声来。 本以为宁泽喜欢的朋友和他一样都是好看的人儿,谁知道眼前这人尖嘴猴腮的像只猴,自己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太丢人了。但是他又有点小开心,这人样貌可又比上自己了。 ——— 吴适闲知道自己被请来的目的竟然是做烤鸭差点被自己气笑了。 真丢人。 到了颜妃娘娘宫里专门设的厨房。 环顾四周,灶房工具食材一应俱全,一看就是经常开小灶。 此时一只体型丰腴通体雪白的憨头鸭正在屋内迎接着它的命运。 吴适闲准备开工,谁料,吴适闲拿开笼子的那一瞬间,鸭子“嘎”的一声冲他脸飞扑了过去,他猝不及防后退不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呦!” 随着哀叫,一根羽毛也飘落到了他的脑袋上。 然后鸭子还在他的刚洗不久得衣袍下摆上留下了一道长长黄白绿色相间的屎。 似是取得了胜利,鸭子骄傲地昂起头,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开了。 “啊!”吴适闲被这鸭子气到,势要这只鸭付出代价!成为烤鸭! “哈哈哈哈哈哈哈……” 边旭瞧着吴适闲狼狈的样子捧腹大笑。 吴适闲分外尴尬:真丢人。 宁泽则瞧着急忙上前抓住了鸭子,被扼住命运之颈的鸭子艰难着“嘎嘎嘎”不停扑腾着翅膀,宁泽也跟着摇摇摆摆,险些抓不住,还是旁边的丫鬟一起才按住了。 “呵呵,这鸭子太活泼了。”吴适闲尴尬地找补:看,不是自己没用!是这鸭子! 宁泽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小孩哥,九殿下一定要用最新鲜的食材,一定要用活鸭。” 吴适闲拍拍屁股,擦了擦衣服,起身接过鸭子,一只手用力攥住鸭脖,一只手紧紧揪住一双翅膀。 哼~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今天敢让我出丑,我就让你生死难料。 九殿下在远处远远观察着,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要吴适闲出丑,特意挑了一只战斗力最强的鸭子。但眼下貌似情势有点逆转。 “你就是吴小孩是吧?小泽说你做得烤鸭很好吃,本殿下迫不及待想要尝尝呢。” 吴适闲看着眼前连自己胸口都不到的小屁孩……刚刚还放肆嘲笑,现在又一派天真的样子:呸!戏精!软软糯糯的团子不一定都是可爱的! “你在干嘛?快给本殿下做啊!” 边旭有点不耐烦。怎么给好脸色都不知道接,自己要生气了。 “弄干净点,本殿下可不喜欢什么脏乎乎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沾在小鸭子上。不然到时候拿你是问。” “九殿下……” 宁泽急了,一脸担忧的样子。 边旭正在给人下马威呢,有点得意过头了,一瞧宁泽的脸就发现自己做得有点过分,生怕宁泽会不开心。但是越想越委屈。 “本来就是啊,本殿下怎么能吃不干净的东西,要是吃坏肚子怎么办!小泽都不担心我,哼!” 吴适闲一瞅眼前的状况,赶忙解释道:“九殿下放心,奴才做的烤鸭绝对保证不会不干净,就是这……” “就是这什么!” “就是这宰鸭可能会有点不干净,殿下还是回避比较好。” 边旭想一想也是。 谁知宁泽却表示自己要留下来帮忙。 这气的边旭的嘴翘得都能挂上两只烤鸭了。 但是没办法,他可不能让宁泽单独和吴适闲待一起,只能勉为其难也留在了灶房里。 丫鬟绿碧和青悠搬来了小椅子和小桌子,桌子上摆整整齐齐得摆着点心果脯茶水,边旭坐一旁好不自在。 第15章 烤鸭风波2 吴适闲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掂了掂鸭子,五六斤重,正好,非常完美。 动刀前心里默念:肥鸭肥鸭别怪我,要怪就怪要吃你的人,看准了,要吃你的是他。 然后把鸭头转向边旭的方向。 便干净利落地揪起鸭子手起刀落,在脖颈处划拉了一口子,倒立放血,丝毫不怵。 原本暂时胜利的鸭子来不及叫唤就这么死不瞑目了。 宁泽觉得这跟他眼里那个善良怕疼的小孩哥的印象完全不同:好厉害! 想上前帮忙。刚迈出一步就被扯住了。 边旭毕竟还小,就是嘴巴硬了点,其实看着眼前的情景已经有些害怕了,毕竟第一次看见那么残忍的画面,于是紧紧抓着宁泽不让他上前帮忙。 其实吴适闲完全是肌肉记忆罢了,不对现在已经不是他原来的身体了,应该是是以前上大学做烤鸭已经深深刻入他脑海里。 别看吴适闲现在一通操作行云流水的,其实以前刚开始做的时候也是怕得一匹,要不是为了学分没有回头路。 倒立着放好血后,拔了鸭舌,吴适闲将鸭子放到已经准备好的开水里烫毛,随即细致地开始拔毛。拔毛非常讲究,不能伤了鸭皮,否则会影响口感,所以对水温异常讲究。 拔完毛切去鸭掌揪掉气管食管,就要为鸭子打气开声,因为古代工具有限,吴适闲东找找西找找才找了一只合适大小的竹管拿来吹气。可是怎么吹又成了问题。 毕竟现做一个打气筒又不现实。 吴适闲犯了难。 可是吹气是烤鸭时内部受热均匀鸭皮酥脆的关键。 吴适闲只能决定用嘴吹了。但不能让九殿下发现烤鸭里有他的口水,等一下治他个以下犯上的罪就不好了 便用独家秘方的借口商量大家能不能去屋外。 边旭正缺这样的一个借口离开,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太残忍了!急匆匆拉着宁泽夺门而出。 强忍住恶心,吹了好几口气肉皮总算分离了。 但是那腥味….. 呕~ 不巧,屋内屋外两个人都在干呕。 一个是被熏的,一个被恶心的。 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吴适闲赶紧继续。 揪掉鸭大肠掏掉多余的东西。拿杆子放入鸭子胸腔做支撑。斩去翅膀后,将鸭子放入水中再过一遍水洗净。 用高温热水通体烫一遍鸭皮使其膨胀。用钩子住鸭子后还得拿杆子堵住鸭子下面,再从刀口处灌入八成满开水,以防烤制时烧干的水分流失变得发柴,这可是外焦里嫩的关键。 再用调制的糖水淋几遍烤鸭,以便烤鸭能呈现出美味的色泽,提升烤鸭酥脆的美味。最后放入烤炉烤制。 可惜烤炉比较简陋,也只有普通地柴火。烤鸭配杏木和果木是最好不过的。 烤了近一个时辰,烤鸭开始呈现出诱人的枣红色。 一阵阵诱人香味飘向屋外。 边旭早就等倦了。刚刚借着出恭的由头好一番吐,把肚子里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吐完了。 闻见这香味,立马勾起了肚子的馋虫。 “好香啊~”宁泽皱了皱鼻子闻了闻。 边旭看了看屋内,示意绿碧去问问情况。 “小公公,这屋外都闻见香味了,想必烤鸭差不多了吧。”绿碧轻叩房门问道。 “哎哎,绿碧姐姐,马上就好。”吴适闲连连应声。 绿碧的样貌生得不错,一袭绿衣给人一种温婉动人的感觉,吴适闲对她的印象不错。就是这“绿”和“碧”让吴适闲总是联想到两个寓意不好的现代词汇。还有青悠则是活力少女型,看着可可爱爱的。比那个什么彩云明月要好的多,那俩丫鬟太凶啦。 吴适闲开始脑补了一下,如果自己不是个太监是个侍卫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还能在宫里找找到个媳妇,嘿嘿。 门外的绿碧得到回应就推门而入。 吴适闲正蹲着挑起鸭子烤制,手腕灵活转动着调整着鸭子在炉子内的位置,使其受热均匀。 屋外的几人见状遂皆移步屋内。 “啊真香!九弟弟在干嘛?” 边旭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叫住。 “这是私底下在做什么好吃的?我说堂屋院子里都不见九弟弟的身影,是藏在这啊。” “七哥哥。” “八哥哥。” 边旭一一问好。 “奴才(奴婢)参见七殿下、八殿下。” 听见大家都在行礼问好,吴适闲也赶紧挂回烤鸭拱身行礼问好。 “乖,九弟弟。哈哈”八殿下上前扶住边旭的肩膀一副哥哥的样子。 八殿下名唤边琨,和太子边晟同出一母,是皇后的小儿子,比边旭大上半岁。 但因为有一个太子哥哥和皇后母后,和其他皇子自是不一样。 边景的母亲虽然也贵为贵妃,但身份终究比皇后差上一截。 边旭就更不用说了,只是颜妃娘娘仗着皇帝的宠爱,比其他皇子稍微好点。 但是总得来说,七、八、九三位殿下年龄相近,身份悬殊不大,走得是最近的。 边琨注意力在边旭身上。 但边景注意力却被吴适闲吸引走了。 此时吴适闲的脸正被柴火熏得小脸黑黑的。看着非常滑稽。 “噗~呜。”边景想笑又不能笑,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给他耍过猴戏的小太监。 但是毕竟他是三人中最大的,母妃一直教导他做哥哥要有哥哥的样子。 所以通常三人在一起,他也是属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是最不苟言笑的那个。 只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 吴适闲看见七殿下,想起七殿下可是老熟人啊,之前冲撞了七殿下,非但没有怪罪还赏赐了他桂花糕。而且七殿下的养的小猫咪还救过他,相当于七殿下也救过他。 吴适闲行完礼,朝着边景憨憨的一笑。 边景怕自己忍不住,等一下在八弟九弟面前出丑,赶紧别过头。 耶~这七殿下干嘛哦,还装不熟?吴适闲一脑袋疑问。 “哪里来得小太监!” 似是才注意到吴适闲,眼前这个因脸乌漆嘛黑长相怪异的人引起了边琨的注意。 吴适闲之前并没有见过边琨,正想着怎么应付才好。 “大胆!把我九弟弟和我七哥哥吓到,本殿下拿你试问!” 第16章 烤鸭风波3 边琨忽然发难,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其实小孩子心性,边琨只是瞧着滑稽想逗逗吴适闲。 吴适闲条件反射,直接跪了下来。 一是吴适闲电视剧看多了,那宫里的奴才动不动就是跪下求饶,二是之前冲撞七殿下的时候知道跪下总是没错的。 宁泽有些后悔向边旭提议叫他小孩哥过来做烤鸭了。 那么多人,尤其是这个八殿下,小小年纪仗着自己的身份最是骄横跋扈,一般人都不敢惹他。 自己来这万翠宫,碰上边琨第一回,就被他笑着问自己是不是一个女娃娃儿宫女,然后喊他小丫鬟,要不是边旭不肯,生气了,恐怕这个称呼就要传遍了。 在宁泽眼里边琨最是讨厌了,现在他对他的讨厌更多了一分。 但是宁泽为了他小孩哥只能忍气吞声,也一同吴适闲跪了下求饶。 “八哥哥!” 边旭是知道边琨有意为之的,并不想多管闲事,还乐于再看看吴适闲出丑。 但是看见宁泽也跪下来就不一样了,他立马想扶起宁泽但宁泽不愿意。他知道他想错了,宁泽非常在意他小孩哥,自己自然也不能不管吴适闲,不然宁泽该伤心了。 “八哥哥,他是在做烤鸭啊!只是被柴火熏黑了脸!” “嗯?烤鸭,我说怎么那么香啊。”边琨笑道。 “小吴子是么?除了耍猴戏,你还有做烤鸭的本领?”边景看吴适闲还跪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有意解围。 “嘿嘿,这这……”吴适闲挠挠脑袋,说起耍猴戏还满尴尬的,之前纯属乱耍,他可不想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风光事迹’,等一下又让他现场表演可怎么办。 这一天天的尽丢人了,唉。 许是看出了吴适闲的为难,边景继续说道:“烤鸭是不是还在炉内?你快起来吧。” “谢七殿下!” 吴适闲赶紧跪谢,也扶起了身边的宁泽,才想起来。 “呀,烤鸭!” 赶紧起身。 勾来烤鸭看了看。 好险好险,好在这几分钟烤鸭还没有焦。 刚出炉的烤鸭滋滋冒着油,正散发着它独特的’魅力’。 哇真香~ 众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是什么做法,之前倒是没有见过。”边景好奇。 “是啊是啊,这烤鸭瞧着色泽艳丽,又香气四溢,和之前吃过的烤鸭区别好大的样子,这个看起来就很好吃。”边琨也连忙发表自己的意见。 边旭见状,一时非常后悔:早知道就改天就在叫人来做烤鸭了,这下好了,这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此时一屋子的人,除了七殿下、八殿下、九殿下,他们各自太监丫鬟,一个个都伸长着脖子想看看这烤鸭的独特之处。 “赶紧端上来给本殿下尝额……给本殿下的七哥哥和九弟弟以及本殿下尝尝啊!” 边琨迫不及待,想着今天倒是来对了,还能享口福。 吴适闲庆幸,幸好在烤鸭在烤炉的空余时间摊了薄面皮,熬了甜面酱,将黄瓜和大葱切了丝。 此时他只需将鸭子片好就行。 “是,奴才立马切片装盘!” 吴适闲忙着,宁泽赶紧拿了个沾湿的帕子帮吴适闲擦干净了脸,不然他小孩哥要一直顶着这张小花猫的脸啦。 吴适闲先是拔去烤鸭底部的杆子放出汤汁,然后开始片鸭。 片鸭也有讲究,一刀下去必须都是连皮带肉,呈现丁香叶状,还得讲究快准,不一会儿功夫,足足100多片的烤鸭就整齐摆入盘中。 然后将鸭头一分为二,分盘而装,用鸭尾皮盖住,寓意有头有尾。这是吴适闲特意向一个老师傅学的。 剩余的鸭架子则可以过油炸一遍继续食用。但是时间来不及了,还有之前剁掉的鸭翅鸭掌鸭胗鸭肠,吴适闲原本是想偷偷搞成卤味和宁泽分享。 众人都是第一次看见烤鸭还有这种吃法,都觉着稀奇。 原本是要专门移步到膳厅去吃的。 但是边琨等不了了。 就原地架了张桌子摆了几张椅子。 吴适闲双手端着整整齐齐码着烤鸭的瓷白盘子上了桌。绿碧搭手将配料端过来。 宁泽对吴适闲的钦佩又多了一分,他觉得他的小孩哥浑身都在发光,瞅着的眼睛都要冒星星了:不愧是他小孩哥! 边旭见着又开始吃味。 “呀!这怎么吃啊?”看着青青绿绿的配料面饼蘸料,边景非常好奇。 不知道怎么地,每次面对吴适闲,他总会忘记伪装成熟,露出小孩子原有的天性。 “我要吃我要吃,快点给我弄一个尝尝!”边琨嚷嚷,注意力全在美食上,不然以往早就又嘲笑别人样貌了。 边旭烦死了,明明这是他的烤鸭才对。 吴适闲一边示范一边介绍:“将面皮放入手中,底部抹上适当的酱料,夹入适量的黄瓜丝、大葱丝,再夹入2烤鸭片。酱料偏甜,烤鸭吃多了会腻,黄瓜丝味道清爽大葱有辛辣味都有解腻的作用。” 说着上下左右对折,然后朝着边景的方向举了举。 “诺,这样就能做成一个烤鸭包了。” 边景想伸手,他都看见吴适闲应该是想递给他了,但是身为这里最年长的哥哥,他的礼仪又不允许他和弟弟抢东西吃。 边琨想伸手,但是毕竟边景在一边都没接,他再怎么说也是他兄长。 气氛就那么尴尬住了几秒。 “先让小宁子试一试有没有毒吧,毕竟他不是我宫内的太监,我也不大放心。”边旭急中生智,想到让宁泽尝第一口的办法。 在瞅见宁泽他一脸想吃的样子后,边旭想起自己的八哥哥可是小吃货,这一只鸭起码一半要到他肚子里,还要分享给七哥哥,到时候哪里有宁泽的份,何况,自己的本意本来就是和宁泽一起分享。 七哥哥和八哥哥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哼! 宁泽喜出望外,于是第一个烤鸭包就到了宁泽嘴里。 众人看着宁泽一脸享受地塞入烤鸭。 “唔实在是太好吃了!”宁泽不由地将心声说了出来,“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他都没事我们赶紧吃吧!” 边琨是一秒都不能等了。 这时吴适闲已经又包好了好几个烤鸭包,将第一个先递给了边景。边景抬头看向吴适闲,嘴角扬起了笑容,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偏爱。他很开心!轻声说了谢谢。 这声‘谢谢’传到吴适闲耳朵里就是奶声奶气的:果然要第一个给他,这三个小屁孩,只有七殿下还算可爱。 呜呜呜可惜自己做的烤鸭自己吃不到了,幸好小宁尝了第一口。 “太好吃了,这烤鸭味道真特别!”边琨是个小馋鬼,吧唧吧唧迅速吃完了,舔舔嘴巴,嫌弃吴适闲太慢了,就自己上手了。 边旭也是第一次吃这么美味的烤鸭,不由对吴适闲改观:果然小宁看人最准了。 “这烤鸭这么好吃,太子哥哥的生辰宴上你也去做烤鸭吧!”边琨吃着吃着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啊?太子生辰宴! 第17章 鹬蚌相争 去宫宴?这怎么可以! 自己做个一只两只还行,宫宴这么大的规模,起码得做几百只。 天呐这怕是吹烤鸭都要把自己吹成腮腺肿大吧!本来就不是很好看,等一下要更丑了。 “承蒙八殿下厚爱,能有幸去宫宴上大展身手是奴才祖上积德。但……实在是奴才手笨,做个一只两只还行,太子生辰宴过于盛大,奴才惶恐,怕是承受不起啊!” “也是,瞅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知道了,等一下出了差错,惹到父皇和太子哥哥生气就不好了。”边琨后知后觉。 “八殿下说得是!” 吴适闲赶紧说是,生怕这小祖宗又说出什么。 “那……” 吴适闲刚刚才扬起的那细微的嘴角瞬间凝固:有完没完啊! “八弟,食不言,先吃东西吧,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边景看吴适闲一听到边琨说话就整个人紧绷着,知道他是不愿的。不过忽然想起他之前主动要求表演猴戏时,又觉得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愿意。 大下午的时光,一大半时间都耗这里了。 原本应该在休息的吴适闲感觉自己在这里做什么烤鸭比加班还难受,这加班还有加班费呢。 还是躺在床上休息最舒服。 眼下吴适闲只希望大家赶紧散掉。 好在烤鸭不一会就被分食的差不多。 盘子里还有最后一片烤鸭和薄饼。 边旭和边琨二人都势在必得。 眼疾手快,迅速出手。 边琨拿了块烤鸭。 边旭拿了片薄饼 …… “我先拿到的!” 二人异口同声。 “我先拿了烤鸭,这面皮你应该让给我!”边琨不愿了。 边旭一听更不愿了,这烤鸭原本都是他的呢。 “哼!凭什么,该是你把手头的烤鸭给我,本来就是先拿面皮最后包烤鸭。按理这最后一口该是我的。” 两个人谁都不让谁都急了眼。 吴适闲更急了:呀呀呀,可别吵起来啊!这吵起来不是耽搁他回去么! “八弟弟九弟弟,你们不要争了,不如一人一半交换而食。”眼看两个人真的要吵起来边景建议道。 两个人各自看看手头的东西,又互相看看对方手头的东西。 “给你算了,我不要了。” 边旭把薄饼皮往边琨那一丢。 “反正我想吃叫小吴子再做一只便是了。八哥哥你是客人,给你吃喽。” 边旭的本意是觉得自己和吴适闲熟一点,毕竟他是宁泽的小孩哥。 “小吴子又不是你宫里的太监,这会儿怎么变成你想叫他做他就得给你做了!” 这面皮“啪”一声丢到边琨盘子,边琨瞬间就恼了,再看边旭那一副傲慢主人的样子。 兄友弟恭瞬间没了。 “我等一下就和母后说,让母后要了这小吴子给我做小太监,到时候就是我想吃烤鸭就吃烤鸭,哼。” 吴适闲看着两个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惊了:什么情况?我怎么还变成香饽饽了,就因为一个烤鸭?我有这么大魅力? 于是看看边琨,又看看边旭:哟这到底跟哪个殿下好,这应该比我做洒水太监要好吧?等攒够了钱就出宫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太棒啦美滋滋! 不过……吴适闲转念一想,还是跟着九殿下吧,这样还能和宁泽搭个伴。这八殿下看着就熊孩子多了,待他那估计没什么安稳日子可以过。 边景看着两个越凑越近的弟弟干着急。 “小吴子先和我熟的,要待肯定也是待我宫里。先来后到你不知道么!”边旭欲讲理,小吴子做烤鸭可是他先知道的。 “谁说得,后来居上你不知道么!小吴子肯定更喜欢来我这。”边琨气得走向边旭眼前。 边旭看边琨气势汹汹的样子,也站了起来。二人就那么对峙了起来。 边景也赶紧起身挤进二人中间试图劝架。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八弟弟。”拉拉边琨衣袖被甩开。 “九弟弟。”拍拍边旭的肩膀又被躲开拍空。 宁泽也在后面偷偷拉他的主子。 绿碧一看势态不妙赶紧示意青悠去找颜妃娘娘了。自己也在边旭后面护着时刻注意着。 边琨的丫鬟雪儿晓梅都是皇后娘家那边出来的。见边旭那边的宫女一副自己主子受到欺负的样子也是不开心的很。 也纷纷示意两随侍一起张手上前护着自己的主子。 边景就这样被夹在中间,这个人碰到他一下,那个人戳到他一下…… “你要先来后到!” “我就后来居上!” “别吵了别吵了,都是兄弟……” “我和我母妃说去!哼!” “我和我母后说去!我还和我太子哥哥说去!哼!” …… 场面一度混乱。 彩云明月看见自己的小殿下都要被夹成饼了,也着急了,想要冲进去拉回自己的殿下,又不好动作太大。 吴适闲看着乱糟糟的场景,头痛的很,要不是自己只是一个太监,真想溜之大吉。 余光忽然看见边景被挤着,在桌子那一边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吴适闲随即爬到桌底,拉拉边景。示意边景蹲下来和自己赶紧离开“战场”。 边景正手足无措呢。 感觉到有人拉他没多想就顺势蹲下来跟着吴适闲爬出来了。 彩云明月在另一头没看见还着急着。 “呼~” “我快呼吸不上来了~”边景快速呼气感慨道。 “噗~”吴适闲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这被围着能呼吸得了么。 也就七殿下还傻乎乎的甘愿被当夹心饼。 “不行我脑袋晕晕得好吵。”边景摇摇头,感觉脑袋嗡嗡,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拉着吴适闲表示要先出去一下才行。 那边还在争论不休。 “那你问小吴子要跟谁!” “哼!问就问!” “小吴子你要跟谁!” 众人纷纷抬头寻找吴适闲。 此时吴适闲正被拉到门口。 于是这么多双眼睛纷纷看向吴适闲。 吴适闲囧…… 这好像是自己想遛正好被抓包一般。 边景不知道,自顾自还拉着他往外走。 于是就那么众目睽睽之下,吴适闲保持看着他们的姿势消失在了门口。 “小吴子你干嘛!”边旭喊。 “哎哎哎,想跑!”边琨喊。 边琨追。 边旭追。 “小孩哥!九殿下!”宁泽边喊边追。 “八殿下你慢点!” 于是众人都追了过去。 屋子里人一下子空了。 彩云明月环顾四周:“呀!七殿下呢!” 第18章 呼吸过度 “成何体统!边旭你还不知错!” 颜妃娘娘还是第一次那么生气。 以往无论边旭一个人怎么闹,她基本都不会发火,一直都非常温柔。 边旭撅着嘴,不愿认错。 心里想着:明明边琨也有错,凭什么只怪他一个人。 “你还不服气!” 看着自己的儿子丝毫没有认错的样子,颜妃娘娘真的是有点气血上头:孺子不可教也啊! “七殿下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你当你父皇会饶过你吗!所有人,连你母妃我一样要被问罪受罚。” 这次边旭不但和边琨发生争吵,还害得劝说的七殿下边景晕倒,差点闯下大祸,惊动皇上。 边旭被颜妃娘娘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后怕。 原来,蝴蝶的小翅膀就那么轻轻一扇,竟会引发出一连串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人生的命运亦是如此。 回到事情发生之前。 吴适闲被拉出去之后。 原本还想和边景说殿下别拉啦!他们不吵了。 谁知一转头。 只见边景呼吸越来越急促,整张小脸憋的通红,好像喘不过气了一样。 边景攥着吴适闲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一点点松开了。 “七殿下!” 吴适闲眼疾手快反手拉住了边景。 好在自己比边景要高上许多。 但是边景倒去下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拉过来整个人似压在了他身上,把吴适闲也压得摔倒了。 好在边景是摔在他身上,没什么大碍。 “七殿下!你怎么了?”吴适闲就这么半抱着边景着急询问。 “我……” 边景胸口剧烈起伏着,回答。 “我,呼,呼吸,不,上来了……” “救,救我……” 边景边说边用尽力气拉住吴适闲的衣角。 呼吸性碱中毒? 吴适闲立马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颜妃娘娘带着丫鬟急急忙忙随着青悠而来,看见的就是边景倒地的样子。 “七哥哥!” 紧随出来的边琨边旭也看见了这一幕。 “七殿下!”彩云明月也立马冲了过来。 “快去宣太医!”颜妃娘娘立马下令。 随身丫鬟立马快步奔去寻太医。 彩云明月扑向他们的七殿下想把边景从吴适闲身上拉回来。 边景虽然有点意识不清,手指发麻,但是还是紧紧拽住了吴适闲,就像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已经不知道身边有谁了,无论是谁,他只能拉住最近的一个人,希望这人能救他。 “救,我……”边景再次求救。 “散开!快散开!”吴适闲推开被彩云明月扒拉的手。 大声吼道:“殿下是呼吸不畅晕倒!你们快散开!保持空气流通!” 听到这一声吼原本还着急想上前的人纷纷停止了脚步,神色担忧。 彩云明月呆坐到地上,紧张万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吴适闲没有理会。 脑子迅速回忆,自己之前在网上看过呼吸性碱中毒的知识,呼吸性碱中毒,俗称“呼吸过度”,引起的原因有很多,主要是过度大口换气,二氧化碳呼出过多氧气吸入过少,导致血液二氧化碳分压下降ph值升高的一种碱中毒。 吴适闲示意彩云过来,把边景轻轻靠放在彩云身上。 面对面用坚定的眼神对着边景说:“殿下!殿下!冷静点。”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一只手紧紧反握住边景的小手。 迫使边景看向他。 边景眼神有些发散,但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双炙热坚定的眼神,那人好似从远处而来发着光,要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跟着我,我说呼气你就呼气,我说吸气你就吸气,知道了么!” 他摇了摇攥着边景的手示意他回话。 边景迷茫地回应了一声嗯。 得到回应吴适闲一边一只手捂住了边景的口鼻。 一边说:“跟着我,冷静。” “吸气,吸~” 边景照着着吸气。 “呼~” 边景跟着呼气。 如此反复规律着吸气呼气。 “吸~呼。” “吸~呼。” …… 边景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眼神恢复清明,眼前的人也渐渐清晰。 是小吴子…… 边景心里默默念着吴适闲的名字。 彩云明月见状,高悬着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 众人皆舒一口气。 边景很快被接回了华宁宫,吴适闲也被不明所以一同带去了。 太医很快来了,把了一下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番。 “章太医,景儿怎么样了?”孙贵妃着急问道。 章太医擦了擦这一路跑来的满头汗水:唉,他这一把老骨头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啊。 随后不急不慌地回道:“回禀贵妃娘娘,七殿下是肺部脉络不畅,一时气阻,导致的气闷气喘。好在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待老夫开一些补气养神的药,调养一下生息,好好休整并无大碍。” “那有劳章太医了。” 孙贵妃向身边的丫鬟示意:“温枝,去送送章太医。” “章太医,请。” 温枝从袖子里掏出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章太医。 “这是我家娘娘赏你的,还有劳章太医为我家七殿下多多费心。” 章太医连连道谢称都是分内之事应该的应该的,随后摸了摸胡子也不感觉累了心满意足地跟着温枝离开了。 此时随着边景一同来到了华宁宫内的吴适闲还侯在一旁,看着这满脸胡子的老太医随便说两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一大袋银子,简直羡煞了他。 心里想着:嘿嘿,该轮到赏赐我了吧,贵妃娘娘这么大方,我可是救了七殿下一命,嘿嘿,这赏赐怕是嘿嘿嘿 此时吴适闲又做上了一朝暴富翻身立马过上逍遥快活的美梦了。 这泼天的富贵啊请狠狠砸我头上吧!吴适闲膝盖都弯好做好上前跪下谢恩的准备,就等着贵妃娘娘开口询问。 谁知孙贵妃并没有理他。 …… 孙贵妃瞅瞅自己的孩儿躺在床上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很是心疼。 “景儿,既然这样,母妃给你跟夫子告几天假,你歇息几天。” “母妃,孩儿并无大碍,现在已经好了很多。马上就要开春了,孩儿不敢懈怠。” 明年开春边景就满六岁了,可以正式进入华书院和其他皇子一同学习。 现在还都是请的夫子在自己宫内学习,为得就是入学后不落后其他皇子太多。 看着边景这么懂事,孙燕卿有点难过:“母妃一直要你读书用功,不能虚度光阴,不能落后于人,但……” 但在母妃心里景儿开心是最重要。可是孙家的荣耀现在全压在我们母子俩身上,事不遂愿,只希望景儿日后在这朝廷纷争中拥有自保能力。 “母妃?但什么?”边景疑问。 “没什么……” 看着母慈子孝的画面吴适闲只能尴尬地挠挠脑袋继续隐身在角落。 “对了,这次景儿气喘晕倒,是因为边琨和边旭为了一只烤鸭而争吵不休引发的?” 第19章 渔翁得利 吴适闲一听立马调整一下身姿站得更加端正了些。 点到了点到了!点到烤鸭了那还不得点到他了。 “母妃,八弟弟九弟弟年龄尚小,就是一时贪吃而已。”边景急忙解释,“孩儿的事不怪他们俩,是孩儿自己太着急了。” “唉,景儿,母妃没有怪他们俩,嗯,景儿是个好哥哥,有个做哥哥的样子。” 孙贵妃摸摸边景的小脑袋,继续说道。 “但是景儿,你要知道母妃就你一个孩子……” “景儿知道了,景儿一定不会再让母妃担心了。”边景眼神坚定。 “乖孩子,你是我永远的骄傲。” 这一刻边景享受到了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来自娘亲的温暖,幸福地沉浸其中。 如果生病就能感受到娘亲对自己温暖的爱,那生病也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啊。边景默默想着。但是不行,自己不能让娘亲担心让娘亲失望。 得!又是母子情深的时光。吴适闲已经无力吐槽,怎么等个赏赐就那么难哦。 他的老腰哦! ——— 万翠宫内。 “唉~就为了一只烤鸭,为了一个小太监~你啊你,真是不懂事。” 看着已经认错钻到她怀里撒娇的边旭颜妃娘娘很无奈。 “才不是呢!娘!小吴子是小宁的好朋友,而且他做的烤鸭真的真的很好吃,孩儿和八哥哥都是因为太好吃了才争起来的。” “好了,一个会做烤鸭的小太监而已,值得你们这么闹么。”颜妃娘娘宠溺地点了点边旭的鼻子 “贪吃鬼!真想吃你可以先让八殿下他们先吃,等他们走了娘再给你把小宁子的朋友一同给你要来做大伴。做人啊,不能急性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嘿嘿,娘,我开玩笑的,我有小宁就行了。” 边旭后知后觉,他争什么小吴子啊,争来和自己到时候争小宁么!才不要呢! “你啊你啊!”颜妃娘娘被气笑。 “那娘带你去给八殿下好好道个歉。再去带点补品看看七殿下。” ——— 仁华宫内。 皇后娘娘知道边琨因为一件小事情破坏了兄弟的和睦,自是不满的。何况七殿下又是孙贵妃的儿子。 于是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华宁宫。 “参见皇后娘娘,八殿下。” 众人纷纷拜见这后宫之主,和八殿下。 哇,不愧是后宫之主,一出来就气场十足。瞧这一身锦衣华服,真的是贵气十足。 吴适闲发现自己这短短一天就已经见到后宫三位娘娘了,颜妃,孙贵妃,皇后,各个仪态万方,堪称国色天香,皇帝老儿好福气! “妹妹,阿景这孩子没事吧,都怪阿坤小孩心性。无辜把阿景卷入了。陛下知道该怪罪本宫教子无方了。” 皇后娘娘一来就是一番推心置腹,貌似态度诚恳的样子让人挑不出毛病。 “阿琨,过来!还不给你七哥赔礼道歉!”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景儿无甚大碍!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八殿下,景儿这孩子都说了,是他自己一时不舒服而已。”孙贵妃赶紧拦住了边琨。 皇后客气地笑了:“还是妹妹知情达理,有妹妹协助本宫一起打理这后宫,本宫放心不少啊,这操心少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对了,说起来也是亏前些日子陛下赏赐给本宫的一些西域上贡的补品,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这次本宫特地带了些来,给七殿下补补身子,就当赔个不是了。” 皇后娘娘挥挥手,身边的宫女福珍福珠就一一把补品呈了上来。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跟在一旁的温枝和寒叶接过补品。 “儿臣向母后问安。” “唉这孩子好好躺着就行,不然该叫本宫该心疼了。” 皇后娘娘来到边景榻边。 “阿琨,快来看望看望你七哥哥。”说着带着几分责备之意。 “唉,阿琨这孩子要是有阿景三分乖巧,本宫就可以少操心了。” “七哥哥。” 边琨扭扭捏捏地上前来,原本他就是要一直陪着他七哥哥的,谁知被母后严令叫走,这下又美其名曰送他来道歉,又弄得似是自己不愿意过来一般。边琨不解。 更多的是有一种发生危难之际抛下兄长的心虚,他七哥哥对他可好了,除了他太子哥哥,他就喜欢他七哥哥,他怕他七哥哥怪他…… “唉,小吴子你怎么在这!”边琨忽然看见候在角落的吴适闲。 众人一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吴适闲。 边景一直不知道吴适闲还在,只当小吴子早早就离开了。 就起身挣扎着想看看吴适闲。 此时恰巧颜妃娘娘带着边旭也来了。 边旭又是一声:“小吴子你怎么在这里。” 颜妃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傻儿子上来就乱叫迅速打断。 “臣妾见过二位姐姐。小旭真没有礼貌还不先问好。” 边旭急忙问好。 但是边琨有些不满了,迅速来到万俟婉绮也就是皇后娘娘身边。 “娘,他就是小吴子,他做的烤鸭可好吃了,娘把他赐给儿臣可好?” 边琨喜欢边景但是和边旭向来关系一般,因为两人年纪相近老是被比较。 “你就是小吴子?” 皇后娘娘双眼微微一沉,定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吴适闲被打量地心里发毛。 “回,回皇后娘娘,奴才正是小吴子。” “呵,一看你就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奴才,借点厨艺之技就妄想把皇子耍得团团转。” “来人,拖下去重打20大板!” 吴适闲万万没想到赏赐没等来等来了板子!这板子下来他还有命么! ‘噗通’一声跪下:“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边琨知道他母后是认真的此时便一声不敢吭。 宁泽如遭雷劈,自己这一时私心竟害得小孩哥遭此苦难,他刚想冲出去顶罪被边旭暗暗拉住。 “等一下!母后。” 边景晃悠着起身下跪。 “母后,这次儿臣晕厥多亏了小吴子及时救治,希望母后看在儿臣的份上,功过相抵饶过小吴子。” “是啊是啊,母后,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和八哥哥争的,母后饶过小吴子吧!”边旭也趁机拱手求情。 “额……母后,儿臣也并不是非要小吴子不可。”看见边景边旭都求情,边琨只好也上前说道。 “阿景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皇后上前扶起边景。 “你这奴才倒是有福气的,让三位殿下为你求情。既然如此本宫就看在三位殿下的份儿上,饶过你一回儿。” 吴适闲赶紧磕头道谢:“谢皇后娘娘,谢七殿下。” “既然如此,本宫就将小吴子赐给阿景,妹妹看如何,阿景这么大了也该有个同龄的小太监陪着。省得阿鲲和阿旭两个孩子再起争执。” “皇后娘娘说得在理,阿景正缺一个伴呢。”孙贵妃表面毕恭毕敬,实则不好推托。 边景张了张嘴巴,非常惊喜。 之前看着八弟九弟争小吴子时他就有点不开心,现在他知道了,因为那时候他觉得明明是自己最先认识小吴子的,他也想要小吴子陪自己。 这就是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20章 顶峰相见 是夜,廊亭。 “吴哥,你就要走了啊,那以后谁继续罩着我啊,呜呜呜……” 朱德全听闻吴适闲要走,悲从中来,想一把扑向他。 吴适闲当机立断躲开朱德全,用手拨了弄乱的头发。 “哎呀哎呀朱德全你干嘛别动手动脚的啊,哥等一下形象都给你搞得全无了。” 说着语重心长得拍了拍他,好声好气开口。 “兄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会记得你的,先走一步,咱顶峰相见!” 虽然没得到银钱的赏赐,但是好歹也从普通太监摇身一变为七殿下的贴身太监了。 所谓狗仗人……呸!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说完露出了一个标准假笑。 朱德全嫌弃地拿开他的手,翻了翻白眼。 “行行行!咱顶峰相见!您发达了别忘了我就成。” 朱德全开始抱怨起来:“这样也就不枉这几日我累死累活地照顾你吃喝拉撒了。不然真的是白费我一番功夫,自己身上的肉都少了2斤!” “嘿!朱德全,长能耐了是吧,跟我段时间你不学好,敢和你吴哥顶嘴了,是谁口口声声说会一辈子感恩我记得我的好的,啊?” 说着一个快步腾空而起,一把跳到朱德全身上,揪起了他的耳朵。 “给你两分颜色你就开染坊是吧,信不信你吴哥我好好收拾你!” “哎呦哎呦,痛痛痛!” 朱德全反手扒拉着吴适闲,谁知道吴适闲猴精猴精的怎么也甩不掉。 于是只能捂着耳朵求饶。 “吴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永远是我吴哥!您放心去顶峰,累了倦了,朱德全我在山脚一直等你,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吴哥你的一口!” “啧,这还差不多!” 吴适闲跳下来,朱德全的耳朵已经被揪发红了,活生生一双猪耳朵。 “放心,吴哥我发达了一定会带着你还有周哥和小宁子的。” 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明儿一早去报到就好。 俩人就尽情就着月色星光畅想未来就好。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吴适闲就整装待发去华宁宫报到了。 边景住在华宁宫的一处院落。 穿过昔日打扫的廊庑,吴适闲感慨万千,由然生出一种故地重游,今时不是旧人的感觉。 曾经这在里和七殿下相见还是陌生人,现在,现在是七殿下成为他的主子了,也就是“老板”。 小桂子带着吴适闲放好东西一边介绍一边吩咐着。 “你像这廊庑这些地方的卫生归直殿监,也就是你以前待的地方的人打扫。我们就负责楼内屋内,偶尔打扫一下院子就行。” “不过小吴子作为七殿下的大伴,最重要的就是负责七殿下的日常起居……” 小桂子和小顺子是孙贵妃入宫以来就跟着的太监,资历较深。 像彩云明月也是如此,不过彩云明月跟着娘娘时年龄尚小,现在正是碧玉年华。 温枝和寒叶则是孙贵妃带入宫的贴身丫鬟。 小桂子事无巨细地介绍,吴适闲都点头哈腰一一称是。 心里却默默翻白眼,说白了就是不仅要当保姆还要提供情绪价值的工作呗。 “哎去吧,七殿下这会应该起了,你该去伺候七殿下起身洗漱了。” 说着来到了边景卧室,小桂子停住脚步,意味深长地拍拍吴适闲的肩膀。 “切记,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对主子忠心,,好好照顾七殿下,往后的好日子多着呢。” “是!小的谨遵公公教诲,小的一定牢记公公的话,对七殿下绝无二心。” 吴适闲立马表示:这一套他熟啊,不就说两句漂亮话么,简单! “嗯~不错。”小桂子欣慰地点点头。 “我还有事情要忙,那你就快些进去吧。” 说着不等吴适闲回应扭头就自行离去了。 …… 吴适闲尔康手:不要啊! 这就走了么?喂,小桂子,我叫你一声大哥,别走啊!带带我这个新人啊,你还没教我怎么伺候七殿下洗漱呢! 望着紧闭的大门,吴适闲内心忐忑,做了好久的心理预设。 加油!吴适闲你是最棒的!一个小屁孩而已! “咯吱~” 吴适闲双手放在门上,正想开门。 “你在干嘛?” 边景小脸满满疑惑,蹙起小眉毛盯着比他高大半个头的人不解问道。 他知道他来很久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一直待在门口迟迟不进来是干嘛。 “啊!七殿下!” 来不及尴尬吴适闲应声跪下。 “奴才参见七殿下。” 说着有些语无伦次,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吓得一时忘记要干嘛。 “奴才来干嘛干嘛来着,哦哦哦哦对了,奴才奴才是来伺候七殿下洗漱的啊!” “噗~” 边景抿嘴忍不住笑了。 “好啦,起来吧,小吴子,我知道你今天要来。” 说着伸了伸腰往里走去。 “快来吧,就等着你呢。” “啊啊?” “哦哦奴才这就来伺候七殿下洗漱。” 吴适闲跟上。 看着屋内的摆设,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看着吴适闲呆愣愣的样子,边景就知道他没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 于是提醒。 “先给我穿衣服吧,衣服在你左手边的箱子里。” “是,七殿下。” 吴适闲翻开衣柜,挑挑拣拣,不知道拿哪一件好。 这件料子好,这件也好看!呀呀呀这件够气派! “殿下穿这件怎么样?” 吴适闲得意满满觉得自己眼光甚好。 他手上拿的是件深色的彩云金龙服,双肩背后前胸装饰着四团龙,刺绣栩栩如生 “不行,这件是活动大典的礼服平常是不穿的,拿件常服就好。” 吴适闲头大,忘记皇家最爱讲究了。 “要不还是让彩云来吧。” 边景偷偷观察,他觉得吴适闲有点不大行。 “第一次来不会也是正常的,让彩云教教你就好,平常都是彩云来弄的。” 哇好善解人意的七殿下! 吴适闲受宠若惊。 彩云此时正好端着洗漱的东西过来。 吴适闲屁颠屁颠立马一口“彩云姐姐”“彩云姐姐”地叫唤。 第21章 殿下他生性不爱笑 彩云记着吴适闲对七殿下的恩情,自是真心相待。 现在更是郑重其事把照顾殿下日常起居的任务交接于他。 吴适闲跟着彩云把穿衣洗漱装扮所有流程走一遍,终于不像开始那样手足无措。 就是这梳头还是头痛,自己的头发每每都是随便乱盘就好,反正帽子一带也看不出来。 “小吴子,歪了。” 彩云在一旁轻声提醒着。 “小吴子,可以紧点。” 边景出声要求。 吴适闲听着手头不自觉越扎越紧。 谁知边景忽地叫了一声。 “啊!” “哎呀奴才该死!是不是太紧了,小殿下疼了吧?” 吴适闲怕边景责怪迅速伸出手。 “奴才揉揉奴才揉揉~” 这一揉边景竟然还真不觉得头皮疼了 “小吴子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还是奴婢来给殿下梳发吧。” 见彩云欲上前边景摆摆手阻止。 “彩云,不紧,正好。” 彩云看着边景被拉直的眉毛提高的眼角和紧绷的头皮,幽幽问道。 “殿下,真的不紧么。” “不紧啊。”边景强颜欢笑。 于是她只能扯扯嘴角欲言又止:唉算了,他这要强的殿下啊。 不一会儿明月将早膳端了过来。 便移步外屋侧厅准备用膳。 早膳有鸡茸海参山药粥、麻酥油卷儿、滚肉千层饼、珍珠小笼包、爽口萝卜条儿、莲子红枣汤…..道道精致美味摆满了桌子。 吴适闲自从穿越过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吃食,他们的早饭通常不是面汤馒头大饼就是白粥咸菜窝窝头,午饭晚饭也是粗饭大锅菜有点肉就不错了。 今日出来得早,吴适闲还没有吃早饭呢,望着丰富可口的美食,吴适闲垂涎欲滴。 边景听着明月报完菜却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殿下他怎么了?瞧着不大开心,是这吃食不合胃口?” 明月发现七殿下绷着个脸一点也不开心,害得她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到殿下。 寻到了空便急忙问彩云。 彩云听了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殿下不一直喜欢绷着个小脸,像小老头似得。” “殿下他生性不爱笑罢了。” 明月听了更忧愁了。 唉他的小殿下还是个孩子啊,本该一派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就天性如此了呢! 边景吃完一小碗鸡茸海参粥,吴适闲刚想再给他添点。 谁料边景痛苦得摇摇头说吃不下了。 “小殿下是不舒服吗?”吴适闲有点担心,“要不再去歇息吧。” 事实上边景早就恢复了,只是这头皮被箍得太紧,咀嚼时不免扯到,微微刺痛,甚至一低头都感觉整个脑袋被提着。 但是边景秉承着不能丢脸的态度,一直硬撑着吃完了一碗小粥和吴适闲为他添的小菜。 好在粥软烂可口稍稍咀嚼便能吞下,便吃完也不愿吃其它吃食了。 “嗯。” 边景伸出小手微微揉揉脑袋说:“好像有点头痛,我再去歇一歇吧。” 吴适闲一听立马担忧地扶着边景往床榻走去。 把刚刚一层一层穿上的衣服又一层层解了。 “殿下这头发太紧了要不也解了吧,也能舒服点。” 边景双眸闪过一丝得光芒,这正是他所想得! 却又只是淡淡地说:“嗯,解了吧。” “本殿下没什么事了,小吴子你先行退下吧。” “是。” 吴适闲为他盖好小被子放下床幔就静静退出来了。 彩云和明月还在等着他。 他一脸疑惑。 “这些吃的该怎么办啊。” 看着这一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吴适闲很是心疼,浪费实在可耻! “当然是我们吃了啊?主子们吃剩的就是我们的伙食了。” 彩云明月一副理所当然。 “啊?啊?” 吴适闲万万没想到,当七殿下的奴才才第一天就尝到了好处。 边景毕竟是个小孩子,要是餐餐那么丰盛,就凭他那小小的胃,根本吃不了多少,大部分都得剩下到他们胃里,这不得每天大鱼大肉啊,还不用花钱。 嘿嘿!幸福感有了! 彩云明月和吴适闲分食了一下,二人就找了个角落慢条斯理地吃起了。 之前小桂子小顺子也是要一起分食的,现在变成三个人,东西份量也变足了不少。 于是吴适闲也学着寻了一处角落大快朵颐吃了起来。 该说不说这皇家早膳就是不一样,之前吃了烤鸭他差点以为皇宫就是美食荒漠呢! “喵~” 是安安,它正踩着妖娆猫步走在木栏杆上,走到离他几步的距离又停住了。 随后后腿弯曲坐下,勾起尾巴盘住胖胖的身子,前腿伸得笔直,睁着大眼睛看着吴适闲,俨然一副小姑娘的样子。 “呀,安安。” 吴适闲惊喜地叫道。 “喵~”嘿人类。 他差点忘记安安的存在了,这两日都没有在七殿下的寝宫看见它的身影。 安安没有上前的意思,“喵”完后又自顾自伸出前爪子闭着眼睛非常享受般舔舐梳理了起毛发。 时不时又偷偷睁开琥珀小圆眼看看身边的人。 清晨的阳光正好,洒在它白白的毛发上似镀了一层金光,显得它更加慵懒。 真是一只磨人的小猫咪。 吴适闲一眼就看透了小肥猫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虽然他没有养过猫,但是他之前合租的室友的小猫咪就是这样,因为猫是非常傲娇的生物。 “安安,过来过来,想不想吃好吃的啊?” 吴适闲拿着珍珠包诱惑着,往前一伸。 “嗯~真香!” 待安安想上前吃的时候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安安看着送上嘴边的食物又被拿走了。 恼怒般喵了一声。 仿佛在说可恶! 安安奇怪自己的小把戏怎么对这个人类不奏效了,明明对那个小人类都是百试百灵。只要自己往那一坐,那个小人类就会主动给它好多好吃的。 而且明明这个人类之前也是这样! “喵喵喵~” “哈哈哈哈,安安生气了啊!” “不气不气,你乖乖过来给我抱抱我就给你!快来快来。” 吴适闲一手拿着包子诱惑一手又和骗小孩似地招呼着。 小猫安安犹豫了好久,还是跳了下来来的了他身边。 “喵~” “安安!” 边景急急忙忙寻声而来。 他根本就没有丝毫睡意,解了头发后人也更精神了,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见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猫的叫声便再也耐不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昨天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安安,没有喂它,它该饿了。 第22章 奴才必将忠心耿耿 边景来到后院吴适闲待的地方。 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映入眼帘。 吴适闲悠闲地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胖胖的大胖白猫安安,低头正耐心喂它吃着东西,时不时摸摸小肚子嘻嘻逗趣一下。 安安也不恼,自顾自吃着,时不时勾勾尾巴算是回应。 冬日早上些许寒意,但是不知是不是这阳光正好的原因,一副暖意渐渐涌上心头。 边景已然穿着整齐,就是有些松垮,没有系好衣带。头发也整理好了,自然梳地一点不紧。 \"安安,过来。\" 边景站在台阶下挥起小手。 \"殿、殿下!\" 吴适闲像被只捉住尾巴的猫咪,受到惊吓。 反观安安就比较淡定了,似乎是被打扰了享受美食的兴致,不耐烦地喵了一声,根本不愿意搭理边景。 边景苦恼,脑袋一耷拉,又变成了“不高兴”,刚刚高高举起的小手也失落地落下了。 边景歪着脑袋朝着吴适闲疑惑问道:\"小吴子,为什么安安愿意和你那么亲密,对本殿下却总是爱搭不理啊。\" 吴适闲愁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殿下,如果它不向你走来,那为什么殿下不尝试一下走向它呢?” 安安还在一边清理着吃东西弄脏了的小爪子。 安安算是边景散养的小野猫,如果不是为了食物,根本不愿“屈尊降贵”,只有吃到好吃的心情好了才愿意给边景摸摸脑袋。 但是对于边景来说那是不可多得的美好时光。 边景小心翼翼地走上阶梯,吴适闲示意他和他一起坐下。 安安正坐在楼梯的最高一级处,此时并没有跑,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观察着他们。 “安安,乖,来,殿下抱抱啊。” 吴适闲一把抱起小肥猫放到边景怀里。 边景猝不及防接了个满怀。 安安本想挣扎,被吴适闲一把箍住了。 感受到命运的脖颈被扼住了。安安只能忍辱负重,“屈尊降贵”地待在人类小孩的怀里。 “殿下,这小猫是只贪吃鬼,想要和它亲近些多喂它些好吃的就行。” 说着把包子放到了边景白乎乎的小手里,给予坚定的眼神点点头。 边景试探性地喂到安安嘴边,安安闻了闻就小口小口地吃着享受起了美食。 他有些疑惑安安明明很挑食,包子这类面食,光闻闻,根本不屑于入口。 殊不知他之前见安安闻闻不吃就立马换掉也没有给安安再尝试的机会。 现在安安就很喜欢吃,像桂花糕包子之类的都是吴适闲给它尝试后它才发现的人间美味。 二人一猫就这样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玩耍着,好不悠闲。 前厅。 孙贵妃在向皇后皇太后请过安后便立刻过来了。 一入门就问:“景儿用过早膳了么,他人呢?” “奴婢参见娘娘。” 彩云明月急忙迎上来。 “回禀娘娘,殿下已用过早膳,但殿下说自己有点头痛就又去歇息了。” 孙贵妃精致的脸庞也浮现了一丝愁容。 “唉病去如抽丝,是该好生歇歇,本宫去看看景儿,明月你去把七殿下的补药熬着,吩咐厨房多做些景儿爱吃的,本宫陪景儿用午膳。” 后院。 吃饱喝足的正在打滚的安安忽然一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左右张望一下立马隐入了角落。 “不好,母妃来啦!” “快随我回寝卧。” 啊??? 吴适闲一脸懵逼一头雾水,来不及收拾刚刚吃完的东西,急匆匆和边景回到了屋里。 前脚边景刚躺进被窝里。 后脚孙贵妃就来了。 竟然是真的!七殿下是神人么!耳朵这么灵!他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听见。 吴适闲一边感慨一边急匆匆行跪礼。 “母……母妃。” 边景装作刚刚听见动静起身的样子。 但是刚刚跑得急说话微微喘着,气息有些不稳。 “景儿,怎么了,还是胸闷气短么?” 孙贵妃柔柔地开口,坐到床榻边握住边景的小手,满满的关心。 “没,没,孩儿好多了,就是有些渴了。”说着眼神有些飘忽,便找了个借口掩饰。 不过这些自作聪明的掩饰在孙贵妃眼里看来不过都是小把戏而已,知边景不是真不舒服便放心了许多,却也没有拆穿。 “怎么手心都是汗,看来是真渴了。” 孙贵妃抓住边景想要脱开的小手,手掌中心都是密密地细汗。 便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抓着小手细细地为他擦拭着。 一边擦着一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吴适闲。 温枝心领神会,对着还愣在远处的吴适闲说道:“还不快给殿下倒点温水润润嗓子,殿下不是说渴了么。” 说着摇摇头:“做奴才的一看二想三做,眼里要有活儿,脑袋会想事儿,手里要做事儿。” 猝不及防被点到,吴适闲也只能连连卑微地称是是是。 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温水,双手托举着上了前。 “殿下,请喝水。” “咳咳,好。” 边景起身半靠在满是雕花的床头,看了吴适闲一眼表示歉意,动作缓慢地接过了他手中的水喝了大半杯放了回去,他还想着演戏就演全套。 或者说不由自主地在孙贵妃面前表现出柔弱的样子,因为贪恋母爱的温柔。 孙贵妃在一边打量着吴适闲,忽地开口:“吴小孩?” 猝不及防暴露大名,吴适闲刚想回答。 只见孙贵妃攥着手帕笑了笑,缓缓转过身。 “万同县永西乡是个好地方,早些年本宫的父亲入华邺城当官时曾路过那边,小时候每每和我们提起都说那是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宜老宜居。你的父母是有福气了,能住在这样的好地方。” “还有你家中的小弟小妹,能有一个你这样的自愿入宫做太监补贴家用的哥哥,他们日后定不会辜负你的恩情,等你老了出了宫去会给养老的。” 吴适闲觉得怪怪的,什么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好地方,他明明记得入宫前听人说永西乡是最穷困潦倒的一个落魄乡,地处三县交界处堪称三不管。 孙贵妃特意说这些怎么好像在赤裸裸地威胁说:喂你家里人在我手里,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他们嘎了。 这不妥妥下马威么,不愧是宫里的娘娘,要模样有模样,要手段有手段,直接防范于未然,一个字,绝! “这都是拖娘娘和殿下的福,奴才才能安心跟着主子们。” 吴适闲装作急急忙忙搁下茶杯战战兢兢的样子,行了一个大跪礼,堪称“五体投地”。 “奴才必将忠心耿耿,为小殿下万死不辞!” 第23章 发财了:人生第一桶金 “诺,这是贵妃娘娘赏你的。” 孙贵妃陪着边景用完午膳嘱咐了几句便因有事在身离去了。 但刚离去不久,温枝却就又折了回来。 温枝塞给吴适闲一个荷包。 他受宠若惊,小布包虽然小小一个,但非常精致,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发财了啊!穿越来的人生第一桶金。 “贵妃娘娘对你很满意。” 温枝望了他紧握住荷包的手一眼,抬头缓缓出声。 “小吴子你是个好孩子,虽然相貌额…..平平……但是做奴才的也不需要什么相貌。贵妃娘娘对你评价已然很高。” 温枝说着一双眼睛一直紧盯着他,似是要将他看透。 谁料吴适闲神经大条,注意点全在好孩子和相貌平平上:嘿相貌平平平价已经算可以了,至少不是相貌丑陋。 “谢谢贵妃娘娘夸奖,嘿嘿。” 温枝不知他装傻还是真傻,严肃道:“切记,这宫中皇子那么多,什么八殿下九殿下……但是你只能有一个七殿下!” “望你不要辜负了贵妃娘娘的期望才好……” 吴适闲醍醐灌顶。 懂了! 原来贵妃娘娘是疑心他是皇后或者颜妃那边的人。 难怪明明当面在孙贵妃面前表过忠心却还是不放心。 “温枝姐姐放心!我吴小孩既然认准了七殿下这个主就绝不会变心。贵妃娘娘和七殿下待奴才的好,奴才永远铭记在心。” 见温枝还是不大信的样子,说着吴适闲戏精上身。 “奴才入宫那么久,吃不饱穿不暖的,生病了也没人搭理,只比生不如死好上那么些而已,只有在七殿下这感觉到了温暖。” 说着说着竟然真的红了眼眶,双眸续起了眼泪,不过这泪水半真半假。 真的是觉得七殿下的确是个不错的小孩,待人友善,不会动不动就像八殿下九殿下那般。 真的是的确摇身一变,不似从前那般苦。自己穿越过来这几个月的确吃不饱穿不暖倒霉的要命还差点遭来杀身之祸。 但是这假的是什么呢?吴适闲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做到为了七殿下忠心耿耿,万死不辞么? 不过至少不会辜负了七殿下,这是做人最基本的,要学会感恩。 要命的话…..另谈…… “小吴子愿岁岁年年伴七殿下左右,照顾七殿下,忠心敢叫日月鉴!” 温枝看吴适闲真心不似作假,终于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后离开了。 “你怎么了,刚刚哭了么?” 边景过来寻吴适闲看到的就是他红着的眼眶。 “啊?”许是意外边景会来,吴适闲赶紧把荷包藏入袖中。 屈身双手抱拳回到道:“回殿下,奴才奴才只是风沙迷了眼睛。” 边景看着躬着身子回应的人,似乎比他还矮上一点。 立马上前,先是用小手为他擦了擦眼角,再扶他起身。 “小吴子,不必次次行礼的,没人在的时候就不用这么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 吴适闲刚想毕恭毕敬回答。 随即笑了:“是,殿下。” 七殿下果然是个生性纯良之人。 忽然想起了什么吴适闲好奇问道。 “对了,小殿下怎么那么厉害,贵妃娘娘来了都能知道。” 边景稍稍思考,认真地说:“你不要同别人去说,那是因为我会法术啊。” “啊?真的?” 待吴适闲真的要相信的时候,边景随即眼角眉梢都荡开了笑意,露出小孩子特有的得逞的笑:“哈哈哈骗你的。” “你怎么还真相信啊!哈哈哈哈。” 吴适闲本来想得就是自己都是穿越而来的,穿成了一个太监,这么稀奇的事情都有,那这个世界有什么法术什么的仙术也不奇怪啊。 “是安安啦!” “安安的猫耳朵非常灵敏,母妃不大喜欢我养安安。” 边景说着低下头,微微有点难过的样子。 “说养猫容易玩物丧志,所以让我丢了它。” “安安也能感觉到到母妃不大喜欢它,每次大老远听见她来就会逃掉。” 哦哦是因为猫那不奇怪了,难怪刚刚安安受到惊吓一般躲走了。 吴适闲反而可惜,如果是个修真世界那就好了,自己说不定还能成仙。这样是一个太监说不定也有仙术可以逆转了。 边景过来除了寻吴适闲还有一点是为了寻安安,该吃午饭了。 “安安,安安~” 说着又唤起了安安。 平常人多小桂子小顺子彩云明月都会一起帮忙寻找,这次边景想让吴适闲一起帮忙寻着,毕竟从此以后他就是他的贴身大伴了,和小桂子他们不一样。 吴适闲见状也赶紧和他一同寻找。 幸好安安并没有走远,好似知道一般一直躲在不远处睡着懒觉呢。 听见呼唤,安安在屋顶上用力伸了伸懒腰,四个小爪子都开花了,“喵”了一声表示回应踩着屋檐到了墙头便轻松跳了下来。 “喵喵~” 人类我来啦~ 安安二话不说直奔吴适闲的脚下,又是弓着腰亲昵地绕着他转着圈圈。 边景看着安安和吴适闲,不满的撇了撇嘴。 不知是吃味安安和吴适闲亲近些,还是吃味吴适闲和安安更亲近些。 吴适闲和安安一人一猫却是浑然不知的,正玩得不亦乐乎。 他还在一边逗弄着一边呼唤着:“殿下殿下快过来。” 见边景迟迟不来,吴适闲才想起边景那脆弱的小心灵,感觉不妙,怕边景可能生气了。 慌张转头,看见的却又是边景昂着头满脸笑容的样子。 因为边景正深呼一口气扬起笑容准备向一人一猫那走去。 “殿下,瞧!安安也是喜欢你的。” 安安看另一个小人类来了,绕着绕着也绕到他脚下去了。 “真的么,安安它也喜欢我?” 边景有些不自信。 “当然啦!小殿下这么好肯定最招人喜欢了!” “小吴子也一样么?”边景一听天真的问道。 “当然啦!殿下那么可爱那么乖!” 这小殿下还怪敏感的啊,果然原生家庭给人的影响太大了!吴适闲暗暗想着。 此时他还不知道一个人生真谛就摆在他眼前:千万不要惹生性敏感的人。 “喵喵~”小人类,我该吃饭勒。 边景笑了,低头摸了摸抱起了安安。 “走喽!” 第24章 熬夜容易长不高 入夜。 古时候的人们没有电,只能靠烛火照明。 烛火没有电灯那般明亮,看得人费眼睛。 一天除了睡觉吃饭干活之外,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更别提夜生活了。 吴适闲很不习惯。 当然休息对当奴才的已经都是一种奢侈。 尤其是太监。 以前干完活吴适闲通常都是早早去休息。也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了。 但他发现边景这个小屁孩不一样,许是白天耗费的精力太少了,晚上却在点灯夜读了。 吴适闲一直寻不得空看看荷包有多少钱。 没想到七殿下有点跟屁虫属性。 都不知道是太监跟着殿下,还是边景跟着吴适闲了。 一个下午都在和一个太监一只猫混在一起,连吴适闲上茅房都要催他快点。 他实在心痒难耐:荷包里到底有多少银子啊! 于是看着夜晚还在勤奋用功的七殿下,他希望他能早点去休息。这样他就能下班拥有属于自己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了。 沙沙沙…… 是边景写字衣服和宣纸摩擦的声音。 偶尔还有安安在一旁睡觉翻来覆去的声音。 看着殿下如此认真,他想着:再等等吧。 揉揉发酸的右手换成左手继续研着磨,右手还要继续提着左手的宽大的袖子。 不磨墨不行实在是赶不上殿下写字的速度啊。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边景还是没有停笔的迹象。 桌上堆满了书籍和毛笔字。 夜幕低垂,屋外都变得一片寂静。 亥时过半,也就是晚上十点了。 许是白天花费了太多精力,夜晚外面又冷不如里屋暖和,连“夜猫子”安安都窝在蒲团上睡得香甜。 忍不了,实在是忍不了! 小小年纪怎么能学那些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呢! 吴适闲自从穿越过来就没有这么迟了还在工作的。通常天黑了就收工,吃了饭就可以休息了。这也算是头一次“加班”加那么迟了。 不行,太累了! 一直站着磨墨的吴适闲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他思来想去,放下手中的墨块,低声试探。 “殿下,早些歇息吧,您都写了一个晚上了。” “我不累,夫子说过,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已经一天没有学习了。” 边景摇摇小脑袋一边说着还在一边奋笔疾书。 吴适闲无奈,想叹气却忍不住打了个大大哈欠:哈~~啊~~ 随后用力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 挺住!吴适闲,殿下不睡你怎么能睡? 此刻他刚刚一心想看银子的美好心情也没有了,因为满脑袋想得都是:我想睡觉。 今日他又起得比往常都早,真的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了。 听见吴适闲打哈欠,边景才发觉过来。 “小吴子,你要是累了就先去歇息吧!等一下我自己洗漱。” “那怎么行!奴才不累!奴才下去了谁给殿下磨墨啊。” 开玩笑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都得留个好印象,别看现在就自己守夜陪着七殿下,彩云明月还有小桂子小顺子指不定在哪里候着呢。 贵妃娘娘肯定有吩咐他们好好“盯”着自己。 听见吴适闲的回答边景手上拿着的笔顿了顿,陷入两难。 秋日夜晚有些发冷了,吴适闲跺了跺发麻双脚,随意开口。 “哎呀小殿下你知道嘛,熬夜容易长不高的啊。” “嗯?真的?” 边景这下是放下手中的笔了。 “呵呵,小吴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睡觉了。” 吴适闲没想到自己随便起的一个话题竟然有这种出乎意料的效果,实在是惊喜至极。 小孩子当然都很在意自己的身高,边景也一样,私心里他不喜欢自己比吴适闲矮。 尤其是今天他发觉到吴适闲躬着身子竟然还和他差不多高…… 一听说要睡觉了吴适闲就屁颠屁颠地伺候边景洗漱,宽衣。 边景躺在床上:“好了,小吴子,你也退下休息去吧。” 得到退下的指令吴适闲整个人都雀跃起来。 “是,奴才告退。” 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了句。 “殿下,晚安!” 说完就退出内卧了。 太监守夜一般是不能睡觉的。 不过七殿下还小,一般夜里也没什么事情要吩咐,最多就是起夜喝水或如厕。 而且身为七殿下唯一的大伴几乎要日夜陪伴其身边。 所以夜里是允许闭目养神的,但是必须随叫随应。 吴适闲觉得已经挺人性化了,比起以前在电视看见的值夜不能睡觉还得待在门口好太多。 黄花梨木做成的细致精美的雕花落地花罩隔出来了外间里间,走出来,拐角处两步远靠近内卧床脚的一侧有一个小小的空间。 里面摆有一张小床榻,大概刚好够一个成年人躺着,是专供贴身太监休息的地方。 从外面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还有这样一处。 但是太监不能把自己随身物品放在这里。 华宁宫是一个三进院落,贵妃娘娘住主殿,边景则住后殿,虽然在一个寝宫但大家不是在一个院子。院子旁则都有耳房供太监丫鬟居住。 这样吴适闲就不用住之前在护城河边内廊下屋的集体宿舍,那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不方便。 彩云明月小桂子小顺子也住在这里,也算是随叫随到。 吴适闲躺下的那一刻,背部有了倚靠,顿时疲惫的身躯得到了解放,深深呼吸了一下感慨:太舒服了! 躺了一会,吴适闲还是掏出荷包开始数银子了。 一个两个三个……有黄金有白银。 发财了发财了,吴适闲越数越激动。 二两黄金,六两银子,加上碎银子,总共是二十六两多银子。 他月钱是二两,一两是1000文,相当于现代的800块钱,也就是1600块钱,搁现代连最低工资都没有达到,但相比大华普通百姓一天大概收入20-30文,已经好很多了。 二十六两意味着他当太监的一年多工资。 穿来了几个月,说实话吴适闲还没有碰到过钱呢,因为前两个月的月钱经过层层剥削流入各个所谓管事太监的手中,美其名曰管教孝敬费,到手分文不剩。俩月后的月钱才会真正到自己手中,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 还好现在跟了七殿下了。 宫里吃穿也不用花钱,一想到这手头银子哗哗往上涨,等过些年……嘿嘿 吴适闲紧紧抱着银子放在怀中呲着个大牙,迷迷瞪瞪中好像看见满屋子的金子银子都扇着着小翅膀“扑腾扑腾”地要向他怀里飞来。 “笃笃……” 美好幻想突地被敲击声打断。 “小吴子,熬夜真的会长不高么?” 第25章 憋尿憋不得 原来边景躺着一直想着事儿呢。 今天对他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大伴———贴身太监。 他精神有些亢奋地不能入睡。 这个人和他有着莫名其妙的缘分,似一个朋友一般陪着他,可以和他一起玩一起喂安安。 但是他比他高! 虽然吴适闲大他好几岁,但是在边景心里他们就是同龄人的小伙伴一般,小朋友就有种爱比的劲儿。 所以边景的脑海里面全是:长不高长不高长不高…… 吴适闲听到边景的呼喊他的名字就嗖地一下坐起了身子,都做好要干活的准备了。 结果听到了后面的问题…… 无奈扶额…… “殿下,怎么还不睡啊?” “要是再不睡就真的长不高了呦。” 边景怕得就是长不高,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我马上睡!” 说着又马上闭上了眼睛。 “那……小吴子,你也晚安。” 其实他本来也想问问晚安是什么意思的,是不是“天色已晚,早点安歇”,以前也没人和他说过这个词。 但是边景自认为就是这个意思。 “好,殿下快睡吧,晚安,做个好梦哦。”吴适闲说着躺了回去眼皮子终于困得睁不开了。 另一头边景也渐入梦乡,梦里光怪陆离。 这边贵妃娘娘温柔地给他擦汗,嘱咐他好好学习。那边小吴子说要给他做猴戏,转眼却端上一只烤鸭要给安安吃,他不开心地跟了过去,却发现自己比小吴子高了…… ——— 次日清晨,天微微亮。 吴适闲虽然很累,但是生物钟令他已经习惯了天一亮就醒。 迅速地起身,瞅了一眼一人一猫还睡得香甜。 轻手轻脚地到了院子里,刚想伸个懒腰。 呼~ 一阵寒风吹过。 吴适闲被冷地一激灵,瞬间尿意来袭,缩起了脖子揣起了小手一路小跑。 随意望去草地里已经覆上了白霜,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啊。 刚跑没两步就发现勤劳的彩云明月已经开始在打扫院子了。 吴适闲边抖着走着边伸出手打招呼。 “彩云姐姐,明月姐姐,早啊。” 俩人笑笑回应了声:“哈哈早啊!” 刚想走却又被彩云继续问道:“小吴子,在这第一天还适应么?” “托七殿下和贵妃娘娘的福,哪能不适应啊,再说有彩云明月两个姐姐照应,我小吴子一定能适应啊。” “你瞧他那一张小嘴真甜。”明月捂着嘴咯咯笑道。 “嘿嘿~”吴适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但是顾不得继续逗嘴了,因为憋了一个晚上实在有点尿急。 “哎呦哎呦,两位姐姐我先走一步哈,实在是憋不住了。” 随着一阵阵尿意不断来袭,忍不住弯腰夹起了双腿。 吴适闲就这么用奇怪地姿势跑到院子外专供下人的茅房。 衣服一撩裤子一脱就急急地放水了。 哗哗哒哒….. 记忆中流畅有力地水声没有传来。 腿上立马感觉到了湿意。 吴适闲如遭五雷轰顶!糟糕!忘记蹲着尿尿了! 果然,憋尿憋不得啊! 这还是头一次,之前用麦杆儿导尿还有伤口的疼痛每次都让他上厕所都小心翼翼格外注意。 这次一个着急……太丢脸了! 吴适闲蹑手蹑脚走到了他放衣服的屋子,先探头看了一眼,还好隔壁屋的小桂子小顺子似乎不在。 也许是边景唯一大伴的原因,吴适闲分到了单人间,虽然只能放下一张小床和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但是比起集体住所已经好很多了。 吴适闲做贼似地快速进入屋子关了门,擦了擦身子换好了裤子,裤子是秋天的,因为新来的太监都只发到了一套冬衣,想要换洗就必须自己拿银子买,但是他之前根本没有银子可以买。 还好衣服没什么事,不然只穿夹袄是有些受不住的。 整理好,吴适闲把银子小心翼翼地藏好,把裤子随便洗了了洗,小手搓得通红。 “小吴子你怎么回屋里来了?你不是应该在七殿下那边么!” 小桂子路过看见吴适闲刚好从屋子里出来。 “明月等着带你去拿早膳的食材呢,再不去殿下要起床了。” 小桂子提醒:“误了殿下用早膳被贵妃娘娘知道……” “是是是,桂公公,小的马上去。” 吴适闲怕被多问又被怪罪就从怀里掏出了些碎银子,放到小桂子手中。 “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谢谢桂公公提醒。” “嘿,你小子还挺上道!” 小桂子开心地接过钱,但又想了想,把钱还给了吴适闲。 “你刚来这宫里,手上有点钱不容易,我可不能拿你的钱。” 吴适闲本来还肉疼给出去的钱,没想到桂公公人这么好。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小桂子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多留一条路而已。 吴适闲随后急急忙忙过去,明月又急急忙忙带着吴适闲七拐八拐绕了好远才来到了御厨坊,也就是专供皇家的厨房。 原本按份例供应的,但在贵妃娘娘的打点下特意为七殿下准备了很多额外的吃食。 还可以自己选一些新鲜的食材回自己的小厨房做。 吴适闲一进厨房就被满屋子的香气和琳琅满目的美食馋得肚子咕咕叫了。 “明月姑娘,今日又特供的新鲜牛奶,要不要来上一些。” 御膳坊里的人也都是看碟下菜,见是七殿下的人自是会好声笼络。 “不要了不要了,那玩意儿腥得很,殿下不爱喝。” 如果不要应有的份例,厨子就可以中饱私囊自然更是开心。 “唉,明月姐姐,牛奶好啊,营养价值高,小殿下应该多喝牛奶才行,我有办法让殿下喝。” “那……好吧。”明月思考了一下答应了吴适闲。 原本龇着大牙的厨子瞬间收回了外露的牙齿。 把原本都藏好的一罐子牛奶不情不愿得拿了出来。 按份例皇子都是一日一升,这一罐足足有五升,许是皇子大多不爱喝。 吴适闲开心地想一把拿了过来,这大厨却还抱着想倒出一升给他。 见状明月不满,平日不要就不要了,但是这竟然要了就不一样了。 “金大牙,殿下这几日牛奶的份例都没有拿过,这次就当补了之前的吧。” 金大牙就是那个厨子,每次说话露出大牙就得了这一外号。 金大牙肉疼,瞪了一眼吴适闲。 “明月姑娘说得是,明月姑娘说得是,这本该就是七殿下的。” 说着不舍地松了手,心里记住了吴适闲这个人。 吴适闲接过可开心了,这牛奶可是个好东西啊! 比如可以做奶茶,这可是快乐地源泉啊! 第26章 一举多得的好东西 “小吴子,你怎么才回来啊!” 吴适闲回来,边景已经起了,彩云伺候的洗漱。 边景一早起来,坐在床上就喊着小吴子,没想到是彩云进来,吓得他以为昨日点一切都是梦。 待彩云解释了一番才舒了一口气。 吴适闲刚到院子里边景就兴奋地迎了出来。 “殿下,奴才和明月去拿早膳认路去了。”吴适闲紧紧抱着罐子解释道。 “嗯……小吴子你伺候我就好啦,这些小事情以后让其他人做就行了。” 边景觉得让小吴子又要伺候洗漱,又要去拿早膳是有点来不及,有心不想让他这么累。 “殿下,不用不用,奴才早起一点就好,不碍事的。” 彩云明月小桂子小顺子资历都比他老,自己一新来的哪里敢这么放肆的“恃宠而骄”。 “噗~” “小吴子,哪能天天让你去拿啊,只是带你认个路,日后有需要,做事也方便。”明月笑着解释。 “咱殿里人手还是有的。” 吴适闲恍然大悟。 也是,自己怎么地也是贴身太监,不是以前那样的粗使太监了,除了照顾殿下的事情亲力亲为,其它可以吩咐别人啊,有种小主管的感觉了嘿嘿。 但是想了想又问道:“那这几日彩云姐姐明月姐姐怎么又都亲自去拿啊?” “哈哈哈哈。” 一阵清脆地笑声传来 明月觉得小吴子怪有趣的,呆呆的。 摇摇头解释道:“这不是这几日殿下身子不舒服,奴婢和彩云亲自去拿比较放心。” 边景也笑了,这小吴子真有趣。 不过今天的好心情也是看见小吴子开始的。 “殿下,饿了吧?奴才给你准备了样好吃的东西。”吴适闲抱着牛奶神秘兮兮道。 边景有吴适闲做烤鸭的滤镜,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做美食特别厉害的人。 “真的么,小吴子亲手做得么?” “殿下真聪明!” “殿下你先用早膳,奴才去厨房给你做,记得留点肚子哦~” 边景在小膳厅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什么胃口都没有,心心念念等着吴适闲的“好东西”。 来到小厨房,吴适闲准备做的是姜汁撞奶。 初冬早上比较冷,喝了它祛寒保暖再好不过。 将老姜去皮研磨萃取出汁水,每个瓷碗盛入一勺姜汁,白瓷底部迅速被浓黄色的姜汁淹没。 备好后,将适量牛奶倒入锅中小火加热,加入糖一边搅拌,待牛奶冒出细密的小泡,立马舀起一大勺迅速将牛奶从高处凌空倒入的装有姜汁的碗中,这一步就是撞。 装好后盖上盘子焖住,等待几分钟就凝固了。 吴适闲用勺子放在凝结住的牛奶上面试了一下,不会下沉,qq弹弹的正好。 一共做了四碗,打算等一下让彩云明月也尝尝。 于是放入木托盘中端去。 “殿下,来了来了,尝尝奴才做得好东西!” 吴适闲兴冲冲的过来却看见这一桌子菜都没怎么动过。 “殿下,您怎么又只吃了这么一点东西。” 吴适闲以为是边景挑食,这么多菜都不愿吃,像他是现在还饿着肚子呢。一时竟有点生气,当然只是一时而已,他可没有胆子真生气。 便语重心长道:“殿下,可不能挑食,多吃点才能长高高啊!” 彩云明月在一旁一直候着,劝也劝过,奈何七殿下根本不听一直冷着长脸不作回应,她们佩服吴适闲是个汉子,做了她们继续想做的事情。 边景只是一心想等着吴适闲亲手做的美味,他可不是真挑食。 但是想反驳竟也一时说不出口。 便转移话题道:“呵呵,呀!这是什么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 说着伸出小手想拿。 “殿下,不能空腹吃!您先填点肚子。” 吴适闲移走木托盘。 边景见状没有不满也不闹,乖乖拿起一碗燕窝鸡丝小馄饨。 小馄饨油亮油亮的,挨挨挤挤的,汤里伴着金黄的鸡丝、鸡蛋丝,还掺着晶莹剔透丝丝分明的燕窝,汤上面飘着几片翠绿青菜,正冒着暖乎乎的热气。 吴适闲咽了口水:真香啊~ 然而还没有看两眼,小馄饨就被边景解决完了。 不过吴适闲还是非常欣慰的:果然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便奖励似地把姜汁撞奶放在他面前。 “殿下尝尝。” 边景接过,闻了闻,一股香甜的味道,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勺子,一勺下去轻轻一挖,通体雪白嫩弹,入口绵软细腻,香醇爽滑。 边景的小脸蛋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一口下去双眸就放光。 三两下就见底了。 忍不住舔了舔小嘴,犹未尽地说道:“真好吃!小吴子,这是什么啊?太好吃了!” 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有点像豆花,却比豆花更加绵软细腻柔滑,而且甜中带点微辣,味道很是奇特,好像是姜的味道!” 彩云明月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好奇心满满,心里纷纷猜测是什么。 “殿下真聪明,这叫姜汁撞奶。” “鲜牛奶么?” 边景皱起了眉头,他一向不爱喝牛奶。 “殿下,这可是奴才特意做的,其实是不是一点也不腥?” “也是,的确一点也不腥!” “彩云明月你们也尝尝。” 边景对待手下的人很好,有好吃的都会分享。 彩云明月尝了一口也纷纷表示好吃。 “这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吃完胃里暖暖的,真是个好东西。”彩云说道。 “小吴子真有你一手的!”明月夸奖道。 “啊!小吴子你好厉害啊!”边景也真诚地称赞。 得到夸奖的吴适闲很开心,心里想着:嘿嘿,小样儿,全部拿下,哥的魅力走哪散哪。 “殿下,奴才再偷偷告诉您个秘密,多喝牛奶可以快快长高哦!” “真的!”边景开心地扬起了眉毛,“那本殿下要天天吃姜汁撞奶!” 见边景掉沟里了,吴适闲勾勾嘴角。 “可是殿下,鲜牛奶的效果才是最好的,姜汁撞奶的效果怕是……” “啊~”边景犹豫了,长高还是喝牛奶呢,但是为了长高,边景还是毅然决定,“好,本殿下就喝鲜牛奶!” “殿下真棒!这样,以后殿下要是每天乖乖喝一杯牛奶,奴才就天天变着花样给殿下做一样好吃的怎么样?” “真的吗?” 边景开心地站了起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清了清嗓子:“咳咳~” 又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就有劳小吴子了。” 其实边景开心地不仅是每天有好吃的,更开心的是得到了吴适闲的夸奖。 何况他可是势在必行。 区区一个有膻味的牛奶算得了什么,可以快点长高,又可以得到小吴子夸奖的那就是好东西!简直一举多得! 第27章 月平小郡主 伺候边景吃完早膳后。 忙碌了一个早上的吴适闲终于吃上了早饭。 安安随着吴适闲又大快朵颐了一顿,吃完就自顾自溜达出去爬屋顶晒太阳去了。 看着安安吃的圆滚滚的肚子,他决定把猫粮安排上,天天跟着他们吃太油太甜的东西可不行。 吃饱了的吴适闲也摸了摸小肚子终于心满意足,原来幸福如此简单,要是能和安安一样吃饱了啥事儿不用干就更幸福了。 可惜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 饭后马不停蹄地随着边景要去主殿一趟,进行日常请安。 一到室外吴适闲就明显感觉裤腿不够厚一直在灌风。好冷,吴适闲站着夹紧了双腿。 好在很快到了主殿内。 孙贵妃关心了几句身体问候了几句日常生活便又问到了学习。 边景觉得自己无碍,表示想明日就开始去夫子那学习。 孙贵妃表示赞同后又特意嘱咐:“景儿,既然无碍,等会儿去你皇奶奶那儿请个安问个好,早上你皇奶奶还向母妃问起了你。” “是,母妃,孩儿这就去。” 边景觉得奇怪,皇奶奶素来爱清静,不喜人打扰,通常也就是去寿坤宫报个道,显少能见到。这次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了自己? 应怕清扰到皇太后让她担心孙贵妃自然没有说明边景是抱恙在身。 吴适闲随着边景咬着牙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寿坤宫。 刚到到寿坤宫不远处,就碰上了个小娃娃。 她穿着厚厚的红粉相间的小花袄子,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圆圆的苹果脸白白净净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个年画娃娃一般,可爱极了。 仔细一看小娃娃正追着一只同样小小个的小狗崽。 竟直愣愣从他们眼前冲了过去。 不好,有台阶! “小心!” “囡囡!” 吴适闲眼疾手快,一个快步窜了过去,单手堪堪用手接住。 小娃娃一脚踩空差点摔倒的确是受到了惊吓,睁大眼睛惊恐地愣在那里。 “哦~哦~不吓不吓。” 边景抱着小娃娃抚着她的小脑袋安抚着。 小娃娃立刻钻进了吴适闲的怀里。 边景和在场的人没有吴适闲的动作快,但是看见眼前一幕皆松了一口气。 忽然,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位为首的妇人带着几个小丫鬟匆匆赶来,她脸上的着急之态显而易见,布满细纹的脸上满焦急的神色,细细密密的汗水沾满了她的面皮。 看见小娃娃似是松了一口气。 “哎呦,我的小郡主,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顾不得擦汗,说着又一路小跑过来,眼里完全没有看见旁人似得,自顾自伸出手要抱小郡主。 吴适闲愣住了,这小娃娃竟然是郡主,果然怪自己笨这宫里的娃娃哪里有简单的啊。 小郡主,乳名囡囡,是已故长平公主边敏和和万俟家大公子万俟卫唯一的小女儿,2岁,大名万俟乐莺。 三年前,嫁至将军府十年的长平公主好不容易有了怀孕的好消息,谁料北境北凉国忽然入侵欲将大华边境的遂远城占为己有,烧杀抢夺令百姓苦不堪言。 身为骠骑大将军的万俟卫临危受命远赴绥远征战,谁料这一去就是永别。 长平公主在得知自己至爱之人战死沙场后,悲痛万分,最终在生下爱女后便郁郁而终追随所爱之人而去了。 太后不忍,特将小乐莺接入宫中亲自抚养。 其实长平公主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孩子,当今皇上并不是皇太后的亲生母亲,是先皇因自己的皇后膝下一直无所出特意过继了放在她膝下养大的。 皇上因太后亲自抚养成人的原因,待这个比自己小上十岁的妹妹自也是非常亲近疼爱的,所以特封了她唯一的女儿乐莺为月平郡主,在宫中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享公主待遇。 “呜呜,宋嬷嬷!” 小郡主看见亲人就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急忙从吴适闲怀里挣扎着扭出来投入宋嬷嬷的怀抱。 宋嬷嬷是一直跟在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如今照顾着乐莺。 见状,宋嬷嬷一时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吴适闲把小郡主弄摔的。 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吴适闲还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扶着右脸,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 “宋嬷嬷,你这是干嘛!” 边景立马上前张开双手护住吴适闲,整个小身子都把他挡住了。 “呦,七殿下,老身见过七殿下。” 宋嬷嬷似才看见边景一般。 “七殿下这是您宫里的奴才?怎地冒冒失失的把小郡主撞到了。” 宋嬷嬷有太后撑腰,在这宫里自然也是说得上话的有一定声望,一般人都得让几分薄面给她。 “宋嬷嬷,您误会了,是囡囡追小狗差点摔了,小吴子接住了她,囡囡一时受到了惊吓而已!” 宋嬷嬷双眼在吴适闲身上打量了一番。 小郡主刚刚也被宋嬷嬷的一巴掌惊到了,在听见边景上来后才反应过来。 奶声奶气地说:“啊!宋嬷嬷,小景哥哥!” 说着把手放到嘴巴里似在绞尽脑汁组织语言。 “对!小……小猴子是好的,没有伤害囡囡。” 小郡主其实原本听见了她小景哥哥叫他小吴子,但是话到嘴边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就觉得他像之前看猴戏时见到的小猴子,就顺嘴脱口而出来。 听小郡主磕磕绊绊地解释,宋嬷嬷也欣慰的笑了。 边景则是有些不喜,他家小吴子有名字的! “哈哈,小郡主真乖。” 宋嬷嬷说着又朝边景倚了倚身,又对着吴适闲说。 “小公公,是老身误会了,你救了小郡主,等会儿老身必定禀报太后让太后赏赐于小公公。” 吴适闲一听也不委屈了,立马正起身子:“谢嬷嬷,谢嬷嬷,这都是小的该做的。” 宋嬷嬷并没有继续搭理吴适闲而是对边景继续说道。 “七殿下您是来找太后的吧,随老身来。” 说着抱着小郡主转身往寿坤宫的方向走去。 边景立马拉起吴适闲,转头示意跟上。 却看见一个大大的巴掌印,一时思绪万千心里不是滋味。 便暗暗下定决心:嗯,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让小吴子不受欺负。 边景原本还是非常气愤的,但是打了总比被白打好,听到有赏赐便也没那么恼了,开心地起了身。 余光一瞥。 “唉小狗!” 只见闯祸的小狗崽正躲在石头后面瑟瑟发抖。 吴适闲便顺手捞起了小狗崽。 第28章 掉进小孩儿堆了 “宋喜你怎么真把这小孩儿打了?” 太后六旬出头,却不显老态,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虽然没有戴华丽的饰品,几根素簪却显得人气质十足,身上穿得是深紫色凤金祥云牡丹服,一看就是一个极其讲究的人,正襟危坐,尽显高贵典雅。 谁知一开口却又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太后的架子。 “瞅这多喜庆的一张小脸。印了这么大一张巴掌印。” 太后以为宋嬷嬷说的不小心误会教训了一下就真的是一下,没想到这一下下手有点重。 乐莺坐在太后身侧抱着睡着了的小狗崽非常不老实,摇头晃脑煞有其事地接嘴学嘴。 “对啊对啊,那么大一个巴掌印,巴掌印!” 宋嬷嬷不好意思的讪笑,圆乎乎的脸上肉一颤颤的,一看就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别看她刚刚气势满满,也只是色厉内荏,见到太后就像猫见到了老虎,乖乖地不敢回话。 “你啊你,脾气暴躁,岁数都那么大了还不知道改改。” “还不知道改!改!改!” “哎呦喂我的我的小郡主你可别学太后了,老奴的脸都要丢尽了。” “嘿嘿嘿,丢丢丢。” 宋嬷嬷眼看屋内那么多人赶紧捂住了小祖宗的嘴巴。 “呜呜呜!”宋嬷嬷也没有真用力捂着,乐莺小手扒拉扒就逃离了魔掌。 “略略略……” 乐莺做了个鬼脸,来到太后身边就恃宠而骄,肆无忌惮了,刚刚受到的惊吓早就消失殆尽。 太后无奈地看着俩活宝。 “好啦好啦,宋喜,把哀家的郁金血府逐瘀膏拿点过来,给这位……” “给这位小猴子!小猴子!” “额……小侯子?用用。”太后疑惑还以为他就姓侯。 吴适闲很想解释,穿越过来痛失本名就算了,还变成了小猴子,不过好像吴小孩好像也没有比小孩子好哪里去,这么一想,吴适闲都懒得解释了。 没想到边景却是不乐意了,小腿一迈,上前解释:“皇奶奶,他是小吴子不是小猴子。” “小猴子!小猴子!”乐莺又接嘴。 看见边景肉眼可见的着急了,太后乐呵呵拍拍乐莺小脸蛋,笑眯眯地说:“傻囡囡,怎么乱给人改名字,你小景哥哥要不开心啦。” 边景很认真地说道:“小吴子姓吴,口天吴,叫吴小孩。”非常有意思的一个名字。 这下太后也忍不住笑了,小孩儿蛮有意思的。 宋嬷嬷取了逐瘀膏给吴适闲,听见他叫这名字,大声调侃:“这名字有意思,等老了就一样叫老小孩儿。” “那还不如小猴子呢……”乐莺嘟囔着,本来还真以为他叫小猴子呢。 吴适闲道谢后也只能跟着尴尬地笑笑接过膏药挠挠头:“呵呵,奴才家里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人,叫着顺口瞎给奴才起的。” “要哀家说,这名字起的好,大了老了都还有人管你叫小孩,人这一辈子也就小时候那几年光阴会被人叫小孩儿啊。”太后似有感而发,感慨着,“被叫小孩儿的人说明有人疼啊,你倒是占了个便宜。” 吴适闲后来才发现这太后哪里说得是别人啊,分明就是说她自己。 一个小小孩儿乐莺,一个小孩儿边景,一个老小孩儿太后,再加一个自己,可以说都是“小孩儿”了。 对了,再加上小伙伴宁泽、朱德全还有接触过的边琨、边旭,也都是小孩儿,这是掉进小孩儿堆了。 ——— 原本的日常请安,不过一盏茶就能结束。 谁知乐莺似乎是和吴适闲非常投缘,乐莺又喜欢她小景哥哥,一直缠着他们俩。 俩人都在寿坤宫陪着乐莺和小狗崽玩了大半天,太后也时不时看着她们玩,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时不时搭几句。 小狗崽叫白云,大家都叫它小白,是乐莺的母亲长平公主在世时养得爱犬生得最后一只独生子长大了生的第一只小崽,太后特意找来的。 太后这次提到边景有一部分原因是乐莺吵着要小伙伴玩,太后喜静也不能说全是假,这皇上的小儿子太多了都过来和乐莺玩儿,怕是会把整个寿坤宫都吵翻了天。 一个乐莺就够她受得了,她还是希望女孩子家家能文静点,长大后当个德才兼备蕙质兰心的郡主。当然她知道这可能性不大,因为乐莺就和她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活泼好动。 所以她公平对待每一个小皇子小公主,一个也绝不多留他们,请个安就好,不来更好,免得知道了说她这个皇奶奶偏心。 也就是七殿下边景小小年纪就非常稳重,甚得她心。 但是平常也是不敢多留的,还是昨日皇后那小儿子边琨炫耀说到自己吃了一个独一无二非常美味的烤鸭,形容的天花乱坠,最后供出是边景身边的小太监做得。 把乐莺馋得口水直流,更吵着要她小景哥哥了。 原本边琨就是随嘴一说,说了才反应过来好险自己差点把边景晕倒的事情露馅儿了,等一下不仅要被父皇责罚怕是还要给皇奶奶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也不多留赶紧回去写被母亲罚抄的书了。 谁知被小白闹得,乐莺也忘记问烤鸭的事情了,光和俩人玩得不亦乐乎了。 当然大多数情况是边景在一边看着,吴适闲则和小郡主小狗崽打闹着。 俩人离开后乐莺才想起烤鸭的事情,于是又闹着要找俩人,太后只好许诺明日再找他们来。 回去的吴适闲累惨了,陪小孩子玩可真是个体力活,还是七殿下聪明,不像他那样和小郡主疯玩。 不过好在太后又赏赐了他一些东西。 太后让宋喜给七殿下拿了些上好的皇家御用精品棉花和江南特供的柔丝织花绸缎,顺便也给了他一份去年库房里压着没用完的棉花和布料。 虽然是库存但也都是好东西啊。 正好,这样吴适闲就不用愁今年冬天怎么过了,到时候花点钱正好可以做几件棉袄棉裤穿里头。 边景是后来才注意到吴适闲一整天都穿着个薄薄的裤子。那跑起来裤腿儿都紧紧贴着肉,上半身还算厚实,上下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难怪小脸冻得通红,还以为是巴掌印一时消不掉。 边景发现后立马找了个借口拉着吴适闲回来了。 也就吴适闲还美滋滋的,觉得虽然累点但是今日的劳累是值得的。 丝毫没注意边景满脸愁容又有点生气的小脸。 第29章 可心的朋友 边景发现自己对吴适闲的了解很少,好像除了名字一无所知。 吴适闲也很少会主动说自己的事情。 虽然相识不过数月,相处不过短短两日。 但毛手毛脚的他会悉心照料自己,粗心大意的他总能关注到自己的小情绪,自己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他就知道自己真正内心想得是什么,知道自己怕长不高还会想尽办法做好吃的哄自己。 虽然都是小事情但是这些都是他以前没有体会到的。尤其是那一日天旋地转他如神明般下降拯救自己于水火之间,那双坚毅的眼神就此刻入他的心底。 从此以后吴适闲在边景心里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太监那么简单了,现在也不是单纯普通的主仆关系。边景心里把他当作人生很重要的人,是伙伴,是朋友。 另一边。 好东西总是让人爱不释手啊。吴适闲已经开始精打细算了。 “这个棉花料子好,拿来做新衣裳,可不能浪费做裤子,裤子么就拿旧衣服的棉花做就好,这个布料太精贵,不能拿来做太监工作服,不然亏的慌。” “嗯……还是先放着有机会再做吧。” 吴适闲一边细细摸遍了棉花布料一边默默盘算着。 不知是不是身边过于安静。 吴适闲终于发现默不作声的边景。 “殿下,怎的啦?拉着个小脸。” 小小年纪总是愁眉苦脸,每天都得哄哄才愿意笑。 “小吴子……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好……” “害你挨巴掌,连你没裤子穿我都不知道。” 边景语气认真,抬头看看吴适闲的脸,又低头看看吴适闲的裤子。 吴适闲窘迫得拽了拽裤子,他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拉裤子上了才没有裤子穿啊! “我不是一个好人……”边景满脸黯然神伤,低着头很是失落,似非常自责,觉得自己不似吴适闲之前说过自己是最好的殿下,让他失望了。 “哎呦喂,我的小殿下,您可是我最好的小殿下,怎么会不好呢?”吴适闲捧起边景的小脑袋,认真地说,“小殿下不要自责,奴才挨打不怪殿下,奴才没裤子穿也不是殿下的错,怎么会是殿下的错呢,殿下那么好那么善良,还知道冲过来保护奴才。” “我要是真那么好,为什么小吴子和我说话总是小心翼翼……” 边景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无辜地看着吴适闲。 “小吴子,我是真把你当朋友,你不要老是把奴才挂嘴边好吗?我不喜欢。”好像只是因为自己是主子他是奴才所以他才对自己好的。 “好,奴…..不,我也一直把殿下当朋友呢,有殿下这么好的朋友,我可开心了。”当然开心,自己是一个太监,有一个皇子主子还对自己那么好,这是傍上粗大腿了,能不开心么! 就是这七殿下好像有点粘人还玻璃心?自己简直有点又当爸又当妈的感觉。 边景很满意吴适闲的回答,终于不再委屈巴巴了,因为他也有一个可心的独一无二的朋友了。 随即叫来彩云明月吩咐她们给吴适闲做几身衣服,要暖和点,材料银子从他库里拿。 又让小桂子小顺子过来把值夜的小房间好好拾掇了一番,加宽了床加厚了被子。 弄好后边景全方位打量了一番才点点头:这样小吴子就不会太冷了,夜里可以舒服点。 吴适闲知道边景的想法后非常震惊:不是!他不是有自己屋子么,要一直待着守夜?不是轮班么?这天天守夜,谁受得住啊! 吴适闲一脸吃了屎的样子,边景却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真好。 “小吴子,怎么了?”边景以为吴适闲是太过感动了。 “来,我再给你擦点膏药。”边景觉得自己这下在小吴子心里肯定更好了。 不知怎地,吴适闲这身体不但对疼痛特别敏感,好的也特别慢,这脸还有点红肿,得亏这个药膏。 夜晚,原本以为不用连续值夜的吴适闲认了命,主要是不忍拒绝边景的一番好意,怕伤了他脆弱敏感的心。 安安在外面浪了一天,晚上终于知道回来了,原本看见二人很是兴奋。 谁料一近身,一股陌生气息,气的安安掉头又走了。因为俩人身上有狗子的味道。 就这样俩人在屋子里找了一通怎么都没有找到安安,累得不行于是便睡了。 这一夜吴适闲睡得深。 ——— 第二日一大早,吴适闲生物钟失灵还是边景叫醒的他, 边景仔细地看看他的脸终于放心了。 脸终于消肿了。 吃了早膳,还特意让吴适闲穿上小顺子的旧棉裤。 然后便去学习了,也没顾得上找安安。 夫子不便出入后宫,所以为了方便都是边景过去,在宫里安排了专门的地方。 午膳时间,吴适闲亲自去御膳坊取了午膳,碰见金大牙笑着打了打招呼,然而金大牙没有搭理他,吴适闲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没看见他。 提着盒子正准备赶回去,没想到碰见了寻来的小桂子,原来是太后派人宣他过去。 因为边景要是学习通常就不用去请安了,所以小郡主等了一个早上不见人来,便又开始吵闹。太后没办法就托人来了,知道边景没空便让吴适闲一个人来就行。 吴适闲只能托小桂子把饭盒给殿下带去了。 此时,一道白白的身影从屋顶快速闪过。 ——— 边景没等来吴适闲,有些不开心,小脸都耷拉在哪里了,也没有好好吃饭,下午听学也有点心不在焉。 往常是彩云明月好还是小桂子小顺子好,谁陪几个人陪边景根本无所谓。因为现在有吴适闲一个人陪就够了,没想到第一天就被叫走了。 怎么办小吴子好像有点受欢迎? 边景有些吃味,便一直闷闷不乐。 夫子见状以为他还是有些体虚便早早放他回去了。 边景迫不及待地赶过去找人,到了寿坤宫便听见一片欢声笑语。 小桂子眼看自己的主子变脸似的,原本满脸期待的小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小花园内乐莺小猴子哥哥长小猴子哥哥短,小猴子哥哥真厉害……哇哇哇不停很是聒噪。 但每叫一声吴适闲都应一声,看着很是开心的样子。 而这笑容是边景以前都没有见过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由内而外的笑,带着几分爽朗和享受。 阳光铺满院满园子。 真刺眼啊…… 边景有一种自己要被隔绝在外的感觉。 第30章 都是小醋精 “汪!汪!” 小白眼尖,大老远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着,疯狂摇着尾巴,往那个方向奔去。 乐莺注意力被小白吸引,好奇地望向小白奔跑的方向。 “唉,小景哥哥!小景哥哥!”乐莺一看来人便开心地挥舞着小手扑腾着小短腿迎了过去。 “哎!殿下!” 吴适闲也迎了上去,二人一狗都非常开心。 不过终究还是腿长的第一个跑到。 “殿下咋来啦?我还想着等一下去接你呢。”吴适闲也很意外边景会过来,按理来说他应该还在鲁夫子那。 “我刚……” 刚想继续说什么忽然看见小桂子在一边。 “奴才刚刚做了几只烤鸭,刚想带着烤鸭去接殿下下学呢。” 一听这话边景脸上肉眼可见地扬起笑容,这才有小孩子的样子,可可爱爱的。 小桂子心里忍不住嘟囔:殿下偏心,见自己就拉着个脸,见小吴子就扬着个脸。 “真的么?正好我有些馋小吴子做得烤鸭了。” “烤鸭!烤鸭好吃!小景哥哥喜欢吃,囡囡也喜欢吃!”乐莺一过来就听见烤鸭二字。 二话不说用小手手拉住边景的小手往亭子里走去。 “小景哥哥,烤鸭,走!吃烤鸭,小猴子做给我的,特别好吃!” “汪汪!”小白应声叫着,热情地拽着他的裤腿,仿佛在说,快来快来,烤鸭可好吃了。 然而边景并没有很热情地回应。 被拉着踉踉跄跄地来到远处的亭子。 只见太后正和宋嬷嬷正坐在石桌上美滋滋地享受美食。 “唉?囡囡你怎么又来了?”太后听见动静很是头痛,这囡囡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地享受一下美食么。 “七殿下。”宋嬷嬷起身。 太后转头一看。 “哎!小景也来啦?囡囡可一直念叨着你,快和囡囡玩去吧。”这下多一个人哄着囡囡总可以了吧。 “是,皇奶奶。” 乐莺却不知何时放开了边景,爬啊爬啊爬啊艰难地爬到太后身上,伸手去够烤鸭。 “烤鸭烤鸭!皇姥姥,给小景哥哥吃!” “哎呦我的小祖宗。”太后赶忙护住自己的烤鸭。 “膳房里还有!吴小孩不是准备了一只留给你小景哥哥么!” 吴适闲忍不住暗暗发笑:这太后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护食!难怪一直让小郡主去玩去。 无奈上前把乐莺抱了起来哄着。 “小郡主,别担心,奴才有给主子准备烤鸭。” 乐莺已经习惯吴适闲抱着她了,坐在他怀里非常神气。 “走!那拿烤鸭去!”小手指向前方,大有“冲锋破阵”之势。 吴适闲无奈只能随着小郡主往前走去。 “皇奶奶,那儿臣先告退了!” 太后挥挥手示意他们尽管离开。 边景急忙跟上吴适闲。 他比吴适闲矮一个多头,站着的时候大多数要仰视。追了几步,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 边景又又又不开心了:怎么办?小吴子好像更喜欢囡囡一点…… “唉,殿下。” 吴适闲停下脚步一看,边景怎么还没有跟上。 “殿下快来啊!”说着上前一把拽着边景的小手,“咱去拿烤鸭,然后再回去,一会儿正好要吃晚膳了。” “嗯!”边景立马又由阴转晴。 小桂子就这样默默地跟在身后,一声不吭,他啥也不敢说…… 心想这小吴子可真厉害,把七殿下哄得死死的,说变脸就变脸,除了殿下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他哪看过殿下脸上这么精彩丰富的表情! ——— 夕阳西下,这温度也随着太阳下山下降了好多。 陪着小郡主玩了一会儿,二人这才离开寿坤宫。 一路上吴适闲提着烤鸭心里美滋滋的,不停地和边景分享着做烤鸭的趣事,时不时还要夸几句小郡主真可爱。 当然主要是夸太后,说太后真大方阔气,一下子拿出了五只肥鹅让他做,这才有多得给他自己安排。 边景不咸不淡的应着。 吴适闲终于反应过来边景似乎有点小情绪了,往常和他说这些趣事,哪次不是把他哄得哈哈大笑。 “殿下?怎么了?是今日太累了么?”吴适闲试探着问道。 边景一听,眼睛一亮抬起头。 “嗯,是有些累,这脚似乎有点乏。” 说着好像脚步更虚浮了。 “那…..”吴适闲望一望小桂子,提了提食盒。 小桂子没有说话反而是动作迅速地接过食盒。 “那奴才来背小殿下?”说着蹲下了身子向后举着手。小桂子不背那只能自己背了。 边景却迟迟没有上去,小嘴一撅,有些不满。 “为什么不是抱啊?” 抱?吴适闲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哎呀,敢情小殿下是吃小郡主的醋。果然再怎么懂事的小孩也是小醋精一个啊。 吴适闲想起来自己的妹妹小时候就老是和一个表妹为了争他大打出手,但是那个表妹不在的时候,妹妹就没有那么稀罕他了。 吴适闲一直蛮怀念那个时候的,长大了也经常拿此事逗他妹妹,然而妹妹根本不爱搭理他。 嘿嘿,没想到现在又享受到了被争宠的乐趣。 “好啊好啊,只要殿下不嫌弃!” 边景张开双手,吴适闲一把抱起了边景,有些费劲。 “嗯?小吴子要不还是背着吧。”边景直戳戳地坐在吴适闲臂弯上,明显感觉到了有规律的颤抖。 “没,没事!我行!”吴适闲咬咬牙。 然而他小身板没撑几步路,还是把抱换成了背。 ——— 赶在天黑前边景例行向孙贵妃请了安。被孙贵妃留在那吃了晚膳才回来。 天彻底黑后,温度骤然降低。 大家都窝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因为边景吃过晚膳了,实在吃不下烤鸭了,只能听吴适闲的建议,把烤鸭和大家一起分享。 大厅里,几人围炉或坐着或站着,吴适闲把食盒上层的烤鸭拿出来放在小炉子上热了热分享给大家。 每个人都吃地连连夸赞吴适闲。 明月更是恨不得当场学艺。 吴适闲哈哈笑着,不仅他很开心,边景更很开心,骄傲地说:“当然啦,小吴子可厉害了!” 此时,屋外虽然寒冷,屋子内却是温暖温馨的。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非常热闹。 终于彩云察觉到不对劲儿。 “奇怪,安安呢?” 是啊,安安不在!往常这个点安安肯定回来了,因为孙贵妃不会再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可是现在还不见踪影,应该也不在附近,烤鸭那么香,按往常安安的性子早就喵喵喵嗅着香味过来撒着娇讨要好吃的了。 吴适闲脑海里浮现安安那日转头走的情景,似乎是闻到了他们身上有味道?非常排斥? 排斥,猫排斥?猫狗排斥?是小白!安安肯定是闻到了他们身上有小白的味道,非常排斥!然后负气出走? 唉!怎么这样啊?吴适闲非常头痛。 这猫随主人,怎么都是小醋精啊! 第31章 猫飞狗跳 边景开始担心自责,他发觉自己最近有些忽略了安安,心里暗自想着以后一定要对安安好点。 原来不知不觉明日就是小雪了。 天气越来越冷。 也不知道安安昨夜有没有回来,一只猫在外面肯定非常冷。 此时屋内的温暖只会显得外面更加寒冷罢了。 吴适闲见安安不见了也跟着着急,把屋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的确是没有看见往常那只白白胖胖的肥硕身影或躲在架子底下床底下或趴在柜子上角落里。 正当一群人都急得四处乱转时。 “喵~喵~” 屋外传来了不耐烦地挠门声伴随猫叫。 原来是小顺子看外面太冷特意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结果安安不能像往常一样开门挤进来了。 听见声响,众人一喜。 吴适闲立马冲上前开了门。 安安先是观察了四周一圈,然后才一脸傲娇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进来了。 “安安!”边景也紧随其后。 “安安你跑哪里去了!”吴适闲说着俯身蹲下,不管不顾地抱起安安在怀里,小脸紧紧贴在了安安圆圆的脑袋上,一脸失而复得的表情。 “安安!殿下都要担心死了!你这小坏猫。”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安安的脑袋,留下一个浅浅的坑,然后疯狂撸着安安的脑袋和身子都摸炸毛了。 “喵喵!”安安不满造型被弄乱,就开始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自顾自舔起白…..黄毛……黄毛? “安安,你怎么这么脏。” 边景原本还一脸担心,看见安安回来才长舒一口气。可是没想到这安安却躲在了小吴子怀里撒起了娇! 不行!他才托了彩云明月给小吴子做衣服,现在小吴子可没有衣服可以换。 “安安,你太脏了!” 说着边景早就把要对安安好点的话抛在脑后,一把薅下了它,一只手抱着,一只手使劲拍了拍吴适闲胸前和肚子。 没办法现在小吴子在他心里的排在安安前面呢,份量比安安重些。 幸好安安是只猫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人类廉价的爱,不过在它眼里它也更喜欢另一个小人类呢!喵喵! “安安!你太脏了,不能乱跑别人怀里哦!”边景看似温柔地指责。 如果安安听得懂它就会说:喂!小人类,你别瞎讲啊,你这是诽谤!诽谤!不是本喵跑别人怀里,是他自己抱本喵的啊喂! “殿下要不给安安洗个澡吧!”吴适闲说着又俯身闻了闻安安,“这臭烘烘的怎么回事。” 安安似乎听懂了开始躲避着吴适闲不让他碰自己。 “安安!”边景一把箍住它,“听见没有,安安你可是本殿下的猫,可不能那么讲究,乖乖的听小吴子的话,必须洗个澡了呦。” 于是众人烧热水的烧热水,准备工具的准备工具。 只留生无可恋的安安还留在边景怀里。 好在洗的时候安安并没有太过挣扎,它也知道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它知道那个小人类是真的嫌弃它。 呜呜,没爱了,以前明明这小人类都求着要和本喵贴贴。 木盆里一开始全是黑乎乎的脏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总算干净了。 吴适闲拿了一块大大的布把安安整个包住使劲擦了擦,然后抱了起来,安安就像襁褓里的小婴儿一般非常乖巧,但是也非常委屈。 因为怕安安着凉,所以小桂子立马在炉子里添了些炭火,皇宫里有身份的人用的炭都是上好的无烟红萝炭。 整个屋子的温度又上升了些。 但是就算再好的碳也必须时不时通风,所以还是要非常注意不能着凉。 吴适闲不停地为安安擦拭着,坐在靠近热源的地方,然后就一直抱着。 夜渐渐深了。 彩云明月小顺子他们都退下了,只留小桂子还在看着碳火。 “哈啊~”吴适闲抱着安安打了个哈欠竟也不知不觉坐在炉子旁睡着了。 边景也在一旁静静地看书。 二人一猫就彼此陪伴着,很是温馨。 边景又抬头看了看吴适闲,见他睡着了,便轻轻拍了拍也睡着了的安安,想让安安从他怀里出来。 安安眼皮子抬了抬并不想理,边景只好把吴适闲叫醒让他睡觉去。 吴适闲睡眼朦胧地抱着安安说要伺候边景洗漱完再睡觉。 边景却是直接把他推去睡觉了说有小桂子就够了。 还在看着炉火的小桂子表示:喂殿下小桂子我也很困啊! 但是没办法今天原本就是小桂子值夜。只不过吴适闲还是待在这睡而不是回自个屋睡罢了。 所以小桂子一整夜都只能待在厅里不能去躺会儿。 ——— 第二日一大早,吴适闲起来发现原本和自己睡的安安又不见了。就急着去告诉了边景。 谁料迎面又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安安,这回身上倒是没有那么脏,吴适闲抱起安安。 怎么还是有股味儿,是昨天没有洗干净吗? 吴适闲把这事情告诉边景,边景有些心虚,因为昨夜是他把安安从小吴子那偷偷抱走的,可惜安安不愿意和他睡,后面好像窝在老地方睡了。 边景转移话题说要来不及去夫子那了,于是收拾了一番吃了早点又喂了安安后就急急赶去了鲁夫子那。 这边安安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见他们都走了叼起食物又往外跑去了。 路上吴适闲看见宋嬷嬷带着好多人正在路上急急忙忙地寻找着什么。 上前一问才知道是小白不见了,小郡主急疯了。 吴适闲也没有多想,就表示自己有空会帮忙寻找。 到了午膳时间,吴适闲又去御膳坊拿吃的。 大老远就听见金大牙在咋咋唬唬地大喊大叫。 “你们都是吃屎用的么,这食材少了咋办!” 忽然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似乎很多东西摔落在地。 “那里那里给我抓住啊,一个个没用的东西!” “喵~”尖锐的猫叫声夹杂着传来。 “哪里来的狗东西和猫崽子,抓不住它们!你们就等着都被杀头问罪吧!” 不好! 吴适闲一听急忙跑了进去,果然是安安! 只见安安带着小白东窜西窜疯狂跑着,时不时来个飞檐走壁,小白只能在底下到处乱钻。 屋内青菜叶子锅碗瓢盆这些东西四处散落了一地,一片狼藉,真的是猫“飞”狗跳了…… 那拿着铲子和扫把追赶的人“哎呦”一声撞到一起,更乱了。 怎么回事?安安怎么会和小白在这里? 第32章 抢手的狗崽儿 “金大厨,怎么回事?” 宁泽过来也刚好替他家九殿下拿吃的。听见屋内吵吵闹闹的烦闷不已。 “小孩哥!”忽然看见吴适闲也在,吃的也不管了大步上前抓住吴适闲的手,惊喜万分,“好巧啊!小孩哥,今天刚想着你就看见你了!” “呀小宁!”吴适闲转头看看但来不及寒暄,他正着急屋子里的安安和小白呢。 “安安!小白!你们快过来。” 众人一猫一狗一顿,齐齐看向声源处。 小白最先反应过来,小脑袋瓜上顶着根油绿绿的菜叶子,吐着舌头,疯狂乱摆着小点尾巴激动万分地跑过来了。 “呜呜呜~”发出呜咽叫,既开心又委屈。 “喵~”安安轻松纵身一跃,只见空中留下一个大大的完美弧度,从金大牙身边的木桌子上跳到了吴适闲身边。 吴适闲眼疾手快一手抱起安安一手抱起小白。 金大牙本来就有点不待见吴适闲,虽然知道他是七殿下那新来的太监,但是上次牛奶的事还让他一直怀恨在心:哪里来得一个这么神气的小太监,呸! 于是气从心来,刚想教训一番,眼珠子溜溜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一屋子的损失总要有个人担着。 “哎呀,我的个老天爷,哪里来的小祖宗啊,小公公啊这是你家的小崽子出来闯了祸,你可得负责啊!” “你知道的,宫里是不让乱养这些猫猫狗狗的小玩意儿的。” 如果是七殿下养的,那么至少也会被治一个看管不当之罪,如果是他自己养的那就再好不过,这犯了大罪的人怎么还可以待在宫里呢? “呦怎么个回事啊,怎么还没有开始传菜。”太子的领事大太监蔡巡蔡公公急急过来。径直穿过吴适闲他们进来一看,这一片狼藉。 “大胆!”一声怒喝,“金大牙,该死的!耽误了太子招待贵客用午膳你们就等着一个个的被扒了层皮吧。” 蔡巡心口绞痛,这太子才吩咐让他去御膳坊传桌好菜,千叮咛万嘱咐仔细着不能怠慢了西域来的贵客——西邶国的王子,竺颜开。 太子边晟和西邶国王子竺颜开乃是旧识,小时候竺颜开曾在大华和太子一同学习过,西邶国是大华的属国。此次特意提前来为太子祝贺生辰,并带来了许多贡品。 因为来的时间匆忙,来不及准备好宴,只能后面特地请宴招待,这次算是太子的私人小聚。 “蔡公公息怒,蔡公公息怒。”金大牙被吓得瑟瑟发抖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双腿一弯跪下了。 他手下也一个个被吓得放下了手上的工具跪在地上惴惴不安。 谁知道一只小猫一只小狗竟把屋内弄成这副样子,把食材糟蹋了一堆,还耽误了时间。 “金大牙,你就等着被太子殿下问罪吧!”蔡巡气急,“该死的奴才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做!” 吴适闲正在角落抱着安安和小白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吭一声。生怕吸引了立马发了好大一通威风的所谓蔡公公的注意力。 安安小白可是惹了个大祸,他还是赶紧把安安带回去把小白还给小郡主,让他们来处理吧! 小心翼翼得戳戳宁泽,眼神示意自己先溜之大吉了。 “哎呦冤枉哦!蔡公公,不是小的的错,这实在是无妄之灾!” 说着转头刚想指认吴适闲,却看见那小太监鬼鬼祟祟地想要溜走。 “是他!是他,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小猫小狗让它们溜进御膳坊里,把这里弄得一通乱。” 蔡巡这才注意到门口旁站着俩个不大的小孩。 “哪里来的小奴才?竟如此大胆!” 吴适闲吓得一怔,手一抖,感到气氛不对劲安安竟也顺势脱离了吴适闲后腿一蹬跑走了,不一会就消失不见。 吴适闲尴尬的抱着小白转身。 “小的见过蔡公公!” “小宁子见过蔡公公。” 蔡巡见状先是摆摆手让金大牙他们起来赶紧准备午膳别耽误了时间,问罪的事情等一会儿再说。 蔡巡倒是认识宁泽,只是瞅着吴适闲上下打量了一番,眯缝的眼睛挡不住眼里的精光。 吴适闲怀里抱着的小狗崽,蔡公公眼尖一眼就瞅出了,是寿坤宫里养的小狗崽。 “他是哪家的小公公?”蔡巡望向宁泽却不问吴适闲自己。 “蔡公公,小吴子是七殿下宫里的。” “哦?”似乎是有点意外,蔡巡倒是不知道七殿下宫里还有这样一号人,看来还是七殿下和太子来往的太少了……这可不行。 “这狗你认识?”蔡巡微微扬扬头表面非常严肃,心里却窃喜万分:没想到这寿坤宫里一直在找的小狗崽竟然在这里,真是得来全都不费功夫。 “是……这是小郡主的狗狗小白……”吴适闲如实回答道。 “嗯……很好。”蔡巡说着就伸手抱走了小白,“做得很好,本公公会禀报太后好好赏你一番的。” 蔡巡抱着不断扑腾的不情愿小白吩咐了金大牙一番就扬长而去了。 金大牙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什么这是寿坤宫的狗? 早知道是寿坤宫的狗他们就好吃好喝招待着了,哪里会在发现后一通乱抓。等把狗往寿坤宫那一送去肯定能得一番赏赐的啊! “你你你!好啊~够厉害的啊!我说你怎么看见这狗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感情是知道是寿坤宫的狗等不及想要邀赏了!” “喂喂,金大牙……厨!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宁泽可不怕金大牙,尤其是在跟了边旭一段时间后,大部分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哪里敢啊,我这不是想说小吴子早点说是太后的狗,那我们就一起把狗送去就好了,哪里是怪罪的意思,现在好了,被蔡公公抱去了,这功也邀不了了哦。”金大牙阴阳怪气地说着。 “唉~对了?那猫也是寿坤宫的?”金大牙忽然想起还有一只猫。 “啊?不是啊。”吴适闲回答,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是想找到小白去邀功啊,小白是只抢手的狗崽儿! 金大牙不信,不再多说招呼着手下紧着点干活。 心想还是好好准备太子的午膳吧,寿坤狗弄乱的不会被问罪,但是自己耽搁了时间会被问罪。 ——— 吴适闲和宁泽又等了好一会儿才领到了午膳。 俩人并排一起往回走,一路上有说有笑,先是路过边景学习的地方,于是吴适闲开始告别。 “小孩哥,那说好了有空来找我哦,不然我可生气了哦,我可想你了。” 吴适闲比宁泽高上许多,看着小孩子气的宁泽,觉得真可爱,忍不住摸了摸宁泽的小脑袋 “好,乖,去吧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此时二人都没有注意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后一闪而过。 第33章 今日小雪 “这些都是什么啊…..膳房做的东西让人越看越没有胃口了。” 边景赌气似地戳了戳几筷子都没有动便放下了,非常挑剔,他有他的小心思。 还做出一脸可怜像,眨巴着眼睛,歪着小脑袋望着吴适闲。 “啥?哎呦我的小殿下,你是我亲殿下!怎么又开始挑食啦?”吴适闲说着装作唬人的样子,“挑食会长不高的哦,殿下忘记了么?” “多少尝点吧,殿下,可不能饿肚子啊。”吴适闲语重心长地劝道,心里却不理解,明明平常那么乖的一个小殿下,怎么就爱挑食呢!这照顾不好被孙贵妃发现他可就惨了。 “哪里有,小吴子尽胡说,尽唬人!”边景一听不满地撅起小嘴,满脸委屈,“我不挑食,不信你尝尝,肯定是这菜太难吃了我一闻就知道。而且明明只要是小吴子做的我东西我都有通通吃掉啊。”说着推了推眼前的翡翠虾仁。 “哼!”推过去后边景一脸被冤枉的样子,双手一叉抱着身子转过去了。 这还耍上小性子了,吴适闲无奈,夹起了翡翠虾仁尝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腥!”好啊没想到这金大牙竟如此敷衍,好好的一盘菜做成这样。 边景一听吴适闲表示菜有问题立马屁颠屁颠转过身子:“就是就是就是!什么玩意儿啊!小吴子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腥味了。” “这……那这可怎么办啊。”眼下的时间也来不及准备别的吃食了。 “要不今儿以后的午膳咱自己做吧?小吴子做的东西我肯定都爱吃!”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有自己的小心思呢!门口那个什么九弟弟宫里的小太监了,可不能让他老和小吴子凑一起。 于是只尝了一口菜便断定所有菜不好吃的吴适闲就揽下了每日亲自做午饭的活。当然金大牙表示很冤枉,中午实在太乱了可不能代表他的厨艺不行啊。 见达到目的边景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一口一口把其它菜吃掉了。毕竟真饿肚子也不行,万一真长不高就完了。 也就吴适闲老被眼前这小孩儿乖巧的模样所蒙蔽。 小书院里有一棵梨花树,和重乾楼那棵很像,到了冬天那几只金翅雀儿总爱在光秃秃的梨花树上蹦跶,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肥嘟嘟的小身子甚是可爱,也不怕冷,更不怕他们俩。估计是闻着香味等着他们从嘴里漏出点吃食呢。 忽然金翅雀一哄而散,原来是严肃的鲁夫子回来了,见他回来边景立马让吴适闲收拾好。他也就敢在小吴子面前挑挑食,哪里敢被夫子知道。 “嘿嘿嘿,鲁夫子,今天天气真好啊。嗯…..今年冬天肯定不会太冷了。” 看着眉毛已经蹙起来的鲁夫子边景立马提出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 “此言非也。”鲁夫子摇摇头,捋了一把那象征知识渊博的羊胡子,“今日小雪,俗话说‘小雪见晴天,有雪到天边’,今日小雪,却万里无云天空甚是晴朗,唉…..这个冬天怕是难熬了……” 鲁夫子,鲁生,字桓之,是孙贵妃父亲旧交受托给即将入学的边景启蒙开慧,是前任学尚堂的夫子之一。年轻时的他也曾想过用尽自己所学为这天下贡献一份力量,扫去这世道的不公,但是最后却只能沦落到空有一身抱负而已。“身不由己”是他懂得最深刻的道理。 但是边景还小,他哪里会懂那么多,从小锦衣玉食,吃穿不愁,他能想到最多的就是还好给小吴子添置了几身厚衣服。 但是今天在鲁夫子言传身教下,他懂得了何谓百姓,是这天下的普通人,更是国之根本。 ——— 另一边。 安安跳下来后便躲在了屋顶静静观察着,在蔡巡抱着小白走后,它便偷摸着跟了过去。 在它眼里,挣扎的小白根本不是自愿被那个人类抱走的。它必须去拯救它!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蔡巡走在这洒满阳光的大道上心情都不自觉变得格外美丽,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儿。 眼下,他只要把这小崽子给寿坤宫送去,必能得到赏赐,太子那也有了可以交代的理由。 安安早早埋伏在路口,瞅准时机,见人一靠近,“刷刷”跑过去,蹬了好几脚,纵身一扑。 “喵~”一道爪子下来,只剩残影。 “哎呦喂!”蔡巡惊呼一声,手一松,小白应声落地,嗷嗷叫了几声没什么大碍趁机矮身一钻进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身影。 蔡巡弯着腰一脸吃痛,又摸了一把着自己的脸,低头一看这手上,尖叫声响起。 “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我的脸。” “我的脸毁容了!” 小白平常可最听不得这些尖锐的叫声,本身都“功成身退”走了,听见这死鸭子般的叫声忍不住又回来跳起来补了一爪子。 “撕拉”一声,蔡巡的帽子被抓破了掉在地上,头发洒落一身。 “该死的!该死的小畜生!还愣着干嘛!抓住它抓住它!”蔡巡这才反应过来这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着要把这小畜生碎尸万段。 身边的小太监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语无伦次地问道:“蔡公公,那这…..寿坤宫的狗怎么办?” 这可是“人财两失”蔡巡痛心疾首:“笨蛋都给我去抓过来啊!” 于是小太监只能手忙脚乱地追。 ——— “呜呜我要我的小白我要我的小白!” 小白没找到!乐莺又折腾着说要出去找。 太后很是头痛。 这天渐渐黑了,外面怕只是更不好找,一不小心着凉了可不行。 今日小雪,宫里正式“开火”,但是只有皇上皇后皇太后的寝宫内有统一供暖,供暖系统遍布他们的整个宫殿底下,在屋外设置炉膛口烧炭,通过羊肠小道通到墙壁、地下,碳火几乎没有烟,也有专门的排烟口,整个屋内都是暖暖的。 也就是待在屋子里太后才放心,但是她也不忍还让宋嬷嬷那一把老骨头再去折腾了只能让其他下人教继续找着。 然后太后想了个好法子,派人去请各位皇子们过来。 正好今日小雪,是一年一度的开火节,宫里有“围炉向火”的传统,让小辈们过来聚一聚热闹热闹x正好哄哄月莺。 ——— “安安!小白!” 吴适闲非常震惊,没想到一回来看见小白正悠然自得窝在安安的蒲团里,安安则在一边梳理着毛发。 “喵~” “汪汪!” 一猫一狗见来人开心地回应着。 明月跟着进来尖叫一声,以往是自己的失职让只野狗跑进来了,宫里只有小桂子知道小白是寿坤宫的狗。 急急忙忙想去捉它。 吴适闲赶紧拦住解释了一番,又把中午的事情和边景说了一遍。 “真奇怪,安安怎么会和小白在一起?” 俩人都发出了疑问。 安安心虚地喵了喵,它才不会说小白是自己拐来的呢! “唔,小白怎么也和安安一样臭臭的!算了,我们得赶紧给囡囡送回去,她该着急了。”边景抱起小白。 “喵喵~”安安似乎知道小白要走,一脸不舍,蹲在地上看着被抱着的小白。原本是嫉妒小白的安安现在已经把小白当朋友了。 “汪呜呜……”小白看着安安做出回应仿佛在告别说下次我还会来找你玩的。 俩人便又赶往了寿坤宫,正好和寿坤宫前来的人错开来了。 第34章 众皇子出场 仁华宫,太子宫内。 “蔡巡。” 边晟身着一身赭色金丝滚边常服端坐在紫檀雕饰的宝椅上,连领口袖口衣摆之上都绣着精美的刺绣,腰间围着玉石镶嵌的腰带,墨发用玉冠束起,穿着比起普通皇子更为讲究精致,正是象征着太子的地位。 他面若冠玉,俊美不凡,手上正端着一杯上好的竺金螺贡茶,一只手有条不紊地撇着茶沫子。 “太子殿下,奴才在。”蔡巡现在还捂着脸期期艾艾的叫着,脸上这伤疼得他直想喊娘。 “从你入宫以来便跟着本太子,眼下也有十几年了吧?”语气不缓不慢说着将茶杯送到嘴边嘬了一口。 旁人看着只觉得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油然而生。 蔡巡心头一惊,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了。他原本是想让他太子给他做个主,自己伤成这样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可没想到,这是惹了太子殿下啊。 “呸呸呸!”边晟抿着嘴巴吐着舌头,“这颜开送来的茶本太子还真是没有口福享受,这也太苦了。” “愣着干嘛,赶紧给本太子拿点水去去味儿!” “是是是!”蔡巡秒化狗腿子,也不捂着脸了,往身上蹭了蹭擦干净手,上前到了杯水捧着就上前了。 “咕嘟咕嘟呵~”边晟一口气连喝了好几口水这才冲去嘴里的苦味儿。 “来,太子殿下擦擦。”蔡巡像往常那般条件反射适时拿出边晟的帕子递给他。 “唉,本太子果然喝不来这些苦茶,最多也就是喝喝花茶的命啊。”边晟刚想拿过帕子擦擦。却看见这蔡巡脸上着实是有些惨不忍睹,“你说说你,跟着本太子这么久了还这么没用,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还要本太子给你出头,以后别说是我仁华宫的人,本太子嫌丢人!”边晟语气比刚刚重了很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蔡巡却知道太子殿下这是会帮他的意思了。 那时蔡巡和手底下的小太监来来去去找了好久都没有抓住俩小崽子,只能回到金大牙那,才知道那猫是一个叫吴小孩的小太监的,也就是之前碰见的那个小孩,是七殿下宫里的。 ——— 夜幕降临,天彻底黑了。 寿坤宫内。 除了已成年的大皇子边昂、二皇子边晖在外设了府邸,还有太子,其他皇子都已齐聚一堂,相聚于寿坤宫内。 分别是四皇子:边昭 五皇子:边宴 六皇子:边煊 然后就是边景、边琨、边旭了。 边景是最先过来的,怀里抱着乐莺心心念念的小白过来了,小白看见乐莺更是兴奋得呜呜呜叫了起来,它也实在是太想念他的小主人了! 乐莺接过小白,也不嫌它脏,直抱着转起了圈圈。 那一刻乐莺觉得他小景哥哥简直全身上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她觉得她小景哥哥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厉害最好的人。还有他的奴才小猴子也不错。 太后却是看着走丢归来小白,扯扯嘴角:这小景怎么就不早些回来呢,唉。 可是根本来不及了,话已经传出去了。 于是就出现了眼前这样的场景。 小的几个像边琨边旭又斗起了嘴,争论不休,乐莺时不时加入其中,一时精彩万分。 稍微大点的边昭是容嫔之子现已十岁,是不屑和这几个幼稚鬼一起玩的,围在太后身边,皇奶奶长皇奶奶短,展示着自己新学会的才学才能之类的。 “好好好。” “不错不错。” 得到了一顿夸奖后还沾沾自喜,以为讨了太后的欢心,笑得更加开心了。却不知道太后只觉得聒噪而已。 “四哥,你怎么一个人躲在皇奶奶这呢,快来。”五皇子边宴说着客客气气地拉着边昭,边昭只好先告别他的皇奶奶一脸不舍,毕竟见一次不容易。 此番举动却是正好替太后解了围,太后长舒一口气,投以边宴赞许的眼光:五小子不错,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 六皇子边煊的生母出身低微,是目前各皇子生母中最不得宠的淑仪娘娘。因此今日得到邀请自是受宠若惊欢喜了好久,天真的他原以为只叫了他一个来,没想到大家都在,他身性胆小,又不敢似边昭一般向太后撒娇,又不敢和边琨边旭一般同乐莺一起,只能一个人尴尬坐在角落。他低着头,果然没人会注意他。 边宴拉着边昭向四周看了一圈正好瞧着边煊一人没有多想便走向了他。 至于边景,他可不是一个人,正站在吴适闲身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呢,就为了隔开了他和宁泽。边景也没想到防了那个没防到这个啊。 宁泽也是那个急啊,看见他小孩哥正开心地想上前打招呼呢,谁料这七殿下不和那些小主子们去玩,让他也不好靠近。 此时各自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围炉煮茶,嬉笑玩闹,欢笑声一片,一副岁月静好的景象。 吴适闲有点恍惚,好久没有看见这么热闹的场景,欢笑声充斥着他的耳朵,可是心中却总有种违和感,眼前的人和景象都是真实存在的么,还是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忽得脑海里浮现出历史上九龙夺嫡。这儿子生多了真的好么? ——— “哎呀,是儿臣来迟了,给皇奶奶告罪。”太子姗姗来迟。 欢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行礼参拜。 太后也是非常满意这个太子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挂起了比之前更加温柔慈祥地笑容,连连说着免礼。 吴适闲也被突然映入眼帘英气逼人的太子迷了眼:淦!太子那么帅!比那些什么明星还要好看一百倍,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呜呜呜! 谁料太子身后还有一人,他一袭月白银丝祥云纹团花长袍,淡棕色长发垂落胸前打着卷儿,额间一抹镶嵌着珠宝的银色抹额,一双深邃似蓝宝石的眼睛更是摄人心魂,简直惊为天人! “西邶竺颜开,见过太后,见过各位殿下。”竺颜开一一行礼。 吴适闲内心更加汹涌澎湃:还有异域帅哥?这宫里这么卷的么! 众人目光都投向二人迟迟不舍离开。 边景却不一样,他看见小吴子那一双眼睛越睁越大,越来越夸张,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问:嗯?太子哥哥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小吴子也不至于害怕成这样吧? 看到竺颜开后却点点头表示理解:嗯~太子哥哥后面那个蓝眼睛的怪人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难怪小吴子会被吓到。 第35章 什么!十大板! 边景状做漫不经心,悄摸着挡在吴适闲身前,侧身轻轻拉了拉他袖子似在安慰,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身高差距…… 而且谁知吴适闲压根没有注意到边景的动作。 “是颜开小子?快,快上前让哀家瞧瞧。” “这是长大了不少啊,哀家都有些不敢认了。”太后不断打量着,记忆里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子一转眼已是出落的玉树临风,不禁感叹时光易逝、岁月如梭。 吴适闲瞧着这陌生的面孔却是越看越觉的眼熟。 太后还在和竺颜开寒暄着,太子在一旁时不时搭上几句,为他们的叙旧的回忆添上几分色彩。 此时惊讶的不止吴适闲一人,九皇子边旭看见眼前的人也不禁瞳孔放大。 这这这? 他瞅瞅竺颜开又瞧瞧宁泽,除了那双瞳孔对颜色这竺颜开的脸竟和小宁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边旭心中生疑。 宁泽自己自然是没有发现的,平日里他也很少会注意自己的模样。 吴适闲不自觉脱开了边景拉他袖子的小手,上前了一步。 宁泽和这个竺颜开莫非有什么关系? 他想上前提醒宁泽,却看见九殿下正好不动声色的让宁泽往角落里隐去了。 角落里有一处香薰,淡淡的烟雾,氤氲萦绕,看不清脸。置身其中仿佛一朵朵玉茗花在枝头绽开花苞,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 乐莺虽然是个小小女孩,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着神仙似的大哥哥,小胖手夸张的捂住了张大的嘴巴。 “哇,神仙!神仙哥哥你是神仙下凡吗?”乐莺可不怕生,衣服上的小铃铛哐当作响,一个飞扑一把抱住了竺颜开的大腿 众人忍俊不禁,皆被眼前的逗得哈哈大笑。 宋嬷嬷赶紧抱来小白吸引小郡主的注意力,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可不好。小白已经搓干洗净,一身白绒绒的毛发,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可爱极了。但是乐莺空不出小手了,便没有搭理,小白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呜呜呜地委屈死了。 这狗!是自己跑回来了?蔡巡一眼就看出了这狗便是下午那只,惋惜不已,就差一点。 宋嬷嬷无奈,见小郡主没有搭理小狗,便放了下来。谁料蹲在地上的小白可怜兮兮地看着小郡主委屈地都要哭了。 “小白乖去小景哥哥和小猴子那里,小白也最喜欢他们了是不是,这次走丢还是他们带你回来的呢!” 乐莺还是心有余悸于心不忍的,生怕小白再次跑丢,便嘱咐它去找另外的小伙伴先玩会儿,小白只好呜咽着去找他们了。 “皇奶奶,这狗找回了?” “嗯?是啊怎么了?”太后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事情。这孩子什么时候对小动物也感兴趣了。 “啊,没什么,儿臣的太监蔡巡说下午瞧到了它,刚想送回寿坤宫,没想到半路却被一只猫劫了去。” “这猫倒是通灵性,就是性子还是有些野,蔡巡脸上被挠了好几爪子,挂了彩破了相。”太子貌似唠家常般不经意随口提起。 吴适闲先是恍然大悟:原来小白是被安安带回去的。 但是接着又困惑不已:太子特意提起安安干嘛? “宫里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猫,怕是留不得,免得再伤到人就不好了。”边晟说着摇摇头,“儿臣想着和皇奶奶说一声,毕竟这猫可能就藏在寿坤宫内。” “一只入宫的野猫罢了,找到了处理一下就行,伤人的野猫留不得,囡囡被伤到可不行!” 这?吴适闲此时正站在边景身前,听到要处理掉安安的话大为震惊!便想出言解释。 谁知边景却拉住了他。 吴适闲诧异的转过头,边景眼含泪水强忍着摇了摇头。 这后宫里本就是不能随意养些小猫小狗的,一来是怕冲撞了圣驾,二来是为了主子们的安全养的猫狗必须是精心挑选经过驯养血统纯正的猫狗,有主的动物都会记录在册,而没有入册的一经发现一律处理。 边景知道安安是只小野猫,它跑到宫里的时候才一丁儿点大,兴奋的跑去和母妃说,谁知母妃根本不同意给安安入册说是玩物丧志。 是他不忍,一直偷偷养着安安,好在安安也警惕鲜少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小孩子果然还是经不起吓唬的,边景之前听说过没有在册的猫被抓到都是要被乱棍打死的,对于自己在乎的,边景还是会失了分寸。 吴适闲哪里知道这点啊,他以为是边景怕安安闯了祸会被孙贵妃责骂,毕竟孙贵妃好像不怎么喜欢安安,之前边景和他说过孙贵妃不允许他养安安的。 “禀告太后,那猫好像是七殿下宫里一个叫小吴子养的。奴才手下说看见他抱那猫了是一只白色的。”这是金大牙和他说的,那时候金大牙以为那猫也是太后宫里便愤愤不平骂小吴子就是想独吞功劳。他哪知道太后宫里根本没有什么猫。 这猫应是小吴子养的,他还专门派人去七殿下宫里打听了一下,都可是纷纷说七殿下没有养猫。当然如果是七殿下私底下养的那就更再好不过了。太子正好可以教训教训七殿下,来个杀鸡儆猴树立一下威信,免得都不知道谁才是太子。像这个边景养个奴才这么无法无天! 眼见逃不过了,吴适闲心想边景不好承认,那便自己认了安安,总不能让安安当只野猫被抓了处理掉吧,至于这抓伤大不了赔一些银子他又不是赔不起。 “回禀太后,太子殿下,这猫的确是奴才养的,想着可以用来抓一抓老鼠。”吴适闲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随便找了个理由。 “嗯?你就是小吴子?你可知宫内下人禁止私底下养着动物?”太子定眼一瞅,竟是个不入流的小屁孩,蔡巡可真没有用,被一个小太监欺负抢了功。 “这……奴才错了奴才的确不知。”吴适闲立即跪下,眼下也只好好硬着头皮认错。 “太子哥哥,小吴子他……”边景错愕慌忙上前,他知道只要犯了罪必然少不了罚。 “七弟这是……”太子一顿,思考了一番“既然是七弟的太监,本太子就略微惩罚一下算了。” 呼~吴适闲松了一口气。 “来人,那就打十板子算了!” 什么!十大板!吴适闲知道就凭他这副怕痛的身子哪里挨得住十大板子啊。 太后原本蛮喜欢小吴子这孩子的但是没有办法,这宫里犯错了那必然是要受罚的。乐莺则还一脸不明所以。 “小孩哥!”边景刚想求情,谁料宁泽却先是不知死活地不管不顾得冲到吴适闲身前跪下。 “回禀太后太子殿下,这猫其实是奴才养的,奴才甘愿受罚。”宁泽知道他小孩哥是个非常怕痛的人,自己从小挨打挨习惯了,不怕痛。 竺颜开原本就是在一旁看着笑话,忽然看见眼前这个小人一抬头一张倔强的小脸,一愣:“这是?”这是谁?为什么和自己那么像? 第36章 关系不简单 边旭慌了神,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不及思考凭借着本能喊了出来:“不是的不是的,皇奶奶,太子哥哥!小宁没有私自养猫,我作证!” 吴适闲看见宁泽挡在他身前也是感动不已,深深感叹着,宁泽竟然愿意为他两肋插刀,于是也急忙开口证明:“对对,是奴才,不是小宁子!” 宁泽愣了愣,抬头看着边旭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九殿下!” “不,不!是奴才养的,九殿下他并不知情,奴才罪该万死,甘愿受罚。”宁泽还妄想着解释以便揽过惩罚。 “你不要胡说!你日日夜夜和我不离身,哪里来的时间私自养猫。”边旭也急了,小宁怎么回事。 边旭急了,推推还站在一边的边景。 “七哥哥你说话啊,快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边景张张嘴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小吴子是绝不能受罚的,但是安安也是绝不能出事情的。 刚刚宁泽冲上来的一瞬间,他竟然生出了一股侥幸的心理,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但是眼下边旭的挺身而出让他意识到,遇事不勇,逃避责任,是懦夫的行为。 边景下定决心,不能让小吴子为他受无妄之灾,也不能牵连他人。 边景欲上前解释,却见边晟正和竺颜开叫了去。 此时竺颜开不知和太子殿下说了什么,太子表情似乎也满是惊讶。 “哦?”太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宁泽。 “还真是。”似是确定真与竺颜开很相似,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糟糕!被发现了!边旭心中警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动声色挡在宁泽身前。 边琨看边旭似乎一脸吃了大便一样的表情,再看看拦着宁泽的动作,心下了然。虽然平日里是不怎么对付,但是在再怎么样也是兄弟,所以也不免为他担心。 此时边景也注意到了不对劲,放眼望去,才发觉二人长相十分相似。 吴适闲大脑飞速转动:怎么回事?眼下是什么情况?太子邪魅一笑干嘛?很奇怪唉!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是一脸疑问。 太后注意到气氛微妙。眼见事情的发展不可把控了,便开口:“既然如此哀家来做个主吧,吴小孩无视宫规私自养猫罚三个月月银免去板子。另一个不懂礼数大喊大叫罚一个月月银,以儆效尤。” “至于七小子和九小子管教下人不当,罚一个月奉银。” “是皇奶奶,儿臣知罪,回去必将好好管教下人。”边景边旭松了一口气,太后出手此事自是过去了。 “奴才谢太后饶恕,谢太后饶恕。”吴适闲一把按下宁泽和他一同磕头谢罪,虽然被罚三个月钱心在滴血,但是总比没有命好。 “就这样吧,哀家乏了。”太后起身,牵着乐莺离开了。乐莺被严肃的氛围影响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那各位殿下,事情既然已经有所裁决,各位殿下便自行离去吧。”宋嬷嬷抱着小白开始送客。 眼见热闹戛然而止,太后也走了,兴味索然的五皇子边昭便头一个告退离开了。刚刚被边宴拉着和那个什么没用的胆小鬼边煊一起,让他浑身不自在,又不好发作。 边景立刻扶起跪在地上的吴适闲连连说着对不起,吴适闲一脸疑惑。 边景自责,遇事不决,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好他,他有些愧对小吴子,和宁泽一比,实在令他相形见绌。 边旭见此二话不说也想赶紧拉着宁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慢着,九弟,别那么急嘛。”太子伸手拦住了边旭。 “咱们兄弟俩也好久没有叙叙旧了。” 蔡巡看着他家的殿下已经早早把收拾那个小太监给忘记了,这白白闹一出就罚三个月月银也太便宜他了吧!愤愤不平的蔡巡还妄想他家太子殿下为他多出一口恶气呢! “太子殿下,那七殿下?” “走开。”边晟一个不耐烦推开了蔡巡,继续对着边旭说话,“九弟,你这宫里的小太监是新来的么?” “为兄看他很有眼缘,不知九弟能否把他让给为兄?” 果然!他们就是想抢他的小宁!边旭警铃大作,但是不知如何回答, “太子哥哥,你干嘛要小宁子啊?”边琨出声解围,“可是九弟弟就那么一个小宁子唉。” “是,太子哥哥,我就小宁子一个大伴,眼下已经有点离不得他了,不然太子哥哥开口必然二话不说给太子哥哥的”边旭感激边琨为他出声,连忙搭话。 “哈哈哈哈,瞧你小气的样子,本太子只不过是看他与颜开有缘,想着他在华邺城的这几个月找人给他做个伴而已。” 此时竺颜开走向宁泽,眼角含笑,温柔地摸了摸宁泽的脑袋。 “小宁是么?” “你是哪里人啊,家住何处。” “家里还有谁?”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宁泽问懵了,满脸疑惑。 “呵呵,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弟弟从很小就失落在外,如果还在的话就是和你一般大,我看着你便想起了我的弟弟。”竺颜开说着嗓音似乎带着一丝难过。 太子立马有所发觉连连上前安慰。 是这样吗?眼前这个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而且和太子交好,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宁泽一瞬间起了认下这个哥哥的心思,这样他就不会像今天一样那么无力,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小孩哥。就不会没有能力保护他母亲带他离开那个魔窟了…… “我……”可是他知道他长得像他娘,他不可能会是他的弟弟。 宁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有意无意的看向吴适闲,吴适闲察觉到目光便斗胆替他上前解释:“回太子殿下,颜开公子,小宁子来自万同县永西乡,是土生土长的永西人,奴才自小便和小宁子一起长大的,他家里尚有父母二人。” 吴适闲还是希望宁泽跟着九殿下好,九殿下愿意奋不顾身为他求情就证明了这点。 至于太子,刚刚那笑着实有些奇怪,仿佛带着一丝丝猥琐,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早就听说古时候宫里的皇上啊太子啊皇子什么的总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这样一想吴适闲觉得这太子和那个竺颜开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宁泽就算真是那个什么竺颜开的弟弟怕也只会是误入虎穴。 眼下重要的是不能和太子扯上关系才行。 “奴才听过这样一个说法,这个世界上会有七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还真是巧了颜开公子和小宁子就是其中两个。”吴适闲假装发现二人如此巧合相像。 边景呆呆地看着小吴子,小吴子为什么要口出此言?是怕宁泽去异国离开他么?他们两个的关系果然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深许多。 看来自己对小吴子的好还远远不够!要加把劲儿才行,才能成为小吴子心里最重要的人。 第37章 小意外 “小孩哥。” 回去路上,宁泽偷偷凑到吴适闲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偷摸声问:“那位蓝眼睛的公子和我真的长那么相似么?怎么你们所有人都说我们像。” 夜晚的路上有寒冷,尤其是乍然从满是暖气的屋子里出来一股寒风吹来直刺骨。 哆哆哆哆~真冷 吴适闲缩抖了抖身子缩紧脖子拢了拢衣服。他有点怀念寿坤宫内的暖气了。 “嘶~”被风一吹,吴适闲倒吸了一口凉气,“嗯…..你们单看样子是蛮像的。” 其实他也怀疑过宁泽是不是就是竺颜开的什么弟弟,按照穿书剧本来说,像宁泽这样样貌出众,身世悲惨的人,九成都是什么那种前期悲惨后期黑化逆袭归来主角,那自然会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但是现实不是剧本,现在的宁泽对他来说真的就是他弟弟。 “小宁。”吴适闲郑重其事地对宁泽说,“那个太子和竺颜开有点儿不对劲儿,你还是小心点,尽量不要和他们扯上什么瓜葛的好。” 吴适闲没法明说,他怀疑那个太子和竺颜开是那种关系,毕竟宁泽还小,他觉得他还是有义务守住他的纯真的。 “嗯,我听小孩哥的,只要是小孩哥说什么,我都听!”宁泽想着就算自己真是那个人什么弟弟只要他小孩哥要自己留下,自己也会义无反顾的! 宁泽心里偷摸着开心着呢!小孩哥肯定舍不得他! 俩人还在在后面叽叽喳喳絮絮叨叨,完全忘记了前面俩的主子。 边景和边旭俩人心有余悸,没什么心情聊天,各自走一边。 看似很认真走路的样子,实则他们一直偷偷竖着耳朵呢!注意力全在后面。 走到一个拐角处。 俩人眼睛都没有在路上,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发生了意外!俩人“砰”一声撞一起了。 “哎呦!”边旭大喊一声,捂着下巴,“呜~吼图!” 边旭比边景要矮上一些,下巴就那么直愣愣的磕到了边景肩膀上,牙齿磕到了嘴巴里面的肉,瞬间磕破出血了。 宁泽一听到他家主子的惨叫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吴适闲也紧随其后。 “怎么了?怎么了?九殿下,你没事吧?” “呜呜呜唔的嘴巴……吼图。”边旭已经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呜呜连比带划指着嘴巴口齿不清地说道。 宁泽让他仰头张大了嘴巴,自己捧着他的脸低头细细观察着伤口。吴适闲在一旁举着灯笼。 边景在一边瞧着,心里莫名其妙闪过一丝不满。 他也想要小吴子的关心。 “嘶~好痛。”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边旭这一撞把他撞到墙角去了,右手擦到了墙上。 “殿下!哪里痛?”吴适闲双手都举着灯笼,只能把灯笼一丢,慌张地拉起边景的小手。 竟是一大片擦伤!密密麻麻的擦痕呈现不规则分布,不一会就渗出丝丝鲜血,看着触目惊心。 看着小吴子着急的满脸通红,边景总算心里平衡了,手也没那么痛了。 吴适闲当然着急,该死的,他没有照顾好小殿下被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惩罚,这刚逃过一劫又来一难,人生果然是多姿多彩,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啊。 “小嫩侬锅额出出。”小宁你给我吹吹。 宁泽果然是和边旭待久了,快成为边旭肚子里的蛔虫了,他一撅腚就知道要拉什么样的屎。口齿不清算什么根本没关系! “好好好,殿下我给你吹吹。” “唔……”边旭满意的点了点头。 边景一听举着手扭扭捏捏地说:“小吴子我也要……”吹吹。 “嗯?什么?”此时吴适闲正一只手握着边景的手,一只手往衣服里掏着什么,终于,“找到了!殿下不怕,我有金创药粉,赶紧擦擦。”这还是之前周承大哥给他的,他一直带在身上,可内服可外用。 “小宁,你也赶紧给九殿下拿去用点。”说着还分了点给宁泽。 宁泽正准备给九殿下吹吹呢,看见金创药开心地说道:“太好了,小孩哥还是你想得周到。” 此时两个小朋友都不约而同的黑了脸:我就想要吹吹啊! “啊啊啊啊吼图,小嫩真坏!”边旭凄惨声响起。边景则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果然还是宁泽过于自信,肚子里的蛔虫可不是那么好当。 ——— 回到屋内,只见烛火晃动,照亮了整个屋子,碳火在角落烧着,任劳任怨地等待着这间屋子主人。 “呀!殿下你怎么了”彩云明月眼尖,看见九殿下回来迎上去,一下子就瞅到了边景的伤口。 “殿下你真是的,刚刚就应该让奴婢们陪你一起去,黑灯瞎火的,这么不小心。” 吴适闲心里一紧,非常心虚,恨不得隐身。自己刚刚光顾着给宁泽灌输人生哲理了,忘记灯笼在他手上。 “无碍无碍,一个小意外而已,你们瞧小吴子已经给我擦过金创药了。”边景举着手回应,说明只是小意外不关别人的事情。而且事实上的确是他自己没看路…… 彩云先是赞许地看了一眼吴适闲,然后又心疼了起来:“这殿下的右手受伤了,还怎么写字啊。” “不行,殿下奴婢给殿下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奴婢给您包扎一下,好地快些。” 彩云一语中的,对啊!手受伤的重点就是不能写字,那就不能上学了! 怎么办问题好像变严重了起来了? ——— “小吴子,彩云说我的手不能碰水。” “但是我想洗个澡擦擦。” 冬日里洗澡比较麻烦,要一早备好热水,浴桶等各种洗浴用品,非常费时间。 所以就算是皇子也不是天天会泡澡的,大多数就是擦擦身子。 以往都是彩云明月伺候边景的,但也许是边景大了,知道了男女有别,大多数就是让小桂子小顺子伺候。那么现在自然是吴适闲伺候了。 “好好好,殿下,你这手不能碰水,我给你仔细着点擦擦。” 吴适闲二话不说吭哧吭哧提了热水,忙活了一通,连屋子里都烘得暖暖的生怕边景着凉。 屋内热气缭绕,一切准备就绪,谁料边景却是犹豫了。 “你转过身去,把帕子沥干,我…….我自己来就行!”边景小脸蛋红红的不知道是雾气熏的还是不好意思。 边景是觉得以往在浴桶里还好,但这次一想到只能直愣愣站着,一只手挂着不能自由活动,自尊心有点不允许他那么做。 “好好,殿下真是长大了,会自己洗澡了呢。”吴适闲转过身去。 边景一只手举着用一只手脱掉了最后的里裤,接过毛巾嘟囔着回答:“我….我早早就学会自己洗澡了好不好。” “嘿嘿,殿下真是长大了还学会不好意思了!”吴适闲闲不住还调侃起了边景,心想小豆丁一个还不好意思。 边景脸又涨红了三分,全身也发红,身边就是热水桶。嗯,他觉得一定是热气熏的。 而且他才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只是……有点不大习惯而已…… 第38章 哇~好多人啊 这次以后边景就不让吴适闲伺候洗澡了。当然他才不是不好意思呢! 吴适闲自然也是乐得轻松,他这小身板,光准备热水都能累垮他。 —— 洗漱完。 “喵~”一无所知的安安还是一派天真的样子。 只见它四肢舒展,伸伸懒腰,一会儿自顾自地打了个儿滚,一会又玩了玩吴适闲给他准备的毛茸茸的小毯子,两只胖乎乎的小爪子使劲抓着小毛毯放在嘴巴里撕扯一番,摇头晃脑的,甚是可爱,时不时撇一下,可是两个小人类都没有理它。 啊~真无聊!没人陪安安玩,安安只好无聊的躺在蒲团上睡觉了。 嘿瞅这小公猫四仰八叉的姿势!一点儿也不文雅! 吴适闲一转头就看见当事猫安安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已经美滋滋的进入梦乡。徒留他和七殿下还烦恼不已。 虽然私自养猫一事暂时揭了篇儿,但安安毕竟没有登记入册。 吴适闲想着既然孙贵妃不让七殿下养不如就拜托一下别人登记在他名下。 “殿下?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如拜托一下其他殿下?把安安记在它名下,这样也少了后顾之忧。” 边景左手托着下巴坐在吴适闲身边,盯着安安正发呆。 “啪!” 一听忽然下定决心一拍大腿。 “嘶~”一个激动一不小心拍错了手。 吴适闲立马小心翼翼地拿过边景的小手,关心地说:“没事吧?殿下?”还好,白白的纱布没有渗出红色。 说着装模作样地吹了吹:“哦哦呼呼吹吹,痛痛飞飞,我们小殿下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小殿下。” 边景刚消下去不久的小脸蛋儿又开始微微泛红,目光不敢再瞧着吴适闲,怕自己害羞的窘样又被小吴子发现。但是心里都快要乐开花儿了,原来这就是九弟想要的吹吹!太神奇了,呼呼果然不痛了。 “嗯……”边景舍不得的伸回了已经被小吴子松开的小手。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小吴子你说的对,先把安安送到宫外,等过段时间,风声儿过去了再接回来,到时候再不动声色记在五哥哥或者九弟名下。” “宫外?”吴适闲抓到了重点,整个人兴奋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手舞足蹈,“殿下,你是说可以把安安送到宫外?那我也可以可以去宫外?” 太好了!吴适闲早早就想出宫了,虽然这次就算出去也只是去去就回,但宫内如果是个大鸟笼,那宫外就是他向往的自由天堂啊!哪怕只能待一天也是享受的。 “嗯。”边景有点不明白小吴子干嘛这么开心,他不就是宫外进来的么?原本边景是没有打算让吴适闲去的,但是看着他一脸眉飞色舞,算了,小吴子开心那他也就开心,“嗯!去宫外,小吴子你替我去宫外。” 太好了,华邺城,我来了! ——— 第二天一大早。 吴适闲换上了边景为他准备的窃蓝色的新衣裳,脱下了他每天必须带的太监帽,原本每每胡乱盘起来的头发,这次仔细地用簪子挽了起来。 这还是吴适闲穿越以来第一次有印象穿上除了太监服以外的衣服,当然第一天除外!他根本没有留意自己穿的是啥! “嘿今个儿老百姓啊真吖么真高兴啊……”吴适闲开心地直哼哼,兴奋转了一个圈。 嘿!这帅小伙是谁啊,瞧着真板正儿。 吴适闲觉得自己一张猴系脸都被这一身衣服衬得有模有样的了,说是谁家的贵公子也没人会怀疑。 果然人靠衣装!之前是被那宽宽松松的丑太监服遮掩了他的帅气。 “小吴子,怎么样,可还满意?”边景看着摇身一变的小吴子也是微微一震,见惯了太监服的小吴子,这一时竟有点陌生了,还好开口还是老样子。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殿下你对我可真好!这衣服简直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吴适闲忙不迭地点着脑袋,诉说着他的满意,怕他不信还转起了圈给他展示。 —— 边景虽然贵为皇子但是还太小不能随意出宫,毕竟皇子要以安全为主。 吴适闲拿着七殿下令牌,开开心心地告别了七殿下,丝毫不注意到拉着小脸的边景,边景也想出宫啊。 出宫的时候他穿的还是太监服,毕竟不能太过招摇引起他人注意就不好了。 一出宫门,一堵高墙外,一条街之隔,就是另一个世界。 嘉宁街,因紧邻皇宫旁是华邺城最繁华最热闹的一条街。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喽~” “包子~刚出炉热腾腾的包子喽~” “胭脂水粉~” “客官里面请~里面请~呦贵宾两位咧~” …… 哇~好多人啊!真热闹! 吴适闲一出宫就被这华邺城的浓浓的烟火气息迷了眼。 街上商铺林立,五花八门的小摊儿众多,为了推销自己的东西各显神通,叫卖声此起彼伏。 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无论是老人小孩还是妇女男子或是青年少年这街上都能看见,瞧!脸上洋溢着笑容的人是在闲逛,忙忙碌碌的则是在为了一天的生活奔波。 大街非常宽阔,一眼望去远远的看不到边儿,虽然热闹,但是井然有序。商铺、酒楼、客栈集中的地方一看就是古代的城中cbd,华邺城的中心商区。 “喵~”安安不耐烦的叫声响起。 出宫也是有层层严格把守的,但是吴适闲背着连夜自制的软布包大大方方亮着七殿下的令牌,守门的侍卫自然二话不说便放行了。 吴适闲揉揉发酸的肩膀,立刻把安安从软布包里面抱出来。 好险差点忘了这次的主要任务。 寻了一处地方赶紧换上了放在软布包里携带的衣服。吴适闲抱着安安往边景嘱咐的地方找去。 一只手里拿着地图,一只手抱着安安,看着热闹的花花世界,吴适闲有点找不到北了,像无头苍蝇一样着急乱窜。 “嘉宁街东边,太阳在这边,这里应该是东边。” “东边一直走第一二三四……第九个岔路口右拐。嗯……不对第十个岔路口。” 腾不出来手数数的再一次数乱的吴适闲索性把安安放到了软布包里,让它露出一个头,一只手夹着布袋口,好在安安够乖,只是安安静静好奇地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终于手指头一个一个在地图上点着数着终于数对了。 太阳越升越高,走了好久终于到了。 是条居民巷,踏进去一瞬间,外面的喧嚣一下子消失了。 不对又走错了,金琅阁一听就是个商铺怎么可能在这逼仄的小巷里。吴适闲拍拍脑门顿时停住。 哒! 忽然吴适闲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不好!好像有人在跟着他…… 吴适闲一阵后怕,其实刚刚早早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但是外面人来人往多太热闹了,他以为只是他的错觉,只是恰巧在他后面而已。 吴适闲瞅了瞅自己这一身贵公子的打扮,再瞅瞅自己的小身板儿,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荷包,看了看这幽幽巷子。 吴适闲有点绝望:救命!失策了!怕是遇见打劫的了! 第39章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吴适闲大脑飞速运转。 小命重要还是钱重要?钱重要还是钱小命重要? 当然,这毋庸置疑:当然是……跑!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罚了三个月月银,吴适闲对钱有了更深刻的感触,囊中羞涩日子不好过啊,此次出宫除了七殿下给了银子,还有自己的全身家当。 前面的巷子弯弯曲曲的,路况复杂,但俗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吴适闲费上吃奶的力气飞速往前窜去,一边跑还不忘抱紧安安,七拐八拐看到了一个十字岔路口,于是瞬间一个闪身躲了进去。 吴适闲已经没有力气了,整个人直发软,靠坐在墙脚,满头都是细密的汗水,因为不敢大声喘气,只能小口小口小心翼翼地换着气。 “哒~哒~哒!” 此时他的耳朵变得格外灵敏,果然有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mia。”刚想出声的安安被吴适闲紧急箍住了嘴巴,声音消失在喉咙里,只能睁大充满疑惑的大眼睛盯着他。 祖宗唉,你真是我祖宗!吴适闲摇摇头用眼神哀求安安,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掉链子啊。 安安似乎明白了吴适闲的想法,不再出声,吴适闲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敛声屏气,等待着命运的审判,把一切交给运气吧,他想。 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又戛然而止,似乎在做选择。随即脚步声又响起来,这次是渐行渐远。 又舒了一口气的吴适闲撑着地便想起身赶紧离开这里。 谁知安安这个灵活的胖子,扭啊扭啊竟然在不经意间悄无声息地挣脱了他的桎梏! 吴适闲无奈地想叫娘,一转头却看见安安正站在一处柴火旁回头等着他,看见他看见它了,往前一走便一个隐身消失不见了! 吴适闲刚想去把安安叫回来,上前一看却看见柴火旁边有一块破布挂着遮挡着的地方,透着点光。 上前掀开一看是一个狗洞。 “蹬蹬蹬……”刚刚消失的脚步声好像又出现了,似乎是发现走错了路又折回来了。与此同时又一阵脚步声音传来。 吴适闲大惊失色,来不及思考,干脆利落地一趴,四肢着地,像泥鳅一样扭啊扭啊匍匐前进着。没几秒就跟着安安钻进了狗洞。 小身板这时候便发挥用处了,但凡他再胖一点这个洞口他都钻不过去。 “人呢?还没有找到么?”青年已经转向吴适闲刚刚的巷口,边走边压低着声音询问着。 “快,继续找!”另一个青年跑得似乎有些急,气息有些许不稳。 吴适闲爬进去后依旧维持着趴着的姿势,紧紧贴着狗洞口,听到外面谈话的声音一阵后怕,竟然还是两个人,而且还是身强力壮的青年人。 还好自己运气好,料怎么想两个人都不会发现他钻进了这个的狗洞。 吴适闲这下是彻底放心了,慢慢地转过头准备起身。 忽然,一个大大的狗头映入他的眼帘。 大黄歪着脑袋,一双大大的耳朵立在脑袋上,左边的耳朵有一点点折耳,尖尖的嘴筒子对着他,充满好奇的黑溜溜的眼睛也一瞬不瞬得盯着他。 大黄是这个院子的看门狗,平日里喜欢出门溜达,主人没有办法便留了一个洞供它进出。 吴适闲骤然看见一只狗被吓得一激灵,一个起身就窜得跳了起来,身上沾满的灰尘都被“吓”飞掉落了不少。 大黄被吓了一跳,这次对着这个不速之客吼叫起来。 “汪!汪!汪!” 吴适闲被吓得整个人缩着紧靠墙角连连合手求饶,怕把那俩人引回来。 “拜托拜托,狗哥你是我狗哥,求求你不要乱叫好不好。”忽然想起自己的软布包里还有东西,他掏啊掏掏出了给安安准备的肉干,一只手要伸又不敢伸只好一扔,“狗哥,给你吃,好吃的,给你吃!” 大黄闻了闻发现是肉干,便开心地摇起了尾巴,一口叼起了小肉干。 “喵!” “呵呵..….” 吴适闲听见声音这才抬头,四周尽收眼底。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巷子里还有这样一处天地,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只见满院子各式各样各色的菊花正争相开放,各展身姿,满院子姹紫嫣红、新黄繁绿,一时竟让人恍惚是春天来了么? 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正悠闲地抱着安安从躺椅子上起身,原本他是在晒太阳的,谁知一只小猫带着一个小孩打破了他的宁静。 大黄叼着肉干摇着尾巴向他走去,一脸讨好的样子,嘴角可疑的光亮就是它的哈喇子,证明它馋的不行了。 “不许吃~谁给你的东西你都敢吃?嗯?”青年缓缓伸手优雅的用两根手指头捏走了大黄嘴里的肉干。谁料却被怀里的猫咪嗷呜一声一口夺了去。 “安安?”吴适闲惊讶安安怎么会在这陌生人怀里,还以为进来看见狗就躲起来了。 “喵恩,喵嗯,喵恩……”安安一边回应着一边吃着原本就是属于它的食物。 “你是何人?”青年抬眼问道,一双眸子带着点好奇的情绪。他身材修长,并不壮实,看着像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我,我……”吴适闲一时被问得说不出话,自己这私闯别人家宅不知道在古代会不会被治重罪啊。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抱歉,我刚刚在外面碰见一伙人想要抢我东西,一时着急便躲了进来。还望主人家多多包涵!”吴适闲说着抬腿,“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恩?这么容易就想走?那我这好端端被打搅,总得有什么补偿才对吧。”青年挑眉。 “我……我没钱。”吴适闲攥紧了包包。 “没钱?那就以身相许呗!”青年毫不在意地说着。 “什?什么?”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他一个男子要我一个男的以身相许?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是个讲道理的人,实际心里肮脏的要死!变态!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不行!吴适闲盘算着重新钻出去成功逃脱的可能性,这次他宁愿被打劫。 青年看着他一脸精彩的表情,哼一声得逞似地挑起嘴角:“你在想什么?我是说我看上你的这只猫了,要它以身相许。” “瞧你这灰头土脸不太聪明的样子。也许你应该先照照镜子?” 吴适闲抽了抽嘴角,好毒,好毒的一张嘴啊! 于是愤懑又心疼地拍了拍衣服,气愤地上前想要一把夺过安安。 大黄看着越走越近的人不知要不要拦,毕竟刚刚这人给他肉干了唉!虽然没有吃到。 “不给,把安安给我,它有主了!”吴适闲傲娇地一伸手。 谁料青年却轻巧地躲了过去,挑衅一般,“哎~不给!到我手里的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说着低头示意了一下大黄,“大黄,上!” 大黄得到指令条件反射凶狠地咧嘴“汪”了一声,气势十足。 “哎,喂喂喂!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放狗啊~” ——— 此时,宫内。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降罪!” 第40章 范十三果然是13 “废物!找不到就给本殿下继续找!” 午膳间隙,边景坐在屋内同往常一般用午膳,窗外依旧是那棵光秃秃的梨花树。 胆子大的小雀儿扑棱着翅膀飞回到了梨树上,而且就爱凑热闹,全挤在一根枝桠上蹲着,整整齐齐的一溜儿,又开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原来边景并没有因为右手受伤就停止功课,对于他来说右手能写左手亦能用,鲁夫子对此很是满意。 可是看着跪在眼前的侍卫,边景只觉得烦躁。 早知道就不该让小吴子一个人出宫。 虽然派了人暗中保护,但是居然还把人给搞丢了。 郑必年单腿跪地高供着双手,从手下悄悄瞄了一眼坐着的七殿下,不知怎么的,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明明岁数不大却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言不发却更令人恐惧, 只是对方淡淡的一眼,郑必年赶紧低下下了头,心有余悸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这是活脱脱的小阎王啊。 小桂子眼瞅着七殿下的脸越来越黑,而郑侍卫却是一脸惶惶不安,一个大人被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孩吓得微微发抖,果然皇家威严不是说说而已的。 “哎郑侍卫,别愣着了,赶紧去找吧,没看见七殿下都生气了么,在宫门下钥之前赶紧把人找回来啊!”小桂子有心解围。 边景没有回答,郑必年不敢妄动。 “还不快去?”边景本不想说话,谁知道这个侍卫这么笨。 郑必年如释重负,赶紧退了出去。 原本他还以为今天捞了一个轻松的活,一个小太监而已,也不怕出什么岔子,便没有太放在心上,谁料这个小太监人小鬼大,稍不注意人就不见了。 “殿下,许是一时意外,说不定小吴子一会儿就回来了。您放心,他人机灵着呢,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小桂子耐心劝着他家的殿下,“您还是吃点吧,不然小吴子回来自知道您又不吃东西,又该说您挑食了。” “那你不许跟他说!”边景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一脸愁容,“本来说好他来给我做午膳的,我要等他回来……” 哎呦小桂子心里开始连连叫苦,这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伺候了,被小吴子惯的怕是只有小吴子自己能治吧。 ——— 宫外。 小院里,大黄趴在地上,刚刚它扒拉出自己珍藏了许久的骨头想要分享给安安却被它挥着爪子暴揍了好几下,只能委屈兮兮地趴着还把鼻子藏在了前爪下,时不时可怜兮兮地瞄几眼。 “喵~”安安嫌弃地看了它一眼,哼臭狗!便自顾自整理自己的毛发。 “嘿!小孩儿,瞅你那不聪明的样子没想到人还是满机灵的么!”青年满意地看着木桌子上码地整整齐齐的一摞账本,“不错不错,给本少爷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嘿嘿~”吴适闲搓搓小手,“范大哥,那这事算是一笔勾销了吧。” 原来迫于范十三淫威的吴适闲含泪为他整理了整整一个早上加中午的账本,连午饭都没有吃。 “哈哈哈哈小事而已,都是兄弟好说好说。”范十三满意地拍拍吴适闲的肩膀,“走!你给兄弟我解决难题,兄弟带你吃顿好吃的去。” 范十三大名范明宸,族里小辈排行十三所以常被唤做十三,其实是富商范钱国的独子。年轻时候的范钱国原是在关外做点小生意的,机缘巧合下来到华邺城做皮草草药生意才越做越大,成为富商。但是诺大的家业却只有一个不务正业不成器的儿子,整天爱研究些花花草草,还美其名曰要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每次月初来货需要人交接就玩消失,就因为不想费脑。管家还将账本送来苦口婆心的劝说范十三,直到他老子下了最后通牒,对不好账就断了他的生活来源。范十三这次迫不得已接过管家的账本。 好在有吴适闲帮他解决了这个大难题,便开心地带着他来到了近水楼。 华邺城大大小小酒楼客栈不计其数,为首的便是七十二家大型酒楼,八十一家豪华客栈。其中近水楼又是七十二家十八家上店之首,据说是华邺城首富宋家的家产。 二楼的左边第三间的雅间,吴适闲临窗而坐,无聊地托腮看着河上船来船往,因为身边有一个聒噪的人,初来近月楼的惊艳感已荡然无存。 “适闲弟你说,我老爹是不是很过分!”范十三又一杯酒下肚,嘴里还在不停地抱怨,“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怎么就那么难啊,我就喜欢鼓捣些花花草草不行么?”说着把酒杯倒满一推还要吴适闲和他喝一杯! 吴适闲连连摆手。 范十三果然是十三,这一顿饭下来嘴巴就没带停的,不是说吃东西不停,是念叨个不停!从一开始的炫耀到现在的埋怨生活不公。 吴适闲从一开始的肚子扁扁听到现在的肚子滚滚他还在讲。对他的印象是改观改观再改观,从一开始以为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到有心机的毒舌男再到现在的无脑十三富二代。 他不想吐槽,就他那富二代的出身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生活不公?这街上随便拉一人哪一个人不比他辛苦?所以这个十三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感同身受听得进他的话。 “有句话说得好金钱独立的人才有资格谈人生自由。”吴适闲应付着乱答。心里想得却是啊有完没完,我该走了。 “恩?我有钱啊?”范十三的脸被酒气熏得满脸通红,呆呆得张着嘴巴歪着脑袋,竟是和大黄有些神似,接着又晃了晃脑袋无所谓地说,“我的钱多到根本花不完~” “那是你老爹的钱!不是你的钱!” 范十三愣了愣,伸起脖子瞪大眼,看着对面的人不停地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恍然大悟。 “哦~对哦,你说的好有道理。”说着点点头,左眼微眯着一脸迷茫地又用手挠挠后脖颈,顿了顿,“不对,那也就是说我还是要自己赚钱啊?” 说完范十三头左手滑落到桌子上,头顺势一歪靠在了肘弯上,不省人事了。 算了,溜吧溜吧,此时不走何时走。见人醉了,吴适闲抱起吃饱喝足的安安装进布包。 “对了!”谁料刚离开范十三诈尸一般一把拽住了他,人还有点晃晃悠悠的,似要拽掉他的裤子。 “放手!放手啊!你干嘛啊!”都说醉鬼难缠,吴适闲使劲挥舞着小手毫不客气地拍打这个醉鬼, “啪!” 一不小心巴掌呼到了范十三脸上,脸被被打歪了。安安都被吓得惊醒了。 谁知范十三把头重新一转,毫不在意脸上的疼痛,反而觉得好像清醒了一点呢! “嘿嘿~适闲弟啊!咱俩合伙吧!我出钱你出力!” 哈? 吴适闲仔细思考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建议:好像也不是不行啊?自己之前的工作就是搞产品营销策划的,不就是干回老本行么! 吴适闲喜出望外出趟宫竟然有意外收获!当即一拍大腿。 “扑通!”一声巨响,他一不小心又拍掉了范十三拽着他的手。 …… 看着再次不省人事醉倒在地的范十三,吴适闲刚刚扬起的嘴角不断地抽动着,呵呵,果然怎么能相信一个醉鬼十三的话。 第41章 坐个小轿子 范十三一看就是这酒楼老顾客,吴适闲自是不用担心,嘱咐了小二一声十三少爷喝醉了,便溜之大吉。 出了门就是繁华的大街,喧嚣声瞬间涌入耳内,吴适闲掂了掂斜挎着的软布包,不觉得吵反而长舒了一口气,他终于离开那个烦人的范十三了。 太阳渐渐西移。远远望去原本满满当当的小摊上,物品已经少了一大半,摊贩们的吆喝着的声音也多了几丝疲倦。 酒楼里出来的虽说多是达官显贵或富家子弟,但也有偶尔打打牙祭的普通人。吸取了经验吴适闲学着他们的样子来到一顶轿子前,打算坐个小轿子。轿夫一看有生意顿时喜上眉梢。 轿子是个二人小软轿,轿框四周复以绣着精美花纹的轿帏和帘布,轿顶做房顶状,宽度大约三尺不到,高度比一个成人还矮少许多,吴适闲身高差不多刚刚好掀开轿帘微微低头便能坐进去,里面有一个长方形的木板椅固定在轿子上,因为冬天还贴心的铺了一块毛毯,两边各有一个木扶手。 “起~”两个皮肤黝黑的轿夫双手握紧木杆肩膀一顶横杠,随着吆喝声共同发力抬起了轿子。起先吴适闲还被晃地歪在一边,但是没走两步路就发现轿子渐渐趋于平稳,吴适闲想着或许是自己已经和轿夫的脚步共振同频了。 “小公子,到了。”不一会轿子就停了下来,前头的轿夫掀开了帘子,这冬日虽冷,轿夫却依旧大汗淋漓,衣服肩膀的位置被磨的不成样子,一看就是缝了又缝。 吴适闲一边出来一边问:“师傅多少钱?” 黝黑的轿夫许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疑惑一瞬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一笑精瘦的脸上满是褶子,显得更加憨厚了。 “小公子,一共是二十二文,您是新客抹个零给个二十文便好。”回话的是后面的轿夫,比前面的轿夫稍微壮士一些,走上前来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汗,看前面的轿夫没有汗帕还把自己的帕子换了个面递了过去。 吴适闲挂在腰间荷包里的钱是边景给他的没有铜钱,便又得从布包里面掏,但是安安肥硕的身子占满了整个包。根本伸不进去。还惹得安安不耐烦了。 吴适闲尴尬不已,只好解了腰间的荷包拿了个碎银子,递了过去。 憨厚的轿夫从轿子旁边拿起挂着的秤称了称想找钱,但是从口袋里掏半天只掏出十几文钱,摊在手上满脸窘迫,因为今天那么大半天就只接了一单。 吴适闲于心不忍:“算了算了,这大冷天不容易,多的就当辛苦费了。” 憨厚的轿夫还在犹豫,壮实一点的轿夫却是立马眉开眼笑的接过了银子连连道谢。 这碎银子大概是三钱多,其实吴适闲还是有点肉疼的,但许是想装阔许是同情,还是给了。 “对了,那么冷的天,你们穿那么簿的衣服不冷么?”吴适闲随口问道。 “嘿嘿……我们,我们干粗活的一发汗就容易热得快,不冷不冷。”憨厚的轿夫扯了扯衣角,身边的另一个人无奈地叹着气。 ——— 吴适闲终于来到了金琅阁,原本他以为这是家卖金银首饰的店,没想到却是一家卖字画地方。 店里早早就有人守着了。 见来人是个穿着窃蓝的少年,店主就一脸激动地迎了上来,赶紧吩咐一旁的小厮给他端茶送水。 然后小厮便关门谢客退下了。 吴适闲抱出安安,难为安安今天跟着他奔波了一天了。 “喵?”凌空四肢大张的安安一脸疑惑。 “大哥,那安安就拜托你了,它吃的有点多拉得也有点多。”吴适闲情真意切的拜托着。 “还劳烦你费心了,对了给它弄点沙子,它可以自己如厕的。” 说着一脸不舍又郑重其事地把安安交给了面前这个看着文化修养很高的中年男子怀里。 “喵?” “啊?”一人一猫同时发出疑惑。 “那我就走了。”吴适闲怕来不及回宫,虽然他出来之前的确存着说不定一走了之的心思,但是现实告诉他,他这小小年纪没钱没势又孤身一人的想要这边安身立命可不容易。 “对了大哥,小心点你这的字画什么点,可千万别让安安碰了,它有时候爪子比较欠。” 安安:…… “还有小心安安别让它走丢了,我过几天回来接他!” “安安,乖乖的啊。”吴适闲不舍地告别安安,转身想要离开。 安安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类要把它丢这,开始凄戾叫着挣扎了起来。 “等等一下。”店主看看门口,用尽力气抱住了安安,“小公子,别着急,喝杯茶再走吧!”安安见人转回来才停止挣扎。 吴适闲摆摆手,“不了不了您太客气了,趁着时间来得急我还要去逛一下。” 店主看小厮还没有回来,急得一跺脚:“哎,小公子我陪你我陪你,这里我可熟悉了。” 说着把安安带到一个门后的小隔间,里面简直是为它量身定制的,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安安嗅着嗅着就自己进去了不用人哄。“喵~”它还是比较满意这临时住处的。 “小公子放心殿下放心,不会委屈了它,一会我就带回家去,家里有专门的仆人照顾,我家小女儿也特喜欢猫,为它精心布置了一个大房间。” “哦好好好,您太客气了,放心,殿下肯定非常满意。”吴适闲惊讶地点点头,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待遇比在宫里还舒坦啊。 ——— 孙海平陪着吴适闲买了许多东西,只要是他多两眼就立马为他掏腰包拿下。 搞得吴适闲很不好意思,孙海平却说只是一点小小心意。 吴适闲还买了许多香料草药花干之类,他想自己搭配些香包送给小宁周大哥和朱德权他们。 他也是出来才发现原先在宫里用的香粉包有多熏人,今天被范十三问了好几次说你个男人为什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熏人鼻子。范十三因为对花花草草有研究所以对香味也是比旁人更加敏感。 说起来这就是太监的悲哀,如果不用这些熏鼻子的香粉味怎么盖住身上那些若有若无的尿骚味。吴适闲还算好,因为刚刚进宫时间算比较多,通常比较注意自己的卫生,粘了尿没有条件换也会立马去擦掉。 很多忙得脚不沾地的太监怕是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处理个人问题,只能在底下垫个吸水的帕子之类的,尿失禁的时候更是尊严全无。 难怪老被人骂臭阉人。 第42章 冰糖葫芦真好吃 吴适闲拍拍装得满满当当的包,心满意足。 孙海平见这包设计巧妙也是连连称赞,路人见了尤其是女子都会忍不住问一嘴哪里买的。 吴适闲想到,这是一个商机…… 此时,许多小摊贩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吴适闲望向西边,原来太阳就要下山了。 “小公子这里这里!马车来了!”孙海平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人来了。 他昨夜就得到消息宫里会来人送猫连夜让人收拾了一番,结果这左等右等没等到该来的人,只等到两个慌慌张张的侍卫,害得他也把嗓子眼提到了心上。那时他就知道这个小公子不简单! “吁~” 吴适闲刚愁怎么回去,就发现一辆马车凭空出现停在了眼前。 嘿!这孙海平真会来事儿! 车夫是两个一身干练利落的黑衣青年,双目有神看着一脸正气。吴适闲觉得孙海平真的太客气了,搞得他好像是什么大人物,马车还配两个人。 就是这俩人有点高冷……自己怎么和他们说话都不出声。 马车比起轿子的速度自是快上许多,行人听到老早就避让开来,一路飞驰。车里非常宽敞,吴适闲打开精致的镂空花木窗看了一眼就被冷风吹了回来。 只看见眼前一个眼熟的轿子一闪而过。 ——— “停停停……”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呕~” “哎呦!我的少爷!”原来是范十三。 “你怎么把轿子吐的都是啊!”范家小厮叫苦连天,他家少爷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哦。 “脚夫,那个脚夫停一下。”范小风连忙叫住从身边走过的轿子。 “哎呀!少爷,我给你换一个轿子。”范小风擦了擦范十三的呕吐物,然后赶紧让自家轿夫把少爷扶下来。 被叫住的轿夫正是之前吴适闲坐的轿子。牛大力和石大胆一脸意外之喜,忙不迭把轿子停下来,原本天色已晚没什么生意他们准备回去了的。 把范十三塞进去后,范小风舒了一口气:“脚夫,明东路的范家府。” “好勒!” …… “适闲弟,来来来我和你说……”范十三在轿子里以为自己还在近月楼里。 “哎呦别叫喽我的少爷。”范小风艰难地扶下自家少爷,余光看见轿子里钱袋子掉了便赶紧收了起来。 “多少钱?”石大胆听到举起三个手指头,表示30文。 范小风从口袋里掏出15枚铜钱一丢,就想走了。 石大胆原本以为会是个阔绰的主又能多赚一笔。 “唉,小兄弟至少得这个数吧。”说着举起两个手指头。 范小风鄙夷地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说道:“嘿,不都是这个价么,想坑风爷我也不在这街上打听打听。”说着竖起大拇指倒指自己,完全忘记还扶着一个人。 “唉唉唉…..”失去重心,范十三摇摇晃晃的,来不及抓住便滑倒在地,范小风连忙叫着门口的家丁把人抬进去了。 “和你说了吧,不能看人定价,不然总会吃亏的。”牛大力看着离开的人摇摇头。 石大胆一脸气愤,后槽牙咬得死死的,没想到被到坑了五文钱,心痛! ——— 吴适闲终于赶在宫门落钥之前进了宫。 从侧门刚踏进。 “回来了!回来!”站在门口的小桂子时不时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到人回来,这悬了一天的心总算落下来了。催促着小顺子赶紧去宫里通报一声。 小顺子虽然不理解但是还是照做了。 小桂子迎了上去,吴适闲一脸意外,桂公公什么时候变那么客气了? 因着离华宁宫尚有一段距离,俩人提着东西等到了天已经彻底黑了。 吴适闲还想要把东西放回自己的屋子。小桂子催促道:“哎呀!先去殿下那先去殿下那,殿下等着你呢,东西等一下再理!” 吴适闲就这么被小桂子推着去了边景的屋子。小桂子自己却没有进去。 厅堂内,边景围着火炉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看看炭火还够不够。 听见门口传来响声,立马往火炉旁边的紫檀木浮云纹镂花罗汉榻上走去。 “殿下,我回来了。”吴适闲提着大包小包呼唤着。 “怎么这么迟了还在看书啊。”坐在榻上看书的人,似是无聊了许久,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后便扭回头看书了。 嘿!吴适闲发现这书都拿倒了,忍不住心里暗暗发笑,这自己离开一天这小孩儿还闹脾气了,小样儿! “哎呀,这宫外好热闹啊,我买了好多好东西啊。”说着放下行李开始掏东西。 “这香膏…..”吴适闲拿着打开闻了一下,“恩~真香,给彩云和明月姐姐。还有这个……这个这几个。”说着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一眼边景,煞有其事的挑挑拣拣。 塌上边景微微侧身张着耳朵有点期待。 “当然是给桂公公顺公公喽。还有小宁他们!我要搞几个香包!” 边景没有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眉头越皱越深。 “哼!”边景看着吴适闲小小哼了一声,又瘪着嘴扭回了头,还是不说话。 这小孩真倔啊~吴适闲想起自己和妹妹小时候也是同他这般,分东西一定要公平的一人一件不然就闹脾气。 吴适闲无奈摇摇头,小孩子么,还是要宠着的,尤其还是自己要抱大腿的小孩。 “哎呀还有一个好东西!是什么呢?”边景听见又侧过耳朵来。 “当当当当!”说着凭空变出了一串东西在边景眼前。剥开油纸,露出里面裹着一层透明糖衣的山渣串儿,像个小红灯笼似的排排队挨在一起闪闪发光,“冰糖葫芦,要给我们最乖最好的小殿下。” 边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丢了书伸手接过这凭空出现冰糖葫芦,惊喜万分。 “唔……”边景一口咬下冰糖葫芦头顶最大的那一颗,糖衣在口腔里被咬碎四分五裂,混着山楂酸甜的果肉,美味瞬间席卷味蕾,边景满脸幸福。 他还记得自己三岁的时候,听见宫里路过的小宫女说冰糖葫芦好好吃啊,又红又甜,一口咬下去,“咔嚓”一声糖衣裂开,冰凉甜脆,酸酸甜甜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然后他就满脸兴奋地跑到孙贵妃那说要吃冰糖葫芦。结果被孙贵妃教训一脸严肃地说这是下人才喜欢吃的东西。而从小被告诫身为皇子要有皇子样子的边景自是不再想冰糖葫芦了。 三年过去了,曾经想要的东西在今天还是得到了啊…… 边景心满意足地笑了:“原来冰糖葫芦真的很好吃啊!” 第43章 破天荒的好说话 “殿下,那我下次还给你买!还有蜜煎果,小糖人、银丝糖、栗子花糕……”吴适闲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点着,数都数不完,“恩…….好多好吃的呢,宫里都没有。” 边景咬着冰糖葫芦,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连连点头,张大嘴巴刚想回答。 却忽然反应过来。 “啊?那小吴子不是还要出宫吗?不行不行,那我不要了。”边景急得直摇小手,一脸严肃,“反正我就要小吴子,小吴子也会做好多好吃的对不对?” 边景一脸天真地歪着小脑袋,等着吴适闲的回答。 唉…… 其实吴适闲就存着时不时能借以出宫的机会多找条路子多赚点钱呢。 毕竟自己那点银子要存到何时才能实现财富自由啊。 算了,眼下还是先哄住眼前这个小祖宗,小祖宗粘人的嘞! 谁叫自己人见人爱呢,没办法,这该死的魅力。 “好好好,那下次殿下想吃了,小吴子再给你出宫买。”吴适闲宠溺地哄着,就像自己小时候坑妹妹那样。 心里想得其实是反正出宫令牌还在身上,等轮休再找个时间出去呗~ 边景可没有那么好骗,小吴子眼里的精光他都看着呢! 冰糖葫芦吃多有点腻,边景便小心翼翼地把糖葫芦包回油纸里。 “小吴子这么多好东西花了不少钱吧?你身上还有钱吗?”边景有些后悔出门前给了他一袋银子了。小吴子去了宫外的花花世界就被迷了眼,那可不行。 不过边景知道如果没钱一切都是徒劳的,只会寸步难行。 吴适闲这才想起腰间的荷包,取下来,除了坐轿子花了一块碎银子,其他都没有动呢。 “嘿嘿,没呢殿下,这都是孙海平花的钱。”吴适闲说着还要夸奖他,“对了,殿下安安在那边绝对舒服,您可以放心了,吃的喝的用的一点不比宫里差!” “殿下,那这钱?”吴适闲笑得一脸谄媚。 没想到边景却伸手拿回了荷包! “嗯,很好,那这钱我还是先收回来吧,小吴子要用再从我这里拿就好了。”边景用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认真地说道。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啊!吴适闲当场石化在原地,举着手迟迟收不回来。 看着这眼前场景,边景就知道果然不能把钱放在小吴子身上! 吴适闲心里则后悔不已,心里已经打了自己八百个巴掌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那么老实啊!本以为这钱多了会直接赏他的,没想到,没想到边景小小年纪就是一个守财奴,还是一个周扒皮,果然“老板”的话都不能信,早知道自己就该把钱昧了才对! 当然吴适闲不敢说“不”,只能闷不作声埋着头理着东西。 理着理着吴适闲发觉到了不对劲儿。 他的钱袋子呢?他那装有二十六真金白银七钱碎银子五十五个铜板的钱袋子呢! 吴适闲不敢置信地翻了又翻,把布包掏了个底朝天,没有真的没有,一文钱都没有。 吴适闲欲哭无泪,他那才没拿几天还没热乎的银子啊,他还一文没有花呢。 看见吴适闲闷不做声的样子,边景就不敢多说什么了,他知道小吴子生气了。于是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收拾。 眼下看着他的精彩纷呈的脸色,也是有些被吓到了。 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吴子,你……你怎么了?”那么生气,吓得自己都不敢说话了。 他哪里见过吴适闲生气的样子啊,在他心里吴适闲一直都是整天笑嘻嘻乐呵呵的,和他第一次看见他“耍猴戏”那样,像只没有烦恼的可爱小猴子。 吴适闲心疼自己的钱,把出宫到回来这一天迅速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他觉得,这钱掉哪里好像都有可能…… 不该把安安抱来抱去却不检查布包的!肯定是一不小心给顺出来了。 吴适闲心里开始诅咒那个捡了他钱的人,根本没有听见边景说得话。 当然他也不指望边景知道了能怎么样,难不成还会把钱补给他么。 重新收拾好东西吴适闲忽然想到今天为了出宫休假了一天。 “殿下,那我今天能回去休息么,出宫一天是有些累了。”吴适闲上前满脸疲倦说着,想着能不能告退。 边景蠕动着嘴巴是想说话又不敢说。 忽然吴适闲看见桌子上的冰糖葫芦在这热烘烘的屋子里有些化了,糖水都流出来了。 他以为边景不想吃了就随手收拾了一下扔进了渣斗里。 边景:…… “殿下要不要我伺候你洗漱休息?” 边景看着冰糖葫芦被收拾了心疼不已,可是看着小吴子黑着脸毫无感情地问着他,他什么都不敢说。 “不……不了那你先去休息吧。”见吴适闲还想继续收拾,屁股都坐不住了,站起来连忙阻止,“东西放着让小顺子收拾就行!” 吴适闲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七殿下,原本他还以为七殿下不会让自己回去的,或者等他休息了才让自己走。 见七殿下破天荒的这么好说话,吴适闲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真的很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哭一下啊。 见小吴子走了,边景立马拿起放在渣斗里的糖葫芦。心疼地拍拍油纸上不存在的灰尘,掀开看了看,还好没有弄脏。 他怕糖葫芦化了,趁小顺子还没有进来一股脑把糖葫芦全塞到了嘴里。 化了的糖葫芦粘粘的,没有之前好吃,但是他还是全部吃掉了,留了满嘴的糖渣子。 ——— 范府。 “啊嚏!啊嚏!” 范十三打着喷嚏醒来,嗓子干得很,便起身想喝水,却看见桌子上赫然放着一个荷包。 “咦?奇怪,我没有这个钱包啊。”范十三刚想叫小风过来问问是什么情况,却闻到了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是适闲弟! 范十三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回想起自己说要和他合作的事情还没有谈好呢!喝酒误事啊! “嘶~”忽然疼痛传来,范十三发现自己这全身上下怎么好像都给人打了一样,都酸酸痛痛的,尤其是这脸。 于是赶紧喊来范小风问了问,范小风以为是自己给少爷摔的呢,于是连连摇头说不知道兴许是少爷自己不小心喝醉了酒摔的。 范十三不疑有他,接着又问:“那我是怎么回来的,是一个小少年给我送来的么?”还把钱包落这了。 范小风莫名其妙:“少爷,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醉倒在那近水楼那啊!” 范十三有些奇怪,便吩咐范小风赶紧去找一个叫做吴适闲的人。 第44章 哇亲手做的哎 呼~呼~ 咯吱……咯吱…… 是寒风声夹杂着窗户摇晃的声音。 吴适闲躺在自己的小屋子瑟瑟发抖,十分后悔没有留在七殿下那。 他好想念七殿下那边温暖的火炉子啊。 这里却只有漏风的窗户和一床薄被。 生活实在太苦了,钱丢了还要挨冻。 吴适闲被愁得,哦不,被冷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是披了衣服起身点了火烛,左找找右翻翻找了块破布塞到了窗户底下。 好在挡住了漏进来的风,窗户也不再乱响了,屋里稍微暖和了点。 忽然,屋里飘来阵阵清香,吴适闲想起那是自己买的香囊材料。 以前他曾被逼着陪他妹妹吴诗宣diy过不少东西,眼下学会的倒是派上了用场。 把买来的布块裁成圆型,和长方形,反面贴合缝成圆柱状,再翻回,顶部往下三厘米处穿8—12个口,再穿入粗一点的编制彩绳,轻轻向上一拉便可以收口,这样一个简单的香囊袋就做好了。 吴适闲准备了六个香囊袋,自己小宁周大哥朱德全小桂子小顺子一人正好一个。 有清香淡雅型,取名青清山野,里面放有佩兰、辛夷、白芷、紫苏、草果、薄荷叶、香茅。 白兰花香型,取名郁香兰芷,主要有白兰、白芷、郁金、小茴香、豆蔻、牡丹皮、菖蒲叶。 柑橘清香型,取名落日弥漫,主要有陈皮、酸枣仁、橙叶、苍术、香草、紫苏、黄栀子。 茉莉花香型,取名陌上花开,主要有茉莉花、艾叶、丁香、石菖蒲、龙脑香。 桂花香型,取名月影桂枝,主要有桂花、肉桂、桂皮、伯子仁、乳香、伏神、艾叶。 低调气质型,取名香隐四溢,主要有甘松、檀香、乳香、沉香、迷迭香、藿香。 这些香囊放在一起乍一闻可能会觉得没什么区别,但是细细品味就能发现其中各种奥秘,而且各有功效。 吴适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寒冷,做完心满意足地去睡觉了。 棉衣盖在被子上裹得紧紧得也不觉得寒冷了。反而在香气的萦绕下有一种隔着玻璃看外面冰天雪地的舒适感。 另一边。 边景睁着双眼望着床顶的“承尘”,思绪复杂,有点睡不着觉。 他一会想着:小吴子真好,冰糖葫芦太好吃了! 一会儿想着:怎么办,自己好像惹小吴子生气了,该怎么办啊! ……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边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 “殿下!殿下!快醒醒!快醒醒!” 边景听见有人叫他费力地翻了翻沉重眼皮却没有睁开,索性充耳不闻继续睡了过去。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困了。 “哎呀!要迟了啊!” 小顺子见人怎么叫都叫不醒便着急地想出门喊人帮忙。 一个出门转身正好看见走来的吴适闲。 小顺子心里暗叫一声太好了!昨天他就听小桂子说殿下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好哄了,也就新来的小吴子殿下还愿意听。 吴适闲正好是过来想给小顺子香囊的。 他准备今天要干点大事:推销他的香囊! 昨晚他合计了一下,买的这些香料大概可以做一百来个香囊,香料价格原本不便宜,不过他也没有出一分钱,只需出些人工,这不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么? 正好原本就是说要给他们带礼物的,他们戴着香囊正好可以当移动广告牌,为他打开销路。 谁料吴适闲还未开口表明来意便被小顺子推着去了床前。 一看,床上的小人还在做着美梦呢! “殿下?殿下?”吴适闲拍拍边景,人还是一动不动。他感到奇怪边景几乎从不睡懒觉赖床之类的,小小年纪就有着极高的自律意识,至少自己来的这几天从未见过。 想起昨天被边景收走的钱,吴适闲忍不住捉弄一下他的“小老板”。 “咯咯哒~咯咯哒~”吴适闲凑近边景儿扯着嗓子学母鸡叫,“起床啦起床啦!母鸡跳到殿下的床上下蛋啦。”说着还拿香囊往边景脸上划来划去。 小顺子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这也行?这小吴子可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感觉到脸上皮肤传来丝丝的异样,边景瞬间惊醒,什么东西在脸上。 !!!真是鸡在啄他的脸吗? 一睁开眼却看见吴适闲一脸忍俊不禁的样子,手上还拿着作案工具。 “吴!小!孩!”边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喊着吴适闲的大名。 吴适闲瞬间就怂了,这七殿下还没有这样喊过他大名呢。自己真的是皮痒得活的不耐烦了,敢捉弄七殿下! 吴适闲吓得香囊一丢,连忙讨好地跪下道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惊扰了七殿下,还望七殿下恕罪!” 小顺子被吓得也一同跪下,连连说着:“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他还当这个小吴子能有多厉害呢,殿下都会让他三分,还不是自己也要给他求情。 “噗!”边景看着被自己捉弄到小吴子忍不住笑了。他刚刚都真以为脸上被鸡啄了呢,肯定要好好惩罚一下,“小吴子你还想吓唬我,哼,我可比你厉害!”边景一脸得意洋洋。 “害!小殿下!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吃了我呢!”吴适闲见没事,还装作捂着胸口做被吓到的样子,非常夸张,“我这条小命都差点给殿下吓走了,殿下也太厉害了吧!” 看样子,小吴子好像没有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了。边景看着吴适闲也是和他说笑打闹的样子也放下心来了。 忽然余光一瞥,一个绿色的东西在他肚子边放着。 “恩?这是什么?香囊?”边景拿着闻了闻,“好香啊,小吴子这是送给我的吗?” 吴适闲来不及回答,边景又自顾自做被惊喜到的样子:“哇~谢谢!这个香囊我很喜欢!”说完露出一个八齿标准微笑。 “呵呵呵,殿下喜欢就好。”吴适闲一脸讨好地笑着,他敢说不么? “那殿下记得好好保管,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呜呜呜亲手做的送一个就少卖一个啊!何况殿下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啊哪里会戴这个香囊!吴适闲就怕浪费。 边景感动不已,小吴子亲!手!做!得!唉! “恩,我会一直戴着!” 第45章 小孩子果然不能撒谎 边景十分喜欢这个香囊,走到哪里都戴着,淡淡地清香缠绕,让他第一次对香味有了深刻的印象,乃至往后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记得这个味道。 但是他不知道这款青清山野过于提神醒脑不适合晚上还放置身侧,睡觉都不愿意拿开,然后就连续几天失眠了好久。 ——— 吴适闲把香膏送给彩云明月后,顺带请她们帮忙缝制一下香囊布袋子,并且允诺下次再带胭脂给她们,彩云明月欣然接受,但又表示完工后还要几个香囊。 吴适闲表示这些都是小问题,还说多给几个让她们送给自己的小姐妹。心里想着这样说不定又能给自己招揽客源。 当然也得千叮咛万嘱咐小心着点不能暴露私人买卖的事情,毕竟表面是“送”着来的,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为了“副业”吴适闲这几天简直忙得连轴转。 因为他必须还是要以他的“主业”照顾七殿下边景为主。 吴适闲分别抽了好几次空花费了几天时间总算是把香囊送得差不多了。 送给周承的是香隐四溢,很符合周大哥在他心目中的气质,沉稳内敛却又魅力四射。 宁泽的是郁香兰芷,寓意君子如“兰”,他希望小宁能永远如白兰花一般纯洁天真,不会被世俗所累 朱德全是落日弥漫,日落的橙色弥漫,不是人到暮年的死气沉沉,而是少年该有的自信活波。 小桂子自然是月影桂枝,很符合他名字的特征,为人又低调质朴,默默奉献。 小顺子后来送了他陌上花开,陌上花开,人生顺利,缓缓归矣。 ——— 俗话说:夏采莲子冬挖藕。 冬天的吃食自然也少不了莲藕。 冰糖桂花糯米藕、莲藕排骨汤、清炒藕片、油炸藕夹、糖醋藕丁、卤藕片、莲藕肉饼、莲藕肉丸子…… 吴适闲简直是物尽其用,连着几天给边景带的午膳都没有少了莲藕搭配的东西。 虽然都是换着花样,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藕的味道还是藕,边景就算再怎么喜欢吃吴适闲做的东西也都要吃腻了。 当然吴适闲是不会说自己就是偷懒,为了方便,不花费心思去想菜单。 看着就因为第一天夸好吃就连续吃了好几天的糯米藕,边景觉得小吴子对他太好了!好的他想哭! “殿下,来,啊张嘴。”吴适闲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片糯米藕想要喂到边景嘴里。有点着急,因为想着趁早喂好自己好先去忙香囊的事情。 “不不不!不用了!”边景连连摇头,迅速伸出左手接过了夹着糯米藕的筷子。 前几天借口右手受伤左手不太方便用筷子,要小吴子喂他吃。眼下这就叫自食其果,小孩子果然不能撒谎! 边景接过筷子,不动声色地放下糯米藕,换了一样其它不是藕的吃食塞到了嘴里。 他不大好意思和小吴子说自己不想吃藕了!因为午膳是他自己叫小吴子做的,糯米藕好吃也是自己说的,他怕自己说不要吃藕,小吴子就生气等一下直接不给他做了,或者都不做关于藕的美食了。 毕竟他只是吃腻了,不是都不想吃了。 吴适闲看着边景左手运用自如,不免点头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殿下就是殿下,果然天赋异禀,没几天就学会用左手吃饭了!” 这时候的吴适闲还没有怀疑边景原本左手就会夹筷子,就算之前看见过他用左手写字,也没有反应过来能写字就能用筷子。重要的是他觉得一个小孩子么,自己不能用手拿筷子吃东西实在是太可怜了!他怎么可能忍心拒绝这小小的要求。 吴适闲欣慰地看着边景一筷子一口很是熟练,还不忘夹点他爱吃的糯米藕到他碗里。 边景迅速吃完了唯一一盘不是藕的菜:肉沫油煎豆腐。然后拍拍小肚子表示自己吃的好饱,再也吃不下其它的东西了。 吴适闲见状以为边景爱吃豆腐,暗暗记下准备以后多做点豆腐的花样,正好豆腐也有好多菜可以做。 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那当然就是边景的午膳也连续几天顿顿离不开了豆腐,当然这是后话了。 ——— 据吴适闲观察,每日吃完午膳后,至少一个时辰内,边景不会呼唤他做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他便可以偷偷溜出去了。因为被发现了也只需说一下自己去如厕了也能瞒过。 朱德全趁着吃午饭的间隙和吴适闲碰面。 “这次总共是要十二个香囊,香味要浓郁持久一点的。”朱德全手头提着个大布袋费力地交到了吴适闲手上,“这是买香囊的钱。” 吴适闲接过满满一大袋铜板,幸福感油然而生,金钱就是那么令人痴迷。 这一袋子铜钱足足有十几斤重,总共1200个铜板。 吴适闲数出了120个铜板给朱德全作为报酬,他介绍一个人买一个香囊就分10文给他,一个香囊卖一钱也就是100文,12个香囊就是分120文。 朱德全一开始是不乐意收这钱的,吴适闲明确表明亲兄弟明算账,而且说好一起发财,他才勉为其难收下了,然后才发现原来他吴哥做的香囊真的很受欢迎。几乎是每一个看见他带香囊的人都会跑来问一句香囊何处买的。 吴适闲对外宣称每一个香囊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气味都有所不同,而且保证持久留香。所以没两天便卖出了大半。 吴适闲把昨日朱德全定的五个香囊给他吩咐道:“这是昨日定的香囊,明日还是这个时候,记得过来拿货。” “好嘞吴哥!”朱德全开开心心收下铜板,人都变得活泼了不少,自从认识吴适闲后,他的为人处事方式都有所改变,果然日子变得舒适了很多。 大家看见他也都是“小朱小朱”亲切地叫着再也不会叫他胖子,死猪之类的外号了。 吴适闲收到钱,第一时间就是把铜钱哼哧哼哧地扛回了自己宿舍。 他在床墙后挖了一个洞,专门用来放他的私房钱。现在的他用视财如命也不为过。自从上次丢了钱,每天生怕钱丢了,一有空就过来瞧上一眼。 但是这钱越来越多,却都是铜板,吴适闲决定还是要找个时候去把钱兑换一下,顺便补点货。 第46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同样是这几日。 边旭发现宁泽有点不对劲儿,特爱臭美,整天身上都是香香的,这种香不似从前那种甜腻腻的香粉味儿,而是清新淡雅的花香。 昨日,边旭就偷偷发现宁泽和一个小宫女有说有笑的,今日发现宁泽又偷溜出门,自己偷偷跟过去一看,果然还是昨日那个小宫女! 好啊!小泽竟然瞒着他和别的小宫女偷偷交好! 边旭气急,有些责怪宁泽小小年纪不知道学好。小宫女有什么好的,叽叽喳喳的烦人的很。 只见小宫女捂着嘴害羞地笑着,收了宁泽给的东西,然后满心欢喜地告别。 “你在干嘛!”边旭气得一下子从旁边的石头后面跳了出来。 原本先前边旭就有些怄气,小泽对那个吴小孩子太好了,而且啥都听他的,上次自己受伤竟然连吹吹都不给他吹了。 边旭委屈极了,可是他啥都不会说,只会表现得更加乖巧,宁泽叫他练字他就练字,让他看书他就看书,宁泽叫他不要出去玩他就不出去玩。总之宁泽说什么,他都乖乖听话。 这么听话就是为了宁泽能知道他的好,最好能超过那个什么吴小孩。 可是边旭万万没想到,没有那个吴小孩,还有这个小宫女! 太过分了! 两人刚转头却皆被忽然出现的边旭吓了一跳。 小宫女小桃急忙行礼:“奴婢见过九殿下,殿下万福。” 忽然,边旭眼睛随意一瞥,正好看见那宫女身上赫然挂着一个和小吴子明显一模一样的香囊。 好啊!小泽真过分,竟然送这个小宫女香囊却不送自己! 边旭这下是真生气了,一个吴小孩就算了,小泽怎么可以对这个什么小桃比对自己还好! “殿下!你怎么来了?”宁泽吃惊道。 自从吴适闲上次送了他香囊,好多太监宫女都对他戴的香囊很是好奇,都会问上一嘴,小桃是他在路上碰见的,一听这香囊可以帮忙带便迫不及待地出钱买了一个。 今日宁泽抽了空便兴奋地跑去他小孩哥那说了这个好消息。一过去才知道朱德全已经帮小孩哥卖了三十来个。这样一比他那一个简直不能看。 宁泽暗自较着劲儿,自己一定要比朱德全卖多点才行。 于是宁泽对小桃的态度更加讨好了,把小桃哄得开心了直接又订下了十个,到时候送她小姐妹。 “殿下外面太冷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宁泽见九殿下不回答,赶忙上前扶着他就准备回去。 昨夜下了一场小雪,不大,似吹落的梨花花瓣一般,飘飘零零,落到地上就化了。 天气又冷了几分。 回去的路上还有些湿漉漉的。 边旭一路上默不作声,显然是生气了,但是他又不说,他觉得该宁泽该哄他才对。 然而宁泽还在一心想着怎么把又卖出十个香囊的好消息告诉他小孩哥。丝毫没有注意到闹脾气的九殿下。 “咳咳……” “咳!” “咳咳!” 见宁泽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边旭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然而嗓子都要咳哑了宁泽才发现。 “殿下怎么了?嗓子不舒服?是感冒了么?”宁泽自顾自说着,俯下身子用手背探了探他的脑袋,怕他发烧。 “哼!”一见宁泽理他边旭就装不住了。哭哭啼啼地说,“呜呜呜小泽太过分了,做香囊给那个小宫女却不给我!”说着哇一声好似真委屈一般哭了起来。 宁泽还当是怎么了,连忙拿出手帕为这个小哭包擦眼泪。 “殿下,乖,不哭不哭,等一下鼻涕要糊脸上了。”这大冬天的,这么哭可不行,风一吹脸容易开裂。 “香囊肯定有小旭的份儿啊,我专门留了一个。”宁泽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这是小孩哥多给他的,以防他万一又卖出来一个还要再跑一趟。 边旭听着小宁叫他小旭这下满意了,也不计较是不是第一个先给他,而是迫不及待地把香囊挂在了腰间。 ——— 仁华宫内。 边晟坐在书房内处理着手头的事务有些心不在焉。 “蔡巡,你身上什么味道?” 不知怎么的,最近这身边的太监好像都商量好似地,换了一种香味。 “回,回禀太子殿下,是奴才的新香囊。” 忽然被太子发现自己身上换了新香,蔡巡还有点不好意思,这香囊是他手下的人孝敬他的,他们最近都流行带一种新香囊,他觉得怪好闻的特别喜欢才一直戴着。 “哦,太监么,带这么好闻的香囊做甚。”太子随口说道,带着一丝不可自察轻蔑。 一闻到这香囊的味道他就想起竺颜开,颜开身上也总是伴随着这种若有若无的清冷香味,仿佛月下仙人一般。 自从前两天颜开出宫之后,他的脑海里总是时不时冒出颜开的影子。 尤其是老闻见蔡巡身上的香味后。 “又不是什么世家公子,这种香囊还是比较适合颜开那样的人戴,不然也是浪费……”边晟这么说着,心里想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招颜开入宫来陪陪他才好。 蔡巡听见太子这么一说,原本雀跃的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凭什么太监就不能戴这么好的香囊? 蔡巡心里有些不满但是也不敢说出口,只是低着头,之前脸上留的疤还显而易见。 边晟看蔡巡没有搭话,原本想让他别戴了的话顿时有些说不出口了。 转念一想,太监怎么了,蔡巡就算是太监,那也是仁华宫的太监,是他堂堂太子的太监,戴一个香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这香囊也只是俗物罢了,没什么特别的,是自己不应该把它和颜开相提并论的。 这么想着忽然余光一瞥看见蔡巡脸上的疤还没有好,就随口又说道:“蔡巡,你脸上的疤还没有好?” “是……”蔡巡把头低的更低了,敏感的内心更加自卑了,以为太子殿下又嫌弃自己戴香囊,又嫌弃自己脸上的疤。 思及此,蔡巡想到了吴适闲那个罪魁祸首心里恨得牙痒痒,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47章 下雪不宜出门 香囊一眨眼就售罄得差不多了。 吴适闲总共赚了近十二两银子,快抵上他半年的月钱了,他开心不已。 开始计划着下一批材料的采购和香囊的制作。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多变的天气阻止了他出宫的脚步。 ——— 俗话说,寒冬腊月。 寒冬指的就是十一月份。 现在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几个月之一。 天色暗得越发早了,但是一场又一场的大雪漫天而来,反而衬得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一点不似黑夜的样子。 路上越发显得冷清,除了裹着银装的树上枝桠乱出,留下一道道横七竖八的影子,根本没有见到几个人影。 吴适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刚清理过又被白雪覆盖的小路上。 好冷~好冷~ 猝不及防的又一场大雪打乱了吴适闲的节奏,他一边哆嗦着一边放慢了脚步。 已经是今日的第三场雪了,鲁夫子白日里临时宣了休学,自己趁着大雪还没有拦路前回去了。说是这几日如果还是下雪,就继续休学。 下雪天冷,不宜出门。 但吴适闲见七殿下的小厨里准备的食材不大够了,还是准备亲自去挑选囤些食材。 金大牙见到吴适闲一改之前不冷不热的态度,因为自从听说蔡公公都在他身上吃了亏后,知道他不简单,便学聪明了点。 吴适闲一走近便热情得招呼着:“小吴公公啊,今儿怎么亲自来了啊。瞅外面这雪下的,你说一声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啊。” 忽然眼尖又看见了他身上的一抹绿色。 “哎呀,小吴公公厉害啊,这香囊可是最近宫里的紧俏货,一香难求。” 吴适闲沾沾自喜:嘿嘿紧俏货儿?没想到这香囊这么受欢迎。不过紧俏货怎么了?一香难求怎么了?都是出自自己之手。 但是他没有将此事说出口,毕竟做人要低调。 金大牙见吴适闲一脸骄傲的样子,心里又忍不住鄙夷,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花这冤枉钱买这没有用的东西。”也就宫里的太监喜欢用这玩意儿来掩盖自己身上的臭味了,呸! 不过金大牙只敢心里鄙夷一下,立马又嬉皮笑脸地带着吴适闲挑选菜品。 吴适闲见状也没有多说啥就当是金大牙心里嫉妒了。 吴适闲按份例选了肉蛋果肉蔬菜后,金大牙答应一会就把菜送过去,他就又冒着雪离开了。 今日吴适闲许诺要做一顿大餐,边景正期待着呢,他得赶紧赶回去。 一路上匆匆行走,留下一串串长长的脚印。 果然这一急,就出了事情。 “哗~” 吴适闲一脚踩空滑出了好远。 “啪!”一声,双脚朝天,一屁股摔倒了。 晚上的积雪越来越厚,吴适闲正好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一个深坑里,拔也拔不出来。 “哎呦!” “有人吗?”吴适闲双手撑地,试图自己解救自己。奈何双手一撑根本没有着力点,还是起不来。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能不能搭把手扶我一下!” 不知道这路边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坑,和一个缸一样,吴适闲这一摔,一屁股正好卡进去了,整个人折着腰,脚高高翘着大腿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也使不上力气。 就如“瓮中之鳖”一般,怎么也“翻”不动,起不了身。 反而这双手双脚越是慌乱地乱动,越是越陷越深…… 迫不得已吴适闲只能停止自救的动作。 继续喊着,就是这下变成了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来帮帮我!” 这么冷,别说是在雪里就算只是待在室外,人也根本坚持不住多久。这要是再被雪埋住,怕是真有人路过也不会被人发现了。 刺“股”的寒冷包围着吴适闲,身上原本因为跑着微微发汗的余热也慢慢消散了,身体逐渐沉重也慢慢失去知觉,他的声音也有点变得微不可察…… ——— 此时,边景正站在在屋内望着窗外等着。 窗外依旧是一棵梨花树。 这忽如一夜春风来,便开满枝头的梨树和大雪互相应景着很是好看。 忽然“咔嚓”一声,一树枝被雪压得折断了“腰”,枝上的“梨花”哗哗地抖落了下来,只留破败的枝桠还连在树干上摇摇欲坠。 边景的心头也跟着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奇怪,小吴子怎么还没有回来? ——— “咯吱,咯吱……” 远处传来了脚踩在雪地上面的声音。 求生欲满满的吴适闲顿时一激灵,激动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请救救我!” 可是随着他的喊叫,脚步声似是一顿,然后就迟迟没有了动静,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是错觉吗?吴适闲绝望地想着,眼皮越来越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家团圆的场景…… 忽然!吴适闲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行不行,我不能睡! “沙沙沙……”脚步声再次传来。 “谁?是谁在那里!”随着一声惊呼疑问脚步声越来越近。 吴适闲拼命挥舞着已经冻得僵硬的双手。 “救命救命……请帮帮我!” “小吴子?”来人一听是熟悉的声音,激动地哇哇大叫,“小吴子真的是你吗小吴子!” “啊桂公公……是我啊……”吴适闲听到小桂子的声音如天籁之音般传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但是竭尽全力却也只能虚弱地回应着。 小桂子眯着眼睛远远一看,真的是小吴子!便激动得又喊了几声“我来啦”然后撒丫子就向吴适闲跑了过去。 “咻~” “啪!” 毫无意外,小桂子也摔倒了。 是和吴适闲在同一个地方滑的,一屁股滑了两米远摔倒在了吴适闲脚下。 “噗—”铲过来的屁股扬起了一阵飞舞的雪花,“哗哗哗”飞了不少到了吴适闲嘴里。 “哎呦喂!真要命!这什么破地啊!”小桂子呲牙咧嘴地痛叫。 吴适闲就这样在失去知觉前猝不及防还被扑了满嘴雪,迷迷糊糊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神马?这雪竟然是咸的! 第48章 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一会儿,小顺子姗姗来迟。 不出所料,又是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刚起身的小桂子又被小顺子一个滑腿一扫,摔了个“花”开二度。 就这样轻轻松松“折损”了三个人。 结果就是小桂子小顺子只能一边“哎呦喂”一边想办法把吴适闲抬了回去。 ——— 是夜,月明星稀。 天地间已然白茫茫一片,雪已经有没膝那么深了。 远远望去天地间泛着点点银光,如梦如幻。 但是边景只觉得心烦意乱。 金大牙的手下刚刚已经派人把食材送来了。 小吴子却还未归。 出去寻找小吴子的小桂子小顺子也一样还没有消息传来。 边景想亲自带人出去寻人,却被彩云明月以不安全为由拦住了去路。 用她们的话说就是殿下这一出去,掉进雪里她们都看不见。 边景又气又恼,差点跳脚:这是在说他矮?! 当然作为一个有自我教养的人边景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因为这好像的确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哎呦…..” “哎呦喂……” …… 终于,门口再次传来动静。 是小桂子和小顺子的声音! 三人互相搀扶着,痛苦难忍地叫个不停。 奇怪,你问怎么是三个人都互相扶着?这当然是因为吴适闲被那俩人硬生生摔醒了。 前脚出门还好好的三个人,回来个个都哭天抹泪。 彩云明月急忙出门迎了过去,关切地帮忙搀扶到了屋内。 “小吴子!你怎么了!”边景看着冻得嘴唇发紫的吴适闲慌了神,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日自己憋气呼吸不上来的时候。 吴适闲恍惚着望着周围。 “啊,殿下啊……” 屋内,炭火很足,温温热热的让人十分沉迷且发晕…… 在身边哇哇叫的终于不是那两个不靠谱的人了。 吴适闲眼一闭,脚一伸,放心得晕了过去。 边景正想上前扶着吴适闲,猝不及防被他也压倒在了身下。 ——— 此时,仁华宫。 “蔡巡。” 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床内传出。 见迟迟没有人回应。 边晟微微掀起床帏,压抑着喉咙略带一丝不耐烦地喊着:“蔡巡!” “回,回太子殿下……”隔间外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地进门上前回话,“蔡公公他,他不在。” 边晟眉头微微一皱,有点不耐烦地起身下了床。 随着床帏落下,只见一个容颜姣好皮肤白皙的女子熟睡在里侧,仿佛被打扰了一般轻轻地翻了一个身。 身边的太监见状,赶紧给太子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外套。 “蔡巡人呢!今日不是他当差吗!”边晟一边大步流星地迈回自己寝宫,一边问着身边的小太监。 见蔡巡人真的不在,边晟心里也梗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 好啊!边晟觉得蔡巡的胆子近来是越来越大了。 前几日就因为没有帮他把脸受伤的气出好,就在他面前整天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得就惹人厌烦。 现在,就因为说一句人竟然直接玩消失,连当差也敢偷懒,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他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小豆子也只是一个顶班的,按往常这太子去侍妾那留宿哪一次不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这一晚的顶班比一个白天自是轻松很多。谁料这太子半夜会醒来找人啊。 “回太子殿下,蔡公公、蔡公公他今晚不舒服,临时回去了。” “不舒服?”边晟听到这话更是气急,大半夜也不准备继续睡觉了,“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不舒服!” 边晟二话不说命人把蔡巡给叫了过来。 结果就看见蔡巡一边扶着屁股一边一瘸一拐带着满脸风霜过来了。 蔡巡不知太子殿下为何忽然动怒,半夜也要命人把他叫过来。 一看到黑着脸坐着太子殿下就被吓得跪了下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蔡巡不管不顾地跪下认错。 反正服侍了太子殿下那么多年,都是这样子,只要自己认错快,太子的火来得快也能去的快。 果然原本心头上火的边晟看见蔡巡惨兮兮的样子立马就熄了火。 “怎么回事?搞成这副惨样子?脸上还戴着破布干嘛?” 蔡巡一看太子殿下没有继续发怒反而似是关心他,立马屁颠屁颠地又上前给边晟拢了拢衣服,又命人拿了汤婆子过来细心得塞在了边晟的怀里。 “哎呀太子殿下,奴才我没什么事,左右不过在雪地里摔了一跤而已,太子殿下的身体才重要,可千万别冻着。” 听着蔡巡关心的话,拿着汤婆子感觉手心一阵温暖的边晟这才满意了。 “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摔倒。” “是是是!”蔡巡连连赔笑,继而忽然想到,“那太子殿下,今晚是不留在刘良娣那了?” “嗯。” 忽然想到了什么,边晟继续说道:“对了蔡巡,刘良娣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本太子都没有介意你脸上的疤,你是伺候我又不是伺候她,不必管她。” 边晟说完打着哈欠走到了卧榻旁:“啊哈~要说还是本殿下寝宫里的床最舒服,只要一靠近,这睡意就立马上来了。蔡巡快来伺候我就寝。” 原来刚刚边晟之所以喊蔡巡就是辗转反侧后还睡不着,然后闲得…… 蔡巡一听边晟的话立马心花怒放,二话不说扯掉了脸上烦人的布。上前掀开床帏,殷勤地伺候着边晟就寝。这会儿动作十分麻利,腰也不酸屁股也不痛了。 因为蔡巡那晚被边晟说了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见今晚边晟还兴致满满,更是说不上来的烦躁,而且还是去那个什么刘良娣那! 自己可不想伺候那个刘良娣,俗话说蛇蝎美人,就是形容她这种人的,真是看见也令人生厌。 犹记那时刘良娣刚入宫时,他因为小小的伺候不周就被骂了死太监差点还被赏了一巴掌,太子殿下因刚抱得美人归,见了只说了句:爱妃说得有道理。 把他气得啊一直到现在还记着。 今日刘良娣见到他脸上的疤更是大惊小怪地乱叫一通,仿佛见鬼了一般。蔡巡心里更是不快了。寻了空就溜了出来。 然而,现在,蔡巡的心情非常不错:太子殿下说让我不用管那个刘良娣呢! 他揉了揉屁股,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49章 全天下最好的殿下 时间回到之前。 外面依旧是下着雪,天寒地冻。 刘良娣穿着一身绸绣粉梅色蝶恋兰花镶白边绒毛长袄配一袭杏色长裙,坐在红木点金嵌螺钿圆桌旁,玉手轻点桌面,眉目如画,娇俏可人。 可是美人却蹙着眉。 原来是这满桌美味对不上她的胃口。 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故意为之。 刘良娣故作娇嗔,非要来上一道当归桂圆人参羊肉汤补补气。 边晟被娇娇媚媚美人扑入怀中,自是吩咐下面的人赶紧照办。 没办法,对美人他总能多几分耐心,何况是会撒娇的美人。 见太子殿下一心都扎在刘良娣上。蔡巡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理拦下了要出去的小太监表示要亲力亲为。 纵使外面寒风侵肌,也不能阻止他毅然决然地离开。 如此,等着厨房煨当归人参鸡汤的间隙,蔡巡看见了同样也是去御膳房的吴适闲。 小孩腰间带着同款香囊正和金大牙有说有笑。 而他心情本就不舒畅。 只觉得笑声异常刺耳,仿佛化成利刃在他脸上一刀刀划过,害得他脸上阵阵发痛。 小东西!等着瞧! “蔡公公,蔡公公!”小厨在失神了的蔡巡眼前使劲挥着手,“这当归人参羊肉汤好了。” “哦……哦,好。”蔡巡接过包得扎扎实实的陶罐子。 “蔡公公,不需要派人给你把羊肉汤送过去吗?也免得您跑一趟。”小厨奇怪地问道。以往,蔡巡哪里原意干这活,走哪里身后不是跟着小太监争着抢着帮他干活。 “无碍,左右闲来没事,出门就当透透气散散心了。”蔡公公似是苦笑地回答。 果真如此!小厨听着蔡巡的回答,心想:我就知道,蔡公公绝对是在太子那失宠了,现在都沦落到给刘良娣当提菜小太监了! 见蔡巡从后门离开,小厨迫不及待地转身寻人,八卦的心已经蠢蠢欲动,恨不得把自己的想法广而告之。 ——— 下雪路不好走。 宫里负责扫雪的太监在无关紧要的小路上最会偷懒了。 蔡巡越走越气,觉得一切都是在和他作对。 气的他一脚铲飞了一块雪,把原本平整的雪地划拉出了高度差。 这一脚踢得畅快了些许,但是还是难消心头之气,他低头看着手头的罐子。 “嘻嘻……” 把它放在了地上,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 提了提系好的裤子。 蔡巡居高临下地望着直直立在他裆下的罐子。 许是被刺激多了人也变得疯魔了,兴奋一边踏着雪一边痴痴笑着。 “嘿嘿嘿哈~” 霎时间,他的幻想好像成真了,仿佛那个“贱人”被他踩在了脚下。 被踩过的雪陷的越来越深,有些地方就差被磨成一面镜子。 蔡巡满意地拿起罐子闻了闻,味道已然散去,闻不出什么异样。 他知道太子殿下不爱吃羊肉,正好……刚刚他拿自己小解时接尿的布,好好给这刘良娣加了点料。 然后拿布在雪地上嫌弃的擦拭了好久,才收了回来。 做完这一切,总算满意了点。 ——— 蔡巡前脚刚拐入前面阴暗的路口。 吴适闲后脚就来了。 “啪!” “哎呦!” 蔡巡脚步一顿。 “有人吗?” “有没有人啊?” ……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来帮帮我……” 声音渐渐消失,躲在暗处的蔡巡探头一看。 远远望去,吴适闲正一动不动地仰面朝天。 小东西摔晕了? 哈哈哈哈活该! 蔡巡激动得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笑了。 呸呸呸! 这手上还是一股尿骚味儿。 蔡巡把手戳进雪里使劲搓了搓后准备上前看一下。 谁料刚上前几步,余光便看见远处的黑影。 蔡巡迅速隐回暗处。 “哎呦~” “哎呦喂~” …… 听着一次次摔倒声传来,蔡巡心里暗爽极了。 等人走后,雀跃地上前想要瞧瞧幸灾乐祸一下。 “哎呦!”蔡巡死死抱着罐子。 于是神奇的雪地又亲密接触了一个大腚。 ——— 吴适闲这一晕就是整整一夜。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幽幽醒来。 小屋里已经焕然一新,烧得足足的炭火,严丝合缝的窗户,身上盖着厚实暖和的大棉被,崭新的桌椅,桌子上还有叠得整整大棉袄和棉裤,顶上放了加了厚绒的太监帽。 屋子中间,炉子上还温着一壶水,冒着白白的热气。 吴适闲睁着迷瞪的眼睛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水~” 嗓子干得快要冒火。 艰难起身却又发现全身上下都酸痛着,尾椎骨已经不是他的尾椎骨了。 “哎呦,我的屁股唉!” 吴适闲立马选择趴了回去。 脑海里渐渐浮现昨日的连环倒霉经历。 “小吴子,你醒啦!”彩云推开门,一看吴适闲醒来了立马端着手中的东西过去了。 “殿下叫我等你醒了就给你送点粥来。” “殿下呢?”吴适闲正好肚子饿极了,趴着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屋里睡着呢。” “昨夜殿下被你吓得可不轻,可是连夜给你宣了太医!谁料你又整夜胡叫,什么救命救命的,不要走,殿下就硬生生陪你熬了整整一夜呢!” 乍从彩云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吴适闲心头一暖,边景这小孩儿真是个好孩子,自己没跟错人! “瞧。”彩云说着抬头望了望四周,“怕你住的不好,还连夜派人给你重新捯饬了一下你的小破屋。以后住起来可舒服了,这可羡煞我们了。” “我们跟了殿下那么久,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彩云说着撇撇嘴,转而又语重心长道,“你可千万不能辜负我们七殿下,我们殿下是全天下最好的殿下呢!” “嗯!七殿下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我发誓!我辜负谁都不会辜负七殿下!”吴适闲这次是出于真心的有感而发。 若不是边景,自己现在怕是在冰天雪地里生死难料了。 吴适闲越说越起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口水四溅,马屁拍得越来越响。 与此同时,边景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殿下!您怎么来了!”彩云眼尖,立马看到了门口的边景扬着嘴角满脸明媚的样子,十分诧异。 第50章 屁股要麻了 “殿、殿下!您怎么来了?”吴适闲看着突然出现的七殿下受宠若惊,想要起身行礼,却被边景及时拦住了。 “我没什么事的,殿下您别担心,您快去休息吧!”吴适闲继续说道。 “没关系的,我只是有些睡不着 ,就过来看看。” “呀……这屋子太小了!转都转不开身。”吴适闲急忙挪了挪屁股,拍了拍身边的床,“殿下来,您坐!这暖和。” “好。”边景点点头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强忍着哈欠连天,一屁股坐在了吴适闲的身边。 先前他入睡后一直不大踏实,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原本梨树前总是叽叽喳喳的雀儿不知躲哪里去了,但是总是有雪不停地“漱漱”落下,害得他老是被惊醒,在屋子里喊着,也无人应答,心慌慌的他披了衣服就自己来吴适闲这了。 …… “殿下?你饿不饿啊?要不吃点?”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吴适闲手里端着粥一脸尴尬,一时不知道说啥。 因为尊贵的殿下忽然大驾光临自己的小窝,就犹如“小庙”忽然迎来一尊“大佛”,多多少少令人有些局促不安。 此时被忽视的彩云终于找到搭话茬的机会了,扭着身子连忙向前一步。 “啊对对对,殿下,奴婢给您拿碗粥吧,殿下叫奴婢给小吴子备着的小米薏仁粥小厨房里还有呢。” “哦,好。”边景迷迷糊糊地点点小脑袋,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胃口。 ——— 嘎吱~ 彩云急急忙忙推门而入。 “殿下,粥来了。” “嘘~”吴适闲见彩云风风火火跨步而来急忙制止,手指头点点身边的人示意。 彩云顺着他手指点的地方看去,他家殿下正整个人歪在小吴子身上睡着呢。 边景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外界的声音干扰微微颤抖着,小小的眉毛紧蹙,呼吸有些急促,吴适闲感觉到了身上小人的不安,艰难地伸出手拍拍背上的小人,轻轻安慰着。 小人似是感觉到了身边有人陪着,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然后轻轻转了个身继续睡着。 “哎呀!彩云姐……”吴适闲抬头小声求救,“彩云姐姐,麻烦帮个忙,我的屁股,屁股要麻了……” 原来彩云刚离开,刚刚还板直身子坐着的边景,脑袋一点眼睛一闭就往旁边靠去了。 他还会挑地方,专往暖和柔软的地方靠。 吴适闲屁股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痛着呢,被突如其来的一扑,立马抬头尖叫着喊痛。边景小手顺手一按,按住了吴适闲挣扎的脑袋,他闭着眼睛恍恍惚惚地命令道:“小吴子别吵……我真的好困……” 被按住的吴适闲立马噤声不语。 就这样等着彩云过来。 本来屁股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因为已经麻木了,但是刚刚边景这一转身,屁股就跟被点着了一样,千千万万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开始在他屁股上疯狂地点动。 吴适闲叫苦不迭。 彩云迅速放下手上的粥上前帮忙扶住了边景,吴适闲一点点从被窝里挪出了自己的屁股,伸手揉了起来。 我的屁股哦~屁股麻了……真难受! “要不让殿下睡这吧?”彩云建议道,“这会儿带殿下回去怕是又要醒了。” “也怪我一时疏忽,看殿下睡着了,光想着给你送粥了,忘记殿下睡觉一定要人在身边才行了。”不然边景起身喊人没有答应,他便会害怕,这是当初孙贵妃勒令他和奶妈分开时落下的毛病。 经昨日一遭,小桂子小顺子也倒霉地着了风寒,这会儿都躺在床上鼻涕横流地叫苦呢,明月则正在给他们和吴适闲热火朝天地煎药。 边景又不习惯其他人伺候,只有彩云了。 不过还好最该感染风寒的吴适闲好像没有着凉,许是太医来得及时,吴适闲这一觉睡醒神清气爽,除了他摔倒的地方…… “恩,让殿下睡着吧,还好我这屋子刚换了被子,炭火也足。”吴适闲点点头,艰难地起身给边景挪了窝,给他盖好了被子。 感觉到身边空空,边景又开始睡得不安稳,不停呓语着别走。 “乖~乖~不怕不怕~殿下小吴子在呢……”吴适闲屁股稍微好了些,坐在旁边连忙一边哄着一边拍打回应着边景。 吴适闲还蛮奇怪的,之前倒是没有发现,这七殿下睡觉这么不安稳,明明每次自己在他隔间都是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听到任何异样。 兴许是昨夜一夜没睡被自己吓到了?吴适闲想到彩云说边景陪了自己一夜不免自责:都怪我没事胡说八道乱喊啥! ——— 边景醒来已是傍晚。 屋里没有人,但是闻着屋内熟悉的味道,边景非常安心。 他知道小吴子刚离开不久。 忽然,门缝里传来谈话的声音。 原来是朱德全急急忙忙地过来找吴适闲。 “吴哥,那咋办啊?好多人都急着要你做的香囊呢!” 香囊? 边景望了望还挂在腰间的香囊,满脸疑惑。 吴适闲听了满脸愁容:“别提了,我能怎么办啊,天公不作美,我昨天还特倒霉差点摔死,你看我今天还卧病在床呢,这香囊怕是要搁置了……” 朱德全听了连连叹息,十分遗憾,恨不得昨天是自己替吴适闲摔了。 边景悄悄透过门缝看向窗外,果然,他们所说的香囊就是自己身上挂的这个。 原来香囊不是专门给我做得独属于我的东西啊……边景非常失落。 “要不,咱们还是找人合作吧?”吴适闲灵机一动忽然想到,“我们的力量实在是有限,也着实有点忙不过来,你知道的我要照顾七殿下。” “殿下的吃穿住行样样我都得亲力亲为,而且殿下还小,我必须多陪着他才行啊,不可能次次有时间搞这些事情。” 边景紧紧扒着门缝,听见小吴子提到自己,原本失落的心情一扫而光:我就知道,小吴子心里是有我的! “小吴子,你们怎么还在外面说着呢!殿下醒了么?”彩云忙完回来见吴适闲还在外面不免有些生气。 边景在里面听小吴子说得正入迷,见彩云回来赶紧回到了床上。 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好办法:既可以让小吴子有时间陪自己,又可以满足小吴子想要发财的心。 第51章 珍珠奶茶搭配湖心亭赏雪 说起合作,吴适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范十三,范家那可是华邺城的香料大户。 稍做打听,吴适闲托人给范府送了一封信。 ——— 范府,书房内。 范十三正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地抓耳挠腮,手上拿着的是对于他来说苦不堪言的账本。 自从上次范钱国看了他拿来的账本便一拍大腿:不愧是老子的种!老爹看好你! 他喜出望外,觉得自己的儿子也不是没得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股脑又丢给他一堆账本,非常强硬,并表示不许拒绝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范十三简直有苦不能言,绝望地想着,他什么样的,大家心里怎么都没有数啊! 偏偏范小风这个不认趣的,还在一旁不停地说着:不愧是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就是厉害,学啥啥快。 ——— “少爷!少爷!少爷!”范小风一路从外面跑来又在范十三耳边聒噪地叫个不停。 范十三不胜其烦,他好想念那个仅一面之缘的适闲弟啊,要是他在就好了! “哎呀!不要烦我! “不饿,不需要吃的。” “不渴,也不需要喝的” “不冷,也不需要添炭火!” “我需要的就是安静,懂吗?” 范十三先出声制止,不然范小风又要在耳边说个不停,又帮不上忙,听得烦人。 “不是,不是,少爷。”范小风气喘吁吁地说道,“是那个吴适闲,叫吴适闲有信儿了!” “什么!”范十三“唰”一下激动地起身,“你有适闲弟消息了,他在哪儿呢?” 先前他发现吴适闲的钱袋子丢这,但是找遍了整个华邺城也没有找到一号叫“吴适闲”这样的人物,他还以为是无缘相见了。 幸好这出现的正是时候,可解他燃眉之急啊。 “信,信,这儿!”范小风还挥着手里的信笺,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却是吐槽着,都说了有信了,这少爷真的是糊涂了,怎么听不懂他的话呢。 范十三这才看见范小风手头举着的东西,一把抓过。 他还以为只是有了适闲弟的消息了,没想到竟然还收到了适闲弟亲自写来的信! 范十三满脸期待地展开信纸。 就是这里面的字好像他认识又不认识怎么回事?缺胳膊少腿的,他勉勉强强逐字看过去,确定是吴适闲要约他见上一面。 ——— 几日后。 “办得怎么样了?”边景看着眼前半跪在地上还要高上他许多的青年,心里略微有点点不爽:我长大了肯定比他还高,哼! 此人正是郑必年,此前护送吴适闲进宫的侍卫。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托人办此事了。明日应该就有结果了。”郑必年双手握拳态度谦恭地回答道。 “嗯。”边景点点头,挥挥手让郑必年赶紧离开这里。 等一下小吴子马上要来了。 郑必年他们是边景母亲孙贵妃娘家的势力培养下的人才,在宫中表面上是皇家侍卫,实际上主要听从边景这边办事,一般需要出宫的事情都会托给他们 ——— 御花园,湖心亭。 这接连下了几日的雪,终于迎来了雪后初晴。 冬阳倦倦,映照在结的厚厚冰层的湖上,远远望去,熠熠生辉。岸边树枝的影子落在冰面,又是一片光影斑驳。 “殿下!”吴适闲一路端着东西气喘吁吁地跑来,“来了来了,热乎乎的珍珠奶茶来了!”今天终于做了他心心念念的奶茶,吴适闲高兴极了。 虽然也不知这七殿下今日怎的,偏要来这湖心亭赏雪,莫非小小年纪诗性大发? 吴适闲一路兴奋地小跑而来,却发现湖心亭里根本没有人。 奇怪?人呢?刚不是还在亭里坐着。 “殿下!七殿下!”吴适闲端着奶茶见迟迟没有人回应,瞬间慌了神。 “咔嚓……”一阵异样的声音传来。 “咕嘟咕嘟……” 吴适闲脑袋“嗡了”的一声,大惊,急忙上前靠着栏杆望着湖面。 完蛋了!殿下不会是一不小心栽到这湖里去了吧? “小吴子,你在看什么啊?”边景奇怪地看着不知所措的吴适闲伸着脖子东张西望地看着湖面,“有什么东西吗?” “我在看殿……”吴适闲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来人,“殿下!吓死我了,你人跑哪去了?” “咔嚓咔嚓……”刚刚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就在附近啊。”边景爬上栏杆也凑前伸着脖子,恍然大悟,“哦~小吴子在看湖面破冰啊,真有趣!” 原来是湖底的鱼在撞冰,太阳晒着化了一些,还真给它们撞出了个洞。 见边景没什么事,吴适闲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长舒一口气,递给边景一直拿着的奶茶,自己也拿了根小麦秆儿插入剩下的一杯喝了起来。压压惊,然后继续一脸稀奇的看着鱼撞冰。 “砰砰砰……”还真是执着啊,吴适闲想着,还蛮有趣儿。 “这就是你说的奶茶?”边景也很是稀奇,这造型是他没见过的。 “唔。”吴适闲吸了一口,“殿下快喝啊,还热乎着呢。” 边景学着吴适闲的样子,将麦杆儿放入竹筒做的杯子中,用力一吸。 “咳咳咳……”圆圆软软的东西一下子黏住了他的嗓子,“小吴子……这什么东西?” “哎呀殿下你慢点喝。”吴适闲赶紧放下奶茶拍着边景的后背为它顺气,“这叫珍珠奶茶啊,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啊?” “噗!呸呸呸!” “珍珠?!”边景吓得赶紧吐了出来,一颗一颗黑黑的正掉到了冰面的小窟窿里,“珍珠怎么是黑的?” “哈哈哈哈哈……”吴适闲忍不住捧腹大笑,眼角笑出泪花,“殿下,你怎么这么可爱!” “这是糯米红糖小团子啊,只是形状像珍珠所以取名珍珠。可好吃了,这可是这个奶茶的精髓所在。”说着拿起奶茶喝着嚼了几口。 “呵呵,还是小吴子会取名字。”边景听见吴适闲夸他可爱,瞬间小脸通红。 掩饰着小心翼翼又继续喝了一口,这次嚼了嚼,瞬间瞪大了眼睛,双眼发光:哇!真好吃! 看着边景的表情,吴适闲就知道了,殿下和自己一样好这口。 就这样,俩人靠在一起,喝着奶茶惬意地在湖心亭里赏着雪景。 果然!珍珠奶茶和湖心亭赏雪更配! 第52章 臭小子你行! 回去的时候,吴适闲还顺手捞了一条鱼,足足有半臂那么长,约五六斤重。 是湖心那个小窟窿里游来游去撞晕翻了肚皮的鱼。 吴适闲找了个杆子和布兜就给捞了上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让他想到了查干湖的胖头鱼,到了冬季在冰面凿开一个个洞,撒上网,等收网的时候哗啦啦就全是鲜嫩肥美活泼乱蹦的胖头鱼了。 吴适闲美滋滋用布兜着,计划着怎么吃这鱼才好。 边景却对此有点嫌弃,滑溜溜的鱼一股子腥味他最不喜欢了。 有意无意快上一步走在吴适闲前面,生怕自己沾上味儿。 但是他又不太好意思表现得过于明显,怕小吴子说他。 一转头看见小吴子一脸和偷了“腥”的猫一样,和安安似的,安安最爱吃的东西就是新鲜的鱼,小吴子现在表情和安安简直如出一辙。 ——— “殿下殿下!”小桂子小顺子他们在御花园里绕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人,来的是小顺子,他这病刚好没多久,实在经不起这折腾,不免气喘吁吁,“呼~呼~殿下,陛下要来华宁宫了,贵妃娘娘让您赶紧过去候着迎接圣驾啊。” “父皇!” “父皇来啦?” 边景一听皇上来了很是开心提了衣摆就要往回走。他们一家三口也很久没有相聚了。 吴适闲是又紧张又兴奋,他这入宫以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皇上呢,那可是九五至尊!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一手提着鱼一手空出来整理了一下着装便想跟边景过去。 “哎呦,什么味儿啊!”小顺子这才注意到吴适闲,赶紧拦住了他,“呀小吴子,你这布兜里兜着什么东西啊?” 探头一看,瞬间拿手捂住了鼻子,他这刚通了不久的鼻子都闻见这腥味了。 “哪里来的活鱼!这沾了满身的味,小吴子……要不你还是别跟着来了,免得冲撞了陛下就不好了。” 边景一听习惯性地看向边景,满脸期待问道:“殿下,那我收拾收拾再陪着您去?” 边景见状,微微一思考,开口道:“算了,小吴子,让小顺子陪我去吧。”边景示意小顺子赶紧跟上。 小顺子开心不已,屁颠屁颠地跟着边景过去了。他原以为这次八成没什么自己的事情。以往陛下来了可轮不到自己陪着七殿下一起,通常都是小桂子。何况陛下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啥?走了! “啪啦~啪啦~” 布兜里的鱼不安分的蹦跶了几下,似是不愿意向命运低头。 但是吴适闲却一动不动,呆若木鸡,不可置信...... 就这样走了?不、不用我陪着一起了? 伺候边景的这些日子里,吴适闲已经习惯和边景形影不离了,好像是边景做啥都离不开他。有事情离开一会儿就会到处“小吴子小吴子”地找他。 他一直觉得边景粘人的很,是边景离不开他。 谁知道边景竟然敢嫌弃他,就因为一条鱼? “滴答……” “滴答……” 冬日暖阳融化了树梢的残雪,水滴滴滴落下。 看着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吴适闲嘴巴一撇。 “哼!”他鼻腔哼气,满脸不屑。 不去就不去!当谁稀罕呢! 不就是是皇上吗?又不是没有机会见。 吴适闲越想越气,有种老母亲被伤透了心般的感觉。 臭小子你行!你等着,看我晚上理你不理你! 不行,气死我了,早知道就不做什么珍珠奶茶给臭小子喝了。 吴适闲兜着鱼一边念叨着一边气鼓鼓地走着。那鱼估计是晕了醒了过来,他一走一动就在布兜里蹦个不停,颇有不冲破束缚不罢休之势。 “吧唧!” 吴适闲正在气头,一巴掌扇了过去。 “吵什么吵,别逼我扇你!” 可能是扇的重了些鱼又晕了过去,一动不动。 吴适闲闻了闻,也没有那么腥啊,活鱼能腥到哪里去呢?一个个的真讲究。 这时他便非常想念安安,也就安安和他一样不嫌弃鱼腥了。 于是他决定把安安接回来。 说干就干,反正边景也不需要他陪。 吴适闲轻装上阵,匆匆回去把鱼丢进缸里面,取了衣服和令牌打算出宫。 想必边景贵妃娘娘此刻都在前厅候着皇上的大驾光临吧。 换件衣服又不用多久,吴适闲又有点生气了,摸了摸怀里的香囊,何况我还有香囊唉,那么好闻的香囊。 ——— 吴适闲来到宫外。 这次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晕头转向了。 在街上随意地拦了一顶小轿,没想到正是熟人。 “哎哎哎,好巧啊!两位师傅!”吴适闲看着一脸憨厚的轿夫和他的伙伴,可巧不巧就是上次载过他的人吗。 “呀!小公子!”牛大力满脸惊讶,显得更加憨厚了,但是听见称呼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嘿嘿,小公子,您就别取笑我们了,我们就是一个抬轿子的轿夫,哪里是什么师傅啊。” “呵呵。”吴适闲这才反应过来,这古代师傅是尊称,不能乱喊,有些尴尬:“那两位师……啊不对,那两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我叫牛大力。” “他叫石大胆。” 牛大力热情的介绍着,推了推在旁边不吭声的人。 “哦哦,大力哥,大胆哥。”吴适闲一个一个打着招呼,心里还觉得这俩人名字起得真有特色,“你们好,我叫吴适闲,你们叫我适闲小弟就行。” “什么!你就是吴适闲?”一直不吭声的石大胆终于有了反应。 吴适闲礼貌性的微笑回应。 “呀,大力,他不就是那个范公子一直找的人吗?”石大胆激动地摇晃着牛大力。 牛大力一脸无奈被晃着点头:“啊啊哦对,啊啊哦对……” 石大胆这下激动了起来,财神爷啊这是!每次一见面就是送钱来的。 “小公子,范家公子找你好久了啊!”石大胆迫不及待兴高采烈地把吴适闲半推着送进了轿子,“来,我们这就送你去。”带你去我们就可以拿赏钱喽。 石大胆赶紧催促牛大力抬起了轿子。 “起轿喽!” 此时,吴适闲坐在轿子里一脸懵逼。 啥?啥情况啊? 第53章 什么情况?打起来了 事情发展的太快,吴适闲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石大胆力气和牛一样,他根本来不及反抗。 “啥~你~们~说~啥?”一边被颠着一边大声呼喊着。 “小公子~是范家少爷~范~十三啊~”大嗓门的回应声夹杂着风声传来,堪称———声声入耳。 吴适闲摇了摇快要聋了的耳朵,这才想起来,自己前几日写了一封信给范十三约他见上一面。 但是后面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出宫,正好有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有意向和他们合作,合作的事情有了眉目,吴适闲就把范十三的事情忘记了。 他不知道这几天范十三过得有多苦啊,巴巴得一直等他来。 放了人鸽子,吴适闲心中还是有愧的,想着见人一面也无妨,毕竟也得道个歉。 ——— 俩人速度飞快,生怕人跑了似的,一眨眼便抬着吴适闲来到了范府门口。 没错,范十三还被压在家里没能出来,他院子里的花啊草啊他的心肝宝贝,还有大黄,只能托范小风偶尔去打理照顾着。 放下轿子,石大胆立刻请人去通报,说是范家少爷托人找的人找到了。 正巧,范小风正好从外面回来。 见来人是这俩脚夫,无语地翻了翻眼皮,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又是你们?都说了我们范府有自己的轿子、脚夫,不需要你们来。” 原来,自从上次石大胆被范小风倒坑了一把后便有些不满,时常拉着牛大力来范府附近想来把钱赚回来。被范小风看见好几回都被赶走了。 不过也正是那时候石大胆听到了一嘴范家公子范十三急寻一个叫吴适闲的人,范公子许下诺言谁要是有消息便重重有赏。 谁料就是这么巧,给他们碰上了范公子要找的人呢!而且这个人他们还认识。 石大胆赶紧解释:“不是的不是的。”说着忙不迭把轿子里的吴适闲请了出来,满脸陪着笑,“这位小公子就是范少爷要找的吴适闲小公子,我们这不是找到人了,所以这才一刻不敢歇息、马不停蹄地把人给送过来了呢!” “?” 范小风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矮矮的小个子,夸张的说道:“什么?他就是吴适闲?” 在吴适闲不明所以的自我介绍下,范小风才相信了眼前的小孩就是少爷心心念念找了那么久的人。 石大胆见范小风都确定了眼前的人是范少爷要找的人还没有动静,急得挤眉弄眼,抿着手指头连连示意,“那个小管家,这个,这个。” “哦~等着。” 范小风这才想起来有赏钱这一说,他就知道这俩脚夫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图钱。于是随意的从怀里里掏出了二十个子,“给,赏你们的!” 然后嬉皮笑脸地迎着吴适闲:“小公子请进,小公子请进。” 石大胆见才那么点铜板立马拉下了脸。 这点钱也就刚好够他们载一趟人的。 “打发叫花子呢!你们。”石大胆忍无可忍伸出粗壮的手臂直直一拦,不让吴适闲走。 范小风见状吓得闪后一步,见退到安全距离了,脸一黑:“呵呵,看来你们是给脸不要脸了”说着一挥手,“来人,给我打!” 牛大力见势不妙,想要把石大胆拉走:“大胆,算了算了!” 可是石大胆偏偏不愿意,也是杠上了,倔强地站着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就这样,一声令下,四五个范府家丁拿着家伙事儿风驰电掣般一拥而上。 “上~” “冲啊——” 牛大力见状也不多说废话了,迅速往石大胆面前一跳。 我去!什么情况? 眼见要打起来了,而且一方人多势众,吴适闲急忙劝架:“大家有话好好说!大家有话好好说啊!不要动不动就打架啊,喂~”吴适闲一个矮身抱头躲过一个飞来的棍子。 “咚!” “嘭!” “啪!” “丢!” …… 一个低头的功夫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似乎还有木棍生风的声音。 吴适闲满脸担忧地抱头抬眼一看。 石大胆还定定地站在他面前连步子都没有迈前一步。 牛大力也还好好地站在“战场”里。 反而是范府一众家丁一个个“哎呦、哎呦”地躺在地上叫唤。 这又是什么情况? 高手,高手啊!我碰到高手了! ——— 范十三满脸兴奋地赶来,看到得却是一片狼藉的景象,顾不上其他。 “适闲弟!适闲弟!你没事吧?”范十三一来就到处找着吴适闲。 “呜呜呜~少爷~我有事!我有事!”范小风躺在地上一只手扶着胯一只手使劲挥舞着,原来他刚刚被牛大力一拳打飞的棍子误伤了。 范十三应声转头,跨着大步走向了范小风。 “呜呜呜,少爷~”范小风伸出手,好让他家少爷好扶。 “适闲弟!”谁料范十三一个箭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奔向了吴适闲,扶起了抱头的他好声安抚了一下,吴适闲连连说着无碍。 “是谁!胆敢在我范家门前闹事!”范十三随即一声怒喝,别看他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严肃起来也是盛气凌人。 “就是他俩!他俩!”范小风“哎呦哎呦”地扶着屁股一瘸一拐地来到了他家少爷身边告状,指着始作俑者,“少爷就是他们,两个莽夫在范家门前闹事!” 范家大管家就跟在身后,只见门口黑压压涌出十几个人,终于把牛大力石大胆给制住绑了起来。 ——— 范府内。 原先还亲亲热热的叫着适闲弟的范十三一听吴适闲不想和他合作了,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你说什么?”范十三怒。 “啊?我说我找到人合作了啊,今日过来就是正好和你赔个不是,你就放过那俩个轿夫吧,是他们带我来的。”吴适闲一脸天真。当然他也不会说如果不是牛大力石大胆他都想不起来这回事儿。 “不行!我不允许!”范十三拒绝,又气急,“他们打了我范家那么多人,还把我小厮打瘸了,哪里这么容易说放过就放过!除……”除非你和我合作。 “啊,那算了……”然而范十三还没说完便被吴适闲打断。因为吴适闲见范十三态度强硬,便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打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嗯?”范十三一时语塞,“就这样?你不再求求看?”他原本还想以此为借口拿乔的呢。 “那……我再求求看?”吴适闲看着范十三郑重思索一番,“其实吧,我觉得你们府上的人也有错,尤其是你那个小厮,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打人。” 范十三:……完了给他带沟里了…… 第54章 少爷你不要命了啊 吴适闲继续吐槽:“还有你啊,合作是要讲究诚意的,而不是逼迫,懂?” 其实吴适闲早就看出了范十三的意图,想要报仇是假,想要要挟才是真。 范十三见被戳破,严肃的脸上充满了尴尬的神色,左看看,右看看,只看见书房窗外光秃秃一片,只有枯树枯草。 “胡说,小风能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范十三决定改变策略,“还有,我哪里有逼迫,明明是适闲弟自己前几日书信一封,害得我好等,却等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看来,是我把你当贤弟,你却把我当冤大头。”范十三用手指着,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眸底似乎真的蓄满了水汽就要掉金豆子了,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帕子,用力一甩,举到与鼻子同高处捂着。 “我第一次这么掏心掏肺地和一个人交好,没想到,没想到,就……”说着哼了一口气。 “哎哎哎,打住!打住!”吴适闲夺过帕子。 “范十三,你多大了啊,能不能别那么十三啊?”他有些鄙视,“你好意思么,在我一个小孩面前哭。” “呜!呜!呜……”范十三这一听放声哀嚎更响了。 “行了行了,我真是服了你了。”吴适闲是真的服了,他上辈子这辈子哪里见过一个大男人,大好的青年,竟然一言不合哭鼻子?也不会不好意思?连宫里那几个小屁孩他都没有看见过他们哭呢! “我答应你行了吧?” “真的?”范十三立马停止了装哭,他这一招对他老爹是没有用了,没想到旧招新用又有了奇效,一时喜出望外。 “那说好了,你要助我,每个月都要帮我理账应付我老爹。至于你的香囊生意,材料钱我全出了,赚了我们五五分,亏了算我的。” “如果你还帮我开拓了其它生意,助我金钱独立,赚的利润我再分你两成。” 范十三噼里啪啦喋喋不休说了一堆,生怕眼前的人反悔。 甚至说话的功夫已经举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张递给吴适闲:“诺,我已经立好了契约,签了就不能反悔了哦~” 吴适闲嘴角抽搐。 这范十三简直是变脸大师,这名字实在是太符合他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范十三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便这么相信他,看外貌他好像也就是一个小屁孩而已吧?就因为他俩见面方式特别点?还是说帮他理了一次账? 吴适闲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转念一想,他人也很大方哎~吴适闲非常心动。利润分两成,他还辛辛苦苦搞那个什么香囊生意干嘛,直接老老实实助范十三做生意便好了。 于是爽快的签了契约,契约这东西就和合同一样,就是双方的约定。 吴适闲又花了半下午的时间先是帮助范十三整理了账本,秉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想法还教会了范十三简单的记账,然后又为范十三开拓了新思路。 俩人敲定,第一个任务便是开拓市场。 吴适闲只说自己宫里有路子,范十三兴奋地连呼找对了人。 借着皇宫这股“东风”必能打开宫外的市场,哪朝哪代都不缺追逐时髦的人,尤其是皇宫贵族达官贵人用的更是受众人追捧。 可惜皇宫里的东西不是御用:一定身份官阶专人专用的东西,就是取材稀有造价昂贵的玩意,一般人别说用就连瞧上一眼都够一辈子吹嘘的了。 所以只有一些小玩意儿,或者装扮和一些生活用品才能在百姓里流传或者流行开来。 ——— 皇宫内。 皇上只是稍稍待了几刻钟便离开了。 众人送走皇上后,孙贵妃坐在椅子上有些发愣,精心打扮的妆容此时有些失色。 边景有些失望,父皇这么快就离开了,他还没来得急好好和父皇说一说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学会了好多东西。 “母妃,父皇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吗?”虽说皇上近年来来的次数少,但是以往只要来了也是会和他们一起吃一顿饭的。 印象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光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是边景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尤其是看见母妃一个人孤独地呆在宫中想念父皇的时候。 “景儿,你父皇身为一国之君有好多要事要忙,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任性。”孙贵妃叮嘱着,“等你长大了更要学会为父皇分忧,懂吗?” 果然,边景就知道,母妃有什么事情都不会同自己说,每次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话。 “哦,好。”边景点点小脑袋,又有些担忧的握着孙贵妃的手,“那母妃,要不要儿臣留下来陪您。” “无碍。”孙贵妃摇摇头,“景儿的功课重要,耽误了功课就不好了。” 边景还想说些什么,孙贵妃又说:“母妃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说完温枝和寒叶便扶着孙贵妃走了。 边景十分失落,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想要寻求安慰,定眼一看竟然是小顺子。 哦他忘记了,他没让小吴子陪着他来。 边景利落的一个转身,便奔向了门口。 嗯? 小顺子眨眨眼睛,他这一不留神,殿下怎么不见了。 “哎呦殿下~等等奴才我啊~”反应过来的小顺子急忙跟了出去。 ——— 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藏蓝色绣花钱袋吴适闲激动不已,没想到出宫一趟还有意外之喜。 范十三拿出钱袋子后还开玩笑地说要是和吴适闲没有谈拢就打算眛了这钱。 吓得吴适闲拍着胸口连连说着幸好幸好。 “适闲弟,今日你身上的味道倒是比之前好闻了许多。”范十三凑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大好,挑了挑眉,有些孟浪了,“如果说之前的味道是那青楼里老鸨身上一股子腻歪的味道,那么现在身上的味道就是那深山庵里不落世俗的小尼姑身上清新自然的味道。” “嘿嘿,还是现在好闻,不然我还以为是哪个青楼里跑来的人呢。” “……” 吴适闲刚想说什么。范小风却不知什么时候一瘸一拐地来了,正好听见“青楼”两个字被吓得大呼小叫。 “什么?” “少爷,你跑去青楼了?你不要命啦!被老爷知道会被老爷打死的!” 第55章 怎么办小吴子跑了 范十三被突如其来的范小风吓得一激灵,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你干嘛!叫这么高!生怕不被我爹听到吗!” “呜呜呜。”范小风摇摇头连忙表示自己不会喊了,范十三这才放下手来。 吴适闲看着这一对活宝一样的主仆也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 “啊?少爷,你真去过青楼了啊?”嘴巴得了自由的范小风忍不住真诚发问。 “对啊,我去了又怎么样。”范十三无所谓地回答。 “那怎么不带上我嘞?” …… “不是,我带上你干嘛?我去是有正经的事情要做好吗!” “范小风!”范十三咬牙切齿,“请别拿你那龌龊的脑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侮辱我高尚的人格!” 范小风先是立马噤声,但是没几秒嘴巴还是忍不住蠕动了起来,小声嘟囔:“有什么正经事勒,府里那么多正经事也不见你干……”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另外两人还是都听到了。 “呵呵呵哈……”看着黑着脸又满脸尴尬的范十三,吴适闲碰了碰他的肩膀不怀好意地起哄,“就是说啊,范兄~你到青楼里有啥正经事呢?” “就是啊~如果是正经事又有啥不能说的呢~”范小风搭腔。 “咳!咳!”范十三怒目圆睁,“你个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还有你范小风你是嫌活太少人太闲了是么!” 范十三是真有十三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他去青楼只是想去寻香而已,但是估计没人会信。 “停!都给我打住!”被俩人联合戏弄着范十三只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那个,小风,那俩轿夫放了吧?” “放了,还给了五两银子呢。”提起此事,范小风又有些不满,他这被人打了还要给人送钱,实在是太丢人了。 “啥?我不是叫你给人十两银子么?”范十三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满脸无奈,“你呀你,范府又不缺这几个钱,你老是这么小气干嘛?还给人二十个铜板,人家不打你打谁啊你说。” 范小风被这一通说,嘴巴和哈巴狗似地一圈垂了下来,吸了吸气,歪了歪嘴,开始委屈了。 “我…..我和老爷说去。” “你个告状精!你敢!” …… “好啦好啦,范兄,我还有事,就先告辞啦!”吴适闲可没空再看他们吵来吵去了,“我们有事书信沟通,好吗。” 范十三不等回答便退了出去。他得赶紧接了安安回宫去了。 一出门却看见牛大力和石大胆正好还在门口,就坐上了他们的小轿子。 真巧,每次出门都是坐他们的轿子。 ——— “啪啦啪啦啪啦…….” 院子里一条鱼正在地上胡乱蹦跶着,尾巴把地面拍得啪啪作响。 边景回来找遍了屋子都没有看见小吴子人在哪里,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做法也许惹人生气了。只好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了小吴子的住处,结果就看见了眼前的一番景象。 顺着水迹看去,这鱼竟然是从缸里跳出来的,已经离缸有五六米远了,生命力顽强由此可见。 忽然!这鱼一个“鱼龙摆尾”“咻~”的一声蹦到了边景脚下。 “啊!”边景被吓一蹦三尺高,见鱼还在他脚边蹦跶,落地便想抬脚踹去。 不行!这好像是小吴子从湖里捉来的那条鱼? 思至此,边景强忍住一脚踹去的冲动。 毕竟如果这一脚踹过去,这鱼估计是活不成了。 可是小吴子专门把它放到缸里面肯定是想好好养着它,边景觉得自己可不能惹小吴子生气。 他找了块布嫌弃地把鱼包了起来,想给它送回缸里。 这鱼受到束缚的一瞬间立马聪明的装死,一动不动,但是边景刚拿到手里立刻就蹦跶的厉害。 “啊啊啊啊啊!”边景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讨厌这鱼!感受到鱼在手里面不停地蠕动,他浑身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咻~”边景情急之下一丢,“啪!”正中大缸水中央,鱼儿一入水也没晕而是一下子钻进了水底。 “呼~”边景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把鱼砸墙上去。 闻闻手,果然一股残留的鱼腥味。 院子里的雪被打扫的很干净,可是却没有一丝人气。 “殿下殿下!”小顺子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而来,“奴才到处找过了,没找着小吴子。” “小顺子,你去九殿下那里找找看!小吴子可能找那个什么宁泽去了。”边景这下急了,吩咐了一声自己跑进了吴适闲的小屋子。 屋里冰冰凉凉的,没有点过炭火的痕迹,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看也是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吴适闲大多数时间都是守在边景的寝卧旁,基本上也都是睡在一旁小隔间里,所以很少有机会回自己的小屋子里。一般三五天才会回来住一夜。 忽然,边景余光一瞥,望向床底。 床上的棉被虽然叠得整齐,但是铺底下的被子却是不规则地耷着,明显被人翻来翻去过。 边景想起小吴子床底有一个暗格,是他藏私房钱的地方,还想起自己之前一时疏忽忘记收回出宫令牌了。 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小吴子跑出宫不要他了? 不不不,边景赶紧摇摇头,理智告诉他,小吴子不会出宫的。毕竟太监奴才私逃出宫抓回来就是死罪,一般人没有这个胆子。 胆子……小吴子最不缺的好像就是这个东西,第一次见面就是咋咋唬唬的,做事也不经过大脑思考想说啥就说啥。 万一…… 边景开始陷入深深的担忧和自责中。 满脑子都是: 小吴子跑了? 怎么办,还能不能找到小吴子啊? 如果找到了,自己能不能保住小吴子呢? 完蛋了,小吴子肯定是生自己的气才跑的。 自己嫌弃鱼腥味儿肯定被小吴子发现,害得小吴子伤心了…… 怎么办?小吴子不要我了…… 边景不得不承认当时的确是怕吴适闲身上的腥味会熏到皇上,毕竟那种场合有一股子鱼腥味实在是太突兀了。 第56章 闹了个乌龙 天空的颜色随着太阳的落下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趁着暖阳出来晒了一天的雀儿鸟儿又从树枝上屋顶上消失不见了。 书房里,边景有一搭没一搭的拿着手头的书,以往觉得精彩绝伦的内容现在却变得枯燥乏味,根本已无心看下去。 眼前一页页清楚分明的黑字他明明基本都认识,但是那字好像不安分地到处乱跳舞根本入不了他的脑袋。 “啪!” 边景再次反扣放下了书本,滑下椅子,烦躁地踢踢脚,来到门口张望,见太阳都要落山了,小吴子还是没有回来,急得来回踱步。 先前小顺子已经过来回了消息,人小吴子根本没有在九殿下那边。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边景又让小桂子小顺子,彩云明月分别去吴适闲以前待过的地方和认识的人那里去找一找,但好像都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办法,边景又只能派人去找郑必年。但是郑必年毕竟是孙贵妃那边的人,还是少用为妙。可是现在别无他法,边景只能让郑必年出宫暗中查找,同时期望小吴子不是真跑走。 小小年纪的边景再次被无力感包围,为什么有什么事情自己都只能干等着,母妃有什么烦恼不同他说,小吴子有事情自己好像也无能为力。 思绪不宁的边景不知不觉又抬脚来到了吴适闲的小屋子边,那个装了鱼的缸就在那里。 鱼儿此时正惬意的畅游在水中,时不时吐个泡泡,全然忘了今天的自己是如何百折不挠地死里逃生。 边景捂着鼻子站在缸前,发呆地看着鱼儿游来游去,明明通体黑溜溜的,黑色的鳞片却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下闪闪发着点点金光。整个身子胖乎乎的,顶着圆圆的肚子一看就是吃的很好,生活的很自在。 这鱼傻乎乎的,还有点可爱。 边景脑袋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忽然没有觉得这鱼有那么难闻的鱼腥味了。也许是这鱼是小吴子捉的原因吧。 “喂,胖头鱼,你说小吴子啥时候才会回来啊?”边景拔了根长草根儿在水中划拉着,一边逗着鱼一边一个人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 黑鱼根本不想理他,尾巴一摆钻进了水底。 边景丝毫不在意,继续说着。 “唉~你说小吴子怎么就这么喜欢你,非要把你捉了回来。”边景说着说着开始不满,手头的草根儿甩得更快了,不过再怎么甩也甩不到黑鱼。 “还给你伺候的那么好,这可是蓄水缸唉,拿蓄水缸给你养着唉,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腥味儿……” 等等,养着? 边景忽然一顿,灵光乍现。 对了!养着! “嘿胖头鱼,你说小吴子都要养你了,是不是就不会走了啊。”他觉得小吴子一定不会走了,不然这鱼不是白捉了么。 “那这样吧,胖头鱼,小吴子回来我就不让人宰了你了好么?” “不然我就让人宰了你送给安安吃去!” 黑鱼似乎是听懂了边景的话,眨巴眨巴眼睛,浮了上来,神气的看着他。 然后…… “tui~”它吐了口水。 可惜没有吐到。 “pia~” “哗啦啦~”它又给了他一个甩尾。 终于水花四溅,溅了他一脑袋。 原本还愣了一下的边景顿时气涌上头,已经顾不得鱼腥不腥、恶不恶心了,就想捉了它给它一拳。 “呀!” “殿下!你这是在干嘛啊?” 吴适闲抱着安安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地站在边景身后,看着他手里捉着鱼,满脸都是水,异常狼狈。 他家殿下想干嘛啊!怎么还和一条鱼杠上了。 “小吴子!” 边景听见熟悉的声音,“刷”一声非常迅速地把鱼又丢回了缸里。 此时,受到惊吓的黑鱼已经翻着白肚浮在水面一动不动了。 “小吴子!安安!你们回来啦!” 边景撒手撒丫子跑向了吴适闲,惊喜万分,眼睛冒着精光,脑海里不经意冒出一丝想法:那胖头鱼还怪有灵性的~刚刚那是在回应给他说小吴子一定会回来啊,原来是自己错怪了它啊~ “殿下,你这是在干嘛?”吴适闲拿出了怀里的帕子仔细地为他擦拭着,语气里不免带了些担忧,“这么冷的天要是着凉了怎么办呀~” 擦干后,边景先是“嘿嘿”的会心一笑,感动不已,然后伸手一扑紧紧抱住了抱着安安的吴适闲。 “我就知道小吴子对我最好了~”边景说着小脑袋蹭了蹭,当然,只能蹭到一脸猫毛。 “喵喵~” 被夹在中间的安安发出了抗议。 吴适闲放下东西无奈的轻轻拍了拍边景的后脑勺,这又让他想起了他的妹妹,小时候也是喜欢这么抱着他蹭他。就是他不知道边景为何无缘无故说出这样一句话。 忽然,吴适闲眼睛一瞄,松开了边景,毫不客气地把安安投到了他怀里。 惊讶上前几步伸头看去。 “殿下!你干嘛把这鱼放到蓄水缸里啊?这是我的生活用水!” 边景抱着突如其来的安安,一脸无辜,一人一猫都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不明白吴适闲为何忽然惊吼。 吴适闲看着他一脸没事人一样,愣愣的站着,心中一下子就来气了,突然想起,先前这边景还嫌弃他捉这鱼,还因此不让他陪着去见皇上,现在倒好自己和这鱼玩上了? 吴适闲捋起厚厚的袖子,奋力向前,双手一扑想要捞出鱼,可惜黑鱼很聪明,不装死了,尾巴一甩一溜烟儿钻到了水底。 水缸很深,扑了空的吴适闲气得拿起搁置一旁的葫芦瓢又伸了进去,整个人趴在缸沿,可惜距离还是不够捉不到。 泄了气的吴适闲幽幽的看了一眼边景“哼”一声把葫芦瓢一丢,进了屋子。 边景起初还觉得莫名其妙,小吴子为什么要发火,仔细一看! 这大水缸旁边的角落里还藏着一个矮上一大半,小上好几圈的小水缸啊。 …… 原来是自己闹了个乌龙,先入为主认为这鱼是从大水缸里跳出来的了。 都怪这大水缸太显眼了!挡了他的视线! “小吴子,小吴子!” 边景连连呼喊忙不迭跟着吴适闲进了屋。 第57章 但是他的心更痛 见没了动静,黑鱼在水底悄悄探出了水面,智慧的眼神泛着得意洋洋的精光。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跳上缸沿口,原来刚刚安安趁着边景追人的时候从他身上脱了身。 “喵~”嘿嘿,它早就闻到味道了。 安安看着这么肥美的鱼,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咻~” 伸出爪子以迅雷不及之势,“扑通”一声扑到水缸里面去了。 …… “喵喵喵!”救命救命啊! 安安拼命地划拉着四肢爪子发出凄厉的叫声寻求帮助。 都怪安安这些日子在孙海平那过得太惬意了,以至于养得膘肥体胖油光顺滑,现在倒好,阻碍了它施展它的看家本领了。 ——— “怎么了!怎么了!” 吴适闲听见安安的惨叫声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根刚刚翻出来的苕帚。 看见安安都成落汤猫了,随手把苕帚往后一扔,就着急得扑上前捞出了安安。 谁料这苕帚正好扔在了紧随而来的边景脚上。 “嘶~” 边景也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抬起了脚原地吃痛蹦跶着。 “好痛好痛。” 被捞出来的安安已经被水浑身打湿了个透。可是纵使毛发紧紧贴着皮,也没见它瘦上一圈。 果然安安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胖子了。 见边景也在叫痛吴适闲又马不停蹄地跑了过去。 “哎呦,我的两个小祖宗哦~”吴适闲无奈地苦叫着,“怎么我稍微一不注意,你们俩都要给我闹出幺蛾子!” 说着迅速撩起衣摆兜住安安,以防它着凉,又要扶着边景,哄着他说着不痛不痛。 嘴里还不停地责怪着:“殿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么大个人了,走路还这么不仔细。”吴适闲全然忘记是自己一苕帚砸到边景脚上。 边景张张嘴巴,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 呜呜呜……明明不是自己不小心,是小吴子你不注意啊~ 但是边景可不敢说,因为刚刚追进屋子里的时候小吴子都还没有理他呢,这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了”。 受到惊吓的安安紧紧缩在吴适闲的怀里瑟瑟发抖,连“喵”都不“喵”了。 “哗啦哗啦~”黑鱼轻轻抖落了几片鳞片又悄无声息地游到了水底,对于它来说今天真是九死一生,以后估计它是不敢随意浮上来了。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吴适闲奇怪,刚刚还嗷嗷叫的边景现在怎么一声不吭,便以为没啥事了,可是抬眼一瞧,只看见眼前的人一脸苦相,简直比苦瓜还苦。 吴适闲估计这孩子是真被砸痛着了,俗话说“十指连心”,这一脚趾头被砸的可不轻。 看着原本应该握在自己手里现在却躺在地上的苕帚,吴适闲这下反应过来了。 好像是他砸的人哎…… “来人啊,快来人,殿下的脚受伤了——” 吴适闲后怕地大声呼喊,边景要是真出什么意外,他可担不起这责任啊。 ——— 随着夜幕降临,寒风袭来,天气骤然降温。 竟是比白天冷上了许多。 原本融化的水渍又悄悄被冻上了。 屋内,灯火通明,炭火充足。 彩云烘了烘冰冷的手,等热乎了便脱了边景的足衣,拿了药膏往上抹去。 一边抹一边埋怨着:“殿下,您说您,这手才没好两天,这脚怎么又磕着了。” 看着青了一片的脚趾甲,彩云很是心疼。 应该是疼的,但是边景却一声不吭,只是怔怔地望着某个方向。 “是啊,殿下,天冷,外面的路不好走,您可要仔细着些,千万别磕着碰着,不然奴婢们该怎么和贵妃娘娘交代啊。”明月在一旁搭腔,丝毫没有注意边景正心不在焉。 许是心虚,吴适闲自顾自地守在炭炉旁为安安擦拭着,根本不敢参与他们的话题,也不敢和他们的目光对上,万一被彩云明月小桂子小顺子发现是自己害得七殿下受伤那可就完了。 他可总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他,让他浑身刺挠着难受呢。 其实这道目光不是别人,正是边景。他看着小吴子一丝不苟地为安安擦拭着毛发,却连一眼正眼都不瞧向自己,心里顿时涌上一阵难受。 他的脚趾头很痛,但是他的心更痛。 小吴子应该为自己抹药,而不是帮安安擦拭。 此刻边景只觉得刚刚回来的安安又抢走了小吴子的注意力。虽然他也很心疼安安掉进了水里,但是他更嫉妒安安现在所享受的待遇。 吴适闲只觉得感受到的目光越来越让他难受,只想逃离。 “小吴子你也是的,今天你去哪了啊?”明月话题一转,终于绕到了吴适闲身上,明显带着几分责备。 “是啊是啊。”小顺子立马附和,想要声讨,却被小桂子拉住了。 “呵呵……”吴适闲就知道是逃不过的,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回答,“嗯……那个……” “哦,是本殿下忘记了,今日是我让小吴子接回安安的日子。”边景见吴适闲为难便机智开口,“小吴子,你把安安抱过来吧。” “是,殿下。” 吴适闲长舒一口气,走向了边景。 他知道今日自己不声不响就出了宫,要是被仔细问起来的确是不行的,边景是在为他解围。 还被小桂子拉着的小顺子却张着嘴巴说不出话了,心想:真是的,殿下怎么自己忘了让小吴子去接安安呢,害得自己白白跑了一天。 ——— 不知是不是冬天的原因,现在的安安是越来越懒了。 此刻,它正慵懒的呆在边景的怀里,不像以往那样待一会儿就溜了。 边景换了一身银白色金丝镶底的宽松衣袍半躺在罗汉榻上,抱着毛茸茸的安安,受伤的脚放在矮凳上,很是惬意地半眯着眼睛。 趁着刚刚的功夫吴适闲已经把自己从宫外带的小礼物分给了彩云明月小桂子小顺子他们,见此,他们也便不多说什么了。 然后吴适闲又开始献宝似的把自己给边景带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当然还有一堆安安的家当,孙海平给安安准备的猫玩具。 见状,一人一猫同时惊喜地掀开了眼皮。 第58章 是想寻求安慰的 “喵~” 安安轻轻一跃,利落地落到了桌上。 现在它已浑身爽利,高高竖起尾巴昂着小脑袋的样子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神气,像是在巡视它的战利品,丝毫不见刚刚落汤猫的狼狈样子。 “哇!小吴子,好多东西啊~”边景一听见吴适闲的动静就略带讨好的凑前,东摸摸西看看,十分稀罕的样子。 脸上大大扬起的笑容代表他此时的心情。 我就知道,小吴子才不会不要我呢~ 他只是出宫给我买东西,顺便把安安接回来而已~ 嘿嘿,小吴子真好,这个我喜欢,那个我也喜欢…… 吴适闲出宫一趟不仅失而复得了钱包,还和范十三达成了合作,心情自然很好。 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一大笔银子入账。 思至此,吴适闲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看见边景挑挑拣拣的样子也只觉得果然是小孩子,还蛮可爱的。 他决定看在刚刚他帮自己解围的份上,便不和他计较早上嫌弃他不让他陪着去见皇上,以及把鱼放到他水缸里的事情了。 “殿下,您挑挑看,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送你。” “啥?”边景还在摸着小泥娃娃的手一顿,“小吴子,东西不就是给我的嘛?” “额……”吴适闲挠挠脑袋,有些尴尬。 其实那时候他只是看着宫外的东西物美价廉,各个精致又好看,还非常有意思,便忍不住买了一堆,倒是没有特地认真想过哪个要给谁。 边景看吴适闲陷入了犹豫,手里的东西瞬间觉得不香了,提了声音质问道:“那那么多东西,小吴子要给谁啊?” “难道是要给那个什么宁泽么?” 吴适闲语塞,他的确是想过要给宁泽带礼物。 见人不说话,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向了边景,有委屈,有难过…… 他想起来了啊,自己原本找小吴子是想要寻求安慰的,可是小吴子心里现在却想的是那个什么宁泽? 边景松开了手头的泥娃娃,站起了身。 “那好吧,这些东西,小吴子给那个什么宁泽好了。” 吴适闲看人明显是委屈上了心头也有些着急,伸出手拉拉边景刚想哄哄他。 “反正这些玩意儿也就是给他那些小奴才玩的,我才不稀罕。” 边景努努嘴,嫌弃似地拍了拍刚刚拿了泥娃娃的手,的确拍出了一手灰,说完径直向前潇洒地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在意吴适闲拉着他的衣服。 “喵?”忽然的离开还把不明所以的安安吓了一跳,奇怪地看了几秒人离开的方向又继续投入到新玩具到乐趣里。 只留抬着手的吴适闲愣在原地。 …… 这孩子?干嘛啊! 吴适闲瞅边景这副死样子心头顿时上火。 什么叫给奴才的?什么叫他还不稀罕?这小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礼貌了! 身为皇家贵族却不懂人间疾苦,真是枉为皇子。 当即吴适闲“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也想要转头一走了之。 但是脚步一顿,静下来一想,自己不也是一个奴才吗? 可能还是自己逾越了吧,以为对于七殿下来说自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自己也总是错误地把他当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孩角色。 殊不知,自己其实才是那个小丑。 对于七殿下来说自己再怎么特殊也只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 ——— 寝卧里。 边景靠坐在床头,抱着双腿,正生闷气。 被子被胡乱得揉成一团半挂在床边。 床帏却好好地挂在床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已经把不能惹小吴子生气的决定抛到九霄云外了。 哼!这次是小吴子的错,如果他不来好好哄我,那我也不理他了。边景默默地想着。 于是等啊等,等到灯火摇晃,蜡烛已经烧了大半,灯芯渐渐弯到了蜡油里,屋内都变暗了许多,还是不见小吴子的踪影。 哒哒哒…… 脚步声传来。 边景兴奋地寻声望去。 他就知道!小吴子会回来哄他的。 于是边景内心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殿下,您要歇息了么?奴才给您把灯芯掐了吧。”吴适闲不卑不亢地询问着。 见吴适闲没来哄他,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问他无关紧要的事情,边景脸一拉。 “不要,把灯挑亮些。” “是。” 吴适闲拿起蜡烛旁的灯簪子挑了挑,火苗得了氧气瞬间蹿高,屋内也明亮了许多。 边景又偷眼看去,小吴子还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离光源近,烛火把他的脸映照的一清二楚,可是却没有一丝表情。 边景莫名的一阵心慌。 “给我拿本书过来,我要看书。”边景提高嗓音吩咐道,状用声音来掩饰他的心虚。他只知道不能马上睡觉,必须找点事情做才行。 “是。” 看着小吴子默默地转身离开的背影,边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不对劲儿在哪里。 不一会儿,吴适闲就拿着书回来了。 “殿下,给您。”吴适闲恭敬地双手托举着书送到了榻前。 边景随意地接过吴适闲递过来的书,刚想说什么,吴适闲却立马恭敬地退到了一侧。 边景张着的嘴,怔怔地看着退到一边的小吴子。 这才反应过来。 糟糕了,小吴子是不是比自己还生气。 边景一边假装看着书一边思忖着,内心很是纠结,如果小吴子比他还生气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先低头啊,可是,可是…… 不知不觉边景的脸离书本越来越近,整个人都要钻进去了。 吴适闲看见想要提醒:“殿……” “嗯?” “小吴子!怎么了?”吴适闲还没有说完,边景立马抬头回应吴适闲,如果说边景身后有一条尾巴的话,那现在一定在疯狂的摇动。 见边景看书还能看地这么开心的样子,吴适闲也有些无语,小心翼翼地提醒:“额……殿下,这样子看书要近视的。” “啊?近视?”边景听不懂,看看床头的烛火,明白了,“哦哦哦好,近视,近视,我近点看。” 说着边景又把书凑到了眼前。 心中窃喜:小吴子果然还是关心我的,怕烛火太暗,让我近点看。 第59章 这孩子怎么这么莽 吴适闲扶额,忘记古代没有近视的说法了。 “殿下,别那么近,太近了对眼睛不好。” “啊?” 边景又从书里冒出小脑袋,满脸疑惑,怎么一会儿让他近点看一会又让他别近。 “唉……奴才说,灯火昏暗,这么近看书伤眼睛。”吴适闲换了个说辞。 “哦好。” 边景听话地把书拿到了合适的位置,坐直了身子,乖乖地等着被夸奖。 “噼里啪啦……”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 边景什么都没有等到。 有些失望地望去,一看,原来小吴子闭着眼正站着昏昏欲睡呢。 边景放下了书,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吴适闲身边,坐在床头托着腮帮子,歪小脑袋看着吴适闲。 嘿嘿小吴子真可爱,这样都能睡着。 看着一脸柔和的小吴子,边景忍不住伸出手顺着他的面部轮廓画了起来,然后没忍住虚虚点了点他的眼睛。 小吴子睫毛长长的真像个女孩子啊。 迷迷瞪瞪的吴适闲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忽地睁开了眼睛,却被突然出现的七殿下吓了一跳,睡意一下子就消失殆尽。 “小吴子,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边景一脸天真地关心着。 “奴才不困,奴才当然得陪着殿下了。” 说着吴适闲使劲揉了揉眼睛,用力眨了眨,试图睁大些。 却看见边景还在一边盯着他,不免疑惑。 谁知边景越靠越近,伸出手,吓得吴适闲连连往后仰,以为边景要打他呢。 只见边景一捏,从他眼皮子底下捏了根睫毛下来。 “小吴子,看,你的睫毛掉了。” “好长啊,你要不要?”边景说着捏着眼睫毛递给吴适闲。 吴适闲:…… “呵哈哈哈,好像是蛮长的哦。” 吴适闲无奈,但是仔细一瞅这具身体的眼睫毛的确是挺长的。自己以前倒是没有注意过。 “不过殿下您的眼睫毛好像更长唉。”吴适闲看着边景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瞧那睫毛既浓密又卷翘,眼睛像是给画上了淡淡的黑眼线,衬得眸子更加清亮。 这小孩,长大可不得了,又有钱又有颜还有权,那不得迷死一大堆人。 吴适闲感慨着,忍不住又开始愤愤不平,为啥自己就是一个太监啊! “真的吗?”看着小吴子一脸精彩的表情,边景似是疑惑,伸手就拔了一根自己的眼睫毛下来,根本不带眨眼的。 然后仔仔细细的对比了一番说道:“小吴子,你骗我,明明一样长。” 吴适闲被边景突如其来拔睫毛的动作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那么莽啊!一点不带吭声的! ——— 夜渐渐深了。 玩了一个晚上猫玩具的安安终于困了,舒适地睡在炉火边的小窝里。 被折腾了好久的吴适闲也终于等到边景睡着了。 “啊哈~” 躺在隔间小床上的吴适闲打着哈欠,发出感慨:照顾小孩真累啊,尤其是照顾娇生惯养的皇子。 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发财,脱了这奴才的身份去逍遥自在地远走高飞啊。 思至此,吴适闲忍不住起身偷偷回了自己的小屋子,点起烛火翻出笔墨,打算连夜挑灯夜战,好好想几个做生意的点子和方案。 ——— 屋内,已陷入昏暗,只剩角落里的炭火还微微泛着红光。 外面是冷冽的冬风呼啸,里面却暖洋洋的,这样舒舒服服的环境最适合人深睡了。 忽然…… 边景睁开了他那双清亮的双眸,眼内丝毫不见困意。 放在被窝里的手还紧紧地捏着两根眼睫毛。 见人离开了,他掀开被子爬了起来,从床头底下拿出来一个小盒子,仔细把睫毛包到手帕里放了进去。 完成后才又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此时他的一只手尚在微微发麻。 闻了闻放在枕头旁边的香囊,边景还是有些睡不着。 晚上虽然和小吴子又说上话了,但是心里总梗着不舒服,不知是自己的气还没有消,还是怕小吴子对他的气还没有消。 翻来翻去的边景最终还是起了身,蹑手蹑脚地来到前厅里。 果然,那些东西还摆在桌上。 没错,他就是对这些小吴子要送给宁泽的东西耿耿于怀。 拿了旁边的布兜,边景一个一个把东西捡了进去。 忽然发现桌上的布兜里还有一堆油纸包着的吃食,打开一看,是小吴子之前说的蜜煎果、银丝糖、栗子花糕这些东西,还有他最喜欢的冰糖葫芦! 这些东西怎么能给那个什么宁泽吃呢!小吴子说好了要带给我的! 边景可记得一清二楚,于是心安理得的左手拿着冰糖葫芦,右手拿着栗子糕,嘴里咬着银丝糖,一个一个全部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就算把嘴巴塞得满满的,肚子吃得鼓鼓的,边景也坚持要把东西全部吃干抹净。 绝对不能落到那个什么宁泽的肚子里。他想,这全部是他的东西! 不一会儿,边景捂着嘴巴打了个饱嗝儿,心里想着,真甜啊~ ——— 等吃完,已是后半夜。 边景并没有发现小吴子不在,因为怕给人吵醒,动作一直轻轻的,说像只老鼠一样窸窸窣窣“偷”吃也不为过。 心满意足后,他拍拍肚子躺在床上终于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间心里还盘算着其他东西他有没有藏好,可惜再怎么藏都没有藏在他肚子里安全。 甜食能治愈人的心情,吃了许多甜食的边景抛却了今日的委屈和烦恼沉沉睡去,想必今夜也能做上一个甜甜的美梦。 ——— 第二日,黎明破晓。 “嘶~” 吴适闲抖了抖身子倒吸一口凉气被冻醒了,发现自己还靠在桌上,抬眼一看蜡烛已烧干熄灭。 不过好在熬了一夜,总算想出了不错的点子。 吴适闲仔细地把写好的信叠好放入怀中,满意地拍了拍,发财指日可待。 不过现在,他得赶紧回到边景那里,只期望边景还没有醒来才好。 第60章 竖子!竖子! 经过一夜的寒冷。 屋外的水缸里,又冻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浮在水面,水底有黑影不停地游动。 吴适闲急急忙忙地跑出了门,路过草草瞄了一眼并没有注意,已经忘记水缸里还有鱼的事情。 绕过小桂子躲过彩云才偷偷溜进了边景的寝宫。 一看,边景正四仰八叉地熟睡着,全然不似平常那般睡姿端正。 ———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子曰……” 午后,小学堂内,边景正在认真地听鲁夫子讲学。 从早忙碌到现在的吴适闲终于寻到了空闲。他偷偷挪到了一个最角落,利用炉子和摆饰的遮挡,尽量不出现在边景眼皮子底下,侧过身子靠着墙闭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也许是太累了,听着鲁夫子不疾不徐的声音,吴适闲渐渐沉入了梦乡,睡着睡着慢慢滑落,整个人坐靠在了角落。 “呼~” 不一会微微张着的嘴巴流出一道长长的银丝,但他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咂巴咂巴了嘴巴继续睡着。 ….. “咻~” “啪!” 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小玩意儿砸到了吴适闲的头上。 他骤然惊醒,迷迷糊糊地摸摸脑袋,抬头大骂道:“淦,哪个煞笔啊!” “我告老师去。” 说着骂骂咧咧愤愤不平地一拍大腿坐地而起。 原来吴适闲正做梦梦见学生时代和同学打闹嬉戏。 然而,当吴适闲爬起刚走了两步,周围的环境渐渐清晰,抬头一看! 一大一小正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他,感到不可思议。 吴适闲脚步一顿,有些发懵。 此刻,讲到兴起处却被骤然打断的鲁夫子,眉头一皱。 “聒噪乱舞扰视听,成何体统!” 看着眼前不懂规矩大呼小叫的太监,鲁夫子恨不得把手头的砚台都丢出去。 “嘻哈哈哈……” 吴适闲挠挠脖子,支支吾吾地刚想解释,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阵阵发笑。 “谁!” 他猛然一转头。 只见门口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吴适闲顾不上理鲁夫子拔腿便追了出去。 “竖子!竖子!” 鲁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太监夺门而出,气得吹胡子瞪眼,气血上头脑袋发昏身子一不稳就要往后仰去。 终究是上了年纪,气不得啊。 “夫子!”边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鲁夫子,眼睁睁地看着小吴子不见了踪影。 他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 “喂!人呢!” “别给我躲了,给我出来!” 吴适闲一出门就一个拐弯追了出去,可是却根本没有看见人影。 此时他也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耳聋眼花出现了幻听和幻觉。 不甘心地又喊了几声,眼前空荡荡的还是没有一丝动静和可疑之处。 完了,吴适闲心道,这下该怎么和里头的鲁夫子解释啊。 恰巧,远处屋里跑来跑去慌张的脚步声和惊慌不已叫喊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快!” “鲁夫子被气晕了,快把鲁夫子扶到一旁去歇一歇……” 吴适闲双眼一发黑,恨不得晕过去的是他自己。 ——— “囡囡?” “你怎么在树上!” 手忙脚乱的边景正跟着鲁夫子的随从,把鲁夫子扶在屋内专门准备的木榻上歇息。 木榻前侧对着窗户,边景扶好鲁夫子后,随意地抬头一瞥,却看见了趴在梨树上的小人。 “快下来!” 边景随即向前担忧地看着乐莺,心里也十分疑惑为何乐莺会在树上,难不成小吴子刚刚看见的人就是她? “哇呜呜呜~小景哥哥!” 乐莺见被人发现,原本笑嘻嘻的,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瞬间变了脸。 “哇呜呜呜~小景哥哥!” “汪!汪!汪!” 小白听见自己的主人带着哭腔的叫唤也从树底下冒了出来一边着急地蹦跶着一边不停着叫着。 屋内的人听见动静也纷纷跑了过去。 甚至连幽幽醒来缓过劲的鲁夫子都从榻上挣扎地抬起了头。 “月平郡主!” ——— 月平小郡主?吴适闲应声转头。 身后不远处那棵窗前光秃秃的梨树上赫然挂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原来是自己冲过了头!只顾着往前找了,忽略了人躲在树上呢。 就说刚刚自己没有幻听! 吴适闲迫不及待地飞奔过去,想要和大家证明自己没有追错人。 可是,刚一过去,就看见月平小郡主正哭得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疼。 “哎呦哎呦……” “小郡主,您小心着点。” 吴适闲也待在小白旁一脸紧张地抬头望着树上的人,双臂展开,生怕小人掉下来。 梨树足足有七八米高,主树干至少3米多,直径大约五十厘米。 任是一个成年人爬在上面也是不容易下来的。 乐莺的哭喊声越发凄惨,不是刚刚的假哭,因为抱着树干无处下脚的她是真的发现自己下不来了,而且也上不去了…… “哇——” “救命啊~” “呜呜呜小猴子,你快点啊!你快爬上来救救我啊!”乐莺向树下唯一一个来得最快的人声泪俱下地发出求救。 看着小郡主布满泪痕的小脸蛋,吴适闲心急如焚,二话不说“蹭蹭蹭”就上前抱着树干爬了上去。 爬着爬着,看到了乐莺的脚尖,一喜,刚想加把劲儿,却被乐莺毫不客气得一踩,踩到了他的肩膀上。 “啊!” 肩膀忽然受力的吴适抱着树干的双手双脚吃力不及猝不及防地“唰”一声向下滑了下去…… 边景刚从屋里慌张地绕了出来,就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小吴子!” 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嘭”一声敲打了他的心脏,浑身紧绷的他来不及思考,向前一冲就张开了双臂。 后面跟着的人也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冲了上去。 “哇!救命——” 还好吴适闲及时紧紧抱住了树干。 “呜呜呜救命~” 这下,树上是挂着两个人在喊救命了。 “小吴子!抱紧了!”暂时松了一口气的边景立马吩咐身边的人,“快,快去拿梯子来!” 第61章 原来神仙真的会救人 梯子放得比较远,叠在院子的角落里。 且四五米高需要两个梯子搭起来才可以用。 鲁夫子的下人毕竟不是宫里人,只是因为年事已高专门为他备的负责日常生活的随从,好在,闻声赶来的太监也过来帮忙,费了一番功夫终于看见了梯子的身影。 几人一前一后一中抬着梯子,尽有些吃力。 “救命~我快坚持不住了。”吴适闲连脸都紧紧贴在树干,只为了增大磨蹭力。 看着慢悠悠地抬着梯子,忍不住着急。 “呜呜呜~小猴子你别动啊。”乐莺踩在吴适闲的肩膀上,坐在他头上,吴适闲一说话就会晃动,一动她就害怕。 吴适闲真的是欲哭无泪,他能不动么?小郡主踩着他才叫一直动来动去,他都要撑不住抱不住树了好吗! “小郡主,奴才尽量,呜呜呜~” “小吴子,你先别说话了。”感受到了吴适闲的艰难,边景昂着头着急地连声劝道,“抓紧了,保持体力。” “哎呦喂,抓住,抓住了,你小心点小郡主哟。”鲁夫子先前幽幽抬头一看,发现是尊贵的月平郡主挂在了树上,吓得头也不晕了,从床上蹦了起来,疾走如飞来到了树下,中气十足地开始指挥。 吴适闲顿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所有人都让他小心点,都是因为怕他抱不住树连累了站在他肩膀上的郡主。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只是一个小太监呢,太监的命自然是比不上金枝玉叶的小郡主的安全。 “来了,来了,梯子来了!”几人匆匆赶来。 马上就要撑不住的吴适闲终于看见了希望。 长长的梯子被几人换着手缓缓靠了过去,马上就要靠在树上了。 “哐当~”梯子放了下来。 “艹!” 吴适闲只感觉屁股一痛,浑身一抖,整个人痛得一激灵窜了起来。 于是…… “啊啊啊啊啊!” 惊呼声响彻云霄。 时间在这一瞬好像被按下了慢速键,变得异常缓慢,他只觉得自己微微向下瞥去,就看见原来是那梯子没放好梯子顶部戳到了……他的屁股。 那梯子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梯子顶部早已经不是不是圆柱形,而是一个尖尖。 向下一望,所有人都依旧是在慢动作放映一般。 有人惊慌失措地张开了双手:“啊~郡~~主~~小~~~心~~~啊~~~” 边景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喊着:“小~~~唔!” 却被鲁夫子双手一抱:“殿~~下~~当~~心~~”抱开了危险区域。 “汪~~~汪~~~”连小白都被吓得发出了颤音。 吴适闲收回视线,此刻他正仰着头向下不停地坠落…… 刺眼的阳光下。 梨树弯弯曲曲错综复杂的枝干把湛蓝的天空分得支离破碎。 恍惚中吴适闲好像回到了出车祸的那一晚,车前挡风玻璃也同样七零八碎,耳边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能这样穿回去就好了…… “小吴子!”边景的担忧的声音再次传来。 时间流速恢复了正常。 吴适闲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失重坠落加速了。 “啪!” 但是却重重摔到了一个怀抱里了,坠落消失。 嗯?宁泽?吴适闲晕过去之迷迷糊糊地想着。 ——— “啊啊啊啊啊!” “救命!!!” 乐莺眼疾手快地抱住了树干,被吴适闲突如其来举动吓了一跳。 她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被小猴子的脑袋一顶,吓得直接抬脚圈住了树干,还好,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掉下去。 大惊失色中乐莺听见大家此起彼伏心急如焚的呼喊声,向下看了一眼。 她看见小猴子悬在空中仰躺着安详地闭着眼睛和周遭惊慌失措的大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猴子是睡着了么? 乐莺小小的脑袋里闪过一刹那的一丝疑惑。 但是她也顾不上他了。 “救命呜呜呜呜呜呜~”乐莺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忽然一身白衣飘飘墨色长发的人好似乘飞而来映入了她的眼帘,阳光透过层层枝干照耀在他身上,整个人如同如同染上了彩色的金光。 只见他双脚轻轻一点便腾空飞起,淡若自如地张手抱住了半空的小猴子然后缓缓旋转着落地。 “哇神仙哥哥!” 乐莺被眼前的一幕所惊艳。 原来神仙真的会救人! 于是原本再树上仓皇失措的乐莺仿佛见到了希望,双手双脚松开了原先紧紧抱着的树干,落下来之前还不忘先大喊。 “神仙哥哥我来了~救我!” ——— 时隔多日,竺颜开又被太子招进了宫。 蔡巡早早侯在了宫门口等着他,接了人就一路走在前面带路,一声不吭。 竺颜开微微觉得有些尴尬,蔡巡没有第一次见面那样对他那么热情,当然第一次见面已经是他们小时候的事情了。 竺颜开自也不好开口搭话,不然颇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俩人沉默的走着。 忽然路过一处院子的时候,里面传来响动。 他向嘈杂声中望去,人头攒动中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泽?竺颜开很是惊喜。 宁泽原本是想趁着他小孩哥下午有空过来寻他的商量香囊生意的事情的。 可是刚踏入院子他却看见了他小孩哥挂在树上被小郡主踩着,他还来不及叫上一句,就看见他小孩哥惊呼一声被一个梯子戳了下来。 “哇啊啊啊啊!小孩哥!” 在宁泽的手忙脚乱的惊呼声中,竺颜开一个眨眼,瞬息之间冲了进去,带起一阵风。 蔡巡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咻”的一声飞过去了,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竺颜开进入院子一眼迅速定位了另宁泽惊呼的来源。 是一个小太监? 于是在众人惊呼中,竺颜开犹如天神降一般在大家目瞪口呆中一个华丽飞身接过了吴适闲。 边景从鲁夫子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心有余悸地跑向了安全落地的小吴子。 同时宁泽也跑了过去。 其他人则望着还在树上的月平小郡主。 此时,完成任务的竺颜开刚松一口气,就听见耳边又传来。 “神仙哥哥我来了~救我!” 第62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嗯?怎么树上还有一个小女孩儿? 竺颜开循声望去,好看的面容微微蹙起了眉。 见状,边景伸手向前一步,正想接过小吴子。 “咻——” 别无他法了,竺颜开松手一丢,把双脚刚放地上的人丢到了一边。 “啊哎哎——”宁泽眼瞅着小孩哥要被丢到他这边,来不及反应,一阵风迎面扑来,眼前瞬间被一片影阴笼罩住。 “啊啊啊啊——郡主——” 蔡巡跑来,看见树上的小孩是寿坤宫的乐平郡主,只道是一个救驾表现的好机会,凭借着本能争先恐后地冲了过去。 “啊!” 宁泽吃了身材瘦小个子矮的亏,被扑来的吴适闲压倒在地,沦为肉垫。 “啪!啪!” 与此同时,蔡巡因为过于心急速度却又没有竺颜开的本事不如他迅速。 于是只用脸接到了从天而降的一双小脚丫…… “哎呦喂!” 脸部被脚丫重重的“哐哐”拍了两下,蔡巡鼻子眼睛一酸,右手捂着脸惨叫着摔倒了在地。 原本晕了过去的吴适闲被这一扔,只感觉坠落感再次袭来被吓得瞬间清醒。 庆幸的是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自己摔在了软乎乎的什么东西上? 吴适闲眯缝着睁开眼睛一看,熟悉的小脸蛋映入眼帘,见人面容扭曲地被自己扑倒在地,一边慌忙地想起身一边激动地喊道:“小宁?你没事吧!” 那头边景眼睁睁地看着小吴子扑到了宁泽的身上摔倒,大叫一声“小吴子”心急火燎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 “蹬蹬蹬……啪!” 躺在地上的蔡巡的左手被边景一脚精准地踩了上去,手上的痛瞬间盖过了脸上的痛。 “啊——好痛!”尖锐的惨叫声从蔡巡的喉咙里再次呼啸而出。 这边竺颜开顺利地再次接住从树上掉下来的人,神经紧绷的他因为接连两次的意外刚想松一口气,却被不知看路的边景一个冲过一撞,身形不稳,一个趔趄脚往后挪动了好几几步才稳住身形。 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成年男人的一脚可想而知…… “啊!我的手!”蔡巡右手扶着红肿的左手,受到了二次伤害,三次暴击的他忍不住痛哭流涕,“呜呜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 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躺在地上的就三人,不同程度的大呼小叫着。 闯了祸的下人心有余悸地发着抖缩成一团。 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冷静的。 “唉!” 鲁夫子看着边景没有被砸到,出现任何意外,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边景同众人一般慌里慌张不免又叹气。 心想:遇事不慌,从容不迫,的确是有些困难啊,看来要给七殿下的教学内容加上一些了。 思至此,鲁夫子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了乐莺身上去。 抱着乐莺的男人不就是众人之中为数不多的遇事还能做到方寸不乱的人么。 鲁夫子望着异色蓝瞳的异域之人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赞许。 “乐平郡主,您无碍吧?” 鲁夫子看着已安然无虞的乐莺伸手想把她抱下来。 虽说这名男子对郡主有救命之恩,但毕竟是异族之人,而乐莺是金枝玉叶的月平郡主,这样一直抱着实在是有些欠妥。 “呜呜呜,神仙哥哥,我怕!”乐莺从小就是一个颜控,看着鲁夫子满脸皱纹的老脸,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香香的神仙哥哥。 说着她钻到了竺颜开的怀里,抽抽嗒嗒个不停,依旧惊魂不定。 “嗷呜呜……”见到脱离危险的主人,小白开始兴奋地蹦哒了起来。 ——— 乐莺很快就被心急如焚赶来的宋嬷嬷接走了,太后立即为乐莺安排了宫里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为她上上下下全身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生怕宝贝外孙女落下一点毛病。 至于对于此次事故该如何处置,就要等太后事后发落了。 因为太后此时并没有什么心情,只是恨不得派人把宫里的树全部拔了才好。 可惜宫里的树大多都是太祖皇帝派人专门按风水地理精心栽植的,大多都有上百年的历史,按照祖训是轻易动不得的。 好在郡主到底是没有出什么事,只是受到了惊吓。 ——— “嘶嘶嘶~” “好痛。” 宁泽的脚被吴适闲一扑扭到了脚,脚踝瞬间肿成了馒头,此时再能忍痛的宁泽也忍不住痛冷汗直流。 其他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乐平郡主身上,基本上没人顾得上他们俩个小太监。 吴适闲艰难地扶起宁泽后,才察觉到他的异样。 原本想帮忙的边景因为宋嬷嬷的到来,被迫停止,还没来得急扶一下人,只喊了一句没事吧,便被宋嬷嬷带去和太后禀报情况了。 吴适闲失望地看着离开的边景一眼,注意力立马被“嘶嘶”叫痛的宁泽吸引,暗自叹气:唉求人不如求己啊。 他蹲下自己虚弱的身子,示意宁泽爬上他的背。 打算自己先把宁泽扶到了自己的院落里。 并让人带话告知小桂子去寿坤宫陪着七殿下,自己是不能一同陪着去了。 乐莺被人抱走后,一身轻松的竺颜开想起了自己最原本的目的。 转头一看,便看见自己想找的人正痛的面容惨白。 刚想抬脚却被同样是痛得咿咿呀呀惨叫的蔡巡拉住了。 原来蔡巡看手忙脚乱的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这个此次事故受伤最严重的受害者,便赶紧拉住了对于他来说的“罪魁祸首”竺颜开。 “喂!你干嘛!想走?” 竺颜开脚步一顿,这才注意到顶着一脸红红脚掌印的人。 一时还有点疑惑,这谁啊? “颜开公子!你干嘛呢。”蔡巡不满的伸出肿成猪蹄的手,晃了晃,眯着红肿的眼睛有些看不清楚,“你看,我的手!麻烦颜开公子带我去看看可以吗!我的手被你踩得疼的不行!” 蔡巡只觉得手上是火辣辣钻心的痛,都忽略了自己脸上同样的痛,以为只是手疼冒到整个脑袋也痛。 “噗—” “蔡巡?” 竺颜开听着熟悉的尖嗓门才认出了眼前的人。 第63章 就当奴才求求您了 看着竺颜开一脸忍俊不禁,蔡巡瞬间恼羞成怒。 “哼!太过分了!我,我要告诉太子殿下去!” 竺颜开见人生气的样子,倒是有小时候熟悉的感觉。 身为边晟小跟班太监的蔡巡,从小就是傻乎乎的,老被他们捉弄的跳脚。 “别急,别急,我的错,我立马带你去看看。”竺颜开勾勾嘴角态度良好地说着。 ——— “呼~” “呼~” 地面上留下了一串粘着湿气混合着些许泥土的脚印。 吴适闲喘着粗气,咬着一口白牙,艰难的把宁泽背回了自己的小屋子里放在床上。 把宁泽放下后,吴适闲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 “呼—” “小宁你等一下,我给你找一下药膏。”先前一直随身携带的活血化瘀膏用完了,只能找找自己珍藏的太后赏赐的郁金血府逐瘀膏。 宁泽见小孩哥一人背着他很是辛苦,一路上一直强忍着不出声。 “好——嘶——”此时一出声就痛得忍不住到吸了一口凉气。 见宁泽疼痛难耐,吴适闲蹲下脱下了宁泽的脚衣,果然脚踝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 只见脚踝上还有一道道可怖的伤疤被挤破冒着丝丝血迹,显然是被磨破了。 吴适闲心疼不已,责怪地看了宁泽一眼:“小宁,痛了怎么都不知道叫我?我毛手毛脚的,一定把你背得更疼了吧?” 吴适闲知道脚上的伤疤是陈年旧伤,但是这次新伤却引得旧伤口又破了,那就是他的责任了。 “小孩哥,别担心,我没有那么痛的,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特别能抗痛!”宁泽笑着摇摇头,安慰着。 是啊,这点痛算什么呢?对于宁泽来说,比起以前的遍体鳞伤,只能躲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静静的等待着他愈合,现在的他简直太幸福了,有小孩哥的陪着他,这点痛是真的不算什么。 “只要有小孩哥陪着我就好。”宁泽说着歪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满脸阳光灿烂天真无邪的样子,好似全身上下都金光闪闪。 差点闪瞎了吴适闲的眼睛。!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吴适闲抱着宁泽拍拍安慰道。 真是个小可怜儿,他望着宁泽小小的身躯越来越心疼,从小在家爹打娘不管,还能养成这么好的性子,实在是不容易啊! “小宁愿意的话,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会永远对你好的那种!”吴适闲放下豪言壮语。 从此以后,这人他罩了! ——— 匆匆赶回的边景刚到门口,听见的就是小吴子这么几句话。 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会永远对你好那种…… 会永远对你好—— 一瞬间这几个字如一道闪电一般直击边景的脑袋,他重重的摇摇脑袋。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真的! 边景脑海里紧急重新调出小吴子曾说过属于他的诺言。 奴才必将忠心耿耿,为小殿下万死不辞! 小吴子愿岁岁年年伴七殿下左右,照顾七殿下,忠心敢叫日月鉴! 对,就是这样的,小吴子说过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的殿下的。 边景这么想着“嘭——”一声重重地推开了门,想要找吴适闲问清楚。 但是,边景推开门却看见那个什么宁泽正一脸幸福地把脑袋埋在小吴子的脖子里! 宁泽闻声和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猛地一哆嗦,楚楚可怜地抬头用他那无辜的双眸看了边景一眼。 感受到怀里的人受到惊吓,吴适闲先是安抚地拍了拍,然后松开手一边转头一边不满地说道:“谁啊!那么没礼貌!不懂得先敲门么?” 边景看着眼前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瞳孔巨震,全身微颤。 小……小吴子竟然敢吼他?他好委屈…… 看见自己刚刚大呼小叫的人,竟是他本不会在此时出现的主子,吴适闲也是一愣。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沉默…… “哎呦,七殿下!您慢些啊!”小桂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过来,却看着大家都一言不发的样子,还有些不明所以,“出什么事啦?” 不怪小桂子啥都不知道,他被人告知去寿坤宫陪着七殿下,等他刚到门口,却又看见七殿下说要回宫,他只能一刻不停、马不停蹄的又回来了。 “嗯?那个……” “那个,殿下!您怎么回来了?” 吴适闲搓搓衣角尴尬地问道。 “呵~”边景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却连一眼都没瞧向吴适闲。 一瞬间吴适闲却被吓得浑身一颤,只觉得眼前原本软软糯糯的小孩子浑身散发着陌生的寒气,不似他记忆里那个好说话好相与的七殿下。 接着边景眼神淡淡地瞥向坐在床上的宁泽,冷冷地开口:“你——见到本殿下为何不下跪?” 糟了!殿下是生气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吴适闲斗着胆向前关上了门,拉着边景进了屋。 “殿下,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冻坏了,奴才们要心疼了。” 边景原本见吴适闲害怕的样子心底更心寒了,只觉得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可是一见吴适闲第一反应是怕他冷,又瞬间原谅了吴适闲。 唉,看在小吴子那么关心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他吧。边景撅撅嘴无奈地想着。 宁泽听见边景来者不善地问候,艰难地下了床想要行礼,扶着边景进来的吴适闲又一个箭步把他拦住了。 他心急地解释道:“殿下,小宁他为了救我不小心扭伤了脚。”说着指了指,“殿下您看看,他都肿成这样了!脚踝都粗了好几圈。您能不能看在奴才的面子上免了他的礼啊~” “就当奴才求求您了~” 宁泽见吴适闲为他求情,原本咬咬牙想直接跪下来。 却见边景很受用地说道:“算了,看在小吴子的份上,本殿下免你的礼了。” 边景内心忍不住窃喜,小吴子还是在乎他的感受的!至于这个什么宁泽,小吴子对他好肯定是看在他救了他自己的份上。 “谢殿下!”宁泽说完支撑不住坐回了床上。 吴适闲见危机化解,在边景身后暗暗舒了口气,庆幸自己刚刚选择先哄着边景。 第64章 宰了做水煮鱼吃 按照他现在对边景的了解。虽然边景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绝不能把他当小孩子那样敷衍。 毕竟他还有另一个尊贵的身份———大华国的七皇子,他所学所经历的不是寻常普通小孩人家所能比的。 而他作为一个太监,也就是一个奴才,必须摆正自己的身份,切忌逾越了这段主仆关系。 但是偶尔动动小心思耍耍小计谋还是可以的,万事先哄为上,把人哄高兴了一切自然好说。 ——— 小小的屋子突然来了那么多人,显得异常拥挤。 吴适闲的床毕竟还是小了一些,何况上面已经坐了宁泽。 边景一时有些无处可坐。 “殿下,您坐?站着怪累的。”吴适闲拉出小桌子下的小板凳,邀请边景,他也拿不准边景是过来看一眼就走,还是会待在这里待会儿。 屋子里能坐的地方统共就俩处,一个床上,一个就是这个凳子了。总不能让受伤的宁泽从床上下来让边景坐上去吧。 边景望了一眼床,想起自己之前来都是被小吴子热情地邀请去他床上坐的,这次却被人抢占了位置,心里难免不满。 见人还是没有回应,吴适闲尴尬的开口:“要不……殿下您也上床坐着?床上软和点。” 他以为边景是嫌弃小板凳太硬,如果真不行,他也只能让宁泽下来了…… 好在,边景望了一眼床后转身选择走向吴适闲拉开的小板凳上走去。 他觉得要让他和那个什么宁泽一起坐在床上的话,那他宁愿坐小板凳上。 吴适闲见状赶紧拿出了柜子里薄毯叠了叠铺在了小凳子上。 开玩笑,殿下都愿意屈尊降贵坐这小板凳,再怎么也得搞得舒坦点不是么? ——— 这边景一来,把吴适闲的正事都给搞忘记了。 他一拍脑袋,刚想对边景说什么,却见边景对小桂子吩咐了一声。 还没歇上一会儿的小桂子立马开门出去了。 “我让小桂子取些冰来,宁泽的脚需要冰敷。”边景对着疑惑的吴适闲耐心的解释道。 吴适闲这才想起,扭伤第一时间的确是要冰敷,他还记得自己曾看过那么一则消息:一个人只是扭伤了脚却因为肺血栓没了,就是因为一开始觉得脚不舒服想泡了个热水脚让血液循环一些,脚不再那么痛。结果脚上的血块随着血液循环循环着去了肺里堵住了。 他一阵后怕,自己刚刚还想拿热水擦拭一下宁泽脚上的血迹! “殿下,您真厉害!”吴适闲是发自肺腑由衷地感谢边景,说完一溜烟跑到了门外,“奴才记得水里的大缸里就有冰块,奴才去取一些!” 明明是夸奖,边景心里却听着很不是滋味儿,他目光紧紧跟随着火急火燎出门的吴适闲正想起身同他一起出门。 却听见身后的宁泽忽然一笑:“小孩哥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是吧七殿下?” 边景微微蹙眉,总感觉这小子是在炫耀,神色一凛,起身转过了头。 “哎呦我去!” 门外一声惊呼传来,伴随着噼里啪啦东西滚落的声音。 “小吴子!” “小孩哥!” 刚四目相对的二人皆是一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 忽然边景眼睛一亮,,小脸一舒展,扬起进屋以来最大的微笑。 “我去看看!” 哼!一个坐在床上腿肿不便的人还想比过我? 说着边景有些许一瘸一拐追了出去。 没错边景忘记就在昨天,他自己的脚也被苕帚砸了,本是好的差不多的,今天这一通跑,脚趾甲又有些挤到了。 ——— 原来吴适闲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地拿起葫芦瓢敲碎了缸里的冰块,刚伸手把冰块全包在布兜里。 “咕咚!” 忽然就被水下传来异样吓了一跳,冰块哗啦啦洒落一地。 “啊!我的冰块啊!” “气死我了,吓我一跳。”晃过神的吴适闲望着满地冰块往水里瞅了一眼,“我竟然忘记你这家伙了。” “看我不把你宰了做水煮鱼吃!” “别别别,小吴子,别宰了它啊!”急急忙忙赶来的边景听见小吴子要把那条黑鱼宰了,吓得立马制止,毕竟他是答应过这条黑鱼不宰它的。 “哈?”吴适闲满脸问号。 好端端的这殿下阻止他干啥,这鱼他捉来本身就是打算吃的啊…… “殿下你不是讨厌鱼腥味吗?” “额……”边景一时不好解释。 幸好宁泽及时出来了:““小孩哥你没事吧?” 看见宁泽,吴适闲的注意力又瞬间回到了他身上去。 “哎哎哎,小宁,你出来干啥!”吴适闲急忙扶过宁泽,“我没事,你快回床上坐着去。” 边景就在身后眼睁睁地看着,然后发现宁泽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 似是胜利的宣告。 太过分了! “啊!” “小吴子!” “我脚也有些疼!” ——— “怎么这么慢啊!” 眯着眼睛看不清路的蔡巡有幸被竺颜开背着,不用出一丝力气,嘴上却还在不停埋怨。 “我的眼睛!我的脸!我的手都好痛,你快些啊,我要痛死了!”蔡巡一时竟忘了背着他的人也是身份尊贵的王子。 “好啦,放心,马上就到了。”竺颜开笑着颠了颠身上动来动去的人,背的更稳了些。 心里无奈地想着:这蔡巡聒噪的怎么和他养的小鸟似得,嘴巴一刻不知不停歇。 终于竺颜开背着蔡巡回到了太子宫内。 边晟看见心心念念的竺颜开终于来了立马心花怒放地迎了出来。 嗯?却见他家颜开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颜开?你身上背的是谁?”边晟不满地开口,他家宛若天仙的颜开怎么能屈尊降贵背着别人!他绝不允许! 被竺颜开背着的蔡巡听见他家熟悉的太子殿下的声音,浑身一震,顾不上许多,立马爬下来举着手抽抽嗒嗒上前哭诉。 “呜呜呜呜~” 边晟看着眼前奇形怪状的人向他走来,吓得忍不住连连后退,手悄悄往怀里伸去。 “呜呜呜~殿下是奴才啊!”蔡巡毫无知觉的努力向着他家太子殿下靠近。 “啊?”边晟拿着暗器的手一顿,大为吃惊,“蔡巡?你怎么变成猪头了?” 第65章 这锅吼吼吃 蔡巡肿胀的眼睛阻挡了他的视线,眯着的双眼只看见他家太子殿下一张朱唇轻启,一张一合说出了如此冰冷狠心的话。 “哇———”他发出爆鸣的哭泣。 猪头? 他家殿下说他是猪头!他太难过了! 蔡巡伸手摸了摸脸,平常巴掌大的小脸蛋此刻手都盖不住,他终于感觉到了异样,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的脸,我的脸!”蔡巡尖叫着。 边晟看着哭哭啼啼的蔡巡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心疼,而是丢脸。 “蔡巡,你嫌丢人丢的还不够是吗?好端端的在仁华殿里撒什么泼!”边晟语气严肃,脸带愠色。 蔡巡又是一颤,这下是被吓的。 “ber~”捂着口鼻不敢出声,却把鼻涕泡都戳破了,糊了一脸。 竺颜开看见蔡巡的囧状,嘴角又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笑意,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把它压下来。 上前一步,开口道:“殿下,蔡巡受伤皆因颜开,还望殿下莫要怪罪于他。” 他不会说一开始原本就是想看蔡巡笑话的,存着捉弄他的心思,虽然一开始他表面上啥也没说,但不代表他脾气好,毕竟从小那个任由他们欺负的小太监竟然敢爬他头上,他当然要给他几分颜色看看。 “呵呵,原来如此,那本太子必须要给颜开一个面子。”边晟拉着的脸一瞅见竺颜开立马又换上一副喜笑颜开的笑脸。 转头却又对蔡巡毫不客气地吩咐道:“蔡巡,还不退下?” “是,奴才告退。” 蔡巡原本想要诉苦的心,被太子的无情,伤得更是千疮百孔。 临走前蔡巡努力睁大着眼睛自以为狠狠地剜了竺颜开一眼。 竺颜开只是微笑着目送他离去。 “啪!” “哎呦!” 走路不看路的人又被门槛绊了一脚…… ——— 这边。 吴适闲一番折腾,却是什么都没有弄好。 冰块撒了,没法冰敷,边景却又开始叫疼。 “呵呵,殿下,要不奴才扶您回寝宫可好?” 看着二人尴尬的坐着,拢共不到二米长度的床,却给俩人坐出两室一厅的感觉。 边景勾着脚坐在床头,满脸可怜兮兮。 “不要,我脚好疼,我要小吴子陪着我才行。” 边景才不要让小吴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宁泽受伤了,他也受伤,他倒要看看小吴子更心疼谁。 可是边景那脚指甲盖大小的淤青和宁泽肿成馒头的脚一比,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也就是边景好意思哭哭啼啼愁眉苦脸地管小吴子叫着疼了。 吴适闲只当边景是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真得是被疼到了,自然也是不疑有他。 坐在床尾的宁泽抽抽嘴角,自愧不如,撒娇他哪里比的过七皇子。只能默不作声,继续扮着可怜,伺机而动。 “呜呜,好疼啊,脚上一跳一跳的疼,好像有虫子在咬噬。” “额……” “真的,好疼~我就是疼,小吴子你给我吹吹么。” “好好好,奴才给您吹吹。”吴适闲无奈。 ——— 冬日的太阳落的比较早。 屋外屋檐的影子和树影被拉得长长的,渐渐得与落日余晖融为一体,最后不知是自己消失了还是吞噬了其它一切。 屋内的人左等右等还没有等来小桂子回来却等来了别人。 “小泽,你没事吧!”原来是九殿下边旭。 起初发现人不见的边旭就很是着急,听见小桂子捎的话,就脚不沾地地赶来了,灌了一嘴凉风。 陪着边旭的是高条路,当初和吴适闲吵架的那个太监,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七殿下的住所。 高条路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太医装束的人。 小桂子也气喘吁吁的紧随其后。 这下屋子里是真的人满为患了。 年轻的刘太医看见床上的七殿下就冲了过去,紧张兮兮地要为边景诊治,半天却没有看见伤口。 边旭只以为自己的七哥哥也受了伤,也不好拦住刘太医的动作。 “咳!”边景尴尬地缩回了脚。指了指在床尾的宁泽,“额……太医,本殿下无碍,你为他诊治便好。” 刘太医抬头一看这才看见缩在角落里的小太监。 “哎呦,不得了,这脚都肿成这样了怎么回事?”刘太医急急忙忙奔向宁泽迅速为他处理了扭伤。 随后宁泽就只能被高条路背着回去了,也没来得及找到机会和他小孩哥多说说话。 一路上边旭都在嘘寒问暖,原本庆幸自己终于可以陪着九殿下出来的高条路这下是发现了自己就是一多余的人,于是只能默默地背着人,闭着嘴巴不吭一声。 ——— 夜色终于笼罩了下来,周围陷入昏暗之中。 在外的人纷纷赶回了自己舒适的小屋。 宁泽走后,边景也终于愿意回他的寝宫了。 虽然对于他来说小吴子的小屋子待的也很舒服,但是毕竟狭小了些,不如自己的寝宫宽敞。 边景心情舒畅了,终于想起了自己饿着的肚子。 于是乖乖地坐在厅里榻上抱着安安等着小吴子下小厨房给自己准备晚膳。 刚刚彩云给他备的晚膳他是一点胃口没有,他就爱吃小吴子做的。 不一会吴适闲就端着饭菜来了,瞬间香气四溢,扑满整个房间。 “喵~”安安嗅了嗅,瞬间被香味吸引,摇着尾巴坐在一边等待被投喂。 边景被勾得馋虫都要出来了,迫不及待接过吴适闲舀来的一碗多料的浓汤,就吞入了口中,嚼啊嚼,汤里还有一颗颗弹牙的东西,甚是好吃。 忘乎所以的边景完全无视了一边的安安。 “唔……”塞满嘴巴的边景满脸惊喜,对此道新菜品非常满意,忍不住又是一大勺,“小吴子,这锅吼吼吃,是啥么东西啊?” “呵呵,殿下,这个是敲鱼羹啊,好吃您就多吃点。”说完吴适闲贴心地又为边景盛了一碗。 “啪嗒!”边景惊讶地张着嘴巴,手里的勺子掉到了汤里,浓汤溅了出来。 “这是鱼!小吴子,你宰了那条鱼?” “嗯?对啊,这是鱼羹当然是鱼做的。”吴适闲一边为边景收拾着一边说,“殿下,别怕,您看奴才做的是不是一点腥味没有?” 边景:….. “哈哈哈哈逗你的殿下!这是牛肉羹!” 边景松了一口气。 “好啊!小吴子,你竟然敢骗我,看我不收拾你。”边景说着起身伸出魔爪作势要挠痒痒,吓得吴适闲一边求饶一边跑到了厅侧。 忽然,看着一旁空空荡荡的桌子吴适闲想起了什么:“哎呀,不对,奴才去宫外买的手信和礼物呢,怎么都不见了?” 见状,边景瞬间哑了声。 第66章 保护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殿下,您有没有看见啊?” 原本疑惑的吴适闲,一转头,看见小孩儿奇怪的站着,心中有了猜测。 “奇怪啊,难不成是彩云明月姐姐她们给收拾了。” “不应该啊……”吴适闲继续嘟嘟囔囔着,就等着边景回答。 可是边景还是不说话。 瞧着他越来越心虚的样子,吴适闲眼睛一转,有心逗道:“嘿嘿,是不是有小老鼠偷偷把东西都藏起来了啊。那么多甜食最遭小老鼠惦记了呢。” “唔……”谁料边景却忽然捂着脸,眸头一皱,双眸泛着点点水光,可怜兮兮的说道,“小吴子,我牙疼…..” 吴适闲一听慌里慌张地上前。 “殿下不怕不怕,来,张开嘴巴,奴才瞧一瞧。” “啊——”边景乖乖地张开嘴巴昂着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等着吴适闲。 “是哪里疼啊?”吴适闲低头,双手捧着边景的小脑袋,凑近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反倒边景的牙齿很好,一口小牙整整齐齐的,连小黑点都没有,这意味着应该不是蛀牙。 嗯?不会是殿下心虚故意找的借口吧?吴适闲这样想着,开始上手,伸进边景的嘴巴里,一颗牙掰着一颗牙试着。 “是这里疼么?” 边景摇摇头。 “这里?” 边景还是摇头。 “那这里…….” “咔嚓——”忽然他手一用力…… 吴适闲盯着自己徒手掰下来的门牙,一时之间非常震惊! 他把殿下的牙给掰下来了? 他把殿下的那么白那么好的一颗门牙掰下来了? 吴适闲吓得条件反射把手一缩,把藏着牙齿的手放在了身后。 “唔……”边景只感觉自己牙一疼,急忙后退一步,“小吴子,你干嘛?” 边景说着话,明显感觉自己的嘴巴有些漏风。舌头抵了抵牙齿,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和铁锈味。 边景跑到一旁的梳妆镜前一看,白白的牙齿赫然露着一个黑洞。 “啊———” “我的牙!” “小吴子你把我的牙齿掰下来啦!” ——— 边景的一声惊呼,震得房间里的烛火都晃了晃,鼓着肚子躺在一旁休息的安安烦躁的摇了摇尾巴,轻轻喵了几声,如果是别人它早就上去就是一爪子了。 “怎么了!怎么了!殿下您怎么了?”震地彩云明月都被吓得惊魂未定地跑来。 “哎呦!祖宗!” “殿下您就是我的小祖宗!您轻点叫啊!要是把贵妃娘娘喊来,奴才就惨了!”吴适闲着急忙慌地端着凉水让边景赶紧漱了漱口,心有余悸地哀求着。 “咕噜咕噜~” “噗——” “小吴子,你还我的牙!”终于感觉嘴里没异味的边景对着吴适闲控诉道。 彩云明月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捂着嘴忍不住偷偷笑了。 听着她们的发笑边景更气了,小脸一皱。 “呜呜呜,她们竟然敢笑我,都怪你小吴子!” 说完边景状做要用小拳拳锤打吴适闲,吴适闲只能一边“哎呦哎呦”地躲到了彩云身后。 “哈哈哈我们的七殿下,掉牙说明你已经开始要长大了啊~”彩云好笑地把吴适闲护在身后解释道。 “是啊,一转眼,我们殿下都要开始长大了呢!”明月不由感慨。 吴适闲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边景是到了换牙的年纪,不免扶额,自己怎么那么傻呦! 吴适闲笑弯了眼,从彩云身后探了出来。摊开了一只攥着小牙齿的手,开心地说道:“哈哈哈,看,殿下,这是您的牙。”说着吴适闲神秘兮兮地把牙齿塞到了边景手里,“殿下,告诉您一个小秘密哦,下牙扔屋顶,牙齿很快就能向上长出来哦!” “真的么?”边景一脸狐疑地接过前几分钟还好好长在自己嘴巴里的牙齿,“那上面的牙齿是丢下面么?” “殿下真聪明,下牙丢屋顶,上牙丢床底,整整齐齐一口好牙等着您!”吴适闲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夸赞。 边景终于被眼前的人逗得也笑弯了眼睛。 ——— 屋外已经彻底黑了,但是门口的灯笼却在尽职尽责的散发着明亮的光芒,还有屋内的炭火和烛灯映照而出,配着天上的点点星光,一切显得那么温馨。 此时,院外的梅树不知什么时候在枝头绽放了它曼妙的身姿,一抹红影悄悄地探了进来,傲慢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咻~” 边景披了件厚厚氅衣,哈着冷气,满脸兴奋地使劲儿一抛,顺利把牙齿抛到了屋顶。 “嘻嘻呵,我们的小殿下终于要长大了!”吴适闲在一旁开心鼓着掌,“以后就不是小朋友了呦~” “那是啥?” “是一个可以保护别人的小小男子汉啊!” “唔,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母妃!”边景说着看了一眼吴适闲,“还有,小吴子,我要保护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嗯!不愧是我们的殿下!” 院子内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喵~” 稳躺不动的安安也终于好奇地跟了出来,望了一眼屋顶不明所以,随后被现场笑容感染,开始撒娇地爬到吴适闲身上要抱抱。 边景看着吴适闲抱着安安,也撒起了娇。 “但是我现在还是小朋友~”说着又冲到了吴适闲的怀里吵着要抱,偏偏要和安安争宠。 “喵喵喵!”安安发出抗议不断地扭动着毛茸茸的身躯。 彩云明月看着自家殿下明显比以前多的笑容,也由衷的开心,虽然表面上说着自家殿下要长大了,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边景永远像小朋友一样快乐。 “殿下,赶紧进屋吧。”彩云觉得外面毕竟冷不宜逗留,赶紧劝道。 吴适闲被边景熊抱着非常无奈,连声说道:“是啊是啊!殿下,晚膳都要凉了,赶紧去吃吧,奴才再给你热一热。” 之前还说要和边景保持距离的吴适闲现在也彻底忘了自己的话,他只觉得此刻的边景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可爱小孩。 ——— “贵妃娘娘,这个小吴子倒是有一手,您看小殿下笑得多开心啊!”温枝扶着孙贵妃远远望着忍不住笑了,又微微一思考,“娘娘您不上前看看么?” “呵~”孙贵妃也安慰地笑了,“不了,温枝,回吧。”说着转了身。 原来孙贵妃在屋内隐约听到了边景的声音,出来一看,就远远的看见眼前的一幕,听见自己的儿子说要保护她,其实内心是非常欣慰的,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过去会太过突兀。 愿吾儿一生平安喜乐就好啊。孙贵妃路过傲立枝头的红梅不由自主地想着。 …… “啊———” “安安!你怎么可以偷吃!”忽然远处传来了边景地咆哮。 孙贵妃和温枝听到了纷纷摇摇头,相视一笑。 第67章 原来安安是只吞金兽 腊月初一,临近深冬。 时间转瞬即逝,天气也越发的冷了起来。 边景偷吃甜食的事情也随着时间的过去暂时翻了篇儿。 他的牙齿才刚刚冒了一个头,上面的中切牙却又掉了一颗。 至此以后边景再也不敢猛吃甜食了,尤其是在大半夜。 不过最近几日边景寡言少语的样子倒是徒添了几分沉稳的样子,更像一个小大人了。 ——— 月平郡主自从上次溜出来之后,就被皇太后下令禁了足,一定要严防死守避免她出寿坤宫半步。 于是乐莺只能整天苦哈哈的抱着小白在寿坤宫内自娱自乐,闹得原本天性活泼小白都郁闷了。 宁泽就更不用说了,前两日才堪堪能下地勉强行走。 只有吴适闲这几日混的是风生水起,前有皇太后赏赐,后有孙贵妃的夸奖,和范十三的初步合作也是非常愉快,兜里的钱是越变越多,心情自然也是变得越来越好。 ——— “咯吱——咯吱——” 是有人踩着雪的声音。 “吴哥,吴哥!” 朱德全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脸跑得通红,擦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兴奋地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叠纸,他不认识字,只知道这一张张的纸都是哗啦啦的钱,代表着向他们要买香囊的人。 “吴哥!你可真厉害,咱们要发了!” 吴适闲接过朱德全递过来的单子抖了抖,听了朱德全的一番话斜了他一眼,笑盈盈道:“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嘿嘿……”朱德全摸摸了戴了太监帽的后脑勺,被吴适闲调侃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吴适闲拍拍他的肩膀,轻笑一声:“放心——我说过了吧,等吴哥我发达了一定会带上你!这才哪到哪呢!” 吴适闲自信满满,这次刚起步,未来只会越来越好,宫里的这点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日进斗金不是梦! 谁料朱德全却犹豫了,支支吾吾的。 “那个吴哥,那……之前找我们说要合作的那个人我们就不管他了吗?” “额……”对于此事吴适闲还是有些对不住对方的,不过谁叫对方不凑巧呢。 更重要的是自己和范十三的合作简直是躺着挣钱!和他顶多就是做一个小生意,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有了范十三的相助,香囊的布料、样式、材料的选择也更多了,太监宫女是宫里庞大的群体,带货能力简直一流,只需稍作改变,搞点分层设计,无论是那有品级的太监宫女还是普通太监宫女都有合适的。 前几日,吴适闲趁着不值班的空档,出了趟宫,为范十三的出谋划策已初有成效,范十三已经得了他老爹的允许获得了自由身。 接下来就是按照计划行事,先利用在宫里打开知名度的香囊打开宫外的市场,打造专属“品牌”,宫里的定价比宫外低些,这样宫里一些人也可以专门购买去宫外卖给一些有钱人赚个差价,有钱一起赚也不至于太遭眼红,一来一去便形成循环,知名度越来越高。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范十三对吴适闲之前的斜挎软布包也很是感兴趣,两人一拍即和,前次吴适闲出宫就是为了包的样式设计。 吴适闲越发觉得太监的身份有些束缚他在商界大展拳脚了,不过没关系他相信自己凭借着聪明智慧依旧能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 这边吴适闲每天挂着笑脸,那边边景知道吩咐郑必年办事不力后却是气急败坏。 要不是他不想在郑必年面前丢失了威严,他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不过今日他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和小吴子合作的人叫范明宸。 ——— “啦啦啦啦~” “哎——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啊,今天是个,哎呦!”原本开开心心哼着歌的吴适闲见到黑着脸忽然出现的边景吓到连连拍着胸口,“殿下!您怎么在这啊,吓死我了!” 吴适闲心情一好就会和边景称“我”,边景有没有发现就不得而知了。 “呵呵,小吴子,你有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吗?”边景笑不露齿地问着。 吴适闲一看就知道这笑容很假,他家殿下最近一直因为掉牙而烦着呢。 “嘿嘿,殿下……”吴适闲拉拉边景的小手,“今日外面又下雪了,可大了可好看了,要不咱再去湖心亭赏雪?” 为什么要去湖心亭呢,吴适闲自然是有私心的,因为!他想再捉一条鱼,之前的胖头鱼竟然给边景养了起来,放在自己屋外的观景缸里。还遮的好好的,就怕安安过去。 吴适闲实在搞不懂边景养啥鱼不好,养一条黑色的胖头鱼,又没有观赏性,尤其是最近几日有事没事就过去看那鱼吐水…… “唔,不去,又不能喝奶茶,那还不如在院子里赏小黑呢……”边景摇摇头,没有心思出去,满脸忧愁。 “额……”不过吴适闲再怎么无语也察觉到了异样,“殿下,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边景蠕动着嘴巴,想说却又不说出口,“还是算了吧,说了小吴子也没有办法帮到我的。” “嘿!”吴适闲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殿下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能帮您的呢!” “唔……我最近有些缺钱。”边景说着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吴适闲:…… 堂堂七殿下和他一个小太监说缺钱,这……他好像的确帮不到,早知道就不该多嘴问的。 边景见吴适闲毫无反应,继续可怜兮兮地说道:“太子哥哥的生辰到了,我没有多余的钱给他准备礼物了。” “殿下,不妨问问贵妃娘娘?”吴适闲真诚建议道。毕竟边景才多大啊,没有钱正常,向自己的母亲要就更正常了! “唔……”边景又犹犹豫豫,眼神有些闪躲,“我,我不大好意思和母妃说,我把俸银都用完了。” “殿下您那么多钱都没有了?您把钱用哪里去了?”吴适闲惊讶问道。 大华国的皇子吃穿都有用度根本不用花钱,况且每个皇子出生以来每个月就有俸禄可拿,按照七殿下现在的年龄虽然不多但一个月也有40两,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爵位的晋升也会越来越高,最高可达万两。 但是不至于一点剩都没有啊! “嗯……我偷偷和你说你千万别告诉我母妃哦~”说着边景凑到低头的吴适闲耳边,“那个,之前的钱都给安安花了……” “什么!”吴适闲大为震惊。 原来安安是只吞金兽! 第6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吴适闲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有些欲哭无泪。 他一个月的月银才整整二两!而安安一个月的花销却是四十两!是他的整整二十倍! 搁以前他哪里会相信那么荒谬的事情! 不过他又想起现代富人家养一条狗坐飞机都是包机,那安安身为七殿下的猫也不是不可能。 “喵~” 天真可爱的安安甩甩尾巴,睁着一双圆眼还一无所知的看着谈话的二人。 不应该啊!花那么多钱,这安安过得怎么还和流浪猫一样!吴适闲想起安安一直都没有入册过得和流浪猫似得。 其实边景也不算说谎,他的俸禄的确都是用在了安安身上,尤其是之前出宫的打点和一些赏赐。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钱了,边景在宫外私下还有数十家商铺,数百亩良田,一年的收入就高达万两,不过边景毕竟还小,这些钱的可操作空间的确不大。 “小吴子你有钱吗,可以帮帮我吗?”边景眨巴着眼睛,抿着嘴巴看似真的很苦恼。 吴适闲一听,立马紧张捂住了自己的钱包后退一步。 “嘿嘿殿下,您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奴才而已,哪里来的钱啊!” “真的吗?”边景靠近,好奇地用手指了指,“那这个里面是什么啊?” “没!没什么!”吴适闲捂得更紧了,这钱可是他刚刚兑换成整钱的全部家当啊!还没有捂热乎呢!早知道就不该多嘴的! 边景见小吴子一脸守财奴的样子,低头侧过脸忍不住偷笑。 “咳!”边景咳嗽了一声,遗憾的开口,“唉,这样啊,那就没有办法了……” 然吴适闲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见边景话锋一转。 “对了,小吴子!小顺子说前几日你轮休的时候出宫了啊?” 多嘴的小顺子!吴适闲万万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竟然防漏了人。 “没,没什么事。”吴适闲心虚不已,“呵呵,奴才能有什么事情啊,就是,就是出去逛逛。” “哦,那没什么事正好,小吴子把那令牌还我吧,我都忘记了,放你那好些日子了吧?”边景伸出小手,“没什么事就别瞎出宫了乱晃悠了,母妃说宫外不安全,可乱了呢。” “等等!”吴适闲一咬牙,心疼地地捧出怀里的银子,“呵呵,殿下,给,瞧奴才的记性,都忘记了今儿个荷包里放了钱了么。钱不多,就是奴才的一番心意,殿下知道的,您需要帮忙,奴才肯定义不容辞啊。” “小吴子,你真好!”边景说着就要接过,谁知吴适闲攥得紧紧的,两人好一番拉扯。 终于边景接过荷包,他一看,诧异小吴子竟然赚了不少,还有黄金,估摸着赶上他两个月的俸禄了。 不行!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小吴子怎么可以藏那么多私房钱! 边景满意地把钱收入怀中拍了拍,给了吴适闲一个大大的灿烂微笑,完全忘记自己的牙齿还漏着两个洞。 “我就知道,小吴子对我最好了!”说着欢欢喜喜地扑入了吴适闲怀中。 在吴适闲看不见的地方则是一脸得逞的笑容。 “呵呵……”吴适闲猛地被一扑,还得表面微笑着回应。 其实心里早就心疼地咬牙切齿:还真的全拿走啊?也不给我留点? “那……殿下,出宫令牌就先放奴才这吧?”吴适闲试探着询问,“奴才偶尔出宫还能给殿下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多好。” 忍,我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吴适闲如是想着,要不是为了以后长远的计划,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把自己几乎全部家当给出去,心好痛! “嗯?钱都给我了,小吴子你还有钱呢?”边景双手还环在吴适闲腰上,抬着小脑袋困惑地望着他,忽然恍然大悟,实则眼睛冒着精光,“哦~我知道了小吴子肯定是偷偷出宫去赚钱了!” 边景立马改成一脸严肃摇着头说教着:“小吴子,太监私自倒卖宫中物品可是重罪哦~” 吴适闲立马捂住了边景的嘴巴,紧张兮兮的左看右看,生怕被人听了去。 “殿下,您可别乱说,我就是搞点小钱,哪里是什么倒卖宫中物品啊!” “真的?”边景听着更疑惑了。 “这个……那个……” “呵呵,殿下,奴才是您的人,哪里敢给殿下惹麻烦啊,您放心,违反宫规的事情我小吴子绝对不会干……”吴适闲拍着胸脯保证着,人却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因为内心有些越说越心虚…… “咳咳。”边景双手一空,看着不住后退的人尴尬的把手放到了身侧,顺带挠了一下痒,“也是,小吴子是本殿下的人,只要不是太过,搞点小钱好像也无伤大雅。” “就是就是!殿下您说的是!”吴适闲一听边景这么说心里就有些底气了。 搞点钱怎么了,哪个太监啊宫女啊不搞点小钱给自己的! “再说了!我赚再多钱那还不都是殿下———”给的面子…… “真的吗!”边景眼里冒星星,打断了吴适闲脱口而出的话,仿佛等的就是句话,“我好感动啊,小吴子你对我太好了!原来赚钱是为我着想!” 边景感动不已,说着又要上去要抱抱。 还非常贴心地说道:“那令牌就给小吴子吧,你做香囊生意也方便。” ……不是!殿下您听我说! 吴适闲万万没想到,七殿下一直扮猪吃老虎,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捂着令牌他欲哭无泪,总算是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受。 吴适闲再也不敢小瞧边景了,他根本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孩,而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小屁孩!连他那点钱也想算计呜呜呜…… 殿下真的是!只要他有点钱就能寻着味道盯上他。 原来七殿下才是他的吞金兽啊! 吴适闲只能偷偷泣不成声…… ——— 仁华殿。 边晟正被琐事忙得焦头烂额。 端起手边的茶一喝,不是他惯喝的甜花茶。 “呸!”苦得他立马吐回了杯盏里。 “该死的!” 边晟脾气不算差,对人也常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对蔡巡的态度却总是阴晴不定。 扑通! “太……太子殿下请息怒!太子殿下请息怒!” 却见一旁跪着不停哆嗦着的人不是蔡巡,是他的小徒弟小栓子。 第69章 雪中报春信 小栓子不似他师傅有一张姣好的面容,却是满脸憨样。 边晟瞧着这人一脸傻乎乎的样子这气一下子就憋回了肚子。 他想起来是他自己忘了前几日嫌弃蔡巡,让人没什么事就不要顶着猪头一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破坏他的心情。 “小,小……”边晟想叫他名字却是想不起来,这次不像刚刚气冲冲的了,“算了,你师父的脸怎么样了,还没有好吗?” “劳太子殿下的关心,师傅说等太子殿下千秋节前估计就好的差不多了,就能来伺候太子殿下了。” “千秋节,本太子生辰宴啊~”不知是不是这几个字触动到了边晟,他开始若有所思。 ——— “嘶~轻点!”蔡巡斜了一眼毛手毛脚的小徒弟,有些气急败坏。 此时的他正半靠在床上被小心伺候着,小寇子正在为他敷着脸,一不小心抹得有些重了。 “师父对不住对不住!”小寇子连声道歉,下手也轻了许多。 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又为蔡巡打抱不平道:“师父你也是的,怎么一碰到那个衰星就倒霉!” 衰星不是别人,正是吴适闲。 蔡巡觉得这小子上辈子绝对和他有仇! 他一想到自己本该娇贵却“命途多舛”的脸蛋就来气,手早就好了,没想到这脸却是被月平公主踢了一脚,还连带着把之前快好的结痂给踢破了,肿的是更厉害了。 这下好了,遭到太子爷的嫌弃了。 但是听见小寇子提到吴适闲蔡巡心头也忍不住上火!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好端端的,你提他干什么,还嫌我心里不够堵吗!” “怎么?蔡巡,见到本太子就这么让你添堵吗?” 边晟一来就听见蔡巡气冲冲的说什么添堵,自动就带入了自己,原本一时兴起过来瞧瞧的好心情霎时间消失殆尽。 “太,太子爷!”蔡巡见来人欢喜地就差手舞足蹈,没注意就喊了许久未喊的太子爷。 他只觉得边晟一来心中的郁结之气就瞬间消散,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惊喜。 此时,懂得察言观色的小栓子和小寇子已经瑟瑟发抖地跪好在一旁了。 也就蔡巡被惊喜冲昏了头脑。 完了,完了,师父完了!两个小徒弟暗自扶额,心中皆替蔡巡捏一把汗,他们师父怎么回事啊,没看见太子听见他的话脸都黑了么! “太子爷您怎么来了?”蔡巡终于到了边晟身前行了一个礼。 “先退下吧。”边晟甩甩手,示意让小栓子小寇子出去。 俩人面面相觑,虽不明所以,但为了避免惹火上身,还是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顺带细心地关好了门。 他们只能在心中为师父祈祷了,反正每次太子发火都是对他们师父一个人,只有师父一人能承受得住,这一点他们是万分佩服的。伴君如伴虎,同样太子也不遑多让。 边晟缓缓上前,挑起蔡巡的脸看了看。 实际上蔡巡的这一声太子爷,没来由的叫到了他的心坎,让他浑身一麻。 面若桃花醉春风,这是边晟的第一想法。烛光摇曳,朦朦胧胧之间好似恍如隔世,恰似故人来。 许是知道太子在看他的脸,蔡巡自卑的低下了头,生怕又被边晟嫌弃。 边晟以为蔡巡是在害羞,又强硬地抬起了他的头,语气轻佻。 “怎么?给本太子爷看看,你这脸上发红到底是害羞还是风疹?” 蔡巡比以往更在意自己的脸了,只觉得自己的脸还没有好彻底不敢回去当差伺候太子。 听见边晟的话不敢置信地睁大了他的双眼,眸中泛起点点星光。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似好未好的脸竟然神奇般的带给他这种意外之喜。 是,是他想的那样吗?如果是,这将是蔡巡的记忆中这是第二次。 边晟低头轻轻一笑。 帷幔轻启轻落。 冬日里,却犹如徐徐春风醉,迎来宿雨润如酥。 嘀嗒——声声落。 涟漪泛起晨光,只见那桃花盛开相映红,桃花依旧笑春风。 ——— 晨光熹微。 腊月,原本光秃秃的树枝一夜之间挂满了雾凇。 轻盈洁白,宛如琼树银花,又好似薄纱轻掩。 忽见雪白中点点红色,原是那红腊梅斗风霜冰雪,迎立枝头,远远望去却更显鲜艳。 腊梅有暗香,雪中报春信,说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一番景象吧。 帐内,蔡巡幽幽醒来,屋内炭火很足,明显是被重新添过的。 他眼睛还没有睁开随手摸了摸身侧,却是摸到一手冰凉。 果然是自己奢求了呢……蔡巡这么想着心里有一丝丝失落。 但是转念一想,内心很快又被巨大的满足感填满了。 蔡巡双脚缓缓落地,来到铜镜前。 镜中,一男子墨发薄衫,充满爱意的双眸若隐若现于垂落的发丝之间。 “呵~” 蔡巡轻笑一声,嘴角的笑意忽的挂上了眉梢。 笑眼含春,人比花俏。 “咯吱~” 小寇子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 “师父,您醒啦?” “嗯。” 此时蔡巡正在整理着他的一头乌发。 “那个……”小寇子扭扭捏捏的说不出话,但是那一双震惊又好奇的双眼已经出卖了他。 “想说什么就说吧,支支吾吾的干啥。”蔡巡盘好头发,起身来到衣架前穿好太监服带上帽子。 “额……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师父您今天怎么格外好看!”小寇子不由夸赞,“而且这脸也好了,现在就和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瞎说什么呢……”蔡巡穿戴完毕转头先生是斜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然后郑重其事般吩咐,“小寇子既然没什么事,那就记住千万不要多嘴哦~” 小寇子立马双手捂住嘴巴,摇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今早小栓子和他说他还不信! 见状,满心欢喜的蔡巡却自己忍不住了。 “那个,小栓子和殿下回去了么?” “是的师父。” “哎~”蔡巡说着摇摇脖子扶着腰,“不知怎么的,这浑身有些不爽利。” 小寇子意会,立刻狗腿地扶着蔡巡坐下,“怪小的,怪小的,师父劳累了一宿,小寇子竟然一点眼力劲儿没有,小的这就给您捶捶肩膀。” “嗯——”疲劳散去,蔡巡舒服的忍不住啧啧嘴,“呵呵,不错,小寇子,你和小栓子以后就等着跟师父我享福吧。” “嘿嘿嘿……那是那是!小的们福气好啊跟了师父您。”小栓子开心地合不拢嘴,手上更卖力了。 第70章 突如其来的劈头盖脸 “哼!” “气死我了!” “周扒皮!铁公鸡!” 边景嘴巴一张一合,轻飘飘的几句话。 就让吴适闲兜里钱财瞬间空空,几天努力瞬间化为乌有。 难过至极的吴适闲无精打采地走在去往御膳房的路上,可恶的是,他还得尽职尽责地为七殿下准备午膳,这次小厨房里食材不够了他临时决定去拿食材。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但是白雪还是挂满树枝,铺满了沿路的草丛。 其实这一路过来沿途的风景倒是不错的,会令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沁人心脾的舒畅感。 但是吴适闲除外,他显然是没有这种心情来欣赏了,只是一边走一边有一出没一出的踢着路边的杂草,嘴里还嘟嘟喃喃。 忽然,眼前一晃,一个白影“咻”一声滑过。 “哎呦!” 吴适闲捂着头,原地抬眼一看,原来是树枝被雪压弯了身子,有些承受不住,开始簌簌往下掉雪。 “哗啦啦……” 又是一堆雪落下,吴适闲躲避不及,这次正中中心,糊了他一脸。 “嗯?”他想眨眨眼睛,却发现眼皮子有些重,对从天而降又突如其来的“劈头盖脸”有些茫然。 原来是那树枝上的一部分小白雪儿换了个地方安家,挂在了他长长的睫毛上面。 如果不是脸上都是雪,那白霜白雪挂在睫毛上面“布灵布灵”闪闪发光晶莹剔透的样子,倒像是一个不入凡尘的精灵。 “呸呸呸!”反应过来的吴适闲嗷地一声怒吼,“太过分了!连棵树都要欺负我是吧!看我不收拾你!” 他擦擦嘴巴,拍拍脸,当即决定,要给这棵不长眼的秃头树好瞧。 果然是气没处撒…… 只见他三蹦两蹦,小矮子爱跳高却又跳不高,艰难地绷直了手终于揪到了树枝尖尖,于是重重揪住用力往下扯。 “呵呵,折了你!看你还怎么在这路上碍人!”不用怀疑,吴适闲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大正常,他把这树枝想象成了边景…… 毕竟太监的命也是命啊!太监的钱也是钱啊!太监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打工人,微薄的薪资不够用,还不允许他搞点副业赚点外快了么。 “唉哎哎哎!”谁知吴适闲不仅个头矮,身子也轻,刚扯下树枝,脚就开始点地升起,在差一点被树枝带飞的时候,他果断选择了放弃。 “咻~” “啪!” 树枝在空中如箭般快速飞闪而过留下一个美丽的抛物线。 随即又伴随着一阵“哗啦啦~”,雪又落了一地。 忽然,伴随着一阵“哎呦”声,一堵红墙后面传来了熟悉的骂骂咧咧。 “是谁!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吴适闲一听就知道是蔡巡的声音,那个他得罪过的仁华殿的正侍领事太监。 他立刻低下头缩紧了脖子弯了腰,如惊弓之鸟。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吴适闲蹑手蹑脚地想要逃离案发现场。 心里想着,真的是印证了一句老话,人倒霉起来,真的是喝凉水都能塞牙。他就走个路怎么都可以惹到不该惹的人啊! ——— 红墙的另一边。 心情很好的蔡巡也正准备去御膳房,他想亲自给太子殿下挑选些美味佳肴伺候他午膳。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蔡巡就是那个精神爽的人。 沿路的雪景在他眼里就变得格外好看,一直不怎么喜欢下雪的他,此刻对雪也有了别样的感受。 蔡巡觉得“赏雪”是属于富贵人家才会有的闲情逸致,俗称雅事。 但是对于宫里的下人来说,冬天是最难熬的日子,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寒风刺骨,大雪埋路,“雪上加霜”就是形容他们日常的生活写照。 蔡巡他自己作为一个太监,一个奴才,他记忆中的下雪天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反而这雪往往和苦难挂钩。 他入宫,就是因为一场大雪掩埋了家里所有的农作物,压垮了房屋,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才只能把他送进了宫,因为这事,他自然是更不喜欢下雪天了。 可是眼下,蔡巡只觉得之前听那些什么文人墨客用琼花、银粟、玉鸾、寒酥、瑞叶、银砂……来形容雪,实在是妙不可言。 此情此景连他都想吟诗一首。 “妙啊妙啊!小寇子,你看。”蔡巡在一棵格外高大的树下停下了脚步,指着它,“一片、两片、三四片,飞雪落下额……”蔡巡一时想不到怎么接。 “飞雪落下都看不见!”小寇子兴冲冲地接话。” 蔡巡敲一敲小寇子的脑袋,原本想说一点不雅,奈何他也想不出什么好词。 正当他想算了的时候,忽然大雪纷纷砸了下来,也砸到了他的脸上。 “哎呦!” “是谁!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蔡巡再一次捂脸哇哇乱叫。 小寇子眼疾手快闪到了一边,倒是幸免于难,他慌张地瞧了瞧,四周空无一人。 “小寇子!小寇子!”蔡巡伸着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小寇子大惊失色地上前,待蔡巡碰到了人,第一句话却又是说:“快!快!看看我的脸怎么样了!” 看着再一次受伤的师父,小寇子都觉得他家师父这脸怕是好不了了。 “哇我的脸……”蔡巡见小寇子迟迟不开口,吓得立马哭天喊地。 小寇子急匆匆地抬出帕子为他师父擦拭着:“师父你别急你别急!许是被雪冰到了,暖和暖和就好了!” “该死的!我一点不喜欢下雪天!”蔡巡感慨道。 ——— 吴适闲急匆匆地来到御膳房,随意拿些食材就想走,谁料走到半道上又迎面碰了蔡巡师徒俩。 看着蔡巡布满红痕惨不忍睹的脸。 吴适闲忍俊不禁,立马低下了头。 “蔡大公公!”顺便行了个礼。 可是眼下蔡巡没有功夫也没有心情理他,自顾自走着。 “小寇子,我的脸好像又痒起来了怎么回事?”蔡巡说着抓了抓。 小寇子心疼地建议道:“师父,要不您先回去?小的去给太子殿下送午膳吧?” 蔡巡听见立刻停止了手头的动作。 “不用,没事,也就一点点痒而已。” 小寇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希望这一次真没事。他不知道他师父啥毛病,每次脸被砸都是又痛又痒。 “师父,您看,那个吴小孩!您每次碰到他就没什么好事。”小寇子扶着蔡巡走着,开始乱扣帽子,也是爱师心切,都忘记他们是事后碰见的吴适闲。 蔡巡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行礼的人,微微思索一番:“嗯?应该不关他的事情吧,咱好像是现在才碰见的他?” 第71章 钱财不外露 可怜的蔡巡,这次倒是公道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小寇子说的并没有错…… 罪魁祸首的确就是事后出现的人。 ——— “呼~” “好险!好险!”吴适闲拍着胸口为自己顺着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原本看见走远的俩人指手画脚的谈论他,他还以为俩人发现了啥。 好在俩人看了一眼就走远了。 吴适闲决定再也不偷偷骂边景了,毕竟比起边景他更怕那个尖酸刻薄的蔡巡。 这么想着吴适闲回到了殿里,正好路过水缸看见了边景养得黑鱼。 “tui~” “tui~” 那鱼见来人依旧是不客气的吐了他两口水。 “呵呵!小家伙!真调皮!” 吴适闲忍住了破口大骂指桑骂槐的冲动。 没错,胖头鱼不是故意惹事情找人麻烦,而是吴适闲以往看见它有事没事就爱捉弄它!搞得它一看见此人就怵的慌。 吴适闲贴心的帮胖头鱼的遮盖木板弄好了一些。 他不会说这是他今早出门前偷偷打开的。 比如胖头鱼又越狱可不关他的事情。 ——— 就这样,吴适闲难过了好几日。 不过宫外很快传来了好消息。 几经周转,收到了范十三与他通信,信里赫然放着一百两银票! 并告诉了他喜讯,香囊大卖,已瞬间席卷华邺城的市场,百姓闻香争相购买,第一批软布包刚上货二百余个就被一抢而空,订货的名单都已经有一本书那么厚了。 信里面还有范十三的弱项:此次的账目。 吴适闲抽了一些功夫粗粗的算了一番,减去开支成本宣传,他这一下子就有毛利润六百两银子了? 天呐!也就是说按他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银,他要足足当二百五十年的太监才能赚够六百两! 二百五十年啊! 孙悟空被压到山底下也才五百年! 他赚个区区六百两要二百五十年!按古代平均寿命,五辈子才能赚到。 他宁愿当个二百五也不愿意当二百五十年的太监。 唉不对,二百五?六百两?呵呵多算了一个零,是二十五年,人生前半辈子的大好时光! 不过好在眼下破天的富贵还是轮到了他,他也不需要一直当个太监了。 吴适闲写了一封回信,决定把挣的钱一起入股,到时候所有开支和入账二人都五五分账。 俩人一起出钱出力,共创美好未来。 吴适闲沾沾自喜,眼前这蝇头小利哪比的上将来大千世界的一本万利啊!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吴适闲再也不敢轻易把钱放在身边了。 钱财不外露,他这钱拿一次就没一次!迟早会被边景那小子拿空的。 他一个皇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要是以后知道他的太监那么有钱,不得威逼利诱从他兜里拿。 吴适闲觉得,这和养儿子一样,得养出一个败家子,到时候金山银山都够他造啊。 就算败家请败他自己家吧,往他的老子头上败,可是吴适闲知道边景聪明的很,连向孙贵妃多要点钱都不会,许是知道那将来都是他自己的钱。 脑补了一番,吴适闲越想越害怕。 赶紧把信中放着范十三给的一百两银票,退了回去。 告诉范十三,以后钱不必寄过来了,等他真正开始回本了,就存他那,并嘱托范十三帮他置换一些房产地产和商铺,最好寻一处山好水好的地方,以后他养老用。 范十三收到回信也欣然答应,里面的账目不仅清清楚楚,连范十三都一目了然。 不过他有点疑惑的是,适闲兄年纪轻轻怎么就开始想要养老呢? 但范十三一直没有怀疑过吴适闲的身份,只当他是个落魄贵族或者大户人家的私生子,没有钱只能自力更生。 对此他深表同情,对吴适闲更信了几分。 ——— 腊月初四,夜晚,繁星点点。 偷偷摸摸托人送完信后,走在路上。 吴适闲感觉浑身舒畅,不自觉地脸上就扬起了笑容。 忽然耳旁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他这才注意到,往日空无一人的路上,竟然都是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人儿。 定眼一瞧,眼前焕然一新。 无论是殿里、廊庑处还是路边,都点缀着数不清的灯笼和烛火,暗夜灯火处显得格外明亮和温暖,仿佛一条流动的金色河流,直直通向远处、又似天边,看不到尽头,如梦如幻。 路旁和屋檐上的积雪更是被一扫而空,见不到一丝白雪的痕迹,连树枝上的雪都被抖的一干二净。 这哪里还有什么寒冬腊月的感觉。 不知道的人以为开春了呢。 这也太热闹了吧~吴适闲感慨着。 …… “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耽误了明日千秋节,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忽然远处传来了大声训斥辱骂的声音,嗓子里带着怒火,像鸭子乱叫。 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老熟人,他的“前上司”万福贵。不知是哪个人那么倒霉得罪了他。 吴适闲摇摇头,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赶紧转了身,宁愿选择掉头绕路而行。 可是这余光一瞥,却发现万福贵挪开后一个胖墩墩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好家伙这个倒霉人不是别人,原来是自家兄弟朱德全啊。 吴适闲愣在远处、思考着是走呢,还是走呢?然而他还没有抬腿。 “吴哥!吴哥!”朱德全眼睛尖,大老远就看见了吴适闲,挥舞着双手一路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吴哥,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帮我,明日太子生辰宴过千秋节,这人手根本不够!” 瞧这顶着黑眼圈,满头大汗一脸虚弱的朱德全,吴适闲也不忍心拒绝。 难怪这几日朱德全都没有寻他,原来是忙得脱不开身。 “真是辛苦你了!”吴适闲拍拍朱德全。 朱德全一听终于舒展开了自己的愁眉苦脸。有人帮忙,起码今天是能睡上觉了。 万福贵在后头瞧着,看见是吴小孩,原本头疼不已的他硬是挤出了一个微笑。 吴适闲看着,瞬间毛骨悚然,感觉汗毛倒立。 ——— 另一头。 边景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小吴子回来。 有点坐立不安,一直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闹出不少动静。 烦得安安都躲了起来。 第72章 扇回去的巴掌 哒哒哒…… 门外脚步声传来。 边景心里虽然急不可待,恨不得立马扒门口去迎接小吴子,但是还是转身一脸乖巧的坐好,拿起手旁的书本假装认真的看着。 小吴子看见自己那么认真,兴许还会夸夸自己。边景美滋滋地想着。 “殿下殿下!” 抬眼望去,谁料推门而入的却是小桂子,发现不是自己想见的人边景有些失望,手头的书都搁在一边了。 “殿下,小吴子派人传话,手头有事被绊住了,兴许会迟些回来。”小桂子见边景不说话,试探着,“殿下,这天色已晚,不如小桂子先伺候您入寝?” 边景撇撇嘴,面上明显是有些不高兴了。 “不了,天色还早,本殿下再看会儿书吧。” “是,那奴才陪着儿殿下。” 小桂子说完便隐身退到角落,不再出言打扰。 白日里不是吴适闲当班,但是晚上是轮到他当班的,虽说当班时间是午夜过后,但他每次都是会早早来先伺候殿下入睡。 也不怪殿下不开心了。小桂子暗暗地想着。 屋内衣架上挂着的一袭宝蓝底金色团龙缂丝缎面白狐皮里鹤氅,做工之细致、精美,袖口领口都绣有金丝祥云暗纹。是孙贵妃今日特地派人送来的。 边景都还没有试穿,但是现在原本按捺不住想要分享的喜悦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闷闷不乐地重新拾起手头的书,想不明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绊住小吴子,而把自己先放一边。 屋内一时静默。 安安似乎察觉到自己主子的异样,“喵”了一声,讨好地爬到了边景的怀中,十分亲昵的拿着它的小脑袋供着边景的手,就让他摸摸自己。 ——— 夜色渐深。 但是偏偏有那灯笼烛火要与夜相争。 连日月星辰都淹没在一片明亮之中。 “哎呀!这个放那里,那个放这里啊!只知道吃饭拉屎的玩意儿,这点事情也做不好!”万福贵被气的嗓子都沙哑了,整出了一个纯纯的公鸭嗓,哪里有一个公公有这么低沉的声音。 不过在大家的眼里,万福贵只会颐气指使,干活最多的也就是他那张嘴巴了。 聒噪!实在是聒噪至极! 吴适闲不胜其烦,只觉得脑袋好像被一群鸭子踩了一样,要不是手头正抬着盆景,他正想捂着耳朵。 “哎呦喂!” “哐当!” 忽然,伴随一声巨响,不知是哪几个小太监不看路碰撞到了一起砸碎了东西。 “哎呦喂!怎么个回事怎么个回事!”万福贵耳朵动了动来不及思考循声抬腿奔去。 用他那又矮又圆的身子硬生生挤开围成一团的人群。 看见一地狼藉,东西已然四分五裂,黝黑的泥土里露出了一点点金红色和绿色。 万福贵只觉得脑袋一翁,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金丝帅旗菊!” “凤凰振羽!” 反应过来的万福贵顾不及爬起来,却是双手着地,三步并两步爬了过去。 扒出了被泥土碎瓷砸到枝叶花瓣受损的菊花,左一株右一株。 一看却已无力回天。 万福贵对着两株菊花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悲鸣。 “呜呜呜呜!为什么偏偏被砸的是这两株!完了!全完了!” 金丝帅旗菊、凤凰振羽乃菊花花中精品,是极其珍贵品种,尤其是在这寒冬腊月,想要孕育出一株没有瑕疵、枝条健硕、花型完美、颜色鲜正的更是难上加难,可谓是可遇不可求,其价值可见一般! 这可是要摆在宴会主桌旁的!要在皇帝陛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的。 这两株原本就是太子殿下派人寻遍了华邺城才堪堪找到的,就为了讨好皇上和太后。 怕是再也寻不出这么好的精品,现在就算想要寻株以次充好也来不及了,天一亮,它们必须出现在宫宴上。 万福贵想到这便开始疯了一般咆哮:“哈哈哈哈哈哈哈,死罪死罪,都是死罪———”因爬行歪了的帽子衣服和乱了的发丝他也无心整理,而是大手一伸,一个个指了过来,“你!你!你!还有你!哈哈哈哈哈,在这里的人所有都逃不了!哈哈哈哈都是死罪。” 听到这话,闯祸的几个小太监当即抱做了一团瑟瑟发抖,格外胆小都直接瘫坐在地上。 “娘啊!呜呜呜……”只见几人深色裤腿上出现了一片湿漉漉。 “怎么回事?” 吴适闲和朱德全隔的最远,见大家都哭爹喊娘匆匆赶来。 “怎么一股尿骚味儿~”朱德全第一反应捂住了鼻子。不怪他,自从有了香囊,他也许久没有闻到这些味道了。 吴适闲也闻到了,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见万福贵和个疯子一样抱着两株残花喃喃自语,忽然手指一指,指向了他。 “嘿嘿嘿,你也一样,不得好死哈哈哈哈。”万福贵说着眼里带着点狠毒,“嘿嘿那么多人给我陪葬,我万福贵也不算白来这世界上走一遭了!” “呵哈哈哈哈——”万福贵疯疯癫癫跑了起来。 原来在直殿监干了那么久的他,好不容易得了次机会为太子做事情,做好了自然是大大有赏,高升自也是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呕~咳咳!” 终于万福贵笑得过猛,一口气吸不上来晕了过去,重新倒在了地上。 怀里还死死拽着那两株菊花。 “啊啊啊——”见状四周的人又被吓得连连尖叫。 吴适闲目瞪口呆,什么情况啊。 但是却没有一人向前救人,连眼熟的追过他的那几个万福贵的小跟班都只是躲在一旁。 救人要紧! 不管三七二十一,吴适闲上去就是用力一掐人中。 “嗬!” 万福贵猛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直直挺着,人是魔怔的。 原来他晕去之前就想自己就这么过去了也好,免得到时候被问罪受大加处罚,作为这次领事,他肯定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吴适闲见人没有反应,忽地高高扬起手掌。 嘿嘿他绝对没有公报私仇! “啪啪”左右各甩下一个巴掌,也是时隔那么久终于扇回去的巴掌。 “醒!你给我醒!” 朱德全见吴适闲这样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适闲从四周的只言碎语中猜到了万福贵吓晕的原因, 看着他手中的菊花,吴适闲又扇了一巴掌开口道:“不就是俩株菊花吗,多得是啊!我知道哪里有!” “嗬~”万福贵睁大了他原本一动不动的眼睛,双手紧紧抓住了吴适闲的袖子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说真的!” 第73章 碰见脏东西? 宫外。 不似宫内,烛火甚多,零星的火光在深处不住地跳动,显得周围格外漆黑。 走在路上,远远望去,还没有天上的月亮明亮,可惜偏偏月初是新月,月牙弯弯也亮不到哪里去。 亥时,对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老百姓来说已是深夜,皆已美美进入梦乡。 即使是热闹的华邺城中心,在这腊月,商铺小贩们也是早早收拾好东西归了家,路上也是看不见半个人影。 吴适闲和朱德全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提着个火光微弱的小灯笼。 此次出宫二人的目的就是去取“金丝帅旗”和“凤凰振羽”。 朱德全颤颤巍巍地跟在吴适闲身后,明明体型比吴适闲大上好几圈,胆子却是芝麻点大。 周围静悄悄的,又是一片漆黑。 “喵~”一声凄戾猫叫传来,格外瘆人。 “吴哥,你慢点走等等我啊!”落后两步的朱德全赶紧抬脚追了上去,这下说什么都得贴着人走。 …… 夜晚临时出宫没来得及准备马车和轿子。 二人只能凭着脚力。 不知走了多久。 “呼!呼!呼……” 吴适闲的听力本身就异于常人,在夜晚的呼吸声格外明显。吴适闲只觉得伴随着沉重的气息一点点打在他的脖颈,拂过他的肌肤。 “咦~”他汗毛瞬间倒立,抖了抖脖子,只觉得没有被什么猫啊狗啊吓到也要被朱德全这小子吓死了。 吴适闲一巴掌甩了过去,想让朱德全不要靠那么近,却是甩了个空,没有响起该有的声音。 察觉到不对劲,心跳瞬间如擂鼓。 猛然一转头,却发现朱德全刚从拐角处哼哧哼哧地追了上来。 怎么回事? “呼呼呼!阿呼~”朱德全扶着腰弯身不断喘着粗气,“吴哥,你别走那么快啊!我跟都跟不上!” 缓过来的朱德全终于抬起了头。 “啊———鬼啊!” 只见眼前的人面色惨白,眼瞳紧缩,在月光的照映下犹如十八层地狱下来索命的小鬼。 “咔嚓!” 不知哪里声音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许是什么小动物也被朱德全的惨叫吓得落荒而逃。 “瞎喊什么呢你!”吴适闲一巴掌甩了过去,这下终于没有甩空。 吴适闲刚刚的确是有点发懵,对于他这种有奇特经历的人,稀奇古怪荒诞离奇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也都是有可能的。 俩人见状都是松了一口气。 “呜呜呜~吓死我了吴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唔……” “呸呸呸!大晚上别瞎说!”吴适闲真的是怕了,立马捂上了朱德全的嘴巴。朱德全见到的是他,但是他刚刚身后的人可不是朱德全,就怕说多了刚刚那个脏东西真的盯上他。 太奶保佑太奶保佑,吴适闲内心默默祈祷,毕竟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 “好啦,小点声!快走吧!” 这次吴适闲一把挽过朱德全的胳膊,俩人并排走着,这下活生生胖乎乎的人就在旁边,总归不是什么脏东西了。 朱德全也如愿以偿,不再跟不上他吴哥了。 二人离开后,暗处寒光一闪随即消失在黑暗之中,随后一群人举着火把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 吴适闲按照记忆七拐八拐来到之前的小巷。 也就是第一次出宫被人追的巷子。 没错吴适闲说得有办法就是想起范十三满院的菊花,五颜六色的菊花开满园。 范十三曾得意洋洋得说过,他养的菊花绝对是这华邺城品种最齐全,品相最上乘的。 但是看着眼前深不见底黑漆漆的巷子,吴适闲一度后悔,心有余悸,恨不得撒丫子跑路。 深呼一口气,秉着“好人做到底”吴适闲赶紧加快了脚步,一刻不敢停留,费劲吃奶的力气拖着朱德全来到了之前的狗洞。 没办法……他记不得范十三小院子的大门在哪里了,只记得那个狗洞。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范十三,他怕人睡着了,或者是找不到人,不如直接来这里先拿,其实就是“先斩后奏”免得去了借不出来,毕竟那些都是人家的心肝宝贝。 吴适闲拿开破布,立马钻了进去。 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果不其然,一抹熟悉的黄色身影闯入眼帘,大黄还和第一次那样“迎接”着他。 吴适闲二话不说从布袋里掏出了准备好的肉干投喂给了大黄。大黄这下发现来人是熟人了,疯狂地狂摇尾巴。 “唉哎呦!”朱德全还在洞里艰难地扭着身子,“吴哥我进不来,你快拉拉我啊!” 吴适闲扶额苦笑,他忘记这洞口狭小,凭这朱德全的身型估计是难进来了。 然后…… 吴适闲尝试了各种角度用力想把人拉出来却拉不出来,厚厚的衣服又卡着脱不下来,便只能放弃。 “你在这待着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呜呜呜……吴哥你快点啊。”朱德全原本以为自己晚上算是偷了一个懒不用干活,被公派出宫,没想到这路上一波三折,搞不好还要在这狗洞过夜! 丢人!丢死人了! ——— 吴适闲抛下朱德全。 急匆匆转身,却发现院子里的菊花统统消失不见了。 吴适闲惊掉了下巴,随口道:“大黄,这……这菊花呢?” “汪汪!” 啃完肉干的大黄却应声汪叫,示意吴适闲跟上。 三拐四拐来到一屋室。 “汪汪!”大黄又叫了两声。 吴适闲疑惑地推门而入,却看见满屋子的菊花。 找到了!竟然在屋子里面。 “大黄!你可真聪明。”吴适闲搂住大黄的脑袋使劲揉了揉,“来再奖励你肉干,真棒!” “汪汪!” “嗷!” 大黄开心极了。 ——— 屋子很大,错落有致的摆满了各式各样、色彩丰富的菊花。 比之前在院子里见到的还要壮观。 屋内的温度比屋外是暖和了一些。 吴适闲他这才明白,为何院里无菊。 菊花有春菊、夏菊、秋菊、冬菊之分,但在这寒冬腊月,能顶住严寒依旧盛开的菊甚少。 范十三看来是有点本事的。 吴适闲挑挑拣拣,却发现光绿菊就有好几种,这下好了他根本不记得该拿哪个。 ——— “朱德全,菊花太多了,光靠我不大行啊!” “我还是先帮你出来吧。” 吴适闲急匆匆地来到院子里。 却看见灰头土脸的朱德全已经出洞起身,正费劲吧啦地拍着衣服上的灰尘。 第74章 不夜城 “汪汪!” 远处由远及近传来了声声犬吠。 忽然一阵夜风吹过…… 朱德全一人卡在狗洞里感觉屁股一凉,忍不住开始小声啜泣,至于不敢大声是他怕大半夜把人引来了,吴适闲对此是千叮咛万嘱咐过。 幸好此时大黄高昂着脑袋,摇着尾巴回到院子。 见到活物提心吊胆的朱德全总算长舒了一口气:有只狗陪着也好啊! 大黄抛下吴适闲一只狗叼着肉干过来。 “嗷呜呜呜!”肉干掉落,大黄这才发现他的家门口没了。 “汪汪……” “汪汪……” 门内门外同时传出犬吠。 是大黄和外面的狗在相互应答,交流传递着。 “呜——呜——”大黄呜咽着,他要出去寻他家老婆小美分享美食啊。 朱德全只感觉自己身前身后同时被夹击,大黄举起爪子,仿佛要一爪子拍了下去,脚踝又被外面那只狗舔了舔。 “妈呀~狗哥饶命!” 大黄一爪子下去,尘土飞扬。 朱德全想象的危险没有来临,卡着身子的桎梏却忽然消失了。 “好狗!” 原来是大黄和外面的小美徒爪抛坑,以二狗之力,同时发力,为朱德全赢得一线生机。 “好狗!” ——— 吴适闲原本还苦恼怎么救人,却看见朱德全已安然无恙。 大黄一见洞口通了“嗷呜”一声叼着肉干出洞去了。 “吴哥!你来啦?”朱德全刚刚光顾着拍衣服这才发现吴适闲来了,顿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呜呜呜吴哥,这次不吃上俩个鸡腿一个肘子难解我心头之苦啊。” 吴适闲听见朱德全的话无奈开口:“好啦,朱德全,这么晚了,哪里还有卖什么吃的,今晚辛苦你了,回去我再……”回去再给你搞好吃的犒劳犒劳。 “有啊,西城新街、永乐坊、沙皮巷……华邺城晚上最热闹的地方非它们莫属了。”朱德全一听有戏,立马噼里啪啦报出一堆地址。 吴适闲一直以为华邺城最热闹的街就是华天门前的中央大街嘉宁街。 但就是这白天最热闹的地方,晚上一路走来也没有几个人影。 ——— 朱德全熟门熟路的带着吴适闲来到了一个地方。 热闹好似忽然出现,嘈杂的声音瞬间不绝于耳,刺眼的光亮忽然出现眼睛得适应了好一会儿。 “哇!不夜城!”吴适闲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么一个词。 一路走来,他这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吴哥你也知道?”朱德全兴奋到,有些意味不明。 “啊——啊?”吴适闲不懂。 “华邺城东西十街,南北十二街,纵横交错,除去东西南北四大市,西南西北东南东北四角市,光大大小小的坊就有一百零八个。咱来的这永乐坊虽是一个坊,但却是华邺城当之无愧的‘不夜城’哦~”朱德全再次挑眉解释道。 忽然耳边响起甜腻腻的叫客声,吴适闲一抬头,才发现这些楼宇张灯结彩,皆是大红大绿的装扮。门口总有些穿着鲜艳打扮靓丽的女子倚靠着门框。 眼前的场景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俗”,“俗不可耐”。 吴适闲一拍脑袋,这下明白了,为何为“不夜城”。 这不是妥妥的青楼么。 吴适闲见状赶紧扯着朱德全的耳朵就想快步离开,边走边指责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说着指了指朱德全身下,手上开始用力,“你连那个都没有了,还劲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啊?” 吴适闲是真的有点生气,这朱德全怎么就不学好呢! “哎哎哎哎——冤枉啊!吴哥!”朱德全捂着耳朵嗷嗷叫,“吴哥你不说找人帮忙么,这大晚上的,只会这里才能找到人啊!你以为我带你来能想干嘛啊!” “嗯?”吴适闲松开了扯着朱德全的耳朵。 对哦,好像是自己想歪了…… “咳!咳!”吴适闲咳嗽了两声,抬头看天,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朱德全一个屁大点小孩能知道什么呢。 “那个……这个……呵呵是我误会了,我给你道歉。” 朱德全捂着耳朵瞥了一眼冤枉他的吴适闲蠕动嘴巴很是委屈。 “吴哥真是的!赶紧找人帮忙吧!不然要来不及了。” —— 吴适闲大老远就在门口找到了轿夫,一看又是老熟人,石大力和牛大胆。 这让吴适闲心里也放心不少,熟人帮忙总是比陌生人好。 “石大哥!牛大哥!”吴适闲大声呼喊着招了招手。 等了很久都没有来活的二人循声望去,眼睛皆是一亮:贵客啊! 二人忙不迭抬起了轿子,兴冲冲地想往吴适闲这里跑来。 “小心!” 吴适闲想要出声制止,却是来不及了。 “嘭!” 二人抬着轿子在掉头的一瞬撞到了一个穿着贵重服饰却偏偏大腹便便的男人。 “哎呦!”男人直接应声倒地,手里的东西碎了一地。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男人心疼的捧着他刚得来的珍珠翡翠首饰,破口大骂,见眼前的人只是俩轿夫更是一股溜爬了起来,想要扯着牛大力的领口,却是太矮,更气了,跳起来就是“啪”的扇了一巴掌。 牛大力也是懵的,可是一声不吭,不敢回嘴。 “我可是我要献给醇姑娘讨她欢心的,两个该死的穷鬼你们拿什么赔,杀了你们都赔不起……” 石大胆见状凶狠上前却被牛大力从身后拦住了。 “瞪什么瞪……眼睛大了不起啊……”男人见后面的人一脸凶眼瞬间有些怂。 “这位……”吴适闲急步跑来,想要解围,“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男人看了一眼是一个比自己还要矮些的小孩,瞬间又抬起了头,嗓音都大了些。 “呸!哪里来的死小孩,多管闲事!”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一张口就是恶毒的话。心里想着打不过俩大的还打不过一个小的么。 “滚开啊!” 男人一脚踢了过去,猝不及防踹到了吴适闲的肚子上。 “艹!”吴适闲捂着肚子被踹飞,幸好被赶来的朱德全接住了。 “吴哥!” “小公子!” 石大胆见状冲了过去,牛大力也忍无可忍上前开揍。 “救命啊!杀人啦!”男人被打地嗷嗷叫。 场面一度混乱,周围瞬间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何人在此喧哗!”忽然一声充满力量和威严的声音冲破人群响起。 第75章 大华第一美男子 “咚咚咚……”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先把这坊间大门给我下了钥,四周全给我派兵执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入。” “是!”只见远处一堆士兵迅速有序四散开来。 围观百姓一听这门被锁了,都纷纷猜测有大事发生,想要吃瓜的眼神遮都遮不住。 “让开!让开!” 只见剩下的几个训练有素腰间挎刀的官兵,簇拥着二位身材挺拔的男子冲破人群。 看热闹的百姓先是一见来人是官家打扮纷纷让开,但是眼神却都瞬间被二人中的玄衣男子吸引。 随着围观群众撕开的口子,士兵鱼贯而入,整齐地站立两旁等待来人。 玄衣男子姗姗来迟,用漠然的眼神快速扫视了四周,忽地一抬头看向一处角落,勾起嘴角,身边的人便心领神会离去。 四周围着的人见玄衣男子生得实在是太好看了,都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吴适闲此时还躺在朱德全怀里,瞧见这人的模样心里也是万马奔腾:淦!这又是哪里来的帅比!比那个什么竺颜开还要帅! 但是吴适闲只敢心里想一想,明明是受害人,突地和此人的眼神对视上却是吓得一抖,为什么如此好看的人却有着一双如此冰冷的眼睛,望上一眼就犹如坠落寒窖。 玄衣男子身旁站着的一位和他齐高的人,一看就明显是官兵的首领,刚刚下令都人也是他,样貌也是不俗,但是“萤虫之光哪里敢和日月争辉”,相交之下就显得黯然失色。 此人来头不小,身份不简单。 官兵首领做罢开始询问:“夜已至深,何人如此胆大在这坊间聚众闹事?” 那胖男人一听,二话不说开始喊冤:“官爷!官爷!为小民做主啊!” 胖男人哭天喊地地跪爬过去,把自己如何凄惨的过程添油加醋了说了一遍。 “官爷,就是这样,还望官爷为小民做主啊呜呜呜……”胖男子泣不成声,眼睛却偷偷瞄来瞄去,打量着玄衣男子。 “不!不!冤枉啊!官爷!”原本还有些心虚的牛大力和石大胆听见这罪名全倒在他们身上,也不由地开始为自己辩驳。 三人你一嘴,我一嘴吵得不可开交。 可是玄衣男子和官兵首领见状却根本不关心。 吴适闲此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提不起气说话,不然也得解释几句。 “吴哥!吴哥!你没事吧?”朱德全见脸色发白的满脸冷汗的吴适闲担忧不已。 玄衣男子被声音吸引微微转头,忽地眼睛一眯,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此时,一位手下匆匆赶来到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好了!都给我住嘴!”官兵首领见状开口。 “永乐坊的坊长何在!”聒噪的声音也令他烦躁不已,急需一个负责人来管理。 “这!这!哎呦,郑首领,小的在这,让一让!让一让。”黄达从人群的另一头匆匆赶来。 原本他都躺在被窝里了,手下的人却慌慌张张跑来和他说坊内出事了,害得他美人没得抱。 结果带着一肚子火气过来,还差点被守卫砍了,战战兢兢的过来,发现可不得了,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了。 坊长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有人让道,大家此刻的眼神不是黏在玄衣男子身上,就是当事人身上。 只能从人群后头硬生生挤了进来,散了头发歪了帽子,形象全无。 郑容州看见来人也不由地蹙起了眉毛。 黄达能当上坊长自然是有自己的本领所在,察言观色见多识广自是少不了,知道自己失了礼,立马正了正衣冠,端正地谢罪行礼问好。 余光一瞥看见郑容州身旁站着的玄衣男子,却是吓得脚一软。 “王!王爷!”黄达“扑通”一声跪下,“小民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围的人一听也皆是惊讶不已纷纷下跪。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是赵王!我说此人怎么有着如此出众的样貌,害得我都移不了眼,原来是大华第一美男……”远处一位身着靓丽的女子激动得和身边女子说道。 赵王边远修,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也是边齐天的得力助手,大华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少时就声名远播。 如今明明已是三十有余,却依旧是一副少年英气模样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是无数大华女子的梦中情郎,大华男子仰视的标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如此出众的人至今却没有娶妻生子,引得大华上下众人一度不解。 黄达只在十年前边远修陪同皇帝南巡的时候在街边远远瞧见过一回,那时候的一眼就惊为天人,乃至那么多年过去仍然记忆犹新。 吴适闲见来人身份如此尊贵,也硬是忍着剧痛和大家一起跪拜。 “平身。”边远修轻轻一挥手,“本王此次前来并无要事在身,大家无需多礼。” “哇唔,王爷好温柔啊~”听着边远修平易近人的话,小女子们忍不住连连尖叫。 吴适闲见刚刚还眼神冰冷的人,此刻嘴角却是带笑如春日微风一般,一时也被迷了眼睛。 咦~吴适闲想着,果然这好看不分男女。 随后边远修示意了一下郑容远,便向吴适闲走去。 “好啦好啦,时候不早,看热闹的都散了吧。”郑容州让黄达开始疏散群众。 “啥?”吃瓜都没有吃明白的男男女女皆是不明所以就被劝走了。 胖男人更是迷惑:怎么回事儿?他不是受害人吗?怎么没人管他? “坊长!坊长那我呢?” 黄达见郑容州并没有多管此事以此问罪于他,刚舒了一口气。一抬眼看见胖男人还在这念叨,不免不耐烦。 “庞富!别给我惹事情!就你事多,摔了一跤而已又没有少块肉。”黄达捡起一颗珍珠,“再说了几颗假珠假玉又不值几个钱,你还好意思让人赔?” 石大力牛大胆一听不用赔偿巨款,忍不喜极而泣。 庞富却不依不饶,还在叫着不公。 黄达只想快点了结此事,只好答应他让石大力牛大胆按照要求跪地认错赔钱,以翻了这篇。 庞富还没有来得及高兴。 “等一下!” 却见边远修扶着吴适闲冷冷说道:“无意伤人可原谅,故意伤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第76章 因祸得福 “宫里的人?” 吴适闲陡然一惊,疑惑眼前的人是怎么猜出他的身份的。但是他却连开口回答都做不到。 吴适闲跪在地上,满脸痛苦的神色。 痛……实在是太痛了…… “回……回……” “赵王爷!小的们是宫里的,求王爷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朱德全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看吴适闲的惨样实在是心疼不已,急得直磕头,“我们出宫是有要事在身的,却被那恶徒不分青红皂白就踢了一脚……” 朱德全声泪俱下,好不凄惨,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哭坟呢。 “咕~”忽然一声巨响传来。 原来是朱德全太饿了说着说着肚子响了,气氛瞬间陷入了尴尬。 “咳!既然是宫里的人,本王自是不会坐视不管。”边远修干咳一声,显然是被这一下子粗鄙之事惊讶到了。 这肚子是鼓做的么?这么响,就差响彻云霄了。 但是惊讶归惊讶,边远修还是抬抬手示意身边的侍卫立马带人去医治。 自己则抬脚走向了另一头。 ——— “来人!把那人给本王捉起来!” 前一秒还得意忘形的庞富一听见贵为赵王爷的边远修一声令下,吓得想都没想就真愣愣再次“扑通”一声跪地,他原以为王爷根本不屑于管他的。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民是无心之举,绝非有意伤害他人,求王爷饶命啊……” 然而边远修并没有心情听他多讲他自己还有要事在身。 “你该求的不是我,而是你伤害的人。”边远修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匆带着几人离开了。 黄达见状也根本不敢求情,只是暗骂庞富猪脑子,偏偏吃多了闲得四处乱逛走路还不看路活该,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知道刚刚那位受伤的小公子的身份也绝对不简单。 “小的知道夜里还有哪里看郎中,小的知道夜里还有哪里看郎中,各位官爷请随我来,请随我来。”抓住机会的黄达“主动请缨”屁颠屁颠的带着人走了,根本不顾前两日还拿银子孝敬他的庞富。 废话!银子赚再多也得有命响么不是! “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爹是谁么!我爹是是…….”庞富还在不断挣扎。 “闭嘴!”士兵只知道他爹再大也不可能是皇帝,那自然大不过赵王爷。 “呜呜呜……” 当然庞富的爹也啥都不是他只是想着唬唬人,顶多也就是祖上曾出过功臣而已。 庞富被四人抬猪似得抬走,看得牛大力和石大胆目瞪口呆,合着他们又化险为夷了? “恩人!恩人!等等我们啊!”牛大胆拉着还愣着的石大力也赶紧追着吴适闲而去了。 ——— 医馆内。 “所幸内脏骨头都无碍,只是些皮外伤而已。” “那大夫,我吴哥怎么一直捂着肚子啊!” 朱德全不相信就这样他吴哥怎么可能会一点事情没有,恐怕不是一个庸医吧! “这这…..老夫老夫。”郎中也奇怪呢。 “茅房!茅房!我要上茅房!”忽然缓过来的吴适闲急急喊着。 他只感觉腹部的痛一下子不停坠下搅动着,忽然随着膀胱集中到了某一处,他憋不住要尿尿了。 吴适闲慌里慌张的要求朱德全带他出去方便,见状跟来的石大力和牛大胆还想帮忙却被吴适闲阻止了。 毕竟是太监,出门在外总是要瞒着点好,被人发现身份可就少不了异样的眼光和耻笑。 吴适闲觉得出宫的日子,遇见的牛大力、石大胆,还有范十三,前者喊他小公子,后者喊他适闲弟,让他有种自己就是普通人的感觉,至少他不想在他们那暴露身份。 郎中见状也是一脸懵逼,对自己三十余载的行医生涯产生了怀疑。 “不应该啊!老夫明明仔仔细细瞧过心肝脾肺肾都没有大碍啊…….” ——— “艹!痛痛痛!” 吴适闲一边滴尿一边惨叫着,也不管朱德全还在一边扶着他了,只是让朱德全撇开头看别处。 他只感觉自己的输尿管如遭雷劈,或者说浑身都被成了两半,大脑不停地提醒着他下身的剧痛,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如果这样被尿尿痛死过去那实在是太丢脸了! 朱德全在一旁也冷汗直流,好几次想喊人来都被吴适闲制止住了。 “啊啊啊!吴哥虽然但是您别只薅着我一个人掐啊……”原来朱德全一直被吴适闲掐着,隔着厚厚衣物的大腿都要被掐紫了。 忽然一阵舒畅,吴适闲只感觉浑身一松,随着最后一阵尿液的排出,好像带着剧痛的来源也一并被排出来了消失了。 “嚯!” 得到解放的吴适闲低头一瞅被吓了一跳!只见地上是粉红色的尿液 “大夫!大夫!我尿血啦!” 吴适闲被吓得提起裤子就找人,朱德全也是被吓得不轻,这样不可能还没有事情吧? 郎中听见病人的呼唤急匆匆赶来, 看见地上带血的尿刚刚百思不得其解的他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 低头一看,果然。 “是石淋!”郎中从尿壶里找出几粒小小点石头样的东西。 吴适闲一看,原来是肾结石掉了! 吴适闲也算因祸得福,在古代肾结石并不易被发现,等发现通常都非常大了,治疗也比较麻烦。 再者因为他没有了男人的那玩意儿其实相比较还是好排很多的,少遭了许多罪,不然绝对会堵得他更生不如死,他对此早有耳闻! 此时的吴适闲只觉得心有余悸,却是忘记没有那玩意儿的他是更痛苦的。 ——— 恢复过来的吴适闲立马生龙活虎,也终于想起了正事情。 不过好在有了赵王爷的帮助,他很快完成了出宫要办的要事。 ——— 天快亮了。 心急如焚、坐立不安的万福贵终于等到了吴适闲。 他悬了一夜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吴适闲一回宫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周承周大哥。 原来是周承作为礼事监的领事太监,对太子生辰宴也是有负责的地方。 第77章 好事成双 周承其实一开始就看穿了万福贵的心思,却没有揭穿。 此事虽然与他有关,但他原本也是可以不淌这趟浑水,只是放心不下视为弟弟的吴小孩。 这小孩,做事欠缺考虑,是傻傻的把责担到了自己头上啊。 但是吴适闲的成功归来,也让周承刷新了对他的看法。 加上之前知道吴小孩用香囊赚钱后,他越发知道吴小孩将来绝对能成为一个有能耐的人。 ——— 一夜过去。 吴适闲彻底忘记了自己的本职所在。 来不及和周承叙旧趁着天未亮的功夫赶了回去。 今日是太子寿诞,他必须陪同在边景身边才行。 “啊——哈。”一夜没睡的吴适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撑住。 “桂公公,殿下醒了吗?”吴适闲匆匆跑了过来,看见端着洗漱用品的小桂子。 “嘘——”小桂子说着把水盆放到了吴适闲手里把他拉到一边,“小吴子,你去哪里了啊!殿下等了你一个晚上。” 什么!吴适闲一惊,边景不会一夜没睡,等了他一个晚上吧。 “桂公公实在对不住。”吴适闲不住点头哈腰的解释,“昨日碰巧碰见之前直殿监的熟人被抓去帮忙了一宿,害得麻烦桂公公为我值了一宿,实在是对不住。” 吴适闲一手端着托盘一手艰难地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小桂子怀里。这银子是万福贵昨日给他办事用的,最后一分没花全到了他兜里,可惜刚热乎就又要给了出去,要不是没有散钱他可真的舍不得一下子给掉五两。 “行吧,算你小子会来事儿。”小桂子满意地收下吴适闲给的银子,之前他都觉得吴小孩是个刚入宫的新人不容易,现在他觉得不容易的是他,这是他小桂子应得的! “快进去伺候殿下起身吧,记住全当你已守了一夜,等会儿还有得忙呢,可别惹七殿下生气。”说着小桂子转身,趁着这会儿功夫他得赶紧把殿下备的礼物准备好。 此时,屋内,听见熟悉的声音边景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整夜都是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想着等小吴子给他看新衣裳,结果现在发现小吴子竟然天快亮了才回来! 现在的他没有分享的欲望了只想等小吴子一个解释,他想,只要小吴子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就原谅他。不然他决定今日便不理他了,省得他自己生气。 ——— “嚯!这衣裳!”吴适闲一进来注意力便全然被挂在床边瞩目贵气的宝蓝底金色团龙缂丝缎面白狐皮里鹤氅所吸引。 忽然一道幽怨的声音从帘子里传来随即探出一个小脑袋。 “这衣裳怎么了?” “啊!殿下,您醒了啊?” “没什么,我是说这么气派的衣服您穿上可别太帅气!” “甩气?哼!你倒是知道我甩气?”边景不满,他这还没有生气呢,小吴子反倒还要倒打一耙,说他甩气甩脸色给他看! 实在是太过分了! 边景自顾自地下床,双腿一蹬胡乱的穿上鞋子,越想越委屈。 面对忽然变脸的边景,吴适闲有些莫名其妙,简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是不知道一大早的这边景怎么和一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着。 我又咋啦,应该没惹到他吧,这怎么还有人不喜欢听别人夸奖他帅呢,真的是奇奇怪怪! “殿下!殿下!”眼见着边景不管不顾地就要出门,吴适闲抓起衣服追了上去,“外面冷,您别不穿衣服就出门啊。” 察觉到这一点的边景低头一看,发觉差点失了体统,瞬间羞愤地满脸通红,把错误全归咎到了吴适闲身上。 “都怪你!” ——— 俗话说天公作美成好事成双。 仁华殿内,挂满着的红稠和红灯笼正迎风缓缓飘动,这天气也不似昨日那么寒冷的出不了门。 “殿下!殿下!”殿内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来,迎面和正准备去伺候边晟的蔡巡撞到了一起。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蔡巡吃痛,捂着胸口说,“殿内禁止喧哗,大早上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正忙着不能被打扰吗?” “问蔡公公好。”小太监一看是蔡巡连连俯身问好。 “呦!这不是刘良娣的身边的小柳子么!大早上冒冒失失的。”蔡巡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衣服,慢条斯理地说着。 他此时心情甚好,虽然近日来,日日天未亮便起床,但那夜过后他就和打了鸡血似得,纵使再劳累也依旧精神饱满不见丝毫疲惫。 因为今日是个重要日子,身为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和仁华殿的正侍,他必须尽职尽责尽心尽力做好才行,绝对不允许有一丝差错!毕竟这仁华殿上上下下可都是靠他蔡巡打理才那么井井有条。 “怎么?良娣身边待久了?都不懂规矩二字怎么写了是么?”蔡巡不满,意有所指。 在他眼里刘良娣就是那个不懂规矩的人,毕竟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 小柳子被说的很是不服气,梗着脖子不回话,心想着:呸!不就是个爬床太监么,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和我家主子比! “怎么?不服气?”蔡巡见此有些恼怒,冷笑一声伸出双手,“那就由我来替良娣好好教训教训你……” “蔡巡!你在干嘛!”边晟在书房等了蔡巡许久,都等的不耐烦了,一出来却看见他倒好,还有闲情教训别人,瞬间厌烦。 “殿下……”刚刚还叫嚣着伸出狼爪的人一见来人瞬间变成了乖乖的小白兔。 “殿下!参见太子殿下!”小柳子见到边晟面色一喜,瞥了一眼蔡巡便急匆匆跪下,“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蔡巡在一旁看着这人这么谄媚地讨好跪着很是不屑。 “良娣特命小柳子来报喜!良娣她有喜啦!” “恭喜太子殿下今日好事成双!” 原本站在一旁不耐烦的边晟狂喜,瞬间瞪大了眼睛。 “当真!” “你是说,本殿下要当爹了?” 第78章 太监的悲哀 蔡巡听见只觉得大脑“嗡”一下一片空白,不知是悲是喜。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千真万确,今儿个早上良娣刚宣的太医,已有一月有余,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当爹爹啦……”小柳子还在不断地说着吉祥话,把边晟哄得喜笑颜开。 “哈哈哈哈好好好!赏,赏!”边晟大手一挥,恨不得把库里的所有好东西都赏给他的刘良娣。 接下来太子说了什么蔡巡并没有听清楚。 “蔡巡?蔡巡?本王和你说话呢!” “啊,啊?”听见边晟叫他的名字蔡巡这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似得跪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实在是双喜临门,好事成双啊……” “你怎么回事?”边晟看着反应慢了许久才道喜的蔡巡,微微蹙眉,“好了,快快摆驾,随本太子一起先去看望看望刘良娣。” ——— 蔡巡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跟在步辇后面一路无言。 随行的小柳子则趾高气扬,看着闷不吭声的蔡巡仿佛出了一口恶气,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蔡巡和边晟的是否真有什么关系,只是他的主子刘良娣常常在他耳边提起,经常背后编排暗骂蔡巡是什么贱货啊狐狸精。 深受“耳濡目染”的他自是对蔡巡的意见也是非常大。 ——— 这边吴适闲终于哄得边景穿戴整齐,一会儿边景就要出席太子的生辰宴席并送上贺礼。 他虽为边景的大伴,但一会儿的盛宴也是没有资格就近伺候的,只能远远地候着。 不过虽有遗憾,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宴,也是能增长不少见识,开阔不少眼界。 ———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金碧辉煌的仁华殿就已是一派热闹景象。 原本鲜少外人来的前殿此时一片熙熙攘攘,不少文武百官世家子弟接踵而至,带着价值不菲的祝贺礼物。 …… “欧阳大人您里面请!里边请!” “太子殿下一会儿就来,您先行入坐,先行入坐。” 小栓子和小寇子此时负责接待正忙得脚不沾地。 “奇怪,太子殿下和师父人到哪里去了?”看着一个个来头越来越大的人,俩人都有些担心,“要是还不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少的宾客来得同时都得提一嘴询问太子在哪里,他们哪里知道啊,也总是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来,总不能说不知道吧,这样会显得太子怠慢贵客。所以从一开始发现他们师父不在后就惴惴不安,生怕失了礼数丢了仁华殿的脸面。 “师父!您终于回来了啊!”俩人看见忽然出现的蔡巡皆是一喜,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蔡巡绷着脸没有多言。 但是一来就不管不顾地投身到了接待中,脸上立马换上满满的笑意。 “师父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儿?”小栓子瞧着奇怪,“有气无力?” 小寇子闻言望向蔡巡,蔡巡是一看见来人就笑,没人就面无表情地站那,是有些奇怪,思索了片刻,回道:“兴许是这几日过于劳累?这也知道的这仁华殿上上下下离了谁都不能离了咱们师父。这一直赔笑脸其实也是不容易的,何况咱师父的脸还没有好全。” “唉也是,师父真辛苦,不仅要把殿下伺候好,还要打点好整个仁华殿!什么时候咱们要是能为师父多分担分担就好。”小栓子感慨道,由衷的佩服他们师父,他们师父和哪个宾客都能说上几句,哪像他们人都不一定能认全。 …… “哎呦,国舅大人,您来了啊,快快有请!快快有请。”蔡巡一见到来人立马换上一副热情的态度,在别人眼里看来却是谄媚的不行。 “嗯。”来人不冷不淡地回应了一声便进去了。 此人正是镇远大将军万俟骁,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太子的舅舅。 其实万俟骁并不喜别人以国舅来称呼他,他认为自己有所成就,都是靠得自己,不是他之前的宰相爹,更不是现在的皇后妹妹,所以他更喜欢别人称他为镇远大将军或者将军大人。 但是蔡巡却认为此人既是皇家的亲戚,太子殿下的亲舅舅,那就是自家人,那自是叫得越亲近越好。 所以蔡巡这一下热脸贴了冷屁股,好不尴尬。 “呵呵。” “呦!王大人,钱大人,好久不见,快快请进。”好在又有人来了,蔡巡赶紧上前招呼。 “蔡公公客气,客气。”俩人拱手回应,和之前的人一样都是客客气气的,算是挽回了蔡巡的几分面子。 刚刚满脸尴尬神色的蔡巡的脸色总算好了几分。 一般来说,来往的宾客不认得小栓子小寇子这些小太监,但绝对会给这个从小跟在太子身边的蔡公公几分薄面。 “呵!”可是王大人和钱大人一走向前就忍不住嗤笑,开始讨论起了蔡巡。 “切~就是太子殿下的一条狗而已,还真的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就是,瞧他那对万俟骁的热络劲儿,还以为赶着上去认亲舅舅呢。” 这也不怪俩人嘲笑蔡巡,宫里大多数人都是面和心不和,最见不得别人好,爱看人笑话,背后数落别人。 自然他们也并不是喜欢现在朝廷上风头正盛的万俟骁,只是地位摆在那里,他们不敢说,不然,他们自是更看不惯态度傲慢的万俟骁。 ——— 此时,随后而来的吴适闲正好听了个全,把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转头看了看门口依旧和来往宾客谈笑风生的蔡巡,忽然感到一阵悲哀,是替蔡巡感到悲哀,也为自己感到悲哀,更是为这个封建时代感到悲哀。 看吧,只要你是太监,那就是一个众所周知身体上有残缺的阉人,就算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太监也照样不被人放在眼里,因为这就是所有太监的悲哀:低人一等,被人瞧不起。 “小吴子,你又在干嘛?”边景一转头看见吴适闲正瞧着别人若有所思,却没有跟上自己,心里又有些气。 第79章 姗姗来迟的太子殿下 前殿,金炉香动,银烛火明。 宴会分为内厅和外厅两个大厅,外厅又分为左右侧厅。 厅内摆着整整齐齐的宴桌,主桌是金龙大宴桌,桌边围着的是黄金绣的桌帷,象征着主人的身份地位。根据“上左尊东”,左前方也就是主桌的右边是次位摆着帏子高桌是主宾客,右前方再次之,然后根据来客的身份和地位依次左右延伸排列开来,除了上座是一人一桌外,其余皆为二人或四人一桌。 左右外厅不似内厅一般一边只有一列宴桌,而是有数列,这样才能安排更多的人入座。 大厅正中间由主桌延伸到外则有一条非常宽敞的大道。 红绸鲜花布满了整个大殿,一排排云衫侍女已经严阵以待,手上端着醇香美酒,只等宾客上席,她们就会立刻一一斟上美酒。 左右外厅已是人头攒动,看着太子宴席的大阵仗皆是赞不绝口。 宴会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珍馐美味凉菜,还有冬日里许多难得一见的水果。 “哇~” 吴适闲只是在远远瞧上一眼就忍不住咽了口水。他这辈子,上辈子也都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宴会啊。 不愧是皇家盛宴!要是自己能有机会上桌吃席那真是此生无憾了! 边景已经随着众皇子入内厅就坐,吴适闲则和宁泽他们一起守在外厅的门外小厅。 “小孩哥!”许久未见,宁泽一见到吴适闲就激动不已,有着一肚子的话想说。 “啊~哈……”奈何吴适闲一夜没睡,满脸疲惫,“小宁啊,你之前的脚好了么?” 见状宁泽并没有回话,反而是说:“小孩哥,要不趁这功夫你偷偷去眯一会儿,反正宴会还没有开始,就算开始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宴会都有专门的人伺候,咱也没什么事儿。” “小宁!你可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吴适闲一听一拍宁泽的肩膀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住夸奖,“还是小宁好,那小宁你帮我守着点,我去眯会,有什么事你马上来叫我。” 听见吴适闲的夸奖宁泽开心极了,连连拍胸脯保证着:“放心吧,小孩哥,能有什么事呢!你就好好去歇一歇,等会儿要是赶上太子赏赐美食,我就来叫你。” “行行行!”吴适闲不住点头,他这才知道虽然他们是下人不可能能上桌,但是赶上太子心情好,也是会将吃剩的和撤下来的食物分于他们。 说着吴适闲看了一眼门口,偷偷的寻了个角落准备忙里偷闲。 ——— “赵王到~” 随着又一个重要客人的到来,又引起了人群的一阵哗然。 左等右等还不见太子归来,众人也忍不住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奇怪王爷都来了,这太子怎么还不见身影……” …… \"蔡公公!\"一人眼疾手快地拦下了还在奔波的蔡巡,\"这宴席时间马上就到了,为何还不见太子殿下的身影。\" \"公孙少傅。\"蔡巡见人赶紧弯身行礼。 公孙度身为太子少傅,自是以教导好太子为己任。 眼见这宴席开席的时间越来越近,却不见太子,实在是不合礼数,恐有失太子颜面。所以自是有些心急如焚。 一直忙活着的蔡巡这才发现,这太子去刘良娣那里后还未归来,怎么在刘良娣那误了那么多时辰呢,思至此,蔡巡心口不住绞痛,强忍着解释道:“公孙少傅勿急,太子殿下马上就到。” 蔡巡刚想让小寇子赶紧去寻人,边晟就来了。 ——— “太子殿下驾到~” 身为宴会的主人边晟姗姗来迟。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文武百官世家子弟皆一一跪拜,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大殿。 眼尖的人却发现太子身边正紧紧跟随着一位女子,和太子一样穿着华丽隆重的礼服,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免礼,平身,诸位久等了,快快入座吧。” 坐在内厅的九殿下边旭瞧见也是迷惑不已。 “七哥哥,那就是皇嫂嫂吗?好漂亮啊。” “胡说!我只有一个皇嫂嫂!”坐在一旁的八殿下边琨听见不干了,“她才不是什么皇嫂嫂呢,我的皇嫂嫂比她可好看多了!” “嗯?那她不是皇嫂嫂,怎么会陪着太子哥哥一起来啊?” “因为,因为……”边琨说着有些伤心。 “九弟!”边景赶紧示意,凑到边琨耳边解释道,“太子哥哥的正妃在两年前薨逝了,休要失礼。” “不是就不是么,就算现在不是说不定以后也会是呢。”边旭嘟囔着,不明白为何七哥哥对他那么凶。以前他还小根本对太子妃的样貌没什么印象,他只记得太子哥哥大婚的时候他有参加。 “不可能!莫要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边琨最喜欢对他好的皇嫂嫂,他才不要别人,“皇嫂嫂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会回来的…..” “好啦好啦……”边景赶紧劝住了二人。 ——— 与此同时,窃窃私语的不止边景他们。 “刘大人,那不是……”刘昌生身旁的武常倾武大人凑近说道,“恭喜恭喜啊!” 刘昌生也是一惊,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会陪着太子一起入席。 “这这这这……”刘昌生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这是莫大的荣耀啊! 刘昌生一个小小六品文官,原本都没有有资格参加太子生辰宴,全是托了女儿的福,若是若是……思至此刘昌生激动不已。 有高兴的人自然也有不高兴的人。 蔡巡眼见着边晟和刘良娣琴瑟和鸣的样子,心里自是不是滋味,不知太子为何要携她一同入场。 但是蔡巡还是默默上前跟着边晟守在一边。 边晟落座,仿佛是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 “诸位,正值千秋盛宴,本太子还有一个喜讯要分享——本太子即将要升级人父啦!”边晟也是开心过头了,竟然忍不住月余就公开。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恭喜良娣贺喜良娣。” 众人纷纷恭喜,殿内一片喜气洋洋。 “皇上驾到~” “皇太后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殿外的声音响起,至此此次宴会的重要人物来齐了。 第80章 开宴 “父皇!祖母!母后!” \"儿臣参见父皇!祖母!母后!\"边晟喜不自禁,热情地去门口迎接。 只见一身明黄的身影刚踏入殿内早已准备好的众人就一一跪下,殿内就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 \"参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免礼~\"皇帝大手一挥,目不斜视,尽显帝王气质。 太后和皇后也笑着回应。 \"谢皇上,谢太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晟儿,刚刚大老远就听见恭喜恭喜的,何喜之有啊?”皇后脸上带笑看向边晟。 “回禀母后,您和父王很快就要抱上皇孙啦。” “真的?”皇上和皇后听见也是欣喜万分,他们期待皇长孙已久。 这才发现太子身后跟着一个人。 “参见皇……”刘良娣见目光注意到她,一喜刚想假意一番。 \"唉?嘿嘿~\"太后身后忽然伸出一个扎着两个小丸子的小脑袋,打断了刘良娣的话,\"恭贺太子哥哥生辰呦,愿太子哥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啊~\" 乐莺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 \"谢谢乐莺。\"太子温柔地摸了摸乐莺的小脑袋。“好久不见,乐莺越发乖巧了。” “太……”刘良娣又想说话。 “呵呵晟儿你就夸她吧,她啊顽皮的很~”太后嘴上嫌弃,实际有人夸囡囡开心的很。 刘良娣见无人理她,皇上皇后目光也被乐莺吸引,想要邀功的她气的咬牙切齿,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可惜在场都没人注意到。 只有蔡巡看在眼里暗自发笑:嘁~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嘿嘿~\"乐莺扭扭捏捏的从太后身后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软乎乎的团子,原来是小白。 \"是月平小郡主!\"人群中认出来了小郡主,又纷纷参拜。 \"嗷呜~\"小白见这么多人闹哄哄的有些害怕,使劲儿躲进乐莺的怀里。 \"呵哈~\"太后见状十分宠溺地点了点乐莺的小脑门,\"囡囡你这个小调皮,皇姥姥是不是和说过,小白不能抱到这里,要是耽误了太子哥哥的生辰宴会,就拿你是问。\" \"皇姥姥~\"乐莺抱着小白往太后怀里钻,撒娇地说道,\"小白,小白它一只小狗好可怜的啊~\" \"汪!汪!\"小白似乎听懂了急忙应和着。 \"母后,无碍,晟儿要是敢说些什么,朕第一个不同意!\" \"是啊母后。\"皇后在一旁搭腔。 \"皇祖母,您放心,儿臣怎么敢说什么呢?乐莺这么可爱。\"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入了内厅,徒留刘良娣跟在后面,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内厅的人也都起身候在一旁,立马亲亲热热地迎了上去,然后大家又是寒暄了一番。 乐莺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神仙哥哥,于是趁着大家寒暄的功夫,一个劲儿往外挤,轮着小胳膊打招呼。 可惜离的有些远。边景知道乐莺的小心思,急忙拦住了她。 “囡囡!乖~我陪你玩好不好?” “唔!景哥哥!”乐莺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小白见熟人也开心地呜呜叫摇起了尾巴,“景哥哥,小猴子呢?” 边景忽然庆幸小吴子不在,不然又要被缠住了。 “啊嚏!”另一边睡着了的吴适闲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衣服,这也太冷了吧。 ——— 片刻后,众人入座。 既然皇上来了那主座的位置自然是归他的。 不说皇后,但是皇上、太后愿意来就足以证明多么重视这个太子了。 “’新黄间繁绿,烂若金照碧’太子有心了,知道哀家最喜菊花。”太后宴桌旁放着的就是吴适闲辛辛苦苦从宫外搬来的菊花,和周围的腊梅等冬花与众不同。 “嗯~不错,晟儿。”太后开心,皇上自然也开心。 受到夸奖的边晟受宠若惊的回话,期间看了蔡巡一眼。 蔡巡看见太子赞许地望了他一眼,心头瞬间心花怒放。 ——— “开宴~奏乐~\" \"恭贺太子殿下生辰~\" 伴随着钟鼓乐声响起,准备就绪的太监宫女整整齐齐,鱼贯而入,开始上菜。一旁的宫女已为众人斟好美酒,像小皇子小郡主则是喝果汁饮。 太监们取出对盒,先给皇上、太后、皇后、太子上盛好的汤膳,皆用金盘金碗装,有燕窝红白鸭子汤膳一品、梗米乾膳一品、鹿茸鸭腰汤一品、银丝豆腐汤一品,然后按照等级,餐具降为瓷器,菜品数量减半,一个个送于其他人, 酒膳皇帝五路,每路八品,共四十品,其余人按照身份十五品至三十品不等,有荤菜素菜果子等不同美味佳肴。 \"儿臣先敬父皇、祖母、母后一杯。\"边晟想要将第一杯酒敬给皇上以表孝心。 \"不必。\"皇上却是挥挥手,见状边晟万俟婉绮心里皆是一顿,殿内的众人也皆是心里一惊,不知皇上为何故。 \"来,今日是朕的晟儿,堂堂大华太子的整寿,大家一同举杯畅饮!\"谁料皇上只是举杯示意大家共庆。 “是是,大家一同畅饮,不必拘束。” “是!陛下!是,太子殿下!” ——— “西邶国王子——竺颜开献舞一曲。” 伴随着异域风情的胡琴手鼓响起,一群身穿金纱红纱的舞姬涌入,玉足点地,轻盈似鸟,翩翩起舞。 手上和脚上“叮铃铃”作响,晃得人失了心神。 “好!好!” 外厅的人先享了眼福,沉醉其中,连忙摆手叫绝。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公孙少傅为人正直,见不得这些不好好穿衣服的舞姬摇来摇去,但是却没人理他。 走到了内厅舞姬如天女散花一般散开,一位半遮面的褐发“美人”赫然出现,只是轻轻一点,一双蓝眸魅惑人心。 “神仙哥哥!”乐莺尖叫了出来,实在是太美了吧。 边景听见不解得转头看向不远处。 一舞胡旋毕,心神荡漾的大家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连皇上和皇后都忍不住拍手。 “外臣竺颜开携舍妹竺颜玉献丑……”竺颜开上前拉着竺颜玉一一拜见。 “好好好,颜开,本太子还当你男扮女装为我祝寿呢。”边晟说着似乎有些可惜,“要是颜开能为本太子亲自舞一曲,本太子肯定更开心。” 蔡巡在一旁,心里一“咯噔”,头上直冒汗。 “晟儿,你在胡说什么!”皇后微微皱眉。 边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得意过头。 “哈哈哈哈,晟儿和颜开小子关系一向亲近,玩笑话罢了。”太后见状倒是解围。 “不过,哀家以前还遗憾颜开是个小子,这下……” 第81章 事变 太后还未说出接下里来的话:这下晟儿有福了,有颜开的这么好看的妹妹,要是能喜结良缘,那实在是一桩美事。 “哐当~” 忽然刘良娣惨叫一声打翻了杯盏,捂着肚子一脸疼痛难忍。 “殿、殿下……妾身肚子,好痛……” 众人纷纷侧目。 “良娣!”刚刚还把酒言欢的边晟脸色骤变,“蔡巡!蔡巡!快!快请太医!” 蔡巡连滚带爬地跑来出去宣太医,就算他再不喜欢刘良娣,但他知道她肚子里揣的毕竟是太子的种。 此时竺颜开竺颜玉一众舞姬还没有退下,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皇上挥挥手让人先行退下。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微微面露不喜,好好的宴会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太后先是面带尴尬毕竟到嘴的话被打断了,后反应过来是边晟的良娣也有些担心。 “皇上,依妾身看,许是良娣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肚子不舒服了。”皇后面带忧虑,“都怪妾身,明知良娣怀有身孕,竟也不多加小心照看。” “皇后,无需自责,这怎么能怪你呢?”皇上开口安慰,“太子的良娣有身孕,你也是刚得知不久。” 听见此话缩在边晟怀里的刘良娣的脸色骤然白了几分。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事过于欠妥,皇后娘娘身为现在的六宫之主她理应先主动告知皇后才对。自己竟然先缠着太子带自己来宴会上,真是被喜悦冲昏了头啊! 宋嬷嬷身为太后的身边嬷嬷,在宫里待了四十余年,有着丰富的经验,什么大风大雨都见过。 宋嬷嬷上前稍微看了一下宴桌上的吃食,开口道:“回禀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是慈菇烧肉,有孕之人禁食之物!良娣许是动了胎气。” 慈菇乃活血通经、通利下焦、克伐肾气之物,会使胎失所系,导致胎动不安或滑胎,故有孕之人应避免食用。 “这可如何是好!”边晟随即抱紧了身边的人儿。 “呜呜呜…….”刘良娣见机开始小声啜泣,“殿下!是有人想害妾身啊!” 听到此话,在场众人纷纷侧身,伸长了脖子,满脸兴奋,已经开始脑补想入非非,真是不枉此行,这下可热闹了!皇家秘闻!有什么事情比这还有意思吗! “晟儿,快,先让人扶良娣回去,这事儿一会儿再说。”皇后娘娘敏锐性强,一听刘良娣这么说就知道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如此那这里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看着事件的主角要走了,众人心里一阵惋惜:这到手的瓜就这么没了! “殿下!殿下!太医来了!”此时蔡巡满头大汗的跑来,后面拖着一位白胡子老头,蔡巡此时还心有余悸地庆幸自己事先有准备安排了太医在附近。 失落的众人忽然眼冒金星,太医来了?这下好了又可以继续看热闹了! 蔡巡带着太医急匆匆赶到刘良娣身旁,既然太医都来了那肯定要先医治了。 谁料,刘良娣看见太医没什么反应,看见蔡巡却发了疯似得开始大喊大叫,用手指着,完全看不见皇后娘娘的疯狂眼神暗示。 “是他!是他想害妾身!太子殿下,请为妾身做主啊!” 众人寻着刘良娣的手望去。 什么情况!蔡巡蔡公公? 蔡巡也是脑袋一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边晟,却倏地对上一双怒火中烧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睛。 “蔡,巡?” 不,不是我!蔡巡张张口想要解释,他知道太子殿下一定是误会他了。但是身子却是不受控制般自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此时,坐在一旁的皇上轻轻扣了一下桌子,不动声色的看了蔡巡和边晟一眼。 “来人,带下去。” “把太子的良娣也扶回去。” 皇上一开口,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何江海就带着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立马上前。 “太!呜呜呜……”刘良娣还想说着什么,却被何江海一把重重地捂住了嘴巴。他自然不能让良娣有继续胡言乱语的机会。于是刘良娣只能睁大了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边晟。 蔡巡则被另外两个太监一个捂着嘴巴,一个反手掌按着,根本来不及开口。 边晟于心不忍,但是是皇上下的令,他自然不敢忤逆,只能凭借本能想跟着上前。不知是为了谁。 “太子,今日是你的生辰宴,勿要怠慢了大家。”皇上冷冷的开口,自己却扶着年事已高的太后准备回去。 皇后见状连忙想要追上去说上几句息怒。 “贵妃,你陪朕一起回去吧。”皇上没有理皇后,而是叫上了宴桌上的齐贵妃。 “是!皇上。”孙燕卿有些意外但十分开心。 跟在后面的皇后脚步一顿,知道因为此次事变皇上是彻底生气了。 ——— “小孩哥!快醒醒!快醒醒!” 睡得正香的吴适闲“哧溜”一吸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感觉手上怪怪的。 “嗯?嗯怎么了!”微微抬头睁眼见是宁泽,“啊,小宁啊,可以吃席了吗。”正好他此时肚子正饿着呢。 “吃什么席啊!小孩哥!”宁泽扶额,指了指吴适闲怀里。 “那你叫我干嘛?你不是说太子分食物了会叫我吗?”吴适闲撑着地正想起身,听罢疑惑地低头一看。 “小白!你怎么跑过来了!” “汪!汪!”小白疯狂地摇晃着尾巴,说着又十分开心地舔了舔吴适闲撑在地上的手。 “小!白!”吴适闲咬牙切齿,他说怎么感觉刚刚擦嘴的手一股怪怪的味道! “小孩哥,快起来。”宁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顾自自地想要扶起吴适闲,“这小白也真是的,动不动就偷偷跑出来,大家正到处找它呢,咱……” “小白!过来!”宁泽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原来刚刚太后走得时候想要带上乐莺,谁知道吃东西吃忘了得乐莺连小白溜了都不知道,无奈只能让宋嬷嬷留着陪乐莺找小白了。 边景想着让吴适闲一起找找,就出来寻人,宁泽看见边景便急急忙忙过来通知,谁料小白正好在这里。 “呜~呜~”见到边景小白好像知道错一样夹着尾巴呜呜叫着回去了。 “呵呵,殿下!”吴适闲也一阵尴尬,扶着宁泽赶紧起了身。 边景瞥了一眼,抱着小白一声不吭地走了。 吴适闲一看就知道这是小殿下生气了的意思。 “不是!殿下!您听我说啊!我没有偷懒的!”睁眼说瞎话的他还想要解释。 完蛋!本来就拉了快一天脸的小殿下脸色更黑了可怎么办! 第82章 刑镇司 边景抱着小白赌气地在前面走着,吴适闲在后面追着,再后面还跟着个犹犹豫豫不知道发生啥事的宁泽。 这个七殿下事真多!宁泽心里嘀咕着。 “咕咕~” 忽然,吴适闲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糟糕!吴适闲停住脚步捂住了肚子。 从昨夜帮朱德全干活以来他就没怎么吃东西,早上中午吃饭的时候怕自己频繁的上小号会痛,所以就只吃了一点点。 他想起来了,刚刚做梦的时候就闻到香气四溢的美食,梦里就馋的直流口水了。 好饿!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吃多了上什么小号大号会不会痛了,他只想填饱肚子。 吴适闲仰着头,闭着眼睛眨巴着嘴巴美滋滋的回忆刚刚的都是美食的美梦。 与此同时,前面正时刻注意后面的边景动动小耳朵,发觉到了后面的动静。 而后面的宁泽正浑身上下地摸着却什么都摸不出来,终于从怀里摸出了半块饼,却迟了一步。 “诺!给你!”边景已经转过身来,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从怀里拿出了一包被油纸包着的东西。 “汪!汪!”小白老早就闻到这个香味了,兴奋的直叫。 “啊?”吴适闲疑惑地接过,打开油纸竟是香喷喷的大鸡腿!还热乎着呢,。 “哇真的假的!大鸡腿!”吴适闲刚想吃却犹豫了一下,“那个,那个,殿下,这不会是给小白准备的吧?”要是是给小白准备的自己抢了是不是不大好。 小吴子拿到鸡腿了还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令边景微微心里不爽。 “假的,给小白的。”于是他一气之下拿回了鸡腿, “喂喂喂!别啊!殿下,小白可没有我饿!”正下定决心先吃的吴适闲看着到手的鸡腿就要飞走,赶紧讨好,“殿下~殿下最好了~肯定不忍心我饿一天的肚子~” 趁着边景晃神的功夫吴适闲一把又拿回了鸡腿一口塞到了嘴里。 “唔!小白这锅先给额吃,下次额还你一个。”吴适闲看着小白也口水直流的样子边吃边安慰道。 边景真的是被小吴子弄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小小年纪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宁泽见状,把半块饼塞回了怀里,此刻的他非常懊悔,怎么就偏偏带了半块饼呢!下次一定要记得揣好吃的! ——— 殿内宴会还在继续。 刚刚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宾客们的心情,反而是让他们多了点茶余饭后的笑谈,当然他们只敢窃窃私语。 台上响着雷打不动“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边晟烦躁不已,于是寻了借口选择出来透透气。 门外冷冽的寒风让他闷热的内心得到了缓和。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脑子里也有点混乱。父皇的态度更是让他内心不安。 “太子殿下。” “谁!”边晟警惕地转头,发现是竺颜开,原本紧绷着的身子瞬间放下了防备,“颜开,怎么办?都怪我……良娣她……” “太子殿下,不必妄自菲薄,皇上肯定不会怪罪于你的,今日之事也不在你预料之内。” “刘良娣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慈菇虽不利有孕之身,但少量食用应无大碍。”竺颜开细声安慰着,让边晟心里好受了许多。 “就是……”说着竺颜开欲言又止。 “就是怎么了,颜开?”边晟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蔡公公他…...” 听见蔡巡,边晟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却随即反应过来冷笑着说道:“呵,蔡巡,不必管他,今日之事都皆因他而起。” “平日里在下人面前骄横跋扈惯了也就算了,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却不知道注意一些!” 边晟说着越说越生气,好像给自己在皇上面前一声不敢吭的无能找到了借口。 竺颜开听了还想再说些什么。 “呜呜呜!”忽然一阵鬼哭狼嚎。 “太子殿下!求您救救师父吧!” 小栓子哭天喊地连滚带爬过来,一身狼狈地跪在了边晟身前不住磕头。 边晟一惊,脚先于思考向前迈了一步,余光看见竺颜开似乎又觉得不妥。 清了清嗓子:“何事如此惊慌,蔡巡他怎么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栓子说一句磕一个头,“师父被何总管押到了刑镇司打了二十大板扒了衣服丢在外面,何总管说师父不认罪就让他冻死在那儿!” 原来小栓子小寇子不放心蔡巡被押去,小栓子就偷偷溜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来求助。 “太子殿下!”反倒是竺颜开先急了开口想求助。 至于边晟他正深深蹙着眉,还在权衡利弊中。 “哦?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是又发生了何事?”一位英姿飒爽的男人走了出来。 “舅舅!”边晟急忙行礼。竺颜开也跟着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皇后不知去哪里了,臣猜测可能是去刘良娣那里去了,正好不如你也去看看罢。” “这……”边晟有些犹豫。 “放心,宴会还有臣和赵王爷照看着呢。” “好,谢谢舅舅!” 边晟闻言急忙告别,其实他正心急如焚。 ——— 时间回溯。 刑镇司,阴气森森,布满了各种刑具,是皇宫里专门惩罚太监的地方。 何江海亲自坐镇,刑镇司的总领事程序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说,你蓄意谋害太子的良娣到底是为何?”何江海坐在高椅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指甲,对半跪在地上双手被挂着的蔡巡说道。 对于他来说原本今日是个舒坦的日子,太子生辰他也跟着沾点福,没想到却因为一个太监来到这阴暗潮湿的刑镇司,实在是晦气。 “是!是!还不从实招来。”程序怒目圆睁地搭着腔。 “冤,冤……枉啊,我,我没有……”蔡巡垂着头有气无力地想要解释,可是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此刻他散落的头发胡乱地糊在他的脸上,混着血迹乍然看去分不清楚是人是鬼。 “来人!继续掌嘴!”何江海一吹指甲,已然不耐烦。 守在一旁的身强力壮的刑罚太监随即又抡起胳膊重重“啪啪”甩了蔡巡几个巴掌,泄愤一般。 “噗~” 蔡巡又是一口鲜血,刑罚太监立即非常嫌弃一般躲在了一旁。 第83章 都招了 “报——” 此时一个小太监踩着碎步跑了过来,低头向何江海嘀咕了几句。 何江海听完嘴角勾起,嗤笑一声,再次看向蔡巡。 “蔡公公,别怪咱家不给你机会,咱家再问你一遍,你招还是不招?” “不…...不,不是我……”蔡巡艰难地转过被打偏的脑袋,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 何江海被阴恻恻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激灵,瞬间恼羞成怒。 “把人带进来!” 何江海一声令下刑镇司的太监就带着一个身型肥硕的身影进来了。 “金……”金大牙!蔡巡看见了希望,眼神都瞬间闪起了光芒。 可是金大牙却是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瞧上他一眼。 “御膳房厨子金贡多,咱家问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会上的慈菇炒肉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禀何大总管,慈菇炒肉不是原先菜单的菜品,而是,是蔡……”说着金大牙看了蔡巡一眼,似乎有所忌惮。 “不!”蔡巡灵敏地察觉到金大牙想要说什么,急忙挣扎出声想要打断。 “看着干嘛!还不把他嘴堵住~”何江海尖着嗓门颐指气使着,他正等着金大牙说出供词,被打扰了很不开心。 “一个个没有用的玩意,快去啊!”程序一看何大总管都生气了,赶紧吩咐手下。 “是!”刑罚太监毫不客气的把破抹布塞到了蔡巡嘴里。 金大牙见状咬咬牙继续说道:“是蔡公公临时加上的菜品,还特意吩咐只上主桌。”心里却是想着:蔡公公您可千万别怪我啊。 不是的不是的!蔡巡想要解释,却只能发出“呜呜”作响的声音,把手链脚链晃的“叮当”作响。 “呵!大胆蔡巡!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 何江海一拍桌几上的木案尖声说道:“贱奴蔡巡,仗着太子殿下喜爱,骄横跋扈跋扈,行事乖张,目中无人!为一时妒心,竟生出歹念,用卑劣手段想要加害刘良娣,这是蓄意谋害皇家子肆的大罪!来人给我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剥去仁华殿正侍一职削去品级,下放司狱!听候发落。” 听到罪名不管不顾地泼到自己头上,蔡巡发了疯似得挣扎着,细嫩白皙的皮肤上被磨出一道道血痕,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不!不是这样的! 终于蔡巡用舌头顶掉了满是鲜血的破抹布。 此时刑罚太监正解开了铁链。 蔡巡用尽全身力气一甩,竟也甩开了掉以轻心猝不及防的刑罚太监。 “我是太子殿下的人!在太子殿下没有同意前,你们都无权处置我!”蔡巡用尽力气张着满是鲜血的嘴巴大叫着。 “哈哈哈哈哈~”何江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捧腹大笑,转头和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听见了么?他在胡说些什么,真逗!哈哈哈哈!” 何江海原本还蛮欣赏蔡巡的,眼下却被逗得乐不可支,真笨!太子再大能大过皇上?也不想一想今日是谁下的令。 “哈哈哈哈兴许是疯了吧。”一旁的人附和着。 “不!不!太子殿下他会救我的。”蔡巡现在满脑子都是边晟会来救他,他会没事,却忘记去解释自己没有蓄意伤害刘良娣。 忽然,何江海转念一想,似乎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办法。 “呦~既然如此咱家就给你一个面子。” “来人,给他拉下去打上二十板。” “然后把他衣服扒光丢到外面去。” 何江海笑着走到蔡巡的面前,刚刚挣扎开来的蔡巡已经又被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呵呵,咱家可是给你时间了,你可千万要挺住哦~” “兴许,太子殿下马上回来了呢哈哈哈哈~” 闻言,大家全都哄堂大笑。 蔡巡一边脸被按在地上不住的摩擦,耻辱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睁大眼睛用倔强发狠的眼神费力地想要看清楚一个个嘲笑他的人。 他暗自发誓,如若翻身,一定要报今日之仇把他们全部踩到脚底! ——— 随着夜幕降临,天寒地冻之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跪着。 孤冷的黑夜中,只看见一片白白的身影。 “嘭!” 忽然远处一声巨响,烟花腾空而起,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快要失去知觉的蔡巡费力的睁开眼睛。 满是血污的面庞上,却露出一丝微笑。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往年每年和边晟一起看烟花的记忆。 真好~又是一年。 太子殿下,生辰快乐。 可惜烟花再美也只是一瞬,散做满天星的烟花一点点消失了,蔡巡轻轻阖上双眼,眼角留下一滴泪水。 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知觉,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北风呼啸,忽地又飘起了雪。 ——— “太子殿下,下雪了,您……”您不先去看看我师父么。 小栓子亦步亦趋地跟着边晟,却见急匆匆的太子是往刘良娣寝宫的方向。这可把小栓子急坏了。 可边晟没有搭理他,只是抿着嘴巴,大步迈着。 终于来到了刘良娣寝宫。 “母后!良娣她……”却看见和太医正好一起出来的皇后。 “参见太子殿下。”太医看见边晟急忙把说过一次的话又说一遍,“良娣她已经服了保胎药歇息了,上天天佑,还好发现的及时,虽然动了胎气,但只要好身照看,并无大碍。” 边晟远远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身体虚弱的刘良娣,边晟一阵心疼。 “晟儿。”皇后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本宫知蔡巡同你一同长大,感情非同一般,但今日宴席之事,他的确是有失妥当。虽然刘良娣生的不是嫡子,但好歹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啊。” “是,母后,儿臣这就去好好教训教训蔡巡,给他一个记性。” “好晟儿,你要记住,千万不可惹你父皇生气啊。” “是,母后!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必当牢记于心。” ——— 边晟终于寻得了去往刑镇司的借口。 他想如果良娣没事,那就原谅蔡巡,稍作惩罚算了。 ——— 刑镇司。 边晟迫不及待地赶来。 “参见太子殿下,卑职已经调查清楚。”程序见太子来势汹汹,想着太子殿下一定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蔡公公都招了,他这样做都是蓄谋已久,因刘良娣辱骂过他一直怀恨在心,此次听闻良娣有身孕,所以借职务之手,故意为之。” “你说什么!”满心想着原谅蔡巡的边晟错愕地往后退了一步。 第84章 是梦吗? 冰冷潮湿的大牢里,因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变得更加阴寒。 火势正旺的火把正在不住地跳动,却温暖不了逼仄阴暗的牢笼。 好在因为冬天,牢房少了些恶臭的味道。 此刻,蔡巡正僵硬地蜷缩在地上铺着的草席上,一动不动。 杂乱干枯的稻草揉做一团,堆在他的怀里,隐隐约约染着些血红。 边晟此时正在大牢门外驻足冷冷地看着,毫无所动。他心中暗自嗤笑,认为这只是蔡巡装作可怜的把戏罢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真的动了伤害他唯一子嗣的心思。 “师父,小栓子来了,小栓子带着太子殿下来了!”小栓子一进来就急急地呼喊着牢里的人。 “师父?师父?”可是任凭小栓子抓着铁牢门哐当作响地喊着,稻草旁瘦弱不堪的人却仍然没有一丝动弹。 “师父——!”小栓子惨叫一声,双腿发软。 原本还怒火中烧,不屑一顾的边晟脑袋里忽的闪过一种可能,瞬间慌了神。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们那么对他的!”边晟重重推了一把在一旁看戏的程序,“把牢门打开!” 等着邀功的程序完全没有料到边晟忽然变脸,被毫无防备地推了个狗吃屎,却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忙不迭地爬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开了门。 小栓子连滚带爬到了蔡巡旁边,看着已然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的师父,不住跪地磕头求助。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师父他对你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害你的事情的!” “师父是被冤枉的!求您一定要相信他,求您救救师父吧——!” “蔡,蔡巡……”边晟一边踉跄地走着,一边挤开了小栓子,跪身用哆嗦着的双手想要扶起蔡巡。 随着蔡巡被边晟抱入怀中,稻草被抖开来散乱了一地。 浑身冰冷布满冻痕血迹的身体赤裸裸地映入他的眼帘,边晟的心刹那间被揪了起来。 他解下带有余温的大氅衣把蔡巡围得结结实实的,用手捧着蔡巡的冰冷的脸,发怔地不住轻声呼唤着。 “蔡巡?蔡巡…….” “呜呜呜呜呜~”呢喃声伴随着小栓子不住地哭啼声,好不悲伤,任谁都难免会动恻隐之心,程序和身边的值守也忍不住要落泪了,自责不已。 “呜呜呜师父,师父他最怕冷了,可是 ,就是最怕冷的师父,却因为去年,太子殿下您的一句''水萍生津可口,与炒肉绝配,可惜宫里少有'',师父就,亲自栽种了一池水萍,今儿个,一听说有少许水萍熟了,就亲自下潭挖取……”小栓子越说越伤心,哽咽控诉着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却歪打正着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可是师父的真心殿下却从来不会在乎……如今师父没了,殿下才知道难过……” 慈菇别称水萍,因其独特的外形和生长环境故得此名。 边晟好像反应不过来一般,嘴里一直呢喃着;“不,不是这样的……蔡巡说过他不会离开我的!” 一阵风呼啸而过,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从高墙狭小的窗口飘了进来,边晟愣愣地看着,缓缓伸出了一只手,果然些许雪花慢慢悠悠地落到了他温暖的手掌心,可是伸回来,雪花却已经融化消失不见了。 消失了?蔡巡的生命就和这雪一样消失了? 后知后觉的边晟的心脏一阵刺痛,仿佛被残忍的现实反复敲打,悲痛席卷着他的头脑。 “不——!” 原来错的人一直是我! 知道真相的边晟无法接受地紧紧抱着蔡巡仰天长啸。 泪水不住从眼角滑落。 脑海里浮现出往日的一幕又一幕。 “殿下放心,往后的生辰,奴才会一直陪在您身边!”是一字一句做出承诺的蔡巡。 “殿下,怎么会呢!奴才愿意一直跟着您的!”是盯着他眼神坚毅态度恳切的蔡巡, …… “殿下,您猜猜今日奴才为您准备了什么?”是今日满心欢喜和他说话的蔡巡。 “殿下……” “殿下———” 一个个鲜活的画面似乎就在眼前,边晟陷入回忆无法自拔,曾经的美好变成一把尖刀一点点刺着他的心,要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殿下!” “师父他醒了叫你呢!”小栓子急急唤着疯了一般的边晟。 ——— 好吵啊……耳朵好像被刚刚的烟花崩了一般。 嗯?温暖? 蔡巡迷迷糊糊的…… 又觉得各种呼叫声和板子声、风声、尖叫怒吼充斥着他的大脑。 痛!痛!灵魂撕裂一般,像要被剥离出身体。 忽然感受到了脸上温热的泪水。 奇怪?哪里来的眼泪? 是梦吗?还是我已经死了…… “殿下……”一抬头看见了一张心心念念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不受控制般艰难伸出了伤痕累累的手想要触碰它,可是又非常遥远。 真好,死之前,竟然还能再看见殿下啊。 “师父!”原本哭丧的小栓子惊喜的发现他那个僵硬的师父起死回生了,喜极而泣。 “太子殿下,师父他醒啦!” 可是沉迷于回忆与伤心的边晟根本听不到小栓子的话,或者说已经屏蔽了外面一切的干扰。 蔡巡也是一样,只看见了流泪的边晟。 殿下,您别哭了…..奴才该心疼了…… 似乎是有所感应,边晟终于低头看下怀里的人。 “蔡巡!太好了!” 然而在边晟望向蔡巡的一瞬间,蔡巡脑袋一歪又昏了过去。 “快!太医,宣太医啊!”边晟急急地抱着蔡巡往外冲。 不知到底是宣太医过来,还是去找太医,一直没说上话的程序更加懵逼了。 原本还想阻拦,不能私自带犯人离开,却忽然想起何大总管只是说先将他带回来。 外面漆黑一片,又下着雪,几人担心太子,还是急急忙忙地追了过去。 ——— 一路狂奔,终于快到太医院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柳子正好从太医院想请太医回去,正好碰见了边晟,“太子殿下!刘良娣情况危急,太子殿下快去看看吧!” 边晟看了一眼怀中不省人事的蔡巡和近在咫尺的太医院,又看了一眼着急的小柳子,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良娣她需要你!” 正在边晟左右为难之际,竺颜开出现了。 “太子殿下,您快去吧!”竺颜开适时伸出手。 边晟见是竺颜开,咬咬牙把蔡巡交托于他。 “颜开,拜托了!” 第85章 牵连 蔡巡被迷迷糊糊地颠来癫去,只感觉一片昏暗。 边晟的氅衣很大,足以把蔡巡从头到脚盖住。 许是感受到了胸膛的温暖,蔡巡意识开始渐渐回笼。 晃忽间他好像又听见了太子殿下的声音。 又是一阵风吹过。 遮挡的帽檐上的茸毛被吹开,露出一双眼睛。 怎么是他? 竺颜开? 雪花片片落在蔡巡脸上,似乎有所感应,蔡巡想要偏头,却看见了一片红色,原来是撑着的油纸伞。 蔡巡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竺颜开抱着蔡巡转过了身,边晟不舍得又看了一眼然后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 “咻~” “嘭———” 吴适闲还在美滋滋地啃着鸡腿,就听见天空一声巨响。 冷不丁被吓一跳,啃到一半的鸡腿掉了。 瞬息间,边景不知是要安慰怀里受到惊吓的小白还是被吓成兔子的小吴子了。 在他的认知里,小吴子以前应该没有什么机会看过烟花这种东西。不像自己,可能被吓坏了。 然而还没有等边景向前走到吴适闲身边。 “嘿嘿,还好还好,没有超过三秒。”吴适闲一边吹着刚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捡起的鸡腿一边说着。 他以为没人看见。 “啊———”他张大嘴巴想要把“失而复得”的鸡腿塞入口中。 刚刚吃的那一点点东西根本不够填饱肚子的啊! “小吴子!” 边景小短腿一跨,惊讶地站在他面前。 “脏了,不能吃!” 边景说着单手抱着小白掂着脚一把夺过了鸡腿,想要丢掉。 其实宁泽也看见了,手里正拿出帕子想要递给他小孩哥。 “殿下,不脏的不脏的,没有超过三秒脏东西还没有来得急爬上去呢!”吴适闲急急拦住一咕噜解释。此时他已经来不及尴尬了。 七殿下真是不知人间疾苦!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吴适闲想着。 “嗬~” 边景望着小吴子面红耳赤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被逗笑了,虽然他听不懂小吴子在胡言乱语什么。 “好啦~小吴子。”说着边景又想扔掉,他觉得小吴子就是之前过惯了苦日子,所以才过于节俭。他想着,有他在,小吴子根本不用怕的。 “唉哎哎!殿下!”吴适闲伸手一拦,鸡腿“啪”一声被他拍掉了。 边景只感觉眼前一黑,原来鸡腿拍到了他的脸上。 “啪哒”随着鸡腿滑落正好落到了小白嘴里,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哈哈哈,殿下,您这造型还挺别致。”吴适闲想用开玩笑的方式打破僵局。 但是,边景没有心思和他开玩笑。 “小吴子——!”边景咬牙切齿,他哪里那么狼狈过。 “啊!对不起对不起!殿下!”吴适闲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给驴踢了,竟然不分场合的胡说八道。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我给你擦擦!”心急火燎的吴适闲不知从哪里拿了个帕子,就匆匆一顿擦。 谁知越擦越脏,因为他手上也全是鸡腿油。 边景的脸更黑了,自己的新衣服就这样被糟蹋了。 宁泽也很是无奈,那是他的帕子啊! “殿下!我回去给您重新拿件干净的衣服!” 吴适闲不等边景说话就溜之大吉了。 开玩笑,七殿下他可是一个十分注重形象的人。 ——— 走到半路这天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吴适闲觉得自己最近有点衰,出宫被踹,偷懒被抓包,吃个鸡腿还糊了七殿下一脸。 真的是多做多错。如果可以的话吴适闲真想就窝在一个房间里,直接不出门了。 “哎呦!”一边想事一边走路的吴适闲又直愣愣的撞到别人。 我就知道!走个路都倒霉。 吴适闲刚想道歉,却看见乌泱泱的好几个人。 “是他!就是他!” “呜?”云里雾里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吴适闲,就直接被一手刀劈晕了。 “带下去!” ——— 吴适闲是被脖子的一阵酸痛给痛醒的。 想要伸手揉揉,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着了。 眼前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唔!唔!”救命!救命! 吴适闲想喊话却发现连嘴巴都被塞住。 什么情况!就算衰也不是这种衰法吧?自己最近好像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 “太子殿下,人已经抓到了。”仁华殿外,一名小太监低声说道。 “好。”边晟挥挥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回到寝宫内。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为良娣做主啊!”小柳子哭哭啼啼得。 刘良娣虚弱的躺在原太子妃的寝宫床上,脸色发白,气若游丝。 “殿下~”刘良娣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妾身好怕~” “太子殿下,蔡公公他真的好狠的心,接二连三的想要陷害良娣,这简直,这简直是想要至良娣于死地啊。” “良娣放心,今晚好生安歇,明日本太子必然给你一个交代。”边晟没有理小柳子,只是不断安抚着刘良娣。 闻言刘良娣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可是手却还是紧紧抓着边晟的衣角,仿佛心有余悸。 刘良娣的胎动原来不仅和慈菇有关,还和她房内的麝香有关。 而这个麝香的来源正是蔡巡先前一直戴着的香囊。 刚认出香囊的时候,边晟是真的起了杀心。 可是冷静下来,他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 宴席上的人已经散了七七八八。 乐莺也被太后派来的人接回去了。 边景却还没有等到小吴子回来。 “七哥哥,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一直陪着边景的边旭建议道。 “不必了,九弟,你先回去吧,我等小吴子就好。”边景有些固执,就是要等到吴适闲不可。他想,小吴子今天一直惹他生气,就是该他哄他才对。 宁泽则有些担心,欲言又止。 “七殿下,小孩哥他路上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一直自己跟自己闹别扭的边景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殿下!殿下!不好了!”得了消息的小桂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小吴子被抓走了!说是,说是和今日刘良娣之事有关!” “什么!”边景大惊,小吴子怎么会被牵连到此事。 第86章 混得风生水起 “吵什么吵!”一阵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在吴适闲坚持不懈撞门下,终于有人来了。 听声音不像是太监之类的,应该是个守卫。 “呜!呜!呜!”吴适闲使劲扭着身子,在暗处待久了,恐惧和未知笼罩着他,他极度渴望光明。 果然那人端着一个烛台靠近了,借着烛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搞什么么,抓一个长得和豆芽菜似得小太监让我守着。” 吴适闲抽抽眼角,感觉受到了侮辱,这人满脸麻子还好意思说他!但是眼下不是硬装有骨气的时候。 毕竟他感觉此人一拳头能把他打飞。 “呜呜呜……”大哥!吴适闲想说话可是什么都说不了。 他只能使劲儿讨好地用下巴点着胸口,示意怀里有钱。 对面是个上道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哎呦嘿,一点都不老实,你想干嘛呢?”守卫假装不懂的样子骂骂咧咧地把烛台放置一旁,然后拿掉了吴适闲嘴里的破布。 “啊咳咳!”吴适闲嘴巴发麻险些说不出话,“大哥,我怀里有钱都给你!” “你能不能……” 还没有说完麻脸就双眼发亮,一只手猛然一提,把他和小鸡似得从地上提溜了起来,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往他怀里摸了过去。 然而摸了又摸,什么都没有摸到。 “敢耍我?”麻脸有些愤怒,大手一转紧紧扯着吴适闲的领口质问道。 双脚悬空,领口卡着脖子,一阵窒息感传来,血涌上头,吴适闲被憋的满脸通红,根本说不出话。 但是双手已然被捆着,想要反抗也做不到。 眼泪一瞬间被逼了出来。 糟糕,忘记最后一锭银子早上给小桂子了!吴适闲懊悔不已。 钱钱钱!没有钱寸步难行啊! 正当吴适闲咬咬牙,准备破罐子破摔一口咬下去的时候,麻脸松开了双手,许是理智回笼,怕真把人弄死。 “咳!咳!咳!”束缚消失,脖颈得到释放,双脚着地。 “大哥!你先别急!”吴适闲觉得还是小命重要,“待我书信一封,宫外会有人给我送钱的!” 麻脸翻翻白眼,显然不屑于这种把戏,道:“当我傻呢,这种把戏用个一次就算了。” “一百两!大哥我给你一百两!”吴适闲豁出去了。 麻脸有些难以置信,但是理智告诉他,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守卫。 “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先说好了,我可没有本领直接放你走!” “大哥,你只需替我传个话,我家主子知道了自然会想办法救我。” “这……”麻脸心动但是又有些犹豫,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竟然会发生在他头上。 “只需传个话就能拿一百两哦,如果我骗了大哥,是杀是剐任凭大哥处置,大哥放心,我跑不了的……”吴适闲继续循循善诱道。 麻脸原本还是有些不信,一个屁点大的豆芽菜能有那么多钱,但是仔细一想自己也不吃亏。 “你先写信传话,我看着你写,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你就等着吧!”麻脸凶神恶煞拿来笔纸威胁道。 其实他根本不认得多少字,至于吴适闲缺胳膊少腿的字他也只能假装认得。 吴适闲写信拿钱的不是别人,正是范十三,那为什么不让他直接去向七殿下要钱呢?因为吴适闲怕七殿下没钱啊!毕竟七殿下前几日还和他哭穷,其他的事情就只能靠七殿下了。 但是吴适闲不知道的是麻脸让人去偷偷传话的时候又厚脸皮地要了赏钱。小桂子给的就是吴适闲早上给他的银子。 ——— 给钱的是大爷,传个话就尝到甜头的麻脸自然不会亏待了吴适闲。 牢里放烛台,外面点了火把放了炉子,亮堂堂的一片,也温暖了许多。 吴适闲双手已经被解开来了,正惬意地好吃好喝着。 “嗝~”打了个饱嗝的他还算满意,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在牢里还能混得风生水起,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忽然,麻脸急匆匆地跑来。 “有人来了!快快快!” 吴适闲立马着急忙慌的把见底的碗碟藏到了稻草下面,拿起一旁的破布塞回了嘴里,绳子随随便便捆了几圈,装模作样可怜兮兮地靠在角落。 ——— “唉,这大半夜真是不让人安生啊~” “师父……”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对话。 原来不是别人,正是何江海。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何江海被人搀着走了进来。 “唉,师父这老胳膊老腿的迟早要撑不住啊。”何江海嘴上抱怨着,“太子爷说抓到了真凶,要不是圣上爷让我盯着此事,我何苦大半夜匆匆赶来啊。” “师父为此事操劳辛苦了,要小心着身子啊,孩儿那有一颗上好的人参,一会送去给师父补一补。” “还是小周子贴心啊~” 吴适闲看着来人不由张大了嘴巴,破布掉落滚地…… 周,周大哥?什么情况啊? 搀着何江海的周承也是一愣,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认识?”姜还是老的辣,何江海一眼就瞅出了不对劲,狐疑道。 看见亲人,吴适闲激动地正想说是。 “瞧着倒是眼熟。”周承皱眉,似乎在思考,“可能是经徒儿手入宫的吧,徒儿也不大记得了。” 听到此话,吴适闲如遭雷劈!说好的都是哥哥弟弟好兄弟呢! “嗬~不认识就好,免得师父难办。” ——— 吴适闲被押了出来,跪在审讯室,绳子已经重新捆好。 何江海坐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太监,不屑一顾。 “说罢,小小黄儿竟然敢如此放肆,你究竟意欲何为,胆敢伤害刘良娣!谋害皇家子嗣!” “哈?”吴适闲一头雾水,“刘良娣?”刘良娣是谁?他不认识啊! “冥顽不灵!”何江海瞧着眼前的人装傻充愣,就来气,他没有那么多功夫耗着,提声道,“来人!掌嘴~” “不是!冤枉啊!”吴适闲意欲反驳。 “啪~”可是麻脸已经一巴掌甩了过去。 麻脸站在他身前,将他整个身子笼罩在阴影之下,吴适闲惊讶地抬起了头。 却看见麻脸不停使劲歪嘴斜脸提示着什么。 “哎呦喂!”吴适闲一愣,立马偏着脸惨叫。 其实巴掌光响不疼,麻脸兄仁义啊! 第87章 冲他来的 一声惨叫,周承被吓得不住上前一步,又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 “呵呵,怎么样给你松了松嘴,你招还是不招?”也许是心里扭曲,声音喊得越高,何江海越兴奋。 “等等!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小的不认识什么刘良娣啊!”寻到空闲,吴适闲急急解释。 何江海斜眼一看,没想到这小子脸皮厚得很,竟连个红印子都没有留下。 没见到想象中的可怜兮兮求饶的样子,何江海不大满意。 “好,你说你不认识刘良娣?那么我问你。”何江海举起手中的香囊,是太子给他的,“你可认识这是何物?” “香囊?”吴适闲其实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从他手头上出去的。 “呵~你知道就好。”何江海挥挥手,周承低下头听候吩咐。 “是师父。”周承退下,不一会就带上了一个人。 “何总管!是他就是他!”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寇子,蔡巡的徒弟之一。 吴适闲认得此人,但是有些不明白他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江海双腿交叠,手不自觉地做兰花状垂下,俨然一副等好戏开场的样子。 “此人名叫吴小孩,为人嚣张跋扈,自入宫不久便与师父有过过节,小小年纪却心机颇深,也就师父为人太过善良,不去计较……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去招惹师父……”小寇子说得正是找小白与救月平郡主功劳被抢之事,连蔡巡脸得风疹都算在了他头上。 何江海和周承听得都直皱眉头,前者是心里啧啧称奇,而后者是心里不解。 “那香囊也是他给的!师父根本不知,只当是一个普通的香囊,日日佩戴,谁知里面有麝香……” “他真的是黑了心肝儿,竟然不惜将此事扯到了刘良娣身上!害得师父被皇上和太子殿下误会……” “师父……可怜师父现在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小寇子越说越伤心,妥妥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吴适闲听得嘴角直抽搐,不是,这也太假了吧,他是在说他么?他和蔡巡根本就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啊,什么时候交下了如此深仇大恨,以至于他不惜一切代价冒着掉头的风险去陷害于他啊! 这傻子才会信吧。 “来人拿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不是吧还真信? “等等,大人小的还有话要说!”吴适闲急急跪着向前解释。 “吴小孩是吧?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原本何江海并不想理他,但是他的一声大人叫得他倒是很开心。 “大人,此事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啊!” “第一,小的和蔡公公根本不熟,不至于有过节,这点七殿下宫里上上下下都可作证。” “第二,小的也没有给蔡公公什么香囊,何况如果这香囊就算是小的,刘良娣怀孕之事可是今日才知,小的不可能比太子殿下宫里的人知道还早,何来故意陷害之说呢!” “竟然如此,我与蔡公公无冤无仇,我何故故意陷害蔡公公。” “呵好一个伶牙俐齿~”何江海倒是蛮欣赏眼前的这人,但是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皇上要有交代,太子又要保蔡巡,总是需要一个人顶罪的。 “你胡说,你在宫中暗中买卖香囊大肆敛财,被师父发现,你这是心虚作祟!故意栽赃陷害!” 越说越离谱,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 “那我问你,这香囊怎么会出现在刘良娣寝宫?我一个华宁殿的人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去吧?” “这这……对!昨夜!就是昨夜!万公公说了,昨夜看见你形迹可疑鬼鬼祟祟!” “万福贵?”这下吴适闲知道了,他们都是故意串通一气想要陷害他而已。 别人不知,万福贵还能不知他昨夜出宫是干嘛的么? 吴适闲还想说话,却被示意塞上了嘴巴。 ——— “传,万福贵!” 不一会儿,程序带来了万福贵。 “回禀何总管,吴小孩此人生性刁钻古怪,此前在手下做过事,为人不靠谱就爱偷奸耍滑,曾被我…….”万福贵一边说着一边忐忑不安地看着周承,见之前一直护着吴小孩的周承果然什么都没有说,才继续大着胆子。 “被我教训过不少次,后……后耍了心机手段才去的七殿下宫里。本来也许久未见,但就在昨晚我就看见他鬼鬼祟祟,一个人去了仁华殿的方向不知干什么。” “呜呜呜……”放塌麻的屁!吴适闲想说,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看看他想说什么。”何江海示意。 “冤枉啊大人!我昨夜明明是出宫去了。对了,我有人证!朱德全,他,他能替我作证!” 何江海看向万福贵询问朱德全是何人。 “回何总管,朱德全乃和吴小孩是一丘之貉,香囊之事就是俩人狼狈为奸,我也是才知道,二人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至于他人,和吴小孩一样吊儿郎当,昨个做事被罚了去,根本没有出门,现在还被关着面壁思过呢!” 朱德全?吴适闲很想说一句要冲就冲我来,别冲我的兄弟。 但是不用问,这本来就是都冲着他来的。 这一个个突如其来的指控和诬陷砸的吴适闲发懵,他绞尽脑汁,也思考不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他们。 怎么办!怎么办? 吴适闲慌了神,余光一瞥看见周承,看见周承也正看向他,于是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周承只是把眉毛皱得更深了。 看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何江海觉得事已有定论,就算不是他也得是。 吴适闲知道自己算是掉进陷阱了,所有人都是串通好的,就算有人证也根本没有用。 不对!还有一个人证。 “赵王爷!小的出宫碰到了赵王爷可以作证!”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周承也有些意外,眉间渐渐舒展。 ——— “远修,这次辛苦了。”皇上边齐天拍着赵王爷边远修的肩膀,“有你为朕分忧,朕放心不少。” 第88章 我就知道殿下会来救我 “皇兄,幸不辱使命,北凉来的暗探已已被拿下。”边远修拱手恭敬地回话。 “但,此次风声走露,臣弟,臣弟恐怕大华宫内还有内奸,与之里应外合……”他忧心忡忡,缉拿的时候他们险些扑了个空,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哦~”皇上冷笑一声,状作思考,扶在扶手上的手却紧紧握住,“内奸,朕早该想到了,朕要他们一个个全都有去无回!” “远修,朕命你暗中彻查此事,务必要给朕一个交代。”皇上牙关紧闭,恨不得立马揪出内奸杀之,踏平北凉。 “呵呵,看来又要辛苦国舅了。” 万俟骁刚班师回朝不久,北凉国就按捺不住,说是流民四窜无法监管,但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流民究竟是民还是兵,谁都知道。重要的是边境烧杀抢掠不断,搅得百姓苦不堪言。大华不可能听之任之。 此次更是胆大到想要在华邺城中打探消息。 没想到,冬天的牛羊被饿疯了,贪婪起来竟是不知天高地厚。 ——— “贵妃娘娘,皇上传话来让您自行安歇。” 孙贵妃原本还心怀期待,在寝宫里等着皇上,得到消息失落不已。 太子生辰宴出来,皇上对他温柔细语,不免让她产生了错觉,好似回到了当年,不由让她产生了妄想。 果然,皇上还是介意她的身份。 瑞孙乃北凉前朝国姓,而她孙燕卿本名瑞孙燕卿,乃是北凉前朝公主,但改朝换代后她的公主名称自然是名存实亡。她现在只是大华的孙贵妃,自北凉前朝覆灭,瑞孙也变成了孙家,早就不是北凉国的人了。 只可惜,皇上终究是介意她的身份,连带着介意她的儿子。 边景,边境,到底是取之美好愿景,还是忌惮之境线…… ——— 边景一路狂奔,任凭雪花飘落。 “七哥哥!小泽!你们别急啊!”边旭小短腿扑腾扑腾的根本追不上。 “殿下!您慢一点!慢一点!”小桂子一边扶着边旭一边追着前面的人。 边景毕竟还小,虽从小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看着很是靠谱,但是毕竟没有经历过多少事情。 小吴子,你可千万别有事情啊!边景此刻后悔不已,不应该闹脾气,不应该让小吴子孤身一人面对危险。 ——— “哦~你说你见过赵王爷?那你可知赵王爷长相如何?是在哪里见到的呢?”何江海闻言笑嘻嘻地询问。 “当然可以,赵王爷生得好看极了,是我见过最美的男子!昨夜,昨夜是在城西的永乐坊见到的。”说到长相,吴适闲满脑子都是赵王爷真好看。 “嗬嗬~胡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赵王爷乃是大华第一美男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怎么可能会去永乐坊这种污秽肮脏之地。”显然何江海也是赞同赵王爷好看的说法。 “小的绝无半点谎言!赵王爷应是有要事……” “闭嘴!”何江海怒斥一声打断了吴适闲的辩解,厉声道,“你可知赵王爷今早才刚入的华邺城。你昨夜如何见赵王爷!” 吴适闲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完蛋了,难不成昨夜那人是冒充的赵王爷? “来人,让他醒醒脑子!” ——— “嘭———咔嚓!”随着一阵声响,冰块四分五裂。 “救!咕噜咕噜…….” 不等吴适闲说完,他就被揪着头发整个脑袋被猛然按入了水缸之中。 被冰块磕破的额头的鲜血瞬间浸染了原本洁净透明的水。 猝不及防,水涌灌入口鼻,冰冷刺骨。 求生欲让吴适闲挣扎的厉害,不顾缸内虽然破碎但棱角分明的碎冰划拉着脸。 终于在气绝前程序提起了他的脑袋,果然满脸泛红的细痕。 “咳咳咳咳冤咳咳冤枉啊———”吴适闲强忍着窒息感后呛水的难受急忙喊道。 “你招还是不招,你若招了就让你免受皮肉之苦。”程序按照惯例问道,其实他也有些不耐烦,一个蔡巡一个他,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一阵耳鸣吴适闲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见人不回话,程序又把他重新按入了水中。 然后差不多了再提起来。 “冤……” 每当吴适闲说出一个“冤”字就被重新按入水中。 几次下来,吴适闲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 思绪渐渐飘远,他不知这是哪里,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他脑子里的东西和记忆好像全部被清空了一般,变成任人宰割的提线木偶。 ——— “小吴子———” 因为是地牢,比较隐蔽,边景带着人找了好久。 一来就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他的小吴子,竟然被别人这样对待和折磨。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边景愤怒地大喊大叫着,丢了魂一般冲了过去。 随同而来的郑必年飞身跃起一脚踹开了程序,程序又摔了一个狗吃屎。 “七殿下!”何江海大惊。 “小吴子!”边景没有理,只是接过吴适闲急急呼唤着。 因为吴适闲比边景高上许多,所以边景抱着很是吃力。 迷迷糊糊的吴适闲直愣愣地挺着,感觉到被箍着非常不舒服,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殿……殿下~” “太好了……我就知道殿下会来救我~”还好银子没白花,吴适闲望了一眼不远处此时目瞪口呆的王麻子一眼。 天无绝人之路啊~然后眼睛一闭,放心地晕了过去。 随后而来的宁泽,看见周承在旁边一愣,但是心系小孩哥还是跑向了吴适闲。 “殿下,我来吧!” “不!不用!我自己来!”边景哪里肯放手。 于是边景和宁泽两个小矮子就这样争着,最后还是小桂子解了围。 ——— 因为事情闹得比较大,涉及到了太多人。 何江海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派人去禀告皇上。 毕竟太子殿下不好得罪,这七殿下也同样不好得罪。 何江海百思不解,有些不明白怎么太子殿下和七殿下都这么看重他们身边的小太监,实在是不对劲儿! 第89章 颇有心机 深夜,亥时。 乾央宫,帝皇寝宫。 得知事态的发展变成这样,皇帝大怒。 “何江海,你是怎么当上总管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要朕来操心。”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何江海战战兢兢地认罪,立马扇了自己两个巴掌,表示自罚请罪。 皇帝单手扶额,显然有些累了。 见皇帝没有多说,何江海试探着上前为皇帝捏起了肩膀。 “陛下日夜操劳国事,亦需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奴才瞧着都心疼,殿下他们……”何江海说着欲言又止,却是明显将话题又抛到边晟他们那里去。 “宣他们进来吧。”皇上无奈道。 ——— “太子,你骄纵手下,任由手下奴才胡作非为,险些酿成大祸。你,可知罪?” “是,儿臣知罪。”边晟跪在一旁,态度诚恳,说着又咬牙切齿,“贱奴蔡巡胆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儿臣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哦?”皇帝疑惑,“既然如此,处置了便成。” “是父皇,儿臣已让蔡巡重重惩罚,但……” “但什么?”皇帝接着话问。 “但儿臣发现许是儿臣误会了蔡巡,蔡巡这个奴才自幼跟在儿臣身边,还算忠心耿耿,今日良娣之事恐是误会……” “老七,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皇帝看着比边晟小上好几圈的边景跪在一旁,一脸倔强的样子,倒是和他母妃有几分相似。 “据说你的奴才,好像也不大安分?” “父皇,这一定是误会!小吴子生性善良,最是忠心耿耿了!孩儿这条命也多亏小吴子相救。”边景急急解释,生怕父皇误会。 “景儿,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闻言也坐不住了,甩开下摆大步上前,急忙扶起边景,俯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生怕看漏了什么。 边景听见“景儿”的称呼恍惚了一下,但是看父皇一脸惊慌,急忙开口。 “别担心,父皇,孩儿并无大碍。那是前几月的事情了,孩儿一时气喘晕厥,多亏小吴子机灵。” “无碍便好。”皇帝说着舒了一口气,但是又心疼地责怪起来,“发生如此大事,怎么都没人和朕说起?” “呃……母妃她……不让孩儿和您说,她怕您担心。”边景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他本来答应过母妃不和父皇说的,可是这次情况紧急。 闻言,皇帝把眉毛皱地更深了,他万万没想到孙贵妃竟然会将此事瞒着他,边景不是她一个人的,而是是她和他的孩儿啊! “父皇,孩儿错了……”边景看皇帝眉头越皱越深,知道他生气了。急忙踮起脚尖用小手抹了抹,“父皇别生气,孩儿帮你揉揉~” 皇帝见状会心一笑,眉心瞬间舒展开来了。 “景儿没事便好。”说着将边景抱入了怀中,“下回再有此事不能再瞒着父皇,不然父皇会伤心的。” “嗯!父皇!孩儿会乖乖听话的!”边景一脸乖巧。 边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平常那个小小年纪却不苟言笑的七弟,竟一反常态,颇有心机。 好一招“扭转乾坤”,转移视线!比自己的以退为进竟是高明了不少。 ——— 一番父慈子孝后,皇帝心情大悦,没有再提起刚刚之事。 边晟恐事无果,蔡巡的事情不解决,他不能心安。心头着急,便使眼色给一旁的何江海。 正被父慈子孝所感动的一塌糊涂的何江海感受到了注视,这才想起刚刚收了太子不少银子。 这拿人钱财自然要替人消灾。 何江海东瞅瞅西看看,抓耳挠腮想着怎么不突兀的提上一嘴。却正好看见了边景衣摆坠着香囊,赫然和刘良娣同一个款式。 “嗯?陛下,什么东西好香啊。” “景儿,这香囊是你母妃给你做的?”皇帝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发现了边景身上的香囊,这香味淡淡清雅令他如置山野,不由思起和孙贵妃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的快乐时光。 说着皇帝喃喃自语:“只是可惜这香囊味道有些淡了啊” 这香囊正是吴适闲给边景的,他一直佩戴身侧。 “香囊?这不就是害得良娣险些落胎的香囊吗?”何江海及时提醒。 皇帝这才思起,何江海刚刚和他提过此事。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看向边景,眼神看似没有责怪之意。 事发突然,边景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更多,只知小吴子被抓与刘良娣和蔡巡一事有关,既然还和香囊有关的话…… “父皇,这是孩儿特意让小吴子给我亲手做的,香味独特,名唤青清山野,孩儿甚是喜欢。”边景开口,知道不能扯到香囊买卖一事。 “哦?他一个小太监倒是心灵手巧,这香囊和你母妃早些给朕做过的香囊倒有几分相似。” 皇帝又闻了闻脱口而出:“佩兰、辛夷、白芷、紫苏、草果……不错,最简单的香料组成了独特的味道,朕也甚是喜欢,唉可惜,可惜啊……” 皇帝说着忽然直直看向太子。 “太子,良娣的香囊里应该有麝香吧?” “是,是父皇!”边晟看着皇帝的神情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 “嗬!用麝香害人落胎的都该死!”忽然皇帝咬牙切齿,态度大变。 话锋突变,令边景有些手足无措。 “父……父皇,不!不是小吴子!” “那就奇怪了。”边晟假装思考一番,“七弟,听说这香囊的样式可是宫里独一份儿,皆出自一人之手。” “不不是的!小吴子他又不认识太子哥哥的良娣,他为什么要害她!”边景反驳。 “哦?”边晟作状苦恼道,“那这香囊哪里来的呢?有人可是亲眼目睹了呢!” 边晟笃定就是那个叫什么小吴子的小太监,蔡巡是绝对不可能会做此事的。 他相信蔡巡! “太子哥哥你莫要胡说!” …… 正当俩人僵持不下之际,门外小太监过来传话了。 “陛下,赵王爷他折回来了,说有要事禀告。” “哦?”皇帝垂眸思考,“宣他进来吧。” 何江海也非常诧异,这赵王爷莫非真和此事有关? 第90章 霸气侧漏 “皇叔。” “皇叔好~” 边晟边景见到自己的美人皇叔同时招呼道。 “乖~”边远修摸摸边景的小脑袋,觉得甚是可爱,然后转头和边晟打了个招呼,“太子殿下。” “远修,还有何事么?”皇帝见到边远修,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边远修只是看了一眼身边。 皇帝便开口:“晟儿,景儿你们先退下吧,此事改日再说。” “可……父皇……”边晟犹豫道,因为心里始终有所牵挂,怕事情不早下定夺,恐生事变。 “怎么?”皇帝漫不经心地斜眼看去,面色冷峻,只是一眼,却让人寒毛直竖,“太子,朕倒是不知?这太监竟有如此本事,让你如此牵挂于心?” 这一瞬,明明是地暖充足的屋内,却如置冰窖,引得众人一阵胆寒,惶恐不安。 “父,父皇皇……儿臣没,您……”边晟声音发着颤儿。帝王怒,边晟就算贵为太子,也被震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必多言。”皇帝冷漠得打断了边晟的话,瞧着边晟哆哆嗦嗦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之事,事起太子,竟然如此,在事情有所定夺之前,太子就好好闭门思过吧。” “免得你过于担忧!” 皇帝负手一甩,震得衣袍飘起。 “太子殿下,您还是先退下吧……”何江海被吓得立马恭恭敬敬地要请人出去。 边景少见皇帝发怒,一时被震得还愣在那里,脚不敢迈开一步。 “怎么———老七,你也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皇帝心中全是对太子的愤怒,全然忘记刚刚父慈子孝时的样子。 “啊?父皇,您真威武啊!”边景张着嘴脱口而出,全然不过脑,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和小吴子的日常相处中,想到了小吴子的一句话,“简直是霸气侧漏!” “霸什么侧漏?”皇帝被边景突如其来貌似称赞的话说得一愣。 “霸气侧漏!就是父皇的魄力和气场太过强盛,挡都挡不住,太厉害啦!” “呵呵哈哈哈哈——皇兄景儿真好玩~人小鬼大!”听到这个解释边远修笑忍不住笑了。 皇帝无奈地摇摇头,宠溺道:“你啊你啊,好了,你也先退下吧,父皇和你皇叔有话要说。” …… 边晟与何江海二人正走到一半,听到其乐融融的对话皆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何江海:这这这,这也行?高!实在是高! 边晟:呸!装傻充愣! ——— “说吧,什么事情匆匆忙忙赶回来。”皇帝坐下,身边立马有人周到恭敬地端上热茶,然后退下。 “没,没什么,皇兄,倒是没什么要紧事情。” 皇帝闻言微微皱眉。 见状,赵王爷倒是有些怂了,尴尬道:“呵呵,皇兄,你别动不动就皱眉啊,看着怪让人害怕的。” “你啊你!还说景儿人小鬼大,朕看你是一直没有长大。”说着皇帝忽然想到了什么,故作沉思道,“看来朕应该为你好好物色物色一门亲事才行,免得你还和小孩似得。” 没有旁人,兄弟二人倒是没有那么拘束。 “别别别,别啊皇兄,你知道臣弟我的,自由自在惯了,哪里愿意让成亲拴住啊!”边远修急了,皇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说,成亲这种事怎么能叫栓呢?是姻缘一线牵,从此世界上多了一个能让你时刻牵挂和牵挂你的人……” “好了好了皇兄,其实臣弟来的确有事要禀告的。” ——— 原来,刚刚告退的边远修还没有到宫门,便被一个小胖子拦住…… “赵王爷!求王爷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这熟悉的话语和熟悉的人,边远修瞬间就想起来了,是宫外遇到的有趣的小太监。 小胖子正是朱德全,在他的一通哭诉下,边远修知道了来意。 那就是又要请求救那个小瘦子太监。 边远修困意上头原本不想搭理,但奈何廷宴结束准备出宫的人众多。 朱德全又大喊大叫容易引人注目。 无奈他只能答应。 他觉得上辈子肯定欠了这一胖一瘦的小太监什么,不然怎么会两天要被麻烦两次。 而最让他心疼的便是今晚廷宴特意的“余物怀归”,也就是打包的吃食。 因为这小胖子闻见香味肚子又冲天响了。节俭惯了的边远修昨天请他大吃了一顿已经很是心疼,没想到今日打的“秋风”又没有了!当然他才不是因为怕丢儿面儿,只是瞅小胖太监太可怜了,饿肚子可不好受! ——— 听完边远修的叙述,皇帝疑惑。 “那为何还需朕屏退众人?你既是过来当人证的为何不好人做到底?” “皇兄,臣弟应是今早才进的华邺城啊!”边远修着急提醒。 昨夜之事是秘密出行,不宜太多人知道。 “好,朕知道啦,既然如此,这事情应是与老七无关了。朕会另外派人彻查此事的。” 说着说着皇帝又有些忧愁。 “远修,你说太子已到弱冠之年,做事还如此不稳妥,朕如何放心啊……” “啊?哦,太子应是吉人自有天相吧”边远修敷衍着,兴致缺缺。 “唉~”皇帝摇摇头接着说道,“好啦,朕没有忘记你的赏赐,已经派人明日一大早就送你府上了。” “我就知道皇兄对我最好啦!” 边远修喜出望外,心情大好,和皇帝二人畅聊了一晚上。 ——— 次日,天光破晓。 因为白雪皑皑,天比往日亮些。 “殿?殿下!”守了一夜吴适闲的小桂子哈着手,见天亮了正想出门打水烧点,却被忽然窜出来的边景吓了一跳。 边景几乎一夜没睡,此时眼底乌黑一片,在清晨朦胧雾气中出现着实有些恐怖。 “殿下,您不会一夜没睡吧?”小桂子担忧着惊呼。殿下养尊处优,和他们不一样,可熬不住一夜不睡。 “小吴子醒了吗?”边景边说边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 昨夜边景从乾央宫出来便直奔小吴子那里,刚到华宁宫却迎面碰上了孙贵妃,被严令回屋歇息去了。 孙贵妃在他寝殿待了好久好久,一直陪在边景身边。 边景担忧啊,但是又怕孙贵妃担心,硬生生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装睡。 后来……一不留神真睡着了。也就是一直到寅时,孙贵妃看他睡着了才离去。 可是没睡一会儿的边景就被噩梦惊醒。满头大汗的他醒来,来不及收拾收拾便急不可耐地跑来要见见小吴子了。 第91章 醒来 吴适闲做了一个梦。 梦里,湖心亭赏雪吃着涮鱼片火锅的他好不惬意,“嘭”天空传来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影向他砸去,原来是一个巨鱼怪。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他被压着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湖里,窒息笼罩着他,绝望一阵一阵袭来。 怎?怎么回事……我不是获救了吗? “嗬——救……”一口气呼吸不上来的吴适闲终于被惊醒。 费力地睁开双眼,却看见\"罪魁祸首\"边景正整个上半身压在他胸前睡得香甜…… “殿下——!” 吴适闲只感觉大脑缺氧,他觉得再被多压一会儿他绝对会给送走! “唔……嗯?”边景呢喃着,却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又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去。 睡得够死的啊~吴适闲汗颜…… “殿下~您压到我了……”吴适闲艰难地再次开口,却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只发出了气音,声音如同蚊子\"嗡嗡\"叫一般,甚至没有它叫得尖…… 他真得快要喘不过气儿了!伸出虚弱无力的双手,他试图推醒边景, “嗯?”感觉到脑袋有一丝丝异样儿,边景抬手一把握住,缓缓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 眼前的人渐渐清晰,反应过来的边景欣喜若狂。 “小吴子!太好了!小吴子你终于醒来了啊!” 边景一边说着一边匆忙地起身。 “啊——呼——” “啊——呼——” …… 胸口压迫感离去,吴适闲“嗖”一下起身大口吸着这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胸口剧烈起伏。 救命,他真的差一点又要被憋死了! “来人!快来人啊!”边景被吴适闲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叫,“小桂子!小顺子!彩云!明月——” 一边叫着还不忘握紧吴适闲的双手,脸上开始掉着金豆子。 “呜呜呜呜……小吴子你别吓我啊……” 看着边景可怜兮兮的模样,吴适闲刚想指责控诉的话顿时梗在喉咙说不出口。 算了,殿下要是知道是他压得他喘不过气肯定会更加自责的。 “殿……嗯……” 吴适闲想要抽出手反过来安慰边景,却发现怎么都抽不出来,如此反复。 …… 眼看小吴子浑身都开始抽搐了,边景“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都怪我不好~小吴子今早我不该和你置气的。” “呜呜呜啊呵小吴子,你别吓我,好不好……”说着边景开始抽噎起来,他真的是被吓坏了。 吴适闲看着边景伤心欲绝的样子,感动的也要哭了。 “殿下——我没事了。” “你先松手……痛……” “啊?啊?哦!”发觉自己握太紧的边景终于松开了手,看着小吴子手腕被自己握得发红,“都怪我…啊呵,我真笨呜呜呜啊呵……” 见状,缓过劲儿来的吴适闲心疼地反手抱住边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殿下放心,我怎么会怪你呢?” 殿下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殿下啊~对我区区一个奴才都好得没话说,我吴适闲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 “怎么了怎么了!”劳累了一个晚上刚在隔壁躺下不久的小桂子披着衣服慌慌张张的跑来。 后面还跟着同样慌慌张张的拿着木炭的小顺子、手提午膳的明月以及闻声惊叫而来的彩云。 然而屋内的情况和他们想象的不大一样…… 小吴子醒了,而他们的殿下正抱着小吴子痛哭呢,哦不!是感动的喜极而泣! 多么令人感动的画面啊~ 小顺子放下手中的煤炭也忍不住抱着小桂子哭了起来, “太好啦~没事就好~” 正发懵衣服都没来得急穿好的小桂子被小顺子抱着也松了一口气,和小吴子相处久了,他也早就把他当自己人了。 “呼——还好还好。” 被情绪所感染的彩云也加入了他们,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咱们小殿下可真是顶顶善良的好人啊!” 只有明月注意到了因为被抱得过于用力而脸色发白的吴适闲。 犹豫着提着食盒上前道:“那个殿下,要不先用午膳不……” “嗯,好!”边景擦擦眼泪,松开了吴适闲接过了食盒,“小吴子你饿了吧~” “呃……”脑袋嗡嗡的吴适闲点点头,他其实更想要清静。 ——— 同样是午时,另一边就没有那么热闹了,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清。 蔡巡一人在屋内幽幽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 嗓子冒烟,好像被粘在了一起 蔡巡张张嘴……想要喝水。 嗯?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不!我的嗓子!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双手慌张地摸上喉咙,试图发出声音。 因为过于着急,加上浑身上下都痛着,一不小心,滚落到床下。 “哐当——” “师父——!” 小栓子提着午膳一进门就看见了眼前一幕,吓得食盒都丢掉了,手忙脚乱地跑到了蔡巡身边扶他起身。 见来人,蔡巡紧紧摇晃着小栓子的肩膀,可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掐着自己嗓子眼啊啊啊啊地指着嘴巴。 “师父,别担心,太医说过只要好好养着,嗓子过些日子就能好的!”小栓子安慰着,把他重新扶到了床上。 闻言,蔡巡放下了心。 却没有注意到别过脸的小栓子满脸纠结的痛苦神色。 其实小栓子并没有说实话,太医说蔡巡因为激动过度,喊破了喉咙,又被冷气灌了口,恐一辈子都不能发声了。 平复下来的蔡巡迫不及待地比划着,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想问问是不是太子殿下救的自己。 “师父,你可问得是太子殿下?”小栓子试探道。 蔡巡欣慰地点点头。 “太子殿下他,他许是要事缠身……”小栓子支支吾吾地不敢看着他师父回话。 他怕他师父要是知道太子殿下昨夜抛下了奄奄一息的他转身就去了刘良娣那,师父肯定会伤心不已的。 何况直到现在,太子殿下也没有派人来问问师父如何了…… 不过边晟被禁足之事,事发突然,小栓子还不知道,当然就算没有被禁足闭门思过,边晟会不会来也一样不得而知。 蔡巡的最后一丝希冀破没…… 果然,是他的幻想啊……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抛下自己怀有身孕的良娣,来救一个身份卑微而又可有可无的阉人呢。 “师父别难过,小栓子会一直陪着您的~”看着师父一脸落寞,小栓子忍不住抽泣着安慰,更难过了。 第92章 迷症 寒风凛冽,大雪覆盖,华邺城内行人寥寥无几。 往日三三两两零零散散沿街乞讨的乞儿也不见了踪影。 宫内依旧有人在忙忙碌碌,神色匆匆。 其实一夜过后,宫里已不似昨日那般热闹了。 “快了,收拾好就可以歇一歇了。”望着空中随风飘舞的丝带红绸忙碌了一夜的宫人静静想着。 休沐日,昨夜酩酊大醉酒足饭饱之人有的还沉浸梦中,丝竹管弦之音环绕,觥筹交错,烛火跳动,光影飘渺…… ——— 仁华宫,偏殿。 “啪~” “又是银耳红枣汤!我要的燕窝呢!” 刘良娣望着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改变的伙食分例顿时有些恼怒,忍不住把一碗吃到一半的补品摔到地上。 中气十足,哪里有昨日虚弱的样子。 “娘娘息怒啊!娘娘息怒啊!”小宫女被吓到瑟瑟发抖不住磕头,对于她们来说也不过是无妄之灾罢了。 “不好了!娘娘,太子殿下他!他——”小柳子惶恐的声音从屋外响起。 “怎么了小柳子?何事如此惊慌!”刘良娣细细的柳叶眉一拧,来不及擦擦手上粘的汤渍慌忙站起身。 “太子殿下他昨日惹恼了陛下,被陛下罚去闭门思过去了!”小柳子一路不停歇,终于来到了屋内一口气说完了话。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啊……”刘良娣捂着小腹呆坐到椅子上,以为和自己有关。 “这……据说是太子殿下三番两次为蔡公公求情……”小柳子思忖着开口,心疼自己花了大价钱就打听到了这样一个坏消息。 “因为蔡巡?”果然刘良娣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眸,这就是太子殿下昨日说得交代? “好一个蔡巡!死阉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刘良娣精致小巧的脸蛋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怒气。 这一骂把小柳子也骂了进去,小柳子脸色顿时也变得更有些不好看。 “主子,你说咱这样做会不会……?”小柳子神色担忧,试探着。 “嗯?会什么?”听到这话刘良娣忽地转头盯向小柳子,阴恻的眼神里带着狠戾。“小柳子?你想说什么?嗯?” “没……没什么?”望着如此吓人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活吞了,小柳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哪里还敢说什么啊。 “呵~没有就好,别让我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东西。”说着刘良娣温柔地抚摸着肚子,刚刚的凶狠神色荡然无存,“小柳子,去取些银子置换些上好的补品,我得好好补补才行。” “是!”小柳子恭恭敬敬地退下。 我一定要成为太子妃,将来才能母仪天下!刘良娣暗下决心。 ——— 太子禁闭的事情传到皇后耳中,冒着风雪皇后立也要立刻动身前去求情,完全忘了刘良娣的事情。 太子生辰宴刚过就被罚,这要是传到了文武百官耳中,实在是有失颜面。 可是皇帝一直在御书房内闭门不见。 “让何江海过来见本宫。”皇后看着眼生的传话太监,有些不悦。 “回禀皇后娘娘,陛下近日未让何公公侍奉左右。” 虽然眼前的太监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但是皇后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哦~你是谁?” “回禀皇后娘娘,奴才名唤李无名,近日暂代伺候陛下一职。” 皇后知道不对劲儿在哪里了,皇宫上下伺候人的谁不尊称何江海一声何总管啊,原来是自己顶了他的位儿。 眼见何江海自顾不暇,八成是靠不上了。皇后虽然心里疑惑,但见不到皇帝,也只能识趣转身离开了。 ——— 房内。 阳光透过层层木窗,到最后只剩斑斑点点轻柔地洒落在地上。 皇帝负手而立,清冷的眸子注视前方,似乎穿过了一切障碍。 不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呵~好戏就要开场了。 ——— 入夜,一切都静悄悄的。 此时盖着厚厚三床被子的吴适闲忽地睁眼醒来,困意全无。 他好像睡了好久,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只记得那天午后毫无意外地发了高热。 整个人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好像灵魂被抽离了身体,脑袋是思考不了一点东西。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自己似乎不是睡就是吃,眼前来来去去晃荡的就是那几个人,有的认识,有的也不认识。 有时候自己喝着药汤吃着东西就迷迷糊糊睡着。 不过,现在神志逐渐清醒,吴适闲想起某一个白日朱德全和宁泽似乎来过一趟,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们说了什么。 只记得他们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哭啼啼的,和小孩子似得,唉?不对,他们就是小孩子,小孩子的感情最是真诚纯粹,和七殿下一样~ 但是吴适闲不知道的是他们哭哭啼啼是因为被他忽然痴痴傻傻的样子吓坏了。 百思不得其解,吴适闲决定明天找人问问。忽然,吴适闲感觉面部一阵阵发痒,便开始“抓耳挠腮”,只是越挠越痒…… 于是便起身,想要看看自己的脸,却发现到处寻不到屋内的镜子。 “咯吱~”木门被推开,有人来了。 吴适闲顺着声音望去,没想到竟然是七殿下。 边景看见吴适闲乱晃悠,微微皱眉,但没有喊他,只是引着他到床边坐下。 “小吴子,乖乖的啊,我给你涂药!” 见床上的人果然一动不动,边景便开始仔仔细细地抹着药膏。 吴适闲感觉脸上一阵儿清凉舒适,痒意也减少了许多。 他眨眨眼,道:“殿下这是什么好东西啊,涂上去立刻都不痒了!” “是止痒……”边景没有抬头,刚想回答,忽然反应过来,“小吴子!是你吗!” 说完激动地扑到吴适闲的怀里,小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欣喜若狂。 “呜呜呜太好了,小吴子你终于醒了!” “啊?”吴适闲却被边景问懵了,“殿下,您糊涂了还是我糊涂啊,我这不是一直醒着和您说话么?” “难不成我还是在做梦?”吴适闲挠挠脑袋开始有些怀疑。 “不,小吴子,我还当你刚刚在犯迷症夜游,这几日你总是这样,开始的时候把我吓了好大一跳!”边景扑在吴适闲怀里闷闷地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难过,“这几日我被母妃罚了闭门思过,不许出房屋半步。”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只能天黑了偷偷溜出来……” “什么?殿下是偷偷溜出来的!”吴适闲震惊,开始催促,“那殿下还是赶快回去吧!” 第93章 捷径 这世上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同样是身受重伤,卧病在床。 吴适闲得到的是专门的悉心照顾,因为在宫里有着不少关心他的人。 而蔡巡这一边却显得门庭冷落,屋子里大多只有一个清瘦的身影躺在床上。 树倒猢狲散,蔡巡往日风光不再,平日里巴结讨好他的人此时都不见了踪影,生怕离近了他就沾上麻烦。 师父倒霉徒弟也遭殃。 这几日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找上小栓子和小寇子,放在平常师父威风的时候,哪里还敢叫他们。 小栓子小寇子又精力有限,不能时时刻刻守着蔡巡,心有余而力不足,难免会照顾不周。 这日,躺了数日的蔡巡在冷冷清清中醒来,张了张嘴想喊人,却忘了自己发不出声音。 屋内的炭火已经烧尽,卧榻之侧的茶壶也已经见底。 人走茶凉,蔡巡心里涌上一阵阵酸楚……蔡巡啊蔡巡这就是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过上的好日子吗? …… 病去如抽丝,蔡巡身体依旧虚弱不已。 想要喝上一口热水,身为病人的他却也只能自力更生。 艰难地穿上了衣裳,蔡巡缓缓向屋外走去了。 一打开门,寒风刺骨,可是蔡巡却似乎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也许在他的心里,这点冷和那晚生死之际的寒冷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不知为何,走着走着,蔡巡越走越远,忘记自己因何而出门。 ——— 宫里,流言蜚语四起,随着时间的发酵变得越来越离谱。 “嘿!你知道吗?仁华殿的蔡公公可真真不是个东西,简直是狼心狗肺!我从未见过心肠如此歹毒之人。”角落里,不知名字的小公公和他的同伴小声说着,“就因为太子殿下的刘良娣平日里说了他一句,就被他怀恨在心,竟胆敢直接下手毒害!” “更恐怖的是,偏偏挑知道刘良娣怀孕的时候!这是想一失两命啊!恐怖至极恐怖至极!” “哎哎哎我知道我知道!听说那个蔡公公当晚就被押进了刑镇司,刑镇司啊……”提起刑镇司,说话的另一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那可是一个令人生不如死的地方,活人进去都得被扒去一层皮!” “嘘……小道消息,蔡公公出来了,但是现在已经半身不遂了。” “还是太子殿下求的情~” “天呐!难怪太子殿下被陛下罚了闭门思过。”另一人听着震惊,“太子殿下这这这做法……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嗨!你知道啥啊……”提起话茬的人轻轻撞了撞身边的同伴,神神秘秘举起两个大拇指暧昧地一弯一碰,“他们说不准就这个关系呢~” “啥?”被撞的人震惊地捂住了嘴巴,“看不出太子殿下竟然好这口!” “难怪太子殿下竟然愿意为他求情,原来是有私情!” …… 今日刚出禁闭的边景刚出门就碰巧听见了这样稀奇古怪的谈话。 之所以驻足偷听,是因为他们提到了蔡巡,那个冤枉小吴子害得小吴子生病的人。 两个小太监越说越激动,其中一个人还被调侃着说红了脸,道:“你可别胡说,殿下哪里看得上我们啊!” 边景有些听糊涂了…… 贵为皇子就不能和太监做朋友么,少见多怪!他和小吴子也是好朋友呢! 听到此,边景不屑一顾地离开了,心想,当然,我也不是谁都愿意和他做朋友的! 而俩人还在继续打闹着,忽然转头看见了远处一个背影。 “教你一个捷径,看到了么,七殿下!要不你效仿效仿那个蔡公公,想办法到七殿下宫里,从小服侍身侧,等殿下长大了,说不定也会像太子殿下一样收了你哦~” “你这张嘴劲爱胡说!小心被人撕烂嘴!”另一人恼羞成怒,脸上的红晕却更明显了,一边嗤之以鼻却又一边忍不住思考这种可能。 忽然寒风吹过,一阵激灵,俩人被吹得一阵哆嗦。 而他们手头的活儿还没有干完呢,最开始胡扯的人说道:“哎呀,还是算了吧,我就说说,你也真相信,等一下和那蔡公公一样沦落到半死不活的下场,我都不一定能帮你收尸!” “咱还是本本份份、老老实实的好,等将来攒够了银子,兴许还能出宫颐享天年。” ——— 走到墙角的蔡巡也正好听到了此话。 寒风吹向他,蔡巡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当初的他就是因为日子太苦所以才被家人送进宫当太监,可是那时候的他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有一天能够出宫?能够回家吗? 这皇宫再大、再好,也不可能会有他蔡巡的一席之地。 何况,他只是一个太监,一个阉人! 对!攒银子,离开这里! 思及此,蔡巡豁然开朗,原本的气郁心结开始化解舒散,转头走了回去。 ——— 午后,吃饱喝足的吴适闲正悠闲的抱着安安晒着来之不易的太阳。 一人一猫都眯着眼睛好不惬意。 可是这吴适闲是全然忘记这宫外还有人惦记着他。 那人便是范十三。 范十三是那个气啊,精心呵护养成的名菊被吴适闲一声不吭地搬走,然后又收到了吴适闲的一封“危!速送一百两”的信,他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结果钱给的就像投入水中的石头一般再也没有动静了。 望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布料范十三仰天长啸。 适闲弟你究竟在哪里啊!是死是活倒是给为兄我回一个话啊——— ——— “啊嚏!啊嚏!” “不行!这屋外好像还是有点冷啊!”吴适闲嘟囔着想抱着安安回屋。 “喵~”安安有些不愿意。 它是边景怕吴适闲有时候一人太无聊了,特意送来陪小吴子的。 但是安安有点嫌弃吴适闲那个狭小的空间,不愿意回去。 吴适闲正犹豫着。 “唉?吴哥,你怎么屋外站着呢,外面冷着呢快进去!”忽然小院里传来朱德全的声音。 “朱德全?你发财了啊?那么高兴!”吴适闲看见朱德全满脸的喜色疑惑道。 “嘿嘿也差不多啦~”朱德全说着抖了抖身上的新衣服,“吴哥,我现在是二属的小掌事啦,二属里和我们同一批来的现在都归我管。” “呦!可以啊!朱德全,这是‘升官’了吗,可不和发财一样。”吴适闲恭喜着。 “唉不对劲儿,那天杀的万福贵他能愿意?”吴适闲可一直记得那万福贵和别人串通一气睁眼说瞎话陷害他呢,黑了心肝儿的人能这么好? 还好他福大命大,据说是赵王爷亲自给他做的证儿呢。 “唉……吴哥,万福贵他,他昨晚投井自尽了。”说到这原本面带喜色的朱德全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什么?自尽?” 第94章 万福贵之死 吴适闲简直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自尽就自尽了呢? 虽然他对万福贵一直没什么好感,甚至是有些厌恶,万福贵为人欺软怕硬、又喜恃强凌弱,对位高者卑躬屈膝,普通者趾高气昂,吴适闲之前在他手下没少受他欺负。 当然万福贵在他身上也没有讨上多少好处。 俩人就和冤家似得,只要碰上,就一定会闹出啥幺蛾子。 但是再怎么说万福贵也是他自入宫就有接触的人,这一下子听闻他的死讯还是震惊不已。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自尽啊?” “还是投井……”吴适闲想到院子里的那口井,他日常生活用水的来源。 万福贵他真是太想不开了竟然选择投井……如果没人发现就会在井里发烂腐臭……也要恐怖了…… 等一下!这宫里的水井是不是相通的?吴适闲瞬间毛骨悚然,不是吧…… 这边吴适闲表情已经自顾自换了好几个,朱德全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可能是畏罪自杀吧?”朱德全解释,开始滔滔不绝,“吴哥,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我差点饿死在他手上。” 说到此,朱德全忍不住“呸”了一口,越想越气。 “他这个黑心肝儿的竟然想独吞功劳,跑到太子殿下那请功说是他力挽狂澜才能化险为夷,在情况危急之中找到了品相更好的菊花,是丝毫不提咱俩连夜出门的辛苦找寻,为此吴哥你还被踢了一脚拉出血尿了呢!” 朱德全愤愤不平,继续指责着。 “更过分的是,第二日他就以办事不利为由把我扣住令人严加看守。我察觉到不对劲,装睡后逃了出去,路上一打听才知道吴哥你果然出事了。” “他们说没有人证吴哥你必死无疑,我一寻思,赵王爷他肯定在宫里啊,就在宫门口一直守着,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啊,让我等到了赵王爷。“ 朱德全陷入回忆,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却忽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原来是想起那晚赵王爷赏得食物,美味至极,那可是廷宴上特供的,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吃到第二次。 “什么?”吴适闲有些意外,“赵王爷他是你找到的?” 吴适闲想起那晚程序说过赵王爷是那日一早才入的华邺城,根本不存在前一晚在永乐坊被人碰见。他原本都不抱希望了,好在七殿下来了,后来七殿下让他放心和他说没事了,他以为是七殿下求赵王爷帮的忙。 “是啊是啊!吴哥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朱德全不明白吴适闲怎么这么意外,忽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吴哥那段时间一直都不大对劲儿,估计根本没有听进去。 “朱德全!多亏了你,我的好兄弟。”吴适闲拍拍朱德全的肩膀非常欣慰。 “嘿嘿……吴哥你也太客气了~咱不是都说好的么~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朱德全被夸奖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以前都是吴哥罩他,这次他总算也帮上了忙。 这一提,吴适闲忽然想到了周承周大哥,想到他的袖手旁观,坐视不管,扬起的嘴角一拉,又开始有些难过了。 吴适闲这一会“哭”一会笑又一会“哭”的样子比那多变得天气还要捉摸不定。 “喵~”安安有些不耐烦了,挣脱了吴适闲纵身跳下离去。 而吴适闲到也根本没有顾得上它。 于是忧伤过后,吴适闲彻底忘记了万福贵的死讯,开始陷入自己的烦恼。 ——— 昨夜,屋内。 烛火微微摇晃,显然是快要烧尽。 “都处理干净了吧?” 层层帷幔内传出声音打破了深夜四周的寂静。 “是,一切已处置妥当,娘娘尽管放心。”一个浑身黑衣的蒙面的男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床榻旁。 “行下去吧。”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退下。 黑暗中,床幔内,刘良娣担惊受怕提了一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好险,差一点就败露了呢…… 她动作轻缓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底全是温柔的神色。 孩子,放心,为娘迟早会帮你扫净一切障碍的。 呵呵~上次算他运气好,逃过一劫。 刘良娣想到蔡巡,面上立刻泛起冷色。 她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在这节骨眼上被关了禁闭,而皇上竟亲自派人暗中查探。 差一点就查到她这里了。 还好,还好有这万福贵…… ——— 朱德全见吴适闲面色不适,以为是他吴哥不舒服,急忙扶人进了屋。 大病初愈,他吴哥还柔弱着呢!可不能见风。 “哎呦瞧我这记性!”进了屋后朱德全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了此次来的要事,“吴哥,周大哥让我和你说,咱在宫里做买卖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这几天一定要安分守己!” “周大哥?”吴适闲没想到周承还惦记着他,有些意外,“可是咱在宫里卖香囊的事情不少人知道吧?” “这个你放心,周大哥说一切他都处置妥当了。” “真的?周大哥他还有说什么么?”太好了,他就知道他没有信错人!周大哥还是在乎他的。 “哦对了!周大哥给你带了一盒丹参天蚕养颜膏。”朱德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盒散发香味的药膏,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急急忙忙放到吴适闲手里吩咐道,“这可是一膏难求的稀罕物,据说是周大哥花了重金得来的,吴哥你先用着!” 朱德全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匆匆忙忙离去。只剩吴适闲一脸懵逼接过此物。 “养颜膏?唉?不对!朱德全这不是女孩子用的东西吗?我一个男的要这儿玩意干嘛?”对着马上消失的人影,吴适闲急急喊道,想要上前询问。 “嘭!”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真是的!险些撞上门的吴适闲无语至极。 为什么要给他养颜膏这种东西啊!对于他来说有点太中看不中用了,不如多来几盒金创药。 这么想着吴适闲又挠了挠发痒的面部。 七殿下和他说他的脸得了寒疮,不能抓,可是他总是忍不住。 “呀~血!”挠完脸的吴适闲不经意地伸手一看,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完蛋了,毁容了! 第95章 变丑 说不在乎外貌是假。 吴适闲表示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一点点在意的,当然只是那么一点点,毕竟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先前被人骂丑得像只猴子就已经不大好受了,要是再加上毁容,吴适闲难以想象自己将来会多么“举步维艰”……那就是毁容的猴儿了! “殿,殿下……”吴适闲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面色慌张的边景,一起身,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哇呜呜呜……殿下怎么办,我的脸,我的脸现在是不是变得更丑了——” “小吴子别哭,小吴子别哭!” 吴适闲一哭,边景就慌了,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了帕子为他轻轻擦拭起来。 “我给你擦擦~” “哭花了脸就要变得更不好看了~” 边景本意是想说眼泪太多,就要变成大花猫了,而且一不小心会影响脸上的伤口,他希望小吴子不要哭了。 听到这话,吴适闲瘪着嘴巴难过得开始不断蠕动扭曲,抽抽嗒嗒地控诉道:“我就知道!殿下老早就嫌弃我不好看了。” “哇呜呜呜~我怎么那么惨啊!镜子呢给我镜子呜呜呜~”吴适闲泪如雨崩,完全沉浸在了难过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不是的不是的,小吴子你听我说……”边景想要解释,可是吴适闲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听不到,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边景懊悔不已,像只被关在门外的可怜的小狗,急得到处乱转。 怎么办,小吴子好像更伤心了…… 以往都是小吴子哄他,三言两语就能逗得他喜笑颜开,没想到这次轮到他哄小吴子,却惹得小吴子更加难过…… “小孩哥不哭不哭,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小孩哥!”一人急急冲了上来,挤开了语无伦次的边景。 听见此话吴适闲抬头眨了眨被泪水有些糊住了的眼睛,这才发现宁泽也在屋里。 只见宁泽语气坚定,眼里是满满的真诚。 吴适闲瞬间被感动到了,此时的安慰犹如沙漠中的甘霖,让他看见了希望,如果说他毁容了这世上还有人不会嫌弃,那他一定是他真“家人”! “呜呜呜……小宁砸儿~你就是我亲弟弟,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吴适闲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双手。 “小孩哥~”宁泽见状也激动地赶忙张开双手,想要拥抱他小孩哥。 二人张开双手的双向奔赴,是多么温馨令人感动的画面啊~ 可惜……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我也是!” 眼见二人就要抱上,边景一个箭步,仗着身高较矮小的优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了吴适闲的怀里抱住。 “小吴子,你永远是我最最最最好的小吴子!” 被劫了胡,张着手的宁泽呆愣在了原地。 怎么这样啊!宁泽有些恼怒,这七殿下自己不会哄人还要学他就算了,怎么还抢他小孩哥的抱抱! 吴适闲见抱的人变成了边景,只能面带歉意地看向边景身后的宁泽。 然后无奈地对着边景说道:“唉~好好好,殿下您也是我最好的殿下。” “小吴子!你真好!”边景说着更加感动地双手拥住了吴适闲。 “小吴子放心,我会治好你的脸的!” “真的?殿下你对我可太好了!”听到这话吴适闲是发自内心地开心了。 宁泽看着二人融洽和谐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一晃眼,忽然看见了边景转头满脸得逞地看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他绝对故意的! ——— “师父!师父!太好啦~殿下他———”出禁闭啦! 小栓子迫不及待地跑来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师父。 心里想着这下师父一定能变开心了! 一进屋却看见蔡巡正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师父?您知道了啊?”小栓子看着师父已经开始为自己梳妆打扮着等太子殿下,有些意外。 没想到近日卧病在床大门不出的师父竟然比他还早知道太子殿下出禁闭的消息。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可是他们“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师父唉! 然而,蔡巡听见却只是转头疑惑得比划着:「怎么了?」 啊?师父他不知道啊?小栓子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为师父开心得情绪还是胜过了疑惑。 于是又开心得重复道:“师父!太子殿下他出禁闭啦!” 蔡巡淡淡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下小栓子再不聪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挠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怎么了?太子殿下出禁闭您不开心吗?” 蔡巡随手拿过纸笔,写了两个字:「开心」。 这下小栓子才放下心来,他的师父只是暂时不能用说话来表达他的开心而已。 “唉师父?您说太子殿下什么时候会来看师父您啊?”小栓子这么想着,又问蔡巡,“这误会解除了,师父您肯定能重新获得太子殿下的宠爱。” 思及此处,小栓子又忍不住雀跃起来。 “太好了!等师父您好了,我瞧那些人还敢不敢欺负我和小寇子。” 小栓子自顾自说着,也不用蔡巡回答,因为他知道师父暂时说不了话。 蔡巡听着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太子殿下出禁闭与否和他关系似乎不大。 太子殿下是为了刘良娣被陛下关的禁闭,出了禁闭自然第一件事情也是去看刘良娣。 至于自己,一个阉人,一个哑巴,一个半残身躯,来看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往后的日子,连蔡巡自己都不知道会如何。 但是他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出宫! 一定要早日康复才行啊,蔡巡想着,忽然想起来前几日竺颜开来看他时曾说过,西邶国有一奇珍异草,入药可制成良药有奇效,可治声损。 可惜,西邶国路途太过遥远。 ——— 小黑的专属水缸旁,一个人正不敢置信地望着着水中的倒影。 这个人便是吴适闲。 闲来无事的吴适闲见安安不理他,便想到了边景养得宠物胖头鱼。 看着水波荡漾中自己的脸庞。 吴适闲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都找不到镜子了。 因为他的脸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原来他的脸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寒疮,是被冰块割破了满脸,面目全非。 第96章 凌寒独自开 “小顺子~我不是叫你们把镜子都收起来嘛?” 看着屋内捂着脸又开始抽抽嗒嗒着的小吴子,边景有些头痛,他都不知道小吴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哭了。 边景悄摸声把小顺子拉到门外压低着嗓门询问着,原本清澈的声音染着一丝怒音,与他的满脸童真有些不符。 “哎呦~殿下冤枉啊——这镜子您一吩咐奴才们就立马收得干干净净的了,连我和小桂子屋里的镜子都被收起来了,就怕小吴子来串门等一下被——” 小顺子情急之下嗓门没有控制住,叫破了声音。 边景一听急眼了,开始手舞足蹈,一边指着屋内一边竖起食指气急败坏地示意,道:“嘘!嘘!轻点啊!你干……” “干什么?” 可惜为时已晚,只感觉背后一凉吴适闲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站在边景的身后。 小顺子也被吓了一跳,被吓得“啊啊啊”得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想要示意边景看向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小顺子感觉小吴子现在满脸怨气,颇像要向他锁魂的冤鬼。 “我有那么可怕吗?”吴适闲淡淡地开口,眼神幽怨。 边景听到了瞪了小顺子一眼,不得不选择转头面对,身体却和个木头桩似的非常僵硬。 他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很自然的笑容,却在转过头的一瞬,发现手指头拂过一阵热气,原来这手指头都要怼到小吴子鼻孔里了。 边景满脸窘态,更尴尬了。 “嘿嘿小吴子……” 吴适闲没有答话只是淡定地伸手捏住边景的手指给他挪开了。 “啊嚏!啊嚏!”谁知刚撇开人,吴适闲感觉“咻”一下鼻子一凉,痒得忍不住开始打喷嚏了。 “奇怪?我好像明明听到你们偷偷在说我!”吴适闲捂着鼻子说道,心想:一想二骂,三感冒,没错了,刚刚绝对是在说他!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心虚的小顺子急忙摆手否认,他可不能暴露自己刚刚内心的真实想法。 边境则应和着,道:“是啊是啊,怎么会呢,小吴子你别多想!瞧你都冷得打喷嚏了,赶紧回屋里去吧。” 对此吴适闲不免狐疑地看着小顺子,他现在正是内心脆弱的时候,对异样的眼光格外敏感。 就在他放弃继续追问回屋里时。 远处一道声音传来。 “唉?殿下,你们站门口干什么?”小桂子看见小顺子脸色和吃屎了一样,显然是做错了事情,“小顺子我不是和你说过镜子照完就放好!等一下被小吴子发现自己的脸毁容了就惨——啊~小吴子你怎么在这里!” 就这样猝不及防,防不胜防,事情还是被当场戳破了。 “好啊!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的脸毁容了!却都瞒着我~呜呜呜……”吴适闲内心立马崩溃。 合着这几天他一直顶着一张丑脸,和人“谈笑风生”呢,难怪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看见他都一脸于心不忍的样子。 还有以往喜欢粘着他的安安!现在却总是时不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吴适闲忽然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尽毁。 这下是是真的欲哭无泪了,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啪———” 吴适闲把门关上了,徒留风中凌乱、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主仆三人。 “都怪你们!”边景控诉道,有些不知所措。 ——— 吴适闲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忽然眼角余光看见周承送来的盒子。 尝试着拿来抹在了脸上。 养颜膏?如果真能养颜就好了。 ——— 不知不觉腊月过半,转眼来到了年底。 春天也越来越近了。 梅园内,各种品种、各种颜色的梅花这时候纷纷绽放,傲霜斗雪、暗香浮动。 有的的小宫女小太监会偷偷摘上一两枝自己喜欢的颜色放在屋内,熏的屋里瞬间都是淡雅的香气,心情也会好上几分。 蔡巡也是如此。 因着近日生病无需当差伺候太子殿下,蔡巡有了许多闲暇空闲的时光。但是他始终没有和边晟见上一面,哪怕是远远地瞧上一眼。 而太子殿下不知是因为近日事务缠身,过于繁忙,还是压根就是没想起来蔡巡。 反正不曾派人过来询问过蔡巡的近况,更不必谈亲自过来看上一眼了。 这日,看着屋内的粉梅香味快要散尽,蔡巡来到了梅园内准备摘上一俩枝,却被满园的香气迷住,一个人驻足静静地赏起了梅。 他不喜欢冬天,尤其不喜欢下雪,却偏偏独爱这“凌寒独自开”的梅花,钟爱只在冬天才能窥见一二的它。 也许是因为清傲高洁、不畏严寒的梅花犹如清冷美人般太过与众不同,蔡巡第一眼瞧见就爱上了它。 与生于脏乱长于淤泥之中的自己不同,梅花它太过美好。 他还记得自己瞧见它的第一眼就是在白茫茫一片的天地之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自己饿得俩眼发昏,瞧什么都是白白的一片。 就在他险些掉下悬崖的时候,却是一枝雪中傲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红的鲜艳,美的耀眼,他才立马醒过了神。 看着满园的梅花,蔡巡有些恍惚,却依旧觉得红梅最是显眼。 就和太子殿下一般,瞧上他的第一眼,就牢牢印在了心里。 如果一切还是如初,该是多么美好啊~可是,也许少年心事,就该是藏在心底,不为诉说。某一天,兴许它就会随着那一场场飘落的大雪渐渐消失,永远被遗忘。 最后摘俩枝红梅吧,蔡巡这么想着。 挑挑拣拣终于摘了俩枝长他认为最好看的红梅,蔡巡瞧了一眼梅园打算转身离去。 心里却传来阵阵绞痛,不得不让他停住了脚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蔡巡耳边响起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许久未见之人的声音,带着些怒气。 “太子殿下对不住了,如今奴才我自身难保,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另一人是何江海的声音,这个蔡巡也不会认错。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何江海也算栽在新人上了,还请太子殿下饶了我吧!” “怎么会呢!你不是跟在父皇身边那么多年了么?” “这……太子殿下,那蔡巡不也是跟在您身边那么多年了您也一样有所防备吗?” 何江海的话让边晟顿时哑口无言。 蔡巡心里却是一“咯噔”。 这是何意? 第97章 贪恋 紧握的双手渐渐松开。 “唰——” 红梅落地。 溅起尘土,破碎的花瓣也跟飘起。 “谁!” 边晟迅速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神色凛然,眼底全然都是犹如这寒霜一般的冷漠。 蔡巡躲避不及,呆愣在原地。 “蔡巡?”边晟见人,微微压低的眉眼缓缓舒展。 这忽然看见许久未见的人,他内心还是有些许意外。 表面也立刻换成了一副关心的神色,和颜悦色地问道:“蔡巡,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这?” 而一旁的何江海乍然看见蔡巡,尴尬不已。 他还记得在刑镇司自己是怎么残忍地对他的,如今人家安然无恙地站着,证明自己当初就是冤枉了他人。 怔愣的蔡巡在边晟的走向他时回过了神,急忙躬身行礼。 顺便也客气地拜见了一下后面的何江海,何江海也忙回以微笑。 对于前几日在刑镇司发生之事,大家内心都是心照不宣。 边晟和何江海关系是否密切,而何江海又为何对待蔡巡是丝毫不客气,各中原由都容不得细想。 否则,在有实质性证据之前,起码何江海会给太子殿下一个面子,不会轻易严刑逼供。 而何江海那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在边晟心里是更看中刘良娣肚中的自己的子嗣的。 蔡巡心里自然也知如此,他知道如若他入刑镇司的时候刘良娣但凡传来什么意外,他恐怕都会立马命丧牢笼。 也就不会有后面拖住了时间后被颜开公子所救…… 边晟越走越近,却也越来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以往蔡巡见到他,哪次不是欢欢喜喜地跑上前来喊句“太子殿下”或者“太子爷”? 他看着蔡巡毕恭毕敬的样子明明挑不出一丝丝毛病,但他总觉得好像彼此有些疏远了。 思及此,边晟停住了脚步,内心有些不喜。 他倒想看看蔡巡会不会自己往他前面凑。 但是他却完全忽略自己和何江海的对话蔡巡有没有听见。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太子殿下,没什么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何江海在后头瞧着二人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容不得他细看,对于他来说,还是趁机离开太子殿下比较好。 边晟摆摆手,何江海立马离开了。 至此,梅园里就只剩边晟和蔡巡二人了。 边晟依旧傲娇地站在原地。 蔡巡只好动了动身,向边晟走去。 边晟瞧着走向他的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暗笑:嗬~我就知道! 然而蔡巡却是径直走过了边晟,站在了他的的身后。 “你到我身后干嘛?”边晟问道,略微不爽。 蔡巡沉默着一声不吭。 好啊蔡巡!心里憋着气呢是吧,在怪我没有及时相救是吧,行,未免恃宠而骄过头了!边晟心里想着。 “本太子不需要你服侍!”他恼羞成怒,甩手喊道,“许朝恩,你人死哪里去了!” 边晟这突如其来的火气令蔡巡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却不能开口说话…… “太子殿下——奴才在!奴才在!”许朝恩应身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 身为仁华殿的副侍,他一直被蔡巡压在下面,导致他基本都没怎么机会服侍太子,这次终于翻身他可得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 “太子殿下,奴才来了~”许朝恩满脸谄媚,却忽然看见蔡巡,脸色立马变得有些不好看。 原本茫然不知所措的蔡巡看见许朝恩也瞬间了然。 也是,他如今一个废人,怎么服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要他也是正常的。 “好啊好啊!好你个蔡巡。”蔡巡太过处之泰然,边晟忍不了了,“你是哑巴吗?连句话都不会说了。” 听到这句话,许朝恩惊讶道:“太子殿下您不知道么?蔡公公他老早就失声了啊!” “什么?”边晟匆忙转身,在他眼里瞧见的是蔡巡睁着一双大眼眸光流转的样子。 楚楚可怜,边晟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心也一下子软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边晟关心地扶着蔡巡的肩膀问道,尽是温柔。 但是就是这简单的一眼,却又直击蔡巡心底,让他沉溺其中…… 见蔡巡眼神闪躲,边晟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着急,于是问向许朝恩。 “这个,这个…..” 许朝恩后悔不已,原来太子殿下不知道蔡巡失了声啊!等一下要是可怜他,那他岂不是…… 唉不对,哑巴怎么上得了台面去伺候太子啊! 想通了这点,许朝恩也放下了心来。 “回太子殿下,奴才只知蔡公公他出了刑镇司后喉咙就不能说话了,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 “唉,真是天意弄人啊,可怜的蔡公公以后可能一辈子也不能伺候太子殿下了……” “不过太子殿下放心,奴才许朝恩一定……”许朝恩自顾自说着刚想表忠心,一抬头发现蔡巡没站稳踉跄了一步。 还想装作弱不禁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当自己是谁呢!许朝恩内心鄙视。 然而下一瞬直接让他惊掉了下巴,太子殿下他他他,他一个打横抱起了蔡巡! 耳朵里随即传来太子殿下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本太子一定会治好你的!” 阿喂喂喂喂!太子殿下!蔡巡他是失了声,不是失了腿啊!他自己能走!干嘛还要抱他啊! “宣太医!本太子要为蔡巡寻来最好的太医!”边晟一边说着,一个大跨步。 他怀中的蔡巡却是纠结不已。 为什么太子殿下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他实在是有些不知是悲是喜。 悲的是他失声那么多天来太子不曾关心过问,喜的是太子殿下好像还是在乎他心里有他…… 太子殿下的怀里实在是太过温暖了,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是太过贪恋了吗? 蔡巡想着靠了靠自己的头在边晟胸膛上,把手环得更紧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受,管它是不是贪恋。 可是,他却没有发现边晟一脚刚好碾碎了他挑了好久的那枝红梅…… 第98章 鲜花配美人 贪恋是过分贪求、是极度眷恋。 贪恋是一种错觉,它注定不能成为一种享受。 …… 梅园就犹如世外桃源,但出了梅园口,就是另外一幅天地。 没有了枝影重重叠叠的遮挡,便是人多眼杂的场景。 边晟看见远处三三两两的身影路过。 情急之下我做了什么?他内心自问着。 于是就这样他松开手,没有一丝丝防备,蔡巡猝不及防滑落在地,和刚刚猛然被抱起的又惊又喜不同,眼神里全是茫然不解与惊慌失措。 好早蔡巡双手环的够紧,没有整个人掉落下来。 但是双脚已然落地,双手又怎么能依依不舍地缠绕于人呢。 蔡巡意识到了这一点,收回了双手,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整理好了自己情绪,不一会就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默默地退到了旁边。 一如既往,默默跟随在边晟身侧。 人影离去。 “咳咳!”边晟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掩饰道:“本太子许久未抱人,这手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酸痛~” 然后他便习以为常地打开肩膀,甩了甩胳膊。 蔡巡听见“许久未抱”这几个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唰”一下,脸又红了。 看着边晟摇头晃脑的样子,蔡巡有些无奈。 还好,虽哑,但也不至于一无是处,还是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太子殿下也……依旧需要他。 蔡巡刚刚退后的双脚刚想向前一步,抬起手像平常那样为太子殿下揉一揉…… 可是偏偏这慢了一步的许朝恩正好听见了太子殿下说手酸。 闪电般蹿了过去,拉长声音谄媚讨好道:“太子殿下手酸?奴才给您按一按~” ——— 另一边。 摆满各式梅花的房间,香气弥漫。 近日吴适闲的小屋子是添的越来越满,越发有过日子的感觉。 算是因祸得福,虽病好得差不多了,但因着这脸,他也依旧不用日日近身伺候边景,得了许多空。 这不他正捣鼓着想用梅花弄点新鲜的东西,以补偿前两日好不容易联系到他的范十三,助他在宫外做大买卖。 当然宫里的买卖他自然是不敢再弄了,在边景的帮助下,他算是好不容易脱了身,因为陷害刘良娣的罪魁祸首万福贵已经畏罪自杀,宫里的香囊只当是太监宫女们偶尔的兴致,上面也就没有过于追究。 不过对于万福贵,吴适闲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模仿自己的香囊在宫里买卖,主要是以他的名义真假掺卖,比他还做得风生水起。 还害得他竟然被抓去刑镇司严刑拷问! 思及此,吴适闲再也没有了当初对万福贵感到的可怜,只有对生命逝去的惋惜。 可惜还是吴适闲太过天真单纯了。 ——— 吴适闲初步打算用梅花制成梅花香与梅花脂粉,以及以季节限定的名义再推出梅花状布包。 弄完这些,吴适闲耸了耸肩膀扭了扭脖子。 感叹创业不易,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古人喜梅,梅与兰、竹、菊称为“四君子”不是没有道理的,文人墨客喜用梅花作诗作词作画,也喜用梅作装饰打点,而百姓则也喜梅做装饰,更喜用梅花梅果做美食美酒。 而梅花做美食的关键就是提取香油,这项技术在大华已经非常成熟。芳香油与水的沸点是不同的,只要利用分馏就可以将梅花香味的“奥秘”芳香油提取出来。 大家喜用提取的梅花芳香油制作成梅花饮子、梅花酒、梅花糕等。吴适闲想要用梅花芳香油做一款梅花香,还可以做成梅花味道和梅花颜色的香膏脂粉,做出来的梅花香更可以撒在包上,满满梅花香,实在是妙不可言。 吴适闲一想到就激动不已,有一种想要立刻大干特干的感觉,不过具体还是要视情况而定。 手里拿着枝独剩的粉梅闻了闻,吴适闲感叹真香啊。 院子里大多是红梅,把这枝粉梅拿给七殿下吧,他这么想着。 但是转念一想,这梅花的香清新淡雅的确是好闻的很,放自个儿屋里好像也行。 不过,因为“鲜花配美人”这几个大字浮在了吴适闲的脑海,拿着的粉梅瞬间不香了,涌上了满满的自卑。 果然要给七殿下才行呜呜呜。 ——— 在吴适闲的再三要求下,屋子里总算多了一面圆镜。 和他以前的普通的厚实的铜镜不同,不大但可随身携带,镜身极薄,背后却雕刻着复杂精细的花鸟图纹,中间则有琉璃宝石点缀,照着非常明亮,甚得他喜欢。 吴适闲敢肯定这是他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嘿嘿七殿下可真大方,这就叫做人小好骗么。 吴适闲瞬间原谅了边景之前的隐瞒。毕竟殿下也是好意,他如是所想。 但是此时此刻,当这次吴适闲小心翼翼地拿出圆镜一照,却看见了镜中自己清晰可见毛孔又丑……的脸。 果然太过清楚也是有缺点的…… 前几日吴适闲明明觉着自己的脸稍微有些好转了,近日得了这新镜子一瞧,原来是之前的破镜子在欺骗他。 还是得继续涂啊……这脸不能偷懒! 吴适闲叹了一口气,拿出了周承送给他的丹参天蚕养颜膏仔仔细细地涂抹起来。 不得不说,这养颜膏的效果真的好,吴适闲涂完就感觉自己容光焕发,脸也白净了不少,疤好像都淡了。 还真的唉,其实我这眼睛还蛮好看的,吴适闲挡着脸露出一双眼睛开始臭美。 我好像也没有那么丑啊,嘿嘿。 ——— 冬日的太阳就算临近中午也是低低的。 别看它好像近了却是依旧冷得很。 但也比早晚要好上许多。 “喵———” “小吴子,小吴子!”伴随着小桂子在外急急喊叫,晒太阳的安安不耐烦得吼了小桂子一声。 小桂子立马压低了声音,站在门外小声道:“小吴子,快中午了,午膳准备好了没有啊?” 正独自欣赏的吴适闲无奈收好了镜子,拿出了特制的面纱戴了起来。 “来啦来啦!马上就准备好。”他打开门,对着门外的人说道,“今日还有我特制的梅花牛乳茶呢,殿下绝对会喜欢!” 吴适闲觉得,七殿下哪里哪里都好,就是这吃离不开他让他有些烦恼,他一生病不能做饭,边景就瘦了好几斤。 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怎么就那么对得上边景的胃口,明明这御厨的手艺要比他好上许多。现在就是就算他休息也逃不过要为边景准备一两餐。 唉~真拿七殿下没办法~ 第99章 雌雄莫辨? “桂公公?” 吴适闲说完见小桂子还愣在门口,不免疑惑,于是在小桂子眼前晃手示意。 阳光正好洒在了他的身上,整个人仿佛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金纱,随着他的薄唇轻启,头发丝儿和面纱似乎在阳光下舞动。 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扑鼻的梅香也从屋里涌了出来。 “喵~喵~喵~”安安见来人开始贴着吴适闲的脚下撒娇。 “额……嗯?哟瞧不出来啊!小吴子,你这面纱一遮到是有几分姿色,有种,有种怎么说呢……”小桂子思考着,忽然一拍大腿,“有种雌雄莫辨之美!” 吴适闲扯扯嘴角尴尬一笑,不过被面纱遮着也没有人能瞧的出来。 他都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夸他了,虽然这是第一次有人夸他美,但是总感觉在骂他不男不女。 “呵桂公公夸奖了,桂公公也一样是雌雄莫辨呢~” “嘿!瞧这话说的,我这是夸你呢!”小桂子听出了吴适闲的话里有话极力想证明自己所言不假,“我看别个公公戴那面纱就和那戴着遮(粪)臭香布兜子一样,随便一系,可是一点谈不上美观。” 小桂子想到了什么捂嘴又笑了起来,道:“你这面纱一戴是别有一番滋味,少年之美十足。” “不像仁华宫那蔡公公,饶是他原本长得不错,可是毕竟上了年纪,那面纱一戴也像个要去掏粪的哈哈哈哈———” 小桂子越说越多,笑的很大声,没有了以往沉稳矜持的样子。 “呵呵……”吴适闲赔着笑。 看着聒噪的小桂子,心想肯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桂子估计是和小顺子待久了学会了小顺子的碎嘴,他自己的样子几斤几两他还能不知道么,怎么可能和蔡公公比。 “小吴子你说是不是吧哈哈哈哈———咳!”小桂子忽然笑破了声,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他咳嗽了一声,佯做一脸正经。 心想:失态了失态了,怎么可以在小辈面前失态呢! 蔡巡是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因为和蔡巡不对付,故意胡说八道的。 ——— “啊?太子殿下!您怎么回来啦?” 明月原本想过来看看小桂子怎么还没有回去,却看见了一直站着的边景,以及一看就是憋一脸很难受的小顺子。 听见声响,吴适闲也抬眼望向了边景来的方向,激动道:“殿下!” “小吴子!”边景看向吴适闲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才慢悠悠地回答明月,“夫子说下午有事,让我自行回来。” 原来就在刚刚…… 吴适闲刚出门那会儿,边景也正好兴冲冲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满院的梅香,听到了小吴子和小桂子的谈话。 雌雄莫辨之美……这个词一下子印在了边景的脑海里。 边景驻足,示意小顺子不要说话。 静静地看着院里戴着面纱浑身洒满阳光的小吴子。 真好看!没想到小吴子戴面纱会这么好看! 至于小顺子,听见小桂子的谈话是特别想要参与其中,尤其是提到蔡巡的时候。 没错,他和小桂子一样都和蔡巡不对付,或者说是整个华宁宫都和仁华宫不对付。 ——— 午后。 吃完吴适闲精心准备的午膳,边景仍是一刻不敢懈怠,钻到了书房练起了字。 书桌一角的花瓶里,正插着一枝梅花,枝干上缠绕着小巧的粉色,给原本沉闷的书房增添了一抹亮色。 粉色淡淡的,散发着幽香。 边景深深吸了一口,真好闻啊~ 从此以后只要闻到粉梅香,边景就会想起今日阳光下戴着面纱的闪闪发光的小吴子。 “殿下~” 随着开门声又是一阵香味传来,闻着却是更加醇厚甜腻。 “奴才热了杯梅花牛乳茶,您要尝尝么?” 边景自然是求之不得,小吴子做的东西哪有他不爱的道理。 接过杯子,边景双手刚好捧住了杯身,奶茶的温热瞬间传到了他的手心。 虽然屋内炭火很足,但是边景的手指却因为读书写字时常冰冰凉凉的。 “唔,真好喝!”醇厚的奶香搭配上梅花的淡雅清新,一入口就惊艳感十足,边景边喝边夸道,“小吴子真厉害啊~” “嘿嘿殿下您喜欢就好。”得了夸奖的吴适闲自然非常开心,好在有面纱的遮挡,也不至于笑得太明显。 吴适闲一笑眼睛就弯弯的,可是却还是能看见黝黑的眸子里的点点星光。 “小吴子?在屋里您还要戴着面纱么?”看着吴适闲笑得那么开心,边景忽然想看看面纱下小吴子开心的笑脸。 “殿下别担心。”吴适闲一低头,想要展示给边景看,面纱轻晃,“这是奴才特制的,只是遮挡不会贴脸闷着。” 吴适闲利用掐丝给面纱顶部做了一个独特的支撑,有弧度又不至于贴脸,面纱垂落下来,正好显得更加轻盈。 透气非常好,他也不用担心面纱闷坏原本就有伤的脸。 ——— 过了一会儿。 书房内,吴适闲依旧陪在边景身边,时不时帮他磨墨,拿东西。 垂落的面纱就这么一直随着他的动作飘荡来飘荡去。 “小吴子,屋里好像有些热呢?面纱戴着总归不是那么方便,要不你把面纱摘下来吧?” “这……”吴适闲挠了挠脑袋,有些犹豫。 “怎么了?小吴子,屋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边景睁着眼睛满脸真诚的样子,吴适闲也不好再拒绝。 这一拒绝可就是说殿下是外人的意思,估计殿下肯定要生气! 算了,反正殿下又不是没有看过,之前最丑的时候殿下都看见过。 吴适闲把心一狠抬手轻轻摘下面纱,原本他还想用养颜膏养好脸后再见人呢。 见状得逞的边景终于笑了。 “小吴子,你的脸已经好很多啦,其实也可以不用戴面纱啦~” 边景想着,小吴子戴面纱虽然好看,但是老在他眼前晃悠的话,会让他老是忍不住瞧他。 这可不行……会影响他读书练字的。 第100章 做不到 万翠宫内。 边旭最近又开始闹小情绪了。 “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要去华书院上学!我就不要去华书院上学!嗯——哼——”他小手交叉高高抱起,撅着小嘴,眼睛一闭,脑袋一抬一撇,发着小脾气。 时不时加上一些肢体动作,比如跺腿……. 一声声鬼哭狼嚎震天响,充斥着周遭事物。 连屋外的人都不能幸免,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选择装聋作哑,各自只管忙着自己的事情。 屋内宁泽也学着他们一样,眼睛一闭,假装世界都清静了…… “哼!” 边旭偷偷转头掀起一只眼皮打量了宁泽一眼,只看见一个侧影。 “哼哼!” 于是转回头加重了声音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哼哼哼!” 他的脑袋都歪得要离家出走了,人家也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 “小泽都不哄哄我!我真的生气啦!” 边旭猛然转头站起了身。 却看见宁泽也闭着眼睛微微抬着头,耳朵还用手指头塞着,满脸痛苦。 边旭忍无可忍,开始气急败坏。 “小泽你!你太过分了!我等一下不给你红玉膏了!” “我错了,我错了,殿下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好不好?” 宁泽立刻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态度良好的上前拉着宁泽的小手晃着,满脸真诚,道:“小旭最好了——不会不给我红玉膏的,对吗?” 听到夸赞,和叫他名字,边旭内心其实就已经原谅宁泽了。 可是嘴上却说:“小泽真过分,就惦记吴小孩,都不关心关心我……呜呜呜……” 说着又佯装要哭。 “殿下不哭不哭,我只有一个小孩哥,但是也只有一个小旭啊~” 宁泽其实早就哄过边旭了,但是收效甚微。何况哄不哄他都得去,根本逃不了,连一向宠爱她的颜妃娘娘也是要求他必须去。 不过没有效果,可能俩人想法立场还是有些不一样吧。 宁泽是听到陛下明年开春让九殿下将和七殿下八殿下一起去华书院的消息,则是内心忍不住狂喜。 他可以每天和他小孩哥见面了! 而不是像现在碍于要照顾九殿下,总是抽不出空。还有就是那个七殿下!每次看见他去找他小孩哥也总是摆着脸色。 等到两个殿下都去书华院,他们在外候着就可以想怎么谈心就怎么谈心。 但是边旭不同,他最讨厌什么读书写字了,太过枯燥无聊,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放书册的几案必须保持干净整洁,书册需整放整齐,必须爱护书册不能使之折损沾污。 读书的时候身子必须板得直直的正对着书册,又得字字分明读之,读得响亮,不能出错,多一字少一字倒一字都不行,诵读一遍不够还得诵读一遍,不知道要念上多少遍,直到说什么熟记于心自然知其意。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什么“读书有三到,谓心到,眼到,口到”。 可是他根本做不到啊! 还有写字,执笔落笔都有讲究,手不能沾墨衣不能染墨……这个那个他也做不到! 更重要的是,当他知道进了华书院,小泽就不能随时在他身边陪着他了,这简直无法想象!那读书写字该有多难受———他做不到了啊! ——— “殿下,您不是爱吃小孩哥做的香喷喷的烤鸭吗?”宁泽思考了一瞬,打算换一个方向劝说。 他家殿下是贪玩贪吃占了个全……兴许借美食的由头能有用。 “小孩哥他可厉害了?不仅仅会做烤鸭,还会做什么双皮奶?奶酥茶、牛乳茶,还有什么汉堡包好多我没有听过的东西,小孩哥他都会呢!他可厉害了!” “恩?没听过,好吃吗!”边旭一下子起了兴趣,开始啃着手指回味着之前的烤鸭的滋味。 “当然好吃,七殿下他最喜欢吃小孩哥做的美食了。” “到时候我求求小孩哥,让他也帮你多做一份,这样你就可以和七殿下一起吃好吃的!” “恩……”边旭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好!那千万不能让吴小孩再给边琨做了。” 嘿嘿这样就能气死边琨了。一想到这个边旭就开心,于是满口答应了宁泽。 万翠宫的人看见自家混世大魔王般的小殿下一眨眼就一脸开心地出了屋子,都有些不敢置信,纷纷对宁泽佩服不已。 ——— 如愿以偿得到红玉膏的宁泽也是开心不已。 在边旭的同意下,迫不及待得往吴适闲那里赶去。 有了红玉膏,小孩哥的脸就能好得快些了!想到这个宁泽内心就激动不已。 朱德全和他说过周大哥给小孩哥的养颜膏效果极好,可惜极其稀有。 偶然间他听到颜妃娘娘有这和养颜膏效果相当的红玉膏就惦记上了。 在他的软磨硬泡和略施小计下边旭答应了他向颜妃娘娘要这红玉膏。 ——— 冬日的天暗得早。 步伐已然赶不上太阳落下的脚步。 转眼间就是蒙上了一片薄纱似的,变成灰蒙蒙的一片。 但是宁泽依旧满心欢喜,脚步也越发轻快了起来。 走到拐角处,忽然,远处传来的谈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宁泽迅速躲了起来。 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宁泽听清楚了谈话的内容。 “真是的,小寇子,你说师父怎么还往外跑呢~也不怕冻!” 来人正是蔡巡身边的小栓子小寇子。 “唉,只希望师父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才好,上次要不是我机智,及时向太子殿下指认了那个吴小孩有嫌疑,咱师父怕是要惨死在刑狱!” 小寇子想起这件事情就后怕,一脸幸免于难的庆幸表情。 原来是他们搞得鬼?宁泽脸色顿时一黑,陷入沉思。 眼看人越走越近,宁泽随手捡了颗石子眼睛一眯对准目标扔了过去。 正中“靶心”,威力比想象的要大上一些。 “哎呦!”小寇子只感觉膝盖后的腿弯处一阵剧痛,应声往前就要扑跪下来。 情急之下连带着扯了小栓子和他一起。 “唉?唉唉?你抓我干嘛啊———”躲避不及,两人纷纷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第101章 陪在你身边 小栓子小寇子一个摔得鼻青一个摔得脸肿。 一个瘸了腿一个扭了手,真的是一对好难兄难弟,令人感动。 但是就是如此他们依然“身残志坚”,相互搀扶着要寻他们的师父。 —— 踏入太医院,便是满院药香四溢。 随着冷冽的寒风吹来,闻着更加淡雅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蔡巡对此地并不陌生,因为前不久他才刚来过一趟这里。 “太子殿下?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医院的院使章世此时正在太医院内,见到边晟正要跪下行礼。 “章太医快快请起,您是德高望重的医师,现又年事已高,此等繁文缛节按理一切皆可免。”边晟在章济尘即将跪下之前及时一把扶住了他,一举一动十分彬彬有礼。 既是有求于人,自是要态度温和些。 章世感觉到了边晟对自己的尊重,满意地忍不住连连夸奖边晟。 “太子殿下如此贤明,实在是大华之幸啊……” 章太医年纪大了,兴致来了便唠叨个不停。 但是这怎么可以?边晟见状赶紧插话进入了正题。 “章太医您在是最好的好,还得请您给蔡巡瞧瞧看。” 章世见夸奖对边晟并不受用,脸色有一丝尴尬。 随即眯着眼睛捋着翘起的胡子望向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这一眼就也认出了眼前的人, “太子殿下可是想要微臣医治这位公公的喉咙?” 边晟一听便激动了起来,惊喜道:“章太医果然是神医!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蔡巡的病症所在!” 但是蔡巡却知,章太医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出刑镇司后替他医治的就是章太医本人。 他低下了头,对此医治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章太医先让蔡巡张开嘴巴,认真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唉~”一声叹息,他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怎么了章太医?是有什么困难么?您放心,无论需要什么奇珍异草本太子都会想办法解决,只要能治好他!” “这样……微臣只能故且试一试了。” “济尘,取为师的医箱来。”章太医抬起手,一直候在一旁的小弟子章济尘立刻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师父要出手了!太好了! 只见一溜烟儿人不见了,又一溜烟儿,小弟子已经兴致冲冲地提了医箱而来。 章太医打开医箱,从里面拿出来一兜卷得鼓鼓的暗色布卷,推手摊开来是满满一排排大大小小闪着寒光的银针。 一双枯老的双手颤颤巍巍的略过一排排银针,止不住发抖的双手。 一旁跟来的许朝恩看得提心吊胆,哎呦!这章太医这手抖得,他不是想医蔡巡而是想要他的命吧! 边晟也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忍不住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章太医的手,只见他忽然颤抖着在一排银针中取出了最为粗壮的几根。 边晟倒吸一口凉气,微不可察地上前挡在了蔡巡身前,替他挡住这可怕的了视线。 但是章世拿起了银针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手不抖身不颤了,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他一双手手持四根银针迅速放入火里烤着,只见银针在金色的火光中不断跳动乍现。 一旁小弟子的眼里的光也和跳动的火光一般,满满都是崇拜。 烤完,章太医让蔡巡闭眼,然后摸着他的的喉咙就把银针扎了进去。 蔡巡坐着,只感觉喉咙一热,全身开始紧绷,丝毫不敢动弹。 一针、二针、三针、四针、五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凌迟一般。 为什么还有没有好……. 好痛……太痛了……我不治了!我不治了。 蔡巡感觉到密密麻麻的疼痛不仅仅是在脖颈处,而是偷偷一丝丝钻入了他的心脏。 豆大的汗水从蔡巡的额头上开始滴下,太阳穴处青筋冒起,一突一突的,他的脸色越来越发惨白。 犹如落水惨死的厉鬼在哭泣…… 这也太瘆人了!许朝恩眼睛一闭不敢再看眼前的画面。 失去知觉的蔡巡开始微微抽搐。 “坚持住!还有最后三针!”章太医大声训斥道,他的精力不允许他再分神去按住眼前的人。 不容边晟深思,他伸出一双大手一把紧紧握住了蔡巡攥住衣角的不断发颤的手。 “蔡巡别怕!我在!” 太……太子殿下? 蔡巡微微睁眼,看见了记忆中熟悉的面孔。 这次也是梦吗…… 察觉到了蔡巡的反应,边晟连忙更加握紧了蔡巡的手,仿佛在传递着什么。 “蔡巡,我会陪在你身边的!别怕!” 被包裹着的手上温暖流动,心脏开始灌入暖流,抵消了疼痛。 太好了,太子殿下,这次你陪在我身边啊……. ——— “太好了!终于扎完了!”章太医长舒一口气。他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有些经不起折腾啊。 小弟子立马殷勤地上前为他擦着头上和手心的汗。 “张嘴试一试。”擦完汗章太医让蔡巡试图发出声看看。 七七四十九根针还扎在蔡巡脖子上,蔡巡小心翼翼的张嘴试着。 啊…… 啊….. “啊……” 忽然喉咙里发出了声音响。 听到久违的声音,蔡巡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眸。 “太好了,蔡巡!”边晟激动得站了起来,放开了握着蔡巡的手。 “啊啊……”太子殿下,蔡巡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太好了,太好了,我有救了,我不是废人了。 “看来还是有效果的。”章世道。 哇神医!许朝恩至此也是对章世刮目相看,没想到这老头看着不大中用的样子,竟然有着一手绝世好针,不愧是太医院的院使。 ——— 然而高兴只有短短一瞬。 在章世取下四十九枚银针后。 蔡巡却发现自己依旧有口不能言。 他无助地张着嘴,求救般看向边晟。 边晟只感觉脑袋一嗡,心急如焚。 “章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却都在章世意料之中。 “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微臣的通银针虽有用,但收效甚微,恐怕三年五年都不能治愈,能发声单字已是极限,只能起到暂缓恶化作用。” “想要彻底根治好这位蔡公公,恐怕还需那西邶雪山顶上的灵仙幽雪草了才行啊。” 第102章 天意弄人 “西邶?”边晟听到关键的两个字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办了,颜开正是堂堂西邶国王子啊。” 章世却依旧眉头紧锁,皱着一张老脸直摇头。 “可太子殿下,灵仙幽雪草乃仙草,传闻是可治百病,但也极其珍贵稀有,找到了它,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入药服用,如若不然仙草就会枯死,一个时辰后药效就会全无啊!” 蔡巡思绪回转,这才明白为何竺颜开让他随他回去医治,可是这西邶国路途如此遥远,光路上来回就要耗费近半年之久,他如何去之,又如何能离开太子殿下那么久…… “这……”边晟也陷入了犹豫之中,他知道了章太医的意思。 只有许朝恩听了一喜,心想: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啊! 立马上前拱手低头道:“太子殿下~这好办啊~让蔡公公随西邶国王子一同回去便好,还不用担心蔡公公在路上的安危!” 许朝恩得意极了,脸上的笑容那是想要掩饰也掩饰不住。 西邶国那么远,等蔡巡回来他早已取代他牢牢坐稳这正侍之位了。 “这……章太医,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边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有些着急的问道。 面临可能的分别,边晟心里竟然升起了浓浓的不舍。 可是只是一个太监罢了,有什么不舍呢? 也许是习惯了蔡巡的陪伴吧,边晟这么想着。 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默默地伴在他左右。只要他一个眼神,那人就会知道他缺什么要拿什么,只要他一个动作那人就会知道这椅子舒不舒服那茶温度适合不适合…… “太子殿下,别无他法。”章太医又是叹息着摇摇头。 内心却是饱受折磨…… 其实章太医凭借着自己的“妙手回春”医术,对此并不是没有办法。 银针敷以草药是有治愈的希望,但章太医觉得自己年事已高,并不想为了一个小太监冒如此大险,一次银针已是耗了他许多精力。 何况……皇上特地吩咐过,不能留蔡巡。 但是医者仁心,章太医实在是下不了死手。 于是策划了这两场医治,一是故意拖延蔡巡治疗的可能,二是让太子看到治疗的希望,让太子放心蔡巡离去。 看着边晟越来越纠结的神情。 章太医内心明了。 陛下说的没错,太子殿下恐怕真对这个蔡巡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太子殿下以后是要做明君之人,绝对不能因为一个阉人误入歧途啊。 “太子殿下!如果连师父都无法医治这位蔡公公的话,大华也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能医治之人了!”小弟子章济尘心善,他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师父所言,生怕边晟不愿意大费周章救一个太监。 边晟望向同样看向他的蔡巡,强忍着心里的不舍。 “好,既然别无他法,也就只能如此了。” 此刻的他知道了什么叫天意弄人。 原本此次竺颜开回西邶,他会带着大华的赏赐同他一起去西邶的,为的就是宣扬国威,向西邶等邻近小国展示大华的盛世,促进各国交好。 他没想过也让蔡巡去,也就没有告诉他。 谁料就在刚刚皇上临时变卦,把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给了大皇子。 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之下,临了他想让蔡巡一起前去时,他自己却不能去西邶了,而蔡巡却要一人前去…… ——— 天意弄人。 蔡巡也觉得如此。 明明太子殿下刚说会陪在自己身边,转眼间却知不得不面临分别。 拥有的幸福太过短暂,如何不感慨万千。 ——— “切记,不能再见风了。”见人要走,章太医最后好心提醒道。 踏出门,依旧寒风瑟瑟。 边晟解下斗篷仔细为蔡巡围上。 低头整理时忽然朱唇亲启,在蔡巡耳边低语,道:“蔡巡就算本太子不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 此时正忙着抓着斗篷捂住自己口鼻的蔡巡,只露出了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忽然听见耳边低语,瞳孔微缩,眸中划过一丝惊讶。 他抬头不敢置信地紧紧盯着边晟的嘴唇,生怕自己会听漏边晟的话, 然而边晟薄唇微张着,没有继续开口。 看见蔡巡看向他,边晟扬起嘴角,笑容明媚。 这一霎,蔡巡只觉得春风拂面,令他内心悸动不已。 太子殿下,等我回来! ——— 室内,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 小弟子感慨道:“太子殿下真是一个好人啊~”竟然不顾自身寒冷。 寒冷?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师父,不是说那仙草,只存在那通天雪山之上,专挑极寒、险峻之处生长,而且只有雪顶化雪之日才会出现吗?” “没错。”章世点点头答道。 “可是不是说通天雪山之顶常年都不会化雪吗?” 章世摸着胡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切皆看天意啊~” 小弟子听得懵懵懂懂,不知何为天意。 ——— 宁泽来了一趟后。 吴适闲的笑脸明显比以往要多了些,有了红玉膏,就不用担心养颜膏用完了怎么办了。 可是谁知边景却不开心了,耷拉了着脸。 他猜测是边景听到自己答应小宁明年开春给七殿下做一份吃食而不开心。 吴适闲无奈,七殿下太护食了,这小小年纪习惯怎么不学好呢?护独食不懂得分享动不动就发脾气,以前殿下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吴适闲仔细回忆着,以往那个大方得体从不吝啬、不斤斤计较的殿下去哪里了呢? 惨了!好像是自己惯的! 吴适闲急忙哄道:“殿下您放心!您想吃啥小吴子才给做啥,九殿下他们都只能顺带!殿下不愿意小吴子就不给他们做!”表面信誓旦旦,实则以退为进。 “真的吗?”听到此话,边晟倒是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但是只有一瞬,然后就为难纠结着说,“算了,小吴子能这么想我已经很开心了,阿旭倒也不是外人,那就偶尔多做点给他吃些好了。” “唔……那我现在就想吃烤鸭,小吴子你给我做吧?”边景要求道。 “哈?殿下您确定?现在是大晚上唉。” “对啊,是晚上啊。” “大晚上!烤鸭?” “恩对啊~小吴子不是说我想吃啥就给我做啥么?”边景满脸天真,“对了再来碗梅花牛乳,这个味道也不错。” 吴适闲汗颜,换做平时他可能会拒绝这无理的要求,因为烤鸭太过麻烦了!何况他现在是一个病号。 但是现在,他没办法拒绝……因为谁叫他刚刚才满口答应边景呢! 呜呜呜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103章 怕媳妇的男人最好命 欲哭无泪乃至愁眉苦脸的吴适闲正忍辱负重地推门而出。 “噗嗤哈哈哈———”耳边却传来大笑。 “小吴子,我逗你玩呢!哈哈哈哈哈——”边景小手捧着肚子忍不住大笑。 耷拉了一夜的脸现在笑得好不开心。 惹得一旁睡得正香的安安,抬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 “好啊!殿下,你又捉弄我呢!”一只脚迈出门吴适闲被气笑了,迅速缩回脚,关门转身进屋。 好的不学尽学这些!看我不收拾一下你! 吴适闲准备给这个“熊孩子”七殿下一点小颜色瞧瞧。 “嘿嘿嘿……殿下……” 吴适闲一脸阴险地笑着靠近,大眼睛都快要笑没有了,边笑边挽起袖子扭着手靠近。 “呵哈哈哈……小吴子……”边景讪笑着,感觉不妙。 看着来人越走越近内心有些小害怕,没办法,小吴子笑得实在是过于阴险,他还在想要不要认怂呢。 但是又忍不住有点小好奇,小吴子他想干嘛呢? “嘿嘿嘿,看我的无敌辣手摧花哈哈哈哈———” 可是边景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 “殿下,您不逃么?”吴适闲疑惑。 “啊?我要逃跑么?”边景一脸天真,作势要跑。 心想原来小吴子要和他玩你追我跑的游戏呢! “嘿嘿嘿~晚了殿下!”吴适闲一把上前抓住边景,“看我———” “咕叽咕叽……” 吴适闲用手挠了几下边景的痒痒肉。 而边景依旧和没事人一样睁着大眼睛疑惑的望着他。 “哈?殿下?您不怕挠痒痒啊?”吴适闲有些不信,又使劲儿“咕叽咕叽”了两下。 “啊?挠痒痒?这有什么讲究吗?”边景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和他挠过什么痒痒呢。 或者说哪里有人敢啊!这是以下犯上! 似普通伙伴那样玩闹,边景是没有体会过的,而与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们玩又要时刻注意分寸。 与生俱来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和别人太过肆无忌惮地玩闹,会被他母妃说有失体统。通常他就是静静看着别人玩耍。 但是小吴子除外,他享受和小吴子在一起的一切。 看着小吴子满脸开心地和他打闹,边景也很是开心,只是脸上不大明显。 “唔…….”吴适闲又是抬眼一看,发现边景正满脸不屑地样子看着他呢。他无趣地放下手,“没意思,殿下竟然不怕挠痒痒。” 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嘟囔着:“看来殿下以后也不怕媳妇喽!” 听到小吴子的嘟囔边景有些不明白,疑惑道,“那小吴子怕么?” 说着也学着吴适闲的样子双手放在他腰间对他上下其手。 吴适闲猝不及防,他哪里受得了这个啊! 身体扭成麻花似的,整个人就差瘫软在地。 “哈哈哈殿下……哈哈哈哈饶……哈哈哈哈饶命……殿下哈哈哈哈饶命啊……” 吴适闲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最怕挠痒痒了!早知道就不作死了,这简直是自作自受! 边景看着笑得停不下来不断求饶的小吴子,明白原来这就是挠痒痒,挠痒痒会笑,小吴子他怕挠痒痒。 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边景满脸激动的神色。 “我知道了,小吴子长大了会怕媳妇!” 感受到了腰间的动作停止,吴适闲立马向后跳了一大步,不断小步后退着,警惕地看着,感觉差不多是安全距离才停止。 “哼!”然后又满不在意地说道,“怕挠痒痒怎么啦!怕媳妇怎么啦!我妈说过,男人就是要怕媳妇才是好男人!怕媳妇的男人才是最好命!” “哪像殿下那么铁石心肠……”说着说着吴适闲低头又开始嘟囔了起来,“小心以后都娶不到媳妇了。” 也就边景还小不懂得娶媳妇的重要性,不然换一个人,听到被阻止以后不能娶媳妇,早就跳起来要和吴适闲大打出手了。 “可是小吴子不是太监么……太监也能娶媳妇么?” …… 杀人诛心,吴适闲只感觉一口老血要吐出来了。 边景却继续陷入沉思,道:“不对,太监不是男人啊!是娶不了媳妇的!” 还好小吴子是太监,此时此刻边景感受到了庆幸。 “行!” “殿下!您厉害!” “我认输!” 吴适闲甘拜下风,在这一点上他的确永远比不过眼前这个尊贵的皇子殿下。 何况指不定这家伙长大了后会娶几个老婆呢!真是气煞他也,人比人气死人啊—— ——— 屋内陷入了一时的沉寂。 看热闹正看到兴头上的安安不解。 开始“喵喵”叫着。 反应过来自己又惹小吴子生气了的边景,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扯了扯吴适闲的衣袖。 “对不住了小吴子。” 但是吴适闲并不想搭理,只想静静,呸!熊孩子! 边景见人还是不搭理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开始绞尽脑汁。 忽然眼前一亮,拍着胸脯说道:“小吴子放心!虽然你不能娶到媳妇,但我一定会比媳妇对你还好的!” 得到保证吴适闲反而有些受宠若惊了,但又觉得是个抱上大腿的好机会。 继续假装不开心地问道:“那殿下会怎么对我好呢?” “恩……”边景沉思着,“小吴子想吃啥就吃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小吴子做错了我绝不责怪你,等我长大了我还可以给小吴子好多好多银子……” “唔殿下这可是你说的哦~”吴适闲伸出小拇指,“殿下咱拉钩盖章!” 边景不懂只能学着吴适闲也伸出了小拇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猪刚烈!” “哈哈好,绝不变!谁变谁就不得好死!”边景瞧着觉得新鲜但也很认真的发誓。 “好!”虽然听到不得好死还是吓了一跳,但是小孩子总是真诚十足嘛~ 吴适闲大拇指一弯和边景一碰表示盖好章了。 谁知道边景却拿出了一张纸条和笔,往上面盖了一个私章,是他的名字。 “诺,小吴子给你,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以后只要你写在这上面的,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殿下~” 吴适闲简直要感动地痛哭流涕了,这是什么神仙许愿单么! 第104章 流年不利 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叠好收入怀中,吴适闲满脸幸福。 得此殿下夫复何求! 媳妇什么的都是浮云!殿下才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 ——— 这一闹,耽搁了许久,边景才想起了正事。 揉着小肚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吴适闲说道:“好饿啊——小吴子你能不能做……” 话还没有说完。 “做!马上!立刻就去做做!”吴适闲异常积极,“殿下不是想吃烤鸭么,小吴子马上去给您做嘿嘿~”他觉得做顿饭而已比起七殿下许给他的“荣华富贵”那简直不值一提。 “不用啦,小吴子不用烤鸭啦~弄点简单的东西垫垫肚子就好,我怕小吴子累着。”边景语气认真。 看着眼前满脸乖巧的小人,吴适闲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击穿了。 捂着胸口,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暖心这么乖巧这么可爱的小人儿啊!! 吴适闲忍不住上前揉着边景肉嘟嘟的小脸蛋,边揉边受不了地哼哼着夸奖道:“殿下,您也太太太可爱了吧!” 此时他已经全然忘记,刚刚谁是在前不久还在心里骂过对方是讨厌的熊孩子了。 吴适闲心满意足地离开,准备要给边景好好做一顿丰盛的夜宵才行。 而此时的边景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单手捂着脸,眼睛瞪得大大的,瞧着有些脸红耳热。 原来是害羞了! 此时,脑海里千回百转。 一会想,小吴子怎么这样呢!欺负我。 一会又想,嘿嘿,不过小吴子他夸我可爱哎~看来小吴子很喜欢我才会夸我。 然后又想,小吴子他也很可爱啊~ ——— “参见殿下!” 郑必年一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和七殿下会面的地方。 他端端正正地跪着,可人根本没有瞧他一眼。 “殿下?殿下!” 郑必年发现,七殿下正出着神呢,一会儿面无表情一会又会心一笑,他感觉有些难以言喻,这简直比见了鬼还要恐怖…… 他宁愿看见那个黑着脸的“小阎王”,也不想看见这个一脸“傻笑奇怪”的小孩。 这事情恐怖不简单啊! ——— “咳!” 边景还沉浸在和小吴子的温馨欢乐里。 见人来了,有些尴尬,“咳”了几声立马装模作样地摆起了脸色。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被人看见边景有些不开心地指责道。 面对莫须有的指责,郑必年张张嘴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恕罪!不知殿下宣属下来有何要事?” “本殿下这次叫你来,是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边景微微眯着眼睛,双眼透出凌厉的目光。 在旁人看来,这副神情在小孩脸上出现只会觉得违和感十足,但是郑必年却觉得这才是他熟悉的殿下! “请殿下吩咐!属下必当万死不辞!” 边景只是招了招手,郑必年立马上前,他认为此事一定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才能受到七殿下的如此重视。 “你去……”边景非常严肃地吩咐道,声音越来越低。 然而听着听着郑必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听明白了吗?” “额……是,属下明白!”虽然郑必年有些疑惑,但是七殿下是主子,自然是说啥是啥。 “行!听明白了就下去吧,本殿下还有事情要忙!”边景还忙着赶回去吃小吴子亲手给他做的宵夜呢。 “是!” ——— “呼哧!” “乒乒砰砰……”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 “哎呦!” “救命啊,救命啊!”求救声惨叫声响起,可是根本不会有什么人听见。 被揍的二人正是那倒霉的小栓子小寇子。 俩人原本就还在外面寻蔡巡,被人提醒在梅园有看见他们师父,他们就摸黑去了。 对此他们丝毫没有怀疑,因为他们师父的确是钟爱梅花,只是懊悔责怪自己没有早早想到去梅园寻人。 一进梅园就发现,夜色下的梅园并不像白天那样风景优美,反而那些弯弯绕绕曲折的树枝横七竖八的显得些阴森。 俩人试探着往前走着。 “师父你在哪里啊!” “师父———” “师父……” 没得到回应,俩人声音越叫越低,都有些害怕起来。 “哎呦!”在才走了几步路就不知道第几次头发丝被树枝勾住后,小寇子有些埋怨地说道:“小栓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大晚上的师父兴许早就回去了……” 小栓子举着灯笼往前一照,可是远处还是漆黑一团,虽然已经害怕地瑟瑟发抖,但还是有些为难,道:“可是师父万一还在这里怎么办啊?” 可怜天下徒弟心,操心师父不停。 俩人咬咬牙还是决定往梅园深处找找。 然而就是这梅园深处正埋伏着几个蠢蠢欲动的黑衣人,正静静地等着二人狼入虎口呢。 “咻——” 耳边一阵风吹过,小栓子只感觉身边一凉,转头一看,小寇子一下子没了人影! 然而还没来得及叫喊,下一瞬就感觉自己头顶落下了一个什么东西。 抬头一看,是一个大大的麻袋。 “啊啊啊———” “救命!” “师父——救命呦!” 随着挨打俩人不约而同发出惨叫。 流年不利,不宜出门。 小栓子小寇子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想着早知道就应该在先前摔跤的时候就转头回去的! ——— “喵~” 一人一猫吃饱喝足,正懒痒痒地躺在厅里的榻上。 安安惬意得在榻上甩着尾巴,对吴适闲特制的鸡肉丸子很是满意。 边景则有些意犹未尽,道:“小吴子~明日我还想吃你做黄金脆香炸鸡。” 对于他来说这可是新鲜物,整鸡裹上面粉鸡蛋液炸得金灿灿的,外脆里嫩,闻着香气扑鼻,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幸福感不言而喻。 吴适闲坐在小躺椅上也表示非常满意,他许久没有吃过宵夜了,尤其甚是想念这一口炸鸡,可惜的是没有可乐。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响动。 “啊哈——”边景打着哈欠说道,“小吴子我困了,你先去整理整理吧。” 待吴适闲离去后,边景立马打开了窗户,安安动作麻利地跳了出去。 不一会脖子上就挂了一个小东西。 上面正是郑必年的回信。 展开纸上面的内容,边景满意地点了点头,摸摸安安的小脑袋奖励了安安一条小鱼干。 他才不是那个什么宁泽说的那样,是一个放纵别人伤害小吴子而坐视不管的人呢!他明明是那个最关心小吴子的人! 之前没注意是因为把注意力全放在小吴子的伤上了。 这一次他让人已经把他们狠狠揍了一顿! ——— “殿下,整理好了。”吴适闲一来就看见边景满脸笑意。 “怎么了?殿下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边景转头,依旧笑意正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小吴子和安安在身边,我真的好幸福!” 第105章 还真当自己是太子妃了 那头,蔡巡和太子殿下依依不舍,时不时上演眉目传情。 全然忘记了还在受苦的小栓子与小寇子。 二人还套着麻袋被反手绑着,嘴里塞着破抹布“呜咽”个鬼哭狼嚎个不停。 天寒地冻,把人丢在这里,和杀人也没什么区别。 ——— 第二日,天光破晓。 晨光辉洒大地,远处金黄色的琉璃瓦正熠熠生辉。 “滴答滴……” “滴答滴……” 是熬过一夜的树枝上的冰霜开始渐渐融化的声音。 蔡巡幽幽醒来,却不舍起身。 背后是温暖宽厚的胸膛。 腰间依旧被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着,目光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这一切是那么令人幸福,却又令人不舍…… 如若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该多好啊,蔡巡想着。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不留神就会从指缝间溜走。 背后的人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是醒来,蔡巡立马轻轻合上了双眼,佯装正在熟睡。 那人好似怕惊扰了人动作缓慢地抬起了手。 却又迟迟没有动静。 但是蔡巡感觉到了背后的一道目光……那是一种审视,令人如芒在背。 就在蔡巡快要败下阵来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人又轻轻拢了拢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随着木门“咯吱”声响起,蔡巡才睁开了眼睛,目光闪烁。 也许太子殿下对他也是存着一份柔情。 ——— 昨夜。 蔡巡向太子殿下告退后,便早早上了床躺着。 或许是因为刚扎过针的脖子的不适,又或许是因为即将分别不舍的心如刀割、心乱如麻,导致他思绪杂乱迟迟不能入睡。 但是别人远远看去,只会以为他一动不动的样子代表着他早已熟睡。 忽然随着一阵开门、关门声音响起,随即是蔡巡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 不急不缓……不骄不躁…… 是太子殿下? 蔡巡刚想睁眼,却只感觉腰间一沉,被窝里钻来一股凉意,但随即又被一股巨大的温暖所笼罩。 太子殿下他这是? 蔡巡满是期待地等着,却一直没有等到太子殿下开口和接下来进一步的动作。 不一会儿,背后竟然渐渐传来缓慢的呼吸声,殿下睡着了。 原来太子殿下是因为犯了不能入睡的老毛病…… 蔡巡心里思绪万千复杂不已,有几分难过又有几分窃喜。 虽然太子殿下他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入眠的工具罢了,但是至少是惦记着自己的! ——— “师父——” “师父太好了呜呜呜您没事就好!” 福大命大的小栓子和小寇子在半夜快被冻死的时候醒来,发现绳子松了。于是,互相帮助脱了身,走到半路还晕了过去,幸好被路过整理夜香的同乡太监发现及时送了回来,自然俩人也给了不少银子表示感谢。 原本两人以为被蓄意报复,蔡巡和他们一样也遭了难,醒来的时候都哭得要死不活。 还是听见廊屋同房中的窃窃私语才知道昨个儿师父是同太子殿下一道从梅园回去。 此时,屋里的其他人都去上工了。 蔡巡微微皱着眉,用手比划着这是怎么回事。 得到回应,俩人瞬间就觉得找到了依靠。 争先恐后地委屈哭诉着。 “呜呜呜呜呜师父是刘良娣!是她想害您啊!”小栓子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上面绣着的是细柳迎风招展,赫然是刘良娣身边小柳子的东西。 “是啊师父——小寇子和小栓子差点就被她害死不能活着回来见您了!” …… 听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蔡巡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面色不由地越发阴沉,嘴巴紧紧抿着。 他不明白,自己与刘良娣明明无冤无仇,为何却总是遭到她屡次三番的针对。 甚至煞费苦心,不惜用肚中胎儿做局,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害于他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知道万福贵只是一个倒霉的替死鬼罢了,刘良娣要的——是他的命。 好啊,这是你先与我作对的,蔡巡不屑地想着,只是一个侧妃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太子妃了! 要不是刘良娣怀有身孕,他本来根本把她放在眼里。 ——— 一转眼新年将至,宫里到处洋溢着过节喜悦的气息。 这日,夕阳斜照天色慢慢变暗, 正是一年除夕夜,纳福迎祥,随着一声“上灯”大华宫内千万盏灯同时亮起,以大华宫三大殿尤其为甚,点亮的都是特制的宫灯。 宫外的百姓紧随其后,纷纷在家门口挂上灯笼,有条件有身份的则会多挂上一些。 顿时,整个华邺城灯火辉煌、万家灯火通明,好一番辞旧迎新、气象万千。 俗话说“至除夕,达旦不眠,谓之守岁。” 除夕夜的重头戏在守岁,宫里也是如此。 各宫宫殿摆上吉祥盘、消夜盒。 吉祥盘里有例如:一盘多汁脆苹果有平平安安之意;一盘玲珑巧柿子有事事如意之意;一盘桔子黄金梨有大吉大利之意。 而宵夜盒里则是一些花生瓜子干果蜜饯各式糖果还有一些奶制品,也都摆成了各式各样的吉祥图案。 边齐天身为大华的隆兴帝一直以孝顺为名,每到除夕夜,都会亲自将太后接来乾央宫,与皇后、后宫各位嫔妃以及众皇子皇孙享受家宴,再一同守岁。 不过太后年事已高又喜静,一般都是坐坐便会先行离开。 不过这次不同,太后迟迟没有离去,反而有感而发。 “皇帝,你看,多热闹多好啊~” 皇后和嫔妃们原本也正各自聊着天,听见太后说话也纷纷抬起了头看向外面。 一片欢声笑语,乐莺正和一众小皇子捂着耳朵放爆竹。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非常难得的,一年就这一次机会。 “是啊,母后。”隆兴帝应和道。 “就是我的皇孙孙还是少了些啊~”太后感慨,“对了皇帝,我瞧颜玉这姑娘甚是不错,可是年后她就要随颜开小子离开大华回西邶国了……适龄的皇子中就太子还未立正妻,不如将颜玉赐给太子当太子妃如何?” 隆兴帝对此倒是没有异议,西邶国君主恐怕也是有此意,不然不会将宝贝女儿千里迢迢送来。 “母后好眼光,晟儿早就该补立太子妃了,颜玉和晟儿瞧着到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皇后对此也很是满意,至少自己的晟儿又多了一份助力。 齐妃和贤妃则懊悔不已,但是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的儿子都早早已经立了正妻。 第106章 祖宗礼法 太子仁华宫,侧殿内。 只见一双芊芊玉手端起一碗乌雌鸡大补汤仔细地吹着,面上满是得意的样子,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这人便是刘良娣。 她已经连着几日顿顿能吃上鸡肉或鸭肉了,原本按照份列她需三日才能吃上一只鸡或鸭,因为不是什么出身显赫的人家,没有娘家的帮衬在宫里甚至都不能开小灶。而如今不一样了,现今她的待遇已经和太子妃对齐了。 “嗯~整鸡炖的汤味道的确是异常鲜美。” 刘良娣满脸惬意地享受着美食,馋得身边伺候的人直咽口水。 “不过嘛。这整日吃鸡还是有些腻了呢……”她说着顿了顿,惹得旁人纷纷侧目而视,着急得伸长了脖子,“小柳子,里面的乌鸡肉就赏于你们分了吃去吧。” “谢良娣赏赐!良娣心善,奴婢们才有此等口福!”小宫女迫不及待地跪谢,她们就等着刘良娣说这句话呢,几乎一个月才能吃上一两次肉的她们,就盼着年节这几天能享享口福。 小柳子瞧着她们没吃过肉的样子不免嗤笑了,道:“瞧你们没有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一只鸡么,咱们良娣多的是,以后等良娣当上——嘿嘿,还会少了你们这口吃的么。” 几人相视一笑,刘良娣听得自也是喜上眉梢。 “小柳子,果盘和夜宵盘里的吃食也一并分了吧。”刘良娣摸了摸肚子又是得意地说道,“哎呀都和太子殿下说了,我这肚子怕是吃了会上火,少准备些,他就是不听呢。” “良娣啊~这说明太子殿下心疼您啊!您瞧——太子殿下怕良娣一个人待着会无聊,准备的尽是您平日里爱的吃食和零嘴呢~”小柳子夸张地拍着马屁,直直拍到了刘良娣的心里。 “是啊是啊,良娣,您可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儿呢~”小宫女学聪明利,点头如捣蒜应和着,“之前只是没到时候,这次良娣肯定能成为太子妃!” “奴婢们肯定是上辈子修了福气这辈子才能跟了您这样的好主子。” 刘良娣听得更加开心了,笑得都要抿不拢嘴。 “赏!全都大大有赏!”说着命人掏出了家底要给她们每个人都多一些赏赐。 然而不久,刘良娣马上就要笑不出来了。 隆兴帝下旨后,消息不胫而走,宫里几乎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太子要立太子妃的好消息。 而那个太子妃可不是那个什么想借肚子里的种母凭子贵一朝升天的刘良娣。 之后,很长时间里,她都将成为了宫内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 “嗯?立太子妃吗?太子哥哥不是有刘良娣么?她肚子里还有小宝宝了啊……”耳尖的乐莺听到了,咬着手指头一脸不解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原本正无忧无虑地在院子里玩闹边旭、边琨几人闻言纷纷停下转头望向里面,只见屋里的大人满脸喜色,很是高兴的样子。 “汪汪!”小白见众人停下来,不免有些着急,仿佛在说“为什么停下来啊”? “嗯……”年龄尚小的边旭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正绞尽脑汁,忽然一拍脑门,道,“对了,太子哥哥她原本就有太子妃嫂嫂啊,只是重新补一个而已,就像如果我们玩得炮仗没了也要补的呀!” 边旭兀自得意,忽然转头问向了身边的人。 “你说是不是啊边(琨)……呃八哥哥?” 还好边琨没有听见边旭想要叫他大名,不然又要和边旭大闹一顿了,因为此时的他听到此事正满脸愁色,有些心不在焉地扭头离开了。 见自讨没趣,边旭又转头装模作样地问向边景。 “你说呢?七哥哥?” “是啊为什么啊小景哥哥?”乐莺见边旭问边景急忙跟着继续问,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边景思考了一瞬,其实也不知为什么,只是想起听到最多的一句话,照着回答道:“祖宗礼法向来如此,没有为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祖宗礼法啊!”边旭顽皮地时候听多了说什么不合礼法不合规矩,对此他并不陌生,也就欣然接受。 然而被太后和宋嬷嬷一直宠爱的乐莺不接受。 “乐莺不明白……”乐莺撅着小嘴对此回答非常不满意,“那什么叫祖宗礼法向来如此呢?” “为什么皇姥姥只有先帝皇姥爷一个丈夫,皇姑母也只有皇上一个丈夫,刘良娣也只有太子哥哥一个丈夫啊,为什么所有女人都只有一个丈夫,但是……为什么男的却能同时拥有好几个妻子?这好像不大对啊。” 乐莺直击心灵地一问,让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几个小孩内心都为之一振。 边旭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想要反驳却是不知怎么说。 “小泽,你的父亲是不是也有好几个妻子?” “我……”宁泽看着众人纷纷疑惑地将目光望向他,改口道,“回殿下,奴才的父亲只有奴才的母亲一个妻子。” “啊这样才公平啊——” 这下乐莺开心地抱着小白玩去了,边旭又有些不满:不对,不是祖宗礼法么? “那个……”忽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原来是一直存在感很低的六皇子边煊,“我母妃说只有穷人才会娶一个妻子……因为他们娶不起。” “啊是这样的小泽的家里就是因为太穷了才到宫里的。”边旭兴奋仿佛找到了真相,完全没注意到宁泽难看的脸色,“边煊啊不对,六哥你真厉害,见多识广。” 边煊被自己小上许多的弟弟直呼大名并没有不满,反而因为得到颇得皇帝宠爱有加的边旭的夸赞而开心不已,开始跃跃欲试地侃侃而谈一些新鲜事情。 边旭听着有趣,竟与这个向来没怎么来往的六哥相谈甚欢,并邀请着道:“六哥太好了,以后去华书院我们也能天天聊天一起玩了。” 对于边旭来说边景很好但是有些无聊,边琨则老是和他作对,如果有边煊一起,那小泽不在身边也不会太过无聊。 谁料,边煊却沉默了脸色一暗,原来早已过七岁的他一直未得到隆兴帝的指示可以入华书院,可如今知道甚至今年比自己小上那么多得的边旭都能入华书院心里难免…… 第107章 年少之情 粗心大意的边旭并没有注意到不对劲,只是热情地邀请。 “我去和父皇说说,不行就让七哥哥也一同说说,父皇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是吧七哥哥?” 可是边景并没有回应。 “算了……如果让阿旭和阿景太过为难的话……”边煊知道边旭的母妃是正得盛宠的颜妃娘娘,原本今晚他的目标是接近边琨,但是边景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边旭一听这哪行啊,边煊都叫他阿旭了那显然是把他当自己人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帮他这个忙了。 他急忙推了一下边景重复了刚刚的话,语气略急,道:“七哥哥你会帮忙的吧?” “恩?”正神游于天外的边景回过神,微微一抬头视线正对上一脸可怜的边煊。 有些过于近了…..边景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他不喜别人靠他那么近。 这让原本抱有期待的边煊脸上一僵,低下了头,今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下去。 谁料,温柔的声音淡淡响起。 “好,我会一起同父皇说一说的。” 边煊感激地抬起头来刚想靠近表达自己的感谢,想到边景可能有些介意,急忙顿住了抬起的脚。 “谢谢阿景,谢谢阿旭,谢谢你们……”边煊满脸真诚。 心里想着等以后熟悉了,自己也许就能同他们一起亲密无间了。 ——— 宫里顿时更加热闹了起来,因为竺颜玉很快就被太后命人接入了宫里。 美其名曰一同守岁,实则是想要给边晟和她一个相处的机会。 竺颜开裹着一身白色氅衣也来了,内里依旧是一袭白衣,在一片璀璨的灯火中格外温和,一路走来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少的喧哗。 边晟的目光瞬间也被他吸引。 “参见太子殿下。”竺颜开躬身行礼,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温和的气质。 “颜开,你来了!”边晟上前立马扶住,心里止不住的雀跃,“太好了,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守岁过除夕了。”印象里至少已有六年。 忽然,一声娇娇柔柔的声音响起。 “参见太子殿下~”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竺颜开后,身披水粉兔绒白滚边绣着桃花斗篷的竺颜玉,与前次身穿红纱张扬的娇媚不同,这次浑身散发着的是天真少女的可爱气息。 边晟应声抬眼望去。 竺颜玉立马害羞地低下了头,早在太子宴生辰宴那一晚献舞时,她就被那个与自己哥哥谈笑风生的人所吸引了。 父王说给她挑的好郎婿是堂堂大华的太子,年少有为、贤明好学、英俊倜傥,原本她就随便一听不以为意,心想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西邶的荣誉罢了,谁料少女怦然心动之时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那人便觉得他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颜玉姑娘。”看着眼前害羞的姑娘,边晟温柔地喊道,却收起刚刚满脸的笑意,只剩下的恰到好处的笑容。 ——— 兄妹二人一一拜见宫内的皇上太后皇后贵妃等人。 竺颜玉到是又不怕生了,活泼开朗的性格让她凭着张能说会道小嘴,游刃有余地围绕在太后和皇后身边,惹得众人对既乖巧又伶俐的竺颜玉都喜欢不已,连太后都说仿佛看见了乐莺长大后的样子,乐莺对这个好看的神仙姐姐也充满了好奇,不停地缠着她。 没人注意到,八皇子边琨此时一脸沉默地站在一处角落,眼神在边晟和竺颜玉之间不断穿梭。 看见自家太子哥哥站得远远的时不时还要将眼神黏在那个突如其来的女人身上,边琨气愤地不自觉的攥紧了小手。 ——— 边晟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明媚灿烂的竺颜玉,不知为什么似乎想到了以前老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人,以前总觉得聒噪不已,可如今那人却有口不能言…… 耳边继续时不时响起的女孩子特有的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边晟只觉得吵闹,有些烦躁起来,忽觉眼前即将成为自己未来妻子的陌生女人有些过于肆意张扬了,一点不似他兄长那般…… “太子殿下,蔡公公他……还好吗?”竺颜开趁着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颜玉身上悄悄来到边晟身边问道。 听着竺颜开满怀关切地问候,边晟心里闪过一丝丝不爽,连他自己也不知这莫名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只是想着,为何颜开会如此关心蔡巡?颜开和蔡巡似乎没什么交集才对,蔡巡他……凭什么得到颜开的如此这般关心…… “听闻太子殿下想让蔡公公跟着颜开回西邶?”竺颜开继续开口,嘴角带笑,“太子殿下放心,颜开一定会照顾好蔡公公的。” 回过神的边晟内心涌起一丝苦涩,从年少时他就知道自己对竺颜开有着同常人不一般的感情,这种感情在知道竺颜开即将归国那年才逐渐清晰。 但是少年时对自己与众不同的特殊感情自也恐惧惊慌,也只能佯装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偶尔开玩笑的试探对方也早就习惯,并不会放在心上。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别人:男人天生就应该和女人在一起么? 得到的回答是什么样的呢?哦,是:男人不和女人在一起难不成和男人在一起吗?不行!太子殿下!这不就成不伦不类的恶心事了么,天理难容啊! “阿晟……”边晟一阵恍惚,紧紧盯着眼前那人的薄唇,却发现声音并不是源自那里。 “晟儿?晟儿!”皇后招招手,着急想要拉近二人的关系,“快来,带玉儿多去转转。” 竺颜玉闻言脸上立马又出现了害羞的神色,低头等着人来。 ——— 这头,吴适闲可没有闲着。 他正热火朝天地忙着包着饺子呢。 过年不吃饺子,那能叫过年么! 揉面儿和面儿醒面儿、剁馅儿搅馅儿调味儿、擀皮儿一气呵成。 把擀好的面皮儿放在手心,用勺子一舀,一按一捏一合,手指飞动,不一会一个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就整整齐齐地排列好了。 大功告成!吴适闲满意地拍了拍手,面粉四处飞扬。 刚想喊人,可是四周冷冷清清…… 吴适闲顿感无趣,擦了擦额头,失落地坐在凳子上。 不知边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可是特意给他包了饺子。 第108章 烟火年年 忽然,一阵噼里啪啦。 正值午夜交替之际,远处传来阵阵闷响。 “喵!”吴适闲怀里正昏昏欲睡的安安被吓得炸了毛,后腿一蹬脱离了他的怀抱。 顿时怀里空空,抬着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给安安顺顺毛。 “安安胆小鬼!” 吴适闲起身打开了窗户。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好似耳边响起,声音更加洪亮清晰。 他急忙捂住了耳朵,原来不仅仅是远处,华宁宫内也在放鞭炮。 “嘭!啪!” 随即眼前霎时间一片明亮,照亮了半边天,看见绽放着绚丽光芒的烟花吴适闲这才反应过来。 “呀!新的一年来了啊!”这也是他穿越过来过的第一个春节! 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多感慨,一阵阵寒气涌入,屋内气温骤降。 吴适闲拢拢衣服,缩紧了脖子,关上了窗户。 一时间,窗外的声音也被隔绝了一部分,仿佛热闹也被隔绝了一般。 这也是他第一次一个人过这么冷清的一个年…… 想家的思念到达了巅峰,以往每年和家人一起过年的他终于懂得了“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受。 “喵~”原本被吓得乱窜的安安似乎感觉到了吴适闲的失落,踩着猫步好奇地靠近。 吴适闲俯身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安安,不顾安安挣扎不住把脸埋到了安安毛茸茸的身上。 “呜呜呜还是安安好~知道陪着我。” ——— “哇———” “好漂亮啊!” 此时,跟在边晟身侧的竺颜玉仰着头忍不住惊呼感慨,一颦一笑尽显少女的可爱姿态。 “我在西邶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 许是兴奋过头,挣得披风帽都滑落了。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边晟仿佛从竺颜玉身上看见了当年竺颜开的影子。 那年,那个冬天,那个少年他第一次看见漫天的“花火”也是如此兴奋。 思及过往,边晟俯身既无奈又温柔地为竺颜玉重新整理了一下帽子,嘴角带笑,道:“怎么和你哥哥一样,那么大了还是咋咋唬唬的?连批风帽掉了也不知,恩?” 竺颜玉闻言忽地转过了头。 不料,猝不及防,额间沾惹上一丝温热。 啊?这!她顿时睁大了眼睛,耳根红透。 烟花再次升空炸开的那一瞬,烟火照夜白,时间仿佛就此凝固,双眸间点点光影的“火花”引燃了她的心。 ——— 新年伊始,万家喜庆,一片祥和。 不仅是皇宫,整个华邺城内都能看见大大小小绚烂夺目的烟花不断“绽放”,听见爆竹不断在耳边响起。 如此热闹之中包含的是世间众人对新的一年美好的愿景与向往。 共欢送故岁,愿新年,胜旧年。 此时,共赏烟花美景的人很多。 有人倚偎在爱人怀中喜不自禁,有人伴在家人身侧安时处顺,有人执手友人笑语盈盈……有人孤身驻足欣然一笑,有人把酒言欢聊以慰藉,有人蜷缩角落不知今夕…... 但无论如何,兴许就有人一眼瞧到了同一瞬烟火的绽放,虽然可能是不同种心情。 ——— 仁华宫内。 院中,时而寒风吹过,幸而新年“来势汹汹”,它也有所“忌惮”一般只是轻轻拂面。 一人独立着,双眸失神,正望着烟火绚丽绽放光彩的某一处好似喃喃自语。 烟火年年,又是新的一年了啊…… 可惜新年不如故,旧人不在旁。 太子殿下,蔡巡愿您顺遂无虞、喜乐平安,所愿皆得…… 不一会儿,烟花慢慢化作满天星,悄然消失于空中…… “师父?要不,咱回去吧?”小栓子捂着一只眼睛看着自家师父满脸失落的样子,担心不已。 “嘶~”小寇子则忍着痛一瘸一拐上前,“是啊,师父,章太医不是说您不能吹风么?” 他们俩身上的伤也没有好全,但是刚刚从旁人口中得知陛下将西邶公主赐婚给太子殿下为太子妃就立马赶了过来。 一过来果然就看见师父孤身一人站着,就猜测师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好在师父戴了他们特意找的特制面纱,好歹能防点风,于是一直等到烟花放完才敢出言相劝。 蔡巡望向他们,自然不忍身负重伤的徒弟陪自己吹风,点点头示意一起回去吧。 二人小心翼翼地拥着蔡巡走,生怕自己师父吹到风。 蔡巡看着两个笨手笨脚的徒弟,心底忽然涌上一丝欣慰,还好自己有为他们早做打算。 其实太子妃的事情,蔡巡怎会不知?这其中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助力。 对于此事,他早就有所预料,竺颜开千里迢迢带竺颜玉而来,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参宴叙旧,两国来往无小事。 大华能与西邶公主相配的除了皇上自己就只有赵王和太子殿下二人…… 只要皇上自己无意,一切都好说,蔡巡嘴角一勾,比如让竺颜开在竺颜玉那说两句太子的好话…… ——— “谁?”小柳子捂着胸口大步退后,心有余悸,定眼一看,左右“护驾”可不就是那死对头的徒弟,便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哟!蔡巡!好啊!我当是谁呢,大半夜蒙个破布装神弄鬼在仁华宫四处转悠是想吓唬谁呢!” 面对小柳子的嚣张跋扈,蔡巡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不想理会。 “你你你……”小柳子震惊地晃着伸手指着。 一拳打在棉花堆里软绵绵的毫无反应能不气么! 于是“再接再厉”,想要戳向蔡巡。 “干什么!”小栓子和小寇子可不乐意了,及时侧身挡在了蔡巡身前。 “好啊,你们俩个小贱人还敢拦我?”气急败坏的小柳子高高扬起手掌,“没有规矩不知大小的东西,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不……” 小栓子小寇子被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反抗。 “不哎呦~”忽然耳边传来小柳子陡然叫破了的声音。 俩人睁眼一看,竟是自家师父硬生生抓住了他的手一扭。 “哎呦痛痛痛!”小柳子吃痛的叫着刚想求饶。 忽然脑筋一转,想起今时不同往日,蔡巡还当自己是太子殿下的亲近侍呢? 思及至此,负隅顽抗的小柳子另一只手便想招呼在蔡巡脸上还继续大言不惭,道: “今天我就要替刘良娣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次是小栓子和小寇子奋勇向前抓住了小柳子的手。 见人多势众,小柳子恼羞成怒,开始装腔作势。 “松松松手!给我让开!耽误了刘良娣传话给太子殿下你们一个个都……” “噗嗤!”听到这小寇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柳子抬头,看见得是蔡巡满是讥讽不屑一顾的冷笑。 “不是吧?你们还不知道?”小栓子忍俊不禁,“太子殿下这会儿正在乾央宫陪着未来的太子妃,哪里有什么空理会别人!” 第109章 过年吃饺子 “你……你说什么?” 刘良娣嘴角微微抽动满眼的不可置信,正欲起身的她瘫坐回了暖榻。 “怎么会这样……” 太子殿下说过的,守完岁就来陪着她一起的…… 精心打扮一番的她现在显然就像一个笑话。 这样想着,刘良娣一只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身旁的凭几,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西邶公主?呵好一个狐媚子,敢抢我太子妃之位坏我大计!” “呵哈哈哈———我早该料到了的,和蔡巡一起厮混的竺家能有什么好东西!定是蔡巡暗中搞鬼!” “死哑巴还不知安分!” 刘良娣精致的脸庞已然扭曲,咬牙切齿满是愤恨。 忽然,“哗啦啦”茶几上摆着的宵夜盒子一不小心滚落一地。 只见刘良娣正向后一靠着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 “良娣!良娣您怎么了!”刚刚还一声不敢吭的小柳子着急忙慌地上前。 当手正正好要碰上的那一瞬却看见了刘良娣不动声色抬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小柳子心下了然立马会意,转身吼道:“快快!殿下子嗣是头等大事,快快去禀告太子殿下!” ——— “吴哥新年好!” 圆滚滚的小身板忽然从门后冒了出来,肉乎乎的脸上一颤一颤地满是笑意。 “朱德全?” “你怎么来了啊!” 正无所事事到打瞌睡的吴适闲看见来人一下子清醒。 “来!来吃饺子,我亲手包的。” “吴哥……”朱德全眨眨小眼睛,逼回了正欲喷薄而出的泪意。 自己惦记着吴哥忙完便马不停蹄地想着过来看上一眼,没想到吴哥也惦记着自己,特意为自己准备了饺子。 此生能有吴哥这样一位朋友足矣! ——— 小灶房内,薄雾缭绕。 水一烧开,吴适闲动作麻利地下了饺子,不一会儿白白胖胖的饺子便争先恐后一个个浮了起来。 大勺一舀便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撒上切好葱花、煎制的虾米、撕碎的紫菜以及炒香的芝麻和调料,最后浇上浓浓的汤汁,香味瞬间激发,屋内香气四溢。 “吴哥你真好,过年吃饺子,我一直想着这口呢!谢谢吴哥!”朱德全咽咽口水,双手摊开正欲随时接过,已经准备好大快朵颐一番。 “呵呵不用客气,尝尝……” 忽然余光一瞥,吴适闲看见窗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轮廓,话锋一转,脱口而出道:“尝尝我特地为我们七殿下准备的饺子,匀你几个,算你小子享福了。” “啊?”朱德全张着嘴巴,收起了感动,“不是吧———吴哥,合着我就是顺便啊,我还以为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想着又忍不住撅嘴粘醋道:“七殿下真好,有吴哥一直惦记着,不像我呜呜呜……” “咕~咕———”香味进了鼻子,朱德全肚子开始抗议,瞅瞅碗里几个根本不够,又掂起脚往锅里看了一眼。 “嘿嘿~吴哥~宴席上那么多山珍海味七殿下肯定吃得饱饱得哪里还会瞧得上这几个饺子,不如,不如……” “谁说的?” 随着门外响起的声音,木门“啪”一声被推开了,边景蓦然出现。 “啊———七、七殿下……”朱德全见鬼似得叫了一声便被吓得哆哆嗦嗦地行礼。 然而边景直接略过惴惴不安的朱德全,径直走向了吴适闲,生怕走慢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被人抢走了。 “殿下?”吴适闲一声惊呼提高了嗓音,仿佛刚刚才瞧见眼前的人一般,满脸诧异,“殿下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乾央宫守岁么?”虽然他刚刚的确很想提醒朱德全那小子不要乱讲。 听见吴适闲的疑惑,边景顿住了脚步,刚刚好停在了吴适闲面前不远处,低下了小脑袋,满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小吴子……其实我想和你一同守岁的,可是没能赶上。” 吴适闲这才注意到边景满身风霜,明显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 “殿下……”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他没想到七殿下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自己。 上前低头动作轻柔地为边景整理被风吹乱了的碎发和衣裳。 “因为小吴子说过会一直陪着我,我也想一直陪着小吴子……”边景还在认真的解释,任由吴适闲在他身上‘动手动脚’,“对不起,小吴子……” 吴适闲鼻头一酸,一直绷着的神经忽然松了一般,有种想哭的冲动。 刻意佯装有脏东西般用力拍了拍边景的身侧实际是为了转移边景的注意力,自己则偷偷用另一只手抹掉了眼泪。 好小子,我没有白疼你啊呜呜呜…… “谢谢您殿下。” 吴适闲不想在比自己小的小孩面前丢脸,再者说朱德全也在旁边,转过头连忙道谢。 ——— “哎呦——殿下!”小顺子扶着门不断喘着粗气,看见边景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怎么就自个儿偷偷回来了呢,找不见您,小顺子的魂都差点要吓没了!” 说自己要出恭,结果一不留神不见了人影,幸好陛下孙贵妃还没有发现,不然他哪里担得起这责任啊。 边景淡淡瞥了一眼小顺子,心想还好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小吴子亲手做的饺子都要被别人吃光了! 吴适闲睁大双眼想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没想到这小孩儿竟如此有心特意溜来看他。 “小顺子,你去和我父皇母妃禀告一声,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行回来了。” “这会也差不多快散了你快去快回。”边景急忙赶人。 “这……是殿下。”一路跑来的小顺子暗自叹气,他才刚找过来这……做驴都不带这样的啊! 恋恋不舍得望向里面瞧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大锅,小顺子忍不住感慨世间不公。 “小泽!唉小泽!你慢点啊,你等等我!”远处传来声响。 小顺子刚转身就差点撞上迎面而来面无表情的宁泽。 只见后边的边旭还在扑腾着短腿努力追着人。 “小宁?你怎么也来了?”宁泽表情不对,吴适闲大步绕过边景向前关心道,“怎么了?小宁,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 眼睁睁看着小吴子‘抛’了自己向别人走去,边景嘴角的微笑消失,脸色一黑。 可恶!他怎么也来了? 又多了人要和他抢饺子了! 第110章 幸运钱币 “小孩哥,我……”宁泽停住脚步,挤出一个微笑,显得好看的小脸满是苦样。 “没事,我就是有些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呵呵哈小宁我也想你,来得正好留下来一起……”吃饺子,然而吴适闲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袖子一沉,被人拉住了袖子。 他有些无奈,刚想哄哄。 “唉!” 恰巧小腿短的边旭也追上了停在原地的宁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立马晃荡着撒起了娇。 “小泽怎么了嘛~还生气啊?我都答应让你来看这个吴小……哦小吴子了。” “啊哈——”边旭说着自顾自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好啦,现在看也看了,好困,小泽~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他随手拉起宁泽的手就要走,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知道自己的随嘴一提恰好戳中了宁泽最敏感的伤心处。 “殿下……” 然而他没有走出去几步就被宁泽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宁泽语气淡淡。 “您困了就先回去歇息吧。” “您忘了,今日并不是奴才值夜。” 心心念念回去的边旭一脚刚踏出门槛,一听宁泽这么说立马缩回了脚。 小脸一皱,有些不满地说道:“小泽不是说好了的吗……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你会陪我的啊~” 见宁泽面无表情,毫无松动,边旭肉眼开始地慌张起来,眼睛四处乱转,一看外面。 “小泽!你看这深更半夜黑乎乎的,万一万一我摔了怎么办……难道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去嘛~” 宁泽听了抿着嘴巴像是在犹豫,但是并未开口回答。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微妙之中。 吴适闲看看宁泽,又看看边旭,眼里满是疑惑,也有些发懵,听着倒是像边旭惹了宁泽。 想上前一步打破僵局,袖子却又一沉…… “殿下!奴才在呢!”好在有人出声打破了尴尬,存在感很低的高条路急忙踩着小碎步兴奋地上前表示自己的存在。 机会来了!今夜本就是他值夜! “奴才可以陪……” 闭嘴!就你话多!边旭抬头狠狠瞪了一眼高条路,用口型示意道。吓得高条路立马住了嘴。 就差一点!小泽就心软松口了!边旭气愤地想着。 但是就在他忙于“拒绝”高条路的时候,稍不注意宁泽就走开了。 ——— 边景正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除了小手紧紧拽住了某人的袖子。 要不是要在边旭面前维持住自己兄长的形象,早就晃着小吴子的袖子说不要留他们了。 眼见局势正要向好,边旭就要带着人离开,可是宁泽却又向他们走了过来。 边景心中警铃大作,手指不自觉地捏得更紧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人。 “小孩哥,我……今晚你能陪陪我吗?”宁泽硬着头皮无视吴适闲身后的一道寒光,可怜兮兮地说道。 毕竟除了他娘亲,这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他小孩哥了。 而吴适闲知道宁泽既然开口希望他能陪他那肯定就是真的需要他,正好今夜也不是他值夜,于是便想答应。 但还未来得急开口,边景立刻微微侧身一挤,挡在了他面前 “呵呵这恐怕不大行。” “小吴子有他需要陪的人了。” “你说是吗?小吴子?”边景若无其事地望了一眼吴适闲。 “呵呵,这……”吴适闲陷入了两难之中,一边是朋友,一边是“衣食父母”的七殿下…… “那个…….要不咱们先吃饺子?”朱德全适时开口。 他实在忍不住了,一群人有什么好磨磨唧唧的,饺子都要凉了! “唉对啊!”好兄弟! 吴适闲赞许地看了一眼‘拯救’他于危难之间的朱德全朱德全一眼,连忙表示赞同,道:“来来来,大家不如一起留着先吃个饺子,咱们吃完再说吃完再说呵呵…..” 这下边景也没有异议了,比起把饺子分出去,总比小吴子被人抢走好,新年第一天他也想要小吴子陪着自己呢! “呵呵行听小吴子的。” 而边旭更不用说了,正愁着呢,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台阶。他摸着肚子道: “呵呵嘿~怎么回事?我说我怎么不困了呢,原来是肚子饿了啊,呵呵呵……” ——— 因为磨磨蹭蹭的,饺子的确凉了。 但是重新煮饺子的时候,大家反而都安安静静地一声不吭,可谓各有心思。 正当一锅饺子要煮开的时候,吴适闲发现,边景悄悄拿起了最开始盛给朱德全的那一碗。 “殿下,您吃这碗!”吴适闲眼疾手快得换了一碗给边景。 边景见自己小动作被发现,“唰”一下脸就红了。 “哦,好。”他面带窘色地接过解释道,“嗯……我、我就是怕浪费……” 其实边景想得是这饺子原本就是给他的,再怎么样他也要吃上第一碗才行。 “不浪费不浪费!七殿下,凉了的奴才可以吃嘿嘿~”朱德全急声说道,他可是比谁都想吃上这碗饺子,早就望眼欲穿了。 ——— 小厨房里围满了人。 有坐着,有站着,人手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饺子。 乍一望去还以为只是寻常普通的人家在热热闹闹地过年。 见者有份,可惜正因如此每个人分到的并不多。 “呵呵吃啊,更岁交子之际,就是要吃饺子,新的一年才能顺顺利利。” “大家别客气快尝尝!” 吴适闲盛起锅里最后几个饺子,一转身才发现大家都还守着未动筷,以为是在等自己,急忙出声。 此时边景戳了戳自己碗里的几个饺子,暗自不满地撇撇嘴,又不动声色地巡视了大家手里的饺子一圈。 点了点,确定自己的碗里多一个才稍微满意一点。 “恩,大家尝尝小吴子亲手(为我)包的饺子吧。” 边景说完,大家这才迫不及待地夹起了饺子,原来他们都注意到了面带不爽的某人。 “唔!这饺子好精致。” “太好吃了!” “小吴子你真厉害!” …… 热乎的饺子刚入口就身心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大家边吃边称赞不停。 边景听了,有些洋洋得意,满脸的小表情都在说着:看这是我的小吴子,你们没有! 于是他惬意地大口咬下了一口饺子。 “咔!” “呀……” 边景只感觉硌得牙要掉了,从嘴里摸出了一个东西,瞬间小脸一黑。 “哇!招财进宝!招财进宝!殿下不愧是有福之人。”吴适闲哇哇叫着。 “这么多饺子我可只包了这么一枚幸运钱币啊!” 第111章 岁在元旦 “幸运钱币?”边景疑惑地摊开手掌喃喃自语。 只见“招财进宝”四个大字跃然于铜币之上。 是厌胜钱啊~ 他只在鲁夫子那听过这种铜币,倒是从未在生活里见过。 唯此一枚,小吴子亲手包的!好巧不巧又入了他的口,那的确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幸运钱币,名副其实。 边景攥着铜币的小手偷偷缩进了袖子里,想着要把它塞进他的“百宝盒”里好好珍藏才行。嘴角略弯浅浅一笑,全然忘记了这枚“幸运钱币”刚刚才带给他的疼痛。 ——— 与此同时,随着边景的小动作,袖子上一颗小小的白影一闪而过,滚落在地上。 吴适闲打眼一瞧,毫不在意。 哦~是一颗牙呀~ 好白好板正的小牙啊哈哈哈哈…… 移开眼。 嗯?什么?牙——!反应过来的他,瞪大了眼,瞅瞅地上又瞅瞅边景,满脸错愕。 几人顺着吴适闲的目光一看。 好家伙谁的牙掉了! 再一抬头。 只见边景嘴角上扬,嘴唇上还有一丝丝血迹。 完了!边旭见状着急忙慌地拉着宁泽赶紧先行一步,不容不明所以的宁泽拒绝。 七哥哥爱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肯定是不想在他们面前丢脸才强忍疼痛!现在都痛魔怔了,他们得赶紧离开才行! ——— “哈哈哈哈……七殿下,吴哥。” 朱德全一瞅,感觉情况不妙,明智的他立马选择溜之大吉。 “七殿下奴才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先行告退!那个吴哥我就先走了不用送哈哈哈哈。” “奴才也是!”小顺子蹑手蹑脚也紧随着人离开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等等!带我一个啊! 吴适闲咽咽口水,看着一个个丢他而走的人,其中还有俩是要当他一辈子“兄弟”的人! 大难临头各自飞!竟然丢下他一个人!呸!早知道不给他们饺子了! 唉~自己为什么偏偏包个铜钱那么硬!还特意悄悄匀给边景当“惊喜”,这下好了,“惊喜”变“惊吓”了。 “呵呵呵呵……殿、殿下?”吴适闲转过头,扬起自认为最好的微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忽觉不妥,怕边景察觉,又选择把牙收了回去。 “恩……要不你喝点水漱漱口?”说着战战兢兢端来一碗温水。 “嗯?”边景忽地收回笑容,吓得吴适闲的手都抖了抖,险些撒了水。 乖乖,面无表情什么的才是最恐怖了好不好! 而恍过神来的边景接过水喝了一口,正兀自奇怪人怎么都走了。 也好,都走了,小吴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边景再次感慨幸运钱币之妙。 思至此,他又笑了,满脸天真烂漫。 “太好了!小吴子,岁在元旦,今年将是我们能从头到尾都在一起的第一年了!” 哈?看着边景嘴里多了的一个黑洞,吴适闲满脸疑惑:真的一点不痛吗? 害!可能边景比较与众不同,毕竟是大华七皇子也不是不能理解…… “呵呵殿下新春快乐,您放心,小吴子发过誓,岁岁年年,有生之日我都将伴您左右。”当然得抱住这个好大腿了,吴适闲想着。 ——— 新年元日恰临之际。 乾央宫东暖阁内。 地暖烘得屋内格外暖和,被暖气环绕着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可惜暖阁内的一国之帝的隆兴帝依旧不能歇息,马不停蹄举行了开笔仪式。 燃玉烛,品屠苏,手执御笔落下吉语。 祈求大华江山永固,新的一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几联落下,隆兴帝甚觉满意,意欲和旁人分享一二,忽闻空中一香。 “嗯,今日这屋内这味道倒是特别,朕闻了竟是觉得神清气爽。” 御书案一角精致小巧的掐丝珐琅香炉散发着淡淡幽香,隆兴帝闻着只觉得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心情也跟着爽朗了几分。 隆兴帝又深深地闻了一口道:“雪中梅?雪中一枝梅,足以见春来,新故相推,万象更新。不错和朕的字寓意正好对上。” “好好,甚妙!这香好闻,寓意又好,是谁制作的?”隆兴帝望向身边的陪侍,眼里带着喜色。 “回禀陛下,是奴才特地让人添了雪松、海松、薄荷叶……还有冬日那绽放的第一茬梅花提取的梅花香调制而成的,有缓解疲劳提神醒脑的作用。”站立在一旁的人毕恭毕敬地回道。 “不错,你倒是有心了,何江海在朕身边那么多年都不如你懂朕的心思。” 隆兴帝大手一挥写下一个“福”字赏赐给了李无名。 “从此以后你就叫李有福吧。” 至此李无名不再是无名而唤李有福,他也成为大华得到皇帝御赐“福”字的的第一个太监。 此等赏赐,别说是总管太监何江海,就连朝廷之上的文武百官能得到的也少之又少。若得此,可是要放家里上供的光宗耀祖之事。 “谢陛下赏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所谓岁在元旦,一年初始之日,像开笔、祭天、祭神、祭祖都是重中之重之事,必须紧锣密鼓地有序进行。 隆兴帝还需在长和殿接受文武百官地朝拜以及周边诸国的上供献礼,大摆宫宴赐金银红包、赐福赐字等,亲力亲行可谓忙得脚不沾地。 相较之下,太子就轻松很多,只需遵循一定的礼仪活动规定,在皇帝需要的时候随在左右或奉命行事,大多时候待在仁华殿即可。 可是今日不同。 边晟从乾央宫离开,正欲送竺颜开兄妹二人出宫,半路却碰到了满头大汗慌里慌张的小柳子。 冬日还能大汗淋漓实属奇怪,引得竺颜玉也忍不住侧目偷偷打量来人。 “大半夜着急忙慌瞎跑什么,成何体统!”边晟原本正和竺颜开相谈甚欢有些依依不舍,忽然被打断有些不开心。 “太子殿下,刘良娣她忽然腹痛难耐这可如何是好!”小柳子如见救星,也顾不上看边晟的脸色了。 “啧!” 新年伊始就听见这些没完没了的事情,边晟有些怀疑刘良娣是故意假装的,瞬间烦躁不已。 “腹痛请太医啊,找本太子干嘛?” “太子殿下,今夜、今夜宫里当差的太医不够啊!”原来小柳子扑了个空,回去却发现刘良娣是真腹痛,脸色惨白,吓得他到处找太医,但太医院却无一位太医。 深夜又正值年假,宫里轮守的太医本就不多,而岁首守夜这样重要的日子,为数不多的太医自是时刻驻守在皇太后和皇帝身边以防万一。 “糟了!”边晟一听这也才想起这事,脸色倏地一变,带着怒气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要你有何用,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来人,立马传令下去,让蔡巡先去服侍照顾刘良娣。” 边晟一双眼眸在这黑夜里冒着寒光,看了小柳子一眼。 “呵~你最好祈祷本太子的孩子没什么大碍,不然就等着掉脑袋吧~” “太子殿下您慢点走!要当心脚下啊!”许朝恩吩咐完手下传话后,还来不及诧异边晟没来由的命令,一转头,人已经甩袖走出好远,急急喊着跟上。 小柳子错愕地呆愣在原地,只感觉脑袋发懵,不明白好好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体力透支的他,眼睛一翻,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第112章 叫你一声姐姐可好 “哥,刘良娣就是太子殿下的侧妃?” 竺颜玉拢了拢斗篷,冰蓝深邃的眼眸轻轻一抬,若有所思地望着边晟走远的方向淡淡地出声询问。 “恩。”竺颜开微微点头回道。 看来和预想的有些不一样啊,女人的直觉让竺颜玉还未入宫就开始有所警觉。 “西邶王子殿下、公主殿下,这……”已经站在一旁许久的守门侍卫出声提醒,“是不是该出宫门了?” 虽说只是皇宫的一扇侧门,但也万万没有一直大开着的道理。 “哥,你先出宫吧,我去看看。” “胡闹,小玉,这儿不是西邶,是大华皇宫,怎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竺颜开忍不住皱眉。 但奈何竺颜玉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旁人轻易动摇不得。 “哥,尽管把心放肚子里,待我去会会刘良娣就好,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既然如此,我可是出声提醒过你了,千万别给我惹什么麻烦才好。”竺颜开摇摇头出了宫门,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向来没有什么治她的办法。 宫中规矩森严,身为男子的他不能在宫中过夜,但竺颜玉不同,多的是理由。 “嘿嘿~” 机会难得。 竺颜玉转过身来,摩拳擦掌欲好好会会那个女人。 ——— “何江海,正好,本太子有要事求见父皇,不知父皇此时在殿内有无空闲见上我一面?” “哎呦喂!太子殿下!”何江海行了个礼,开始苦恼叫屈,“您知道的,陛下现今已将奴才调至殿后行事,几日都未必能见上陛下一面,哪里知陛下殿前之事啊?” 边晟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知隆兴帝此时十有八九在忙要事,便先去了寿坤宫。 谁料月平小郡主因吹了风,太后正召了值守的太医为乐莺诊治。 知太后最疼爱乐莺顾不上其它事情,便识趣的离开了。 眼下脚步踌躇,在殿外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隆兴帝,正好碰上了路过的何江海,可是却又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不说宫里此时只出不进,若要从宫外召太医怕也是要耽搁上许久。 “奴才拜见太子殿下,给太子殿下请安。” 边晟正思忖怎么办,迎面又碰上了李无名。 “李无名?”边晟眼熟,知道这是父皇最近身边的一直跟着的随侍。 “是,太子殿下,不过承蒙陛下恩宠,奴才现如今唤做李有福。” 李无名表面恭顺有礼,实则满脸得意。 何江海听闻微微震惊,忍不住瞥了一眼,随即又“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心想:呸!小人得志,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等着。 李有福自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一眼何江海,听见嘲讽也当没有听见的样子。 而是继续询问边晟有何事情。 边晟问了隆兴帝是否有时间见上他一面,刚想说明情况,却被李公公打断。 “太子殿下这可真不巧,陛下这会儿正忙着呢,不容任何人打扰。” “有什么事情不如等明日百官宴过后再细细禀告陛下?” 被打断,边晟冷哼一声,用审视的目光细细的打量着。 李有福被看得只感觉背后一阵寒风,顶着阴冷的目光话锋一转。 “太子殿下您若有急事,不如移步外厅内稍做等待,奴才去禀报一声?” 边晟喉咙哼了一声,表示可以。 “何公公您就不必跟来了吧,陛下有我照顾就不劳您费心了。”李有福接过正欲跟上来手提食盒的何江海,离开前还不忘斜一眼。 ——— 留春殿,刘良娣寝宫。 蔡巡挽起袖子露出葱白玉手将帕子放入温热的水中浸湿,随后细细拧干,为刘良娣仔细擦拭着黏腻的细汗。 就在刚刚,已经入睡的他,得到了边晟的传话,睡意瞬间全无。 虽不理解,但既是太子殿下吩咐,他自没有懈怠的道理。 这也代表着太子殿下对他的信任,他必须尽心尽力才好。 此时,昔日总是嚣张跋扈、趾高气扬惯了的刘良娣正苍白着脸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擦着擦着,蔡巡竟也觉得不愧是美人骨相,太子殿下对她宠爱有加也不无道理。 这样瞧着倒是让人生出了一丝怜悯。 可惜啊,天生不是个安分的主啊,蔡巡摇摇头。 ——— “呃…….” “小柳子……” “太子殿下来了么?” 醒来后稍微感觉身子清爽了一些的刘良娣闭着眼睛开口询问,显然是把照顾他的人当成了小柳子。 可是纵使虚弱,一开口还是不忘问边晟有没有来。 “嗯?” 等待良久,房间内还是静悄悄的。刘良娣不免疑惑,动了动脖子慢悠悠地睁开了似水的眸子。 只见远处小柳子捂着脸一瘸一拐地正走向她。 “良娣啊———”小柳子犹如见到亲人一般只想哭泣,就在刚刚都已经晕倒了的他却被人硬扇醒让他带路。 “小柳子?” 刘良娣一惊,急忙转头,床头站着的是戴着面纱依旧熟悉的人。 “蔡、蔡巡?你来我这干什么!”刘良娣显高扬起来的声音代表着她的不可思议,整个人抓着被子靠着床坐了起来,生怕蔡巡是在搞什么鬼。 见状,蔡巡皱起了眉头,一惊一乍对胎儿可不利。 ——— “嘿~你就是刘良娣?” 小柳子身后那浑身裹着白斗篷的人,摘下了披风帽露出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蛋,带着笑容,满脸天真地看着刘良娣。 又转头瞧向蔡巡,道,“你就是蔡巡吧?我常听颜开哥哥说起你!” 蔡巡看着来人也不免露出惊讶的神色。如果能开口他一定会出声询问道:颜玉姑娘您怎么来了? 可是面对善意的笑容,不能说话的他只能也微笑着回应。 而刘良娣自然也知道拥有这一双蓝眸的女子,虽宴会上只是匆匆见了一眼但却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印象深刻。 此人便是隆兴帝要赐婚给边晟当太子妃的西邶国公主。 想到这里,刘良娣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蔡巡此时对她的威胁瞬间不算什么。 还未入宫,这是想来给我一个下马威?刘良娣抬手整理着仪容想着。 “我叫竺颜玉,是西邶的公主,你们叫我小玉也行。”竺颜玉还在自我介绍着。 刘良娣一笑招呼着就要下床,却被她一个跨步上前拦住了。 “刘良娣!” “嗷不对,刘良娣年纪比小玉大上许多,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可好?”竺颜玉又是娇俏一笑,随后不等刘良娣回话自顾自继续说着,“姐姐,听太子说你腹痛难忍,小玉我有些担心,正巧小玉会些医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呵呵……”刘良娣哑口无言,只能硬挤出来一个笑容回应。 心里想着,好一个伶牙俐齿,看来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哦,对了,太子殿下许是有要事,一会才能来吧。” “姐姐别担心,我先给你看看。” 说着不容拒绝地把人按躺下,反手把起了脉。 “呃…..” 接着竺颜玉又让刘良娣张嘴瞧了瞧。 又仔细地问了症状后才开口回道。 “脉相缓和,却气弱无力,舌苔厚腻,看来是积食腹痛......” “姐姐是不是最近吃的太过油腻,饮食没有节制?” 蔡巡要是能出声早就“噗嗤”笑了,不过现在连嘴角都不用压,反正不能听到他在笑。 以他对刘良娣的了解,她肯定会觉得被当众“羞辱”了。 果然,刘良娣一听,脸色黑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呃……姐姐面色怎么也不大好?看来还有些肝气郁结,不过姐姐放心!这不是什么大碍,开几方药吃吃就好。” 第113章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踏踏哒哒哒……” 门外传来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匆匆中带着些许急促。 “呼……” “呼……” 章世略微步伐不稳,却还是紧紧跟着身前的人,时不时擦擦额头的细汗,一把老身子骨的他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怎么样了?情况如何!”边晟大步跨入留春殿,脚下生风,步履不停。 却在入屋内的一刹那“撞进”了一道熟悉的目光里。 蔡巡? 这才想起自己刚刚竟然让蔡巡来照顾刘良娣。 心底霎时涌上一股愧疚,那目光太过炙热,让他有些浑身不自在。 “咳!”身体不自觉地慢下脚步,边晟大手捂着嘴巴咳嗽一声就偏开了目光。 蔡巡身子本就不好……自己怎么能让他来照顾别人?你啊你啊糊涂啊!仁华殿又不是没有人了! 边晟还在自责中,怪自己一时心急,偏偏让蔡巡去照顾刘良娣。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正是因为他下意识去选择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 蔡巡一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便立马满心欢喜地来到外厅迎接边晟。 躬着纤细瘦小的身板,以一种谦卑的姿势拱着手行着礼。 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眼神总是忍不住“飘”向那个令他日思又夜想的人。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双眼眸是多么含情脉脉,眼波流转,眼眶已然承载不住快要溢出来一般。 “咳!” “哒哒哒……” 可是只是一瞬…… 随着一个甩袖,殿下却连正眼都不愿瞧上自己一眼,目不斜视径直从他身前走过了。 留给他的只有一片冷漠的背影。 张张嘴,蔡巡说不出话。 太子殿下这在避着他啊…… 上扬的眉眼随着苦涩的心一点点压低,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可是面对再一次的失落,他却选择极力给自己找着借口。 这毕竟是在留春宫…… “呀!师父当心!” 章济尘腰间挎着药箱空出一只手一把扶住了慢不下来险些撞上边晟摔倒的师父。 扶稳后,一转头就看见了熟人,刚刚的慌张变成了满脸脸笑意,叽叽喳喳自来熟道:“嗯?蔡公公!你怎么在这?近日可好些了?你……” 面对一句一句的寒暄,蔡巡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望着某处。 待人一步一步走进了里屋,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抬头看向章太医的小弟子。 在章济尘地疑惑中扯了扯嘴角,给了他一个微笑。 点点头,大意就是自己好多了。 ——— 边晟越往里走越察觉着不对劲。 背后的目光好似还黏在他身上,但是和先前又有所不同。身后小弟子的话传入耳中,一遍一遍地提醒着他蔡巡必须要尽快离开的事实…… 边晟摇摇头,暗示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就这样,走进了里屋。 “殿下您……” “啊!太子殿下,您来了啊!” 竺颜玉和刘良娣同时抬眼,双眼放光。 只是刘良娣还像往日一般细声慢语,似柔弱不能自理。 谁料声音却完全被人掩了过去,边晟的注意力自然也是被人吸引了过去。 “嗯?你怎么在这?” 他语气略微带着不耐烦,许是一路奔波风尘仆仆过于劳累,又或许是思绪烦乱,分不出神去应付别人。 竺颜玉却一点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只是自顾欢喜地迎了上去,急欲分享自己喜悦的心情。 “殿下,太好了!您来得正好,姐姐和她腹中胎儿并无大碍,只需控制一下日常饮食便……” “哦?” 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算是回应,边晟向后挥挥手示意章世上前。 等章太医诊断后得出了和竺颜玉一样的结果,边晟这才长舒一口气。 “平日里的吃食还是要注意些,切勿贪吃没有节制。” 边晟板着脸吩咐着。刘良娣尴尬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见状,边晟又坐在床头小心地拉着刘良娣的手细声安慰,道:“不过——你且安心,一切有我,本太子一定会护你周全。” “太子殿下~”刘良娣听着,眨眨眼j掉下了一颗珍珠泪,“有太子殿下庇护,妾身……” “哎呀!” “哗啦啦!” 然而刘良娣还没有说完到嘴的话就被打断。 边晟转过头,瞳孔骤缩。 只见蔡巡正弯着腰欲伸手扶起坐在地上的竺颜玉,而竺颜玉单腿屈膝正抬手抚摸着他的脸,亲密无间。 ——— 原来,自认为做错事情惹得边晟不开心的竺颜玉站在一旁,眼前伉俪情深的画面让她有些不自在。 一不留神转身就和端着茶水直愣愣正欲过来蔡巡撞了个满怀。 茶水洒了一地。 该死的! 被打断,刘良娣循声望去,发现是竺颜玉和蔡巡,表情精彩,便再也忍不住狠狠剜了一眼二人,愤恨他们坏了她的好事。 忽然,握着自己的大手一紧,刚刚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手腕处的一阵阵疼痛。 “殿、殿下……疼!疼!疼…….”刘良娣急欲抽出自己的纤细的手臂。 边晟不知有没有听见,只是唰一下松开了手,站起了身,忽然就定住了一般。 红着脸的蔡巡急忙松开了扶着竺颜玉的手,眼神有些不自在。 此时,竺颜玉正毫无知觉且不安分着的小手正在蔡巡身上乱摸着,攀在蔡巡的腰间和裤腿欲爬起身来。 一抬头,看见了柔和的下颚线,目光上移,红润的薄唇、纤巧不掩俊美的鼻梁、清亮如水的眼眸、温润柔软的眉梢……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天呐!好美!情不自禁地抬手欲向他的脸摸去,她这才发现这个名唤蔡巡的太监竟生得如此好看,和太子的英气俊朗不同,多了一丝柔气。 “殿下~怎么了?”刘良娣柔柔地声音传来。 边晟如梦初醒,缓过了神。 “许朝恩!”一声大喊。 “奴才在!太子殿下有何吩咐?”许朝恩迈着小碎步急忙上前。眼前的形势有些复杂,他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有什么事情才好。 边晟捏捏眉眼中心,道:“呵~夜已深。带西邶公主去换一身衣服再寻一间厢房休息去吧。” “是!”松了一口气,许朝恩规规矩矩地伸出手说道,“西邶公主请随奴才来~” “啊?” “哦……”竺颜玉这才发觉自己的裙摆湿了一片,原本还想多寒暄几句,但终究不情不愿地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蔡巡,贴心地指了指他的脸。 “蔡巡———” 蔡巡拿着帕子的手一抖,急忙收起帕子塞入怀中,拱着手。 边晟只感觉又是一阵刺痛,有些不满蔡巡地动作。 “你收拾收拾,退了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闻言蔡巡倏地仰起头,视线却正好落在了边晟身后一脸得意的刘良娣脸上。 心情跌宕起伏,在屋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消之殆尽了。 他心里清楚,纵使殿下对他再好,比起刘良娣和她腹中的胎儿、即将嫁入宫内的西邶公主,甚至已逝的太子妃,自己一直只是一个太监,一个阉人,一个可有可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而已。 更别提,如今更是废人一个…… 第114章 冤家路窄 有人欢喜有人忧,当然吴适闲自是那个欢喜的。 迎新年、过新年,年味浓厚的宫里随处可见洋溢着喜悦的笑脸,不少人正沉浸在喜庆的氛围里。 托了边景的福,吴适闲也算是安然无虞、轻松自在地过了一段潇洒日子,虽然之前被罚了数月月银,但是因为过年还是拿了不少赏钱和讨封。 加上宫外颇有蒸蒸日上之势的买卖,他的小金库是越来越满……脸上的笑容也自然越来越多。 经过多日的休整,吴适闲脸上被擦伤的疤痕脱落渐渐淡去,更惊喜的是经过精心的呵护和坚持不懈地涂抹养颜膏,他的脸已然和从前大不相同,加上近日的滋补身型也变得高挑了不少。 虽然下巴还是有点歪,但是所谓一白遮百丑,不开口说话的话缺陷倒也显得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所谓少年初长成,短短数月,吴适闲也从刚入宫的泥猴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少年郎。 前几日,他得空又偷偷出了趟宫,想和范十三好好梳理一下生意上的账目顺便看看梅花香粉和梅花包进展如何。 许久未见面,范十三硬生生是没有认出来他这个适闲弟。 生意需求,游走宫外难免,为了方便出行,已经小有钱财的吴适闲特地将缘份不浅的牛大力和石大胆二人收归麾下,当然月钱自也是和范十三对半出,毕竟这是“公事”~ 从此,吴适闲也成了有专人专轿接送的人了,放现代高低也是总经理才能享受的待遇。 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钱“哗哗”流入兜内,有时候吴适闲都有些感慨这日子过得过于舒心,总有些令人害怕…… 呸!呸!呸! 拍拍自己的嘴巴,他赶紧制止了自己不好的想法,默念着:坏的不灵,坏的不灵…… ——— 正月十五,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 这日,又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宫廷内外迎来了新年的最后一波热闹高峰。 不过宫内的热闹是各种规矩礼制束缚之下的热闹,热闹得十分有限。而一墙之隔的宫外,则是万人齐乐,随意、随心,热闹是自由的。 ——— 走在路上,吴适闲拿着手里的一枝粉梅闻了闻,脚下变得越发轻盈。 今日出门,他终于可以拿下带了许久的面纱,感觉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手上拿的粉梅依旧是要给七殿下的。 自从那日送了边景一只粉梅后,吴适闲每天都能看见边景站在梅花瓶旁边时而驻足欣赏,时而闻上一闻。 好像在看那梅花是否还鲜艳,在闻香味是否还清香,时不时还对着他笑上一笑。 吴适闲瞧着,心里认定边景喜欢粉梅,于是每日他都会精挑细选摘上一枝给边景换上,以保证边景日日能在屋里看见最好的一枝。 但…… 今日是他最后一天休假的日子。过了今日,边景就要正式入华书院就学了,这也意味着他清闲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因为他得随时随刻陪着边景了。 思至此,郁闷袭来,不免一脸苦相。 啊啊啊啊!不想上班,不想上班,不想上班啊!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用上班啊!呜呜呜…… ——— “砰!” 肩膀一疼,吴适闲只感觉身边带过一阵风。 “唉!谁啊?” 不满地喊了一声,这才发现手中的粉梅被撞到了地上。 “哎……我的花!”吴适闲匆匆忙忙心疼地捡起,可惜梅花虽一身傲骨不惧严寒,但这轻轻一击,就“遍体鳞伤”了。 这下吴适闲不高兴了,那人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只管走了,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三下两步追了上去,不满喊道:“喂!你干嘛?我的花,那可是要送给七殿下的啊!” 谁料那人一个转身,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残破的梅花,眼神里带着嗤笑,像是听见一件很搞笑的事情。 仿佛在说一枝梅花而已,又没人会稀罕。 蔡巡? 吴适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谁。 冤家路窄,冤家路窄啊,每次碰见是他准没有什么好事…… 吴适闲正思忖着接下来怎么说才好,蔡巡却自顾自走了。 “唉!师父等等!等等我们!” “砰!” “啪!” “咔嚓!” 左右各一个,身旁又跑过了俩人,吴适闲被撞地一个趔趄,勉强站稳后定眼一看,是蔡巡的徒弟小栓子和小寇子。 果真没有礼貌的人,教出来的徒弟也是没有礼貌的! 看着手中的折了的梅,这下是彻底“玉殒香消”了。 随着越来越多地人从他身边走过,这才发觉他们都是兴冲冲地往一个方向赶去。 顺着人流走,武英门的西侧,不少人聚集在一起。 一打听,原来今日还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每隔三年宫里太监与其家人的会面日。 离得近的人还好说,休假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得到恩赐有机会回到家里探亲见上家人一面说上几句话,但离得远的人,休假的时间还不够路上来回的时间,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一天。 宫女每隔几个月就有一次机会和家人见上一面,而且到了年纪还有出宫的机会。 但太监不同,因为没了根,就意味着不能认祖归宗、入祖坟,等老了、到了年纪,就算能出宫也不能回家,还得做好被人指指点点白眼的准备。 如若攒了银子还好,把钱捐到庙里兴许还能有个吃住的容身之地;如若没钱,那晚年注定凄凉,惨死街头都是有可能的。 ——— “寿坤宫王竖与家人会面。” “万翠宫高条路与家人会面。” “直殿监李庆与家人会面。” …… 随着一声声喊话声响起,被叫到名字的人皆满心欢喜地冲到门外和家人见面了,难掩心中喜悦。 没被喊到名字的人则一个个踮着脚焦急地翘首以待。因为门外兴许就站着他们日夜思念的亲人。 “好了,最后一个了,大家都散了吧。”喊话的领事合上书不忍提醒道。 门内还围着不少人,听罢垂下了头。 “唉……” 一声叹息响起,只听到有人失落地喃喃自语。 “这次又不来了吗……” 吴适闲发现被叫到名字的基本上都是小太监,也就是刚入宫,或者近几年才入宫的太监。 而年纪大上一些的就很少会有家人过来,不知为何…… 发现这一点,他便一直处于紧张之中,以为会被喊到名字,生怕见到吴小孩的家人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还好…… 吴适闲松了一口气刚想离开,却又听见了没礼貌的蔡巡他那没礼貌的徒弟的声音。 “师父……别难过了……” “他们肯定是又被耽搁了才没有来。”小栓子细声安慰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神秘地说道,“师父,正好这几日您都待在屋子里不出来,趁着上元节出来透透气吧?” 蔡巡不为所动,见人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小寇子又继续说道:“是啊,师父,元宵过后您就要走了,此去路途遥远我们却不能伴你左右,我们、我们舍不得您啊师父!” “正好今日宫外热闹,师父就当是陪我们出宫玩一趟好不好?” …… 出宫?热闹?小寇子还在继续劝说着,吴适闲却满脑子只听见“出宫”。 热闹好啊,他最喜欢凑热闹了。 第115章 跑了不成 武英门处。 东西左右各一处门洞,办事的侍卫、太监以及工匠等由此进出,此时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而职守的禁卫军正恪尽职守、有条不紊地检查着进出排着的长龙。 “呦!小吴公公!”职守侍卫领事郝姚一双大手很是热情地拍着吴适闲瘦小的身板,俨然一副老熟人的样子,“这是又要出宫替七殿下办事儿啊?这次可别忘了记准儿了时辰回来!” “呵呵呵~咳!咳咳!是、是,劳郝侍卫惦记了。”吴适闲硬撑着接住了他的几巴掌,差点站不稳身子。 说来,郝姚也是个熟人,出入宫五次里有三次都能碰见他,虎背熊腰却长着一张娃娃脸,叫人怎么不印象深刻,一来二去也就混了个熟。 好处就是轮到检查的时候总是比别人松些。 ——— 刚出宫门,不一会儿就看见冒出的一个小脑袋。 白白胖胖的。 “安安!”吴适闲伸手咬牙切齿得把它按了回去。 这安安简直就要成精了! 他一拿起这布包,就自个儿钻了进去,生怕丢下它一猫去潇洒,上次好不容易甩掉的它,这次学聪明了,就赖在包里不动了。 “喵呜喵呜~”安安露出半个脑袋,睁圆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委屈极了。 “嘘!”吴适闲一把捂住了它的嘴巴,紧张得往四周看了看,好在周围嘈杂不已,并无引人注目。 “安安快别叫了!再叫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呜…..”安安似听懂一般乖乖缩回了脑袋。 多了一只猫,就得好生看着,自由多多少少受到了限制。 深呼一口气,吴适闲无奈地挎着包出发了,却没注意到远处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 “砰!” “呲啦———”尖锐的声音传来,是板车与地面的摩擦迫停的声音。 “哎起开!”只见一个大太监猝不及防地一脚踹在了身旁矮上他一头的小太监腿弯处。 被踢的一阵发麻,一个踉跄,小太监猝不及防地松开了握在板车上的双手。 大太监“嘻嘻”一笑,趾高气扬道:“就你还想进宫?” “一边儿去!脏死了,也不瞅瞅自己什么德行!” 得意洋洋的大太监毫不客气地一把挤过,拿起小太监好不容易推到宫门口的板车,推向了宫里。 板车里是特供给御膳房的几大筐新鲜猪肉,因要得紧,才特意让人加急送来的。送猪肉可是一份油水不小的好活,平日里哪里轮得到他们。 小太监正是在猪官场待了数月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的杨巾,此时再见显然和以前截然不同。 粗粝发黄的双手、干裂的嘴唇、黢黑的皮肤、冻得通红脸庞和耳朵,乱糟糟的头发裹在一顶发灰的太监帽下,薄薄的衣裳瞧着倒是干净,却难掩身上散发出来的异味儿。 只有那一双吊梢眼还能勉强认出是他。 被踹开后,杨巾有些无措地站着,眼前是心心念念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的皇宫。一堵高墙既轻易又无情地把他隔绝在外,也隔绝了他一生的富贵与希望。 此时的他更显格格不入,像一个笑话一般。 “哎走开走开!没事别挡道!”随着骂骂咧咧地一个推搡,杨巾神情恍惚间的一个抬头,被又被定住了。 是他!都是他!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远,就要消失,杨巾一把冲了过去,却被一辆飞驰而过的华丽马车拦住了去路, 顿时尘土飞扬,吃了一嘴土的他更加狼狈不堪。 ——— “小人参见七殿下!” “七殿下?您怎么来了!” 连边景自己也忘了,今日亦是他的生辰。虽然恰逢元宵节更热闹,可是他一直知道这份热闹不属于他自己,他只是顺带。 又逢今年开春北方雪灾南方冰冻百姓生活艰难,宫中连过节也大大缩减了开支,她的母妃孙贵妃贤良淑德,又怎会以此事落人口舌。 是以把边景叫到身旁谆谆教诲。 边景对摆不摆生辰宴席并不在乎,他求的一直是能和父皇、母妃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呆上一天便好,做什么都行。 但生在帝王之家,如此简单的愿望却也不能实现。 边齐天身为大华皇帝日理万机分身乏术不能相伴,孙贵妃今日亦要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亦是无暇顾及陪伴边景。 从孙贵妃那出来,边景想到了小吴子,那个总是对他笑嘻嘻能轻易哄他开心的人。 对啊他还有小吴子! 一刻不停地赶了回去,边景迫切地想要马上见到吴适闲。他想让小吴子陪他过生日。 却在匆匆赶回时看见了拿着包袱形迹可疑的吴适闲。 边景开始忐忑不安…… 一路默默尾随吴适闲至武英门,趁着人排队检查的功夫,这才命人喊来了郑必年。 ——— 郝姚前脚送走吴适闲后脚就看见边景。 奇怪小吴公公不是替七殿下办事去的么? “郑必年,你太慢了。” 边景并没有搭理郝姚,低着头的郝姚一抬头,就看见了他此生的劲敌兼死对头郑必年步履匆匆地垮步而来,绷着一张脸假正经的样子看着十分令人生厌。 又见七殿下一脸急色望着小吴公公的方向,郝姚脑子一转,当即想通了来由。 好啊!是他看错了小吴公公,他竟私自逃跑! “殿下莫急,小吴公公跑不了~” 郝姚伸手解开一旁马匹的缰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急吼吼地作势就要追人,道:“呵呵!华邺城九门都有重兵把守,还怕小吴公公跑了不成!” “闭嘴!蠢货!”郑必年迈着长腿一声呵斥打断了郝姚的话。 他一来就发现了不对劲,瞅他家殿下拉着脸抿着小嘴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是开心的样子吗? 就郝姚这个傻大个整天咋咋唬唬地,偏偏要说什么“逃”不“逃”徒惹边景不开心。 要是小吴公公真逃,遭殃的可是他! “殿下放心,别听此人胡说,小吴公公怎么可能逃跑呢!” 闻言边景才眨了眨他发颤的眼睛,道:“真的吗?” “当然!” 郑必年显少在边景身上看见这副样子,如同寻常同龄小孩子那样委屈巴巴,看了着实让人于心不忍,内心默默祈祷小吴公公别闹什么幺蛾子。 伸手将人扶上了备好的马车上。郑必年坐直身子又瞪了一眼呆楞的郝姚。 随后一抖缰绳,皮毛油光顺滑的红鬃马鼻息一吐,有力的四肢拉着车轱辘就跑了起来,颇有迅雷之势。 郝姚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有些莫名其妙,七殿下心急如焚的样子,不就是怕人跑了么!还有!郑必年他什么意思! 回过神转过头一看,身后手下那几个家伙正窃窃私语地探头探脑。 想起郑必年的示意和之前的话,郝姚“唰”一下涨红了脸。 “蠢货!看什么看!还干不干活了。” “唧唧歪歪成何体统,还有———闭紧你们的嘴巴别给我多管闲事!” 第116章 忘乎所以 南门御街旁,纵横交错处,行人如织。 东西两廊下,白日间就开始的歌舞百戏、奇术异能的表演接连不断,鼓乐喧天。 集市上的小商贩不断吆喝着,邀请行人来瞧一瞧他们的自制的灯笼,夜蛾、金鱼、兔子,菩提叶、莲花灯……挑的人是眼花缭乱;还有那应景玉梅、蛾儿、雪柳、黄金缕……引得美娇人和小娃娃频频驻足。 连酒楼、茶坊、香药铺子……也各自在店门口或挂上了彩绸灯笼或摆上新奇道烛灯,不知是为了吸引游人还是为这夜色添上一份喜色。 吃喝更不必提,平日里便供不应求的西前街的苏记桂花糕、寺桥的王二糖炒栗子、深花巷里的饮春酒、斜瓦坊的李思果子……全都聚集在这御街附近各巷口街口处,这下是不用愁排了这个吃不到那个,全部可以“收入囊中”一饱口福了。 这嘈杂中透着欢喜,与远近晃动连成一片的烛火灯笼、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商品、新奇的表演组成了一副热闹繁盛的景象,来往的游人不住发出声声喟叹! ——— “哈哈哈哈好!好———” 换上便服悠哉悠哉逛着的吴适闲被一场猴戏吸引住了,仗着人小瘦弱脸皮厚硬是钻进了人群最前面。 只见一只尖嘴猴腮的小猴,转杆、踏索、倒立、踩轮、登高,每一个表演都流畅无比,引得围观众人啼笑皆非,连连叫好。 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吴适闲想到了与边景初次相遇时自己表演的所谓“猴戏”,顿时惭愧,那哪里是表演猴戏,分明是装疯卖傻!也就边景拍掌叫好了。 正想着感叹缘分的奇妙,忽然一阵窸窸窣窣,吴适闲感觉到怀里一阵骚动,原来是抱着的安安正伸着爪子不断扒拉着他,颇有往他怀里钻的意思。 “喵!喵——”安安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慌张。吴适闲赶紧低头望去。 “嗬!”一身黄毛! “安安!” 吴适闲也被吓了一跳,一时懵了,还以为安安毛色突变! 其实是那表演的猴子不知什么时候上到他这来了,正贴着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和安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中发出爆笑。 “有意思,有意思竟然有人带只小猫来看杂耍!” “猴哥!”后头穿着破布短袄子的小少年远远喊了一声,应该是这猴子的主人了。 名唤“猴哥”的小猴子一听,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猴手一伸,举着个破锣,撅着嘴“唔——唔——”叫着。 “大家伙儿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嘞!多谢多谢啊!”小少年高拱着手扯着嗓子不住说。 “呵呵……” 见是要钱,吴适闲尴尬地掏了掏,掏出了几块碎银子…… “呜哦——呜哦——”猴子立马双眼放光! “额……”吴适闲只能在它的注视下依依不舍地往它锣里放去,临到头这手就是很诚实的不舍松开。 毕竟他本意是只想掏几个铜板意思一下的! “哎!谢小公子看赏!小公子这般心地善良的人以后必将鸿运腾飞、文昌纳福、大富大贵!”少年小跑着上前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看了一眼猴子。 猴子会意又是晃锣又是“哦哦”叫催促,吴适闲只能松开手。猴子立马驾轻就熟地一到,把锣里的钱一气呵成地往自己的小布兜里装了。 吴适闲悻悻地缩回手,无处安放的小手只能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寻求安慰。 安安现在也不怕了,正伸着半个脑袋一脸好奇地望着猴子。到底是皇宫里的猫,是过世面的,刚刚嘈杂声乱灯火迷眼的环境,它都可以岿然不动。至于刚刚只是因为吃饱喝足一觉睡醒忽然面对长毛的猴脸吓着了! 给了钱,吴适闲想着热闹结束了,也该离开了,安安也不宜在嘈杂中待太久。 刚想转身却又听见。 “切~就这?耍猴戏这么简单的表演哪里够看啊!”言下之意就是还不到给钱的时候呢。原来是他身旁的一男子见他出手大方,生怕下一个向自己要,而自己给不出来会丢脸。 “是啊是啊!”围着的不少人也跟着起哄。 “好!大伙儿看耍猴戏看不过瘾,那我就拿出我的看家本领给大伙瞧上一瞧!” “来,上家伙!” “啪!”闻言猴子立马哐哧哐哧搬来了一个罐子放置地上。瓶口就比碗大点,瓶身高度只比一个人的腿弯处高一点儿。 “当当当当当!独门秘学——缩骨功!这一次保准大伙看得满意!赏得尽兴!” 哈?缩骨功?那他可要瞧瞧了!吴适闲瞬间又兴致高涨,对钱的肉疼已然抛到九霄云外。 独门秘学什么的对一个曾经有过武侠梦的人太有吸引力了好么! “好!好!”他又钻回到了最前面和大家一起用力啪啪鼓掌喝彩,看来大家都对缩骨功很有兴趣。 可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热闹的人群外有一个人正急不可耐。 —— “殿……哦不,少爷,要不您钻进去瞧瞧?”风雨欲来,郑必年犹犹豫豫道。 此前他信誓旦旦不会将人跟丢,谁料进了热闹场,吴适闲就和猴子一样兴奋地到处窜来窜去。马车虽快,但架不住人会钻啊,不一会儿就把人跟丢了。 堂堂七尺男儿驾着马车看着人群竟有些迷茫。 “好——!”幸亏天无绝人之路,马儿一个转角,就听见人群中熟悉的呼喊。 马车里绷着脸的边景自然也听见了,当即跳了下来。 看见黑压压的人群中,一小猴子正攀在高杆做眺望状。小吴子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边景笃定,小吴子就在前面看猴戏呢。 见边景一脸想上前又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才有了郑必年刚刚的话。 前方是拥挤不堪的人群,空气中汗臭夹杂着劣质胭脂水粉的味道,边景皱皱小鼻子,脸拉得更长了,忽然抬眼看了看郑必年,倏地勾了勾嘴角。 郑必年顿时定住,这笑容看得他浑身发毛,有种不妙之感。 “呵呵郑护卫~” “卑职在!” “你——先蹲下来。” “啊——啊?” “借你肩膀一用。” “啊?哦,是是!” 单膝蹲下后,边景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三两下爬了上去,想着自己的身高暂且不高,勉强借一下他人吧。 “好了,站起来吧。”随着郑必年起身,霎时间眼前一片开阔,的确是热闹无比,人群一览无余,也一眼就瞅到前面心心念念的人儿。 他看见!小吴子好似有所感应一般转身,纵使艰难依旧要穿过人群向他走来! 边景开心极了,正欲挥手喊人。 然而…… 哼!边景撇撇嘴。 缩骨功什么的有什么好瞧的!小吴子怎么可以忘乎所以到忘记了他呢! 第117章 元宵佳节 与民同乐 “嘶~” “哎呦!” 无故受到波连,郑必年头皮一紧,一张俊脸也忍不住变了色。 但……他头上的七殿下依旧毫无知觉般,一双眼睛自顾紧紧盯着前方,颇有心无旁骛的样子。 郑必年再次开口,道:“那个殿……少爷,您见着小吴公公了么?” “啧~”提到小吴子,边景倒是听到了,有些不悦,不满郑必年在外乱喊小吴子公公,小吴子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 但话还未出口,余光一瞥。 却是在街角认出来位眼熟之人。 双眼微微眯起,眉头愈皱愈紧。 是蔡巡?他来这干嘛? 边景可不大不喜欢太子哥哥身边的这位近侍公公。 何况小吴子受罪之事和他恐怕脱不了干系。 “快!放我下来!”边景低头催促,小手急急拍在了郑必年的脑袋上。 “啊?哦哦好!”面对边景突如其来的发难,郑必年脑袋发懵,只以为是自己又惹了七殿下不开心。 唉!命苦啊! ——— 今日,蔡巡一改往日那死气沉沉的太监身着打扮,穿着一袭与竺颜开同样的颜色的月白衣衫,竟也有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模样。 提着莲花红鲤灯默默地走在竺颜开身侧,不时慢上一步,左右看上一眼,是在寻他那不知走丢到哪里去了的徒弟小栓子小寇子。 竺颜开总是刻意慢下脚步,就这样,每当蔡巡一转头,就会发现自己的莲花红鲤灯又和竺颜开的撞上了…… 他有些无奈…… “阿巡,怎么了?”竺颜开顿住脚步。 “别担心,他们那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看,那儿好生热闹。阿巡,我们去那看看如何?”竺颜开说着微微低头靠向一旁的人,手指着不远处侧脸温柔地问道。不知有意无意,离得有些近。 蔡巡稍稍一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竺颜开带着笑容的脸庞。 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似是一缕和煦的春风拂过蔚蓝的天空,恰好又迎向了你的面庞,心情不自觉明媚。 往上是一双温润如蓝玉的双眸,似是冬日里温煦的阳光洒在湖海上,波光粼粼,一眼恍惚如梦,却又温暖无比。 “阿巡?”竺颜开疑惑。 意识到自己在发愣,蔡巡赶紧撇开眼睛,状作目视前方,点了点头。 心里暗自恼怒: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看着竺颜开发愣? “好,走。”竺颜开又是一笑,笑容更加开朗。 蔡巡又被晃了一眼,想着,也许,他知道太子殿下为何会着迷于他了。 二人并肩而行引得路旁的游人频频侧目,有姑娘也有男子,更有甚者会弯腰伸颈,恨不得钻进那面纱下面,一探究竟是何许人也。 终于走到人群后头,听见一阵欢呼。 “好———好———”掌声如雷贯耳。 “喔哦喔哦哇哦!”中间好似夹杂着泼猴子的欢呼? ——— 不过,此处热闹还未尽。 “咚~” 忽然皇城南门中央处的城楼——兴和楼楼顶传来一声钟鸣,清亮高远,连绵不绝。 “升———灯———”楼顶执守卫侍扯着嗓子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喊着,直穿云霄。 与此同时,兴和楼对面,一巨型灯笼霎时亮起,远远望去蜿蜒起伏犹如巨龙腾飞。 旁边还有数不尽、形式各异、惟妙惟肖的精美彩灯同时亮起,搭配着绸带花草等。意外的是顶处更有轱辘提至最高处再放下的水瀑,锦绣灿烂不过如此。 “哇!!!” 吴适闲目瞪口呆地望着,连缩骨功都不瞧了,显然被“灯山”吸引,狠狠震撼了。 而就在他兀自惊叹感叹盛世繁华之时,围在他四周的人一溜烟儿一哄而散了…… 哎哎?什么情况?他转身一瞧发现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奔向了兴和楼的方向,步伐急切。 里面还有一个眼熟的小小身影。可惜来不及细看那人便淹没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肯定是又有热闹可瞧了!吴适闲搂住怀中的安安,拔腿就想跟上。 “哎!哎!哎!哎!别走啊!还没有给钱呢———” 以为在喊他,吴适闲尴尬地顿时了脚步。转身却见表演缩骨功的少年嗷嗷叫着一时竟卡在罐中出不来了,猴子急得上蹿下跳。 “得!又打水漂,白费功夫!好歹先丢点铜板再走啊……”少年骂骂咧咧地爬了出来,有些狼狈,这才发现还有一人,“嘿?小公子还待着干嘛?不去瞧热闹?” “呵呵……”他不正想去来着吗! ——— “恭——迎———圣———驾———” 不一会,御街至城外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鱼贯而入。 打头的是井然有序的仪仗队,骑着马,身背弓箭,身着锦袍,以缨绋做前导。随后是近百名手执红砂贴金珠络灯笼以及琉璃玉柱掌扇引路的太监。中间则是当今皇帝的圣驾,四周围着一道又一道的近身侍卫。 “看架头!” “退至两侧!禁止喧哗!” 外围的有专职的侍卫导头,正尽职尽责地疏导着人群。 圣驾后跟着长长的队伍,左边是宰相、执政与之侍从,右边是皇族、宗室近卫军,再后还有手执缀有珍珠球杖的小使臣等,皆穿着紫、红、绿、蓝各色官服。教坊、南府班奏乐在前后跟随着。 如此浩浩荡荡的游街,引得廊下两侧的百姓好奇不已,胆大的便踮着脚想要一睹圣容。 ——— 圣驾撵至和兴楼,隆兴皇帝便被簇拥着上了和兴楼上。楼上全是垂满了镶着黄金边的席子,正中间则就是皇帝的御席。 只见隆兴帝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群,大手一挥。 “今元宵佳节,朕心甚欢,特设万花灯会!与民同乐———” “喔———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响彻整个华邺城,人们热情高涨,兴奋不已,赶在前头的人运气好些,还一睹了圣容。 吴适闲被挤在人群最外面,离得太远,根本还是没能瞧清。 瞥了一眼猴子竟然爬到了杆子的最顶端兴奋地叫着,此时,他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想像猴子一样爬上去看看。 ——— “奏乐!舞!” 一声令下,兴和楼左右两处的朵楼前原本毫不起眼用木架树枝搭起来的三层高台摇身一变,火树银花,星落如雨。 中间用彩布花草装饰的大露台上音乐奏响,数百名身着红衣头戴红巾的舞龙表演队伍忽然涌现出来,一片耀眼火光间,他们手中金、红双龙似在云雾中翻腾起舞,栩栩如生。 百戏、杂耍、舞乐、唱戏等轮番上阵。 百姓欢呼更甚,是以可称与民同乐。 第118章 乱作一团 台上,扮着像儿的伶人咿咿呀呀地唱着才子佳人重逢的折子戏。 台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全部挤作一团,可就算如此,也要伸着脖踮着脚,一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看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 好戏不多得,何况像南府这样的皇家御用戏班子可不是他们寻常百姓能请得动的,这下也算是一饱眼福了。 “啊——遭贼了!”人群中忽然一声怒吼。 “天杀的!哪个敢抢老娘的东西!看我不逮住你!……” 身强体壮满脸富态的女人扯着嗓门骂骂咧咧地撸起了袖子。 “什么!有贼?”那可不得了!离得近的人一听,顾不得瞧戏了捂着荷包就纷纷往外围退去。 后面的人一看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二话不说也跟着拔腿就跑,一波随着一波,从内慢慢扩大到外围,登时乱作一团。 ——— “哎呦喂~”最外围,瞧好热闹,抱着安安正准备离开的吴适闲被突如其来的人流冲得东倒西歪,躲避不及急忙喊着,“哎,别挤我…别挤啊……” “我擦!”肩膀又被一个黑衣男子狠狠撞了一下,正好是先前被蔡巡他们撞得发疼的地方。身体跟着歪了一步,不过有了经验这次抱住了怀里的安安。 “麻蛋!有毛病吧!急着投胎去呢!真是倒霉透顶尽往我身上一个地儿撞!……”吴适闲捂着胳膊忍不住破口大骂。 堪堪站稳…… 突然!他只感觉眼前一暗,似是庞然大物向他袭来。 完了!!! 吴适闲脑子里只来得及闪现这么一个念头,就一屁股被撞飞了。 斜挎着的包在空中甩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东西撒了一地……飞走了。 怀里的安安也跟着飞了。 “啊——” “喵呜——” 一人一猫在半空中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还好,安安反应快,一个空中转体,四爪作抓地姿势平稳落地了。“咻”一下钻到了落地的空包里躲了起来。 但,吴适闲比较倒霉,屁股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哎呦要命了!”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抬头,发现始作俑者停住了,忍不住责怪,“哎!大妈您急什么呢!走路就不能看着点么!” ——— “什么声音?” 听见外边的异响,隆兴皇帝捏了捏眉心,劳累了一天原本就乏了的他有些不耐烦。 李有福刚想派人出去看看就听见隆兴皇帝淡淡说道:“太子,你去下面看看发生了何事如此喧哗?” “是,父皇。”边晟一脸恭敬地回话。 但,他后脚刚迈出御帐就变了脸色,一双剑眉微微蹙起,面色不悦,不耐烦的样子倒是和隆兴皇帝有几分相似。 许朝恩寸步不离跟着边晟,见状立刻屁颠屁颠上前。 “太子殿下,您今日一路随陛下去社稷坛和迎祥池为大华江山和黎民百姓祈福着实辛苦了,殿下歇息歇息,这点小事情,奴才先下去瞧一瞧就好。” “嗯。” 闻言,边晟冷哼一声,预备掉头往旁边帐里歇一歇,恰好眼睛随意地瞟了一眼。 城楼下,人头攒动……却看见一抹熟悉的白色!轻盈的步伐带动衣摆不住摆动,是那样飘逸灵动。在一片灰蒙蒙的人群中好似发着光一般,连灯火都黯然失色。 颜开!就算远远望去,边晟也一眼认出来了他。 见到竺颜开,边晟疲惫的眉眼舒展了开来,面色不再紧绷,挂上了笑容,嘴角微微挑起,加快步伐便想下楼去。 可是刚抬脚,下一瞬,又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倏地睁大了眼。 他看见,一名身材娇小的人背对着他扑向了竺颜开的怀里…… “哒哒哒哒……”是脚步飞快的声音。 “哎呦~太子殿下等等奴才!” 见边晟变脸和变戏法儿似的,一会开心一会发怒,许朝恩不明所以,赶忙抬脚跟了上去。临走前踮着脚望了一眼。 哦~这下他知道太子为何生气了…… —— “小心!” 乱糟糟的人群冲得有些狠了,小身板的蔡巡根本站不稳,手里还紧紧攥着莲花鲤鱼灯。 眼见人都要被冲散了,竺颜开伸手一把拉住了蔡巡的手把他往自己怀里带,灯却被人撞了出去。 恩?!!! 蔡巡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起先被拉手,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当是竺颜开怕自己摔倒了急忙伸手拉自己一把,所以自己还紧紧回握住了他的手,生怕自己真摔了。 可是突然整个人拉得撞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里,他立马反应了过来,深呼了一口气,头往后仰转头便挣扎着想起身。 我的灯!蔡巡看着自己的灯被人踩的稀巴烂心疼不已。 “别动!”头顶却传来竺颜开不容拒绝的声音。一双大手又把他按进了怀里,小猫护崽子一般,“阿巡,人太多了,等一下!” 被按的太紧,这下蔡巡是真的动不了了,被定住一般。 ——— “哇———娘!娘!……” “快跑快跑啊———” “别挡着我啊,去你的一边儿去!” “……” 有小孩摔倒的急得哇哇大叫,还有得人瞎喊一通,更有人横冲直撞,一时间乱糟糟的,露台上的咿咿呀呀都盖不住这喧哗。 “站住!切勿乱跑!”维持秩序的官兵总算围了过来。 见官兵来了,人群也总算安静了下来。 蔡巡看见一小孩刚好摔倒在自己旁边抽抽嗒嗒哭着,便想去扶一把。 手指头艰难地戳了戳竺颜开的胸口又抬眼望了一眼小孩,示意可以放开他了。 “放开!颜开,你怀中抱的是谁?!” 此时,竺颜开恰巧松开了蔡巡,蔡巡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然一转头。 “蔡巡?你怎么在这!”边晟的表情从火冒三丈变成了不可置信,急急一把拉过了蔡巡的手把人往自己身边带,护在身后,盯着竺颜开的眼睛说道,“颜开,你怎么和蔡巡在一起?!” 边晟屁股后头刚跟来的许朝恩则更糊涂了。 太子殿下不就是看蔡巡在这才跑过来的吗? 第119章 又撞我是吧! 深花巷。 幽深狭窄的小巷灯火隐隐绰绰,看不见头,但总有股醇厚浓郁的酒香萦绕在四周。 忽然,远处传来了响声儿打破了这份宁静…… “吃吃吃就知道吃!”有俩人并排走着,其中一人显然是不耐烦了,抬手给了旁边的人的脑袋一个暴栗,“都怪你!师父都给咱弄丢了!” “哎呦喂~”小寇子捂着脑袋嗷嗷叫,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巷子里都闪着泪光,他委屈巴巴地说道,“小栓子你冤枉我!这可是要去买饮春酒!是给太子殿下喝的啊!你忘啦?每年的春天师父都要来买上一坛。” “呃……呵呵呵……”小栓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见人无话可说,小寇子知道绝对是他忘记了这回事儿,又忍不住嘟囔,道:“小栓子你下手可真狠呜呜呜……再说了,你瞧师父那样,像是真心和咱一起出来赏花灯样子么?……” “这……” “放心啦,师父一准儿在兴和楼下等着太子殿下呢,在那师父还能瞧见他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咱一会儿去那找人就好!” 原来是这样~小栓子点点头,有些欣慰小寇子对师父总算是上心了。 “唉不对?”提了提手上沉甸甸的东西,他疑惑道,“那这圆子、白肠、水晶鲙、糖葫芦还有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总不是给师父买的了吧?” “嘿嘿……”见被发现,小寇子拽着小栓子的胳膊晃了晃,“好栓子,那不是买给咱一起吃的么~” 小栓子:“……” ——— “啥啥?什么大妈?唉小伙子要不你先让让咱一会儿再说啊!” 大娘撞到人原本有些愧疚,但是见这小伙子讲话颠三倒四的,她考虑了一下还是选择先追自己的钱袋子。 此时,怕安安受惊,吴适闲正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包捡了起来,一边安慰着安安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安慰自己。见买的东西撒了一地,又忍不住心疼,于是弯腰想要捡起东西看看还有没有可以用的。 听见始作俑者的大妈这么没有礼貌,他顿时气涌上头。 “大——”大妈你讲不讲道理。 “呼~”耳旁又是一阵风。 又撞我是吧! “啊啊啊啊——!” 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天地间跟着旋转了一番,灯火四处流转跳动。抱着安安的手没有撒开,一个仰面倒…… 吴适闲想着这下说什么都一定要人赔钱! 嘭!!! 恩?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屁股腰板儿底下反而是软乎乎的。 “嗷呜嗷呜汪呜……”是狗狗嗷嗷乱叫的声音。 他登时被吓得一跃而起,一蹦堪比三尺高。 “喵呜~”受了惊吓的安安不断挣扎着终于挣脱了出来,只剩一道残影, “安安!”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抓住了安安空中乱飞的后爪,猛然一扑。 “哇!哎!哎!……”失去重心的他,扑腾着双手妄图保持平衡,把本来就倒挂金钩的安安甩得到处乱飞“喵喵”乱叫,空中凌乱。 如果安安会说话肯定要说上一句:跟你出来我遭老罪了…… 幸好,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从天而降扶住了他。 “呼~”吴适闲松了一口气,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谢……”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的脸!!! 一双漆黑到深不可测的双眸正贴着他的脸幽幽地盯着他……不过一手的距离! “嗬!鬼啊——!”吴适惊恐地尖叫着,脑袋发昏的他着实被眼前的鬼东西吓了一跳!身子都止不住颤抖了。他手一松双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 “是我!” 面具之下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脸蛋儿。眼见人要被吓晕了,边景肉眼可见的慌了,一只手堪堪拽着人手忙脚乱的摘下了面具。 他原本想吓唬一下小吴子不假,气他偷偷出宫玩得忘乎所以。等他从兴和楼再次溜出来他就看见了一屁股坐在别人身上的小吴子,一时着急冲了过去,但是他没有想到小吴子这么不经吓……当下后悔不已。 况且因为吃了个子小的亏,他扶着小吴子本就有些费劲,要是真晕了他怕是招架不住了…… 边景思绪万千,但饶是这样他也不让在暗处的郑必年现身帮忙。 “啊呼~”看清楚人后,吴适闲深呼了一口气,绷着的脸总算舒展了开来,忍不住开口指责道,“死(孩子)……吓死我了……殿下大晚上您带这破面具干嘛啊?” ——— “哎呦~哎呦~适闲弟你没事儿吧?”听见吴适闲再次发出惨叫,范十三扶着腰就想要起身。 “啊——!”可是还没有起,就被突如其来的安安一个飞身扑倒了……受到惊吓的安安正着急地“喵喵”往他怀里使劲儿钻呢。 原来这夜,范十三正惬意地带着大黄遛街凑热闹呢,大老远就听见人群中熟悉的声音。 不知发生了什么,人群一下子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他那可怜的适闲弟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起身着,他加紧脚步赶紧跑了过去。 “啊!啊!啊!啊!”刚跑过来,范十三就见他适闲弟又要遭难了! 来不及多想,他带着大黄就是一个飞扑扑了过去。 ———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范十三的小厮范小风一路气喘吁吁地小跑而来,心疼急了,一边扶着人一边往他腰间伸去,“快让我看看您的腰有没有事?……” “哎别乱摸,没事!”范十三一把推掉了范小风的手,带着同样受伤的大黄自顾自一瘸一拐地走了。 ——— 一通埋怨过后,吴适闲这才想起虽然在宫外,但是也不能忘了那主仆身份来以下犯上,想到此处忽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殿……” “吼!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戴个面具来吓人做甚?不听话可是要挨揍的哦~……” 范十三过来就是一顿噼里啪啦地输出,呲牙咧嘴着作怪吓唬小孩,任凭吴适闲怎么和他挤眉弄眼他都看不见。 完了!吴适闲急得团团转,范十三竟然敢骂七殿下!完了完了…… 第120章 癫……公子? “放肆!” “你是谁?” 果然,边景一听倏地拉下了小脸,眸色骤冷,开始不动声色地盯着眼前这个对于他来说来历不明的人。 强压怒意却又带着稚嫩音色的质问让范十三身体莫名跟着骤然一抖,脖颈后头一阵发凉……突觉四周都变得森冷不少。 可终归是一个小孩,范十三垂眸看了看这小孩还不及他胸口高!反应过来让一个屁点大的小孩吼实在是挂不住脸,立刻佯装镇定反问道:“嘿!小屁孩~你又是谁?!敢跟本少爷叫唔……唔唔!” “求求你闭嘴吧!”千钧一发之际吴适闲跳起来一把捂住了范十三的嘴巴阻止他继续胡说八道,冲得猛了害得范十三连退好几步,自己则捂着他的嘴巴转头眯起眼睛对着边景笑嘻嘻狗腿子似得。 “嘿!嘛呢动手动脚……”见状,范小风一阵儿风似得冲了过来扶住了自家少爷,生怕他再摔出个好歹,“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少爷刚刚才救……哎呦!”话还没有说完,肚子一痛,他家少爷给了他一个肘击。 “少爷!”范小风替自家少爷不值。 可范十三觉得范小风有些多管闲事小题大做了,适闲弟什么样他还是知道的。 几人争争闹闹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暗处一道森冷剑影闪过,隐藏在暗处的人正窥探着眼前的一切,蓄势待发。 好在人来人往,边景又看见吴适闲一脸讨好的样子的分上,思虑再三还是偷偷在身后摆了摆手让人退下了。 “安安给我。”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范十三怀里的安安貌似随意地开口,实则不悦,安安怎么能投入他人怀中? “好嘿嘿……”一发话,吴适闲二话不说一把薅过了安安给了他,笑得满脸谄媚生怕晚一步。“殿……”刚想说殿下的他意识到差点露馅儿赶紧转了个音,“殿……典儿别生气,给你咱们安安可乖了,对不对安安?” 说着假装摸了摸安安的圆脑袋别过脸长舒了一口气:好险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喵~”安安似乎听懂了吴适闲的话,眯眼讨好似舔起边景的小手,一脸享受的样子。 镇定过后吴适闲向范十三解释道:“呵呵典儿是我族中一远房亲人,但与我胜似亲兄弟。” 听见“典儿”这个称呼,边景一顿,接着貌似没听见一般自顾撅着小嘴用手轻轻指了指安安的小脑袋,忍不住小声埋怨道:“呵……臭安安,就知道到处乱跑,小心我不要你了!”可是说着那小眼神总是时不时飘向一旁,不知到底看向何处,也不知到底是生谁的气儿呢。 “喵~~~” ……… 范十三听完介绍,发懵地看着俩人一猫和谐不已的样子,发觉是自己误会了。 他推开了扶着他的范小风,直了直身子,定眼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孩,一身正红暗纹团花锦衣,腰间配着一枚雕花羊脂白玉佩,披着厚厚的雪狐毛银底织锦斗篷……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呵嘿嘿……原来都是自家人,都是误会误会呵呵……”范十三立马改变了态度,伸出手招呼道,“癫……公子?哈哈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我叫范十三,与适贤弟兄弟相称,既然你是他的弟弟那就是我弟弟,癫儿?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十三哥也可。” “汪!汪!”与此同时,跟来的大黄不乐意了,蹦了起来,一蹦一个响,身上的铃铛不停地晃动。在它眼里安安是到了一个陌生人手里,它可不放心。 “大黄?!”吴适闲这才注意到大黄,一脸惊喜地蹲了下来,“哇太可爱了吧!”说着使劲儿胡乱揉着它的脑袋。大黄穿了身可爱的舞狮装,活脱脱一只小狮子,把他的心都要萌化了。 “哼!”边景嘟囔了一声妄图引起吴适闲的注意,可是吴适闲根本没有注意到。 气愤的他瞪了一眼狗抱着安安就转过了头。他不喜欢这只讨人嫌又另类装可爱的狗!小吴子太气人了! 俩人各忙各的,只剩沈十三啰里八嗦半天伸着手悬在空中。幸好他也不觉得尴尬,缩回手挠了挠,转眼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唉?刚巧!咱去琼河放河灯吧?河灯许愿可灵了,一会儿整个华邺城的人几乎都会去,去晚了可抢不到好位置哦~” 一听河灯许愿,竖着耳朵时刻注意这边的边景立刻装做不经意间侧回了身子,是来了兴趣。 可他接下来又有些犹豫又有些生气,犹豫是因为他只想和小吴子一起去,生气是小吴子竟然不想和他去! “这……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时辰太迟了,是吧殿……儿?”吴适闲犹犹豫豫地说道。 听罢,边景转过了身垂下双眸一声不吭。小吴子怎么可以这样……可是、可是今日是他的生辰!他想放河灯许愿…… 想着想着他更委屈了,小眼神里透出难掩的失落,但是嘴巴依旧抿着不愿开口。 “好早些回去也好。”范十三见吴适闲犹豫,十分通情达理,也不想为难他。在他眼里边景就是一个有钱人家里被宠坏了的脾气不好的小弟弟。不像他,待人真诚又和善。 ——— “走。”吴适闲说着牵起边景的小手就要走,没有回头看一眼后面的小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一言不发的小殿下是生闷气了。他满心都是快快回宫,免得人前暴露身份。 “让开让开!” “站住!切勿乱跑!”还没离开,兴和楼那头围来了一堆侍卫,中间簇拥着一个人。 “小吴子……”边景总算找到机会,轻轻拉了拉吴适闲示意他低头指向一处小声说道,“是太子哥哥,糟糕,不能被发现我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什么!您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这太危险了!”吴适闲慌了,才发现七殿下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慌张抬头一看,还真是太子殿下!他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向了一处,似乎在说着什么,一把拉过了一个人。好在他们在外围,眼下又在人少的地方…… 吴适闲拉着边景当即掉头。 “哎!哎!娘!轻点啊疼疼疼……” 后头却又传来了一阵阵大嗓门,引得路人不住往这看。 是郝姚和……那个大妈? “娘!我都说过了这里人多不要来凑这个热闹!你偏要来,这下好了!撞到人了吧!” “闭嘴!唧唧歪歪,贼不是抓到了么!赶紧去交差,然后找人替老娘我赔礼道歉!………”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间还掺杂着“哎呦哎呦”的惨叫声。彪悍的大娘正一手提着和他身形差不多的郝姚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向他们方向走来。 糟糕!可不能碰上郝姚那个大嘴巴,他看见自己和殿下保准一会就会叫人!又要露馅儿了! 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望望边晟,望望郝姚。吴适闲当即一推把范十三和范小风挡在前头。 “嗯?唉唉唉!贤弟这又是做甚啊?” “走!去放河灯!” 第121章 饮春酒 不见春 “都怪你!今日饮春酒不在深花巷你也不知!白费一番功夫还浪费了时间。这下好了,没有买到饮春酒还到处乱跑我看你怎么和师父交代……”离开空空如也的摊子,小栓子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开始埋怨。 从深花巷出来,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 “喂……我和你说话呢发什么愣!”迟迟得不到回应小栓子拔高了些许嗓门。 “啊?什么?……”小寇子望着某处胡乱答应着,看见了什么似得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我说——发什么愣——回去看你怎么交代——!”恼羞成怒的小栓子咬着后牙槽忿忿不平,还是气不过就使劲儿一把推向了身旁的人,眉毛乱皱挤得帽子都歪了。 “哎呦——”小栓子被突如其来发难的小栓子推了一个趔趄,提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堪堪站稳,却没有预想中的恼怒,只是张着嘴巴惊讶地说道,“我……我好像看见太子殿下了!” “呸!瞎胡说八道什么呢?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寻常巷陌,这会儿一准儿在那兴和楼伴陛下左右。呵呵你别想提什么太子殿下蒙混过……”小栓子嗤之以鼻,用提着东西的手艰难地扶了扶帽子,不想再搭理了,抬起脚就想离开,随意地一瞥,“过……天呐——太子殿下怎么真在这儿?” 只见边晟一身玄色常服,身旁跟着他们不会认错的许朝恩,和几个明显一看就是便服的侍卫,走向了他们才走开的饮春酒小摊上。 ——— “这位客官,您来迟一步,饮春酒已售罄。”见又有人来,老板淡淡抬头瞧了一眼便继续收拾着他的空杯酒盏,就算对方明显大有来头,也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 闻言,边晟有些不悦,道:“连一壶都没有?” “不好意思,别说是一壶,这是连一杯都没了,您来的实在不巧,就在刚刚,最后一壶饮春酒也被一位客人买了。” 许朝恩有些不满卖酒老头这般语气态度,登时就想上前理论。 “罢了。” 转过身的边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回吧。” “啊……是。”不是才出来么?许朝恩虽然不解,但也只能跟上。 ——— “嗯?那咱师父呢?”看着离开的边晟两人发出疑惑。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师父早就碰见了太子殿下,只是不欢而散了。 ——— 夜间的琼河。 水夜潺缓倒映着十五的圆月,繁星点点落入了水中变成了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星河。 一艘小船慢慢悠悠地划过,带动着河水缓缓流动,荡漾起微光闪烁。 往前走,悠扬丝竹之乐响起,间或伴随着茶具酒杯碰撞的轻脆之声,亦或是人群的窃窃私语、随意的嬉笑声…… 仔细一闻,空气中飘来阵阵淡雅清新的茶香、浓郁醇厚的酒香,还有令人垂涎欲滴的饭菜香…… 再抬眼,大大小小临水而建的酒楼、食肆、酒馆映入眼帘,灯笼高高挂起,烛火透过木窗又倒映在琼河水中。楼里,食客人影憧憧,伙计的吆喝应答声不断穿梭其间,好不忙碌。 不知何时,岸边、桥上、莲花台上开始聚集起人群,嘈杂四起,是以,琼河的热闹又多了几分。 ——— 岸边,临水边的一扇木窗前映衬着一道倾长却又模糊的身影。 但是那道身影太过瘦削,随着跳动的烛火不住微微摇曳。 不知是不是屋里有些闷,还是窗外的喧嚣热闹吸引,那道身影打开了木窗,不一会靠在了窗沿。 “阿巡——!”竺颜开大步上前一把夺过了蔡巡手中抱着的酒坛,好看的眉毛紧皱,“不能再喝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嗓子根本不能喝酒!” 蔡巡靠着身后的木窗慢悠悠地仰头转过身,神色迷离。眼尾染了红,使得原本就白皙的脸颊多了几分绮丽, 微微眯着的双眼略显疑惑。 “你喝醉了!?”竺颜开先是震惊,想了想耐心得开口劝说道,“别喝了,阿巡,太子殿下他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提到边晟,醉酒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脑袋晃了又晃视线定了又定,终于看清楚了来人。可他现在只想喝酒!眼神总是不受控制般飘向竺颜开手中的酒坛。于是趁其不备一把又夺了回来。 “阿巡你!”竺颜开无奈。可是和醉酒的人怎么讲道理?任凭他怎么劝说,眼前的人都丝毫没有继续搭理他的意思。 只是傻笑着咂巴着嘴巴仰头又灌了满满一大口,摇摇晃晃地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若无旁人似得发着呆,继续瞧着窗外的景色。 “唉……”竺颜开叹了一口气,别无他法只能叫了伙计拿了坛装着温水的酒坛,哄着人偷偷换掉了,好在人喝醉了也分不出自己喝的是什么了。 望着瘦削的背影,他拿起桌上剩下大半的酒尝了一口。 人人都说这饮春酒是华邺城一绝,一酒难求,为何他尝着只觉得苦涩。 也罢,纵饮春酒,终不见春也无用。 他是,蔡巡也如是。 ——— 那愁绪就和蜿蜒曲折的琼河水一般看不到尽头,借酒消愁愁更愁,蔡巡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着边晟的身影。 兴和楼,当边晟一把拉过他时,双手紧紧握住的那一瞬,他的内心是难以言喻的喜悦,满眼便只能装下他一人。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蔡巡如落冰窖。 ——— “莲花鲤鱼灯?不行!谁允许你们背着我如此亲密的!”边晟忽然松开了蔡巡的手,一把夺过了竺颜开手头的莲花鲤鱼灯。一双鹰眼紧紧盯着竺颜开的蓝玉般的眼睛,像是质问,更像吃醋。 元宵赠花灯向来有送祝福之意,而莲花鲤鱼灯堪称大华“情人灯”,是年轻男女之间互赠聊表心意的荷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鲤鱼是岁岁年年有余,象征着美好纯洁的爱情长长久久。 说来也是巧,竺颜开哪里懂得什么大华的习俗,他只是看着街上不少人拿着荷灯,便也想着买上一个,谁知和蔡巡碰上了。俩人手头还很有巧合得拿了同一款。这的确是边晟误会了。 看着边晟满眼只有竺颜开的样子,蔡巡忍不住拧起了眉毛。 而边晟一转头,看见蔡巡似乎满脸不服气的样子,不悦之色更浓,脱口而出道:“蔡巡,你只是一个太监而已!你怎么敢的?” “也不想一想,你配吗?” 第122章 怎么哭鼻子了 蔡巡一愣,生怕边晟误会,薄唇微张急急想要解释些什么,眼里的委屈快要溢出。 可唇珠碰到覆着的柔软面纱瞬间将他拉回残忍的现实。 也罢,就算他能言语,此时太子殿下眼里又如何能容得下他呢? 事实也的确如此,边晟瞧着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令人刺痛的审视。 正巧,许朝恩来了,对着边晟说了什么,边晟拉着竺颜开便往回走。闹事的人被抓住了,而隆兴皇帝听说西邶王子也在便盛情邀请他上楼共赏。 “拿好你的东西!”边晟毫不客气地把从竺颜开手中拿来的鲤鱼莲花灯一把塞到了蔡巡手上,似乎有点嫌弃? 低头看着不属于自己的荷灯,蔡巡苦笑不已。 太子殿下他这是真误会这荷灯是自己送给颜开公子了啊。 “阿巡……”蔡巡神色忧愁的样子令竺颜开担心不已,恋恋不舍离去。 “颜开!” “走啊!” 话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边晟扯了扯,似乎不喜见他和蔡巡多言。无法,只能随着人走了。 走之前不忘对着蔡巡用口型示意道:等我。 俩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一点点消失在拐角处。蔡巡就这样独自一人拿着不属于他的荷灯倔强地站在原地。 四周看热闹的人散了又围回去看表演了,来来往往的人不知换了几波。 可对蔡巡来说,纵使到处是热闹,这些热闹中也没有属于他的那一份,终不知何处是所归…… 又过了许久,反应过来的蔡巡已经不知在街头晃荡到何处。 ——— “蔡公子!许久未瞧见您了,老夫见你忧心忡忡,似有不解心事?” “不如来一壶吧,暂把忧愁烦恼皆抛于脑后。” 是饮春酒的宋掌柜?蔡巡有些意外,堂堂掌柜竟会在街上摆个小摊。 但正合他心意,眼下他恰巧需要的就是酒这玩意儿。指了指后面,比划了一个“一”,他示意自己要一整坛。 小摊上本只能散卖,正月二十之前都没有新酒。还好宋春一直留有一坛,是特意给蔡巡备着的。几个月前蔡巡就说过开春一定要留一坛给他,他会来取,谁知等啊等他这一批酒都售罄了,还是不见人影,还好终归是等到了人。 ——— 醉酒的人一直痴愣愣地望着窗外。 浑然不知手上这酒早被调包。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大口牛饮变成了小口细抿。 “咕噜咕噜……” 忽然传来一阵怪响,竟是蔡巡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难听刺耳,犹如破风箱垂死挣扎发出的响动。 窗外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边景与吴适闲。 望着两个小小身影挤在人群中却依旧满脸笑容的样子,蔡巡只觉得心中悲凉更甚。 努力回忆当年,他想,他和太子殿下也是如此。 要是还是能和从前一样,那该多好啊…… ——— 河岸的另一头,人群多得已是水泄不通。 “不许偷看哦~”吴适闲拿着河灯转过身煞有其事地说道,生怕有人偷看似的。 “不看就不看嘛~”边景撅撅嘴,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明显不满,小小年纪嘴就硬得很。 小吴子越不让他看他越是好奇,变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为何啊?为何不让自己看?莫非小吴子他是有什么秘密?…… 越想越抓心挠肝,连往常一向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字变得龙飞凤舞都毫无感觉。 又是随意地一瞧。边景发现落笔的小吴子正举着河灯自我欣赏,十分满意。 那字倒是清晰可见一览无余……只需定眼一瞧…… 不行!动了念头的边景立刻羞愧地低下了头,小吴子不让他看那他就不能看,何况偷看实乃非君子所为! 可……他好像看见了那河灯上的字和他有关……如果这样的话那他看应该没关系吧? 正纠结着。 “不开心了?”吴适闲凑近低着头有些宠溺地摸了摸眉毛紧皱的边景,“好啦~别不开心啦?诺,给你看便是。” 边景猝不及防接过,一字一句在心里读了出来。 一愿殿下时时喜相逢;二愿殿下岁岁春无忧;三愿殿下年年所愿皆得。 “生辰快乐……”吴适闲眉眼含笑温柔地说道。 “小吴子……” 边景眨眨眼睛看向吴适闲,就在这一瞬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整日以来所受得所有委屈好似通通要宣泄出来一般,张手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 “小吴子!” 原来,小吴子知道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原来,还有人记着自己,真好。 “好好的,怎么哭鼻子了?”吴适闲用手指揩了揩边景的眼角为他擦拭掉了金豆子,又勾了勾他的鼻子,“好啦,再哭要变小花猫啦?” 说着把本来好好蜷缩在大黄怀里取暖的安安薅了过来。 “安安快看,你主子是不是变成小花猫了?” “喵?”睡得正香的安安一脸疑惑,为何要叫它? “噗嗤哈哈……”见安安一脸傻样,小人儿终于破涕而笑。 “瞧我们小寿星笑起来多好看啊,咱就是要多笑笑才对。” 边景发自内心地点点头,把河灯郑重其事还给了吴适闲。 “嗯,好!都听小吴子的。” ——— “我写好啦!”范十三终于写完自己的河灯,心满意足,一转身却发现,“怎么了?弟弟怎么哭了?” 听见称呼,刚刚还答应要多笑笑的人儿倏地拉下了脸。 范十三依旧浑然不知自己打搅了别人的温馨。 “嘿!弟弟写的是什么?我怎么瞧不懂?”在范十三心里边景也许真的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弟弟,便自来熟地打趣道,“你这字和狗爬儿似得可不行,别学你哥一样哦。” 边景只是转过自己的河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不搭理。 终于知道尴尬的范十三只能瞧向吴适闲找补道:“哎!行啊,我们适闲弟的字什么时候也练得有模有样了。我来瞧……” “不许你瞧!”边景态度坚决,挡在了吴适闲身前。 吴适闲连忙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哪能给范十三瞧啊。 “呵呵,小风我看看你的总行吧。”说着范十三伸手想拿范小风的河灯。 “少、少爷……”范小风死死抱住自己的河灯。 “好!好!我都不看行了吧!” 一个个还真当在河灯上写几个字就能愿望成真了! 第123章 胜似亲人 “好啦别闹了。” 小孩身大人心,吴适闲对范十三幼稚的心理有点无语。捧着河灯上前几步,刚想弯下腰,忽觉身边空空的,有点不大对劲。 一转身这才发现边景还抱着写好的河灯直直地站在他后头。 还防着范十三呢?怎么和小崽护母鸡似得? “噗哈哈哈呵!”想到此处,吴适闲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什么臭比喻啊,竟然把自己比喻成了母鸡! 听见笑声,边景疑惑地望向了他, “咳……呵呵……”掩饰着咳嗽一声收回笑容,吴适闲一瞧,边景正歪着脑袋呢。 这小表情……有点可爱的。 “哎?小寿星,愣着干嘛?还不快来一起放你的河灯?”伸出一只手,吴适闲故作高声,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他不知道的是,在粉色荷灯和灯火的映照下眉目变得多了几分柔和,脸上的笑也格外“慈祥”。 “嗯!”边景点了点头,脸上也不自觉扬起了笑容,迈步上前将小手放入了眼前人的手心中。 不一会儿,琼河中飘起两盏紧紧挨着的河灯。纵使随着水流打转依旧形影不离。 “喵呜——” 安安看着原本手里的漂亮玩意掉到了水里,急得伸出了爪子似乎想要捞它们。此时的安安已经和大黄一样都穿上了喜庆的小衣服,只不过它是一只小脑斧,显得它虎头虎脑可爱不已。 忽然,就在此时,周围忽然涌上了一群人,吓得安安立刻窜回了大黄身下。 人群变得拥挤,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 今日是良辰吉日元宵佳节,正逢你的生日,祝你顺心顺意,万事皆宜! 叽叽喳喳的祝福在耳边此起彼伏,包围着边景和吴适闲他们。 置身拥挤的人群中,边景有些恍惚,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可双脚好似踩不住地面一般…… 这是他从前从未经历过,也从未感受过的……祝福声不似宫宴上的整齐却热烈的过分,说着祝福的人是他素未谋面之人脸上却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就在他惶恐不安时,一双手又重新握住了他无处安放的小手,将他拉回了现实。 原来是吴适闲一手牵着套着绳的大黄和安安,一只手牵住了边景。 顿时,时空随着光影流转,一切归于平静。思绪被拽了回来,双脚牢牢踏在地上,边景不再感到不安,学会融入了其中。 “多谢,多谢大家——”他努力学着吴适闲平常的样子说着感谢的话,颇有小孩学大人的样子。 又忍不住在众人中望向吴适闲,好似在说,也谢谢你,小吴子…… 他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小吴子的安排。何其有幸,得此一人,是知己,更胜似亲人。 仿佛心有灵犀般,俩人相视而笑,笑容灿烂不已。 ——— 吴适闲是越发暗自发喜,庆幸自己是多么机智,急中生智写了个河灯祝福,到最后,竟有如此意料之外的效果。 这河灯——好!早知道小小河灯就行他就不费尽心思去挑选礼物了,今日出宫看热闹本就是是其次,为的就是给边景挑选礼物,可没想到突发意外,害得他的礼物撒了一地全毁了,还好,还好…… ——— “少爷,这今晚的河灯钱是一点都赚不了……”望着一窝蜂涌来笑得比花还灿烂的路人不断说着祝福的话语,范小风却捂着胸口心疼不已。 他们当然高兴,动动嘴皮子就能白得一范家特制的河灯。不知道他家少爷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细心,知晓那个小公子的苦恼竟偷偷为他准备了如此惊喜。 “哎~没事儿!河灯年年能卖,不差这儿一星半点儿的钱。” 闻言范小风不开心了,嘟囔着道:“可生辰也年年都过啊,总不能年年不赚钱吧……” “你!”范十三气急,抬手敲了一下他带着帽子的脑袋,“唉……范家怎么养出你这个笨蛋,生辰礼怎么可以年年一样呢?何况我才不会年年给那个小屁孩送礼好不好!” “可是你每年都是只送我银子啊……”但这次范小风不敢说出来了,他怕说出来惹了少爷生气连这个勉强算礼物的礼物都没有了,毕竟他家少爷在自己暗示下愿意送生辰礼已是不易。 “放河灯吧,大家一起放河灯吧。”眼看和范小风说不清楚,范十三赶紧示意。 说罢,人群争先恐后却又井然有序地涌入,目标明确。 祝福过后,数不尽的河灯被一双双手轻轻放至琼河水中。 霎时,水中朵朵莲花绽放,跳动着的火光随着水流缓缓飘动,承载着每个的人愿望慢慢悠悠地飘向连接着星河的远方…… ——— 城楼高处,边晟负手而立,俯视着热闹喧哗灯火通明的华邺城。 “太子殿下您快瞧那儿!”许朝恩激动地指着灯火流动着的琼河感慨,“是河灯——真美啊~” 小小河灯灯火微弱,原本并不引人注目,可飘流至城外,点缀在一片幽暗山河之间就变得分外的耀眼。 “荷灯……”边晟望着远方若有所思,似乎忆起自己曾几何时偷溜出宫放河灯的画面。 当初许的是什么心愿呢?边晟思索了一番,想起那时候的愿望是希望自己拥有一个好朋友。 太子这个身份瞧着尊贵,但对于一个年龄尚小没有话语权并且不会利用权势的孩子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太子的身份,年龄相近的兄长表面与他交好,背地里转头就抱团排挤他;而同龄人表面似乎非常尊他敬,实际上又忌惮他的身份不敢与他走的太近…… 好在,这个愿望在许下后的几天就实现了。那个人就是他的伴读兼挚友,他的心上人,西邶国的王子——竺颜开。 那么蔡巡许了什么愿望呢?他不知道。 只依稀记得那时也是蔡巡陪他过的第一个春节、元宵节。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他还记得蔡巡得知要偷偷出宫的时候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起初碰见蔡巡的时候边晟也曾幻想过蔡巡会成为他的好朋友。可惜事与愿违,太监他就是太监。而蔡巡的胆子比蚂蚁还小,但凡对他好一点,他都惶恐到哆哆嗦嗦着只会结结巴巴地说话。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了就令人生厌…… 想了一会儿,边晟突然觉得这风一阵儿冷一阵热的,脑袋被吹得有些发昏,便想借力扶一下身侧,谁料四肢无力,双脚站不稳。 眼里没活!晕过去前边晟看了一眼双眼还粘在河灯上的许朝恩。脑海里开始浮现蔡巡的好。 不得不说蔡巡做事还是有一套的,尤其合他心意,他也不得不承认在伺候人这件事情上没人比得过蔡巡。 “太子殿下——!” ——— 河岸边,挤满了瞧热闹的人,也不乏在后头登高眺望的人。 岸边,楼里的宾客似乎对此司空见惯,品茗的、饮酒的、作诗的,时不时抬上一眼便好,因为他们拥有绝佳的观赏位置。 虽已醉酒,但蔡巡还是被眼前如星河侵入般的美景所吸引。 河灯?哈~这河灯他也放过呢……而且还许了愿望!许的是什么呢?……对了!许的是要是能一直一直留在太子殿下身边就好了。呵呵,可惜好像不太灵呢~ 还是酒好喝。蔡巡抬手又灌了满满一大口,才觉得烦闷的内心稍稍平复了些许。 ——— “真漂亮~”这还是吴适闲他第一次放河灯,不免欣赏了好一会儿。 嗯?总感觉有什么在盯着自己。他抬眼一瞧发现了不远处是自己去过一次的近水楼。是蔡巡?他瞧着自己做甚! 真晦气碰见他准没好事!吴适闲赶紧移开了眼睛,却不经意瞧向了二楼。 二楼贵宾厢房内似乎坐着三个人。远远瞧着莫名有些眼熟。 赵王爷?可赵王爷几日前就已奉命离开华邺城南下治灾去了,不可能出现在近水楼内。 嗯?怎么还有一个赵王爷?觉得自己眼花的吴适闲赶紧揉了揉眼睛想再瞧仔细一些。 却恍惚瞧见……宋应?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人明显气场更强大贵气十足,怎么可能是他那个倒霉前老板! 再次用力揉揉眼睛,还是想确认一下,然而一抬眼二楼包厢处却一片黑暗,根本不见人影。 看来……时间不早该回去休息了……不然都现幻觉了。 ——— 抱着一猫牵着一人一狗,吴适闲急急欲向人群外穿去。然而,因为个子的原因,纵使他怎么伸长脖子都看不到路。 四周的空气被挤压着,变得十分稀薄,使得金枝玉叶的七殿下都开始有些呼吸不畅了。 正当边景犹豫不决之时,猛然被拉了一把,倏地腾空而起,竟是被人抱了起来。 “安安!快!爬到包里。” “大黄,你先出去等我们!” 随即他又艰难地颠了颠手中的人开始吩咐。 “殿下你来看路!” 被人抱着,新鲜的空气流入鼻腔,边景大口呼吸着,感觉舒畅了许多。 “往右边走。” “好嘞~” “十三兄!”走之前吴适闲还不忘提醒道。 “唉,来了!”范十三一把拉过还入迷着的范小风作势要跟上,余光一瞥看见一抹黄色,“唉大黄,走啦!” 他随手一捞就抱了起来,却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对上,细长的双手因为害怕还反手抱着来他的胳膊。 “哎呦!老天爷,少爷你抱一只猴干嘛?” “啊~哪里来的泼猴——” ——— 人群外,小桂子小顺子伸着脖子急得不行,一圈又一圈的看着。 郑必年可真不靠谱,人这么多,万一他家殿下出点意外该怎么办! 当然这是冤枉!边景根本不让郑必年靠太近,也不许他出现在小吴子眼前。 “喵~”幸好安安的声音吸引了他们俩人顺声一看,果然是小吴子的背影。 “哎呀我的小吴公公呦,总算找着你了?殿……”小顺子边跑边说道。 “嘘,别瞎叫。”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满脸正经。 “少爷?太好了!快,夫人正到处找您呢!” ——— 嗯?小蜈蚣?范小风掏掏耳朵疑惑自己听到了什么。想了想,哦~应该是小吴公子吧。 “人呢?”范十三手上动作不停,还在和抱着他胳膊的猴子在“斗争”,可是猴子只是越扒越紧怎么都甩不掉。 “哦少爷,他们被人接走啦~” “啊?……”范十三有些失望,他还定了近水楼的酒席打算和他适闲弟好好吃一顿呢。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吼。 “站住!放下我的猴哥!你个偷猴贼!” 第124章 二进刑镇司 要说那小大寒早已离去,可那东风它偏偏又化做雨淅淅沥沥的落着。 “呜呜呜……” “饶命啊——” “啊——” …… 刑镇司内,凄厉的叫喊声混杂着鞭打棍打等刑罚工具之声此起彼伏,加之窗外滴答作响的落雨声,这使本就阴冷潮湿的刑镇司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一间不起的眼的破室里关着数十名衣衫褴褛连手带脚都拷着铁链的太监,这些都是在各宫犯了错被主子罚来关禁闭的。期限少则一个月,多则两年之久。严重的还有终身枷号禁闭者,不过如此严重的一般就是关在宫外的官猪场旁了。 已经是第七日了,连续几日几乎只能靠凉水果腹的瘦弱少年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不知是对外面凄厉不绝的惨叫有些麻木,还是饿得连眼皮子都抬不了。 二进刑镇司,这次吴适闲的运气显然没有上次好。 同间的太监个个饿得如狼似虎,见有新人来一看是个好欺负的样,拖着哗啦啦的链子上来就将他围了起来,所以第一日,吴适闲刚拿到手的粗面硬馍馍就被抢走了。 那时,吴适闲还有些无所谓,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他甚至有些嫌弃那个馍馍,被抢也没有做什么挣扎反抗。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馍馍将是他一天内唯一的吃食,甚至是接下来几天他唯一碰到的食物。而这一个馍馍也将是他苦命日子的开始。 真是顺心日子过久了,加上赚得盆满钵满,吴适闲有些得意过头了。他自以为有了七殿下的令牌便是出入无阻,却忘记行事低调。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是他栽了。 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吴适闲觉得在孙贵妃眼里,自己肯定是那个教唆她儿子出宫带坏他乖乖宝贝儿子十恶不赦的坏奴才,所以才会在知道出宫后勃然大怒不由分说直接命人押他来这刑镇司,还要关上一个月! 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他能说那是他儿子自己出来的么!但他知道私藏出宫令牌更是罪加一等,他还是咽下这口黄莲吧。 ——— 第一日的时候,吴适闲还有些自信满满,认为边景一定会替他求情,他马上就可以出去。 第二日的时候,他就有些挨不住了,想着和第一次一般拿钱贿赂守卫人,可是人家只送个饭一刻不带停留的,每次放饭又如鸡鸭子抢食一般聒噪,守卫也懒得瞧上一眼。 第三日的时候,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受不了,鼓起勇气去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吃食,却差点被打得头破血流。 第四日的时候,他终于熬不住了,只能缩在角落保存体力,祈祷边景能快快救他。 第五日如此。 第六日也如此…… 高高的土墙上有一方小窗,或者说是一个小洞,钻不过一个脑袋,那是吴适闲唯一的希望,每当在小洞里看见太阳的时候,就是放饭的时候了,以便他做好准备,哪怕是吃上一口也好。 可是,望着小窗,见到的只是连续几日几乎终日不肯停歇的雨丝。吴适闲闭上了眼睛,有些恍惚,上次饿肚子好像还是刚入宫那会儿吧。 万万没想到,时隔多月,在这偌大的皇宫内,竟再次沦落到险些饿死。 ——— 其实第一日,就在这一墙之隔外。 边景就曾来过…… “七殿下,您就别为难我了。” “贵妃娘娘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探视吴小孩。” “要是让贵妃娘娘知道,属下肯定性命不保啊!” 见人态度坚决,边景挥挥小手,作势要离开。 身旁的小桂子立刻从怀里掏出了几锭白花花的银子,眼神里带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偷偷麻溜地塞到守卫手中,低声说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哈哈哈好说好说。”守卫笑的一脸谄媚,将银子收入了袖中,见人真走了还不忘抬手恭送。 殊不知这钱全被他昧了,竟只收钱不办事,胆子大的很。 ——— “咔嚓~”外门大锁落下。 人群瞬间躁动。 “吵什么吵!放饭了!放饭了!都给老子安静点。” 守卫进来将装有馍馍的盆一扔,瞬间被瓜分殆尽。 他余光一瞥,发现自己应该重点关照的人正一动不动缩着,一看就是什么都没有抢到。 “唉,你!”善心大发的守卫指了指。感受到注视的吴适闲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守卫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凉了的烧饼扔了过去,并用警告地眼神看了一眼周遭对饼虎视眈眈的人,“不该碰的东西别乱碰,知不知道?” 吃一堑长一智,吴适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烧饼就塞入嘴中开始狼吞虎咽。 “行、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是一个头发丝见白满脸褶皱的老太监,也是昨日才进来的,和吴适闲一样根本抢不到食物,可人老了禁不起饿,现在就已经受不住了,饿得面如死灰,仿佛下一瞬就要进棺材板里躺着去了。 “唉……” 见不得老人受苦,心软的吴适闲硬生生从嘴下撕下了一小半的饼给了老太监。 ——— 另一处。厅内,若有若无的淡雅清香萦绕,一枚精致的青白玉雕莲熏香炉摆放几案。正中央处,放置着的鎏金镂雕花海暖炉衬得一旁厚实柔软的西域进贡毛毯也更加暖和了。 与外头湿漉黏腻相比,自是令人心头舒适宁和的。 但就是在这样惬意安宁的环境里头却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小身板挺得笔直,一动不动。 如银瀑垂挂而下密密麻麻的琉璃珠帘后,隐隐约约似乎能瞧见雕花楠木贵妃塌上有一身影正侧卧着阖目养神。窗外的雨依旧滴滴答答,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终于传来了动静。 “母妃——儿臣求见!” “温枝。”孙燕卿似乎没有听到边景的声音,自顾细声细语地说道,“小歇久了,这一觉起来头晕脑胀的,喉咙也有些干痒,快拿些茶水给本宫润润嗓子。” “娘娘,茶。”温枝拿过一旁早就备好的温茶递了过去。 “母妃!”确定孙贵妃的确醒了,边景跪着迅速向前划了几大步,语气急切,“母妃!儿臣知错了。” “殿下,您怎么能如此心急?”寒叶冰冰冷冷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几分责怪,一弯秀眉紧蹙。 孙贵妃在寒叶的搀扶下不疾不徐地起身坐好,期间玉手轻抬扶了一下微乱的一头朱钗,接过温茶撇去茶沫,轻轻抿了一口。 第125章 这臭脾气也不知是随了谁 自那日后,连着几日,风雨无阻,边景下了华书院便会赶来,名为认错,实则为求情。但孙燕卿皆借故闭门不见,这次还是因为下雨,温枝于心不忍这才让边景在内厅等待。 偷偷溜出宫的事情被孙贵妃发现,险些被隆兴皇帝知晓酿成大祸。太子殿下突发疾病,宫里乱做一团,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孙贵妃实在不敢多想。 是以,她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不能再任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了。 半盏茶入肚,孙贵妃感觉嗓子舒服了许多,这才放下茶盏。见状寒叶立即上前搀扶,温枝卷起珠帘。 “哦?是景儿啊?”她踩着地毯一步步走了过来,似乎才看见来人,“先起来吧。” 可是边景一动不动,丝毫未有愿意起身的样子。 孙贵妃眸色一暗,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呵~你说你知错,母妃竟不知你何错之有——?” 面对突如其来地反问,边景不自觉地抿起了薄唇,他在思考如何应答。其实他抿着嘴角的样子倒是依稀能瞧出和隆兴皇帝有几分相似。 “母妃,儿臣知错, 儿臣不该私自出宫!” “嗯?就这样?”孙贵妃似乎不太满意,走近了一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跪着的小人儿。他的儿子竟胆敢拿绝食威胁她,这是她不能忍的。 “儿臣、儿臣……”陌生的眼神注视地边景有些发慌,“儿臣不该不听母妃的话,将母妃平日的教诲当作耳旁风,不该身为大华皇子还明知故犯……” 话还未说完便被孙贵妃打断。 “看来——”她眉头挑起,一双眸子眯了眯,变得犀利起来,摇了摇头,“你还是并未知错。” 说罢,似乎有些失望,孙贵妃作势要离开,“温枝送七殿下回……” “沙沙沙~”忽而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吹得屋外的树叶簌簌作响吸引了屋内人的注意力。 “母妃!”说时迟,那时快,边景跪扑着一把抱住了孙贵妃欲抬起离开的脚。 “放肆!成何体统!”严厉地呵斥,惊地边景怔了怔差点松了手,但随即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母妃!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娇纵手下奴才,任由他们胡来私自出宫,藐视宫规!” “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母妃要罚就罚我,求您饶过小吴子吧!” 边景昂着脑袋一脸倔强,眼神坚定,抱着孙贵妃的手更紧了几分,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你!你!……”向来乖巧懂事的儿子竟有一而再再而三忤逆她,孙贵妃失望至极,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娘娘!”温枝寒叶急忙搀扶住孙贵妃。 “逆子?好!好……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小太监做到如此地步?就丝毫不顾身为皇家子孙的脸面何在了吗?” “我……”边景还欲解释。 “寒叶,将七殿下送回去!” “娘娘莫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行,七殿下还小,这事只是有些心急过头了……”温枝见形势不妙急忙劝说,另一边又偷偷推了推寒叶。 正掰着边景手指头的寒叶领会到了温枝的意思,只好小声劝道:“殿下,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奴才犯了错是不用接受惩罚的,只有这样才能长记性。殿下还小,有些事不懂。娘娘她都是为了您好啊!您可莫要气娘娘。赶紧去认个错吧!” “是,儿臣知错……”许是听进去了,边景默默松开了小手,拽着自己的衣摆规规矩矩地跪在一旁,垂着小脑袋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眼前的衣裳就粘湿了一大片。 孙贵妃已经许久未见边景哭了,她曾不止一次告诫过边景“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在她的教导下边景也做到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霎时间孙贵妃便心软了。上前扶起边景,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询问道:“怎么哭了?” “母妃……” 原本便佯装坚强紧绷着不肯哭出声的边景一听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唇微微颤抖着。 “母妃,你知道吗?今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辰。” “我知道父皇心系天下苍生,母妃也无暇顾及我,所以我从不敢奢求父皇母妃能陪我过生辰……” “我想,有小吴子陪我,那也够了……” “毕竟小吴子是这个世界上无数不多真心待我之人……” “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他的胸口仿佛被悲伤堵地无法呼吸,开始不住抽噎。 “可是如今,就因为儿臣的一己私心,竟害的小吴子无端遭受那无妄之灾,我……我……” “唉……罢了。”眼见人要哭得晕了过去,孙贵妃终归心软了,对于边景她始终是带有愧疚的。 也许,方式不对,只会伤害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让他们产生隔阂。 “寒叶,命人把那吴小孩放了吧。” “母妃?真的吗?”边景小心翼翼确认着,像受伤的小狗儿似的,可怜兮兮地望着,着实令人心疼。 “母妃怎会骗你?乖~饿了吧?” “温枝,快把小灶上温的小粥拿来。”孙贵妃说着又忍不住叹气,“唉……你啊,这臭脾气也不知是随了谁了。” ——— 早春的天其实不见得多么暖和。尤其是太阳落下后,那和寒冬也不见得有什么区别。 只见一处大门敞开着,几人正在厅内瑟瑟发抖也不愿关了门暖和点。 终于,屋外传来了动静。 宁泽急忙推了推坐着的边旭,边旭这才迎了上去。 “七哥哥,怎么样……” “啊?七哥哥,你眼睛怎么红了?”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边旭张大了嘴巴,仿佛非常震惊,“七哥哥,你哭了?!” “没,是,是,被风吹的。”边景揉揉眼角,现在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嗷~这样,那七哥哥可要注身体啊!” 其实换个人早就听出了边景鼻音很重,显然是哭过的,也就边旭傻傻得听不出来。 宁泽虽然听出来了,但他最关心的可不是这件事情,他只想着他的小孩哥究竟有没有事情。 可是偏偏边旭问句话都能问偏。 “七殿下……小孩哥,他——没事吧?”宁泽急得不住跺脚,不情不愿地上前亲自问道。 “嗯。”边景瞥了一眼来人,没有过多表情,似乎不愿多说什么。 宁泽登时被边景这般目中无人般的样子气到了,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 岂有此理!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他、他、他怎么可以这么风淡云轻!小孩哥可是为了他七殿下才出的宫啊。 那可是枷号禁闭!哪是他体弱的小孩哥能受得住的!禁闭后还要再挨三十大板,这和要他小孩哥的命有什么区别! 都是边景,要不是他,不是他,他也不至于过了七八日才知道! 一想到去华书院那小子冷着脸一声不吭的样子宁泽就生气,嘴巴长着硬是不说一个字。 枉他小孩哥还推了他的约说要出宫替他挑礼物! 宁泽的表情越来越丰富,好像下一秒就要化作猛兽扑了上去。 “人没事便好,人没事便好。”原来几人身后还有一人,是六皇子边煊。 第126章 缺牙老太监 华书院里同窗了几日,边煊和边旭关系倒是日渐亲密。 八皇子边琨忧兄心切,告了几日假未来华书院,边煊自然也找不到机会亲近。 而边景又因为小吴子的事情整日忧心忡忡,勉强上学已经耗了他大半精力,对边煊刻意为之地讨好自也是分不出神应付。 所以边煊依旧跟在了边旭的屁股后面。 “啊六哥说的对!小吴子没事便好!”边旭小身板一挤硬是挤走了杵着一动不动的宁泽。 小泽脾气不好,他得护着他点,免得惹了七哥哥不快。 “嗯?不对……人没事就好,那小吴子人呢?”他这才发觉到他们说了半天没事也没见小吴子啊! ——— 白日日渐变长,元宵过后,年味逐渐散去,华邺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随着太阳渐渐落下,黑暗逐渐笼罩在了这偌大的皇宫上空,一点点压低,仿佛要将其吞噬。 不知怎么的屋内也变得冷清的可怕,使得孙贵妃心头有些发慌。 “温枝,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 天彻底黑了,头顶处唯一可以窥探外面的小洞也凭空消失了。 牢中只有外头过道处点了个火,火苗不旺,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瞬就要淹没在灯油里,照不到远处。 吴适闲只觉自己眼前也变得一片漆黑。 “咕咕~” 刚刚享受过食物的肚子又发出了抗议,揉揉肚子,吴适闲一度非常后悔将饼分给了那个只会叫唤的缺牙老太监。 牙没他多,吃的速度倒是比他快的不止一星半点,一小半的饼被他含在嘴里三两下迅速抿完,吃完后竟还舔着个老脸继续要。 和他说自己都塞嘴里咬过了不给,缺牙老太监却美其名曰:“没事儿,咬过的更软和!好下口!” 吴适闲实在是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这简直是倚老卖老! “呼哧——呼哧——” 而此时那个倚老卖老的老头儿正挤在他身旁到头大睡着,仗着他心软好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地把头枕在他腿上。 听见他肚子叫还不耐烦地皱了皱他的眉毛,老脸瞬间皱做一团。 忍无可忍,吴适闲一把推开了缺牙老头儿的头,但是没一会儿他又枕了上来。 推开,枕上来…… 推开,枕上来…… ……如此反复。 真的会谢!但他又不能睡其它地方去,再挪就只能挪到粪尿沟旁去了,只隔了薄薄的一块木板,虽然沟连着外头,但终日不清理,一股子熏天的恶臭味实在令人作呕。是个人也都不愿意去那待着。 算了,还是睡觉吧!正好睡着了也不饿了……吴适闲微微调整了个姿势抱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眼前一阵发亮,白光刺眼,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吴适闲迷迷糊糊地看见那漆黑的小洞伸出了个爪子,随即爬出了个毛茸茸的白色身影,连毛发丝儿都冒着光一般。 是安安! 远远地闻见一阵香味。安安的嘴里好像叼着个什么东西? 吴适闲伸长脖子非常努力地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是什么。 大鸡腿!他的口水都要被馋地流出来了。 不枉他平时对安安那么好,关键时刻还得是安安啊。 这么想着,吴适闲便要起身接住安安,却发现自己的腿被定着僵硬地和木桩似的根本动不了。 一低头这才想起个缺牙太监还枕着他的大腿睡觉呢! “咯吱咯吱……” 都没几颗牙还做什么梦!磨什么牙呢! 吴适闲被气地翻了个白眼,当即抬手毫不客气地使劲儿一推。 “咔嚓!” 谁料,随着一阵“咕噜噜”声,一个黑影滚落,腿上的压力没了,原本好好枕在他腿上的脑袋和西瓜似地滚落了下去! 吴适闲有些发懵,浑身僵硬地转过身。 什、什么情况? “嘻嘻嘻……” 那滚落的脑袋好似察觉有人在看他,癫狂着快速上下左右抖动。 突然转过了脸!只见那脑袋上赫然是张被水泡地发胀不成人样的脸,眼珠子爆裂的不成样子,眼眶里蠕动着密密麻麻白色的身影。而它嘴里还咬着只死老鼠,嘴唇不停得上下碰着,却没有一块完整的嘴皮!不知吃的到底是老鼠还是它自己的嘴唇! “咯吱咯吱……”它一边咀嚼着一边从喉咙里发出诡异森冷的声音,“真好吃啊,你要不要?” “桀桀桀桀桀——” “啊!鬼啊———!”吴适闲尖叫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蹿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喊着,“救命———” “嘭!” 脑袋却忽然撞上了个软乎乎的肉垫。 一想到可能是那个断头的身体,吴适闲当即两眼一翻,瘫软着身子晕了过去。 ——— 周承好好地站着,面对突然蹿到他怀里的吴适闲怔愣了一瞬。 见人脖子一歪,急忙双手托住了他胳肢窝,堪堪扶稳没有摔倒。 “小孩!你怎么了!” 他一进来就看见吴小孩闭着眼睛在里面到处晃悠。老话说不能叫醒游梦之人,不然恐怕容易丢魂。好在他晃荡了一会又躺回老位置了。但这也着实把一个屋的太监吓得够呛,一个个闭着眼睛不敢动。 “咯吱咯吱……”缺牙老太监蹲在一旁艰难地咬着周承给的大鸡腿一脸神秘兮兮,“嘘,别叫,这是鬼上身喽!叫不得!” 周承听了,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随即笑了笑。 “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还是小心为妙。” 嗬!周围原本就装睡的太监一听都被吓的倒吸一口凉气,大气不敢出一声,胆小的偷摸地抱作一团在旁边瑟瑟发抖。早就听说这刑镇司死人无数,这鬼怕是真有…… ——— “周大哥!?” 吴适闲幽幽转醒,一抬头见到熟悉的面孔,是许久未见的周承。 摸了摸脸,没有预想中的满头大汗,自己则躺在一张舒适干燥又温暖的小床上。 太好了,他得救了! “小孩?没事吧?”周承一脸关心地认真询问着。 吴适闲摇摇头。 “你呀?怎么尽惹祸。安生不了几个月又进刑镇司里去了……”周承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 久违的唠叨让吴适闲有些恍惚,周承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边景待他也很好……面上是主仆关系,但其实更似朋友,可是……他不明白,为何救他的是周承却不是边景? “你啊,接下来一个月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跟着……学好规矩……免得……” “嗯?小孩?你有在听么?”周承见吴适闲分神,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算了有事明日再说。我温了碗粥,吃了后你继续休息吧。”周承端来热粥置于床头小桌,说罢便想离开。 可是这刚一转身这袖子却又被人一把拉住了。 “周大哥!别走!” 一听人要走,吴适闲害怕了,刚刚的噩梦仿佛历历在目,他一想起就心有余悸。 “我,我梦见万福贵了……有些害怕,周大哥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 与此同时,被梦魇住的还有另一人。 “怎么回事儿?” “晟儿他怎么还未醒!” 第127章 彻底解决了 章世年事已高,经不住劳累操劳已经躺在了榻上。 轮值的太医是个比章太医年轻了许多的中年男子。 “皇后娘娘放心,太子殿下他高热已退,只需些许时日自然就会醒来。” “时日、时日,又是时日,晟儿到底需要多少时日才能醒来?”皇后对此回答非常不满意。 忽然,原本静静躺在床榻上的边晟眉头紧锁,脸上开始不断地抽动着,似十分痛苦,不一会儿额头便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晟儿!晟儿!”万俟婉绮看着心疼急了,急忙拿着汗帕擦拭着,可是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没用的东西!” “轰隆隆——”伴随着天空传来巨响,帕子被皇后一怒之下甩了出去,一头兜在了于通的脸上。 于通和守着的宫人当即被吓得“扑通”一声个个跪到了地上。 “还愣着干嘛!晟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个个的就等着人头落地去吧!” 寝殿外大雨如倾盆般落下,隔着窗听的人心烦意乱,不经想这春雨一点也不润如酥。 “不、不,别走——”里头的边晟摇晃着脑袋嘴里喃喃着开始说起了胡话,“不要离开我,阿……” “嘭——” 一道闪电劈下,天骤然亮亮几分。 “母后——” 此时,边琨恰巧从门外跑了进来,小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春雷吓得不轻。 双眼迅速扫视着屋内,看见皇后的确在里面才稍稍放下了心,于是抬起脚便直奔她那。 “晟儿!你怎么了!母后在母后在……”皇后紧紧握着边晟的手,没来得及顾得上受到惊吓的边琨。 “太子哥哥!”来不及失落,边琨注意到了不对劲儿,太子哥哥正浑身抽搐着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他欲向前,却被挡了回去。 “琨儿,别捣乱!” ——— 连日阴雨连绵过后,天气终于放晴了。 华书院的外墙一侧种植了一圈金镶玉竹,金黄的竹节生枝叶的地方处处有着一道绿色的浅沟,青翠如玉,犹如一根根黄金镶缀着碧玉一般,既有文人的风雅又有皇家的气派,令人赏心悦目。 金镶玉竹长得高,在它的遮蔽下倒是成了宫里少有的清雅之处。 往里走,院子东西两侧挺立着常年见青的松树与柏树。 空窗旁放置着老桩梅的盆景,几处竹枝挤入,远处又有假山流水,可谓一隅景色皆入眼。 书院有东乐房和西长房之分。 年幼的皇子们则待在东乐房学习。 “今日就学到这里吧。” “回去记得把文章抄写十遍,背诵熟练后交于我检查。” 鲁父子顺了顺胡子很是满意。 该来的皇子终于来齐了,而边景也没有在心不在焉了。更重要的是这几日都没有见到那个聒噪的小太监,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咳咳!那个……八哥哥。”见夫子走了,边旭终于耐不住好奇,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边琨,“你今日怎么来了?” 早上一见人来,边旭就很意外,奈何夫子在他也不敢多问。 这几天他憋的不行,边景不爱搭理他,小吴子不在害得他也没吃上所谓的美食。 “嗯?你怎么不陪太子哥哥了?”他继续问道。 边琨心情不好,刚刚还一脸乖乖学生的样子,夫子一走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淡淡地瞥了一眼边旭,好似在说“要你管”。 可真无趣,边旭想着逗不了边琨,眼下是连个可以打趣的人都没有了,可太无聊了。 他耸耸肩,撅着小嘴表示不满,乱瞄的眼睛正好看见了外屋候着的宁泽,立即屁颠屁颠地径直奔向了他,却不知自己正好忽略了想跟着他的边暄, “殿下饿了吧,先垫垫肚子。”宁泽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备着的奶糕,剥开油纸喂到了他的嘴边。 “嗯,唔……”边旭一边嚼着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天真地说道,“还是小泽最好了。” 他没注意到,此时背后有一道幽怨的眼神在盯着他。 那人便是边景,他在想要是他的小吴子在就好了。 ——— “唉,听说了么,太子殿下他一病不起……” “据说是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东西……” 一处偏殿廊屋下两个清扫太监正在悄悄地咬耳朵,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宫里的事是他们了无乐趣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不是吧?不是说一月后太子就要大婚了么?” “你不觉得一个月就大婚未免太过匆忙了?哎哎靠近点。”提起话茬的小公公神神秘秘地说道,“据说国师料到太子命有一劫,必须冲喜,否则性命恐忧啊——” “啊?真有这么严重……”另一个小公公听得心惊胆战,越想越恐怖,“可是这冲喜的话,刘良娣不是怀了太子的子嗣么,这也是一喜。” “喜个啥,你看看刘良娣自从有了身孕,宫里有什么好事吗?这会儿太子生病了,皇后娘娘直接禁止刘良娣服侍太子你不知道吗?”小公公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刘良娣说成一个灾星一般,自己对此也深信不疑,“这宫外又是灾又是难,哪里来的喜!”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蔡公公,他……?” “他啊,当初得罪了刘良娣估计早就……”说着那人做了个抹颈动作。 “这,这刘……”另一人摸了摸脖子被吓的背后一凉。 “嘘嘘嘘!”小公公感觉到了有人来了,赶紧示意闭嘴。 两个人立即装模作样的开始打扫。 不远处的拐角处人影一闪,是路过正想前往替刘良娣打探太子消息的小柳子。 ——— “都解决了吧?” 一片夜色朦胧的小花园里,一个全身上下包着黑衣的人单膝跪在地上高拱着双手。 “是!娘娘放心,这下彻底解决了!” “退下吧!”刘良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像是彻底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欣慰地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良娣——” “良娣——” 远处传来了呼唤声。 “慌什么慌!”刘良娣精致的小脸皱了皱,这听见小柳子的声音便不由的来气。 每次这个小柳子慌里慌张地来都没什么好事!她可刚刚才有个好消息! 第128章 殿下!您冷静点! “殿下?” 边晟不知自己为何站在这雾气缭绕之间。耳后传来的是伴他十几载时刻在他左右的声音,小声怯怯的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一切是那么熟悉,不用瞧也能知道背后的人这时肯定低着头双耳泛红,估计连眼神也不敢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我来给您擦擦。”见人迟迟不回话,背后的人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抬脚迈前了一步。边晟不愿转身,他只能主动上前为他擦拭了。 肌肤被指尖温度触碰的那一瞬,边晟如梦初醒,急忙反手紧紧抓住了那人的手。 “阿巡!真的是你?!”失而复得,喜极而泣,似乎怕过于疯狂把人抓疼了,握着的双手颤颤抖抖地松了松,开始语无伦次,“哈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对!你不可能会离开我,你怎么可能会舍得离开我的……” “殿下……” 还没有好好表达他的思念之情,却手心一空,抬眼一看,竟只有一个黑影背对着他。 声音变得越来越空灵飘渺…… 边晟伸手向前一步,想要抓住那个身影。 “不,殿下,请您不要靠近。”蔡巡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疏离。 可边晟哪里听的进去,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他只是想离他近一点,看一看他日思夜念的人啊,这有什么错? 但很快,他发现只要靠近一步,蔡巡就离他更远一步。 察觉到这一点,边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好好……阿巡!我不靠近了,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殿下……这次来,是为了和你好好告个别。”见人止住脚步,蔡巡终于转过了身,。 边晟有些不解,睁大了双眼想要好好看一看眼前的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他听不懂的话,可是他怎么都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能待在太子殿下身边那么久我也已经心满意足了。”蔡巡语气中带着笑意和不舍。 “好好保重,太子殿下……”话语落下之间,他便背过了身,越走越远。 “不!不!别走——”边晟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 然而撕心裂肺地挽留呼唤终究没能留下蔡巡。一声声留恋中他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虚无。 “不———” —————— 边晟醒了,惊慌失措。 他向四周望了又望,却到处没有看见往日里殿内随处可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又是梦啊,他想。蔡巡没有来过。 可是,如果都是梦那该多好,他又想。那么蔡巡就没有离开他了。 “太、太子殿下……”许朝恩小心翼翼地靠近,看着边晟闭口不语的他根本不敢多说什么,他看见了边晟的眼角有些湿润,是泪痕。 但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织造司送来了您大婚的冠服,皇后娘娘嘱咐让你有空试一下合不合身。”虽然时间紧迫,但太子的大婚婚服是一直备着的,只需稍作修改。 “咳咳,……知道了,放那吧。” 红色大袍象征着“喜”,可边晟只觉得这颜色艳丽得刺痛他的眼睛。 他缓缓坐起,虚弱无力,许朝恩眼疾手快地为边晟披上了外衣,眼里有些担忧。 “咳咳……有……消息了吗?”这是边晟醒来第一件要问的事情,每日如此。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昏迷了几日,怎么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可预料。 也许,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但他始终坚信信蔡巡没事。 蔡巡的声音还没有治好,还没有回到他身边,还没有陪他一起走向更高处,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做。 整日神经紧绷的他想不通,但还是每宿每宿逼自己睡觉歇息,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在蔡巡还没有回来前自己先倒下了。 他承认了,他不没有他。 ——— “这……”许朝恩不知如何回答,其实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太子殿下……” 听见声音,边晟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是小栓子的声音!太好了。 “呜呜呜~太子殿下——”然而,下一瞬他却看见小栓子小寇子是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的。因为特意吩咐过,门口并没有人阻拦。 俩人悲痛欲绝,“扑通”一身跪在了边晟脚下,手里抱着什么。 登时,边晟浑身颤抖,心里涌上绝望。 “太、太子殿下,这酒,这酒是师父临走前特意嘱咐过留给您的……”小栓子紧紧攥着怀中的东西,强忍着泪水。 边晟自然认得,这酒是饮春酒。 而那个东西是? …… “太、子、殿、下,这斗篷……哇呜呜呜……”小寇子本就伤心欲绝一低头看见怀中抱着的斗篷上的星星红点后,哭了更伤心了。 边晟脑子“嗡”地一声,浑身颤抖着伸手拿起斗篷上一根有些奇怪勉强能看出雕刻的是一朵梅花的玉簪。 他还记得这斗篷是那日大雪纷飞时他亲自给蔡巡披上的,至于这玉簪…… “阿、阿巡他怎么了? ……”他颤抖着嘴唇,满眼痛苦,食指十分缓慢地轻轻拂过玉簪底部,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巡”字……这玉簪是他年少时随手的练习之作,而那字是蔡巡苦苦央求他刻上的,因为他同样刻了一枝更精致更完美的玉簪给了竺颜开,上面刻着的是“颜”字。 “呜呜呜———师父他!没了……” “轰隆隆~”忽然,明明已经放晴多日的天又响起了响彻雷声。 “太子殿下!” 边晟身型不稳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犹如被抽离了浑身的精力一般瘫软着坐在了榻边。 好在许朝恩反应迅速拖住了边晟,不然他一准滑倒塌下去。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说着他猛然起身,还拿着簪子的手将小寇子的衣领提了起来,“哈哈哈呵你竟然敢骗我!好大的胆子!” 边晟陷入癫狂的模样吓到了屋内的众人。 “救……”小寇子双手乱挥着,无意识的抓着边晟的手,他快透不过气了! “殿下!您冷静一点!师父——他不会想看见你这个样子的!”小栓子急了。 但边晟置若罔闻,双眼充斥满了可怖的红色,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紧。 “救……”救命!师父!小寇子只感觉自己真要去见师父了,恍惚中只看见眼前摇晃着的玉簪。 突然,簪子掉了。 “阿巡——!”边晟松开了手,簪子的滑落犹如梦中手心一空让他害怕不已,他焦急地伸手想要抓住簪子。 “呃、噗——”边晟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因为他……没有抓住簪子。 “呼~”小栓子想要扶住小寇子,但小寇子跌坐在了地上,他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看见…… “太子殿下———”众人大惊失色。边晟胸前的衣服被鲜血全浸湿了一大片。 “不——!”边晟大喊着,喊的撕心裂肺。 为什么!为什么他连阿巡的簪子都保护不了? “啊——哈哈哈哈——”边晟大笑着,笑着自己的无用。 许朝恩心急如焚,费力抱住了边晟。 可边晟却浑身痉挛着晕了过去。 “太医!快宣太医!”众人脚步纷纷,屋内乱做一团。 斗篷不知何时落在地上,上面的鲜红和暗红的血渍形成鲜明的对比,显然是刚刚边晟溅上去的。 仔细看能发现里面露出了一朵梅花。 小寇子一阵惊喜强忍着脖子上的痛爬过去捡起了玉簪,他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第129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正午时分,恰逢春风和煦,阳光微醺,正是个吃饱喝足适合打盹儿的好时候。 可是吴适闲却没法偷懒。 院子里,他双手托着个高脚托盘一动不动地站着不敢有半点懈怠,此时再和煦的太阳也照得人有些受不了。又要变黑了,吴适闲绝望的想着,他这好不容易变白白好看点呜呜呜…… 正想着,空气中飘来一阵扑鼻的香味儿,勾起了肚子里“馋虫”迫不及待的发出抗议。 “咕咕~~~”好累好渴好饿……他实在不解,本以为得救了没想到只是换做另一个方式继续折磨他……唉~这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一个上午,一足足个上午啊!他就那么和个木头似地站着一动不能动。 “呵呵没人……”忍不住偷偷东张西望一番的他发现根本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于是开始扭动着发酸的腰身和胳膊腿儿。 扭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呸!累死我了,老登!给我等着……” “哎呦!”忽然一个暴栗,吴适闲猝不及防地叫出了声儿。 “没大没小,老邓也是你叫的?”一个身形高挑儿的老头儿慢慢悠悠悄无声息地从他后头冒了出来绕到了他身前。以为他在叫老邓,有些不满。 他叫邓通,据说是宫里资历深厚的老太监,连何江海看见都得弯腰低头哈气地叫声邓老邓大公公。是孙贵妃特意请来教吴适闲“规矩”的人。 “嘿嘿邓老您来了啊……”猴精的吴适闲一听立即装模作样地挺直了腰杆,语气谄媚,一改刚刚咬牙切齿的态度。 “哎哎哎打住。”邓老头显然不受这一套。 眼见无用,吴适闲也懒得装了,立刻收回了笑容。 近日来,他实在是受够了!这人就是魔鬼,喜欢折磨他幼小的心灵,还以折腾他为乐。美其名曰既然主子交代他好好教规矩,那他就得尽心尽力才行~“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至理名言。 “啧……”邓老头冷哼一声,他就知道吴适闲是这副德行,这性格想要在宫中混那可不行。 思考一番,他笑嘻嘻地掏出了一个裹着黄泥东西,不紧不慢地敲碎,剥开一层层荷叶,瞬间香气四溢。 “叫花鸡……”吴适闲咽了咽口水,肚子翻江倒海沸腾地更起劲儿了。 “想吃?”邓老头笑咪咪的,眼角的细纹一道褶子一道褶子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嗓音沙哑又尖锐,活脱脱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来,小孩,叫一声师父,叫一声我就给你吃咦嘿嘿嘿……” 那贱兮兮地样子让人毛骨悚然,吴适闲撇开脑袋目视前方不做理会。一定是什么陷阱,他宁愿饿肚子也不会认一个大骗子为师父的,一想到自己真心错付他就懊悔不已恨不得捶胸顿足。没错,邓通就是牢里那缺牙老太监,哦不,连缺的牙也是假的,他牙口好着呢,整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真的。。 见人依旧不为所动,邓老头灵机一动撕了一大个鸡腿。 “嘶哈——好烫好烫!”谁料他被烫地呲牙咧嘴,但为了不丢了他那张老脸,他硬是没撒手,放在鼻子前一闻,惺惺作态道:“唔~好香香啊,这鸡腿一定很好吃吧?” 接着吹了吹咬了一口,鲜嫩紧实的鸡肉瞬间爆出了汁儿。 美食的诱惑让吴适闲有些按捺不住了,忽然灵光乍现,他放下了托盘,拍了拍手,得意地指着这鸡,暗示道:“嘿嘿嘿……老邓,这鸡怕是来之不易吧?” “莫不是御膳房偷……?” 宫里下人禁止私自用明火烧纸烹饪食物,至于得到一整只鸡那更是不可能的,鸡鸭美食那是宫里高位主子才有的待遇,身份低微的人是不配享受的,别说一只鸡,鸡脖子都难。 “胡说!”邓老头一听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了吴适闲的嘴巴,压低了嗓音,“这鸡是娘娘赏的,你可别乱说!” “咳!咳……”许是过于激动,他被自己的口水和嘴里的咽不下的鸡肉呛地直咳嗽,老脸涨得通红,震地自己松了手。 “呵呵您老急什么,还怕有人和您抢么。”吴适闲不紧不慢得拿开了邓通只能虚掩着的手,假模假样帮邓老头拍着顺气,随后贴心地在一旁的石桌上倒了碗水,“来喝水喝水。” 邓老头毫无防备地接过一口灌了下去,刚想夸他一句有眼力劲儿又“噗——”一口喷了出来。 “呕~咳咳咳……”他咳得更厉害了,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着,恨不得把刚刚吃的东西全吐出来,“呸呸呸!这什么东西!太难喝了!” “嗯?怎么会呢?”吴适闲歪着脑袋一脸天真,“这可是礼事监的特供的好茶,是周公公特意给我的呢。” “呵呵好茶的味道是比较独特……”得,又栽了,还是自己挖的坑。他定了规矩练习站姿时一不能张嘴,二不能张望,这水自然也是喝不得一口,所以就故意加了点料,只要他中计,保准他大老远儿就能循声而来。但邓老头他总不能承认是自己做的。 “唔,我的肚子。”邓老头忽然哆哆嗦嗦夹腿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唉,小孩我肚子疼,这鸡你帮我解决了吧。” “浪费了也可惜,年纪大了本就吃不了那么油腻的东西,这鸡其实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邓通将鸡塞到了吴适闲身上,吴适闲手忙脚乱地接住,近距离闻见这叫花鸡儿的味道,整个人立马被香得迷迷糊糊的。 我就尝一口,就尝一口……应该没事的…… 美食与舌尖口腔的碰撞令吴适闲飘飘忽忽,一不留神这鸡已入肚大半。 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这才一抬头,却见人根本没走。 糟糕,被骗了! 果然,邓老头哪有肚子疼的样子,正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 “你说,要是有人偷了御膳房的一只活鸡——那该当何罪?” “你!”吴适闲气急了,这老登竟然倒打一耙!绝对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可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说跪时就当跪,离了边景,这屎尿盆子往他头上扣可太容易了。 吴适闲眼神一转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态度诚恳,低声下气道:“邓老、邓大公公!小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别与小的我一般见识。” 第130章 师父请喝茶 可谁料邓老头显然不吃这一套,慢慢悠悠得起身,装腔作势道:“啧啧啧可使不得~老身年纪大了,可受不住你这一跪。” “再说了你是谁?我可不爱费劲帮和自己毫无相关的人。” 吴适闲一听心中一凉,他就知道,这老头就是故意捉弄他看他笑话的!正当他在想大不了鱼死网破之际,邓老头却话锋一转。 “不过嘛——” “看你还算机灵,你要是愿意认下我这个师父么我就……呵呵怎么样?”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吴适闲说着立马“哐哐”磕了三个大头,也不管真的假的,只要能过这一坎儿都好说,刚惹完事情的他可不能再招惹祸端上身了,不然估计真回不到边景身边了。 “呵呵~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吧。”邓老头点点头心里得意急了,呵呵,他还搞不定一个毛头小子么! 孙贵妃对他有救命之恩,对于她的要求他一向不会拒绝,孙贵妃希望他能好好调教这个吴小孩,这样她才能放心让这吴小孩留在边景身边。起先他还有些嗤之以鼻,听话的小太监到处,干嘛非得选这个。 怀着好奇,他特意设计到牢里试探这小孩,看着他被人抢了食物屁都不敢放的时候,邓通心里是瞧不起的,这小孩呆头呆脑且懦弱胆小,在宫里估计也活不长久,估计迟早会丢了性命。 可第二天当这小孩竟然愿意将仅有的食物分他的时候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在宫里心地过于善良的人并没有好下场,可他不忍一个如此赤诚之心的人会落得如此下场。 后来几日的相处下来,他对这个小孩的兴趣越来越大,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心思不坏,也是个很有想法讨喜的人,难怪边景非要留这小孩在身边。。 重点是他乔装打扮一番竟然很快就给这小孩识破了,这小孩很有天赋。 ——— 吴适闲有些惊讶,本以为这只是邓老头故意捉弄他想看他笑话,那么只要顺着他便好,没想到他竟真有心思收他为徒。 此时,桌上摆着的茶水引起了吴适闲的注意,他一溜烟儿起身到了腿脚麻利地又倒了一碗重新跪下,双手高高举起举过头顶将茶水茶水恭恭敬敬呈上。 “师父请喝茶。” 糟糕忘了敬茶这回事儿了! “师父怎么了?莫不是嫌弃徒儿?也是……是徒儿想的不周到,竟将这冷茶给师父喝。”吴适闲眼神殷切,故意委屈巴巴地说道。 “呵呵,怎么会呢,我的好徒儿!”邓老头咬着牙用力拍拍吴适闲的肩膀,不情不愿地抿了一口。 “呵呵好徒儿这茶放了一下午好像有些馊了……”言外之意是不想喝。 “怎么会?我早上刚泡的呀。”说着他端起茶壶就想喝一口,却被邓老头一把夺过“咕咚咕咚”全壶喝下了。 “嗝~”他打了个冒着酸气的饱嗝,义正言辞道,“这敬师茶可是徒弟的一番心意,师父我怎么会嫌弃呢?” “嗝~好喝好喝……” 吴适闲心里乐开了花,这老登自作孽不可活,当然明面上他还是要做乖乖好徒儿才行。 “咳咳!那么为师茶也喝了,你呢叫花鸡你也吃了,下午你就好好打扫打扫这院子和屋子。” “为师还有事,记住——动作麻利点哦,免得赶不上晚饭可不要怪为师我哦~” “呵呵……是。”吴适闲表面微笑着答应,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呸!这脆弱且虚假的师徒关系! ——— 俩人这边斗智斗勇不亦乐乎,却苦恼了边景。 这夜,新月如钩似乎紧紧缠绕在了梨树枝上。边景坐在屋内摆弄着手头的物品,一抬头便透过小小一方木窗看见这般景象,只觉得思念更紧了。 他已经习惯了小吴子在身边的日子,猝不及防被迫分离以及自己的束手无策让他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 虽然最终孙贵妃还是答应放过吴适闲一马,但是前提是俩人也必须分开一段时间,吴适闲必须去好好学规矩。 而期间边景是不被允许去探望吴适闲的,孙贵妃说过,如果被发现那么小吴子就永远都别想回来了。 因为在意,所以边景真的被唬住了。 他怕,他怕真的再也见不到小吴子。 他恨,恨自己就是一个小孩,什么用都没有,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没有小吴子陪伴的华书院有些枯燥无味,但他依旧卯足劲学习,只要在学堂便一头扎进去再无闲心想其它。 华书院里只要教过边景的夫子都十分欣赏他,认为他小小年纪便聪慧过人,为人又谦虚好学,不会摆皇子的架子,将来必成大器。 相比之下,其他几个皇子就差点意思了,要么就是只知吃喝玩乐,要么就是心思过重…… ——— “喵~”迈着轻盈的步伐,安安朝着边景的位置靠近了。 它瞪圆了一双眼睛嗅了嗅,抖了抖长长的胡须躬起身子开始在边景脚底下绕着圈,时不时用尾巴甩甩尾巴,钩住边景的脚,像是在等待鱼儿上钩似的。 果然,边景放下了手头摆弄着的百宝盒,转头弯腰抱起了安安。 脑海里浮现小吴子那家伙和安安一起的样子,手里不自觉地摸上了安安的柔软的毛发,开始顺毛。 “安安,你是不是想小吴子了啊?”见安安非常享受,他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又试着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安安毛茸茸的身上深深吸了一口,心情意外得变好了许多。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小吴子喜欢对安安做这个奇怪的动作了。 “喵~”安安夹着嗓音娇声矫气的喊了一句,不知是被揉得不耐烦了,还是在回应边景。 “唉……”说着,边景又有些难过了,“我有些想他了……” “安安,你说小吴子他会不会想我啊?” “喵~”安安舔了舔边景的手背以做回应。 边景觉得那神情和小吴子安慰他的时候有些相似。 ——— 另一边,忙碌了一天腰酸背痛的吴适闲正沉沉地入睡着。 “啊嚏!”忽然,他猝不及防被自己的一个喷嚏打醒了。 他揉了揉鼻子,裹紧了被子。 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什么鬼天气,入春这么久了还这么冷。” “唉……还是在华宁宫好……” 他忽然有点想念他那几床厚厚的被子。 第131章 送信小使者 然而,就在意识快要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吴适闲登时被吓得睁大了眼睛。 “谁!” “大壮,小米是你们么?” 他壮着胆子轻轻喊了两声,小手紧紧拽着被子,但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也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现在的他根本不敢一个人睡,这是从刑镇司出来后落下的毛病。 本来有周承的特殊照顾他可以一人睡一间小屋。但他拒绝了,宁愿和春日新入宫的小太监一起睡在破旧大通铺。 人多的好处就是不用害怕了。 可感觉到远处的黑影越来越近,他急忙哆嗦着摸了摸两边。 忽然手背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密密麻麻地扎轻轻扎着他的皮肤,怪异的感觉直冲他的大脑。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不是人! “啊——”他大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了手躲在被窝,吓得直冒冷汗。 “怎么了?怎么了!” 一时间,屋内其他睡得死沉死沉的人也被吵醒了,纷纷抬起上半身子慌慌张张往传来动静的方向望去。 屋外刚上完茅房的大壮和小米也不由分说冲了进来。 他们手里恰巧提着灯笼,火光的照射下,只听“喵呜”一声,一阵绿光闪过,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窜进了吴适闲的被窝里,四只爪子还在不停地乱蹬着。 那是一个熟悉白色的身影。 “安安!?”吴适闲将猫从窝里掏了出来,确认是安安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他这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他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安安的的大脑袋,道:“安安,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喵喵——”安安睁着一双无辜的大圆眼委屈巴巴地叫着,仿佛在控诉。 没错,它千辛万苦不辞辛苦三更半夜来找这个人,可是这个人竟然……实在是太过分了! “好啦,回头给你小鱼干吃!”吴适闲好笑地揉了揉发着脾气的小猫咪,“乖~等我回去。” “喵呜—”安安傲娇地昂起了小脑袋,好似在说那还差不多,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吴哥!哪来的小野猫啊?你养的?”同屋的小太监大部分比吴适闲年龄要小,喜欢叫吴适闲吴哥。见着毛茸茸又可爱的小猫都蛮好奇的。 “哪能啊,瞧着乖,便多喂了几次,瞎起了个名叫唤没想到竟然还能找到这里来。”吴适闲有些自豪地说着,但安安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真乖,也不咬人,能不能给我摸摸嘿嘿……”大壮瞧见傻憨憨地伸手就要摸,“哎呦!”却被安安“哈”着气吓得缩回了手。 “哈哈哈哈哈!”这举动引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一旁的小米见了忍不住说道:“笨蛋!再乖的猫它也认主啊!” 大壮被数落了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摸了摸脑袋。 大家见了又逗趣道:“哎呦小米,大壮刚刚是陪你去的茅房了?那你怎么还是老凶他?” “睡觉睡觉!”小米被说得脸一红,自己对大壮的确是有些凶了,只好赶紧爬上了床。大壮见状赶紧紧随其后,熄了灯也爬上了床。 屋内重新陷入了黑暗,不一会就传来了大家平缓的呼吸声。 吴适闲抱着安安,忽然觉得一点也不冷了。 但安安怎么会找到他呢? 他忽然想起白天自己正在洗衣服时看见一只肥硕的大橘猫闯进院子,傲娇地待在围墙高处,任凭他怎么“嘬嘬嘬”都不下来, 也许和它有关系吧……看来安安也有自己独特的人脉关系。 吴适闲迷迷糊糊地想着,抱着安安又沉沉得睡去了。 ——— 第二日,当边景照例抱着安安时,他很快发现了安安身上有着熟悉的味道。 “安安!你怎么那么聪明!”他知道安安去找小吴子了。 于是安安就这么成为了他和小吴子的送信小使者。 在俩人见不到的日子里,安安游刃有余地行走于夜色之中、二人之间,前半夜还陪着边景夜读,后半夜就趴在吴适闲身边了。 ——— 一日,夜深人静。 “嗯?嗯!我陪你去。”大壮听见动静一个激灵爬起了身。 “吴哥是你啊,又上茅房呢。”看见是吴适闲不是小米,他咂咂嘴巴倒头便又睡着了,哪有要陪吴适闲的意思。 摇摇头,抱着安安轻手轻脚地来到外面,吴适闲费劲地从安安戴的的铃铛里掏出了个小纸条, 巴掌大的小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的人眼睛直发疼。 “奇了怪了,和七殿下在一块儿也没见他有这么多话要说啊,这怎么几日不见变成小话唠了呢……” 纸条上写的事无巨细,几乎要将一日的吃喝拉撒都写上去了,也就是全是废话…… 吴适闲掏出怀里的笔杆舔了舔,在纸背后画了一个笑脸,表示今天自己的心情不错,简单写了句要好好吃饭。 哦,这并不是他敷衍,而是环境有限实力不行,他实在做不到把字写的和苍蝇一般小。 那你问为什么不白天写呢?那更不行了! 安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溜走消失不见了,边景得不到回信便会生气! 上次累极了忘了,第二日就收到他的信说要将自己房里的家当小金库通通搜刮走,没收!意思是说“反正你也不需要了”。 这可不行!虽然房里没有多少值钱东西,但是他视财如命! “唉……”吴适闲叹叹气,将纸条艰难地硬塞了回去。他莫名觉得有一种在伺候小祖宗一般的感觉,没办法,还是那种自己惯的。 ——— 春来冬去,但异常的冰寒雪灾带来的伤害却是不可估量。圈中牲畜患病冻死,田里的越冬作物冻伤死亡,商人谋利坐地起价卖过冬物必需品,家里的老人挺不过寒冬离世……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别看华邺城内是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但城外早就民声载道、怨声四起。 时间一晃近一个月过去了。 吴适闲待在礼事监的一处小院里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活络的心思都放在和邓老头斗智斗勇上了,就为了口吃的。 不知怎么的,最近邓老头有些神出鬼没。没了束缚,他轻而易举地溜到了就近的食堂,吃起了大桌饭。他戳戳碗中的米粒,可能是这饭来得太容易,他竟有些食之无味,觉得很是无趣。 “哎,你知道吗,明日就是太子大婚之日了!”小太监们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讨论起此事叽叽喳喳地格外兴奋。 三七九不宜办喜,太子大婚定在了二月末。 第132章 另一种意义上的流民 人多的地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小道消息灵通。 吴适闲一听立即来了兴趣,也不扒拉饭碗了,竖起耳朵凑近了些。 “嘿嘿这等喜事,咱又可以跟着沾光了。”闻言一旁小太监眉飞色舞。毕竟宫里大喜主子们开心了做奴才们也能跟着沾光得到点赏赐。太子大婚更是国家大事,办的是皇家国宴,规模只会更加奢华盛大,那赏钱只会多不会少。 “想什么呢?当自己是仁华殿做事呢,还想着什么沾光?”礼事监的小管事太监走来正好听见,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坐下。 “咱啊,能有口热乎饭吃就不错了,就别……”发觉自己说多了他急忙摇摇头他催促道,“快吃,礼事监这会儿上上下下正忙得脚不沾地哪来的功夫说闲话。”说完匆匆扒了几口饭菜落肚,便领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小太监风风火火地走了。 多地受灾,朝廷上下缩减开支,太子大婚也是一切从简,但该忙的事是一点没少。 “唉,还好咱进了宫。”见人走了,大壮松了一口气,一脸侥幸,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像他那样的穷苦人家,在外面只有挨饿受冻的份,他珍惜地啃了最后一口馍馍,摸了摸肚子,“要不然就要像城里那些流民一样连生活都没有着落了。” “流民?”吴适闲疑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华邺城里有流民。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心头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是啊,吴哥不知道吗?听说这几日来了不少流民,全和乞丐似得窝在那外城门口呢,据说………”大壮越说越起兴,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引得不少旁人注目而视。 入城规矩森严,无户籍、路引者不能入内。流民自是更不能随意靠近城门,否则换来的就是棍棒打骂驱赶。 “……无家可归真是太可怜了。”大壮说着说着似乎要潸然泪下,“哎呦!”忽然他被小米猝不及防地踩了一脚立刻绷直了身子。 “闭嘴!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小米有些不耐烦,一把将自己剩下的馍馍塞到了大壮嘴里。 但大壮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吃起了馍馍。 真是没心没肺啊,吴适闲笑笑迅速解决了自己的午饭。 他得再去打听打听才行。 ——— 趁着他的师父邓老头不在,稍作打听后吴适闲迅速书信一封,托人送到了宫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刑镇司的王麻子,送信这事他已经驾轻就熟。 王麻子爱钱但为人还算靠谱,吴适闲有心结交,毕竟是刑镇司的人,俗话说得好“有人好办事”,虽然费钱但也的确方便了不少。 傍晚他就得了范十三的回信,信中说已经为他物色好了地皮和房子,无家可归的流民让他有一种急切想要拥有独属于自己房子的冲动。他总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流民”。有了房子就是有家,才有一种归属感,心里才能安心。 ——— 范十三得到来信后还做了一件事情,收留城外流民为工。 原来吴适闲无意中打听到朝廷有安置流民的不少政策,其中就有鼓励商人收流民为工可减赋税。但鲜少有人愿意这么做,在他们眼里流民等于好吃懒做,收留他们不是一件值当的事情。 而吴适闲看中的不是减赋,是得民心。买卖要做大做强,少不了民心所向的推进。 当其他商人还在趁机坐地起价赚上一笔或者挤破头想趁着太子大喜搭上点关系疯狂送礼的时候,范家小少爷已经走在前头抢先收留了一大批流民,安排好了食宿和活计。 这一举动无疑是将名声打了出去,至此范钱国才承认了自己的儿子做买卖不是小打小闹说说而已。 ——— 月照朦胧,星沉飘渺。 大婚前夕,边晟一人对月独坐,红烛轻晃,月光凄清,红梅化作枯枝置于玉瓷中。 大病初愈,往日锋芒不再,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他还是不肯来见我……”边晟喃喃自语道。 屋内暗香萦绕,朦胧飘渺中,燃的是他朝思暮想之人最爱为他点的香。 这香可解郁安神,可蔡巡不在了他才知有用的向来不是香,是人。 怀中抱着一坛饮春酒,边晟单手抓起瓶口昂头便欲饮酒。 “殿下,您不能再喝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劝告,边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可是他知道那不是他的阿巡。 因为他没喝醉,所以他看不见他。 可是他想喝醉,他想见一见蔡巡。 自那日后,蔡巡便再无入他之梦。七日之夜,他在黑暗中苦等一宿,却还是未等到那人魂来…… 可那三月清明至,独剩衣冠冢,不知魂归何处,他该何处安放思念。 清澈透亮的液体三两口过喉入肚,边晟只觉得寡淡无味,没了蔡巡,饮春酒也失去了记忆中的令人啧啧称赞的独特。 饮春?何谓饮春?饮春春来人却去。这春他不要也罢!他只想要蔡巡回到他身边。 可是现在他只有这酒了…… “殿下——不能再喝了!”许朝恩看的是心惊胆战,这样下去明日可怎么办啊,他脑子一转,忽然说道,“喝光了,可就彻底没有了啊……” 闷声只为饮醉的边晟闻言愣了愣,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慌里慌张地放下酒坛,又仔细得将酒重新封好。 “对,不能再喝了……” “再喝,就没有了、没有了……”说着说着边晟一声苦笑,“阿巡,你好狠的心啊……” 也许是酒劲袭来,天旋地转下边晟妄图想单手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但身子一软,还是椅子滑了下来。左手还抱着酒坛。 “唉……作孽作孽啊……”许朝恩小心翼翼地上前想拿走酒坛后再将太子扶去休息,这事可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 可……边晟臂弯还是死死抱着,根本取不出来。 许朝恩其实什么都懂,他想殿下真的是怕了吧。阴差阳错间天人两隔,稍不留神,什么念想都没了。 红梅枯萎,旧人已去。在边晟醒来前,梅花簪也随着斗篷进了衣冠冢。也许蔡巡本就什么都不想留下给边晟吧。 第133章 另有暗指 清扫院落、整理房屋、端茶送水、练习站跪姿……对于这些吴适闲已然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不在话下。 他总结了一下就是:眼里有活,手上有招,心中有主以及唯主是从。 不利主子的事情绝不能碰,不利主子的话绝对不能说。 吴适闲想着:呸!这不过是换了层皮的“职场pua”,还真当当个太监就是卖身啊。 然而…… 悲催的是刚吐槽完他发现,这可不就是卖身么?连根儿都没有了! 封建时代吃人啊!他想回去。 可是……他又发现,现代勤勤恳恳打工的他可是连房都买不起。在这起码运气好傍上了不错的大腿以及结识了富商之子。 只要不得罪人,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下去…… “唉……”吴适闲叹了一口气,仿佛认命般准备继续当“牛马”去了。 毕竟当下,还是小命重要。 ——— 春日天光的时间比冬日早了许多。 东方微微泛白时,院里的水缸已经注满了满满两大缸水。 吴适闲手里拿着比他还要高上许多的担子杵在地上,自己则靠在墙边仰着头轻轻喘着气。 “啊今天也是朝气满满美好的一天呢~”看着与缸沿齐平犹如琥珀镜子的水里倒映着初升的旭日,风一吹过又不由隐隐约约地晃动,他不由有感而发。 经过多日的苦力劳作,吴适闲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确变得有力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猴。 先前,天光大亮他才能堪堪挑完水,这也意味着他时常错过了早膳时间。 擦擦细汗,吴适闲领了伙食后准备去往邓通那头。 前几日他又一次参加了内宫监与礼事监的考核,这次他拿下了一级甲等,虽不是新入宫的太监,拿这等级也没什么用了,但邓通答应过他,若如他通过考核拿到一级甲等,就可以回华宁宫。 可待他兴致勃勃一路小跑,邓老头屋那头房门却是紧闭着,在寂静清晨显得尤为冷清,好像这本身就是一个杳无人迹的地方。 “搞什么嘛!神秘兮兮的,这老狐狸,难不成耍我上瘾了还!”邓老头又不见了身影,吴适闲显得有些愤愤不平,抬起脚就想向门壁踹去,但是在脚尖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却硬生生顿住了。 “不行,万一这是那老登设下的陷阱呢?”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可不能中计! 他严重怀疑,这邓老头绝对是故意的!昨夜他便迟迟未归,害他一晚未见到人,现如今一大早又不见了身影…… “嘿!我还就不信了!”收回扫出去的腿,吴适闲既而双手一拍大腿寻了一处石阶一屁股坐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啃着两人分的伙食,颇有不等到来人不回宁华宫就不罢休的气势。 随着旭日冉冉上升,它慢慢向着高空既定轨迹一点点移动,不一会儿温暖的阳光便晒得人浑身懒洋洋的。 “吸溜!” 吴适闲嘴角一凉,猛然抬手擦了擦,随即一个机灵坐直了身体,拍拍脑袋,眯眼抬头一看,“哎呦我怎么睡这么久!” 眼瞅着日头已经移了头顶,一个打盹儿直接从大早上睡到了大中午。 他慌里慌张地爬了起来,四周看了看,还好没人发现。 “哎呦喂~怎么回事啊你啊?”一墙之隔,一声声数落的声音传到吴适闲耳中。 “没用的东西,你不知道这会儿人正缺得紧吗?” “吃什么用的啊?屁股长脑袋上了?一天天粪桶钻,拉的比吃的还多。” “……” 聒噪的声音吵的人耳朵疼,吴适闲最听不得这些骂人的话。 他上前弯身探头一望,发现小米正像鹌鹑似得躬着腰任由他的管事口水飞溅,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头不停得戳着他的脑袋直晃。 “这都忍不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赶着去吃屎呢!” 小米被骂的满脸胀满羞愧的神色,捂着肚子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敢吭。 “礼事监不养没用的废物!你要是这点事都做不了——就给我收拾收拾滚蛋!” “秦公公!”听到这里,小米“扑通”一声直直跪了下来,远远瞧去只看见一个低着头的倔强身影,“求公公饶了小的这一回!” 见不得人受欺负,何况是相熟之人,吴适闲没有再犹豫就要抬脚。 “嗯?饶过你?也不是不可以。”却见刚刚还恶意相向的人,态度一转,抬手捏起了小米的下巴,左右看看瞧得十分仔细,忽然轻声一笑,“看你这张脸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样子,如果你……”说着用自己粗粝的手指划过眼前人的脸庞好似暗示着什么。 明明是个太监,脸上却泛着异样的油腻红光,眼神嘀溜溜乱转着,看着十分粗鄙令人作呕。 “不!”小米当即被吓得慌了神迅速地撇开了脸。 正在兴头上的人眼见手上一空,立马黑了脸,似乎不容抗拒。 “给你脸了还!”说罢,抬手作势就要打去。 “哎!”吴适闲一个箭步上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不合适吧,公公?” 毕竟是干过活的人了,手上竟有了几分力气,被抓住的人当即被抓疼哇哇乱叫。 “哎呦~哎呦~痛痛痛!” 吴适闲一愣松了手,他也没料到这人竟然能弱成这样,自己只是一抓就让人差点痛哭流涕。 殊不知是他自己在邓通刻意磨练下有了一身巧劲儿。 “哪来的——”手腕得空的人刚想破口大骂,一抬眼却看见了吴适闲,眼神忽地冒出一阵精光。 嘶~吴适闲只觉得被瞧得浑身一阵恶寒。 “哟?哪里来的小公公啊?瞧着倒是怪有俊俏的?”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脸上白腻腻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的,似乎对吴适闲饶有兴趣的样子, 呸!禽兽不如!吴适闲非常震惊,他看出了这人的龌龊心思,感觉恶心不已。 但这人弱的不行,空有一身肥肉,连他都挡不住,吴适闲心底并没有丝毫惧怕,双手大张挺身护住了身后的小米。 “呵呵这位公公不知小的是打哪里来的要紧,您只要知道周承周大公公就行。”吴适闲小脸一扬,显然和周承关系不简单的样子。周承虽不是礼事监总管公公,但也是人人要敬畏三分的存在,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 “嘿嘿这……这……”一听人大有来头,秦守停住了脚步,有些犹豫了。但眼神一瞄看见了吴适闲身后哆哆嗦嗦的小米,心想:眼前的人不能惹,自己的手下还不能吗? 想到此处,他咳嗽着揉了揉发疼的手,道:“呦!原来是周大公公的人,就是不知小公公有何贵干?我啊这正忙着教训下下的人呢呵呵……” “教训?”见人丝毫没有知错的样子,吴适闲扬声反问道,“这位公公?教训恐怕不是这样教训的吧?” “这人有三急乃人之常情,不知公公为何一定喜干这违反人性之事?”这话一语双关,另有暗指,“我要是禀告周哥哥……” 龌龊心思被戳破,秦守登时有些挂不住脸了,但因为吴适闲搬出了周承他也不敢多言语什么。 “误会误会,这是、这是为了太子的大婚典礼!这人手不够,这小太监又在这节骨眼上偷懒,我才小做教训。” “我这就带他回去!”秦守说罢还妄想上前拉回小米,小米吓得拉住了吴适闲的裙摆,不敢抬头。 “嗯?人手不够?那好办,我正好没什么事呢~” 第134章 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吴适闲掂了掂手中的木牌,心情不自觉明媚了起来。 这是出入后宫的放行令牌,本来他也有一块。 “这事我熟,放心!”吴适闲拍拍胸脯,赶紧让小米先行回去。 “谢、谢谢……”小米松了一口气,表示感谢。 然而还没有走出两步路,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异味。 刚想转身离去的秦守立马捂住了鼻子,皱眉说道:“咦~什么味儿啊?怎么臭烘烘的呕——”说着还忍不住作呕,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迅速一个转头眼睛死死盯住了小米,匆匆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变得异常嫌弃,“你你你……不会拉兜里去了吧?” 小米迈出去的脚还停留在半空中,听见戏谑还有些茫然,他闻了闻,又感觉到身下发怪异,紧绷的神经再次崩溃。 羞愤难当,这下他想死的心有了。 “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吴适闲一个大步迈到了俩人中间,扇着空气闻了闻,“刚刚吃多了起阳草馅儿的包子,忍不住多撒了个屁。” “呃~咳咳这味儿的确挺味儿的哈~”吴适闲一吸正好味涌入鼻腔直冲天灵盖,说着自己差点都没有忍住作呕。 秦守听了吴适闲的话颇为震惊,道:“你!什么屁不屁的——粗俗!”说着满脸嫌弃,“再说了你吃起阳草干嘛?你一个太监吃了能有用么你?” “嘿嘿是啊,您也知道吃这没有用呢。但我这吃这个总比某些个人‘无中生有’的好啊~”吴适闲斜眼看了看秦守下面意有所指,“没有那玩意还尽想着那玩意儿的事情……” “不像我,我就是气不通,吃了正好、正好多来几个五谷轮回之气~”想到说屁字不雅,吴适闲顿了顿眼睛一转还专门换了个词。 但这一切落到秦守眼里就尽是挑衅了。 “你、你、你!”他气急败坏,哆哆嗦嗦着,脸上一阵红儿一阵黑,咿咿呀呀地挥舞着手臂气得直跳脚,“你……”想宰人的心在想到吴适闲的来头不简单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眼里和喷火似得,只能暗自恼怒自己刚刚竟然瞎了眼竟然会觉得这么个尖牙利嘴的讨厌鬼俊俏! “嗯?公公我怎么了嘛?”吴适闲扬眉上前一步,抬起脸问道。 秦守本来心里还有些打摆,看着吴适闲如此镇定丝毫不惧的样子,心里越发笃定这人不能轻易得罪。 “你好好干!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完便掉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 正值太子大婚之日,宫里红绸鲜花遍布,来来往往尽是忙碌的宫人。 纵然不能前去观礼也能知晓这将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婚宴。 而此时,通往华宁宫后院的一条小道上,有俩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一路无话。 原来,宫里的缩减开支缩的大多是下面的人,新入宫的小太监更是连多余的料子再多做一身太监服都没有。 吴适闲没有丝毫嫌弃,趁机带着小米来到华宁宫自己的小屋准备让他简单擦洗了一番。 时间紧迫,在小米变变扭扭背对着躲在角落擦洗的同时,他动作麻利地迅速整理了着衣物。正好,边景之前给他做了不少衣物,他穿都穿不过来,给小米也算是物尽其用。 “来,你穿这件!”吴适闲头也不转地递去衣物让小米穿上。 “给,还有这些衣物,你和大壮分着穿。”不一会理好了一大包衣物又递了过去。 可堪堪穿好衣服的小米只是怔愣地,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了?”吴适闲一把拉过小米的手塞到了他的怀里,“拿着!和我还客气啥啊!” “别担心,以后要是那个秦公公再这样对你,你就和我说,我再帮你赶走他!”发觉小米可能还在担惊受怕的情绪之中,吴适闲拍了拍小米的肩膀,眼里带着些怜惜。 他在小米身上看见了自己刚入宫那会儿的影子,瘦瘦小小的很容易成为被别人欺负的对象。但是他不像自己勇敢,小米被欺负了只会默默承受。既碰见了,他自然是能帮就帮。 这头还在安慰着,谁料小米的眼圈一红眼,抽抽噎噎道:“小吴哥……谢谢你……”心头的委屈、羞愤全都被搅合在一起,成串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心情有些激动,他一把抱住了吴适闲,道:“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那么好过……我该怎么报答你啊……” “哎哎哎!别哭,有我在呢!”他最见不得别人哭了,虽然被猛然一抱得有些发懵,但还是伸手胡乱地替小米抹了抹眼泪。 但不知怎的,擦着擦着,他感觉背后一凉,忍不住打了个颤。 小米还在浑然不知地絮絮叨叨着:“小吴哥您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我和大壮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我们一定会报答……” 背后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吴适闲扯着小米的肩膀将人拉了开来,一个侧身望去。但是门窗分明都紧闭着,连风都吹不进来。 “嗯?”被一把扯开后,小米有些发懵,“怎么了?小吴哥?”他正说到激动之处呢。 “啊?哦!没事。”发觉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吴适闲赶忙随便扯了个借口,“就是刚刚忽然感觉有些冷,现在没事了。” 心里头却想着这真是和邓通待久了,人都变得疑神疑鬼。 “那……”小米紧了紧怀中的衣服,似乎有些犹豫。 “弄好了就赶紧走吧!事儿还没有办完呢!”看出了小米的意图,吴适闲伸手挡了挡。 俩人匆匆忙忙地出了门,吴适闲刚想将门下钥,却想起了什么。 “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他重新折进了门内,抽了张纸,撕成四四方方的样子,手指迅速上下翻折着,不一会就折出了一只小巧玲珑的千纸鹤,随意添上几笔,画出了眼睛、笑脸,竟也摇身一变活灵活现的倒有些许俏皮模样。 四周看看无人,便又蹑手蹑脚来到了靠近梨树下的书房旁,一个抬头看见安安正在树上晒着太阳,长长的四肢挂树枝上晃晃荡荡的,好不惬意。 “喵~”感受到注视,安安先是睁开一只眼瞧了瞧,见是吴适闲,认命般起身抖了抖晒得蓬松的毛发,伸着小爪子慵懒着伸了个懒腰,最后轻松一跃而下。 “瞄~”好似在说:来了来了。 “今日就不辛苦安安啦~我自己来。”吴适闲嘴角上扬好笑地摸了摸安安的脑袋,把它放在树上让它继续睡去。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将千纸鹤放在了边景每日驻足的窗檐里的书几上。 “大功告成!”他拍了拍手十分欣慰。 这样,边景就能知道他回来过了。 一阵风吹过,吹的枝桠上的花苞迎风摇曳。一不留神一个小花苞落了下来,听见“叮咚”脆响吴适闲这才发现树下有一口水缸。原来那胖头鱼也被边景置在了这里照看着,此时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梨花。 吴适闲迎着风眯了眯眼睛,想着,不出几日,这梨花便能花开满树了。那时他就做上奶酥茶和糕点,边景安静地读书他就在一旁欣赏花瓣飘飘,笨鱼肯定还会吃着花瓣,而安安依旧趴在梨花树怕是会没入梨花难寻…… 二人一猫一树一鱼,倒是别有一番好滋味…… 第135章 合卺酒 日隐于西山,万道霞光散落,日月随之换转。 红光辉映喜气盈盈的洞房内,边晟只是驻足而立,未曾上前掀开红纱帐内静待已久佳人头上的红盖头。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边晟正在经历人生四喜之一洞房花烛夜。可是贵为大华太子的边晟此时的内心却毫无喜悦,因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年少的爱而不得,如今的天人两隔,纵使将来他权倾天下又如何?他想要的至今从未拥有过…… \"太子爷?\"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唤回了边晟的思绪,顺着声音望去竟是竺颜玉忍不住掀起红盖的一角,在红烛跳动的照映下原本便生的明眸皓齿的人儿更加明艳动人。 一瞬间的恍惚,边晟竟然在那害羞流转的眼眸中看见故人的影子,鬼使神差地上前用玉如意掀起了盖头。 这是梦吗? 见自己的夫君掀起盖头后却傻傻地愣住了,竺颜玉娇羞地一低头假装望向自己的脚尖。 可等了又等,头顶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她一咬牙豁出去似地站起了身,端起早早备置一旁的酒壶将分成两半用彩结相连内里分别雕有龙凤的瓠瓜盏斟满,动作一气呵成。 她虽不是汉族,但承蒙皇太后喜爱得以长住寿康宫内,在宋喜嬷嬷言传身教下她也学到了许多。红盖头、合卺酒、花烛夜才是真正的礼成。 西邶女子不像大华寻常女子那般性格温和大多拘于一些所谓繁文缛节以至于唯唯诺诺不敢表达内心所想,雪山下草原上长大的她们性情多热烈且张扬、敢爱敢恨。身为西邶二公主的竺颜玉尤甚,面对心悦之人她从不羞于表达自己热烈的爱。 边晟接过酒盏,情不自禁与之相拥举过瓠瓜酒盏绕过颈后。 瓠瓜酒盏底部微苦,而酒醇香入口微甜,有夫妻同甘共苦之意。 “……幸结为夫妻,愿恩恩爱爱白首不相离。” 耳边一句句真情诉说着,动人不已。 他想:白首不相离,多么美好的愿望啊。 边晟闭目预饮,却在醇香弥漫喉中后瞬间清醒。 “饮春酒?谁准你用的饮春酒!”他一把推开了刚刚还交颈而拥的人,言辞冷漠着退后一步,清冷的脸上上没有一丝温情。 \"扑通——\" 竺颜玉楞楞地维持着高举酒盏地动作,她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喜酒还未来得急喝上一口,却洒落了一地。 她不明所以,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张张嘴还预先解释一番,谁料窗外意外传来的动静打断了她。 “谁!” 屋外脚步声传来,边晟心头登时一跳,心里莫名涌上一种可能,不再思考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夜色深处有人一闪而过。 “太子殿下!”眼见人要走,刚刚的不满早就抛向九霄云外,竺颜玉着急地一把拉住边晟宽大的袖口。 被人拉住,边晟脚步顿了顿,一个回身视线正好落在了竺颜玉那双深情的蓝眸上。他抬手,轻盈的袖口瞬间滑落回来。 “我去看看,你且先行歇息……”边晟不再停留,转身向黑暗中走去。 “看看”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如果真是一个小小可疑之人何须他亲自前去。 刚刚的饮春酒好似也给了他当头一棒,令他瞬间清醒,他差点就被这样的场景迷惑沉浸其中了。 还好他及时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也不愿再面对这双熟悉的蓝眸,这双眼睛曾让自己误认为一辈子心动而错失身边良人。 ——— 蔡巡的遗物是竺颜开派人送来的,他愧对边晟,无颜面对,这份愧疚以至于他得知妹妹提前大婚也不愿折回送自己妹妹出嫁。 对竺颜开,边晟内心也是无比复杂,他嘱托他好好照顾蔡巡,将人带回来,可不曾想……蔡巡的遗体他都没能带回来给他。 对此他心中是有恨的。 ——— “是何人?” “回禀太子殿下。”一直候着的许朝恩躬身匆匆上前,他没有料到太子会亲自外出查看,笑着讨好道,“是小殿下小郡主他们,小孩子顽皮,听静动静兔子似地逃跑了,夜里不安全,奴才已派人追上去了” “八弟?” 边晟摇摇头,内心苦涩再次泛起。 他在妄想些什么呢?阿巡早已经不在了。 “胡闹,真是小孩子心性。” 许朝恩还想说什么,却见边晟抬脚向洞房相对的方向离开了。 “摆驾。” 新婚洞房花烛夜,新郎丢下新娘一人跑了,从古至今简直闻所未闻,就算是太子…… 宫人疑惑,张嘴想说什么,许朝恩赶紧拦住了他们,示意他们闭嘴,吩咐道:“今日太子之事万万不可传出去!” ——— “合卺酒都喝了,这下八哥哥总该相信了吧!”边旭昂起脑袋,神色得意。 西邶国的公主是太子妃,是他们的皇嫂嫂,这个他们都接受了,可边琨就是不承认,硬说没有喝合卺酒不算真正的夫妻。 于是他提议大家一起去一探究竟,结果果真如此。 “琨哥哥……太子哥哥真的又娶了一个皇嫂嫂了啊。”乐莺虽然声音奶声奶气的,但语气里有些失望,她和边琨想法一样,认为顶好的太子哥哥应当只有一个妻子才对,不过乐莺以为的是刘良娣,而边琨只认对他好的皇嫂嫂。 “八哥哥?你说话啊?” “……” 边琨没有理会耳边的叽叽喳喳,只是自顾自快步走着。 “哼!死鸭子嘴硬。”边旭撅撅嘴,停下脚步,很是不满。 “七哥哥,你说是吧?”得不到回应,他将目光转到身边的边景身上想要得到认同。 可是边景却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行色匆匆。 “哎呀!七哥哥等等我,你又走那么快干嘛呀?”边旭跺跺脚,拉着身边的宁泽急忙追了上去,“小泽快跟上。” 最后只剩一个短腿的乐莺咿咿呀呀地叫着怎么都跟不上,还好闻讯急忙找来的寿坤宫宫人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哎呦!我的小郡主,太后可一直找您呢!您怎么跑这来了!” ——— “回去!”得赶紧回去,不然赶不上给小吴子写信了! 就在刚刚,心不在焉了大半天的边景终于想通了。 就算有别人要成为小吴子的人,那又怎么样?他不答应,小吴子就还是他的人。而且那只是那人的一厢情愿!并不作数!就像合卺酒一般如此正式,小吴子可是和他起过誓答应过他的。 原来白日午时,边景落下了东西忘记拿,便抽空折回了华宁宫,顺道想喂安安和小黑些吃食。 可他刚踏进书房院子,就隐约听见远处小吴子屋里发出久违的动静。 他开心极了,小脸蛋激动得红扑扑的,眉飞眼笑。这一个月来除了收到小吴子特意所折的名为“千折鹤”东西外,他再也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纵使今日太子大喜旗鼓喧天鞭炮齐鸣千万般热闹也比不过他满脑子的一个念头:太好了!小吴子真的回来了! 第136章 归心似箭 边景心情愉悦欢畅,脚步如春日蝴蝶般轻盈迈向心心念念之人所在的方向。 然而,熟悉的声音中忽然掺杂了一个陌生人响起的声音。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只当小吴子与人在屋里闲聊便放慢了脚步。 “我……以后就是您的人了!……一定会报答您的……”稀稀拉拉的声音带着感激透过紧闭的门窗传来,边景正好轻声走至门前,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的词汇。 小手在半空中停住,他弯身透过狭窄缝隙看见了是小吴子的背影,而一双手正攀在小吴子的腰上。 他是谁!? 带着满脸的震惊与疑惑,边景嘴角的笑容僵住,即将久别重逢的喜悦在这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密密麻麻的委屈涌上心头,他再也忍受不住般负气转身离开了。 他想:多日不见,小吴子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小吴子了…… ——— 想通后,边景脚步匆匆地回到华宁宫。 眼前却是一片漆黑空落落的房间,意识到小吴子离开了……边景心里懊悔不已,眼底藏不住地地失落。 他不该赌气生小吴子的气的,明明那么久不见想念得紧…… 明明小吴子就在他眼前……只要他喊一声…… 都是他,都是他、他不该…… 要是小吴子能发现自己该多好啊。 …… “喵~” 就在边景再次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时,安安的叫声唤回了边景。 安安看了看边景,一步三回头,显然是在带路,最后一溜烟儿钻进了书房。 ——— “千纸鹤!小吴子来过了?” 看见书房的窗边书几上摆放着的小小折纸千纸鹤,边景心情又明媚了起来。 他就知道小吴子心里是有他的。 回到寝卧,他从床底拉出来了一个精致的雕花镶玉木匣子,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点了点。 “一只、两只、三只……” “啊原来我有那么多千纸鹤啊。” “嗯……真好。”边景小手扶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着,“看在那么多千纸鹤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小吴子,你快回来吧……”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 吴适闲曾和他说过千纸鹤代表美好的祝愿,那么他希望将这些美好的祝愿通通换成小吴子快快回到他的身边。 ——— 月亮高高挂起,时不时躲进云层里休息。 拖着疲倦的身子,吴适闲脚步虚浮地来到了邓通的房外,他抬手敲敲门。 “师父?”然而四周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已经一整天没有瞧见邓老头了。”所有人都说没有看见邓通外出,吴适闲忍不住思忖着,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看过的新闻:孤寡老人晕倒在屋内数日无人发现,悲惨离世。 “糟糕,该不会是晕在屋子里了吧!”邓通毕竟年纪大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思及此,吴适闲匆匆忙忙后退一步,下定决心耸起肩膀就要撞去。 “哎呦!” 谁知门根本没锁,这一撞整个人撞了个空飞了进去,摔了个屁股蹲儿。 “嘶~”吴适闲哀嚎着爬了起来,一只手还不忘揉着自己发疼的屁股。 四周看了看,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 “鬼影……”想到这个,吴适闲又被自己吓到了,火急火燎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灯笼。 一抬头,桌上的一封书信赫然映入眼帘。 将桌上的蜡烛点亮,抖开纸张,上面写着:“好徒儿,见字如面。恭喜你!看见这封信你便可回到七殿下身边了。为师近来要事缠身,将外出一段时间,特信一封,回去吧,勿念。” “……” 看着信上的内容,吴适闲忍不住抓狂。 “该死的邓老头,不早说!”合着他昨天今天都白跑一趟了,原来他早早就可以回华宁宫了。 既如此,吴适闲当即决定回屋连夜收拾包袱走人。还待着干什么?肯定马上回去啊!俗话说“归心似箭”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吴哥……这三更半夜的你干嘛啊?”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壮揉了揉眼睛疑问道。 “小吴哥这可是要回去了?”小米是跟着吴适闲回过华宁宫的人,自是知道他的身份,也是由衷地替他开心,“太好了,恭喜你。” “嗯,谢谢!” ——— 告别二人后,走在回华宁宫的路上,吴适闲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那小房间当成了自己的小窝。 他看着头顶清清冷冷的月亮脑海中忽然浮现边景平常故作深沉不与别人亲近整天板着脸的样子,忽然笑了。 “唉……我不在,七殿下一准没有好好吃饭,我得快点回去才行。” 月余不见,吴适闲也的确甚是想念,于是越发加快了脚步。 ——— 回去的路上,会路过一片黑压压的假山石群,在夜色中静静地矗立着犹如潜伏在暗处中的怪物,只是远远瞧上一眼便让人浑身发毛。 夜晚,假山,那可是波云诡谲的皇宫里阴谋事故重头戏的多发地!吴适闲摇摇脑袋告诫自己:快走!这可不兴靠近。 可是就在他拔腿快要离开时。 “扑通——”是水花飞溅的声音,似是重物坠入水中。 “救、救咕噜噜……救命啊——”稚嫩的呼救声伴着水花拍打的声音响起。 “是个小孩的声音!” “不好,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他一边大喊着一边跑向了假山。 假山后面的确是有一片水池,水深不浅,水势复杂,若是不会水,那必死无疑……连水性不错的他之前都差点栽在里面。 这样想着吴适闲越发的心急如焚,不停地边喊边跑,期望多叫些人来帮忙。 “发生何事?”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吴适闲应声转头,只见远处黑暗中一身红衫之人缓缓向他走来,一双水眸在烛光地照映下顾盼生辉。 “神、神仙姐姐!”吴适闲看得两眼发愣,都有些结巴了。 “呜呜救命咕噜噜……”求救声再次响起,声音却比刚刚弱了许多。 “啊!是、是有、有人落水了!”他指了指假山后面,急忙回道。 心中忍不住唾弃自己:人命关天,自己竟然在这时候犯花痴! 红衣女子听着力竭的呼救眉心微微动了动,红唇微张,再次开口,声音染上了几分急色。 “八殿下?”她喊着,双足一顿,轻轻跃起,衣袂飘然。 吴适闲目瞪口呆:他、他、他这莫不是遇见真神仙了? 他拔腿狂奔跟上,谁料刚窥见一点水池泛着月光的影子,河对岸却是有人抢先他们“扑通”一声跳了进去,见状红衣女子玉足点地也停了下来。 俩人皆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得救了。”吴适闲捂着胸口累得瘫软在地。 可是……随着几声“扑腾”并没有看见预想的人爬上岸。 探头一看,只见黑漆漆的一片,池水泛着最后的涟漪似乎要归于平静。 “啊——这人不会水还瞎救什么呢!” 第137章 选这个小萝卜头 水池延至岸边留下了一片又一片湿答答的水渍,随着拖行形成长长的痕迹。 吴适闲使尽浑身解数“哼哧哼哧”地左一个右一个终于将人拖上了岸。 水珠混着淤泥糊在他的脸上,浑身又湿漉漉的好不狼狈。 “咳咳咳!太好了,终于救上来了。”他累极了,四肢发软只能四仰八叉地躺在满是水渍的地上,抬手费劲地擦了一把脸,终于忍不住抱怨嘟囔了几句,道:“不儿?合着那么多人最后就我会水啊……” 一直抱着双臂站立在岸边默默瞧着的红衣女子见吴适闲入水后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见人上岸这才悠悠上前探了一眼。 从她刚刚的言语中至少能得出她是认识八皇子边琨的,但眼下似乎又有些事不关己。她弯腰用力拍了拍俩人脸,见人还是没有反应,这才缓缓开口,道:“看来是晕了,这下怎么办?” “什么?”听到这吴适闲有些无奈和抓狂,这神仙姐姐貌似有些淡定过头了,他一骨碌爬起了身,急忙道,“不儿?还愣着干嘛?救人啊姐姐!?” “呵——你叫谁姐姐呢?”红衣女子挑了挑眉,艳丽的脸庞带着一丝丝杀气,似乎对吴适闲的态度有些不满。 她冰冷的双眸看得吴适闲瞬间只感觉寒气袭入,比那池子里的水还要冷,忍不住瑟瑟发抖。 吴适闲算知道了,美丽只是表象,越好看的女人越不能惹。 气氛陷入了焦灼之中,从水中托上来的一大一小还湿漉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奇怪的是平常宫里定点定时一更两次巡逻,这会儿却是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经过一日的劳累和惊心动魄,吴适闲本就有些疲惫。 但人命关天,容不得他思考和犹豫。没办法,还是得靠他。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道:“快,心肺复苏会吗?一人一个!” 红衣女子继续挑了挑她弯月似的眉毛。 “哎呀!”吴适闲拍拍自己的脑袋,自己和一个古代人说现代词汇她怎么能听得懂。 “就是按压胸口,以口渡气,不会跟我学。”他捋起袖子,“你选哪个?” “哦?以口渡气……” “有什么……”问题吗?见人磨磨蹭蹭,吴适闲内心是十万火急,一抬头却看见红衣女子紧皱眉头。 “糟糕!忘记女子把贞洁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怎么忘记了!” 正当他想说算了的时候,谁料红衣女子有模有样地捋起袖子,“那自然是选这个小萝卜头了。” “毕竟我年纪轻轻,可不能丢了贞洁,是么小公公?” 明晃晃的笑容晃地吴适闲只感觉自己的脸腾一下烧红到了耳根。他竟是把心里话嘀咕出来了,太丢脸了! 但现在都不是想着些的时候,救人要紧。 ——— 吴适闲大学曾兼职过救生员,对急救知识有着非常详细的了解。 落水的人虽也是一身太监装束,但是脸平平无奇看着陌生,吴适闲并不认识。 将人摆正解开衣领和束着的腰带后,他侧跪在人右侧,一边动作着一边讲解。 “身体挺直,右手找到胸口中间胸骨下点位置,以右手掌根贴紧,双手交叉重叠,左手五指翘起,绷直双臂再正上方垂直用力按压,切记掌根部不得离开胸壁,否则容易骨折!” “快跟着我。” “一二三四五六……三十。” “开放气道!”他迅速用手捏起他的嘴巴,仔细检查着他口鼻中是否有异物。 吴适闲语速非常快,动作行云流水,好在他能感觉到红衣女子不简单,每一个动作都能跟上,一气呵成,没有停留,让他放心了不少,不然在此危急关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救得回来了。 “渡气!” “将人仰额抬颌,张开他的嘴巴捏住他鼻子,自己深呼一口气包住他的口唇后向里吐气。”吴适闲说着低头深深吐了一口气,“观察!胸部有起伏,继续吐气!” “再继续按压,每三十下吹两口气!” …… 生死时速莫过如此…… “咳…咳…” “噗——” 耳旁微弱的咳嗽声和吐水声传来,红衣女子惊喜说道:“有反应了!” 吴适闲迅速看了一眼,脸上也染上一丝喜色。俩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已无暇顾及。 手还在马不停蹄地继续按压着,已经按酸了,嘴巴腮帮子也有些吹疼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人还是丝毫没有一分反应。 唉,这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吴适闲的面庞染上一丝悲凉,他想:有除颤器就好了,那么尚有一丝希望…… 他紧绷着神经继续努力着,只希望能救得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一命。 “醒来啊!快醒来啊!”他不能停,只能继续按压着,颤动着的睫毛已经开始闪着泪光,,“这世上肯定还有人在等着你,拜托你快醒来吧……” 许是他的祈祷被听见了,正当他低头准备再渡一口气的时候,一双眸子颤抖着睁了开来,令人猝不及防。 仔细一瞧却是如那黑夜里的池水一般,毫无波澜,死气沉沉…… “嗬!” 看的人毛骨悚然,吴适闲吓地立即往后仰去,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 这双眼睛?这人是?是? “蔡……唔!”在他即将脱口而出之时,刚刚还奄奄一息的人却是垂死之中惊坐起,迷离的眼睛瞬间染上清醒,他一把捂住了吴适闲的嘴巴。 “唔……” 吴适闲这才注意到,他以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脸上糊了一层薄薄的东西,他知道这是易容的东西,他曾经在邓老头那见过。此时他脸上已经被水泡的起了一层胶,貌似还被他用手捏的变了形,扒在脸上的样子有些滑稽。只不过刚刚他过于心急才一直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 红衣女子此时正在和边琨较着劲儿无暇顾及只能抽空问了问,她一只手箍着边琨的双手一只手按着他的脚不让他胡乱挣扎。 只听见边琨一边挣扎一边大哭大叫地喊着:“坏女人!坏女人!竺颜玉你这个坏女人!我就知道你是个坏女人呜呜呜……” “没有礼貌的萝卜头!叫我皇嫂嫂!”红衣女子便是今日新婚大喜的竺颜玉,她毫不客气一把捂住了边琨的嘴,发狠道,“再乱叫乱动,我就把你丢回这个池子里喂鱼去!” 手中的人被这一吓这才停止了挣扎,被捂着只能委屈巴巴抽抽嗒嗒地哭着,“呜呜呜”的好不伤心。 大喊大叫停止了,竺颜玉感觉安静了不少,侧目向吴适闲继续道:“唉?是人醒了啊,那你刚刚喊什么呢?” 吴适闲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蔡巡了,只不过已死之人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他有些不解。 只见蔡巡用那双眼睛看着他暗暗摇了摇头,眼神带着祈求,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啊……没事没事是人醒了,我太激动了而已。” “啧……”竺颜玉似乎有些头疼,“人醒了就好,一个个一惊一乍吵,闹腾的很。” 第138章 来日方长 颜玉捏了捏眉心,心头本就气郁难舒,她只是想找个地方散散心而已。 新婚大喜之夜,满怀憧憬等待着心心念念之人。谁知,杯盏落地,空留回音,人去帐空,徒留红烛照孤影…… 她站在那里,就那样看着落在地上的瓠瓜杯盏险些四分五裂,一瞬间它好像长出了藤蔓!肆意生长攀缘在她身上使劲儿缠绕着她。她、她喘不上气了,仿佛就这么被桎梏……那颗在草原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惯了的心一下子如坠深渊不能动弹。 她好像不认识自己了……按照以往,若是遇见这样不合自己心意之事,她早甩下一鞭子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开了。 可是…… 阿帕告诉她来了大华就不能任性了,因为阿帕和达达不能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了。 达达则说她长大了,来了大华要注意言行举止,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西邶的荣誉,西邶的命运将和她紧密相连。 阿卡则对她说,人生前行的道路孤独是常态,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做好准备。 至于她自己,她只是多看了一眼阿卡带回去的画,听了阿卡对大华描述的逸闻趣事、美食遍地。大华山川秀美、水色澄明,山与海与湖的自然风光、是她从未在西邶见过的,只是一眼,便让人心驰神往,她无比向往大华那片富饶风光其乐无穷的地方。 重要的是那画中人,那个让别人眼里的小丫头第一次内心悸动害羞而红了脸的人。她想“美人如玉,公子无双”,一个是大华尊贵的太子,一个是西邶尊宠的公主,他们俩大概是天生注定。 是的,是她自己执意要来的大华的,阿帕、达达、姆妈都曾劝说过她。 那她如今的选择真的错了吗?她想不通…… 但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边晟心里似乎一直被一个人占据着了重要位置…… ——— “呜呜呜呜坏蛋才不是你救的我!” 就在边琨明显感受到竺颜玉愣神之际,负压在身上的力道也随之变小,他立即脱离了束缚。 他就是掉进河里,也不要这个女人去救! 于是挪啊挪到了吴适闲身边。 见到了安全地方,边琨开始“张牙舞爪”般挥舞着小手装腔作势,表示着他对竺颜玉的不喜。 “你、你别想威胁我,本、本殿下只有一个皇嫂嫂,太子哥哥他、他也永远只爱皇嫂嫂一个!” 他一想到刚刚一睁眼就看见这个讨厌的人她、她、她……对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想到这他又控制不住擦了擦着已经殷红的小嘴,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听了这一番话,在场的人各有心思。 竺颜玉瞳孔一颤,她知道了……她可以不把太子身边的刘良娣放在眼里,但如果是和一个已逝的人比,那她的胜算…… 蔡巡则低下了头,思绪万千。 俩人心里都有些难过,只有吴适闲有些状况之外,直到“皇嫂嫂”这个称呼喊出口,他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竟然就是太子妃! 对,他又一拍脑袋,早就听说太子妃是西邶来的美人,这双蓝眸不就是和那个异域王子如出一辙么! 糟糕!自己刚刚在太子妃面前说了什么胡话啊。 “啊——参见太子妃!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太子妃饶恕。”吴适闲后知后觉行了大礼。心里不明白这宫里一个两个道主子怎么都爱三更半夜一个人瞎晃悠,这也太不安全了。 “呵——免礼,你倒是识趣,可比某些萝卜头讨喜多了。”竺颜玉对吴适闲赞赏有加,说着还不忘意有所指。心头舒畅了些,总归她现在是大华太子妃了,来日方长。 “你!……”边琨见此,当即想辩驳一二。可余光一瞥,注意力却被在一旁一直安安静静低头一言不发的人吸引。 “是你?”说着他靠近了一步。 虽然园子里几乎漆黑一片,但他清楚地记得,当全身被冰冷池水和黑暗吞噬的之际,是他,迎着月光而来。 可是那人并未答话,反而把头低了低,边琨略微不满地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忽然注意到了他有些惨白的面色。 他定是舍身为了救他而呛了水,呛水的滋味可不好受。 于是他抬手欲将人扶起,道:“你别害怕啊,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的当差?你告诉我,我定会禀告母后赏赐与你的。” “你的脸!”随着靠近,边琨似乎发现异样。 蔡巡有些惊慌的偏了偏脸,不知所措。 “你的脸受伤了?” 原来边琨并未发现露馅儿。 吴适闲瞧在眼里,都忍不住为蔡巡捏了一把汗。 虽然他不知蔡巡为何要诈死,又为何要乔装打扮混入宫中…… 情急之下,他一个挤身拦住了边琨,脱口而出:“八殿下,二月天寒,您还是先去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吧,以免感了风寒。” 边琨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 吴适闲被看得有些发怵,心想不愧是天黄胄溃,小小年纪就懂得拿气势压人。唉……还是他家七殿下可爱啊。 “这……奴才……” “啊你说的有道理。” 可是还没有等吴适闲蔡巡二人松一口气,却见边琨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带他一起吧。” 得,这下他也帮不了了,吴适闲看了一眼蔡巡,心道:对不住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 “给我搜!” 几人即将拐出假山之际,却听见一声命下,顿时,人影憧憧,火光熊熊,一群御廷卫冲了过来。 几人就这样和训练有素的御廷卫猝不及防来了个兜头相迎。 只听见“哗啦啦”劲风飘过,兵刃出窍,寒光乍现。 吴适闲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当即缩着脖子高举双手,唯恐慢了一步便是小命不保。 “大胆!睁开你们的狗眼瞧仔细了,我是谁!” 只见御廷卫为首的人眯了眯眼睛。 “八殿下?!” 他大手一挥,又是一阵“哗啦啦”众人跪了一地。 “卑职救驾来迟,让八殿下受惊。” 第139章 大侠风姿 深夜,乾央宫。 “……给我搜!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得给朕把东西带回来!”隆兴皇帝满脸冷冽令人不敢靠近。 孙贵妃被李有福带着进殿,看见的就是烛火照映下一双眸子杀意四起,她不由心头一跳,端着的汤险些撒掉。 好在隆兴帝视线触及到她的那一瞬立马退去了怒气和杀意,道:“燕卿,你怎么来了?” “陛下,”李有福有眼力劲地退下,孙贵妃徐徐上前将一盅汤呈上,脸上有些急色,“妾身听闻陛下夜里时有咳嗽,特意亲自煲了这一碗百合燕窝银耳羹……” “燕卿有心了。”隆兴帝沉声喝着,这汤一如既往的好喝,只是他许久没有喝到,他才想起已有多日未去孙贵妃那里。 “对了,小七最近在华书院怎么样,功课如何?” 提起边景,孙贵妃神情也不自觉柔和了许多,刚欲回答。 却见李有福急色匆匆上前,低头说了两句。 “陛下,不好了!华仪宫那边派人来说,八殿下不见了!皇后娘娘寻不到人急得不行,盼陛下您增派些人手。” “什么——咳咳……”隆兴帝一口气提不上来竟是咳嗽不止。 “陛下莫急。”孙贵妃急忙安慰着,垂眸向李有福带来的跪在地上人问道:“可曾看见小八不见前都和谁在一起?” “回陛下,回娘娘,宴会后,有人说曾看见八殿下跟着七殿下九殿下一起出现过。” “景儿?怎么会,妾身明明嘱咐过……”孙贵妃蹙眉着想说什么一抬眼却是看见隆兴帝警惕的目光,顿时心里寒了三分。 隆兴皇帝却不再向她瞧去。 只是大手一挥,竟是将贴身暗卫也派了去。 ——— 这头,御廷卫们虽跪着,但弯着的腰身也比站着的边琨高上了几分。 意识到这一点,边琨鼻孔冷哼一声,并不做搭理,小脑袋高高仰起,不可一世。 他小手一挥,傲慢道:“我们走。”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刮过,树梢簌簌乱作,天上的弦月隐匿于因风起涌动的乱云中。危险蛰伏已久,暴雨将倾。 “啊——受死吧!” 蛰伏在御廷卫中忽有一人暴起,举着尖刀直冲边琨命门。 “殿下当心——”紧随其后的吴适闲被这突如其来地偷袭吓到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又一道暗影手持利刃飞跃而至,速度之快让人根本看不清是何人持剑。 刺客很是机敏察觉到危险,迅速侧身挥剑想挡上一二,谁料冲他的剑影竟然丝毫不惧,径直冲向刺客的喉部,速度较之刺客还要快上三分。 虽然站在边琨的身后,吴适闲也被扑面而来的危险吓到不由自主已经用手挡脸闭上了眼睛。 “哐当——”耳边传来刀落的声音,随即“嘭~”一声有人重重倒下仿佛能震地尘土四起。 吴适闲不大放心地偷摸着将眼睛眯漏出一道缝儿瞧去,心里不断祈祷着是正义的一方胜利。 缝隙中发现边琨直直地站着没有反应,而偷袭之人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欻——欻——”剑风划过,只见一身玄衣之人在空中干脆利落地挽了一个剑花,旋即兵刃归鞘,他身后的披风随之而动,英姿飒爽不过如此。 这一切皆是发生在弹指一挥间,旁人皆来不及反应。 这时,吴适闲虚掩着手,嘴巴却是和旁人一样皆吃惊地张着。仔细瞧着竟是有些发痴。 他想:哇塞!酷毙了!这是什么危难之间出手相救的高手啊! 美男那款他自穿越以来也算是看得多了,可这款剑眉星目正义凛然的大侠风姿他从未瞧过! 似乎感觉到过分热烈地注视对方淡淡转身一个回眸,深邃的眼眸里愣是瞧不出一丝情绪。 这一眼登时瞧的吴适闲有些浑身不自在,急忙装模作样来到了边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 “八殿下您没事吧?” “……我、我……”边琨被这阵仗吓地不轻,话都说不利索了。 吴适闲心中还有些鄙夷嘲笑小孩子胆小,却是感觉到手上一阵温热,手指捏了捏竟还有些发黏,举起手顺着看去,竟看见回过头的边琨满脸刺眼的鲜红。 “血、血!血——”在吴适闲震惊地目光中边琨后知后觉地摸了一把脸终于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哎、哎、哎呦!”吴适闲手忙脚乱地去扶人,却因为体力不支猝不及防被直直倒下来的边琨压倒在地。 那黑衣之人眼疾手快将边琨抱起,但没有管躺在地上的吴适闲。 吴适闲“哎呦哎呦”继续叫唤着试图引起人的注意,可是还是没人管他。 天杀的,太监的命就不是命吗?! 他一瘸一拐地径直起身还没有站稳又被冲来的人又撞了个趔趄。 “……” 那人应该是御廷卫的首领,此时正满脸不善冲着黑衣男子,道:“傅禀凉,你怎么在这里?” “算了,先把八殿下给我!”他伸手预接过晕了的边琨。 “呵~”可是被叫做傅禀凉的人只是轻笑一声抱着边琨目不斜视般径直走了过去,是半点儿面子没给。 御廷卫首领不敢置信地看着。 “傅禀凉——”他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吴适闲终于站稳,见他恼羞成怒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样子,又看看马上要走远的人,脱口而出道:“哎壮士等等我,咱们一起走啊。” 可是这不喊还好,一喊…… 吴适闲僵直着脖子缓缓转去,这才注意到那人鹰鼻鹞眼的可怖之相,那人冷冷瞪了他一眼,把人看得一颤,瞬间毛骨悚然,黑夜中的恶鬼不过如此。 余光中吴适闲发现其他跪着的人似乎有些窃喜,瞟了一眼又将目光移走了。 他继续上下打量着,道:“你是何人?” “我、我我是……”这下轮到吴适闲被吓到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了,“哦不……小、小人人吴小孩是……” “哦~呵。” “你就是吴小孩?”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不断靠近,气息扑在他的脸上,宛如利刀要剜掉他脸上的肉。 吴适闲一步一步后退着,被这地狱锁魂般的场景吓到满头大汗。 但求生欲令他想要寻找庇护,可正义的傅禀凉抱着边琨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对了!他猛然一转头,忽然想起竺颜玉和蔡巡在后面,可转头只看见黑压压一片,哪里有什么别人的影子。 “呵。”戏弄够了,那人才止住脚步。 “畏畏缩缩!形迹可疑!不是好人!” “来人,先给我拿下!” “不……唔!”吴适闲还欲解释自己是救人之人绝不是那害人之人却是一把被人捂住了嘴巴。 呼吸不畅,天旋地转之间,他只瞧见那朦胧月色,“哒哒哒……”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 昏迷之前他想:这是什么坎坷多难的一夜啊! 第140章 积怨 云中积蓄已久的夜雨终于支撑不住,一瞬间倾数落下。路旁的泥土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慢慢的水顺势流至铺满石砖的路上,一片泥泞。 华仪宫。 傅禀凉刚刚将人送至华仪宫就匆匆离去,不知何事。 “母后———”到了熟悉的地方,边琨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 “胡闹!”厅内,焦急等待着的的人见到边琨第一句话却是脱口而出的训斥与责怪,对自己平日里爱护有加的小儿子做出这种为一己之私负气出走之事失望不已。 “母……母后……”边琨被吓得一哆嗦,只敢小声啜泣着,一边用讨好的目光眼巴巴的看着万俟皇后一边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的脸。但他不知道的是在雨水的浇灌下,他脸上的血垢早就被清洗干净。 面对万俟皇后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母后……”他声音带着些发颤,“孩儿再也不敢了……” 边琨瞧着浑身湿淋淋狼狈不堪的样子甚是可怜。 万俟皇后本想依旧置之不理,心里打定主意要让边琨吃吃苦头长长记性。 “滴答——” “滴答——” 是顺着衣物落在地上的滴水声。 地上的奇怪颜色的水渍吸引了皇后的注意力,顺着水渍留下的方向看去,衣摆若有若无的水痕,衣领处的淡红色的血迹,以及苍白的面孔。 “琨儿,”万俟皇后心头一震,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张,“你受伤了?” 她想到什么顿时心头一紧,脸色倏地一黑。 “没、没,没有,母后莫担心……”边琨极力否认着,“孩儿……孩儿只是有些冷因为刚……” 皇后只是将人翻来覆去仔细瞧着,边琨还想说什么,却被万俟皇后打断。 她沉声吩咐道:“福珍福珠,你们先带小殿下去换身衣裳。” “去请太医,对了别忘了熬些热汤。” “是!” 边琨小手攥着湿透的衣袖,神情黯淡,落水之话在口中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自己的母后还是生气了。 他想,自己的确不该在太子哥哥大婚之日闹脾气害母后担心的。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国之后此时端坐在凤椅上,她左手不慌不忙地扶了一下珠钗右手搭在椅子上,神情淡然,轻轻掀起眼皮淡淡地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出口问道,声调不高,可是身上却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人压得不敢抬头。 小太监已然面色发白,藏在衣摆下的双腿忍不住打着摆子。 “回、回禀皇后娘娘……”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将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与皇后听。 皇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搭在扶手上也不自觉的攥紧,小太监瞧着越说越冷汗直流。 “娘娘,”皇后的贴身大太监福德康听完上前,面色忧愁,道,“这怕是和华宁宫……脱不了干系。” “先不论小殿下是否是听信他人胡言才去太子殿下那胡闹……光奴才刚刚就听武威武大人派人来说……出事时,小殿下正和七殿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在一起。那小太监形迹可疑、畏畏缩缩的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那刺客……”福德康欲言又止,感慨着,“娘娘这实在是可疑啊……” 人人都知华仪宫与华宁宫的人向来不对付,二宫积怨颇深,彼此不满已久。 “福德康,今日,孙贵妃是不是还去了陛下那儿?” “是的,娘娘。”福德康迫不及待地回道。 “太子现在如何?” “这……”福德康开始支支吾吾,“太子殿下他并未待在婚殿内。” “好,好一个华宁宫。”皇后一边说着右手一边敲打着扶手思考着什么。 旁人听着可能只觉得皇后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无奇,只有近的人才知道说这话都时候,这双清透漆黑的凤眼里已满是怒火,恨不得将人一点点撕碎。 呵,一石二鸟?万俟婉绮狠狠地想着,好你个孙燕卿,你向着我来我忍了!夺走陛下我也忍了!但我决不允许——你对我的儿子做什么! 她万俟家五代为官,无论文武为大华皆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是何等的荣耀,普天之下莫说他边齐天,就算先皇在世也要让上她万俟家三分。 “封锁消息,绝不能让陛下知道太子的事。” “是——那?娘娘,那小太监如何处置是好?” “小太监?只要不死随武威怎么处置都好。”皇后随意说着,语气淡然,并不愿意在无关紧要的奴才上多花一分心思,她需要将精力花在的是…… 正当她继续沉思着,门外忽然传来动静。 “报——” “不好了!皇后娘娘!” “乾央殿来报——陛下他,陛下他遇刺了!” “什么——?”皇后拍案惊起,脑海里忽然闪过无数个可能,“快!摆驾乾央殿!” 此时面色慌张的皇后丝毫没有注意到恰好换好衣裳奔向她的边琨,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至此,风云变色。 ——— “咳、咳——” “水……” “水……呕~” 什么东西?好臭! 吴适闲头昏脑胀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置身于臭气熏天的一处地方。 天还未亮,外面下着磅礴的大雨不断敲打着他头顶的屋顶,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正当他晕晕乎乎思考之际,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声响。 “沙沙……” “沙沙……” 他猛然一转头,只见黑暗中冒出一道精光正死死盯着他并正不断向他靠近,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庞然大物。 “什、什么东西?”未知的恐惧让惊慌失措的吴适闲本能地双手扶地不断后退着。 忽然!一股热息喷在他的头顶!一个湿乎乎的东西拱上了他的后脑勺,开始吭吭哧哧地想要啃食他! “啊——”前有狼后有虎,吴适闲登时被吓得下意识护着头躲避着大叫,“不要过来!” “救、救命——”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 …… 慌乱中他一边喊着一双脚还不忘一顿乱踢,不知是不是踢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怪物尖叫一声不敢再靠近。 “哈哈哈哈——”突然一人笑着拍手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明显恶意的嘲笑。 但吴适闲根本无暇顾及,顺着声源处望去,当看见了却是一个人影后,心中希望顿时燃起。 “太好了——救命、救命!” 说话间,那人已然靠近,吴适闲赶忙问道:“敢问这位兄弟,这是在哪儿?” 第14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呵哈哈哈哈哈~”谁料,那人听见这话,忽然开始怪笑,“你竟然问我这是哪儿?” “你,竟敢问我——这是哪儿?” “呵哈哈哈哈哈好啊!” “……” 那人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着,吴适闲顿感不妙,小心翼翼后退着,再顾不上刚刚的怪物。 突然。 “嘭———” 只感觉胸口骤然一疼,吴适闲听见那人厉声喝道:“你竟然!还有脸问我,这是哪儿——!”他被人一脚狠狠踹在了地上。 “咳咳……”出于本能他立刻挣扎着爬了起来,可是脚下一阵巨疼随着一阵头晕目眩又瘫软在地。 还好他急忙以手肘撑地,这才勉强稳住身体。 “呵!” 一声冷笑伴随着一声吹气声,黑暗中亮起了一簇火苗,门边的烛台亮起,照亮了大半个室内。 吴适闲费力地抬眼望去,火光跳跃下,一张侧脸忽明忽暗,穿着打扮倒和他一样是一名太监。 “咳咳这位小公公……”吴适闲蹙眉思考着,脑海里飞速运转,“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有什么误会?” 他全身无力,胸口又疼得要紧,纵使被踢了一脚,也只能尽量放低姿态询问着。 “误——会?呵哈哈!”那人一听三步两步跨了过来,像只急眼的兔子,“我和你可不单单只是误会那么简单,咱俩的积怨可是颇深啊~” “你倒是好好瞧瞧我——是谁!”说着猛地用力抬起吴适闲的下巴,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尾微微上挑,乍一眼望去倒是有几分妖冶。 与此同时,周遭的环境忽的变清晰,放眼望去,几只吃得肥头大耳的东西正痴痴傻傻站在一旁等候。 地上湿漉漉的到处是它们的排泄物。 画面冲击着吴适闲的大脑,一阵阵熟悉感涌入。 猪?这是官猪场?…… 官猪场……丹凤眼? 丹凤眼……吊梢眼?! “你是杨巾?”吴适闲豁然开朗。他竟然完全忘了自己刚入宫时得罪了这一号人。 许久未见,杨巾不像最初那样吊着个眼睛死气沉沉和死人一般,反而变得越发漂亮精致,一双凤眼更添几分姿色。 “呵,吴小孩,别来无恙啊~”杨巾邪魅一笑,“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现在才想起我是谁。” “呵呵误会误会,大家都是太监,那个……”吴适闲脑袋一转脱口而出,“俗话说得好‘本是无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啪~”一巴掌下来,余音绕耳。 “少给我咬文嚼字!” 杨巾居高临下地看着吴适闲,看着吴适闲诧异地捂着脸,狼狈不堪的样子,内心终于得到了诡异的满足。 “呵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浑身沾满粪便,可真令人恶心。”说着不慌不忙地掏出丝巾擦了擦手,十分嫌弃地捂着鼻子往后退到了有干草的地方,还不忘撇了撇脚底的脏东西。 吴适闲错愕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当真满身污秽,难怪恶臭不止。 刚刚黑暗中顾不上的黏腻不适感一点点涌入他的大脑操控着他的身体。 他虽没有很严重的洁癖但此时此刻也差点被逼疯。 加上那一巴掌他再也忍不住了,不能逮着老实人欺负吧。 “不是!你有病吧杨巾?!”他骂道。 “呵哈哈哈哈哈———”谁料吴适闲越是生气,杨巾就越发的开心,还一边怪笑着一边拍手叫着好。 “吴小孩,这就叫一报还一报,都是你欠我!”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来这官猪场!” “我杨巾受的痛苦我定要你吴小孩千倍百倍的还我!哈哈哈哈哈……” 可这光笑笑到没什么,他一拍手那几只愣猪就以为是放饭了,立马哼哧哼哧一拥而上到处乱拱。 杨巾躲避不及,差点摔倒。 “哎呦!” “去!” “去!去!” “蠢货!就知道吃!” 他手忙脚乱地赶走那几只蠢猪,一不留神把自己也弄得一身狼狈。 “啊……蠢货!脏死了脏死了!滚、滚——!”杨巾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样子,几近崩溃。 可这几只猪也是倔种又皮糙肉厚,没有得到食物,就算被打了也不愿离去,就站那一动不动地扛着。 “噗哧——哈哈哈哈……”这下轮到吴适闲笑了,笑到胸口疼也忍不住,“干得好猪猪侠!杨巾,这就是你所谓的报复吗。” “莫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你……!”意识到在仇人面前丢脸,杨巾登时恼羞成怒,气到说不出话来。 果然打败敌人的办法就是用同样的手段恶心敌人。吴适闲一边笑着一边偷偷将藏在身后的手用力在干草上擦了擦,以掩饰自己刚刚趁乱丢了几坨屎在猪身上。 杨巾气得头脑发昏,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呵哈哈……咳咳!好走不送哦~”见人走了吴适闲咳嗽着也不忘嘲讽几句。 其实原本吴适闲想以和为贵尽量不得罪人的,但是他也绝不能忍受别人侮辱他,毕竟古话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 …… 但片刻后,吴适闲就冷静了下来,看着高高的围墙和围得严严实实的门,他突然有些懊悔。 “糟糕!光顾着有仇当场就报一时爽了!” 他拍着脑袋爬起来,脚踝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巨痛,瞬间麻痹了他整个身子。 “淦!” 他的脚好像被人扭断了! 他身子一歪又倒了下来,好在这次倒在了干草上。 先前恐惧覆盖了疼痛让吴适闲一直没有意识到脚上的异样。 现在仔细想一想,难怪杨巾敢孤身一人在他面前挑衅叫嚣,原来是知他根本没法反抗他。 “嘶!王八蛋——!”疼痛钻心刺骨,吴适闲咬着牙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这又是什么衰神附体,马上就可以回华宁宫了怎么偏偏就变成了这样。 吴适闲想着,什么半夜遇见太子妃,边琨落河,蔡巡诈尸,有人行刺,自己被御廷卫的人抓住,醒来沦落猪圈,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还有杨巾?又为何能随意处置于他,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吴适闲不知道的是奇怪的事情何止是他碰到的这些,宫里同样发生着巨变…… 只不过没人和他说罢了。 …… 迷迷糊糊的歇息了一上午,吴适闲终于缓过来了一些劲儿。 中途杨巾倒是没有再来过。 直至午时,有人提来了一桶猪食,但在那人眼里吴适闲好像就和圈里的猪无异,纵使吴适闲怎么喊都未曾搭理,倒完食物就匆匆离开了。 见到有食物,猪们开心极了立即哼哼唧唧地开始吃起了东西。 吴适闲看着,真怕再待下去,自己真的要变得和这猪无异了。 想一想,到时候,饿了只能与猪抢食,困了只能与猪共眠,待养肥了一刀下来…… “咦~不行不行!”吴适闲立即摇摇头,被自己的脑补吓到毛骨悚然。 “这简直比在刑镇司还恐怖!” “不行!必须想办法自救!” 他左瞧瞧右瞧瞧,终于发现了围墙高处的一个破洞,那是一个漏着希望的洞啊。 “嘿嘿……”他笑着艰难地靠近一只在墙角吃得正欢的猪,摸了摸它大大的脑袋:“嘿猪猪侠,咱们商量个事情好不好啊?” 第142章 小刀剌屁股 “就差一点点。” “挺住啊猪哥……” 吴适闲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咬牙忍痛踩在猪的后背上攀在墙上。 可手掌堪堪碰到洞口边缘时,那猪兴许是被脚尖踩痛了,哼哼一声,屁股一撅脚一撩,走了。 “我去!” 还好,千钧一发之际吴适闲死死攀住了洞口。 破洞乍一看很小一个,实际是被破布覆盖住了,恰好一阵风吹过被吴适闲发现。 待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洞口顶着破布探出脑袋看见自由就在眼前时,忽然余光一瞥。 看见了一只猴子仰着头生无可恋的闭着眼睛,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 “猴哥?!” 原来是上元节碰见的那只猴子,至于为什么能认出它,当然和它背着一个独特的小包有关系。 猴子听见声音倏地睁开了它圆溜溜的眼睛,唔哦咿呀唔呀乱叫一通,似乎想要眼前这个人类救它。 “奇怪,这官猪场不好好养猪捉只猴子干嘛呢?”吴适闲嘟囔着。 底下的猪听见外面的叫声也纷纷围在了墙下,哼哼唧唧探头探脑的很是好奇。 看到这一幕,吴适闲忍俊不禁。 “哈哈哈二师兄你是想去救大师兄吗。” 但笑了没多久,他耳朵一动,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噤住了声音。 屋外,一重一轻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有人来了…… 怎么办?吴适闲心下一慌,一时不知是钻出去为好还是跳回去为妙。 自己脚虽有伤,但屋外杂物甚多,只要隐藏的好,这官猪场就在宫外,他也不是不能逃掉。 吴适闲还犹豫不决时,屋外脚步声停止,接着响起了谈话声。 “怎么了?你不是最讨厌官猪场了吗?带我来这?”说话那人语气中还带着些腻人的宠溺,“宫里乱作一团,大人我可是刚从宫里出来,一夜未歇呢~” “哼!讨厌!”吴适闲听见有人娇嗔一声,“你明知故问。” 是杨巾?吴适闲惊呆了下巴。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吴适闲恨不得把脑袋钻出洞口好好瞧瞧热闹。 接着他似乎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吧唧”声,杨巾扭扭捏捏地继续说道:“大人急什么?只要你帮我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吴小孩——”说着他声音变得妩媚,“我自是会伺候你好好歇一歇的~” 糟糕,忘了原来是冲我来的! 正当吴适闲咬咬牙决定先走为妙的时候。杨巾又继续说道:“正好,今儿抓了一只偷嘴的猴儿闹得很,正好大人来了,等一下命人敲了它的脑袋给大人您尝个鲜。”他的语气是那样无所谓。 吴适闲心头一跳再次看向了那只叫“猴哥”的猴子。那只猴子似乎也听懂了这番残忍的对话,面露绝望之色。 它看了眼洞内的吴适闲,仿佛知道他亦自身难保,停止了叫唤,再次闭上眼睛。 心头一紧,吴适闲不忍猴子受苦,他曾听说过食猴脑非常的残忍,活生生敲开再浇灌热油简直天理难容。但总有人抱有猎奇的心态去偷偷尝试,没想到在古代竟也有…… 他一个人也许可以侥幸逃走,但若还要分身去救那猴子怕是…… 吴适闲下定了决心,眼睛一闭,双手一伸整个人挂回了墙上,离地还有些距离,但他还是重新跳回圈内。 好在看热闹的猪没有离去,被当作肉垫缓冲了一二。 就在吴适闲忍痛一滚滚到角落之时,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杨巾满脸得意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冷冷一笑。鹰鼻鹞眼,吴适闲当即认出来了他就是那个抓他的御廷卫首领武威。 武威大手一伸抱住了杨巾的细腰,低头说道:“就是这个废物三番两次惹我们心肝儿不开心吗?” “你想大人我怎么惩罚他——嗯?”说着一只手挑起杨巾的下巴凑近若无旁人地嗅了嗅他的嘴角,仿佛一点没有闻到猪官场内的臭味。 杨巾见状一低头二眨眼三害羞,丝毫不见刚刚的盛气凌人。 ……被猝不及防秀了一把恩爱,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儿。没想到这人长得五大三粗口味也异常清奇,竟然会看上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太监。不过,杨巾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对方是宫里御廷卫的人,武力值爆表,怕是一拳就能送他上西天。 忽然,吴适闲灵光一现,先发制人奉承道:“大人——白日一见,大人果真是相貌不凡、威仪堂堂!比那个叫什么傅禀凉的冰块脸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雨夜中的武威的气急败坏和傅禀凉不屑一顾,吴适闲笃定这个武威和傅禀凉不对付。 果然,武威一听面上一喜。 “那是自然。”他松开环着杨巾的手,沾沾自喜,“他傅禀凉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运气比我好些罢了!论武功和相貌我武威可都在他之上!”说着他颇为欣赏得看向吴适闲,道:“你这人倒是有些眼光。” 杨巾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气到跺脚。 “吴小孩!你……”不要脸! 然而还没有骂出口就被吴适闲打断。 “唉!说起眼光,武大人您这看人眼光其实比小的更上一层,杨巾和大人您也是男才……男貌天生一对呢~”吴适闲弯腰拱手狗腿似地夸着哄着,实际心里直翻白眼。 “哼!”杨巾见人反而夸自己,傲娇一偏头,“那是自然,我可不像某人长得和个猴似得。”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吴适闲不要脸地狠狠点头,只盼把人讨好放过自己一马。他到现在还以为他是被杨巾的姘头故意抓来讨好杨巾的。 武威一听爽朗一笑,再次挑起杨巾的下巴仔细看了一番,道:“那是自然,我的心肝儿自然是最美的。” “讨厌!讨厌!讨厌!”杨巾说着还撒起了娇,拳头直垂武威胸口。 武威一把将他的抓住。 两人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不知不觉间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但吴适闲低着头愣是没瞧见,还在试图继续说道:“大人,小的虽然丑,但是也算是七殿下身边的人,正巧七殿下还算信赖我,小人愿意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武威听了,很是不屑,头都不回说道:“呵,七殿下?一个被打入冷宫上不了台面的废妃之子罢了,我要你去他那有何之用。” “废妃之子!?”吴适闲目瞪口呆,不知这是何意。 孙贵妃她……怎么一夜之间被打入冷宫沦为废妃?那边景他? 不行他得问清楚! 可武威明显对此不感兴趣了,他现在一颗心全放在了眼前人身上,眼睛黏着根本离不开。 可人的面孔、发红的眼尾、流转眼眸,看得他是心痒难耐。 他一个打横抱起了杨巾,杨巾尖叫一声抱住了武威的脖子,将头埋进了宽厚的胸膛。 怕是此行目的皆被二人抛到了脑后。 第143章 他得赶紧回去 武威抱着杨巾自顾扬长而去,却意外给吴适闲留下了可乘之机。 俩人走得太急,竟是忘了上锁。 吴适闲狂喜,一蹦三爬地翻过半人高的围档,最后探头探脑推开了木门。 确定没人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由来得有些突然,离开前,他看一眼依然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满满的\"二师兄们\",贴心地为它们把门锁好。 当务之急,他得赶紧回宫,回到边景身边才行。 那小孩儿心思敏感,孙贵妃落难,自己又不在他身边,也不知他会难过成什么样。 一想到边景独自一人可怜兮兮眼泪哗哗的样子,吴适闲顿时心疼的不行,颇有一种自己养的小孩被人欺负的感觉。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顺手救了那只小猴子。 小猴子机敏,又通人性,多亏了它,吴适闲才能有惊无险地逃出了官猪场。 ——— 官猪场虽在宫外,但位置并不算偏僻,紧邻着繁华热闹的集市。 于是乎出了官猪场,吴适闲便感觉到了异样的眼光,那种令人如芒刺背的嫌恶感实在令人不是滋味。不过好在他已经把太监服丢了,不然怕是更要被人鄙夷了。 小猴子也被他放走了,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顾不上其它,能将它救出来已是极限。 脚上的伤不断恶化着,几乎每走一步都像是往他脚上敲了一颗钉子,令他冷汗直流,他只能咬牙坚持着,实在撑不住了才歇一歇。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不少车辆,却都有意无意地避着他。 吴适闲来到路边废弃的水缸旁,借着里面攒的雨水洗了把脸,这才微微露出了清秀的面庞。 “大哥,那个不好意思,”他理了理头发,有些拘谨地地问道:“请问嘉宁街的……” “走开走开!不知道不知道!”可是连问了几个人,话还没有说完都是被摆着手唯恐被沾惹上地拒绝,避而远之。 也许和他只穿着里衣走在街上有关系吧,他想,毕竟在古代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吴适闲舔舔嘴唇,抬头看了眼高悬的日头。他得回宫里,可没有入宫令牌,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去孙海平那,孙海平是孙贵妃的人,宫里的消息想必也是灵通的。 只是晕头转向的吴适闲却愣是走不出这集市。 他忍不住靠在墙根歇息了一下,休息得久了双腿直哆嗦,身体提醒他再多走几步这脚怕是要废了。 可是他没办法…… 就在他快要绝望地时候,一抬头一个身着朴素的大娘走到了离他几步的面前。 “可怜的孩子,你可是要找嘉宁街的金琅阁?”大娘皱着眉头,有些不忍。 “是……是!大娘。”吴适闲有些激动伸了伸手又放下,不敢凑近,生怕惹人嫌弃,“大娘,您行行好告诉我怎么走好吗?” 大娘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反而有些担忧,道:“那地方离这可不近,可怜的孩子,大娘看你腿脚不便,不如让我家老头子送你去吧?” 吴适闲这才看见大娘身后站着一个推着小板车的大爷。 “这会儿东西卖完了也不忙。”大娘摇摇手,大爷就来了,“孩他爹,你送这孩子去一趟吧。” “唉!行嘞~” “大爷、大娘,实在是谢谢你们了!”吴适闲扶着小板车深深鞠躬致谢,心下感动不已。 这世上虽然大多数人都是冷漠的,但也总有人愿意在他人遇困难时拉上一把,善意是这个世界上美好的存在。 ——— 板车摇摇晃晃,日影渐渐东斜。 一个老头推着奇奇怪怪的小乞丐,引得不少人侧目。 “大爷,前面就是嘉宁街了,我知道怎么走了,把我放下来吧。”嘉宁街较之集市人流更多,察觉到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吴适闲实在不大好意思让大爷一把年纪还推着小板车送自己了。 “孩子,不差这点功夫。”大爷似乎并不放心,坚持要将人送到底。 “大爷……”吴适闲张张嘴巴,热泪盈眶。他一定要好好感谢大爷大娘。 好在,没一会儿,吴适闲便远远看见斜对街阔气十足的金琅阁招牌高高挂起。 “太好了,到了!” 他激动得想要起身,却又被大爷一把按住。 “大爷您太客气了,这两步路我还是可以走的。”心里记挂着边景,吴适闲不免心下着急说道。 “孩子,不急,还差这点功夫吗。”大爷笑眯眯的。 “大爷,你们人真好。”吴适闲忍不住再次感慨。 然而此时,意外发生了。 “驾!驾!” “让开!让开——” 一群披甲带刀的守城卫骑着马气势汹汹飞奔而来,丝毫不顾路边躲避不及的商贩行人。 “大爷小心!”吴适闲急忙提醒,生怕大爷躲避不及,他可不能害了大爷。 然而,大爷看见官兵却是将板车重重地一撂在地,迫不及待地奋力挥舞着他那双粗糙的双手。 “军爷——军爷——这这!” 吴适闲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去,只见大爷 那双原本浑浊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大爷丝毫没有顾忌吴适闲的疑惑,继续激动地喊道:“军爷,小人抓了一个可疑的流民!” 抓?原来是要抓他?! “大爷你!”意识到事情不对,吴适闲立即挣扎起来,“放开……放开我!”大爷却一死死按着他力气大得出奇,按照往常,他也许还可以奋力一争,可是现在的他竟是怎么也逃不掉双手的桎梏。 “吁~” 眼见马停下,大爷激动地胡子直颤,嘀咕着:“太好了、太好了……这么大阵仗,你这小乞丐看来值不少钱。” 安全了的路人听见动静齐刷刷又望向这边,想知道有什么热闹可瞧。 为首的军爷踩着马镫轻松翻身下了马,拍了拍身上的灰,朝四周冷冷巡视一番。 吴适闲心头一凉,是御廷卫道人,肯定是武威派发现了来派人来抓他了…… 老头反手死死擒着吴适闲,硬把人从板车上拽了下来,舔着脸殷勤上前,遮不住眼中的贪婪。 “嘿嘿……官爷,怎还敢劳烦官爷亲自派人来呢,小民送过去就好。” “呵~”为首的人嗤笑了一声,看了老头和吴适闲一眼并没有搭理。 后面下马的守卫兵见状,毫不客气地一推,不屑道:“一边儿去!”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老头?此等小贼哪里需要我们大人亲自出手?” 老头有些疑惑,举报流民抓住逃窜流民清理流民有赏不是官家下的令吗? “大人……那这赏钱?”他还欲争取。 “不长眼的东西,再吵把你也捉了去!”守卫兵开始不耐烦,一脚把老头踢到了地上,老头被踢得疼了“嗷”叫一声松开了按着吴适闲的手。 围观之人察觉不对,却按耐不住想一探究竟的心不愿离去。 为首的人大手一挥,气势十足。 “金琅阁的东家勾结外贼欲图不轨——封铺,所有人统统拿下!” “是!” 一瞬间金阆阁被团团围住,为首几人冲至屋内,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霹雳哐啷”的巨响和人群慌忙逃蹿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吴适闲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来不及多想就欲冲进去帮忙。 却是感觉手头一紧,被人趁乱拉离了现场。 “打人啦打人啦——”老头还在自顾哭天喊地地叫着,却是没人再搭理他了。 第144章 缩骨功少年 “噼啪……噼啪……” 耳边时不时传来柴火燃烧炸开的声音。 “水……” 吴适闲悠悠醒来,只感觉喉咙干得快要冒火。 “你醒啦!”一个少年惊喜地叫道,放下了手中摆弄的木棍,将人快快扶起,吩咐道:“猴哥,快,去拿水来。” 接过水,吴适闲便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直到喝了大半壶水才稍稍缓过劲。 猴子见他喝完水,立马贴心地接过了水壶,还从背着的小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个帕子递给他指了指嘴巴。 吴适闲接过帕子有些迷迷糊糊的擦了擦,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只猴子给他递帕子有什么奇怪。突然,一阵寒风吹过,他这才清醒了过来。 这是一个四处漏风的废弃破庙,里面供着不知名的神像,而他自己正躺在一个稻草铺的破旧席子里,被一人一猴照顾着? 这…… 吴适闲看着扶他起身的少年睁着双发亮的铜铃眼和猴子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脸上却青一块紫一块的。 忽然……记忆涌入了他的大脑。 他想起来了!这伤出自他手。白日里自己莫名其妙被人拉走,情急之下还以为又遇见了什么危险,便不要命地一通大呼小叫对人拳打脚踢一番,等反应过来是缩骨功少年,自己却因为踹得太狠,给自己疼晕过去了…… “那个对、对不起啊……”吴适闲讪讪开口,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还有谢谢你们救了我。” “嗨!您太客气了,你替我找到猴哥,该是我谢您才对!”缩骨功少年听吴适闲没事,这才大大咧咧往火堆旁一坐,毫不在意脸上的伤,他将架在火上的烤鸡翻了翻。 吴适闲正饿得前胸贴后背,一闻到香味忍不住想起身,却被缩骨功少年按住撕下了一个大鸡腿递到了他手上。他立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三两口解决了一个鸡腿,少年又贴心地撕了一个鸡腿给他。 吴适闲刚想接过却听见缩骨功少年肚子饿的“咕咕——”作响,急忙不好意思地招呼大家一起吃。 一顿烤鸡下肚吃的津津有味…… “我叫廖小岑,这是猴哥,我的哥哥。”小猴子听见叫他立即的端正地站好像是在问好。 吴适闲噗嗤一笑,心想这人怎么把猴子当哥哥啊。 “你好,我叫吴小孩。先前见过你们表演的杂戏,很厉害!”说着又摸了摸猴子的脑袋,“你好啊猴哥。” …… 一番打探后,吴适闲才知近日城外流民作乱,不受管辖的流民一多就容易出岔子,所以官府下令凡遇无户籍或路引之人街上瞎晃悠者通通抓捕鞭打后遣回户籍。 流民之所以为流民大多就是受灾无家可归之人,哪里愿意回去等死。于是便三五成堆得聚众闹事,不乏在城内胡作非为的。 结果,事情一乱,又逢太子大婚,竟惹得一些有心之人乘机作乱。 说着,廖小岑忽然低声神神秘秘说道:“据说——昨夜皇帝还遇刺了!” “什么?”吴适闲惊讶地抬头。原来昨夜遇刺之人不止是八殿下。事情的发展变得更加复杂了,他想,这和孙贵妃被贬是否有什么联系呢? “哎!所以啊,今儿一大早城内就下令通缉所有流民,就算是乞丐都得给抓了去,恩公你也是倒霉,是被那老头抓去想认赏呢!” 提到此事就有点戳了吴适闲的心窝子了,以为遇见的好人竟只是想利用他的人。 唉,邓老头说的对,人心叵测,要多留点心眼才行。 接着吴适闲又问廖小岑那为何官兵要抓金琅阁东家,他们和流民刺客之事是否有关系,廖小岑摇摇脑袋表示那就不知了。 而廖小岑他自己作为一个四处卖艺游走之人,他的路引也早已过了期限,自是不好明目张胆街上卖艺。兜里三瓜两枣根本不够他在这富贵迷人眼的华邺城挥霍,于是乎带着猴哥的他也吃了上顿没下顿。 猴哥懂事,便孤猴去找吃的,后来不知竟入这猪官场被人捉了去,过了一天一夜还未回去廖小岑这才慌了。幸亏遇见吴适闲相救。 一人一猴在一起多年默契十足,猴哥离去后不放心救命恩人便带着廖小岑一路找了过去。 在知道视若亲哥的猴哥差点被人敲了脑袋活吃后,廖小岑更是抱着猴哥好一场痛哭,一边哭还一边直嚷嚷道:“恩公,您是我的恩公,您救了猴哥一命,就是我廖小岑一辈子的恩人啊!” 听了廖小岑好一番声泪俱下的感谢后,吴适闲才知道猴哥对他有多么重要。原来廖小岑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便被人牙子卖给耍艺的人,每天被当作动物似得训着,过着非人的生活,缩骨功也是在班主每日棍棒折磨下练成的,那几年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好的地方,是猴哥陪着他他才撑过来的,在心底他就把猴子当作真正的亲人。后来北方闹灾,班主要把猴哥卖了,他这才带着猴哥逃了出来。 ——— 聊了许久,吴适闲都忍不住为之落泪。 这也使他又想到了边景,那小孩那么粘人,是不是也是因为太过孤独了? 不行!他是冤枉的,明明是他救了八殿下,武威怎么能倒打他一耙!他必须回宫! 这么想着,动了动肿成馒头的脚,吴适闲意外发现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于是又想起身。 “那个谢谢你小岑……”然话话没说完,人刚起身又被人一把按了回去。 吴适闲:……隐隐觉得肩膀要废了怎么回事? “恩公,等等!”廖小岑知道自己劲儿大,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恩公,你的脚我虽然我给你接好了,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个月恩公你怕是不能再随便下地了,不然——怕是要落下病根!” “城内如今又不安全,我们只能暂时待在这里了。”廖小岑还当吴适闲和自己一样是个四处流浪居无定所之人,便贴心地把人带到了城外安置,毕竟城内不安全。 吴适闲陷入了犹豫,他知他当下状况不便乱走,但眼下宫里大乱七殿下需要他…… 对了!范十三!他可以找他帮忙! 吴适闲一拍大腿,便拜托廖小岑想办法帮他联系范十三。 谁料廖小岑听见范十三的名字却先是一脸吃了苍蝇一般陷入了一阵沉默,然后才下定决心似得说道:“行,只要恩公开口,我廖小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在话下。” ——— 翌日清晨。 天刚刚亮,吴适闲便被自己的一泡尿憋醒。 一睁眼,硕大的神像在他正上方以诡异的微笑着看着他,害得他差点直接吓尿。 左右看看,廖小岑不在,猴哥照顾了他一夜似乎累睡着了。他只能自力更生夹着腿艰难的走着,等到门口的草丛中时,膀胱都已经快要爆炸,他二话不说裤子一拉就蹲了下去。 “哎——舒服~”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吴适闲舒了一口气只感觉浑身一阵舒畅。 忽然,他的耳朵一动,听见了马蹄声,听那声音似乎正迅速朝他所在位置来的。 “淦!”他着急忙慌地提了裤子站了起来,生怕是武威的人来捉它。 然而他还没有系好裤子,便听见廖小岑跑来慌张地大呼小叫道:“哎呀!恩公,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出来在这拉屎啊~~~” 声音回荡,吴适闲系裤腰的手僵硬着停在空中,十分震惊。 不儿?就算他脸皮再厚也不能干出当众拉屎这样的事情吧!好吧虽然尿尿也差不了多少…… 吴适闲生无可恋的抬头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看见范十三正居高临下地坐在马上看着他,一脸诡异。 “适闲弟你、你怎么蹲着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