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败家子，家父平江伯》 第1章 开局五花大绑?老爹逼我成亲! 大明，弘治年间。 京师，平江伯府。 陈瑞心疼的看了一眼眼前昏迷不醒的陈子玉，朝着一边的下人招了招手。 “你们几个给少爷绑紧一点，绳子要打上死结！” “是，老爷！” “还有，嘴里的袜子换成干净的布条，没见少爷都被熏晕过去了？” “是，老爷！” 一旁的丫鬟赶紧找来一方干净的锦帕，揉成塞进了陈子玉的嘴里，换掉了袜子！ 见一切都准备妥当，陈瑞也松了口气。 “儿啊，你可别怪为父，为父心里苦啊！” “你娘走的早，为父平日里对你疏于管教，才让你惹了天大的麻烦。” “俗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为父思来想去，还是让你早日成亲为妙。” “为父当年也是个浪荡公子，后来你大父一棍子敲晕了为父，趁着为父昏迷给为父办了婚事，后来为父就上进了。” “你大父这法子好啊！” 陈瑞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见陈子玉靠在椅子上歪着头半天没反应，陈瑞连忙伸出食指置于他鼻下，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还好还好，有气！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还没醒过来，看来老夫这闷棍手法生疏了哇！” 就在这时，门外一名小厮火急火燎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老...老爷，王家的轿子就要到了，媒婆催促小人赶紧回来通知老爷。” “知道了！”陈瑞整了整衣服，对着众下人说道：“老夫先去迎客，尔等稍后等少爷醒了就搀扶着少爷直接去大前厅拜堂！” “记住，千万不要让少爷跑了，要不然老夫打断你们的狗腿！” “是，老爷！” ...... 陈子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突然感觉有人在拼命的摇晃着自己，感觉全身骨头都快被摇散架了。 想要说话，却感觉嘴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努力的睁开眼瞬间头疼欲裂，想抬手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 “哎呀，少爷醒了！小翠，快给少爷倒杯水来！” 陈子玉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两名青衣小厮模样的下人正一前一后的拿着绳子在绑自己。 “呜呜呜...呜呜呜......” “少爷，你说什么？” “呜呜呜....” “哦，差点忘了！” 其中一名青衣小厮，一拍脑门，连忙将陈子玉嘴里的布条取了出来。 “救-命-啊！” 陈子玉刚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嗓子，就感觉一阵剧痛袭来。 紧接着一股陌生的记忆，快速的涌入脑海。 良久，陈子玉才逐渐清醒过来。 瞧着四周古色古香的装饰和忙个不停的下人丫鬟。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作为华夏医学界最年轻的专家，学贯中西，如今居然穿越到了弘治十一年的大明。 与他同名同姓年仅十八岁的陈子玉身上。 成了大明平江伯陈瑞的独子！ 这陈子玉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仗着家世，无恶不作！ 好勇斗狠乃家常便饭！ 吃喝嫖嫖更是样样精通！ 平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家父平江伯”！ 这这这…… 明明自己只是洗澡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肥皂摔了一跤。 怎么就摔到了这大明王朝？ 陈子玉有些欲哭无泪！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少爷，你也不能怪老爷，老爷也是为你好，娶妻生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旁看起来身材短小精悍的小厮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陈子玉知道他，姓李名岩。 说的好听点是他的伴读书童，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背锅小能手！ “李岩。” 见陈子玉叫自己，李岩抬起头一脸狐疑的皱着眉看着陈子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陈子玉这才想起来这家伙平时被“自己”呼来喝去，从没见过好脸色。 受虐狂了这属于是！ 陈子玉深吸一口气，瞪着眼睛说道： “聋了吗！没听到本少爷叫你吗？！” “哎哎哎，小的在，少爷有何吩咐？” “这是怎么回事？” 陈子玉朝着五花大绑的身子努努嘴。 李岩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的给陈子玉穿礼服。 陈子玉这才知道，原来这平江伯陈瑞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男人成家了就会变得稳重！ 所以招呼都不打一声，瞒着陈子玉，给他找了门亲事。 是城东王员外的女儿！ 今天就是拜堂成亲的日子，眼见根本瞒不住了，于是一棍子敲晕了陈子玉。 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 这他娘的是多么不靠谱才想出来的招？ 这王员外的女儿他是知道的。 年方十八，长的那叫一个吓人！ 自幼习武，导致她样貌魁梧，力大如牛！ 寻常三五个人都近不了身的存在！ 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刚好碰到了陈子玉这个大冤种。 王员外作为商贾，看中的是陈子玉的家世，陈瑞又着急给儿子找个女人，但是别人人一听是平江波府的公子，连忙都躲得远远的，只有王员外不嫌弃，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陈子玉作为资深纨绔，自然是听过王老虎的威名！ 不行！ 娶了这样的女人还不如去死！ 当务之急，先溜为上！ “狗东西，还不快给本少爷松绑！” “不行啊少爷，老爷说过，少爷要是跑了老爷会打断小的腿！” 李岩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知道少爷我娶的是谁吗？王老虎！！！” 陈子玉顾不得虚弱无力的身子，朝着李岩吼了出来！ 李岩紧了紧陈子玉身上的绳子，一脸为难如同便秘，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开口说道： “少爷，您别怪小的说话直，老爷说整个京师愿意嫁给您的也就这个王家闺女了！” “操！” 陈子玉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生无可恋！ …… “少爷，小的听人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少爷要不你就认了吧！大不了以后多纳几房小妾！” “那要你娶王老虎你愿意吗？” “那不行！小的可不愿意娶一个长的像男人一样的女子！” “……” 那你说个锤子啊！ …… 就在陈子玉正在默默向美好的未来生活告别的时候，屋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管家陈忠走进门来。 看见五花大绑的陈子玉，先是一愣，而后咧着嘴谄媚的笑道：“少爷等急了吧！” “老爷让老朽看看少爷醒了没，若是醒了就扶到前厅准备拜堂了。” 陈子玉瞥了一眼满脸褶子的陈忠，不想说话！ 陈忠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瞅了一眼李岩。 李岩连忙道：“陈管家，小的这就扶着少爷过去，对了为何老爷如此着急？” 陈宫朝着皇宫方向拱拱手，恭敬的说道： “这还不是当今圣上恰逢今日嫁公主吗？跟咱家的花轿在东市撞到一块了，这不好半天才梳理明白，咱家的轿子等着皇家轿子过了，这才急匆匆的赶回来！” “好在没耽误吉时！”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今的圣上不就是弘治皇帝？ 看来这公主应该是太康公主朱秀荣了！ 根据原本“陈子玉”的记忆，朱秀荣今年虽然才十六岁，比未来的正德皇帝小上一岁。 但相比这个年代十三四岁就嫁人的女子来说，已经算是大龄了。 听说这朱秀荣从小身子骨就不好，弘治皇帝舍得将独女嫁人，难道是为了冲喜？ 不过最令陈子玉疑惑的是，按原本的历史这个时候，朱厚照兄妹俩没有这么大年龄，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的缘故？ “太康公主嫁的是谁？”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子玉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 陈忠见陈子玉开口询问，连忙回答道： “听老爷说是寿宁侯家的大公子。” 第2章 洞房花烛!新娘子居然上错了花轿? 整个平江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陈忠作为管家，正站在门口迎客，拱着手在招呼前来道贺的客人们。 至于陈瑞也忙着招呼着一些重要的客人。 也亏陈瑞平日里为人不错，所以一些至交好友都来了，至于关系不是那么铁的，都派了家眷前来。 毕竟他们都太了解陈子玉了，这种人渣的婚礼还是少参加为妙，免得折寿！ 跟别的结婚仪式不一样，陈子玉这个新郎官被两名小厮一左一右的搀扶着。 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红绸，一路牵着跨过火盆往府内走去。 动作十分僵硬！ 嘴巴里也鼓鼓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在嘴里一样！ 陈子玉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少爷，你笑一笑，这么多客人在呢！” 李岩搀扶着陈子玉，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 我笑尼玛呢！ 老子嘴里塞着东西你没看到啊！ 见过被绑着上刑场的，但是被绑着参加婚礼！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陈子玉内心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叫什么事！ 别人穿越来各种美女权利蜂拥而至，轮到自己直接被绑着拜堂！ 连他娘的张康年那样的人渣都能娶到公主，轮到自己怎么就这么惨！ 陈子玉口中的张康年就是寿宁侯张鹤龄的嫡长子。 也是陈子玉的嫖友之一。 不过陈子玉向来看不起那家伙，嫌弃他男女通吃。 自己却不一样，独爱女人！ 尤其是浑身上下散发着魅力的女人！ 所以陈子玉也被一众狐朋狗友们送了个雅号——小孟德！ “呀，孟德兄，今日孟德兄大婚，做兄弟的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根虎鞭就送给孟德兄了！” “小弟也是，听说孟德兄大婚，怡红院的秦姑娘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为兄安慰了一晚上才安慰好，这不才急匆匆的赶来！” “不知孟德兄娶的是哪家姑娘？能让孟德兄想不开成亲的，恐怕是这姑娘一定生了一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 两旁观礼的狐朋狗友们纷纷嚷嚷起来！ 陈子玉一时间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更别提那些个女眷了。 纷纷捂着脸跑远了，生怕被这些人的污秽气传染到。 陈子玉对他们使了使眼色，趁着他们没发现自己的糗样前，让他们赶紧滚！ 就在刚刚，陈子玉是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 不就是成亲吗？ 成就是了！ 日后大不了躲着些，反正自己老爹就一个儿子。 以后爵位都是自己的！ 等老爹两眼一闭，双腿一蹬！ 这个家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正所谓有容乃大，无欲则刚。 人一旦变的不要脸了，那就会变的极为强大！ 此时的陈子玉便是如此。 …… 大厅里，陈瑞坐在正中央，接受新人的拜礼。 喜婆拉长了调门高喊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流程后，陈子玉和新娘子被一群家眷推推搡搡送到了洞房前。 管家陈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陈子玉身后窜了出来，高声说道： “各位，今日是咱少爷新婚大喜的日子，各位就此让我家少爷和新娘子先入洞房如何？” 说罢，就招呼着众人往前厅走去。 只留下陈子玉和李岩以及坐在床边的新娘子三人！ 原本按照惯例，此时的新郎官应该去前厅招呼客人才对。 但是今日来的宾客们对于陈子玉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再加上他异常的行为，自然是明白被平江伯赶鸭子上架硬逼着成亲。 所以对于闹洞房和新郎敬酒这一行为都免了去。 见众人都离开，李岩小声说道： “少爷，老爷吩咐我来给少爷松绑，少爷可千万别逃了，今日客人众多，少爷不能让老爷丢了面子！” 陈子玉指了指嘴巴。 李岩立刻会意，连忙托住陈子玉的下巴，伸出手指将陈子玉嘴里的布条掏了出来！ “哪个杀千刀的给少爷弄了这么长的布条？” 李岩一边扯着布条一边吐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陈子玉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嘴巴上下活动起来。 “少爷，小的这就给你松绑，你不会跑吧？” “不会，快给我松绑！” 陈子玉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李岩此时倒是有些狐疑，盯着陈子玉说道：“少爷你说话的口气跟平时都不太一样，肯定有猫腻。” 陈子玉内心咯噔一声，心道看来这个“陈子玉”纨绔子弟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了。 现在说话温柔点，都让人怀疑。 于是深吸一口气，朝着李岩吼起来。 “废什么话，赶紧的给少爷松绑，少爷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狗一样的东西！”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少爷我现在就给你松绑，你可千万不能逃啊！” 说罢，李岩先是将陈子玉最外面的礼服脱掉，然后三下五除二的将绳子全部解开。 一切处理完毕后李岩点头哈腰的嘱咐了几句，转身欲要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岩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说道： “少爷，实在不行闭着眼，忍一忍就过去了。” “滚！” 只见一只鞋子朝着李岩的面门袭来，李岩顿时吓得关上门落荒而逃！ 看着床边的新娘子，陈子玉有些奇怪，心中暗道：“王老虎什么时候减肥了？身材怎么这般的小巧玲珑？” 但是一想到红盖头下的“绝世容颜”，陈子玉吓得远离了床边几步。 见新郎半天没动静，新娘子这才支支吾吾开口说道：“表哥，我后背疼。” “表哥？” 什么鬼！ 难道这大明的闺房乐趣流行叫表哥？ 就类似后世的“巴巴”？ 不对劲！ “你叫我什么？” 陈子玉往前走了两步，试探性的说道。 “表...表哥啊。” 红盖头下，声如蚊讷。 果然不对劲！ 这王老虎声音何时变得这般细腻悦耳？肯定是装的！ “你叫我表哥，你确定？” 陈子玉狐疑的继续试探起来，心中暗道看你丫的能装多久！ “是...是表哥，也是...驸马！” 朱秀荣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好在头上有红盖头，旁人也看不见。 只觉得这表哥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而且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见自己的舅舅寿宁侯的声音。 “卧槽！” “驸马？” 陈子玉顿时想到了管家之前说的撞花轿的事！ “你是太康公主！” 陈子玉三步并作两步连忙掀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 一副精致的绝世容颜映入眼帘！ 脖颈处白玉无瑕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 整张俏脸鲜艳欲滴，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动！ 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我去！ 真的是太康公主！ 这个颜值，这个气质，寻常家世哪里培养的出来！ 这这这...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泼天的富贵竟然砸向了自己！ 此时太康公主睁开眼，瞧了一眼陈子玉，顿时目瞪口呆！ 随后脸色极为苍白，环顾四周，怯生生的说道： “你，你是谁？” 第3章 犬子正在洞房，萧公公等他完事可好? 紫禁城，慈宁宫。 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坐在软榻上，笑呵呵陪着周太后拉家常。 身旁还站着一个少年。 “祖母，您别伤心了，女大当嫁这乃天道人伦。” 周太后摸了摸湿润的眼角，笑着说道： “哀家明白！” “这不过秀荣这孩子从小在哀家身边长大，哀家只是有些不舍，不碍事，不碍事！” “哀家担心她嫁人后操劳，你们也知道，秀荣从小身子骨不好，吃尽了苦头！” 张皇后也在一旁跟着抹眼泪。 “祖母放心，秀荣嫁到张家，只会亲上加亲，绝对不会受到一丁点委屈。要不然孙媳亲自上门找讨要说法。” 一旁的弘治皇帝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张皇后的肩膀，轻声说道： “祖母，或许这样对秀荣也是个好事，也许这冲喜能让秀荣的身子好起来。” 就在几人说着话的功夫，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弘治皇帝眉头轻皱，对着一旁站着的萧敬使了个眼色。 “萧伴伴，你去看看何事喧哗？” 萧敬躬身道：“是，陛下！” 随后躬着身子倒退离开。 不一会儿，萧敬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太监。 小太监一见到弘治皇帝，连忙战战兢兢跪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萧伴伴，何事？” “回陛下，据说是公主的轿子与平江伯府的轿子撞到了一起。” 萧敬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什么？秀荣没事吧！” 张皇后一听，连忙追问起来。 趴在地上的太监头也不抬的说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公主并无大碍，小的等人亲眼看着公主和寿宁侯大公子拜堂后方才离开！” 张皇后脸色这才舒缓了一些。 “平江伯？是陈瑞吗？” 弘治皇帝喃喃自语道，而后目光看向了萧敬。 萧敬点点头，“回陛下，正是！” 弘治皇帝这才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道：“朕听说这个平江伯有一独子，莫非正是此子成亲？” “平江伯为人忠厚老实，想来虎父无犬子，这样吧，萧伴伴，你现在就送一份贺礼去陈家，并传朕口谕勉励其子一番。” 听到弘治皇帝说虎父无犬子，萧敬嘴角抽了抽，随后躬身说道：“奴婢遵旨！” 说完，退了出去安排去了。 一旁的少年却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混账东西，你笑什么？” 弘治脸一黑，瞪了朱厚照一眼！ “你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连一篇《劝学》都背不全！” 朱厚照连忙捂着嘴，眼睛却骨碌碌的乱转。 “怎么你还不服？” 弘治皇帝看着朱厚照挤眉弄眼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朱厚照这才开口说道：“回父皇的话，跟别人比儿臣可能比不了，但是跟这个平江伯的独子陈子玉相比，儿臣可是一万个不服！” 弘治皇帝闻言来了一丝兴趣，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的性格，若不是比对方真的强上一些，绝对不敢如此。 “那你说说看，不得隐瞒！” 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趣，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什么“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什么“家父平江伯，有本事你揍我？” 至于那些个调戏民女，巧取豪夺之类的事，朱厚照都不稀得细说。 朱厚照意犹未尽的说完后，弘治皇帝、张皇后、周太后三人已经是目瞪口呆！ “这样的人渣还有人将女儿嫁给他？” 张皇后简直不敢相信世间有这种父母！ “莫非是强抢的？” 说完看了一眼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此时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自己刚刚还让萧敬去送贺礼，这岂不是助纣为虐？！ 一巴掌拍在朱厚照的脑门上，前一秒还幸灾乐祸的朱厚照下一秒茫然的看着弘治皇帝。 “混账东西，这些事你为何不早说！” 朱厚照见父皇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只是小声的嘀咕道： “您也没早问啊！” “……” 弘治皇帝顿时一窒，也像是吞了颗苍蝇一样难受！ 要怪只能怪自己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不能没办法收回来！ ------------------------------------- 平江伯府，萧敬现在门口见往来客人，内心毫无波澜。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陛下居然要给陈子玉这么个混账东西送贺礼。 萧敬平日里掌管着东厂，所以对于京师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在得知陈子玉干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后，萧敬仰天长叹，深深的为陈家先祖感到悲哀！ 到底是造了哪门子孽，生了这么个狗屁玩意！ 平江伯能不被气死，真是不容易呐！ 陈忠作为伯爷府大管家，眼力见自然没得说。 早早就注意到了萧敬，所以连忙差人叫来陈瑞。 毕竟有些贵客还是需要家主出面。 陈瑞走到门口，看见萧敬，顿时酒醒了一大半！ 这可是司礼监大太监，东厂厂督，皇帝跟前第一人萧敬呐！ 这逆子到底瞒着自己干了多少事，竟然得罪了萧敬！ 这一旦进了东厂，还能站着出来吗？ 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不行，自己得想办法拖住萧敬，趁着这点功夫，希望那逆子能把洞房的事办了，这样也能给咱老陈家留个后！ 将来老夫也能九泉之下也能对得起陈家的列祖列宗！ 陈瑞一边盘算，一边朝着萧敬走去，只是脸色看起来如丧考妣！ 怎料，萧敬也注意到了陈瑞。 看着陈瑞像死了爹一样难看的脸，顿时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这一家人怎么回事？ 儿子成亲，老子像是死了爹？ ...... “萧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陈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只是看起来比哭好不到哪里去！ 萧敬皱了皱眉，“陈伯爷，令公子何在？” 完了完了！ 这下子真的完了！ 这上来就直奔主题点名找自己的儿子！ 这可如何是好？ 陈瑞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萧敬手里，开口道： “萧公公，犬子此时正在洞房花烛，望公公卖在下一个面子，等犬子完事可好？” 第4章 这个驸马爷，我是当定了! 萧敬瞪大眼睛看着陈瑞！ 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难以置信！ 你丫儿子洞房，比咱家来传旨更重要？ 萧敬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淡淡的说道：“咱家可以等，但是陛下可等不得！” 啊？ 怎么还把陛下搅和进来？ 这逆子莫非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要知道当今圣上可是难得的贤明君主，为人谦和，几乎从不动怒！ 现在连陛下都亲自派萧敬来抓人，这...这...难道是谋反？ 一想到这里，陈瑞感觉半个身子都快要瘫倒在地！ 陈瑞根本就没往别处想，毕竟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是个什么东西，没有人比他这个做老子的更清楚！ 此时屋内的宾客都涌到门口，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萧敬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平江伯以为自己是来抓人的！ “陈伯爷误会了，陛下听闻令郎今日大喜，特意差遣咱家前来恭贺，所以带咱见见令郎吧！” 陈瑞顿时傻眼了！ 原来陛下知道我儿今日成亲，特意前来祝贺？ 我就说我老陈家世代忠良，绝对做不出那些个大逆不道之事！ 陈瑞一扫刚刚的颓废，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 “来来来，萧公公，这边请！” 而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忠，朗声说道：“陈管家，你去叫少爷来前厅！” “不用麻烦了，咱家亲自去吧，这平江伯府咱家也是头一次来，刚好逛逛！” 萧敬摆了摆手，独自迈步走在了前面。 陈瑞跟着后面笑道：“是是是，萧公公里面请！” 其他宾客像是见了鬼一样，没想到这陈家的纨绔子弟成个亲居然还能得到陛下的恭贺？ 这... 到底是陛下难道肚量都大到了这个地步了？ 还是他老陈家的祖坟被雷劈着火了？ 众人纷纷向萧敬行礼，萧敬面不改色目不斜视的往前迈步，似乎眼中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不一会儿，陈瑞便带着萧敬来到了后院。 守在院中的李岩一瞧老爷来了，连忙跑过来行礼。 “少爷在里面吗？” “回老爷，在的！” “你去把少爷叫出来！” “是，老爷！” 此时屋内，陈子玉和朱秀荣正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朱秀荣死死的抱着被子一刻也不敢松开！ 陈子玉也倍感头疼！ 这还真是烫手山芋！ 要是寻常人家，都送进洞房了，那别人也只能认栽，自己白捡个大便宜！ 但是这可是公主啊！ 万一自己有一丁点的逾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个...公主，你放心，我明日就去宫中求见陛下，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那你...你别过来！” 朱秀荣满脸警惕！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啊！” 陈子玉冲着门的方向大吼一声！ “少爷，是老爷找您，您快出来一下！” “来了来了！” 陈子玉松了一口气，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先离开这里，要不然时间久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控制的住！ 陈子玉穿好衣服，刚迈出房门。 只见陈瑞笑吟吟的冲着自己招了招手。 “子玉，快过来见过萧公公，萧公公此番前来传陛下口谕！” 陈子玉大惊失色！ 萧公公？这莫非就是司礼监太监萧敬！ 难道说，上错花轿这事连皇帝都知道了？ “在下陈子玉，见过萧公公！” “呵呵，免了吧，陈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连陛下都夸奖！” 这一夸让陈子玉有些茫然，他有些搞不懂这弘治皇帝在想什么？ 自己前脚误打误撞将他的女儿抬回了家，他后脚就派贴身太监来夸自己？ 难道...这是准备认下这门亲事了？ 一定是！ 陈子玉明白，自古以来皇家讲究脸面！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皇家自然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吗，硬着头皮也要认下他这个便宜女婿！ 不过为了确认一番，陈子玉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朝着萧敬眨了眨眼，试探着询问道： “萧公公，这事……陛下也知道了？” 萧敬脸色微微一愣，心中暗道成亲这种事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吗？ 陛下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于是面无表情的随口说道：“岂止陛下知道，太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知道此事，这对于陈公子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荣耀！” 陈子玉这才长舒一口气！ 妥了！ 看来这个驸马爷，我是当定了！ 耶稣都拦不住我！ 毕竟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誉比命都重要！ 一个黄花闺女抬进了洞房，然后告诉别人什么事都没发生？ 鬼都不信！ 萧敬看着陈子玉一脸眉飞色舞神游外物的模样，萧敬暗自叹了口气！ 还真是个废物纨绔！ 就在刚刚，萧敬想明白了陛下派遣自己前来陈府的目的，无非是想拉拢一下臣子，正赶上这个好机会。 自己作为陛下的贴己人，自然要把陛下的恩惠做全套，这才开口夸了对方。 没成想...这陈子玉居然还能发愣？ 哎！ 这平江伯府，算是完喽！ 一旁的陈瑞趁着萧敬不注意，朝着陈子玉使了个眼色。 刚刚想清楚事情原委的陈子玉这才反应过来，喜笑颜开的说道： “微臣谢过陛下，谢过萧公公！” “这东西里拿着，陛下赏赐的贺礼！” 萧敬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盒递给了陈子玉！ 陈子玉连忙跪倒在地双手接过！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的赏赐那是需要跪着迎接的！ 交代完后，萧敬转身就要迈步离去，陈瑞跟在后面笑着迎送。 陈子玉这才站起身来，交代了李岩几句后，转身进了洞房！ “刚刚萧公公说的话，你听到了？” 朱秀荣点了点头，她自然听得出萧敬的声音。 陈子玉走到床边，看着朱秀荣继续说道： “依我看，陛下派萧公公前来是想告诉你我，宫中已经知道此事，此事就这样将错就错！如今你嫁的就是我陈家！你觉得呢？” 朱秀荣歪着头，想了一会，觉得陈子玉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她也自幼在宫中长大，知道皇家的规矩！ 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父皇母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将错就错下去。 现在就算杀了陈子玉，自己在回到宫中，今后也无法嫁人，况且父皇母后也会被天下人耻笑！ 想到这里，朱秀荣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宫中见过的那些道士，觉得也许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命吧！ 而且父皇让萧敬来，或许就是想告诉自己认命！ “夫君！” 朱秀荣红唇轻轻蠕动。 “娘子！” 陈子玉激动地一把坐到床边抱住了朱秀荣！ 娶王老虎他不愿意，但是娶这样貌若天仙的公主，他是一百个愿意！ 朱秀荣浑身一颤，内心无比紧张，娇羞的指了指桌子上的酒。 “夫君，合卺…...” 嗯？ 陈子玉当即明白过来！ 原来是交杯酒还没喝！ 松开朱秀荣，连忙从桌子旁倒来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朱秀荣！ 手挽手同饮交杯！ 看着朱秀荣红霞满面，陈子玉喘着粗气，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一把搂着朱秀荣压在床上！ “夫君，轻点……啊……” 一声娇呼！ 天上的明月都捂上了耳朵！ ………… 第5章 这陈氏父子居然胆大包天私藏公主! 皇宫，暖阁。 弘治皇帝刚批阅完奏章，正准备前往坤宁宫陪张皇后说说话。 只见门外响起了一阵哭喊声。 “陛下，陛下你可要给臣做主啊！” 弘治皇帝眉头一皱，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每次只要听到这，绝对没有好事发生！ 只见寿宁侯哭哭啼啼的在太监的带领下进了暖阁，身后还跟着个拄着拐棍，半边身子都缠着纱布的人。 “寿宁侯，这是？” “我—滴—陛—下—哎！” 张鹤龄直接跪倒在地，扯着嗓子哀嚎了起来！ “您可要为您的侄儿做主啊！” 见张鹤龄的神情不似作假，弘治皇帝连忙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 “寿宁侯此话怎讲？康年他怎么了？现在人在何处？” 弘治皇帝感觉有些懵，这不是才刚刚成亲吗？ “陛下，臣在这里！” 张鹤龄身后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张康年开口说道。 弘治皇帝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何人将你伤成这样？” 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张鹤龄夸大其词的弘治皇帝，顿时脸上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张鹤龄和张康年父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总归是自己的亲戚，更何况如今是亲上加亲！ 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岂不是没有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张康年在太监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声泪俱下的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昨日微臣洞房之时，被新娘子暴揍一顿！” “什么？秀荣揍你？” 弘治皇帝眉头一皱，略显不悦道： “不对！秀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么可能将你伤到？快快从实招来！” 张康年摇摇头，继续哭诉道：“不是公主打的，是新娘子！” 这一番话，让弘治皇帝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自己这侄子难道脑子被打出问题了？ 新娘子不就是秀荣吗？ 刚想开口询问，只见张鹤龄接过话茬继续说道：“陛下，康年所言非虚，是新娘子打的，但不是公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弘治皇帝脸色一板！ “陛下难道不知？” 张鹤龄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说道。 “朕知道什么？” 弘治皇帝觉得跟这对活宝沟通，简直就是要人命！ 张鹤龄躬着身子说道： “陛下，那臣就实话说了，昨日嫁入微臣府上的并非是公主，而是一商贾的女儿！” “大胆！” 弘治皇帝顿时觉得火冒三丈！ “你居然说朕的秀荣是商贾家女儿！” 吓得张鹤龄父子，又跪倒在地，战战兢兢。 就在这时，暖阁外的值守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后驾到！” 只见张皇后急匆匆的迈步暖阁，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的样子。 身后还跟着建昌伯张延龄和太子朱厚照。 弘治皇帝一看到张延龄，立即明白过来。 感情这两兄弟，一个跑来跟自己哭诉，一个跑去跟皇后哭诉！ 刚刚还板着脸的弘治皇帝，见到张皇后如此模样，连忙急切的询问道：“皇后你这是？” “陛下！秀荣不见了！” 张皇后刚说完，整个人身子一软。 一旁的张延龄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向前踏了一步扶住！ “阿姐！您没事吧！” 一旁呆滞的弘治皇帝回过神来，立即上去扶着张皇后的肩膀，口中大喊：“传御医，给朕把御医找来！” 一旁的太监忙不迭的点头承诺，慌慌张张的朝着殿外跑去。 将张皇后扶到软榻上，弘治皇帝龙行虎步的走到了张鹤龄跟前。 随后一把抓住张鹤龄的衣襟，脸色涨红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给朕老老实实的交代！秀荣去哪里了！敢有一丝隐瞒，朕绝不饶你！” 在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的印象里，从未见过自己的皇帝姐夫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顿时吓得趴在地上缩了缩脖子，根本不敢说话。 “快说！” “父皇，儿臣知道！让儿臣来说吧！” 一旁的朱厚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来显摆起来！ 弘治皇帝瞪了一眼朱厚照， “有你什么事？” 吓得朱厚照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随后弘治皇帝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家父子三人，不耐烦的指着张延龄说道： “将你刚刚在皇后面前说的话，一字不差的给朕复述一遍！” 旋即，张延龄见皇帝姐夫发怒，自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重复了一遍！ 半晌后，弘治皇帝才一脸茫然的喃喃道： “你是说嫁入张家的不是秀荣，是另有其人？那秀荣呢？” “陛下，臣也不知！” 张延龄哭丧着脸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原本张家父子三人以为这一切都是宫里的安排。 说是嫁公主，实际上是狸猫换太子！ 所以今日趁着张康年被打伤的机会，进宫讨要个说法。 就在这时，一旁的朱厚照急不可耐的插嘴道： “妹妹极有可能是昨日撞轿的时候，让人给弄错了！” 弘治皇帝这才想起来昨日确实有太监禀报此事。 “和谁撞轿了？” 朱厚照抿了抿嘴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幽幽开口说道： “平江伯府，陈子玉！” ...... 弘治皇帝感觉有些恍惚，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父皇！” 一旁的萧敬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弘治皇帝的胳膊！ 弘治皇帝这才反应过来，猛然一甩挣开萧敬的手，气极反笑！ “朕待这陈瑞父子不薄，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私藏公主却不如实禀报，这无异于谋反！” “朕这就差人将其父子二人捉拿下狱！” “不，朕要亲自去看看这对大逆不道的父子！还有可怜的秀荣！” 弘治皇帝闭上眼，模样极为痛苦，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受了多大的苦难！ 说实话，弘治皇帝性子十分温和，寻常根本不会生气。 他这辈子发的火，都没有今天一天的多！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子嗣不多，仅有一儿一女，所以对于子女的疼爱，远胜寻常的皇帝！ 尤其是女儿秀荣从小体弱多病，如今为了冲喜，这才不得不忍痛割爱将其嫁入。 但是没成想，居然上错了花轿，嫁给了一个十足的纨绔败家子！ 这自己如何对的起秀荣！ 都怪这平江伯父子，居然如此可恶！ 自己若是不杀了他们，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咳咳咳...陛...陛下，臣妾跟您一起去！” 张皇后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听见自己的丈夫要去接女儿，连忙硬撑着身体，强忍着悲痛要跟着去陈府。 弘治皇帝见张皇后醒来，连忙走到她身边，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说道： “皇后，你这身子...” 张皇后摇摇头，脸色苍白的说道： “不碍事，臣妾要亲自将秀荣接回来！” 见张皇后态度坚决，弘治皇帝稍稍思忖片刻后便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皇后就跟朕一同前去陈府，将秀荣接回来！” 随后又看向朱厚照说道： “太子，你拿着朕的手谕，带上金吾卫随朕和你母后一道去陈府捉拿陈氏父子！” “是，父皇！” 第6章 速速放开本宫妹妹，要不然砍了你爹! “娘子，来，让为夫嘴一个。” “唔，不要！” “害羞什么嘛？你看为夫，多大大方方！” 陈子玉说着就把头凑到朱秀荣脸边。 “夫君，不要，小翠他们看着呢！” 朱秀荣红着脸推开了凑上来的陈子玉。 自小长在规矩森严的皇宫中，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到现在初为人妻。 朱秀荣这才体会到，原来外面的生活是多么美好。 再加上陈子玉领先几百年的撩妹经验，那些个土味情话每句都能让朱秀荣面红耳赤双腿夹紧，芳心如同小鹿乱撞！ 朱秀荣也曾在朱厚照的口中听到过，平江伯之子陈子玉的名字。 她不记得具体说的是哪些话，但是印象很深的是，每次自己的哥哥提到陈子玉的时候，都会提到类似“孟德”“仁札”之类的字眼！ 眼神中都流露出一股羡慕的之情！ 起初朱秀荣并不理解，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朱秀荣明白过来，或许自己的哥哥内心很羡慕陈子玉的才华和品德吧！ 对！ 一定是这样！ 若是没有才华，怎么可能说的出那些个羞人的情话，让人听完还想听！ 若是没有品德，为何家中一个侍妾和暖床丫鬟都没有？ 要知道她自己的表哥张康年就曾和亲哥朱厚照炫耀过有很多的侍妾。 想来自己的夫君一定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饱学之士！ 只是可惜了，满肚子的才华无处施展！ 一方面作为伯爵之子，无法参加科举。 另外一方面如今成了驸马都尉，又不允许参与政事。 想来自己的夫君内心也满是酸涩，只是强颜欢笑，变着法的哄着自己。 想着想着，朱秀荣突然很感谢上天！ 若是没有那一天的撞轿，那自己的生活都不敢想象！ 一旁的陈子玉挠挠头，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发呆不语的俏佳人。 “娘子，你这是？” 陈子玉扯了扯朱秀荣的衣袖，轻声询问道。 “啊？” 被打断思绪的朱秀荣，惊呼一声。 仿佛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一样，刚刚消散下去的红霞，又爬到了脸上。 “没...没事，夫君！” 陈子玉狐疑的看着朱秀荣，刚想说些什么。 只听见，一阵哭爹喊娘似的声音响了起来！ “少爷，少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李岩哭丧着脸，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后院！ “狗东西哭什么哭？没见我和公主在讨论人生大事！” 陈子玉冷着脸，呵斥一声。 虽然内心不愿意这样的态度对待别人，但是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自己也只能努力的装出纨绔败家子的做派。 “小的该死，小的拜见公主。” 李岩趴在地上梆梆梆的磕了三个响头！ 陈子玉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本少爷？” “少爷，陛下还有皇后，太子都来了！” “哦？原来是岳父父母大舅哥来了！那你哭个什么？” “关键是陛下龙颜大怒，一群官兵把老爷抓起来了！” 嗯？ 陈子玉这才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与身旁的朱秀荣对视一眼。 随后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岩，急吼吼的问道： “陛下为何发怒？我爹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李岩依然一副哭丧着脸的神情，摇摇头说道： “小的也不知，只听那日前来的那位公公说什么老爷好大胆，居然敢做这种谋逆之事！小的隔的太远听不清，见情况不妙，就立马赶来通知少爷您了！” 陈子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谋逆？ 莫不是自己这看着为人和善人畜无害的老爹背地里干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吧？ 卧槽！ 自己这可是刚死过一回的人，难道这么快就要死第二回？ 自己这才成亲啊！ 若是就这么死了的话，老婆不就成了寡妇了？ 老婆？ 一念至此，陈子玉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老婆不就是当今圣上的独女？ 当今皇帝在历史上都是出了名的好皇帝，只要朱秀荣开口求情，或许事情还有转机的余地。 现在只能祈求自己的便宜老爹，可千万别作死谋朝篡位搞造反之类的事！ 陈子玉虽然不是学历史的，但是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几乎人人对历史都是十分了解。 尤其是明史！ 大明一朝，只听说过王爷造反，倒是没有听过伯爵造反。 再说了，一个小小的伯爵，在这盛世能造什么反！ 就在陈子玉思绪乱飞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兵器铠甲撞击的声音。 陈子玉握住朱秀荣的手，朝着月亮门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队身着铠甲全身披挂的金吾卫首当其冲的冲了进来。 见到陈子玉的第一时间，刚想冲上去就发现了一旁的太康公主，顿时也不敢贸然动手！ 弘治皇帝、张皇后、朱厚照一家三口鱼贯而入。 身后还跟着萧敬，以及被五花大绑的平江伯陈瑞。 弘治皇帝进入院中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朱秀荣。 “秀荣！” 弘治皇帝轻唤一声，随后又瞧见自家女儿的手竟然被陈子玉抓住！ 原本就龙颜大怒的弘治皇帝顿时更火冒三丈！ 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萧敬瞧见主子这个神情，顿时率先发难！ “大胆陈子玉，你居然敢挟持公主！” ？？？ 陈子玉满脸黑线！ 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朱秀荣，又看了看萧敬。 “萧公公，你这是闹哪出？我何曾挟持公主了？” “大胆，居然还不承认！陛下念你陈家父子忠心耿耿，遂在你成亲之日特意派咱家前来恭贺，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狼子野心私藏公主！咱家都被你蒙在了鼓里！来人......” 萧敬脸色阴沉，声色内荏指责陈子玉。 心中却暗道，赶紧得趁着现在先撇清关系，免得待会惹的一身骚！ 一旁的朱秀荣也是一脸着急，她也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刚想开口解释几句，结果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这一声咳嗽顿时让弘治皇帝一家人慌了神！ “秀荣！” “女儿！” “妹妹！” 陈子玉见朱秀荣咳嗽，立马用手在她的胸口轻拍起来，想给她顺顺气！ 此时，张皇后还好，弘治皇帝和朱厚照眼珠子都瞪出血来了！ 好你个陈子玉，挟持了公主不说，居然还敢当着陛下和太子爷俩的面占公主便宜！ 一旁的朱厚照，一把夺过身旁侍卫的腰刀！ 往前跨出两步，举着长刀架在陈瑞的脖子上，盯着陈子玉嘶吼道： “大胆陈子玉，速速放开本宫妹妹，要不然本宫砍了你爹陈瑞！” 第7章 岳父大人，您听小婿解释啊! 一命换一命！ 原本还觉得朱厚照有些胡闹的弘治皇帝，转念一想。 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只要能救下秀荣，胡闹就胡闹吧！ 不明所以的陈子玉，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茫然的看了看朱厚照，又看了看朱秀荣。 然后目光又转到萧敬身上！ 顿时恍然大悟！ 亲娘咧！ 这特么玩笑开大了吧！ 难道宫中之前根本就真不知道朱秀荣被人抬进了自己家？ 之前派萧敬来恭贺自己，真的只是单纯的恭贺而已？ 什么宫里将错就错，捏着鼻子认下了自己这个便宜女婿等等猜测，完全就是自娱自嗨的脑补？ 然后自嗨完了还给公主洗了脑？ 自己这算是诱奸……不，诱骗公主吗？ 陈子玉越想越觉得是事实，越想越惶恐！ 好死不如赖活着，好不容易重生一次，他可不想就这么枉死！ 不行，得想办法！ 陈子玉努力的咽了一口唾沫！ 好在有朱秀荣在，自己只要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最多削去爵位，小命必然保得住！ 毕竟这个时代可不兴改嫁！ 女子都是以守节为荣！ 所以皇帝一家子也不可能希望朱秀荣当寡妇！ 到头来就算不想认下自己都不行！ 陈子玉在赌！ 赌朱秀荣在弘治皇帝一家子心中的地位！ 赌弘治皇帝真的是历史上所说的通情达理的皇帝！ 想清楚这些后，陈子玉心里这才稍稍轻松了些。 长舒一口气放下了放在朱秀荣胸口上的手。 然后整了整衣衫，往前走了两步将朱秀荣挡在身后。 “陛下，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一边说还一边缓缓的举起双手，直至越过头顶，紧接着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愁眉苦脸的拜道： “岳父大人，您听小婿解释啊！！！” 弘治皇帝闻言脸色黑的像锅底！ 谁是你岳父？ 碰瓷是吧！ 用力一甩衣袖，冷哼一声：“给朕拿下这乱臣贼子！” 两旁的侍卫们闻言一拥而上！ 很快！ 陈子玉的脖子上就架满了刀！ 明晃晃的刀光晃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喂喂喂，小心点，别离我这么近！” 见此情形，朱秀荣也顾不得其他，惊慌失措的冲了出去想要推开陈子玉身前的侍卫！ 奈何力气太小！ 侍卫们见状，是退也不是，拦着也不是！ 只得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妹！快过来！” 朱厚照也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刀，一把拽住朱秀荣，将她拉了过来！ 朱秀荣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要被不知轻重的朱厚照扯断了！ 一旁的张皇后一巴掌拍在朱厚照后脑勺上！ “毛手毛脚的没轻没重！” “母后！” 朱秀荣哭的梨花带雨一把扑在张皇后怀里！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跪到了弘治皇帝和张皇后面前，指着地上的陈子玉说道： “父皇，母后，求你们放过夫君，夫君没有挟持女儿，女儿是自愿的！” 事到如今，朱秀荣也完全明白过来了！ 她原本就是个聪慧之人！ 弘治皇帝连忙弯腰想将朱秀荣搀扶起来！ 怎料朱秀荣虽然满脸泪痕看似柔弱，态度却是十分坚决，摇摇头说道： “父皇若是不宽恕夫君，儿臣就长跪不起！” “儿臣并非被夫君胁迫，夫君乃才华横溢为的谦谦君子！” “求父皇给夫君一个解释的机会！” 弘治皇帝见女儿倔强无比，瞬间感到有些头疼！ 就陈子玉这样的纨绔败家子还谦谦君子？ 真是古人诚不欺我，果然女人外向，这才几天就被冲昏了头脑！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旁的张皇后泪眼婆娑的扯了扯弘治皇帝的衣袖，示意丈夫先安稳住女儿。 弘治皇帝这才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朕给你个机会解释，若是不能令人信服，朕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父子！” 随后挥了挥手，陈子玉脖子上的刀这才撤了去。 朱秀荣见状，踉踉跄跄的起身走到陈子玉面前，准备将其扶起。 但是弘治皇帝没发话，给陈子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起来。 他很清楚哪怕弘治皇帝脾气再好那也是皇帝，皇帝就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自己要是敢大不敬，万一惹恼的了他，恐怕真的小命难保！ 陈子玉轻拍了几下朱秀荣的柔夷，使了个眼神安慰了她。 随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弘治皇帝行礼道：“陛下息怒，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挟持公主陛下！”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斜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子玉说道：“依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了？” “臣不敢，不过...” 说到这，陈子玉支支吾吾起来。 “不过什么？” 陈子玉抬起头看了弘治皇帝一眼，见他脸色铁青，像极了女儿被人拐跑的老父亲。 于是咬着牙，一股脑的说道： “不过此事的确和萧公公有关！” 原本陈子玉打算说跟弘治皇帝有关，话到嘴巴硬生生的改成了萧敬。 “当日公主殿下被错抬入臣家，臣发现后正准备和臣父进宫告知陛下，怎料萧公公前来传旨说陛下来送来贺礼，并狠狠地夸赞了臣一番！” “敢问陛下，可有此事？” 弘治皇帝脸上面无表情，淡淡道：“是又如何？” 陈子玉一脸苦笑，跪在地上无奈的摊摊手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当时公主殿下也在房中！萧公公作为陛下亲近之人，站在洞房外夸臣，臣自然以为陛下心中认下了臣这个女婿！” “所以陛下，这事臣有责任，但是若不是陛下您这番旨意.......” 陈子玉说道这就停止了继续往下，反而抬起头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弘治皇帝！ 那委屈的模样，简直活脱脱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弘治皇帝顿时一窒！ 感觉人都整个人都傻眼了！ 难道是自己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很明显在场的人都反应过来了！ 这事说起来还真不怪陈家，毕竟自己的女儿嫁错人，自己这个当爹的在反而在洞房外对着此人一顿猛夸！ 任谁都能会以为这门亲事就这样着了！ 张皇后更是气鼓鼓的偷偷趁着大家不注意，伸出手在弘治皇帝腰间来了个九十度调频！ 弘治皇帝瞬间疼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连忙甩开张皇后的手，有些讪讪的看着张皇后。 一旁的朱厚照更是目瞪口呆，心中对陈子玉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样解释也行？ 真不愧是整个京师风头最盛的纨绔！ 空气突然的安静起来！ 良久！ 弘治皇帝长叹一声才开口说道：“秀荣，你先跟你母后回宫，朕和这...子玉谈谈！” 第8章 弘治皇帝的震惊!你居然将论语倒背如流! “萧伴伴，你就守在门口吧。” “是，陛下！” 随后，弘治皇帝和陈子玉一前一后的迈进了书房。 简单的打量了一番，弘治皇帝随口就询问起来。 “这是你的书房？” “是，陛下。” 陈子玉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弘治皇帝略显欣慰，能静下心来看书，说明此子也没坏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见桌子上摆满了书，弘治皇帝略显好奇，迈步走上去想看看平时这家伙看些什么书。 陈子玉见状，刚想阻止却已然来不及，猛的一拍额头！ 闭上眼不敢再看！ 原本弘治皇帝还觉得陈子玉有救，只是随意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翻开后，顿时脸黑了下来！ 然后将手中的书放下，又拿起一本，嘴角都有些抽搐！ 又拿起一本，又放下一本！ 如此反复，直到桌子上的十几本书全部翻遍后，弘治皇帝脸上已经是铁青了！ “你平日里就看这些？”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猛然将手中的书砸向了书桌上！ 封面都摔残裂开了！ 只是弘治皇帝这一砸，让陈子玉心都跟着一哆嗦！ 这些可都是精装版，是陈子玉花了好大的力气淘来的！ 不说是孤本，至少也是世间难寻！ “哼！难怪卿被称为京师第一纨绔，朕本以为是戏言，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抬头瞥了一眼陈子玉，正准备听听他怎么解释。 刚好瞅见陈子玉正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那张残页，眼神中似乎有些心疼！ “真是朽木不可雕！” 弘治皇帝内心暗暗说道。 原本他见自己的女儿对陈子玉如此上心，所以准备给陈子玉一个机会。 如今看来......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弘治皇帝失望透顶摇摇头，猛的一拂袖抬起脚正欲离去。 陈子玉见弘治皇帝抬腿就要走，顿时回过神来！ 这要是走了，自己估计真的没戏了！ 顿时放声喊道： “陛下且慢！” 弘治皇帝头也不回的面无表情说道： “卿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伯府少爷吧，至于秀荣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朕在，谁也欺负不了她！” 陈子玉这下子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很明显弘治皇帝对陈子玉已经彻底死心，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就好比后世的准丈母娘和准岳父拿着钱砸在你脸上，然后对你说拿着这些钱离开我女儿一样！ “陛下，臣有苦衷！” “呵呵！苦衷？你的苦衷就是看这些春宫图？” 弘治皇帝略显讥讽。 为了断绝陈子玉的念想，向来对大臣们和蔼可亲的弘治皇帝，都不得不装出一副冷漠的形象。 “陛下言重了，臣不否认臣看了春...春宫图，但是陛下应该听说过食色性也！” “连圣人都觉得此事乃人之常情，为何到了陛下这里却十恶不赦？” 陈子玉跪在地上，努力的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这也是面对老好人弘治皇帝，要是换成其他任一个来，估计早就下令把平江伯府夷为平地了！ 哪还有功夫听你搁这闲扯！ 弘治皇帝神情一愣，见过不要脸的，但是像陈子玉这样不要脸的真是头一回见！ 明明自己是个好色之徒看这些春宫，结果竟然拿孔夫子来为自己开脱！ “所以，你就去看这些春宫图？难道你就是这么曲解圣人的意思？” 弘治皇帝冷冷的继续说道。 “陈瑞为人谨慎，待人和善，为何会培养出你这不学无术的纨绔之徒！” 这话就言重了！ 古人一般不会当着别人儿子面说别人老子！ 所以此时此刻的弘治皇帝真的是在暴怒的边缘。 只不过深厚的涵养让他还能克制的住！ 陈子玉见弘治皇帝这般语气，也略显无奈的说道：“陛下啊，臣真的没有不学无术！” “好！既然这样，那朕给你个机会！” 弘治皇帝站起身来，盯着陈子玉说道： “陛下请讲！” 陈子玉恭敬的说道。 弘治皇帝走到书架旁边，拿起一本论语晃了晃。 “既然你提到了孔夫子，那你来背一遍《论语》吧！” 听到弘治皇帝要自己背论语，陈子玉顿时大喜！ 这简直是瞌睡送来枕头！ 前世有个汉代诸侯的大墓中就发现了失传已久的论语篇章。 作为业余国学爱好者，陈子玉将整本论语翻来覆去的翻了上百遍！ 整本书早就烂熟于心！ 陈子玉一改刚刚的苦涩劲，直着腰竿清了清嗓子， “臣遵旨！陛下请听！” “也人知以无，信知不；也立以无，礼知不；也子君为以无，命知不......” 刚刚背一句，只听到弘治皇帝的声音响起。 “混账！朕要你背论语，你背的是什么？” “朕今日真是开了眼界，没想到朕的这些个王公大臣们子嗣居然堕落到这个地步！” “连三岁孩童都知道的论语，在你嘴里居然一通胡诌！真是岂有此理！” 陈子玉见弘治皇帝火冒三丈，顿时嘴角微微上翘，浅笑说道： “陛下请息怒，臣背的就是论语！” “大胆，事到如今居然还敢在这里指鹿为马！真当朕是胡亥那般昏君不成？来人！” 弘治皇帝怒斥陈子玉，随后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只见萧敬立即推门而入！ 陈子玉见状，也顾不得其他，急匆匆的一股脑说道： “陛下请将论语翻至最后一页！” “若是陛下还觉得臣在胡诌欺君，臣愿意这辈子都不在和公主见面！” “好好好！” 弘治皇帝气极反笑！ “朕今日就让你死了这条心！” 为了断绝自己女儿和陈子玉之间的关系，弘治皇帝耐着性子将手中的论语翻到最后。 “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弘治皇帝对于论语也是了然于心，这句话他自然知道的。 皱着眉随意的扫了一眼后，刚想训斥陈子玉的时候，忽然反应了过来，顿时感觉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不可能！” 只见陈子玉跪在地上朝着弘治皇帝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说道： “陛下，臣没没错吧！” 弘治皇帝一脸震惊，指了指陈子玉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居然能将论语倒背如流？？？” 第9章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出穿 “乎子君亦不，愠不而，知不人？乎乐亦不，来方远自朋有？乎说亦不，之习时而学。” “陛下，臣背完了！” 陈子玉一口气倒着将论语背完，这才长舒一口气！ 弘治皇帝跟别的皇帝不同，他不但自己从小就饱读诗书，而且对于文化人十分敬重。 很显然，陈子玉的猜测一点没错。 此时弘治皇帝已经完全被陈子玉这一手给惊了个大呆，脸上的神情明显缓和了很多。 虽然平日了经常听说谁谁谁将论语背的滚瓜烂熟，但是弘治皇帝从没真的见过谁谁谁将通篇论语倒背如流！ 如果说将论语正着背，几乎是个读书人都能做到！ 要知道文字的背诵讲究一个连贯性和协调性！ 这论语一但倒过来看，简直就是不知所云，不知所谓！ 但是很显然没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子玉，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弘治皇帝这会已经完全忘了刚刚那春宫图的事！ 甚至连对陈子玉的称呼都不自觉的从卿改成了子玉。 嘿！这招果然有用！ 陈子玉见弘治皇帝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胆子也不由得大了起来，笑吟吟的朝着弘治皇帝拱拱手。 “陛下，其实臣年轻那会的确有些轻浮，但是后来臣却觉得人生不能就这样荒废在酒色之中。” “现在而言，其实纨绔只是臣的表象罢了，臣经常在府上挑灯苦读！相比于烟花之所勾栏之地，臣更愿意翱翔在书本的海洋里。” “总之，臣爱读书，读书使臣快乐！” 陈子玉胡说八道信口胡诌起来，先把弘治皇帝唬住再说！ 弘治皇帝听完更是不解，疑惑的说道：“子玉你为何不向别人解释？非要用纨绔的身份来自污？” 说完弘治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他站起来回话。 “臣谢过陛下！” 陈子玉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强忍着不适站了起来。 心中暗骂这封建王朝的跪拜礼还真是难受！ “陛下明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臣以为懂臣的人不需要解释，误解臣需要臣解释的人臣并不在乎！” “另外，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臣对此话再赞同不过，所以臣白天伪装成纨绔游戏于尘世间，夜晚臣效仿古人头悬梁锥刺股，从书本里吸取学问。” “臣以为将这二者结合，方能悟出有用的知识！” 弘治皇帝眉头轻皱，仍然有些难以理解。 今日还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头一次见有人把花天酒地上青楼解释的如此清秀脱俗！ 弘治皇帝可从来没听过这种做学问的方法。 不过见他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心里也相信了陈子玉肚子里有几分学问。 “难道你不担心别人误会你？” “陛下，正所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出穿！臣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臣，臣问心无愧！” 陈子玉一边说还一边流露出个忧郁的神情。 随后又对着弘治皇帝长长的作了个揖！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出穿！ 弘治皇帝猛然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子玉！ 这是一个人人唾弃的败家子能说出来的话？ 甚至连一旁的萧敬都张大嘴巴！ 他实在难以将此时的陈子玉跟那个正事不干，净干一些狗屁倒灶的纨绔败家玩意儿平江伯之子联系起来！ 见弘治皇帝被自己震惊的无以复加！ 陈子玉抬起头瞄了一眼弘治皇帝，心中偷偷一乐！ 不过脸上的神情却依旧保持着忧郁，继续说道： “世事洞达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臣这么做也是希望多做些学问，未来有机会的话能上报朝廷下安黎民！” 说完还趁着弘治皇帝不注意，偷偷的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努力让自己眼眶红起来！ 结果用力过猛，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眼泪都快掉下来！ 弘治皇帝猛然站起身来，双手背负在身后！ 在小小的书房里，来回的读起步！ 此时此刻，弘治皇帝已经完全相信了陈子玉的话！ 哪怕他仍然觉得陈子玉说的似乎有些不靠谱！ 但是就凭借“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出穿”和“世事洞达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两句话，弘治皇帝就断定，陈子玉有大才！ 能写出这样有哲理的诗来，会是个纨绔子弟？ 至于抄袭？ 这样的诗，要是之前有人写出来过，早就被传唱至今奉为经典！ 还用等着陈子玉来抄？ 现在弘治皇帝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女儿那般的肯定陈子玉有大才！ 想必他在秀荣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学问。 朱秀荣虽然是女儿身，但是从小也和朱厚照一样接受了皇家的教育。 虽然不至于说学问多好，但从小就对那些个学问大家耳濡目染，眼界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就在这时，弘治皇帝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一直以来朱厚照的教育问题都是弘治皇帝内心的最大的心病！ 朝中重臣，如内阁大学士如刘健、李东阳、谢迁等人都被弘治皇帝赋以教导太子的重任！ 但是效果甚微！ 究其原因还是朱厚照实在太贪玩，甚至可以说是顽劣不堪！ 只要到了授课时间，必定找各种理由！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天都是借口肚子疼要请病假！ 再加上是独子的身份，弘治皇帝也不敢逼的他太紧！ 但是朱厚照就是再怎么荒唐也荒唐不过眼前之人！ 陈子玉！ 那可是京师头号纨绔！ 弘治皇帝也找萧敬了解过，那丰富的履历简直令人咋舌！ 这世间竟然还有这等不学无术的人渣败类？ 不过此时此刻，站在弘治皇帝面前的陈子玉，却是满腹经纶，引经据典信口拈来！ 不仅如此，还能作诗！ 而且诗做的还这么富有哲理！ 连陈子玉这样的人渣败类都能改过自新，凭什么太子不可以？ 一念至此，弘治皇帝内心一片火热！ “子玉，你难道有特殊的做学问的方法？还是是平江伯教导有方？” 陈子玉不禁有些汗颜！ 哪有什么方法啊！ 无非就是吹牛装逼罢了！ 但是这话绝对是不能说出口的，要不然当场就可能被弘治皇帝扒皮！ 他想了想，决定将这个逼一直装下去！ 当然，陈子玉知道，自己肯定不能瞎说一通，要不然被人拆穿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稍稍思忖了片刻后，陈子玉开口说道： “陛下，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臣平日里就是培养读书的习惯，培养自己读书的兴趣！” 陈子玉很清楚这番话就算放在后世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存在，成了很多人的学习信条！ 如今放在大明，也肯定是毫无破绽无懈可击！ 弘治皇帝听完，顿时豁然开朗！双目异彩连连！ 说的对啊！ 就比如他自己，就尤其爱好弹琴，所以无论是琴谱多么的佶屈聱牙，他都能耐着性子学下去！ 圣人都说大道至简！ 原来这才是大道至简的意思！ 如此简单的道理，朕居然没有参透，反而让子玉来提点！ “子玉所言真是字字珠玑！” 弘治皇帝已经完全的彻底的相信了陈子玉！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模样早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又恢复了圣明贤君的模样！ “萧伴伴，起驾回宫！” 弘治皇帝朝着萧敬知会一声，随后昂首挺胸的朝着门外走去！ 只留下一脸呆滞的陈子玉！ 喂喂喂，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怎么办？ 我公主老婆怎么办？ “陛下！臣......” “子玉不必多说，朕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朕自有安排！” 说完，弘治皇帝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陈子玉的眼神中！ 第10章 陛下夸我学问好，就这么令人难以置信吗? 没一会儿，满院子的人都走的干干净净。 朱秀荣也被弘治皇帝带回了皇宫。 原本以为死定了的平江伯陈瑞，此时此刻如临大赦！ 看着皇帝面带微笑，心情大好的样子离开后，陈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舒一口气！ 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管家陈忠从角落里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顾不得膝盖的酸痛。 径直的走到了陈瑞面前。 “老爷，快起来！” 说罢，就招呼着依然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的李岩过来帮忙搀扶。 “别别别！” 陈瑞连忙摆手制止，随后老脸一红，低声说道： “你去给老夫找条裤子来！” 陈忠下意识的朝着陈瑞双腿之间看去，只见地上多了一滩淡黄色的水渍！ 放在平时的话，陈忠或许心里偷偷嘲笑陈瑞一番。 但是现在？ 小命都快丢了，谁还在乎这个！ “老爷您稍等！” ...... 换完裤子后，陈瑞感觉好受了一些，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陈瑞很好奇，到底自家的败家儿子说了啥，能让陛下转怒为喜的！ 其实朱秀荣被错抬入平江伯府一事，陈瑞也是事后才知道。 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吓了个半死！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是后来同样被陈子玉那一番分析，唬的一愣一愣的！ 觉得极为合理！ 不过这也不怪他，陈瑞是武勋出身，能力是有的。 早年间就经常带兵在外，再加上发妻早逝，才导致陈子玉疏于管教长歪了！ 但是这些年来朝廷蒸蒸日上，战事变少。 所以陈瑞领兵在外的机会也少了很多，平日里面对同僚主打的就是一个谨慎随和！ 能不得罪的绝不得罪！ 再加上陈子玉的败家纨绔的名头太甚，陈瑞更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这也导致陈瑞几乎在整个大明贵族体系中算是个小透明。 所以这弘治皇帝没由来的一番恭贺，让陈瑞和陈子玉父子有些想当然，属实正常无比。 原本以为自家祖坟冒青烟，结果却…… 直到现在，陈瑞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好在目前看来小命是保住了！ 至于爵位...... 哎！ 陈瑞长叹一声，感觉鼻子有些酸，突然觉得有些愧对陈家列祖列宗。 陈瑞现在书房外，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伸手推开房门，迈步进了书房。 正在整理那这个珍藏版春宫图的陈子玉抬头瞥了一眼陈瑞。 “爹，你咋来了？” 说话归说话，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爹来看看你！” 陈瑞原本想训斥陈子玉一顿，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这是？” 陈瑞从未见过陈子玉这般仔细，尤其是如此爱惜书本。 陈瑞看着儿子眼神不禁有些迷离，心中越发觉得陈子玉好像真的变化很大。 仿佛真的懂事了！ 从前自己的那这个珍藏版诸子百家典籍，在他眼里跟厕纸无异。 如今却…… “爹来帮你！” 陈瑞直接走到书桌前，拿起桌子上的书。 刚拿起一看结果瞬间懵了！ 动作太快，导致陈子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瑞脸已经黑的如同锅底！ 陈子玉老脸一红，讪讪的笑了笑。 一把从陈瑞手中将春宫图夺过来藏在身后。 陈瑞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直勾勾的盯着陈子玉。 陈子玉被陈瑞盯的有些发毛，于是随口说道： “咳咳，爹啊，我这不是想学习学习，好为我陈家传宗接代。” 陈瑞脸色稍稍缓和点，趁机岔开话题。 “陛下刚刚找你聊了些什么？” 陈子玉笑嘻嘻的说道：“刚刚陛下考校我学问来着，还夸老爹教子有方！” 嗯？ 陛下考校你学问？ 陈瑞一拍脑门！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就你连论语都背不全一句的水平，陛下还夸你？” “不但夸了你，还夸为父教子有方？” 陈瑞感觉自己都快哭的了，再次确认道！ “对啊！陛下还说他知道怎么做，让我等消息！” 陈子玉点点头，极为认真的又回复了一遍。 陈瑞欲哭无泪！ 心中暗道自己这傻儿子真的没救了！ 看样子这件事对他刺激太大了，现在脑子都有些不正常了！ 连陛下说反话都听不出来！ 都怪老夫！ 老夫教子无方呐！ 生出这么个孽障，我陈瑞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陈子玉见自家老爹哭丧着脸，疑惑不解的开口询问起来。 “老爹，你这是咋了？” 陈瑞摆了摆手，强颜欢笑安慰起来陈子玉。 “没事，爵位被掳了去也就算了，爹想好了，这个宅子虽然是祖上传下来的，但是如今也只能卖了，想必够咱爷俩生活了。” “啊？” 陈子玉一脸懵逼！ “然后咱们离开京师，当个普普通通老百姓也没什么不好。” ...... 陈子玉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便宜老爹以为自己得罪了皇帝。 这会都想好了跑路计划了！ “老爹，陛下真夸我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陈子玉苦着脸摊着手显得极为无奈。 “信信信，爹信你，我儿最聪明！” 陈瑞摸了摸陈子玉的头，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哄了哄自己的傻儿子。 随后朝着书房外喊道： “管家。” 陈忠站在门口朝书房内探头说道： “老爷，你找我？” 陈瑞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这去找英国公，他垂涎咱家的宅子已久，以前总开玩笑说让老夫将宅子卖给他，如今老夫就满足了他这个心愿。” “不能啊老爷！这宅子是老太爷传下来的，老爷您这是？” 陈忠顿时跪在地上着急忙慌的劝说起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瑞脸色一板，“废什么话，赶紧去。” 陈忠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的离开。 见陈忠离开，陈子玉暗暗思忖起来。 英国公张懋的大名陈子玉是知道的。 河间王张玉之孙，定兴王张辅庶长子，也是第二代英国公！ 只是不知道他要买宅子干啥。 如今自己说什么老爹都不相信，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了，现在也只能听之任之。 反正弘治皇帝答应过，很快就有给自己一个答复。 以弘治皇帝的人品，陈子玉相信这次绝对有意外之喜。 第11章 古道热肠的英国公张懋 紫禁城，暖阁。 弘治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平静的询问道： “萧伴伴，圣旨送去平江伯府了吗？” 萧敬佝偻着腰恭恭敬敬的回道。 “回陛下，奴婢已经差人送去了。” 弘治皇帝点点头，站起身来。 萧敬赶忙走到弘治皇帝面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弘治皇帝。 “也不知道秀荣怎么样了？” 弘治皇帝看着坤宁宫的方向喃喃自语。 就在昨日，弘治皇帝一家三口将朱秀荣从平江伯府带回宫里。 朱秀荣就开始不吃不喝，一个劲的只知道哭。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毫无停止的征兆。 张皇后使了无数个招，都劝不动朱秀荣一分一毫。 朱厚照为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也豁了出去，亲自上阵扮小丑。 但是朱秀荣看都没看朱厚照一眼。 最后没办法，张皇后只能找到自己的皇帝丈夫。 弘治皇帝也一时间觉得头如斗大！ 要是朱厚照敢这样，少说就是一顿揍，揍到位了就老实了！ 但是对于宝贝女儿无声的反抗，弘治皇帝也手足无措。 只得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告诉朱秀荣自己根本就没打算将陈子玉怎么着。 一听到自己的父皇提起陈子玉，朱秀荣立马停止了哭泣。 眼巴巴的抬着头看向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看着朱秀荣的模样，内心长叹一声，暗道女大不中留！ 朱厚照眼瞅着自己的妹妹刚刚对自己理都不带理。 现在居然如此上心陈子玉，顿时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提刀去砍了陈子玉！ “妹妹！那陈子玉真的不是个东西，他干的那些个狗屁倒灶的破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朱厚照是恨的牙痒痒，气的撸起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乱说，夫君才不是那样的人！” 朱秀荣扬着哭红的小脸，据理力争起来。 “我乱说？你出去打听打听，陈子玉的大名在京师是不是人憎狗嫌！顶风臭十里的那种！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被朱秀荣这么一质疑，朱厚照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朱厚照刚说完，朱秀荣的眼泪又开始掉了起来。 瞧着朱秀荣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张皇后红着眼狠狠的瞪了一眼朱厚照，随后心疼的将朱秀荣搂在怀里。 “你怎么知道宫外的事？” 弘治皇帝森然的声音从朱厚照背后响起。 正在气头上的朱厚照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说道： “我出宫的时候在外面听人说的。” 刚说完就连忙捂上嘴！ 转过头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的不敢在看弘治皇帝。 “你居然瞒着朕，偷偷出宫？” “父皇，儿臣知错了！” “你出宫作甚？” “儿臣...儿臣只是想出去转转，绝对没干其他的事！”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朱厚照，脑海里浮现出陈子玉侃侃而谈的样子。 别人家的儿子连上青楼的时候，都在想着做学问！ 自己的儿子做学问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想着溜出宫去玩！ 弘治皇帝顿时觉得太子的教育刻不容缓！ 毕竟将来大明的江山都要交到他的手上！ 见弘治皇帝半晌都没说话，朱厚照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弱弱的说道： “父皇，儿臣再也不敢了！” 弘治皇帝没说话，抬起手指了指角落。 “哦！” 朱厚照耷拉着脑袋，驾轻就熟的走到了角落，不情不愿的面对着墙壁啪嗒一声跪倒在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多一个动作略显多余，少一个动作不够完美！ ------------------------------------- 平江伯府。 英国公张懋看着一脸落寞的陈瑞，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陈，想到年你我也是一个战壕里过命的交情。如今你落了难，老夫能落井下石坐视不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百两面值的银票，少说有百张，不由分说的塞到陈瑞手里。 “这些钱你拿着，不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说你，宅子祖传的东西怎么能卖？老夫从前说的都是玩笑话，莫要放在心上。” 陈瑞红着眼眶低着头看了看手中的银票，虎目落泪！ “这...公爷，这如何使得！” 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银票往回递。 “好了好了，拿着吧，都是老兄弟了就不用客套了！” 张懋摆了摆手，嚷嚷起来。 “老陈，不是老夫说你，你实在是太放纵子玉了！” “这次若是大难不死，今后离开了京师，切记要低调起来，好好的给子玉说一门亲事多生几个娃。” 作为大明的勋贵之一，伯郡虽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绰绰有余！ 这些年陈瑞也积攒了不少钱财。 良田、字画、古玩也是数之不尽。 但是奈何出了个败家子！ 短短的几年里，诺大的家产就被败的一干二净！ 要不是陈瑞发现的早，恐怕祖宅都已经被卖了！ 只可惜如今自己的儿子成了个傻子！ “都怪我，要不是我自作主张逼着犬子成亲，就不会出这档子事！更不会得罪陛下！我对不起我儿啊！” 陈瑞老泪纵横！ 张懋不禁的摇头感慨，心中暗道做个傻子也比做个败家子强！ 至少不会惹是生非，招惹祸事！ 要是自己的儿子这副德行，说不得要往死里揍！ 自古以来，棍棒底下出孝子！ 张懋还就不信了，这世间还有人不怕揍！ “哎，老陈，你别怪做哥哥的说话直，你这就是太娇惯了，惯子如杀子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你难道不知道诱奸公主是什么罪吗？” “抄家灭门的大罪你晓不晓得？” “如今子玉虽然变成了傻子，但是不见得是件坏事，说不定就因为这小命或许能保住！” “当今皇上仁厚，老夫就相信陛下会念及你陈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饶过你一命！” 陈瑞被张懋左一句抄家，右一句灭门吓得顿时脸色煞白，嘴唇蠕动道： “这事儿也不一定是我儿诱骗，万一是公主自己同意的呢？” “......” 张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老部下！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护着自己的儿子！ 这万一给陛下听去了，哪怕有心宽恕，也宽恕不起来！ 难怪陈瑞如此实在的一个人，生的儿子陈子玉这般的胡作非为！ 还真他娘的慈父多败儿！ 张懋怒气冲冲的俯下身子，一把揪住陈瑞的衣领，压低声音凑在陈瑞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他娘不想要脑袋了，万一被其他人听去，少不得给你扣一个诽谤皇家的帽子！” “再说了，就算此事对方同意又如何？” “你难道不知道，过去同意不是同意吗？” “你难道不知道，同意是可以撤销的吗？” 说完，猛然一把推开陈瑞，转身就要离去。 自知失言的陈瑞此时吓得看着张懋的背影不敢言语。 刚走两步，张懋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背着陈瑞说道：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老夫也不想看到陈家家破人亡，你就在家里等着，老夫这就进宫去求陛下，想来陛下会卖老夫个面子，放你们陈家一条生路！” 第12章 我儿出息了!我儿牛逼大发了! 张懋刚走没多久。 房门外管家陈忠的声音骤然响起，言语中还带着一丝惊慌。 “老爷，老爷！不好了！” 陈瑞猛然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进来！” 陈瑞朝着门口说了一声。 只见陈忠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差点一下子撞倒一旁的屏风。 陈瑞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事这么着急！” 陈忠朝着陈瑞行了行礼，随后急切的说道： “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来传旨，点名让少爷接旨！” “什么？！” 陈瑞感觉天旋地转，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强忍着惧怕，陈瑞装着镇定的模样对着陈忠说道：“你先去叫少爷，老夫马上就到！” 陈忠看了一眼陈瑞，觉得陈瑞似乎脸色有些不好看。 此时的陈瑞已经有些六神无主，朝着陈忠摆了摆手。 “快去！” 陈忠见状，一溜烟的朝着后院跑去叫陈子玉。 见陈忠离开，陈瑞显惊慌失措哭丧着脸的看向墙上的一幅女子画像说道： “孩她娘，这可如何是好？” “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平时除了出征的时候能接到圣旨外，其他时候根本就没这种接旨的机会。 “对了，银子，银子准备好，礼多人不怪，到时候求着公公说几句好话，再加上国公爷求求情，或许此事还有转寰的余地！” 前厅院子里，陈瑞出现的时候，恰好碰见了陈子玉也刚从后院出来。 “爹，早啊！” 陈子玉子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嘻嘻的冲着陈瑞打招呼。 陈瑞瞧见陈子玉这副痴傻的模样，心里老泪纵横！ “儿啊，有为父在，不怕！” 传旨太监叫张仨，见陈瑞父子都到了，于是尖着嗓子朝着陈子玉说道： “这位就是陈公子吧？接旨吧。” “哗啦啦！” 陈瑞、陈子玉父子二人以及院子里的家丁仆役们都纷纷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江伯子与太康公主乃天为媒地当妁，虽上错花轿但二人情投意合，实乃良缘！朕思绪良久，不忍拆散！” “特赐婚太康公主朱秀荣嫁与平江伯子陈子玉为妻，即日起封陈子玉为驸马都尉，良田千亩。朕念陈子玉为独子，特许太康公主居住平江伯府，无需前往公主府，望尔好生对待太康公主，钦此！” “臣，谢过圣上！” 陈子玉笑嘻嘻的拜倒谢恩，喜不自胜的伸出双手从太监张仨手中接过圣旨。 刚准备起身，就听见张仨的声音响起：“驸马都尉不要着急，这里还有一封圣旨也是您的。” “还有？” 陈子玉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回了原地。 一旁的陈瑞，整个人早就傻了！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结局，竟然反转了！ 还反转的如此戏剧化！ 陛下不但饶了自己的傻儿子，还格外开恩允许公主下嫁！ 这可是公主啊！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要知道整个纵观整个大明，弘治朝的公主恩宠绝对是空前的！ 无它，主要是当今的太康公主是陛下的独女！ “哇啊啊！皇恩浩荡呐！臣陈瑞纵粉身碎骨也无以报陛下恩情万一！” 陈瑞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几日来积攒的情绪顿时宣泄出来！ 正准备继续宣旨的太监张仨和跪着接旨的陈子玉顿时有些傻眼！ “老爹，你咋回事？” 陈子玉扯了扯陈瑞的衣袖，小声的询问道。 “儿啊！” 陈瑞沉浸在情绪的宣泄之中，一把搂住陈子玉，哭着喊道： “我儿出息了！我儿牛逼大发了！我儿竟然能娶到公主！儿啊！爹...爹高兴啊！” 陈子玉一脸嫌弃的看着鼻涕眼泪齐流的陈瑞，指了指太监说道： “爹，有外人在呢，要哭待会在哭，先把圣旨接完。” “啊？怎么还有？” 陈子玉一拍额头！ 感情刚刚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真是个令人操碎了心！ 此时太监张仨笑吟吟的发话了。 “平江伯，咱家知道你高兴，但是也得等咱家宣完旨再高兴也不迟啊，咯咯咯！” 这阴恻恻的笑声听的陈子玉是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挠了挠身子。 一旁的陈瑞跪直了身子，也顾不得刚刚丢人的模样，咧着嘴笑道：“是是是，公公说的是。” 只见张仨从怀中又取出一份圣旨，缓缓打开开始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平江伯子陈子玉勤勉好学才华横溢，实乃不可多得之人才，陈子玉今为驸马都尉，按照祖制不可为官，但朕不忍荒废其学识，特破例允其进入詹事府，陪太子读书，辅佐太子学业！钦此！” 说罢，张仨笑呵呵的将圣旨递给了陈子玉，开口朝着陈家父子说道： “恭喜伯爷，恭喜驸马爷。” “多谢公公！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陈瑞从怀中取出一张面值最小的二十两的银票，就要往张仨衣袖里塞！ 如今自己的儿子出息了，自然不需要贿赂这些个太监！ 这些也只是礼节性问题，无关于钱多钱少。 张仨不着痕迹的收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更盛。 “咱家的事情也办完了，这就回宫复命了！” “管家，替我送送张公公！” “是老爷！” 陈忠屁颠屁颠的朝着张三点头哈腰。 “张公公这边请！” 张仨没走几步，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朝着陈子玉说道： “对了，驸马爷，咱家出宫前，皇后娘娘交代咱家转告您，公主殿下这几日就在宫中住下，三日后您再去宫里接公主。“ “另外，陛下也有口谕，说是等您忙完了太康公主的事再去詹事府教导太子。” 陈子玉有些茫然，下意识的询问道： “这是为何？” “咯咯咯！” 张仨捂着嘴偷笑起来，接着解释道： “皇后娘娘料到驸马有此一问，所以特意交代咱家，若是驸马问起来，就让他去找寿宁侯亲自说个明白，毕竟寿宁侯府才是最大的苦主！” “啊？” 陈子玉顿时人傻了！ “卧槽，这可是夺妻之恨呐！” “这我去了不得被寿宁侯和张康年那小子给捶死？” 第13章 教子有方平江伯，败家子儿成凤凰 “你们听说了没？老陈那败家子儿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驸马都尉！啧啧啧！” “真的假的？就那陈子玉？还能娶公主？我儿比他强百倍，那岂不是......” “老夫听说这太康公主原本是要嫁到寿宁侯府，怎么就嫁到平江伯府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事儿绝对是千真万确，据说寿宁侯已经放出了话，要打断老陈那败家儿子的狗腿子！” 这才一天的功夫，整个京师都传遍了。 平江伯陈瑞的败家子儿子如今是野鸡跳到梧桐上，摇身一变成凤凰！ 陈子玉躺在太师椅上，眯着小眼听着李岩的汇报，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少爷，现在整个京师都在说咱家祖坟埋的好！” “放屁！这些个憨货懂什么？” 陈子玉忍不住啐了一口！ “要不是本少爷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思敏捷等等的话，陛下能这么亲睐咱？公主能青睐咱？” “是是是，少爷说的极是！” 作为狗腿捧子，捧哏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此时的李岩满脸的谄媚，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菊花。 他虽然是个下人，但是不代表他没脑子。 老爷只有少爷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少爷继承了家业，自己就成了管家大人！ 另外如今少爷又娶了公主！ 李岩已经不敢想象，自己将来的前途是有多么光明了！ “啪嗒！” 只见陈子玉合起手中的扇子，在李岩的额头上拍打了一下！ “狗东西，在想什么呢？口水都快流到少爷脚上了！” 李岩一脸委屈的揉着脑袋，愁眉苦脸的不敢吱声！ “我爹呢？” 陈子玉随口询问起来。 “去了寿宁侯府没？” 陈子玉虽然之前跟张康年颇为熟稔，但是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就这样贸然去寿宁侯府。 万一自己被打残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过他也清楚宫里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考验考验自己。 作为独子，如今又这么牛逼！ 陈瑞这个当爹的自然不会让陈子玉就这么去寿宁侯府。 所以大清早的时候，就拍着胸脯交代陈子玉在家休息，自己先去张家打探一番。 李岩摇着头，看着陈子玉茫然的说道： “少爷是不是弄错了，老爷没有去寿宁侯府啊！” “嗯？你去哪里了？” “小的听陈管家说，老爷刚出门就被一群同僚好友们围住拖去了倚翠楼！！” “......” 陈子玉深吸一口气！ 前几日还整日愁眉苦脸一副家破人亡的模样，现如今又恢复了往昔平江伯的威风！ 自己都快为公主的事愁死了，老爹他居然还有心思去妓院喝花酒？ 一念至此，陈子玉凶巴巴的朝着李岩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我爹找回来！” 看着陈子玉发起脾气，李岩吓的脸都白了。 “是，少爷！小的这就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见李岩走远，陈子玉余光瞟到了墙角的小翠，呲着牙冲着姑娘招了招手。 “过来！” 小翠心一哆嗦，怯生生说道： “是…是，少爷！” 瞧这小姑娘一副害怕的模样，陈子玉顿时觉得自己很有纨绔的潜质！ “来，给本少爷揉揉肩！” 说罢，就闭上了眼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太师椅翘着二郎腿。 手指还轻轻的打着街拍，嘴里哼着根本听不清的声音。 好不惬意！ 没一会儿，李岩就去而复返，跟在陈瑞的身后进了内院。 “少爷，老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嚎什么嚎！扰了少爷的春梦，小心少爷砍了你这个狗东西！” 陈子玉睁开眼，怒气冲冲的看着李岩。 李岩不怒反喜，嬉皮笑脸的轻轻在脸颊上拍了自己一巴掌。 “是是是，少爷说的是，小的该死！小的给少爷赔罪！“ 看着李岩一副贱贱的模样，陈子玉吐槽了一句万恶的封建社会！ 不过依然装出一副凶神恶煞样子，“滚！” “咳咳！” 这时陈瑞假装轻咳一声，随后朝着小翠和李岩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待二人走远后，院子里就剩下了陈瑞和陈子玉父子。 陈瑞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面露慈爱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子玉呐，为父说过多少次，对待下人要和善一些！” 陈子玉斜着眼看着满脸红光一身酒气的陈瑞，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爹今日是去寿宁侯府喝酒了？” 陈瑞老脸一红，知道自己陈子玉是内涵自己，不过也不生气。 轻抚短须挺着胸膛骄傲的说道： “子玉你有所不知啊，爹今日刚出门就被你那些个叔叔伯伯拉走了！” “你也知道，为父向来与人和善，见他们急匆匆的模样，以为有个什么事，想着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一把。” “结果等为父到了一看，嘿，你猜怎么着？” 陈子玉呲着牙似笑非笑的说道： “怎么着？倚翠楼的姑娘们全都在等着您？” 陈瑞顿时面露尴尬，讪讪的笑着说道：“那不是重点，再说了那地方也不是为父想去的！” “重点是，一群人居然将为父围起来，非要为父传授他们一些教子良方！” 说到这，陈瑞突然停顿了片刻，站起身来一摊手，红光满面的说道： “子玉你是知道的，爹这个人，就是见不得老兄弟们诉苦，这不，既然求到咱了，咱再怎么着也得帮个忙是不？” “再说了，那些个憨货除了打仗喝酒逛窑子，哪里懂什么教子？” “然后，爹就在倚翠楼待了给他们上了两时辰的课！” “哦！” 陈子玉脸色平淡，简单的就回了一句。 ”那改日你儿子被寿宁侯父子打伤打残，爹你可别哭丧着脸。” 陈瑞见状，立马就有点怂了，以为自家儿子生气了。 抿了抿嘴连忙陪着笑脸说道： “那哪成！我陈瑞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受欺负。” “放心，为父已经想到了办法。” “什么办法？” 陈子玉抬着头，看着陈瑞好奇的反问一句。 陈瑞神神秘秘的俯着身子凑在陈子玉耳边说道？ “城东老王！“ 第14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事到如今只能苦了老张家了! 城东老王？ 陈子玉感到有些惊讶！ 他只知道“谁家娇妻守空房，我住隔壁我姓王”的那个老王！ 敢情这老王在这大明朝就这般出名了？ “爹，这老王是何方神圣？” 陈子玉一脸狐疑的问道。 陈瑞没有着急回答，反而长叹一声，脸上的表情似乎...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的这个老王的事！ “哎，儿啊！说起来，这个老王差点成了你老丈人！” 嗯？ 陈子玉顿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老王是王老虎的爹王员外啊！ 于是拉下脸来，没好气的说道：“他咋了？” 陈瑞知道儿子还在生自己绑着他成亲的气，干笑两声继续说道： “儿啊，你有所不知，这老王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当初愿意将女儿嫁到咱家，看重的就是咱家的家世！” “如今他误打误撞将女儿加入到张家，你想想，以老王的性子，岂不是死乞白赖的做实了这门亲事？” “毕竟张家是皇亲国戚，比咱家还是厉害点。” “如今老王的女儿和康年那孩子已经拜过堂，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官司就是打到御前，老王都占着理！” “所以啊！这门亲事张家想认也的认！不想认也得认！” 陈子玉反而有些不明白了：“爹，你难道不知道王老虎的威名？就张康年那小子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想到这，陈子玉反而十分庆幸，当初要不是上错了花轿，估计自己这辈子算是毁了！ 陈瑞点点头，很体贴的说道：“你说得对，苦了康年那孩子！” “不过咱大明有句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事到如今，只能牺牲老张家了，谁让他们是皇亲国戚呢！” 陈子玉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开口说道：“老爹你说半天，我还是免不了这顿揍啊！估计寿宁侯父子只要不打死我，就算打残了宫里也不会计较！” “叫你平时多看点书，好非要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瑞瞪了陈子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兵法没看过吗，有一招叫围魏救赵！” “如今你就是赵国！张康年就是魏国！王家闺女就是孙膑！” “咱只要让老王知道，张家想退婚，其他的老王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这泼天的富贵，他舍得往外扔？” 陈子玉这才恍然大悟！ 以王员外的脾性，必定会教唆女儿王老虎死死的吃住张康年！ 敢吱声就一顿揍！ 揍服了为止！ 至于张康年想休妻？ 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想休妻，宫里也不会同意！ 一方面王老虎是明媒正娶过门的，另外一方面一旦张康年休妻，朱秀荣的事就难办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弘治皇帝和张皇后眼中，侄子的幸福那绝对比不上自己女儿的幸福！ 想明白后，陈子玉不由得朝着陈瑞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见儿子难得对自己有个好脸色，陈瑞也老脸开怀，不由得挺了挺胸膛！ 红光满面！ “待会儿爹就去将老王请过来！你明日再去张家，估计这事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解决！” 看着陈瑞沉浸在自己的谋划中难以自拔！ 陈子玉也不忍打断，交代了下人一番后，直接拉着小翠准备去卧室里睡个回笼觉！ 这些天为了这点事烦的难以入眠，这会找到了解决办法，自然可以放心大胆的睡觉了！ ------------------------------------- 朱厚照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居然同意将妹妹嫁给那个败家子！ 通常男人更了解男人，朱厚照对陈子玉那点心思可谓是了如指掌！ 对陈子玉曾经的往事那也是一清二楚！ 毕竟这个京中第一纨绔平江伯子，也是他曾经崇拜的偶像！ 他从始至终都认为陈子玉对朱秀荣使了什么手段，这才让朱秀荣如此死心塌地的。 “刘伴伴，你说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把妹妹推进火坑！” 一旁的四五十岁模样的老太监恭顺的躬身，陪着笑脸说道：“太子殿下，奴婢就只会伺候人，哪知道这些事！” 此人正是日后权倾朝野的“立皇帝”刘瑾！ 不过此时的他只是朱厚照的贴身太监而已，并无什么实权，为人也颇为机灵老实！ 深得朱厚照的信任！ “行了行了，休要在本宫眼前晃悠，本宫烦着呢！” 朱厚照不耐烦的冲着刘瑾嚷嚷起来。 不过此时的朱厚照也仅仅知道弘治皇帝答应将太康公主朱秀荣嫁给陈子玉。 对于陈子玉即将来东宫的事一点都不知情！ 就在朱厚照烦闷不已的时候，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来到殿外在刘瑾耳边低语了一番后转身离去。 刘瑾这才回到屋子里，小心翼翼的赔笑道：“殿下，陛下刚刚传来口谕，传你去慈宁宫一趟。” 朱厚照眉毛一挑，“何事？” “奴婢也不是怎么清楚，不过根据小德子说的，貌似是太皇太后想见见殿下！” “曾祖母想见我？” 朱厚照歪着头眉头轻皱，内心升起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去吧，刚好本宫要在曾祖母面前将陈子玉的真面目给揭露出来！” 朱厚照余气未消，仍然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说完甩着衣袖，雷厉风行的往屋外走去，刘瑾也低着头一路的跟在朱厚照后面，一步不敢落下！ ...... \"啊秋！\" “啊秋！” “啊秋！” 陈子玉吸了吸鼻子，连着三个喷嚏感觉到一阵阵难受，自言自语的念叨： “谁在背后念叨本少爷呢！” 一旁的小翠红着脸，正躬着腰低头穿鞋穿袜子！ 一想到刚刚陈子玉让自己做的那些个事，小翠就觉得自己家的这个少爷太坏了！ 不过以前也没见他这样捉弄自己！ 陈子玉揉了揉腰肢，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哎哟，真是爽翻了！” 这时注意到了一旁的小翠躬着腰背对着自己的。 轻熟就驾的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捏了捏，贱贱的笑道： “小翠翠，技术不错嘛，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这点聪明经很随本少爷！下次再来！” 一听到下次还要，小翠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摆着手说道： “少爷，奴婢不敢了，万一被老爷知道，一定会打死奴婢的！” 陈子玉微微一笑，浑然不在意！ 站起身来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转过头看着小翠说道： “我爹懂个什么，不用理他！踩背这种泰式按摩，别说他，就连本少爷老泰山都无福享受！” 第15章 要脸干嘛?能吃吗? “少爷，不好啦！” 正在给小翠看手相的陈子玉，听到李岩扯着嗓子哀嚎，顿时脸拉了下来！ “少爷，少爷，不好了......” 李岩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陈子玉的面前，刚想说些什么。 只见一个硕大的巴掌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啪！” 陈子玉扬着手，朝着李岩的脸上甩了一耳光！ “鬼哭狼嚎个什么？！不知道的还以本少爷死了！” 李岩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捂着腮帮子哭丧着脸委屈的说道：“少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咋了？宫里来人就能打扰本少爷看手相？皇帝是我老泰山你不知道吗？！” 陈子玉不屑的看了李岩一眼，咬着牙说道：“以后在家里再敢大呼小叫，本少爷打断你的狗腿，扔出府外！” 李岩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少爷不要他！ 于是也顾不得火辣辣的腮帮子，拱手作揖告饶： “是是是，少爷说的极是，小的该死，少爷可千万不能赶走小的。” “从小的爷爷的爷爷开始就在府里当差，小的早就把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少爷您......” 陈子玉听着李岩絮絮叨叨的没完，顿时又扬起了手，作势欲打！ 李岩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一跳，下意识的捂着腮帮子，委屈巴巴的看着陈子玉不敢言语。 “滚！” 李岩哪里还敢逗留，一溜烟的溜了出去。 见李岩走远，陈子玉转过身子，看了看早就吓得腿发软的小翠一眼。 笑吟吟的盯着她说道： “小翠翠，本少爷先去忙一会，待会回来再给你讲解什么是大胸之罩！ 说完，将手中的折扇一扔，极为潇洒的往外院走去。 早就在前厅等的不耐烦的张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谁家接到陛下的召见，敢这般墨迹？ “陈管家，陈都尉如今身在何处？咱家担心陛下等的着急。” 陈忠连忙拱手，“公公您稍事休息，我这就去请少爷。” “不用请了，我来了！” 陈子玉的声音从内堂传了出来，随后整个人极为潇洒的迈着四方步走了出来。 见陈子玉出现，张仨哪里还管得了其他，连忙拉着陈子玉的衣袖就要往外走。 “哎哟，我的都尉大人呐，赶紧跟咱家走吧，陛下等的都快急死了！” 陈子玉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躲开了张仨的咸猪手。 微微一笑，朝着张仨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张公公久等了，不知陛下找我何事？” “走走走，咱家路上跟您慢慢说。” 说完张仨做了个请的手势。 平江伯府坐落在紫禁城南边，周围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邸。 距离皇宫并不算远，坐马车的话大概半个多小时的工夫。 “张公公，你是说太皇太后想见我？” 陈子玉有些错愕！ 张仨点点头，笑吟吟的说道： “是啊都尉，太皇太后得知太康公主的事，连连称呼奇。后来找到那龙泉观的道远真人算了一卦。” 说到这，张仨停顿了片刻，故作神秘的继续解释道： “这道远真人一算，结果顿时吓得不敢言语。” 陈子玉顿时有些不解，“然后呢？” 张仨笑道：“这道远真人说这位驸马都尉乃是天选之人，太皇太后急了，急忙追问道何为天选之人。” “这时，道远真人说了，这天选之人就是非我大明之人，乃上天派于此，助我大明兴盛的。这门婚事他不敢妄断，怕惹怒上天。” 陈子玉一下子沉默了，眯着眼细细思量起来！ 心中暗道，这道远真人还有这本事？ 居然能算出自己不是大明之人？ 这些时日，为了伪装穿越的事，陈子玉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自己是个纨绔败家子。 既然是纨绔，那肯定要做纨绔该做的事。 好在自己已经成亲，不需要跟以前一样天天泡在青楼里。 只不过却苦了府里的下人，尤其是李岩和小翠。 打骂简直是家常便饭。 小翠还得时不时的被自己占便宜。 平心而论，这种纨绔子弟的生活......真不是陈子玉想要的！ 不过陈子玉作为无神论者，他更愿意相信这番话都是老道士的胡诌。 但是事实又让他不得不怀疑几分，要不然自己怎么来到大明了！ 见陈子玉低着头不说话，张仨以为他担心太皇太后不同意这门婚事，于是笑着劝慰道： “都尉不必担心，依咱家看来，太皇太后对这门亲事还是赞同的，毕竟道远真人说了您是来助大明兴盛的。” 说着说着，马车就到了皇宫门口。 下车后，陈子玉便在另外一名太监的带领下进了皇宫。 前世的时候陈子玉也来紫禁城游玩过，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如今却在心里暗骂这特娘的也太大了，陈子玉觉得自己脚都快磨出水泡了！ 七绕八绕以后，终于来到了慈宁宫前。 领路的小太监叮嘱了一声，转身进了宫内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小太监又返回来，在陈子玉跟前小声的说到：“陈都尉，太皇太后有请。” 陈子玉整了整衣衫，跟随着小太监走进了慈宁宫。 只见周太后端坐在软榻上，和弘治皇帝相互对坐。 张皇后拉着朱秀荣的手，紧挨着自己的皇帝丈夫。 至于太子朱厚照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杵在一旁。 见弘治皇帝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的都在，陈子玉毫不犹豫，立即拜倒： “臣陈子玉见过陛下，见过太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臣自幼没见过曾祖母，不知道曾祖母是何模样，今日得见太皇太后，臣才明白原来曾祖母的模样就应该像太皇太后这般，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如春风拂面让人沉醉，又如旭日初升令人祥和，臣恭祝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弘治皇帝嘴角抽了抽，转过头仿佛从不认识陈子玉。 张皇后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陈子玉。 太子朱厚照早就目瞪口呆，张大嘴巴久久无法合上！ 众人着实是被陈子玉的厚脸皮给惊呆了！ 唯有朱秀荣，红着脸低着头时不时的偷瞄着陈子玉。 心中暗道，还是夫君有才，说出来的话都跟别人不一样！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陈子玉内心里不知道排练了多少次。 他很清楚弘治皇帝除了性格好脾气好，爱老婆怕老婆外，对自己的这个祖母极为孝顺。 要不是当时的周太后，估计也就没有现在弘治皇帝。 再加上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是人都喜欢被人拍马屁！ 太皇太后也不例外！ 至于脸？ 能吃吗？ 果不其然，只听见一阵阵笑声响了起来，周太后脸上洋溢着可亲的笑容，指着陈子玉说道： “咯咯咯，这位便是秀荣的夫君，平江伯子陈子玉吧，果然是一表人才，都是一家人了，快起来吧！” “臣谢过太皇太后娘娘！” 第16章 臣愿意相仿陛下，此生只娶公主一人! “来人，赐座！” “是，娘娘。” 一旁的太监立马搬来个锦墩，放在了陈子玉面前。 “谢太皇太后娘娘！” 陈子玉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身体微微前倾，半个屁股坐在锦墩上，以示恭敬。 周太后暗自点了点头，对陈子玉颇为满意，彬彬有礼憨厚老实。 与坊间的传闻大不相同。 “陈卿家，哀家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哀家年纪大了，如今盼望的就是子女们能平安喜乐，如今秀荣阴差阳错嫁给了你，也算是‘天作之合’！” 陈子玉微微欠身，呲着牙一副憨厚的笑容，开口说道：“回太皇太后，臣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周太后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哀家也听说了你以前的一些事，不过少年人胡闹些也正常，不过哀家想听听你如何看待夫妻之道！” 陈子玉心中咯噔一声，来了！ 想必这也是周太后叫自己来的目的，想面试一番。 毕竟这个时代的女性在嫁人之前，双方都是十分了解。 譬如张康年和太康公主，实打实的表亲。 见陈子玉低头思考，周太后也不着急，反而觉得陈子玉十分稳重。 毕竟夫妻之间相处的学问实在是复杂，要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周太后会觉得是信口胡诌。 片刻功夫后，陈子玉抬起了头，眼神清澈如水。 朝着弘治皇帝、周太后、张皇后拱了拱手，压着嗓子让声音稍微有点磁性。 “陛下，太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从小便没了娘亲，说实话对于夫妻如何相处并不了解。” “臣只知道，臣父平江伯含辛茹苦既当爹又当娘，将臣拉扯长大。早年间臣由于疏于管教行事孟浪了些，招人非议，臣父为此伤透了脑筋。” “臣有时候会发现臣父一个人抱着臣母的牌位，絮絮叨叨的讲述着什么，那时候臣不懂，如今臣明白过来了。” “夫妻之间就是相濡以沫，夫妻之间就是爱与责任，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她一起慢慢变老！看着孩儿们长大成人，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说来有些大不敬，不过哪怕陛下和皇后娘娘惩罚臣，臣也要说出来，陛下继位以来，勤政爱民，宽厚仁慈，但是最令臣佩服的是陛下只爱皇后娘娘一个人！” “臣愿意相仿陛下，此生只娶公主一人！” “因为，爱情是自私的！” 说到这，陈子玉停顿了一下，余光看向了张皇后。 果不其然，刚刚还嫌弃陈子玉脸皮厚的张皇后，此时满脸通红，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看向陈子玉的眼神都变了！ 弘治皇帝眼睛一亮，深深的看了陈子玉一眼。 知己啊这是！！！ 一直以来，弘治皇帝都知道很多谣言说自己怕老婆，所以才不敢在选秀女进宫也不敢纳妃！ 如今陈子玉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弘治皇帝的心坎里。 那些个好色之徒懂得什么？ 爱情就是自私的，朕的爱全部给了皇后！ 再也分不出一丝一毫给其他女人！ 周太后红着眼，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 “陈卿家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深的见识，可见平江伯对你的教导！当赏！” 最后一句“当赏”是冲着弘治皇帝说的。 弘治皇帝连忙点头，“是，祖母！” 周太后点点头又接着说道： “你对秀荣有这份心意便可，按理说我大明驸马不准纳妾，但你和秀荣情况特殊，再者平江伯就你一根独苗，还指着你为陈家开枝散叶，该纳妾纳妾，到时候生的孩子就寄养在秀荣名下，秀荣也不会介意的，你更不用学皇帝！” 听到这话，陈子玉恨不得抱着周太后亲上一口！ 亲人呐这是！ 自己为了博取皇帝皇后的赏识，才不得不说出这番话。 如今周太后直接盖棺定论，日后自己三妻四妾，皇帝皇后都不能说什么。 不过，对于陈子玉来说，他本身就对纳妾这种事不是很在意，毕竟习惯了后世一夫一妻的思想观。 更何况陈子玉觉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是正理，外面的那些女人玩玩也就罢了，闲着没事干嘛要娶回家啊？ 见弘治皇帝似乎有些不解，周太后对他使了个眼色，冲着朱厚照努努嘴。 弘治皇帝当即明白过来！ 还是祖母考虑周全！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朱厚照性子颇为争强好胜，万一在这方面也非要跟陈子玉比比，那就完呐！ 他虽然自己只娶了张皇后一人，也希望陈子玉只娶自己女儿一人，但是绝对不希望太子朱厚照将来只娶一人！ 他还指着朱厚照给他开枝散叶呢！ 此时周太后又看向了张皇后，轻声说道：“张氏，你作为秀荣的母后，有何要说的？” 张皇后现在看陈子玉完全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后，张皇后朱唇轻启。 “子玉，秀荣从小在本宫身边长大，本宫自然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本宫想听你亲口说出来，能否照顾秀荣一辈子！” 突然，陈子玉站起身来。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走到朱秀荣面前，扶着朱秀荣的手轻轻将其从软榻上扶了起来。 随后陈子玉在面对着朱秀荣，单膝跪地！ “我陈子玉当着陛下、太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面发誓，愿娶公主为妻！” “今后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若有违此誓，臣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我滴乖乖！ 此言一出，不啻于在小小的坤宁宫内投入了一颗原子弹！ 将在场的所有人都轰炸的头晕目眩！ 朱秀荣早就哭成了泪人，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把扑进陈子玉怀里。 张皇后也默默的流着眼泪将头埋在了弘治皇帝的肩膀上。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听到过这样的话。 遥想自己当年成亲洞房之日，自己的皇帝丈夫居然跟自己讲了一晚上的治国之道！ 可怜那时候自己还小，以为男人都这样！ 直到今天，看见了自己的女婿。 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浪漫！ 周太后已经不知道怎么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作为太皇太后，这么大的岁数摆在这里。 且不说见多识广，至少比一般人见过的世面多多了！ 对待事物早就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如今看到陈子玉的这番告白，周太后不由得为曾孙女担忧起来，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抵抗的了！ 弘治皇帝看了看自己的皇后，又瞅了瞅自己的女儿。 他心中长叹一声。 陈子玉啊陈子玉，你这一番话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与整个京师的男人为敌？ 可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出口成华章！ 事到如今，弘治皇帝已经彻底相信陈子玉先前说的话！ 此子果然有大才！ 想到这，弘治皇帝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早目光呆滞的朱厚照！ 整天不学无术，还四处诋毁自己的妹夫！ 真是岂有此理！ 朱厚照或许是感受到了自己老爹投来的不善的眼神，顿时吓的一个激灵！ 此时此刻，他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在父皇、母后还有曾祖母面前说一句陈子玉的不是！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 就连他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这还是本宫认识的那个陈子玉吗？” 第17章 允许纳妾?皇恩浩荡呐! 天快黑的时候，陈子玉才被送出宫。 要不是弘治皇帝和太子朱厚照的强烈反对，张皇后恨不得留着陈子玉在宫里过一夜。 张皇后直接明言，无须陈子玉再去寿宁侯府，一切的事情交给她来搞定。 有她出面，寿宁侯再大的怨气也不敢吱声！ 陈子玉谢过张皇后一番好意，随后义正言辞的婉言谢绝！ 当场将胸脯拍的直响，表示男子汉大丈夫，这件事必须他自己亲自来解决！ 务必给太康公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陈子玉这番堪比奥斯卡金像奖般的演技，又是惹得众人连连赞赏！ 连弘治皇帝都忍不住动容起来！ 嘿！这小子，还真是有担当！ 临出宫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他小心天黑路滑。 几名小太监驾着马车一路将陈子玉从紫禁城护送到了平江伯府。 白天进宫的时候，陈子玉心情忐忑不安。 这会儿却显得十分得意，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整个人神采奕奕。 陈子玉暗暗思忖，如今自己算是初步搞定了老丈人、丈母娘还有周太后。 至于太子朱厚照，屁大的孩子，以后有的是时间搞定，不急这么一时半会！ 再说了，现在还轮不到他做主！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未来在日子是多么的舒坦。 只要不造反，这辈子可以彻底躺平了！ 李岩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多时，见到宫里的马车出现后，连忙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 李岩满脸谄媚，小心翼翼的扶着陈子玉下马车。 “少爷，您回来了。” “嗯。” 陈子玉轻嗯一声，看都没看李岩一眼。 见陈子玉满脸的荡漾，李岩陪笑着说道： “少爷，今儿个遇到什么喜事了吗，这么高兴！小的也替您开心！” 陈子玉一巴掌拍在李岩后脑勺上。 “关你屁事，狗东西！” 李岩顿时双手抱头，一脸委屈的说道： “是是是，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多问。” 陈子玉冷哼一声，径直朝着府内走去。 还没走两步，转过头来看着李岩说道： “我爹呢？” “老爷给同僚们去上课了！” “又上课？还是在倚翠楼？” “是的，少爷。” 陈子玉停下了脚步，心中暗道老家伙最近有些放飞自我啊，枉我在陛下面前卖力夸你！ 你倒好，三天两头的往倚翠楼跑！ 说是去上课，但到底有没有干点不该干的事谁知道呢？ 就好像进了洞房的女人，说自己是黄花大闺女，鬼才信！ 见陈子玉站在原地不说话，李岩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少爷，需要小的去将老爷叫回来吗？” 陈子玉一甩手，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用了，让他去堕落吧！你去叫小翠翠来我房里，少爷有点累要休息了！” “是，少爷！” ......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陈子玉起床在院子里活动腰肢的时候，刚好碰见才回府的平江伯陈瑞。 陈瑞顿时有些尴尬，讪讪的冲着陈子玉笑了笑。 “儿啊，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这才日上三竿，为父记得你以前都是睡到午时才起床。” 陈子玉一脸狐疑的绕着陈瑞从头到脚的打量起来，还时不时的伸出鼻子使劲的嗅了嗅。 除了一身酒气，倒也闻不出别的气味。 “爹你去喝花酒了？” 陈瑞顿时脸色一板。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爹是那样的人？爹这不是给人上课去了嘛！” “你是不晓得，爹在同僚圈子里有个雅号，叫‘坐怀不乱柳下惠’，柳下惠你晓不晓得！” 陈子玉冷哼一声，“爹，我可听说柳下惠是因为不举才坐怀不乱，难道你也是......” 说罢，目光还朝着陈瑞下身望去！ 陈瑞顿时有些慌张，连忙一拂衣袖，声色内荏的说道： “胡说八道，小小年纪不学无术！” “切！” 陈子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此时，管家陈忠领着仆役端来了早饭，父子二人直接面对面坐下来开始大快朵颐。 吃饭的间隙，陈子玉将昨天的事一股脑的说了一遍。 起初陈瑞还听的津津有味，直夸陈子玉有乃父风范！ 直到听到陈子玉说出周太后允许他纳妾的时候，唰的一声就站起来了！ 瞪大眼睛匪夷所思的看着陈子玉，猛的一拍桌子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说道： “儿啊，你是说太皇太后允许你纳妾？？？” “噗嗤！” 陈子玉被这突如其来一下子整噎着了，忍不住拼命的咳嗽！ 随后涨红着脸极为幽怨的看着陈瑞。 陈瑞仿佛根本没看到陈子玉的糗样，一个劲的直搓手来回踱步，整个人显得极为亢奋！ 自家儿子娶了公主固然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娶公主也有诸多限制，其中最大的问题便是不允许纳妾！ 平江伯府到陈子玉这代已经是三代单传，陈瑞之所以如此宠溺放纵陈子玉。 究其原因，也是就这么根独苗！ 陈瑞兴奋劲过了之后，就想到了子嗣问题。 太康公主自幼体弱多病，且不说生几个，就算能不能生都是个问题。 万一到时候真的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岂不是陈家就绝了后？ 方才听到陈子玉说到此事，所以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 皇恩浩荡呐！！！ “儿啊，此事当真吗？太皇太后真的这么说的？” 陈瑞嘴唇蠕动，目光死死的盯着陈子玉，很不放心的又确认一遍。 陈子玉这时也顺过气来，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爹，我是胆大包天，但是不代表我胆子大到敢假传圣旨！” 得到了陈子玉肯定的答复，陈瑞这才放下心来，满面红光！ “那是那是，咱家世代忠良，可不敢干那杀头的事。” 说罢，稍稍思忖片刻，旋即一跺脚欲要转身离去。 “爹，你又去哪？” “爹去五军都督府找老兄弟们吹......上上课！” “你不是才上完课回来吗？” “你懂什么，此课非彼课！” “......” 第18章 不学无术的朱厚照 见陈瑞急匆匆的离开，陈子玉深呼吸一口气。 对着老爹的的背影露出一副鄙视的模样。 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净整些幺蛾子。 将桌子上的碗一推，没好气的说道：“不吃了，走了！” 李岩正在月亮门外，探头探脑的朝着里面张望着。 见陈子玉发话，立马钻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 “少爷，您要去哪？倚翠楼还是怡红院？小的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莳花馆，要不要去尝尝鲜？” 陈子玉面露愠怒之色，狠狠的瞪了李岩一眼。 “狗东西，少爷我现在什么身份？是驸马都尉！那种地方配的上本少爷？” 李岩连忙点头哈腰赔着笑脸。 “小的糊涂，少爷您别生气！ “哼！” 陈子玉冷哼一声，随后站起身来往外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走，带上礼物去寿宁侯府！” “是，少爷！” ...... 紫禁城，暖阁。 弘治皇帝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就在刚刚，原本闲来无事的弘治皇帝突发奇想，叫来杨廷和准备询问一下朱厚照的学业情况。 没成想杨廷和来到暖阁后，不顾颜面直接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弘治皇帝顿时大惊，以为杨廷和出了什么事！ 细细追问之后才知道，原来在杨廷和被弘治皇帝下旨调到东宫担任太子侍读的两个月时间内。 一共才见到朱厚照三面！ 只要一到上课时间，太子殿下准时肚子疼！ 雷打不动！ 明知是借口托词，杨廷和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时间一长，对这个大明的太子逐渐失望！ 随即杨廷和当即向弘治皇帝表明心迹，说自己学识浅薄不配教导太子，还请陛下另请高明！ 听到杨廷和如此说道，弘治皇帝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 这是杨廷和在照顾他的面子，才这番说道！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连这种学识超群的翰林都被逼的只能说自己能力不行。 可以预见，朱厚照平日里对待学业是多么的散漫！ 弘治皇帝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好言相劝将杨廷和安慰了一番。 前脚人离开，后脚弘治皇帝就让太监将朱厚照叫来！ 看着面前朱厚照，弘治皇帝将手中的书卷猛然的砸在了御案上。 一时间一桌子的奏折散落一地。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吓得是趴在地上战战兢兢，一动也不敢动弹！ 弘治皇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支支吾吾，半天背不出一篇文章得朱厚照。 “真是混账东西！不学无术，顽劣不堪！” “朕为了让你学习，刘卿、谢卿、李卿三位内阁大学士闲暇之余给你授课！翰林院修撰杨廷和更是为了你呕心沥血，就差吃住在东宫！” “可你呢？你倒好，整日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哪里疼痛！偷奸耍滑，顽劣不堪！” “如今连简单的《论语为政篇》都背不出来！如此不学无术，将来朕怎么能放心将大明的江山交到你手上？” “朕继位这么多年来，丝毫不敢歇息，为的就是你将来继位后担子轻一点，可你呢？你就这么回报朕的？” 朱厚照的啪嗒啪嗒的顺着脸颊掉下来，直挺挺的跪在暖阁正中央，哭着嗓子说道：“儿臣万死！” “住口！” 弘治皇帝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朱厚照怒吼一声！ “从今日起，朕每隔一日就会考校你学业一次！如果你答不上来，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知子莫若父，朱厚照是什么性子，弘治皇帝太清楚了！ 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受到教训的时候，无比老实！ 转眼又恢复了原样！ “你就在这里跪着反省！没朕的允许不准起来！” 说罢，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萧敬低着头，迈着小步跟了上去。 只留下朱厚照一人独自跪在暖阁内，红着眼耷拉着脑袋！ 离开暖阁后，弘治皇帝感觉心中依旧郁结着一股气，脸上的眉头紧锁，准备去坤宁宫见见周太后和张皇后以及太康公主。 萧敬跟在弘治皇帝身后，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小声的开口劝慰起来。 “陛下，请恕奴婢多嘴，奴婢以为太子殿下还小不懂事，等长大一些就知道学问的重要性了。” 弘治皇帝头也不回的说道： “十六岁还不懂事，那几时懂事？朕十六岁的时候，满朝文武哪个不夸奖朕？朕何时像他这般顽劣？” 萧敬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他是看着弘治皇帝长大的，对于弘治皇帝的过去可谓是了如指掌。 当今的太子殿下，相比较弘治皇帝，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萧敬踌躇了片刻，继续说道： “陛下，陈都尉您是知道的，太子跟他一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满京师谁人不知平江伯子的荒唐！可如今呢？简直判若两人！这或许就是读书人口中的开窍！” 弘治皇帝闻言，放缓了脚步，背着手看着不远处的水池假山，冷哼一声说道： “哼！太子若是有子玉一半的学识，朕这个当爹的做梦都能笑醒！” 不提陈子玉还好，一提到陈子玉，弘治皇帝内心更是酸的不行！ 同样是做儿子的，平江伯的儿子悬崖勒马幡然醒悟，且不说将论语倒背如流，就凭借那几句诗，就足以断定有大才！ 可是在看看自己的儿子，不学无术，满口谎言，连一篇《为政篇》都背不下来！ 简直就是打弘治皇帝的脸！ 稍稍思忖片刻后，弘治皇帝决定，安排陈子玉进东宫一事刻不容缓！ 圣旨早就送到了平江伯府，但是这些日子为了秀荣，所以才将这件事耽搁下来。 如今秀荣的事情基本解决，如此一来此事即刻就能安排！ 说着说着，弘治皇帝就来到了慈宁宫门口。 张皇后担心女儿去了平江伯府后，与周太后见面的机会变少，于是这几日几乎吃住都在坤宁宫，为的就是多陪陪周太后！ 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欢笑声，弘治皇帝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迈步走进殿内后，只见祖孙三人凑在一起神神秘秘的聊些什么，朱秀荣小脸也红扑扑的低着头满脸的羞涩。 见到弘治皇帝出现，周太后笑着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落座。 张皇后跟自己的丈夫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一瞧见他的神色，顿时心中便明白了定是自己的儿子惹怒了丈夫。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气色看起来似乎有些差，是不是厚照又惹怒了您？” 第19章 周太后的劝诫 弘治皇帝挤出一丝笑容，强颜欢笑的将张皇后扶起。 而后又朝着一旁的周太后拱手行礼道：“孙儿见过祖母。” 周太后很是了解自己这个孙子，脾气太好，处处为别人着想，和先帝成化皇帝性格迥异！ “太子作为国之储君，教育的事情更是国本，自然马虎不得！不过陛下也不必过于焦虑，凡事顺其自然便可！”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心道自己也想顺其自然，但是能顺的了吗？ 万一自己哪天不小心驾崩了，就朱厚照那小子岂不是连奏折的看不懂，真到了那个时候，与傀儡何异？ 见弘治皇帝眉头紧皱没有说话，周太后朝着张皇后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张皇后先带着朱秀荣回避一下。 张皇后点了点头，心中明白太皇太后所说的话恐怕和朝堂有关。 随即牵着朱秀荣的手，去了偏殿。 见二人离开，周太后满脸慈祥的看着弘治皇帝，温柔的说道：“樘儿，哀家知道你在替大明未来发愁，但是这种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昔日你父皇在世的时候，整个朝廷死寂沉沉，宫内更是乌烟瘴气，哀家那时候就在想，咱大明是不是就这样要完了？” “结果呢？你出现了！你与你父皇性格一点也不像，作为皇帝对待朝政和大臣们，你比你父皇做的好！” “如今厚照的脾性，却又跟你截然相反，所以啊，你不要拿着自己去比较厚照，厚照或许日后能走出不一样的路来！” “你有没有想过，秀荣为什么好端端的被抬进了平江伯府？陈子玉为何从一个人人唾弃的纨绔败家子变成了如今这般学识过人，知书达理之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种种的反常或许能说明道远真人所言非虚，大明即将进入盛世，而盛世必定出现异人！” “这盛世之君，除了你就只有厚照了，但是陈子玉或许就是那个异人！” 弘治皇帝眼眸深邃，眯着眼在思考周太后所说的这番话。 细细想来确实有些反常！ “祖母的意思是？培养陈子玉，日后可以辅佐厚照？” 周太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拉过弘治皇帝的手拍了拍，继续说道： “樘儿，哀家绝对支持你教育好厚照，只是方法可以变通一下，那陈子玉不也说过吗，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等秀荣回到了平江伯府，就让他去詹事府当差！” “另外，朝堂的事哀家不懂！至于如何去做，这也不是哀家需要考虑的事情。” “但是哀家知道如今陈子玉作为厚照的妹夫，其父又是我大明的伯爵，所以这样的人如果培养好了，日后厚照的压力可就小了很多！” 很明显，周太后这番话说的已经很隐晦！ 别的皇帝可以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但是弘治皇帝没得选，未来的皇帝一定是朱厚照无疑。 如果皇帝真的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能力是真的不行的话，那必须要有个能力出众的绝对亲信来替他抵抗大臣们！ 如今大明士人阶层都以不畏强权，冒死进谏为荣！ 有的时候明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那些个大臣们为了所谓的文人风骨，死死的抓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乐此不疲的弹劾皇帝！ 以朱厚照的性格，若是日后没有改变的话。 估计一个弹劾杀一个，两个弹劾杀一双！ 这样爽是爽了，恶气也出了！ 但是朝堂上的那些事务终究还是要依靠这些大臣们来传达处理执行！ 若是到时候真的惹得这些大臣们撂挑子，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挨骂的还是他老朱家的子孙！ 弘治皇帝想通了这些后，脸色终于稍显缓和点，抿了抿嘴说道：“祖母所言极是，孙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太后见弘治皇帝有些释怀，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一些。 “哀家让你赏赐其父，又破例允许其纳妾，你以为哀家是老糊涂吗？” “非常之人，需要用非常之手段来对待，条条框框是用来限制庸碌之人！” “哀家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哀家观此子或许有些小毛病，但是心术绝对不坏，就冲他跟秀荣说的那番话，绝对是真情实意！其实这门婚事对于秀荣来说，是个良配！比那寿宁侯府可好多了！” 周太后早就嫌弃寿宁侯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在宫外为非作歹，惹事生非。 弘治皇帝有些尴尬，老脸一红！ 毕竟他对自己的两个小舅子也或多或少的有些纵容！ 这时，弘治皇帝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冲着周太后躬身拜倒。 “孙儿必定谨记祖母的教诲！” 周太后摆了摆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弘治皇帝的脑门，笑着说道： “哀家一个行将朽木之人，哪有什么教诲可言！你是皇帝，该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哪怕做错了也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好了，跟你说这么多，哀家都有些乏了，哀家要小憩片刻，樘儿你自便吧！” “是，祖母！” 弘治皇帝躬着身子倒退出殿外！ 偏殿的张皇后见到弘治皇帝出来，连忙笑着迎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陛下心情可好了一些？” 站在张皇后身后的朱秀荣冲着弘治皇帝行礼，轻轻地说道：“父皇！” 弘治皇帝脸上的神情显得舒缓，面露歉意，“皇后，朕让你担心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夫妻本为一体，陛下心情不畅，臣妾也跟着难受！” 弘治皇帝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朱秀荣，宠溺的说道： “秀荣，朕打算从明日开始就让子玉来宫里当差，到时候你随他回平江伯府，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你夫君是根独苗，陈家内里的事需要你来操劳，这方面多向你母后学习学习！” “是，父皇！儿臣谨记！” 朱秀荣脸色通红，低着头声如蚊呐！ 弘治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交代了一番后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站在慈宁宫外的萧敬见到主子出来，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龙行虎步的来到了暖阁。 刚走进去，就看见朱厚照依然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此情形，弘治皇帝也稍稍心软了一些。 太子再顽劣不堪也不敢忤逆自己的意思，对待张皇后和太皇太后也颇为恭顺，孝道一途倒也可圈可点！ “太子，今日之事暂且这样，你先回詹事府吧，今后的学业决计不可落下，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儿臣以后保证听父皇的话！向各位师傅们好好学习！” “朕会再请来一位先生教导你，望你好自为之！” “是，父皇！” 随后弘治皇帝朝着萧敬使了个眼色，萧敬立刻会意，走到朱厚照身边将其搀扶起来。 朱厚照强感觉自己的膝盖似乎都没有了知觉，强忍着麻木与疼痛在萧敬的帮忙下站了起来。 暖阁外的刘瑾早就等候多时，见到朱厚照膝盖弯曲被人搀扶着出来，顿时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扶住朱厚照哭着说道： “太子您受苦了，奴婢扶您回去！” 朱厚照脸色煞白瞧见刘瑾后，也略微放下心来，在刘瑾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朝着詹事府的方向走去。 第20章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跟本都尉甩脸色 见朱厚照离开，弘治皇帝坐在御案前，若有所思的在思考着什么。 萧敬从暖阁外走了进来，躬着身子说道：“陛下，太子由刘瑾等人接回去了！” “嗯！” 弘治皇帝点点头，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看着萧敬说道： “萧伴伴，陈瑞如今是何职？” “回陛下，陈瑞如今乃五军都督府副都督。” “哦。” 弘治皇帝简单的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让人看不清想法。 平江伯陈瑞这个人他是知道的，颇有能力，英国公张懋也在他面前提过几次，早年间也是一名悍将。 如今甘愿挂着闲职守在京师，很大的程度可能是因为陈子玉的关系。 萧敬低着头半天都没见弘治皇帝开口说话，心中甚是好奇，刚准备抬头的时候就听见弘治的声音又响起来。 “朕之前下旨让陈子玉前往东宫给太子讲学，就从明日开始吧！另外此事暂且不要宣扬出去，给陈子玉安排个身份！你明白朕的意思？” 萧敬点点头，他自然是明白弘治皇帝的意思。 照理说给太子上课的不是大儒就是学士，陈子玉一介伯爵之子，还是个有名的纨绔败家子。 一旦外臣们知道陛下让陈子玉来教导未来的储君，恐怕午门外早就跪倒一片御史言官！ 萧敬脑子里快速的飞转起来，很快就有了主意，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 “陛下，奴婢倒是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陈子玉乃武勋，我朝勋贵子弟向来都会去亲军中当差，亲军当中属金吾卫和羽林卫为最，不如将陈子玉调入羽林卫，当个小旗官，令其负责詹事府的守卫。” “这样一来，陛下的目的达到了，外面的那些个大臣们也自然无话可说。” 萧敬刚说完，弘治皇帝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连连点头说道：“萧伴伴你这个提议不错，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职位改成百户。” 萧敬有些摸不着头脑，茫然的问道：“陛下，奴婢斗胆问一句，这是何故？” 弘治皇帝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朕的女婿只是个小旗官，朕的脸上很有光吗？” 萧敬一时语塞！ 这个理由，还真是无法反驳！ 小旗官是从七品，的确有些不入流，百户是正六品不大不小刚合适！ 萧敬当即拜倒：“陛下英明，奴婢这就去办！” 弘治皇帝点点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 陈子玉站在寿宁侯府外，已经足足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前，张家的门子见到陈子玉后一改往日的热情，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陈子玉说道要去通报一声。 要是搁在以前，陈子玉少不得给他一巴掌！ 就凭借他和张康年这资深嫖友的关系，还用得着通报？ 不过今日嘛，说到底还是来张家将这个夺妻之恨的事情讲清楚，顺便缓和一下关系。 于是笑嘻嘻的答应下来，等着门子去府里通报。 谁知道这门子一去不复返，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见到人影出现。 “啊秋！” 陈子玉吸了吸鼻子，虽然现在的天气不是太冷，但是还是有些凉意的。 吹了这么久的风，多多少少有些受凉。 李岩听见陈子玉打喷嚏，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关切的说道：“少爷，您没事吧！” 陈子玉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李岩指着寿宁侯府撇着嘴不满的说道：“少爷，这寿宁侯忒不把咱家放在眼里了，竟然让少爷等这么久，少爷要不咱们回去吧！咱不受这窝囊气！” 陈子玉转过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懂什么，今儿个别说半个时辰，就是十个时辰本少爷也要等下去！” 其实若是按照陈子玉纨绔的性子来说，大可不必这么做，直接转身离开或者硬闯。 到最后，直接将责任推卸给张家即可。 但是陈子玉在弘治皇帝一家人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过，一定要将此事处理妥当。 若是吃了闭门羹就一走了之，那到时候在弘治皇帝心里的印象绝对大打折扣！ 这个时代的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 正所谓人无信不立，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寿宁侯府的大门打开了，一位管家模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陈子玉面前。 脸上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公子，哦不，是陈都尉，老爷在前厅等您！” 此人陈子玉认识，乃寿宁侯府管家张通。 陈子玉看着眼前的张通，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 见陈子玉莫名其妙的笑着，张通有些不明所以，眉头一皱刚准备开口询问。 只见陈子玉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扬起手猛地一巴掌扇在了张通脸上！ 直接将张通扇的原地转了几个圈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捂着肿的老高的腮帮子。 “狗一样的东西，你是什么身份，也配给本都尉甩脸色？” 陈子玉冰冷的声音在张通耳边响起。 看着陈子玉如犀利刀般的眼神，张通支支吾吾的眼神闪烁，强忍着怒火不敢言语。 “我爹是平江伯！我岳父是当今圣上！你一个小小的管家哪来的勇气？” “本都尉今日就算打死你，寿宁侯也无话可说！” “哼！” 说完，陈子玉冷哼一声用力一拂衣袖，直接越过张通往寿宁侯府里走去。 身后的李岩，满眼星星的看着陈子玉，恨不得鼓掌大喊一声少爷威武少爷霸气！ 心中暗道，放眼整个京师，有谁像咱家少爷这般牛逼哄哄？ 陈子玉对张府颇为熟悉，以前没少来这里。 府里的丫鬟下人们也都认识陈子玉，所以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阻拦就来到了前厅。 果不其然，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伯张延龄都在这里。 寿宁侯张鹤龄一瞧见陈子玉，当即怒气冲冲的指着陈子玉横眉冷对的喝道： “哼，你还敢来！” “晚辈陈子玉见过二位世伯，二位世伯好啊！” 陈子玉似乎根本就没听见寿宁侯的指责一样，笑嘻嘻的朝着张家两兄弟拱手行礼。 张延龄头也不抬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揭开盖轻轻地吹了口气随后抿了一小口，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哼哼！好的恐怕只有你平江伯府吧！” 这番话让陈子玉也颇为尴尬，讪讪的笑了笑！ 随后四处张望起来，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就在这时陈子玉注意到了一旁，还端坐着一个从头到脚都裹着白布的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鼻子。 顿时有些惊讶的说道： “咦？两位世伯，这位木乃伊兄是？” “我儿康年！” “......” 第21章 你真是该死啊!比杀了我还难受! 陈子玉怔了怔，随后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这王老虎下手还真是狠呐！ 康年兄，你受委屈了！ 见陈子玉默不作声，寿宁侯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怎么？不说话了？我儿如今这样，还得多亏了你啊陈都尉！” “本侯听说，如今满京师的人都找你父平江伯求教教子之道，改日闲暇之余，本侯也去贵府，当面向平江伯讨教一番。陈都尉觉得如何？” 见寿宁侯这番阴阳怪气的言论，陈子玉仿佛充耳不闻，依旧笑嘻嘻的说道：“世伯言重啦，我爹哪有那个本事，都是...都是...祖宗积德，祖坟埋的好！” 陈子玉原本想说，都是你张家舍己为人，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大无畏精神。 但是话到了嘴边的话骤然停滞，硬生生的变成了祖坟埋的好！ 就在这时，厅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只见张通嚎啕大哭，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请老爷为我做主！” 一边哭哭啼啼的说着，还一边对着陈子玉怒目而视。 寿宁侯看了一眼张通，又瞅了瞅陈子玉，当即明白了过来。 “陈都尉贵为驸马都尉，居然和个下人一般见识，如今下这么重的手，是将我张家置于何处？” 陈子玉根本不为所动，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 “没错，是我打的这狗东西！” “何故？” “没什么，长得丑，碍着我了！” “......” 这就没意思了！ 寿宁侯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刚准备说些什么，只见陈子玉冲着自己微微一笑，神秘的说道： “二位世伯，难道您不想知道为何宫里不但不治我的罪，还顺势的将这门婚事将错就错下去？” 张鹤龄内心咯噔一声。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兄弟二人也百思不得其解，猜测良久也不得其法。 于是想进宫找张皇后打听一番，但是无一例外的被拒绝进见。 一想到这个问题，张通被打就无关紧要了！ 甚至打死了关系都不大！ 毕竟他张家就是依靠着皇亲国戚，受着宫里的恩宠才有的今日。 要是真的因为什么不知道的原因失宠了，这才是张家的大祸！ 张鹤龄转过头，和张延龄对视一眼。 张延龄立即起身冲着张通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还不快滚！” “啊？” 张通一脸茫然的看着张延龄，都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了！ “啊什么啊！滚下去！” 说罢，张延龄抄起面前的茶杯朝着张通砸了过去。 张通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也顾不得火辣辣的腮帮子，连滚带爬的逃了去。 见张通离开，张延龄咧着嘴朝着陈子玉笑道：“贤侄请坐，来喝茶！” 哪知陈子玉根本就不买账，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笑嘻嘻的说道：“世伯客气了，我站着便可，另外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世伯叫陈都尉！” 刚刚叫人家牛夫人，现在叫人家小甜甜？ 张延龄顿时脸上浮现一丝尴尬转瞬即逝，随后装作根本听不懂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贤侄还真是风趣无比，来来来，别客气，你跟康年侄儿情同手足，如今来了咱家，就当做自己的家，坐坐坐！” 说罢，不由分说的直接拉着陈子玉手臂拽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陈子玉也不拒绝，脸上笑呵呵的仍由张延龄拉着。 毕竟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没必要一直较真。 此时张鹤龄也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改刚刚的冷漠，极为温和的说道：“贤侄刚刚所言之事，到底是为何？” 陈子玉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端起面前桌子上的茶杯。 学着刚刚张延龄那般，轻轻的吹了口气抿了一小口后，才慢悠悠的说道： “二位世伯有所不知，此事陛下对我下了封口令，不允许我说！” “......” 张鹤龄恨不得给这熊孩子的脑袋上来一巴掌，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贱呢？ 见张家两兄弟面色稍显不悦，陈子玉心中嘿嘿一笑，见好就收。 于是装模作样的接着说道：“咳咳咳，不过......” “不过什么？” 张鹤龄闻言，顿时急切的追问起来。 “不过我能告诉二位世伯的就是，我和太康公主的事乃太皇太后娘娘亲口承认下来的！” “并且，太皇太后娘娘体恤我乃独苗，特意开恩允许我日后纳妾为陈家开枝散叶！” 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顿时坐不住了！ “什么！” 他们虽然是不学无术的草包，但是也知道大明朝的驸马是不允许纳妾的！ 当初他们也是暗中打点了宫内的御医，得知太康公主只是身子骨差了些，并不影响生育能力后，才下决心让张康年迎娶太康公主。 如今太皇太后居然为了陈子玉破例，这里面耐人寻味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能有如今的地位和权势完全就是因为有个皇后姐姐。 但是他们二人知道，周太后的份量可比他姐姐大多了！ “没想到贤侄和太皇太后娘娘还有这样的关系！” 陈子玉微微一笑，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张鹤龄和张延龄连忙闭上嘴直点头，递给了陈子玉一个我懂的眼神。 就在这时，陈子玉又注意到了一旁的木乃伊，哦不，张康年，顿时想到了什么似的。 咧着嘴笑吟吟的说道：“对了，二位世伯，有所不知陛下前几日下旨，令我去詹事府当差！” 张鹤龄和张延龄面面相觑，果然，这该死的陈家一定是攀上了周太后的关系。 现在居然跟太子搞到一起了！ 打着个哈哈，敷衍的恭贺起来：“恭喜贤侄了，不知道是什么个差事？” 陈子玉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嘴角莞尔摆摆手，极为谦虚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陪太子读书，辅导太子学业罢了！” “哦，原来是辅导太子学业啊....什么？你来辅导太子学业？？？” “陛下莫不是老糊涂了！” 话音刚落，张延龄立马捂着嘴，自知失言吓得不敢言语！ 陈子玉刚想开口显摆几句，就听见旁边一阵异响，转过头一看。 只见张康年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子玉，努力的尝试抬起手臂，嘴唇蠕动起来。 “康年兄，你怎么了？” 一旁的张鹤龄也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过来扶住张康年，口中说道： “年儿，你这是......” 只见张康年憋着一口气脸色涨得通红，用尽全身力气努力的嘶吼道： “你—他—娘—的—一—个—草—包，认—识—的—字—还—没—我—多，居—然—还—教—导—太—子—学—业？” “咳—咳—真—她—娘—的—该—死—啊！比—杀—了—我—还—难—受！” 第22章 可能是咱家的祖坟埋的好吧! 陈子玉从寿宁侯府出来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宫里的马车。 管家陈忠站在大门台阶旁来来回回的踱步，左顾右盼。 见到陈子玉出现，脸上浮现一丝喜色，气喘吁吁的跑着过来，口中大叫道：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萧公公来了！” “萧公公？萧敬？他来干什么？” 陈子玉狐疑的说道，心中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陈忠摇摇头，“少爷，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对了，老爷正陪萧公公在喝茶呢。” “我爹也在？” 这下子轮到陈子玉有些懵了，他很清楚萧敬来一定有什么大事，要不然也不会轮到他亲自出马！ “走！进去看看！” 陈子玉大步流星的朝着府内走去。 刚走进前厅的时候，就听见陈瑞的大嗓门。 “萧公公，你晓不晓得，这教子这可是门大学问，我老陈也是摸索了这么多年才取得了一点点成功。” “还有呐，萧公公！咱就说说咱老陈家的祖坟，当年我家祖宗特意找的高人寻访了很久才找到这样的一块风水宝地！” “不止这些呐，还有.......” “......” 看着陈瑞喋喋不休滔滔不绝的绘声绘色的吹着牛逼，萧敬听的是嘴角不停的抽搐！ 极为幽怨的盯着陈瑞，一言不发！ 你丫是故意的不？ 咱家一个太监，生不了儿子入不了祖坟的人，你跟咱说什么教子学问，什么祖宗积德祖坟埋的好！ 陈子玉站在门外也是听的一脸黑线！ 这怕不是假酒喝多了吗？ 随后陈子玉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嘴角莞尔朝着前厅内走去。 “萧公公，您找我？” 萧敬一瞧见陈子玉，顿时松了口气，激动地笑着说道： “陈都尉，您总算出现了，陛下让我来传口谕！” “陛下口谕？” 陈子玉脸色变得凝重了几分，当即跪倒在地。 一旁的陈瑞一脸的意犹未尽，跟着跪了下来。 萧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腰板挺的笔直神色如常的开口说道： “子玉，朕念你新婚燕尔，故朕明日会安排人送秀荣回平江伯府，希望你日后善待秀荣，切记不要让朕失望。” “另外，朕决定让你进入羽林卫当个百户，负责拱卫詹事府安全和辅导太子学业！从明日起前往詹事府当差，不得有误！” “钦此！” 陈子玉纳头就拜了下去，口中高呼： “臣，陈子玉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敬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眯着双眼笑呵呵说道： “陈都尉，既然陛下的口谕已经传达，那咱家就回宫复命去了，明日不要忘了去詹事府当差，到时候咱家会派人来接你！” 说罢，朝着一旁端着麒麟官服的小太监使了个眼神。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将麒麟服捧着走到了陈子玉面前。 陈子玉双手接过，哈哈一笑，满口答应道： “萧公公放心，萧公公慢走！” 一旁的陈瑞用力的瞪了一眼陈子玉，心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这可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督！ 随后笑着对萧敬说道： “萧公公，年轻人不懂事您别见怪，我来送您！” 陈子玉对此毫不在乎，他想的很是清楚，只要紧紧的抱住弘治皇帝的大腿，其他的人和事都不算太重要！ 得罪了就得罪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没办法搞定所有人，那就想办法搞定一个说话最管用的人！ 再说了作为皇帝，下面的人互相看着不顺眼才是他愿意看到的。 要是下面的人打成一片，团结一心，那皇帝才头疼呢！ 见萧敬走远，李岩鬼鬼祟祟的冒了出来，笑嘻嘻的冲着陈子玉拱手作揖说道：“少爷，小的给您道喜了！” 陈子玉充耳不闻，不耐烦的摆摆手，随后迫不及待的将手上的麒麟服抖愣开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明代的赐服中，最有名的是蟒服、飞鱼服、斗牛服和眼前这麒麟服。 麒麟服本为伯爵以上的勋贵以及驸马都尉的公服，但宫里偶尔也将麒麟服作为一种赐服，赏赐给一些大臣。 按理说，陈子玉只是个羽林军百户，原本是没资格穿这麒麟服的。 但是由于他本身就是伯爵继承人外加上驸马都尉这层身份，所以弘治皇帝特意赏赐他。 “少爷，这官服真好看！” 李岩谄媚笑着拍起了马屁。 陈子玉此时也心情大好，笑吟吟的说道：“将这麒麟服拿去挂在我房里。” “是，少爷！” 随后李岩捧着麒麟府一溜烟的朝着内院跑去。 前脚刚走，后脚陈瑞就返了回来。 瞧见陈子玉在，满脸激动的说道：“儿啊，以后在詹事府当差可千万不能像家里这般随心所欲，宫里的规矩大！” 说到这，陈瑞停顿了片刻，脸上的神情也变成了疑惑不解的模样，继续说道： “不过，为父不明白，陛下给你给个百户是为何？你现在是驸马都尉，将来还要继承爵位，这百户身份不值一提！ 陈子玉嘿嘿一笑，毫不掩饰的鄙视起陈瑞，“老爹就你这水平，还天天搁倚翠楼给人上课呢？” 陈瑞脸上一板，佯装发怒，举着拳头吓唬起来，“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子玉毫不在意，叹息一声又继续说道： “老爹，那你知道为什么哪些个文官看不起你们这些武将吗？整日在背后大老粗丘八的称呼你们？” 陈瑞有些茫然，头摇的像拨浪鼓！ “这和陛下封你羽林卫百户有什么关系？” 陈子玉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幽幽的说道：“老爹，就凭我这名声，若是就这样不清不楚去了詹事府，被那些个不知情的侍读学士之类的文官知道，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陈瑞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少不了去陛下那里弹劾你，要逼着你离开詹事府！说不定到最后还责怪你带坏了太子！” 陈子玉点点头，继续询问道：“那以陛下的脾气，该如何？” 陈瑞略微有些迟疑，开口说道：“以陛下的脾气，十有八九充耳不闻，就当没听到！不过肯定会很不胜其烦！” “那如果我以羽林卫的身份进入詹事府呢？那些人还有闲话说吗？” “这......原来如此，陛下果然是深思熟虑！” 陈瑞微微颔首，一脸的钦佩之色喃喃自语道。 随后皱着眉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稍稍思忖片刻后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子玉！ “你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连这些都懂？” 陈子玉只是噢了一声，乖巧的说道：“可能...是咱家的祖坟埋的好吧！” 第23章 新官上任自报家门，我爹是平江伯，我岳父是陛下! 陈子玉茫然的睁开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就在刚刚，他准备跟自己的新纳的第十八房小妾准备洞房的时候！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儿啊，你终于醒了！” 陈子玉揉了揉双眼，仔细的瞅了瞅，赫然发现陈瑞手中提着一把刀。 正弯着腰在自己的床边眼神关切的看着自己。 “卧槽，爹怎么在这里！你这是要干嘛？” 陈子玉顿时吓得清醒过来，抓过被子捂在了身上，身子往床里面缩了缩！ 陈瑞瞬间感觉有些愣住，一头雾水的看着陈子玉，不明白为何陈子玉反应这么大！ 随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儿啊，你忘了，今日你需要去詹事府当差！张公公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 “这是你从小到大头一次干正经事，为父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亲自来看看。” “差点把这茬忘了！” 陈子玉长舒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身份被识破了！ “老爹你来就来，提着刀作甚？” 陈子玉缩了缩脖子，指着陈瑞手中的长刀。 陈瑞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陈子玉，开口解释起来。 “噢，这刀是为父年轻时候用的，昨日萧公公只送来了官服，并没有佩刀，所以为父准备拿给你用。” 陈子玉深吸一口气，没好气的说道： “老爹你糊涂了吗？我是去陪太子读书，用得着带刀？再说了，真要带刀靠近太子，估计你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 陈瑞顿时语塞！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自己这纯粹属于瞎操心！ 父子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咳咳！” 陈子玉率先开口。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外面看了看，见天还没亮，随口问道：“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卯时一刻！” 陈子玉想起来，这明朝的官员是需要点卯的！ 也就是后世的上班族的打卡制度！ 像他这样不需要上朝的官员还好些，只要在卯正时间到岗即可。 也就是大概在早上六点钟需要到岗！ 那些个需要参加朝会的官员们必须在卯时，也就是五点钟就要抵达奉天殿上早朝！ 从此以后，睡懒觉这种美事算是离自己而去了！ 见老爹离开，陈子玉心有戚戚焉略感后怕的从床上爬起来。 一旁的小翠见状，连忙走上前给陈子玉穿衣服。 李岩也一溜烟的窜出门外，不一会儿就端来一大盆温水！ 陈子玉在二人的忙前忙后的张罗下，很快就收拾完毕。 一身帅气的麒麟服穿在身上，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神气十足，陈子玉摆了个骚气的造型，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小翠开口询问道： “小翠翠，本少爷英俊吗？” 还没等小翠说话，一旁的李岩嬉皮笑脸的冲着陈子玉竖起了大拇指。 “满京师就属咱少爷最英俊！” “狗东西，本少爷问你了吗？” 陈子玉瞪了李岩一眼，怒目而视的继续说道： “这么喜欢说，那就罚你每天说一百遍少爷最英俊！” ...... 一直等在府外的张仨一瞧见陈子玉骚包的打扮，当场一愣！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身麒麟服穿在身上整个人显得十足的英姿飒爽！ 张仨心中暗道难怪太康公主如此迷恋驸马，还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张公公早呀！” 陈子玉笑嘻嘻的和张仨打起了招呼。 张仨顿时眉开眼笑的夸赞道：“陈都尉果然是玉树临风相貌堂堂，难怪京中的姑娘们都拜倒在你脚下！” 张仨说到姑娘的时候，特意咬了一下字，朝着陈子玉眨了眨眼！ 陈子玉顿时明白过来张仨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依旧装着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心中暗道看来自己的名声都已经烂大街了，连太监都知道自己喜欢逛青楼的事。 见陈子玉揣着明白装糊涂，张仨立刻知道自己有些失言，如今对方已经是驸马都尉，半个皇家的人。 于是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说道：“陈都尉，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出发吧！今儿个是您第一天当差，临出宫的时候，萧公公告诉奴婢，跟您讲讲一些宫中的规矩。” 陈子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随后一头扎进了马车。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渐渐转凉了，尤其是在京师这种北方之地，清晨的气温还是比较低的。 好在张仨早早的就在马车里准备了火盆，木炭烧的正旺，令马车内的还算暖和。 一路上张仨喋喋不休的跟陈子玉讲述着宫里的规矩，起初陈子玉还能听进去几句，但是不一会儿就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见张仨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直接靠在马车的门柱上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马车内的视线比较昏暗，张仨根本看不清陈子玉在干啥，见其久久不说话，已经他听的入迷。 “陈都尉，咱家说的这些您都记下来了吗？” 见陈子玉没反应，张仨又小声的提醒了一声，“陈都尉？” “呼呼...呼噜...嘶儿嘶儿...咝儿咝儿...” 张仨一脸愕然！ 马车内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只有那鼾声时不时的响起！ ...... 不一会儿，马车就来到了詹事府前。 赶车的太监轻轻了说了一句“到了”后，就撩起了车帘子！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陈子玉顿时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 左右张望起来，此时车内已经不见张仨的身影。 “张公公呢？” 陈子玉从马车上跳下来，询问一旁的赶车太监。 太监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回道：“回陈都尉，张公公在宫门口下了车，嘱咐小的将您送来詹事府！” 陈子玉微微颔首，简单的“噢”了一句。 就在这时，从詹事府里走出来一名小太监， 小太监径直来到了陈子玉面前，恭敬的说道：“这位可是新上任的羽林卫陈百户？” “你认识我？” 陈子玉感觉有些诧异，指了指自己对着小太监说道。 小太监点了点头，“萧祖宗已经派人告诉过小的，今日会有一位新来的百户大人，让小的在这里提前等候。” “陈大人，小的带您去百户所！” 陈子玉点了点头，“带路吧！” 小太监所说的百户所其实就是詹事府内的一个偏殿临时设置而成，紧挨着左春坊！ 由于詹事府主要是太子居住学习的地方，不太适合专门成立一个百户所，所以就临时设置了这样的地方。 进入偏殿后，陈子玉瞧见两名身着羽林卫军服的大汉对着下面的几十号人训话。 见到陈子玉和小太监出现，两名大汉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径直的走到陈子玉面前，面无表情抱拳沉声说道： “卑职杨欢、王成见过百户大人！” ...... 陈子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懵，旋即反应过来二人应该是负责拱卫詹事府的羽林卫官军！ 小太监指了指二人，小声的解释道：“陈百户，这位便是杨总旗官和王总旗官！” 陈子玉嘴角升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按道理自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对方不应该是这番态度。 不过看样子，他们二人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想明白这些后，陈子玉眼中闪过一道异样，嘴上却笑吟吟的说道： “二位好呀！在下陈子玉，我爹是平江伯，我岳父是陛下！” “还请二位……多多……指教！” 第24章 今日你能代表太子，那明日岂不是要谋朝篡位? 陈子玉特意咬着“指教”二字！ 杨欢和王成二人一听，顿时吓尿了！ 卧槽！ 这特娘的踢到了铁板！ 一个女婿半个儿，眼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百户大人，那还真算的上陛下的半个儿子！ 毕竟弘治皇帝只有一个女儿，那肯定疼爱到骨子里了！ 二人连忙趴在地上，抖如筛糠！ “陈……陈大人，卑职等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老不要放在心上！” 话都说的不利索，丝毫没有刚刚的傲气。 原本他二人也只是以为新来的百户大人，是哪个纨绔勋贵过来挂职养老的。 这些人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玩意儿。 毕竟这羽林卫就是这些勋贵子弟镀金的地方！ 陈子玉很满意的点着头。 有了这层身份在，果然是无往不利。 以前在宫外，平江伯的名头虽然管用，但也不至于无往不利！ 但如今多了一层身份，完全不一样了！ 至于那些想着靠能力来服众的蠢蛋，陈子玉向来都很鄙视！ 放着捷径不走，偏要苦哈哈的以身作则来折服下属，不是蠢蛋是什么？ 明朝的卫军制度中，百户下面管理着两个总旗官。 也就是眼前的杨欢和王成。 为了给陈子玉腾位置，萧敬将原本的百户调到了金吾卫。 其实无论是金吾卫还是羽林卫亲军，职责听起来很重要。 但是实际上三岁小孩都知道，皇宫内规矩森严，一般身份不明之人都无法靠近，不可能有什么危险，所以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 不过，要是真的到了需要他们提刀砍人的那一步，那也意味着皇宫被沦陷，他们出不出手已经无足轻重了。 想着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陈子玉也没有多加为难二人，面带微笑的说道： “二位快起来吧，以后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本官还请二位多多照顾！” 说罢还俯下身子，假意扶起二人。 一手甜枣，一手大棒！ 陈子玉玩的是炉火纯青！ 二人这才站了起来，弓着腰矮着半个身子略带讨好的说道：“卑职谢过陈大人，陈大人里面请！” 点头哈腰邀请陈子玉进大殿内休息。 陈子玉刚准备挪步，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刺耳尖锐的声音。 “哪位是新来的百户？” 众人将目光移至院门口，只见刘瑾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太监。 陈子玉身旁的小太监连忙靠了过去，时不时的指着陈子玉，低着头跟刘瑾小声的说着些什么。 直至来到刘瑾走近后才看清楚了陈子玉的脸，顿时愣在原地！ “是你？” 陈子玉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笑嘻嘻的开口说道：“刘公公好呀！” 刘瑾冷哼一声，脸色一冷语气不善的说道：“咱家可没你好，不过咱家没想到，萧公公说的新上任的百户竟然是你，你这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还能辅佐太子学业？” “真是笑死咱家了，您还是从哪来回哪里去吧，啧啧啧……” 刘瑾见过陈子玉，也从朱厚照的嘴里听说过陈子玉的事。 他很清楚朱厚照对于陈子玉甚为痛恨，没想到冤家路窄，陈子玉竟然来到了詹事府当差！ 作为奴才，给主子担忧那是份内之事。 一旁的杨欢和王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不敢言语，看的出二人对刘瑾颇为畏惧！ 心中也不免多了一丝担忧，毕竟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了刘瑾，那日后极有可能连累他们。 陈子玉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刘瑾的话一样。 依旧脸上挂着微笑，笑呵呵的问道： “刘公公，你说的这些，是太子的意思？” 刘瑾斜着眼瞥了一眼陈子玉，漫不经心的说道：“咱家的意思，就是太子的意思！” “哦？” 陈子玉点点头忽然笑了，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 他明白过来，自己来詹事府一事儿，弘治皇帝并没有事先跟朱厚照讲明，防止他抗拒。 皇帝不发话，萧敬自然不会跟刘瑾多说什么，只是正常言明而已。 没想到这刘瑾居然会错了意！ “对了，刘公公听说过一种从天而降的掌法吗？” 刘瑾眉头一皱，不屑的说道：“咱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陈子玉点点头，伸出右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随后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抡起手掌猛的举起来朝着刘瑾的脸上扇了下去！ 顿时刘瑾脸上多了五条深深的血印！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针落可闻！ 众人都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陈子玉和捂着脸陷入懵逼中的刘瑾！ “你你你…你居然殴打刘公公！” 刘瑾身后的两名小太监最先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搀扶着刘璟，指着陈子玉说道。 此时刘瑾也回过神来，用力的甩开搀扶他的小太监们，脸色狰狞威胁的说道： “好好好，好一个陈百户，好一个陈都尉！你打了咱没事，待会希望你在太子殿下面前也能这样硬气！” 陈子玉当即又抬起右脚朝着刘瑾小腹又是一踹！ 顿时刘瑾就疼的弓着身子，蜷缩在一旁！ 陈子玉厉声喝骂道： “狗一样的东西，居然还敢大言不惭！” “太子乃国之储君，未来的天子！你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敢说你的意思就是太子的意思？” “今日你能代表太子，那明日岂不是要谋朝篡位当皇帝？” “本官深受皇恩，乃圣上的女婿，太子的妹夫！岂能容的下你这大奸大恶之徒！” 杨欢、王成懵了！ 这样也行？ 刘瑾也顿时傻眼，捂着脸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陈子玉完全就是抓住了刘瑾的失言，站在道德制高点一顿输出，直接上升到谋朝篡位的高度！ 逻辑在线，条理清晰，让人完全无法指摘！ 这大明与历朝历代不一样，太监权力极大。 蛊惑皇帝，独揽大权的事情时而有之！ 大明战神朱祁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弘治皇帝虽然脾气好，对身边人和善。 但是一旦事情涉及到太子，以及大明未来的份上。 那也绝对毫不心慈手软，直接掐死在萌芽中！ “陈都尉，奴婢错了，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眼瞅着即将大祸临头，刘瑾顾不得其他，连忙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 陈子玉脸色挂着和煦的微笑，瞧见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满意的点了点。 毕竟朱厚照跟这老东西感情极深，适可而止就行了，一旦事情闹大了，很容易激起朱厚照的逆反心理！ 陈子玉随即拍了拍手，笑嘻嘻的说道： “刘公公脸上的伤是？” 刘瑾忙不迭的脱口而出，“奴婢自己不小心磕碰的，跟陈都尉没关系！” 陈子玉哈哈一笑，看了看一旁早就呆滞了众人，“刘公公说的你们听到了？” 小太监们连连称诺。 杨欢和王成面面相觑，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心中暗自无比庆幸，刚刚还想着给这新来的百户一个下马威。 现在看来，差点就自己跳进了鬼门关！ 陈子玉昂着头，若无其事的直接越过跪在地上的刘瑾朝着院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刘公公，带本官去见见太子吧！” 第25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暴怒的太子朱厚照! 詹事府，左春坊。 “殿下，奴婢回来了。” 刘瑾低着头，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着朱厚照说道。 此时朱厚照正半躺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本论语在那装模作样。 瞧见只有刘瑾一人，朱厚照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 “怎么就你自己，新来的师傅呢？” 刘瑾指了指外面，“回殿下，陈大人在外面，等您召见。” 听到姓陈，朱厚照眉毛一挑。 “怎么姓陈？朝中有姓陈的大学士吗？” 刘瑾摇了摇头，没说话。 只见朱厚照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来回的踱步，嘴里还自言自语的说道： “本宫现在一听到姓陈的，就莫名的来气！姓陈的没一个好东西，抢本宫妹子不说，还讨好父皇母后，实在是可恶！” “父皇只告诉本宫，新请了一位师傅来，但是却不告诉本宫到底是谁。” “你快去将这位陈师傅请进来，本宫要看看到底是谁！” 刘瑾点点头，低着头尽力的遮掩住脸上的伤，刚准备退下结果却被眼尖的朱厚照发现。 “等等，你脸是怎么回事？” 朱厚照皱了皱眉，随口问道。 刘瑾吓得一哆嗦，连忙将头埋的更低，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奴婢自己不小心撞的！” 朱厚照眯着眼面无表情的盯着刘瑾看了片刻，见他不愿意多说，于是挥了挥手。 刘瑾松了口气，这才弓着身子倒退出殿外。 不一会儿，刘瑾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麒麟服羽林卫亲军打扮的人。 “殿下，陈大人来了！” 朱厚照看都没看来人，直接拱手作揖道：“本宫见过陈师傅！” 话音刚落，朱厚照就抬起头准备瞧瞧父皇都赞赏不已的陈师傅到底是何方神圣！ 四目相对！ 朱厚照感觉整个人都石化了！ 只见一张令他熟悉却又讨厌无比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朱厚照发誓，自己曾经无数次都想痛扁这张脸的主人！ 陈子玉拱了拱手，笑吟吟的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你好呀！” “陈子玉，怎么是你！” 同一时间，朱厚照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伸手指着陈子玉，一脸的难以置信！ 随后朱厚照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刘瑾，似乎想确认一番是不是搞错了。 刘瑾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朱厚照！ 朱厚照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难怪父皇一直不跟自己说到底来辅导自己学业人的是谁！ 原来是这个抢了自己妹妹的败家子！ 一想到自己的跟屁虫，现在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人渣败类，朱厚照就气不打一处来！ “哇呀呀！本宫跟你拼了！” 只见朱厚照气急败坏的撸起袖子，就陈子玉面前冲去。 一旁的刘瑾见状，顿时吓一大跳，直接一把从后面搂住朱厚照的腰，扯着嗓子哀嚎道： “殿下息怒，息怒啊！万一陛下知道你殴打师傅！肯定会大发雷霆！” 朱厚照是练过武的，力气远超过常人。 再加上此时刘瑾还受了伤，根本就没多少力气阻拦住朱厚照。 果不其然，朱厚照只是轻轻一甩，就挣脱了刘瑾的束缚。 抡起拳头，直接朝着陈子玉的面门砸去！ 此时的陈子玉内心虽然慌得一比，但是依旧保持着镇定，脸上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容。 不是他不想躲，只是如今他所处的位置不一样。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 现在的陈子玉是以弘治皇帝给朱厚照请来辅导学业的师傅身份站在这里，堂堂一个老师若是遇到点事就抱头鼠窜，日后还怎么在这东宫里混？ 再说了，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来说，正处于青春叛逆期。 现在因为自己以前的名声以及跟娶了他妹子，导致对自己有点意见，也算正常。 这个心结若是现在不解开，等以后朱厚照继位了在想起这事，到时候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倒不如现在让他揍一顿了事！ 朱厚照自然不明白陈子玉的小心思，见他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朱厚照大喜！ 嘴角微微上翘，脸上浮现出复仇的快意。 “狗贼，吃本宫一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瑾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趴在地上死死的抱着朱厚照的右脚。 哭丧着脸嘶吼道：“殿下不能啊！殿下！” 朱厚照的拳头停留在陈子玉面门一公分的地方，无法再寸进分毫！ “你干什么？还不快松开本宫！本宫要揍死这姓陈的！” 朱厚照气急败坏的用力扯着腿，想甩开刘瑾。 奈何刘瑾死不松手，口中还一直大呼“殿下息怒，殿下不能”！ “狗奴才，快放开本宫！” “殿下...殿下....” 陈子玉看着趴在地上，正使着吃奶的力气抱住朱厚照的刘瑾，心中暗道这狗东西难怪日后能成为“立皇帝”！ 就从他对朱厚照这番忠心耿耿，就能看出一二！ “咳咳！” 陈子玉假装轻咳一声，顿时吸引了朱厚照的注意力。 “姓陈的，你别跑！本宫一定要打死你！” 朱厚照龇着牙恶狠狠的冲着陈子玉放下狠话！ 陈子玉眨了眨眼，面带微笑的说道： “殿下，我没打算跑呀，我还要给您授课呢！” 朱厚照脸上浮现出一丝嘲笑之色，不屑的说道：“呸！就凭你还想给本宫授课？本宫的师傅哪个不是饱学名家？哪个不是当朝学士？” “你呢？你个纨绔除了飞鹰走马还会什么？” “难道你想让本宫变成你这样的混账吗？” 陈子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来自己以前的印象太深入人心了。 连身处皇宫的太子都了如指掌。 “太子殿下，您不了解臣，就好像您不了解您自己一样！” 朱厚照眉毛一挑，顿时皱着眉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论混账，谁比得过你这个未来的正德皇帝！ 不过这话陈子玉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心里想想。 一念之此，陈子玉突然笑了起来，对付半大的孩子他很有经验。 “殿下，要不然咱们打个赌如何？” 第26章 太子殿下，臣来教你打扑克 果不其然，一听到陈子玉要跟自己打赌。 朱厚照情绪稍微稳定了些，皱着眉疑惑的说道：“赌什么？” 只见陈子玉胸有成竹的从怀中掏出三文钱，在朱厚照面前晃了晃。 “殿下，看见这三枚铜板了吗？臣可以徒手从滚油锅里将它捞出来！” 朱厚照瞪大眼睛看着陈子玉！ 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 一旁哼哼唧唧的刘瑾也茫然的看着陈子玉。 “你确定？” 朱厚照重复了一遍！ 陈子玉见朱厚照上钩，心中之乐，脸上却一副淡然的模样，“当然确定！” “那行！” 朱厚照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刘瑾，面无表情的说道： “刘伴伴，你亲自去给他起锅加油，记得不要放醋，只放油！” “.......” 这下轮到陈子玉懵了！ “殿下，啊这......” 朱厚照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这个滚油取物的表演，本宫十岁那年就瞧见过。” 说完，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得意洋洋的看着陈子玉。 陈子玉摸了摸鼻子，这就尴了个大尬！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本以为能显摆一把，结果人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奥妙！ 这...... 朱厚照见陈子玉不说话吃瘪的样子，顿时心中大感畅快！ “陈子玉，你该不会就这几下子吧？” “要是这样，本宫劝你趁早认输！滚出詹事府！” 陈子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和煦的微笑。 心道小爷今天不给你来点真东西，你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殿下，刚刚是个意外，这次才是真的！” 说罢，又从衣袖中掏出一叠小竹片！ 这是陈子玉特意提前准备的。 朱厚照朝着陈子玉手中的小竹片看去，只见每一张竹片都打磨的很薄很薄！ 每一张的正面都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 朱厚照死死的盯着陈子玉，疑惑不解的询问起来。 陈子玉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心中暗道你要是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我就该问你要微信号了！ “殿下，臣管这东西叫做扑克牌！” “扑克牌？” 朱厚照微微一愣，这东西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旋即又一脸狐疑的看着陈子玉，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这东西有何用处？” 早有准备的陈子玉，贼笑着说道：“殿下，这东西主要是用来玩的！” “玩？怎么玩？” “殿下请看！这里一共有五十四张竹片！” “其中从一到十，再加上伯爵、侯爵、公爵，一共十三种，每种四种花色，分别是梅花、兰花、竹子、菊花，总共五十二张！” 陈子玉耐心的解释起来，为了方便他用爵位的大小代替了原本的jqk！ 至于花色没有什么比梅兰竹菊更合适了！ “那还有两张呢？” “还有两张就是大冠军侯和小冠军侯，简称大侯和小侯！” 说到这，陈子玉故意停顿了片刻，不经意间扫了朱厚照一眼。 果不其然，在陈子玉说到冠军侯的时候，朱厚照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毛！ 陈子玉很清楚，朱厚照这家伙的偶像就是冠军侯，做梦都想效仿霍去病封狼居胥纵横大漠！ 后来他继位后，自己给自己起名朱寿封自己为镇国公，领兵御驾亲征取得了应州大捷！ 说实话，陈子玉一直认为朱厚照这家伙如果不是个太子，而是个将军的话，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代名将！ 另外，凭良心说朱厚照其实极为聪明，只不过他的聪明都用在了其他地方，只要感兴趣的东西，他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但这事弘治皇帝不知道！ 朱厚照也不敢让弘治皇帝知道自己尚武！ 毕竟有大明战神朱祁镇的珠玉在前，后来的一个个大臣们对皇帝习武的都弓杯蛇影。 天真的以为，只要专修文不习武，那自然就不会出现皇帝御驾亲征被俘虏这种事！ 朱厚照拿起竹片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催促询问道：“你快说，这东西到底怎么玩？” 很明显，朱厚照对“扑克牌”来了兴趣。 陈子玉见鱼上钩，顿时心中偷乐。 “殿下，这扑克牌的玩法很多，臣先给您讲讲其中一种玩法‘跑得快’的规则。” “殿下，这扑克牌每样有四种，其中一张的话，叫做单张，两张叫做一对，三张叫做飞机，四张叫做炸弹，其中炸弹可以炸任何牌。” “等等！” 朱厚照拿起刻着冠军侯的竹片举起来，疑惑的询问道： “这个冠军侯只有两张，岂不是成不了炸弹了？” 陈子玉神秘一笑，一副早就猜到有此一问的模样。 “冠军侯实力太强，所以大冠军侯和小冠军侯在合在一起就是炸弹中的王牌，简称王炸！” 朱厚照显然对这个解释很满意，喜滋滋的说道： “说的也是，自古以来冠军侯就是天下间最勇猛的将军，确实能以一敌多！” “你继续说！” 朱厚照兴致越来越高，连忙催促起来。 陈子玉继续开口说道： “单张的话三最小，大冠军后最大！对子、飞机、炸弹同理！” 朱厚照闻言又打断了陈子玉的话。 “不对，这一和二明显比三小，为什么你去说三最小？别以为本宫不懂！” 陈子玉摇摇头，笑吟吟的说道：“殿下果然聪慧，但是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来听听。” “殿下看过道德经吗？” 朱厚照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道德经他是学过的。 只可惜他上课的时候光顾着开小差了，根本没怎么听进去。 印象中也只记得几篇而已，还记不全。 如今猛然间听到陈子玉问起来，感觉有些尴尬。 不过为了不在陈子玉面前丢面子，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昂着头声色内荏的说道：“道德经本宫当然看过，那有怎么样？“ 朱厚照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陈子玉的，不过他也没点破。 只见陈子玉嘿嘿一笑，随后拿起刻着一和二的竹片，有模有样的说到： “道德经第四十二章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万物归一！” “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大臣，甚至天地间的一浮游，最终都会尘归尘土归土，这正是印证了道德经中万物循环生生不息的道理。” “臣以为，一虽看起来小，但是蕴含的哲理确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太子殿下，觉得这样的大小顺序合理吗？” 第27章 打个牌你还能举一反三? 原本就是学渣中的学渣的朱厚照被陈子玉这一通解释弄的是云里雾里。 虽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句话他是知道的，但是具体什么意思他根本一知半解。 见陈子玉正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等待自己点评。 朱厚照老脸一红，旋即低着头拿起一张竹片，装模作样的说道： “咳咳，你说的有点道理，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就按照你说规则来吧。” 陈子玉当即一脸惊讶，拱手作揖道： “呀，原来殿下跟臣想到一块去了，臣原本以为只有臣对道德经了解颇深，没想到殿下居然跟臣一样好学！臣佩服！” 听到陈子玉吹捧自己，朱厚照立马觉得有些飘飘然，双手背在身后骄傲的说道： “哼，那是自然，本宫有那么多大学士师傅，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伯爵之子能比的？” 陈子玉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脸上依旧摆出钦佩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殿下敢不敢跟臣讨论讨论道德经？” 朱厚照顿时有些懵逼！ 卧槽，说好的玩扑克牌，谁要跟你讨论道德经了？！ 那玩意是本宫能会的吗？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很显然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见朱厚照有些支支吾吾，陈子玉脸上露出一丝奸诈，决定再添一把火！ “难道殿下您不敢跟臣比？这也难怪，公主殿下曾说过，臣的学问她很佩服！从未见过同龄人之中有臣这般优秀之人！” 一听到陈子玉提起太康公主，朱厚照就莫名来气，瞪了陈子玉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 “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学问？比就比！” “何时？” “半……三个月后！” 朱厚照原本想说半年后，但是转念一想觉得时间太长容易引起陈子玉怀疑，于是将期限改成了三个月！ 陈子玉见朱厚照答应下来，内心也松了口气！ 这年头哄骗熊孩子求学上进真是不容易！ “那臣就等着殿下！” 朱厚照冷哼一声，不再讨论道德经的事。 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桌子上，随手抓起一把扑克牌。 “废话少说，你刚跟本宫说的打赌，就是比玩这个？” 陈子玉点了点头，笑吟吟：“殿下果然聪慧！” 朱厚照有些不屑，“少拍马屁，怎么赌你说吧！” 陈子玉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玩刚刚臣说的跑得快！一人二十七张牌，谁先出完算谁赢！” “赌注呢？” “如果臣赢了的话，殿下得认下臣这个妹夫！” “那如果本宫赢了呢？” “臣立刻向陛下请辞，再也不踏入詹事府半步！” “一言为定！” 朱厚照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 陈子玉拍了拍手，随后朝着朱厚照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 “殿下果然爽快，臣也不占殿下便宜，五局三胜，谁先赢了三局算谁赢！” “为何不是一局定输赢？” “殿下如果同意，臣也没意见！” “……” 朱厚照眉毛挑了挑，斜着眼瞥了陈子玉一眼，心道这家伙还算厚道！ “算了算了，就按你说的办，五局三胜！” 说罢，就撸起衣袖，蹲到了椅子上。 “来！” ………… 不得不说，朱厚照这家伙学习领悟能力确实很强。 无论是从摸牌还是理牌的姿势来看，都是有模有样。 尤其是在连输两局后，竟然在第三局靠着抓到陈子玉的失误，赢下了一局。 顿时趾高气扬蹲在椅子上冲着陈子玉挑了挑眉毛，得意洋洋的说道： “就这？看来以后你是没机会再踏入詹事府了！” 陈子玉嘿嘿一笑，“殿下，目前臣还领先一局，您高兴的是不是太早了？” 朱厚照瞥了陈子玉一眼，自信心爆棚不屑的冷哼道： “你以为本宫不懂？这扑克牌看似简单，实际上蕴含了兵法却不少。” “无论是避其锋芒还是以退为进，引蛇出洞、诱敌深入、一击制敌等等！” “本宫和你坐在这打牌，每局牌型变幻不同，就好比两军对垒，战况瞬息万变，不过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毫无用处。” 这一番话让陈子玉打心里佩服，这个货真的天生当将军的料。 打个牌都能举一反三联想到兵法！ 朱厚照一边说，一边挥了挥刚抓到的大冠军侯和小冠军侯。 “大侯小侯都在本宫这里，你拿什么赢？” 陈子玉看了看手中的五个炸弹，又瞅了瞅得意洋洋的朱厚照，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殿下，王炸有时候不一定管用！” 朱厚照连忙反驳道：“放屁，本宫这把赢定了！” 随后看向了自己手上的牌，刚准备出牌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上牌型不连贯，缺少了好几张。 数了一下后，朱厚照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家伙抓了五个炸弹！ 顿时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作弊！” 陈子玉顿时脸色一板，“殿下，你可以质疑我的才华，但是决不能质疑我的人品！” “满京师谁不知道我陈子玉乃诚实可靠小郎君！” “再说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臣向来运气都很不错，要不然怎能娶到公主殿下！” 说罢，瞅了一眼旁边的刘瑾，顿时说道：“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问刘公公。” 刘瑾顿时一脸的期期艾艾，不敢言语！ “哼！” 朱厚照听到陈子玉又提起朱秀荣，用力的瞪了陈子玉一眼！ 随后直接将手上的牌往桌子上一扔，没好气的说道：“本宫认输！” 朱厚照很清楚，自己除了王炸外，其余的都是一堆零散的牌，根本无力回天，继续打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陈子玉当即站起身来，笑吟吟的拱手作揖说道：“殿下做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臣佩服！” 朱厚照面无表情，“少拍马屁，本宫可不喜欢这一套！” “殿下说的是，殿下高风亮节，臣拍马难及殿下！ “哼，算你识趣！” “......” 赌局结束后，陈子玉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没什么兴趣继续玩下去！ 毕竟“跑得快”这种玩法人少了没意思，很容易猜到别人手上的牌！ 奈何朱厚照兴致浓厚，拉着陈子玉是一把接着一把的玩！ 一连玩了十几局后，顿时痛苦的哀嚎起来！ “殿下，臣如今是羽林卫百户，这才刚上任得跟下属们打个招呼，不如咱们明日再玩！” “不行！接着玩！” “可是，陛下让臣今日接公主殿下回家，您看这……” 朱厚照猛然抬起头将手中的竹牌往桌子上一扎，结果用力过猛，将手指划破了。 一旁的刘瑾顿时大惊失色，吓得要去请太医！ “滚！” 朱厚照厉声喝退了刘瑾！ 随后面色不善的站起身了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 “日后不准欺负秀荣，要不然本宫定要打上你平江伯府！” 陈子玉闻言，长舒一口气！ 冲着朱厚照的背影喊到：“大舅哥放心！我绝对照顾好秀荣！” 第28章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无耻之人? 陈子玉回到羽林卫百户所后，一群人就围了上来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打着招呼。 能够混进羽林卫的，多多少少家里都有些背景，一个个都是人精。 众人都亲眼看见新来的百户大人连太子的贴身太监都敢打，那拿捏自己等人岂不是轻轻松松。 如今见他见了太子后，居然毫发无损的回来，更是钦佩的五体投地！ 这才是真正的牛人呐！ 杨欢为人比较机灵，连忙躬着身子低头凑到陈子玉跟前，赔笑着说道：“陈大人您老回来了，您快请坐！” 陈子玉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椅子上。 “那个什么什么欢是吧？干的不错，本大人很看好你！” 杨欢一听到陈子玉夸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盛：“大人，卑职叫杨欢，谢大人夸赞！” “大人马上就到午膳了，要不卑职等人安排个地儿，权当是给您接风洗尘？” 陈子玉面露好奇，“咱们在这宫中当差，还能擅离职守？” “大人，瞧您说的，咱们这怎么能叫擅离职守？这不是还有其他兄弟们在这轮流换岗吗？” 说到这，杨欢停顿了片刻，四处观望一番后压低着声音说道： “再说了，皇宫内院能有什么危险，大人您多虑了！” 陈子玉点点头，心中明白这些人可能经常这样干。 陈子玉盯着杨欢看了一眼，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半晌后才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待会儿本官要去拜见陛下和皇后，吃饭就免了，改日吧！” 众人一听，一个个心头都微微一震。 他们虽然在皇宫当差，但是一年到头来也见不到皇帝几面，就算能见到也只是远远的看着，根本无法窥见皇帝真容。 同样是勋贵子弟，百户大人混的那叫一个开啊！ 尤其是杨欢和王成相视一眼，随后二人更是堆满了笑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大人，这是陛下和皇后召见了您？” 陈子玉脸色一板，当即驳斥道： “埃，这叫什么话？本官作为驸马都尉何须召见？” “是是是，大人您说的是，卑职二人失言！” 杨、王二人把腰弯的更低了，连忙道歉。 陈子玉哈哈一笑，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得迈步往外走。 ...... 暖阁，弘治皇帝正端坐在御案前，下首两旁坐着几位大臣，正商讨着政事。 只见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跪倒在地，轻声说道：“启禀陛下，陈百户求见。” “子玉？他怎么来了？” 弘治皇帝皱着眉，轻轻的念叨了一句。 刚准备说让他先去偏殿候着，转念又想起今天是他第一天去詹事府当差。 难道和太子有关？ “宣他进来吧。” “是，陛下！” 不一会儿，陈子玉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暖阁。 见里面还有其他人在，陈子玉微微一愣，立马又恢复正常。 直接跪倒在地，老老实实的开口说道：“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治皇帝嘴角抽了抽，“平身吧！” “谢陛下！” 陈子玉这才爬起来，乖巧的看着弘治皇帝。 “咳咳！陈卿家着急见朕，有什么事吗？” 只见陈子玉摇摇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陛下，臣只是多日未见陛下有些想念，所以今日下了差就立马过来问安。” “对于臣而言，陛下就像天上的太阳一般光芒万丈，臣无时无刻不想沐浴皇恩，原来的臣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自从见了陛下之后，才找到回家的路。” “陛下对臣而言，就是臣的天，是陛下让臣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和希望，臣感激涕涕！臣愿意化为陛下身上的一粒尘埃，永远伴随在陛下左右！” 弘治皇帝顿时人傻了！ 这这这...... 这马屁朕从来没听过！ 呸，不对！ 这还有外人在呢，这番话说出来叫朕以后如何做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平日里都是沽名钓誉，背后喜欢听人吹捧呢！ “子玉，休得胡说！” 弘治皇帝脸色一板，佯装怒道。 一旁的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目瞪口呆！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无耻之人？ 简直丢读书人的脸，丢臣子的脸！ 要知道明朝的文官们一个个将文人风骨看的极重，一个个都以劝谏皇帝为荣，宁愿受杖刑也不愿意跟皇帝妥协。 正所谓宁死不屈！ 如果有人当着外人的面，如此肉麻的吹捧皇帝，若是被同僚瞧见，日后还能抬的起头吗？ 其实这也不怪这三人误会，主要是陈子玉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儒雅一点，所以下了差后直接换了一身读书人常穿的儒衫。 这才让三位内阁大学生误会陈子玉是个读书人！ 弘治皇帝余光瞧见内阁三位大臣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咳咳，子玉你先退下！朕还有事和三位卿家商讨。” “噢！” 陈子玉噢了一声，正准备退下，就听见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且慢！” 陈子玉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谢迁站起身来朝着弘治皇帝拱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 “陛下，不知这口齿伶俐如同李广之人是谁？” 陈子玉一听，瞬间有些尴尬起来。 这谢迁还真如史书上记载的那般“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按理来说，夸人要么就是才思敏捷，胆识过人，要么就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等等。 这谢迁上来直接给自己安上了个口齿伶俐的帽子，还说自己像李广！ 说白了就是在指责自己巧舌如簧妖言惑众。 要知道谢迁口中的李广可不是大汉飞将军李广，而是指的是宦官李广。 弘治皇帝对于太监李广的宠信可谓是到了骨子里，可以算得上是言听计从。 最后还是周太后忍不了，发话要砍了李广，李广这才吓得自尽了。 算下日子，李广死了也有大半年了。 如今猛然看到陈子玉，谢迁这才忍不住站出来阴阳怪气，以为弘治皇帝又从哪里找来一个奸臣！ 弘治皇帝瞪了一眼陈子玉，那意思显而易见，责怪陈子玉给自己找麻烦呢！ 第29章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陈子玉一脸无辜的看着弘治皇帝，那模样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谢迁见弘治皇帝不说话，反而跟陈子玉眉来眼去。 顿时垮下脸来，指着陈子玉厉声说道：“尔是何人？” 陈子玉见谢迁都指名道姓的看着自己，想装死是装不了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一丝笑容，拱手行礼道：“谢阁老好呀，在下陈子玉，家父平江伯，家岳......” 说到这，陈子玉停顿了下来，瞅了瞅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脸色黑的像锅底！ 心道难怪厚照曾说这小子经常把“家父平江伯”这句话挂在嘴上，看目前的这架势，还想将朕也挂在嘴上！ “咳咳！” 弘治皇帝假装咳嗽一声，指了指陈子玉说道：“三位卿家有所不知，这乃平江伯陈瑞独子陈子玉，也是朕的女婿！” “什么！” 不仅仅是谢迁，甚至连刘健和李东阳都唰的一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在弘治皇帝和陈子玉身上扫来扫去。 陈子玉的大名他们是听过的，混账纨绔败家子的代名词！ 往大街上一站，威力堪比净街鼓！ 满京师都找不出来比他更混蛋的人！ “陛下，你糊涂啊！这平江伯之子在京师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陛下怎能将太康公主嫁给此人！” 谢迁一时急火攻心，顿时埋怨起弘治皇帝。 就在此时，一旁的刘健顿时出言小声呵斥道：“于乔慎言！还不快快向陛下请罪！” 谢迁这才反应过来，自知失言，于是朝着弘治皇帝拱手说道：“陛下，臣失言请陛下治罪！” 弘治皇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当众被大臣指责的滋味有些不好受。 不过弘治皇帝一贯来脾气都很好，对于谢迁的性子也极为了解，知道他是无心之失。 于是温和的安慰道：“无妨，谢卿家也是无心之言，不必自责。” “谢陛下！” 谢迁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一点，拱手拜谢。 刘健轻抚长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陈子玉，于是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据臣所知，这太康公主不是赐婚给寿宁侯之子了吗？为何变成了平江伯之子。” 弘治皇帝瞥了一眼站着一动不动老神在在的陈子玉，叹了口气。 “三位卿家有所不知，朕和皇后将太康公主赐婚给寿宁侯子没错，但是天不遂愿......\" ...... 随后在弘治皇帝的示意下，萧敬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只不过隐去了陈家书房中，弘治皇帝考校陈子玉的一幕。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听完后一脸懵比。 还能这样？ 上错花轿也就罢了，陛下竟然阴差阳错给陈子玉送去贺礼，让他以为宫中默认此事？ 要是就这些也能接受，但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为何太康公主对陈子玉如此死心塌地！ 要说爱情，那绝壁不可能，两人之前根本就互相不认识，哪里来的爱情一说。 要说地位吧，那就不更能了，公主无论嫁给谁都属于下嫁，地位再高能高的过皇家？ 半晌，刘健才率先开口说道：“陛下，这恐怕就是天意吧！” 弘治皇帝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过跟内阁三学士不同的是，弘治皇帝始终都相信陈子玉有大才。 但是这番话说出来，绝对没人信。 再加上弘治皇帝让陈子玉去辅导太子学业，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提这些。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陈子玉，催促道：“子玉还不快见过三位卿家。” 陈子玉毫不犹豫的点头，脸色热情的冲着三人拱手作揖，笑吟吟的说道：“晚辈陈子玉见过三位阁老。” “咦！” 刘健惊讶的说道：“陛下，我观此子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何传言这般难听！” 说罢，还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李东阳和谢迁。 李东阳也一脸深以为然，只不过谢迁却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弘治皇帝一脸苦笑，对着陈子玉抬了抬手，“子玉，你来给三位卿家解释解释吧。” “啊？” 陈子玉没想到弘治皇帝将他推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扭扭捏捏，愁眉苦脸。 弘治皇帝一瞧见陈子玉这番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心道这是给你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如今陈子玉身份不一样沾了皇亲，所以弘治皇帝认为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随行，该解释的必须解释清楚。 要不然宫外的大臣百姓们还以为皇帝眼瞎，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陈子玉往前迈了一步，冲着刘健三人拱了拱手，苦着脸开口说道：“其实此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就是......” 就在这时，陈子玉突然想起了前世很出名的一句话，于是脱口而出：“总而言之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说完后陈子玉便闭口不言，谢迁性子急，见他不说话连忙追问道：“然后呢？” “没了！” 陈子玉头摇的像拨浪鼓！ 谢迁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子玉！ “然后...没了？” 陈子玉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没了，晚辈说完了！” 陈子玉很清楚这种事用此前的那番话忽悠弘治皇帝倒是可以，因为他虽然贵为皇帝，但是从小在皇宫内长大。 是个明君不假，但是一个人的思想高度这种东西，跟地位高低、圣明与否没关系，大多数和一个人的经历，眼界，感悟有关。 眼前的这三个内阁大学士，那可是如同狐狸一般精明！ 说身经百战饱经沧桑都毫不为过，若是自己再拿忽悠弘治皇帝的那番话来忽悠这三个老狐狸，那就是自寻死路。 就单单一条，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却佯装纨绔，说破天去也说不通！ 才华横溢者如李太白，都整天抱怨自己这么有才却得不到皇帝的重用。 你陈子玉再牛逼，再有才能比得过李太白？ “......” 针落可闻！ 弘治皇帝一扶脑门，一脸怒其不争的看着陈子玉。 第30章 这李东阳绝对是顶级僚机! “胡说八道！” 谢迁气极，用力一甩衣袖脸转过一边不再看陈子玉，很显然他对于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刘健偷偷的瞅了弘治皇帝一眼，见他也脸色铁青，自知自己三人这一番询问让陛下脸上无光。 于是准备让李东阳说几句打个圆场，毕竟他随机应变能力是自己三人中最强的。 只不过此时的李东阳眉头紧皱，正低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还没等刘健开口，只听见弘治皇帝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混账东西，还不快退下！” 此时的弘治皇帝内心对陈子玉极为失望，平日里在朕面前表现的那般能说会道。 如今给你机会你却不中用，这以后还能让朕如何提拔于你？ 就算将之前与朕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一句不落的搬运过来，也好比你一言不发！ 原本弘治皇帝还打算显摆显摆，如今看来，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弘治皇帝脸色不悦，陈子玉清楚刚刚自己的那番话令他不满意。 不过心中却有苦说不出。 也罢！ 陈子玉叹了口气，脸色的神情显得极为落寞！ 刚准备跟弘治皇帝请辞，结果耳边却传来一道惊雷之声！ “且慢！” 弘治皇帝此时心情极为烦躁，刚想呵斥说话之人，结果看到是一直不说话的李东阳开口。 于是压制着怒火，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淡淡的说道：“李卿家有何话要说？” 只见李东阳一脸激动之色，眼眸之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连连说道： “这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这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啊陛下！” 李东阳这一下子给弘治皇帝弄懵逼了，一头雾水的看着激动不已的李东阳，疑惑的说道：“李卿家这是何意？朕不是很明白！” 不仅仅是弘治皇帝，一旁的谢迁和刘健也是大惑不解的看着李东阳，想听他说个所以然出来。 只见李东阳往前迈出一步，走到众人中间对着弘治皇帝作揖说道：“陛下，陈都尉的这番举止，岂不是最好的明证！” 这下子不仅仅是其他人，连陈子玉也陷入了懵逼当中！ 我咋了？ 我啥行为成了明证！ 见弘治皇帝还是不理解，李东阳苦笑着说道：“陛下，诸公，我等刚刚亲耳听到陈都尉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臣刚刚思前想后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在刚刚瞧见陛下让陈都尉离去，陈都尉却一言不发，丝毫没有为自己解释半句，就准备请辞！“ “这说明了什么？” 李东阳环顾众人一圈！ 回敬他的只有一道道迷茫的双眸，弘治皇帝更是喃喃自语道：“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陈都尉言行一致，乃十足的大智若愚，大音希声之人！” “陈都尉用自己的言行告诉我等，凡事只要是正确的，那就不要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不要理会别人说三道四！更不要因为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正所谓大道三千，吾等苦读多年圣贤书，那书中所记载的知识不变，诸君看到的每一个字也没差别，为何每个人的理解却不一样？” 说道着，李东阳停顿了片刻，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呆滞的陈子玉身上。 “因为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同的人思想不一样，那对待事物的观点必然不一样。每个人都无法做到人人夸赞，人人喜欢！所以吾等读书、做事、做人只要坚守自己的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在乎别人的观点，也不需要让别人理解自己的观点！” “人活着是为了自己活着，活在自己心里，并不是活在他人的眼里！人读书是为了自己读书，追求自己的道，并不是活在他人的眼里！” “这就是陈都尉说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大道虽然三千，但是最终会殊途同归！追求道的路上，我等只需要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李东阳唾沫横飞，神情激昂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后，朝着陈子玉深深作了一揖！ 弘治皇帝此时脸色涨红，如同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一双龙目死死的盯着陈子玉，眼中的夸赞之意无以言表！ 心中暗道，原来子玉是这番意思，要不是李东阳，今日朕绝对误会了子玉！ 大智若愚，这才是大智若愚啊！ 秀荣这花轿上错的好，上错的好啊！ 要不然朕怎么会得到如此良婿！ 刘健也深深的看了陈子玉一眼，微微笑着点头不语，不过眼神中却流露出欣赏之色。 谢迁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刚刚就是自己最开始呵斥的陈子玉，差点连累他被陛下误会，如今看来确实是自己误会了！ 此时的陈子玉目瞪口呆，傻傻的看着众人！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娘的这也行？ 这李东阳的脑补能力简直绝了！绝对是传说中的顶级僚机！ “子玉，子玉！” 弘治皇帝见陈子玉在发愣，于是态度和蔼可亲的轻唤了几声。 陈子玉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拱手说道：“陛下，臣在！”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说道：“若不是李卿家，朕恐怕还误会你了！不过你这种行为非大智慧无法理解，时间久了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但既然这是你追求的道，朕也不拦着，只是日后在朕面前，在三位卿家面前还需要有事说事，适当的做一些改变！” “是，臣谨记！” 陈子玉老老实实的恭敬回答道。 这时一旁的李东阳也轻抚长须，笑呵呵的说道：“陈都尉追求的道，老夫也只是略知一二，日后还希望能与陈都尉交流一二，还望陈都尉不吝赐教！” 陈子玉深吸一口气，对着李东阳行了一礼！ 这必须得感谢啊！ 要不是今日他的一记神级助攻，自己恐怕在弘治皇帝心里大打折扣！ 赶明儿得拎点礼物去李府走一趟，听说他有个孙女芳龄十四，长的那叫一个水灵！ ............ 就在陈子玉神游物外，不知道想到哪里去的时候，谢迁也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陈子玉的面前。 “陈都尉，刚刚老夫刚刚着实有些孟浪，还请都尉不要介怀！” “啊？” 陈子玉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一脸茫然连忙说道：“谢阁老刚刚说的什么，我都忘了！” “哈哈哈...哈哈哈...” 霎时间，暖阁里笑声震耳欲聋！ 第31章 投桃报李，李公适合当春闱主考官 陈子玉这一番操作，让弘治皇帝满面红光！ 一个女婿半个儿，自家女婿能得到内阁大学士的赏识，自己脸上也有面子！ 不过一想到太子朱厚照，弘治皇帝就感到头疼。 现在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陈子玉身上，希望他能将太子教好！ 就在这时，刘健站了出来，神情严肃的拱手说道：“陛下，如今各地乡围已经结束，明年的春闱也即将开始，如今各地的学子恐怕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不知陛下有何指示？” 春闱一般都是指会试，各地乡试高中的学子都需要来京师参加。 正常情况下是每三年一次，当年的二月份中上旬开考，连考三场，考中者均称贡士，第一名称会元。 会试后，贡士再由皇帝亲自御殿复试，择优取为进士，其中前三名也就是为人们熟知的状元、榜眼、探花！ 不过明朝的科举分为南榜和北榜，主要是因为南方人都是考霸，所以为了照顾北方学子，特意设定的南榜和北榜！ 说白了就是，同一年的考生会根据户籍地域所在划分南北，参加会试时分别使用不同的卷子！ 其中考中进士的人中，南方占六成，北方占四成！ 之后再统一参加殿试，决出三甲！ 弘治皇帝微微颔首，认真的说道：“春闱乃国家抡才大典，非比寻常，辛苦三位卿家多多费心！” “是，陛下，臣等自当尽心尽力！” 刘健拱手躬身回答道。 “不过，这次春闱的主考官还需要陛下拟定！” 弘治皇帝开口询问道：“刘卿家有何意见？” 刘健稍稍思索片刻后，开口回答道：“臣以为吏部右侍郎王鳌倒是不错的人选，另外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王华，倒也合适！” 弘治皇帝眯着眼，王鳌成化十一年一甲第三名，也就是探花郎。为人颇为正直还担任过他的老师，无论是资历还是地位都足够担任主考官。 至于王华，乃成化十一年的状元，如今也被弘治皇帝请到了詹事府为太子朱厚照讲课。 不过就在这时弘治皇帝的目光突然扫到了陈子玉身上，随后心中便有了主意。 “子玉，你有何建议？” “这......” 陈子玉顿时懵逼了，这种事是自己能开口的吗？ 岂不是太过于儿戏了！ 况且自己若是随便张口就来，搞不好给弘治皇帝和内阁三人留下轻浮的印象。 那样的话自己苦心经营老实人设就变成攻于心计，得不偿失！ 于是一脸为难的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陛下，这种事恐怕不是臣能说的！”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无妨，朕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事臣真不能说！” “这是朕让你说的，难道你想抗旨？” 弘治皇帝话锋一转，软的不行来硬的！ 事已至此，陈子玉只能细致思索起来，他犹记得弘治十二年的科举主考官是李东阳。 如果没记错的话题目会试第一场经义题目好像是“有玉美于斯”！ 而且这次的科举中会出现两个牛逼的人，一个是王守仁王阳明，另外一个就是唐寅唐伯虎。 只不过二人虽然同年参加科举考试，但是命运却截然相反。 一个被后世誉为圣人，另外一个让后世甚为惋惜！ “陛下，要不，就李公？” 陈子玉一边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李东阳，一边仔细的盯着弘治皇帝的表情。 其实陈子玉不知道是，弘治皇帝内心早就有意让李东阳来担任这次春闱的主考官。 主要是刚刚李东阳对于陈子玉那句话的解读，让弘治皇帝耳目一新！ 也完美的化解了一场尴尬，颇合弘治皇帝心意。 陈子玉说完，弘治皇帝装模作样的思索片刻后，于是点头颔首道： “那这次的春闱就麻烦李卿家了！” 李东阳此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担任主考官对于履历有个极大的提高，毕竟官场上讲究的是关系网，一旦成了春闱这种级别考试的主考官，那这一次的科举中举学子，将来都是自己的学生！ “李卿家意下如何？” “臣必当尽心尽力！” 李东阳激动的躬身行礼。 随后又趁着别人不注意向陈子玉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心中暗道，这平江伯子人还怪好嘞，知道投桃报李！ 不过这份礼确实不轻，只能回头找个机会亲自道谢！ 一旁的刘健见弘治皇帝已经开口，于是说道：“陛下，既然宾之为主考官，那其余几位考官？” “这些就由刘卿家你先草拟一份名单吧！” “是，陛下！那臣等三人先行告退！” 弘治皇帝点点头，对着萧敬使了个眼色。 萧敬立刻会意，恭恭敬敬的送三位内阁大佬们离开。 ........ 见刘健等三人走后，弘治皇帝看了一眼陈子玉，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锦墩，开口说道： “子玉，坐吧！” 陈子玉揉了揉早就僵硬的小腿，笑嘻嘻的连忙拱手称谢，“臣谢过陛下！” 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锦墩上，没有丝毫违和！ 这也真的是弘治皇帝脾气好，要不然换做任何一个皇帝来，见陈子玉这番模样，绝对心有不喜！ 弘治皇帝摇着头笑了笑，心道自己这女婿虽然以前荒唐了一些，但是现在觉得似乎不算差，至少比自己的康年侄子好上不少！ 只是为人太过于老实正直，容易得罪人受欺负！ 刚刚若不是有李东阳在的话，估计早就被轰出了暖阁！ “子玉，今日你与太子相处的如何？” 弘治皇帝开口询问起来，他之前瞒着朱厚照，就是怕朱厚照逆反。 陈子玉拱拱手，大大咧咧的说道：“陛下，臣与太子殿下相处甚为融洽，太子殿下也认下了臣这个妹夫！” 第32章 大事不妙!公主殿下晕倒了! “哦？” 弘治皇帝面露惊讶，顿时来了一丝兴致，连忙追问道： “没想到太子居然如此懂事？” 陈子玉嘿嘿一笑，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您有所不知，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陈子玉将自己和朱厚照打赌，教太子打牌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子玉根本就没想瞒着弘治皇帝，他要将自己所有的行动都暴露在弘治皇帝眼皮底下。 一来是为了告诉弘治皇帝，自己的的确确在真的想方设法的教导太子。 二来也是高诉体现自己对弘治皇帝的毫无隐瞒，毕竟后世的职场早就说明了，只要是当老大的人，都喜欢老实听话的下属。 弘治皇帝听的是目瞪口呆，不过隐隐的有一丝担忧。 他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本性，对于感兴趣的事情，研究起来就没个度，担心他有些玩物丧志！ “子玉，这扑克牌听你说起来甚是有趣，朕担心太子他会不会沉迷其中？” 陈子玉早就料想到弘治皇帝有此一问，于是神秘笑道：“陛下不用担心，臣自有办法，陛下您且看着！” 弘治皇帝呵呵一笑，轻抚短须指着陈子玉笑道：“既然如此，那太子就交给你了！” 就在此时，暖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的直接跪到门口尖着嗓子高呼道： “陛下，不好了！公主...公主她晕倒了！” “什么？” 弘治皇帝顿时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来！ “秀荣她怎么了？” 话音刚落，弘治皇帝旋即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下意识的双手抓住御案边缘，努力的支撑着不至于倒下！ 陈子玉的思绪完全被小太监吸引，并没有注意到弘治皇帝的异样。 只见他快步走到小太监面前，神情严肃眼神冰冷的盯着他开口询问道：“何时的事？公主现在在哪？” “回...回陛下，都尉的话，就刚刚！公主在坤宁宫，是皇后娘娘已经去请太医，随后命奴婢来告知陛下！” 小太监哭丧着脸，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陈子玉转过身来，走到弘治皇帝面前，一改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皱着眉拱手说道：“陛下，臣想去看看公主！” 弘治皇帝当即点头答应，开口说道：“朕跟你一起去！” 此时，萧敬刚刚送走内阁三人返回暖阁。 见门口趴着一个小太监，弘治皇帝的脸色也颇为难看，甚至连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陈子玉都一副眉头紧皱心不在焉的神色。 顿时内心咯噔一声，以为这小太监惹了弘治皇帝不高兴！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弘治皇帝跟前，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陛下，这是？” 弘治皇帝没心情跟萧敬磨叽，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去坤宁宫！” 随后三人一路快步的朝着坤宁宫方向走去，平日里一炷香功夫的路程，今日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就到了！ 宫殿外面跪满了太监和宫女，一个个颤颤巍巍，脸色苍白！ 他们很清楚一旦公主出事，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 一瞧见弘治皇帝出现，一个个更是低着脑袋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秀荣在哪？” 弘治皇帝冲着脚边的一名太监厉声喝道。 “回...回陛下，公主在里面！” 小太监吓得半死，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宫内！ 弘治皇帝径直走进了寝宫内，陈子玉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只见朱秀荣双眼紧闭躺在锦榻上，一名太医正在给她把脉。 一旁的张皇后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双目通红，紧张的盯着正在把脉的太医，仿佛想从太医脸上看到答案。 弘治皇帝见太医正在忙活，眼神制止了准备大声通告的太监！ 随后静悄悄的走到了张皇后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安慰着她。 张皇后一瞧见自己的丈夫来了，终于忍不住眼泪，趴在弘治皇帝的肩膀上小声啜泣起来。 陈子玉此时顾不得欣赏弘治皇帝夫妇的伉俪情深，自顾自的走到了床榻旁仔细的观察起朱秀荣的脸色。 他原本就是医学出身，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造诣都颇为不俗！ 乃华夏医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医学新星，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中道崩阻来到了大明！ 陈子玉皱着眉头盯着朱秀荣的脸色看了片刻，发现从面相看不像是突发疾病。 只不过碍于太医在把脉，他也不好将人踢到一边自己来！ 于是走到一旁，换过一名伺候朱秀荣的宫女小声地询问起来。 一番询问之后，陈子玉这才放下心来，如果没猜错的话，朱秀荣应该是低血糖引发的头晕昏厥。 其实在和朱秀荣成亲洞房后，陈子玉就发现朱秀荣身子骨脆弱，放在后世也不算什么毛病。 无非就是缺少了一些必要的维生素。 只是这个年代想补充维生素还真难，只能从食物和水果中获取。 但是由于大明京师地处北边，一年大半的时候都处于冬天，能吃的就那几样。 所以长期下来就导致维生素摄入不均。 再加上公主的身份地位崇高，平日又养尊处优运动少，吃的又太过于精细化，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多了些毛病。 至于朱厚照生性好动又常年习武，平日里什么东西都敢尝试的性子，身体比朱秀荣强多了！ 一时间，陈子玉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在思索如何给朱秀荣补充补充维生素。 就在这时，一旁把脉半天的王太医终于有了动静，抽回了把脉的手。 朝着弘治皇帝和张皇后拱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公主殿下乃虚劳过度，气血阴阳亏虚所导致，腑脏亏虚，气血阴阳失调......” 见王太医啰里八嗦的絮絮叨叨，弘治皇帝实在是听的头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着脸说道： “朕不想听这些，朕只想知道秀荣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 “这......” 第33章 医术?略懂，略懂而已! 王太医直接愣在原地，支支吾吾的说道：“虚劳之病无法根治，只能调养弥补身体，不过目前公主殿下身体虚弱，估计得休息两天才能醒来！” “王太医，按照你的意思，秀荣这辈子都无法康复了？” 张皇后一脸痛苦，红着眼眶强忍着悲痛询问起来。 王太医脸色涨红，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开口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的确如此！不过臣可以给公主殿下开几服药，多加调养！” “那秀荣日后还能当母亲？” 张皇后继续追问道。 王太医顿时大惊失色，连连摇头摆着双手说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陛下！公主殿下乃气血亏虚，产妇生子必定通常伴随大出血，以公主殿下的身子骨，微臣担心...担心...” “大胆庸医！你竟敢诅咒本宫的妹妹！” 只见屋外传来了呵斥的声音，随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寝宫内。 不是朱厚照还有谁！ 手里还拎着鱼篓和鱼竿！一看就是刚刚在钓鱼！ 一瞧见弘治皇帝脸色难看至极，朱厚照连忙将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扔，老老实实的交代道： “父皇，母后，儿臣听说秀荣晕倒了，所以来不及换衣服，望父皇母后勿怪！” 弘治皇帝此刻也没心情教训朱厚照，瞪了他一眼后看向王太医说道：“朕记得你之前说过秀荣她身子逐渐好转，为人妻母都没问题的。” 王太医急的满头大汗，顺着脸颊直往下流，战战兢兢的说道：“陛下，臣是说过不假，那是建立在公主殿下不在复发的情况下，如今情况却大不相同！” “你个庸医！满口胡言！看本宫不打死你！”朱厚照气的直咬牙。 “住嘴！你个逆子是想气死朕吗？” 弘治皇帝脸色铁青，直勾勾的盯着朱厚照，厉声训斥道。 朱厚照见弘治皇帝发怒，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不过嘴里仍然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看向王太医，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如此，王太医你先开个药吧......” “且慢！” 一旁看了半天戏的陈子玉，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一个小小的低血糖，搞的像是生离死别！ 弘治皇帝猛然间听到有人说且慢，顿时火冒三丈，刚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的时候。 只见陈子玉面带微笑的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弘治皇帝盯着陈子玉看了片刻，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陈家，自己的女儿若是不能生育，对于陈子玉还有陈家来说，绝对是个令人痛苦的事情。 只是，这个笑容是几个意思？ 弘治皇帝垮着脸，心道自己这个女婿也太不懂事了，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让外人看到了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陈子玉并不知道其他人所想，不管不顾的径直来到弘治皇帝面前，笑吟吟的拱拱手说道：“陛下，臣有办法！能保公主殿下无忧！” 弘治皇帝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子玉，一旁的张皇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看向陈子玉的眼神满是希冀！ “子玉，你这话什么意思？” 弘治皇帝喘着粗气，挺着脖子询问道。 陈子玉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的说道：“陛下，臣的意思是公主的病没什么大不了，臣有办法！” 弘治皇帝眯着眼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见一旁的王太医暴跳如雷的指着嬉皮笑脸的陈子玉对着弘治皇帝说道： “陛下，此人哗众取宠，信口开河，还请陛下莫要相信啊！” “臣行医二十余年，从未出错，臣知陛下舐犊情深，但陛下千万不要拿公主性命开玩笑！” 王太医说完还恶狠狠的盯着陈子玉，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你绝对不能质疑我的能力！ 毕竟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被一个毛头小伙质疑，脾气再好的人都受不了这个！ 王太医指着陈子玉冷冷的说道，“哼，尔是谁？小小年纪人命关天居然信口雌黄！” 额！陈子玉顿时一脸黑线！ 你自己看不好的病，别人有办法，你居然还敢诋毁别人！ 这要不是当着陛下的面，本驸马少不得给你这狗东西梆梆几拳！ 于是转过头，朝着王太医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太医你好呀！在下陈子玉！” 这个时候弘治皇帝却犯了难，朝着二人看了看，犹豫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 毕竟一个是宫里任职多年的太医，医术的确颇为高明。 另一个是自己的女婿，还是秀荣的丈夫，没有任何理由害秀荣！ “休要跟老夫嬉皮笑脸，老夫管你什么陈子玉、李子玉！” “王太医，家父平江伯！” “平江伯又如何？老夫认识的伯爷侯爷公爷多了去了！” “王太医，我岳父是陛下！” “什么陛下不陛下，老夫可不管......” 刚刚还一副宁死不屈的王太医，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满脸通红！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朱厚照见此情形，顿时笑的如同猪叫！ 王太医艰难的扭过脸，刚好看到脸黑的像锅底的弘治皇帝，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说道：“陛下，臣...臣乃无心之失，还请陛下恕罪！” 心中却对这陈子玉破口大骂，你丫的是驸马你不早说，偏偏站在人后面，自己的妻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丫还能笑出来！ “哼，跪到一边去！”弘治皇帝板着脸冷哼道。 随后又看向陈子玉，继续说道：“子玉，你可有把握？” 陈子玉顿时恢复了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陛下，臣乃公主夫婿，若是没有把握自然不敢信口开河。不过王太医所得也没错，公主的病确实是气血两亏，但是这并不算什么不治之症，细心调养完全可以康复！” “举个简单的例子，公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身体里面缺少了一些营养物质，缺啥补啥不就好了？” “子玉，你懂医术？” 弘治皇帝瞪大眼睛，很明显注意到了问题所在！ 只见陈子玉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笑嘻嘻的说道：“略懂，略懂！” 第34章 陈子玉，本宫想吃鱼了! 弘治皇帝饶有深意的看了陈子玉一眼，不再说话，反而看向了跪在一旁的王太医。 “王卿家平身吧，不知道子玉所言王卿家怎么看？” 吃了个闷亏的王太医这会学精了，思索了片刻后方才开口说道：“驸马都尉所言臣不敢妄断，只是臣以为公主殿下之事还需多多注意。“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这老家伙还真是滑头的很，这番话等于什么都没说。 不过现在也不是跟他扯这些的时候，只见陈子玉冲着弘治皇帝和张皇后拱拱手，信心满满的说道： “陛下，娘娘，您瞧好了！” 随后不等二人答复，陈子玉朝着一旁的宫女说道：“去取一碗糖水过来！” 宫女当即下去准备，不一会儿一碗糖水就端到了陈子玉面前。 陈子玉也不解释，直接端起糖水用嘴试了试温度，随后点点头貌似很满意。 紧接着端着碗来到了朱秀荣的床榻前，托着后背将其靠在身上扶坐起来。 张皇后刚想出言制止，只见弘治皇帝拉了拉她的手，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张皇后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哪里来的对陈子玉这么大信心，不过也想到自己女儿也是陈子玉的妻子，当时也就释怀了，听之任之。 毕竟这个时代无论是皇家还是平民百姓，嫁出去的女儿真的就是泼出去的水，完完全全就是夫家的人！ 只见陈子玉轻轻地将碗递到朱秀荣的嘴边，然后一点点的将糖水喂了下去。 待糖水喂完后，将碗递给宫女后，又不停的抚摸着朱秀荣的后背，一遍遍的给她顺气！ 其他人见此一幕，自觉地将头扭到一边，连弘治皇帝都转过脸去。 不过恰好见到朱厚照，直勾勾的盯着陈子玉，眼睛一眨不眨！ 弘治皇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使劲的瞪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当即低着头缩着脖子不再看！ “咳咳！” 一炷香的工夫后，一阵咳嗽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张皇后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抓住朱秀荣的双手，泪眼婆娑的哭泣起来。 “母后，父皇，夫君，你们这是怎么了？” 朱秀荣见一大群人都在自己的寝宫，顿时有些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朱厚照顿时不高兴了，眼神哀怨的看着朱秀荣吐槽道： “妹子！哥也在这里，你怎么不叫哥？” 张皇后扭过头板着脸，冲着朱厚照训斥道：“你妹子刚醒，你还想气到她吗？” 朱厚照瞬间一窒有些傻眼，整个人闷闷不乐的退到了一旁，气鼓鼓的不再说话。 张皇后也不理会朱厚照，转过头又安慰起朱秀荣来。 一旁的王太医顿时脸色顿时有些目瞪口呆起来，没想到真的让这货将公主唤醒了！ 而且看气色，脸上明显多了几道红晕，没那么苍白！ 连嘴唇也多了几分血色！ 很明显这是气血恢复通畅的缘故！ 这这这.....没道理啊！ 医术上可没写这种方法能够治愈气血两亏之病人！ 将朱秀荣交给了张皇后和宫女后，陈子玉笑吟吟的来到了弘治皇帝面前。 “陛下，臣的手段还可以吧！” 弘治皇帝此时也极为开怀，双眼精光闪烁精神焕发的夸赞道：“没想到子玉还是杏林高手，这下秀荣有救了！” “臣也只是略懂...略懂，陛下夸多了，臣担心自己会骄傲！” 说罢，还朝着王太医挑了挑眉毛，挤眉弄眼的说道： “老王，服不服？” 王太医老脸一红，讪讪的笑道：“驸马都尉医术高明，老夫佩服，只是这方法是哪本医书上有写？” “本......” 陈子玉刚想说本草纲目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李时珍这会儿还是个蝌蚪呢！ 于是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改成了“本驸马自创的方法！” 老王嘴角抽了抽，很明显根本不信！ 正所谓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陈子玉这番话惹的弘治皇帝哑然失笑，心道自己这个女婿还真是个直爽的性子！ 不但有本事，为人还极为谦虚，时时刻刻警惕不能骄傲！ 平江伯教子有方呐！ 就在这时弘治皇帝余光瞥了一眼朱厚照，见他还闷闷不乐的在一旁置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同样是做儿子的，人家陈子玉不但学问好，医术高，而且为人极为谦和，待人彬彬有礼！ 哪怕被所有人误会是个纨绔败家子，也都淡然一笑，不放在心上。 这份豁达，真是令人肃然起敬！ 在看看自己家的逆子，满脑子都是贪玩偷懒偷奸耍滑！ 陈子玉见弘治皇帝正盯着朱厚照，眼骨碌一转，走上朱厚照跟前笑吟吟的行礼道：“太子殿下！” “哼！” 朱厚照冷哼一声，将脸扭过去不想看到陈子玉这欠揍的笑脸。 陈子玉也不在意，目光扫到了一旁的鱼篓上。 于是将鱼篓拎了起来，见里面竟然还有几条奄奄一息的鱼，看样子离咽气不远了！ “呀！太子殿下居然钓了这么多鱼！臣佩服！” 朱厚照一把从陈子玉手上将鱼篓抢过来，没好气的说道：“关你屁事！” 一直观察二人的弘治皇帝，见朱厚照这个态度，顿时火气又冒了出来。 人家苦思冥想救你妹子，你这个当哥哥的还这个态度，这岂不是忘恩负义？ 将来要是当了皇帝那还了得！ 刚准备出言呵斥，就听见朱厚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的朱秀荣继续说道： “本宫妹子喜欢吃鱼，以前在宫里最爱干的事就是看着本宫钓鱼，然后等本宫烤给她吃，可是...可是如今本宫的妹子眼里只有你...” 说到这，朱厚照眼眶都蹭的一声红了。 都说天下无父子，无亲情！ 但是对于弘治皇帝一家人来说，还真是父慈子孝，兄妹感情甚笃。 弘治皇帝子嗣少，就一儿一女，相差的年纪也不大，所以两人从小感情就极好。 朱厚照虽然是个混蛋，但是对于弘治皇帝极为孝顺，对于朱秀荣也是极为关爱！ 一想到这，弘治皇帝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看向朱厚照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和。 陈子玉长叹一声，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殿下请放心，臣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公主！” “那你去把鱼烤了，本宫想吃鱼了！” 朱厚照头也不回的，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将鱼篓递给了陈子玉。 “......” 第35章 鱼肝油是个好东西啊! 突如其来的这一句，差点没闪到陈子玉的腰，你以为你是强哥呢！ 不过就在接过鱼篓那一瞬间，陈子玉猛然惊醒，双眼陡然一亮，眼神中闪过异彩连连！ 一旁的朱厚照也发现了陈子玉怪异的举动，扭过脸狐疑的询问道：“本宫叫你烤个鱼，你这是做甚？” “殿下，鱼好啊！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陈子玉突如其来的变化，将弘治皇帝还有张皇后朱秀荣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弘治皇帝一脸怪异的看着陈子玉，疑惑不解的说道：“子玉，你这是？” 怎料，陈子玉笑容更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随后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走到了弘治皇帝面前，激动的说道： “陛下，还记得刚刚臣说的公主殿下身体内缺少一些营养物质，才导致体弱多病吗？” 弘治皇帝点点头，不过依然不明白陈子玉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陈子玉也不卖关子，顿时兴高采烈的说道：“陛下，公主殿下身体内缺少的营养物质全在这！” 说罢将手中的鱼篓高高举起！ 弘治皇帝皱着眉，和张皇后对视一眼，随后沉吟片刻试探道：“子玉，你的意思是，只要秀荣多吃鱼就能痊愈？” 陈子玉摇摇头，“不不不，陛下，您误会了，吃鱼固然有用，但是一条鱼体内的营养物质太少，如果有几千几万条鱼的营养物质加起来，足以让公主殿下康复！” “咳咳咳！” 弘治皇帝猛然一阵咳嗽，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子玉。 “子玉，就算顿顿吃鱼，几千条几万条需要吃到何时？” 一旁的朱厚照也像是在看一个智障一样眼神看着陈子玉。 陈子玉一拍脑门！ “哎呀，陛下，怪臣没说清楚，臣的意思是，臣有办法从鱼身上将这些营养物质弄出来，直接给公主殿下服用，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就在刚刚陈子玉突然想到，鱼的肝脏里富含维生素a和维生素d。 后世的鱼肝油就是用鱼来提炼的，这玩意弄起来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完全可以弄得出来。 比研究这个药那个药方便多了！ 况且对于朱秀荣的身体情况来说，鱼肝油绝对有效果！ 弘治皇帝一脸茫然的看着陈子玉，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且不说陈子玉说的方法管不管用，就凭借这份设想，已经足以证明此子非比寻常。 若是真的能将这东西弄出来，那的确是大功一件！ 一念至此，弘治皇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顿时双眼迸发出摄人的光芒，努力克制着激动，一字一句的说道： “此物其他人能否服用？效果如何？” 陈子玉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后，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此物从理论上来说人人都能服用，不分男女老少，而且服之都有效果，但是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实验一番。”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也有气血亏损的毛病，按你的意思，她老人家也可以服用？” “那是自然，太皇太后可以服用！” “好！” 弘治皇帝激动的喘着粗气，整个人显得极为兴奋，来回的踱步，半晌后才停下了脚步，指着陈子玉说道： “子玉，这事就交给你了！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就是太皇太后的生辰！” 说完，递给了陈子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子玉当即明白了过来，感情弘治皇帝想给自己一个献孝心的机会！ 顺便还能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补补身子！ 一旁的朱厚照也极为羡慕的看着陈子玉脸上泛起了一丝醋意，心道自己的父皇对待陈子玉比对待自己这个亲生的还好！ 岂料，陈子玉顿时显得有些踌躇起来。 弘治皇帝当即脸色一冷，这家伙难道还不愿意让太皇太后开心一下？ 于是背着手，淡淡的说道：“陈卿家，这是有何难言之隐？” 态度明显冷淡了些！ 陈子玉一脸苦笑的拱手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事儿臣也是受到了太子殿下的启发，要不是太子殿下带来了鱼，臣不可能想到此事，所以臣希望这件事由太子来主导，臣在一旁协助。” 说罢，陈子玉低着头扭过脸朝着朱厚照使劲的眨眼睛。 “嗯？” 朱厚照看着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陈子玉，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片刻之后反应了过来。 这是陈子玉给他表现的机会，多少心里对陈子玉大为改观！ 连忙学着陈子玉的模样，躬着身子朝着弘治皇帝拱手道： “父皇，曾祖母对儿臣极好，妹子也是儿臣的家人，所以儿臣恳请父皇，此事交给儿臣来办理，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弘治皇帝见朱厚照难得的请命干一件正事，内心也有一些欣慰。 不过心中对陈子玉更是多看了几眼，将太子拉进来，很明显想将这份功劳让给太子！ 如此为太子着想，还真是太子的好妹夫！ 思量了片刻，弘治皇帝轻声说道： “太子有此心意，固然难得，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给你来办，子玉负责协助太子，不得有误！” “儿臣遵旨！” “臣遵旨！” 陈子玉和朱厚照二人异口同声的拜道！ 弘治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跟张皇后轻声说了几句准备离开回暖阁，还有一大堆的政事等着他去处理。 如今朱秀荣已经醒了，众人自然而然的放下心来，所以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 朱秀荣因为身体不适，张皇后担心所以有意让朱秀荣在皇宫内多住几天，等身体好了再回陈家。 陈子玉满口答应下来，交代了朱秀荣几句后，跟着朱厚照一道往詹事府去了。 陈子玉对于鱼肝油这件事如此上心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老婆朱秀荣，另一方面这个年代医疗水平低下，鱼肝油这种东西是万能的补品而且成本低廉，到时候研制出来放到市场上一卖，绝对能大赚特赚！ 第36章 这朱厚照简直他娘的就是个天才! 回到詹事府后，刘瑾连忙一路小跑的笑脸相迎，接过看到朱厚照身后的陈子玉后，顿时嘴角抽了抽目光躲闪起来。 他真的被陈子玉打怕了。 更何况以陈子玉的身份，真的失手打死他，都没有任何处罚。 一个是奴婢太监，一个是当今驸马都尉。 拿脚趾头想都知道偏袒谁！ “刘公公好呀！” 陈子玉似笑非笑的朝着刘瑾打了声招呼。 刘瑾猛的感觉腿一软，当即跪了下来，“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拜见陈都尉！” 朱厚照皱着眉狐疑的看着刘瑾，“你这奴才，平日里也没见你对谁这么殷勤，今日为何如此？” 刘瑾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见陈子玉笑嘻嘻的说道：“殿下，或许是刘公公跟我投缘！” 朱厚照翻了翻白眼，一甩衣袖，大大咧咧的说道：“去给本宫找一身干净的衣衫过来！” “是，殿下！” 刘瑾连忙爬起身往寝宫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套衣服跑了回来。 “殿下，奴婢帮您换衣服！” “不用，本宫自己来！” 朱厚照拒绝了刘瑾的帮忙，随后直接将上衣脱掉光了个膀子！ 陈子玉瞧着朱厚照一身腱子肉，不由得心中赞叹道真不愧是明武宗，这块头不练个几年都这效果。 朱厚照瞥了陈子玉一眼，见其盯着自己的身子一脸的欣赏，似乎想起来表哥张康年曾和他说的一些事，当即吓得将衣服快速穿好！神色警惕的说道： “咳咳，本宫可不是那种人！你要是有那嗜好，赶紧离本宫远点！” 陈子玉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义正言辞的反驳道：“殿下可以质疑臣的人品，但是绝对不能质疑臣的性取向！臣只喜欢女人！从无断袖之癖！” 朱厚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脸坏笑的说道，“对，本宫差点忘了，你还有个“孟德”的雅号！“ “呃......” 陈子玉一窒！ “殿下，你听我解释......\" 见陈子玉一脸的憋屈，朱厚照好不容易看他吃瘪，哪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于是连忙抬起手来，出口制止道：“哈哈哈......打住！本宫对你的过去毫无兴趣！你不用在这跟本宫解释，回头跟我妹子解释去吧！” 陈子玉一脸幽怨的看着朱厚照，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见陈子玉幽怨的模样，朱厚照心情极度舒爽，朝着刘瑾大手一挥，爽朗的说道： “刘伴伴，给本宫刚刚发明的宝贝拿上来！” 陈子玉不明所以，眼瞅着刘瑾从书房里面端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木制盒子。 恭恭敬敬的捧到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朝着接过盒子，也没着急打开，反而冲着陈子玉神秘一笑。 “姓陈的，本宫这宝贝绝对令你大吃一惊！” 听到朱厚照见自己叫姓陈的，陈子玉脸黑的像锅底，略显不悦的说道：“殿下，你叫我啥？” “姓陈的啊，有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朱厚照猛得一拍脑门，不好意思的说道： “哎呀，不好意思，本宫忘了你有名字的，是本宫的错！” 说罢，指了指手上的盒子继续说道：“来来来，孟德，你猜猜这盒子里的是什么！” 陈子玉刚刚缓和的脸色又蹭的青一阵白一阵！ 你丫的朱厚照，过不去这一茬了是吧！ 见陈子玉脸色不对，朱厚照连忙打起了哈哈，“算了算了，本宫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一点都没情趣！” 陈子玉盯着朱厚照看了一会，幽幽的说道：“臣不觉得这个玩笑有多好笑！” 不是陈子玉矫情，而是他必须要将这个可恶的绰号给洗刷掉，要不然在弘治皇帝面前以后还怎么做老实人！ 若是张皇后也知道了这个梗，那乐子可就大了！ 朱厚照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走了几步又来到了陈子玉面前，伸出右手在陈子玉面前晃了晃！ “好啦老陈，别生气了，来看看本宫这宝贝！” “本宫为了这玩意可没少花心思，兼顾硬度和舒适度！” 听到朱厚照这么说，陈子玉顿时下巴都快惊掉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厚照。 “宝贝，硬度？舒适度？” 陈子玉一脸黑线，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朱厚照仿佛没有听到陈子玉说的话，自顾自的继续卖弄道：“老陈，你瞧好了！” 随后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一叠卡片状的东西。 陈子玉扫了一眼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直到朱厚照将这些卡片塞到陈子玉的手中，一脸希冀的看着他的时候，陈子玉才反应过来！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 这朱厚照简直他娘的就是个天才！ 他居然弄出了一副牌！ 除了卡片的细腻程度以及薄度不如后世的扑克牌，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朱厚照看着陈子玉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顿时双手叉腰，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本宫是不是个绝世天才？” 陈子玉抬头看了看朱厚照，指着牌不敢相信的询问道：“殿下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说起这个，朱厚照伸出自己被竹片划破的手指，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你看！你做的那个竹片好是好，但是太危险，动不动就划破手指，所以本宫就在想，如果这玩意能用纸代替就好了！” “刚好本宫这里有一些谷大用他们在外面淘来的新鲜玩意，其中就有这样的硬度不错的纸片，于是本宫奇思妙想，用这玩意代替竹片可就安全多了！” “你摸摸，这硬度，这手感，这舒适度，啧啧啧，不是本宫跟你吹，这玩意绝对比你那个好用一万倍！” 陈子玉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看着朱厚照，良久才开口说道：“殿下，您真是个天才！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37章 奴婢只是个阉人，除了伺候人啥都不会! “少拍马屁，来，战个痛快！\" 朱厚照嚷嚷起来，随后又吩咐起刘瑾将桌子收拾干净！ 陈子玉撇了撇嘴，不太情愿的说道：“殿下，咱们当务之急是要弄鱼肝油！” 朱厚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陈子玉不屑的说道：“老陈你在我父皇面前的聪明劲去哪了？” “什么意思？”陈子玉一愣，“殿下你把话说清楚了！” 朱厚照神气活现的说道：“你要弄这个什么鱼什么油的，那么多鱼是不是得先准备好？这么多鱼是不是得找一些人来弄？总不能本宫亲自弄吧？” 陈子玉一听，顿时乐了，小朱同学说的这些他早就想过了，只是见朱厚照情绪高涨，不忍打断他。 于是忙不迭地点头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您继续说！” 听见陈子玉夸自己，朱厚照更是神气无比，将扑克牌放在桌子上，背着手说道： “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本宫在京郊有个庄子，到时候就那里改造成这个什么鱼什么油的加工坊，人手就你来负责安排，至于鱼的话就......” 朱厚照伸出手指指着陈子玉，刚想说“交给你了”的时候，只见陈子玉一把抓住朱厚照的手，调个头指向了一旁的刘瑾，斩钉截铁的说道：“殿下，鱼的事件就交给刘瑾！” 刘瑾一脸懵逼的看着陈子玉，又瞧了瞧朱厚照，心道自己吃瓜给自己吃个麻烦事来！ 顿时哭丧着脸，委屈的说道：“殿下，奴婢除了伺候您，其他的可啥都不会啊！” “嘿嘿，刘公公，您这话可就太谦虚了！” 陈子玉嘿嘿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 “陈都尉，奴婢就是个阉人，除了伺候人真的啥都不会！”刘瑾期期艾艾的看着陈子玉，努力想说服陈子玉。 一旁的朱厚照皱着眉，看着哭哭啼啼的刘瑾，于是转过头朝着陈子玉说道：“老陈，他只是奴才，平日里连伺候人都伺候不好，这种事交给他行吗？要不换个靠谱的人？” 陈子玉没有理会朱厚照，反而饶有深意的看了刘瑾一眼，继续说道：“这事可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乃是为了太皇太后的生辰所准备，若是刘公公不愿意，那不如让谷公公、张公公他们来？“ 陈子玉这番话仿佛抓住了刘瑾的命门！ 同为伺候朱厚照起居的太监“正德八虎”，谷大用、张永等人早就看刘瑾不爽，时刻都想找机会将刘瑾弄下去。 刘瑾脸色微微一变，虽然转眼之间就恢复如初，但是依然被陈子玉发现。 抬起头见陈子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刘瑾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都尉，既然是为了太皇太后娘娘，那奴婢豁出去了也要给殿下争口气！” 朱厚照根本不知道刘瑾心中所想，只是见他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颇为不爽的呵斥道：“你这奴才到底行不行，可别给本宫把事情办砸了！要不然本宫要了你的狗命！” “是啊，刘公公，要不让谷公公他们来吧？”陈子玉在一脸微笑，添油加醋的说道。 刘瑾当即跪倒在地赌咒发誓道：“殿下请放心，奴婢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哼！”朱厚照冷哼一声，神情稍显缓和。“既然你这有这份心，那此事就交给你吧！记住将鱼采买回来后全部送到京郊的庄子里！” “奴婢遵旨！殿下、都尉，敢问要买多少鱼？” 朱厚照也不知道具体要卖多少，于是目光投向了陈子玉。 陈子玉低下头，稍稍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整个京师有多少鱼就买多少鱼，京师买空了，就去附近买，记住要一斤重以上的，无论什么鱼都要！” 理论上鱼肝油从深海鱼尤其是鳕鱼和鲨鱼身上提取最好，但是这种鱼很难弄到，只能从普通鱼身上弄，所以需要鱼的数量自然数以万计！ “奴婢明白了，不过......” 刘瑾点了点头，随后又支支吾吾起来，眼神有些躲躲闪闪。 陈子玉眉头一皱，斜着眼看着他，开口道：“不过什么？有什么不清楚的一并说来！” “这鱼钱......” “......” 第38章 太子殿下，你想不想发财? 陈子玉顿时错愕了！ 片刻之后反应了过来，立马弯着腰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刚准备装肚子疼，结果看到朱厚照的模样后瞬间傻眼了！ 这货居然捂着肚子趴在桌案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就往下掉落！ “殿下，你这是咋了！” 陈子玉哪见过朱厚照这种阵势，大惊之下顾不上装病了，连忙抓起朱厚照的手想给他把把脉。 “殿下，殿下！”一旁的刘瑾也顿时吓尿了，一脸的惊慌失措。“殿下您坚持一下，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刘瑾刚准备抬脚要走，只见朱厚照拉住了他的衣服，随后抬了抬手，朝着刘瑾招了招。 见朱厚照有话要说，刘瑾可不敢耽误，连忙搀扶住朱厚照，老脸都愁容满面，尖着嗓子哽咽着：“殿下，奴婢在！” “刘伴伴，别...别叫太医...万一父皇知道了，会担心的！” 刘瑾着急的都快哭了，红着眼说道：“殿下，可您这样奴婢担心您有什么好歹......” “没事，老毛病了，本宫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只见朱厚照极度虚弱的，忍着痛苦强颜欢笑道：“刘伴伴，鱼的事就交给你了，这里...咳咳...这里有老陈在，他懂医术，你放心去吧！” “可是......殿下，奴婢担心您的身体！” “不......不碍事，你快去......不要耽误了曾祖母的事情！” “是是是，殿下，那您好好歇着，奴婢这就去！” 刘瑾说完，擦了擦眼泪，恭恭敬敬的朝着陈子玉拜了拜，开口说道： “陈都尉，麻烦您照看太子殿下，奴婢这就去......买鱼！” 陈子玉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朱厚照，他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朱厚照有什么毛病，除了肾火有些旺！ 难道这家伙有什么隐疾？连弘治皇帝都不知道，甚至史书上都没记载？ 难怪历史上的朱厚照年纪轻轻身富力强的时候仅仅因为落水就导致了不治身亡，想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一念至此，陈子玉不禁有些同情起朱厚照来！ “既然太子殿下说了让你去买鱼，那你就赶紧去吧，殿下就交给我！”陈子玉冲着刘瑾挥了挥手，心情有些复杂。 “殿下......” “休要啰嗦，快去......” 见朱厚照瞪着自己，刘瑾吓得一个激灵，一溜烟的跑出了门外，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待刘瑾走远，陈子玉走到朱厚照身旁，打算将他搀扶到床上休息会。 结果没成想，朱厚照露出个邪魅的笑容，直接从椅子上自己跳了起来，整个人生龙活虎哪里还有刚刚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陈子玉目瞪口呆一脸懵逼，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随即反应过来，眼神怪异的盯着朱厚照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殿下，你不......不会是装的吧？” “胡说八道，什么叫做装，本宫这肚子刚刚是疼，巧了这会儿不疼了！” 朱厚照当即驳斥着陈子玉，只是脸上得意洋洋的似乎出现的有些不合时宜。 陈子玉感觉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这货真是不要脸啊！ 看着陈子玉依然怪异的看着自己，朱厚照老脸一红，心虚的说道： “这还不是因为本宫穷吗？这么些鱼得要多少银子，本宫每个月例钱才多少？本宫为了曾祖母和自家妹子办事，若是连钱都掏不出来传出去岂不是丢死人？” “况且本宫刚刚看你那模样，就是准备装死不给钱！” “那狗奴才虽然不敢问本宫要钱，但是本宫岂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况且还是占一个奴才的便宜！” 陈子玉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你就装病吓唬刘公公？“ 这一刻，陈子玉突然感觉到，刘瑾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主子，得是有多大的心脏才能承受住这种折磨！ 哎，陈子玉长叹一声，还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啊！ “喂，你这家伙在想什么呢？”朱厚照没好气的瞪了陈子玉一眼，“你要是心疼刘伴伴，要不这钱你出了！” “那不行！”陈子玉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我的钱要留给公主花！” 话音刚落，陈子玉立即想到了一件事，转眼间双眸异彩连连！ 原本还愁着将来怎么将这鱼肝油卖出去，眼前就有个现成的投资人加形象代言人，要是不利用一把，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殿下！”陈子玉一把抓住朱厚照的双臂，神情十分的激动！ “你干啥？” “殿下，缺钱是不是？” “废话，父皇抠门的要死，每个月给本宫的钱还不够出去采买一趟！” “那殿下想不想发财？” “想是想，但是本宫可警告你，偷鸡摸狗的事本宫可不干！” 朱厚照一把甩开陈子玉的双手，义正言辞的说道！ 陈子玉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摇头道：“那哪能，咱什么身份，殿下什么身份，怎么能干偷鸡摸狗的事？” 朱厚照看着脸上皱纹都笑出来的陈子玉，警惕的往身后挪动了半步，斜着眼狐疑的询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陈子玉笑吟吟的开口说道：“殿下您想啊，咱们这鱼肝油是不是到时候会生产很多？” 朱厚照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陈子玉接着说道：“那殿下有没有想过这些用不完的鱼肝油咱们拿出去卖？” “咦？”朱厚照眉头一皱，“这个法子本宫怎么没想到？” 随后催促起陈子玉：“你接着说！怎么个卖法？” 陈子玉嘿嘿一笑，内心暗道成了！ 不怕你赚的多，就怕你没兴趣！ 只见陈子玉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殿下，你想一下一瓶鱼肝油咱们卖它个十两，满京师这么多人，咱们能赚多少？” 朱厚照感觉自己已经被金钱包围住了，幸福感陡然而来，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当即泼了在陈子玉头上泼了一盆凉水。 “不行，十两银子对你这种人来说自然不贵，但是那些个百姓全家一年花销才多少哪有钱买这个？若是强买强卖被父皇知道了，本宫不死都要脱层皮！” “哎呀！我的大舅哥！” 陈子玉顿时急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普通百姓自然不可能花十两银子买一瓶鱼肝油，但是我们可以降价，十文钱一瓶总可以了吧！” 第39章 论坑人还得是你啊小朱同学! “那还赚个屁！”朱厚照多多少少的失去了兴趣，“一条鱼的成本都快十文钱了！” “殿下莫急，听我说完。”陈子玉安抚了一下朱厚照，随后接着说道： “咱们可以将鱼肝油区分为不同的版本进行售卖，比如十两银子的是一种版本，五两银子的是一种版本，十文钱的又是一种版本！” 陈子玉耐心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朱厚照听。 朱厚照原本就聪慧过人，顿时明白了陈子玉的意思，兴奋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推出多种类的鱼肝油，然后由别人自己选，能买得起那种就买那种，这样一来既兼顾了所有人，又让大家能买到满意的东西！” “对对对！臣就是这个意思！” 陈子玉不禁要为朱厚照鼓掌助威，这家伙果然领悟力惊人！ 只见朱厚照双眼一眯，摸了摸下巴，缓缓地摇头，“不行！” “咋又不行了！” “十两一瓶太便宜了，要卖就卖一百两一瓶！反正那些当官的有钱！” “……” 陈子玉无言以对！只能朝着朱厚照竖起了个大拇指！ 论坑人还得是你啊小朱同学！ 两人合计了一会儿后，直接开始给不同种类的鱼肝油开始取名！ 比如十两银子一瓶的就叫鱼肝油！ 十文钱一瓶的就叫鱼肝油迷你！ 一百两一瓶的就叫鱼肝油普拉斯！ 朱厚照听着这些古怪的名字，表情如同便秘！ “老陈，你取的这些名字为啥感觉怪怪的！迷你是什么意思？普拉斯又是什么意思？” 陈子玉嘿嘿一笑，老神在在的说道：“殿下有没有看过经书？” 朱厚照吸了吸鼻子直摆手，一脸不屑的说道： “谁看那玩意，本宫又不信那个，再说了那玩意诘屈聱牙，晦涩难懂！” “这就对了！”陈子玉笑吟吟的说道：“就是因为有些东西难懂，那些人才会觉得神秘！才会好奇！才能记得住！” “咱们这个鱼肝油是个新产品，想让人记住就得来一些不常见的名字，若是殿下觉得难记，那就可以理解成迷你是小瓶的意思，普拉斯是大瓶的意思！” “奥，你这么说本宫就懂了！普拉斯是大瓶鱼肝油，迷你是小瓶鱼肝油！老陈还真有你的！” “一般一般，大明第三！” 两人商议一番后，决定一人出三千两，作为前期的启动资金，用于鱼肝油作坊的前期建设。 只见朱厚照转身进入了寝宫，随后又立马转身回来了手里也多了几张银票！ “呐，这是三千两银票，也是本宫仅有的一点积蓄，全部交给你了！” 陈子玉笑嘻嘻的直接伸手去接，结果发现拽了半天拽不动！ 仔细一瞧，朱厚照一脸肉疼的看着银票，拽的紧紧的不愿意松手！ 陈子玉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殿下，您再不松手，这银票可就被撕碎了！” 朱厚照这才松开了手，陈子玉见状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就踹到怀里了！ “老陈，本宫这么信任你，你可不能坑本宫！”朱厚照恋恋不舍的看着被陈子玉收起来的银票！ 陈子玉拍了拍胸脯，昂声保证道：“殿下，您还信不过臣？” 见朱厚照一脸肉疼的样子，陈子玉随即挂起了脸上和煦的微笑，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嘴上说道：“殿下，臣不占您便宜，这作坊股份你我六四分，您六，臣四！” “为何？”朱厚照一脸不解的盯着陈子玉！ “您是臣的大舅哥，臣娶了您的妹子，这些就算给您的孝敬吧！再说了工坊的地方是您出的，鱼也是您让刘瑾去买的，自然这股份要多占一些才是！” “哈哈，行，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你有一句话说错了，这鱼是刘伴伴贡献的，等日后本宫赚了钱在还给他！” “殿下朕仗义！” “少来！来打牌！” 见鱼肝油的事情已经安排好，朱厚照心情大好，于是嚷嚷着陈子玉打牌！ 陈子玉实在没多大兴趣继续打牌，主要是这样干玩没意思，而且两个人玩的话一眼就能瞧出对方拿的是什么牌！ 于是眼睛一转，想到了一招！ “殿下，打牌可以，但是这样干玩没什么意思，得有点彩头才行！” “彩头？什么彩头！” “一局一百两，臣这有三千两！” 说罢，就拿出了朱厚照刚刚的三千两银票，豪气万千的拍在了案牍上！ 朱厚照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了！ “你丫的真无耻，这是本宫的钱！” “可臣身上没带钱呀，只能先用这些了！” 陈子玉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朱厚照，继续说道：“殿下你若是没钱了，那就算了，臣准备下值回家了！” “这……”朱厚照一时间有些犹豫，随后咬了咬牙，当即说道：“玩！钱先记下来，本宫不会赖账的！再说了，本宫若是赢了你，你可不准耍赖！” 陈子玉一摊手耸耸肩道：“臣这里还有三千两，怎么可能会耍赖！” 说罢，陈子玉拿起牌简单的洗了起来，只不过由于材质的原因，所以朱厚照做出来的扑克牌不如后世扑克牌具有良好的延展性和弹性！ 很多帅气的花里胡哨的洗牌姿势没办法实现，但是就这样简单的几手，已经让朱厚照惊为天人！ “老陈，没想到你居然藏私，这样的洗牌方式居然不告诉本宫！” 陈子玉拉着脸宛如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朱厚照，“殿下，之前那是竹片，怎么洗？” 朱厚照嘿嘿一笑，不再搭话，迫不及待地等着陈子玉洗好。 ...... 第40章 这妹夫真是忠厚仁义之人! 二人埋头苦战直到天色逐渐变黑下来，房里的光线越来越差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朱厚照当即命人点上了蜡烛。 陈子玉将手中的扑克牌一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随后将面前的几张欠条拿在手上扬了扬后，美滋滋的说道：“殿下，天色已晚，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吧！家父还在家里等着臣回去吃饭！” “不行！”朱厚照脸色黑的像锅底，打了一下午居然一局没有赢！“赢了就想跑？今晚你就睡在东宫，本宫要翻本！” 陈子玉着实被朱厚照这样耍无赖的话惊了个呆！ 还要不要脸了，输不起是不是？ 只见他幽怨的看着朱厚照说道：“殿下，您现在已经欠了我五千两了。除非您把钱结清了，要不然臣不玩了，打死都不玩了！” 说话，陈子玉就把脖子一挺，一副决不妥协的模样！ 还玩个屁，朱厚照这小子人才瘾大还没钱，只知道打欠条，但是就算自己拿着这些欠条也没多少胆子跟他要账啊！ 万一被那些个御史言官知道告状到弘治皇帝那里那就惨了！ 一个怂恿太子赌博的大帽子扣下来，估计日后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陈子玉提出彩头，只是让朱厚照知难而退的，没成想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 果然，听到陈子玉要钱，朱厚照顿时怂了！ 五千两！这得攒到什么时候去！ “本宫觉得你说的对，现在天色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本宫让谷大用他们送送你！” 朱厚照绝口不提钱的事，反而一个劲的催促陈子玉赶紧走，不过转念一想，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钱的事本宫自然不会欠你的，回头本宫发了例钱攒够了再还给你！” 此话一出，陈子玉当即明白朱厚照心虚了，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于是冲着朱厚照嘿嘿一笑，拱拱手说道：“殿下，臣倒是有个办法能让殿下快速还钱！” “什么办法？说说看？”朱厚照当即来了兴致，毕竟当朝太子，国之储君欠债这种事说出去有损颜面。 只见陈子玉不慌不忙的笑吟吟的说道：“殿下可以拿东西抵押还债！” “抵押？”朱厚照狐疑的看了陈子玉一眼，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本宫这里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值五千两！” 陈子玉立刻反驳道：“殿下此言差矣！” “那你的意思是？” “殿下可听过‘一字千金’的典故？” 朱厚照头点的如同小鸡吃米，“本宫知道，但是这跟还债有什么关系？” 只见陈子玉眯着眼，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神神秘秘的说道： “殿下可以以文抵债！臣毫不客气的说，以殿下的学问，自然达不到一字千金的程度，不过依臣看，一文千金倒是勉强可以！殿下欠臣五千两，不如就作......摘抄五篇文章送给臣吧！” 陈子玉原本想说作五篇文章，但是一想到朱厚照这秀才都不如的水平，作文章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陈子玉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逼着朱厚照学点东西，哪怕只知其文不明其意也算一种进步！ 因为对于正常人来说，一篇文章如果从头到尾认真摘抄一遍，基本都能背诵过来！ 朱厚照瞪大双眼，嘴巴张得老大，呆滞的看着陈子玉！ 此刻的陈子玉在朱厚照的眼中，是那么的高大英武，脸上更是仿佛刻着“仗义”二字！ 妹子这花轿上错的好，上错的好啊！ 这妹夫真是忠厚仁义之人！ 明明不想拿着这五千两来为难本宫，却非要找个理由扯什么“一字千金”！ 本宫是什么水平本宫难道不知吗？“千字一文”估计别人都嫌贵！ 平江伯府真是满门忠良！ 陈子玉见朱厚照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眼中的泪花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殿下，你咋了，咋哭了？” “没啥，风大，迷了眼！”朱厚照扭过脸，快速的抹了一把眼睛。 “......” 陈子玉看着神经兮兮的朱厚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试探着问道：“殿下，臣的建议如何？” “嗯！”朱厚照重重的点了点头，拍了拍陈子玉的肩膀。“好妹夫，本宫日后当了皇帝，必定让你来秉笔批红！” 陈子玉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厚照，好半天才幽幽的吐出几个字：“殿下，您想让您妹子当寡妇吗？” 朱厚照这才反应过来，老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喊来谷大用，让其送陈子玉出宫！ ...... 陈子玉出宫没多久，刘瑾就风尘仆仆的赶回了东宫。 见陈子玉已经离去，朱厚照趴在书案上，皱着眉在写写画画。 心中不由得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照顾朱厚照这么久，朱厚照提笔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两边分别站着古大用和张永，躬着身子一脸谄媚的在一旁伺候着。 刘瑾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色，转瞬即逝，随后将头发扯乱一些，直接走到书案面前跪了下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殿下，奴婢回来了！” 朱厚照这才抬起头，看见是刘瑾，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离开了书案走到了刘瑾面前。 一股极重的鱼腥味扑鼻而来，朱厚照连忙撩起衣袖捂住了鼻子，皱着问道：“事情办妥了？” “回殿下的话，奴婢跑遍了京师所有的鱼市，将在卖的鱼全部购买，总共两万斤鱼全部送进了京郊的庄子后才赶回来！” 刘瑾趴在地上头也不抬的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对了，殿下，奴婢跟那些鱼贩子交代过，之后再有鱼直接送到庄子上！” “哈哈哈，干得漂亮！”朱厚照哈哈一乐夸起刘瑾来，随后挥了挥手继续说道：“你起来吧，这事办的不错，明日你去一趟平江伯府，让老陈直接去京郊的庄子看鱼！” 听见朱厚照笑的如此开心，银子花的肉疼的刘瑾感觉心里好受了不少，毕竟能让主子开心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最要紧的事，尤其是这种漂浮无根的太监们！ “殿下，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这奴才忠心，快去换一身衣服，腥死了！” 朱厚照嫌弃的看了一眼刘瑾，随后又趴到了书案上，继续对着书一个字一个字的抄起来！ 第41章 扬眉吐气的便宜老爹 “儿啊，你回来了！今日在詹事府当差可还习惯？” 陈子玉刚踏进前厅，就瞧见醉醺醺的陈瑞坐在太师椅上瞧着自己。 “爹，你怎么在这？” 陈子玉皱着眉头看着脸色通红的陈瑞，狐疑的询问道。 陈瑞摆了摆手，一脸欣慰的说道：“今日张公爷邀请五军都护府里的老兄弟们去国公府赴宴，你可晓得，往日为父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场合，但是今日！” 说到这，陈瑞停顿了片刻，站起身来食指朝天，踉跄踉跄的说道：“但是今日不同往日，我儿出息了！我儿不但娶了公主，还进了詹事府！” “你可晓得什么是詹事府？詹事府就是东宫！是太子居住的地方！他日太子登基了，我儿岂不是要鸡犬升天！” 陈瑞越说越兴奋，与往日那般胆小谨慎截然不同！ 陈子玉却脸色一黑，“爹，你这是喝了多少？这种话你也敢乱说？” 太子登基是必然会登基的，但是你这个时候就念叨这些，万一被无孔不入的锦衣卫给打探到，岂不是告诉皇帝，平江伯有咒皇帝死的意思？ 陈瑞猛然惊醒，微微一笑，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不碍事，这话...这话为父也就在你面前说说！” 陈子玉白了陈瑞一眼，心道自己这便宜爹，以前肯被“陈子玉”给霍霍惨了，现在终于逮到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可劲的发泄着呢！ “人呢，都死哪去了，还不快扶我爹去休息！” 陈子玉朝着厅外愤怒的喊了一嗓子！ 管家陈忠一路小跑的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看着陈子玉脸上不善，陈忠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说道：“少爷，您找我！” “你快扶我爹去房里休息，老家伙一天天得喝多少酒！” “是是是，少爷，老奴这就去！” 陈忠连忙点头哈腰道，随后走到陈瑞面前，将他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往后院走去！ 见陈瑞被人扶走，陈子玉心里松了口气，自己也朝着后院卧房走去。 小翠一见到陈子玉回来，连忙走了前来，低着头怯生生的打着招呼。 “少...少爷，您回来了！” “嗯！”陈子玉鼻子嗯了一声，随后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小翠！ 小翠接过外套后，连忙取来一套干净的便服，“少爷，奴婢伺候您换衣服！” 陈子玉也趁机在小翠身上摸了一把，一脸意犹未尽的感叹道：“少爷一日不在家，小翠翠就长大了一些！” 这时，李岩端着晚饭也来到了陈子玉面前，殷勤的笑着说道：“少爷，晚饭来了！” 随后将晚饭依次摆放在案桌上，陈子玉大大咧咧的直接坐了下来，抓起碗筷就大快朵颐起来。 白天一整天都在皇宫内忙前忙后，因为朱秀荣的事，连口水都没喝上。 随后又陪着朱厚照打了一下午牌，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一旁的李岩见陈子玉狼吞虎咽，顿时明白了自家少爷估计今日在宫里没吃饱，连忙在躬着身子凑在陈子玉面前陪笑着说道：“少爷，您今日在宫里的伙食不合您胃口吗？” “少爷我公务繁忙，哪来的时间吃饭！”陈子玉头也不回的随口胡诌起来。 “那是，咱少爷就是有本事！”李岩连忙朝着陈子玉伸出个大拇指，拍了个小小的马屁！ “滚到一边去，少在这耽误少爷吃饭！”陈子玉没好气的瞪了李岩一眼！ “是是是，小的碍着少爷吃饭了，小的该死！”说罢，李岩就往准备往门口退了几步。 “等等！”陈子玉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李岩背影喊了一句。李岩停下了脚步转过头，不解的看着自家少爷，只见陈子玉继续说道：“今日外面有什么新鲜事没？说来给少爷解解闷！” 李岩这才又回到了陈子玉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少爷，您是不知道，今日还真有一些新鲜事！” “说来听听！” “是，少爷！”随后李岩眉飞色舞的开始说了起来。 “少爷，城南那家新开的莳花馆少爷您知道吧，今日个寿宁侯府的张公子，一掷千金，买下了头牌花魁叫秦什么的姑娘的初夜！” “这张康年，这么快就恢复好了？看来王老虎下手太轻啊！” 陈子玉听的是津津有味，忍不住点评了几句，随后催促起李岩，“还有呢，接着说，少爷让你停下了吗？” “是是是少爷，还有就是听府里的厨房管事说，今日整个京师的鱼市里的鱼都被一个神秘人卖光了，而且无论什么鱼都要！” 李岩一边说，还一边歪着头挠了挠后脑勺，下意识的询问道：“少爷，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就算是喜欢吃鱼，也不至于买这么多鱼吧？这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陈子玉直勾勾的盯着李岩，紧接着一筷子敲在李岩的脑袋，“鱼是太子叫人买的，你居然骂太子有病！狗东西你不想要脑袋了？” “啊？”李岩连忙捂着嘴，霎那间吓得亡魂大冒！ 陈子玉看着李岩脸色吓得煞白，顿时有些感觉对不住他，不过为了将纨绔属性贯彻到底，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李岩嘲笑起来： “嘻嘻，好了好了！接着说！还有没有其他的趣事了？” 李岩很明显被吓到了，讲话都显得哆哆嗦嗦，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少爷，还有一事是关于朝廷科举的？” “科举？科举能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见陈子玉没有骂自己，李岩神情缓和了一些，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小的听说，东市那边开了盘口，猜测明年会试的主考官是谁！” 嗯？ 陈子玉的目光顿时被李岩吸引住！ 第42章 将本少爷的钱统统压在李大学士的身上! “哦？都有哪些人？” 陈子玉顿时来了兴致，放下了筷子看着李岩询问道。 “有王鳌王大人、刘健刘大学士、谢迁谢大学士、李东阳李大学士、王华王大人、张升张大人，至于其他人小的就记不住了！” 李岩老老实实的将听来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听李岩说完，陈子玉立马双眼乌溜溜转动起来，心道这些人消息还真是灵通。 上榜的这些人今日在暖阁里已经提到了，至于那个没提及的张升乃礼部尚书，的确有一定的可能性主持会试，因为科举这个事就是礼部全权负责的！ 自己如今是提前知道了内幕消息，这个时候要是押上一笔，岂不是赚翻了！ 此外，自己还知道今年的考题，若是将这个考题卖出去...... 陈子玉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脑袋，可不敢有这种想法！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科举舞弊是除了谋反之外最严重的事情！ 宁杀错不放过！谁沾谁死！ 陈子稍稍思忖片刻继续追问道：“这些人当中谁的呼声最高？” 李岩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少爷，小的听说王鳌王大人呼声最高，王华王大人呼声最低！” 陈子玉一愣，疑惑道：“为什么王华的呼声最低？” “小的听说，是因为他的儿子会参加会试，所以朝廷为了避嫌，十有八九不会让王华当主考官！” 陈子玉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毕竟王大圣人的学问相当不错，要是真的中了状元到时候万一被有心人提起，虽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多多少少有些膈应人！ 不过陈子玉很清楚这次的状元并不是王守仁，而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陈子玉当即点了点头，盯着李岩说道：“你明日去账房提取一笔银子，能有多少就提多少，账房要是不给，你就说是本少爷要的，然后全部押李大学士，明白了吗？” “啊？”李岩顿时着急了起来，“少爷，您糊涂了是不？李大学士虽然有可能当主考官，但是王鳌王大人，还有刘大学士、谢大学士呼声都比李大学士高呀！少爷这不是送银子吗？” 陈子玉斜着眼看着李岩，想起了后世的那些自称股市专家，一说起股市就头头是道，哪支股票会涨哪支股票会跌，分析的那叫一清二楚，但是从来就没说中过几次！ “狗一样的东西！少爷的话听不明白是吗？滚！” “......” 李岩吓得一溜烟的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待李岩走后，陈子玉也吃的差不多了，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 小翠见状，立马走上前来收拾起来端了出去，不一会儿又端来一盆热水伺候陈子玉梳洗。 陈子玉坐在椅子上，见蹲在地上的小翠正在卖力的给自己洗脚，陈子玉内心大肆的吐槽万恶的封建主义，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堕落！ 古代的夜生活总是那么的匮乏，除了看看书也只能上床睡觉。 不过对于看书，陈子玉没有丝毫兴趣，毕竟自己又不需要参加科举考试。 盯着小翠看了一会儿，陈子玉决定还是睡觉吧，毕竟明日还得继续去詹事府当差！ 一夜无话，除了一些粗重的呼吸声外！ ...... 次日，刘瑾早早的就来到了平江伯府外，身旁还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人。 “殿下，您私自出宫，若是陛下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啊！” 刘瑾一路哭丧着脸，滔滔不绝的在朱厚照耳边念叨。 原因只是朱厚照要跟着刘瑾一道出宫，刘瑾顿时吓尿了，若是放在以前也就罢了，但是不知道弘治皇帝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此事，所以下令命令不允许太子私自出宫！ 朱厚照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刘瑾，“你这狗奴才，休得啰嗦！此事你不说，本宫不说，父皇怎么会知道？” 就在主仆二人嘀嘀咕咕的时候，平江伯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陈子玉身着麒麟服出现在了门口。 见到陈子玉出现，朱厚照连忙兴奋的挥了挥手，“老陈，这里！”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陈子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瞧见刘瑾后目光转到一旁的少年人身上顿时睡意全无！ 卧槽，这货居然溜出宫了！ 还来了自己家！ 这要是被自己的老丈人知道，岂不是天上掉下一口大锅盖下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 陈子玉三步并作两步两步来到了朱厚照旁边，一脸的难以置信！ 朱厚照见到陈子玉整个人显得极为兴奋，头也不抬的从怀里取出几张纸递给了陈子玉，神采奕奕的说道：“呐，这是本宫欠的债，一共五篇！本宫昨夜抄了两个时辰才抄完！” 陈子玉抿了抿嘴，摊开一看，果然是朱厚照的真迹，内容似乎全部来自于《孟子》！ 那宛如狗爬的字，除了他也没别人写的出来！ 至于刘瑾谷大用等人，毫不客气的说，若是他们能有机会参加科举，至少也能中个举人！ 能从默默无闻的小太监直接来到权力的中心，除了为人机智外，学问也同样极为重要！ 毕竟这些人日后需要替朱厚照分担政务，秉笔批红之类的。 若是没有一定的学问基础，根本就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殿下，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陈子玉朝着朱厚照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将这些“真迹”叠好后一股脑的塞进了怀里！ 朱厚照见此情形，不由得一乐，无债一身轻！ 随后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说道：“走，咱们今日去京郊的庄子看鱼去！” 陈子玉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于是试探着询问道：“殿下，万一陛下那边知道你偷偷溜出来，那该如何是好？” “这有啥！”朱厚照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说道：“万一父皇真的怪罪，直接说是刘伴伴怂恿本宫溜出宫的！” 卧槽！ 陈子玉顿时目瞪口呆！甩锅甩的如此理直气壮地，他真头一次见到！ 心中暗道，这刘瑾到底祖上积了什么德，遇到这样不靠谱的货色！ 陈子玉不由得瞥了一眼，只见刘瑾脸都绿了，吓得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朱厚照见刘瑾如此没出息，气不打一处来，顿时踹了刘瑾一脚，“起来，没用的东西！” 他觉得刘瑾这样的做法，着实是在陈子玉面前拂了自己的面子。 刘瑾被朱厚照一踹顿时不敢吱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身子扶着朱厚照上车！ 陈子玉也紧随其后钻进了马车里！ 第43章 朱厚照的镇国公府 坐在马车里，厚厚的帘子格挡住了外面的寒风！ 陈子玉对着双手哈了口气，看着朱厚照说道：“殿下，目前买了多少鱼了！” 朱厚照指了指外面赶车的刘瑾，随口说道：“这家伙办事还算靠谱，目前两万余斤！” 陈子玉点了点头，随后低着头思忖起来鱼肝油的制作方法。 这东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目前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蒸煮法！ 简单的说，就是将鱼宰杀后取出鱼肝，然后通过高温将水烧开形成蒸汽，再将这些鱼肝内的油以蒸发出来，之后通过冷凝装置，将这些油进行冷却形成油水混合物，之后再放置几天待沉淀后，直接取油便可！ 方法和蒸馏酒没什么多大的差别！ “老陈，想什么呢？”朱厚照见陈子玉低头沉思不说话，于是用脚踢了踢他！ 陈子玉也不隐瞒，稍稍思量一下，便认真的点头说道：“殿下，臣刚刚在想鱼肝油的制作方法！” “想到了？” 朱厚照眼神一亮，连忙追问起来！ “嗯！”陈子玉点点头，“只不过需要购买一些器具！” “这个好说！”朱厚照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将需要的东西写下来，让刘伴伴负责购买！” 二人说着话的功夫，天色已经逐渐泛白！ 马车也一颠一颠的缓缓的朝着京郊驶着，直到停下来后，朱厚照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絮叨。 刘瑾熟练的将马车停在一旁，朱厚照也不管刘瑾，直接拉着陈子玉的手臂朝着一处院落走去。 最终在一处占地数十亩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 “老陈，看！这就是本宫购置的庄子！” “噢！”陈子玉漫不经心的噢了一声，随后不经意的朝着牌匾看去，顿时人傻了！ 这尼玛，牌匾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镇国公府”！ 陈子玉艰难的扭过脸来，看着朱厚照幽幽的说道：“殿下，这府邸主人，不会叫做朱寿吧？” 朱厚照眼眸中突然喷发出热烈的情感，对着陈子玉竖起大拇指道：“老陈，你真神了，本宫的化名你都能猜到？” 陈子玉感觉心脏狠狠地一阵抽搐！ 难怪这货登基当皇帝后，给自己封镇国公、大将军，看来真的早早的就蓄谋已久，早早的私下底自称镇国公了，不但如此还私刻官印，全套行头都齐全无比！ “别发呆了！进去瞧瞧！”朱厚照像是献宝一样，连忙催促着陈子玉进去。 刚踏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极其浓郁的腥臭味！ 里面还有一些下人穿梭其中，整理着这些堆积如山的鱼！ 见朱厚照来了，纷纷躬身朝着他行礼，不过看众人的样子，似乎不知道朱厚照的具体身份！ 朱厚照冲着众人点了点头，随后捂着鼻子，尖着嗓子说道：“走，先去后院，这里太臭了！” 说完一溜烟的朝着后院跑去！ 陈子玉皱着眉屏住呼吸跟了上去！ 好在如今京师的气温已经很低，这些鱼虽然死了，但是还没腐败！ 一进后院，朱厚照连忙命人取来纸和笔，然后递给了陈子玉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老陈，你来写，写完让刘伴伴去买！” 一旁的刘瑾一听到“买”这个字，顿时双眼睁的老大，哀怨的看着朱厚照！ 好家伙，敢情你个做太子的，给太皇太后和公主办事，全靠自己一个阉人来掏腰包！ 陈子玉一瞧见刘瑾的模样，顿时心头一乐，接过纸笔嘿嘿一笑，直接开始写起来！ 片刻之后，陈子玉放下毛笔，将纸双手拎起后对着没干的墨迹上吹了吹，随手丢给了刘瑾。 “刘公公，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是，奴婢晓得！” 刘瑾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比哭好看不到哪去！ 随后扫了一眼清单上列出来的一大堆东西后，整个这才松了一口气，很明显这些都是一些寻常的东西，花费不了多少钱，估摸着也是十来两银子！ “哦，对了！按照这个清单，先购买一百份！”陈子玉呲着牙朝着刘瑾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 刘瑾瞬间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倒在地！ 自己这些年攒的银子算是一个子儿都没的剩了！ 他可不是萧敬这种大权在握的太监，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有无数的孝敬可收！ 平日里只能一点一滴的攒起来，好不容易存了几个小金库，这一下子就给朱厚照全部倒腾空了！ 见刘瑾哭丧着脸，一动不动的站着发呆，朱厚照顿时黑着脸咬牙切齿的冲着刘瑾喝骂道：“狗东西，还不快去！耽误了曾祖母的事，你担待的起吗？” 陈子玉一瞧朱厚照这态度，顿时哭笑不得！ 得！ 之前还知道装肚子疼骗刘瑾去买鱼，现在倒好！直接摊牌了！完全不装了！ 刘瑾见朱厚照生气，不敢再耽搁下去，拱拱手直接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押宝在朱厚照身上，朱厚照就是他的天，将来等朱厚照登基当了皇帝，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投资罢了！ 陈子玉若有所思的看着刘瑾离去的背影！ “看什么呢？”见陈子玉直勾勾的盯着刘瑾，朱厚照不明所以的冒出来一句。 “噢，没什么，只是觉得刘公公有点倒霉！”陈子玉打了个哈哈，信口胡诌起来。 朱厚照一脸鄙视的鄙夷瞥了陈子玉一眼，冷笑道：“那好啊，本宫把他叫回来，你自己掏钱去买！” 朱厚照最烦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更何况这个恶人还是自己来做，结果占便宜的人却圣母起来了！ “哎呀，殿下，臣开玩笑的呢！”陈子玉自知失言，不免有些心虚起来。 “切！” 第44章 因为这姓钱的狗东西是锦衣卫! 直到中午时分，刘瑾才气喘吁吁的返回镇国公府。 站在府外，指挥着下人将东西全部都搬进府里。 就在刚刚，陈子玉和朱厚照二人也命人腾空了十几间屋子，准备将这些蒸煮器具安装在屋子里，当做生产作坊使用。 反正这个镇国公府足够大，暂时也没人居住，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废物利用起来。 陈子玉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安装这些器具，这点东西对于陈子玉来说并不算麻烦，无非就是一些蒸馏装置，只要最重要的冷凝装置没问题的话，就算初步成功了！ 朱厚照很明显对这些东西极为感兴趣，手里拿着纸和笔，神情专注的跟在陈子玉后面写写画画，每一步的细节步骤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你们看好了，将鱼肝取出来后洗干净全部放在这里，下面加清水用大火煮！” “等煮的差不多的时候，会有蒸汽顺着竹管流过，最后在竹管的最末端用干净的木桶来接这些流出来的水滴。” “等接满了一桶后直接密封起来放置一旁静置三天！” “都明白了吗？” 陈子玉环顾众人一圈，开口询问道。 领头的赵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不知道朱厚照从哪里找来的。 只见赵管事站了出来，躬身朝着陈子玉和朱厚照行了个礼，随后恭敬的说道：“二位东家，小的明白！” 赵四可不是傻子，无论是外面挂的匾额，还是这府邸的规模，无不彰显这里的主人身份绝对是个非富即贵之人！ 只要把活干好，这样的富贵人家绝对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陈子玉点点头不置可否，和朱厚照对视一眼后，陈子玉侧开身子，将位置让了出来。 “来，你来将我刚刚说的复述一遍！” 赵管事微微一愣，随后立马点头哈腰的走上前去，从头到尾几乎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陈子玉这才满意的拍了拍赵管事的肩膀，笑吟吟的说道：“不错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回头让太...朱公子给你涨工钱！” 朱厚照脸色一呆，瞪了陈子玉一眼，敢情你在拿我的银子做人情收买人心呢！ 赵管事闻言大喜过望，当即谄媚的冲着陈子玉和朱厚照二人拱手作揖，口中连连称谢：“多谢二位东家，小的叫赵四！” ...... “好名字！”陈子玉似笑非笑的夸赞了两句，随后吩咐赵四带着其他人将剩下的那些设备全部安装好！ 然后扯了扯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蒸馏设备朱厚照的衣袖，将其拉到了一旁。 “你拉扯本宫作甚？”朱厚照不耐烦的一挥衣袖，将陈子玉的手甩开。 “殿下，臣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何事？”朱厚照抽了抽鼻子，一脸狐疑的看着陈子玉。 陈子玉指了指正在安装鱼肝油蒸馏设备的赵四等人，小声的在朱厚照耳边说道：“殿下，你找来的人靠不靠谱？” 朱厚照一愣，不明所以的开口说道：“什么意思？” 陈子玉接着说道：“殿下，咱们这鱼肝油作坊将来是要挣钱的，万一这些人掌握了技术后离开作坊自己去干，岂不是咱们的竞争对手？” 朱厚照恍然大悟，猛的转过身子朝着一旁监督众人干活的刘瑾吼了一声：“狗奴才，赶紧死过来！” 刘瑾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谄媚的笑道：“殿下，您叫奴婢？” 朱厚照朝着众人努了努嘴，然后皱着眉小声询问道：“你找来的这些人靠谱吗？” 刘瑾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赔着笑脸说道：“殿下，奴婢该死，奴婢忘了跟您说起此事，殿下放心，这些人都是签过契约的！” 朱厚照一听脸色才缓和一点，看了看陈子玉，示意他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陈子玉低着头，稍稍思忖片刻后，仍然有些不放心，“殿下，若是这些人真想将咱们的机密泄露出去，单凭契约恐怕不行！” 话音刚落，一旁的刘瑾连忙插嘴道：“殿下，都尉，您二位放心，奴婢跟他们签契约的时候，请了保人，他们绝对不敢私下撕毁契约！” “保人？谁？” 陈子玉和朱厚照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刘瑾，这家伙这么的言之凿凿，二人的好奇心也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只见刘瑾躬着身子笑嘻嘻的说道：“殿下，您还记得咱们上次出宫遇到的那位钱百户？” 朱厚照茫然的点了点，“那又如何？” 刘瑾捂着嘴偷偷一笑，尖着嗓子继续说道：“殿下，这些工匠们也是奴婢托钱百户找来的，奴婢跟他们签契约的时候，钱百户在场当的保人，所以这些人哪敢毁约？” 朱厚照点点头，随后板着脸瞪了一眼刘瑾，不悦的说道：“狗东西，平日里也没见你般机灵，滚！” “是是是，奴婢该死！奴婢告退！” 刘瑾陪着笑脸，轻拍了自己脸颊几下，随后退了下去，对于朱厚照的打骂，他向来甘之如饴。 陈子玉挠了挠头，一脸懵逼的看着朱厚照，不解的询问道：“殿下，这钱百户这般厉害？” 自己也是个百户，怎么就没感觉百户有这么牛逼呢？ 朱厚照摇摇头，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不厉害！” “那为何刘公公这般言之凿凿？” “因为这姓钱的狗东西是锦衣卫！” “......” 没意思！ 又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见这边的事情摆平后，陈子玉和朱厚照也无心在此逗留。 朱厚照也打算返回皇宫，毕竟出来久了若是被弘治皇帝知道，少不了一顿训斥！ 至于陈子玉，作为詹事府的保安队队长，自然也必须跟着朱厚照回去。 于是交代了一番后，刘瑾驾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赶去，至于鱼的事情，也全部都交给了赵四来安排！ 第45章 陛下啊陛下，太子他变了! 三人赶回詹事府的时候，谷大用连忙前来禀报杨廷和已经在左春坊等候多时了。 朱厚照一听，顿时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愁眉苦脸！ 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哀嚎起来：“哎哟，本宫肚子疼，你快去告诉杨师傅，今日的课是无法上了！” 一旁的谷大用却无动于衷，扭扭捏捏半天才开口说道：“殿下，杨学士说了，若是殿下不舒服，他可以去殿下床边讲给殿下听！” 很明显，杨廷和是铁了心的给朱厚照上课！ 朱厚照见状，知道装病这招是行不通了，于是将目光投到了陈子玉身上，哀求的语气说道：“老陈，你鬼主意多，快给本宫想想办法，本宫不像是上课！” 陈子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殿下说的是什么话？臣可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太子身为储君当以学业为重，将来才好为天下万民造福！” 开玩笑！ 自己来詹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辅导你学业的！ 你现在居然让我给你想办法逃课！ 这万一传到弘治皇帝耳朵里，岂不是一顶欺上瞒下的帽子就砸到自己头上来了！ 弘治皇帝脾气好性格好是没错，但是一旦事情与太子有关，那绝对不带半点犹豫！ 陈子玉这番道貌岸然的模样，着实让朱厚照惊了个大呆！ “老陈...你，你，你！” 朱厚照指着陈子玉，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殿下，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臣还要去巡视东宫，请殿下安心上课！” 说罢，也不等朱厚照说话，转过头一溜烟的朝着外面跑去！ 朱厚照这才反应过来气的直跺脚，指着陈子玉的背影咒骂他不讲义气！ 事已至此，朱厚照也只能无奈的朝着左春坊走去，刘瑾和谷大用一左一右的紧随其后！ 杨廷和以为今日是等不到朱厚照了，毕竟按照惯例这个时候朱厚照应该肚子疼才对。 只不过自从上次跟弘治皇帝大吐苦水后，弘治皇帝再三安慰自己。 正所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杨廷和时常在想，若是朱厚照能有当今圣上十分之一的贤明，自己也不至于头疼到这个地步！ 胡思乱想一番后，杨廷和站起身来，收拾了案牍上的书籍后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门外的值守太监轻呼“参见太子殿下！” 杨廷和一怔！ 只见朱厚照没精打采迈步走了进来，见到杨廷和后，拱手行了学生礼道：“见过杨师傅！” 杨廷和内心深处多了些许的安慰，脸色也缓和了很多，和颜悦色的说道：“殿下坐，今日我们来讲......” “等等！”朱厚照没等杨廷和说完，直接打断了他！ 杨廷和深吸一口气，以为朱厚照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于是耐着性子说道：“殿下何事？” 朱厚照挥了挥手中的《道德经》，老实地回答道：“杨师傅今日可否讲《道德经》？” 杨廷和狐疑的看了朱厚照一眼，他不明白为何朱厚照突然要自己讲《道德经》？ 虽然科举不考这个，但是作为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说博览群书都有些小瞧了他，《道德经》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不过对于杨廷和来说，只要朱厚照能认真听课，勤奋好学就是一件好事！ 讲什么都无所谓！ 于是欣然的同意，轻抚短须颔首说道：“既然殿下想听，那臣就给殿下讲讲！” 杨廷和不愧是大儒，简简单单的道德经，在杨廷和口中说出来，生动鲜明无比，远不是陈子玉那半吊子水平能比的！ 哪怕是不学无术的朱厚照，也时不时的点头。 尤其是在杨廷和说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段是，朱厚照听的极为认真，甚至拿着纸笔在记录着什么！ 此时此刻，在朱厚照的内心里想的是如何将陈子玉比下去！ 朱厚照这个人有个极为出色的优点，那就是不服输的精神！ 所以自从答应三个月后跟陈子玉辩论《道德经》，一直将这个事情记在心里！ 杨廷和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门门道道，只当是太子变了！ 尤其是见到朱厚照居然做笔记，差点就老泪纵横泪洒当场！ 这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自从被弘治皇帝安排给朱厚照上课开始，从未见过如此朱厚照有如此认真的一面！ 杨廷和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那天的心情有今天这么畅快，结束了今日的讲学后，他告别了朱厚照，急匆匆的朝着暖阁方向而去。 弘治皇帝刚刚在暖阁内召见完安南使臣。 起因是安南国王黎灏死了，他的大儿子黎晖，派遣使臣来大明京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弘治皇帝，并且乞求弘治皇帝给黎灏封个谥号。 如今的安南早就独立，但是名义上还算是大明的属国，所以安南国王的婚丧嫁娶，以及王位继承人都需要向大明的皇帝请示一番！ 虽然是表面工作，但是必须也不能马虎。 通常情况下，大明一方都会按照他们的意思下一道旨意，表示已经知道了此事，并且同意了！ 而且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赏赐一些不菲的礼物，所以这些小国极为有事没事都喜欢派人来大明走一趟！ 毕竟跑一趟就能弄不少好东西回去，何乐而不为？ 此时只剩下内阁大学士刘健、礼部尚书张升在暖阁内和弘治皇帝继续商讨着。 “张爱卿乃礼部尚书，安南之事，卿如何看待？”弘治皇帝开口询问道。 张升思索片刻，拱手说道：“陛下，安南乃我大明藩属，其主今卒，我等自然要给其一些体面，方才不失我大明宗主风度！”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刘健。 刘健不慌不忙的行礼道：“殿下，张大人言之有理，不过这谥号还得细细考量一番！” “既然两位爱卿都有此意，那此事就由礼部来办吧！” 张升当即拱手承诺！ 见事情已经办妥，刘健和张升刚准备向弘治皇帝请辞，就听见门外的太监前来通报杨廷和求见。 二人相视一眼，顿时停下了脚步，准备听听是何事！ 弘治皇帝一听见杨廷和来了，顿时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联想到了朱厚照。 心道肯定是这个逆子又惹恼了杨廷和！ 于是强压着怒火，命太监将杨廷和请进来！ 果不其然，杨廷和一瞧见弘治皇帝，整个人就直接跪倒在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陛下啊陛下！太子他......” 第46章 平江伯子，恐怖如斯! 弘治皇帝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一方面气朱厚照屡教不改，这才教训他没几天，没想到今日又是这番模样，死猪不怕开水烫！ 另外一方面觉得这杨廷和有些不懂事，明明张升和刘健还在这里，他就这样哭哭啼啼来状告太子，让自己的面子都没出搁！ 不过这也不能怪杨廷和，毕竟是自家儿子不争气！弘治好皇帝内心长叹一声！ “杨爱卿快起来！朕现在就让人将那逆子叫过来好生教训一顿！” 说完，就对着萧敬使了个眼色，萧敬立刻会意，正要离去的时候，只听见杨廷和扯着嗓子说道： “陛下且慢！” 弘治皇帝眉毛都快拧到一块了，“爱卿这是？” 只见杨廷和撩起衣袖擦了擦眼泪，脸上挤出一缕笑意说道：“陛下，您误会了臣的意思！” 弘治皇帝一愣，这是何意？难道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当即命人搬来锦墩，示意杨廷和座下慢慢说。 另外一边的刘健和张升也默默的坐回了原位，像极了吃瓜群众！ 待杨廷和落座后，朝着弘治皇帝拱拱手，恭敬的说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这一番话，不仅仅让弘治皇帝疑惑不已，更是让刘健和张升二人同样一头雾水！ 朱厚照的尿性，在座的各位都十分了解，什么不学无术不求上进偷奸耍滑那都是他的代名词。 莫非这杨廷和在说反话？ 弘治皇帝眯着眼，淡淡的说道：“杨卿家，喜从何来？” 只见杨廷和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一丝不苟的打开后，被萧敬接了过去呈现到弘治皇帝面前。 弘治皇帝朝着宣纸上看去，上面歪歪扭扭的书写着零散的词汇，从笔迹上看，无疑是太子朱厚照的笔迹，毕竟整个皇宫内除了他就没人能写出这么难看的字！ 不过弘治皇帝依旧从字里行间中看出来点名堂，皱着眉试探着询问道：“杨爱卿，这似乎是关于道德经？太子他......” 杨廷和早就料到弘治皇帝有此一问，当即站起身来行礼道：“陛下，这正是太子今日在课堂上所记录的心得体会！” 随后将今日的授课情况原原本本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 弘治皇帝听完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一旁的刘健和张升也听的是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太子吗？ 要知道朱厚照以前别说做笔记，就连课都不会去上，哪怕偶尔去上课也是自己玩自己的，一般的大臣也不敢讲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可倒好，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但老老实实的来上课，更是用心做笔记，虽然这些都是一些浅显的道理，但是这代表的是一个好的开始！ 被寄予厚望的大明太子殿下，终于懂事了！ 弘治皇帝，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通红喘着粗气整个人显得极为亢奋自言自语道：“太子...太子他...他竟然知道上进了！” 随后目光如炬的盯着杨廷和激动开口说道：“杨卿家！” “臣在！” 杨廷和当即跪在地上！ “太子如今勤奋好学，杨卿家居功至伟！萧伴伴，传朕口谕，升杨卿家为左春坊左谕德！” “臣谢陛下恩典！” 此时此刻，杨廷和激动地难以自已！ 左谕德虽然只是从五品，看起来比自己的翰林侍读只高半级，但是地位却不可同日而语，毕竟这是东宫的属官，换句话说，就是太子的臣子！ 将来一旦太子继承皇位，自己就是天子近臣，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弘治皇帝此时满面红光龙颜大悦，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太子的事更为重要了！ 毕竟将来整个大明都要交到朱厚照手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朱厚照能轻松一些，但是如果按照朱厚照我行我素不学无术的性子，哪怕就是再大的家业都会被败光！ 但是现在不同了，朱厚照上进了，那日后他接过自己的担子后，就能让大明再上一层楼！ 就在这时，弘治皇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和颜悦色的随口问道：“杨卿家，太子他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这......”杨廷和莫名的有一丝尴尬，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陛下，臣惭愧，臣并不知原因！” “无妨！”弘治皇帝呵呵一笑！ 一旁的张升颔首笑道：“陛下，依臣看，定是陛下言传身教，使得太子开窍了！此乃我大明之福啊！” 不过，弘治皇帝心里却是想起了陈子玉，这才来詹事府几天的功夫，竟然让太子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至于杨廷和，弘治皇帝很清楚，杨廷和能力不错，学问也很高深，但是想让太子改头换面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唯有陈子玉可以做到！ 平江伯子，恐怖如斯！ 这一刻，弘治皇帝心中如同翻江倒海！ …… “啊秋！” 陈子玉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自从被安排了个羽林卫差事后，睡到自然醒这种事早就成了一种奢望。 每天天不亮就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暖和的被窝里起来，真是一种折磨！ 这不，告别朱厚照，来到詹事府百户所后，陈子玉就找了个地儿窝在椅子上睡到现在。 听到陈子玉打喷嚏，一旁的杨欢连忙凑上前来，手里还捧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殷勤的说道：“百户大人，您醒了！这是卑职刚泡的茶，您尝尝暖暖身子。” 陈子玉二话不说，直接接过茶杯，捧在手心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随后滋溜溜的吸上了一口，一脸的满足。 心道这该死的鬼天气是真的冷，尤其是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仿佛四面都漏风。 不过陈子玉很清楚，如今的大明处于小冰河时期，导致冬天漫长无比还异常的冷！ “那什么欢，给炉子里再加点木炭火烧旺一点，本百户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是，大人，卑职杨欢！”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 陈子玉不耐烦的催促着杨欢，随后立马缩了缩脖子，身体蜷缩在一起。 杨欢屁颠屁颠的跑到角落里，给火盆里添上了木炭，然后用扇子使劲的扇了几下，直到新添的木炭燃烧起来后，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跑回到陈子玉的身前。 第47章 狗肉穿肠过，慈悲心中留!真香! 躬着身子谄媚道：“大人，加好了！要不要卑职给您拿一床被褥来？” 陈子玉斜着眼，瞥了杨欢一眼，“本大人是来享福的吗？万一被别人看到，岂不是说本大人仗着驸马都尉的身份玩忽职守？” “不不不，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杨欢脸色一白，当即摇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嬉笑叫骂声，陈子玉仰着头往外面看去。 只见王成端着一个大铁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旗官，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盆子切好的肉，朝着大殿里走来。 锅上虽然盖上了锅盖，但是一阵阵肉香还是传到了众人的鼻子里！ 见陈子玉正看着自己，王成当即将铁锅放在一旁，拱手恭敬的笑道：“大人，这是卑职几人特意为您准备的狗肉火锅，给大人暖暖身子！” 陈子玉盯着王成看了一会，随后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铁锅旁边。 众人见陈子玉的样子，顿时面面相觑起来，猜不透陈子玉心思，王成和杨欢二人一左一右的躬着身子赔着笑脸跟在陈子玉身后。 陈子玉缓缓的掀起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陈子玉深深的嗅了一口！ 身后的王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人，要不您尝尝？” “哼！”陈子玉冷哼一声，瞪了王成一眼！ 见陈子玉突然发飙，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直视。 陈子玉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在锅里夹起一块比较肥硕的狗肉，随后举着筷子对众人说道：“狗是人类的好朋友，看家护院待人忠诚，你们怎么能忍心吃它？” “啊？” 王成人傻了，头一次见有人这样看待狗肉的。再说了，吃狗肉这种事也不是新鲜事，连弘治皇帝偶尔都会尝一尝狗肉。 一旁的杨欢连忙站出来解释道：“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狗肉在外面随处可见！” “闭嘴！”陈子玉面若寒霜，随后看向王成，冷冷道：“狗一样的东西，你可知罪？” 王成满脸通红，原本想着拍一拍新来的百户大人的马屁，没想到拍到了马蹄子上，只能认栽！ “大人，卑职知罪！” ”既然如此，那本大人就饶你这次，不过这些剩下的狗肉....” 陈子玉很满意王成的态度，指了指一旁的那些新鲜切好的狗肉，继续说道：“下了值后，将这些都送到平江伯府上，本大人要亲自超度它们！“ “......” 王成和杨欢二人对视一眼，一脸苦笑，敢情这陈大人喜欢玩这一套！ 稍稍思忖片刻后，王成指了指锅里已经煮熟的狗肉，朝着陈子玉开口说道：“大人，那这些......” 陈子玉看了王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子曰：浪费粮食可耻！这些煮都煮了，难道还能倒了不成？” 说罢，陈子玉直接将筷子上夹着的狗肉塞进嘴里，一脸的陶醉！ “狗肉穿肠过，慈悲心中留！嘿！真香！” 众人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杨欢更是冲着陈子玉竖起了大拇指，“大人真是好学问啊！吃狗肉都能想到子曰，卑职等人佩服！” 随后又转过头冲着周围的几个小旗官说道：“来来来，把酒端上来，咱们今日陪百户大人喝一杯！” 只见众人喜笑颜开的，从大殿的各个角落里取出来私藏的酒，端到了桌子上来。 王成和杨欢二人更是殷勤无比的给陈子玉满上了一杯。 “大人，这都是卑职等人珍藏的好酒，您老尝尝！” 陈子玉此时嘴里塞满了狗肉，烫得舌头只打颤，一手接过酒杯后，含糊不清的说道：“不错不错，王欢、杨成是吧，本大人很看好你们！” “大人，卑职叫杨欢！” “大人，卑职叫王成！” 二人一脸幽怨的纠正着陈子玉的口误。 “唉，管他什么欢，什么成，总之本大人很好看你们。” 陈子玉吃的正痛快呢，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说道。 随后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二人说道：“对了，本大人刚刚想了一下这剩下的狗肉太少了，你们多弄几十斤上百斤的狗肉送到府上，本大人需要好好的超度一番！” “是是是，大人您放心，卑职晓得！” ...... 很快，一锅的狗肉就见底了，由于陈子玉吃的太嗨，其他人几乎也没怎么动筷子，就看着陈子玉一个劲的造！ 吃着吃着，陈子玉突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转过头看向王成说道：“怎么不买点青菜，这狗肉吃多了有点腻。” 王成当即恭敬的说道：“回大人，现在的天气天寒地冻的，别说青菜了，就是青草也不见得能长出几根来！” “是啊，大人！”杨欢也在一旁附和道，“别说咱们了，就是陛下在冬天里也吃不到多少新鲜的蔬菜，大多数都是夏天的时候存储起来的，所以看起来焉了吧唧，吃起来也没多少新鲜味道。” 陈子玉恍然大悟，难怪在家里的菜吃起来总有一股霉味，想必是因为放了很久的缘故。 一念至此，陈子玉脑袋里突然浮现一丝光亮，下意识的嘀咕道：“那冬天要是有新鲜的蔬菜卖的话，岂不是赚翻了？” 杨欢耳朵尖，听到陈子玉的嘀咕后，苦笑着说道：“大人，您说笑了，冬天哪有新鲜的蔬菜卖。” 陈子玉直勾勾的盯着杨欢道：“如果有呢？” 杨欢被陈子玉看的浑身不自在，他不明白陈子玉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如果有，那绝对赚发了，京师里那么多的达官贵人，缺的不是银子，缺的是生活的品质！” 陈子玉点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当即转身往大殿外走去！ “大人，您这是？” 杨欢王成二人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朝着陈子玉的背影喊道！ 第48章 殿下，如果臣能种出来呢? 听到二人的呼喊声，陈子玉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在众人迷茫的眼神中走到了二人跟前，看了一眼二人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们去给本大人找一批琉璃来，品相不重要，但是一定要透明的，越透明越好！” 杨欢挠了挠头，狐疑的说道：“大人，您要琉璃做什么？” 陈子玉脸色一冷，瞪了杨欢一眼，“本大人的事，你也敢打听！” 杨欢吓了一跳，连忙躬着身子拱手道： “卑职多嘴，卑职知错，还请大人见谅！不过琉璃这东西虽然好找，但是如果大人需要的数量多的话，最好找琉璃工坊定制一批。” 陈子玉双眼微眯，抚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猛的一拍杨欢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重重有赏！\" “大人放心，这事交给卑职，卑职保证办妥！” 见陈子玉如此神情严肃，杨欢挺直了胸膛，郑重地说道！ 陈子玉点点头，当即走到桌子旁边，拿起一旁的笔就在纸上画了起来，片刻之后，陈子玉将画好的东西交给杨欢。 “你去找琉璃工坊，告诉他们按照这个样子来烧制琉璃。” 杨欢用力的点点头，拿起画纸一看，上面大概画了一个类似花圃大小的房屋，上面一层一层的铺着琉璃。 “大人，您的意思是要用琉璃搭建一座这样的房子？” “没错！” “卑职晓得了，卑职就去办！” 杨欢将纸折叠好后，揣进了怀中，拱手说道！ 交代完事情后，陈子玉直接离开了百户所，往太子寝宫方向走去。 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呼喊嘶吼拍桌子的声音！ “一对伯爵，管上！哈哈哈，本宫出完了，快点给钱给钱！” “殿下真是好手气，奴婢输的心甘情愿！” “是啊，殿下不但手气好，牌技也是炉火纯青，奴婢根本不是对手！” “你们两个太菜了，比不上老陈一半，待明日老陈来了，本宫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 陈子玉一脸黑线，这货居然在打牌！而且看样子应该是跟刘瑾和谷大用等人在玩！ 走进了屋子里面后，果不其然朱厚照正蹲在椅子上，撸起衣袖一边抓牌还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牌烂！ “咳咳！”陈子玉故意轻咳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臣见过殿下！” “老陈你来了？” 朱厚照见陈子玉到来，大喜过望。 随后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陈子玉跟前，拉着陈子玉的胳膊往牌桌旁边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来来来，老陈你来玩，刘瑾和谷大用这两个狗奴才太笨了，本宫都赢腻了！” 陈子玉嘴角抽了抽，鄙夷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幽幽的说道：“殿下，咱们能不能做点正事！” 朱厚照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将陈子玉胳膊一甩！ “切，你懂什么，本宫刚刚上完课，现在劳逸结合一番！” 陈子玉见状，于是装模作样的说道：“哦那好吧，殿下继续劳逸结合，臣这发财计划，看来只能找其他人合作了！” 说罢，转身抬脚一副作势要走的样子！ 朱厚照先是一愣，发财？ 旋即急了起来，连忙笑道：“哎，老陈，别走......” 陈子玉假装没听到，板着脸自顾自的往前迈步。 朱厚照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一个箭步横跨道陈子玉前面，伸出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妹夫...妹夫...你说你这是干嘛，来来来，进屋坐，外面太冷了！” 随后不由分说的拽着陈子玉就往屋子里走，见到刘瑾和谷大用两人的跟个木桩似的站着，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说道：“狗奴才，还不快把本宫珍藏的茶叶拿出来泡茶给本宫妹夫喝！” 二人一溜烟的下去准备。 紧接着又搓了搓手，笑嘻嘻的对着陈子玉说道：“妹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的发财计划是？” 朱厚照可不傻，他现在对于陈子玉十分服气，无论是扑克牌还是鱼肝油，都是他之前听都没听过的玩意。 而且他很清楚，一旦鱼肝油推向了市场，绝对能赚大钱！ 朱厚照作为太子，没人比他更能明白，那些京师里面的王公大臣们，家底是有多丰厚！ 就拿一直以来都清廉无比的刘健来说，老家洛阳起码有十几万亩良田！ 这些都是富得流油的人，从他们身上赚钱可太容易了！ 弘治皇帝为了让朱厚照养成节俭的习惯，所以一直以来都对他较为苛刻，平日里的例钱少的可怜，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着张皇后和周太后私下塞点给他。 听到朱厚照对自己的称呼都从老陈变成了妹夫，可想而知他现在赚钱的心是多么的强烈。 见目的已经达到，陈子玉也不再装腔作势，而是笑吟吟的看着朱厚照说道：“殿下也对臣的计划感兴趣？” “感兴趣！非常感兴趣！老陈你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本宫！”朱厚照一脸焦急的催促着陈子玉。 陈子玉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递给了朱厚照。 这东西也是他刚刚在百户所画的，一共画了两张，一张给了杨欢拿去定制琉璃。 朱厚照连忙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后眉头紧皱，半晌功夫后才开口询问道：“老陈，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臣一个问题！” “你说！” “你觉得咱们卖蔬菜能挣钱吗？” 一听到陈子玉这么说，朱厚照顿时明白了，狐疑的看着陈子玉道：“老陈，你不会是想说要跟本宫合作种蔬菜吧！” 陈子玉一眨不眨的盯着朱厚照，当即点了点头。 朱厚照将手中的纸拍在了桌子上，伸手摸了摸陈子玉的额头，嘴里还念叨着“这也不发烧啊！” 陈子玉脸一黑，一巴掌拍掉了朱厚照的咸猪手，“殿下，臣清醒着呢！” 朱厚照顿时乐了，嘿嘿一笑接着说道：“你既然清醒着，那你说什么胡话？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吗？这样的天气能种出蔬菜？” 陈子玉早就猜到了朱厚照会这番说辞，似笑非笑的说道：“殿下，如果臣能种出来呢？” 第49章 张皇后:贤婿真的是老实厚道的人呐! 朱厚照一窒！ 当即吹胡子瞪眼起来，吹牛吹成这个样子，真不愧是你啊陈子玉！ 刚要发作，却将目光投向陈子玉身上，见他貌似不是开玩笑的模样，于是皱着眉出口反问道：“老陈，你没开玩笑？” 陈子玉信心满满地道：“殿下，臣的口碑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臣说话向来诚实可靠！” 随后陈子玉也不不打算继续吊着朱厚照，而是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宣纸，指着上面的图案认真地说道：“殿下，这东西臣管它叫温室大棚，有了这东西，冬天里种出蔬菜绝对不是天方夜谭！” 朱厚照虽然觉得陈子玉大概率不会骗自己，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这玩意还真的有点扯。 见朱厚照依然一脸的难以置信，陈子玉深吸一口气，打算掏点真的东西出来。 于是将大棚蔬菜和温室的原理，简单的跟朱厚照阐述了一遍。 这话对别人来说，多半会被人认为是神经病，一派胡言。 但是朱厚照不一样，这家伙天生就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极为感兴趣！ 越是反常的东西，他越有兴趣！仿佛天生就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似的！ 而且人不但不笨，相反，极为聪明！ 果不其然，朱厚照听的目瞪口呆，良久才缓缓地吐出几个字：“老陈，你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的样子！这所谓的大棚蔬菜就是相当于将棚子里面的气候强行变为春天！” 陈子玉翘着二郎腿，朝着朱厚照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笑呵呵的说道：“殿下果然聪慧！” 朱厚照冷不丁的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双眼放光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直接干吧！” 陈子玉笑着摇摇头，胸有成竹的说道：“殿下不急，咱们先弄块地方实验一番，若是真能种出来，到时候在大规模推广也不急！” 朱厚照似乎来了兴致，搓着手来来回回的走动起来，迫不及待的说道：“那就在詹事府里实验，本宫让人将花园里清理一块地方出来，这样本宫也能时刻的关注着！” “行！就这么办！”陈子玉当即点头同意道，“臣已经命人去采买琉璃，到时候就在詹事府里搭建一座大棚！” 朱厚照点头如同小鸡吃米，仿佛看到一座金山就在眼前。 看着朱厚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陈子玉不禁感觉有些同情他，弘治皇帝因为从小苦到大，所以日常宫中的生活用度一切从俭。 对于金钱方面也是抠抠搜搜的。 不过抠归抠，一旦上升到国家大事百姓民生方面，弘治皇帝却从不含糊，大方无比！ “老陈，想啥呢？” 见陈子玉双眼空洞无神，朱厚照用手捅了捅他。 陈子玉这才回过神来，瞥了一眼朱厚照，摇摇头道：“没啥，臣只是有些想公主了。” 朱厚照撇了撇嘴，下意识道：“要不去母后那里看看妹子吧。” “殿下不一起去吗？” “本宫才不去，万一遇见了父皇，少不了一顿骂！”朱厚照头摇的像拨浪鼓，这家伙真是畏惧弘治皇帝。 陈子玉稍稍思忖片刻，随后点点头道：“那臣就先告辞了，明日再来。” “走吧走吧！”朱厚照趴在桌子上盯着大棚的样图一眨不眨的，头也不回的冲着陈子玉挥了挥手。 如今陈子玉对皇宫内这个宫那个殿多少也有一些了解，一路上的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太监宫女见到他都纷纷的行礼。 对于这些陈子玉也懒得理会，此时满脑子都在想着朱秀荣，蒙着头一路往前走去，不一会儿陈子玉就来到了坤宁宫。 对着门口的值守太监亮明身份后，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太监去通报。 倒不是陈子玉变了，而是在他要在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维持住自己老实厚道的人设。 要是换做其他地方，少不得直接往里面闯！ 很快，值守的太监就去而复返，来到陈子玉面前，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都尉，皇后娘娘宣您进殿！” 陈子玉点点头，昂首阔步的越过值守太监，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张皇后拉着朱秀荣的手，母女二人正坐在锦榻上说说笑笑，见到陈子玉到来，连忙朝着他招了招手，和蔼可亲的笑着说道：“子玉，来这边坐！” 指了指一旁的锦墩，示意陈子玉落座。 “臣谢过皇后娘娘！” 陈子玉咧着嘴笑颜逐开的朝着张皇后拱了拱手。 随后将锦墩搬到朱秀荣身旁，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朱秀荣脸色一红，眼神嗔怪的白了陈子玉一眼，心里如同吃了蜜一般，迅速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张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女婿和女儿这般的和睦，打心眼里替二人开心。 “子玉来坤宁宫，想必是为了秀荣吧！” 张皇后率先开口道。 陈子玉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神色自若的说道：“回娘娘的话，臣刚从太子那里出来，心里想起了公主，所以过来看看，还请娘娘勿怪！” 朱秀荣一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布满红霞，甚至连耳朵根都红晕无比。 张皇后眉开眼笑的看着陈子玉，那眼神果真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而且从陈子玉的回答中，张皇后很肯定陈子玉是个单纯厚道的人。 若是换作其他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必定会说前来拜见皇后娘娘，但是自己的女婿却老老实实的说想妻子了，这不就是妥妥的老实人吗? 从前还担心陈子玉曾经的那些荒唐行为，现在看来，完全是外面的人妒忌自己的女婿杜撰出来的！ 这样的老实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些听着就令人瞠目结舌的恶行！ 况且自己女儿早就私下说过了，平江伯府后宅干净无比，陈子玉除了一个伺候起居的丫鬟外，都没第二个异性！ 这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凡是有点家底的大户人家，后院里全都是一些十几岁的丫鬟侍妾！ 就冲这一点，拿出去几乎能将所有的王公大臣家的浪荡子比下去！ 妥妥的贤婿啊这是！ 第50章 本少爷花钱还需要跟你汇报不可? 想到这，张皇后笑眯眯的看着陈子玉询问道： “子玉新婚燕尔，本宫作为过来人自然明白，待本宫禀明陛下后，明日就让人将秀荣送回平江伯父！子玉意下如何？” “那太好了！” 陈子玉大喜过望，瞬间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张皇后微微一愣，随后笑的前仰后合！ 朱秀荣更是娇羞无比的直接把头埋进了张皇后的怀里，捂着耳朵不敢再听！ 陈子玉很快就意识到不对，怎么特么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一点都不够矜持！ 不过这样也好，公主早点回去的话，省的自己天天折腾小翠这丫头！ 殊不知，这在张皇后眼中，更加笃定了陈子玉是个实在人！ “子玉真是个憨厚之人！”张皇后眼角含笑看着陈子玉打趣道。 陈子玉挠了挠头傻傻的笑了笑，拱手说道：“回禀娘娘，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只是不想欺瞒娘娘和公主！” “好好好！是个好孩子！秀荣是个有福的！” 张皇后一脸欣慰的看着陈子玉，又低着头摸了摸朱秀荣的长发。 跟张皇后闲聊一会儿后，见天色逐渐黯淡下来，于是起身请辞。 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朱秀荣见陈子玉要走，连忙抬起头来，依依不舍的看着陈子玉。 支支吾吾半晌后才小声道：“夫……夫君君勿要太过思念，妾身明……明日就回伯府！” 说完赶紧捂上脸，掩面往内殿跑去。 看着娇艳欲滴的朱秀荣，陈子玉冲着朱秀荣嘿嘿一笑，要不是因为丈母娘在，恨不得将朱秀荣搂在怀里！ 这时，张皇后也唤来门外的太监，命其送陈子玉出宫！ ...... 回到家后，管家陈忠一见到陈子玉连忙凑上去前来，说今日有客人前来府上送来了五百斤狗肉！ 陈子玉顿时呆若木鸡！ 这群狗东西办事效率还真是高！ 自己下午才交代的事，这么快的就送了过来，而且一送还是五百斤！ 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得亏现在是天气冷，东西能储存一段时间，要不然还没吃一半就全坏了！ “对了，我爹呢？” “少爷，老爷被同僚们请去喝酒了，还没回来！”陈忠一五一十的说道。 “噢！”陈子玉噢了一声，便不再理会陈忠，自顾自的往后院走去。 见后院空无一人，陈子玉现在院子中央，仰着头扯着嗓子怒吼到：“李岩！狗东西去哪去了？快给本少爷滚出来！” “少—爷—，小的在，小的来了！” 李岩的惊慌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片刻之后就出现在陈子玉面前，四周都掀起了一阵风一般！ “少...少爷，您找我！”李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子玉直勾勾的盯着李岩，淡淡的说道：“少爷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李岩顿时一脸的愁眉苦脸，大吐苦水的道：“少爷，小的今日找账房刘管事要银子，但是刘管事不给，还打了了小的一巴掌！” “嗯？他居然打你？”陈子玉挑了挑眉毛，皱着眉说道：“你没跟那姓刘的狗东西说是本少爷要银子？” “少爷，小的说了！”李岩期期艾艾的说道：“但是刘管事听说了少爷的用途后，当时就拒绝了，说少爷就是在败家！” 陈子玉气极反笑，冷冷的说道：“好啊！这狗东西！本少爷的话也敢不听！真是反了天了！” 说完就迈步往外走去！ “少爷，您去哪？”见陈子玉离开，李岩下意识的询问道。 “去哪？呵呵，本少爷揍死这老狗去！” 陈子玉头也不回的扔下了一句。 李岩连忙跟上前去，他知道陈子玉的脾气，说打死真的可能会打死，自己到时候高低得拦着，免得老爷回来了，少爷没办法交代！ …… 刘管事作为平江伯府的老人，在府里已经待了快十五年了，早已经将自己视为平江伯府一份子。 前些年伯爷出征在外，少爷由于疏于管教，所以养成了败家的习惯，偌大的家业陆陆续续被败掉了，现在平江伯府的产业已经不及当初的一半。 现在好了，少爷自从成亲后整个人都变了，虽说性子还跟从前一样，但是却不出去鬼混了，还在宫里当差，平江伯府的兴旺指日可待啊！ 府里有钱了，自己这个管事才当的够滋润！ 殊不知，由于手握经济大权，再加上在府里待的时间久，平日里有些倚老卖老，对其他下人仆役们甚是苛刻，大家早就对他积怨已久，只不过碍于人微言轻，所以一个个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刘管事笑眯眯的揉了揉腰，站起身来准备收拾收拾去休息，结果只听见库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刚想发怒，结果一瞧见来人是陈子玉，顿时挤出了笑脸拱手道：“少爷，您这么晚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陈子玉没有理会刘管事，面无表情的背着手走进了库房内，随手翻了翻货架上的一些账目后，转过头盯着刘管事说道：“府上还有多少银子？” 刘管事内心咯噔一声，想起了白天李岩找他要钱的被他揍了的事情，于是眼骨碌一转，赔着笑脸试探着询问道：“少爷，不知道您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陈子玉挑了挑眉毛，瞥了刘管事一眼，缓缓的走到了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册账本。 刘管事眼神中流露出不明所以，只不过依然保持着躬身赔笑的姿势，口中还念叨着：“少爷您这是？” 忽然，陈子玉脸色一变额头上青筋爆出，抄起手中的账本劈头盖脸的朝着刘管事的老脸上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整个库房内！ “本少爷今日非得弄明白，这个家到底是本少爷说的算，还是你这狗一样的东西说的算！本少爷花钱还需要跟你汇报不可？” 第51章 家门不幸，愧对祖宗! 刘管事被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打的整个人懵在原地，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双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慌慌张张含糊不清的说道：“少爷，小人知错，小人不该多嘴！” 陈子玉还是有些不解气，直接撸起袖子，抄起一旁的案桌上的砚台，正欲砸下去的时候。 一旁的李岩从身后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口中惊恐大喊道：“少爷不能啊！您要是把刘管事打死了，老爷回来您没办法交代！” “放开，本少爷就要打死这个狗东西，平日在府上趾高气扬眼高于顶也就罢了，今日不但敢出手打人，还敢管本少爷的事，那明日岂不是坐到本少爷头上拉屎！” 这话一出，给刘管事瞬间吓尿了，当即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少爷...少爷小人不敢呐！小人哪有那个胆子欺压少爷！小的知错了，求少爷明鉴呐！” 刘管事内心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仗着身份打了李岩一巴掌，少爷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护短！ 李岩依旧死死的缠住陈子玉的腰，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少爷息怒”、“不能打”之类的话。 见目的已经达到，陈子玉内心的愤怒稍微缓和点，但是脸色依旧铁青，随后故意假装被李岩扯到了胳膊，手上的砚台顺势掉落在地上。 “狗东西，快松开本少爷！” 陈子玉用力扯了扯，李岩见少爷手上没了“凶器”，慢慢的松开了手臂。 只是眼神却死死的盯着陈子玉，仿佛只要少爷一有异动，就立马扑上去阻拦住！ “狗东西，快滚去把家里的银子房契地契都统统拿过来！”陈子玉气冲冲的冲着跪在地上的刘管事吼了一声。 “啊？”刘管事人都傻了，这是要一次性将家底败个干净啊！ 见刘管事依旧没动静，陈子玉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道：“狗东西，还不快去？” “是是是，少爷息怒，小的这就去！” 说完，刘管事连滚带爬的从一旁的货架上取出来一个小箱子，然后颤颤巍巍的掏出钥匙，打开后取出一叠银票和地契房契。 “少...少爷，这都是老爷的命根子，少爷可千万不能乱来啊！” 凭良心说，刘管事除了平日里飞扬跋扈了点，对于平江伯府还是忠心耿耿，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提醒陈子玉。 不过这些对于刘管事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以前的时候少爷要钱一句话不说直接就抢，稍有反驳就对着他一顿死揍！ 如今至少还派李岩这个狗腿子来支取，要怪就怪自己猪油蒙了心，明知道李岩是少爷的人还动手打了他！ 陈子玉瞥了刘管事一眼，内心多少有些愧疚。 还好刚刚自己用账本打他也只是虚张声势，看似下了重手，实际手上力道全部被账本缓冲卸掉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己这也是为了维持败家子的身份，败家子不就该这样吗？ 再说了这老家伙也着实欠揍，明知道李岩是自己派去要钱的，居然还敢动手打人！ 无规矩不成方圆，明日太康公主就要回到府里，自己作为少爷，若是不趁此机会树立点威信，到时候府上的下人如何去管理？ 万一这些人触犯了什么皇家禁忌，到那时候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更何况这个时代和后世不一样，在这里家主的权威是大过法律的，家主打死几个仆役顶多罚点银子罢了！ 想明白了这些后，陈子玉心里也稍稍好受一些。 陈子玉数了数，发现现银并不多，一共只有三万两，还有十来张地契房契。 随后一股脑的塞进了箱子里，直接递给你了李岩，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现在就去将这些房契地契换成银子，然后全部押李东阳！明白了吗！” 陈子玉担心他便宜老爹回来会阻止自己，所以想来个先斩后奏！ 李岩捧着箱子顿时哭丧着脸，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少爷，您不能这样啊！这可是咱家一代代传下来的，崽卖爷田是要遭雷劈的！” 陈子玉瞬间感觉到无比的烦躁，明明自己掌握着一手消息，但是却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毕竟科举这事利害太大了，而且这届会试还有个惊天大案，自己必须不能沾上半点！ “够了！”陈子玉冲着哭哭啼啼的李岩脸上甩了一巴掌！ 旋即忿忿不平，不容置喙的说道：“现在，立刻，马上去按本少爷说的去办！再敢耽搁片刻，少爷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李岩顿时被吓的止住了哭声，双眼通红欲言又止，但是看着陈子玉那吃人的眼神，只好抱着箱子往外面跑去。 看到李岩离开，陈子玉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十分难看，瞪了刘管事一眼后当即离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见陈子玉离开，刘管事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冲出了仓库朝着管家陈忠的住处跑去，希望能尽快将老爷找回来阻止少爷干傻事！ ...... 陈瑞和几个同僚老兄弟们在倚翠楼正搂着几个姑娘们谈人生聊理想的时候，门子突然来禀报伯府的管家有急事要见伯爷。 陈瑞不疑有他，安抚了怀中的姑娘们后，跟几个老兄弟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倚翠楼。 正好瞧见陈忠正一脸焦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朝着里面望去。 见到陈瑞出来，陈忠连忙迎了上来，哭丧着脸哀嚎道：“老爷，大事不妙，少爷...少爷他...” “嗯？”陈瑞顿时酒醒了一半，要说在他心里什么最重要，那当然是自己这个越来越给自己长脸的儿子，连忙催促道：“快说，少爷他怎么了！” “少爷他把府里的地契和房契都拿去卖了！” “什么！！！全拿去卖了？？？”陈瑞瞪大双眼惊恐万状！ “全卖了！” 陈忠刚说完，陈瑞猛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快摔倒在地。 陈忠吓得半死，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陈瑞，将其扶到一旁的马车上！ 随后连续几下用力的掐着陈瑞的人中，直到陈瑞幽幽的睁开眼，陈忠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眼角泛着泪花，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只见陈瑞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的嚎叫道：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陈瑞到底造了什么孽生出这样不肖的逆子......” 第52章 真是太好了!咱家的东西又回来了! “老爷，您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啊！咱们还是快回府看看吧，小的担心少爷把家里搬空了！” 陈忠在一旁抹着眼泪，小声的劝慰道。 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很清楚自家这个少爷一旦疯起来，那简直就是为所欲为，连伯爷也拿他没办法！ 被管家这么一提醒，陈瑞当即反应过来大惊失色的道：“对对对，赶紧回去，这逆子平日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又不晓得发了哪门子疯！！” “老爷，要不要小的进去跟几位替老爷跟几位大人打声招呼再走？” “还打个屁的招呼，老子家都快没了！走！” 说完，连忙催促陈忠赶紧赶车回家。 陈子玉悠哉悠哉的半躺在太师椅上，拉着小翠的手看手相。 只不过看他一脸淫笑的模样，以及小翠羞红的小脸，想必没有什么好的词。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急吼吼的喝骂声和哀嚎声，陈子玉眉头一皱，听声音像是他老爹回来了，而且好像知道了自己干的这事儿！ 只见陈瑞怒气冲冲黑着脸朝着陈子玉走来。 “你这个逆子，都干的什么好事！” “爹，我咋了？”陈子玉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陈瑞。 “你咋了？陈管家和刘管事说你把家里的田地和房子都拿出去卖了？是也不是？”陈瑞扶着胸口痛心疾首的说道。 “嗯，没错！”陈子玉点了点，“还有三万两银子！” “你！”见陈子玉这般不知悔改的模样，陈瑞扬起手刚要落在陈子玉脸上的时候，硬生生的停止了动作！ 双眼含着泪花，盯着陈子玉看了片刻，缓缓的收回了手掌，猛地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随后哭天抹泪的道：“逆子啊逆子！老夫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 “老夫有罪啊！老夫愧对祖宗先人呐！” 身后的陈忠站在一旁老泪纵横，在他心里伯爷一直都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年轻的时候上马杀敌丝毫不惧！ 如今为了少爷，竟然变成了这番模样，平日里更是夹着尾巴做人，对待少爷也是应允尽允。 少爷...少爷也太不争气了！ 陈子玉摸了摸鼻子，他前世是个孤儿，从未感受过什么叫做父爱。 如今见陈瑞这般对待自己，内心深深的被触动了一番。 毕竟就他这样崽卖爷田的行为，放在外面都是别人口中天打五雷轰的败家玩意儿！ 结果陈瑞也只是在深深地自责，没有丝毫的责备自己。 想了片刻，见陈瑞也哭的差不多了，陈子玉方才开口：“爹，你不听我解释解释？” 陈瑞面如死灰，期期艾艾的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家都快没了！” 陈子玉一把抓住陈瑞的双肩，摇晃了几下后开口说道：“爹，我问你，在家的银子、地契、房契是哪来的？” 陈瑞一甩陈子玉的双手，气冲冲的说道：“当然是祖宗传下来的！” 一想到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产被眼前这逆子给挥霍掉，就没由来的一阵心绞痛！ “那爹你以后死了，这些东西是不是都传给我？”陈子玉继续循循善诱道。 “没错！”陈瑞想了想后，点了点头。 陈子玉这才一摊双手，无辜的说道：“爹啊，既然这些东西早晚都是我的，我现在拿来用用又何妨？” “这...”陈瑞一脸茫然的看着陈子玉，他一时间居然被陈子玉这套歪理说的有些懵逼，貌似...貌似是这个道理！ 转过头，看着一旁的陈忠憋的通红的脸庞，当即反应过来，指着陈子玉劈头盖脸的呵斥道： “就算是你的，那也是等老子死了在说！现在还轮不到你个小兔崽子做主！” 说完，由捂着胸口晃晃悠悠起来，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逆子啊逆子”之类的话。 陈子玉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看着陈忠搀扶着随时就要被气晕过去的陈瑞，一脸的无奈！ 没得办法，自己这也是为了挣钱！ 要知道在赚钱方面，普通人和有钱人的最大的差别就是信息差！ 普通人之所以赚不到钱，因为他们根本接触不到内幕消息。 等他们在知道的时候，钱早就被那些提前知道内幕的人席卷一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声音传到了院子中，众人的目光朝着院门看去。 只见李岩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嘴里还一直叫着“少爷”！ 片刻的功夫，李岩就出现在陈瑞父子以及陈忠面前，弯曲着身子手臂撑在双膝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起来！ “少...少爷，小的...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全...全部押下去了！” “全部押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陈子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兴奋！ 陈瑞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幽怨！ “呃......” 李岩缩了缩脖子，一会看看陈瑞，一会又看看陈子玉！ “倒也不是全部！” “什么意思？”陈子玉皱着眉，声音冷了下来！ 李岩见状，当即往后小退一步担心陈子玉突然出手打他，随后朝着陈瑞父子拱了拱手，小心翼翼的说道： “回老爷和少爷的话，三万两银子全部押下去了，但是房契地契人家不收。” 陈子玉瞪了李岩一眼，勃然大怒道：“狗一样的东西，人家不收你不知道去当铺？” 李岩愁眉苦脸的说道： “少爷，小的去了好几家当铺，但是别人一瞧见是伯府的东西都不敢收，甚至还以为小的是窃贼，要拉小的去报官！” 随后李岩从怀中掏出了一叠还带着体温的房契和地契举了起来。 还没等陈子玉反应过来，陈瑞眼疾手快，看也不看的一把抢了过来连忙塞进自己的怀里。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咱家的东西又回来了！” 第53章 你见过几个能将《论语》倒背如流的? 对于陈瑞来说，三万两银子花了就花了，钱财的确乃身外之物，以前给这逆子擦屁股花的银子远不止三万两。 但是地契房契这东西，那是祖宗的，自己只是代为保管，日后还要一代代的传下去，不到万不得已岂能说卖就卖！ 陈瑞一把推开搀扶着自己的陈忠，喜笑颜开的模样哪还有刚刚那要死要活的样子！ 陈子玉一脸无语的看着陈瑞那守财奴的嘴脸，都是当伯爷的人了，怎么一点远见都没有！ “爹！”陈子玉朝着陈瑞伸出右手一脸的期盼，开口道：“爹你刚刚不是说这些都是我的吗？” “你个小王八蛋还有脸提？想要咱家的房契地契，等老子死了再说！” 说罢，又转过头冲着陈忠说道：“告诉老刘，日后在家的值钱的东西全都搬到老夫卧房柜子里锁起来！” “是，老爷！” 陈忠也一脸的眉开眼笑，一脸的庆幸之色！ 陈子玉见状也不再继续讨要，反而笑嘻嘻的说道： “爹，那你不给我也就算了，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日后千万不要后悔哦？” 在陈子玉看来，三万两压下去按照现在的一赔三的赔率来看，至少也有九万两了，也足够多了！ 至于房契地契这些东西老头子不给，自己总不能去抢。 如今身份不同，万一这么一闹传到了弘治皇帝耳朵里，还不知道怎么看待自己！ 待陈瑞和陈忠离开后，李岩才想起下注的印契还没给少爷。 于是从怀里掏出了写着时间、押注金额，以及相关的注意事项等等的印契递给了陈子玉。 至于赔率因为这是实时变动的，所以现在的赔率并不是最终的赔率，所以并没有写上去。 陈子玉接过来一看，上面标注着延鹤商号，好奇的询问道：“这延鹤商号难道跟寿宁侯府有关？” 李岩连忙点头，“是的少爷，这延鹤商号就是寿宁侯家开的，所以才有了这个盘口，至于其他家要么不敢，要么不屑做这种事！” “信誉没问题吧？”陈子玉有点不放心追问了一句，毕竟寿宁侯那两兄弟在陈子玉眼中极为不靠谱！ 李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少爷，寿宁侯乃皇亲国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干，前几次都没听说出什么问题！” 陈子玉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就算张家敢事后不认账，自己也有办法从他们手中把银子收回来！ 点点头，陈子玉将印契收了起来，然后告诉李岩明日宫里要来人送公主要回府，让他事先准备一番。 李岩为之一振，忙不迭的点头记下。 随后又踌躇片刻，神色复杂的看了陈子玉一眼，继续说道：“少爷，小的听人说寿宁侯每次都知道内幕，所以才敢开这个盘口，借此来大发横财！” “滚蛋！少爷的事需要你来提醒？”陈子玉没好气的瞪了李岩一眼！ 随后指着院外挥了挥手，示意李岩离开。 待李岩走后，陈子玉拉着小翠回房继续看手相了，过了今晚后面再想看恐怕也没机会。 ....... 坤宁宫，张皇后坐在矮凳上正在替弘治皇帝洗脚。 作为皇后原本是不需要这么干的，但是张皇后乃平民出身，所以对于达官贵人家里的那一套并不在乎。 她一直觉得皇后的身份就算再高贵，那也是皇帝的妻子，作为妻子给丈夫洗脚乃天经地义之事。 “对了陛下，臣妾打算明日让秀荣回平江伯府，您意下如何？”张皇后抬起头冲着弘治皇帝说道。 弘治皇帝淡然一笑，缓缓的说道：“此事皇后做主即可，秀荣和子玉新婚燕尔，分开了这么多天也难为他们了！” 见丈夫同意，张皇后笑的很开心。 弘治皇帝一脸幸福的看着正在给自己洗脚的妻子，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感受到丈夫的心意，张皇后抬起头来，看着弘治皇帝笑吟吟的说道：“陛下今日貌似心情不错？” 弘治皇帝嘴角莞尔一笑，轻声说道：“呵呵，皇后看出来了！” “臣妾跟陛下同床共枕十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弘治皇帝一脸欣慰，看着自己的妻子一会，随后将白天杨延和说的事娓娓道来。 话语虽然平缓，但是眼神中却藏不住骄傲。 张皇后听完后将信将疑道：“陛下，您是说厚照他居然主动上进求学了？” “这事杨卿家亲口所言，另外厚照做的笔记还在朕这里！” 随后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写满字的宣纸，摊开展现在张皇后面前。 此时此刻弘治皇帝的心情跟那些望子成龙的身份普通的父亲没什么两样！ 张皇后扫了一眼后，激动地热泪盈眶！ 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没少让丈夫头疼，无论请了多少名师，都无动于衷！ 若是平常的皇子那也就算了，反正平平安安富贵一辈子不算是坏事，但是作为太子不说学问通晓古今，至少也要做到饱读诗书！ 张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百感交集的说道：“陛下，这...这太好了！厚照终于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 “皇后所言差异，这其实不算是朕的功劳？”弘治皇帝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张皇后一怔，试探道：“难道是杨侍读？”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自嘲的笑笑，旋即说道：“皇后还记得那日在平江伯府，朕与那陈子玉在书房里单独聊天的事吗？” “臣妾记得！”张皇后当即点了点头.。 她只知道丈夫跟她说过陈子玉绝非表面这般纨绔，内心实则有大智慧。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将错就错将这门亲事认了下来！ “难道这事跟子玉有关？” 张皇后眼中的惊讶变得更盛了几分！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自己这个女婿岂止是有大智慧，简直就是能常人之所不能！ 要知道弘治皇帝给朱厚照请的那些个师傅们，各个都是当朝大学士，最差的都是清贵的翰林出身！ 放在考场上，少说都是一甲之列！ 弘治皇帝朝着张皇后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调陈子玉去詹事府当差并辅佐太子学业之事说了出来。 张皇后听完后当场震惊了，没想到居然真是陈子玉的功劳！ “陛下，子玉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张皇后喃喃自语道。 弘治皇帝一脸苦笑，无奈的轻叹一声：“皇后你也是读过书的，且不说别的，你见过几个人能将《论语》倒背如流的？” “......” 张皇后哑口无言！ 第54章 陛下难道真的这么抠门? 京师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缓缓飘落下来。 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不一会儿就被一片白茫茫的轻纱覆盖。 连陡峭不平的屋顶上，也俏皮的为自己披上了洁白的外衣。 安宁，祥和！ 陈子玉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李岩就风风火火的跑到卧房外叫唤起来。 “少爷，宫里来人了，说公主殿下一个时辰后就回咱家，要咱家准备准备！” 陈子玉这才强忍着困意，努力的睁开眼朝着窗外瞅了一眼，见天色已经放亮。 于是挣扎片刻后从床上爬了起来，四周看了看发现小翠早就不见了身影。 由于今日太康公主回府，所以陈子玉提前跟朱厚照打过了招呼请几天假，打算好好地陪陪朱秀荣。 “别敲了，快滚进来！” 门被李岩从外面推开，一阵刺骨的寒意涌入了卧房内，陈子玉瞬间打了个寒颤。 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凉意，皱着眉不悦的说道：“怎么这么冷？” “少爷，您有所不知，昨夜下雪了！” 李岩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冻僵的脸庞上硬的挤出一丝笑容。 “小的伺候您穿衣服！” 说完就要靠近陈子玉准备上手！ “别动！”陈子玉喝骂一声，“去将小翠找过来！” “噢！”李岩极其幽怨的看了陈子玉一眼，他发现少爷是越来越嫌弃自己，越来越喜欢小翠！ “还愣着干啥？想冻死本少爷啊！”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李岩一溜烟的窜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翠端来一盆冒着蒸汽的热水走进房来，小脸红扑扑的低着头怯声道： “少爷，奴婢伺候您穿衣！” ...... 半个时辰后，陈子玉才神清气爽的从卧房中走了出来，清晨的运动让他浑身上下都觉得暖洋洋，除了腰有点酸之外。 来到前院一看，管家陈忠正指挥着仆役们在院子里扫雪，老爹正在和张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张仨一瞧见陈子玉出来，顿时捂着嘴尖着嗓子笑道：“哟，多日未见陈都尉，咱家发现您似乎变的更加英武不凡了！” 话语中夹杂着一丝讨好的语气，没有瞒过陈子玉。 想来也是，能让皇后亲自打招呼再三强调将公主隆重送回来的，以往历朝都不曾有过的！ “张公公好呀！”陈子玉皮笑肉不笑的朝着张仨打了声招呼！ 张仨也不介意，反而继续笑着说道：“陈都尉，咱家奉皇后娘娘之命先行将公主的嫁妆送过来，还请陈都尉过目！” “嫁妆？”陈子玉微微一愣！ 这才想起来似乎之前除了被赏赐了几千亩皇庄良田后，并无其他的东西。 “在哪，我看看陛下娘娘给了什么好东西！？” 一旁的陈瑞一口茶水差点从嘴里喷了出来，瞪大双眼的看着陈子玉，恨不得上去捂住傻儿子的嘴！ 这种话自己父子俩关起门来说也就算了，当着个外人的面还是宫里的太监说这番话！ 万一传回去岂不是让陛下和娘娘看轻了自家！ “咳咳！休得胡说！”陈瑞连忙瞪了陈子玉一眼！ 陈子玉似乎没听到老爹的警告，自顾自的打开礼单看了起来。 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怪异的看着张仨，有些茫然的道：“张公公，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就这么点东西？” 只见礼单上写着黄金三千两，白银一万两，外加上一些珍珠玛瑙等首饰，还有什么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估摸着也就万两左右。 若是寻常人家，这些已经嫁妆已经非常丰厚了，但是作为公主，这点嫁妆怕是都比不过一个郡主的嫁妆！ 英国公张懋曾经在陈瑞面前提过，自家老二张信娶周王女儿的时候，那嫁妆单单黄金就超过了三万两，其他东西就不提了，堆积如山！ 弘治皇帝难道真的都抠到这种地步了吗？陈子玉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当中！ 张仨心脏狠狠地一阵抽搐，这陈都尉真是心大啊，这种话都敢说！ 不过陈子玉敢说，但是自己没胆子接！ 见陈子玉仍然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张仨目光躲闪端起面前的茶杯就咕噜起来，掩饰这自己的尴尬！ 别的家哪怕皇帝赏赐一根草，那都要摆在家里供起来了！ 陈瑞更是嘴角抽了抽，恨不得上去给陈子玉的嘴堵上，连忙拱了拱手朝着张仨说道：“张公公勿怪，年轻人不懂事！” “伯爷说的哪里的话，咱家觉得陈都尉甚是实在！”张仨低着头轻笑一声，稍稍思索片刻后，压低着声音神秘的说道：“不过......既然陈都尉提了，咱家也就多嘴几句！” “其实这嫁妆原本是很多的，只不过都抬进了寿宁侯府，但是寿宁侯的性子伯爷和都尉您二位也清楚，那就是属貔貅的！” “再加上此事对于寿宁侯府来说，确实有些吃亏，所以陛下和皇后也就没有提及此事！” 说完最后一个字，张仨就闭上了嘴巴，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眯着眼享受着茶水的清香！ 陈子玉点点头，恍然大悟！ 原来是弘治皇帝觉得自己娶了朱秀荣是阴差阳错占了便宜，所以嫁妆方面就随便了一些。 另外之前准备的丰厚的嫁妆已经被寿宁侯府给吞了，于是这个亏也只能他陈子玉自己来承担！ 毕竟自己是得到了公主的人，而寿宁侯府得到的仅仅是一些钱财而已和一只“母老虎”！ 想明白这些后，陈子玉心里好受的多了！要不然总觉得弘治皇帝亏欠了自己似的！ 一想到张康年日后与王老虎“幸福”生活，陈子玉都觉得寿宁侯府得到的这些嫁妆钱都远远不够支付医药费的！ 陈子玉抬起头看着张仨，笑吟吟的说道：“原来如此，多谢公公提点！” 张仨将手中的茶杯缓缓的放在了一旁的案桌上，笑眯眯的冲着陈子玉说道： “陈都尉这样说可就见外了，咱家跟您也是有点交情，如今您在詹事府当差，咱家这往后呀还得靠您提携一二！” 第55章 老子给你脸了是吧!居然敢吼我老婆! 听到张仨这么说，陈子玉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心中却暗道这个死太监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有求于自己！ 虽然自己现在仅仅是个伯爵之子，但是娶了弘治皇帝的独女，又跟太子走得近，妥妥的大明官场未来之星！ 现在交好自己，总比以后再巴结自己效果好得多！ 想到这些，陈子玉说起话来也没了多少的心理负担，大大咧咧的询问道： “张公公，不知公主还需要多久才能到？” “陈都尉放心，咱家已经交代过下面的人，一旦公主的轿子出宫，就会立刻来平江伯府通知咱家！” 张仨仍然一脸笑眯眯的表情，没有丝毫的隐瞒！ “还是公公想的周到！”一旁的陈瑞也颔首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名太监在陈忠的带领下来到了前厅。 见到张仨后，小太监当即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启禀张公公，公主的轿子已经离开了皇宫，算时间一炷香后就要来到伯府！” 张仨连忙起身收起了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陈子玉父子道：“伯爷，陈都尉，咱们准备出去迎接公主吧！” 陈瑞当即朝着陈忠点了点头，示意他立刻下去准备！ 陈子玉走出了前厅往伯府大门处走去，作为主角他自然要出现在最前面！ 陈瑞虽然对陈子玉十分的宠溺放纵，但是作为一个行事谨慎之人，在对于皇家的礼节这一方面丝毫不敢马虎！ 公主就算嫁进了平江伯府，那也是公主！可不是寻常的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儿媳妇！ 不过，陈子玉对于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对于朱秀荣他十分了解，并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性子！ 管中窥豹，由此也可以想象得到弘治皇帝对于子女教育的重视！ 只是可惜了，太子朱厚照的天赋树点歪了！ 陈子玉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下意识的挥了挥胳膊，没有理会。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不开眼，继续的拍着自己的肩膀！ 陈子玉顿时怒不可遏，转过头想看看到底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结果一张熟悉又欠揍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想不到吧，老陈！哈哈哈！” 朱厚照得意洋洋的冲着陈子玉挑了挑眉毛！ 陈子玉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十分能体会到弘治皇帝的心情，哪家的好人能像他这样隔三差五溜出宫的！ 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说法！ 你一个太子，国之储君，还是那种没有兄弟的独生子居然不在皇宫里待着天天跑出来，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岂不是连继承人都找不到？ “老陈，想什么呢？”见陈子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说话，朱厚照不明所以的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陈子玉嘴角抽了抽，随后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轻叹道：“殿下，你这隔三差五的溜出宫，陛下知道会饶不了臣的！” “切！” 朱厚照白了陈子玉一眼，开口说道：“本宫可不是那样的人，这次本宫来你家是父皇和母后同意的，本宫作为哥哥送自己妹子天经地义！” “陛下和娘娘都同意了？”陈子玉将信将疑的看着朱厚照，想从他脸上看出来点端倪！ “废话！要不然本宫怎么看大摇大摆的来这里？不信待会你可以问刘瑾！” 朱厚照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陈子玉点点头，也不再追问，反正人来都来了，自己也没办法赶走他，再说了朱厚照作为大舅哥出现在这种场合也说得通！ “对了，刘公公呢？”陈子玉左右环顾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刘瑾的人。 “别找了！”朱厚照当即出言制止了陈子玉四处寻找的眼神，继续说道：“本宫好不容易出趟宫，让他去鱼肝油作坊去瞅瞅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短时间内赶不回来！” 听到朱厚照这么说，陈子玉不由得有些敬佩朱厚照，这家伙一旦干起那些老学究眼中“不靠谱”的事，向来都极为靠谱！ 有了朱厚照这样热心的合伙人，陈子玉乐的当一个甩手掌柜！ 刚想说些什么，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直接一大群人出现在陈子玉的眼前。 相比较成亲的架势，眼前的场面自然是小了一些，但是也显得极为隆重了！ 一方面是体现出皇家对于公主的疼爱，另一方面也能表现出宫里对于陈子玉的重视！ “妹子来了！”朱厚照在陈子玉身旁轻声的说道。 陈子玉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后朝着轿子走去。 两旁的宫女太监们见到陈子玉走上前来，立马招呼众人放缓脚步，让陈子玉多走几步，虽然这些有些不合情理，但是都是皇家该有的规矩，谁都不能例外！ 待陈子玉走到轿子面前时，轿夫们也停下了脚步，将轿子轻轻的放下。 陈子玉搓了搓手，心情激动地刚想撩起轿帘，一旁的一个中年老嬷嬷出言喝止道：“不可！” 瞥了老嬷嬷一眼，陈子玉觉得她有些眼生，貌似在坤宁宫中没见过此人。 “你是谁？” 老嬷嬷不屑的看了陈子玉一眼，面无表情的冷冷的说道：“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照顾公主起居的管家，原本公主是要住在公主府的，不过如今住在了陈府，那奴婢自然要跟过来！” 陈子玉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只是个下人！ 不过看着这个管家婆一脸眼高于顶的模样，陈子玉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角色！ 当即心里就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她来进伯府里！ 随后，也不理会管家婆的制止，躬着腰直接挑起轿帘看到朱秀荣那绝美的容颜。 当即笑吟吟的迫不及待拉起朱秀荣的柔夷，轻声道：“公主，走，咱们回家！” “夫君！”朱秀荣红着脸叫了一声陈子玉，随后就在他的牵引下迈出了轿子！ 一旁的管家婆见没人理会自己，顿时感觉权威受到了挑战一般。 伸出手指气急败坏的指着朱秀荣吼道：“公主，请自重！” 朱秀荣脸上骤然变得有些煞白，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陈子玉死死的抓住！ 很显然，朱秀荣十分惧怕这管家婆！ 只见陈子玉站直了身子，感觉有一万头草泥马从自己的心上呼啸而过！ 妈的，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你丫的一个下人居然敢吼我老婆！ 第56章 宠妹狂魔朱厚照 见陈子玉表情不善，管家婆似乎丝毫不惧，冷笑着看着陈子玉，脸上仿佛刻着“你奈我何”四个字！ 陈子玉刚举起手，想给这老东西来一拳的时候，只见一道身影慕然的出现在陈子玉身前！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管家婆脸上多了五条深深血痕！ “狗奴才，再吼本宫妹子试试！本宫都不舍得碰她一根寒毛，你居然敢对她大呼小叫！” 陈子玉一脸错愕的看着从他背后冲出来的朱厚照！ 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真不愧是未来的武皇帝，下手叫一个稳准狠，陈子玉自愧不如！ 朱秀荣也一脸紧张的看着朱厚照，小声的喊了一声“哥”。 朱厚照眼神安慰着朱秀荣，示意她先别说话。 管家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完全打懵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右半边脸已经肿的老高，看着朱厚照吃人的眼神，顿时吓得眼神躲躲闪闪。 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何太子也在这里。 要是陈子玉打她，她倒是可以撒泼放狠话，但是动手的是朱厚照，这顿打也算是白挨了！ “太，太子殿下奴婢…奴婢也是听令行事！” 还没等管家婆说完，朱厚照脸色冰冷，厉声道：“滚！” 随后又朝着一旁的朱秀荣说道：“妹子别怕，有哥在！谁敢欺负你，哥弄死他！” 说罢，还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陈子玉！ 嗯？你看我干啥！陈子玉一脸黑线！ 不过，朱厚照这兄长当的确实合格，这护犊子的性子陈子玉甚是欣赏！ 管家婆见状，也没脸继续待在这里，朝着朱厚照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看样子像是打算回宫打小报告！ 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众人的心情，陈子玉拉着朱秀荣的手，径直的朝着府内走去，尽管朱秀荣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陈子玉拉着手十分的羞愧，但是心中却甚是甜蜜。 朱厚照又恢复了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连忙追上了二人，一同往府里走去。 待三人走进伯府后，其他人陆陆续续的抬着装着嫁妆的箱子往里面走去。 前厅院外，陈瑞和张仨一瞧见陈子玉牵着公主出现，连忙迎了上去。 “臣，陈瑞见过公主殿下！” 陈瑞纳头就拜，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儿媳妇感觉不妥！ “公爹快快请起！” 朱秀荣俏脸一红，变得有些紧张急促起来，她觉得自己嫁给了陈子玉，那陈瑞就是自己的长辈。 “臣谢过公主殿下！” 陈瑞刚准备站起身来，只听见一道声音传到了耳边，“陈伯爷，你好呀！” 陈瑞抬起头，瞧见一少年人站在陈子玉身边，笑嘻嘻的冲着自己打招呼！ 陈瑞皱了皱眉觉得眼前之人甚是眼熟，但是忘了在哪里见过！ 刚准备问问是谁的时候，一旁的张仨趴在地上，嘴里喊着：“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陈瑞这才反应过来，好家伙，就说怎么这么眼熟，这就是当日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陈子玉放了朱秀荣的太子朱厚照！ “臣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恕罪！” “不碍事不碍事，陈卿家快起来吧！”说完朱厚照一把扶住陈瑞的胳膊，将其拉了起来，又继续说道：“本宫昔日做事有些孟浪，还请陈卿家不要怪罪！” “不敢不敢！” 陈瑞惶恐不已，太子跟自己认错这种事就算做梦也不敢梦到！ 朱厚照眼骨碌一转，笑嘻嘻的拍了拍陈瑞的肩膀，开口询问道：“陈卿家，本宫父皇总夸你教子有方，还说陈子玉比本宫强多了，你觉得呢？” 啊？陈瑞感觉有些傻眼！ 虽然刚下了雪，天气还很冷，但是陈瑞的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他不明白朱厚照问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万一因为这个记恨上了自家，那岂不是吃了大亏！ 陈子玉一脸嫌弃的瞥了朱厚照一眼，见朱厚照正一脸希冀的看着陈瑞。 他很清楚这货根本没别的意思，就是纯粹的吃饱了没事干，但是自己的老爹又是胆小谨慎的性子，恐怕未来一段时间是睡不好觉了！ 唉！陈子玉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陈瑞踌躇半天，方才期期艾艾的说道： “回殿下的话，臣以为是陛下谬赞了，跟陛下相比，臣哪会什么教子，而且子玉他跟殿下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比之日月......” 还没等陈瑞说完，朱厚照兴奋的哈哈一乐，猛然转过头一拍陈子玉的肩膀，激动的说道：“老陈你听到了，你爹说本宫比你强，日后本宫要是再被父皇骂，你可得替我说说！” “……” 众人无语的看着朱厚照！ 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陈子玉将朱秀荣带进了后院，朱厚照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至于其他事情，就由陈瑞全权负责操办，陈子玉当起了甩手掌柜！ 李岩和小翠战战兢兢的跟朱厚照和朱秀荣行礼后，就躲得远远的！ 偌大的后院，只留下三人。 朱厚照背着手，在院子里东瞧瞧西逛逛，时不时的还点评几句这株花不好看，那棵树快死了！ 陈子玉也不接话，任由朱厚照一个人自言自语。 “哥！”朱秀荣嗔怪的看了一眼朱厚照！ “妹子，你找我！”朱厚照当即一屁股坐到了朱秀荣对面。 “哥，你消停会！” 朱厚照一脸幽怨的看着朱秀荣，原本还以为妹子有啥话要对自己说，没想到是嫌弃自己屁事多！ 果然，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的水！ 一想到这里，朱厚照气哼哼的瞪了陈子玉一眼。 陈子玉也不生气，拍了拍朱秀荣的手，随后又冲着朱厚照笑了笑，开口说道： “殿下，刚刚的事，臣谢谢你！” 朱厚照一挑眉毛，狐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殿下，臣不是傻子，殿下的做法臣自然明白！” 陈子玉的眼神中出现一缕少有的真诚！ 第57章 殿下，咸鱼是挣不到什么钱的! 其实刚刚朱厚照动手的瞬间，陈子玉就明白了。 那个管家婆是宫里派来的，按照陈子玉的脾气，在那种情况下少不得揍一顿那狗东西。 不过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陈子玉真要如此做的话，会让皇帝皇后的脸面不好看。 但是朱厚照不一样，他替陈子玉动手，顶多是回宫后挨几句骂而已，反正债多不压身。 而且管家婆被太子打了，就算告状也不敢在皇后面前乱说什么，毕竟儿子和奴仆那永远不在一个层次上！ 更何况朱厚照也算得上是主人！ 朱秀荣听完陈子玉的解释，脸上也有些动容，感激的看了一眼朱厚照。 “哥，谢谢你！” “哎呀，妹子，都是一家人跟哥客气什么？”朱厚照嘴上谦虚，但脸上的表情眉飞色舞。 平心而论，朱厚照对于朱秀荣真是疼爱无比，见不得朱秀荣受到半点委屈。 “对了，妹子！”朱厚照神采奕奕的看着朱秀荣，笑道：“以后姓陈的敢欺负你，你就跟哥说，哥揍死他！” 说完，还举起了双臂，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肘的肌肉，向陈子玉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陈子玉仿佛没听到朱厚照的威胁，反而笑吟吟的狡黠道： “殿下，小别胜新婚，臣跟公主多日未见，还有许多话要说，要不您先回宫？” “姓陈的，你居然过河拆桥！”朱厚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扑向陈子玉，嘴里还哇呀呀的叫唤着！ 就在这时，刘瑾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耳中，“殿下，大事不好了！” 陈子玉和朱厚照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李岩带着刘瑾朝着三人走来。 “狗奴才，瞎叫唤什么！”朱厚照眯着眼，松开了陈子玉的脖子厉声训斥道！ 刘瑾一瞧见朱厚照，当即哭丧着脸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嚎叫起来：“殿下，鱼肝油作坊......出事了！” “什么！出了什么事！” 陈子玉一脸严肃的率先发问起来。 “狗奴才，还不快说！”朱厚照气急败坏的冲着刘瑾发起火来！ 一旁的陈子玉见状扯了扯朱厚照的衣袖，示意他先别着急！ “是是是！”刘瑾吓得一个激灵，“回殿下，都尉，鱼肝油作坊里赵四擅作主张，把鱼肝取出来后，将剩下的鱼进行了腌制，做成了咸鱼！” “什么？这个狗东西居然敢坏本宫的事！走！去作坊，本宫要打死这老狗！” 朱厚照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大步一迈就要外走。 走了两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停下脚步转过头发现身后只跟着哭哭啼啼的刘瑾，陈子玉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皱着眉仿佛低头思考着什么。 “老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发愣！快跟本宫去作坊看看！” 朱厚照没好气的朝着陈子玉大声埋怨道！ 陈子玉抬起头，笑嘻嘻的冲着朱厚照开口说道：“殿下，这赵四是个人才啊！” “嗯？”朱厚照微微一愣，狐疑的看着陈子玉一眼，心道莫非老陈气的得了失心疯？居然夸那狗东西是人才？ 见朱厚照一脸的不解，陈子玉也不着急，反而招呼李岩去给朱厚照斟茶，随后莞尔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殿下，这赵四不但无错，反而有功！” “怎么说？”朱厚照追问道。 陈子玉端起朱厚照的茶杯走到他面前递给他，接着说道： “殿下有所不知，其实此事怪臣，臣忘了告诉他们剩下的鱼怎么处理。” “其实鱼肝油只有鱼肝是原材料，至于其他的都没什么用，但是这赵四能做成咸鱼那也是相当不错！” “殿下你想想，这些鱼与其白白浪费掉，还不如做成咸鱼拿出去卖，这样还能赚回不少本钱！” 听到陈子玉这么一解释，朱厚照恍然大悟！ 随后眯着眼睛，抚摸着下巴静静的思考起来，半晌才开口说道： “老陈，你说的有道理，本宫差点错怪好人！都怪刘瑾这狗奴才！” 说罢，狠狠的瞪了身旁的刘瑾一眼！ 刘瑾一脸委屈的看着朱厚照，低着头不敢说话。 朱厚照继续说道：“老陈，按照你这说法，本宫在搞一个咸鱼作坊是不是能赚不少银子？” 陈子玉若有所思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心道这货真是穷疯了！ 咸鱼能赚几个钱？ 这玩意虽然生产不麻烦，但是利润太低，需要大量出货，才能压低进货成本，赚取点微薄的利润！ 除非能分销整个大明，要不然白瞎！ “老陈，你说话呀？！”朱厚照见陈子玉默不作声，当即催促起来，想听听他的意见。 陈子玉抿了抿嘴唇，稍稍思忖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殿下，伐冰之家不畜牛羊！况且卖咸鱼挣不到什么钱的！” “哦！”听到陈子玉都说挣不到钱，朱厚照顿时有些失望，眼神中都多了一丝落寞，“既然如此，那这些咸鱼积攒到一定的数量，就让那些鱼商回收吧，能回点本钱算一点！” 在陈子玉的印象里，朱厚照一直都是个乐天派，打不死的小强，很少能见到他这样的一幕，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于是试探的询问道：“殿下，您缺银子？” 朱厚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不缺银子就不能挣钱了？谁还嫌弃钱多？父皇够有钱吧？还时常在母后面前哭穷呢！” “这......” 陈子玉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朱秀荣，只见她一触碰到陈子玉的眼神，就立马低下头！ 陈子玉这才明白，自己这个岳父着实抠门了一些，都给孩子逼成啥样了！ 哎！ 于是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殿下，咱们虽然做不了咸鱼生意，但是凭借鱼肝油绝对能大赚一笔，另外还有那个大棚蔬菜，万一真的能种植成功，那就是在地里刨银子！” 听到陈子玉这样说道，朱厚照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对，老陈你说的对，本宫这就回去研究研究你说的大棚！”说完也不等陈子玉吱声，转身抬腿就走！ 怔怔的看着朱厚照的背影，陈子玉脱口而出道： “殿下，来都来了不留下吃完饭再走？” “噢！那好吧！” “……” 看着去而复返的朱厚照，陈子玉当场愣住！ 我特么只是客套客套，你居然当真了！ 第58章 人菜瘾大的朱厚照!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朱厚照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竹签一边剔牙一边嚷嚷着要打牌。 陈子玉原本是懒得跟这个牌技太烂的菜鸟玩，但是见朱厚照牌瘾大犯，一旁的朱秀荣似乎也颇为好奇，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心道若是教会了朱秀荣，那日后夜里可以增添点闺房乐趣，比如输一局脱一件衣服...... 想着想着，陈子玉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贱笑。 “你笑什么呢？”朱厚照不知道啥时候凑到了陈子玉面前，围着他前后上下的打量着，一脸的狐疑警惕之色。 陈子玉老脸一红，仿佛被人拆穿了心思，当即摇头矢口否认道：“没什么，臣在想一种新的玩法！” “哦？是吗？”朱厚照仍然一脸怀疑，“你说说，什么玩法！” “斗地主！” “斗地主？”朱厚照低着头默念一句，随即问道：“怎么玩？” 于是陈子玉便将斗地主的规则讲解了一遍。 其实对于已经掌握了跑得快玩法的朱厚照来说，斗地主规则不难理解，无非就是多了一个人，地主一打二其他规则大差不差！ 朱厚照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如何当这...这地主？” “很简单！”陈子玉继续解释道：“选定一张牌，谁抽到了谁就是地主，当然如果没抽到地主牌的人想当地主的话，可以选择抢地主！” “这个好这个好！”朱厚照兴奋的搓了搓手，“本宫来当这个地主！” 陈子玉翻了翻白眼，淡淡的说道： “殿下，老规矩一局一百两，抢地主的人无论输赢都翻倍计算，换句话说，抢地主赢了就是每人两百两共四百两，输了的话同样是输四百两！” 朱厚照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答应了下来！ 丝毫没有刚刚为挣钱苦恼的模样！ 赌徒向来都是这样，哪怕身无分文在赌桌上都显得极为意气风发！ 随后连忙招呼刘瑾将扑克牌拿出来，洗好了后放在了桌子上。 这时朱厚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抬起头看着陈子玉道：“斗地主需要三人，还有一人呢？” 陈子玉没有说话，反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刘瑾！ 明白了！ 朱厚照点点头，指着刘瑾不容置喙的说道：“你，过来！” “殿下，奴...婢没银子玩！”刘瑾委屈的不行，愁眉苦脸的说道。 刘瑾不傻，论技术他比不过陈子玉，论身份他是太子的奴才，这样一来他只能输根本没有赢得可能性！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赢，他也不敢朝太子和驸马都尉伸手要钱！ “狗奴才，就你废话多！”朱厚照朝着刘瑾腿弯踹了一脚，差点让刘瑾一个趔趄摔倒！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陈子玉特意坐在了朱厚照的上家，这样一来万一朱厚照当地主，他能防死朱厚照！ ...... 一个时辰后，在一旁观战的朱秀荣打着哈欠扯了扯陈子玉的衣袖，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忍！ 无它，只是朱厚照输的太多了！自己这个当妹妹的都看不下去了！ 无论地主是谁，朱厚照牌都不看直接抢！ 奈何守门员是陈子玉，刘瑾就是想放水也放不了！ 一连数十局下来，朱厚照欠下了一大笔巨款！ 到最后陈子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有意无意的放水让他赢了几局！ 就这，朱厚照以为自己运气来了，还死活吵着要继续玩下去！ “不打，不打了！”陈子玉摇摇头，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肩颈，皱着眉头不愿意再玩！ “老陈，你真是扫兴，本宫运气刚来你就跑路！”朱厚照埋怨起来。 陈子玉嫌弃的看了一眼朱厚照，开口道：“殿下，你还有脸提？你都欠臣一万两了！” “怎么会这么多？”朱厚照有些懵，苦着脸吐槽道。 “不只是臣，还有刘公公！”陈子玉朝着刘瑾努力努嘴。 刘瑾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他可不敢像陈子玉这般大大咧咧。 “取笔墨来，本宫给您打欠条！”朱厚照牌技不行，赌品倒是不错主打的就是从不赖账！ 陈子玉站起身来，笑嘻嘻的说道：“殿下，欠条就免了，老规矩十篇文章！” 说完朝着朱厚照眨了眨眼，双手比了个十！ “行！写就写！你和刘伴伴一人十篇！” 朱厚照点点头，这种方式对他来说很划算，比弄来一万两银子简单多了！ “殿下，奴才的就免了吧！” “不行！” 朱厚照和陈子玉异口同声的呵斥道！ 疑惑不解的看了陈子玉一眼，朱厚照说道：“老陈，你凭什么说不行？” 陈子玉义正言辞的解释道：“臣不能让刘公公坏了殿下的赌品！” 只不过心中却在暗暗腹诽，老子好不容易让小朱同学多看点书做点学问，你个死太监差点坏老子好事！ 朱厚照感激的看了陈子玉一眼，当场表示立马就回宫去抄文章！ 随后带着刘瑾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子玉默默的看着朱厚照的背影，吸取了刚刚的教训，铁了心闭嘴一句话也不说！ 万一这货又去而复返，岂不是耽误自己和公主的二人世界！ 直到朱厚照的背影消失在眼中，陈子玉这才放心下来，转过头冲着朱秀荣嘿嘿一笑。 见没有其他人在，朱秀荣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回报陈子玉一个甜甜的微笑，口中说道：“夫君，你是故意的！” 陈子玉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朱秀荣，旋即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弘治皇帝的这对儿女确实聪明异常！ “难怪母后说，自从夫君你去了詹事府，皇兄就开始上进了，咯咯咯！” 清脆悦耳如银铃般的笑声从朱秀荣的嘴中传了出来！ 陈子玉看的是一阵心痒痒，左右环顾一圈发现没有其他人在。 于是搓了搓手直接走到朱秀荣面前将她拦腰抱起，急吼吼的朝着卧房走去！ “啊...夫君，快放妾身下来！” 第59章 潮流永远都是有钱人带动的! 一连数日，陈子玉都不曾出过平江伯府半步，不厌其烦的跟朱秀荣玩着跑得快。 从起初输一局脱一件衣服，逐渐的变成了输一局满足一个姿势。 这让朱秀荣羞愧的差点当场自尽！ 不过在陈子玉的软磨硬泡下，朱秀荣还是满足了他各种无理的要求！ 同样这也满足了陈子玉极大的虚荣心！ 只不过朱厚照却不干了，自从习惯了陈子玉的存在后，朱厚照只要超过一天见不到陈子玉就浑身不自在。 于是派了几波人来找陈子玉，但是无一例外连陈子玉面都没见到就被赶跑了！ 直到今日，在朱秀荣的月事来了之后，陈子玉才终于消停了一些。 刚坐下来让小翠给他捶捶腰的时候，李岩就跑了过来告诉陈子玉太子派人来了。 陈子玉稍稍思忖片刻后，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于是就让李岩将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胖胖的身影跟随着李岩后面走进了内院。 谷大用一瞧见陈子玉，当即纳头就拜，胖胖的身材略显憨厚，谄媚的笑道： “都尉，殿下让奴婢来知会您一声，说是第一批鱼肝油已经炼制出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子玉顿时大喜过望！ 这才几天的功夫，这么快就炼制出来！看来自己的发财计划又提前了一步！ “殿下现在在哪？” “回都尉，殿下在京郊镇国公府！” “快快快！快带我去！” ...... 陈子玉抵达镇国公府里后，发现这里比自己上次来的时候，仆役多了一倍不止。 到处都是杀鱼清洗装盆的仆役，场面不仅井然有序而且热火朝天极其壮观。 一旁的角落里，堆积满了晒干的咸鱼，成排的堆积起来。 好在如今的天气比较寒冷，所以这些鱼就算放在这里也不会腐败！ 赵四比较眼尖，一瞧见陈子玉的出现，当即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 “陈东家，您来了！” “赵四，干得不错！”陈子玉指了指一旁的咸鱼夸赞了赵四一句。 赵四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卑躬屈膝的笑道：“谢陈东家夸奖，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朱公子呢！” “在里面，小的带您进去！” 走进库房后，见朱厚照正围着十几个大木桶兴奋的抓耳挠腮，头也不抬的说道：“谷大用那狗奴才怎么还没回来，莫非又被老陈赶出来了？” “回公子，要不让小的去催催？”一旁的刘瑾小心的试探道。 “你去有什么用，不是照样会被赶出来，还是本宫...公子亲自去！” 说罢，朱厚照拍了拍手刚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咳咳！朱公子！” “老陈？！”朱厚照惊喜交加的看着陈子玉，一溜烟的就来到了陈子玉面前，下令人让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了刘瑾在一旁伺候着。 随后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往木桶旁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老陈你快看，这个泛黄的东西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鱼肝油？” 陈子玉就这样被朱厚照拖到了木桶旁，随后嫌弃的甩开了朱厚照的手，低着头朝着桶里面看去。 只见木桶里面清晰可见的出现两个明显的分层，上面一层是无色透明的水，下面一层是淡黄色的液体。 旋即从一旁拿过一根干净的筷子，插进了木桶下面。 稍微的搅动了一下后陈子玉将筷子抽出来放在鼻子下面深深的嗅了一口，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 朱厚照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陈子玉！ 陈子玉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眼中精光暴闪激动地说道：“殿下，成了！” “哈哈...哈哈！” 朱厚照叉着腰放声大笑起来！ “老陈，我们要发财了！” “别高兴的太早！”陈子玉一盆凉水泼在了朱厚照的头上，骤然打断了朱厚照的笑声。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朱厚照焦急的追问起来。 陈子玉指着木桶说道：“这玩意刚刚臣尝了尝，的确是咱们要的鱼肝油，但是目前看来还是有一些需要改良的地方。” “等一下！” 只见朱厚照从刘瑾手上接过了纸和笔，随后认真的看着陈子玉道：“老陈，你继续说！” 看着朱厚照认真的模样，陈子玉不仅有些佩服朱厚照的执着，随即郑重的说道： “其一，这鱼肝油的腥气太重，味道也稍显苦，如果拿出去卖的话，最好能在里面加一些东西！” “其二，需要就是消毒，将这些鱼肝油密封装进瓶子里面后，需要消毒确保无误！” 朱厚照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思考了片刻后试探的说道：“第一个好办，加入点糖霜或者蜂蜜就行了！甜甜的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至于鱼腥气那不用管了，都说了是鱼肝油，不腥能是鱼吗？” “第二个消毒是什么意思，本宫就不知道了，老陈你觉得呢！” 陈子玉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没有消毒这一个说法。 明白这个缘由后，陈子玉低着头手扶着下巴来回的踱步静静地思考起来。 陈子玉环顾了一周后突然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办法倒是有，就是有点麻烦！” “说来听听！” “用水煮！将所有鱼肝油装瓶后密封后，一层一层的叠起来，然后下面烧水！殿下，简单的说就是水蒸气的温度很高，被水蒸气煮过的鱼肝油，能够保证服用安全无毒！” 陈子玉含糊其辞的解释了一番，至于消毒杀菌什么的他不想过多说明，这东西解释起来很麻烦，一般人理解不了！ “本宫明白了！”虽然陈子玉说的这些他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他知道老陈肯定不会坑他！ 想到这里，朱厚照看向了一旁的刘瑾，神情严肃的说道：“刘伴伴，老陈说的这些你都听清楚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来安排！” “殿下，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办好差事！” 就在这时，朱厚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转过头对着陈子玉说道：“老陈，咱们这个鱼肝油是先做哪个品种？普拉斯还是迷你！” 就在这时，陈子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转过头对着朱厚照说道：“殿下，咱们第一批鱼肝油先做大瓶，也就是鱼肝油普拉斯！” “这是为何？”朱厚照一头雾水，按照他的想法，小瓶鱼肝油价格低廉肯定会有很多人购买！ 只见陈子玉神秘一笑，不徐不疾的说道：“殿下只需要记住臣的一句话，潮流永远都是有钱人带动的！普通人只会跟风模仿！” 第60章 尔等真是好大的胆子! 朱厚照目张大嘴巴，对陈子玉说的这番话很难理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买了用了，普通人就会跟风用，这是什么道理？ 在他的思维里，普通百姓跟王公大臣是两个永远没有交集的群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陈子玉看着朱厚照白痴般的眼神后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嘿嘿一笑旋即下意识的搂着朱厚照的肩膀。 两人勾肩搭背的说道：“殿下，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上有所行，下必效之’？ 朱厚照茫然的点点头。 “那就是了，假如太皇太后娘娘服用了咱们的鱼肝油效果不错，那些个大臣们会买吗？” “那肯定买！不但买，还会在同僚亲戚朋友间相互推荐，哪怕这个效果不好，他们照样会买单！” 朱厚照说着说着顿时恍然大悟，惊喜道：“噢，本宫明白了！只要曾祖母用了这些鱼肝油，相当于告诉了所有的王公大臣，这东西好用！自然就能卖出去一批，等到所有人都用的时候，那些依附于王公大臣府上的士族乡绅同样有样学样，也会争相购买咱们的鱼肝油，到最后在们在推出鱼肝油迷你，让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也买得起！” 其实这种事跟后世的明星代言一个道理，各种光环加持以及铺天盖地的宣传下，会让上至王公大臣，下至普通百姓觉得会不由自主的去自发宣传购买。 在这弘治朝，没有人比周太后更合适当这个代言人！ “殿下真是机智过人！”陈子玉笑吟吟的冲着朱厚照竖起了大拇指。 朱厚照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本宫跟你在一起待久了，自然学会了你那焉儿坏德行！” 陈子玉急了，当即拍了拍胸脯质问道：“殿下，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臣怎么就坏了！” “不坏？那你说说，你为何打本宫曾祖母的主意？想利用她老人家的名头来赚钱！” 朱厚照瞥了陈子玉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 小朱同学，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赚钱还不是带你一起分，再说了你的股份可比我多！ 不过这种话陈子玉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毕竟自己确实存了利用周太后的心思，被他说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痛不痒！ “殿下，咱们只是挣有钱人的钱，普通百姓的几乎是成本价出售。” “再说了，咱们挣了钱，是不是要扩大作坊规模，继续建作坊，然后再招工？这样一来，就会有很多的穷苦百姓在咱们的作坊里找一份活计干，不说赚什么大钱，至少能养家糊口，不至于挨饿受冻！” 陈子玉正色凛然说的兴起，只见朱厚照慢悠悠的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他。 良久，才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陈子玉的肩膀说道：“老陈，本宫这才明白，你他娘为何被人叫‘孟德’了，不仅是好色荒诞，更是心思缜密！“ “......\" 你丫说我好色也就罢了，据说我有心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人妻曹一样，要谋朝篡位呢！ 陈子玉顿时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扯着嗓子哀嚎道： “殿下，你听臣解释啊......” “你别说话！”朱厚照打断了陈子玉的解释，无视陈子玉满脸的委屈，继续说道： “明明是咱们两个费尽心机想赚钱的事，被你说的这么的高大上！本宫听着都觉得自己为百姓谋福了！不过嘛......” 说到这，朱厚照顿了顿，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后，兴奋说道： “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只要咱们作坊足够大，能覆盖全大明，那就可以养活数以万计的穷苦百姓！日后父皇要是问本宫，本宫就按你说的回答！” “……” 陈子玉无语的看着朱厚照，敢情你搁我这偷师呢？ 感受到了陈子玉幽怨的眼神，朱厚照笑嘻嘻的安慰道：“老陈，你别这样看着本宫，你不明白本宫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父皇和诸位师傅们成日都在本宫面前说那些书里的大道理，说本宫将来要当个好皇帝，要勤政爱民，让百姓吃饱饭，穿暖衣！但是到底如何做到这些却没人跟本宫说！” “但是今日却不同了！”朱厚照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郑重之色，眼睛里似乎也透露着一股清明。 “今日听到你这番说辞，本宫才明白，给百姓一份活计，他们就能赚到工钱，他们就能吃饱穿暖！在本宫看来，这就是勤政爱民！” “老陈，本宫谢谢你！” 陈子玉瞠目结舌的看着朱厚照！ 自己无非是想拉他入伙赚点银子，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所以才胡言乱语一通！ 没想到居然让他悟出了治国之道！ 真不愧是李东阳教过的学生，就这脑补能力，绝了！ “殿下，你说的这些跟臣可没关系，臣不会什么勤政爱民治国之道，都是殿下自己领悟的！臣压根就不会什么这些！” 陈子玉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那还得了？ 必定会说自己费尽心机混到了太子身边，然后蛊惑太子！ 在那些个大臣言官们心中的圣君的标准从来都不是能力强不强，反而是必须得知书达理，从善如流。 简单的说，就是听大臣的话！ 只有听话的皇帝，才是大臣口中的圣君！ 别的不说，就说朱厚照本人和他祖父成化皇帝，论功绩能力都算很强了，但是就是因为和大臣们做对，不听大臣们的话，被损成啥样子了都！ 气的一个长期躲在宫里不出来，另一个直接搬到了豹房眼不见为净！ 朱厚照见陈子玉一副畏如蛇蝎的模样，狐疑的说道： “老陈，你怕什么？父皇让你来辅佐本宫学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说到这，朱厚照停顿片刻，脸上浮现一丝贱贱的笑容，“不过，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咱们利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名头来赚银子，肯定要骂你好大的胆子！桀桀桀！” 话音刚落，只见砰的一声，库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弘治皇帝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门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二人冷冷的说道： “尔等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61章 没有你，就不会有如今的太子! 看着一身便服的弘治皇帝，陈子玉和朱厚照二人当场愣住。 一旁的萧敬命随行的乔装打扮的侍卫守在门口，随后将门轻轻的关上，看样子是不想惊动外面干活的杂役们。 反应过来后，二人连忙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吱声，刘瑾更是浑身颤抖的趴在地上。 他们不知道弘治皇帝到底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他们谈话的内容。 弘治皇帝背着手，从二人身边经过径直走到了木桶前俯身往桶里看去，随后又四处观望起来。 半晌后，弘治皇帝才平静开口说道：“太子，你解释一下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若不是朕心血来潮去了趟詹事府，恐怕还不知道你隔三差五的溜出宫来！” 朱厚照咯噔一声，转过头瞅了一眼一旁的陈子玉，二人面面相觑起来。 按照朱厚照对自己老爹的了解，说话越是平静，内心酝酿的怒火就越大。 正想着如何是好的时候，余光瞥到了角落里的刘瑾，当即抬起头指着刘瑾说道： “父皇，刘瑾，是刘瑾说第一批鱼肝油已经生产出来了，怂恿儿臣出宫的！” “是吗？”弘治皇帝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比，接着说道：“刘瑾，你来说！” 刘瑾吓得半死，这个时候他哪敢说话！ 若是承认了那就是杀头的大罪，若是不承认回到詹事府恐怕要被朱厚照打死！ “陛...陛下...奴...奴婢...婢......” 刘瑾诚惶诚恐的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看到这一幕，弘治皇帝自然明白是什么回事，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厚照冷冷的说道： “逆子！亏你还是储君！男子汉大丈夫，朕有教过你做错了事就将责任推给别人吗？诸位师傅们有教过你吗？” 一旁的陈子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抬起头迎上了弘治皇帝的目光。 刚想开口将责任揽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弘治皇帝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示意他住嘴！ 顿时吓得陈子玉不敢言语！ 朱厚照被弘治皇帝这么一说弄的面红耳赤，他向来标榜自己是个大英雄！ 羞愧沮丧之下，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陈子玉偷偷的抬起头瞟了弘治皇帝一眼，随后立马低下头。 弘治皇帝的脸色看不出一丝的波动，依然毫无波澜的模样。 不过当朱厚照老老实实交代完后，弘治皇帝眼角微微松动了片刻，稍瞬即逝！ 片刻之后，弘治皇帝眯着眼，淡淡道：“陈爱卿留下，朕有话要问！其他人先出去候着！” 说完后，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萧敬。 萧敬当即会意，连忙搀扶起朱厚照，随后轻轻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刘瑾后，带着二人走出了库房，给弘治皇帝和陈子玉腾出了单独的空间。 弘治皇帝见其他人离开，于是走到一旁的搬过一条凳子一屁股坐下了下来，随后语气缓和的冲着陈子玉说道：“子玉，你平身吧！” “谢陛下！”陈子玉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打磨打磨了膝盖上的灰尘，恭腰拱手老老实实的说道：“陛下,太皇太后之事......” “呵呵，子玉无须解释，朕不怪你！”弘治皇帝笑呵呵的打断了陈子玉的辩解。 看着和刚刚判若两人的弘治皇帝，陈子玉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刚刚一副雷霆万钧之怒，这会却又风和细雨起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陛下，您这是？”陈子玉挠了挠头，一脸懵懂的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眼眸中精光四射夹杂着几分欣慰的气息，缓缓开口道： “子玉，朕在门外足足听了一炷香的功夫，你和太子的对话，朕一句不落的全听进了耳中！” 听到弘治皇帝如此说道，陈子玉仿佛感觉像是没穿衣服一般，所有的小心思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起初朕的确有几分愤怒，你们二人胆大包天居然想利用太皇太后达到你们的赚钱的目的，虽然这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事，但是若传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存？” “不过......”弘治皇帝停顿片刻，站起身来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继续说道：“不过，朕没想到，太子...太子居然通过这简简单单的作坊悟出了勤政爱民的道理，虽然有些浅薄，但是对于太子来说弥足珍贵！” 此时弘治皇帝明显有些激动，“这些年来，朕为了太子伤透了脑筋，请了无数的饱学之士为他上课，但是似乎毫无作用，朕有时候都在想，到底是太子没用功，还是真的就这么愚笨？” “就在刚刚朕站在门外，听到你们所言朕才恍然大悟，原来太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方法错了！朕记得子玉曾说过，兴趣乃最好的师傅，这话今日朕才真正的明白过来，这也难怪子玉的学识令李东阳都佩服不已！” 弘治皇帝虽然贵为皇帝，但同样的也是一个爱子心切望子成龙的父亲！ 这些年的经历已经让他内心深处对朱厚照产生了一丝怀疑，但是如今的这一切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不行，而是那些教授的方法不对！ 朱厚照说的那番话，每个字他都亲耳所听，不存在有人提前教他，所以他很确信，朱厚照真的是有感而发，自己参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这其中居功至伟的自然是陈子玉无疑！ 陈子玉老脸一红，讪讪的笑道：“谢陛下夸奖，其实臣...臣也没做什么，都是太子自己聪明伶俐，跟臣没什么关系！” “胡说！”弘治皇帝佯装发怒，“太子什么德行朕一清二楚！” “朕之所以让太子出去，正是因为朕很清楚太子的性子，他属于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人，一旦知道朕夸赞他，肯定尾巴能翘到天上！” “朕不糊涂，朕很清楚没有你，就不会有如今的太子！ 陈子玉无语了，这弘治皇帝怎么回事，啥功劳都往自己头上盖！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开口说道： “子玉，你老实告诉朕，你之所以弄出这些鱼肝油买卖，并且让太子参与其中，是不是就是为了能够让太子领悟到这勤政爱民的道理？” “......” 陈子玉一脸呆若木鸡的看着弘治皇帝！ 第62章 商人需要保护鼓励而不是一味打压 陈子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明明只是想拉着太子一起赚点银子，结果却在弘治皇帝的眼中变成了深谋远虑的典型！ “陛...陛下...其实教导太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臣真的只是为了赚点银子...” 见弘治皇帝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陈子玉干脆老实的认了下来，反正吹牛又不犯法！ 毕竟皇帝老子都认为自己是为了太子呕心沥血，所以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哈哈哈，子玉还是这般的诚实，不过若是能让太子上进，朕也不管你们如何折腾！哪怕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名头来赚钱，只要不是太过分，朕相信太皇太后是不会介意的！”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一锤定音！ 如今朱厚照的教育，已经成了老朱家几代人的心病！ 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只要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同样如此，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太子朱厚照上进那就是好的方法！ 况且刚刚弘治皇帝自己亲耳在门外将太子的言行全部听在耳中，心中早就震撼激荡无比！ “臣也是沐浴在陛下的圣恩之下，若非陛下圣明，臣岂敢如此！”陈子玉呲着牙笑嘻嘻的拍起了马屁！ 见陈子玉一副乖巧憨厚的模样，弘治皇帝心情大好，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追问道： “据朕所知，平江伯府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家境殷实，为何子玉要投身别人都看不起的商贾一道！” 弘治年间的商人地位虽然较之前有所提高，但是依然是属于被士大夫看不起的存在。 不过很多王公大臣背里都会偷偷摸摸的行商，要不然靠着朝廷的俸禄根本养不活一大家子人！ 陈子玉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他很想把后世的经济学名着《国富论》拿出来给弘治皇帝讲讲。 但是事实上他也清楚，这种理论放在这个时代太超前了，根本被人难以理解和接受。 想了片刻后陈子玉抬起头，睁大眼睛盯着弘治皇帝，苦笑道： “陛下，正如臣刚刚所言，臣的确是想挣一些银子，但是臣也希望能够给别人提供一个卖力气的饭碗，臣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世人都看不起商人，坦言无商不奸，觉得商人是无利不起早，但是不可否认商人的作用是巨大的，无论是酒馆、客栈、布坊、胭脂铺等等地方，都需要支付工钱招募伙计仆役，有了这些工钱这些伙计们就能养活家人！”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颔首道：“这正是子玉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子玉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会让多少人汗颜！不过，依子玉的意思是，商人需要保护鼓励而不是一味打压？” 只见陈子玉摇摇头道：“回陛下，并非如此！” 这下子连弘治皇帝都被弄得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陈子玉继续说道：“子玉为何摇头？” “陛下，臣的意思是合理的商业需要鼓励，至于商人，只有遵守大明律的商人才能受到保护，对于那些偷奸耍滑欺压百姓的奸商，臣觉得有一个清算一个！” 陈子玉刚说完，弘治皇帝就站起身来。 背着手来回的踱步片刻，半晌才停下脚步长叹一声道：“子玉所言有理，不过此事却是要从长计议。” “臣明白！”陈子玉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看着陈子玉老实乖巧的模样，弘治皇帝极为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心道太子那般顽劣之人，居然在陈子玉的影响下变了个模样，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真的是圣明无比！ 想到这，弘治皇帝开怀道：“子玉，朕先将太子带回去，朕知道你和秀荣小别胜新婚，但年轻人当有节制，秀荣身体又不好，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 说完还略微责备的看了看陈子玉。 陈子玉没想到弘治皇帝连这个都知道，一脸尴尬的瞥了他一眼，支支吾吾的道：“臣...臣明白！” “好了，朕回宫了，闲暇时候带着秀荣回宫陪陪皇后和太皇太后！” “是，陛下！” 弘治皇帝整了整衣冠，随后又换上了一副严厉的面孔背着手迈出门去，陈子玉低着头跟在弘治皇帝后面。 院子里的伙计们早就被赶了出去，只留下朱厚照和刘瑾、萧敬等人。 见到弘治皇帝出来，朱厚照内心咯噔一声，他不知道自己父皇跟陈子玉说了些啥。 不过看父皇的脸色，恐怕谈话相当不愉快！ “太子！” “父皇，儿臣在！” 朱厚照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走上前来低着头回答起来。 “子玉已经将事情的原委跟朕解释了一遍，朕念你事出有因，便饶你这一次，若是日后再敢擅自出宫，朕绝不姑息！” 弘治皇帝用力的瞪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瞬间惊喜交加，喜的是居然这么轻松就蒙混过关了，惊的是陈子玉居然这般讲义气，将所有的责任都揽了下来！ 朱厚照当即跪倒在地道：“儿臣再也不敢了！” “哼！” 弘治皇帝一甩衣袖，对着萧敬说道：“起驾回宫！” “是，陛下！” 朱厚照在刘瑾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向陈子玉偷偷竖起了大拇指，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跟随着弘治皇帝的座驾往皇宫方向而去。 待众人走后，刚刚那些被拦在院外的伙计们这才陆陆续续的回到了院子里。 赵四见陈子玉在，于是凑上前去试探的问道：“陈东家，刚刚那是朱东家的老爷子？” 陈子玉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那老爷子还真够架子大的，看朱东家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陈子玉扭过脸直勾勾的盯着赵四，赵四从没见过陈子玉这番模样，心头略微发毛，于是小心翼翼的赔笑道：“陈东家，您这是？”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要说的不要说！干好你的活！狗一样的东西，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 第63章 君子防未然，为了小唐同学豁出去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底，自从上次在鱼肝油作坊里跟弘治皇帝来了一次深入交谈后，陈子玉也不执着于守在家里，反而是隔三差五的往詹事府跑一跑。 鱼肝油作坊里，已经囤积了几个库房的货物，赵四一直不明白两个东家要干啥。 不过自从被陈子玉骂了一顿后，他再也不敢瞎打听这些事，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干活！ 大棚也在詹事府的后花园里搭建好了，只不过陈子玉看了一遍后，突然想起来后世的大棚似乎没这么透明，于是又命杨欢和王成二人又定制了一匹透明度差一点的，重新替换了一遍。 至于青菜种子，早就交给刘瑾去安排采买了一批不同类型的回来。 “老陈，按照你的意思，这大棚已经晒了几日了，这里面的气温足够了吧！” 朱厚照站在大棚的门后，指了指里面询问起陈子玉。 陈子玉掀开帘子，一股潮湿泞腥的热浪袭来，很明显如今棚子里的温度足够了。 “殿下，让刘公公把种子拿进去，咱们种吧！” 于是陈子玉和朱厚照二人撅着屁股弯着腰，钻进了二十平左右的大棚内一丝不苟的在里面开始挖坑播种填土起来。 半个时辰后，二人终于将东西种完，揉了揉腰从大棚里钻了出来。 “好了殿下，咱们就耐心等着吧，对了，到时候让刘公公派人每日打开通风口通风半个时辰！” 陈子玉叮嘱道。 朱厚照点点头，开口说道：“本宫明白了！走，斗地主去！” 随后拉着陈子玉的胳膊准备继续去斗地主，自从上次在平江伯府学会了斗地主后，朱厚照输的很不服，随时随地的想着找陈子玉报仇！ “殿下，臣一会还有事，没功夫玩！” 陈子玉甩开朱厚照的胳膊。 一听到有事，朱厚照当即停下了脚步，皱着眉抚摸着下巴狐疑的看着陈子玉说道：“你能有什么事？” “殿下有所不知，陛下召见臣商谈明年会试一事！” 陈子玉笑吟吟的除了隐瞒了李东阳是主考官外，将其余的事情粗略的告诉了朱厚照！ 原来自从上次在暖阁内确认了李东阳为主考官后，内阁就按照李东阳的建议列举了一份陪考官名单。 但是为了报答陈子玉的举荐，李东阳特意奏请弘治皇帝，邀请陈子玉前来参谋一番。 说是参谋，就是走个过场。 毕竟施人恩惠于前才算得上有效的施恩，对于那些个陪考官而言，有这样的一次经历对日后加官进爵升迁之路有利无弊！ 原本就对陈子玉另眼相看的弘治皇帝，当即拍板同意了下来！ “会试啊？切，没意思！”朱厚照撇了撇嘴，对于他这而言，无论那些人考的怎么样，到头来都要给自己打工！ 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陈子玉说道：“对了，本宫听说王师傅的儿子这次夺魁呼声最大！还有什么什么江南第一才子据说也是状元热门！” 陈子玉内心咯噔一声，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殿下说的可是南直隶乡试解元唐寅？” 朱厚照点点头，当即开口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姓唐的狗东西！本宫听刘瑾说，外面都开了盘口了，这姓唐的还有王师傅儿子，都榜上有名！” 随后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冲着陈子玉继续说道：“对了，主考官人选本宫押了王鳌师傅两千两，老陈你要不要跟着押？稳赚不赔！” 一听到稳赚不赔，陈子玉深吸一口气，看着朱厚照问道：“殿下你听谁说的稳赚不赔？” “刘瑾啊！他说王师傅概率极大！你不下注赌一把？”朱厚照朝着后面跟着的刘瑾努了努嘴！ 只见陈子玉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义正言辞的说道：“臣与赌毒不共戴天！殿下你看错人了！” 瞧着陈子玉这番道貌岸然的样子，朱厚照一时间都有些搞不懂陈子玉说的是真还是假，于是只得讪讪的笑了笑。 辞别了朱厚照后，陈子玉来到了暖阁。 待太监通报完，陈子玉便走了进去，见到弘治皇帝后，直接拜了下去。 “臣见过陛下！” “子玉来了，来，赐座！” 太监迅速的搬来一个小锦墩放在其他人后面。 陈子玉放眼看去，却发现此时暖阁内，首辅刘健、次辅李东阳、礼部尚书张升，还有一位看起来颇为威严的中年人。 就在这时，弘治皇帝笑呵呵的指着陈子玉说道：“子玉，李爱卿说想请你来参谋参谋，毕竟科举乃国之重事，各方各面都需要考量到位！” 陈子玉这才反应过来，此人十有八九就是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程敏政。 李东阳冲着陈子玉点头笑了笑，开口道：“陈都尉，程大人乃礼部右侍郎，成化二年榜眼......” 陈子玉还没等李东阳说完，直接出言打断了李东阳的话，笑着解释道： “李大人，在下才疏学浅，这种事恐怕不是在下能够随便说的，陛下和诸位大人定夺即可！” 李东阳会心一笑，心中对陈子玉的说辞也颇为满意，毕竟这次让陈子玉来也只是为了让程敏政欠下陈子玉一个人情，如今目的已经达到，的确不需要继续说下去！ “陛下，既然如此，不如就程大人协助臣来主持这次会试？” 李东阳朝着弘治皇帝拱手说道。 弘治皇帝点点头，见其他人都没有反对，于是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由程卿家协助李卿家吧！” “臣，谢过陛下！” 陈敏政当即拜谢起来。 就在这时，陈子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扭过脸直勾勾的看着程敏政。 这一反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于是弘治皇帝狐疑的询问道：“子玉，难道有何不妥？” 陈子玉摇摇头，拱手说道：“回陛下，臣倒不是觉得有何不可！只不过臣之前听闻过一句话！” “什么话？” “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陈子玉淡淡的说道！ 这一番话让原本就有些瞧不上陈子玉的程敏政，眼皮骤然跳了跳，旋即略带一丝不忿的说道： “多谢陈都尉提醒，下官为朝廷选士，自然会公平公正，绝不会有任何瓜田李下的行为！” 见程敏政有些激动，陈子玉内心更是狡黠一笑，为了小唐同学他准备再加上一把火！ 于是笑嘻嘻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待主考官的消息放出之后，程大人就来我平江伯府做客吧，直到会试结束！” “不知程大人，意下如何？” 第64章 一片赤诚损己利人的陈都尉 在其他人眼中看来，陈子玉这番话显得极不礼貌！ 这不啻于指着别人的鼻子说，你丫的极有可能会徇私舞弊，搞不好就要泄露考题！ 果不其然，陈子玉前脚刚说完，程敏政后脚就气的脸红脖子粗，昂着头怒不可遏的说道：“陈都尉这是何意？难道本官在你眼里就这般不堪？” 一旁的李东阳也错愕的看着陈子玉，他本是一番好意才邀请陈子玉过来，没想到居然弄巧成拙，如今这局势恐怕难以收场了。 弘治皇帝也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陈子玉，神情有些不悦起来。 心中暗暗埋怨道，好你个陈子玉，你要是觉得程敏政不合适，那刚刚就直接反对便是，如今朕都金口一出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你再闹这一出又是何必？ 说实话，对于程敏政的遭遇，陈子玉颇为同情。 程敏政父亲是前南京兵部尚书，本身又是个超级学霸，怎么看都是前途一片光明，就因为这一子虚乌有之事，导致郁郁而终却是让人有些唏嘘不已。 只见陈子玉朝着程敏政拱了拱手，似乎毫不在意他铁青的脸色，脸上升起一丝和煦的微笑说道： “明人不说暗话，本都尉对程大人毫无间隙，只是觉得科举一事乃重中之重，谨慎一些也无不妥之处，再说程大人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天下，万一到时候有那么一两个前来说情的，到时候程大人面子上抹不开，岂不是徒增口舌之患？” “本都尉一片赤诚之心，敬重程大人，故而才邀请程大人去平江伯府做做客，与家父下下棋聊聊天也不失一桩美事。至于那些个拜帖求见，休想进入我伯府大门！” 陈子玉这番话，倒是让众人恍然大悟起来。 说罢了，就是咱们这位新来的驸马都尉太耿直了，一方面是想着替朝廷公正公开的选士，另一方面还要把主考官给保护起来，自己家来当这个恶人。 到时候如果有人埋怨起程敏政不通人情，他都可以将责任都推给平江伯府！ 这种专门损己利人之事，简直世间罕见！ 果不其然，程敏政老脸一红，连忙躬身道歉：“下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陈都尉见谅。” 陈子玉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努力的装出一副憨厚的模样，摆摆手道：“不碍事，牺牲小我成全大我，都是为了朝廷！” 一旁的刘健、李东阳、张升三人更是直直的朝着陈子玉竖着大拇指。 细细的品味着陈子玉口中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句话，越发的感觉言简意赅却不失哲理！ 他们仨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似乎每次见到陈子玉，都有全新的从未有过的感悟！ 一旁的弘治皇帝也是极为欣赏的看着陈子玉，心情更是爽朗悠然，指着陈子玉哈哈大笑道： “子玉，朕来问你你刚刚所言纯粹是出于担忧，而不是对程卿家有意见？” 大家都抬头看向了陈子玉，想听听他到底要说啥。 “回陛下，臣对程大人的学识佩服的不已，私以为胜任主考官绰绰有余，臣刚刚那番话只是对事不对人而已！” 陈子玉说的是言之凿凿！ 开玩笑自己三万两银子押了下去，万一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连累程敏政和李东阳都没能当上主考官，岂不是赔的裤衩都没了！ 李东阳颔首点头，和程敏政相视一笑。 耿直的性格虽然有时候会让人感到不适，但是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厌恶。 现在的陈子玉就是这样，在众人眼中就是个心机不深，不善言辞的优秀后辈！ 对于这样的人，他们一个个都乐于搭把手，不担心人家将来昧了自己的恩情。 刘健轻抚短须，朝着弘治皇帝拱了拱手，随后笑呵呵的说道：“陛下，依老臣看，陈都尉的法子确实可行，这样一来让那些主考官们杜绝了人情往来，极大的保证了科举的公平性，到时候哪怕南北学子名次高低不一，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弘治皇帝点点头，他也觉得这法子虽然不近人情，但是确实管用。 至于说住在平江伯府，会不会导致平江伯父子泄题？ 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往这方面想，人家压根就不需要参加科举，还有着比科举更稳的铁饭碗，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弘治皇帝终究是个好人，虽然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但是考虑到大臣的感受，也只是说自愿而已，并不强行安排。 不过被陈子玉这么一闹，程敏政是想自愿也自愿不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当定了！ 见重要的事已经安排完毕，众人辞别了弘治皇帝后，依次退出了暖阁。 走在暖阁的外面的路上，李东阳故意落于众人身后，跟陈子玉走在一起。 “陈都尉，何时有空来寒舍一叙，老夫略备酒水还望陈都尉赏脸！” 李东阳小声的笑着说道。 在陈子玉的印象里，内阁三人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不仅性格迥异，连做事的风格都不一样。 朱厚照继位后，胡作非为宠信宦官，刘健和谢迁气的直接辞职告老还乡不干了。 但是李东阳却依然被朱厚照留了下来，还颇受刘瑾的重用。 可想而知，李东阳为人必定是圆滑无比。 作为内阁之一，对待陈子玉这样的纨绔驸马也以礼相待，毫不在意身份的差距。 足以说明此人结交看的是对方的未来潜力，而不是眼前的身份地位。 陈子玉当即客气的说道：“李公邀请自然不敢拒绝，只不过......” 李东阳眼瞅着陈子玉想要找托词，于是直接将他的后路堵死！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晚上吧，老夫在府上恭候陈都尉大驾光临！” 说罢，直接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跟上了刘健和张升等人的脚步。 只留下陈子玉一人独自的看李东阳的背影，默默的发呆！ 第65章 为何少爷将灶台做的这般大? 连着几日的冬雪，冷的让人手脚冰凉麻木。 一向话多的李岩也不知道猫在哪个角落里去了，整天的都不见人影。 陈子玉也在家里窝了好几天，一步也不愿意踏出家门！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足足堆积了有一尺高，陈子玉不准别人来打扫。 反而玩性大发，亲自下场按照朱厚照的模样，堆积了一个一人来高的雪人！ 看着夫君像是个孩子一样，朱秀荣不由得母性大发，从小翠手里接过来一件毛绒披风朝着院子中央走去。 “夫君，快披上！” “公主，你怎么来了？赶紧回去，这外面太冷了！” 见朱秀荣出现，陈子玉连忙走上前去催促着她赶紧回屋里。 “夫君，你把我哥弄的太丑了！” 朱秀荣噗呲一笑，指着雪人吐了吐舌头。 “嘿嘿，那可能是太子殿下本来就丑，跟我的手艺没关系！” 陈子玉刮了刮朱秀荣的鼻子，拉着她的小手就回到了屋子里。 小翠将角落的炭盆里重新添上了木炭，由于木炭长时间燃烧会产生毒气，所以只能将角落的窗户打开，时时刻刻的通风。 如此一来，其实屋内的温度比室外也高不了多少。 除非像是皇宫暖阁那般，从下面烧着木炭来供热。 “还是暖阁暖和呀！”陈子玉长叹一声，不禁有些羡慕起这种自带地暖的阁楼！ “那当然，整个皇宫，也只有我父皇能有这种待遇，连曾祖母都不曾有！”朱秀荣秀眉颤动，下意识的噘着嘴说道，活脱脱的小女人风范！ 陈子玉摇摇头，苦笑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自然待遇不一样，不过......” 说到这，陈子玉眼睛陡然一亮，猛地一拍大腿懊悔道：“我真是笨啊，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怎么了夫君，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了？” 朱秀荣急切的追问道，见陈子玉这番模样，便知道他必定有好的办法。 陈子玉一把搂住朱秀荣的抱起来转了几圈，兴奋的说道：“相公想到了一样东西，如果弄好了，咱们冬天就不会觉得冷了！” 说罢，将朱秀荣放下来后，命小翠去把管家陈忠和李岩给找来！ 小翠当即离开去喊人，不一会儿，冻得面红耳赤的二人不约而同的联袂而至。 “少爷，您找小的？” 李岩率先开口询问道。 陈子玉背着手，看着李岩和陈忠道：“咱家后院还有几间空置的屋子？” “回少爷，后面那一排都是空的，不过平日里都堆放了杂物，少爷问这个干嘛？” 李岩指了指院外东边的那一排房间。 “狗东西，少爷要干嘛需要跟你解释吗？” 陈子玉瞪了一眼李岩，吓得李岩缩了缩脖子不敢在说话。 “你，现在立刻去将腾出三间连着的屋子出来，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再去挖一些黄泥巴回来堆积在院子里！” “是少爷！” 李岩拱拱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随后陈子玉随后又让陈忠去外面采买一些多采买一些青砖回来！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没错，按照陈子玉的想法，他就是想在家里弄个炕出来！ 这个时代，北方的炕还不流行，真正流行的时间是满清入关后。 待陈忠离开后，陈子玉拿着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准备弄个设计图。 朱秀荣虽然看不懂陈子玉写的是些什么，但是却不厌其烦的守着陈子玉！ 按照陈子玉知道的经验来看，其实炕就是在屋子里搭个镂空的床，形似灶台一样。 然后在隔壁房间连通火炕的灶台下面开始生火！ 大量的热气顺着管道在整个火炕内部进行蔓延，形成了热循环。 最后从炕的另一端也就是第三个房间安装一个烟囱，那些浓烟和毒气全部从烟囱里排出！ 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简单！ 所以陈子玉打算把这个研究明白了，让朱秀荣早日用上，防止冻坏了身子。 不得不说，平江伯府仆役们的执行力是真的快！ 陈子玉前脚刚整理好图纸，后脚李岩和陈忠就一起返回，告知陈子玉东西都准备好了！ “快带本少爷去看看！”陈子玉不由分说的就往院子里走去。 只见院外堆积了不少的黄泥巴还有如同小山般的青石砖！ “少爷，老朽也不知道您需要多少，所以私下做主多买了些！” 陈子玉挥挥手，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这些材料毫不在意的说道：“不碍事，反正能用完！” 说罢，就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了陈忠，开口询问道：“陈管家，这玩意你能看懂吗？” 陈忠在平江伯府当了二十多年的管家，大大小小的东西什么没见过，早就练就了一火眼金睛。 见陈子玉询问自己，下意识的拍了拍胸脯骄傲的说道：“少爷，不是老朽吹，老朽还真没看不懂的东西......” 随后扫了一眼图纸后，笑容僵住了！ “咋了？你刚刚不是还说什么都看得懂吗？”陈子玉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陈忠，老家伙一点都不靠谱！ 陈忠收起了尴尬的表情，指着图纸说道：“少爷，老朽不是看不懂，只是有些奇怪，为何少爷将灶台做的这般大？横跨三个房间？” “哈哈哈！” 听见陈忠这样说，陈子玉当即明白，这老家伙是真的看懂了！ “你甭管这些，你招呼府里的人，将这个给本少爷弄出来！另外，中间的灶台不需要留口，上面直接用石板封住！” 陈忠有些急了，“少爷，您这是......” “少说废话，赶紧去弄！弄不好，少爷打断你们的腿！”陈子玉龇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是是是！” 见陈子玉发火，陈忠当即命李岩去喊其他人来帮忙！ 待其他人走开后，朱秀荣凑了上来，搂着陈子玉的胳膊说道： “夫君，你真是妾身见过最聪明的人！这种办法都能想到！” “公主啊，这话你以后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可不敢这么说！” “这是为何？还有谁比夫君更聪明吗？” “你爹，你哥！夫君我最多也只能排在第三，懂了吗？” “嘻嘻，妾身明白了！” 直到此刻，朱秀荣才明白陈子玉口中的“一般一般大明第三”是什么意思！ 第66章 你就是平江伯陈瑞的败家儿子? 三天后，陈子玉带着朱秀荣直接搬进了东边的厢房里。 刚修建的火炕经历了三天的煅烧此时已经牢固的很，陈子玉感受了一番后都舍不得从炕上下来。 朱秀荣更是捂着樱桃小嘴，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子玉。 原本以为是相公一时兴起弄出来的一个玩具，没想到效果如此惊人。 甚至因为火炕的存在，整个房间内的温度都比屋外高上不少！ 管家陈忠围绕着炕来来回回的婆娑了几圈后，终于忍不住朝着陈子玉开口：“少爷，您这个炕小的们能否在屋内弄一个？” 眼下陈子玉心情大好，自然大手一挥答应了下来，“工序你们都会了，自己看着弄吧，对了，别忘了给我爹也弄一个！” “谢谢少爷，老朽自当给老爷先修建一个火炕！” 陈忠躬身拜谢后美滋滋的离开去忙活了。 如今有了这玩意，他那一到夜里就肿胀酸痛不已的老寒腿算是有救了。 待陈忠走后，陈子玉交代了朱秀荣几句后，便打算动身去詹事府。 就在昨夜朱厚照派人来告诉陈子玉，种下去的蔬菜已经开始长芽了，让他今日赶紧去宫内。 作为詹事府羽林卫百户，陈子玉隔三差五的消失，早就让下面的那些人习惯不已。 王成和杨欢二人更是对陈子玉的能耐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样是当差的，人陈百户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 自己这些人累死累活每日还要冒着严寒天不亮就来宫里点卯！ 早就站在詹事府外翘首以盼的谷大用一瞧见陈子玉的出现，连忙迎了上来笑嘻嘻的感叹道：“哎哟，陈都尉您可来了，殿下都快急死了！” 说罢，就帮陈子玉将背后披风解了下来抱在怀里。 陈子玉搓了搓冻的僵硬的脸庞，不动声色的说道：“太子人呢？” “太子去了暖阁了，一炷香之前陛下差人说召见太子有事相商！” 谷大用猫着腰一五一十的说道。 陈子玉内心咯噔一声，这个时候弘治皇帝召见朱厚照能干啥？ 十有八九是考校学问。 自己这些日子除了教会了朱厚照跑得快和斗地主外，也没教其他的啥。 如果非要说有啥的话，那就是连哄带骗的让他抄了十几篇文章。 小朱同学啊！你一定要给力啊！ 一旁的谷大用看着陈子玉低着头，脸上阴晴不定的，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陈都尉，陛下说了，您来了之后要您也去一趟暖阁！” “啥？我也要去？” 陈子玉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脸色心虚的很。 “陛下可否说了是何事召见？” 谷大用摇摇头，“奴婢不知！” 见谷大用并不知情，陈子玉也没继续询问，反而重新接过披风后转过头出了詹事府，往暖阁方向走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暖阁里，内阁首辅刘健、户部尚书周经、礼部尚书张升、工部尚书洪钟等几位朝堂大佬一个个面如土色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弘治皇帝一脸的愁云惨淡之色，“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 萧敬连忙端着一杯热茶走上前去，“陛下，您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说罢，还不停地轻轻拍打着弘治皇帝的后背。 “陛下，事已至此，龙体要紧啊！”刘健作为百官之首，担忧的开口说道。 弘治皇帝摇摇头，将萧敬往旁边推了推，“咳咳...咳咳不碍事！当务之急需要解决流民之事！” 一旁的朱厚照心疼的看着弘治皇帝，心中不停的埋怨起老陈怎么还没来，要是老陈来了，肯定有办法解决。 朱厚照虽然是人渣，但是为人极为孝顺，他与弘治皇帝之间的父子情，也是历史上极其罕见的存在。 这些日子弘治皇帝见朱厚照稍有长进，于是有意的让他参与这些政事，毕竟大明未来是要交托于他的手上！ 弘治皇帝瞥了一眼朱厚照，见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于是内心有些不悦，身为储君行事咋咋呼呼，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太子！”弘治皇帝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朱厚照一惊，随后连忙拱手道：“父...父皇！儿臣在！” “流民一事，你可有主意？” “回父皇，儿...儿臣...”朱厚照急的是抓耳挠腮，面红耳赤！ 弘治皇帝摇摇头，不再看朱厚照。 就在这时，门口的太监突然走进来跪倒在殿中说道：“启禀陛下，驸马都尉求见！” “子玉来了？”弘治皇帝眼前陡然一亮！“快宣！” 朱厚照也仿佛被人注入了精气神，笑吟吟的说道：“父皇，老陈肯定有办法！” 弘治皇帝不由得瞪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连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在看自己老爹，反而期待的朝着暖阁门口看去。 片刻之后，陈子玉走进了暖阁之中，只不过看着一个个的大佬脸色都极其难看，顿时让他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最近似乎也没听说发生什么大事啊！ 陈子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朱厚照，见他朝着自己挤眉弄眼，陈子玉连忙将脸扭过一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中间。 “臣拜见陛下！” “呵呵，子玉平身吧！”弘治皇帝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谢陛下！”陈子玉这才站起身来，往两旁看去。 除了刘健和张升他认识外，另外两人户部尚书周经、工部尚书洪钟他都是第一次见到。 仿佛看出来了陈子玉的疑惑，于是刘健颔首给陈子玉介绍起了二人。 “在下陈子玉，见过二位大人！”等刘健介绍完，陈子玉笑吟吟的冲着二人打起了招呼。 户部尚书周经似乎对陈子玉的往事早有耳闻，陈子玉刚刚自我介绍完，周经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错愕，下意识的喃喃说道： “你就是平江伯陈瑞的败家儿子陈子玉？” 第67章 我只是驸马而已，又不是内阁首辅! 周经刚说完立马就后悔了，快速的闭上了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是败家子，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噗呲！”角落里的朱厚照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周大人，慎言！” 刘健同样拉着脸小声的训斥起周经！ 陈子玉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还没等周经说话，笑嘻嘻的说道：“周公也是无心之言，不碍事！” 此时脸上更是看不出来任何不悦之色！ 开玩笑，这种不痛不痒的事，说了就说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而且面对的是户部大佬，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让对方承自己的情，日后做起事情来方便多了！ 毕竟无论是鱼肝油作坊还是大棚蔬菜，日后想要大面积推广，恐怕绕不开和户部打交道。 周经自然不知道陈子玉的小算盘，见他笑呵呵的并未生气，当即向其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老夫误信他人之言，如今冒犯了陈大人，实在有失君子之风！老夫惭愧！” “周公言重了！”陈子玉朝着周经拱拱手后，稍稍思忖片刻便看向了弘治皇帝，岔开了话题道：“不知道陛下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弘治皇帝看着陈子玉的做派，内心直点头称赞不已，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对待别人的无心之过，可见其肚量！ 见陈子玉发问，弘治皇帝缓缓开口道： “子玉有所不知，最近天气格外的寒冷，大雪更是连降半月有余，京师附近流民四起，根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聚集在京师外的流民近三千人！” 说到这，弘治皇帝顿了顿随后接着说道：“这仅仅还只是京畿之地，若是放眼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受冻挨饿！” 说着说着，弘治皇帝眼眶就泛红起来。 刘健张升周经几人更是哀叹连连。 陈子玉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一众大臣都垮着脸，原来是因为流民之事。 不过三千流民确实不是少数，这还只是能统计到的，那些没统计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如果朝廷放任这些流民不管不顾，那就相当于把这些人推向了深渊。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万一再被有心人引导一下例如白莲教，那可就不仅仅是流民的问题，更多的带来的是各种暴乱！ 不对啊！ 陈子玉这才反应过来！ 流民之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己只是个驸马都尉而已，又不是内阁首辅！ 看弘治皇帝这架势，似乎想让自己出个主意解决一下这流民问题。 果不其然，就在陈子玉思绪满天飞的时候，弘治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子玉，朕记得你当日说过鱼肝油作坊的事，不知能否安排一些流民？” 此时此刻陈子玉心中恨不得给自己脸上来一巴掌，自己非要装逼嘚瑟，这下子玩脱了！ 小小的鱼肝油作坊，安置一百人都嫌多，更何况是安置三千人！ 再说了，鱼肝油作坊现在几乎都是秘密进行的，一旦将流民安排到那里，就相当于昭告了天下！ 想到这些后，陈子玉苦笑道：“陛下，鱼肝油作坊规模太小，容纳不了那么多的流民！” 似乎弘治皇帝早就料到了陈子玉会这么说，忍不住唏嘘起来：“子玉难道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吗？若是再建几个其他的作坊呢？” 似乎陈子玉种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让弘治皇帝习惯性的以为这次陈子玉也有好的办法来安置流民。 见到弘治皇帝如此期盼的看着自己，陈子玉似乎感觉压力倍增！ 不过弘治皇帝的一番话却是点醒了陈子玉。 既然鱼肝油作坊安置不了多少人，那就另起一个作坊！ 比如肥皂作坊！ 香水作坊！ 这些东西陈子玉早就有考虑过，制作起来并不难，肥皂的原材料就是动物脂肪，香水的原材料也不过是一些花瓣罢了。 而且流民只需要包吃包住，哪怕不给工钱，人家都抢着干！ 如今既然皇帝都开口了，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不过陈子玉并不打算如此爽快的就给出解决办法，若是太简单的就拿出了主意，到时候什么时间都来烦自己，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更何况，自己把弘治皇帝交代的事情办的越妥当，越是显得朝中的大臣们是草包！ 万一到时候在背后给自己穿小鞋岂不是得不偿失！ 眼下对于陈子玉来说，就是让弘治皇帝和朝中大臣觉得，自己之所以弄这些作坊，完全是为了吸纳流民。 至于赚钱，那也只是顺带着的事！ 又当又立说的就是陈子玉当前的想法！ 见到陈子玉低着头皱着眉苦思冥想，朱厚照眼前一亮，在他印象里，凡是陈子玉这个模样，十有八九是有主意。 弘治皇帝也一脸希冀的看着陈子玉，生怕他说个不字。 良久，陈子玉才抬眸看了众人一眼，最终目光回到弘治皇帝身上，正色道： “陛下，臣倒是想到了几个办法，不过此事尚且需要验证一番，若是没问题的话，倒是可以安置一些流民！” “需要多长时间来验证！”弘治皇帝连忙追问起来！ “三...两天！” 陈子玉本想说三天，但是怕那些流民们等不了那么久，于是改成了两天！ “朕给你三天时间，另外爱卿所需要的一切协助，朕统统应允！” 弘治皇帝站起身来喘着粗气，激动地许诺道！ “这三天内流民的安置就交给顺天府去办，务必妥善安排好流民，户部方面拨付一些钱粮下去协助顺天府！” 只要能解决掉流民的问题，其他的都好说！ 刘健等人见陈子玉把这件事揽了下来，当即松了口气。 只见刘健轻轻咳嗽一声朝着弘治皇帝拱手道：“陛下，臣这边也会下个条子，全力协助安置流民一事，另外陈都尉如果需要帮助，臣都会尽力而为！” “那就辛苦诸位爱卿了！” 见事情有了解决方法，弘治皇帝的心情似乎好上了不少。 随后又看向一旁如坐针毡，不停地朝着陈子玉使眼色的太子朱厚照，当即开口说道：“太子，子玉你二人先下去吧，朕还有其他事跟诸位爱卿商议！” “是，陛下！”陈子玉面不改色的朝着弘治皇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朱厚照整个人更是如蒙大赦，喜滋滋的道：“是父皇，儿臣这就离开！” 说罢，直接扯着陈子玉的衣袖就往外拽！ 第68章 肥皂和香水作坊 离开暖阁，两人自崇文门出来后，朝着詹事府方向走去。 瞧见朱厚照依然拽着自己的衣袖，陈子玉停下脚步甩了甩胳膊无奈的开口道： “殿下，快放开臣，被别人瞧见咱们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本宫又不是那种人！”朱厚照不屑的嚷嚷起来，“少啰嗦，快跟本宫回詹事府，咱种的那些种子都长出嫩叶了！” 不过话虽如此，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肩并肩的跟陈子玉走在一起。 “对了老陈，你刚刚在暖阁答应父皇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说给本宫听听！” 朱厚照一边询问着，还一边有意无意的踢着地上的积雪，狠狠的一脚下去雪花漫天四溅乐此不疲。 陈子玉四处张望见周围无人，于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殿下，臣这一次不但能够安置好流民，还能赚上一笔，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兴趣？” “有有有！”朱厚照头点的如同小鸡吃米，惊喜交加的看着陈子玉道：“老陈，真有你的！这你都能想到法子！” 陈子玉莞尔一笑，“这还多亏了殿下你提醒的臣！” “本宫提醒的？”朱厚照挑了挑眉毛，似乎不记得自己刚刚有开口说过什么。 陈子玉当即说道：“殿下可曾记得曾说过要多弄几个作坊，这样一来就能给百姓们提供卖力气的机会？” 朱厚照这才明白过来陈子玉说的是怎么回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本宫是说过没错，但是如今鱼肝油作坊根本就收留不下那么多人，要不然本宫早就跟父皇进言了！” “殿下，鱼肝油作坊既然不行，那咱们就多弄几个其他作坊！只要作坊够多，总能安置好这些流民！” 陈子玉呲着牙，笑的很开心。 眼下这种情况，完全就是官方一路开绿灯给钱给粮大力支持自己办厂带动就业的行为，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到！ 朱厚照显得有些不耐烦，连忙催促道：“好了好了，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听听！” 陈子玉嘿嘿一笑，这才将自己的制作肥皂的想法说了一遍，之所以肥皂作坊可行，主要还是因为肥皂的使用范围广。 衣食住行，只要沾上一条，就没有不赚钱的。 肥皂作为洗衣必备品，加点花瓣改良成香皂，还能用来洗头洗澡洗脸，简直就是居家必备！ 在这个时代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陈子玉保证没有一个人能抵抗的住肥皂的魅力！ “殿下，肥皂作坊一旦建成就能立刻吸纳流民投入生产，而且与鱼肝油不同，香皂的成本极地且算是生活必须品且便于携带，一旦投放到市场上，短时间内就能取代皂角和猪胰子！” 果不其然，朱厚照在听完陈子玉说的后，眼睛都绿了！ 他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甚至看起来稀里糊涂，但是绝对不是傻子，脑子稍稍一转立马就能想到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形。 “老陈，若是咱们通过商号将肥皂运到各个地方去售卖，岂不是发了！” 陈子玉微笑着点点头，“没错，不过有这样遍布大明的商号并不好找！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不过......\" “不过什么？”朱厚照狐疑的看着陈子玉。 “殿下有所不知，肥皂这种东西利润低，为的是吸纳安置流民所用，真正赚钱的还要看香水！” 二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得就到了詹事府，朱厚照将外套脱下来扔给了迎上来的刘瑾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子玉道：“何为香水？” 感受到屋子内的热度，陈子玉抖了抖鞋子上的积雪，端起桌子上的热茶就灌上了一口！ “殿下，这茶不错！” “刘伴伴，你去给老陈装上两斤，走的时候带着！”朱厚照十分懂事的冲着刘瑾吩咐了一声，随后看向陈子玉继续说道：“这回该说了吧！” “哈哈哈，殿下，您这也太破费了！”陈子玉干笑一声！ “少来！赶紧说！”朱厚照白了陈子玉一眼！ 陈子玉点点头，开口道：“香水顾名思义就是带有香气的水，这种东西抹在身上可以令人香气扑鼻心旷神怡，尤其是女人！” 朱厚照歪着头，思索片刻后若有所思的说道：“类似女人的使用的胭脂水粉？” 陈子玉朝着朱厚照竖起了大拇指，“殿下真是机智过人，的确可以看成胭脂水粉的一种，不过这东西男人也可以用！” “即便如此，这香水能有多大利润？本宫觉得也挣不到多少钱啊！”朱厚照依旧有些不明所以。 陈子玉不慌不忙的说道：“殿下，咱们把这个香水也分为两种，一种作为胭脂水粉，专门高价卖给富贵人家的女主人或者小姐们使用，另外一种咱们添加一些药材进去平价卖，既可以当做驱赶蚊虫消肿止痒的药水使用，又可以掩盖身上的异味，岂不是一举两得！” “老陈，本宫就知道你脑子最好使！你是不晓得，从前的时候，本宫就在父皇母后面前夸你！”朱厚照搓了搓手，笑嘻嘻的一脸期盼的看着陈子玉。 “......” 陈子玉撇了撇嘴，鄙视的看了朱厚照一眼，也不知道当初谁骂自己骂的最凶！ “殿下，臣怎么记得是殿下骂臣来着？” 朱厚照涨红着脸，连连摇头抵死不承认：“没有的事！本宫才不是那样的人！不信你在这詹事府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本宫的人品？” “那臣勉强相信殿下一次吧！”陈子玉见好就收，让爱面子的朱厚照卑微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那作坊的事？” “无论是香水作坊还是肥皂作坊，臣出技术，殿下出人脉，到时候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股份！” 陈子玉这番话倒是让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明明啥都没干，居然得到一半的股份。当即推辞道：“老陈，咱们还是三七分吧，本宫三成就足够了，这些都是你的主意，本宫帮不上多大的忙……” 陈子玉瞪大双眼，努力的眨起眼来，装出懵懂的模样说道：“谁说殿下帮不上忙，这银子不得殿下出吗？” “……” 第69章 前景好到皇帝都动心了! 好家伙，敢情闹半天还得自己出钱？ 朱厚照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子玉！ “本宫没银子了！”朱厚照有些底气不足，眼神躲闪的说道：“要不你借个几千两给本宫，等本宫押注挣了银子就还给你！” “......” 陈子玉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可怜的小朱同学，这五千两银子算是打了水漂了！ 不过就在这时，朱厚照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老陈，咱们可以找父皇要银子啊！父皇他刚刚亲口说了，只要咱们有方法安置流民其他要求他都能答应！” 陈子玉眯着眼，似乎是这道理没错，于是点头同意了下来，“殿下，就按照你说的办，咱们要这个数！” 一边说，一边伸出三根手指在朱厚照面前晃了晃。 朱厚照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老陈，以本宫对父皇的了解，三十万两银子肯定没戏！” 正在品茶的陈子玉，一口茶水全部喷在了朱厚照的脸上！ 我滴乖乖！ 自己意思能弄来三千两经费就不错了，你丫的开口就是三十万两！ 有这三十万两还要个锤子作坊，直接拿去赈灾不就完了吗？ 何必大费周章弄这么大的动静？ “呸！”朱厚照从嘴里吐出来茶叶渣，幽怨的看着陈子玉道：“要不咱们少要点？十万两？” “停停停！”陈子玉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了，连忙打断了朱厚照，“殿下，臣的意思只要三千两足矣！” “不行，三千两太少了！” 朱厚照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本宫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让父皇大出血一次，要个五万两得了！反正五万两父皇内帑足够应付了！” “臣不敢，殿下要去就自己去，臣担心露馅！” 陈子玉连连摇头，他可不敢这么坑老泰山的钱！尤其是一个极其抠门的老泰山！ “废物！”朱厚照极其鄙视的唾弃着陈子玉，随后吩咐道：“那你就在本宫这里待着把要准备的东西列一个清单，本宫这就去找父皇要银子！拿到钱就开工！” 陈子玉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只要不需要他去骗弘治皇帝的钱，一切都好说！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任务分工明确下来。 随后朱厚照直接骑马往宫内暖阁方向而去，陈子玉则留下来准备写个奏疏将自己打算建造香水作坊和肥皂作坊的想法清楚的记录下来打算呈给弘治皇帝看！ 毕竟小朱同学正在去骗甲方银子的路上，自己总要给拿一份计划书出来让人就算被骗也觉得心甘情愿！ 只要制作肥皂的原材料，倒也简单常见。 草木灰，石灰水，动物油脂！当然以豕油最佳，也就是猪油！ 制作流程也简单无比，先将草木灰和石灰水进行加热产生化学反应生成碱水，也就是后世化学中的氢氧化钾和碳酸钾溶液！ 然后将沉淀好的碱水和猪油放在锅中一起加热，直到水分蒸发到差不多时候就停下来将锅中粘稠状物体倒入事先准备好的大小相同的模具里冷却即可。 这样一来，肥皂就算是做成了！ 如果要香皂的话，那就在煮沸后加入花瓣即可！ 总而言之，这些对于陈子玉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香水的制作过程跟白酒、鱼肝油的过程基本类似，靠蒸馏来制作，这些器具都是现成的，只需要陈子玉到时候给大家演示几遍，教会其他人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一旦涉及到要钱的事，弘治皇帝都显得极为谨慎！ 这才半个时辰，暖阁那边就派了一名小太监来到了詹事府找到陈子玉，说陛下宣其去暖阁！ 陈子玉一打听才知道，朱厚照将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照搬了一遍后，弘治皇帝当场大喜过望，结果等朱厚照提出要五万两银子时，弘治皇帝冷静了下来，表示想听听自己的意见！ 苦笑一声，陈子玉收好刚刚写的奏疏，揣进了怀中跟着太监往暖阁走去。 ............ 暖阁中，弘治皇帝端坐在位置上，认真的看着奏疏，朱厚照耷拉脑袋在一旁磨墨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 弘治皇帝也不生气，嘴角莞尔当做没听到朱厚照的埋怨。 就在刚刚，他听到太子朱厚照给他说的什么肥皂作坊和香水作坊后，弘治皇帝顿时惊为天人！ 短短的几个时辰居然想到这个办法，简直就是天纵奇才！ 弘治皇帝作为皇帝，眼光自然不是朱厚照可以比拟的。 他能从陈子玉的设想中听出来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肥皂这种东西看似利润不高，但是一旦能将市场扩大到整个大明，那也是一笔不菲的利润。 最重要的事，肥皂如果效果真的如同描绘那样好，那这东西确实无论男女老少家家户户都是必备之物，不存在卖不出去！ 因此若是用内帑的钱来算作投资的话，那日后内帑就相当于每年都一笔稳定的进项！ 此外，到时候就算朝廷从中获取的税收，也是一大笔银钱！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人打开，早早守在门外的太监早就得到了命令，直接让陈子玉走了进去。 “臣见过陛下！” 陈子玉恭敬的朝着弘治皇帝拜了拜！ “子玉快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拘束！”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说道。 陈子玉这才发现整个暖阁里只有弘治皇帝父子二人。 “谢陛下！”陈子玉站起身来，随后从怀中掏出刚刚整理的奏疏双手递到御案前，“陛下，这是臣的作坊设想，请陛下一观！” “好！子玉果然是有大才，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朕这就瞧瞧！” 说罢，弘治皇帝接过奏疏认真的扫了几眼，发现跟朱厚照讲的几乎差不多。 于是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下来，在他看来只要陈子玉开口，基本就能成功一半！ 瞥了一眼低着头一动不动的陈子玉，弘治皇帝狡黠一笑，作为皇帝又是长辈，自然是自恃身份不可能主动向小辈讨要便宜，接下来就是想着怎么让自己这个女婿主动开口，邀请自己入股。 至于身旁的太子，弘治皇帝那是一个气啊，刚刚陈子玉来之前，自己已经暗示了好半天，他愣是一句都没听明白！ 霎时间，暖阁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第70章 可怜被坑的太子殿下 就在弘治皇帝琢磨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陈子玉也偷偷地抬眸观察着弘治皇帝的表情。 见其脸上平静无比看不出任何异样，一旁的朱厚照同样的垂头丧气。 “不应该啊！” 陈子玉内心越发疑惑，按理说自己设想的肥皂和香水作坊绝对能解决掉当前弘治皇帝的心头之患。 而且但凡正常的人，看到香皂这种好东西，绝对会大力支持，但是弘治皇帝却为何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沉默半天的弘治皇帝终于开口。 “子玉所说的作坊确实不错，只是太子尚且年幼，恐怕难当大任呐！” 听到这番话后，陈子玉突然笑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半天不说话，原来是看上了作坊想插上一脚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搁着扯什么太子年幼！ “父皇，儿臣哪里小了？你平日里一直说儿臣都这么大了该如何如何！” 朱厚照直接跳出了硬刚弘治皇帝，丝毫没有往日的怂样！ 看着小朱同学作死的行为，陈子玉缩了缩脖子，已经能想象到弘治皇帝脸色如何了。 果不其然，朱厚照刚刚说完，弘治皇帝当即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混账东西！朕允许你开口说话了吗？” 朱厚照丝毫不甘示弱，依旧不在乎的说道：“儿臣这是在纠正父皇的错误！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好好好！”弘治皇帝气极反笑，“纠正朕的错误，既然如此，那朕现在就来考校考校你的学问！” “考就考，儿臣才不怕！不过父皇只能考儿臣学过的！”最近上课认真听讲的朱厚照，现在对于考校学问一事居然能从容面对，这要是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弘治皇帝一愣，没想到朱厚照竟然答应了下来，眼神中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不过很快就变成了一丝狡诈之色，沉声说道： “好，太子有骨气，朕不为难你，朕考你个最简单的论语背诵，若是你能背上来一小段，作坊的事朕一概不管，全部交由你处理，跟朕一点关系没有！” “不过若是你没答上来，那作坊的事就跟你毫无关系！太子你敢吗？” 论语背诵？ 不仅仅是朱厚照，连陈子玉都疑惑不解。 他这些日子跟朱厚照在一起厮混，对于朱厚照的水平多少知道点，很清楚论语难不倒他的。 看样子是弘治皇帝想给朱厚照一个机会，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果然，一听到是背诵论语，朱厚照信心满满，昂首挺胸道：“父皇您可别反悔，出题吧！” “朕金口玉言何曾有过反悔一说！”对于朱厚照的反应，弘治皇帝狡黠道：“太子听好了，你给朕倒背一段论语吧！” “哦对了，你会背哪段就背哪段！朕不挑！” “......” 朱厚照顿时一脸痴傻的看着弘治皇帝，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陈子玉抿了抿嘴，脸色如同便秘！ 十分艰辛的憋着笑容，使劲的揉着自己的肚子，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见过坑爹的，但是坑儿子的真是头一回见！ 弘治皇帝虽然是个好人，但是奸诈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啊！ 陈子玉自然知道这个肥皂作坊对于弘治皇帝而言是有着多大的吸引力，所以对于此事也能理解几分。 “太子，怎么不说话了！若是背不出来，那就先去一旁歇着，朕来跟子玉商议一番作坊的事！” 朱厚照脸色涨得通红，伸出手指几次都想张嘴说些什么但都没开口，半晌才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到一旁的锦榻上，低着头不再言语。 看着朱厚照的悲愤的模样，陈子玉心中暗暗点头，好一个愿赌服输朱厚照！ “子玉！” “陛下，臣在！” 陈子玉努力的调整着脸上的表情，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 弘治皇帝点点头，平静的说道：“太子跟朕说，这作坊需要五万两银子，朕......” 这家伙居然真的开口要五万两，陈子玉一时间头大，稍稍一思索当即有了主意，连忙打断了弘治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 “陛下，请听臣一言！” 说的兴起的弘治皇帝见陈子玉突然打断自己，虽然有些不爽，但是依旧耐着性子想听听陈子玉到底要说什么，于是笑呵呵的说道：“子玉但言无妨！” 只见陈子玉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来之前太子已经跟臣商量过，建造作坊的钱全部由太子出，臣只是出技术，作坊的股份三七分臣占三分！” “哦？是吗？这个朕倒没听到太子说过。” 弘治皇帝皱着眉，看了朱厚照一眼，板着脸道：“太子，可有此事？” 殊不知，朱厚照也被陈子玉突如其来的一顿说辞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瞪大眼睛茫然的看着陈子玉。 却瞧见陈子玉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于是支支吾吾的半天：“是.....是的！” 弘治皇帝点点头，“子玉，你继续说！” “是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既然提出来五万两银子，臣觉得肯定是想拿出其中五成股份给陛下！但是又怕陛下不接受，所以才不敢开口！” 陈子玉义正言辞眼睛一眨不眨的睁着眼说起了瞎话。 “五成？!老陈你傻.......” 朱厚照惊的直接走到了陈子玉面前，想看看他是不是傻了，刚想说五成万万不可能的时候，就被陈子玉用眼神制止他说下去，随后扯着朱厚照衣袖往后拽！ 弘治皇帝背着手来回踱步，自然没发现二人的小动作。 半晌，弘治皇帝才转过身来，和颜悦色的说道： “太子既然有此孝心，朕自当不会拒绝太子尽孝，这股份朕收了，另外五万两银子朕也掏了！” “谢陛下恩准！”陈子玉喜不自胜的直接往地上一跪！ 见朱厚照还杵着不动，陈子玉用力的拽了拽他，朱厚照这才不情不愿的跪下来“谢父皇！” 对于陈子玉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了弘治皇帝的参与，这个小作坊摇身一变就成了国企！ 第71章 万事俱备只等流民 “凭什么？凭什么父皇抢本宫的作坊股份？” “老陈，你说说，明明主意都是你想的，跑腿我去干，结果父皇白五成好处！” 马车上，朱厚照一路喋喋不休愤愤不平！ 陈子玉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无奈的道：“殿下，陛下出了银子的！” “出银子咋了？有银子了不起吗？本宫又不缺那点银子！”朱厚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在刚刚二人从弘治皇帝那里拿到银子后，直接一路马不停蹄的出宫往京郊鱼肝油作坊驶去。 连大棚蔬菜都顾不上查看。 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功夫，马车终于停在了作坊外。 原本的镇国公府的匾额已经不见了，换成了鱼肝油作坊。 朱厚照打算将这里直接当做鱼肝油作坊，到时候在另寻其他地方建造镇国公府！ “老陈，本宫已经让刘瑾拿着钱去牙行打听了，咱们真要把这一片全部给买下来？” 陈子玉眯着眼环顾周围一圈，除了镇国公府外，其他的大多数都是荒地，偶尔一些破落的院子年久失修早就没人住了，这里地处偏远并不适合人居住！ “殿下，臣早就摸排过了，这附近的一些地都是零零散散的挂在牙行里，价格也很便宜！咱们将来要扩大作坊规模，地皮小了肯定不够用！” 朱厚照点点头，指了指鱼肝油作坊呲笑道：“老陈，刘伴伴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咱们先进去看看鱼肝油怎么样了，边看边等吧！” “走！”陈子玉当即答应下来！ 赵四见两位东家前来，立马一路小跑迎了上来，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就乖巧了很多，什么都不说不问，直接带着两人来到了库房。 打开库房门口，陈子玉发现屋子里摆放的木桶比上次看到的多不了多少！ “赵四，怎么才多这么一点？” 陈子玉皱着眉头询问道。 赵四恭恭敬敬的说道：“二位东家有所不知，最近连日下雪，那些个鱼贩子说河里结冰了鱼不好捕所以送来的货就少了很多！” 陈子玉若有所思的盯着这些木桶，片刻之后沉声道：“你去定制一批大小一样的半尺高的瓷瓶，然后将这些瓷瓶煮沸洗干净后直接按照本少爷上次教你们的法子开始装瓶！” “记住半瓶鱼肝油半瓶蜂蜜！” 赵四忙不迭的点头，“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说罢，直接离开了库房按照陈子玉的交代忙活去了。 见赵四走远，朱厚照开口道：“老陈，咱们准备卖鱼肝油了吗？” 陈子玉摇摇头，“殿下，这些先不卖，咱们要拿这个先孝敬太皇太后娘娘！等货攒的足够多了在推向市场！” “行，本宫听你的！”朱厚照从善如流，对于不懂得东西从来都积极的听取他人的意见。 就在这时，库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谷大用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二人面前，胖胖的脸上全是汗渍，颤颤巍巍的说道：“殿下，都尉，奴婢按照吩咐购买了一千车的豕油！” “一千车足够应付一段时间了！”陈子玉眼前一亮，继续说道：“谷公公，你在派人去詹事府，让王成和杨欢带上所有人马来这里！” “奴婢明白了！”谷大用拱手称喏。 待谷大用走后，陈子玉突然想起来，扭过脸看着朱厚照道：“殿下，羽林卫出宫会不会不合适？” “当然不合适！羽林卫的职责是守卫皇宫，如今来这里是几个意思？”朱厚照撇了撇嘴！ 陈子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怎么办？臣又不认识其他的！” “暂时先这样吧，到时候本宫禀明父皇，组建一支西郊卫专门来巡视西郊作坊！” “这个注意好！” 陈子玉笑吟吟的朝着朱厚照竖了个大拇指，果然跟太子一起合伙创业办厂就是轻松愉快！ ...... 直到申时的时候，刘瑾才回到了鱼肝油作坊。 一见面就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叠地契，直接递给了陈子玉和朱厚照。 “殿下，陈都尉，奴婢已经将方圆五百亩的地全部买了下来，这些都是地契！” 朱厚照和陈子玉一人接过一叠地契随意的翻了起来，果不其然全部是从牙行里收购的！ “一共花了多少银子？”朱厚照开口询问道。 刘瑾拱拱手一五一十的说道：“回殿下，一共花了三千两银子！由于都是一些旱地，所以价格并不是贵！” 朱厚照点点头，随后扭过脸看向陈子玉。“老陈，下一步该怎么办？” “等！等王成和杨欢带人来了后，咱们开始准备搭草棚！另外让鱼肝油作坊的伙计全部来帮忙！”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必须赶在流民来之前，将安置他们的草棚搭建好！ “本宫也可以帮忙！” “算了，殿下还是在一旁看着吧！” “陈子玉，你敢小瞧本宫？” “......” 这熊孩子听不出好赖话！给你偷懒的机会都不要！ ............. 整整两天的时间，羽林卫等人才搭建起五百间草棚，这已经让羽林卫上下所有人都苦不堪言了。 不过一个个累的像条狗也不敢吱声，毕竟顶头上司和太子两人正蹲在椅子上似乎在玩着卡片之类的东西！ “启禀太子殿下、陈大人，目前卫里面的弟兄们已经搭建了五百间草棚！” 杨欢小心翼翼的拱手冲着二人说道。 陈子玉闻言直接将手中的牌一扔，“不玩了，咱们该干正事了殿下！” “你丫耍赖！” 朱厚照看着自己一手的炸弹，气的脸都绿了！ 陈子玉仿佛没听到一般没理会朱厚照，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杨欢的肩膀说道： “杨欢，明日早上你带着太子的手谕直接去顺天府找到府尹大人，让他派人将流民全部带来这边！剩下的就交由他们来处理了！” 第72章 二位恩公，收下我们吧!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陈子玉就被朱厚照派人从府邸接到了西郊。 对于顺天府来说，能把这些烫手山芋甩掉，那简直就是谢天谢地，所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三千流民已经全部被全部交接了过来。 不过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法，这些流民们并不知道接收他们的人是太子和驸马，只知道有人告诉他们来这里可以卖力气混口饭吃。 朱厚照正带谷大勇、刘瑾、张永以及鱼肝油作坊的伙计们在施粥，王成和杨欢等羽林卫在四周维护秩序，好在这些流民都是普通的百姓因为雪灾才流离失所，所以一个个倒也本分没有出现什么骚乱。 “让让...让让...让让...” 陈子玉一路挤来挤去，才挤到队伍的最前面，来到了朱厚照面前。 “下一位！” 朱厚照头也不抬的舀起一大勺粥，开口道： “一碗黄米粥两个馒头，人人有份，不够再来不要抢！你碗呢...” “殿下，是我！” 陈子玉小声的提醒道！ “嗯？老陈你来了！”朱厚照脸色浮现出一丝喜意，“快来帮本宫...本公子忙！” 说完，直接抄起一个大木勺不由分说的递给了陈子玉。 ...... 一个时辰后，才让每个流民都喝到了热气腾腾的黄米粥和馒头，对于这些流离失所的人来说，这样的待遇已经足以让人饱餐一顿！ “谢谢恩公让我们吃饱肚子！谢谢恩公！” 也不知道谁先带的头，率先喊了一嗓子！ 随即而来的，铺天盖地的道谢声，响彻四方！ 朱厚照紧张的搓了搓手，看着这么多人盯着他，瞬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陈子玉拉了拉朱厚照的衣袖，示意他来说几句安抚众人的话。 朱厚照踌躇片刻后，往前迈出了一几步来到正中央。 抬起手臂往下按了按，呼喊声逐渐小了下来直至消失。 朱厚照看了陈子玉一眼，见他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瞬间紧张的心情好了很多，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些事，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们都在感激的看着自己，内心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本公子姓朱，大家叫我朱公子就行，这旁边的鱼肝油作坊乃是我和陈东家一起做的买卖！” 朱厚照对着众人指了指陈子玉。 “除了这个鱼肝油作坊外，陈东家和本公子打算再建造几个作坊，建作坊当然离不开人，所以本公子决定给大家个机会留在作坊里干活！” “当然，吃了吃住外，工钱都不少各位！”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极大的喧闹声！ “什么？还有工钱？二位东家不但愿意收留我等，还给我们安排活计，恩人呐这是！” “朱公子，陈东家，咱们愿意在作坊里干活！” “二位恩公，收下我们吧！” “......” 上千人跪在地上，哀求着能加入作坊，陈子玉默默的看着这些人，原本只是为了赚钱顺便解决一下流民问题，现在才发现当有那么多活生生的百姓跪在地上对自己千恩万谢，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朱厚照扭过脸看了陈子玉一眼，随后站到一旁的椅子上，神情激动的大声说道： “收，全收！不过作坊有作坊的规矩，能接受的就留下来正式成为西郊作坊的一员，若是受不了规矩的本公子给你们干粮送你们回家。” 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又响了起来。 “这里有吃有住有工钱拿！傻子才回家！恩公，我们都愿意留下来！” 朱厚照和陈子玉对视一眼，心中大定！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刘瑾谷大用以及王成杨欢赵四等人。 三千人必须要按照原先的籍贯、姓氏、宗族等等进行登记造册，好在顺天府之前就统计过这些，今日也派来了书记官协助朱厚照陈子玉二人处理此事。 杨欢王成二人也从中挑选出一批看起来年轻些的汉子来搭建草棚，这草棚也是未来一段时间内大伙儿的容身之所。 虽然不够牢固，但是短时间遮风挡雨是足够了。 随后就根据这些流民的身份就近分配了草棚，原先是一个村子的现在尽量分在同一个区域，尽量能降低这些人的陌生感。 这些事被朱厚照和陈子玉一股脑的扔给了刘瑾去安排。 作为日后正德朝的副皇帝，刘瑾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小小的三千人在他的指挥下调度下，一切都那么的井井有条。 让陈子玉都好生佩服，没点本事，就是给你机会你也没办法当个大奸大恶之人！ 不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朱厚照，更是大惑不解！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陈子玉那般的肯定刘瑾有才？然而自己这个当主子的却一无所知？ ...... 就在西郊作坊这里如火如荼的开展工作的时候，皇宫暖阁内，一名中年人模样身着飞鱼服的男人单膝跪在弘治皇帝面前。 “牟斌，西郊那边情况如何？” “回陛下，卑职派出的探子来报，那些流民对太子和陈都尉二人感恩戴德，口颂恩公！” 牟斌低着头，脸上看不清任何表情的变化。 “没闹什么乱子吧？” “回陛下，暂时并未有任何异常情况，詹事府羽林卫以及顺天府派了一队衙役在现场负责维护秩序。” “继续派人监视不能出任何乱子，有任何事立马禀报朕！” 弘治皇帝点点头轻轻的说道，随后挥了挥手。 牟斌恭恭敬敬的起身倒退出了暖阁。 待牟斌走后，弘治皇帝看向一旁的萧敬道：“萧伴伴，西郊作坊那边加派人手，务必保护太子和子玉安全！” “另外，下旨设西郊卫，由子玉担任西郊卫百户，至于人选，若是詹事府羽林卫那些人愿意去，那就让他们去，若是不愿意，那就从其他卫抽人调过去！” “陛下，奴婢明白！” 第73章 作坊步入正轨，朱厚照的感慨! 平江伯府。 陈瑞放下手中的筷子，取出手帕擦了擦嘴，对着端坐在对面正大快朵颐的陈子玉说道： “儿啊，我听管家说你最近每日都去西郊，这是为何？” “还能有啥，跟太子合作搞了个作坊！”陈子玉头也不抬的直溜溜的吸着碗里的面汤，含糊不清的说道。 “作坊？什么作坊？需要为父帮忙吗？”陈瑞一脸好奇的追问起来。 陈子玉抬起头来，抹了把嘴打了个饱嗝，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不过老爹你可知道谁家有商队？能遍布整个大明的！” “张家啊！”陈瑞脱口而出！ “哪个张家？不会是寿宁侯府吧？”陈子玉惊恐的盯着陈瑞。 只见陈瑞摇摇头，开口道：“是英国公张家！” 陈子玉张大嘴巴不解的看着陈瑞，“爹，英国公家都是公爷了，也做生意？” 陈瑞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陈子玉，缓缓说道： “儿啊你不懂，满京师哪个当官的不做生意？若是依靠俸禄指不定全家老小早饿死了！” “不过，很多人的生意都是在背地里做，不亲自出面，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陈子玉狐疑的看着陈瑞，疑惑道：“爹，那咱家怎么没见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咱家的生意就在张家！” 陈瑞这才详细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是英国公张懋当初为了给自己小儿子张信谋个出路一时兴起才布局的。 英国公的爵位都是大儿子的，跟小儿子张信无缘，张懋觉得对不起小儿子，于是打算借着自己的影响力做点生意挣点钱，未来让张信能当个富家翁也好！ 消息一放出，那些个依附于张懋的伯爵侯爵等武将出身的勋贵们，都纷纷找到了张懋，觉得这个办法好，将来自己就算闭眼了也不留遗憾。 其中就有陈瑞！ 相比较其他人，陈瑞是个异类，毕竟平江伯府只有一根独苗，跟大家的情况不一样。 但就陈子玉这败家的速度，陈瑞担心自己死了之后，陈子玉连饭都吃不上，于是才想着投一笔钱进入商队，将来老哥几个能看在自己的份上，每个月分点红给陈子玉，至少还能有点盼头！ 这样陈瑞心里也好受点！ 这一番话，直接让陈子玉当场沉默，平心而论陈瑞对于陈子玉的溺爱真的是到了骨子里！ 心里面想的全都是自己这个败家子！ 半晌，陈子玉才开口说道： “爹，那西郊作坊以后得货物，可以全部交给英国公府商队？” “这个自然！”陈瑞瞪了陈子玉一眼，“都是自家兄弟，这钱干啥给外人赚？对了，老爹还不知道你跟太子殿下到底弄的是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一言两语也说不清，反正这事儿必定能赚钱！” 陈子玉含糊不清的敷衍起来，说完招呼上李岩，直接往府外走去！ “你！你连爹都瞒着？”陈瑞指着陈子玉的背影吐槽道！ 不过陈子玉似乎已经走得很远了，根本听不到陈瑞在说些什么。 ...... 西郊作坊。 人多力量大，陈子玉昨日才吩咐下去的石灰水池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偌大的石灰水池附近用木栅栏围绕成一圈，只留下一个口子便于取石灰水。 主要是石灰水是强碱物质，万一有小孩不懂事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此，陈子玉也三令五申，不允许幼童靠近石灰水池附近，不听劝的直接全家全部驱除离开西郊作坊！ 如何制作肥皂的法子，陈子玉已经教给了赵四、刘瑾二人。 如今的赵四已经被提拔成整个西郊作坊的掌柜的，不仅仅局限于鱼肝油作坊，工钱也相应的涨了一倍！ 对于此，赵四对陈子玉和朱厚照二人感恩戴德！ 胸脯拍的嘎嘎响，赌咒发誓一定要替二位东家管好作坊 见陈子玉来了，朱厚照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脸上乌漆嘛黑的不忍直视。 “殿下，你这是？” “本宫刚刚去弄那个草木灰了，不碍事！” 朱厚照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脸，随口说道。 “对了，赵四和刘伴伴已经开始在教授这些人做肥皂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陈子玉摇摇头，“殿下，肥皂制作毫无难度，前期大伙儿可能会不熟，等熟悉了这玩意量产就上来了！” 朱厚照腰板挺的笔直，双眸精光四射，“老陈，咱们若是把这事情做好了，父皇日后再也不敢小瞧本宫了！” “殿下，这才是个开始！”陈子玉笑嘻嘻的说道，“好戏还在后头！等将来咱们的肥皂、香水、鱼肝油遍布大明的时候，咱们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朱厚照扭过脸看向陈子玉，两人对视一眼，不禁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陈你说得对，不瞒你说，本宫从来没有像这些天这么累过，不过也从没有像这些天这么充实过！” 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朱厚照神采奕奕的接着说道：“本宫看着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能安定下来吃上一口热饭，头上有片瓦遮身，本宫就止不住的欢喜！” “这些比平日里父皇的夸赞，师傅们的表扬都让本宫欢喜十倍！” 陈子玉看着朱厚照激动地模样，知道他这是第一次亲自参与完成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感到无比强烈的精神回馈！ “殿下，咱们还要多多努力，这大明的天下还有无数的百姓需要殿下去帮助他们！一年，两年，十年他们都在等着殿下！” 朱厚照眼眶微红，看着陈子玉重重的点了点头，“老陈，本宫明白！” 陈子玉笑了笑，搂着朱厚照的肩膀道：“殿下，既然如此，咱们回宫吧，一来将此处的情况汇报给陛下，二来詹事府的蔬菜估摸着长了不少，咱们去看看如何了！” “对对对！本宫差点忘了大棚蔬菜这回事！” 朱厚照一拍脑门，一脸的懊恼之色！随后拉着陈子玉直接往马车旁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咱们现在就回宫！回去晚了本宫怕种子都闷死了！” 第74章 儿臣必定剿灭叛乱，凯旋而归! “不得了！不得了啊殿下！” 陈子玉弓着腰撅着屁股看着连成片的翠绿翠绿的小青菜，双眼放光！ 不远处还有一片辣椒和黄瓜、豆角都爬出了藤蔓，结了一些花骨朵。 听到陈子玉在一顿夸赞，朱厚照连忙凑了上来，直勾勾的盯着陈子玉激动地道：“老陈，咱们是不是成功了？” 陈子玉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立即说话，反而拉着朱厚照走出了大棚。 一出大棚，明显得感觉气温瞬间降了下来。 “走，回屋里再说。” 搓了搓冰凉的耳朵，陈子玉不管不顾的往屋内的方向跑去，朱厚照紧跟其后。 一进屋，陈子玉就开口说道：“殿下，咱们这个大棚蔬菜基本是成功了，不过眼下并不适合大规模推广！” 宛如一盆凉水泼在了朱厚照头上，之间他一把抓住陈子玉胳膊疑惑不解的询问道：“这是为何？明明咱们已经成功了！” “太子殿下！”陈子玉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示意他先别激动，继续说道：“咱们如今已经有了作坊，那个赚钱可比种菜简单多了！” “大棚种植技术含量太高，就凭借咱们俩眼下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投入在这块，待肥皂作坊和鱼肝油作坊步入正轨后，咱们再来弄这个！” 朱厚照眯着眼，歪着头细细的思索起陈子玉的话，良久，开口道：“老陈，本宫听你的！” 见朱厚照答应下来，陈子玉也稍稍放心些，随后二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面圣，将西郊作坊的情况告诉弘治皇帝。 当然主要目的还是想邀功，毕竟时时刻刻向一个只出钱不管事大老板汇报工作的进度，是对合伙人最基本的尊重！ 更何况这个合伙人还是当今的皇帝！ 二人踩着积雪，一步一步的往暖阁走去。 见暖阁门口并无值守太监，二人以为弘治皇帝不在暖阁，于是朱厚照大大咧咧的推开阁门直接闯了进去。 刚走两步，发现很多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人。 内阁三位阁老，礼部尚书张升、户部尚书周经、还有几位陈子玉没见过的人都在。 主座上的弘治皇帝，更是眉头紧锁，对于二人的不请自来似乎极为不悦。 “咳咳，你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弘治皇帝明显有些不耐烦。 “儿臣\/臣见过陛下！” 二人异口同声的拜道。 弘治皇帝挥了挥手，估摸着这二人似乎也没什么大事，于是沉声说道：“一边站着去，朕和诸位爱卿还有要事相商。” 随后看向一旁的中年人说道：“马爱卿，你继续说！” “是，陛下！” 一旁被称为马爱卿的中年人正是兵部尚书马文升，只见他满脸的愁云惨淡：“陛下，这米鲁不除，整个贵州恐怕要陷入大乱，贵州巡抚钱钺如今兵败，正在凭借一些残兵困守在贵州城内！” 陈子玉听到这方才明白，原来是贵州土司叛变！ 米鲁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是在贵州一带颇有威望，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朝廷几次派兵围剿都丝毫无果。 主要山区崎岖不平，山中多蛇虫鼠蚁，对于各地调去的官兵而言，这些都是令人苦不堪言！ “诸位爱卿，如今如何是好？西南不平，朕心不安！” 弘治皇帝忧心忡忡的说道。 众人都低着头不语，似乎连他们看好的钱钺都被打败，一时间根本没有更好的想法，暖阁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突然，一阵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只见一旁默不作声的朱厚照站出来一步，拱拱手胸有成竹的说道：“父皇，儿臣有办法！” 陈子玉眼前一亮，对了！朱厚照的军事能力毋庸置疑，没准这家伙真有办法！ 弘治皇帝眼神一瞥见朱厚照请奏，顿时失了兴趣，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太子的颜面是要给的，于是淡淡的说道：“太子有何办法说来听听！” “是！父皇！” 朱厚照神采奕奕的往前迈出几步，来到了众人中间，朝着弘治皇帝拱拱手道： “父皇，儿臣觉得云贵土司之所以久剿不灭，无非地形原因，贵州多山区对于米鲁来说，深山老林中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地，带着大明官兵在山区绕圈消耗兵力，时间一久失败也是必然的结局。” “所以，我大明必须派出一名能力出众的将领，直接不理会米鲁叛逆的骚扰，堵住所有的出路从外往内推进步步为营，压缩米鲁叛逆的生存空间，这样一来那些叛逆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陈子玉虽然不太懂军事，但是多多少少也能听懂一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样的办法，朱厚照确实在军事方面的能力不一般！ 只不过弘治皇帝和其他大臣明显对于朱厚照的这番言论不满意，一个个眼观鼻口观心默不作声起来。 弘治皇帝板着脸轻咳一声，“太子休要胡说，这些事朕自会有主意！” 很苍白的敷衍起朱厚照，不过朱厚照却没听出来弘治皇帝的话外之音，仍然自顾自的说道：“父皇，不如派儿臣去，儿臣必定剿灭叛乱，凯旋而归！” 只见弘治皇帝猛然一拍面前的御案，瞪大双眼的道： “放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堂堂太子要做的是统筹全局，而不是身先士卒！” 大明一朝自从土木堡一役后，对于御驾亲征这种事畏如蛇蝎，不但提都不能提，甚至连这个想法都不能有！ “父皇，儿臣......” “住口！”弘治皇帝怒不可遏，横眉倒竖的指着朱厚照，“给朕滚出去！” 朱厚照明显有些不服气，但是却迫于弘治皇帝的愤怒，只得一甩衣袖往暖阁外走去。 陈子玉见状，当即朝着弘治皇帝拱了拱手，跟着朱厚照走了出去。 第75章 铁骨铮铮的张家两兄弟! “殿下，你等等臣！” 朱厚照在前面气鼓鼓闷闷不乐的走着，陈子玉在身后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呼...”陈子玉叉着腰，拦在朱厚照身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殿下，臣都快追不上你了！” 朱厚照斜着眼瞥了一眼陈子玉，“本宫心情不好，你爱上哪上哪待着！” 说罢，转身就准备走，陈子连忙一把拉住朱厚照，“殿下，你这般意气用事，陛下怎么放心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果然，一听到这个朱厚照当即垮下了脸，不服气的说道：“父皇他就是老顽固，不肯让本宫去！” 陈子玉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果然是个小孩子心态！ 对于弘治皇帝来说，小小的叛乱对比太子的安危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现在只不过是贵州土司骚动，若是太子去了，那搞不好就是动摇国本！ 万一太子折在了战场上，你让弘治皇帝去哪找个接班人来？就是现在生也来不及了！ “殿下，你误会陛下了！” 陈子玉开口劝慰道。 朱厚照挑了挑眉毛，不服气的说道：“本宫怎么误会了？本宫是太子，为大明为父皇分忧是理所应当！” “殿下的想法臣理解，但是殿下若是将自己置于险地，那就是置百姓于不顾，置大明列祖列宗不顾，想当初土木堡之事，殿下应该比臣清楚！” 陈子玉一五一十的剖析给朱厚照听，尤其是说到土木堡之变的时候，朱厚照顿时不说话了。 虽然看的出来他很想说，自己的能力比曾祖强多了，但是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挣扎了片刻，朱厚照垂头丧气起来，似乎有些接受了陈子玉的说法。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不由得来到了坤宁宫！ 宫外的积雪刚刚被清扫过，堆积在角落里，四周还有零散的宫女太监在清扫掉落在地上的树叶！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陈都尉！” 陈子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打招呼的太监，发现竟然是老熟人张仨！ “张公公，你怎么在这？” “回陈都尉，奴婢奉皇后娘娘的命清扫积雪！” 张仨拱手说道。 陈子玉点了点头，扯了扯朱厚照衣袖道：“殿下，既然来了，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吧！” 朱厚照没说话，但是却自顾自的往坤宁宫里面走去。 张皇后此时正在低着头绣着什么东西，听见脚步声后，以为是张仨走了进来，下意识道：“外面的雪打扫完了吗？” “臣参见皇后娘娘！” 陈子玉当即拜倒在地！ 张皇后先是一愣，随后抬起头来瞧见陈子玉顿时喜出望外，“太子，子玉你们怎么来了？” “母后，儿臣刚从父皇那里过来，想着多日没来给母后请安！” 朱厚照挤出一丝笑意，娓娓道来。 “太子有这份心，本宫就很满意了！” 张皇后看着朱厚照略显苍白的脸色，自然明白他在弘治皇帝那里吃了瘪，不过既然朱厚照自己不说，她也决定当做不知道。 扭过脸看向了陈子玉，随即开口说道： “子玉，秀荣这几日可好？” “回皇后娘娘的话，公主吃得饱穿得暖，还算不错！” “那就好，下次你来宫里将秀荣也带来，本宫多日未见有些想她！” “是，皇后娘娘！” 简单的闲聊几句后，突然张三走进来禀报寿宁侯和建昌伯求见。 陈子玉内心一动，不知道这张家两兄弟前来是所为何事？转过头发现朱厚照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这张氏兄弟经常前来拜见张皇后。 “宣他们进来吧！” “是，娘娘！” 不一会儿，张仨就带着张家兄弟进了大殿，远远的就听到了寿宁侯的声音传了出来。 “臣，张鹤龄、张延龄拜见皇后娘娘！” “少来这一套，你们二人来本宫这里又有何事？” 张皇后冷哼一声，语气有些冷。 兄弟刚想开口，似乎这才注意到了陈子玉和朱厚照二人也在此，脸上微微的错愕后当即冲着太子拜了拜，随后又瞪了陈子玉一眼招呼都懒得打。 “二位世伯好呀！” 陈子玉笑嘻嘻的冲着二人打起了招呼！ “哼，本侯可不好！”张鹤龄扭过脸，不想再看陈子玉。 随后谄媚的看向张皇后道：“阿姐，我听说陛下在西郊建了一些作坊，不知道阿姐知不知道！” “本宫不知道！”张皇后秀眉微皱，下意识的说道。 此事对她而言确实一无所知。 不过一旁的陈子玉和朱厚照却对视一眼，心中甚是疑惑为何这是才几天的功夫，居然被张家兄弟知道了！ “咳咳，二位舅舅，此事本宫知道！不知道二位舅舅问这个作甚？” “哦？太子殿下您知道！” 张鹤龄和张延龄顿时来了兴致。 “不瞒太子殿下，臣这个做舅舅的家里有商队，想着若是陛下需要的话，咱家的商队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原来如此！ 陈子玉这才明白过来！ 感情这两位国舅爷想着来分一杯羹！ 不过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也足以证明这两个国舅爷并不是完全的草包！ 陈子玉早就听说了货物的运送安排交给英国公府，所以自然轮不上自己的两位舅舅。 除此之外，英国公口碑信誉在朝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绝对信得过！ 至于张家兄弟，那一般人都敬而远之，不敢深入的打交道，至于做生意那更是能避免就避免！ 不过就算这样张家兄弟依然有很多商人愿意跟他们合作，毕竟有着皇亲国戚的名头，能够保证货物的稳定，至于被坑就认了！ “此事得问老陈了，父皇早就将此事全权交给了他来负责！” 朱厚照朝着张家兄弟努努嘴，指了指陈子玉。 “明人不说暗话，二位世伯从作坊里来分一杯羹吗？” 陈子玉眨了眨眼，努力装出一脸老实的模样，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哼！” 张鹤龄冷哼一声，阻止了兄弟张延龄的说话，随后极为不屑的说道：“我张家就算饿死，穷死，从紫禁城上跳下去，也不要跟你平江伯府合作！” “......” 众人张大嘴巴，仿佛从来没见过如此有骨气的张鹤龄！ 第76章 老陈，你真是坏透了! 西郊作坊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这一个月来陈子玉是三天两头的往西郊跑，詹事府都极少去。 杨欢王成等人都集体加入了西郊卫，虽然从羽林卫到西郊卫，距离皇权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这些人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能跟太子殿下称兄道弟的百户大人绝对不是小小的伯爵继承人这么简单。 另外大明朝的驸马也不曾有过像陈子玉这样的当了驸马还能管这么多事。 一系列的反常行为足以看得出这位陈百户的不简单之处。 官场上如果有贵人提携，比自己摸爬滚打升迁可快多了！ 如此一来，杨欢王成等人稍稍一合计就全部来到了西郊。 如今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弘治皇帝见流民都安顿好了之后，心思逐渐变的活络起来。 有意无意的向陈子玉打听起何时能盈利。 如果各地雪灾、水灾各种情况层出不穷，朝廷的国库已经捉襟见肘，各地的岁银如今还没有收上来，朝廷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内帑的银子作为皇帝的私房钱，虽然平时可以不拿出来用，但是遇到这种国库应付不过来的时候，不得不稍微的贴一点钱。 毕竟大明江山终究还是姓朱！ 不过弘治皇帝极其有底线，他很清楚一旦内帑补贴的口子开了，那日后自己的那点私房钱估计全都让朝中的大臣们盯上。 所以一直以来都以抠抠搜搜的一面示人，总之就是告诉所有人，内帑没钱！朕平日里省吃俭用的钱都已经补贴出去了！ 大清早的，陈子玉就早早的来到了西郊作坊，天气虽然冷了些，但是为了能让弘治皇帝早些实现盈利的愿望。 所以陈子玉决定来看看如今情况如何。 “百户大人，您来了！” 杨欢眼尖，老远路一瞧见陈子玉的马车到来，立即迎了上来！ 一边说，还一边谄媚的伸手搀扶着陈子玉下车，这一幕让一旁的李岩醋意大发，遇到个抢自己饭碗的！ 不过作为下人，只能默默的一旁幽怨的看着却不敢吱声。 “大人您来的正巧，今儿个太子殿下也来了！” “哦？”陈子玉下意识的皱着眉道：“太子也来了？” “回大人，太子正在肥皂作坊里呢！跟刘公公一道过来的！刚刚还打算派人去请您过来！” “走，带我去看看！” 刚走进肥皂作坊里，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朱厚照东家长西家短的。 平日里极善言辞的朱厚照，此时如同二愣子似的，一个劲的傻笑。 “恩公，要不是您收留咱们这些人，恐怕咱们早就饿死了！” “是哩恩公，您比咱村里村长家的公子强太多了！不仅长相贵气唇红齿白，对待咱们这些下贱的人更是好的没话说！” “恩公，咱们西郊村家家都给您和陈恩公立了长生牌位，希望两位恩公长命百岁！”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说的话都极为粗俗甚至粗鄙，但是一个个脸上却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这些穷苦百姓也许不知道书中的那些个圣人大道理，但是他们很清楚眼前的给他们一口饭吃，给他们一条活路，这才是真正的圣人！ “朱公子！” 陈子玉努力的往前挤过去，众人一看是陈子玉到来，连忙笑嘻嘻的让开一条道。 “老陈，你来了？”朱厚照一瞧见陈子玉，顿时眼前一亮，兴冲冲的往陈子玉旁边赶来。 陈子玉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抓住朱厚照的手就往外走去。 刘瑾和杨欢二人紧随其后！ 终于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见四下无人，陈子玉懊恼的埋怨道：“殿下，您出门不带护卫？万一遇到了刺客咱们都得跟着人头落地！” 说着说着，陈子玉还瞪了一眼刘瑾和杨欢二人！ 只见两人连忙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陈子玉这么一提醒，他们二人才反应过来，这事儿真的是可大可小！ “你不要怪刘伴伴了，是本宫让其他人离远点！咋说了寻常的小毛贼也进不了本宫的身！” 朱厚照毫不在意的说道，似乎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再说了，你以为东厂和锦衣卫的那些人是吃干饭的吗？十有八九早就被他们摸了个底朝天！” 陈子玉一拍脑门，自己还是太低估了弘治皇帝对于朱厚照的爱护之心！ 能放任自己独子没事就跟这些流民待在一起，那必定早就把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的底裤都查清楚了！ 陈子玉依旧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劝慰道：“殿下，话虽如此，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事决不可大意！” 万一真的因为这些事，被连累到咔嚓一刀，那可就太冤枉了！ 毕竟此刻远在南昌的那一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谋反！天知道这些疯子会怎么样做！ 朱厚照似乎根本没有将陈子玉的话放在心上，仍然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情，开口说道：“老陈，咱们的肥皂已经堆积了几仓库了，什么时候才能推向市场？” 说到这，陈子玉瞬间就来了精神，关于这些他早就谋划好了，当即说道：“殿下，臣听说半个月后就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来宣传！” 这一句话让杨欢和刘瑾二人差点咬到了舌头！ 连太皇太后都敢利用的，真的是蝎子拉屎独一份！胆子也忒大了点！ 不过朱厚照却兴致高昂，连忙催促道：“你继续说！” 陈子玉继续说道：“殿下，太皇太后生辰之日，估计那些王公大臣来的人绝对不少，到时候殿下作为曾孙辈上去献礼，就把鱼肝油和香皂拿出来！” “鱼肝油臣已经让公主在服用了，效果斐然，此物到时候绝对能给太皇太后一个惊喜！” “另外，香皂作为肥皂的升级版，无论是洗澡洗头还是日常的洗脸都能拿到用，想起还能持续好几天！太皇太后作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妇人，自然需要第一个享用！” “只要，太皇太后能夸赞几句，如此一来，在场的其他诰命夫人自然会纷纷效仿！” 陈子玉说着说着，朝着朱厚照眨了眨眼！ 只见朱厚照朝着陈子玉伸出大拇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老陈，你真是坏透了！” 第77章 可怜的英国公张懋! “殿下，这叫什么话？臣还不是为了作坊！” 陈子玉脸一黑，佯装发怒。 “好啦好啦，本宫开个玩笑而已！”朱厚照自知失言，扯了扯陈子玉的衣袖，继续说道：“对了，老陈你上次说的商队如何了？” 陈子玉点点头，开口说道：“殿下，臣正要跟你说此事，商队已经找好了！保证稳定可靠！” “是谁？”朱厚照挑了挑眉毛！ “英国公府！” “那本宫的两位舅舅？” 陈子玉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说道：“寿宁侯说了他就算从紫禁城跳下去都不会跟臣合作的，那就怨不得臣了！” 朱厚照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催促着陈子玉跑一趟英国公府。 对于此事，陈子玉早有打算，见朱厚照兴致勃勃，当即同意下来。 随后吩咐起李岩备车，准备去一趟英国公府，这样一来显得更有诚意一些，有了朱厚照的参与，想来英国公那边也不敢怠慢！ 李岩驾着马车缓缓地朝着英国公府驶去，陈子玉、朱厚照二人面对面的坐着，一旁的刘瑾半跪在旁边伺候着二人。 一路上陈子玉和朱厚照商讨着发财大计，马车里也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兴奋的嗷嗷叫声！ 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后，终于抵达了英国公府。 陈子玉下车后，让李岩上去递了平江伯府的拜帖。 毕竟英国公府和寿宁侯府不一样，陈子玉也是第一次来，主要是以前太害怕张懋了，所以凡事都会故意躲着这个英国公！ “你家这个仆役能行吗？要不让刘伴伴去？” 朱厚照见李岩屁颠屁颠上去叫门，有些担忧的说道。 陈子玉笑吟吟的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英国公和家父私交甚笃，没问题的。” 果不其然，陈子玉话音刚落，李岩便立刻回到了二人身边，拱手道：“回太子殿下，少爷，国公府管家邀请咱们进去！” 陈子玉和朱厚照相视一笑，点点头往府内走去。 果然，作为国公的府邸，远远不是陈家一个伯府能比拟的，无论是建制规模还是四周的亭台水榭都远远超过了平江伯府！ 管家虽然不认识陈子玉，但是得知是平江伯府的公子前来拜访公爷，自然也不敢怠慢。 作为张府的老管家，为人处世方面自然八面玲珑，哪怕对于陈子玉的那些破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脸上却看不出分毫。 管家将几人带到前厅后，命人上了茶水点心，笑着冲着陈子玉说道： “陈少爷，您几位先请坐，老朽这就去叫老爷！” 管家不认识朱厚照，以为朱厚照是陈子玉的朋友，所以也并未多说什么。 见管家走远，朱厚照这才站起身来，背着手四处走走瞧瞧，看着厅堂上面的一幅画说道：“老陈，这居然是阎立本的真迹！” “殿下你还懂这个？”陈子玉大为好奇的盯着朱厚照。 在他印象里朱厚照比不学无术之徒好不到哪里去才对！ “切！”朱厚照扭过脸白了陈子玉一眼，当即说道：“你莫要小瞧了本宫，本宫从小在父皇那里不知道见过多少历代名人的字画，可以说真假一眼就能看出来！” “臣佩服佩服！”陈子玉笑嘻嘻的拱手拍着马屁！ 对于朱厚照认识的越深，陈子玉越发觉得朱厚照真的不像史书上写的那般的混账！ 看了十有八九是那个老道士继位后，各种抹黑了朱厚照！ 只不过现在陈子玉却隐隐有些担忧，朱厚照的不孕不育症到底是因为啥！ 要是一般的什么杨威症状倒还有救，如果是什么无精死精之类的那就歇菜了！ 陈子玉就算再牛逼，也无法解决连后世医术都解决不了的事！ 就在陈子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道洪亮厚重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老陈家的小子在哪？老夫今日手痒难耐，待会就揍他一顿过过瘾！” 陈子玉顿时脸都黑了，我擦，有这样的吗？ 你手痒揍你儿子去，找我干啥！ 话音刚落，张懋龙行虎步的迈入了前厅，瞧见陈子玉后恶狠狠的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又闯祸了？来找老夫给你擦屁股！” 刚说完，却发现一旁还老神在在的站着一个少年人！ “世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早就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陈子玉幽怨的看着张懋，十分委屈的吐槽道。 不过张懋没有理会陈子玉，反而目光都汇聚在朱厚照身上，只见张懋歪着头狐疑的上下打量起朱厚照。 朱厚照见状，学着平日里陈子玉的打招呼方式，笑吟吟的说道：“张卿家好呀！” “卧槽！” 张懋这才反应过来，瞬间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臣不知太子殿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张卿家太谦虚啦，你这可不是寒舍，比本宫的詹事府好上不少！” 朱厚照大大咧咧的摆摆手，嘴角含笑的说道。 此话一出，张懋顿时脸都吓绿了！ 亲娘咧，这是啥意思？ 张懋几乎没有跟太子打过交道，只是朝中有大臣偶尔埋怨朱厚照的混账，但是今日一听见朱厚照夸自己家的宅子比詹事府还要好，下意识的以为朱厚照意有所指！ 纵然是天气很冷，但是张懋额头上的依旧大汗淋漓。 “殿...殿下，臣承蒙祖上余荫，当不得殿下夸奖！” 看着张懋吃瘪的样子，陈子玉顿时心情大为畅快！ 好你个张懋，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世伯，你这是咋了？快起来，地上凉！” 陈子玉故意阴阳怪气的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张懋身边，弯着腰伸手想要将张懋扶起来，结果被张懋一把推开！ 朱厚照不开口，他哪敢起来！ 一旁的朱厚照见状，当即反应了过来，连忙略带歉意的说道：“张卿家快起来吧！” “臣谢过太子殿下！” 张懋这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 第78章 贤侄，老夫只要你半成干股! 此时此刻，张懋恨不得拍死陈子玉这混蛋！ 太子来了他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此事害的他极为失礼，好在太子尚且年幼，说话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因为此对张家有意见？ 张懋脑子里各种思绪飞快的转动起来，稍稍一定神就开口询问起来。 “太子殿下，不知道您屈尊来舍下所为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张懋可不傻，总不能说太子在宫内待着无聊所以来国公府走走串串门，更何况还是跟着陈子玉这小王八蛋！ “张卿家不必紧张，本宫今日前来只是陪同老陈前来而已，是老陈有要事跟张卿家相商！” 朱厚照努力的学着平日里弘治皇帝说话的模样，连脸上的笑容都有弘治皇帝的几分影子。 朱厚照说完，立即冲陈子玉眨了眨眼，示意让他来说。 陈子玉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当即拉着张懋的胳膊拉到一旁落座，脸上一副憨厚的模样。 “世伯，您别站着了，快坐！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随后招呼李岩赶紧斟茶！ 动作熟练的一时间让张懋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在平江伯府还是在他的英国公府！ “臭小子，你搞什么鬼！”张懋趁着朱厚照不注意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子玉，随后低声在他耳边恶狠狠的说道。 陈子玉笑吟吟的冲着张懋拱了拱手，恭敬的说道：“世伯，家父前些日子找你商量的事您还有印象吗？” “你爹？”张懋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当中，随后才狐疑的看着陈子玉说道：“前不久在倚翠楼，老陈是跟我提过，说你小子建了几个作坊，准备找商队做买卖？” “倚翠楼是什么地方？” 还没等陈子玉说话，朱厚照脸凑了过来，一脸的求知欲。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直接无视了朱厚照，继续冲着张懋说道：“世伯，的确如此，小侄在西郊弄了个作坊，打算挣点钱花花，不过这些货想卖出去，还是需要找世伯这样的靠谱之人帮忙参详！” “那你是找对人了，老夫虽然不直接参与做生意，但是老夫的眼光那就一个毒辣！” 张懋难得在太子面前找到个吹牛的机会，自然不放过。 “跟老夫说说，做的啥买卖?”张懋好奇的追问道。 似乎早就料到了张懋有此一问，陈子玉冲着李岩招了招手，只见李岩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物件递给了陈子玉。 陈子玉将肥皂接过来后，转手放在了张懋面前。 “世伯，正是此物！” 张懋皱着眉拿起肥皂放在手中，仔细的端详起来，左看看右瞧瞧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要不是陈子玉拦着，估计还打算尝上一口试试。 “臭小子，这是个啥？”张懋疑惑的询问道。 陈子玉眨了眨眼，“世伯，此物叫肥皂！” 张懋将肥皂举到陈子玉面前，继续追问道：“那此物如何用？” 陈子玉笑了笑，老实地回答道：“世伯，此物可以代替猪夷子和皂角用来洗衣，甚至可以用来洗澡洗头，清洁效果绝佳而且无毒无害！” 听到陈子玉说的话，张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玩意若是真的有他说的这般神奇，那真的能大赚一笔！ “小子，真有这么厉害？” “千真万确！”陈子玉直勾勾的盯着张懋，眼睛一眨不眨的说道。 张懋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那块肥皂背着手来回的踱步，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踌躇不语，半晌才开口说道：“小子，这东西算上咱老张家一股可好？” 陈子玉笑了，心道这英国公还真不是一般人，短短时间内就看到了肥皂的未来。 “小子，你笑什么？”张懋呵斥道，“你放心，老夫跟你爹是世交，绝对不会坑你，也不白要你这东西！一万两，只要一成股份！” 只见陈子玉拱拱手，笑嘻嘻的说道：“世伯，这作坊小的只有三成股份！” “还有七成在谁手上，老夫去谈！”张懋撸了撸衣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陈子玉朝着一旁的朱厚照努了努嘴，张懋狐疑道： “太...太子？” 朱厚照见张懋这番模样，当即摆手说道：“张卿家实话跟你说罢，本宫手上只有两成股份，剩下的都在本宫父皇手上，张卿家若是有本事可以找本宫父皇去谈。” 张懋瞬间仿佛被卡了脖子，脸色涨的通红！ 找弘治皇帝谈，他可没这个胆子！ 不过张懋想到的是连弘治皇帝这样平日里都抠抠搜搜的人，都能愿意掏钱给陈子玉建作坊，说明这个肥皂连皇帝都看好！ 张懋喘着粗气，一把抓住陈子玉的胳膊，老脸如同盛开的菊花：“贤侄，两万两银子，老夫只要你半成干股，另外家里的商队任由你使用！” 听到张懋如此说道，陈子玉断定他绝对动了心思，两万两银子半成干股已经远超过弘治皇帝掏的比例。 陈子玉低着头思索片刻，随后看了朱厚照一眼，见其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陈子玉这才咬了咬牙道：“世伯，就如你所说，小侄匀你半成干股，不过商队方面......” “家里的商队商号全都让你免费用，这事儿老夫让信儿来全权负责你那作坊的事宜！” 张懋口中的信儿便是他二儿子张信，“对了，这商队你平江伯府本就有一点干股，虽然不多，但是每年下来也能分一笔银子。” 张懋一股脑的和盘托出，对于西郊作坊的未来，张懋根本没有一丝理由怀疑，心中还隐隐感谢陈子玉，将这泼天的富贵带到他张家。 至于陈子玉的想法就比较简单，英国公的名号在大明可谓是诚信的代名词。 这也是张家商队能在短时间内一跃成为大明屈指可数的大商队的原因。 再加上张懋在军中威望很足，寻常的山贼土匪之类的黑道根本不敢惹，万一惹怒了张家，派来一支军队来，再厉害的山贼土匪也不是正规军队的对手！ 第79章 英国公家的傻儿子! 陈子玉原本打算当场立下字据给张懋。 但是却被张懋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理由是他英国公府和平江伯府乃通家之好，不需要用这些俗物来维持信任。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陈子玉也打算听之任之，反正自己没打算赖账，半成干股换英国公的加入，看起来有点亏，但是往长远了看那绝对大赚特赚！ “太子殿下，陈贤侄，不知道这个货准备什么时候推向市场？” 张懋成了股东，自然关心起来最重要的问题。 原本打算等太皇太后生辰的事陈子玉没敢说，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时机还不够成熟，不过转念一想可以利用英国公府的力量先在王公大臣圈子里推广宣传一波。 “世伯，肥皂一事可以让伯母以及几位嫂子们在自己的妇人圈子里传播一番，这样一来待肥皂上市后，绝对能引起轰动。” 张懋眼前一亮，高兴之余一拍陈子玉后脑勺，赞道：“还是你小子脑袋活络，这样，你赶明儿送一些样品过来老夫让家里都来发动宣传一番。” 陈子玉被这猛地一巴掌拍的有些发懵！ “世伯，你可别把小侄给拍傻了！” 哀怨的看着张懋一眼，结果却被张懋瞪的不敢继续往下说！ 其实有一点张懋没说错，他跟陈瑞关系确实铁，要不然也不会再以为陈子玉惹恼了弘治皇帝后，第一时间去陈家伸出援手了！ “你小子屁股一撅老夫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少在这跟老夫装，老夫可不是你爹那般溺爱你！” 说罢，还晃了晃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陈子玉一时语塞！ 一旁的朱厚照更是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从来不吃亏的老陈居然被英国公拿捏的死死的，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陈也有这样的一幕，哈哈哈，笑死本宫了！” “......” 陈子玉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对着朱厚照说道：“殿下，咱们没事回作坊吧！” 还没等朱厚照说话，一旁的张懋连连点头，“小子，老夫也跟你和太子殿下一起去作坊瞧瞧！对了，让老二也一起去熟悉熟悉！” 陈子玉刚想拒绝，朱厚照就立即答应下来，他似乎很想看到陈子玉吃瘪的模样。 见朱厚照答应了，陈子玉也不再说什么，太子的面子是需要给的！ 张懋连忙命下人将张信找来！ 对于这个二儿子张懋操不完的心，家里的爵位财产跟他一丁点关系都没，现在也只能在自己的余荫下做些生意以后能当个富家翁也算不错。 若是运气好在混一个闲差，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张懋自己能继承英国公的爵位就是各种机缘巧合，要不是他大哥脚瘸了没办法继承爵位，也轮不到他这个庶子。 所以张懋深知那些没有继承权的次子庶子们是有多凄惨，他不想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 不一会儿一个皮肤黝黑的二十五六岁模样的汉子来到了前厅，冲着张懋行礼道：“见过父亲！” “信儿，快来拜见太子殿下，还有你陈叔家的子玉贤侄！” 张懋指了指陈子玉和朱厚照，对着张信说道。 寻常人得知太子来了，至少也会有个反应，但是这位张信的仁兄似乎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来到了朱厚照面前行了一礼。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子玉贤弟！” 或许是张懋瞧出了二人的疑惑，苦笑着说道：“信儿倒不是痴傻，为人聪明的很，只是性格憨厚老实罢了！” 朱厚照和陈子玉二人面面相觑起来，这么样的老实人做生意能行吗？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等到时候有问题再提出来解决。 一行人离开了英国公府后，马不停蹄的直奔西郊作坊。 几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只不过张家老二却依旧一副木讷的模样，不过陈子玉发现，张信的眼神中却透露着些许的明亮。 或许真的如同张懋说的那些，他只是内敛而已。 到达西郊作坊后，饶是见多识广的英国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作坊也不由得赞叹起来。 “陛下真是高明啊！这样不但能解决流民的问题，还能建立这样的作坊！” 站在作坊的大门处，看着来来往往穿梭不停的杂役们，一栋接着一栋的库房张懋由衷的感叹起来。 朱厚照嘿嘿一笑，毫不掩饰的说道：“张卿家这才是其中一小部分，未来除了肥皂作坊外，本宫和老陈还打算再建立一些其他的作坊。走，本宫带你进去瞧瞧！” 陈子玉嫌弃的看了朱厚照一眼，真是狗肚子存不住二两油！ 这才哪到哪就开始显摆起来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朱厚照，主要是自从了解了这些东西后，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显摆！ 往日里还能跟刘瑾等人显摆一番，但是如今看来刘瑾似乎比他懂得更多！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不肯放过这显摆的机会。 张懋受宠若惊，连连躬身拜谢朱厚照，随后也不理会陈子玉，自顾自的跟随着朱厚照往作坊里面走去。 身后的张信不知道何时竟然掏出了笔和纸，时不时的低头记上几句！ 像极了后世开会做记录的秘书！ 陈子玉吩咐了杨欢几句保护好太子的安全后，直接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打算眯一会。 看样子不睡个天昏地暗不打算起来了！ ...... 暖阁，弘治皇帝一边喝着刚刚送来的银耳莲子羹，一边听着萧敬小声的絮叨着什么。 “陛下，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弘治皇帝抬起头狐疑道：“太子和子玉去英国公府是为何？” “这个奴婢不知，请陛下给奴婢点时间，奴婢一定打探清楚！” “不用了！” 弘治皇帝摇摇头，继续说道：“英国公乃国之肱骨，既然去了作坊，想必是跟作坊有关，待回头朕亲自询问子玉便可！” “是，陛下！” 萧敬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第80章 殿下，您为何至今还没有成亲? 转眼就要快到了太皇太后的生辰之日，各地的王公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的抵达京师准备给太皇太后祝寿。 对于这些个王公大臣们来说，这样的盛会尤为难得，不但有机会加强各家族之间的联系。还能有机会再弘治皇帝和太皇太后面前露个脸，这对于那些大家族的没有继承权的庶子们可算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所以所有人都挖空了心思准备各式各样的寿礼，万一博得了太皇太后老人家的欢心，随便赏赐个一官半职，也好过庸庸碌碌默默无闻。 大明以孝治天下，尤其是弘治皇帝能有今天，完全是拜周太后所赐，要不是周太后拼命抵死拦着，恐怕弘治皇帝也早就死于万贵妃的毒手。 所以弘治皇帝什么都能一切从简，唯独太皇太后老人家的生辰越声势浩大越好！ 詹事府。 朱厚照双手托着下巴，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精疲力尽。 就在刚刚，他和陈子玉二人才从西郊作坊刚做好的香皂和一些炼制许久的鱼肝油带回了詹事府。 “老陈，三天后就是曾祖母的生辰，咱必须要把寿礼提前准备好了，免得到时候出岔子！” 朱厚照对于周太后还是极为孝顺的， “臣明白！”陈子玉郑重的点了点头，说白了周太后也算是他的曾祖母，孝道在这个时代极为重要，他可不敢在这个事情事上犯迷糊！ 朱厚照站起身来，指了指一旁的鱼肝油和肥皂沉声说道：“老陈，就这两样东西是不是显得有些寒碜？” 陈子玉莞尔一笑，双眸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嘴上说道：“殿下，除了这个，咱们还有大棚蔬菜，到时候弄一些新鲜青菜，告诉太皇太后这是殿下为了她老人家的健康特意钻研出来的。” “另外，臣这几日也会研制几瓶香水出来，到时候一并呈现给太皇太后！” 对于这种见惯了荣华富贵的女人来说，越是新奇不常见的东西越容易博得她的好感与眼球！ “好好好！”朱厚照顿时眼睛一亮放下心来，“还是老陈你有办法！本宫绝对不能被皇叔们家的堂弟堂兄给比下去！” 有了这些东西在，朱厚照心里有底的多，要知道每年的太皇太后生辰，那些远在其他地方的藩王，也就是朱厚照的那些亲叔叔们也会托家带口的来京师给太皇太后祝寿。 若是被他们比下去，朱厚照会觉得很没面子！ 通常明朝的藩王是无故不得入京的，但唯有这件事除外。 毕竟人家要给老祖宗祝寿尽孝心，就算皇帝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也不能阻拦！ 陈子玉显得有些无奈，瞥了一眼朱厚照，苦笑道：“殿下，礼物贵在心意，不需要拿来跟谁谁谁比的！” “你懂个什么！”朱厚照当即反驳起陈子玉，“别的不说，就说兴王叔家的世子朱厚熜年年的礼物都别出心裁，连父皇和诸位师傅们都夸他有灵气！曾祖母每次都笑的合不拢嘴！” 见朱厚照如此说道，陈子玉下意识的询问道：“兴王世子去年送的是什么礼物？” “他自己手抄的道家典籍！”朱厚照脱口而出！ 陈子玉咂了咂嘴，算算年纪这老道士现在也就十三四岁，还真是从小就喜欢这一套！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朱厚照不忿的白了陈子玉一眼。 “没什么”陈子玉当即摇摇头，总不能告诉朱厚照，这个兴王世子日后要继承他的皇位吧！ 不过对于陈子玉来说，如今他跟朱厚照算是绑在了一条船上，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朱厚照有任何变故，陈子玉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一想到老道士对下旨迎接他入宫的张皇后种种做派，陈子玉就不禁感叹到何为天性薄凉！ 看来给朱厚照治疗不孕不育的事情，要尽快的提上日程了，陈子玉心中感慨道！ 一念至此，陈子玉心中有些意动，稍稍思忖片刻后便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随口询问道：“对了，殿下，您为何至今还没有成亲？陛下和皇后娘娘不着急给你找个太子妃？” 见陈子玉发问，朱厚照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开口说道： “本宫是太子，岂能随意娶妻？将来本宫的太子妃是要当国母的，兹事体大，父皇和母后必定要深思熟虑才能决定，不是本宫能左右的。” “噢！”陈子玉噢了继续说道，“难怪臣来詹事府这么久，很少见到女眷！” 只见朱厚照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陈子玉说道：“本宫虽然没正儿八经的娶妻，但是秀女侍妾也有不少，这些女眷平日里都在内院各自忙各自的，你自然见不到了！” 陈子玉这才低着头思忖起来，按照朱厚照的说法，这货应该早就不是什么处男了，在这个十三四岁就能当爹的年代，朱厚照依旧无一子嗣这就令很多有心人感到不安。 “你想什么呢？”朱厚照捅了捅陈子玉的胳膊。 陈子玉神色复杂的看了朱厚照一眼，犹豫半晌才开口道：“殿下，臣很奇怪，为何殿下至今无一子嗣？” 话音刚落，朱厚照脸色骤然大变！ 甚至连一旁的刘瑾都吓得低着头不敢言语，眼神中露出极度的惶恐之色！ 良久，朱厚照阴晴不定的脸色才逐渐的缓和下来，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缓缓的开口道：“此事本宫也不知道为何，父皇也请了很多太医给本宫把脉瞧过，无一例外是说本宫还小，日后自然有机会。” 看着朱厚照这番模样，陈子玉当即明白朱厚照平日里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是涉及到男人尊严的一方面其实相当在意。 毕竟这个时代子孙繁茂家族人丁兴旺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更何况朱厚照还处于这样一个特殊的位置，子嗣问题更是重要无比。 “殿下不必担心！”陈子玉呲着牙冲着朱厚照笑了笑，“臣办法多，赶明儿臣给殿下想一想办法！再说臣家三代单传，臣至今也无一子嗣呢！” 朱厚照笑的极为开心，捶了捶陈子玉的肩膀，“你这家伙说的也是，咱俩比比谁先生出儿子！” “殿下，臣儿子是你的外甥！” “靠！” 第81章 别出心裁的祝寿礼物! 腊月初九，乃太皇太后的生辰。 一向勤于政事的弘治皇帝难得下令文武百官休沐一日，为太皇太后祝寿。 早在昨日的时候，朱秀荣就被张皇后接到了宫里。 所以大清早天还没亮的时候，陈子玉就独自从炕上爬了起来，梳洗干净后穿上了麒麟服就往府外走去。 他打算直接去詹事府和朱厚照汇合，等到辰时的时候一同前往慈宁宫拜寿。 按照拜寿的时间顺序来说，一般情况下三品以下的官员是没资格直接面见太皇太后的，三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家中的诰命夫人则在午时的时候才能给太皇太后献上贺礼。 至于那些个老朱家的王爷亲戚们都会安排在辰时觐见，也就是上午八九点左右。 虽然这时间上只是差了几个时辰，但是讲究可大了！ 由于由于弘治皇帝子嗣不繁，所以太子朱厚照和太康公主朱秀荣一同觐见拜寿也不算奇怪。 但是在太皇太后的懿旨中格外强调了，让陈子玉和朱秀荣跟随太子朱厚照一同觐见拜寿，那其中的门门道道可就太大了！ 按道理，作为曾孙女婿，陈子玉最多也只是沾朱秀荣的光，才有这份提前在辰时拜寿的殊荣。 结果如今能跟太子并肩而立，这足以说明在周太后的心中，陈子玉的地位远远不是曾孙女婿这般简单。 更何况在这样的特殊场合下，明摆着在告诉文武百官，陈子玉就是朱厚照未来的左膀右臂！ 陈瑞早就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陈子玉，见到他出现后连忙走了过来，嘱咐道：“儿啊，今日给太皇太后娘娘祝寿乃大事，你可千万不能马虎！” “哎呀，我晓得了！”陈子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后抬脚刚跨上了马车，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看着陈瑞说道：“老爹，你被安排在什么时候祝寿？” “说起来老爹还算是沾了你的光，到时候和张公爷一道。” 陈瑞一脸骄傲神态，他作为区区一个伯爵，这种场合只能站在人群后面远远的看上一眼太皇太后。 但是托陈子玉的福，陈瑞被安排在了和几位国公一道觐见，仅次于亲王一行人人之后。 “爹啊，今日给太皇太后娘娘祝寿乃大事，您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陈子玉嬉皮笑脸的丢下一句话后，连忙钻进了马车里，下令让李岩赶紧赶车。 陈瑞茫然的看着渐渐驶去的马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叫唤道：“臭小子，连你爹都敢调侃！” ...... 马车吱吱呀呀的行驶在街道上，道路两旁的积雪昨夜就被下令清扫干净。 方便王公大臣臣进宫为太皇太后祝寿。 一进詹事府，朱厚照立即迎了上来，满是希冀的看着陈子玉道：“老陈，你终于来了，东西带来了吗？” 陈子玉莞尔一笑，也不说话，直接朝着身后的李岩伸出手。 李岩当即从背后解下一个包裹恭敬的递了上来。 陈子玉接过包裹拍了拍，神采奕奕的说道：“殿下，东西就在这里！这可是杨欢和王成等人带着西郊卫的人跑了足足半个月才弄到的！” “干的漂亮老陈！你这主意太好了！”朱厚照急不可耐的打开了包裹，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看似破旧的袍子。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各式各样的寿字，绝大多数都是寥寥几笔，一看就是出自不识字之人的笔下。 “老陈，这万寿袍曾祖母一定喜欢！” “那是，这可是西郊上上下下三千人的心意，再加上西郊卫跑了几趟西郊流民原先所在的村庄附近凑粗了万人祝寿后日夜赶制出来的，当热那些个不识字的只能画上几笔代替！” 陈子玉一股脑的说道。 为了让朱厚照在那些个堂兄堂弟尤其是老道士面前不丢面子，陈子玉绞尽脑汁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对于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来说，底层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们的祝福远比什么珍贵的礼物显得更能打动人。 尤其是为了效果，陈子玉特意凑足了万人，而且这些人都是西郊作坊流民的家乡之人，就算真的要查，那也是实打实的百姓心意，并非弄虚作假。 陈子玉相信这一点弘治皇帝毋庸置疑，毕竟西郊作坊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朱厚照兴奋的搓了搓手，喜笑颜开的说道：“老陈，有了这个，再加上香皂鱼肝油青菜这些东西，绝对能抢掉所有人的风头！” “殿下，别忘了还有这个！”陈子玉神秘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小瓶香水。 陈子玉早早的就打听了周太后的花后，就着手研制起香水，由于为了贺寿所以全部的工序都有陈子玉亲力亲为，终于研制出了几瓶牡丹花香味的香水。 物以稀为贵，所以陈子玉只取了头道香气最为浓郁的装瓶，其余香味差一点的直接零散的装了起来存在了家中，日后留给朱秀荣使用。 朱厚照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香水，在陈子玉的注视下，缓缓的打开了瓶塞，一股浓郁的牡丹香气从瓶中散发出来。 只见朱厚照闭着眼深深的嗅了一口，赞叹道：“好香！” “殿下，你小心点，这东西可只有这么一瓶，万一弄洒了就没了！” 陈子玉看着朱厚照陶醉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对对对，老陈你说的对！”朱厚照忙不迭的点头，随后又冲着刘瑾喊道：“刘瑾，去给本宫取几个精致的盒子来，本宫把这香水、肥皂都装起来！” “是，殿下！” 刘瑾躬身退了下去！ 随后二人又凑在一起，思索起祝寿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毕竟这样的场合说出的话代表的就是一个人的水平涵养。 三岁的小孩可以上去说“祝贺太皇太后万寿无疆”，但是作为十多岁的尤其是太子开口说这种祝贺辞就是在丢人，丢他皇帝老子的人！ “老陈！” 朱厚照扯了扯陈子玉的衣袖，期期艾艾的说道： “父皇让你来教导本宫学业，此刻是用到你的时候了，快替本宫想想办法！到时候那些皇叔和师傅们都在，本宫可不能给父皇丢人！” 第82章 妹夫，连你也不帮我了吗? 陈子玉内心感到有些无奈，这家伙想要装逼也就算了，却非要把自己拖下水！ 这种祝寿词写得好也就罢了，万一写得不好，那就是大不敬之罪！ 毕竟给太皇太后祝寿和给寻常的山野老妇祝寿完全不一样的。 “殿下，你这不是在为难臣吗？”陈子玉摇了摇头。 朱厚照落寞的叹息一声，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咋了，一旁的刘瑾心疼的走上去小声的开口刚准备安慰安慰朱厚照。 只见他厉声呵斥起来，“走开，不要打扰本宫想事情！” 随后又一脸委屈的看着陈子玉，“妹夫，连你也不帮我了吗？” “……” 这个时候知道叫妹夫了？早干啥去了！ “行了行了！”陈子玉见不得朱厚照这副委屈的模样，咬了咬牙当即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个忙帮了之后，其他的事你可别找臣了！” “没问题！就帮本宫这个忙足够了！”朱厚照大喜过望，连忙拍拍胸脯表态道。 陈子玉对着一旁的刘瑾挥了挥手，“刘公公你过来！” “不知陈都尉找奴婢何事？” 陈子玉指了指面前桌案上的纸笔开口说道：“我说，你写！” “是，奴婢遵命！” 说罢刘瑾提起笔，等待着陈子玉开口。 一旁的朱厚照一脸期盼的看着陈子玉，想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样子的祝寿词来。 陈子玉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半晌才缓缓的开口道： “二万里山河，伊古以来，未闻一朝一统二万里；” “七十年圣寿，自今而后，尚有八千九百三十年。” 这副对联乃乾小四五十大寿的时候大臣纪晓岚所做，陈子玉稍稍改动了一下，用来拍周太后的马屁极为合适！ 不仅如此，这幅对联原本的称赞对象就是皇帝，所以陈子玉相信，弘治皇帝来说看到这幅对联，也是大大的受用！ 陈子玉刚说完，朱厚照的眼睛瞪的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子玉道： “老陈，原本本宫觉得你向来都是投机取巧偷奸耍滑，今儿个真的是开了眼界了！这对联实在是太好了！” 连胸无点墨的朱厚照都能看出来这对联的好，可想而知让弘治皇帝等人看见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得不说，纪晓岚拍马屁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这时，谷大用从屋外一路小跑走了进来，来到二人面前后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殿下，陈都尉，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 朱厚照和陈子玉对视一眼，随后对着刘瑾说道：“贺礼都备好了吗？” “回殿下，全都准备妥当！” 刘瑾恭恭敬敬的说道，这等大事他可不敢马虎！ 朱厚照点点头，“老陈，咱们走吧，先去坤宁宫找母后！” 按照规矩，最先拜寿的自然是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夫妇，随后才轮到太子朱厚照。 所以为了方便朱厚照直接先去坤宁宫和张皇后汇合。 陈子玉没有说谎，对于这种自己不了解的事，自然是听从安排即可。 礼物放在马车上，滴答滴答的朝着坤宁宫的方向驶去。 朱厚照和陈子玉二人并未坐车，而是走在最前面，积雪早就没清理干净，所以走起路来倒也轻快。 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就来到了坤宁宫。 此时在张皇后和朱秀荣母女二人早就盛装打扮，准备前往万寿宫。 一瞧见朱厚照二人的出现，张皇后顿时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太子，子玉你们来了！” “臣拜见皇后娘娘！” 陈子玉当即恭敬的拜倒。 “一家人不必客气，子玉快快请起！” “谢皇后娘娘！” 陈子玉这才起身，站到一旁！ 身旁的朱秀荣也冲着二人甜甜的笑了起来：“哥，夫君！” 陈子玉微微一笑，朝着朱秀荣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母后，咱们何时出发？”朱厚照大大咧咧的开口嚷嚷道。 张皇后瞧着朱厚照这副德行顿时脸色一黑，严肃的说道： “太子，今日乃重要的日子，无数双眼睛会盯着你，你若这般散漫，到时候你父皇必定要责罚于你！” 朱厚照身躯一震吐了吐舌头，顿时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母后，儿臣知道了！” 张皇后这才脸色缓和下来，拉起朱秀荣的手往外走去。 “走吧，咱们去万寿宫！” ...... 弘治皇帝早早的就到了万寿宫，作为他最亲近的人，周太后在弘治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远比想象的高！ 没有他的开口，其他人也进不来万寿宫，所以难得留下一片清净的时光给祖孙二人。 打扮的端端正正的周太后，端坐在长椅上，正接受着弘治皇帝的跪拜。 “孙儿恭祝祖母福泽延绵，万寿无疆！” 周太后看着两鬓都有些发白的弘治皇帝，顿时眼眶微红，明明孙儿还很年轻，可是日益操劳的政务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樘儿快起来！” 周太后眼角着泪光笑着的说道。 一旁的萧敬连忙走了上去搀扶着弘治皇帝，缓缓的将其扶起来。 “樘儿，你才三十岁的人，要多注意身体，朝廷的那些事多让内阁几人拿主意！你啊，你跟你父皇恰恰相反！” 周太后不禁感慨起来，脸上多了几分怅惘之色。 弘治皇帝见状，立即笑着安慰道：“祖母，孙儿知道！祖母不必担心！” “哀家是心疼你！虽说江山是咱们家的，但是你若是累垮了，厚照现在继位能行吗？樘儿，哀家知道你想为厚照铺路，但是如今更重要的是是要等厚照成长起来！” 弘治皇帝嘴唇蠕动了一下，心情久久才平复下来。 对于周太后说的话，他自然是明白，从前倒是没想这么多，如今被这样一点拨，还真是这样。 太子需要的时间成长，自己要做的就是为太子争取时间！ 半晌，弘治皇帝才开口说道：“祖母，孙儿明白了！” 周太后笑呵呵的拉着弘治皇帝的手心疼的婆娑起来！ 第83章 父慈子孝的皇子龙孙们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子、公主殿下以及驸马都尉还有众亲王正在宫外求见。” 一名太监走进了殿内趴在地上小声地说道。 弘治皇帝擦了擦眼角的泪光，对着萧敬说道：“萧伴伴，算算时辰，其他的人一会儿也应该陆陆续续的要到了，你去外面安排吧！” “是，陛下！” 萧敬恭敬的退出殿内，对着通报的太监使了个眼神，太监立刻会意跟着萧敬屁股后一道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张皇后和朱厚照、朱秀荣以及陈子玉四人鱼贯而入，迈步走进了大殿内。 “孙媳拜见祖母，恭祝祖母寿与天齐！” 张皇后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自然不需要过于阿谀奉承，都是自家人。 待张皇后行礼完，朱厚照、朱秀荣、陈子玉三人便齐刷刷的行礼道贺。 “厚照，秀荣，来哀家身边坐着！”周太后朝着最爱疼的曾孙和曾孙女招了招手，笑眯眯的拉着他们二人就坐在自己的身旁，随后又冲着陈子玉说道：“来人，给子玉赐座！” “谢太皇太后娘娘！” 陈子玉躬身恭恭敬敬的朝着周太后行了一礼，一旁的弘治皇帝见状，满意的颔首点头。 “祖母，其他皇弟们在外候着呢，是不是？” 弘治皇帝微微躬身轻声询问着周太后。 周太后一脸慈祥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点头道：“宣他们进来吧，哀家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按照规矩来说，弘治皇帝一家四口拜完后，就轮到了各个亲王们上场。 不同于其他的藩王，这些亲王都是成化的直系后代，身体里也流淌着周太后的血脉。 所以周太后对于自己的这些孙子们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亲情所在。 弘治皇帝朝着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神，小太监当即低着头走出殿外，不一会儿萧敬领着一大群皇子龙孙们走入了万寿宫！ 首当其冲的便是兴王朱佑杬，他也是成化皇帝的第四子，年龄仅次于弘治皇帝，所以自然而然作为亲王之首。 再往后依次排开的就是岐王朱佑棆，益王朱佑槟，衡王朱佑楎，雍王朱佑枟等等十多个亲王，再加上这些世子亲眷，浩浩荡荡的近百人的队伍。 众人来到宫殿正中间后站成几排乌压压的拜倒在地，口中恭贺起周太后，一个个脸上都浮现着孝顺的模样。 周太后笑眯眯的示意众人起身。 诸王起身后，又恭恭敬敬的朝着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夫妇拜倒在地。 毕竟弘治皇帝夫妇才是一家之主，岂有不拜之礼。 弘治皇帝满面红光，嘴角的抽动无法掩饰内心的欢欣雀跃，作为一个长情念旧的老好人，对于亲情极为看重。 眼前的这些王爷们，可是他真真正正的手足兄弟。 “诸位皇弟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明朝的藩王无事不得入京，终生只能守在就藩之地，所以弘治皇帝也是很久未见自己的这些弟兄们。 只见弘治皇帝走到兴王朱佑杬面前双眼微红，颇为激动的说道： “兴王弟！” 随后目光投向朱佑杬身后的其他亲王身上。 朱佑杬激动地嘴角蠕动，眼眶含着泪花动容的拜道： “参见皇兄！” 其他人有样学样，一个个的高呼“参见皇兄”！ “来，厚熜！快来拜见陛下！” 朱佑杬直接侧过身子，将背后的小道士拉到面前，随后催促着小道士拜道。 “侄儿厚熜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道士此时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不过长相的稚嫩很明显与脸上的沉着冷静不符。 “侄儿许久未见曾祖母和皇帝伯伯还有皇后婶婶，今日一见，侄儿心中甚是欢喜！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皇帝伯伯恕罪！” 坐在太皇太后身旁的陈子玉，不动神色一眨不眨的盯着小道士。 心中暗道，这未来的嘉靖皇帝果然不一样，就冲着这份劲头就足以证明心机是有多深。 先是以臣子的身份拜见弘治皇帝，随后又以晚辈的身份拜见长辈，这一来一去无论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想到这陈子玉扭过脸瞥了一眼旁边的朱厚照。 果不其然，此时的朱厚照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鄙夷的看着朱厚熜。 弘治皇帝看着眼前这知书达理的侄儿，再想到令他操不完心的朱厚照，顿时就觉得别人家儿子为何一个比一个靠谱！ 似乎满天下，也就自己的太子最荒唐！ “好好好！”弘治皇帝收拾了心情，欣慰的称赞着朱厚熜。 此时，周太后的慈祥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厚熜，来曾祖母身边！” 对于小道士，周太后的印象极为深刻，自己往年的生辰，这曾孙总能别出心裁的变着花样的给自己拜寿。 “曾祖母！” 小道士整个人显得极为乖巧！ 周太后一把拉住朱厚熜的手，慈眉善目的笑着问长问短。 不远处的朱佑杬看着自己的儿子，内心骄傲不已。 安陆这种穷乡僻壤之地对于像他这样的王爷来说根本就不符合他的身份。 不过碍于是成化皇帝下旨封的，朱佑杬这些年也只能苦熬下来，这次进京对于朱佑杬来说，一方面是给周太后祝寿。 另外一方面是想通过朱厚熜来请求弘治皇帝给他的封地换一换，再不济增加点食邑户数也可以，总而言之，让他的不再这么苦熬苦业的下去。 “老陈！你瞧瞧！啧啧啧！”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厚照摸到了陈子玉身旁，捅了捅他的胳膊，略带酸意的吐槽道。 陈子玉这才回过神来，见以朱厚熜为首的曾孙辈们，领着一群哥哥弟弟，正在给周太后见礼。 而那些亲王们则围在了弘治皇帝跟前，点头哈腰的听着弘治皇帝絮叨着什么。 就在这时，陈子玉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旋即冲着朱厚照小声说道：“殿下，您这些叔叔伯伯们是不是特有钱？” “嗯！那是自然！只怕比父皇的内帑银子都多！”朱厚照点点头。 陈子玉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如此说来，咱们可以狠狠的宰...哦不，卖点特产给他们！” 朱厚照顿时双眼放光，连忙小声追问道：“你又有什么坏心思！？” “肥皂！鱼肝油！臣相信这些东西各位王爷们定然会感兴趣！” “哇咔咔！老陈！本宫预感咱们要发了！” “殿下，低调低调！” 第84章 献礼开始，好戏即将登场! 一大家子寒暄了许久，萧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弘治皇帝身后，低着声音说了几句后便退至一旁。 弘治皇帝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随后往周太后身旁挪步，众人纷纷让开路来。 “祖母，时辰差不多了，大臣们都在外面候着。” “几时了现在？”周太后随口问道。 弘治皇帝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祖母，现在是巳时快结束了，再过一炷香的工夫估就到午时了。” “那就宣他们进来吧！”周太后笑呵呵的点了点。 “孙儿知道了！”弘治皇帝恭敬的说道，随后稍稍思忖片刻，转过身子朝着萧敬说道：“萧伴伴，宣诸位爱卿们觐见吧！” “是，陛下！” 萧敬当即领命出殿，一刻也不敢耽误。 一旁的百无聊赖的陈子玉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大清早五点钟天还没亮就起来张罗，眼看着就十一点了，自己是滴水未进，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这些个皇子龙孙们，自己也都不认识。 倒是有一些王爷们朝着陈子玉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不过在瞧见朱秀荣盘着的发髻后，以及朱厚照对待臣子的态度后，自然而然的也能猜测道其中的原因。 只不过对于陈子玉的身份大伙们可是好奇不止，毕竟能入皇家法眼的，想必也是闻名一方的青年俊秀般人物。 陈子玉也似笑非笑的冲着一众王爷们点头致意。 此时的他也打起了精神来，待会儿等文武百官以及有诰命在身的妇人们拜完后，就到了献礼的重头戏。 明朝的妇人极少抛头露面，但是这种场合除外，若是有诰命却不进宫给周太后拜寿，就会被视为大不敬！ 所以这个日子对于这些常年躲在深闺大院的妇人们来说，也是个绝佳的聚会。 此时的周太后和弘治皇帝以及张皇后已经移驾到了万寿宫外早就搭建好的台子上。 众王爷们也都被安排在礼台上的两边位置，将周太后和弘治皇帝一家子环抱在中间。 至于陈子玉，则坐在朱厚照旁边，整个人一动不动老实至极！ 好在今日个天气不错，无风无雪，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还显得有些惬意。 从周太后慈眉善目的笑容间就能感受到，此刻的老太太心情十分的惬意。 作为大明战神的妃子，周太后的人生也是跟随着战神大起大落，最后经历四朝，走到如今这个份上。 大明以孝治天下，对于朱佑樘来说，对周太后如何的尽孝都不为过，毕竟没有周太后当年的拼死相护，可能真的没有今日的弘治皇帝。 就在一阵阵的思绪中，陈子玉见到了成群结队的大臣们往这里走来，按照品阶、等级依次排序。 文官一列最前面的乃内阁首辅刘健居中，左右分别是李东阳和谢迁，身后是六部尚书依次排开。 陈子玉昂着头在人群中四处寻找，恍惚之间好似在勋贵一列中看到了自己的老爹也在人群之中。 只不过不甚起眼，不注意看的话很难发现。 勋贵一列中，英国公张懋倒是龙行虎步老当益壮，身旁并列的是成国公朱辅，以及有一门双国公之称的魏国公徐俌和定国公徐永宁。 由于国公们本身就是武将出身，所以在这个场合下他们不仅代表的是勋贵，也是武官一系！ 大明从洪武开国开始到如今弘治九年，传承下来的国公也就五位，除了以上四人外，还剩一个黔国公。 只不过黔国公府世守云南，距离京师实在是太过遥远，来来回回奔波得半年功夫，所以只是安排人送来了贺礼。 对于这弘治皇帝十分理解，毕竟如今贵州叛乱还未解决，黔国公镇守云南可以随时派兵支援朝廷派去的巡抚。 在距离礼台十步距离的位置，众人停下了脚步。 齐刷刷的拜倒在地，一个个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苟。 整个过程持续了片刻，等众人停止后，周太后才笑呵呵的发话让众人起身。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谢恩声后，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萧敬在弘治皇帝的眼神示意下，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太皇太后懿旨念了起来。 陈子玉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倒也觉得新鲜。 前世的时候也只能在电视剧中看到这些，但是眼前的这些跟电视剧中差距还是很大的。 终于，萧敬足足念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懿旨念完退至了弘治皇帝身后。 此时，周太后身边的一名中年太监走到了礼台中央，昂首挺胸高声喊道：“献礼开始！” 一听说献礼，看台两侧的王爷们一个个跃跃欲试，这也是他们最喜欢的环节。 一来可以显示自己对于长辈的孝心，二来讨好了周太后的欢心，到时候稍稍给点赏赐都足够他们将礼物的成本给赚回来。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这些文官集团。 文官们一般自视甚高，又一直以清廉自诩，所以礼物方面显得极为寒酸，通常都是一些自己亲笔题的字画为主的东西。 所以文官的礼物都是最后默默的献上，重头戏轮不到他们。 至于勋贵们，那也是以国公们为主，其他的伯爵侯爵大多数都是依附在国公府上。 比如陈子玉的老爹作为伯爵，依靠的就是英国公张懋。 勋贵们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犯错不可怕，万一犯错了没有人捞你替你求情那才叫一个可怕。 这也是当初陈瑞以为陈子玉惹怒龙颜后寻死觅活，张懋伸手搭救的原因所在。 见献礼即将开始，陈子玉也坐直了身子，神采奕奕的看着场中央，准备看看大伙儿挖空心思准备许久的礼物到底有多令人大开眼界。 一旁的朱厚照也悄悄的将椅子不着痕迹的挪动到陈子玉身旁，趁着别人不注意小声的嘀咕道：“老陈，好戏就要开场了！” “殿下，什么时候轮到你？”陈子玉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同样小声的回应着。 朱厚照开口解释道：“本宫通常都是最后一个献礼！” “这是为何？” “废话，本宫是太子！自然是用来压轴的！再说了万一本宫准备不足，还有机会可以补救！” “......” 第85章 太子的礼物，着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成国公府，明月诀五对，玛瑙项链十串！” “定国公府，玉如意一双，翡翠玉佩十枚！” “魏国公府，雨花石刻五副，龙眼珍珠百枚！” “英国公府，东海珊瑚十只，玉髓手镯十对！” ...... 高台之上，刚刚那中年太监走了出来，从一旁的托盘上拿起礼单站到了看台中间后便扯着嗓子开始念道。 一旁的陈子玉听的直咂舌！ 这些可都是稀有玩意，自己家里连个像样的玉佩也没几个。 况且此时大明的工艺水平不像后世那样有机器切割，再加上人工合成的手段，所以这个时代的奇珍异宝完全就是天然成型之物，绝对的货真价实！ 陈子玉心中暗暗思忖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送的是啥礼物！ 正所谓人老成精，周太后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送的礼物可以不稀罕，但是送礼物的人的面子必须给到位。 毕竟大明的天下还得依仗着这些人才能运转下去。 所以这才命人将礼单一一念出来。 寻常人家收了礼物也就罢了，收了就收了，主家能记下这份情便足够了。 但是皇家却不一样，这种场合不单是对太皇太后的祝贺，更是各家攀比的最佳时机。 虽然这些东西对于皇家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全天下都是他家的，所以再怎么珍贵的东西在历经四朝的周太后眼中都是稀松平常之物罢了。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看台之下的勋贵百官们，早就翘首以盼等待着这一幕。 每年到了皇帝皇后以及太皇太后的生辰之日，这些个达官贵人们，都会绞尽脑汁尽心尽力的准备礼物。 你送银子我就得送金子，你送玛瑙我就得送翡翠！ 你送的礼物价值一万两，我送的礼物就得价值十万两！ 这样才显得自己对皇家的尊崇，也能显示自己家底子的厚实！ 什么财不外露，那是指平时，这个时候就要财要外露，要不然怎让那些地位低的人看清楚形势选择靠山呢？ 礼单足足念了半个时辰才算完事，主要送礼的人实在是多的数不过来，但是又不能顾此失彼，只好全部都念一遍。 周太后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 “哀家如今已经是行将朽木之人，诸位爱卿还如此费尽心思给哀家祝寿，哀家心中真是感动不已！大伙儿也都瞧见了咱们大明的臣子们对哀家的心意，皇帝你呢？” 弘治皇帝微微躬身，轻声的点了点头说道：“孙儿也瞧见了！” “好好好，那哀家就放心了！” 周太后连连点头。 陈子玉在旁边若有所思的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觉得这太皇太后看似年纪很大，但是心思却尤为缜密。 这番话很明显就是说给在场的文武百官达官贵族们听的。 意思也很明显，大伙儿都放心，你们的心意皇帝已经知道了，到时候就等着皇帝封赏你们吧！ 这时，周太后和蔼可亲的看向两侧老朱家的子孙们，冲着身旁的太监说道：“小李子，哀家这些后辈们送的礼物也念念吧！” “是，奴婢遵旨！” 被称为小李子的中年太监连忙点头承诺。 毕竟念完了外人们的礼物，剩下就到了自家人献礼的时候。 如果说对外人，还有那么一丝的人情世故在其中的话，那眼下在场的这些王爷们全都是自己的孙子辈。 小辈们给长辈祝寿送礼，乃天经地义。 陈子玉顿时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听了起来，托朱秀荣的福气，他也算是太皇太后的后辈。 “岐王府，百年人参十根，玲珑玉璧一对！” “衡王府，洁白仙鹤一双，无暇水晶五对！” “益王府，锦绣羽缎百匹，火玉麒麟十只尊！” ...... 听了半天，陈子玉也没听到兴王府到底送了啥，只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个王爷送的东西倒是实用了些，无论是人参还是锦绣平日里都能用得上。 至于洁白仙鹤，在陈子玉的眼中十有八九就是丹顶鹤这种东西。 只不过这个衡王还真是挺牛逼的，能将丹顶鹤带来京师还能活下来，简直算得上一门奇迹。 要知道这种动物十分畏惧寒冷，稍有不慎就冷死了！ 就在这时，李太监的口中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一个不漏的全部跑到陈子玉的耳中。 “兴王府，珍珠百颗，黄金千两，世子朱厚熜手抄经书一本！对联一副！” “公主府，香皂十枚，香水十瓶！” “詹事府，鱼肝油十瓶，万寿衣一件！新鲜蔬菜一车！” 说完，李太监立即闭上了嘴，躬着身子退到了一旁。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骚动，其他人的礼物都好理解，无非都是一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只不过这太子和公主，送出的东西除了一小撮知情人之外，着实令在场的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鱼肝油，香皂之类的根本听都没听过！ 至于新鲜蔬菜？ 大家纷纷露出一副心领神会你懂的笑容。 无非是贴上金箔的猪而已，冒出祥瑞麒麟！ 果不其然，一旁的小道士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太子殿下，臣弟愚钝，不知这鱼肝油是何物？” 朱厚照将脸扭到一边，懒得理会朱厚熜。 却发现陈子玉拼命的向他眨眼睛，朱厚照皱着眉不理解他是何意，不过下一秒见陈子玉不停的对口型“转钱”后立即明白过来！ 这家伙是让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介绍一番鱼肝油啊！ 于是朱厚照清了清嗓子，挤出一丝笑容看向小道士，装模作样的说道： “熜弟有所不知，这鱼肝油嘛，乃是本宫和妹夫一同研制的一种延年益寿，有病治病没病补身的大补之物！” “原来如此！”小道士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却是不相信的模样，接着说道：“那这新鲜蔬菜又是怎么回事？据臣弟所知，京师天气寒冷，此时此刻根本就种不了任何作物，不知道......” 朱厚照还没等小道士说完，当即站起身来打断了他，背着手接着说道： “哎~熜弟久居安陆，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力量！” “力量？什么力量！”小道士一脸狐疑不解。 “知识的力量！” ...... 一旁的陈子玉内心不由得给朱厚照竖起了大拇指！ 瞧这逼装的！ 一个字！ 绝！ 第86章 唯我大明太子忠孝两全! 朱厚熜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哂笑，不仅仅是他，就连其他的王爷们都觉得有些搞笑。 早就知道了太子荒唐，但是没想到随着年纪的增长，人却越来越荒唐。 前些年送的贺礼虽然不靠谱，比如什么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但总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哪怕这东西令人只有惊没有喜！ 但是如今却越发的离谱，这寒冬腊月的，居然还能有新鲜蔬菜？ 尤其是今年的京师的冬季来的是如此的早，又如此的寒冷。 大伙都知道“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典故，但是那也是人家李四郎干的事，朱厚照仅仅是太子而已，根本没这么大的能力做这样的安排。 就算有这样的能力，他也不敢这么做！ 台下的那些个大臣们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毕竟太子是储君，搞这一套花里胡哨的把戏，被人拆穿那可丢人丢大发了。 尤其是谢迁，要不是刘健拦着，估计都能当场暴走了！ “还请太子殿下指点一二！” 朱厚熜的沉着冷静的语气，与稚嫩的脸庞完全不符。 一旁的陈子玉心中也在暗自叹道，有些人可能就是天生的不对付。 比如眼前朱厚照和小道士这对堂兄弟。 其实在这个时候，小道士只是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藩王世子，地位跟朱厚照相比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小道士丝毫不在乎怼朱厚照，毕竟他对朱厚照的地位够不上半分威胁，以至于在外人的眼中看来无非就是少年人在长辈面前争强好胜罢了。 此时，弘治皇帝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只要自己一开口，那在别人的眼中绝对就是以势欺人。 自家儿子的德行他是一清二楚，这种冬天能种出蔬菜的事他做梦的时候都不敢梦到。 张皇后也紧紧的握住弘治皇帝的手。 周太后却感到一丝头疼，除了太子外，自己的这个远在安陆的曾孙可谓是聪明伶俐深得自己喜欢。 但是不知为何时不时的喜欢出风头，似乎总喜欢掌控着局势，享受着众人的赞叹。 不过朱厚照始终是太子，太子乃国本绝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丢人，要不然未来如何驾驭群臣。 很显然，周太后也觉得朱厚照是在胡说八道。 “厚照，厚熜好孩子，来祖母这里！” 周太后笑呵呵的朝着二人招招手，示意二人去她身边，想就此将此事揭过。 这招对于一般人来说绝对好使，但是奈何咱们的正德皇帝就不是个一般人。 果不其然，只见朱厚照神采奕奕的拒绝了周太后的好意，“曾祖母，待我和熜弟解释完再过去！” 说罢，不理会别人的诧异的眼神，直接走到了陈子玉面前。 一把拽住陈子玉将其拖到朱厚熜面前，若无其事地说道：“熜弟，这是本宫妹夫，也就是你的姐夫，就让他来给你上一课！” 随后别人不注意，小声的在陈子玉身旁说道：“老陈，交给你了！” 陈子玉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只顾装逼爽，却让自己来给他善后！ 不过脸上却是挂起一缕人畜无害的笑容，憨态可掬！ 任谁瞧见都得称呼一声老实人！ 在陈子玉看来，越是这种场合，越是觉得要稳住自己性格老实的人设！ 毕竟世上大多数人都愿意跟傻子交朋友，对于精明之人都是敬而远之。 朱厚照话音刚落，台上的弘治皇帝以及台下的内阁重臣都低着头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好家伙，你这是听不懂好赖话啊！ 太皇太后老人家给你找台阶下，你到好不但一脚踢翻了梯子，还将自己的妹夫拖下水！ “厚熜见过姐夫！” 小道士朝着陈子玉拱了拱手，不紧不慢的打起招呼。 陈子玉笑吟吟的回了一礼，“世子好呀！” “姐夫叫我厚熜就行，刚刚太子殿下说姐夫你来替他解释，想必太子早就将冬日种蔬菜的方法告诉你了吧！” 小道士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一直盯着小道士看的陈子玉，眼中的惊讶变得更盛了几分，这小道士跟朱厚照对比真的是心机boy啊！ 仅仅是一句话就将矛盾又转移到朱厚照身上。 陈子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道士，并未着急开口说话。 小道士啊小道士，不要怪哥下手太狠，实在是哥如今跟小朱同学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 不过其他人却不一样，台上的太康公主朱秀荣双手交叉在一起，太过于紧张，导致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身旁的弘治皇帝皱着眉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子玉，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弘治皇帝一直都觉得陈子玉学识渊博，但是这种事不仅仅就是书多得多就能解释的！ 不过，另外一边台下的陈瑞却是一脸骄傲的，得意洋洋的盯着陈子玉的一举一动。 时不时的小声冲着左右同僚们炫耀着些什么。 左右勋贵伯爵们五味杂陈的看着陈瑞装逼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平江伯顿悟了教子之道！ 短短时间把自己的败家子儿已培养成太子跟前的红人！ 大伙儿看来，平江伯陈瑞的败家儿子很明显是被太子扔出来挡刀的。 到就算如此那也是天大的荣耀！ 身为臣子为太子分忧很正常，一般人都得不到这机会。 能得到这样的机会，那绝对是心腹之人！ 哎！众人心中纷纷长叹一声。 老陈家生了个好儿子啊，抱紧了太子的大腿，未来的爵位恐怕还得再提一提！ “世子有所不知，世间万物都有据可寻，只要找到了其中的规律，自然能化腐朽为神奇！” “还请姐夫指点！” 小道士整了整衣冠郑重的行李道。 陈子玉往前迈出一步，冲着弘治皇帝夫妇以及周太后行了一礼，随后拱手道： “诸位有所不知，太子殿下见百姓流离失所，于是创办了西郊作坊，为的就是安置流民，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福！” “太子殿下见太康公主身体孱弱，于是潜心研制鱼肝油，为亲人操劳！” “太子殿下见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脾胃不佳，于是呕心沥血发明了大棚蔬菜，为太皇太后延年益寿！” 说到这，陈子玉停顿了片刻，环顾了在场一圈后，目光又回到了朱厚熜身上，缓缓道：“世子可知太子为何要亲力亲为的做这些？” 小道士脸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 “良知！” 陈子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随后斩钉截铁的继续说道： “身为太子徒有学识并不能如何，但是再加上良知，这样的太子才是真正的天下万民之福！” “我大明以孝治天下！太子殿下为臣忠，为子孝！纵观历朝历代太子，唯我大明太子忠孝两全！” 众人都张大嘴巴，看着台上的陈子玉，一时间针落可闻！ 第87章 扬眉吐气的朱厚照 在座的众人身为臣子，不是没见过会拍马屁的人！ 其中这些文官们各个都是从科举这条路厮杀出来的精英，对于一语双关这种东西同样再清楚不过了！ 但是头一次见到人拍马屁都能“一屁双拍”！ “唯我大明以孝治天下！太子殿下为臣忠，为子孝！纵观历朝历代太子，唯我大明太子忠孝两全！” 这句话表面上是夸赞了太子，实际上就是在夸赞老朱家的代代皇帝！ 此时的朱厚照，宛如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荣光满面激动不已，双手叉着腰像个显眼包似的！ 弘治皇帝双眸深邃的盯着陈子玉，对于这个便宜女婿，他真的是太满意了！ 作为皇帝，他自然能听出来陈子玉的奉承，但是能把奉承阿谀之词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属实是一门了不得的本事！ 台下的陈瑞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地浑身打摆子！ “老王！瞧瞧，那是我儿子！” “老李！看看，我老陈的种不赖吧！” “老赵！你怎么不看我？哎，别走啊老赵！” ...... 看台下，陈瑞忍不住的朝着前后左右的同僚们炫耀起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早年间自己的败家儿子太过于荒唐，成了整个京师的笑料，甚至连累的他一个伯爵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可是如今变了！ 自己的好大儿不但变的成熟稳重了，还得到了皇帝和太子的赏识，这乃是天大的荣耀，以前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如今却成了现实！ 想当初自己的大父的大父跟随燕王从北平一路打到南京，数次差点死在了战场上，用性命给老陈家换来个伯爵。 而后自己的大父在土木堡中，拼死护卫着战神，这才得到了皇帝的赏识，让自家的爵位得以更加巩固！ 自己年轻的时候虽然也荒唐，但是后来成亲之后便稳重了许多，跟随着英国公南征北战，平定各种叛乱！ 为了就是不埋没祖上的荣光！ 只可惜发妻早逝，这才让儿子变得顽劣不堪！ 这些年差点以为平江伯府要断送在儿子手上！ 没想到…… 没想到如今却不一样了，自家的儿子被自己一棍子撂倒，稀里糊涂的成了亲娶了公主，这才有了今天地位！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的奇妙！想到这，陈瑞感觉眼角不由的有些湿润！ “臣弟想见识见识！” 小道士抿了抿嘴唇，依旧有些不服气。 往年的这个时候，他都是绝对的主角，虽然兴王经常教育他在皇宫内要尽量的谦逊。 但是他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感叹命运的不公。 作为藩王世子无论是学识还是谈吐，远远的超过了身为太子的朱厚照。 就因为他爹是皇帝，所以他就是未来的皇帝？ 可是明明自己身上也流淌着正宗的皇室血脉。 陈子玉自然不知道朱厚熜怎么想的，既然要见识那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宣传一番鱼肝油和香水肥皂之类的东西。 陈子玉扭过头，冲着朱厚照使了个眼色。 朱厚照当即会意，连忙命人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和公主府的礼物一同抬上来！ 片刻功夫，刘瑾就带领着几名小太监将礼物一一的搬了上来，置于看台中间一字排开。 朱厚照见状，走上前去宛如一只骄傲的大公鸡，朝着周太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走到贺礼面前。 弯着腰取出一颗大白菜举在手上，来到了小道士面前，嬉皮笑脸的说道：“熜弟，你瞧仔细了！” 在场的人虽然不事生产，但是都不是傻子，这种水灵灵的菜叶饱满，根上的泥土还带着几分潮湿的气息，就像是从地里刚挖出来的一样，根本不是保存了很久的那种。 小道士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这...这竟然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朱厚照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说道：“本宫詹事府里还有一大片，熜弟若是有兴趣，待会儿可以跟本宫去瞧瞧！” 一旁的弘治皇帝有些错愕的盯着朱厚照手里的白菜，狐疑道：“太子，你所言非虚？” “父皇，您要是不信，可以问老陈，老陈他都知道。” 朱厚照将陈子玉往前推了一把。 见弘治皇帝的目光投向自己，陈子玉默默的点了点头。 弘治皇帝这才放下心来，连自己的这样老实巴交的女婿都点头，那此事必定是千真万确。 作为皇帝很清楚，他很清楚这种东西的意义有多深远，一旦冬天都能种植蔬菜，那直接可以在北方推广，将大大的减少人力物力从其他地方运送这些东西过来。 更何况既然蔬菜能种植，那水稻小麦这些岂不是…… 弘治皇帝内心火热，看向了台下内阁刘健等人。 果不其然，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眼中都透露着火热的精光！ “曾祖母，这些都是我跟老陈研究出来的，希望曾祖母能喜欢！”朱厚照献宝似的走到了周太后身前。 “好好好！好孩子！”周太后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苍老的面容上尽是欢喜。 台下的勋贵大臣们看向陈子玉和朱厚照的眼神都变了，在众人眼中孝顺的人再坏都不会坏到哪里去！ “好好好！好孩子！”周太后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苍老的面容上尽是欢喜。 台下的勋贵大臣们看向陈子玉和朱厚照的眼神都变了，在众人眼中孝顺的人再坏都不会坏到哪里去！ “曾祖母，不止这些呐！” 见周太后笑的合不拢嘴，朱厚照连忙从一旁的箱子里取出一件宽大的袍子。 “曾祖母，这是西郊作坊的那些百姓感激朝廷，得知曾祖母生辰将至，特意自发赶制的万寿衣，上面每一个寿字都是百姓们亲笔所写所画！” 随后，朱厚照将万寿衣递给了一旁的中年太监，太监接过后呈到了周太后面前。 周太后收起了笑容，郑重的看着眼前的这些写满了符号的袍子，仔细的摩挲起来。 西郊作坊她是知道的，弘治皇帝跟她提过，所以她知道此事自然不是作假。 百姓当中识字的少，所以大多数都是照葫芦画瓢在袍子上随便的画了几笔。 但是即便如此，周太后也能能想象到，这些东西的背后朱厚照和陈子玉是出了多大的力气，就为了博得她的欢心！ 第88章 若是子玉姓朱该有多好! 刚刚朱厚熜还有些不服气，但是如今见到这万寿衣，他只能闭上嘴巴不敢在质疑。 没有人会怀疑朱厚照在此事上作假，毕竟皇家有皇家的尊严，朱厚照就算再怎么不要脸，也不敢冒着百姓的名头给自家人脸上贴金。 因为这事儿一旦造假被揭露出来，丢的不仅仅是太子的脸面，连弘治皇帝和周太后恐怕都脸上黯淡无光。 见周太后如此神情，朱厚照身材熠熠脸上得意无比，他瞧得出来自己的曾祖母对礼物很满意。 一旁的陈子玉扯了扯朱厚照的衣袖，趁着别人不注意，极小声的说道：“殿下别显摆了，臣还有礼物没献呢！” 陈子玉那叫一个着急啊，西郊作坊已经投入了不少银子下去了，如今货物堆积如山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朱厚照微微一愣，立即反应过来！ 旋即给陈子玉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后他端起装着鱼肝油的盒子，走到了周太后面前，双手抱拳双膝跪地，高声说道： “二万里山河，自古以来，未闻一朝一统二万里；” “七十年圣寿，自今而后，尚有八千九百三十年。” “曾孙厚照献鱼肝油，愿曾祖母凤体安康，福泽连绵！” 话音刚落，刚刚被震惊的一众人等再次目瞪口呆！ 这鱼肝油是什么东西？ 这对联又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一众文官们，各个搜肠刮肚的在思索太子口中的这幅对联到底出自哪里！ 很可惜，无一人能找到答案！ 甚至连台上的弘治皇帝都暗自心惊，自己的儿子什么水平他再清楚不过。 要说这副对联是太子写的，弘治皇帝打死都不信！ 弘治皇帝本身就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且不论有没有进士的水平，至少眼光不会太差！ 这副对联表面在给太皇太后祝寿，实则暗暗拍了自己一记马屁！ 若是这幅对联出自他人之手，早就拿出来献宝了，还能送给太子？ 唯有一个解释！ 此时弘治皇帝的瞥了陈子玉一眼，果不其然！ 陈子玉一副老神在在，毫无波澜的模样，脸上还挂着一缕淡淡的笑容。 弘治皇帝内心颇为动容！ 这么好的礼物就这样拱手让给太子来出风头，这简直都不能用大方来形容！ 傻女婿啊！ 一念至此，弘治皇帝目光深邃看向了台下，他从人群中看到了满面红光的陈瑞正在跟左右交头接耳，不过似乎没人理会他。 只见他一个人乐此不疲的喋喋不休。 是啊！ 任谁有这样的一个儿子，恐怕早就乐疯了！ 这一刻，弘治皇帝内心泛起一丝醋意，若是子玉姓朱该有多好！ 念头一闪而逝，弘治皇帝想起来当初龙泉观的道玄真人所言，太子乃是明日之君，陈子玉就是上天派来辅佐太子的能臣干吏！ 弘治皇帝暗暗的点了点头。 “厚照！乖孙！来祖母身边！” 周太后眼角含着泪花，动容的说道！ 作为个妇道人家，她没有弘治皇帝那么多的想法，她只希望看到自己的子孙后代健康成长，将来将大明治理的更加强盛。 太子如今的表现，在周太后的眼中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依旧有些少年人的性子，但是却改观了不少！ 只要太子变好了，大明则后继有人！ 跪在地上的朱厚照当即爬了起来，端着鱼肝油笑嘻嘻的往周太后身边走去。 “曾祖母，这鱼肝油可是曾孙和老陈呕心沥血研制之物，采用名贵药物熬制而成，服之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朱厚照不忘趁机介绍一番鱼肝油，毕竟接下来就靠它从众人口袋里掏钱！ “厚照，子玉，你们二人有心了！”周太后慈眉善目笑容不断。 朱厚照眼角的余光扫了一圈，发现朱厚熜不知道何时已经退回到了兴王身后，神情有些落寞。 说来也是，原本小道士以为这种场合都是他的个人秀，没想到如今的太子竟然变化如此之大，彻底将他压制下去。 不过小道士内心有些小庆幸，辛苦自己准备的对联没有提前拿出来，要不然此刻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跟太子念到的对联一比，小道士发现自己精心钻研月余才写出来的对联狗屁都不是！ “曾祖母，老陈和妹妹他也准备了礼物，不如让他拿出来亲自献给曾祖母？” 朱厚照试探性的说道。 作为太子，亲自献礼无可厚非，但是陈子玉只是驸马都尉还没有这个资格，毕竟那些个国公们都只是在礼单上出现，而没有亲自献礼的资格。 “这......\"周太后有些犹豫，这事儿她倒是没意见，不过考虑到其他勋贵大臣们的想法，周太后看向了身旁的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瞧见周太后询问的眼神，于是笑呵呵的说道：“祖母，秀荣是孙儿的嫡女，自然有资格亲自献礼，就由子玉代劳吧！” 这话一出，就完美的堵住了其他人的妒忌小心思，毕竟陈子玉代表的是太康公主献礼。 况且无论是于情于理，弘治皇帝都会让陈子玉来露个脸。 毕竟一方面没有陈子玉的帮忙，朱厚照不可能这般大出风头，其次陈子玉的礼物中香皂和香水都是西郊作坊的产物。 西郊作坊有自己的五成股份，若是能早点挣钱，也能充实自己的内帑！ 周太后见弘治皇帝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潜在的尴尬，悠然自得的笑着冲着陈子玉点点头。 “子玉，让哀家看看你和秀荣准备了什么吧！” 陈子玉见状，当即喜上眉梢拱手道：“臣遵旨！” 长舒一口气后，陈子玉拿起一旁的香水和香皂来到了周太后的面前，学着刚刚朱厚照的做派，有模有样的恭恭敬敬的说起了祝贺词。 或许是女人的天性，周太后虽然见过的奇珍异宝无数，但是对于香水和香皂这种东西还真是头一次见到，顿时脸上多了一分好奇之色，连忙追问道： “子玉，这...这香水和香皂有何作用？” 第89章 平江伯府，满门忠良! 等的就是这句话！ 陈子玉心中偷偷一乐，乖巧的说道：“回太皇太后，香皂香水顾名思义乃是能散发香味之物，臣和太子殿下钻研数月从数十种花中提取出这些香料制作而成！” 话音刚落，一旁的朱厚照老脸一红，这玩意他还真的没出什么力。 不过朱厚照也清楚，这是陈子玉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香皂可在沐浴的时候代替花瓣，香水平日里随意滴几滴在身上能让周身的香气保持好几天！” “此物不但香气宜人还能提神醒脑！” 听着陈子玉的讲述，周太后眼中的惊讶变得更盛了几分，惊奇道：“此物竟然有如此功效？” 陈子玉忽然说道：“回太皇太后，您不如试试？” “这......”周太后显得有些迟疑。 “是啊，曾祖母，您试试吧！曾孙来帮您！” 朱厚照仿佛没瞧见周太后迟疑的眼神，直接走到陈子玉，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的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随后拿起一瓶牡丹花香的香水，转身来到了周太后身旁。 “曾祖母您闻闻！” 朱厚照打开了瓶塞，将香水递到周太后面前。 周太后苦笑一声，见太子这般热情，索性就依了他。 于是低着头深深的嗅了一口！ 下一秒，周太后脸上布满了惊喜之色！ “这...这香水香气竟然如此浓郁？” 见周太后这般神情，陈子玉早就一副预料之中模样，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性能拒绝得了香水这种东西！ “可不是嘛曾祖母，老陈为了制作出这香水送给祖母，呕心沥血数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朱厚照逮到机会就是一顿猛夸！ 刚刚陈子玉夸了他，所以他就找个机会夸回去！ “好好好！子玉辛苦了！” 陈子玉刚想摆手说愧不敢当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台下的老爹，于是话锋一转。 “太皇太后娘娘谬赞了，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臣父一直教导臣做人要孝顺，臣作为晚辈孝顺长辈理所当然！” 周太后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的光芒，叹道：“平江伯不但为人忠良，而且还教子有方，秀荣这孩子有福了！” 台下的陈瑞陡然听到这一句，整个人虎躯一震，喘着粗气面红耳赤！ 要知道在以前，恐怕太皇太后都不知道朝廷有平江伯这么个人。 但是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自己！ 这这这...这不仅仅祖宗积德，这恐怕祖坟都起火了！ “臣代臣父谢太皇太后娘娘夸赞！” 陈子玉纳头就拜！ “子玉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周太后笑呵呵的挥了挥手。 “谢娘娘！” 待陈子玉献完礼后，时间已经接近午时，一旁的中年太监低着头在周太后耳边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周太后点点头。 随后中年太监重新站到了看台中间宣布进入下一个环节，也就是宴请。 毕竟人家都是带着礼物来的，寻常家祝寿都会请客人留下来用餐，更何况是宫内。 只不过和普通百姓不一样是，太皇太后的生辰宴请是男女分开的。 那些勋贵大臣们，由弘治皇帝带领在仁寿宫内用膳，至于剩下的诰命夫人们就由太皇太后和皇后二人在万寿宫内安排。 萧敬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此时万寿宫内已经摆上了上百桌案席。 弘治皇帝的坐在最主桌上，两旁分别是太子朱厚照的席位和驸马都尉陈子玉的席位。 一般来说，陈子玉作为驸马都尉，还只是伯爵之子，根本就没有资格坐在皇帝身边。 但是弘治皇帝一方面爱屋及乌，太康公主作为嫡女，陈子玉代表的就是公主，按照民间的说法，一个女婿半个儿呢。 另一方面弘治皇帝对于陈子玉的才华能力深信不疑，已经将他视为未来太子的班底来培养。 “诸位卿家，都坐吧！” “谢陛下！” 听到弘治皇帝发话，其他人这才敢坐下来。 王爷勋贵和大臣们的座位是左右分开的，勋贵在左，大臣在右，所有人都按照职位级别的大小顺序往后排。 不过也有例外。 伯爵作为在场分量最轻的爵位，所以位置会被排在最后面，但是平江伯陈瑞找了一圈后才发现自己的座位居然排在侯爵前面，仅次于公爵。 看着左手边的英国公张懋和右手边的寿宁侯张鹤年，陈瑞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神气过。 其实这也是弘治皇帝特意交代的。 毕竟这场宴会名义上属于家宴，平江伯作为公主的公公，地位太低的话显得没排面。 见弘治皇帝率先动起筷子，其他人这才放心的开动，连着站了这么长时间滴水未进，早就饿的有些头晕眼花了。 陈子玉也毫不客气的抄起面前桌案上的肘子啃了起来。 在他看来，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弘治皇帝看着陈子玉这番模样，摇头轻笑，自己这个女婿还真是个性情中人，丝毫不做作！ 一旁的同样早就饿的饥肠辘辘朱厚照，见陈子玉吃的这般痛快，犹豫了片刻终于敌不过咕咕叫的肚子，抱起桌子上的烤鸭撕成两半就往嘴里塞。 弘治皇帝皱着眉嫌弃的看了朱厚照一眼，随后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脸看向陈子玉开口说道：“子玉！” “臣在！” 陈子玉连忙把手中肘子放在了桌子上，快速的摸了两下嘴巴后侧过身子拱手回道。 “方才你所说的大棚蔬菜，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蔬菜其他东西能种吗？” 弘治皇帝缓缓说道。 不仅是他，连其他人都默默的放下了筷子，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陈子玉看着弘治皇帝的眼睛摇了摇头道： “陛下，大棚种植只能种植一些生长周期快的作物，其他动辄需要两三月甚至更长时间的作物目前无法种植。” 他很清楚弘治皇帝想的是什么，不过以这个时代的水平来说，大棚种植水稻小麦这些主粮根本不可能！ 弘治皇帝低头沉吟不语，其实能种蔬菜已经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不能太贪心其他的。 此时，一道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只见刘健手抚长须，神色郑重的询问道： “陈都尉，这大棚种植可以大规模推广吗？” 第90章 难道你以为朕是那种是非不分之辈? 陈子玉朝着刘健拱拱手，脸上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开口道： “回刘公，此物制作简单，一般人稍加点拨便能掌握！” 刘健面色一喜，双眸精光四射深吸一口气道：“如此甚好，若是陈都尉将此方法加以推广，那也是大功一件！” 说罢，刘健站起身来朝着弘治皇帝拜了拜，“陛下，老臣以为不如就由陈都尉牵头负责此事，臣等必然全力支持！” 弘治皇帝眼睛一亮，看向陈子玉道：“子玉，你觉得呢？” 陈子玉摇了摇头，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说道：“回陛下，此事不如交给太子殿下来主导，臣从一旁协助！” 还没等弘治皇帝表态，一旁的朱厚照迫不及待的站起来道：“父皇，儿臣一定尽心尽力办好此事！” 弘治皇帝有点不放心朱厚照，但是见他一脸期盼的样子，有些为难毕竟此事事关重大。 陈子玉见状，当即明白弘治皇帝心中所想，于是开口道： “陛下，大棚种植方法虽然是臣告诉的太子，但是具体的事务都是由太子来主导，如今詹事府内就由一座大棚！” 听到陈子玉为太子说项，弘治皇帝心中便有了决断，稍稍思忖后说道：.“那此事就交给太子来负责吧，太子莫要辜负朕的期待！” “父皇放心，儿臣必定尽心竭力！”朱厚照胸脯拍的嘎嘎响！ 弘治皇帝对于下面的大臣极为宽厚，所以大臣们倒也没多少拘束，大部分都是左右两两闲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整个宴会持续了一个时辰便就此结束。 按照规矩，宴会结束后大臣们都陆陆续续出宫，至于那些王爷们都被太监们带去了慈宁宫。 等待着周太后的接见，毕竟都是周太后的血脉后辈，有的人一年甚至几年都不曾能见上一面，所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叙叙家常。 不过内阁几位大臣都被留了下来，跟着弘治皇帝一道去了暖阁。 朱厚照则被弘治皇帝打发着跟着诸位王爷们一道去了慈宁宫。 毕竟太子算的上半个主人，弘治皇帝不出面由太子来招呼众人合情合理！ 陈子玉见左右无事没人打理自己乐得清闲，于是准备溜出宫回府上睡个回笼觉。 可是还没挪步就瞧见萧敬笑眯眯的朝着自己走来。 “陈都尉留步，陛下请您去暖阁有要事相商！” “陛下找我啥事？”陈子玉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外之色，自己不过是个驸马都尉而已，怎么老找自己聊一些国家大事！ “这个咱家就不清楚了！”萧敬捂着嘴笑道，“咱家真是羡慕陈都尉，陛下对您器重无比！” 看着萧敬的模样，陈子玉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中暗骂了一句死太监！ 随后搓了搓胳膊，面无表情的说道：“劳烦萧公公带路！” ...... 暖阁。 除了内阁刘健和李东阳外，礼部尚书张升，兵部尚书马文升都在此处。 跟随着在萧敬身后走进去的陈子玉一瞧这架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果不其然，见陈子玉出现，弘治皇帝笑呵呵的指了指一旁的锦墩，“子玉来了，坐吧！” “谢陛下！” 陈子玉恭恭敬敬的拜道，随后站起身来。 李东阳朝着陈子玉微微点头笑了笑，陈子玉连忙还了一礼，随后坐到了一旁。 “子玉，知道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陛下，臣不知！”陈子玉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到底是何事，只瞧见其他人都冲着他点头致意，尤其是兵部尚书马文升，老脸都笑成了菊花！ “瞧瞧！若是朝中诸位都像朕的女婿这般居功不自傲的话，那天下何愁不太平！” 弘治皇帝指着陈子玉，笑容满面的看着其他几人炫耀道。 马文升跨出一步，当即拱手说道：“这次多亏了陈都尉，若非陈都尉，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自己，陈子玉更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怎么就立功了？ 而且看来这功劳还跟兵部有关！ 见陈子玉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李东阳心领神会笑吟吟的摸着胡须道： “陈都尉，多亏了你上次提出来的策略，如今贵州土司米鲁已经节节败退！恐怕要不了多久，这贵州叛乱即将被平息！” “啊！” 李东阳不说还好，这一说让陈子玉更加懵逼！ 自己什么时候提过什么平叛策略了？ 为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陛下，臣惶恐，臣从未提出过什么平叛策略，恐怕陛下误会了！” 陈子玉当即解释起来，这种功劳对他而言没什么用，况且万一让弘治皇帝以及朝中大臣误以为自己有什么军事才华，那就乐子可就大了！ 弘治皇帝板着脸轻：“子玉，谦虚是好事，但是过分的谦虚非君子所为！” “......” 陈子玉一脸无语！ 就在这时，马文升接过话茬，笑呵呵的说道： “陈都尉估计忘了，前些日子在这暖阁之中，太子殿下提出来的平叛策略？” 听到马文升这般说道，陈子玉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朱厚照真的一语成谶！真不愧是武宗皇帝！ “陈都尉想起来了？”马文升见状，接着说道： “老夫等人奏请陛下，命南京兵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王轼挂帅前往贵州，按照太子殿下的说法去办！” “果不其然，王轼一到贵州后立即建城筑寨，压缩叛贼米鲁等人的生存空间，如今已经攻破了六百余寨子，剿灭叛逆六千余人！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擒拿米鲁！” 马文升说的是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只不过陈子玉却更加的懵逼，既然这事儿是太子殿下提出来的，那要夸也是夸太子啊！ 夸自己叫什么个事？ 思忖片刻后，陈子玉咬了咬牙开口道：“陛下，诸位大人，既然此事是太子殿下提出来的，臣以为功劳应该算在太子头上，跟臣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笑呵呵的看着陈子玉，各个眼神中都流露出欣赏之意！ 半晌，弘治皇帝才缓缓开口道：“子玉，朕虽然算不上什么明君圣君，但是自认为并不算昏聩！这平叛策略出自谁人，朕心中一清二楚！” “陛下，可是......”陈子玉急了，咋还解释不清楚了！ “没什么可是！太子是朕的儿子，他什么水平朕一清二楚！别以为朕不知道，此事是你在背后教的太子，借太子口中说出来！” 说到这弘治皇帝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难道你以为朕是那种是非不分之辈？听不得别人的劝谏？这才借太子之口来说出你的想法？” “朕告诉你，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太子都不行！” “......” 第91章 不把这些王爷们的腰包掏空，绝不罢手! 陈子玉错愕的看着弘治皇帝，眼神中满是震惊！ 我滴老岳父，我看你是根本不了解你儿子吧！ 什么叫做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这要是让小朱知道自己抢了他的功劳，而且还是军功！岂不是找自己拼命？ 陈子玉似乎有些明白了朱厚照的痛苦。 无论做什么，身边都是质疑的眼光，好不容易干出点成绩，结果却被认为是别人的功劳。 任谁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心里都会变得有问题。 这也恰好说明，为何历史上朱厚照即位后那么的叛逆！ 弘治皇帝见陈子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半天没个动静的，以为他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 当即微微一笑背着手道：“子玉，这次你立了大功，朕记下了！” “......” 陈子玉扭扭捏捏，期期艾艾的说道：“陛下，臣惭愧，臣......” “好了！”弘治皇帝打断了陈子玉，他很清楚，这家伙一定会把功劳推到太子身上。 李东阳这时也站出来，冲着弘治皇帝拱拱手，笑呵呵的说道：“陈都尉和太子情同手足，真是令人佩服！” 得！ 陈子玉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看得出来，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是他的功劳！ 一念至此，陈子玉索性也不再推辞，当即拜道：“臣谢过陛下！” 弘治皇帝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哑然失笑道：“这才像话，好了，你先退下吧！朕还有要跟诸位爱卿商讨其他事！” “是，陛下！” 陈子玉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刚走到门口，只听见弘治皇帝的声音响起。 只见他慢悠悠的说道： “子玉，你作为朕的女婿，应当帮朕分担一些事情，朕的那些兄弟会在京师待一段时间，就由你和太子来带他们四处逛逛吧！例如西郊......” 说到这，弘治皇帝就停了下来不再言语，随后递给陈子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因为有其他人在场，弘治皇帝没办法将话说的这么明白，所以只能让陈子玉自己体会。 只见陈子玉惊诧的看着弘治皇帝。 他实在没想到，一向都是老好人的弘治皇帝居然有这样狡诈的一面。 刚刚那番话摆明了告诉陈子玉，要他将这些王爷贵族们带到西郊作坊，狠狠地宰一顿！ “臣，遵旨！” 说罢，陈子玉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毕竟赚钱这事儿一刻都耽误不得！ 如今有了弘治皇帝的暗示，那不把这些王爷们的腰包掏空，绝不罢手！ 离开暖阁的陈子玉，在太监的带领下直奔慈宁宫。 此刻朱厚照正有气无力的陪着周太后和张皇后跟诸位王爷们拉家常呢。 虽然很不喜欢这样无聊的形式，但是作为太子，不得不这么做。 相比较大殿内的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殿外就冷清了许多。 刘瑾依靠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虽然今天没下雪，但是太阳一照积雪融化后，空气中透露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啊切！”刘瑾吸了吸鼻子，刚准备咒骂几句这该死的天气。 就听见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身旁，顿时给刘瑾吓了个激灵，抬起头瞧见来人是陈子玉，当即舒了口气道：“奴婢见过陈都尉，您这是？” “太子在里面？”陈子玉没注意到刘瑾的小动作，指了指殿内询问道。 刘瑾点点头，一五一十的说道：“回都尉，太子殿下在里面呢！” 陈子玉闻言，低着头单手抚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片刻功夫后，陈子玉冲着刘瑾低声说道：“你待会儿去告诉太子殿下，明日本都尉会在西郊搞一个‘品香大会’，让太子殿下务必将这些王爷们全部带过去！” “奴婢明白了！”刘瑾点头答应下来。 陈子玉这才放下心来，随后仰着头，朝着殿内瞧了瞧。 只听见里面传出来一阵阵的嬉笑声，其他的也看不见什么。 至于太康公主朱秀荣，早些时候就已经被安排好了，这几日会在宫中陪伴周太后。 这也是张皇后的意思，作为过来人知道年轻人不知道节制，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让朱秀荣缓一缓。 陈子玉担心待久了被发现的话，可能被拉着进去跟那些个不认识的王爷们聊家长里短，所以并没多停留，打算先出宫准备一番。 于是唤过一旁的小太监，让其带着自己离开。 ...... 英国公府。 张懋刚从宫里回来，打算歇息一番后去定国公府赴宴。 临出宫的时候，定国公徐永宁便邀请了张懋去府上赴晚宴，与此同时还邀请了成国公朱辅。 至于魏国公徐俌乃是徐家人，来到京师后就居住在定国公府上。 作为大明顶级权贵，几家的关系自然联系比较紧密。 “老爷，有人求见。” 管家来到了张懋跟前，小声说道。 张懋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随口询问道：“谁？” “平江伯府的陈少爷！” “嗯？”张懋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这小王八蛋来干嘛？他人在哪呢？” “回老爷，在前厅！” “走，老夫去看看！” 张懋刚走到前厅，正瞧见陈子玉倚靠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悠哉的品尝着桌子上的糕点。 “咳咳！”假装轻咳两声，张懋继续说道：“臭小子，你真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哟，世伯您来了！” 陈子玉擦了擦嘴角的残渣，笑吟吟的打起了招呼，看着样子简直比在自家还随意。 张懋瞧着他这番模样，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有什么鬼点子！” 陈子玉仿佛被人踩到痛脚，顿时扯着嗓子哀嚎起来： “世伯，你可不要误会小侄，小侄为人忠厚老实，陛下可以为小侄作证！” 张懋理都不理，面无表情的说道： “哼哼，老夫看着你穿开裆裤长大，你撅着屁股老夫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少在这跟老夫扯这些，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滚蛋！” 第92章 世伯的高度，小侄真是拍马难及! 张懋太了解陈子玉的性子，再加上从小看着陈子玉长大，所以说话都直来直去。 “世伯，发财的机会来了！” 陈子玉一脸鸡贼的看着张懋。 张懋微微一愣，随后双目放光，追问道：“啥？贤侄你再说一遍，老夫没听清！” 陈子玉幽怨的看着张懋，半天后说道：“世伯，我还是喜欢你刚刚叫我小王八蛋的桀骜不驯的模样。” 张懋顿时老脸一红，举着拳头佯装发怒道：“臭小子皮痒了是不？居然敢调侃老夫，信不信老夫揍你！” “嘿嘿，世伯，小侄跟您开个玩笑！”看着张懋那沙包大的拳头，陈子玉立马缩了缩脖子。 这老家伙那是真的练家子，要是被这一拳头砸下来，估摸着得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随后陈子玉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张懋。 原来是陈子玉盯上了其他几位国公，但是碍于交情一般，所以这才找到了英国公张懋。 想让张懋从中说项，邀请几位国公来参加“品香大会”！ 张懋听完后，狐疑的看着陈子玉道：“小子，你好端端的邀请什么这些人搞什么‘品玉大会’，你想干嘛？” 我滴乖，是品香，品香！ 品玉这种虎狼之词能乱说吗？ 陈子玉挑了挑眉毛，嘴角挂着一缕邪魅的微笑：“世伯，是品香！您也瞧见了，西郊作坊做的那几样东西，各个都清香扑鼻，小侄打算搞个拍卖会，到时候......” 张懋瞪大双眼，猛得一巴掌拍在陈子玉肩膀上，顿时给陈子玉拍的一个趔趄! “臭小子，你爹那般宽厚老实，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满是心眼子的小王八蛋！老夫算明白了，你是想让老夫出马将他们邀请过来，好让你狠狠的宰他们一顿是吧！” “哎呦！”陈子玉疼的龇牙咧嘴，用力的揉了揉发痛的肩膀后说道：“世伯，作坊您也有股份，挣了银子您也有份，小侄这是替您考虑！” 张懋看着陈子玉吃痛的模样，内心有些愧疚，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稍稍思忖片刻后，开口说道：“小子，你说的有道理，只不过既然办了这个什么品香玉大会，那只邀请这几个老家伙有点划不来啊。” “世伯，您放心，小侄已经跟太子说过了，到时候把那些个王爷们全部带过去。” 陈子玉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你小子，比你爹狠多了！”张懋朝着陈子玉竖了个大拇指。 随后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双眼微眯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再邀请一些其他人？” “哦？” 陈子玉双眼陡然一亮，拱拱手道：“还世伯赐教！” 张懋站起身来，背着手神采奕奕的说道： “老夫的意思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些王爷们很少来京师，既然大家一起参加品什么什么会，不如将那些侯爵、伯爵一道邀请上！” 陈子玉听的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吃米，“世伯，您继续说！” “还有啊！这些什么香水肥皂，都是女人用的东西，那不如在举办一场品什么大会，邀请这些诰命夫人来瞧瞧！到时候就由你伯母出面邀请！” 陈子玉顿时头皮发麻，真不愧是人老成精，这么不要脸的想法都能想的出来！ 还把自己府上老妻都搭进去了！ 一个字，绝！ 只见陈子玉激动地满脸通红：“高，实在是高！世伯的高度，小侄真是拍马难及！” “少拍马屁，老夫还不是为了你小子能挣银子？” 张懋没好气的瞪了陈子玉一眼，随后又继续说道：“若是到时候你小子也能邀请一些亲戚女眷，那估计这什么什么大会，必定更加热闹！” “啊？” 陈子玉有些懵！ “世伯，您不是不知道，小侄的母亲死的早，家父又一直守身如玉，一直没续弦，小侄也不认识什么女眷啊！” 张懋伸出手指点了点陈子玉的脑袋，眉头紧皱道： “你小子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这时候就这般愚蠢？老夫又不是说的你府上女眷！” “那世伯的意思是？” 陈子玉刚出言发问，随后立即恍然大悟！ “世伯，您的意思是皇后和太皇太后娘娘？” 话音刚落，张懋顿时脸色一板，正色道：“这是你的意思，跟老夫有什么关系？” “......” 陈子玉着实被张懋这一番不要脸的操作给震惊了！ 果然能当上国公的，个个都是狡猾的老狐狸！ 只见张懋一甩衣袖，朝着厅外走去。 “世伯，你去哪？”陈子玉冲着张懋的背影喊了一声。 张懋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小子回去赶紧准备，老夫待会就去定国公府！另外，侯爵那边张氏兄弟你去找他们，其他的交给老夫了！至于伯爵，你爹出面就行！” “好嘞，世伯您慢走！” 陈子玉美滋滋的看着张懋离去的背影。 ...... 从英国公府出来后，陈子玉直接回到了平江伯府，交代了李岩一番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西郊作坊。 杨欢和王成二人见到陈子玉出现，立马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卑职参见百户大人！” “你们二人来的刚好！” 陈子玉正愁找不到人帮忙，当即冲着二人说道：“你们去找个纸笔来！” 王成一听，一溜烟的往旁边的作坊里跑去，片刻功夫后便返回，将取来的纸和笔递给了陈子玉。 “看好了！” 说罢，陈子玉立马在纸上画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舞台模样的设计图就跃然纸上。 “你们现在去找人，然后在咱们十号库房里搭建这样的一个台子！” 陈子玉说的十号库房就是前不久刚修建好，还未投入使用的仓库，整个库房占地面积极大，正合适用来做这样的拍卖会场地。 “是，百户大人！” “记住了，每处地方一个都不能错！” “卑职明白！” 第93章 拉皮条的英国公张懋 杨欢和王成二人刚走没多久，一辆马车飞速的朝着作坊驶来，眨眼的功夫就停在了西郊作坊门口。 陈子玉远远的就瞧见朱厚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兴冲冲的朝着刘璟跑来。 “老陈，老陈！本宫来了！” 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刘瑾，不停的提醒着朱厚照慢一点。 “本宫刚去了你府上，你家仆役说你来这了，本宫就连忙赶了过来！” 看着骤然出现的朱厚照陈子玉有些错愕，恍惚道：“殿下，你不是在宫中接...待客人吗？” “本宫一听到你让刘瑾传达的消息，立马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又是肚子疼？” “哈哈，老陈你是越来越了解本宫了！” “......” 看着朱厚照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陈子玉有些头疼，你丫是跑的随意，万一事后被周太后和张皇后知道此事，找自己麻烦可怎么办？ “殿下，万一太皇太后娘娘以为是臣教唆你......” “你放心！”朱厚照神秘一笑，拍了拍胸脯说道：“本宫不会出卖你的，万一曾祖母他们询问，本宫就说是刘瑾教唆的！” 刘瑾一脸懵逼，随后哭丧着脸哀怨的看着朱厚照的背影。 陈子玉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一时无言！ 随后将自己的安排计划和盘托出！ 朱厚照听的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老陈，真有你的！这下咱们要赚发了！” 陈子玉嫌弃的看了朱厚照一眼，装模作样的说道：“殿下，别谈钱谈钱太俗了，我们只是给这些贵人们的生活提供点色彩！” “好好好，本宫听你的！” 朱厚照兴奋的搓着手，二人肩并肩的朝着十号仓库走去。 一路上碰见的仆役们都纷纷朝着二人行礼称呼这“恩人”！ ...... 定国公府。 徐永宁笑呵呵和魏国公徐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二人原本就是一家人，只不过当年中山王徐达的第三子徐增寿参与了靖难之役，后来被建文皇帝杀了！ 朱棣感其恩情，所以特意给徐增寿封了个定国公，由他的儿子继承了爵位。 后来朱棣迁都北京，定国公一系就跟着朱棣一道来到了北京。如今已经传至第五代！ 原本的魏国公则世代镇守南京！ “贤弟，你很少来京师，趁着这机会不如好好的逛逛，走动走动！” 徐永宁看着徐俌轻声说道。 徐俌叹了口气，苦笑道：“大兄的好意，弟自然明白，只不过鹏举他还小，我这个做爷爷的实在是放心不下！” 徐俌口中的鹏举便是他的嫡长孙徐鹏举。 鹏举这个名字也是因为他出生时，他老爹徐奎璧梦见岳飞，所以直接将岳父的字拿来给自己儿子使用。 只不过徐奎璧早夭，所以徐鹏举就成了徐俌全部的希望！ “贤弟说的是，为兄考虑不周，还请贤弟原谅！” “大兄客气了，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就在二人聊着的时候，仆役前来禀报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辅的马车快到了。 徐永宁和徐俌对视一眼，站起身来道：“贤弟，既然英国公和成国公快到了，那咱们一起去迎接一番吧！” “听大兄安排！” 徐俌点了点头。 徐永宁目光看向一旁的管家说道：“你下去叫厨房快点上菜，另外将老夫珍藏的酒也给拿出来！” 随后便和徐俌一道往前厅走去准备迎接二人。 管家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到二人的马车来到了府前，连忙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二位公爷，里面请！” 张懋撩开马车的车帘跳下车来，随后笑呵呵看着同样是刚刚下车的朱辅说道：“老朱，巧了你居然也刚到！” 朱辅作为成国公，一直奉命担任南京守备兼南京中军都督府掌府事，张懋作为京师守备兼京师五军都督府掌府事。 虽然二人见面不多，但是关系却是相当不错！ “张公爷！”朱辅笑着冲着张懋打了声招呼。 “你这家伙！”张懋笑骂了一句，随后拉着朱辅的手径直往府里走去，“走，老夫今日与你不醉不归！” 说罢，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前厅。 徐家两兄弟已经等候了片刻，桌子上的酒菜已经上齐，见张懋和朱辅联袂而至，当即笑脸相迎。 “廷勉，廷瓒，二位大驾光临，真是令鄙府蓬荜生辉！” 徐永宁一身儒衫打扮，文绉绉的说道。 廷勉是张懋的字，廷瓒是朱辅的字！ “好了，老徐，俺老张的牙都快被你酸掉了！赶紧的好酒好菜伺候着，老夫为了你这顿饭昨夜就留着肚子什么都没吃！” 张懋看不惯徐永宁酸儒的模样，顿时笑骂起来。 这也是为何张懋跟朝中大部分人的关系都不错的原因，典型的军伍特质说话直来直去，心直口快！ “哈哈哈...哈哈哈...” 被张懋这么一番说辞，让略显正式的宴会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几人仿佛又回到年轻时候一般，飞鹰走马的纨绔时光！ 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张懋在席间毫不客气的各种劝酒。 很快两坛酒就被几人喝的精光！ 一个个红光满面，笑逐颜开。 见时机成熟，张懋站起身来，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神神秘秘的说道： “诸位，今日在宫里大家也看到了，太子和公主献出的礼物，那可是深得太皇太后喜爱。俺老张可听说了，太子明日要在西郊作坊搞一个‘品香大会’，几位可有兴趣参与？” 张懋是个人精，他知道提陈子玉的名字别人可能不买账，但是提太子的名字绝对管用。 无论是谁，只要不是傻子都一定会买太子的面子！ “哦？” 几人顿时来了精神，徐永宁率先开口道：“居然有这事？老张，你详细说说！” 第94章 殿下，您太不了解刘公公了! “不瞒老兄弟们，今日在宫里大家也看到了，太子和公主献出的礼物，那可是深得太皇太后喜爱。” “所以啊陛下就打算让太子带着一众王爷们去参观参观这作坊。” “但是太子宽厚仁慈，想着除了自己的这些叔伯们，还有其他的大明的肱骨之臣也大老远的来到了京师。” “于是就决定，邀请一些人一同参与这品香大会！” 张懋添油加醋的将事情描述的绘声绘色，让人听着就觉得真实无比。 果不其然，成国公朱辅看了众人一眼，皱着眉说道：“老张，既然是太子邀请，那我等必须要去啊！” 徐永宁点了点头，“老朱说的对，但是太子并没有邀请我等，就这样贸然前往似乎有些不合适？” “哎，此言差矣！” 张懋笑呵呵的摆手打断了徐永宁，继续说道：“你们几人有所不知，太子已经让驸马都尉陈子玉来跟老夫打过招呼了，要老夫邀请各位前往！” “如此便好，那我等明日就准时赴约！” 众人都笑着答应了下来。 见此情形，张懋更是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得意无比，半晌后才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 “诸位，到时候大家都多带点银子！” “这是为何？” 徐永宁有些不解，反问起来。 “老徐，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老夫猜测明日那品香大会必定和今日那几样礼物有关，连太后都说好的东西，咱几个若是不买上一些，岂不是不给太后面子？” 张懋话音刚落，朱辅和徐永宁徐俌两兄弟一脸敬佩的看着张懋！ 都是做国公的，难怪英国公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就凭这份洞察人心的本事，够他仨人学一辈子了！ ------------------------------------- 陈子玉揉了揉酸胀的腰，长舒一口气，朝着一旁的朱厚照喜笑颜开的说道： “殿下，终于布置好了！” “老陈，真有你的！本宫从来没见过这样布置的！” 王成和杨欢二人材料买回来之后，陈子玉下令让作坊里手头上没事的人全部来帮忙布置场地。 他则拿着自己画好的图纸，有条不紊的干起了总指挥。 这一幕让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朱厚照，佩服的五体投地。 整个会场设置了甲乙丙丁四个区域，从前往后依次呈现阶梯排列，保证前排的人不会遮挡后排的人。 此外，每个位置上都用纸写上了职位和姓名。 比如甲区第一号便是兴王朱佑杬，乙区第一号则是定国公徐永宁。 依次往后则是侯爵和伯爵。 每个座位旁边更是都安置了一个小桌子，到时候会每个人安排一些瓜果点心和茶水！ 至于其他的朝中大臣们，陈子玉一个都没有邀请，毕竟大臣和勋贵是两个集体，作为皇帝自然不希望这两个集体走的太近。 所以为了避嫌，只能这样安排。 这也是为何那些想造反的野心家王爷们，都为何只敢私下的联系朝中大臣！ 舞台上，则拉了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西郊作坊第一届品香大会”！ 就单单这个横幅，都让朱厚照瞪大了眼珠，惊为天人！ 一直在追问陈子玉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有了这第一届，往后就能继续办起来第二届、第三届......无休止的圈钱！ “老陈，明日这司仪之人是谁？莫非你亲自上？” 朱厚照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舞台若有所思的说道。 陈子玉嘴角微微翘起，神神秘秘的说道：“殿下，我的身份不合适！” “你不合适？难道你想让本宫来？” 朱厚照下意识的追问道，脸上却浮现出一番跃跃欲试的神情。 陈子玉头摇的像拨浪鼓，“殿下身为太子，自然更不合适！” “那是谁？” “他！” 只见陈子玉伸出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朱厚照顺着陈子玉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有些傻眼，大惑不解的开口说道：“老陈，你别开玩笑了，刘瑾只是个奴才，除了伺候人啥都不会！他能干好司仪这事？” “殿下，您太不了解刘公公了，他比谁都行！” “本宫很费解，为何你一直以来都对刘瑾刮目相看，至于谷大用等人，也不见你区别对待！” “因为能被称为‘立皇帝’的太监，有史以来也只有刘瑾一人！”不过这番话陈子玉只是在心中暗暗说道，根本不敢讲出来。 索性就编诌了个理由道：“刘公公从一开始就参与了作坊的建造当中，对于肥皂、香水、鱼肝油的了解程度，只在殿下和臣之下！” 朱厚照稍稍思忖了片刻，觉得陈子玉确实说的有道理，论这些物件的熟悉程度，刘瑾可能比自己都了解。 论身份，作为太子的贴身伴伴，来应付这些国公王爷们，也恰如其分。 于是朱厚照朝着刘瑾吼了一声。 刘瑾扭过头见太子叫自己，连忙扔下手中的活计，屁颠屁颠的朝着恶人跑了过来。 “殿下，您叫奴婢？” “不是本宫找你，是老陈找你！”朱厚照指了指陈子玉。 自从上次被陈子玉胖揍一顿，刘瑾对陈子玉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总觉得陈子玉看向自己的眼神别有深意，似乎能洞穿他的内心想法。 刘瑾朝着陈子玉拱了拱手一脸谄媚的笑道：“不知陈都尉找奴婢何事？” 陈子玉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稿子递给了他。 “陈都尉，这是？”刘瑾不明所以接了过来询问道。 “明日就由你来当这个司仪，给大家介绍作坊里的这些产品！这是本都尉准备的稿子，你回宫后仔细的揣摩揣摩，找几个小太监事先演练演练！” “啊？”刘瑾顿时一脸猪肝色，连忙摆手摇头道：“殿下，都尉，这...这奴婢哪会这个，万一给您把事情办砸了岂不是死罪！” 朱厚照看着刘瑾这副窝囊的模样，感觉自己的面子都丢光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况且朱厚照也也想通了，这事儿的确还真的非刘瑾莫属！ 旋即一脚踹在刘瑾的大腿上，怒吼道：“狗奴才，这不行那不行，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让你去死！” 第95章 这玩意是你个官二代能看的吗 紫禁城。 刚刚从文华殿和几位大臣讨论为国事的弘治皇帝回到了暖阁。 接过萧敬递过来的热毛巾，搭在眼眸上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半晌后方才开口说道：“太子今日有陪同朕的那些兄弟们吗？” “回陛下，太子一大早就出宫去了鸿胪寺，将诸位王爷们一道带去了西郊作坊。” 萧敬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作为司礼监大太监和东厂厂督，涉及到太子的大大小小的事，都必须掌握的清清楚楚。 “呵呵...”弘治皇帝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太子能替他分担点事情是极好的。 不过很快弘治皇帝就想到了一事，开口询问道：“子玉也在西郊作坊？” 萧敬仿佛早就料到弘治皇帝会有此一问，当即道：“回陛下，据奴婢所知，陈都尉打算在西郊作坊举办一个‘品香大会’，邀请了一些勋贵们参与。” “哦？竟有此事？” 弘治皇帝眉头挑了挑，疑惑道：“那太子带着宗亲们前往西郊作坊也是为了这‘品香大会’？” 萧敬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弘治皇帝背着手来回踱步，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暗道陈子玉办事的确靠谱，昨日才提醒的他，今日便直接提上了日程。 只不过这品香大会到底是个啥...... 良久。 弘治皇帝双眼精光一闪，瞥了一眼萧敬，开口道：“萧伴伴你准备下，稍后朕也打算去西郊作坊瞧瞧去！” 萧敬点头承诺连忙下去准备，不过心中却在暗道这驸马都尉陈子玉倒是有几分本事。 他服侍了弘治皇帝快二十年，对于弘治皇帝的脾性自问比谁都清楚，做事有板有眼，绝不逾越。 如今却因为小小的伯爵之子，三番几次的出宫。 一想到陈子玉在弘治皇帝心中的分量，萧敬心中就泛起一丝酸意。 各种奇思妙想，各种妙语手段层出不穷，确实也让萧敬都有些敬佩。 不过好在陈子玉不是太监，要不然这司礼监大太监的位置，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坐的稳。 ------------------------------------- 西郊。 陈子玉一大早就来到了这里，所有的布置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后才稍稍安心下来。 杨欢、王成二人被陈子玉任命为安保队长，带着西郊卫的所有人负责警戒工作。 毕竟这么多龙子龙孙到来，万一出点岔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哪怕出现问题的概率极小，那也不容忽视的。 至于招待工作，鱼肝油作坊的管事赵四虽然见过世面，但是一听到今日要来的人都是王爷国公，顿时吓得腿软走不动路。 毕竟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只是个锦衣卫百户，这下子格调拉的太高，让他着实有些受不了。 陈子玉极度鄙夷的骂了赵四几句，幸亏他和朱厚照隐瞒了身份，要不然这些人估计吓都吓死了！ 这也让陈子玉仰天长叹，哪个时代的人才都是极度缺乏的！有几个靠谱的帮手是多么的重要！ 找了一圈，陈子玉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张信！ 英国公的儿子，论身份绝壁够了！ 论气场，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英国公的武将脾性都没学到。 反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读书人的气质，有事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拿着四书五经在看。 果不其然，陈子玉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拿着眉头紧锁在纸上做八股，桌子上还摆了好几本书。 陈子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家伙，你爹让你在作坊里学习学习生意门道，你倒好看起了圣贤书，写起了八股文？ 这玩意是你个端着铁饭碗的官二代能看的吗？ 莫不是还要弃武从文？ 参加科举考状元？ 不过说到勋贵科举，陈子玉之前特意问过李东阳，按照老李的说法，大明律没有规定勋贵不可以参加科举。 换句话说勋贵是可以参加科举的，只不过没人哪个勋贵会这样干！ 毕竟不考也有饭吃，考了万一考不上，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都尉，你找我？” “哪个啥，老张，你爹一会要来西郊作坊，你去接待一下！” 陈子玉摸了摸鼻子，毕竟论岁数，张信大他不少况且他又是个老实人，陈子玉不太好意思凶他。 “我爹来？”张信狐疑的念叨，“我爹来应该是找都尉的，我去不合适吧？” “不仅仅是你爹，还有定国公魏国公成国公几人都来，你去最合适！至于本都尉，一会儿还要招待一些王爷！” 陈子玉面无表情，一股脑的说道，他总觉得跟张信说话仿佛是在跟一个老学究讲话一般。 张信这才想起来今日有个品香大会，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陈子玉见他同意，于是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于是回过头看着张信道：“老张，本都尉见你天天抱着这些书，你莫不是想考科举？” 张信老脸一红，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一样，支支吾吾道：“没...没有，我只是爱好这个！” 一瞧见张信这模样，陈子玉就知道这人绝对是个老实人，连说谎都不会，不过陈子玉也没拆穿他，反而若有所思的说道： “老张啊，本都尉倒是赞同你考科举，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可以给你上上课，状元不敢说，进士问题不大！” 张信一听到这话，猛然瞪大眼睛看着陈子玉！ 陈子玉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转过身挥了挥手直接走开。 第96章 这东西怎么卖?老夫要买一百块! “张世伯，您早！快快快里面请！” “兴王爷您来了，其他几位王爷已经等候多时，您快请进！” “哟，朱国公、魏国公、定国公三位公爷，里面请嘞！” 陈子玉像是窑子里面的小姐姐一样，站在西郊作坊的门口笑逐颜开的迎着来客，丝毫没有一丁点的心理包袱。 唯一的区别就是装扮不一样，其他的几乎别无二致。 不过陈子玉也是看人下菜，对于那些个国公王爷们，自然是笑脸相迎，毕竟这些才是今天的主角儿。 对于一掷千金的土豪们，就应该享受这种宾至如归的服务。 至于其他的一些伯爵侯爵们，就交给自己老爹去应付。 这些日子，平江伯陈瑞的名字在勋贵圈子里可是如雷贯耳，连太皇太后都亲自夸赞教子有方的人。 妥妥的父凭子贵！ 所以那些平日里不怎么往来的关系，又重新泛起了活络。 陈瑞也成了各个府上的座上宾，好不惬意！ 眼瞅着最后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伯爵进入会场后，陈子玉开心的笑了起来。 仿佛看到一个个怀揣着金山银山的韭菜们，等待着自己的收割。 “谁啊！这么讨厌！” 就在陈子玉陷入美梦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捣鼓自己的胳膊。 下意识的吐槽了几句后，陈子玉睁开眼，想瞧瞧到底谁这么没眼力见，没见自己正在做发财梦吗！ 目光一瞥，陈子玉顿时吓了个激灵！ “陛下！您怎么来了！” 陈子玉缩了缩脖子，目光躲躲闪闪，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捣鼓自己的正是萧敬。 弘治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子玉，开口道：“朕刚刚远远的就瞧见子玉在笑个不停，说来听听让朕也高兴一番！” “没...没什么！陛下看错了！”陈子玉略微尴尬，讪讪的笑了笑。 见陈子玉不愿意多说，弘治皇帝也没多问，背着手环顾了一圈后说道：“怎么不见太子？” “回陛下，太子正在里面陪同诸位王爷国公！” “嗯。”弘治皇帝轻哼一声，随后迈出脚步，“走，带朕也进去瞧瞧！” “陛下，您这边请！” 陈子玉恭恭敬敬的走在最前面带起了路。 刚走进十号仓库里面，饶是见多识广的弘治皇帝也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住了。 半晌后，才缓缓的说道：“子玉，这些都是你布置的？” “不瞒陛下，主意是臣出的，布置的话都是大家一起出力搞的，太子也帮了不少忙。” 弘治皇帝点点头，双眸精光闪烁，不再说话。 随后看见最后面空着几排座位，于是挑了个角落坐了过去，萧敬和陈子玉连忙跟上，一左一右的站在弘治皇帝身后。 “别站着了，你们都坐吧！” “谢陛下！” 由于来人众多，大家都面朝看台，所以并没有发现最后面的弘治皇帝。 陈子玉远远的看了一眼台上的沙漏，于是小声的提醒道：“陛下，快开始了！” 果不其然，陈子玉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司仪打扮的人走从后台走了出来。 “这人怎么有些眼熟？” 弘治皇帝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回陛下，此人正是太子的贴身伴伴刘瑾，今日个来的人都是一些王爷国公，最差的都是伯爵，所以刘瑾来当这个司仪正合适！” 陈子玉一五一十的讲述着。 “这也是你的主意吧！” “哈？”陈子玉没想到弘治皇帝会有此一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臣只是建议了一番！”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目光继续投向了看台上。 只见刘瑾脸上还带着些许紧张，朝着众人鞠了个躬，随后颤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陈子玉事先为他准备的稿子。 “雷迪森俺的杰特们！” “欢迎来到西郊作坊第一届品香大会！” “接下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西郊作坊的最新研制的产品！” ...... 台下众人平日个见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场面，但是这种还是头一次见到。 至于开头的那句雷迪森什么什么的虽然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是也无伤大雅。 “老朱，老徐，瞧见了吧，这个司仪可是太子的贴身伴伴，如今却在这里当司仪，这说明了啥？” “说明了啥？” 朱辅一脸不解的看着张懋。 “老朱啊，这还不够明显？我可偷偷告诉你们，这作坊是有太子的股份！” 张懋故意的装出一副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表情，压低着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 “嘶...太子有股份？” 朱辅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难怪在南京的时候就听人说如今的太子不务正业。 现在看来传闻还真是不假，好端端的储君放着学问不学，跑来搞什么生意。 张懋一瞅朱辅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没好气的说道：“老朱，你傻了不是？没陛下的首肯，太子敢这么做？” 张懋都恨不得告诉这些人，这个作坊就是陛下的。 如今话说到这个份上，居然还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同样是国公，怎么就这么笨？ 没瞧见徐家两兄弟眼神在交流个不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好了，别瞎琢磨了，先看着，待会别人怎么做，你就照着学！” 张懋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朱辅。 此时看台上，刘瑾已经开始介绍起了香皂。 “诸位请看，此物叫做香皂，用途众多，例如代替猪胰子来洗衣服，或者在沐浴的时候用来抹在身体上，不仅能清洁身子，还能遮掩住身上的异味。” 这个时代的人，大冬天的十天半个月都不洗一次澡，一般遇到一些重大的事情，才会沐浴，所以时间长了身上自然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气味。 “这香皂乃是陈都尉和太子殿下，呕心沥血研制数月才制作而成，品质效果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今日前来的各位宾客们有福了，每人可以免费获赠一块香皂！” 刘瑾举着香皂朗声说道。 就在这时，台下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这东西怎么卖？老夫要买一百块！” 第97章 寿宁侯是个大冤种! “奈斯！” 陈子玉握紧拳头，兴奋的低吼一声。 心中暗道这小朱同学会办事啊，趁自己不在连托都找好了？ 一旁的弘治皇帝被陈子玉的小动作吸引，转过头来看着他小声道：“子玉，这奈斯是什么意思？” “额......” 陈子玉有些讪讪，擦了擦额头说道：“陛下，微臣是说太子殿下干的漂亮！” “这与太子何干？” 弘治皇帝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于是陈子玉将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弘治皇帝听完后脸色极为少见的出现一丝错愕！ “太...太子他还有这个脑子？” “……”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陈子玉突然觉得自己的便宜老爹那真是父爱如山了！ 弘治皇帝当然很清楚，陈子玉办这个品香大会的目的就是要向这些达官显贵们兜售这些香水、肥皂、鱼肝油之类的。 而且价格他了解过，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一壶酒容量大小的香水居然卖到一百两银子！ 要知道普通的五口之家的百姓们，一年的用度也不到五两银子！ 这一瓶香水都足够百姓们二十年的用度了！ “陛下，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太子作为陛下的子嗣，必然继承了您的天资，只不过平日里太子比较大大咧咧，不愿意将自己的才学表现出来！” “呵呵~”弘治皇帝嘴角微微翘起，满意的点了点头轻抚胡须目光回到了看台上不再说话。 一旁的萧敬，深深的看了陈子玉一眼，同时也很懊悔自己没带个小本本将陈子玉说的话记下来！ 论拍马屁能拍到陛下的心坎上的能力，陈子玉乃萧敬生平仅见！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看台上，刘瑾顿时愣住了，这陈都尉事先给的稿子上也没说这茬啊！ 于是他下意识的朝着台下看去，想寻找陈子玉求救。 奈何陈子玉和弘治皇帝坐在最后排，加上烛光微弱，刘瑾根本没注意到他。 朱厚照一瞧刘瑾这状况，顿时暗道一声糟糕！ 他跟刘瑾朝夕相处，再加上那个稿子他事先也看过，所以自然知道这狗奴才此刻必定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过朱厚照在心中也微微埋怨起陈子玉，为何他准备了托不提前说出来？ 难道是为了考验刘瑾？ 朱厚照越想越觉得合理，毕竟陈子玉总是旁敲侧击的说刘瑾这狗奴才有什么“大地之姿”！ 虽然他不明白这“大地”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是陈子玉安排的，朱厚照也就放心下来！ 对于陈子玉他十分了解，人家做事是留一个后手就行了，这货不留个几手都不带行动的！ 时不时的从嘴里冒出个什么“普内哎，普内笔，普内塞”的。 朱厚照虽然不明白这些晦涩难懂的词语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明白这代表的就是多手准备，以防万一！ 刘瑾见眼下求助无果，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把这大会弄砸了，且不说陈子玉，就是太子殿下也饶不了他！ 一想到陈子玉和朱厚照那凶神恶煞模样，刘瑾就双腿打颤后脊背发冷！ 强忍着定了定神，刘瑾努力的回忆着自己去宫外采买时候的情景，随后心中就有了主意，于是开口说道： “张侯爷，香皂价格很贵，不如您看看肥皂？” “放你娘的屁！老夫就不信了这小小的香皂能有多贵！”台下张鹤龄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显然，刚刚问话之人就是他了，旁边还坐着他的兄弟张延龄。 要是作为别人，自然不敢这么跟太子的贴身刘瑾说话，但是作为国舅，还真是不担心这个！ 再说了，宦官不就是用来骂的？ 早晚的事情罢了！ 张家两兄弟想的很简单，连太后都喜爱的玩意儿，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第一个拥有，这叫给自家人抬轿子！ 不过他们二人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子玉的主意，要不然估计都不来参加这什么大会。 当初他们也是接到了太子殿下的请柬，才来到了这里。 “既然张侯爷问了，小的就斗胆说上一说，这香皂现在产量低，价格自然就高点，三十两银子一块！待日后作坊规模扩大了产量跟了上来，估计价格就会降下来，要不张侯爷您在等等一段时间？” 刘瑾丝毫没有因为张鹤龄的身份而迁就到他，作为太监，他们的命运只掌握在皇家手中，其余人根本无需在意！ 张鹤龄脸色一窒！ 三十两？这他娘的还不如去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这么多达官贵人看着呢，破财是小，丢人是大啊！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勋贵圈子里混？ 一旁的张延龄也是一脸肉疼，原本只是想给皇家抬轿子，这下子好了，三千两就没了！ 三千两，这要是去青楼里玩耍，整个京师的青楼姑娘们玩一年都不带重样的！ “等个屁，本侯买了！把香皂打包，送到本侯府上！” 张鹤龄双眼能喷出火来，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咧！寿宁侯府，香皂一百块！” 刘瑾朝着后台喊了一嗓子，顿时有人去安排！ 第一笔交易做成了，给刘瑾涨了不少信心，此时整个都感觉渐入佳境！ 台下之人一个个能混到如今的地步，自然各个都是人精，对于寿宁侯他们也认识。 可是事情就坏在这上面！ 绝大多数人心中都泛起了小九九。 甚至都在想，这会不会是宫中和寿宁侯府演的一出戏唱着双簧！ 要不然哪个大冤种会花三千两银子买一百块这种所谓的香皂？ 臭男人臭男人，不臭还叫男人？ 退一万步说，花瓣洗澡不也一样？ 再说了，他们可早就听说了，现在青楼中流行一种骗局，台下的看客给台上的弹曲子的姑娘们打赏！ 而且往往出手极为阔绰，引得其他人跟风不止！ 待事情结束后，士绅的钱如数奉还，冤大头的钱五五分账！ ...... 作为太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首屈一指。 一瞧见台下诸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刘瑾心中微微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脑子里灵机一动，开口说道：“诸位，今日的香皂供应数量不多，接下来大家一起再来看看香水和鱼肝油……” 第98章 到底哪个坑逼玩意想出来的套路? 刘瑾此言一出，台下立马引起了一阵骚乱。 绝大多数人脸色都颇为纠结，左右交头接耳起来。 要知道认识刘瑾的人不少，既然刘瑾能站在上面，这背后站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况且，太子此时也在场下，坐在甲区陪同一众王爷们。 这个时候若是能给太子留下些许印象，将来太子登基了，或许还能记住自己。 要知道弘治朝的太子不同于其他朝，整个大明除了朱标外，就属他的位置最稳当。 谁让他是独子呢？ 坐在后面的弘治皇帝双眸泛起一丝精光，瞥了一眼萧敬道：“这刘瑾服侍太子多长时间了？” “回陛下，十二年！” 萧敬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脱口而出。 宫中的这些事，他向来了如指掌，为了就是随时能答上弘治皇帝的提问。 “十二年，不短了......” 弘治皇帝喃喃自语道，片刻的工夫又看向陈子玉，若有所思的说道：“子玉，为何你能看出来这刘瑾颇有才能？” 这番话说出来，陈子玉立马就反应过来。 原来是刘瑾的这一手以退为进让弘治皇帝都有些欣赏起来。 也确实如此，陈子玉自己都没想到刘瑾居然还有这样的才能，居然三言两语的激发了在场人的心思。 不过转念一想，刘瑾既然能伺候性格刁钻古怪的朱厚照这么久，还能如此受宠，就足以说明他对于人心的把握，以及对人性的揣摩。 再加上他为了满足朱厚照的各种奇葩需求，时常会跟各形各色的人打交道，久而久之倒是练就了自己的一套方法。 “子玉莫非有难言之隐？”见陈子玉不说话，弘治皇帝狐疑的继续追问道。 “不，陛下！”陈子玉拱拱手，稍稍思忖片刻后继续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些日子，西郊作坊的大部分生产以及其他琐事，都是有刘公公在弄，臣和太子殿下只是把握大方向，所以时间长了，刘公公就锻炼出来了！” 说完陈子玉偷瞄了弘治皇帝一眼，心道自己总不能说刘瑾日后是要名垂太监史的人吧？ “嗯，子玉说的颇有道理，连太子这些日子都有进步，何况是一个颇为机灵的太监。” 这点上弘治皇帝倒是说了大实话，毕竟能被派到詹事府伺候未来天子的，不说别的，就这份机灵劲也是独一无二的。 在大明朝，太监就是皇帝的犬马，用来制约朝臣的，防止朝臣权力过大，架空皇帝。 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懂得懂得，无需多说。 就在君臣二人说话的时候，不知何时刘瑾已经命人将香皂香水鱼肝油全部都拿上台来。 “诸位大人，这三样物品都是咱西郊作坊的产品，品质方面不用怀疑。” “刚刚已经说过，香皂数量不多，索性就自做主张，将其余的鱼肝油和香水一同拿上给大家品鉴品鉴！” 刘瑾的老脸皱纹四起，眼睛都笑眯成了一道缝！ 台下的众人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此时的刘瑾心中泛起了一丝意动，如此掌控全场的感觉似乎不错。 此时，台下又传来一道声音：“不用品鉴了，鱼肝油给老夫来一百瓶，本王的安陆物产匮乏，这些新鲜东西自然不能放过！” 众人一看，发现居然是兴王！ 这下子一个个脸上更是浮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这很明显啊！ 刚刚是国舅爷，现在是王爷，全都是皇亲国戚，居然连价格都不问，说买就买！ 摆明的就是要做给太子看的！ 弘治皇帝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的这个皇弟也开口了，转过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陈子玉。 陈子玉立即会意，摇了摇头，朝着太子努了努嘴！ 意思很明显，这事他都不清楚，都是太子安排的。 兴王话音刚落，刘瑾还没来的及开口说话，乙区的第一桌上，张懋洪亮的声音顿时响起：“老夫要三十瓶鱼肝油，另外香皂和香水各来十个！” 众人顿时更加傻眼，脑子都来不及思考！ 张懋的在各路勋贵中的威望比一般的王爷更甚。 毕竟王爷平日都在封地待着，无故不得入京，五大国公，只有英国公张懋和定国公徐永宁常驻京师，但是张懋把持着五军都护府，实打实的拥有实权，虽然权力也不是特别大，但是至少比定国公强上一些。 “兴王府，鱼肝油一百瓶！” “英国公府，鱼肝油三十瓶，另外香皂十块，香水十瓶！” 朱国公是个老实人，见张懋开口，刚想说自己也要来一些的时候，被张懋一把按住了手腕，只见张懋冲着他摇了摇头。 随后在朱辅不明所以的眼神当中，张懋朝着后面的一个伯爵看了一眼。 张懋自己在作坊中有股份，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左手倒右手，最终还是回到他自己的腰包。 况且今日将哥几个带来放放血倒是无所谓，但是把老兄弟们当猪宰他实在是做不到！ 所以让朱辅暂时不要说话，先问问价格！ 以他对于陈子玉的了解，这价格绝对贵的吓人！ 那伯爵见状当即出言道：“刘公公，不知这香水和鱼肝油都是什么价钱！” 他可不敢学寿宁侯那般不给刘瑾的面子，直接开口骂！ 刘瑾朝着说话之人抱了抱拳，笑嘻嘻的说道： “这位伯爷问的好，今日给各位展示的都是品质最好的产品，价格上自然贵一点，这香水一瓶一百两。 “另外鱼肝油的话同样是品质最好的，叫鱼肝油普拉斯，成千上万条鱼才能提取出这么一瓶，价格同样一百两一瓶！” “不过诸位有所不知，鱼肝油有强身健体滋补身体的作用，所以为了让咱大明百姓也用的起这东西，这鱼肝油还有两种类型，分别是售价十文钱的鱼肝油迷你和售价十两的鱼肝油！” “虽然名字和价格有区别，但是品质上差别不大，只是贵的里面还额外添加了很多千年人参等名贵药材，所以一分钱一份货，大家可以自由选择！” ...... 这还自由选择个屁！ 这是逼着大家买贵的！ 到底是哪个坑逼玩意想出来的这么多坑人的套路？ 不但卖的这么贵，还弄这么多的品类价格有什么用？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买便宜货？ 这岂不是被人在背后耻笑死！ 众人一时间都恨的牙痒痒！ 第99章 陛下，臣相信会有农无税的那一天! “益王府，鱼肝油二十瓶，另外香皂二十块，香水二十瓶！” “衡王府，鱼肝油三十瓶，另外香皂二十块，香水二十瓶！” “朱国公府，鱼肝油二十瓶，另外香皂十块，香水十瓶！” “定国公府，鱼肝油四十瓶，另外香皂二十块，香水二十瓶！” “襄城伯府，鱼肝油十瓶，另外香皂十块，香水十瓶！” ...... 朱厚照听着台下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心里乐开了花，他早就算不清今日能赚多少银子，只晓得自己从今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再也不用为份例钱发愁。 此时最后排的座位早就空无一人，在众人争先恐后喊着的时候，弘治皇帝和陈子玉就悄悄离去。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弘治皇帝背着手，走在最前面，陈子玉稍稍欠了半个身子，紧随其后。 后面则是萧敬以及一群乔装打扮的侍卫远远的看着三人。 “子玉，你可知今日这大会，西郊作坊能进项几何？” “啊？”陈子玉有些懵！他没想到弘治皇帝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问钱的事。 “陛下，容臣算算！”陈子玉刚打算默算下，就被弘治皇帝抬手打断。 “八十三万九千六百三十两！” “......” 陈子玉幽怨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敢情您就早算好了，特意考我呢？ 或许是感受到了陈子玉的异样，弘治皇帝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陈子玉说道： “子玉你可知去年朝廷税收多少？” “臣不知！” 陈子玉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入库两百九十万两！” 弘治皇帝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不过微微跳动的太阳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见弘治皇帝接着说道：“朕今日方才大开眼界，一个小小的西郊作坊，就能短时间内搜刮到如此多的银两！” 萧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椅子，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弘治皇帝身后。 “陛下，当心身子！” 弘治皇帝没有理会萧敬，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陈子玉抿了抿嘴唇，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他没想到一场临时起意的预售会，竟然让弘治皇帝浮想联翩。 稍稍思忖片刻后，陈子玉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陛下可是觉得勋贵们太有钱了？” 弘治皇帝摇摇头，“他们都是家族几代的传承，家底丰厚朕能理解，朕不是眼红的人！朕只是奇怪，为何一场小小的集会的收入就能抵得上大明每年近三成的赋税！” 陈子玉心中暗叹一声，弘治皇帝还真是个好人！ 这要是换作朱重八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绝对要扒皮充草！ 不过陈子玉倒是能理解弘治皇帝的心态，在这个时代，哪怕是皇帝也无法体会到这种大型直播带货的恐怖效果。 更何况台下的看客非富即贵，主办方更是有皇家的背景。 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陈子玉方才开口道：“陛下，其实这也只是偶然，臣以为咱们就算再办一次这样的大会，也不会有今日的效果。” “为何？” “陛下有所不知，今日算是借了太皇太后的东风，再加上...再加上寿宁侯开了个好头，才让大伙儿纷纷追逐。” 说到这，陈子玉停了下来，心里默念道寿宁侯府真是满门忠烈！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子玉所言不错，不过朕今日收获颇丰，朕在想若是我大明能够依靠各种手段赚来钱财，那百姓们的赋税就无足轻重了！” 陈子玉心中顿时有些触动，抿了抿嘴盯着弘治皇帝一字一句的说道：“陛下，臣相信会有农无税的那一天，会有的！” 弘治皇帝脸色一惊，神情有些骇然，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国家能做到农无税是多么的令人向往！ “那恐怕是大同世界了吧！” 陈子玉低着头，没有接茬。 这时，弘治皇帝站起身来，笑呵呵的拍了拍陈子玉的肩膀道： “你是朕的女婿，朕的半个儿子，朕未来终究会尘归尘土归土，但是朕希望朕做不到的事，你和厚照能做到！” 这番话让陈子玉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说实话，弘治皇帝对他真的是无比的宽厚优待。 自己无论做什么事，他都能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陈子玉在想无论换作哪个皇帝，恐怕早就把他给嘎了！ “不过，朕今日才觉得，朕当初支持你办这个西郊作坊是多么明智！哈哈！” 弘治皇帝从刚刚的沉重中调整了过来，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陈子玉当即乖巧的表示：“陛下英明，待臣收到银子后，再将陛下的那份送入宫中。臣打算日后再将作坊的规模扩大，一来可以解决一些百姓的生计问题，二来也可以赚取更多的银子！” “这些你和太子来安排吧，朕的银子只取八成，另外两成作为你们扩充作坊的本钱，另外切记不可强买强卖，仗着朕的名头干坏事！” 弘治皇帝板着脸，出言提醒道。 陈子玉头点的如同小鸡吃米，“陛下放心，臣必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说完弘治皇帝转过身子就迈步朝着马车走去。 陈子玉连忙跟上，准备送送弘治皇帝。 在萧敬搀扶下，弘治皇帝跨上了马车，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陈子玉表情神秘的说道： “子玉，朕提醒你一件事！” 瞧着弘治皇帝的模样，陈子玉有些好奇，连忙拱手道：“陛下您说！” “将你的平江伯府收拾收拾，待年后有人要去你府上做客！” “啊？”陈子玉一脸的迷茫，下意识道：“谁？” “程敏政！” 弘治皇帝说完后，龙颜大悦的迈入了马车，萧敬放下了车帘子架着马车朝着皇宫方向驶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陈子玉，愣在原地！ 第100章 都尉说过的，给我上课教我科举! 陈子玉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初当着弘治皇帝和内阁大臣们面，刺激程敏政来着。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当真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这场让后世意难平的科举冤案估计就不会发生了。 陈子玉很期待，没有被剥夺功名的唐寅到底能迸发出什么样的光芒？ 就在陈子玉自顾自的琢磨沉思的时候，一股大力从自己的肩膀上传来。 瞬间疼的龇牙咧嘴，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结果却发现朱厚照兴高采烈站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手上还拿着一本小册子晃个不停。 “殿下，你把臣弄疼了！” 陈子玉埋怨的看着朱厚照，这家伙身体壮如牛，又常年习武，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 朱厚照脸色泛起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本宫太高兴了，一时没注意力道，老陈你别介意！” 见朱厚照道歉的这么爽快，陈子玉也没继续深究，随口说道：“殿下为何如此兴奋？” “老陈，咱们发财了！”朱厚照迫不急的的摊开手中的册子说道：“你可知道今日咱们赚了多少银子？” “八十三万九千六百三十两！”陈子玉面无表情，脱口而出。 “......” “你都算清楚了？”朱厚照兴奋之情戛然而止。 “不是我算的，是你爹算的！”陈子玉心中默念，不过嘴上却说道：“刚刚臣也在里面。” “难怪了！”朱厚照点点头，随后彷佛想起什么似的，狐疑道：“那你为何不像本宫这么兴奋？” 陈子玉白了朱厚照一眼，开口道：“那是因为殿下没见过世面！” 要是别人说这话，朱厚照早就一拳砸过去了！ 老子是太子，你说老子没见过世面？ 不过朱厚照很清楚，跟老陈相比，自己还真的是没见过世面，比土包子好不到哪里去！ “老陈，你展开说说！” 朱厚照兴奋的搓了搓手，他很了解陈子玉，这家伙肚子里全是货，不哄一哄都不会说出来。 陈子玉想了想开口说道：“殿下，咱们下一步就是要扩大作坊规模，这样就能压低原材料价格，提升利润空间！只要规模足够大，将来八十万两完全有可能变成八百万两，甚至八千万两！” “另外，商品方面如今也比较单一，臣在琢磨琢磨一些新的东西。” “本宫知道！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将商品卖到大明每个角落！”朱厚照兴奋的打断了陈子玉的话。 “是，也不是！”陈子玉摇了摇头。 “怎么说？” “靠咱们自己根本做不到那么大的规模，最重要的是掌握渠道，只要别人认同咱们挣钱，自发来帮咱们卖货，那咱们才能躺着赚钱，只管生产就足够了！” 朱厚照感觉自己脑子都不够用，别人怎么会自愿帮我们卖货？难道以势压人？ 陈子玉似乎感受到了朱厚照的想法，笑吟吟道：“殿下，大明太大了，咱们没那个能力触及到每个角落，但是若两京十三省都有咱们的代理人，咱们的担子岂不是轻松多了？” 朱厚照顿时恍然大悟！ 这就相当于军队里的各级划分！ 主帅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只能一级领一级！ “高！实在是高！”朱厚照朝着陈子玉竖起了个大拇指，“老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找这些代理人？” “不急，这些不是一句话两句话梳理的清楚的，臣还需要多思考思考！” 陈子玉若有所思的说道，毕竟眼下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 朱厚照点了点头，这些事他都不懂，听老陈的就行了。 随后低着头看到了手上的小册子，连忙说道：“对了老陈，这银子？” 陈子玉低着头，思忖片刻后说道：“先取一些按照各个作坊的人员配备以及王成杨欢他们等人分一分，这些日子他们也辛苦了，咱们不能只顾自己赚钱，不顾下面人死活！” 朱厚照点头如同小鸡吃米，这样合理的很。 “英国公的分红银子先算好给他送过去，至于陛下的分红银子留下两成，作为下一步扩大作坊的资金。另外殿下还有臣的分红银子，臣也打算留下两成，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说完，陈子玉看着朱厚照，征求着他的意见。 “本宫没意见。”朱厚照头摇的像拨浪鼓。 按照这样的分成比例，朱厚照能分到十三万四千三百四十两，这已经让朱厚照极度满足了！ 他这些年来的所有份例钱加起来也没十三万两银子！ 商量完这些事情后，陈子玉和朱厚照二人肩并肩朝着作坊里面走去，那些勋贵王爷们陆陆续续的都已经离去。 临走的时候，每人还被硬塞了两斤咸鱼。 美其名曰西郊作坊特产，大家带回去尝尝。 一个个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不敢发作！ 当然这也是陈子玉的主意，反正这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产量远大于对外的销量。 …… 就在朱厚照刚走不久，张信突然找到了陈子玉。 “陈都尉。” “嗯？”陈子玉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脸色憋的通红的张信，狐疑的说道道：“老张你咋了？你爹揍你了？” 张信摇了摇头，犹豫片刻后说道：“都尉玩笑了，我爹现在很少揍我。” “那你找我啥事？” “我想问问都尉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信一脸真诚的看着陈子玉，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啊？我说啥了？” 陈子玉有些懵懂，自己天天说那么多话，谁还记得跟张信说了啥。 瞧着陈子玉这番神情，张信的脸上多了一分苦涩，不过依旧如实说道： “都尉说过，给我上课，教我科举！” “………” 陈子玉瞪大双眼，看着手足无措的张信！ 好家伙，你来真的啊！ 第101章 为妻争气的张信 瞧着陈子玉目瞪口呆的模样，张信长叹一声涨红着脸拱手道：“是我冒昧了，还请都尉勿怪。” 想想也是，张信虽然是个老实人，社交也不多，但是对于一些京中的八卦也是听说过的。 尤其是眼前这位驸马都尉，想当年那可是顶风臭十里的存在，狗见了都摇头。 后来不知道怎地，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驸马，人也变得极为聪明。 想必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随口说说逗自己玩的，也怪自己太单纯。 见张信转身就要离开，陈子玉连忙叫停了他。 “等等！” “都尉还有什么吩咐？” 原本就老实巴交的张信，这会儿更是显得死气沉沉。 陈子玉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张信，他不明白为何张懋那七窍玲珑的人物，竟然生了个这么老实的儿子。 就好似弘治皇帝那般老好人，居然也生了个朱厚照这闹腾的玩意儿。 想了一会儿后，陈子玉心里有了计较，于是装模作样的问道：“老张，你是公爵之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凭借英国公的名头，将来你也不愁吃穿的，为何要考功名？难道你还想做文官？” 张信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说道：“都尉误会了，我并非是想当官，再说了我也不是当官的料子。” “这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的！”陈子玉心中暗道了一句，正如张信所说，老实人根本就当不了官。 要知道那些个朝廷上道貌岸然的官员们，哪个背后不是中饱私囊欺上瞒下，心黑的如同煤炭一般？ 平日里总是将孔孟之道，圣人君子，心忧百姓挂在嘴上，但是真的到了百姓有麻烦事的时候，那一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还真的管百姓死活？ 百姓们告官，不管有罪没罪，先抓起来再说！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想着考功名？” 陈子玉继续追问道。 张信踌躇了片刻后，开口说道：“都尉，我只是想在家父面前证明自己，让家父知道英国公府除了大哥外，其他儿子也并不差！另外......” “另外什么？”陈子玉很好奇。 “另外......另外我想替拙荆争口气！” 明白了！ 陈子玉顿时恍然大悟！ 敢情这家伙突然想着考科举呢！ 原来根子在这里。 一方面是因为非嫡子身份，根本无法继承爵位，所以只得另谋生路，但是即便如此也无法逃脱对英国公府的依仗。 另一方面张信虽然是次子，但是正妻却是周王的女儿，反观他大哥张锐的妻子家世比不上张信的妻子，如此一来时间久了，妯娌言语上必然会有几分冲突。 “儿子太多了也是烦，还是自己老爹明智，专心致志只培养自己一人！” 陈子玉小声嘀咕起来。 张信疑惑的说道：“都尉你说什么？没听清！” 陈子玉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此时的他倒是觉得张信很不错，是个有情有义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 虽然这事儿陈子玉觉得自己可以不管，但是这一次的品香大会，让他觉得有个靠谱的帮手是多么的重要。 这张信为人老实，办事能力不错，再加上背景深厚，是自己绝对的好帮手！ 值得培养！ 打定主意后，陈子玉决定问清楚，“老张我可以教你，但你刚说你不想当官，只想考状元证明自己，那万一你考上了陛下给你封了官职，你怎么办？” “这......”张信一时语塞。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眼巴巴的看着陈子玉，想让他给自己想个办法。 “办法倒是有！到时候你就来西郊作坊忙活，这样的话既能证明你自己的能力，还能继续施展你自己的才华！” 陈子玉说到这，停顿了片刻，随后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爹告诉过你没？这西郊作坊陛下可是占了五成的份子！” “啊？” 张信愕然的看着陈子玉，难怪这么多的王公贵族来参加这品香大会，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样的话，以后陛下封你官职，你就大可放心的说想来西郊作坊任职，这样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了！” “全凭都尉吩咐！” 张信诚恳的拱手说道。 他虽然老实，但是人不傻！ 陛下就一儿一女，陈都尉只要不犯谋逆大罪，那地位绝对是无人可以撼动，再加上陈都尉跟太子殿下两人好的快要穿同一条裤子，将来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大腿，简直比他爹英国公的腿还要粗！ 说到自己的老爹，张信突然想到，当初因为陈子玉，自己的大哥话里话外的提醒老爹不要跟平江伯府走的太近。 结果却被自己的老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说什么陈世侄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少年人爱逛青楼那是正常的，日后娶了亲就好了。 现在反过来一想，才觉得自己的老爹那叫一个深谋远虑！ 眼下不就是吗？ 见张信答应下来，陈子玉也放心了，不过眼下这事儿似乎还要跟英国公张懋说一声，要不然到时候张信没考中，那估计爱面子张懋会发狂！ 至于参加会试必须是举人的身份，这事儿要是张信搞不定，那就枉为国公之子了！ “你能搞定你爹吗？” “我爹只看重大哥，对于我并没什么要求。” 张信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答应你了，三日后你来我平江伯府上！” 陈子玉双手背在身后，派头十足！ “谢谢都尉！” 张信激动地语无伦次，连忙道谢！ “嗯？还叫都尉？” 陈子玉微微皱眉，佯装发怒。 “啊？”张信有些茫然，随后立即反应过来，拱手道：“学生见过恩府！” “乖！你先回去准备束修吧！” “是，学生这就去办！” 第102章 你竟然怂恿他考科举!你自己怎么不去考? 这几日陈子玉倒是落得清闲，弘治皇帝的三十三万五千八百两银子他亲自送进了宫中。 自己皇帝老丈人勤俭一生，这种不损害百姓利益的收益，让他高兴的合不拢嘴。 不过却没见到朱厚照，向萧敬打探了一番后才知道，这些王爷们这几日已经陆陆续续的启程返回，赶着年前回到封地。 作为储君，太子自然要代表皇帝送送这些叔叔伯伯们。 再加上朱厚照从这些王爷身上捞了不少钱，所以也乐的高兴。 太康公主朱秀荣也被陈子玉从宫中接回了平江伯府，这些日子朱秀荣不在，可苦了小翠。 还好这几日来了月事，才能有一丝喘息之机。 陈子玉此刻端坐在前厅内，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桂花糕之类的点心，茶盏中的清茶碧绿清澈，透露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 自从来到了这大明，陈子玉就逐渐戒掉了抽了多年的香烟，烟瘾犯得时候就喝喝茶吃点点心。 这茶乃是弘治皇帝赏赐给他的明月银针茶，当时萧敬听到这个消息，脸都绿了！ 自己苦哈哈的伺候弘治皇帝这么多年，拢共也没喝过几次这样的茶水，甚至连弘治皇帝平日里都舍不得喝，这一下子却赏赐了陈子玉一斤！ “真不错！这陛下赏赐的茶叶就是比太子的好！赶明儿本少爷再去找岳父大人宫里弄点！” 一旁正伺候着的李岩，谄媚的凑上前来说道：“少爷威武！整个京师也就咱家少爷敢说这种话！” “狗东西，你是夸少爷还是骂少爷呢！” 陈子玉瞪了李岩一眼。 李岩笑着抽打了脸颊一巴掌，“小的该死，小的说错话了，还请少爷原谅！” “哼哼！最近京师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陈子玉翘着二郎腿，端起茶盏眯了一小口，享受的闭上了眼品味着茶叶的芳香。 李岩歪着脑袋想了会说道：“回少爷，新鲜事倒是没什么新鲜事，只是各地赶考的举人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而且几乎都住进了京师状元楼！” “状元楼？” 陈子玉眯着眼念叨一句。 “是的少爷，这状元楼之所以称为状元楼，是因为每年状元都出自这状元楼，所以得了这个名字！” 李岩连忙解释起来。 陈子玉微微点头，继续说道：“这名字一听就不便宜，那些穷酸学子住得起？” 李岩回答道：“少爷有所不知，这状元楼的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价格都很便宜，有些有才华的举人甚至能免住宿费。” “原来如此！”陈子稍稍思忖片刻后说道：“今年都有哪些大热门？” 一听到陈子玉问这个，李岩当即眼前一亮，拱拱手道：“少爷，今年最大的热门便是来自苏州府的唐寅唐解元，据说此人才华横溢，南直隶的乡试第一名！小的听外面的人说，这唐解元拿状元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陈子玉嘴角微微翘起，明朝的科举分南北榜，主要是因为南方的学子太能考了，各个都是考霸！ 所以为了保护北方学子，这才将其分开。 “除了这个唐寅其他人呢？” 李岩抓了抓脑袋，想了一会说道：“其他人倒没听说，主要是唐解元名头太大了！哦对了！小的想起来了，王学士的公子王守仁据说也呼声不小！” 陈子玉瞳孔一缩，这王守仁便是王阳明。 不过却没见过其人，陈子玉打算找个由头去王府走一趟，见识见识这王阳明。 历史上能被称为圣人的，少之又少！ 才两个半而已！ 陈子玉记得弘治十二年的状元是伦文叙，只不过这伦文叙是一匹黑马，放榜之前没人能想到他能得状元，甚至他自己都没想到！ 当然这也得益于唐伯虎被取消了名次，如果唐伯虎没收到科举舞弊案的影响的话，或许状元轮不到伦文叙。 更何况，陈子玉已经决定帮助张信，所以这次的状元还真不好说是谁的！ 虽然陈子玉自己不会写八股文，但是他会看啊！ 就好比后世的那些顶尖篮球教练们，自己的篮球水平一般，但是执教能力强！ 况且陈子玉已经想好了，自己还能带着张信找几个你牛逼的鸿儒请教一下，搞个特训啥的！ 再加上陈子玉早就知道了这次科举考试的题目，只要不经意之间透露给张信，让他来个题海战术，总能考出个好成绩来！ 哪怕是只是二甲也足够英国公吹牛逼了！ “少爷！”李岩见陈子玉半天不说话，于是小声的提醒道。 陈子玉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瞪了一眼李岩道：“你去打听打听，如今主考官的赔率多少了，另外状元的盘口开了第一时间来通知本少爷！” “少爷，小的明白！” 说完李岩一溜烟的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与管家陈忠撞个满怀！ “哎哟！” 陈忠揉了揉胸口，恶狠狠的瞪了李岩一眼，也懒得跟他磨叽，直接来到了陈子玉面前。 “少爷，英国公来了，还有张公子！” “啊？” 陈子玉站起身来，有些茫然！ “我爹呢？快把我爹叫出来！” 陈忠一脸苦笑，摇头道：“少爷您忘了，老爷昨夜就出去给同僚上课了，还没回来呢！” “......”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老爹不在，只能他来招待张懋了！ “你快去把人请进来！”陈子玉朝着陈忠说道，随后又看向一旁的丫鬟小翠道：“小翠翠，你去把陛下赏赐给本少爷的茶泡好端上来！” “是，少爷！” 小翠当即下去准备。 片刻的功夫，陈忠就带着英国公张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耷拉着脑袋的张信，一脸的垂头丧气！ 张懋一进来瞧见陈子玉，顿时龙行虎步的走到了陈子玉面前，一把抓住陈子玉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你小子让老夫说你什么好！老夫让这逆子跟你学做生意，你竟然怂恿他考科举！你自己怎么不去考？“ “再说了，就算老夫丢的起那个人，偌大的英国公府也丢不起那个人！” 第103章 老夫为人光明磊落，你居然想走老夫的后门? “咳咳咳，世伯息怒啊，且听小侄狡...解释！” 陈子玉努力拽了拽张懋的手，发现根本拽不动，这老家伙马上出身从小习武，还真不是他这个身板能对付的。 “哼！”张懋冷哼一声，用力一推差点将陈子玉推了个踉跄，随后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你小子今天不说出个花来，老夫定要替你爹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说完还扬了扬拳头。 陈子玉缩了缩脖子，就凭借俩家的关系，张懋还真敢替老爹教训自己。 这时，小翠端着泡好的茶水走了进来，一一的放在了桌子上。 陈子玉当即嬉皮笑脸的说道：“世伯别急，容小侄慢慢道来，您先喝茶！” “不喝，老夫没心情！” “这可是陛下御赐的明月银针！” “那也不.....得不尝尝！”张懋硬生生的将要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小心翼翼的端起桌子上的茶盏，随后打开盖子，闭上眼深深的嗅了一口茶香，一脸的陶醉。 这玩意，饶是他这个国公，也没多少机会能喝到！ 半晌，张懋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小子行啊！陛下居然赏赐这等好东西给你！” “世伯谬赞了，世伯喜欢的话，多喝几口！” 陈子玉刚想说喜欢的话，走的时候带上一点，但是一想到自己也才堪堪一斤而已，所以直接改口。 “切，你小子还真是够小气的，老夫以为你还匀一点给老夫！” 张懋白了陈子玉一眼。 陈子玉脸皮厚，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依旧笑嘻嘻的说道：“世伯，陛下赏赐的并不多，只剩下这一点点了，全部给世伯泡上了！” “哼，你莫要油嘴滑舌，老夫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陛下赏赐给你的，那就是你的！” 说罢，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板着个脸说道：“来吧，老夫听听你解释！” 态度比刚刚缓和不少。 “不急不急，世伯您先坐着。” 随后朝着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当即会意，连忙去后院取来了小箱子。 陈子玉接过箱子，在张懋不解的眼神中将箱子递给了他。 “世伯，这是您的！” “老夫的？这是什么？你小子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老夫一身浩然正气，为人光明磊落，你居然想走老夫的后门？” “......\" 陈子玉一脸愕然的看着张懋，心中暗道世伯，你是不是对浩然正气，光明磊落有什么误解？ 还没等陈子玉说话，张懋就打开了箱子，果不其然，里面是一叠银票！ 张懋当即合上了箱子，脸色变了变，压低着声音说道：“你小子到底犯了什么事，连宫里都摆不平？还是说陛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难道你糟蹋了谁家的闺女？” 刚刚就那么随意的看了一眼，张懋也能大概的猜测出，这箱子里银票加起来恐怕不少于三万两！ “......” 陈子玉欲哭无泪，自己的形象都这么的深入人心了吗？ 旋即扯着嗓子哀嚎道：“世伯您说的什么话！您是对小侄一点都不了解啊！小侄什么时候糟蹋过谁家闺女，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张懋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说的也是，这些都是你早些年的事了，现在你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 “......\" “哈哈哈！”张懋难得见陈子玉吃瘪，略显得意的说道：“说吧，这银子是干啥的！” 陈子玉担心这老家伙继续瞎猜测，于是老老实实的说道：“这是前些日子品香大会挣的银子，一共八十三万九千六百三十两，世伯半成份子，所以这四万三千两是世伯的分红！” 话音刚落，张懋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多少？？？” 猛得一声吓了陈子玉一跳，顿时怯生生的说道：“四万三千两啊！世伯咋了这是？对，小侄承认还有几百两零头小侄自作主张抹掉了！” 陈子玉面带尴尬。 只见张懋大手一挥，不屑的说道：“老夫问的不是这个，老夫问的是前面那个！” “前...前面？”陈子玉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开口道：“八十三万九千六百三十两？” 张懋面露震惊之色，倒吸一口凉气道：“这笔钱，足足抵得上小半个国库了！” “没有没有，不至于不至于，世伯您可别瞎说！” 陈子玉连忙摆手，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是懂得。 这也是遇到了弘治皇帝，要是老朱在世，就这一件事，陈子玉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沈万三好到哪里去！ 张懋看着陈子玉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怕什么？这些银子又不是抢来的偷来的，更何况你小子也只占两成半而已。” “是是是，世伯说的对！” “哼！”张懋冷哼一声，随即将盒子里的银票拿了出来，一股脑的塞进了怀中，然后将盒子盖起来递给了陈子玉，“你家的东西，还给你！”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陈子玉是目瞪口呆！ “世伯，那令郎的事......“ 陈子玉指了指一旁角落站着的张信。 “此事与你无关，老夫错怪你了，都是这逆子异想天开，老夫估摸着你也是抹不开面子才答应他的，这事你别管了，交给老夫便是！”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张懋将这句话淋漓尽致的完美展现出来！ 随后张懋走到了角落旁的张信面前，神色复杂的说道：“你个逆子，听到了没？你只要在西郊作坊站稳了脚跟，以后吃喝不愁做个富家翁有什么不好？” 张信眉头一皱，嘴唇蠕动半天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可惜依旧什么都没说出口。 第104章 助人为乐的太子殿下! 看着张信这番模样，张懋是既生气又叹息！ 心中暗道这逆子是一点自己的脾性都没继承到！ 今日带他来见陈子玉，一方面是想试探下陈子玉所说的是真是假，一方面也想试探试探自己这儿子到底能不能坚持下来。 陈子玉他已经试探过了，虽然这家伙什么都没说，张懋也拿不准主意这家伙到底行不行！ 说他不行吧，西郊作坊弄的有声有色！ 说他行吧，前些年的名声狗听了都摇头！ 但没想到，自己这逆子这个时候居然一言不发！ 看看别人家儿子，再看看自己的儿子... 张懋气不打一处来！ 作为父亲，张懋自然是希望子女们能成才，哪怕啥也不干做个败家子，凭借英国公府攒下来的家底，也足够他挥霍一生了。 当然，前提不能像陈子玉那般败家。 “唉！” 张懋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刚准备说“回府”的时候，只见管家陈忠又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神色慌慌张张。 “少爷！少爷！” “鬼叫什么？没瞧见张世伯在这呢？大呼小叫一点礼数都不懂！” 陈子玉黑着脸，呵斥起陈忠。 陈忠连忙闭上嘴，朝着张懋拱了拱手赔了个笑脸，又朝着陈子玉作揖说道：“少爷，太子来了！” “太子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叫唤的？让他先等着，没瞧见本少爷还有事吗？” 陈子玉轻松惬意的说道。 不过这却让张懋暗自心惊，这兔崽子居然跟太子殿下熟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陈子玉敢这么干，他张懋可不敢，于是开口说道：“贤侄，既然太子殿下来了，那你就去忙吧，老夫先领着这逆子回府！” 话音刚落，脚步还没来得及挪动半步，只听见朱厚照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陈，你这家伙躲哪去了？” 随即瞧见朱厚照一身便装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后永远都跟着刘瑾。 一瞧见陈子玉和张懋，朱厚照微微一愣，随后轻咳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装模做样的说道：“张爱卿也在呢！”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张懋连忙拉着张信躬身行礼！ “免了吧！本宫只是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打算找老陈商量一番。” 朱厚照自言自语的越过众人，直接走到了桌前坐了下来。 “小翠，去给太子殿下端杯茶来，用本少爷平常喝的那种！” 陈子玉特意叮嘱了一番。 “行了行了，本宫知道父皇赏赐了你好茶，用得着这么抠搜吗？” 朱厚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鄙夷的说道。 说罢，朱厚照看向了一旁的张懋父子，见张信的脸色似乎有些强颜欢笑。 顿时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于是好奇的说道：“张爱卿，你们这是聊什么呢？说来听听” 见太子发话，张懋也不敢隐瞒，他可没陈子玉的那个胆子。 当即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 岂料朱厚照听完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以他对于陈子玉的了解，这家伙既然话说出口，必定有把握做到，这点朱厚照确信无疑。 虽然他不知道陈子玉是如何能做到让张信考上。 看着张信垂头丧气的模样，朱厚照突然想起了自己。 平日里无论自己想做什么，都被各位师傅劝阻，父皇也站在师傅们一边，没一个人理解自己。 一个个都给自己灌输着他们所谓的大道理，没一个人问自己愿不愿意听这些，愿不愿意学这些！ 有时候朱厚照就在心里偷偷想到，自己若不是个太子，只是个寻常百姓的孩子，恐怕过的比太子要快活多了吧！ 此刻看着张信这番模样，朱厚照不由得同情起来。 只见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张信面前，沉声问道：“张信，本宫问你，你喜欢读书？” 丝毫没有顾及张懋的想法。 张信有些迟疑，他看了看老爹张懋，又瞧了瞧陈子玉，最后目光落到了朱厚照身上。 只见朱厚照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似乎眼神中有些期盼。 张懋一时间也不知道朱厚照是何意，却又不敢发问，只能祈祷着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别惹恼了太子殿下。 沉默片刻后，张信低着头说道：“回太子殿下，微臣喜欢读书。” 朱厚照点点头，不置可否继续询问道：“那你也是真心想考科举？不是被谁逼的？” “回太子殿下，的确如此！” 张信依旧如实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本宫做主了，你去今年的会试你去考吧！不要给本宫丢人！” 朱厚照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转过身走回了原位，趁着张懋父子不注意，还冲着陈子玉眨了眨眼。 张信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厚照，一股喜悦之情漫于心间！ 反观张懋，却是一脸的愕然，他一直以来就不认为张信能考上。 一来张家没有读书人的基因，二来陈子玉虽然办法多，但是人都不是全能的，万一再这件事上栽了，岂不是丢老张家的脸。 但是作为一个老父亲，若是张信坚持，自己也愿意成全他一次，毕竟家产爵位以后都跟他无关，趁着自己还在，多多弥补一下。 只是刚刚张信的表现，让军伍出身的张懋有些不喜，方才心灰意冷。 这下子好了，既然太子殿下给自己的傻儿子拿了主意，自己也能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这样即便是将来落榜，自己也不太过于丢脸，谁让这事是太子怂恿的呢！ 张懋鸡贼的暗暗想到。 “张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朱厚照这才想起来，张信老子还在这呢，自己就把这个主做了怕是有些不当，连忙询问起来。 “既然犬子有这个意愿，那臣也不再反对，一切臣太子吩咐！” 张懋恭恭敬敬回答道。 朱厚照一听，顿时乐不可支，貌似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一般。 唯独一旁的陈子玉，翻着白眼心中吐槽这朱厚照的傻缺和张懋的老奸巨猾。 “对了，张信你好好用功，考中了，那你就是开了大明勋贵科举先河，就算考不中也没关系，西郊作坊的位置给你留着。” 朱厚照看着张信，出言安慰道。 张信心头一暖，顿时觉得平日里动不动咋咋呼呼的太子殿下居然是如此的通情达理。 “微臣谨记殿下教诲！” 第105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陈子玉原本打算留英国公父子吃顿饭，但是却被张懋拒绝了，按照他的说法，要亲自回去给张信准备束修。 不过陈子玉却十分不信，他知道这英国公十有八九怕太子殿下想明白后会反悔，所以想早早把事情定下来。 只要拜了师，这事儿哪怕朱厚照就是想反悔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陈子玉暗道，张懋还是有些不了解朱厚照，这家伙做事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后悔？不存在的！ 待张懋父子走后，朱厚照这才放下了端着的架子，直接跳到了椅子上蹲了下来。 “老陈，本宫又要发财了！” “嗯？”陈子玉像是不认识朱厚照一般，瞪大双眼询问道：“殿下，你要发什么财？” “嘿嘿！”只见朱厚照嘿嘿一笑，抓起桌子上的桂花糕就往嘴里塞。 还别说，这桂花糕吃起来还真不错，不甜不腻有股淡淡的香气。 陈子玉顿时将盘子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殿下，这是公主特意给臣做的，就剩这么点了，你给臣留一点！” “啥？” 朱厚照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难以置信的说道：“本宫妹子还会做糕点？咱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不知道！” “会，公主殿下说她只做给臣吃！”陈子玉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末了还补充道：“哦对了，还有陛下、皇后娘娘、太皇太后娘娘！” 朱厚照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敢情就忘了自己这个当哥的！ “拿来吧你！本宫就吃了你能拿本宫怎么着！” 只见朱厚照一把抢过装着桂花糕的盘子，抱在怀中警惕的看着陈子玉，随后伸出舌头在每片桂花糕上都舔了一口，然后笑嘻嘻的递给陈子玉说道： “老陈，你还吃嘛？” “......\"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陈子玉极度鄙夷的看了朱厚照一眼！ 见陈子玉也有吃瘪的时候，朱厚照乐不可支，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 陈子玉也懒得跟他纠结这，于是开口道：“殿下，你刚刚说的发财是指？” 说到这，朱厚照连忙把桂花糕放下，拍了拍手，极为兴奋的说道：“老陈，你还记得本宫跟你说过今年春闱主考官的事吧？” “嗯，怎么了？”陈子玉点了点头，有些莫名其妙。 朱厚照伸出两根手指，眉飞色舞的继续道： “如今外面的盘口王鳌王师傅呼声最高，坊间都说这次主考官会是王师傅，当初本宫押了王鳌王师傅两千两，按照现在赔率，本宫至少能赚一千两！” “本宫今日带了十万两银子出来了，刚刚让刘瑾去加注了，只可惜啊本宫只有十万两，要是本宫能把父皇的内帑银子押下去，岂不是赚麻了！” 赚不赚麻了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会凉透了！ 陈子玉心中替朱厚照默哀道！ 看着朱厚照后悔惋惜的模样，顿时感觉寿宁侯这两兄弟还真是倒霉，干点啥不好，偏偏要开这个盘口。 朱厚照这十万两银子注定是打水漂了，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到时候会不会带人把寿宁侯府给抄家了！ “对了，老陈你别怪本宫这个当大舅哥的不提醒你，你现在去下注还来得及！” 朱厚照还不忘提醒陈子玉。 只见陈子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种发财的机会还是留给殿下吧，臣无福消受！” “老陈啊老陈，有钱不捡是傻子，知道不？” 朱厚照看向陈子玉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将巨额财富拒之门外的傻蛋！ 见朱厚照还沉浸在错发财机会的美梦当中，陈子玉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开口道：“殿下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啥？”朱厚照茫然的反问道！ “主考官啊！臣可听说了，今年的主考官是李东阳李大学士，程敏政程侍郎协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厚照一挥衣袖斩钉截铁的打断了陈子玉的话。 “本宫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你以为本宫天天没事就溜出宫是为了玩？” “难道不是？” 陈子玉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不过还好，此刻的朱厚照正在兴头上，也不在乎陈子玉怼自己，反而背着手老气横秋的说道： “切，你懂啥？对了，你说主考官是李师傅，你听谁说的？” 朱厚照扭过脸看着陈子玉随意的问道。 陈子玉神色复杂的看了朱厚照一眼，扭扭捏捏半天没蹦出个字来！ “说啊！”朱厚照鄙夷的瞥了陈子玉一眼。 陈子玉把心一横，快速的吐出两个字！ “你爹！” “我爹？哈哈，我爹他懂啥……我爹？父皇？？？” 朱厚照双眸逐渐瞪大！ 眼神也逐渐变的恐惧起来！ “本宫的十万两银子啊——” 话音刚落，就火急火燎的转身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刘瑾，快给本宫滚回来——” 等陈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厚照都快要跑到门口了！ “殿下！殿下！” 陈子玉也着急忙慌的追了上去！ 银子没了事小，这家伙要是出了啥事，估计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哎呦！” 突然，一阵惊呼声响起。 陈子玉定眼一看，只见朱厚照和刘瑾主仆二人撞了个满怀！ “殿下，奴才该死！” 刘瑾吓得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朱厚照双眼里能喷出火！ 这种气头上自己还撞了他，这下子不死也要脱层皮！ 果不其然，只见朱厚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狗奴才！” 陈子玉一瞧架势不对，赶忙走了过去一把拉住朱厚照，生怕他让刘瑾血溅当场！ 倒是不同情刘瑾，只是不想刘瑾死在自己平江伯府上！ “殿下，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刘瑾伺候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朱厚照没有说话，依旧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刘瑾。 陈子玉当即踹了刘瑾一脚。 “还不快滚到一边去，没看见殿下心情不好吗？” 刘瑾虽然被踹了一脚，但是心头却是一暖！ 平日里陈子玉对自己没个好脸色，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想着救下自己。 不过，没有朱厚照的命令，刘瑾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移动寸步！ 第106章 宝贝银子，你终于回到本宫身边了! 看着主仆二人这番模样，陈子玉暗自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明明是朱厚照自己让刘瑾去下注的，结果现在...... 哎，造孽啊！ “银子没了就没了，殿下，这银子我给你补上！” 陈子玉咬了咬牙，拿出了杀手锏。 “殿下有所不知，臣押了李公三万两银子，臣估摸着至少能赚一笔！” 哎，反正就当投资了！陈子玉心中暗暗思忖道。 “哼！你把本宫当成什么人了？本宫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朱厚照一把挣开陈子玉的手，义正言辞的驳斥道。 只不过从他脸上微微抽动的肌肉来看，此时的朱厚照，浑身上下除了嘴外，都疼！ “别拦着本宫，本宫今日要打死这个狗奴才！让他拿着本宫的银子去押李师傅！他非要押王师傅！真是气死本宫了！” “……” 陈子玉这才意识到，比起朱厚照，自己距离无耻还差得远！ 就在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朵。 “殿下，银子在这呢！” 刘瑾此刻脑子里一团浆糊，他很确定朱厚照就是让他押王鳌的，怎么这会又换成李东阳了？ “银子在有什么用！银子在？！” 朱厚照高举的拳头顿时如同卡住了一般，随后又不确信的重复了一遍。“银子还在？你没押？” “回殿下，银子在这呢！”刘瑾立马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双手举过头顶递给朱厚照。 朱厚照一把夺了过来，快速的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顿时脸上洋溢着失而复得的笑容。 “宝贝银子，你终于回到本宫身边了！” 陈子玉鄙夷的看了朱厚照一眼，这家伙简直就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这也得亏是刘瑾，要是换做陈子玉，估计早就把这货暴揍一顿！ “殿下，既然银子回来了，那就万事大吉了！刘公公也算是无功无过” 陈子玉不放心的叮嘱道。 只见朱厚照歪着头，皱着眉头思忖片刻后说道：“不对不对！老陈这事儿不对！” “有啥不对的？” 朱厚照没理会陈子玉，反而看向跪在地上的刘瑾的冷冷道：“狗奴才，本宫叫你去押注，为何你把银子带回来了！你居然敢阳奉阴违？” 陈子玉一听，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敢情这刘瑾把银子带回来了，也是逃不了一顿揍！ 估摸着朱厚照也只是找借口，想合理的揍刘瑾一顿出出气！ 不过眼下的情况，还真是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刘瑾绝对不会敢违背朱厚照的命令的。 这其中必有蹊跷！ 见朱厚照语气不善，刘瑾吓得把头埋的更低了，战战兢兢的说道：“殿下，奴婢不敢呐！奴婢怎敢欺上瞒下违背殿下的旨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朱厚照脸色不善的催促道！ “回殿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刘瑾一丝一毫都不敢隐瞒，当下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刘瑾的确是按照朱厚照的意思，带着银子去了延鹤商行，打算将十万两银子全部押王鳌。 只是等他到了商行后，一大群人围在商行外面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进京赶考的举人，听说延鹤商行开了主考官盘口，于是三五成群的都来到了这打探一下情况。 大家都是准备参加考试的，所以若是能提前打探出主考官是谁，那事先找其的文章来研读，揣摩出主考官的心思，好在写文章的时候能投其所好。 历来的举人学子都这样干，没什么奇怪的。 当然这些刘瑾也不关心，他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准备下注的时候，不小心被人踩到了脚。 尖细的嗓音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再加上他面洁无须，又没喉结。 很快就被这些读书人们发现了他太监的身份。 原本还吵闹的环境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看着刘瑾的双眼都冒着绿光！ 要知道，在大明朝，太监就是读书人指定的刷声望的道具！ 骂一个普通老百姓可能会被人唾骂，但是骂太监那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在读书人的眼里，太监都是祸国殃民扰乱后宫的玩意！ 要是骂了有权有势的太监，还得到了报复！ 那这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 一个不畏强权的帽子直接就扣在了头上，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称一句某公！ 于是乎，一个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争先恐后的对着刘瑾就是一通大骂，有的甚至拿脚踹！ 要是就这些的话，刘瑾就算是被这些读书人打死，也会老老实实的完成朱厚照的命令。 但是巧的是，延鹤商行直接挂牌，停止下注！ 刘瑾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赶了回来，准备禀报朱厚照。 没成想，走到平江伯府门口的时候，跟朱厚照撞了个满怀！ “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没把银子押下去，是因为这些个读书人骂你！” 朱厚照神情古怪的重复了一句。 “是...是的，殿下！” 刘瑾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骂得好！哈哈哈！骂得好啊！” 朱厚照猛地一拍大腿，旋即双手背在身后哈哈大笑起来！ 刘瑾不知所措的抬着头，幽怨的朱厚照，内心满是委屈却不敢不敢言语！ 朱厚照可不管刘瑾怎么想，只见他拉着陈子玉的胳膊说道：“老陈，你来说说，这些人是不是骂的太好了！” 陈子玉抬手扶着额头，心中对刘瑾泛起了一丝同情！ “对对对，殿下您说的都对！！” 陈子玉都懒得跟朱厚照继续掰扯下去，总之目前能因祸得福也是好事，要不然他无法想象朱厚照会发疯到什么程度！ 朱厚照似乎没听出来陈子玉的敷衍，洋洋自得起来，片刻功夫后对着地上跪着的刘瑾踢了一脚，“还不快滚起来！” “奴婢谢过殿下！” 说罢，刘瑾揉了揉肿胀的膝盖，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 “对了！”朱厚照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些带头骂你的读书人都是哪些人？” 刘瑾稍稍思忖了片刻，躬着身子说道： “回殿下，奴婢听那些人叫着什么伯虎兄，衡父兄，估摸着这应该是他们当中谁的名字！” “伯虎？衡父？” 陈子玉扭过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刘瑾。 刘瑾一脸茫然，不知道陈子玉为何突然会这样。 朱厚照更是像嗅到了什么八卦一般，连忙捅了捅陈子玉的胳膊开口询问道： “老陈，你认识这俩人？” 第107章 朕的女婿，真是忠心耿耿! “不认识！” 陈子玉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他很清楚朱厚照这人好奇心极重，若是自己说认识，估计到时候会派人去将二人请到詹事府做客。 “臣只是觉得这两人名字倒是有些奇怪！” “你这么一说，本宫倒也觉得怪怪的。”朱厚照歪着头自言自语道。 陈子玉心道一声不好，旋即一巴掌拍在朱厚照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得朱厚照一个激灵！ “老陈，你干啥？吓本宫一跳！” 只见陈子玉嘿嘿一笑开口道：“殿下，您今日出宫有何贵干？” 朱厚照没好气的瞪了陈子玉一眼，随后就背着手朝着院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本宫一方面是想去押注，另一方面是想告诉你，大棚蔬菜没办法扩大规模！” 怎料陈子玉却实一脸平静，似乎对朱厚照的说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不过这却让朱厚照有些疑惑起来，只见他不解的问道：“你不想知道为何无法扩大规模？” 陈子玉耸耸肩，一脸无奈的说道：“定是暖房不好弄，琉璃造价太高且易碎！” “你既然知道，为何当初还要本宫去研究？”朱厚照声音都高了几个分贝！ 陈子玉朝着朱厚照拱拱手道：“殿下，臣虽然知道但是臣没办法解决，臣一直都觉得殿下聪明绝顶，估计能想出办法！” “那...那是当然，本宫只是暂时没想出办法解决罢了！” 陈子玉只是轻轻的一激将，朱厚照立马上当挺着胸脯嘴硬起来。 见此情形，陈子玉心中一乐，其实办法有，只要有塑料薄膜就能取代琉璃。 但是塑料这种东西，这个时代根本根本弄不出来！ 想都不要想！ 除非能找到石油！ “算了，本宫还是回去慢慢研究吧！” 朱厚照见眼下无事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于是打算离去。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后，陈子玉也就没有开口留朱厚照下来吃饭。 “殿下，臣送送您！” “不用！你还是多陪陪本宫妹子吧！”朱厚照摇头挥了挥手，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刘瑾低着头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 没走几步，朱厚照转过身子说道：“老陈，眼下就快过年了，本宫估计没机会出宫，你要是想念本宫，随时来詹事府找本宫！” 说罢，也不等陈子玉吱声，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朱厚照离去的背影，陈子玉心头一暖。 这家伙，荒唐是荒唐了些，但是对自己真是没话说！ 待朱厚照走后，陈子玉立马唤来了李岩，命令他去打听打听学子的情况。 算着时间，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朝廷就应该公布春闱的事宜了。 对于陈子玉的命令，李岩丝毫不敢耽误，顿时一溜烟的就窜出门去。 瞧着刚刚还热闹的府邸，这会又重归平静，陈子玉打算回后院看看朱秀荣去。 自从上次将朱秀荣从宫里接回来，陈子玉见到老朱家的子子孙孙这么多后，越发的觉得自己应该跟公主殿下多卖卖力！ 为老陈家开枝散叶！ ------------------------------------- 紫禁城，暖阁。 弘治皇帝坐在御案前，神色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陛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萧敬说完后就闭上了嘴，默默的站在弘治皇帝身旁。 弘治皇帝闭上眼，没有说话，整个暖阁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就在刚刚，萧敬将太子朱厚照的行踪一一禀报给弘治皇帝。 太子作为国之储君，对于整个大明的重要性溢于言表，所以弘治皇帝在知道他溜出宫后，就一直都私下派人在暗处保护着。 顺便打探一下自己这个儿子没事出宫干些啥！ 良久，弘治皇帝才睁开了双目，双唇微启轻声说道：“这么说，太子的十万两银子是保住了？” “回陛下，的确如此！” 弘治皇帝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 萧敬见状，陪笑着说道：“陛下，您这回放心了！” 只见弘治皇帝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开口道： “朕并非是因为太子银子的问题！” “陛下，那您是？”萧敬疑惑道。 “朕是为朕的女婿感到欣慰！子玉他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年后春闱的主考官是谁，但没朕的允许，他连太子都没说，这岂不是说明了子玉对于朕的忠心？” 弘治皇帝龙颜大悦。 萧敬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思索了片刻，随后迟疑道：“陛下，奴婢斗胆，奴婢认为陈都尉此举，似乎没将太子殿下放在心里。” “你懂什么！”弘治皇帝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太子只是太子，朕还没死轮不到太子做主，若是换做其他趋炎附势之人，必定告知太子此事来巴结他。” “但是恰恰子玉守口如瓶，朕没开口，他绝不透露半个字！” “这样的臣子，才是为君者最理想的臣子！” “平江伯府，真是世代忠良呐！” 萧敬嘴角连连抽搐，他很想说自己没见过比陈子玉还奸诈的人，但是却不敢明说，只能在心中暗暗腹诽。 “陛下所言极是，奴婢也要跟陈都尉学习学习！” 弘治皇帝一脸的怒其不争，开口道：“你啊，幸亏子玉不是太监，要不然哪还有你站在这里的份！” “......”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太监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刘阁老、李阁老求见！” “宣！” 弘治皇帝整了整衣服，又重新坐到了御案前。 不一会儿，刘健和李东阳二人联袂迈步进入了暖阁。 “臣，叩见陛下！” “两位爱卿，平身吧！”弘治皇帝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又朝着萧敬说道：“萧伴伴，赐座！” “谢陛下！” 二人再次拜谢后站起身来，坐到了萧敬搬来的锦墩上。 “不知二位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刘健看了一眼李东阳，示意让他来说。 只见李东阳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奏折，双手呈递开口说道： “陛下，这是臣等人草拟的春闱事宜安排，请陛下过目！” 第108章 比我大?要不要掏出来比比! 连着几日陈子玉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待在后院陪同着朱秀荣。 从朱秀荣口中得知，宫中对于她出嫁已经几个月了，但是肚子还没有动静的一事颇感奇怪。 甚至有意无意的打探陈子玉是不是不行？ 得知此事的陈子玉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自己可太行了！ 不过这也让陈子玉着实感受到了，古人对于子嗣繁衍的执着，衡量一个家族兴旺不兴旺很大程度上都看这个家族人多不多。 或许太皇太后对于弘治皇帝子嗣不繁有些遗憾，所以很希望朱秀荣能为平江伯府开枝散叶。 “公主，你摸着良心说，相公到底行不行！” 陈子玉一边说，还一边抓着朱秀荣的手。 朱秀荣白皙的脸庞瞬间布满红晕，白了陈子玉一眼，嗔道：“夫君，白天呢，万一小翠他们进来瞧见多不好！” “不行，必须要还本相公清白！”陈子玉一脸的庄严，似乎此事极为重要一般。 朱秀荣连忙抽回白嫩的小手，身子往后躲娇呼道：“哎呀，相公行，相公最行了！” 二人打闹了一会儿后，小翠突然来禀报英国公府的公子来拜访。 朱秀荣一听，连忙催促着陈子玉赶紧去处理公务，这几日的疯狂都让她感觉有些吃不消了，走路都感觉有些疼痛。 陈子玉见状，也只好作罢，于是在朱秀荣耳边呢喃几句后，一脸奸笑的离开，徒留下脸色通红娇羞不已的朱秀荣伫立在原地。 来到前厅后，张信一见到陈子玉，立即站起身来躬身拜倒：“学生拜见恩师！” “好好好！束修带来了吗？” 倒不是陈子玉觊觎这些普通常见的吃食，主要这束修代表的是一种仪式。 送了这个，基本上师徒之间的关系就确定下来了。 就好比一对男女只要拜过堂，基本上就认定二人夫妻关系一般。 天地君亲师，这个时代的师徒关系堪比父子！ “带了！” 说罢，张信从脚边提起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依次摆放着六样东西，肉干、芹菜、桂圆、莲子、红枣、红豆，这也是一直流传下来的束修六礼。 除此之外，张信又从衣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恭恭敬敬的双手放到了六礼之上。 见到银票的陈子玉微微一愣，随后明白了过来，笑吟吟的拿起银票数了数，开口道：“这是你爹特意准备的吧？” 张信老老实实的拱手说道：“恩师明鉴，家父说恩师乃性情中人，不喜寻常做法，所以特意准备了这些。” 陈子玉没说话，心中却不禁有些莞尔，英国公这老家伙的确会来事，难怪几个国公就属他混的最好，下面还笼络了一群如他爹平江伯这样的老兄弟。 就这手段，可见一斑！ “行了，既然你入我门下，那便要遵守我门下规矩！” 陈子玉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一副宗师做派。 张信身躯微微一震，顿时站直了身子屏住呼吸恭敬拜道：“学生洗耳恭听！” 见张信如此紧张，陈子玉偷偷一乐，不过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只听他开口说道： “我门下规矩不多，只需谨记一条，孝顺恩师，不得忤逆！” “学生谨记！” “乖！”陈子玉拍了拍张信肩膀轻声说道。 “不要紧张，为师这人好相处的很，只要你听为师话就行！” “学生明白！” 张信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瞧着张信这模样，陈子玉突然恶趣味大发，贼兮兮的说道：“你明白就好，下次见到太子，替为师揍他一顿，为师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 张信嘴角抽了抽，他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 见张信这番模样，陈子玉也不打算继续捉弄他。 思索片刻后，打算带他去礼部尚书张升府上去逛逛。 这也是陈子玉早就想好的，毕竟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唯一的优势只是提前知道考题。 但是仅仅如此的话，也不敢保证张信一定能高中，毕竟科举考试可不是后世的选择题，直接填答案就行了。 所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个牛人来系统性的给张信梳理一遍。 至于为何是张升而非其他人，一方面是张升本身就是状元出身，乃成化五年的状元，才学方面基本上算是天花板的人物了。 另一方面他和张升见过几面，知道如此性子为人和善性子比较圆滑，，肯定愿意帮这个忙。 反观其他人，李东阳因为是主考官需要避嫌，刘健作为内阁首辅事务繁忙，谢迁脾气太冲不好相处，剩下的几人大多数都是陈子玉不熟的，所以也只有张升最合适。 打定主意后，陈子玉命李岩去准备一些礼物，比如香水肥皂鱼肝油之类的，反正这些东西西郊作坊多的是，自己不稀罕，但是其他人却弄不到，拿来送礼最合适。 不一会儿李岩就准备好了礼物，顺便将马车也准备好了停在府外。 三人便一路赶车去往张升的家。 大明朝文官和勋贵的府邸是分开的，因为勋贵大多数是祖产一代代传下来的，文官们致仕后可能就卖了宅子回老家。 约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了张府门外，陈子玉让李岩留下来看着马车，打算和张信二人进府。 张府的管家老张头跟平江伯府的管家老陈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瞧见有两名年轻人来到了府外，于是走上前来打算询问一番。 刚准备开口，却瞧见其中一个穿着华贵气势不凡看起来稍显年轻的开口说道：“家父平江伯，特意来拜见张公，你去传个话吧！” 老张头一听，顿时压住了心中的疑惑，虽然伯爵看似不大，但是能混到爵位的，没一个简单之人。 当下也不敢耽搁，躬身说道：“劳烦二位公子稍候，老朽这就去禀报！” 待老张头走后，张信神色复杂的看着陈子玉，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敢说！ 陈子玉瞥了一眼张信，瞬间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于是笑嘻嘻的说道： “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明白，要知道在外面混，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手段怎样无所谓，只要简单有效的能达到目的即可！” “张升认识为师，听到为师报上家门，待会儿肯定会出来迎接，咱们稍等会吧！” 张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踌躇半天后发现有些不对劲，于是支支吾吾的说道： “恩师，学生不小了，学生比你大多了！” “......” 我擦，陈子玉眉毛一挑，比我大？要不要掏出来比比！这方面自己还没怕过谁！ 刚准备动手教训教训不尊师长张信的时候，张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张升穿着便服笑吟吟的从府内走了出来。 “陈都尉亲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第109章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陈子玉笑吟吟的朝着张升拱了拱手，开口道：“叨扰张大人了！” “陈都尉能来老夫府上，那是老夫的福气，不知这位是？” 张升笑着轻拂短须，目光投向张信身上，好奇的询问道。 他很清楚能跟在陈子玉身边混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哎呀，差点忘了介绍。”陈子玉一拍脑袋佯装忘了此事，随后拽着张信的衣袖将他拉到身前，指着张信说道：“张大人，这是英国公家的公子，张信！” 张升内心一咯噔，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相貌平平老实巴交的汉子居然是张懋的儿子！ 当即笑容更盛，上下打量着张信夸赞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张公子有乃父风范也！” 陈子玉内心鄙夷了张升一眼，果然文人都能睁眼说瞎话， 张信老脸一红，连忙低头拱手行礼，“晚辈见过张公！” “哈哈哈，来来来，二位里面请！“ 张升一手抓住一个，拽着二人的胳膊就府中走去。 张升作为礼部尚书状元出身，所以家中的布置跟平江伯府和英国公府这样武将出身的府邸布置看起来差别就很大。 处处透露着典雅和朴素，连大厅中间挂的也都是一些山水字画诗词歌赋之类的玩意。 陈子玉假装很懂的样子，四处的听听看看，时不时颔首点头。 不过在看到墙上装裱的一首五言绝句后，陈子玉脑海中顿时冒出了一个主意，驻足停了下来。 张升见陈子玉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墙上的字画，于是走上前来笑呵呵的说道：“陈都尉，这首诗有何不妥之处吗？” 陈子玉笑着摆摆手，若有所思的说道：“张大人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此诗写的好罢了！” “哦？陈都尉也是懂诗之人？” 张升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他在就听弘治皇帝说过，眼前这个号称京师第一纨绔的平江伯独子表面放荡，实则腹有锦绣文章！ “略懂，略懂！” 只见陈子玉背着手，转过身来迈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念叨：“天风怒涛起，两耳鸣宗潺......” 旁若无人的默诵完这首诗后，陈子玉还一脸意犹未尽的点评道： “天风泠泠，水波潺潺，好诗！不知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这首诗陈子玉前世恰好看过，诗的作者正是眼前这个礼部尚书张升。 刚刚陈子玉发现这首诗并没有标注作者是何人，所以故意才装出这番模样，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张升的目光。 果不其然，张升顿时满脸红光，被人夸奖自己诗句写的好，那对于他这样的文人来说极有面子！ 更何况，张升确定自己这首诗并无其他人知道，只是闲暇时有感而发罢了。 既然如此，张升也笃定陈子的夸赞确实发自肺腑，一时间心中隐约有了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老夫不才，这首五言绝句正是老夫所作！”张升努力的克制激动情绪，笑呵呵的说道。 陈子玉扭过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叹道：“居然是张大人所作？真不愧是状元之才，晚辈佩服佩服！” 张升看着陈子玉惊讶的神情，连称呼都变成了晚辈，感觉十分受用，不过还是谦虚的摆摆手说道：“陈都尉过誉了，老夫也只是无聊罢了！” 陈子玉见状，扯了扯一旁的张信衣袖，呲着牙笑嘻嘻的说道：“张信，你来说说，张大人这首诗写的好不好！” “好好好！”张信老老实实的连说三个好字，他知道陈子玉今日的目的就是让张升来教他，所以十分配合的夸赞起来。 “陈都尉、张公子谬赞了，对于陈都尉的本事，老夫早就听陛下和内阁阁老们说过，都尉的学识已经非常人能比拟！” 张升对于这种商业互吹的行为似乎信手拈来，毫不含糊的就是一顿夸赞。 毕竟陈子玉如今是弘治皇帝跟前的红人，又和太子打成一片，再加上驸马都尉的身份，可想而知未来必定位极人臣！ 而且张信虽然不是嫡子，但是怎么说都是英国公府的人，更何况这种勋贵混点功勋十分简单，将来能达成什么样子的高度，谁也不清楚。 一瞧火候差不多了，陈子玉拉着张信一同拱手说道： “不瞒张大人，张信虽然是武将门阀出身，但是他一直以来都喜欢圣人之学，原本晚辈还敢拍拍胸脯说教一教张信，如今看了张大人写的诗，晚辈才知道张大人的学问比晚辈强太多了！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哦？陈都尉但说无妨。” 陈子玉低着头狡诈的偷笑，与张信对视一眼旋即开口道：“晚辈想劳烦张大人闲暇之余指点指点张信学问。” 张升被这一顿吹捧的有些飘飘欲仙，大手一挥豪迈的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搞定！ 陈子玉见事情完成的这么顺利，顿时长舒一口气。 其实按照陈子玉的以前的性格来说，直接搬出弘治皇帝和英国公来吓唬吓唬张升，或许也能达到目的。 但是这样做的弊端也极为明显。 一方面张升碍于情面接受这档子事，可能不会用心去教。 另外一方面，大明朝的文人骨头一个比一个硬，真要是遇到愣头青，直接上御前告状，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张信，还不快谢过张大人！日后你闲暇无事就来张府请教张大人！” 陈子玉板着脸，提醒着张信。 张信连忙朝着张升恭敬拜道：“晚辈谢过张公！” “无妨！呵呵！” 张升满脸红晕，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提携后辈，对于他这样的地位之人来说，算得上是一件雅事！ 只不过他此时还不知道，陈子玉给他挖了个坑，并没有告诉他张信是为了参加今年会试！ 见目的已经达成，陈子玉让张信把马车上的礼物拿出来。 刚刚进来的时候，被张升一路拽进来，没来得及拿东西。 片刻功夫，张信就提着礼盒返回。 陈子玉接过礼盒，直接打开放置张升面前，笑逐颜开的解释道： “张大人也知道晚辈和太子殿下奉陛下之命建了西郊作坊，这几样东西，就是西郊作坊生产的，还请张大人不要嫌弃！” 张升惊讶的站起身来，拿起一瓶鱼肝油问道：“这……这难道就是陈都尉献给太皇太后娘娘的鱼肝油、香水等物？” “正是！” 陈子玉嘴角上扬，昂首挺胸的回答道。 第110章 这东西能令人枯木逢春，死树发芽! 将张信的事情搞定后，陈子玉也松了一口气。 有了张升的指点，短时间内对于张信肯定有个极大的提升，能考上状元的绝对对科举考试这种有个本质的认识。 眼界远超一般的举人！ 陈子玉留下张信，独自返回平江伯府府中，刚走进家门，管家陈忠突然来报宫里差人来了在前厅候着。 “陛下派来的？” 陈子玉疑惑的询问道。 陈忠摇了摇头，“少爷，这个老朽不太清楚，不过来的是张公公！” “张公公？”陈子玉皱着眉念叨了几句，随后想起了来人是谁，于是点点头道：“本少爷知道了，他人在哪?” “少爷，人在前厅！” 陈子玉点点头，径直朝着前厅走去。 张仨见陈子玉出现，脸上瞬间布满了笑容，捂着嘴笑道：“哟，咱家见过都尉。” 陈子玉拱拱手嘴角含笑道：“张公公久等了！” “都尉说的哪里的话，咱家认识都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仨作为慈宁宫的老人，这些场面话说的是十分漂亮，更何况太监仿佛天生的就会趋炎附势，对于陈子玉这样的红人，自然上赶着巴结。 “不知张公公前来所为何事？”陈子玉直接开门见山道。 张仨回道：“陈都尉，咱家奉太皇太后娘娘之命，给您和公主殿下送点礼物。” 陈子玉微微一愣，哪有长辈给晚辈送礼的，于是连忙追问起来。 张仨似乎早就猜到他有此一问，笑吟吟的娓娓道来。 陈子玉这才明白，原来是周太后在服用鱼肝油后，感觉身体似乎硬朗了不少，整个人精神状态也强了几分，再加上香水香皂这些东西，让周太后有了一丝回到年轻时候的感觉。 于是觉得这些都是陈子玉的功劳，所以特意派张仨来感谢陈子玉一番。 陈子玉听完后心中长叹，他突然觉得弘治皇帝这一大家子人确实厚道，至少对待自己没话说了！ 见事情已经办妥，张仨起身准备告辞。 “陈都尉，太皇太后娘娘的话咱家已经带到，那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 陈子玉稍稍思忖片刻，连忙开口道：“张公公且慢！” 随后陈子玉命人取来三瓶鱼肝油，一股脑的塞到张仨手中，接着说道：“张公公，这府中眼下只有这几瓶鱼肝油，还望公公不要嫌少！” 张仨颤颤巍巍的看着手上的鱼肝油，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哆哆嗦嗦的说道： “陈都尉，这东西太贵重了，咱家只是个奴婢，哪里配使用这个，使不得使不得！都尉快拿回去吧！” 陈子玉心中感到一丝好笑，这死太监嘴上说着不要，捧着鱼肝油的手却纹丝不动。 “张公公三番屡次来府上传旨，这点心意也是应该的。” 陈子玉假装劝说道，反正这玩意对他来说一文不值要多少有多少，拿来送礼正合适。 更何况张仨虽然只是个太监，但是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手段还是有些的，打好这些关系对自己没有坏处。 “既然陈都尉盛情难却，那咱家就厚着脸皮收下了，陈都尉有所不知，这鱼肝油在宫内可谓是价值万金的宝贝！” 张仨神神秘秘的朝着陈子玉小声说道。 这一幕给陈子玉搞得有些懵，虽然这玩意在这个时代确实不多见，但是价值万金着实有些夸张了。 “为何？”陈子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据说啊，这东西长期服用能令人枯木逢春，死树发芽！” “......” 卧槽！ 陈子玉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这玩意要是能令死树发芽，那自己这颗脑袋也别想要了，你们太监当的好好的，怎么还天天想当个正常的男人！ 你们自己找死，可别拉上我啊！ 这要是传到弘治皇帝耳中，岂不是要把宫中所有太监重新切一遍！ 见陈子玉脸色有些难看，张仨好奇道：“都尉，您这是？” 陈子玉当即板着脸，皱着眉摇头道：“张公公，这些都是谣传，鱼肝油只是普通的补品罢了，没有其余的功效。” 张仨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咱家懂，咱家都懂！” “......” 你懂个锤子！ 陈子玉深吸一口气，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送走了张仨后，陈子玉打算去宫里走一趟，许久没见过自己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了，还有刚刚派张仨前来的太皇太后老人家。 正好要过年了，提前给宫里送点礼。 自古以来当女婿的给老丈人家送东西都是应该的。 更何况自己这个老丈人还是大明朝的董事长！ 想想前世，自己在医院上班的时候，给院长拍马屁的人都可以绕医院三圈，根轮不到自己去拍！ 如今呐…哎，人生就是这样变幻无常，大肠包小肠！ 命李岩将准备好的礼物提到了马车上，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去。 地上的积雪被压出了一条长长的车轮印，徐徐的向远方延去。 陈子玉觉得自己仅仅是打了个盹，竟然就到了宫门口。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陈子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迎面扑来的冷风让他顿时感觉鼻子一痒。 “啊切！”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李岩那张欠揍的脸。 看着李岩愁眉苦脸的模样，陈子玉心中微微泛起一丝尴尬，刚刚自己这个喷嚏居然是朝着李岩脸上打了。 “看什么看，谁让你把脸凑上来的！” 陈子玉瞪了李岩一眼，依旧是那副熟悉的凶巴巴的味道。 旁人可能受不了，但是李岩却特别受用，只见他快速的摸了一把脸后，将礼盒递到陈子玉面前，谄媚着说道： “少爷，小的怕您把东西忘了！” “哼，多事！” 一把拎过礼盒，陈子玉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倾倒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装了这么多东西。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少爷，需要小的在这等你吗？” 李岩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陈子玉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赶紧滚，本少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说罢，拎着礼盒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第111章 朱厚照的期末考试 暖阁。 “陛下，陈都尉求见！” 萧敬低着头，小声的禀报着。 弘治皇帝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合上了折子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萧敬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带着陈子玉走了进来。 一瞧见弘治皇帝，陈子玉纳头就拜，“臣，见过陛下！” “呵呵，子玉快起来吧！”弘治皇帝笑了笑，朝着陈子玉抬了抬手。 “谢陛下！”陈子玉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子。 环顾一圈发现，这暖阁中还有不少人，除了刘健、李东阳、杨廷和、朱厚照外、还有个不认识，但看起来倒是有些精神抖擞。 众人纷纷向他投去了目光，陈子玉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还礼。 “子玉前来所为何事？”弘治皇帝指了指一旁的锦墩，示意他坐着说话。 陈子玉没有客气，直接半个屁股坐了上去，拱手道：“陛下，眼下近年关了，臣想着来宫中看看陛下以及太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你啊，呵呵......有孝心了！” 说罢还有意无意的扫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顿时吓得低着头，吐了吐舌头。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指了指李东阳等人继续说道：“子玉，你来的正好，刚刚几位爱卿还在夸你呢！” “啊？” 陈子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又干了什么值得被夸赞的事？ 看着陈子玉的反应，李东阳轻抚长须，笑着说道：“哈哈，陈都尉有所不知，刚才陛下召集我等一同考校太子殿下学问。太子的进步之大，令老夫等人刮目相看呐！” 陈子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事儿，难怪这么多人都在。 难怪前段时间朱厚照说年前不能出宫了，估摸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期末考试，偷偷私下准备着呢。 “李公谬赞了，都是诸位大人的功劳，晚辈实在是不敢居功！” 陈子玉这番话虽然听起来谦虚，但是实际上真的是有感而发。 他自从被弘治皇帝安排到詹事府教授朱厚照学习后，除了有事没事跟朱厚照斗地主，哄骗他抄书外，并没有做其他什么事。 反而是朱厚照被他带的天天外宫外跑，混在西郊作坊里。 “哎，陈都尉莫要谦虚，你的本事老夫也有耳闻！” 站在李东阳身后的老者也笑呵呵的说道。 见人开口，陈子玉也不敢怠慢，连忙问道：“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老夫王华。” 王华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没想到陈子玉的反应却是很大，瞪大嘴巴下意识说道： “王守仁的爹？” 王华微微一愣，没成想陈子玉居然提到他儿子。 旋即笑道：“陈都尉认识犬子？” 陈子玉微微有些尴尬，讪讪笑道：“不认识，不过听人说王公子跟您一样，都是状元之才！” 小小的一记马屁让身为帝师的王华十分受用，面带红晕的说道：“戏言而已，当不得真！” 王华的水平自然没得说，要不然也不可能被安排来教朱厚照。 “陈都尉言之有理，王大人的才华下官十分钦佩！” 相比较王华，杨廷和无论是出身还是科举名次都不如他。 更何况眼下的杨廷和还不是后来的首辅，所以态度颇为谦逊。 “不过，陈都尉的教学手段，着实令我等汗颜！” 话锋一转，众人的焦点又回到了陈子玉身上。 随后杨廷和就讲述了刚刚的一幕，这才让陈子玉明白发生了啥。 原来是弘治皇帝叫来李东阳，王华，杨廷和一道给小朱同学来场考试。 考试的形式嘛也简单就是背文章。 好在这一段时间，朱厚照都一直在抄写《孟子》中的文章。 凭他的三流技术斗地主，跟陈子玉打牌逢赌必输！ 陈子玉也一直没要他银子，只是让他抄文章抵债。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朱厚照快将《孟子》摘抄了三遍都不止。 所以，这些对朱厚照来说几乎没有难度，当然他虽然会背，但是对文章的意思却一知半解。 不过这些对于朱厚照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放在以前，可能一篇文章都背不出来。 弘治皇帝大喜过望，连忙追问朱厚照进步如此之快的原因。 朱厚照一听，直接将大部分功劳都推到了陈子玉身上。 不过作为太子老师的王华和杨廷和也功劳不小。 当然，朱厚照也不傻，对于跟陈子玉斗地主的事只字未提，只是说按照陈子玉说的抄写默诵文章罢了。 “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陈都尉这教学法子倒也合情合理！” 刘健颔首点头，眼神中透露着赞赏。 弘治皇帝也笑呵呵的站起身来，迈步走到了陈子玉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 “子玉的功劳，朕记住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弘治皇帝此时内心对自己这个女婿满意的不得了。 原本当初将太康公主嫁给寿宁侯府的时候，弘治皇帝就不太情愿。 但是拗不过自己老婆，无奈之下只能同意。 如今看来，陈子玉才是天降良婿！ 陈子玉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装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说道： “陛下，臣也只是随手教教，都是太子聪明过人，又继承了陛下的血统，方才进步这么大！” “哈哈哈…哈哈哈…” 弘治皇帝笑的前仰后合，指着陈子玉对着其他人说道： “你们瞧瞧，瞧瞧朕这个女婿…哈哈哈…” 其他人也不禁有些莞尔！ 眼前这驸马都尉什么都好，就是…就是有点喜欢拍马屁。 不过转念一想，陈子玉作为女婿，拍老丈人马屁也是人之常情。 众人一阵闲聊后，陈子玉偷偷朝着朱厚照使了个眼色。 朱厚照立马会意，直接站了出来向弘治皇帝请辞。 不过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弘治皇帝，知道二人在此待不下去，于是开口道： “你二人去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聊聊天吧，朕还有事跟诸位爱卿商量！” 朱厚照脸色一喜，直接一把抓住陈子玉的胳膊就往暖阁外走去。 第112章 本侯可没本事当你的舅舅 “老陈，多亏了你啊！要不然今天一顿罚肯定跑不掉了，还有可能连累王师傅和杨师傅二人。” 朱厚照吐了吐舌头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 往年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得在暖阁角落里跪上一天反省自己。 陈子玉一听，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开口道： “殿下，这跟臣可没关系，是殿下自己平日在课业上用了功夫，这才通过了陛下的考核。” “可是父皇还是觉得本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于圣人之言知其然却不知所以然，将来治国恐怕会有失偏颇。” 朱厚照踢了一脚地上的积雪，有些沮丧得说道。 “几位师傅们讲的大道理本宫根本听不进去！” 一听到这，陈子玉突然想到了提出“知行合一”的王守仁。 于是出言安慰道：“殿下莫急，这事儿由臣来想想办法。” “这你也有办法？”朱厚照瞪大眼睛，感觉陈子玉似乎无所不能。 “臣没办法，但是臣知道有人有办法！”陈子玉点了点头！ 二人一边往慈宁宫方向走，一边闲聊。 很快就来到了慈宁宫。 周太后一听太监禀报二人前来，顿时欣喜不已，连忙传唤二人去内殿。 “臣，拜见太皇太后娘娘。” “都是一家人，快免礼！” 周太后笑呵呵的让二人连忙落座。 “谢太皇太后娘娘！” 陈子玉抬起头，这才发现周太后气色的确比之前看起来好上了一些。 不过他作为医生，自然能看得出来除了是鱼肝油补充的维生素外，大棚温室种植的蔬菜，对于她老人家的伙食也是一种极大的改善。 朱厚照迫不及待地率先开口道： “曾祖母，老陈这次又带了好多鱼肝油来了，您先用着，不够的话曾孙儿回头去他平江伯府去取。” 周太后苦笑着摇摇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呀你，还是这么不着调，看看人家子玉多稳重，你得多向他学习请教！” “太皇太后您谬赞了，臣还应该向太子殿下学习呢。 陈子玉笑嘻嘻得谦虚的说道。 朱厚照闻言，挺起了身子胸脯拍得作响：“曾祖母有所不知，父皇今日考校曾孙儿的学业，几位师傅都夸曾孙进步大呢！” 随后将今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周太后一边听一边笑眯眯的时不时的夸朱厚照几句。 不过看向陈子玉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欣赏和满意。 当初对于朱秀荣和陈子玉一事，她请教过道玄真人，如今看来，这道玄真人确实所言非虚，自从陈子玉出现，朱厚照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宛如蜕变！ “好好好，你们二人要相互扶持！” “曾祖母老了，就盼着儿孙们都能成长起来，你们呀都是要做大事的人，不用时时刻刻的惦记哀家这个老人家！” 周太后慈祥的拉着二人的手，叮嘱起来。 这让陈子玉心中多了一丝感触，这老太太对于弘治皇帝一家子来说真是救星的存在。 当初要不是她挺身而出，估计弘治皇帝早就被万贵妃害死了。 要不是她当机立断，恐怕朱秀荣就嫁给了张康年那王八蛋！ 如今对这个曾孙也是疼爱无比，只可惜朱厚照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到这，陈子玉突然觉得，要是给老太太弄点解闷的乐子出来就好了，要不然人容易闲出病来！ 电光火石之间，陈子玉突然想起来什么一种东西！ 后世风靡老年人的戏曲，指定能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喜欢！ 京剧、越剧、豫剧、黄梅戏等等戏曲拿到现在，各个都是必杀技！ 见陈子玉低头不语，朱厚照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含糊其辞的问道：“老陈，你想啥呢？” 陈子玉回过神来，嘴角微微翘起，朝着周太后拱拱手道：“臣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些小玩意，到时候琢磨出来给太皇太后娘娘解解闷！” “哦？”周太后眼前一亮，她虽然长居深宫，但是对于陈子玉的本事却有所耳闻。 他说能解闷，那十有八九真是个好东西！ “老陈，快说来听听！” 朱厚照拍了拍手，东西也不想吃了，连忙催促起来。 陈子玉摇了摇头，开口道：“这事儿臣要仔细琢磨一下，等年后吧！” “不急，子玉有这番孝心，哀家就满足了！” 周太后笑逐颜开的劝慰道。 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一会话后，就被她老人家撵着去坤宁宫看看张皇后。 二人见状也不做作，直接躬身告辞离开了慈宁宫往坤宁宫的方向去了。 年关将近，宫内的太监宫女忙活起来了，三三两两的抱着东西穿梭在宫中，见到朱厚照二人也只是脚步不停的低着头行礼。 很快就来到了坤宁宫外，远远的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熟悉的声音。 陈子玉微微有些错愕，旋即不禁莞尔，径直的紧跟着朱厚照迈步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都在，身旁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男的陈子玉认识，是他以前的损友之一张康年。 另外的那位女子嘛，看这体型和长相，陈子玉大概也能猜出几分。 “母后，儿臣和老陈来看你了。” 朱厚照远远的就嚷嚷起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陈子玉恭恭敬敬的朝着张皇后躬身行礼道：“臣拜见皇后娘娘！”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更何况她早就听说了自己的儿子进步巨大，所以对陈子玉打心里的满意。 “子玉来了，快，赐座！” “谢皇后娘娘！” 陈子玉随即站到朱厚照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言语。 “哼！” 一声冷哼从张鹤龄的鼻间传了出来。 “陈贤侄，好久不见呐！” 原本打算当透明人的陈子玉被张鹤龄点名，顿时感觉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挤出一丝笑容道： “二位舅舅好呀！” 毕竟张皇后在，称呼这两兄弟一声舅舅也是给丈母娘的面子。 “本侯可没本事当你的舅舅！” 张鹤龄一拂衣袖，扭过头不屑的说道。 第113章 我有个锤子办法! 还没等陈子玉说话，一旁的朱厚照就立马忍不住了，想要开口帮腔，怎料却被陈子玉扯了扯衣袖。 这家伙早已经将陈子玉视为自己人，在他心目中陈子玉的分量可比两位舅舅重的多！ 况且这两位好舅舅开的主考官盘口，坑了自己几千两银子！ “舅舅说的哪里话，公主殿下嫁给小侄，那小侄便是您的外甥女婿。” 陈子玉依旧笑吟吟的解释道。 不提朱秀荣还好，一提朱秀荣张鹤龄顿时吹胡子瞪眼，刚想说些什么就瞅见张皇后冷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子玉说的没错，他是秀荣的丈夫，称呼你舅舅合情合理！” 张皇后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张鹤龄两兄弟谁都不怕，唯独怕自己这个姐姐。 见自家姐姐都开口了，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 张皇后也不傻，自从陈子玉出现，朱厚照的进步肉眼可见。 往年这个时候，自己恐怕都要在暖阁替朱厚照求情，如今却得到了陛下和朝中重臣的夸赞，这对她这个做母后的来说，脸上都倍感荣光。 更何况陈子玉还是自己的女婿，当初原本想着将朱秀荣嫁到张家，亲上加亲。 如今看来，嫁给陈子玉是绝对明智的选择。 “康年，嫣然，你二人还不快见过你姐夫！” 张皇后看向了一旁低头不语的张康年夫妇二人。 陈子玉这才知道，名震京师的王老虎居然有这么一个秀气的名字，王嫣然？ 张康年涨红着脸，顿时感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想到自己当初的嫖友之一不但抢了自己的老婆，成了自己的姐夫，还让自己摊上这么个母老虎，心中俨然憋着一口气。 踌躇片刻，张康年这才不情不愿的对着陈子玉拱拱手，“姐...姐夫！” “康年兄不必客气！” 陈子玉笑嘻嘻的回了一礼，随后目光投向了王老虎。 只见王老虎落落大方的作揖道：“见过陈都尉！” 说罢还好奇的偷偷瞟了一眼陈子玉，立即低下了头。 只不过这嗓音，若是闭着眼，恐怕谁也想象不到出自女子之口。 “噗！” 朱厚照一时间居然没忍住笑出了声，顿时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 尴尬无比的小朱同学，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挥挥手道：“没事，本宫只是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你们聊，不用管本宫！” 随后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的朝着陈子玉挤眉弄眼，一副意有所指的模样。 陈子玉狠狠的瞪了朱厚照一眼，这家伙挪一挪屁股，自己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张皇后只当是朱厚照真的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于是打圆场说道：“都是一家人，当是多走动走动，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阿姐说的是！” 张鹤龄和张延龄俩兄弟立马表态，他们可不敢当面忤逆张皇后的意思。 张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陈子玉，和颜悦色的说道：“子玉，你不要跟你这两位不成器的舅舅一般见识！” 见张皇后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子玉自然要给足她的面子，当即恭恭敬敬的说道： “臣听皇后娘娘的！” 唯独朱厚照，不屑的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 从坤宁宫出来没多久，陈子玉正准备出宫回府的时候，半路上被人叫住了。 停下脚步回过头，只见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的朝着自己跑来。 “都尉...都尉留步！” 陈子玉皱着眉打量起眼前的小太监，似乎感觉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 小太监行了一礼，低声说道：“奴婢奉陛下之命，请您去暖阁一趟！” 陈子玉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太监是暖阁值守太监之一，自己经常出入暖阁碰见过几次。 “陛下找我何事？” 小太监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只知道陛下似乎有急事！” 见小太监说的如此紧急，陈子玉也不敢耽误，当即跟随着他朝着暖阁走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暖阁。 都没等传唤，小太监直接推开门，侧开身子示意陈子玉进去。 陈子玉也没犹豫，直接迈步进入了暖阁之中。 此时，暖阁内只剩下刘健和李东阳二人，陈子玉一瞅众人神情凝重，弘治皇帝更是眉头紧锁，顿时内心咯噔一声，不知发生了何事。 “臣见过陛下！” 弘治皇帝见陈子玉出现，立即开口道：“不用多礼，起来吧！” “谢陛下！” 陈子玉这才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知陛下召见臣何事？” 弘治皇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了看刘健，开口说道：“刘爱卿，你来说吧！” 刘健朝着弘治皇帝拱了拱手，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是前段时间，北直隶保定府传来消息，由于长时间的小冰河气候，导致今年保定府百姓收成大减，正在闹饥荒。 就在这家家户户没有粮食果腹之际，一群商贾却趁机哄抬物价，平日里几文钱一斗米，已经涨价到百文。 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 得知消息的弘治皇帝勃然大怒，当即派人前往保定府赈灾，另外暗中又派遣锦衣卫秘密前去，拿下了一些带头哄抬物价的商贾。 原以为这一套措施下来，不但没有将粮食的价格打下来，反而造成了大恐慌，那些囤积大量粮食的商贾根本不敢继续买卖，反而一个个缩着头当起了乌龟！ 无奈之下，弘治皇帝只能调集大量的粮食前去赈灾，但是奈何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满足百姓的日常所需。 所以这才想到了陈子玉。 陈子玉听完后，瞪大双眼，这种事自己怎么解决？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更何况，他家只是一个小小的伯府，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解决保定府的饥荒问题！ 见几双眼睛都殷切的看着自己，陈子玉深吸一口气，这才喃喃开口道：“这...这事臣能帮上什么忙？” “陈都尉，明人不说暗话，老夫以为你能在冬日里种出新鲜蔬菜，种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想必此事只有你能想出办法解决了！” 刘健苍老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落寞，言语中真真切切更是却没有丝毫玩笑的之意！ “......” 我有个锤子办法！陈子玉心中暗自腹诽！ 第114章 陛下不仅仅是陛下，还是臣的岳父! 见陈子玉低着头半天没说话，众人也逐渐明白过来。 刘健这才叹了口气，开口道：“看来老夫等人强人所难了，陈都尉无须为难。” 一时间，整个暖阁陷入了一片寂静。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只见萧敬惊慌失措的来到了弘治皇帝面前，一只手搀扶着弘治皇帝，另一只手在他后背替他顺气。 “陛下，龙体要紧！” 刘健忧心忡忡的说道。 弘治皇帝脸色有些苍白，挥了挥手示意萧敬先退下，随后坐在御案前，深呼吸几口气后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朕没事！” 刘健和李东阳对视一眼，他们深知弘治皇帝为人宽厚且又勤于政事，但是眼下不宜继续打扰下去。 于是刘健继续开口说道：“陛下，此事臣和宾之于乔商量一番在拿出个对策给陛下过目！” 弘治皇帝点点头，开口道：“辛苦诸位爱卿了！” 说罢，刘健和李东阳二人便起身告辞，半天没说话的陈子玉，也打算随其他人一道离开。 怎料刚准备辞别弘治皇帝的时候，却听见弘治皇帝声音响起。 “子玉，你且留下，朕还有话要问你！” “是，陛下！” 陈子玉默默的站到一旁，等待着其他人的离开。 不一会儿，暖阁内只剩下弘治皇帝、萧敬以及陈子玉三人。 陈子玉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陛下，您没事吧？” 弘治皇帝没有说话，反而是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脸都纠在了一起，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良久，咳嗽声才逐渐消停下去。 陈子玉抬头看去，只见弘治皇帝嘴角多了一丝血迹，脸色却缓和了不少。 “陛下，您这是？” 陈子玉眉头紧皱，关切的询问道。 弘治皇帝接过孝敬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随后笑着说道：“不碍事，老毛病了！” 一旁的萧敬心有戚戚焉得小声劝慰道：“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啊，奴婢旁观者清，这些日子您的咳嗽越发频繁了！” 陈子玉一听，顿时心凉一截！ 如此剧烈的咳嗽，万一是肺痨可就惨了！ 这个时代肺痨等于是绝症！ 前世作为一名大夫，很清楚肺痨这个病大部分都是累出来的。 这一点跟弘治皇帝倒是很符合，在大明历代皇帝当中，论勤政，弘治皇帝能排前三！ 思忖片刻后，陈子玉低着头道：“陛下臣斗胆一言，眼下近年关，不如陛下好好的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陛下龙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你的心意朕明白，但是朕哪敢休息片刻？”弘治皇帝像是在回答陈子玉，又似乎是在自嘲。 “太子年幼，朕只希望朕多努力一分，未来他的担子就轻一点！” “无论是北边鞑靼的骚扰，还是即将到来的春闱，这些事都需要朕来拿主意！” “另外，眼下保定府的饥荒即将导致成千上万的百姓饿死，朕却有心无力！” “朕...朕不敢，也不能歇息！” 说到这，弘治皇帝停顿了片刻，看着陈子玉缓缓道：“朕之所以留下你，主要是想感谢你一番，太子有你的教导，朕很放心！” 陈子玉突然感觉心口一阵涌动，身为九五至尊的皇帝能这样放下身段在他面前说出这番话，真的让他鼻子有点发酸！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弘治皇帝绝对是个好皇帝，好父亲，好丈夫，好岳父！ “子玉,你在想什么呢？”见陈子玉不说话，弘治皇帝小声提醒了起来。 陈子玉当即揉了揉眼睛，随后抬起头来咬咬牙说道：“陛下，保定府的饥荒臣有办法解决！” “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什么？”弘治皇帝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眸精光四射，难以置信的确认道：“子玉，你是说你有办法解决？” “有！” 陈子玉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不过不是眼下，待春闱之后！” “春闱之后？”弘治皇帝低着头细细斟酌起来。 如今已经是腊月，春闱在二月举行，也就是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半晌，弘治皇帝走到了陈子玉面前，盯着他说道：“子玉，你确定能解决？” 陈子玉摇摇头，“臣只能说尽量去试试，但是不敢保证！况且这件事也不是臣去做，臣到时候会安排人去！” 办法他确实有，但是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将话说太满，万一到时候弄砸了可就完蛋了！ 况且，眼下接近年关，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去出差，再加上科举的事还需要办，腾不出手来。 “你有几成把握？” “六成！” 弘治皇帝听到六成把握，顿时长舒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如今朕已经跟内阁商量过，调过去的粮食足以应付两个多月，刚好是春闱结束，到时候就看子玉的了！” “陛下，臣会尽力去办！” 陈子玉恭恭敬敬的说道。 弘治皇帝深知陈子玉的性格，跟朱厚照是两个极端，一个做事极为谨慎，不打没把握的仗。 另一个，想一出是一出，没个准！ “好好好！”弘治皇帝欣慰的笑了起来，“子玉，真是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真的是帮了朕的一个大忙！” “陛下您过奖了！” “那你刚刚为何在刘爱卿面前不说？” 弘治皇帝继续好奇的追问道，他甚至觉得，自己临时起意若不是留下陈子玉，恐怕绝对不会有眼前一幕！ 之间陈子玉缓缓的抬起头，目光看向弘治皇帝，神情真诚的说道： “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况且陛下不仅仅是陛下，还是臣的岳父！臣不忍看见陛下操劳过度！” “况且，臣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揽下此事！” 弘治皇帝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陈子玉居然能说出这番话。 陈子玉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他是看在皇帝是他岳父的面子上，才勉强的揽下此事。 心疼老岳父，才愿意担这份责任！ 弘治皇帝重重的点了点头，拍了拍陈子玉的肩膀没有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15章 年前准备，炮仗与砸死的牛! 辞别了弘治皇帝后，陈子玉直接被萧敬派人送回了平江伯府。 饥荒的事对于陈子玉来说其实并不难，无非就是供需关系而已。 根据陈子玉的推算，两个月的时间足够米价稳定下来，到时候在派人去走一趟，使点手段把米价打下来。 况且朝廷目前的赈灾粮足够应付两个多月，眼下轮不到他操心。 当然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大包大揽下来，免得到时候朝中无论大事小事都找自己的话，岂不是累死？ 至于陈子玉在弘治皇帝面前所说的让其他人去处理，指的就是张信。 到时候只要张信科举中了，哪怕三甲都足够让陈子玉在弘治皇帝面前为他担保。 毕竟将这份功劳丢给别人的话，未免有些心有不甘，但是张信不一样，张家和他陈家可以算的上是通家之好，所以功劳给张信等于给了自己人。 想清楚这些后，陈子玉心情也愉快了很多，于是打算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心在家过春节。 毕竟这些日子忙前忙后，自己很少在家陪着朱秀荣，这让陈子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刚准备去后院的时候，只见管家带着一群人在院子的角落里窃窃私语说些什么。 地上还摆放着一些细长的竹竿和竹筒，还有一大堆的煤渣之类的。 陈子玉略显好奇，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想瞧个究竟。 见少爷来了，一众下人们纷纷行起礼来，管家老陈连忙笑着询问道：“少爷，您有何吩咐？” “吩咐倒没有，你们这是弄什么？” 陈子玉指了指四周的物件。 老陈当即反应过来，开口解释道：“少爷有所不知，马上就要过年了，老朽带着大伙一起准备一些炮仗。” 原来如此，准备过年用的鞭炮呢，看着竹筒里填充的火药，陈子玉这才明白敢情这个时代的鞭炮就是一个竹筒接一个竹筒的连起来的，纯手工制作。 不过陈子玉很是疑惑，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都能买到的，为何费时费力自己做？ 对于少爷的问题，老陈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即说道： “少爷有所不知，外面买的鞭炮质量太差，大部分都是哑炮，咱家自己做的才货真价实。” “另外，老爷是伯爵，又在五军都督府当差，所以弄点上好的火药轻而易举，这大过年的哑炮可不吉利！” “哦！” 陈子玉点点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随后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 见过后世那些绚丽的烟花炮竹，这些对他来说没任何吸引力。 刚进入后院的时候，只见李岩低着头径直的从内院往外走，眉头紧皱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 “哎哟！” 李岩只顾赶路，根本没看到陈子玉的出现，就这样径直的撞了上去。 揉了揉额头，刚准备瞧瞧是谁这么不长眼的时候，李岩赫然发现眼前竟然出现了陈子玉的脸！ “少...少爷！” 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少尼玛，不长眼的东西，少爷这身麒麟服是御赐的，撞坏了你赔得起吗？” 陈子玉伸出手作势欲打，但是最终还是收回了巴掌，心道这厮一年到头鞍前马后也够辛苦的，索性就饶他一回。 这一瞬间，陈子玉感觉自己似乎整个人都升华了，脱离了低级趣味，这种感觉，你别说还真不错！ “哼！还不快滚！” 陈子玉冷哼一声。 李岩吓的一激灵，连忙拱手求饶：“是是是，小的这就滚！” 虽然嘴上如此说道，但是脚步却没有丝毫移动。 陈子玉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挑了挑眉毛，“嗯？” 李岩硬着头皮解释道：“少爷，小的还有事跟您汇报！” “说！” 陈子玉面无表情，冷声说道。 “少爷有所不知，咱家的佃户今日来报，庄子上的牛棚被雪压塌了，一头老牛被砸死了，您和老爷都不在家，小的刚刚去请示主母，主母说让小的听您安排。” 李岩哭丧着脸，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这个时代，耕牛属于重要的物资，耕牛被砸死这件事影响力不比砸死个人弱多少。 而且所有的耕牛都在官府登记造册，每一头的情况都会被记录的清清楚楚。私人不允许处理，哪怕是陈家是伯爵，都无权私自处理。 当然，若是当地县衙官府检查确认没问题后，那主人家交点罚款，倒是可以自行处理死去的牛。 “嗯？牛被砸死了？” 陈子玉双眼陡然一亮！ 自己来大明这么久了，可从未尝过牛肉的滋味。 如今这不是机会来了？ 只可惜这个时候土豆还没传入大明，要不然这大冬天的围着桌子来上满满的一锅土豆炖牛肉岂不是美滋滋？ 除此之外，来个大型户外烧烤似乎也不错。 想到这，陈子玉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孜然牛肉的香味。 “李岩！” “少爷，小的在！” “你去府衙说一声，就说咱家的牛被砸死了，准备赔点钱自行处理。” “是，少爷！” 李岩当即转身就要离去，却被陈子玉一把拽住，瞪了他一眼道：“急什么，没瞧见少爷还没说完？” “是是是，小的知错，少爷您继续说！” 李岩卑躬屈膝赔着笑脸谄媚起来。 “办妥了后，你拿着少爷的腰牌去一趟东宫，找太子殿下要一些蔬菜回来，越多越好！记住了吗？” 陈子玉稍稍思忖片刻后，便叮嘱起来。 烧烤这玩意，必须配点新鲜的蔬菜吃才不会腻！ “去把管家给少爷叫过来！” 陈子玉挥了挥手！ “好咧，少爷！” 李岩拱拱手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陈管家出现在陈子玉面前，手里还提着一节竹竿。 “少爷，您找老朽？” 陈子玉点点头，指了指陈管家手中的竹竿道： “这玩意竹枝还在吗？” “竹枝没什么用处，老朽让人清理到了柴房。” 陈管家不知道陈子玉是何意，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起来。 “你去安排几个人，将这些竹枝清理干净，削剪成大小一样的两寸长左右，另外去集市上买半只羊回来！” “不知少爷这是为何？” 陈管家想了一会后还是决定硬着头皮问问，毕竟陈瑞私下交代过，凡是少爷有看不懂的操作都要慎重对待，免得他又败家！ 只见陈子玉嘴角微微翘起，邪魅一笑开口道： “少爷打算来个大型室内烧烤趴体！” 第116章 烤牛肉串?真香! 紫禁城。 刘瑾从一名侍卫手中接过了一个食盒，转身迈步进入了詹事府中。 远远的正瞧见朱厚照刚锻炼结束，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是身上只披着单薄的衬衣。 仔细看还能瞧见古铜色的皮肤上散发着阵阵的热浪！ “殿下，陈都尉差人送来了一些吃食。” 刘瑾一边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一边拿过一旁的挂着的披风走到朱厚照旁边，披在他身上。 “小心着凉殿下！” 朱厚照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刘瑾的关心之举，反而注意力全部被食盒吸引，好奇的追问道： “你说这是老陈送来的？” “是的殿下！” “这家伙搞什么鬼？昨日刚差人来取了一些蔬菜，今日个却送来吃的？” 朱厚照自言自语的说道，随后朝着刘瑾努努嘴：“打开给本宫瞧瞧！” “奴婢遵命！” 随后刘瑾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食盒，只见夹杂着茴香孜然的肉香扑面而来！ 仔细看去，餐盘子上排着一串串肉食。 “好香！” 朱厚照闭上眼使劲的嗅了嗅，食欲大振脸上有些陶醉。 “快去来本宫尝尝！” “是，殿下！” 刘瑾嘴上答应下来，手却伸进怀中取出一根银针，然后挨个的在肉上插了几下，拔出来一看银针并无任何异常，这才放心下来。 “你这狗奴才，老陈是本宫妹夫，怎么会害本宫？” 朱厚照瞪了刘瑾一眼！ 不过话虽如此，刘瑾却也没做错，身为太子的贴身伴伴，这些都是他必须要做的。 要不然一旦太子出事，他们第一个要掉脑袋！ 验完毒刘瑾双手拿起一根牛肉串恭敬的递给朱厚照，浓郁的香气让刘瑾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家伙真香啊这是！ “殿下，您请用！” 刘瑾谄媚道。 朱厚照迫不急的接过牛肉串后就往嘴里塞去，第一口下去，就让朱厚照顿时愣在原地！ “*&@#%@%￥#……” 嘴里含糊其辞的根本听不见说的啥，随后一把拎起食盒，又抓起几根，狼吞虎咽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 一会儿功夫，十几串牛肉串全部进了朱厚照肚子。 扔掉手上的竹签，朱厚照满意的摸了摸肚皮，自言自语道： “老陈这家伙居然弄来了牛肉！这家伙简直目无王法！刘瑾，你去准备一番，本宫要去平江伯府给这个死去的牛讨回个公道！ “……” 刘瑾一脸呆滞看着朱厚照！ “狗奴才！愣着干啥？还不快去！” 朱厚照一脚踹在刘瑾的腿肚子上，差点让刘瑾一个趔趄。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 “烤鸡翅膀，我最爱吃……” 平江伯府后院里，陈子玉双手各拿着一串鸡翅膀放在身前的炭火上烤着。 嘴里还哼哼唧唧唱个不停！ 一旁的朱秀荣，双手托腮，一脸崇拜的看着陈子玉。 “娘子，夫君唱的好不好听！” “夫君最棒了！” 朱秀荣双眼尽是小星星！ 陈子玉宠溺的在朱秀荣红扑扑的脸上摸了一把，惹的朱秀荣一阵娇羞，下意识的后面不远处正在穿串的小翠看去，似乎担心被人看见。 “夫君，不要！” “怕什么？你可是本都尉明媒正娶的妻子！” 陈子玉挺了挺胸膛，义正言辞的说道。 说罢，将鸡翅膀从火上取了回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满意的点点头，递到朱秀荣手上。 “熟了，来娘子，尝尝夫君的手艺！” 朱秀荣白了陈子玉一眼，笑吟吟的从陈子玉手上接过了鸡翅膀，随后红唇轻启，咬下了一口。 “小心烫！” “夫君烤的鸡翅膀真好吃！” “那一会儿夫君在给你烤点别的。” 话音刚落，一阵嘈杂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只见李岩的身影急匆匆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陈子玉眉头一皱，刚想呵斥李岩，就瞧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跨过月亮门来到了后院。 “哥？” 朱秀荣眼尖，远远的就瞧见了朱厚照，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朱厚照丝毫没那拿自己当外人，大摇大摆的朝着二人走来，嘴里还不停的嚷嚷着： “好你个陈子玉，大明律规定禁止杀牛，你不但杀了，还私自给做成了吃食！”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还有……” 还没等朱厚照说完，陈子玉掏了掏耳朵开口道： “殿下，还有半头牛，等着你一起烤！” …… 朱厚照的声音戛然而止！ 搓了搓手一屁股坐到了陈子玉身旁，舔了舔嘴唇不怀好意的说道：“还有半头？” “臣特意给殿下留的！” 对于朱厚照，陈子玉太了解了，这家伙从来就没把王法放在眼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绝对是没吃够！ 一旁的朱秀荣这才明白过来，将手上的烤鸡翅膀递到朱厚照面前，捂嘴偷笑道： “哥，这个给你！” “还是本宫妹子好！” 朱厚照也不嫌弃，似乎没看到鸡翅膀上的牙印，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嗯~老陈，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这手艺还真是不错！很符合本宫胃口！”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极度鄙夷！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一件事，疑惑的说道： “殿下，你不是说最近不出宫了吗？” “本宫之所以出来，是来给你透露消息的！” 朱厚照一边啃着鸡翅，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什么消息？” “今年的各地的税银陆陆续续的运到京师，本宫估摸着到时候父皇肯定会找你寻求意见。” “......” 陈子玉脸流露出一个大大的无语的表情，怎么什么事都找自己？ 这不应该是内阁和户部的事情吗？ 似乎感受到了陈子玉的想法，朱厚照接过身后刘瑾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随后拍了拍陈子玉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父皇之前被咱们品香大会挣的银子吓到了，到时候无非是找你随意聊聊而已，本宫听李师傅提到过，今年的冬天似乎有点长，各地的收成一般，所以收上来的钱粮想必不会很多。” 况且，朱厚照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况且，这事儿估计年后才能有个结论，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科举之事！” 陈子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117章 弘治十二年来了 对于自己在大明的第一个新年，陈子玉显得格外的新奇。 见惯了后世的饭局牌局看晚会的老三样，这些日子别开生面的准备都让陈子玉眼前一亮。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当老爹陈瑞命陈管家将对联贴在府门口的时候，陈子玉心头冒出了王安石的这两句诗。 只不过这时代的对联都是手写的，而且一般过了小年就会贴上去。 陈子玉虽然对于书法一窍不通，但是欣赏的能力还是有的。 眼瞅着这字写的是龙飞凤舞，陈子玉好奇的随口问了一句是谁写的。 “礼部右侍郎翰林院学士程敏政！” 陈瑞的回答着实让陈子玉没有想到。 看着陈子玉微微发愣的模样，陈瑞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欣慰的说道：“儿啊，为父也不知道这程侍郎亲自给咱家写春联是何用意，只知道他说等过完年会来咱家找爹下棋！” 陈瑞摊了摊手，继续无奈道：“你是知道的，爹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哪会下棋？儿啊，你说说，这姓程的是什么意思？” 陈子玉稍稍思忖了片刻后，龇着牙朝着陈瑞笑了笑，“爹啊，这事我知道，跟春闱有关，您就别管了！” “春闱？” 陈瑞脸色当即变了变！ 饶是他武将出身，也知道春闱的分量，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指着这个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自己这败家儿子，居然跟这事挂钩？ 于是连忙开口追问道：“儿啊，这春闱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咱家又不需要劳什子科举的！” “知道知道，别啰嗦了！” 陈子玉不耐烦的转过身就要往院子里走去！ “站住！” “爹告诉你，科举是国之大典，你可千万不要沾上半点！这事上若是出了岔子，跟谋逆没什么大的区别！” 平日一向和颜悦色的陈瑞居然罕见的面露严厉之色，可见他的谨慎之处！ 陈子玉无奈的转过头，眼下程敏政是主考官的事还没公布，所以他也只能含糊其辞的将事情都推到了弘治皇帝头上。 “你是说陛下让程侍郎住进咱家？” 陈瑞不放心的重复了一遍！ 陈子玉点了点，“没错！是陛下的意思，所以这事儿咱家根本无法拒绝！” 陈瑞若有所思的摸了摸短须，歪着头思索了一番后，开口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事儿就跟咱家没什么关系，到时候他住进来了，咱家就好吃好喝的招待，客套客套也就罢了！” 陈子玉懒得继续跟自己老爹继续说下去，于是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了，准备去后院小憩一会儿。 ...... 年前的这些日子，本应该是繁忙的时候，但是陈子玉却显得格外轻松。 平江伯府人丁单薄，只有陈子玉父子二人，如今多了个朱秀荣，总共才仨人。 相比较其他勋贵的一大家子人，平江伯府就冷清多了。 不过这也让陈子玉乐得清闲，攒出时间来陪陪朱秀荣。 随着年关的越来越近，年味儿也越来越浓！ 祭祀则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陈管家这几日则是为了祭祀的事忙前忙后，终于在除夕之日，按照陈瑞的吩咐将所有用品准备完毕。 陈瑞虽然是个粗汉子，但是对于祭祀先人极为看重，早早的就戒除荤腥、沐浴更衣为祭祀做准备，整个人显得甚是虔诚。 因为他一直觉得是祖宗先人们在地下是使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老陈家的祖坟白日冒青烟！ 才让自己的儿子转了性子，从一个败家子变成了皇帝的女婿。 入乡随俗，陈子玉听着陈瑞的交代，学着老爹焚香祷告，向陈家的祖宗们诉说着一年来的收成。 只是陈子玉不确定，自己这样还算不算陈家的子孙？ ------------------------------------- 炮竹一声辞旧岁，春风送暖入屠苏！ 除夕的守岁，整个京师都徜徉在新春的氛围中，这也是一年当中难得的几日不宵禁的夜晚。 随着院子里一声声单响炮连绵不绝的响起，弘治十二年来了！ 好在陈子玉只是个驸马都尉的身份，所以大年初一的大朝会并不需要参加。 不过陈瑞却不一样，作为勋贵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前往宫中参加大朝会。 卧房里只有陈子玉和朱秀荣夫妇二人，小翠和李岩被陈子玉放了个假，让他们和府里的下人们一起歇歇。 “娘子，新年快乐！” 陈子玉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荷包，递给了朱秀荣。 “夫君这是什么？”朱秀荣好奇的接过荷包。 陈子玉一把抱起朱秀荣，将她放到自己腿上坐好，拦腰抱着说道：“这是夫君给你的压岁钱！” 压岁钱其实早就有了，只是不怎么流行，陈子玉也是打听了一番才知道。 不过陈子玉却不管这些，反正无论流不流行，收钱的人绝对很开心。 眼下朱秀荣就是如此，从小锦衣玉食，衣食无忧，虽然也有份例，但是却没有花钱的地方。 朱秀荣荷包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叠银票，随意看了看后她瞪大眼睛看着陈子玉！ “这...十万两？” “夫君，妾身不需要这么多钱，夫君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夫君快收回去！” 说罢，朱秀荣边说边将荷包往陈子玉怀中塞去。 陈子玉一把摁住朱秀荣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随后深情款款的说道： “错！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代表你我夫妻二人长长久久！” “另外，钱财对于夫君来说是身外之物，只有你才是夫君的心上人！” 朱秀荣怔怔的看着陈子玉，一时间感觉鼻子有些发酸，扑向了陈子玉的怀中！ 第118章 春闱主考官 大朝会虽然陈子玉没参加，但是也带着太康公主朱秀荣一道，去了宫中给周太后和弘治皇帝夫妇拜年。 只不过去的时候是两个人一同去的，回来的时候只有陈子玉一人回来。 一方面是张皇后想念自己女儿了，所以留她多住几日。另一方面嘛，就是周太后她老人家觉得朱秀荣嫁给了陈子玉这么长时间，肚子一直没动静。 所以打算这几日让宫中的一些有经验的老嬷嬷来教教朱秀荣，顺便让太医们给朱秀荣调理调理身子。 当然这件事陈子玉自然不知，以为是娘家人想念的紧。 回到家的陈子玉也没闲着，被自己的老爹陈瑞带着挨家挨户串门。 不过大多数都是交情较好的勋贵，以及他老爹自己的一些老部下们。 好在陈子玉现在名头够大，再加上陈瑞没事就爱好给人上课，所以这些人对于陈子玉的极为熟悉，能跟太子好的穿一条裤子的人，绝对是所有人都愿意巴结的对象。 大明的春节假期很短，才正月初四，平江伯陈瑞交代了陈子玉一番后，就去军督都府去当差了。 不过也只有这些勋贵武官是这样，至于那些文官们，弘治皇帝额外给了他们一天假期。 原因是正月初一大朝会占用了大伙儿一天的时间，所以补上一天。 不得不说，弘治皇帝对于大臣们确实没话说，至少比后世的那些老板们靠谱多了。 不过对于六部内阁的一些大佬们来说休息是不可能的，因为春闱马上就到了！ 暖阁。 弘治皇帝坐在御案前，认真的看着礼部呈上来的折子。 这是张升和内阁商讨后整理出来的春闱相关事宜，这些事其实早就定了下来，打算在今日确认无误后再昭告学子。 “诸位爱卿，朕并无异议，就按上面写的办吧，李爱卿为主考官，程爱卿等人协助！。” 弘治皇帝合上折子，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 刘健点了点头，往前迈了一步，朝着弘治皇帝拱拱手说道：“陛下，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早早的发出去，好让学子们也有个准备。” “张爱卿，此事就你来办吧！” 弘治皇帝目光投向张升身上，毕竟春闱之事是由礼部来负责，所以作为礼部尚书的张升自然全权主导。 张升当即恭敬的回答道：“臣遵旨！” 见事情已定，弘治皇帝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笑呵呵的看向众人打趣道：“诸位爱卿觉得今年能夺魁之人有哪些？”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见李东阳轻抚长须，率先说道：“陛下，臣以为王华王大人之子有希望冲击状元！” 李东阳和王华向来私交甚笃，对于王守仁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对于他的才华，李东阳极为了解，只是这王守仁似乎给人感觉脑子一根筋，容易琢磨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王爱卿？”弘治皇帝若有所思的念叨了一遍，紧接着脸上浮现出一缕理所应当的笑容：“李爱卿所言倒是有些道理！” 毕竟王华本就是状元出身，正所谓老子英雄儿好汉，王守仁作为王华的儿子，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陛下，臣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这时，张升也站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 “哦？张爱卿有何看法？” “陛下，臣以为这次的状元十有八九是苏州府唐寅，此人乃南直隶乡试第一名，据说此人才华横溢，丹青更是一绝！” 此话一出，原本看好王华之子的弘治皇帝，也不禁有些苦笑。 南直隶学风浓厚考霸之乡，能在南直隶考到第一名的，会试想落榜都难！ 而且据张升说这个唐寅还是个才子，看来此次会试有的争了！ “陛下，竞争越大越激烈，对于朝廷来说是好事！” 刘健作为内阁首辅，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 弘治皇帝面露微笑，颔首点头道： “刘爱卿言之有理，朕也希望天下的才子层出不穷，将来能为天下百姓谋福！” “陛下所言极是！” 暖阁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恭维之声！ ...... 当消息公布出去的时候，所有在京准备参加会试的举人们都沸腾起来。 等了这么终于等到了朝廷发出来的旨意。 只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时候，呼声最高的王鳌居然不是主考官，反而是呼声很小的李东阳！ 一时间，那些下注王鳌的人更是捶胸顿足，本以为是弯下身子捡银子，没想到却是打了水漂。 得知此事的陈子玉立即喊来李岩，让他带上印契去兑钱。 当初押了李东阳三万两，按照最后的赔率，转眼就是三十万两银子！ 至于延鹤商行赔不赔钱的事，陈子玉并不担心，寿宁侯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也不敢冒天下大不讳来个黑吃黑！ 毕竟此番李东阳算是爆了个冷门，张家兄弟还有的赚，没必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待李岩走后，陈子玉叫来了陈管家，命其将西厢房收拾收拾腾出一间屋子出来，准备迎接程敏政的到来。 “记住了，这次是贵客登门，不可怠慢！”陈子玉叮嘱道。 陈管家虽然不知道谁要来，但是陈子玉的命令他不敢忤逆，当即拍了拍胸脯道：“少爷您放心！老朽记住了！” 陈子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了，将炕烧暖和！” “老朽这就去办！” 陈管家说完，立马下去安排。 陈子玉拍了拍手，如今春闱之事已经确定下来，按照时间正月初九开始。 随后是正月十二、十五三天合计三场，每场又是三天，所以整个会试持续九天。 这九天不仅仅是考验智力，更是考验耐力！ 身体不好的，心理素质差的，估计都坚持不到会试结束。 就在陈子玉想着这些事的时候，突然有下人来报，英国公府张公子来拜访！ “快请进来！” 一听到张信来了，陈子玉当即回过神来，眼下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给张信来个特训！ 至于特训的方法，那就是“无意”中将押中考题！ 第119章 会试前的特训之题海战术 “听说了吗？今年的主考官是李大学士，礼部右侍郎程大人，都察院右都御史方大人，国子监祭酒刘大人等协同。” “真是没想到啊！在下以为是王鳌王大人是主考官，最近一个月都在研读王大人的文章，唉！”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同样看的谢迁谢阁老的文章，这回算是白费力气了！” 一群身穿儒衫头戴纶巾的学子们，站在皇榜前唉声叹气。 每年主考官的人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次临时抱佛脚的机会。 若是能提前知道主考官是谁，然后再实现研读他的文章，揣摩主考官的喜好，那么在考场上也是个事半功倍的效果。 状元楼客栈，原本每日还熙熙攘攘的厅堂内变的安静了些许，大家都躲在房里默默的找出李东阳、程敏政等人的文章仔细研究起来。 “伯虎兄，这程大人我倒是认识，我准备去府上拜访一番，不知伯虎兄可有兴趣同往？” 卧房内，身材挺拔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徐经眼神中透出些许的兴奋之色，看着眼前之人说道。 相比较徐经而言，唐伯虎则显得看起来内敛简朴一点，不过眼神中的傲然之色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毕竟作为南直隶的解元，唐伯虎有他骄傲的资本。 唐伯虎稍稍的沉吟片刻后，抬头看着徐经道：“眼下这时刻是否有些不妥？” 很明显，唐伯虎谨慎的很多。 徐经耸耸肩，面带笑容开口道：“伯虎兄多虑了，你我二人只是上门拜访程大人，又不是有其他目的，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有何惧哉？” 唐伯虎思忖片刻后，觉得此事的确没什么不妥，毕竟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走主考官的后门！ 于是当即答应下来，二人商议一番后，准备明日起身前往程府拜访程敏政。 ………… 平江伯府。 陈子玉将张信带到了书房，趁着他没注意，连忙不着痕迹的将桌子上的那些个精装版画册给藏了起来。 看着老实敦厚的张信，陈子玉命其关上了书房的门，随后示意他随便坐。 “诚简，这些日子，你跟随张公学习的如何？” 诚简便是张信的字，只不过武统出身的他，不像文人字取的那么讲究。 用张信的话来说，打小他老子就教他要做个诚实简单的人，索性他就给自己取字诚简。 张信拱拱手，恭敬道：“恩师，张公说我学的不错！” “哦？”陈子玉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继续追问道：“细细说来听听。” “张公他...他说...” “说啥了？”看着张信支支吾吾的模样，陈子玉没好气的催促起来。 “张公说学生有进士之资！” “......” 陈子玉有些无语的看着低着头局促不安的张信，这家伙似乎鼓足了勇气才敢这么说。 “你下次去，让张升将这番话写下来，然后签个名！到时候你考不上进士你就找他！” “啊？” 张信顿时傻眼！ “恩师这…似乎不太好吧！” 真是老实人啊！ 陈子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反倒是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的踱步起来。 他不确定张升这番话到底是发自肺腑还是说看着英国公府的面子恭维之词。 不管了！ 陈子玉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此刻时间也不多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也不指望张信考状元，能中个二甲进士就足够了！ 瞧见陈子玉猛然的抬起头看着自己，双眸中迸发出异样的光芒，张信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恩师，这？” 虽然自己比陈子玉大上不少，但是恩师这个词喊顺口了也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更何况求学一道，自然是达者为师。 陈子玉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老实巴交的张信，随后走到他面前拍了拍肩膀说道： “你还有四天的时间，这四天为师要对你进行特训！你若是能熬过去，想来进士也不在话下！” 张信顿时眼睛一亮，满是期盼的眼神，开口说道：“听恩师的安排！不知这特训是什么意思？” “题海战术！” 陈子玉郑重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可是后世那些参加高考学子们都有过的经历，陈子玉作为其中一员，对于这种题海大作战自然不陌生。 这种无脑刷题的方式虽然上升空间不大，但是绝对是短时间内最有效的手段。 更何况，陈子玉事先知道考题，提前让张信做上几遍再修改完善，想中个进士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说完便从书案上拿起事先早就准备好的题目递给了张信。 “这些题目都是为师从四书五经中截取的，你自己拿回去试着做文章！” 八股文的题目都是取材于四书五经，通常出题之人都是截取一句话作为题目。 有的主考官比较古怪，出的题目极为刁钻，如果不能熟读四书五经，都不知道这个题目出自哪里。 作为后世之人，陈子玉自然明白八股文的弊端，严重了遏制了读书人的思想，成日只知道扒着这些所谓的圣人之说研究。 不过就如今这个时代，八股文也有它存在的合理性，而且它也完全符合统治者对于治下的要求。 张信打开陈子玉递过来的纸张，上面写了十个题目。 “与而是有夫。” “呼其有功也。” “有玉美于斯。” …… “学十五而已。” 看着张信面无表情的模样，陈子玉好奇的追问道：“怎么样？” 张信没有丝毫犹豫，恭恭敬敬的说道：“恩师，这些学生倒是能看出出自哪里，但是短时间想破题恐怕也没那么信手拈来。” 陈子玉惊讶的瞥了张信一眼，心道难道张升说的是真的？ 这家伙真有进士之姿？ 要知道为了将真题泄露给张信，陈子玉可是翻烂了四书五经才想了这些个题目。 结果这家伙居然都知道出处！ “恩师？” 张信见陈子玉怔怔出神没说话，于是小心的提醒道。 陈子玉回过神来，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的说道：“这十个题目是为师呕心沥血想出来了，你务必每一个都认真思考反复研究！ 陈子玉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另外切不可跟任何人泄露这些题目，这是为师给你量身打造的！” “学生明白！” 张信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礼！ 第120章 徐经?唐伯虎?你们还真来了! 前脚刚送走张信，后脚李岩就前来禀报程敏政来了。 陈子根本来不及休息，只是“哦”了一声，就动身去迎接程敏政。 他老爹不在家，只能他自己出面。 来到前厅的时候，瞧见程敏政正悠哉悠哉的东看看西瞧瞧，一旁的老陈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伺候着。 一瞧见陈子玉出现，老陈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细珠。 “少爷，程大人来了！” 还没等陈子玉开口，程敏政轻抚短须笑呵呵的说道：“陈都尉，老夫可是要来叨扰你一阵子了！” “程大人客气了，还请原谅我行事孟浪，这些日子您就安心住下！” 陈子玉也笑吟吟的拱手回了一礼。 “唉！” 突然，程敏政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说实话，老夫今日才知道陈都尉的良苦用心！” “哦？” 陈子玉一脸疑惑的看着程敏政，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昨日宫中才公布的消息，老夫府上的门槛差点被人踏破了！” “老夫在家装了一天的病，谢绝了所有人的求见，但是一些关系向来不错的，老夫真是...真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所以今日一大早，老夫就收拾了一番，来到了贵府！” 看着程敏政无奈发愁的模样，陈子玉想来就好笑。 虽然李东阳是主考官，但是大家伙都知道，李东阳的后门不可能走得通，再加上李东阳的内阁身份，一般人根本不敢贸然去叨扰李东阳。 其次一般来说主考官主要是出第一场经义的题目，也就是四书五经，至于后面两场，一般是协助的考官们来负责，只需要知会主考官即可。 既然李东阳的门路走不通，那程敏政自然成了所有人的眼中的香饽饽。 陈子玉很清楚，自己之前在弘治皇帝和内阁大佬们面前，将程敏政架在火上烤，这才有了现在来平江伯府避难一事。 其实自己也有苦衷，毕竟自己总不能告诉程敏政，有个姓唐的和姓徐的家伙会去找你，接着你们仨被一起诬陷成科举舞弊！ 虽然这一切的初衷也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意难平，为了拉唐伯虎一把。 但是说到底也是救了程敏政一命，至于能不能被理解，陈子玉并不在意。 “程大人且放心住下，我保证没人能打扰到你！” 陈子玉嘴角微微翘起，毫不在意的说道，程敏政怕得罪人他可不怕。 方才程敏政的这一番话也很隐晦，他既然来到了平江伯府，那一切的事情都跟他无关，这种得罪人的事就只能让陈子玉来做了！ 程敏政会心一笑，看向陈子玉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欣赏之色，心道难怪一个纨绔败家子都能成为陛下的女婿，果然有几把刷子。 二人闲聊了会儿，程敏政便借口累了想歇息片刻，于是陈子玉便让人陈管家领着去西厢房住下。 说来也简单，程敏政此行只带了几本书和几件换洗的衣衫，其他的一样未带。 西厢房早就腾出了一间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里面也烧制了火炕，相比较室外的寒冷，屋子里热气腾腾暖烘烘的。 程敏政不愧是饱学之士，一进来就发现了这与寻常床榻不一样的火炕，伸手感受了一下，他就明白过来这屋子里的热气来源。 “这是陈伯爷弄的？” 老陈见程敏政指着火炕惊奇的询问道，顿时倍感自豪，连忙解释道： “回程大人的话，这火炕乃我家少爷研究出来的，跟老爷没关系！” “陈都尉？！” 程敏政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再联想到目前已经在上层人士中流行的香水肥皂鱼肝油之类的东西，他恍惚觉得陈子玉似乎根本就和从前的传闻中的败家子完全不一样。 “这东西是怎么做的？” “程大人有所不知，这火炕啊是咱家少爷担心公主身子着凉，于是翻遍古籍琢磨了很久才想出了火炕......” 老陈立即来了兴致，双眼放光滔滔不绝的给程敏政介绍起火炕，在他看来这是个给少爷长脸的机会，当然不能放弃。 ...... 另外一边，陈子玉见程敏政被安顿好后，准备进宫一趟去跟弘治皇帝汇报一下，顺便将朱秀荣接回府上。 将李岩招呼过来，让其先去准备马车，准备稍后就出发。 没成想李岩刚离去不久，就前来告诉陈子玉，府外有学子求见！ “靠！这些人怎么速度这么快？老程估计屁股都没捂热，这就追过来了？” 陈子玉自言自语的念叨起来，稍稍思忖片刻后，他打算先给来人一个下马威，免得日后拜访之人层出不穷，自己烦不胜烦！ “走，出去看看去！” “是，少爷！” 平江伯府外，徐经和唐寅二人一边小声的交谈，一边静静的在门口等待。 不一会儿，二人便见到刚刚去而复返的小厮，身后还跟着穿着华丽长相英俊的年轻人。 “少爷，就是这两位公子求见老爷和程大人。” 李岩说完后便退至一旁。 陈子玉挑了挑眉毛，看向二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找我爹作甚？” “回陈公子的话，在下二人仰慕陈伯爷许久，刚好听闻礼部右侍郎程大人也在府上，特意前来拜会一番！” 徐经率先开口道，他为人比较圆滑，这种和官家打交道的事信手拈来。 陈子玉面无表情，不过内心早就对二人鄙夷不止，丫的明明就是要来跟程敏政套近乎，非要绕这么大弯子！ “我爹不在家，程大人也没空见你们，你们走吧！” 说罢，陈子玉转身便欲离开。 这一幕让唐寅和徐经都没有想到，当即有些傻眼。 电光石火之间，徐经连忙提高了声音冲着陈子玉的背影说道： “陈公子，在下徐经，我旁边这位便是南直隶乡试第一名唐寅唐解元！” “恩？” 陈子玉停下来脚步，转过身子惊诧的看向二人，一脸错愕的说道： “徐经？唐伯虎？” 你们还真来了！ 第121章 若是你输了，以后当本公子的门下走狗 听出了陈子玉话语中的意料之外，徐经脸色一喜，偷偷的瞥了一眼唐寅，朝着他投去了个放心的目光。 “陈公子，我和伯虎兄对程大人仰慕已久，所以特来拜会一番！” 徐经指了指唐寅的，面带微笑的拱手朝着陈子玉侃侃说道。 既然陈子玉能毫不犹豫的说出唐寅的字，说明事先绝对有过了解，这也是徐经敢这么说的底气所在。 在他看来，像陈子玉这般的武勋出身富家子弟，一般都不会理会清流这些事，所以对于程敏政住进平江伯府一事十分费解。 不过眼下也不是思考这些事的时候。 相比较徐经，唐寅似乎显得沉默了些，但是微微翘起嘴角却无法掩盖内心的得意之色，对于陈子玉能够脱口而出自己的字，唐伯虎内心几分沾沾自喜。 陈子玉背着手，围绕着二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一圈，这两个人绝对是古代名人啊！ 重点还是活的！ 唐伯虎就不用多说了，徐经的来历也不差，尤其是他的玄孙辈出了个叫徐霞客的牛人！ 这不过眼前这唐伯虎的模样似乎跟后世星爷演的那般风流倜傥有些不一样，反而是多了些许油腻感。 不过眼下陈子玉瞧见二人的一脸得瑟，就知道他们一路顺风顺水走过来，再加上无数人的吹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更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陈子玉清楚的记得原本历史上唐伯虎就因为过于洋洋自得，极为高调。 前脚考完后脚逢人便说自己状元十拿九稳，才被人捕风捉影告到御前！ 眼下自己就算拒绝二人求见程敏政，想必他们估计还会找其他人。毕竟考官也不仅仅只有程敏政一人。 为今之计，只有彻底绝了二人的心思，才能将唐伯虎从火坑里拯救出来，顺便拉一把作死的徐经。 一念至此，陈子玉心中便有了主意。 见陈子玉皱着眉自顾自的打量二人却不说话，徐经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也不明白陈子玉是何意思，于是轻声提醒道： “陈公子？” 陈子玉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吼深吸一口气，怒道：“狗一样的东西，叫什么叫，居然敢在伯府闹事！” 徐经顿时傻眼有些不知所措，和唐伯虎对视一眼后，连忙解释起来：“陈公子，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误会尼玛！” 陈子玉恶狠狠的怼道。 一旁的唐伯虎眉头一皱，觉得这陈子玉行为太过反常，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 不过作为解元的他，何时受过这种气？ “陈公子未免有辱斯文了些，学生二人可是有功名在身，且今日只是来......” “滚！” 陈子玉没等唐伯虎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此时，二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与刚刚的意气风发相比，显得尴尬至极。 唯独一旁的李岩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少爷不就该如此喜怒无常吗？ 徐经根本就没想到陈子玉居然是这番模样， “陈公子......你你你......” “我什么我，再不滚，小爷打断你们的狗腿！” 看着陈子玉蛮横粗暴的态度，气急的徐经却无可奈何，刚要出言反驳，只见唐伯虎往前迈出一步。 皱着眉凝视着陈子玉的说道：“陈公子为了突然这般，可否告诉学生？” “本公子做事需要跟你们解释？！” 陈子玉不屑的瞥了唐伯虎一眼，继续说道：“再说了，就你二人那点学问在我看来还差得远呢！” 这番话差点给唐伯虎气笑了！ 你一个富家纨绔还还有脸说自己一个南直隶解元学问不行？ 别的都能忍，这个绝对忍不了，事关读书人的尊严！ 若自己一言不发，那万一今日之事被别的考生知道，他解元的面子往哪里搁？ 要知道对于读书人来说，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大家未来都是要当官的！ 哪有清流官怕得罪人的？ 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陈公子觉得学生学问不行，那敢跟学生打个赌吗？” “怎么？不服？？”陈子玉似笑非笑的调侃道，“说说看，赌什么！” 唐伯虎双眼微眯，很显然有些戒备，“就赌学生能中一甲！若是学生能中，还请陈公子当面给学生和徐兄道歉！” 原本想说赌他能不能考上状元，但是话到嘴巴边上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毕竟状元不敢保证，但是第二第三名绝对半点问题都没有，毕竟这么多年的会试，南直隶乡试解元没有掉出过一甲。 “那如果你输了呢？” “输？”唐伯虎微微一愣，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伯虎兄怎么可能会输？”就连一旁的徐经也自信的笑着念叨起来！ 不过稍稍一转神后，唐伯虎方才说道：“若是在下输了......” “若是你输了，以后就来当本公子的门下走狗！” 陈子玉直接打断了唐伯虎的话。 眼下自己最缺的就是帮手，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毕竟这次弘治十二年的会试牛人太多了！ 无论是王阳明王圣人还是原本的状元伦文叙，再加上一个张信，陈子玉敢断定唐伯虎进入一甲的几率绝对没那么大！ 此时，唐伯虎和徐经对视一眼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二人都以为自己听岔了。 要知道以唐伯虎的能力，真的想要拜师在别人门下，恐怕一大群人倒贴都想收下他！ 毕竟板上钉钉的进士之才，谁都垂涎三尺！ 眼下一个纨绔子弟却口出狂言居然想要自己拜在他的门下？ 不过唐伯虎没有过多的犹豫就立马答应下来，毕竟这件事在他看来不可能发生的。 “好！学生答应了！” 第122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听说了吗？这唐解元居然惹到了平江伯府的败家子！” “这事儿在下清楚，当日看的那是清清楚楚，陈家少爷对着唐解元破口大骂，说他不如伯府上一条狗！” “这陈家也就是个伯爵，为何如此牛逼？”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可听说了，这陈家祖坟前不久着火了，那叫一个熊熊大火！这一把火就将这陈少爷变成了驸马都尉！”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陈子玉和唐寅打赌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举人圈子。 除了一部分惋惜唐寅之人，其余的都在心中暗暗幸灾乐祸，毕竟能少一个这样实力强劲的对手，对自己有好处！ 这陈子玉是什么人，整个京师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这段时间收敛了些，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狗到死都改不了吃屎！ 这唐解元虽然有才，但是也仅仅是个举人而已，根本就没办法跟陈子玉相提并论，得罪了他未来就算考中了进士又如何在朝廷中混下去？ 要知道，太子和这厮是郎舅关系，未来太子登基了，这厮恐怕要只手遮天！ “伯虎兄？都怪在下出的馊主意，连累伯虎兄......” 客房中，徐经满怀愧疚的拱手朝着唐寅行了一礼。 怎料唐寅摆了摆手一脸坦然的模样，开口道：“衡父兄不必放在心上，此事不怪你。” “伯虎兄放心，以你的才学，一甲绝不在话下，就算状元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 徐经当即安慰起来唐寅。 这番话虽然有些恭维客套，但是基本也算是事实，毕竟南直隶的解元，那可是实打实的学霸！ 大明朝的会试是分南北榜，这也是为了照顾北方士子，因为南方的学霸太厉害了，所以为了不引起北方人的不满，就施行了这样的政策。 哪怕就算是这样，北方人也一直考不过南方人。 不过唐寅心中却不这么想，虽然刚到京师就得罪了驸马爷，有些开局不顺，但是这样对于他来说却更有利！ 毕竟只要自己不是严重发挥失常，那绝对不会有人敢恶意给自己低等成绩，一旦真要发生这种事，只要自己喊冤，一个挟私报复的帽子扣下来。 事关科举，就算是驸马，不死也要脱层皮！ 说实话，直到现在，唐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陈子玉，但是在他看来，陈子玉这一出，似乎给自己上了个保险！ 似乎...还不错！ 至于说输了做他门下走狗？ 唐寅摇摇头，他心中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与其说唐寅平日里有些高调，不如说自古文人相轻，再加上绝对的实力，所以在旁人的眼里看起来高调而已。 实际上由于家道中落，这两年对于唐寅来说，其实性格已经收敛了很多变得稍显沉稳起来！ 要不然就凭借陈子玉那一番戏弄嘲讽，恐怕早就高呼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满京师的风言风语陈子玉一概不知，至今还沉浸在做好事不留名的劲头中。 作为个现代人，对于唐寅的遭遇抱着极大的同情，二十岁的年纪才华横溢，走到哪都是众人的焦点，最终却穷困潦倒病死在姑苏城外的桃花坞中。 陈子玉也很清楚，这件事还谁都没错，徐经没错，唐寅没错，程敏政也没错，错就错在了这个这一切都巧合的重叠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怀疑。 不过，令陈子玉有些意外的是，今日见到的唐寅似乎没有史书上说的那般子张狂，反而显得有些沉稳。 至于徐经，陈子玉倒是没什么感觉，虽然有些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是合理的利用规则并没有什么大错，毕竟后面的事谁也无法提前预料。 正所谓瓜田不提鞋，李下不整冠。 所以陈子玉早早的就吸取了这个二人的教训，在程敏政来到陈府之前，就将张信赶了回去。 如今也不知道张信准备的如何，那几道题中夹杂着今年的会试真题，万万不敢给任何人过目。 ………… 相比较参加科举读书人的紧张焦虑而言，那些个看客们简直身临一场无与伦比的狂欢盛宴！ 尤其是在得知京师第一败家子陈子玉和状元大热门打赌后，彻底引爆了众人的情绪，无论是共情还是幸灾乐祸。 作为财大气粗的延鹤商行的东家，寿宁侯两兄弟为了恶心陈子玉，报张康年的夺妻之仇，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唐寅。 更是直接开出了盘口，榜首便是唐寅，毫无疑问的夺冠大热门！ 并放出豪言，如果唐寅夺魁，直接奉上现银一万两！ 这几日更是让府上的管家送来一些补品，燕窝人参不断，不过都被唐寅给安心备考的理由拒绝了。 对于寿宁侯的口碑，唐寅也略有耳闻，朝中自诩清流的文官士人，都不愿跟这些勋贵打交道，尤其是这样的皇亲国戚。 不仅仅是寿宁侯，那也在唐寅身上下重注的人，都眼巴巴的送吃的送用的，甚至还有一些的土财主送来了两名妙龄女子，说是照顾唐寅起居！ 索幸他打定主意，这几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 第123章 会试在即 二月初八，距离会试愈发近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即将参加会试的举人士子们的拳拳热情，天气居然稍显暖和了一些。 连日来积雪也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弘治皇帝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下意识的询问道：“萧伴伴，现在何时了？” “回陛下，快到卯时了！” 听到萧敬的回答，弘治皇帝下意识的抬起头朝着窗外看去，旋即声音又响了起来。 “去给朕泡一杯浓茶来！” “陛下，您彻夜未眠，龙体如何熬得住？奴婢求求您睡会吧！” 萧敬一脸的担忧之色，眼前的弘治皇帝疲态尽显。 弘治皇帝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朕睡不着，你快去准备吧！” 说罢，便拿起面前的一本奏折继续看了起来。 萧敬犹豫了片刻无奈只能答应下来，不过却趁着弘治皇帝不注意，朝着门口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当即会意，转身离开暖阁朝着坤宁宫方向去了。 如今能劝动弘治皇帝的，也只有张皇后了。 ...... 卯时刚到，宫门才刚刚打开没一会儿功夫，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位阁老已经抵达了文渊阁，这里也是内阁大臣办公之地。 大明的内阁作为文官的核心中枢，重要性不言而喻。 无论是大事小事都需要内阁先来梳理一番，将一些重要的事上报给皇帝。 刘健作为内阁首辅，更是事无巨细的安排到位。 此刻三位围坐案几前，梳理着昨日还没处理完的公务，外面伺候着的翰林已经早早泡好了热茶，点上了炉子，好让三位阁老能暖和一些。 “宾之，明日就是会试，都安排好了吗？此乃国家抡才大典，切不可出现一丝纰漏！” 刘健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了李东阳。 李东阳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回道：“已经安排妥当！此事事关重大，下面的人也不敢马虎！” “那就好！” 刘健颔首，随后又看向谢迁道：“于乔，去年的岁银算出来了吗？” 大明的岁银其实真正的现银只有少数一部分，大多数都是以实物纳税，比如什么粮食、茶叶等等物资。 官府在核算的时候，会将这些东西按照市价折算成一定的银钱上报上去。 不同于现银，物资这种东西在运输过程中，损耗极大！ 大明两京十三省，版图庞大，再加上此时的运输完全靠着马车，这一路上的消耗可想而知了！ 所以往往地方报上来的数字并不是真正的数字，而是需要户部重新安排人去核算一番。 此事的重要性不亚于科举，所以自然由内阁来安排人监督户部尽快将此事处理完毕。 按照往年的情况来看，弘治朝的每年的岁银也就在二百万到三百万两之间，相比较明朝前后的宋朝和清朝而言，大明朝的皇帝各个都是穷光蛋！ 谢迁开口说道：“此事户部近些日子也一直在核算，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哎，这岁银恐怕比往年低了不少！”刘健脸色一沉，叹息一声。 一时间内阁之中笑声收歇陷入了沉寂，去年的冬天似乎寒冷异常，持续的时间长的令人有些绝望！ 大量的百姓失去了生存希望化为流民，仅仅是京畿之地就有成千上万的流民，那整个大明呢？ 刘健不敢想象！ 半晌，他这才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我等也准备去暖阁拜见陛下吧！” 二人点了点头，当即答应了下来！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陛下，三位阁老就在里面，微臣去叫他们出来！” “不必了，朕进去见见几位爱卿！” 三人对视一眼，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出去迎接，只见弘治皇帝身着常服，推开门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 三人纷纷拜道，眼中的惊讶变得更盛了几分，他们似乎没想到弘治皇帝居然跑来了！ 弘治皇帝将面前的刘健搀扶起来，脸上挂着脸上和煦的微笑，颔首道：“三位爱卿不必多礼，朕没打扰你们吧？” 刘健开口道：“臣等刚准备去暖阁拜见陛下，没想到陛下您亲自来了！” “朕也是闲来无事，索性走走散散步。” 萧敬从一旁搬来一张椅子，置于弘治皇帝身后。 弘治皇帝直接坐了下来，随后看着三人道：“三位爱卿也坐吧！” “谢陛下！” 三人刚刚坐了下来，刘健就将开始将众人商讨完毕的事情一一向弘治皇帝汇报。 弘治皇帝一边听一遍点头，时不时的让萧敬给三人添加茶水。 别的一些官员大臣可以摸鱼划水混日子，但是作为内阁而言，身上的担子可不轻。 哪里有个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上报到内阁，由他们来拿主意。 见刘健说完，弘治皇帝一脸感慨，环顾了三人一眼，最终目光落到了刘健身上。 “三位爱卿为国操劳，朕心中明白！” 刘健苦笑道：“老臣和于乔倒还好，至于宾之，明日就是春闱之期，眼下倒是有些忙碌！” 弘治皇帝闻言有些触动，当即道：“春闱之事虽说是国之大典，但也是全天下士子的希望，此事李爱卿也算是造福天下士子！” 李东阳连忙拱手说道：“臣惭愧，臣不过是奉陛下之命行事，要说造福天下士子，那也是陛下，臣受之有愧！” “有李爱卿在，朕很放心！内阁上的奏折，朕已经看了，明日就按照流程办吧！” 弘治皇帝深知李东阳谨慎的性格，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哈哈笑着招呼他落座。 李东点了点头，坐回到了原位，稍稍迟疑片刻后开口说道： “陛下，近日京师士子圈子中倒是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不知道陛下是否耳闻？” “哦？何事？” 弘治皇帝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 说到此处，刘健和谢迁相互对视一眼，看二人的模样，似乎早就知道了是什么事。 只听见李东阳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臣听说陈都尉和那南直隶乡试唐解元打赌，若是唐解元能中一甲，那陈都尉当面向他道歉认错，若是唐解元无缘一甲，那就拜入陈都尉门下当个弟子！” “竟然有这样的事？” 弘治皇帝诧异无比！ 第124章 决定命运的考试，开始了 在无数人的期盼和焦虑着中，天空终于泛起了一丝光线。 宛如一柄利剑，将夜幕撕开一道口子，转瞬的功夫，太阳逐渐出现在人们的眼中。 弘治十二年的会试，终于来了。 这是一场能决定命运的考试，中榜者从此之后光宗耀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哪怕仅仅是个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到时候若是外放出去，那至少都是个一方的县令父母官。 若是运气好点能中个二甲，那简直就是祖坟冒了青烟，从此以后命运的齿轮就发生了转动。 如果运气再好点，一不小心中了个一甲，哪怕只是一甲第三名，那也被人视为文曲星下凡，家族的族谱可以从你这页开始！ 天还没亮的时候，张信就已经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一旁的妻子似乎早就醒了，此时正在默默的给张信收拾东西。 从周王府嫁到英国公府已经三年多了，朱玲作为周王的女儿，自然知道这种王公贵族家族，非嫡长子的可悲之处。 庞大的家产与他无缘，若是孤家寡人也就罢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混吃等死也能接受。 但是当看到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被自己的侄子欺负时候，那种不忿之情油然而生。 凭什么？ 自己处处让着大哥也就罢了，凭什么自己的儿子也要处处让着大哥的儿子？ 凭什么自己的妻子为了自己，忍气吞声默默的躲在房里抱着女子流眼泪？ 那一刻张信觉得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自己而妻子努力！ “相公，东西都收拾好了！” 朱玲将塞得满满的考篮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轻声的看着张信嘱咐道。 张信憨厚的脸庞上泛起一丝笑容，拉起妻子的柔荑，怜爱的说道：“玲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相公莫要说这种话，只管放心去考便是！”朱玲抽回了白皙的手，低着头显得有些娇羞。 “嗯，你且放心，张公说过为夫的学士中个进士绰绰有余，为夫不指望一甲二甲，哪怕只是三甲为夫都心满意足了！” 张信安慰着妻子，正如他所说，三甲对他来说足够用了。 毕竟有他爹英国公在，随随便便给他铺铺路子，将来的成就也不会低于二甲进士。 当然，对于没有关系的普通人来说，一切都按照成绩名次来说话，能力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说破天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听到丈夫说起了张公，朱玲盯着张信，正色道：“相公此番若是真能高中，陈都尉的大恩这辈子都要铭记于心！” 张信笑着解释道：“这个为夫自然晓得，不过恩师不是那种在乎名利的人，不贪财不好色早就脱离了低级趣味！” 朱玲神色古怪的看着张信，陈子玉的本事她早就耳闻，但是这些年他干的荒唐事，哪怕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听到了无数个版本。 都是一肚子的欺男霸女飞鹰走马狗屁倒灶的事，却不知为何丈夫眼中的陈子玉居然如此的品行高尚？ 思忖了片刻也没想到原因，朱玲暂时将此事丢到了一旁。 瞅着窗外的天越来越亮，连忙去给丈夫打水洗脸。 张懋在院子里徘徊了好几趟了。 好几次都想去见一见自己的这个傻的让人心疼的儿子，都是当父亲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儿子的那点小心思。 张懋作为一家之主，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规矩都是一代代的传下来的。 “老爷，要不要让老朽去叫二少爷过来？” “不用了，你去让厨房准备点糕点吃食给信儿送过去！” “是，老爷！”管家点了点头，转过身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了张懋的声音。 “等等，回来！” “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算了，不用去了，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张懋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张信的院子，长叹一声后背着手，缓缓地朝着前院走去。 管家不敢违背张懋的意思，一头雾水的看着张懋离开的背影，快速的跟了上去。 ------------------------------------- 唐寅自从跟陈子玉打了个赌后，就没有出过房门，每日在卧房里熟读圣人经典。 对于这场人人皆知的赌局，唐寅自然知道自己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若是能一举夺魁，那将来能成为一桩美谈，若是名落孙山，自己的解元名头就成了笑话，从来没有南直隶解元落榜过！ 所以尽管唐寅丝毫不敢怠慢。 “快...快看...唐解元出来了！” 一瞧见唐寅从状元楼中迈步出来，顿时有人高声呼喊起来。 “唐解元，这些吃的是俺家婆娘亲手做的，您带进去吃！” “唐解元，老夫女儿刚满十四，待你考完出来，老夫就将他送到你府上！” “......” 唐寅听着听着，脸色逐渐变的有些古怪！ 这才逐渐明白为何这些人如此的热情，敢情都在自己身上下了注，期待自己能给他们挣银子呢！ …… 状元楼距离贡院不远，走了约一刻钟，唐寅就来到了贡院外。 贡院在京师的东南边，除了是会试的考点外，也是顺天府乡试的考点之一。 不过相比较南京的江南贡院，京师的贡院显得小了很多。 此刻这里早就被安排重兵把守，已经到来的举人学子们，都在一一的排队接受检查。 相对而言，会试敢作弊的人不多，毕竟天子脚下，谁也不敢拿命去赌！ 怀揣着无数人的牵挂与期盼，张信、唐寅、徐经，甚至从未见过的王阳明，都迈步踏入了考场当中。 决定命运的考试，开始了...... 第125章 押中题了?恩师真乃神人也! 虽然说是贡院，举行会试的地方，但是里面的景象可算得上是简陋无比。 每个棚子看上去，高约莫六尺，宽和深也大概只有四尺左右，整体面积不足两平米。 就这样的条件，所有的考生足足要在这里考三场，也就是九天时间。 之所以考棚设置的如此简陋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这样可以让巡考官员一眼就能看清楚考生的一举一动，很大程度上避免的作弊行为。 张信看着自己的考号，丙字第伍拾叁号，在差役的带领下找到了考棚，便弯着身子坐了进去，紧接着将考篮放在了脚边，随后便四处打量起来。 对于别人来说，这种地方绝对是身心的一种煎熬。 但是对于张信来说，挨打受罚关禁闭乃家常便饭，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 武将出身的张懋，对于子女的教育就一个字，打！ 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如今这小小的考棚至少还能看见个活人，张信觉得已经比家中的禁闭室强百倍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阵钟声响起，所有人都精神为之一振，坐直了身子等待着巡考的高呼。 果不其然，钟声停下后，每片区域都有巡考官高呼：“吉时已到，开题！” 身后还跟着差役，手里举着牌子，牌子上面写的会试的题目。 张信抬起头，郑重的看着牌子上的题目，顿时整个人宛如雷击，愣在原地！ “有玉美于斯！” 张信心中无比的骇然！ 这道题正是包含在陈子玉给他的十道题当中！ 一瞬间的功夫，张信心头有一万个念头闪过！ 他第一时间觉得是恩师陈子玉提前知道了考题，然后再泄露给自己！ 别人或许不知道考题，但是陈子玉乃陛下女婿，太子的妹夫，这等关系想弄到考题，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信虽然想走科举这条路，但是不代表他敢在科举上舞弊！ 退一万步说，就算张信考不上，这辈子锦衣玉食也一样少不了！ 根本就没必要以身犯险！ 以身犯险？ 对！ 自己不敢以身犯险，那换句话说，恩师也不敢更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泄题给自己！ 更何况，这次的会试主考官乃李东阳李阁老，根本不会有一丝泄题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这道题真的是恩师押中的？！ 对！ 一定是这样！ 恩师肯定知道了考官是李东阳后，为了自己能高中，特意苦思冥想呕心沥血的按照李东阳的喜好来押题！ 张信这才彻底的明白，为何陛下要将独女嫁给恩师，又为何太子能跟恩师好的穿一条裤子！ 这揣摩人性的能力，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张信心中暗叹，平江伯子，恐怖如斯！ 一时间，陈子玉的形象仿佛也变得无比的伟岸！ 想到这里，张信瞬间镇定了很多，擦了擦额头上的细珠。 背后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就在刚刚吓得冷汗直冒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定下心神后，张信开始思考起来，这道题他考前就做过。 而且按照陈子玉的吩咐，每道题都仔仔细细的思索一遍，反复修改。 相对于其他的考官喜欢出一些怪题偏题，李东阳出的题目倒也四平八稳，基本上所有考生都能看出这句话的出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想要得到好的名次，必须将文章写的出彩！ 这句话出自《论语·子罕》，原文是：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从字面意思上看，无非是子贡询问孔子如何处理手上的美玉。 但是实际上看是子贡对于孔子从政出仕的态度的试探。孔子态度也很明确，那就是积极追求仕途！ 不过孔子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才能能被识货之人看到，希望自己当官是为了施展自己的才华！ 再加上这次命题人是内阁李东阳，所表达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张信作为国公之子，眼界和见识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 随即深吸一口气，提起面前的笔，从容不迫的开始破题！ 此时，在乙字考棚里，唐寅也开始一丝不苟的答起题来。 ……………… 朱秀荣推开书房的门，只见陈子玉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似乎在苦思冥想什么似的。 怕打扰到丈夫，于是朱秀荣蹑手蹑脚的从一旁的衣架上取过一件毛绒披风，缓缓的走到陈子玉面前，小心翼翼的将披风搭在陈子玉身上。 “嗯？” 陈子玉回过神来，抬头瞧见朱秀荣绝美的脸庞，呲牙笑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妾身见夫君一个人在书房里，特意来看看。” 朱秀荣娇声说道，随后又好奇的问道：“夫君你这是？” 陈子玉一把将朱秀荣搂在怀里，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笑吟吟的说道： “前阵子太子殿下提过今年国库入库岁贡极地，想来陛下到时候会询问夫君一番，所以相公提前先想想准备准备。” “这些事都是户部的事，跟夫君有什么关系，哥他就是故意给夫君找事。” “傻老婆，夫君虽然不是户部官员，但是陛下是夫君的泰山大人呀，为泰山分忧是女婿份内的事！” 陈子玉宠溺的刮了刮朱秀荣的鼻子，继续说道 “另外，年前的时候夫君曾答应陛下，春闱之后替陛下解决保定府的饥荒问题，这些事都得一一拿出章程！” 朱秀荣闻言，小鸟依人的靠在陈子玉肩膀上，喃喃道：“父皇能有夫君这样的女婿，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嘿嘿！” 陈子玉咧嘴一笑，得意无比！ 第126章 平江伯府的水土更养人些? 九天三场，对于考生来说是一种身心俱疲的摧残，但是对于考场外等结果的人，同样是一种煎熬。 随着“吱丫”一声，贡院的门缓缓的打开。 也不知道谁，突然冒出一起，“考完了门开了”，一大群人从四面八方将广场堵个水泄不通。 绝大多数都是考生的家人亲朋好友来迎接他们走出考场。 要知道，每年科举都身体羸弱的考生中途猝死，被人抬出考场，能够站着走出考场，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张信提着考篮走到贡院门口的时候，闭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旋即整个人便清醒过来。 从小习武的他身子骨一直不错，再加上老爹英国公这些年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的调教，这点煎熬在张信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事。 张信并不起眼，不仅仅是别人这么认为，甚至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相比较不远处，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考生，说不羡慕显得有些虚伪，那考生张信认识，好像是南直隶的解元，叫唐寅。 稍稍蹙足停留片刻，张信甩了甩头，将乱七八糟的心思扔到一旁，此时的他只想快点去平江伯府，见见自己的恩师。 此时。 陈子玉在后院躺着晒太阳的时候，李岩突然跑来禀报，国公府张少爷求见。 他这才反应过来，今日乃科举最后一天，全部考完结束了。 不过对于张信来的目的，陈子玉一清二楚，任谁看到了自己给他的题目，绝对会大吃一惊。 陈子玉嘴角泛起一丝弧度，此时的他非常想瞧瞧张信的反应如何，于是乎从靠椅上站起来，朝着李岩说道：“你去将张信领到书房，少爷待会就过去！” “是，少爷！” 李岩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前脚刚走，后脚朱秀荣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好奇的询问道： “夫君，张信为何要参加这会试？” 对于朱秀荣这种皇亲贵胄来说，科举的更多的是一种谈资，根本无法体会到对于普通人来说，科举意味着什么。 她也不明白为何张信这样的家世还要去参加科举。 陈子玉点了点头，笑呵呵的说道：“公主你有所不知，张信他呀，想在他爹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哦？”朱秀荣歪着脑袋，稍稍思考了片刻后，兴奋道：“妾身明白了，就好像我哥那样，总想在父皇面前证明自己！” “......” 呃，你要是这么说，倒也说的过去！ 说罢，捏了捏朱秀荣柔弱无骨的小手后，朝着书房走去。 ------------------------------------- 紫禁城，暖阁。 “混账东西！这就是你写的文章？” 弘治皇帝脸上涨红，吹胡子瞪眼的朝着一旁跪在地上的朱厚照吼道！ 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足以证明此时他内心的愤怒。 朱厚照耷拉着脑袋，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前些日子会试开始后，弘治皇帝突发奇想，想考考自己的儿子学识如何，于是便命人将考题告知了朱厚照。 并且为了朱厚照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特意给他三天时间好好考虑一番，但是不允许请教师傅们。 按照弘治皇帝的设想，三天的准备时间，应该足够朱厚照写一篇像样的文章，哪怕只有举人的水平！ 这种要求换做一般人，绝对能洋洋洒洒写上千言，但是朱厚照愣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他甚至都不清楚，这句话的上课的时候，诸位师傅们有没有教过？ 但是他肯定陈子玉绝对没说过，要不然他必然记得一清二楚。 无奈之下，只能寻求身边人的帮助，但是放眼整个詹事府，学问最深的也就属刘瑾了！ 只不过刘瑾也不过是举人的水平而已，这种文章写也倒是能写出来一点，但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朱厚照面前卖弄学问。 于是乎，只能装疯卖傻，主打一个啥也不会！ 虽然不像贡院里那么严格，但是詹事府早就被弘治皇帝下令围住，就为了杜绝朱厚照作弊的机会，看看他学问到底有几何！ 朱厚照没得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写...... 随后便有了大发雷霆的弘治皇帝！ “朕本以为你跟着子玉后面学好了，学乖了，这才仅仅一个正月而已你就如此荒废学业，你对得起朕，对得起子玉的谆谆教诲吗？” 弘治皇帝一手插着后腰，一手拿着试卷，居高临下指着跪在地上的朱厚照训斥道。 “昔日朕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八股文信手拈来，按照王师傅的话来说，朕的水平可评一甲！” “但是你呢？朕昔日的处境可有你万分之一优越？你就这么回报朕的？” “其他人且不说了，就拿李东阳，王华，王鳌，杨廷和这些人来说，哪个不是人中翘楚饱学之士，这么多人教你一个，哪怕你是头猪也应该开窍了吧？” 说着说着，弘治皇帝愈发生气，于是左右换股准备找个称手的东西揍这逆子一顿。 就在这时，门口候着的萧敬突然走了进来。 “陛下，内阁李东阳李大人，礼部张升张大人，程敏政程大人求见！” 一听到这，弘治皇帝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中明白这三人定是为了阅卷之事而来。 于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朱厚照，指了指角落道：“跪倒一边反思去！” 朱厚照瞬间松了口气，只要不挨揍，一切都好说，跪着反思这种事已经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 随后，弘治皇帝目光又投向萧敬，开口道：“宣他们进来吧！” “是，陛下！” 萧敬躬着身子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三人。 “臣等拜见陛下！” 李东阳、张升、程敏政一同行礼。 “三位爱卿不必多礼！” 弘治皇帝微微颔首，目光从三人一一扫过，当看到程敏政的时候，弘治皇帝下意识的“咦”可一声，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 三人立马感觉有些不对劲，面面相觑了片刻后，程敏政率先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可是臣有何失礼之处？” “呵呵！程爱卿多虑了。” 弘治皇帝摆摆手，笑呵呵的继续说道： “朕只是奇怪，这才月余的工夫，程爱卿似乎变得富态了些，难道说平江伯府的水土更养人些？” 第127章 陈都尉说他有个不成器的弟子 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弘治皇帝觉得程敏政这段时间长胖了。 程敏政当即回道：“陛下说笑了，不过臣在平江伯府待的确实舒适。” “哈哈，看来子玉请你去他府邸做客，倒也不失为主人之礼。”弘治皇帝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根本不是刚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 朱厚照看着自己父皇这番姿态，心中暗自腹诽不已，不过脸色却不敢有任何表现。 其实三人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朱厚照。 只不过这一幕见多了，早已习以为常，权当什么都没看见，毕竟老子教育儿子天经地义。 况且当今的太子殿下，顽劣不堪不学无术，别人不敢管，自然期待皇帝多加管教。 “陛下有所不知，这些日子臣连陈家父子面都没见着，但是每日好酒好菜供应不断，再加上舒适的火炕，臣都不想开陈府。” 程敏政不敢隐瞒，将自己的待遇一一道来。 弘治心中一动，火炕之事他听太子说过，不过一直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如今却被程敏政特意提起，看来这火炕确实不错。 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弘治皇帝稍稍思忖片刻后笑着开口道：“相比平江伯父子事情繁杂，怠慢了程爱卿。” 程敏政摇了摇头，拱手道：“陛下有所不知，倒不是陈家父子怠慢了臣，而是为了避嫌。” “避嫌？” 程敏政的这句话，让其他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有何嫌可避讳的？ 陈家可没人参加科举。 更何况想去平江伯府求见程敏政的人，连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见人了。 “程爱卿，这避嫌是何解？” 弘治皇帝追问起来。 程敏政老老实实回答道：“陛下，陈都尉说他有个不成器的弟子参加今年会试，所以他为了避嫌，就不见臣了！” 弟子？ 这一下子把暖阁里其他人都弄懵逼了！ 连角落里跪着的朱厚照，都忍不住跪直了身体，竖起耳朵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弘治皇帝忽然想起，之前听说过陈子玉和南直隶解元唐姓学子打赌的事，莫非是他？ 不过现在成绩还没出来，陈子玉怎么就认定此人会成为他的弟子呢？ 想到这，弘治皇帝看向了李东阳，果不其然，李东阳此刻也疑惑不解。 顿了顿，弘治皇帝开口问道：“子玉可说了他弟子是何人？莫非是南直隶解元？” “回陛下，非也！”程敏政摇摇头，接着说道：“臣以为大概不是此人，陈都尉虽然没明说是谁，但是听陈都尉的念叨过......” 说到关键的时候，程敏政却停了下来，支支吾吾起来。 弘治皇帝顿时哑然无语，这都什么毛病，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当即催促道：“念叨过什么？快快说来！” “是，陛下！”程敏政继续说道：“陈都尉在臣面前念叨过，要是这姓张的狗东西要是考不中，就打断他的腿，逐出他的门下！” “……” 众人一阵沉默无语，这还真是陈子玉的口吻！ 弘治皇帝眉头紧皱，念叨了一句，“张？” 他思索半天也没想到陈子玉竟然还有这档子事，也想不出来这人是谁，于是转头看向萧敬。 萧敬自然明白弘治皇帝的意思，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示意此事他并不知情。 弘治皇帝对于萧敬很是信任，萧敬负责东厂事宜，京师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东厂番子。 他明白此刻也不是询问的时候，于是准备先将此事放在一边，等没人的时候再询问。 不过，站在程敏政身旁的张升却不由的眉头微锁，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番举动自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李东阳，一瞅张升的模样，李东阳立马反应过来，这张升似乎知道此事。 当即开口询问道：“张大人可是知道这姓张的是何人？” 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到张升身上。 张升抬起头，见大伙儿都看着自己，尤其是坐在御案后的弘治皇帝，双眸里都透露着好奇，迫切的看着自己。 无奈之下，张升只能苦笑道：“陛下，李公，你们误会了，在下倒是知道一个姓张的，此人颇有才华，至少都是二甲水平，但此人绝不可能参加科举，所以也绝不会是陈都尉的弟子。” “哦？” 不说还好，一说更是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什么叫有二甲水平，但绝对不可能参加科举？ 要知道张升本身就是状元出身，他说对方有二甲水平，那一定有二甲水平。 既然有这个实力，那为何绝不可能参加科举？ 还有人能拒绝的了金榜题名的诱惑？ “张爱卿，此人是谁，说来听听！” 弘治皇帝不是个爱听八卦的人，除非真的忍不住。 见皇帝都发话了，张升觉得此事也没什么好隐瞒，于是将陈子玉带着张信去他府上求教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一听到是英国公的儿子，所有人的明白过来为何张升说的那么绝对！ 站在这种高度，还含着金钥匙的人，确实没必要跟底层人士去争夺那可怜且少有的机会。 甚至于，他们可以是个废物，什么都可以不干，只要家族出面求求弘治皇帝，想必也能得到普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地位。 “如此说来，这个姓张的的确不是英国公的儿子，不过这个张信倒是有点意思，武将世家出身却将圣人之学钻研到这个地步。” 听到这番话，于是心头一动，当即道： “陛下，或许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张大人也说了，陈都尉的学识极为不俗，而这张信又跟陈都尉走的这么近，所以他能够钻研圣人之学也是合情合理。” 说话的工夫，李东阳的眼神还时不时的朝着角落的朱厚照身上扫去。 意思很明显，张信都能学到这个份上，太子也迟早可以，关键就在于陈子玉身上。 弘治皇帝会心一笑，李东阳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笑着说道： “李爱卿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阅卷，不知道此事如何了？” “臣等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如今所有考生的试卷已经誊抄完成，待陛下恩准后，臣等便开始阅卷！” 考试是大事，阅卷也是大事，都含糊不得！ 为了防止有阅卷官员从笔迹中认出谁谁谁的试卷，所以糊名誊抄是阅卷前必要的步骤。 “李爱卿办事朕很放心，此事就交由你来负责吧，礼部从中协助，务必要公平公正，不得凭自己喜恶来决定考生的成绩！” “陛下英明！” 三人当即拜道！ 第128章 阅卷结束，会试第一? 接到弘治皇帝的旨意后，一众考官们开始在贡院里阅起卷来。 正常情况下誊抄试卷一天时间，阅卷两天时间，也就是说第四天基本上所有人的成绩就出来了。 考官通常都是翰林来充当，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历年的一甲二甲名次靠前的人，名次差的基本都外放当地方官去了。 都是经验丰富之人，所以阅卷效率自然很高，再加上糊名重新誊抄的试卷，根本认不出谁是谁的，只能尽可能的公平给成绩。 不过会试并不是最终的结果，会试通常取前三百名，考中者称贡士，三百名靠后的直接落榜。 会试之后还有殿试，殿试不淘汰人，只会按照最终的成绩进行排名，所以有些人可能会试考的不咋样通过殿试也能小小逆袭一下。 会试的第一名称之为会元，一般会元最终大差不差基本上都是前三甲，但是也不一定，最终还是看殿试临场发挥以及皇帝的喜好。 殿试只考策问，不像会试那般连考很多场。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有些类似笔试加面试，最终能决定你什么样的成绩，还是得靠面试来！ 此时，贡院外各处都有人把守，将整个贡院围的水泄不通。 贡院内更是灯火通明，十八名考官都处在一个大厅内，低头仔细的看着手中的试卷，时不时的皱着眉或者颔首点头。 程敏政作为礼部右侍郎以及主考官，坐在中间的座位上，两旁的考官们时不时的将手上的试卷呈上来。 通常只有遇到两名考官打分不一致的情况，才会上升到程敏政这里。 ......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贡院的门刚打开，立马就钻上了门口的马车上，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不仅仅是那些参加会试的举人们着急，连弘治皇帝也很想知道成绩如何。 此刻，暖阁内坐满了大佬。 内阁除了李东阳外，刘健和谢迁都在这里，礼部尚书张升，左侍郎侍郎王华，吏部尚书王鳌等等都在内阁内。 事情早就谈完了，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安安静静的喝着弘治皇帝赏赐的茶水。 都在等李东阳的消息。 弘治皇帝心里也很明白也不点破，反而是让萧敬端来了一些点心置于众人面前，笑吟吟的说道： “诸位爱卿，别干喝茶了，吃点点心再等吧！” “谢陛下！” 众人见自己的小心思弘治皇帝并不反感，心里都稍稍的松了口气 “王爱卿，令郎也参加了这科会试吧！” 弘治皇帝率先打开话匣子，看着王华微微笑着询问道。 王华放下茶盏躬身拱手说道：“回陛下，犬子的确前些日子刚考完。” “嗯。”弘治皇帝点点头，接着说道：“以王爱卿的家教学风，令郎此次恐怕能入一甲！” 王华当过弘治皇帝的老师，所以对于王华的学识，弘治皇帝十分了解，名副其实的状元之才。 有这样的老子，儿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况且坊间也传闻，王华的儿子王守仁才华横溢，这次科举夺魁热门之一！ 弘治皇帝说着说着不由得面露些许羡慕，自己的儿子跟别人的儿子比，简直依托大辩！ “陛下过誉了！” 王华谦虚的说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弘治皇帝在愁太子的事，王华何尝不愁自己家儿子的事呢？ 要说才华，王华甚至自己的这个儿子才华不说万里挑一，那也是上上之选。 但是这家伙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说好听点叫做特立独行，说不好听点就是行为怪异。 最让王华记忆犹新的事，便是儿子成亲之日居然跑到道观待了一夜！ 作为状元出身，王华比谁都希望自己儿子能中状元，若是一门父子双状元，那绝对能冠绝大明朝！ 弘治皇帝点点头抿了口茶，试探道：“那南直隶解元唐寅诸位怎么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弘治皇帝是何意思？ 片刻工夫后，作为文官之首的刘健率先开口道： “老臣以为，此子既然能在南直隶乡试中考中第一名，说明实力绝对首屈一指，至于最终能否中状元，还看临场发挥，不过依老臣看来，一甲应该不在话下！” 刘健的一番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众人纷纷点头。 尤其是急性子的谢迁，更是接过话开口道：“臣也以为如此！” 他是浙江余姚人，虽然不是南直隶的，但是跟唐寅一样，都属于南榜。 南北榜作为大明科举的特色，南榜学子可以吊打北榜学子。 所以谢迁打心里觉得，只要唐寅不交白卷，基本是一甲板上钉钉，状元也不是不可能！ 见众人都纷纷附和起来，弘治皇帝笑呵呵的继续品尝着茶水，从理智的角度上看，弘治皇帝觉得众人说的也没错。 但是从感情角度出发，弘治皇帝总觉得陈子玉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一个必输的赌。 随着了解陈子玉越多，弘治皇帝越是觉得陈子玉肚子里的货有多少！ 这家伙，真的将圣人的经典用在了实处。 尤其是对搞钱这块的研究，弘治皇帝生平仅见！ 数个时辰就能挣到国库的一半税收，况且听萧敬说，如今鱼肝油、香水和香皂已经风靡了京师上层圈子。 甚至连咸鱼都卖的比别人好！ 这时，暖阁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门口值守的太监躬着身子低头迈步小跑进来。 “启禀陛下，李东阳李大人和程敏政程大人求见！” “快宣！” 弘治皇帝大手一挥，整个人为之一振。 其他人纷纷都坐直了身子，眼巴巴的朝着门口看去。 片刻工夫，李东阳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身上的风尘仆仆和脸上也写满了疲倦，不过精神却很好。 程敏政紧随其后。 二人对于暖阁中这么多人的存在，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诚然，如果自己是个看客的话，这会儿恐怕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李东阳来到暖阁中间，朝着弘治皇帝拜倒：“启禀陛下，会试成绩出来了！” “如何？” 弘治皇帝双眸精光闪烁。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李东阳的回道，王华更是紧张的手中冒汗。 虽说会试成绩不代表最终名次，但是基本上也大差不差，逆袭这种事概率太小了。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古怪，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说道： “第一名，张信！” 第129章 难道真的是文曲星相助? 第一名张信？ 李东阳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感觉出乎意料。 开考前的盘口他们都听说过，甚至弘治皇帝都有所耳闻，夺冠热门中除了唐寅和王阳明等人除外。 甚至连徐经和伦文叙都在榜单末尾，但是他们压根没听说过张信这个人！ 等等！ 张信？！ 众人不约而同的集体调转脑袋看向张升。 “咳咳！” 弘治皇帝假装咳嗽两声，开口询问道：“张卿家，此人莫非就是......” “绝对不是！” 张升胸脯拍的嘎嘎响！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丝毫没有犹豫的情况下，张升就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 “张爱卿为何如此肯定？” 弘治皇帝继续追问道。 张升拱手道：“陛下，诸位大人，在下不才，乃成化五年一甲第一名，在下不敢说学识超人，但是对于一个举人水平的判断绝不会出错！” “诚然，英国公之子张信虽然学识不错，有二甲之姿，但是短短短的一个月内就想从二甲的水平突击到会元，在下想问问在座的各位大人，你们觉得可能吗？” “再说，咱大明虽然不禁止勋贵子弟参加科举，但是百五十年来，诸位可见过哪家勋贵子弟参加科举了？” 众人皆沉默不语，很显然，都被张升说的理由给折服了。 且不说张升是否慧眼如炬，学习乃日积月累，短短的一个月不可能有这样的进步。 除非是有文曲星相助！ 更何况，张信没理由参加科举！ 刘健沉吟片刻，站了出来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张大人言之有理，学非一日之功也！” 见众人都这么说，弘治皇帝觉得这个张信可能还真是另有其人，再说了作为英国公的儿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也确实没有理由去考试。 “估计这个张信还真是另有其人，朕真是小看了天下学子，没想到居然冒出这样的人才！”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自嘲道。 “陛下！” 就在这时，李东阳突然开口打断了弘治皇帝，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试卷，双手呈上开口道：“陛下，您请过目！” 萧敬连忙走到了李东阳身边，双手接过试卷后，又返回了弘治皇帝身边，小心翼翼的呈递上去。 弘治皇帝面带疑惑，他不明白李东阳为何一言不发，只是拿了一份试卷给自己！ 旋即，弘治皇帝打开试卷，随意瞟了一眼后，顿时双目圆睁，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只见他眉头紧锁，眯着眼从开头往下看去，一盏茶的功夫后，弘治皇帝才回过神来。 此时，都着急的抓耳挠腮，他们都猜得出，这份试卷一定是第一名的卷子。 只不过为何弘治皇帝和李东阳看了之后都一言不发，久久不语。 而此刻，李东阳和程敏政二人也是眼观鼻口观心，在旁边站着一动不动。 谢迁急的直朝李东阳吹胡子瞪眼，李东阳全当视而不见。 “陛下！这试卷有何不妥？” 良久，刘健率先站出来，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怎料，弘治皇帝一脸无奈的苦笑道：“诸位爱卿，这试卷乃第一名张信的试卷，朕刚刚看了，此子第一名实至名归，写的无一挑剔！”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写的太好了，才让弘治皇帝如此惊讶。 不过很快大家伙都反应过来，这不对劲啊！ 在场的众人大多数都是状元出身，最差的都是一甲第三名，也就是俗称探花郎，都是过来人，写的好的试卷虽然不常见，但是能考到状元的，基本都不会有什么错误可挑。 所以弘治皇帝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 见众人面面相觑不做声，弘治皇帝指了指张升笑道：“萧伴伴，将这试卷拿给张爱卿瞧瞧！” “是，陛下！” 张升一头雾水的接过萧敬递过来的试卷，心道就算看，也应该是给内阁刘阁老先看，怎么轮到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该不会是？ 张升瞪大双眼，慕然的抬起头看向弘治皇帝。 此时弘治皇帝已经知道张升应该是猜测到了，顿时哈哈笑了起来，也不说话。 至于其他人，都是人中之龙，人精中的人精，要是再猜不出这个张信就是英国公之子张信的话，都不配待在暖阁内！ 毕竟试卷上可是清楚了写了考生的姓名和考号，这些东西一查就能清楚的查到到底是何人！ 张升很快的看完了试卷，整个人有些呆滞，似乎感觉自己坚持已久的信仰突然坍塌一般。 谢迁见张升半天没有传阅的意思，直接从张升手上将试卷夺了过来摊开在刘健面前，细细瞧了起来。 王华、王鳌等人心痒难耐，也都好奇的将头伸过来。 半晌后，众人才将目光从试卷上移开。 “谢卿家，你也是状元出身，你来说说，这份试卷写的如何？” 谢迁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正如陛下所言，无一挑剔之处，仿佛是修改了几遍甚至几十遍才有这样的答题试卷。” “臣觉得此子文笔虽然朴实了些，但是就单论此卷，绝对当的上第一名的成绩！” 刘健也开口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弘治皇帝又将目光投向王华和王鳌等人，见他们不停的颔首点头，心中明白这二人也赞同刘健和谢迁所言。 “看来，子玉口中的徒弟，应该就是这个张信了，也就是英国公之子！” 弘治皇帝苦笑不已，他根本就想象不出来，陈子玉哪来的本事，将一个普普通通的举人调教到这样的水平！ “朕真是想不通，张信到底怎么做得到？难道真的是文曲星相助！” 说到文曲星相助，众人脑子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了“陈子玉”三个字！ 不过很快大家就将这个念头抛掷脑外，一个个心中都在念叨，要是陈子玉要是文曲星，那在座的各位都是孔圣转世！ 第130章 吾师之牛逼，吾远不及也! 二月二十五，贡院外人山人海！ 只因今日终于放榜了。 要知道，殿试是不淘汰人的，也就是说，能上榜的学子，最差都是个三甲同进士。 所以满京师的人几乎都蜂拥而至。 顺天府对于这种情况早就经历了很多次，早早的就派了人过来维持秩序。 只不过今年来的人似乎特别的多，早就超出了往年的盛况。 因为陈子玉和唐寅的赌局，直接将盘口提到了空前热门的情况，无数的人都在唐寅身上下了注，只希望能狠狠的赚一笔银子。 尤其是当寿宁侯两兄弟当初更是为了支持唐寅，不仅送钱送女人，甚至还在自家的延鹤商行中开了盘口，供大家下注。 只不过赔率不如其他的盘口有吸引力，所以买的人不多，但是即使这样，也依然有大量的人投下了银子。 虽然这两兄弟自己也开了盘口，但是觉得这场赌局乃是一个必胜的局，私下偷偷在别的地方下了重注。 足足十万两银子，买唐寅能夺得会元！ 毕竟弯着腰捡钱这种事，谁会嫌弃？ ………… 唐寅也早早的从睡梦中醒来，天还没亮的时候，徐经已经催过他一遍。 二人约定今日一起去看放榜。 在考试结束后，他们一起彻夜长谈过，徐经对于这次中榜信心十足。 “吱呀”房门被打开，徐经惊喜道：“伯虎你终于出来了，赶紧走吧！” 徐经连忙催促着唐寅，能跟这位准状元并肩而行，对于徐经来说也是莫大的荣誉，将来也能成为美谈。 唐寅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徐兄，请！“ 徐经看着唐寅这番自信模样，心中也替他感到高兴。 毕竟自己是没本事考个会元的，那自己好友能中会元，也是值得庆祝的事。 二人联袂出了状元楼，早就蹲守的小厮们一见唐寅出来，立马朝着贡院的方向飞奔而去，口中还不停的大喊：“唐解元出来了，唐解元看榜了！” 看着这一幕，唐寅的心思似乎回到了苏州吴中。 那时候自己春风得意马蹄疾，年纪轻轻就有吴中第一才子的美誉。 不过后来随着父母亲人的逝世，唐寅感觉人生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天空变成了灰色。 再多的荣誉都换不回亲人的音容笑貌，唐寅觉得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自己也是普通人守在父母膝下，也不愿意独自一人留在世上。 不过好在恩师沈周，周臣以及好友等人的劝说下，唐寅重新拾取了信心。 决然的参加了当年的乡试，最终自己也无愧于大家的厚望，一路过关斩将，夺得了南直隶乡试第一名。 不知不觉唐寅和徐经二人就来到了贡院前。 此时贡院外早就人满为患，也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唐解元来了”，顿时人群中出现了一条路，两边人纷纷让开。 对于此刻的人来说，唐寅无疑是那财神爷！ 相比较唐寅的众星捧月，张信就显得落寞多了。 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赶来了平江伯府，只因为当初陈子玉说过，待放榜之日，要陪着他一道去看。 自从见到陈子玉能押中考题，张信打心里就对陈子玉佩服的五体投地，甚至心中暗道要是陈子玉自己去参加科举，这状元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就这般厉害的人，居然为了公主，放弃放弃科举状元郎之位。 张信突然想到，当初听自己的老爹说过，陈子玉似乎娶得不是公主，而是另有他人，如今却跟公主成了夫妻。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张信并不知情，他此刻只当皇帝强行让陈子玉娶了公主。 能让皇家上赶着嫁女，那得是多牛逼？ 难怪京师中总有人说，陈家的祖坟埋的好？莫非真的如此？ 果然，吾师之牛逼，吾远不及也！ 等张信到了平江伯府的时候，陈子玉早就梳洗打扮了一番，早在昨日，他就从张升那里得知了会元是张信。 因为现在还没放榜，所以不能大肆宣扬。 但是即便如此，陈子玉的嘴角如同ak一般难压！ 自己的弟子是会元，那也就是说只要殿试不犯傻，基本是坐二望一！ 天地亲君师，要知道这个时代，恩师如同父母一般，如此说来，自己的儿子考了状元，当老子的能不高兴？ 与陈子玉同一个想法的，张升算一个，至于英国公张懋，目前还不知情，不算在内。 张升昨日跟陈子玉谈及此事的时候，硬是厚着脸皮，说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等等，没办法，这种牛逼的弟子可遇不可求，就算这张老脸不要了，也要跟张信扯上关系，更何况张信的家世也是顶级勋贵。 就算不是嫡子又如何？科举能中一甲，就算是嫡子也换不来的荣誉。 将来在努努力挣点功劳，公爵是不可能了，争取弄个侯爵当当也是不错的！ 更重要的是，张信此举算是开创了大明白五十年的先河，给那些勋贵子弟探索了一条道路！ 其实相比较寒门学子，这种家世的学子优势大到离谱。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接触的都是顶级文人墨客，譬如陈子玉，随随便便就能跟张升这样的礼部大佬谈笑风生。 有些人的起点，可能是另外一些人这辈子也无法达到的终点。 “陈管家！” “呦，张少爷您来了，里面请。” 对于平江伯府而言，张信就好比自家人一般，早就熟稔无比，所以见张信求见少爷，陈管家带着张信往前厅走去。 此刻陈子玉正在前厅吃着早饭。 张信一瞧见陈子玉手里拿着个包子往嘴里塞的模样，就觉得亲切，谁家这么有本事的恩师，还这么的低调？ 这岂不是古人口中的，大隐隐于市？ “恩师！” “唔...#￥%&*” 陈子玉连忙将手里的包子一股脑的往下咽去，还一边支支吾吾的开口说话，只不过根本听不清说什么。 旋即，陈子玉又猛的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嘴边送！ 片刻工夫后，只听见“嗝~“的一声，陈子玉才心满意足的咂了咂嘴。 “学生拜见恩师！” “诚简来了！” 诚简是张信的字，作为老师，这样称呼弟子才更符合身份，随后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桌子上还剩下的包子，微笑道：“用过膳了吗？要不尝尝府里厨娘的手艺？” “回恩师，还没！” 说罢，直接坐了下来，抓起包子直接啃了起来，整套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不客气！ 第131章 吉时已到，放榜! 陈子玉瞧着张信这般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得眉头一皱疑惑道：“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咋地，英国公不给你吃？” 张信摇了摇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恩师有所不知，家父这几日偶感风寒，卧床静养呢！” “不对啊！你爹是武将出身，这般的身子骨居然还能感染风寒？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家父这种常年不生病之人，一旦生病了就很严重。” 听到张信这么说，陈子玉点了点头，他也是医生出身，这种情况确实很常见。 不过一般多加休息，恢复的程度也会比一般人来得快。 “你爹生病，没人管你饭？” 陈子玉还是有些好奇的追问道。 “恩师有所不知，家父身体抱恙，大哥大嫂又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弟子哪还有心思吃饭。”张信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五一十的说道。 陈子玉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包子示意他全部吃了。 心中却暗道，这富贵人家子孙多还真不一定是好事，还是自己老爹够英明神武，就生了自己这么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聪明绝顶的儿子！ 不过陈子玉明白，张信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待张信吃饱喝足后，陈子玉便催促着李岩去准备马车，送二人去贡院。 ...... 贡院外早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陈子玉和张信二人只能下了马车准备步行。 知道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陈子玉还十分骚包的换上了一身儒衫，手上还拿着一把纸扇，显得极有书生气。 至于身后的张信，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倒不是穿的不得体，实在是相比较细皮嫩肉的陈子玉而言，张信则黝黑了些，手上脸上皮肤都显得粗糙不已。 这也没办法，谁让他老子从小就让他习武来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早就练得皮糙肉厚了。 陈子玉嘴角微微翘起，面如冠玉，出现在了人群后面。 “恩师，要不要我去开路？” 张信低着头，小声的在陈子玉耳边说道。 “不用，咱们读书人，要以德服人，你这般魁梧的身材，指不定会吓着这些人。”陈子玉摇了摇头，解释起来，“看为师的！” “恩师教训的是！” 张信点点头不再言语。 只见陈子玉拍了拍面前一年轻人的肩膀，笑着道：“兄台，麻烦让一让！” “让个屁，你谁啊你，凭什么要让你！” “在下陈子玉，家父平江伯！”陈子玉脸上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管你陈子玉李子玉的，平江伯还是平海伯的，与我何......等会，陈子玉，你是陈子玉！？卧槽！” 年轻人宛如雷击，吓得往后一蹦三尺远，脸上煞白连忙低着头拱手讨饶起来：“陈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别怪罪！”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过所有人都被“陈子玉”三这个字吸引。 要知道这个名字放在一个月前，那比京师夜里的净街鼓还要厉害！ 顶风臭十里的那种！ 果不其然，眨眼的功夫，陈子玉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两边人纷纷往后退去，似乎十分害怕陈子玉。 陈子玉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心道这些人反应也忒大了点！ 不过既然让出了一条路，自己也不用客气，于是回头对着张信嘱咐道：“走吧，跟着为师去前面看！” 身后的张信默默的将一切看在眼里，紧紧地跟上了陈子玉的步伐。 走到了前面后，陈子玉才发现，唐伯虎已经到了。 身边还围着一大群人，最显眼的便是寿宁侯和建昌伯两兄弟。 此时二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唐寅面前，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只是唐伯虎的表情在陈子玉看来，似乎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思。 人群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几人的注意力，转过头来，发现陈子玉正骚包的拿着纸扇轻轻的扇着，脸上还挂着一缕微笑。 见寿宁侯两兄弟朝着自己看来，陈子玉“啪”的一声合上纸扇，朝着二人笑着作揖道：“二位舅舅，你们好呀！” “哟，这不是子玉贤侄，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榜？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连你都关心科举了？哈哈哈！” 寿宁侯丝毫不给陈子玉面子阴阳怪气的嘲讽起来，每次看到自己儿媳王老虎，他心里就咒骂一次陈子玉。 虽然这事真不赖陈子玉，但是谁让他最小，除了骂他之外，张鹤龄也不敢骂弘治皇帝夫妇！ 对于张鹤龄的嘲讽，陈子玉似乎没听出来，依旧笑吟吟的说道：“闲来无事，带着不成器的弟子出来看看榜，或许有乐子看也说不定！” “哎，这句话贤侄倒是说对了，你在这里，待会儿放榜了咱们大家都有乐子看，哈哈哈！” 说罢，兄弟二人就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其他人却没这个胆子笑，谁也不确定现在笑了，事后会不会遭到报复！ “来来来，这位便是唐解元，贤侄应该认识吧，老夫听说你二人还有赌约在身，不知道今日谁胜谁负啊！” 唐寅此时也站了出来，大大方方的朝着陈子玉行了一礼：“见过陈都尉！” 一边说话，一边上下打量着陈子玉口中的弟子，也就是张信！ 陈子玉笑了笑，没有说话，二人身份差距在这，就算心里很欣赏唐伯虎，那面子上也不能丢了份子！ 见对方如此无理，站在唐寅身后的徐经都有些恼怒，觉得陈子玉有些仗势欺人，难怪口碑如此之差。 不过唐寅对此却毫不在意，他很期待待会儿放榜的时候陈子玉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唐寅的自信更是给了周围支持他的人极大的鼓舞，似乎每个人都看到了从天而降的银子噼里啪啦的掉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贡院的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翰林考官打扮的人，身后还跟着几名衙役，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张卷起来的红榜。 走在最前面的考官突然停下脚步，面朝前方高声道：“吉时已到，放榜！” 第132章 第一名张信! “贤侄看到没，榜单来了，老夫真是没想到你这样的纨绔居然还有脸教别人？莫非是误人子弟不成？” 张鹤龄依旧喋喋不休大声的念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嘲笑陈子玉的好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周围人的都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子玉，似乎都在等他出丑。 “舅舅说的是，小侄也水平一般，教的徒弟自然上不了台面！”陈子玉不为所动，依旧笑嘻嘻的模样。 虽然张鹤龄开口闭口贤侄，没将他当成外甥女婿，但是陈子玉作为晚辈，却不能失礼。 更何况，扮猪吃虎不就应该按照这个步骤来嘛！ 张信见陈子玉和张鹤龄在说话，也插不上嘴，默默的站在身后听着。 “人贵有自知之明，贤侄这点让老夫不得不佩服！” “舅舅过奖了！” 二人见衙役们开始张贴榜单，便停下来了口舌之争，一共三张红榜，按照成绩从低往高依次张贴。 第一张红榜贴上去后，四周一群人纷纷往前涌去。 “让让，让我看看上榜没！” “上个屁，我看你上炕都费劲！” “后面的能不能别插队，要插就插我后面，不要插我前面！” “哇咔咔，我中了，我中啦.....” “为什么没我的名字？难道我考的如此之好，在第二张榜单上？” “......\" 很显然，有人欢喜就有人忧，不过陈子玉、唐寅却依旧一动不动，这才第一张榜单，不急！ 很快，衙役们就开始张贴第二张榜单。 徐经有些按捺不住，朝着唐寅拱了拱手，朝着榜下走去。 唐寅见状也跟了上去，见到唐寅动起来，其他人也拥簇着跟了上去。 张信眼巴巴的看着正在张贴的榜单，试探性说道：“恩师，咱们也去瞧瞧？” 陈子玉转过头，嘿嘿一笑：“你知道陛下和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器重为师吗？” 张信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不明白这和去看成绩有什么联系，不过依旧回道：“学生不知。” “因为为师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为师相信那榜上头名定然是你！” “啊？这......学生不敢想！” 张信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考的不差，但是第一名会元只能在睡着的时候想一想。 “你别怪为师背后说人，你啊就是被英国公他老人家管的太老实了！” 陈子玉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随后迈步朝着榜下走去，“走吧，咱们去瞧瞧别人的笑话！” “中了，我中了！” “爹，娘，孩儿终于中了！” “怎么回事，怎么没我名字啊！” “......” 随着四周人一个接一个的说自己中了，徐经也显得焦急不堪，直到现在他都没瞧见自己名字。 忽然，徐经瞪大双眼，整个人都愣住了，紧接着脸色化为狂喜。 “我中了！伯虎兄，我中了！” 徐经兴奋不已，激动地抱着周围的人嗷嗷叫。 陈子玉顺着视线看了过去，第二张榜单上赫然写着丁字叁柒号，徐经，第伍拾陆名！ “还不错！”陈子玉心中暗道一声，这个成绩已经是中上游的水平。 一旁的张信踮着脚，焦急的在榜单上看着自己的名字，结果来来回回好几遍都没找到。 眼瞅着周围人都在弹冠庆贺，显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就在这时，最后一张榜单也贴了上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榜首第一个名字上。 “恭喜唐解元勇夺第一！”的话都到了嘴边，却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连唐寅都在那一瞬间感到有些失神，因为第一名赫然是张信，连忙往下看去，结果直到第三名才看到自己的名字。 第一名……张信！ 第二名……王守仁！ 第三名……唐寅！ 刚刚和喧嚣不已的场景瞬间如同冰封一般，出现了一刹那的寂静，所有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唐解元竟然只是第三名！ “啊啊啊，我的银子啊！” 一大群人哭爹喊娘，以头抢地，这些人有的将自己全部积蓄拿出来押唐寅，本以为捡钱，结果却赔的的血本无归！ 本以为是压倒性的优势，结果却冒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马，考之前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人！ “老夫的十万两银子啊！” 张鹤龄捶胸顿足！ 一旁的张延龄见状，吓得立马扶住他：“大兄，别激动，咱家不亏！” 原来是张家兄弟下注的十万两虽然没了，但是开的盘口大多数都是买的唐寅，一来一去竟然还有的赚！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为兄了，只是这个...张信是谁？” 恢复平静的张鹤龄，说出了人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陈子玉头也不回的捅了捅身后的张信，示意他开口说话，结果愣是半天没反应，陈子玉扭头一看，结果发现张信这货居然正在发愣！ 丫的！ 这该不会又是一个“范进中举！”吧！ 陈子玉举起扇子朝着张信肩膀上重重的打了一下，生怕张信待会儿疯了！ “恩师！我我我......“ 张信激动地浑身打摆子，口齿都变得有些不清晰。 陈子玉无语的一扶额头，叹道：“不就是中了，有什么好激动的！” 张鹤龄耳朵尖，听见陈子玉在教训弟子，于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贤侄弟子也中了？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想来名次也不高吧？” 话语中满是酸溜溜的滋味！ 见陈子玉的弟子都能中，那些落榜的一个个如同吃了屎的表情，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嘿嘿，舅舅有所不知，小侄的弟子不但中了，而且名次还挺高！” “挺高？有多高啊，午门那么高吗？哈哈哈！” 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原本一个纨绔教出来的弟子能考中就已经很离谱了，现在还大言不惭的说名次很高！ “诚简，告诉寿宁侯，你考了第几名！” 陈子玉头也不回的笑眯眯的说道。 “是，恩师。” 张信走上前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寿宁侯继续讥讽道： “原来这黑汉子叫诚简，老夫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榜单上可没有一个叫诚简的？” “世叔！诚简是小侄的字！小侄叫......” 张信朝着寿宁侯行了一礼，结果话都没说完，就被寿宁侯粗暴打断。 “陈贤侄，你这弟子好生无礼，还真是上行下效！哼！” 陈子玉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骂寿宁侯这老家伙还真是小家子气。 不过脸上依旧挂着标志性笑容，开口道：“舅舅有所不知，小侄这弟子称呼您世叔也没错！” “哼！老夫倒要听听你如何狡辩！”寿宁侯冷哼一声。 “张信，告诉寿宁侯你爹是谁！” 第133章 就这?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张信？ 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建昌伯张延龄反应了过来，扯了扯大兄的衣角。 寿宁侯有些疑惑，转过头看向弟弟。 “大兄，会试第一名，也叫张信，莫非就是他？” 寿宁侯闻言，瞪大双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盯着张信道： “张信！？榜单第一名就是你？！” “回世叔的话，的确是小侄，另外，小侄.......\" 张信刚准备自报家门，又再一次被寿宁侯打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凭什么他陈子玉能教出个会元，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猫腻？” 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 他们可听说过，程敏政开考前一直都是住在平江伯府的。 那些个将身家性命押注在唐寅身上的人，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人一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胆子就变大了起来，对于赌徒们更是如此。 更何况，还有一群落榜的人，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 “舞弊！” “舞弊！” “舞弊！” 一阵又一阵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将失神落魄的唐寅都拽了回来。 “徐兄，这是？” 唐寅眼神落寞，下意识的朝着身边的徐经询问起来。 “听说这里面有猫腻，那个张信居然是陈子玉的弟子！\" 徐经小声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从没见过这种阵势的张信，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回过头看向陈子玉。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更是觉得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事。 陈子玉嘴角泛起一丝弧度，来到张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淡定。 随后，陈子玉举起手中的扇子，片刻后，场面逐渐安静下来，众人想听听陈子玉还有什么辩解的。 “一群狗一样的东西，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瞧瞧，就敢在此胡言乱语，这次恩科主考官是李东阳李大学士，题目是他出的，请问他有可能舞弊？” “我这弟子张信，乃英国公之子，他用得着以身犯险科举舞弊？” “本少爷乃平江伯之子，当今陛下的女婿，若是想走捷径有一万种方法，需要靠这样的方法博名声？” 说罢，陈子玉挑了挑眉毛，朝着寿宁侯说道：“张世叔，我这弟子叫你一声世叔没问题吧？” 都是这老家伙三番五次的挑毛病，要不然怎么可能闹这么大的动静。 寿宁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英国公比他可牛太多了，他敢惹陈子玉，也是欺负陈家爵位不如他，但是可不敢惹张家啊！ 一听到张信的老子是英国公，众人就知道这成绩绝对不是作弊来的，国公之子根本不会拿着一家老小的人身家性命来作弊的。 而且人家就算混吃等死，也比普通的进士好太多了！ 更何况，勋贵都是要脸面的，作为个顶级勋贵，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参加科举，足以说明张信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这可是开创了大明勋贵的先河啊！ 众人仿佛看到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都怪老夫老眼昏花，张世侄莫要见怪！” 寿宁侯老脸笑成了一朵花，连忙赔不是，要不然回头张懋打上门来就惨了！ “恩师！” 张信眼含热泪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明白这个会元的分量是如何的重！ 以他的家世，只要正常发挥，陛下一定会给他一个一甲！ 以后，他的妻儿再也不需要看哥哥嫂子的脸色，他再也不需要靠着自己父亲的余荫来生活。 “梆梆梆！” 三个响头直挺挺的磕了下去。 周围的人无不羡慕的看着张信，别说会元了，就算是三甲进士，认陈子玉当爹都行！ “以后记得多多孝敬为师！” 陈子玉美滋滋的拍了拍张信肩膀。 这时，唐寅神色复杂的从人群中走到了陈子玉和张信二人面前，拱了拱手强颜欢笑道：“恭喜陈都尉，恭喜张同年！” 陈子玉抬了抬眼皮，有些意外。 不过唐寅这波让陈子玉好感拉满，这家伙情商还算不错。 想来也是，读书人的意气之争罢了，都是美谈，原本大家也没什么恩怨 “谢谢！” 张信点了点头，陈子玉不发话，他不敢多说。 陈子玉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当初就说了，你肚子里这点墨水，根本在我看来不值一提，现在明白了吧？” “陈都尉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 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谁让人家弟子考了个第一，自己却只有第三。 “没意思，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走了！” 陈子玉摆了摆手，环顾一圈后，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的往人群外面走去。 ......…… 暖阁，一名小太监站在中间，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什么，时不时的还手舞足蹈。 弘治皇帝坐在锦榻上听的入神，身旁还站着太子朱厚照和萧敬二人。 “陛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小太监咽了口唾沫，讲的是口干舌燥。 “你意思是说，以寿宁侯为首之人怀疑张信的考试作弊，但是却被子玉一番话给驳斥的体无完肤？” 弘治皇帝重复了一遍。 小太监连忙点头，“回陛下的话，正是如此！” “子玉的口才倒是不错，朕能想象的出那种环境下，还能如此思路清晰有理有据的驳斥他人，是何等不易！” 弘治皇帝长叹一声，接着说道： “世人都有贪恋，以为天上都会掉馅饼，以为常理就是正理，但是唐寅之事就是活生生的证明，那些个下注唐寅之人，不值得惋惜！” 说罢，弘治皇帝看萧敬：“下道旨意去张家吧，这个张信值得褒奖！另外派一名太医前去看看！” “是，陛下！” 萧敬老老实实的的答应下来。 第134章 英国公生了个好儿子啊! 张家是国公，如此大的喜事，再加上特殊的意义，自然当的上弘治皇帝下旨褒奖。 “英国公生了个好儿子啊！” “这张信倒是让朕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想必这个好消息能让张懋好转起来吧！” 弘治皇帝有些欣慰，那些个二世祖们躺在祖上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活脱脱的大明蛀虫，但是他却无可奈何，谁让他祖上为大明流过血！ 但是如今情况似乎变了！ 待萧敬离开后，暖阁内就剩下弘治皇帝和朱厚照父子二人。 弘治皇帝一想到别人儿子如此优秀，自家儿子却令人头疼不已，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手痒的不行！ 于是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朱厚照，面无表情的说道：“太子，今日之事，你可吸取了教训？” 朱厚照内心咯噔一声，心中变的忐忑不安起来。 不过再稍稍思忖片刻后，朱厚照抿了抿嘴唇试探道： “回父皇，儿臣想凡事无绝对，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如同那些下注之人，都以为唐寅必夺第一名，可是最终却杀出了一匹黑马。” “嗯！” 弘治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子玉的弟子刚考中，估计这段时间忙着殿试没时间进宫，你就在朕这里学习吧！” “啊？”朱厚照脸色瞬间变成了苦瓜，“父皇，儿臣在这里不习惯！” 弘治皇帝眼皮一挑，瞪了朱厚照一眼，佯装发怒道：“怎么？朕这几日给你好脸色了？现在都敢跟朕讨价还价？” “不...不不，儿臣不敢，儿臣在这里学就是了！” 朱厚照愁眉苦脸，没精打采的答应了下来，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这段时间有罪受了！ ------------------------------------- 英国公府。 床榻上躺着的张懋脸色苍白病容满面，瞅了瞅四周却没发现这几日一直照顾自己的小儿子张信的身影，只有自己的大儿子张锐和儿媳李氏在身旁。 “锐儿，信儿去哪了？” “爹，管家说信弟他大清早就出去了！” 张锐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张懋。 “咳咳！”张懋点了点头，“算算日子，今日也放榜了，信儿这孩子太倔了，为父怕他考不好有了心结。” 张懋平日在张信面前虽然呼来喝去，从没给个好脸色。 但是在自己大儿子面前，却表现得很在意张信。 张锐抿了抿嘴没说话，不过一旁的李氏却接过了话茬，开口说道： “公爹，儿媳以为二弟他就是杞人忧天，咱家家大业大，还差他一口吃的？非要去考什么科举？科举要是这么好考，那全天下得读书人都能当官了！” “更何况，二弟跟陈家那个败家子走的那么近，万一到时候引火上身，连累咱家！” 张懋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氏，“老夫还没死，轮不到你来对老夫的儿子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作为一家之主，张懋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很清楚张信之所以要走这条路，李氏至少占了一大半的原因。 张懋自己当年就是庶出，要不是自己嫡亲弟弟受伤意外去世，公爵这个爵位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 所以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张信，张懋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爹，儿媳不敢！” 李氏当即吓得花容失色，跪倒在地。 “爹，容儿不是这个意思。” 张锐将自己媳妇扯到身后，连忙朝着老爹解释起来。 “最好没这个意思，要不然！哼哼！” 不得不说，张懋虽然此刻病倒在床上，但是余威尚存。 就在这时，张管家从卧房外走了进来，朝着床榻上的张懋躬身说道：“老爷，陈伯爷来了！” 张懋疑惑道：“陈伯爷？陈瑞？” 管家继续解释道：“是的，老爷，陈伯爷听说您生病了，特意来看看您！” “咳咳，你们都下去吧，老张你去将老陈领到这里来！”张懋点点头，朝着众人吩咐道。 陈瑞跟张懋虽然地位悬殊很大，但是二人好的穿一条裤子。 要不然当初张懋也不会在得知陈子玉娶错了太康公主后，直接上门提供帮助了。 “是，老爷！”说罢，张管家就躬身退了出去。 “爹，那我们也先回避一下！” “滚吧！” 说完，张懋就闭上了眼，不再理会二人。 张锐夫妇面带尴尬之色，面面相觑后便收拾收拾走出了房间。 半盏茶的功夫，陈瑞在张管家的带路下，来到了张懋的卧房。 老陈瞧着往日里虎虎生威的张懋此刻面色苍白的躺在病榻上，不由得眼眶微红，连忙搬来个凳子坐到了床榻边。 “公爷，您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张懋强忍着难受挤出一丝笑容道：“老陈，你这家伙怎么跟娘们似的！” “唉！”陈瑞叹了口气，“卑职这些日子去了一趟南京，这才刚回京师在都督府报到后，就听人说您生病了，连忙赶着过来瞧瞧您。” 陈瑞乃五军都督府副都督之一，按照官职的确是张懋的部下，所以自称卑职并没什么不对。 “老夫身体好着呢！你瞧瞧！”说罢，抡起了拳头在胸膛铿铿铿的锤了几下，“咳咳咳......咳咳咳.......” “公爷，您......别......唉，您这是......”陈瑞吓了一跳，他深知张懋不舒服的性格，万一这会再逞强死在自己面前，那可就完蛋了！ 良久，张懋才平复下来，摆了摆手，苦笑道：“老陈啊！不瞒你说，这些日子老夫总能梦到老妻，老夫估摸着也快了！” “别，公爷，您春秋鼎盛，怎能如此想法？”陈瑞连忙安慰道。 “老夫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张懋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从死人堆里闯过来的，如今年纪大了，也该到这一步了，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老夫放心不下这个逆子！” 陈瑞沉默下来，他知道张懋口中的逆子就是张信，二人私下不知道因为此事烦恼过多少次。 一个人儿子太老实巴交，担心他受欺负。 另外一个人儿子不学无术纨绔败家，担心他有灭顶之灾。 “唉！诚简这孩子老实，公爷您就放心吧！” 纵有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只有这样的一句安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啪啪啪”的拍起了房门。 张懋眉头微皱，刚想出言呵斥，只见门外传来了张管家的惊呼声： “老爷，宫里来人了！” 第135章 下官只是略有心得，谈不上什么教子有方! 嗯？ 张懋闻言和陈瑞对视一眼。 这个时候宫里来人是做什么？ 不过此刻也没什么时间多想！ “让锐儿去招待一下，老夫马上就来！咳咳......” 张懋不假思索的交代道，随后准备从床上爬起来穿衣去见客。 陈瑞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准备搀扶张懋，只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不必客气了，张公爷身子不适躺着便好，咱家宣完旨就回去复命！” 张懋和陈瑞不约而同的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萧敬面带微笑，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过半百之人，背着个箱子。 “萧公公！” 张懋靠在床榻上，朝着萧敬拱了拱手。 陈瑞也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哟，陈伯爷也在呢！”萧敬这才注意到陈瑞。 陈瑞解释道：“下官听闻公爷身体抱恙，特意前来探望一番。” “咱家明白！这不，陛下得知此消息，也命咱家带着黄太医前来给张公爷把把脉！” 此刻张懋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强忍着不适说道：“有劳陛下费心，臣不胜惶恐！” “咯咯咯，这还不是张公爷生了个好儿子！” 尖细的笑声，让人升起了鸡皮疙瘩，不过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好儿子”三个字上。 张懋眼皮跳了跳，他不知萧敬是何意思。 一旁的陈瑞心中五味杂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张懋，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如同梦魇。 这么多年，只要看到有人说“好儿子”他立马坐立不安起来。 张懋抿了抿嘴，试探道：“萧公公，可是锐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话音刚落，张锐也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倒了张懋面前，吓得王氏也跟着跪了下来。 虽然张锐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此刻不是解释的时候，先听听萧敬怎么说。 “逆子！” 张懋气的浑身发抖，瞪着张锐怒道： “哎呀，张公爷您误会了，不是贵府大公子，是张信少爷！” 这一下子，给张懋弄懵了！ 要说张锐惹是生非还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性，但是张信，打死张懋也不信他能干出来点什么出格事！ “萧公公，信儿他怎么了？还请张公公明示！” “看来张公爷还不知道，这张信少爷，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张会元，他中榜了！” “中榜？会元？！！！”张懋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萧敬笑吟吟的继续说道：“没错！弘治十二年会试第一名！” ....... 短暂的沉默后，张懋突然一把推开搀扶着他的陈瑞！ “哇咔咔！” “中榜了！” “会元！” “老陈，听到没，我儿中会元了！” “我儿出息了，我儿牛逼大发了！” 此刻的张懋哪还有刚刚死气沉沉的样子，整个人中气十足生龙活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直往外冒！ “恭喜公爷，诚简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陈瑞连忙给张懋道喜，内心羡慕不已！ 他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会元的含金量他很清楚！ 基本上一甲稳了！ 要是祖坟能冒个烟，说不定状元也不是不可能！ 一旁的张锐夫妇人都听傻了，尤其是李氏！ 萧敬亲自来传消息，这个肯定不会有假，但是什么时候这个默默无闻的二弟居然有如此才华！ “不对！” 张懋歪着头，细细思索起来，。 又来到陈瑞身边，一把抓住陈瑞的两条手臂，激动郑重道：“老陈，信儿能中会元，还得谢谢你！你才生了个好儿子！” “呃......” 要不是对张懋足够了解，陈瑞甚至以为张懋是在故意的调侃他。 你儿子中会元，跟我儿子有啥关系？ 我儿子虽然考不上会元，但是好歹也是个驸马！ 尽管比两者差距明显，但是陈瑞已经心满意足！ “公爷，您别说笑了！诚简能考中是他的本事，跟子玉有何关系！”陈瑞讪讪笑道。 一旁看了老半天的萧敬捂着嘴笑了起来，“咯咯咯，陈伯爷有所不知，这事儿还真的跟陈都尉有关！” “啊？” 这下子轮到陈瑞懵逼了！ 这些日子，他都在南京五军都护府公干，所以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程敏政住在了自家。 其他的他一概不知，事实上他也很少过问陈子玉的事。 “张公爷还是你来说吧！”萧敬朝着张懋努努嘴。 张懋当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老陈，子玉正是信儿的恩师，你说信儿这会元跟子玉有没有关系？” “啥？子玉教的诚简？？？” 陈瑞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在难以想象，自家的儿子肚子那点墨水如何教出来一个会元！ 不过眼下萧敬都知道了此事，那说明陛下肯定知道，既然陛下都知道那这事无论有没有其他原因，都做实了是自家儿子的功劳！ 一念至此，陈瑞放声大笑起来！ “下官...下官是真没想到，子玉他有这个本事！” “陈伯爷，您可别谦虚了！” 萧敬知道陈子玉在弘治皇帝心目中的分量，所以对陈瑞说话也格外客气。 “整个京师，谁人不知平江伯府的祖坟埋的好？谁人不知陈伯爷教子有方？” “可惜了咱家是个阉人，要不然也得向陈伯爷讨教讨教！” “萧公公说笑了，下官只是略有心得罢了！谈不上什么教子有方！” 在老兄弟面前可以放开了吹，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绝后的阉人，陈瑞可不想刺激到他。 萧敬十分了解陈瑞的性格，知道他为人谨慎，所以也不继续探究下去，反而笑眯眯的看向了张懋说道： “咯咯咯，既然如此，那咱家话已经带到了，这就回宫复命去了，黄太医留下给张公爷瞧瞧吧！” “恭送萧公公！” 众人目送着萧敬离去。 第136章 王守仁来了 “陛下，英国公他身体痊愈了！” 黄太医躬着身子，向弘治皇帝解释道。 就在不久前，他刚从英国公府给张懋诊治完。 “哦？没想到黄太医医术居然如此高明。”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 黄太医当即道：“臣不敢，只是这英国公并无大碍，所以不需要臣出诊。” 弘治皇帝闻言，眉头一皱，瞥了身旁萧敬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是何意？” 萧敬当即明白弘治皇帝的意思，于是陪着笑脸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奴婢在英国公府瞧见张公爷，且不说气若游丝，那也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想必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一喜就冲走了百病！” 弘治皇帝微微颔首，点点头道：“萧伴伴说的倒是有些道理，既然张懋没病，那朕也就放心了，此事暂且就这样吧！” “陛下，那臣先告退了！” 黄太医见事情已经交代完，于是此行准备离去。 “等等，黄爱卿且慢！” “陛下有何吩咐？” “太子今日差人前来告假，说他肚子疼，你去詹事府瞧瞧太子去，替朕好好的看看，太子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这......是，陛下！” 黄太医一脸苦涩的答应了下来。 整个皇宫中，给太子看病是最惊心动魄的事，谁都知道太子没事，但是谁都不敢说实话。 ------------------------------------- 王家。 王华端坐在书桌后，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才开口询问道： “伯安呐，今日贡院那放榜，为何你不去瞧瞧？” 王守仁神色一怔，面带古怪的说道：“父亲找我来就为了这事？” “算是吧！” 王华心中长叹一声，他早就知道自家儿子乃会试第二名，这个名次只要努努力，争取个状元完全有可能！ 况且自家儿子的才华，王华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只要将心思用在书本上，少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状元对他来说不算太难。 “早上管家来跟我说了，第二名！” 王守仁面色平静异常，仿佛这个第二名说的是别人。 要是换做其他人，别说第二名，哪怕只是最后一名，那也是值得大肆宣扬光宗耀祖的事。 自己这个儿子，冷静过了头！ “你可知第一名是谁！”王华沉吟片刻，试探道。 王守仁摇了摇头，回答道：“听管家说了，叫张什么的举人，不过我很好奇，那个南直隶唐寅为何只有第三名！” “哎！”王华叹了一声，“此人考前和陈都尉结下了梁子，估计有了心结，所以这成绩才如此的出乎意料！” “哦！” 王守仁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不过心里却在嘀咕，这个叫陈子玉的驸马都尉已经成了京师上层圈子茶余饭后的谈资。 王守仁虽然没有特意去了解过，只是知之不详的了解一些内情。 不过他更多的觉得是此人无非走了狗屎运罢了，娶到了当今陛下的独女，这才水涨船高。 见王守仁一脸平静，王华就知道他定然对陈子玉不够了解，要不然以自家儿子的品行，对于这种奇人轶事，估计早就上门拜访了。 “伯安莫要小瞧此人，这第一名张信正是陈子玉的弟子！” “哦？竟有此事？父亲，此人既然有如此才华，为何甘愿当一名驸马？要知道我朝驸马地位可不高！” 王华脸上泛起一阵苦笑，旋即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陈子玉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自家儿子。 ...... 半晌，王守仁才从一阵阵震惊中回过神来，“父亲的意思，此人曾经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结果一夜之间转了性子？” “风靡京师的香皂香水鱼肝油等等都是他弄出来的？” “这等纨绔子弟居然能教导出张信这样的会元？” 王华点了点头，正色道：“礼部尚书张升张大人说过，那个张信考之前一个月只有二甲中下游水平，结果仅仅一个月而已，他就在陈子玉的调教下，直接夺得了第一名！” “伯安呐，你的事情为父从未过问过，但是这次是你距离状元最近的一次，若是能在殿试上好好发挥，这状元不是不可能！” “你也清楚，为父之所以能有如今这地位，离不开当年科举考中了状元，为父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跟自己一样，金榜题名一举夺魁！” 要是放在以前，王华几乎没想过王守仁能考状元，毕竟实力到了一定的地步，拼的就是运气。 但是如今，状元近在咫尺！ “为父看过张信的卷子，朴实无华，虽然挑不出一丝毛病，但也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想来定是这陈子玉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教导了张信。” “但是殿试不一样，殿试考的是策论，这方面为父对你很有信心！” 他这个层次可不是那些个市井无知百姓，认为张信的成绩是抄来的，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陈子玉身上。 这家伙已经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刷新了朝中大臣的认知！ 不过，王华的一番心声彻底暴露了自己这个老父亲的期待， 子女差劲的时候，总期望子女能变得优秀些。 可是当自己的子女优秀的时候，人们总是忍不住希望自己的子女能更上一层楼！ 人总是在不停的期待与妥协中挣扎纠结。 此时，王守仁眉头紧锁，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心中暗道若是这个陈子玉真的有他老爹说的这么玄乎，说不定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 至于状元，对王守仁来说并不重要，他从始至终都觉得读书并不是为了考状元，而是为了当一个圣人！ “父亲，我明白了！” 说罢，王守仁朝着王华拱了拱手，转过身子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伯安，你去哪？” “平江伯府！” 第137章 难道读书就是为了考功名? “啥，你说你这几日不回家了？要在我府上住下？” 陈子玉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分贝，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信。 此时的张信完全没注意到陈子玉神情的变化，反而自得的说道：“是的恩师，家里刚刚差人来信，说家父身体痊愈了！这些日子就让我住在平江伯府，安心学习！” “这么说，你爹知道你中了？” “没错！是陛下让萧公公去家里传的口谕，另外陛下还派了太医。” “难怪，我就说你爹怎么突然好了！” 陈子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道英国公在弘治皇帝心目中的分量着实不轻。 这礼遇程度一般的臣子望尘莫及。 “既然如此，那这些日子，你就住下吧，西厢房有几间屋子干干净净的。” “学生谢过恩师！”张信显得很激动，自从中了之后，这家伙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有时候独自一人都能偷着乐。 陈子玉心中明白，对于张信而言，状元是其次，他只需要考中进士就足以能闯出一条路，此时的他早就心满意足了。 二人说着话的工夫，突然陈管家来禀报有人上门拜访。 “少爷，外面来了个姓王的学子，说是要求见少爷？” “见本少爷？” 陈子玉下意识的指着自己，面带疑惑。 “是的，少爷！” “不见！”陈子玉当即一口回绝！ 心道，这些人必定是因为张信的事，上门来求教的。 自己又不是活雷锋，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教别人。 “少爷，那人说了要是少爷不见他，他就赖在门口不走了！” “......” 陈子玉气笑了，见过耍无赖的，但是没见过在自己头上耍无赖的！ 到目前为止，除了朱厚照外，其他人敢在陈子玉面前耍无赖，早就被打断腿了！ “我爹呢！叫我爹抄家伙给人弄走！” “老爷这会儿英国公府，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 陈管家话音刚落，陈子玉就转过脸看向了一旁的张信。 张信茫然的摇了摇头，很显然这事儿他并不知情。 “算了，本少爷亲自去撵人！” 说罢，就站起身来背着手往前院走去，张信和陈管家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陈子玉很清楚，对于有功名在身的士子来说，若是主人不在场，府内管家下人们还真不敢拿他们怎样。 来到大门口后，陈子玉见到了陈管家口中的王姓学子，此时他正在给自己的马挠痒痒，很显然此人是骑马来的。 这一幕引起了陈子玉极大的兴趣，顿时脸色缓和了些。 大明朝的读书人不仅仅学圣人经典，对于传统的六艺其实也会涉猎。 但是由于科举并不考这些，所以很多人都心照不宣的放弃这些，以至于大家都逐渐忘了，身负功名者是能佩戴宝剑骑着马出门的！ 这也是功名在身的优越性。 见有人从府内出来，来人也不着急介绍身份，反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陈子玉的脸，似乎想看透他的内心似的。 陈子玉看着对方，似乎觉得模样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一般。 另外此人虽然是个书生打扮，但是高大的身材以及太阳穴附近微微鼓起，手指关节处厚厚的老茧，无不彰显这人是个练家子，看样子并不比朱厚照差。 至少朱厚照没对方看起来孔武有力！ “是你要见我？” “如果你就是陈都尉的话，那是没错！” 有点意思，陈子玉突然感觉有些不会了，眼前这人一点不像一般的学子。 “呵呵，说吧，找我什么事！” 来人整了整衣冠，朝着陈子玉拱了拱手正色道：“听家父说，陈都尉学识惊为天人，为何选择教授他人，而不是自己去考个功名？” 陈子玉原本想说自己这水平根本考不上。连一篇正儿八经的八股文都写不出来，考个屁！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说似乎有些逼格不高，于是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摆出一副忧愁的神色开口说道： “难道读书就是为了考功名？” 谁曾想，陈子玉只是想装个随口胡诌的话，却让对方顿时大吃一惊！ 双眼精光闪烁，像是遇到了什么万年难得一见之物。 “陈都尉，你真是怎么想的？” 陈子玉顿时觉得对面之人莫非脑子有些不好使，自己装个逼而已，你怎么就这么激动？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于是收起了轻视之心，试探性的问道：“你姓王？王华王大人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忘了告诉陈都尉，在下名守仁，字伯安！” 陈子玉顿时瞪大双眼，感觉头皮发麻！ “王守仁？王伯安！” 这可是大圣人啊！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子玉这段时间还在想怎么去找个理由解触他，结果人家自己送上门了！ 难怪刚刚自己说道“难道读书就是为了考功名？”的时候，他那么的激动！ 敢情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 陈子玉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了头，王守仁有些疑惑道：“陈都尉认识在下？” “此前在红榜上见过你的名字，第二名！很不错！”陈子玉当即开口解释起来。 王守仁点点头，毫不在意的说道： “去去第二名有何不错？陈都尉的弟子可是新科会元，就算是状元恐怕也不是难事！” “伯安谦虚了，令尊乃状元之才，虎父无犬子嘛！” 陈子玉打了个哈哈，客套起来，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大门说：“走，进府一叙？” 此刻的陈子玉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忽悠忽悠这位大圣人。 毕竟此刻的他还算是锦衣玉食风生水起，没有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离悟道还早呢！ “那就叨扰陈都尉了！” “无妨，走吧！” 陈子玉直接领着王守仁往府内走去，管家老陈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少爷的骚操作。 进来的路上，张信和王守仁也互相打了招呼，只是令王守仁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黑汉子，居然就是英国公之子，新科会元张信！ 一路绕过走廊水榭，径直来到前厅，此时早有下人们端上了茶水。 陈子玉指了指一旁的座位，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伯安，咱们坐下聊吧！” 第138章 知为行之始，行为知之成 “陈都尉客气了，学生站着就行！” 王守仁虽然一根筋，但是人却不傻。 眼前的陈子玉无论是地位还是名声都远超自己，况且此人跟自己的老爹算是同僚，谦逊点总没错。 况且一旁的张信中了会元都站的笔直，自己哪好意思落座。 “既然如此，那好吧！” 陈子玉哈哈一笑，不再强求。 王守仁也不废话，直接直奔主题道：“陈都尉，方才您说读书难道就是为了考功名，此话何解？” 陈子玉淡然一笑，没着急回答王守仁问题，反而低着头沉吟起来。 王守仁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忽悠的住的，这家伙要是没点能耐，怎么可能成为圣人。 所以陈子玉一方面细细思考一下说辞，一方面也是为了做个样子给王守仁看，证明他自己不是在胡说八道。 王守仁却是不急，心无旁骛的等待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若是陈子玉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的话，王守仁反而觉得有些唐突，这样想了之后再回答，反而更能引起他的关注。 一旁的张信也竖起耳朵，准备听听恩师怎么说。 其实在他心里也很好奇，陈子玉既然能押中考题，那他自己去考的话，绝对比自己考的更好，为何却把这个好机会让给了自己？ 半晌，陈子玉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伯安，你可知道张载？” “张载？”王守仁脑海中闪过一丝光亮，当即道：“自然明白！陈都尉所说的可是横渠四句？” “没错！”陈子玉站起身来，口中念念有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话音刚落，陈子玉转过头，双目直视王守仁道：“伯安可知此话何解？” 一直以来都自信满满的王守仁，突然觉得眼前的陈子玉气势恢宏，刻在脑子里的理念突然感觉有些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于是拱了拱手道：“还请陈都尉赐教！” 陈子玉双手背在身后，昂首道：“明道先生有言，天地无心，以生物为心。” “何解？本都尉以为天地乃化外之方，所以无心，但这一方天地之中的生灵却有心！人之心谓何？以我所见，不外乎大公无私，兼爱天下之圣人之心！” “此乃为天地立心！” “《孟子.尽心上》有云：“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可见先贤眼中的立命，就是除了每个人安身立命外，更是为了做出榜样，通过教化来为天下人来立命，孔子有言有教无类，也正暗合了此理。” “此乃为生民立命！” 说到这，陈子玉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王守仁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至于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以伯安的聪慧，不需要本都尉多说了吧！” 此刻的王守仁，整个人如同雷击。 仿佛一个人行走在迷茫的黑暗之中，前路困难重重，又不得其法。 虽然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脚下的路是正确的，但是却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和理解。 甚至亲人好友，都觉得自己性格古怪异于常人。 可如今，陈子玉的这一席话，如同在黑暗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一缕光线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直射王守仁的眼睛。 虽然他说的每句话，自己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是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些！ 所有人都告诉自己，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似乎读书人天生就该为了考功名！ 天生就该在孔孟先贤建立的框架下，去一点点参悟揣测圣人之理。 所有人都告诉自己。书本里的那些人才是圣人，自己不过是圣人门下的走狗，拾人牙慧后才堪堪有了一些成就罢了。 可是，为何自己不能成为圣人？ 原来自己并不孤独，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跟自己一样想法的人。 或许曾经的陈子玉纸醉金迷混乱不堪，是为了隐藏内心的落寞吧！ 别人不懂，王守仁觉得自己太懂这种无边无际无人理解的孤独感了！ 看着王守仁激动地满脸通红，陈子玉内心窃喜不已，看样子至少忽悠成了一半，要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至于旁边的张信，除了觉得自己的恩师学问高深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他甚至很不理解，为何这个王守仁一听到恩师说完，就如此激动地浑身颤栗！ 突然，王守仁睁开了双眼，此刻双眸流光溢彩闪烁不已，努力抑制着激动，盯着陈子玉一字一句的说道： “陈都尉，如何开太平？” “开太平？依我看，无非是有王者起，取法利泽，垂于万世已！” 陈子玉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毫不在意的脱口而出！ 此刻的陈子玉无比感谢自己前世的时候被导师逼着看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要不然肚子里没点货，根本就无法唬得住王守仁。 “陈都尉，若是我要立志于此，该如何做？” 来了来了！ 重点来了！ 如何寻求自我突破，王守仁追求了很久却毫无头绪！ 如今他很渴望从陈子玉这里得到答案！ 陈子玉沉默片刻，他看着王守仁坚毅的脸庞，犹豫片刻后开口说道：“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王守仁有些不解，下意识的追问道。 “嗯！”陈子玉点点头。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为人者内心要有善恶之分，明善恶便知良知，随后按照内心的良知去做事，任何事便水到渠成！” “知为行之始，行为知之成！” “伯安，你悟了吗！” 第139章 臣以为此事还没到那个地步! 伯安悟没悟陈子玉不太清楚。 只是在见到王守仁失魂落魄的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理会任何人的时候。 陈子玉叹了一声，知道他此刻人心正在焦战思考。 圣人之所以是圣人，行为总是异于常人的，陈子玉很能理解。 不着痕迹的朝着张信使了个眼神，二人离开了前厅，只留下王守仁一个人独立留在这里继续参悟。 并吩咐管家看好他，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张信默默的跟随在陈子玉身后，朝着后院走去，看着恩师的背影，张信三番五次的想开口询问，却又缩了回去。 “你这如同便秘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陈子玉停下脚步转过头，瞪了张信一眼。 这家伙越来越有为人师长的风范了，讲话的语气都像极了训斥晚辈。 张信犹豫了片刻，咬咬牙开口询问道：“恩师，这王同年为何会这般？” “你无须明白，他跟你不是一路人，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的准备殿试，其他的不需要过问。” 说完，陈子玉便转过身子，径直往前面走去，不再理会张信。 “是，恩师！”张信朝着陈子玉离去的背影行了一礼，随后朝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 其实在陈子玉看来，张信代表的是芸芸众生的一员，追求的是三餐四季老婆孩子热炕头。 然而王守仁不一样，这家伙从小立志要当圣人的。 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 方才自己跟他说的这些，都是后世线上线下互联网讲座之类的听来的，自己也都是一知半解而已，鬼才知道怎么才能成为圣人呢！ 不过，陈子玉暂时也不急着去做些什么，毕竟拔苗助长并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已经跟王守仁说的够多了，万一影响了他的自我开悟，那自己岂不是个罪人？ 刚回到后院，一屁股坐在躺椅上，刚准备歇息片刻。 却见李岩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说是宫中来人了，传弘治皇帝口谕说是有事请陈子玉进宫一趟。 丫的，这还让不让人歇会了！陈子玉心中腹诽不已！ 朝中那么多能人异士治世能臣，为何什么事都要找自己商议一番？ 陈子玉头一次觉得，被皇帝重视，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后世的有些混高层的人，总在吐槽根本没自己的时间，因为领导随叫必须随到，烦不胜烦！ “谁来传的陛下口谕？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陈子玉斜着眼侧着头，眉头微微皱起。 李岩摇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小的不认识，是个年轻的公公！至于什么事，小的也没问！” “狗一样的东西，要你何有用！滚！” “是...是...是，少爷...小的该死...小的这就滚！”李岩冲着陈子玉谄媚的笑着，点头如捣蒜。 “小的这几日都没听见少爷训斥小的，小的这心里一直空落落的，方才一听小的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又是一个受虐狂！ 不过吐槽归吐槽，弘治皇帝的命令陈子玉可不敢违背，于是跟朱秀荣打了声招呼后，陈子玉直接出了家门往皇宫方向而去。 ----------------------------------------- 约莫半个时辰，陈子就来到了宫中，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直奔暖阁。 轻轻地推开门，陈子玉低着头躬着身子就往里面迈步走去。 “臣陈子玉叩见陛下，这几日臣忙于俗务无暇来宫中请安，还望陛下恕罪。” “呵呵，子玉的这份心朕领了，起来吧！”弘治皇帝合上了奏折，看着陈子玉笑呵呵的说道。 “谢陛下，臣今日仰望陛下龙颜，心中倍感亲切，臣内心喜不自胜，臣......” 弘治皇帝嘴角抽了抽，连忙打断了他，“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朕都明白了！” “呃......”陈子玉如同被人掐住了嗓子，自己准备的一套套说辞居然都没用上，不过弘治皇帝开口了他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弘治皇帝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说道： “朕今日叫你来，是想跟你聊聊保定府饥荒一事，年前到现在已经足足一个多月，牟斌那边传来消息，说目前闹事虽然平息下来，但是米价却高举不下！” “朕派去的赈灾粮，恐怕应付不来多久！” 陈子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答应过此事，稍稍思忖片刻后，开口说道：“陛下，赈灾粮能应付多久？” “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朕已经让户部在采购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不过你也明白，赈灾无疑是杯水车薪，并不是长久之计，朝廷也没办法一直赈灾下去。” 弘治皇帝说着说着，就想到了国库岁银一事，今年的岁银虽然还没算出来，但是较之往年必然不高！ “子玉，朕今日只叫你一人来，若是你有什么办法，尽管说来即使说错了，朕也绝不会怪罪于你！” “若是你没有办法，朕只能狠下心了！” 说到这，弘治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看着弘治皇帝怪异的眼神，陈子玉无奈之下，只能咬牙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没到那个地步！” 陈子玉很清楚，向这些商人举起屠刀无疑是饮鸩止渴，根本就不能根治问题，因为商人的背后都是士族，若是仅仅做点小生意的，根本不敢在这时候还这么嚣张。 一旦真的对商人动手，到时候弄得人心惶惶，自己的发财大计绝对会受到很大影响。 不说其他的，就说西郊作坊里的那些东西，估计短时间内根本就卖不出去了！ “陛下，臣答应过帮助陛下解决此事，不管能不能成功，臣都会尽力一试，待殿试结束，臣会让张信前去！” “张信？”弘治皇帝微微一窒，下意识道：“他能行吗？” 刚说完，就觉得说错了话，不过还好眼下并无他人。 陈子玉微微一笑，“陛下您放心，谁都不如张信合适！请陛下容臣卖个关子！” 见陈子玉如此的自信，弘治皇帝也不再多问，内心也稍稍有些心安下来。 “既然子玉有这个把握，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第140章 给小朱同学选个太子妃? 正事谈完后，接下来的气氛就缓和了很多。 弘治皇帝端起御案上的茶盏，眯着眼抿了一口，芬芳的茶香瞬间在暖阁内弥漫开来。 “陛下，您这茶可真香啊！”陈子玉眼巴巴的看着弘治皇帝。 “打住，这茶就这么一点，朕珍藏已久，也就是烦闷不堪的时候才拿出泡一壶，况且朕之前送你的明月银针茶比这个可好多了！” 弘治皇帝立马打断了陈子玉接下来的话，这家伙看见好东西就想据为己有。 被戳破心思的陈子玉老脸一红，讪笑道：“陛下误会了，臣不是那种人！” 弘治皇帝呵呵一笑，自顾自顾的品起茶来。 不过心中却在暗道，陈子玉这种有能力但是又有缺点的臣子，才是上位者最喜欢的。 京师中对于陈子玉的评价，萧敬早就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弘治皇帝，起初他的确担心陈子玉会如同之前一样顽劣不堪。 没成想，自从和自己女儿成亲后，确实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虽然还有一些小毛病，但是相比较之前可算得上是脱胎换骨。 嗯？成亲？ 想到这，弘治皇帝双眼一眯，心中渐渐有了想法，于是定了定神，瞧着陈子玉慢悠悠的说道： “子玉，朕倒是还有一事不明！” “陛下请说，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子玉拍了拍胸脯。 弘治皇帝摆了摆手，郑重的说道：“无需如此，朕只是在想你在和秀荣成亲后，变化如此之大，那太子他？朕或许应该给太子找个太子妃了！” ...... 瞧着弘治皇帝一脸严肃不是开玩笑的模样，陈子玉收起了笑容。 按理说朱厚照十六岁的年纪，的确是可以成亲了，但是这家伙不孕不育，现在未婚还好说点，有理由搪塞过去。 但是一旦成亲，时间长了太子妃肚子没动静，岂不是会闹的人心惶惶。 这个时代最讲究传承，传承一旦断了，根就断了！ 尤其是下面的那些个大臣们，他们可不会傻的抱着一棵树不松手，反正谁当皇帝不影响他们继续当官。 更何况明朝的藩王又喜欢叔叔造侄子反，远的不说，就说南昌那位宁王，此刻绝对在暗中部署！ 见陈子玉脸色变化不停，弘治皇帝疑心大起，冷声道：“子玉，难道你以为此事不妥？” “不，陛下，太子的确到了成亲的年纪，但是臣和太子情同手足，臣在想太子他天性独立不受约束，若是陛下强行给他纳妃，恐怕适得其反。” 陈子玉连忙解释起来，生怕弘治皇帝从自己脸上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听见陈子玉这么说，弘治皇帝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说实话他觉得陈子玉说的还真是有道理。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没人比自己更清楚。 朱厚照就是个顺毛驴，越是强迫他，逆反心理更严重。 “那子玉的意思？”弘治皇帝继续询问道。 “呃......” 陈子玉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万一让朱厚照知道自己在背后乱出主意，到时候肯定要絮絮叨叨埋怨自己。 稍稍一思索，陈子玉为难的说道：“陛下，此乃您的家事，臣恐怕不好插嘴吧！” 弘治皇帝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方才爱卿还坦言跟太子情同手足，为何此刻就是别人的家事？这也是爱卿的家事！” 完了完了！ 刚刚还称呼子玉，现在都变成了爱卿！ 况且弘治皇帝说的也没错，这还真算是家事，谁让朱厚照是自己的大舅哥！ 陈子玉感觉仿佛吃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 自己就随口说说，居然被弘治皇帝拿住了话柄，瞧他的神色，恐怕此事自己不参与其中是不行了！ “陛下。”陈子玉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要不此时让太皇太后和皇后来劝说一下？” “太子殿下一直都很孝顺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想必愿意听她老人家的话。” “况且，选太子妃乃大事，马虎不得，陛下身为天子日理万机，恐怕没这么多时间。”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儿子选老婆你别掺和了，直接交给皇后来处理吧。 ”另外，太子妃人选除了样貌出众外，必须要德才兼备，殿下性格活泼，臣以为太子妃需要性格温婉贤淑之人，与太子互补，这样一来才能伉俪情深龙凤和明！“ 陈子玉说完，偷偷擦了把汗，心道朱厚照啊朱厚照，自己这个做妹夫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弘治皇帝闻言当即笑道：“子玉言之有理，朕明日就来跟皇后商量一番。” “陛下过奖了，臣不过拾人牙慧罢了，臣在陛下身边日夜感受陛下隆恩，陛下的一言一行都散发着如同圣人般的光辉，臣一见陛下，脑子就格外的灵活，陛下有所不知，臣平时可是很笨的！” 舒服了！ 陈子玉终于逮到了机会狠狠的拍了一记马屁！ 一旁的萧敬目瞪口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当真是不要脸！ 咱家一个当太监的都没你会舔！ 弘治皇帝更是一阵错愕，紧接着面露苦笑，摇头道：“你这家伙，休得胡说，朕不可是什么圣人。” 陈子玉立马反驳道：”可是，陛下在臣的心中就是圣人呀，臣以为......” “好了好了，别说了。” 弘治皇帝见陈子玉还要长篇大论，立马打断了他，随后故意板着脸，背着手调侃道： “不过，你说你平日里很笨，那为何会教出张信这样的会元？难道子玉是欺瞒朕不成？” 卧槽！ 这帽子可不能乱扣！ 陈子玉立马摆出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直接跪倒在地捶胸顿足大喊冤枉。 “我滴陛下啊，臣哪敢欺骗您，臣这一生如履薄冰……臣的意思是臣只比陛下笨……比其他人，臣聪明了一大截！” “哈哈哈...哈哈哈...” 弘治皇帝被陈子玉这番无赖样子给逗笑了！ 这家伙估计也就在自己面前才会这么吃瘪，换做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估计惊掉下巴！ “好了好了，起来吧，朕信你了！” “不过朕的确很好奇，你是如何传授张信的，难道就是你以前所说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陈子玉闻言，这才安心的从地上站起来。拱了拱手回答道： “陛下，其实臣只是让张信少走了一些弯路，他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靠他自己努力用功，再加上如同张公这样愿意提携后进的前辈的帮助，这才让张信有了今日。” 在别人面前可以装逼，但是在弘治皇帝面前，陈子玉格外的老实。 自己无非就是提前知道了考题，然后不经意的泄露给了张信而已。 除了这些，自己连一遍八股文都写不全，哪有本事教学生！ 弘治皇帝双微微眯起，仔细的盯着陈子玉，他没想到陈子玉居然如此毫不在意的功劳推给了别人。 这孩子，哎，有时候真是太老实了！ 第141章 英国公的教子论! 换做其他人，在皇帝面前早就自吹自擂，舌灿莲花起来。 恨不得将牛逼二字写在脸上，可是陈子玉却......低调的有些过分了！ “哎！”弘治皇帝长叹一声，开口道：“子玉莫要谦虚了，朕知道你的本事。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张信也是自己够努力，要不然就算再厉害的先生来教也无用。” 很明显，这句话就是意有所指，朱厚照无缘无故的躺枪！ “不过，昨日英国公来宫中谢恩之时，跟朕聊了许久。” “哦？” 陈子玉有些好奇，这老家伙病好的这么快呢！ “陛下，不知道英国公说了些什么？“ 弘治皇帝没有说话，反而瞥了一眼一旁的萧敬。 萧敬立即会意，当即从暖阁角落的书架上取出一根长鞭，双手呈到弘治皇帝面前。 借着光亮陈子玉才看清楚，这长鞭有些年头了，颜色都成了深褐色，上面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丝血迹，鞭子上有些部分的肉眼可见的磨损突出。 弘治皇帝伸手拿起鞭子，看向陈子玉说道：“子玉，可知这是何物？” “这......陛下，长鞭？” 弘治皇帝不置可否，片刻后开口说道：“子玉所言不假，朕以为这也是长鞭，但是英国公不这么认为！” 啥意思？ 这不是长鞭是什么？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它也是长鞭！ “子玉有所不知，朕问英国公，为何张信能一鸣惊人。” “英国公告诉朕，他是个粗人，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张信此人朕在西郊作坊见过，为人稳重老实，可见英国公家风。” “方才子玉也说了，张信的成绩除了你的教导外，跟自身也有莫大干系，可见名师教诲和持之以恒坚持不懈乃相辅相成。若是没有名师，那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若是自身不够坚持，就算天下的名师教诲一个人也成不了大器。” “这么多年，英国公说他已经不记得揍过张信多少次了！甚至有时候将张信吊在树上用皮鞭抽！总之一句话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揍多了就老实了！” “这根鞭子也是朕找他要的！” 说到这，弘治皇帝略有深意的瞅了陈子玉一眼，“朕听说平江伯就很少揍你吧！” “啊......这，陛下臣打小就无比懂事，哪还需要揍！” 陈子玉连忙辩解起来，管他信不信。 “呵呵！\" 弘治皇帝冷笑一声，接着说道： “太子已经不小了，朕在的时候，倒是可以为他遮风挡雨，可是如果朕不在了，就凭他的性子，朕怎么放心把江山交到他手里！” 卧槽！ 这句话给陈子玉吓得一个激灵，这种事哪是自己能听的！ 纵然你只有一个儿子，皇位怎么传都是他，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开口了就有咒皇帝死的嫌疑，这与口中天天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相违背？ “子玉，你以为呢？” 见陈子玉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弘治皇帝提醒道。 陈子玉瞬间愁眉苦脸，硬着头皮咬牙说道：“陛下春秋鼎盛，太子年纪还小，或许日后就开窍了！” 只能拣这种绝不会出问题的话来说。 “连你也跟那些人一样，欺骗朕吗？”弘治皇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分贝。 “啊？”陈子玉有些茫然，自己怎么欺骗他了！ “朕是问你，张懋说的有没有道理！” 此话一出，一下子把陈子玉弄懵逼了，瞬间觉得自己被架在火炉上烤！ 说没道理的话，那就是砸自己的脚，有欺君嫌疑。 说有道理吧，依照弘治皇帝病急乱投医的心理，未来朱厚照的日子就惨了！ 思来想去，都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陛下，臣觉得英国公的法子因人而异，太子……太子……太子他还是个孩子，揍太狠了不合适！” 陈子玉心中默念，小朱同学，哥只能帮你到这，真没办法了！ “孩子？呵呵！” 弘治皇帝笑容有些玩味，看着陈子玉道：“朕眼下无事，子玉不如随朕去詹事府瞧瞧太子去？” …… 这种事还拉着自己，到时候自己是帮还是不帮朱厚照？ 万一弘治皇帝气急，连着自己一起揍，岂不是白白挨一顿打？ “怎么，不愿意陪朕一起？” 弘治皇帝挑了挑眉毛看向陈子玉。 “不……陛下，臣……愿意……” 陈子玉言不由衷的支支吾吾的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随朕走吧！” 说完，直接背着手朝着暖阁外走去，萧敬陈子玉二人不敢犹豫，连忙跟上。 ------------------------------------- 朱厚照这些日子一点都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自从写了一篇狗屁不通的八股文呈现给弘治皇帝后，便将他气的半死！ 要不是因为朱厚照是独子，恐怕弘治皇帝当场下令重新立储！ 连着几日都在暖阁内待着，一边是弘治皇帝批阅着奏折，一边是他在愁眉苦脸搜肠刮肚的写一些文章。 还好，自从放榜后，朝中的事情多了起来，弘治皇帝无暇他顾，只能让朱厚照返回詹事府自行读书。 不过为了杀鸡给猴看，弘治皇帝命人将以刘瑾为首的几个太子贴身太监们，每人赏赐了二十大板！ 知道弘治皇帝并不想要人命，所以在行刑的时候，一个个都特意手下留情，虽然屁股都被打开了花，但是也只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 只要精心修养一段时间后，就会恢复正常。 此外还给朱厚照下了禁足令，无召不得出詹事府。 不过此刻的朱厚照，依旧不老实……丝毫不知道痛苦即将到来！ 第142章 本宫人送外号‘赌圣\’! 弘治皇帝一行三人径直来到了詹事府，门口值守的太监见到陛下亲临当即吓得跪在地上，刚想开口恭迎，立马被弘治皇帝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了。 “太子在里面吗？” 小太监吓得抖如筛糠，语无伦次道：“回...回陛下，太子在左...左春坊。” “左春坊？” 弘治皇帝皱着眉念叨了起来。 左春坊乃太子起居之地，这个点应该在右春坊上课才对。 稍稍一想，弘治皇帝就猜测到了大概情况，冷声道：“太子在作甚？杨廷和为何不在？” “回陛下，太子...太子...他...今日身子不适...告了假，所以杨学士就回翰林院了。” “身子不适？哼！”弘治皇帝冷哼一声，用力一拂衣袖，直直的朝着里面走去。 地上趴着的小太监磕头如捣蒜，心中却在为太子祈祷！ 左春坊内传出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大老远就听的清清楚楚。 “三个拾带一对六！刘瑾你要不要！” “殿下，奴婢要不起，让谷公公出吧！” “殿下，奴婢也没牌能大过您，张公公呢？” 三人同时看向了张永！ “这.....” 张永看着手上的三个侯爵，犹豫了三秒中后，刚准备说要不起，只见朱厚照瞪了他一眼。 “狗一样的东西，要的起就要，犹犹豫豫作甚？怕本宫输不起吗？” 朱厚照恼怒的声音传到了院外。 此刻弘治皇帝脸色早就铁青，握着皮鞭的手指用力过猛，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 “子玉，太子这是在做什么？” 弘治皇帝冰冷的声音传入了陈子玉的耳朵。 陈子玉顿时头皮发麻，这丫的朱厚照什么时候了还在打牌！ 明知道弘治皇帝最近在气头上，就不能避避风头吗? 脑子里飞速的转过一堆念头，陈子玉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陛下，太子...太子他...似乎...好像...大概...劳逸结合，先人云一张一弛松弛有度......” “混账东西！这个时候还替这个逆子在辩解吗？”弘治皇帝扭过脸，怒斥着陈子玉。 扑克牌这事儿弘治皇帝是知情的，陈子玉十分庆幸自己早早跟他禀报过，要不然此刻自己绝对完蛋！ 现在的天气不如年前时候那般寒冷，所以门是敞开的。 弘治皇帝迈步跨了进去，萧敬和陈子玉一左一右低着头跟了上去。 “那奴婢三个侯爵带一对六管上！” 张永扭扭捏捏将牌放置在桌上，心中暗骂刘瑾和谷大用这两个贱人，让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本宫四个伯爵，炸了！哈哈！要不要！要不要！” 此时的朱厚照，兴奋的直接跳到了椅子上！ “本宫还剩一张牌，没人要的话，本宫就赢了！哈哈哈！给钱给钱！” 朱厚照自顾自的激动，丝毫没注意到，面前的刘瑾、谷大用、张永三人已经脸色苍白，眼神呆滞惊恐，一眨不眨的朝着朱厚照后面看去。 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心惊胆战的事物。 身子抖如筛糠，牙齿都在打颤。 见半天没人说话，朱厚照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嘴边的话更是脱口而出： “你们仨不是想耍赖吧！” 三人依然没任何反应，突然一道声音从朱厚照背后响起。 “皇儿真是好手气啊！” “那是自然，本宫可是人送外号‘赌圣’！” “哦，是吗？” “必须......” 话还没说完，朱厚照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一般，手上的扑克牌也自然而然的滑落一地！ “陛下饶命呐！” 刘瑾三人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瘫倒在地，砰砰砰的磕着响头，不一会儿三人的额头就血迹斑斑。 前不久每人刚被打了二十大板，如今伤还未痊愈，只是忍着疼痛陪朱厚照打牌。 这一下子受到惊吓，屁股上的伤口都咧开了，鲜血顺着裤腿往下流，片刻工夫裤脚都被鲜血染的殷红。 伴随着一股骚臭气息，张永和谷大用这两货居然都吓尿了！ 刘瑾眼咕噜一转立马就知道这两货居然这个时候示弱，以陛下的脾性肯定有所心软，再加上自己若是不吓尿，那到时候岂不是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到自己身上。 可是憋了半天，刘瑾都憋不出一滴尿，简直欲哭无泪！ 不知情的陈子玉，看着刘瑾居然还能保持一丝清醒，不由得心中佩服不已。 真不愧是八虎之首，立皇帝啊！ 这心理素质，杠杠的！ 朱厚照此时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当即转过身子啪嗒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说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呵呵？错？皇儿哪里有错！错的是朕！”弘治皇帝气极反笑！ “父皇，儿臣......” “住嘴！” 一声暴喝让屋子里所有人都哗啦啦的跪了下来！ 陈子玉也有些心惊胆战的跪在一旁，心中暗道自己可从未见过弘治皇帝这样生气过。 看来脾气再好的人，都有暴怒的一面！ “父皇......” 朱厚照似乎从未见到自己父皇有这样的一面，往日里生气也只是呵斥自己，要么就罚跪抄书。 可是今日，朱厚照从弘治皇帝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失望冰冷之色。 “你没有错，是朕的错，千错万错罪在朕躬！咳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弘治皇帝脸色涨红，整个人显得难受至极！ 一旁的萧敬吓的半死，连忙站起身一把搀扶住萧敬，手不停的在弘治皇帝后背上下顺气，慌忙道： “陛下您消消气，太子还小不懂事，您要注意龙体啊！”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萧敬，萧敬一时没注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陈子玉直起身子扶了一把！ “孩子？小？都十六岁了还不懂事，难道非要等朕死了他才懂事？” “子玉才十八岁！比太子大多少？张信也才二十三岁而已！他们整天在干什么？” “今科会试，最小的才十五岁，十五岁就考中了举人，然而这个逆子呢？天下间最好的师傅朕都请来了这里，他倒好哄骗了师傅，在这与一群奴婢厮混！” “朕......朕要打死这个逆子！” 朱厚照当真是吓到了，立即哀嚎痛哭道： “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在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还敢跟朕说机会？真是气煞朕也！” 说罢，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就往朱厚照头上去。 陈子玉顿时吓个半死，这一鞭子抽下去，岂不是要破相！ “陛下不可啊！” 第143章 将这逆子吊起来! 只见陈子玉扑到朱厚照身前，劝慰道： “陛下，您息怒啊！臣想太子已经知错了，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在给太子一次机会吧！” 此时的萧敬也从身后死死的抓住弘治皇帝的手，阻止长鞭落下，惊慌失措道： “陛下，都是这些奴婢惹的祸，陛下要打就打这些奴婢吧，太子打不得啊！” 好嘛，还得是你啊萧老贼！ 刘瑾三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父皇，儿臣真错了，父皇......” 朱厚照此刻很明白自己老爹是真的动怒了！ 内心对于陈子玉的挺身而出也感激不已！ 不由得感叹一句妹子没嫁错人！ “好好好！” 弘治皇帝冷冷的看着陈子玉。 “你也替这逆子求情，阻止朕？” 陈子玉面露苦涩，幽幽道：“陛下，不管怎么说，这扑克牌都是臣教会太子的，所以这事儿臣也脱不了干系！” “来人！” 弘治皇帝放下了高高举起的长鞭，对着屋外喝道。 当即进来了几名侍卫，对着弘治皇帝单膝跪地：“陛下！” “你等将这逆子绑起来，吊到外面的树上！” ...... 这一下把众人都弄懵逼了！ 这是玩哪出？ 以前陛下也惩罚过太子，可是从来没这么惩罚过。 只有陈子玉和萧敬面面相觑，二人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弘治皇帝手中的长鞭上！ “陛下该不会是想学英国公吧？” 二人心里同时升起一道疑问。 几名侍卫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厚照，动作显得有些迟疑，他们可真不敢啊！ 弘治皇帝见状，更是勃然大怒道： “怎么？朕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 侍卫们顿时一个激灵，立马拉开陈子玉，对着朱厚照拱了拱手，面露尴尬小声说了句“太子得罪了”！ 随后将朱厚照五花大绑带到了外面。 弘治皇帝闭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其他几人见状更是不敢动弹，大气不敢出！ 不一会儿，侍卫头子低头走了进来，朝着弘治皇帝拱手说道：“陛下，绑好了！”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往屋外走去。 陈子玉等人立马跟了上去。 只见朱厚照双手被缚住举过头顶，一根粗绳吊在树上，双脚离地一米高！ 身上的衣服早就凌乱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此时痛哭流涕：“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母后救命呐母后！” 他很清楚，以父皇的脾气，这顿毒打是绝对逃不掉了。 一想着拇指粗的长鞭抽在身上，朱厚照就感觉到钻心的疼！ 弘治皇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朱厚照，眼神中的心疼之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坚毅的神情。 “子不教父之过。朕今日就好好的教育教育你这个逆子！” “陛下，三思啊......”陈子玉下意识的开口大喊一声。 “滚！” 说罢，弘治皇帝头也不回，撸起袖子提着长鞭就来到了朱厚照面前。 “让你不求上进！” “让你天天逃课！” “让你欺骗师长！” “让你胡作非为！” “让你枉为人子！” “......” 每说一句，就狠狠的一鞭抽了下去。 每一鞭弘治皇帝都卯足了力气，丝毫没有放水！ 朱厚照的凄厉哀嚎声响彻了整个詹事府，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陈子玉扭过脸都不忍在看下去。 太狠了，真是太狠了！ 每一下都是一条血痕，相比此刻朱厚照身上都没一块好皮了吧！ 不过看的出来弘治皇帝还是懂点手段的，几乎每一下都避开了要害和命门。 也得亏朱厚照从小伙食好，再加上习武强身健体，所以还能坚持这么久！ 换作一般人，估计也只剩下一口气了，离嗝屁不远了！ 看着朱厚照这凄惨无比的样子，陈子玉于心不忍，当即来到弘治皇帝面前，啪嗒一声跪倒在地替朱厚照求起了情。 “陛下！过犹不及，臣斗胆请陛下息怒！” 言外之意就是您泄愤归泄愤，真要是打死了可全玩完了！ 毕竟就这一根独苗而已！ 原本就觉得火候差不多的弘治皇帝见陈子玉递过来的梯子，冷眼扫了一下朱厚照借坡下驴道： “逆子，朕今日看在子玉面子上饶你这一次，如果下次再这样不思进取，朕必定打断你的腿！” 跪在地上的陈子玉，连忙朝着萧敬使了个眼色。 萧敬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走到躬着身子走到弘治皇帝身边，悄无声息的接过弘治皇帝手上的鞭子。 弘治皇帝也装作没注意。 虽然朱厚照被打的七荤八素，但是脑子还算是清醒，连忙朝着陈子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随后看向弘治皇帝道：“儿臣真的错了，父皇求您别生气了！” 都说天家无父子！ 但是朱厚照对他老子弘治皇帝确实包含父子情深。 陈子玉记得正德起居录上有记载，弘治皇帝死后，朱厚照扶灵步行五十多里路将其泰陵，父子之情可见一斑。 或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了弘治皇帝，只见他眼角的厉色缓和了不少，良久才吐出一句：“你这逆子，不打不成器！就吊在这里好好反思！” 随后，递给陈子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直接朝着詹事府外走去。 见弘治皇帝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陈子玉立马站起身来，招呼左右将朱厚照放下来，搀扶着朱厚照关切的询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朱厚照脸色旁白不堪，勉强的呲着牙朝着陈子玉笑道： “老陈...你的恩情，本宫...本宫记下了！” “等...等将来...本宫...登基，必...必定封你...当大官！” “......”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内心却甚为感动，这家伙还真是天生的乐观种！ 第144章 彪悍的丈母娘 暖阁。 昏黄的烛光闪烁跳跃，弘治皇帝靠坐在御案后的椅子上，双眸紧闭，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角落里的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噤若寒蝉。 良久，暖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弘治皇帝眼皮跳了跳，不过依旧没有动弹。 萧敬气喘吁吁的走到了弘治皇帝身前，躬着身子小声说道： “陛下，太医去詹事府看过了，太子殿下身子骨一直不错，所以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 “只是......” 弘治皇帝紧绷的脸色终于有些松动，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瞥了一眼萧敬：“有话就说！” 萧敬连忙道：“只是皇后娘娘不知怎么得知了此事，正在詹事府生气呢！说...说陛下要打，就将娘俩都打死吧！” 说完，萧敬便躬着身体低着头退到了一旁，不再说话。 弘治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 自己这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太宠溺这个太子，正所谓慈母多败儿，朱厚照能有今天这么混账，张皇后脱不了干系！ “皇后现在还在詹事府吗？” “在的陛下，据说陈都尉正在劝慰皇后娘娘。” “子玉？”弘治皇帝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去安排一下，朕今晚就在暖阁就寝！” “是，陛下！” ------------------------------------- 陈子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朱厚照原本想留陈子玉在詹事府住一晚上，但是碍于规矩陈子玉依旧返回了府中。 说实话，经历过这一遭，陈子玉才明白家有悍妻是什么体验。 在外人面前，张皇后还能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给足弘治皇帝面子，但是在自己儿子和女婿面前，张皇后十足的展现了后宫之主的威严。 看着朱厚照身上一道道的鞭痕，张皇后叉着腰，扬言要替朱厚照出口气，不允许弘治皇帝踏入坤宁宫一步，晚上自己一个人睡去。 别的皇帝可能还有其他宠妃，但是弘治皇帝......还真是一个人睡！ 整个后宫除了张皇后就没其他的嫔妃了。 虽然这事让张皇后饱受朝中大臣诟病，但是一方面弘治皇帝的确对张皇后有很深的感情，另一方面见惯了后宫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后，弘治皇帝觉得女人少点也挺好的！ 况且他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 为人女婿，自然要为岳父老泰山分忧，于是他决定跟朱秀荣说说此事，让朱秀荣回宫陪张皇后几天。 缓和一下这老两口的气氛。 朱秀荣在听闻此事后，自顾自的捂着嘴偷笑。 陈子玉疑惑的问其原因，朱秀荣告诉他，弘治皇帝一直都很怕张皇后，十足的妻管严。 不过得知朱厚照被吊起来抽打后，朱秀荣当即答应下来，在她印象中，弘治皇帝似乎没这么打过朱厚照。 陈子玉顿时恶趣味大发，抱着朱秀荣给她描绘起当时的情形。 尤其是当陈子玉说那长鞭有她胳膊粗的时候，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不过很快，随着陈子玉不安分的手四处游走起来，原本还有点恐怕的气氛，顿时变得旖旎起来。 “啊......夫君......不要......蜡烛还亮着呢.......” 随着一声娇呼，房间里的蜡烛被吹灭，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窃窃私语从房中传了出来。 ...... 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陈子玉从爬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腰肢，此时床上已经没了朱秀荣的身影。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陈子玉便安排管家和李岩备好马车将朱秀荣送到了皇宫，原本陈子玉也打算亲自去一趟。 但是被朱秀荣劝住了，毕竟若是弘治皇帝和张皇后真的打起来，自己这个当女婿的见到了还有些尴尬，有损皇帝陛下的面子。 朱秀荣这个做女儿的自然没关系，早就见怪不怪！ 转念一想，陈子玉觉得朱秀荣说的极有道理，于是答应了下来，让朱秀荣先去探探情况。 算下日子，再过几日便是殿试，陈子玉这几日自己忙于其他事情，还没来得及跟张信聊及此事。 不出意外，对于殿试的题目，他也很清楚。 没办法，弘治十二年的科举太特殊了，所以陈子玉印象很深。 若是没记错的话，殿试策论应该跟“礼乐崩坏与国家治理”相关。 不过也不排除自己这只蝴蝶改变了历史，毕竟策论题原本就是作为主考官的皇帝临时起意而已。 或许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题目，第二题看到一群乌泱乌泱的学子后，又突然改了主意。 这也是为何殿试不淘汰人，只论名次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在殿试当中，颜值出众长的浓眉大眼一表人才之人，中状元的几率比长相普通的高的多。 甚至那一甲第三名俗称“探花”的位置，专门给长相俊俏学识渊博之人准备的。 不过说到论长相，陈子玉很是为唐寅感到尴尬，这家伙长的可不如后世影视剧上那般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而且这家伙考的是第三名，论成绩比不过第一第二名的张信和王守仁，论家世那就更没得比了。 这样一来实力分没有，人情分又拿不到，长相也一般，第三名的位置岌岌可危呐！ 打开卧房门口，陈子玉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嗓子，片刻的功夫，李岩就出现在了陈子玉面前。 气喘吁吁地说道：“少......少爷，您找我？” 陈子玉凶神恶煞的看着李岩，呵斥道：“狗一样的东西，人都死去哪了？” “少爷，小的见您睡得正香，不敢离您太近，怕打扰您睡觉！”李岩哭丧着脸，显得很委屈。 “本少爷又不是曹阿满，喜欢梦中杀人！” 陈子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继续说道：“去将张信叫到书房，本少爷有事要交代！” “是少爷，小的这就去！” 说罢，李岩一溜烟的朝着前院一路小跑去。 第145章 忽悠小的，来了老的! “恩师，您找我？” “你怎么进来不吱声！” 陈子玉老脸一红，连忙将手上的精装版画册合上。 张信似乎没并有注意到陈子玉在看些什么，老老实实的说道：“学生敲门了，恩师您没听见！” “不知恩师找学生何事？” 陈子玉站起身来，背着手老神在在的说道： “再过一阵子便是殿试，你也知道以你的成绩夺魁的几率比任何人都大，况且状元的分量可想而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为师希望你能一举夺魁！” 张信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陈子玉，他一向对自己很不自信，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此次会试要不是陈子玉提前给他题目，估计也不可能有这个成绩！ “恩师，弟子恐怕.....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怕什么！”陈子玉瞪了张信一眼！ 这家伙，估计从小被英国公揍狠了，一点自信都没有，总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为师天天跟在陛下跟前晃悠，对陛下也略知一二，陛下乃一代明君，为师猜测此次殿试大概率会问如何治理国家之类的问题。” 张信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猛然惊醒抬起头看向陈子玉开口说道：“恩师说的是！” 陈子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只需要朝着这个方向多准备准备，估计能应付殿试。” “不过，你也清楚，万一陛下临时起意，又有其他的想法也说不准备，总之这些日子，为师会多多对你进行特训！” “嗯？”张信脸色变得凝重了几分，“恩师，你又要押题？” 出乎意料，陈子玉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押题只是碰巧，为师又不是能掐会算，怎么能次次押中！” “你要明白，当今圣上最关心的问题，莫过于国家治理！” “若是细分的话，无非是百姓温饱问题，流民安置问题。” 张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学生明白，民以食为天，让百姓填饱肚子，头上有片瓦遮身才是硬道理。” 陈子玉脸上和煦的微笑，竖起大拇指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另外，陛下跟为师聊过国库岁银问题，这也可能出现在考卷上，不过这等事牵扯实在过于宽泛，你只需要记着按部就班回答，切不可自作主张！” 封建社会的税收问题自古以来都阶级问题，都是士族与底层的问题，一个回答不好，就会得罪全天下的士族！ 后世的张居正、王安石哪个不是一等一的人物，但是涉及到税收改革问题，无一都失败告终！ “学生记住了！”张信郑重的点了点，眼中流露出一丝坚定的光芒。 “记住便好，对了！”陈子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除了治理国家之外，育人一道也要重视，你明白当今圣上只有太子一根独苗，可是太子教育问题也成了陛下的心病！” “万一陛下急病乱投医，策论问你们这些，你也需要事先准备好！” 怎料，张信突然面露难色，扭扭捏捏说道：“恩师，教书育人这方面恩师最为擅长，学生恐怕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就去书里找！”陈子玉没好气的说道：“总之一句话，殿试是需要你去作答，而不是为师！” “你要是想在你爹面前，成为超越你大哥的存在，状元之位的分量，你自己掂量掂量！” 陈子玉知道，在张信心目中，他做的一切一方面为了妻儿，另外一方面是想证明给老爹张懋看，自己并不比大哥差！ 事到如今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正所谓听天命尽人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交代完殿试的事情后，陈子玉想起来自己在弘治陛下面前承诺过让张信去保定府解决粮价问题。 不过此时为了不影响张信心态，陈子玉决定暂且不告诉他，等殿试考完再说。 ............ 就在二人闲聊的时候，李岩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进了书房内。 “少爷，外面有人找您！” “嗯？怎么又有人找？”陈子玉有些疑惑，继续问道：“有拜帖吗？” 李岩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不过他自称王华！” “......” 王华！ 这下子弄得陈子玉真的有些懵逼了！ 心道该不会是自己那一番说辞将王守仁忽悠瘸了，人家老爹来找自己麻烦吧！ “我爹呢！”陈子玉下意识的想到了老爹陈瑞！ “回少爷，老爷今日有差事在身，不在府上！” “去，将太子殿下输给本少爷的那件软甲拿来！”李岩迟疑片刻，心道少爷怎么怪怪的，不过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一溜烟的朝着陈子玉卧房跑去。 不一会儿，李岩取来了一件金灿灿的软甲，也得亏是朱厚照，一般人还真弄不来这个！ 都自己从他那里赢来的战利品！ 将外衣脱掉后，在李岩的帮助下，终于将软甲穿在了身上，这一下子安全感立马上来了！ 随后瞅了一眼李岩说道：“走吧，带本少爷去见见王大人！” ...... 王华感觉有些怪异，自己在前厅待了半天了，茶水都换了两杯居然还不见主人出现。 这要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拂袖离去，不过王华近日来有事要找陈子玉，自然压制住心中的不悦，静静的等着陈子玉出现。 终于，陈子玉身影出现在了王华眼前。 “王大人，晚辈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陈都尉客气了，老夫也刚来没一会儿，只是贵府的茶水似乎不经喝，老夫都喝了五杯了！”王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陈子玉摸了摸鼻子，感觉有些尴尬，这么一说确实有些怠慢了王华。 不过这点事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见他嘿嘿一笑，冲着王华拱拱手说道：“王大人有所不知，府上人丁不多，家父又不在家，晚辈还是个孩子，不懂待客！” “......” 王华感觉自己似乎吃了一只苍蝇，脸色涨得通红，尼玛，你丫都快有孩子了，还搁着装孩子！ 深呼吸一口气，王华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摆了摆手道：“无妨！” “那晚辈便放心了，不知王大人今日来到府上所为何事？” “陈都尉，老夫是想找你聊聊伯安的事！” 第146章 老奸巨猾的王华 “伯安的事？” 陈子玉内心一咯噔，难道真的是自己预料那般？ 不过脸色却看不出任何神情变坏，笑吟吟的说道：“伯安怎么了？前几日在府上，与晚辈相聊甚欢，对了今日他怎么没来！” 王华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都尉和犬子聊了些什么？伯安他回去后，就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嗯？这......” 陈子玉尴尬的笑了笑，“就是聊了一些学问的事，大家都是读书人，聊的自然是圣人之说！” “仅仅是聊圣人之说？”王华死死的盯着陈子玉的脸庞，“没怂恿伯安如何当一个圣人？” 对于王华来说，王守仁既是他的骄傲，又是他的心病！ 学问那是一等一的好，但是这家伙从小就立志当个圣人。 对于望子成龙的父母来说，子女有大志向自然是好事，但是这种当圣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完全就是脑子有问题。 强如程朱那样的人，都只能给圣人经典做些批注，他们可不敢说自己要当圣人？ 难道他王华的儿子就有如此他的本事？ 王家的祖宗们可没埋在那么好的风水宝地上！ “王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晚辈自认为是个俗人，怎么可能有当圣人的念头！” 陈子玉头摇的像拨浪鼓，义正言辞的说道。 目前也不知道王守仁的情况，他也只能装疯卖傻，绝对不占半点。 “老夫说的不是你！” 说到这，王华的神情明显有些鄙夷！ 那模样像极了再说你要是能当圣人，全天下都是圣人了！ “老夫说的是伯安，伯安这孩子从小就异于常人，以往的时候还算是正常，至少不会胡言乱语，最多就是沉默寡言，盯着一样东西不说话。” “可是自从从平江伯府回去后，他变了！” “变的神神叨叨，说什么他终于明白了，说什么他找到了明灯，说什么吾师大智若愚乃真正的世外高人.....” “老夫想问问陈都尉，伯安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夫还想知道陈都尉到底说了什么，才让我儿变得这般！” 王华的这番话完全站在一个担心自己孩子的老父亲角度，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唯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陈子玉一下子有些沉默。 半晌，才抬起头来看向王华，苦笑道：“王大人，伯安胸怀经天纬地之才，有圣人之姿，您不用担心！” “经天纬地个屁！圣人个屁！老夫用不着他当圣人，安安稳稳考个功名便足够了！” 王华怒目圆铮，红着眼盯着陈子玉。 “老夫乃状元出身，老夫比任何人都明白圣贤书中说的是些什么，但是这又如何？这世间不缺他王伯安一个圣人，但是老夫缺一个安安稳稳的儿子！” “伯安既然称你为师，那想必你们也有约定，这些老夫管不着，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夫恳求陈都尉劝我儿当个正常人吧！” 陈子玉感觉有些茫然，这王守仁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不对，等等，你说的是什么？怎么就扯到了师徒了？ “啥？啥拜师！伯安并没有拜晚辈为师啊！” 陈子玉忙着撇清干系，他现在还不清楚王守仁的情况，万一真的走火入魔疯了，那自己就成了王华眼中的第一大恶人！ “老夫不管！”王华一拂衣袖，气哄哄的说道：“以你的才学，伯安拜你为师并不辱没他，老夫只希望陈都尉能将伯安教成你弟子张信那般老实敦厚之人！” “老夫从来没见过伯安如此推崇一个人，哪怕老夫这个状元爹，在伯安眼中也不过如此，伯安有他骄傲的资本老夫明白，但是陈都尉，你是第一个，第一个能让伯安如此失态的人！” 说到这，王华停顿了片刻，盯着陈子玉的眼睛郑重的说道：”陈都尉，希望你能将伯安变为一个正常人！” 说完，朝着陈子玉躬身拱了拱手！ “使不得，使不得！王大人，您这折煞了晚辈！” 陈子玉吓了一跳，连忙将身子侧到了一边，躲过了这一拜。 这王华比他爹陈瑞年纪还大，要是给外人看去这岂不是说他陈家不懂礼数。 不过不得不说，这世上的人总是觉得别人家的孩子好。 比如眼前的王华，觉得张信这般老实不可多得。 但是在英国公张懋眼中，自己这个小儿子就是个榆木疙瘩。 又比如说在弘治皇帝眼中，朱厚照不如自己这般聪明伶俐，但是朱厚照的执着坚韧的精神却是陈子玉学都学不来的！ 哎！ “王大人有所不知，晚辈哪有那个本事教伯安！” 这还真不是陈子玉谦虚，这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物自己可教不了。 自己再怎么不要脸，也不敢当圣人的师傅。 “这不是老夫的意思，是伯安跟老夫说的，他提到你言必称师！” 王华解释道，随后瞥了一眼陈子玉有些鄙夷的说道： “莫非陈都尉以为伯安疯了，想撇清麻烦不成？” 要知道一个会试第二名给人学生，恐怕别人都会倒履相迎，怎么可能会推三阻四。 陈子玉老脸一红，被人当面戳破小心思，还真是有些尴尬！ “哪有！晚辈伯安能拜晚辈为师，晚辈求之不得！” “哼！” 王华冷哼一声，背着手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回去替伯安准备束修。” 陈子玉有些懵逼，感觉王华似乎生怕自己不答应似的！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此事完毕，大家都可以安心准备殿试！” 王华以为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子玉一眼。 “陈都尉，老夫就将伯安交给你了！” “不是，有这么着急的吗？” 王华没有做声，反而一挥衣摆径直朝着府外走去，留下一脸呆滞的陈子玉。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王华这是摆了自己一道啊！ 这老家伙明明是担心自己儿子中状元的把握不大，所以将王守仁塞到自己门下，如此的话，同样都是弟子陈子玉自然会一视同仁。 这样一来，王守仁中状元的把握就不会比张信低多少。 况且王华看过张信的卷子，单论学问，自家儿子比张信强多了！ 若是如今一个拜师就有可能换一个状元之位，他王家赚大发了！ 靠！老狐狸！ 第147章 苟富贵，勿相忘! 王华的办事效率很快，才第二天王守仁就背着包袱，提着束修来到了平江伯府。 自从和陈子玉聊完后，王守仁对陈子玉佩服的五体投地，不但不像别人那样质疑自己，还十分的理解自己。 此外，对于困扰自己已久的难题，随随便便点拨几句就能令人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对于张信能跟在陈子玉身后学习求教，心中也颇为羡慕。 原本王守仁只是有这个心思，但是没想到自己老爹居然直接瞒着自己去了平江伯府。 不过对于此，王守仁乐见其成，于是就打算趁着陈子玉反悔前，直接来到了陈家。 .......... 前厅。 陈子玉看着王守仁背着包裹，提着礼盒，久久不语！ “那啥......伯安，你这是？” “恩师，这是束修，弟子今日来拜师！” 王守仁相比较张信来说，稍显世故一些，直接将手中的束修六礼放在了桌子上。 陈子玉指了指王守仁身后背的包裹，迟疑道：“拜师我懂，只是你这包袱......” “哦，恩师，这是弟子的一些换洗衣物，弟子准备这些日子跟在恩师后面悉心学习！” “......” 好家伙，这是打算在府上住下了！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准备说话，就见王守仁朝着张信拱手行礼：“张师兄！” “王师弟！” 张信局促不安手忙脚乱的朝着王守仁回礼。 哎，老实人啊！ 自己这个当老师的还没说话，他反而先答应下来了！ 罢了，圣人给自己当弟子，怎么说都是赚！ 陈子玉见事已至此，于是开口道：“伯安，你既入我门下，那为师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张信和王守仁怔了怔，二人面面相觑片刻当即躬身拱手行礼道：“恩师请讲！” 此刻，陈子玉背着手，目光深邃无比，缓缓的开口说道： “我门下规矩不多，唯有一条尔等切记住......苟富贵，勿相忘！” ......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院走去，徒留下张信和王守仁在风中凌乱。 这算是哪门子门规？ 有那么一瞬间，王守仁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上当受骗了！ 不过很快他就自我安慰起来，特立之人行特立之事，自己少见多怪罢了。 张信见陈子玉走远，于是咧着嘴朝着王守仁笑了笑爽快的说道：“王师弟，我带你去西厢房先住下吧。” “多谢师兄。” 王守仁回过神来，冲着张信抱了抱拳，跟随着张信朝着西厢房走去。 好在平江伯府人丁单薄，二人住进来倒能让府中热闹一些。 张信将陈子玉跟自己说的殿试猜测内容一字不落的全部复述给王守仁听了一遍。 王守仁大受感动，他没想到张信居然无私到这个地步，要知道这些他完全可以不告诉自己，但是事实上不仅说了，还将陈子玉反复强调的地方同样告诉了自己。 张信并不知道王守仁怎么想的，他只是觉得既然都是同门，那也没什么好藏私的，况且无论是他还是王守仁，谁拿状元都一样。 况且，张信怎么说都是勋贵出身，将来立功封爵的可能性，比王守仁一个走文官路子的大的多。 不过说起文官，张信才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居然武艺不差。 而且不但不差，似乎还强上一些。 一时间张信好奇心大起，连忙向王守仁问起了缘由。 问完才明白，张信他老爹行伍出身，传授张信的武艺都是个人为辅，团队为主。 但是王守仁不同，大多数都是向一些道士游侠之类的人士求教，这些人都是独来独往惯了，所以工夫都偏独一些。 所以论单打独斗，王守仁略胜张信一筹。 两人都是直爽性子，又都是习武之人很快就混的很熟，都在为殿试做最后的准备。 ------------------------------------- 接连几日，陈子玉都没出家门。 也没理会张信和王守仁二人，反正能教的自己都教了，只要殿试发挥不差，基本前二稳了！ 他一个人泡在书房里，按照后世手术刀的模样，画了几个图样，随后命李岩拿着图纸去找铁匠打造一些手术刀。 自从来到大明朝后，以前的手艺早就生疏了许多，不过这种吃饭的家伙式陈子玉还是决定先弄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其他的酒精，麻醉汤这些东西，对于陈子玉这样的医学领域专家来说，并不是难事。 见朱秀荣去了宫里这么长时间没回家，陈子玉打算今日去将她接回来，顺便去瞧瞧朱厚照伤势如何。 算算这么多日子，弘治皇帝应该气消了吧。 ...... 到了宫中后，陈子玉直接往詹事府方向而去。 刚到詹事府门口，便瞧见迎面走出来的谷大用，一瞧见陈子玉出现，这厮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连忙凑上前来笑吟吟的念叨： “哟，陈都尉，今日怎么得空来詹事府，太子殿下在明伦堂呢，要不咱家领你进去？” 陈子玉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谷公公有事就去忙吧，本都尉自己进去便可！” 反正陈子玉已经是詹事府常客，这些太监们根本不敢阻拦更不敢得罪他。 尤其是朱厚照身边的几个贴身伴伴，一个个暗地里较着劲，都很清楚谁巴结好了陈子玉，未来才有可能爬到更高的位置。 所以一个个的在陈子玉面前可劲的装孙子！ 谷大用连忙摆手，谄媚道：“陈都尉的事才重要，奴婢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哪能跟您比，奴婢带您进去，来，陈都尉，您里面请！” 陈子玉不置可否，漫不经心的说道：“殿下伤势如何了？” “陈都尉放心，殿下他的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了，身上已经开始结痂，想来过几日便能恢复如常了！” 二人说着说着，便来到了位于右春芳的明伦堂。 一进门陈子玉顿时有些傻眼，朱厚照这货光着下半身只穿了个兜裆布。 上半身被纱布裹得紧紧的，正愁眉苦脸的看着翻阅这一本册子。 还好天气屋内的地龙烧的很旺，倒也不冷。 “殿下，您这是？” “老陈？” 朱厚照猛然抬起头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瞬间双眼微红，哀嚎道： “你咋才来？父皇和母后要给本宫找个太子妃！本宫完了！” “......” 第148章 生无可恋的朱厚照 朱厚照完没完陈子玉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玩了！ 此时的朱厚照双手死死的握住陈子玉的两条胳膊，拼命的摇晃。 “怎么办...怎么办呐老陈！” “咳咳...咳咳咳...”陈子玉感觉自己快散架了，“殿下...你先别激动...臣...臣...” 朱厚照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了双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老陈，你没事吧，怪本宫太激动了！” “咳咳咳...殿下，臣都以为你想让公主当寡妇！”陈子玉讥讽道。 朱厚照嘿嘿一笑，也不生气，反而拉着陈子玉走向长椅旁，“本宫也是一时气急，老陈你莫怪，本宫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好了好了，殿下这份心意臣收下了，赔礼道歉就不必了。”陈子玉这会儿也缓过气来，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一旁的伺候着的刘瑾和谷大用二人瞧着朱厚照对待陈子玉的态度，心里都羡慕不已！ 平日里从没见过朱厚照这般态度对待他们，而如今却这样对待一个外臣。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去给老陈泡杯茶，再拿点点心过来！”朱厚照扭过头瞪了一旁的二人。 刘瑾连忙躬着身子陪笑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殿下，谷公公还有事，不如让他去忙吧！” “去去去，有事就滚，少在这碍眼。”朱厚照显得有些不耐烦。 正准备找个借口留下来的谷大用，见太子殿下已经开口，只能无奈作罢，咬了咬牙心中暗暗咒骂了刘瑾几句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殿下，那奴婢先告辞了！” 朱厚照理都没理，反而是旁边的陈子玉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暗自得意的刘瑾，随意的开口道：“殿下，臣刚进来的时候，谷公公热心肠给臣带路。” 陈子玉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是清楚刘瑾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将谷大用排除在外，所以他故意恶趣味的恶心一下刘瑾罢了。 果不其然，刘瑾一脸委屈的扫了一眼陈子玉。 朱厚照闻言微微一愣，他不明白陈子玉说这话什么意思，只当是随口找话题罢了。 旋即笑着附和道：“这狗奴才别的不行，就这点优点了！” 谷大用见陈子玉在太子面前夸自己，当即向陈子玉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随后说道：“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当不得殿下和陈都尉的夸赞。” “好了好了，你在一旁待着吧！”朱厚照显得不耐烦。 陈子玉瞧着二人的模样，心中偷着乐，给刘瑾树立个敌人，这样日后更加听自己的话！ 见二人下去准备茶点，朱厚照将刚刚的小册子拿起来递给了陈子玉，哭丧着脸说道：“老陈，你瞧瞧，这是母后给本宫的。” “嗯？这是啥？”陈子玉接过小册子随手翻了几页。 只见上面写着一串串名单。 “兵部尚书马文升，嫡长女一十四岁马文秀，其母郑氏。” “吏部右侍郎梁储，嫡长女一十六岁梁洛燕，其母汪氏。” “太常寺少卿李辰，嫡次女一十三岁李旻儿，其母赵氏。” “督察院左都御史刘光，嫡长女一十四岁刘婉，其母王氏。” “............” “殿下，这都是朝中大臣们的女儿？”陈子玉试探道。 朱厚照点了点头，苦着脸说道：“没错，母后让我先挑着。” ...... 这能挑出个啥来？ 难怪朱厚照反应如此之大！ 看个名字，谁知道对面之人长得如何？高矮胖瘦如何？ “殿下，这...臣有点爱莫能助！”陈子玉无奈的摊了摊手。 “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好端端的跟父皇母后提及此事，本宫的太子妃本宫自己找！” 朱厚照双手叉腰，暴跳如雷。 他不清楚，他口中的杀千刀的真是他老子以及眼前这个妹夫。 陈子玉虽然很理解朱厚照的想法，但是这个时代讲究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想当初自己老爹还一棒子敲晕自己，直接绑着送入洞房，要不是阴差阳错娶了太康公主，自己这会儿估计早就被那王老虎拿捏的死死死的！ “老陈，你鬼点子多，给本宫想想办法！” 陈子玉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低头沉思起来，片刻之后开口道： “殿下，臣想了想，靠殿下自己选太子妃就别想了，陛下和娘娘定然不会答应。” 一番话让朱厚照直接泄了气，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显得闷闷不乐烦躁不安。 “本宫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本宫才不安！万一他们给本宫选的太子妃本宫不喜欢怎么办？本宫可做不到像父皇那样。” 朱厚照这句话还真是彻底的暴露了内心的想法，纵观他一生，这家伙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只是由着性子来！ 看着朱厚照忧心忡忡的模样，陈子玉咬咬牙说道：“殿下，要不找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说看？” 朱厚照闻言，眼前一亮，嚷嚷道： “老陈，真有你的！父皇母后不听本宫的，但是肯定会听曾祖母的！只要本宫能说服曾祖母，那父皇就不会逼本宫了！” 这孩子，想的还是太简单。 陈子玉抬了抬手，示意朱厚照先别激动，随后说道：“殿下，您误会了，臣的意思是您可以去跟太皇太后说说，此事让太皇太后邀请几家女子前来宫中做客，到时候由太皇太后给您把关。”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经历过大风大浪，眼光指定不会差！” “那本宫到时候能在一旁看看吗？”朱厚照突然冒出来一句！ “......”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讲究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无人识。 你丫的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怎么会你在场，就算你有这个想法，皇家的脸面也丢不起！ “别想了，此事定然不行！”陈子玉断言道。 “哎，这样也比啥都不知道要好，本宫只能期待曾祖母了帮本宫好好的瞧瞧！” 第149章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从詹事府出来后，陈子玉直接去了坤宁宫，准备接朱秀荣回家。 朱厚照伤势还没完全好，所以陈子玉没让他陪同。 刚到坤宁宫的时候，就碰到了老熟人张仨。 张仨一瞧见陈子玉微微一愣，随后仿佛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笑逐颜开的走上前来打招呼。 “陈都尉，咱家好久没见你了！” “张公公好呀！”陈子玉笑嘻嘻的回道，“皇后娘娘在吗？” “在的在的，不仅仅是娘娘，陛下也在里面呢，方才陛下还说打算将太康公主送回伯府，没成想您亲自来了。” 张仨开口解释道。 “噢！” 陈子玉噢了一声，心道弘治皇帝这两口子估计是和睦如初了，所以打算将朱秀荣送走，毕竟老待在宫里也不是个事。 见陈子玉默不作声，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于是非常指了指里面，“都尉您里面请！咱家还有点事去办。” 陈子玉没说话冲着张三点点头，朝着里面走去。 门口的值守太监瞧见陈子玉进来，谄媚的笑了笑转身朝大殿内走去禀报。 不一会儿值守太监返回来，走到陈子玉跟前小声说道：“都尉，陛下和皇后娘娘在里面等您呢！” 陈子玉也不磨蹭，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弘治皇帝夫妇二人坐在软榻上，朱秀荣也紧靠在张皇后身边。 见到陈子玉进来，眼睛瞬间就亮了，只是碍于情面努力的克制情绪。 陈子玉偷偷朝着朱秀荣眨了眨眼，随后走到中间当即拜道：“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子玉来了，起来吧！”弘治皇帝笑呵呵的抬了抬手。 见丈夫发话，张皇后也连忙笑吟吟的说道：“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见怪，子玉坐下说话吧。” 看着皇后这番态度，弘治皇帝一阵阵无语，心道这样下去以后这女婿还不得上天？ 喜欢和爱护要放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上。 太子就是被这么惯坏的！ 陈子玉站起身来，拱手谢道：“谢陛下，谢娘娘！” 说罢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落座后，陈子玉这才抬头看向了弘治皇帝夫妻二人，只见弘治皇帝面上白净无暇，脖子上也没什么抓痕。 下巴的短须也都根根分明，不曾减少。 心中暗暗思忖，看来这张皇后似乎也没朱秀荣说的那般凶悍，一吵架就会抓花弘治皇帝的脸。 “子玉，你在想什么呢？” 弘治皇帝见陈子玉若有所思的模样，率先开口道。 陈子玉一怔，连忙解释道：“臣没想什么，臣只是几日不见陛下龙颜和娘娘凤颜，一时有些怅惘。” “你这孩子，想来见本宫就直接来，本宫也愿意跟你们年轻人聊聊天，整日在宫中可闷死了！” 张皇后接过了话茬。 其实相比较其他朝的皇后，弘治朝的张皇后出自民间，虽然出身不高贵，但是却保留着百姓的那一丝淳朴。 陈子玉怀疑，若是去掉这身华丽的衣衫，自己这个丈母娘像极了田地里热心肠的农家妇人。 陈子玉怀疑，若是去掉这身华丽的衣衫，自己这个丈母娘像极了田地里热心肠的农家妇人。 “臣知道了，臣以后无事的话，定会常带着公主前来宫中给皇后娘娘请安。” “好孩子！” 张皇后看向陈子玉的眼神越发慈祥，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咳咳！”一旁被冷落半天的弘治皇帝轻咳一声。 “子玉，朕听闻王华之子王守仁也拜你为师了？” 陈子玉老实的回道：“是，陛下，那老登......门当的说客，臣一时没注意着了他的道，稀里糊涂的就收了王守仁。” 弘治皇帝哈哈大笑，“哈哈，你啊你，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王华也曾在朕面前流露过这个意思，只是朕以为他是奉承之言，没成想真的拜入你的门下。” “不过此事对王家来说，利远大于弊！” “啊？”这下轮到陈子玉懵逼了，‘利’他能想到，这‘弊’从何来？ 弘治皇帝淡淡道：“你这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的名声难道你自己不知？” “......\" 一旁的张皇后也白了自己丈夫一眼，示意他不要这么打击人。 朱秀荣也捂着嘴偷笑不已。 陈子玉当即表示很扎心，委屈巴巴的说道：“陛下，臣已经改邪归正了！” 弘治皇帝笑道：“朕看到了，要不然朕岂会让秀荣嫁给你？” 旋即接着说道：“不过对于你来说，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无论张信和王守仁谁中状元，那也是你名下学生！” 陈子玉当即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弘治皇帝！ “哼，你可不要误会，朕只是说这二人中状元的概率大，不过事关国家伦才大典万一有人后来居上，这就不是朕能决定的了！”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板着脸，意思很明显，可以小小偏袒一下，但是事关重大绝不放水！ “臣明白，臣明白！”陈子玉连忙点头。 弘治皇帝站起身，走到了陈子玉身边，看着陈子玉说道： “无论是张信还是王守仁，亦或者是那唐寅，都是国之栋梁，只要有真才实学，朕绝不吝啬。” 见弘治皇帝意有所指，陈子玉当即明白了过来。 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陛下可是担心臣与那唐寅之间的事？” 弘治皇帝没有说话。 陈子玉继续说道：“陛下您放心，臣与那唐寅无冤无仇，何苦要为难于他？” “况且，臣以为臣做的这些事，对于唐寅而言，并不见得是坏事。” “何解？”这下子轮到弘治皇帝疑惑不止了。 本以为是唐寅惹恼了陈子玉，所以这才敲打敲打他，让他不要挟私报复！ 陈子玉朝着弘治皇帝拱了拱手，嘴角挂着微笑道： “陛下，若是没有臣的这些操作，那唐寅若是和程敏政见了面，被有心人在以此当作文章小题大做，那岂不是毁了他们的前程？” “臣正是爱惜唐寅的才华，这才宁愿得罪天下学子，也要让他不至于有任何深陷囹圄的隐患！” 弘治皇帝瞬间一愣，觉得陈子玉说的似乎十分在理！ 这样说来，陈子玉跟唐寅打赌的想法，是真的想收下他当学生！ 思量一番后，弘治皇帝心中便有了决断！ 第150章 夫君，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自从陈子玉将朱秀荣从宫中接回来后，就窝在家中没出门。 前些日子命人打造的手术刀已经送到了府上。 陈子玉看着眼前这一柄柄秀气的刀具，伸手拿起一柄在手上把玩起来，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心里油然而生。 只不过碍于技术问题，后世的手术刀都是优质钢铁打造，轻薄而且还不生锈。 虽然这个时代的炼铁技术远不如后世，但是尽管如此，这些手术刀已经是出乎陈子玉的预料之外。 全都是镔铁打造，虽然比不上后世，但对比军中的刀具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精良无比。 这也得亏手术刀小巧玲珑，要是换作正常的刀剑，恐怕短期内根本做不了。 接下来就是要做防腐。 想到这些手术刀以后要用在人身上，所以一般的防腐手段镀银之类的肯定无法用了，陈子玉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用抹猪油！ 说罢，让李岩端一些猪油过来。 一旁看着陈子玉摆弄这些手术刀的朱秀荣歪着脑袋好奇道：“夫君这些刀是干什么的？” “娘子以后就知道了，这东西日后能派上大用场。” 陈子玉含糊其辞的说道，总之解释起来太麻烦还是不要解释了，容易吓着人。 很快，李岩就端来了一大盆热油，陈子玉当即命李岩将这些手术刀全部扔进油中，等油凉了后再取出手术刀自然晾干即可。 “是，少爷，小的明白了！” “看好了，出了岔子少爷打断你的腿！” 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后，陈子玉便拉着朱秀荣回到了卧房。 “秀荣，子玉他身子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一想到这事，朱秀荣就面红耳赤，不敢再看陈子玉。 朱秀荣从宫中回来后，就告诉陈子玉，自己母后一直询问她为何这么久肚子没动静，是不是陈子玉有问题？ 陈子玉得知这句话从他亲爱的丈母娘嘴中说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尊严仿佛被人践踏，久久无语！ 虽然是关心的话，可是听起来却让人不得不怀疑些什么。 “夫君，我想给你生个孩子，为陈家开枝散叶！” 见朱秀荣似乎情绪有些低落，陈子玉抓起她白嫩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随后说道贴在朱秀荣耳边轻声呢喃几句。 很快，朱秀荣的雪白的肌肤变得通红，整个人娇羞不已低着头不说话。 陈子玉做为过来人，知道朱秀荣这个年纪生孩子风险太大，再加上她身子骨还不够好，所以只能暂时缓一缓。 杀鸡取卵的行为陈子玉一直很鄙视，所以眼下也只能安抚朱秀荣一番。 至于丈母娘的担忧？ 罢了，这种事也不能拿出来证明，只能任其自然！ ...... 转眼就到了三月十四。 陈子玉才想起张信和王守仁来。 于是将二人叫到了书房，准备询问询问最近准备如何。 看着两个门生，一左一右恭敬有加大气不敢喘的模样，陈子玉突然觉得，这样的弟子似乎可以多收几个。 万一自己儿子以后不争气，还有一群有本事的弟子可以养老。 再说，弟子都是别人家的儿子，打骂起来不敢有恃无恐的逆反！ “恩师，您找我们？” 张信虽然是大师兄，但是过于老实，所以自从王守仁拜入陈子玉门下后，大部分时候都是王守仁来率先开口。 陈子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二人，慢悠悠的说道：“明日便是殿试，为师叫你们来，是想问问准备如何了？” 王守仁和张信对视一眼，踌躇片刻后说道：“我和师兄，都已经按照恩师的吩咐准备了。” “除此之外，学生也请教了李公和家父。” “嗯！” 陈子玉脸上不咸不淡的表情，但是内心却是乐开了花。 王守仁口中的李公便是李东阳，作为内阁大佬之一，对于弘治皇帝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 再加上状元出身的王华，有这二人指导，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当的也太轻松了！ 名声还都是自己的！ 至于马政这块，弘治皇帝不是好战之人，大概率也不会去考核这些。 就算考核，那也是刚好瞌睡送上枕头！ 一个是国公之子，一个是文武双全的圣人，要是考马政其他人还怎么玩？ “为师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事到如今全凭你二人造化了！” 说完，就背着手离开。 二人恭恭敬敬拱手目送陈子玉离开！ ...... 一夜无话。 次日，天还没亮陈子玉已经起来了。 朱秀荣知道自己的夫君弟子今日参加殿试，所以一大早就起来为二人做了一些糕点。 这也是自己这个做师娘的一点心意。 毕竟去宫中参加考试，可是没有伙食准备的，只能自带。 不过殿试与会试不一样，全套流程走下来一天时间绰绰有余，所以无须准备太多。 穿好衣服的陈子玉，简单梳洗一番后就来到了前厅，此时张信和王守仁二人早就收拾好了，似乎专门的在等着陈子玉。 “恩师，您来了！” “嗯，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吗？” “恩师放心，学生都准备好了！” “噢！” 陈子玉点了点头，简单的噢了一句，就率先往外走去。 自己这个当爹.....噢不，当人恩师的，什么都没教就算了，至少也要送一番，这样将来享受着二人的伺候，也不至于感到愧疚！ 昨日便约定好，三人一同进宫，不过陈子玉直接去詹事府。 陈管家早就命人备好了马车在门口候着，天地亲君师，这个时代师徒如同父子。 所以陈府上下都将张信和王守仁视为府上一份子，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人能高中对于伯府来说，也是天大的荣耀！ 见陈子玉出来，陈管家立马凑了上去，小声说道：“少爷，都准备妥当了！” 陈子玉听着不远处的打更声，此时在寅时三刻，也就是才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的样子。 按照规矩，殿试一般在辰时开始，所以时间上还算充裕。 “走吧！” 陈子玉率先一步钻进了马车！ 第151章 殿试，开始了 ! 弘治十二年，三月十五，卯时。 三百名贡士在礼部右侍郎程敏政的带领下，齐聚午门前。 众人按照名次排名分列成三排，待宫门打开后，准备接受这金吾卫的例行检查。 排在第一第二位的便是陈子玉的两大弟子，张信和王守仁。 相比较会试，张信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手心都是一层细汗！ 尤其是所有的贡生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或是沉思，或是跟作用交头接耳。 王守仁似乎瞧出了张信的紧张，于是小声出言安慰道：“师兄，别紧张！” 张信扭过头小声苦笑道：“伯安有所不知，为兄从没见过这样的架势。” 虽然是国公之子，但是这家伙从小受到的都是棍棒教育，如今是老实至极！ 二人的小声交谈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按理说第一和第二名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为何二人看起来似乎很是相熟。 尤其是唐寅，他距离二人最近，就站在王守仁后面，王守仁的一声“师兄”自然引起了唐寅的注意。 顿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守仁的背影。 会试的前几名身份早就被人打探的一清二楚，而王守仁更是引人瞩目，毕竟有个状元老子还是帝师，想不出名都难！ 若是一门父子双状元，那绝对会传为一时佳话！ 强忍着好奇心，唐寅并没有开口询问，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王守仁也拜在了陈子玉门下！ 陈子玉的名声唐寅也有所耳闻，不过唐寅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知道既然皇帝陛下都愿意将女儿嫁给陈子玉。 那其中必然有猫腻，或许陈子玉真实为人与传言并不相符！ 要不然，为什么英国公和王华都同意自己儿子拜入陈子玉门下？ 越想越觉得可能，唐寅这一瞬间觉得，似乎拜入陈子玉门下并不是坏事？ 此时，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午门的大门缓缓打开，金吾卫也将四周围了起来。 一名太监出现在人群最前面，打开圣旨宣读起来，无非是一些套话。 半晌后，圣旨念完金吾卫小旗官冲着张信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接受检查。 就这样，三百名贡生依次从午门旁边的掖门鱼贯而入，单数走左掖门，双数走右掖门，款款迈入紫禁城中。 至于午门的正门，这三百人中，只有一甲前三名，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有资格走上一遭！ 在程敏政的带领下，众人从午门中进来跨过端门，一直来到了承天门前停下了脚步，等待下一步安排指示。 承天门的东边太庙，西边是社稷坛，整个承天门前的广场十分宽宏硕大，三百人站在这里显得极为渺小。 很快，又出现了一名太监，来到了程敏政身边小声的絮叨些什么，随后众人又在太监的带领下，朝着保和殿方向而去。 保和殿，正是殿试的场所！ 对于绝大多数贡生来说，他们这辈子恐怕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如此近距离的见到皇帝陛下。 整个三百贡中，唯有一甲，以及二甲名次靠前的贡生有机会留在京师当个京官，至于其他人，尤其是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的贡生，大多数都会去各地当个县令地方官。 读书人就将出身，大明的官场更是讲究科举名次。 一甲不用说，二甲也还好，至少是进士出身，至于三甲赐同进士，如同字面意思，皇帝看大家辛苦考试，赏赐你一个进士出身吧。 所以，若是想未来升迁，除了朝中有人和自身能力出众外，这次殿试将会给自己永久打上一个标签！ 自古文人相轻，人人都在暗中较量，想博一个好名次，谁也不想承认自己比别人学的差！ ............ 暖阁，弘治皇帝早已准备妥当。 内阁首辅刘健，李东阳，谢迁也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弘治皇帝的指示。 这时，萧敬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弘治皇帝躬身说道：“陛下，快辰时了，贡生们已经都到了保和殿。” 弘治皇帝站起身来，看了看下首处的内阁三人，平静的颔首道：“三位爱卿，随朕一起去吧！” “是，陛下！” 三人拱手承诺！ 此时保和殿内，三百贡生已经等候于此，大殿的左右两边则是站立着一众翰林，这些人当年都是众多贡生中的一员，闯过千军万马跨过独木桥这才能站在这保和殿中。 辰时的钟声刚刚响过，弘治皇帝就出现在了保和殿中。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下跪磕头，口呼万岁！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这些贡生们仿佛看到了雇主一般，一个个都准备卖力的展现这自己生平所学。 待弘治皇帝落座后，微微笑着抬了抬手：“众卿平身吧！” 而后，萧敬手捧着圣旨站到了殿前，开始宣读，这些话虽然是套话，无非是勉励众人好好的考，不要紧张稳定发挥，将自己心中所想都大胆的说出来。 趁着这个功夫，弘治皇帝也暗暗打量起底下的贡生们。 有的唇齿发白深深发抖，有的处变不惊一动不动，似乎是感受到了弘治皇帝的目光，这一下子那些原本心理素质就不好的贡生们，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最终，弘治皇帝的目光落到了排在最前面的三人身上。 张信、王守仁、唐寅。 弘治皇帝是见过张信的，所以对于张信的老实一直都很欣赏，或许是惺惺相惜吧，弘治皇帝本身就是个老实人！ 至于王守仁，弘治皇帝见他站姿如松一动不动，脸上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也微微颔首点头，不愧是王卿的儿子，这份沉稳大气，乃是一般人不具备的。 等到唐寅的时候，很明显从脸色上看，就差上了一些。 微微发白的脸庞无不说明唐寅此时的内心的紧张，好在勉强能控制的住，不至于丢脸。 终于，萧敬宣读完毕。 弘治皇帝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刘健，微微点了点头。 刘健立刻会意，站了出来深呼吸一口气，朝着众贡生朗声道：“殿试开始，发考卷！” 第152章 何以治灾民? 众贡生都坐到了身边案桌上，这些案桌之前早已经由礼部官员准备好了。 至于策论题早就在几日前，弘治皇帝已经想好了交由内阁。 通常情况下，内阁也会梳拟几道题宫主考官皇帝陛下参考，但是最终如何还是看皇帝本人。 内阁在收到皇帝的试题后，直接会组织一批翰林官员来组成临时的考务机构。 通常由内阁首辅来牵头，这也是为何由刘健来宣布考试开始的原因。 张信翻开了眼前案桌上的试卷，只见案卷上写着五个字：何以治灾民？ 按理来说，策论题通常都是与当下的一些情况有关，比如说哪里的异象，哪里的军务？ 亦或者是一些虚头巴脑的如何治理国家这种。 很显然，都不是！ 要是陈子玉在这里的话，看到这个题目一定能猜测出保定府的饥荒问题绝对严重了些，要不然弘治皇帝绝不会出这样的一个题目。 张信深吸一口气，这些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是难事，毕竟在西郊作坊接触最多的便是这些因为灾情流离失所的百姓。 对于普通的灾民来说，有一口吃的，有衣服避体他们就心满意足。 西郊作坊的那些个流民之所以将陈子玉和太子视为再生父母也是因为如此。 陈子玉不仅提供他们吃喝，还给他们创造了一个谋生之所。 靠着自己的一膀子力气，就足以养活妻儿，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 西郊作坊的百姓，干起活来无不卖力，都觉得东家给自己这么的环境，若是再偷懒磨洋工，岂不是对不起东家的付出？ 做人要有良心，若是没良心，那和畜生何异？ 张信在西郊作坊待了很久，流民的淳朴深深的打动着他。 往日那些官府对待流民都是一贯之的驱离，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 然而，大明的根基不就是有这些一个个的有血有肉的百姓组成的吗？ 若是有的选择，谁又愿意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自古以来，官员只谈教化，仿佛只要学习了孔孟之道，就能解决这天底下的一切事情。 殊不知，孔孟之道乃是阳春白雪，根本无法让人填饱肚子？ 书中没有写如何的种地，书中也没有写如何的解决吃饭问题！ 孔孟那只是读书人的孔孟，与百姓何干？ 想到这，张信心中便有了腹稿，于是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王守仁看到题目后，也稍稍镇定了一些。 他本身就是务实主义者，放下书本后，常常走在乡间与老农交谈。 百姓们的想法，他也颇为清楚。 更何况，这些日子二人闲暇之时，张信也会带着他去西郊作坊走走。 越是了解的深入，他越是对陈子玉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才是知行合一！ 知百姓之所苦，行百姓之所需。 三千流民便是三千个家庭！ 更何况，他曾听自己的父亲，以及李东阳说过此事，知道陛下对于陈子玉安置做法极为满意！ 一时间，心中就有了决断。 反观其他人，若出身富裕，那可能更多的是站在书本角度泛泛而谈，若是出身贫苦些的，多多少少对灾民有些感同身受。 弘治皇帝端坐在龙椅上，脸色平静异常。 对于每一次的科举，他都抱有期待，希望能出现一些真正的济世济民之辈。 萧敬朝着后面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即会意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端来了一杯热茶和一些糕点，萧敬接过来后，缓缓的朝着弘治皇帝身边走去。 “陛下！”萧敬轻轻的提点了一声。 弘治皇帝瞥了一眼萧敬，见其手中端着餐盘，于是挑起一块小一点的糕点，放在嘴里慢慢的品尝起来，接着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从寅时到现在，足足三个多时辰，弘治皇帝就喝了一碗莲子羹，肚子里空无一物的确让人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吃了两口后，弘治皇帝朝着刘健等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萧敬点点头，端着糕点来到了内阁三人面前。 三人朝着弘治皇帝躬身拱手，随后一人拿起一块糕点小声的吃了起来。 刘健乃明英宗天顺四年登进士第出身，历经天顺、成化、弘治三朝，对于先皇成化帝，刘健觉得当今的圣上简直就是罕见的明君。 不说别的，就拿殿试而言，整个成化朝的殿试，成化帝就从未出现过，甚至躲在宫内十五年都不上朝！ 看着下面三百贡生在奋笔疾书，弘治皇帝思绪飞到了保和殿外，飞到了朱厚照身上。 若说弘治皇帝在乎啥？那除了大明江山外，最挂念的莫过于自己的这个儿子！ 此时他很想知道太子在做些什么？ 这些人当中又有几人未来能成为朱厚照的肱骨之臣？ 陈子玉定然算一个！ 其他人呢？ 张信？王守仁？还是唐寅？亦或者是其他人？ ...... 外面的钟声蓦然响起，辰时已到。 刘健这才悠悠的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朗声道：“时辰到，封卷！” 由翰林学士担任的掌卷官朝着中间走去，按着顺序依次的将考生们的试卷依次收起。 考生们默默的站起身来，朝着中间端坐着的弘治皇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退出了保和殿，由殿外的宦官领着离开皇宫。 由于殿试不糊名，所以待三百份试卷全部收起来后，由弥封官直接会送入文华殿，由内阁大佬以及一众翰林组成的阅卷官直接阅卷。 之后再挑选出写的最好的十张试卷，由内阁呈到弘治皇帝御案前，一甲三人状元榜眼探花就出自其中。 见所有的贡生已经离去，弘治皇帝终于松了一口气，苦笑着朝着刘健等人说道： “诸位爱卿辛苦了，阅卷一事，还请诸位爱卿多多费心！” 第153章 土豆烧牛肉才是人间美味! 弘治皇帝在萧敬的搀扶下，往暖阁去了。 而此时的朱厚照和陈子玉二人正在东宫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吃着糕点。 这几天安心的静养，朱厚照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 原本就是皮外伤，再加上朱厚照的底子不错，以及太医的细心治疗，所以恢复的速度很快。 “老陈，本宫本宫总吃这些糕点都吃腻了，什么时候你跟本宫在弄一些那个什么...烤牛肉串尝尝！” “......”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自从上一次吃了一回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殿下，牛肉是禁止随意宰杀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你府上有牛肉吃？”朱厚照出言讥笑。 陈子玉有些心虚，嚷嚷起来：“那是臣府上的牛不小心摔死了，臣可是跟顺天府报备过的！” “那你再去找一些摔死的牛来，本宫馋了！” 朱厚照一边说还一边咽了咽口水！ 一旁伺候着二人的刘瑾凑上前来，冒出了一句：“殿下，要不奴婢去给您找一些摔死的牛？” “滚！” 朱厚照瞪了刘瑾一眼，这狗奴才真是脑子不好使。 “本宫身为太子，岂可知法犯法？” 陈子玉闻言，眼咕噜一转，当即笑嘻嘻的说道：“臣觉得刘公公的想法不错，若是真能弄来一头牛，臣给太子殿下好好的烤一烤！不过可惜了......” 朱厚照不明所以的追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没有土豆，如果有土豆的话，一道土豆烧牛肉殿下就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美味！” 说着说着陈子玉越发怀念前世的伙食起来。 刚被朱厚照骂了一通的刘瑾似乎对吃很上心，见陈子玉提到了土豆那副回味无穷的模样，暗暗吞了吞口水，记在了心中。 朱厚照永远都对这些新鲜事物抱着极大的兴趣，一听到土豆，就忘记了牛肉。 “老陈，土豆是啥？” “一种粮食，若是有个这个，咱们大明百姓可就有好日子了！”陈子玉有些怅惘。 朱厚照听出了陈子玉话的中意思，皱着疑惑道：“你这意思咱们大明没有这东西？” 陈子玉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没有，这东西距离大明很远！” “哼哼！” 这时，朱厚照从软榻上直接蹦了起来，目视前方郑重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的东西都应该是我大明的才对！” 随后目光看向了陈子玉，朗声道：“老陈，待本宫来日登基后，本宫就安排人去寻找此物！” 陈子玉看着朱厚照的认真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这家伙是为了吃上一口土豆炖牛肉还是真有如此雄心壮志？ 不过，陈子玉觉得如果这家伙没有死的那么早，大明还真不一定是历史上的那个样子！ ...... 二人闲聊一会儿后，陈子玉瞧了一眼天色，估摸殿试已经结束了，于是向朱厚照辞行准备回家。 朱厚照知道陈子玉又收了个弟子，所以也没过多挽留。 于是命刘瑾将陈子玉送出宫。 行至午门门口的时候，刘瑾停下了脚步，瞧见不远处平江伯府的马车后，笑嘻嘻的朝着陈子玉拱手道： “陈都尉，奴婢就能送您到这了！” “噢，刘公公请回吧！” 陈子玉说完扭过头就准备离去，此时身后刘瑾的声音再次响起。 “都尉您等等，小的还有几句话想跟都尉说！” “嗯？” 陈子玉停下了脚步，有些玩味的看着刘瑾。 这家伙似乎有些小心思。 刘瑾谄媚的笑道：“都尉，奴婢刚刚听都尉说到土豆，既然此物不在大明，那必定是在海外，奴婢认识几个洋人，不知道见没见过此物！” 这一番话让陈子玉有些动容，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正是欧洲的大航海时代，算算时间哥伦布应该刚踏上美洲大陆不久！ 见陈子玉皱眉低头沉思，刘瑾瞬间觉得有戏，当即继续说道：“都尉，不如改日奴婢命下面人将其带到西郊作坊，由都尉亲自问问？” “真是狗一样的东西啊！心思居然细腻到这个地步！” 陈子玉心中暗叹一句方才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起刘瑾。 说实话太监能混到他这个地步确实少有，但是这也侧面反应了刘瑾的能力。 陈子玉也很清楚，刘瑾此举正是向自己示好，估摸着前些日子在朱厚照面前提到谷大用，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一念至此，陈子玉笑吟吟的拍了拍刘瑾的肩膀道：“刘公公果然是个聪明人，难怪太子殿下这般器重你！” 见陈子玉挥手，刘瑾条件反射一般吓了一跳，直接身子往下矮了半截。 自从上次在詹事府被陈子玉打了两耳光后，刘瑾见到陈子玉动手都觉得害怕！ “不敢不敢，都是殿下的信任！”刘瑾的身子躬的更低，陪着笑脸！ 陈子玉玩味道：“就按照刘公公说的办吧，本都尉很看好你！” 说罢直接转身，朝着自己马车方向走去。 ------------------------------------- 张信和王守仁考完后，直接回到了平江伯府，等待这陈子玉的回来。 通常情况下，大多数考生考之前虽然有些信心，但是考完后都会或多或少的患得患失，总觉得哪里写的不好，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张信和王守仁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二人坐在前厅有说有笑一点没受到影响一般。 这时，伯府门口传来一阵喧嚣之声，二人对视一眼，当即知道这是恩师回府了！ 连忙朝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终于瞧见陈子玉的身影，张信和王守仁恭敬拜道：“学生见过恩师！” 陈子玉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询问道：“殿试是什么题目？” “恩师，题目是何以治灾民！”张信当即上前答道。 一听这个题目，再瞧二人脸上的胸有成竹的神情，陈子玉心中就知道这两个家伙肯定考的不错！ “何以治灾民？”陈子玉嘴角微微翘起，看向了张信，“此题对于诚简还算简单，至于伯安，恐怕也不算难吧？” 张信老脸一红，被恩师当面说出自己的心思，自然有些不好意思。 “学生是按照恩师和太子殿下安置西郊流民的做法来答题的！” “恩师，学生也差不多！”王守仁想了想也补了一句。 陈子玉颔首点头，应该稳了！ 随后呲着牙阴森森的笑道：“为师在你们身上各自押了十万两，若是让为师赔了银子，为师就打断你们的腿，再逐出师门！” 说完背着手直接扬长而去！ 留下张信和王守仁师兄弟二人摇头苦笑不已！ 第154章 殿试阅卷 紫禁城，原本卯时才开门的文华殿，此刻早已灯火通明。 里面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赞叹或者怒骂之声。 萧敬搀扶着弘治皇帝站在殿外，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不禁有些担忧。 “陛下，阅卷一事由刘公、李公、谢公三人主持即可，奴婢斗胆请陛下回去继续歇着吧。” 弘治皇帝摆摆手，右手扶着后腰轻轻的揉了揉，方才缓缓开口说道：“科举乃国之伦才大典，朕岂可置身事外？” “陛下，可是您的龙体！” 萧家有些着急起来，一手搀扶着弘治皇帝，另外一只手替弘治皇帝揉搓后腰起来。 昨日在保和殿正襟危坐数个时辰，别说是皇帝，就是换作太子那般年轻人恐怕也腰酸背痛。 弘治皇帝叹了一声，苦笑道： “朕没什么事，你一奴才怎么会明白？朕在这里，他们才会更加的尽心尽力去阅卷，才会尽心尽力为大明选才！今日朕累了点，来日太子登基后，也不至于手上无人可用！” 一番话让萧敬鼻子有些发酸，连忙劝慰道：“陛下，您正春秋鼎盛，太子还小还需要您的照拂！” 萧敬想起了十几年前，太皇太后将他叫到身前，指着才十来岁时为太子的朱佑樘，告诫自己，以后眼前之人便是自己的主子。 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弘治皇帝的一点一滴都刻在萧敬的眼中。 相比较先皇，弘治皇帝的勤奋程度令人发指！ 先皇躲在深宫数十年不见外臣，可是弘治皇帝一继位，不但雷打不动的每日上早朝，更是重开了午朝。 随后又重开经筵侍讲，每隔一日便命翰林学士轮番侍讲，他本人也会亲自到场认真的听。 ...... “好了，随朕进去吧！” 弘治皇帝打断了萧敬的思绪。 萧敬见劝不动弘治皇帝，无奈之下只能作罢，随后搀扶着弘治皇帝，一步步的朝着文华殿中走去。 三百份贡生试卷，足足有二十名翰林组成的阅卷官来批阅，通常在一日之内便可阅卷完毕再挑出十份送到弘治皇帝面前。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坐在首位，手中拿着左右两边的阅卷官们呈上来的试卷细细的阅读着，一时间并没有察觉弘治皇帝走进了大殿。 “陛下驾到！” 随着萧敬尖细的嗓音骤然响起，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忙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刘健等三人也连忙起身走到弘治皇帝面前，刚准备下跪行礼，却被弘治皇帝一把托住。 “三位卿家辛苦了，众卿家都平身继续阅卷吧！” “臣等不知陛下有失远迎，还望陛下见谅！” 刘健率先开口说道。 弘治皇帝莞尔一笑：“朕也是睡不着这才来看看，听说爱卿等人昨夜一直在这文华殿中？” 刘健点了点头，从容不迫的说道：“为国选才，我等这点辛苦不算什么，陛下谬赞了！” “呵呵！来，朕陪卿家一同阅卷！” 说罢，就拉着刘健的手朝着座位上走去。 待众人落座后，刘健三人也简单的向弘治皇帝禀报了一番阅卷进度。 “陛下，臣等粗略了看了一圈，倒是也选出几份写的不错的试卷，不知陛下可有兴趣看看？” “哦？”弘治皇帝顿时来了兴致，连忙说道：“呈上来朕瞧瞧！” 刘健朝着李东阳使了个眼色，李东阳从身前的案桌上的试卷中取出几张张，递给弘治皇帝说道：“陛下，这是浙江宁波府贡生丰熙所做，此子文笔洗练，我等三人观之不错。” “还有，这是山西襄垣贡生刘龙的答卷，此子写的答题颇为务实，内容言之有物。” “这是岭南南海人伦文叙所写的文章，令人耳目一新，字里行间中透露出一种实干，陛下请看！” 弘治皇帝接过试卷一一看了起来，时不时的颔首点头，半晌工夫弘治皇帝目光从试卷上移开，看向三人说道：“这三人确实写的不错，会试当中名次想来也不错吧？” “回陛下，伦文叙第四，刘龙第六，丰熙第八！” 李东阳毫不犹豫的回道。 作为主考官，对于这些都一清二楚。 “不错不错，朕也觉得这三人写的不错。” 弘治皇帝笑着点评道，不过总觉得似乎缺点什么，但是一时间又有些说不上来！ 随后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李东阳疑惑的说道：“李爱卿，为何不见张信、王守仁、唐寅等人的试卷？” 一旁的刘健接过话茬，拱手道：“陛下，此三人的卷子在老臣这。” 说完，从面前的案几上取出了三张试卷，双手递到弘治皇帝面前。 见刘健不做点评，弘治皇帝更是疑惑不止，心道难道这三人题目答的都不够好？ “三位爱卿为何一言不发？” 刘健苦笑道：“陛下，这三人写的倒是很不错，只是......” “字是什么？”弘治皇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是破题角度倒也也有些出奇！”刘健一五一十的解释道。 弘治皇帝沉默不语，率先拿其张信的试卷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 说实话，殿试的题目是弘治皇帝临时起意，原本内阁呈上来的题目大多数都是教化，德治，治国之类的策论题目。 不过弘治皇帝却一一否掉。 原因很简单，他要实干型人才，不需要被书本中的孔孟驯化的读书人。 他想的是给太子朱厚照留下一个臣忠君贤的盛世蓝图，太子性格向来活泛，不受礼法约束。 这样的性格日后要是登基了，身边没一些务实干练之人，恐怕难以成就一番大事。 所以殿试的题目就是一个很好地试探机会，弘治皇帝想看看这三百人中有多少自己想要的人！ ........ 半个时辰后，弘治皇帝才从震惊中退了出来。 第155章 弘治皇帝的心思 看着弘治皇帝微微错愕的表情，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面面相觑。 稍稍思忖片刻，刘健拱拱手试探道：“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弘治皇帝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卿等以为如何？” 刘健看了一眼李东阳，李东阳沉吟片刻，开口说道：“陛下，张信和王守仁师出同门，文章破题类似能理解，只是这唐寅的卷子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论才情，此子乃南直隶解元，可以说冠绝三百考生，以此子的实力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但是此子却抛弃了锦绣文章，反而文笔朴实，鞭辟入里，似乎此子对百姓的生活了解颇深。” 李东阳的猜测和实际差不多，早年的唐寅家境还算殷实，可是后来一夜之间家道中落，亲人死伤殆尽，人间疾苦莫过如此。 所以唐寅从自身感悟出发，写出了百姓的期盼，并以此破题。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指了指另外两张试卷，“张信和王守仁的呢？” 李东阳苦笑一声，说道：“臣还是那句话，张信的文笔朴实无华，谈不上多好，但是确实字字珠玑，想流民之所想，急流民之所急，仿佛他当过流民一般。” 弘治皇帝心中莞尔一笑，张信在西郊作坊待过很长时间，与流民朝夕相处，的确可以说是当过流民。 况且此子虽然家世渊源，但是一点世家弟子的俗气都没沾上，反而站在那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给人的感觉就是宽厚稳重的感觉。 “至于王守仁！” 说到这，李东阳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此子破题角度与张信几乎一致，从灾民形成角度出发，并以如何妥善处理灾民来呈题，不过...不过此子却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例如如何赈灾。” “并且我等三人仔细看过，赈灾手段的确是有理有据，似乎按照此方法来做，很多灾情都能妥善处理。” 不得不说，王大圣人的手段就是六，在考卷上不仅回答了如何妥善安置灾民，还附带了灾后重建措施。 弘治皇帝听完李东阳的分析后沉默不语，三人也不急默默的等待着弘治皇帝开口。 其实在弘治皇帝内心中也震惊不已。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想为何陈子玉能教出这般优秀的弟子？ 为何陈子玉捣鼓的这些东西，无论是大棚蔬菜还是香皂香水鱼肝油之类的东西，都能让人趋之若鹜。 就算搞一个品鉴会，都能赚来近百万两银子！ 从张信和王守仁的试卷上，可见端倪。 此子总是能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同理心十足！ 西郊作坊三千流民便是明证！ 顺天府焦头烂额的事情，在陈子玉的手中丝毫没有难度。 可是陈子玉做了什么？给了一口饭吃？还是给了一个安身之所？ 都不是！ 陈子玉给的是希望！ 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在西郊作坊，只要你肯付出劳动，就能吃饱饭，就能让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这不仅仅是灾民想要的！这是全天下百姓都想要的！ 若是能活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为何那白莲教屡禁不止？因为他们给了百姓一个虚假的希望，告诉他们，只要加入白莲教就有饭吃！ 既然如此，那若是朝廷能让百姓们吃饱饭，岂不是天下再无叛逆之忧？ 张信的试卷就是完美呈现了这样的一种理念！ 圣人教化？那是当官的阶梯，百姓根本不懂什么是圣人！ 百姓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们吃的饱穿得暖的朝廷！ 这样的朝廷，需要千千万万个实干家来组成，张信算一个，王守仁算一个，至于唐寅，算半个！ 其他人？ 或许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 良久，弘治皇帝才开口说道：“朕观张信、王守仁的试卷，虽然才情不显，但是却有理有据字字珠玑！至于唐寅、封熙、伦文叙等人，倒是也不错！” 刘健等三人微微一震，这番话很明显，这一甲三席，此二人占定了，其他人只能往后排排！ “诸位爱卿是何意思？”弘治皇帝见三人不说话，笑呵呵的询问起来。 随着笑声响起，气氛倒也缓和了些。 刘健开口道：“陛下，臣等无异议！” 一方面，原本内阁三人就觉得张信和王守仁写的不错，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才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务实，如何去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靠之乎者也子曰的能解决问题的话，那朝廷只需要他们三个人就足以解决任何问题！ 另个一方面，殿试本身就跟会试的排名差别不大，除非写的极差，要不然基本会试是多少名，殿试通常也是多少名左右。 黑马逆袭终究只是极个别的现象！ 见天色已然大亮，弘治皇帝站起身来，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朕也有些乏了，就不打扰诸位爱卿阅卷了！” “陛下，待臣阅卷完毕，将答卷呈上御前，再由陛下做决断！” 眼下试卷阅完了一大半，估摸着还要几个时辰才能结束收尾工作。 刚刚弘治皇帝看的这几份试卷虽然不错，但是不排除剩下的卷子里有惊艳之人出现。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悠然的说道：“辛苦诸位爱卿了！” 随后，便背着手朝着文华殿外走去。 ......... 出了文华殿，弘治皇帝和萧敬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默默的走着，身后不远处还紧紧的跟着几名小太监。 突然，弘治皇帝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詹事府方向缓缓道：“太子，近来如何了？” “回陛下，昨夜奴婢派人去问过，太子如今伤势恢复的很快！” 萧敬一五一十的回道，他很清楚弘治皇帝最在乎的就是太子。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眼眸中却带着一丝惆怅。 作为皇帝，他要对大明全天下的子民负责，但是作为父亲，太子的不争气让他颇为恼怒。 “萧伴伴，难道朕的教育真的错了吗？” “为何张信、王守仁、唐寅这些人如此优秀？甚至陈子玉都能从一个人人唾弃的混账，变得如今这般聪明伶俐！” 弘治皇帝长叹一声，看向了身边的萧敬。 第156章 这个姓陈的真不是东西啊 萧敬微微一怔，立即恢复了正常，这事儿还真是不能随便回答，想了片刻才低声道： “陛下，这些人之所以优秀，全因为是由陛下这样的明君的缘故！” “奴婢以为太子还小，只要教上两年肯定会变好的，陛下您也知道，陈都尉当初的名声有多差？现如今呢？恐怕马上就名满天下了！” 萧敬搜肠刮肚的才想出这番话，对于一个没儿子的太监来说，教育子女这种事根本无法体会！ 弘治皇帝不知可否，稍稍思忖片刻后开口说道： “走，去詹事府瞧瞧这逆子在作甚！” 萧敬低着头连忙称诺道：“是，陛下！” ………… “这个姓陈的真不是东西啊，本宫身体虚弱想吃口牛肉都推三阻四，哼，枉本宫拿他当兄弟！” 詹事府明伦堂，朱厚照躺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骂骂咧咧。 刘瑾矮着身子陪着笑脸，一手拿着茶盏，一手端着点心。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 “这点心本宫都吃吐了，这该死的狗太医，还不准本宫吃荤，说什么清淡饮食！” “本宫想吃鸡都不让吃！呸！”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 刘瑾一个劲的点着头。 “狗奴才，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去！还是老陈会说话，本宫就喜欢听他说话！” 朱厚照瞪了刘瑾一眼，一脚踹在他腿肚子上，差点给刘瑾踹一个趔趄！ “殿下息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刘瑾吓得要死，当即跪在地上打着自己耳光。 朱厚照不耐烦的一挥手，“行了行了！赶紧给本宫拿一套衣服过来，本宫要去陈府走走！” “不能啊殿下！”刘瑾当即哭丧着脸，“殿下，陛下说过这段时间不让您离开詹师府！” 朱厚照瞧着刘瑾这番贪生怕死的模样，很是不屑，“父皇他忙着殿试，哪有空管本宫，再说了你不说谁知道本宫出宫了？” “殿下，奴婢求您了！奴婢给你找些新鲜玩意儿来，求您别出宫了！” 刘瑾这下真的慌了，他很清楚朱厚照的性子，他觉得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自从萧敬上次来詹事府瞧过朱厚照伤势后，就私下警告过他们，胆敢在让太子胡作非为，就要了他们的脑袋！ 刘瑾可以不怕别人，但是弘治皇帝的话他不敢不听，尤其是萧敬当时那阴恻恻的眼神，让他明白这次陛下是真的动了怒！ “你这狗奴才，真是该死！”见刘瑾一个劲的哭求着，朱厚照顿时心烦意乱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抬起手掌作势要打！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在明伦堂中响起。 “太子好大的威风啊！” “谁！哪个狗......啊？父皇......” 朱厚照瞧清楚来人的脸庞后，顿时愣在了原地，脸色涨的通红！ 弘治皇帝冷冷的看着朱厚照，萧敬连忙搬来一把椅子，扶着弘治皇帝坐了下来。 朱厚照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鹌鹑一般，啪嗒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沮丧的叫了一声“父皇”！ 一旁的刘瑾也收起了眼泪，头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半晌，弘治皇帝开口说道：“太子身子养好了？” “回父皇，儿臣好些了！” “这些日子，可曾读书了！” “这...儿臣...儿臣身子疼，不...不曾看书！” 朱厚照本想忽悠一下自己老爹，但是一想到万一被询问看了些什么书岂不是露馅了？ 索性就老老实实的回答起来。 原本以为老爹会大发脾气，骂自己不学无术不求上进，可是等了好久也没见老爹开口。 朱厚照这才抬起头来，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父...父皇，儿臣让您失望了！” 看着朱厚照如同耗子见到猫的神情，弘治皇帝忍不住暗叹一声，难道自己真的太过苛责？以至于让太子害怕到这个程度？ …… “哎！”弘治皇帝叹了口气，抬了抬手道：“起来吧！地下凉！” 朱厚照微微一窒，似乎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局面，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老爹不会是试探自己吧？ 万一真的起来了，会不会说自己不知悔改？ 于是，朱厚照小心翼翼的说道：“父皇，儿臣没事，儿臣就在这跪着！” 弘治皇帝顿时一阵阵无语，别人家的儿子，将察言观色用到极致，自己一个眼神，陈子玉就知道自己心里想些什么！ 怎么到了这个逆子这里，一切都变了？ 难道真的是他平江伯府祖坟埋的比别人好？ …… 一旁的萧敬瞧着弘治皇帝模样，顿时明白陛下是心疼太子！ 于是笑吟吟的走到了朱厚照旁边，陪着笑脸搀扶着朱厚照的胳膊，轻声道： “殿下，快起来吧，地上凉，跪久了对身子不好，陛下会担心的！” 朱厚照茫然的看了看萧敬，又瞅了瞅弘治皇帝，在确认不会被苛责后，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 此时跪在一旁的刘瑾也被萧敬了踢了一脚，示意他赶紧去端杯茶来。 刘瑾着急忙慌的从地上爬起来，随后连滚带爬的朝着明伦堂外面走去，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杯热茶。 萧敬一把接过茶水，背对着弘治皇帝，瞪了刘瑾一眼，刘瑾下的头埋的更低，不敢在看。 见弘治皇帝正在喝着茶水，一旁手足无措的朱厚照，开启了话茬。 “父皇今日怎么有空来儿臣这里！” 弘治皇帝将茶盏放下，抬了抬眼皮看了朱厚照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今日朕去了文华殿，陪着刘卿家他们阅卷。” “父皇，这些事真是勤政，儿臣以后定当效仿父皇，做个好皇帝！” 朱厚照拍了拍胸脯，当即表示道。 听到这话的弘治皇帝内心既好气又好笑！ 朕还没死，你就盼着要登基！ 这也是自己就这根独苗，要是儿子多，就凭借朱厚照这情商，估摸着连皇位的影子都看不到！ 不过弘治皇帝也清楚，朱厚照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讨好自己罢了。 “太子有这份心便好，不过勤政并不是嘴上说说！” “儿臣明白！儿臣明白！” 朱厚照赶紧表示道。 “嗯！”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便站起身来，看向了角落里的刘瑾，缓缓道：“刘瑾，去给太子找一身衣服来！” “啊？父皇，儿臣不冷啊！” 朱厚照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弘治皇帝是何意思！ 弘治皇帝看了朱厚照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不是说要去陈家走走吗？朕刚好无事，一道去吧！” 第157章 您不仅仅是九五之尊，更是臣的老泰山 平江伯府。 陈子玉优哉悠哉的躺在躺椅上，朱秀荣一脸幸福的坐在一旁坐在陈子玉旁边，时不时的往陈子玉嘴里塞一颗葡萄。 “夫君，好吃吗？” “娘子喂的葡萄真好吃！不过嘛......” “不过什么？”朱秀荣歪着头，好奇的看向陈子玉。 “不过为夫更喜欢吃娘子身上的两颗小葡萄！”陈子玉贱嗖嗖的看着朱秀荣，一脸的坏笑。 朱秀荣有些不明所以，顺着陈子玉的视线低头打量了一下自身，茫然道：“夫君，妾身身上哪有葡......呀，夫君好坏！” 这才反应过来的朱秀荣俏脸瞬间布满红霞，捂着脸不敢再看陈子玉。 ...... 好一会儿，朱秀荣才缓过神来，白了陈子玉一眼，嗔道：“夫君！” 陈子玉嘿嘿一笑，抓起朱秀荣的小手，刚准备开口说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随后李岩那熟悉的声音在陈子玉耳边响起。 “少...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李岩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扑通跪倒在二人面前，朝着朱秀荣拜了拜，接着说道： “少爷...公主...不...不好了...” 陈子玉强忍着打人的冲动，扭过脸来瞪着李岩呵斥道： “狗一样的东西！叫什么叫！想吓死本少爷吗！” “小的错了，少爷息怒...是...太...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陈子玉眉头一皱，“太子不是在养伤吗？怎么来了！” 李岩摇摇头，毫不犹豫的说道：“小的也不知道，另外除了太子外，还有其他几人跟着太子一起来的，小的没见过！” 陈子玉和朱秀荣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朱厚照来了倒也不奇怪，这家伙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只是还带着人来？这一时半会的陈子玉也有些想不明白！ 陈子玉看着李岩沉声问道：“他们人呢？” “在前厅呢少爷！”李岩指了指外面。 “走，瞧瞧去！” 说罢，陈子玉站起身来，拍了拍朱秀荣的手，随后朝着外院走去，李岩连忙站起身来一步不落的跟了上去。 ...... 一进前厅，陈子玉顿时吓了一大跳！ 难怪朱厚照这般老实，要知道往日来自己家，都是横冲直闯毫不客气，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臣拜见陛下！” 陈子玉连忙来到身穿便服的弘治陛下面前，纳头就拜！ “陛下日理万机，百忙之中居然有空驾临寒舍，陈家真是蓬荜生辉，臣更是倍感荣幸，陛下之隆恩，臣百死不足报答万一，若有来世臣愿意结草衔报答陛下......” 朱厚照瞪大双眼，仿佛从来都不认识陈子玉一般！ 弘治皇帝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每次都能见缝插针的拍马屁？ 萧敬更是一脸呆滞，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不要脸之人？ “咳咳！” 弘治皇帝轻咳一声，连忙打断了陈子玉的话，“好了好了，快起来，让别人听去了像什么样子！” 陈子玉一脸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笑嘻嘻的冲着弘治皇帝和朱厚照各行了一礼。 “陛下，殿下！” 这一番模样给弘治皇帝都看乐了！ 轻笑几声后说道：“子玉，怎么说你也是一代学问大家，为何这些阿谀之词，信口拈来？” 这番话要是说给其他大臣听，估计对方都会一头撞到奉天殿柱子上，被皇帝说到自己满口的阿谀奉承，还有什么老脸活下去？ 只不过陈子玉毫不在意这些，反而有些引以为荣，只见他笑嘻嘻的说道： “陛下，您觉得这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但是臣却不这么认为？” “哦？”弘治皇帝倒也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你说说看，朕倒是想听听你能解释出什么花来！” 一旁的萧敬和刘瑾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想听听陈子玉到底有什么手段，居然能让陛下和太子都如此的信任！ 若是能学上两三招，估计受益终身。 此时此刻，二人恨不得拿出笔和纸来，一边听一边记下来，日夜揣摩！ 陈子玉清了清嗓子，拱手说道：“陛下，在臣心目中，您不仅仅是九五之尊，更是臣...臣的...老泰山！” “......” 萧敬和刘瑾顿时尬住！ 这就没意思了！ 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 原本还以为有什么惊世秘籍，结果......合着你真是不要脸到家了，舔着脸说陛下是你的岳父！ 呸！ 狗一样的东西，不要脸！ 二人同时在心中暗暗唾弃道。 不过这番话却是让弘治皇帝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有些大不敬，但是事实也是如此！ 人家意思很明显，奉承的不是皇帝陛下，而是自己的岳父老泰山，这有什么可说的？ 这是大孝啊！ 原本弘治皇帝子女就极少，所以对于陈子玉也是爱屋及乌，更何况在弘治皇帝的心目中，陈子玉本事还是不小的。 一旁的朱厚照也不停的朝着陈子玉挤眉弄眼，竖起大拇指！ “哈哈哈，子玉这番言论倒也有些道理！”弘治皇帝一时间心情大好。 “难怪你能教出张信和王守仁这样的学生，子玉的这番机敏，常人难及也！” “陛下过奖了，都是跟着陛下后面学来的！”陈子玉嘿嘿一笑，又是轻轻的一记马屁！ “好了，朕可不是什么不明事理之人，是你的本事就是你的本事！”弘治皇帝左右环顾了一下，好奇道：“怎么不见他们二人？” 陈子玉回道：“回陛下，诚简和伯安殿试结束后就各自回家了！”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来背着手说道：“说起来朕也是第二次来到你家了，走吧，带朕四处逛逛！” 陈子玉躬着身子，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是，陛下！您内院请！” 第158章 臣现在读春秋 朱秀荣得知弘治皇帝也来到了伯府，连忙亲自去陈子玉珍藏的明月银针拿了出来泡上了两杯，顺便配上一碟小点心端到了书房。 “父皇，儿臣不知父皇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父皇恕罪。” 朱秀荣刚准备行礼，陈子玉连忙接过朱秀荣手上的托盘，放到旁边的案桌上。 “秀荣来了，快快免礼！” 弘治皇帝当即笑容满面，朝着朱秀荣招了招手。 对于这个女儿，弘治皇帝疼爱无比，自古以来男人都比较偏爱女儿，舍不得打骂一句。 “在陈家过的可好？陈子玉没欺负你吧？要是欺负了你，告诉父皇，父皇打断他的腿！” 朱秀荣连忙摆手说道：“不....不不父皇，夫君他没欺负儿臣。” “他敢！本宫的妹妹谁也欺负不得！” 一旁的朱厚照也在装腔作势，抬起胳膊比划了几下。 顿时吓得朱秀荣小脸煞白，朱厚照的武力值他是见过的，能打的很！ 陈子玉一脸黑线，刚准备搂过朱秀荣安慰一番的时候，就听见弘治皇帝呵斥道：“逆子！不怕吓着秀荣吗？” 朱厚照有些讪讪的放下了胳膊，低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随后，弘治皇帝又看向了朱秀荣，语气也缓和了许多，“秀荣，你先下去休息吧，朕和子玉说说话。” 朱秀荣下意识的看了看陈子玉，见自己的夫君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心中安定了许多。 随后朝着弘治皇帝作揖行礼道：“父皇 ，儿臣先行告退！ 朱秀荣说完，转身离开了书房，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弘治皇帝背着手踱步来到了书桌旁，随意的拿起桌上的几本书，抬了抬眼皮意味深长的瞅了一眼陈子玉。 “如今为人师长，也知道学好了？” 陈子玉老脸一红，有些尴尬，他很清楚弘治皇帝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初那几本精装画册确实有些令人不忍直视。 “陛下，臣现在读春秋！”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略带赞赏的看向陈子玉继续说道：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太子好好的跟子玉学学。” “是，父皇，儿臣一定好好的研读春秋！”朱厚照当即拱手回道。 弘治皇帝坐在了了书桌前，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都坐吧，今日不分君臣！” “谢陛下！” 陈子玉行了一礼，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丝毫没犹豫。 朱厚照也犹豫了片刻，也跟着坐了下来。 见二人落座，弘治皇帝继续说道：“张信和王守仁的答卷朕看了，写的不错，若不出意外，子玉恐怕会名满天下了！” 陈子玉微微一怔，随后内心狂喜，这话的意思一甲稳了！ 不过表面上依旧努力克制着情绪，谦逊道：“都是陛下教化有方，臣只是拾人牙慧。”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的本事，无需谦虚。” 弘治皇帝摆摆手，随后继续说道：“想必殿试的题目你也知道了。” 陈子玉低着头回道：“陛下，臣询问过张信二人，臣斗胆，可是保定府饥荒问题？” “哎！” 弘治皇帝长叹一声，面容仿佛苍老了一些，有心无力的说道： “保定府饥荒之事暴露出来的问题，大明两京十三省，又有多少百姓受灾落难成为流民？“ “张信在试卷里说，灾民所求无非是一口吃食，一方容身之所而已，为何大明百五十年来，这灾民问题总是解决不了？” “这天下学子都追求当官，可是当了官只是自家光宗耀祖，百姓的问题依然无法解决。” “子玉，你向来聪慧，可知这是为何？又有何解决办法？” 陈子玉抿了抿嘴低头沉思起来，原因他当然清楚，说白了问题的根本就是土地兼并。 土地作为生存资源，逐渐集中到少数大地主或大官僚手中，导致原本依靠种地为生的农民逐渐失去土地，甚至变得一无所有。 王朝初期，由于经历战乱人口凋零，所以可分配的土地就多了起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反而土地越来越不够用。 不说别的，就说大明王室宗亲，一个个不事生产，但是却占据着大量的土地，一个个养的肥头大耳，谁管百姓的死活？ 生产资料没有掌握在劳动者手里，必然会导致阶级矛盾愈来愈激烈。 可是这番话根本就没办法说出口，天底下最大的地主就是皇帝。 况且，这种问题就算现在说出来，也根本就没解决的办法，反观弘治皇帝又是一个踏实肯干的君王，若是真的被自己一顿瞎忽悠。 之后再按照自己的说法搞什么改革，恐怕自己瞬间就会站在天下士绅官僚的对立面！ 见陈子玉半天不吱声，弘治皇帝疑惑的提醒道：“子玉为何一言不发？” 陈子玉挤出一丝笑容，勉强的说道： “陛下，臣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好的办法，只不过臣以为只要解决了百姓的温饱问题，这天下必然不会再有流民的出现。” 弘治皇帝以为陈子玉指的是西郊作坊，于是点了点头开口道： “的确，这方面子玉做的就不错，西郊作坊的流民安置的很好......” “父皇，还有儿臣！西郊作坊儿臣可是出力了！” 朱厚照的声音蓦然响起，打断了弘治皇帝的话。 只见弘治皇帝挑了挑眉毛，狠狠的瞪了朱厚照一眼。 吓得朱厚照缩了缩脖子，立马闭嘴！ “臣不敢，西郊作坊乃陛下鼎力支持，还有太子殿下的协助，才会让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 陈子玉连忙将高帽给弘治皇帝戴上，毕竟给领导戴高帽是作为下属的必备技能！ “哈哈哈，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朕心里明白，只不过按照子玉说的，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可是这天下这么多百姓，难道也要建立无数个西郊作坊？” “......” 想法是好的，但是实际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只见陈子玉摇摇头，沉声道：“陛下，这恐怕有点难！” “哎，朕也知道难......是朕太心急了，朕......” “父皇！” 朱厚照的声音再次响起，还夹杂着一丝激动。 弘治皇帝和陈子玉同时扭过头看着朱厚照，弘治皇帝强忍着怒火，咬着牙冷冷的道：“太子有何高见？” 朱厚照兴冲冲的站起身来，眉飞色舞的说道： “父皇，儿臣知道怎么解决百姓温饱问题！” 第159章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神物? “父皇，儿臣知道怎么解决百姓温饱问题！” 此话一出，瞬间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朱厚照身上！ 陈子玉惊诧的看着朱厚照，心道自己都没什么好的办法解决此事，你丫能解决？ 弘治皇帝脸色一沉，开口道：“太子休得胡闹！” “父皇，儿臣真知道！” 朱厚照有些不服，站出来又重复了一遍！ 弘治皇帝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太子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是，父皇！” 朱厚照冲着弘治皇帝一抱拳，随后走到陈子玉面前，龇牙指着陈子玉对着弘治皇帝说道： “父皇，老陈说过有一种粮食叫做土豆，若是能找到土豆，大明天下的百姓就不会饿肚子了！” 陈子玉听完脸都绿了，转过头看着眉飞色舞的朱厚照，恨不得掐死这家伙！ 自己就随口一说罢了，你反手就给自己卖了！ 况且自己也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你这家伙转眼就上升到为国为民的高度！ 弘治皇帝瞳孔瞬间放大，目光投向了陈子玉，希冀的询问道：“子玉，太子此言当真？” 这话要是出自朱厚照之口，弘治皇帝压根理都不理，这家伙唯一靠谱的地方就是什么都不靠谱！ 但是既然是陈子玉说的，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现在不仅仅是弘治皇帝，连内阁刘健等人都见识到了陈子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 这样一来，若是这土豆真的能有这种优势，自己就是拼了命的也要为大明的百姓弄来这东西！ 感受到弘治皇帝灼热的眼神，陈子玉支支吾吾半天才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土豆的确能当主食，而且产量远高于麦粟！” “此物在何处！” 弘治皇帝噌的一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陈子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此物距离大明实在过于遥远，难以企及！” “遥远？” 弘治皇帝双眼微眯，稍稍一思忖便反应了过来。 “难道是海外？” 陈子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弘治皇帝一屁股坐回了原位，这下子麻烦了！ 太祖皇帝朱元璋早就下过海禁命令，片板不许入海！ 虽然时候的永乐皇帝时期，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那也是为了彰显大明国威的意思，并不是为了贸易或者掠夺。 海禁的政策早就深入人心，这些年随着倭寇之患，海禁政策愈加严格。 弘治皇帝不是迂腐之辈，他深知海禁政策阻碍了朝廷的发展，毕竟地就那么多，随着人口的增长总有吃不饱的时候。 可是他又不敢贸然打翻太祖皇帝的定下的命令！ 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患得患失起来。 一旁的萧敬也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陈子玉，心道真是个愣头青，万一要是被朝廷大臣知道了此事，必定群起而攻之，一个蛊惑圣上的帽子直接扣在了身上！ ...... 良久，弘治皇帝从沉默中睁开了双眼，看了看陈子玉，缓缓开口道：“子玉，这土豆真的如此神奇！” 陈子玉当即明白，弘治皇帝应该是心动了，现在只不过跟自己确认一遍，以便有个决断的理由。 沉吟片刻，陈子玉拱手道：“陛下，土豆此物可以作为主粮......” “主粮！？” 弘治皇帝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陈子玉！ 原本他以为只是一种高产的作物罢了，没成想居然能当主粮！ “没错！” 陈子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此物种植起来不挑地方，无论多么贫瘠的地方，都能种出来，而且还不需要人打理！” “这...这...这...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神物？”弘治皇帝难以置信！ 若是大明有这个土豆，那天下百姓还有饥饿之忧吗？ 看着弘治皇帝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陈子玉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还有那种一年两熟的稻子，甚至也可以当主粮的红薯？ 见陈子玉神情有些飘然，弘治皇帝当即问道：“子玉，你还知道些什么？一并告诉朕，朕受得住！” 陈子玉心中暗叹一声，罢了，一并告诉弘治皇帝也好！ 自己既然如今成了大明的一份子，理应为大明做出一点贡献。 况且太子朱厚照一直拿着自己当亲兄弟，如果能有这些东西，想必日后朱厚照的日子也好过多了。 一念至此，陈子玉老老实实开口道：“陛下，除了土豆，还有一年两熟的稻谷，还有一种作物叫作红薯，此物亦菜亦粮。” “不仅如此，在我大明贵如黄金的香料，在海外遍地都是，随手弯腰抓一把都是几斤！” “......” 弘治皇帝早已陷入了呆滞当中，朱厚照则满脸通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老陈！世上还有这样的宝地？” 朱厚照一把抓住陈子玉的胳膊颤抖着询问道！ 瞧着父子二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陈子玉内心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那当然，那些野人猴子们懂得什么叫做宝贝？” ...... 好半天的功夫，弘治皇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向陈子玉，悠悠的询问道：“子玉，你从何处知道这些事的？” “糟了！只顾着显摆，忘了这茬了！” 陈子玉暗自懊悔，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事，只见陈子玉从容不迫的说道： “陛下，您也知道臣爱看一些闲书，这些都是书上写的，而且臣从前也认识几个远渡重洋来到大明的洋人，跟他们求证过，的确如书中所言！” 弘治皇帝这才放下心来，不是他不相信陈子玉，而是担心陈子玉被人骗了，万一推翻了太祖皇帝的命令，兴师动众搞这些东西。 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至于陈子玉的本事，弘治皇帝深信不疑！ 君不见肥皂香水鱼肝油乎？ 此时，弘治皇帝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正色道： “此事暂且不要告诉任何人，朕在想想！” “是，陛下！” 陈子玉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160章 殿试名次 弘治皇帝回了皇宫，不过太子朱厚照却留了下来。 这些日子的一顿毒打禁足，让朱厚照也稍许的老实了一些。 凡事松弛有度，一张一弛，一味的强制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个道理弘治皇帝明白，所以当朱厚照支支吾吾的开口请求留在平江伯府的时候，弘治皇帝欣然同意。 陈子玉的这番话，对弘治皇帝来说，绝对是一场震撼人心的表演。 只是这些东西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消化和谋划，绝非一朝一夕能达成。 弘治皇帝很清楚，以陈子玉的性格绝对还有所保留，自己是皇帝，有些话可能臣子不会全部跟自己说，但是作为同龄人的朱厚照，陈子玉没准就说了出来。 这些对于太子而言，是个好事。 作为一国之君，给现在的朱厚照埋下一个种子，让他知得脚下的这片大地，除了大明外还有很多未抵达的地方，前人未至只得后人多多努力！ “陛下，到了！” 萧敬掀开马车的帘子，站在车外轻声的提醒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这才睁开了双眼，昨夜几乎未曾合眼，这一路坐着从陈家出来居然睡着了。 无奈的自嘲失笑，弘治皇帝在萧敬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 “陛下，您当心！” “无妨！”弘治皇帝摆了摆手，抬头瞅了一眼头顶的太阳，转过头看着萧敬继续说道：“刘卿家等人应该阅卷结束了吧。” 萧家点头道：“是的陛下，刚刚小李子来跟奴婢说，刘公等人正在暖阁等您。” “嗯，走吧！” 弘治皇帝背着手，缓缓的往前面走去。 ............ 暖阁。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正襟危坐，默默的等待着弘治皇帝的到来。 这时，暖阁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三人对视一眼，当即站起身来。 片刻工夫，弘治皇帝的身影出现在暖阁内。 “臣等拜见陛下！” “免礼平身，三位卿家久等了！” “臣等不敢！”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坐到了御案后面，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笑呵呵的说道：“三位卿家都坐吧！” “谢陛下！” 随后刘健三人重新坐了下来。 随后，之见刘健从衣袖中取出一叠试卷双手呈于面前，郑重的说道： “陛下，殿试答卷臣等已经阅卷完毕，这十份答卷还需要陛下定夺！” 萧敬从一旁走到了刘健面前，双手接过后放到了弘治皇帝御案上。 弘治皇帝低着头，随意的翻了翻。 发现此前在文华殿里看的几张试卷都在其中。 “刘爱卿，可曾有其他答的好的试卷？” “回陛下，臣等仔细的批阅过，还是觉得此前几人答的更好一些。” 刘健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 涉及科举之事，一切都慎之又慎，就怕出错。 如今这十份试卷，乃内阁为首，一众翰林共同挑选出来的试卷。 弘治皇帝挑起一份之前并未见过的答卷，认真看了起来，很快就觉得有些无味，写的不算差，但是却差了一些意思。 重新换了一份，发现依然如此。 直到看完所有的答卷，心中便有了明断。 见弘治皇帝抬起头来，刘健站了出来拱手道：“不知陛下认为如何？” 弘治皇帝沉默不语，在他心里张信和王守仁的试卷当为第一第二，但是却难以抉择起来。 比家世二人都不差，甚至张信略高一筹。 比意义，若是张信夺得状元，对于整个勋贵阶层来说绝对是一次大地震，这也是弘治皇帝看好张信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果王守仁夺得状元，那一门父子双状元绝对前无古人后恐怕也难有来者，如果可以选择，弘治皇帝也不妨成人之美一下。 沉默片刻后，弘治皇帝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三人道：“三位卿家，不知是何意思？”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事他们也不能乱说，于是索性低头装聋作哑起来。 弘治皇帝苦笑一声，自然知道三人的顾虑，于是开口道：“三位卿家但说无妨，朕绝不怪罪！” 但是三人依旧不开口，这时弘治皇帝目光移到了谢迁身上，悠悠开口道：“谢卿家，大家都说谢公尤侃侃，要不你来说说吧！” “这...” 谢迁顿时也有些没料到弘治皇帝会让他来说，不过既然皇帝都开口了，若是自己再当哑巴，那就有些大不敬了。 稍稍思索片刻后，谢迁无奈的开口说道：“陛下，单就论殿试答卷来说，臣以为张信答的更好！” 这话很明白了，张信要排在王守仁前面。 弘治皇帝点点头不置可否，随后又看向了李东阳，“李爱卿，你觉得呢？” 李东阳犹豫一会儿后拱手答道： “陛下，臣以为两份答卷伯仲之间，分不清孰优孰劣，不过一门父子双状元绝对会成为佳话！” 李东阳跟王华私交甚好，而且算是看着王守仁长大的，对于王守仁极其看好，很显然他更加希望王守仁能一举夺魁！ 弘治皇帝内心哭笑不得，这李东阳还真是直白，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随后他的目光又投到刘健身上，不过还没等开口，刘健直接站出来说道： “陛下，臣以为张信更胜一筹，毕竟三百贡生，唯有他能如此的完美的阐述出百姓之所需！” 刘健的这番话算是直接盖棺定论！ 考试应该以题目答的好不好为唯一标准，其他的只能说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见三人表态完毕，弘治皇帝点点头，又拿起另外几份试卷。 分别是丰熙、唐寅、伦文叙、刘龙等人。 “这第三名，朕以为不如就丰熙吧！朕瞧了他的写言之有物文笔洗练，当的探花之位。” “至于唐寅，点为二甲第一名。” “伦文叙，点为二甲第二名。” “刘龙，点为二甲第三名。” “......” 直到八份试卷全部点完，弘治皇帝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三位卿家以为如何？” 刘健和李东阳刚准备说并无异议的时候，一旁的谢迁突然脸色显得有些古怪起来。 “于乔！” 刘健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不过这一幕也被弘治皇帝发现，随即和蔼的看着谢迁笑道： “谢卿家有何想说的，尽管说来。” 谢迁方才开口说道：“陛下，其他人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丰熙......” “丰熙怎么了？”弘治皇帝有些疑惑。 谢迁神色复杂的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此子有腿疾！” 第161章 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微微一窒！ 若是真的如谢迁所说的话，丰熙患有腿疾，那这名次还真有些不妥。 刘健和李东阳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眼中的担忧。 正准备站出来说几句的时候，却听见弘治皇帝叹了口气。 “哎，若是如此还真是造化弄人，着实有些可惜！” 众人都很清楚，一甲作为朝廷的脸面，四肢健全这是最起码的，另外颜值出众一表人才都是加分项，尤其是探花之位，尤为在意这些。 至于谢迁作为内阁之一，不可能在这件事上编造事实。 “既然如此，那就唐寅和丰熙换一下吧！唐寅一甲第三名，丰熙二甲第一名！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臣等附议！” 刘健三人拱手回道。 这样的结果最好，毕竟其他人会试成绩远低于唐寅，况且殿试答卷，除了张信和王守仁外，其他人答卷也各有千秋，并无太大差距。 况且唐寅作为南直隶的乡试解元，本身的实力绝无问题！ “既然诸位爱卿无异议，那就这么办吧！” 弘治皇帝一锤定音，随后将试卷递给了萧敬，继续说道： “明日就放榜吧！” “是，陛下！”刘健躬身称诺。 见正事已经商讨完，君臣几人也稍微轻松了些。 这时李东阳笑着开口道：“陛下，陈子玉这是错失一名学生！” “这是何故？”弘治皇帝有些茫然。 李东阳继续解释道：“陛下您忘了陈子玉和唐寅打赌一事？” 弘治皇帝这才恍然大悟，哑然失笑道：“原来如此，朕还真的一时没想起来，虽然有些可惜，不过这也没办法，世事难料！” “陛下，臣觉得如此尚好！”刘健站出来说道。 “哦？刘爱卿有何高见？”弘治皇帝兴致勃勃的追问道。 刘健清了清嗓子，拱手道：“陛下，正所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第一第二名都被陈子玉学生囊括，若是这第三名探花也落入陈子玉手中，那还有别的先生怎么活？” 弘治皇帝莞尔一笑，倒也觉得刘健解释的不无道理。 人生就是这样，伴随着遗憾一路前行。 ------------------------------------- 张信这两天时间心情很是愉悦，殿试考完后就回到了英国公府中。 却发现府上的人似乎热情了很多，连下人们的笑脸都多了一些。 傍晚的时候，住在偏院的张信突然被管家告知，老爷准备了一顿家宴。 虽然张信和他大哥还没分家，按道理也是应该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 不过张懋平时军务繁忙，所以很少在家用餐，所以张信和张锐就一直都单独分开，在这偌大的国公府内各过各的。 ...... 张信到了内厅的时候，张懋早已正襟危坐在主位上，大哥大嫂也同样坐在张懋左手侧。 见张信到来，张懋脸上露出了一缕笑容。 “爹！”张信拉着妻子朱玲朝着张懋躬身行了一礼。 “信儿、玲儿你们来了，一家人不必客气，坐！” 随后张信又朝着大哥张锐拱了拱手，微微欠身：“大哥，大嫂！” 张锐也朝着张信笑了笑，喊一声“信弟”！ 李氏也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 见人都已经到齐了，张懋便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指了指酒菜爽朗的说道：“都是一家人，吃吧！” 随后等张懋率先动筷后，众人这才动起了筷子。 这些日子，张懋也被自己的老部下拉着四处上课，今日在倚翠楼，明日在怡红院，京师大大小小的高端风月场所都跑了个遍。 这才体会到当初陈瑞被人拉着上课时，为何一直叫苦不迭！ 这他娘的还真是痛苦！ 不过......痛并快乐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懋大手抹了一下嘴巴，作为武人出身，张懋并没有那么多臭毛病，一直以来都十分豪爽。 见老爹都放下了碗筷，张信等人也都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张懋目光投向了张信，大大咧咧的询问道：“信儿，这两天时间爹忙的很，没功夫问你，说说吧殿试考的如何？” “这...” 张信有些支支吾吾起来，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能中个进士就够了，但是眼下似乎这么说有些不妥。 犹豫了片刻，张信才说道：“爹，孩儿不知。” 见张信如此说道，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氏顿时来了兴趣，当即接过话茬说道： “二弟不必沮丧，胜败乃家常便饭，就算中不到一甲二甲，哪怕中个三甲也足够了！” “哼！” 张懋冷哼一声瞪了李氏一眼。 “妇道人家若是不懂就闭嘴！老夫一介武夫都清楚，信儿乃会试第一名，最差也是二甲靠前的成绩！何来三甲？” 李氏吓得赶紧闭嘴，不敢在说话。 “爹说的是！信弟是会元，必定差不到哪里去的！”张锐顿时站出来笑着打圆场！ 张信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家大嫂的脾性，丝毫没放在心上。 “锐儿说的对，只可惜不考马政，若是考马政想必你一甲稳了！” 这点自信张懋还是有的，英国公府乃武将世家，从小都会学习这些。 张信点了点头，马政的确是他的强项。 “陈家小子是陛下面前红人，难道没教点什么给你？” 张懋疑惑的追问道。 “爹，恩师倒是也提点了一些，不过殿试题目都是陛下临时起意，并不好揣摩。” “陈家这小子，老夫真是看走了眼！” 张懋一想到陈子玉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想当初老夫都以为老陈这辈子摊上这么个败家子，算是完了！没成想居然转了性子！连带着信儿也跟着沾了光！” “对了信儿，明日就是放榜日，爹陪你一起去看！” “是，爹！” 第162章 天不生我陈子玉，万古科举如长夜! 三月十八，宜功名！ 天还没亮，张懋父子就出了门，前往平江伯府。 原本张懋和张信一道直奔贡院，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不太合适。 毕竟自己的儿子逐渐往文官的路子上走，文官又贼讲究那些繁文缛节，若是这个时候落下个不敬师长的口舌，以后被人翻出来做文章就不好了。 张懋虽然是武将，但是心思缜密无比。 再说了，对于他来说去平江伯府跟回自己家没什么两样。 ...... 此时陈子玉也在小翠的伺候下穿戴妥当，准备出门。 虽然张信和王守仁的名次他已经知道了，但是放榜这种三年一度的热闹，绝对不能错过！ 四下环顾一圈，陈子玉并没有发现李岩的身影，刚准备发火，却见李岩一路小跑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狗一样的东西，马车准备好了吗？” 李岩嬉皮笑脸的回道：“少爷，马车准备好了，小的正准备禀报您，张公爷和信少爷来了！” “嗯？这老家伙来了干啥？我爹呢，叫我爹去！” 陈子玉有些怕见到张懋，他总感觉张懋似乎每次都有揍自己的冲。 从前的时候张懋就老有这想法，只是自己老爹一直舍不得罢了。 李岩连忙摇头，“少爷您忘了，老爷昨日启程去南京了！” “哦！”陈子玉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此事。 每年的这段时间，京师五军都护府和南京五军都护府之间都会互相调任一段时间。 有点类似后世的学习交流。 “走吧！瞧瞧去！” 陈子玉背着手，不徐不急的朝着外院走去。 刚进前厅，就瞧见张懋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时不时的皱一下眉头。 “世伯好呀！” 陈子玉笑吟吟的朝着张懋行了一礼！ 张懋抬起头来，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小子少来这套，赶紧的将你的好茶拿出来给老夫尝尝，这劣质茶水狗都不喝！” 说罢，指了指眼前的茶盏。 陈子玉“哦”了一声，连忙唤过李岩赶紧去泡茶，不过随后却依旧笑着说道：“世伯，这茶水的确有些难喝，陛下昨日来府上小侄也是用这个招待的。” “嘎！” 张懋的脖子如同被人掐住，脸色涨的通红！ 他不敢怀疑有假，毕竟陛下的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如今自己却说这茶狗都不喝？ 这岂不是说陛下他连......都不如？ 张懋连忙摇了摇头，旋即大喝一声，中气十足的说道：“慢着！老夫突然觉得这茶倒是不错，不必换了！” 一旁的张信难得见自己老爹吃瘪，心道还是恩师厉害。 不过张懋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小子，陛下来你家作甚？” “谈谈心，聊聊天。” “真的？” “千真万确，小侄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编排陛下！” 张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随口说道：“说的也是，你小子虽然胆子大，但是脑子却没问题！” 不过，此时的张懋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陛下微服出宫，来到陈府就足以说明，陈子玉在陛下心目中的份量！ 如今自己儿子成了陈子玉的学生，只要陈子玉不干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未来的发达指日可待！ 这样一来，张信也就能跟着平步青云，这前途......无量啊！ 张懋突然感觉自己都有些羡慕起张信，这真的就是傻人有傻福，运气来了老天都挡不住！ 犹记得当初张懋顶着巨大的压力，同意张信拜师陈子玉，自己大儿子儿媳就明里暗里的说陈子玉名声太差，唯恐将来会连累英国公府！ 可是如今看来，自己这小儿子才是大智若愚，至于大儿子，也就摊上了个出身早。 “走吧，老夫随你们一道去看看榜。” 如此长脸的时刻，张懋想想就激动。 勋贵科举自打大明朝洪武皇帝到现在，这是头一遭！ 就连当初张懋当年成亲入洞房，都没现在这么激动和期待！ 陈子玉瞅了一眼外面，天还蒙蒙亮，无奈的苦笑道：“世伯，现在为时尚早，再等半个时辰出发吧！” “你小子，怎么当人恩师的，今日是弟子的大事，怎么如此不上心！是不是逼老夫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张懋扬了扬拳头，声色俱厉的说道，他深知陈子玉为人慵懒，不逼上一把绝对不会挪脚。 陈子玉吓得往后撤了好几步，这沙包大的拳头砸到身上不得躺几个月？ 别人可能说着吓唬吓唬人，至于张懋......他是真敢啊！ “世伯，君子动口不动手！” “放屁，老夫从不觉得自己是君子！” “......” 一旁沉默寡言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张信，若有所思的说道：“恩师，是不是等王师弟？” 还没等陈子玉开口，张懋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好奇心大起，连忙道： “王师弟？你小子收了几个弟子？” 陈子玉这才松了口气，缓缓道：“礼部侍郎左王华之子，王守仁！” 张懋眉头一皱，再次确认起来，“王华？就是那个教过陛下和太子的那个王华？” 陈子玉点了点头，“没错！” “王华是状元出身，他儿子居然会拜你为师？你莫不是哄骗老夫？” 张懋觉得这事有点扯淡，哪有放着状元爹不用，非要拜这小子为师。 陈子玉一脸得瑟的点了点头，朝着张信使了个眼色。 张信连忙开口解释道：“爹，这事是真的，是王大人亲自上门，逼着恩师收下王守仁！” 张懋顿时有些坐不住，这消息简直比自己多出个私生子还劲爆！ “亲自上门？还逼着你小子？你小子难道比他状元这个还强？” 陈子玉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忧郁起来。 旋即侧过身子背对着张信父子，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天不生我陈子玉，万古科举如长夜！” 第163章 放榜，包揽前二 看着陈子玉这番模样，张懋要不是从小看着陈子玉长大的，差点都信了！ “臭小子少装神弄鬼，你爹要是有你一半的手段，早就封侯了！” 陈子玉嘿嘿一笑，像张懋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武将来说，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不过此时张懋的心中也感慨不已，老陈家祖坟埋的好啊！ 傻子都能开窍，败家子都能一飞冲天！ 这一刻，张懋都在犹豫，要不要等陈瑞回京师后，跟他商量商量。 陈家的祖坟中挪出一块地，将老张家的几位祖宗移过去借住一阵子？ ...... 这时，厅外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陈管家出现在了大厅中，身后还跟着王守仁。 一见到陈子玉和张信，王守仁立马拱手行礼。 “恩师，张师兄！” “学生来迟了，还请恩师责罚！” “伯安来了，快见过英国公。” 陈子玉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张懋。 王守仁早就注意到了张懋，只是陈子玉没开口，自己也不好贸然拜见，于是走到张懋身前，抱拳道：“在下见过张公爷！” 张懋也在暗中打量起王守仁，见其眼神坚定天庭饱满虎口处老茧突出，立即明白此子是个练家子！ “王贤侄不必多礼！”张懋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随口说道：“老夫观王贤侄应该是习武之人吧。” 王守仁点了点头，谦虚的说道：“在下只不过是强身健体，比不上张公爷。” “哎~”张懋大手一挥，“老夫虽然是国公，但是性格算得上豪爽，咱们习武之人没有文人那么多讲究。” “ 你跟信儿是同门师兄弟，那老夫厚着脸当个长辈，改日来老夫府上坐坐！” 一般文官和武官之间都会有一条无形的隔阂，身居上位者都不愿意见到下面的文官武将打成一片。 但是晚辈与长辈之间的互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张懋只是提了王守仁本人，而没有提他爹王华。 王守仁不卑不亢的回道：“长辈相邀岂敢拒绝，他日定当上门拜访张公爷！” 这一番气度也让张懋暗暗点头。 见二人寒暄的差不多了，陈子玉笑吟吟的说道：“世伯，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张懋爽朗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陈子玉的肩膀，直接往外面走去。 徒留下陈子玉捂着肩膀龇牙咧嘴。 “老家伙绝对是公报私仇！” 陈子玉心中咒骂不已！ ......... 贡院外早已经人山人海，这三年一度科举殿试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陈子玉身穿一身儒衫，手上拿着一把纸扇，一脸骚包的走在前头，身后跟着王守仁和张信二人。 至于英国公张懋，这家伙半路被宫中派出来的太监给截胡了，说是陛下有事召见。 弘治皇帝的召见，张懋自然不敢耽搁，所以直接就调转方向直奔皇宫。 不过陈子玉倒是能猜测出点原因，不出意外这次的状元十有八九是张信了。 扭过头瞧了一眼张信，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面瘫。 对比王守仁显得就呆上了很多。 这一刻陈子玉发誓，以后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揍！ 容易揍傻！ 似乎感受到了陈子玉的目光，张信疑惑的看着陈子玉问道：“恩师，有何吩咐？” “吩咐倒没有，为师在想，你和伯安到底是何名次！” 陈子玉虽然知道结果，但是并没有选择透露给二人听，要不然等会看榜就没了那种惊喜！ 师徒三人说着说着，人群中分开了一条路来。 对于会试的第一张信和第二名王守仁大家自然认识，所以二人身边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的骚包男子自然呼吁而出：陈子玉！ 这段时间，陈子玉的大名早就响彻了整个京师！ 收了个学生，中了会元！ 这让无数人大跌眼镜，捶胸顿足，大骂老天不公，让一个败家子成名！ “见过陈都尉，张同年，王同年！” 唐寅远远就瞧见了陈子玉，所以大大方方的迎面走来，打起了招呼。 “小唐啊，你也来看榜了！” 陈子玉收起了折扇，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他原本就对唐寅没什么恶意。 身后的张信和王守仁也冲唐寅抱拳点了点头。 唐寅大大方方的回道：“陈都尉说笑了，在下也是这殿试贡生中一员，理应前来看榜。” 随着二人的开口说话，其他人也鼓起胆子凑了上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热闹。 陈子玉见状，呲着牙皮笑肉不笑的环顾一圈：“一群狗一样的东西，凑上来干啥？想打人不成？” 说罢扫了一眼张信和王守仁，二人立刻会意，一左一右挡在陈子玉身前，冷冷的看着众人。 众人见状瞬间一哄而散！ 陈子玉极为满意，刚想夸二人几句，却听见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耳中。 “陈都尉好大的威风啊！” 顺着声音看去，果不其然是寿宁侯两兄弟。 “两位舅舅好呀！你们也不会参加了殿试吧？”陈子玉故意讥讽道。 “哼！” 张鹤龄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比不上陈都尉，老夫来瞅瞅有没有合适的进士，邀请回府做客！老夫还有个小女待字闺中！” 陈子噢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榜下捉婿！ 难怪今日看榜之人格外的多！ 这是大明朝科举殿试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一些大户人家，都会选择在放榜之日挑上顺眼的直接绑回去。 然后立马换上礼服拜堂成亲，丝毫不拖泥带水！ “噢，那不打扰两位舅舅了！” 说罢陈子玉扭过头准备离开。 怎料，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阵喧嚣，只见贡院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两名翰林带着几名差役直接到皇榜下！ “吉时已到，放榜！” 随后身后的差役两两一组准备张贴榜单。 周围众人见状，连忙往上涌去想看个仔细。 不过陈子玉的身边却没什么人，原因无他，惹不起躲得起！ “陈都尉，学生告辞！” 唐寅有些意动，不远处的徐经正朝他不停的招手。 只见，陈子玉嘴角微翘莞尔一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本都尉这两个不成器的学生，必当包揽前二！” “陈都尉这番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张鹤龄有些不屑。 “二位舅舅若是不信，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一道道报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英国公府，张信张老爷一甲第一名！” “绍兴余姚，王守仁王老爷一甲第二名！” “苏州吴中，唐寅唐老爷一甲第三名！” “……” 第164章 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 随着一声声的报喜声传出，顿时有的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接着就是成群的鬼哭狼嚎。 想来也是，寒窗苦读十几年，很多人从垂髫童子般年纪就开始启蒙，头悬梁锥刺股，无数个日日夜夜抱着之乎者也苦熬苦业。 有的人是为了自己读书，比如张信，王守仁。 他们即使随随便便的考个举人，这辈子也过的比大多数人好。 有的人承载着父母、亲朋甚至整个家族的期盼，那一道道殷切的目光，压的他们都喘不过气来。 只能咬着牙坚持坚持再坚持。 如今在这榜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怎么能不激动？ 无数个日夜坚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唐寅神色有些复杂，这个名次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甲第三名和二甲第一名，看似只有一名之差，但是待遇和前途天差地别。 或许是对自己的期望有些高，毕竟南直隶的解元，那是有夺魁的希望的，可惜生不逢时碰上了陈子玉。 拍了拍一旁早已激动的语无伦次的徐经，唐寅迈步走到了陈子玉师徒三人面前。 “恭喜张同年，恭喜王同年！” “同喜同喜！” 张信和王守仁淡淡的回了一礼，虽然在旁人眼里，状元和榜眼那简直就是文曲星下凡。 但是这两个家伙却有些过于平静。 毕竟一个人只觉得中了进士足矣，另外一个人更是圣人，格局之大早已脱离了低级趣味！ “第三名，小唐啊还不错！咱们的赌，你赢了！本都尉承认，你比本都尉有才华！” 陈子玉笑嘻嘻的看着唐寅，毫不在意的说道。 包括唐寅在内，所有人皆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陈子玉，欲言又止如鲠在噎。 这一场赌局看似陈子玉输了，但是他却是最大的赢家。 至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才华不如唐寅？ 笑话，人家才华若是不如唐寅，能教出个状元榜眼？ 虽说王守仁是半路入门的，但是张信那可是实打实的连中两元！ “好了！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 “是，恩师！” 张信和王守仁点点头，知道了结果就行了。 “等等！陈都尉！”唐寅犹豫了片刻，径直来到了陈子玉面前。 随后啪嗒一声直挺挺的跪下！ 陈子玉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不明所以的看着唐寅。 周围其他人见新科探花居然给人下跪，当即瞬间围了过来！ 皇榜可以晚点再看，反正又跑不掉，至于热闹，错过这个村可真的就没这个店了！ “什么情况，唐探花怎么给这个败家子跪下了？” “我也不知道啊！估计是迫于平江伯府的淫威，哎！欺负人呐！” “有钱人真是黑心，原本就过着富裕的生活，还这般欺负老实人，唐探花这般谦谦君子，居然被欺负到这个地步！”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给一个纨绔败家子下跪！这...天理何在啊！” “......” 此时徐经也一脸不忿的来到了唐寅身前，试图将唐寅拉起来。 周围的人的声音虽说很小，但是圈子就这么大，这些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陈子玉的耳中！ 陈子玉一脸黑线！ 这群狗东西还真是属键盘侠的，真特么的张嘴就来！ 刚想开口，却见跪在地上的唐寅说道：“陈都尉，学生不才愿意拜您为师甘愿当您门下走狗！还望您不嫌弃，收下学生！” “不要，你太笨了！”陈子玉想都不想直接回绝道。 啥啥啥？ 众人集体张大嘴巴，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一个新科探花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跪着求别人收自己为徒！但是此时却被弃之如敝履！ 要知道放在往常，就是一个三甲赐同进士想要拜师，别人也都抢着收，这可是现成的名声，直接拿起戴在头上即可！ 更奇葩的事，拒绝的理由是“太笨了”！ 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科举探花啊！一甲第三名啊大哥！ 三年才出一个！ 这种人要是太笨了，其他人岂不是去死好了！ 就在众人义愤填膺的时候，陈子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过呢，小唐你虽然笨，但是还可以拯救，不像某些人考的这个成绩还有心思笑，依我看死了算了！” “本都尉教出的弟子，若是只考了二甲三甲，定当逐出师门，免得侮了我陈门的声誉！” 随后环顾一周看了看这些键盘侠们，笑嘻嘻的说道： “哦，对了，大家做个见证，本都尉可不是针对唐寅，本都尉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 “嘻嘻！走了！” 随后直接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 这一发地图炮，让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一个个仿佛如同石化，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却无可奈何！ 人家弟子一个状元一个榜眼，甚至探花都上赶着拜师！ 这种逆天的战绩，嘲讽别人是怎么了？ 有本事你也考个状元去嘲讽回去啊！ 没意思！ 众人连继续看榜单的兴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默默的散去！ 宛如长枪喷射后的平静，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眼瞅着陈子玉离开的背影，徐经暗骂了一声后，拉了拉唐寅的胳膊。 “伯虎兄，快起来吧！” 唐寅顺势站了起来，不过眼神却是坚定异常。 看着唐寅的这番模样，徐经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伯虎，以你的名次根本就无需巴结这败家子！况且，以他的家世，看不上我等着这样的出身也是正常！” 话语中流露着一番苦涩，自嘲笑着摇了摇头！ 徐经不傻，可以说比唐寅更懂人情世故。 自然知道若是有陈子玉这样的大靠山，自己二甲第二十八名的成绩绝对能留在京师当中做个京官！ 只是...陈子玉连探花的唐寅都看不上，更别提他了！ 沉默良久后，唐寅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徐兄，你不懂！” 随后扭过头看向徐经，脸色变得凝重了几分，继续说道： “我打算再去平江伯府，徐兄可愿意一同前往？” 第165章 皇帝和阁老们都无语了! 暖阁。 内阁三位大佬刘健、李东阳、谢迁，以及礼部尚书张升、左侍郎程敏政、右侍郎王华，还有英国公张懋聚集在此。 除了张懋是弘治皇帝宣召过来的外，其他人都是为了商议三年一度的传胪大典。 弘治皇帝坐在御案后，笑呵呵的看着众人，今日是殿试放榜的日子，大伙儿都等待着贡院那边消息传回来。 一想到每年这个时候趣事发生，尤其是榜下捉婿，众人的嘴角都不禁翘起！ 此时的张懋已经知道了自己一直不怎么待见的小儿子高中弘治十二年己未科殿试第一名，也就是俗称的状元。 初闻此消息的时候，张懋差点高兴的晕过去，虽然早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真的从弘治皇帝口中说出来，张懋一时间觉得被巨大的幸福包裹着！ “张卿家！” 弘治皇帝看着此时情绪平复下来的张懋。 张懋恭敬的回道：“陛下，臣在！” “张卿家大病初愈，保重身子要紧，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但大喜大怒都伤身！” “臣......”张懋又哽咽了起来，“臣......臣高兴，谢陛下关心！” 看着身材魁梧的巨汉哭泣的情形，刘健等人不但不觉得违和，反而十分羡慕的看着张懋。 在座的众人都有儿子，别说自己的儿子中状元，哪怕只是二甲，他们都愿意哭上个三天三夜！ 不同于爵位的传承是天生注定的，状元这玩意，可是独自一人杀穿千军万马，在站在天下所有士人学子的肩膀上。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大喜事！ 排在人生四大喜第一位的就是金榜题名时，可想而知，状元身份的含金量！ 就算等张懋百年之后，提起英国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是状元老子！ 弘治皇帝心里也极为羡慕张懋，张信不但为人敦厚老实，话也不多，而且还有如此才情，虽然离不开陈子玉的帮助，但是若是他本人不够努力，就算圣人来教也无能为力！ 一想到太子朱厚照，只能感叹一句，别人家的儿子啊！ 这时，一名小太监从暖阁外走了进来，跪倒在地上朝着弘治皇帝行礼跪安。 “陛下，皇榜已经贴出去了！” 弘治皇帝点点头，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感叹道：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些学子们倒是真不容易，想必他们都很激动吧！” “这......”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支支吾吾起来。 弘治皇帝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莫非有什么事发生？” 其他人神情也凝重了起来，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科举乃大事，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小太监顿时吓得战战兢兢，慌忙说道：“回陛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只是那探花郎唐寅当场要拜师陈都尉。” “嗯？”弘治皇帝有些错愕，看了看刘健李东阳等人，疑惑的说道：“这赌局不是唐寅赢了吗？难道是子玉输了不认账？” 一想到这，弘治脸色沉了下来。 平日里有些顽劣也就罢了，但是德行这块绝对绝对不能出现差错。 要是陈子玉真的仗着身份欺压唐寅，朕绝对要狠狠地训斥他，弘治皇帝心里默默的想到。 一旁的张懋明显有些着急起来，心道陈子玉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啊！ 以他的了解这事儿放在以前，陈子玉绝对能干出来。 但是现如今还真摸不准，万一因为这个惹的陛下不悦，岂不是因小失大？ 一念至此，张懋连忙站了出来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 张懋刚说完，王华站了出来犹豫道：“陛下，臣觉得英国公言之有理！” 这两人的儿子都是陈子玉的学生，这个时代师徒等于就是父子，也就是说做爹的出了岔子，绝对影响儿子的前途。 所以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先给陈子玉开脱一番再说。 弘治皇帝瞥了二人一眼，没有说话，反而是看向了地上的小太监，冷冷道：“说下去！” “是陛下！” 小太监继续说道：“陛下有所不知，不是陈都尉输了不认账，反而是很果断的认输了，并当中放出豪言，说自己的才华确实不如唐寅。”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弘治皇帝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一些，笑着说道：“子玉也倒是敢作敢当，承认自己不如唐寅，论才华......” 说到这弘治皇帝突然卡壳了愣住，片刻之后，摇头苦笑起来！ 这个陈子玉啊！还真是鬼精鬼精！ 其他人都是聪明人，此刻都反应了过来！ 顿时整个暖阁内哭笑声连成了一片！ “陛下，陈都尉这哪是输了啊，这是赢的再也不能赢了！” 李东阳站了出来哑然失笑！ 两个弟子包揽了前二，你说他才华差，整个大明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然后呢，接着说！”弘治皇帝笑着继续追问道。 “然后唐寅当众跪倒，要拜陈都尉为师，岂料陈都尉直接拒绝了唐探花，声称唐探花太笨了，自己教不了！” “......” 这就没意思了，人家考了第三名，你说人家笨！ 你不要给我啊！ 给在座的各位一个收探花弟子的机会，大家绝对会抢破头！ 不过却也让人无法反驳，不服只能憋着！ “另外......陈都尉还说.......说他不是针对唐寅！” 呼！ 还好还好，知道给新科探花留点面子，知道不能当众打人脸！ “子玉倒是有些懂得轻重，知道这种场合下给唐寅留些面子！” “是啊陛下，陈都尉还是不错的！有同理心！” “臣倒是觉得唐寅也有进取之心，求学若渴的态度，很不错！” 众人皆夸赞起陈子玉和唐寅来，想必此事定会传成一段佳话。 弘治皇帝心情大好，笑呵呵的看着小太监说道：“若无其他事，就退下吧！” 只见小太监脸色古怪至极，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陛下，还有！陈都尉还有说其他的！” “哦？子玉还说了什么？” 其他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小太监身上，期待陈子玉又说出什么话来！ “陈都尉......陈都尉他说......他不是针对唐寅，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小太监说完，头埋在地上不再说话！ 众人：“......” 第166章 传胪大典前的准备 整个暖阁都陷入了沉寂当中。 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何止是贡院外的学子们是垃圾，就连他们......哎！ 谁也没本事教出两个如此惊艳的弟子！ 半晌，弘治皇帝开口打破了沉默的局面：“诸位爱卿，此事......你们怎么看？” 我们怎么看？ 我们站着看！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陈子玉狂妄自大吧，别人确实有这本事！ “咳咳！”刘健身为百官之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陛下，陈都尉他少年人心性，此话虽然有些不妥，到也合情合理！” 众人点了点头，想想也是，年少轻狂嘛，不轻狂还叫什么年少？ 反观一旁的张懋，却是心里偷笑不已，这小子还真是不吃亏的主！ “话虽如此，不过却有些不妥！” 弘治皇帝抿了抿嘴，无奈的看向一旁的萧敬道：“萧伴伴，派个人去平江伯府将陈子玉叫来，朕要好好地申饬他一番！” 样子还得装一装的！ 要不然显得自己这个皇帝有些放纵女婿！ 要知道在座的各位除了张懋外，都是一步一步一路考上上来的！ 三年也就一个状元而已！ “陛下，既然皇榜已经放下去了，那传胪大典也可以准备起来！” 刘健将话题岔开，先将陈子玉的事抛在了一旁！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弘治皇帝看了看其他人。 想询问一下大家的意见，毕竟兹事体大，彰显朝廷的脸面，以及对人才的重视！ 见左右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刘健只好继续说道： “陛下，内阁的票拟的明日即可呈上御前待陛下定夺，臣以为不如就定在后日如何？” 三百人无论是第一名还是第三百名，每个人都会按照名次颁发一道圣旨直接发到原籍。 一方面为了提高当地的官员教化积极性，表彰其能力。 另一方面，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人家辛辛苦苦读书几十年，如今一朝考中即将入朝为官，朝廷自然要亲自派人去老家去褒奖勉励一番。 以示皇恩浩荡，顺便来后人瞻仰学习！ 只要好好努努好好学习，总有一天大伙也会这般光宗耀祖！ “后日？”弘治皇帝沉吟片刻，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定在后日三月二十吧！辛苦诸位爱卿准备一番！” “臣等遵旨！” 众人连忙拜倒，随后见事情定了下来，纷纷向弘治皇帝请辞。 ...... 走在金水桥上，刘健李东阳等人都一一的向张懋和王华祝贺不已。 “英国公、王大人，老夫恭喜二位了！” 张懋武人出身，性子极为豪迈，在加上此时心情大好，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 “哎呀，刘公客气了，改日老夫在府上设宴，一定要宴请诸君！” 至于王华，则显得儒雅多了，连忙谦虚的说着“侥幸罢了”！ 李东阳和王华私交甚好，当即表示今夜就要去王府喝上一杯。 王华笑呵呵的轻抚长须答应下来。 说罢，内阁三人也就直接朝着内阁的方向而去，至于王华也打算去一趟詹事府。 毕竟身兼左春坊左德谕一职，方才弘治皇帝已经交代过他，好好地督促太子学业。 见其他人都离去，张懋看向了身边的张升，连忙收起了笑容，神色郑重的朝着张升拱了拱手。 见此情形，张升连忙拱手还礼，疑惑道：“英国公这是？” 张懋诚恳的说道：“犬子跟老夫说过，要不是张部堂的悉心指导，恐怕他也没能如此进步神速！” 张升闻言，顿时感觉容光满面！ 颔首点头笑道：“哎~英国公客气了，此乃张信自己的努力罢了，在下顶多是稍微啰嗦了几句！” 其实直到现在，张升才慢慢的接受了事实，因为按照他的看法，以张信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有如今这个名次！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都是陈子玉的功劳。 他虽然不知道陈子玉用了什么办法，让张信进步如此之快，但是甭管怎样，结果才是王道！ 因此张升也只是在会试结束后舔着脸往脸上贴金，如今殿试结束，张信高中榜首，张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这样。 毕竟，他扪心自问绝对没什么把握能教出一个状元来！ 就好比王华自己是状元，但是膝下几个儿子，也就王守仁厉害一些，其他儿子都是资质平平之辈！ “不管怎么说，张部堂的恩情，老夫替犬子谢过，改日必当带着犬子登门致谢！” 张懋说的极为诚恳，武人就是这点好，说话直来直去，你对我有恩，我必定百倍回报！ 张升见状也不再推脱，此事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于是笑眯眯的寒暄起来，一路边走边聊起来。 临近午门时，二人也分道扬镳，张懋直接出了宫，张升则朝着礼部的方向走去。 ------------------------------------- 平江伯府。 唐寅和徐经此时站在了门外，不过神色却有些紧张不安。 就在刚刚，陈管家让他二人在此候着，自己进去先禀报一番。 看着陈管家离去的背影，徐经小声的说道：“伯虎，你说陈都尉会不会见我们！” 唐寅摇了摇头，他心里也没底！ 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甲第三名的身份。 但是......这实在是有些不够看，毕竟第一第二名此时都在府上呢。 “徐兄稍安勿躁，再等等看吧！” 不一会儿，陈管家去而复返，笑呵呵的朝着二人说道：“我家公子有请！” 随后便领着二人往前厅走去。 此刻陈子玉正优哉悠哉的靠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身后的张信和王守仁如同左右护法一般，站的笔直！ 就在这时，陈管家出现在了前厅，躬着身子朝着陈子玉行了一礼道： “少爷，客人来了！” 第167章 收徒唐寅和徐经 “噢！” 陈子玉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那老朽就不打扰少爷了！” 陈管家很识趣的说道，直接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唐寅看着似笑非笑的陈子玉，以及他身后的张信和王守仁二人，定了定神迈出一步，拱手说道： “学生唐寅，拜见陈都尉！” 一旁的徐经见状，咽了咽唾沫，也连忙站出来说道： “学生徐经，拜见陈都尉！” 陈子玉站起身来，打量起二人。 对于唐寅的才华，陈子玉一直很欣赏，很多人都知道唐寅擅长画画，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家伙最擅长的是仕女图！ 尤其是这家伙画的春宫图，简直一绝！ 只可惜，在原本的历史上由于受到了科举舞弊案的影响，最终落魄潦倒。 至于徐经，陈子玉没想到他也能来。 说实话，抛开才情不谈，单论情商徐经绝对比其他三人强，稍加锻炼一番日后就是个官场老油条！ 他乃大户人家出身，家里做生意的很有钱，所以人情世故对他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况且这家伙名列二甲名次还算靠前，足以说明此人有脑子！ 陈子玉突然想到，这样的人放在西郊作坊，岂不是如鱼得水？ 一念至此，陈子玉心中便有了计较。 “你二人来此何事？” 陈子玉知道二人的来意，但是依旧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唐寅怔了怔连忙躬身道：“学生......想拜陈都尉为师！” “你呢？”陈子玉瞥了一眼徐经。 徐经此时也稍显安定下来，他很清楚论才学，眼前的几人随便拎出一个人都能吊打他！ 所以他觉得干脆另辟蹊径，就算拜师不得，也要想办法留在陈子玉身边。 “学生自知资质愚钝，殿试成绩也不值一提，但是学生也希望能够有机会拜入陈都尉门墙之下！” 其实徐经也很不错，而且他虽然拜师的目的虽然有些私心，但是说到底确实对陈子玉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自己也是一路考过来的，甚知状元之难难于上青天，但是眼前的年轻人，却轻而易举的教出一个状元！ 连榜眼都心甘情愿拜入其门下，可想而知其实力的恐怖！ 若是能就此拜师，日后侍奉在其左右，学的一星半点也足够受用终身！ 学问一途本就达者为先！ 见二人都老老实实的说出本意没有遮遮掩掩，陈子玉倒也有些欣赏。 经历过后世的职场，陈子玉很清楚一个刚从学校毕业之人，面对大人物的心理状态。 不过若是这么简单就收下二人，想必会让他们骄傲，于是心中有了计较。 “我门下弟子要求苛刻，你二人太菜了，收不了请回吧！” 陈子玉笑眯眯的摆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 哪能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下来？ 唐寅微微一愣，神情复杂无比，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失望之色。 一旁的徐经拽了拽唐寅，直接跪倒在地，老老实实的说道： “陈都尉，学生自知愚钝，所以学生不求陈都尉能收下学生，但是伯虎兄才华横溢远胜学生，所以希望陈都尉给他一个机会！。” 此时唐寅也跪在了地上，见徐经给自己说情，内心感动无比！ “嗯？” 陈子玉有些意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徐经。 “你在教我做事？” 这家伙，就是太过于机灵，所以才想着去拜访程敏政，结果导致三人一道卷入了科举舞弊案中！ 简简单单的一个骚操作，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另外二人！ 所以此时的陈子玉故意想敲打敲打徐经。 徐经连忙摆手道：“学生不敢！” 旁边的唐寅此刻也镇定了一些，落寞的说道：“学生二人真心拜师，还请陈都尉给我二人一个机会侍奉左右！” 陈子玉看着二人模样，心道火候也差不多了！ 其实他在刚刚二人进门的时候，就有了打算。 唐寅可以收下，这家伙虽然一根筋，但是能力确实不错。 要知道在父母亲人一一离世的打击下，他不但没有被击垮，反而在沉寂一段时间后又重新爬上了山顶，可想而知内心毅力之坚强！ 相比很多人遇到这种沉痛的打击后，从此一蹶不振的情况下，唐寅已经胜过无数人！ 这种人陈子玉打心里佩服！ 至于徐经，陈子玉打算给他个机会，一方面给他作为影响后世的地理学家徐霞客的高祖，得给个面子！ 另一方面西郊作坊里缺一个得力的干将。 自己不可能事事操心！ 普通人镇不住场子，厉害的人如张信又过于老实，王大圣人又有些大材小用，所以徐经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至于他愿不愿意？ 只要他知道西郊作坊背后的大树，是个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沉吟片刻后，陈子玉转头看了一眼张信和王守仁，哎！ 两个木头人啊！ 竟然不知道给为师一个台阶下！ 就在这时，殿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老陈！老陈！死哪去了？给本宫出来！” “......” 除了张信神色如常外，其他人都微微一愣，心道哪个不怕死的敢这么扯着嗓子在平江伯府内喊人。 随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前厅内，不是朱厚照还有谁？ 身后还紧跟着刘瑾，不停的提醒着朱厚照慢点。 朱厚照一看居然有这么多人在，顿时有些错愕，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子玉道：“老陈，你们这是在作甚？” 陈子玉笑吟吟的拱了拱手，开口道：“殿下好呀！” “行了，本宫问你话呢！”朱厚照显得有些不耐烦，连忙追问道。 此时其他人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毕竟敢自称本宫的也没其他人了，于是纷纷跪了下来拜道：“学生见过太子殿下！” “咳咳，都免礼起来吧！”朱厚照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随后陈子玉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道来！ 朱厚照听的羡慕不已，好家伙，这老陈居然现在如此抢手！ 不仅弟子包揽前二，甚至连第三名探花郎都上赶着来拜师！ “老陈，本宫真羡慕你呀，收了这么多儿......呃弟子！” 朱厚照吐了吐舌头，差点将真话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陈子玉当即明白台阶来了，于是脸色一板道：“殿下，这唐寅和徐经臣还没打算收呢！” 果不其然，朱厚照一听顿时有些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涨红着脸刚准备说些什么。 只听见陈子玉摆了摆手朝着跪在地上的唐寅和徐经说道： “算了算了，起来吧！” ”你二人虽然笨了点！但是既然殿下开口了，为师给殿下一个面子收下你们二人！” “将来你们入朝为官记得忠于朝廷忠于陛下忠于太子！” 第168章 这倒霉孩子，被打怕了! 唐寅和徐经二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对视一眼后，脸色骤然变得狂喜起来。 当即眼含热泪的朝着陈子玉和朱厚照磕头如捣蒜。 尤其是徐经，他根本就没抱希望，结果歪打正着，居然也被陈子玉收入门前。 “学生谨遵恩师教诲！” “起来吧，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陈子玉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不过嘴上虽然嫌弃，但是心里却是得意无比。 四个弟子包揽了前三，这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徐经虽然差了一点，但是也好歹也是二甲进士，将就用吧！ 这也能告诉其他人，自己收徒可不是唯名次论，考的差的自己也会收！ “恩师，学生激动，喜极而泣！” 唐寅抹了一把眼泪又哭又笑的解释道。 “好了好了，乖，为师知道你们心意了！” 说罢，陈子玉又扭过头看向张信和王守仁道： “你二人带着小唐小徐去一趟客栈，将行李拿回府上，日后就暂且住家里吧！” 反正平江伯府人丁单薄，再多的人都住的下。 “是，恩师。” 随后二人走到了唐寅和徐经面前，一人搀扶起个后，朝着朱厚照和陈子玉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前厅。 ............ 几人走后，就剩下陈子玉和朱厚照二人，哦，还有个刘瑾。 “老陈本宫真羡慕你呀，有这么多弟子，日后有人侍奉了。” 朱厚照看着张信等人的身影，无不羡慕的说道。 “都是一些劣徒罢了，再说他们虽说是臣的弟子，日后也是朝廷的官员。” 这番话妥妥的在暗示朱厚照，自己这几个徒弟靠他了！ “好了好了！本宫明白了！”朱厚照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 “殿下，你伤好了吗？怎么今日有空来臣府上？” 陈子玉有些好奇，这家伙没事总往自己家跑，给自己找事！ “本宫伤早好了！” 朱厚照胳膊挥舞了几下继续说道： “本宫今日来一方面是恭喜你，弟子高中状元，你这个当恩师的脸上也有光。” “另外，本宫已经好久没去西郊作坊了，所以打算找你一起瞧瞧去。” 陈子玉摇了摇头，双手一摊无奈道：“殿下，您可瞧见了，如今臣还要为几个弟子操劳，后日就是传胪大典，臣要准备准备。” 朱厚照没想到陈子玉拒绝了他，当即有些气恼，“你不去，本宫一人去有什么意思！” 陈子玉沉吟片刻后说道：“要不等传胪大典结束吧，臣在陪殿下一道去，另外这些日子西郊作坊进项应该不少，正好分红一波！” 一听到有银子拿，朱厚照立马喜笑颜开，激动的搓了搓手道：“老陈，这一次大概有多少银子！” 陈子玉笑吟吟的回道：“臣也不知，不过看着赵四送来的账本，估摸着殿下能分个十几万两！” “这么多！” 朱厚照双眼放光，仿佛眼前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所以殿下还是先耐心等几天吧！”陈子玉淡淡的说道。 “等等等，本宫等你忙完！”朱厚照拍了拍胸脯笑容满面！ 一旁的刘瑾也羡慕不已，要知道他靠着下面的人孝敬，一年也攒不下一万两，如今这短短几个月就有这么多银子分红，还真是令人眼馋！ 陈子玉眼角余光瞥见了刘瑾，当即想起了一件事，刘瑾私下跟他提供认识几个洋人传教士的事。 于是朝着朱厚照拱拱手说道：“殿下，还记得臣上次说的土豆吗？” “知道知道！”朱厚照点头如小鸡吃米。 “是这样的，臣知道京师有几个洋传教士在，不如让刘公公将这几人请到西郊作坊，到时候询问一番？” 陈子玉意味深长的说道。 朱厚照点点头，歪着脑袋疑惑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何让刘瑾去，这奴才笨手笨脚的本宫怕他坏事，你府上的人不能用吗？ 刘瑾：“......” 陈子玉哈哈一笑，搂着朱厚照的肩膀神神秘秘的说道：“此事不宜人多知道，臣觉得刘公公办事倒也靠谱，对待殿下又忠心耿耿，不如让他去办此事！”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朱厚照一把甩开陈子玉的胳膊，嫌弃的撇了撇嘴，随后又看向旁边刘瑾道： “这事就交给你了办，要是办砸了，本宫打断你的狗腿！” “是，殿下，奴婢一定办好差事！” 刘瑾恭恭敬敬的说道。他自然明白陈子玉这番话的意思，当初为了讨好陈子玉，才主动提起此事。 此外，刘瑾深知朱厚照的性格，听风就是雨，所以这些话自己这个做奴才的说出去，到时候朱厚照要是出了岔子，估计小命难保。 至于陈子玉，作为朱厚照的妹夫，就完全没有这种后顾之忧了！ 当然，陈子玉倒也不是故意瞒着朱厚照，毕竟若是朱厚照提前知道的话，早就大大咧咧的去抓人来审问了。 陈子玉担心到时候这些洋人不敢说真话。 土豆在就在美洲，陈子玉很清楚，但是如何到达这就太难了！不现实！ 且不说路线图什么的，能在大海里航行几个月的大船，就算造出来也要很长很长时间。 眼下唯有先哄着这些洋人，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土豆或者红薯种子回来！ ...... 就在两人嬉皮笑脸闲聊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前厅，身后还跟着伯府管家老陈。 “少爷，萧公公来了！” 二人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朱厚照吓得连忙站起来通常情况下，萧敬出没的地方，必定有弘治皇帝在附近。 随后低着头哭丧着脸开口说道： “父皇明鉴呐，儿臣出宫是有事请教老陈，绝对不是游手好闲！刘瑾可以作证！” 刘瑾也被吓得匍匐在地不敢动弹，嘴里小声说道：“是...是陛下，饶命呐！” 朱厚照欺上瞒下没事，刘瑾可没这个胆子，一个欺君和纵容太子的帽子扣下了，砍头都是最轻的了惩罚了！ ..... 此时陈子玉也转过头看向萧敬，在确定身后并无其他人后，陈子玉这才松了口气。 他以为是弘治皇帝带着萧敬来陈家抓太子朱厚照的！ 这家伙总是喜欢偷偷摸摸溜出宫！ 不过看着朱厚照这番熟练的动作，陈子玉很是心疼！ 哎！ 这倒霉孩子，被打怕了！ 第169章 本都尉说的都是事实 朱厚照的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快的令萧敬都没反应过来。 见到朱厚照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萧敬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小跑到朱厚照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哎哟太子殿下，陛下没来，奴婢独自来传陛下口谕的！” “......” 朱厚照闻言直翻白眼，顿时从地上蹦了起来，气鼓鼓的说道： “你这狗奴才，害的本宫差点吓死！” “是是是，奴婢该死！”萧敬陪着笑脸道：“奴婢也是奉旨来陈家，并不知道殿下在此。” “哼！” 朱厚照瞪了萧敬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父皇让你来干啥？老陈又干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 陈子玉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朝着萧敬说道：“萧公公，陛下有何旨意？” “陈都尉好福气啊！门下弟子包揽了前二！厉害厉害！” 萧敬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的光芒。 “萧公公过奖了，也就一般一般，大明第三而已！” 陈子玉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虽然谦虚，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一股子嘚瑟劲！ 萧敬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骂呸，不要脸！ “陛下派咱家来，是想告诉陈都尉，你辱骂贡学子是垃圾的事传到了陛下的耳中，陛下让你进宫一趟。” “......” 自己不过只是装个逼罢了，怎么就传到了陛下的耳中！ 一旁的朱厚照听的瞪大眼睛， 眼中精光暴闪竖起大拇指道：“老陈，真有你的啊！” “哎呀，殿下过奖了，臣说的都是事实嘛，臣的两个...哦不对，是四个弟子，包揽了前三名，所以臣说其他学子是垃圾有什么不对吗！” 陈子玉丝毫不以为意，有本事来打我啊！ “对！你说的很对！本宫墙都不扶就服你！”朱厚照在一旁鼓掌附和道！ 萧敬似乎早就猜到了陈子玉这般说辞，捂着嘴偷笑尖着嗓子说道：“陈都尉好气魄，不过这些话呀还是留到陛下面前再说吧！” “切，本都尉说的都是事实！” 陈子玉翻了个白眼，别人怕萧敬，他可丝毫不怕。 下面人吵的你死我活，闹得不可开交才是上位者愿意看到的，自己若是跟萧敬走得近，估计弘治皇帝都睡不着觉！ 萧敬似乎对于陈子玉的态度毫不在意，笑眯眯的询问道： “桀桀桀，陈都尉敢作敢当咱家佩服，陛下的话咱家也带到了，那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不知陈都尉何时去宫中？” 陈子玉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走吧！” 想着自己刚收下了唐寅和徐经，此事弘治皇帝还不知道，所以就此机会一并说了！ ------------------------------------- 暖阁。 萧敬站在御案前，恭恭敬敬的朝着弘治皇帝行了一礼。 “陛下，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哼！你是说太子也在平江伯府？”弘治皇帝冷哼一声。 “是的陛下，奴婢到的时候，正巧碰上太子殿下也在平江伯府做客！” 萧敬不敢隐瞒，所以原原本本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弘治皇帝脸色一沉不悦的说道：“这个逆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还敢偷偷溜出宫去！” “还有子玉，居然也这般不懂礼数，丝毫不知道做人要谦虚谨慎虚怀若谷！” “他人呢？” “回陛下，陈都尉在外面候着呢！” “给朕叫进来！” “是，陛下！” ...... 片刻的功夫，陈子玉进了暖阁，瞧着弘治皇帝有些严肃的神情，顿时扯了扯嘴角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朝着弘治皇帝行礼道： “臣见过陛下，多日未见陛下依旧龙精虎猛，臣喜不自胜，臣.....”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真有不是爱听马屁之人！” 弘治皇帝连忙打断了陈子玉，他深知要是让陈子玉这么说下去，恐怕说上一个时辰都不带换词的！ 陈子玉满脸笑容拱手回道：“陛下说的是，臣生平见过很多人，几乎所有人都爱听阿谀奉承之词，唯有陛下不爱此道，真乃明君也！” “呵呵，坐吧，朕有话要问你！”弘治皇帝脸上明显好看了一些，顿时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这番操作给一旁的萧敬看的目瞪口呆！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奴才都白当了，就这神乎其神的拍马屁技术，简直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没瞧见陛下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压不住了吗？ “谢陛下！”说完陈子玉屁颠屁颠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副乖巧的模样。 弘治皇帝沉吟片刻后说道： “咳咳...你辱骂学子的事，朕就不追究了，不过你日后行事记得谦逊一些，要不然容易招人口舌，朕听说如今朝中已经有人准备弹劾你了！” 陈子玉微微一愣，心道这些人真是吃了饭没事干，正儿八经的事不做，整天的捕风捉影！ “噢！臣晓得了，日后臣定当低调一些！” 见陈子玉这般老实的态度，弘治皇帝微微颔首，继续道：“那唐寅拜你为师，为何不收？” “陛下，臣收了！” 说罢陈子玉便将唐寅和徐经的事讲了一遍，不过隐瞒了朱厚照的那一段。 顺便将自己打算让徐经来掌管西郊作坊的事一并说了出来，毕竟西郊作坊最大的股东就是眼前的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听完不由得感慨道，难怪这小子这么的口无遮拦，殿试前三名都被趋之若鹜的当他弟子，尾巴不翘上天才怪！ 眼中的惊讶变得更盛了几分，自言自语道：“这唐寅和徐经二人还真是够虔诚，不错不错！对了这徐经考了多少名！” 一边说一边看向身旁的萧敬。 “回陛下，二甲第二十八名！”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此人稍加锻炼一番放在西郊作坊倒是能坐镇一方，只是他是否愿意？” 陈子玉当即解释道：“陛下，此事臣可以替他做主！” “哈哈！” 弘治皇帝开怀大笑，这才刚当上别人的恩师，就要行使权力！ “也罢，那就依你所言吧，不过若是他不愿意，倒也不必过于勉强！” “臣遵旨！” 第170章 恩师真乃神人也! 翌日。 才卯时，陈子玉便爬起了床来，匆匆的摸了把脸准备去参加传胪大典。 届时，朝中文武百官，如无特殊原因，必须参加三年一度传胪大典。 原本平江伯陈瑞也是需要去的，只是这个时候他人还在南京，所以就由陈子玉一并代劳了。 张信、王守仁、唐寅、徐经四人早就在前厅候着。 直到现在，唐寅和徐经都如同感觉在梦中一样，一切都这么的不真实。 相比较而言，张信和王守仁就淡定多了。 不多时，陈子玉来到了前厅，瞧着四名弟子都在，且清一色的穿着进士服。 这进士服乃礼部统一发放的不得私自裁剪，用完还得还回去，所以穿在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合身。 早在殿试名次刚出来的时候。礼部就收到了内阁送过来的黄榜，上面写着每一个进士的名字籍贯居住地等，所以提前一一派人将进士服送到每个人手中。 此外，鸿胪寺那边也会收到传胪帖子，鸿胪寺卿收到帖子后就会提前将所有的事情预先准备好。 “拜见恩师！” 四人见陈子玉出现，当即站直了身子躬身问安。 陈子玉扫了四人一眼，同样的进士服穿在王守仁身上，显得异常有范儿，张信倒也还凑合。 至于唐寅和徐经，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究其原因还是衣服太不合身了，王守仁和张信平日里都习武，所以身材高大挺拔，能撑的起来。 “好了好了，家里不兴这些礼节，为师也不是古板之人！” 凭良心说，陈子玉对待四人态度虽然算不上和蔼可亲，但也绝对谈不上严厉苛刻。散漫的性子让他也不计较这些弟子们的行为。 四人闻言明显放松了些。 “你四人名次都不错，当然除了徐经外。” 徐经脸色一红，羞愧难当。 虽然二甲第二十八名到哪都是拔尖的存在，但是面对三位师兄的确差得远了！ 陈子玉接着说道：“按照惯例，诚简、伯安、伯虎三人都会进入翰林院。” “至于衡父，大概率点为庶吉士，再派到各个衙门观政，后面看情况或许会外放到其他地方当个地方官。” 这些事几人早就了解了清楚，不过听到徐经可能会被外放到京师外，张信王守仁唐寅三人对视一眼，脸上有些担忧。 尤其是唐寅，他跟徐经感情最深，所以不忍心好友就此分别。 徐经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勉强的挤出一缕笑容看了看其他三人。 最后目光落到了陈子玉身上开口道：“恩师，诸位师兄，此事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 唐寅犹豫了半天，想开口求求陈子玉，结果还没等开口，就听见张信说道：“恩师要不帮帮忙，让徐师弟留在京中。” 陈子玉瞪了张信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为师什么时候说了衡父会一定被下放到地方？” “有为师在，别说二甲，就是三甲最后一名，为师也有办法将你们留下来！” 一番霸气的言论，让一众弟子心服口服，尤其是徐经更是激动地无以复加，有了陈子玉这句话，他绝对稳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很适用！ 说罢，陈子玉思量了片刻，看向徐经缓缓说道：“你这些日子在京师可曾听过鱼肝油，香水等物？” 徐经微微一愣，他不明白为何陈子玉会提起这个。 不过依旧老老实实的点头回答道：“回恩师，学生听过，不仅如此，学生还托关系花了大价钱购买了一些鱼肝油，准备托人带回去给老母和贱内服用。” “……” 败家子啊！ 这玩意儿平江伯府多的是，这家伙居然还买！ 陈子玉没好气的瞪了徐经一眼，见他也是孝心有加，就没开口说重话。 反而是指了指张信，“诚简，你来告诉他！” “是恩师！” 张信拱了拱手，随后老老实实的将西郊作坊的事说了一遍。 王守仁早就知道了这些，所以脸色并无异样，至于唐寅和徐经二人早已经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西郊作坊的东家竟然是眼前的恩师！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的感受到了陈子玉的厉害之处！ 唐寅或许没太深的体会，但是徐经祖上做生意的，所以对于商业的敏感度强于所有人！ 这东西简直就是聚宝盆！ 不过徐经仍然有一丝担忧，犹豫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恩师真乃经天纬地之才，学生佩服不已，不过学生但也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感受着弟子们钦佩的眼神，陈子玉有些飘飘然。 见徐经有话要说，陈子玉顿时来了兴趣，笑吟吟的看着徐经道：“有话就说！” “恩师，弟子祖上做过生意，深知生意做的过大容易引起祸事，恩师虽然家世显赫，但也不得不防范！” 说话徐经就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担心自己这番话惹恼陈子玉，内心有些后悔！ 一旁的唐寅也面露担忧，深以为然的模样。 王守仁则面无表情，不悲不喜似乎什么事都不怎么关心。 至于张信，看起来有些木讷的脸庞下此时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颇为滑稽。 陈子玉自然知道张信想要说什么，刚刚张信除了讲了西郊作坊的事外，其他的占股之事都没有说。 他不像陈子玉，敢随意在背后聊这些。 看着徐经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模样，陈子玉嘴角微微翘起，这家伙笨是笨了点，心思倒也不错。 旋即摆了摆手，开口道：“好啦，这些事你不必担心，为师早就解决好了！” “不知是何办法？”徐经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陈子玉指了指王守仁、唐寅和徐经道：“你们张师兄倒是知道此事，不过他不敢告诉你们，其实这西郊作坊的背后最大的股东是陛下，占了五成份子。所以你们懂了？” 徐经当场哑口无言！ 这...这换句话说，岂不是皇家的生意？ 这还怕个锤子！ 难怪恩师这般有恃无恐！ “恩师真乃神人也！” 徐经轻飘飘的一记马屁拍出！ 第171章 传胪大典开始 陈子玉见时机已经成熟，于是看向徐经道： “衡父，为师原本打算让你师兄诚简在殿试后去接管西郊作坊，不过眼下诚简乃状元，如此一来就显得大材小用，而且内阁这些大佬们也不会放人。” “同样，伯安和伯虎也不适合此事，所以为师打算让你来负责西郊作坊的一切事务。” “你要是同意的话，那等传胪大典结束后，为师就去找陛下要人，以你这么差的成绩，那些内阁六部都不会在意你的去留，为师的面子肯定要给的！你只需要保留官籍，在西郊作坊做事便可！” “当热，你要是不同意也没关系，那等传胪大典结束后，为师就将你逐出师门，我门下不能有二甲废物的存在！” 说罢，笑嘻嘻的拍了拍徐经的肩膀，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 徐经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罪过就是只考了个二甲！ 不过对于陈子玉的安排他极为满意，留在衙门中，虽然有陈子玉在没人敢欺负他，但是估计这辈子也只能慢慢熬了。 但是西郊作坊不一样，这相当于给弘治皇帝充盈钱袋子，直接为弘治皇帝服务。 要是干得好，将来被弘治皇帝看重，随时都能一飞冲天！ 况且退一万步说，反正自己都要被随机分配到衙门做事，那还不如直接在西郊作坊干呢，至少也是在自己恩师手底下干！ 徐经哭丧着委屈巴巴的说道： “恩师，您多虑了，学生不傻，与其去衙门里当个主事之类的，还不如去西郊作坊呢，好歹也是给陛下和恩师做事！” “不错不错！为师没看错你，那就这么定了！” 陈子玉笑眯眯的拍着徐经的肩膀。 “等传胪大典结束，为师就去找陛下要人！” 交代完这些后，陈子玉又看向了张信三人，慢悠悠的说道：“今后你们也就踏入了官场，为师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们！” 众人连忙收拾了心神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遇到事情只要是对的，尽管放开手去干，出了事有为师给你们兜底，当然若是为师兜不住，那只能清理门户了！” 王守仁、唐寅、徐经三人听的都虎躯一震，面面相觑起来，这是哪门子说法？ 唯独张信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似的，不知道是早已习惯了陈子玉的说话风格还是真的处变不惊！ “其次，尽信书不如无书，不要妄图用一千年前圣人所说的话教你们当官，凡事多用心，遇到问题师兄弟之间多商量！” “最后......” 说道这，陈子玉故意停顿了片刻，嘴角微微翘起，环顾一圈后继续说道： “至于这最后，要是遇到哪个不开眼的敢弹劾为师，记得给为师狠狠地揍他娘的一顿！” “......” 这一瞬间，唐寅和徐经有些恍惚，感觉自己似乎上了贼船！ 至于张信和王守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二人志不在做官，家里还背靠大树，揍也就揍了，大不了罢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看着弟子们神色不一，陈子玉偷偷窃喜，这下子就放心了，看日后哪个不开眼的敢弹劾自己！ 一想到这，陈子玉觉得，只有四个弟子是不是不够用？ 要不，让他们也去收徒，这样自己徒子徒孙就无穷无尽了...... ......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陈子玉略显轻松的说道：“好啦，时候也不早了，准备出发吧！” 说罢，率先背着手直接迈出大厅往门口走去。 ...... 陈子玉师徒四人到达皇宫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此时朝中的大大小小官员几乎都已经到了。 至于张信师兄弟四人直接被太监领到了承天门外等待着入宫。 传胪大典同样设置在保和殿，和殿试是同一个地方。 陈子玉跟随着大部队来到了保和殿外的大广场上，张懋在人群中一眼就瞅见了陈子玉，直接一把抓住陈子玉的胳膊往前面走去。 “小子，待会你就站在老夫身边！” 陈子玉就这样被张懋拽着越过了众人，来到了武将第二个位置，仅次于张懋。 其他人虽然不认识陈子玉，但是见张懋带过来的不敢得罪他，也纷纷往后挪了挪腾出个位置！ 陈子玉打量了四周一圈，小声地说道：“世伯，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你今日代表的是平江伯！虽说这伯比侯爵低了一些，但是有老夫给你撑腰没什么大不了！” 张懋白了陈子玉一眼，说话的态度也极为强硬！ “况且待会儿陛下必定会召见你！站在这正合适！” 陈子玉见张懋都这么说了，就不再说些什么，老老实实的站着等着大典开始。 ...... 此时一二三甲三百人已经按照名次也来到了广场上，站在左右文官武官后面，静静地等着弘治皇帝的到来。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广场外面的礼乐响起。 弘治皇帝也在众人的期盼中，缓缓地来到了广场上，身后一左一右的跟着萧敬和太子朱厚照。 此时朱厚照也身穿四爪冕服，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一众大臣行完礼后，刘健作为百官之首，内阁首辅，手捧着皇榜来到了弘治皇帝面前。 “陛下，此乃弘治十二年己未科三百名进士名单，请陛下过目！” “刘卿辛苦了！” 弘治皇帝微微点头，朝着萧敬使了个眼神。 萧敬立马双手接过了皇榜放置于弘治皇帝面前的案桌上，随后往前站了几步朗声道： “宣新科进士觐见！” 紧接着，站在文武官员后面的新科进士们，按照名次依次走到了正前方，分别站成了两排。 随后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文官这边，开口道：“鸿胪寺卿何在？开始吧！” “臣遵旨！” 鸿胪寺卿朝着弘治皇帝行了一礼，旋即面向众新科进士，从怀中取出一道圣旨打开后沉声念道： “弘治十二年三月十五，策试天下贡士，共录取三百人，一甲三人，二甲七十人，三甲二百二十七人！” ...... 第172章 礼部赐宴 “一甲第一名张信，赐进士及第，授翰林修撰。” “一甲第二名王守仁，赐进士及第，授翰林编修。” “一甲第三名唐寅，赐进士及第，授翰林编修。” “二甲第一名丰熙，赐进士出身，授翰林庶吉士。” “二甲第二名伦文叙，赐进士出身，授翰林庶吉士。” “二甲第三名刘龙，赐进士出身，授翰林庶吉士。” “............” “二甲第二十八名徐经，赐进士出身，授观政士。” “............” “三甲第一名赵成，赐同进士出身......” “…………” 陈子玉掏了掏耳朵，听了半天才听到了徐经的名字，果不其然，只是个观政士。 大明的官场特别讲究出身，坊间一直流传着非庶吉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一甲前三名直接授予翰林官职，二甲名次靠前的也赐予了庶吉士。 至于二甲名次靠后的以及三甲的新科进士们倒还有一个机会考取庶吉士，不过那个难度太大，通常没什么机会。 大多数通常都会被外放到各地当个知县、推官之类的从七品官。 不过这个也不是陈子玉关心的事，看着自己三个亲爱的弟子站在最前面，此刻他的还是很骄傲自豪地。 不过身旁的张懋却完全没了往日的沉稳，此刻恨不得抓着左右，宣泄心中的喜悦。 “世伯，淡定啊！” “你懂个屁，老夫好不容易出个风头，怎么能忍得住？” 张懋瞪了陈子玉一眼，随后似乎觉得话有点重，笑呵呵的小声说道： “不过老夫也得感谢你小子，要不是你，信儿也不会有今天！” “你放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日后你就拿信儿当儿子看，老夫没意见！” 张懋可不傻，陈子玉如今在弘治皇帝心目中的分量几乎无人能及，这种超级大粗腿不紧紧的抱住，岂不是傻子？ 陈子玉神色古怪的看了看张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懋伸手在他脑门后拍了一巴掌，“你小子也又憋着什么坏？有话就说！” 陈子玉摸了摸脑门，发誓以后一定要离张懋远点，这老家伙总喜欢动手动脚。 “世伯，你说要小侄拿张信当儿子看，那咱俩…...老张？” “......” 张懋瞬间一愣，随后睁大眼睛瞪着陈子玉，“你小子皮痒了是不？” “是世伯自己说的，关小侄什么事。”陈子玉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哼！” 张懋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咱们各论各的并不冲突，日后胆敢继续无礼，小心老夫打到你家里去！” 此时的朱厚照早已有些按捺不住，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也只有忍的份。 远远的看着陈子玉和张懋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朱厚照宛如小猫挠心。 “对了，小子，等这段时间结束，老夫找你商量个事儿。” “啥事！” 陈子玉眼神有些警惕，张懋一介武夫，能找自己商量什么事？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张懋看着陈子玉一脸警惕的神色，当即扬起了拳头，“你小子找抽吗？敢跟老夫这般说话！” “......” 得，这简直就是不讲理！ “行了，你也别问了，到时候你会知道了。” 张懋含糊其辞得说道，很明显也不愿意明说。 陈子玉点点头，不再追问下去。 此时，鸿胪寺卿已经唱完了皇榜，并交给了内阁首辅刘健。 通常情况下，写着三百名进士名字的皇榜会被张贴几日，以供他人查阅。 之后再由内阁将皇榜交给国子监。 国子监作为大明朝的教育部，会将三百人名字刻在碑上，上书弘治十二年己未科进士榜，保存在国子监中，以供后人瞻仰。 这也是身份的认定，就好比国家已经承认你的成绩以及身份地位。 礼部尚书张升在弘治皇帝指示下站了出来，大声宣读着一些祝词，这些都是惯例。 大概内容无非就是勉励辛苦进士，你们辛苦了，日后要为朝廷效力，效忠陛下，当个好官。 类似后世的宣誓词。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张升也再口干舌焦中结束了宣讲，接下来就是一年一度的礼部赐宴。 也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琼林宴”！ 赐宴的地点，依旧在保和殿外的广场上。 只见一排排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矮几和矮凳，有条不紊的摆放起来。 通常来说，皇帝可以不参加这样的宴会，只需要由内阁来主持便可，但是弘治皇帝向来对文人很重视，所以也亲自参与。 再者，这次一门包揽前三，也让这次的宴会多了一些神秘感。 不一会儿，诺大的广场上，就摆放好了近千张座位。 按照规格分成了三档，上桌，中桌和下桌。 新科进士中，只有一甲和二甲名次靠前的，可以坐在上桌。 至于官员们，则按照品级来区分，按照陈子玉的身份，顶多也就能分个中桌，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弘治皇帝的特别交代。 居然让太监将陈子玉领到了上桌，紧靠着太子朱厚照。 一瞧见陈子玉，朱厚照立马就苦着脸吐槽道： “老陈，你终于来了，本宫都无聊死了！” “嘘！殿下，噤声！这么多人看着呢！” 陈子玉头也不回的神情一本正经的小声提醒道。 朱厚照在这里不仅仅代表的是太子，更是未来的储君。 这也是一直传下来的规矩，让新科进士们知道，未来要尽心辅佐太子殿下！ “切，胆小鬼！” 朱厚照撇了撇嘴，极为鄙视。 见一切准备就绪，弘治皇帝微微抬了抬手，不紧不慢的说道：“众爱卿，坐吧！” “谢陛下！” 众人齐齐拜倒在地！ 第173章 这教学生无非就一个字，揍! 宴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好在头顶上的太阳并不毒辣，气温也算是适宜，整体上算是跟和谐。 作为宴会的主角，张信、王守仁、唐寅自然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尤其是张信，作为新科状元更是万众瞩目。 弘治皇帝是认识张信的，对于张信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老实人的一面。 如今看着不苟言笑，沉着冷静的张信，弘治皇帝更是暗暗点头。 这才是状元该有的气度，反观其他人，唯有王守仁好一些，甚至连唐寅都能看出一丝紧张和不自在！ 其实这也难怪，张信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弘治皇帝，所以根本就没有那种紧张感。 再者他老爹英国公张懋就在身边，这家伙原本就老实，现在一看到张懋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哪敢动弹？ 这一切落在不明就里的弘治皇帝和一众大臣眼中就成了诚实稳重的典范！ 至于王守仁，这家伙更是内心强大到可怕，这点小场面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其他人如唐寅，都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吃饭，能不把饭喂到眼睛里都算不错了。 “张卿家，恭喜你了！” 弘治皇帝看向张懋，笑呵呵的说道。 张懋一时受宠若惊，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突然因为自己儿子被陛下夸奖，让他也感觉道一丝紧张。 “陛下，臣不敢，这些全赖陛下的教诲。” “说到教诲，这还是子玉的功劳，跟朕无关。”说到这，弘治皇帝看向了陈子玉。 此时，刘健也轻抚长须颔首笑道：“陛下，臣听闻不仅是张信，还有王守仁和唐寅均拜师陈子玉，不知是真是假？” 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陈子玉身上。 其中绝大部分人都知道张信和陈子玉的关系，至于王守仁和唐寅拜师的事，其他人知道的不多。 刘健的话，更是像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个手雷，瞬间炸开了锅！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说道：“子玉，你来说说吧。” 坐在陈子玉旁边的朱厚照也摆出一脸吃瓜的样子，唐寅拜师他知道，至于王守仁拜师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朱厚照也有一事不解，照理说王华是状元，为何王守仁舍近求远？ 不仅仅是朱厚照，恐怕在场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陈子玉站起身来，朝着弘治皇帝，以及内阁众人行了一礼，嘴角微微翘起不疾不徐的说道： “陛下，诸公，此事的确如此，不过臣不仅仅收了张信三人，还有另外一名弟子。” “哦？竟然还有此事？莫非是那丰熙？”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在二甲第一名丰熙的身上来回扫射，原本就因为腿疾自卑的他，更是脸色涨红不知所措，想开口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 “不是，成绩太差，不提也罢！”陈子玉摇头否认道。 这一下子更是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成绩太差，说明此子考的不好。 谢迁性子急，见陈子玉这番模样，顿时朗声说道： “陈都尉，卖关子不是君子所为，难道陈都尉忍心老夫这些老家伙们夜里睡不着觉？” 话音刚落，大家轰然大笑起来。 说的也是，都到了这个份上，大家好奇心都上来了，你却不说了！ 此时的徐经羞愧不已，就差挖个洞把头埋进去，深深的感觉自己拉低了师门的水平，真是丢人至极！ 见其他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陈子玉心中偷笑不已。 眼下目的也达到了，张信王守仁和唐寅三人万众瞩目，大家都知道。 唯有徐经，其他人估计听都没听过，为了日后行事方便，所以不得不耍一下滑头。 陈子玉当即清了清嗓子，朝着谢迁行了一礼，笑道： “谢公言重了，晚辈另外一名弟子叫徐经，二甲第二十八名，实在是考的太差有辱师门，方才晚辈没脸提及，还请各位大人原谅！” 二甲第二十八名？ 还实在考得太差？ 还有辱师门？ 还没脸提及？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就问在座的各位，可有几人的弟子能考上二甲？ 谢迁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他自己的亲侄儿这次会试直接落榜了，若是能考个二甲，不，哪怕是三甲，他都觉得祖宗保佑！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弘治皇帝知道陈子玉的这番话让大伙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想了想，便佯装不悦道：“子玉，休得胡言乱语，二甲成绩已经极为难得！” 陈子玉笑嘻嘻的朝着弘治皇帝拱拱手道：“陛下说的是，二甲已经不错了，毕竟徐经三位师兄已经包揽了前三！” “......” 炫耀，赤裸裸的炫耀！ 弘治皇帝突然觉得就不该让陈子玉开口。 一旁的朱厚照“噗嗤”的一声，差点笑出声，旋即反应过来立马捂住了嘴。 弘治皇帝狠狠的瞪了朱厚照一眼，吓得朱厚照缩了缩脖子连忙低下了头。 一旁的刘健也如同吃了苍蝇一般，不过此刻也只能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嘴角抽了抽说道：“陈都尉教学的本事，老夫等人真是望尘莫及！” “莫非这其中有何诀窍？” 陈子玉说没什么法子的时候，正巧瞅见旁边宛如鹌鹑的朱厚照，于是眼骨碌一转，当即心生恶趣味。 只见他似笑非笑的朝着刘健行了一礼：“刘公，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这教学生无非就一个字，揍！” “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 “心情好的时候，揍一顿，心情会更好！” “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揍一顿，消消气！” “一直揍到他听话为止！” “这世上的人就没有不怕被揍的！诸位也瞧见张信了，虽然在下是他恩师，但是张信这如今的成就全赖其父英国公！” “要是没有英国公二十年如一日的揍，张信能考上状元？” “诸公试想一下，谁年轻的时候没挨过家里长辈的揍？若是没有严厉的教育，诸公今日能坐在此处听在下说话吗？” 陈子玉这一番言论完全就是胡诌，不过瞧着在场的人陷入沉思的模样，似乎还真的觉得就这么回事。 尤其是坐在前面的几位大佬们，更是频频点，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哎！” 突然，礼部尚书张升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老夫以为，陈都尉言之有理！要不是这般教育方法，老夫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张信进步如此神速！” 对于张信的名次，除了陈子玉外，张升最有发言权。 所以张升此话一出，其他人也微微颔首点头，似乎真的信上了几分。 随后，张升站起身来，朝着弘治皇帝行了一礼，又朝着陈子玉拱了拱手，方才开口道： “陈都尉，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老夫有一子，顽劣不堪，说来惭愧，老夫又忍不住下重手揍。” “不如就送到陈都尉门下求学，不知道陈都尉意下如何？” “......” 第174章 我儿子玉有文曲之姿! 距离传胪大典结束已经过去了三天。 张信王守仁四人接受了朝廷颁发的进士宝钞和朝服冠带，前往国子监拜谒了孔庙后，算是正式的踏上了大明的官场。 新官上任，自然不敢懈怠，每日早早起床就去了翰林院点卯，夜里回来的时候，也都静悄悄的不敢打扰陈子玉。 原本按照陈子玉的意思，唐寅和徐经在京师没个落脚的地方住在伯府也就罢了，张信和王守仁明明有家却依旧赖在伯府不走。 美其名曰要日夜听从恩师教诲，无奈之下，陈子玉也就听之任之，反正家里地方大，不愁多住几个人。 不过，这几日陈子玉躲在家里一步都不敢外出，至于有人来登门邀请去府上赴宴，陈子玉无一例外的全部拒绝。 那日张升在恩荣宴上的一席话，差点让平江伯府的门槛被人踏破。 正如张升那般，老来得子，所以放纵娇惯不已，导致一个个都养成了恶习，家传的诗书礼仪早就抛在了脑后。 不仅仅是张升，其他人如刘健等人，虽然子女倒也守规矩，但是学习一途似乎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这么多年，连个举人都考不中，这还是在北直隶，要是在南直隶，这辈子估计一点希望都没了！ 所以一听到张升的建议，众人如同饥饿了很久的猛虎看到食物一样，双眼都放光了！ 一个个也顾不得脸面，直接在拉着陈子玉试探不已，宴会结束后，更是恨不得把陈子玉直接绑了扛回去教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脸面？ 要是自己儿子能考中状元，不，哪怕只是二甲进士，老夫这脸不要也罢！ 陈子玉被这些热情的大佬们吓得连连后撤，宴会一结束就找了个理由跟随太子朱厚照一同去了詹事府，直到天完全黑了，才敢偷偷摸摸的回家。 一回家就立马交代管家老陈，无论谁来找自己，都一律称病！ 陈管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自家少爷苍白的脸庞，以及心悸的表情，当即答应了下来。 ............ 官道上，数百匹快马急促而行，领头的正是平江伯陈瑞，身为京师五军都督府副都督，此刻像趁着天黑关城门之前快点进京。 这些日子陈瑞人在南京公干，对于他而言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儿子。 说实话，这些年陈瑞只要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很少出京。 虽然早年间他也是一名少有的悍将，但是如今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唯一期盼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能够有出息些，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将爵位一代代传下去！ 虽说现在娶了公主当了驸马，但是陈瑞知道陈子玉性格活泼，不受礼法约束。 万一这要是惹恼了朝中大臣或者皇帝陛下，到头来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不过令陈瑞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自己的败家儿子，怎么就将张公爷的儿子教成了会元？ 噢，不对！ 如今恐怕是状元了，最差也是探花。 终于，在城门关之前的一刻钟，陈瑞抵达了京师。 将旁边的下属招到身边，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陈瑞便朝着自家府邸赶去。 一进门陈管家就迎了上来，伸手接过陈瑞递过来的头盔和佩刀，惊奇道：“老爷您怎么回来？” 陈瑞没有回答，反而是抓起桌子上的一壶茶，猛的就往嘴里灌。 茶水顺着嘴角一直往下流。 好半天，陈瑞才放下了茶壶，摸了一把嘴，极为豪迈的说道：“渴死老夫了！” 随后又看向陈管家询问道：“嗯，老夫也是临时回来的，怎么样，最近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老爷，家里好着呢，前几日老朽给派人给您捎去一封信，难道您没收到？”陈管家微微躬着身子老实的回道。 “信？” 陈瑞摇了摇头，说道：“老夫没收到什么信，估摸在半路上耽误了。既然家里没事，老夫也放心了。” “对了，子玉呢？” 见陈瑞提及陈子玉，陈管家连忙道：“少爷在后院休息呢，这几日少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嗯？” 陈瑞眉头一皱，不对劲。 “为何？” 随后，陈管家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听的陈瑞目瞪口呆，嘴巴大的能塞进拳头！ “你是说一甲三名都是子玉的弟子？还有一个二甲的学子？” 陈管家点点头，“是的老爷，如今满京师都在传言咱家少爷是文曲星下凡，都纷纷想让少爷教他们的后人。” “陈管家，你打老夫一拳！”陈瑞扭过头，直勾勾的盯着陈管家道。 “啊？老爷，老朽怎敢打老爷？” 陈管家吓得连忙摆手，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当即准备跪在地上。 陈瑞一把托住陈管家，幽幽的说道：“老夫怕自己是在梦中！” “......” “老爷，这事儿千真万确，您瞧瞧这些拜帖！” 说着说着，陈管家从怀中取出一小碟名帖，有吏部侍郎家的，有礼部尚书家的，甚至国子监的人都有！ 陈瑞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些名帖，现在他才相信，这事儿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夫还有今日！” “好好好！我儿子玉有文曲之姿！” 此时此刻的陈瑞一扫平日里的担忧，有了这样的三名，噢是四名弟子，二甲虽然差了点，但是勉强够用嘛。 只要不干大逆不道之事，这辈子可以直接躺平，高枕无忧混吃等死了！ 毕竟一甲出身，入阁简直就是板上钉钉，三个弟子机会就增加了三倍！ 有个阁老弟子，想想就令人激动！ “老爷，张少爷他们此刻就在府中，要不要叫出来见见？” 陈瑞抬了抬眼皮瞅了一眼屋外，摆了摆手道：“天色已晚，明日再说吧！” 第175章 谦虚的平江伯陈瑞! 次日，陈瑞早早的起床，打算进宫向弘治皇帝复命。 临走的时候，看了看陈子玉的院子，此时依旧在一片沉寂当中，陈瑞摇头笑了笑，转身离开。 按照惯例，不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陈子玉是绝对不起床的。 ...... 紫禁城，弘治皇帝刚刚上完早朝回到暖阁屁股还没坐热。 门外的值守太监就走了进来，说平江伯陈瑞求见。 弘治皇帝微微一愣，疑惑的看向了一旁的萧敬。 萧敬当即陪笑道：“陛下，前阵子陈瑞去了南京五军都督府，如今估计来复命。” 弘治皇帝这才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朕也很久没看到这位老亲家了，宣进来吧。” 小太监躬身退出殿外，不一会儿陈瑞便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陈瑞纳头就拜！ “陈爱卿来了，萧伴伴，赐座看茶！”弘治皇帝颔首看了一眼萧敬。 萧敬点了点头，连忙去搬凳子倒茶。 “谢陛下！”陈瑞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随后坐在了凳子上。 不过也只是屁股沾了沾凳子边而已。 弘治皇帝看在眼中，不由得感叹道，相比较陈子玉的大大咧咧，这陈瑞还真是谨慎到家了！ “陈卿家这段时间在南京安否？” 弘治皇帝打开了话匣子，开口询问道。 “回陛下臣一切都好，臣这次来便是向陛下复命，五军都督府副都督以下共百余人皆完成任务。” 陈瑞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也是永乐大帝定下的规矩，自从迁都北京后，武备重心逐渐北移。 但是南京作为太祖皇帝亲定的国都，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所以为此永乐大帝便定下了五军都督副都督以下职位每年必须换防一次。 当然，如今虽然五军都督府的兵权消减的厉害，但是依旧是名义上的军方第一部门！ 弘治皇帝欣慰的点头赞道：“如此甚好！有爱卿在，朕很放心！” 陈瑞连忙拱手低头回答道：“陛下谬赞了，臣不敢！” 见此情形，弘治皇帝也只能摇头苦笑，这个陈瑞真是太谨慎了，怎么就生出陈子玉这样的儿子？ 不过提到陈子玉，弘治皇帝满眼都是羡慕。 “陈卿家，子玉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陈瑞小心翼翼的回道：“全赖陛下教导有方，臣不敢居功！” “陈卿家莫要谦虚了，朕早就有所耳闻，卿家的教子有方！如今看来，还真是有一套法子！朕就不如卿家了！” 弘治皇帝长叹一声，有感而发道。 “这......” 陈瑞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叫自己嘴贱非要吹这个牛。 他早就听说了，太子教育成了弘治皇帝的心病，如今陛下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个，岂不是说自己拂了他的面子 ？ 当即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说道： “陛下，臣哪有什么教子有方，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恩赐，若不是陛下将公主下家给犬子，犬子也不可能有今日，臣和犬子对陛下的恩情铭记在心，永世不敢忘！” “陛下如同日月，微臣这等萤火之光，岂敢跟陛下想必相提并论，若不是陛下的日夜熏陶教诲，犬子根本就难登大雅之堂，陛下对于臣之恩情，比天高，比海深，臣万万不敢居功！” 弘治皇帝神情一愣，嘴巴微微张大。 旋即摇头苦笑来，现在他才明白，为何陈子玉拍起马屁一套一套的，敢情根在这呢！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不过，从陈瑞这一番话语中，弘治皇帝也能深深的感受到陈瑞对于陈子玉的感情之深。 ------------------------------------- 平江伯府，陈瑞从皇宫回到家中没多久，还没等跟陈子玉说说话，就有一大群老友就来到了平江伯府。 往日里，他们宴请基本都是去什么倚翠楼，怡红馆之类的地方。 今日却不约而同的来到了陈家。 “老陈！哥几个听闻你从南京刚回来，所以着急忙慌的就赶来给你接风洗尘。” “是啊老陈，老哥哥我这段时间都没听到你传授的教子经验，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老陈，你家的文曲星呢，叫出来见见让我们这些当叔叔伯伯的也瞧瞧！” “老陈啊老陈，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不但你教子有方，你儿子比你更厉害！我可听说了，这次恩科一甲被你儿子的弟子们包揽了！” “对啊，老哥们家里都有一些不成器的儿子，不如让你儿子一并教了，不求考上状元，能到三甲咱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逐渐的热闹起来。 都是一些认识了几十年的老伙计了，陈瑞也不见外，连忙笑呵呵的招呼着众人，并且让陈管家去将陈子玉叫过来。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原本陈瑞就想着在老伙计们面前怎么炫耀，如今人都到家里了，那还不可劲的炫？ 陈瑞看向刚刚的说让陈子玉教他们儿子的人，是武安侯郑丰，虽然是个侯爵，但是向来不在乎这些名利身份。 “老郑，咱俩认识三十多年了，俺老陈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待会儿我就跟犬子说一声！” 武安侯顿时眼前一亮，眼中精光暴闪，一把抓住陈瑞的胳膊，激动地说道：“此话当真？” 陈瑞当即拍了拍胸脯道：“此等小事有何为难？”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的上前抓着陈瑞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其中众人今日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此事。 其实说到败家子，何止是当初的陈子玉一人？ 在座的哪个家里没个败家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明的勋贵！ 儿子多了，在所难免出几个败类。 况且，爵位只能传给嫡长子，所以在他们的眼中，只能弃车保帅，好好地培养嫡长子就行，至于其他的儿子，唯有忍痛割爱，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但是如今，其他儿子们也有了个一个好的出路，一个个都心思活络起来，毕竟小儿子也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如果可以，哪个当爹的愿意放弃其他儿子成才的机会？ “不是我老陈吹牛，论教子有方，整个京师谁能比的上我？” 此时的陈瑞红光满面的向其他人讲述着自己教育方法。 哪里还有刚刚在暖阁那般谦逊的画面？ 若是弘治皇帝在此，定当笑骂一句不要脸！ 就在这时，陈子玉也来到了前厅，瞧见自己老爹正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被一群人将围在中间，顿时大惑不解的说道： “爹，你今日为何没去倚翠楼？” 第176章 坑儿子的爹! “来来来，子玉，快见过这些叔叔伯伯。” 陈瑞喜笑颜开的招呼着陈子玉给众人打招呼。 从前的时候，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有个败家儿子，如今恨不得天天把儿子挂在嘴上。 陈子玉无奈，脸上挂起生硬的笑容，朝着众人拱手行礼道：“子玉见过各位叔叔伯伯。” “好好好，贤侄不必多礼。” 众人也哈哈大笑回道，都是武将出身，大老粗一个，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陈瑞脸上容光焕发，宛如喝醉了一般，朗声说道： “子玉，方才为父已经答应各位老哥们，他们的子侄日后就交给你了，不需要什么一甲二甲，就算三甲也成！” “......” 陈子玉差点咬掉自己舌头，这尼玛不是坑儿子吗？ 真以为三甲是大白菜啊，是个人都能考上？ 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那进士也就不值钱了！ 见陈子玉一副为难的神色，陈瑞笑声都逐渐小了下去，武安侯等人也面面相觑起来，气氛颇为尴尬。 陈瑞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他不愿意干的事，还真是没办法强迫，不过这种场合下说什么都不能丢人！ 陈子玉回过神来，暗道一声糟糕，武人都自诩一口唾沫一个钉，这个时候要是给老爹丢了人，估计以后他在圈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旋即笑吟吟的说道： “诸位叔伯有所不知，此时虽然没什么难度，但是小侄需要跟陛下禀报一番，诸位可能有所不知，小侄很早就被陛下安排进詹事府教授太子殿下读书，如今若是贸然一下子教授这么多人，恐怕引的陛下不悦。” 陈子玉直接一下子把弘治皇帝抬了出来！ 反正自己说的都是事实，进宫教太子读书一事早就在勋贵圈子里传开了，况且这样长脸的机会，自己老爹也不会错过的。 这也是在变相的告诉众人，不是我陈子玉不愿意教，实在是不敢教，除非皇帝陛下点头首肯。 至于弘治皇帝答不答应，众人怕也不敢去问。 果不其然，陈子玉刚说完，包括陈瑞在内的所有人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下。 武安侯爽朗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贤侄言之有理，是我等唐突了，太子殿下乃大明储君，教育更是重中之重。” 随后便岔开了话题，起哄让陈瑞将府上珍藏的好酒拿出来。 陈瑞原本是信心满满，可是如今答应的事并未做到，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老兄弟们。 于是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招呼着下人去酒窖里搬酒。 至于陈子玉，这种场合并不适合他，所以陈瑞挥了挥手，让他自便。 陈子玉乐得清静，打算去皇宫一趟。 ............ 暖阁。 “陛下，陈都尉来了。” 萧敬躬身小声的说道。 弘治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嘴角莞尔道：“哦？子玉来了？朕还打算派人去叫他，宣进来吧。” “是，陛下！” 旋即，萧敬便躬身离去。 跪在一旁的朱厚照，闻言当即双眼一亮，不过很快就在弘治皇帝凌厉的眼神中，再度耷拉下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不一会儿，陈子玉跟随在萧敬身后迈步进了暖阁。 “臣拜见陛下......” “好了好了，住口！” 陈子玉宛如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撇了撇嘴，方才一路上准备的词憋着不让说，着实有些难受。 弘治皇帝难得见到陈子玉这番模样，不由得心情大好，笑呵呵的说道：“往后这些话，都不用往下说了，朕都知道。” “吾皇圣明，臣想说的都还没说出口，陛下就了然于胸，可见陛下对臣的关怀之恩，臣深感惭愧，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子玉跪倒在地行了了大礼，整套动作丝滑连贯，毫不拖泥带水，仿佛早就演练了无数遍。 “......” 弘治皇帝目瞪口呆，旋即摇头苦笑不已。 萧敬早就对此麻痹了，此时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子玉，内心嫉妒鄙夷。 角落里的朱厚照，偷偷的朝着陈子玉挤眉弄眼竖了个大拇指。 “陛下！陛下？” 见弘治皇帝半天没个动静，陈子玉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咳咳......” 弘治皇帝轻咳一声，板着脸说道：“朕命你往后不得如此......尤其是人多的时候！” “噢！臣遵旨！” 陈子玉老老实实噢了一声。 弘治皇帝见陈子玉突然老实起来，觉得自己似乎话说的有点重，犹豫了片刻解释道：“你的心意朕明白，不过朕不需要这些，懂了吗？” “陛下，臣明白了！”陈子玉拱手回道，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此时，弘治皇帝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朱厚照，冷声道：“太子起来吧！” “儿臣谢过父皇。” 朱厚照早就跪的腿脚发麻，来暖阁的时候走的急，忘了带上护具。 说罢，便笑嘻嘻的走到了陈子玉身旁，拍了拍他的胳膊道：“老陈！几日未见，想本宫没！” “没有！”陈子玉头摇的像拨浪鼓！ 废话，你又不是你妹妹朱秀荣，我想你干啥！ 朱厚照一愣，旋即恼怒起来，伸手往陈子玉脖子上凑，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弘治皇帝的声音骤然响起。 “混账东西！还想朕抽你不成！” 朱厚照吐了吐舌头，连忙缩回了手臂，陪着笑说道：“父皇，儿臣跟老陈闹着玩呢。” “哼！给朕站到旁边去！”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瞪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立马往旁边退了几步，不敢再说话。 随后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对着陈子玉说道：“子玉坐吧！” “谢陛下赐座！” 陈子玉拱了拱手当即坐了下来。 沉吟片刻后，弘治皇帝说道：“子玉今日不来，朕也要派人传唤你。保定府一事你还记得吗？” 陈子玉恭敬的回答道：“陛下，臣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如今殿试结束，臣打算让张信去保定府走一趟。” “子玉你有几分把握？”弘治皇帝直勾勾的盯着陈子玉说道。 陈子玉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抬起头说道：“陛下，多的臣不敢说，若是不出意外情况，臣有五成把握！” 陈子玉本想说七成把握，话到嘴边改成了五成，还是低调点好！ 弘治皇帝双眼一眯，想从陈子玉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不过此时的陈子玉脸色异常轻松，仿佛这事儿真的很简单一样。 五成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绝对可以放手去干，甚至说三成把握都可以放手一搏。 或许是受到了陈子玉的影响，弘治皇帝当即沉声说道： “萧伴伴，草拟一道旨意送往内阁，让张信去保定府督办米价一事，保定府大小官员全力配合，无故阻拦者一律查办！” 第177章 父皇，不如让儿臣来教吧! “是，陛下！” 萧敬躬身回道。 此时弘治皇帝站起身来，在暖阁内来回的踱步，陈子玉和朱厚照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不敢打扰。 片刻之后，弘治皇帝这才开口：“命牟斌派人暗中保护张信，如有特殊情况，朕允许他们使非常之手段！” 弘治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说白了，两手准备。 毕竟张信若是力有不逮，就轮到锦衣卫动手！ 给锦衣卫的旨意并不需要经过内阁，所以萧敬在草拟好圣旨后，直接盖上了大印，唤过一旁的小太监让其去北镇抚司传旨。 一旁的陈子玉若有所思的看着离去的太监，按照弘治皇帝的意思命张信后日除非，那明日得交代张信一番。 算算时间，陈子玉越觉得米价的事差不多了...... “子玉，在想什么呢？”弘治皇帝见陈子玉目光有些迷离，遂疑惑的询问起来。 陈子玉摇了摇头，苦笑道：“臣虽然推荐张信去督办此事，但是事到临头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哈哈哈......”弘治皇帝轻抚短须哈哈大笑道：“此乃人之常情，师徒之情如同父子之情，弟子出门做师父的担心是正常的。” 一想到张信那老实巴交的样子，陈子玉挠了挠头，似乎...大概...可能是这样的吧！ 就在这时，弘治皇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朝着萧敬点了点头， 于是萧敬走到御案前，拿出一本小册子走到了陈子玉身旁，递给了他。 陈子玉面带疑惑的接过来一看，反而更是大惑不解，上面写的都是朝中勋贵的名单，甚至连寿宁侯的儿子，朱厚照的表哥张康年也赫然在其上。 “陛下，这是？” 弘治皇帝没有立即开口，沉吟片刻后方才说道：“这是朝中所有勋贵的名单！里面粗略了记载了这些人的子嗣。” 陈子一看果不其然，有些勋贵从太祖皇帝传下来，都已经好几代了！ 嫡出的主家和庶出的分支盘根错节交织在一起，可以看出有些家族的底蕴有多么深厚！ “陛下，敢问这是何意？”陈子玉不明所以的询问起来。 一旁的朱厚照也凑过脑袋翻看着陈子玉手中的书册。 “是张信！” 弘治皇帝长叹一声，继续道：“张信给了朕一个启发！” “眼下朝中勋贵子嗣众多，但是嫡长子只有一个，那其余之人或者凭祖上余荫谋一份差事混吃等死，或者就此沉沦。” “既然张信能另辟蹊径，那其他人为何不可？” “对于这些无法继承爵位的子嗣来说，他们这代倒也罢了，他们的子孙如何自处？” “他们深受国恩，对于朝廷的忠诚远胜于其他人，所以，朕想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正如弘治皇帝所言，这些勋贵的后代从小就沐浴在祖上的荣光之中。 祖上跟着太祖皇帝建立大明，亦或者跟着永乐皇帝靖难成功，这才得以封侯拜相！ 所以他们对于大明，对于皇帝的忠诚远胜一般人！ 这些人本就没有希望继承爵位，如今眼前就有一条康庄大道，而且已经被证明是完全可行的大道，众人绝对会趋之若鹜！ 哪怕不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 陈子玉点了点若有所思的说道：“陛下的意思是，将这些勋贵子弟笼络到一起，然后培养他们去读书去参加科举，走文官的路子？” “没错，朕就是这个意思！”说话的期间，弘治皇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朱厚照，这一幕却没有逃过陈子玉的眼睛。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子孙考虑？ 太子这般性格，若是将来继承皇位，以朝廷这些文官的脾性，恐怕到时候朱厚照真的变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为朱厚照铺路！ 弘治皇帝希望自己洒下的福泽，能够回报到自己儿子身上！ “子玉，你明白真的心意吗？” 弘治皇帝再次询问道。 陈子玉瞧了一眼朱厚照，可怜天下父母心呐，随后点头道：“臣明白！不过，臣不知道如何让这些人读书？” 一旁的朱厚照见陈子玉如此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顿时有些会错了意，以为陈子玉让他出头！ 当即兴奋的嚷嚷道：“父皇，不如让儿臣来教吧！” 朱厚照早就对陈子玉收了几个学生的事羡慕不已，如今有这等机会，岂能错过？ 陈子玉：“......” 弘治皇帝：“......” 萧敬：“......” 你什么水平？还你教！ 弘治皇帝顿时感觉十分后悔，为什么就生了一个儿子！ 随后强忍着怒火说道：“太子有这份心朕很欣慰，不过兹事体大......” 还没等弘治皇帝说完，朱厚照直接打断了道： “父皇，儿臣能教，儿臣也想学学老陈体会一把当人恩师的感觉！” “滚出去！跪在门口给朕好好反思反思！” 弘治皇帝面如寒霜，自己辛辛苦苦给他铺路，结果这厮居然说想体会一把当师父的感觉？ “父皇！” “嗯？”弘治皇帝斜着眼冷冷的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见状，只得灰溜溜的走到暖阁门口处跪了下来！ “这逆子，真是气死朕了！”弘治皇帝气的脸色涨红！ 陈子玉想了想，开口安慰道：“陛下您消消气，太子殿下也只是想为陛下分忧，并无其他意思！” “太子要是有子玉一半的能力，朕做梦都会笑醒！算了，不提也罢！” 弘治皇帝摆了摆手，不愿意在谈此事，旋即认真的看向陈子玉继续说道： “朕希望此事由子玉来办！” “啥？陛下的意思......让臣教？” 陈子玉宛如雷击！ 第178章 书院山长一职，必须由太子担任不可! 陈子玉连忙诚惶诚恐的回道：“陛下，这...臣不敢当啊！” 刚刚在府上就有一群勋贵们让自己来教他们的子嗣，如今弘治皇帝又提及这茬！ 弘治皇帝狐疑的看了陈子玉一眼，说道：“朕觉得此事非子玉莫属，难道子玉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子玉内心暗道，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无非是自己懒得动弹，况且自己的本事自己也清楚。 但这些理由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讲出来。 半晌后，陈子玉才支支吾吾的回道： “陛下，臣比较懒，况且脾气不太好，万一失手把人打残了，岂不是得罪了人？” 弘治皇帝哑然失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 “呵呵，朕还以为子玉有难言之隐，若是这些的话倒也没什么，可以让你那几个徒弟来教！” “陛下，臣......” “停，朕知道此事不易，不过朕希望子玉能帮朕，也算是为了太子。” 弘治皇帝直接打断了陈子玉的吐槽，继续说道： “朕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他若登基为帝，如何跟朝中的那些老古董和平相处，所以朕希望给他物色一些可用之人！” “勋贵子弟深受国恩，与那些士族子弟不一样，他们必定以太子马首是瞻！” 陈子玉沉默下来，这些道理他当然明白，只是亲口听到弘治皇帝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足以证明了弘治皇帝的决心。 陈子玉深吸一口气，抬头郑重的说道： “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分忧乃臣之责任，况且太子殿下还是臣的舅弟，理应如此。” “哈哈哈...好好好！子玉肯帮朕办这件事，朕心甚慰！” 弘治皇帝当即龙颜大悦，他深知陈子玉可能为人比较散漫偷奸耍滑，但是他答应的事情每一件都办的很好。 所以当即松了一口气。 “此事，朕已经跟英国公商量过，由他来出面联系其他勋贵。” “子玉，你打算怎么做？” 陈子玉稍稍思忖片刻后说道：“陛下，这人数一多，恐怕就要建一座书院了。” 弘治皇帝颔首若有所思的说道： “嗯，子玉言之有理，这书院暂时就专门收这些勋贵子弟，等将来视情况而定！” “陛下英明！”陈子玉拱手说道。 反正这些自己也只是为了弘治皇帝办事，学院到底收哪些人还是要他来拍板。 “对了，这书院的山长就由子玉来担任吧！”弘治皇帝笑着提醒了一声。 弘治皇帝口中的山长就是院长的意思。 陈子玉刚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书院山长，他还真不能当！ 沉思片刻后，抬头神色凝重的说道：“陛下，臣觉得这个山长应该由太子殿下担任！” “子玉，这是何故？” 弘治皇帝神情愕然，略微不悦的继续说道： “太子连举人的水平都没有，如何去教授别人学问？朕既然要做此事，那一定要做好！” 陈子玉躬着身子拱了拱手，摇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书院山长一职，必须由太子担任不可！” 见陈子玉不似敷衍，弘治皇帝大惑不解的说道：“子玉，朕不明白。” “陛下，书院山长不一定需要多深厚的学问功底，更多的是一种象征，若是其他人知道书院的山长乃当今太子殿下，这意义可想而知......” 陈子玉恭恭敬敬的将自己想法和盘托出，随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另外，常言道天地君亲师，若是太子担任山长，那就占了君和师两位，如此一来......” 弘治皇帝顿时眼睛一亮，眼中精光暴闪！ 你别说！还真是！ “子玉，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朕...朕...朕真当是醍醐灌顶！” 弘治皇帝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来回的在暖阁内踱步！ 这个年代，师徒之情宛如父子，有了这一层关系在，那日后这个学院出来的弟子，都算的上是太子的学生！ 完全可以比拟授业恩师的存在！ 半晌之后，弘治皇帝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眼中流露出一丝坚定的光芒。 “子玉，朕想过了，既然让太子担任山长一职，那书院的门槛可以放低，除了勋贵外，其他的学子也可以招收！” 陈子玉心中暗叹，真不愧是皇帝，这格局就是大！ “陛下英明，臣觉得此举尚可，不过一步步来更为合适！” “好！不过这书院院判一职，非子玉不可！”弘治皇帝心情大好，直接让陈子玉当这个院判。 陈子玉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而且院判一职在他心目中早有了其他人。 “陛下，臣可以辅佐太子殿下，院判一职不适合臣，臣倒是有一人选更适合当院判！” “谁？”弘治皇帝连忙追问。 “臣的弟子，王守仁！”陈子玉脱口而出。 若是论教书育人，整个大明朝所有人文人加起来也不是王大圣人的对手！ 更何况王守仁外冷内热，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最重要的还是他会武功！ 文化人不可怕，但是有功夫有名气有口才有思想的文化人才是真的可怕！ “王守仁？”弘治皇帝点点头，“此子榜眼的成绩倒是足够了，不过他能震慑住这些勋贵子弟吗？” 陈子玉点了点头，耐心的解释道： “陛下，您不了解伯安！臣的弟子当中，就属他最厉害，臣最看好他了！他就是臣的骄傲！” “......” 弘治皇帝微微一愣，他从来没见过陈子玉这样的夸奖一个人！ 当即笑道：“既然子玉这般言之凿凿，那就他了！” “另外，上课的先生们，也就让你的弟子先担任吧！” 第179章 太子殿下望之不似人君! 对于弘治皇帝的安排，陈子玉觉得并无不妥，思忖片刻后询问道：“陛下，何时开始？” “这事儿越快越好，你跟太子商量商量，另外英国公那边也要记得多问问，他对勋贵世家很熟悉！”弘治皇帝说道。 陈子玉当即答应下来，郑重的说道：“臣明白了，那等陛下旨意发出来，臣就着手去办！” “旨意？朕何时说过要下旨？”弘治皇帝嘴角微微翘起。 “啊？” 这回轮到陈子玉有些发懵！ “陛下，您不下旨，臣没办法做啊！臣有了圣旨才能跟别人说自己奉旨办事！” 弘治皇帝板着脸道： “朕怎么可能让你们做这些事？万一被朝中大臣们知道了，岂不是天天烦朕？尤其是那些言官，更是要名声不要命！” “......” 陈子玉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是让自己办事，还不想背负骂名！ 当即哭丧着脸说道：“陛下，这让臣很难办呐！” “好了好了，这是你的事，跟朕无关，朕只要结果！”弘治皇帝循循善诱继续说道：“你找太子商量商量吧！日后你们还需要多多扶持，眼下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考验罢了！” “对了，此事要是做得好，朕重重有赏！” 得！ 啥都不给就先把大饼画了！ 见陈子玉支支吾吾的还想说些什么。 弘治皇帝当即脸色一紧道：“朕乏了，爱卿先退下吧！” “......” ------------------------------------- 回到了詹事府后，朱厚照从陈子玉那得知父皇让自己来当这个书院山长消息，高兴的合不拢嘴！ “老陈，真是本宫的好兄弟，说说，你怎么说服父皇的？” 陈子玉看着身旁没心没肺的朱厚照，顿时感觉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当即低着头捂着脑袋郁闷的说道：“殿下，你到底听明白没，这事儿陛下并没有下旨，需要咱们自己干！” “害，本宫以为你愁什么呢？只要父皇默许，这事儿再简单不过了！” “简单？”陈子玉当即抬了抬眼皮，感觉不妙起来！ “嗯！简单！你听本宫解释给你听！” 朱厚照环顾了一下左右，随后压低声音说道： “父皇不下旨本宫明白，就怕内阁不同意，那要是这道圣旨内阁并不知道呢？” “内阁不知道？”这下子给陈子玉更是说蒙了，“内阁不知道的话，就没办法加盖玉玺，岂不是废纸一张，算不得数？” “放心，这事儿包在本宫身上，老陈你就瞧好吧！”朱厚照胸脯拍的当当响。 随后看了旁边的刘瑾一眼，开口道：“刘伴伴，去把本宫的工具箱拿过来！” 陈子玉一头雾水的看着朱厚照，根本没明白他要做什么。 只见刘瑾走进了一旁的书架旁，取出了几本书后打开了一个暗格，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箱子。 接着走到了朱厚照面前，伸手递了过去。 朱厚照一把接过来，打开了箱子后，里面取出来一物当即给陈子玉吓得半死！ 居然是和弘治皇帝御案上的玉玺一模一样！ 尼玛！这厮居然还私藏这种东西，这要是被弘治皇帝发现了，估计得气死！ “殿下你......” “嘘！别说话！” 朱厚照立马阻止了陈子玉开口，他知道陈子玉想说些什么。 “放心，这是假的，不是父皇的那一块！” 陈子玉恨不得掐死这厮，就是假的才是大问题！ 私刻玉玺，这妥妥的抄九族的大罪！ 也就朱厚照能干出这事...... 这...这还真的验证了朝中的风言风语，“太子殿下望之不似人君！” “殿下，你赶紧收起来，臣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的陈子玉早已经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朱厚照要作死，他可不愿意陪着他作死！ “切！”朱厚照不屑的看了陈子玉一眼，“瞧你这胆子，平日里也没见你这般老实！不就是假玉玺吗？有什么大不了！” “......”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只见朱厚照继续说道：“咱们现在就自己弄一张圣旨，然后盖上玉玺！” “本宫跟你说，这方玉玺是本宫亲自雕刻的，绝对能做到以假弄真！除了本宫以外，外人绝对看不出来！” 朱厚照洋洋自得的自夸道，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那圣旨上的字谁来写？臣可不敢！”陈子玉生怕朱厚照让他来执笔。 “行了，你那狗爬的字比本宫都强不了多少！” 朱厚照讥讽道，随后指了指一旁的刘瑾，“这事儿让刘瑾来干！” 陈子玉闻言，瞪大双眼看着刘瑾，心道这狗东西居然胆子也这么大？ 刘瑾似乎感觉到了陈子玉的异样眼神，当即吓得低下了头不敢看陈子玉。 朱厚照见状，哈哈大笑道：“哈哈，你不懂，这事儿也是本宫让这狗奴才干的，他不敢不干，再说了日后等本宫登基，刘瑾还要替本宫掌印！” 明白了！ 原来如此！ 敢情这狗奴才这般胆大，原来是朱厚照给他画了一个天大的饼！ 陈子玉稍稍思忖了片刻后，郑重严肃的看着朱厚照开口道：“殿下，你和刘公公伪造圣旨的时候，能不能让臣回避一番！” “不行！” 朱厚照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随后看向刘瑾说道：“去，取一份空白圣旨来，按照父皇的意思写上去！” “是，殿下！” 刘瑾不敢违背朱厚照的意思，当即去办。 对于朱厚照而言，搞到几份空白圣旨并不是难事，只是陈子玉不明白，这货到底瞒着弘治皇帝干了多少次假传圣旨的事！ ......... 不一会儿，刘瑾便捧着写好的圣旨来到了二人面前。 陈子玉扫了一眼，顿时傻眼！ 上面赫然写着，命太子朱厚照担任山长，陈子玉担任副山长，王守仁担任院判！ 最重要的还有一条，是镇国公朱寿担任书院武学教授！ ...... 陈子玉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搞个镇国公朱寿也就罢了，还他娘的让一个镇国公去书院教授武学？ 你是当国公是大白菜呢？这般的没排面吗？ 还是当弘治皇帝和内阁大佬们是老糊涂呢？下这样的圣旨？ 朱厚照自顾自的欣赏着圣旨，还不停地点头不已，丝毫没注意到陈子玉的脸色。 “对了老陈，书院叫什么名字合适？” 第180章 这书院名字就叫‘新西方\’书院! 陈子玉稍稍思量一番后，开口说道：“臣打算将书院建在西郊作坊那边，至于名字嘛......” “那不如就叫西郊书院！”朱厚照脱口而出，直接打断了陈子玉，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要不叫镇国书院也行，本宫觉得挺好！” “......” 西郊学院这么土毫无内涵的名字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夹带私货叫镇国书院？ “殿下，臣觉得干脆取名叫朱厚照书院罢了！” 陈子玉一眨不眨的盯着朱厚照。 看的朱厚照心里直发毛，讪讪笑道：“那个啥，本宫开玩笑呢！你来取名，本宫听你的！” 陈子玉翻了个白眼，随后说道：“依臣看，咱们这所书院肯定区别传统的书院，是一种新的尝试。” “新尝试?”朱厚照点了点，“有道理，老陈你继续说。” “此外，咱们这个书院必须建在西郊作坊附近，未来可以用作教学实践.....” “等等，啥叫教学实践？”朱厚照再次打断道！ ...... 陈子玉当即有点气恼，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殿下，你能不能等臣把话说完在发表意见！” “教学实践就是将书本上的学问和劳动实践相结合起来，这个臣的弟子王伯安很擅长。” 气归气，陈子玉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回。 “哎呀，本宫这是情不自禁，本宫错了老陈你继续说，本宫这回绝不插嘴！” 朱厚照嬉皮笑脸的陪笑道。 陈子玉继续说道：“所以新的教学方式，加上西郊作坊用来实践，臣觉得这书院名字不如就叫‘新西方’书院！” “为啥不叫新西郊书院呢？” 朱厚照歪着脑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陈子玉看着这种好奇的脸，强忍住想来上一拳的冲动，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殿下，因为臣觉得新西方书院更亲切更耳熟！” “好吧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书院就叫新西方书院。” 朱厚照笑嘻嘻的认同下来，接着说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再过几日吧，臣先想个章程出来，到时候咱们直接按章程办。至于书院建造这块......” 陈子玉说着说着看向了朱厚照。 朱厚照一脸警惕，往后缩了缩道：“什么意思？本宫没钱！再说了，西郊作坊那边还空置了一大片屋子，叫个人收拾收拾先将就用起来。” “殿下所言极是，咱们眼下可以将就，但是未来必定要扩建的，毕竟书院要有书院的样子。”陈子玉嘿嘿一笑，怂恿道：“殿下，你是山长，这钱理应你来出！” “那你不也是副山长吗？” 朱厚照仰着脖子反驳道。 陈子玉接着说道：“那臣出一半的银子，殿下出一半！” 朱厚照沉默了片刻，幽幽道：“本宫觉得这银子应该由父皇来出！” 陈子玉：“......” .............. 一番折腾后，总算跟朱厚照确定了相关事宜，随后陈子玉返回了平江伯府。 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命李岩立马去一趟西郊作坊，把杨欢和王成二人叫来。 李岩不敢违背陈子玉的话，一溜烟的就往府外跑去。 一个时辰后，杨欢和王成出现在了平江伯府的书房内。 二人对视一眼，杨欢率先开口说道：“不知百户大人召见卑职二人有何吩咐？” 陈子玉开口道：“前些日子，本大人交代你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卑职二人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将保定府闹饥荒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尤其是江浙和江西一带卑职二人亲自前往去办的。” 杨欢不敢隐瞒，当即一一道来。 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百户大人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上头有令，下头也只能照办。 “很好！此事有无其他人知道？” 陈子玉沉吟片刻后继续追问道。 二人当即摇了摇头，“回大人，此事乃我二人乔装暗中进行，并无其他人知道，连百户所的其他兄弟们也都没透露分毫！” 陈子玉这才放下心来，按照这个节奏，估摸着等张信到达保定府的时候，事情也差不多可以收尾了。 “这件事你们暂时不用管了，本大人还有一件事交代你们去吧！” “大人尽管吩咐，我二人必定竭尽全力！” 二人当即躬身拱手表态。 随后，陈子玉便将书院一事告诉了二人，让他们先去将西郊作坊周边的房屋收拾一下，以及书院扩建。 杨欢和王成连忙点头答应下来，此事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对了，记得将西郊作坊和书院隔开，西郊作坊中的东西暂时不宜对外界展示。” “是，大人！” 见正事已经交代完，陈子玉问起了西郊作坊的一些情况，最近一段时间忙着科举无暇他顾。 一说到这个，杨欢顿时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拱手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听赵管事说，西郊作坊已经安排三批人手日夜赶工，产量都快跟不上销量了！” “哦？”陈子玉没想到东西居然卖的这么好！ “大人，卑职也打听了一番，是那些个新科进士，听说西郊作坊里的鱼肝油和香皂香水等东西效果很好，所以都大肆购买。” 杨欢解释道。 陈子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此前徐经就提及过他买了一些差人送回了老家，看来其他人也都这样干了。 想来也是，这个时代能读书的大多数都是富家子弟，寒门难以出贵子！ 所以花点银子买一些东西捎回老家也是人之常情。 况且，这种事只要有一个人做了，其他人必定纷纷相仿，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有孝心。 一想到徐经，陈子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看向二人询问道： “徐经去了西郊作坊了吗？” “大人说的可是徐进士？” “没错！” “回大人，他如今已经在西郊作坊了，这几日正在熟悉整个西郊作坊的事物。” 第181章 学生到今日才明白恩师的良苦用心 送走杨欢和王成二人后，陈管事便来通报说张信下了旨回府了！ “将张信叫来书房！”陈子玉吩咐道。 “是，少爷！”陈管事当即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张信便来到了书房，身上的官服还没来得及脱下来。 这家伙，现在是有家也不回，赖在了平江伯府。 不仅仅是他，其余三人均都如此。 陈子玉觉得还是找个机会劝几人回自己府上住，至于唐寅和徐经暂且可以住在家里。 “拜见恩师！” 张信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陈子玉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诚简，你来了。知道为师找你是何事吗？” 张信想了会，缓缓地说道：“学生觉得是保定府一事。” “嗯！看来你已经收到陛下的圣旨了！” 陈子玉继续说道：“这件事也是为师举荐你去了！你知道为师为何这样做吗？” “学生不知道！”张信摇了摇头，憨厚的脸上尽显疑惑。 按照他的想法，这件事让王师弟去或者唐师弟去都比自己强的多！ “其实为师之所以举荐你......是因为你爹！” “我爹？”张信有点懵！ “对，你爹是英国公，就算你搞砸了这件事，你爹也能保下来你，至于其他人......” 后面的话陈子玉就没说了，很显然以张信的家世，只要不造反，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事。 本以为张信会有点反应，没成想这家伙脸色居然毫无变化，只是“噢”了一声。 陈子玉有些无语，他现在都有些担心，这事儿会不会真的弄砸了，要知道他可是在弘治皇帝面前夸下过海口的！ “诚简，为师也不瞒你，为师跟陛下说，这件事你一定能办妥，所以你万万不可让为师失望，要不然为师就不认你这个弟子！” ...... 张信这才有些动容，当即道：“恩师，学生一定按照恩师的吩咐办妥此事。” “你听好了，你到了保定府后，什么都不要管，只需要每日在城中四处转悠，该吃吃该喝喝即可，对于米价一事要做到不闻不问！”陈子玉认真的叮嘱道。 “噢，学生知道了！” 这下子轮到陈子玉有些懵了，这家伙是怎么考上状元的！为何一点反应都没！ 似乎在说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 “你怎么不问问为师为何让你这么做！” 张信老老实实的回道：“恩师既然要弟子这么做，自然有恩师的想法，弟子只需要照做即可！” 这番话让陈子玉哭笑不得。不过眼下也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行了，你也不需要知道是为什么，只需要按照为师说的去做，最多一个月时间，粮食的价格绝对会降下来！” “学生明白了！” “那你先回家收拾收拾，跟你老爹还有妻儿打声招呼！” “恩师，那学生先行告退！” 说罢，张信便退出了书房，此事对于他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 在张信的潜意识中，只要听从恩师的吩咐办事，准没错！ 要不是恩师敦敦教诲，也没有今日自己的成就。 至于恩师所说即使办砸了，自己的父亲能保下自己，想必也是玩笑话。 想清楚这些后，张信觉得这件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 次日上午，陈子玉起了个大早。 看了看时间，陈子玉想着张信应该是出发了，随后便叫来李岩准备马车。 他打算去一趟西郊作坊，昨日跟朱厚照约好了今日去西郊作坊。 一来是看看书院的规划，二来是算一下西郊作坊的分红情况。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见见那几个洋人传教士，打探一下红薯和土豆的事。 “少爷，马车备好了！”李岩不知道从哪角落溜了出来。 陈子玉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抹了把嘴说道：“那走吧，对了，我爹呢？” 李岩摇了摇头，回答道：“少爷，老爷昨天就出门了，一直没回来！” “......” 陈子玉神情有些古怪，这老家伙天天夜不归宿，该不会是在外面养了小的吧？ 可别到时候抱个奶娃娃回来，说是自己的弟弟妹妹！ “少爷，您怎么了？” 李岩见陈子玉神色异常，旋即小声地提醒道。 陈子玉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瞪了李岩一眼，“本少爷的事少打听，走吧！” 随后主仆二人便驾着马车往西郊作坊的方向而去。 ...... 朱厚照早已经在此等候了多时，徐经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陪着。 “太子殿下，这边是西郊作坊的账本，请殿下过目！” 朱厚照摆了摆手，催促道：“哎呀，本宫看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就头疼，你直接说多少银子！” “年前年后这四个月除去工钱和材料钱，收益一共五十二万三千六百七十两银子！” 说实话，徐经第一次见到这个数字时候，简直震惊的无以复加！ 平均下来一个月的利润在十三万两银子左右，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能赚钱了吧！ 按照大明的税率来估算，甚至比一些地区的税收还要高不少！ 朱厚照一听，当即在心中计算自己能拿到多少分红，按照两成股份算，大概在十万两出头。 当即心中狂喜无比，这钱赚的真是美滋滋，不过脸上却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噢！本宫知道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陈子玉的身影就出现在屋子里。 “老陈，你来了！”朱厚照兴奋的站了起来，朝着陈子玉挥了挥手。 徐经也走到了陈子玉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学生见过恩师！” 陈子玉没理会徐经，反而是左右环顾了一圈，疑惑的看向朱厚照说道：“殿下，那些洋人传教士呢？” 朱厚照指了指隔壁的屋子，毫不在意的说道：“本宫让刘瑾在隔壁招呼他们，独自在这边跟你的这位弟子聊聊西郊作坊的事。” “老陈，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又能分好多好多的银子！哈哈哈，本宫又有钱了！” 第182章 传教士弗朗西斯 陈子玉笑吟吟的点点头，随后看向了桌子上的账本，刚准备伸手去拿，一旁的徐经手疾眼快的率先拿起来递给了陈子玉。 “恩师，您过目！” 陈子玉没着急翻开账本，反而是看向徐经说道：“衡父，这几日在西郊作坊感觉如何？” 见恩师提到这个，徐经顿时眼前一亮，深吸一口气说道： “恩师，学生到今日才明白恩师的良苦用心！” “哦？” 陈子玉顿时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自己用啥心了！ 一旁的朱厚照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徐经。 徐经沉吟片刻，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说道： “恩师，学生这几日吃住都在西郊作坊，方才知道西郊作坊的厉害！”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赚了五十多万两银子，这数目简直令人咋舌！” “学生明白，这作坊的份额最大的便是陛下，这相当于恩师和太子殿下为陛下为大明又在硬生生了造出半个近半个国库的收入。” “有了这些银子，陛下日后办起事来就不会受制于没钱的困境。” “当然，此乃内帑非国库，但是这也给了陛下一个思路，我大明的财富不一定来自于百姓的赋税，不一定从地里一点一滴的刨出来！” “恩师能给学生这样难得的机会在如此重要的地方锻炼，学生真是感激不尽！” 陈子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当初安排徐经来此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自己人办事更可靠一些，另外徐经的学识也足以让他在短时间内应付任何突发事情。 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也不可能矢口否认！ 朱厚照同样一脸佩服的看着陈子玉，眼神中尽是小星星，赞叹道： “老陈，本宫平日瞧你看起来吊儿郎当不靠谱，没想到如此的深思熟虑！本宫佩服！” 陈子玉摆了摆手，随后一脸谦虚笑吟吟的说道：“殿下过奖了，臣也只是为朝廷，为陛下分忧罢了！“ 随后又看向了徐经和蔼可亲的说道： “衡父，众弟子中为师最看好你，你莫要让为师失望，你也知道为师平日里事情众多无法分身，所以西郊作坊就交给你了！” 徐经看向陈子玉的眼神火热，他愈发觉得当初拉下脸来拜师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当即激动地躬身说道： “恩师放心，学生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为太子为恩师将西郊作坊做强做大！” “好了好了，为师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为师跟太子殿下还有事情要商量！” “是，学生先告退了！” 看着徐经离去的背影，朱厚照不禁有些羡慕，“老陈，本宫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弟子。” “殿下，臣的就是您的，喜欢的话您拿去用。” “算了，你都说了徐经是你最看重的弟子，君子不夺人所好。” “......” 我说了吗？ 陈子玉心中默念一声“之一”！ 徐经走后没多久，刘瑾来到了陈子玉和朱厚照面前，身后还跟着三人。 陈子玉目光落到三人身上，虽然都身穿大明服饰，但是一个个金发碧眼的模样极为引人注目。 “三位，这便是我大明的太子殿下和伯爵之子。” 三人胸口比划了个十字，随后右手置于胸前弯腰躬身行礼，为首的中年人说道： “弗朗西斯拜见尊敬的大明王子殿下，伯爵大人！” 虽然弗朗西斯对陈子玉的称呼不怎么准确，大明的官话也说的磕磕碰碰，不过也无伤大雅。 朱厚照兴致勃勃的打量了一番弗朗西斯，随后说道：“你叫弗朗西斯？你身后二人呢？” “尊敬的王子殿下，在下身后的乃是我的随从，卡洛斯和佩罗德！” 一听是随从，朱厚照顿时失去了兴趣，随后问道：“你们来自哪里？” “回王子殿下，我等来自叫葡萄牙的遥远的国度，在大明，我们的国家被称为佛朗机！” “弗朗机本宫知道，不过你说遥远，到底是有多远？” “回王子殿下，坐船的话，至少要大半年时间！”弗朗西斯恭恭敬敬的回道。 朱厚照咂了咂舌，海上漂泊大半年时间，那还真是够远的。 随后朱厚照朝着陈子玉努努嘴，示意让他来问问。 想了片刻后，陈子玉试探道：“你们已经发现了亚美利哥大陆？” 话音刚落，弗朗西斯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年轻的伯爵，这事儿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万里之外的大明伯爵是如何知道这事的？ 此刻的陈子玉看着眼前的弗朗西斯，已经可以完全确认，美洲大陆已经被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入侵了。 亚美利哥大陆正是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后，以此命名的。 “尊敬的伯爵大人，您怎么知道这事？”弗朗西斯开口询问道。 不仅仅是弗朗西斯，甚至连朱厚照也一脸八卦的看着陈子玉。 陈子玉瞅了弗朗西斯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本都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等事自然瞒不过本都尉。” “伯爵大人真是高人！”弗朗西斯一脸钦佩的竖起了大拇指。 一旁站着的刘瑾也捂着嘴笑道：“弗朗西斯先生，这还不止呐，咱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由太子殿下和陈都尉建造的。” 弗朗西斯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犹豫了片刻后开口说道：“今日能得见尊敬的王子殿下和伯爵大人，真是上帝保佑！” “我等来大明已经快两年了，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见过太多的神奇，所以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在大明传教，也上帝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还请二位能答应！” 朱厚照和陈子玉二人相视一笑，早就猜到了这些洋鬼子的想法，稍稍思忖片刻后，陈子玉有了主意，开口说道： “传教之事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需要我大明皇帝陛下准许才行。“ 弗朗西斯一听，瞬间眼前一亮！ 有戏！ 这两年来，弗朗西斯也在京师以及周边之地尝试过传教，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们那一套！ 弗朗西斯和其他传教士商量了一番后，觉得如果说服了大明官方来引导百姓们信教的话，可能效果会好上很多。 所以如果能说服大明的皇帝陛下，那传教一事 第183章 不信鬼神，只敬祖宗 弗朗西斯转过头，向身后的卡洛斯看去。 卡洛斯当即从背后的包裹中取出来一个小箱子递给了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接过来箱子后，双手捧着递到了朱厚照和陈子玉面前，缓缓地说道： “这是给尊敬的二位阁下的礼物，还希望不要嫌弃。” 朱厚照刚要去接，直接被陈子玉抢了先，小声的提醒道： “殿下，臣先看看。” 朱厚照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陈子玉为了以防万一，万一这些洋鬼子有异心！ 陈子玉打开盖子后，里面赫然摆放了三样物品。 火铳。 望远镜。 十字架。 朱厚照一见这些东西，顿时失去了兴趣，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火铳这东西，神机营就有很多。 望远镜的话，他詹事府里就有。 至于十字架？洋鬼子拿来忽悠人的玩意，没什么意思。 不过陈子玉却截然不同，他被十字架上那颗硕大的钻石给吸引住了，目测至少有个五克拉！ 见陈子玉一眨不眨的盯着箱子里的东西，朱厚照有些鄙夷，随后将盒子往陈子玉怀里一推，不屑的说道： “老陈，喜欢的话就拿回家慢慢看，这些东西本宫都瞧不上眼！” “嘿嘿，那臣就多谢殿下了！” 陈子玉连忙将小箱子盖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咳咳，那个啥...弗朗西斯是吧，你这礼物本都尉很喜欢。” “伯爵大人喜欢就好！” 弗朗西斯也稍稍松了口气，就怕陈子玉二人看不上这礼物。 “对了，那尊敬的王子和伯爵大人，能否将我等引荐给大明皇帝陛下。” 来了！ 陈子玉就知道这家伙存着这个心思，于是装模作样的思索一番后，皱着眉说道： “弗朗西斯先生，你也知道我大明皇帝日理万机，腾不出时间来见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这......”弗朗西斯脸色一紧，眼巴巴的看着陈子玉和朱厚照。 “不过，倒也不是没办法。”陈子玉故作神秘的说道。 果不其然，佛朗西斯立即问道：“伯爵大人，请告诉我是何办法？” 陈子玉方才说道：“我大明皇帝陛下励精图治，心系天下百姓，尤其是对农耕一事极为上心，对粮食的喜爱远胜于一切，若是阁下能投其所好，兴许皇帝陛下就会召见尔等！” 弗朗西斯有些疑惑的说道：“伯爵大人，据我所知，大明地大物博物种丰富，平日我见到大明子民粮食种类繁多，似乎并不缺什么？” “阁下有所不知，大明皇帝陛下心里装的是黎民百姓，自然希望粮食越多越好，种类越齐全越好！” 陈子玉继续循循善诱的说道： “若是阁下弄来一些从未见过的粮食，陛下定然龙颜大悦！” 陈子玉不确定此时的土豆和红薯到底被这些佛郎机人称呼什么，所以干脆就没提出名字。 “新粮食？”弗朗西斯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一些什么。 片刻功夫后，他兴奋的说道：“只要是能吃的粮食就行？” 陈子玉大喜，不过脸上却依然神色如常的说道：“没错！” “不瞒伯爵大人和王子殿下，去年我教中主教来到了大明时，给我等带来几种从未见过的粮食，叫做土豆！饱腹感十足！听说还有很多其他的粮食在海上的时候被他们吃完！” 朱厚照闻言，当即眼中精光暴闪，瞧了一眼陈子玉，两人的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惊喜！ 陈子玉努力的克制着激动道：“哦？土豆，这名字倒是第一次听说，你那有吗？” 佛朗西斯摇了摇头，“此物带来的时候就剩下的不多，全被我等几人吃了！” 卧槽！败家子啊！居然全吃了！ 陈子玉强忍着打人的冲动，淡淡的说道： “可惜了，要是有此物的话，献给皇帝陛下瞧瞧，没准还有机会召见你！” 弗朗西斯当即拍了拍胸脯表示道：“尊敬的王子殿下和伯爵大人，每年我教会中的主教大人都会来一次，到时候必定会带来这些东西！” “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陈子玉当即问道。 “算算时间，大概三个月后！”佛朗西斯脱口而出！ 陈子玉看了朱厚照一眼，随后目光移到佛朗西斯身上，沉吟道：“那三个月后等你说的那位主教大人来了，到时候咱们再聊聊！” 弗朗西斯踌躇犹豫片刻后，只得答应下来，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如今只要能搭上这条线，日后不愁没机会。 眼前这个年轻的伯爵大人似乎有些贪财，对于贪财的人最容易拿捏。 想明白后，佛朗西斯当即说道：“尊敬的王子殿下和伯爵大人，既然如此，那我等三个月后再来打扰二位！” “好！来人！送客！” 陈子玉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并没有来进来，此时朱厚照说道： “刘伴伴，你去送客！” “是，殿下！” 随后刘瑾便招呼佛朗西斯三人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陈子玉的声音响起。 “刘公公，记得给这位国际友人送几斤咸鱼带上！” ............ 见人已经走远，朱厚照这才一脸激动的说道：“太好了老陈，居然真有土豆！” 陈子玉摆摆手，一脸淡定的说道：“殿下，八字还没一撇呢，稍安勿躁！” “三个月而已，到时候本宫要瞧瞧这土豆到底是何方神圣！”朱厚照一脸的跃跃欲试。 不过很快朱厚照便想起一个问题，歪着头疑惑的说道：“老陈，你答应带他们去见父皇，到时候万一父皇不喜或者面子上抹不开答应他们传教怎么办？” 陈子玉嘴角微微翘起，贼兮兮的笑道： “殿下，这你就不明白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带来土豆，陛下见也就见了，毕竟能造福大明百姓，陛下也乐见其成。” “至于传教一事，殿下不用担心！” “为何？”朱厚照有些想不明白！ 只见陈子玉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深邃的说道： “咱们大明百姓，不信鬼神，只敬祖宗！” 第184章 西郊作坊的咸鱼强身健体 朱厚照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陈子玉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根子在这里。 不过想来也是，远的不说，就说皇室从来也只有祭天祭地祭祖宗，从来没有什么祭上帝或者哪路神仙？ 皇家都如此，下面的那些贫民百姓更是如此了，祭祖的供品都是一点一滴攒出来的，哪还有多余的供品祭拜其他乱七八糟的。 “老陈，本宫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什么事情到了你这都一切变得简单起来？” 朱厚照盯着陈子玉啧啧称奇。 “殿下，有的东西是天生的，没办法！”陈子玉双手一摊，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 朱厚照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切！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本宫才不稀罕！” “哈哈...哈哈…”陈子玉哈哈一笑，随后拉着朱厚照的胳膊说道：“殿下，分银子去！” ............ 来到库房后，徐经正在盘点着什么，赵四也跟在身旁陪着笑脸小声的嘀咕不停。 “咳咳！”陈子玉轻咳一声。 二人转过头来，瞧见来人后，快步的走了过来。 “学生见过恩师，见过......” 朱厚照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徐经继续说下去，就在徐经不明所以的时候，身旁的赵四躬身拜倒： “小的见过二位东家！” 徐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恩师和太子殿下都隐瞒了真实身份。 “恩师，朱东家！” “咦，原来徐掌柜居然是陈东家的学生，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赵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徐经这才明白为何隔了这么久，给自己册封的旨意还没到，原来是根本就没打算送到这里。 原本他来这里的时候，就是身着便服，由张信带着过来的，他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身份。 不过对于此徐经也无所谓了，名分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替弘治皇帝替太子殿下替恩师办好事情！ 陈子玉拍了拍赵四的肩膀，笑吟吟的询问道：“最近作坊如何？” “回陈东家的话，作坊里的库存全部都卖完了，如今伙计们日夜赶工，甚至咸鱼......”赵四开口说道。 陈子玉有些好奇，随口问道：“咸鱼怎么了？” 赵四拱了拱手，苦笑道：“咸鱼原本是让那些鱼商回收的，但是那些人不知道从哪听说西郊作坊的咸鱼强身健体，所以一窝蜂的来抢购！” “再加上二位东家有言在先，咸鱼的价格极地，所以短短几日，几万斤的咸鱼就被一抢而空。” “......” 陈子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都是什么鬼？ 咸鱼哪门子的强身健体！ 要是在后世，指不定被那些个专家说成多吃咸鱼会致癌。 “行了行了，本少爷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陈子玉摆了摆手，示意赵四离开。 待赵四走后，徐经连忙向二人行了一礼，朱厚照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开口说道： “免了，赶紧算算本宫能分多少银子！” 徐经拿起一旁的账本，看了一眼开始说道：“殿下，恩师，按照之前的吩咐，按照五十万银子进行分红，剩下的银子留在作坊以备不时之需。” “陛下一共分得银子二十五万两！” “殿下一共分得银子十万两！” “恩师一共分得银子十二万五千两！” “至于剩下的两万五千两则是英国公的分红。” 徐经刚说完，朱厚照直接取过来账本直接看了起来，酸溜溜的说道： “老陈，父皇这银子挣的是真轻松，不如咱们这书院就让父皇出银子吧！” “......” 陈子玉鄙视了朱厚照一眼，旋即说道：“殿下，这话您去跟陛下说，臣并不反对！” 朱厚照微微一愣，随后涨红脸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根本不听本宫的，你去说比本宫说效果绝对好！” “臣不敢！” 陈子玉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朱厚照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稍稍思忖片刻后，陈子玉看向徐经说道：“你去趟英国公府，将银子送去。” “是，恩师！”徐经点点头。 “太子殿下，您的银子直接带回去吧。至于陛下的，臣亲自送去。” 朱厚照点了点头，反正都已经兑换成了银票，带上也很方便。 见银子都分配妥当了，陈子玉看了一眼徐经和朱厚照，开口说道：“殿下，不如去旁边瞧瞧书院准备的如何了？” “你安排人弄了？”朱厚照疑惑道。 “臣办事你放心！”陈子玉拍了拍胸脯。 旋即几人便一道走出了库房，朝着西郊作坊外面走去。 ...... 一路上，徐经听到二人说着书院，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犹豫了半天才说道： “殿下，恩师，不知道这书院是？” 随后陈子玉便将书院一事告诉了徐经。 顺便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日后诚简、伯安、伯虎以及衡父你等师兄弟四人都要在此授课。” “学生遵命！” 徐经虽然不知道为何突然弄了一座书院，但是上课一事对他来说并不难，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四人就来到了西郊作坊不远处的地方，此时这里已经竖起了一座牌坊，上书新西方书院。 看着四周篱笆修葺的围栏还没有完工，很明显这些都是刚弄不久。 杨欢和王成二人正在指挥着众人在干活，远远的瞧见了陈子玉和朱厚照到来，连忙一路小跑迎了上来。 “卑职见过太子殿下，百户大人！” “起来吧！” 朱厚照随意的抬了抬手，兴致勃勃的打量起四周。 “谢太子殿下！” 随后二人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到了一旁。 第185章 大明的百姓很傻也很真诚 陈子玉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上，不由得点头赞道： “不错，这才一日的工夫，就做了这么多，看来不出十天，书院便可启用。” 杨欢回道：“不敢瞒太子殿下和百户大人，西郊作坊里的人听说这书院是您二人发起的，纷纷请缨来干活，夜里更是换人不停工！” “他们为何这么拼！”朱厚照很是奇怪。 “回太子殿下，他们说受了朱东家和陈东家的恩惠，自当涌泉报答，这点事不算什么！”杨欢开口解释道。 朱厚照闻言，顿时有些沉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朱厚照才回过神来看向杨欢说道：“这些人工钱要给足，本宫不能让他们白干活！” 随后看了一眼刘瑾！ 刘瑾当即会意，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双手递到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看都没看，一把全部抓起，正欲塞给杨欢，却被陈子玉一把拦住！ 只见陈子玉笑嘻嘻的说道： “殿下，眼下给大伙儿银子肯定不会要的，他们的工钱暂且算在西郊作坊上，待后续建造正式书院时，殿下再出银子吧！ 朱厚照盯着陈子玉看了看，见其不是开玩笑，于是点了点头将银票塞到怀中。 “老陈，为何他们这么傻，给工钱都不收？” 陈子玉笑了，看着朱厚照郑重的说道： “殿下，咱们大明的百姓很傻也很真诚，他们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们心中一直记挂着殿下对他们的好，所以一旦殿下有需要，他们会不计任何酬劳的冲在最前面，为殿下出力！” 朱厚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老陈，父皇如此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但是天下的百姓似乎依旧吃不饱穿不暖？” 陈子玉沉吟片刻后解释道：“陛下乃历朝历代罕见的明君，不过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是有限的，号令发布出去，得有人去执行！” “咱们大明朝两京十三省，很多地方天高皇帝远，政令施行起来可能存在阳奉阴违或者施展不到位，这才导致有很多地方依旧有流民频频发生。” “所以陛下这才礼贤下士，众人有才之士，无论是刘公李公谢公还是六部尚书，都是肱骨之臣，有了这些忠臣义士，朝廷的政策才能逐步推行下去！” 说到这，陈子玉停了下来，这所书院就是弘治皇帝为了给朱厚照培养班底才建的书院。 不过这些话并不能对朱厚照说。 想了想，陈子玉继续说道：“殿下日后只要相仿陛下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上下君臣一心，臣想咱们大明的百姓绝对会安居乐业！” 朱厚照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陈子玉，随后颔首说道：“老陈，等日后本宫登基当了皇帝，必定让你入阁当首辅！” “你说的这些，杨师傅们也说过，但是本宫却听不进去，唯独你的话本宫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记在了心里！” 徐经、杨欢王成等人第一次听到朱厚照如此说话，顿时吓得半死。 陛下还活的好好地呢，太子就惦记着登基？ 这...这...他们恨不得刚刚捂住耳朵！ 不过陈子玉和刘瑾二人早就习以为常，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殿下，臣可当不了首辅，臣打算这辈子混吃等死，将来靠几个弟子养老送终即可！” 陈子玉嘿嘿一笑，连忙拒绝道。 朱厚照佯装发怒，一把抓住陈子玉的胳膊，嚷嚷道：“想得美！本宫闲不下来你也别想享福！走，进去瞧瞧！” 正在热火朝天的干活的汉子们，见到陈子玉和朱厚照二人到来，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认无误后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刘瑾当即挡在了朱厚照前面，王成和杨欢二人脸色一变，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狗一样的东西，你干啥！滚一边去！” 朱厚照踹了刘瑾一脚。 “小的们拜见两位恩公！两位恩公长命百岁！” 哗啦啦的就是跪倒了一片！ 领头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老泪纵横！ “快起来吧！”朱厚照也不嫌弃众人身上的泥泞，挨个的扶起众人，“本...本少爷也没做什么！大家不必如此！” “没有二位恩公，老汉这些人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里！” “是啊二位恩公，我等在这作坊里有的吃有的住，还有工钱拿，过的就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二位恩公有所不知，我等老家的亲眷们在得知我们不仅活着，还活的好好的时候，都盼着能来这里！” “......”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 朱厚照笑了，脸上洋溢着极为满足的笑容。 至少一旁的陈子玉很少见到朱厚照笑的如此开心！ ------------------------------------- 英国公府。 “信儿，你是说陛下让你去解决保定府粮价的问题？” 张懋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准备辞行的张信。 张信点了点头！ 张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对于张信的本事他一清二楚，若是上战场还能有点作为，但是要说解决这种问题，打死张懋也不信自己儿子能解决！ 而且这种问题造成的原因张懋一清二楚，要是能解决早就解决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不对劲，朝中大臣这么多，为何陛下要你一个新科状元去？” 张懋皱着眉，再次问道！ 张信开口说道：“是恩师在陛下面前举荐的。” “什么？” 张懋再次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陈家那小子举荐的？他给你支招了？” 张信点了点头！ 张懋这才舒了口气，对于陈子玉的本事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既然这小子能给自家儿子举荐上去，又支了招，此事必定手到擒来！ “对了，陈小子给你怎么讲的，说给爹听听！” 张信犹豫了片刻，想到陈子玉并没有提及此事不能对外说，于是解释道： “恩师让我到了保定府之后，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不要过问，尤其是米价的事情，坚决不能问！” “恩师还说，我爹是英国公，只要我不干谋逆大罪，天塌下来都有爹顶着！” “......” 足足沉默了十秒钟后，张懋这才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道： “干嫩娘的球！” 第186章 朕如此信任你，你为何辜负朕? 暖阁，英国公一脸愁容惨淡的模样坐在一旁，弘治皇帝神色古怪的瞅了他一眼，良久方才说道： “张卿家，这莫非有什么误会？” 英国公惨笑道：“陛下，臣也希望这其中有误会，但是这些都是犬子所言，所以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再派一人前去保定吧。” 张懋在听完张信说的话后，立即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皇宫。 说实话，背锅他不怕，给儿子擦屁股是当老子该做的。 但是在这种关键事上，张懋可不敢含糊。 的确如陈子玉所言，就算张信把事情办砸了，最终也不会有任何惩罚，顶多训斥几句罢了。 但是这保定府饥民要是因此出了乱子，那可就是大麻烦。 所以张懋这才进言让弘治皇帝再派一人前去处理此事。 见张懋言之凿凿，弘治皇帝脸色也稍显难看起来，他没想到陈子玉居然如此荒唐。 张信去保定府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粮价米价的问题，但是陈子玉却告诉他不要过问此事，该吃吃该喝喝！ 纵然弘治皇帝对陈子玉信任无比，但是也实在是理解不了这种法子能解决什么问题。 “张卿家莫急，朕就在派人去将陈子玉叫过来询问一番！” 随后弘治皇帝朝着萧敬使了个眼色，萧敬点点头往暖阁外走去，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名小太监闯了进来！ “启禀陛下，驸马都尉求见。” 弘治皇帝微微一愣，随后立即说道：“快让他进来！” 萧敬见此情形，默默的退回了弘治皇帝的后面。 “臣......” 陈子玉刚开口，就被弘治皇帝立马打断！ “住嘴！” “......” 陈子玉有些懵比的看着弘治皇帝，见其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一旁的英国公张懋居然也在此。 内心咯噔一声，有些不明所以起来。 “子玉，朕来问题，你让张信去保定府后不要过问任何粮价米价的问题，是也不是？” 陈子玉茫然的点了点头，“没错陛下，臣是这么说的。” “简直是胡闹！” 弘治皇帝瞪了陈子玉一眼，一巴掌拍在御桌上。 吓得陈子玉和张懋当即跪在了地上，不敢吱声。 “朕如此信任你，你为何...为何这般辜负朕...唉！” 弘治皇帝有些怒其不争，伸出手指指着陈子玉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旋即看向萧敬，沉声说道： “萧伴伴，你立即前往内阁，让刘爱卿他们来见朕，另外再派人去拦住张信，让他等朝廷新委任的钦差到了之后再一同前往保定府。”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让牟斌来一趟！” “奴婢遵命！” 萧敬当即躬着身子退下，刚抬脚没走两步，耳边就传来了陈子玉的声音。 “陛下，且慢！” 只见陈子玉跪直了身子，朝着弘治皇帝拱手说道。 直到现在，陈子玉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弘治皇帝犹豫了一会，打算再听听陈子玉解释。 陈子玉不假思索的说道：“陛下，可是觉得臣对张信的交代有些不妥，所以这才龙颜大怒！” “哼！何止是不妥，简直就是如同儿戏！”弘治皇帝明显有些恼怒。 “陛下，您先息怒，听臣解释先。” “臣之前就答应过陛下，为陛下解决此事，所以早早就做了安排。” “西郊卫杨欢王成二人乃臣的属下，臣年前就派二人前往江西、江浙等地散布消息。“ 听到这，弘治皇帝脸都绿了！ 张懋恨不得堵住陈子玉的嘴！ 这种事怎么能导出宣扬，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岂不是一场祸乱？ 要知道民间的白莲教等势力一直蛊惑人心，煽动欺骗这些无知百姓。 陈子玉自知失言，当即说道：“陛下，您放心，不是您理解的那样，而是让杨、王二人秘密的联系了一些粮商。” “江浙、江西等地原本就富庶，算是大明的粮仓，所以这些商商手中绝对有大批的粮食。” “商人虽然口碑很差，但是行动力绝对高效，哪里有商机立马望风而动。按照臣的估计，不出一个月，绝对这些粮商绝对会抵达保定府。” 弘治皇帝脸色虽然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是依旧有些冰冷的说道：“万一这些商人也想趁火打劫？” 陈子玉摇了摇头，笑道： “陛下，臣敢拿几个弟子的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出现趁火打劫一事。“ 见陈子玉如此言之凿凿，弘治皇帝脸色出现了一丝犹豫。 虽然这事儿听着有些离谱，但是这么久以来陈子玉办事没出过岔子，样样都办的极为妥当。 只是一旁的张懋听着有些想揍陈子玉一顿，你丫的自己夸下海口也就罢了，居然拿弟子们的性命做担保，真是枉为人师！ 呸！ “子玉为何这般确定？” 半晌后，弘治皇帝才问出口。 陈子玉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笑嘻嘻的说道：“陛下，臣能不能站起来说？膝盖有些疼！” “......” 敢在皇帝发怒的时候讨价还价的，陈子玉还是头一个！ 这也是弘治皇帝性格脾气好，要是换作老朱这样的，坟头草恐怕都有一米高了！ 这一幕也让张懋内心替自己的老兄弟陈瑞感到一阵阵揪心，摊上这么个儿子，简直就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做人！ “都平身吧！” 弘治皇帝面无表情的说道。 “谢陛下！” 随后二人便站起身来，陈子玉拱了拱手接着说道： “陛下应该知道，商人都是逐利的，只要不亏本哪怕利润微薄一些，也是先将货物卖出去钱财落袋为安。” “再加上江浙、江西等地粮食本身就多，商人们若是大规模收购，价格必然极地。” “因此，只要将这批粮食运到保定府，只会稍稍提一些价钱卖掉换成钱财，不存在奇货可居的道理。” “这个时候，那些保定府手握大量粮食，却想着大发横财的本地商人，绝对不会容忍这些外地人作威作福。” “要么联合士绅，将这些外地商人赶出去，要么一同降价，将手里的粮食卖出去先，不让外地商人白白捡了便宜。” 弘治皇帝眉头紧锁，追问道：“万一保定府这些粮商联手驱除外地商人，那这粮价岂不是依旧高居不下！” 陈子玉笑的极为灿烂，拍拍胸脯保证道：“陛下，不会的！” 第187章 坑儿子的英国公张懋 “为何？” 弘治皇帝、张懋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子玉，甚至连萧敬都偷偷的竖起了耳朵想听个明白。 “陛下，臣之所以让张信去那里，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在城里多走动却不让他过问粮价一事，目的就是为了震慑那些士绅，商人行为可以不管，但是若是胆敢做一些违法的勾当，绝不轻饶！” “张信乃是新科状元，又是国公之子，那些士绅就算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敢不给面子！” 明白了！ 一切都清楚了！ 弘治皇帝看向陈子玉的眼神都变了！ 按照陈子玉的说法，的确此事轻而易举的就能解决，不费一兵一卒，解决了各方势力！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吗？ “子玉...朕错怪你了！” 弘治皇帝有些不好意思。 “臣不敢！” 陈子玉当即收起了笑容，老老实实的说道： “都是臣事先没讲明白，所以闹了个误会。” 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陈子玉一清二楚，皇帝的道歉只能听听，绝对不能当真！ “这不怪你，是朕......” 弘治皇帝话还没说完，当即被张懋打断。 “陛下，是老臣的错，老臣不该误导陛下，差点酿成大祸！” 张懋有些尴尬，早知道这小子有这么多歪门邪道，自己还担心个啥！ “爱卿言重了，此事也是爱卿一心为朝廷着想，并不算什么错！” 弘治皇帝好言安慰道。 怎料话音刚落，陈子玉当即站了出来说道： “陛下，臣以为英国公确实错了！” 嗯？ 张懋恨不得给陈子玉来上一拳，你丫这个时候还拆台，不就是平日对你没个好脸色吗？等出了宫，非要好好的教训这小子一顿！ “哈哈哈，子玉莫要乱说，张爱卿何错之有？”弘治皇帝摆摆手，示意陈子玉住嘴！ “坑儿子呀陛下！” 陈子玉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说道。 ...... “原本臣是想给张信一个天大功劳，结果被张世伯这么一闹，整个事件中，仿佛张信什么都没有做......” 此言一出，众人微微一怔，随后立即反应过来！ 还真是这样……张信的作用，随便派一个有分量的人去，都能代替！ 似乎……似乎真的有他没他都一样！ 弘治皇帝看向张懋的怔怔出神的模样，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张懋想死的心都有，都怪自己关心则乱，陈家这小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自己还担心这些！ 他当师父的都敢这么干，自己这个当爹的还怕什么？ “啪啪啪！臣...臣糊涂啊！” 张懋连抽自己三巴掌，欲哭无泪！ 这结结实实的三巴掌，响彻整个暖阁。 陈子玉下意识的用手摸摸脸，心道这老家伙为了儿子还真是拼啊，峻黑的老脸上几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这番苦肉计下来，弘治皇帝哪还好意思说别的。 果不其然，弘治皇帝当即惊到：“张爱卿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朕明白张信的作用其他人代替不了，此番若是能平息保底府之事，朕一定重重有赏。” 张懋见目的已经达成，顿时纳头拜道：“臣险些坏了陛下大事，臣...惭愧。” 此事弘治皇帝心情大好，当即命萧敬去端茶赐座。 待二人落座，弘治皇帝这才想起来是陈子玉自己来的，好奇的询问道：“子玉，为何今日突然来宫中？” 陈子玉当即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双手递上，萧敬快速来到陈子玉面前，接过了银票后放在御案上。 “陛下，这是西郊作坊这几个月的分红，共计二十五万两，一些零头臣斗胆做主留了下来当做作坊的备用资金。” 弘治皇帝看着御桌上的银票，顿时有些感叹。 “朕昔日不过是为了解决流民问题，没想到居然成了一个金矿，这些多亏了子玉你啊！” 陈子玉当即坐直了身体，神色恭敬的说道： “臣不敢，都是陛下的功劳，臣不过拾人牙慧，在陛下身上臣学习到了做人做事的道理，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臣在陛下身旁日益熏陶，陛下的一言一行都让臣受益无穷，昔日孔圣人言传身教教化弟子，今日陛下对臣的教诲犹如圣人之言行，让臣终生受用，臣感激涕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整个暖阁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 张懋大嘴微张，似乎从来都不认识陈子玉一样，他印象里，自己貌似从来没见过...如此...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弘治皇帝摇头苦笑，这家伙还真是见缝插针，逮到机会就疯狂拍马屁！ 不过，听起来...确实....倒也挺舒坦！ “好了，小小年纪别的不学，偏偏要学这些阿谀奉承，朕是那些喜欢听这些的昏君吗？” 弘治皇帝故意板着脸，教训了起来。 陈子玉一副受教了模样，老老实实说道：“陛下圣明，臣只是有感而发！” “......” 弘治皇帝怕继续掰扯下去，陈子玉又要有感而发，当即看向张懋道： “听说张爱卿也有半成份子。” 张懋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忐忑的说道：“回陛下，的确如此。” “陛下，张世伯为西郊作坊出了不少力，这货物运送全靠张世伯，所以臣为了感谢张世伯，特意让出了半成份子，张世伯原本不打算要，是臣逼着他，他没办法才勉强收下！” 陈子玉也接过了话茬补充起来。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对于这些他并不在意，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这点道理他是明白的。 “张卿家辛苦了。” “老臣不敢，这都是老臣应当做的。”张懋是个老实人，说起话来也就直来直去，并不像陈子玉那样一套一套的说辞。 “这西郊作坊事关重大，小小的百户所似乎有些不够用了，这西郊卫升级成千户所吧，至于这千户就由子玉继续担任，副手就由子玉来决定吧，萧伴伴此事你记下来！” 萧敬点了点头。 “臣遵旨！” 陈子玉同样朝着弘治皇帝拱手谢道。 第188章 莫非子玉不行?切莫讳疾忌医! 君臣几人闲聊了一番后，张懋见弘治皇帝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跟陈子玉说，便找了个借口先行告辞。 弘治皇帝欣然同意。 看着张懋的身影消失在暖阁中后，弘治皇帝才感叹道：“张卿家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呐！” “陛下，这叫好心办坏事！” 陈子玉嘿嘿一笑，张懋虽然平时对他凶了点，但是又是这老家伙是真帮忙！ 要不然，自己老爹以及其他的一些侯爵伯爵们这些年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他。 都是为人父母的，弘治皇帝很能体会到张懋的想法，当即板着脸教训道： “子玉这话在朕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外人得知，恐怕会笑话你陈家没家教！” 陈子玉一脸不在乎。 看着他这模样，弘治皇帝摇头苦笑，明白自己这话他是没听进去。 不过说来也是，陈子玉毕竟还是个孩...话到此处，弘治皇帝突然卡壳了。 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盯着陈子玉，看的陈子玉浑身发毛，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半晌后，陈子玉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陛下，您这是？” “子玉，你与秀荣成亲几时了？”弘治皇帝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陈子玉咯噔一声，心道不会是催生吧？ 果不其然，只见弘治皇帝接着说道：“朕如果没记错，足足半年了吧！太子还未成亲，朕孙子盼不到，外孙总能盼到吧！” 陈子玉顿时语塞，这...... “莫非子玉有什么问题？若是真的如此，切莫讳疾忌医！\" 弘治皇帝上下打量着陈子玉，疑惑的询问起来。 一旁的萧敬想笑又不敢笑，他可从来没见过陈子玉有如此吃瘪的时候，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陈子玉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别人说这话自己还能上去踹一脚，自己老丈人说这话，解释又不方便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很强很厉害吧！ 想了片刻后才堪堪解释道：“陛下，您也知道，臣略懂医道，太康公主殿下现在的身子骨不宜过早要孩子，臣想先等等！” 弘治皇帝微微一愣，似乎觉得陈子玉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一想到陈子玉当初的年少荒唐，心中不免又疑惑顿生。 要知道很多人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不节制，导致后来失去了男人的功能。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时常惦记此事，待会出宫之前，你也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吧！” “臣遵旨！” 陈子玉点了点头。 大明以孝治天下，一个人只要孝顺，其他地方在差在别人眼中都算有的救，一个人若是不孝顺，就算当上了首辅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弘治皇帝欣慰点了点头，对于陈子玉他极为满意，大事从来不含糊。 虽然小节有亏，但也无伤大雅。 这时，弘治皇帝的目光落到了御案上的银票上。 “对了，去年的岁银户部算出来了，子玉猜猜是多少？” 陈子玉摇了摇头，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臣不知。” 这种事自己还是不掺和的为妙。 “入库两百三十万两，足足比前年少了两成！”弘治皇帝自言自语道。 陈子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 听着。 只见弘治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小小西郊作坊，不足五个月的功夫，就收益了五十多万两，朕真是有些不明白……” 说罢，弘治皇帝目光看向了陈子玉，见他低着头老老实实不说话，缓缓地说道： “子玉说说看吧！” “陛下……臣……没什么要说的！”陈子玉打定主意坚决不开口！ 这是户部该干的事，跟自己又没关系。 “朕让你说你就说！说错了朕也不怪罪你！” 弘治皇帝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陈子玉缩了缩脖子，思忖片刻后才犹豫的说道：“陛下这是您让臣说的，说错了可别怪臣！” “……” 看着陈子玉这模样，弘治皇帝气不打一处来！ 平日里让他少说几句，他偏偏长篇大论，今日个让他说，他却支支吾吾起来！ “说！”弘治皇帝冷哼一声。 陈子玉想了想，拱手道：“陛下，西郊作坊的收入和国库的岁银是两个概念。” “臣在讲这个事之前，先跟陛下说个概念‘二八定律’！” “所谓的二八定律，指地就是天下间的银子八成都集中在两成人手中，剩下的八成人只能分的其中另外两成银子。” “远的不说，就说朝中的大臣，哪个老家不是良田千亩万亩？但是哪些个田地里刨食的老百姓呢？一个五口之家恐怕都没有三亩的田地！” “就这三亩田地，不但要解决一家人的口粮问题，还要应付朝廷的税收，一个个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回到臣刚刚说的话，朝廷的岁银大部分来源于普通的百姓，但是西郊作坊的银子大部分都从大富之家赚来的。” 弘治皇帝眼神迷茫，努力的思索着陈子玉说的每一句话。 第189章 给弘治皇帝科普二八定律 二八定律他不是很懂，但是西郊作坊的银子他自然知道从哪里赚来的。 普通的老百姓，怎么可能买那么贵的东西！ 陈子玉见弘治皇帝陷入沉思，当即停了下来，朝着萧敬招了招手，示意他给自己添点茶水，讲半天嘴巴都快干死了！ 萧敬作为太监中的一把手，除了弘治皇帝外，谁都对他敬上三分，当即都愣在了原地！ 这厮居然敢指挥自己，当即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可是陈子玉却不管这样，依旧朝着他比划着，萧敬担心他打断弘治皇帝的思路，没办法只能黑着脸端来一杯新的茶水。 看着萧敬不情不愿的样子，陈子玉美滋滋的端起了茶杯品尝起来。 他可不管萧敬怎么想，自己越是跟萧敬不对付，弘治皇帝就会越觉得自己没心没肺，这样才能活得更加滋润。 ...... 良久，弘治皇帝的声音响了起来。 “朕越想越觉得子玉这二八定律说的妙哉！难怪这些年百姓们越来越穷，朝中这些当官的却一个个富得流油，朕...朕今日真当是醍醐灌顶！” 弘治皇帝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些当官的是可以免税的！ 所以那些老家的乡绅们，都会将土地记在他们的名下，以此来躲避税收。 可是朝廷又不可能不收税！ 至于税率问题，就算更改了也没任何用，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子玉，你的意思，是要朕拿这些当官的来开刀？” 陈子玉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当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陛下，臣可没说这话啊！” 自己可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有也不能提出来，这是刨那些当官的根，甚至是刨自家的根！ 连一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如此噤若寒蝉，可想而知这阻力有多大。 “子玉不必紧张，朕不是那意思，朕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富得流油，但是朕也知道动不了他们。” 弘治皇帝长叹一声。 作为一个帝王，旁人眼里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他们又怎知皇帝终究一生也只能困在这小小的紫禁城中。 天下是怎么样的，百姓是怎样的，都是从那些大臣们口中奏折中得知的。 陈子玉很清楚，这是历史上所有王朝都存在的弊病，根本就没办法解决。 强如张居正王安石这般的人物，都没办法阻挡。 想了想，陈子玉这才说道：“陛下不必担忧，这些事并非一日可以完成，俗话说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事情总要慢慢的来。” “臣和太子今日去见了一些佛朗机人，他们手中有臣说的土豆，只要拿到此物，那大明的百姓日子绝对会好过不少。” 弘治皇帝猛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激动的说道：“真有此物？” 陈子玉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有的陛下，臣告诉他们只要能带来土豆种子，就答应他们可以在大明传教。” “这些佛朗机人最在乎的就是传教，他们来大明多年了，很多人都排斥他们，因此他们就想着寻求官家的路子，臣跟太子殿下商量了一番，当即答应了下来。” 跟弘治皇帝不需要解释太多，以他的阅历足以明白其中的奥妙。 弘治皇帝稍稍一思索，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子玉啊子玉，你还真是.....真是....机灵...哈哈哈...这些洋人恐怕是不会明白他们传教不成的真正原因。“ 陈子玉嘿嘿一笑，当即昂着胸膛拱手道：“谢陛下夸赞！不过此事太子也出力不少！” “你就不用给太子说话了，太子什么德行，朕比你清楚！” 陈子玉心中暗道，这你还真的没我清楚！不过嘴上只能点头承诺。 “陛下，没什么事臣就先告退了。” 见眼下无事，陈子玉索性打算先行离开。 弘治皇帝点点头，嘱咐道：“书院一事朕也听说了，你跟英国公商量后，到时候在拿出个章程出来。” “另外，西郊作坊赚钱能力如此恐怖还能吸纳不少流民，子玉也可以考虑考虑扩大规模，本金不够随时找朕拿！” ...... 这是尝到甜头了啊！ 不过这事儿的确可以考虑一下，于是当即拱手答应了下来： “臣遵旨！” 第190章 这么说子玉也爱听戏? 出了暖阁，陈子玉认准方向直奔坤宁宫。 这么久没给丈母娘请安，说来有些惭愧，再加上刚刚弘治皇帝说的那些话。 陈子玉当即打算给后宫的两位请个安再出宫。 宫女太监们似乎早就对陈子玉出现在宫中一事习以为常。 远远的瞧见他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又继续各忙各的。 不一会儿，陈子玉就到了坤宁宫，不过好巧不巧值守的太监告诉陈子玉皇后并不在坤宁宫中，这会儿正在慈宁宫，陪着太皇太后娘娘说说话。 陈子玉闻言，当即掉头又朝着慈宁宫而去。 ...... 刚到慈宁宫后，陈子玉碰上了老熟人张仨。 这张仨似乎是后宫负责太后起居的太监。 见到陈子玉后，当即笑的满脸菊花开。 “哟，陈都尉，奴婢好久没瞧见您，想死您了！” 陈子玉浑身鸡皮疙瘩直掉，不过依旧笑吟吟的打了声招呼：“张公公好呀，太皇太后在宫里吗？” “在呢，不仅仅太皇太后在，皇后娘娘也在，这会儿在看戏呢。” 张仨讨好的说道。 如今陈子玉在宫中太监中的地位是直线上升，要是谁能抱上这个大腿，将来只要他稍微的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绝对能让谁平步青云。 “听戏？”陈子玉有些不解。 张仨笑着解释道：“陈都尉有所不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很喜欢听戏，所以呐皇后娘娘就托人找来了京师最好的戏班子，每逢初一十五来宫中给太皇太后娘娘解解闷。” “噢！” 陈子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确实过于匮乏，哪怕太皇太后这种崇贵的身份，也只能听人唱戏解闷，哪像后世...那叫一个娱乐大爆炸！ “陈都尉您里面请！” 张仨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子玉毫不犹豫的迈步就走，越靠近里面，敲锣打鼓声就越清晰，夹杂着一些咿咿呀呀的声音。 门口小太监见陈子玉来了，当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连忙转身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返回原地。 “太皇太后娘娘有请！” 陈子玉整了整衣服后随着小太监进了院中。 只见原本空旷的院中多了个戏台，按照戏班子那样，各种布景装置。 台上此时有三人正在唱着些什么，腔调有些古怪，陈子玉一句都没听懂是什么。 缓缓的来到了周太后和张皇后身边，陈子玉恭敬的行礼道：“臣见过太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周太后头发虽然都白了，但是精神倒显得还不错，和蔼可亲的看着陈子玉说道：“子玉来了，赐座！” “谢太皇太后娘娘！” “秀荣没来吗？”周太后四处看了看，发现只有陈子玉一人。 “回太皇太后娘娘，臣今日来宫中跟陛下议事，想来好久没见到二位娘娘，心中挂念的紧，所以特意来请安。” “子玉有心了！”周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有这样的曾孙女婿也是一种福气。 一旁的张皇后也似乎极为满意，点点头笑道：“都是一家人，子玉不必客气，军国大事为重，本宫和曾祖母心中都明白的。” “皇后说的不错，子玉该忙就忙，不用惦记哀家这个老太婆。” 周太后笑眯眯的说道。 陈子玉笑嘻嘻的说道：“臣一瞧见太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就想到了臣的祖母和母亲，臣心情也会好很多，办事都会更有劲一些。” 周太后和张皇后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浮现出母爱的光辉。 只见周太后慈祥的拉起陈子玉的手拍了拍，心疼的说道：“可怜的孩子！” 随后示意陈子玉坐在自己的身边，继续说道：“今日陪曾祖母和皇后一起看看戏。” “臣遵旨！” 陈子玉乖巧的答应下来，如同乖宝宝一样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听着戏台上的咿咿呀呀。 ......…… 半个时辰的功夫，一曲戏终！ 周太后似乎心情大好，当即命令太监给这些戏子们打赏。 陈子玉也长舒一口气，这半个时辰真是坐如针毡眼皮都在打架，台上的唱的这些他似乎也懂了一些，无非就是才子佳人的老掉牙的故事。 张皇后似乎看出了陈子玉的困意，笑吟吟的说道： “子玉陪着本宫和祖母看戏，真是有心了，若是换作太子的话，恐怕半盏茶的功夫都坐不住！” 周太后似乎才反应过来，当即哑然失笑道： “是哀家疏忽了，哀家这老太婆喜欢的东西，你们这些年轻人呀都不爱看！” 见二人都如此说道，陈子玉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倒是被周太后的一句话点醒。 稍稍思忖片刻后，陈子玉开口道：“二位娘娘，臣倒不是不爱听戏，只是臣觉得这戏本内容有些老套。” “哦？这么说子玉也爱听戏？” 周太后眼前一亮，宛如看到了知音。 第191章 老夫为儿子前程，这脸不要也罢! “回太皇太后，臣知道一些戏本，待臣回去找到后再呈现给太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陈子玉心中想着，后世的那些什么《定军山》《铡美案》《醉打金枝》等等本子拿出来绝对能秒杀一大片！ “子玉有心就好，不必为此浪费时间，咯咯咯......” 周太后很满意陈子玉的态度，她并不觉得陈子玉能听过什么好戏，不过有这份心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 陪着二人说了会话后，陈子玉就离开了慈宁宫准备回家。 结果刚走到午门的时候，发现英国公张懋居然还没出宫，此时张懋也发现了陈子玉的身影，朝着他挥了挥手。 陈子玉见状当即走上前打了声招呼：“张世伯，您怎么还在这？” “哼哼，老夫在这还不是等你！”张懋冷哼一声，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世伯有所不知，这不是跟陛下商量正事嘛！\"陈子玉嬉皮笑脸的说道。 张懋撇了撇嘴说道：“老夫正是知道如此，所以等了一个多时辰也心甘情愿，要不然老夫早就揍你一顿了！” 陈子玉不着痕迹的往后挪动了几步，这老家伙是真的敢揍自己。 随后试探道：“世伯等小侄何事？” 说到这，张懋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尴尬，想了想才说道： “老夫一时冲动，差点坏了信儿的前程，你这个当恩师的得保证弟子功劳不受影响才行！” 淦！ 你这老家伙自己干的事，让我来擦屁股！ 陈子玉摊了摊手，无奈道： “世伯，小侄也没办法，很多事看着都是奇谋妙算，但是真的拆开不过是一些细微的布局罢了，就如同街头的变戏法，知道了真相后一切都索然无味！” “老夫不管，你的弟子你负责！”张懋一把抓住陈子玉的衣领，耍起了无赖！ 我的弟子不也是你的儿子吗！ “世伯您先放手...放开小侄...拉拉扯扯的让人见到有碍您的威名！” “屁的威名，老夫为儿子前程，这脸不要也罢！” “行行行，小侄想办法！” 张懋闻言，这才笑呵呵的松开了陈子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才不错！你有什么招，说来听听！” 对于陈子玉的机敏，张懋是心服口服，这小王八蛋虽然有些不要脸，但是能力没得说！ 陈子玉没好气的说道：“世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走，去你家！” 张懋不由分说的就拉着陈子玉的胳膊朝着午门外走去。 …………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府上。 正巧碰上了王守仁和唐寅二人下值。 二人瞧见陈子玉和张懋二人当即走上前来行礼道： “恩师，张公爷！” 陈子玉开口道：“你二人来的正好，为师和张世伯有事商量，你们也来听听吧！” 随后几人一同进了平江伯府。 在陈家，张懋从来没有拿自己当外人，一坐下就大大咧咧的嚷嚷道： “小子，把你的好茶拿出来给老夫泡上一壶！” 话音刚落，陈瑞也出现在前厅。 就在刚刚，陈管家瞧见张懋来了，当即告诉了陈瑞。 陈瑞这几日刚从南京回来，所以并不需要在五军都督府当值，在家歇着。 “公爷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快请坐！” 一瞧见陈瑞，王守仁和唐寅又忙不迭的朝着陈瑞行礼。 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陈子玉当即脱口而出道： “爹，您怎么今日没在倚翠楼给人上课？” 陈瑞脸上的笑容顿时都僵住了！瞪了陈子玉一眼！ 这混蛋坑爹玩意，明明一件正常不过的事，在他嘴里十足的变了味！ 好在张懋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样，当即笑呵呵的说道：“老陈，老夫今日找子玉有些事，所以来你府上了！” “子玉，快起将陛下赐给你的茶给公爷泡上！” “爹，那茶我都不够喝！” “混账东西！” 当着外人的面，陈瑞还是有些当爹的威风。 陈子玉没办法，无奈的朝着李岩点了点头，李岩当即往后院跑去准备泡茶。 见人都在，陈子玉随后将弘治皇帝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 “爹，世伯，这扩建西郊作坊一事，我打算交给诚简来做，他在西郊作坊干了一段时间，早就熟门熟路。” “况且诚简刚被他老子坑了一顿，如今得找个机会给他多挣点功劳！” 张懋顿时眼前一亮，你还真别说这小子对待弟子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