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大佬他过分黏人》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 #谢云然夜里私会某神秘女子#爆。 作为时下最红的流量明星，谢云然的接吻照一出就上了热搜第一。 底下评论区极为热闹。 “谢小少爷又勾搭了谁？” “这个女生看轮廓有亿点点眼熟啊，有点像是秦茗茗啊。” 这句话一打出来就收到了秦茗茗粉丝的强烈否认。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是我茗，我茗还在剧组里呢。” “说实话我也觉得有点像，但茗茗说她不谈恋爱的，该不会又是那个人吧。” “辛绫希，她造的孽不要让我茗背锅啊！” “辛绫希滚出娱乐圈！” “辛绫希滚出娱乐圈！” “……” 大概锁定了人选后，底下是一排排充满了厌恶的评论。 因为太糊了，连帮她说话的人都很少。 出租屋里。 窗帘拉得紧紧的，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微亮的电脑屏幕带来一些光亮。 气氛压抑而沉默。 绫希恍惚地抬起头来，脑袋昏昏沉沉的仿佛要炸掉，手臂也僵硬的难以动弹，她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语句，发出一声疑惑的唔声。 这个位面，是什么情况？ 系统还没有传送过来相关的记忆和信息，绫希没有乱动，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屏幕铃声响起，她没有接，冷静地看着对方一直打过来，没有接通就再打。 “宿主，我来迟了，”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现在需要接收原主记忆吗？” 绫希点了下头，“接收。” 为了接受原主记忆的时候不被打扰，绫希垂下眼，细白的手指淡淡摁了下挂断键，眼见对方还没有放弃，干脆利落按了关机键。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经纪人。 所以她这个位面的身份，是明星？ 绫希纳闷地晃了晃脑袋，接收记忆。 原主姓辛，为了方便她融入位面，一般小位面里放置的身份名字都会和她一样，如绫希所想，她是个明星。 但是是个很糊的十二线小明星。 从某种程度上又很红，经常靠各种绯闻登上热搜，因为和她传绯闻的对象大部分都是具有一定知名度的优质男性，所以可以说是被骂红的。 但事实上，真正和那些人有关系的都不是原主，而是秦茗茗，最近知名度不断上升的小花，因为长的漂亮演技好，性格也很讨喜，所以很快就赢得了不少粉丝。 而秦茗茗，是个重生者。 上辈子，秦茗茗是个普通人，活的平凡而又憋屈，最后男朋友出轨，她一无所有，阴差阳错回到了过去，还绑定了一个攻略系统，只要刷满系统给的优质对象名单，她就可以得到积分，对自己身体进行改造，提升美貌。 为了更好的攻略男神，秦茗茗就进了娱乐圈，成功混成了霸总的白月光，男神教授的知己，风流明星的心上人，可以说是将一手烂牌打成王炸。 而原主，是那位喜欢秦茗茗的娱乐圈霸总，荀垣公司的员工，她短暂地红过一段时期，但后来，因为没有好作品，加上绯闻缠上，人气不断丢失，逐渐就变成了没什么知名度的十二线。 秦茗茗因为是娱乐圈人士，加上走的清纯活泼路线，所以不能有绯闻，但因为她需要不断攻略男神，所以荀垣就自觉地为她善后。 原主恰好和秦茗茗有几分相似，就被荀垣拿来当了秦茗茗的替身。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 原主出生贫穷，初中时父母双亡，因为没有其他亲戚，全靠荀家的资助读完高中，所以她对荀家心存感激，大学后因为被荀家的星探看中，顺理成章地进入荀氏名下的娱乐公司，没有拒绝荀垣的安排。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因为名声极差，一提到辛绫希，网上搜到的都只有骂声，她越来越抑郁，开始不愿意出门，接到的资源也越来越差，经纪人是荀垣特意派过来监督她的，对她不太好。 后来原主终于忍不住了，在网上真正和别人暧昧的不是她，但是没有人相信，秦茗茗也故作委屈地承认，得到了一众路人的同情，而原主则是真正的身败名裂。 秦茗茗却走上了人生巅峰，通过系统，她将自己改造成了绝世美人，因为是一点点变化的，加上没有脱离原本的五官轮廓，所以没有人怀疑。最后她事业大获成功，和荀垣在一起，名利双收，成为人人羡慕的豪门贵太太。 接收完记忆，绫希啧了声。 虽然小位面里她用的身体只是没有灵魂的人偶，但是秦茗茗和荀垣两个人干的事情也太过分了。 牺牲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去成全另一个人。 她悄悄在心里给这两个记了一笔，准备将原主的仇报回来。 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避免屋内阴沉沉的像个鬼屋，绫希摸了摸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慢吞吞地出了房间，原主现在是真的很穷，因为接不到什么好的通告，所以赚的开支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 她在冰箱里翻出一把蔫巴巴的小青菜和挂面，去厨房准备煮面。 因为饿，在水烧开过程中她去客厅拿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给手机开机，看了眼实际上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显示，略有些不耐烦地点击删除，同时询问系统，“你找到这个位面的法则碎片了吗？” 绫希进入小位面，是有任务的，需要协助在小位面里历练的法则碎片，避免他玩的太疯，又把小位面毁掉了。 因此需要绫希想办法成为法则身边最重要的人。 每个位面拿到的身份卡，都离碎片不远。 但是刚才绫希翻了一遍原主的记忆，都没有找到疑似法则碎片的人。 她眨了眨眼。 “宿主很快就会遇见他。”系统没有直接说明碎片的身份。 绫希也没再追问，啃完苹果后她去洗了下手，厨房里的水也已经烧开，就在她准备放面条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绫希原本想要如法炮制，像之前那样删除，结果误点到接通键了，经纪人满是怒火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间厨房。 “辛绫希，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绫希翻了个白眼，原主和经纪人的关系一般，对方忙着带其他人，很少和原主联络，就算联络也只是高高在上地告诉她通告。 原主的社交账号都被经纪人接管，对方不允许她擅自发微博或者评论，记忆里原主冲动澄清和那些绯闻对象真正谈恋爱的是秦茗茗，结果没一会账号就被没收了，不仅删除了这条微博，还主动承认是自己污蔑秦茗茗。 “有什么事吗？”女孩语气冷淡地问。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 已经习惯了辛绫希的逆来顺受，对方突如其来的反抗让经纪人愣了一下，随即便是燃烧得更加旺盛的怒火。 “辛绫希，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经纪人训斥绫希。 绫希再次打断经纪人的话，“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挂了。” 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没有打通的对话，经纪人知道绫希说的是真的，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只是语气还有些硬邦邦的，“你看到热搜了吗？不准回应。” 绫希好笑，“我如果回复了怎么办。” 女孩纤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手机壳，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她睫毛微敛。 “你疯了吗？”经纪人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荀总的吩咐。” “哦，”绫希默默开启了录音，同时拖长了语调，不动声色给经纪人下套，“荀垣说，让我给秦茗茗背锅？” 她嗤笑，颇有些恶劣的轻蔑，“她也配。” “辛绫希，”经纪人警告，“这是荀总的命令。” 对面沉默了两秒。 经纪人以为她是接受了事实，正准备挂断电话时，忽然听见了女孩懒洋洋的笑声，“我录音了哦。” 她慢条斯理舔了下唇，微弯眉眼，透出些许明艳的慵懒。 锅里的面条差不多煮熟了，她捞起来，放进碗里，没说完的话继续。 “还有，我有证明当天自己行程的证据。” 经纪人意识到绫希是来真的，紧紧蹙眉，不明白一直无条件接受安排的绫希怎么突然叛逆了。 他沉声问，“你想要什么？” “让荀垣给我打电话，”绫希一字一顿，歪了下脑袋，隐约露出有些恶劣的虎牙，雪白而微尖，抵住下唇，微微磨了磨。 “如果不想让秦茗茗身败名裂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先给原主捞点利息。 电话挂断，绫希端着碗走到餐厅，扫了一眼狭小的出租屋，很快就定下了搬家的计划。 这家小区的安保不太好，房子也又破又小，原主大小也算是个明星，不排除出现危险的可能性。 她查看了一下原主的积蓄，还有点钱，可以支撑起自己未来几个月的生活。 不过还是要尽快赚钱了啊。 绫希拖着下巴，很认真地定下了未来目标。 她现在太穷了。 荀垣的电话来的比绫希想象中的快，看来他是真的很重视秦茗茗，绫希接通，懒懒开口，“荀总？” 对面的声音冷漠悦耳，听不出多少情绪，开门见山地问，“辛绫希，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绫希答的爽快，“我只有三点要求。” “第一，我要同星辰娱乐解约，第二，我要《渡山海》的资源。” “第三，我再也不会替秦茗茗背锅。” “荀总，这三个要求，你答不答应？” 荀垣捏着眉心没说话。 绫希笑了下，轻声道，“荀总，用这些换秦茗茗的名声，你愿不愿意？” 荀垣的嗓音冰凉，资本家显然正在权衡利弊，“解约可以，但《渡山海》的资源，我不能做主给你。”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 《渡山海》是现在讨论度最高的电影资源。 由国内顶尖导演拍摄，剧本经历了三年打磨，可以说是精益求精，不少演员都在想办法争取这个饼，更有传言说许久没接新戏的影帝可能会担任主演，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影帝的粉丝为此奔走相告，欢呼雀跃，将《渡山海》的热度推向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荀氏虽然投资了这部电影，但碍于云导对于自己作品的严苛和主动权，即便是荀垣也没办法往里面塞人。 “我只要一个试镜机会，”绫希淡淡说，疏离道，“其他的就不用荀总担心了。” 绫希对自己很有信心，原主毕竟红过一段时间，演技还是有保证的。 荀垣默然。 他叹出一口气，不明白自己听话好用的棋子为什么突然脱离了掌控，虽然绫希的前两个条件都不算什么，不会给荀氏带来很大的损失，但第三条…… 纠缠秦茗茗的男人很多，她是公众人物，时不时就会闹上热搜，而为了保护心上人，荀垣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和秦茗茗有几分相似的辛绫希是她最好的挡箭牌。 “辛绫希，”荀垣还是想要争取一次，“荀氏资助了你三年，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离开？” 语气流露出责备和微不可查的烦躁来。 绫希把玩着长发，并没有被他打动，“自然是因为荀家对我的恩我都还清了。” “我当了秦茗茗这么多次的挡箭牌，难道还不够吗？” 她唇角扯出讥讽的弧度，低嗤，“荀总，做人可不要贪得无厌。” 荀垣沉默了一分钟，男人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但他见惯了大风大浪，不会因为这一点不如意就生气，淡淡抬了抬眸子，雷厉风行，“可以。” “下午你来荀氏签解约合同。” “作为交换，你需要把所有和茗茗有关的录音和证据都删除。” “好。”绫希弯了弯眸子，答应下来。 她手里本来也就只有这一份录音。 但荀垣多疑，误以为绫希这次录了音，那么之前肯定也录了，偏偏原主是个实心眼，说背锅就老老实实地背了，不然以后也不会被秦茗茗坑的那么惨。 吃完面，绫希小睡了一会，然后爬起来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发去荀氏解决原主身上的合同。 她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 能够被星探看中，作为明星，原主当然是好看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古典美人或者清纯无辜，镜子里的女孩生了一张有些清冷的脸。 乌黑浓密的长发仿若绸缎，衬得脸颊白皙小巧。 多情潋滟的桃花眼，轮廓圆而大，而眼尾微微挑起，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妩媚明艳来，瞳仁色泽分外纯粹漂亮。 像是樱花般莹润漂亮的唇瓣，色调偏浅，只是眼圈下的淡淡乌青破坏了这张脸的好看程度。 绫希歪头，用化妆品稍稍遮了一下。 看起来没问题了。 她满意地点头，拎着包出门。 绫希原本想要搭公交车去荀氏，毕竟现在穷，能省就省，只是她这张脸最近有点出名，怕被人认出来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最后还是选择了打车。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5) 原主租的房子离荀氏不远，但因为堵车的缘故，绫希抵达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晚一些。 女孩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澈桃花眼，容貌轮廓微微眼熟，让前台负责接待的人多看了几眼。 下一秒，早已在公司一楼等待的助理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迎上去，“辛小姐，请。” 对方微微抬眸，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前台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和同事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辛？ 不是姓秦吗？ 在荀氏工作了这么久，她自然知道当红小花秦茗茗与自家boss的关系匪浅，刚刚绫希从门口走进来，身形轮廓都很像，没想到是她认错了。 前台一边暗暗庆幸自己没来得及开口喊秦小姐，不然就尴尬了，同时心里也不由得嘀咕了几句，这俩人真的很像。 绫希跟在助理身后，进了接待客人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人。 助理接收到绫希询问的眼神，主动开口解释，“抱歉辛小姐，总裁因为要开会，所以你和星辰娱乐的解约流程由我全程负责。” 绫希点了点头，“合同呢？” 助理将打印好的合同递给绫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绫希快速翻了下合同，她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干脆交给了系统处理，提出几处不合理的修改意见，助理脾气很好，没有拒绝绫希，只是在接过合同时温和地问，“辛小姐怎么突然就想要解约了？” 绫希合上钢笔笔帽，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声，女孩重新戴上口罩，将那张和秦茗茗有几分相似的脸藏起来，眼底露出嘲讽，“不解约，难道等着我的价值被榨干利用至死吗？” 她淡漠反问，收起自己的那一份合同，礼貌告别，“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助理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人刚出了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过来，她拎着保温盒，和绫希一样戴着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 绫希饶有兴致地瞥了她一眼。 是秦茗茗。 女人打扮得光鲜亮丽，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她客气地和助理打招呼，目光掠过绫希，唇角弯了弯，“辛前辈。” 秦茗茗进入娱乐圈的时间比绫希要晚，因为长的有几分相似，加上原主曾经也红过一阵子，所以最开始，她是顶着“小绫希”的名号吸引到第一波粉丝。 但是荀垣力捧她，加上原主没过多久就销声匿迹，所以渐渐的这件事就没人再提了。 粉丝自然也希望自家正主是独一无二的，大力鼓吹她出类拔萃的美貌。 绫希没搭话，只是冷淡地颔首以做示意。 “不用送了，”绫希偏头和助理说话，“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助理闻言没再继续客套，“辛小姐，再见。” 绫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秦茗茗口罩下的脸微微僵了僵，但比起些许难堪，她更好奇绫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助，”女人用空闲的那支手撩了下头发，没没先问绫希，而是问起荀垣来，“阿垣人呢？”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6) 助理知道总裁对于面前这位秦小姐到底有多看重，脸上顿时堆起热情而又不殷勤的笑容，“荀总在总裁办公室里，我领秦小姐过去。” “那就麻烦陈助了。”秦茗茗柔声道。 去总裁办公室的路上，她状似无意地提起，“辛前辈今天怎么来公司了？” 秦茗茗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是荀垣将绫希叫过来，目的就是为了处理热搜。 她知道荀垣会帮自己善后后。 想到这里，秦茗茗不动声色揉了揉后腰，被啮咬和掐出的指痕隐隐带着些许痛意，让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秦茗茗已经习惯了攻略，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重新变得温婉大方了起来。 没想到助理意味深长看了秦茗茗一眼，女人心一跳，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陈助轻描淡写，“没什么，辛小姐是来办理解约手续的。” 作为荀总最新人器重的助理，他当然明白所谓的绯闻女主角是谁，秦茗茗的海王属性可见一斑，相比之下，被波及的辛小姐可以说是无辜极了，可惜总裁对于秦茗茗痴心不改，惦记着曾经救过他一次的秦茗茗，所以就算清楚对方远没有表面那么美好，但荀垣还是喜欢她。 而且，这位秦茗茗小姐确实很有魅力。 先不提那张艳压群芳的脸，光是这种温柔古典的气质就很吸引人，就连见惯了各色美人的他有时候也会被秦茗茗蛊惑，觉得那一瞬的她美到让人心动。 助理不知道秦茗茗有系统这样的金手指，只能归功于秦茗茗的个人魅力。 听到助理的话后，秦茗茗的脸顿时僵硬住了，她几乎维持不住笑容，眸底情绪微微慌乱。 秦茗茗走的是温柔纯洁的白月光路线，身上不能有任何绯闻，辛绫希解约，就意味着她以后少了张挡箭牌。 可惜她在荀垣面前一直保持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善良无辜形象，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问。 秦茗茗微微吐出一口气。 没关系，等她再多攒点积分，就不用再攻略那些优质男性了。 而现在，秦茗茗兑换的美貌都是有时效性的，所以她不能拒绝系统的攻略任务。 另一边，绫希出了公司大楼，在脑海里询问系统。 “你能不能吞噬掉秦茗茗那个非法系统？” 像是秦茗茗这种不是正统制造的野生系统，如果不及时清理掉可能会造成相当恶劣的影响。 而在这一点上，绫希比她有优势，因为她的系统凌驾于秦茗茗的系统之上，所以秦茗茗察觉不到绫希也有系统，但绫希的系统却可以检查到秦茗茗系统的存在。 “暂时还不行，宿主，”系统老实说，“现在秦茗茗的气运太雄厚了，吞噬掉她的系统容易造成位面动荡，必须要等秦茗茗的气运达到一个低点。” 绫希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她回到家里，开始着手筹办搬家事宜。 原主是图省钱住在这里的，但是小区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很混乱，鱼龙混杂。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7) 比如绫希回去就有人调戏到她头上，一帮人堵住她的路，发出起哄的笑，醉醺醺地说让他们亲一下才肯放绫希过去。 绫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她记得这几个人也曾调戏过原主，当时原主因为绯闻和秦茗茗的事情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又被他们这样一吓，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连续几天都不敢出门。 虽然他们不敢真的做什么，但揩油水占便宜还是会的。 “找死。”女孩微微眯了眯眼，亮出锋利的虎牙。 她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手腕。 一分钟后，一群鼻青脸肿的男人叠在一起哭天喊地，绫希绕过他们，刚要往出租屋的方向走时又顿住，甩了甩手腕，回头，漫不经心地警告，“别让我再看见你们调戏别人哦。” 女孩微微一笑，她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露出柔软的黑发以及弯弯的，不笑也透出三分笑意的潋滟桃花眼，看起来有点莫名的乖巧甜蜜，在这一群男人眼里却宛若恶魔般恐怖。 “你们不想知道后果的。” 怕这祖宗又教训他们一顿，他们忙不迭地点头，保证自己一定改掉这个乱调戏人的爱好，做个积极向上的五好公民。 没说自己信不信，绫希只是发出一声嗤笑，然后转身离开。 找新的出租屋还需要时间，绫希先和房东沟通一下，说明了自己准备退租的打算，然后才开始着手找新房子。 她找到一间还不错的新出租屋。 环境安保什么的都很好，面积有点小，但是她一个人住刚刚好。 只是因为地段还可以的缘故，房租有点小贵。 绫希心痛地付了款。 眼见存款日益空虚，绫希默默把赚钱提上了日程。 《渡山海》的剧本已经发到了她的电脑上，绫希选中的是女二号，一个对演技要求很高的反派。 《渡山海》是一部大男主无cp电影，背景是在能源危机爆发，世界变成怪物温床的未来，男主和同伴一起解决困难，成长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被奉为救世主的故事。 绫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电影，发现编剧真的很用心，每一个人物的台词都是精心设计，男主基本也没有感情线，连暧昧也只有一点点，基本不准备卖cp。 而绫希选中的角色承担着电影里和男主唯一的感情线，只是是对方单方面的追逐，她患有人格分裂，第一人格是个天真活泼的医生，心软而善良，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 第二人格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如果是第一人格是纯白，那么她就是当之无愧的纯黑，被发现真面目后，被男主想办法杀死。 这段感情走的是暗恋，男主一直到反派死都不知道第一人格喜欢他。 离正式试镜还有半个月，绫希准备在家里好好琢磨剧本，顺便上网查了下有关《渡山海》的消息。 这几天热度最高的是男主的可能人选，甚至把秦茗茗和谢云然的绯闻都压下去了。 鲜少出现在银幕上，粉丝却达到一个恐怖的数量的影帝，温宴礼。 绫希好奇搜了下和他有关的信息。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8) 首先跳出来的是一张媒体照片，应该是在某场宴会或者颁奖典礼上拍的，背景是一片辉煌的纸醉金迷。 高挑修长的青年眸底含着淡淡的礼貌笑意，侧脸轮廓精致漂亮到了超出想象的程度，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来，眸色恍若稠墨，是一种纯粹清冷的色彩，唇线纤软，色调嫣红漂亮。 他肤色很白，气质矜贵优雅，像是欧洲中世纪的贵族，透出令人着迷的矛盾温柔来。 绫希往下滑，关于他的消息不多，对方不怎么在公众场合露面，作品也很少，但无一例外都是经典。 粉丝数量相当惊人，热度也很高，几年没露面了照样是话题中心，而且也没什么绯闻。 绫希生出几分淡淡的羡慕来。 据知情人员透露，这位影帝先生不缺钱，出身很富贵，拍戏应该只是爱好。 爱好都能经营得这么好。 她叹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后才发现肚子饿了，去客厅翻了翻冰箱，发现因为自己刚刚搬过来，所以冰箱里几乎没什么吃的，需要去采购。 绫希认命地换了身衣服，拿着钥匙和手机出门。 小区里就有超市，东西很齐全，不需要她另外出去购买。 绫希满足地拎着大包小包，慢悠悠地准备回家。 不远处忽然冲过来一团雪白，速度极快，绫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就热情地扑到了她的小腿上，自来熟地给了她一个难忘的见面礼。 绫希猝不及防，没稳住身体，被它直接扑到在地，茫然地抬起头，与萨摩耶黑色的豆豆眼面面相觑。 对方歪了歪脑袋，不认生地将脑袋凑过来，准备舔绫希的手腕。 幸好一道嗓音及时制止了它。 “kitty。”清冷而又悦耳的嗓音，微微透出几分严厉来。 萨摩耶顿住，缩了缩脖子，讨好地去看遛狗人，试图通过卖萌蒙混过关。 青年走到她跟前，拎着萨摩耶的脖子毫不留情地将它放远一点，被扯开的绳子重新系上，他轻哼了一声，“回去再教训你。” 修长雪白的手掌出现在绫希的视野里，女孩抬头，看到自己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照片主人公活生生地出现在身前。他歉意地看着被无辜波及的女孩子，视线扫过她身旁散落的购物袋，很有礼貌地道歉，“抱歉，kitty太调皮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一只萨摩耶能造成多大的伤害，绫希刚才完全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借着温宴礼的手站起来。触碰到的感觉是陌生的柔软，青年顿了顿，帮她把散落的购物袋一个个收好，“你家在哪？我帮你提吧。” 绫希从他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与此同时，系统也出声提醒，面前这个人，就是这个位面的法则碎片。 既然是碎片的话，绫希就没拒绝对方的好意。 温宴礼收紧遛狗绳，防止萨摩耶再次傻乎乎地狂奔吓到人，他跟在绫希身后，看到女孩的门牌号时，意外地挑了挑眉，却没说话，沉默地跟了进去。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9) 绫希打开门，将购物袋提进去。 出于礼貌，青年站在门口没进去，绫希原本想要邀请人进去喝杯水的，但想起自己家里只有一个杯子，想要说的话顿时就卡了壳，她扬起客气的笑，“谢谢温先生。” 温宴礼的眸光落到她身上，微微停顿一瞬，“你认识我？” “因为你这张脸很好认啊。”女孩比了个手势，企图让对方明白不认识温宴礼才奇怪。 温宴礼勾唇笑了下，很快就出声告辞。 绫希点了点头，刚想要转身，就眼睁睁看着青年不紧不慢地取出钥匙，打开隔壁公寓的门。 没想到对方就住在自己隔壁，绫希动作一顿，被温宴礼敏锐捕捉到，青年看出她的惊讶，出声解释，“我朋友住这里。” “这么巧吗，”绫希感慨，“还真有缘分。” 温宴礼不置可否，推门进去。 比起绫希公寓里布置的温馨，这间公寓看起来要冷清的多，温宴礼俯身，慢条斯理地替萨摩耶解开遛狗绳，看着撒欢的雪白扑向卧室，从半开的卧室门溜进去。 他跟在萨摩耶身后，脚步缓慢。 瘫在床上睡的天昏地暗的人遭到了来自萨摩耶的制裁，颇有份量的一团砸下去，砸的他立刻就清醒了，无助地挥舞着双手想要呼吸，直到把作乱的狗子推开才得以正常呼吸。 “kitty，”他睡眼朦胧地喊，“别玩了。” 萨摩耶亲昵地拱了拱主人的手。 “睡够了？”门口的方向传来熟悉的凉薄声线，白舟被这堪称人生阴影的嗓音吓得一激灵，抬头看向门口。 温宴礼嫌弃地瞥了一眼东西满地乱放的卧室，没有进来，只是抱手站在门口，他的气质是豪门长年累月熏陶出来的优雅温和，淡漠看着手忙脚乱的白舟，轻嗤一声。 “你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他不急不缓地问，“离家出走的游戏玩够了吗，白爷爷特意吩咐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白舟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丧里丧气，“可我还不想结婚。” 他脸都皱成一团，“温少爷，温美人，你自己都一直没结婚，何必强求我进婚姻的坟墓。” “这h市这么多名门闺秀，你不是也一个都没看上眼，”白舟大吐苦水，“我逃婚很正常啊。” 温宴礼睫毛微掀，不带任何情绪地瞥了一眼这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对了，”他掠过这个话题，转而提起其他事，“kitty刚刚吓到了人。” “什么？”白舟愕然扭头，看着那一张傻笑的狗头，瞪大眼。 青年颔首，表示白舟没听错，“是隔壁新搬来的住户。” 他屈指，慢吞吞敲了敲房门，挺拔修长的青年，一举一动都如画一般美好，透出几分骄矜冷淡的贵气来。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表达一下歉意？”温宴礼亮出了真实目的。 ** 扣扣—— 公寓房门被敲响。 正在做午饭的绫希跑过去，好奇自己刚刚搬过来都不认识几个人是谁过来拜访了。 猫眼里显现的是熟悉的人影，她略有些错愕地打开门，纳闷，“温先生？”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0) 不明白对方的来意，绫希扶着房门，疑惑地看着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青年。 温宴礼眉眼微垂，“嗯，我朋友知道kitty撞到你以后很是愧疚，所以想要请你过来吃午饭赔罪。” “可以吗？”他抬起眸子，纯粹漂亮的，像是稠墨一般乌黑的瞳眸显得格外好看，让人根本生不起拒绝他的想法。 绫希有点为难，“可我都已经做好饭了。” 她将弄好的沙拉端过来，捧在手里给温宴礼看。 青年的眸光落在她接触玻璃碗的白皙指尖上，指甲是娇嫩干净的淡粉色，像是一枚枚精巧的小贝壳，衬着剔透的玻璃碗显得漂亮软嫩。 他恰到好处地移开目光，没有过度停留，青年唇边含着礼貌的笑，“我们中午煮火锅，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朋友还挺爱吃这个的。” 绫希犹疑地看向温宴礼，呶嘴求证。 对方肯定地点头。 绫希眨巴下眼。 因为要试镜的缘故，她今天中午吃的是很清淡的减脂餐，食谱从网上照搬，没什么份量，不仅少，而且很寡淡。 真的有人会喜欢这个？ 但是碎片都邀请她了，而绫希的任务就是混成碎片身边最亲近的人，女孩就没再拒绝，“好。” 她乖乖跟在温宴礼身后，来到隔壁公寓。 白舟换了身衣服，收拾得人模狗样，热情朝她挥手，“嗨，漂亮妹妹你好，我是白舟。” “听宴礼说刚刚kitty吓到你了，真是抱歉。” “没事，”绫希晃了晃脑袋，萨摩耶窝在白舟脚边，一看到绫希和温宴礼就想要像上次一样扑过来，却被温宴礼及时挡住，青年淡淡念了声萨摩耶的名字，重点咬字，“kitty。” 察觉到温宴礼的维护之意，白舟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跟在青年身后的绫希，心里啧啧称奇。 温家独子温宴礼，百年豪门养出的金尊玉贵小公子，因为家教原因，看起来温和好接近，实际上最是凉薄冷漠，别说亲近异性了，就连他们这几个一起长大的兄弟都不怎么亲近。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维护一个陌生女孩子。 看来温美人脱单有望啊。 想到这里白舟不由得振奋起来，回忆起他们初中，高中校花都吊死在温宴礼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其他男生就算再仰慕也追不到女神的悲愤场景，油然而生一股激动。 温大少爷脱单了，圈子里爱慕他的其他女生肯定也要死心了，到时候—— 白舟对绫希更加热情，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绫希的名字，“漂亮妹妹，能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我叫辛绫希。”绫希友好说。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白舟嘀咕道，看到绫希手里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绫希妹妹，怎么这么客气，过来做客还带礼物？” 绫希斟酌了一下言辞，刚想要开口，就听见温宴礼快她一步说话，“不是礼物。” “？”白舟困惑，随着绫希的走近，他看清了对方手里拿的东西，顿时沉默了。 他用眼神询问温宴礼。 “刚好做了，没人吃就浪费了，”温宴礼似笑非笑，貌似认真地问，“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1) 谁喜欢这种寡淡吝啬到调味料都不肯多放的沙拉，白舟刚想要跳起来抗议，就被温宴礼看过来的目光镇压。 白舟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的还要难看，“对，我喜欢这个。” 玻璃碗被温宴礼接过去，将里面的沙拉倾倒在茶几上放着的小碗里，白舟麻木地咀嚼着，只觉得唇齿发苦。 明显是女孩子的减脂餐，温宴礼竟然说他喜欢吃。 从小到大一直挥金如土的白舟默默戴上了痛苦面具。 客厅里摆放着的火锅已经在沸腾了，食材都是新鲜送过来的，白舟大少爷享受惯了，就算逃婚也不肯委屈自己，靠着从狐朋狗友那里敲诈来的钱，买的都是最好的食材。 是鸳鸯锅，一半是辣椒翻滚的红汤，一半则是清淡的菌菇汤。 绫希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听温宴礼问她，“想吃什么？” 她指了指还挂着薄冰的羊肉卷。 另一边吃完草的白舟也凑了过来，看着温美人用公筷将羊肉卷烫熟后夹起来，然后放进小碗里，将碗和调料碟一起推到绫希面前，忍不住啧啧。 白舟眼疾手快，用手机拍了张照，发到他们共同的群里去。 白舟：“第一次见温少爷伺候别人。” 像是一颗炸弹扔下去，瞬间炸出一堆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就连一向潜水，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人也在群里发了句，“这是温宴礼？” 照片拍的巧妙，没有拍到绫希的脸，只是白皙纤细的手臂可以看出是个女生，而性子疏冷的温美人纡尊降贵，垂着眸认认真真地将煮好的食物捞起来给对方推过去。 真是活久见。 但白舟却不肯再回答了。 他收起手机，也加入吃火锅的大军之中。 毕竟不太熟，吃完午饭后绫希就提出了告辞，温宴礼将人送到门口，看着女孩出门，不忘叮嘱她回去记得清理一下，火锅的味道太重了。 他转身进了公寓，餐厅里一片狼藉，温宴礼和白舟都不是会收拾这些的人，估计等会要请钟点工过来。 白舟吃撑了，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见人进来揶揄道，“温大少爷，你这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温宴礼淡淡瞥了一眼白舟。 “为什么这么说，”他漫不经心，“不是你，因为kitty向她赔罪吗？” 白舟利落地爬起来，跟在温宴礼身后喋喋不休，“真的不是看上了人家，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殷勤地伺候人……” 温宴礼侧脸，声线舒缓，“如果不想马上就被抓回去联姻的话，你最好闭嘴。” 白舟刷的一下没了声音，控诉地看着拿这个威胁他的温宴礼。 青年没有搭理他，“我在盛华花宛有一套房子。” 白舟默默看着温宴礼，不知道对方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盛华花宛他知道，刚开发的地段，房子很贵，他原本想买，但一看价格就放弃了，倒不是买不起的问题，主要是买了就意味着白舟要吃半年的土，不太值得。 “和你做个交易，这间公寓，空出来给我。”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2)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白舟果断应承下来，顺便嘲笑了一通口是心非的温美人，以报自己过去这么多年活在温宴礼阴影下的仇，“温大少，你不是说不喜欢人家小姑娘吗，怎么，这就要制造条件去追了？” 温宴礼平静地抬眸淡淡瞥了一眼白舟，淡声回答，“你再多说一句，我保证白家的保镖下午就会赶到这里，抓你回去结婚。” 白舟立刻闭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惹不起。 ** 剩下的几天绫希基本没怎么出门，直到试镜的那一天，绫希打车抵达影视城门口，被门口等待的助理领进去，在休息室等候。 休息室里已经有很多女生等待了，因为彼此都是竞争者，所以在绫希进来的时候，她们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眼，神色透出敌视。 绫希情绪平静，并没有被其他人的注视所影响，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这张脸不久前刚刚出现在热搜里，就算是黑红那也是红，给绫希带来了一定的知名度，所以女生在好奇讨论辛绫希过来的时候，也有些疑惑她怎么突然来尝试这种大制作的资源了。 辛绫希入圈以来的资源一直不太好，短暂地红过一阵子就迅速黯淡下来了，旁人都猜测她和星辰娱乐的高层有仇，但在秦茗茗出现后，又有了一种新的说法。 圈子里只需要有一张明艳美貌的皮囊，过于相似的容貌只会分流热度，秦茗茗虽然是后入圈的，但是资源比辛绫希好的多，明显辛绫希是做了对方的牺牲品。 绫希视若无睹，抱着小包默默坐在角落里。 因为她试镜的女二第一人格是个热情活泼的傻白甜，所以绫希今天出门也尽量把自己往青春甜美的方向打扮，女孩的长发扎成朝气的高马尾，米色长袖卫衣和牛仔裤看起来有一点莫名的乖。 那张精致的脸不笑的时候会有点清冷，但是抿唇的时候偶尔会露出微尖雪白的虎牙，透出几分柔软的漂亮来。 等待的时间，她顺便刷了刷手机。 绫希的解约公告已经发在微博上了，因为原主之前的名声不太好听，所以评论区下方更多的都是嘲讽，庆幸星辰娱乐终于发现了对方是个废物，所以把绫希赶出了公司。 这点恶意对绫希起不了什么作用，甚至，她还饶有兴致，在评论“辛绫希终于滚出星辰娱乐了什么时候滚出娱乐圈不要来污染大众的眼睛”的下面回复。 “抱歉，你的愿望可能达不成呢，至少我还会在圈里待好长一段时间。” 她还很气人地在后面加了一个微笑的黄豆表情，想象了一下对方看见回复后的反应，略有些愉悦地笑了下，微尖的虎牙若隐若现。 能够直接气晕当然最好。 气不晕添添堵也行。 下面很快跟了一串辱骂，但被绫希眼疾手快地拉黑，顺手送了一个举报。 完美。 她神清气爽地抬头，恰好这个时候里面的门被推开，叫到她的名字了。 “辛绫希。” “在。”绫希起身。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3) 试镜的房间里，负责选择演员的云导和编剧都坐在里面，人一敲门进来就齐齐看过去，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精神压力。 绫希眨了眨眼，老老实实地走进来，却在进门时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一个人。 ——温宴礼。 她愣了愣，没想到温宴礼会出现在这里。 青年显然也看到了她，率先出声招呼，“这么巧，我们又碰面了，绫希。” “好巧，温前辈。”现在这种环境不太适合套近乎，绫希抿了下唇，规规矩矩地喊人。 “你们认识？”云导有点意外。 “是，”温宴礼轻描淡写，青年规整地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越发显出了一种瓷釉般剔透的雪白。 “之前碰巧见过一次。” “那宴礼可不能给人放水。”云导笑着调侃。 温宴礼表现得从容淡定，轻笑回应，“当然不会。” 他随手翻了翻剧本，“辛小姐，你选择的是周沐安这个角色对吧。”青年抬头，黑曜石一般漆黑漂亮的眸子滑过温和笑意，“那你准备好了吗？” 绫希慎重地点了点头。 试镜前的这十几天她翻来覆去地将剧本看了好几遍，尤其是女二周沐安的戏份，自信应该没问题。 云导也笑着比划了一个开始的手势，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样子。 绫希挑的，是周沐安意识到第二人格存在的那一段剧情。 那时候自称为“mutineer”的第二人格已经在其他人发现之前犯下很多的罪责，她厌恶并且痛恨这个扭曲病态的世界，毁灭欲强盛。 按照剧本里的描述，绫希怔怔地望着前方，像是前面有一面无形的镜子，照出她日日熟悉却陌生的脸。 女孩眼圈一红，表情转为平静，但细细看却能从她紧握颤抖的手掌瞧出些许惶恐紧张的端倪，像是一碰即碎的瓷娃娃，美丽却脆弱。 情绪拿捏的很到位，说哭就哭也是本事。 云导下意识看了旁边的温宴礼一眼。 这位演技精湛的影帝先生保持着温柔的情绪，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演出，似是被女孩的投入式演绎打动了，连他的视线都没有发觉。 察觉到异常的老人家笑呵呵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好奇这个女孩还能带给他多少惊喜。 少女安静地开口，“你到底是谁？” “寄居在我身上的怪物，还是，”她扯了扯唇，神色骤然狠辣冷漠，“不管是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她面上的表情一变，从慌乱紧张转变为恶意的愉悦，好看的眉眼弯起来，像是骤然变了个人，“怎么这么凶。” 代表纯粹的恶，深渊之下的影子撒娇般软软拖长尾音，那张精致的脸像是突然被切割成两块，透出一种扭曲诡异的违和感，“对自己也这么不友好，好凶哦，”她甜蜜地说，“我是你啊。” “很好。”云导示意绫希停下来，看着女孩的情绪一瞬间就收敛起来，惶恐，邪恶，凉薄都如雪融般消失，明艳清冷的女生老老实实站在他们面前，等待云导和编剧们的点评。 “表演的很不错，”云导笑眯眯地说，“小姑娘回去等通知吧。”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4) 这个评价，已经有七成把握稳了。 绫希鞠躬致意，礼貌告辞后转身离开。 云导让在场的人点评一下。 大部分给出的都是好评，短短几分钟的表演可以看出辛绫希的底蕴深厚，演技很是不错，云导又笑眯眯地点了温宴礼的名字，让青年评价。 “很贴合角色，”青年把玩着桌面上的钢笔，漆黑纤细的笔身在指尖转出优雅的弧度，他情绪平淡地垂下眼，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只是纤软的唇略微抿起，“云导做决定就好。” “毕竟是宴礼的朋友，”云导乐呵呵地问，“不多帮她说几句好话？” “我相信云导的眼光。”温宴礼从容道。 云导脸上的笑意灿烂，也没等回去，当即就在辛绫希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他开口让等在门口的助理去叫下一位来试镜，温宴礼却站起来，客气道，“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宴礼不看看后面人的表演，说不定也会有很精彩的呢。” 青年温软笑笑，漫不经心地低头，去看自己手腕上的腕表，腕骨精巧修长，点缀着星空蓝的腕表，有种低调的奢华感。 “不用了，”他收手，语音一向咬的缓而清晰，透出彬彬有礼的绅士感来，慢条斯理，“我赶时间。” 出了影视城，绫希左顾右盼，点进软件去打车，不过中午属于打车的高峰时间，排队需要很长时间，她发愁戳了戳手机屏幕，不知道是继续等还是取消订单，身后忽然响起车鸣笛的声音。 绫希转身，看见车窗摇下半扇，青年精致的脸露出来，“绫希，我刚好要回白舟那里，需要搭你一程吗？” 绫希善意提醒，“被媒体拍到没关系吗？” 她倒是没所谓，只是眼前这位太红了，粉丝数量庞大，要是被狗仔拍到就不太好了。 “没事。”温宴礼垂眼触碰了一下方向盘，“这里是不允许停车，你先上来。” 既然温宴礼都不介意，那么绫希也没有意见了，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下，青年忽然探过大半个身体，绫希顿住，茫然地望着他，不太明白碎片要干什么。 温润有礼的影帝先生低头，漂亮的手指替她系上安全带，然后放开，退回到自己位置上。 靠近的那一瞬，绫希嗅到了醇厚微涩的木质香，应该是温宴礼身上的气息，偏淡，微微清冷，像是白松木，又像是琥珀和麝香燃烧的好闻气息。 她无辜眨了眨眼，“谢谢温前辈。” “不用谢，”温宴礼没有急着开车，反而侧身，定定地望着她，悦耳嗓音微扬，漫溢出不动声色的温柔来，“叫前辈有点生疏，不出意料的话，我们之后会合作一段时间，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绫希懵懂，试探性地喊，“宴礼？” 温宴礼点头，启动车辆。 他刚刚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却让绫希无法忽略，也就是说自己拿到了《渡山海》的女二角色。 她拖着下巴，漂亮的眉眼微微弯起来。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5) 不出意料的，绫希回到公寓，第二天就接到了云导助理的电话通知，约好了签订合同的时间，绫希心情愉快地出门。 《渡山海》作为现下最受关注的电影资源，演员信息一公布就在网上掀起热潮。 温宴礼确定参演男主角的消息瞬间就被顶上热搜，粉丝欢欣鼓舞好似过年一样热闹，而与此同时，戏份颇重的女二号周沐安的选角也引起了一阵讨论。 “辛绫希，这个人是谁？” “不是吧，云导怎么会选辛绫希来演周沐安，是不是脑子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 “辛绫希到底花费了多大的代价，才让云导愿意接受她。” “……” 网上的言论对绫希并不友好，因为她之前的风评确实不太行，尤其是在绫希和星辰娱乐解约的当下，没有公司和好的经纪人，这个资源怎么来的就很存疑。 就连正在拍戏的秦茗茗看到微博宣告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她坐在休息室里，助理去帮她买水，所以休息室里只剩下秦茗茗一个人。 女人身上厚重的戏服已经换成了舒服清凉的裙子，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休息室里刺眼的灯光打在秦茗茗脸上，让那张妆容精致美艳的脸瞬间冷漠了下来。 “辛绫希，怎么还能爬起来？”秦茗茗低声呢喃，攥紧了手机。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这张脸，扭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不再是之前那张平平无奇，丢进人海里找都找不到的脸庞，而是一张辨识度高，拥有数不清的粉丝喜爱的美貌面容。 秦茗茗舒出一口气，心口无时无刻的焦躁这才减轻了几分。 她打电话给荀垣询问情况。 荀垣在她面前一向不会隐瞒什么，或者说，他把秦茗茗当成白月光看待，因为女人在他面前表现得温柔纯洁，已经将她想象成了一个无害的，单纯的形象。 只要她不在荀垣面前做出太崩人设的事情，他就不会多想。 攻略了这么多男人，秦茗茗的演技已经进化到无可挑剔的地步，她笑盈盈地关心了荀垣一通，然后貌似无意地提起和辛绫希有关的话题。 “是之前解约时谈的条件。”荀垣语气薄凉漠然，他对辛绫希印象平平，最开始是因为和秦茗茗有几分相似记住了这个人，后面变成了一颗好用听话的棋子，但后面因为她的威胁，感官并不好。 意识到自己和秦茗茗说话的语气太冷漠了，他语调立刻柔和了几分，“放心，辛绫希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茗茗你不用担心。” 秦茗茗笑着应和下来，但是挂断电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短暂的犹豫后，她想了想，还是给躺在通讯录上的某个存在发了消息，让他在《渡山海》的官微下推波助澜。 娱乐圈里只需要有一张好看独特的脸，而她要做的，就是绞杀阻碍她往上爬的障碍。 休息室里的门被敲响，秦茗茗收敛起脸上的幽深晦涩，一转眼就变得温软无害起来，她笑眯眯地和助理道谢，拧开水杯杯盖喝了一口，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 她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6) 绫希只是半天没看微博，就发现事情好似失控了。 过来辱骂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开启口不择言骂起了《渡山海》剧组。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在后面搞事的话，事情是不会这么快恶化的。 绫希询问系统，“所以，是有人搅混水了吗？” 系统查了下，“是荀垣，还有秦茗茗。” 这两个人竟然都出手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能明白原因，荀垣估计是记恨她之前的威胁，绫希默默腹诽荀垣大小也是个总裁，竟然这么记仇。 至于秦茗茗……绫希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声笑了下。 脸的原主人在这里，秦茗茗估计不愿意看着她爬起来，恨不得把她踩进泥坑里吧。 她歪了歪脑袋，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秦茗茗的想法。 “系统，”绫希抱着自己之前买回来的巨大邦尼兔，懒懒躺在沙发上，白皙指尖慢吞吞勾着手机链，翻了个身，将邦尼兔搂的更紧一点。 她语气流露出些许困倦来，“能收集到秦茗茗买通别人的证据吗？” “可以。”系统将秦茗茗和别人沟通的截图发到了绫希手机上，她看了看，将这些照片单独分类，放进专门的相册里。 现在用不上，但以后或许有大用呢。 到了午休的时间，绫希生物钟作祟，没熬多久就抱着玩偶睡了。 并没有受到那些恶评的影响。 而另一边。 傻乎乎的萨摩耶热情地绕着青年的脚踝转，即便是坐在沙发上，温家教养出来的小公子依旧保持着无可挑剔的完美礼仪，只是微微松懈的姿态流露出几分少见的慵懒。 他望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眸光专注，不急不缓地处理着发过来的文件，雪白的手指搭在电脑键盘上，原始的黑色键盘衬得青年肤色越发无瑕剔透，指骨修长，瓷釉般的色调清冷漂亮。 为了保护眼睛，温宴礼戴上了特制的眼镜，细金边框，那双幽邃温和的眸子被隔绝在眼镜片之后，越发淡去了青年身上的冷淡与攻击性，流露出一种令人着迷的蛊惑温雅来。 萨摩耶闹了一会，见温宴礼忙着没时间搭理它，很善解人意地趴下来，窝在温宴礼的小腿旁边。 作为萨摩耶的原主人，白舟一脸怨念，唉声叹气。 自家狗子被一个刚刚见了没几面的外人给拐跑了，真是心塞。 白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但他又不是温宴礼这种被家族寄予厚望，内定的继承人，作为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打发时间，动作忽然顿住，偏头喊温宴礼，“哎哎哎，温美人，你家的小可爱似乎出事了？” 对方头也没抬，全程没分给他半点注意力。 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 见温宴礼没有反应，白舟提了提音量，“我说，绫希妹妹好像出事了。” 修长指尖停下，青年侧脸，淡淡看过来，温凉嗓音轻缓，而又漫不经心，“她怎么了？” “我说你果然看上了绫希妹妹吧，”白舟仿佛抓到了什么证据一样，慷慨激昂，“还不肯承认。” 青年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处理到一半的文件被他放到一旁，凉凉道，“你确定要和我废话？”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7 ) 白舟虽然还想抓住这次百年难逢的好时机，对着温宴礼嘲笑一波，但是看着青年似笑非笑的神色时，他识趣地选择了认怂，求生欲爆表。 “当然不。”白舟坐直身体，将手机递给温宴礼，等着青年接过，一目三行地扫过上面的内容，唇角惯常的温柔弧度拉直平整，莫名透出几分森凉来。 白舟闭上嘴，怂怂地缩在一旁，可怜，弱小，又无助。 和白舟这种圈外人不同，温宴礼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自然很清楚现在这种局面有人为推动的痕迹。 不带任何情绪地笑了下，青年拨通了云导的电话，因为微博上说的越来越难听，甚至开始胡乱猜测云导和辛绫希之间的某种隐秘关系，云导罕见地也被惹火了。 他接到电话时有些意外，等到知道温宴礼是为了谁打了这一通电话时又有些好奇，“宴礼，你怎么这么关心人家小姑娘？” “毕竟闹大了会很麻烦，”雪白指尖抚过光滑屏幕，像是油画般典雅美丽的青年温软勾了下唇，轻声道，“估计对剧组，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也是，”说起剧组，云导立刻正经了起来，他在导演事业上付出这么多心血，对于《渡山海》这部还没有开拍的作品也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自然不愿意看着《渡山海》因为演员个人的原因被观众抵制。 他嘀咕了一声，“不过这小姑娘确实有些倒霉。”试镜之后云导特意去查了下和绫希有关的信息，她外形演技都很不错，性格也很礼貌乖巧的样子，没红的话多多少少可以说是运气很差了。 或许也不是运气的原因。 娱乐圈的水太深了，云导没深究，聊了两句就和温宴礼商议起解决办法来。 ** 绫希是被茶几上放着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女孩睡眼惺忪，下意识地接通电话，连来电人都没看。 “喂，有什么事吗？”刚睡醒的缘故，女孩的声线微微低哑，像是融化的巧克力糖果，透出几分黏黏糊糊的甜意来。 “在午休吗？”温宴礼低头，不紧不慢地看了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意识到现在的时间段，一般人应该在午睡，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或许打扰到绫希了，“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绫希听出温宴礼的声音，抱着邦尼兔打了个哈欠，她还没有彻底清醒，“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绫希歪头纳闷。 她和碎片的关系，应该也没好到打电话问候的份上。 “确实有点急事，”温宴礼语调更加温和了几分，“是关于热搜的事情。” 他垂下眼，浓密卷翘的睫毛仿若鸦羽覆落下来，微微遮住那双形状极美的眼眸，黝黑的眼珠在日光下折出淡色光影，衬得瞳色幽深晦涩。 绫希清醒了，弱弱道，“是因为我的原因，影响到剧组了吗？” “和你没关系，”温宴礼淡淡说，他并没有将之前那些绯闻当真，“不过确实造成了一些困扰，所以我们接下来可能会采取一些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8) 绫希态度端正，非常配合，“什么解决办法，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会配合。” 最后，绫希懵懂地听着温宴礼阐述工作室提供的解决办法。 温宴礼没有和娱乐公司签约，他身份特殊，温家特意为他成立了一家工作室，经纪人和助理都是经验丰富，手段凌厉的圈内人，解决这种绯闻轻而易举。 温宴礼这次为了解决绫希的事情，特意和经纪人通过话，并且很快就确定好了一个解决方案，而绫希作为当事人，能够发挥的余地却不是很大，只需要配合经纪人发一个声明就好。 意识到自己麻烦到了温宴礼，绫希郑重和温宴礼道谢，“等拍完戏之后，我能请前辈吃饭吗？” 虽然说可以直接叫名字，但是这么正式的场合，还是叫前辈比较有仪式感。 绫希算了下自己的银行存款余额，默默抱紧日渐贫穷的自己，并且衷心希望可以早点进场。 虽然她现在就很想让碎片看到自己的诚意，可惜钱包实在不支持。 “当然可以。”温宴礼笑了下，悦耳声线擦过耳畔时像是钢琴般旋律美妙，又像是掠过湖畔的风，听得人耳朵痒。 绫希虽然觉得自己不是个声控，但是心脏还是有点发麻。 太勾人了这个人。 绫希终于明白温宴礼这么多粉丝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出了一回神，当温宴礼问绫希傍晚有空时她没有反应过来，给出肯定的答复后才后知后觉，“有空啊。” 她好奇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温宴礼低头看了眼脚边软乎乎蹭着他的萨摩耶，不动声色，“我朋友这几天去别的城市出差，所以把kitty托付给我了。” “不介意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遛狗吗？” 温宴礼补充了一句，“kitty很喜欢你。” “没问题是没问题，”绫希嗓音压低，“可是这样不会被狗仔拍到吗？” 她虽然很想要混成碎片身边最重要的人，但是不想用绯闻的方式，本来她身上还没有解释干净的绯闻就很多了。 “不用担心，”温宴礼漫不经心地道，“不会有事的。” “那好，”绫希乖乖点头，“到时候前辈你来找我就行了。” 电话被挂断。 一直在阳台上守着避免打扰到温宴礼打电话的白舟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揶揄道，“怎么样，和我们绫希妹妹聊完了吗？” 青年抬眸，淡漠瞥了他一眼。 音色发凉。 “绫希妹妹？” 白舟举手投降，无奈地咳了声，蹭到温宴礼身边，纠正说，“你和辛小姐聊完了？” “聊完了，”青年将手机放下，回到电脑面前，忽然轻轻笑了下，“待会可能要借你家狗一用。” “？？？”白舟满头问号。 ** 打完电话，绫希点进微博软件，按照和温宴礼说好的，编辑了一条声明微博发出去。 然后，按温宴礼的说法，接下来就交给他了。 万分相信碎片的绫希心大地退出软件，就此撒手不管。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19) 傍晚。 绫希公寓的大门被敲响。 先是有规律的三声，然后略做停顿，没有回应后就继续敲。 “来了。”绫希小跑过去开门，毛绒绒的萨摩耶发出欢快的咪呜咪呜声，女孩摸了摸萨摩耶的脑袋，然后才抬头看向温宴礼，咳了声，“现在出去吗？” “嗯。”温宴礼身姿挺拔舒展，甚至连口罩和用来遮掩的帽子都没戴，绫希迟疑了一会，还是学他，慢吞吞地关上门。 小区的环境不错，因为地段属于城区外，所以在这里住的老人家比较多，生活节奏很慢，傍晚时分有不少出来散步的。 绫希对附近还不熟悉，好奇地左右张望，kitty倒是很想冲出去疯跑，但是碍于温宴礼手中的遛狗绳，只能乖乖地在前面走。 “要试试吗？”温宴礼看出绫希的跃跃欲试，将遛狗绳交到她手里。 女孩语气惊喜，“可以吗？” “没关系，kitty很乖的。”温宴礼着重观察了一下绫希的表情，她愉快地握着遛狗绳，呼唤kitty的名字，然后在萨摩耶凑上来的时候弯下好看的眉眼。 看起来并没有受到那些绯闻的影响。 不过也不排除绫希将这些事压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的可能性。 毕竟，他之前可是见识过小姑娘的演技，确实很不错。 不过温美人之前没有安慰过女生，经验匮乏，青年斟酌了一番，像是随意一提，“网上的消息不必当真。” 绫希茫然地唔了一声，意识到温宴礼大概是在说因为选角闹出来的风波时，笑了下，“我没有当真啊。” 她找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兜里的糖果，剥开糖纸，因为这段时间的饮食比较克制的原因，绫希随身带了许多糖果。 香甜的甜味在唇齿间化开，女孩身上的气息仿佛都带上了软乎甜蜜的味道，含含糊糊的，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之前经历过。” 绫希心里承受能力强，对于那一点流言蜚语攻击并没有放在心里，只要不影响还热乎着的《渡山海》资源就行。 温宴礼却沉默了下来。 绫希用余光偷偷看过去，青年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边，乌黑的发丝覆落白皙的额头，露出一双幽邃剔透的眸子，睫毛蝶翼般折下，微微心不在焉。 漫不经心的贵气浑然天成，影帝先生似乎察觉到绫希的偷瞄，淡淡看过来，声线轻慢，“怎么了？” 绫希将随身携带的糖在手心摊开，仰头无辜问，“要吃吗？” 她介绍，“草莓味的，巧克力味的，青苹果味的。” 青年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唇，很有礼貌地道谢。 “谢谢。” 他从绫希手中拿了一颗她刚刚吃的草莓味，但是并没有立刻剥开吃掉，而是将糖妥帖收起来。 天边的晚霞燃烧般绯红明艳，温宴礼忽然偏头，往后面看了一眼。 “怎么了？”绫希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微微纳闷。 温宴礼垂下眼，“没什么。” 不远处，躲在角落里的男人直到两人走远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他兴奋地抱着摄像机，打开像素清晰的照片看了一眼，激动地喃喃低语，“这可是温宴礼，照片应该很值钱吧。”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0) 但是他刚刚把照片传给上级，温宴礼的工作室就及时收到了消息，经纪人买下了照片，将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 她兴味地看着照片，照片画面相当清晰，里面的两个人离得很近，经纪人啧了声，合作了好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温宴礼和一个陌生女孩走的这么近。 而且，还特意为了辛绫希的事情出动了工作室团队。 经纪人想了想，指腹滑动，将照片传给了温宴礼。 温宴礼对于被拍并不意外，他也相信工作室会做好拦截信息的工作，没有对经纪人的能力过多质疑，他指尖长按，将照片保存下来。 绕着小区附近的公园走了几圈，温宴礼偏头，温声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早点回去休息。” “好的。”绫希恋恋不舍地将遛狗绳交到温宴礼的手上，被温美人绅士地送到自家楼下，看着她进门才离开。 ** 回到公寓后，绫希顺势看了眼微博，温宴礼那边的动作很快，到现在风波基本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了。 绫希试镜时的视频流了出去，云导和温宴礼都点了赞，足以说明她有这个实力。 不过影帝先生的名气太大，粉丝太多，以至于评论区下面的话题换了一茬。 “温宴礼怎么突然为辛绫希说话？” “可能是前辈对后辈的爱护吧，毕竟我们温美人一直都很温柔绅士的，也看不下去一个女孩子被骂成这样子。” “辛绫希是不是被谁给阴了啊，怎么一下子就被骂成这个样子。” “有可能，毕竟《渡山海》这块饼争的人那么多，当然也有人看不顺眼辛绫希。” “……” 温宴礼的粉丝不愿意承认自家正主对绫希另眼相看，硬生生地将原因归结到爱护后辈上后，大部分都说服了自己。 甚至积极地开始为绫希说话。 这个后续是绫希没有想到的。 她好奇地往下翻了翻，发现说自己坏话的评论大幅度减少了，思索了一下，拉到最上面，关注了导演和温宴礼，以及剧组的一系列演员。 不止是绫希，秦茗茗也没有想到温宴礼竟然会掺和进来。 她坐在酒店奢华的房间里，紧紧盯着手机，唇瓣抿起。 她的推波助澜不仅没有起到应该有的作用，反而把绫希反向洗白了一波。 这让秦茗茗梗的慌。 女人翻到《渡山海》的官微，望着它置顶的官宣微博，眉眼微蹙。 《渡山海》啊，在秦茗茗的记忆里，这部电影是很红。 但是里面的角色并不适合她，秦茗茗又要维持自己的清纯白月光人设，拒绝了荀垣走后门的建议，以时间冲突的原因拒绝了试镜。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她现在演的剧应该也会红一波，推动她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只是比起《渡山海》的大红还是有点区别。 更何况……秦茗茗想起一道修长漂亮的身影，心微微热了起来。 去《渡山海》剧组就意味着可以和温宴礼相处几个月，而在系统提供的攻略名单里，温宴礼排名最高，攻略成功后得到的积分也是最多，甚至比得上荀垣和谢云然几个人加起来的积分。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1) 但秦茗茗现在想的再多也只是空想，她不适合《渡山海》的剧组，只是，秦茗茗眸光微闪，握着手机，慢慢吐出一口气。 《渡山海》剧组里有她认识的人，所以秦茗茗打算借助对方的名义，去认识温宴礼，进而为以后的攻略铺路。 ** 绫希收拾好行李，在云导通知的时间抵达了影视城，向工作人员表达了自己的身份后，顺利拿到了自己的房卡。 她将行李箱放在房间角落里，低头扫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水蓝的束腰长裙，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来，看着很淑女娴雅，很适合交际。 绫希满意地点了点头。 刚来剧组的第一天，为了让各个演员更快的熟悉彼此，融入拍摄的氛围里去，云导组了一桌饭局，就在影视城附近的大酒店，工作人员一桌，群演一桌，他们这些戏份比较重的演员和导演编剧他们单独一桌。 绫希不认识什么人，她来的比较早，包间里没有几个人，早来的明星笑盈盈地冲她挥手，绫希做过功课，瞬间认出她的脸，是当下比较火的一个小花，长相清丽娇俏，笑起来格外甜美。 “嘿，绫希，”她亲亲热热地凑过来，“初次见面，你好，我是沈楠。” “你好，”女孩漂亮的笑眼微微弯起，原本清冷的容貌瞬间冰消雪融，多出几分柔软的温度，“我是辛绫希。” 《渡山海》这部戏虽然说是大男主，但还是有一点群像元素的，主角团总共两个女生，扮演者刚好就是绫希和沈楠。 沈楠在网上拿的一直就是软妹剧本，脾气好长袖善舞，从来不会让人为难，她也没有因为绫希的那些绯闻而对她有什么偏见，小声地和她说话。 包间里的人陆陆续续来齐了。 温宴礼和云导两个人是最后来的。 他们两个一个是成名已久，粉丝庞大，被供上神坛的影帝，一个是导演圈数一数二的名导，咖位最大，因此倒也没有人表达不满，云导笑呵呵地扫了一眼众人，在预留的一个位置坐下，而温宴礼情绪温和平静和大家致歉，然后才坐在云导身旁。 “绫希，”沈楠碰了碰绫希的手肘，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力后，拖着腮帮子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爱心泡泡地看向温宴礼，气音说话，“温宴礼前辈这张脸真的好绝。” “怪不得会成为圈里公认的美人呢。”沈楠小声感慨，女孩失笑，配合地看向温宴礼的反向，恰好对上了青年望过来的目光，墨黑如某种无机质晶石一般浅淡静谧的眸子微透询问，似是在询问她有什么事。 绫希举起一旁装饮料的杯子，遥遥敬了下，算是对前辈的礼貌。 随后她便坦然自若地放下杯子，抿了口饮料的唇线沾染上些许薄透莹润的水色，在明亮的灯光下浮现迷醉而又绮丽的光影，像是刚熟的樱桃，透出些许引人沦陷的甜美来。 “宴礼，在看什么呢？”云导注意到温宴礼的走神，凑过来，“说出来让我也看看。” 青年慢条斯理地移开目光，没有露出任何异常，“没什么。”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2) 《渡山海》因为是未来末世题材的缘故，所以有很多场戏的拍摄场地都在外面。 影视城拍摄的戏份只占一点，所以并不是从头开始拍摄，而是拍摄断断续续的片段，等全部拍完再剪辑处理成一部完整的电影。 今天没有绫希的戏，但为了提高锻炼自己的演技，女孩还是早早地起了床，去拍摄场地观摩。 随着导演满意地一声“卡”，拍摄场地中心的青年立刻收起那一身冷漠凛冽的气场，助理走过去说了什么，温宴礼淡淡摇了摇头，走到摄像机面前，和云导一起观看自己刚刚的表演怎么样。 这么严肃的氛围下，坐在拍摄场地旁边观看的工作人员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即便是中场休息也没有发出声音去打扰他们。 绫希苦恼地垂下头，指尖揪着裙角，用力捏紧。 她在烦恼自己的表演。 绫希的演技很不错，就算是云导的高要求都挑不出什么错来，但因为周沐安是《渡山海》里和男主唯一有感情戏的人，所以那些情感她拿捏不太准。 再加上云导的拍摄并不是循序渐进的，而是从后面开始，导致情感没有酝酿的过程，绫希处理得云里雾里的。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一个有经验的人寻求帮助。 绫希犹豫了一会，还是慢吞吞挪到了温宴礼的旁边，下一场不是他的戏，影帝先生没有急着去休息室换衣服，而是站在场外看了一会沈楠和其他演员的对手戏，目光专注。 “怎么了？”察觉到绫希的靠近，温宴礼抬了抬眸，嗓音温醇地问。 女孩略显纠结的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诚恳问，“那个，我能问一下前辈和戏有关的问题吗？” 她澄澈的眸子扑闪扑闪，蓬松的发尾翘起些许，毛茸茸地炸起来，像是不乖驯的幼鸟羽翼。 “当然可以。”因为温宴礼太有名气的原因，所以场地里的工作人员看似在关注正在表演的演员，但实际上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温宴礼身上。 影帝先生出人意料的热心肠，“我们是朋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所以，”仿佛海面般宁静，折出上方虚幻浩瀚的梦幻星海的眸子专注望着她，字正腔圆地问，“你想问什么？”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 碎片真是个好人，她美滋滋地想，也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比划着试图让温宴礼明白，“就是情绪。” 她语气透露出几分茫然来，“剧本里说周沐安仰慕男主角，但又将这份喜欢掩盖起来，小心翼翼，所以应该怎么表达？” 温宴礼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没回答，《渡山海》里的打斗戏很多，战损也是一个吸引观众的卖点，黏腻的血浆沾在衣服上，看起来有点惨兮兮的。 “我去收拾一下，”青年微笑温软，不动声色地道，“然后我们再讨论好不好？” 绫希眨了眨眼，也意识到温宴礼戏服都没换，乖乖点头，“那我在这里等前辈。” “是宴礼，”他似漫不经心地说，“不是答应过我，要叫名字的吗？”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3) 绫希无辜眨了眨眼，与温宴礼的眼神对上。 她扬起笑脸。 “但是在公共场合，”绫希小声嘀咕，音量很轻，却足以让温宴礼听清楚，“还是要尊重前辈的。” 青年听出了女孩话语里的捉弄意味，像是幼猫坏心眼地咬了一口主人的手指，不够锋利的，稚嫩的尖牙只会带来一点点，类似于玩闹的痛感，比起恶趣味更像是软软的撒娇。 温宴礼睫毛微垂，情绪透出几分温和柔软的纵容来，“那就叫前辈吧。” 他起身，临走前偏头，慢条斯理地提醒，“只是下次，记得叫名字。” 绫希弯起眸子，点了点头。 拍摄场地的工作人员都在不动声色地注意着这边。 只是绫希表现得落落大方，温宴礼走之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微微出神，乌黑的眸子被聚光灯照的色调微浅，显出了几分斑斓瑰丽的金棕色彩，温暖而又明丽。 “希希，”结束了拍摄的沈楠拿着毛巾和矿泉水在绫希身边坐下，在《渡山海》剧组待了十几天，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刚刚和温前辈在聊什么呢？” “找他问点问题，”绫希坦荡地说，“总感觉我的情感表达有点不到位。” 提到这个，沈楠颇为同情地看了绫希一眼。 云导对于演技的要求很高，很多时候旁观的工作人员都觉得可以过了，偏偏云导要重拍，反复几次力求精益求精，不过虽然要求严格，但和大佬同台合作的机会确实珍贵，对于自己的演技是个磨砺的好机会。 绫希只是个新人，周沐安的情感又确实复杂，看起来单纯可爱的小白花，但分裂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邪恶人格，说明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纯洁无瑕。 也因此，很难演。 难为绫希接住了，虽然被云导批评了几次，但是进步还是很明显的。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喧闹。 绫希好奇地看过去，唇一撇，有些不耐烦的架势，“秦茗茗，她怎么来了？” 沈楠也有点意外，女人戴着墨镜，众星捧月地在助理的簇拥下走过来，先是笑着和云导说了几句话，云导虽然不耐烦拍戏的时候被人打扰，但是秦茗茗是投资人荀垣的人，他只能忍着，满脸不耐地和秦茗茗搭话。 助理已经开始给拍摄场地的工作人员分发小零食和奶茶了，全都是很贵的牌子，看得出来秦茗茗确实下了血本。 容色明艳的女人走到沈楠面前，大大方方张开手臂，“楠楠，好久不见。” “茗茗，”沈楠之前和秦茗茗合作过一部戏，关系算得上不错，秦茗茗现在的名气不低，她自然不会伸手去打笑脸人，更何况秦茗茗身上有股特殊的魅力，不光长的漂亮，性格也好，很讨人喜欢，至少当初剧组可以说是对她一致好评。 “好久不见，”沈楠回抱了秦茗茗一下，“你怎么来这边剧组了？” “我刚好也在这里拍戏，”秦茗茗神色不变，顺势看向沈楠身旁的绫希，“正好今天有时间，和阿垣说一句，过来看看你。”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4) 毫无疑问，阿垣，就是指的星辰娱乐的总裁荀垣。 荀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身价千亿的大总裁，对谁都冷冰冰的，唯独对待秦茗茗另眼相看。 沈楠是个圆滑的性子，听懂了秦茗茗的言下之意，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热情了，“难为你一个大忙人还记得我。”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介绍自己身旁的绫希，“这是我在剧组认识的新朋友，茗茗你可能也认识，辛绫希。” “当然认识，”秦茗茗落落大方地向绫希伸手，“辛前辈，好久不见。” 绫希慢吞吞扫她一眼，站起来，态度不冷不热，扯了下唇，淡淡道，“你好。” 两张格外相似的脸凑在一起，沈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秦茗茗言语热络尊重，笑着让助理将明星也能吃的小零食拿回来，却被绫希摆手拒绝，“不了，减肥呢，不能吃零食。” 钝圆秀丽的桃花眼，有些稚嫩甜美的轮廓，瞳仁却凉而浅淡，冷冷淡淡地扫了一眼秦茗茗的头顶，仿佛要穿透秦茗茗的身体看到深藏在秦茗茗的脑海里的，高纬度存在系统。 她脸上的情绪微微勉强了起来。 沈楠察觉到气氛的尴尬，刚想要开口说话，但是云导在这个时候叫她过去，下一场是她的戏，她不敢怠慢，匆匆小跑过去。 打圆场的人没了，秦茗茗刚想要说什么，女孩眸尾却微微弯起，她的眼睛很漂亮，比起她拙劣的模仿，更显得灵动鲜活，是秦茗茗看一眼就忍不住嫉妒的存在。 她抱着水杯，有些恶劣地俯身，距离瞬间拉近，纤细娇小的女孩散漫勾了勾唇，粉唇张合间微微露出雪白锋利的虎牙，若隐若现，乖张而又漫不经心，“顶着张假脸演戏，真的不累吗？” 秦茗茗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她。 由于两人靠得太近，绫希说话又轻，因此其他人并不能听见绫希和秦茗茗说什么，绫希淡漠地瞥了一眼秦茗茗扭曲的脸色，那张经过系统改造的脸自然好看，却引起她更加恶意地低语，“东施效颦，好可怜啊。” 居高临下的语气，透出些许怜悯和同情，秦茗茗握紧手上拿着的奶茶，纸杯杯身被捏的皱起，里面的液体倾倒出来片刻，将她惊醒。 面前的人，与她上辈子见到的辛绫希合为一体。 她记得很清楚，是同学会，两人是从同一个高中毕业的，家境和学习成绩都差不多，更甚至还是邻居的关系，但比起高中一直是个不起眼的小透明的自己，清冷明艳的辛绫希却一直都是校园的风云人物。 秦茗茗有过好感的同桌和校草都喜欢她，她生活在辛绫希的阴影中，闷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毕业了，她自认为脱离了辛绫希的阴影，结果她的人生失败至极，连倾心相爱的男朋友都背叛自己了，辛绫希却成为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和她完全是云泥之别。 而她是泥。 高中十年一次的同学会，秦茗茗畏畏缩缩地来了，却连和辛绫希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5) 秦茗茗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之前大小也算个有钱人眼高于顶的同学百般奉承辛绫希，女生神色始终淡淡，不冷不热，和她俨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那天辛绫希没待多久，只是礼貌地和同学们说了几句话联络了一下感情就离开了，秦茗茗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想的，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她目睹女孩上了一辆一看就很昂贵的车，车窗微微摇下，隐约露出车内男人俊美冷漠的面容。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她，秦茗茗却自卑得厉害，回家后查了一下辛绫希的消息，第一条就是辛绫希与荀氏总裁疑似订婚，好事将近的新闻。 那是个和她的男朋友不一样的男人，出身富贵，多金，英俊，深情，据说他追了辛绫希很多年，才成功与女神交往，恋爱后更是将女神捧在掌心里。 秦茗茗说不清楚自己当时的心情，阴差阳错重生后，又和系统签订了合同，她豁了出去，想方设法攻略优质男性，并得到积分可以改善自己的容貌，付出那么多才走到如今的地位。 在挑选五官轮廓的时候，秦茗茗阴差阳错，选择了不笑也弯的桃花眼，微微抿起的唇，略微有点清冷的感觉，直到选完后她才如梦初醒，这张脸和辛绫希太像了。 她欲盖弥彰，将眼眸轮廓，唇瓣形状进行了一定修改，更加贴近自己的真实长相，然而怎么看都与辛绫希有点相似。 秦茗茗这才恍然意识到，辛绫希已经成了自己的心魔。 但是没关系，即便是相似的脸，胜利者也只会是她。 只是，那些伪装出来的风轻云淡，与人为善都在女孩轻描淡写地一句话里破了功。 ——好可怜啊。 令人厌恶的，居高临下的语气，仿佛是正主对着邯郸学步，可笑低劣的赝品的同情与怜悯，几乎一瞬间就激起了秦茗茗深藏于心的自卑。 她的脸庞出现一瞬间扭曲，虽然很快收起来，但是也让绫希看到了秦茗茗眸底控制不住流露出来的极端恶意。 女孩笑吟吟地托着腮帮子，白皙腮颊无辜微鼓，看着面前的女人都快要被她气死了却还要强装镇定，勉强笑笑，“前辈开什么玩笑呢？” “我这张脸可是原装脸。”之前因为原主昙花一现的红过，所以秦茗茗出现后其实刚开始观众都在猜测她是故意整成和辛绫希相似的长相，只是女人神色并没有一般整容的僵硬，加上平时笑什么的都很自然，所以这个猜测也就不了了之。 “前辈可能误会了什么吧，我没整过容。”秦茗茗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温柔和善人设。 “哦，”绫希懒洋洋应了一声，透出几分事不关己的冷漠，“可能吧。” 秦茗茗被她噎住了，脸色有一点点发青。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绫希偏头，起了一点坏心思，“宴礼。” 她嗓音很轻，温宴礼脚步一顿，青年微微诧异，脸上却没有露出疑惑的神色来，点了点头，淡定地在绫希身旁站定。 “准备好了吗？”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6) 短短几句话，透出的信息量却很大。 秦茗茗神色微微有些僵硬，在温宴礼向这边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呼吸一窒，那是一张与荀垣和谢云然相比精致美貌得多的脸庞，像是中世纪欧洲的贵族一般优雅自矜，气质温软却疏离清冷，让人不太敢靠近。 她正绞尽脑汁地斟酌着话语想要靠近温宴礼，结果却被绫希一个称呼叫的失态，含在唇齿间亲昵的称呼，彰显着他们不同寻常的关系。 辛绫希和温宴礼……不是在交往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秦茗茗的眼睛忍不住微微瞪大，生出几分嫉妒来。 即便没有荀垣，辛绫希也能找到更优秀的高枝。 没关系，秦茗茗安慰着自己，荀垣上辈子也是喜欢辛绫希的，但还是被她想办法抢回来了，女人深吸一口气，开口叫道，“温前辈。” 温宴礼闻言向她这边看来，他记性很好，没有在记忆里找到与这张脸匹配的名字，微微蹙起眉，“你不是这个剧组的人吧。” 秦茗茗微哽，她好歹是风头正劲的知名小花，知名度不低，没想到温宴礼竟然不认识自己。 但是一看青年精致清隽的容貌她就生不起气来，听说温宴礼不仅长的好看，身后的背景更是神秘惊人，不然也不会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也是零绯闻，他已经登上了神坛，竞争对手虽然眼红，但根本不敢对他下手。 “我确实不是这个剧组的，”女人将长发勾到耳朵后，露出白皙的耳垂，戴着纤细的耳环，淡金色调衬得肌肤更加柔嫩，像是牛乳般可口美味，流露出不自觉的风情，“我叫秦茗茗，是来探朋友班的，很高兴见到温前辈，久仰大名。” 她微微仰起头，眼里是恰到好处的，后辈对于长辈的仰慕。 秦茗茗深知男人的劣根性，攻略更是手到擒来，营造一个崇拜温宴礼的小后辈形象，先让他对自己有个印象，之后攻略就简单的多。 绫希干脆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你好。”温宴礼点了点头，就算作打过招呼了，影帝先生看起来好接近，实际性格却凉薄，也没多说什么，并没有回应秦茗茗伸出来的手。 女人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尴尬地收回手，又抿了抿唇。 “走吧，不是说让我教你吗？”温宴礼看向绫希，稠墨般的瞳眸神色从容淡冷，女孩自然不会拒绝大美人，好心情地点了点头，忽然听到青年淡淡缓慢的一声，叫她的名字，“希希。” 礼尚往来。 绫希顿了顿，纳闷地瞥了温宴礼一眼，这样的叫法实在有些过于亲密了，但是碍于秦茗茗在场，她没反驳。 女孩唇角稍弯，露出明媚的笑意来，主动开口，“秦小姐，我和温前辈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秦茗茗指尖都快要掐进肉里去了，面上却还是不得不保持冷静，“那就下次见了，辛前辈。” 望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秦茗茗忍不住猜测，辛绫希和温宴礼，是在交往吗？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7) 光是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就让秦茗茗颤抖了起来。 不可以。 她抚上这张脸，秦茗茗在得到美貌后曾经对着镜子欣赏过无数遍自己的容貌，因此记得很清楚，艳丽的桃花眼，圆润微翘的鼻尖，薄而秀软的唇，仿佛被天使吻过的，被粉丝们称之为造物主偏心的美貌。 只是这张脸的主人还活着。 秦茗茗不允许自己成为替代品，所以，她不可能看着绫希爬起来，和温宴礼交往了又怎么样，她能抢她的东西第一次，就能抢她的东西第二次。 ** 另一边，走廊里，《渡山海》剧组的工作人员看到走在一起的绫希和温宴礼时有点意外，只是碍于温美人的好名声，也没有多想，只是感慨一下影帝还挺关心后辈的。 温宴礼领着绫希进了他的休息室。 作为整个剧组咖位最重的人，温宴礼拥有一间独立的休息室，而像是绫希就没有，只能和沈楠挤一挤。 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安安静静的，温宴礼示意绫希坐下，问，“有哪里不懂？” 绫希暂时将刚才温宴礼这么亲密地称呼自己的纠结放下，拿起放在中间茶几上的剧本，“这里有一点。” 是一段偏中期的片段了。 意识到自己对于男主角情感的女二，却因为知道男主没时间去关注私情，只能将这一点感情死死地压抑在心里，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又会流露出来，因为男主的靠近而慌乱。 绫希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暗恋是什么感受，只能参考比她大了几岁的温宴礼的意见。 女孩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小学生一般的乖巧坐姿，等着听前辈的建议。 温宴礼微微沉吟，失笑，“希希是不是没喜欢过别人？” 绫希再一次听到这个过于亲昵的昵称，绷起小脸，“前辈，这个称呼，是不是太亲近了？” 温宴礼微微抬起眸子，卷翘长睫微掀，露出稠墨般漆黑幽邃的瞳仁，反问，“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绫希被他问的愣住，实话实说，“但是很奇怪，而且被别人听到会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我们不是朋友吗？叫名字很正常的，”温宴礼淡淡道，“至于绯闻的话，私下里称呼就行。” 没有经验的绫希认真思索了一下。 她之前没交过什么朋友，所以也不清楚普通朋友是怎么交往的，但是原主的记忆里有，好像和舍友混熟了以后，她们都是叫她希希的。 所以应该没问题。 成功说服自己的绫希点了点头，语声乖巧，“我知道了。” 面前的女孩子有点过于天真好骗了。 温宴礼略过这茬，话题回到之前，他仔细和她剖析角色的心情，“周沐安喜欢男主角，但又不敢表白，所以对他的心情很复杂，应该是仰慕，退缩，认同，掺杂着酸涩。” 绫希听得眼睛晕成蚊香圈，茫然盯着温宴礼。 她听不懂。 这些情感对于她来说太复杂了。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8) 温宴礼也看出了自己说的太笼统了，对方可能很难理解。 他放下剧本，轻轻笑了下。 “如果实在不明白的话，我们来演一下试试？” 青年慢条斯理地说，修长指尖滑过剧本上整齐的印刷字体，“就试你刚刚挑中的那一段。” 这个办法，似乎也行。 绫希没有异议，于是愉快达成一致共识。 挑中的这个片段，是男主角又一次因为对抗怪物受了伤，而第二人格的事情还没有暴露出来，现在的女二只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虽然被怪物异种锻炼得承受力强大了不少，但看着救过自己的男主角浑身染血，还是忍不住慌张。 手边没有道具，好在他们只是做个情景模拟，不需要道具。 休息室的灯管调整成柔和的暖黄，绫希低头，按照剧本里所描述的那样，假装在替温宴礼处理伤口。 青年衣袖挽起，露出雪白的手臂，干净修长，女孩的指尖生疏按上他的手肘，微微蜷缩了一下，没有黏糊殷红的血浆和绷带，触摸到的是玉石一般细腻的肌肤。 她睫毛微颤，抿起唇。 “不疼吗？” “没事，”受了伤的青年也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失血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虚弱，但青年并不在意，纤软唇角微微挑起，笑得有些慵懒散漫，“不疼的。” 医生没心情和他争论，紧急帮人缠上绷带，她低着头，青年侧过脸去只能看见她光洁的额头，细碎乌黑的发丝缠绕着洁白的耳垂，安静又内敛。 “我真是不明白，”大功告成，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脸，神色困惑，“和异种打架，你都不会怕的吗？” 人类需要一位战无不胜的定海神针来稳定人心，于是男主角被推了出来，他强大，冷静，似乎无所不能，人们崇拜他，渴望他站出来，终结这一切。 可是他也只是血肉之躯啊，那么多强大的异种，即便他能战胜也会累啊。 周沐安心疼他。 更何况，面前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 医生的神色认真起来，低低地说，“我觉得，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也不需要再那么拼命了。” “需要，”他偏头，去看医疗室的窗户，玻璃窗外是万家灯火，青年微微笑了下，弧度很淡，瞳眸里斑斓着绚烂明亮的灯光，以及窗外映出来的嘈杂人海，“确实很累，可是很值得是不是？” 医生停下手，怔怔看着他。 她没有说话，但是眼角眉梢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情绪，却在诉说她对面前这个人的信赖以及追逐。 “好了，”青年转身望着她，好看的眉眼弯起些许，透出不动声色的蛊惑来，“心疼我的话，要不要抱抱我？” 他低头，握着女孩纤细的手腕，然后将人揽进怀里。 对方没有挣扎，顺从地被他抱住。 纤细娇小的女孩子，抱起来香香软软，像是一样柔软的触感，他的手指微微勾起女孩蓬松柔软的长发，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淡冷的，像是雾凇冰雪般澈净清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浸润侵袭着绫希的感官系统，像是要刻在脑海里一般记忆清晰。 然而只是短短片刻，绫希就清醒过来，女孩推开温宴礼，皱起脸道，“剧本里没有这一段？”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29) 因为温宴礼不接亲密戏的原因，所以编剧和云导纵然很遗憾，但是还是尊重了他的习惯，剧本里基本没什么肢体接触。 临时加戏的温宴礼相当从容，“情感渲染到了，顺理成章。” “是吗？”绫希半信半疑，审视地盯着温宴礼看了一会。 然而温美人不仅演技好，心理素质更是强大，不见半分心虚。 绫希眨了眨眼，姑且当温宴礼说的是正确的。 有了温宴礼的指导，绫希对于女二的理解更加深入一层，剧本里剩下几场戏也很完美地完成了。 周沐安因为中期就下线了的缘故，所以戏份其实不怎么多，影视城的戏份就占了大半，绫希算了一下，估摸着再有一个月自己的戏份就可以全部完结了。 《渡山海》有许多剧情都需要去外面拍，拍完室内的戏后，云导带着剧组飞往外地。 第一场外景的戏是在国外某个小城市拍的。 为了让剧组的人习惯一下新的拍摄地点，云导很大方地给全剧组的人放了一天假。 绫希对这附近很好奇，收拾了一下，背着一个双肩包就跑出去了。 她推开门，刚好看到同样走出来的温宴礼。 “去玩？”温宴礼看着女孩一身出去逛的大半，轻挑眉。 “是啊。”绫希点了点头，“听说这附近的果酒挺出名的，我想去尝尝？” 温宴礼失笑，面前的女孩年纪不大，因为这个城市比较小，不太可能遇到粉丝的原因穿的很随意，也没有戴口罩和鸭舌帽之类的用来遮挡脸的装备。 鹅黄色卫衣搭配细脚牛仔裤，长袖折了一折，露出纤瘦白皙的手腕，因为怕晒的原因，敷衍地戴上了兜帽，显得那张脸愈发小巧精致，看起来更加稚气年轻了。 像个刚刚进入学校的大学生。 “来过周围吗？”温宴礼问，“如果不认识路的话，介意我和你一起去吗？” 绫希摇头，想着自己的任务就是和碎片打好关系，因此很干脆地应了下来，“好啊，麻烦前辈了。” 温宴礼又推门进去，“等我一下。” ** 原主之前的资源一般，出外景的次数也寥寥无几，自然不可能来过这里，而看温宴礼对这里很熟的样子，绫希放心地让他带路。 青年七拐八绕，带着她进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小巷子，推开最里面的那扇玻璃门。 绫希好奇地左右打量。 “不是想要尝尝这里的果酒吗？”温宴礼偏头，和她介绍，“这一家的果酒很正宗，而且酒精含量不是很高，酒量不好的人也可以喝。” 玻璃柜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温宴礼和这里的老板似乎认识，聊了几句，问绫希想要买什么品种的酒。 虽然是果酒，但是还是有几种比较烈的品种。 绫希在来之前就在旅游指南上看别人的推荐选好了目标，因此现在也没有过多犹豫，很快就挑好了。 “谢谢前辈，”怕酒不小心碎掉，出了店铺的绫希就一直满足地抱着双肩包，仰头笑道，“我回去请前辈喝酒怎么样？”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0) 温宴礼没有拒绝，但也适时提醒了一句，“我酒量可能比较差。” 不说还好，一说绫希的一些坏心思又冒出来了。 她记得法则的酒量也挺差的，之前她和系统好奇过，想方设法给法则灌了一点酒，结果一杯不到他就倒下了。 “没关系，”女孩子说的很真诚，一本正经，“我会记得准备好醒酒药的。” “……” 温美人沉默与绫希对视。 女孩笑了下，唇角一弯就露出微尖的可爱虎牙，很无辜地问，“前辈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两人回到酒店房间才开始尝酒。 绫希从冰箱里取出两只玻璃杯，选的酒酒精含量不怎么高，避免自己的算盘暴露得太快，晶莹的玻璃杯倒满大半，她递过去，“宴礼要不要尝尝？” 之前答应过温宴礼，私下里可以叫名字。 现在没有别人，叫名字什么的刚好，也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青年笑得有些无奈，但还是没有推辞。 他抿了一口果酒，酒液的味道很清冽，绫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具身体的酒量不错，绫希倒也不怕自己喝醉，自娱自乐喝完小半杯，才去观察碎片的反应。 “前辈？”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青年默然不语，只是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才慢慢抬起头来，雪白的脸颊染上了酒醉的微红，唇瓣上沾着诱人的水色，绫希愣了愣，视线慢吞吞落在他手上的酒杯上，空了浅浅一格。 没想到温宴礼说自己酒量差竟然不是谦词。 只是这个酒量，着实有点太浅了一点，也不用自己再想办法把他灌醉了。 绫希抬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青年的脸庞一下，“前辈你喝醉了吗？” “没有。”嗓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只是相较于平时更显得乖巧，看起来温和优雅的影帝先生，低下头，慢条斯理地解开有点碍事的衣领，微微露出白皙的锁骨，线条很精致，美人微醺衣衫凌乱，更显出了一种酒醉的慵懒勾人。 绫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喝醉了的温宴礼，和平时的差距好大。 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指，指尖却被人握住，对方用的力道不大，青年默不作声，似乎在研究肌理的纹路，微热的吐息扑在上面，雾凇积雪般冷冽清凉的气息里掺杂着香醇迷离的酒味，并不难闻。 “希希？”他低低地喊了声。 绫希动作比脑子快，抢在反应之前应了声，“我在，怎么了？” “没什么。”青年抬起脸，对着她很轻地笑了下，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少见的旖丽艳色来，嫣红纤软的唇瓣淡淡擦过她的指尖，像是一个不经意的吻，又像是抚摸蝴蝶纤弱轻薄的羽翼，温柔而又轻软。 指尖的触感湿湿热热的，绫希垂眼，开始后悔请温宴礼喝酒了。 ……现在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跳因为那张放大凑近的美貌面容而加速，僵硬着身体道，“我去给你找醒酒药。” 绫希几乎是落荒而逃。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1) 仓皇地关上套房房门，绫希倚着长廊，好一会耳根的热度才消下去。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轻咳一声。 太犯规了。 喝醉的碎片，实在让人把持不住。 说好了要求拿醒酒药，绫希将温宴礼留在自己房间里，去前台要醒酒药，和服务员小姐沟通完，拿到醒酒药后，女孩没有耽误，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叮—— 刚好有人下来。 绫希抬头，和对方打招呼，“沈楠。” “绫希。”沈楠朝她挥了挥手，今天难得休息一天，沈楠给自己放了个假好好休息，睡到现在刚醒，出去逛逛。 她注意到绫希手里拿着的白色药片，微微意外，“你生病了吗？” 绫希抿唇，倒也没有隐瞒，“是醒酒药。” 沈楠诧异，走近才嗅到女孩身上淡淡香甜的果酒气息，清冽而醇香，她瞬间了然，“这里的果酒味道确实很不错，绫希你喜欢的话可以多买一点带回去。” “嗯嗯。”绫希弯下眼，“我先回房了。” “等等，”沈楠叫住绫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绫希，你和温前辈，是不是在交往啊？” “没有啊，”女孩的眸子因为吃惊而微微瞪大，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沈楠半信半疑，不太相信绫希的说辞，又抛出证据来证实自己的观点，“可是温前辈对你明显很特殊啊。” 她嘀咕，“温前辈一向洁身自好，听说他也没和几个女生走的近，但是他对你就很亲近啊。” 绫希迟疑，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 她对社交规矩一知半解，也不太明白她和碎片明明就是在正常交往，怎么看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不一般的表现。 “应该是前辈性格比较温柔的缘故吧，”绫希笃定，“前辈本来就很温和呢。” 沈楠有些迷糊，虽然不觉得温宴礼是这么好说话的性子，但是影帝先生平时的表现就是温软自矜，彬彬有礼，从来不会故意让旁人尴尬。 见绫希回答得斩钉截铁，她原本的想法顿时就被动摇了，“可能是我想错了。” 沈楠笑笑，她和绫希的关系还没好到能交心的地步，问这几句话就已经差不多了，再深入就要越界了，女生侧身放开，主动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绫希了。” 绫希惦记着还处于醉酒状态的温美人，也没心思和沈楠多聊天，敷衍地点了点头，“嗯嗯，我回房间去了。” ** 绫希推开房门。 离开前安安分分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现在还维持着她离开的姿势，听到动静后迟钝地转过身体来，稠黑的眸子水光潋滟，弥漫着晨起的大雾。 嗓音有点低低哑哑的。 “希希？” “嗯，我回来了，”绫希接了杯温水，将玻璃杯和药片一起放在温宴礼的面前，“醒酒药也带回来了。” 她低头一瞥，温宴礼用来喝酒的杯子已经全部空了，而旁边茶几上放着的酒瓶在她离开时基本还是满的，现在却空到了瓶底。 绫希心一跳，猛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温前辈，你到底喝了多少？”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2) 对方现在的反应迟钝，青年抿了抿唇，淡淡橙黄的酒液不可避免地在唇边沾染了些许，微微醺甜的气味，衬得纤软的唇瓣格外诱人。 绫希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尽量落在温宴礼的眼睛上，尴尬地咳了声。 “可能，多喝了一点点。”他乖巧地说。 绫希的视线在已经空掉的酒瓶和温宴礼两边来回打转，喉咙有点干渴，“多喝了一点，是多少？” “大半瓶吧。”这次温宴礼倒是回答得很快。 但他还不如不回答。 绫希默然无语，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早知道，就不劝碎片喝酒了。 一小杯就醉了，喝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要醉多久。 绫希正在思索要怎么哄骗意识不清醒的人吃醒酒药，忽然听到温宴礼哑声询问，“希希要尝一尝吗？” “什么？”绫希纳闷。 而她这个反应，在温宴礼看来就是同意了。 不省心的醉鬼自成一套逻辑，青年忽然靠近，那张美貌无瑕的脸庞在绫希视野里急速放大，她瞳孔下意识微缩，反应不及。 对方纤长浓密的睫毛近在咫尺，淡淡扫过她的肌肤，很轻又很痒，像是幼雀还未长成的软软绒羽，纤细又簇簇的柔软。 而墨黑漂亮的瞳眸盈着细碎的星光，像是冬日掬起的冰湖湖水，纯澈而又冰凉，映着蔚蓝澄澈的天穹，仿若宝石般漂亮。 他的唇贴上来，像是小动物一般，不含任何的欲望，只是单纯的亲近，蹭过她莹润又小巧的唇珠，准确无误地贴合，啮咬轻微。 绫希的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好香又好软。 上午的日光透过套房客厅的落地窗撒入，一片金灿灿的辉煌，斑斓着夏日的炎热，隐约可见细小的尘埃。 青年身上的气息，是让人沉溺的，仿若冰雪般淡凉清冷的香气，苦橙，杏仁，薄荷叶……又因为夹杂着果酒的甜蜜而难以分辨其成分，却轻而易举地裹挟着绫希出神，桃花眼怔怔望着面前这张脸，被卷入放纵的深海。 因为率先做出接吻动作的只是酒醉后的青年，所以只是单纯的贴贴，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 绫希木然地将人推开，只觉得唇舌间不可避免地浸润着淡淡清冽的果酒香味。 她略有些崩溃。 这就是碎片口中的尝尝？ 绫希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也没有怜香惜玉温柔对待醉鬼的想法了，凶巴巴地捏着青年的下巴，磨着牙威胁，“快点张嘴，给我把醒酒药吃下去。” 青年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弯了弯唇，绯红的唇色被亲过之后更显出了如玫瑰般旖旎暧昧的艳色，脸颊雪白，即便是醉酒后依然过分好看，他任由绫希粗暴捏着自己的下巴，长睫微掀，露出一派稠丽绝艳的美色，海妖般惑人。 低低软软的抱怨，像是无意识依赖信任地撒娇，“希希，好凶啊。” 他含笑道。 绫希唇角微抽，忽然觉得拳头有点硬了。 她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将醒酒药和温水给人灌了下去，好在喝醉后的碎片虽然很会撒娇，很不听话，但还是很配合地将她喂过来的东西都吃下去了，很快陷入了困倦的睡眠。 估计睡醒差不多就醒酒了。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3) 坏消息，碎片还在睡，绫希没办法从他身上弄到房卡，把人送进温宴礼的房间，且这一层基本都被剧组包下了，几个主演和导演都住在这里，光天化日的，他们做点什么很容易被发现。 好消息，睡着的碎片很安静，没有给绫希添什么麻烦。 出于消磨时间的目的，绫希轻手轻脚地戴上耳机，随手点开一个游戏，并注意观察沙发上青年的状态。 温大美人睡的安然，墨黑纤细的发梢拂过白皙的脸颊，浓密卷翘的睫毛像是停驻在花朵之上的蝴蝶，显出了一种脆弱温柔的姿态，腮颊上晕着醉酒后的嫣红，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到了傍晚，眼看着温宴礼再不醒就要天黑了，万一有人找他该怎么办，绫希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青年叠放在小腹的手指微微一动，挣开那双漂亮的眼睛来。 虽然吃了醒酒药，但醉酒的反应还是残留了一点，温宴礼扶着额头，怔忪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看了一会，然后才起身。 他的动静惊醒了对面沙发上翘着腿玩手机的绫希，女孩坐姿立刻收敛变乖，按下暂停键，暂时中止游戏，扬起乖巧的笑容，“温前辈，你终于醒了。” 她凑过来，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关切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温宴礼反应了一下，记忆开始回溯，影帝先生表现得体，“谢谢希希在醉酒时照顾我了。” 略一迟疑，他问，“我醉酒的时候没有做什么吧。” 断片了吗？ 绫希慢悠悠地看向温宴礼，几乎要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这可……太好了。 不用负责，女孩拍了拍手，轻咳一声，矢口否认，“没有啊。” 她小腿微晃，深色地毯衬出一段白的晃眼的脚踝，凉拖露出的脚趾白嫩圆润，乍一看像是刚刚剥开的新鲜荔枝。 少女歪了下头，险些掩饰不住眸中的促狭，手背抵住唇，眨了眨眼，“前辈睡着的时候特别乖呢，什么都没做。” 是吗？ 青年长睫微颤，微微掀起，清晰露出漆黑如深墨的瞳仁，沉默与绫希对视了两眼，才收回视线。 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女孩淡粉的唇，颜色很漂亮，放在两旁的指尖略有些克制地蜷起。 即便没有记忆，但温宴礼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如同樱桃般浅红的唇，亲上去应该会是般柔软甜蜜的触感。 他冷淡地收起心思，又望了眼窗外，“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绫希恨不得把人送到门口，兴冲冲地挥手，“温前辈再见。” 女孩不笑也弯的的桃花眼愉悦眯起，手背在后面，愉快晃了晃。 “明天见。”青年和缓笑了下，温和道。 门被关上了。 绫希瘫在沙发上，松了口气，继续自己没打完的游戏。 白皙指尖悠悠戳了下屏幕，她唇角稍弯，若隐若现的虎牙甜蜜雪白。 虽然有点意外。 但是今天，过的还算愉快。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4) 剧组的拍摄进度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很快，绫希就剩下一场戏了。 女孩早早地来到拍摄场地，做准备工作，化妆师给她化妆，让绫希闭眼的时候，她乖乖照做，同时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打哈欠。 起太早了，有点困。 “好了。”化妆师小姐姐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绫希睁开眼，和化妆师小姐姐道谢后，才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此刻的妆容。 这场戏是男主角杀死女二的戏份，因为是在执行一个任务的过程中她暴露的，同伴已经被叫做“mutineer”的第二人格害的失踪的失踪，昏迷的昏迷，因此只剩下男主角和女二两个人还清醒着。 自从mutineer被第一人格察觉到她的存在后，心软善良的第一人格就被囚禁在了意识海深处，陷入了沉睡状态，而mutineer的扮演天衣无缝，所以谁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来。 女孩换了一身适合行动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白嫩的脸颊上擦着灰，还有未干的血迹，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只是一个无辜又柔弱的小姑娘。 谁也想不到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boss。 绫希从化妆师走出来，来到场地的时候发现差不多全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到齐了。 这么多人围观，绫希肩上的压力瞬间大了起来，不过好在适应了一会她就习惯了，走到和温宴礼说话的云导面前，偷偷打量同样化完妆的温宴礼。 一样是战损妆，鲜红的血迹擦在青年雪白精致的脸庞上，像是还能嗅到硝烟与鲜血的气息，如同琉璃一般，仿佛要破碎的美人。 有点诱人。 “云导，”注意到绫希来了，温宴礼适时地止住话头，“主角来了，可以开始了。” 云导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见那么多人围观也没在意，走到一旁，示意摄影师准备好镜头。 背景是野外。 他们精疲力尽，又杀掉了一只庞大狰狞的异种。 随身携带的武器滚落在一旁，绫希抱着膝盖，吐出一口气来，擦去眉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的血液，“也不知道这个任务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下巴抵住膝盖，略微有点丧气，“而且我们的同伴都不见了。” 和旁边颓丧的女孩相比，青年显得冷静得多，慢条斯理地将枪械上的血肉擦干净。 “很快的。”他低低的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绫希承诺。 “今天轮到你去找食物了。”对方清冷的瞳眸看过来，一眨不眨，又很快移开，淡淡地说。 他们携带的干粮早就吃完，只能依靠野外的植物生存，幸好末世后一部分植物也发生了变异，生产出又甜又无害的果子。 周沐安是医生，对于能吃的植物了解比较多。 “嗯嗯，”绫希笑眯眯地点头，脑后胡乱绑起来的马尾在转身时晃出飞扬活泼的弧度，语调轻快，“我知道了。” 不像是在野外求生，她更像是参加一场有趣的春游，眸尾一弯就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愉悦与欣喜来。 温宴礼淡漠地注视着她。 稠墨般的眸子，幽幽地沉下去，泛过晦涩的光彩。 一动没动。 所有的情绪，像是冰河下的岩浆，沉默兀自地沸腾着。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5) 绫希用宽大的叶片抱着一捧果子慢吞吞地走回来的时候，发现温宴礼在合适的地方扎营。 她毫不设防地走过去，脚下忽然一空，跌入早就准备好的陷阱里。 带着细刺的网将她捕获，收紧，像是蜘蛛抓住狡猾的蝴蝶，女孩诧异地瞪圆了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没有了伪装出来的乖巧柔软，她弯唇笑起来，透出些许天真愉悦的残忍。 细网被拉上去，青年修长挺拔的身躯一寸寸地出现在绫希视野里，她笑吟吟地盯着他，“有点疼啊。” 女孩语气认真，“下次记得不要用这种捕兽网了，会伤到别人的。” 网结上是细小的的铁刺，割破女孩白皙细腻的肌肤，淌出纤细的血河来。 惊悚，暗黑，又美丽。 枪口抵上女孩的额头，她抿了下唇，好奇地回望过去。 青年嗓音冰凉，“你到底是谁？” “周沐安，”她有问必答，也不顾乱动会给自己制造更多的伤口，捧着脸，弯下澄澈干净的眸子，“或者，你可以叫我mutineer。” 于是一切都清晰明了。 温宴礼闭了闭眼，再挣开眼时眸底没有一丝动摇，即便要杀死自己朝夕相处的队友也没有半分迟疑，“真正的周沐安，在哪里？” “她睡着了啊，”女孩甜蜜地笑，露出尖尖的，邪恶的虎牙，像是不听话的小女巫一般，“你要杀了她吗？” “或者，”她指尖轻抬，被细刺划破的指尖准确无误地将枪口移到太阳穴的位置，没有一点惧怕，歪头道，“放过我？” 他面对的，不是伪装假冒的同伴，而是彻头彻尾的小怪物。 温宴礼眸底凉意更深。 她没有异能，不可能打的过温宴礼这个被誉为救世主的世界上最强大异能者，但是小怪物的脸上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只是弯着眼，网里肢体舒展不开，她眨巴着眼睛，执拗地请求，“你能抱抱我吗？” mutineer明明和周沐安共用一具身体，纤细，孱弱，被困在捕捉网里，看起来像是脆弱的人偶，或者刚刚上岸的人鱼，但和周沐安的单纯，热血，善良比起来，她冷漠，乖戾，残忍，一身都是缺点。 像是处在太阳光下的影子，极致的黑暗。 “睡着了，会很冷的。” 她固执地朝他伸手。 青年静静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动摇。 正当他准备扣下扳机的时候，女孩脸上的神色忽然一变，显出一种痛苦的挣扎来。 “滚进去。”苏醒过来，重新掌控身体的第一人格喘着粗气，脸色惨白。 她抬头看向温宴礼。 即便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她也知道自己的第二人格可能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绫希轻巧地微笑了下。 一样的眉，一样的眼，温宴礼却立刻认了出来，捕捉网上的机关被瞬间解开，他张了张嘴，想要靠近伤痕累累的同伴。 却见她握住枪支。 “抱歉了。” 耳畔似乎响起第二人格不满的抗议，嘀咕着小声碎碎念，“睡着了会很冷的，很孤独的。” “我陪你啊。” 耳边沉默了一会，才重新响起第二人格的应声。 “好啊，记得要拉勾哦。” 所以第二人格没有反抗，顺从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6) 砰—— 绫希安静地仰倒下去，却在跌倒在地面之前被人接住。 青年静静地望着她，眸底色彩漆黑，没有一丝情绪。 “能抱了吗？”她朝他张开双臂，小小声抱怨，“不然到最后也没有人抱过我，很凄惨的。” 青年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没有动作。 “真小气啊。”第二人格低低地道，揪着他衣袖的手指也松开，擦出深浓艳色的血痕。 没了生气。 她像是睡着了一样，身上没有痊愈的伤口仍然在滴血，长发凌乱，脸上伤痕斑驳，长睫安静阖上，似乎只是在午后随意地找了张摇椅，做一个甜美的梦。 只是不会再醒来了。 青年长睫垂下，很轻地，缓慢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卡。” 导演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躺在温宴礼怀里的绫希立刻坐了起来，去倾听导演的意见。 “演的很好。”云导相当满意，这两个人的表演很有感染力，拍摄场地这么多人，都被他们代入进去了，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打破现场是氛围。 沈楠擦了擦湿润的眼尾，这才发现竟然已经结束了。 她震惊地平复了一下呼吸，心脏还是因为刚刚的场景跳的有点快。 演技这么好，所以说辛绫希几年都还没火真的就是被星辰娱乐耽误了。 这一段真的拍的很不错。 温宴礼也不紧不慢地走到云导身边，听云导的夸奖。 影帝先生的演技稳定发挥，一如既往的惊艳，没有辜负云导千辛万苦请了这个祖宗进剧组的本意，而更让他惊艳的是辛绫希，演技虽然还可以看出一丝稚嫩，不够老练，但是感染力很强。 “小辛啊，”云导乐呵呵地拍了拍绫希的肩膀，“你的戏份结束了，期待我们下一次合作。” “谢谢导演。”绫希礼貌地回复，走到附近刚好听到这一句的沈楠有点羡慕，因为云导从来不说客套话，他说下次合作那就是真的有下次合作的机会，估计绫希的表演让他很满意。 不过那都是人家真材实料换的，所以沈楠羡慕了一会就调整好了心态，过来和绫希搭话。 绫希现在才有心思问她，“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都来围观了？” “因为你啊，”沈楠压低音量，“这可是剧组里唯一一场有感情戏的表演，大家当然都很感兴趣了。” 据说原本定的是男主角眼睁睁地看着女二自杀，但是影帝先生在结束影视城拍摄的戏份之后，亲自去和编剧谈了一下剧本，最后临时修改这段剧情，使得原本的剧情多了几分遗憾的惋惜。 估计到时候这段对手戏会帮绫希吸不少粉。 《渡山海》的戏份全部拍摄结束，周围好玩的地方也逛的差不多了，绫希计划了一下，愉快地准备回国。 她还记挂着秦茗茗和她的系统，筹划着要怎么处理掉它。 绫希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思考，却听到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她跑过去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温宴礼略微有些意外，“前辈怎么在这里？” 青年轻轻笑了下，姿态闲适舒展。 “现在没人，还叫我前辈吗？”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7) 绫希立刻改口，“宴礼。” 她对于碎片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有点纳闷，再一次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青年微微垂了垂眼，然后又抬起眸子，认真问，“我能抱抱你吗？” 绫希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拒绝突然热情起来的温美人。 她点头，“可以。” 女孩张开手臂，任由修长挺拔的身躯将她纳入怀抱。 清冽如霁雪的气息顷刻将她包围。 淡淡的，很好闻。 青年的手臂略微收紧，很轻地笑了下。 “刚才我就想这样抱一下你。”温宴礼的嗓音低低地在绫希耳畔响起，“可是不太合适。” 绫希茫然地眨眼，略一偏头，就与温美人那双漂亮剔透的眸子对上。 “抱我，为什么？”她困惑问。 “不是你说，没人抱就太凄惨了吗？”温宴礼漫不经心地说，呼吸温软擦过她的脖颈，带起细微的，似蒲公英拂过一般细细绒绒的痒意。 “可是，”绫希质疑，“只是台词而已。” 她饰演的女二周沐安对于男主角求而不得，暗恋到最后也没有让对方知晓，而第二人格提出的那个拥抱就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可她还不知道，”温宴礼眸色微微暗下，泛过幽深光泽，话题忽然一转，“希希，我能追求你吗？” 绫希呆住了。 她瞪大眼，求证地看向温宴礼，企图确定碎片是不是在说梦话。 绫希迟疑，“你是不是想起醉酒时候的记忆了？” 温宴礼闻言微微挑眉，随意问，“醉酒的时候我干什么了？” 看来是没想起来。 但是绫希还是很懵。 她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要去看日历，以为温宴礼是在捉弄她。 追求…… 绫希的脑子糊成一团，温宴礼眸底噙着浅淡的笑意，放开女孩，低头看着她呆愣愣的样子。 看来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坏了。 温宴礼略有些遗憾地想，看来今天的表白没办法成功了，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一段礼貌的距离，影帝先生就是对心仪的女孩子表白都是温柔优雅的。 “如果我醉酒的时候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么希希，我现在向你道歉。” 如小提琴般悦耳美妙的声线淡淡擦过耳畔，女孩黝黑的眼珠子迟钝地转了转，最后定格在温宴礼的脸上，微微游移，不知道落在哪里合适。 她顿在原地，听完了温宴礼的表白。 “只是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温宴礼笑了下，乌黑眸子流泛过温柔情绪，“希希，恭喜你结束拍摄。” 在他转身的时候，衣角被细白的手指拉住。 温宴礼停下脚步，转过身，询问地看向绫希。 女孩小脸严肃，“不用追求了。” 她弯下眼，“我答应你。” 毕竟她的任务就是混成碎片身边最重要的人，虽然她的初衷是做好朋友，但是做女朋友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区别吧。 绫希不太确定地想。 青年纤软的唇微微勾起，弧度透着愉快。 “交往愉快，女朋友。”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8) 拍戏顺带收获了一个男朋友，绫希算了算，发现她这个剧本接的还挺值。 唯一可惜的是，她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因为戏还没有拍完的缘故，不能和她一起回去。 机票已经订好了，绫希没耽误时间，由温宴礼帮她拿行李，将人送到机场。 他今天特意和导演请了假，云导体谅他刚拍完一场感情充沛的剧情，可能需要缓一缓，因此很大方地同意了。 “回去记得想我。”眼看着就要到绫希的航班了，温宴礼细心叮嘱，顺便帮绫希检查有没有什么漏下的。 “嗯嗯。”绫希坐在候机厅里，点了点头，全部应下。 时间差不多了，绫希该检票了。 女孩转过身的时候，手腕忽然被青年握住。 对方风轻云淡，很是从容地望着她，淡定询问，“希希，我能亲一下你吗？” 绫希顿了顿，本着刚交往就要分离的想法，没多思索就同意了温宴礼的申请。 候机厅人来人往，他们坐在角落里，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可以哦，”绫希站起来，主动仰起脸，“不过只能亲一下。” “好。”修长的手指轻柔抚摸着她白皙的脸庞，将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露出白嫩柔软的耳垂，指尖顿住，微微磨蹭了一下。 青年薄而软的漂亮唇线，印在女孩洁白莹润的额头上，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停顿了几秒钟便克制地移开。 “去登机吧，”温宴礼声线微哑，“别耽误了时间。” “那我去了，”额头上湿湿热热的触感逐渐淡去，绫希下意识摸了摸，笑眯眯地朝他挥手，“不用太过想我。” “去吧，”温宴礼手掌插在兜里，修长清隽的青年，风衣挺括，精致好看的像是艺术品。 狭长温润的眸尾轻微挑起，纤密卷翘的睫毛像是栖息于湖水之上的天鹅羽翼般优美柔软，裹挟着眷恋与不舍。 “有事情记得给我发消息，如果比较急的话，可以打电话给白舟，让他帮忙处理。” 绫希在心里默默可怜了一秒可怜的白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下来，没再耽搁时间，转身往登机口的方向走去。 ** 航班抵达h市的时候已是夜晚。 绫希拉着行李，打着车回到公寓，顺便点开微博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粉丝。 之前的绯闻反转事件帮她吸了不少粉，至于后来，因为她一直待在《渡山海》剧组里没有露面的缘故，所以话题度急剧下降，基本没什么关注了。 不过好在，她专心致志拍戏的这几个月，秦茗茗或许是因为没有了挡箭牌的原因，做事比之前谨慎了不少，老老实实地没有再闹出绯闻来。 刚拍完戏有点累，回到公寓，绫希洗了个热水澡，行李箱都没心思打开，随便扔在房间角落里，然后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醒来，她才看到温宴礼给她发的消息。 应该是她洗澡的时候发的。 温前辈：“希希，到了吗？” 绫希刚睡醒的脑子慢吞吞转了转，这才迟钝地想起来，碎片成了自己男朋友的事情。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39) 她动了动手指，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将聊天框的备注改成男朋友，然后打字回复温宴礼。 绫希：“已经到了，之前睡着了，没看到消息。” 对方应该是在拍戏，所以没回复绫希。 女孩将手机扔到一边，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计划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渡山海》的戏份已经拍完了，那么她是不是应该要接新戏了。 绫希打开了邮箱，之前的绯闻风波有好处也有坏处，虽然当时骂她的人很多，但还是给绫希贡献了一波流量，黑红也是红，很多剧组看上了她身上的话题度，给她发了邀请。 因为绫希已经和星辰娱乐解约，没有经纪人的缘故，所以剧本是直接发到绫希邮箱上的。 绫希查看的时候，首先把那些粗制滥造的小剧组排除掉，剧本都是胡乱写的，资金也不足，算盘打的震天响。 最后她筛查的只剩下三个还可以的剧本，微微纠结，一时半会下不了决定。 想到温宴礼的经验比她丰富，绫希准备愉快地去求助自己厉害的男朋友了。 晚上视频的时候。 面对自己小女朋友提出来的求助，温宴礼并没有拒绝，他快速翻过这三个剧本，最后给出的了答案。 “我觉得，这个不错。” 温宴礼选中的是这三个剧本中比较好的一个，是一部宫斗剧，讲述了女主从一个小小的美人做起，最后逆袭成皇后的故事。 而给绫希递的角色，是一个白月光女配。 她在女主进宫之前就已经病逝了，基本只在回忆里出场，温婉，美好，是男主念念不忘的心头白月光。 这部剧组的导演也很有名，筹备的新剧也是大ip，会给绫希发出邀请也很奇怪。 但是，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唯一让绫希迟疑的是，这个女配的戏份很少，基本就给男主提供了一个和女主虐身虐心玩替身y的机会。 绫希踟蹰不定，指尖戳了戳电脑上显示出来的文档，“真的是这一个最合适了吗？” “当然，”温宴礼慢条斯理地叙述，“这个角色的人设很好，而且片酬给的不低，拍戏时间也短，等我拍完戏的时候，希希差不多也可以拍完了。” “那好。”绫希移动着鼠标，给导演回去肯定的答复，眉眼弯弯，“谢谢宴礼了。” 青年慵懒坐在床铺上，“要怎么谢？” 他不紧不慢地道，“口头感谢，可没什么诚意哦。” 感觉碎片学坏了。 随口一说，本来没想到用什么方式感谢的绫希微微哽住，但是很快，女孩子的眸子狡黠眨动，微微露出雪白恶劣的虎牙来。 她指尖按在软乎乎的樱桃唇上，凑近摄像头，然后抬手按在小窗口显示出来的温宴礼的脸庞上，嗓音甜蜜，又顽劣，“这样感谢可以吗？” 隔着冰冷光滑的屏幕，女孩子的动作却像是隔空接吻。 她笑得眉眼弯弯，捉弄，又邪恶，像是满是坏心眼的小女巫。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青年倚着床头，精致性感的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神情微微懊丧，“希希，你就是仗着我不在你面前。” 顿了下，他说完剩下几个字，“欺负我。”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0) 自觉是个好人的绫希轻咳一声，收起咕噜咕噜往外冒黑水的小心思。 “等你回来啊，”女孩很是乖巧地回答，歪了歪脑袋，又笑了一下，软软拖长尾音，撒娇般甜腻，“想你了。” “好。”温宴礼神色松缓，温软应答。 虽然接了新戏，但是离开机时间还早，因此绫希好好地在公寓里宅了十几天，基本没干什么，她不太方便出门，除了按时和温美人发消息视频后，就是去逗白舟听从温宴礼吩咐，特意送过来的kitty解闷。 但绫希没想到的是，新戏的女主竟然会是秦茗茗。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新戏的男主是谢云然。 不得不说导演会玩。 绫希默默看了眼站在最前面的男女主，在心里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想。 之前闹得纷纷扬扬，至今正主都没有给出交代的绯闻男女主，她和谢云然，还有和她长的相似，在剧本里就是她的替身的女主秦茗茗。 话题度瞬间就有了。 秦茗茗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绫希，略微怔忪了片刻，又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个好机会。 这几个月，因为辛绫希和星辰娱乐解约的事情，秦茗茗行事一直束手束脚，眼看着辛绫希又要爬起来了，秦茗茗就很心慌，既然现在上天给了她机会，让她们进入同一个剧组，那么，秦茗茗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辛绫希踩下去的。 女人眸底有一闪而逝的狠辣与凉薄，却收敛的极好，再抬头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绫希却没有错过秦茗茗看向自己时的恶意。 她瞥了眼秦茗茗，又瞥了眼谢云然，忽然想到一些好玩的办法。 新剧叫做《深宫梦》，主要故事就是女主卫妗波澜壮阔的一生，从不起眼的美人成长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曾经天真善良的小小少女在残忍的宫斗中彻底蜕变，变得心狠手辣，成为最后的赢家。 绫希之前和剧组里的人都不怎么熟，她也没什么兴趣去交朋友，倒是谢云然，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男人眨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笑眯眯地向她介绍自己，并伸出手时，绫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也没有伸手去握的意思。 她可还记得这个家伙和秦茗茗上了绯闻，害的自己被牵扯进去的事情。 “辛绫希。”她懒声道，坐在拍摄场地周围百无聊赖地看着秦茗茗和其他人搭戏，秦茗茗能够火还是有原因的，她的演技客观来说还是不错的。 “我认识你，谢云然。” 谢小少爷被冷处理也不觉得尴尬，坦然自若地收回手，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绫希一眼，面前的女孩生的和秦茗茗很相似，只是比起温柔美艳的秦茗茗来说，她显得更加冷淡一点。 那张好看的脸不笑便显得清冷。 他眼中兴味更浓，“绫希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是啊，”绫希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所以可以麻烦你，走远一点吗？” “这可不行，”谢云然被绫希冷漠疏离的态度激起了挑战欲，“公共场合，没说我不可以站在这里吧。”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1) 谢云然是豪门出生，锦绣膏梁养出来的富贵小公子，因为不是长子，所以不必承担继承家业的责任，兄长和父母都对他很是宠溺，纵容出了谢云然无法无天的风流浪荡性子。 他进娱乐圈纯粹就是玩票，做事极其高调，绯闻不断，剧组里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对他有所了解，见到他站在绫希面前也见怪不怪，甚至还识趣地走远了一点。 刚刚结束完拍摄的秦茗茗看到这边的情景，神色立刻勉强起来。 她不甘地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扬起温柔的笑容，往两人的方向走过来，“辛前辈，谢前辈，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绫希古怪地瞥了一眼秦茗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场面话，谢云然没招惹过原主，虽然因为秦茗茗的绯闻连累了对方让绫希暗搓搓地在心里记他一笔，但绫希也不太愿意搭理对方，氛围冷淡至极。 谢云然倒是没有拂美人面子，见绫希懒得和他说话，偏头和秦茗茗聊了起来，只是注意力总是若有若无落在绫希身上。 谢云然是秦茗茗的攻略对象之一，只是和好攻略的荀垣不一样，对方因为交往过许多任女朋友的原因，对于感情十分随便，所以，想要刷到一百好感度，达到忠贞不渝的效果还道阻且坚。 秦茗茗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细白手指状似无意，轻飘飘撩过嫣红的唇瓣，她似乎没有注意，仍旧笑盈盈地和谢云然对话，原本妆容完美的脸庞上口红淡了一角，像是被亲吻淡去。 谢云然眸色转深。 秦茗茗不明所以，直到绫希好心提醒才微微发出一声低呼，歉意一笑，说自己要去休息室把戏服换下来了。 她走后不久，谢云然也找了个借口离开，虽然和秦茗茗不是同一个方向，但绫希大概也猜到了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她在脑海里询问系统，“能够监控到秦茗茗那边的情况吗？” “可以，”系统犹豫了一会，委婉道，“但是都是马赛克，宿主你要查看吗？” “不用，”绫希一口拒绝，随口叮嘱系统，“你帮我盯紧秦茗茗，要是她去和攻略对象私会，就帮我把录像留下来。” 她双手交握，模样看起来分外无辜，“记得要高清，然后，把我处理好服务地址，分开发给她那几位攻略对象。” 女孩微尖的虎牙微微露了出来，笑眯眯地眨了眨眼，“记得处理好。” 希望秦茗茗会喜欢她这份大礼。 ** 绫希在这个剧组的戏份很少，估摸着两周就能全部拍完，没有戏的日子，她基本不去拍摄场地围观。 这让原本想好了主意对付绫希的秦茗茗暗恨不已。 但很快，她就没有心思想绫希了，系统突然给她发出提醒，三位攻略对象的好感值同时发生大幅度下降。 “怎么会这样？”秦茗茗一头雾水，惊慌不已。 这几个月因为绫希的原因，她稍微懈怠了一下攻略进程，还有就是因为三个人的好感值她都刷到了八十以上，眼看着就要满了，难免就会松懈。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2) 没想到好感值会突然一下子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原因不明，”机械音冷冰冰地警告，“请宿主尽快将好感值刷上去，不然系统将收回宿主购买的美貌光环。” 秦茗茗神色一滞。 她现在的容貌基本都是靠系统得来的，秋水明眸，唇若点绛，冰肌玉骨，还有万人迷光环，这些光环都不是永久的，因为永久的积分太高，她根本兑换不起，偏偏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得到美貌就必须进行全身改造，所以秦茗茗只能选择系统提供的第二方案，暂时租赁这些光环。 监控那三位对象也是需要积分的，刚开始秦茗茗还会舍得花积分去监控他们，但是眼看攻略板上钉钉，秦茗茗就取消了系统的监控。 没想到会一下子出这么大的差错。 她握着手机，准备先去解决第二个攻略，她费劲千辛万苦才终于追求到的大学教授，一个在物理届声名赫赫的学术天才，极其年轻，性格孤傲高冷。 他的攻略难度最高，现在的好感值也是下降得最厉害的。 秦茗茗有他的家庭住址，先和导演请好假，然后戴上口罩和鸭舌帽，低调地出了影视城，然后赶往教授所居住的小区。 对方今天有课，还没有回来，秦茗茗熟稔地用指纹验证开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万幸的是，对方还没有取消她的权限，那说明情况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她低头，去看手机，发给教授的消息如泥牛入海，什么回应也没有。 秦茗茗迟疑地试着再发了一条消息，却立刻显示她被对方拉黑。 女人微微惊愕，唇咬的发白。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浑浑噩噩地等到傍晚，玄关处才有了动静。 年轻男人打开大门，低头进来，他显然并不意外自己家里有人，眉眼冷漠地看过来，让秦茗茗心地发沉。 宋时远之前对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态度。 虽然对别人很高冷，但是攻略成功之后，他对自己却很温柔。 秦茗茗逼迫自己挤出一个笑，主动迎上来，“时远，你回来了？” 她楚楚可怜的眸子望着对方，透出几分不解和难过，“为什么突然拉黑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嗓音压的委屈，身段放的很低，“就算我做错了，你也要给我解释的机会啊，你突然不理我，知道我当时有多慌张吗？” 宋时远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视线仿佛含着冰碴，让想要以退为进，让宋时远怜惜自己的秦茗茗心里一个咯噔。 “你自己看。”男人薄唇微启，将手机扔到秦茗茗的怀里。 女人一愣，慌里慌张地接过，她知道手机的密码，刚一解锁，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段不堪入目的视频。 视频的像素不太清楚，但也可以看清楚主角，连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茗茗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像是一盆冷水兜头破下，让她几乎不知道要干什么。 “秦茗茗。”宋时远双手插在兜里，年轻男人身姿挺拔如松柏，他是高知家庭精心培养出来的天才，书香门第，因此也有了一些讲究的毛病，例如洁癖极重，几乎到了龟毛的地步。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3)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女朋友之前谈过恋爱，因为洁癖不代表封建，但他不能接受的是，秦茗茗在和自己交往的时候，又和别人在一起了。 她对自己说过的甜言蜜语，也可以对着别人说。 这让骄傲惯了的宋时远感到了被愚弄的愤怒。 他是个极其追求感情纯粹的人。 “你以后就不用来这里了，”宋时远冷漠地通知，他的洁癖根本不能接受恋爱关系中出现第三个人，曾经对秦茗茗的喜欢都转变成了厌恶，甚至是恨意，“大门密码我会换掉，我们分手吧。” “时远，你听我解释。”秦茗茗顾不得思考是谁给宋时远发的视频，她只知道完蛋了，下意识地就想要扑过去抓住宋时远的手。 却被男人后退一步躲开，青年神色漠然，“你让我感到恶心。” 秦茗茗如遭雷击，动作立刻顿住。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宋时远的公寓，连遮蔽自己的脸都忘了，直到余光瞥见一闪而逝的人影，明星的第六感告诉秦茗茗自己这是被拍到了，心底发寒，鸭舌帽忘在宋时远公寓没拿，她抬起袖子遮住脸，询问系统，“系统，刚刚是有人在拍我吗？” “是的宿主。”系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秦茗茗咬了咬唇，“处理掉照片。” 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要是她来找宋时远的照片被拍到了，谢云然和荀垣肯定会找到的，宋时远这边暂时僵持住了，那么，她不能让荀垣和谢云然那边更糟糕。 “你说，”她回到酒店，把自己往床铺上一扔，喃喃自语，“是谁给他们发的照片呢？” “服务地址被处理过了，我无法追踪到准确位置。” 秦茗茗闻言也没有失望，她将和自己不对付的人默默在心里过了一遍，一时半会难以筛查出合适的人选。 她火的太快，得到了荀垣的资源倾泻，也为此得罪了不少人，竖立了不少敌人。 至于绫希，这个名字只是在秦茗茗心里一晃便过去了，她并没有将她纳入参考，因为秦茗茗和绫希现在并没有发生实质性冲突，关系因为之前的替身事故虽然冷淡，但是也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两人的工作圈并不重合，秦茗茗不认为绫希会知道自己和谁关系过密。 就在秦茗茗苦苦思索罪魁祸首的时候，绫希已经顺顺利利结束了拍摄，回到了公寓里。 她提着行李箱，从电梯里走出来，刚想要刷卡进门，就看到隔壁公寓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绫希微微一愣，看到自己两周没见面的男朋友站在门口，朝她微笑，“希希。” “前……宴礼，”想起两个人都在交往了，再叫前辈也不合适，绫希及时改口，弯着眉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不久。”温宴礼替绫希接过行李箱，女孩打开公寓房门，示意他进去，青年嗓音温软，慢条斯理地回答。 绫希眨了眨眼，“可我记得明明你的戏份还有一周时间才能拍完。”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4) “因为想你了，”温宴礼将行李箱放在玄关处，手臂一伸，从身后抱住绫希，低低道，“所以我压缩了一下拍摄进度，赶在今天回来。” “我也想你，”绫希偏头，青年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纤细的发梢羽毛般软软扫过，她笑了下，白皙手指覆盖上青年松松环抱着她腰身的手掌上，“来，抱一下。” 贴合的触感柔软温热，青年略略侧脸，似笑非笑，语调透出一分微妙的危险感来，“希希，抱一下可不够。” “？”绫希纳闷，“不够吗？” 她眸光干净澄澈地看着对方，桃花眼黑白分明，什么情绪都一览无余。 绫希虚心求教，“那要怎么做？” “我教你。”青年握住她的腰身，漫不经心地将绫希调整了一下方向，从背对改成了面对面。 那双眼睛看的更清晰了几分，绫希微屏呼吸，呆呆地端详着近在咫尺的惊艳美貌。 温宴礼俯下身来。 纤软的唇没再克制理智地落在额头上，而是选择了更加柔软温热的地方，吐息细细热热，鼻息也亲昵缠绵，贴合的肌肤磨蹭间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意来，绫希睁着眼，怔忪看着他的动作。 一个比醉酒时更加危险，也更加失控的亲吻。 “希希，”青年悦耳的嗓音暧昧擦过耳畔，“闭眼。” 她听话地照做，视野陷入一片幽暗深黑，其他五感因此更加敏锐了起来。 漫不经心摩挲着她腰身的修长十指，优美指节略微收紧，而青年垂下的碎发温柔拂过她的脸颊，带来比那日饮酒时更加醺然的感官体验。 花瓣般漂亮的薄唇，透着恍若露珠垂曳的凉与淡，气息更加深入的纠缠与迷醉。 疏凉的淡香也亲密地缠绕而上，像是要经由骨髓渗入血液般的深刻。 等到分开时，绫希已经有些轻喘了。 她脸上的情绪写满了不解，“为什么你这么熟练？” “很熟练吗？”温宴礼长指亲密地勾了勾她的额头，笑吟吟地说，“大概是我想象中已经亲了希希很多次了。” “而且还不够熟练呢，”他低笑，漫不经心的惑人，被情欲所裹缠的青年，是连最瑰丽的油画都形容不出的美丽与勾人，“我们以后多练习几次。” “……” “我好困，”绫希见状不妙，立刻换了个话题，“刚刚拍完戏呢。” 她扯了扯温宴礼的衣角，弯着眼，“陪我睡一会。” 温宴礼当然不会拒绝。 绫希洗了个澡出来，立刻就想要扑到自己柔软舒适的床铺上，却被温宴礼制止，青年的长指自女孩浓密蓬松的长发间穿梭，轻柔地梳理了一下，“还没干透呢。” “我帮希希吹头发。” 女孩点了点头，干脆地同意了。 绫希坐在梳妆台面前，撑着下巴让温宴礼帮她吹头发，女孩洗完澡之后换了件棉裙，圆形衣领的设计露出莹白细腻的肌肤，看起来慵懒而又漂亮。 温宴礼收起吹风机，“好了。” 绫希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问，“可以睡了是不是？”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5) 得到温宴礼的答复后，女孩便放心地进入香甜的梦乡。 身旁的呼吸渐渐匀称，温宴礼从连轴转的工作中解脱，心神松懈下来，也难免感觉到疲惫。 只是…… 青年略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完全把他当成了抱枕使用的绫希。 她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牢牢黏在温宴礼的腰上，青年略微抬眸，往旁边看了一眼，女孩的床头柜上放着几只柔软的玩偶，巨大的一只，看来她平时习惯抱着它们入睡。 温宴礼低低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打扰绫希的睡眠，只是替她将散了半床的长发细心理好，放在枕头旁边。 绫希一觉睡的很踏实，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空了，怀里原本抱着温宴礼的位置被一只绅士熊取代，她的下巴抵在绅士熊软乎乎的肚子上，略微发了一会呆，然后才起来，推开房门往外走。 食物馥郁的香气盈满了整间公寓。 绫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循着香气走到餐桌旁边，温宴礼递给她一双碗筷，“可以吃了。” 绫希伸出筷子，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品相完美的食物，偏头询问，“这是你做的？” 碎片原来还有隐藏的大厨属性吗？ 温宴礼诚实地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下，“我家阿姨做的，让白舟帮忙送过来，味道怎么样？” 绫希口齿不清地回答，“很好吃。” “那就好，”青年姿态闲适，体贴地替绫希拉开椅子，女孩捧着碗，低头吃东西的时候，忽然听到温宴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希希，你要不要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绫希抬头，口中塞满了食物不方便说话，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问。 “这里不太安全，隐私性不够好，”温宴礼耐心地分析种种不便之处，又叹了一口气，语气漫开些许温柔来，“而且我挺想和希希一起住的。” “可是，”绫希眨了眨眼，迟疑道，，“会不会太快了？” 刚交往没几天就同居，绫希本能地觉得速度过快。 “我觉得不快，”温宴礼问，“所以希希答应吗？” “好啊。”绫希愉快地答应下来。 她当初考虑到自己不怎么红，再加上预算有限，所以租的房子是在可以选择的余地里挑最好的，现在能搬到更好的地方去，绫希当然不会拒绝。 新的公寓处于h市最好的地段，价格昂贵，环境也很不错，绫希原本以为温宴礼给自己准备的是客房，没想到青年相当坦荡地，将属于她的枕头放在主卧里。 “……”绫希用眼神暗示温宴礼。 “怎么了，”青年微微偏头，唇边勾勒出一抹温柔浅笑来，瘦削修长的手指慢慢覆上，将女孩的手掌包裹，他钟爱这种握手方式，很亲密，绫希却觉得有点像是在牵年幼的幼崽，过分黏糊了。 温美人明知故问，“有哪里不合适吗？” “为什么是主卧？”绫希挑明了问。 “这间公寓没有客房，”温宴礼从容不迫，“临时收拾一间太赶了，所以就委屈希希和我一间房了，晚上一起睡。”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6) 最后还是住了主卧。 只是温美人相当绅士，说一起睡就只是单纯的，字面意义上的一起睡。 什么都没有发生。 绫希这几个月辗转两个剧组，终于拍完戏了，预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她不打算再接新戏，空出来的这一段时间，她准备用来学习。 原主的专业还是演戏八竿子搭不上边，她其实是学计算机的，因为长的漂亮被星辰娱乐看中，因为荀家对她有恩，所以原主也就没拒绝。 进了娱乐圈后，原主和学校进行了协商，平时不用去上课，只需要参加考试就可以。 绫希合上砖头厚的专业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眶，微一偏头，就看见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的温宴礼。 他难得戴上了眼镜。 之前没有看过温美人戴眼镜的样子，绫希还有点好奇，细金边的眼镜，衬得本来就清隽精致的青年多了几分禁欲的儒雅斯文，简单来说，就是更像是个衣冠败类了。 绫希托着腮帮子欣赏了一会。 不远处的青年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希希，怎么了？” “没事，”女孩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她懒洋洋地坐在地毯上，纤细的小腿伸直，“就是有点学累了，看美人休息一下。” 明晃晃的调戏，温宴礼略有些无奈，摘下眼镜，找出不怎么用的平板递给她，“要玩会游戏吗？” 绫希抱着平板，“我想看电影。” 她笑吟吟地发出邀请，“宴礼要不要陪我一起看？” “嗯。”温宴礼随意地应下，温和矜贵的影帝先生，学着绫希的样子，坐在地毯上。 绫希随手挑了一部悬疑片。 原本是冲着打发时间看的，但很快，烧脑的剧情就让她沉迷其中，偏头小声和温宴礼探讨起剧情来。 女孩坐的离他很近，因为对某些剧情有疑惑，不清楚是不是伏笔想要寻求温宴礼的意见，所以她倾过来上半身，宽松的衬衫略短，随着她的动作而往上撑，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腰身。 像是雪一样，洁白又纯美的色调。 温宴礼不经意地一瞥，视线略微停顿片刻，克制地移开。 他的指尖替绫希按住衣角，低声提醒，“小心着凉。” “？”绫希茫然，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女孩揪着自己的衣角，无辜地眨眼看着他。 温宴礼撑着额头，似乎极低地叹出一口气。 “希希，”他的嗓音透出几分微哑的欲来，“我能亲你吗？” “可以啊。”虽然话题跳跃度略大，但是绫希也没有拒绝温宴礼的亲近请求。 她笑眯眯地捧着脸，眸光略微狡黠，像是恶作剧的猫一样，透出些掩饰得极好的恶劣来，“我来？” 绫希攀住青年的肩膀，主动送上亲吻，微尖的虎牙软软叼住嫣红糯软的唇肉，慢吞吞地磨了下，带起轻微的刺痛感。 气息交缠，呼吸深入。 温宴礼眸光潋滟，额头相触，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黑曜石般漆黑沉静的眸子染上丝丝缕缕的色气，近距离看的时候更显得摄人心魄，“从哪里学的？” “小说，”绫希老实交代，“是不是很有用？”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7) 实不实用暂时不知道，但是目前来看，绫希的学习进度喜人。 而和绫希这边的岁月静好相比，秦茗茗这段时间完全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宋时远这边暂时没办法，她只能选择放弃，去挽回荀垣和谢云然。 谢云然还好，生性风流，虽然不爽秦茗茗一边勾着自己一边又吊着其他人，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所以好感度下降的最少。 问题是荀垣这方面。 荀垣虽然一直都知道秦茗茗和别的男人有关系，毕竟秦茗茗的绯闻是他亲自吩咐压下去的，甚至还选择了辛绫希当替身，给秦茗茗背锅。 但是，知道和看到完全是两回事。 看到秦茗茗和别人的视频，荀垣的手掌收紧，原本他还可以欺骗自己，秦茗茗是明星，所以对别的男人只是逢场作戏，但是，看到她在别人面前表现得笑靥如花，荀垣完全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私事不顺，公事也出了问题。 荀家并非荀垣的一言堂，他的父亲有不少野心勃勃的儿子，只是因为荀垣最狠，最有能力，才顺利接管荀家。 但现在，荀氏由他经手的，和温家的合作项目出了点问题，温家是荀家只能仰望的庞然大物，这个合作，对于温家而言可有可无，荀家却需要小心翼翼，分外看重。 荀垣亲自把控方向，制作出的项目书被拒绝，董事会里已经有人怀疑起了荀垣的能力，给荀垣制造了不小的压力。 忙着处理这件事，一时半会，他也抽不出时间和秦茗茗周旋。 再加上荀垣心里最深处的阴暗想法，如果秦茗茗一无所有了，只能退出娱乐圈，那么是不是只能依靠自己，被他一个人掌控了。 各种因素叠加，所以荀垣冷了秦茗茗一段时间，就连她一向畅通无阻的公司都进不去了。 秦茗茗心力交瘁，三个攻略对象的好感值直线下降，她的积分大幅度缩水，眼看着美貌光环就要被收回，权衡之下，她只能去找谢云然。 原本想要试着攻略新的优质男性，例如积分极其可观惊人的温宴礼，但是秦茗茗根本找不到人。 温影帝行踪不定，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应酬场所就更少来了，就连秦茗茗咬咬牙，想办法混进去的名流宴会，都见不到人。 没办法，荀垣和宋时远的路都被堵死了，她只能去找谢云然。 但是，秦茗茗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差成这样子，因为这些天的烦心事，女人难得有些心不在焉，没发现从自己进谢云然的房间门开始就被拍了。 她的绯闻一向是由荀垣处理的，但这次，男人纵容了媒体，因此热搜上很快出现秦茗茗进谢云然家门的照片。 还有直到天亮，裹得严实的秦茗茗才出了谢云然的家门的照片。 一男一女，单独待了一夜，做了什么想都不用想。 热搜一下子就被引爆了。 因为秦茗茗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缘故，照片里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窈窕人影，即便只是背影也能看出容貌出挑，甚至到了有些熟悉的地步。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8) 秦茗茗看到热搜时，浑身发冷，颤抖着手点开，去看评论区。 评论区很是热闹。 像是之前她和谢云然的绯闻一样，评论刷的飞快。 “这个身影说实话有点眼熟，有点像是秦茗茗啊。” “不不不不可能是我茗，肯定是辛绫希。” “之前不是就有绯闻说辛绫希和谢云然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吗？肯定是她。” 秦茗茗的粉丝拒绝承认这是自家正主，甚至开始攻击起了认为这人是秦茗茗的路人。 网友的火气一下子被激起来了。 两边对吵的很厉害。 “《深宫梦》剧组工作人员，说句客观话，谢云然和辛绫希两个人根本就不熟，平时根本就没有交流，相反，谢云然和秦茗茗倒是很熟。” 秦茗茗的粉丝一下子就炸了。 试图用各种证据证明这不可能是秦茗茗。 秦茗茗死死地咬住唇，尝到血腥味了也没有停止，嗓音干涩地问，“系统，如果被曝光了照片上的人是我，结果会怎么样？” 系统按照分析结果，一板一眼地说，“宿主的人设崩塌，可能会掉很多粉。” 系统顿了顿，又说，“之前的绯闻有可能被关联起来，辛绫希会被洗白，宿主的人气将会大幅度下滑。” 这个结果秦茗茗也可以预想，焦躁地走来走去。 她当初之所以要进娱乐圈，除了谢云然和荀垣都和娱乐圈有关系，进了娱乐圈方便攻略以外，还有粉丝的喜爱度也可以给她提供巨额积分，虽然因为他们并非优质男性，气运不够雄厚，每个人提供的积分很少，但加起来却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了。 秦茗茗当机立断，“辛绫希当天的行程在哪里？没有被媒体拍到吧。” 听到系统给出否定的答复，秦茗茗深吸一口气，眸光冰冷，“系统，帮我把照片里的人定性为辛绫希，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是我。” 既然辛绫希都做了这么多次自己的踏脚石。 那么，就再成全自己一次吧。 绫希是被温宴礼叫过来，去看微博上的消息的。 热搜爆发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尝试烘培。 她对那些甜品很感兴趣，想要试试自己做，特意去网上搜了制作视频，再买齐了原料，一比一认真还原。 将做好的半成品放进烤箱里，调好时间，绫希才出了厨房门，接过温宴礼递过来的手机，“怎么了？” 她点开微博，顿时了解到了前因后果。 怎么说呢，秦茗茗的成功收益于系统，也受控于系统。 迟早会翻车。 但她翻车前竟然把自己扯了进去，现在经过秦茗茗系统的引导，网友基本都认定照片上的人就是绫希了。 秦茗茗的粉丝再一次扞卫了正主的名声，欢呼雀跃。 绫希思索着解决方案，女孩摸了摸下巴，眉眼稍弯，“你介意公开吗？” 温宴礼挑了挑眉，猜到绫希准备怎么反击了，青年声线慵懒，漆黑眸子噙着浅淡的笑意，温和地看过来，“希希想要给我一个名分了？” 这话……奇奇怪怪的。 绫希咳了声，“所以说，你同意吗？”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49) “听说来好像是我对你始乱终弃了一样。”绫希忍不住小声嘀咕，严肃申明，“不可能有这种事。” 青年漂亮的眸子微微弯起来，不置可否。 虽然说好了要官宣。 但是为了让秦茗茗摔的更痛一点，绫希放纵了舆论的发酵。 微博上的评论区越吵越厉害，几乎到了失控的地步。 虽然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秦茗茗还是松了口气。 这件事，应该就这样过去了吧。 说不定辛绫希就是这样软弱不敢反抗的性子，她不愿意得罪荀垣，所以误以为网上的行为是荀垣指使的，所以默认了秦茗茗的做法呢。 秦茗茗抱着侥幸心理，这样想。 不过事情没有如她想象那样，顺利发展下去。 翌日中午，绫希忽然不声不响开了直播。 她的微博这几天是重灾区，早已沦陷，所以网友们都对她的行为关注至极，一看到女孩默不作声地挂了个直播预告，先是好奇，然后又爆发出更大的嘲讽来。 绫希懒洋洋地扫了一眼，皙白指尖按住光滑屏幕，勾了下唇，选中一条评论进行回复。 “你们要的真相。” 后面就很任性地无视了，任由评论区吵作一团也没有再发言。 直到中午十二点，直播准时开始。 画面晃了晃，似乎是在客厅，被摄像头窥见的一角已经足够精美，典雅而又漂亮，而一只雪白的萨摩耶热情地去蹭女孩纤细白皙的小腿，她笑了下，挠了挠萨摩耶的下巴，“kitty好乖。” 绫希抬起头，敷衍地抬了抬手，和观看直播的网友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啊。” 雪白微尖的虎牙若隐若现地露出来，隐隐透出些许恶劣的情绪，分明是清冷的长相，但笑起来却很柔软无辜，像是精致漂亮的人偶一样。 弹幕静止了一瞬。 有人发言，“感觉辛绫希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唉。”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的观众反驳，“可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光看脸有什么用。” 绫希垂眼，视线落在飞速扫过的屏幕上，弯了下唇。 “虽然很扫兴，不过要告诉大家的是，之前的热搜新闻上，和谢云然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这句话没什么信服力，绫希也猜到他们不会相信，于是又轻描淡写地抛出一颗炸弹，“我已经有交往的男朋友了，而且感情很不错。” 说着，她笑眯眯往镜头外招了招手，“不介意露个面吧？” “当然不介意。”对方很配合。 熟悉到让人不敢置信的嗓音，很多网友都被震住了，眼见高挑削瘦的青年走过来，和寥寥几张流出来，在公众场合出现的，穿着正装的美貌优雅贵公子形象不同，青年穿了一件白衬衫，少见的慵懒散漫装扮，漆黑碎发软软垂下来，依旧散发着矜贵温软的气质，漂亮到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少爷。 清冷的声线，咬字时很悦耳。 难得的放松姿态。 无可置疑。 是人气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入圈这么多年依旧保持着绯闻为零的影帝先生，温大美人，温宴礼。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50) “郑重介绍一下，”绫希清了清嗓子，弯下眼，“这是我的男朋友，我和他感情很稳定，所以不可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温美人精致的眸子微眯，淡淡扫了眼摄像头，那张美貌的脸在近距离的摄像头拍摄下更加清晰，几乎不可能认错。 只是在听到绫希说到“不可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青年才慵懒抬眸，修长手臂从身后揽住女孩，似笑非笑，“确实，我和希希感情很稳定。” 他微微偏头，纤软的唇瓣落在女孩柔软的耳垂下，落下一个稍纵即逝的吻。 只是如水面上的涟漪一般，一擦即过的吻，依旧被摄像头清晰捕捉。 淡淡的温热触感，习以为常。 但是在直播的时候这样亲密，绫希还是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耳根稍稍红了起来。 她看向电脑，微微一愣。 画面半天静止不动。 她戳了下鼠标，还是没有反应。 绫希迟疑地看向温宴礼，“这是，卡住了？” “应该是软件崩溃了吧，”温宴礼风轻云淡，狭长的眸尾稍弯，“希希，已经澄清了，所以直播也可以结束了。” 好像是这样没错，绫希微微抿唇，既然直播软件都暂时没用了，她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绫希很爽快地下线，关闭电脑。 “kitty，”绫希弯腰，将毛绒绒的萨摩耶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翻来覆去地蹂躏，温宴礼挺直了身体，问，“希希喜欢宠物吗，要不要自己养一只？” 不过狗太黏人了，如果绫希喜欢的话，养只猫好了。 温宴礼漫不经心地在想。 “算了吧。”绫希虽然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生物，但是也有自知之明，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宠物了。 女孩笑吟吟地将kitty搂的更近了一些，“我觉得，别人家养的宠物更好。” 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温宴礼认真思索了一下，认可地点了点头。 不用在家里养宠物，打扰他和绫希的二人世界，如果想要和kitty玩的话，去找白舟借就行。 这次直播在微博上引起的地震还没有结束。 绫希和谢云然的绯闻算是澄清了，虽然还有人不死心，说绫希没有提供自己当天的行踪证据，可是，对方已经和温宴礼在一起了。 温宴礼和谢云然根本不在一个咖位上，前者从容貌，气质，地位，能力将后者全方面碾压，更有传言说影帝先生家世神秘，所以不可能有人眼瞎抛弃前者，选择后者。 温宴礼的粉丝虽然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他们家正主有女朋友了，但是双方感情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而且既然是本命选择的人，也不能被随随便便地污蔑。 所以，温宴礼的粉丝自发地集结起来，从原先看热闹的状态转变，认认真真，险些用显微镜去查找，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到底是谁。 在他们地毯式的搜查下，更多的照片被曝光，陆陆续续的小细节结合起来一起观看，拼凑出对方的身份。 是以清纯白月光形象在娱乐圈走红的，温柔女神秦茗茗。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51) 和绫希的轻松相比，秦茗茗一直紧紧地关注绫希的直播，她原本笃定了绫希不敢发言说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但是又有些不确定。 秦茗茗忐忑地关注着女孩的直播，煎熬地度过一分一秒，直到温宴礼出场，青年身形在镜头面前逐渐勾勒出来的时候，女人面色煞白地瘫倒在椅子上，脑海里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这次全部都完了。 没有人会在温宴礼和谢云然之间眼瞎地选择后者。 她想方设法让网友们相信那是辛绫希的言辞，成了可笑的谎言。 果不其然，微博没过多久就有人重新开始研究照片，在群众的力量下，秦茗茗施加在照片上，拙劣的障眼法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样，轻易地消融掉了。 而秦茗茗托人去给辛绫希泼脏水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 网上的舆论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不是吧，没想到秦茗茗会是这样的人，辛绫希好可怜啊，成了别人的挡箭牌。” “如果不是辛绫希和温宴礼交往的话，想必这次的误会应该很难说开，她绯闻缠身，偏偏秦茗茗还是清清白白，如果我是辛绫希，怄都要怄死了。” “家人们，说实话，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辛绫希之前的绯闻，不会也是秦茗茗干的吧，结果污水泼在了辛绫希都身上。” “握草，有可能啊！” “……”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能表明，但是越来越多的网友已经开始相信这个说法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说的多了，人就会越发深信不疑。 秦茗茗浑浑噩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粉丝量开始急剧减少。 她的白月光女神形象全面崩塌，这对于秦茗茗的影响几乎是毁灭式的，而且，更可怕的是……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和绫希携带的系统不同，秦茗茗的系统不够人性化，她们的来往其实就是一纸冷冰冰的合同维持的互利合作而已。 “检测到宿主的人气值大幅度减少，积分迅速缩水，将收回秋水明眸，冰肌玉骨，万人迷光环。” “不，不！”秦茗茗发出惨烈的尖叫，却无法阻止一切的发生。 像是噩梦一样。 她引以为傲的漂亮桃花眼，嫣红水润的菱形唇，雪白的肌肤，还有窈窕有致的身形都在消失。 她愣愣地盯着手掌看。 不是她看惯了的，如同削葱般纤细漂亮的白嫩十指，而是属于普通人，微微暗沉的皮肤，有点白皙，但是到不了雪白无瑕的程度。 她冲到卫生间，直勾勾地盯着镜子看。 镜面倒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是一张丢进人海都找不到的普通面庞，算不上好看，只能说是清秀温和，一眼就可以下结论，这是一个平平无奇，没有太多引人注目地方的女生。 和荧幕前那个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判若两人。 秦茗茗崩溃了。 她捂住脸，魔怔般喃喃自语，“这不是我，这绝对不可能是我。” 她应该有一张出挑到一眼难忘的面孔。 美艳，精致，又闪耀。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52) 然而无论秦茗茗怎么不愿意承认，事实是，现在没有积分的她，已经失去了系统赠予的美貌。 她就像是在十二点午夜钟声敲响，梦醒的灰姑娘一样，只是比灰姑娘更惨烈，更绝望。 像是一场难以苏醒的噩梦。 秦茗茗几乎难以接受，唯一可以安慰她的就是，系统还在。 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要再得到积分，她就又可以像是以前一样恢复耀眼的美貌。 不过这间公寓暂时不能住下去了。 秦茗茗怕荀垣或者谢云然找过来，她现在这副容貌绝对不能让他们看见，尤其是荀垣。 毕竟，秦茗茗一直很清楚，她是因为顶替了辛绫希的身份，成为荀垣的救命恩人，才得到他独一无二的偏爱的。 所以，绝对不能被揭穿。 她不想要回到以前黯淡平凡的生活。 秦茗茗搬了家，她的房子很多，暂时搬到了一间没什么人知道的公寓里居住。 人设崩塌，她的名声彻底臭了，很多代言都要和她解约，秦茗茗暂时不能出面，只能委托经纪人帮她处理，账户上的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不过好在风波渐渐平息了。 秦茗茗最终盯上了一个新的目标，是系统认证的优质男性，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家境很不错，有点直男属性，喜欢帮助弱者。 她将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受人欺负的可怜女生，又在和他相处的时候不经意地展现出成熟女性的风情，小少爷有点上了头，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 又一次和小少爷告别，秦茗茗和送到楼下的小少爷笑着说再见，独自上了楼。 她计算着自己即将要到手的积分，不太满意地啧了声，小少爷只是比普通人优秀了一点，和荀垣，谢云然这样万里挑一的优秀男性无法比较。 聊胜于无。 她心不在焉地推开门，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速之客。 纤细又明艳的少女笑吟吟朝她挥了挥手，自来熟地站起来，歪头，唇角勾勒出微笑的弧度，“好久不见。” 是辛绫希。 她怎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秦茗茗警钟大响，她不是以前的秦茗茗了，因为这张脸和之前的区别实在太大了，所以秦茗茗用的是假身份，电光火石之间，女生装出了一副茫然的样子，“你可能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 她抿了抿唇，犹疑地说，“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一些特殊手段，不好言说。”绫希先回答了她第二个问题，唇角微翘，“我当然没认错，秦茗茗小姐。” 她偏头，“要找到一个你气运最低的时候还真不容易。” 莫名其妙的话语，秦茗茗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系统也难得在她没有提要求之前出声，急促地催促她快些离开。 女生转身，想要逃走，按在门把手的手却被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微按住，制止住了她的动作。 “不可以哦，别加大我的工作量，”绫希鼓了鼓脸，不满地抱怨，毫不犹豫地出声，“系统，吞噬它。”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53) 无法挣脱，无法阻止。 秦茗茗只能心底发寒地听着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惨叫声，素来冰冷的机械音拉出凄厉而又戛然而止的声音，系统愉快地和绫希回禀，“已经吞噬完毕，宿主。” 绫希眨了眨眼，笑着收回手，“我知道了。” 她没有再看秦茗茗，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关于绫希来秦茗茗这边的监控录像已经被系统全部抹除，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只剩下浑身发软的秦茗茗，跌坐在地面上，连小腿撞到玄关都没有察觉到痛意。 系统没了。 她唯一翻身的倚仗都没了。 秦茗茗的心像是沉入无边寒冷的深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另一边。 荀垣自觉冷落了秦茗茗够久了，他当然看到了网上的消息，虽然有点失望秦茗茗竟然没来找自己求救，但是还是打电话给了秦茗茗。 结果显示那边已关机。 男人蹙了蹙眉，再次尝试了一遍，还是没有打通，改打给秦茗茗的经纪人，得到的通知是秦茗茗已经很多天没有露面了，虽然对于秦茗茗和其他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相当震怒，但是荀垣说到底还是喜欢秦茗茗的，亲自驱车，按照经纪人给的地址去找人。 “谁啊？”房门是紧关着的，女人并没有开门，只是流露出深深疲倦的嗓音闷闷传了出来。 “是我，”荀垣不禁放柔了嗓音，轻声说，“茗茗，开门。” 虽然打定了主意想让秦茗茗受点教训，让她知道谁才是她在娱乐圈的依靠，但是事到如今，荀垣还是忍不住心软。 沉默了一会，秦茗茗打开门，露出被包裹的严实的身影来。 荀垣微微一愣。 面前的女人穿着长袖长裤，即便居家也戴着口罩和帽子，像是畏惧光一样，而且，荀垣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然嗓音还是熟悉的，但是展露出来的身形却远没有之前那么纤细美好，那双自口罩双方露出来的眼眸也不如以往漂亮干净，让荀垣察觉到怪异之处。 “茗茗，”他迟疑，“你这是怎么了？” 秦茗茗咬紧唇，忽然耷拉下肩膀，失声痛哭。 荀垣顿住了。 虽然心里违和的感觉越浓，但是看到秦茗茗这副样子，他还是暂且按捺下了疑惑，温声问，“怎么了？” “我的脸，”秦茗茗咬牙，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即便系统已经消失，但是她们之前签订的合同还在起效，秦茗茗无法把系统的存在泄露给外人知道，只能呜咽着含糊不清地抱怨，“我的脸毁了。” “是谁干的，”荀垣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想要查看秦茗茗的容貌受损到什么样的程度，却被女人躲开拒绝，他听到她啜泣的哭腔，委屈而又可怜的哭诉，“是辛绫希。” 听到这个名字，荀垣略微眯了眯眼，“别怕，茗茗。” 他嗓音放轻，“我会帮你报仇的。” 因为秦茗茗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所以荀垣没有多待，他出了秦茗茗的家，将车子停在小区外，拨通了电话。 等了一会才有人接。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54) 是属于年轻女孩的，漫不经心的悦耳嗓音。 “喂，这边是辛绫希，你是谁？” 隐隐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声响，还有绫希小小声的，不满的抱怨，被拉远，显得轻而虚幻，“你来管管kitty啊。” 荀垣沉默两秒，在绫希挂电话之前开口，男人声线凉薄，“是我，荀垣。” 他指尖摩挲着手机，“你对秦茗茗做了什么？” 清晰的一声嗤笑。 “哪里是我做了什么，”她偏头，冷静地回答，“啊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秦茗茗之前的那张脸，不是真的。” “现在只是被打回原形了，”绫希还记恨着之前荀垣推波助澜的仇恨，补充了一句，“还有，她之前那个救命恩人的名头，也是假的。” 荀垣怔住，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这不可能。” “你在骗人。” 绫希对此的态度却是很随便，“你爱信不信。” 摞下这一句话她就挂断了电话，果断将这个号码标记为诈骗，并拉入了黑名单。 荀垣握着没了动静的手机，低垂着眉眼，许久都没有说话。 思来想去，即便是不相信，荀垣还是派了人，去查之前他遇到危险的地方。 也就在那时，他被人救了，因为当时身体虚弱意识恍惚，他没能记住恩人的脸，只记得对方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五官的轮廓明艳精致。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 之前因为秦茗茗也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容貌轮廓也与他记忆里的恩人对的上，所以荀垣就没有再次查证，更何况她说的出来自己救他时候的细节，地点什么的都符合的上。 然而拿着照片去那个地方问，得到的结果却和荀垣以为的截然相反。 那个时候的秦茗茗很不起眼，他顺利拿到秦茗茗高中时候的照片，是张班级合照，他下意识地把眸光停顿在照片上最显眼最出挑的那个女生身上，微微呼出一口气。 果然，辛绫希就是在骗他。 救他的人分明就是秦茗茗。 然而调查的人，却指着照片角落里那个黯淡的女生，说这才是秦茗茗。 捏着照片的手指微微发白，荀垣口齿干涩，问对方，“这个女生是谁？” 调查人员神色古怪，还是如实告诉荀垣。 这个人，是辛绫希。 荀垣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真相，但是调查人员却笃定地告诉自家老板，他们再三确认过调查结果，因为长相漂亮学习又好，所以辛绫希是当时学校的风云人物，即便过了那么多年，同学依旧对她印象很深，至于秦茗茗，她在别人的记忆里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符号，是需要思考一会才能想起对方名字的存在。 荀垣立刻就想通了一切。 应该是秦茗茗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辛绫希救过自己的事情，心生歹意想要冒名顶替，所以整容成了辛绫希的样子，想起那两张娱乐圈公认相似的面庞，一张是他看惯的，温柔美艳的脸庞，而那一张，在记忆里却淡的恍若一抹烟。 虽然相似，但气质并不同，不笑也弯的漂亮桃花眼，樱桃唇，平时不笑的时候有些清冷，看起来不太好接近。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完) 是他眼瞎弄错了人。 荀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肢体仿若早已麻木了，陷入了一种轻微的僵硬状态，他拿起手机，本能地想要回拨之前那个电话号码，想要去告诉绫希，很抱歉自己认错了人。 但是电话始终打不通。 而手机弹窗跳出了一条热搜新闻。 辛绫希和温宴礼两人公开的直播最近成了娱乐圈最有名的大事件，粉丝们也从惊讶到逐渐接受，虽然有始终不愿意接受温美人谈恋爱的粉丝，但是也有心大想要通过绫希蹭一张影帝生活照的粉丝。 毕竟没有谁家的粉丝比她们更惨，追的明星是个长期出于失踪状态，几乎不营业，一消失就是一年多的偶像。 要不是因为影帝先生的长相和演技在娱乐圈都找不出第二个可以相提并论的人出来，她们也不会粉了这样的偶像好几年。 绫希征询过温宴礼的意见，得到同意后兴致勃勃地把自己平时拍的照片传了上去。 是少见的，日常生活里休闲的影帝先生。 温美人坐在阳台上观察植物的样子，还有他坐在地毯上和绫希一起看电影的画面，都被精准地拍了下来，是和荧幕上截然相反的美色。 却也一样的吸引人。 因此很快就再一次上了热搜。 荀垣静静地看着这条热搜，原本想要再次回拨的手指放了下来。 他没有再去尝试联络绫希。 绫希再次听到荀垣有关的消息，已经是一年多以后了，荀垣因为工作上的屡屡失利，被赶下了荀氏总裁的位置，剥夺了继承权，成了一个被家族放弃的弃子。 至于秦茗茗，他似乎一直在找她，但是女生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之中，悄无声息地没了踪迹。 就连谢云然这几个月也过的不太好，他的许多任前女友一起联名举报，爆出了谢云然同一时间脚踏多条船的事情，至此他的名声彻底坏了，最后退出了娱乐圈，不知所踪。 不过这些都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绫希从睡梦中清醒，依赖地蹭过去，察觉到旁边熟悉的气息消失，慢吞吞地睁开眼。 她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影帝先生正懒懒坐在客厅里，见状朝她招了招手。 女孩小跑过去，熟练地把脑袋往他掌心一凑，任由青年替她绑头发。 交往了一年多，温宴礼始终对她很好。 或者说，是太好了，是白舟看到难以置信，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是谁夺舍了温宴礼的程度。 当然，事后，白舟被温宴礼整治得很惨，接了不小于十个相亲任务，奔波得一脸沧桑，从此识趣地再也不敢去嘲笑温美人了。 “今天有个活动要参加，”绫希和温宴礼交代，仰起头，笑吟吟地撒娇，“你陪我去吗？” 青年温柔缱绻地吻了吻她的眉心，没有拒绝。 “嗯。” 就这样在这个位面过了一辈子。 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位面没有再崩坏。 当这个位面的生命走到尽头，系统兴冲冲地在绫希脑海里和她对话，“宿主，我们可以传送去下一个位面了。” 绫希笑了下，“好。” 黑月光拒绝替身剧本(番外) 一点点婚后日常 ** 《渡山海》在等待了一年多，终于成功上映了。 这部电影从拍摄之初就广受关注。 有了神坛之上的温宴礼出演，票房从一开始没有疑问，最多是出圈和超级出圈的程度，后面绫希和温宴礼的恋爱爆出，网友们就开始对这部电影更加期待了。 因为根据人设，两人在电影里也是唯一一对走感情戏的人，只是从一开始，就是周沐安单方面的追逐，从来没有让另一个人知道的心酸暗恋，加上最后周沐安间接地是死在了男主角的手上，更添加了一种惨烈的，凄凉的be滤镜。 总结一下就是又虐又好磕。 正式上映也没有让观众失望，绫希将反派的双重人格演绎的很成功，善良又温柔的周沐安，代表光的第一人格，还有隐藏在阴影之下，天真又残忍，由幼时的不幸遭遇，孵化诞生的第二人格，代表纯粹而又至暗的恶意。 看到最后，周沐安也没有表达自己对男主的爱慕，而濒死的第二人格伸手去讨要一个从来没有得到的拥抱，许多泪点低的观众当场就落泪了。 呜呜呜，怎么会那么虐。 虽然早就做好了会be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也太惨了。 幸好这对在电影里没能圆满的情侣，在现实里是人尽皆知的一对。 有大批在电影里求而不得的观众自发转为了他们的cp粉，为自家cp狂，为自家cp框框撞大墙的那一种。 但很可惜的是，绫希和她男朋友一样，都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至于她这两年接的剧本也不多，似乎在安心读书。 让那些想要磕糖的粉丝没处磕。 幸好机会很快就来了。 有个小网红在直播自己家乡的特色，走在小吃街上，因为专注拍摄，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险些就撞到了路人小姐姐。 幸好对方的男朋友及时伸出手，替她挡住。 “对不起。”反应过来的网红疯狂道歉。 “没事。”女生意外地好说话，只笑眯眯地叮嘱网红下次走路的时候小心一点。 那双弯弯的桃花眼，很眼熟的样子。 直播间里恰好有绫希和温宴礼的cp粉，立刻就认出了自己磕的正主，赶紧出声提醒，“那是我家希希和宴礼。” “是本人吗？主播赶紧过去看看。” 听从了直播间观众的指挥，网红转身朝着绫希和温宴礼离开的方向追去，隔着不远就看到他们站在卖冰淇淋的摊子面前，说话的声音隐隐飘了过来。 “我想吃这个。” “不行，太凉了。”青年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抵不过女孩抱着他的手臂，软着嗓音撒娇，最后还是无奈同意了。 “只能吃一个。” “嗯嗯，”女孩的眸尾愉快地弯起来，“宴礼最好了。” “最好了，那希希也最喜欢我了是吧，”青年淡淡地笑了下，偏头道，意有所指，“那吃完记得答应我的条件，今天晚上……” 后半句太轻，没人听到。 只是绫希摸了摸有点烫的耳根，拉着人快走，“……我不要冰淇淋了行不行？” “不行，”青年微笑昳丽，“答应你的，总不能骗希希。” “……”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海里，即便主播再怎么努力追赶，也没有赶上他们。 直播间里的粉丝略有点失望，但看到自家正主过的很幸福，也能够接受。 当天有一条评论赢得了最高的点赞量，被置顶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我知道希希和温美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像是想象的那样甜蜜，就可以了。” 请勿呼叫小师姐(1) 新位面传送中。 叮—— 绫希是被冷醒的。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只这一个动作都做的艰难无比，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霜，一动就簌簌坠落。 绫希微怔。 她似乎被困在一方极为狭小的空间里，肢体是因为过长的沉睡而导致的僵硬麻木，气息流转不顺，只觉得呼出的气息都透着冰冷。 这个感觉，像是，棺材…… 想到这里，绫希悚然一惊，差点以为自己是被传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位面了。 她试着动了下，同时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我在，”系统熟悉的声音响起，“需要给宿主传送这个位面的原主记忆吗？” 绫希艰难地点了下头，动作微不可查，“传送吧。” 这个位面，不是绫希以为的奇怪位面，而是正统的修真位面。 但是是一个比较奇特的修真位面，因为它是从一本小说衍生出来的世界。 原主姓虞，是天下第一宗门玄云宗沧离剑尊最为宠爱的小弟子，天赋卓绝，一手霜寒剑法出神入化，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但是在一次秘境历练中，她遇到了魔族弟子，为了保护当时和自己在一起的弟子，原主硬生生自爆元神，深受重伤，失去了意识，被宗门送入玄冰棺中昏迷不醒。 所有人都说原主受的是濒死的重伤，即便保住性命，以后也不可能醒过来。 但是，沧离剑尊和她的师兄们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为了让原主苏醒，他们看中了一个人，拥有特殊体质的凡人少女，也就是女主夏满。 夏满只是个凡人，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是她的奶奶，两人相依为命，结果有一天魔族出现，为了发动禁术屠杀了整个村子，奶奶为了保护夏满惨死，而夏满被赶来的沧离剑尊救下，被他带回了玄云宗。 夏满灵根奇差，诚惶诚恐地被名满天下的沧离剑尊收为小弟子，师兄们都对她宠爱有家，大师兄赠送她无数救命丹药，二师兄赠予她护身灵宝，夏满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些都是需要还的。 在夏满晋升金丹，满心欢喜地想要告诉师尊的时候，却被沧离剑尊束缚住，硬生生剜出心头血。 也就在那时，她知晓，夏满才知晓沧离剑尊收她为徒是为了用她的心头血入药，救助剑尊最看重的小弟子，沉睡百年的虞绫希。 而她的师兄们各个知晓真相，却选择了默许，甚至是推她入深渊。 知晓了真相的夏满悲愤欲绝，她以心头血为代价，与沧离剑尊恩断义绝，独自下山。 后面就是剑尊和师兄们后知后觉的火葬场了，在意识到夏满对他有多重要了以后，沧离剑尊悔不当初，剖心催肝，最后舍去半条命才换来夏满的原谅。 而原主就是故事里的白月光小师妹，在知晓沧离剑尊为了让自己醒来做下的一切后，她愤而离开，想要去寻找夏满，却被夏满的爱慕者，魔尊的幼子抓住，戏耍一番后凄惨死去。 请勿呼叫小师姐(2) 这个剧情…… 过分狗血了。 绫希叹了口气，花了点功夫回忆了一下现在处于什么剧情节点。 似乎是，夏满的心头血已经被挖了，制成丹药被原主服下，换取原主醒过来。 绫希很难不沉默。 开局有点惨。 她给自己加把油，费力地将头顶的冰棺棺盖推开。 因为伤势过重，即便服下了丹药绫希的身体还是千疮百孔，异常虚弱。 灵气在经脉里运转，带起轻微的刺痛感。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环顾了一眼四周。 这是处于沧离剑尊所居住的内峰的密室里，打造的古朴而典雅，即便原主沉睡了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密室还是被细心布置成了她喜欢的样子，偏简朴。 脚步沉重的厉害，她偏头，抬起袖子压下喉咙的咳嗽。 因为情况特殊，密室是放置了特殊法器随时监控的，察觉到了动静很快就告知了峰上的人，匆匆的脚步声很快响起，在绫希坐在冰棺上休息一会的时候，密室的门已经被人仓促推开。 她侧脸看去。 青年男子愣住原地，难掩激动，颤抖着声音道，“小师妹，你终于醒了？” 眼前这个人，似乎是原主的三师兄。 绫希微弯下眼，朝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师兄。” 墨发白衫的少女就这样伶仃坐在冰棺上，雪色的裙角迤逦铺开，微微露出一张苍白清丽的脸，额间朱砂明艳，气质清冷，笔墨丹青都难以描述的出尘画面，极近美好。 三师兄云清压抑住自己的心潮澎湃，低笑着说，“师妹这一睡，可睡了很多年。” “让师兄担心了。”绫希转了转手腕，僵硬的身体渐渐回暖，原主天赋惊艳，即便深受重伤，但是体内的灵力在自发修复碎裂的经脉，让她渐渐有力气可以自由行动。 少女挺直了脊背，弯眸一笑，“现在的沧离峰，还好吗？” 沧离峰以沧离剑尊的尊号命名，是原主从有记忆起的居住之处。 云清点了点头，神色慢慢缓和下来，“和以前一样。” 他陪着绫希出去。 密室为了峰顶大殿，绫希现在没办法使用灵力，云清干脆召唤出自己的剑带她一程，在少女低头踩上剑的时候，他心神微微恍惚，忽然就想起了刚进沧离峰的夏满。 夏满天赋很差，和绫希比起来可以说是两个极端，连御剑都学了好久，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小师妹的药引，看到师尊又收徒后对她态度很差，那时候的小姑娘就是欲哭不哭，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然后云清冷着脸让她上剑。 只是夏满的动作远没有绫希利落。 即便已经昏睡了百年，但是习惯的动作仿佛成了本能反应，少女不必他搀扶，便轻巧地踩上了剑，仿佛展翅的白鸟，姿态优美蹁跹。 云清回过神来。 他护着绫希，御剑来到她以前居住的院落。 “院落每天都派了杂役打扫，”云清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现在还是干净的，小师妹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告诉师兄师尊这个好消息。” 请勿呼叫小师姐(3) 绫希漂亮的眸子微眯，看着云清的身影仓促离开，甚至有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她不置可否，没有过多计较。 刚才云清在她上剑的出神没有逃离绫希的感觉。 估计又勾起了他和夏满的回忆。 绫希觉得这些男人简直有点大病，原主昏睡不醒的时候为了救醒他费尽心思，而原主醒后又开始惦记夏满。 咱就说传说中的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绫希若有所思，进了院落，坐在床铺上，打了个哈欠。 虽然已经睡了上百年，但是身体需要在沉睡时进行自我修复，于是绫希没有多耽搁时间，铺开被子，躺上去沉沉入睡。 她是被房间里忽然出现的一道冰冷气息惊醒的。 青年弯腰，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查看情况，冷漠的眉眼弯弯舒展。 “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再服药养上一阵子就差不多了。” 绫希认出来人，坐起来，“师尊。” 沧离剑尊摆了摆手，示意他最宠爱的小弟子不用多礼，“你好好修养，为师去医峰替你请医修为你查看情况。” 绫希笑了下，“多谢师尊。” “不用谢。”他站起来，淡淡抚平了宽袖，长袖如同云浪般雪白覆落，沧离剑尊名满天下，凭借的不只是他空绝天下的修为，还有谪仙般不近人情的容貌。 剑尊亲自为昏迷不醒的弟子请医修，可以说是很宠爱了。 绫希看着沧离剑尊离去，又重新躺了回去，懒洋洋地把玩着长发。 不过，她有点觉得，沧离剑尊似乎是在回避与她的相处。 所以说这个时候就有感觉，后悔了吗？ 绫希没有过多思考，而是兢兢业业履行了自己作为病患的职责，好好修养这副沉睡百年后伤痕累累的身体。 沧离剑尊的小弟子，那位为了保护弟子百年前沉睡不行的小师姐苏醒过来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玄云宗，原主作为小师姐，交好的人很多，因此不少人前来探望她。 也幸好原主的院落够大，装的下这么多人。 之前和原主关系比较好的一位师姐亲密地挽住绫希的手臂，笑吟吟和她搭话，“绫希，你可算醒过来了？” 她压低嗓音，微微揶揄，“你不知道你沉睡之后，沧离剑尊为了救醒你可以说是花费了无数功夫。” 语气中不乏羡慕。 “师尊待我如父如兄，我亦感激师尊时时刻刻的爱护，不敢有丝毫的辜负。”绫希体面对付了过去。 师姐啧了声，转而提起了其他话题，“对了，你知道吗？你有师妹了，是剑尊在三十年前收下的弟子，不过天赋比你差，花费了三十年才堪堪金丹。” “真的吗？”绫希表情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和惊喜，“她在哪里？” 绫希一直是沧离峰上最小的弟子，收到师尊和师兄们的爱护，她一心修炼，也没有心情去照顾其他弟子。 但是自己的师妹肯定不一样。 陪在绫希身边的刚好是擅长医理的大师兄，他听到她们的谈话，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请勿呼叫小师姐(4) 沧离剑尊用夏满的心头血入药，在整个沧离峰都是隐秘的秘密，除了沧离剑尊和几个亲传弟子以外无人知晓，宗门里其他人只知道夏满金丹期以后离宗历练，不知道夏满因为损失了一滴心头血元气大伤，刚刚晋升的金丹期破碎，又跌回了筑基期。 想到当时那个倔强的小姑娘，紧咬着唇持着剑，毅然决然地要和他们划清楚界限，大师兄谢梵都觉得难以呼吸。 夏满之前最为依赖他们，偏偏他们亲手摧毁了她的信任，才害的她如此失望，不惜与他们断绝关系。 师尊似乎派了人，一直在寻找小师妹的下落。 可惜一直没找到。 谢梵低垂下眉眼，看向绫希，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沧离剑尊曾经下过封口令，不准他们将真相告诉小师妹。 所以谢梵只能选择沉默。 亲手伤害自己看着长大的夏满，谢梵当然会于心不忍，但是，小师妹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从雪白默然的一只糯米团子，养到娉婷纤细的少女，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沧离峰有一位极为爱护的小师妹，真正的天之骄女，她性格清冷，不爱说话，行事却可以看到温柔的细节。 谢梵左右为难，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取夏满一滴心头血并不会要她的命，事后他可以为夏满准备最好的灵药补身体，但是小师妹。 没有心头血入药她是真的会死。 谢梵抿了抿唇，沉默地坐在阴影处。 因为绫希身体不好，所以看望的人没有停留多久就告辞离开，谢梵起身，将窗户关上，听见坐在床上的少女好奇地问他，“大师兄，师妹呢？” “她，”谢梵含糊过去，“因为一些事情出宗历练了，等她回来师尊会介绍你们认识的。” 绫希略有些失望，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绫希的经脉碎裂了大半，服用了丹药修复好一小半后，剩下的一半需要医修动手，以灵气为丝线将它们缝补起来。 医峰的医修们每日来往沧离峰多有不便，为了治疗方便，谢梵将绫希送到医峰上，上面有提供给患者的客院可以居住。 治疗的过程相当痛苦，好在绫希习惯了忍耐，倒也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随着她体内的经脉渐渐痊愈，绫希逐渐可以使用灵气了，不过身体还没有彻底好全，为此她继续留在了医峰上，闲暇时候会给忙不过来的医修们帮忙。 毕竟玄云宗弟子整天切磋，受伤是相当正常的情况。 今日绫希察觉到了一股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落在了炼丹房门口，正在挑拣草药的少女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衡烟师叔？” 来人微微一怔，随后便是惊喜，“绫希，你醒过来了？” 绫希确定了他的身份，微微弯起眼，“嗯，多亏了师尊。” 衡烟尊者神色复杂。 这么多年，他是眼睁睁看着师弟为了治疗这位昏迷不醒的弟子四处奔波的，本来谁都以为没救了，想要劝说沧离剑尊放弃，没想到绫希还真的有醒过来的一天。 请勿呼叫小师姐(5) 衡烟尊者不知道沧离剑尊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只能说，“醒过来了就好。” 绫希眉眼弯弯，少女容色清冷，恍若月辉般皎洁淡冷，但是一笑就中和了那份冷意，显得更加出挑漂亮。 被衡阳尊者带来求医的那位病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音量刻意提高了些许，“师尊，这位是？” 衡阳尊者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带着个徒弟，咳嗽了一声，介绍道，“这位是你沧离师叔的弟子，虞绫希，你称呼她一声小师姐就可以了。” “绫希，这是夙斯。”衡烟尊者微微一顿，“我的弟子。” 绫希看向夙斯。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少年，但是碍于衡烟尊者来不及搭理他。 对方身上的气息格外熟悉。 是这个位面的碎片。 “小师姐好。”少年很乖巧地和她打招呼。 绫希眨了眨眼，打量着站在衡烟尊者旁边的高挑少年。 少年的容色极美，拥有她生平仅见的，最漂亮的一张脸，穿着玄云宗的淡青色弟子服，乌黑长发雪白肌肤，眉眼透出几分蛊惑慵懒的艳色来，眸子却是大大圆圆的，像是猫咪一样，增添了几分无辜的柔软感。 “夙斯，你好，”绫希摸了摸储物戒，按理来说她算是夙斯的师姐，第一次见面应该给见面礼的，但是绫希刚刚醒过来，储物戒里基本没什么东西，于是女孩只能拿出了医修送给她的糖，绷着小脸，尴尬地递给夙斯。 少年好奇地拨了拨油纸包，语调甜蜜，“小师姐，这是什么？” “糖，”绫希咳了声，“如果怕吃药可以拿来压一压苦味。” 夙斯微愣，随后扬起了更加明艳的笑容，少年笑起来更是惊心动魄的美色，雪白的脸颊上擦出细碎伤痕，像是碎裂瓷器般多了几分令人惋惜心疼的漂亮。 “谢谢师姐。” “……不用谢。”绫希略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糖而已，很廉价的东西。 偏偏碎片还要这么郑重的道谢，搞得绫希以为自己送出了什么珍贵的法器。 “好了，和你师姐打完招呼了，”衡烟尊者等这他们互相认识之后才提了提夙斯的衣袖，“快进去，让师兄师姐们看看你身上的伤。” “我知道了，”少年又偏过头，软软对着她笑，“师姐现在是住在医峰上吗？” 绫希不明所以，谨慎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见，师姐。” 炼丹房的门被关上，绫希略微有些茫然，不知道夙斯那句之后见是什么意思。 她特意寻了有空的医修弟子，向他们询问和夙斯有关的信息。 得到的信息比较广泛全面，据说夙斯是衡烟尊者一年前带回来的小弟子，宗门众人对他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性格很好，对待谁都很有耐心。 听起来是一个很讨喜的人。 但是绫希就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这个碎片，似乎有点危险。 她皱眉想。 ** 绫希没想到夙斯说的之后见就真的是之后见到意思，夙斯受了点伤，虽然不重，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衡烟尊者将他留在了医峰上好好修养。 请勿呼叫小师姐(6) 入了夜。 虽然修真者是不用睡觉的，可以通过打坐恢复精力，但是医峰客院上居住的都是些受了伤的弟子，暂时没办法动用灵气，只能乖乖地早睡早起，谨听医嘱，做个听医修话的好患者。 夙斯懒懒地坐在窗边，眺望着沉入夜色中的玄云宗。 少年刚刚沐浴完，垂落在身后的黑发还浸着湿润潮气，他松松垮垮披了件外袍，露出精致雪白的锁骨，无意间展现出来的美色勾魂夺魄。 懒洋洋的，垂下的小腿微晃，透出漫不经心来。 他找出白天时绫希送过来的糖，拆开油纸包，拈起一颗，好奇观察，却没有吃。 像是初次学习说话的幼童一样，他一字一句，生涩呢喃着唤出那个名字，“虞绫希吗？” 夙斯的耳朵很尖，可以听到隔壁的动静，恰好他隔壁就是绫希，低低的说话声，因为院落之间设置了阵法的原因，所以听不清具体内容。 但隐约能听清她的语气，轻快而柔软，好像是在和师兄还是什么亲近的人交谈，告诉他们自己这一天的事情吧。 夙斯散漫地想。 他慢吞吞地将糖塞进嘴里，廉价的饴糖，甜味直白而单调，一般来说医修们每天接待的患者有那么多，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就算患者嫌苦不肯吃药他们也只会冷漠地撬开他的嘴硬灌下去。 但是绫希不一样，她是女孩子，而且沉睡了那么久，身体虚弱，再加上她在这待了一个多月，早就和医修们混熟了。 难免会生出些许怜惜之心来，于是医修小姐姐们买了糖，按时投喂需要喝各种苦药的绫希。 少年舔了舔白皙的指尖，舌尖残存着些许甜味，他懒洋洋地勾唇笑了下。 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人吧。 有点好玩的样子。 第二日，绫希准时推开门，准备去医修们炼药的地方帮忙。 她不会炼药，也不能动用灵气，于是暂时只能打打下手，给他们递递材料，或者收拾一下将药渣收起来。 少女一出门就看见了恰好和她一起踏出院落的夙斯。 “小师姐是要去炼丹房那边吗？”夙斯眨了眨眼，主动问，“介意我和你一起去吗？” 绫希微微一愣，“不介意，但是炼丹房那边比较热，你去那边干什么？” 他们每天吃的药都有专门的弟子送到院落里，所以绫希也不太明白碎片跟着自己一起出门干什么。 “去给师兄师姐们帮忙，”少年自觉走到绫希旁边，“我伤势不重，而且看医峰上的师兄师姐们忙不过来，应该很缺人手。” 绫希提醒他，“炼丹房的事情很琐碎事，一般都是杂役弟子干的。” 夙斯弯唇笑了下，并不在意。 绫希见状就没有继续开口劝。 两个人一起帮忙，却是可以极大地提高炼丹房的效率，就是医修有点不好意思，在绫希回院落之前，给她塞了一包东西。 绫希打开，没有意外，是糖。 不过这次似乎不是医修小姐姐去宗门外的杂货铺买的，而是亲手炼制的。 请勿呼叫小师姐(7) 她尝了一口，是桂花口味的。 绫希将其中一半分给了夙斯。 少年接住对方递过来的糖，唇角微弯，“这是小师姐送给我的糖吗？” “对啊，”不太清楚这么明显的事实碎片为什么还要问，绫希歪了歪头，“你不喜欢糖吗？” “没有，”夙斯慢条斯理地将油纸包收好，乖巧笑了笑，“只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送糖，小师姐，我很喜欢。” 第一次吗？ 绫希仔仔细细地看了碎片一眼。 他这个位面的容貌很优越，挑不出瑕疵的漂亮，漆黑的透着勾人艳色的眉眼恍若墨羽，一笔一画细心勾勒，小时候长相估计也可爱，应该有很多人给他送糖吧。 绫希还在出神，夙斯却反过来询问她，“小师姐很喜欢糖吗？” 绫希思考了一下，“算不上喜欢吧。” 更像是一种习惯。 摄入糖分。 毕竟，人类世界的女孩子大部分都喜欢甜食，所以她，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绫希没说话，垂下眼，微微点了点头。 大部分经脉都被修补完全后，灵气开始在身体里流转，绫希的身体恢复速度越来越快，虽然那颗金丹因为自爆元神时受了损，使得她从金丹后期的修为跌到了金丹初期，但是只要用灵药温养，估计过不了几个月就能好全。 沧离峰。 一道穿着墨色长袍的身影急匆匆地走进去，正在阅读功法典籍的谢梵微微抬头，看着走进来的人影，“四师弟。” “大师兄，”沈越开门见山，“听说小师妹醒了，小满呢？” “她下山历练去了。”谢梵波澜不惊地回答。 沈越的唇微微抿起来，眉眼骤然凌厉。 “历练，师兄，你别告诉我，小师妹的好转是因为剜了小满的心头血。” 谢梵没有回答。 然而沉默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告诉了沈越答案。 他讥讽笑了下，狠狠闭了闭眼，“师兄，小满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师妹，你怎么下得了手？！” “那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妹死吗？”谢梵握着典籍，力道太重导致书册被捏出明显的褶皱，涩声，“这是唯一可以救醒小师妹的办法。” “那就要牺牲小满了吗？”沈越一步都不肯退让，反驳道。 慢了一步的白墨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将门关上，以免沧离剑尊座下两个弟子的反目现场被别人看到。 “大师兄，四师兄，事已成舟，你们就别吵了。” 他出声劝和。 谢梵脸色沉沉，晦涩望着沈越。 沈越握紧拳头。 其实最开始沈越是不喜欢夏满的，觉得她顶替了小师妹的位置，一看到她就会想到沉睡在沧离峰大殿后面密室的小师妹，但是，人心都是肉做的，直到夏满是沧离剑尊为小师妹寻的药之后，他难以置信，更加不愿意接受。 师尊这是为了小师妹要牺牲夏满。 如果那个执拗固执到天真的小姑娘，知道真相以后，该有多伤心啊。 沈越拒绝了沧离剑尊以夏满心头血入药，救助小师妹的计划了。 请勿呼叫小师姐(8) 之后沧离剑尊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他以为师尊是放弃了，松了口气的同时，为了保护夏满，不让她成为牺牲品，沈越拼命地四处寻药，想要通过别的方法让小师妹醒过来。 这次就是他得知东海那边疑似出现了一株固魂草，以它入药，可以修补小师妹破碎的元神，所以他不远千里，跑到东海去，没想到沧离剑尊竟然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动手了。 沈越觉得自己的努力像个笑话。 “这是师尊的意愿，”谢梵离开，临走前不忘警告沈越，“这件事，不允许告诉小师妹。” 沈越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白墨小心翼翼地去碰了碰他的衣袖，“四师兄？” “师弟，”沈越开口，“你也是在这样想的吗，为了小师妹牺牲夏满？” 白墨眸色黯淡，叹道，“师兄，我们能怎么办呢？” 他对虞绫希的愧疚是最重的，因为当初，是他胡闹要走那条路，而小师妹迁就了自己，结果一行人遇到了魔族，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妹在他面前自爆，分明是修真界声名鹊起的少女天才，却不省人事地躺在冰冷的玄冰棺中，浑浑噩噩，和陨落没有区别。 所以，在知晓沧离剑尊堪称疯狂的计划之后，白墨选择了默许。 出于愧疚，他虽然没有言语，但是却想办法加倍补偿夏满，她想要的法器，灵药，漂亮的法衣，白墨都会想办法替她弄到手。 “小师妹知道真相后会崩溃的。”沈越淡淡道，神色略微冰冷，“师尊以为这样是对师妹好，却不知道如果师妹知道自己的苏醒是通过牺牲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她绝对接受不了。” “师尊真的以为他能瞒师妹一辈子吗？” 白墨听出了不对劲，急道，“四师兄，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小师妹。”长剑破空，沈越的修为远比白墨精进，在他说话期间，青年就已经御剑离开沧离峰，直奔医峰。 白墨暗暗咬紧了牙，深吸一口气，然后传讯给大师兄，让他去拦住沈越。 不能让小师妹知道这件事。 如同沈越所说，小师妹一心修行，又自觉担起了小师姐的责任，光明磊落，要是知道师尊的所作所为之后，她道心会出问题的。 然后白墨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绫希正在练剑。 她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已经不影响行动了，少女站在庭院中，按照记忆，试探性地舞出一套剑法。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是虞绫希赖以成名的霜寒剑法。 灵气所到之处冰霜蔓延，分明是夏日，却勾勒出冬日特有的冰雪奇观。 只是怕损伤院子，她不敢使出这套剑法的全部威力，没敢灌入太多灵气。 夙斯支着手臂，好奇望着她。 “小师姐的剑法，好漂亮。” 少年弯起眼，微笑着夸赞。 绫希停下手，百年没有活动的身体略略运动了一番就感觉到了明显的疲倦，她握着冰蓝的修韧长剑，剑身盈盈漂亮，似冻海般澄澈。 “霜寒剑法确实是以美观出名的。” 请勿呼叫小师姐(9) 不过，同时出名的还有它的杀伤力，如霜似雪的美丽中暗藏一剑封喉的锋芒。 据传它是由一位仙子所创，对方天生剑骨，在剑道上的天赋极其惊人，所创的霜寒剑法也是适合女性，而且难度极高。 这一代只有绫希一个人修成，百年来，即便有人向往它的威力，但还是败在了这套剑法苛刻的入目门槛上，无功而返。 夙斯还想要再说什么，忽然转过头去，看向天边。 绫希同样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去。 一道白光划破云层，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驶向绫希所在的院落。 随后白光显出原型，是一柄修长纤细的剑，没有过多装饰和花纹，古朴而又清冷。 绫希认出来人，向来冷淡的脸庞上浮现雀跃笑容，“是四师兄。” 她早就向谢梵打探过其他几位师兄的下落，除了带弟子去历练的二师兄不在以外，四师兄沈越和五师兄白墨都去了东海，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 绫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沈越原本是带着愤慨和怨恨来的，但是推开院落大门，看着站在院子里的纤细少女时，步伐不由得微微迟疑。 他已经百年没有看到这么生机勃勃的小师妹了。 最清晰的印象，反而是少女闭眼躺在玄冰棺里，生死不知的苍白模样，发间结着细碎的冰霜，像是冰雪雕成的美人。 有时候沈越也会怀疑自己的坚持。 他真的能够靠自己救醒小师妹吗？ 可是一想到夏满，他就放弃了原有的想法，小师妹的苏醒，不能以其他人为代价。 “小师妹，”青年笑得略有些生涩僵硬，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你在练剑吗？” “是啊，”少女抱着剑，眉眼微弯，“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继续修炼了。” 沈越欲言又止。 他望着少女怀里的长剑。 那是沧离剑尊在小师妹晋升金丹的时候送的礼物，取最好的材料打造，属性非常契合小师妹，当时她高兴地抱着剑，向师尊道谢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真的要打碎小师妹对于师尊的崇拜吗？ 沈越微微迟疑，然后他察觉到了渐渐靠近的，属于大师兄谢梵和五师弟白墨的气息，面色渐渐凉了下来。 “小师妹，你可能还不知道，”青年冲她一笑，“师尊在你沉睡的时候，收了一个新的弟子。” “我听其他师姐说过了，”绫希微微纳闷，偏头表示不解，“师兄说这个，是怕我吃师妹的醋吗？” “怎么可能，我当师姐了，一定会好好爱护师妹的。” 她弯唇笑道。 沈越隐晦地瞥了眼懒洋洋望着这里，没有想要避嫌的夙斯，设下结界，避免夙斯听到接下来的谈话。 夙斯挑了挑眉，倒也没有离开，反而继续望着两人说话的方向。 “小师妹，你可能不知道。”沈越静静说。 “沈越！”谢梵的声音清晰响起，他急匆匆地赶回来，就是怕沈越把一切都暴露给绫希了。 “你闭嘴！” 他的声音与沈越重合。 “师妹的心头血，被师尊剜了。” 请勿呼叫小师姐(10) 修真之人耳力极好，绫希清晰地听到了沈越说的话，怔怔望着他，脸上写满了疑惑与惊诧，“为什么？” “因为你啊，”谢梵破解结界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让沈越顺利揭露了真相，“因为夏满体质特殊，她的心头血可以救醒你。” 结界破开，谢梵毫不留情地给他下了一道闭口咒，咬牙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沈越说不出话来，却不妨碍他行动，青年微微侧过脸，满是嘲讽地看着他。 谢梵蹙眉，转头去看绫希。 少女安静地站在原地，如同泼墨般的长发垂下来，衬得一张脸雪白的过分。 她眸光失神。 “大师兄，师尊在哪里？”绫希指尖动了动，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冷到了骨子里。 她声线干涩。 谢梵心一沉。 “小师妹，”他张了张嘴，想要告诉绫希沈越只是在骗她而已，但是绫希肯定不会相信，沉默了一会，青年吐出两个字，“大殿。” “师尊在大殿闭关。” “我知道了。”绫希微微朝谢梵点了下头，就想要御剑去沧离峰。 然而她失魂落魄，步伐不稳，身体微微一晃险些就要从剑上摔下来。 倒是夙斯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小师姐，”少年眉眼弯弯，那双猫咪一般，大而圆的眸子于眼尾勾勒出优美精致的线条，看起来格外无辜乖巧，他好心道，“你没事吧。” 她这个样子，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好可怜啊。 夙斯漫不经心地想，又有点遗憾。 可惜这个情绪，不是因为他升起的。 所以就不是那么有趣了。 “我有点要事，要去找师尊，”绫希抱歉地朝他一笑，轻轻一动便从夙斯的手里挣脱开来，“我先走了，下次再见，夙斯。” 夙斯望着空了的手腕，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虽然沈越和绫希说话的时候记得设下结界，但是结界防不住夙斯，所以他听完了两个人的交谈，无聊抿唇。 只是取心头血，入药而已。 可惜他遇见绫希的时候有点晚了，竟然让别人的心头血救了她。 不然，冰清玉洁的小师姐，一身雪白，唇边却染着他的血的模样一定会很漂亮吧。 夙斯想象了那个画面，微微眯了眯眸子。 少年语声糯糯，“小师姐下次见。” 绫希御剑离开，只剩下谢梵，一拳砸在了沈越脸上，“沈越，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冷声问，“你非要毁了小师妹是吧？” 想必绫希这一去，师徒必定生隙，甚至可能会影响到绫希的修炼，使得她生出了心魔，谢梵就想要揍沈越几拳出出气。 沈越不太在意地抹了抹脸，谢梵没有留手，力道很大，打的他脸皮阵阵发痛，然而青年却挑唇笑得极为恶劣，“瞒着她才是毁了她。” “毕竟，小师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欠下了夏满的因果。” 谢梵收手，凉凉道，“你就等着师尊处理完小师妹那边，再来处罚你吧。” 沈越嗤声，不置可否。 请勿呼叫小师姐(11) 沧离峰上向来人不多。 因为沧离剑尊修的是无情道，不喜欢人多，所以沧离峰上的杂活都是交给几个弟子去办，或者选用傀儡，听话安静，又不会出问题。 虽然沉睡了百年，沧离峰上的陈设略有些变化，但是绫希还是凭借记忆，熟门熟路地走到了大殿前，殿门是紧紧闭着的，她上去敲了敲，“师尊，弟子有事想问。” 大殿内没有回应。 绫希也没有动作，安安分分地站在大殿前，她知道沧离剑尊在里面能听到，估计现在是不想搭理她。 如果不是要找一个合理的去找女主的理由，绫希也不是什么很想做戏。 又不多给钱，做戏很累的。 可惜如同谢梵所说，夏满的心头血救醒了她，那么她就已经欠下了夏满的因果，如果不还清的话，那么很可能会影响修为进阶。 所以她得想办法，还了夏满的恩情。 大殿一直没有动静，绫希也不着急，隔了一会就去敲门，并且发出请求，她是修真者，现在修为回来了，可以使用灵气，站一会也不会累。 谢梵在揍完沈越，冷声警告他最好乖乖待在自己院落里等着师尊处罚之后，就来到了大殿前，看着师妹固执地敲了敲沉重的大殿门，她没有使用灵气，造成的声势不大，只是沧离剑尊修为超绝，肯定能够轻松感应到外面的动静。 现在没有回应她，纯粹是因为不想。 “师妹，”谢梵走到绫希身边，温声劝她，“师尊现在可能忙着，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 绫希默不作声，摇了摇头，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大殿前。 谢梵略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为什么他这几个师弟师妹都这么不听话。 直到天色将暮，殿门才被一道灵气打开，随后是男子年轻清冷的嗓音，毫无感情波动，“进来吧。” 绫希踏进了大殿。 谢梵犹豫了一会，还是怕小师妹不小心惹恼了师尊，她现在是病人，要是师尊想要处罚她就不好了。 沧离剑尊站在大殿内，尊者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何事要问？” 这个问题，是问的绫希。 少女咬紧唇，鼓起勇气，与师尊对峙。 “师尊，我想问师妹，是真的下山历练去了吗？” 沧离剑尊注视着自己最为重视的小弟子，淡淡摇了摇头，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既然要与沧离峰恩断义绝，那么本尊就成全了她，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句话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些许情感色彩。 谢梵略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沧离剑尊。 他跟在沧离剑尊身边的时间最长，也最为了解自己这位师尊，他冷漠无情，即便是对着他们几个弟子也没有多少爱护。 就算是天赋最好，最肖似他的小师妹，也得不到多少偏爱。 沧离剑尊之所以费尽心思地想要救醒小师妹，也不是处于多年师徒情谊，感情或许会有一点，但肯定不会浓，他其实不忍心看着这样优秀的一棵苗子就这样浪费了。 毕竟，小师妹是整个玄云宗数一数二的天才，力压同辈，那么多天骄都夺不去她的风采。 请勿呼叫小师姐(12) 可现在，他竟然从师尊的话语中听出了淡淡的不甘与幼童般的赌气。 这让谢梵的神色微微奇怪了起来。 绫希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师妹离宗是不是因为我？”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苏醒过来？” “师尊，四师兄说的是真的吗，你剜了师妹的心头血？！” 沧离剑尊平淡冷静地望着自己这位胆大包天的小弟子，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算是小师妹了，但是夏满决裂，叛出师门，她又成了小师妹。 这个最肖似他的弟子，其实远比他光明磊落，也要天真可笑得多。 “是，”沧离剑尊残忍回道，“你之所以能够苏醒，是因为本尊取用了夏满的心头血，用以入药。” 绫希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少女面色瞬间苍白如雪。 “你也要学她，叛出师门，责怪本尊吗？”沧离剑尊讥讽问道。 绫希握紧剑，整个人摇摇欲坠，却没有倒下去。 她不能。 因为她是既得利益者，即便看不惯沧离剑尊的做法，也不能责怪她。 她没有资格。 但是，夏满是无辜的。 她莫名其妙被卷入其中，被欺骗，被利用，最后剖心取血，该有多痛啊。 女孩眸光碎裂，忽然弯下腰来，手掌用力按住心口。 “小师妹。”谢梵脸色大变，立刻冲了上去。 “是我害了她啊。”谢梵听见少女低声喃喃，随后吐出一口鲜红，溅在雪白柔软的长袖上，仿佛雪地里开出的玫瑰，惊心动魄的艳与丽。 刚刚好转的身体经不起这样大的打击，谢梵还没来得及伸手查看绫希的情况，少女就双眼一闭，往后仰倒而去。 谢梵精通医理，指尖扣住少女腕心，向她的经脉里输入些许灵气，查看情况。 那颗原本有愈合迹象的金丹又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他皱眉，替她稳住躁动的灵气，安抚陷入昏迷都不安心的绫希。 “师尊，”谢梵向沧离剑尊行礼，“我送小师妹去医峰接受治疗。” “去吧。”沧离剑尊摆了摆手，视线微微一瞥，落在绫希身上。 女孩闭着眼，绸缎般乌黑光滑的长发散了谢梵满臂弯，额心是一颗艳丽的朱砂，衬得黑与白都越发珍贵而又纯粹，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 “还真是，”沧离剑尊微微阖眼，点评，“至情至性啊。” 原本以为这个弟子最像自己，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他没有她那样的天真刚烈，为了一个天赋普通的弟子将自己弄成这样子。 谢梵不敢深思师尊话里的深意，只低头抱着绫希匆匆离开，他自己虽然是医修，但是偏好于制毒，而非悬壶济世，所以并不精通救人之道。 医峰上的医修对于绫希的情况有点意外，“虞师妹，她的身体不适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又伤成这个样子？” “出了一点意外。”谢梵含糊说道。 见他明显不想说明内情，医修也识趣地没有去问，施完针之后，她出去了一趟，回来却带了个陌生的少年人回来。 请勿呼叫小师姐(13) 谢梵的目光在这个陌生人身上落了一瞬，露出些许意外来。 “夙斯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作为沧离峰的大弟子，谢梵自然是认识夙斯的，传言他是衡烟尊者在外面游历时捡回来的小弟子，天赋很不错，性格又乖巧温顺，又因为生了一张过分漂亮的脸，宗门内喜欢他的女弟子一抓一大把。 只可惜，到现在也没听说谁顺利拿下了这位好脾气的夙师弟。 “我来看看小师姐，”夙斯无辜眨了眨眼，少年生了双饱满而又漂亮的眸子，笑起来更显美貌乖软，藏青色弟子服勾勒出修长身躯，“谢梵师兄好。” 谢梵微微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小师妹只是在医峰上养了个伤，莫名其妙又多出了个亲亲热热的小师弟。 略不爽。 只是谢梵性格温和大度，不会和夙斯计较这么多，他点了点头，“小师妹还在昏睡中。” 夙斯好奇地看过去，“谢梵师兄，小师姐，怎么突然昏迷了？” 他能感觉到绫希身上的气息很紊乱，灵气乱窜，原本好转的伤势转瞬间又严重了起来。 谢梵不想把沧离峰的隐私传出去，只含糊道，“一点意外而已。” 谢梵原本想要留在房间里守着小师妹醒过来，但是沧离剑尊传讯给他，冷冰冰地让他这位大师兄将沈越拎过来，谢梵猜到师尊应该知道是谁告诉的绫希真相，估摸着沧离剑尊现在心情不太好，他不敢在这个关头惹怒他。拜托医修弟子多多照顾绫希，谢梵匆匆离开。 没过一会，医修弟子又收到同门那边的传讯，略有些为难。 玄云宗上下弟子都崇拜强者，因此比斗台上没有一刻是空着的，受伤的弟子被抬到医峰接受治疗，同门那边忙不过来，发消息让医修弟子过去帮忙。 医修犹豫了片刻，看向夙斯。 “夙斯师兄，你能帮我暂时照看一下虞师姐吗？” “当然没问题，”少年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善解人意道，“小师姐也是我的师姐，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你放心去就行。” 医修弟子瞬间放下心来，很快就离开了这间院落。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昏迷不醒的绫希和夙斯两个人了。 夙斯坐在绫希床边，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打量着床上昏睡着的少女。 因为沉睡太久的原因，她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加上吐了血，整个人更显羸弱，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淋了雨的可怜幼雀一样。 “真可怜啊，”夙斯自言自语，眸光却微微新奇，“小师姐。” 他戳了戳她的脸颊。 不会动的小师姐。 少年微微叹出一口气，有些不满地抱怨，“明明好不容易快把她养好了，结果又受伤了。” 夙斯忽然想起白天那个想法，微微咬唇，长睫微掀，乌眸沉淀着病态而向往的情绪。 试一试吧。 染了他的血的小师姐，会不会比平时更动人呢。 夙斯认认真真地想。 他将手腕凑到绫希唇边，指腹上凝聚灵气，漫不经心而随意地将雪白柔软的肌肤割开。 请勿呼叫小师姐(14) 包含着灵气，殷红鲜艳的血色淌了下来。 准确无误地落在少女唇上，她原本淡色的唇被染成艳丽的绯红，然后顺着苍白脸颊落下去。 怕血液浪费，夙斯掰过绫希的脸，给她喂血。 他的血里含有充沛的灵气，可以修补绫希受损的身体。 少年指尖擦过女孩的唇，略微停顿了片刻，不自觉地移开，耳根染上淡淡的红。 女孩子的唇，好软。 和他的身体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夙斯抿紧唇，空着的手慵懒点上纤薄的唇瓣，确认了一下。 的确不太一样。 即便是在昏睡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少女还是无意识地做出了吞咽的架势。 夙斯索性将手腕搭在绫希的唇瓣上，直勾勾地注视着面前的画面。 墨发白衫的清丽少女，被艳色的血液衬出了几分糜艳旖丽的视觉观感。 夙斯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眸光专注而满溢痴迷喜爱。 好漂亮。 比他幻想中的还要吸引人。 直到流血过多的虚弱感传来，夙斯才遗憾止住血液，微微鼓了鼓雪白脸颊，想，下一次，他该怎么对待他的小师姐呢。 即便是看着她吸食自己的血液，心里的渴望还是无法消失。 又或者，是亲手杀死他的小师姐，一定也很漂亮吧。 夙斯提前设置了结界，确保血液的香气不会传出去，他打开窗户，使用了清洁咒，将房间里的痕迹毁尸灭迹。 另一边。 沧离峰。 谢梵头疼扶额，看着面前受过罚的，伤痕累累的沈越，轻叹口气，“四师弟，你不如去向师尊好好认过错吧。” 被沧离剑尊亲手教训过一顿后，沈越现在连喘气都察觉到了牵扯到伤口的痛感，但青年扯唇，仍是固执道，“我没做错。” “那你知道小师妹吐血了吗？”谢梵凉凉注视着沈越，一字一顿漠然道。 沈越猛地抬头。 “我知道你不认可师尊的做法，也知道你心疼夏满，”已经习惯了为师弟们收拾烂摊子的大师兄这次也难得动怒，“小师妹是无辜的，你不该拿她当筏子，向师尊发难。” “我，我不知道，”沈越语调晦涩，“我没想伤害小师妹。” 沈越承认他是冲动了，他也知道小师妹这样刚烈的性子可能会去质问师尊，但是他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下一次，再这么冲动，沈越，我会亲自惩罚你，”谢梵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你好自为之。” 谢梵离开了，剩下沉默待在惩罚室的沈越，倚着墙壁，看不清脸色。 “师尊，四师弟已经受完罚了。”谢梵向沧离剑尊禀告，恭敬道。 沧离剑尊这次是真的动了大怒，亲自动手，如果不是顾念着沈越是他的弟子，说不定沈越这次可能要将命也交代在这里。 谢梵太清楚自己的师尊是什么样的凉薄性子。 在长年闭关之前，他曾是修真界人人畏惧的绝世杀神，只是这柄剑沉寂了太久，只让人记得难以接近如同雪山莲花一般出尘不染的剑尊，忘记了他曾干出的光辉事迹。 请勿呼叫小师姐(15) 沧离剑尊淡淡应了一声，平静无波。 谢梵正要退下，忽然听到沧离剑尊开口问他，“谢梵，你也认为本尊做错了吗？” 他语调听不出几分动摇和懊悔，只是单纯的，想要倾听自己弟子的意见。 青年闻言立刻跪下来，低着头，缄默道，“我不认为师尊做错了。” 他一直，都默许了夏满的牺牲。 所以，他也没资格去责怪师尊。 站在大殿内，沧离剑尊俯视着跟在自己身边时间最长的大弟子，眼里依旧看不出几分情绪波动，“你下去吧。” 谢梵站起来，头也没抬，应下之后缓缓退出去。 直到人出了大殿，沧离剑尊才袖子一挥，将大殿的门给关上。 周身重新陷入一片清冷孤寂。 还是不像啊。 最像以前自己的，确实，只有他那位天真的，固执的小弟子。 ** 绫希是第二天午后才醒来的。 身体并没有灵气倒逆后的不适与疼痛，状态好到出乎她的预料，绫希略微有些意外，昨天她是故意催动灵气倒逆才吐出那一口血的，本来她都做好了身体回到刚刚醒来状态的准备，没想到这副身体竟然这么坚强的吗？ 她慢吞吞坐起来。 “小师姐，”耳畔捕捉到清脆悦耳的少年嗓音，夙斯过来查看她的情况，“你醒了？” 绫希怔了怔，“夙斯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险些以为谢梵把自己送错地方了，是不是错送到了夙斯养伤的院落。 “是这样的，”夙斯语气平淡地和她解释，两人对视，他望着少女干净澄澈的眸光，纤软唇角一弯，像是黏人的猫一样，“谢师兄送师姐来医峰不久后就因为有事先离开一步了，负责照顾你的医修弟子被派去帮忙，于是拜托我帮忙照顾一下小师姐。” 清楚地说完缘由，夙斯似漫不经心地问起，“说起来，小师姐昨天怎么会受那么重的内伤，是和谁吵起来了吗？” 真奇妙，看起来冷冷淡淡，其实体贴又不善言辞的小师姐居然也会和别人吵架吗？ 他眸子里的兴味越发浓烈。 “不是吵架，”少女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脸上没什么表情，“是我刚刚知道，我的苏醒是通过牺牲另一个无辜的人换来的。” 她微微抿唇，脸上全是懊恼，“大概是有点生气吧。” 看起来可不是有点生气。 夙斯愉悦眯了眯眸子，软软问，“所以小师姐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养好伤之后，我就去找她，”绫希认真回道，她没想到隐瞒碎片，“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到底是因为我的缘故，伤害到了她。” 较真的小师姐，心善到天真。 少年略有些凉薄地勾了勾唇，歪脸，像是看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物种一样。 也不知道是谁把小师姐养成这样。 好骗又可爱。 他好喜欢。 想养。 绫希在积极养好身体。 她的身体本来养的差不多了，但是被她一番折腾险些又回到解放前，幸好不知道医修给她喂了什么药，造成的伤势远超自己预料。 养伤期间，她传讯给虞家，让虞家的人帮忙寻找夏满。 请勿呼叫小师姐(16) 虞家是天洲有名的大家族，原主因为天赋卓绝，又是大名鼎鼎的沧离剑尊的弟子，所以很受家主重视。 早在收到绫希苏醒的消息的时候，虞家家主就派人送过来一批上好的灵药和护身法器。 绫希毕竟沉睡了百年，对于修真界的了解还停留在之前，找人的话靠自己进度太慢了，她只能选择依靠虞家。 按照虞家的影响力，估计能在她伤彻底好全之前，找到夏满。 绫希虽然知晓剧情，但她有的只有原主的记忆，对于原着的了解不够深，所以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段的女主到底在哪里。 在养好伤之前，她也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地留在医峰上。 三个月后，绫希的伤势基本好全，在虞家送来的，价值连城的灵药作用下，连修为都恢复到了金丹后期。 绫希很满意。 眼看着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夏满的踪迹，绫希准备去任务堂接个任务，没想到她还在翻看任务堂提供的可选择任务的时候，虞家的消息已经递了过来。 ——夏满在乾州。 绫希翻看完传讯符上的消息，指尖顿了顿，选中挂在上面的一块小木牌。 刚好，这个任务就是在乾州。 去找女主的时候顺便做个任务吧。 绫希认真地想。 这个任务是个双人任务，难度不低。 等到和另一个队友集合见面的那一天，她望着面前的夙斯，有点意外。 夙斯之前虽然伤势好了，但一直赖在医峰没走，直到衡烟尊者亲自上门，才把少年从医峰上带走。 “小师姐。”夙斯倒是不怎么意外，笑吟吟地问，“所以这次，是小师姐和我一起做任务吗？” “是的。”绫希面无表情地握着自己的佩剑，再三强调。 少年小跑到她身边，步伐轻快，偏头，语调甜软，像是融化的糖果一样，“那小师姐能告诉我具体情况吗？” 绫希古怪看他一眼，“你没看案卷吗？” 一般接了任务就能拿到关于具体情况的说明案卷。 “没有，”夙斯说的理直气壮，精致的眉眼微微弯起，“有小师姐就够了。” 这个，算不算光明正大的摆烂呢。 绫希嘴角微抽，还是接起了说明的任务，“是一宗妖魔杀人案。” “而受害者，有不少人，”她面无表情地说，“甚至牵扯到了乾州城主。” 所以这件事才会闹得这么大，甚至送到了玄云宗了。 乾州城主昏迷不醒，他的夫人慌张无措，所以只能选择向玄云宗求救。 “走吧。”绫希伸手，她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修为，冰蓝长剑横于空中，女孩微微迟疑，侧脸问，“你能长时间御剑吗？” 夙斯毕竟一年前刚刚入宗，虽然天赋很不错，但是绫希摸不清他的具体修为。 看气息，似乎比她弱了一点。 “可以。”猫一般的眸子甜蜜弯起，乌色漂亮的瞳眸仿若黑曜石一般纯粹浅淡，蕴着柔软乖巧的光彩。 像是惹人喜爱的，没有一点刺的幼兽。 毛茸茸，软乎乎。 少年笑得近乎乖顺糯软，“不过我没什么经验，就要拜托小师姐照顾了。” 请勿呼叫小师姐(17) 面对夙斯的表现，绫希将信将疑：“……”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绫希感觉这个位面的碎片，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 少女默默提高了警惕。 出事的人是乾州城主，乾州受玄云宗庇护，因此玄云宗对这件事相当重视。 乾州距离玄云宗并不远，御剑赶过去的话大概只需要一天时间。 绫希查过从玄云宗到乾州的路线，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停下飞驰的长剑，朝夙斯示意，“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客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继续吧。” 夙斯轻描淡写，“都听小师姐的。” 他默不作声地跟在绫希身后，看着女孩向小二要两间房。 客栈的地段好，每天接待的修真者数不胜数，而绫希和夙斯今天的运气不错，刚好前脚就有人退房，给他们空出多余的房间来。 只是两间房是没有了，只空出来一间。 好在修真者不像凡间那么讲究，绫希和夙斯商量，“我打地铺就可以了。” 少年弯了弯唇，“还是我打地铺吧。” “毕竟小师姐是长辈啊，”夙斯软软说，“我总不能和你抢吧。” 绫希啧了声，没急着拒绝夙斯，而是拉了拉夙斯的袖子，示意他跟着自己上楼去房间。 房间宽敞明亮，绫希打了个哈欠，“还是你睡床吧，我总要爱护一下晚辈。” 夙斯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绫希就已经果断开口，堵住他的话头，“再吵的话就我们两个一起打地铺吧。” 夙斯顿住。 这个解决办法，还真是别出心裁。 他微笑着支起手臂，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手腕，嗓音低而柔软，“那就听小师姐的。” 赶了一天路了，绫希困的不行，得到夙斯肯定的答复后，搬出房间里备用的被褥，在地板上铺开。 “早点休息。” 她含含糊糊地说，呼吸很快就平稳了下来。 睡的真快。 夙斯没有动弹，漫不经心地望着在简易铺盖上睡着的女孩。 眸光微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蜡烛爆开荜拨声响，他才慢悠悠地起身，将地上的少女抱起来。 察觉到陌生的气息靠近，少女本能地就要苏醒，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却被白皙指尖点在眉心，略略停顿了片刻，拂过她额心鲜艳的朱砂。 “小师姐，做个好梦。” 夙斯将纤细的身影放在床铺上，微有犹豫。 女孩子的身体，抱起来好像确实和他不太一样。 软软香香，是冷冽淡凉的冷香，像是雪中一段白梅，清清凉凉，安安静静地弥漫在鼻尖。 夙斯微微抬了抬手，嗅了嗅。 果然，他身上也染上了。 少年纤软唇瓣微抿，懒懒倚着窗户，他不需要睡眠，干脆守着绫希睡觉。 夜色寂静。 如同志怪传奇中惑人心智的美貌旖丽少年微微垂下眼，长睫轻颤，细碎眸光意味不明。 好奇怪的情绪。 他分辨不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 整座客栈都慢慢安静下来。 原本一动不动盯着房间里的少年也慢慢合上眼，似乎是睡着了一样。 请勿呼叫小师姐(18) 使用了隐匿身法的黑衣人轻手轻脚地从窗口跃进来，旁边守着的修长身躯一动不动，他微微松了口气，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地抬起匕首，朝少年的脖颈间刺去。 匕首被一只手轻描淡写地遏制住。 黑衣人惊惧地瞪圆眼睛，看见慢条斯理睁开眼的美貌少年，握住他的手腕，似乎没怎么用力，却折出一声清脆的“咔擦”声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痛呼，想要动用魔气来挣扎，但奇怪的是修为如泥牛入海，奇异的消失不见。 “小点声，”赶在他出声之前，夙斯眼疾手快下了禁制，避免把绫希吵醒，他眸尾似愉悦似可惜地微弯，“要是吵醒我的小师姐的话，那我只能宰了你，向她赔罪了。” 黑衣人惊恐闭嘴，不敢发出声音。 “魔族，”夙斯指尖微抬，少年生的白皙精致，看不出什么威慑力，下手却异常狠辣，淡声问道，“谁让你来的？” 魔族来之前以为这桩任务十拿九稳，他守在玄云宗外那么多天，终于等到了绫希离开玄云宗的时机，没想到会栽到一个没什么知名度的小弟子手上，他不敢撒谎，“是小殿下。” 夙斯从记忆里翻了翻，才想起来魔族口中的小殿下是谁，魔尊的幼子，黎昀。 “他为什么要派人来伤害师姐？”夙斯继续问。 夙斯之所以猜测这个魔族是冲着绫希来的，主要是他现在这个身份和魔族没什么联系，要是黎昀知道自己在玄云宗，也不会派这样弱的一个人来对付他。 魔族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吐露的七七八八，其实他也不知道多少内情，黎昀因为和魔尊赌气离开魔界，他们这些下属被黎昀拒绝跟在身边，有一天这位小殿下突然联络他，派他去对付沧离剑尊座下，那位刚刚苏醒的小师妹。 魔族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没想到绫希身旁会跟着这样一尊煞神。 眼见着他吐不出更多东西来了，夙斯微微眯了眯眸子，原本想要直接折断他的脖子，但是床铺上传来惺忪清冷的嗓音，“夙斯，你在干什么？” 绫希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的画面并不是幻觉，她瞥了眼一向乖巧明朗的夙斯，又瞥了眼他手上像是鸡崽一样无力扑腾的魔族，很难不沉默。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地板上睡的，结果醒来却是在床铺上。 “小师姐？”夙斯略有些意外地瞪圆了眸子，力道失控，绫希眼睁睁看着那人没了呼吸，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出手抢救。 “……” “好像，没控制好力道。”少年弯着眸子，朝她无辜的笑。 绫希默默往后退。 刚才表现得那么凶悍的碎片，现在却若无其事地装起乖来，这让她既有种果然如此的心酸，又感到了些许后背发凉的惊悚。 绫希深深吸了口气，绷着脸问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交代。” 夙斯委屈地鼓了鼓脸，倒也没拒绝，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前因后果。 请勿呼叫小师姐(19) 当然，是经过一定的言辞修缮后的前因后果。 听到这个半夜出现在房间里的男人是想要偷袭她的魔族以后，绫希微微皱了皱眉，上前，用剑尖拨了拨魔族的脸庞，露出完整的五官来。 绫希微怔。 果然，这张脸，和原主记忆里最后杀死她的魔族一模一样。 她脸色微沉，暗暗咬了咬牙。 黎昀。 夙斯敏锐地察觉到了绫希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变化，笑着问，“小师姐认识魔族的小殿下吗？” “不认识。”绫希冷着脸，这句话她倒是实话实说，她和黎昀确实素昧平生，只是这个人是个小心眼又彻头彻尾的疯子，想要为夏满出口气，于是自顾自地想要对付她。 她眸光彻底凉下来。 这笔账，她给黎昀记下了。 夙斯看出了绫希没说谎，遗憾地暂时放弃了这个话题。 “离天亮还早，小师姐要不要再睡一会？”夙斯问。 绫希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休息够了。” 少女偏头去看夙斯，“倒是夙斯师弟你还没有休息吧，要不然你先去睡一会，我把这具尸体处理一下。” “好。”夙斯答应得干脆，绫希狐疑地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实在没发现什么异常，干脆放弃，思索着要怎么处理这个魔族。 她最后使用灵气，一寸寸地将人碾成齑粉，彻底地毁尸灭迹。 处理完以后，绫希转过头，发现夙斯已经睡着了。 “睡的这么快的吗？”绫希低声嘀咕，抱着剑，安安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 清冷的白梅香气丝丝缕缕地萦绕上来。 夙斯久违地感到了些许困意。 少年没有任何防备地松懈下来，柔软微凉的乌黑发丝拂过脸颊，簇起淡淡的痒意，随后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一觉到天亮。 绫希和夙斯是在中午之前赶到乾州的。 向城主府的仆役出示了弟子令牌，说明来意之后，两人被恭恭敬敬地请进来城主府，见到乾州城主。 案卷中中毒昏睡的乾州城主已经清醒，正虚弱地倚着靠枕，他脸色很白，还泛着些许中毒后不自然的青灰之色。 绫希之前查过乾州城主的背景，传说他只是散修出身，天赋一般，却靠着自己的努力爬到了元婴期，最后成功当上了乾州城主，因为性格温和，爱民如子，所以深得乾州百姓的信赖。 绫希现在是金丹后期，和乾州城主修为差距不是很大，后者在修真界摸滚打爬，没有依靠宗门就当上了乾州城主，这一点很厉害。 “我身体还未痊愈，”乾州城主温和地说，“没办法接待玄云宗的两位小道友，只能暂且由我的妻子葵娘出面了，还望两位道友勿怪。” “不妨事，”指望不上碎片，绫希主动开口，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少女，说话时却很专注认真，“有劳城主夫人了。” 被称为葵娘的人是乾州城主的夫人，是个长相美艳的女子，绫希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灵气的波动，略有些意外。 乾州城主娶的妻子，竟然只是个没有修真天赋的普通人。 请勿呼叫小师姐(20) 葵娘笑了笑，说话温柔的很，“麻烦两位道友随我来。”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是和美艳外表不一样的温软轻柔，悦耳琤琮如瑶筝。 “麻烦夫人了。” 葵娘摇了摇头，“不麻烦。” 她有点忧心，“城主的毒一直没有解，妾身放心不下，只能劳烦两位道友了。” 美人面带忧愁，看起来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绫希看的呆了呆，赶紧说，“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一直没说话的夙斯瞥了一眼葵娘，若有所思。 刚才小师姐和葵娘说话的语气都轻柔了好几个程度。 难道说，她更喜欢女孩子吗？ 自从昨晚的魔族尸体被撞破后，就明显察觉到了绫希在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夙斯咬了咬唇，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眼葵娘。 如果他扮成女子的话，小师姐会不会愿意亲近他？ 绫希没想到碎片脑海里竟然在想这么离谱的事情，她顺利拿到了这次任务的详细案卷，任务堂给的描述只有个大概，没有城主府给的信息充分具体。 她翻了下案卷，顺手将它递给夙斯。 “你也看一下。”她托腮，道。 少年接过案卷，“我知道了，小师姐。” 绫希翻了一下案卷。 死者五花八门的，有车夫，有普普通通的平民，有寺庙的和尚，甚至还有城主府的侍女。 完全找不出什么共同点来。 她看完之后没什么头绪，合上案卷，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走吧，我们可能需要去问一下和死者相关的人。” “嗯，我知道了，师姐。” 夙斯对于杀人案没什么兴趣，他接这个任务主要是因为知道了绫希接了，怀揣着对这位小师姐的兴趣，所以跟了上来。 尤其是，还没看过清醒着沾着他血液的小师姐。 没有意识睡着了到底有点遗憾。 夙斯想着想着又琢磨起了刚才的疑惑，出了院门以后，冷不丁地问绫希，“小师姐，你喜欢女装吗？” “喜欢啊，”绫希不明所以，纳闷道，“裙子确实很漂亮的。”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修炼狂，还是会欣赏好看的裙子的。 少年鸦羽般的长睫微掀，清楚地露出仿佛浸水黑珍珠般色调软润纯粹的瞳仁，轮廓大而优美，看起来格外漂亮。 “那我穿女装的话，你会喜欢吗？”夙斯不紧不慢地问。 绫希愣住了。 她惊悚地望着夙斯，原本打算找个侍女领路，走到一半的步伐都停了下来，少女慢慢瞪圆了眸子，一脸呆滞地看向夙斯。 对方似乎不知道她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很茫然，很理直气壮地与她对视。 “我不喜欢！”绫希生怕自己哪一天睡醒就看到一个穿小裙子的碎片，简直是噩梦，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又默默叉掉，“你千万别穿！” “哦。”夙斯可惜地放弃了原有的想法。 他默然跟在绫希身边，微抬的，猫咪一般的眸子落在前面人的身上，略略思索。 既然不喜欢他穿裙子的话，那么送小师姐几身漂亮的裙子，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请勿呼叫小师姐(21) 绫希没有舍近求远，在看到案卷上有一位受害人就是城主府的侍女后，去了下人房里，打听和这位侍女有关的事情。 城主府里侍奉的侍女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 毕竟修真者大部分性格倨傲，也不愿意来当服侍别人的仆役，倒是城主府的护卫有不少修真者。 出事的侍女叫做丹霞，案发现场因为是被同屋的侍女撞见了，所以她的案件在城主府里并不是秘密，绫希找到和她同住的侍女，打听和丹霞有关的事情。 对方明显还心有余悸。 “丹霞姐姐是照顾夫人的侍女，”她小声说，虽然没有修为，只是个凡人，但她能感觉面前这两位年轻的少年男女身上隐隐的威压，而且城主夫人已经下令要好好接待这两位贵客，不可因为他们的外表而轻视，“我是刚调到夫人身边的，对她不太熟悉。” 绫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侍女将自己知道的内容说出来，“丹霞姐姐是跟着先夫人嫁进来，因为先夫人和葵夫人的关系，所以葵夫人嫁进来之后就被调过去照顾葵夫人了。” “等等，”绫希打断她，她知道城主夫人在葵娘之前还娶了一位妻子，据说那位小姐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因此嫁过来没几年就去世了，但她不清楚里面还有葵夫人的戏份，“先夫人和葵夫人是什么关系？” 侍女看着绫希的目光有几分古怪，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要问这种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问题，“葵夫人，是先夫人的妹妹。” 她含糊说。 据说丹霞是毒发身亡的，侍女清晨醒来，见到原本一同早起去照顾夫人的丹霞还躺在床上，她以为对方是睡过头了，想要过去催一下，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丹霞早已冷却的身体，脸色发紫，当即就引起了侍女惊恐的尖叫。 后面据府上的大夫对丹霞的尸体进行验毒之后，发现她中的是一味少见而又珍贵的毒药。 这味毒会让人死的极其痛苦，但是又不能发生任何动静，可以说是下毒的人应该是恨极了丹霞。 但是丹霞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还是个凡人，到底是谁会在她身上浪费那么珍贵又少见的毒药。 绫希和夙斯一同踏出房门。 “你觉得，”绫希找不到头绪，只能丧气地去其他地方找线索，“谁有可能对一个侍女下这么重的手？” 夙斯眨了眨眼睛，乖巧问，“小师姐有怀疑的人选吗？” “暂时还不清楚，”绫希想了想，老实回答，犹犹豫豫，“你觉得，葵夫人有没有可能？” “可她是个凡人。”夙斯点出关键问题。 葵夫人只是一个凡人，所以她是怎么绕过城主府这么多护卫，来到下人房给丹霞下毒的。 更重要的，据说主仆二人关系不错，葵夫人看起来温和宽容，不像是会这样对丹霞的人。 “我也知道。”绫希叹气。 他们现在手里的线索太少了。 “小师姐要是不放心的话，”少年偏头，“我帮你把葵夫人抓过来，亲自问询？” 请勿呼叫小师姐(22) 绫希瞳孔地震，下意识地阻止碎片这个危险的念头。 “不行，葵夫人是城主夫人，不是我们能轻易动的人！” “那我动手时小心一点，”少年漫不经心道，他今天换了一身雪白的衣袍，和绫希的裙衫颜色很像，飘逸又柔软，乌黑的长发垂下来，仿若谪仙般出尘绝世。 只是谪仙可没有这么剑走偏锋的想法。 “只要别人没看到，事后再消除葵夫人的记忆，就谁也不会知道了。” “……”谁都不知道就等于什么都发生是吧。 绫希后知后觉，这个位面的碎片，性格真的很危险。 她头疼地按了按额头，否决了夙斯的想法，“不行，你别乱来。” 要是夙斯这么乱搞一通的话，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了，那么玄云宗的名声估计就坏了。 毕竟，对外，他们还顶着玄云宗弟子的名号。 “我知道了。”夙斯遗憾地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城主府里找不到什么线索，绫希和夙斯干脆离开了城主府，去其他案发现场看一看。 其他的案发现场和丹霞的情况差不多，对方都是不知不觉就中了毒，等到发现时就已经毒发身亡。 卧佛寺。 卧佛寺是佛门修炼之地，所以和城主府的丹霞不同，出事的不是个普通的和尚，而是一个佛修。 他的同门都对于受害人的出事表示出相当的惋惜和不解，因为这个叫做了悟的佛修平时表现得十分温善，从来不与人为难，或许是因为修炼佛门功法的原因，行事作风都透出一股淡定自若的佛意来。 绫希没问到什么，干脆在卧佛寺到处逛逛。 卧佛寺平时就有很多香客来，求姻缘求子，或者求医什么的都很方便，虽然这只能算是一家小宗门，但是在乾州百姓之间的名声不低。 前殿实在是太多人了，绫希敬畏地看了眼，默默绕过，走到人少一点的地方。 “小师姐？”夙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慢条斯理，“你在干什么？” “随便逛逛。”绫希诚实回答。 她企图在卧佛寺找到什么线索，结果却什么都没打听到，来客对于了悟的评价都挺一致的，是个好人。 “小师姐，”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绫希顺着夙斯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看清楚夙斯眼神落点时，她微微一愣。 那是一棵生长的枝繁叶茂的大树，树枝间挂满了红绸和木牌，绫希转念一想就猜到了这棵树的用途，微微好笑，“你还信这个吗？” “我信啊，”少年眸子狡黠弯起来，“小师姐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绫希拗不过，只能认命地同守在大树旁边的弟子交涉，花一枚中品灵石换来了一块木牌和红绸，一块中品灵石啊，他怎么不去抢。 虽然这个位面不缺钱了，但是上个位面贫穷的记忆历历在目，让她格外心痛。 夙斯倒是兴致勃勃，接过木牌和红绸就去一旁写字了。 深感中了消费陷阱的绫希恹恹，站在一边等人，顺便眸光百无聊赖地在大树上逡巡。 看到某一处时，她眸光微微一怔，修真者的视力极好，足以让她清晰地看清楚上面的字迹。 ——祝愿阿姐身体健康。 是歪歪扭扭的字迹，落款名字则是杜葵。 而据绫希所知，葵夫人，本姓杜。 请勿呼叫小师姐(23) 绫希不太相信巧合。 直觉告诉她，这个杜葵和葵夫人有很大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少女走到树旁的小沙弥旁边，低声问，“这位杜葵小姐，是不是城主府的葵夫人？” “是啊，”小沙弥没有隐瞒，相反很高兴地咧着嘴笑，“施主认识葵夫人？” “认识，”绫希点了点头，仰头去看树上的木牌，既然杜葵是指葵夫人，那么木牌所写的阿姐身份也很清晰了，“葵夫人，和城主的第一任夫人关系很好吗？” 她隐约摸到一点头绪。 “这我不清楚，”小沙弥为难道，“不过上一任城主夫人的母亲，今天来庙里祈福，若是施主好奇的话，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二。” 绫希弯眸，“麻烦了。” 恰好那边夙斯写完了木牌，朝她招了招手，绫希无奈，接过木牌，系上红绸，用了灵气将木牌抛掷到树枝上，确保它不会掉下来。 “小师姐不好奇我许了什么愿吗？”夙斯侧脸，问。 “什么愿望？”绫希很配合。 少年指尖点在嫣红的唇上，上翘的眸尾天生便透出几分难以掩盖的艳色来，“秘密。” “……”绫希默默看着他，嘴角抽了抽，“那你问我干什么？” 夙斯笑了下，“我还以为小师姐会感觉好奇的，毕竟，我写的愿望和小师姐有关呢。” 绫希微微意外。 毕竟她现在和碎片也不怎么熟，没想到对方这么关心她的吗？ 可惜正主在身边，不方便去偷看。 她咳嗽了声，转移话题，“走吧，我们去见见葵夫人的母亲。” “好。” 小沙弥领着绫希和夙斯来到了一间厢房外，礼貌地敲了敲门后，厢房里响起女子略有些冷淡的嗓音，“谁？” 绫希清了清嗓子，上前说话，“玄云宗弟子办案，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杜夫人，请问夫人现在方便吗？” 厢房里静默片刻，随后门被打开，侍女朝她微微颔首，“道友请随我过来。” “麻烦了。”侍女领着绫希和夙斯进去，年轻的夫人坐在椅子上，雍容秀丽的眉眼忍不住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来。 杜夫人抬头，扯了扯唇角，“玄云宗的道友，想问我一些什么问题？” “打扰夫人了，”碎片一直以游离的态度参与这次任务，绫希也不指望他开口，少女放柔了语调，问，“我想问问，葵夫人和乾州城主第一任夫人的事情。” 杜夫人审视地打量着绫希，对方坦然地与她对视。 “乾州的那些案件，是不是与杜葵有关？”杜夫人相当敏锐，一问就问到了关键。 绫希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确定，目前都只是猜测而已。” 毕竟乾州城主中了毒，最有可能下毒的就是他身边的人。 偏偏杜葵是个凡人，很难无声无息地给乾州城主下毒。 杜夫人收回视线，垂下眼，“道友对杜葵和阿昭的事情好奇的话，我也不瞒着你们，这些并不是秘密。” 葵夫人，本名杜葵，是乾州世族杜家的女儿，却因为只是个庶女，又没有修炼天赋，所以并不得杜家家主看重。 请勿呼叫小师姐(24) 她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因为生母去世的早，加上家主对她的漠视，所以幼时过的极为糟糕。 踩低捧高的下人们最会看人下菜碟，知道杜葵不受宠，所以照顾她很敷衍。 直到杜葵六岁时，因为下人的疏忽高烧不退，杜夫人虽然不喜欢杜家家主的这些庶出子女们，但也不会因此虐待他们，因此这件事被禀报上来之后，她抽时间去看了眼杜葵。 而她唯一的女儿，杜家的大小姐杜昭，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养在她身边，因为好奇也跟着去看这个可怜的妹妹。 杜葵和杜昭的年纪相差不大，但是一个是千娇百宠的嫡女，即便没有修炼天赋也就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但另一个却是没人爱护的小可怜，杜昭动了恻隐之心，说服了杜夫人，将杜葵养在她的院子里。 两姐妹的感情一直很好。 杜昭有什么都会给杜葵送一份，而杜葵就像是杜昭的影子一样，默默跟在她身后。 直到杜昭出嫁，两姐妹的交往才渐渐减少。 杜昭身体不好，嫁到城主府后也是一直卧病在床，没过几年就去世了，而她的葬礼还没有过去几个月，城主就忽然开口，求娶杜葵。 杜夫人指尖按着太阳穴，慢悠悠抬起眼，沙哑道，“我一直觉得阿昭的死很蹊跷，直到后来我查到，杜葵在阿昭死之前就和乾州城主有来往。” “她一时心软，将杜葵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结果却纵出来一个白眼狼。” 杜夫人的语气里抑制不住地露出恨意。 “我怀疑，是杜葵对阿昭下手了。” “那个傻孩子，从来不会防备身边人。” 线索越发迷惑纷乱了。 绫希暂时理不清头绪，看出来杜夫人的情绪越发激动，她只能出声告退，“多谢杜夫人的告知，我们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杜夫人挥了挥手，没说什么，让侍女送绫希和夙斯出去。 卧佛寺这边是查不到什么线索了。 “去乾州城逛逛吗？”绫希问。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绫希也不急着去其他受害人的家里走访了，准备去酒楼茶馆这些地方休息一会。 酒楼茶馆这些地方客人多，小道消息也多，有可能会听到些许和任务有关的蛛丝马迹。 “好啊，”夙斯愉悦道，“都听师姐的。” 莫名透出一点乖来。 ** 绫希带夙斯去的是乾州最大的酒楼，没挑包间，而是在二楼选了个位置做下，还没来得及点菜，五感灵敏的绫希就听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频频被提及的名字。 ——夏满。 她微怔，这么巧吗？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女主。 一行人走进酒楼，绫希目光一晃，大概锁定了女主夏满。 被剜了心头血不是小伤，夏满脸色苍白沉默，绫希只虚虚一看就猜到她的伤大概率还没好，而她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少女，笑着挽住她的手臂，从身上穿的弟子服来看，应该也是玄云宗的弟子。 她略略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然而夏满身边的少女却眼尖看向他们一边，略微怔了怔后脸上很快浮现出欢欣的笑容，“虞师姐？” 请勿呼叫小师姐(25) 正侧耳认真聆听说书人讲书的绫希支起手臂，微微偏头，“你认识我？” “对啊，”少女用力点头，脸上浮现出灿烂又明媚的笑容，“之前我在医峰里见过小师姐。” 像是想起什么，她拉了拉夏满的衣角，兴奋道，“小满，你不是沧离峰的吗？虞师姐也是沧离峰的，她比你拜师早欸。” 夏满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面前这个陌生少女的身份。 姓虞，又是沧离峰的师姐。 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传说中那个自爆元神沉睡百年的小师姐。 即便反复提醒她自己早已脱离沧离峰，那一滴心头血就是偿还沧离剑尊对自己的救命和多年养育之恩，但夏满还是控制不住，偷偷打量着坐在二楼的绫希。 黑发雪肤的少女，浑身素色，洁白衣衫仿若落雪一般迤逦清冷，只白皙额头上一点鲜艳朱砂增添了些许艳色，她的眉眼偏冷淡，腰间长剑纤细修韧，看起来恍若雪峰开出的无垢冰莲。 下意识的，夏满心中生出无法抑制的自卑。 她怔怔望着对方，心想，怪不得沧离剑尊和谢梵他们都会一致选择虞绫希啊。 和这位年少便以天骄之名而闻名修真界的大小姐相比，她渺小黯淡如草芥。 师妹还在叭叭，“对了，虞师姐，你刚刚清醒不久，可能不认识小满，这是剑尊在你沉睡之后收的弟子，是你的师妹。” “我听别人提起过，”少女唇边勾勒出微笑的弧度，起身朝夏满走来，微微颔首致意，“你好，我是虞绫希。” 夏满咬紧唇，音量轻到低不可闻。 “我叫夏满。” 师妹原本想拉着绫希和夙斯一起过去用膳的，但是被绫希用还在做任务的名义婉拒，她继续听下面的说书人讲故事，刚好乾州经久不息，最热门的故事就是乾州城主和葵夫人的爱情故事。 一个是草根出生，天赋不佳，却硬生生凭借努力攀爬到城主高位的元婴期修士，一个是出身寒微，没有任何修炼天赋的大家族庶女，两人的结合成为乾州百姓津津乐道的一大话题。 据说乾州城主极为宠爱葵夫人，纵容她将先夫人的东西锁在院子里，从此置之不理，杜家因为葵夫人的凉薄性子和她闹翻，城主却没有因此轻视她，相反，给予了葵夫人独一无二的宠爱。 绫希出神，慢慢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第六感作祟，理智告诉她，葵夫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之前和杜夫人的交谈再次在少女心里浮现。 白眼狼，疑似害死养大自己的长姐。 这些身份，会属于温柔和善的葵夫人吗？ 绫希难以下定论。 她微微走神，直到夙斯重复在她耳畔才回过神来，绫希抱歉，“夙斯师弟，你刚才说什么了？很抱歉我没听清。” 少年托腮，慢吞吞望着她，轻快问，“小师姐很关心夏满吗？” 虽然交谈仅有寥寥几句，但夙斯也看出了绫希对于夏满不同寻常的关注。 请勿呼叫小师姐(26) “呃……是，是啊。”绫希愣了愣，倒是没有否认夙斯的话，沧离剑尊剜了夏满心头血的事情不好宣扬出去，她之前对夙斯含糊带过，现在就更不会直接点明了。 “毕竟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小师妹呢，”绫希敷衍，“总是会有些忍不住好奇的。” 夙斯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看，少女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澄澈而又干净，瞳仁乌黑，像是乌檀木一般纯粹幽邃的色彩，漂亮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绫希被他看的微微有些不自在，移开脸，嘟哝，“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笑容明艳，“没有，只是觉得小师姐很可爱啊。” 明明是不会说谎的性子，一说谎就被人看出来了，被看的脸颊微红还要强装镇定，真可爱啊。 夙斯齿尖微磨，咬住口腔两侧的软肉，克制住了想要咬破绫希肌肤的冲动。 过于可爱的事物总是会引起旁观者的摧毁欲的。 想要珍惜的欲望和毁灭的欲望一样强烈。 藏起来吧。 藏起来，别让其他人看到，大概永无止尽的贪欲和越来越浓烈肆虐的占有欲才会得到些许满足。 绫希自以为瞒过了夙斯，又转过头去仔细听说书人讲故事，完全没注意到少年定定凝视着她的眼眸，藏有些许晦涩的幽深。 收集到些许信息，绫希和夙斯回到城主府。 葵夫人亲自迎了出来，这件案件在乾州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因此她极为关心绫希和夙斯的调查进度，关切问道，“今天辛苦虞道友和夙道友了，请问两位可有查到什么？” 听到自己的时候，夙斯懒懒抬了抬眸子，只淡漠瞥了葵夫人一眼就收回视线。 倒是绫希很认真地和葵夫人解释，“有了些思路。” 葵夫人很可能是凶手，绫希没有和她说的太过详细，“不过结果可能要再等几天才能出来。” 葵夫人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劳烦两位了。”她纤长的手指挑开鬓边散落的发丝，指节白皙修长，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指甲涂了上好的丹蔻，呈现出过于直白的艳丽美好来，城主夫人的雍容华贵尽显无疑，虽然只是个凡人，但是因为有城主的宠爱和源源不断的天才地宝的滋养，养出了葵夫人一身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美丽皮囊。 然而绫希的视线却被她耳垂间一闪而逝的淡绿躲过去。 盈盈剔透的碧色，仿若清晨的露珠一般新鲜，映得她发间都泛着潋滟浅淡的墨青色调。 “虞道友在看什么？”注意到绫希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停顿了几秒钟，葵夫人友好问道。 绫希清醒过来，略有些尴尬地说，“在看夫人的耳坠。” 绫希对于饰品了解不多，不知道是什么矿石，经过精雕细琢后呈现出这样动人的色彩。 “很漂亮。”她轻声说。 “是吗，”葵夫人笑了笑，眸底浮现出些许温情怀念，“这是当初我和姐姐一起去做的，一人一对的耳坠，款式是我当时自己画的图。” 请勿呼叫小师姐(27) 葵夫人这么自然地提起杜昭，倒是让绫希有些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虞道友有什么可以问，”葵夫人指尖怀旧地摩挲着耳坠，低笑着道，“可以回答的我一定会回答。” “葵夫人和昭夫人的感情，很好吗？”绫希试探着问。 葵夫人唇角微挑，勾起惑人美丽的笑容，她神情陷入回忆之中，“确实很不错，我生母去世的早，是长姐将我带大的。” “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她低头欣赏指甲，惋惜叹息，“却总是装出一副成熟大人的模样。” 这与杜夫人给出的讯息显然相驳，绫希微怔，一时间险些不知道要相信哪一边。 葵夫人主动开口，“虞道友是不是从哪里打听到了什么？” “我见过杜家夫人，”绫希顿了顿，还是如实托出，“她……以为，你和昭夫人的感情一般。” “母亲说的也没什么错，”猜到杜夫人大概会说什么，葵夫人没有动怒，平静地说，“她确实说了一部分真相。” “至于另外一部分，可能需要虞道友自己去猜了。” 葵夫人从绫希身侧走过，“抱歉，到了城主该喝药的时候了，我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有，先失陪了。” 绫希点了点头，目送葵夫人远去，她被侍女簇拥着，身影款款离去。 夙斯见她一直望着葵夫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低低抱怨，“小师姐很在意葵夫人吗？” “嗯，大概吧。”葵夫人明显话里有话，绫希知晓里面肯定有隐情，但她不肯明说，她也没办法逼葵夫人说。 “小师姐听我的就行，直接帮葵夫人绑过来问话，要是怕葵夫人事后记得寻仇的话，我可以帮你抹去她的记忆。”少年笑着提出建议，像是猫咪一般慵懒漂亮的眸子微微弯起，形状幼圆精致的瞳眸，笑吟吟的时候总透出一种乖巧黏腻的无辜和天真感来。 绫希很难不沉默。 这个碎片，她觉得还能救一救。 绫希绷着脸，强调，“夙斯，我们是名门正派，不可以采用这些歪门邪道。” 这样做任务确实很快，但却是走偏了路，不仅会影响玄云宗的声誉，而且对自己能力的培养没有半点好处。 绫希想了想，安抚地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对方比她略高一点，少女需要微微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少女语调呈现出难得的温柔耐心，近乎诱哄。 “以后不许这么粗暴地解决问题了，”像是给不听话的孩子送糖，少女踮脚，歪头笑道，“夙斯做个听话的好孩子。” 修长削瘦的少年，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玄云宗淡青色的宗门弟子服已经换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和绫希同色调的雪白衣袍，疏朗挺括，乍一看有种不染纤尘的干净。 “我听小师姐的。”他语调微扬，乖乖回答。 如果这是绫希愿意的话。 那他就勉强听话吧。 不过，作为交换，她要充当桎梏凶手的锁链。 不然，他可能就没有那么乖了。 请勿呼叫小师姐(28) 另一边。 因为见到了绫希，所以预计的逛街计划被临时取消，夏满原本想要编造一个理由骗过师妹，独自回客栈休息，但是师妹不放心，坚持陪她一起回去。 陪着夏满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的时候，隔壁的门忽然被推开，长相年轻俊美的男人走出来，目光落在夏满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小满，怎么了？” “没什么，”夏满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敷衍回道，“我有点累，对，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客房的门被关上，很快又被推开，师妹走出来，被不放心一直守在门口的黎昀拦住了，没有夏满在，男人没有再装，英俊的面容透出几分邪佞狠辣来，“小满今天出去遇到什么事了吗？” 因为要查看魔族那边的情报，再加上夏满坚持不让自己跟过去，所以黎昀今天一直待在客栈里，并不知道夏满发生了什么事。 师妹微微一愣，“小满应该就只是累了而已。” 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男人抱着手臂，冷冷直视着她，目光似有重量，逼的师妹大气不敢出，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小满今天遇见了虞师姐，就是从那之后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 “虞师姐，”黎昀眸色微深，“哪个虞师姐？” 师妹小心地回答，“虞绫希师姐。” 盖棺定论。 黎昀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手下的那些废物，竟然没有杀掉虞绫希，亏他还对此寄予厚望，一个大病初愈，顶多金丹后期的修士而已，一个元婴期竟然失败了。 他面色微寒，淡淡点了点头便转身回了房间，留下心有余悸的师妹，不敢过多停留，她和夏满只是认识，算不上熟络，她和同门一起来乾州玩，刚好遇见了夏满，两人结伴了一段时间，但是对于夏满之前的行程，师妹并不了解。 对于黎昀她也不了解。 夏满只是说，这是她在路上捡到的人。 师妹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嘀咕，夏满师姐到底是在哪里捡到的人，怎么气场这么强。 房间里。 黎昀冷着脸，耐心等待了一会。 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窗户紧紧关着，设下的结界隔绝了外面对这件房间的窥伺。 一团浓重的黑影在地板上逐渐凝结，渐渐有了人类的肢体，恭敬称呼，“小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不用你管，”黎昀没给出一个具体的答复，凉凉问，“我现在派你过去，截杀一个修士，有信心做到吗？” “不知对方是什么修为？”魔尊谨慎地问。 “金丹后期，”黎昀眯起眼，凉薄提醒，“做的时候动静小一点，别让其他人发现。” “我知道了，”魔族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下，只是临退下之前，他还是提醒了一下黎昀，“压在镇魔塔的那一位，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小殿下还是别在外面多待，尽快回到魔宫安全一点。” 黎昀不置可否。 请勿呼叫小师姐(29) 虽然没有把绫希放在眼里，但是考虑到一个元婴初期的魔族都在她身上失手了，因此黎昀还是提醒对方谨慎一点。 魔族不以为然，在听说对方只是个金丹后期后更加不放在眼里，他扼杀过很多个人族天才修士，也不差这一个。 更何况，还是大病初愈，刚从百年的沉睡中苏醒的虞绫希。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遵从了小殿下的命令，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虞绫希。 绫希最近在忙调查的事情，这几天都在乾州各个出了事的人家里拜访询问，她周身灵气是金丹后期的正常水平，魔族耐心等待着，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时机。 从同样中毒身亡的马车车夫家里走出来，绫希七拐八绕，踏出街巷，女孩捏着毛笔，语气略有些漫不经心的冷淡，“你说，凶手到底是谁？” 她微微侧脸，偏头看向夙斯。 两旁的瓦墙投下大片浅淡幽凉的阴影，少年的面容隐在阴影之下，唇微微一弯，“小师姐觉得会是谁？” “我觉得……”她握紧了腰间的冰蓝长剑，在出去的一瞬间抽出长剑，剑尖反转，直直地刺向对方。 “先把你干掉比较安全啊，”她咬字加重，显出一种刻意的讥诮冷漠来，“还装吗？” 对方惊怔的脸在剑尖准确无误地抵上心口的那一瞬改变，少年挺拔瘦削的身躯开始抽长，扭曲成了另一种模样。 “不愧是玄云宗的弟子，”他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却陌生的脸庞，周身魔气森森，仿若蚀骨之雾将他簇拥。 “你是怎么认出来我来的？” 绫希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魔族。” 她笃定道，同时又有些疑惑，“魔族的小殿下，那个叫谁谁的这么恨我吗？竟然接连派了两个元婴期的魔族来，还真大方。” 绫希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回忆，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刨了黎昀家的祖坟，不然两人一面都没有见过，他为什么就对她紧追不放。 “想要套话吗？”森然魔气凝聚成冰棱，随着魔族随意的动作猛地射向绫希，少女握紧剑，她虽然在冰棺沉睡了百年，但是身体状态什么的已经恢复到了巅峰，倒也不是很畏惧越级打怪。 无数霜花生长蔓延，纷纷为这惊艳的一剑做陪衬。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虞绫希的霜寒剑法，曾经闻名整个修真界。 惊艳美丽，杀伤力极其恐怖。 尤其是对魔族来说。 漆黑阴戾的魔族被冻结成冰，又在凛冽剑气下灰飞烟灭，魔族脸色大变，原本的轻视迅速转换成了凝重和警惕。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小殿下让他来截杀的这位修士，明明年纪和修为都低，但是杀伤力却不容小觑。 如果等她成长起来，以后必成魔族大患。 魔族控制不住自己的杀心，想要在这里彻底扼杀绫希，阻止她的继续成长。 绫希握紧剑，噙着笑的眸底凉意深深。 她慢条斯理，割开手腕。 鲜红的血液淌了出来，却没有落在地面上。 请勿呼叫小师姐(30) 而是在空气中幻化成十几只翩然欲飞的瑰丽赤蝶。 魔族眼中惊骇愈发浓烈。 这是，什么功法？ 控制血液，虽然说魔族和人族都有许多和血液有关的术法，但是一般都是吸食血液来汲取对方的生气，从而提升自己的修为。 是不折不扣的邪术。 绫希所使用的术法却像是完全地将血液化为己用。 绫希撕下衣袖一角，随意地止住血，少女前进一步，冰蓝剑锋轻挑。 赤蝶纷飞。 它们的速度极快，即便是魔族元婴中期的修为也反应不及，一时间在魔族的身体上割除无数道细碎纤长的伤口。 更加恐怖的是，仿佛有刀锋利刃随着伤口入侵，赤蝶消失在伤口之中，似是侵入肌理。 魔族被这一幕惊到，连黎昀的命令都顾不得了，身影一闪就消失在绫希的视野里。 幻境破开。 绫希舒出一口气，倚着墙壁等待。 过了一会，夙斯的身影出现，少年脸上原本带着惯常的，温软又无害的笑意，但是视线很敏锐地落在她缠绕着雪白布料的手腕上，瞬间冷了下来。 “小师姐，”他的指尖落在布料上，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受伤了？” “啊，小伤而已。”绫希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对方的速度快到她都没来得及避开，少女笑吟吟弯唇，失血带来一阵令人不适的晕眩，然而很快就恢复过来。 她毕竟是金丹修士，恢复速度惊人。 “别担心，”绫希挣脱开来，“小师弟不用担心，我回去休息一会就好了。” 夙斯却难得的强硬，“小师姐，你告诉我你有办法对付那个魔族我才退让的。” 圆而漂亮的眸尾划开冷冽的弧度，少年静谧的眸底也透出些许无机质的冰冷来，像是从家养的无害猫猫转化为天生的捕猎者，他没有任何情绪地勾了下唇角，少年的唇色是惑人而又漂亮的嫣红色调，像是画卷上朱砂晕开的昳丽一笔，微柔软的长相也显出逼人的旖艳来。 “可你受伤了。”夙斯还记得自己之前给绫希喂血的场景，苍白羸弱的少女，静静躺在床铺上了无声息的模样，可怜极了。 他不喜欢那个样子的绫希。 勾起人的摧毁欲的同时，也让人升起无穷尽的躁意。 绫希被碎片意外的凶戾惊到，她迟钝眨了眨眼，白皙指尖摩挲着手腕，有些呆呆的。 只是受伤而已。 可是碎片反应好大。 “下次不会了，”她被碎片逼到墙角，弱小又无助，语调透出几分讨好的乖来，“……夙斯放开师姐好不好？” 真是的。 像是纯粹冰雪捏就的美丽少年撇开脸，墨羽一般的长睫微颤，似被惊扰的雀鸟翎羽，抖擞出柔软而又秀丽的弯弧。 直到被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才后知后觉地求饶。 反应真迟钝。 没忍住吓了人，估计反应过来后，他过分天真又正义的小师姐该害怕逃跑了吧。 那可不行。 他捉住她的手腕，脸上漾开无辜的笑意，浑身的刺在顷刻间收敛的一干二净，又变成了讨人喜欢的，懵懂无知的乖软。 “我相信师姐。” 请勿呼叫小师姐(31) 绫希微微松了一口气，提起的心还没有放下，面前口口声声说相信她的少年却忽然上前，女孩微愣，柔软微凉的，仿佛携带着淡淡凉凉冰雪气息的吻落下来，隐在裹缠着手腕的布料上。 像是隔着一层微不可查的阻碍之间的亲密。 她猛地抽回手，脸颊染上淡绯，透出别扭的僵硬来，“好了，这边查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城主府了。” “欸，”少年的语气笑意捉弄，“小师姐是害羞了吗？” “……才没有。”绫希绷着脸往前走。 出于自我保护机制，碎片流露出来的凶恶气势，被她下意识选择遗忘。 ** 乾州的拍卖会规模极大，因为是由当地最大的拍卖行牵头，因此光铺垫就宣传了咋整半年。 绫希和夙斯前期的调查差不多都完成了，因此也没有急着完成任务，反正乾州没有再出现新的受害人，因此在葵夫人提起拍卖会的时候，两人很干脆地说会去参加。 作为乾州城主夫人，葵夫人当然是有邀请函的，还是拍卖行最高级的贵宾邀请函，视野最好，只是她忧心城主的病情，所以没心思去，干脆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将邀请函送给绫希和夙斯。 排场确实很大，包间里坐满了人，绫希没什么要买的东西，主要是来看个热闹，所以对拍卖会里的东西兴致缺缺。 拍卖师讲的慷慨激昂，出的很多宝贝确实是修真界珍贵的天才地宝，但是绫希出生虞家，从小到大所见所用的都是最好的，而拜入沧离峰之后更是，沧离剑尊对于她这个小弟子寄予厚望，不吝啬赐给她各种法宝和灵草灵药。 因此，绫希的眼光被养的很刁，大部分东西她觉得还不错，但是没到喜欢的地步。 只是，在又一件法宝被呈上来后，绫希忽然有了竞拍的兴趣。 那件法宝是一对镯子，造型格外精美，水蓝色调格外典雅，听拍卖师介绍这是一对地级法宝，主要功能是用来定位，只要戴上就能够感应到另一只镯子的位置，并且在一定距离里可以传送。 拍卖师介绍的天花乱坠，但是参与竞拍的宾客却是兴趣寥寥。 原因无他，地级法宝，意味着这对镯子会特别贵，但是它的功能又有点鸡肋，其他等级较低的法宝也可以做到，虽然说效果没有这对镯子那么明显，但好歹性价比高。 有人试探性地出了价。 不高，在底价上加了一成。 然而很快，又有人出价，第一个出价的人火速收手。 拍卖师见没人竞价，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勉强起来。 她提了提精神，扬起音量问。 “还有人出价吗？” 绫希磨了磨牙，忽然来了兴趣。 之前侵入魔族的赤蝶因为是用的她的血，残留了一部分在魔族的身体里，会留下气息，能被绫希感应到。 现在她感觉到了。 就在出价买家的那个包间。 虽然说不够明显，像是近距离染上的，但是绫希眨眨眼，果断在他的价格上翻倍。 请勿呼叫小师姐(32) “八万，上品灵石。” 她慢条斯理说。 原本没什么兴趣在一旁出神的夙斯微微回神，眸光落在拍卖会场中心区域的镯子上，“小师姐喜欢这对镯子？” “对啊，”绫希笑吟吟应声，“很漂亮啊。” “夙斯喜欢吗？”这对镯子明显是两个人用的法宝，绫希自己留一只，想了想，另一只决定交给碎片了。 夙斯被她问的懵了一会，少年轻抿唇，歪头，在没有得到答案的绫希歪头看过来的时候软软说，“当然喜欢。” “谢谢师姐。” 会场沉默了一会，这个价格对于这个功能有点鸡肋的镯子而言有些贵了，黎昀握紧了拳头，他是魔族，身上没有那么多灵石，原本想要放弃，却在看到夏满听到这个声音时略有些不自在的脸色时意识到了什么，“小满，你认识这个出价的人？” “嗯，”夏满脸色复杂，长舒了一口气，“对，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虞绫希，”顿了顿，少女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补上了最后两个字，“师姐。” 她垂下头。 黎昀眯了眯眸子，因为夏满没有看他，所以没有发现男人的眉眼浮现出浓烈的戾气和杀意，氤氲着凶狠，“虞绫希？” 想要放弃的心思打消，黎昀出价，“十万上品灵石。” 绫希不紧不慢，即便有人再次出价也没有着急，闲闲发声，“二十万上品灵石。”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拍卖师笑得合不拢嘴，这个价格对于这对镯子来说是绝对的贵了，而且超出预期价格非常多，也不知道是哪位贵客出手这么大方，一掷千金。 黎昀咬紧了牙，他确实没有那么多灵石，所以即便很不甘心，也不得不放弃。 绫希不缺钱，原主是个标准的剑修，除了修炼很少去买别的东西，这么多年沧离剑尊的奖赏，给的宗门俸禄，还有虞家送来的礼物堆成小山，所以她不用为灵石烦恼。 今天豪掷千金的神秘宾客身份成了宾客们津津乐道的一大话题之一，黎昀后面没再竞拍，一是这些东西对他和夏满都没什么很大的用处，二是自从绫希出声后夏满就怔怔陷入发呆状态，低着头，即便是他叫她也没有抬头。 黎昀心里对绫希的厌恶又添一笔。 拍卖会顺利结束，夏满没急着离开，准备等外面的宾客走的差不多了再走，没想到包间的门却被敲响，她顿了顿，“是谁？” 门口响的是少女清冷如珠落玉盘的嗓音，泠泠悦耳。 “是我。” “夏满师妹，我们能聊一聊吗？” 夏满脸色一白，虽然她知道剜心头血的决定和绫希无关，沧离剑尊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绫希还在冰棺里沉睡，但她没办法不怨恨绫希。 因为她当成神明一样仰望和尊崇的师尊，在她和绫希之间，天平完全倾泻向绫希。 怎么可能没有怨。 但理智还是压过了感情，夏满应声，“可以。” 拍卖场附近的酒楼里。 夏满不知道绫希要和自己说什么，这么郑重其事。 请勿呼叫小师姐(33) 为了避免其他人打扰，她特意要了个单独的包间，夙斯和黎昀都被她找借口留在外面守着。 少女坐在方桌面前，雪色洁白的宽袖如同云雪一般在棕褐色的桌面上展开，仅有额间朱砂成为浑身唯一的艳色。 “虞师姐，你想和我说什么？”夏满左想右想，都想不到这位师姐费尽心思要和自己说什么。 绫希弯了弯眉眼，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只白玉盒，递给夏满，言简意赅，“打开看看。” 夏满不明所以，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只放了一枚不大的浑圆药丸，在她开启盒子的瞬间就有清冽的药香飘出来，她快速合上盒子，正色问，“师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头血的事情，我已经知晓，”绫希涩声，“这个，算是补偿吧。” “愧疚的产物吗？”夏满咬紧唇，将盒子推还给绫希，“我不需要。” “那滴心头血，算我偿还师尊这么多年知遇之恩，和你没关系，虞师姐，”她闭了闭眼，虽然有点怨恨她，但夏满不会因此责怪牵连她，“你不用因此感到不安的。” 绫希没动，“虽然不是我做的决定，可我是直接受益者。” “这颗丹药可以用来修复你因为取心头血而造成的身体伤害，并且，可以把你跌回筑基期的修为重新拉回金丹。” “夏满师妹不用推辞，这只是补偿其一。” 夏满微顿，“还有什么？” 对面的少女深深凝望她，缓声开口，“你知道，太原秘境吗？” 房门外。 因为绫希设了结界，所以夙斯和黎昀两人听不到她们的交谈。 少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绫希花了二十万上品灵石买下的贵重镯子，他的手指很漂亮，不像是剑修，指腹没有磨出的茧子，白白嫩嫩，指节修长，被水蓝清澈如湖泊的镯子衬出一种脆弱而虚幻的美感。 黎昀冷着脸，看这个镯子一眼就心烦，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在拍卖会上的挫败，但是在等夏满出来的时候，他的视线忍不住飘向夙斯，修长挺拔的少年，黑发散落下来，唇线纤软，眸尾乖顺地弯起。 如森林间的露水和晨雾一般飘渺干净的美丽。 虽然陌生，但又隐隐会感到莫名其妙的熟悉。 “这位道友，”魔族的小殿下扯开一个僵硬的笑，打听消息也做的不太称职，“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夙斯侧脸，安静看过来。 “没有哦，”他的嗓音透出丝丝缕缕的漫不经心来，有种隐隐绰绰的冰凉感，像是融化的雪水漫过肌肤，带来一寸寸刺骨的森冷，“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 少年弯唇而笑，那种冷漠感如同冰消雪融。 “毕竟，你丑得这么特别，还是挺难忘的。” 魔族的小殿下啊。 就是他派人来，伤到了他的小师姐。 夙斯眸光愈凉，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 倒是黎昀愣住了。 ——你丑的这么特别。 ——丑的这么特别。 ——特别。 ……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讽刺自己丑。 请勿呼叫小师姐(34) “你！”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想要和夙斯打一架。 “要打架吗？”夙斯浅笑，指尖拨开缠绕着耳垂的乌发，“虽然小师姐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很想和你打一架的。” 他微微抬眸，掠过凛然杀机。 倒是黎昀，本来打算不管不顾地和夙斯打一架，但是想到包间里的夏满，只能强忍着怒气，不甘不愿地忍了下来。 他不能在这里出手。 只要一出手，他魔族的身份就肯定瞒不住了，那么汹涌的魔气，绝对不可能认错。 人族和魔族不共戴天，到时候夏满肯定会远离他的。 而且酒楼里那么多人，到时候也不好脱身。 男人一张脸憋的青黑，站到房门另一边，侧身不愿意再和夙斯说话。 可惜了。 夙斯遗憾地想，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揍面前这个魔族一顿呢。 要是他身份曝光了，直接杀了他应该也没问题吧。 不过现在不好下手。 而包间里绫希和夏满的谈话还在继续。 “有所耳闻。”夏满坦诚道。 太元秘境，是自上古流传下来的秘境，只允许金丹期入内，夏满有自知之明，被挑选去的都是天之骄子，和她这种废物没什么关系。 毕竟她天赋太差，就算是被剜心头血之前，也不过千辛万苦刚刚突破金丹期。 因为这个，她在宗门时没少被人看不起，所有人都说沧离剑尊估计是鬼迷心窍才收了她这么一个废物的弟子，留在沧离峰只会败坏沧离剑尊的名声。 之后夏满离开玄云宗，多少也有这一点理由在。 因为不想再忍受那些无谓的嘲笑了。 夏满不知道绫希突然提起太元秘境有什么用意，少女指尖轻敲桌面，说话间语调徐徐，“太元秘境内生长有一株洗灵草，服下可以洗髓伐筋，重置灵根。” 夏满呼吸一窒。 这是她迫切需要的。 洗灵草是一种极为珍贵的灵草，生长条件苛刻，但效果近乎奇迹。 尤其是对那些天赋不佳的弟子来说。 相当于给他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太元秘境我有三个进入名额，”绫希静静地凝望着她，唇角笑着挑起，“所以，夏满师妹，你答应吗？” 洗灵草对于绫希无用，因为她本来就是世间绝佳的资质，而洗灵草在世家之间的存在也不是一个秘密，每一次秘境开启都有人摩拳擦掌想要得到它。 但是洗灵草的周围有灵兽守护，它的修为极为强大，根本不是一般弟子所能对付的，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把洗灵草摘下来。 需要洗灵草的修士能力不够，而天赋惊人的修士也不需要洗灵草，毕竟那个过程极为痛苦，稍不注意可能就是灵根尽毁的下场。 “可是，”夏满斟酌，手指抬起又放下，还是握住了那个白玉盒，“虞师姐为什么要帮我？” “就当是心有不安的弥补吧，”绫希直白道，“毕竟，这是我欠你的因果。” 夏满沉默良久，轻轻点头。 “好，我答应了。” “而不管是有没有拿到洗灵草，虞师姐，我们之间的恩怨都两清。” 绫希清了清嗓子，微微揶揄，“夏满师妹还真大方。” 她起身，谈话差不多了，估摸着夙斯在外面也该等烦了。 夏满亦步亦趋，跟在绫希身后。 在推开房门，离开结界之前，绫希传音入耳，提醒了一句，“离你身边那个男远一点，他很危险。” 请勿呼叫小师姐(35) 夏满因为这句突然的传音怔住。 她条件反射性地看向黎昀，心里惊疑不定。 绫希不会无端放矢，所以，黎昀到底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小满？”黎昀察觉到夏满的审视，温柔地问。 他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绫希。 正道偏爱的那一类名门正派弟子，一身气质出尘清冷。 黎昀厌恶转过视线。 可惜，上次的魔族竟然又失败了。 而且她现在和夏满搭上话了，所以不能再下手。 “小师姐，”夙斯轻快唤绫希的名字，纤细的水蓝手镯已经戴在了手腕上，偏秀气的镯子，戴在稠丽少年的腕骨上也并不显得突兀，相反，显出了一种难得的宁静感。 “你谈完了？” “嗯。”绫希主动牵住他的袖子，少女白皙的指尖自宽袖中探出，只微微揪住一点，但已经够夙斯情绪愉悦了。 他反握住少女的指尖，晃了晃，指腹微凉擦过，绫希顿了顿，但是还是没有挣开。 “小师姐。”少年语调黏黏糊糊的，透出些许荡漾的软意，像是融化的蜜糖一样，“你主动的啊。” 他唇角噙着温软糯糯的笑意，尾音拖的冗长，“不能放手哦。” 黎昀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表现得讥诮冰冷的少年，现在在绫希面前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样，简直要让他怀疑夙斯是不是被夺舍了。 心里不确定的怀疑再次下降几分。 这种好骗的人，和镇魔塔下压着的那一位一定都不像。 那种似是似非的熟悉感，或许是巧合吧 “不放手。”绫希眨了眨眼，看着这么轻易就被哄好的夙斯，微微沉思。 原本只是心血来潮。 现在看来，原以为很危险的碎片，某种程度上也挺好哄的。 夏满也下意识地看了眼夙斯。 她下山的时候，夙斯还没有被带回玄云宗，所以她没见过夙斯，但是面前的人生的过分漂亮，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是，虞绫希的道侣吗？ 她神色古怪起来。 ** 城主府。 绫希按照流程，去查看乾州城主的情况。 那种毒虽然狠辣，但是乾州城主是元婴期修士，毒素侵入身体需要一段时间，而他坐拥整个乾州，不乏各种珍贵灵草，所以身体情况在慢慢转好。 而葵夫人在给他喂药。 女子坐在乾州床边，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察觉到那种缱绻的氛围，不知道乾州城主说了什么，她掩袖轻笑，乌眸微弯，勾勒出艳丽的弧度。 看起来说书人说的也不是谣言。 乾州城主和葵夫人之间的感情确实很不错。 那么，看起来温柔无害的葵夫人，会是做下这一切的幕后凶手吗？ “虞道友。”早在绫希过来的时候葵夫人就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她放下碗，偏头看她，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拍卖会好玩吗？” “还可以，”绫希点了点头，走到近前，“城主今天的状态怎么样了？” 即便解了毒也需要一段时间修养，乾州城主现在还不太能说话，容易累，只能由葵夫人代为转达，“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 请勿呼叫小师姐(36) 似是真心实意地为乾州城主的好转感到高兴，她弯唇，“估摸着再过几天剩下的毒就能全部解了。” “那就好。” 葵夫人笑了下，转而提起其他话题，“虞道友查出来什么吗？” 绫希眨了眨眼，碍于葵夫人是嫌疑人候选，她斟酌着回答，措辞含糊，“差不多了。” 葵夫人也不介意她敷衍的回答，轻声说，“那就好。” ** 绫希回到居住的客院。 夙斯没跟着她一起去主院查看，他对乾州城主和葵夫人之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少年听到动静，懒洋洋问了句，“小师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应该很快了，”绫希直觉问题的答案可能就藏在葵夫人和昭夫人的过往之中，她准备明天去杜家拜访一趟，想到这里，绫希眼睫微掀，问夙斯，“我明天去杜家，你要去吗？” 夙斯支起长腿，神色倦懒，“不去。” “我留在这里，等小师姐回来吧。” “那好。”绫希垂下眼，做思考状。 想到什么，她低声问，“夙斯，你觉得，依靠努力，一个人可以从凡人爬到元婴期吗？” “小师姐是在怀疑乾州城主吗？”夙斯一下子就明了绫希的意思，少女点了点头，“我觉得，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葵夫人干的，那么她应该很恨乾州城主。” “而此前，她和乾州城主唯一的联系，就是杜昭。” 所以，昭夫人真的是病逝的吗？ 绫希没有再想下去。 “有，但是很难，需要万里挑一的机遇，还有强大的意志力。”夙斯淡声。 绫希舒出一口气，“算了，明天去杜家查看答案吧。” “小师姐还忘了一个地方。”夙斯漫不经心地说，见绫希一脸茫然，纤软唇角微微提了提，“葵夫人嫁进城主府之后，将昭夫人的东西都锁在了一间院子里，不允许其他人再去碰。” “那才是最直接的证据不是吗？” 绫希虽然心动，但还是有理智，“乾州城主还在呢。” 虽然中了毒，卧床修养，但是到底是元婴修士，他们如果要去那间被锁的院子查看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的。 没有确凿证据，绫希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 夙斯盯着绫希看了一会，直到确定她是认真的才略有些可惜地收回视线，“好吧。” “好了，”绫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间差不多了，回你房间去休息吧。” “嗯，小师姐也早点休息。” 翌日，绫希早早地就出门赶往杜家。 她顺利见到了杜夫人。 听完绫希的来意后，杜夫人虽然沉默了许久，但最后还是松口，允许绫希前往杜昭少女时期住的院子。 因为杜昭去世，所以那间院子一直锁着，但是每天都会有仆役去打扫，因此看起来依旧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灰尘。 绫希逛了一圈，略有些意外。 杜昭的院子里不只有一间卧房，隔壁还有一间规模差不多的卧房，看陈设同样是主人家住的，布置的典雅漂亮，里面的装潢和杜昭的房间极为相似。 请勿呼叫小师姐(37) “这是葵夫人住的地方。”看出了绫希的疑惑，身旁跟着的侍女犹豫了一会，还是如实告知。 自从杜葵嫁入城主府后，杜家便和她断绝了来往，对外也只肯称呼葵夫人。 绫希恍然。 怪不得。 她扫了一眼卧室，走到里面，这里一直被锁着，杜夫人对于杜葵的东西厌恶至极，不肯去碰一下，如果不是因为不想更改爱女生前的居所的话，她恨不得将杜葵卧室里的东西全部都扔出去。 书桌上摆着厚厚一沓书，绫希随手翻了翻，从里面掉出一张平安符。 她愣了愣，打量着这张薄薄的平安符。 似乎是卧佛寺出品的平安符，因为时间久了，所以微微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绫希再翻，从书里找到一张写满字的宣纸。 字迹潦草，足以看出主人写字时候的复杂心绪。 “长姐病重，于卧佛寺求平安符一张。” “她的病越来越重了。” “……姐姐。” 像是微红的香从燃烧至冷却，只剩下凉的，淡的尘灰，宣纸上的墨迹早已干涸，原先还有些急躁的字迹，一笔笔变得端正冷静。 “病逝。” 末尾拉出长长的一笔，墨色渐深晕染，可以看出主人当时惊愕的情绪。 绫希怔住。 杜葵和杜昭感情那么好，所以，她嫁入城主府一定是另有所求。 看样子，杜葵根本不相信杜昭病逝的说法，她和杜昭感情那么好，在杜昭嫁人之后估计也会时时来信，即便外人看不出，但作为和杜昭最亲密的妹妹，肯定会从杜昭的字里行间看出些什么来。 如果，杜葵查出杜昭的死亡并非天灾，而是人祸的话…… 绫希继续思考下去，怔怔捏着这张纸。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 杜昭的死亡肯定和城主脱不了关系，那么，来复仇的杜葵会放过他吗？ 不可能。 现在是乾州城主最虚弱的时候，等他彻底解毒之后，杜葵估计再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她肯定会下手。 估计城主的中毒和杜葵也脱不了关系，如果现在放弃，继续蛰伏等待的话，日后，杜葵想要对有了防备的城主下手会很难。 绫希将宣纸小心地放回去，仓促地起身，站在不远处等待的侍女见此有些奇怪，原本想要礼貌地上前询问绫希怎么了，但是绫希在她之前开口，“帮我转告杜夫人，我现在有急事，先走一步。” “……好的，虞小姐？” 绫希刚刚出了杜府，腰间的传讯符忽然亮起，她本来不打算接，但是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发现是夙斯的传讯符后，还是选择了接通。 “夙斯，怎么了？” 她问。 “小师姐，”夙斯的嗓音低低地透过传讯符响起，带着些许随意的散漫，“我发现了一点东西，你应该会喜欢的。” “？”绫希纳闷，下意识地追问，“什么东西？” “杜葵和杜昭之间来往的信，”夙斯站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眸底情绪微微嫌弃，但忍了忍，还是没有把信笺丢下，“乾州城主娶杜昭，别有用意。” 请勿呼叫小师姐(38) 葵夫人端着药，从容地进了房间。 侍女们都知道葵夫人对城主一片痴心，照顾生病的城主从来亲力亲为，所以也没有人怀疑她的行为，放任葵夫人进门。 “葵娘。”因为久病，所以乾州城主说话的语调难免透出几分有气无力来，葵夫人噙着笑上前，熟稔地用勺子搅了搅滚烫的药汤，待它稍稍冷却后一勺勺耐心而又仔细地喂乾州城主喝下。 “城主好好休息，”她指尖搭在碗沿，温声道，眸底压着暗无天日的神色，面上却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好好养病。” “对了，”喂完小半碗，葵夫人替乾州城主擦拭唇边药渍的声音，貌似随意地提起，“玄云宗的那两位小道友，据说任务做的差不多了，下毒谋害城主的人估计很快就会找到。” 乾州城主虚弱地咳了声，“那很好。” “是吧，”女子弯着眼笑，这么多年她被乾州城主宠的很好，分明已经嫁做人妇，但笑起来依然透着少女的明媚与天真，隐约可见如水一般的柔软与温和，乾州城主微微恍惚，听到她含笑似不经意地问，“城主觉得，凶手会是谁？” 一碗药喂完了。 乾州城主倚着床头柜，神色捉摸不定，“凶手是谁，葵娘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房间陷入寂静。 葵夫人慢慢抬起头，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意外，波澜不惊，“不装了吗？” 图穷匕见。 乾州城主忍不住笑，“葵娘，你还是年轻，做事急躁了点。” 葵夫人冷冷盯着他。 “你做的那么明显，”他咳嗽了两声，“出事的都是和昭娘有关的人，我怎么会发现不了。” 葵夫人没说话，沉默注视着他，眸底伪装的情意了无痕迹，只剩下刻骨的恨意，“你还有资格提姐姐。” “是你亲自杀了她。”葵夫人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 “什么时候发现的，应该是嫁给我之前吧，葵娘，”乾州城主脸上没有一点愧疚和后悔，淡漠推敲，“你嫁给我，应该也是为了复仇吧。” “是啊，”这一对昔日交颈而眠的夫妻，在仅有两人的房间里对峙。 剥离了伪装出来的恩爱与柔情，只剩下如刀刃般锋冷的凛冽杀意与流转的悲哀。 像是一对走向殉葬的命运，互相缠绞至死的金环蛇。 “葵娘，我到底是元婴修士，”乾州城主慢慢坐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中毒。” “至于昭娘，”他微微叹了口气，“她不该发现真相的。” 乾州城主自草根爬起来，费尽千辛万苦攀上高位，他的天赋家世和那些天之骄子都无法比较，为了成功，只能不择手段，于是他勾搭了一位地位比较高的魔族，骗得了她修炼的秘法，又怕泄密，想办法杀了她。 但是魔族锱铢必较，察觉到了乾州城主的小动作后，在濒死之前，以自己魂飞魄散为代价，给乾州城主下了魂咒，让他每月十五都尝遍极痛之苦楚，剖心剜骨，偏偏又死不了。 请勿呼叫小师姐(39) 至于杜昭，她是单水灵根，极阴体质，和她交合可以缓解这种锥心之痛。 为此，乾州城主向杜家求娶了杜昭。 杜昭出身贵重，偏偏身体病弱，为此杜夫人将她保护的极好，像是温室里精心饲养的一株海棠，天真而又懵懂，她被容貌俊美，风度翩翩的乾州城主欺骗，被哄着嫁进了城主府。 但是杜昭虽然单纯，却不是傻子，乾州城主为了修炼邪术需要用年轻女子的血肉和魂魄入药，而卧佛寺的了悟大师佛口蛇心，是他最佳的合作伙伴，两人合作了这么多年，因为用的一直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但成婚之后，府里多了一个人，还是操持俗物的主母，尽管乾州城主小心再小心，但还是免不了被杜昭发现蛛丝马迹。 她试图联络杜家，将这件事曝光出去，但是身旁的侍女早就成了乾州城主的人，因此她不仅没有联络杜家，反而将这件事报告给了乾州城主。 于是乾州城主杀了杜昭。 而杜葵和杜昭的关系最好，杜昭出嫁之后也常常和杜葵写信来往，她察觉到姐姐死亡的异常，尝试着靠近乾州城主，而乾州城主担心杜昭无意间将这件事泄露给了杜葵，于是将计就计，娶了杜葵。 这就是乾州传颂的，城主和葵夫人鹣鲽情深外皮下，最不堪的真相。 葵夫人闭了闭眼。 声线和婉，却流露出一丝刺人的讥讽来。 “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吗？” “葵娘，”乾州城主无奈喟叹，“我不想对你下手的。” 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半分犹豫。 体内灵气渐渐凝聚，乾州城主不可能让葵夫人把一切泄露出去，毁了他好不容易才有的一切，他知道杜葵给自己下毒，打算将计就计，假装中毒，其实身体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然而他刚想要调动灵气，经脉却传来一阵碎裂般的疼痛。 乾州城主一直镇定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 “才发现吗？”葵夫人冷淡睨他，低低笑道，“你既然知道我会下毒，又怎么猜不到我会下第二种毒呢。” “房间里的熏香好闻吗？”葵夫人歪头，“我可是闻了它整整五年。” 五年，差不多就是葵夫人从杜家嫁进城主府的时间。 乾州城主破了功，在葵夫人手上的刀刃抵上心口时面色大变，“不，不，葵娘，我爱你啊，你不能这样！” “爱我？”葵夫人讥诮反问，眸尾冰冷扬起，“不是爱我这副与长姐相似的皮囊和性格吗？” 真可笑。 在杜昭身死之后，他生出后知后觉的怀念与爱意，于是将杜葵当成了替代品。 刀刃准确无误地捅进了乾州城主的心口。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葵夫人的手很稳，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迟疑。 “我爱她啊。”杜葵失神呢喃。 她的姐姐，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告诉她葵不是杂草和冬日蔬果，而是追逐金乌的花朵的长姐。 所以，这个世界上，她最爱她了。 院子里燃起熠熠肆虐的火光。 火灭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请勿呼叫小师姐(40) 绫希赶到城主府时，自主院燃起的汹涌火焰已经尽数熄灭，护卫和侍女都被葵夫人想办法调走，因此绫希自长剑上跳下时只看到了百无聊赖站在主院门口的夙斯。 “小师姐？”察觉到绫希的气息，夙斯偏过头，笑吟吟唤。 绫希却没看他，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慢悠悠踏出主院大门的葵夫人身上。 女子伸手，挽起垂落的广袖，避免被火星撩到，见到他们也不意外，眉目温柔弯起，“虞道友，夙道友，你们回来的还挺早。” 绫希差不多已经猜出了真相，她微微抿唇，然而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葵…”顿了顿，她称呼，“杜葵小姐，你有城主犯罪的证据吗？” “有。”杜葵从善如流，递给绫希一颗留影石。 “这里面，是乾州城主那个畜生杀害我姐姐的证据，”她笑意森冷讥讽，“并且，他可是亲口承认，自己这么多年犯下的罪责。” 绫希沉默。 连留影石都有。 乾州城主，还真是反派死于话多啊。 不过她并未对此发表意见，微一点头，“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麻烦虞道友了。” ** 乾州城主用邪术修炼，还有他残忍伤害杜家大小姐杜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乾州，堪称是乾州今年的最大热点，而葵夫人忍辱负重，为姐姐报仇和乾州城主这个恶魔周旋的事迹也传了出去，一改她之前在流言中不算好的风评。 那颗留影石的画面经过鉴定为真，可以说是把乾州城主锤得死死的，毫无翻身之地。 绫希和夙斯向玄云宗在乾州设立的驻点交了任务报告，这次任务暂时宣告完成，绫希算了算时间，太元秘境过不了几天就要开了，所以她差不多可以准备离开了。 乾州城外，路边茶棚。 杜葵正在倒茶，被世家精心教养的姑娘动作优雅，不疾不徐，透出一股行云流水的矜贵来。 “虞道友来了，”她微微侧脸，看向朝她走过来的绫希，唇角轻弯，将茶水递到绫希面前，“尝尝？” “杜葵姑娘，”绫希客气地抿了口茶水，开门见山，“离开了乾州之后，你今后想去哪里？” 虽然说和杜家的误会已经说开了，但杜葵并未回答杜家，毕竟隔了这么多年，她的母亲早已去世，在意的姐姐也没了，没有了继续待在杜家的理由，寻了个借口，便打算离开。 “可能会去拜宗，”杜葵撑着下巴，笑意疏朗，“我对偃师很感兴趣，想学习一下傀儡是怎么制作的。” “这不太好学。”绫希客观评价。 能在乾州城主眼皮下底下谋划这一切，杜葵自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平平无奇，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只是她天赋太差，为此她采用了极端秘术，压榨潜力，才给了乾州城主致命一击。 不过秘术对于她的心理和身体都会造成极大的负担，因此在解决乾州城主后杜葵就已经放弃了。 请勿呼叫小师姐(41) “再不容易也要去学，”杜葵低头，指尖爱怜抚了抚耳垂上的碧色坠子，像是鲛人之泪般折出浅淡剔透的光泽，她爱惜道，“毕竟姐姐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绫希愕然瞪圆眼。 ……姐姐？ 说的是杜昭？ 看出绫希的震惊，杜葵噗嗤一声笑了，温柔摸了摸耳坠，言笑晏晏，“这是一颗养魂珠，我之前给姐姐送生辰礼物，花了大力气，弄来许多极为珍贵的宝石。” 养魂珠不仅名贵，看起来还格外漂亮，在一众宝石脱颖而出，被杜葵选中，做成了耳坠送给杜昭。 没想到阴差阳错，这竟然成了杜昭的生机。 不过杜昭因为修为低微的缘故，在养魂珠里沉睡了太久，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的，最近才渐渐清醒，她的肉身已经腐败成枯骨，杜葵万分珍爱自己的姐姐，自然不可能让她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准备学习偃师之道，亲自为姐姐准备一具可以寄居的傀儡之身。 她有些期待，“亲手给姐姐准备傀儡身体，感觉应该会很有趣。” “……”绫希不太懂这种恶趣味。 但她表示尊重，举起茶杯，对她遥遥抬起，“祝杜葵姑娘，往后一切顺利。” “借虞道友吉言，”杜葵笑意柔软，“也祝你，之后一切顺利。” 因为乾州距离太元秘境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的缘故，所以绫希准备搭乘灵舟过去，等她掐准时间上船，找到自己预订的房间时，发现房间里氛围略显沉默。 夏满和夙斯一人坐在一边，互不搭理，虽然有两个人，但彼此之间一句话都没说。 绫希纳闷。 这个位面的碎片虽然危险了点，但似乎是个很活泼的性子，难得，原来不喜欢和外人待在一起的吗？ 她没多想，清了清嗓子，示意两人过来。 绫希掏出一张地图。 “这是太元秘境的地图，”这个秘境开启了这么多次，里面的地形早就被人摸的一清二楚，绫希走的是虞家的路子，花了些代价拿到了名额和地图，她指了指地图最深处，“洗灵草就在这里。” 她支着下巴，好心提醒，“洗灵草生活在火山深处，有火炎兽守护，它的实力很强，所以行动时千万小心，单人行动估计打不过，估计我们一起上才能采到。” “我知道了。”夏满率先开口，点了点头。 她已经服下了绫希送给她的那颗灵药，修为重新晋升到金丹初期，只是太元秘境汇聚了众多天之骄子，这个修为在里面并不起眼。 绫希看向夙斯，虽然知道碎片的实力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进入秘境后会随机传送到各个地方，你进去之后记得立刻用镯子传送到我身边。” “我知道了，小师姐。”夙斯猫眸微眨，乖乖说。 绫希和夏满已经交换了传讯符，约好进入秘境后用传讯符联络，夏满没有多待，商量好基本计划后就起身离开。 虽然说是之前都是恩怨一笔勾销，但是绫希觉得，因为之前的原因，她和夏满可能这辈子都做不成真正的朋友了。 请勿呼叫小师姐(42) 夙斯倒是没有走，亦步亦趋地黏在绫希身后。 少女停下脚步，微微侧身，“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夙斯答的干脆，但很快，雪白指尖又慢吞吞地勾住一点绫希的袖角，“有点疑惑，太元秘境历练结束后，小师姐想去哪里？” “不知道，”绫希坦荡说，她现在也不适合回沧离峰，想了想，微微迟疑，“可能去修真界各处历练吧。” “既然小师姐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话，”夙斯薄唇微勾，想法这才露出一角，“要不要跟我走，我想带小师姐去一个地方。” “好啊。”绫希没有多问，虽然不知道夙斯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她的任务就是和碎片相关，当然要时时刻刻待在碎片身边。 她的过段却让夙斯有点呆了，糯糯问，“小师姐不怕我带你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吗？” “不怕啊，”绫希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灵舟已经启动了，窗外的场景飞逝而过，她歪了歪头，笃定，“我相信夙斯不会伤害我的。” 因为是碎片啊。 是那个人的灵魂碎片。 所以无条件相信。 夙斯被绫希说的一愣，片刻后眸尾微弯，浓密长睫微掀，露出稚软美丽的瞳眸轮廓，镶嵌着一对纯粹乌黑的眼珠，看起来很乖很可爱，容易让人心软，实际上细看却容易生出些许类似于非人之物的，扭曲偏执的绮艳来。 有点冰冷的凉意。 而现在，这个任性乖戾，和乖半点挂不上边的少年牵住少女的手腕，指尖在微凉光滑的镯子上擦过，略带停顿，镂空的金雀花枝在指腹上印出浅而淡的痕迹，像是黏黏糊糊讨要亲吻的小动物一样，他的唇瓣落在女孩额间的殷红朱砂上，嗓音也透出几分黏腻的软来，“小师姐。” 绫希没动，她被夙斯这猝不及防的动作给惊住了，皙白指尖微微蜷起，那双浅黑冷淡的眸子惊愕睁大，显露出一分呆呆的懵懂来。 “你这是，”少女忍不住咬了咬唇，“干什么？” 太近了，已经突破了正常社交距离的近。 夙斯珍重万分，抬起指尖轻轻摁在那颗朱砂上，声线微哑，轻轻软软地说，“因为喜欢小师姐啊。” 虽然陌生，但心口满胀的占有欲，应该可以被称之为喜欢吧。 他补充，“是那种想要做道侣的喜欢。” 绫希没有说话。 少年磨磨蹭蹭，将雪白精致的脸颊贴上来，唔声低哑，染上了几分情欲的色彩，雪白漂亮的少年，乖乖窝在女孩身边，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贴上去了，修长手指微微圈住少女的腰身，低头，微微嗅了下，像是咬住了饵就不愿意放弃的鱼一样，或者异常黏人的猫，“小师姐答应我吗？” 他唇瓣迟疑张合，齿尖顿了顿，还是咬了口她的脸颊，嗯，软嫩光滑，触感和他想象中差不多。 比饮用他的血更加让人兴奋喜欢的小师姐。 睫羽轻捶，微遮沉黯眸光，少年晦涩地想，真的好喜欢啊。 请勿呼叫小师姐(43) 绫希被咬了一口才回过神。 她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一点点的回忆。 所以碎片喜欢她？ 道侣的那种喜欢？ 这个位面的发展，又有些像上个位面一样，超出控制了。 但是绫希也没有拒绝，捏了一把夙斯的脸颊作为他咬自己的惩罚，少年偏了偏脑袋，倒是没有拒绝，等到绫希松开手时，夙斯雪白的脸颊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浅淡的印子。 她咳了声，“好啊。” 夙斯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真的吗，小师姐？” 绫希好笑，“当然是真的了。” 她不太理解那些所谓，被称之为爱的感情，但他总归是不讨厌碎片的，所以在位面里交往而已，也没有什么大碍。 少年指尖按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等到少女无辜的眸子与他对上后，唇瓣才印下去，慢吞吞，又含含糊糊地撒娇，“小师姐。” 他的吻温软，刚开始时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试探，只是单纯的贴合，但是很快，性格无法无天的少年就不满足这样浅显的亲近了，小而柔软的唇珠被反复碾磨，到了后面甚至有些麻木了。 碎片好黏人啊。 松开后，绫希第一反应就是把人给推开，但是对方很快又软软蹭了上来，眸子亮晶晶的，满是缱绻旖旎的情绪。 他没再抱她，只是时不时就要凑过来，在女孩脸上亲一下。 后面被亲到麻木的绫希甚至懒得阻止他了。 有点后悔答应了。 实在是……太黏人了一点。 ** 太元秘境前。 因为太元秘境即将开启的缘故，秘境面前汇聚了来自各个宗门和家族的人选，作为修真界第一大宗，玄云宗的队伍自然也来了，而为首的人是沧离剑尊的五弟子，沈越。 虽然没有小师妹虞绫希那样惊才绝艳的天赋，但是沈越也是整个修真界万里挑一的天才，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只是之前困于心魔，进展缓慢，至今还停留在金丹后期，虽然距离元婴期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个速度，对于他这样的天才而言，已经有了慢了。 又一艘灵舟缓缓停下。 沈越抱剑，不在意地去看这次又是哪家的人来了，竟然来的这么晚，不过看灵舟上没有家族和宗门标识，那么大概率是那些花费重金千辛万苦拿到资格的散修了。 他淡漠侧脸。 直到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沈越瞳孔微微一缩，转头看去。 先上来的是个青衫活泼漂亮的小姑娘，面庞熟悉，赫然就是一年前和沧离峰恩断义绝的师妹夏满，而很快，夏满身后又走出一个人，墨发白裙，清冷出尘，是他的小师妹，虞绫希。 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沈越愕然。 他条件反射性地去看高台之上。 为了护持来参加太元秘境的弟子，防止他们在半路被人偷袭有所损伤，每个宗门都派了长老出面，而玄云宗这次领队的，是长年待在大殿内闭关的沧离剑尊。 沈越都能看到夏满和绫希，沧离剑尊自然比他更早一步察觉。 而他身边的别宗长老也有所察觉，好奇笑问，“尊者，那两个是不是你的弟子，她们怎么没跟着玄云宗的队伍一起过来？” 请勿呼叫小师姐(44) 沧离剑尊还是万年不变的冷漠，他坐在高台之上，清冷望了眼他唯二收过的两个女弟子，语声听不出什么情绪，“或许是贪玩。” 旁边的长老看出来他不愿意多谈，识趣地放弃了这个话题。 夏满微微吸了一口气，面对昔日崇拜的同峰师兄的身影，心绪复杂，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要从他的视线里逃离。 绫希按住了她的衣袖，友善提醒，“如果不想要被他们看见的话，可以站在我身后。” 夏满微愣，还是摇了摇头，“不需要。” 她挺直了脊背，昔日被师门纵容宠爱的师妹，像是庭院里的一从潇潇雨竹，多了几分坚韧料峭的风骨。 绫希抿唇笑了笑，倒是没有强求。 她遥遥向沈越微微颔首，便算作打招呼。 沈越有一瞬间呆愣。 他本以为小师妹和夏满两个人应该是你死我活的状态，毕竟沧离剑尊之所以要剜夏满的心头血就是为了救醒绫希，没想到，这两个人的感情，看起来竟然还很不错的样子。 微微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心里泛上些许奇异之感。 倒是有弟子认出了夏满，忍不住问沈越，“沈师兄，夏满师姐要来太元秘境，怎么不跟着我们一起来？” 沈越哑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含糊道，“她在外历练，可能没来得及赶回来参加秘境选拔。” 绫希和夏满还有人讨论，夙斯则彻底处于一个被人忽视的状态，少年满不在乎，把玩着女孩纤细的手指，在绫希过多关注夏满时有些不太愉快地捏了捏，示意绫希看向自己这边。 绫希侧脸，奇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夙斯飞快地瞥了夏满一眼，眸底的排斥几乎显而言简，两人的相处亲昵，看得夏满微微瞪圆眼，很快就猜到了他们两个的关系。 虞绫希，和夙斯，是道侣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沧离剑尊。 白衣堆雪的尊者高坐云台之上，无波无澜，因为修为的差距，夏满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只是有些疑惑。 她本以为，沧离剑尊是喜欢虞绫希的。 不然怎么会为了一个弟子费尽百年心思，想办法使得她苏醒。 没想到沧离剑尊现在的反应格外平淡。 她陷入思考。 刚好有其他宗门的领队过来和沈越说话，不经意地转头，看见绫希时微愣，忽然开口，“虞绫希？” 不确定的语气。 像是原主之前认识的人。 绫希认出来人，“陈俞。” 如果是原主是玄云宗声名赫赫的天骄，那么陈俞也是长虚谷精心培养，极其看重的少年天才，剑骨天成，一手剑法尤其漂亮。 在原主还没有沉睡之时，陈俞经常来找原主讨教剑法。 听到陈俞的唤声后，夙斯微微抬眸，意味不明地望向向绫希走过来的青年。 纤软唇角微咬。 在外面总有人打扰他和小师姐。 好麻烦啊。 如果这些人都消失掉就好了。 陈俞不知道他所想，确定了绫希的身份后，复杂感慨了一声，“真的是你？” 请勿呼叫小师姐(45) “还能有假的不成。”绫希好笑，也有些意外，按照陈俞的天赋，她以为对方应该已经晋升元婴了，没想到居然还停留在金丹期。 少女语带问询，“你怎么还没有突破？” 陈俞摸了摸腰间的长剑，垂下眼，尽量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话，“之前受了点小伤，修养到现在。” 绫希了然点头。 需要修养这么久才好，估计不是什么轻伤。 陈俞不太愿意提及这个话题，转而提起其他，青年眸子里燃起簇簇战火，“虞绫希，你既然醒了，看起来伤势也痊愈得差不多了，那么出了秘境之后要不要再和我比试一场？” 陈俞是个标准的剑修，众所周知，剑修不仅穷，还直，陈俞就是个完美契合剑修种种刻板印象的战斗狂。 绫希偏头，转了转手腕，从她清醒过来之后也没有和别人打过架，摸不清自己现在的水平，“好啊。” 纤细疏冷的少女微微弯唇，黑的发，雪的肤，乌眸红唇，像是雪地迤逦的一抹皎洁月光，说不出的寂静淡冷，看的陈俞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和他之前经常比斗的师兄师弟不一样。 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修。 想到这里，陈俞脸颊微红，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别开脸，语气有点僵硬，“那就说好了，秘境之后见。” 绫希点头，“那当然，我不会输的。” 夙斯敏锐扬起脸，少年腕骨间圈着纤细的碧色镯子，流淌着盈盈温润的色彩，“小师姐，这个是？” “我的对手。”绫希想了想，给出定义。 陈俞这才注意到夙斯，倒也不怪他粗心大意，少年存在感相当微妙，整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待在绫希旁边，除了那一张脸过于出挑之外，气息看起来不怎么强大的样子，似乎不是很能打。 陈俞对他不太关注，只是碍于绫希的态度，多问了一句，“虞绫希，这位是你的师弟吗？我怎么听说沧离剑尊新收的弟子是个女修？” “是我的未来道侣。”绫希咳了声，握拳抵住唇瓣。 少年眸子立刻亮了起来，愉悦的气息隔着距离也能感觉到。 公开给了名分。 所以以后，他就是小师姐公认的道侣了。 夙斯选择性忽略了未来两个字。 陈俞微微一愣，秘境快要开启了，他不能在绫希这里耽误太多时间，“恭喜。” 审视地打量了夙斯一眼，青年走回到长虚谷的队伍里，静静等待秘境开启。 充裕的灵气化为了漩涡，不稳定地震荡了一段时间后，才化为可以进入的秘境入口。 按照队伍，各个宗门的弟子分批次进入。 绫希抬了抬手，完整露出纤细手腕上的镯子，示意夙斯待会和她联系，率先踏入入口。 短暂的晕眩过后，绫希脚踩到了实地，警惕地握紧了手上的剑。 太元秘境到了。 周围只剩下她和几个不认识的弟子，绫希给夙斯和夏满发讯息，但是等到夏满回复完，告知绫希自己的位置后，夙斯还是没有回复。 犹豫了一会之后，绫希没有继续催促，而是先去找夏满。 请勿呼叫小师姐(46) 反正碎片的实力相当不错，秘境里的危险估计很难伤到他。 相比之下，还是夏满的处境比较令人担心。 与此同时，夙斯睁开了眼。 他不知道传送到了什么地方，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少年摆弄着镯子，原本想要直接传送到绫希身边，但是动作忽然顿住，他抬起子夜般乌黑的眸子，淡声道，“出来。” 被发现了，隐匿的人也没有继续藏匿，不详的漆黑魔气飘了出来，出现在夙斯面前的，是在乾州分别的黎昀。 “是你？”青年男子眼含煞气，似笑非笑，“可真不巧。” 黎昀是魔族，如果跟着夏满进入太元秘境，那么很可能就很暴露自己的身份，为此，他借着没有多余名额的借口告辞，不想要放过屡次让自己吃瘪的绫希，黎昀带着一帮下属，想办法提前埋伏在太元秘境之中，决定趁绫希落单的时候想办法杀了她。 没想到还没见到绫希，他先见到了夙斯。 黎昀对于夙斯的记忆不深，却清晰记得少年在酒楼房间外的那一句嘲讽，他眸底泛过冷冽的杀意，给下属下达了指令，“把这个人拿下。” “是。” 魔族纷纷应声，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偷渡进入的，太元秘境只允许金丹修为的修士进入，而面前一群魔族，全都是元婴修为。 对于一个金丹期的小弟子，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黎昀也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折磨他。 少年淡定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巨怕。 他纤长羽睫披着丝丝缕缕的金线，日光斑斓地映衬着，照的黑眸色调剔透，琉璃般美丽，夙斯微微抬起手，玩味说，“我还在烦恼要去哪里抓你，没想到还有自己送上门的。” 毕竟，他也算半个魔族，魔族有的特性他都有，特别记仇，睚眦必报。 黎昀听出了些许不妙的端倪。 然而他以为夙斯是在硬撑，冷哼一声，“等看看之后，你的嘴还有没有那么硬。” 少年眸尾浸润着比春光繁景还有稠丽三分的笑意，手掌轻巧下压，朝他扑过来，释放威压的魔族突兀地顿在空中，眼里的恐惧还没有来得及凝聚，就像是过载的气球一样，倏忽爆开。 魔族的血肉堆砌出血腥恐怖的画面。 而他垂下眸子，仔细查看自己的衣袍有没有弄脏，风轻云淡踏过面前的血肉，不紧不慢朝着黎昀走过去。 黎昀怔在了原地。 直到夙斯行动，他才像是倏然清醒一样，牙齿咬的格格作响，毫不犹豫地往外冲去。 他原本给夙斯想好了千百种死法，但还没来得及实践，就看着自己的下属像是熟透的瓜果一样被人捏爆，难以理解的画面超出了大脑承受能力，他迟钝地想，面前这个人，难道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金丹期修士吗？ 为什么会这么强大。 他的逃离被夙斯漫不经心地掐断，少年浑身干干净净，与身后地狱般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浅笑无辜，“我只离开了一年，怎么魔族，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请勿呼叫小师姐(47) 黎昀意识到了面前的人是谁，眼里浮现出真切的慌张和对死亡的惧怕，“你是？” 他的脖子被掐住，夙斯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咔擦一声，将黎昀的脖子折断。 尸体被他随意扔在地上，少年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小师姐会喜欢魔宫吗？” 那里，确实是一个把她和外界隔绝的好地方。 夙斯孩子气地鼓了鼓脸颊。 因为在黎昀这里耽误了一点时间，加上和绫希之间的距离有点远，镯子并不能一次性就将夙斯传送过去，而是几次传送才到达目的地。 修长挺拔的少年踩在滚烫的地面上，扬起的烟尘将他的身影隐藏，让绫希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身影。 她正专注地蹲在一头巨大的火炎兽尸体旁边，给陈俞包扎。 如愿得到洗灵草的夏满走过来，衷心地感谢，“谢谢陈俞前辈，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和虞师姐一定对付不了那头火炎兽。” “小事，”陈俞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青年随意地坐在地上，额发被火焰灼烧掉一部分，脸庞也被熏的有点发黑，他指尖动了动，“我的伤没那么重，倒也不用上那么多的伤药。” “没事，”成功止住血的绫希舒出一口气，从储物戒里取出一粒丹药，将瓷瓶递给陈俞，言简意赅，“这次多谢你了，这是谢礼。” 她笑了下，“下次你有困难的时候，也可以找我。” 陈俞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咽了下去，又想起什么，问，“你们不是三个人一起吗，还有一个人呢？” “可能有点事，耽搁了。”绫希话音刚落，就听到夙斯熟悉的嗓音传来，“小师姐。”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弯着眼，若无其事地笑，“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绫希没多想，“刚好我们这边有陈俞帮忙。” 夙斯多看了陈俞一眼，眸光晦涩幽深。 陈俞微微蹙眉。 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不太友善。 但是少年很快笑开，诚恳地向陈俞道谢，从善如流，“多谢陈师兄，帮了师姐她们。” “没事，”这句话似乎有点怪怪的，但是陈俞没听出来，青年容色冷峻，“毕竟我和虞绫希认识了这么多年，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夙斯没有回答这句话，偏头去问绫希，“小师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虽然面前的碎片还保持着和往常没有差别的笑意，但是绫希缩了缩脖子，还是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感觉碎片心情好像不怎么样的样子。 洗灵草已经拿到了，来太元秘境的目的已经达成，绫希想了想，“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或者我们干脆在这里等到秘境结束？” 太元秘境只有三天的开启时间，时间一到所有人都会被秘境排斥出去。 “那就等秘境结束吧。”少年又黏黏糊糊地凑过来，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微凉的发丝痒痒地擦过，嗓音是软腻的甜蜜，“小师姐，你之前答应过我，秘境结束就和我离开的。” “是啊，”绫希没多想，“不过要等和陈俞的约战结束后，到时候我就跟着你走。” 夙斯懒懒瞥了眼陈俞，情绪莫名。 请勿呼叫小师姐(48) 夏满郑重将洗灵草收入储物戒，洗灵草对于绫希和陈俞这种天骄用处不大，对她而言可能就是更改命运的重要灵草，她摇了摇头，投了在这里等到秘境结束一票。 太元秘境危险重重，夏满有自知之明，她的实力在秘境的参与者属于倒数那一拨，随便乱跑很可能就会遇到危险。 陈俞提出了告辞，作为长虚谷队伍里最有威信和实力的大师兄，青年不放心自己独立闯荡的师弟师妹，只是临走前，他不忘叮嘱，“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绫希笑了下，“不会忘的。” 三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准备等秘境结束。 “希希，”听到的昵称不是熟悉的小师姐，绫希侧目，少年捏住她的指尖，视线扫过她腕骨间和他一般无二的镯子，眉眼微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如果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你会厌烦吗？” “不会啊。”绫希干脆地回答，她没什么野心，和夏满的因果了结的差不多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待在碎片身边，防止这个祖宗一不开心又来崩位面。 想了想，她又添上一句，“夙斯在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少年微怔，默不作声地盯着她，乌色瞳里细碎的光泽闪烁，耳垂似乎也泛上薄薄红色。 “希希……好犯规。” 他小声嘀咕。 说的他都要不忍心动手了。 可是外人好烦，总来打扰他和师姐。 绫希不知道碎片心里在想什么危险的想法，她只是抱着剑发呆，原本准备安安静静地待到秘境结束，但是身边的少年一直不太安分。 “希希，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风格？” “都可以。”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大概，”绫希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雪色衣衫，如雪裙裾堆出泡沫般虚幻的美感，她这个位面的长相清丽出尘，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显得冷淡，平时看起来其实是属于秀丽温软的，“白色的。” 夏满默默瞥了一眼前面黏黏糊糊的两个人，自觉封了五感。 少年的手臂虚虚揽住她的肩膀，他容色极美，指尖慢吞吞蹭了蹭，嗓音到最后放的很低，“那希希喜欢我吗？” 绫希微微迟疑，思考了一下，碎片想听到的答案，应该是喜欢吧。 于是她回答，“当然喜欢。” 夙斯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的停顿，轻嗤了一声，倒也没有再开口。 时间到了。 秘境准时开启。 绫希放松站起身来，刚想要去叫夏满，手指却被夙斯一根根扣住，签的紧紧的，她愣了一下，只是一晃神的时间，面前的场景已经变换。 参与者都被送回到秘境入口之前。 她抬头，左右张望去找陈俞，等着兑现自己的承诺，却听见一声很轻的笑声，嗓音很熟悉，少年人悦耳乖巧的声线，像是浓绿干净的夏风，氤氲着美好。 “希希。” 她下意识想要回头。 眼前却忽然一黑，失去意识。 就连在场修为最高的沧离剑尊也没有拦住夙斯的动作，青年霍地站起身，看着修长纤细的少年，低头看了眼怀里抱着的少女，浓密黑发在胸前如同滴入水中的稠墨一般散开。 他勾了勾唇，“再见。” 请勿呼叫小师姐(49) 实不相瞒，绫希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难道碎片觉得自己跟在他身边太黏人了，所以决定要干掉她了吗？ 她似乎陷入一场深眠中。 绫希并不知道自己昏睡后的动静，离自己最近的夏满没有反应过来，而沧离剑尊出手也没有制止夙斯的动作，代表空间传送的银色光辉亮起，少年横抱起失去意识的人，消失在了原地。 沧离剑尊下颔绷起。 沈越目睹了自家小师妹被带走的画面，呆滞不已，反应过来立刻火急火燎地给师尊传讯，“师尊，小师妹被人带走了，该怎么办？” 沧离剑尊沉默，淡淡道，“不用着急，这件事本尊会解决的。”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现场陷入一片混乱，沧离剑尊淡漠收回视线，冷不丁对上一双情绪复杂的眼睛，他与来人的目光对上一瞬，夏满神色复杂，淡淡朝沧离剑尊点了点头，便平静移开眸光。 万人崇拜向往的沧离剑尊难得有这种经历，漠然抬了抬下巴，乌发自优美的脸颊旁边滑落，衣袂飘飘，寂然若谪仙。 他侧身离开。 而直到现在，沧离剑尊也没有后悔。 他看重绫希，因为她最像少时的自己，却又比少时的自己坚韧光明，更像是一个更加刚烈贞节的自己。 所以沧离剑尊就想要看到她的道心什么时候会被打碎。 毕竟，太过天真，在修真界根本活不下去。 迟早，她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 绫希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迷茫。 她盯着头顶发了会呆。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陈设布置的相当华丽，地面铺着贵重的黑色晶石，冰冰凉凉的，她坐起来，撩开千金一匹的鲛绡纱幔，在墙壁上用以照明的夜明珠上停顿了片刻。 这就是碎片说的，在秘境结束后想要带她来的地方？ 这么着急的吗，连一会都等不了，甚至还要把她打晕带过来。 绫希嘴角抽了抽，对于碎片最后的做法很有意见。 这里的环境似乎不太对劲，灵气不够充裕，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压抑的气息，应该是魔气，绫希下意识蹙了蹙眉，下床往外走去。 “希希。”忽然有修长高挑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 “夙斯，”绫希顿了顿，“这里是哪里？” “魔宫啊。”夙斯的视线扫过她逶迤的裙摆，“怎么不穿鞋？” 绫希默默看着他。 夙斯将人抱起来，轻笑道，“好像是我忘记准备了，下次一定注意。” 绫希抿紧唇，这才注意到夙斯的称呼，神色顿时变了，“你说这里是魔宫？” “是啊，”夙斯补充，“不过希希不用担心，前任魔尊被我弄死了，剩下的魔将，想必会很听话吧。” 他轻描淡写，下巴抵住少女的颈窝，安静贴着她，“你说好要陪我待在这里的，不能反悔。” 绫希头疼，所以这个位面的碎片到底是什么身份的危险品啊。 她叹了口气，想要尽量劝说夙斯冷静一点，“可是我是修士，一直待在魔宫不妥。” 请勿呼叫小师姐(完) “不行哦。”磨蹭着她的脸颊微微抬起，柔软蓬松的乌发宛若水波一般倾泻，铺开漂亮的弧度。 他纤软的唇线眷恋咬了咬她的脸，像是乖巧的，黏人的小动物，只是单纯的贴贴，呼出的气息清凉又冷冽，似薄雪落后，空气中的冰凉质感越发明显。 “希希不能离开我。” 危险的，呢喃的低语。 绫希神经绷紧。 她试图改变夙斯的想法，张了张嘴，“夙斯……” 才刚说出一个名字就被人制止。 少年微凉的指尖痴迷而又缱绻地抵住她的唇，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取下腕骨上的浅绿镯子，已经认主的镯子在他的心意下变大，然后慵懒散漫地推上去，套上少女的双手。 桎梏住了。 她瞪圆眸子，呆呆地看着面前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很乖的少年。 像是被引诱到了，夙斯低下头，隔着手指，亲了一下她的唇。 鲜润的唇肉咬住指尖，湿漉漉地贴上来，黏腻又占有欲十足的吻，却又克制的很，只是隔着指尖，虚虚的亲吻而已。 他嗓音含糊，“希希。” 漆黑的眸子里沉淀着病态的占有欲，“乖乖留在这里好不好？” 绫希沉默看了眼被束缚住的手腕。 灵气使用不了。 她这是被碎片彻底关起来了。 女孩木着脸，僵硬地点了点头。 于是容貌绝美精致的少年轻缓笑了笑，吻了吻她的眼睫，如同惊慌的蝴蝶般轻颤，最后还是微抖着歇在他的唇上，“希希好听话啊。” “……” 绫希不知道夙斯在干什么，他一天回来的比一天晚，但不管多晚，少年都会回来，缠着她一起睡。 当然，是字面意义上的，躺在一张床上什么都没干的那种睡。 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绫希本来也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很快就习惯了。 后来她才听说，少年这是抓紧时间把魔族上上下下都血洗了一遍，不听话的，有反叛想法的直接拔除，剩下一批战战兢兢不敢再反抗自己的。 然后，这位新上任的，任性又乖戾的少年魔尊向修真界那边递交了友好合约。 修真界虽然一开始很警惕，不知道魔族这边在搞什么鬼，但最后，还是阴差阳错达成了合约。 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也是修真界和魔族两族千万年来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 夙斯也终于愿意放绫希出来了。 偶尔会有来魔宫禀报事情的魔族，看见华美纱帐之下，惊鸿一瞥的纤细身影，被喜怒无常的魔尊郑重藏在最深处，不允许外人窥伺半分。 所以后来的魔族都知晓，新魔尊有一位视若珍宝，万分珍爱的小夫人，据说她来自修真界，也就是因为她，魔尊才费尽心思与修真界那边达成了友好合约。 魔宫也因为这位小夫人的身份，改成了更适合人类修士居住的地方，鸟语花香，灵气充沛。 听说这个传言后，绫希哭笑不得，特别是在知道魔族日日夜夜祈祷她能好好陪着魔尊，让夙斯脾气更好一点的，更是一言难尽。 感觉像是被当成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灭火器了。 不过这个感觉，似乎也不坏。 请勿呼叫小师姐(番外) 夙斯最开始诞生的时候，是没有形体的。 因为他只是一团气体。 诞生于混沌初开之际，直到洪荒结束，才隐约化出了一具身体。 他的力量来自这个世界刚刚诞生之际，来源于神秘的混沌，因为在知晓他的存在后，新上任的魔尊大喜，想要劝说夙斯和自己一起攻打神族陨落之后的人界。 但夙斯很懒，对什么都不太在乎，魔尊没有成功，又怕他去帮助人界，所以为他建造了一座镇魔塔，用来关押夙斯。 只是这塔，本来是关不住夙斯的，但是少年无聊的很，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干脆顺应了魔尊的心意，陷入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沉睡。 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人魔两族的局势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一直待在暗无天日的镇魔塔下也难免会觉得无趣，夙斯想了想，化作人类少年的模样，被一个修士捡回宗门，收做弟子。 他扮演人类分外逼真，没有一个人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只是一直装作人类难免也会腻，夙斯正在琢磨什么时候摆脱这个身份，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然后被师尊带去医峰。 他之前也来过医峰很多次，算得上轻车熟路，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素未相识的人。 最开始的印象是好奇。 很好玩，很有趣的人类少女，天真的格格不入的性格，让夙斯这个对万事都漠不关心的人，也生出了几分探究欲。 可后面的情绪却渐渐变了味。 不想她与别人接触，不喜欢她对别人笑，贪心地想要霸占她的所有情绪。 初次做人，对什么都懵懂的少年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感情。 直到他偶尔翻开一本书，才有了些许明悟。 那或许，叫做喜欢。 源自于人类异性之间，最纯粹的情感，他想要将他的小师姐占为己有，在修真界有一个办法，可以结为道侣，那么，小师姐自然就是他的了。 但是还不够。 因为绫希答应的，一时的欣喜与满足后，生出的无穷无尽的，更深一步的占有欲与掌控欲。 ** 魔宫。 魔族的白昼比修真界要晚，只是眨眼的时间就进入夜晚，绫希坐在美人榻上，刚刚按灭传讯符，结束了与夏满的谈话。 她们的关系很微妙，不能算是朋友，但也不算敌人，夏满没有其他朋友，有时候会找她聊天，于是绫希得知她不得已和沧离峰上的故人有了接触，夏满拜入了新的师门，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表现得漠不关心的沧离剑尊忽然后悔了，想要让她回到沧离峰。 不过夏满拒绝了。 少女的注意力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之中，连夙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注意，微凉的潮湿感在脖颈间化开，绫希偏头，“夙斯，你干什么？” “没什么，”夙斯将人抱在怀里，相处久了之后他钟爱于这样的姿态，少年软软问，“希希刚才在和谁聊天呢？” “夏满。”绫希托腮，有些不太能理解，和他小声吐槽起沧离峰的谜之操作来。 夙斯的注意力却落在她淡色优美的唇上，少年凑上去，亲了一下，有点委屈地低低抱怨，“希希就只关心别人吗？” “我今天好累，希希安慰我一下，”想了想，夙斯弯着眼，长睫扑闪，很乖的样子，语气却是不怀好意的，撒娇般甜蜜地附耳说，“不准中途求饶。” “……” 预见了自己未来的绫希认命闭眼。 偶像恋爱条例(1) 绫希是被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响吵醒的。 她支起手臂，没急着去接收原主记忆，而是慢悠悠扫了一眼四周。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很有精英干练的感觉，淡胡桃木色的百叶窗下放置着一盆浓绿的绿萝，繁盛枝叶松松舒展开来，一看就养的极好。 她的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亮起的屏幕显示出助理新发的消息。 “小云总，封寻的经纪人让我转告您，他又在剧组发脾气了。” 所以她这个位面的身份，是总裁？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宿主，是否接受这个位面的原主记忆？” 绫希微一挑眉，从善如流地应下，“接收。” 消化完原主的记忆，她才大概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 原主姓云，是s市豪门云家的长女，在经商方面的天赋格外出挑，因此一毕业就接手了自家的企业，将云岚集团的事业发展得蒸蒸日上，也让股东会一帮长老从半信半疑到心服口服，彻底信服了她这个总裁。 原主性格雷厉风行，在商场上从来不讲颜面，什么事情都可以处理的妥妥当当，唯独有一件事，她总是对一个人再三容忍，极其纵容。 那个人就是封寻。 封寻是孤儿院出生，和哥哥封祁相依为命的长大，但是他最崇拜最敬爱的哥哥却在高中时为了救人而死，而被救的那个人，就是原主。 出于愧疚，原主资助了封寻，他提出什么要求都不假思索地答应，连封寻想要进入娱乐圈，原主都托人为他组建了一个极其优秀的工作室，将工作室挂在云家名下的娱乐圈公司里，因为有云家一路保驾护航，所以封寻的发展顺风顺水，有什么不利的热搜都被压下去，很快就成为了影帝。 封寻表面看起来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实际上身份却没有那么简单，他是h市白家流落在外的小公子，后面阴差阳错被封家人认出来，认祖归宗回到封家。 为了巩固自己在封家的地位，封寻向原主提出了联姻，但是原主这次没答应，因为她不喜欢封寻，结果封寻因此记恨上了她，加上对方一直认为是她害死了封祁，怀恨在心。 所以在千辛万苦夺权之后，封寻就想办法对付原主，因为原主极其信任他，所以封寻手里有不少原主的把柄，被他利用起来，想办法让原主失去了云家继承人的身份。 一场典型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原主对待封寻可以说是尽心尽力，没想到对方会反咬自己一口。 绫希拿起手机，封寻现在还没有被封家认回去，他脾气坏，仗着原主的纵容一而再再而三地闯祸。 女孩垂下眼，按照原主以往的习惯，让助理去处理这件事。 封寻在剧组耍大牌罢演，一不小心就会发展成黑料，这个黑料她如果以后想要对封寻下手可以利用，但现在用处不大。 一般来说，原主在封寻闯祸之后会例行打电话询问一番，只是绫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通封寻的电话号码。 偶像恋爱条例(2) 手机被她扔到一边，绫希的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电脑上，专心致志地处理起文件来。 原主作为云岚集团的总裁，每天需要处理的事务极其繁多，绫希刚来，需要熟悉一番，所以等她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完毕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她舒出一口气，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绫希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拎着出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女孩刷卡，直接从专属电梯下去，到达地下停车场，出发回公寓。 酒店。 长相清俊的青年男人一直躺在床上发呆，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调成了响铃模式，每次有消息提示音响起时他都会拿起来看，但每一次，都不是他想要看见的人。 原本就不算好的脸色更加低沉，经纪人拨来电话，封寻垂着眼，不紧不慢地选择了接通。 “喂，找我有什么事？”男人的神色倦怠，放空眼神，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陈助说了，今天剧组的事情小云总已经派人处理干净了，”经纪人和封寻搭档多年，至今还没有习惯男人为所欲为的性格，他叹了口气，“封寻，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 就算小云总对待封寻有几分愧疚在，但这些情分也不是保命符，能保证小云总一直纵容封寻。 如果她厌烦了帮封寻善后的行为，那么，封寻的事业将会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封寻发展的太快，挡了不少人的路，他性格又桀骜，没结识多少朋友，仇人倒是遍娱乐圈。 “再说吧，”封寻兴致寥寥，恹恹道，“我先挂了。” “欸，封寻……” 通话结束。 封寻盯着手机屏幕看，距离上一次他和云绫希的通话，是半个月前。 小云总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抽不出时间和他见面，只有一个月一次的例行通话还维持着。 他松开手，任由手机坠入到软绵绵的床铺上。 ** h市文化中心。 如同烟火般绚烂斑斓的荧光渐次消失，声势浩大的演唱会正式落下帷幕，粉丝们心满意足，走出演唱会现场时还有些恋恋不舍，激动讨论着偶像今天的表现。 经纪人是在休息室找到人的。 后台休息室，工作人员埋头收拾东西，打扫现场，看见了脚步急促的经纪人时纷纷抬头问好。 经纪人点头以做回应，推开休息室的门，人果然在这里。 刚刚结束一场长达数个小时的演唱会，极其耗费体力，少年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浅茶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卷翘纤密的睫毛静静垂落，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一股冷淡感。 演唱的服装和妆容还没有卸掉，眼睑下是宛若人鱼鳞片一般细闪璀璨的银色亮片，在休息室柔和的灯光下流转着华美的光泽。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慢慢回过头，没有说话。 “祖宗，”经纪人松了一口气，“感冒不要紧吧，要不要去一趟医院看看。” “不用，”上澈拿起梳妆台上的卸妆水，他脸上的妆容并不重，唇色泛着春日樱花般美好的浅浅粉色，轮廓很漂亮，少年的嗓音悦耳清冷，“我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 偶像恋爱条例(3) 她刷了卡，一路畅通无阻直达总裁办公室。 助理已经将今天的日程表整理发到绫希手机上，会议和需要她决策处理的文件将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绫希刚开始还有点生疏，到后面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临近中午，绫希伸了个懒腰，刚想要结束工作，办公室的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而助理事前却没有禀报她。 绫希微微抬眸，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往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对方容貌冷峻。 “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绫希站起来，歪头看着人，顺手把钢笔的笔帽盖上，随手放在办公桌上。 “我不能来吗？”封寻蹙眉，语气很冲。 两个人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原主不怎么想见到封寻，因为对他有愧，看到封寻就容易想起死去的封祁，而封寻似乎看出了这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恶心原主一把，反而会经常来找原主。 “可以是可以来，”绫希在封寻面前打电话，低头和助理吩咐，“下次封先生来，记得先给我通报，得到我允许后再放人。” 手机那一端的助理微微一愣，他还记得自家总裁对于封寻的优待，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进出总裁办公室的人，股东会那些董事对此略有微词，但是这些反对意见都被总裁一力镇压下去了。 但是助理并不会反对绫希的决定，更何况这对于集团的管理是一件好事，即便现在封先生不会背叛总裁，但是以后万一呢，这总归是一个隐秘的风险。 助理立刻答应了下来，封寻下颔紧绷，明显可以看出几分不悦来，“云绫希，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高跟鞋的缘故，绫希站起来不比封寻矮多少，她这个位面的身体身形高挑，长相相当御姐，黑色长卷发，小西服搭配黑色长裤，干练又精英的样子，用来防护眼睛的眼镜还没有摘下，细金边镜框，增添了几分冷淡慵懒的气质。 总的来说，就是让人看着就大气不敢出的女王气场。 女孩眯了眯眼睛，语气似笑非笑，很无辜地说，“这是云岚的规章制度，没有人可以例外。” “而且破例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波澜不惊地说，“董事会总是拿这一点给你找麻烦，我又不能时时刻刻护住你。” 封寻低沉着说，“也就是说，我以后来找你，和别人一样都需要通报。” “对的。”绫希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有原主的前车之鉴在，她自然不会给封寻留下坑自己的机会，刚好借这个机会取消封寻的特权，目的达成，绫希又想起之前的问题，懒懒问，“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封寻却已经没心思说自己的事了，冷冷转头，“没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绫希，站在原地满头问号。 所以封寻来这一趟到底是干什么的？ 绫希思索了一会，因为这件事并不怎么重要，因此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绫希去了员工食堂，身为总裁，在吃饭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待遇，员工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偶像恋爱条例(4) 一天的工作紧赶慢赶地全部处理完毕，下班之前，绫希接到好友尹诺的电话。 “喂，希希，”手机里响起的女生嗓音清脆，笑眯眯地开口，“今天有时间吗？” “有，”绫希姿态慵懒，倚着栏杆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的景色，“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尹诺磨磨蹭蹭，“就是，我们俩也好几天没见了，要不要聚一聚，出来放松一下？” “好啊，”绫希问，“地址呢？” 对面的女生一下子高兴起来，“就在我们最常去的那家酒吧，你记得早点过来。” “嗯，我知道了。”绫希勾唇，缓慢笑了下。 “一定会准时赶到的。” 因为身衣服并不适合去酒吧这种地方，所以绫希特意回家换了身休闲的打扮，才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抵达酒吧。 她们经常去的那家酒吧一直人满为患，客流量十分惊人，一楼可以说是群魔乱舞，绫希绕过人群，上了二楼，推开包间门。 里面正热闹着，被其他人簇拥在中间吃水果点心的尹诺一眼就看到了推门进来的女孩，“希希宝贝。” 她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来了个亲密无间的无尾熊拥抱，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一副老流氓的架势，“好滑，好嫩，还是原来的感觉。” “走开，” 绫希嫌弃把人推开，视线往人最多的沙发处落了落，“在玩什么呢？” “云姐，”不断有认识的人和绫希打招呼，和这群还在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弟不同，绫希可以说是里面最有出息的一个，率先继承了企业，在他们醉生梦死的时候已经成长为他们父母口中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坐在柜台旁边那人正在调酒，向绫希举起一杯调好的鸡尾酒，清冽酒液在镭射灯球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要不要尝尝，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口味。” “好啊。”绫希随手拿起一杯尝了一口，这具身体的酒量很好，因此绫希也不用担心喝醉的问题，她挑了个位置坐下，而尹诺也跟着在她旁边坐下，小声地和她吐槽。 和绫希不一样，尹诺不是经商的料子，因此父母早早就为了找好了未婚夫，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感情十分不错。 一般尹诺来酒吧也会带上自己的未婚夫，不过绫希这次没见到人，加上女生豪迈地往嘴里灌酒，却始终闭口不谈和宁一尘有关的话题，绫希猜到了什么，挑起眉，十分稀奇，“和宁一尘闹矛盾了？” 宁一尘那个老狐狸竟然惹得一向好脾气的尹诺生气，简直是不可思议。 尹诺已经灌了四五杯酒下去，这千杯不醉的架势看的绫希眼皮直跳，想起尹诺醉酒后的恐怖后果，抢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女生被抢走了酒杯也没什么反应，已经醉的有些意识不清了，愣愣地盯着面前看了一会，咬牙，“别和我提宁一尘那个智障。” “好的，”绫希从善如流，立刻换了话题，“诺诺最近在忙什么呢？” 偶像恋爱条例(5) 包间里吵吵嚷嚷的，吵得绫希有点头晕，旁边的人已经兴致勃勃地玩起了游戏，她喝的酒度量不低，虽然酒量好不会醉，但难免也会感觉有些头晕。 绫希呼出一口气，将被她哄骗迷迷糊糊睡过去的尹诺小心地安放在沙发上，和旁边人叮嘱，“我出去透口气，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尹诺。” “保证完成任务，”对方赶紧答应，“云姐你就放心地去吧，尹诺姐这边就交给我们了。” “……”绫希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放心地去这个说法，这是让她的太阳穴都开始突突跳动了起来。 “不会说话就闭嘴。”她凉凉开口，丢下人出了包间。 冷风吹得她的头脑有了片刻清醒。 在楼梯口站了片刻，绫希慢吞吞地往一楼的方向走，刚好醒醒酒，结果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对方是个喝的半醉的男人，微眯着眉眼笑得不怀好意，“小妹妹，你是第一次来这里玩，要不要我请你喝酒啊。” 他热情递上一罐饮品。 绫希看清楚易拉罐上面的字母，眸底情绪渐凉。 four loko。 一款很阴险的饮品。 看起来不过是甜甜的水果味饮料，实际上是一款酒精含量相当高的鸡尾酒，在多个国家都已经被禁，又有个直白的别称，被叫做“失身酒”。 绫希默默反省，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很好骗，虽然因为出来玩自己特意换了身衣服，樱桃红的吊带露肩衬衫，不规则的设计更有美感，长卷发也用发带低调地扎了起来，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原本白皙精致的御姐长相，现在透出一点乖巧来。 但是也没有那么好骗吧。 她刚想要说话，戳破对方的谎言，面前的罐身却被一支修长雪白的手掌握住，微微沙哑低闷的少年嗓音，却掩盖不住悦耳清冷的原声线。 “你这是想灌醉她，干什么呢？” 他冷淡问道。 绫希微微瞪眼眼睛，诧异顺着这只手看过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碎片。 削瘦挺拔的少年，浑身上下都包裹得格外严实，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棒球帽帽檐微微压下，将精致出挑的眉眼也藏起来，但是光看身形轮廓就可以猜出来，面前这个人应该是个不可多得卫的美人。 气质很出挑，不过看不清脸。 男人被上澈戳破，在酒意的推动作用下刚想要不依不饶地和上澈争论起来，没想到一直没出生的绫希径直向一旁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对方认得云家大小姐的脸，恭敬地问她有什么吩咐。 绫希歪了下脑袋，“他想用four loko骗人，万一闹出事来酒吧也承受不住，建议还是把人赶出去吧。” 男人虽然醉了，但也不是没有思考能力，他立刻就慌了，想要把手上的four loko藏起来，然而服务员的视线更快一步，敏锐捕捉到了罐身上的字母，确定绫希所说的不是假话，她的眼神立刻就冷了下来，招来保安，将人赶出酒吧。 等到看到人被保安架了出去，绫希才转头，去看碎片。 少年并没有取下伪装的打算，遮得彻底的脸庞上只露出一双漂亮的茶色眸子，像是宝石般剔透澄澈，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点多管闲事，默不作声地就想要离开。 偶像恋爱条例(6) “等一下，”绫希自然不可能让跑到自己面前的碎片离开，她站在上澈面前，笑吟吟地道谢，“谢谢你的帮忙，我叫云绫希，绫罗的绫，希望的希。” “上澈。”少年只低低报出两个字，言简意赅，完全没有多说的意思。 绫希眨了眨眼，面前人的冷淡让她有些犯愁，但是女孩也没有放弃，“很好听的名字。” 只是感觉有点耳熟，绫希努力回想，还是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对方的名字。 可能是见过差不多的名字吧。 绫希心想。 口罩下纤软的唇瓣轻抿，少年转过头，“我要回去了，再见。” “我也要离开，”绫希浅笑，指尖稍稍拨弄了一下长卷发，“介意我和你一起出去吗？” 对方没回答，只是直接往前走。 看样子，应该是不介意的吧。 绫希快步跟上去，她本来是开车来的，但是喝了酒就不能再开车，只能打电话给助理，让他过来接。 在助理过来之前，上澈一直安静地站在绫希旁边，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可能是担心自己吧。 绫希心想。 女孩顺便给宁一尘打了个电话，因为碎片的原因，她提前离开，尹诺还留在包间里，虽然没人敢动她，但是为了保险，还是给宁一尘报备了一下，让他过来接人。 电话那边的男生略有些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我知道了，诺诺麻烦你了。” “不麻烦。”绫希果断挂了电话，注意力又回到身旁的碎片身上。 她晃了晃脑袋，主动邀请，“你有没有开车来，需不需要我捎你回去？” 对方默然摇了摇头。 绫希没有放弃，指尖扒拉着屏幕，露出自己的软件二维码，“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要不要加个微信？” 漂亮的瞳眸眼尾宛若狐狸般盈盈弯起，她拿着手机的指尖慢吞吞晃了晃，笑语盈盈，“行吗？” 上澈微微沉默，还是没拒绝。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恰好这个时候助理也开车过来了，绫希打开副驾驶座坐了上去，不放心地再问一次，“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少年摇了摇头，淡茶色的眼眸被酒吧面前的斑斓灯条照出了玻璃珠一般透彻的无机质质感，他说话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略有些沉闷，“不用。” 睫毛忽然颤了下，像是被惊扰的，停留在花朵之上的蝴蝶，勾勒出贵气的弧度，“下次见。” “嗯，”绫希支着下巴，笑了下，“下次见。” 车辆驶离，绫希闭着眼睛躺在副驾驶座上休息，助理即便对刚才和总裁说话的那个陌生少年很好奇也不敢出声询问，在一旁认真开车。 绫希抓住了那一丝似是似非的熟悉感。 她猛地睁开眼，找到手机，在搜索页面输入上澈的名字。 立刻跳出来很多词条。 最先映入绫希眼帘的是一张少年在音乐室的照片，午后，阳光，角度抓拍的极好，光影透出一种慵懒唯美的氛围感，少年挺直了脊背，坐在钢琴面前演奏，他的手掌很漂亮，是属于艺术家的手，纤长而又匀称的骨节，肌肤雪白，低头时只露出小半张侧脸，却也足够抢镜。 发色与眸色都偏淡，唇色也是樱花般美好的色调。 偏偏容貌透着混血般的深邃美丽。 偶像恋爱条例(7) 绫希稀奇地欣赏这张照片，微微沉吟。 所以这个位面的碎片，是大明星吗？ 她慵懒靠着椅背，陷入思索，云岚集团虽然也涉足一些娱乐圈产业，但是并不深入，所以她要怎么，才能创造出自然而然和碎片见面的方法。 醉意上来，绫希有点困，没有继续想，而是打了个哈欠，酒吧离公寓不远，助理很快将绫希送到楼下，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之后，绫希沉沉入睡。 睡醒之后惯例查看了一下手机，消息很多，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想了想，将上澈的聊天页面置顶。 对方没有给她发消息。 可能这个位面的碎片，性格比较内敛。 绫希回忆了一下昨天仓促见到的那道身影，很沉默，几乎不怎么说话，透出的气质也是冷淡的。 她摸了摸下巴，换好套装开车去集团上班。 总裁的日常工作如往常一样多，绫希处理的没有功夫去想碎片了，电脑被暂时合上，绫希放松地靠着办公椅休息，其实为了原主方便，办公室里设了内间，就是一间简易的休息室。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休息的时间。 放在旁边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下，绫希拿起来，是助理的消息，她本来以为是哪里的项目出了问题，没想到对方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 “云总，封寻的经纪人联系了我，”助理如实禀告绫希，“他在剧组里又闹事了。” 绫希指尖微敲桌面，垂下眼思考。 按照日程表，封寻这几个月应该都泡在剧组里拍戏，所以绫希昨天看到封寻时才会那么惊讶，凭借云家的保驾护航，他已经混成了娱乐圈颇有份量的影帝，剧本接到手软，日常就是进剧组。 不过封寻的脾气是真的不怎么样，绫希恢复助理，“压下来。” 基本上封寻每次闹事的结果都是这个，助理已经习惯了，他应了声便挂断电话，绫希望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呆，指尖在联络人列表里漫无目的地滑动了一会，按照原主的习惯出事之后应该会给封寻打电话例行询问，但她不太想走流程，干脆忽略了这件事。 手机屏幕暗下，又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短暂的休息之后，绫希继续投入工作。 另一边。 酒店里。 封寻独自一个人，躺在沙发上，长腿直接架起，勾勒出修长的轮廓，他满脸烦躁，不断刷新空空如也的页面。 可惜他看的那个聊天页面始终沉寂。 连一条做样子的询问消息都没有发。 男人垂下眼帘，嘴唇紧抿，刚好这时候经纪人打电话过来，他看着上面不断闪烁的名字，选择了接通。 入耳便是经纪人疲倦的声音，“祖宗，你可消停点吧。” 经纪人很清楚，他和封寻能走到这一步上全是靠着绫希的纵容和心软，对于绫希和封寻的渊源他也了解，但是这一份愧疚又能保证到什么时候呢，这几年云总对于封寻可以说是有应必求，但若是情谊被消磨干净了呢。 偏偏这位祖宗总是作。 他头疼地叹了口气，和封寻汇报结果。 偶像恋爱条例(8) “剧组里的事情云总已经派人压下去了，会有人安抚导演他们，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 封寻打断经纪人，难辨意味地问了句，“你是说，云绫希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经纪人微微愣了一下，“是的。” 封寻握着手机的手掌微微收紧，“她没有说什么吗？” 经纪人摸不着头脑，“云总工作忙，和我接触的一直都是陈助理，他，却是没说什么，云总应该没有什么指示吧。” 封寻冷笑一声，“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 男人面无表情，狠狠地将手机扔到地毯上。 沉闷的声响被厚实柔软的地毯收敛，几乎没有发出过大的动静。 他眸底情绪晦涩。 绫希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周，总裁的生活真的很忙，加上她每天还需要锻炼保持体质，一天到晚安排得满满当当，所以暂时还没有找到和碎片见面的机会。 不过这件事还不急。 周末，绫希开车回云家看望父母。 原主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彼此之间没什么感情，但对对方保持了基本的尊重，没有闹出私生子女之类的添堵事情。 因为双方都忙于事业，所以原主和父母之间的相处时间并不多，聚少离多，关系一般，但感情还算不错。 “我回来了。”保姆听到门铃按动的响声，给绫希开门，放女孩进去，她随手将车钥匙扔在桌面上，歪头问，“我妈呢？” “夫人在花园里。” 绫希点了点头，去后花园找人。 “妈，”女孩弯起眼睛，笑吟吟地走上前去，“好久不见，你想我了没？” “希希，”云母正揪着一片叶子研究，见自己宝贝女儿来了，立刻放下手上这盆蔫哒哒的植物，嘱咐花匠好好伺候它，亲亲热热地挽起绫希的手，嗔怪道，“工作这么忙，连回来看妈妈一趟的时间都没有？” “这不是回来了吗。”绫希摸了摸后脑勺，咳了声。 植物被扔到一边，母女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话，等到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在楼上忙活的云父也被保姆喊了下来，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原主和母亲的关系还算可以，但和父亲就比较冷淡了，两人可以聊的话题寥寥，多半是云父向绫希询问云岚集团的最近发展状况。 云岚集团是原主从父亲手上接过去的，她知道云父看重它，因此倒也没有什么不满。 倒是云母不太乐意饭桌上讲这些，将阿姨炖好的一盅汤推到绫希面前，“这些都听腻了，希希吃东西。” 绫希默默接受了来自母亲的关怀。 午餐吃到快要结束的时候，云母不经意地问，“希希最近都没有休息时间吗？” “有啊，”绫希不解其意，如实回答，“我这几天还约了尹诺出去玩。” “那就好。”云母一脸欣慰。 绫希嗅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警惕道，“妈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云母咳了声，“只是想着希希还小，多出去玩玩，h市不是有几家经常举行宴会吗，你要不要过去玩玩？” 偶像恋爱条例(9) 绫希放下碗，也没说自己相不相信云母的说法，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是吗？” 云父很直白，“多出去走走，结交几个朋友也好。” “？”绫希双手一摊，“可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时间。” 她弯起唇角，“所以爸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云母叹了口气，还是全部交代了。 他们想要绫希去参加宴会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封寻。 因为封祁，绫希一直对封寻忍耐有加，封祁救了自家女儿，云家父母自然不会为此有其他意见，但是绫希毕业好几年了，身边除了封寻这个异性以外几乎没有走动的男性，为此让他们十分揪心，担心封寻和绫希之间发展出一点什么来。 绫希满头问号，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和封寻，怎么可能。 封寻恨她都来不及呢，更别提发展感情。 毕竟封祁是因为她死了。 但是她显然并没有理解错云母的意思。 绫希不确定地向云母重复，“也就是说，这个宴会，其实是变着法的相亲宴？” 女孩皱起脸来，呶嘴把玩着自己滑落在肩头的卷发，海藻般柔软蓬松的卷发在非工作日并没有扎起来，而是自然浓密地散下来，衬得女孩的面容更显精致。 她偏脸，“爸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不缺追求者的。” 绫希说的是实话，原主长的好看，家世也好，所以爱慕者如同过江之鲫，只是她的女王气场实在太明显了，所以没什么人敢表白。 但是她对自己的人气还是很自信的。 云母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们希希不缺人追，但是……希希你一直不恋爱，容易出问题。” “就当是去玩就可以，我们不强迫你和别人交往。” 绫希默默看向云父。 男人点了点头，赞同妻子的这一套理论。 看来是拒绝不了了。 绫希捂着脸，无奈应下。 就当是去走个过场吧。 待一会就回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 ** 医院。 窗户被一双白皙修长推开，雪白的纱帘轻轻飘逸，绿萝繁盛的枝叶微微下垂，营造出适合病人修养的环境。 医院最顶级的病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于套房，两室一间，装潢得奢华典雅，每天都由专业的护工来打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 “爷爷。”上澈握紧老人的手，低声唤他。 病床上的老人笑呵呵地睁着眼，和少年说话。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手术的身体比较虚弱，经不起长时间的精力损耗，很快，老人就疲惫地闭上眼睛，意识进入困倦状态。 见状，上澈轻手轻脚地为他拈了拈被角，然后沉默退出了房间。 周哥就站在外面等上澈出来，看到少年的身影，压低音量问，“上澈，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在修养，”少年的表情一向冷淡，不会流露出过多的情绪，那张被光线所钟爱的脸庞切割开斑驳光影，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下一场手术不能这么早做，听医生的话可能需要修养几个月。” 偶像恋爱条例(10) “那就好。”周哥踟蹰着，还是没忍住问上澈，“上澈，你真的不愿意向姜小姐低头吗，我们最近的资源全都黄了，原本说好的代言也没了下文。” 樱花般柔软的唇瓣微抿，他没说话，只是淡漠戴上卫衣的帽子，下落的阴影遮住少年精致的眉眼，纤长的睫羽略有些冷淡地覆落。 周哥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做决定的人是上澈，他只能选择接受。 上澈没有多待，离开了医院。 ** “所以，这就是希希你这个大忙人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宴会的前因后果吗？” 华丽明亮的宴会厅里，尹诺端着一杯红酒，听绫希讲述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笑得前俯后仰。 美人单单站在原地便是一副养眼的画面，更何况绫希和尹诺站在一起，美人加倍，吸引力也同样翻倍。 只是众所周知尹家的大小姐已经订婚了，没有人想要招惹宁家那只老谋深算的狡诈狐狸，所以宾客移开视线，偷偷把视线落在绫希身上。 拗不过云母，今天的装扮全部都由她一手包办，浅紫的裙子，纤细柔软的丝带在腰侧打了个蝴蝶结，多余的丝带垂下，和平常的女王不一般的装束，绫希不太习惯，手臂微微僵硬，又被尹诺这样一笑，恼怒地掐了下尹诺。 女生咳了声，识趣地收敛起脸上张狂的笑意，姿态端庄的像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淑女，弯着眼，“这里我熟啊，所以希希不用怕拘束，我带你到处逛逛。” 绫希慢悠悠抬眸看她一眼，没说话。 说实话，绫希刚开始是不习惯被别人这样的打量，但是作为云岚集团的总裁，她的适应能力极强，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不需要尹诺帮忙也能镇定自若地参加宴会。 更何况宴会上大部分宾客她都是认识的。 毕竟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圈子里，总有机会见面。 “那好吧，”尹诺遗憾地放弃了原本的打算，转而问绫希，“希希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绫希一边回答，眸光一边漫不经心地从宴会厅里扫过，她虽然听云母的话来参加宴会，但其实并不打算谈恋爱，所以就真的只是走个过程而已。 刚好这个时候宴会厅来了新的宾客，绫希看到来人时微微怔住，早已在宴会厅门口等候的侍者对着少年身边的胖胖男人说了什么，然后微笑着引了他进去。 是碎片。 碎片怎么会在这里？ 绫希怔愣住，因为她和尹诺站的位置比较偏僻的缘故，所以上澈并没有看见她们，少年的脸色算不上好看，虽然他平时就没有什么表情，但今天的低气压简直肉眼可见。 有不少视线都落在上澈身上。 一是因为少年的容貌太过于出挑，精致而又陌生，并不属于他们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豪门子弟，而是少年今天穿的并不是礼服，应该是平常的服饰，低垂着眉眼，大步跟着侍者离开，上了二楼，身影消失在旋转楼梯之后。 偶像恋爱条例(11) 绫希身形微顿，思考了一会，朝尹诺摆了摆手，“诺诺，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会。” 尹诺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热心询问，“我可以帮忙吗？” “不用。”绫希笑了下，往侍者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她感觉到碎片似乎有点奇怪，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上澈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见姜梦妍的。 姜梦妍是姜家的大小姐，被家人宠的无法无天，成年后行事更加无所顾忌，她喜欢长的漂亮的男生，追求过不少容貌和身材都是上佳的模特或者小明星，凭借姜家的权势，只要是她想要的男人，勾勾手指头就得到了。 过于顺风顺水难免会感到乏味，姜梦妍更换男友的速度越发快了，而半个月前她在一场发布会上见到了上澈，原本只是去凑数的姜家大小姐怦然心动，只是上澈比她之前交往过的男人难搞数倍。 即便她动用姜家的权势打压上澈，少年也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相反和她拉开了距离。 他生的太漂亮，绝美容色看得姜梦妍心痒痒，难得有了初恋的感觉，想要好好地哄上澈和她在一起，可惜全都成了徒劳。 没办法，姜梦妍以退为进，借口和上澈冰释前嫌，邀请他独自见一面，上澈原本没打算答应，只是拗不过经纪人，最后还是退了一步。 就这么一次。 少年浅茶色的眸子微眯，浮现出明显的厌恶情绪，他推开门，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就被姜梦妍注意到，女人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一点都看不出搞黄他大部分资源的狠辣阴毒。 “上澈，你来了啊。” 房间里除了姜梦妍还有其他几个人，上澈随意地瞥了一眼，没什么情绪的眸底压着漠然，除了姜梦妍，其他人他都没有见过。 少年在唯一空着的位置上落座，偏了下脸，即便那张脸上表情冷冰冰的依旧好看得不可思议，语声很淡，“姜小姐。” 姜梦妍眨了眨眼，心里的不服输更加浓烈。 面前的少年太过冷淡了，但是越冷漠就越让人有折服他的欲望，想要摧折他的傲骨，看着这张脸庞露出与平时不一样的神色来。 心里的想法有些急切，但是姜梦妍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的不对劲，笑吟吟地将高脚酒杯递给他，喉音透着勾人的妩媚。 “上澈，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只要你喝了这杯酒，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上澈微微抬眸，瞳眸里情绪平淡，雪白的指尖在姜梦妍暧昧着神色想要在递酒时触碰他掌心时避开，高脚酒杯没拿稳，殷红酒液自玻璃杯中倾泻而出，瞬间落在姜梦妍精心准备的华美裙裾上。 女人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顿时勉强了起来。 虽然她确实对上澈心怀不轨。 但是少年这防的也太严实了一点吧。 酒液泼洒的那一片衣料紧贴着肌肤，带起不适的黏腻冰凉感，姜梦妍眉眼泛过不快，强忍着怒气道，“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等一下。”少年淡冷如冰酒的嗓音低低响起，阻止了姜梦妍离开的步伐。 偶像恋爱条例(12) 她转头，看见少年拿起桌面上没开封的红酒，亲手打开，随后将它倒进玻璃杯里，晶莹透彻的玻璃杯在灯光下折射一线微光，殷红的醇厚酒液，他抿了口，纤软唇线上酒液瑰丽抹开，薄薄的一层，水光潋滟，看得她微微口干舌燥。 玻璃杯的酒液被喝的一干二净，上澈长睫微掀，茶色瞳眸仿若暖色的宝石，看起来异常澈丽美好。 “这样，就算两清了。” 他清冷勾了勾唇，虽然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疑问句，但波澜不惊地念出，听起来应该是陈述句。 姜梦妍被他勾的不轻，哪里还记得什么恩怨，赶忙点了点头，吞了吞口水，“当然了。” “那就好，”上澈低低呢喃，随后转身离开，“我先走一步，再见。” 望着上澈推门离开，姜梦妍却不急，她示意房间里的人可以先走，原本喊了些人来，是为了让氛围显得不那么逼迫，但既然现在上澈已经把酒喝下去了，那么他们待在这里就已经没用了。 酒店这一层都被姜梦妍包下，特意吩咐了服务员，所以一般人根本进不来，她根本不用担心上澈。 想着想着，姜梦妍口里愉快哼起了歌，并不着急，反而先去隔壁房间，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当，才不紧不慢地去找自己的猎物。 另一边。 绫希根据系统的指示，是在卫生间找到的碎片。 少年就站在盥洗池面前，掬起一捧水，浇在自己的脸上。 绫希眨了眨眼，迟疑出声，“上澈？” 碎片现在的情况，似乎很不对劲。 绫希相当确定。 被她叫到名字的少年身形微顿，随即偏过头来，少年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嫣红，就连眸子也蒙了一层水色，湿漉漉的，迷蒙又可怜。 像是在发烧。 但是绫希是亲眼看着碎片跟着侍者走进来的，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所以不可能是发烧，那么应该是另一个可能性，是谁给他下了药。 这里不能久待，绫希上前，手指在上澈面前晃了晃，“你还记得我吗？” 少年睫毛微颤，却没回答。 想来他现在意识不清，估计也没精神回答吧。 更何况这个位面她和碎片只见过一面，所以对方不认识她，很正常。 绫希呼出一口气，“我带你离开。” 她伸手要去揪上澈的衣角，没想到少年微微侧身，原本落在他衣角的手指失误落在手腕，薄透的肌肤烧着异常的热度，让绫希脸上的怒意更加明显。 少年嗓音沙哑靡丽，透着情欲的蛊惑感，“不能出去。” 他微微喘息，呼吸急促。 碎片是公众人物，这个样子确实不好在别人面前展现。 绫希立即有了主意，牵住碎片的手腕，“你跟我过来。” 他现在显然还残留了一些意识，很乖地听从绫希的吩咐行事。 绫希刷了卡，带人去了酒店最顶层。 女孩刷了卡，带人通过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她找到自己的车，将碎片塞上副驾驶座上，然后上了驾驶座。 偶像恋爱条例(13) 绫希给自己扣上安全带，正要启动车子，却忽然想起来现在的碎片正处于意识不清的重要阶段，转头看过去，少年闭着眼，长睫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湿漓漓的水汽，在地下停车场暗沉沉的光线下，透出一种恍若海妖般稠丽的惊心动魄美感。 安全带自然是没扣的。 她倾身过去，刚刚拿起一旁放置的安全带，还没来得及行动，少年就睁开眼，用那双晦涩的茶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绫希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举起安全带，示意自己的无害，“我给你扣一下安全带？” 樱花粉的唇色被咬出了深红的印痕，牙印清晰，他微微松开紧紧咬着的唇肉，沉默点了点头。 像是某种被毁灭，玷污的印记。 绫希多看了两眼。 怪不得有人敢对碎片下药，他这副样子，确实很惊人。 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回去让助理帮忙查一下。 绫希一边想，一边低头给上澈系上安全带，咔哒一声成功扣上后，她刚想要退回去，手却忽然被捉住了。 他似乎忍到一个难以忍受的地步，喘息支离破碎，被耳畔清晰地捕捉到，隐忍，又氤氲着些许湿淋淋的意味，滚烫的脸颊贴上绫希的手背，微凉的触感让上澈多停留了片刻，浓密的睫毛像是被惊吓的蝴蝶，勾勒出仓促的弧度。 前面两个位面遇到的碎片都是游刃有余的性格，绫希也没见到他们碰到过什么麻烦，现在难得遇见处于下风的小可怜碎片，她眼里多了几分新奇，只是碍于碎片现在不对劲的状态，还是没多耽误时间。 她绷紧小脸，抽回手，“再忍一下。” 绫希温声安抚，“很快就好了。” 上澈捏紧安全带，雪色无瑕的手背爆出纤细淡青的经络，他的理智一直处于一个拉扯的状态，时有时无，现在隐约有点清醒，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趁着这个时机，绫希踩下油门，驾驶车辆离开停车场。 好在她住的公寓离宴会厅不远，不然碎片还要多忍受一会的折磨。 公寓配备了专属电梯，因此倒是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绫希一边给助理打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让他带私人医生来，一边又将碎片推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放出冷水。 她还没碰见过类似的情况，暂时不知道怎么处理更为妥当，只能委屈碎片在浴室里先待一会了。 绫希坐在沙发上等着助理带人过来，浴室却忽然响起一身清脆的碰撞声，她担心现在明显不太清醒的碎片出事，赶紧推开门探头进去看，“上澈，你没事吧？” 下一句话无声消了音。 修长纤细的少年坐在浴缸里，冷水已经淹没白皙脚踝和小腿，衬衫也洇开大片水迹，他握着莲蓬头，呆愣愣的，深栗色，柔软又蓬松的发丝也被淋湿，破碎的水珠顺着雪白脸颊落下，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艳色。 绫希咳了声，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嗓音也有点闷，“是不是摔倒了？” 刚才那一声着实有点大，把绫希都给吓到了。 偶像恋爱条例(14) 听到声音，上澈慢慢抬起眼，定定地看着绫希，他的反应比正常时候慢了好几拍，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绫希走过去，关切地查看碎片的情况。 在她弯腰俯身的时候，少年忽然拽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扯，绫希没有一点防备，冷不丁被上澈拉近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懵了。 绫希回来之后因为忙着碎片的事情，还没有换衣服，还是参加宴会的那一身淡紫色裙子，缎带在腰侧打出一个漂亮优雅的蝴蝶结，层层叠叠堆起的轻纱全部都湿透了，变得极为沉重，湿漉漉地贴着她的小腿，冷的绫希微微抖了下。 “你干什么？”绫希抬眸，还没来得及起身，少年的手指圈住她的腰身，雪白的齿尖忽然咬住了她的脖颈。 突然被人咬了一口，绫希倒吸了一口凉气，少年的齿尖叼起那块软肉，微微磨了磨，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碎裂的水珠自睫羽上坠落，湿漉漉的，看起来是狼狈又惑人的夏日美少年。 不痛，相反还有点痒意，绫希哭笑不得，将人推开，“你是磨牙期的小猫吗？” 她挣脱上澈的桎梏，少年现在没什么力气，轻易就被绫希摆脱，她叹出一口气，“好了，先出换一身衣服吧。” 不然待会助理来了，可能会以为她对上澈下手了。 根据自家总裁的吩咐，助理带着私人医生紧急赶到公寓，只是他按了几声门铃都没有回应，等了一会公寓的房门才被打开，绫希淡定地朝他们点了下头，“人在我房间里。” 她的公寓足够大，自然也设有客房，只是平时没什么人住，但因为有阿姨经常打扫的缘故，倒也没有什么灰尘，很干净。 而被绫希半哄半骗的上澈就躺在客房的床上，少年已经陷入了睡眠状态，中药对他的精力耗损很大，但是药效还没有彻底退下去，医生过去查看他的情况，因为绫希早有吩咐的原因，他有条不紊地从身旁的医药箱里取出药剂，用注射器给他注射。 “没事了，”怕吵醒上澈，医生音量压的很低，“药效虽然比较强烈，但持续时间没那么长，好好的睡一觉，等明天醒过来就差不多了。” “我知道了，”绫希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我明天可能会晚点到公司，上午的会议往后推，实在不行就推到下午。” 助理点头应下，在送人离开前，绫希问了一句，“我要查的事情，什么时候可以送到。” “如果云总着急的话，明天早上就能查到。” “那就明天早上吧，”绫希沉吟了片刻，给出答案，弯唇笑了下，“大半夜的，辛苦你们了。” “没事。”没有他们的事情了，助理识趣地和医生离开，将剩下的空间留给绫希和上澈。 忙活了这么久，绫希也觉得累，但是睡觉之前她先去客房看了眼上澈，注射的药剂里含有安眠的成分，因此少年脸上的嫣红褪下，恢复了正常色泽，无知无觉地陷入沉睡之中。 偶像恋爱条例(15) 上澈湿掉的衣服已经换了下来，不过因为绫希这里没有男装，所以只能从自己的衣服里挑，她比上澈矮了不少，因此尺码不太合适，幸好少年够瘦，所以勉勉强强也能穿。 只是这样穿起来还是有点奇怪，因此绫希在他身上搭了条毯子，他整个人几乎都被毯子裹住，只露出修长的手臂，卷翘密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色阴影，睡的安静。 绫希将客房的空调打开，调到合适的温度，虽然碎片听不见，但女孩还是语调轻快，和他说了句，“晚安。” 早上绫希是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她睡眼朦胧地爬起来，拿起手机看，助理的办事效率很高，或者说金钱的作用确实是无限大的，上澈的调查资料已经发到了她的邮箱里，她打开看了眼，眉头微微拧紧。 上澈最近确实是遇到了一点麻烦，动手的人是姜家的大小姐姜梦妍，绫希回忆了一下这个人，她确实认识姜梦妍，但是并不熟，因为两个人年龄差了一两岁，加上她们走的路线不同，姜梦妍是花天酒地，被父母宠爱的豪门千金，绫希却是被云家培养多年的继承人。 不过对于姜梦妍的性格，她略微了解一二。 这是个爱美人，且喜欢用见不得人的手段的人。 绫希给助理发消息，让助理给姜梦妍找点事做，让她没时间去烦上澈。 女孩起身，换了身合适的衣服，去客房看了一眼，碎片还在睡，她没打扰，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漫不经心地想，她和碎片还挺同病相怜，他被人不择手段地追求，而她也被父母逼着去相亲。 明明她的年纪也不大。 步伐微微一顿，绫希脑子里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想法，她找到手机，又火急火燎地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让他紧急去办，以最快的速度给她弄好。 ** 上澈是在一片昏沉中醒来的。 中药和冷水还是给他造成了些许不利的影响，身体泛着沉重的疲乏，少年微微睁开眼，看见陌生的房间时立刻就愣住。 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上澈记得，他是在出了房间后感觉到不对劲的，药效发作的很快，根本没给少年反应的时间。 至于后面的事情，上澈并不记得。 所以，现在，是姜梦妍得逞了？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上澈的眸底就涌现出极度的厌恶来，夹杂着对自己的嫌弃，他表情冰冷，眸光极凉，慢慢站起来。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自己的。 上澈唇瓣几乎要咬出血来，舌尖尝到一点腥咸，让他控制不住地反胃，难以控制想要呕吐的欲望。 好脏。 他精致的眉紧蹙，冷淡地想。 他没有在房间里多待，推开门走出去，客房上正坐着一道纤细的人影，对方伏在茶几上，长卷发慵懒批下来，却并非他以为的姜梦妍，而是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你醒了？”绫希笑眯眯朝他挥了挥手，直起身体来主动介绍，“我刚好在那里看到你，因为你的情况不对劲的原因，所以直接把你带回来了。” 她托着下巴，“药效是医生给你注射了解药，衣服是泡冷水的缘故，怕感冒，就给你直接换了身。” 女孩扬起脸，郑重强调，“我可没有趁人之危，昨天什么都发生。” 就连衣服，也是绫希找出来扔给上澈让他自己换的。 毕竟碎片那个时候不太清醒。 她不能占人便宜。 偶像恋爱条例(16)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但看到绫希的那一刻，上澈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少年的潜意识里，是觉得绫希比姜梦妍好的。 听完绫希的话后，上澈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白皙脸庞微微浮现窘迫神色，他抿了抿唇，不合身的衣服略有些松垮，这套衣服因为尺码过大而被原主扔在衣柜里，没有穿过，而昨天绫希辛辛苦苦的把它翻出来，扔给碎片穿，因为是偏中性的风格，所以穿在上澈身上很合适。 就是微微宽大了一点。 少年生的削瘦，宽松的衣领处露出一截迤逦的锁骨，绫希咳了声，移开眼神，草草结束这段对话，嗓音有点飘忽，“…总之，就是这样，我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少年沉默了一会，弯唇对她笑了下。 “没事，”绫希支着下巴，好心提醒，“你想好怎么对付姜梦妍了吗？她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相反，姜大小姐昨晚没蹲到人，不可能会善罢甘休，估计现在正憋着一肚子火气准备报复回去。 “没事。”上澈的眸光微微晦涩，昨天确实是他疏忽了，本以为姜梦妍没有那么大胆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喝的红酒是亲自开封的，酒杯也检查过没有问题。 结果还是中招了。 上澈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他之前没有动作，是因为在暗中收集姜梦妍的把柄，准备拿这个和姜大小姐对峙。 绫希看出了碎片大概有成算，眸光微闪，慢悠悠地开口，“我这里有一个共赢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上澈抬眸看过去，略微不解。 绫希露出了一个温软的笑，温柔的像是哄骗天真小红帽的狼外婆，她睁着眼睛，循循善诱，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可信一点。 “是这样的……” 她咳了声，将原委交代得一清二楚。 绫希的打算，其实是想和上澈达成一份协议，她给上澈做靠山，作为少年在娱乐圈的底气，而作为交换，上澈要当她的挡箭牌，帮助她解决云母和云父的相亲打算。 虽然相亲不一定成功，但是那些宴会真的很无聊。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处理两份文件呢。 绫希默默在心里腹诽，将助理一大早就起来做的文档发给他，晃了晃手机，“你看看，可以吗？” 上澈微抿着唇，看不出具体情绪，他低头，雪白指尖点开文件，略微顿住。 这份文件的条件不可思议的优渥，基本都是偏向于他，只需要他答应绫希伪装情侣，出席一些必要的场合就可以，而其他时候绫希不会干涉他，而作为报酬，姜梦妍的事情她会帮忙处理，同时有绫希在身后做靠山，那么其他人也不敢再觊觎上澈，那么少年的路将会好走得多。 他没说自己答不答应，只是抬头，意味不明地问，“为什么是我？” “你比较合适，”绫希问，“只是一桩交易而已，你不愿意吗？” 上澈摇了摇头。 轻声，“没有。” 他握紧手机，淡声说，“可以。” 偶像恋爱条例(17) 公寓楼下就有打印机，倒也不需要麻烦助理送过来，绫希将上澈留在公寓里，自己出去打印，顺便去取品牌店送过来的衣服。 昨天因为太晚的缘故，所以没来得及给上澈准备衣服，刚好有几家店可以送货上门，因为不清楚碎片的尺码，所以绫希选的是均码，不确定地想，碎片应该能穿吧。 她拎着纸袋和打印出来的文件，不紧不慢地回了公寓。 雪白的纸张在上澈面前摊开，她还贴心地递过去一支钢笔，轻快道，“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了。” 文件上澈已经提前看过，他粗略浏览了一遍，和绫希之前发给自己的文件一般无二，只是有些细节略做了修改，但是无伤大雅，少年没有过多犹豫，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很漂亮的字迹，钢笔笔尖点在纸张上，留下清晰的墨迹。 绫希接过来，也签下自己的名字，女孩唇角弯了弯，“合作愉快。” 对方睫毛微掀，茶色瞳眸定定看了她几秒，语调极轻，“合作愉快。” 绫希还要去集团，不能在公寓里久待，她很愉快地问自己新鲜出炉的合作伙伴，卷发微晃，“我要走了，你去哪里，需要送你一程吗？” 见少年唇瓣微张，似乎想要拒绝，绫希跟着补充了一句，“你不方便搭出租车吧，等你经纪人过来太久了，还是我送你过去吧。” 上澈咽下打好腹稿的拒绝，“…麻烦了。” “不麻烦，”绫希笑眯眯地说，将玄关处放置的纸袋塞给上澈，“里面是男装，尺码是均码，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比你身上的应该更适合见人。” 碎片昨晚的衣服已经被她扔了，因此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换。 “谢谢。”少年的心态转变的很快，似乎没花多少时间就接受了自己多了个契约情侣的存在，他唇角淡淡弯起，笑容十分好看，透出些许柔软之意。 “没事。”绫希勾起随手扔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尾指摇出清亮的声响，“就当作是，对于交易伙伴的优待。” 上澈垂下眼，没接话。 绫希将人送到上澈公寓，少年一路上都很安静地在走神，绫希偶尔的一瞥可以看到手机亮了，因为被调到了静音模式，所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眨了眨眼，来电人的名字有点熟悉，如果绫希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上澈的助理。 可惜少年并没有接的打算，平静冷淡地任由电话拨了一次又一次。 绫希在隐秘的地方停下车，车窗被摇下，她望着外面带着兜帽的少年，挥了挥手，“下次见。” 少年脚步微停，转头看着她，认真道，“下次见。” 周哥昨天在宴会厅门口没接到人，反而被姜梦妍派出的人一顿盘问，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艺人可能出事了，心急如焚，可惜他找不到上澈，最后只能在上澈住的公寓楼下等。 远远地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见上澈安然无恙，周哥提着的心放下大半，快步走上去，“上澈，你没事吧。” 上澈停下步伐，淡淡扫了他一眼。 偶像恋爱条例(18) 少年没戴口罩，只是用兜帽掩盖容貌，微微抬起头时露出下半张脸，周哥可以清楚地看到，樱花般软嫩的唇瓣上，显现出一道细小的伤口，像是咬得太重的产物，让他心一沉，浮现出许许多多不好的猜想。 上澈注意到了周哥的目光落点，但是外面不方便说话，他指尖掠过唇瓣，触碰到还没痊愈的伤口，言简意赅，“这是我自己咬的。” “上澈……”周哥的话刚说出口就被上澈打断，少年深栗色的碎发从兜帽的边缘翘起些许，发丝纤长又浅淡，“回家再说。” 周哥也意识到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忙闭上了嘴。 公寓的房门一关上，周哥迫不及待地询问上澈，“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姜梦妍给我下药，”提起这个名字，少年眸底情绪渐凉，浮现出无机质的冰冷来，轻描淡写地说明，“我没防备住，中招了。” 周哥微微张大嘴，急得像是乱锅上的蚂蚁，欲言又止，“她……” “没得手。”上澈平静地说出结果，茶色瞳眸里情绪很平淡，相比起义愤填膺的周哥，被陷害的少年反而像是局外人，冷漠的不像话。 “刚好有熟人经过，把我带走了。”上澈语调含糊，好在周哥没计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只是想起那些黄了的合约，还有姜梦妍那个小心眼又狠辣的性子，周哥又愁眉苦脸了起来。 “姜梦妍不用担心，”上澈笃定道，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眸底完全看不出半点笑意，“她应该，马上就没时间关心这个了。” 离开之前，绫希告诉了上澈，让他不用担心姜梦妍，她让助理去给姜梦妍找了点事做，一时半会，姜梦妍完全顾不上他这边。 就算她贼心不死，牢牢挡在上澈面前的绫希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让姜梦妍有第二次动手的机会。 少年睫毛轻颤，他原本是打算自己动手的，但是既然绫希都这么说了，那么，他选择相信她。 虽然说是下次见，但是之后的半个月，上澈都没见到绫希人。 因为女孩有事飞到外地出差，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她偶尔会打电话过来，询问上澈的近况。 “挺好的，”上澈轻声和她说话，视线落在窗外飘忽不定的雨幕上，白噪音沙沙擦过耳畔，营造出令人放心的氛围。 路过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位站在走廊尽头，不知道和谁打电话的顶流时，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可惜他们和上澈隔着一段距离，而且周哥虎视眈眈地守在旁边，所以他们没能听到他的电话内容。 “姜梦妍没再来找我。” “那就好，”绫希轻笑，并提醒了一句，“我过几天回来，可能要麻烦你，和我回一趟家。” 她手背抵住唇，低低咳嗽了两声，语调透出些许无奈来，“虽然我和我爸妈说了我已经有男朋友的事情，但他们完全不相信，所以，到时间可能要麻烦你了。” 偶像恋爱条例(19) 如果不是这件事，绫希都不知道父母对她的信任竟然这么低，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听出了云父云母话里的怀疑之意，应该以为她说的男朋友是不想要继续参加宴会的说辞。 对此，绫希相当无奈。 她已经真心实意地向云母保证过了，她绝对不会，也不可能会喜欢封寻，可惜云母还是忧心忡忡，估计要等他们看到上澈才会彻底放下心来。 上澈闻言微微愣住，“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绫希指尖随意地抚过手机，歪头，想了想，很诚实地说，“我爸妈会喜欢你的。” 毕竟云母是颜控，最喜欢看美人了。 碎片长的那么好看，云母肯定会喜欢。 而搞定了云母，云父就不足为惧，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一向是听云母的话。 上澈微微咬了咬唇，唇上的伤口已经痊愈，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即便绫希这样说，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 少年微微发呆，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这算是，要见家长了吗？ 他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甩掉，僵硬着腔调，“我知道了。” “过几天见。”绫希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碎片，她挂断电话，慵懒舒展了一下筋骨，继续投入工作之中。 另一边。 上澈握着手机，望着窗外的雨势出神。 周哥以为绫希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才惹得上澈心绪紊乱，他紧张地上前，“云小姐说什么了？” 绫希和上澈之间的交易没有瞒过周哥，毕竟他是上澈身边最亲近的人，绫希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给碎片撑腰，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周哥肯定会知晓她的存在。 “没什么，”上澈呼出一口气，一笔带过，“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话虽如此，但是少年捏着手机的指尖却微微发麻，几乎没有了知觉。 既然上澈不想说，那么应该不是什么会影响到他事业的大事，周哥识趣地没有追问，换了个话题，“上澈，休息时间要结束了，差不多该回拍摄现场了。” 上澈点了点头。 姜梦妍不再动用姜家的权势打压上澈后，原本碍于姜家的施压放弃的代言纷纷又找上门来，少年的事业发展的越来越好，已经达到了别人可能要努力好几年甚至小半辈子才能达到的地位。 这次他接的是一个手表的代言，品牌方很看好他，是少有的即便姜梦妍出手也硬气地没有解除合同的公司，因此工作恢复后，斟酌了几天，上澈还是答应了合同。 在少年拍摄广告的时候，偶尔瞥见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个年轻男性，长相俊美，眉宇间却难掩烦躁戾气，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那是影帝封寻，”发现自家艺人注意到了路过的封寻，周哥主动解释，“他也接了这一家的广告，不过因为他还在拍戏的缘故，所以拍完广告就走了。” “哦。”这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上澈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和封寻混的不是一个圈子，除了一些公众场合，平时应该也没有机会见到。 因此少年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 偶像恋爱条例(20) 另一边，封寻也没有注意到上澈。 年轻男人被助理和经纪人簇拥着走出了品牌方的公司，封寻的排场一向很大，因此也招了不少黑粉，抨击他过于奢侈，好面子，然而他的工作室配备了顶级的营业团队，因此这些负面消息不会影响他的形象，反而把青年往贵公子人设那边塑造。 不过现在圈内盛传的贵公子一脸烦躁，盯着手机，眸色幽暗。 经纪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关切地问了一句，“云总还没有联系你吗？” “没有。”封寻收起手机，淡淡回答。 经纪人看出封寻情绪不佳，绞尽脑汁想办法安慰他，“可能云总最近很忙。” 封寻不置可否。 之前绫希也这么忙过，但再怎么忙也不会这么久不搭理他。 封寻感觉得到，他和绫希的关系正在一点点疏远。 可他无能为力。 ** 三天后，出差顺利结束，绫希回到h市。 关于回家的时间她和上澈已经约定好了，助理向周哥索要了一份少年的日程表，所以绫希对于上澈的行程很清楚，赶在周末回一趟云家。 一大早，绫希开车来到上澈公寓楼下等人。 她以为自己来的早，没想到少年到的比她更早，让绫希略有些意外，示意上澈上来，猜出了少年可能有点紧张，眨巴了下眼睛，好心安慰，“没关系的，我爸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所以你不用紧张。” 少年取下口罩和兜帽，没对绫希的话给出任何评价，只是眸光稍移，从后视镜看到了后车座上摆放的花束，“那是什么？” “是香槟玫瑰，”绫希淡定地答，“我妈喜欢这个，刚好第一次去不用送太贵重的礼物，送这个正好合适。” 那种类似于见家长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上澈忍不住问道，“你是说，这些花就当作是我送的吗？” “是啊，”绫希弯下眼，笑吟吟开口，“交易的一部分，你也不用多想。” 上澈抿了抿唇，垂下眼。 只是交易而已。 他低低嗯了一声，绫希觉得这应该是同意的意思，也就没再多想。 云家在h市有名的富人区，知道绫希今天要带男朋友回来，因此云母早早地就坐在客厅里等待，翘首以盼。 等到佣人过去开门，她又矜持地端起茶杯，装作自己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妈，”绫希将那一大捧香槟玫瑰交给佣人，偏头唤云母，“我回来了。” 云母的视线落在绫希身后的人影，略有些诧异地瞪圆眼睛，“希希，这是？” 虽然她知道女儿这么优秀，眼光肯定也不会低，看上的男人大概率也很优秀，但看清楚上澈的脸的时候，云母发现女儿找到的男朋友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很年轻的男生，大概不会超过二十岁，但是一张脸却生的很精致，像是希腊神话里临水自照的纳西索斯，拥有令众神倾倒的美貌。 他很乖巧地跟在绫希身边，微微有些局促。 “这是我跟你说过的，”绫希伸手，因为名义上上澈是自己恋人的缘故，不能表现的太过生疏，她微微犹豫，之前看碎片的样子似乎不太喜欢和别人的肢体接触，但顿了片刻，她还是笑眯眯地牵住少年的手，像是处于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和他十指交握，“这是上澈。” 偶像恋爱条例(21) 上澈？ 云母之前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她不追星，所以不了解上澈，而h市的豪门里也没有姓上的，说明对方可能只是普通家庭出身。 只是云家不需要通过联姻扩大商业版图，绫希也不需要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云母对此看的很开，女儿的未来伴侣，只要她足够喜欢就可以。 “欢迎你，”云母热情地伸出手来，“上澈。” 她的态度有些超出上澈的预料，少年忍不住看向绫希，长睫慌乱颤动，白皙的耳根也微微发红，模样纯情的一塌糊涂。 绫希笑了下，帮上澈解围，“妈，上澈比较内敛，你别吓到他了。” 云母遗憾地收回手，“我知道了。” 听到楼下的动静，云父也从书房走出来，男人朝绫希招了招手，示意她上来，绫希松开上澈的手，悄声和他咬耳朵，“我去我爸那里一趟，你和我妈先聊吧。” 距离太近了，女孩身上清甜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像是切开的草莓一样，汁水丰沛的甜蜜，上澈指尖微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乱答应下来，他嗓音很低，透出几分湿濡的乖巧温驯意味，“……我知道了。” 绫希多看了一眼上澈。 这个位面的碎片，好容易害羞啊。 让她坏心眼地想逗人。 可惜现在父母都在，绫希只能可惜地收起自己的魔鬼想法，鼓励地朝他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她上了楼，身影消失在楼梯上。 云母招了招手，示意上澈坐过来，初次见面，两人的话题只有绫希，“他们父女俩去书房里谈话了，我们俩好好说说话。” 云母满意地观察着上澈，少年容貌气质都很出挑，性格内敛一点也代表好掌控，刚才他和绫希亲昵的举止都被云母看在眼里，看样子是真情侣，不是绫希找来糊弄她的。 上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从他这个角度，自然看不到在二楼的书房，他本身也不是个话唠的自来熟性子，只能耐着性子听云母说话。 “希希很忙的，”云母笑眯眯地说，“她一个人管着那么大的集团，所以平时的工作很忙，都没什么时间和我们聊天，”顿了顿，她问出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上澈，你和希希是怎么认识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绫希编了一套完整的从认识到相爱的故事，并且提前和上澈串过台词，因此少年微微抬起眸子，平静地回答，“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 另一边。 二楼书房。 云父和绫希聊完云岚集团的近况，忽然意味深长地换了个话题，“下面那个男孩子，不是你找过来滥竽充数的？” “怎么可能，”绫希装出诧异模样，眉眼弯弯，“我还挺喜欢他的。” 毕竟是碎片，总要有几分特殊待遇。 云父哼笑一声，没有对绫希的话发表任何意见，“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也不能让你妈一直单独招待客人。” 绫希起身，应声，“我知道了。” 偶像恋爱条例(22) 父女俩慢悠悠地出了书房，往楼下走去，云母听完了绫希和上澈所谓的相遇故事，表达欲爆棚，正在发表对于绫希和他交往这件事的乐观看法，“……希希身边有你，那我就放心多了，这孩子一工作起来就容易忘记吃饭，她有低血糖，不按时吃饭会晕倒的。” 上澈听得认真。 绫希却有些无奈，开口打断云母的话，“妈，我也没有那么脆弱。” 她的目光落在上澈的身上，与少年对上视线，无声地勾唇，笑了下。 像是背后说坏话被正主当面抓到一样，上澈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思考着要说什么才能接过这一茬，云母却瞪了绫希一眼，振振有词，“哪里没有，希希你老是不听我们的话。” 绫希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云父，却见云父自然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乖乖听云母说完就是了。 “……”真靠不上啊。 上澈再次偏脸，稀奇地看着绫希，他这才意识到，他其实不太了解绫希。 两人的接触机会太少了。 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场景，女孩都是表现得很强大可靠，仿佛无所不能，但在自己家人面前，她却表现出了放松的另一面，更有烟火气，也……更加真实。 少年睫毛一颤。 午饭后，绫希和上澈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回了绫希在云家的房间，休息一会再走。 “我妈可能会有点唠叨，”绫希支着下巴，“没吵到你吧。” “没有，”上澈实话实说，“阿姨很有趣。” 绫希双手撑着床，笑了下，“她很喜欢你。” “为什么，他们会催你交男朋友？”上澈抓住重点，不解地问。 从他今天的所见所闻来看，云家父母都很爱绫希，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不然他们也不用对第一次见面的上澈这么和善，云母的态度除了对上澈的满意外，更多的是爱屋及乌。 绫希的年龄也不大，还没到需要催婚的年纪，所以上澈不太明白绫希为什么要找自己当挡箭牌。 少年的茶色眸子写满困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这个啊，”绫希微愣，有些犹豫要怎么解释，最后还是含糊带过，“因为他们不太喜欢我和一个人来往，怕我和他生出感情来。” 嗤笑一声，绫希凉薄开口，“明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封寻感觉的没错，绫希确实在疏远他，因为两个人注定翻脸，她阻止不了封寻被认回封家，也不打算阻止，既然迟早会有对上的一天，那么绫希也不想装模作样地和封寻亲近了。 毕竟封寻一直觉得封祁是因为她而死。 他们之间隔着封祁的一条命。 不了解前因后果，上澈谨慎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听出绫希不太想谈论这件事，少年垂下眼，慢慢地说，“我们的协议，是到你爸妈放弃催你相亲后，装作自然分手就可以，对吗？” “对是对，”绫希纳闷，“你很想结束协议吗？” 她受到了一点打击，所以这个位面的碎片，这么不喜欢她吗？ “不是。”上澈回答得又急又快，似乎生怕绫希误会。 绫希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待的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上澈唇线微咬，低低地嗯了声。 偶像恋爱条例(23) 临走之前，云母非常殷勤地表示，让绫希以后多带上澈回来。 知道碎片不太喜欢和人来往，所以绫希找借口推辞，“妈，上澈的工作很忙，所以没那么多时间跟我回来。” 云母有点遗憾，但还是表示了理解。 父母这一关过了，代表绫希以后不用继续相亲了，因此女孩着实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和上澈道谢，“这一次多谢你。” 她非常大方地说，“下次如果你遇到了麻烦，也可以来找我帮忙。” 少年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闻言扶着额头淡淡瞥了绫希一眼，没说话。 绫希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乌鸦嘴竟然这么灵验。 不用等下次了，甚至车刚开到一半，上澈就接到了周哥打来的的紧急电话，“上澈，你在外面吗？暂且先别回家。” 听出了周哥语气的凝重，绫希放慢车速，看向上澈。 上澈作为当事人，倒是超乎想象的平静，“出什么事了？” 周哥恨恨地道，“也不知道是谁，在网上发了关于你的不利文章，内容不知道是谁胡编乱造出来的，而且对方还把你的家庭住址爆出去了，所以你暂时别回去，公寓楼下全是记者。” 车内空间不大，即便上澈没开扩音绫希也隐约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她主动发问，“需要帮忙吗？” 周哥见鬼一般，听到自家艺人电话里传出来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顾不上现在的情况紧急，多问了一句，“上澈，谁在你身边？” “云绫希，”上澈言简意赅，“不用。” 后一句话是回答绫希的。 他神色镇定，“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但是你现在暂时回不了家了，”绫希在路边停下车，纤细手指散漫转动着方向盘，指骨一下下，慢悠悠敲击着前置台，女孩勾了下唇，“刚好我家有空房，可以借给你住。” 上澈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沉默了一会后，少年反问，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这也算是交易的一部分吗？” “算是吧，”绫希琢磨了一下，谨慎地给出了答案，“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偏头去看上澈。 修长挺拔的少年，缄默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日光透过防窥玻璃变得晦暗沉重，落在他的侧脸上，打上一层斑驳碎裂的光影。 那双漂亮的茶色瞳眸，安静的像是透彻的玻璃球，被映得斑斓瑰丽。 情绪却冷淡。 他点了点头，语声很轻，“好啊。”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回不了家，衣服什么的常用物品也没办法拿，绫希问清楚上澈的尺码，让店家给她送到家门口，调转车头，往她家的方向开去。 绫希朋友不多，要好的也就一个尹诺，可以来她公寓里住的也就更少了，因此客房几乎没什么人住过，虽然东西不缺，但很多东西都需要添置，绫希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佣人，让她帮忙打扫一下。 房间被收拾得焕然一新。 绫希转了转，虽然有些不太满意，但现在只能这么将就着，“暂时就这样吧，剩下的东西等到了以后再换。” 上澈对居住环境没什么要求，只是回到绫希的公寓，他就忍不住想起上次中药被绫希带回家，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偶像恋爱条例(24) 既然碎片说了自己可以解决，那么绫希就没有插手，只是顺便让助理去查了下到底是谁下的手。 答案很快水落石出，是个意料之中的人，姜梦妍。 绫希对姜梦妍顽强的精神感到叹服。 姜梦妍因为助理给她找了点麻烦，所以最近一直都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解决完了，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故技重施想要搞上澈，结果品牌方全部都拒绝了姜梦妍，就连她搬出姜家都不好惹，有个公司和姜家来往比较多，委婉地转告姜梦妍，说是上澈现在有人护着，建议她识时务比较好。 助理去警告别人没有暴露真实身份，因此姜梦妍不知道具体护着上澈的人是谁，但是又憋屈又不甘，冲动之下做出蠢事，让媒体曝光了一些莫须有的谣言，并将上澈的家庭住址爆了出去。 这个举动，完全可以说是损人八百，自损一千八了。 绫希叹为观止，深深觉得自己下手可能仁慈了。 心慈手软的绫希决定汲取教训，让助理下手重点。 上澈所在的公司不大，最开始默默无闻，直到周哥挖来了上澈，少年是天生的发光体，适合站在舞台上，连带着身后的公司也一炮而响，所以公司很看重上澈，只是它自身没什么实力，不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姜梦妍对自家的摇钱树下手。 因为网上的事情大部分都只是谣言，所以澄清并不难，周哥和上澈商量完解决办法，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心头重担放下，有心情关心其他事了，“上澈，你现在在外面的酒店吗？你公寓楼下的记者散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回公寓了。” “没有，”少年的语调无波无澜，平静地说，“我现在在云绫希的家里。” “？”周哥震惊到口吃，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在云总家里？你们俩这是同居了？” 他看上澈也不像是好接近的人，几乎没什么朋友，本来还想着住外面的酒店不安全，准备给他临时找一间合适的房子住。 没想到对方竟然住到云总的家了。 明媚的日光盈满整间卧室，少年深栗色的碎发染上深深浅浅的淡金，呈现出一种斑斓瑰丽的金棕色调来，像是教廷壁画上颂歌神圣的纯白天使，嗓音透出淡淡的冷漠来，仿佛事不关己，“交易而已。” 淡粉的唇线微抿，他的唇形很漂亮，纤薄而软，线条优美如同皎月，曾被粉丝尖叫幻想过这双唇亲吻自己时候的场景，可惜主人却是个很难追的冰山高岭之花，别说是亲人，他连走的近的异性都没有。 “别多想。” 周哥觉得大事不妙。 听上澈这语气，哪里是让他别多想，明明就是让他多想吗？ 他琢磨一会，直白询问，戳破了这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上澈，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云总？” 少年呆愣在原地。 他纤长的睫毛沥过一层金沙，细细茸茸的，修长手指微微收紧，指腹捏的泛白，“为什么这么说？” 茶色眸子真切地浮现出迷惘之色。 万事都不上心的清冷少年，难得会有茫然的时候。 偶像恋爱条例(25) 周哥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语重心长，“你这个情绪表现，还不明显吗？” 一看就知道是看上了云总，可惜觉得云总对他好全部是因为那一纸协议，现在还在自欺欺人呢。 周哥觉得自己这是在教孩子，还是在教不怎么有天赋的孩子。 明明在其他方面都优秀的一骑绝尘，让别人连追赶的动力都没有，偏偏在感情这方面迟钝的要命。 上澈迟疑地重复，如同梦呓，“意思是，我喜欢，绫希？” 念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语调放轻，珍惜而又生涩。 “不然呢，”周哥恨铁不成钢，“上澈，你会答应云总那一纸协议就很有问题吧。” 毕竟上澈面对姜梦妍的穷追猛打都一直没有妥协，也没有拿云总和姜梦妍比较的意思，但是少年的喜恶都分明，上爷爷还在医院，他的事业不能出问题，但是尽管如此，上澈却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 面对绫希这样一个总共只见了两面的陌生人这么反常就很好解释了。 上澈睫毛缓慢眨动，虚心请教，“所以，我要怎么做？” 虽然是前辈，但是周哥很少会有能够教上澈的机会，少年一入娱乐圈就被称为怪物新人，在音乐方面的天赋极其惊艳，很多事情不用教，看看说明都会了。 周哥虚荣心爆棚，咳了声，“上澈，你既然喜欢云总，那么肯定是想要和她在一起的。” 他思考了一下，周哥交过女朋友，比起什么都不懂的上澈还是多了一点经验，“首先，你要想办法制造出和云总相处的机会来，你看之前你和云总一分开就是好几天，都见不上面，如何培养感情。” 上澈睫羽微垂，半晌后，低低地应了声。 ** 碎片在房间里待了大半天，绫希因为答应过上澈这件事让他自己处理，因为没怎么了解，见状有点好奇，真的有这么麻烦，需要上澈在房间里待这么久。 但是助理提过一嘴，说这件事不难处理啊。 等到傍晚，阿姨做好菜离开之后，绫希去敲上澈的门，叫人出来吃饭。 本着培养感情，关怀碎片的想法，绫希关切地问了一句，“很麻烦吗？” 少年似乎一直在走神，握着筷子眸光微微恍惚，听到绫希的声音后反应过来，手一松，筷子顿时落在了地上。 绫希缓缓打出来一个问号。 什么鬼，她有这么吓人吗？ 听到自己开口后碎片被吓得连筷子都掉了。 她垮下脸，给上澈换了双新筷子，抱臂不满哼哼，“如果很难解决的话，我可以帮忙。” 少年抬眸看过来，抿唇低声，“没问题的。” 他漂亮的眸子微微弯起，盛满了浅淡却醉人的笑意，“已经解决了。” 绫希眨眨眼，“那你在烦恼什么？” 女孩上半身微微倾斜过来，长卷发懒散披在肩头，她指尖微敲桌面，有点好奇。 看碎片那个样子，仿佛遇到了世纪难题一样。 “很困扰吗？” 绫希热情推销自己，“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提供帮助。” 偶像恋爱条例(26) “只是在想交易的事情，”上澈恢复了镇定，轻声解释，“我觉得，我们这个相处状态，阿姨他们可能会看出点什么。” 绫希陷入思考。 也有道理。 毕竟她和碎片不是真正的情侣，所以相处间难免会被云母她们看出端倪来。 一想到自己可能又要去参加名为交友应酬实为相亲的宴会，绫希的脑袋现在就开始痛了。 “我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太少了，”上澈语调很轻，却足够清晰，对上绫希的眼神，少年控制不住的耳根发烫，面上却装出平静情绪来，“所以我们可能要多接触。” “有道理。”绫希懒洋洋地认同了碎片的说法，女孩没多想，分外诚恳地问上澈，“所以你想要怎么做？” 少年手指从容交握，指尖镀上一层雪色的柔和辉光，淡定地给出自己的意见，“明天我没有工作，可以去你公司找你吗？” 这确实是个相处的好时机。 绫希松口答应，“好啊。” “到时候你打我电话，”绫希撑着手，“我让助理下来接你。” “不过公司人多口杂，”绫希好心提醒，“如果不想让别人发现我们在交往的话，你记得遮的严密一点。” 计划很轻易地被通过了。 上澈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弯下唇，笑了下，语调软软，又很乖巧，“我知道了。” 绫希多看了上澈两眼，略有点纳闷。 总觉得，碎片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可惜没看出什么来。 一夜无梦。 顺利地过去。 第二天上澈起来的时候，绫希已经起了，女孩叼着一片面包，口齿不清地说话，“今天会有人家里，改造一下，如果觉得吵的话你就待在房间里不出去就行了。” 上澈点了点头，“这么早就要去公司吗？” “是啊，”绫希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今天有点忙，你可以晚点来。” 上澈应下。 绫希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她本来问了一句碎片要不要一起去的，谁知道被拒绝了，说是有事情要做，所以等会再去公司找她。 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上澈一个人。 少年慢条斯理地用完早餐，这才慢悠悠地出门，绫希昨天给他开了权限，方便上澈活动，他犹豫了一下，在玄关处拿了一只黑色口罩，戴上。 拆开的口罩，绫希应该曾经用过，黑色口罩将少年的面容遮挡了大半，他下楼，准确无误地走到小区里超市。这个点超市还没什么人，只有寥寥几个人，看到出现在货架之间，气质出挑的少年时，忍不住往那边多看了一眼。 上澈出门前检查过公寓的冰箱，因为食材要最新鲜的，所以一般是阿姨现带过来的，东西很少，大部分都是可以直接吃的。 他拿着手机，仔细对比了一番，才迟疑地从货架上取下要用的东西。 东西买完，上澈拒绝了超市的送货服务，超市离公寓不远，一大堆大大小小的材料看起来繁琐，实际上并不重，因此他很轻松地就将东西提回了家。 偶像恋爱条例(27)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上澈开启了视频，让周哥提供远程指挥帮忙。 因为上澈之前没有做过饭的经验，所以周哥建议少年挑选一个比较简单的甜品款式进行尝试，可惜少年没有点亮厨艺技能点，因此极其笨拙。 在钢琴上游刃有余，被赞美过无数次的雪白手指也并不擅长厨艺，看的周哥胆战心惊，退而求其次，“要不然我们切个果盘吧，这个没有技术含量。” 上澈沉默了一会，最后选择了听周哥的话。 果盘确实没有任何技术上的难度，只需要把切好的苹果摆放整齐漂亮就行，可惜他连这也做不好，锋利的刀刃略微偏移，失误滑过指腹，细小鲜艳的血珠顿时渗了出来。 而西瓜也被血色弄脏了，不能吃了。 好在伤口不深，疼痛轻微，周哥提心吊胆地看完全过程，真诚地建议，“上澈，以后你还是别进厨房了吧，你的手要弹钢琴，不能随便受伤。” “没事，”上澈找不到家庭药箱，只能用纸巾裹住受伤的地方等待止血，幸好伤势不严重，等到血止住以后，他将玻璃盒合起来，随手挂断视频，“我先过去了。” 周哥咽下想要说的劝诫，认真点了点头，“去吧。” 希望他家的猪，能顺利拱到白菜。 绫希提前给助理打过预防针，因此上澈刚到云岚集团楼下就被早有准备的助理接走，因为少年不方便在外露面，所以他们没有过多停留，助理领着上澈，直接到了总裁办公室。 留下前台和总裁办的人面面相觑。 总裁每天的工作繁多，因此一个助理肯定是不够的，陈助理是云总最得用的助理，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且为成为云总的心腹而不断努力着。 看到没见过的少年被带进总裁办公室，助理们眼神都闪烁着要吃到大瓜的异样光彩，围住了出来的陈助理，悄声问，“那位是？” 陈助理很淡定，因为绫希没说过这件事要保密，现在又允许了上澈明目张胆地进公司，还进了总裁办公室，那么说明这些是可以往外说的。 “那是云总的男朋友。” 助理都有些惊讶。 “云总竟然这么快就交到了男朋友吗？” 绫希的工作狂属性全公司都知道，他们本来以为总裁一心事业，无心情爱，就算有恋人，应该也是走的先婚后爱豪门联姻剧情，没想到云总竟然不声不响就多了个男朋友，这可是震惊整个公司的大新闻。 有人羡慕地感慨了一声，“云总好福气。” 刚才他们可都看清了，云总的神秘男友虽然戴着口罩和兜帽，看不清脸，但是对方身形挺拔削瘦，那种年轻的气息扑面而来，年纪应该不大，穿着风衣，衣摆下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可以想象到容貌应该也很不错。 这件事一下子就在公司群里传开了，而办公室里，绫希看到推门进来的绫希，注意力从面前的电脑短暂移开，偏头看向上澈，“来了。” 偶像恋爱条例(28) 总裁的办公室窗明几净，打扫得干干净净，上澈将拎着的玻璃盒放在桌面上，绫希略微有点好奇，探过半边身体看，“怎么还带了东西来？” “顺手。”少年不自然地咳了声，抿唇慢吞吞地拆开玻璃盒，露出里面摆放得整齐漂亮的水果。 “给我准备的吗？”绫希弯着眼，笑吟吟道谢，“谢谢。” 上澈在绫希面前的位置坐下，嗯了声，眼见她拿起玻璃盒上配置的细小牙签，主动开口，“我来吧。” 他始终牢牢记得周哥的建议，要主动创造两人的相处机会。 现在……似乎挺合适的。 “不用这么麻烦，”绫希想要拒绝，但是碎片却难得的坚持，“我来吧。” 女孩只好点头答应，“好。” 牙签插起一小块水灵灵的果块，递到绫希嘴边，她张口咬住，水润的唇距离少年的指尖极近，近到他能察觉到了些许甜蜜馥郁的香气，温热的气息微微煨着肌肤，很淡的，簇簇的痒意，让他忍不住想要收起手指，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喂完几块水果，绫希决定礼尚往来，她纤细的木签插起一颗圆溜溜的紫色葡萄，距离少年纤软的唇线不过咫尺之距，“我来。” 她托着腮笑，显然不打算听到拒绝的回复。 霸道得很。 上澈紧张得浑身都僵硬无比，单薄脊背攀上些许麻木的钝感，纤密睫毛慌乱不安地眨动，玻璃珠般的浅色瞳游移了片刻，还是乖乖吃下了绫希喂过来的葡萄。 清甜的汁水瞬间炸开。 喂完小半盒，绫希自觉收手，嘱咐上澈，“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就和我说一声，我让助理带你出去逛逛。” 上澈摇了摇头，低声，“不会无聊的。”毕竟绫希在这里。 绫希眨了眨眼睛，姑且认定碎片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于是也不再多问，继续专心于今天的待处理事务之中。 手旁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绫希接起，助理禀报她，封寻来了，想要见她，询问绫希需不需要放他进来。 自从绫希之前告诉过助理，封寻来找她一样需要通禀后，男人就没再来云岚集团找过她，绫希乐得轻松，她每天都很忙，也就没时间关注封寻在干什么。 绫希思考了一下，放封寻进来了。 一旁的上澈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绫希的样子，似乎是有人来办公室找她了，担心耽误绫希，再加上他也不适合出现在办公室里，于是少年自觉站起来，指了指休息室，“我去里面躲一躲？” “不用，”绫希没打算隐瞒上澈的存在，不然她签那一份协议是为了什么，协议情侣，但在协议内他们就是一对，“你待在这里就可以，来的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上澈很听话，乖乖地应下。 没过一会，封寻就被陈助理领着，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男人脸上原本带着一点笑意，近日的坏心情消失无踪，却在看到办公室里出现的陌生少年时，身体瞬间紧绷，“云绫希，他是谁？” 他的敌意尖锐的几乎要从周身冒出来。 偶像恋爱条例(29) 绫希有点茫然，不太理解封寻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实话实说，“这是我的男朋友。” 她弯着唇笑，“你之前可能没见过，这是上澈。” 封寻目光沉沉，盯着上澈，神色阴晴不定。 面前的少年生的极其精致漂亮，像是油画般典雅旖丽，深栗色短发，浅茶色瞳眸，那张被粉丝追捧痴迷的神颜有点乖巧意味，虽然对于封寻和绫希的关系一知半解，但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友好态度，“你好。” 他站起来，身高很优越，少年人的身形尚且纤细单薄，但骨架匀称，显出恍若漫画的梦幻美感。 “我是上澈。” 封寻知道上澈。 仅仅出道半年便人气极高的少年偶像，在音乐领域拥有极高的天赋，被粉丝们认为是造物主偏爱的天使，完美的挑不出任何瑕疵来。 只是他并不拍戏，也很少参加综艺节目，所以封寻虽然听过他的名字，却没有见过真人。 而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样的场合，他站在云绫希的身旁，言辞凿凿，名正言顺的一对恋人。 绫希伸手，与上澈十指交握，坦然大方。 对于女孩突如其来的亲近，上澈有瞬间的慌乱与紧张，身形微顿，然而却没有拒绝，雪白的指尖慢条斯理蹭了蹭女孩的手心，像是蒲公英小心翼翼的试探。 微痒而又生怯。 这样纯情而又内敛的美少年，最是让人喜欢。 和他不一样。 封寻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阴沉，喜怒不定，让人厌烦。 他沉默盯着绫希看了半晌，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闪烁，戾气深重，最后却只是哑着声线，像是最后虚无缥缈地求证，“你们真的在交往吗？” “是啊，”绫希纳闷，不知道封寻为什么问这么明显的话题，女孩语调轻松，“我爸妈也很喜欢上澈。” 言下之意就是已经见过家长了。 绫希又问，“你怎么突然来公司找我了？” 男人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眉眼厌世，嗓音淡漠，“你忘了吗，你之前说过，我们每个月至少见一次面。” 绫希后知后觉。 确实有这个要求。 因为封祁去世的时候封寻年纪小，性格又孤僻，没有其他朋友和亲人，原主怕他一个人待着容易出问题，所以要求每个月至少和封寻见一次。 最开始，封寻对这件事极其抗拒，他耿耿于怀哥哥的去世，并怪罪到了绫希的身上，不愿意和原主多说一句话，也就是到了后来，等封寻长大以后，话才慢慢多了起来。 封寻一看到绫希的表情就猜到她估计是忘了这件事，倏地笑了笑，音色凉薄，没什么情绪，“这么多年，你欠我哥哥的差不多也还清了，以后应该也不用这么频繁的见面了。” 绫希蹙眉，“不频繁。” 她正色，“我答应过你的哥哥，会好好照顾你。” 所以在封寻真正行动前，她不会对他动手。 看在封祁的面子上。 封寻不置可否，淡声开口，“人你已经见过，我这个月过得很好，没再惹麻烦，所以，再见。” 偶像恋爱条例(30) 绫希满头问号。 所以，封寻到底是来找她干什么的？ 上澈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待了半天，一直没说话，等到封寻离开才开口，“绫希，你和封寻，是有什么过往吗？” 话音未落，少年又善解人意地跟着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没有问题。” “没有不方便，”绫希松手，重新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女孩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解释，“一点前缘，封寻的哥哥，之前为了救我过世了。” 她垂下眼，嗓音淡淡地说，“他是孤儿，只有封祁这一个弟弟，因此，在封寻过世之前，我答应了他会照顾封寻。” 上澈微怔。 女孩抬眸看着他，笑了下。 “我之所以要拜托你帮忙扮演协议情侣，就是因为我爸妈因为我关照封寻太久，怕我对他产生什么异样的感情，所以就想办法骗我去相亲。” 绫希唉声叹气，提起前因后果就觉得离谱。 她小声嘀咕，“我和封寻可是有仇，怎么可能会产生感情。” 上澈没说话。 少年对于感情懵懂迟钝，但是在周哥的提醒下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绫希后就有种莫名的敏锐，封寻暴躁易怒，更像是一种内心情感的表达，他可能，对绫希的感情也有点特别。 可惜面前的女孩显然没有意识到。 她伸了个懒腰，指尖忽然被捉住。 绫希疑惑地抬头看去，“怎么了？” 少年指尖微微摩挲，像是对待易碎而又珍贵的水晶工艺品，或者蛋糕上的糖霜人偶般小心又珍重，纤细而又脆弱，他的唇渲染着春樱般浅绯的粉，唇线纤软而又薄透，蕴着布丁般软糯的甜意。 女孩的指甲没有做任何花样，因为绫希嫌麻烦，干干净净，剔透浅淡的樱粉，珍珠似的圆润晶莹，绫希能察觉到上澈呼吸间淡淡气流，微热，而又柔软，她忍不住想要收起手指，仰起的眸子澄澈通透，“怎么了？” 薄软的唇片落在指尖上。 像是亲吻停驻在花朵上的蝴蝶一般。 很温软的一个吻。 绫希瞪圆了眸子，仿佛被吓到的猫一样，呆呆地打量着碎片，很是震惊，“你在干什么？” 虽然有点惊诧，但绫希并没有收手的想法，而少年的唇瓣像是软软擦过，触感很细软，让人生不出抵抗的心思。 电梯前。 封寻停下脚步，脸色漠然，“我有个东西忘在了办公室里，现在回去拿一下。” 陈助理礼貌问了句，“需要我陪封先生去吗？” “不用麻烦。”封寻大步离开。 而办公室里的人恍然未觉，上澈直到唇落下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睫毛仓惶眨动，浅茶色仿若暖色宝石的瞳眸闪烁过惊慌的情绪，其反应之大让绫希不仅怀疑起了自己才是那个非礼对方的人。 她沉默两秒。 指尖湿湿热热的触感蔓延。 女孩弯着眼笑，纤细的手臂勾着少年的脖子，又将人扯了回来，“你这不算亲吻，我教你啊。” 偶像恋爱条例(31) 好歹穿越过两个位面，怎么也不可能被没有任何经验的碎片比下去吧。 绫希是这么想的。 像是不服输的赌气，有像是刻意的调戏，女孩的唇贴了上去，没有落在柔软的另一处区域，而是拉着僵硬得不像话的人，咬住了他的耳垂。 向来由男孩子亲近小女友的举动，然而由慵懒御姐的女王做起来也毫无违和感。 黑色的长卷发散漫落了下来，漫过肩头，像是海藻般铺展开来，为了增加气势，绫希出门前都会用口红提一提唇色，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不好惹。 鲜艳的玫红色唇彩，落在那一片洁白的肌肤上，像是某种占有欲发作的产物，又像是情热时耳厮鬓磨的印记，暧昧的令人脸红心跳。 上澈大脑一片空白。 像是人偶般精致旖丽的少年，难得染上了属于人类的情绪色彩，心跳急促，他几乎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喘息声，很细碎，又凌乱又可爱，像是被逗到炸毛的猫，绫希眸子里的笑意越发浓烈，用气音说话，嗓音很低，带动唇瓣轻轻地颤动，“记住了，这才是接吻。” 门口，封寻站在原地，只觉得身体发凉，攥得通红的手也几乎没了知觉。 透过没关好的办公室大门，他能看见他觉得向来冷淡的绫希热情地搂住对方的脖子，卷曲长发遮过大半脸，他看不见她的具体动作，然而从上澈嫣红的脸颊也可以猜出，大概是情侣之间的一点亲昵情趣。 办公室里的氛围持续升温，缱绻浓烈得插不进第三个人。 他就像是个局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 封寻用尽最后的自制力，浑浑噩噩地离开，连自己和助理说了什么都没记住，直到上了地下停车场的车才回过神来，眸子里的清晰愈发沉黯。 他扯了扯唇，根本笑不出来。 连惯常的伪装假笑都觉得无力。 而办公室里，绫希却坦然的很，做完示范就立刻松手抽身，从容淡定地回答，“这才叫亲吻。” 她歪头，看着呆愣愣几乎都不会动的碎片。 还想做过头了，碎片不会被吓到了吧。 协议上没有这一点，绫希仔细反省了一下，发现先开始的人是碎片，于是又开始心安理得。 她好心提议，“快到中午了，你饿了吗，我让陈助理送饭上来。” 碎片不适合在公司公开露面，当然也不能去公司食堂吃饭，绫希自认为表现得相当体贴，但是上澈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 圆钝又漂亮的眼珠缓慢眨动，他的视线落在女孩一张一合的唇上，玫红唇彩脱离了大半，他指尖捏着自己的耳垂，沾到了一点嫣红色彩。 “我这里有纸巾，”绫希懒洋洋问，“要好好收拾一下吗？” 她态度从容，上澈的脸却红的厉害，少年偶像至今还没有和异性那般亲近过，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来不及分析绫希话里的意思，他仓促点了点头，躲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将耳垂上的嫣红色彩慢慢擦干净。 他的动作微微顿住，不太确定。 刚才绫希吻他的意思，是也喜欢吗？ 还是单纯的胜负欲。 偶像恋爱条例(32) 上澈分辨不清，且为此坐立不安。 绫希倒是坦然的很，她和普通人的认知不一样，因为长大的环境特殊，所以行事作风也和普通人有很大区别。 通常情况下，喜欢一个人才会亲吻对方。 但在绫希的认知里，碎片属于她，所以，应该干什么都不过分吧。 绫希没深想，而上澈也没有久待，少年声若蚊蝇，低头露出雪白的下颔，“我先回去了。” “？”绫希从电脑面前探头出来，热情挽留，“不继续待一会吗？” 少年垂下眼眸，嗓音很轻，“不用了。” 绫希也就没再强求。 她的心思全在面前的工作上，少年重新戴上准备，低调地出了办公室，公司里一堆火眼金睛的人，虎视眈眈地准备勘察总裁传说中的男朋友，奈何少年是通过专属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开车离开。 周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电话过来询问进度。 “有进展吗？” “应该有吧，”上澈不太确定，少年的指尖还是忍不住擦过耳垂，剪裁静谧的睫毛披着浅色羽纱，流砂一般的迤逦，他语调有点羞窘，“希希今天亲我了，应该是喜欢我吧。” 周哥握紧手机，感觉自己可能看到了一个绝世恋爱脑了。 没有救了。 他冷酷地想，凉凉发问，“云总对此有说什么吗？” “……没有。” “上澈，”周哥恨不得把人摇醒，苦口婆心，“你要把持住，说不定云总只是贪恋你的美色，只想玩玩而已。” 上澈愣住。 他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电话另一头陷入沉默，周哥的语气又和缓起来，“但是云总对你这么纵容，肯定是有几分喜欢你的。” 但是到底有几分真心，不好评价。 说起来就是他家艺人实在是太小白了，在感情方面完全是一张彻彻底底的白纸，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少年的情绪复又陷入低落，纠结不已。 他不可能直接去问绫希是否喜欢自己。 因为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 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上澈挂断电话，恹恹回了公寓。 绫希说的公寓改造的人已经离开了，公寓看不出特别，只是在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上澈偶然一瞥，看到了隔壁似乎换了装潢。 门没有关，一推就打开了。 简洁而又古典雅致的陈设，轻盈的窗纱沐浴在日光下。 被改造成了音乐室。 一家钢琴静静地放在这里。 上澈微愣，想了想，发消息给了绫希。 “钢琴，是新搬过来的吗？” 对方很快回复，语音的声线被模糊的略有些失真，像是冷泉般清澈又冷淡的音色，一下一下，敲击在他失序的心脏上。 “是啊，已经搬过来了吗？” 绫希承认得果断，“琴房是给你准备的，这里的隔音很好，如果想要练琴或者写词，都可以待在这里。” 她笑，“喜欢吗？” 上澈微微咬唇，“很喜欢。” 修长指尖抚上黑白琴键，随手弹出一小段轻快的旋律。 偶像恋爱条例(33) “那就好，”绫希是真的很忙，聊完就准备把手机放下了，然而少年抢在她熄灭手机之前开口，“希希，明天你有时间陪我去一下医院吗？” 他第一次喊这个名字，脸颊微烫。 绫希倒是没多想，紧张地问，“你生病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少年弯唇笑了下，深栗色发丝渲染出薄淡的金棕色，很浅又很淡，更像是圣经传颂的，拥有着纯白羽翼的天使。 “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爷爷。” 他轻声道。 “好啊。” 绫希笑吟吟应下。 ** 翌日，绫希特意空出了上午的时间，和上澈一起来到医院。 上爷爷是个很和蔼的性子，对于上澈突然多出来的女朋友接受良好，乐呵呵地询问两人相识相爱的过程，整体的谈话氛围一直保持在相当温馨的程度。 不过他是病人，精神不太好，聊了一会就面露疲态，绫希出声告辞，留下护工照顾上爷爷，她有点好奇，偏头问，“怎么突然带我来看老人家了？” 纤细的手指被握住。 绫希眨眨眼，少年的指尖紧紧与她相扣，亲密无间。 “因为我希望希希能喜欢他。”他纤软的唇角微弯，露出一个与平时的疏冷客气很不相符的，可以说是温软乖巧的笑。 “我确实很喜欢爷爷，”绫希从善如流地改口，“他把你养的很好，上澈。” 这个位面的危险性，比前两个位面低的多。 绫希想。 上澈弯了弯眉眼，没有继续说什么。 作为时下最红的顶流，上澈平时的工作也很忙，能够挤出两天休息时间已经很不易了，周哥绞尽脑汁劝说他去工作，甚至连“一直待在云总身边她见多了会腻了你要学会保持适当的距离”这种一听就很扯的理由都搬出来了。 “最近有个很火的综艺，”周哥问，“邀请你参加一期节目，去不去？” 上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但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封寻。 综艺是周哥精心挑选过的，口碑很不错，导演很有天赋，也肯花重金，下了血本邀请偶像圈和影视圈神坛上的两位参加，消息一传出去，话题度立刻就有了，上澈的粉丝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量，且少年很少营业，微博上没有日常照，一般都是周哥帮忙经营，转发合作方的微博。 现在一听说自家哥哥要上综艺，期待值顿时拉满。 连带着综艺充上了热搜，挂了整整一天，乐的导演险些合不拢嘴，深感自己真的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拍摄现场的工作人员也很激动，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按理来说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对于对方的态度却是肉眼可见的冷淡，甚至隐隐带了点敌视来。 封寻可以理解，毕竟这位的大腕是在圈里出了名的，因为有云家这个庞然大物护着，所以无人置喙。 上澈也能理解，这位的性格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冷漠疏离，和谁的关系都是淡淡。 但是表现出来的敌意尖锐突兀，简直像是情敌见面。 工作人员都被自己这个突兀的联想吓了一跳。 可是真的很像。 偶像恋爱条例(34) 中场休息，周哥站在上澈身边，有点纳闷。 “你怎么和封寻对上了？” 上澈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神色波澜不惊。 “他喜欢希希，我们之前在公司见过。” “……那还真是碰巧。” 周哥对这种缘分感到服气。 结束拍摄后，上澈原本要跟着周哥搭乘保姆车回去，没想到会接到绫希的电话，“你还在拍摄现场吗？” “在啊，”上澈微微疑惑，“怎么了？” “我来接你，先别走，”绫希叮嘱，“我的车马上就到了。” 少年眸子微微亮了起来，表面却还要推脱，“会不会太麻烦希希了。” “不麻烦，”绫希淡定地说，“刚好顺路。” “只是顺路吗。”他低喃。 这种小可怜的语气，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绫希被逗笑了，顺着他的心意配合道，“当然不止，我想早点见到你啊。” 她语气放软，将一句普通的话都说的像是情话。 而在上澈的认定中，就是情话。 “周哥，”上澈挂断电话，咳了声，“你先回去吧。” 周哥猜到了是绫希打来的电话，早就自觉退到了一遍，避免打扰自家艺人和云总联络感情，闻言有点茫然，“怎么了？” “希希待会要来接我，就不用麻烦你了。”他力道收紧，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 看起来真的很不值钱的样子。 周哥微微头疼。 “算了，”他叹气，简直恨铁不成钢，“我在这等到云总接你再走吧，上澈，你要矜持一点，倒贴太过了，云总得手了也不会珍惜你的。” 可是根本忍不住。 上澈勉强点了点头，但在绫希的车出现在视野里，还没有停稳，少年就往前走了几步，口罩下的唇线微弯，看得周哥扶额。 车窗被摇下，绫希示意上澈上车，顺便和周哥客套了一句，“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自家艺人眼里写满了让他快走，周哥木着脸拒绝，“我有车。” 绫希不勉强人，捎上上澈回家。 停车场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去了。 只有封寻，发现上澈的保姆车没开走，不顾自己经纪人的纳闷，执意要在停车场等待，直到看到再熟悉不过的车子出现，将人接走，自虐一般，看着堵心，却直勾勾看完了全程。 经纪人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上了车才敢说话。 “那是，云总的车？” “是啊，”封寻心情不怎么样，音调薄凉，闭了闭眼，往后一躺，“他们两个人在交往。” 经纪人闻言立刻愣住，往封寻的方向看了一眼。 青年闭着眼，一动不动，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煞气与躁意。 他闭上嘴，不再多言。 封寻对于云总的心思他看的清楚，结果，云总竟然和别人交往了。 那么这个小疯子，多半得发疯。 ** 晚饭之后，上澈惯例在琴房里练了一会琴，修长的手指称着黑白琴键，有种漫画般的美感。 他微微垂眸，心不在焉。 这么多天了，他和绫希的感情始终没什么进展。 因为没时间，所以公司没有再去。 这点接触还不够，所以，要怎么创造出合理接触的机会？ 偶像恋爱条例(35) 上澈的眸底掠过思索。 很快，有了主意。 临睡前。 绫希换了睡衣，曲卷的发丝慵懒披了一身，刚想要熄灯，门却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微微一愣。 “怎么了，上澈？” 绫希有点纳闷，这么晚了，碎片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在手机上和自己说吗？ 少年乖乖抱着枕头，深栗色短发柔软搭在额头上，露出过分精致的眉眼，看着相当赏心悦目，他语调很低，“我的床弄脏了。” 绫希走过去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应该是上澈喝牛奶时没拿稳，牛奶倒了一床，她掀开床单看了眼，床垫也被打湿了。 至少今晚不能睡了，要等到明天更换。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语调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像是随口一问，“希希，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绫希转过身，“可是，公寓里还有多余的客房。” 她买的是大平层，房间多，又不需要多余的房间，所以总共有两三件客房都空着，也就只有尹诺偶尔会来住一晚。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房间的问题。 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上澈的身体微微一僵，呆住了。 女孩噗嗤一声笑了，“这个场景也太刻意了，说吧，你故意把牛奶洒在床上干什么？” “浪费一张床单和床垫呢。” 绫希偏头看他。 她比上澈要矮上一点，因此看人的时候需要仰头，额发毛绒绒的卷曲，像是某种柔软又可爱的小动物，任由人类亲近。 没有人告诉上澈被识破了要怎么做。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从脖颈到耳垂，都染上了恍若玫瑰般，嫣红又蛊惑的色彩。 像是突兀被惊动的人鱼。 可怜，却让人更想要欺负对方了。 他抿紧唇，眸尾透出一点湿漉漉的意味，在灯光下更显得无措茫然，“想和希希一起睡。” “那就直接说啊，”绫希点了点头，粲然一笑，“可以哦。” 峰回路转，上澈慢吞吞抬起头，对上绫希踮脚凑近的笑脸。 她拖长了尾音，带着点捉弄。 “上澈，你是不是在向我示好啊？” 即便绫希再木头，也看得出上澈在想方设法地和自己亲近。 所以是在示好吗？ 担心自己提前中止协议？ 绫希斟酌了一下，“你放心，我还是很有协议精神的……”所以也不用你牺牲色相。 但话说到一半就被突兀打断。 “不是，”上澈咬字很轻，话语却清晰砸在了绫希耳边，“我喜欢希希。” 说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柔软黏腻了起来，像是试图拢住蝴蝶的孩子，又像是捞起海边珊瑚的渔人。 虽然那是不属于自己的美好之物。 可是也想要占为己有。 绫希愣住了。 她大脑空白了几秒，虽然很快冷静了下来，但表情也显得有几分呆。 “我不想要协议的情侣关系了，” 他坦然道，“希希，我们能不能做真正的情侣。” 似等待审判的囚犯。 他的情绪，全部系在掌控着自己生死大权的审判官上。 少年微微闭了闭眼。 纤长的睫毛，微微勾勒出翩然欲飞的优美轮廓。 偶像恋爱条例(36) 漫长的半分钟过去。 他终于如愿听到凉薄又慈悲的审判官，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好啊。” 她勾了下对方的指尖，紧绷的指尖捏的泛白，指甲也流丽掠过恍若皎月般冷白的色彩。 “低下头。”绫希扯了下对方的衣领，睡衣是很宽松舒适的款式，一扯就被她带着露出洁白精致的锁骨，隐约露出的肩颈线条格外的漂亮惑人，半隐半现，像是暴风雨中引诱路过船员的海妖一般，艳色难挡。 她讪讪地松手，假装这件事不是自己干的。 上澈没在意，顺从地低下头，纤细发梢随着垂下，微微遮过雪白的耳垂，瞳眸亮晶晶地望着对方，微微磨蹭又黏腻的乖，软软低声，“希希。” 叠词也被他唤出了蜂蜜一般的甜软之意。 绫希咳了声，踮脚迎了上去。 不是耳垂，更不是脸颊。 女孩的唇准确无误地落在对方樱花粉的唇瓣上。 他指尖微抖，撒娇般圈住了对方的手腕。 淡冷的气息与女孩身上的清甜纠缠，越发深入，酝酿成了恍若苦橙又恍若香根草和酸樱桃混合的香气，靡丽又醉人。 前调疏凉，后调却是糜烂的甜。 绫希好歹比碎片多了一点经验，她学着上个位面的夙斯，生涩地咬住对方的唇。 手臂也跟着抬起，圈住了对方的脖颈。 先是吮吸。 像是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舔咬着初熟樱桃的果皮，要耐心一点才能尝到那腻人的甜意，黏腻而低沉的水声在空气中暧昧地响起。 绫希的手背微微绷紧，抓住单薄的衣料，手心微湿地抵在少年纤细的脊背上，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下是细腻的肌理，触感很清晰。 她虎口不小心一滑，本来就有点发软的小腿往前弯折，整个身体都被人接住，低而哑嗓音，磨得人耳根发软， 难以招架，同样是第一次和人接吻的少年鼻端缠绕着陌生的呼吸，隐隐又有些深吸。 他低下眸子，藏起深刻的占有欲。 声线慵懒，透出些许餍足。 却还是难以彻底满足。 “希希……” 绫希最后是连人带枕头，被人抱回了卧室里休息的。 她丢人的把脸埋在枕头里。 她分明才是有经验的，碎片才是新手。 结果换气还是比不过碎片。 所以说，偶像的体力也太好了一点吧。 灯光被熄灭，修长的手臂圈住纤细腰身，他似乎很喜欢这样黏黏糊糊的亲近，嗓音低哑，却又透着几分满足。 “希希晚安。” 过了一会，绫希才开口回应。 “晚安。” ** 一晚上风平浪静地过去。 翌日绫希清醒的时候，发现对方的手臂还虚虚圈着自己的腰，深栗色发丝散下来，露出一张即便沉睡依旧好看的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樱花粉的唇，睫毛很长，又浓密，模样乖巧。 她一动，对方就清醒了过来。 浅笑惑人。 像是一夜之间忽然成熟。 那些冷淡的，疏离的少年气质，都转变成了勾人的艳色。 声线睡意浓烈，低哑的乖软。 “希希，早安。” 他低头，亲了亲怀里女孩的侧脸。 羽毛般轻柔的吻。 “早安吻。” 偶像恋爱条例(37) “…早安。” 绫希起身，时间不早了，她该去上班了。 卷曲的长发被随手撩起，露出白皙的脖颈，上面镌刻着深红的印记，艳的像是开在隐秘之地的禁花，被少年的视线敏锐捕捉，他视线游移，不是很敢看绫希。 这是昨天意乱情迷时制作出来的痕迹。 上澈脸皮薄，鼓起勇气的阶段过去后，就又陷入内敛的状态。 只是，绫希昨晚，答应了他的告白…… 上澈眼睫微颤。 女孩什么都没发现，畅通无阻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办公，她指尖微微敲击桌面，算了下时间，估摸着似乎也快到封寻被认回封家的剧情点了。 似乎也就是在这档综艺前后，因为孩子走失导致精神有几分失常的封母在电视上意外看到了封寻，因为他和自己在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轮廓，所以逼着封父去查，封父原本以为当年那个孩子过世了，没想到查出来的结果却推翻了他的认知。 她沉吟了片刻，收拾收拾准备听助理汇报封家人什么时候来找自己了。 但助理没有等到，绫希先等到了助理的禀报，略带谨慎小心，“云总，封寻进医院了。” 绫希瞳孔微缩，一下子就站起身，问，“在哪家医院？” 路上绫希从助理口中知晓了前因后果。 据说是封寻在拍摄场地，不知道为什么和一起参加节目的艺人打起来了，他练过一点功夫，所以经纪人和助理都没拦住人，最后的结果是艺人的额头被打破了，封寻的脸也受了伤。 因为对方一样是名气不小的明星，一举一动都颇受关注，现在两个人同时进了医院，根本瞒不过媒体的眼镜，网上已经有相关的消息传出了。 闹这么大，不好收场。 绫希头疼捏了捏眉心。 医院方面已经被封锁，封寻单独待在病房里，听着经纪人愁眉苦脸的念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男人的脸色难看至极，周身气压低的似乎有乌云聚集。 经纪人识趣噤声。 “封寻，”他迟疑道，“你现在，还好吧？” 封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清脆有力。 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微顿，封寻下意识往门口看去。 病房大门被推开，留着卷曲长发的女孩快步走了进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情绪不是很高，抱着手臂，朝着经纪人扬了扬下巴，“先出去。” 经纪人立刻站起身，没有多言，退出了病房。 “伤很重吗？”绫希问。 封寻刚才的气势消失无踪，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细细算来，他和云绫希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男人干巴巴地回，“没事。” 绫希不太相信，眼神扫了一眼他的脸，被打青了，看起来有点惨，但是凭她的经验来看应该不严重。 绫希顿时松了口气，“为什么会打起来？” 然而这次封寻却没有马上回答。 直到绫希迟迟没有得到答案，皱着眉看向他时，封寻才开口，语气晦涩不明，“云绫希，你是不是真的和上澈在一起了？” 偶像恋爱条例(38) 绫希不太懂这么明显的事实封寻为什么还要问，女孩点了点头，嗓音干脆地落下，“是啊。” 他就像是明知道结果，却执拗着等待最后宣判的死刑犯，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剥夺，男人唇色发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明明他们认识根本没多久啊。 可是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情侣了。 他藏起轻抖的指尖，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像是以前一样开嘲讽，“你的眼光还真差。” 这话绫希就不爱听了。 女孩女王气场全开，声线清凉慵倦，凉凉回复他，“可是他很可爱。” 想起少年昨晚拙劣的技巧，绫希眸子里泛过笑意，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详细说明自己的感情问题，轻松道，“我就是喜欢他，这可怎么办。” 很无赖的话语。 但是封寻却哑口无言。 他彻彻底底的输了。 “你走吧，这件事不用你插手。”他冷冰冰地转过身，背对着绫希。 绫希挑起眉梢，“你可以？” 封寻面无表情，“我自己来就行，不用你多事。” 行叭。 绫希也没有那么爱多管闲事，她这个人同理心本来就短缺，更何况封寻可是给原主捅了好大一刀子，她没兴趣做什么以德报怨的圣母，随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多留，步伐渐渐离开。 封寻能听到她在门口和经纪人说话的声音。 没说什么，就像是绫希之前说过的一样，他对她，是无法抹除的责任。 经纪人本来满心欢喜地以为封寻和绫希聊过之后心情会好一点，没想到他回病房后看到的却是个黑脸进阶版的封寻，对方没有一丝一毫掩饰自己坏心情的打算，蔫蔫地躺在床铺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颇有几分安详的美感。 原本要说的话卡了卡壳，经纪人斟酌着言辞，“云总说了这件事怎么处理吗？” 男人掀了掀眼皮，嗓音很冷，“她不会插手这件事。” 经纪人微顿，试探性地问，“封寻是想自己处理这件事，不想麻烦云总吗？” 这件事和封寻以前的作风不一样，封寻以前即便是发脾气，耍大牌也不会牵连别人，经纪人看着更像是想要引起饲养人注意到小猫，别扭又古怪，但这次可是实打实的伤了人。 还是个不好惹的同行，更何况还是封寻先动手的，简直在给对家送把柄。 不过好在工作室的人员都有经验，处理起来有一点麻烦，但不会很繁琐。 “不，”封寻否认了他的猜测，“不用管。” “这怎么行，”经纪人提高了音量，但是封寻没有丝毫改变自己说辞的想法，他语气冰冷，“按我说的去做。” 男人抱着近乎自毁的想法，厌世地垂下眼帘。 没有意义了。 像是大厦轰然倾倒，一直支撑着封寻在娱乐圈待下去的目标消失了。 只剩下惹人厌烦的空洞茫然。 ** 另一个当事人不是吃素的，在封寻这边错过了抢占先机的机会，对方立刻出手，发了无数通稿，把封寻塑造成一个脾气古怪，且有躁郁症倾向的不良艺人。 封寻的黑粉数量激增。 偶像恋爱条例(39) 经纪人和助理忙的团团转，但是封寻却对此毫不关心，眼看着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事业缩水，他也没有想要出手解决的欲望，而经纪人在急出两个水泡后，忽然一脸喜色地找到封寻，“这件事解决了。” 封寻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工作室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所以经纪人即便再心焦也没有行动，唯一有可能帮忙的就是绫希，所以，这说明绫希还是关心他的吗？ 但他的想法还是落空了。 背后出手的人说是想要和他见一面，封寻不假思索地答应，但是出现的不是纤细高挑的慵懒轻熟女性，而是鬓发半百，眸光锐利，仿佛蛰伏的狮王一般的男人。 他长相看起来英俊沧桑，满是成熟的阅历，向封寻伸手，脸上看不出任何特别的情绪，“你好。” 绫希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里开会。 有个合作忽然出了问题，所以即便是休息日，绫希还在书房里开会。 看到云母的来电，她抬手示意暂停会议，将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和音量全部关闭，接通了电话。 云母告诉绫希，封寻被封父认回的事情，因为云家这些年对封寻的照拂，所以想要找个时间请云家人一起吃顿饭，云母答应了，并通知了绫希这件事。 电话那边的女孩反应很是平静。 “我知道了，”她腔调懒懒，“妈，在开会，这件事待会聊。” 她态度平淡，云母倒是奇了，“之前希希你不是对封寻那小子予取予求吗，怎么听到他找到家人的消息这么淡定？” 就是因为绫希对于封寻太纵容了，他们才会想出逼人相亲的昏招。 “因为不重要啊，”绫希漫不经心，“封寻是封祁托付给我的责任，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云母笑了下，叮嘱，“下次带阿澈那孩子回家玩。” “知道了。” 绫希挂断了电话。 原本想要继续这场会议，但房门忽然被敲响，她转头，“门没锁，直接推就行。” 修长的身形乖乖自门后探出。 “怎么了？”绫希托腮，看着忽然来找自己的上澈，弯了弯眼睛。 上澈将果盘放到绫希手边，低声，“洗了一点水果。” 他微微踟蹰，“没有打扰到希希你们吧。” “没有，”绫希随手拿起一颗洗得水灵灵的葡萄，笑着和上澈说话，“刚才我在和我妈打电话呢，正好聊到你。” “上澈，这周末要不要跟我回家啊？” 她眸尾狡黠地弯起，几乎像是上澈幻想出来的一场美梦。 之前的回家，和这次的回家意义是不一样的。 之前只是做戏给云父云母看。 而这次，却是作为真正意义上的情侣，跟着绫希回家。 少年呼吸微窒，很用力地点头，“好。” 绫希将碧绿的葡萄珠塞进少年唇间，见他乖乖地张嘴吃掉，又倾身，咬碎那颗他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葡萄珠。 甜美的汁水在唇齿间炸开。 面前的少年呆滞地陷入手足无措的地步。 绫希舔了舔唇，看他像是石化一样，连睫毛都没眨一下，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忍不住勾唇笑了下，“好乖啊。” 绫希轻声嘀咕。 倒是没有再坏心眼地逗人。 偶像恋爱条例(40) 绫希掐着点，准时在餐厅门口和云父云母汇合，一起进了门，报上包间号后被服务员恭敬地领进了包间。 封寻和白父早就到了。 白父是个典型的资本家，纵横商场数年，手段凌厉狠辣，只是随着年纪渐渐增长逐渐力不从心，他子女缘分淡薄，只有封寻一个儿子，现在找到了自然是相当重视。 只是白家和云家不同，白家争斗无数，刚刚被认回来的封寻什么都没有，即便有白父的支持，也很难和白家那些被培养得心狠手辣的竞争者比拼。 因此白父很重视云家这边的关系。 云家也是h市的大家族，资本雄厚，但是没有那么多内斗，云父当年力压一众董事会的元老，加上云母出身同样显赫，因此顺顺利利将云绫希推上了云岚集团总裁的位置，加上她能力的确优秀。 如果绫希看重封寻的话，那么将会是一个不小的筹码。 表面笑得慈爱，却像是已经年迈的万兽之王伪装出来的假面，白父心里流转过一个又一个的算计，嘴上却说的好听，感谢云家这些年对封寻，现在叫白寻的照顾。 “白叔叔过誉了，”率先开口的是长发卷曲，容貌柔软的年轻女郎，五官很柔和，然而却被气场撑起了御姐的观感，让人无法忽视，她言笑晏晏，“既然是答应了封祁的，那么我就无法违诺。” 真正的商人是不会轻易松口站队的。 白父自然听出了绫希话里的意思，只是端着酒，一笑而过。 倒是封寻脸色白了白。 云母笑着插话，“确实，封寻这孩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到那么大的，希希是个重承诺的女孩子，没有违背当年答应封祁的话。” 一顿饭表面上吃的和乐融融，实际上却透出无形的刀光剑影来，放在包里的手机亮了亮，绫希看了看来电人，对白父歉意一笑，礼貌地提出要出去接个电话的要求。 “男朋友，”她弯唇笑了下，话语间却透出无形的纵容来，咳了声，拳头抵住唇，“他比较黏人。” “去吧。”云母拍了拍绫希的手背，“多聊会也没事。” 绫希点了点头，走出了包间。 这一层都被白父大手笔的包下，做出了类似于清场的举动，因此除了女孩清脆的脚步声以外没有其他声音，她停在窗口前，凉凉的夜风拂过，将女孩有些昏沉的脑袋吹至清醒。 刚才喝的酒度数有点高。 她揉了揉眉心，无奈想道，顺便回拨过去。 女孩的声线慵懒温软，携带着微醺的醉意，隐晦的，若有若无的勾人。 “喂，宝贝，有什么事吗？” 她笑着开口。 上澈被绫希这么直白的称呼说得一愣。 脸皮薄的少年耳根又默默红了起来，艳色绮丽，可惜无人欣赏，他支起长腿，懒懒坐在床上，抱着绫希睡过的枕头，残留着女孩身上清甜的香气，像是甜橙般微甜，萦绕在鼻端，他微微咬唇，将小半张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嗓音有点闷闷的，“我只是想问下希希，什么时候回来？” 他语调里有点不自然的僵硬，长睫垂下来，微微遮住漂亮的茶色瞳眸。 偶像恋爱条例(41) 绫希舒出一口气，压低音量，“可能还要等一会吧。” 她语调乖顺，像是撒娇般的黏腻，“我喝酒了，宝贝今天来接我好不好？”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情况下的绫希。 更别提本来就对她无脑答应的上澈。 少年不假思索，“好。” 绫希笑，尾音拖的促狭而又悠长，“阿澈好乖啊。”明摆着的调戏。 他抱着枕头的力道无意识加重，捏出清晰的褶痕，深栗色发丝散下来，迤逦勾着白皙的耳垂。 “希希。”像是温和的制止，又像是无奈的包容。 他对她一向没有什么办法。 漫无边际地聊了一会，上澈怕打扰到他们聚餐，掐着时间提出了挂电话的要求，却被绫希拒绝，“先别挂。” 酒意被风吹得散了点，绫希的酒量本来就很不错，很少喝醉，微醺的状态也依旧清醒自持，“我想听听阿澈的呼吸声。” 对方顿住。 轻而浅的呼吸，因为手机紧紧贴着耳畔，所以没有被错过，但又因为太轻微，很容易就被忽视掉。 少年乖乖地没有说话。 绫希就像是她说的那样，握着手机，慵懒靠着墙壁，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才开口，“我回包间了，宝贝先挂了。” “嗯。”他咬字很轻，语气飘忽，然而声线依旧很好听，像是碎雪浮冰，被玻璃杯盛住，在日光下缓慢融化。 “希希早点回来，想你了。”乖的不可思议。 电话被中断。 绫希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的封寻，酒精麻痹了她的感知，也不知道封寻在这里听多久了，她脸色微妙，“你是变态吗？偷听别人谈恋爱。” “想多了，”封寻神色淡漠，偏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洗手间，“你们谈恋爱就不能挑个私人场合吗？非要在大众场合给别人欣赏？” 绫希红唇微勾，尾指懒洋洋地勾起实际上的挂坠，金属的饰品清脆地晃，“大概是情难自禁吧。” 她眨了眨眼，“毕竟，我和男朋友感情很稳定，已经进入到同居阶段了，宝贝很关心我，刚才还在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呢。”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封寻心上，鲜血淋漓。 然而影帝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端倪，冷冰冰地扔下一句，“真恶心。” 绫希啧了声，绕过他离开，懒得和封寻多说话，只是丢下一句，“大概是你单身久了，所以心理变态看不得别人恩爱吧。” 这次聚餐顺利结束。 上澈按照约定，早早的在餐厅门口等待，少年身形被光影模糊勾勒，即便没有露出任何五官依旧看得出气质出类拔萃，引得路人频频往这边看。 他走上前，得体地和云父云母问好，然后修长手指不紧不慢，缓慢而又坚定地牵住反应有些迟钝的绫希。 云母一脸姨母笑，挥了挥手，示意上澈直接带着绫希离开就可以。 夜晚的风很清凉。 封寻和白父登上了司机开过来的车，因为在包间里待的太久的脑袋略有些迟缓。 他凉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情侣，移开眼，眼不见为净。 偶像恋爱条例(42) 身旁白父的话悠悠传来。 “你喜欢云家这位大小姐？” 隐秘的心思被直白戳破，封寻骤然僵住，不用再回答，他的反应就告诉了白父答案。 男人淡淡说，“云家这位大小姐是h市数一数二的豪门千金，有能力有手段，家世亦是不菲，如果你想要联姻的话，那么云绫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封寻回过身，抿着唇，“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男朋友而已，”白父神色莫测，“既然还没有走到结婚这一步，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而且，如果你想要封家，那么就必须要得到云家的支持。” “得不到的话，毁掉也行。” 封寻听得愣住。 这段话将男人的三观冲击得摇摇欲坠，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白父相当独断，根本没给封寻第二个当个普通豪门少爷的可能。 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不可能当个普通的豪门小少爷，封家厮杀残留到现在的都是尝过血腥的巨齿鲨，发现了猎物的软弱并不会退一步，而是将它们撕咬蚕食，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胜利者。 而封寻身上流着白父的血脉，他也不能接受自己对着一个人俯首称臣的结果，既然已经被认回了封家，那么封寻只接受一个结果。 白父满意地看到封寻脸上流露出来的蓬勃野心，“过几天我会找机会给你举办一场认亲宴，到时候就是你的机会。” “到时候听我的安排就是。” 封寻不置可否。 另一边。 将绫希送进副驾驶座上的上澈一直留心观察旁边的人。 女孩微微阖着眼，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但是面上看起来很乖，她醒着的时候脸庞上流露出来的冷淡与成熟尽数收敛，脸很小，睫毛长长，有种像洋娃娃一般精致虚幻的美感。 车子停在停车场里，少年倾身，贴心地替一旁的女孩解开安全带。 女孩被动静惊醒，嗓音惺忪，“阿澈？” “到了，”他率先推开门下去，绕到另一边，“我抱希希回家？” 绫希思考了两秒钟，矜持地答应了。 女孩的身体相当柔软，曲卷的长发随着她的呼吸倾泻在他的臂弯，铺了满怀，散发着甜蜜的香气，他动作微微僵硬，指尖微蜷，但还是尽量小心地将人抱起，将身后的车门关上。 回到公寓，绫希打了个哈欠，挣扎着从少年怀里跳下来，她略有些嫌弃地拎着衣领嗅了嗅，酒味并不浓郁，但她还是有点不喜欢，女孩步伐略有些摇晃，然后很快就站稳了。 “我先去洗澡了。” 绫希眸尾笑眯眯地弯起，促狭道，“要一起吗？” ……上澈落荒而逃。 绫希的动作很快，没过一会就换了身干净的睡衣出来，吹干的长发略带一点潮气，柔软的披散下来，她去牵少年的手，歪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灯光暗了下去。 ** 白家寻回遗落在外的大少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h市的上流圈子，绫希抱着花束去医院看望刚刚做完手术的尹诺时，即便这些天即便都在昏昏沉沉地修养的尹诺也听说了这件事。 偶像恋爱条例(43) 看起来还有点虚弱，但精神已经比刚醒来的时候好了许多，尹诺笑吟吟地挥了挥手，热情招呼，“希希。” 绫希将花束交给像是门神一样镇守在病房里的宁一尘，对方带着眼镜，被光线勾勒出清瘦修长的身形，礼貌地对绫希的到来表示欢迎。 “她有点无聊，”宁一尘找借口暂离，给绫希和尹诺留下足够聊天的时间，压低音量提醒，“绫希你多包涵一下。” 绫希点了点头，“懂了。” 许久没见，尹诺和绫希聊的话题又多又杂，“据说封家那位小少爷，是你一直在资助的自强不息孤儿院金凤凰，这么巧的吗？” 绫希坐在她身边，顺手给她剥了个橘子，“确实很巧。” 尹诺兴致很浓，嗷呜一口咬住绫希递过来剥得干干净净的橘瓣，脉络都被剥离清晰，她有轻微的强迫症，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力求完美，慢而规整。 “那你没和他发展一些什么出来？” 绫希慢条斯理，用纸巾将剥橘子时候溅出来的汁水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别乱说。” 她语调漫不经心，“我有男朋友了。” “嗯？”尹诺睁大眼，满是惊诧。 “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该不会是找人签了协议玩契约小情人吧？” “……”真不愧是她的闺蜜，猜的真准。 但绫希是不可能承认的，她啧了声，“怎么可能，我当然是来真的。” “以后介绍你们认识，等诺诺身体好了再谈，”她笑着揉了揉尹诺的长发，“我记得宁一尘那个家伙似乎会弹钢琴吧，刚好我家宝贝也会一点，他弹钢琴的时候很漂亮。” 尹诺匪夷所思地盯着绫希。 险些怀疑面前的人被什么存在给夺舍了。 ……面前这个自然而然喊出宝贝这两个腻人的字眼的女人真的是从来都不谈感情逼得一众仰慕者退避三舍的大魔王吗？ “那就一言为定。”也让她看看，到底是什么神人，竟然收服了这个大魔王。 绫希颔首，“嗯。” ** 白父很重视封寻，确定了封寻的身份后就给h市豪门圈子里有点地位的人家都发了邀请函，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认亲宴。 绫希原本想带着上澈一起来的，只是少年有点事情，需要去参加一场颁奖典礼，没办法推辞，因此只能遗憾拒绝。 尹诺身体还没好，被关在医院里养病，没有相熟的人，绫希一个人待在宴会厅里，拒绝了那些想要上来攀附自己的人，找了个比较清静的角落里待着。 她拒绝交谈的信号明显流露出来，也没有人自找没趣地凑上来。 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许多可可爱爱的小点心，绫希随手用叉子插起一块，尝了尝，有点过于甜腻了，她蹙眉，倒了半杯红酒，压下口腔中过于香甜浓郁的味道。 宾客们三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种场合绫希向来游刃有余，女孩光是站着便自成一道独特绮丽的风景线，百无聊赖地站着餐桌旁，顺手给上澈发消息，消磨无聊的时间。 偶像恋爱条例(44) 绫希：“你什么时候结束？” 对面那边回复也很快，“很快了。” 绫希指尖微敲桌面，闲得发慌，“很快是多快？” 这次隔了一会。 是条语音消息。 绫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听，点开语音，先是隐隐约约的琐碎声响，隔着一层，听不太明确，再是少年淡冷的声线，刻意压下音调，好脾气地安抚着人，像是炎炎盛夏的汽水，拉开易拉罐拉环的时候，凝着细碎水珠的罐身冰冰凉凉，而清甜的汽水被摇晃着往外冒。 微甜，微凉。 “过不了多久，”他嗓音里带了点笑，一向是处于被调戏地位的少年，难得有机会调侃回去，“希希怎么想我吗？” 绫希调整了一下站姿，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耳朵，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是啊。” “宝贝来接我。” 她尾音软软拖长，像是淋着一层杏仁片和巧克力碎屑的蛋糕，唇齿间化开纯粹的甜蜜，上澈招架不住，少年微微沉默了一会，低低应下。 “我知道了。” 他很轻地叹了口气，像是低弱无奈的抱怨，又像是乖软讨好的撒娇，嘟哝着软声，“希希能不能别总欺负我？” 有着深栗色短发的修长少年自后台走出来。 经纪人刚才还在和大佬交流，结果一眨眼自家艺人就不见了，头皮都要炸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人，急声问，“上澈，你刚才干嘛去了？” 少年长睫微掀，颁奖典礼过于明亮的光线直直地落在他发梢上，明明没有化妆，只是即便涂了层唇彩，樱色浅淡的唇线染就微微嫣红，但还是漂亮到不行，发梢晕着浅色光圈，肤色雪白，而茶色眸子压着紧张情绪，此刻才缓缓散开。 他不打算把绫希和自己的对话往外说。 “没什么，”少年淡声敷衍，又主动换了话题，“待会我自己开车回去吧。” 经纪人被他带跑了思路，迟疑道，“你可以吗？” 上澈勾了勾唇角，“显然没问题。” 周哥姑且相信他，将信将疑地将车钥匙递给上澈。 绫希给他发了定位，告诉他宴会才刚刚开始，所以不用着急过去。 但上澈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宴会厅外，安静等候。 ** 来的宾客大部分都是绫希有过一面之缘但也不怎么熟的人。 她朋友本来就不多，原主不像是尹诺的人员那样好，交心的朋友寥寥，她日程安排一向繁忙，也没时间去交朋友。 不过爱慕者倒是不少。 比如面前这一位，一直将原主奉为心上女神，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女神，又紧张又局促，顾不得旁边女伴难看的脸色，眼睛亮亮地试图和绫希攀谈，“云小姐和白家新认回来的这位少爷很熟吗？” 他听到了一些风声，这是间接来向绫希求证的。 绫希有趣地看了眼他的女伴，也是圈子里有名的一位大小姐，脾气很大，现在就因为男伴对另一个人的殷勤而强压着火气，却又不敢发火。 她收回视线，神色礼貌疏离。 “也不算很熟。” 偶像恋爱条例(45) 女孩音色清凉，像是梅子酒一般透彻酸涩的嗓音，语调却是慵懒散漫的，透出恍若丝绒一般的华丽感。 “认识，但不熟。” 绫希懒散弯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希望这位不认识的路人甲先生给力一点，把她和封寻的关系摊开来说给别人听。 认识，但不熟，所以不用想着借力了。 男人眸光更加灼亮，可惜宴会正式开始，白父领着封寻露面，宾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身上他没再找到和绫希单独交流的机会。 白父对待封寻这个独子是真的用心，拉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充分表现出对于封寻的重视，在场宾客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对白父顺利找回走失多年的孩子表达了祝福和恭喜。 就是白家旁支的几个人脸色不太好看。 因为白父一直未有子嗣的原因，他们都认定了自己可能继承白家，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封寻来，这让他们怎么能甘心。 几人眸色暗沉地看了封寻一眼，心里嗤笑，就算真的被认回来又如何，一个半路回来没有任何根基和嫡系的继承人，最终也只会被董事会那群老狐狸架空。 除非有强力帮手，不然他压不住他们。 他们笃定道。 绫希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看风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可能找机会告辞去找上澈了，但是脚步声靠近，女孩微微偏头，黑瞳映衬着斑斓灯火，显得既辉煌，又瑰丽，卷曲柔软的发梢染上细碎金粉，浓密睫毛也披着一层金砂，细碎又绚烂，描述不出的艳色昳丽。 封寻脚步微微一顿。 她喝了一点酒，眸光微醺，嗓音也透出酒液湿漓漓的味道来，“找我干什么？” “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封寻收敛了心中的情绪，端庄得体地微笑，他难得没有和绫希吵起来，端起酒杯轻笑，“连敬酒都不可以吗？” 绫希打了个哈欠，手掌虚虚掩住唇，“当然可以。” 她同样举起酒杯，嫣红酒液折射一线玫瑰色，朝他礼貌浅笑。 绫希浅浅抿了口香醇的红酒，视线晃荡，又翻出手机看了一眼。 封寻心平气和，“这么急着回去？” “唔，家里有人在等，”她弯起眸子，打趣，“你单身狗可能不懂。” 封寻没说话，只是配合着笑。 两个人的说话实在尴尬，好在封寻在绫希的忍耐点到达极限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绫希欣赏着玻璃窗倒映着的夜景，忽然觉得身体有点不适。 她微微俯下身体，手掌冷静地撑着长桌借力，指尖掐进肉里，借助痛感保持意识清醒。 血液仿佛在燃烧。 原主之前在国外做过抗药性训练，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毕竟商场上小人难防，所以这种对于别人而言可能会丢大脸甚至造成的大祸的药物在她身上只是造成了难以忍受的烦躁，理智却还在。 她冷眼旁观，猜测到底是谁给她下的药，等到服务员察觉到绫希这边的异常礼貌地询问是否要带她去休息室暂时休息一会时，绫希没拒绝，看起来好像是被药物控制了，女孩走路的脚步有点虚软，长发被拨到一旁，露出清晰的侧脸，发丝微微汗湿。 偶像恋爱条例(46) 绫希隐忍地咬了咬唇，上了唇彩的唇被咬出嫣红色调。 服务员刚将她放下就去找宴会厅配备的医生了。 但是对方刚一离开，绫希就清醒地睁开眼，唇角弯成讥诮的弧度，她没有留在这里，快步低调地离开，休息室的人不多，绫希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守好休息室这边的监控，再拨通了上澈的电话号码，女孩说话的腔调平静无波，“阿澈，你在这里？” 她眼睫微垂，吐出平淡的几个字，“来接我。” 药物训练虽然让绫希对药物的耐受性强了不少，却也不是毫无影响的，她难受地喘息着，静静等待了一会，任由少年将她抱起，掌心贴住她的额头，担心询问，“希希，你现在，还好吗？” 他问的迟疑且认真。 “没事。”绫希现在全身都很热，贪凉地贴上少年的掌心，那张上了妆，看起来精致且艳丽的脸脂粉全被汗水打湿，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像是淋湿了雨的猫一样。 上澈抿了抿唇，没有耽误时间，带着人快步上了车。 车辆在夜色里风驰电掣，融入无变的暗色里。 到达停车场的时候，绫希的忍耐差不多就到极限了。 上澈俯身，替她解开安全带，毫无防备地被人扑到。 盘发的水晶发夹砰地一声被扔到前置台上，她微圆的眸尾晕开浓烈的色彩，咬住他衣领微松间露出的锁骨，自喉咙里发出的嗓音黏腻而又软弱。 “阿澈……” “希希，”上澈没有挣扎，少年安抚地摸了摸她的长发，蓬松的发尾松松束缚在少年掌心，他低头，吻了吻她莹润小巧的鼻尖，“乖。” 车灯半明半昧，隐隐绰绰地亮着。 绫希平复了一会呼吸，才松开唇，唇妆已经全部毁了，像是滴落的玫瑰花汁，微涩，微苦，却又稠艳。 她克制地收回手，低低地嗯了声。 修长挺拔的少年微微松了一口气，深栗色短发曳出破碎光影，雪白的锁骨上印出半个吻痕，指尖抹出些许嫣红颜色，他抽出指尖擦干净，推开驾驶座的门下车。 绫希全心全力在和药效作斗争，反应很迟钝，呆呆地坐在位置上，任由少年横抱着她上楼。 直到回到公寓，他才没有继续克制。 “希希。” 温软的，被标记为值得信赖的嗓音低低地在耳畔响起，意识逐渐混沌的少女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喊，含糊地应了声。 空调和加湿器一起工作，营造出凉爽舒适的环境，很大程度的抑制住了燥热的感官感觉。 后半程，绫希的意识逐渐清醒，白皙纤细的脚踝瓷器一般的精美，在干净整洁的床单上摊开，而曲卷的长发海藻一般散开。 她咬住他的手腕，齿尖微微磨蹭，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眸尾渗出些许泪意，晶莹的泪花冒出来，又被珍惜轻柔的抹去。 房间里的一切动静，最终归于寂静。 绫希累到极致，泪痕斑驳地睡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日光已经炽盛。 窗纱遮住灼热的日光，滤下浅浅淡淡的光斑，落在地面上，满室静谧。 女孩慢吞吞地爬起来，反应因为过长的睡眠有点慢，撑着下巴发呆，半晌都没有动。 旁边已经没有人了，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偶像恋爱条例(47)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倒带回笼，绫希微微挑眉，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给助理发消息，委托他去查清楚这件事的原委。 女孩懒懒地坐在床铺边缘，长卷发慵懒散开，她慢吞吞地起身，换了身衣服，推门出去。 少年就坐在客厅里，一听到声响就偏头看过来，茶色眸子微微弯起，长睫微扇，透出些许窘迫来，但仍然大方坦荡，体贴地问，“希希饿了吗？” 绫希咳了声，沙哑的嗓子带着几分倦怠。 “有点。” “厨房里有粥，我去给你端。” 在上澈行动之前，绫希叫住人，迟疑地问了句，“你煮的？” 碎片什么时候学会了下厨？ “不是，”上澈老实回答，“阿姨做的。” 绫希这才放了心，轻快应下。 小米粥煮的香糯软黏，煨得温热，绫希小口小口地喝粥，少年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她，而后浓密睫羽微垂，低声问她，“希希，昨晚是？” “昨晚有人给我下药，”绫希很淡定，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勾勒出锋利的弧度，嫣红唇瓣一弯就是似笑非笑的弧度，凉凉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要是封寻的把柄被她这么快就抓到的话，那么绫希可以考虑快一点，让他下线。 毕竟，封寻现在没有任何筹码，唯一的倚仗白父年纪大了，所以集团很多事情就移交给了下一辈，如果绫希横插一手的话，那么封寻的继承人之位，是肯定拿不到的。 “不用担心，”她笑笑安抚上澈，轻描淡写，“一点小事，很快就能解决好。” 上澈眸光微闪，姑且选择了相信。 助理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发了过来，显示是递给她的酒原本是准备递给封寻的，是白家那群人设计的，想要把封寻拉上马，结果阴差阳错误伤了绫希，但这个结果不但绫希不相信，就连助理也不相信，助理又花了点时间深挖下去，发现是宴会上某位大小姐，因为嫉恨男伴被绫希夺走了心神，所以故意给她下药，想要害她出丑，结果见事情败露所以慌慌张张想要找个替罪羊。 绫希翻看着手机上的调查结果，微微沉吟，直觉告诉她不对劲，昨晚是白家的主场，就算封寻没发现，白父那只老狐狸真的就一无所知吗？ 她预感这件事和白父脱不了关系，于是命令助理继续深挖。 彻底查清楚这件事还需要时间，尹诺出了院，惦记着绫希和自己说过的男朋友一事，催促着绫希带人和她见一见。 两人约定好时间，定在宁家的庄园。 尹诺的未婚夫宁一尘出身相当富贵，祖父祖母都是老艺术家，而父母则是商人，宁家是有名的老豪门，和云家不相上下。 只是绫希和宁一尘算不上熟络，两人为数不多的见面，大半都是因为尹诺。 尹诺身体不好，是标准的病美人，偏偏性格又外向，又菜又爱玩，因此宁一尘时常拜托绫希照顾尹诺。 偶像恋爱条例(48) 尹诺像是浑身骨头都被抽走一样，懒懒趴在茶几上，听到外面引擎声停下，她好奇地抬头看过去，绫希走在最前面，女孩白皙耳垂上带着纤细的银环，天鹅的形状骄矜明艳，衬着她散落的乌黑发丝，更显成熟艳丽。 她微微偏头，在和身旁人说话。 尹诺愕然地睁大眼睛。 绫希所谓的男朋友竟然真的不是骗人，对方很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岁，容貌却极其精致，发色与眸色皆浅，透出恍若琉璃水晶般透彻晶莹的美丽质感，肤色雪白，一身气质清冷淡漠，但和女孩说话时却微微弯起樱花粉的唇角，惊心动魄的美色。 “希希，”她热情地挥手，视线落在上澈身上，对方这张脸眼熟到过分，对于常年活跃在网络上的尹诺可以说是很好认，“你的男朋友，是上澈？” 她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内心却是狂风骤雨。 她的姐妹这么出息，竟然把娱乐圈最红也最高岭之花的那弯月亮给摘下了。 “是啊。”绫希牵着上澈的手，温声介绍，“阿澈，这是尹诺，我的朋友。” “你好。”少年友好地和她招呼。 尹诺那颗不争气的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她顽强地抗住了美色的蛊惑，热烈回应，“你好，我是尹诺。” 佣人端来点心和茶水，尹诺作为宁家未来的女主人分外自在，推开茶杯，笑眯眯地说，“一尘在楼上，我们去他那边玩吧。” 绫希看了上澈一眼，微微颔首。 因为父辈传承下来的习惯，所以别墅二楼的房间都被打通做成了音乐室，摆放着各种宁一尘感兴趣的乐器，大而宽敞，而男生就坐在凳子上，摆弄着手里的小提琴。 房门被推开。 他只给了一个人钥匙，因此宁一尘毫无意外，听见女生兴冲冲的嗓音，“希希，上澈，你们会玩什么乐器？” 宁一尘循声看过去，出声唤人，“诺诺。” 尹诺乖乖走到宁一尘身边，探头探脑，“怎么了？” 她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乖驯的样子。 绫希没什么音乐细胞，云家有钱，因此她小时候乐器都是学过的，只是没有天赋，所以后面云家也就没在她身上浪费资源，至于上澈，虽然他主要的学习目标是钢琴，但其他乐器也会一些。 只是房间里的乐器都是别人的，因此他礼貌地没有去碰。 “阿澈会，”绫希笑眯眯地回答，无奈摊手，自觉往旁边退开一步，“至于我就不掺和了。” 宁一尘平时工作忙，不关心娱乐圈，他对面前出乎意料的美貌少年略有些惊讶，猜到对方身上，听到绫希的话时他不置可否，向上澈走过去，嗓音淡淡，“要不要试试？” 少年静静地看着他，纤密的睫毛在房间里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根根分明，美丽的像是星芒流溢，瞳眸淡冷静谧，“好啊。” 他随手试了下钢琴的音色。 绫希听不懂音乐，默默地站在一旁听上澈弹琴，他在钢琴上的天赋极其出众，不知名的旋律分外悦耳，指法并不复杂，然而修长雪白的手指娴熟地在黑白琴键跳跃拂过时，指甲浸润着一点樱花雪的颜色，莹润而通彻，深栗色的纤细发梢安静地在脸颊旁垂落，唇线微抿，演绎漫画般的梦幻美感。 单就视觉上就是一场盛宴。 偶像恋爱条例(完) 恰好这个时候助理发来了消息，汇报深挖结果，绫希悄悄退到音乐室的里面，查看消息。 不出她所料，这里面有白父的插手。 绫希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白父想干什么，眸色瞬间凉了下来，她冷淡扯了扯唇，眼睫微垂，编辑好短信，发给助理。 封祁的恩情原主早在这么多年对封寻无微不至的照顾就报完了，而绫希自认为不是一个吃亏的人，不可能让害了自己的人安安稳稳。 白父不是想要封寻坐上继承人的位置吗？ 那她就要把封寻拉下来。 “希希，”忽然发现绫希人不见了，尹诺轻手轻脚，怕打扰到宁一尘和上澈，小心翼翼地在乐器之间找人，略有些茫然，“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点工作上的事情，”绫希冲她温和弯唇，“已经解决了。” 尹诺眨眨眼，没深究。 一天玩的还算愉快。 等到傍晚，绫希看到了宁一尘暗沉的脸色，明智地拒绝了尹诺晚上出去一起玩的邀请，开车带上澈回家。 “诺诺有点吵，”她没看上澈，安稳开车，“所以可能需要阿澈你习惯一下。” “我会的，”上澈点头，低声道，嗓音很轻，“她是你的朋友。”爱屋及乌。 绫希余光瞥见少年安静的侧脸，知道他不喜欢和别人来往，这次答应和她一起出来无非是因为绫希说要把他介绍给朋友。 “是啊，”绫希笑意盈盈，“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和别人相处的话，那我们下次还是在家里约会吧。” 上澈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应承下来。 绫希眼里浮现清晰笑意，却没说什么。 ** 绫希让助理去干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她联络了封寻的竞争对手，给封寻使绊子，助理按照绫希的吩咐，并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几乎是摆明了告诉封寻，他和白父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所以他们要承担绫希的报复。 阻碍不大，但想要解决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加上封寻这一次失去了接近绫希的机会，没办法通过窃取云家的机密来获得支持，只有白父支持的他根本斗不过白家那些竞争者。 他几乎很快就落败，作为失败者，狼狈地被遣送出国，名义上是开拓国外市场，实际上则是流放。 如果没有大魄力做出成绩的话，那么他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就在封寻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狼狈地要准备出国的时候，他刷到了和绫希有关的热搜。 ——当红顶流出道不到半年便宣布退隐，并宣布恋爱喜讯。 评论区一片愁云惨淡，丧的像是在举办某人的葬礼，而封寻怔怔地盯着这条微博，直到视线模糊都没有移开。 他呆呆地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和绫希，竟然走到了形同陌路的这一步了。 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他了。 想到这里，封寻的心脏便是如同窒息般的绞痛，残忍的让他险些无法呼吸。 他的眼泪落下来，后知后觉，分外残忍。 可是他想要靠近的那个人，却再也不会知道。 而绫希也不关心这一切。 上澈宣布退圈，潜心回归学业，意味着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待在一起。 小男友黏人的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尤其是在某些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