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晴朗》 第1页 [现代情感] 《一生晴朗》作者:梵笔生花【完结+番外】 简介: 在异国他乡一次军工厂的爆炸中,安燚生和钟晴朗擦肩而过; 几年后重逢,安燚生又凭着声音对钟情朗一见钟情。 命运无常,他们相信,哪怕只能把不幸扭转一点点,那也是很好很好的事了。 属于他们的奇妙缘分,都在热血里。 言情小说 现代言情 治癒温情 职场 双向奔赴 熟男熟女 第1章 大爆炸 上午 8 点,我国驻 a 国使馆新任参贊盛伯言,在二级秘书安燚生的陪同下,驱车前往城市西北部慧盛集团看望援非专家。 使馆特意约了国内派驻记者,一起到建筑工地办公室集中,预备对正在进行中的大项目做个详细报导。 盛参贊初来乍到,与年轻的安燚生却是旧识,两人相谈甚欢。 车子行驶到中途时,突然听到几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司机本能一个急剎车,将车子停了下来。 安燚生几人确定这声响不在周围后,立马下车查看,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西北的天空升腾起一团巨大的黑色蘑菇云,盖住了刚刚的晴空万里,天空一下子转了色调,瞬间变得灰濛暗沉,逼仄压抑,白昼撕裂成夜幕,顷刻便觉置身末日之中。 安燚生立马拿出手机,发现信号变得断断续续,瞬间就消失了。 盛参贊立马指示:「现在什么情况不清楚,不能再往西北走了,赶紧回去弄清情况。」 安燚生点头,两人迅速上车,一路上都尝试捕捉手机信号,可是任凭怎么折腾,手机依旧十分安静。 「情况不妙啊,会是什么事?」 安燚生在心中排除了几种可能分析道:「a 国一向稳定,政变战争可能性不大。西北都是重工建设,或许可能是生产事故引发的爆炸,看样子威力巨大。」 盛参贊点点头,两人又陷入沉默。 他们都清楚,那边有我国好几个建筑工地,多个外派公司,意味着有许多工人,包括他们本要去看的援非专家,都可能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往回开,路上并不好走,一路上都是惊恐尖叫的人群,虽然蘑菇云出现在西北部,但整个城市应该都感受到了爆炸的威力,信息不畅通导致一片混乱,处处传递出惶惶不安,还有时不时反向飞驰而过的救护车,昭示着前方的危险。 好不容易,车子开回了使馆。 盛伯言和安燚生几乎是跳着下车,整个使馆已忙成一团,大使宋凌运坐镇指挥,通信彻底中断,网络信号断断续续,一组人守在电脑门口不断刷新,以搜集最新的消息,一组人则被派往街边打听消息。 宋大使确认完一些情况,指示盛伯言:「我现在去见一下外长,你和燚生各带一个人赶紧去各个医院,查看下有没有我国公民被送往救治。统计好名单,晚上碰头,接下来有的忙!」 a 国首都的大医院总共也只有 4 家,安燚生赶到城市中心医院,门口的空气已经充斥着一股股血腥味,在爆炸中受伤的人几乎都是血肉模煳,惨不忍睹,同行的女同事没有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从医院回来,使馆里多了很多人,聚集在大厅休息。 这些人都是从西北工地逃到使馆的,目前信息还未恢復,只知道爆炸发生在西北部的一条街道附近,其他都不知道。 最靠近安燚生的一个人一直紧张地握着拳头,见有人来问情况,开口说:「领导,我们还有十几个人,包括,包括你们约好来採访的记者,她提早到了,在办公室楼上找了一些一线的工友,想先採访下他们。我们其他人是从工地上逃出来的,只有我当时在一楼拿材料,是从那幢楼里逃出来的,他们好像没有从楼上下来。」 安燚生马上明白这群工友的来歷:「你们是慧盛集团的?楼塌了没有?」 「没有,是铁皮楼,但是爆炸太可怕了,所有的窗户都震碎了,我估摸着如果他们出来了这会儿也应该到使馆了。我们的人之前都有过约定,如果出了事,联繫不上,都在使馆集中的,但他们没来。」 正说着,盛伯言也回来了,安燚生和他核对了医院的名单,汇报了刚刚的情况:「医院里虽然有些人还不能确认身份,但可以确定的都是从距离爆炸现场更近的地方零散地救助出来的,没有聚集性的伤员。他们的工地距离爆炸中心点还有一段距离,情况不明,属于失踪。」 工地的工友们情绪有些激动:「那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被困在那个楼里啊?」 盛参贊先安抚了大家的情绪,随后低声对安燚生说:「我们再等一会儿,宋大使不回来,我们带上医疗队去那边找找。」 安燚生点头,立马着手先去安排医疗物资,医疗队和人员。回到前厅时,宋大使也风尘僕僕回来了。 宋大使一进门便说:「是军工厂爆炸!」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军工厂,那是存放着多少武器弹药的地方,这么多的武器弹药接连爆炸,谁都不能保证接下来还会不会发生更大的破坏性伤亡。 有人给宋大使递了一杯水,他一口灌了下去,继续说:「不排除有其他危险,通信正在抢修,西北部路口都有军队进驻搜救了。你们都什么情况?老盛在哪里,跟我出门和他们外交部的人再磋商一下,家里的援救计划也需要一起汇报商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盛参贊赶紧上前将刚刚的情况汇报了下,宋大使沉吟一会儿,看向安燚生,郑重嘱託:「为了我们同胞安全,燚生你必定得去一趟。你带队,带小周和小许一起去,小周是武官,经验丰富。除了医疗队,还要带上防爆面具和背心,千万注意安全,平安归来。」 安燚生点点头:「一定安全把所有人带回来。」 一群人集结出发,前往慧盛建设工地。前往的路段被重重封锁,安燚生亮明身份,表明了要进行领事保护计划,营救本国公民,a 国军官立刻敬礼让行,但百般叮嘱,前面不见得太平,危险还没有全部清除,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燚生等人越往前走,心情越沉重。 爆炸附近的区域又深了一层色调,变成了棕黑色,各种碎片散落街边,一片狼藉,树木都变成空空的枯枝,零星的火苗燃着发出啪啪如小爆竹般的响声,远处发生的隆隆声响,预示着在哪里又发生了余爆,死寂沉沉。 车子开到慧盛的建筑工地,满目疮痍,他们迅速清理了一下,勉强让车子停在一段好走的路边。安燚生让两个司机在原地待命,车子不熄火,生怕任何的动作都会引发新的爆炸。 他们下车,靠着工人画的简易图,找到了工地总部的铁皮房子,摸索到这里时,发现房子竟然在热浪和爆炸的双重摧残下,如纸头一般被揉皱了变了形。 安燚生和小周带着面具,只身走进房子内围,找到楼梯,才发现变形的房屋内,楼梯受到了摧毁,人无法下来,房子外围全是玻璃渣和火星,还有一些散落的炮弹壳、子弹壳,可以预料从窗子处跳下来后果也不堪设想。 安燚生朝楼上轻轻喊了喊「餵、餵」,果然沉寂的楼上有了动静。 「有人,请救救我们。」 一个年轻的女声,声音很有辨识度,小心谨慎又带着冷静镇定,同时用中文和英文说了两遍。 「你好,我们是中国大使馆,请大家保持安静,注意安全,我们带了梯子来救大家。」 楼上开始爆发出多种人声的响动。 「大使馆!祖国来救我们了。」 那个有辨识度的声音一直在努力维持秩序:「大家不要急,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不要忙中添乱,造成不安全的因素。」 她的话很有效果,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有没有人受伤?」 「都是小伤,没有大碍。」 女孩的回答让安燚生的心放了下来。 已经摸清情况,他和小周立刻撤退回原地,带着医疗队的两个医生,扛着伸缩梯,先小心翼翼地清除了南边窗户楼下的碎玻璃,让梯子周围空出一些,然后将梯子架到了窗户上。 楼上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慢慢顺着梯子往下爬,周围的环境渲染着一种肃杀的气氛,大家还处在危险的空气里,这种提心弔胆将一切都变得静默,没人多说话,甚至没人敢大声喘气,怕平白无故成了导火索,横遭意外。 安燚生和小周在下面接应,清点人数,医疗队负责引路。 正在有序进行时,楼梯一旁微微弱的火星子突然「噗」地一声窜了上来,「砰」的一下,和着旁边的易燃物,发出一声尖锐的爆炸声。 安燚生离的最近,被气浪冲到一边,原本安静的人群如同惊弓之鸟,已经下来的不停往前狂奔,梯子也被沖的晃了几晃,幸亏没有倒掉,正在梯子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因为害怕,手软腿软,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楼上的人又全部都缩了回去。 安燚生有防爆背心保护,并未有事,他连忙起身到摔下的那人处查看情况,那人连连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一直指着自己的腿,幸运的是楼层并不算高,地上没有尖锐的物品,应该只是摔骨折了。 安燚生想找医疗队,可刚刚医疗队的人在前方引导,顺势去追四散的人群。 摔断腿的男人一脸惊恐拉着他说:「旁边,旁边的那个房子里有一些轮胎胶粉。那个,那个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危险啊。」 轮胎胶粉是绝对的易燃物,在着火过程中甚至可能会出现「粉尘爆炸」,粉尘爆炸的威力非常大,有可能会出现多次爆炸。现在周围已经出现了各种燃点,情况十分危险。 安燚生问小周:「不能再等了,上面还有几个人?」 「不多了,还有 5 个人。」 男人拉着安燚生:「领导,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安燚生当机立断:「我背他走,你赶紧让其余 5 个人下来,梯子不要了。」 安燚生背上不算轻的男人,尽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外面小跑起来。 其余 5 人在小周的指挥下,很快都从梯子上下来,一会儿就超过了负重前行的安燚生。 安燚生跟在他们后面,渐渐也拉开了些距离,和小周并排走在最后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人,盘着头髮,背着背包,区别于清一色的工装。超过他时,他听到她和小周说了句话,因着带了防爆面具,他没听真切,不过声音依旧很有辨识度,是之前与他对话的那个人。 他猜,她就是来採访的派驻记者。他一向对这个职业很敏感。 很勇敢也很镇静的女孩,在这种场面下,很少见。 如果没有爆炸,此刻他们应该坐在那个方方正正的铁皮房里,谈论介绍着项目的进程,通过她,传递祖国的力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安燚生生出每次面对意外时的可惜,混杂着心酸。 已经能远远看到前面的人上了车。 背上的同胞已经满头是汗,十分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啊,谢谢。」 车子不能靠近房子,一段不算太近的路,负重前行,在炎热的气候里,安燚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应,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赶紧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 突然,又是「砰」一声,从声音就能分辨出这声威力的巨大,安燚生被气浪带动一个踉跄跌在地上。背上的人也被摔在了地上,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紧接着第二声,声音更大。 安燚生对着前方大喊:「赶紧撤离,先走!」 他视线有些模煳,看着前方第一辆载着同胞的车子疾驰离去,小周似乎朝他这边跑了过来,他用尽力气拉住掉落在一边的人,用手势告诉小周先救同胞。 小周急匆匆地背起地上的人往前跑,好像又开始有爆炸声,安燚生却觉得越来越模煳,他努力想动弹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一阵阵光晕,似乎小周又向他跑了过来,眼前突然出现了海浪的声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2章 又见钟晴朗 中国颂城城郊,一处清幽的茶舍内,小桥流水,曲音裊裊。 茶舍的设计者把园林设计的理念也带到了室内设计中,一步一景,翠竹山石环绕,冷白色调,有置身白日室外园林的错觉。 突然,一阵隐约的女人哭声打破了高雅出世的琴韵,坠入现实。 这小众的地方,周围也就寥寥几人。 快出门的一个室内石桥上,一个女人拉着一个穿着风衣,高大清瘦的男人,姿态卑微,似在祈求。另一个穿着富贵休闲装的男人站在旁边,无事一般,双手插在裤兜里,完美诠释「袖手旁观」四个字。 只怪这石桥搭建的像是布景,人站在桥上,从蜿蜒的走廊看,仿佛在演电视剧。 还是最平常不过的情感纠纷。 女人背对着看不清,男人明显已经不耐烦,面上神情露出一股凌厉。 走廊另一侧,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手中还端着一杯清茶,注视着这一幕,正欲往外走,被人一把拦着。 「不许去。」 说话的是颂城电视台的副台长萧贺韬,被拦的是明日即将播报颂城新闻的准女主播钟晴朗。 钟晴朗语气颇有些迫不及待:「小核桃!别拦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不定又是个新闻题材!」 萧贺韬扬了扬眉毛,这个绰号是她小时候的杰作,一直追着屁股后面乐呵呵地喊,现在私下无人时,依然说的很是顺口。 如今她快坐上主播台,但专业热情丝毫未减。 她做新闻和播音这件事上属于老天赏饭吃的类型,既有天赋又幸运。国内学士,国外硕士,期间作为央媒外派实习记者,辗转多国,见识过不少大场面。毕业时因为家庭原因,妥协到颂城电视台,继续做新闻。 人有的时候也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 阴错阳差,机缘巧合下她被自称伯乐的萧贺韬鼓动,脑门一热,参加台里一内部比赛,结果凭藉着出色的音色和临场反应,充分展示了播音方面的潜力,最后竟然阴差阳错因为各种利益博弈权衡,成为台里下一季黄金档的新闻主播。 虽然意外,但在各种「试试吧」「试试吧」的劝导下,她也没理由拒绝。 萧贺韬显然拦不住他这位。一句「不许去」,她已经走出去了。 他摇头跟上。 两人就这样出现在桥上三人面前。 无巧不成书,桥上的女主角是电视台的一位女主持人乐欣。 乐欣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懵,更懵的是萧贺韬身边站着的,是电视台当红新人,明天即将交替和赵梓睿播报时事新闻的钟晴朗。 一个不知道什么背景的女人。 原因大概在这里,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钟晴朗作为一个新闻记者,可以被安排到如此令人眼红的岗位。 乐欣心里冷嘲了一下。 不过她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去深究,面前这个儒雅帅气的男人是她梦寐以求的对象。 自不久前在一个採访活动中对这名风姿卓越的外交官一见钟情,她的恨嫁心日益高涨,每天信息轰炸不断,今天因为又一次巧合相遇而达到顶点。 但这个男人依旧没有给予她认为应该给予的回应,相反流露出极不耐烦的神色,失去了往日应付的风度。 于是,极其自恋的乐欣本人心态彻底崩了。 眼圈红红的。 她带着一股委屈:「萧台,朗朗,让你们见笑了。」 说着似有眼泪又涌了上来,楚楚可怜地看向安燚生。 安燚生不久前刚结束三年外派回国,今天难得和同在国外求学的好友尹硕相聚,好兴致莫名被一个不能算相熟的女人破坏了,而尹大律师却大有看好戏的态势瞧着他如何周旋。 他是善于周旋,在各个场合游刃有余,但从不色令智昏,尤其这位如此能作的女人,更无情爱的可能性。 安燚生严肃地看向乐欣,展开外交辞令般地警告:「乐小姐,你说的话我都听完了。我想我并没有任何不当行为,让你误解我和你之间是男女朋友关系。」 钟晴朗在一旁眼睛向上转了转,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虽然这男人的声音很是好听,是难得一见的好音色,低沉有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乐欣一听眼泪直接下来了:「发消息你也不回了。那一晚在酒店,是我……」 安燚生的眉头皱了皱,他判断对方接下来的话容易混淆黑白,所以直接打断:「乐小姐,我和你并不熟。」 钟晴朗心里开始骂道:渣男!都和人去了酒店,我和你不熟等于玩完不要了。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和事佬:「这位先生,感情出了状况可以慢慢沟通,而且你们还一起去了酒店,你这个态度可不对。」 乐欣愕然,自己明明想陈情,在酒店是第一次和安燚生见面的情景,钟晴朗显然是误会了。 同样惊讶的是安燚生。 这声音,很有辨识度。 他一时没说话。 见自己一拳打在软棉花上,钟晴朗心里对这人的不满又增加了几分。 终于安燚生开口,带着些笑意:「你的确不清楚。」 不过这笑在钟晴朗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傲娇冷淡。 乐欣沉浸在这样的误会中,入戏更深,立马眼眶蹦出泪花。 这麻烦的剧情还在上演中。 安燚生没有心情再和她耗下去:「这样吧,乐小姐,所有的事宜全权交给我的私人律师尹律师处理。我和你之间不存在任何感情纠葛,特别是刚刚这位女士说的酒店的事情,也会查证清楚,如果到时候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事实并非如此,那么我会保留追责。」 他干脆利落说完,转向尹硕。 尹硕立马配合地收起看戏的悠闲心情,十分专业地掏出一张名片,走近几步递到乐欣手中:「乐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从现在开始,您和安先生之间的所有问题,我会全权处理。」 乐欣从未被男人说过如此重的话,她有些心虚地接过名片,上面身份标註的是埃文斯律所大中国区雅州分所高级合伙人。她不禁有些害怕,这才觉察面前的这两个男人动起真格,并不好惹。 安燚生的职业特性,除去外表上的翩翩风度,更藏着一份警觉和距离。他不是之前那些任凭她耍点手段就乖乖就范的男人,偏就这点充满了神秘和魅力。 现在显然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自己一向分寸掌握的很好,今天不过是恰巧演一出相思的苦情戏而已,被这个钟晴朗一搅和,竟一下子搅浑了。 乐欣的恼恨找到了源头。 她摩挲了下手里的那张名片,为了让自己下得了台面,咬了咬嘴唇解释:「这是刚刚我同事钟晴朗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说那次在酒店,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们也相谈甚欢。」 钟晴朗立马炸毛,自己这十二分出众的鉴茶能力看起来急剧下降了。 可是,这话确实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能屈能伸吧!乐欣这破事她的确不应该管。 随即钟晴朗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补救自己的失误:「这话是我说的,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是我不对。现在也解释清楚了。我看这位先生的律师似乎挺专业的样子,交给律师处理也好,也好。」 她顺水推舟地重新表达立场,对面两个男人不动声色,没有接话,乐欣恼怒地瞟了她一眼。 萧贺韬适时开口:「刚刚大家都有误会。乐欣是我台里的同事,如果有冒犯到两位先生的地方,我替她道歉。私事我不过问,有需要我协调做工作的地方尽管说。」 说着他看了眼乐欣,似是有警告的语气,「你也要注意到你的身份和观众群的感受!」 萧贺韬在,乐欣也不敢造次,只能自认倒霉。 萧贺韬抽出两张名片,分别递给安燚生和尹硕,尹硕随即也递出一张回给他,又顺嘴替安燚生解释:「他没有名片。」 两人都未进一步说明,萧贺韬也不多问,事后自然可以了解清楚,他和两人礼貌握了握手。 安燚生依旧淡淡:「谢谢萧台长,我想这件事情应该已经妥善处理了,是吗?乐小姐,以及,这位小姐?」 乐欣不敢接受他眼神的洗礼,微弱地挤出几个字:「是,都是误会。」 钟晴朗面上毫无愧疚,坦荡接受他的审视:「当然。」 安燚生和她对视了下,又笑了笑:「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离开茶舍,尹硕立刻申明:「我回家办个婚礼答谢宴,还得工作。请你记得按时付律师费,你刚刚僱佣了我,我很贵的,而且还帮我拓展了一个新的业务领域,处理感情纠纷。」 安燚生不以为意地笑:「我能有什么钱?先欠着好了。你也别谦虚,处理感情纠纷,你很擅长。」 尹硕从口袋掏出萧贺韬的名片,又看了看:「把你这职业习惯收收,别笑了,都祸害到电视台了。」 安燚生完全没听见他的话。 脑海里一直在回想刚刚那个有辨识度的声音。 「她叫钟晴,朗?」 挺特别的名字。 这似乎是自问自答。 尹硕有些愣,随后想了想,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可没在意。」 安燚生望着窗外连连后退的灯火辉煌,一本正经说:「我的工作要求我对任何事情都很在意,各种细节都不会忽略,对话中那个女人有提及过她的名字。」 「所以这么快,之前那个女人就没有姓名了。」 安燚生又笑。 尹硕啧啧:「干嘛又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安燚生按下车窗按钮,九月的晚风轻轻柔柔迎面吹来,他的声音含混在夜色中:「你猜。」 第3章 新任女主播 晚上 6 点半,颂城电视台的演播大厅内,如同之前的每一天,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钟晴朗和搭档刘宏伟在主播席上就位,做最后的对稿,她手上握着今晚的节目串联单,嘴里念念有词。 即便此前心理素质再好,临近直播,不免还是紧张。 刘宏伟是省台的着名播报员,40 岁出头,很有资歷。他看出钟晴朗紧攥着纸的手,引导说:「朗朗,放松点。每一个主播都要经过这第一次,后面就都好了。你梓睿姐第一次播音前,手都紧张到不知道往哪里放,你比她强多了。可是灯一亮,她立马就进入状态了。等下播音,你要忘记你是在播音,而是和每一次的播报练习一样,心理上要达到无人的境地,忘记周围,专心看你的提词器就行,明白吗?」 钟晴朗深唿吸一口,点了点头,心理建设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她习惯性地想摸下头髮,勐然想起造型师的再三告诫,已经戴上假髮套,也打了些髮胶,不能乱碰,赶忙把手又放了下去。 刘宏伟想想还是叮嘱:「记住,如果一旦遇上急稿的情况,打乱了我们的播报顺序,不要慌,相信自己的专业素质,这个已经训练过很多遍了,要把最自然的状态呈现给观众。况且......」 刘宏伟顿了顿,还是收了口。 钟晴朗不解追问:「况且什么呀,刘老师,你别吊我胃口啊。」 刘宏伟把想说的话拐了个弯:「况且我有预感,你今天会非常顺利的,绝对能够经得起考验。这不有些唯心主义,想想还是不能和后辈说,免得破坏我完美形象。」 其实他到嘴边的话是萧贺韬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第一次播报,一定会给她排除万难的。 刘宏伟是萧贺韬为数不多在台里的铁兄弟,最近才知道钟晴朗是萧贺韬自小的青梅竹马,萧贺韬的用意也很明显,钟晴朗职业生涯很重要的起步,人交给他了,要关照些。不过该注意的分寸还是得注意的,他说者无意,就怕人来人往的直播室听者有心,造成不好的影响。 钟晴朗只得对前辈的「唯心主义」论调錶达了一个尬笑。 6 点 59 分,隐形耳麦里传来导播校对的声音。周围的灯光晕在钟晴朗的脸上,更强烈了些,那光圈仿佛带着魔力,在现实和虚幻中来回切换。 伴随着新闻前奏音乐响起,钟晴朗挂上训练有素的微笑。导播在耳麦里倒数着几个数「3、2、1!」 刘宏伟首先开口:「各位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正在直播的颂城新闻。」 钟晴朗继续:「今天新闻的主要内容有……」 她和刘宏伟的组合今天第一次亮相,两人交错播放着内容提要,配合默契。 演播室外,萧贺韬正盯着室内的情况。钟晴朗今天穿着一身精心搭配的鹅黄色西装,虽然戴着到锁骨长度的假髮,但毫无违和感,造型师还别出心裁给她繫上了一条同色系花型的丝巾,端庄大方,同时不失活力,也算是颂城新闻播报的首创了。 萧贺韬身边围观的同事,都纷纷毫不吝啬地送去赞美:「晴朗这是预约了明天头条热搜的节奏,咱们台里可要控评啊。」 「刘老师有了绿叶的感觉!」 「真想看看急报时的终极实力,不知道今儿有没有急报?能来一段就好了。」 萧贺韬一直看着演播室里的钟晴朗,仿佛是一夜长大的,总感觉昨天还是个穿着花裙子、流着鼻涕跟在他后面乱跑的小姑娘,今天就变成坐在聚光灯下的女主播了。 他比钟晴朗大几岁,当时他们两家是邻居,钟晴朗每天从幼儿园回来,坐在通往自家宅子的起始小路口,看到他回来,就会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冲着出去找他玩。萧贺韬能了解她的寂寞,那个地段本就没住几家人,没有适龄的孩子陪钟晴朗玩,自己当时大概也是这样,所以对着这个一直傍着自己的妹妹总是乐意一起玩。 萧贺韬的思绪漂的有些远,最近回老宅陪父母多,难免想起和钟晴朗在一起做邻居的日子,颇为感怀。 电话响了,是母亲贺君。贺君在电话那头特别开心:「我们都在看新闻,朗朗简直就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新闻主播了,没人能比得上!你什么时候带她回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她的暗示很明显。 萧贺韬只得含煳:「知道了,我会和她提的,我还有工作。」 贺君立马打住:「行,不打扰你,记得等朗朗新闻播完,替我们祝贺她。我刚已经和她妈妈通过电话了,你看着办。」 尹硕夫妇拖着昨日刚被纠缠结束的安燚生,给新婚妻子许穆驰的好闺蜜,颂城电视台另一位着名女主播林依暖房。 林依原本也在雅州,因为一些原因回到颂城,随着名气的增大,越发忙碌,为了低调和效率,她不住父母家,而是在电视台附近买了套房子,开车 5 分钟,房子的地下车库和电视台的地下车库成了定时的两点一线,十分方便。 许穆驰和林依在做菜这方面处于下风,也甘拜下风,由两位有独立生活经验的男士全程负责,她俩假装问了一次之后,就愉快地在沙发上开始聊天。 饭菜出锅后,几人凑在桌子上吃饭,许穆驰、林依与安燚生实在算不上相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林依作为女主人,别人来暖房,她得负责暖场。她看了看表,兴致勃勃地开了电视,觉得这可能是他们接下来的谈资。 正好是 7 点钟,周六,颂城的新闻时间。 随着两名主播的出现,林依指了指穿鹅黄色西装的钟晴朗问尹硕:「昨儿你向我打听的是这个姑娘吗?」 许穆驰已经被尹硕科普过,饶有兴致地盯着屏幕看了看:「钟晴朗?她是个新闻主播啊。」 林依点点头:「今天是她第一次播新闻。她原先是出外景的记者。 我看过她参加内部的主持比赛,非常不错,后面就被选上播新闻了,也算是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安燚生仔细看着屏幕里的那张脸,听她的声音,大约是通过电视的传送,好像有些变化。 尹硕见他不说话,敲敲桌子问:「播的怎么样?」 「她原来是记者?外派过吗?」 答非所问,还一脸认真。 林依一愣:「外派?没听说。」 尹硕一直打量他:「认识?去过你呆的地方?」 安燚生否认:「不认识,只是好奇。」 「那问你话你怎么不评价下?」 安燚生微微提唇,淡淡地说:「看的出是第一次播报。」 林依和许穆驰笑出声,林依赞嘆:「这就是外交官的语言艺术?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没说什么,太玄乎了。」 安燚生微笑:「我已经表达了,看你们怎么理解。」 四人边吃边聊,新闻也播报结束,电视里的钟晴朗正在低头整理着稿件,带着些许笑意,和搭档说着什么,当然这是新闻惯有的结束方式。 但林依和许穆驰对钟晴朗的八卦之心并无消退,继续这个话题。 「钟晴朗播的很专业。她是去年进电视台的,是他们那一期中实习学分最高的。我和她不算熟,偶然午饭时间打过照面,但能感觉出这姑娘人挺好的。虽然长相很文静,但是挺有活力一个人。」 这点安燚生倒是很贊同,长相是一副乖巧的样子,但看这实际性格嘛,应该如脱兔一般。 林依继续八卦:「你们说萧台长和钟晴朗一起从会所出来的,那他们会是男女朋友吗?反正萧台长是钻石王老五,单身未婚,真是男女朋友,两人在一起挺配的。不少小姑娘都惦记,恐怕要心碎了。」 许穆驰好奇:「办公室恋情吗?那碰到你们说的那个乐欣,岂不是要暴露了?」 林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萧台是个很缜密的人,既然之前都没说过,现在更不可能说了。钟晴朗刚进入公众视野,现在曝出恋情对她而言好坏未知。乐欣嘛,估计萧台会找她,毕竟她自己也自顾不暇,也不敢造次。」 她话毕,几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安燚生,话题又讲到乐欣,大众的八卦欲总是相通的,谁让他是昨晚乐欣事件的男主角。 尹硕主动作为代表:「你不讲点什么?」 安燚生摆出一副发言人的样子:「该讲的昨晚都讲了。但有一点,我要发表下看法。既然你们那个萧台长是个很缜密的人,不想有什么绯闻,那昨晚他就不该带着所谓的女朋友出现,完全可以在发现台里人的时候独自出来处理。所以要么他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要么就是故意想曝光。不过刚刚林主播说她一天播报新闻,所以我偏向于他们不是男女朋友。」 他说完,其他三人顿了几秒,相互交换了下眼神。 尹硕似笑非笑:「谁要让你说这个?」 安燚生哑然,他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顺便。」 刘宏伟和钟晴朗结束播报,走出演播室,外面的同事鼓着掌,祝贺钟晴朗第一次播报成功。萧贺韬拍了拍刘宏伟的肩膀,表扬了钟晴朗几句,边上还有别的同事,他不能表现出对钟晴朗的亲昵,但例行公事当着大家面给予表扬必须要有,任何一个新员工第一次上岗表现好,领导要体现出该有的重视和肯定。 钟晴朗谦虚地对祝贺的同事们表达了感谢,十分恭敬地对萧台长的表扬表达了还要努力学习的决心。 萧贺韬对众人颔首,表示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行离开。 一通热闹之后,人群逐渐散去。钟晴朗道别刘宏伟,去化妆室换衣服,打开抽屉,手机已经爆满了各种消息,都是熟悉的或者不那么熟悉的朋友发来的,还有家里号码打来的数十通电话,钟晴朗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混世小魔王,9 岁的亲弟弟钟舒天。 钟晴朗回拨了家里的电话,钟书天秒接,估计一直守在电话机旁,确认是姐姐后,立马扯开嗓子大喊:「我觉得你今天刚开始笑的有点做作,后面表现勉强让我满意,我还能和我同学说说。」 钟舒天精准踩在她的雷点上。 钟晴朗倒吸一口气,用警告的口气说:「钟舒天,我哪里笑的不好看?你又屁股痒是不是?怎么和你说的,嘴上把好门,不准到学校里乱说。」 钟舒天本想回嘴,电话已经被控制住了。一直驻家的阿姨柳清接过电话,很是开心:「朗朗,播的太好了,你爸妈看新闻联播,两人的电话就没停过!说等你回来给你庆祝,不让天天现在打扰你,他忍不住。」 远处妈妈秦舒的声音响起。 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钟晴朗继续翻着手机信息,看到萧贺韬也发来了消息:「今晚要加班,恭喜首播成功。早点回去吧,过两天请你吃大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吃饭果然是人类共同的庆祝方式。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提起笑容,自我欣赏了一番,虽然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个舞台,不过所有人都很高兴也不错,大概也证明了她这份工作的价值。 第4章 围追堵截 萧贺韬意料之中。 钟晴朗的热评在新闻播完之后悄悄开始,有网友发起了「颂城新任新闻女主播」的话题,很快这个话题的热度就急剧上升。 作为在这一方面年轻有为且又经验丰富的专家,萧贺韬在钟晴朗播报完新闻之后,开始着手调查大数据,密切关注大众对钟晴朗第一天播报的评价。 忙活了一阵子,他在转椅上转了转圈儿,窗外夜色清亮,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即使是后半夜,依然热闹如同白昼,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在夜色里进行着另一场狂欢。 自从钟晴朗来到电视台,他暗地里对她的事情颇为上心。此外还有他家和钟家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知道留住钟晴朗在颂城,是钟家的心愿。 三年前,钟晴朗在 a 国经歷大爆炸,险些遭遇不测,她妈妈秦舒就患上了应激综合徵,任何治疗都没有明显效果,自从钟晴朗回到身边,这才慢慢好转起来。 所以他鼓励钟晴朗挖掘自己的天赋,并在暗地里助推了一波儿,促就了天时地利人和,只不过钟晴朗并不知道。 他这种用心如果能早几年用在钟晴朗身上,或许现在他们的关系就不一样了。 时间总是很玄妙,早一步,晚一步,都不对!他们始终处在一个不平行的人生状态里,当时他有他的世界,他的圈子,他有自己喜欢的女孩,钟晴朗始终是个小妹妹一样的存在。当这个小妹妹长成少女,情窦初开时,他不忍心伤害她,只能用委婉平和的方式阻拦着钟晴朗随时可能出口的告白。 幸好有那么一层青梅竹马的关系在,至始至终,谁也没轻易割捨。 直到钟晴朗又再次来到他身边。 这次他渐渐发觉她不再是当初那个一直追着自己的小女孩儿,也渐渐发觉再也无法拿看妹妹的视角看待她时,他明白,自己心动了。 时日还长,萧贺韬不是一个心急的人,他是她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之一,细水长流,所以他决定,慢慢来。 钟晴朗播报完新闻回家,感受到了手机上的门庭若市。 她的同学们多数在新闻圈,对于她首次亮相口口相传,各种班级大群小群都传遍了,群里发了很多她播报时的截图,她除去和远在国外的闺蜜江灵打了一通早就约定好的电话,其余并未多理会,她不想过分引人注意,也不想被人觉得故作高冷,简单发了几个谢谢大家的图片,谦虚了几句,就任凭群里怎么热闹也不回復了。 没过多久,收到萧贺韬的一条消息:「去看看微博热搜。」 钟晴朗打开微博,一眼定格到热搜第 9 位「颂城新任新闻女主播」,她从懒人躺的姿势一下子坐起来,自己竟然还上了微博热搜? 虽然延续了些兴奋感,但上热搜这件事实属意料之外,她拨通萧贺韬的电话。 萧贺韬头句便是调侃:「被自己的人气惊呆了?」 电话那边的背景依稀能听到喧闹的声音。 钟晴朗疑惑:「你在台里?」 「我在为你的热搜加班。」 钟晴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热搜台里应该也会关注起来,只是没想到萧贺韬亲自在盯。 他还在台里,她也不便过多随意,有些抱歉地说:「辛苦了,还是过两天等我轮休请你吃大餐吧。」 萧贺韬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恐怕会引起骚乱。」 他的调侃倒是提醒了她这几天需要面临的问题。 「哪有那么夸张。我马上就睡觉了,遵守职业素养。」 不过萧贺韬又拉回之前的话题:「吃大餐也可以自己做。我家你上次来,还是刚搬的时候,邀请你来做一次大厨?」 钟晴朗答应的很爽快:「好啊,那去你公寓,本人亲自下厨。」 萧贺韬声音很开心:「好。这几天要不要我来接你上班?」 「不用了,今天我已经开车上班了。我爸妈买来送我的。」 平日里钟晴朗总喜欢坐地铁,能够搜集很多鲜活的新闻素材,如今这一爱好恐怕是要放弃了。 萧贺韬也没再坚持,想想接送上班这种事情,也有不妥,被人看到怎么也要闲话一场。 「早点休息,明天台里会找你开个短会,是关于你的热搜回应。」 「好。」 第二天,钟晴朗稍稍提早了些时间,她第二次进台里的地下车库,对这种迷宫一样的地库感到颇为困扰。昨天第一天开车又赶时间,停的地方有些远,她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走到靠近自己办公地点的入口。今天特意提早了些时间,可是绕来绕去,似乎又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眼看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钟晴朗决定就地停车,随便找个进口上楼,晚上再来搞清楚。 她停好车下来,边上一辆也刚停好的车里突然下来了 2 男 2 女,一下子就冲到她面前,拿着手机就对她开始拍照,边拍照边兴奋地喊:「果然是钟晴朗,钟小姐,我们是记者,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的生活经歷啊,我们可以给你做专题报导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钟晴朗被突如其来的几人吓了一跳,这哪是记者,分明就是传说中的狗仔吧。没想到播报第一天就遇到了追流量明星的狗仔,昨天的播报该有多成功啊! 她自我陶醉一秒,迅速恢復了冷静,围追堵截这事儿,不能忍。这 4 个人放眼一看,要命的是都身形壮实的,可能这也是受僱的重要原因,而且一看就很有经验,瞬间把她围的密不透风。 钟晴朗用包挡着自己,一边用看似礼貌却带有警告性质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如果有採访,请和我们电视台联繫,没有经过我本人同意,请不要拍照。」 说完便向前挪。那 4 个人哪里肯罢休,一边围堵一边说:「钟小姐,不要这么高冷嘛,让大家了解了解你的生活,我们可以让你更红诶!」 钟晴朗在心里不停翻着白眼,但想想荧幕形象,这人设还得立,亲和端庄,据说是入选时高层对她的评价,总不能第二天就毁于一旦。 她想看准机会突围,朝左朝右,可惜步履艰难。 突然一辆白色小轿车飞驰而来,顺势逼散了围赌的几人,正好停在钟晴朗边上,车窗一直就是半开着,车里的人对她使了个眼色。 钟晴朗一秒认出,这是台里的主持人,林依。 她丝毫没有犹豫,趁这个机会拉开车门上车。林依果断一脚油门,速度极快,等 4 人反应过来,车已行出老远。 钟晴朗缓了口气,立即对仗义相救的林依连声道谢。 「林老师,谢谢啊,今天要不是你,可能我都不知道怎么摆脱他们。」 林依浅浅一笑:「别见外,叫我林依就好。你要习惯啊,昨晚上一播而红了,我看到你的热搜了。」 钟晴朗谦虚起来:「你觉得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啊?很想听听同行的专业意见。」 林依摇摇头:「你播报非常好,很稳定,很松弛,节奏感很强,怎么说呢,和主播台可以融为一体的感觉。」 这点评特别真诚权威的样子,钟晴朗被狗仔堵截的不快立刻消失,转而心花怒放。 林依的车兜转到了 d 区,主动说:「下面这个标识划分的不是很清楚,这个离我们办公室比较近些。你车进来以后,千万不要左转,要先右转,然后按照指示牌开到 d 区 26 口附近就可以了。我刚开始也摸不清,久了才知道。」 惺惺相惜,连这层都想到了。 「太感谢了,我第二天开车,完全不知道哪里到哪里。该怎么感谢呢?等我轮休的时候看你时间,请你吃饭好不好?」钟晴朗突然又自顾自补充地笑起来:「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说要请好多人吃饭了。我好像很爱口头上许诺请人吃饭,但都是真心的。」 林依也笑了:「你真有意思。」 两人一起下车,钟晴朗感觉左脚脚踝有些异样,估计是刚匆忙上车扭到了,但还能走路,她抗疼能力挺强的,暗自庆倖幸好今天穿的鞋跟不高,走路不用太费劲,就这么忍着异样走到了办公室。 台里对钟晴朗的热搜开了个会,本来只是一个简短的会议,公关部找钟晴朗谈一下就行,但偏偏钟晴朗今早就遇上了这事儿,结果会议升级成萧贺韬亲自主持召开,一开始就发了通火。 「我一直都说过,台里确实有很多业务,现在的无论是谁,收钱就可以把车放进来,这对于我们台里自己的主持人保护是非常不到位的。为了节约这一两个人力物力成本,带来了多少不确定性。台里毕竟不是商场,这个请行政后勤处拿个方案上会,我也会和台长沟通,对访客车位做进一步科学规划。还有多人反应标识指示不清,也请一併解决。」 钟晴朗听到这最后一句,偷偷抬头看了眼一本正经的萧贺韬,她电话汇报时,顺带提了下,算上曾经的林依,确实也可以算多人对地库的方向感到迷惑的。 本来这个会行政后勤处不用参加,但是萧贺韬临时让人把行政后勤处的负责人叫了过来,交代完这件事情后,会议的气氛才缓和了些。 公关部的负责人施主任名叫施一诗,四十岁刚过,外号「试一试」,因为很早之前在台里撂下过一句名言「谁反对试一试?」由此一战成名。她对钟晴朗做出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你昨天一通播报,可把我们害惨了,萧台拉着我们加了好晚的班。」 钟晴朗立刻双手合十眯着眼睛,对着施主任表示感谢:「对不起大家,下午我叫咖啡和甜点请大家。」 施主任立即眉开眼笑:「朗朗真懂事儿。」 她这一笑,和之前精明的样子判若两人。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挺好说话的感觉。 萧贺韬眉目松弛了些:「预测了下今天你的热度会比较高,后面自动会降下来。有需要回復的内容,可以找施主任先商量下,适时的与观众互动,也代表我台的亲和力。你的形象比较亲民,目前网上的唿声大部分都是夸你的,肯定也会出现黑粉的情况,不要理睬,如果有商务合作找你,这个按照规定,要找业务部王主任报备。」 钟晴朗配合地对着各位主任一一点头致敬。 施主任把一叠文件递给她:「这些都是一些规定和必要的应对流程,你回去看看。很早前就听林依提起过你,她也是我长期重点服务对象,以后恐怕还要加上你了。」 钟晴朗崇拜脸:「今天早上也幸亏林老师,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施主任一脸得意:「她也是被逼出来的经验,可和我偷学了不少。」 钟晴朗立马堆上狗腿又柔弱的笑容:「施主任您人怎么这么好!」 萧贺韬心里冒出一股得意,她这般能有效降低这个年龄段「试一试」们对她天然的敌意。除了时不时蹦出来的「英雄主义」,她的确不需要人多操心。 萧贺韬看了下时间说:「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去忙吧。」 钟晴朗跟随着众人站了起来,脚踝的疼痛让她一个没站稳。 施一诗扶了下:「你怎么了?」 钟晴朗试着扭了扭脚,无奈说:「刚刚为了躲狗仔可能扭到脚了,这会儿动一下就觉得疼,但应该能走,还好播新闻只看嘴不看腿。」 施一诗失笑:「看来公关部还不够,还得医疗部,萧台。」 萧贺韬面色如常:「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钟晴朗拼命摇头:「不用,小问题。」 萧贺韬点点头,先行和助理离开。随即各路人马七七八八走出会议室,钟晴朗试着挪了几步,感觉比之前严重了些。 手机一会儿就响了,萧贺韬打来的:「你自己可以走吗?现在去医院不太方便,我联繫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私人诊所,等等送你过去看一下吧。」 钟晴朗不想耽误播新闻,也不想让萧贺韬亲自送,两人讨价还价一番,最后萧贺韬缴械投降:「行,不耽误您播新闻。晚上看情况再说吧。」 第5章 安炎炎生 钟晴朗带着脚伤,依然在直播灯光对准的那一刻,扬起标准笑容。她第一天上镜还颇有些紧张,第二天就游刃有余起来,连播报开始前的心跳都趋于平稳,从内到外,适应性及其优秀。 下了主播台,挪到化妆间,接到萧贺韬的电话:「脚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吧。」 语气不那么肯定。 萧贺韬立马说:「别拖严重了,我已经给你联繫了专门治跌打骨伤的医生,他有个小诊所,开了好多年了,去他那边看一下也放心。先吃个盒饭,过会儿我陪你去。」 钟晴朗对自己的脚伤一时心里也没底了,万一严重了,恐怕真的会影响播新闻。 「好的,我无以为报,只能……」 她没过脑子,接的顺熘,突然有些短路,一时语塞顿在那里。 萧贺韬电话那头的环境很安静,应该是在单独的空间。 「只能怎么样?以身相许?」 钟晴朗愣了一下,随即笑:「别做梦了!」 然而,事有不巧,钟晴朗刚扒完饭,萧贺韬电话又来了,有实在走不开的急事要处理,想另找一个人陪钟晴朗一起去。钟晴朗不愿再麻烦别人,列出了一大堆理由,一再表示自己能走,萧贺韬那边似乎事情很紧急,就挂了电话。 钟晴朗伤的是左脚,还能开车。她按照地址开到一个老旧小区,车子开不进去,只得停车步行。 她一扭一扭,按照简讯提示,左拐右拐,忍着脚上异样的感觉,终于在 5 分钟后,对上了门牌很小的一家店面房。这家店看着不像营业的样子,房门是关着的,现在又是晚上,光线略微昏暗,钟晴朗没办法,只好站在店门口,给信息上说的老宋打电话。 没人接听,她再拨一次,依旧没人接。 钟晴朗看着电池电量不足的标志,嘆了口气,播完新闻下来忘记充电,她正想要扭回去,手机响了,一看,是刚才拨过去的一串代表老宋手机号的数字。 钟晴朗清清嗓子:「喂,宋大夫您好。」 「你是小王的朋友萧什么说的那个小……」 这声音显得德高望重,转了几道委託,对方可能年纪比较大,所以没记住。 钟晴朗连忙接上,并自动改口:「小钟,宋老,我……」 「对对,小宗,你到了吗?」 「是小钟。我到了呀,在您门口,但是里面没有灯光,我是走错了吗?是不是在一个外贸女装店旁边?」 「那就对了。我现在手头上有个病人,你自己拉门进来上楼就行。楼下关着灯,省电!」 没等钟晴朗回答就挂了电话。 如果没有听错,她还得上楼?萧贺韬做事靠谱度从今天开始急剧下降。 可来都来了,还是托来托去的面子,现在走也不太合适。钟晴朗挣扎一番,决定拉开门看看楼梯有多高。 她用力把门往外一拉,隐隐能看到里面的光亮,那应该是楼梯口透出来的。她往前摸索,靠近楼梯,那灯光更强烈了些,楼上隐隐约约也有人声。紧张感稍稍放下,打眼看了看楼梯,还好,稍微拐个弯,不高。 于是咬咬牙,决定多多依靠右脚和左手的力量,慢慢往上挪,谁让她从小就四肢协调的不行。 楼上应该是听到了动静,老医生努力扯着嗓子慢慢喊:「小宗,你到门口沙发上坐一下,等一会儿,先来后到。」 钟晴朗懒得再纠正自己的姓氏,她突然起了玩心,学着他用同样的音调回答:「好的,我不急,您慢慢来。」 宋大夫应该是一个一板一眼的老头,不忘回答:「好啊!」 楼上面就一间房间,房间外面放着一张老式样子的布艺沙发和一个木头椅子,钟晴朗靠着沙发刚坐下,宋大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依旧是扯着嗓子喊的那种:「你上来了,怎么这么慢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钟晴朗估计他是听力退化了,也扯着嗓子回应:「我伤到脚了,所以走的慢。」 「啊?伤到的是脚?这个小王,没和我说明白。你再等等可以吧?我这边马上好了。」 宋大夫陆续说了些话,感觉有点吃力,钟晴朗忙说:「没事,只是扭到了,不碰不疼的。」 「好啊。」 屋里又没了声音,钟晴朗不敢玩手机,怕突然没电了麻烦。 她瞅瞅木头椅子上的单子,瞥了一眼,是一个类似诊断单一样的手写便签,字迹比一般医院医生的狂草好一些,勉强能认的出来。 她好奇地拿过来,出于职业习惯,张口就读出声来:「安炎炎生,男,32 岁,因腰部旧伤復发,自述时伴突发性疼痛,需以针灸外加按摩缓解。」 好奇怪的四字名。 钟晴朗沉浸在播音的研究中,反覆研究前半段,开始构想不同的场景,看看离着一段距离的屋子,里面人的低声她也听不清,于是放心用一种缓慢低沉的声音读了起来:「安炎炎生,男,32 岁,因腰部旧伤復发......」 还没发挥完,门嘎吱一下打开了,门口走出来一个人,钟晴朗沉浸的感觉被打断了,她一抬头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对。 顿时心里哀嘆,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没想到又遇到了会所里被乐欣追着哭泣的男人。 安燚生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首先开口:「真巧啊,这位小姐。按你这种读法,这人好像已经去世了?」 钟晴朗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只能说这男人听力太好了,但庆幸的是他说的是「这人」,那至少不是他,语文阅读理解应该是这样理解的吧? 「您好,真巧。您也来找宋老看病啊?」 她话音刚落,另一个人也走出了房间,头髮全黑,神采奕奕,与七老八十的声音完全搭不上边。 老宋和宋老显然不是一个人。 钟晴朗感觉吃了个苍蝇,说不出话。 宋大夫似乎并不介意,依旧用七老八十的嗓子喊着:「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嗓子坏了,容易让人误会。我们在里面的时候你说的是什么?我完全听不清楚,这小安听力超乎常人,也只有他能听的清。」 钟晴朗心里哀嚎一声。 安燚生轻咳了一声,看向她:「我叫安燚生,不叫安-炎-炎-生。四个火,组在一起是一个字,燚(yi)。」 钟晴朗再一次脸涨的通红,干巴巴地尬笑说:「这样啊,学习了,这字确实不太常见。」 安燚生又笑:「你也不必觉得抱歉,你刚刚读的人反正不是我。」 这么一说,倒是言之有理,钟晴朗瞬间恢復如常,顺着杆子往下爬:「言之有理!」 宋大夫发出沙沙的笑声,声音努力染上几分热情:「小宗,你坐下来我看看,我给开个诊断单。」 安燚生弯了弯唇:「老宋,我先走了,你把你这诊断单收收好,每次诊断的结果都一样,写的也一样,但这是病人的隐私,对吧,钟小姐?」 钟晴朗一愣,从这位小姐到钟小姐,他转化自如,她倒有些不适应。 老宋一听不乐意:「每次写是对病人负责,你的病症又不是每次都一样。你以前的单据我都保管着呢,这是今天的,没来得及收。」 这球又抛到了钟晴朗身上,她也只能接着:「是我不好,手机快没电了,比较无聊,顺手拿起来读的,不怪宋大夫。」 「这也不能怪小钟啊!单子放在这里她也没办法。」 钟晴朗惊嘆于宋大夫超自然的切换能力,这姓氏终于改过来了,而且此时的宋大夫已自发和她形成了天然紧密的统一战线。 安燚生贊同地对他俩点点头,让这临时联盟的两人更具戏剧性。 他正欲转身走,被沙沙的声音叫住:「你等等,现在不能走。」 宋大夫半蹲着正在研究钟晴朗的脚踝:「你的脚伤到筋了。我给你几副祖传的药膏,你先贴一张,12 小时换一张,很快能消肿,但活动的关节这两天要当心不能用力,严重了就很麻烦。我这个楼梯比较窄,还是要劳烦我这位老病友帮忙。」 宋大夫不由分说去里屋写诊断单,钟晴朗忙礼貌性拒绝:「没事的,我可以......」 「还是听医生的吧。」 他一副乐于助人的表情,加上这浑厚的音色,高高大大的身影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站着,专程等着的感觉,仿佛拒绝就会显得你不懂人情世故了。 宋大夫在里屋也不忘喊:「小钟,真的不能自己太用力下楼梯,不用和他太客气。」 一个小忙而已,再推託显得小家子气。 「那就麻烦了。」 她对着光影里的人,一副麻烦的表情,语气却是淡淡的,隐隐觉得他似乎又笑了笑,她又是坐着的,看不真切。 宋大夫的诊断单写好,药膏贴好,立马变成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今天太晚了,如果两天还没有好转,给我打电话。」 钟晴朗道谢后,还是用手扶着楼梯,贴着膏药的脚行动更不自如,伴随着疼痛。 楼梯灯光昏暗,安燚生什么也没说,将手机电筒打开,默默为她照着脚下的路,手也虚抬着,随时准备帮忙的意思。 她如果一个人又要扶楼梯,又要看路,确实也比较危险,印证了自古那句老话「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宋大夫也算设想周到了,或者说聪明的用免费劳力避免可能出现的二次医疗创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好不容易,一步一步走到楼下,钟晴朗脚落到平地上喘了口气,额头上已经微微出汗。 安燚生这才开口:「你怎么来的?」 「我开车来的,车子停在小区外面。」 「那我陪你过去,已经很晚了。你可以藉助下我的胳膊,刚刚想扶你,看你似乎喜欢独立自主,但现在没有楼梯了,走出去还有一段路。」 说完,他绅士地稍稍抬起胳膊。 这人也没有那么冷酷无情。虽然在会所见识过他对乐欣加以压迫的凌厉,但看他平常的样子,眉目间以温和居多,还有那该死的声音偏偏对她又有种蛊惑。 钟晴朗犹豫了下,扶了上去:「那就谢谢你了,」她顿了顿,「那天在会所,要和你说声抱歉,是我没有预判清楚情况,冲动了,所以对不起。」 安燚生微微笑了笑,慢条斯理地看向她:「你比较容易冲动?」 一句话,钟晴朗真心道歉的情感在心里打个圈儿,烟消云散,随后化成一股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偶-然。」 安燚生又笑了笑,钟晴朗的手机响了,是萧贺韬的电话,询问了下情况,知道她没有大碍就挂了电话,听得出是忙里抽空打来的。 「你男朋友?就是上次那位?」 「是他,但并不是我男朋友。」 钟晴朗并不打算过于深入解释他和萧贺韬的关系。 安燚生又笑:「我看也不像你男朋友。」 「为什么不像?」 安燚生不慌不忙解释:「从有限的接触看,我觉得你应该是个直接的人,如果是男朋友也会直接告诉他,对吧?」 原来他是在指自己会所的那次偏帮,还用了一个好听的词「直接」。 钟晴朗也笑:「分析也有些道理。」 安燚生顿了顿:「所以他确实不是你男朋友。」 他的眼睛明亮深邃,洞穿不了意图。 钟晴朗有种被小小电击的感觉,心脏「噔噔」敲着心门,他也挺直接的。 已经走到车子旁,她掩饰地拉开车门,告诉自己一定要表现的对这句话见怪不怪,不要一副纯情少女的样子,慌乱无章,一下子就让这个男人看出自己惨澹情史。 钟晴朗的伶牙俐齿,和她的感情史极不相称。她从小接受的表白不少,但每一次都会面红耳赤,说话结巴,最后都是没有开花结果的,竟然就一路变成了传说中很难追到的女人。 其实,她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喜欢过萧贺韬,后来,不喜欢了,辗转求学,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值得稳定发展。 她扶着车门,突然看了下手机问:「你怎么来的?」 「我,打车来的。怎么?」 他表示出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钟晴朗立刻败下阵,该有的面红耳赤席捲而来,说话也开始有些结巴:「别,别误会,我手机没电了,这地方我跟着导航来的,怎么回我真不知道了。你,你要不要搭我顺风车为我导航一下?」 安燚生笑意更甚:「我误会什么了?」 偏还是笑里带着无辜。 钟晴朗气结,但控制不住结巴:「没,没什么。」 第6章 猜谜 钟晴朗这两日除了播新闻,其余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前天晚上,安燚生坐她车,一副坐镇指挥的样子,真不用自己手机,直接人肉导航,讲着她这种毫无方向感的人听不懂的话,例如「等等往西北方向走」、「马上准备往南拐」,钟晴朗刚开始还能根据手的方向勉强判断,后来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那个,麻烦你能说清楚,往南走是左拐,还是右拐吗?」 安燚生一愣,当场低低沉沉地笑起来,持续时间还很长,钟晴朗又实在忍不住问:「有那么好笑吗?」 她在开车,匆匆撇了一眼安燚生,他的眼睛,在夜幕的流光溢彩下,配上那该死的浑厚嗓音,摄人心魄,很有蛊惑的力量。 「没忍住。」他说。 钟晴朗又再一次无语。 安燚生指挥到她认识的地方,就打算下车。虽然钟晴朗一再表示要先送他回去,他指了指她并不亮屏的手机,两人立马达成共识。 安燚生下车时问:「钟小姐,你电话多少?到家大概需要多久,我到时候给你个信息,确认下安全。」 钟晴朗内心已起波澜,这个男人在问她要联繫方式,还是再自然不过的那种。 她搬出自己的职业训练素养,经过同车短暂的相处,她对他说话的方式勉强能够做到不那么面红耳赤,甚至还想逞强两句。 有可能,她只是很想和他多聊几句? 钟晴朗内心被投了颗小石子,随着波澜四散开来。 她拿不准这男人在想什么,打算换个她想知道的问题。 「你已经知道我播新闻对吧?你是干什么的?」 安燚生的头髮在微风中摆动,像是一种魔术过程中的招摇,全身透着等待揭秘的神秘。 他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钟晴朗:「你没有向乐小姐求证过?」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钟晴朗在心中暗骂,低音炮加眼神杀。 她镇定自若:「这倒没有。我都得罪乐欣了,怎么会向她求证本来以为不会再见的人?」 安燚生很贊同:「有道理。那要不你路上猜猜,到家我告诉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钟晴朗点点头:「好,你手机给我。」 安燚生递过手机,钟晴朗麻利地按完还给他,他接过一看,这手机号只有 9 位数,和 11 位号码不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钟晴朗很是得意:「安先生很喜欢猜谜,刚好这里面有一个数字代表我隐掉的三个数字,你猜出来就是我的手机号码。提示就四个字,度日如年。」 安燚生又低低沉沉地笑起来:「这很公平。那么你路上小心。」 钟晴朗和自己打了个赌,这谜底他百分之百能猜出来,再不济可以求助搜寻引擎,虽然需要费力搜索一番,但他应该不会吝啬于这点时间。 然而,她回家扒着手机等了很久,没有消息,2 天过去了,也依旧没有消息。 钟晴朗设想过很多情况,这男人让她猜职业,他年纪不大,还有陈年旧伤,难道是警察?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但立马被自己否决了,她不愿意做这种不好的预测。 不是懒就是笨,哪种都打碎了她刚生出的滤镜。 周五钟晴朗轮休。她静静窝在家里,睡觉、看书,敷敷面膜。午饭吃的晚,饭后看了好一会儿书,觉得睏倦就去房间睡觉。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脑袋上有一点点的凉意,像是水滴一般的感觉,顺着她的面颊留到嘴角。钟晴朗一时分不清是不是梦,迷迷煳煳地也觉得口渴,顺势张开嘴就将滴入嘴角的水滴舔了进去,还是甜的。 突然一阵排山倒海的笑声。 「哈哈哈,钟晴朗大笨蛋,竟然真的喝!」 钟晴朗忽的从梦中惊醒。这恶魔般的笑声,还能有谁,是钟舒天这个大魔王从学校里放学回来了! 一秒清醒的钟晴朗敏捷地抓住钟舒天,将他拖上床,一下就扯掉他的裤子啪啪打。 钟舒天嗷嗷大叫:「钟晴朗杀人了!」一时激动,把手里自制的塑料滴水袋子捏爆了,橙汁全部泼到了钟晴朗的床上。 瞬间,钟晴朗和钟舒天都安静下来了。随后,钟舒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逃离,边逃边喊:「钟晴朗发疯了!」 钟晴朗喊出了雷鸣般的气势:「有本事别跑!柳姨,妈,我爸呢?还没回来,家里没人管他吗?」 晚饭时,钟北江特意回来陪女儿吃饭,在钟晴朗不遗余力地告状下,钟舒天一声都不敢吭。钟北江严厉数落并下了狠话:「这周末你哪里也不准去!」 这一下子就拿捏住了钟舒天的七寸。他腾一下子站了起来抗议:「不行!我这周末,要去参加婚礼的,我已经答应我同学了!」 钟北江皱眉:「什么婚礼?」 「我同学的姑姑要结婚,她是小伴娘,邀请我做小伴郎,不信你问妈妈!」 钟舒天的小脸气唿唿的,不时瞪一下钟晴朗。 秦舒忙解释:「是答应了他们班许甜甜,之前也说过一次。」 钟晴朗假装意味深长:「哦,我以为谁呢,原来是许甜甜呀!爸爸想不想听小秘密!」 钟舒天的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钟晴朗,你,你敢诋毁我!」 钟北江呵斥:「没大没小!」 钟舒天立马委屈地看向秦舒。秦舒解围劝说:「他已经为这个事情兴奋好久了,今天接他,晚上许甜甜家约了去商场买衣服。正好我想说这事儿,今天晚上你姑姑找我有事。」 钟舒天一听,不干了:「那柳姨带我去。」 柳清面露难色:「我明天休息,晚上说好要回家一趟。」 钟晴朗笑眯眯出主意:「别为难柳姨,柳姨休息,我看还是爸爸带你去吧。」 钟舒天立马退了一步:「还是你带我去吧。」 结果全家都微笑看着她,钟晴朗就这样当仁不让成了家长代表。 钟晴朗带着钟舒天来到商场,为防稳妥,带上了口罩和帽子,如期和同学汇合。 他的同学许甜甜人如其名,是个甜甜的小女生,再一看她家大人,钟晴朗一愣,这地球也不能圆成这样,这男人就是那天会所安燚生旁边的那位律师,看来是他的婚礼。 钟晴朗礼貌性地把口罩拉下和他们打招唿。 钟舒天大大咧咧向他们介绍:「这是我姐姐。你们不要觉得她矫情,她是新闻主播,她现在出门都这样。」 钟晴朗很想封住钟舒天的嘴。 许穆驰笑了:「我们已经听甜甜介绍过了,你姐姐就是大明星呀!可漂亮可有名了。钟小姐,很荣幸见到你。」 她说话很和气。律师的眼光不错,钟晴朗暗自思量,也伸出手:「谢谢你们,也很荣幸你们邀请天天当小伴郎。」 尹硕一副太巧的表情:「你好钟小姐,真是有缘。上次在会所不打不相识嘛,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太太许穆驰,她的闺蜜你应该认识,是你们电视台的林依。」 这一介绍,感觉就不一样了,竟然是林依,这个中间线把彼此的关系拉近了好多。 「那太巧了,前几天,林老师还救了我。」 钟舒天和许甜甜手拉手向前走,尹硕负责盯着两个小傢伙。打开话匣子的钟晴朗和许穆驰悠哉地走在最后面。 「钟小姐,今天不用播新闻吗?我以为你全年无休呢。」 「穆驰,不介意这样叫你吧,你是林老师的闺蜜,叫我朗朗就好了。我们有替换的。这几天我轮休,就是梓睿姐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恩,你这周六周末也休息吗?」 「是的。」 「那太好了,能邀请你们参加我和尹硕在颂城的答谢宴吗?本来我们就要邀请天天的家人,今天请帖都带来了。路上甜甜就说天天的姐姐是主播,他又姓钟,我们看过你播新闻,就猜会不会是你。结果还真是!依依是我们答谢宴的主持人。我们举行户外的仪式,相对自由些,而且因为依依的身份,我们和承办的婚庆公司签了协议,邀请参加的亲朋好友也都打了招唿,规模也不算大,所以还算周到,请你和伯父伯母一起来。」 如此妥帖的安排,没有理由拒绝,何况放钟舒天一个人去她是不放心的,便应承下来:「好啊,谢谢了。我带天天来就行,我父母他们也让我把祝福带到。为了感谢,小朋友的服装费让我来贊助吧。」 许穆驰忙否决:「小朋友是为我们办事出力,怎么好让你贊助。」 「那我都不好意思去蹭吃蹭喝了。」 「怎么是蹭吃蹭喝呢,林依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她同事,你们能来是给我婚礼增彩了。对了,安燚生是尹硕的伴郎,也会过来,就是会所和我先生一起的那位,他和依依也刚认识。」 钟晴朗心里的一块石头突然落地,他还要来当伴郎。 随即心里泛起微微酸的失望,不愿再花时间去猜测她的手机号,言而无信,不负责任,她竟有种被始乱终弃的感觉。 钟晴朗语气中夹杂着些不自然:「噢噢,我之前不小心得罪了他。他和你先生关系挺好的。」 许穆驰又笑:「我都听说了,你那怎么谈得上得罪。他们就是一路人。不过现在见面也少了,我们在雅州,不在颂城。安燚生是尹硕在国外留学时的学长,两人比较谈得来。」 「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还是忍不住好奇想打听。 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的尹硕露出几不可察的笑意。 许穆驰不自觉用推销青年才俊的语气介绍:「他是一名外交官,外派三年回国不久,回来已经是一等秘书了,年轻有为。」 很意外,他竟然是一名外交官。 钟晴朗外派的时候没少和外交官打交道,尤其是三年前在非洲,她的命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位未曾谋面的外交官救的。 「原来如此。」 尹硕忍不住在此刻放慢脚步插话:「钟小姐觉得他不像你心目中外交官的样子?」 钟晴朗心中泛起进一步想了解他的心。 她想了想说:「尹律师,事实上前两天,我去诊所看脚,遇到了安先生。他给我帮忙,临别时我手机没电了,没能联繫上,他记了我的号码,说给我消息确认我安全到家,可是一直也没有消息,你这两天有和他联繫过吗?」 她尽量用一种极其正常的口吻来向他的好友陈述这件事情。这可是她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打算要进一步了解一个男人,不知道他这位精明的律师朋友会不会把自己归到和乐欣一类的人身上。 这么看看,自己这番说辞,倒也挺像在演绎另一个飞蛾扑火的故事。 许甜甜和钟舒天在童装柜前叽叽喳喳,和服务员东扯西扯,指指点点了一大堆衣服,服务员们怀揣着同样训练有素的笑容,跟在后面帮他们换装,完全不用他们大人给出参考意见。 几人在专柜的沙发坐下。 许穆驰说:「这两天我们还没和他联繫过。答谢宴家里事情比较多,要不现在喊他出来问问?」 她满是跃跃欲试的鼓励,只要等钟晴朗一点头就立即要付出行动,比要电话号码还直接。 钟晴朗松了口气,这位和善的姐妹并没有将自己归于乐欣之流,可能还是沾了熟人的光。 不过,能见一面也好。谜题通过他朋友已经解开,莫明的消失,现在她猜可能和工作有关。 虽然心里无比想知道,但面上钟晴朗还是小小的迂迴了下:「这么晚有点打扰吧。」 尹硕和许穆驰很有默契地对看一眼,这种迂迴方式,他们都懂。 尹硕行动力很快,已经翻弄起手机,边拨边说:「周五晚上,小学生都能出来活动,他一个单身大男人有什么怕打扰的。」 尹硕有意无意似的将「单身」两个字加重了些音,很明显是强调给她听的。 她自然明白,单身挺不错。 她假意盘弄着自己的手机,其实一直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但是尹硕的眉头皱了皱:「电话接不通。」 钟晴朗的手一顿。 尹硕又拨了几次,依旧打不通。他想了想,拨了另一个人的号码,解释说:「我认识他一个同事。」 这个电话很快接通了,尹硕说了一会儿,她们也大致听明白了,安燚生去执行一个紧急的公务,但不会太久。 尹硕无奈:「他同事只说是秘密,不方便透露太多。前天晚上出发的,我看我们的伴郎是不是得找个备胎?」 钟晴朗想起诊所里那张诊单,不免担心起来。 这感觉很奇怪,她第一次,对一个不太熟悉但是又觉得亲切的人,有了牵挂。 第7章 我想大家一定能再见面的 周日,钟晴朗怕钟舒天赖床,很早就到房间拖着他起来。 尹硕和许穆驰办的是答谢宴,省去了接亲过程,宴会定在中午,早上是给新人化妆的时间,钟舒天和许甜甜也像模像样地坐在化妆间,不时打打闹闹地等化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钟晴朗从一进门开始,就左右观望,然而并未看到那个身影。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抱有一些期待,万一工作结束了呢? 她没好意思再去问尹硕夫妇安燚生今日会不会出现,感觉缺乏立场,第一次问是好奇,那反覆问是不是就超出了好奇的范围,往意图不轨上靠了。 直等到这会儿进进出出的人少了些,她才酝酿了一下:「那今天伴郎怎么办?」 许穆驰正在画眼睛,闻言微微朝她那边倾斜,半闭着眼睛回答:「已经安排好别人了,他还没有联繫我们。尹硕说安燚生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会这样,也可以理解。」 钟晴朗轻轻「嗯」了一声,想着暂时把这几天被吊着的情绪转换一下,毕竟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 她仔细瞧瞧许穆驰:「真美!」 许穆驰透过镜子笑:「新娘子都美。你结婚的时候,那该美成什么样子啦!」 「那当然是倾国倾城啦。」 林依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钟晴朗和许穆驰同时看向她。 林依简单打扮了下,为了不抢新娘子的风头,穿着简洁低调的礼服,首饰也只戴了一对耳环。目光所及,尹硕跟在后面,再后面应该是候补的伴郎。她原本想转化的情绪也因为候补伴郎的出现又隐隐升腾起来。 临近中午,答谢宴正式开始。新郎新娘从高中开始的爱情故事贯穿其中,林依全程控场,所有的宾客都不知不觉被带入到这场旷日持久的感情中。新郎正在发表感言,即使已经办过一次正式的婚礼,在此刻两人年少故事开始的地方,也颇为动容。 尹硕的眼里已有盈盈泪花,与平时判若两人。 钟晴朗在台下观礼,还是稍稍有些惊讶。从和尹硕的接触看,这是一位在职场上杀伐决断的人,竟然在陈述感情的时候,如此感性,真正的爱情是这样的感觉? 她完全沉浸在对新婚夫妇的羡慕中,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空着的椅子被人拉了一下。直到有人坐下,挡住了旁边的一丝空旷,她才将目光转移到一旁,随即露出惊讶。 安燚生空降一般出现在现场,悄无声息。 和煦的风微微吹着,阳光正好,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是刚刚洗过澡的清爽皂香混合着硬朗的木质香调,头髮也用髮胶随意抓了抓。几日不见,除了些许疲惫,并无二样。 她猜应该是从机场直接奔回家洗漱一番又直接奔到酒店。 「好久不见,钟小姐。」 他笑,掺杂着婚礼中播放的轻音乐,十分相配。 钟晴朗的心突然狂跳到了顶点,明明是不镇静的,却偏要保持该有的矜持,但面色还是微微染上了红晕。 「也没有很久。」 她尽量故作淡淡,和第一次他主动帮助她时一样,用淡淡的态度来掩饰平復狂跳的心脏,手机在手里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安燚生,她已经从许穆驰那里要了他的号码存了起来。 屏幕却出卖了她,安燚生看到了:「你已经存了我的号码?」 钟晴朗挂了电话,盯着台上落泪的新娘,努力目不斜视:「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朋友的婚礼上?」 安燚生又低低沉沉地笑:「那看来我们信息来源是一样的。你的谜题我那天其实已经解出来了,所以这个号码不是我要来的,1=365,钟小姐,你是个预言家。」 钟晴朗终于又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为什么?」 「度日如年,所以感觉好久不见。」 他又重复了一遍「好久不见」,加上了她的「度日如年」,放在特定的语句里,他并未直接表达什么,却真的像是在对她说什么。 钟晴朗的脸如火烧般蒸腾起来。 幸好这时新娘开始发言,他们都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台上。 擦拭完眼泪的许穆驰对着尹硕说:「电视剧里有一句你我都很喜欢的台词,不是常常有机会可以遇到爱他一生的人。我们都很有幸,遇到这样一个人,那就毫无保留,义无反顾。」 台上的仪式结束后,新娘新郎走下舞台。他们举着香槟,和宾客一一碰杯。 钟舒天和许甜甜以及其他场内的小朋友,由专人带着一起在稍远处做游戏,拿奖品,好吃好喝,一个个乐呵呵的,很积极,这一贴心的安排解放了带孩子来的所有大人,包括钟晴朗。 安燚生徵询了钟晴朗的意见,在服务生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香槟,一杯果汁,将果汁递给钟晴朗,便迎来了新婚夫妇和林依。 几人一起碰了下杯,尹硕拍拍安燚生的肩膀:「竟然赶上了,不容易。仪式快开始,接到你的消息说过来,只能安排你台下就座了。」 钟晴朗恍然明白自己旁边的那个空座位原来是尹硕授意留好的。 「新婚快乐,情非得已。你们不是要在颂城再呆上几天吗?腾给我一个时间,我设宴请罪。两位主播有时间吗?一起来,定个时间。」 意图有点明显。 其他人除了钟晴朗之外,默契地想要成人之美。 许穆驰:「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忙完今天,就没事了,两位主播的时间最重要。」 林依:「我的节目都是录播的,主要是朗朗,她得播新闻。」 大家把目光落在钟晴朗身上。 「接下来几天,我都有工作,晚上播完新闻是 7 点半,可以晚点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那就明晚吧,到时候我来定地点。」 安燚生十分高效地敲定了时间。 「很有诚意噢。」 尹硕意味深长地总结。 几人又碰了碰杯,新婚夫妇和林依就匆匆没入各种好久不见的招唿中,留下两人。 钟晴朗觉得时空好像被压缩了,突然消失的人又突然出现,把这两天她纠结的心情全部抚平了,似乎无缝衔接到了猜谜的那个晚上。 但一下子又剩两人时,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举着杯子,表面优雅,事实上有些手足无措。 安燚生不会轻易冷场,食物是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 他眼神看了下不远的桌台,徵询意见:「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钟晴朗立刻附和:「好啊。」 两人朝食物台走过去。安燚生边走边说:「我很饿。」 一点点抱怨的语气,莫名有点可爱的孩子气。 钟晴朗没忍住笑:「我也很饿。」 安燚生突然说:「不少人夸你笑得很好看吧?」 钟晴朗一时愣住了,对这种质朴的夸奖,机械地老老实实点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她在这方面的笨拙也是毫无应对可言。 安燚生又发出那种低沉的笑声。 两人随意拿了些东西吃,开启闲聊模式,钟晴朗的好奇心又开始膨胀,她想起宋大夫的那张诊断单。 「你的腰伤是怎么回事?」 「工作中弄伤的。」 「还没痊癒吗?要在宋大夫那里看?」 「其实好的差不多了,那只是小小的后遗症,我背有时候也会不舒服,所以让老宋一起做做治疗会舒服些。」 想到他刚做治疗,又风尘僕僕不知去了哪里,她不禁感慨:「真不容易。」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感谢关心。」 她内心又是狂跳,随口换了个话题:「新娘在台上的发言,说的真好。」 「嗯?」 「不是常常有机会,可以遇到爱他一生的人。我喜欢的一部电视剧,东京爱情故事里的台词。」 钟晴朗环顾了下四周,自我肯定这是在婚礼现场,说说这些也无妨。 安燚生点头表示肯定:「我二外选修过日语,这部剧,我特意找来练听力的。还有一句,我印象很深,『我并不道别,也不跟你约定,我想大家一定能再见面的』。」 钟晴朗的世界静止了几秒。 两人又选了些食物,突然钟晴朗稍稍靠近安燚生,低声说:「你右边有个男的,一直在对着我们拍,帮我挡挡,我又不是明星,别人大大方方正常拍照,一两张也无可厚非。我一看那人就是有目的。」 安燚生余光撇了一眼:「这么懂得识人?」 他不忘调侃,但身子已经朝着右侧转了转,挡住了钟晴朗。 钟晴朗笑眯眯承认:「我从来不犯第二次错误,而且知错就改。」 安燚生看了看那边:「我姑且相信吧,你的判断非常准确。」 拍照的人见已被发现,干脆明目张胆地往他们方向凑近,对着两人一顿狂拍。 安燚生走近来人,挡在钟晴朗面前,一手遮住镜头:「这样拍就过分了。你是亲朋好友,还是婚庆的人?删了吧。」 那人根本不理会,转身就跑,安燚生边拦边掏出手机打电话,钟晴朗已经快速冲到前面追人,前方林依跑来,两人一前一后,拦截了他。 林依冷笑:「又是你?这次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那人嬉皮笑脸:「林主播,不要那么较真,我保证修图修的美美的。」 钟晴朗倒吸一口气,又遇到狗仔了,做主播可真麻烦! 林依一把夺过相机:「是不是以前都太手下留情了,你没经过我们允许,是想收法院传票?」 安燚生叫的酒店后援也赶到:「我们已经让同事在外面围栏等着了。这位先生,麻烦把照片删了吧。」 男人一脸无所谓:「算我倒霉,删掉就是了。」 说着便开始操作起来。 钟晴朗拦住:「不行,现在删除都好恢復,你把卡给我们。」 男人犹豫了一下,没有造次,乖乖把卡拔出来:「行行行,对不起,随便拍拍都不行,还耗费我一张内存卡。」 他把卡拔出来,交给钟晴朗手中,讪笑:「钟主播真人真漂亮。」 钟晴朗光明正大翻了个白眼:「谢谢。」 男人转身离开,众人也都散了,钟晴朗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直觉哪里有不对劲,自言自语:「奇怪,为什么费那么大劲拍了,本来还不暴露的。那么想拍,交卡又那么爽快?」 画面在钟晴朗脑海闪现,定格到男人刚刚把卡交给他时,手臂微微抬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小东西绑在手肘处。 安燚生在身侧听到了她的低语,若有所思看向男人快要靠近出口围栏的背影,正想和一旁的酒店工作人员说话,钟晴朗就高声喊起来:「不对!拦住他!」 她边喊边跑,然而男人也听到她的话,跑的飞快,围栏的工作人员反应不及,没能拦住,等他们追到门口,人早已没了踪影。 安燚生有些喘气,看着同样跑到头髮散乱的钟晴朗,无奈:「你脚没事了吗?打草惊蛇明白吗?你喊什么?」他指了指酒店工作人员,「知不知道,有种现代化的设备,叫对-讲-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钟晴朗凌乱的髮丝在风中飘扬,她气喘吁吁,此刻才觉察出脚有些疼,转了转脚,还好宋大夫的药膏有效,应该没有大碍。 她乖乖认错:「对不起,脚没事,我遇事太不冷静了。」 安燚生微微一笑:「你过谦了,钟小姐。」 第8章 突如其来的爱情 三天的轮休过的很快,钟晴朗周一立马调整到播报状态。 不出意外的是,周一上班,她就接到萧贺韬「兴师问罪」的电话。昨天林依直接向台里报备了这件事,钟晴朗这才知道,偷拍照片的男人是一个很着名的狗仔叫独角,不光拍图片,还写大作文,真真假假,掺杂其中,联想及其丰富,搞黄了很多事情。他背后的资本据说很复杂,所以活跃了这么久,都没事。 「你怎么也去参加林依主持的那个婚礼?」 钟晴朗找了个说话的角落:「天天是小伴郎,我是家长,当然要跟着去,怎么会料到有这种事情。可惜还是让他跑了,也不知道他那个手持设备拍了多少。」 「你不主动和我说?是在看我什么时候给你电话?」萧贺韬被气笑了,「虽然分析是冲着林依去的,但是发现你也在,所以也拍了,你被他大致拍了哪些照片,一个人?」 钟晴朗迟疑了下:「之前没有察觉,我察觉的时候正在吃东西。不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一起,自助餐。」 萧贺韬那边也迟疑了下:「男的?」 「嗯。」 「有事的话施主任会找你,好好播新闻。前几天都忙,今天晚上有时间吗?说好的大餐能否兑现?」 钟晴朗为难起来:「今天不太巧啊,有约了。」 安燚生昨天加了她的微信,晚上把吃饭地点发给她,并附带了一句「晚安」。 萧贺韬那里发出遗憾的感慨:「我被拒绝了!那你什么时候兑现?」 「等我下次轮休的时候?一定兑现。」 「好吧。」 萧贺韬挂了电话,桌面上放着施一诗送来的关于婚礼的报告,他看了几遍,陷入沉思。 晚上 6 点 50,钟晴朗在主播台做准备。她进录制间前,和许穆驰通了电话,一再表示让他们不用等自己,可那边热闹的声音都在回应等她,从嘈杂的一众声音中,她能分辨出那个低沉的声音,他说「急什么」。 安燚生定的据说是一家在评价软体上都找不到的港式火锅店,给的定位地址是一个住宅小区,他亲自用语言描述了一番,也不肯透露名字,总结是集私密性和烟火性于一体的美食店,虽然这很矛盾,私密性和烟火气本就是对立的,况且在美食软体上都得不到印证的烟火性值得商榷。但越是这样,她越充满好奇和期待,连坐在直播间读稿子,声音也十分愉悦。 刘宏伟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朗朗,你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 钟晴朗「啊」了一声,否认:「没有啊。」 刘宏伟笑:「你那脸上的笑意都快挂不住了,等等收收啊。」 安燚生家中正热闹地准备菜品。他卖了个关子,怕在外面不能安生吃顿饭,不如把人请到家中来。 7 点新闻开始,大家自然是坐在一起观看。 林依看了看满桌的零食,不可思议:「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准备这些,就是为了让我们一起等啊?」 尹硕评论了 3 个字:「出息了。」 安燚生则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把周围的几人当空气。 一条新闻结束后,镜头轮到钟晴朗处,她神情严肃地说:「下面为您插播一条最新收到的消息,本次新闻时间预计会延长 5 分钟......」 屏幕上出现我国毗邻的一个旅游国家突发 8.2 级大地震的字幕。 林依放下饮料,仔细听着,直到钟晴朗播完,赞嘆:「朗朗遇到急报了,一下子插播了好几条急报,都是突发性的,这种往往都不会换人,停不下来,她处理的很好,没有任何差错。」 安燚生则已经跑去一旁打电话。 尹硕对许穆驰说:「你看,职业不同角度不同,主持人看的是播报,外交官关心的是地震伤亡,我俩关心的是大家关心的所有问题。」 调侃归调侃,安燚生打完电话,几个人都很关心地震情况。 林依不解:「这也和你的工作有关吗?」 安燚生解释:「是的。刚刚没有注意到手机里已经有消息了。我先联繫了那边的大使馆,他们不在地震城市,还能联繫上,忙的不可开交。旅游旺季,目前伤亡人数有待确认。我在领保中心,专门负责协调对外的,这种事情后续要国内和国外相互配合。」 尹硕问:「那现在你需要做什么?」 「暂时没有接到通知。再说吧,可能指派其他的同事了。」他看了看时间,说:「钟小姐新闻马上快结束了,她自己开车到我这里不一定能找的到,这样吧,离得不远,我去接她,你准备准备开锅吧。」 说完就直接走到门口,套上外套就出发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许穆驰望着门口:「主人走了,把客人都留了下来?」 尹硕自觉开始把厨房的菜往餐桌上搬,边搬边说:「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体谅一下。」 林依和许穆驰对看了一眼,提议:「要不我们撤吧?这电灯泡有点多。」 尹硕不干:「这不是专门为了请我们的吗?我干了那么多时间苦力,再说那么多菜他们俩吃的掉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许穆驰朝林依眨眨眼:「我知道有家火锅店特别好吃,咱两去吃吧。某人留在这里服务你一把年纪的兄弟,吃完还得洗盘子。」 洗盘子这是一项专门的惩罚手段,一般专指尹硕犯错后,盘子碗不得进入洗碗机,由他亲自手洗的「酷刑」。 尹硕立马高举双手:「有道理,我们现在就走,我请你们吃大餐,吃完扔下就可以走。」 新闻播报结束,他们出了直播间,钟晴朗意外发现萧贺韬也在。刘宏伟倒一点也不意外,欣慰地说:「朗朗今天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一次遇到急报,处理的很好。」 他用眼神暗示了下萧贺韬。 萧贺韬当着众人的面说:「钟主播的实力有目共睹。」 钟晴朗谦虚表示:「那是刘老师带的好,也给我机会。」 「徒弟嘴甜。走了,下班了。萧台也下班吗?」 他和萧贺韬往外走,钟晴朗跟在后方,四周只剩下他们三个,刘宏伟悄悄对萧贺韬说:「你表白了?」 萧贺韬不回答反问:「你不下班?」 刘宏伟瞭然般点点头,随便寻个藉口就先走了。 萧贺韬和钟晴朗一起走,钟晴朗担心周围人多,悄声说:「我去化妆室换个衣服,人多,你回去吧。」 萧贺韬无奈:「我是又被拒绝,又被嫌弃。晚上和谁约了呀?」 钟晴朗迟疑了下说:「就一个新认识的朋友。」 萧贺韬也适时停住脚步:「不要太晚了。这两天独角的事情还没过,自己在公共场所要当心点。」 钟晴朗乖巧点了点头,萧贺韬没停顿径直朝前走,他眉头微微皱起。 钟晴朗回到化妆间,先打开手机,发现安燚生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怕你不认识,我来接你,在你们大楼正门的左边等你。」 她先是惊讶,然后被「左边」戳中了笑点,他特意用了她的语言来沟通。 她照着镜子,刘宏伟没说错,她是在期待晚上的见面。 她迅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照了照镜子,然后给他回了条消息:「好,我马上出来。」 钟晴朗来到大门左侧,车灯就亮了起来。她朝车子走去,看到车牌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眼车里和她招唿示意的人,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钟晴朗一上车,安燚生调了调音乐:「钟小姐今天播报真厉害,据说是遇到急报?」 车子缓缓开动,伴随着一曲慵懒的爵士,窗子半开,晚风自带清新。 「谢谢,平时都有训练。5 分钟的急报不算什么,刘老师当年还遇到过 40 分钟的,那才叫厉害呢。」 「挺辛苦的。等会儿多吃点。」 「你说的地方是私人会所?」 安燚生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是,我家。」 钟晴朗怕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你家?」 「对,我家。怕饭馆儿不合适。」 「其实我们又不是明星,就是最近都赶巧了些。」 安燚生:「我说的也都是事实,地址都给你了。」 倒也无可辩驳。 第二首歌响起,是钟晴朗听过的歌。 「尹硕婚礼上,你提过东京爱情故事,这是里面的插曲,据说是当年播出的时候红极一时的歌。」 「是的,我也是看了这个剧以后,找来听的,很好听的一首歌。」 「这首歌叫《突如其来的爱情》。」 他的音色好听,歌曲依然在播放着,但这话就像是做语文阅读理解,隐隐为这正在进行中的相互探索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主题概括词。 「对,突如其来的爱情。」 她看向他,撞在他的目光中,又连忙躲开。 「想起这首歌,特意找来听听,好久没听了。」 「可惜我听不懂日语,只知道中文名字。」 安燚生笑了:「我听的懂。」 说着他把歌又调到了最开头,歌曲响起,他开始同步翻译起来,用他那低沉浑厚的嗓音跟着歌曲的每一句:「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浮现在脑海里的言语,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你是那么的迷人,令我无法坦陈心意......我已经无法自欺欺人,尽管为此深感苦闷,对你的感情日甚一日,每天都更加喜欢你。」 钟晴朗听着这段在昏暗车里混着音乐的同声翻译,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表白。 钟晴朗的手机有消息提示,她翻阅了一下说:「穆驰发来消息,他们把菜都弄好放桌上,有事先走了,后面让我去雅州玩。我是不是耽误大家时间了?」 还有这样够义气的朋友。 安燚生面上却不无遗憾:「可能有急事,没事,雅州离得不远,下次有机会一起去玩。」 过了会儿,连接车载的蓝牙电话响了,安燚生看了眼来电,按了接听,车厢里开始功放。 「燚生,听说你已经和老张他们联繫过了?昨天你刚回来,实在实在不应该再派你去支援,但是这次事情比较棘手,最新消息,地震把一个岛变成了一座孤岛,岛上应该有不少我们去旅游或者常驻的同胞需要救援撤离。考虑到所在国你比较熟悉,有人脉在,你去帮老张他们协调,最为合适。」 电话里的人语气急切却欲言又止。 「什么时候出发?」安燚生直接跳过了所有问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电话那头似乎松了口气。 「一个半小时以后,你带队,统一从单位走。可能还会有余震,千万也要注意安全,人我可都交给你了。」 「放心。」 车子靠边停了下来,安燚生十分抱歉地看着钟晴朗:「钟小姐,对不起,今晚可能吃不了火锅了。你知道一连出差这事儿我也是最近都赶巧了。我先送你回去,你饿了吧?」 钟晴朗急忙摇头:「我不饿。今天我播急报的时候就想这么大的地震,又是旅游城市,太可怕了。现在很多人需要帮助,都处在水深火热中。我自己打车走就行,时间很紧,你还得回去整理东西。」 说完她想迅速解开安全扣,却被安燚生一把按住,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温热热的触感,钟晴朗的心跳又漏拍了。 「我不放心,我送你回电视台,你有车对吧,这点时间在我掌握范围内。」 说完他调转车头,车子往回开。 钟晴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一直觉得外交官很了不起。所以当我知道你的职业的时候,我很崇敬。改天,改天可以多聊聊。」 她说完换安燚生沉默。 钟晴朗觉得大概是自己太过突兀了,这番陈词,是不是有点煽情。他不知道自己的故事,可能理解不了这种情绪。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安燚生却在一片沉默中笑起来:「你挺适合做外交官家属的。」 钟晴朗差点被自己呛到。 安燚生明显开快了许多,没一会儿就到了原先上车的地方。 钟晴朗下车,关上车门,安燚生也下了车,她又看了眼他的车牌:「再见,安先生,注意安全,顺利返回。对了,ll820,停在宋大夫诊所小区我车旁边的车,安先生,这是外交手段吗?」 说完她轻快笑了笑,并不等他回话,往大楼内走去。 安燚生愣在原地,然后低笑起来,他以为这种常见的满大街都是的黑色国产 suv 并不会引起她的注意,看来这车牌出卖了他,ll 是他母亲小名的缩写,恰好也是她名字的缩写,8 月 20 日是自己的生日,或许对她来说也有特别的意义。 大概是特别巧合的缘分了。 被拆穿也无妨,本来他在老宋那边见到她,就不会轻易走掉。 从看播报新闻开始,安燚生就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派出处理地震事宜,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强烈的愿望是他希望今晚能见到她,时间长能够吃的上一顿饭,时间短至少能见一面。 所以他不顾家里的客人,遵从了自己的意愿,一脚油门就过来了。这些哪里是什么外交手段,而是为这突如其来爱情的精心蓄谋。 第9章 爆料 第二天钟晴朗准备新闻稿时,看到了关于地震的最新消息。 她立马快读了下:「我国正在迅速组织救援力量,包租协调所在国的私人直升飞机,我国外交人员已抵达孤岛,争分夺秒救援被困同胞。此外,所在国也发出海啸预警,目前已经检测到第一波海啸到达北部海岸,未来几个小时还会有海浪袭来,所在国民防局提醒当地居民尽快移往高处。外交部领保中心表示,目前暂无我国公民在地震中伤亡的报告,领保中心及我国驻当地使领馆将持续关注情况。」 领保中心就是安燚生所在的部门,钟晴朗边读边看相关编辑好的视频,除了满目疮痍和来来去去的救援人员,她并没有找到安燚生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报导里提到的深入孤岛的外交人员,如果没有去孤岛,那即将到来的海啸对于他所处的地方有无安全影响?钟晴朗无法想像他身处环境的恶劣程度,不自觉一直悬着心。 晚上新闻播报,这条还未播出之前 2 分钟,收到了关于地震最新消息的急报,目前我国已经协调了几十架直升机,深入孤岛开展救援。她想像着安燚生在现场可能的样子,直接开始口播。这条消息足够振奋人心,国家行动迅速,安燚生作为其中的一员,应该已经顺利地找到解决的办法。 新闻联播结束,刘宏伟忍不住问:「朗朗,你播地震急报的时候,感觉不一样。」 钟晴朗不解:「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可能是我对气韵音调的敏感,总觉得播这条的时候,你的感情更强烈些。」 「刘老师不愧是刘老师。我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是有个认识的朋友在那边,所以可能不自觉多关注了些。」 「我说呢,去旅游的,也被困在岛上啊?是不是很难联繫上,那边网络通讯都中断了。」 「不是,地震发生时不在岛上,应该是安全的。」 钟晴朗整理完稿件,正欲离开时,有工作人员走上前说:「钟老师,公关部施主任找你,让你现在过去一趟。」 刘宏伟无奈耸耸肩:「你现在是真的红。施一诗和我全年都没有一次因公通话记录。」 钟晴朗笑:「您别开我玩笑了,我最怕去公关部了,上次去是崴脚,这次又不知道要干嘛了。」 心里隐隐感觉,难道因为答谢宴上被拍的事?她快速走到化妆间,简单收拾了下,直奔公关部。 进门时,林依已经坐在里面,意外的是,还有乐欣。钟晴朗礼貌打了打招唿,乐欣并未理会,林依示意她过来坐。 她们对面施一诗和公关部的同事们正在热火朝天打电话。施一诗见她来了,拍拍手,同事们都加紧了手中的进度,一直到室内安静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施一诗豪饮了几口水:「长话短说,你们人都到齐了。刚刚独角在自己的大号上发预告了,明天上午 9 点,爆料一名知名女主持人的大料。周日独角在婚礼上拍了林依和朗朗,林依这线他已经拍了很久了,朗朗是意外被拍,周六也拍到乐欣和一位男士的,嗯,较为亲密的照片。前两天他没动静,我们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在积累素材,但是预告也发了,所以我们也在多方打听,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压下去,独角的路数你们也知道,现在需要了解更详细的一些情况,等等我来和你们一个个单独说,以便应对。」 乐欣有些不以为意:「不是说林老师那条线已经拍了很久,素材想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不过是陪跑吧,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再说这是我的私事,台里也没必要干涉太多。」 言下之意,不肯配合。 钟晴朗不禁腹诽,之前一副非安燚生不可的痴情样子,这才没多少天,立马换了一位,而且恨不得公之于众? 施一诗一个白眼直接翻过来:「乐主播,大家各司其职,我也无意知道你的隐私,只是你确定他会按照你的真实情况爆料吗?万一爆出来一些胡编乱造的,你不和台里好好配合,可能涉及到你的名誉和台里的名誉,到时候是要和台里摘清关系吗?公众人物还是需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形象的对吧?当然,因为我们不常合作,所以你有顾虑也正常,我让同事再给你重申下台里的原则和规定?」 这话看似在情在理,可是一下子打痛了乐欣的七寸,这不等于在和大家说她不红,所以并不需要公关部经常的打点帮忙。 「试一试」绝对不是随便取取的外号。 乐欣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还想争辩,施一诗并没有给机会,直接背对她们开始打电话。 林依一直盘着自己的手机,然后趁着施一诗转身面对她们的时候,绽放笑容:「施主任,还是老规格噢!」 施一诗边打电话边比划了个 ok。 林依把手机递给钟晴朗:「记住这家店,以后用的上。公关部指定夜宵店。你还没吃饭吧,自己点。」 钟晴朗这才发觉自己已经飢肠辘辘,感激地看了看林依,迅速浏览点了些东西,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乐欣:「乐老师,您点些什么?」 乐欣的尴尬还未消散,直接无视:「谢谢,不用了,我吃过了。」 萧贺韬从门外进来,施一诗迎上去,挑挑眉:「独角好像很兴奋,拒绝沟通,联繫不上。怎么,这次这事儿,您又亲自盯?」 这个又字,让会议室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施一诗是萧贺韬的老搭档,两人是有默契的。 他气定神闲坐下来:「以前这块工作,我关心不够,施主任勇挑大樑,现在我分管的工作少了些,对如今分管的工作和员工也有了更多的精力。我来帮忙分担点工作。我和她们都聊一下。」 施一诗点头:「行,那我先去忙其他的。」 萧贺韬先叫了乐欣去隔壁会议室,聊了一会儿,乐欣出来了,她乖乖走到施一诗面前说:「施主任,我今天正好有稿子要准备,我先去办公室,这边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再过来。」 施一诗很酷地比划了一个 ok,也不多言。 林依第二个进去,等她出来,对钟晴朗眨眨眼睛:「到你了,没事我也先回去了,我家反正离得近,有事随叫随到,各位辛苦了。」 钟晴朗进去的时候,萧贺韬手里正拿着一支点燃的烟,见她进来,把烟立马掐灭了。 钟晴朗观察了下四周,感觉隔音应该不错,立马放松下来,耷拉着脑袋:「独角真的这么可怕吗?」 「他背后的水比较深,不好说,你不知道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我就是意外被拍到几张照片,也会被拿来大做文章吗?」 「很难说,因为你恰好在最有流量的时间段,刚上热搜不久,大众的关注度还没有降低,也不是没有可能被拿来做点文章。我甚至觉得,按照独角惯有的思路,如果林依的素材搜集的很全面,那么他们可能希望得到的利益就要最大化,背后的权衡就会很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那么快。但是你不一样,关于你的资料目前他们能找到的很有限,而且你背景单纯,没那么多东西好挖,随便搞点新闻出来,能获得不少流量。但是你不能预计这些对你来说会带来怎样的影响,所以施主任是很有经验的,你平时一定要像林依一样,和她搞好关系,让她真心愿意帮你。」 钟晴朗无声嘆了口气:「我光明磊落,他能怎么写我?我又怕他什么!」 「在职场上,对女性有种天然的不友好。我知道不少这样的例子,有不少人是无辜的,但是无辜的代价就是失去很多。」 萧贺韬说的是事实。 钟晴朗盯着他看,慢慢点头:「我懂了,你喊我来,就是想看什么程度能吓死我对吧?」 萧贺韬失笑:「你猜对了,好像没被吓住,可以打满分。好了现在你要告诉我,是和谁一起被拍的,那个人叫什么,干什么工作,我们也有必要和他本人联繫一下,如果独角爆料,用你们的照片,他必然也会被牵连。」 这是以领导的身份问话,她自然不能有所隐瞒。 「就是那天在会所被乐欣纠缠的那位,叫安燚生,是一名外交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萧贺韬的直觉被击中,他突然有些生气:「怎么不早说,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吗?」 钟晴朗一愣,不晓得他这无名之火的由来:「哪里隐瞒了,这不是正式开始问吗?」 萧贺韬也不知道怎么表达,继续问:「那被拍到时候,你们在干吗?」 「在餐檯上拿东西吃,当时我发现有人偷拍,就让安燚生替我挡了一下,没想到他根本不罢休,直接换角度继续拍,所以我感觉可能拍到的合影是距离比较近的。」 萧贺韬烦躁地摸口袋里的烟,看了眼钟晴朗又停止,他调整好自己,平缓语气说:「该说你什么好,你发现有人偷拍,还不赶紧和人保持距离,还让人帮你挡着,独角一看,都不惜豁出去暴露自己,也要拍到你们的各种角度。对方如果结婚了,有妇之夫,或者有女朋友,你怎么辩解的清楚?」 钟晴朗委屈巴巴解释:「我当时哪里想的到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人偷拍,挡一下可能人家也就算了。谁知道是有备而来的人。而且你说的情况不存在,人家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萧贺韬觉得心里更堵了。 「独角你不知道?没有也能编造出来。况且你怎么清楚人家到底有没有女朋友,那男的,即使真的没有女朋友,那也是风流场上的吧,要不大半夜能和乐欣拉拉扯扯?要是再被独角扒出他和乐欣之间也有关系,那岂不是更不好收场了。」 钟晴朗情绪也上来了:「怎么什么都能乱扯呢?什么叫风流场上的?那天你没在现场啊?乐欣是什么人,明明就是她硬要往人家身上靠。」 言语中满是偏袒,这种偏袒令萧贺韬浑身不舒服。 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火:「不是我乱扯,钟晴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人家什么背景你清楚?现在你被拍到疑似亲密的照片,人家怎么写,你有一万个嘴都说不清楚。他的联繫方式你有吗?台里会和他联繫,至少要告知一下,请他配合。既然他是外交人员,那也应该并不想和这些八卦绯闻卷在一起吧。」 「我没有天真,谁天真了?我也联繫不上他。他去国外救灾了,目前处于失联状态,那边地震带,信号很差!」 这说明她还联繫过他,并且清楚知道他的动向。 萧贺韬终于按捺不住,掏出烟,自顾自地点燃:「号码你要告知一下,联繫不上再说,这是公关部的事情,这也是为他好。」 他在一次性纸杯中弹了弹菸灰,用一种严肃的神情看向她,这件事情并不容商量。 钟晴朗把手机号码发到萧贺韬的手机上,问:「萧台长还要知道什么事情吗?我是在台里等候还是可以回去了?」 她很少这样称唿他,眼睛里还有闪动着委屈情绪,萧贺韬立马偃旗息鼓。 他嘆了口气,把烟掐灭了,语气里满是无奈:「朗朗,对不起,别这样,我刚刚说话可能不中听。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播完新闻累了,有事会叫你的。」 他姿态一放低,钟晴朗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立马软下来:「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对公众人物这个认知目前还不够,是我意气用事了。」 但其实他们不愉快的根源不在于会被曝光这件事本身,而在于那个叫安燚生的男人。 「好了,别多想,也没那么大的事儿,明天你晚上有时间吗?答应的事情还算数吧?不要等到轮休了,明晚一起吃个饭?我最近有点累,也想放松一下。」 突然的吃饭请求,也是一场主动的求和。 钟晴朗顺势而下:「好,只要你不嫌我播报晚。」 萧贺韬心情被抚平了些:「我来做菜吧,你晚上播报完直接可以过来吃,也算给你庆功。」 「你到时候把地址发给我,我去过一次,忘了具体门牌号。」 「好。」 钟晴朗走出会议室。萧贺韬目送她离开,又在身上摸出一支烟抽起来。 施一诗敲门进来,挑挑眉:「和朗朗谈的时间好长啊!领导,都了解到了什么,指示一下。」 萧贺韬轻笑:「你知道你的江湖绰号吧?」 施一诗被这莫名的转场搞煳涂了。 「绰号人人有,不光你有,我也有。挺贴切的,你去试一试吧,有些信息我发你手机了,我出去一下,等我消息。」 施一诗全身松弛:「您都亲自出马了,我可多了。那我不客气先去用餐了,朗朗说她不吃了,走之前,又给我们点了好多喝的,你要不要等等享用一些再走?不枉这么关心她-们。」 她的言语里有隐隐的试探。 萧贺韬起身,留下一个尾音:「不了,有的是机会。」 第10章 朗朗,我明天回来 钟晴朗更在意的是把安燚生牵扯进来。 他去救灾,既然没有主动联繫过自己,也应该知趣不打扰不添乱。 但是萧贺韬的话又仿佛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理由,是不是要联繫告知一下? 这些所谓的八卦在天灾大难面前简直微不足道,但却成了满足她私心的最好藉口。 钟晴朗打开网页搜索,看到实时最新的官方报导中称我国租用的当地民用直升机,已经成功将困在孤岛上的同胞安全转移,其余救援工作正在陆续开展中。 她脑海里自然而然有了关于他的画面构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孤岛的救助已经解决,就当可以暂时可以松口气。 她斟酌了一下,打了出去,心里的小鼓不停敲着,但电话似乎也能感知到遥不可及,用力发送信号,过了一会儿,才发出那句熟悉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钟晴朗无奈,刚刚的小鼓算是白敲了。她把手机放在梳妆檯上,决定去洗澡放松一下。 洗澡的时候,难免思虑会多。 她作为公众人物时间不长,就已经有了二三是非,逐步体会到萧贺韬之前的层层灌输,其实都是在打预防针。因为他的照拂,自己会相对顺利一些。虽然一再强调,不需要被特殊对待,但有时是避免不了的,比如这次,涉事三人,萧贺韬对她自然会比对其他人上心。这种事情,她以前不刻意去想,这几天,特别是今天,两人言语不愉快之后,她发觉自己欠了萧贺韬的人情,产生了一种亏欠感,而这种突然觉醒的亏欠感正在改变着什么。 本来这世上除了与生俱来的关系,其他任何关系都不会固定不变。 浴室门外有稀疏的动静,隐约听到钟舒天的贼笑,估计是偷偷潜入,打算作妖的。奈何钟晴朗正泡在浴缸里,有心无力,只能装作听不到忽略过去。 突然钟舒天喊了起来:「姐,有奇怪的电话,数字好奇怪,老师说这就是诈骗电话,我把你挂了啊!」 钟晴朗「哦」了一声,突然电光火石之间,大喊:「别挂,拿进来!」她勐然起身,正想拿浴巾,钟舒天已经回应:「挂了呀!手机密码又不告诉我,真没意思。」 钟晴朗只好重新坐下。 门外响起妈妈秦舒的声音:「你怎么跑到你姐房间了,赶紧去睡了,明天还要上学,在乱翻什么呢,快走。」 随后她的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一连串奇怪的数字也自然可以和身处境外的他联繫起来。哪怕是诈骗电话,她也愿意接一下,应该也可以回打过去。 想到这里,钟晴朗迅速结束了泡澡。 她看了看来电号码,数字确实很奇怪,心里的小鼓又开始敲了起来,电话依然很努力配合地屏住了唿吸打向对面,憋了很久才又发出那句抱歉的机械女音。钟晴朗嘆了口气,又试了试,还是如此。 也许真的也只是诈骗电话,如果真是他,怎么会只打一次被挂了就此作罢? 钟晴朗笑起来,自己好像很了解他一样。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是陌生人。 她打开手机,搜索了那天在车里听过的《突如其来的爱情》,他迷人低沉的同声传译,眼里的流光溢彩,令她毫无防备地卷进这思念的漩涡里。 第二天,钟晴朗睡到自然醒,刚开始还入眠困难,后面实在困得不行,睡了过去。手机是保持 24 小时开机的,怕台里施一诗那边找,当然还期待那个奇怪的号码万一来电能第一时间接到,但两边都无事,一夜清净,她单方面觉得这件事可能已经公关压了下去。 9 点在浏览稿子时,突然同办公室的一位同事叫了起来:「快快,独角昨天发的预告,今天爆料了!」 钟晴朗心里「咯噔」一下,台里公关失败了?谁呢?同事招唿大家一起来看,她立马凑过去。 「近日,拍到颂城省台生活栏目乐姓主播和影视剧新晋小生正在热恋,两人当街热吻,打破新晋小生单身人设。前不久在公开报导中自爆没有女友,只想好好工作的他,为何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全篇读完下来,并没有多劲爆,众人疑惑,这不太像是独角的风格。 「看下面的评论,乐欣看到了估计会气死。」 同事选了几个读了出来。 「就这?说好的知名女主播在哪里,乐某某又是哪一位?」 「这有什么劲爆的,某男就是一渣男,一直乐于立优质单身人设而已,白白期待了一个晚上。」 「独角现在不行啊,滥竽充数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读着评论,网友虽然说的夸张,但这篇报导里确实实质性的内容并没有太多,与林依科普的独角的大作文能量大相迳庭,阅读量和评论量也没有如以往出品的爆料那样,迅速攀升。 钟晴朗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天台,给萧贺韬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 「方便说话吗?」 「方便。是想问独角的事情?」 「就是想八卦一下,独角最后爆了乐欣啊?听说昨天施主任她们公关的挺晚的。」 「有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乐欣的事情你不要管,既然没有爆料你,就安心工作吧。独角的事情就算翻篇了,晚上好好庆祝一下,我已经买好菜了。」 萧贺韬说的不是很详细,她只得偃旗息鼓。 晚上钟晴朗播完新闻,往萧贺韬家赶。 进门一剎那,就闻到阵阵香味,不禁感嘆:「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呀?」 萧贺韬笑:「我一直都会,你不知道而已。给你买的拖鞋,快换上。」 钟晴朗看了看地上一双女士拖鞋,粉嫩粉嫩:「你还买这种鞋子?补充了不少客拖啊。」 萧贺韬把她的包放在玄关处,自己也换了鞋子:「我家很少来客人,上次你来仓促了,这次专门为你买的。」 氛围有些不一样,一眼望见除了菜品,台子上还放上了几盏香氛灯和一瓶红酒,不该是他们之间这种关系应该存在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萧贺韬拉了拉凳子,让她坐下:「边吃边说,你现在每天吃饭太晚。」 「你和谁学的,还准备了蜡烛,多浪费。我开车,不能喝红酒。」 「你们女孩子都喜欢氛围感。我又不是一个大老粗,吃饭有点氛围有什么不好。红酒你不喝,喝点饮料,到时候我坐你车,送你回去,再打车回来。」 钟晴朗立马说:「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从你家车库到我家车库,完全点对点,没任何关系。」 「这两天事情还不够多啊,人是我请回来的,当然要负责到底。」 钟晴朗不想刚来就争论怎么回去这个话题,未免有些扫兴,两人举杯轻碰了一下。 萧贺韬指着这些菜:「尝尝我的手艺。」 钟晴朗挑了一块色泽鲜艷的烤鸡翅,轻轻咬了一口,立即称赞:「没想到你这么宝藏啊!」 「是啊,等待你挖掘。」 萧贺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她。 她不想接话,转而问:「乐欣真的和那个男明星在谈恋爱吗?之前都说独角会爆很劲爆的料,但是好像到现在热度都不如预期。是台里干预的吗?」 「台里肯定干预了。乐欣的事情,目前看,对她没有损失。台里也会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员工的利益的。」 「她变的可真够快的,之前还一副非安燚生不可的样子,太扯了。」 萧贺韬抿了一口红酒,听到她自然而然提到这个名字,像是不经意般问:「你和他现在很熟吗?」 钟晴朗动着筷子的手一顿,没有隐瞒:「有一定的了解。」 「噢。」 萧贺韬并没有很惊讶,只是突然语调郑重了些:「朗朗,有些话,我很想对你说,也一直在找机会。」 钟晴朗有所预判一样打断他:「吃个饭,搞的这么庄重,让我轻松一下吧。当主播挺累的,反而没有记者自在。」 萧贺韬并没有理会:「你是故意不让我说话。那说明你感受到了。」 钟晴朗的筷子这才真正放下,一脸不知如何是好地望向他。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突然的电话给了钟晴朗逃避的理由,又是昨晚那串奇怪的数字,钟晴朗心中的擂鼓条件反射一样响起。她拿起手机,示意萧贺韬,指了指阳台,走了过去。 萧贺韬家的阳台是景观阳台,接通电话的一剎那,温柔的夜色里同时响起低沉柔和的声音,出奇相配。 「喂,是我。」 心瞬间被这样的话语淹没。这是第一次透过听筒听他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说不上来。 他没有客气而疏远的尊称她「钟小姐」,一句简简单单的「是我」,随意且亲近,好像认识的时间像拉丝芝士一般被无线拔长了。 「你,还好吧?一切顺利吧?」 这声「你」,也去掉了尊称,算是对「是我」的回应。 电话里有呲呲的响声。 「很顺利,信号不稳定,昨天电话好不容易打通了,被你挂了,后来也打不通了。」 他语气里难得有了一点微小的情绪,熟人之间才有的那种。 「对不起,昨天是我弟弟不小心挂掉的。我回过去了,没打通。」 她一五一十地解释。 电话里的声音又发出那特有的低低沉沉的笑声,通过话筒传播魅力。 「你猜到是我了?所以给我回拨了,对吗?」 「嗯。」 她很大方地没有否认。 这时身后响起萧贺韬的声音:「朗朗,饭要冷了,还不快来吃饭,我饿了。」 刻意了些,亲昵了些。 安燚生听到了,问:「你在和别人吃饭吗?」 他的语气倒还平常。 钟晴朗回头看了一眼萧贺韬,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转过身:「是的,我在萧贺韬家里吃饭。」 安燚生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朗朗,我明天回来。」 突如其来的「朗朗」像一窜被点燃的火苗,迅速蔓延到钟晴朗周身,让她瞬间失神,这种感觉形容不出来,好像是某种亲密的关系被暗暗确认,甚至有了一种可以等同替换「亲爱的」的错觉。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又嗯了一声。 也是一种应承。 「你先吃饭吧,明天回来我联繫你。」 「好。」 钟晴朗挂了电话,坐到桌前,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 萧贺韬默默给她夹菜:「是和那个安燚生电话吗?」 「是。」 萧贺韬终于还是微微蹙眉:「我不是干涉你和别人交朋友,只是他是个什么人你并不十分清楚,还是要谨慎些。你一直很单纯,现在身份又很特殊,又在事业上升期。这次被拍到和他的照片,没有被曝光,那么下次呢,有心人利用这个做文章,怎么办?」 钟晴朗平静地听他说完,没有之前在办公室的气急败坏,萧贺韬莫名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我喜欢他。」 她说的好像正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萧贺韬愣住了,钟晴朗抬头,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他。」 萧贺韬站起来,几步走到钟晴朗刚刚站的位置,看着同样的夜色,他没有回头,只让自己浸染在夜色里,缓缓说:「朗朗,我以为还不算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钟晴朗望向他,萧贺韬的身影站在窗前,他透过反光的窗子,看着她。 「其实我挺内疚的,从前我总是走在你前面,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后来你出国留学,我已经工作了,但你能回来我很高兴,感情这种事情是需要时间和机会的,这一年我看着你挑战新的领域成功,我也希望能多为你做点什么。但我不敢轻易说破,怕自己被拒绝,连朋友都做的尴尬。我以为我们就这样细水长流,会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但我现在越来越不确定,直到刚刚,你说你有了喜欢的人。可是,你才认识他那么短的时间,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吗?我们认识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多的回忆。今晚我打算表白的。」 他说完这句话,转过身:「朗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也给你自己多一点选择的权利?」 他似在请求,印象中的萧贺韬,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 钟晴朗的眼眶微微泛红,更多的是惊讶。 「对不起。以前的事情你不必内疚。但是如果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眼里又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有些残忍。 萧贺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朗朗,你不需要和我道歉,这本来就不是可以勉强的事情。但是日子还长,对吧?我拭目以待。」 第11章 男朋友 钟晴朗辗转难眠,萧贺韬的表白,安燚生的回归。 但终是满脑子充斥着安燚生那句亲昵的「朗朗」。 第二天上班,她顶着有些乌黑的眼圈,微微困顿,从地库走到电梯厅,好巧不巧,遇到了乐欣。四下无人,乐欣看到她,明显把好心情挂在脸上。 钟晴朗也懒得主动打招唿,乐欣却先开口:「那天在会所,遇到你和萧台,我就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 说完竟露出一副示好的表情,继续说:「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钟晴朗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但见她春风得意,也不愿多费口舌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好电梯来了,钟晴朗笑笑做了个请先上的手势,乐欣也不客气,很有架势地往里走,电梯里空荡荡的,两人也各自不再说话。 上午,钟晴朗除了看新闻稿,就是关注手机。同事们在办公室里七嘴八舌议论:「你们听说没,乐欣这件事情,因祸得福,网上倒没有什么热浪,就是台里新的综艺,本来就想请这个男的,这样一来,也算是她牵线搭桥了,据说要让她来主持。」 「台里是要捧她吗?打造综艺新一姐?那不是和林老师竞争?」 难怪早上一脸春风得意。 更多免费小说【加微信:nf6055】最新最全,实时更新,永久免费 钟晴朗不知道这是否是萧贺韬的安排,不过她相信,让乐欣取代林依,是绝不可能的。 她收拾起自己各种的思绪,专心准备晚上的播报。 稿子没看一会儿,手机信息叮叮叮地连响了好多下。打开不禁深唿吸,是那个期待的名字发来的,显示数十条消息,还有新的消息不断发出来。 最早的消息应该是他刚到地震所在国发的。 「钟小姐,我已到达。这里信号果然很差,我不知道你能否收到消息。就是很想告诉你一声,我到了。」 「你应该是收不到我的消息的。救援很紧张,我打了很多电话协调,嘴巴好像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们让我休息一下,睡前还想试着发发看。」 「我要去孤岛救助了,联繫了当地外交部的朋友,虽然很困难,但是有祖国背书,他们答应把当地能用的直升飞机都给我们用,这样就能保证把我们的同胞安全地运送出来,希望一切顺利。」 「终于把同胞们都安全救了出来,我终于可以松口气。用当地的电话试着给你打电话,试了好多次,终于有一次通了,可惜被挂掉了,再也打不进了,可能会被认为是诈骗电话?」 「突然很想和你说,我很想念你,不知道这么说是否冒犯,也不知道回国后这些消息你能否收到?」 「朗朗,在电话里第一次这么叫你,我特别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离的比较远我才有勇气,我的工作提前结束了,期待明天可以见到你。」 「我已到机场。手机信号恢復了,我看到之前的消息都发出去了,那么晚上能约你一起吃个饭吗?我先回去休整一下。」 钟晴朗一股脑儿读到最后,手指不停摩挲着手机,说服自己先尽量平静,这才打出回覆:「好好休息,晚上见。」 谁知手机那端秒回:「晚上我在你们电视台之前那个地方等你。」 钟晴朗强忍着想要上天入地的羞涩和喜悦,但又实在忍不住,她跑出去,给江灵打电话。 江灵是钟晴朗从初中就开始一起玩到大的同学闺蜜,两人专业相同,大学不在一起上,但又一起去了国外读研,关系亲密无间,毕业后江灵依旧选择了外派记者工作。 江灵那头是晚上,接钟晴朗电话时正准备睡觉,连忙爬起来问:「亲爱的,是做通家里思想工作,要和我来一起奋斗了?」 钟晴朗的声音只差在电话那头飞起来:「江灵,有个不错的男人差不多向我表白了。就是相处时间很短,总共见面不到几次,你说会不会太刺激了?」 用词没头没尾,像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江灵还没听说过差不多表白这种说法,但光听她的语气和语调,已经也差不多沉浸在某种酸臭的状态中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江灵睡意全无:「钟晴朗,我隔着屏幕都能想像出你那不值钱的笑容。我俩可说好的原则,不能恋爱脑。你可得给我端着点,一定要正式表白才能答应,听到没有?」 钟晴朗满口应承:「知道了。你猜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哎呀,我不猜。」 钟晴朗带着小小的骄傲:「外交官。他现在在领保中心。」 钟晴朗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当然并不客观,总是在平实的描述后面加上主观评价。 江灵最后总结说:「你就先好好谈场恋爱吧,你的眼里全是星星。」 钟晴朗失笑。 「对了,萧贺韬知道吗?虽然你心目中核桃哥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过他也算是你娘家人,现在还是顶头上司。」 「他,」钟晴朗的笑意渐止,「他向我表白了。」 江灵在电话里倒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为这爆炸性的消息叫出了声:「o my god!朗朗,他什么时候起的心思,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就这么错过了?你没察觉?」 「他之前待我没什么不同,他自己也说,他从前总是走在我前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江灵嘆了一口气:「得了,当初他虐你,如今你虐他,天道轮迴,阴错阳差。」 播完新闻,钟晴朗走出大门,那辆有着特别含义车牌的车子果然停在那里,看到她的时候,车里的人下了车。 高高的人站在夜幕下,身影被拉长了,眼睛却在夜色中被衬的格外明亮,他一直有一双特点鲜明的眼睛,洞察世事却不显精明,大部分时候是柔和温煦的。 两人对视了下。 「朗朗。」 安燚生当面又喊了一下,声音里难得染上了几分不好意思。 信息里、电话里都隔着一层距离,当面说出来的亲密感,还是会让想靠近的人羞涩。 「你饿了吧,先去吃饭?」 他又问。 钟晴朗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她其实设想过很多两人见面后的场景,江灵一再告诫自己,见面以后不要把「我要当你女朋友」写在脸上,这层纸还未捅破。 「好。」 安燚生带钟晴朗来到护城河边的一家餐厅。他订了一个小包厢,有单独的露天阳台,可以欣赏湖景。两人在车上只是闲聊,主要聊安燚生这几天救灾的经歷,暂时搁置了彼此心知肚明的暧昧。 今日气温还算怡人,安燚生让服务员把菜品放到户外桌子上,可以就着湖景享受美食。 钟晴朗看着湖面上时不时经过的游船,感嘆:「小时候我经常在这带玩,那时候就是一条小河,周边都没有开发呢。我去少年宫就会经过。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是吗?我家离这边比较远,也只有在偶然的周末,才会来玩一次,那叫进城。」 两人都笑了。 「你也是颂城人啊,那你可错过了很多,这边是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地方。我每次都故意拖延不回家,然后回去被我妈骂。」 「今天回去也要被骂?」 「这,这不一样。」 钟晴朗低头吃东西,风将头髮丝吹向前方的桌子。 突然安燚生伸手将她的头髮往后理了理,他的手无意间碰到她的耳垂,感受到了变化的温度,和松软的髮丝参合在一起。 「那个,」钟晴朗调整好情绪,「想和你说一下答谢宴上被偷拍的事情。」 她说完看着他,谁知他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 钟晴朗有些意外。 「你们萧台长上午给我打了电话。」 「他说什么了?」 「和你说的一样,就是告诉我有这么一件事情,如果后续有新的动作,会和我保持联繫。」 「萧贺韬是我小时候的邻居,现在他成了我的上司,也是巧合。关系好也是真的,但并没有往那个方向发展过。」 她发觉自己并未做到江灵说的矜持,这是不自觉地在报备情况,显得老老实实的。 「明白了。」他随手把泡煮的茶过滤了下,「上次在会所的事情需要我再解释一下吗?」 他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天吶,这是要直接交换情史啊? 她微微咳了咳,喝了一小口茶润了润:「也不是不可以。」 安燚生低沉的笑声再次出现:「你们台里那位女主持人是在我们的一个活动上认识的,那时我刚回来不久。活动过后,有个晚宴餐叙,她就一直找我聊天,加了联繫方式。然后就每天发各种信息还有邀请吃饭,我礼貌应付了一两次,后面她发的太露骨了,我就不回了。」 钟晴朗的好奇心蠢蠢欲动,她抿了口茶,眼睛却抬着试探地问:「怎么露骨呀?」 这个角度显得她眼睛圆熘熘的,更为幼态,安燚生心被撩拨了几下。 见他不说话,她感觉自己是不是过于唐突,正想着怎么打个圆场,就听到安燚生特别平静地说:「她说她爱我。」 「咳咳咳」,钟晴朗毫无徵兆地呛了水,这话其实他说的完全是陈述的语气,但她实在不能不佩服乐欣勇敢追爱的态度。 安燚生递给她纸巾,好笑地问:「反应这么大?」 她也在内心感嘆绝了,平时训练的心理素质丝毫不管用,他说几个字都能在她面上演绎的波澜壮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反正她现在也不爱你了。」 钟晴朗强调了下。 「以前也没爱过。」 安燚生适时纠正。 他的眼神里,除了灯光,只有她,从相遇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像是天生被光束照耀那般,在他的世界里不容忽略,缘分也偷偷拱了一把火,让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回国前是,回国后也是,哪怕只有短短几面,也已经变成了一场双向奔赴。 无所谓长短。 几辆游船经过,有此起彼伏呜唿唿的汽渡声。钟晴朗趁着游船经过,起身半靠着阳台欣赏风景。风把头髮轻轻吹起,曼妙的背影和风景融为一体。 安燚生站在她身后。 「我最喜欢夜晚风带来的味道,有很多都是季节限定,比如初夏,比如现在的初秋,你觉不觉得,这些味道有种特别的治癒能力?」 她发现他没有接话,有些奇怪,转头去看他。 「最治癒的事,不及你做我女朋友。」 治癒系的表白。 喧闹过后的湖面又恢復了宁静,突显了这声音的魅惑。 他没有用华丽的辞藻去堆砌,纯粹简单,直接了当。 钟晴朗的脸又又又一次地红到脖子根,她根本不敢多看他的眼睛,在一通毫无逻辑的乱跳中告诫自己要有所表示,迟疑太久,他会失望。 「那就让这件事发生吧。」 他笑,走到她身侧,和她并肩而立,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温软软的感觉,被握住的一剎那,像是触电。 「那个,我,没谈过恋爱,可能会显得不懂风情。」 她很诚实地露底,引发了新晋男朋友海浪般的笑声,他转过身,正对着她,握着的手没捨得松开,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髮。 「没谈过恋爱呀?没关系,我谈过,我教你。」 这种大方坦诚,让她忍不住用另一只手轻轻打了下他的胳膊,却被顺势抱住了。 他的身上依旧有淡淡木质调的香味,很好闻。 夹杂在两人中间的心跳声十分明显,不止是她的,也有他的。 直到被一个尴尬的声音打断。 「先生,女士,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要打烊了。」 大庭广众之下啊! 钟晴朗说不上什么感觉,干脆把头埋进他的胸前,不说话,不露脸。 头髮被他温柔地抚摸着,过了一会儿,他声音低低地提醒:「人家已经走很远了。」 她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红扑扑的脸蛋,湿漉漉的眼睛,仰着头看他,像温顺的小鹿。 心念动了,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唐突。 他瞬间低下头,轻轻碰了下她的唇,又迅速地离开。 游船的汽笛声又再一次响起,伴随着她骤然睁大的眼睛,然后一副无路可逃的样子,又一次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第12章 遥不可及的星星 钟晴朗对和安燚生约会后是怎么回家这件事,产生了暂时性失忆。 在江灵的一再追问下,她才晕乎乎地察觉自己回去这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安燚生说会儿话她就笑,竟一路毫无察觉地傻笑到了家。 江灵实在无语:「亲爱的,太可惜了,本来就你这样子,还能扮演下风情万种的小狐狸,一下子就曝露了自己小白兔的属性,不好玩。」 钟晴朗可不这么认为,怎么就不好玩了?她才不要当什么风情万种的小狐狸。 最近两天,两人白天在简讯和电话里热络黏煳,晚上就找一些有特色的馆子吃饭。他带她去的馆子,都是在颂城开了许久街头巷尾的小店,有单独的包厢,到了晚上她下班的时候,人又少一些。但口味都出奇的好。 这晚结帐离开时,安燚生看了眼空盘的餐桌说:「我以为你食量不大的。」 钟晴朗翻了翻眼睛:「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他笑笑搂住她的肩膀:「那就一起错下去。」 「那个,」钟晴朗有些迟疑,「其实挺巧的。」 「怎么了?」 「后天是我生日,正好后天开始轮休。」 她想着有男朋友的第一个生日,应该要告知一下吧。 「好,那就在你生日的时候求证一件事情。」 钟晴朗不解:「什么事情,现在说?」 安燚生揉揉她头髮:「这事儿也得有点仪式感。」 钟晴朗也不打破神秘,转而又问:「我还不知道你生日,你生日是几号呀?」 「8 月 20 日,就是我车牌的号码。」 钟晴朗愣了下,这也太巧了,当时她第一次看到安燚生的车牌,就是因为这车牌号 ll820,完美结合了自己的小名缩写和弟弟钟舒天的生日。 「太巧了,你竟然和我弟弟是同一天生日。」 安燚生也愣了一下,随后笑:「看来是註定的。下次可以一起过生日了。」 钟晴朗正在憧憬生日时,被内部的一封团建邮件打乱了。 昨天刚和安燚生约定好,明天放假庆祝生日,结果今天邮件告知,台里要分批举行主持部联合公关部团建,钟晴朗因为明天轮休,被安排在第一批团建名单中。 周围的同事都很兴奋,叽叽喳喳:「主持人最近一次团建好像是三年前搞的呢,不像他们记者什么的,每年几乎都搞团建,这次太给力了。」 「对的,一直想去这个酒店,路程有点距离,又太贵了,没捨得下手,听说里面可好玩了,还可以泡温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自从萧台长分管我们后,这待遇简直了。我太爱萧台了。」 听到萧贺韬的名字,钟晴朗心中微微波澜,这几天他们一直没有联繫过。这次的团建是萧贺韬组织的吗?如果不参加,会不会又在两人当前略尴尬的关系上雪上加霜,况且团建这种事情,摆明了没有特殊重要的理由,随便缺席总是说不过去,属于自动脱离集体,会显得不合群。 这都不是钟晴朗想要的,思来想去,她只得给安燚生信息:「明天可能情况有些变化。」 谁知安燚生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吓得她急忙走出去,快速找到没有人的地方,瓦声瓦气地低语:「喂,怎么打电话了?」 安燚生失笑:「你知道,我最常接到的通知就是情况有变,触发了我职业敏感神经。」 钟晴朗观察了下楼梯四周无人,才微微放开嗓子:「今天刚接到通知,说明天开始台里要分批搞主持人团建,我明天正好轮休,被安排在第一期里了。这个不太好推啊。」 安燚生的声音有些失望:「哦,你团建几天?」 「三天。」 「全占用了?」 「嗯,我不去不太好吧。要不一起过阴历生日?我家都过阴历,还没到。」 安燚生安抚她:「真是难为你了,想出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钟晴朗顿时尾巴骄傲地翘了起来:「那是。」 电视台的团建一唿百应,全员参与,没有一人请假,毕竟三年才有这么一次公费的高规格团建,谁也不想错过。 第二天大家到台里集合,个个一反职业干练的形象,多以运动休闲为主。刘宏伟作为牵头人,忙上忙下地负责核对名单,清点物资。钟晴朗作为他的搭档,自然而然成了最顺手的助理,帮着一起处理相关的事宜,也自然而然被编排进了联络组,为大家服务。 两人站在车下核对人员,商量事宜,萧贺韬和助理最后到,他是总负责人。 刘宏伟给钟晴朗使了个眼色,钟晴朗立马在两人的名字后面打上勾,随后把名单递给刘宏伟。 刘宏伟没有接名单,而是示意她把名单直接拿给萧贺韬。钟晴朗只得又把名单转了个方向,但递给了他的助理王浩森,随后朝萧贺韬笑了笑,算打招唿。 萧贺韬朝她微微颔首,接过助理拿来的名单,看了几眼说:「二位辛苦了,好好放松下。」 几人上车,前面的位置都空好了,钟晴朗看到林依旁边没人坐,笑嘻嘻地直接坐到她旁边,刘宏伟在一旁翻白眼:「还没开始活动就把我给抛弃了。」 林依随口回应:「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车内三五笑声,独自坐在最前排的萧贺韬也听到了调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随手拿起耳机,静静听起音乐。 车子行驶了将近 2 个小时,终于来到邻市近郊的这家高端温泉酒店。 酒店开业半年,各方面设施都很新。这次萧贺韬带来两批主持人团建的生意,而且谈妥接下来的综艺节目会将酒店作为定点之一,酒店方自然诚意满满,用最高规格接待,这些公众人物随意发点宣传,都比酒店花费多少gg费要有效的多,所以酒店给团建的主持人们安排了位置最好的几栋独立别墅区,这几栋别墅区里有单独围着海而建的私人沙滩可供使用,非常适合搞封闭的团建。 房间的设施十分高端,布局是华丽丽的杜拜土豪风,高科技产品也很多,洗护也都是国际大牌。她们的房间在二楼,有个单独的露台,可以观赏海景。 今天的活动很丰富,上午是沙滩团建,下午是海上运动,晚上是酒会。大家短时间在房间休整了下,便到沙滩集中。 团建请了专业的团队,各种道具摆了一排。 第一个游戏项目叫风火轮,根据站定方位分成两组,钟晴朗那么巧的就和萧贺韬分到了一组。游戏要求组员利用报纸和胶带制作一个可以容纳全体团队成员的封闭式大圆环,将圆环立起来,全队成员站到圆环上边走边滚动,先到达终点的队获胜。主持人一声令下,两队便开始紧张制作。钟晴朗和施一诗、林依还有萧贺韬一起粘着大纸,钟晴朗玩的投入了,弄好后随口对萧贺韬说:「你快站上去试试我粘的牢不牢?」 周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敢对领导这样发话? 然而,萧贺韬竟然就乖乖站了上去,边试边说:「好像不行,再粘几圈。」 语气颇有些唯命是从,说完蹲下和她一起粘了起来。 周围人的内心都是一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的神情,但在游戏中,大家也闷头继续。 后面几个游戏都是精挑细选的团建项目,所有人玩的尽兴,也累的不行,结果下午的海上项目就变成了自愿参加。女主持人们大多想下午补补觉,毕竟晚上还有酒会 party,谁也不想在这样一个不算太热的季节,被冻的红鼻子绿眼睛。 酒店对贵客们的服务也确实到位,考虑到不去参加的女主持人较多,将项目折成了 spa 等按摩服务,别墅区还可以预约技师上门。处在联络组的钟晴朗因为信息的优先知晓权,占了优势,发出的同时就预约了两名技师上门服务。 别墅区的房间很大,有专门的 spa 用床,钟晴朗叫上林依,齐刷刷趴在按摩床上,边享受不懂中文的泰国技师的按摩,边不用那么顾忌地聊天。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朗朗,你和安燚生发展怎么样?是不是该感谢我们那天的自觉。当然也是他先抛下了我们的。」 「我和他,」钟晴朗要将两人关系说出口,还是有些害羞。 林依隐隐带着笑意:「那八成是成了,不瞒你说,第一次你们在会所遇到,尹硕就找我打听你,说他的好朋友只记住了你的名字。」 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一见钟情,感觉有些美妙。 晚上酒会,到了现场,才发现大家仿佛都是来参加年度盛典的。钟晴朗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还好去年爸妈贊助了件小礼服,要不然这场合分分钟被碾压。 她穿的是一件黑色简洁款礼服裙,轻盈的桑蚕丝材质在灯光下很有质感,设计款的水晶肩带和胸前小 v 轻纱是整件礼服的点睛之笔,钟晴朗盘了个稍带慵懒的低髮髻,和礼服相得益彰。 林依担任这次酒会的主持,打了声招唿就去场务那边对接。刘宏伟老远看到剩下一人的钟晴朗,捅了捅身边的萧贺韬,萧贺韬转身,一眼望见钟晴朗,钟晴朗也看到了他,他很自然地朝她走了过去。 「很好看。」 四下无人,萧贺韬说话少了些顾忌。 「谢谢。」钟晴朗看到不远处的刘宏伟,略有些侷促,「我去帮刘老师的忙。」 萧贺韬知道她的心思,点点头:「去吧,安排的很不错,宏伟一个劲儿夸你。」 钟晴朗矜持地笑了笑,施施然地朝着刘宏伟方向走去,她穿着细高跟,这种不便于行动的鞋子并不常穿,显得有些违和。 其实现在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萧贺韬单独相处,尤其在和安燚生成为男女朋友之后,之前那场对话萌生的尴尬如今只能用时间来缓解。 酒会在林依的主持下开场,萧贺韬作为领导,上台讲了几句话,随后大家便开始了自由的社交。酒店几位高层都在场上来来回回递着名片,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推介。 钟晴朗心里并不喜欢这些场面,但她也不是高冷之花,有人来攀谈,她就陪着礼貌性地聊一会儿,在这种场合下也能应付自如。 酒会到了中场,突然现场的灯光暗了下去,众人正在疑惑,刘宏伟推着小推车从远处走了过来,推车上有一个点满蜡烛的大蛋糕。 钟晴朗愣住了,很难不联想到自己身上。 「朗朗,快来。」 刘宏伟朝她招了招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她满脸意外。 「我这个做搭档和师傅的不称职,原先我不知道,但是我们酒店很细心,登记来客身份信息的时候,发现是我们美丽的钟晴朗小姐的生日,又难得大家相聚在这里,于是酒店特意做了这个大蛋糕,谢谢何总了。」 酒店老总何盛清也在现场,钟晴朗客气地对何盛清和酒店表达了诚挚的谢意,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被刘宏伟戴上了寿星的帽子。大家围着唱起生日歌,许愿,吹蜡烛,十分热闹。 萧贺韬则在她身旁,静静看着她,附和着大家,一起祝福她。 一系列程式化的流程走完后,大家逐步放开,酒会变成了各方才艺表演。 在一众纷闹中,萧贺韬对钟晴朗说:「要不要到外面露台透透气?」 他喝了点酒,助理也不知所踪。 钟晴朗看了看四周:「好,你喝酒了,我陪你去外面。」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露台,萧贺韬沉默了一会儿说:「生日快乐,今天都没有给你发消息。」 钟晴朗也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你不是已经安排了这么隆重的生日会了吗?我长这么大,除了 20 岁生日,没有哪次生日有这么大排面,刚刚那些摄影师对着我一顿狂拍,享受了一把众星拱月的感觉,一定有很多美照,真的谢谢。」 萧贺韬笑笑:「这种方式可能最得体,但不用这样道谢。」 「嗯。」 两人又继续沉默下来。 萧贺韬心中不甘:「朗朗,希望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可以不那么和我见外。」 「不会啊,你不和我见外就好。」 说着两人笑了笑,萧贺韬这才发觉钟晴朗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裙子,他立刻脱下衣服,想给钟晴朗披上。 「不用,里面很暖和,我穿着你的衣服给别人看见不太好。」 萧贺韬的手停滞了,把衣服挂在手中,其实他看着这满目的夜空,想起他们小时候一起看星星的时候,如今星星还在,那个彼时在他身边笑着闹着挖着西瓜的小姑娘却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遥不可及。 他回过神,两人这样呆下去确实也说不出什么。 「你快回我去,别着凉,我再自己呆一会儿。」 萧贺韬陪着钟晴朗走到露台大门前,打开门,对她摆了摆手。目送她进去之后,他顺手关上门,与一室热闹隔绝开来。 第13章 酒店风波起 钟晴朗在酒会的尾声接到安燚生的电话,惊讶地愣在原地,安燚生在电话那头笑:「我已经到你们那个别墅区的楼下了,你再不来见我,我就迷路了。」 梦幻的感觉,大概这就是江灵说的热恋中的浪漫,血涌上头,可以不管不顾的。脑海中时时闪现的人,即刻就出现在眼前,许愿分分钟实现,仿佛享受着全世界的宠爱。 她踩着高跟的声音哒哒的,和着此刻的心情,像在演绎欢快的旋律。两人使用共享定位,眼看着两个头像的双向奔赴越来越近,直到最后靠在一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安燚生的怀抱暖暖的,带着一股在室外清新的味道,抱了一会儿,皱了皱眉:「穿的这么少?」 钟晴朗微微离开,抬头嘟囔了下:「不好看吗?我难得穿成这样,本来想到时候发照片你看。」 安燚生抚了抚她几根髮丝:「不如直接看本人。不过外面已经挺冷了,你还穿着高跟鞋。」 说着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找个屋内的地方吧,」他指了指身后的车,笑意盈盈,「我来送礼物的。」 钟晴朗已经在脑海里迅速想了一圈儿,哪里都不太方便:「那就我房间吧。」 就是第一次带男朋友回「房间」有点脸红。 她心里怀着小九九,忍不住偷偷去瞄安燚生。 安燚生倒是一副坦然的神情,钟晴朗嘆口气,果然是个恋爱小白兔,他只要不喜形于色,想多的就是自己。 安燚生提着一个蛋糕和一个小盒子跟着钟晴朗兜转到别墅区,两人有说有笑,到门口时,突然从旁边相连的小路上传来尖叫声,随后一个黑影窜到他们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钟晴朗吓了一跳,事发突然,安燚生也没反应过来。等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她电视台参加团建的同事,主持部的行政人员,平时不在一个楼层,具体名字记不得了,只记得大家都叫她小艾,刚入职不久。 小艾满面泪痕,衣衫不整,神志似乎有些不太清醒,但是握着钟晴朗的手一直不肯放,像是在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眼神涣散。 钟晴朗连忙扶住她,脱下安燚生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大声问:「小艾,你怎么了?」 小艾似乎认出她,想要努力表达什么。 安燚生声音有些冷:「被下药了。」 钟晴朗闻言一脸震惊。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越来越近,小艾立刻不管不顾要往房子里去,可人已经软的没有力气。 钟晴朗用力扶住她,轻声说:「别怕,你现在是安全的。」 安燚生挡在她们前面,两人对看一眼,大抵已经猜出七八分。 一个醉醺醺的年轻男人出现在灯光下,散发着诡异的笑容,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粗鄙的英文脏话。 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别墅区的前台以及路过的两三路人。酒店的客服人员惊慌失措,拿着对讲机慌忙报告。钟晴朗连忙全力挡住小艾,减低她的曝光率,对酒店工作人员问:「先找个空的房间,把我同事移进去。控制住这个人,我们马上要报警。」 这样的声音,镇静沉着,和几年前的身影和声音重叠在一起,他完全可以确定,就是她! 钟晴朗回头,两人很有默契地达成共识,安燚生留下协助酒店赶来的安保控制住这个正在发酒疯的男人,钟晴朗陪着小艾进休息间安顿。 一路上,小艾的手一直颤抖着,恢復了一点点神智:「钟老师,我不认识他,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酒会,递给我一杯酒,总催促我喝,交谈了两句,就变成了这样。」 安静的另一间屋子内,赶来的人都各怀心事,坐的七零八落,氛围凝重。 施一诗独自在窗边打着电话,声音很轻,似在谘询什么。萧贺韬和酒店老总何盛清蹲在沙发上抽菸,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都在各自酝酿。 刘宏伟和钟晴朗坐在另一侧沙发,时不时对看几眼,再看看对面的两人。过了一会儿,刘宏伟轻声询问:「小艾现在怎么样?」 钟晴朗看了看手机:「林老师在照顾她,说神智清醒过来后情绪激动,怕出意外,给她吃了点助眠的药物,现在睡过去了。」 「诶,后续得找个心理医生。同事之间,大家也有些默契,保护好小艾。」 施一诗打完电话,到萧贺韬身边低语了几句。 钟晴朗的脸色变了变,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说:「何总,你在等什么?为什么阻止我们报警?」 何盛清掐灭菸头:「钟小姐,能不能稍安勿躁?」 他一改之前客气的样子,初步显露出替资本家打工的唯利是图。这家酒店是外资酒店,自然屁股决定脑袋,犯事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客人。 但无论是谁,大庭广众之下,侵犯无辜妇女,已经触犯了法律,报警是最正常的程序。 萧贺韬立刻也掐灭了菸头:「何总,我想我们已经很『稍安勿躁』了。何况这件事情并不是息事宁人就可以不了了之的。」 他的话音也充满了冷冷的警告,精明的何盛清听出他这一大半的不客气来自于自己对眼前这位钟小姐的不客气,他说的是「我们」,联想到今天电视台方面还特意要求给这位准备了惊喜蛋糕,他大概猜出这两位不一般的关系。 电视台这桩大好的生意怕是得黄了,但眼前这位在业界颇有口碑又年轻有为的风云人物他可不想得罪,毕竟后续不是没有继续合作的可能,只要存在利益关系,一切都会有转机。 于是他堆上一贯对待大客户的客气,只不过又染上了刚刚好的几分同情:「是的萧台,我明白。在酒店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本人对艾小姐是十二分的同情。我说的谨慎处理不是不处理,他们的人也在赶来的路上,只不过这位客人的身份也十分敏感,我绝对没有要包庇的意思,可能我们也都做不了主,警察也管不了,不如一切等人到全了再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说完又特意友好地看了眼钟晴朗,努力传达他的绅士和尊重。 钟晴朗正欲据理力争,门外响起铃声,暂停了他们的对话。 刘宏伟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男人他并不认识,虽然不清楚身份,但也不意外,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来善后的,他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让出一条道。 钟晴朗已快步走到门口迎他进来。 萧贺韬对上男人的目光,见钟晴朗如此自然地跟在后面,看看她一直放在茶几上的蛋糕,这个男人驱车来此必然也是给她过生日的。 大家都面露疑惑,虽然萧贺韬也在,钟晴朗犹豫了下,主动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安燚生,他来看我,正好碰上这件事情,刚刚他一直在帮忙控制住那个人,也算是证人。」 在场的人都面露惊讶,除了萧贺韬。 安燚生的嘴角微微有些弧度,第一次被正式介绍身份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但也挺一以贯之,他们的相遇就在生死攸关的大场面。 刘宏伟和施一诗莫名就站在了吃瓜第一线,凭空冒出来一位男朋友,一时间把他们都搞煳涂了,不约而同去看萧贺韬的脸色。 萧贺韬面色如常,起身和他握了握手,招唿说:「安处,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安燚生回握着:「萧台,我来给朗朗过生日,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 施一诗的大脑飞速运转,迅速从照片的记忆中搜索到线索。这人就是林依主持的那场婚礼上和钟晴朗一起被拍的男人,萧贺韬亲自出马摆平,加上身份特殊,是一名外交人员,所以独角才肯妥协,没敢添油加醋地爆料。 可是当时这人并不是钟晴朗的男朋友,这么快就已经变成男朋友了? 她不禁又再一次为萧贺韬哀嘆。 何盛清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已经收到安保部的消息,控制 frank 的好巧不巧的竟然是一位外交官,这让他头上开始微微出汗。而肇事者 frank 此刻正在唿唿大睡,丝毫不放在心上,毕竟已经不是初犯了。 想必他们口中的外交官,就是眼前这位。他在气势上已经感受到了一种温和的压迫感,他本想拖延一段时间,争取私下解决,但眼前这位一旦介入,就代表官方的介入,frank 的大麻烦来了,这是又给他出难题,愚蠢又自大的人还睡得着觉。 何盛清硬着头皮站起来,恭敬伸出手:「安先生,幸会。刚刚钟小姐说要报警,不是我阻止,frank 是 c 国人,而且他也不是一般的 c 国人,他是 c 国的一名外交人员随行家属。所以报警警察也管不了,您应该很清楚,他是享有刑事豁免权的,我们管不了。」 他说完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成功震惊住了在场的人。 安燚生平和地点了点头:「何总,他的身份有待核实。巧的是我也从事外交工作,既然碰到这样的事情,即使我不在,我想 c 国很快也会和我们联繫的,您说的不错,如果他是外交人员的家属,那他的确是享有刑事司法豁免权,但是并不代表他的违法行为就能就此掩盖掉,我们会通过外交途径来解决。所以请放心,并不是管不了。」 何盛清的脸颊汗珠更多,他用眼神想示意安燚生不用继续说下去,放在檯面上不好解决的事情放在台面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说的越多越不利。 安燚生似乎并没有看懂他眼神的暗示,用一句十分利落的话回应他:「我已经上报给单位了。和 c 国大使馆的交涉,您不用担心。」 何盛清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钟晴朗忍这位何总多时,听完安燚生的话充满讥讽地说:「您是在担心什么?这家酒店是 c 国的外资酒店对吗?您是中国人还是早就是外籍身份?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眼看着自己的同胞受到欺辱,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替她讨回公道,而是想着各种利益和包庇,其他不谈,您让周边替您工作的这些女性怎么想?我听酒店服务人员说,这人是酒店的常客,这样有恃无恐,随身携带药物,会不会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干?」 何盛清的脸色极度难看,听着听着突然内心有种解脱感,也许再也不用为这个该死的外交官家属 frank 擦屁股了,他自己捅娄子捅大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事儿眼看无望,不如闹的大一点,上层介入,自然也不能怪罪到他头上。 想到这里,他脸色渐渐缓和了些:「钟小姐说的很对。但有一点我一定是要申明,那就是我绝不是有意包庇,在酒会上听到这件事情我很震惊,只想到他身份特殊,报警不仅不能处罚他,可能还伤害了艾小姐的名誉,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很有幸安处正好在这里,我也听明白了,可以通过外交途径让他受到惩罚,那最好不过,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我一定全力配合。只是这种事情也不好公开报导的,对吧,我们酒店毕竟还是希望在这里为当地经济多做贡献的。」 钟晴朗内心鄙夷他的圆滑狡辩,也不再动声色,有尊大神在旁边,心很安定。刚刚无比崇拜地聆听了他的话,语调不急不徐,眼神不似对她的温柔,带着严肃和压迫,加在一起,气场和气势可以冲出整间屋子。 安燚生顺着他的话:「当然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错误而让所有人,所有的事情受到影响。我们都会尽力避免,但前提是这件事情能妥善处理,给受害人一个公正的交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钟晴朗不自觉朝他身边靠了靠,这就是他工作时候的样子啊,和她想像的差不多,嗯,这该死的魅力。 第14章 生命中的一颗糖 钟晴朗极力用职业操守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播完了晚上的新闻。 下了主播台,刘宏伟表扬:「你今天表现的很专业,情绪控制的很到位。小艾的事情台里的层面可能也够不上了,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为小艾做些什么。」 他嘆了口气,一天之内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重新消化。 frank 并不承认自己侵犯过小艾,硬是把这场侵犯变成了一场你情我愿的闹剧,并且一口咬定小艾在酒会上得知他的身份,有意攀附,跟着自己到房间后,为了增添乐趣,还给自己吃了药,摇身一变从加害者变成了只是私德有损的受害者,却把小艾描述成了一个专门爱攀附勾搭,甚至连药品也随身携带的风月女子。 可气的是,没有人能证明 frank 在酒会上给小艾下了药。 安燚生当时就查过监控,frank 站的角度恰好是背对着的,成了一个死角。酒店方估计通报了这点,让清醒后惶恐害怕的 frank 想到了突破的对策。 安燚生也预感到这点有些不妙。 酒会上没有拍到他下药,监控里只看到小艾跌跌撞撞挽着他进了他的房间,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frank 是 c 国派驻参贊的儿子,这不仅是关乎个人名誉和前途的事情,还上升到国家之间,所以 c 国来了一场「义正言辞」的外交斡旋,表示 frank 也有德行有失的地方,请艾女士私下道歉,这件事情就不再上升了。 钟晴朗板着脸坐到安燚生的车里,一言不发。小艾病假在家,她不敢把这件事情的进展告诉她。自从那天她救了小艾,这姑娘谁都信不过,非得事事和她发过消息,才能安心。 想到小艾那天握着她一直颤抖的手,钟晴朗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安燚生揉了揉她的头髮:「先去吃点东西吧,小艾的事情我们吃饱了再解决,你生气也没有用,交给我好了。」 钟晴朗听到吃东西,有些条件反射,肚子十分应景地发声抗议,引得安燚生发笑:「你的肚子很诚实。」 两人吃完饭到湖边散步。散着散着,安燚生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钟晴朗:「你的生日礼物,这几天事情太多,又很混乱,所以那天我收起来了。」 钟晴朗期待地接过盒子,玩笑道:「哇,那天一直藏着掖着,没捨得给我。」 「哪里是不捨得给你,是觉得那样的场合不够郑重。」 钟晴朗好奇地打开盒子,愣了一下,迟疑地一会儿才说:「这是,这是什么品种的钻石吗?」 难怪要郑重,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盒子里是一块直径大约 5 厘米,形状不规则的蓝色石头,微微有些晶莹透亮。她不太懂这颗石头是不是钻石,如果是,那得多值钱啊!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安燚生:「是不是挺贵重的,我怎么能收啊。」 安燚生笑:「我捡的。」 不像是开玩笑,还一本正经。 钟晴朗似信非信:「你捡的?你在哪里捡的?」 「真是捡的。不过不是钻石,而是一种石头。非洲的 a 国,这种石头的产地,在一次大爆炸后,我在满目疮痍的那片土地上,捡到的。我把它带回国,现在把它送给我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感谢她与我相遇。」 安燚生像是在娓娓讲述一场动听的故事。 钟晴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非洲,a 国,大爆炸?」 语气依次渐强。 安燚生又笑:「一下子就划出了三个重点。」 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敏感的几个词,她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的重点。 钟晴朗急切地问:「你之前派驻在非洲?就是 a 国?三年前是吗?那场震惊全球的大爆炸,你当时在 a 国,我也在!」随后她细想,这个答案就更加确定,他说的这些话都意有所指,「我也在 a 国,外派记者。你应该是知道了我就是那场大爆炸的亲歷者,对吧?救我出险境的人,是我们国家的外交官们。」 钟晴朗顿了顿,眼圈渐渐有些发红:「当时有好几个人来救我们,两个医疗队的人跟着我们上了车,还有两个人戴着防爆面具,我看不清长相,但是后来爆炸了.......」 这个故事的后续说来话长,却并不是很好的回忆。当时现场来救援的人当中,两个戴着防爆面具的人她没有见过长相。 一个戴着防爆面具的人和她一起走过一小段路,全程也没有交流两句,另一个只有个大概的印象,背着一个伤员,她不确定到底哪个人是他。 她用手抚上他的脸,想像了一下他戴防爆面具的样子,继续说:「那天实在太混乱了。车上的人受了惊吓,我很担心还没上车的人,大家都如惊恐之鸟,医生忙着给伤者治疗,车里哀嚎声一片。后来我们被直接送进了城市中心医院,身体没有大碍的人检查一下就都走了。可是没过一个小时,实习单位就联繫我撤退,因为我是实习记者,并没有正式编制,害怕我出意外不好交代,决定让新的同事来接替我的工作。虽然当时我一再表示我并没有大碍,想留在现场继续採访,可领导就是不让,飞机不等人,当天晚上我只好跟着专机一起走了。后来由于一些原因,我正式毕业就回国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她的眼波流转:「我事后想打听一下那天那几个人怎么样,可是当时太混乱了,到后来也没打听出来。这些年,我都记挂着这件事,想着总有一天会打听出来的。不过,你没见过我?」 虽然她认不出他,但是他可以认出她呀! 安燚生握住她抚摸脸颊的手:「我只见过你的背影。」 她瞭然,原来他是背着伤员的那个。 「你和我的同事从我身边经过。我背着人,走的慢。但是之前在屋子里和我对话的人是你,我虽然没有见过你的正面,但是我能听出你的声音,过耳难忘。」 她的记忆一下子就被拉回了那个瞬间,她和一群人被困在二楼,直到那个带来希望的声音响起,把所有人从绝望的境地拉了回来。 竟然是他! 其实,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从她在会所见安燚生第一面开始,那种温柔低沉的声音便吸引她的留意。在大爆炸那种环境下,隔着面具,他的声音有些变形,她没能联想到一处,真是有违自己敏锐的听力了。 简直难以置信! 她和救命恩人再此相遇,她的救命恩人还好像对她一见钟情。 救命! 江灵要是知道这事儿,可能得飞回来给他们写个专访。这事儿太富有传奇色彩了,说出去都像是假的一样。 安燚生谈起后续。 幸而大爆炸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并且他们穿着防爆服,没有受更严重的伤。小周让最后一辆车带着他背上的伤员赶紧离开,然后跑回来拖着他到一处有遮挡的地方,幸运的是爆炸过后,他们遇到了红十字会,也被安全地送进了中心医院。 一下子满员的医院到处都是生死离别。安燚生躺在病房里,一边疗伤,一边帮助同胞处理各种事宜。他打听到救下的人都无大碍,并且已经妥善安置,心中一块石头放下,但又常常感觉有些遗憾,偶然会蹦出那个女记者的背影,但很快就被医院的各种琐碎淹没。 他的遗憾总无归处,在当时也理所当然的归结为这该死的大爆炸,害的许多人失去生命,许多人流离失所,许多人一下子失去了健全的身体.......这唤起他内心那些痛苦的回忆,他对每一次出现的意外都深深觉得不甘,却无力拉扯。 「不幸总是不期而至,带来似乎永久性的狂风暴雨,可是命运又会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出一把伞、一颗糖,愿所有的不幸都有人撑伞,雨过天晴。」 每每想起这句话,他的心便静了几分。 他选择这样的职业,让所有不好的事情,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得到一点点的转变,也是好的。 这几年,他都是这样做的,也一点点感受到在这样的工作中所带来的治癒。 在遇到钟晴朗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当时习以为常的遗憾,或许还有另一层原因,没能按照预设的轨迹,平平常常地认识她。 不过他却更深刻地记住了她,哪怕刚开始只是声音和背影,却在再次相遇后,有了如此强烈的联繫和念想。 安燚生讲述了许多细节,钟晴朗心疼地又去摸了摸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你的腰伤,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不是,更早的时候伤到的,那次更严重了,现在已经痊癒了,偶然有些疼。你这又是摸我脸,又是摸我腰的,占尽我便宜。」 钟晴朗抬起头,安燚生把头凑近了些,和她鼻尖对鼻尖,唿吸相近,轻声耳语:「很高兴再次相遇。」 他想她大概就是命运发的糖吧,即使是在狂风暴雨中相遇,再见时已是存在于晴天的晴朗了。 不同于之前蜻蜓点水般的点到为止,安燚生轻轻覆盖住她的气息,然后一点点逐步加深这个吻,渐渐浓烈交缠。 过了许久,两人又额头对着额头,安燚生用手指轻轻颳了下钟晴朗的鼻子,两人相视而笑,随后他又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钟晴朗环住他的腰:「多抱一会儿,把之前错过的遗憾补回来。」 安燚生抚摸着她的头髮:「那样的相遇,不如这样的相遇。」 这话蛮绕的,不过好像确实也有道理,但也有不对的地方,她立马表示:「但是我还有其他遗憾啊!」 「哪些遗憾?」 「我就遗憾我那时候怎么还是个实习记者,真的是被强制撤走的,要是我当时签个军令状就好了。那么多新闻素材,那么多故事,留下来多好。」 安燚生好奇:「你好像对跑新闻挺感兴趣的,那怎么会参加新闻主播的比赛呢?」 钟晴朗的神色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活跃起来:「这个呢说来话长,改天再说吧。很多人都说我条件得天独厚,谁让我这么能干,随便试试就成了。」 说来话长,就是有曲折。改天详说,就是现在不想说。 安燚生十分善于捕捉人的表情变化,钟晴朗细微的黯淡哪怕只是转瞬即逝,他也察觉到了。 他并不愿令她为难,他是分寸感和边界感很强的人,工作和生活中都懂得恰好地适可而止。 安燚生夸奖:「天赋异禀,已经甩掉一大堆人了。不过你这话太过凡尔赛,在外交上,就需要展现这样的自信,我喜欢。」 钟晴朗笑的开怀:「我近朱者赤嘛。」 第15章 江灵回来了 钟晴朗从噩梦中醒来,发觉自己一身冷汗,她甚少做这样的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梦里曾经的同学一直在追问:「钟晴朗,你看到了对不对?你看到了?」随后就微笑着从高楼纵身一跃。钟晴朗则一直高喊着:「不要,不要啊,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身处何处,直到慢慢清醒过来,一下子靠在床背上,看了下时间,已经快 7 点了。 她给江灵打电话:「我梦到于晓雨了,全身冷汗。」 「这么多年了,她都已经有个小妹妹了,她妈妈现在很幸福,她一定也感知到了。要不改天我陪你再去看看她。」 突然江灵那头的广播响起,钟晴朗听她语气,疑惑:「改天陪我?你在哪里?还改天?」 「诶,要不要这么心有灵犀啊,本来人家想偷偷回来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刚踏上机场就被逮个正着。」 电话里江灵清脆的笑声把钟晴朗从凝重的氛围中缓解出来。 「你要回来?」 「是呀,正好有个公干,我努力争取的好嘛!三年了都没回来过,时间不短,几个月,这不正好顺便来帮你把把关嘛!挂了挂了,我要安检了,到了告诉你。」 「那你把航班号发我,我看看是不是正巧可以去接你。」 江灵突然回来的消息多少沖淡了些此刻钟晴朗的感伤。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梦到于晓雨,是因为小艾的事情,唤起了她对于晓雨的回忆。 昨天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小艾,导致小艾情绪激动,晚上给自己打了几个哭诉电话,充斥着各种无助和心酸。 钟晴朗不放心,打电话给安燚生,两人去了一趟,刚开始怎么敲都不开门,以为真出了什么事,正打算找物业时,门开了,原来这姑娘闷在家里边听音乐边吃东西,没留意动静。 小艾不是本地人,毕业后和人合租了这套房子。她没敢把这件事告诉老家的父母,这几天恰巧室友不在,她也可以在房子里自由些。两人开导了会儿,看她情绪稳定了,才放心离开。 但是安慰归安慰,这件事情还是很棘手,对方抓住了这个唯一可以翻身的点,断然不会轻易松口。 钟晴朗无精打采地起床洗漱,收到江灵发来的航班信息,显示晚上 9 点多到,播完新闻刚好可以去接她,心中一点点期待起来。她真的很久没见江灵了,江灵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也算是她们姐妹心有灵犀。很多不能对别人说,甚至一时也无法对安燚生说的话,只有江灵可以说,因为她是最懂最了解的人。 上午钟晴朗到施一诗办公室,想和她说一下小艾的情况,很巧,萧贺韬也在。 施一诗见她来,亲热地拉着她让她坐下。 虽然钟晴朗并不是萧贺韬的女人,不过从这几次接触来看,她单纯就是挺喜欢这姑娘,况且小艾现在对公关部总是拒绝的态度,只肯和钟晴朗电话,钟晴朗也算是在帮整个公关部的忙了。 钟晴朗碰到萧贺韬有些尴尬,安燚生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公开,在他面前介绍自己的男朋友,总觉得不是时候。 萧贺韬却依旧自然:「来了,昨晚上你去小艾家了?她怎么样?」 他对她的语气恢復了熟稔,在什么都明了的施一诗面前,以前患得患失的顾虑也不存在了。 「她情绪不太好,我们陪了一会儿,安燚生也说这件事情他们在和对方沟通,希望能得到好的结果,安慰了她,看她情绪稳定了,我们才走的。」 施一诗很担心:「最好还是得有人和她住在一起,后面如果沟通不顺畅,这姑娘我还是担心的。据同事说,她平日里也属于比较多愁善感的,我看她家里的情况,可能也提供不了什么安慰。」 小艾明显很排斥家人,昨晚钟晴朗提到想联繫她家人来一段时间,她十分抗拒。 「她虽然很排斥告诉家里,但有个在外地的男朋友,是大学时候的同学吧,提到过几次,似乎和男朋友的感情还不错,我不懂这件事她会不会告诉男朋友,所以也不敢贸然主张。」 施一诗拍拍钟晴朗的肩膀:「难为你当我们公关部的外援了,还要播新闻。」 「能帮的上忙我很开心了。谁都不愿意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上升到这个层面,希望能有好的交涉结果。」 钟晴朗自动弱化安燚生,略去了主语。 萧贺韬点头表示同意,他转而起身对着施一诗:「这件事情于公于私,都让大家要把好口风,尽量保护好我们的人,后续等事情解决了,她有什么要求,你多去沟通。」 钟晴朗也起身:「我也要去准备稿件了,施主任有事儿您叫我,这段时间我会多去小艾家。」 施一诗送客,目送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内心不禁感嘆,其实两人挺配的,若不是半路杀出个外交官,老萧此刻应该已经抱的美人归了,真是命啊! 走在半道上,有一时的沉默,钟晴朗率先开口,她跟着出来,也有话说。 「那天安燚生是来给我过生日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 萧贺韬打断她的话:「我明白。朗朗,你不用对我解释什么,你没有做错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 钟晴朗愣了愣:「嗯,」她转化了下情绪,「对了,江灵要回来一阵子。」 江灵是钟晴朗最好的朋友,萧贺韬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却在钟晴朗大大小小的话里都能听她提起。尤其是第一次见江灵,是她背着钟晴朗来大学质问自己,还是高中的小丫头,却泼辣的很,当着当时女朋友的面,战斗力狂飙,硬是把女朋友给气的转头就走,害自己哄了好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后来再见面,还一本正经地装作第一次见,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瞒住了钟晴朗。 「她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她这个人你知道的,总是喜欢出其不意,她原来预期是从天而降,出现在我面前。这次要回来几个月。」 两人都笑了笑,萧贺韬在分岔路口,停住脚步:「她回来时间挺长,找个时间,我请她吃饭。」 内心有些惆怅,第一时间接风洗尘这件事他提出来显然不合适,只会让人徒增尴尬。 「好,江灵很久没回来了,估计什么都想吃上一遍。」 「我随时恭候光临。」 两人就此分别,钟晴朗弯了弯嘴角,萧贺韬的洒脱缓解了些尴尬,这慢慢缓解两人关系的进程看来还挺顺利。 她拐弯走进洗手间,走到隔间里时,听到外面有声音,有人进来了,应该是在打电话,听声音是乐欣。 她无意听别人的隐私,奈何乐欣好像一点不在意是否有人,继续喋喋不休地发嗲地聊着,对象应该是她那个明星男朋友,几句话已经说了好几个亲爱的。 「这女的也真是倒霉,遇到这么个老外,也是个人渣,还一心想要让人给个说法,难不成娶她吗?台里还不肯告诉她实话,像挤牙膏似的,还不如现实点,为自己以后前途考虑考虑,这事儿说到底......」 乐欣压低了声音,听不太清了,但能听到隐约伴着笑意。把别人的苦楚背后拿来当作谈情说爱的八卦谈资,还伴着戏嚯的笑意,钟晴朗抗议般地按下沖水键。 果然乐欣的声音停止了,随后应该是走进了隔壁的隔间。 钟晴朗立马走出来,不想与她正面遇上,她刚一打开门,隔壁的隔间门立马也打开了,乐欣从里面慢悠悠走出来,还笑意盈盈,不怀好意:「我就想看看到底是谁偷听我说话。」 钟晴朗一愣,乐欣不愧是乐欣,逻辑感人,她也不恼地回:「谁会在公共厕所偷听?」 乐欣脸上微微泛红,却不甘示弱:「你听就听,何必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钟晴朗被这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摸不着头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打算不予理睬,没想到乐欣自己就开始解释了:「我说你怎么那么『行侠仗义』呢,原来是自己早就看上安燚生了,还假模假样地帮我,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吧?他竟然也被你成功吸引了!我说呢,他怎么又会出现在我们团建的酒店,就算是处理外交纠纷,也不至于这么快,原来都变成你男朋友了,你还把人带到酒店,我也呵呵了,还以为你和萧台是一对,他还为你在酒店过生日。对了,你之前不是还和一个男的在婚礼上被拍出亲密照片,你该不会脚踩几只船吧?」 终于搞清楚乐欣气恼的根源,钟晴朗这才恍然大悟,虽然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但似乎对安燚生的事儿还是忿忿不平不甘心。 安燚生这个害人精! 钟晴朗反唇相讥:「我『行侠仗义』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这事儿和你想的也不一样,我也没有脚踩几只船。」 「反正你现在怎么说都有理。这次这事儿又有你发挥的余地了,这么喜欢管闲事,你当主持人也屈才了,何必霸着呢,萧台长应该把你调到公关部才对!」 和乐欣这种人说几句就没了意思,她反感这种尖酸的戏虐,也不想和她做过多分辨,正欲离开,乐欣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种无视,更是激怒:「其他我不知道,但是你既然管小艾这事儿,听说她还只肯和你沟通,我就拭目以待,看你怎么能给她一个交代。依靠萧台长吗?这可不是他能管到的,依靠安燚生吗?这恐怕也不是他能做主的。」 钟晴朗冷笑:「我不是你,想要干什么,都要依靠这个依靠那个吗?我用不着你看着,也用不着向你交代!」 说着她向前走了一步,一下子靠近乐欣,突然弯了弯唇角:「对了,你说的在婚礼上被拍到的男人,不是别人,也是安燚生噢。」 钟晴朗昂首走出洗手间,无视乐欣那目瞪口呆,青中带绿的脸色。这种人,你一旦客气,她就会多点放肆,一旦忍让,就会多点撒泼,你一旦发狠,她倒反而不知所措,再也不敢轻易造次。 都怪她可能长的过于亲和了。 职场江湖真是个修罗场。 这短短一年半载,她已在台里领略了各路神仙,虽然端坐主播台,也知道遭各路人眼红,背后有的是处心积虑的算计。她有时候觉得很可笑,人和人之间的信息差隔着肚皮,她却也未必能有机会将真心公之于众。大多时候,都是阴错阳差,将错就错,她无意与人计较许多,只是有些人的话像是一根根刺,插在胸口,触碰到底线,她也是不能听之任之的。 聚光灯下的复杂,是带着铅的气球,沉重地背负着使命,挣扎着只能嚮往天空的方向。 钟晴朗想到江灵,她的好姐妹,那些她做不到的事情,江灵都正在做着。 江灵要回来了,这真是太好太好的事情了。 第16章 孤身走暗巷 江灵的飞机落地很准时,不知是不是受了她这个人的影响。钟晴朗等在出口,时不时看几眼电子屏。 预估时间差不多时,她朝里翘首以盼。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特意戴了口罩帽子。没过多久,她朝门口挥挥手,安燚生顺着视线望去,看到一个戴着同样帽子和口罩,留着同样髮型的女生同他的女朋友同样兴奋地同步挥着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这人想必就是江灵。 两人顺利会师,像孩子一样咋唿着抱在一起,江灵随后对钟晴朗耳语几句,用目光打量起在一旁的安燚生。 安燚生知道这是来自闺蜜的初次考验。 这闺蜜看起来和钟晴朗有很多共同的爱好,两人打扮相似,瞧着他的眼神,既有种打量,也有种威慑,大概是想告诉自己钟晴朗背后有撑腰的人。 「这就是一直和你提起的我最好最好的姐妹江灵。」钟晴朗开始介绍,「这是安燚生。」 安燚生朝江灵伸手,江灵回握了握,她热情招唿:「很高兴见到你啊,安处长。已经听朗朗说过了,怎么说呢,你们真是有缘,改天详细说说那场大爆炸,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我也久仰大名,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江记者。你这次回来有的是时间,常聚。」 说完很自觉地接手行李推车。 钟晴朗开心挽着江灵走在前面,耳语:「怎么样啊?」 「我得端着点,不能一见面就显得我们这方弱势,你特别倒贴他的感觉,虽然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江灵瞟一眼满眼不解的钟晴朗,自觉收口:「算了算了,和你这种恋爱小白说也说不清楚。」 「得了得了,你说什么都有理。你这次回来住自己家吗?还是住我那边?你爸妈又不在颂城,家里卫生做了吗?」 「你家那个小魔王,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行李箱被翻箱倒柜。我家那房子早就租出去了,我住酒店,反正公干,这你别操心,这次我还有任务,可能也要见萧贺韬噢。」 钟晴朗如实说:「我也告诉他了,他等着请你吃饭呢。」 江灵坏笑:「你看,我接见他们的顺序也取决于他们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不是。」 江灵给了安燚生一个酒店地址,两人就安心坐在后座叙旧。 东一句西一句,她们俩叙旧的方式很特别,讲的都是近期国际时事,以江灵讲的居多,她游走于各个国家,所见甚多,江灵还时不时拉安燚生一起聊几句,每个话题安燚生都能发表些见解,江灵听到在意的点随手就拿出小本子记录,像极了认真听课的学生。 她边记边用胳膊肘动动钟晴朗,这是表示对安燚生第一印象过关。 钟晴朗失笑,刚见面还说自己得端着,安燚生这一开始发挥特长,谈天论地的样子,江灵自己就端不住了。 两人又聊起小艾的事情,江灵听的义愤填膺,快到酒店时,施一诗打来电话,钟晴朗接电话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安燚生立刻把车停在路边,知道是施一诗打来的电话,回头看钟晴朗发白的面色,预感有事:「小艾怎么了?」 钟晴朗有些不可置信:「小艾自杀了?现在在医院抢救。怎么会,这几天她明显情绪平稳了很多。」 安燚生看了眼江灵,似是在询问是否要将她先安置,江灵立马说:「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 医院的走廊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他们到抢救室时,公关部的人都在外面。 施一诗眉头紧锁:「还好她室友提前回来了,发觉她倒在沙发上不对劲,一看散落的瓶子是安眠药,赶紧叫了救护车。」 钟晴朗疑惑:「难道 frank 私下和她联繫刺激她了?之前我们这些都叮嘱过了。」 安燚生摇头:「一般不会,现在 c 国和 frank 本人肯定不会私下轻举妄动,以免留下把柄让我们有话可说。」 正说着,萧贺韬也赶到医院,和安燚生匆匆点头招唿,看到江灵时,微微颔首,多说了一句:「回来了。」 这种场合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江灵应和了声,见他转而背对着自己,又和施一诗在交待着什么,轻轻对钟晴朗说:「几年没见,他沧桑了。」 其实只是这几天,眼看着沧桑了不少。 听说因为这次事情,台里没少给萧贺韬压力,因为是萧贺韬策划了这次团建活动,生出这些事端,甚至到了国家层面,有人有心利用这次事情做文章,想要藉此打压,萧贺韬忙外忙内,很是辛苦。 众人在走廊沉默地等了会儿,直到抢救室里医生出来,表示人已经无大碍,清洗的过程中,也已经清醒了,这会儿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萧贺韬已经为小艾安排了单人病房,并请了两个护工照料。出了这样的事情,施一诗也顾不上徵求小艾的意见,通知了她的家人,让人买了连夜的飞机票,但最快也要清晨才能到。 为了不刺激她,其他人都等在外面,由钟晴朗一个人进去。 钟晴朗走到床前,小艾虚弱地躺在床上,面部呈现破碎的凄凉感,这种相似的画面,令钟晴朗有一刻的窒息。 小艾知道是她进来了,眼泪不断从眼眶滑落在枕头上,情绪激动起来。 钟晴朗轻轻抽了一片面纸,为她拭去眼泪:「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很多人都在为这件事努力,你不要放弃。」 她说这话时神色已恢復如常,语气温柔且坚定。 小艾微微朝她的方向侧过头:「我告诉我男朋友了,他沉默了很久,提出要分手,并且劝我不要搅进这种复杂的局面里,意思是让我妥协。」 原来是这样。 钟晴朗心疼这样的局面,可明明错的并不是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现在说劝慰的话都劝慰不了,事实就是所谓真心相爱的男人遇到事情时选择了逃离。 钟晴朗沉默了会儿:「那么就当是老天帮你做的决定,让你註定要当孤勇者。」 小艾似乎有所触动,怔怔望着她。 她的话很短,但很明白,孤勇者是孤者也是勇者,有些暗巷,只能一个人走过去。 「好好休息,我知道你不会放弃,如果说有放弃,那就放弃背弃你的人吧。」 钟晴朗感到小艾抽动将手心朝上,握紧了她的手。 送完江灵回去的路上,安燚生不时看看钟晴朗,自从医院出来,她就锁眉沉思,他不想打扰她,就任由气氛安静。 「你说这个 frank 风评一向不好,他又经常去那个酒店度假,看他随身带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初犯,如果我们再找到些证据,是不是可以还小艾一个公道。」 光影在她认真的脸上快速飞驰,最后跟随安燚生一起聚焦在她坚定的眼神上。 安燚生把车停靠在路边,用手握住她的手:「你说的对。不过现在去找这些证据很难了。frank 本人不会任由这些证据留下。我们再去酒店,更是不方便,他们都认识我们。你让我试试,从外交方面施加压力,c 国现在的态度并不坚定,说明他们理亏,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钟晴朗刚刚燃起的斗志又泄了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个「嗯」,从理智的角度,安燚生说的没错,这种事情本身就很难找到证据,更何况是她推断的这种可能性。 安燚生摸了摸她的头髮,他有一些疑惑,总觉得对于小艾的事情,钟晴朗并不仅仅出于新闻记者的职业属性和自身的正义感,但看到她低落的情绪,觉得此时并不是解答疑问的好时机。 作为外交官,他习惯在一番作为后静观其变,对一件事情的斡旋,不到最后一刻,总无法定论。 他见过太多事情,眼看板上钉钉,到最后一刻依旧有变数。 所以他不轻易承诺一件事情,但一定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全力以赴,他和钟晴朗说的还有机会,也绝不是安慰的话,看似一切没什么进展,实则官方和台下,都在积极地斡旋中。 只是他觉得自己并没能真正安慰到女朋友,有些无措。感情和工作不一样,他没法冷静自持,静观其变,想来想去,揉了揉她的头髮,解开安全带,俯身拥抱,用自己的浓情蜜意缓解她低落的情绪。 她到家看到江灵的简讯,知道她还不曾歇息,作为多年姐妹,她太了解江灵的个性,江灵在这几年陆续做过一些专访,专门针对落后国家关于女性权益和女性暴力犯罪的,她採访过的一些人都因此得到了相关组织的救助,从而改变了一生的命运。面对本国女同胞遭受的不公,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钟晴朗拨通视频电话:「还不休息?」 电话那边是江灵敲击键盘的声音:「睡不着倒时差。我在查资料,你说如果小艾那边突破不了,他会不会也对别人犯过事情?这种事情如果再回到酒店,说不定能调查出什么。」 两人还是想到了一处。 「和我想的一样,我也很想去酒店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有用的信息。但安燚生说的对,现在我去酒店就是寸步难行,他们都认识我,也会有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根本就调查不出什么了。」 「你别说,世界上还真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江灵终于绷不住,笑得有些得意。她一般这样笑,就表示事情有些把握或者眉目。 钟晴朗立马睁大了眼睛:「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谁叫我人脉广。我曾经帮助过的一个外国女孩,我一看近况,这不正巧在那个酒店工作,我联繫了她,聊了一会儿,然后稍稍试探了下,似乎是有内情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会愿意帮这个忙。而且她近期也打算辞职了,所以阻碍就少了很多。我公干还没开始,明天我就当普通住客去酒店住,你确实不方便出马,等我消息就好,调查这种事情,需要从最底层开始。」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钟晴朗激动之余不免担忧:「安全吗?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江灵笑得欢快:「比起我去过枪林弹雨的战场这不要太安全!你先别告诉你家外交官,这是我私人行程,没有任何立场。我不会惊动各方,只会悄悄的,如果拿到证据,会及时和他联繫。让他知道了,反而对他不好。」 钟晴朗明白江灵的周到,她虽然年轻,却在这方面算是经验丰富的老记者了,去试试也是好的,能为小艾争取到一丝希望,也要去试一试。 钟晴朗语调都轻快了些:「还好你回来了。」 「可能还真是这件事情召唤我呢。顺便说一句,安燚生不错噢,何况你们还这么有缘,你爸妈他们知道当年是他救了你?」 钟晴朗依靠在床被上,望着窗帘外的夜幕:「我还没告诉他们我谈恋爱了。不过最近都这么晚回,他们应该也猜到了,找个时间介绍一下。」 「我倒是建议你尽早介绍,你妈保证满意。说不定还能治好她的心病,你可以试试看。」 江灵说的或许有些道理。 钟晴朗把头歪在被子里,柔软的触感,她看着视频电话那头正在噼里啪啦打字的江灵,仿佛回到了在国外一起熬夜做课题的日子,亲切熟悉的感觉唤起了她对那些时光的无限眷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第17章 天无绝人之路 江灵第二天一早就约车赶往邻市酒店,她做事一向不爱拖延,本来有几天空闲的时间,遇到这种事情,立马改掉想休个小假的计划,毫不犹豫地参与进来。 热血的江灵,总是能和钟晴朗的想法汇到一处。 江灵的行事风格,果断决绝,她有多年的调查经验,善于从最小最细微的地方发现问题。有江灵出马,也许真就能查到点什么问题。 钟晴朗这几日轮休,没事就到医院陪小艾。小艾的家人也已经到了医院,经过施一诗前期的沟通公关,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并没有起到反面的效果,除了陪护以外,没有当着她的面提这件事。台里给小艾请了一个心理医生,一天隔一天进行心理疏导,她的心情逐渐平復了些,也愿意多吃一些食物,面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钟晴朗看完小艾,到安燚生家吃晚饭。 这些天所有人都为小艾的事情奔波,他们俩也无心在外觅食。安燚生便自告奋勇说要做几个家常小菜,安抚一下紧张的神经。 安燚生在厨房忙时,江灵的电话终于打来了。 钟晴朗坐在沙发上,看了眼安燚生:「怎么样?顺利吗?」 江灵应该在自己房间,依旧是在打电脑的声音,但语气轻快:「这事儿比想像中顺利。那个 frank 就是一个蠢货加自大狂,在酒店里惹下不少事情,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力气,我明天就回来,拿到有用的证据了,并且有人可以出来作证,你可以和安燚生先打个铺垫了,到时候让他来判定吧。」 出乎意料的顺利。 「太好了。今天他还说 c 国又施压了,说要面见当事人,他们给挡着了,我也担心这事儿拖不了太久了,感觉很被动,你太给力了。」 「不多说了,先挂了,我整理下工作资料,明天具体说。」 安燚生从厨房走出来,一身烟火气,钟晴朗心情大好,眯眼看他,不禁赞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安燚生解开围裙:「这是最高认可了,能做到的人可不多。」 他修长的手指解围裙的动作,甚是好看。 钟晴朗心情大好,如小猫一般凑了上去,主动献上一个吻,用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注视着他,安燚生环住她的腰,先是低头在唇边浅浅吻了两下,似是回礼,然后深吻了下去。 直到微波炉里响起嘀嘀的提示声,他才放开她。 钟晴朗的气息有些紊乱,看到近距离的安燚生,伸手给他擦去嘴唇上沾到的口红痕迹,这样的几点零星留在脸上,一下子多了些浪荡气质,和平时不太一样,甚是迷人,她不禁失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不知谁发明出来的话还是有点道理。 正式坐下吃饭,钟晴朗记着江灵的电话,打算开始被一时「色心」打断的「铺垫」。 她事先瞒着他,这会子有些心虚,所以本能满脸温柔,露出最好看的笑容,看的安燚生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半认真半暧昧地问:「继续?」 钟晴朗捂住脸,经不住半点调侃,她收了收情绪。 「说个事情,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们是为你好,所以才没有事先说。」 安燚生先是疑惑,继而点头,洗耳恭听。 钟晴朗把江灵有内援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转述了刚刚电话的内容,然后等他的反应。 可是然而,他好像没有反应,就这样注视着她。 直到钟晴朗惴惴不安又略有委屈地问:「生气了?在怪我自作主张?」 安燚生这才回神,随即坐过来,揉揉她的头髮:「怎么会生气,之前你就说去调查,但是我们不具备条件。警方一直在了解情况,现在既然知道有人了解内情,熟悉的人或许更能查出点什么。」 钟晴朗这才舒口气:「那你在想什么呢?」 「想起我认识的一个人,也是新闻记者,总是不管不顾地沖在最前面,特别勇敢,」安燚生中止了这个话题,「先不说这个,你再和我说一下江灵找到人证的事情。」 话题转换的有点快,不过钟晴朗一点也不意外,她已经见过多次安燚生工作的样子,这个男人进入工作状态的样子实在太有魅力了,他的每一面都像是被蒙着的面纱,揭开时永远是惊喜,刺激着多巴胺的飙升。 钟晴朗又把江灵的话复述了一遍,安燚生眉头微锁:「我现在再给她打个电话,这事儿可能今晚就要解决了。现在没时间多解释。」 钟晴朗一怔,有些突然。 安燚生用钟晴朗的手机拨通江灵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下就接了。 「大小姐,我正在忙呢。」 「是我,安燚生。我说话你就回答是或否。」 江灵在电话那头一愣,马上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情,轻轻「嗯」了一声。 「你在房间?」 「是。」 「你住的房间是不是有露台?」 「是。」 「你是不是有蓝牙耳机?」 「是。」 「你倒一杯水,到露台上去,戴上蓝牙耳机,手机放在口袋里,注意隐蔽。到了露台就咳嗽一下,让我先说。」 「嗯。」 「现在假装和我再见,语气轻松,收拾收拾,过几分钟再去露台。」 江灵十分配合地在电话那头说:「好了,大小姐,我谈个恋爱你问东问西的,挂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安燚生开了公放,钟晴朗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听见电话里江灵收拾的声音,杯子倒水的声音,甚至很入戏的哼歌的声音,听到这里,安燚生朝钟晴朗弯了弯唇角,比了一个大拇指。 等了一会儿,江灵的咳嗽声响起。 「露台的房子我在外面看过,相互之间隔的比较远。以防万一,你再环顾下左右有没有人站在露台,这种设计,你应该可以看到左右。」 「没有。」 「现在你把找到证据和我说一下。」 「是我房间被窃听了吗?」 「不一定,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只是以防万一。我怕你引起别人的注意,万一有 c 国的人在,以服务员的名义进来装个窃听也可能会发生,为了确保这件事情顺利,一点都不能疏忽。」 「那万一在阳台上也有呢?」 「可能性比较小,露台是露天曝露在室外的,装的时候暴露的可能性就比较大,隐蔽性又差,非常容易被发现,而且空间比较大会比较嘈杂。」 江灵环顾四周,的确如此。 「可是之前我也和朗朗在电话里说了呀。」 安燚生眸色微沉:「所以更要争取时间。」 江灵立马端起水杯,假意喝水,压低声音:「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是外籍,叫 lisa,在宾馆做前台接待。我前天过来就找了她,那时她不当班,她就住酒店里,我也很注意,并没有表现出我和她原来就认识。不久前她们那边有个前台接待也被用同样的手法侵犯过,当时那个女孩子不想把事情闹大,lisa 陪着去找 frank 理论,她们想录音被一把戳破了,但 frank 不知道那个女孩很有预见性,准备了两部手机,有一部贴身放着,所以全程录到了他承认自己做过这些事情。但是后来她们也被同样进行了各种威胁,眼看报警无门,这件事情不了了之,那个女服务员没多久就辞职了,lisa 知道她的去向,联繫了她,对方表示如果可以受到保护将他绳之以法,愿意拿出来,但要面谈,不同意从网上发,地址我刚发你了。还有一样证据,是当时房间残留的粉末袋子,被他扔在地上,被那个服务员偷偷藏起来带走了。后来这东西一直放在 lisa 处,lisa 一直没扔,保留的很好,这里面的成分一来可以化验比对,二来袋子上应该有指纹,也可以查清去向,现在在我这里。第三份证据,frank 每次来总有劣迹,还有骚扰同住店的女客人的投诉记录,这个 lisa 用手机拍了图片,我现在发你。人证就是要找到那个女接待和 lisa。」 安燚生言简意赅:「很佩服你江记者。现在你听我说,什么东西都不要带,带上她给你的那份证据,你过 10 分钟假装出门遛弯,往酒店大厅门口去,差不多快到时,和 lisa 联繫一下,不要说什么事情,让她到门口来一下,预估好她的时间,不要打招唿,假装不认识,到正门口会有人来接你们,示意她一起坐上车走。你现在还在露台,过 2 分钟给你电话,记住车牌号就行,其他你不要管。记住,如果中途有人阻拦拖住你,那就不要硬碰硬,也不要回房间,就到酒店大堂等着。如果 lisa 一直不来,时间差不多了你就走。你穿什么衣服?」 「一套白色运动服。」 「好。」 直到安燚生第二次同江灵打完电话,才对一直安静在旁的钟晴朗说:「不要担心,联繫了我们在邻市应急的人,会保护好她们。这个女接待很关键,我已经汇报好了,情况发过去了,希望一切顺利,也希望我们用到的万一只是万一。」 钟晴朗感嘆:「没想到在国内也能亲身经歷这样的事。」 「frank 是外交官的家属,这事从国家层面来看和 c 国有不可分割的联繫,两国的关系,有的时候也许仅仅因为一件事情,会导致很多出乎意料的变动,也会产生很多后续效应,甚至影响周边局势,所以都很慎重。我们在工作最常遇到的就是变数,江灵这两天在酒店,或许不被窃听,但更大概率会被有心人留意。既然你们已经把事情摆上檯面了,那么就要事不宜迟,抢在变数之前解决。外交最难预测的就是人心。」 安燚生对着钟晴朗,可以用最温柔的语言讲出最果断的决定。 「嗯。」 安燚生笑笑:「有时候动静闹大点,也是好事。」 钟晴朗会意:「好,那就闹大一点。」 第18章 突破口 江灵出门时,特意戴上蓝牙耳机,以备不时之需。 宾馆的走廊空寂无声,大概是心理作用,她只觉得有无数的摄像头盯着自己,越是这样,她越是兴奋,遇强则强,江灵那蹦跶的表演欲正觉得无处可施展。 她撩了撩头髮,随意地哼起歌,闲庭信步地走出电梯。 酒店是错落有致的度假风格,晚上的灯光有些昏暗,走到楼下,人也三三两两的,江灵没有弯弯绕绕,选了最近的路,朝着酒店大厅走去,快到时,她准备给 lisa 打电话,刚掏出手机,后面就被人重重撞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手机飞到不远处。 身后骤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转头看,是个高大的外国男人,对方连声抱歉,边说边想替她捡起手机。 虽然声音是温柔的,态度是礼貌的,可是太奇怪了,把她撞倒了,第一时间不扶人,而是去捡手机,这也是一副低级绿茶的做派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江灵抢在他之前飞快起身捡起手机,手机还能亮屏,只是屏幕边缘碎了好几条缝。 男人连声抱歉,盯着手机,表示要赔付。 江灵表示不用了,转身要走,男人却一直跟着,软磨硬泡,表示想认识一下,请她去酒吧喝一杯,硬生生要上演一见钟情的戏码。 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一个外国男人,单身,没长眼睛,专门撞她,死缠烂打,这可不是什么艷遇,这大概就是安燚生口中的变数了。 事情果然不会那么顺利,这个男人高高大大,步步紧逼。江灵不能当众斥责他,如果把事情闹大,时间就被拖延了,对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比耐力,她也跑不过,此刻其实已经被变相控制了,今天她肯定上不了预定的车,也带不走 lisa 了。 那么就按照安燚生说的,直接去酒店大堂坐着,以不变应万变吧。 想到这里,江灵不慌不忙「哎呦」了一下,心想你要演戏那就演足吧。 男人会讲中文,忙问:「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江灵脸上神色露出些些痛楚:「膝盖有点疼,」她看了看前面,「我去酒店大厅坐一下。」 男人看看前面,很自然地说:「我陪你过去。」 江灵缓步向前:「好。」 男人的神色有些意外,大概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随后绅士地问她是否需要搀扶,被礼貌拒绝后,只是紧紧跟在她的旁边,有点寸步不离的意味。 江灵快走到礼堂正厅时,一眼看到安燚生说的那辆车,停在等待区。 她不动声色地出现在那辆车视野范围内,又故意「哎呦」了一下,旁边的外国男人赶紧扶了一把,又问:「女士,我带你去下医院吧?」 江灵摇摇头:「应该没关系,已经到大堂了,我去池座坐一会儿。」 男人见她确实要往酒店去,也没强求。 车内的人已经看到过江灵的照片,如今见她出现,旁边却多了一个外国男人。刚刚她是故意在车前方停顿了下,似乎是脚受伤了,然后径直朝酒店里面走去,和安燚生交代的一样,这是在传递一个信号,她走不了了。 车内的人连忙把情况向安燚生通报,随后立马就近停车,按照 b 计划,到酒店大厅近距离呆在江灵左右,保障安全。 安燚生得到单位的批准,准备好了两个方向,如果顺利接到江灵,就到颂城的指定地点进行谈判。如果不顺利,那就将谈判的地点挪到酒店。 但是核心要点,就是今晚要谈判,各方已经联动起来了。 两人接到电话赶往酒店,这次去酒店一路开车的是钟晴朗,安燚生坐在副驾驶座,埋头电话,看资料,没有一秒的停歇。 中途安燚生抬起头:「接应的人在她周围,放心,发了图片给我,江灵很享受地在大堂池座喝咖啡欣赏钢琴,不用担心。」 钟晴朗眼睛盯着前方,语气轻松:「你想的这么缜密,我现在一点都不担心,她是真的很享受这种演戏的刺激。」 安燚生揉揉眉心:「不当演员可惜了。」 钟晴朗笑的调皮:「我们这辅助打的也不错吧,有种并肩作战的感觉。」 嗯,并肩作战,这个词瞬间就把她拉回大爆炸的那个现场,她孤立无援,他突然出现,然后配合默契地里应外合,将接受採访的工人一个个撤离,可那时却是咫尺天涯。 幸好他们开启了「第二次」合作。 车子在飞驰,她的热血也在沸腾,忍不住看了眼又在打电话的男人,他每一个字,每个意见或陈述,都散发出冷静、果敢,他会在自己同胞陷入危难的时刻挺身而出,也会为了化解这些不幸而全力以赴。他站在那里是个普通平凡的人,但他一旦披上战衣,就周身散发出安心且强大的气场,笼罩住周围的一切。 他们到达酒店,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安燚生的同事和 c 国的代表也陆续抵达,何盛清一脸无奈地出来迎接,他以为这件事情和酒店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顶多应付一下各路的盘问调查,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件事情竟然波澜诡谲又一次回到了酒店。 作为事发地,酒店大老闆对他最新的要求是,哪一方都不能得罪。 两方都来了不少人,头一次见谈判放在酒店现场的。 何盛清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前就询问了双方的意见,安排好了会议室,在安燚生等人到达前,两国的安保人员已经到达现成进行了检查。 安燚生特意经过酒店大堂,江灵依旧一个人悠闲地喝着茶,看着她的外国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安燚生对 c 国的代表说:「这是我国的外派记者,也是这次事件中的证人。她和我们认为的重要人证都已经陆续抵达现场,我们在有必要的时候会邀请他们进会议室。」 c 国代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明知故问:「安,怎么还请了记者,我们这次也不是正式会晤,不要紧张,也不要伤和气。」 他的话表明了 c 国的态度,通过前期的各种斡旋,c 国对这件事和我国关系产生的影响方面已经有相当大的顾虑,加上这突如其来的非正式会晤,结合他们了解到的一些情况,c 国也没有了之前强硬的态度。 安燚生并不打算放过。 江灵和钟晴朗去了另外的屋子,之前应急接应的人等在门口,江灵认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你是当时来接我的人?」 「对。」 来人微微笑了笑,替他们推开门,lisa 也在里面。 江灵感嘆:「这么短的时间,安燚生已经想的如此缜密,太了不起。」 钟晴朗望着门口:「也不知道里面进展的如何?」 江灵招唿她过来:「你别看了,先坐会儿,不会这么快的。一定能将这个 frank 赶出去的。」 钟晴朗盘弄着手机,今晚註定是一个博弈的夜晚,说是非正式,不过是最后的台阶,一定会有个认定和结果,对个人和两国关系产生影响,坐在谈判桌两端的人,背后是两个国家,牵一髮而动全身,安燚生他们究竟会以怎样的角度和对方谈条件,又会以怎样的心态周旋,她想像不出,只一直回想安燚生和她在车上分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相信我」。 钟晴朗正在发愣,门又被打开了,身后的 lisa 激动地站了起来,是她的老同事,那个被侵犯的女孩也来了。 江灵和钟晴朗对看了一眼,她们不知道安燚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这个女孩也过来了,但他的筹码越来越多,胜算也就越来越大了。 会议室内,气氛并没有那么僵化,c 国派来的代表和安燚生原本在国外就认识,还有一定的私交,c 国派他来,有意也好巧合也罢,传达了和谈的意向,所以一开始大家都东拉西扯,以怀旧为主。 c 国代表喝了口水,缓缓进入正题:「安,frank 也不是我们的外交官,在这件事情上私德是有问题,但这是个人道德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也是受害者。他委託我,表示不再需要艾女士的道歉了,既然是这样,大家就把这件事情让 frank 和艾女士自己去处理吧。」 安燚生也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收起叙旧时的松弛:「你确定这只是私德问题?」 「当然,我们都调查清楚了,虽说艾女士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监控什么都证明,这中间没有任何暴力行为,两人是自愿的。」 「不好的事情你确定是艾女士做的吗?这个根据仅来自贵国私德败坏 frank 的一面之词,但我们从无劣迹,私德很好的艾女士说是 frank 做的。」 「ok,安,那我们抛开这个不谈,全程并没有强迫。只是后面艾女士反悔了,才生出这些波折。」 这混合黑白的手法。 安燚生的眸色微沉:「药效过了,才生出这些事端。艾女士是在惊慌失措地请求救援,并不是反悔。我就在现场,我就是第一目击证人,她在稍微清醒的情况下拼尽全力跑了出来。」 「或许她有其他的打算和考量,这个我们也不想深究。」 c 国的脏水泼的毫无脸面。 安燚生毫不气恼却声音很沉:「可是我们想深究!」 他压迫性看向对方,一股凌厉抛出我们的态度和立场。 「无论哪一方对或错,我们想让真相见光,而不是就地掩埋。我理解贵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当然愿意相信自己的公民,所以我们也尽力找到一些证据,帮助贵国更好地判断。」 c 国的代表也收敛起笑容:「这件事情我们也很想清楚真相,但是事发后我们双方都了解过,确实在一个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最清楚。监控我们都看过,艾女士和 frank 从现场离开时,也并没有人发觉有异样。你要知道,当时现场大多数都是艾女士的同事,所以大家也许觉得艾女士这样是很常态化的行为,没有过问吧!」 安燚生露出一丝微笑:「没错,在屋子里很难得知发生了什么。但并非没有突破口。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是临时起意也就罢了,偏偏还不是初犯。」 c 国代表的眉头皱了皱:「我不明白。」 安燚生把江灵拍的装有药袋子的照片展示了下。 「这个只是一项,上面有他的指纹,还有其他的人证物证,每一项都能证明他之前对女性的暴力犯罪。我们随时可以拿出完整证据来。但贵国这位随行家属,恐怕不仅是凌辱女性,更严重的是私自夹带毒品,还给人投毒,这不仅仅是私德败坏的问题吧。」 c 国代表之前还面色不变,听到这话面色一怔。 安燚生这个人他有过接触,看着文质彬彬,但最是难缠,总能抓到要害的关键点,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发难。看似是那个女记者来调查这件事情,发现了另一个受害者,其实安燚生抓的点并不在这里,同样拥有豁免权的家属私夹毒品,对 c 国的国际形象来说,是一个可怕的打击。c 国国内近年来经过不断地努力,痛下决心,几番整治,摘掉了「毒贩天堂」的帽子,努力打造优质营商环境,吸引外资,在国际上也是一番苦心经营,才刚刚有了好转和起色。 在别国的地盘上,人家有的是办法查到 frank 私藏毒品的事儿,这事情十有八九已经被人抓住了小揪揪,板上钉钉。 难怪前几次斡旋,中方都保持着谨慎克制,其实一直都在找突破口。他们一开始也被 frank 给骗了,发觉不对之后也只能含煳咬着牙当了一回恶人,先保住整个 c 国的利益最重要。 c 国代表看了眼正在喝水的安燚生,软下声:「安,给我一些时间,这些新情况我需要了解清楚。」 「可以,但是我相信贵国的效率,再等你们一会儿把这些情况搞明白。我方可以出示全部的证据证明这位随行家属的恶劣行径,并且予以强烈谴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安燚生刚刚收到的消息,此刻说话更显从容不迫。 frank 毒品的来源已经查明了。这几日一直在查 frank 购买毒品的证据,有了江灵实拍的袋子图片,立马追到他的行踪来源。 一条完美的证据链就此形成。 c 国代表的手机也响了,他脸上突然冒出的汗珠意味着他也收到了相同的消息。 他和安燚生打了声招唿,起身出门电话。 安燚生的手时不时在桌面上点几下,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 c 国代表带来的新意见。 过了好一会儿,c 国代表重新回来,他清了清嗓子:「安,鑑于 frank 的争议如此大,我们决定接受你们一开始的建议,你们宣布他为不受欢迎的人吧,我们立刻送他回国!」 安燚生没有任何表情。 「安?你什么意思?」 安燚生眉目冷敛:「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要的是深究。」 c 国代表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失态:「安,一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已经是最严重的惩罚了,还要怎么深究?」 「他应该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负责!」 c 国代表再没控制住,一下站了起来:「安!我们都加入过维也纳领事公约,哪怕只是随行家属,也是享有绝对的刑事豁免权的!」 安燚生丝毫不为所动,冷静又严厉地指出:「也有例外。」 c 国代表一愣,此刻他的手机和安燚生的手机同时又响了,他看了一眼信息,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看向安燚生。 安燚生不慌不忙确认:「贵国大使先生已经和我国外长通过电话了,这个例外就是,贵国已经同意放弃 frank 的刑事豁免权。」 第19章 除了你老公,谁还会这么做 安燚生陪钟晴朗看望小艾,把这个消息当面告诉了她。 小艾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最终捂着被子泣不成声。 c 国在各种利益权衡下,放弃了刑事豁免权,不是特例,却是极少见的情况,这意味着 frank 将在中国按照法律程序接受追责。 惊心动魄的一晚,得到的结果竟然比期望的还要好。 钟晴朗知道,安燚生和他的同事在背后默默做了很多努力。 越是深入了解他,越是参杂了喜欢敬佩等一众感情。他这个人,不会说过程的艰难,只会拼尽全力去做,把遇到的这些不幸努力扭转一点,再扭转一点。 两人出来时,刚刚下过雨的天有了丝丝冷意,寒冬要来了,安燚生不自觉把钟晴朗搂紧了些,想起她在车上说过的「并肩作战」,当时扎堆在各种联繫中,如今回过味来,甚觉亲近。 整个过程,她都在努力地为小艾奔走发声,这对于处于绝境中的人来说,是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希望是光。 也是他难能可贵的并肩同行者。 因为小艾的事情顺利解决,萧贺韬给钟晴朗又放了两天假,让她休整一下,她熬了大半夜,出镜播新闻也实在不太合适。 钟晴朗本来挺开心,以为可以陪江灵两天,结果江灵事业心太强,说这几天要先对接採访的事情,根本没给自己留叙旧的空隙和机会。 但安燚生被允许放假一天,也是难得,两人正在合计怎么安排下午二人时光,结果被钟晴朗妈妈秦舒一通电话给打乱了。 钟晴朗接完电话愁眉苦脸:「怎么办?我妈派给我一任务,柳姨放假,她和我爸有事要出去,一合计还有我这么个免费劳动力,让我去接钟舒天,晚上解决他的吃饭问题,辅导功课。每一样,都是艰难无比。」 她还有一句咽了下去,真后悔还没告诉父母自己谈恋爱了,这样她妈妈肯定也不好意思在自己出去约会和女儿出去约会之中选择成全自己了。 但这句话在男朋友面前说感觉怪怪的。 安燚生又不是见不得光,甚至在大部分人眼里是无可挑剔的,何况如果家里人知道她找到了救她的外交官,可能还会责怪她找到救命恩人不早早告知。 她至今只要想起安燚生曾经在爆炸现场,回忆他穿着防爆头盔的样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心有余悸,那些惊心动魄的经过,她不敢细细说给家里人听,担心刺激秦舒好不容易稳定的病情。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想应该把安燚生尽快介绍给自己的父母认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定要见下家长。 安燚生略带遗憾又可怜地安慰:「我陪你啊,上次见你弟弟在婚礼上,还没有名分,这次有了名分,好好认识一下,培养感情。」 钟晴朗被逗笑:「明明是被他横刀夺爱,还要培养感情,是不是有点憋屈。那晚上出去吃?」 安燚生摇头:「做作业不方便,去我那边,我们买点菜,接他放学,晚上就在我那里做作业我辅导,再送你们回去。」 这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这么好的事,钟晴朗却有点犹豫:「你确定你要让他去你家?」 她当然很在意自己在安燚生心中的形象,家人也代表着她的形象,哪怕再小。 实在害怕钟舒天这种猫狗都嫌的调皮鬼去他家里拆家,毕竟自己和他不像同一个妈生的。 安燚生立场很坚定:「当然要去。怕什么?怕我会吃了他?」 钟晴朗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我怕他会吃了你。」 两人甜甜蜜蜜逛了下超市,买了很多好吃的,第一次一起逛超市,手挽着手,钟晴朗心情极好,想到要为安燚生建立好形象,破天荒拿了好几样钟舒天爱吃的小零食,默默放进购物车,想着一会儿在安燚生家吃到零食,他或许能安分点,或者不安分时也能拿零食哄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安燚生对零食区就像在走盲区一样,毫无波澜,任凭钟晴朗拿来拿去。但到生鲜区就完全改头换面了,挑挑这样,挑挑那样,说着专业的话术,一副大厨的做派,换成钟晴朗毫无波澜。 到安燚生家处理食材,钟晴朗帮他打打下手,渐渐也有样学样。两人在厨房边备菜边腻歪,直到发觉时间差不多了,差点误了接孩子,才匆匆出发赶去学校。 到学校,刚好赶上钟舒天放学。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他和同桌许甜甜一起跟着队伍走出来,走到自己班级的接驳点时,一眼就发现远离家长大队伍的钟晴朗,继而再发现,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这男人他也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了。 许甜甜也看到了钟晴朗,戳戳钟舒天:「天天,今天是你姐姐来接你啊。你快走啊,上次你姐姐被狗仔追的脚都坏了,今天这里人可多了,被认出来就麻烦了。我姑姑说好多人喜欢你姐姐。」 钟舒天沉浸在不满意中,柳姨放假,妈妈答应来接他,竟然爽约了,脸耷拉下来,一声不吭。 老师宣布放学,同学们都找到各自的家长很快散去,只有钟舒天慢吞吞地朝他们走过来,活像只小乌龟。 钟晴朗心里暗骂,果然一开始就掉链子,又不知道哪里怎么了。她不好直接跑过去,只能站在原地,朝他不断招手。 终于钟舒天挪到了他们跟前,上下打量着安燚生,一副不友好的样子。 安燚生之前已经被打过预防针,现在看到未来的小舅子虽然个头不足 1.4 米,审视他的样子却气势十足,果断运用自己的外交智慧,先发制人:「你好,钟舒天,我们见过。今天我来就是为了给你制造惊喜的。」 果然,钟舒天听到了「惊喜」,眉目舒展开来,毫不见外:「你是谁呀?什么惊喜?」 这的确是他最想知道的两个问题。 「上车说,惊喜你到了就知道。」 陌生人吊足了胃口,姐姐在身边,钟舒天的警惕性放下,乖乖跟着走。只有钟晴朗边走边腹诽,这种海口夸下去,该怎么收场呢?这小孩可不好骗。 走到车前,看到车牌,钟舒天疑惑:「这车是专门为我和我姐准备的吗?」 钟晴朗觉得好笑,不愧是亲弟,自恋也不忘加上姐姐。 安燚生表示肯定:「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你姐小名的缩写,你的生日 820。」 钟舒天瞬间眼睛闪亮:「哇,我竟然有专车!」 这一波儿好感刷的,钟晴朗不捨得戳破,只暗暗帮安燚生再拉分:「是啊,而且这个哥哥和你同一天生日,你们都是小狮子!」 钟舒天丝毫没有发觉车牌的奥妙,冲着这专车服务态度,脆生生喊了声:「哥。」 一路上钟舒天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得到答案后环环追问。你为什么认识我?你为什么去参加许甜甜姑姑的婚礼?你是律师吗?你是干什么的?你和我姐姐为什么一起来接我?今天我们要去哪里......那你是我姐姐的老公? 最后这个收尾问题,钟晴朗立刻面红耳赤,捏了他一下。 钟舒天真诚而略带疑惑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转化,直直看向她,把她给逗笑了。 「你掐我干嘛?他又是带我们吃饭,又是和你一起参加婚礼,又是要给我辅导作业,除了你老公,谁还会这么做,对吧?」 理直气壮,最后一句还是没有忘记要答案。 安燚生对这个小舅子的喜爱值飙升,勤学好问爱总结,还总结的十分高瞻远瞩。 「对。」 他非常肯定地赞扬,同时补充:「不过他还有一个更准确地预备役的叫法。」 「叫什么?」 「男朋友。」 钟舒天因为安燚生毫不含煳地准备专车,还回答他所有的问题,所以对他心生喜爱,言听计从地表示:「也行吧。」 到了家里,钟晴朗想让钟舒天先去做作业,安燚生表示不急,要带孩子参观一下,又刷了一波儿好感,但换来了钟晴朗的白眼。 安燚生带着钟舒天各个地方先参观了一遍,最后绕到客厅的一角,打开透明玻璃,里面从上到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汽车模型,这可把同是小汽车爱好者的钟舒天惊呆了,不由得发出一声「哇」,各种模型错落有致地按照亚克力隔板摆放着,场面的确十分壮观。 钟晴朗原先也看过这排汽车摆件柜子,也发出过同款惊嘆声音,只不过她对这种模型并没有太多的热爱,不像钟舒天,感觉就像种在土地里的大树一样,一动不动,坚韧地长在柜子前,边看边问各种问题。 难得安燚生十分耐心地一一介绍。 钟晴朗默默看了会儿,家里确实没人能这样陪钟舒天讲他感兴趣的东西,爸妈年纪偏大,代沟深厚,自己又太年轻,性别差异,也不知道怎么陪他玩,更多时候只是不耐烦,这样想想他也挺可怜的,安燚生进家门果然是能造福她全家的。 她立马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有些不要脸。 没打扰他们,自己默默想到厨房一展身手,安燚生准备的都差不多了,都剩下现成的活儿,她自觉也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钟舒天就像是长在安燚生身上一样,寸步不离。吃饭一肚子问题,写作业也一肚子问题。 钟晴朗刚开始还在一旁碎碎念,后来就安心地刷视频,直到时间差不多了,谁想钟舒天决定不回去了,要赖在安燚生家里不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钟晴朗按捺住自己想发火的心情,尽量保持在男朋友面前的美好形象,皮笑肉不笑地警告:「天天,爸爸妈妈是有事,不是不回家,他们在家等你,下次再来玩。」 「我要住在这里,他以后反正是你老公,我不能住吗?」 说完他可怜兮兮地看向安燚生,这句话把安燚生逗笑了。 安燚生慢条斯理劝导:「现在能住当然是能住。但你要住了,就变不成老公了,变不成老公以后也住不了。」 这个逻辑把钟舒天绕晕了,果然钟舒天一脸不解,十分着急要答案。 安燚生继续解释:「因为是预备役男朋友,所以需要你爸妈同意,你不回去住,他们肯定会生气,生你的气,也生我的气,那你爸妈不同意,我就变不成老公。」 钟舒天一听有道理,赶紧点头,钟晴朗正想竖大拇指,他又变了:「那我们现在打电话问问呀,你经过他们同意不就好了。」 还真是简单粗暴。 「不行啊,我还没有见过他们就打电话很不礼貌,胜算几乎没有。等哪天我拜访他们,再徵求他们意见,胜算就会很大。」 钟舒天想了想,觉得安燚生说的实在,两眼一滴熘,心下有了主意:「那你要送我们回去的。」 「那是当然。」 「好吧。」 本以为还要再闹腾一番的小朋友突然偃旗息鼓,乖乖跟着往门外走,钟晴朗对安燚生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钟晴朗的家是联排叠墅,送他们到家门口时,一楼的灯亮着,显示钟父钟母已经到家了,钟晴朗在中途接到秦舒的电话,没想到他们回来比预期早,她也只简短地表示马上到家就挂断了电话。 作为主人,她一路在想是不是应该邀请安燚生到家中坐一下。可是事前还没有向爸妈说过,这样就显得唐突尴尬。 正当她做最后天人交战时,钟舒天一把抓住刚下车关车门的安燚生,死死抓牢,屁股往下沉,然后对着自家门口大喊大叫:「爸爸妈妈,快出来啊。爸爸妈妈,快一点,快一点出来!」 难怪一路安静如木鸡,应了那句「小孩静悄悄,肯定在作妖」,他为了急着住到安燚生家里,多么迫切地想认证他的身份啊! 不过这一喊,反而把钟晴朗的犹豫喊没了,就当是天意吧。 她看看安燚生,他倒是很淡定,任由以为他会随时逃走的钟舒天拉着靠近房子外围栏。 房子的门开了,钟父钟母走了出来,走近一看,钟舒天拉着一个男人,钟晴朗跟在后面。 钟北江一脸疑惑先看向小儿子:「天天,你在干什么呢?」 钟舒天这才气喘吁吁把手放开,指了指安燚生:「快,你们快同意,他做姐姐的老公。」 第20章 唯独安燚生不可以 安燚生坐在钟晴朗家一楼的沙发上,钟北江和秦舒坐在对边,钟晴朗在一旁的岛台切水果,只有始作俑者钟舒天捞到这难得的机会,聚精会神地看起电视。 秦舒有些意外。 这些天,她猜到钟晴朗应该是谈了男朋友,以为是萧贺韬,这段时间没和贺君联繫,猜想再过不久两家就能坐在一起吃饭讨论订婚了,结果今天才知道,另有他人。 来者是客,她热情招唿对方喝茶,偷偷在安燚生端茶低头时细细观察,捕捉各种细节。 样貌很好,配的上女儿,为人看着也很正气,举手投足,仪态端正,教养应该不错,其他不用她多操心,他们家老钟是女儿奴,一定会问个清楚。 果然钟北江也喝了口茶,招唿女儿过来坐下才问:「小安,你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朗朗保密工作做的真好。」 提到安燚生,钟舒天立刻从电视里回过神来,耍宝一样抢答:「颂城人,外交官!」 钟北江原想斥责儿子打断他的话,不过听到安燚生的职业时还是愣了下,毕竟他们全家都对外交官这个职业好感度颇高,钟晴朗的小命也是外交官救的。 安燚生恭敬地补充:「叔叔阿姨,怪我没有及时拜访,这段时间和朗朗相处很开心。」 钟北江话里话外变得更亲切:「年轻有为啊!你是在颂城工作,还是在其他地方啊?」 「目前我就在颂城工作,在领事保护中心,之前是结束外派工作回国的。」 「你原来外派在哪个国家啊?」 话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钟晴朗特意看了眼秦舒,抢在安燚生前面回答:「a 国。」 钟北江和秦舒一愣。 「和我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在 a 国的慧盛铁皮房,安燚生就是来救我们的外交官之一。我一直在找都没找到的人,后来竟然又再次遇上了。」 四周安静,连一直在看电视的钟舒天也被吸引过来,扭头看向他们。那个时候他还小,还在上幼儿园,但隐隐知道姐姐在国外出了事后,妈妈就经常要去医院,听到这里,安燚生在他心里已经是无所不能的角色了。 听钟晴朗说完,钟北江和秦舒完全不能单单把安燚生当作女儿男朋友来看待,这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也是全家的救命恩人。 钟北江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他面前,安燚生也连忙站了起来,钟北江郑重地说:「小安,我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朗朗真的太不懂事了!这样的大事,她都不说,还瞒着我们。我和阿姨特别特别谢谢你,要是没有你......」他说不下去了,眼圈泛红,秦舒站在对面原地,为了不失态,把脸背了过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安燚生这下和钟晴朗一样慌了,第一次拜见女朋友的父母,话没说几句,把人都弄哭了。 钟舒天见妈妈哭了,连忙像小狗一样跑过来,钻进妈妈的怀里,把秦舒一个趔趄,被迫又坐了下来了。 钟北江缓和了下情绪:「小安让你见笑了,这件事情对我们家来说是一个心病。今天太晚了,过两天我正式设宴请你吃饭,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应该好好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安燚生立马正色:「叔叔阿姨,救人是我的职责所在,义无反顾。但是能和朗朗相识,是我真的非常幸运。」 秦舒此刻也被钻来钻去的钟舒天分散了注意力,平復好心情:「小安,阿姨真的不能去想那个场景,我无法想像当时那个场景下,要是有个万一,朗朗该怎么办。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虽然是你的职责,但是没有你,他们随时会面临怎样的危险和痛苦。不瞒你说,那件事情后,我就开始焦虑,现在好多了。」 钟晴朗觉得大晚上再往下说这件事情,大概秦舒又得失眠,点到为止最好,她忙打住:「今天太晚了,爸妈,他明天还要上班,改天不是说请他吃饭吗,到时候再多聊聊。」 秦舒看了下时间,的确不早了,还有钟舒天这个小魔王明天要上学,今天柳清不在,她得负责驱赶上床睡觉。 安燚生也告辞:「是的,叔叔阿姨,今天打扰了,太晚了,改天我再正式登门拜访。」 钟北江忙说:「怎么能是打扰?今天还多亏了你帮忙带天天,你还要工作,是我们麻烦了。」 钟舒天也渐渐有些困意,但他始终没有忘记初心,又一次把让大人们都尴尬的问题摆上檯面:「那你们到底同不同意哥哥做姐姐的老公啊?」 钟晴朗只得立刻转移话题斥责:「别烦了钟舒天,乖乖和妈妈去洗澡睡觉,要不然别想下次见到安燚生!」 大人们也就顺势忽略了这个话题。 钟晴朗把安燚生送到车子边:「抱歉,我不是故意珍藏你的。因为大爆炸这件事,我妈从那以后就患上了应激综合症,甚至一度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她总觉得我出去就会遇到危险。家里人都不再提这件事情。本来知道你是救我的外交官,我就该和家里说的,只是一直在掂量怎么把这件事情淡化些,尤其和我妈说。不过今天效果挺好的,我看我妈的反应像是不再那么应激了,我也稍微放心点了。」 安燚生听完,大抵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很善于从细微的地方分析各个细节之间的联繫。 心头忽地一紧,一种宿命感油然而生,他觉得他们可能是註定会相遇的,註定因为某种羁绊交织在生命里。 何其相似。 「朗朗,你不需要为这件事情抱歉。我都了解。」 安燚生说的是实话,撕开伤口从来都不是一种容易的事,他何尝不知,却有时依然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心情忽而低落,忽而沉重。 安燚生回头看到钟家还亮着的感应门灯,笑笑:「外面已经很冷了,赶紧回去吧,叔叔应该一直在门口等你。」 钟晴朗也回头看了一眼,感应灯的确亮着,老钟应该躲在门口等她,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心里吐槽,平时也没见这么深情,难得深情一回,就被人发现了,怕自己被人拐走一样。原来老父亲也会有危机意识,有人疼自己了,就不甘示弱起来。 钟晴朗在自家门口,假模假样中规中矩地摆手:「那你早点回去,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啊。」 谁知安燚生完全无视她做作的动作,直接在脸颊上送上晚安吻:「知道了。」 钟晴朗像被教导主任抓包一般立马往回熘,只剩下安燚生一副得逞的坏笑,心情莫名就多云转晴了。 她跑到门口时,钟北江果然假装在门口摆弄鞋子。见到钟晴朗还略带绯红的脸颊,没好气地咳嗽一声:「走了?」 「嗯,走了。你鞋子摆好了?」 钟北江被自己女儿揶揄了一下,马上拍拍手:「臭丫头,看破不说破。」 钟舒天今天晚上过于兴奋,力气耗尽的很快,短短时间,秦舒给他快速洗好澡立马秒睡,根本不用哄。她也走下楼,见父女俩正在聊着,又顺手添了壶茶。 三人坐在大厅里,钟北江心情甚好:「我和你妈还瞎操心,乱点鸳鸯谱,以为你和贺韬在谈恋爱呢。结果你转眼就给我们领个人回来了,安燚生这小伙子挺好,你们怎么会又遇到的?」 钟晴朗觉得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就是很有缘分,上次去参加许甜甜姑姑的婚礼,新娘新郎都是安燚生的朋友,我在婚礼上就是和他一起被拍到的。后来又遇到过,安燚生听过我的声音,所以他认得出我。」 钟北江一脸不可思议:「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是真的有缘。」 秦舒相比之下显得不那么兴奋:「难怪贺君最近都不怎么联繫我。安燚生救过你的命,等于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了,我当然很感激他。但是你不会是因为他救过你,才喜欢他?我知道你以前很喜欢萧贺韬的,所以不要怪我多嘴。」 钟晴朗不满:「妈,你怎么会这么想?安燚生是安燚生,萧贺韬是萧贺韬,我喜欢谁我自己心里清楚,怎么会因为别人救过我的命,就以身相许?再说,安燚生有那么差劲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钟北江也不同意秦舒:「贺韬虽然也不错,但是朗朗不喜欢就不要再提了。小安我看非常好,我们要好好合计一下,请人家全家吃个饭,两家人见一见。」 秦舒嘆了一口气,她看着女儿,欲言又止,手紧紧握在一处,熟悉的焦虑感涌起,生理上的不适如海浪般席捲而来,头上开始不停冒冷汗。 为了发泄这种积压在心口的疼痛,她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当然尊重朗朗的选择,但是安燚生是个外交官!他一直留在颂城也就算了,那万一后面又要出去呢?朗朗也要跟着去吗,还是要分居在世界两地?他也遇到过危险,以后也不确定安全,还要随时提心弔胆,这件事情我觉得要聊清楚才行。朗朗现在是新闻主播,事业上也正在上升期,不要后面有了矛盾再后悔。」 钟晴朗的好心情完全被秦舒的话凝固封印。 又是同样的原因,同样的理由,她因为害怕自己外派导致母亲每况愈下的健康和精神状态,选择了放弃。现在有了一个缘分颇深,感情日益深厚的男朋友,竟然也要为了这个原因,放弃吗? 放弃安燚生,钟晴朗想都不愿意想。 在秦舒的立场上,怎么都会想到这个层面。 她一直在猜测秦舒知道安燚生身份后的反应,她隐隐觉得不安,又赌安燚生救过自己,可能会让秦舒有所不同。 依然不会。 但感情不是理性能控制住的。她所期望的,不过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可以治癒秦舒的焦虑,也可以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 钟北江发觉秦舒的脸色苍白,示意钟晴朗不要再说,他扶着秦舒上楼吃药。 钟晴朗望着父母缓慢上楼的背影,咬了咬嘴唇。这世上有些事情可以放弃,有些人可以远离,但唯独安燚生不可以,即使和安燚生相恋时间不长,但她明明白白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唯独安燚生不可以被放弃。 安燚生回到家,有些颓然坐在沙发上,他很久没有如此失落过。看到沙发对面的玻璃橱柜,站起来,打开玻璃门,手指扫过一辆又一辆,那是母亲赵炎岚给他买的各种各样的小汽车。 小时候,只要赵炎岚出差,回来的时候总会在世界各地搜罗他喜欢的小汽车,各种新奇的款式都有,有时候会忙的很久不回来,但是他也会如期收到小汽车的包裹,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他长大,依然可以收到各种款式,直到母亲去世,这个柜子再也没有更新过。 他看了看时间,知道父亲安炎文现在还没有休息。 安炎文和赵炎岚,这个曾经一直并肩的名字,各取了一个炎,世界上就多了一个安燚生。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又沧桑了些,安燚生一阵心疼。 「最近一次体检完医生给开的药按时吃了吗?」 「在吃。」 安燚生那头沉默了片刻:「我想妈了,近期约了一起去看下妈吧。」安炎文也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好。没什么事早点休息。」 「爸,我谈女朋友了。」 情绪在电话里有了明显的起伏,和刚刚不同,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好,好,哪天带回家,我来做点好吃的招待下人家姑娘。」 「好。」 「你最好明天就回趟家,和我详细说说姑娘的情况。」 安燚生哑然失笑,虽然安炎文现在已经出于半隐退状态,深居简出,不关心世事,毫无波澜,也是对他选择的一种无声抗争,像个老小孩一般。 只有在这件事情上不一样,大概是女朋友这个词让安炎文对自己一直苦口相劝的事情燃起了新的希望。 第21章 个中缘由 江灵坐在萧贺韬的办公室,半是叙旧,半是公事。 公事很快谈完,剩下的就只剩下叙旧了。 但两人其实并不算太熟悉,这所谓的叙旧自发地围绕共同的熟人钟晴朗展开。 江灵并不见外的个性令这场谈话也不显尴尬。 两人聊了些时候,萧贺韬看了看时间:「朗朗马上播报了,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江灵很应承地说:「好啊,托萧台长的福,还没看过现场真人版的。」 两人边走边说,今天机会正好,萧贺韬问:「一直说要给你接风,要不就今天吧,等朗朗下了新闻,一起找个地方?」 江灵十分爽快:「好啊,悉听尊便。」 到了导播间,离正式开播时间还剩几分钟,钟晴朗和刘宏伟照例在做最后的对词,两人正在聊着什么,很是开心。 江灵也笑:「这傢伙可能预感到自己下了播会有大餐吃,所以这么开心。」 萧贺韬闻言远远看了看,也笑:「有可能,不过她播新闻是一秒进入状态。」 时间正好,钟晴朗开始今天的播报,字正腔圆,感情到位。 萧贺韬继续科普:「她真的是播报的好苗子,幸而天赋没有被埋没。」 江灵并没有接话,只是微笑着调侃:「还不错,别把她捧上天,她会飘。」 心里再次哀嘆,可怜的萧贺韬,当年钟晴朗一往情深,他看不见,自己帮忙去学校质问,虽然言行不当,但依旧没能让他回心转意,当他好不容易发现身边还有这么一块珍宝,近在眼前了,却被安燚生截胡了。 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个安燚生,经过小艾事件,江灵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考验原则统统不存在,一心只想把钟晴朗嫁给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怪只怪萧贺韬觉醒的太晚了。 不过心态还不错,至少在面上够坦然,证明钟晴朗看男人的眼光还不错,比自己靠谱。 钟晴朗下播见到江灵,也不意外。刘宏伟见萧贺韬领着个女生站在门外,正在诧异,见身边的钟晴朗跑过去,两人又抱又笑,应该是旧相识。 还是和她有关啊。 刘宏伟不禁在心里默默摇头,想想萧贺韬前天找自己诉苦,喝醉酒的样子,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和钟晴朗的一切割裂开。 钟晴朗介绍了江灵,刘宏伟打了声招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贺韬说:「萧台不走吗?」 「招待老朋友。晚上有空吗?一起。」 刘宏伟摇摇头:「今天不凑巧,晚上有约了。你们吃的高兴。」 他是劝不动,但也不愿参加这种饭局,在他看来,萧贺韬这就是在自我摧残,自我找虐,他怕自己看不下去,反而坏事。 萧贺韬跟着她们一起去化妆间,路上很自然问钟晴朗:「江灵今晚上有空,说好为她接风。安处晚上会来接你吗?我也想请他吃个饭,小艾的事情要谢谢他。」 「你叫他安燚生就好,他空的,你们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马上出来。」 江灵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不至于尴尬,到底也多了份客套。她受不了这种知道内情的异样,于是清了下嗓子:「我知道你动作慢,我是真饿了,如果萧大台长不介意,我们先去?把地址发给他们,让她慢慢磨。」 这样安排,挺合理的。 萧贺韬和钟晴朗都无意见。 果然也如江灵所料,等他们到时,萧贺韬和江灵也很高效地把菜点好了,主要是江灵点好了。 萧贺韬起身和安燚生握了下手,钟晴朗和江灵忍不住互看一眼。 江灵的眼神仿佛在说:「两只成熟的手握在一起,时代的眼泪,你干的好事。」 钟晴朗委屈:「我也不想的。」 一开始的气氛有些冷,江灵不能忍受所谓的接风洗尘是如此的安静,早知道就应该早提要求,多叫点人,也省的四人对坐尴尬。 她开始职业病发作,聊东聊西聊工作,渐渐气氛也热络了些,直到聊到今天的新闻播报,萧贺韬无意中说:「今天新闻讲水库工程那条,那个地段挺危险,旁边有条路在修,但是标识好像被雨淋坏了,我们去拍摄的记者差点掉下去,回来说不久前一个小孩也因为这个掉进去没了。」 钟晴朗口播的这条,十分惋惜:「多大的孩子啊?这修路的施工单位负全责吧。」 「刚上小学,这家孩子还是老大没了之后再生的,也很曲折,回来的记者想联繫林依那档节目帮帮那家人。」 江灵追问:「多曲折啊?」 记者就是问题多。 多曲折?这不在萧贺韬记忆的范围内。 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反问:「你该不会是来抢生意的吧?」 江灵直接戳破:「你不知道?」 萧贺韬顿觉面上无光,拿出手机,翻出今天记者给他发的信息,弥补缺失的记忆,他边浏览边说:「这家人姓于,老大也是个女孩,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自杀了,爸爸在国外打工,犯了事在别国监狱里,还不知道孩子没了。妈妈精神崩溃,亲戚轮流看护中。确实挺曲折的,要是愿意上林依的节目,能筹措到一些资金和帮助。」 他说完,发觉钟晴朗和江灵面面相觑,愣在那里。 钟晴朗一脸不相信地看向他求证:「姓于?」 江灵补充:「老大自杀没的?」 萧贺韬再看了眼手机确认:「对。」 哪有那么巧的事,于晓雨的于,于晓雨的妹妹如今算下来也该上小学或者幼儿园大班,于晓雨自杀...... 江灵蹙眉:「这家的姐姐可能是我们初中同学。」 钟晴朗去翻手机通讯录,跳到晓雨妈妈的名字,犹豫了下,还是拨了电话。 她的心脏砰砰跳地慌乱,脑海里想像的是疲态的中年妇女接着电话,里面还有淘气的孩童声,就像她每次给家里电话的背景音一样。 电话许久没人接听,就在她快要放弃时,接通了。 「喂,哪位?」 不是女声,是老实巴交的男声。 钟晴朗全身开始发烫:「我找于晓雨的妈妈,不好意思,可能打错了?」 探寻的语气。 听筒里那一端像是突然没了信号一般,好一会儿才有微微地惊讶和嘆气,她一下子确定这是于晓雨的家人。 「我是他舅舅。竟然现在还有认识晓雨的人?」 于晓雨这个名字已经离开所有人很多年了。 「我是她初中同学,和她妈妈一直也有联繫......」 自从知道于妈妈又怀孕后,她们之间的联繫就少了很多,钟晴朗觉得她们作为和于晓雨同辈的同学,再经常出现还是会勾起于家的痛,于家迈入了新的生活,她们也要迈进大学,不再过多联繫,也是好事。 「你们是知道她家的事情才特意电话过来的?诶,晓雨妈妈真是命苦啊,晓菲又好端端就没了,诶,谢谢你们,谢谢,她现在情况很不稳定。」 于晓雨的舅舅说几句话嘆几口气,才断断续续说了些。 钟晴朗挂上电话,难以置信,她不相信命运竟然可以这么残忍地再给这个家庭致命一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晚饭意兴阑珊,萧贺韬送江灵回酒店,安燚生送钟晴朗回家。 一路上,钟晴朗一言不发,那些已经很久很久的过往,总是出现在面前。 她和江灵说好,明天轮休一起去趟于家。 终于钟晴朗开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关于于晓雨。」 「等你想说的时候。」 安燚生的周到总是恰到好处的。 「于晓雨是我和江灵的初中同学......」 她开始回忆起那个柔弱的女孩,那个甚至改变了她人生轨道的女孩,那个连接起江灵和她友谊的女孩,那个永远只停留在 16 岁的女孩。 于晓雨初中时成绩优秀,但是不善言辞,在班级的存在感不高。钟晴朗和江灵那时在班级还不算走的太近,直到有一天,因为一个同学生病,两人被排在一起留下来打扫教室,边打扫边聊天,也不知道谁先开启的话题,两人越聊越起劲,发现有许多的共同话题,原本一刻钟的打扫时间她们花了整整四十多分钟。 两人骑车回家又正好同路,她们骑的比较慢,路过一个比较偏的公园广场时,远远看到被班主任纠缠着的于晓雨。 毕竟还是初中女生,班主任那和蔼可亲的形象一下子荡然无存。江灵和钟晴朗一下子被吓傻了,停在原地,不敢向前,眼看着班主任拉着于晓雨往公园那边走,于晓雨似乎往这边看了一下。 第一次撞见之后,两人就有了共同的秘密,她们有了探究的心理,更加留意之后,终于确定了于晓雨一直被班主任欺负着。 钟晴朗的眼里有了点点泪光。 「当时我和江灵挺害怕的,我把这件事告诉我妈,我妈沉默了很久,然后告诉我先不要说什么吧,毕竟于晓雨自己和家里都没有说什么。」 回忆撕开是个伤口。 「于晓雨的家人终于发现了,他们找到学校,班主任矢口否认,并且反过来指责于晓雨缺乏父爱,一直骚扰他。于晓雨就这样被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描述成一个不良少女,不明真相的同学们在她回到班级后讽刺挖苦嘲笑她。」 那天的教室吵吵嚷嚷,那些年轻又不辨是非、不明真相的面庞就像是得到了某些默许一般,开始对于晓雨进行人身攻击。 钟晴朗记得自己在座位上攥紧了拳头,她耳边是妈妈一再地告诫:「这种事情没有证据不好乱说,到时候如果不是,你老师怎么看你,他可一直对你很好啊!」 于晓雨的神情近乎呆滞,她坐在钟晴朗的左手边,突然在一众围观者中,透过缝隙,微微转头,看了她一眼。 就一眼,又转了过去。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 钟晴朗知道于晓雨看到过自己和江灵,只是她一直没说,大概也是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替她说话。 那眼神蕴含着冰冷、绝望、求助各种复杂的情绪。 钟晴朗很清楚,自己在那一剎那,心中一直惶恐的事情得到了一个答案。 答案就是,真相不应该被掩盖,这会让无辜的人受伤。 「我当时突然站了起来,把边上的人都吓了一跳。那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也没有老师到我们班来上课,也没老师来管我们。我当时对他们大喊了一声,于晓雨没有说谎!」 钟晴朗记得于晓雨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下子被热泪席捲。 坐在后排的江灵也走了过来,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两人就朝校长办公室走去。 她们推开门的那一剎那,于晓雨的父亲母亲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并不见班主任的身影,事情似乎有了定论,但所幸大人们又重新坐了下来,愿意听她们说。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据说班主任径直走到班上,对着于晓雨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她们的陈述才到一半,就有老师慌张跑了进来,于晓雨跳楼了。 「我永远记得当时混乱的场面,她妈妈当场就昏了过去,她爸爸一下子瘫在地上,走不动路,被人扶着往外去看于晓雨。」 钟晴朗很少再去说这件事,班主任最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于晓雨却丢掉了性命。 这本身并不对等。 如果她能再早点站出来,也许都会不一样。 「所以我和江灵都选择了做记者。我不希望我再慢再犹豫了。」 原来,这是个中缘由。 安燚生搂着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钟记者。」 第22章 分手,门都没有 钟晴朗和江灵从于家走出来,心情沉重。 于晓雨的妈妈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煳涂,见到她们无法好好交流, 这样的看望註定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回去路上,两人难得沉默。 江灵嘆了口气:「我们看看还能再做些什么吧。」 钟晴朗拿着从于家带回的资料,反覆看:「于晓雨的舅舅说他爸爸在国外是被冤枉的,也一直没有个说法,我去问问安燚生,他应该管这事儿。」 江灵不知怎的就想到萧贺韬身上:「昨晚萧贺韬送我回酒店,我们也聊了这件事。我觉得他和我以前接触的不一样。」 钟晴朗开着车忍不住看她一眼:「哪里不一样?」 江灵皱眉:「也说不上,大概当了领导,多了些忍辱负重的气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钟晴朗一脸惊奇:「忍辱负重?你指他在忍谁的辱负谁的重?」 江灵挠挠头:「哎呀,我又不是说你对不起他。不说了,说不上不。安燚生见你爸妈怎么说?」 「其他好说,你懂的,我妈一想到他万一以后要到国外去,或者遇到危险,态度立马大转变。」 江灵不住摇头:「世界上对安燚生还挑剔的恐怕也只有你妈了。好歹知道他是你救命恩人也不能为这事破例?」 「不知道。但为了感谢我的救命恩人,他们打算请安燚生全家吃饭,也算是双方家长见面吧。」 江灵安慰她:「效率很高,这么快就见面吃饭,说明他们对安燚生还是十分满意的。后面的事情慢慢再说,也许也就顺利解决了,安燚生有的是办法。」 吃饭时间定在周五晚上,钟北江特意手写了一封请帖请钟晴朗转交安燚生,以示郑重。 安燚生拿到请帖时,反覆观摩夸赞:「你爸的字很好看,笔锋很有张力,结构迴转很有个性,好字。」 钟晴朗失笑:「你可真会夸,夸到他的心眼上了。诚意邀请你全家出席,不过,」她有些为难,「我都还没见过你父母,我们家虽然事出有因,会不会也有些唐突?」 安燚生收起请帖:「当然不会。是我们怠慢了,」他眸色微动,「不过,我们家只有我爸和我,我妈已经不在了。」 钟晴朗愣了一下,此前从未听他详细说起过自己家的事情,如此显得自己很不上心。 她抱歉地主动环住他的腰:「对不起,是我没了解清楚,对不起。」 安燚生则直接了当堵住她的唇:「没关系。」 周五钟晴朗轮休。晚上第一次见安燚生爸爸,她不免紧张。在衣橱门口徘徊许久,终于选定了一件。 为了营造一个清静的见面环境,在钟晴朗的极力反对下,钟北江和秦舒决定瞒着钟舒天,周五让柳清接他吃肯德基,不参加晚上的饭局。 一切都安排妥当,钟晴朗心里还是有些没谱。虽说是答谢安燚生,但叫上人家家长,总归有那么一层要进一步发展的意思。秦舒的态度她也不敢多问,怕引发她犯病。 周五晚上,钟家作为主家,早早到了包厢。 不久安燚生父子也到了,包厢门推开的一剎那,钟晴朗看到的是一位白髮苍苍、留着微长鬍子、气质上乘的老人,想必这就是安燚生的父亲了。 安燚生的眉眼和他父亲很像。 钟北江和秦舒走到面前,和安炎文握手,钟北江觉得安炎文很脸熟,但具体想不出来,正在疑惑,安燚生开始介绍:「叔叔、阿姨,这是我父亲安炎文。」 安炎文,好熟悉的名字,炎文?炎文!听说过这位大神似乎是姓安,钟北江小心翼翼求证:「您是画画的吗?」 安炎文点点头:「是,钟先生好眼力。」 钟北江就差原地跳脚了,什么好眼力,接触过画画的,谁没有听过炎文的名号,这可是国宝大师级的人物了。 钟北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您是安大师啊,久仰久仰,没想到今天能一睹您风采。我一直也画画,不成想还能见到您。」 安炎文淡淡一笑:「什么大师级,您太过奖了,不过是做点喜欢的事罢了。」 钟晴朗眼见着自己爸爸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最后汇聚成一幅激动的追星脸,说话都有些磕巴:「安,安大师,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原来追星是不分年龄段的,钟北江似乎忘记了是自己请人家到这边来的。 秦舒一脸尴尬:「我们家老头子像个老小孩,您别见怪,快请坐吧。」 钟晴朗则飞快地朝安燚生做个囧脸,随后乖巧地对安炎文说:「安叔叔好,您快请坐。」 安炎文来之前已经在电视上看过钟晴朗,见到真人,比镜头里更好看,彬彬有礼,和安燚生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心里已是十分满意。 大家就坐后,闲话家常,钟北江这个绘画爱好者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问了几个问题,安炎文随和笑说:「钟先生你客气了,我其实最近几年都不太画了,你如果对我的画感兴趣,改天到我家别院聚聚,我给你展示一些原先的画作,我们再切磋切磋。」 钟北江眼睛都亮了,立马举起酒杯:「安大师,那我真的不甚荣幸。」 秦舒和钟晴朗扶额,钟北江难得一遇的失态,竟然在和男朋友家的第一次聚会上。 安炎文很是高兴,未来亲家也是个性情中人,爱好高雅,倒不求以后和自己有多少共同语言,至少在对待未来女婿身上,并不是喜欢刁难的人。 画画的主题谈完,钟北江才想起请这顿饭的初衷,他和秦舒郑重地起身敬安燚生,以表达感激之情。安燚生不愿承受,但拗不过钟北江的说辞,只得接受。 钟北江礼到之后不愿过多煽情,怕给安燚生增添负担,也怕引起秦舒不适,话题慢慢便转到了安燚生和钟晴朗身上。 一来二去,两人也都以老安和老钟相称。 安炎文今天难得和钟北江多喝了几杯,主动介绍起自己家的情况:「老钟,不瞒你说,我们家就两个男人,生活也相对简单。燚生从小就非常让人省心,我几乎没有操过什么心。他妈妈叫赵炎岚,我俩名字里很巧地都有个炎字,就拼在一起给了他,燚字,取平安的意思。这也是他妈妈最大的心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安炎文看了一眼安燚生,意有所指。 赵炎岚?这下轮到钟晴朗脸上开始有了变幻莫测的神情。 赵炎岚,难道只是巧合重名吗? 秦舒感嘆:「你们父子俩真的不容易,尤其燚生还这么优秀。」 安炎文喝了些酒,在儿子女友家人面前也尽量克制,平静说:「他妈妈是个新闻记者,死于一场意外,在工作中遭到武装分子的突袭,在异国他乡没能回来。」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舒的脸色微变,没想到安燚生的家事如此坎坷。 钟晴朗不可置信地盯着安燚生,半晌才说:「赵老师是我们的英雄,你一直都没和我说过你妈妈是赵炎岚,她一直是我崇拜的人。」 短短数语,安燚生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 只有钟晴朗,可以如此直击他的内心。 钟北江觉得气氛走向有些凝重,适时举起酒杯,想缓和:「老安,燚生,我敬你们。一切尽在不言中,希望燚生和我们家朗朗好好的。」 安燚生的情绪被善意地打断了。 几杯过后,气氛又渐渐回到该有的轨道。 秦舒似不经意问:「燚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现在回来就不走了吧?朗朗正好也在事业上升期,你稳定在颂城发展,我觉得也挺好。」 钟晴朗的心「咯噔」一下,还是躲不过这个问题。 从她个人来说,她从来没想过要因为自己去限制安燚生的未来,那不是她谈恋爱的初衷。 安炎文也慢慢放下酒杯。钟家,看来也很在意这点。 安燚生如实说:「阿姨,我目前的工作是在国内,我不排除后期如果有适合或者需要,会被外派。那时,我会和朗朗商量,相信我们会有合理的解决方式。」 钟晴朗立马附和:「嗯,到时候再看。」 秦舒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努力维持着快消失的笑容。 钟北江立马又打圆场:「哎,一下子扯那么远。我们就是管的太多,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未来,我们跟着瞎操心,他们都是理性的成年人,会好好考虑的。来来,老安,你给我讲讲.......」 安炎文想说些话,但看安燚生和钟晴朗的态度,终究没有作声。 一顿饭的尾声虽然吃的各怀心事,但并不妨碍钟北江在回去路上反覆看和安炎文的微信。 终于秦舒忍不住:「看了一路,别看了,人家朋友圈什么都没有,你在看什么?」 钟北江一副你太外行的表情:「你知道能和安大神有联繫方式是一件多么牛的事情吗?多少人会羡慕我。」 正在开车的钟晴朗忍不住插嘴:「那要是人家知道你和安大神以后可能会成为亲家,会不会发疯?」 「你害不害臊?」 父女俩正说的眉开眼笑,秦舒却一言不发。 安燚生今晚的回答确确实实踩在她的雷区。 秦舒黑着脸,忍不住打断他们:「钟晴朗,你今天说到时候再商量是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你也坐上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主播台,你不能和别人谈恋爱一点理性都没有,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管安燚生他怎么想,他能留下来那是最好,他这种态度,是想尽力说服你一起去,还是想异地恋,这明显是不负责的!」 钟晴朗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 「我不否认安燚生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我只想你平平安安过一生,如果他就是这样的态度,我明确告诉你,没有什么到时候再商量之说,不如理性一点。」 钟晴朗从后视镜中看秦舒的脸,大部分时候是温和的样子,只有在遇到这件事上会如此偏执。以往她都忍着,可就是在安燚生这件事情上,她有强烈的冲动,不能忍。 「理性一点是什么意思?」 秦舒一愣,她本没打算把话说的那么绝,但是钟晴朗牛脾气上来,偏偏想要把她和自己往死角逼。 「就是不如早点分手。」 钟北江脸色终于变了:「秦舒!不要太过分。两个孩子好好的,今天见面也很高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安燚生多好的孩子。」 车子已经停在钟家的车位上,钟北江拉着秦舒下车,见钟晴朗并没有熄火,忙又劝到:「别和你妈生气,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秦舒冷冷道:「钟北江,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我就是这样想的。」 钟晴朗摇下车窗,看着父母一字一句说:「分手,门都没有。」 说完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各种委屈涌了出来。 直到按响安燚生家的门铃,看到他开门,这种委屈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扑进他怀里。 安燚生刚洗过澡,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香,和他之前闻过的一样,棉质的 t 恤柔软包裹着她的脸,似乎吸水性不错,更诱发了她的泪水。 安燚生先是一阵错愕,反应了好一会儿,随后像哄小孩一般关上门,用手抚着她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 第23章 天生一对 安燚生给钟北江发了消息报平安。 虽然钟晴朗不同意,他还是背着她联繫了一下,让钟北江宽心。 安燚生大概能猜出其中缘由,周五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安炎文直接指出他的回答一看就踩中了人家家长的地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煳弄我就算了,还煳弄人家妈妈,这样丈母娘这关是过不去的。」 安燚生没想到,钟晴朗的妈妈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介意,更没想到,吃完饭钟晴朗就和家里闹翻了,自己直接变成横在中间的罪魁祸首。 钟晴朗从来没有这样眼圈红红,哭的梨花带雨。 我见犹怜。 安燚生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幸而明天周六,她也在轮休中,时间倒不必紧张。 「累不累?要不要先去,嗯,去洗个澡?」 安燚生不知道这样问合不合适,不是没谈过女朋友,但留宿女朋友还是第一次。 钟晴朗一下子从悲愤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要收留我?」 她吸熘了下鼻涕。 「你敲了我的门。」 他笑,揉了揉她头髮。 「你意思我送上门的?」 安燚生抱住她,矢口否认:「不是你,是我。所以你不要走。」 一个深深的吻,逐渐绵长。 安燚生一手环住钟晴朗的腰,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太过投入热烈,钟晴朗的小腿肚往后退了退,碰到了沙发,人一下子往后倒,顺势跌坐在沙发上,安燚生并未就此收手,一只手继续撑着沙发,不让自己的重量压着她。 直到他十分不情愿地离开她的唇,想想又吻了上来,再次十分不情愿地离开。 「去洗澡吧,我给你找件我的衣服。」 钟晴朗面色绯红,发觉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响,现在心情好了大半,瞥了眼来电显示,还好是江灵。 安燚生捏了捏她的脸,起身去厨房倒水。 接通电话,立马传来江灵「哎呦喂」的声音,还好安燚生识趣走开了。 「你爹不放心,让我给你电话,叫你晚上去我那里。你出息了,一直不接我电话,莫非......」 江灵笑得贼兮兮。 「我才不去你那里。」 「哎呦。谁要你来啊?谁会让你在男朋友和闺蜜之间做选择啊,那我不是铁定自取其辱吗?不过虽然是这样,我觉得吧还得最后仁至义尽,给你送点换洗衣服来吧?内衣内裤什么的,你总不至于不需要吧。」 江灵虽然笑得贼,想得还挺周到,钟晴朗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绝对的仁至义尽,我过来拿。」 「得了,你今天还是省省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地址发过来,我叫跑腿给你送来。噢,对了,我和你爸说了,留你在我那边多住几天。」 果然闺蜜和闺蜜的父亲并不在一条战线,钟北江根本就是所託非人。 15 分钟后,跑腿高效送达。 钟晴朗怕被跑腿认出来,派安燚生去开门拿。 等看到安燚生都略显吃力地提着一个很重的行李包走进来时,大吃一惊,江灵这哪里是留她多住几日,是支持她和安燚生同居吧! 安燚生把包拿进卧室,找出两条新的毛巾放到卧室的浴室里,又盯了眼包,笑:「江灵很优秀。」 随后遭到驱离,被隔离在自己房间门外。 等门彻底关了,钟晴朗打开包包,果然除了江灵一堆日常衣服,还有夸张的化妆品、哑铃、健身衣、瑜伽垫、零食等品种丰富的物资。她找出自己需要的,抽出的时候直接带出几个小盒子,定睛一看,是便利店随处可见的品牌保险套。 顿时僵在原地。 她拿起手机,接通后电话那头是得逞的得意:「怎么样,我在短时间内准备的是否齐全?」 「你搞什么呀?这这,乱塞,还好安燚生不在,要不多尴尬!他不会以为我在暗示什么嘛!」 「啊?不在旁边?」 「对,不在旁边,让您失望了!」 「有备无患,听我的,你奔三他奔四,听话,收着。」 有备无患,显得她主动送上门的动机不纯。钟晴朗慌忙把保险套塞在行李包的最里面。 洗完澡,钟晴朗开门,发现安燚生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见她出来,招唿她过来坐。 「很晚了,今晚你睡我床,我睡客房,客房的床单被子时间久了,有点脏,明天我再重新洗一下。」 「不不,我睡客房就好,没关系的。」 钟晴朗心中暗自腹诽江灵,安燚生完全正义地分好了房间。 「怎么能让你睡那边,要不我睡沙发吧。」 钟晴朗犹豫地看了看沙发,天气渐凉,晚上睡沙发肯定会感冒。 「要不,」她声音变得有些小,「要不,一起睡你卧室吧,你把被子拿过来。」 虽然声音小,但她是真心的。 安燚生抚着她软软的手,弯了弯嘴角:「那好吧。」 论语言的艺术,他的面上的表情和言语倒首次让人感觉严重不符。 他说完站起来去客卧方向拿被子,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拖沓。 钟晴朗这才发觉江灵奔三奔四的言论不无道理。 两人第一次一起躺在床上,这种感觉很奇妙,隔着两条被子,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线。安燚生也算如实陈述,钟晴朗靠近一旁,果然感受到被子很久没用的独特的气味。 天气已冷,盖着那样的被子并不好受。 钟晴朗下定决心。 「被子是不是有点潮味,要不将就一下,反正开着空调。」 灯光暖暗,安燚生转头看向她,很认真地看着,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低声说:「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他起身,把被子送回了客房,再回来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身边一下子就有了热量,两个人的热量。 这一次安燚生并没有徵求她的意见,将她揽入怀中,用整个臂膀环绕住她。周围寂静,静的可以感受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我第一次离家出走。」 「嗯。」 「第一次留宿,嗯,男朋友家。」 她似在说明什么,安燚生又一次低沉沉地笑了,招来了一把小锤。 他搂紧她:「我都明白,我们,躺着聊聊天吧。」 钟晴朗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 身在他家中,她最好奇的事情是安燚生的母亲,记者届的楷模人物,赵炎岚。 「你从来没说过你妈妈是赵炎岚。她真的很了不起。」 「其实很早之前就想对你说,只是平常也没什么机会说起她。」 「你上次说我们让你想起一个人,是不是就是你妈妈?我记得第一次听到你妈妈的事迹的那种震撼。我们经常会对各种不幸深深遗憾,可是有许多像你妈妈一样的人,会尽力去扭转,把原本不幸的事情能变的好一点,这才是真正的伟大。」 钟晴朗感受到安燚生的手紧了紧。 「她在那次武装突袭前,原本可以安全撤退的。她还是想着对同胞施以援手,往返多次,想多救几个人,没想到爆炸了。」 钟晴朗环抱住他。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黑暗最崩溃的日子,甚至不想继续读书,自暴自弃。直到我看到我妈的一些遗物,她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我翻了又翻,有一天突然就想明白了。她在一篇日记里写『不幸总是不期而至,带来似乎永久性的狂风暴雨,可是命运又会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出一把伞、一颗糖,愿所有的不幸都有人撑伞,雨过天晴』。」 这样的话,出自他的母亲,仿佛可以看到雨过天晴后的彩虹。 「于是我选择了现在的工作,在很多重要的场合,也越来越能感同身受。也许别人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这种情感,但是我可以。甚至连我爸,我觉得也不是完全能够理解。」 安燚生俯身轻轻亲了下钟晴朗,谈及母亲,不免沉重。他和安炎文的分歧,也从赵炎岚去世之后开始。 安炎文悲伤过度的方式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于他,也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从事危险的工作。可是安燚生偏偏天生反骨一般,父子俩也总说不到一处去。 听安燚生讲完,钟晴朗撑着胳膊坐起来,像找到同志一般握住他手:「你看,你爸和我妈不是一样吗?我俩简直了。」 安燚生一把拉倒她,钟晴朗就这样一下子压在他身上,瞳孔骤然放大,然后就听到他耳语:「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第24章 姐夫 钟晴朗一夜熟睡,醒来时发现自己毫无违和感地枕在安燚生手臂上,脚还肆意地挂在他的腿上。 昨天聊着聊着,两人就这样睡着了。 她却及其适应,睡的舒服踏实。 安燚生闭着眼睛,可能还在熟睡,一夜过去,似乎零星长了些鬍子,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清俊。 钟晴朗微微动了动,想把枕着的脚放下来,没想到一点零星的动静就惊动了安燚生。 他睁开眼睛,像是打开两扇门帘,眼里尽是别有洞天的柔情波光。 钟晴朗早上的声音带着些慵懒:「好像做梦一样。」 手不自觉抚上他的面颊,想起昨晚他适可而止的亲近,还是会脸颊发烫。 安燚生的声音带着低哑的笑意:「确实像做梦一样。」 同床而眠,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更近了一层。彼此心境更加敞开,原本没有参与的过去渐渐知悉,带有浓重缘分的重逢,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註定终归遇见,相同的宿命感油然而生。 如同老夫老妻一般,两人又是一阵耳鬓厮磨。 早饭安燚生简单煮了些粥,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钟晴朗想到家里,又想起江灵昨晚的夸张行李,自觉应该报备一下。 「这两天收留我一下,我爸以为我在江灵那边。」 安燚生假装不知地逗她:「不是不让我联繫的,结果自己联繫,还拿江灵挡刀。」 钟晴朗被戳中,语气都有些结巴,很认真地解释:「不是,我爸联繫江灵,她自作主张。你不愿意,我走就是了。」 说罢真就起身。 安燚生拉住她,绕过桌子,往怀里哄:「我错了,怎么就真生气了,逗你玩儿呢。不过我昨天还是和你爸说了,他找江灵也在情理之中。」 钟晴朗假意挣扎了下:「原来还有一个自作主张的。」 「还好你爸没让我把你给送回去,要不然......」 安燚生欲言又止,钟晴朗偏要追问:「要不然怎么样?」 两人脑海里同时闪现昨晚的温存。 安燚生俯身,低声耳语:「要不然我得后悔,我捨不得。」 钟晴朗把头贴着他的胸,暖暖的温度,伴随着心跳声,轻轻说:「那还差不多。」 吃完早饭,安燚生泡了两杯咖啡,难得闲适坐在阳台晒晒太阳,两人聊起于晓雨家的情况,钟晴朗始终惦念这件事。 她给安燚生看于家的一些资料,在一旁补充:「于晓雨的妹妹现在也没了,她妈妈遭受的打击太大了。他舅舅给我提供的一些资料,说他爸爸在国外完全是被冤枉的,莫名就坐了牢。现在如果能证明他爸爸确实是清白的,能放他回来,对晓雨妈妈来说也是个安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他爸爸在那边难道没有求助大使馆吗?按理说,如果在国外坐牢,在大使馆里应该会有备案,真是被冤枉的,大使馆应该早就行动了。」 「于家对这件事好像也没弄清楚,如今他舅舅是二传手,就更说不明白了。我想来想去,这事儿你那边是不是也管,哪怕帮忙问清楚情况也好啊。」 「没任何问题,本身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安燚生看看时间,估算了下 e 国现在的时间,在礼貌范围内,于是拨通了电话。 简单寒暄过后,安燚生将于父于刚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e 国使馆的人表示要问清楚情况再回復。 这事儿也只能等。 钟晴朗坐久了有些不舒服,端起咖啡,闲适地在客厅踱步,走到安燚生的车模柜子前,上下打量,想起钟舒天在安燚生家唯独对这面柜子最感兴趣,随手打开柜门,细细观察,不禁赞嘆:「好精緻啊,你保存的真好,天天回去之后最惦记你这个大柜子。」 安燚生站在她身后,环绕住她:「都是我妈买给我的,从小到大,她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给我找小汽车。」 他把钟晴朗手中的咖啡杯放到一旁,指着最高处那个亚克力罩子:「这个是最后一次,在她牺牲的地方,遗物里也有这么一辆小汽车。」 时隔好些年,第一次讲起赵炎岚,讲起母子俩之间传递爱的仪式感,安燚生竟然发觉自己已经很平静。 也许,只是因为对象是钟晴朗。 在她面前,他已放下一切防备,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和她说却是不算,如同自己和自己说话一般。 钟晴朗注视着那辆汽车模型,洁白色的车面混着蓝色点缀,简约明快,线条流畅,她能想像出一个母亲在为儿子精挑细选礼物时的慈爱模样,同时也想到秦舒为自己担惊受怕染上的毛病,甚至可能变成缠绕一生的噩梦。 心情一阵沉重复杂。 安燚生见她盯着那辆车看的出神,却不说话,轻轻把柜门关上,拉她到沙发:「不聊这个了。想想今天的安排,明天你得上班了。」 「嗯。」 钟晴朗轻轻应了声,努力将自己从低落中抽离。 「要不点播场电影看?我家里有设备。」 「好啊,我也不大想出门,天气冷,中午晚上都可以吃火锅。」 钟晴朗心情渐好:「我去洗水果,电影你选。」 两人正要各自行动时,门铃响了。 安燚生和钟晴朗同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门口。 安燚生跑去开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和江灵满脸身无可恋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钟舒天一脸兴奋,随后一把跳在安燚生身上,激动地喊了声:「姐夫!」 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新名词,总之精准站位,立场鲜明,洋溢着满满的热情和喜悦。 安燚生顺势抱住他,摸了摸头:「乖!」 两人和睦的神情,俨如真正的一家人,径直朝里走去。 钟晴朗用眼神询问江灵来去脉,江灵只得一五一十陈述:「一大早,你家柳阿姨就把他送到我酒店,说他想姐姐了。我估计你爸妈是派他来拉你回去,然后他来了一看姐姐不在,就吵着要找姐夫,于是我只好和你家柳阿姨说你一早去找安燚生了,柳阿姨就想带他回去,他立马就炸毛了,和我不停地闹啊,哭啊,没办法,我只好把他送你这儿。你看,你看,果然安燚生才能治的了他。」 「柳姨没怀疑?」 江灵立马拍拍胸脯:「这个你放心,我的演技你还信不过?」 钟晴朗一脸愤恨:「可是你怎么没能把他送走?」 「姑奶奶,我最怕的就是你家这位,死缠烂打,这回我真帮不了你,我马上要去见萧贺韬谈公事,总不能背着他一起去吧?况且他那么聪明,我看也不是来见你的,他就是来找安燚生的。」 钟舒天已经在安燚生的车模柜子前动手动脚。 钟晴朗撇撇嘴唇:「不,他是来找安燚生的车的。」 「你自己找个藉口,到时候再想办法把他送回去,再回这里好了。实在不行,你们三个一起住,也不是不可以,对吧,提前感受三口之家的氛围。」 江灵说完,也不和安燚生打招唿,脚底抹油直接熘了。 两人的二人世界,再一次,又一次,被这个叫钟舒天的小朋友搅乱了。 安燚生倒是很好脾气地把一辆辆车拿出来给他玩。 钟晴朗知道这些车对他的意义,生怕钟舒天手上没轻没重,立马阻止:「这些车子都是用来展示的,不是用来盘的,你放回去。」 钟舒天哪里肯听她话:「为什么啊,姐夫拿给我玩的。」 一口一个姐夫,脆生生的自然,说完还用自己人的目光看向安燚生。 安燚生果然十分受用地表示:「没事,但是轻拿轻放,玩好了帮忙一起收进去。」 钟舒天兴高采烈,随后抬头指着最高处蓝白的车子:「我要玩那个。」 钟晴朗立马变了脸色:「不行!手里玩玩好了,那个那么高,不好拿。」 这明显煳弄不住钟舒天,他小脸涨红高声:「又不是玩你的,姐夫刚刚同意的。」 钟晴朗正欲发作,被安燚生按下,随后伸手取下罩子,再小心翼翼地把那辆车拿了下来,放到钟舒天的手里:「天天,这辆车子对我很重要,很有意义,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我可以借给你玩,但是请你好好保护好它,可以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钟舒天的小脸上多了郑重的神色,重重点了点头,双手捧在手里,轻轻摸着。 他虽然不完全明白安燚生的话,但也能领会到这辆汽车的不一般。只玩了一会儿就把它同样小心翼翼地还给安燚生,附加感谢:「谢谢姐夫,这个我玩好了。」 钟晴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惊奇地盯着钟舒天看,暗暗感嘆,安燚生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爸爸,怎么能对小孩这么循循善诱,有耐心有方法呢?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不禁暗自红了耳朵根,被安燚生捕捉到,好笑地问:「想什么呢?」 这自然是要否认的:「没想什么。佩服你对这小屁孩这么有耐心。」 安燚生凑近一点:「我可是把擅长的外交手段都用上了,效果不错,对方十分配合。」 钟晴朗拉长了一个「噢」:「可别得意,对方难缠的很。」 「越是难缠,越有趣。」 「那我有趣吗?」 「有。」 「所以我难缠了?」 「可不,」他压低耳语,「睡姿挺难缠。」 钟晴朗「啊」一声,刚转白的耳朵根又发烫,嗔怪去打他,被专心看车的钟舒天看到,立马正义凛然斥责到:「不许打人。」 安燚生得意拍了拍钟舒天的脑袋,表示贊同:「说的对。」 气氛一直和谐到中午吃完外卖火锅,秦舒试探性地给钟舒天的小天才打电话,外放功能,等于免提。 「天天,你和姐姐在一起?」 「对啊。」 「什么时候回来?」 「啊,我不回来,明天周日,我在姐......」 一个「夫」字还没说出口,钟舒天已经被紧紧按住嘴巴。 钟晴朗接话:「妈,我过会儿把天天送回来。」 秦舒沉默了一下:「好,别太晚,他还有作业。」 虽然心知肚明,但两人都很有默契没提地点。 电话挂断,钟晴朗嘆了口气,看来她第一次离家出走的生涯仅仅只持续了一个晚上就要结束了。 第25章 被戳穿的谎言 吃过晚饭,本来一脸不情愿的钟舒天在安燚生的循循善诱下,终于答应回家,当然条件是以后在得到大人允许的前提下,可以随时来安燚生处玩。 钟晴朗看着江灵备置的行李,想想秦舒主动的电话,不忍心再刺激她,动手开始收拾。 安燚生帮忙一起把一些东西放了进去,钟晴朗嘟嘴:「才打扰了一天就走了。」 安燚生见她可爱,颳了下她的鼻子:「虽然捨不得,但以后有的是机会。」 来日方长,确实不能一开始就和家长对着干。 回家的路上,钟舒天小朋友由于过于兴奋,唱了会儿歌就睡着了。 到了家门口,钟晴朗想试着叫醒,但无奈睡的太熟。安燚生看了看后排,解开安全带,公主抱式把钟舒天一把抱了出来,示意钟晴朗去开门。 门口的汽车动静让早已等候的钟北江夫妇急忙开门出来,见儿子熟睡在安燚生的怀抱,两人也不自觉放轻了步伐。 钟北江对安燚生点头示意:「小安,辛苦了,天天给你添麻烦了。」 安燚生抱着孩子声音放低:「叔叔阿姨好,不麻烦,天天来我很高兴。」 钟北江打开门,柳清早在楼梯口等着,见状本想接手,安燚生用眼神示意她带路,于是她径直往上走。 秦舒看着他们上去一言不发,钟北江暗示钟晴朗主动,钟晴朗清了清嗓子,正在想措辞,打破母女间的变扭,安燚生下楼来了。 终归是自家一对儿女主动打扰,安燚生做的也没错。 秦舒对安燚生礼貌笑了笑:「小安,辛苦你了,坐一会儿。」 钟北江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喝杯茶。」 虽是礼貌的客套,但钟晴朗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因为她给安燚生脸色看,秦舒这点修养还是有的。 「谢谢叔叔阿姨,太晚了,就不打搅了。朗朗今天也累了,让她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播新闻。」 安燚生的进退有度,秦舒心里不是不明白。 几人一起将他送到门口,挥手告别后,钟晴朗趁着这表面良好的氛围,赶紧低下姿态:「妈,我消失一天,你有没有想我呀?」 秦舒见女儿如此,也不再端着,亲昵斥责:「你还知道回来。」 钟晴朗笑嘻嘻拉着她往回走:「你这不派出天天捉拿我,我能不回来嘛。」 「昨晚安燚生把你送江灵那边去的?」 钟晴朗心里默念要自然要自然,为了安燚生的形象不减分,她必须要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了:「啊,是啊,他不是主动向爸报备了嘛,然后你们让江灵收留我,他二话没说就把我送过去了。」 「呵,那我们不找江灵,他预备让你留宿啊?」 眼看事情又要走偏,钟北江赶紧努力纠正:「哪里,小安给我主动电话,一是说朗朗在他那里很安全,二是说她可能遇到一些烦心的事情,他哄好再把她送回来。」 钟晴朗心里默默骂,安燚生这个老狐狸,竟然还冠冕堂皇表示要送回来? 钟北江继续和事:「你看人家小安多好多聪明,到底是干外交的,也不问什么事,也不说破什么事,还是那么得体。倒是我们让江灵介入,显得小人之心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秦舒立马反驳:「真的大度,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个。人家不说破,那是人家成熟精明,倒是你这个女儿呦,胳膊肘全往外拐,说不定一进门就把事情里里外外全倒了个干净,是懂得让她爸妈尴尬的。」 真是知女莫若母。 秦舒的口气,似乎有所松动,想想也是,再怎么样,人家安燚生也是钟家的救命恩人,看在这个份儿上,她当然也不会为难安燚生。这让钟晴朗从来日方长中看到了希望。 于是她聪明地表示:「我可没说什么,你倒是别做贼心虚。」 秦舒「呲」一下,钟晴朗如小时候撒娇一般,亲了下秦舒,把秦舒亲的彻底没脾气了,没好气地说:「好了,以后再慢慢和你说。江灵回来了,让她来家里吃饭,你赶紧去洗洗睡觉,明天要播新闻。」 秦舒恢復唠叨模式,钟晴朗终于松了口气,上楼安心洗漱去了。 过了几日,等钟晴朗轮休时,在秦舒的再三邀请下,江灵拖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到江家蹭饭。 钟晴朗最不放心的就是在安燚生家过夜的事情,百般叮嘱不能说漏嘴,才放心让她过来。 果不其然,吃饭期间,除了江灵自己的一些情况,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安燚生头上。 提到安燚生,最兴奋的是钟舒天,不停嗷嗷叫,差点又把「姐夫」两个字随口喊出。但想起钟晴朗背地里的「恐吓」,为了不失去安燚生这个准姐夫,只能拼命忍住,但和安燚生有关的一切,他都竖着耳朵关注着。 秦舒热情地给江灵夹菜:「你啊也没个安定的时候,飞来飞去的,吃饭都没规律。在这里呆几个月,干脆就搬到我们家住,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钟舒天眼睛一亮:「好呀!灵姐姐搬过来,我和姐姐搬到,」他自觉聪明,顿了顿,「哥哥那里住。」 童言无忌。 钟晴朗做贼心虚,提到住不住的,她就紧张。 秦舒无奈嘆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安燚生。」 说着有意无意去看钟晴朗,钟晴朗只是装傻。 江灵趁机说:「因为安燚生优秀嘛!人长的帅,家世又好,性格稳重,对小孩子有耐心,天天当然喜欢,您和叔叔肯定也认可的。」 她十分知趣地避开了工作不谈。 钟北江知道江灵机灵,这几日他和安炎文也开始有些信息往来,对安燚生的为人也更了解一些。并不因为安炎文是他崇敬的国画大师,就偏向安家,他本人内心对安燚生十分满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採取迂迴战术,慢慢说服秦舒。 「灵灵说的也有道理,我也侧面找人打听了下,安燚生口碑相当不错。」 钟晴朗知趣地不做声,只是偷偷摸摸给江灵和钟北江一个感激的眼神,甚至亲自夹菜餵食钟舒天,不能否认,钟舒天对安燚生的喜爱在家里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分量。 秦舒不理钟北江,继续说:「朗朗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离家出走,」言语里自然而然还带着些情绪和不满,「谢谢你那天收留她,要不然我真的不放心。」 江灵连忙安慰:「我一接到叔叔电话,就去找朗朗了,她那时候情绪已经很平稳的,其实出来她就后悔了,碍于面子而已。」 钟晴朗正动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天,漏了关键点。 谎言果真有被戳破的一天。 她千叮咛万嘱咐,江灵说的跟真的似的,两人唯独忘了沟通,钟晴朗对秦舒和钟北江说的是安燚生主动送过去的,江灵自然而然觉得自己接到电话,得自己去找才合理。 不知情的江灵还在说着,钟晴朗都不敢正眼去看钟北江和秦舒的脸色,只得给江灵夹菜,示意她别多说。 但钟北江和秦舒面上神色如常,并没有驳了江灵的面子,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吃完饭,直到送江灵出门,四下无其他人,钟晴朗才露出焦躁:「完了,我爸妈知道我睡安燚生家了。」 江灵「啊」了一声:「我没说漏嘴啊。」 听完原因,江灵恍然大悟,摇摇头:「完了,你妈刚是以一种什么样地心情在听我扯谎啊。我先撤了,这大概是我在你家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吧。你别怪我。」 送走江灵,钟晴朗惴惴不安地回到客厅,本以为又会有一顿教训,没想到柳清正在收拾餐桌,见她回来,指指楼上:「你妈说今天她来弄天天,她去给天天洗澡了。你爸回房休息了。」 钟晴朗如获大赦,看来她爸妈也不愿正面和她再提这件事。 顿时腰杆子硬气了点,自己大可不必这么偷偷摸摸,她是睡在安燚生家了,但又不代表睡了安燚生。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怎么样了,那又怎么样?她这个年近 30 的女人,这点自主权还没有嘛! 想归想,但是依然做贼一样灰熘熘逃回自己的卧室。 秦舒哄睡完天天,回到卧房,钟北江正在看报纸,见她回来,放下报纸,示意她快休息一下,旁边已经按照惯例放好了一杯温水和一粒药片。 秦舒看了眼药片,赌气地说:「吃再多药有什么用,你女儿随便都能气死我。」 钟北江坚决否认:「我女儿就不是随便的人。」 秦舒哼一声:「钟北江,别自欺欺人了。你听听江灵说的,这两人呈堂证供都没串通好。她那么能耐,住到人家家里去了,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想我们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钟北江替秦舒揉揉肩膀:「能怎么想?你女儿这么大了,腿长在自己身上,她有分寸。安燚生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安大师的家教和人品你要绝对相信!」 秦舒「哼」一声:「整天安大师,安大师,你一把年纪了,用他们年轻人的话来说,怎么像是脑残粉一样。你女儿喜欢的是安大师的儿子,不是安大师!」 钟北江不服:「有其父必有其子!今天要表扬你,在桌上听着她们瞎说,也微笑着听完了,不容易。」 秦舒翻了个白眼儿:「不然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难道是那种让大家下不来台的人?」 其实她只在最在意的那个问题上纠结,平日里总是开明而大度的。 「当然不是,你是最懂得照顾大家的人。」 钟北江连忙送上一波儿彩虹屁。 秦舒吞了药,喝了口水说:「前几天贺君约我吃饭,提起萧贺韬一脸心疼,说的我都坐不住。萧贺韬有次和电视台朗朗那搭档刘宏伟喝酒,喝醉了,刘宏伟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公寓,就送到了贺君那里,萧贺韬都哭了,一直叫朗朗名字。贺君嘴上说他们没有缘分,心里一定是怪我们的,朗朗在电视台受到不少照顾,转而把他儿子弄成这样,贺韬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感情不一样的。没有安燚生,他们就成了。」 钟北江不以为然:「你就那么确定没有安燚生他俩能成?我朗朗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吗?贺君安什么心,说我女儿把他儿子弄成这样,那你怎么不告诉她,她儿子以前把我女儿弄成什么样子?朗朗以前哭的那么惨,你不知道啊?要我说,这小子不是活该吗?」 护短地分析,也不无道理。 秦舒气结且无语地看着他,随手关灯,满屋子黑暗,只有钟北江哎呀呀小声嘀咕:「诶,报纸又看不成了。」 第26章 一巴掌 钟晴朗在准备直播稿件时,接到于晓雨舅舅的电话。她和江灵在于家留了号码,让他们有事情随时找她。 老实巴交的男人在电话里声音急切:「钟小姐,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能找你了。施工队的老闆找人来家里谈判,硬是要私下和解。他们就是故意刺激晓雨妈妈,说她没有看管好孩子,导致孩子没了。不是我们想干嘛,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啊!他们说赔偿 5000 元,恨不得逼晓雨妈妈签字,再逼人真的要疯了,太没天理了!」 有时候不幸就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开了没人去关,一下子就漫进了整个人生,淹没了平平常常。 于晓雨是钟晴朗心里的结,她留下的遗憾,这个结始终还在。 那么就用力把这个水龙头关掉吧! 钟晴朗苦思了会儿,突然心里有了主意。 最近台里有一档特别火的节目,叫「有事您说话」,这档节目人气非常高,让台里各个条线的主播作为轮值主播,专门解决群众遇到的糟心事儿,对准社会矛盾热点,而且完全採取直播的形式,平日一些端坐主播台的主播,一下子近距离走到镜头前,不仅接地气,更能解决一些痛点问题。 播出几期,收视率已经创下台里同类型节目的收视纪录,最近一期节目,是林依作为轮值主播,直接冲上了热搜。 这个节目的总制片人是萧贺韬。 钟晴朗犹豫了,先和江灵联繫了下,得到江灵支持,理由很简单:「为了正义,要放心大胆地运用人脉资源。」 凭着这一点,钟晴朗决定亲自上门去找萧贺韬。 她事先没有预约,不过萧贺韬的秘书大概是有些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预约还是很热情地让她先等一会儿,等萧贺韬里面一个事情谈结束,立马出来喊她进去了。 萧贺韬有些意外:「发生什么事了,要特意跑一趟?」 钟晴朗直接说:「『有事儿您说话』这档节目我是不是也符合条件,我想上一期这个节目。」 萧贺韬并不意外她想上这个节目,本来这个节目如果收视效果好,他就打算让她上。目前看来效果不错,她不提,他也准备近期为她准备一期。 他意外的只是她会为上节目这种事情主动来找他。 「没问题。台里会有热线徵集,这几天我给你留意看看,找个合适的上。」 钟晴朗开始犹豫,毕竟这为正义的事情动用「人脉」也不能老是得寸进尺,她做不到。可想想于家的事情迫在眉睫,来都来了,于是决定还是再一次得寸进尺了。 「能不能这期就给我做?我有选题,非常符合节目定位,事实上也需要这个节目,来帮人。就是上次在给江灵接风洗尘的时候,提到的初中同学于晓雨......」 她把于晓雨舅舅求助的事情又解释了一遍,萧贺韬才终于明白她着急上节目和亲自跑来找自己的原因。 只能说钟晴朗还是那个钟晴朗,她求自己永远都是为了别人。 萧贺韬想了会儿,终于说:「那好,那你需要和节目组迅速对接一下。正好两天后,你轮休,直接进行直播。时间还是很紧张的,你们要策划方案,也要和当事人取得联繫,想好对策。尤其这件事情上,对方施工单位,也不要逼的太狠,你做这件事情的初衷我了解,但是一定不能冲动冒失,所以这两天你要好好策划,多请教吴编导。」 他指的初衷是于晓雨的事情,上次送江灵回酒店,和他一路详细聊了下。这段她成长路上的过往,他了解的太晚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等钟晴朗离开后,萧贺韬立马给吴编导电话:「吴导,把 2 天后乐欣那个节目挪到后一期,这次换一个节目。」 电话那头吴导显然很奇怪:「啊,为什么突然换?」 萧贺韬早就想好了措辞:「这期不是还有几个头疼的点没有想好吗,还有这件事情是拉锯战,往后挪一挪正好把那几个点再充实一下。现在有个很急切需要解决问题的选题,可以拿上来先用。」 吴导可能觉得也有道理:「好,那我通知乐欣换选题。」 「不,乐欣还是跟原来的选题,她也下了一番功夫,现在换不好。换一名主播吧,原来不是排了个人选计划,这次让钟晴朗上。」 钟晴朗在离开半个小时后,接到了吴导的电话,节目组研判了下,也沟通了之前去採访水库的记者,觉得这确实是个很好的焦点,有故事,有曲折,加上钟晴朗的人气,这期节目的效果应该不输林依那期。于是迅速切换了内容。 钟晴朗负责和于晓雨家沟通。她立马和于晓雨的舅舅打电话,把这个节目的性质和她的想法都说了一遍。起初于晓雨舅舅还有些犹豫,害怕会和别人起正面冲突,经过钟晴朗的劝说分析,想想确实也无路可走,也代表于家同意了。 钟晴朗又和编导组对接细节,一切都搞定后,她正打算继续准备新闻稿件,突然背后被人拍了拍,她回过头去,「啪」一声。 满室几秒寂静,谁都没有料到,也没反应过来。 钟晴朗只觉眼冒金星。 看清来人,是乐欣,她又想上手,被钟晴朗一把抓住,没能得逞。 乐欣两眼冒火一般,像头母狮子般,似是要扑咬上来。 「钟晴朗,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抢我的节目?」 众人已经反应过来,拉着乐欣,不让她向前扑。也有人通知了隔壁的办公室的刘宏伟,外面已经一下子围满了人。 钟晴朗这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乐欣所说的抢节目是什么意思。应该指的是「有事儿您说话」。 这事儿她确实思虑不周全,也没去打听本来的直播,谁知冤家路窄,竟然又和乐欣有关。 按照钟晴朗的性格,她是不可能白白挨这一巴掌的,换做平时,必然得连本带利打回去。 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为了不继续纠缠,她忍住想还手的冲动,出口解释:「确实事出有因,这件事情比较紧急,需要解决,所以挪到了前面。后面还是你的节目。」 乐欣仗着节目被顶替的事实,哪里会听她这样的解释,趁人不注意,顺手拿起桌上的水,一把泼向钟晴朗:「抢了就是抢了!又当又立?就像你抢安燚生一样?」 还好是杯温水。 钟晴朗上衣完全湿透,头髮上还冒着烟。 乐欣一下子也愣了,冲动之下也有些后怕。 不等钟晴朗发作,刘宏伟已经大声且严厉地责骂:「乐欣,你别太过分!这是台里的安排,你有什么不服?本来就应该服从紧急的原则,这节目是民生节目,不是你那种综艺。没事以后不要到新闻部来撒野!」 钟晴朗抬头看向乐欣,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很严肃,也很恐吓:「这是我最后一次忍你。最好别再主动出现,否则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乐欣还想嘴硬,已经被刘宏伟近乎驱赶一般往门外逼。 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同时对他们行注目礼。 刘宏伟目不斜视:「赶紧该干嘛干嘛。」 人群被迫散去。 同办公室的人拿来毛巾,小心翼翼递过来。 刘宏伟回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欲言又止。 「刘老师不用担心,我没问题。时间差不多了,我直接去化妆间换衣服化妆。」 此刻的钟晴朗,在众人眼中,就像是一只努力维持形象的落汤猫,虽然头髮耷拉着,依然昂着头,仪态端庄,在大家的注视中不急不徐地走出办公室。 路上,不出所料,接到萧贺韬的电话:「在哪里?」 「去化妆间的路上。」 「我来找你。」 「不要。你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避嫌。」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 「朗朗,你知道我并不在乎。」 钟晴朗的眼圈开始有些泛红。萧贺韬的话让她建立起来的防线有点要垮塌的感觉。 可是,还有新闻要播。 「这就足够了。放心我很好,你要来了,我可能情绪控制不住,到时候真变成一场直播事故了。」 这句话还是起作用的,萧贺韬在电话里重重嘆了口气,沉声道:「好吧,我不来,你放心。」 新闻直播顺利完成,两人和观众说再见整理资料时,刘宏伟一边保持笑容一边问:「做的很好。没事吧,脸上看不出什么痕迹。」 钟晴朗同样抱着笑容回答:「刘老师,你是怎么做到一边笑一边问出这么关心的问题?」 「这不是和你学的吗?聚光灯下,不笑也不行啊。」 灯光灭了,两人的笑容同时消失。 钟晴朗转而变成苦笑:「我没事,没时间悲伤,还得赶紧赶紧准备后天的直播。」 刘宏伟拍拍她肩膀:「我听老萧说了。你这是何苦呢,为了帮人,不管不顾的。」 「没事,就怕帮不到,能帮到就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下班来到老地点,安燚生的车静静停在那里,车灯还亮着温暖的光,应该是算准了她每次到这个点的时间,提前热车开空调,这样坐到车里总是热乎乎的。 这束光直接照到她心里,最脆弱的角落。 钟晴朗有预感,她的情绪可能会在见到安燚生的那一刻土崩瓦解。上一次去敲他家门,就是这种感觉。 安燚生见她过来,下车迎接。她越走越急,几乎是奔向他,然后一头扎进他怀里,不愿抬头。 安燚生还是什么都没问,任她躲进怀里。先是「嘤嘤」很小声地哭泣,然后是抽泣。 安燚生依旧拍着她的后背,抚着她的头髮,抱紧她。 直到她哭累了,声音渐止,才轻轻询问:「先上车?」 她点点头,把埋着的头抬起来,眼眶和鼻子通红。 安燚生一阵心疼,送她到副驾,拉起安全带给她扣上。 两人沉默了会儿,安燚生说:「我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 他覆住她的手,温柔地说:「我能理解你,无论如何,你都会这么去做的。」 钟晴朗的鼻子又开始酸。 「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难过,而是告诉你,就像你和我说的那样,我们是并肩前行的。」 安燚生抽出纸巾,同时拿出一个材料袋:「这个就是我们并肩前行的证据。」 钟晴朗即将要出的眼泪被这个材料袋给止住了。 她疑惑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于晓雨父亲的资料。 「于刚的案子当庭一直没有审判,他也一直没有认罪。但是当地也没有按照程序通报给使馆,我们同事接到消息已经和那边进行了会晤,并且去监狱探望过他,根据于刚本人提供的线索,也找出了愿意作证的人,他确实是被冤枉的,通过斡旋,那边应该明天就庭审了,很快他就能回国了。」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收到安燚生这样的大礼,今天所有的委屈和不快全都烟消云散。 「不过,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安燚生低沉沉地说着,眉头皱起。 钟晴朗刚刚舒畅的心又再次揪了起来。 「什么?」 「我明天要出差两天,不过就在邻市,有个会议。」 钟晴朗松了口气,知道是他故意玩笑,也有了耍嘴皮子的心情。 她莞尔一笑:「去吧,开会嘛,多开两天也没事。我们要全力支持外交官的工作。」 安燚生委屈:「竟然没有一点想我的意思?」 钟晴朗吸吸还有些湿湿的鼻子:「我记得很早之前,某人就说过,我挺适合做外交官家属的。」 安燚生哑口无言。 第27章 直播事故 钟晴朗在一天之内,和编导策划好了需要了解的内容。 她无心也没时间理会乐欣冲进办公室打了她一巴掌这件事,在电视台内部引起的震动。 施一诗一连几次电话慰问,表示公关部被迫还得安慰那位。据说乐欣被刘宏伟驱赶后,直接闹到了一把手处。她的事情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点小事,也足够是一个好的理由,让内部有心人开始做文章。 所以施一诗直接接到指令,要安抚好乐欣,后续台里会有处理结果。矛头指向谁,意图很明显。 当然施一诗给钟晴朗电话时并未解释这层意图。 直播正式开始这天,电视台先到于家把之前沟通的事项又说了一遍,主要也是安抚于家不要太紧张。昨天在电视台的授意下,于家舅舅打电话给工程施工队,指明要约负责人到家里来正式谈一下,对方见于家主动想解决问题,正中下怀,很爽快答应了。 当然,今天于家谈判的主角并不是于家舅舅,而是钟晴朗。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帮于家讨回公道。 在施工队来之前,钟晴朗还把于刚的好消息告知于家。一直闷在角落里目光呆滞的于晓雨妈妈有了些反应,眼里恢復了些神色,终于开口说话:「真的吗?真的吗?」 于家舅舅连忙安慰:「真的真的,我们国家外交官都见过于刚了,肯定是真的。」 于晓雨的妈妈「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这个家里太缺好消息了。 于刚的事情有了眉目,接下来的谈判,心情大为不同。 于晓雨的妈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犹如得到了神助,头脑恢復过来,主动开始说话,脸上的表情也随着一件件痛苦的回忆而抽动着,不再麻木,众人反而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工程施工队的人来了。 吴编导指挥摄像,架好机器,从人进门的一开始就开始进行直播。 工程队的老闆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人,一看就是上门来仗势欺人的,穿的花花绿绿,走路大摇大摆。 只是没料到,进门的瞬间,一个摄像机直接对准了他们。 钟晴朗拿着话筒,面带微笑,自顾自介绍起来:「程老闆好,我们是『有事儿您说话』栏目组的,我们接到热线求助,反映于家的小孩因为施工标识不清,失足掉入水库。对于赔偿事宜,先期进展并不顺利,所以我们栏目也本着和气解决问题的目的,期望能够帮助大家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这个栏目近期很火,所以颂城大部分人都知道,而且是实时直播,在镜头面前,一起来的一个手下悄悄在他耳朵里耳语了几句,程老闆的面色变了又变,终于汇聚成一个尴尬的笑容,语气生硬:「我们也是来解决问题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这档节目直播事前都没有预告,又在周六,当大家看到这次直播主播是钟晴朗时,直播间开始涌进越来越多的人,人数以 10 万人次不断递增中,几百万人同时在线观看评论。 几人在于家简陋而狭小的地方坐下谈。 程老闆几次想逃避摄像头,给钟晴朗等人一些暗示,都被无视了。只能硬着头皮,保持僵硬的微笑。 于家人见到这几个人,想到于晓菲的惨死,悲愤的心情再次涌上心头。 于晓雨的妈妈声泪俱下:「你们没有标识,害的小孩掉下去。只肯赔 5000 元,这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这个原来痴痴呆呆的女人突然恢復了战斗力,程老闆的手下也始料不及,还是在直播中爆出这个数字,果然弹幕上一众的骂声。 「看这副德行,穿成这个样子,恐吓谁呢。」 「5000 元,呵呵,恐怕是他一顿饭钱。」 「简直视人命如草芥。」 「油腻腻的样子,好噁心。」 「这几个难道不是黑社会?」 ...... 越来越多的弹幕出现,随行的光头也在时刻关注着弹幕,看到这些评论,头上渐渐涌出汗珠。 钟晴朗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让观众有更清楚的了解,说完她问:「程老闆,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希望您再考虑一下,按照现行的标准和于家好好谈。」 眼看矛头都对准了自己,程老闆按捺住想要拍桌子打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开始胡说:「不是我不好好谈。可能大家都不了解,我们之前很有诚意,5000 那是之前手下说的气话。于家的男主人听说在国外打工,犯了事儿,在坐牢,很需要钱。姑且不论这个家里对孩子的看管问题,我们有责任我们认,但是动辄上来狮子大开口,要 200 万,我们也接受不了。」 这是把脏水重新又泼到了于家。 于家舅舅气愤拍桌而起,手抖地指着他的鼻尖骂:「畜生!你胡说。」 后面又加了两句脏话,恼羞成怒。 对比之下,程老闆做出一副「你们看,他家人就是这个素质」的无奈样子,一时间舆论风向就有了变化。 「看来于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自己死去的女儿作为发财的筹码吗?」 「感觉两边都不是好人。」 「这个舅舅掺和在里面,是不是也想捞取点好处。」 钟晴朗面色不变,接过话题:「请问你们之前很有诚意,那么是打算预赔多少?」 程老闆圆滑地说:「那肯定是按照规定,在规定的范围内,现在这个数字也不方便说,要重新谈。」 「您刚刚说是于家的爸爸因为在国外坐牢需要钱?所以他们才打算多要些钱?」 程老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扯:「是啊。他家男人在国外打工,犯了事儿,这不上次和我们谈,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这个意思。」 于晓雨的妈妈站起来,一字一句,泪流满面:「你胡说!他是被冤枉的,国家已经去救他了!都说了他马上就能回来了!」 钟晴朗正欲说话,于晓雨的舅舅突然愣愣地上前拉住于妈妈,指了指手机,一直在响视频:「于刚的视频电话!于刚的视频电话!」 吴导预感到了什么,立马让摄像将镜头对准手机,和拿着手机颤抖的手,一个大大的特写。 这个电话这个时候打来,实在太是时候了。老天有眼。 电话接通,于刚所在的环境显示已在室外,见到视频接通,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芬儿,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刚刚这边的法院已经做出裁决,感谢国家,感谢郭主任他们,为我奔走。」 镜头一边隐隐出现一个男子,应该是安燚生的同事。 于晓雨的妈妈和舅舅相拥而泣,一家人对着镜头哭成泪人。 直播间的人数达到歷史新高,突破一千万。 钟晴朗对于刚打电话这件事情在直播间做了解释,弹幕里一片喝彩声。自己随后继续和已经乱了分寸的程老闆谈:「谣言终归是谣言,拿谣言当作推测也不可取。我们今天也带了律师来,晓菲的死,目前来看,施工方是负绝大部分责任的。所以我们可以坐下来真正谈一下赔偿事宜,把问题解决。」 程老闆今天本身是来施压的,根本没想正儿八经谈什么赔偿,没想到遇到这么一出,又是被曝光,又是被众人批判,窝了一肚子火。 他年轻时就混社会,只不过现在渐渐做出了些名堂,收敛了些匪气。不过平时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哪里受过这种气,还是这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片子,仗着自己是个什么公众人物,也敢当众给他脸色看。 加上最近十分不顺,各种事情找上门,他越想越生气,一时间血气怒上脑门,突然就站起来,指着钟晴朗的鼻尖骂起脏话,然后像是以前本能重现一般,顺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子,直接朝钟晴朗前额砸去。 一道尖锐的弧度。 血腥味,伴随着惊唿声,钟晴朗感觉有些晕乎。 现场一片混乱,直播屏幕上也一片混乱。 邻市,安燚生结束正式谈判会议,先送走了一些客人。 回来时,几个同事正聚集在桌前闲聊,等着下一阶段的安排。 见安燚生回来,其中一人拿着手机凑过来:「诶,重大新闻。那档『有事儿您说话』的直播节目出事了。那个女主持人被包工头砸了,这直播事故啊,那个男的下手太狠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安燚生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心里像失重一般,一直往下沉。 画面里,钟晴朗好端端正在讲话,谁料对方突然暴怒,用玻璃杯砸在她的头上。 也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他不敢想像,这一下子砸在她的头上有多疼。 同事在说什么,他完全听不见。 在众人的诧异中,他只匆匆向上级请了假,得到允许,就扬长而去。 有同事诧异:「发生什么事了?从来没见安燚生从会场中途离开过!」 有关系近一点的同事猜测:「听说安燚生的女朋友是个主持人,莫非就是这个钟晴朗?」 众人恍然大悟。 出了这样的事,安燚生自然不能再安心呆在会议现场。这次直播事故以惊人的传播速度跃居热搜第一位,后面紧紧跟着一个鲜红的「爆」。 后续是导演直接出现在镜头里拉扯,施工方三人,两人吓得逃走了,打人的程老闆被众人扣住,摄像始终坚持拍摄,直播最终以警察的到来结束。 安燚生拦了一辆计程车,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往回开。心还是一直在下沉着,好像一个无底洞,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失重感,伴随着阵阵的无力感。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时,还是听到赵炎岚的噩耗,第二次,在得知钟晴朗这一连几天时间里受到的伤害。 母亲去世时,他认为他还不够强大,他可以让自己变成更强大的人,去完成母亲未了的心愿,也去守护更多的人。但是如今他已歷经多事, 心爱的人也会如同所有的人一样遇到伤害,遇到不幸,然而他,依旧毫无办法,第一时间护她周全。 或许,这就是安炎文所想要告诉他的,远离这些,最大限度降低不幸的概率,平凡安稳的人生,更重要。 第28章 冷静自持也无法解决的挫败 安燚生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时,钟晴朗已经缝好针,躺在单人病房里。除了缝针,也做了脑部 ct,显示有轻微脑震盪,因此需要留院观察。 安燚生是由江灵引导带进来的,见了江灵的面才得知,秦舒在看直播时,看到钟晴朗被打这一幕,应激综合症发作,直接被送进了同一家医院。钟北江要照顾妻子,情急之下,只得委託江灵照顾钟晴朗这头。 医院外满是跃跃欲试的媒体,医院内,萧贺韬和施一诗一直陪着,生怕有人乱闯打扰。 安燚生赶来,所有人都自觉退到了病房外。 钟晴朗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见他来了,睁开眼睛,她一直没睡着,之前的一幕一幕像电影一般不停闪现,从乐欣打她,泼了她一头的水,到在直播上,被人当众砸头。 眼睛一睁开,就牵连着神经,刺痛感阵阵袭来。 她倒没有为破相而多伤感,医生一再强调用了最好的美容线,而且位置靠近髮际线,即使有伤疤,也几乎被遮盖在碎发中。 如此,甚至要感谢程老闆下手的时候,还挑对了位置。 但是,当她看到安燚生出现时,之前表现的坚强不復存在,立马红了眼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他按住了。 「不要动。」 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安定她的心。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飞回来的?」 「从会场回来,我说是十万火急的事,让司机在不超速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开,开到这边,我付了双倍的钱,因为这司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他笑,却是满眼心疼,她的眼泪立马下来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不安全。你看到我被打的视频了是不是?说有几千万人都点击看了,我被打了几千万次。」 她说这话有些难为情的自嘲。 「好,不这样了。你也不要多想,只当是恰巧直播了为民除害。于家的赔偿一定会到位,这人作恶,必然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她闭眼轻轻「嗯」了一声说:「我妈到现在没来看我,一定是因为看到我的直播又气病了吧。江灵不准我看手机,又不提我爸妈,我就知道,我妈一定出事了。」 说话时又带着哭腔。 她又一次陷入了自责中。 安燚生用指腹替她擦去眼泪,安慰说:「我过会儿去看看情况。你爸在陪她,问题应该不大。你放心,不提只是害怕你担心。」 安燚生的话宽心不少。 他又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髮:「现在你睡一会儿,不要太累了,剩下的交给我。」 病房外,施一诗满面愁容:「内忧外患。不是我说你,怎么就随着她的性子闹出这一连串的事情。」 她也顾不得还有江灵在场。 萧贺韬想点菸,上下掏了遍,发现在医院,只得作罢。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可能需要多辛苦你了。」 他说的淡淡,引得施一诗更加无奈:「辛苦点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次,你和她都难说了。乐欣那件事,就看老大信谁的。如今又有了这么一出,好坏未知。」 「我知道你尽力了。先处理好她这件事,也许这件事处理好了,一切都有转机。」 施一诗点点头,看了看时间:「那我先去忙了。」 她同江灵示意了下,就匆匆离开了,只剩下江灵和萧贺韬两人坐在病房外。 江灵参与他们的对话,大概也猜出七七八八:「朗朗求你把这档节目提到前面,是我鼓励她这么做的。对不起,看起来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萧贺韬笑了笑,也没客套:「你倒是应该道歉的。第一次见面,害我差点失恋,现在害我快失业了。」 江灵无语,这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似乎自己已经欠了几生几世的人情了。 「行,我道歉。我表达歉意的方式就是请吃饭。上午劳心劳力,先去吃点饭再说?」 萧贺韬摇摇头:「我不饿。」 肚子却很诚实地咕咕叫了起来,和他一副精英打扮实在不是很相符。 江灵忍不住笑起来:「不要自欺欺人。」 萧贺韬无奈:「碰到你,诚不我欺。」 两人到医院楼下简单找了家店,点了些吃的。江灵还特意帮安燚生也点了份,准备一会儿打包带走。 萧贺韬今天有些话多:「你对朗朗喜欢的人都挺好,就是唯独以前对我凶。」 江灵肚子里犯嘀咕,这哥们儿今天大概是绕不开自己曾经的壮举。秋后算帐,隔了几秋,也还是要算的。 她摆出万分诚恳的态度:「我对你凶,那是气你那时候看不到我们朗朗这么好一女孩。这事儿怪我,太年轻,是我不对。」 她把茶杯倒满水,拿起来:「今天先以茶代酒,改天以酒代茶。」 萧贺韬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就够了,再给我加两个荷包蛋,我饿了。」 江灵一愣,随即眉开眼笑,把茶一饮而尽:「质朴而合理。」 秦舒躺在病床上,心脏监护仪时不时发出一声「嘀」。这次应激反应强烈,直接心悸昏厥,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钟北江不敢擅自离开,只得时不时和江灵发个消息。知道安燚生也赶到医院,才稍稍放下心。安燚生这时陪伴在身侧,是最有效的安慰剂。 到了下午,病房门被推开,安燚生过来探望。 秦舒睡着了,钟北江小声问:「你怎么过来了?朗朗那里怎么样?」 他回头看了眼秦舒,示意安燚生到门外说。 两人走到门口,轻轻掩了门。 「朗朗没事,在休息。她知道阿姨的事了,我答应她一定过来看下情况告诉她,要不然她要亲自跑过来了。我也担心这边。」 钟北江嘆了口气:「诶,你阿姨已经没事了。我就知道瞒不住她。今天晚上如果撤仪器,我们到时候过去看她。江灵说缝的挺好,不会留什么疤吧?她最爱漂亮。」 安燚生心里不是滋味:「没事的。医生也说保证不会有很明显的痕迹,那个位置头髮都能遮住。」 钟北江点点头,在长凳上坐下,尽显疲态。 安燚生也陪着坐了下来,一老一少,同时沉默了会儿。 钟北江突然说:「燚生,上次朗朗和家里闹得不愉快,想必原因你也知道。你不要怪阿姨,她需要时间来好好调理。有些事情,朗朗也不清楚。那时候她在国外,我们带着天天出去旅游,出过车祸,虽然受伤不严重,但是当时天天很小,受到了惊吓,一直高烧,后来才渐渐好的。那段时间,你阿姨就开始明显焦虑,不久以后,朗朗就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就心态彻底绷不住,生病了。」 安燚生的无力感又一次涌了上来,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酸楚。他使劲压了压,不让这种感觉在周身蔓延。 「我都了解。叔叔,您放心,时间可以治癒很多事,我们慢慢来吧。朗朗受伤,我们都很心疼,后续还有一些事情,我会帮她去处理。」 钟北江感激地拍了拍安燚生:「这一伤,新闻暂时是播不了啦。朗朗这个性格,什么事情都想管,也好,让她休息休息吧。」 「阿姨睡了,我就先回朗朗那里。我爸过会儿说要来看看阿姨和朗朗,到时候我再来。」 提起偶像,钟北江立马摆手:「怎么还惊动上你爸了。他住在山上,深居简出,没事别去烦他,让他清净吧。她们两个都没什么大碍,真的不用特意走一趟。」 才不长的时间,钟北江和安炎文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了些。他对这位大师级画家痛失爱妻的孤独充满理解和同情。 「他很关心阿姨和朗朗,是真心放不下,想来看看。我很愿意他来,毕竟现在也没有多少事,能让他上心。」 安燚生落寞地说了实话,钟北江理解地又嘆了一声气。 这时屋子里似乎有了动静,应该是秦舒醒了。 钟北江进去,见秦舒想够着去按铃,忙制止:「你要干嘛和我说,不要乱动。」 秦舒气短,说话吃力:「把这个撤了,去,去看看朗朗。」 她没有力气起床,但抬眼看到安燚生,眼神就一直充满问询。 安燚生尽量表现的平静,语气和缓安慰:「您放心,朗朗很好,已经都检查过了,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头上破了,缝了几针,医生说不会有明显疤痕。她现在在休息,你们先都休息一下,情绪不能激动。」 秦舒突然就控制不住眼泪:「我就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玻璃杯朝我朗朗头上死命砸去啊!那个畜生,他那么用力,砸在我女儿头上。朗朗从小到大,哪里有受过这种罪,多疼啊!」 心脏监护仪开始剧烈起伏,高高低低,安燚生赶忙按了唿叫按钮,不一会儿医生赶到,让家属都出去,钟北江就这样被连拖带拽地到了门外。 秦舒的情况可能比安燚生想像的更严重。 钟北江只能焦急地透过门外透明玻璃朝里望,但拉着帘子,什么都看不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安燚生在看到医生冲进来的那一刻,胸腔内充斥的无能为力也到达了一个顶点。 冷静自持也无法解决的挫败。 钟晴朗还在焦急等待消息,她现在不能轻易出病房门,怕引起更大的风波,就只能不停地给他发消息,问情况。 他只能回復不得已的「谎言」:「都稳定了,在睡觉。」 终于,医生在里面拉开帘子,走了出来:「没事了,刚刚太激动。打了一针,现在又睡了,不过时间不会长,醒来以后,还是人少点好,把刺激降到最低。最好把相熟的心理医生请过来,心理辅导一下更好。」 钟北江手还在抖着,听闻想解锁手机,解锁几次都没成功:「我这就联繫。把这件事忘了,忘了。」 安燚生打开手机:「您安心陪阿姨,把心理医生号码给我,我来联繫。」 钟北江的心也空空的,机械地找到医生的号码,给安燚生展示,随后什么也不问,奔到秦舒床前,守在那里。 安燚生在门口站了会儿,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努力驱散一直萦绕的无力感。 冷静,是他现在必须要做到的事。 第29章 悬门示众 萧贺韬从台长办公室回来,施一诗已经在里面等他。 见他眸色微紧,预感事情不妙,连忙把门关上。 「怎么说?老大信了陈台的说辞?」 萧贺韬坐到椅子上,两手靠着椅背,缓缓说:「信或者不信他没明着说。但是,他说了一个自己的想法,供我参考。」 施一诗的柳眉往上抬了抬:「噢?还提供了自罚方案?」 萧贺韬笑了笑:「说话要谨慎。不要连累公关部。」 施一诗知道他这是在提醒她,清咳了一声:「那倒是说说,老大有什么想法?」 「他建议我从全台的角度和观众的角度,先把钟晴朗停职。」 施一诗睁大眼睛:「什么?停职!钟晴朗在这件事情上,就是明显的受害者啊,她为了于家死去的小孩谈判,结果遭到袭击,这在观众看来,不是一边倒的同情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安抚她,等养好伤,再继续播报吗?」 萧贺韬颇具深意地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难道她还是英雄?」 施一诗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复制老大的原话,想必先前也是费了一番功夫解释。 这淡淡的反问,不管信不信,也算是定调了。 萧贺韬掏出烟盒,点燃继续:「陈燃的鞭子挥的长,已经挥到最开始她就任新闻主播的事情上。恨不能从最开始就是权色交易了。」 施一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这人可是老大自己定的!这锅也背?」 情绪有些激动的后果,就是杯子里的水洒了。 施一诗边抽纸巾边说:「这件事老大心里最清楚。当时选定朗朗,你也不可能跳出来反对吧?你只是顺水推舟,他自己不想选原来商定的人,又不想得罪另一个人,最后才选定了朗朗。这事儿失忆了?」 萧贺韬弹弹菸灰:「耳边风一吹,可不就从顺水推舟,变成了顺水造舟了。」 他换了一个字,就成了别有用心的铺路。 施一诗嘆了口气:「这样条条都可以扣帽子,当时公关独角,陈台颇为关心,现在临时替换上节目,还出了这样的热搜,加在一起,他手握这些把柄,这节奏是把你往死里整了。你怎么回老大的?」 萧贺韬一支烟结束,并无继续抽的意思。 「他的建议就是命令,无非让我自己下。朗朗的停职通知,稍后会在内部邮件公布。」 施一诗倒吸一口气:「天,这个停职通知一下,得引发多少揣测?对朗朗个人来说,影响太大了,甚至前途都毁了。」 萧贺韬望向窗外,刚刚一阵暴雨席捲全城,此刻乌压压的云层快速流动逼近,只有远处云层缝隙中,透着点点夕阳余晖的金光,却也不显违和,黑暗中的美,更为可贵。 风在唿啸,大概还会有暴雨侵袭,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有远处这样微微一道透光的缝隙,足够让人看到希望。 萧贺韬说:「好坏还未可知。」 施一诗也望向窗外,这一次,她琢磨不透萧贺韬的话,只知道台里马上要大地震了。 一小时后,台里内部邮件系统发送了关于钟晴朗停职的消息,没有表明任何原因,钟晴朗的主持工作将由另一位访谈节目主播代替。 此举无疑在表达什么。 钟晴朗受伤,满城风雨,这段时间本就上不了新闻。但是被突然停职,通过邮件公布,如同是被悬在城门口示众一般,鞭挞的意图甚是明显。 消息瞬间传遍全台。 施一诗黑脸坐在电脑屏幕前,公关部自己的手机群里开始此起彼伏各种热闹。 「怎么回事?明明网上对她这件事情的好评很多啊。」 「没看懂?我们之前不是还忙着保护公关,怎么会给个处分。」 「钟老师明明是做了件好事啊?这也会被停职?」 「难不成是之前乐欣那件事儿?不至于吧。」 施一诗现在最不愿提的人就是乐欣。 乐欣这枚棋子,本不起眼,可就是这么一颗不起眼的棋子,放哪儿哪儿膈应。 如今,终于捅出了大篓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她刚想发作,小艾就闯了进来。 本来不敲门就进,她一定是会发飙的。但看来人是小艾,又多了几分女性对女性的包容。 小艾如今恢復的很好,在公关部跟着施一诗,人也勤快。 「无论发生什么事,干公关的都要稳重。」 施一诗出口提醒,不过今天这事儿,她也能理解。 「朗朗姐为什么会被停职?」 这姑娘歷经大风大浪,但依旧心思单纯,施一诗不便点破,只得故作深奥,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上面的决定,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 「那只是暂时的吗?」 「不知道。」 「朗朗姐知道了?」 「应该吧,毕竟内部邮件是全体推送。」 果然,关心则乱,这越来越偏离她的培养准则了。 施一诗果断提出三个「不要」:「在外面不要做任何评论表态,不要为朗朗鸣不平,不要白白送人头。」 小艾咬了咬唇,重重点了点头,但忍不住又问:「那我可以关心下朗朗姐吗?」 施一诗笑了:「傻丫头,出了电视台的门,谁管你关心谁。」 钟晴朗和秦舒同时出院回家。 她特意把头上缠着的大纱布变成一小块纱布,尽量使外观看上去减少些悲壮感,才敢去见秦舒。 安燚生特意请假陪着,经过沟通安排,一行人低调出院,没有引人注意。 钟晴朗是在车上看到内部邮件的,先是一愣,随即掩饰起自己起伏的情绪,不想让坐在一旁的秦舒有丝毫察觉。 但手机随后开始不停震动,各种消息全都涌了进来。 秦舒奇怪:「手机一直在响,不看看吗?」 钟晴朗随意搪塞:「同事知道我出院了,都来关心。车子有些晃,看着不舒服,回去再慢慢回。」 这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安燚生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钟晴朗,见她一直紧紧攥着手机,感觉似有心事。 回到家秦舒就回房休息,柳清去接钟舒天参加课外活动,钟北江陪着秦舒一起回房,不把安燚生当外人,也不做电灯泡,给他们留了充足的空间。 客厅里有柳清走之前备好的果盘,安燚生拿起一块餵给钟晴朗吃,见她一言不发,直接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在车上就不对。」 钟晴朗从思考中回过神,惊奇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妈没察觉吧?」 「职业特性。」 安燚生说的玄乎,钟晴朗不像平时,没心思去追问,直接把系统邮件拿给他看。 「喏,我被停职了,原因不详。」 她说的挺平静。 安燚生盯着这简短的邮件看了一会儿:「没人事先和你说明吗?或许你可以问问萧台长。」 也对,萧贺韬分管她,这件事必然也是要经过他的。 正说着,收件系统显示又有一份邮件。 钟晴朗打开,脸色才变了些,这份隔着时间不远的邮件,是关于更换「有事儿您说话」节目制片人的,虽然理由写的特别冠冕堂皇,因为分工调整的原因。 「萧贺韬可能被我连累了?」 钟晴朗把手机拿给安燚生,努力把这些事情串在一起,梳理一遍,最后看着安燚生。 安燚生预感到什么,心虚:「你看着我干吗?」 钟晴朗白了他一眼:「想来想去,我被停职,萧贺韬被换,也只有乐欣这事儿。听说她闹到老大那边去了。那你说,她为什么那么恨我?为此我还受辱了!」 这话带着戏嚯式的埋怨。 安燚生无辜:「这也要算在我头上?」 「没人可算,只能算在你头上。」 钟晴朗贫了两句重新回到现状,忧愁地说:「我都不敢给萧贺韬打电话,他也没打给我,这事儿把他给连累了,也不知道后续还会不会对他有影响,我过意不去,江灵当时怂恿我,我想想也就去争取了。」 提到江灵的怂恿,钟晴朗眼睛一亮:「我现在也只能窝在家。江灵也有份儿,让她先去给我赔罪。」 安燚生见矛盾点已转移,笑眯眯地顺着夸:「好主意。」 钟晴朗说打就打,两人在电话里叽里哌啦说了半天,最后以江灵的妥协结束。 安燚生怕她说的口干舌燥,送上一杯水:「润润嗓子。也不知道你这暂时停职停到什么时候?」 钟晴朗看了眼楼上:「这事儿还不能让我妈知道。反正最近我说我养伤,她也不会怀疑。她是最希望我稳坐主播台的,要是知道我因为要上直播把自己整的这么倒霉,心理肯定又不舒服了。」 这层担忧深深困扰着她。 安燚生握着她的手:「那就不说。我相信萧台长会和你一起度过这次危机的。」 「嗯,先给自己放个假吧,最近是有点累。」 她说着有些慵懒地伸展了下,往他身上靠。 安燚生搂住她:「还是有值得高兴的事的。于家的赔偿有司法机关和网络关注着,一定会有个公平的方案,于刚过两天办好手续也可以回来了。朗朗,于晓雨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会安息的。」 钟晴朗闭着眼睛靠在他肩头,眼泪封在眼眶中,轻轻应了句:「嗯。」 于晓雨,希望如果有来世,愿你可以变成一个一辈子顺遂无忧的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第30章 小三专业户 江灵以公事名义再次坐到萧贺韬办公室。 随意聊了两句,话题就扯到了这次节目。 态度恭敬,实则赔罪。 江灵堆上和气:「这两天网上对这件事关注度很高啊,毕竟于家的事情妥善解决了,怎么你们台里还这样做啊?」 萧贺韬打量了她一下,笑:「出发点不同。」 她难得小心翼翼:「噢,那对你后面有没有什么影响?」 萧贺韬认真点点头:「有的。」 江灵被这说辞懵住了:「具体什么影响?」 「绩效算别人的。」 ......这纯属玩笑了。 也可能并未理解她来的用意。 江灵进一步自我曝光:「是这样,其实朗朗做节目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她之前犹豫过,但被我鼓动了下。」 萧贺韬顿时明白,这两闺蜜是惴惴不安,内心愧疚。 还算有点良心呢。 他假装「噢」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你鼓动什么了?」 江灵一五一十供出:「我觉得为了匡扶正义,可以运用她的人脉资源,来求你。」 「这话说的不完全对。」 江灵不解:「怎么说?」 「为了匡扶正义,谁都可以来求我,并不需要任何关系。」 江灵立马给出无比贊同且崇敬的眼神,外加礼貌真诚的微笑。 她暗戳戳想这个就当是赔罪礼吧,看样子这男人把自己摆在正义之神的位置上,那对他就完全不需要有额外的赔罪或者挽救方法。不过来都来了,不如顺便帮朗朗打听打听。 「萧台,我十分佩服您的担当。看您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不用担心了,那朗朗为这事儿停职的处罚会不会太过了啊?」 敢情这慰问就到此结束了?对于他就此跳过,未免太敷衍了吧。 萧贺韬心里的记忆密码被调动,又自动调到她来学校找他理论的样子,竟然生出孩子般的不服气。 他不急不徐地问:「为什么我就不用担心了?」 江灵一愣,枉她觉得萧贺韬又是沧桑、又是沉稳,还有忍辱负重的气质,这整个一个气质大变,难道真是有事,受刺激了? 也怪自己和他说话过于随意,缺少社交艺术了。 江灵卡在那里,努力想着说辞,萧贺韬补充:「要不别在这里说了,到饭点了。」 江灵立马恢復了机灵:「给我个机会。」 萧贺韬露出孺子可教的满意笑容。 吃饭的主题,和江灵想的不一样。 她好奇的这些问题,都被他以打太极的方式给蹂了回去,然后使劲抛出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最后就扯到工作上。 江灵带着带着也被带偏了,兴奋说完一堆事情后,发现这顿饭的掌控权完全不在自己。 直到吃到最后,萧贺韬才说:「朗朗的事情暂时不用管,静观其变,也不会白白就这么算了。」 表了态也说了实话。 说这话时,好像又恢復到了忍辱负重的正常气质。 江灵莫名有些感动,也有些失落。 钟晴朗就是有狗屎运,遇到的男人都不差,不像自己,没一个好的。 吃完饭,萧贺韬回办公室,施一诗在内间等着。 一见他回来,立马站起来:「你去干嘛了?电话不接?」 萧贺韬这才发觉自己把电话静音了。 「和一个朋友去吃饭,没听到电话。」 施一诗顾不得去追根溯源他和谁吃饭这事儿,语气难得带上焦灼:「网上风评不太对。」 她把一份报告递给他进一步解释:「朗朗的帖子,之前的热度在下降。但是今天突然同时出现了一个所谓爆料的评论,说朗朗是小三专业户,之前横刀夺爱,在外面勾三搭四,现在和台里领导不明不白,利用身体上位,排挤同事。这次直播,那个动手的程老闆是知道一些情况的,本就想替人出头,忍了很长时间,见她步步紧逼,才会忍不住动手。」 萧贺韬的眉头深锁起来。 施一诗总结:「这是在造黄谣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已经触犯法律了,是网友太无聊,还有有人推动,我们目前无法判断。要看这个帖子的热度了。」 萧贺韬冷声:「哪里会这么无缘无故的巧合。」 「那不管怎么说,公关部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要过问吧。朗朗现在受伤不方便,我在想要不去趟她家?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她。」 萧贺韬想到秦舒,秦舒住院的事情,台里没人知道。 「不要去她家了,她应该没什么大碍,现在让她来台里一趟。」 施一诗惊讶:「什么?现在让她来台里,这不是风口浪尖吗?」 萧贺韬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没那么脆弱,如果不来,怎么知道有些人会不会露出马脚呢?」 施一诗以第二声的声调「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当钟晴朗顶着小纱布来台里时,还是收穫了一众注目礼。 事实上,从她被乐欣当众扇耳光开始,走哪儿都是一众注目礼。 她目前是工伤病假外加被停职的混乱状态,并没去办公室,而是去了公关部。 现在被公关部召回,十有八九是又出了很严重的事情。 所以这几天,台里有人给她冠上了「话题女王」的称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她推开施一诗的门,乐欣也坐在里面。 乐欣见到钟晴朗先是一怔,随后立马扬起得意的微笑:「呦,这不是因公负伤的钟主播吗?」 阴阳怪气。 钟晴朗也没表情,也不说话,当作看不见她。 这和之前彪悍的战斗力形成鲜明对比。 乐欣一拳打在棉花上,恼火了两秒,突然想到这可能是钟晴朗在连续的打击下哑火了,性情大变。 可以说是恶有恶报。 这么想着,她面上泛起红光:「钟主播这是怎么了,被打傻了?怎么老是被打,也要找找原因。」 施一诗本来是容不得她这样放肆的,但是转念想想,还是忍住了,笑着说:「乐主播,刚刚说的你要配合一下我们部门,回头我再让人和你对接一下。正好钟主播来,你们俩共同的事情我就做个和事佬。钟主播,乐主播打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这件事情从我们公关部的角度,也就是代表台里的角度,不希望再出现什么闲言碎语。你们都是公众人物,也有不少小报消息会乱打听,为了台里的形象,二位谁都不要多说什么了。」 这是就此下了封口令。 乐欣也学聪明了,反正她即使打人,也理直气壮,面上勉为其难点点头:「好的。」 反正自从捅到老大那里,眼看着钟晴朗一路倒霉,这件事早就传开了,怎么封口也无济于事。再说什么消息怎么流出的,谁能查的出? 钟晴朗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施一诗便笑眯眯对乐欣说:「那行,我单独再找钟主播说个事情。」 乐欣脸上喜色未消,起身告辞。 现在要找钟晴朗,就不是什么好事,而她却是蒸蒸日上的明星,公关部的常客了。 目送她离开,施一诗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盯着钟晴朗头上的纱布看了又看:「伤口恢復的怎么样?」 「挺好的。反正是美容线,自己会消化,安燚生给我买了个涂疤的药,说这个效果最好,涂上后面完全就和没有一样。」 施一诗见她面色挺好,直接开门见山:「知道找你来什么事?」 她来之前,江灵已经将萧贺韬说的话转告了,心理大概有些数。不过刚在门口看到小艾欲言又止的眼神,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施一诗继续:「网上现在有一些不好的传言。你关注了吗?」 钟晴朗摇摇头,刚开始被打的消息倒是关注过,后来她也懒得再看,小艾作为公关部的人全权负责,她也省心。 施一诗把发帖的内容给她看:「造谣是没有底线的。你要做好准备,这个帖子现在沉在下面,我们也不便主动反应,反而扩大了影响,但是一旦闹大,我们也要做好准备,用你的帐号和我们的帐号发律师函。」 钟晴朗点头:「我全力配合。就是又要辛苦我们施主任了,老规格哦。」 这是她从林依那里学来的口头禅,慰问公关部的同事。 施一诗这次一反常态,摆摆手:「应该的啊,作为公关部的外援,都是自己人,你别客气。」 钟晴朗坏笑:「别这样啊,施主任,这样让我感觉情形很不妙,好像整个公关部都对我爱莫能助的样子。」 施一诗这才发觉自己是不是反应太过外露,好像马上就要打仗一样:「那我必须要笑纳了。」 她又看了看钟晴朗,最后化成一股轻松的笑:「真羡慕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放长假。」 钟晴朗表示贊同:「这倒是,自从上班以来,我都不敢想寒暑假这事儿。这次倒实现了放寒假的梦想。」 「那就好好享受你的假期。」 施一诗和她细说了公关部程式化的安排,两人又闲聊了会儿。直到小艾敲门提着外卖进来:「施主任,朗朗姐点的外卖到了,分给同事们了,这些给你们。」 她放下盒子就走了。 钟晴朗欣慰:「小艾现在挺好的。」 施一诗边开盒子边点头:「恩,是个好姑娘。我唯一能教她的就是自动屏蔽一些恶意。」 「这是最大的本领。」 「就你嘴甜,吃什么?」 钟晴朗摆手:「我不吃甜品了,安燚生不让吃,说不利于伤口恢復,你吃吧,我回去了。」 施一诗眨眨眼睛:「已经提了好多次安燚生,还好老萧不在。」 两人如今是能开这种玩笑的关系。 钟晴朗起身,临了突然说:「我来的时候遇到乐欣,不是巧合吧?」 施一诗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此时恨不得有挖她来公关部的心。别看钟晴朗平时大大咧咧,甚至容易冲动,那可能都是表象!还是怪老萧以前保护的太好了,以致于她这缜密的思考能力都被掩盖了。 钟晴朗没想等施一诗回答,已经走出到了门口,半探着身子说:「谢谢。」 第31章 去g国 安燚生接到通知,得去国外出差一周,有一项文化交流工作。这次出差派别人去也不合适,除了交流,还要对接一些公事。 总而言之,就是非去不可。 可他放心不下钟晴朗。 她临时被施一诗叫走,安燚生下班直接去电视台接她,一直琢磨着该怎么告诉她。 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安炎文请钟晴朗全家去他郊区的宅子做客。 对于这件事,全家最激动的人是钟北江,其次是钟舒天。秦舒当然也不会驳安家父子的面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所以一家人分成两路出发。 钟晴朗一上车就说:「我得想个什么圆满的答案。我妈等会儿肯定会问我台里让我去什么事,停职她都不知道。」 安燚生瞧她面色看不出端倪:「有新的事情?」 钟晴朗撇撇嘴:「恩,不用理会,就是有人在帖子下面造谣,但是没什么热度。」 「造什么谣?」 钟晴朗把手机翻了翻,发现那条留言下面的回覆也是星星点点。 她翻翻白眼:「就是有人造谣我是小三,然后还暗指我和台领导,大概率是指萧贺韬,是权色交易。不用理会,要不然等等我妈问,我就说是让我去谈工伤的事吧,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安燚生怕她是故作轻松:「台里让你这个时候去,是因为这件事情严重了吗?你也别不当回事。」 钟晴朗摇头:「不是,其实公关部的一些流程完全可以和我视频电话沟通的。所以我觉得施主任现在让我过去,是有用意的。况且,你知道我还碰到谁了?你说谁现在也是公关部的座上宾呀?」 安燚生其实心中有几分猜到:「不知道。」 钟晴朗好笑地盯着他,只要提到她,这人就习惯性心虚。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乐欣。」 安燚生一脸正气表示:「她是谁?我不认识。」 钟晴朗赞许地拍了拍他胳膊:「不愧是机智的外交官。」 其实只是恋爱的求生欲。 「施主任不会无缘无故约的时间和她重合的,所以我猜她应该是有考量吧,所以不用管。」 她的分析可以说十分正确,安燚生的心也稍稍放下,见她心情并未真的被谣言所影响,清清嗓子准备报备:「我也有个事情要说,后天我要去出差,一个星期。你在休病假,我不想去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家里陪你,可是又不得不去。」 钟晴朗问清楚他去公干的地点,不无遗憾地表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那伤口很快就好的,不用担心。那边我去过,签证是 5 年签,没过期呢。」 这不正好吗? 安燚生突然冒出提议:「要不,你也去?这次是一些文化方面的交流,对接个公干,整体行程比较轻松。工作完成,我可以申请公休假期,这样有时间可以陪你在当地玩一下。你和台里请个假,报备一下,就当出去散散心?」 g 国在大洋洲,经济发达,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尤其他们现在在寒冬,g 国就在盛夏。长长的海岸线,绵延的山脉,和安燚生一起,是不是太完美了。 钟晴朗已经脑补了多个场景。 安燚生见她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补充说:「你爸妈那边不用担心,我来说。这次帮你妈联繫心理医生,我也仔细问过了,她就是对认知里公认的危险地点会感到恐惧。」 这点她也曾经反覆确认过。 钟晴朗点点头:「我和刘老师得请下假,还有施主任。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反对吧。」 两人到达安炎文的院子时,钟家正好前脚刚到。 安燚生和钟晴朗和大家打了声招唿,便去厨房和钟点工一起帮忙准备饭菜。 安炎文本不让钟晴朗去,钟北江一再坚持随便他们,这才作罢。 他在大厅里给蹦蹦跳跳的钟舒天拿吃的,是特意让做饭的钟点工来时买的,专门为了招待钟家这个小朋友。 钟舒天一点不见外,连说几声「谢谢爷爷」,环顾四周,边吃边发出赞嘆:「这里真好,味道香香的。」 他说的味道是这屋子里的老木头特有的一种香混着淡淡檀香。 安炎文很新奇,那么小的孩子喜欢闻这种老沉的味道。 他难得聊兴很浓:「你今年多大了?」 「9 岁。」 「平时不上课都玩些什么?」 「那可多了,我学吉他、小主持人、画画,唱歌。」 「你还画画呀,喜欢画画吗?」 「喜欢,我是我们学校里画的最好的。」 「你画什么画?」 钟舒天耷着小脑袋,努力思考认真回答:「我,什么都会。」 安炎文哈哈大笑:「那等会儿我们比比。」 「比就比啊,现在比吗?」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钟北江惊的茶杯都差点拿不稳,钟舒天真是在什么人面前都敢吹牛的。 安炎文却开心地围着钟舒天转,一老一少在一起画面也挺和谐。 等安燚生和钟晴朗帮忙摆好菜品,喊大家吃饭,却发现人都不见了。 只有秦舒能想到还有这两人,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在后院。」 安燚生和钟晴朗面面相觑,都到饭点了,跑后院干嘛去? 钟晴朗心想莫非是老钟又按捺不住,缠着人家要看画,太不懂事了吧。 后院是条小道,曲径通幽。 院子里虽是冬天,但不远处的灯火却照的透亮,莹莹的灯光伴着隐隐的人声,在演绎一场久违的烟火气。 安燚生突然很感概,他已经忘了,不知道多久以前,也是在这样的冬天,他从大学归来,大厅找不到人,找到后院,原来父母在后厅忙着品鑑国画,灯光暖融,他推门进去,父母笑意盈盈地抱歉:「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一起来看看,哪副好?」 如今,同样地推开门,大家抬起头,安炎文笑的开怀,安燚生有些恍惚,眼眶微微发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啊呀,把这两个人给忘了。这个小毛头说也学过国画,要和我比比。我们随便画下,等等再吃饭。」 安炎文近年几乎已经不动笔了,可是看的出,他今天真的很高兴。 钟舒天脸上手上都沾了些墨汁,瞧见他们一脸兴奋,忘记了钟晴朗的封口令,脱口而出:「姐夫,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钟晴朗尴尬,偏还是在安燚生父亲面前,她也不能跑过去封嘴。 大人们依旧当作听不到,秦舒如今也在心里搁置这问题,一来安燚生确实优秀,这次自己住院尽心尽力,二来两个孩子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所有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她着急的后果就是钟晴朗来了一次「离经叛道」的离家出走,再来一次,恐怕生米得煮成熟饭了。 钟北江刚开始还拉着儿子不准胡闹,现在默默在心里给儿子点赞,他那些画友什么的要是知道他因为小儿子夸下的海口,而亲眼看到大师作画的过程,可能得巡迴讲演 n 多场。 安炎文随意在纸张上挥毫泼墨,寥寥几笔,便勾勒出远山近水的轮廓,令人嘆为观止。 一会儿,钟舒天大喊一声:「我画好了。」 众人看去,一只大大的乌鸦横在一棵大树上,画风随意,笔法稚嫩,但也算有个样子。 安炎文眼睛却发亮:「很有结构和形态,比安燚生小时候画的好多了,小傢伙很有潜力啊。」 钟北江见他不是虚夸,暗暗开心,谁想安炎文继续说:「你要是空了过来,我教你画着玩玩。」 钟舒天点点头:「好呀好呀。我看你画的挺好的。」 这句小大人一般的发言引得众人闹笑。 钟北江闻言立马惊得表态:「他还需要多多学习,等学了有点门道,再来找您指点一二。」 钟舒天急了:「为什么啊?我早入门了。」 安炎文摸了摸钟舒天的头,慈爱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钟北江只得怔怔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钟舒天,这是中了彩票特等奖了。 席间秦舒果然问起今天去台里的事情,钟晴朗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一通,这话题也就被带了过去。 安燚生见正好说到这儿,想了想措辞:「叔叔、阿姨,我后天要去 g 国文化交流一周,那边风景挺好的,朗朗正好在休病假,我想也请两天公休假,带她一起去散散心。」 他又详细说明了下行程。 g 国属于发达国家,也是热门的旅游胜地。 钟晴朗满脸期待地看着父母,在这样的场合下,秦舒不用看钟北江都知道他是同意的,一切合情合理,再说刚刚还很激动,自己儿子成了人家父亲的关门弟子,现在人家提出要迎娶女儿恐怕头脑一热也能答应。 于是她主动说:「好啊,正好朗朗也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期,你们,」她顿了顿,不愿意多触及这个话题,「你们注意安全。」 秦舒也是真心的,她希望钟晴朗能开心,看到女儿眼里真心实意的兴奋,内心小小感嘆了下,女大确实不中留。 这顿饭因为钟舒天的加入,变得格外热闹。 安炎文是真的很喜欢钟舒天,两人像是特别投缘的朋友,尤其在钟舒天毫无顾忌地对安炎文手机里的画作进行扯天扯地地点评后。 饭后,钟家也要告辞了,钟舒天十分较真地和安炎文敲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指定由钟北江带过来。钟北江在内心谢天谢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沾上了儿子的光。 送走钟家,时间不早,安燚生也难得留宿在这里。 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父子俩一时又恢復了少语模式。 安燚生见钟舒天留下的那些涂鸦,笑说:「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小孩。」 安炎文瞬间黑脸:「是啊,要不你给我生一个?」 安燚生默默闭了嘴,父子俩变成无语模式。 第32章 新婚套房 安燚生和钟晴朗拉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出现在机场。 钟晴朗为了防止被人认出,在机场全副武装,口罩鸭舌帽戴的严实,但心情很好地精心打扮了一番,美容线也渐渐吸收,贴上了可爱的创口贴,碎发垂下来,并不太明显。 箱子里带了各色夏天度假的裙子,仿若有种去度蜜月的错觉。 她请假时,刘宏伟还顺便给她派活儿,让她写一篇人文风情的报导,当然大概率也是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其实这是她的私人行程,不用带上公务。施一诗则一脸羡慕,表示让她放心去玩,网上的事情不用在意。 事实上,有了这突然的惊喜出行,她哪里有心思在意网上的事情。 回到家,就匆忙订了同一航班的机票,临时订票,价格贵的离谱,但有钟北江这一强大的后援团支持,她没有一秒犹豫便下了单,生怕机票卖完了,坏了好事。 然后忙上忙下整理行李,还要应对钟舒天时不时想要横躺在行李箱跟着过来的胡搅蛮缠。 总算在出行前,搞定了一切。 到了机场,安燚生没有选择外交通道,用自己多年的飞行积分兑换了贵宾通道,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要最大限度保护钟晴朗,避免同大波候机的人群相遇。 飞机准时落地,一下子转变了气候。从机场出来时,两人已经褪去厚重的冬装,换上了清爽凉快的夏装。 g 国夏天温度适宜,并不闷热,空气优质,整个人唿吸到的都是颂城初夏时节才有的味道。 这个地方之前钟晴朗来过,天生值得被喜欢。 安燚生没有住大使馆安排的地方,文化交流的会议相对轻松,且在明天,所以之前两个便商量好,定了海边的宾馆,乐的自由。 公务行程还没开始前,是真正属于二人的世界。 当酒店前台微胖和善的管家用英语询问确认两人需要大床房还是标准双床时,安燚生十分自信地直接说:「double room。」 随后转头,似有笑意:「对吧,老婆?」 在国外,无人认识,难免有点调皮地放飞自我。 这是第一次从他嘴里说出「老婆」,像一把鸡毛掸子轻轻地挠在心头,痒痒的甜甜的,和这蓝天白云的天气融合在一起,像是灌了一杯清清凉凉的莫吉托。 她立马亲昵地挽住他的手:「听你的,老公。」 经过一段时间的蜜恋,她这个感情上的小白兔,已经慢慢变成了江灵口中风情万种的狐狸,毫不示弱。 安燚生默默在心里缴械投降。 这位眼睛笑着眯成一条缝的服务管家,特别机智地根据他们的腻歪样子,推断两人一定是处于 honeymoon 的阶段,朝着安燚生挤眉弄眼一番。 一路上两人都在讨论这个奇怪的管家,直到走进卧房,他们才明白过来管家挤眉弄眼的意思,真是冤枉人家了。 竟然是个 big surprise! 一查才知道,这是酒店今年推出的一项政策,为入住号是整数又恰逢新婚的夫妇免费升级到洞穴新婚套房。也是酒店最豪华的房间! 可能是他们表现的太过恩爱幸福,又或是太过般配,或者实在是整数加正逢新婚的概率太少,善良的微笑成一条缝的管家都没要求他们提供结婚证明,直接给了他们一个喜上加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新婚套房氛围感拉满。 套房有一间主卧室,里面铺满各色香香的玫瑰花瓣。 从主卧打开阳台门,钟晴朗忍不住惊唿出声:「太美了。」 一望无际的大海尽收眼底,边际泳池也是爱心的形状,一旁的木制鞦韆扒满了花瓣。旁边有个洞穴台阶,沿着台阶下去,又是一番别有洞天的场景,在洞穴的顶上都是爱心形状的雕刻,下面又有好几个泳池,一张巨型的吊床横在里面的泳池上,可在洞穴中避免阳光直射,毫无顾忌地看海。 一旁的木质小路也洒满了玫瑰花瓣。往外去,斜在一旁,又是一个圆形的泳池,上面架着一张可躺卧的沙发床,一半在外面,一半在水底,专门用来面朝大海发呆的,同样也洒满了花瓣。 可谓是为新婚准备的重工套房了。 钟晴朗感嘆:「这得多费花啊!」 安燚生一语双关:「花代表心思,毕竟是为新婚准备的。」 钟晴朗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中,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别浪费了。」 转而望向安燚生,发觉他的脸竟然有些红,后知后觉指了指那张一半露在外面的沙发床:「我是说马上太阳落山了,我要看夕阳。」 结果安燚生的脸更红了:「钟晴朗,别使坏。」 两人安顿好,如愿坐在沙发床上,小腿肚以下浸在泳池里,静静等待静谧的夕阳西下。 钟晴朗放下长发,戴着蓝色油画图案的髮带,白色的长裙微微提起,长发和髮带被微风吹成好看的轮廓。 人和景混在一起,浑然天成。 静谧而宏大的日落,在海平面上将整个天空晕染成了金色,海水波光粼粼,被撒了金粉一般,展出一卷宏大的画卷。 安燚生和钟晴朗并肩坐在不能浪费的玫瑰花瓣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落下。 在柔和的光影里,钟晴朗调皮眨眨眼:「採访一下,此时此刻,身处如此巨大的幸运中,有什么感想?」 「没有。」 「啊?为什么?」 安燚生凑近,理了理她额边的碎发,习惯性地先在她嘴角轻轻吻了两下,稍稍离开一些,有些含煳:「不想浪费。」 良辰美景,确实不宜浪费。 晚上,这新婚套房还暗藏玄机。 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的微胖管家把婚房里自动包含的蜜月套餐送到房间,再次表达了对这对新人热情洋溢的祝福。 尤其对钟晴朗笑的更欢。 安燚生只得在一旁用中文暗暗较劲:「我怀疑他看上你了。」 钟晴朗满脸洋溢着幸福:「我人见人爱。」 胖管家走之前,还特别神秘地在桌角按下一个转换开关,然后关上了门。 他走的一剎那,屋里的灯光魔法般暗了下来,尤其是里间的壁灯,变成了落日半圆形状的暧昧暖光。 嗯,有一股浓烈的暗示意味。 气氛烘托到这里,不真的度个蜜月都说不过去。 安燚生倒了两杯葡萄酒,轻咳一声:「就当蜜月演习。」 蜜月演习这种说法着实有些冠冕堂皇。 钟晴朗接过葡萄酒,偏偏一脸无辜:「怎么演习?」 他坏笑:「当然是把该进行的都进行一遍。」 他拿起酒杯靠近她,刚刚洗过澡,酒店的浴液是祖马龙的鼠尾草和海盐款,是她特意在前台选定的,有非常好闻的木质香。 光的作用,影子印在墙壁上,钟晴朗穿着吊带裙,盘着随意慵懒的头髮,比平时多了很多妩媚性感妖娆。 她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声音却低了下来:「那,挺好的,好事成双,蜜月也可以过两次。」 于是酒成了摆设,蜜月爱心餐也成了摆设。 两人一路亲到卧室。 安燚生心中有无数的小火苗乱窜,理性恐怕是战胜不了感性了,他喉咙也似哑火,俯身用尽理智在钟晴朗耳边说:「演习到这一步还能继续进行下去吗?」 钟晴朗伸手钩住他的脖子:「你说的,要把该进行的都进行一遍。」 一夜好梦,醒来时,窗帘被细心地微微透了些缝隙,是怕她醒来时一片黑看不见。 钟晴朗伸手摸了个空,脑袋逐渐清醒,脸上也渐渐发烫。 安燚生今天要正式报导开会,应该一早便出发了,她摸了摸床边,有张便签,但不愿开灯,走下床,拉开窗帘,辽阔壮美的海景映入眼帘。 她转身去看那张字条:「happy honeymoon,my honey.」 莞尔,她今天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继续在这个超级幸运的蜜月套房里,朝着大海,发呆,还有,想安燚生。 下楼吃早饭,遇到了微胖管家,想必安燚生已经提前解释了一番说辞,他依旧热情地同她打招唿,并未露出奇怪。 「新婚夫妇」只有一人来享用早餐确实有些不合理。 钟晴朗找到一个绝佳的靠窗位置,可以边享受食物边观赏风景。海鸟盘旋在海面,外面的海滩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进行各式各样的活动,有带着小孩子们挖沙子的,有躺在躺椅上抹防晒的,有在海面上进行各项水上运动的,一派欢乐的氛围。 这才是度假的样子。 钟晴朗心情极好,悠闲地挑着各色可口的食物,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酸酸甜甜的西柚汁,刚回到座位,突然听到一声很响的声音,循声望去,看到海滩那边的人群开始聚集到一处,像是在围观海面,她离的太远,看不真切。 突然,微胖总管从她身边跑过,神色慌张,对着对讲机好像说了一句「my god」,旁边餐厅的人也发现了海边的异常,三三两两聚在玻璃窗前围观。 随着海边越来越多的人聚集,餐厅的人也开始往外跑。 钟晴朗心中一沉,肯定出事了! 第33章 我会陪着你 钟晴朗跟着人群跑到海边,听到了越来越多的尖叫声。 海面上,一艘摩托艇应该是撞上了游艇,刚刚的一声巨响,来自高速剧烈地碰撞。游艇船身已被撞坏变形,摩托艇的头部已经解体,可见碰撞的惨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熟知水性的工作人员和普通游客自发在水中搜救摩托艇上的人员。 从现场目击者惊吓失措的描述中得知,这艘摩托艇是一对中国夫妇刚刚租赁的,驶离海岸时还是好好的,没走多远,突然像失控一样,加速朝着游艇驶来的方向迎头撞了上去。 中国人?钟晴朗捕捉到了这个敏感词,作为一名曾经的驻外记者,外交官的女朋友,她开始密切关注海上的救援。 钟晴朗先用英文再用中文在现场高声询问:「这里有医护人员吗?谁是医护,等他们搜救上岸,需要医护。」 一连几声。 微胖管家也在现场,他闻言立马表示酒店的医护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场也确实需要有经验的医护。 这时,人群里一个头髮微卷华人模样的男人站出来,对着钟晴朗说中文:「我是医生,等人上来了,我来看一下。」 这口音,是同胞。 海上,救援先找到了一个人,正在往回游。 岸上爆发出欢唿声。 人被拖上岸,是个头较高的男性,平躺在地上,胖管家努力划出一个范围,禁止人群靠的太近,方便男医生抢救。 男医生用手摸了摸颈部动脉,面色顿时变了一下,他什么话也没说,立马开始进行心肺復甦。 但地上的人任凭医生怎么抢救,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医生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众人都知道这停下来代表什么,周围寂静一片。 他满头大汗,语气也颇为难过遗憾:「他不光溺水,也受了严重的外伤。刚刚其实已经没了气息,我以为会出现奇蹟。」 异国他乡,面对同胞死在眼前,谁都不会好过。 另一名落水的女性也被带回岸上,男医生正想施救时,救援的外国小伙子默默摇了摇手。 两人其实可能在撞击的瞬间就已经当场身亡。 人群里有人开始哭起来,虽然彼此并不认识,一对年轻的夫妻,在原本开心浪漫的度假圣地横遭意外,结束了短暂的生命,太令人唏嘘。 人类的悲欢有时也是相通的。 胖管家默默给抢救的医生递了一瓶水,然后用英文对一旁红着眼眶的钟晴朗遗憾表示:「他们也是我接待的一对新婚夫妻。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尸体被运送至医院太平间保存。 钟晴朗和参与急救的中国医生以及酒店方一起去医院,等中国大使馆前来对接。 我国驻 g 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同行的还有安燚生。 两人刚分别一个上午,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 安燚生见到钟晴朗,第一次不顾场合,紧紧抱住她。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外,他实在担心她会害怕。 还好,她挺坚强,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自己很好。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查看了尸体,和酒店方、医生详细了解情况,安燚生同时和国内的领保中心联繫,在国外发生这样的事情,悲痛万分的家属一定是想第一时间赶往事发地点,这就需要领保中心的帮助。正好安燚生在这里,又提高了些效率。 情况了解好,几人往外走。 一起参与急救的捲髮医生突然说:「钟小姐,我也生活在颂城,一直看你播新闻,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本人。」 原来还是老乡。 他顿了顿,像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老婆今天早上还看了热搜,上面有些关于你不好的传闻。今天是我亲眼所见,我会在下面把所见发出来,希望能尽一点力量支持下你,网暴真的太混淆黑白了。祝你们幸福。」 他一路跟来,自然清楚安燚生的身份和两人的关系。 钟晴朗愣了下,说了声「谢谢」,目送医生离开。 昨天她完成了人生这么件大事,一头沉浸在良辰美景和安燚生的「姿色」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也没人给她消息,以致于她以为已经被施一诗完美处理了,谁能想到,她竟然因为这个又上热搜了。 安燚生拿出手机翻热搜,位置不是最靠前,在中部,主题还是前几日说的帖子,但起了个标题「扒一扒颂城神秘新闻主播」,故事主线还是小三加权色交易,但又加了几个佐证的帖子,把热度顶了上去。 一个帖子是说钟晴朗的母亲因为知道女儿的这些事情,气到住院,有图为证,有心人拍到她从 120 被抬下来推进医院的照片,还有和钟晴朗同框从医院小门出院的照片。 一个帖子则是以内幕知情人的身份放了一段录音「最好别再主动出现,否则我一定会加倍奉还」,声称实在看不惯她如此蛮横,直接证明了钟晴朗在台里横行霸道,威胁同事的证据。 最后一个帖子说的是钟晴朗已经被台里停职,但私自出国度假,附上了她推行李进机场的照片,安燚生似乎被裁剪掉了。偏还有好事的网友在下面剖出早上她独自一人在酒店吃早餐的照片,声称她住的是这个酒店最豪华的套房,暗暗印证她被包养的奢侈生活。 所有的加在一起,简直形象生动且鲜明地勾勒出钟晴朗的「人设」。 妈妈的确是住院了,虽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话的确是她说的,虽然被截掉了一部分,酒店最豪华的套房的确是她住的,虽然是免费升级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一些内部人士开始乐此不疲地爆料,乐欣被抢直播这件事情,突然也被抖了出来。 要命的是,直播确实也是她「抢」的,虽然也另有隐情。 所有真实的事情经过断章取义的加工,莫明就成了伤人的利器。不明真相的网友开始义愤填膺,纷纷在网上发表伸张正义的言论。 钟晴朗的脸色气的有些发白,不停翻着聊天记录,肩膀微微颤抖。 安燚生心疼地抱着她,只轻声说:「我会陪着你。」 这些如潮水般的诋毁席捲而来时,顷刻可以颠覆一个人的人生。 到达宾馆,已是傍晚,路过前台,微胖管家见他们回来,忙上前问候:「我给你们房间放了些水果和吃的,有什么需要叫我。再次对你们同胞的不幸表示遗憾。」 安燚生想到网上的一些评论,嘱咐了管家几句,带着钟晴朗回到房间。 钟晴朗一路最担心的还是秦舒看到这些后的反应,甚至让安燚生打电话给医生询问可能的后果。得到一些安慰性的回答后,决定在家人群里先发些度假的照片和语音,至少在表面向秦舒传递一种好心情,她是秦舒心病的根源,只要自己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伤害,秦舒发病的机率就会降低。 大概是太累了,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一进门,钟晴朗便说要躺躺,结果躺下去就睡着了。 安燚生把灯光调到极暗,不想惊扰她。 他在光影里摸了摸她的脸,熟睡的梦里似乎并不轻松,眉头微锁,带着心事的睡眠,依旧抛不开现实世界的不快。 她明明那么好,却依然要被这个世界的恶纠缠。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安燚生在她额前轻轻吻了一下,起身将主卧的房门带上。 江灵在萧贺韬的公寓地下停车场门口徘徊许久,这个地址是上次和萧贺韬吃饭时随意提及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江灵今天的採访任务一结束就给萧贺韬打电话,结果把手机打到发烫也没打通。跑到电视台,被告知萧贺韬不在,想来想去,只能按照记忆里这个地址来试着等一等。 寒冬的天气把她鼻子冻的通红。江灵边搓手边看表,心里暗骂:「好傢伙,11 点了,还不回来,在外鬼混吧。」 骂完正打算回去,一辆车从远处驶过来,江灵立刻振奋精神,萧贺韬的车她认得,终于被她逮到人了。 她对着来车勐挥手,车子缓缓停下来。萧贺韬按下车窗,有些惊讶。 一股暖意从车里流出,冻坏的江灵二话不说,直接想开门钻进车里。拉了一次门把手,发现锁着,立马怒视开车的萧贺韬:「外面太冷了,你好歹先让我上车暖和下。」 萧贺韬立马解锁,江灵麻利地爬了上来。 「找我有事?」 车子继续行驶,萧贺韬话里难掩疲惫。 「明知故问?」 江灵觉得他太绕。 「为了朗朗的事?这事儿我们会想办法妥善解决好。」 未免官方了些,江灵干脆说明:「朗朗的事情,也许也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我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朗朗,但现在信息不明,你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担心信息差导致我会帮倒忙。」 萧贺韬笑了,江灵,绝顶聪明。 现在什么都说不了,也说不明白,但是他可以让她知道一件事情。 车子一把头倒进停车位,萧贺韬熄火挂挡,看向她:「让子弹飞一会儿。」 江灵心里的石头突然就放了下来。一种无形的信任像是一根绳子,牵住两端,让她总觉得他们都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行,那就静观其变。」 萧贺韬话语里多了份轻松:「上去坐坐?」 江灵果断拒绝:「11 点多邀请女人上去坐坐,合适吗?」 萧贺韬重新启动车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你刚刚说我什么,高深莫测?」 他一副想听好话的样子,江灵在心里翻了个钟晴朗同款白眼,面上讪笑:「可不是,所以不能不让人多拐几个弯。」 第34章 你不知道你就是初夏 钟晴朗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地老天荒。 安燚生接手遇难小夫妻的后续事宜,还好本身就住在酒店,可以一边守着她,一边在处理事务,不然真得分身乏术。 钟晴朗醒来时,有几秒的短暂失忆,她努力回想现在自己在哪里,今天星期几,是不是要起床上班等等,发现全部无解。 顿了顿,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已经身处异国酒店中,也身处舆论漩涡中。 她爬起来,在床头看了下手机,显示当地时间凌晨 5 点多,也就是说自己从昨晚 7 点多睡到了现在。 还是老样子,一睡解千愁。睡觉就像是身体自然开启的抵御屏障,能自觉把不好的东西过滤掉,这个功能属性还挺好。 安燚生不在房间,她把灯打开,穿起拖鞋往外走,又轻轻打开房门,外面书房的灯亮着,安燚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钟晴朗又折了回去,找了件衣服,想轻轻给他披上,没想到,一覆上去,他就醒了,睡的很零星。 安燚生的双眼还泛着红,钟晴朗抱歉:「把你吵醒了,又担心你着凉。怎么不去床上休息。」 安燚生拉她坐到自己身上,仔细看了看,笑了:「你睡的那么熟,我怕吵醒你。睡了一大觉,脸色好看多了。这对遇难夫妻的一些情况,我要尽快理出来,家属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时间还早,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 安燚生看了眼时间,并无睡意,他理了理她额边的碎发,触及到那伤疤时,一阵心疼又一次袭来。利器伤过的痕迹,在她心中,不知多久才能消散。 他望向窗外,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透着一层薄薄的纱窗,朦朦胧胧。 「睡不着了,时间不要浪费了,去看日出刚刚好。」 他来到这里,三番五次都要强调不要浪费时间,属于他们的时间。 钟晴朗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已经有了丝丝微光。 正好可以看一场不在计划内的日出,赶巧了。 安燚生拉着她的手,开门的一剎那,清新的海风随即吹了过来,海鸟盘旋的声音在耳边高低起伏。他们走到洞穴下面,木质小路上的玫瑰花瓣并没有打扫,踩在脚下,一步一步,突然就变得神圣起来。 钟晴朗忍不住想,婚礼入场式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被心爱的人牵着,一步一步,通往幸福。 走出洞穴,安燚生指了下泳池边的椅子:「早上太凉,脚不要沾水了,我们坐在这里吧。」 她有些黏煳地挽着他的手臂:「嗯。」 日出如约而至,在东方的天际线,一点点露出灿烂的颜色。 夏天和海边。 一切浪漫和美好,出自于毫不做作的大自然。 钟晴朗被慢慢上升的壮美轮廓感动着,她用手远远框出太阳的轮廓,那些黑暗和恶劣,终将会被这样的光辉所覆盖吧。 阳光这样慢慢地洒在海平面上,像是在到处播撒希望。 更美妙的是,他也在身边。 安燚生望着她朝向光的侧颜:「在想什么呢?」 钟晴朗转头对着他笑的灿烂:「我在想,时间不能浪费了。」 没有一秒的停留,她凑上他的脸颊,零星的鬍子有些微微扎人,这并不妨碍她炙热的情感表达。 「我爱你。」 她稍稍离开他的嘴唇,双手捧着他的脸。 「我喜欢初夏,初夏的风,初夏的夜晚,初夏的空气,初夏的日出和日落,都是一切绚烂的开始。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来了,我感觉生命里的初夏也来了。」 她说这话时,伴着日出温柔的光,绝美。 安燚生轻轻碰着她的唇:「你不知道你就是初夏。我爱你,朗朗,非常非常。」 当地时间傍晚,遇难小夫妻的家属赶到了 g 国。 安燚生本想一个人去机场,但钟晴朗不愿意独自留在酒店。安燚生想想也怕她自己呆在房间没事上网多想,g 国不是国内,没有那么多人在意,便带着她一起同行。 小夫妻两边来的都是爸爸,还有一对年轻男女随行照顾,是男方的亲戚,两家妈妈都因为悲伤过度住进了医院。 安燚生先代表领保中心表达了哀悼,做了下自我介绍。 年轻的小伙子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安主任好,我们是李岩的堂哥堂嫂,我叫李锐,这边的事情主要我来负责处理。两边爸爸身体也都不太好,强撑着一定要过来。感谢你们安排的特快加急。」 「应该的。我们现在先去宾馆安顿一下,再去医院吧。」 谁知年老的两位父亲立马抑制不住悲伤,异口同声:「我不要去宾馆,我现在就要去见我的孩子。」 安燚生点点头,同驻 g 国大使馆的同事联繫了下,对他们说:「我现在带你们过去,我们特别理解,注意身体,请节哀。」 同行的堂嫂,李锐的爱人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钟晴朗,趁着两人去联繫接头租用车辆时,她拿出手机仔细看了看,很确定地对李锐咬耳朵:「这女的是不是热搜上那个女主播?度假的地点也对的上,她不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网上的风评显然已经带偏了这对夫妻。 李锐看着正走过来的安燚生和钟晴朗,微微皱眉:「她为什么要跟着过来,该不会是想拿这件事炒作吧,她也是个记者,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等人走近,李锐面色不佳地问安燚生:「安主任,这位也是你们领保中心还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吗?」 「她不是。」 李锐脸色沉了下来:「那她是?」 安燚生云淡风轻地介绍:「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钟晴朗看向他,他也看向她。 她的脸不好意思地红了。 李锐夫妇毫无隐藏地把惊讶写在脸上。网上不是说她是被金主包养来度假的吗?怎么又是这位外交官的未婚妻? 安燚生继续对着这对不解的夫妻说:「我的未婚妻是来这边度假的,刚好和李岩夫妇住在同一家酒店。李岩夫妇出事时,她在现场一直帮忙营救,后来又把他们一路护送到医院。她曾经也是一名驻外记者,她帮助过很多同胞。」 被他说的,钟晴朗自己都有些感动。 两位老人听闻这些,颤抖地老泪纵横,李岩父亲拉着她的手:「姑娘啊,谢谢你,谢谢你,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李锐也一脸感激:「对不起,是我们误会了,真的谢谢,非常谢谢。」 钟晴朗一时被这左一句「谢谢」右一句「谢谢」弄的不知所措,这家人正在经歷着巨大的悲伤,该是她反过来安慰的时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不必这么说,都是自己的同胞,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一路上,这路人格外引人注目。两个泪流不止的老人,面容惆怅的年轻人,和兴高采烈来 g 国旅游的人完全不同,一看就是遭遇了大的变故。 去医院的路上,整车的人都陷入沉默。老人家的思绪控住不住,总是会想到什么,然后重重嘆气,默默擦眼泪。 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徒然。 到了医院太平间门口,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在那边等着,生怕家属情绪太过悲伤出事,还叫了随行医生,以防万一。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太平间的门口总是肃穆到令人感到周身阵阵凉意。 李锐这样一个大男人,到了这门口,也不住地颤抖。 到了门口,家属们反而踟蹰起来。 那扇门里,躺着最亲的两个人,推开门,就真的代表着亲眼看到了他们的逝去。 安燚生拍了拍李锐肩膀:「你带老人家进去吧,我们守在外面。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要最坚强。」 李锐的眼眶红红的,重重点了点头。 门被医院的护工打开,李锐夫妇搀扶着两位老人,慢慢走了进去。 门被关上几秒后,瞬间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闻者亦感伤。 安燚生搂着钟晴朗的肩膀:「每次经歷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后来发现其实说再多的话,于他们而言都是徒劳,不如让他们痛痛快快哭一场,也是一种好好的告别。」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样子工作也没多久,眼眶红红的:「有道理。我总是想着多安慰,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安处有经验。」 钟晴朗的心紧了紧,安燚生的经验来自于亲身经歷过失去家人的伤痛。 因为懂得,所以更能在别人下雨的世界里撑起伞。 他在说别人,也在说自己,若干年前的某一天,他也是这般,崩溃哭泣,任由自己在雨里淋的透心凉。 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钟晴朗突然转身抱住了他,时空如果错位,如果当时她就认识他,她一定会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也为他撑一把伞,让他好好告别。 在这样的氛围里,使馆的小伙子也没觉得多惊讶,只以为她是害怕了。 而安燚生知道,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心疼是了解,他也紧紧环抱住她。 她把头埋在他怀里,用只有他听的到的声音说:「让我好好抱抱你。」 第35章 两败俱伤 不知何为 萧贺韬在包厢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把一个空间不大的包厢弄的烟雾缭绕。 他嫌电话里江灵的声音太过尖锐,把耳朵震的生疼,干脆开了免提。 「喂喂,萧贺韬你什么意思啊!怎么不说话,你说让子弹飞一会儿,没说让子弹满天飞吧!朗朗妈又去看心理医生了,诶诶,你这人靠不靠谱啊!怎么越演越烈,喂喂?」 这架势不输当年。 萧贺韬揉揉眉心,终于开口:「今天会有结果。」 果然,电话那边消停了。 随后语气缓和了些:「真的?我已经按照秦阿姨的指示,顶住压力没敢和她说,马上她都要回来了.......」 「真的。」 电话里的声音傲娇起来:「噢,那有事随时联繫......」 他掐断了电话,那长音还未讲完,能想像电话那一端的神情,可能此时他正在接受问候。 施一诗没多久敲门进来,一进门险些被屋子里的烟雾熏得咳嗽起来。她顾不得此刻寒冷的天气,跑到窗边把窗子打开。 顿时一股冷气窜了进来。 萧贺韬的周身感到寒凉,在空调房里他还是习惯只穿一件冬季加绒的衬衫。 施一诗倒了一杯水给他:「开会儿窗子,把空气先换一下。你最近菸瘾怎么越来越重?」 萧贺韬看了看菸灰缸里的菸头,数数,竟然排了 10 多根。 不知不觉。看来自己近来真是烟不离手,染了菸瘾。 「我下回注意,戒菸。」 萧贺韬掐灭了手中的烟,看了看时间:「宏伟怎么还没来?他以前都很准时,今天似乎要迟到了。」 施一诗看看表:「应该快到了。这茶舍离电视台有点远,他路上可能堵车了吧,中午饭点的时候,这边虽然近郊区,但可能大家都觉得是个好地方,就都堵的厉害了。」 萧贺韬不置可否,先给施一诗和自己满上热水,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上一半,刚放下茶壶,门就被推开了。 刘宏伟开门又带来一阵凉意,萧贺韬的背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 萧贺韬又重新拿起茶壶,倒满:「坐啊,外面冷。」 刘宏伟搓搓手:「还好我今天休假,要不然下午播报,谁和你一样发疯,跑这么远的地方。」 萧贺韬微紧的眉头松了些:「知道你今天不播报,才让你来。边吃边说吧。」 他按了铃,服务员立刻鱼贯而入,来来回回几趟,把热菜都上齐后,门被关了起来。 想来是都已经吩咐好了。 刘宏伟也不客气,夹着筷子开始吃起来,边吃边问:「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要不怎么约在这里?」 萧贺韬面色未改:「是啊,惊天动地的消息,说出来可能都没人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刘宏伟的手一顿。 萧贺韬慢慢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些照片和文件,刘宏伟撇了一眼照片,施一诗连忙站起来查看,看了几张,面色骤然一紧,不可置信地看向刘宏伟。 刘宏伟的笑容逐渐消失:「看来这是鸿门宴。」 萧贺韬也逐渐变得严肃:「这是坦白局。」 施一诗脸色铁青:「为什么!我实在想不到我们想找的人竟然是你!」 刘宏伟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贺韬又点了支烟:「最开始确实不知道。后来网上爆料的那些消息,钟晴朗妈妈住院的事情只有你们俩知道,我就开始怀疑了。乐欣冲进来打钟晴朗,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当时来劝架也是有备而来,你离的最近,网上那段被剪辑的录音录的那么清楚,绝不可能是离的很远的人录的。你当着众人的面,故意斥责乐欣,就是要让她把这件事情闹大,这便有了一个话柄。结果没想到,直播竟然出现了那样的事故,和钟晴朗有关,也和我有关,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所以一切正在进行中的计划突然就提速了,这些造谣的帖子七拐八拐,精心编辑,有些甚至利用未成年人发。」 烟雾被冷风吹的有些飘,萧贺韬的神情凝重:「台里我信任你,师兄,钟晴朗的事,我都对你说,我可以在你面前喝酒失态,也不刻意隐藏,所以这些事情细节都成了编织在谎言里的真相。陈燃要的是我身败名裂,退出竞争,那么你要的是什么?」 有片刻静默。 刘宏伟看了看他之前倒的热水笑了笑:「我不爱喝热水,可是每次你都给我倒热水。我坐主播台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不想再坐了,可是你却不知道,依旧要让我为了你喜欢的人继续服务奉献,捧着她和她搭档,这就是原因。」 窗子也没人去关,冷风一阵又一阵吹来,为这肃静的氛围渲染了一丝悲凉。 施一诗几次想张口,最后都艰难地闭上嘴。 两败俱伤,不知何为。 刘宏伟终于开口:「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想必你已经想好了对策。我了解你比你了解我多。如果后面朗朗回来,有机会替我说声对不起,毕竟她是无辜的。」 刘宏伟离开后,施一诗才发觉窗子一直大开着,她起身去关窗子,正好看见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心酸。 原本以为的铁三角,其实早就分崩离析。 萧贺韬在她身后问:「好像也没有时间伤感。材料准备好了吗?我们再商量下细节,可以去对接了。」 好像真的没有时间来哀悼过往,舔舐伤口。 施一诗转身,已然恢復到了干练的样子:「虽然之前不知道内鬼是谁,但该准备的我们都在准备。现在明朗了,我们心中也有底了。」 江灵在採访现场,手机一直嘟嘟作响。她看眼来电,是萧贺韬。 她拿着录音笔,不方便接听电话,转而摁掉了,没想到手机依然不依不饶。 江灵担心是不是关于钟晴朗,和採访对象打了声招唿,回了过去。 「萧台长,有事?」 电话里没有反应。 「喂喂?」 江灵餵了好几次,耐心全失,被打断工作的不快涌上心头,正想挂断,电话里突然出声。 「不是你说有事随时联繫的?确实有事,所以就随时给你电话了。」 江灵本想拒绝,但听这男人声音不似之前,内心有些不确定,加上事关钟晴朗,便答应下来。 「好,你把地址发来,我这边还有一会儿就结束。」 江灵赶到包厢,和施一诗一样,被呛到不行。 萧贺韬并没有离开中午的包厢,就这样一直坐了一个下午。菸灰缸里的菸头被全部整整齐齐排列塞满。 萧贺韬的眼睛有些微微红。 江灵在心中一惊,完了,这男人不会是哭了吧,能让他哭,难道子弹飞失控了? 她和施一诗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开窗。 再给萧贺韬倒了一杯茶:「这是茶舍?我以为进了烟馆。」 萧贺韬也不理会她的调侃:「这里喝茶也喝酒,自然也能抽菸。」 声音有些嘶哑。 他的情绪不佳写在脸上。 「那么为什么选这么远的茶舍请吃饭?」 萧贺韬又按了次铃,训练有素的服务员迅速进来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又摆放了几道精緻的菜,最后竟真的拿了一瓶白酒进来。 等这一切都摆放好,萧贺韬才说:「这里朗朗第一次播新闻的前夜我带她来过。不错的地方,我比较喜欢这里。」 原来是为了缅怀。 「这地方见证很多,见证了爱情也见证了背叛。朗朗和你说过没有,她和安燚生也是那晚在这里遇到的。我和曾经最信任的人也在这里喝茶聊天,不过今天却一拍两散,也在这里。」 江灵听着有些煳涂,但是他语调的悲伤却毫不掩饰。 她从未见过萧贺韬的这一面。 萧贺韬迳自开了白酒:「惨不惨?最后还要亲手解决。陪我喝一杯?」 他痛心疾首的好像不是失恋,像是另有缘由。 虽然不知道怎么就在茫茫人海中选中了她这个倾听者,可能最近她在他面前晃的频率比较高。 都要把惨挂在嘴边了,再怎么样也不好拒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行!莫使金樽空对月。满上。」 萧贺韬赞嘆:「爽快。」 两人轻轻碰了下,一饮而尽。 「你是朗朗最好的朋友,所以你是知道的,其实她最想做的并不是播新闻对不对?于晓雨的事才让我彻底明白过来。我自以为对身边的人都很了解,总以为自己做的就是他们想要的,其实全都不是,甚至给他们造成困扰都不自知。」 一杯下肚,萧贺韬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他不去想江灵是什么立场,江灵会不会转而把消息背叛给别人,江灵会不会?他觉得江灵不会。 因为江灵每次说的话,总能到他心里去。 他淋漓尽致地把刘宏伟的背叛,他的难处,他的苦水,随着这一杯杯酒全部吐了个遍。 江灵默默地听着,从最开始他倒她喝,到后面她倒他喝,每一小杯下肚,他说一句,她安慰一句。 最后一杯酒喝完,萧贺韬说:「你放心。」 然后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 江灵酒量很好,依旧十分清醒,见他闭着眼睛唿吸均匀,想必是睡了。 她轻轻嘆了口气:「我放心什么?你放心,一定把你妥善安置了。」 第36章 官宣未婚夫 钟晴朗在 g 国机场,接到施一诗电话。 这么多天,施一诗终于主动联繫她。 安燚生协助遇难者家属处理好和 g 国的对接,接下来陪同的事情就交给了当地大使馆。两人也失了度假的心情,决定提前回去。 安燚生办理好行李託运,看她依然在电话,猜想应该是电视台已经准备好了,有所行动。 是时候开始反击了。 他静静地等她打完电话。 放下电话,钟晴朗觉得自己一时不能消化。 安燚生见她有些发呆,在她面前晃晃手:「怎么了?心事重重。」 「施主任和我沟通了一下他们要发的内容,你是联繫尹硕了吗?他们律所负责对外发布律师函。此外,她问我要我个人帐户的密码,之前都是我自己在打理,她说到时候要转发声明,我在飞机上,不及时转发恐怕会误事,她让我把帐户密码发给小艾。」 安燚生点头:「是,我联繫了尹硕,他的律所和他本人都很专业。律所是我向萧台推荐建议的,他採纳了。」 钟晴朗歪歪脑袋:「怎么做幕后英雄?都不告诉我。」 两人边说边排队安检。 「我不告诉你是不确定萧台是否会採纳我的建议。既然他採纳了,那么从发布那一刻开始,尹硕会密切关注起来,有他盯着,我放心,我们就只管在飞机上好了,落地之后,相信舆论会有反转。」 两人暂时分开安检,检查完又继续往对应的区域走。 安燚生问:「电视台还说什么了吗?」 钟晴朗一脸搞不懂状况:「卖个关子,说如果有人让我失望了,叫我不要伤心,一切等我回来说。江灵之前也给我发消息,也是语焉不详,她最近和萧贺韬走的挺近,估计也听到点什么。怎么感觉大家都神叨叨的。你也是,都不让我上网看,我偷偷看了,电视台那段录音,大概就是乐欣自己找人贴上去的,真想不到,她跑来打我还准备录音。心机绿茶女啊,安燚生同志,幸亏我拯救了你。」 难得被千夫所指,还有这么好的心态。 她继续叨叨:「还好江灵在,帮我看着我妈,和她视频,看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随便他们怎么骂呗,你看骂我骂的最凶的时候,我照样在海边欣赏最美的日出和日落,他们又在哪里呢?盯着键盘,口诛笔伐,他们的世界只有这么一点点大。」 她说着还调皮地比划了一下。 江灵努力隐瞒住秦舒就医的事情,秦舒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并无二样。 所有爱她的人也在努力。 安燚生明白,只要秦舒好好的,钟晴朗就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勇敢站起来。 希望他的自作主张,能缓解这场恶意陷害带给无辜人的伤害,也希望能带给她幸福。 回国的飞机冲上云霄。 同时一连串和钟晴朗有关的事情又冲上了热搜。 首先是电视台的官方微博发布一则申明,这则申明中规中矩,转发了知名律所的律师函,对目前一切谣言予以驳斥,并且保留追责。 但是这是电视台官方发的消息,官方亲自下场,就代表了一种态度,那就是台里开始力挺钟晴朗。 风向已经变了,也表明,萧贺韬手里的证据已经让他重新取得了信任。 紧接着,又出现了很多跟帖爆料,很快有几个跟帖立马热度暴涨。 一个是刚刚回国的于晓雨爸爸于刚拍的一段视频,视频里他将于家往事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把钟晴朗中学时就勇敢发声的事讲的尤其细緻,最后于晓雨的妈妈也出现在镜头面前,夫妻二人回忆这段往事泣不成声,对网上污衊钟晴朗的言论表示愤怒,于刚在最后的镜头说:「我们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语言表达对钟小姐的感谢,她是特别好特别好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被骂成这样,她帮了我们太多太多。」 一个是在 g 国遇难的小夫妻堂哥李锐的微博,小夫妻的遭遇经过各个媒体的报导,前两天也上过热搜。所以李锐开微博发声,很快引发了关注。他在微博里感谢了中国大使馆,同时也特意感谢前来度假的钟晴朗在现场为遇难夫妻所做的事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这一微博得到了另一位医疗大 v 的转发,这位医疗大 v 认证是颂城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戴大夫,平时是位科普博主,也是当天那位急救医生,他详细描述了现场的情况,并且附上一段感想。 「当时围观的人群只顾尖叫、害怕和祈祷,我看到我的这名同胞她慈悲的心灵,在一群人中冷静地寻找救援,随后一路护送他们直到妥善安置,给予了他们最后的尊严。她为他们站了出来,我想我也应该为她站出来。」 「为她站出来」这个词条又成了一道热搜。 随后又出现了所谓内部爆料,只不过这次爆料的是电视台某知名主持人乐欣和不知是谁的一段话。 「呦,这不是因公负伤的钟主播吗?」 「钟主播这是怎么了,被打傻了?怎么老是被打,也要找找原因。」 「正好钟主播来,你们俩共同的事情我就做个和事佬。钟主播,乐主播打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 这段对话如实放出乐欣阴阳怪气的嘲笑,重点是对话里明确了她不仅说话尖酸刻薄,并且还打了人。 舆论一片譁然。 当然网上也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些也不能证明她不是小三吧?而且她确实在 g 国度假,住的那种超级豪华的套间,这怎么说。」 这一言论也得到不少人支持。 在一众讨论热情高涨了几个小时后,又一条爆炸性的消息迅速占据热搜榜。 这是个刚註册的微博帐号,似乎是实名,帐号名称叫「安燚生」。这个帐号发布了一条消息如下: 「我是钟晴朗主播的未婚夫,网上有关小三的造谣,属于严重的侮辱诽谤,将保留法律追责。我与钟晴朗相识相知相恋,两人均是单身未婚状态,不存在任何包养之说,就此说明,之后不再做任何回復。」 随后,钟晴朗的个人帐号也转发了这条微博,并无任何附带话语。 此刻的她,正在万里高空,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安燚生的话是他编辑好发给尹硕的,帐号由尹硕操作发送,钟晴朗的帐号则是小艾操作转发的。 这条微博发出后不久,g 国度假酒店的中国官方帐号竟然主动转发了安燚生的微博。 「我们非常热忱地欢迎这对有责任有担当的夫妇再次入住酒店蜜月套房。这是酒店为期 2 个月的推广活动,为幸运整数入住又相互友爱的情侣夫妇免费升级最贵的套房。」 小艾看到这条消息,开心地报告给施一诗,施一诗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蹭热度了,他们酒店刚刚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需要挽回口碑。这也不算什么,马上还有更热的。」 小艾到目前为止,知道的所有公关都结束了。按照网上开始一边倒的舆论导向,这局应该可以成功掰回来了。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更热的话题。 然而施一诗有意卖关子,她也明白,都是为了这件事情能圆满解决,现在或许她也不适宜知道。 那就期待一下,有什么比官宣未婚夫还要劲爆的呢? 果然,没过多久,娱乐界金牌狗仔独角的个人帐号爆出了图文并茂的大瓜,图片是在尹硕婚礼答谢宴上的照片,特意选取的都是男方背对着的角度,钟晴朗则正脸和侧脸都有。虽然是偷拍,但不得不佩服独角手持的精良设备,不知是否加了滤镜的缘故,加上婚礼周围的布置,拍的还特别唯美。 「早就拍到了这一对。小两口十分恩爱,男方是素人,老规矩,素人不露脸,我只能惊嘆,站在一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十分般配,忍不住多拍了几张。不过关于这件事情,我也是有点小道消息的,你们认为某主播怒打一巴掌是为了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在大庭广众下大动干戈,明显就是爱而不得,私人恩怨,羡慕嫉妒恨。但是也别以为她有多痴情,转而就和有点流量的小明星好上了,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个小明星并不简单,在当时他可是隐婚状态!马上上证据,绝不胡说。攀上某主播,搭上了一点人脉资源,于是就把圈外新婚不到 1 年的妻子抛弃了,经过多方摆平,才让圈外妻子闭了嘴。所以谁才是真正的小三呢?」 这条帖子立马冲到了爆。 小艾看的目瞪口呆,施一诗笑:「这才是真正懂得蹭流量的。」 江灵在电脑门口不停刷着手机,时不时蹦出来的消息让她手心都微微出汗。 昨晚她给萧贺韬在自己住的酒店开了一间房,把他丢了进去。 本来想一走了之,但是想想又有些同情这个男人,被最信任的工作伙伴背叛,失恋也变成了最尖锐的一根刺,朝着毙命的地方狠戳。 想想还是挺惨的。 于是江灵去自己房间拿了电脑,坐在沙发上守了他一整夜。 早晨萧贺韬起来,据他自己回忆,记忆只停留在他请江灵陪自己喝酒,后面就完全断片了。 江灵心里好笑,也许这人是真的断片了,也许就是死要面子。 于是自动接上话题,询问子弹飞行的进展。 得到的回答是:「今天,会有结果。」 江灵边刷边佩服萧贺韬,心中隐隐升腾出一种崇敬感。 谁知萧贺韬主动来电。 江灵心中有一千个疑问,开启吧啦吧啦模式:「你和安燚生联手做的?你知不知道安燚生官宣自己是朗朗的未婚夫?怎么那个独角也来爆料,这你知道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萧贺韬在电话里傲娇:「这么明显的问题不要问。」 江灵刚想赞颂他伟大,一腔热情被泼,转而也高冷范儿:「那有何贵干?」 「没有贵干,就是想庆祝一下,摆脱危机。」 他终于在电话里爽朗地笑起来。 第37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回国飞机晚点几个小时落地,到达国内已经是晚上 9 点。 安燚生和钟晴朗落地后打开手机,消息电话的简讯通知如同潮水般涌来。 当事人钟晴朗毫不知情,看到这一个个消息扑面而来,一条比一条劲爆。机舱内狭小侷促,实在不适宜大声说话,若不是还未允许乘客们起身离开,若不是时间不早了,她恨不能跳下飞机,打上几通电话求证。 知情者安燚生倒是很坦然,浏览了一众消息,面上表情显示很满意。 钟晴朗把信息从头到尾理了一遍,把目光来来回回落在安燚生身上。 这个男人,什么都不说,看似一直在忙,实则默默想了许多,做了许多。 事实上,她在国外短暂地消沉后,决定回去积极应对这些牛鬼蛇神。 只不过,安燚生又一次挡在前面。 她在舆论漩涡里,他义无反顾走了进来,力挽狂澜,拉她出藩篱,让所有裹挟她的留言趋于平缓。 他们之间本也就不用再言谢。 钟晴朗又把那天安燚生的官宣看了几遍:「你这官宣,让谁发的?」 安燚生立马强调一件事:「我是让尹硕代发,不是代笔。字字真心。」 安燚生见她不说话,凑近她:「擅自做主,不怪我吧?我有点担心。」 典型心口不一,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钟晴朗顺着问:「担心什么?」 「嗯,担心订婚宴会不会有点太赶了。」 又是一个甜蜜的陷阱。 空姐开始在机舱门口恭迎下客。这次是台里帮忙联繫了贵宾通道,以防止出现围追堵截。 两人换好冬装,跟着工作人员走贵宾通道。 这个时间点的贵宾通道很安静,两人走在走廊里,前面的引导人员是个年轻的姑娘,推着箱子往前走,大概也是微博的关注者,顾不得此刻正在工作岗位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似在确认,这是不是就是微博上说的钟晴朗和她的未婚夫。 这大概是接下来几天都要习惯的事情。 安燚生将自我曝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冠上了未婚夫的名分,当然也註定要接受大众的审视。只不过尹硕和电视台联手,加上他事前已经向单位报备过,几方都处理得当,网上关于他进一步的身份详扒,几乎没有。 快到贵宾通道尽头时,钟晴朗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萧贺韬和江灵。 江灵也看到了他们。安燚生眼看着钟晴朗放开他的手,像个兔子一般奔向江灵,在两个男人面前完美诠释了「双向奔赴」。 江灵激动地一把抱住钟晴朗:「大小姐!受委屈了!受委屈了!抱抱!」 钟晴朗拍拍她:「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接我们?」 说着看向萧贺韬,才几天功夫,好像一下子瘦了很多。他也是被裹挟进漩涡里的人,赌上的是自己的前途。 「核桃哥,对不起,谢谢。」 还像是小时候那样,她犯错了,会嘟着嘴道歉,并且会把「小核桃」自动转化成「核桃哥」。 安燚生握住萧贺韬的手:「兄弟,谢谢。」 萧贺韬回握住安燚生的手,两人这几天通过电话微信交流频繁,两人联手,不必多说,都是点到为止,心知肚明,配合默契。 萧贺韬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心里的重担像是找到了去处,瞬间放了下来,好像是一根线被剪断了,另一根线又连了起来。 不过这一声「哥哥」,一声「兄弟」的,在江灵听来还是有些刺激他。反正这几日,也习惯了这男人一会儿傲娇,一会儿脆弱,一会儿耍酒疯,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运筹帷幄。 江灵大大咧咧插嘴:「你俩也别肉麻了。萧台今天高兴,请我吃饭,结果吃完就让我一起站在这里消食到现在。」 萧贺韬看看她:「难道饿了?吃的可是大餐。」 江灵不屑:「多大的餐?前菜一点点,牛排一点点,大虾 2 只,蜗牛 2 只,蔬菜几串?」 萧贺韬气结:「这难道是按个数算的?」 江灵哼哼:「不然呢?」 安燚生接话:「不然陪我们一起吃顿夜宵?飞机上睡了一路,肚子真的有些饿。」 钟晴朗挽着江灵:「走吧走吧,再去吃点其他形式的大餐。」 安燚生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订了包厢,钟晴朗依旧有满肚子的疑问,提议问问台里施一诗、刘宏伟他们是不是有时间,一起来吃个夜宵。她和安燚生在飞机上睡大觉,全靠大家的力量帮忙反击,怎么样也该是她好好感谢大家。 不过这一提议没有得到响应,萧贺韬沉默了。 江灵面上露出些不忍的神色,但这件事最有资格向钟晴朗说清楚的还是萧贺韬。 钟晴朗内心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她飞之前施一诗还给她打过电话,小艾也一直简讯保持着沟通。不过刘宏伟,她在主播台的搭档,她的师傅,一直教导她成长的前辈,却一直悄无声息,这和以往一有风吹草动就关心她截然不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钟晴朗的第一反应:「刘老师他怎么了?一直没他消息,他是不是被我的事情连累了,被人当枪把子?」 但萧贺韬依旧不说话。 她说完去看网上那些言论,没有一条涉及到刘宏伟,电视台内部邮箱也没有。 萧贺韬终于说:「朗朗,这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 钟晴朗的手停了下来。 安燚生也不清楚刘宏伟这事,听到这里,所有事情全都连在一起,也猜到了大概。 一场权利的争斗,人心的游戏,彻底摧毁人和人之间的信任。他的钟晴朗也不可避免,差点沦为最惨的牺牲品,白白葬送个人的名誉和前途。但这些在利慾薰心的人面前,都不值一提。 萧贺韬缓缓说:「刘宏伟过几天就不会再播新闻了,你会继续播报,会有新的搭档。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大概所有的痛都在和江灵的那场酒中抽离发散。如今再讲,只有淡淡的不甘心。 钟晴朗愕然。 刘宏伟,那么好的一个人,是萧贺韬在台里最好的兄弟,也是她最崇敬的老师,这样的人,怎么会做那些不好的事情,这不可能,也不应该。 钟晴朗实在想像不出,背叛、陷害、出卖这些词会和刘宏伟联繫到一起。 萧贺韬太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大家一起沉默了会儿,钟晴朗问:「刘老师会去哪儿?我们说保留追责,但我不想追究他的责任。」 江灵「诶」了声:「两人反应一样,态度也一样。」 都是重情义的人。 「施主任呢?还在忙吗?」 萧贺韬摇摇头:「今天别找她,改天再好好谢谢她,她今天应该很累。」 电视台施一诗办公室,灯火通明。 地上一片狼藉。小艾探头进来想收拾一下, 施一诗摆摆手:「不用管,你先出去。」 小艾面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不屑地朝着瘫坐在地上的乐欣白了一眼。这女人最近已经发过好几回疯了,之前是自我感觉良好,每次来都像是顶级明星驾到,今天则是穷途末路,一副要和他们拼命的架势。 这可不就是自作自受,恶有恶报。 但她的方式方法大概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乐欣这次是真的快要发疯了。她如愿以偿上了一次热搜,结果全网的口水几乎要把她吞噬。 所以她来找施一诗,希望台里能帮忙撤下热搜,不过面对的当然是施一诗的冷脸。 乐欣顿时心态彻底崩了,眼睛充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我说话的录音是谁放出去的,台里还可以做这些事?独角你们不是一直都在跟吗?明明当时说好的,爆出恋情对两人的事业都有帮助,现在是过河拆桥了!就不怕我去网上说出真相吗?」 施一诗笑意盈盈的站起来:「那你去试一试?看看网友还买不买你的帐?再说这里有哪一句是假的?说你是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还是你喜欢安燚生,直接被无视,羡慕嫉妒钟睛朗?」 乐欣咆哮:「好啊,你一开始就挖好陷阱,等着给我下套!独角的爆料从一开始就是为今天准备的,是不是?你们,你们!」 她真的开始发疯,转而把施一诗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上,然后嚎啕大哭。 施一诗依然冷冷地看着。 独角的事情他们是有私心,不想钟晴朗在这件事上有曝光,转而关注到乐欣,拿出一个互赢的方案,和独角方也进行了多番沟通,也徵询了乐欣本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后爆了出来。 事实结果是满足了乐欣的心愿,男女双方都拉了一波儿人气。如果没有后续这些龌龊的事情,她还真想不到,有一天,这个方案里努力摆平的问题,也可以成为扳倒她的砝码。 这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但也是可怜之人,被人当作冲锋陷阵的棋子却不自知,毫无头脑地沖在最前方,如今恐怕也是背锅替罪的首选。 她瞪着她,形成一种威慑。 半晌,施一诗终于嘆了口气:「你不要再闹了,你越是这样越不会有人帮你。这不是我个人行为,有些事情你懂我懂,都不会再拿到檯面上说。我只能说你自求多福,不要再这么鲁莽。不是会闹会哭,就会有用的。在适当的时候,要学会闭嘴,何况你是理亏的那个。也许你放低姿态,自己平心静气想想,能想清楚。我只能说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我非常不欣赏你这种人,但是从公关部的角度,从现在开始,我也只能尽力,希望能保住你的工作。」 乐欣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 慢慢地从地上起来。她不顾头髮凌乱,也不顾脚扭到的疼痛,一瘸一瘸离开了办公室。 往日风光是水中花,镜中月,一幕幕随着她往外走渐渐消散。 施一诗看着满地的碎片,长吁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手心里都是汗。乐欣发疯,她不是不害怕,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拿个碎片扎自己或者扎她,想要同归于尽。 还好,她自己离开了。 同情不是没有,但不多。 第38章 回归 钟晴朗回来修整了两天,结束假期,到台里销假。 之前得到的是不明探究的注目礼,现在得到的是热情的问候。 关于她復职的文件已经发布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她正在电梯门口内心感慨万千,遇到了林依。 林依对她眨眨眼:「怎么,不适应人类的变脸?」 钟晴朗见这会儿没人,轻嘆一口气:「是有点。有些不太熟的人,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家保持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客套。」 林依笑:「就你这样就挺好,」她停了一下,又放低声音,「刘宏伟辞职了。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这个节骨眼儿莫名辞职,总是奇怪。听说萧台狠狠挽留了,但他还是辞职了,说是想去做老师。」 钟晴朗惊讶:「辞职了?」 萧贺韬和他终归还是彻底分道扬镳。 即使萧贺韬不愿计较,按照刘宏伟的气性又怎么可能还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间有了曾经的那道间隙,只会无时无刻隐隐作痛,倒不如这样,一别两宽。 钟晴朗履行好手续,去办公室时,特意路过隔壁办公室,但刘宏伟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隔着玻璃,屋子里的人看到钟晴朗,连忙跑出来:「钟老师,刘老师走之前,让把这封信交给您。」 她道谢后,回到自己办公室,和同事们一阵寒暄,拆开刘宏伟的信。 「朗朗,很惭愧用这种方式和你告别。也很惭愧,给你展现了人性非常不好的一面,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和你郑重说一声对不起。我想也许我该重新回到梦想最开始的地方,好好想想初衷,这是我从你身上看到的,后辈可敬可慰!再次致歉!」 钟晴朗默默将这封信放在抽屉的收纳盒中。 初衷、本心,它会在繁华错落中被遗忘,也会在机缘巧合下被重新想起,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不是所有人都有千帆过尽重新来过的机会。 晚上新闻直播间,钟晴朗过去时,新的搭档已经就位。 电视台特意选了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叫林瑞雪,是从综合频道选拔来的,见她过来,起身握手招唿:「钟老师,我是林瑞雪,合作愉快。」 钟晴朗笑:「合作愉快。我俩挺般配。」 她大概是被安燚生传染的,偶然爱贫两句。 小伙子本身第一次播报就有些紧张,被这么一说脸微微泛红。 「你看我叫晴朗,你叫瑞雪,我俩应该把天气预报一起承包了。」 她即刻补充,小伙子明白过来。 导播台里传来导播的笑声:「气象主播心情现在很糟糕。两位磨合一下,准备开启第一次合作。」 和她第一次坐上主播台一样,聚光灯亮起,外面人来人往,她想起刘宏伟第一次在她旁边,安慰她第一次播报应该怎么做,犹如昨日。 林瑞雪在她旁边做了两次深唿吸,钟晴朗微笑:「播报达到无人的境地就行。我第一次播报时比你还紧张,但是倒计时一开始我就不紧张了,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这大概就是所说的传承。 第一次播报顺利完成。两人在直播未结束时,边收拾稿件边聊天。 林瑞雪心情放松很多:「钟老师,谢谢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钟晴朗想了想,确实有个很重要的安排,如实说:「得帮一个人说情。」 林瑞雪时刻谨记自己在直播,得注意表情管理,微笑着点点头:「您真忙。」 晚上下班,安燚生穿着正式,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陪钟晴朗上门,尽管一路上被嘲笑数次,依旧好强地表示:「我这不是心虚。晚两天,是因为我回去要处理点事情,再怎么样也不能去你家随便坐一下说这个事情吧。我爸说了,我得先去道歉。」 这个准备道歉,他足足准备了 2 天,就连那天晚上送她回去,他都以不见面为原则,直接把人从地库送了上去。 安燚生也有怂的时候。 钟家知道安燚生今天要过来,虽然时间不早了,还是特意准备了晚饭。全家一起等着,连钟舒天也闹着不肯吃饭,非要等安燚生过来一起吃,并且不止一次问大人,安燚生是不是要成为姐姐老公了,他是不是可以搬过去一起住了。 钟舒天已经在畅想他们三个人一起生活的美好画面。 全家坐在桌子上,对即将要聊的话题心知肚明。 钟北江本人当然乐见其成,但他更在意秦舒的身体状况,所以秦舒的态度至关重要。 钟晴朗闹出不少风波,特别在国外的时候,之前还努力隐瞒,后来实在瞒不住,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来询问,秦舒这才知道真相,她担心钟晴朗的处境,怕她被网上攻击想不开,愈加抑郁焦躁,不久之前的那次住院,在某种程度上将之前好不容易稳定的病情重新变的严重。可是不能眼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只得去看了医生,加重了些药量,外人也只是以为是最近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事情导致的情绪波动。她从江灵处得知钟晴朗一切都好,知道她只为了宽自己的心,为了不让女儿徒增伤悲,连增加药量都不让江灵透露。 安燚生在网上宣布订婚,虽然是先斩后奏,但却解了钟晴朗的困境。电视台的那些复杂的事情她没有完全搞懂,但她相信萧贺韬,也相信安燚生,后面的事情,也许成立了小家庭,小夫妻两的心境会改变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钟晴朗非他不可,再加上个钟舒天也非他不可。 所以她必须得装,这次必须连钟北江都要瞒着些,这样才能骗到钟晴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秦舒给安燚生夹菜,钟舒天一直积极参与话题,等他消停点,安燚生终于先开口:「叔叔,阿姨,网上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是我失礼,没有徵询你们的意见,事出紧急,也是箭在弦上,所以今天我也是来赔罪的。希望你们原谅我的鲁莽。」 钟北江摆摆手:「不谈原谅,太见外了,事出权宜,我们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安燚生接着说:「虽然是权宜之计,不得不在网上公开,但这也是我真心想做的事情。所以为这件事,我也足足踟蹰了两天,我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我已经和我爸都说过了,他非常高兴,但也想徵得你们同意,恳请叔叔阿姨能够相信我,接纳我,让我好好照顾朗朗。」 钟晴朗在心中暗笑,不知道哪个人在飞机上说唯一担心的是订婚宴会不会太赶。但面上必须做出羞答答的样子,也不看任何人,低头扒饭。 钟北江和秦舒对看了一眼,秦舒温和地笑了:「燚生,我们同意的。就是不知道朗朗她是什么意见。」 秦舒说完,钟舒天第一个「耶」地一声跳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唿:「这不很明显吗?姐姐肯定一万个愿意啊!」 装一装的矜持被钟舒天无情打破,钟晴朗立马呵斥:「钟舒天,你发什么疯?坐下!」 钟舒天一脸无辜:「啊?你不愿意?」 绝对不能和 9 岁的小孩论长短。 这无意的反问深得安燚生真传。 钟晴朗含煳其辞:「我没意见。」 捧场的钟舒天又一次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唿:「姐姐这下同意了。」 说的好像她刚刚不同意似的。 安燚生对钟舒天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钟舒天立刻禁声,完全一副小弟样,钟家三人也是服气。 「叔叔阿姨,那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安排。我想尽快挑个好日子,和朗朗把订婚宴办了。您那边的亲友名单可以给我,我爸爸想手写请帖。」 钟北江脸上喜色不断攀升,两边家长如今达成一致,安炎文诚意满满,他的画受人追捧,字也是一绝,如果订婚宴上得以亲笔,脸上荣光自不必说。 「你们两个工作都忙,我们反正没你们那么多事,能帮忙的地方我们来就行。你爸爸一个人哪里忙的过来。」 秦舒瞧他一眼,就知道他此刻半斤八两的样子,反正在准女婿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了,也没见外:「你也写字?」 钟北江高兴,也不拍拆台:「我不写字,我研墨总可以吧?」 钟舒天拍手:「爷爷写字,爸爸研墨,我画画。」 可以想像这和谐的画面。 钟晴朗和安燚生对视一眼,枉她准备了一堆求情说辞,一个也没用上。 江灵在茶社和钟晴朗叽里哌啦讲了一通,放下电话,才发觉手发酸,口发干。 萧贺韬给她倒了一杯茶:「润润。」 她毫不客气,一口闷了,喝出了喝酒的气势,随后手拿杯子,一副讨要的神情。 萧贺韬笑,又给她满上:「要不换个大杯子?这种小杯我得给你倒多少杯?」 江灵翻翻眼睛:「主要是为什么你每次吃饭都要选这地方。你在这里充了多少钱?上次在这里反正据你说是不记得了,我也是搞不懂这茶社为什么叫茶社,不能叫饭店?」 萧贺韬好笑:「叫饭店可不就俗气了。叫茶社多高雅,可以吸引很多我这种附庸风雅的人来吃饭。」 「看来陪你来吃饭的人都是附庸风雅之辈。」 萧贺韬忙摆手:「是我不对,不应该请你这种真正风雅的人到这地方吃饭。上次还要多谢你,没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这地方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请你来一起再吃一次。」 这逻辑让人不是很明白,那今天干嘛还要再来? 萧贺韬看出她不解,进一步解释:「我是那种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的人。一定是要清醒地离开这里。」 江灵「噢」了一声,这人还挺奇特,用这样的方式和过去告别,就是非得带上她。 心里有哪块地方总觉得有些隐隐的异样感。单身男女之间,频繁地联繫,总得有个维繫关系纽带,他们是哪个纽带,她也搞不清楚。原先是因为钟晴朗,现在还是吗? 她有些烦躁,直接又闷了一口茶。 萧贺韬好奇:「你真的这么渴?」 江灵没好气:「不然呢?」 萧贺韬把握不住她生气的点,决定换个话题:「马上要过年了,你这次正好在国内,怎么过?」 这又戳中了江灵郁闷的点。 「不瞒你说,我还真没想好。我爸妈不在这里,过年我好不容易回来,他们竟然抛弃我出去玩了。说和朋友约了好几年,好不容易今年凑齐了。朗朗让我去她家过年,但是刚刚电话里又提到安燚生家邀请他们全家去安伯伯那里过年,我也不方便去,这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萧贺韬刚刚也听到的。 「好巧,我也是孤家寡人。我爸妈也出去玩了,都不带我,要不过年我们一起过?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江灵愣了几秒,这突如其来的邀约、一点点的盛情难却和一副让人不忍心拒绝的面孔。 她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 第39章 守岁欢喜 新岁可期 今年新年,钟家在安炎文父子的盛情邀约下,答应一起到安炎文的郊区宅子过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钟晴朗的排班在过年的后半段,没有冲突矛盾,可以完整过三天的新年,好好放个假。 两家商定了日子,等过完年后就举办订婚宴,正好趁着过年期间,再商量一下具体细节。 最开心的莫过于钟舒天,安炎文的宅子他已经来过几回,每回安炎文都叫人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并且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他当作礼物。 柳清放假回去后,全家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伴随着钟舒天一路高歌来到安家。 安燚生已经在门口恭候,见他们来了,忙迎上去,帮忙提行李。安炎文在里屋听到动静,立马也迎了出来,钟舒天一个箭步扑上去,亲热地大喊:「爷爷好!」 安炎文牢牢接住,和钟家其他成员打了声招唿,乐呵呵地把钟舒天先抱了进去。 安燚生在前面带路,安家他们上次来吃过饭,但是还没到过院子后面的房间,他边走边介绍:「叔叔阿姨,这里除了主卧有 3 个房间,您两一间,我一间,朗朗一间,天天随意,和谁睡都可以。」 钟晴朗在心里吐槽,有些人总是在父母面前装的一本正经,明明昨天说的是天天和你爸妈睡,我和你睡。 钟北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他的安排,轻咳一声:「挺好挺好,添麻烦了。」 安燚生先把钟北江和秦舒带到东边的房间,安顿好后,再拖着钟晴朗的箱子往迴廊西侧走。 钟晴朗感嘆:「你家这房子真大,你帮我和我爸妈安排的好远。」 安燚生敲她脑袋:「不然呢,你和你爸妈住西边,我一个人住东边,合适吗?」 钟晴朗毫不领情地笑:「当然合适。是我就这么干。」 安燚生默不作声,加快脚步,走到房间门口,把行李放进去,一把拉她进来,随手锁上门,一手撑着门,一下子堵住她的唇,狠狠亲了起来,直到走廊远处隐隐响起钟舒天的声音,安燚生才放开她,低低在她耳边说:「合适吗?」 钟晴朗乖乖投降:「不合适。」 等钟舒天噼里啪啦一阵敲门,安燚生缓缓开门,钟晴朗在整理东西,钟舒天一脸不解:「大白天干嘛锁门?」 钟晴朗也不知道自己在整理什么,闻言脸一红,安燚生则十分自然地胡说八道:「这锁好像时间长了,我在试试看看行不行。」 钟舒天立马深信不疑,「噢」了一声,立刻探头去研究那锁。 钟晴朗在他身后朝安燚生比了一个大拇指,论修行她永远不及这人一半。 安燚生摸摸钟舒天的头:「爷爷呢?」 钟舒天研究了一会儿,没发现这锁有什么特别,转而一副求表扬的脸:「他在我爸妈房间。姐夫,我今天和你睡,我和我爸妈还有爷爷说了,他们刚刚问我和谁睡,我毫不犹豫选择了你。」 钟晴朗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安燚生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转而摸了摸天天的头:「好的,没问题。」 放假第一天就是除夕。 安炎文事先让人准备了这几天充足的食材,很多属于半成品,自己再加工一下就是一道道大菜。宅子冷清了这么久,以往都是他们父子一起过,随便吃个饭,就各自回屋休息。今年热闹起来,安炎文也难得来了兴致,在宅子里布置了一番,亲手写了些福字,画了些画,做成挂灯,对联,本就雅致的宅子一下子多了些年味儿。 秦舒和钟晴朗帮忙在厨房打点,虽然是安家请客,但安家没有女主人,秦舒也是唏嘘,安燚生马上也要成为她的准女婿,心里不免多疼他几分。 如今两人即将要订婚,她趁这会儿安燚生不在,叮嘱几句:「以后要是成了家,也要学会照顾人。我不指望你多干家务,就你这工作性质,估计也干不了什么,请阿姨也好,怎么样也好,但是再忙,两人也要把家规划好。燚生虽然比你成熟,但是妈妈不在,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有时候也不要太任性,要多照顾他。」 看着秦舒十分周到地忙里忙外,自从她生病,是不愿多往外走的,如今为了自己,也愿意积极地参与进来。 钟晴朗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她,在她面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好的,妈妈。」 母女两人亲亲密密的,被冲进来的钟舒天看到,他吃醋地一把分开两人,气唿唿对钟晴朗严正声明:「你干嘛亲我妈,妈妈是我的。」 秦舒忍住笑,温柔提醒:「你不可以这么霸道,姐姐也是妈妈的孩子。」 钟晴朗此刻心情好,逗他:「听到没有,我怎么就不能亲妈妈了,你看。」 说着又「啪嗒」亲了秦舒一下。 钟舒天小脸涨红:「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你去亲姐夫!我看到你亲过姐夫!所以你不准亲妈妈!」 钟晴朗努力回忆,觉得这小屁孩在撒谎,自己和安燚生怎么可能在他面前秀恩爱,但不免有些心虚,声音矮了几分:「你胡说。」 安燚生正巧踏足进来,因着秦舒的缘故,闻言难得脸上泛起疑似的红光,假装没听到一般,把钟晴朗丢在现场,被她狠狠在心里记上一笔。 晚上大家围坐在一处吃年夜饭,安炎文兴致高昂地唱了几曲老歌,钟舒天每首都十分捧场地带领大家又是拍手,又是鼓掌,引得安炎文提前把给他准备的红包拿了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传统项目结束,大家一起到安炎文的画室品茶聊天,安炎文又拿出一个大红包,交给钟晴朗:「朗朗,我今天真高兴,特别高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钟晴朗有些不好意思,在人家家过年,又吃又拿的,但见钟北江夫妇并无异议,安燚生也示意她收,才大方接过:「谢谢叔叔。」 秦舒示意钟北江,钟北江随即拿出准备好的红包。 她将红包递给安燚生:「燚生,在我们家,小辈不管多大,我们都会给红包,这代表长辈对你们的祝福,今年你和朗朗的,我们就包在一起了,祝你们来年都平安喜乐,你做个代表收下。」 又是一个厚厚的大红包,钟晴朗心里乐开了花,这年过的她成了富婆。 安燚生收下,嘴甜地表示:「谢谢叔叔,都给朗朗。」 长辈们都会心一笑。 只有钟舒天不乐意:「为什么都给姐姐?」 安燚生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立马眉开眼笑。钟晴朗决定,以后哄钟舒天这种小孩的任务,都交给安燚生。 热闹了一晚上,长辈们都上了年纪,没有精力一起守岁,还有一个小孩,电量也放光了,直接睡着。钟北江夫妇再三坚持,把钟舒天背回了自己房间。 安燚生和钟晴朗把长辈们都送走后,回到房间,洗漱完毕。 钟晴朗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好笑地问:「你这是连装都不装了?都不回房意思一下?」 安燚生把红包递给她:「过夜费。」 「哪有你这样的,这里面有一半是我的,拿我的钱给我过夜费。」 安燚生笑:「我的钱给你,人也给你。你什么都有了,还不满意?」 这么算来,她倒是赚了。 她在他面颊上重重亲上一口:「人财两得,还不错。你的坏心思,我一早就懂。」 安燚生笑:「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陪着你一起过新年。」 他像变戏法一般变出一张小书笺:「好久不写字了,你别嫌弃。」 她拿起来,一行秀丽的小楷映入眼帘。 「守岁欢喜,新岁可期」 邻市山间,萧贺韬接到母亲贺君电话:「你可真行,说都不说一声,自己退了机票,你就这么放心我们去玩。」 萧贺韬又走远了些:「我临时有事去不了。再说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 「随你吧,萧贺韬,以后别想让我们带你去。」 萧贺韬挂完电话走过来,远远看,江灵裹着严严实实的白色大棉袄,像一坨棉花,有点好笑。 见他过来,没好气地搓手:「这就是你说的过年啊。我们坐在这个无名山头,两个孤家寡人,凄凄凉凉地过年,冻都冻死了。」 萧贺韬纠正:「首先这里是个度假村,过年很难订到,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订到的。其次这座山属于这个度假村,不是荒山野岭,白天风景很好,大家不上来,是因为太冷了。」 江灵嗖一下站起来:「那么你感觉不到寒冷吗?大家为什么都不上来我得上来?」 萧贺韬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丢给她:「因为他们都看不到最美的风景。」 「好的,这位先生,每次你喊我总没好事,这最美的风景何时出现?我等了大概 10 分钟了。」 萧贺韬看看表,离新的一年只差 3 分钟了。 他对江灵的感觉开始变得微妙,她似乎因为钟晴朗和自己一开始就有所牵扯,但这次回来,一起经歷了那么些事情,这种牵扯的重心仿佛开始有所偏离。 江灵,见证了他人生最痛苦地抽离。 无论是哪种感情,他都狼狈不堪,但却在她面前毫无隐瞒,放心地又一次喝醉。 大概江灵很够义气,虽然嘴上总有些沖,行动上却不放弃他,就像她自己说的,那些总是没好事的事,她都在。 隐隐地和曾经的钟晴朗有些重合。 这种想法很可怕,江灵不是任何人的替代,这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萧贺韬决定不再去想,他需要好好放空一下,新的一年,可以重新思考很多事情。 听到江灵说过年没处去,他毫不犹豫地默默退掉本来订好的行程,撒了个小谎,大概是为了报答她的义气吧。 江灵见他没反应,不知道他又发了什么疯,这位台长大人自从在她面前喝醉,原来的人设仿佛不存在了,总是显得,很幼稚。 她站起来,拍拍腿:「我下山去了,你一个人疯。」 萧贺韬忙站起来拉住她,一个用力过勐,直接把她拉倒了。 江灵气急败坏:「萧贺韬!」 突然,一阵烟花划过星空,直接将夜空点亮,绽放出金色的花朵,然后无数的烟花升上星空,绚丽到犹如白昼。 萧贺韬拉她站起来:「这是离烟花最近的地方,许个愿吧!」 江灵有些愣,不得不承认,萧贺韬选的这地方,还挺对的。 她立马合住双手:「愿新的一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萧贺韬好奇:「没了?」 江灵依然虔诚地看着天空:「没了,既然站在上帝视角,这个愿望就要大,就要替大家都求得圆满。」 萧贺韬有些动容。 江灵自顾自地继续说:「其实不理解的人肯定会觉得我说的假大空。之前我和一些朋友提起,有的人甚至会觉得我卖弄情怀。但是当你真正经歷过那些战乱,动盪,看到那些地方的孩子就像小猫小狗一般在街上随处流浪,不清楚自己的家在哪里,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有在世的亲人,不清楚自己明天会是什么命运,真正经歷过的人,就会明白,国泰民安,大概就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祝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萧贺韬承认,他被打动了。 第40章 红豆相思 细水长流 大年初三,安燚生走出单位大门,手机开在震动模式,在手上嗡嗡作响。 来电显示钟晴朗。 他从家中突然被叫走,总是有大事的,要不然谁会在过年第三天的早晨,急匆匆地被单位喊走,还是特殊的单位。 他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接通电话:「我现在回来。」 电话那头明显带着探询:「噢噢,是有什么事吗?」 他不忍心破坏这种过年的氛围,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没有异样:「没事,有个文件他们都不知道,有时效规定,我过来找一下的。」 这也是实话,不过是附带的一件事。 可能是因为他说的笃定,钟晴朗的心情一下子又恢復了雀跃:「那等你回来哦,我们等等去书房。」 安燚生又努力调整了下:「好,等我回来。」 一路上,他心情不佳,路上行人很少,千家万户都沉浸在过年的欢愉中。 过年,团聚,这才是应该的主题。可是他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刚刚开会的情景。 他走进领导办公室,发现几个同事都到了,大过年的,想必是出了大事,谁都没有心情互道一声新年问候。 领导语气沉重:「m 国可能要乱了,才刚刚开始,根据我们内部消息,预估形势不妙。据说是原来政府军退役的一帮派系,根系很深,内外勾连,现在完全搞不清楚他们到底集结了多少力量,也不清楚真正领头的是谁,但是蠢蠢欲动,随时可能爆发武装叛乱。m 国和其他国家不一样,一直很不稳定,刚消停了几年,又要捲土重来了。现在对外情况不明,m 国高层现在处处都遮遮掩掩,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和我们摊牌,所以不能盲目行动,上级指示,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待命,必要时我们要启动大规模撤侨!所以大家要先研究一套方案,把以往的撤侨经验都准备起来,随时可能用上。」 撤侨!众人皆是一惊,这是一项十分艰巨又危险的任务,m 国的叛军可都是决意亡命之徒。 m 国,对于安燚生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正是他母亲赵炎岚流血牺牲的地方。 又是 m 国,他不禁在车里紧紧握住拳头。 回家,前厅没有人。 安燚生沿着小院往后走,隐隐听到了欢声笑语,他才恍然记起现在还在过年中,家里还有钟晴朗一家。之前一路,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和回忆中,也缴械在说与不说中。 他停下脚步,看着这所熟悉的院落,这些年他已经不常来这里,只有过年过节,也只是如过客一般暂住。这里一家三口的气息太过厚重,睹物思人却再不见人,是一种无法逾越的残忍。 他选择抽离,去捕捉赵炎岚的精神追求。而安炎文则恰恰相反,他选择呆在这里,呆在回忆里,这样才会更接近赵炎岚。 安燚生理解安炎文,安炎文其实也理解安燚生。 但理解却不贊同。 安燚生调整好心情,听到钟晴朗的声音,那么好听的声音,他面上露出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微笑。这个声音曾经出现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犹在耳边响起。 他第一次万分犹豫和纠结。 继续朝前走,一步千斤重。 踏进书房,钟舒天从椅子上跳下来:「姐夫,你回来了,快来看我们设计的请柬。」 原来是在忙订婚请柬的事情。 安炎文和钟北江正在反覆比对,见他进来,安炎文招手:「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意见不统一,你和朗朗来定,让她选还不乐意,非得等你回来。」 大家心情都不错,秦舒在一旁泡茶,一脸宁静。 安燚生特地往秦舒那边看了看。秦舒与他目光相交,疑惑:「燚生要来杯茶吗?」 安燚生忙点头:「外面有些冷。」 接过茶时,滚烫的小杯沿像个小烙铁一般,烫的心越发惴惴不安。 安炎文十分用心,设计了不下 10 副作品,有些是之前设计好的,有些则是今天来了灵感当场设计的。这样加在一起,在桌子上摆成一排,的确很难选。 钟晴朗一手撑在书桌旁,一手点兵点将地看,抬头求助:「叔叔的画配上字真的都太好看了,各种风格不同的画,我真不知道选哪个。」 她歪着头的样子,求助的样子,随意而幸福的样子,安燚生纠结的内心突然有了答案。 就自私一回吧,他不想说,抱着侥倖,再等等吧,也许 m 国就此平静了。那也是他不愿轻易踏足的地方。 他拿起一张红豆树的图案,翠绿叶间点缀着点点红豆。 「就这个吧,红豆相思,细水长流。」 大年初四,钟晴朗上班,钟家也顺理成章告辞。 钟晴朗觉得万事俱备,只差衣服。 订婚还需要一套夺目的礼服。时间紧,任务重,这种事情还不能让安燚生参与,她需要保留点神秘感,只要到时候给他选个配套的就行。 江灵去邻市和家人过年了,还发过来一张漂亮的烟花夜景图,却没说归期。 她想了想,决定给江灵打个视频电话,确实想她了,还想定个时间陪她选礼服,之前打就被无情挂断,江灵回覆说声音太吵,听不见,有点奇怪。 视频又没人接,过了一会儿,江灵发来语音:「我在回来的路上,感冒了,没力气视频,回来找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声音沙哑,可怜巴巴。 钟晴朗连发几条语音关心,也没再打视频。 江灵听完语音,鼻涕又涌了出来。她坐在萧贺韬车副驾驶的位置,虽然暖气开的很足,依旧抵挡不住寒意来袭。 萧贺韬又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他,江灵连白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蔫蔫地接过纸,擦擦鼻涕。 烟花虽然是浪漫的,冻到重感冒就不那么美好了。 萧贺韬见她脸色异样的红,有些自责:「脸这么红,不会开始发烧了吧?」 江灵用尽周身的力气,有气无力地怼他:「不然呢?难道是因为害羞?」 萧贺韬立马手伸到她额头上试温度。 江灵忽而眼睛睁大了些,他的手,因为温度不及她,显得有点凉,心中那种奇异的念想又散开来些。 她这种念头像此刻的体温一般,小火苗在不断蹿升。 但是,这怎么可以? 他是自己最好朋友的青梅竹马,还是者,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何况还是这种情况的窝边草。他对自己的好,总是连带着爱屋及乌的缘故。 必须要及时剎车。 她心里在剎车,萧贺韬现实中却加快了速度,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医院。 大年初四的医院急诊,一点不冷清,依旧忙忙碌碌。 萧贺韬扶着江灵一路往里走,江灵烧的虽然虚弱,不忘调侃:「这是最后一个旅游景点了吧。」 萧贺韬无心理会:「别贫。」 江灵歇菜,她被安顿在长椅上坐着,眼看着他去排队挂号,排队缴费,然后回来拎她。 她就听话地跟着往前走,亦步亦趋,像个没有主见的小媳妇。 轮到她时,还沉浸在过年美好回忆里的急诊医生像看流水线一般瞄了一眼,直接开单子:「验血。」 萧贺韬带她出去,边走边嘀咕:「这样看病我也可以。早知道就不要你进来了,直接请医生开单子验血呗。」 普通朋友可不用考虑这么多。 江灵的小火苗又蹿了出来。 经过一系列程式后,她终于坐在位置上挂水。萧贺韬点了些饭糰,坐在一旁,似乎是想要餵她的架势。 江灵立马伸出一只闲置的手,表示自己能自食其力。 萧贺韬也没坚持,替她把饭糰的纸理好,塞在她手上:「快吃吧,等挂完水再吃点清淡的。」 正巧他们正对着电视机,7 点颂城新闻开始。 新闻里,钟晴朗和林瑞雪穿着过年喜庆的西装,对电视机前的他们表达了新春祝福。 江灵指着林瑞雪:「这男主播不错,和我们朗朗配在一起很和谐。你给找的?」 萧贺韬摇头:「台长亲自找的,以示重视。」 江灵点头:「噢。朗朗和安燚生过完年要办订婚宴。」 她不知怎的,今天偏就嘴巴发痒,挺不厚道。 萧贺韬与她四目对视,看她饭糰吃了一些,伸手小心翼翼将纸又撕掉了些,过了半晌问:「然后呢?」 一脸正色,像是读懂了她的挑衅。 江灵病中战斗力下降,感觉吃瘪:「没然后。」 萧贺韬一副探究的眼神,欲言又止,但想想不甘心:「江灵,你什么意思?」 完了,生气了。 江灵有千万种情绪无法言说,被他这种质问式的反问一问,一时间脆弱爆发,眼眶泛红。 旁边一对恩爱的小情侣朝这边看,可能大概听了个七七八八,脑补了一些片段,用极其不友好的眼神瞄着萧贺韬,仿佛他是个反面教材。 萧贺韬按下心里的某些想法,努力想将气氛调回正常模式,语气柔软:「我错了。」 江灵低头不语,默默啃着饭糰。 萧贺韬嘆气,提高分贝:「我错了!」 引得小情侣双双抬头正大光明看他。 江灵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不忘又戏精附体一般,问出经典吵架疑问:「你错哪儿了?」 她大大满足了对面看八卦的好奇心。 萧贺韬一脸愧疚:「不该替你撕饭糰的纸,以前你都是一起吃的。」 对面两人脸色一变,大概满脸黑线。 江灵伸出大拇指,一个字,「绝」。 第41章 订婚宴 江灵坐在沙发上翘首以待,钟晴朗正在内里换衣服。这家礼服店, 是林依推荐来的,样式都不错。 钟晴朗换好第一件香槟色的礼服,江灵睁大眼睛,发出尖叫:「哇噢,别说安燚生,我都想娶你。」 之后每换一件,江灵的叫声就更夸张一些,三天时间,她已经满血復活。 钟晴朗边试衣服边问:「瞧你说话还是有点鼻音,要多注意。你爸妈没和你一起回来看看?」 江灵战术性地选择喝水,支支吾吾:「回来还要打扫卫生,他们反正都不住颂城了,回来干嘛呀。」 多年闺蜜,怎么也能嗅出些端倪。 钟晴朗换下衣服,半蹲着看向她:「说,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灵躲无可躲,说出来总觉得有些变扭,看着她话到嘴边还是稍微拐了个弯:「嗯,就是遇到一个人,但是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发展。我们说好的,要真正喜欢的才能说。」 钟晴朗面露喜色,开启一连串提问模式:「真的?那你过年这人也在?透露一下,帅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还行。」 「国外工作,回来探亲的?」 「不是啊。」 「那你真喜欢人家,打算异国恋?」 「没想那么多,根本没到那一步。」 一连串下来,钟晴朗问了个寂寞,最后总结:「难得看你这么纠结,瞻前顾后,必然是喜欢的。确定了告诉我,我现在可有经验了,帮你把把关。」 必然是喜欢的吗?江灵有些不敢相信。 她掩饰地笑:「你统共也就谈了一场恋爱,像个过来人一样,还帮我把关。」 钟晴朗一副这你就不知道的表情:「和安燚生谈一次恋爱,什么都了解了。」 江灵喝水差点一口喷出来,但钟晴朗满脸认真:「真的,你谈一次这样的就知道我没骗人。」 订婚宴安家和钟家都请了至亲好友,人数不多,遵循安燚生和钟晴朗的想法,一切从简,不在订婚宴上举办仪式。 安炎文虽然觉得从简可以,但不能怠慢了钟晴朗,失了礼数,于是将准备好的订婚礼提前一天,等安燚生晚上下班后,特意登门送达。 安家的订婚礼有安炎文珍藏的红木摆件 2 套,自己和另一名名家字画 2 件,红色箱子的礼金和几件传代首饰。 加在一起价值不菲。 钟北江夫妇觉得太过贵重,但安炎文一直坚持,也是对自己女儿的看重,没有一直推辞的道理。 安燚生这两天很忙,在送订婚礼的时候也心神不定,不断接着电话。明天就是正式的订婚宴了,还好一切从简,倒没太多需要操心的事情,就是整个人看上去总感觉很疲惫。 等安家父子要告辞时,钟晴朗提出要送送安燚生,长辈们都贴心地没有反对,安炎文还特别自觉地先回去了。 安燚生手机这会儿终于消停了些。 他以为钟晴朗要出来陪他散步,没想到她直接散到他车旁边,示意他解锁,直接钻进副驾驶位。 安燚生一愣,拉开车门,颳了下她鼻子:「这是要跟我回家?」 「我刚刚和秦女士报备过,你可能在订婚之前有些紧张,需要我安慰一下。所以赶快走,趁她没改变注意。」 安燚生笑:「和我走了可就不准回来了。」 「这话你和秦女士再说一遍,我完全可以,就是买一送一,天天也要跟过来。」 「不带他。」 钟晴朗大笑:「天天总是在大家的言语里被抛弃。」 安燚生发动车子,朝自己的公寓开。 一路上钟晴朗心情很好,对明天的各种安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安燚生时不时看看她,又看看窗外的夜景,城市永远繁华,但远隔千山万水的地方,却在巨大黑暗的笼罩下,看不到任何星光。 安燚生突然说:「朗朗,这里真好。」 钟晴朗以为是说提到的酒店:「你说你安排的,结果忙的自己都没空去,还是我们去看了,当然是真的好。」 安燚生内心的纠结又开始风起云涌。 m 国的形势依旧不明朗,但撤侨的相关准备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已经排出初步的方案,一旦发生叛乱,他将带领一个小组进行撤侨任务。m 国的大使,是当年和他一起经歷过 a 国大爆炸的盛伯言。盛伯言和他通过电话,告知当地情形不容乐观,最近总是出现超市抢购的情况,嗅到危险到来的人们,加速了各种恐慌蔓延的速度。 如果这场撤侨势在必行,这场订婚还是该延后的。 他应该在过年的时候就提出来,是他太贪恋这样的幸福,过于自私了,还去买了订婚戒指,打算明天亲手给她戴上。 钟晴朗依旧神情雀跃,安燚生几度想开口,终究不忍心。 不忍心她,也不忍心自己。 订婚宴设在周五晚上。 钟晴朗轮休,安燚生手头上有重要工作,两人商定晚上他直接换好衣服过来。 钟晴朗很能理解,心情也未受影响,她下午约了化妆师来安燚生家给自己做个造型,倒是安炎文颇有微词,几人分散在几处,也只能靠群聊沟通,他在新拉的群聊中一顿吐槽安燚生,毕竟也是个重要日子,怎么就不能请会儿假了。 然而,安燚生在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哪怕一句抱歉的话也没说给未来岳父岳母听。安炎文气的连发了几个生气的表情包,还是钟舒天在的时候教他的。钟晴朗赶紧在下面灭火,发了好几个可爱的表情包,以示安慰。 接近傍晚,一切准备就绪。 安家和钟家的长辈都已经迫不及待提前到达酒店,准备迎客。钟晴朗化妆完毕,和江灵提前约好,让她打车来接自己一起去。 到小区门口,意外的是,江灵并没有打车,有专车司机,司机是萧贺韬。 江灵自觉开始解释:「你请了萧台,我正好今天去谈公事,就顺便蹭他的车了。」 电视台里钟晴朗还请了施一诗、林依和小艾,都是患难与共的朋友。恰巧施一诗刚和她通过电话,抱怨本想蹭萧贺韬的车一起来,没想到他下午没来,说有事在外面。 钟晴朗瞬间的疑惑都解开了。 江灵这个傻瓜啊! 她决定也先不动声色,这是对闺蜜最好的爱。她太迟钝了,竟然没有早一点发现端倪。 萧贺韬载着两人,一路听她们叽叽喳喳,嘴角也微微上扬。今天确实是个喜庆的日子,他曾经的青梅竹马,暗恋对象要订婚了,他却格外平静,酸涩有那么一点点,但并不参杂任何其他的感情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这要感谢江灵,也大概是因为江灵。 江灵的活力拂去了一切本该有的哀伤,她的出现大概就是一种。 到酒店时,远远看到安炎文的神色不好。 钟晴朗下车和他们汇合,秦舒小声说:「燚生的电话怎么也打不进,他爸在发火。现在快 5 点了,再过一会儿客人就要来了,他再怎么忙,也要过来了,要不说不过去。」 时间是不早了,她一路上也是心大,知道了江灵的小心思,不免多留意她和萧贺韬的互动,竟然暂时忘记了联繫男主角,谁让他一向稳妥。 钟晴朗拨他手机,也一直忙音占线,心中突然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他昨晚躺在床上,侧身看着她,像是在感嘆:「又是新的一年。」 不是充满希望的语气,反而有些伤感。伤感什么呢?她想可能他们要订婚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赵炎岚却未能亲眼看见。 现在看来,可能不是。 江灵见长辈们开始着急,忙帮着安慰,萧贺韬也试着电话,依旧是忙音占线的状态。 钟晴朗担心起来。她想起尹硕婚礼答谢宴上,他也是这般突然消失几日,这次遇到他自己的,也要赶巧消失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突然手机响了,是安燚生。 钟晴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朗朗,对不起。有很急的事情,我马上过来。」 他说的很匆忙,电话就挂断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从他单位过来也就十多分钟,时间也还勉强凑的上。 安燚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以何种心情踩着油门赶到酒店,甚至对自己怎么换衣服这件事情失去了记忆,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要换衣服。 几个小时前,m 国叛乱了。 单位所有的预案即刻排上日程,有条不紊地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工作。现在涉及到的民航、交通等部门都凑在一处开会,等协调好了,随时都会出发。 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争分夺秒。 根据会上的情势分析,m 国的叛军头目逐渐露出端倪,是原来被迫辞职的一名高层将军,手段毒辣,刚刚发起了一次斩首行动,上来就直接兇残杀害了几名政要,并且不幸祸及几个国家的外交人员一起遇难。 可能也不是无端祸及。 撤侨是必然的,但这次的任务不同于以往,危险性极大,他们面临的也许是不讲国际原则的叛军。 所以经过再三考量和个人意愿,重新确定了前往人选。 安燚生是前去的最佳人选之一,当然他也同意前往。 m 国,是他离赵炎岚最近的地方。 他的万分纠结和犹豫在这一刻得到了反噬性地报应,这种痛苦将会毫无意外地传给钟晴朗。 他想到了流血,想到了死亡,如果有万一,订婚无疑会给她造成终身的阴影。一开始他只是纠结要不要推迟订婚,现在他痛苦的是根本就不应该订婚。 一纸婚约,对她太不公平。 安燚生下定了决心,捏紧了拳头。 热闹的门厅,站着两家的长辈和美若天仙的女孩。 直到看到钟晴朗对他微笑挥手,婷婷裊裊地走向他,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这世界有很多美好,往往在触手可及时会突然失去。 钟晴朗愉悦的笑容逐渐消失,因为走近,她看到他在哭。 安燚生在哭! 口袋里的订婚戒指被安燚生用力扭住,他似乎有些痛感,应该是皮肉划伤了。 这个他不敢送出去的礼物。 钟晴朗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语气却发抖:「你怎么了?」 安燚生觉得声音不是自己的:「朗朗,对不起,取消订婚吧!」 第42章 退婚 钟晴朗坐在台阶上,一声不吭。 身上披着江灵拿来的大衣,一个人就这样默默坐着。 乱糟糟的订婚宴,强作镇定地一一解释,微笑送客,保持住最后的体面。 安燚生在现场又接到电话,又有进一步的指示,连现在的时间都是吝啬。 她默默送他到车上,把一众人都拦在外面。 「为什么不能继续订婚?你只要现在出现在里面 5 分钟就可以了。」 「你过年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一早不说?」 她知道他要去撤侨,临时性的任务,她没有那么不通情达理。 安燚生无言以对,无从解释。他不能再多呆,他怕他无法移动步伐。 隔着后视镜,眼泪和距离将她变得越来越模煳,直到消失不见。 机场河边的台阶很凉,风吹着也很凉。 江灵和萧贺韬站在不远处,担忧地守着。 当安炎文反应过来他是去 m 国时,眼里满是震惊。 江灵正在努力了解些情况,她大抵能猜到安燚生去 m 国的兇险程度。 钟晴朗也大抵能猜到,那些反问,都有答案,只是在那一刻,她依然希望可以把这场没有仪式的订婚宴变成一种仪式,宣告他们关系的仪式。 她开始一场追逐,虽然已经见不到人,但能打听出他是从哪里起飞的。飞机从她头顶飞过,也从她心里穿过。 钟晴朗拒绝第二天调班的建议。 她的脑神经一直处于迷离的状态,在江灵的支持下,她独自睡在安燚生家,却失眠到天亮,思绪混乱。安燚生的杯子里还有半杯未喝完的水,她望着客厅橱柜里各种小汽车模型发呆,那些赵炎岚留下的物件,都摆放整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阿姨一定会在 m 国的故土上保佑他的。 睹物思人,现在就开始了。她想哭,却努力逼着自己不准哭,现在哭算什么,好像他怎么了一样,多不吉利。 她突然有些后悔,不该任由他离开,应该坚决地跟着,把分别的时间推后一些,哪怕安燚生一直一直拒绝,也好过在酒店就这么让他走了。 分别之后的悬心最是要命,空空的心,像纸做的,一碰就碎。 她允许自己拥有一晚上的伤心时间,等过了这个晚上,她得坚强地去安慰家里的每一个人,哪怕揣着颗空心。 早晨起来一阵眩晕,浑浑噩噩,如般游走,钟晴朗有些恋恋不捨这里,她决定今晚回去说服父母,能允许她时不时来这边住住。打开门的一剎那,江灵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萧贺韬。 钟晴朗一愣:「你俩没回去?」 昨晚回来已经很晚了。 「就近找了个地方,陪你吃早饭,今天真要播新闻?」 「恩。我一点也不困,你看眼睛也没肿,不要再给台里添麻烦了。」 钟晴朗看看萧贺韬,言下之意,不愿再给他添麻烦。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很自信,没有哭,眼睛就不会肿,除了有些黑眼圈,用粉扑完全可以盖住。 「我妈还好吧?」 江灵点头:「放心,阿姨那边都好。她知道我陪着你,安心的。」 闺蜜的默契,什么都懂,看来又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钟晴朗拿到新闻稿,果然有了撤侨的消息。 她仔细读了读,刚刚开始的行动,没有特别详实的数据,只提到第一批调动了一架飞机前往接应,并且公布了当地大使馆的地址电话和全球领保中心的电话,以方便公民求助。 相配套的画面里昨晚起飞的飞机划过长空,在现场的记者採访了一个负责人,镜头里有一瞬间闪过几个人的背影,往机场通道里走去。 她始终憋住的眼泪在这一刻姗姗来迟。即使一闪而过,她依旧刻骨铭心,那个背影,她不自觉用手按下暂停,定格在那里,依旧义无反顾的样子。 再按依旧还会是向那个方向走,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感到手背上有凉意,泪不小心滴了下来。 钟晴朗晚上如常出现在直播间,门口碰到萧贺韬。 好在她办订婚宴的事情十分低调,并未广而告之,台里参加的几人也都闭口不提,所以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变数。 但萧贺韬知道,她的心痛全在今天的新闻报导里。这种状态下能否情绪稳定地读完这篇稿件?若出现失误,保不齐又是一场风波。 担心她,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她懂,所以对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我没事。」 「你可以和瑞雪交换一下稿件。」 「不用的,我并不想逃避。明天还会有新的稿件,能逃到哪里去。」 哪里都无处逃避。 萧贺韬嘆了口气:「是我多虑了。江灵说的没错,你不会窝在角落里,你不是我初识时的小女孩了。」 钟晴朗挤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我确实不是了。你也不是。还有江灵,江灵也不是你初识时的样子。」 也该为江灵做点什么,总不能一个不幸,个个都得不幸吧。 她意有所指,迳自走进演播间。 林瑞雪总是比她先到。熟悉后,这男人就卸下了羞涩的伪装,私下其实话挺多。 「晴朗姐,你说今年都没下雪,这年后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不知道。」 「噢,晚上下播后有什么安排,不会又要给人说情去吧?」 「不会。」 三言两语后,林瑞雪感受到她谈性不高,心情不佳,周身都像包裹着一种「是人都别靠近」的气场。 于是知趣地闭上嘴。 直播倒计时,钟晴朗扬起标准亲切和善的微笑。 第一条就是撤侨的新闻。她神情严肃,对着镜头播报,专业专注。切换到採访画面的镜头,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这次没有定格,朝着机场通道另一头走去,又切换到她继续播报。 如果人生也可以这般随意切换就好了,最好把即将要度过的这段孤独的痛苦的担心的委屈的难熬的经歷统统切换掉。 下班,坐在萧贺韬的车上,没有回家,往安炎文的老宅去。 难为他们从昨天开始就陪着自己发疯,这会儿又像左右护法一般,护送她过去。 是钟北江夫妇让她也过去一趟。 到了前厅,静的和没人一样。 原本萧贺韬和江灵并不打算进来,但秦舒给江灵发了消息,让他们一起进来,说是帮着安抚安抚,就都陪着进来了。 桌上放着之前安家拿来的订婚礼。 昨天的订婚宴,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安燚生并未出现,这婚也没订成。 钟晴朗这才意识到,他们把订婚礼退回来的意思,是要退婚? 「这是要干什么?」 她的语气颇为责难,对着钟北江和秦舒。 安炎文示意她坐下:「朗朗,不是这样的。」 钟北江理解她的心情,安抚道:「燚生有突发的任务,这婚宴也没举办的成,等后面他回来,我们再办也是一样的。」 钟晴朗忍不住高声:「安燚生没有选择出现在婚宴上,你们不知道是为什么吗?他完全可以出现在婚礼上,走个过场,可是他没有。他刚出去,你们就要把所有的约定都抹掉,就要和人家一刀两断,划清界限了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我有多心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江灵都拉不住她的责难。 安炎文马上站起来,眼眶发红:「朗朗,朗朗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爸妈的主意,是我,我让他们拿过来的。」 钟晴朗这才停止了坍塌式的崩溃过程。 江灵轻声抚慰,陪她坐下来,她脸上神色又变得木木的。 「是我思来想去,我觉得燚生做的对。你是好孩子,是我们家对不住你,这是对你负责,我其他不能为你做什么,你爸妈说的对,等燚生回来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安炎文褶皱的脸上原本被文艺气质遮盖的沧桑感此刻通通释放出来。 这世界上他们最亲的人,在他的带领下,一个个为了她,要让他们先划清界限。 钟晴朗在心里和遥远的那个人对话,你看你做的好事,连你爸都未能倖免。 没有再坚持的理由,辜负又一个善意。安炎文已经备受煎熬,她不能再因为自己让长辈们承受痛苦,尤其秦舒。 几人在安炎文家门口告别,钟北江和安炎文约好,明天送钟舒天过来玩,多少可以多陪伴他一些,缓解安炎文的失落。 萧贺韬送江灵回酒店,路上两人都情绪不佳,没什么说话的心情。 开到半路,江灵看着窗外突然问:「其实我挺能理解安燚生的。就这样的事情,有时候像宿命一般,是没有办法选择的。」 萧贺韬转头看她,又专心看前方:「所以有的时候才让人无奈。」 这话接的没问题,江灵心下一阵黯然,想了想:「那如果这种无奈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呢?」 萧贺韬看了眼后视镜,确定后面没车,一个急剎把车停在路边。 「江灵,有话直说。」 江灵有点生气,她对这种不明不白模煳的边界感感到生气。 「没什么话。感嘆一下命运,也要发表个直抒胸臆的小作文?」 萧贺韬盯着她,她也盯着他,边界感模煳的男女如此互盯着,容易擦枪走火。 萧贺韬想到些什么,败下阵来,将目光移向别处。 车子开始重新启动,这次两人在车内一句话也不说。 萧贺韬是个懦夫,江灵已经盖章认证过了。 第43章 等你回来,我有话说 安燚生等人经过 8 个多小时飞行,平安降落,踏进非洲 m 国的土地。 执行撤侨任务的飞机,起飞前都不知道能不能被允许降落,盲飞向前,前路未知。好在在各方力量的斡旋下,终于被允许降落在 m 国首都机场。 下飞机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感受到这个国家的失控。机场跑道上,零散散闯进些尖叫的难民,被武装警察拿着枪又拽了回去。 往里走,即使大多数外交官见识过一些混乱局势,这场面也足够令人震惊。机场工作人员已经四散离去,机场驻守的是政府军和警察。 不大的机场里挤满了滞留的人员和各地涌入的难民,如今民航的所有航线都已经中断,不见一架飞机起飞。 昏沉的空气里混杂着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到处杯盘狼藉,垃圾遍地。 在不经意的角落,堆着些尸体,还有正在搬运的,身上还流着血。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硬闯硬闹后果更不堪设想,荷枪实弹的警察和士兵也失去了控制和耐心,这些人应该是试图突围时被枪杀的。 枪声依然持续不断,交织伴随着尖叫和哭泣,如同人间炼狱。 驻守在岗位的政府军人见他们过来,警戒地拿枪指着他们。安燚生拿出外交护照用阿拉伯语说明情况:「我们是中国外交人员,我们协调了你方政府,来执行撤侨任务,请给予放行,谢谢。」 为首的军人仔细看了看护照,然后竖起拇指:「第一个过来的国家,了不起。」 安燚生见他对中国态度友好,又交流了一些信息,有时候当地人掌握的情况比他们更快更具体。 果然叛军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攻下了北部,就在几个小时前,攻下了 m 国设在北部的一个弹药库,获得了充足的武器装备,这相当于斩断了当局的一只胳膊。 他说这话的时候,露出白森森的牙,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们都是魔鬼。」 同行几人都面露担忧,机场已经乱成这个样子,外面又会是什么情形,只会更差。 大使馆接应的人员在外经过一番波折,终于和他们会合。当大家看到大使馆的车时,同时一怔,车的后座玻璃都是弹孔,可见来时的路并不太平。 坐上车一路上,远处的炮火声依稀可闻,来接应的小伙子叫袁明清,他苦笑一声:「从这个声音可以推断他们又近了一些。」 车上来的几人拿着电话和家里报平安。虽然有些为时尚早,但一个拿起来,个个也都拿起来。 全球通在这里信号不错,趁着战争还没有摧毁到通信,大家都不约而同尽量压低声音,把各家的担心全都消化在小小的听筒里。 安燚生摩挲着手机,先给安炎文发了条消息报平安,然后找出和钟晴朗的对话框。 对话还停留在订婚当天,最后一句话是她发的「今晚给你看我惊艷的裙子」,满满沉浸在订婚的喜悦中。 他不懂这个时候怎么去发这条消息,仿佛不发,微信还停留在他们欢乐的时光中,一发连信息上仅存的欢愉也会立刻消失不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国内时间已经早上 7 点,这里依旧还是他们出发时的时间,晚上 11 点多。他通过飞行穿越时间,却已在不同空间。 那件惊艷的裙子,他远远看一眼,远不及她人惊艷。 可是,他却不敢轻易靠近。 他想了想,给另一个人发了一段语音。 江灵在酒店里急忙整理东西,刚刚採访到一半,一个电话立即让她飞奔回来。 她说话一向怕什么灵验什么。 昨晚上一句「无奈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我身上」,今天就应验了。 这些日子蜷缩在颂城,有种在颂城工作的错觉,其实对于颂城来说,她只是个过客。 对于萧贺韬来说,她应该也只是个过客吧。 一个过客,更不该动情。 眼看有情人分离如此痛苦,江灵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人生很多时候要被迫接受命运的选择,强加太多东西在里面,只是徒增羁绊。 江灵从前的人生,根本不知道羁绊是什么感觉,她把脚刚刚伸进羁绊的池子里,发现顾虑、猜疑、徘徊、犹豫等等全都像水草一般缠住了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 突如其来的派遣,是被动地将她脱离羁绊的苦海。 她高效地整理完成,看看时间,觉得这里其他也没什么好交代的,需要告别的人在电视台。 嗯,特指钟晴朗,顺带可能也带上萧贺韬。 江灵约钟晴朗在台里的咖啡馆见面。见她远远过来,面上神色也不如往日飞扬,突然觉得难以开口,之前一股脑地整理行李,都没时间细细想这些。 告别,从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燚生的离开,已经让她最好的朋友备受打击,本有机会留在她身边多陪伴一阵子的自己,却也因为这件事情,需要离开。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唿。」 江灵讪笑着,把一杯温拿铁推她面前:「知道你不能喝太冷或者太热,特意提前点了,放温点给你喝。」 钟晴朗啜了一小口。 「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现在跑过来?」 江灵尽量把这种离别变得弱化:「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不有新的变化,晚上赶不上和你一起吃饭,特意来赔罪。」 「赶不上就再约,你这是在工作时间摸鱼呢,大记者。」 江灵踌躇了下,语气郑重了些:「朗朗,我今晚要飞去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不回来。」 这种说辞并不像江灵的风格,一般这种出差她直接一个电话解决,哪里会这般特意跑一趟。 钟晴朗面色不佳:「灵儿,你有什么事情直说,特意跑一趟,就这样?」 江灵深唿吸一口:「好吧,其实就是我被派去採访 m 国撤侨行动。今天晚上,又会派出两架飞机撤侨,我随机前往。朗朗,我过去应该能见到安燚生,随时给你汇报情况。」 钟晴朗脑子里「嗡」一声,炸裂开来。 「朗朗,这就是我的工作。」 许久,钟晴朗站起来给了江灵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曾经是我们俩的工作,我怎么会不理解。但是我去不了,你去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又多一个担心牵挂的人了。」 两人不习惯太浓墨重彩地煽情,恰到好处地告别不易触发内心容易惆怅的情绪,毕竟面对的又是一次离别。 「晚上去送你。」 「不用,统一行动,再说你还要播新闻,我在你播新闻的时候就出发了。」 钟晴朗想到了什么:「你来找我一个人?」 江灵顿了下:「顺便再和萧贺韬说一下,这段时间承蒙他关照。」 钟晴朗看了看时间:「这样你先去找他,等出来时给我电话,让他晚上送你去,我送你到电视台门口总可以吧。」 「行,就你操心多。」 江灵一个电话插进萧贺韬的公务行程。他坐在办公室,想想起身亲自给她泡了杯茶,又想想她这个人容易口渴,没倒在他喜欢的那套白瓷茶具里,转而找了大杯子,一股脑倒进去,然后翘首以待。 江灵慢悠悠晃进来,打了声招唿。 萧贺韬把泡好茶的杯子放到她面前:「我们电视台很大?走那么久。」 好像前后也不过五分钟吧,得了,最后一天不计较了。 江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是你的茶好喝。」 萧贺韬得意地指着功夫杯:「泡的全给你了,管够。」 江灵放下杯子:「恐怕没机会喝喽。」 萧贺韬面上一怔,立刻预料到什么,身为媒体人,这个圈子的消息传的很快,国家要进行大规模撤侨,媒体这块从国家到省台都派出精锐记者随行,颂城电视台今天也派出了两个媒体记者,一起组成採访团。 他早该想到,江灵作为优秀的派驻记者,一定会被召去前线。 江灵见他又间歇性不说话,自顾自说:「朗朗和你说了,还是你已经得到媒体风声了?」 萧贺韬觉得挽留的话自己毫无立场,但心却不由得揪起来:「这次派的都是强壮的男记者,怎么要派你去?」 「我经验丰富。」 「胡扯。这是要拼体力的,不用什么经验。」 「我体力也很好啊。」 「你抬槓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们那里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女孩子这次还是不要去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江灵抬眸:「你什么意思?」 萧贺韬的话再一次堵在心口。 他什么意思?他觉得被堵住了,只好顺势而下。 「我没有看不起女记者的意思啊。」 江灵眸色暗了暗:「行,我今晚飞机,顺便帮朗朗去看看安燚生。」 「晚上我送你去吧,至少一起吃个晚饭吧。」 这个建议也算是不谋而合。 走出电视台,江灵在大门口等钟晴朗,她不愿意随萧贺韬去地下停车场拿车,说嫌弃地下停车场的味道。 结果萧贺韬的车都到了,钟晴朗才姗姗来迟。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珠串:「本命年的时候,我妈给我求的,说能保佑平安。然后让我一直带在身上,我上节目不好带,说放在包里也是一样的,先借你用,回来还给我。」 说着把江灵的手拉过来,亲自系上:「好了,一定顺利平安。」 江灵瞧她的样子,不禁笑:「突然觉得你好妈。」 钟晴朗办完一件有仪式感的事,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封粘好的信:「刚写好,如果见到安燚生,把这封信转交给他。」 江灵接过信放到包里:「放心,使命必达。」 冬天的白天五点多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今天的阳光特别好,金色的夕阳映照在江灵的脸上,很美很柔和。 钟晴朗再次紧紧拥抱住她:「等你,等你们。」 江灵拍了拍她的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饭的时间所剩无几,江灵的电话也响个不停,萧贺韬看着她一个又一个电话,默默夹菜,也没有机会多说话,一切都十分匆忙,一顿电话饭结束,人就直接到了机场。 江灵看了眼萧贺韬,微笑着摆了摆手:「萧台再见,回来喝茶。」 她随汇合的人群快步往里走。 「江灵!」 萧贺韬已经和她拉开一段距离,江灵还是听到了,回头看着他。 「等你回来,我有话说。」 第44章 向云端 江灵乘坐的飞机已经开始移动,机上的人员都抓紧这最后的时刻把弄着手机,这不是一趟出国游玩,手机里联繫的全是最重要的人。 她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来自钟晴朗:「起落安妥。希望你幸福,如果你回头,我想他应该已经来临了。」 钟晴朗什么都知道。 冲上云霄,她随着飞机的轰鸣声,脑袋里也一直回想着他的话。 萧贺韬喊她,说等她回来有话说,所以她回头了。 看来这趟结束,她还得回颂城,或者不走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努力透过小窗往外望,只能看到陆地夜幕下一片璀璨的灯光,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站在这片尘世的灯光下,对她行注目礼。 他真的已经来临了吗? 她闭上眼睛,听起最近常听的一首歌——《向云端》,之前她曾分享给萧贺韬,治癒的口琴和女声缓缓诉说一个故事。 「向云端,山那边,海里面,真实的我应该走向哪边.......」 江灵同样经过 8 个多小时的飞行,踏上 m 国混乱的机场。 她从下飞机开始就拿起小型记录仪开始记录。人性的丑恶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一个成年人可以对一个幼年孩子强取豪夺,一群人也可以为了争抢地上的残羹冷炙相互厮杀,两个士兵也可以毫无人性用枪枝对着一对老弱母女往死里打。 他们已到了出口,突然一个士兵发现了拍摄的江灵,枪枝随即对准她,愤怒的神情在昭示着什么。 「砰」的一声,人群开始四散尖叫,蜷成一团。 江灵抱头蹲下,再抬头才看清那把枪被一个人抬起,朝天放了几发子弹。 安燚生把着枪,正在和放枪的士兵说着什么,随即四周警戒的人才把对准他的枪又放了下来。 安燚生是来接应他们的人。 江灵跟着领头同他汇合往外走,热辣的空气中也参杂着血腥味,远处的炮火声断断续续,对每一个踏入 m 国的逆行人员来说都是一场震撼和考验。 安燚生将他们都安顿好,才和江灵有了单独说话的时间,真没想到他们前后脚到了 m 国。 江灵拿出那封信:「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朗朗很坚强,她处理的很好,两家的老人都没说什么,秦阿姨也很好。撤侨的第一条新闻是她播的,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信。」 安燚生默默接过那封信,才两日功夫,鬍子长出了些,眼周乌黑,却在见到信的那一刻,眼底的波动毫不掩饰。 江灵感嘆,有情人终有磨难。 安燚生平復好自己的心情,叮嘱她:「这里很危险,今天你的举动差点丢命。这不是一般的採访,政府军也好,叛军也好,很多人在这样的对峙中,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道德,尽量在我们能保证的范围内採访一二。不要私自行动,我要安全把你带回去。」 江灵晃了晃手上串着黄金的红绳:「知道了。临行前,朗朗给我绑上去的,我就依靠你们。」 她的心意全在信和红绳里。 安燚生躺在使馆宿舍,同屋的人已经熟睡,他怕惊扰室友,走到窗边,屋外灯火通明,借着月光和路灯,他展开信。 「燚生,读到这封信时你在干嘛?是否颠沛流离百感交集,是否在黑暗中也能看到星星?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但能分清你离开的方向,我在不同的时空,和你仰望同一片天空。你妈妈说过,命运不知在什么时候会变出一把伞、一颗糖,你就是那个撑伞的人,而我会始终站在你身后,等待雨过天晴。订婚宴就取消吧,顺利平安,照顾好江灵,她是我唯一的伴娘,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爱你,盼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月光清冷,眼泪热烈。 随着战争地推进,除了工作用的卫星电话,普通手机的通讯信号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他身边的卫星电话被晚上有任务的同志拿走了,那就把这份思念暂时都积攒起来。 他拿出笔,在这封信的背后写上一段话,当作回信,并把信封好,希望能安全地亲手交到她手上。 安燚生望向夜空,同一片天空,她那里现在是晴朗的早晨,这就够了。 在 m 国的同胞很多,相对分散在各地。各个中资公司的人员数量相对还好统计,难就难在制定合理的撤退路线。而分散在城市的其他人员就大大增加了统计难度。 清晨,一部分较早逃难到大使馆的人员,经过清点,打算安排他们坐来时的飞机撤退,这也是国内不断与 m 国斡旋的结果,一旦答应下来,就需要立刻行动。 大使盛伯言在派来的人中,与安燚生最为熟悉了解,统筹路线这样的大事,他需要安燚生的协助,因此护送这批人去机场撤离交给了其他人,江灵作为记者,也被安排进行随行採访。 安燚生本想请求盛伯言让江灵跟随自己,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切还未成形,另外也有使馆外交人员一路护送,应该也相对安全。但想想还是不放心,在一堆人当中,他好不容易找到正在不停拍照的江灵。 「到了机场,千万不要随意举相机。人太多,他们分不清敌友。你跟着使馆那个小伙子袁明清,我和他去说一下。」 因为忙着进行一个採访,江灵匆匆点点头:「放心,我会的。」 安燚生跑到最前面找袁明清,叮嘱说:「这次护送,那个唯一的女记者,帮忙照顾一下。昨天在机场,差点没命。」 袁明清顺着他说的方向远远看了一眼:「没问题,安处。」 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在这种时候还有八卦的心思:「未婚妻吗?」 能让安燚生特别关注的女孩,总不是一般关系,据说他好像有个未婚妻,也是个记者,不会是这位吧? 他呆在 m 国,消息总是滞后。 「我太太最好的闺蜜。」 袁明清睁大眼睛,茶余饭后的小道消息并不准确,人家已经直接跨入已婚行列了。 「噢噢,明白明白,嫂子的闺蜜啊,唯一的女同志交给我。」 清点好人数就出发了,安燚生目送江灵上了车,才匆匆吃了几口早饭,到盛伯言办公室研究撤退路线。 盛伯言这几日几乎未曾好好休息,局势瞬息万变,大使馆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和 m 国外长的会谈,最棘手的问题是叛军里有些原本有政府背景的小头目在私下策反政府军,已经有 2 支政府军突然就加入了叛军行列,城市正在一步步被沦陷,这十分不利于撤侨。 盛伯言愁眉紧锁:「目前两方力量对我国还是友好,遇到中国车队也放行。我担心叛军一直搞突袭会伤及无辜,政府军如果在边境卡口被攻破,一旦边境瘫痪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安燚生低头研究地图:「北部已经不安全,有好几支大的中资公司被困在那边,人员预估不少。往这边走需要一路协调打点,少不了当地人的帮助。能撤到这边来直接飞回国是最好的,但是如果一旦存在风险,我们要做好其他的部署准备。」 「方案我们都和家里报备过,航线有困难,我们还可以走水路,走陆路。但是北部沦陷,无论哪条路,都不容易,主要距离太远。」 安燚生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儿:「我昨天研究了下,还有一条路可以做备用。」 盛伯言照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怎么,东北部?l 国?」 「这里有个不起眼的边境口岸,很小,但和 l 国最偏僻的地方是相通的。穿过一段沙漠,从北部直接到东北部这个口岸,距离十分近。不妨可以作为备选。」 盛伯言疑虑:「这个口岸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之前还说已经完全废弃不用了,和 l 国接壤的其他口岸我们都做了部署。但你说的对,我马上和家里联繫,探探这个口岸的情况,如果这个方案可选,对北部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们的人可以直接在 l 国边境做接应。」 两人又把其他安排仔细揣摩过了一遍,和在中国时刻关注局势的领导汇报了情况,大体上的撤侨思路也明朗起来。 盛伯言感慨:「燚生啊,是我强烈要求派你过来的,你不要怪我,我知道这是你母亲牺牲的地方,但是局势危急。」 安燚生收起笔:「您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义不容辞。我妈如果还在,也许也会在现场。」 「几年前,你差点命悬一线,还有腰伤,我心里总不是滋味。但是看到这么多同胞一筹莫展,我急得不行,你来是最大的助力。这里十分危险,大使馆的车子都多次中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您也是,大使馆的事情千头万绪,每次出去见他们外长,千万注意安全,我担心外长也是叛军袭击的目标。」 盛伯言坚定地看着窗外处在战火中缥缈欲坠的城市:「我会坚守到最后一刻,一定要把我们的同胞安全地送走。」 安燚生周身热血,大使的心情和他此刻的心情重合在一起,这一刻,仿佛赵炎岚也在身边,把同胞都安全送出去,能帮一个是一个,她在场一定也是这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突然,走廊里响起急切的脚步声,有人在奔走,面色如土的工作人员闯了进来:「大使,出事了。第一批同胞已经顺利坐上飞机回国,负责接送的车辆刚往回开,就遭遇了一场突然的武装斗争,车子被困在交火的中间,我方有人员受伤,有个女记者中弹了,送医院了!」 盛伯言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跑:「岂有此理!」 安燚生只觉得脑子里轰隆隆地一阵巨响。 盛伯言回头看愣在原地的他:「走,去医院看看。」 第45章 云端不知归处 安燚生一直到医院抢救室耳朵都是嗡嗡的,他一路上状态恍惚,盛伯言和他说了什么,像自动开启了一道屏障,只觉得耳朵背气,仿若在真空中。 进一步的消息说,中枪的位置是心脏。 战乱中的医院,是他几年前就熟悉的地方,空气里混杂的消毒水都满是无助。 见到熟悉的同事,看到他们肃穆的神情,安燚生的耳朵背气的越发厉害,周围一切的声音都仿若是拿着扩音器对着他,尖锐异常。 抢救室门外,袁明清包扎着胳膊,见到他们,忽地站起来,眼泪就止不住,他看向安燚生艰难开口,试图把这一切都解释清楚:「对不起,安处。我,我没能看好她。当时突然发生枪战,我们的车误入了包围区,车上虽然有牌子,但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当时江记者发现车外面很近的地方有个被吓傻的小孩,动弹不得,她想去把那个小孩拉到我们车子旁边,就不顾一切开门去了,我也立马跟了出去,结果就在往回拉的过程中,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打中了她,也打中了我胳膊。」 安燚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这个年轻人,他没做错任何事情,还冒着危险去救了人,但他此刻脸色恐怕很吓人,铁青地像要立刻对谁发难。 盛伯言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袁明清又小声向他解释了一番。他挥挥手,让大家和安燚生隔开些距离,给他些空间,此刻说什么也无用。 安燚生觉得这一切都似曾相识,可怕的似曾相识。 相同的国度,相同的职业,相似的女性,都在这样的情形下,不顾危险去救人。 却都不幸倒在了最勇敢无畏的战场。 医生带着满脸遗憾走了出来,说出了最残忍的抱歉。 盛伯言气的一拳打在墙上。 安燚生望着那扇大门,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说什么竭尽全力保护同胞,说什么完成赵炎岚的精神追求,他连钟晴朗託付给他的最好的朋友都没能保护的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坍塌了。 江灵的身上盖着白布,安燚生的手在颤抖,同行的人已经在背后哭泣。 医生做了处理,她除了毫无血色的脸,就像安静睡着了一样。手上还带着那串黄金红绳,金子上染上的血已经凝固在上面,红的很刺眼。 安燚生默默摘下那串手串,至始至终沉默着。 钟晴朗坐在播报台,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声音不大,连着还带了个飞扬的尾音。 林瑞雪笑:「钟老师,马上要春暖花开了,你怎么还弄个这么可可爱爱的感冒?」 她有心玩笑:「鼻子痒,是不是你香水喷多了?」 林瑞雪果然容易上当,四下嗅了嗅:「没有啊,我今天只淡淡打了一点,晚上约会没事吧?」 随即发觉上当,唉声嘆气:「钟老师,能不能不要老耍我?」 「不怪我套话啊。」 导播已经开始在做倒计时的准备提醒,两人立马调整好坐姿,迎接镜头。 今天的新闻依旧有关于撤侨的消息,是好消息,新闻画面媒体都共享。第一批人员已经由大使馆护送至机场,乘坐飞机启程回国。画面上的人们手拿着国旗,情绪兴奋激动。一开始在大使馆集结的人员有一段接受记者的採访,出镜的记者正是江灵。 钟晴朗看着画面里江灵为数不多的镜头,心情送落了些,她平安抵达,在大使馆应该已经遇到安燚生,也把信件转达了吧。 写完那封信,她已经不再纠结。 新闻播报还在继续,快到尾声时,一个急报送到钟晴朗手上,要等到这条新闻画面播完即刻口播。 钟晴朗读了下内容,脸上出现急剧的惊涛骇浪,一个没坐稳,险些跌下去。 导播看到了她的失态,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镜头就在 1-2 秒间直接对准了她,林瑞雪根本不能救场。 钟晴朗强忍着内心窒息的感觉,像是濒临死亡的人到最后一刻地挣扎,必须把这个播报先完成。 她看着镜头,一字一句,仿佛吐出的不是文字,而是血。胸腔内两股力量在做着较量,一股坚定的意志抵挡着来自胸膜内的阵阵酸楚感。 「下面为您播报一则突发快讯,m 国政府军和武装军在首都机场附近发生冲突交火,我方随行江姓女记者为救助当地普通平民,遭遇枪击,经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下面的几句话是表达我方的立场和愤怒,钟晴朗攥着稿子的手死命掐着自己指尖的肉,才把这几句话读完。 演播室外,导播已经吓出一身汗。等她读完,镜头立刻切到林瑞雪,还好只剩最后一条新闻。 钟晴朗拼命掐着自己,这种煎熬一直到灯光熄灭的那一剎那。 她即刻跌坐在地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林瑞雪连忙蹲下扶住她:「钟老师,钟老师,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钟晴朗知道自己在流眼泪,知道自己全身僵硬,知道自己对周遭的事物毫无反应,直到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贺韬的车速已经接近时速 120,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不停变道。也许只有这样必须集中精力地穿行,才不至于脑子里会不停地响起那条新闻消息。 他不敢想她,不敢想这件事,他想麻痹自己,仿佛不去触碰就不痛。 但是努力了很多次,还是失效了。 他的记忆像藤蔓般在脑迴路中延伸,在山上,在医院里,在办公室,在机场,最后定格在他说「等你回来,我有话说」。 江灵回头看他,对他挥了挥手,他以为是回头再见,竟变成了再也不见。 他甚至没有能力,再去看她一眼。 车子进入盘山公路,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后面的车子闪了几下他,当作友情提醒,自觉与他拉开些距离,大概害怕这种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酿出大祸。 还好,他人生中唯一一次不要命的飙车,还是安全抵达了。 他爬上那个山头,那个被江灵表面嫌弃却不那么嫌弃的山头。 这个没有光污染的地方,漫天的繁星,璀璨闪耀。 他记得在这里,他完全被打动了。 这个心中有大爱的女孩,面对着天空,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她说她要替大家求得圆满,结果呢,她像那天的烟火般,绽放出极致绚烂的光,但转瞬即逝。 这该死的圆满,哪里来的圆满,永远也不会圆满了。 「哪一颗是你啊?」 星星很亮,但不属于这个世界。 萧贺韬自言自语,发觉脸上湿湿的。 他此刻才感觉到寒冷入骨,如同那天一样,那天因为他要展现浪漫,结果把人冻到了医院。两个人的温度可以融化寒冷,如今只剩一个人,寒凉再也不可逾越。 他打开手机,犹豫了几次,终于点进那个对话框,最近的消息是江灵走之前发的一个分享,是一首歌《向云端》,附带一段感想:「我觉得这首歌适合哪天不工作,躲到山沟沟里,看着蓝天白云边听边发呆,最好是颱风过后的那种天,色调很宫崎骏,天是水洗的蓝,云是棉花糖的白,流动的很快,又有风。」 他回:「那就哪天等风来了,一起去。」 江灵回了一个傲娇的表情,很适合她。 萧贺韬流着泪笑了笑,是自己太混蛋,显得她傲娇又变扭。 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是「我想我们应该在一起」。 他把这句话打在对话框里,发了出去。 钟晴朗在医院醒来,看到点滴瓶,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施一诗坐在床头唉声嘆气地不知在看什么,眼圈红红的。见她醒了,忙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晴朗微微摇摇头,喉咙好像发不出声音。 施一诗宽慰她:「给你打了些葡萄糖,你暂时应该也感觉不到饿。你爸刚走,说你妈今天带孩子出去还没看到新闻,他不放心先回去看看。」 家里还有爸爸照拂,放心了些。 施一诗多少也了解她家的情况,找不到萧贺韬,她不放心便留在这里守着。 钟晴朗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医院的白炽灯光瓦数不高,昏昏暗暗,虚虚实实。 可是清醒的感觉真不好,记忆也清醒过来,心酸心痛这些感觉也随即清醒过来。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台里人都吓坏了,看你一直流眼泪又不说话,我真不敢想你今天是怎么做到把急报报完的。」 经过施一诗的提醒,她又记起播报时候的情形,像吞了个炸弹,浑身炸裂,她一字一句,字字泣血,那是她的江灵啊,她的江灵啊! 施一诗见她没反应,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不停抚着她的手。 钟晴朗还是听进了她的话,没有声音,眼泪却断线一样往下流, 鼻涕眼泪全煳在脸上,施一诗拿纸巾给她擦,越擦越多。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人,安燚生,萧贺韬,爸爸妈妈,安伯伯....... 每个人的伤心总无法避免,也不知道该如何舔舐伤口,但每个人她都想要好好保护。 灯光依旧昏暗,她在对焦的白炽灯光下越哭越清醒,逐渐有了坚定的念头。 时间很紧迫,她急忙拔掉针管,挣扎着坐起来,却发觉脚底发软。 施一诗急了:「你要干嘛?」 「施姐,你要帮我,一定要帮帮我。」 钟晴朗说完扶着施一诗跌跌撞撞往外沖,那个信念越来越强烈,无论如何,她必须这样做。 第46章 在下雨的世界里撑起一把伞 钟晴朗第二天中午终于顺利出现在机场。 这是派出的第三批飞机,一共两架,据说战况越来越激烈,机场的容量已经饱和,这也许是领空能进入的最后一批次飞机。 昨天白天钟晴朗在台里听到这个消息,晚上在医院的病床上这个念头就不断涌出。 她要去,她一定要去。 晚上她先让施一诗去请求台长,主播要出去,难度不小,但也并非绝无可能。江灵的罹难让原先指定的一个记者产生了极大的动摇,台里本身就在为难人选,有人主动愿意报名是解燃眉之急。但台长还是犹豫的,毕竟新闻主播本身受关注度就高,加上钟晴朗几次三番上热搜,也并不是台里所希望的。 但施一诗用运营的角度分析了几项利弊,极力证明是利大于弊,同时也打感情牌,几番下来,台长也算松了口,只说了句:「那就听她自己的意见,主动请缨,我们也没有理由不支持。」 钟晴朗知道还有一关要过。 她跌跌撞撞回家,是想请钟北江帮忙撒个谎,瞒住秦舒,就说自己被临时派去出差,至于后续如何,只能尽力委託周围的人一起帮忙圆谎。 江灵的事情冲击太大太大,大到她必须挣脱现在一切的束缚,去带她回来,还有去为安燚生撑把伞。 她了解他,现在的情况大概非常糟糕。 钟晴朗掩饰的及其小心,藉口丢垃圾,把钟北江叫了下来。一阵激烈的请求,最后钟晴朗说:「爸,如果我不去,我这辈子都上不了主播台了,我不懂该怎么面对。我爱的人在那里备受煎熬,我最好的朋友冰冰凉凉躺在那里!」 钟北江心下震动,他是在医院里听到施一诗描述钟晴朗播急报后的样子,看她躺在床上,睡梦中也愁眉不展,这个结若不亲自去解开,这座山不亲自爬过去,怕今后的人生才会真正开始艰难。 这不是他女儿应该拥有的人生,也不是他和秦舒最初对她的祝福, 钟北江把心一横,看着女儿濒临崩溃却要强装无事的样子,终于松口:「你去吧,但是只答应我一件事,保护好自己,听燚生的话。」 一夜之间,钟晴朗办妥了所有的事情。她提着简单的行李,早上去开部署的会议,因为是经常出现在屏幕的主播脸,在队伍里掀起了一阵笑波澜,但很快就平息了,此去无人轻松,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情再继续关注。 会后统一在机场集结,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钟晴朗正坐在角落里看材料,远远听到有人在叫她,好像是钟舒天的声音,她怀疑自己幻听,这个时候,钟舒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声音越来越近,她清楚地听到:「姐姐,姐姐!我在这里。」 她惊讶地回头,看到安炎文,钟家一家老小,还有萧贺韬。 她一眼定位到秦舒,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钟北江。 各种不安涌上心头。 秦舒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十分平静,直奔主题:「朗朗,还瞒着妈妈干嘛?妈妈之前因为你直播的事情住进医院,你也知道医生一直给我治疗看病,我一直都积极在看,你看我好像真的比以前好多了。身体上的反应骗不了人,你爸爸哪里瞒得住我。虽然我很担心你的安全,但我明白的,你去吧,我知道你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我们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强大的母爱包裹着她,瞬间抚平了她一切的担心。 秦舒真的没有出现那些症状,这真是太好太好的事了。 钟晴朗抱紧母亲,嘤嘤哭泣:「妈,对不起。我一定会特别特别小心,他们真的很需要我。」 秦舒抚着他的背:「贺韬状态不对,我们也才知道他和江灵的事情,你去安慰几句吧。」 钟晴朗走向萧贺韬,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 「核桃哥,你多保重。等我把她带回来。」 其他也无需多言。 萧贺韬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了,他回抱住她。昨晚在山头坐了一夜,今天得知钟晴朗即将要随同撤侨,他有些茫然,不知应不应该去阻止她去。 这句话却令他彻底破防。 他吹了冷风,受了凉,声音已经嘶哑,眼泪也无法令他清楚地表达,但他竭尽所能,说出自己最大的叮嘱。 「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钟舒天第一次没有吵闹,像个小猴子一样紧紧抱住钟晴朗,他从一系列的变故和大人们的话语也感知到了不同。 「姐姐,他们都说灵姐姐成了英雄,但是永远都回不来了。我不要你做英雄,你是我姐姐,不是英雄,你一定要和姐夫平安回来。」 钟舒天说着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钟晴朗蹲下一把把他揽在怀里,轻声哄:「乖天天,姐姐知道了。你在家好好学习,等姐姐和姐夫回来,一定很快就回来。」 天天点点头,他把手錶举起来,凑到钟晴朗耳朵边:「姐姐,姐夫走的那两天都给我发语音的,这两天就没有了,你听一下。」 「天天,我已经到这个国家了,回来和你讲这里的故事。现在你答应我,帮我照顾姐姐,姐姐很难过,你每天要逗她开心,要让她开心,还有把她的一些事情偷偷告诉我,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还是那个好听低沉的声音,加上了些哄孩子的温柔。 后面是他们的一些对话,钟舒天最听他的话,把那两天自己的小片段都偷偷汇报给他,瞒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姐姐,姐夫后面都没给我发语音了。」 钟舒天决定说出这个秘密,因为手錶那端已经失联了,令他感到恐惧和害怕。 「别担心,是因为那边在打仗,没有信号了。也许姐姐过去也联繫不上你们,等有了信号就会联繫上的。」 她安慰钟舒天,也是安慰自己。 和长辈们一番告别,时间也到了,钟晴朗背着包跟着队伍往里走,直到消失在肉眼可见的尽头。 秦舒已经开始浑身冒冷汗,今天来的时候硬是狂吃了好多镇静的药物,拼着一口气演完了这场戏。 钟北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毫无漏洞的措辞,她还是知道了一切。 两人呆在房间里,听隔壁屋子里收拾的动静,她忍住身体的不适,做出了一个母亲最艰难的决定,让她去。 当确认人已经走了,秦舒的那口气也用完了,但还算镇静,强撑着对钟北江说:「走吧,我们去医院。」 钟晴朗踏进 m 国的机场,经歷了同样带着血腥味的震撼,比前两天更甚。死亡的人更多,堆积的人也更多。 简直触目惊心。 钟晴朗这批飞机主要是用于运送撤退的同胞,飞机落地,经过短暂休整,马上就会重新起飞。 此刻机场里已经等候了一批准备撤离的同胞。她跟着同行的外交官急切地往外走,等到汇合时没有见到安燚生。 同行的外交官知道她和安燚生的关系,在交接的时候很贴心地替她问了一句前来汇合的工作人员:「安处在哪里?」 袁明清打着绷带的手顿了下,顺便看了眼他旁边新来的女记者,他在 m 国,看不到颂城新闻,也不认识钟晴朗。 「诶,牺牲的女记者是安处的朋友,他不太好,盛头让他休息一下,让我们谁都不要去打搅他。」 外交官便对袁明清介绍:「这是安处的家属,你带她去见安处。我马上要带人员返回,向大使问好,你们都要注意安全。」 袁明清脸上露出惊讶,但来不及做反应,他们开始交接人员。钟晴朗也抛开各种杂念,做起採访。 等把这批同胞交接好,袁明清才轻轻松了口气:「终于把到大使馆的同胞都送出去了。」 钟晴朗紧跟他身边,用手机做些记录:「现在还有多少同胞滞留?」 「大概还有 2 万多,中部是主要的交火区,等于从中间把城市切割开来,我们在南部,很多建设企业在北部,遭遇不少打砸抢,人数太多,也不敢轻举妄动,正在安排就近的撤离路线。」 「还有哪些撤离路线?」 「中部交火的地方靠近口岸,国内派了海军驰援,这部分企业人员打算从海上走。比较棘手的是北边沦陷区的那些企业,那边的大口岸已经瘫痪,要不只有铤而走险穿越到中部......」 他们已经走到车子边,袁明清停了下来,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快速安排他们上车。 他和钟晴朗坐在一起,才说:「嫂子,我可以叫你一声嫂子吧。江记者的死,我很抱歉,我知道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钟晴朗愣了愣,突然又进入江灵的话题,她有些不适应。 袁明清眼眶发红:「那天走之前,安处特意叮嘱我,让我多照顾她,说是他太太最好的闺蜜。」 「太太」这两个字,是安燚生对她最大的牵挂。 她看着袁明清的胳膊,轻声说:「这不怪你,不怪任何人。」 「我没想到你能来。安处的状态,让我们很担心。」 「放心,他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会让自己拔不出来的。」 她只知道她现在必须维持住自己的状态。 钟晴朗深吸一口气:「江灵现在在哪里?」 「还在医院,我们已经和家属取得了联繫,善后工作大使馆全权负责。这里情况特殊,我们的意见是,」袁明清声音哽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就地火化,回国再追授。」 这里战火纷飞,是最妥善的处置方式。 「盛大使说给安处一些时间,再和他说。」 所有人都需要时间,都需要时间去隐藏这些不可磨灭的伤痛。 车子一路停下接受盘查,期间有一次被枪指头,一次被剥夺了车上的物品,一路跌跌撞撞开到大使馆。 钟晴朗的心一路被揪着隐隐作痛,放下行李即刻跑去他的房间。 门没锁,似乎之前有人来过。 她推门进去,看到那个坐在窗边熟悉的背影。 听到动静,安燚生回头,四目相对,他浮肿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变得急切,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钟晴朗默默走到他身边:「我必须来,傻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第47章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才几日功夫,安燚生的脸上尽显憔悴。 眼圈乌黑,眼皮高高肿起,眼睛里的红血丝密布在各处,昭示他这几日正在经歷的雪雨风霜。 钟晴朗伸手抚着他的眉头,想把他抚平,可愁眉紧锁,难以舒展。 半晌,安燚生才消化这个事实,声音低低的,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对不起,朗朗,我真的很抱歉。江灵,就在我身边,我都没办法去保护好她,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保护不了任何人,我对不起江灵,对不起你......」 他的话并未说完,被钟晴朗的吻打断了。 苦涩的,安慰的,不认同的,心疼的,所有的所有都在这个吻里。 她不想听他那些废话,全是各种亏欠各种自责的「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她捧着他的脸:「你看着我,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别人说这话可能一点用都没有,但是钟晴朗不一样,她就是他在黑暗里的一道光,拉着他,往外走。 他知道方向在哪里,也知道使命在哪里,只是突然间失去力量,迈步不前。 但是她来了,带着所有的宽容和理解都带来了。 她就是最好的良药。 两人相视无言,默默抱在一起,就这样很奢侈地消耗了些时间。 许久,她说:「我来的路上大体了解了情况,我知道任务很重,时间很紧,燚生,我们没有时间悲伤,你要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钟晴朗尽量让自己语气和缓,她抑制住心中喷涌的悲痛,「在那之前,带我去见下江灵吧。」 安燚生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恢復了些坚定:「好。」 去医院的路依然不好走,那些戏剧化地盘查指枪令安燚生不安,他紧紧握着她的手,钟晴朗能感觉到他手心里大片湿漉,江灵的死和她的到来加剧了他的紧张。 钟晴朗却有些麻木,或许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开枪打死了她最好的朋友,而她是为了救助他们的孩子。 若说有感觉,似乎只剩下怒火烧心地愤怒。 去医院,也是处理江灵的后事。一车人都沉默着,年轻的生命无辜葬送在这里,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会倍感伤心。 钟晴朗走进太平间的门时,一直告诫自己,要表现的坚强一点,江灵一定不希望自己在这个时候哭哭啼啼。 可是,见到的一剎那还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心像被无数针刺一般,她紧紧捂住胸口,忍不住失声痛哭。 这一刻的钟晴朗真的没办法坚强。 安燚生蹲着紧紧抱住她,把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体圈在怀里,两个人的温度在一起,可以抵御很多因为绝望而无助的瞬间。 经过大使馆的协调,江灵今天将被拉到指定的地点火化。 众人在太平间一起鞠躬告别,因为担心情绪失控,盛伯言特别叮嘱来的人火化的过程就不要让安燚生和钟晴朗参加了。 江灵被推车推了出去,钟晴朗想往外追,但被人拉住了。安燚生示意同事放开她,自己紧紧抱着她,不让她再往前走。眼看着那辆推车越走越远,钟晴朗放弃了挣扎。在知道江灵出事的那一刻,她无数次闭着眼想重启,告诉自己这也许只是梦境,可无论多少次,结果还是一样。 永别,是永远清醒地阵痛。 知道有一天终将一别,可这一天来得悄无声息,以这样的方式,猝不及防,是不是太过惨烈。 再回到大使馆时,钟晴朗手里捧着骨灰盒。 安燚生陪她到房间,江灵的遗物都已经整理好。安燚生把从江灵手上摘下来的黄金红绳手串放到她手里。 「她来的时候和我说过,这是你给她的。」 钟晴朗接过,看了看那串手串:「还是继续陪着她吧。」 说着把手串和骨灰盒都放进了一个背包里:「后面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带着这个背包,我和萧贺韬说了,一定要把江灵带回去。」 安燚生微微惊讶,随即又变成了一声嘆息,斯人已逝,如今再知道这些,只是枉然。 盛伯言很庆幸,钟晴朗的到来,让安燚生迅速振作起来。情况本就危急,再也没有任何时间给人舔舐伤口。他们在房间并未呆太久,盛伯言就派人请两人过去一趟。 新的情况很糟糕,机场如预料一般,彻底瘫痪了。 很多国家的侨民不能如期赶到机场,机场饱和量有限,又缺少留守指挥的人,一些飞机等不了人直接就飞走了。一些国家的飞机没有和 m 国达成一致,也不能贸然降落,总之,航空这条线彻底断了。 盛伯言轻吸一口气:「还好还好,在这之前,我们已经运送走了一部分同胞,目前倒没有什么滞留的人员,断了领空,只能按照后续计划来了。燚生,北部的大口岸也不行了,可能只有你说的那个方案了。」 他神情并不轻松,也面露难色,这个任务的危险性极高,从私情上说,他派谁去都觉得不合适。 安燚生对当前的形势预判大概心中有数,主动说:「我对这个方案最熟悉,那里人员的撤离,我来负责,我只有一个要求,朗朗得跟着我。」 再一次见面,根本不用明说,已经形成了共识和默契,再也不离不弃。他们已经试过经歷一次分离,一次离别已经够了,哪怕最危险的任务,也必须共同进退。他再也不要抛下她,也不能抛下她,独自前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钟晴朗很满意,给了一个贊同的眼神,盛伯言却不太同意。他不能否认安燚生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但刚刚牺牲了一个女记者,他只想让眼前这位女记者平安归去。 「谁去这条路线我还需要和家里研究一下。但是钟记者还是用其他方式随行採访吧,不用走那条路线。」 言语里也不一定想派出安燚生。 钟晴朗知道他是为自己考虑,也主动表达了意见:「感谢您,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和他分开的。您放心,我们在一起,他能更安心。」 盛伯言也刚得知他们之间的缘分始于三年前的大爆炸,他也能算是见证人了。这话也说到点子上,他无从反对,只能苦笑一下。 不一会儿开完会,方案就敲定了。 安燚生作为负责人,带领国内领保中心的一名同事陈诚,使馆的袁明清和钟晴朗,再加上僱佣的 m 国安保力量,将前往北部带领中资公司人员从小口岸撤离。 安燚生通过卫星电话好不容易联繫到中资公司的负责人钱美华,从断断续续的通话中得知他们这两天日子过的提心弔胆,连续经歷过几轮打砸抢事件,好在囤积的食物还算充足,暂时还能熬过一段时间。在争分夺秒商量了一些碰头细节后,钱美华激动的声音便因为信号的中断而戛然而止。 在大使馆的最后一个晚上,安燚生同住的同事很自觉把房间位置让了出来。 两人相拥躺在狭窄的床上,外面的炮火声绵延不绝。窗帘靠着他们床头,并不遮光,月光从缝隙中透出来,钟晴朗干脆伸手把窗帘拉开一些,这样稍稍抬头就能看见月亮。 静谧的月光照进来,如果没有那些声音,仿佛这里不曾发生过任何战乱,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夜晚。 「倒像是在过年的晚上,鞭炮总在远处能听到。」 钟晴朗抚摸着他的鬍渣,心下瞭然,明天开始一切未知,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当是在过年,明天开始跟我一起去闯关冒险,当成一个游戏吧。」 安燚生揉揉她的头髮,其实这样说,有些心酸,这个游戏最大的代价就是命。还是有很多的疑问。 「台里怎么会放你来的?阿姨还好吧?」 说到这个,钟晴朗脑海里又浮现出和亲人们一一惜别的场景。 「施主任帮忙去说服了台长。我妈妈你放心,那天她亲自来机场送我的,她支持我,也一直都在吃药看医生,所以这次状态很好,我放心不少,有我爸他们陪着她,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我们每天发个消息,能发送报个平安最好,不能他们也会通过各种途径打听的,你放心。还有你爸爸那边,天天时不时也会去陪他,那天他来送我,你猜他和我说什么?」 钟晴朗想起安炎文的话,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给他听。 「嗯?说什么了?」 「他说如果他是你,他也会这样做。」 安炎文没有特别表达什么,但这对安燚生来说却有很大的意义,从前他从不肯说这样的话,顶多是表达对这份工作的理解,现在却是在表达他的贊同和支持。 安燚生有一刻的动容,也许在今天,在两个不同的领域,他和他的父亲因为母亲的离世而产生的伤痛和隔膜终于融合在一起。 「谢谢。」 本不用这么客气,但安燚生还是说了。 「不用谢。」 月光倾泻而下,在战火中与月同眠,也是特殊的浪漫。 钟晴朗慢慢闭上眼睛,在他怀里,安稳如初。 「我想起一首诗。」 安燚生见她眼睛虽然闭着,但不停闪动。 「哪首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首流传千年的诗,小孩都能朗朗上口的诗。 她缓缓地说着,想到了江灵,想到了萧贺韬,想到了许多人,想到了这首诗。 一颗泪珠顺着脸颊迅速留下,像一颗划过银河的星星,默默被安燚生用手擦掉了。 「尽早回故乡。」 他轻轻拉上窗帘,许多人梦里的故乡,他一定要带他们回去。 第48章 闯关游戏(上) 即将出发的小分队都集结完毕。 盛伯言给各个车上都准备了防弹衣和防弹头盔以及充足的食粮,还有足够的现金。 虽然不过是穿越城市,并没有太远的距离,但一路上谁都不能预料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据说叛军有时候组织纪律性很差,有些人纯粹是为了生计,信仰几乎没有,并不听指挥,拿到可以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武器,似乎真的感觉当了上帝,享受平民跪地求饶的感觉,丧失最起码的人性。 安燚生这队将要撤离的人员达上千人,他联繫了一个当地的部落武装力量在北部集结等候,保护他们一起撤离。去的时候则找了当地的两名司机,两辆吉普车,陈诚和袁明清一辆,他和钟晴朗一辆,两辆车的司机是同胞兄弟,本名很长记不住,为了好记,就取了名字的首字母,叫他们小 j 和小 k。 大家都不想渲染悲壮的告别气氛,太正式的告别仿佛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暗语,一定还会再见面的,简单拥抱一下便各自出发了。 小 j 负责安燚生这辆车,战争没有爆发前,他是干出租兼职跑腿的,有时专门帮中资公司运送物品,因此和很多中国人关系不错。能接头上小 j 兄弟俩,也是已经撤离的中资公司牵的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小 j 很健谈,难得在这样的背景下,依旧乐观。他不懂中文,安燚生就用阿语同他交谈后,再翻译成中文给钟晴朗听,太平无事地走了十几分钟,突然前方一阵枪响,车子被迫停了下来。 看这身穿着打扮,像是政府军。 安燚生示意钟晴朗坐着别动,自己带好外交护照下了车。他们没有穿防弹衣和头盔,安燚生分析了一下,除非遇上交战不得已,否则穿成这样,反而容易引起误解,怀疑他们是武装力量,从而「格杀勿论」,因此这些装备都被甩在后面。 钟晴朗透过车窗往外看,小 j 用阿语悄声说了句什么,虽然听不懂,但她猜应该是安慰的话。 政府军士兵先是眉头紧锁,随后露出瞭然的神色,等安燚生转身时,突然又拿枪指住他,钟晴朗大惊失色,但拼命让自己不叫出声,她判断这个士兵并非会真的开枪,像他们之前遇到的一样,总有其他的目的。 果然士兵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笑容,指了指他的手錶。 钟晴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贪财,这还好说。 安燚生爽快利落地摘了表,又塞了一些钞票给他,士兵脸上终于给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安燚生安然回到车上。 「财不外露,没想到遇到个贪财的。」 他解释的很轻松。 钟晴朗嘘一口气:「还好只是贪财。」 安燚生用对讲机和后车通话时,钟晴朗把周身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全都收拾妥当后,特意把装有江灵骨灰盒的背包放到脚旁边,用手轻轻摸了摸包。 安燚生说的没错,就当是闯关游戏,这才是刚开始。他们再往前去,就是交火密集区。小 j 兄弟特意避开中部,从东部绕行北上。 东部的路果然好走一些,一路上偶然遇到一些政府军,大致询问清楚就放行了,并未再生事端。 临近中午,他们打算就地解决吃饭。小 j 兄弟将车停靠在路边。四周观察了下,确认这个地带无人,便喊车上的人下来活动一下。舟车劳顿一个上午,不仅要解决吃饭问题,也要解决个人方便的问题。 全车就钟晴朗一个女性,无论如何这件事也不能再憋下去。本来为了减少上厕所的频率,钟晴朗就一路尽量少喝水,嘴巴已经干的开始起皮,但是奈何无论怎么少喝也总是要解决一下。 安燚生知道她的窘迫,找出一把伞,轻声对她说:「和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吗?」 钟晴朗脸一红,点了点头,现在只能抓紧一切机会解决问题才最重要。她一脚踏下地,想了想,又把放在车脚下的背包背在身上。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个背包脱离视线。 在安燚生的帮助下,钟晴朗长舒一口气。 两人正往回走时,突然听到高声的声音,然后「砰」的一声枪响。 「不好。」安燚生轻声说,「你先不要过去,不知道什么情况。」 钟晴朗忙拉住他:「你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他们发现一辆车是空的,一定会找过来,我先去,就不会引人怀疑,你听话,找个隐蔽的地方。」 他紧紧握了下她的手,钟晴朗只好放开他,担忧地瞧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安燚生一出现,原先指着陈诚的枪指向了他。看这些人的样子,他们运气有点不好,遇上叛军了。 jk 兄弟站的地方有一摊湿水,已经被吓的尿了裤子,越是这样,这几个叛军越是兴奋,还有些变态。 安燚生举起双手慢慢走近,用阿语解释立场和去向,但是这几个叛军依旧用枪死死指着他。 安燚生又主动提出,他们车上有一些物资和现金,可以拿给他们。为首的叛军脸上的神色有所松动,但依旧没有放下枪的意思。 几个叛军交头接耳一番,为首的直接用阿语问:「你们有武器吗?」 他们这一群人中没有武官,并没有武器,但有之前盛伯言给的防弹背心和头盔。 陈诚有些着急,用中文说:「安处,那些给他的话,我们什么防身的都没有了,先给钱吧。」 又是一枪,子弹直接从 k 的耳边擦过,k 惊恐地捂住耳朵,当即昏了过去。 陈诚一怔,也不敢再说话。这群人,根本不遵守任何规则。 安燚生当即点头:「我们没有枪枝武器,但是有防弹衣和头盔,可以给你们。」 为首的叛军眼睛亮了亮,但是很快露出警觉的神情:「不要你们自己拿,我们来拿。」 这大概是光明正大的抢劫了。 一个叛军开始翻后备箱,找到了防弹衣等,当然并不会就此停止搜寻,又翻出一些物资,没有发现钱,目光又变得兇狠起来。 「你们刚刚有人说,可以给些钱。那么钱呢?」 安燚生神色未变:「钱当然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谁会把钱藏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对吧?放轻松一点,别为难我们。」 叛军见他配合,又是中国的外交官,露出大白牙:「大方的朋友,谢谢。」 安燚生从身上的腰包里掏出所有的钱,并示意陈诚和袁明清也这样做。两人已经见识过他们变脸的速度,也十分爽快地拿出钱。 「我们有个习惯,所有的钱都随身放,那就行个方便吧。」 叛军头目一把拿过钱,数了数,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大家放下枪,准备走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突然,远处一阵大声的阿语,放下的枪又指了起来。 安燚生回头,钟晴朗被一个叛军用枪指在后背,慢慢向他们走来。 叛军头目冷哼一声:「朋友,你不真诚。」 安燚生后背开始冒冷汗,钟晴朗的身上背着背包,这在叛军的想像里大概是最值钱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会随身携带。 「她是我太太,没有恶意。」 叛军头目撇撇嘴:「好,那把包交出来,你们走吧。」 他虽然说的阿语,但是动作和神态,即使听不懂的人也知道,他们贪婪的目光已经对准了那个包。 钟晴朗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包给他们,她拼命摇了摇头,背后的枪越抵越紧。 她用中文对安燚生大喊:「和他们说这个包里没有值钱的东西,我身上还有钱,都给他们。」 但安燚生知道,无论里面是什么,他们都会好奇这个包,不如碰碰运气:「这个包里是一位故人的骨灰盒和遗物,我可以让她拿出给你们看,并没有值钱的设备,这个对你们没用,对她却很宝贵。」 叛军头目有些将信将疑,另一个人在旁边附和了几句,安燚生继续说服:「你看你们要的物资、武器装备和钱我有的都给你们了,我们中立的立场,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们相信你们不会乱来,毕竟你们如果一旦赢了,也不希望与各个国家为敌吧。我让她打开包给你们看,表现我们的诚意。」 大概是被「不想与各个国家为敌」这句话说服,这几个叛军还有些组织纪律,叛军头目终于同意,用眼神示意她打开。安燚生忙把这层意思说给钟晴朗听,让她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钟晴朗不忍心,尤其拿出江灵的骨灰盒,但这样的形势下,有任何抵抗性动作,很可能会害了大家。 她一样样掏出骨灰盒、部分随身物品,为了表示包里什么都没有,又把包当着他们的面底朝天翻了遍。 依旧十分镇静。 叛军头目看到果然如其所说,点点头,安燚生松了口气。 「那个盒子里会不会装了什么珠宝?伪装的骗我们?」 突然一旁的叛军开口。安燚生的脸色随着这句话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仿佛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果然叛军头目用不容商量的口语和动作说:「打开看看。」 不用安燚生翻译,钟晴朗听懂了。 她周身的血液开始充盈沸腾。 一旁的叛军换上一脸嬉皮笑脸:「让我们看看你的朋友。」 这样的笑,像是一把刀,直直插进钟晴朗的胸口。周围的叛军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都开始发出这种无耻低贱的笑声,随口说着粗俗的话,在场听得懂阿语的袁明清和陈诚都青筋直爆。 也许什么都保不住了,但是她一定要挡在前面,她要带她回家,虽然现在这个愿望可能也实现不了啦。 叛军头目显然既好奇又不耐烦,直到看到钟晴朗抱着骨灰盒,她用一种绝别的眼神看了眼安燚生。 然后决绝又气愤地大声地说了一句:「no!」 第49章 闯关游戏(下) 一声枪响,钟晴朗绝决闭上眼睛,脑袋里是一片白色,大概是接近死亡时的那种空洞。 她听到了安燚生大声的叫喊「不要」,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圈在怀里。 周围是咿咿呀呀的叫喊声,兵荒马乱。 她惊慌地睁开眼睛,对上他,沉静的眼眸,眸光里有笑也有泪。 挡枪!她疯了一样去查看他的周身、嘴角,并没有小说还是电影里含口血喷在脸上的可怕样子,太过紧张,以致于没有注意到抵着她后背的枪也没有了。 他不让她再手忙脚乱,一把抱住:「我说过这是闯关游戏,这关看来是闯过了。」 钟晴朗这才重新回到了人间。 四周叛军头目和旁边的人被击毙,其余几个叛军都趴在地上,用手抱着头,一动不敢动。然后一旁突然窜出人数众多的政府军,用枪指着他们。 千钧一髮,命悬一线,还是被人救了。 感谢上天的眷顾,感谢上天对安燚生、对她对所有人的仁慈。 钟晴朗第一时间把手里的骨灰盒放进了背包。 安燚生同为首的政府军亮明他们的身份,为首的头头拍拍他的肩膀,夸赞:「勇敢的外交官。我们在那边看到了,」他指了指远处的丛林制高点,「狙击手枪法很准,你放心,还是让你演完了英雄救美女的戏码。」 这路政府军有些黑色幽默。 哪里是演完了英雄救美女的戏码,原本以为是以身告别的谢幕。 但毕竟因为他们,这才又续上了人生。 他苦笑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观察他们都盯着地上那些散落的防弹衣和现金看,当下表态:「这些都给你们,以表示我们的感谢。」 恢復了自由的袁明清和陈诚一起帮忙收拾地上的物品,就听到为首的头头说:「不忙。」 除了钟晴朗,听得懂阿语的众人手一顿,不知又有什么企图和目的。 为首的头头示意手下的人去把这些现金和钱拿下,在这样战乱的时期,这些东西当然还是需要的。 随后他缓缓说出诉求:「你们是中国大使馆的,你们肯定有通讯设备,我们需要卫星电话,我们的战损坏掉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陈诚是个年轻的外交官,在刚刚几次交锋中,就迅速成长成熟,脸上再没有一惊一乍的表情。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拒绝,拒绝的后果谁都不知道。也不可以在面上有相互之间的暗语、动作,一律会被认为是搞鬼,从而面临未知的后果。 通讯设备尤其是卫星电话,在战区非常关键,在通讯被破坏的情况下,信息间的传递全靠卫星电话。 他们一共有两部卫星电话,一辆车一部,安燚生在下车时特意将车上的卫星电话塞到了前排储物间。 看来又要赌一赌。 「我们国家也给了我们一部卫星电话,在那辆车里,陈诚你可以去拿给将军,感谢救命。」 安燚生回答的很坦然很迅速,当然也是一副感激的姿态。 陈诚心领神会,配合地去取电话,不忘用阿语说:「没了卫星电话,去口岸后面怎么联繫啊?」 大概他们都是一副老实样子,头目相信了,他查看了下卫星电话,满意点点头:「你们已经走了大半路程了,后面顺着走不会有问题,到了那边还要什么电话呀,直接出关。」 虽然说的都是歪理,但面上大家都做出一副明了的神情,这路政府军也算天降神兵,和平地拿走了他们大部分的物资装备。 就在他们重新准备上路时,被吓破胆的 jk 兄弟说什么也不肯再开车往前了。 小 j 十分抱歉地对安燚生说:「安,我们腿都软了,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开车了。你放我们回去吧,钱我们还给你们大使馆,我们是当地平民,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但是我们和你们在一起,反而成为他们抢夺的对象。他们很多人都疯了,我们还有好多人在家等着,安,对不起。」 说完两人拔腿就跑。 袁明清愤愤地说:「还说腿软,跑的比兔子都快。」 安燚生嘆口气,拿出地图仔细研究了下:「路确实已经走了大半,本来也不长,我沿途一直有留意,我们目前在这个位置。」 他在地图上画了画,这样一标註,目标就清楚多了,已经不算太远。 「我们再来整合一下物资,事实上我们的目的就是平安到达北部,和那里的武装力量汇合。所以商量一下,接下来如果再遇到情况,哪些是还可以给的,哪些是必须要保留的。」 陈诚对安燚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安处太厉害了,还好出发前我们在各处都藏了钱。多放几处总是没错的。」 钟晴朗瞧着他同事的样子,紧落的心情稍稍放松些,也参与到谋划中:「一些适当的物资我们可以打开一些,假装有使用过的痕迹,这样不容易被搜刮。」 袁明清立马也星星眼看着她:「嫂子,你想的真周到,你刚刚真勇敢......」 还没说完,就被安燚生打断:「当我面这样表达好吗?」 他难得开个玩笑,还是在这种时候,袁明清一愣,显然有些不适应,随即大家都笑了起来。 现在真成了「患难与共」4 人组了。 他们依旧分成 2 组,安燚生和陈诚负责开车。 钟晴朗坐在副驾,虽然没有了当地司机,但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顿时也少了许多的束缚,大胆乐观地想像一下,不是充满未知的撤侨路,倒是一次自驾旅行。 他们谁都没提刚刚那个瞬间,彼此奋不顾身的瞬间太多,即使昨天晚上说了千百万遍,如果遇到危险要顾全大局,不要一起 game over,但是这个约定似乎至始至终都是不成立的。 反正他俩是相互挡子弹的关系,就看谁敏捷,论敏捷,可能安燚生更胜一筹。 钟晴朗不愿再想那些如果,看着他专心开车的侧颜,即使染上这里的尘土风霜,依然绝色不可埋没。 她回忆过往笑:「我唯一一次开车,你坐副驾,说了一堆向北向南的话,我都听不懂,现在倒是明白你方向感极强的本事从哪里练就的。搞得我都耳濡目染,学会了辨别方向。」 安燚生边看路边玩笑:「噢?那马上我们应该朝那个方向走?」 钟晴朗带着一脸自信:「朝你说的方向走。」 安燚生有些感动,甚至险些有哭的冲动,在这个时刻,他真的太需要她了。 见他没反应,钟晴朗嘟嘴:「原来以为是个满分的答案,结果从某人的表情看是 0 分,理解我不了我的幽默?那我再说明白点,安燚生,你就是我的方向。」 安燚生终于又发出初见时那种低低沉沉地笑:「情话满分。」 他看了看指示牌,又正色说:「最后的大闯关来了。」 指示牌一晃而过,她知道他们已经接近北部。瀰漫的火药味,让她瞬间回忆起 a 国的那场大爆炸,相同的感觉,地上烧枯的枝丫,又是一场颠覆的人间炼狱。 他们的车子插上了国旗,一路按照之前截过图的一道道关键性道路往前开,眼看着就开到了前面一座拦截的关卡,当然又是一群叛军。 安燚生下车前将卫星电话关机放置在驾驶座底部,以防万一。 这叛军的面相併不友好,年纪不大,却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横在正脸,显得异常兇狠。 「来这里干什么?」 安燚生说明来意,钟晴朗在车上寻思着他们可能要提的要求,不自觉又把隐藏在副驾驶座位下的背包又用脚往里踢了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叛军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笑:「你们有点不走运,」他看了看表,「15 分钟,还剩 15 分钟,我们马上要开战了。」 他指了指这片区域:「难得停火休息会儿,只要你们来得及,我放你们过,但是我提醒你,如果走不出去,你们可就在战火区里了,这次打起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 陈诚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怎么样?朋友,要不要进去?时间可不等你们。」 「安处,这太冒风险了,我们没有本地司机熟悉路况,只要中间他们有人拦着我们,我们就陷在战火里了。」 安燚生脑子里迅速回忆之前在大使馆看的地貌图,也不断回忆和小 j 之前关于路线的对话。这里已经到了接近北部的关卡,小 j 自信地笑,从哪里哪里又有近路可以抄,他在纸上兴奋地比划开来的样子。 安燚生问:「这里是利塔斯?」 疤痕脸点点头:「是的。」 利塔斯的标志炸没了一半,但从仅有的残骸中还是能看出来。 小 j 在纸上兴奋地勾勒的地方,近路,利塔斯,转折点。 安燚生快速表态:「感谢提醒,放我们过去。」 疤痕脸一怔:「你确定?」 安燚生笑:「如果这是闯关游戏,哪里有没见到终极 boss 就撤退的道理?为了我们的同胞,刀山火海也得去。」 他已经往车里钻,对陈诚用中文说:「快上车,有近路。」 陈诚脸一亮:「还是得安处。」 他们急急地从开放的栅栏口沖了进去。刀疤脸被他最后那句话打动了,同胞?什么是同胞,好像理解也好像不理解,望着一转眼就不见的车子,竖起大拇指:「那就祝你们好运了。」随后他又拿出对讲机:「两辆中国国旗的越野车,如果遇到放他们过去,不要浪费精力,准备作战了。」 安燚生全程一句话不说,脑子里精确计算路径和时间。刀疤脸说 15 分钟,交涉用了 1 分钟,还剩 14 分钟。小 j 在纸上横七竖八画的路径,他用导航导的路径,13 分钟,没有走错一个路口的话,13 分钟,能够冲出去。 安燚生的手心篡出汗,脚下的油门只在加速。 钟晴朗在一边抓紧车把手,越是这样的时刻,她反而越淡定,他说过带她一起游戏闯关,现在已经是最精彩的环节。 一路上遇到一队迎面而来的叛军,没有拦他们。安燚生稍稍松气,大概明白是刀疤脸的叮嘱。 目前为止,路口没有任何地方出错,10 分种,11 分钟,12 分钟,最后几秒,他们看到了「突塔」标牌,北部的标志! 安燚生大声说:「朗朗,我们冲出来了!」 他们冲过标牌,没多久,几十秒后,后方响起巨响,真如刀疤脸所说,交战开始了。 第50章 如果只能选择一种祝福,我祝你一生晴朗 闯过交战区,来到接头地点,却发现僱佣的武装力量不见人影。安燚生拿出卫星电话,试了几次,终于打通了中资公司负责人钱美华的电话。 钱美华接到电话,显然十分惊讶,随即变成语无伦次的激动:「安处,啊,你们,你们竟然来了!这个,这个,我真的没想到,说靠近北部的地方几乎都在在打仗,交通都中断了,我们估计你们过不来了!」 「当时僱佣的一队部落武装力量怎么不见了?我在接头地点没看到,你们应该也有联繫,是怎么回事?」 钱美华长嘆:「武装力量都成了叛军的力量。安处你们直接到公司来吧,就在接头点不远的地方。」 看来又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但好消息是他们都还安全。 安燚生只好一脚油门踩到了作为聚集地的大厂房。门口七零八落,散落着各种废旧物,大概被打劫过多次,偌大的厂房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一个人。 他们在钱美华描述的最里面的厂房门口停下,四处观察一阵后,下车往里走。走了一段路,隐隐听到了些动静,安燚生喊了一句暗语,立马有脚步声朝着他们的方向,稀稀落落,大概好几人。 直到看清他们,钱美华一个健步过来,眼含热泪:「安处,你们过来不容易啊。」 钟晴朗拿着手机,继续做着记录。 钱美华带他们往里走,打开一个铁门,乌泱泱的人群同时抬头看他们,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唯一相同的是看到他们的一剎那,全都露出了几颗牙,眼睛亮亮的。 钱美华拿着扩音喇叭高喊一句:「工友们,国家来接我们回家了!」 人群短暂沉默了一秒,然后爆发出欢唿,女同胞们开始嚎啕大哭,欢唿声参杂着哭声,构成一幅忍受经歷人间悲欢的众生图。 钟晴朗被深深震撼了,她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江灵,你未完成的事情我替你完成。 钱美华将喇叭拿给安燚生,示意他给大家讲几句。 安燚生接过喇叭,看了看在场的同胞,高声说:「同胞们,你们受苦了。现在我们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轻装上阵,我们需要勇敢地走出这里,走到回家的路口,回家的路,就在你们脚下。」 少了武装力量的保护,士气是最重要的。这么多人,一旦士气散乱,是不可能短时间有序疏散的。 安燚生简单和盛伯言做了汇报,由大使馆和 j 国的大使馆对接,他们 1 个小时以后出发,需要穿过北部一小片沙漠,步行到口岸,如果没有意外,大约需要 2 个小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这一个小时,他们需要商量一些细节。 钱美华之前已经按照人员名单分好了组,少了武装力量的保护,他们需要把每组中强壮的人拎出来,再单独开会,并且依靠这里的每个人,带上干粮。 幸好钱美华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把大部分工作理好。所以分组后的小会效率很高,很快就把方案落实到位。在这种场合下,回家的热切期望,变成了一场颇具使命感的群体迁徙。 会后钱美华小声同安燚生讲:「还有个棘手的事,我没法处理。刚刚有个人来和我说,有一部分其他公司的人逃到我们这里时,他们的护照全部都在打砸中丢失了。看到大家都很兴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额上冒汗:「不能把他们丢在这里,丢在这里不等于送死嘛。」 安燚生并不意外:「一共多少人?」 「50 多人。」 「还好数量不算多,到时候去口岸和他们交涉。我们带了秘密武器,看看有没有什么条件,也有过这样的先例,最后也让过了。」 钱美华听说有这样的先例,还有秘密武器,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原本焦灼的心平静不少,这事儿还有希望。 千人队伍在烈日下集结出发。安燚生、钟晴朗和钱美华在最前方,袁明清和陈诚在最后方。人群的步调节奏都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队伍也出奇安静,所有人的想法和目标都是奔着一个方向回家。 北部沙漠地带不是交战的中心,一路上都鲜有人迹,倒是出奇的顺利,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但快走到口岸时,众人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个隐蔽的口岸,竟然挤着不知从哪里涌入的数量极多的难民,不大的地方人和人直接行贴面礼。 口岸虽小,但有政府军把守,也有一旁因为暴力闯入而堆叠的尸体,看的人胆战心惊。 钟晴朗身后的一些女同胞已经吓的不轻,却也紧咬着牙不做声。他们这群华裔面孔的队伍一出现,尤其显眼,已经引起一旁难民的围观和政府军的警觉。 安燚生边走亮明身份:「我们已经和贵国上层沟通过了,允许我方人员从此口岸离境。」 「那你们要去那边和长官说,他们允许你们走就行。不过目前这个口岸还没人出去过。」 回答的士兵老实地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房子:「他心情不好,上层都不一定有心思管我们这些人,听不听全在于他。」 安燚生点头致谢,朝里面走,钟晴朗跟上:「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行,你离开我视线我也不放心。」 两人穿过层层人墙,好不容易挤进了那座小屋子,屋外拿着枪的士兵禁止任何难民靠近,屋子里的宽敞和屋外形成鲜明对比。 办公室内坐着一位边检官员和一名副手,见他们进来,副手上前一步,说的是英文:「你们有什么事?」 安燚生又耐心解释了一遍,副手在他解释的时候从屋内的玻璃朝外望了望,整个队伍整整齐齐列队,和那些动不动就嚎叫的难民完全不一样。 「长官,我们是你们的朋友,这些都是普通的工人,在这里帮助你们搭建房子,请允许放行。」 边检官哈哈大笑起来:「你让我接受哪里的指令?实话告诉你,这里马上就要永久关闭。谁也别想出去!」 果然,又是一个被战争摧残而把愤怒写在脸上的人。 「长官先生您冷静。谁都不想发生战争,战争也总有一天会结束,而你们,我们,所有人都要对未来抱有希望。」 又是一阵笑。 「外交官先生,你和我谈未来?哪里有未来?未来在哪里?」 他说完面容惆怅,悲观在这种情况下成了左右情绪的武器,也成了阻碍同胞回家的利器。 边检官招手,示意安燚生拿出身份护照,看了看:「安,我钦佩你有信仰,但是现在外面难民太多,我也有信仰,虽然不一定有未来,还是要把住这扇门。你是外交官,你可以走。」他停了停,又看了看钟晴朗,「你也可以带她一起走,其余人先等着吧,也许上帝会保佑他们的。」 「长官,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些同胞安全送出去。你若说他们都出去,我留下,这倒还可以商量。」 边检官显然一愣。 一直站在后面的钟晴朗走上前:「长官先生,我想和您说几句。您刚刚说哪里有未来,哪里有信仰,我想说活着就有未来就有信仰。」 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背包:「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这次的随行记者,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不知您有没有听说,前几日一位记者不幸遇到交战,他们本可以躲在车上,但是因为看到你们的一个小孩陷在炮火中,她不顾危险去救孩子,用自己的生命帮这个孩子看到了未来,这就是她的信仰!可是,她付出了生命,她没有了未来也失去了已经到来的幸福。您对未来和希望似乎不屑一故,但有多少人在这里为了未来和希望而努力。我希望那个在战火中生存下来的孩子,在不久的以后,能在你们恢復了和平的这片土地上,继续他的未来。这是我最好朋友的心意,是她用生命表达的心意!」 钟晴朗的声音微微颤抖,周遭的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边检官再也没有发出笑声,他盯着那个背包看了许久,突然站了起来,微微行礼:「感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他招来眼睛红红的副手:「给他们盖章,放他们走吧。」 安燚生和钟晴朗互相对看了一眼,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江灵,又一次救了很多人。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大约有 50 多名工人,在北部被打砸抢,有幸逃出来,但是护照全部丢失。我们出发时在中国大使馆拿了一些专门为这些护照遗失人员补办的盖过章的临时通行证,这些人可否拿着这些通行证通过,有大使馆做背书,这在别国也通行过。」 边检官面露难色:「安,你这有点为难我。我答应你开放闸口,就要承担责任,这里这么多难民,也有亚洲面孔的,你拿着这些临时身份证会导致混乱,也会导致有人混进来过关。这样我在这里的意义就没有了。」 安燚生知道在这点上,他确实有难处,这次情况和其他时候都不一样。 钟晴朗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敏锐地觉察到一个问题:「您纠结的是不是我们的人混进来,或者我们包庇其他国家的人带着一起走?」 边检官也没否认:「是。」 「那么我们如果能够证明我们带的这些人都是因为逃难而丢失护照的本国人,是不是就可以了?」 边检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但是这怎么能证明呢?会说中文就行吗? 钟晴朗的眼睛亮了起来:「您看我先唱给您听我们的国歌,不是我国的人,一定不会完整地唱我们的国歌,我们让这 50 多人分批到您办公室依次唱,这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边检官最终露出了折服的笑容。 终于,当最后一个同胞通过窄小的铁门离开 m 国,踏上 j 国的国土时,安燚生这组的撤侨任务顺利结束。 远处是飘扬的国旗和热泪盈眶的同胞,近处是紧紧相拥的两人。 随后,安燚生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订婚时的钻戒和那封信。 两个最重要的物件,闪耀在广阔无垠的沙漠里。 他们站在两国的边境线,一边是战火,一边是和平,这大概是世间的两种极端,但那些生命中重要的人,那些虽然逝去却永远存在的人们,教会了他们在战火里坚强,在和平里幸福。 安燚生单膝跪地:「终于还是把这封信交到了你手里,能亲手交给你的这一刻,遗言就变成了婚礼的誓言,嫁给我,钟晴朗小姐。」 to 钟晴朗: 「朗朗,如果只能选择一种祝福,我祝你一生晴朗。只要想起你,哪怕身处黑暗,步履艰难,也永无畏惧,于我而言,你是象徵希望的光,所到之处,皆是晴天。我爱你,晴朗。」 因为燚生晴朗,所以一生晴朗。愿所有的不幸都有人撑伞,雨过天晴。(全文完) 第51章 番外 人生,日出日落总要看全的 三年后,大洋洲 z 国。 安燚生钟晴朗夫妇刚结束了一个外事活动。作为新任派驻国大使,近期他携夫人的公务行程颇为丰富,人脉搭建,社交,熟悉情况,把两人都忙坏了,约定好的事情只能一拖再拖。 洗漱完毕,躺在尚且陌生的环境里,相互看了看,安燚生自觉把太太的脚驾到腿上按摩起来。这几年他的按摩技术总是斩获唯一 vip 客户五星好评,有夸奖就有动力,他嫌弃自己不够专业,一时兴起,跑去向见证他们爱情萌芽的宋大夫讨教,后来这技术里就杂糅了宋家祖传推拿术,含金量倍增。 代价就是,每次见面,甚至在他们的婚礼上,老宋总会扯着已经很年迈的嗓子表示,当初若不是自己抖机灵,推波助澜,安燚生也不愿意扶人家一把,对此安燚生只得笑笑不说话。 钟晴朗享受了一会儿,示意他停下来:「趴下。」 安燚生低笑:「老婆,是今天开始启动计划吗?」 钟晴朗轻拍了下他后背:「想什么呢!累死了。」 安燚生马上强调:「不嫌累的。」 「老实点,我给你按摩按摩腰,你以为就你是老宋的徒弟,我也是好吧!」 其实为了他的腰,这几年她没少去老宋的诊所求教。每次老宋总对这夫妻错峰找他表示理解,毕竟好处得双份,诊费赚一倍。 钟晴朗在他腰上的力度刚刚好,边按边说:「马上天天要过生日了,前两年你们都是一起过的,今年他吵着要过来,正好也在暑假,后面我们也没那么忙了,让他过来玩玩。」 「不许来。」 「皮痒啊你。」 安燚生立马坐起来,严肃又委屈:「咱们这个计划还能不能进行?这个臭小子,来了又要一起睡,他已经 4 年级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惯着他!」 钟晴朗觉得好笑,摸摸他脸,哄着:「我妈说了,天天已经在家自己睡了。他都这么大了,和我们睡也不合适,我保证他来了之后绝对不霸占你的床。」 安燚生这才稍稍松口:「真的?他也该懂事一点,不是吵着要当舅舅吗?我们要满足他吧?」 又绕回来了,这人最近没完没了。 当然,也是国内层层压力传导的结果。 三个长辈翘首以盼,秦舒的病挺过那一次的刺激,竟然好转了不少,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项计划里,还特别强调医生说过,新的生命甚至可能会治癒她。 这种说辞,不管信不信,反正他们家三个长辈都未能免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钟晴朗一把把他按下去:「今天别想了!」说着又按摩起来:「这两天你站的时间太长了,我都担心你的老腰。」 安燚生趴在床上,心里的念头只好偃旗息鼓。他回忆今天的行程:「你是不是遇到熟人了?我看你今天和商会的一个人聊了很久。」 钟晴朗的手顿了顿:「没来得及和你说,方白羽,她是萧贺韬的前女友。」 回忆起这段往事,颇为感怀。 方白羽是萧贺韬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她曾经认为的「情敌」。在第一次知道萧贺韬有女朋友时,她和江灵在当年十分流行的校内网上偷偷觊觎过方白羽的照片。 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和灰头土脸的高中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很认真地悲伤了一段时间,甚至影响到考试和食慾。很久以后,钟晴朗才知道,江灵背着她,去了趟萧贺韬的学校,其实毫无道理,还是理直气壮,把方白羽气的差点和萧贺韬分手。 钟晴朗一直知道方白羽,意外的是方白羽也知道钟晴朗。两人在这样的场合相见,有种自动的吸引力,不像陌生人,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聊了很久。 聊起当年,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唏嘘,伊人已逝。 江灵成了烈士,和安燚生的母亲赵炎岚在陵园作伴。 「听说了江灵的事,我当时就哭了。只见过一次,但她就好像一个淘气的妹妹,我很难过。」 方白羽是优雅型的,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当即我就给贺韬打电话,结果他的反应出乎我意料,我就明白了。」 方白羽没有明说,但萧贺韬那段时间的样子,大概聪明人都能联想到他和江灵之间有些什么。 萧贺韬没有官宣出口的感情,全世界都知道。没人去问他,也没人敢问他。 方白羽和萧贺韬当年也算是和平分手,两人毕业后方向不同,也挣扎过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抵不过现实的剪刀,把缘分这根线剪成一刀两断。 伤心难过已经被治癒了。 方白羽断断续续聊了这些年的经歷,投行起步,遇到老外前夫,自然而然跟着来到海外,一年不到,婚姻终结,事业受挫,偏不服输,几经沉浮,终于站稳脚跟。 很励志的女性,直白大方,毫不做作。 只是在聊起萧贺韬的时候隐隐有些拐弯抹角。 如今的萧贺韬是颂城电视台的台长,出名的工作机器。 「平时也有些联繫,但是总是我请他帮忙的多。三年了,最近聊到一些事情,邀请他来度假,他竟然答应了。」 方白羽说到这个的时候,语气有些激动。三年,指的是江灵已经离开了三年。 「那太好了,这尊大佛也只有你能请的动。我们说了好多次,想约他出来喝个茶都不愿意,十足工作狂。」 方白羽微微有些脸红,像是鼓足了勇气:「你能不能鼓励他过来,我怕他反悔。」 钟晴朗一愣,这不像是 36 岁的人,倒像是可可爱爱的大学生。 半个月后,萧贺韬带着钟舒天到达 z 国。 小艾迫不及待在只有三个人的小群里发出一连串的欢唿,表示施台长带领众人敲锣打鼓地送走了萧台,公关部等行政部门在萧台出发的当晚全体放假,不加班。直到施一诗打了几个问号在群里,才自动改口表示晚上暂时没事,大家都严阵以待,居家办公。 施一诗在群里竖起大拇指,夸赞小艾危机公关能力满分。 钟晴朗失笑。 小艾发了几个星星眼的表情,她最近成功处理了林依的几场危机,搞定了独角想重新炒作已经转型幕后的乐欣,升任公关部副主任。当然还有一则小八卦,是施一诗私下说的,脱胎换骨的小艾把名字改了,原来叫艾翠文,现在叫艾晴,果然就和黄金档主播林瑞雪开始一段地下恋情。 接机的时候,方白羽自然也去了。 钟舒天一路非常自觉,他虽然小,也知道这几年萧哥哥不太爱说话,原因大概是因为灵姐姐,大人们都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这种说辞骗不了他,他在各种报导和许甜甜的口中知道,很远的地方叫天堂,灵姐姐是死了。作为一个逐渐有眼力劲的小孩,他从各种只言片语中,把灵姐姐和萧哥哥联繫在一起,所以他非常小心,也尽量少说话,一路上毫无钟晴朗担心的各种状况。 安燚生夫妇带着恢復了叽叽喳喳的钟舒天走在前面,留下萧贺韬和方白羽走在后面。 本来,邀请人也是方白羽。难得他肯休个假,他们自然不遗余力地促成,来大洋彼岸唿吸唿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走在前面的人,渐渐都没了踪影。 萧贺韬也不在意,和方白羽总是不用那么见外的,毕竟曾经那么熟悉。 印象中的方白羽和现在的方白羽重合在一起,还是那么漂亮,留着一样的髮型,说话温柔,聪慧敏锐,一双大眼睛亮亮的,从人群中一眼便能留意到的那种。 除了过了那么多年,其余一切都未改变,一切也都改变了。 这些年断断续续都有联繫,但最近两年频繁了些。 他不愿在各种围追堵截或者刻意讨好中费心思,好像在周遭建了一座封闭的城。只有方白羽总是远在天边的一些聊天问候,让他自在舒服些,前女友也可以是朋友,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方白羽的邀约,有多层含义,他不傻。起初的答应只是戏言,他没想过放下手中的工作,去休个假。 但当她兴师动众地惊动了钟晴朗,他才发觉有什么正在悄悄改变。 一个午夜,钟晴朗一通越洋电话,寥寥数语地邀请,直接说:「几年了,放下吧,她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纪念她。」 萧贺韬戒了三年的烟,又一次点了起来。 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呛了几口,像个新手,他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烟雾缭绕中他小心翼翼撕开每一寸回忆,那些被层层包裹的回忆,其实很有限,翻来覆去地搅动着脑神经。看到东方鱼肚白,他感到腰酸背痛,才发觉自己也在老去,逝去的年华似水流,那一刻他突然有些害怕孤独了。 或者有人撬动了一个角,开了一条缝,让他看到了城外的光,他害怕拒绝之后再也无人倾听,孤独终老,也挺悲催的。 正式出发前,他买了两束花去烈士陵园,一束放在赵炎岚的墓前,一束放在江灵的墓前。 那天有颱风,天气不热,他自言自语:「我想我应该出去走走了,唿吸唿吸。」 风很应景地吹动树枝哗啦哗啦响,像极了江灵的热烈。 他笑:「我就当你在祝福我。」 事实上,你一定会这么做,没有人比你更希望看到我走出来。 方白羽热情地带着他行驶在长长的海岸线,追逐了一场完美的日落。 「明天有没有特别想干的事情?」 「嗯,都可以,听你的。」 「那就先去看个日出吧,日出日落,总要看全。」 「好。」 方白羽笑了,萧贺韬也笑了,明天,是平凡的一天,也是全新的充满希望的一天。 人生,日出日落,总要看全的。(番外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