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世界里的【娑】》 第1章 刚来，我因为单发抽卡出金的罪名值得被枪毙吗? 致各位读者先生，本书前期略烧脑，建议多带脑子阅读 ——《致读者先生书》作者。 …… 我这是……在哪？ 连绵不绝的耳鸣声不断摧残着他的耳朵，而在那嗡鸣的耳鸣中，似乎还有人在悄悄说话。 身体……身体动不了…… 强忍住耳中不断翻涌的耳鸣，缓缓感知着自己的身体，最终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眼脸上仿佛坠着两块大石，压得他的眼睛根本睁不开半点。 不曾间断的耳鸣依旧在回响，被压在耳鸣下的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刺耳起来。 似乎是他不间断的感知生了效，双唇颤抖的知觉涌入脑海。 而紧随着这股知觉被感知之后，一股冰凉的水从口中滑下，冲开了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拥堵着的喉咙与嗓子。 “嗬……” 尝试着轻微吸了口气，一股仿佛针扎一般的痛觉便从舌尖传来，随后顺流而下，那针扎般的痛楚一直漫过他的咽喉，气管……再到食道，最后再慢慢向下漫开。 该死……早知道就应该好好玩游戏的…… 心中低低咒骂着，恍惚地想起自己在得到这副状态之前，对着补给池中99发必出s级女武神说的转运尊名。 转运什么的……真他妈不靠谱啊…… 耳鸣的还在持续，随着他的回忆，左手无名指指尖的位置似乎被什么东西触摸了，瞬间，同刚刚舌尖那刺痛感相同的痛觉也一同遍布开来，顺着他的手臂一路缓缓漫过小臂。 真……疼…… 耳鸣声还在持续着，不过随着口中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漫开，他隐约感觉这种声音有些减轻了。 从小臂上没过的刺痛感还在继续，像是他的手臂在缓缓沉入某种不知名的液体中。 随着那针扎般地刺痛感到达肩膀，缓缓波及他的锁骨与小半边上身，尖锐的耳鸣声渐渐低垂下去，好像许多人说话的声音开始在耳中响起。 那些声音低沉又繁复，仿佛数千人的嘴在他耳中同时开口，悉悉索索地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 “嗬……我……” 再次尝试开口说话，往日里简单的一个字此时却像是被挂上了沉重的石块，支撑他说话的嗓子在他的尝试下不断地向他依旧昏沉的脑海传入密密麻麻的刺痛。 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似乎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了他的额头。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穿过他的脖子，向着他的脸部蔓延。 “咔嚓。” 清脆的声音陡然响起，沉重的双眼在这时却突然轻松起来。 没有犹豫，他猛地睁开了眼。 朦胧的视野中，乌黑的枪械与握着枪械的，布满老茧的手映入眼眸。 什么年代了……怎么看人死没死还用假枪顶脑袋的……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与耳中不断回响呓语声似乎并未干扰到他的思绪，甚至还有让他饶有兴致地开个玩笑的余地。 “再见了。” 什么？ 他听不懂这句话中的语言，只是疑惑地想道，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但那朦胧地视野中却是看不清持枪人的样子。 “伊斯特.霍尔。” 什…… 未等他再做任何思考，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几乎只是在那个名字在传入呓语声不断的耳中回荡的瞬间，便陡然遍及全身。 “砰！” 沉重的枪声响起，竭力张开的双眸刹那间仿佛被光点亮，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的额头好像被人猛地用铁棍砸下，原本就飘忽不定的意识瞬间死寂。 持枪人并未再做逗留，他收回枪，谨慎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鼻息。 昏黄的煤油灯忽闪起来，白皙额头上渐渐涌出粘稠的血水。 探完鼻息后，他静默地站在原地良久。 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煤油灯熄灭，血色的月光从窗外洒落，照亮了床榻上的死尸，他都没能等到他想要的东西。 “又是替身……该死的。” 持枪者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咒骂道，“魔女会的魔女……还真是不可信。” 读音接近于英语却又与其截然不同的恶毒语言回响在屋中，他毫不留恋地走向一处墙壁，像是穿过了一扇门一般穿过了墙壁。 但就在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墙壁中的同时，一抹极淡极淡的绚丽光华在床榻上尸体的眉心空洞处亮起，眉心空洞中被子弹犁出的血肉一点一点扭动起来，最终将那白皙的额头补平。 随后，是极小极小的呼吸声响起。 身穿白衣的金发神父在月光下陡然显露身形，不知何时便在房间中注视着床榻上少年的他叹了口气，随后，又像是被人用橡皮擦除掉一般，再次悄然消失在窗边。 静谧的红色月光下，一头灰发的娇小少年面色安详。 他睡得很香，似乎做了个极好的梦。 …… 就在枪响的同时，星光璀璨的星空上，一个巨大的，碧绿色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星空中无处不在的黑暗组成了祂的眼白，繁星点缀着祂的眸子，绮丽的眸中，倒映着祂身前极小极小的蓝色星球。 而就在祂浮现身影的瞬间，不间断撞击着那颗星球的黑雾很人性地缩了缩身子，血月之上，曾为支柱的母神向祂投来了注视，而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位由纯粹的灵数组成的旧日，同样向祂注视而来。 没有回应。 那颗眼睛像是不屑，又或者是不在意，祂并没有回应向自己投下视线的同类。 只是那巨大的眼球边缘处，那自从被注视后便开始不断蠕动的绮丽色彩，似乎是在消化着什么。 注视在祂的身上停留良久，似乎是看祂没有什么反应，又纷纷转过头去。 而就在这时，血月之上的母神突然收缩了自己的形貌，祂似乎感觉到自己丢失了一部分非凡特性。 母神再次向着那未知的眼眸看去，同时将自己权柄的污染性缓缓伸出。 碧绿色的眼眸似乎注意到了祂的污染，身周围绕着的绮丽色彩缓缓张开，同时将一直注视着那颗小小的蓝色星球的碧绿色眸子转向血月之上的旧日。 空寂的星空中，一场无声无息的旧日战争就此开始。 堕落，繁育的权柄随之张开，于是，在这混乱的宇宙间代表极致阴性力量的权柄与那未知眼眸的旧日权柄互相碰撞，在这死寂的星空画布上糊了一抹扭曲的色彩。 绮丽的色彩与混乱驳杂的领域在互相碰撞上的瞬间便交织在一起，隐隐地，绮丽色彩的旧日似乎占了些许上风。 但随着某一时刻的来临，在诸多外神的注视下，那形象为碧绿色眼眸占尽上风的旧日却突然停手，而就在停手的前一刻，祂果断地将自己蚕食的大量关于母神的污染与非凡特性抽出母神的领域，绮丽的色彩随之一卷，而那些深陷于血树污染与权柄中的色彩被祂毫不犹豫的抛弃，巨大的眼眸带着萦绕着自身的色彩作出闭眼的动作，于是那巨大的身影在众多注视中缓缓消失。 “……？” 血月上的母神被祂的动作搞得一愣，而在祂怔愣的瞬间，一个扭曲的身影便在血月的阴影中窜出，硬生生撞进那旧日战场余下的污染中，卷着旧日战场中稀少的权柄，开始与母神拉扯起来。 陷入怔神状态的母神此时也察觉到了自己蔓延出的领域中的异常，迅速回神，好似被激怒了一般，无声地尖啸起来。 瞬间，灵界层面上刺耳的尖啸便从血月上母神所处的位置上波荡开来，随后，便是全力出手，将那扭曲身影重新打回身下血月的阴影中。 “！！！” 注视着这场战争的外神旧日们对最后的插曲表示赞叹，而随着那母神在灵界层面上再次发出的第二声尖啸中纷纷转头，重新专注于忙活自己的事情。 周身由灵数组成的旧日将自己的注视再次放入诸多外神围着的小小的蓝色星球上，继续侵蚀起自己刚刚得到一点登陆权限的小号。 没了脑子的黑雾慢吞吞地再次将自己的雾气覆盖在蓝色星球的一部分表面上，随后又被突然出现的雷霆电的整个黑雾人性化痉挛起来。 血月上的母神慢吞吞地收回了自己蔓延出去的权柄与污染的领域，那些夹杂于领域中的绮丽色彩被祂视若珍宝地收回身下。 刚才的一怔，祂只是在奇怪那与祂为敌的那个未知旧日的对于结束战争的果决与撤退的速度，以及……在祂收回的扭曲领域中夹杂着的，很接近于全知全能权柄绮丽色彩。 悉悉索索的呓语声渐渐低沉，笼罩着整个月亮的母神再次向着距离祂不过三十八万公里的蓝色星球投落注视。 繁复嘈杂的呓语声再次响起，回荡于空寂无息的宇宙之中。 …… ps：第一卷是人设卷，是着重描写小伊斯特与苏塔融合的全过程的，如果看着不太符合胃口的话，建议跳到第二卷开头。（叠甲.jpg） 第2章 苏塔……伊斯特表示自己有点懵 黑铁纪元1349年6月9日晨。 初升的日光洒落床头，迷蒙着眼睛的少年如行尸般僵硬地从软蓬蓬的床上坐起，随手揉了揉印象中有些稀疏的头发，下意识地忽略了手上反馈的头发质感。 “擦……昨晚干了什么来着，头怎么这么疼……” 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声于口中吐出，习惯性地起身下床，没去在意身畔的环境，粉嫩白皙的小脚随意踩在地毯上。 身体习惯性地走到盥洗室，顺手从瓷制的洗手台边拿起牙刷和杯子，迷蒙地睁开眼睛摸索到水龙头，可就在将手中杯子接上水的那一刻，他抬起头，与镜子中的倒影对上了眼。 手中瓷制的杯子落下，灰发的少年懵逼地看着镜中的倒影，不同于前世的茂盛灰发，湛蓝色如大海般的眸子，相比于前世还有些稚嫩白皙的脸。 “卧槽？！” 脱口而出的中文优美粗口回荡在小小的盥洗室中，苏塔颤抖着手摸了摸此时自己的脸颊，入手的触感是软乎乎滑腻腻的，比前世那些女生的脸光滑多了。 不信邪地又掐了掐，疼痛感瞬间将他还有些迷蒙的心神唤回。 “我真穿了？！” …… 灰发的少年静静地坐在窗边的桌子旁，皱着眉看着桌面上翻开的书籍。 陈旧奢华的书本上的文字他都认识，是一种接近于英文但又截然不同的文字，但好在，前身留下的记忆很好的被他接受了，所以看起来还是毫无障碍的。 但他此时却并没有心思去看。 此时的他，在回忆并整理着前身留下的所有记忆，顺带尝试性地呼唤了一下自己记忆里每个穿越者都有的金手指。 “系统？老爷子？穿越者管理协会？” 尝试了很久，他才垂头丧气的遵循着前身的习惯在书桌的角落里拿出一本陈旧的笔记，随手翻开。 很显然，他刚刚的尝试，并没有让任何可以作为金手指的存在回应。 但前身的记忆却给了他些许惊喜。 翻开笔记本，翻到空白的纸页，他又做贼般地四下看了看，拿起钢笔，将自己整理的记忆一点一点的用中文写上。 “前身的名字叫伊斯特.霍尔……很熟悉的姓氏，我好像在哪本书里看过……先忽略先忽略，继续写。” “前身出生在鲁恩王国的贝克兰德……这个地名也很熟悉。” “现在在间海郡理工大学读书……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 手里的钢笔滑落，脑海中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他的瞳孔瞬间紧缩起来，清醒的意识在脑海中划过闪电后变得困顿起来，不由自主地缓缓闭上了眼睛，但他的心中泛起了些许喜悦。 清光伴随着些许朦胧的困意逐渐覆盖上他的知觉，但并未阻止他身体对外的触感，而随着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在身上划过，困意渐渐消失，他迟疑的睁开眼睛，却陡然发觉，他的视角好像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个视角中，那仿佛神祗般地碧绿色的眸子周身萦绕着绮丽的色彩，在那眸子的旁边，巨大的，锯齿状的裂缝仿佛睁开的眼脸，仅仅只是看着，心中便有了一种恐惧中掺杂着些许敬畏的情绪来。 而在他的另一个视角中，一处仿佛镜面的空间里，一个长相清秀的灰发少年低着头，站在这方绮丽空间的中心。 无需辨别，因为目光所及的那只巨大碧绿的眼眸，本就是他穿越而来的‘罪魁祸首。 “娑？！我是娑？！” 随意动了动自己的身体，灰发的少年也随之动了动，瞬间，心中的恐惧与敬畏便在极短的时间内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如何表达的喜悦。 “什么梦幻神仙开局？我直接嘎嘎乱杀好吧。” 站在无边无际的空间中心，灰发的少年手舞足蹈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随后又尝试着操纵着自己的神祗视角四处看了看。 “不会有什么后手吧……就像克喵的源堡一样，不过说起来，娑的权柄倒是有些像上帝的全知全能，位阶也应该接近于诡秘里的七神水准，嘶……我不会成了上帝的复活后手吧……” 再次尝试动了动自己的神祗视角，感受着这种视角下自己每时每刻的感觉，他缓缓松了口气。 “应该没有什么后手……不过现阶段就算是有上帝留下的后手，我也很难能感觉出来。” “不过想来，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先想想日后的打算。” 下意识的操纵起凡人视角和身躯，他缓缓坐到脚下那如镜子般的地面上，回想着穿越前看过的诡秘之猫的剧情，不断将前身的记忆一一对照。 “现在是黑铁纪元的1349年6月9日，倒是忘了原着里的老周是什么时候降临的了，不过我现在在间海郡，距离廷根不远，倒是可以去看一眼。” “还有，前身应该是正义小姐奥黛丽.霍尔的堂哥，而前身的父亲是霍尔伯爵的弟弟，我应该叫他大伯……这个开局倒是极妙，有这个身份在，以后买非凡序列的晋升材料应该是不用太过在意金钱的事情……” “不过说起非凡序列……” 感受到自己神祗感觉中的某处角落突然跳了跳，他下意识地动了动那股异动的力量，瞬间，四份序列九的材料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局外人……参与者……耕种者……药师……” 不同于局外人和参与者，后面两份序列九配方显然有些残缺。 灰发的少年皱了皱眉，“虽然先天自带途径我很开心，但为什么会有母巢途径的序列九……” “难道我穿越来其实很久了？跟堕落母神打过架？” 随口吐槽几句，他尝试将这些信息调出，复制，最后拖到自己人身的脑海里。 “嘶……” 随着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掠过脑海，他习惯性地忽略了感觉，学着自己神祗的感觉调动了一下脑海里的信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种方法是可行的……嘶，不过还是得少做。”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来。 宛如清晨朝雾一般的白雾在这片空间的边缘慢慢浮现，随着他的手来回移动，缓缓改变着自己的形态。 “看来可以……” 他轻舒下心来，又道，“穿越到这里，这么梦幻的开局……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对了，夕阳死宅团，我得尝试给自己加个关于这方面的buff。” 一边说着，他又操纵起自己的神祗视角，试探性动用了一点力量。 一个奇诡的碧绿色纹路缓缓于巨大的，碧绿色的眸中浮现，随后透出瞳孔，缓缓飘荡至下方灰发少年的额头上。 但最终，它还是落在了灰发少年的白皙的手腕上。 “这样，我就可以稍稍安心了。” “有一说一，观众这个bug非凡途径真得削啊……” 随口感慨几句，他再次将自己的视角转移到成为非凡者上。 “局外人的魔药配方材料是：由拉克尼蓝环章母的体液15g，紫水晶粉末15g……” “参与者的魔药配方材料是：由拉克尼蓝环章鱼的毒液10g，紫水晶粉末25g……” 再次复述了一遍脑海中的信息，他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困顿的感觉袭上脑海。 “这就是灵性耗尽的感觉吧……” 苏塔抬手看了一眼左手手腕处的碧绿色纹路，稍稍稳了稳心境，“下了下了。” 意识逐渐模糊，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急速的下坠。 好困…… 他如此想着，意识开始昏沉起来，最终缓缓睡去。 第3章 苏塔……也是伊斯特 刚从自己金手指中归来沉睡的苏塔是被一阵剧烈的摇晃和稍有些急切的声音吵醒的。 “伊斯特，伊斯特，醒醒。” 不断的晃动从一侧的肩头传来，睡得迷蒙的灰发少年缓缓抬头，一个灰发蓝眸，衣裳奢华，气质冷厉的高大男子映入眼帘。 “你是……” 缓慢眨了眨眼睛，他盯着面前男人良久，才从前身的记忆里找到他的身份。 格劳库斯.霍尔，前身的亲哥哥，在他穿越之前的两天前来了间海郡，目的尚不清楚，但显然，在他面前如何扮演伊斯特，成了他被叫醒后首要的问题。 “哥哥？” 按着刚刚翻找出来的记忆，学着伊斯特与他相处的方式，灰发少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什么事吗？” “伊斯特。” 看到他这副样子，格劳库斯皱了皱眉头，“你昨晚做什么了？” “我昨晚？” 灰发少年歪了歪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一边迅速翻找起前身关于昨晚的记忆，一边按着前身的习惯，对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我没做什么啊？” 稚嫩的回答落下，蓝发灰眸的男人突然拧起眉头。 原本就冷清的房间瞬间便沉默下来。 “伊斯特，我想你应该清楚，以你的生活习惯，与风暴教会的那些人交谈会很不适应。” 那双湛蓝如海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他面前的苏塔，“把手伸出来。” 风暴教会？霍尔家族的人不都是信仰黑夜女神的吗？前身是怎么跟风暴教会沾上关系的？ 心中暗暗思索，苏塔表面上却是有些畏惧地缩了缩手，声音弱弱地道：“我不。” 想什么呢？前身的手腕上还有自己刚刚用金手指下的buff，那种碧绿色的纹路用屁股想都不太可能与正神教会扯上边。 可他的手并未挡住那双强而有力的大手，却见男人用力握住了他的手，随后轻松一提，撸开袖口，白皙的腕子便露了出来。 苏塔懵了一下，随后静静地看着格劳库斯的目光在那只手的手腕处停留了片刻，又向着他伸出手来，严肃冷厉地说道：“那只手也伸出来。” “我……我……” 见此情形，苏塔有些慌。 前身的记忆里，他哥哥也不是这副样子啊…… “嗯？” 格劳库斯微微皱眉，灰发少年才颤颤巍巍地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委委屈屈地挽起袖子，将同样白皙的手腕露出，只是这只手腕上，有着一个看起来诡谲万分的碧绿色印记。 “这是什么？” 在注视到那处印记的瞬间，这个高大男人便眯起了眼睛，目光炯炯。 “是……是……” 苏塔第一次觉得穿越或许不是太过美好的事情，比如现在。 但他还是学着前身应有的反应，弱弱地说道：“是印画，可以洗掉。” “……” 稚嫩幼气的声音落下，格劳库斯沉默着伸手抚上那白净细腻的腕子，伸手轻轻搓了搓。 预料之中的，对方没有搓出任何可以用色彩脱落可以解释的斑块。 “……” 苏塔再次沉默。 这让他怎么说？ “跟我走。” 男人猛地扯起他的手腕，大步迈出，快步走到门口，但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扶着自己扯住腕子踉跄走了几步路的少年站稳身子，慢慢弯腰，平视着他的眸子，“伊斯特，我再确认一遍，你确定，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干吗？” “没有。” 对视着那双无比认真严肃的眸子，苏塔不由得认真起来。 听着耳畔少年认真的声音落下，身材瘦削的高大男人与那双眼睛认真对视良久，最终才舒了口气，冷厉的气质散了些许，语气变得温和起来，道：“去穿好衣服，我们得去最近的黑夜教堂一趟。” “好。” 没有犹豫，苏塔稍稍垂下头，学着前身记忆里的样子应声道。 只是低下的脸上，一丝笑意勾起嘴唇。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过了前身哥哥这一关了。 不过去黑夜教堂这件事……很奇怪。 目送着前身的哥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灰发少年转过身去，再次走到自己刚刚睡着的桌子前，看到了自己进入金手指之前写的中文还摆在桌子上。 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些个中文良久，他摇了摇头。 总不能是因为自家弟弟仿写几个中文就这般大惊小怪吧…… 他想了想，随后合上那个本子，走到前身放衣服的柜子前，打开柜子，按着前身的风格随手选了套衣服穿在身上。 随意系了系前身不太喜欢的蕾丝小领结，苏塔转身走进盥洗室，对着镜子中长相幼气可爱的灰发少年看了良久。 “伊斯特.霍尔……” “抱歉。” 苏塔盯着镜子中的那双清澈湛蓝的双眸良久，轻声呢喃道，“我是苏塔……以后也会是你了。” 镜中的灰发少年无言地看着看着他，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镜中的那个少年对他笑了笑，存在于他脑海中的那些属于伊斯特的记忆在这恍惚间突然被覆上了一层情绪，很奇怪。 就像黑白的画面镀上了一层色彩一样，一股莫名的感觉悠然而生。 轻笑着拿起刚才走进来时随手拿的黑色德比帽，无比郑重地将其缓缓将其放至胸口，苏塔郑重地对着镜子中的灰发少年行了一个小小的脱帽礼。 “再见……伊斯特先生。” 幼气的话语中透着些许郑重与认真，镜子外的灰发少年缓缓戴上帽子，走出盥洗室。 前身……不，应该称之为伊斯特的哥哥早已等在了门边，高大瘦削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外套一袭黑色战壕大衣，大衣的系带并没有系着，只是随意垂落在宽大的衣摆两侧。 “走了，伊斯特。” 格劳库斯看着灰发少年扶着帽子走到他身旁，随手关上了门。 …… 一直到登上马车，苏塔……伊斯特都有些懵，虽然穿越进诡秘的他会有部分的上帝视角加成，但在不涉及主线的部分，他的记忆显然很难帮助到他什么。 就比如刚刚登上马车，正谨慎抬起脚步往车厢里迈的时候，提前一步上车坐的端正的高大男人突然说了一句。 “你昨晚几点睡的。” “啊？诶诶诶……” 冷厉的声音传入耳畔，惊得伊斯特一脚踩空，后面抬起的脚一下绊在了门槛上，十分不雅地摔在了车厢中。 趴在地上的灰发少年微微皱眉，缓缓从地上爬起，习惯地坐在高大男人身侧，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男人的冷厉气质在他刚刚十分不雅地摔倒在地上后，便诡异地凝滞了一下，随后十分熟练地将头转到了马车车厢的窗边。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马车缓缓驶动，在微微的摇晃中，伊斯特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嗤笑声。 而那个声音的发出者，就在他身边静静地坐着。 是格劳库斯。 第4章 设定2.0 本书主角：苏塔，二本大学生，诡秘之猫的忠实爱好者，崩崩崩舰长。 本书自设源质：娑（伪全知全能）。 本书自设序列：【局外人】，【参与者】。 【局外人】序列九：【局外人】。 能力：饮用魔药后，大幅度增强灵性，知觉，第六感；能够感知和调动大部分人心理情绪，在布置该序列特有仪式魔法的情况下，可获得初步读心能力（对高序列无效）；情商大幅提升（可多饮用相近序列同位魔药，无副作用）。 扮演仪式（本书自设）：全程参与到一件事件中，使该事件遵从自己的意愿导向与自己最无关的结局，在结局的最后，由深陷事件最深的一个人亲口说出与本次事件无关的真挚之言，消化全部魔药。 扮演口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参与者】序列九：【参与者】。 能力：饮用魔药后，不获得任何增益；在该魔药消化完毕后，大幅度增强灵性，知觉，第六感；获得操纵周围环境中光与火的能力。 扮演仪式：在一件事件发生后，不可以任何明面上的身份参与进该事件中，但在该事件重要节点处，必须全程参与其中，在该事件最终结束后，由该事件最无关的人员说出饮用魔药者全程参与该事件中的真挚之言，以此消化所有魔药。 扮演口诀：事件真正的受害者，其实是一位全程不曾参与该事件的人。 【局外人】序列八：【和平之鸽】。 能力：饮用魔药后，获得柔和气场；增强口才，格斗技能，射击天赋。 扮演仪式：在无端掀起的巨大纷争中，使双方主脑和平解决，在纷争于舆论中宣告结束后，完全消化魔药。 扮演口诀：和平是一切美好之所能发展的主旋律。 【参与者】序列八：【混乱之因】。 能力：饮用魔药后，获得柔和气场；增强口才，格斗技能，射击天赋，挑衅天赋。 扮演仪式：在平和的日子中，完全参与并挑起一次社会层面的巨大纷争，在这场纷争于舆论中愈演愈烈之时，完全消化魔药。 扮演口诀：让所有人都去寻找他们完整的自由吧。 【局外人】序列七：【战争商人】。 能力：饮用魔药后，所有能力全方面提升，拥有初步操纵火焰的天赋（可叠加），口才大幅加强，处于思维混乱的环境中时，会自动产生物理与精神层面上的防御护盾（高于该序列两阶者全力可破），仅一层；初步具有转移伤势的能力（仅可将自身伤势转移至预先准备好的仪式道具上，每个仪式道具仅可转移一次伤害，不限制数量）；获得战争状态时，可复活一次（复活后可自动选择是否跳转相近途径）。 扮演仪式：掀起一次社会层面具有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并在该战争中获得战争状态，最终成为战争结束后获得最佳利益者，消化全部魔药。 扮演口诀：战争商人的利益，应当是处于战争之下所有人最为珍贵之物。 【参与者】序列七：【毁约者】。 能力：饮用魔药后，所有能力全方面提升，因挑衅受到的所有伤害削弱50%；口才大幅加强；处于思维清醒的环境中时，全伤害提高50%；初步具有转移伤势的能力（仅可将自身伤势转移至预先准备好的仪式道具上，每个仪式道具仅可转移一次伤害，不限制数量）；获得毁约状态期间，受到的所有伤害增加80%。 扮演仪式：在任何层面上撕毁一次与他人的约定，获得毁约状态，毁约状态的持续时间取决于被毁约者心理康复的时间（可杀死被毁约者，该状态会被强制移除，魔药消化进度增加10%），消化全部魔药。 扮演口诀：？？？ 【局外人】序列六：【交易人】。 能力：饮用魔药后，再次提升已获得的全部能力，额外获得精简仪式魔法知识；获得与人强制交易的能力，交易持续期间，双方不可向对方攻击（言语攻击除外），只可交易等价事物，交易持续期间，强制清除我方所有负面状态；主动交易期间，强制清除双方所有负面状态，交易持续期间，双方的攻击将被判定为交易破裂，将进入强制交易状态。 扮演仪式：与任何拥有灵性的生物交易他们最为珍贵的事物，并对该事物付出相应代价，交易完成后，根据交易额度大小相应消化部分魔药（该交易额包含一切可被交易的事物）。 扮演口诀：等价的交易才会让人心生喜悦；信任才是一切交易的基础。 【参与者】序列六：【暴怒】。 能力：饮用魔药后，大幅增加肉体防御强度，在处于愤怒状态下，额外增加90%灵性防御强度；获得诸武精通天赋，格斗天赋大幅提升。 扮演仪式：饮用魔药后，应时刻处于暴怒状态，但不可丢失冷静思维，在击杀一位相近序列高序列的强者后，完全消化魔药。 扮演口诀：暴怒并不等于丧失理智。 【局外人】序列五：【执物神】。 能力：初步拥有半神位格；已获得的能力全方位提升；额外提升灵性直感与交易人能力；初步拥有不完整神话生物形态；再次获得精简化仪式魔法知识；获得拟态能力（该拟态能力包括相貌，体态，对应序列能力）；复活次数+1；额外获得初步造物能力（半神以下）；获得分身能力（分身最高只可拥有本体三分之一的灵性）。 扮演仪式：从无到有的创造一种事物，并在完整传播开之后，为其赋上正常人认为它应有的能力，并以此消化全部魔药。 扮演口诀：一件事物真正的价值，是由人赋予的。 【参与者】序列五：【嫉妒】。 能力：灵性抗打击能力大幅提高；肉体强度大幅提高；获得拟态能力；大幅提升所有已获得的能力；处于该序列中时，额外获得负面状态：嫉妒；处于嫉妒状态下时，口才额外提升100%，灵性稳定状态额外提升50%，肉体强度额外提升50%；初步获得能够调控他人心理的能力（【【局外人】】转跳时，会加强该能力）。 扮演仪式：依靠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将最接近完美之人毁灭，并以此完全消化魔药。 扮演口诀：嫉妒，是一切关系裂痕的根源。 【局外人】序列四：【飞花之女】。 能力：自身外貌强制更改为飞花的少女固定样貌（处于扮演状态下，拟态能力不可用）（可将该能力作用于分身），获得第二种完整神话生物形态“飞花之女”，处于飞花之女扮演状态下，自动获得不完整神话生物位格及权柄（于异世灾难之下，所有智慧生灵公认最完美的【创造】与【美好】的权柄）。 扮演仪式：成为每个人心中的，最完美最宝贵之人，视所有人平均的真实想法，推进消化进度（在被人厌弃时，或可反推消化进度）。 扮演口诀：世间最美好之事物，莫过于流雪飞花，爱而不得，失之交臂，相望如渊。 【参与者】序列四：【色欲】。 能力：自身状态强制更改为阴性，？？？。 扮演仪式：重现色欲之原罪，视重现进度完整消化魔药。 扮演口诀：令智昏者，令堕落者，令纵欲者，令放纵者，令狂妄者，令自大者，乃原罪——色欲。 【局外人】序列三：【折纸之童】。 能力：自身外貌强制更改为少年（处于扮演状态下时，拟态能力不可用）（可将该能力作用于分身）；获得第二种完整神话生物形态“折纸之童”，处于折纸之童扮演状态下，自动获得不完整神话生物位格及权柄（于异世灾难之下，所有智慧生灵公认最纯真的【维系】与【存在】的权柄）。 扮演仪式：详见序列名。 扮演口诀：人的童年应该是美好的，是用于以后治疗自己悲惨的良药，是维系自己活下去的愿想，是一切改变，恍然大悟的根源。 【参与者】序列三：【贪婪】。 能力：？？？。 扮演仪式：吞噬全知全能途径同序列所有魔药，并将其扮演完整，消化全部魔药。 扮演口诀：贪婪并为其付出行动者，才是真正的贪婪之罪。 【局外人】序列二：【星门启闭人】。 能力：获得消耗部分灵性并在任何地方开启到达任何地点的“门”的能力，在穿越自己开启的门扉时，灵性与肉体状态将自动固定，处于该状态下时，自动获得不可被选中状态；基于执物神获得的创造能力加强；？？？。 扮演仪式：？？？ 扮演口诀：为万物开“门”。 【参与者】序列二：【懒惰】。 能力：？？？。 扮演仪式：？？？ 扮演口诀：遵从自己的内心，实行自己的想法，实现自己的欲望，方为懒惰之罪。 【局外人】序列一：【万界旅行家】。 能力：？？？。 扮演仪式：？？？ 扮演口诀：在到达了一切的本源后，你于这次旅途中所得到的，所知晓的，所收获的，都将是独属于你的答案。 【参与者】序列一：【傲慢】。 能力：？？？。 扮演仪式：？？？ 扮演口诀：在到达了一切罪恶的根源后，你将选择是否成为一切堕落的原罪者，亦或是空有其名的“恶魔”。 【局外人】序列0：【维系者之主】。 所持权柄：【交易】，【维系】，【创造】，【美好】，【存在】，【公正】。 【参与者】序列0：【堕落者之王】。 所持权柄：【七罪】，【根源之恶】，【毁灭】，【毁约】，【污染】，【堕落】。 第5章 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女 兴许是秉承着更方便为上层人士服务的态度，间海郡的黑夜教堂离伊斯特住的地方并不远。 此时的间海郡似乎刚刚下过雨，街道上的空气相比往日还算清新些。 一辆带着家徽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占地面积颇大，相比于这片区域建筑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的黑夜教堂。 伊斯特缓缓走下马车车厢，转头四下看了看，才看到先下了马车的格劳库斯似乎与马车夫说了些什么，又转过身来看向他道：“把马车门关上，我们进教堂，两个半小时后再回去。” “好。” 没有疑问，因为他记忆中的灰发少年一直都是这样与自己的哥哥交流的。 一大一小的两人静静站在街边，目送着马车远去后，才一齐走进教堂。 只是在迈上教堂台阶的时候，伊斯特拉住了格劳库斯的手。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受限于前身的身高，他只能抬头看向格劳库斯的侧脸。 “这是主教大人的意思。” 格劳库斯转过头来，看向自家弟弟，“不要揣测，不要多想，一会进去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就好。” “哦。” 伊斯特点了点头。 主教大人的意思？ 黑夜女神不会在他穿越的时候就发现他了吧？ 随意想了想，心中生出些许忐忑，脚步却是一点不停地跟着格劳库斯走进了教堂。 可就在两人迈进门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大门的一侧传出。 “欢迎，我们新晋的‘不眠者’先生。” 不眠者？谁？格劳库斯？ 听到声音的瞬间，伊斯特心头便生出了不少疑问，随后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教堂的门边阴影中，一个留着络腮胡，戴着高顶礼帽的男人便映入他眸中。 “格劳库斯，这位是？” 他平静地说道，眼睛直直地看着被格劳库斯遮住半边身子的灰发少年，“灵性很高，是野生的非凡者？” “芬奇先生。” 少年身侧的高大男人微微皱眉，随后摘下帽子，转头看向门边阴影中的男人道，“站在他人不曾察觉的地方和人说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问候方式。” 我？灵性很高？ 伊斯特敛了敛眸子，无言地思索着，身体却循着前身的习惯，伸手拉住了高大男人的胳膊，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男人身畔。 “的确，这很不礼貌。” 被称为芬奇的男人耸了耸肩膀，“但你也不是很讨厌，对吗。” 格劳库斯并未再说话，只是微微侧头看向身侧的看起来有些紧张的灰发少年，“这位是芬奇先生，我的朋友。” 芬奇？不认识，原着里没出现过，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心下微微思索，伊斯特小心点头，随后循着前身面对陌生人的口吻怯生生地说道：“……芬奇先生早……午安。” “午安，格劳库斯的弟弟。” 门边阴影中的男人笑眯眯地回道，随后似是无意般地说道，“昨晚极光会的那群疯子没攻击他吗？” “看起来没有。” 闻言，高大男人拧起额头，隐隐扫视了教堂内部，“罗莱妮主教呢？” “早就在告解室等着你了。” 芬奇笑了笑，指了指空无一人的教堂，“快去吧。” “好。” 格劳库斯笑了笑，拉着身侧的灰发少年走在教堂正中两侧长椅不曾占据的过道上，脚步轻缓。 “对了，格劳库斯。” 少年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看到刚刚门边阴影中站着的芬奇，此时已经站在门口，他竖起了自己黑色风衣的脖领，像个侍卫一样守在教堂门口，远远地将声音抛来。 “你弟弟不能进去。” “我知道。” 格劳库斯并未转头，他停下脚步，将双手放在自进门后一直有意无意地靠在自己身上的灰发少年肩头，缓缓俯下身子，看着他道，“在我进去一段时间后，你也进去。” “可是……” 门口的那个刚刚说的话不是不让我进去…… 伊斯特疑惑地看着那张透着冷厉气质的脸庞，怯生生开口，但只是吐出了一个单词，便被便宜哥哥打断了。 “不必去在意他的话，听我的。” 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很平静，却又让伊斯特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信任的心绪。 “……好。” 软糯糯的声音落下，男人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方才起身离开。 灰发少年奇怪地歪了歪头，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帽子，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端正坐着，他静静地看着男人高大瘦削的身影缓缓转进后面的告解室，又转过头看了看门口。 那个名叫芬奇的男人好像离开了，安静的教堂大厅内，似乎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存在了。 安静的低下头去，他汇总起刚刚得到的情报。 不眠者……是序列几来着，格劳库斯已经是不眠者了？ 还有芬奇口中说的，我的灵性很高……该不会格劳库斯已经发现我的异状了吧…… 一边想着，他开始回忆起前身的记忆。 下意识的伸手摘下帽子，将其放在无意识并拢起来的双腿上，灰发的少年慢慢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他完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一个金发蓝眸，头戴高帽，外套黑色立领风衣的少女便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却见她慢条斯理的将手持着的金色奢华的手杖缓缓放在膝边，转头看向身侧的灰发少年，樱唇轻启。 “苏塔。” 清冷却温和的声音平缓的传入耳中，伊斯特缓缓睁眼，随后迅速转头。 “你是……” 空中的话语未曾说完，一只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指便落在了他的唇中。 “我的名字，你暂时不必知晓，你需要知道的，仅仅只有一件事。” 神秘的少女缓缓勾起唇角，一股莫名的韵味随着她的动作流露出来。 伊斯特……不，应该说是苏塔。 他清楚的知道，这股莫名的韵味在这个诡秘世界中，早已被某黄色大帝说了出来，并痛恨无比。 “谜语人是吧。” 似乎是见她清楚地知晓自己的身份，苏塔随意地翘起腿，“说吧，我听着。” “你所欲求的愿望已经被实现。” 少女转向教堂中央的黑夜女神像，虔诚地伸手在一马平川的胸部连点四下，“而穿越到这个世界，是你应当付出的代价之一。” 苏塔静静地看着她虔诚地做完向黑夜女神祈祷的整个流程，那张稚嫩幼气的脸庞上出现了自穿越而来的第一次错愕，“你的意思是说……我在穿越前单抽出女武神的愿望，是你实现的？” “当然。” “……” 第6章 所以……你怀疑你的弟弟伊斯特可能收到了污染? “不是……这么扯淡的愿望……” 苏塔无语伦次的想要吐槽，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虽然你是念的是这个世界中命运注定的，未来的一位支柱的尊名。” 金发少女缓缓松手，湛蓝的眸中倒映着他错愕的神色，“但……在他还未出现的时间里，我越俎代庖的回应你的愿望，并为此付出的代价，你也应该偿还。” “可……” 苏塔还想再说些话，但刚刚已经堵过他嘴唇的手指再次抬起，又一次抵在了他的唇上。 “你的源质，是我按照你抽出的那个角色背后的存在亲手塑造的，所以，无需担心祂会是此界另一位支柱的后手。” 神秘少女缓缓说着话，“而随着你在此界非凡途径序列的晋升，祂终有一日，会完全成为你的力量。” “而到了那时，我将会来回收你应当付出的代价。” 清冷温和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教堂中，层层叠叠的。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所持有的价值，并不足以偿还这些代价吗？” 似乎从她口中品味出了些许答案，苏塔再次开口道，“还是说，一旦完全偿还了这些代价，我会死？” “两者都有。” 神秘少女俏皮的眨了眨左眼，“再说了，你不也是乐在其中吗？” “……也是。” 苏塔轻笑，随后双手叠放在大腿处的帽顶上，“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金发的少女轻轻开口，同时伸手压了压头上高顶礼帽的帽沿。 “方便透露一下你的位格吗。” 灰发的少年缓缓开口，软糯幼气的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有些反差感的自信情绪，“放心，这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而已。” “确实如此。” 金发少女握住放在膝边的金色的手杖，并且神色狡黠道，“但我拒绝。” “我……” 闻言，听完上一句还成竹在胸的苏塔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弱气软糯的小脸涨的通红，“你……” “再见啦，这位先生。” 金发的少女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因为刚刚坐下而出现褶皱的衣服，轻轻开口，“在您穿越来之前，我已经与亚当先生谈了一笔交易，至于那次交易的代价。” 苏塔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挽开袖子，碧绿色的纹路开始闪烁。 “您可以不必担心祂手下的观众途径。” …… 耳边清冷却又有些温和的声音落下，坐在长椅上的少年猛然醒来，若有所思的环顾了四周。 错觉么…… 我刚才…… 好像做了个梦…… 稚嫩幼气的灰发少年伸出双手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湛蓝色的眸子中，绮丽的紫色与淡黄色的菱形缓缓消去踪迹。 一个金发蓝眸的身影在眼底若隐若现，最终消散而去。 苏塔……伊斯特若有所思的伸出左手，挽起手腕处宽大的蕾丝袖口，碧绿色的纹路平淡如常。 幻觉吧……看来在没成为非凡者之前，还是要少用金手指，副作用太大了。 空荡荡的教堂内，灰发的少年沉吟片刻，重重点头。 “伊斯特.霍尔先生，对吗？” 平静的声音突兀地从教堂的门口传来，伊斯特转头望去，才看到说话之人，是格劳库斯口中的芬奇先生。 “是……是的。” 稚嫩幼气的少年怯生生的开口。 “我是你哥哥的同事，我叫芬奇.史威恩。” 站在门口的男人扶了扶自己下巴处的络腮胡，笑眯眯地看着伊斯特，“你哥哥平时都喜欢做什么事？” “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 迷茫地想了一会，少年眨了眨眼睛，摇头道。 闻言，芬奇微微挑眉，又道：“那你平时喜欢什么做事情？” “……我平时不喜欢一直做一件事。” 表面上又作出一副回想着什么事物的样子，最终作出有些颓然的样子，伊斯特才委婉地回道。 “你和你哥哥很像。” 虽然委婉，但其中蕴含着的，极为明显的拒绝意味，令芬奇不适的扭了扭脖子，随后又道，“就连对于爱好的回答都一模一样。” “……” 听着他的回答，伊斯特沉思良久，最终慢慢起身，缓步走上便宜哥哥刚刚走的路。 “喂，伊斯特，你要去哪？” 看到他的动作，站在教堂门口的风衣男人猛地皱起眉头。 “去找我哥哥。” 没有回头，灰发的少年弱弱地开口道，随手将刚刚放在腿上的帽子戴回头顶。 “你不能……” 男人猛地向前走了一步，随后似乎又顾及到什么无形的东西，急切的脚步戛然停止在距离教堂门口不过一步路的地方。 “哥哥说我可以。” 走在教堂中央的少年猛地停步，轻声说了句话，随后再次迈开脚步。 …… 昏暗的告解室中，一道高大瘦削的身影静静的坐在格子窗前，他闭着眼睛，似乎有些紧张的微微抿着嘴唇。 “格劳库斯，关于昨晚你个人追杀间海郡的魔女会成员的事，你确认已经全部说完了么。” 苍老的声音在格子窗后传出，同时，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声音落下的瞬间便覆盖了整个告解室的空间。 “是的。” 男人点了点头，面色冷厉又平静。 “昨晚你遣散了住宅里的所有仆人，但并没有想到你的弟弟会在昨晚回家？”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平和而富有磁性的传入耳畔，莫名地令人安心。 “是的。” 男人面色依旧平静。 “所以，你怀疑昨天有极光会的成员潜入你家？” 莫名的感觉充斥着每一寸空气，苍老的声音越发神圣起来。 格子窗后传来的话音落下，原本果决的男人在这个问题上却是沉吟了良久，最终开口道：“……是的。” “所以。”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弥漫于每一寸空气中的莫名感觉似乎都在将这句话托起，仿佛无形之中，高高悬起了一柄利剑。 “你认为……你的弟弟应该被杀死，但他现在却活着。” 一股冷冰冰的锋利感仿佛利刃缓缓抚在男人的后背上，激起一层层肉眼不可见的鸡皮疙瘩。 没有回答，男人闭着眼睛，神色依旧冷厉。 “因此你得出结论，你的弟弟很有可能……” “被潜入家中的极光会成员污染了，对么？” 声音落下，弥漫于小小告解室中的无形利刃缓缓悬起。 格劳库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 “赞美女神。” 他轻声呢喃道，随后目光平静的透过格子窗，与其背后的老者昏黄的双眸对视。 “对的。” 第7章 门途径吉安特斯之死 黑夜教堂的墙壁上绘满了金色的壁画，光，从高高的穹顶洒落，照亮他们口中女神的故事。 而在这些故事之下，伊斯特缓缓走到这间教堂唯一一间告解室的门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沉闷的声音回荡于长廊之中，声音落下，他推门而进。 一个瘦削却高大的灰发男人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地坐在告解室中唯一的长椅上，似乎就只是刚刚少年等在外面的这一段时间内，有人对他施以了莫名的压力。 “哥哥……” 全盘接受了少年记忆的苏塔，原本平静的内心在看到了这一幕之后，顿时在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涌出了一抹难言的情绪。 熟知原着自认为有先知先觉的理性与娇弱幼气少年记忆中的感性在这一刻狠狠碰撞在一起，同时，他感觉到自从踏入了这间告解室的刹那，一种玄而又玄的危机感高高便已经高高悬在他的头顶。 “……伊斯特。” 似是察觉到少年的到来，男人猛地泄了一口气，同时，弥漫于告解室中的那股莫名的感觉缓缓消散，“罗莱妮主教大人……” “你可以走了，霍尔先生。” 清冷的女声从告解室格子窗后响起，浓浓的倦怠之意中透着高位者特有的韵味，“至于你说的事情，我会让其他人调查的，但在结果出来之前，你的弟弟伊斯特.霍尔，需要在值夜者小队中做个文员。” 啊？这就进编制了？ 抱着浓浓的疑惑，伊斯特眨巴着眼睛看向便宜哥哥。 在格子窗后的声音落下之后，告解室上昏暗的灯光便明亮起来，在灰发少年湛蓝透彻的双眸之中，格劳库斯的倒影清晰可见。 却见他此时似乎很累的低垂下头，被阴影遮住的脸上，那双眸子炯炯有神地看着刚刚走进告解室软糯幼气的伊斯特，唇角微微勾起。 那眼神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的，灰发少年感觉自己的背后开始生出密密麻麻的冷气。 在良久的沉默后，格劳库斯才缓缓抬起头，对着告解室格子窗道：“多谢，请容我代弟弟向您表达谢意，罗莱妮主教大人。” 冷厉有礼的声音落下，但格子窗后的人却迟迟不曾应声。 没有再出声询问，高大男人起身拉起刚刚被他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情吓到的伊斯特，缓缓走出告解室。 而就在两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门后时，告解室格子窗后的小房间内，身穿一袭黑色衣裙，金丝勾勒出绯红之月的女神徽记，她缓缓将手中握着的那枚赤红的金色徽章缓缓放下，手中浮现出一扇黑色的门，缓缓将愈发赤红的金色徽章收入那扇门后。 稍稍敛了敛眸子，女人驻足原地，安静地看着对面告解室中明亮的灯光。 “女神的眷者啊……还请稍稍停下脚步。” “这是我的忠告。” …… 阴沉的云层将落日遮掩，一处与间海郡港口只相隔一个街区的地下室内，衣衫褴褛的人们互相抱在一起，他们身上的血肉互相黏连，他们的双手捧着与自己相黏连着的，每一个人的人的脸庞，像是在捧着什么绝世的瑰宝。 那些脸庞有的年轻，有的苍老，有的稚嫩。 而在这些人的脚下，是一个大大的，由布满亵渎符文组成的祭坛，常亮的白蜡上，血红色的火苗直直燃烧着，烧化的蜡油沿着蜡杆缓缓流下，最终凝固在那段蜡烛的中段。 “主啊……回应我们的呼唤吧，让您的羔羊们自由的活在世上吧……” “主啊……降临您的仁慈吧，让您的羔羊们摆脱现在的困境吧……” “主啊……赐予您的救赎吧，让您的羔羊……” 血色亵渎的祭坛两边，或是肮脏，或是白净，或是衣衫整洁，或是衣不蔽体的人们虔诚地跪倒在祭坛边上，连绵不断的祈祷声不绝不断的回荡在这处几乎已经被黑暗所笼罩住的地下室内。 悠长漫漫的祈祷声中本应是充满希望的。 但现在，他们只能诉说绝望。 在连绵不绝的祈祷声中，一个男人缓缓在一处角落中站起，缓缓走出祈祷着的人群，他的身上披着黑的深沉的袍子，而在袍子的衣角，似乎有些凝固的，血色的痕迹。 他缓缓走着，目光一点一点扫过地上虔诚祈祷的人们，倒映着这些悲苦而又绝望的人们身影的那双眸子中，是满溢而出悲怆。 他那缓慢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处角落。 而就在他的脚步停下的时候，黑暗的砖石墙面上，一袭黑衣的身影缓缓走出墙壁，脚步轻松的像是走出了一扇被打开过的门。 “吉安特斯，刺杀的任务，完成了么。” 一袭黑袍的男子低声道。 “……我……我不知道。” 被他称作吉安特斯的男人似乎有些恐惧，他张了张嘴，迟疑又言语无措地说道，“昨晚……我明……明明将那颗子弹亲手送到了他的脑子里了，也确认过那个男孩是死的了……” “可是……可是……” 他的手颤抖着，在身上四处摸着，最终在外套里抽出了一把被飞溅上干枯的血迹包裹的彻底的枪，将其挥舞起来，口中却是不断地说道，“我在来的路上……他……” “他怎么了？” 一袭黑袍的男人不紧不慢地问道，目光却停留在他手中已经被血迹沾满的枪械上。 “他活了！” 话音落下，男人双眸猛地紧缩起来，手中的枪械被他丢下，整个人变得扭曲起来，一丝丝肉芽从那双紧缩的瞳孔边缘伸出，将那双眼睛包裹住，让其长出眼眶，在空中扭动起来，于此同时，他的头发开始疯长，扭曲的血肉撑破他身上的衣物，亵渎而又扭曲的触手传出他的胸膛，大片大片的血水被突然生出的触手带出，最终将其泼洒在地上。 他失控了！ 而在他身畔，一袭黑袍的男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甚至还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来，接了些他泼洒而出的血水，动作缓慢的将其捧在手心，慢慢置于嘴唇前，缓缓将其倾入口中。 扭曲抽搐的躯体重重倒在地上，那些触手开始自发生长起来，最后在男人的脚下交织成血肉的地毯。 “主会原谅你的过错的，吉安特斯。” 沉重缓慢的声音缓缓响起，夹杂在人们虔诚又绝望的祈祷声中，最终极为巧妙的融入了那些声音中。 “伊斯特.霍尔……” “你究竟是我主派来惩戒世人的天使……还是……” 悠悠的叹息声再次响起，声音极轻。 第8章 苏塔的过去 木质的轮毂碾过石块堆砌成的道路，吱吱呀呀呀的声音便借此不断响起，悠长回荡。 奢华的马车缓缓驶过建筑老旧杂乱不堪的街巷，车厢上的一面窗子里，一个稚嫩幼气的灰发少年一点一点看过窗外的风景，呼吸着清新中带着些许污浊的空气。 果然，就算是迈入了工业时代这么长的时间内，在没有新的思想启蒙的西方世界，贵族资本血腥的原始积累是不会有所变化的。 不过……那位黄色大帝多少应该是抄了些马先生的理论出来的吧……怎么就没有传播开呢？ 小小的问题冒出，少年伸出一只手搭在车厢的窗沿上，托着小脸看着那些衣衫朴素整齐的小孩子们在老旧的街巷中欢快的跑进跑出，手里拿着布娃娃和看起来像是塑料制成的玩具，声音时而欢快，时而窃窃私语，似乎在玩着什么游戏。 “在看什么？” 在车厢中端正坐着的男人看到了他往窗外看街道的背影，轻声开口道。 声音落下，稍稍打破了两人走出黑夜教堂后一直凝滞着的氛围。 “……在看那些孩子。” 伊斯特头也不回的弱弱道，“他们好像在玩着什么游戏，笑的很开心。” 软糯的声音落下，格劳库斯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揉了揉眉心，轻轻长叹了一口气。 “这种快乐是廉价的，伊斯特。” 冷厉中却有着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淡淡的告诫意味传入伊斯特的耳中。 “可是……可是这种快乐却是他们最好的童年回忆。” 迟疑了一阵，趴在窗边的灰发少年没有回头，再次弱弱的开口道，“哥哥，我们之间的回忆，也有这些的。” “……也是。” 格劳库斯笑了笑，轻轻按揉太阳穴的手缓缓放下，“伊斯特……等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中，有需要你必须作出选择的要求……” 气质冷厉的男人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行走着的马车突然停下，巨大的惯性将车型中的两人用力一甩。 在与格劳库斯对话后似乎一直都在走神的少年被巨大的惯性一带，脑袋甩向窗沿处，可就要在真正撞到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托住了他的脑袋，相反方向的力道与掌心发力，将那裹着灰发少年脑袋的惯性抵消一空。 伊斯特慢慢转头，高大的男人便映入眼帘，此时的他伸手撑着车厢墙壁，一身衣服已是变得有些凌乱，但那双湛蓝色隐于阴影中的眼眸，却是倒映着他的模样。 很奇怪……穿越而来的苏塔第一次感觉有些安心。 那是一种莫名的安心，仿佛在格劳库斯的那双眸子的注视下，你可以放下在人生中所有让你为难的任何事。 “……哥哥。” 苏塔……不，是伊斯特下意识地轻声唤道。 “在的，伊斯特。” 男人平静的眸中倒映着此刻灰发少年的模样，隐约的，有一抹光从中闪过。 那是一抹很平静很令人安心的光。 “格劳库斯少爷，伊斯特少爷，你们没事吧。” 马车夫老迈的声音在车前响起，马匹不安的轻鸣声在他的声音后做着陪衬。 “没事的，福莱先生。” 气质冷厉的高大男人并未与失神的伊斯特对视太久，“出了什么事？” “有位小姐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老迈的车夫再次开口道，“我刚刚看到，她在拦我们的车子前，好像被什么人追着。” “我知道了。” 随口回复了一声，格劳库斯伸手揉了揉还在怔神的，幼气少年的脑袋，又低声对他道，“你先在车厢里呆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声音落下，被他突然伸过来的手揉着脑袋的伊斯特微微点头。 而随着头上的大手缓缓离开，走神的瞳孔缓缓凝实，他静静的看着那个高大身影打开车门，走下马车，突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一点湿润绽开在白皙的小手上，他无言地将那湿润的指尖抚上车窗的把手上，恍惚间，穿越前的记忆映入眼底。 …… 他是苏塔，苏是扶苏的苏，塔是高塔的塔。 他是一个孤儿，不过与那些父母双亡的孤儿不同，他是亲手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回想着在他十三岁那年，消毒水四处弥漫的那所医院中，那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个坐在病床上，一个站在病床旁，病床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叠被曲别针别好的文件。 少时的他背着书包走进病房，将买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余光看到了那份文件的标题。 《离婚协议》。 很简单的四个字，很平常的四个字。 这四个字分开来，只有“离”的寓意不好。 但这四个字组合起来，却将那份一个字的不好变成了一次重重的锤击，它高高举起，随后裹挟着吵闹与咒骂的风声，狠狠砸在还未成长起来的，青春少年脆弱稚嫩的心头。 病榻上的母亲在与父亲的一番争吵后，签下离婚协议最后面签名的那一天，也去了民政局领了离婚证，一个人带着他回了家，那一晚，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苏塔还记着，在晚饭吃完后母亲坐在沙发上，抱着他哭了很久。 言语之间，不是对他父亲的埋怨，不是对家庭的失望，而是很诚恳的道歉。 在那天的夕阳缓缓垂下天际的那段很短却又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絮絮叨叨地对着少年反反复复的道歉。 那时的他其实很不明白，仅仅只是那一句很短很短的话，母亲却说了很久。 最后，他为沙发上的哭累过去的母亲盖上了薄毯，麻木的走回自己的房间，从背包中拿出作业，翻开，对着那些熟悉的题目发呆了很久。 久到天色方明，久到家里的门铃被按响，久到等他打开门后，门后的警察对他说完昨晚母亲跳楼自杀的话后，才将还在怔怔发呆的他唤回心神。 而那天之后的三天后，他刚刚从殡仪馆将母亲的骨灰取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也被推进了火化室。 而那道身影之后，是一帮他很熟悉的亲戚。 而从那天之后，他就是一个人了。 他不再与人说话，性格也变得孤僻起来。 他不再予人信任，逐渐的，他喜欢上了孤独。 他是苏塔，苏是父亲的姓，塔是母亲的名。 但在那之后，苏是流苏的苏，塔是孤塔的塔。 第9章 突然死亡的霍格学长(第二次巧合) 就在伊斯特还沉浸于穿越前的记忆无法自拔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枪响在马车前猛地响起。 不知何时聚在马车周围的人群顿时四散奔逃起来，在那些飞快奔跑找掩体的人群中，刚刚回过神来的灰发少年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大衣，头戴黑色短檐帽的男子，顿时觉得有些眼熟。 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去看，那双湛蓝色的双眸无意识地暗沉下去，一缕紫色盈出眸光，眸中的一点金色菱形在紫色浮出眼眸的瞬间亮起，而就在那金色菱形亮起的那一刻起，世界的另一面也一起进入了他的眸中。 大片大片纷繁复杂的以太体混合的星灵体，还有或红或黄，或蓝或紫的复杂色彩仿佛被人随意涂抹在一张有着奇怪线条的灰色画布上，而在这些色彩中，有一个……不，应该说是有一块色彩很是独特。 那片色彩在人群中扭曲着自己的存在，蓝色的以太体外却包裹着一层灰色的色彩，除此之外，不同于其他人内部黄色的星灵体，他体内的星灵体与体外的以太体以一种极为混乱的方式掺合到了一起，像是调色时没有调匀的一块颜料，在涂满整齐色彩的画布上显得格外扎眼。 “那个人……有些奇怪。” 似乎用这种视角看人很消耗灵性，仅仅只是看了一会，伊斯特便感觉自己的脑后已经泛起若有若无的头疼了，“这就是灵视啊……真耗灵性。” 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他甩了甩头，再次睁眼，那个人群中极为特殊的身影已然消失于人群之中。 微微皱了皱眉头，灰发少年敛了敛眸子，将因为独自开启灵识的有些兴奋的嘴角压下，又想起刚刚的枪响，他又转身开门，小心翼翼的跳下马车，向着马车车头前看去。 待将马车前的场景完全看清楚后，他刚刚方才有些雀跃的内心猛地一沉。 却见马车前，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缓缓收起一把崭新的左轮手枪，在他身前，一个女人捂着被喷溅的满是血水的脖子，神情呆滞地缓缓跪倒在地上。 但少年的视线在跨过自家哥哥和那个女人的之后，那真正值得映入眼帘的事物，此时方才出现。 那是一具眉心被打穿的，穿着极为邋遢的，年轻男人的尸体。 而那个男人，伊斯特认识。 他叫霍格.罗伊斯，是间海郡理工大学机械系的学生。 同时，他也是伊斯特最为熟悉的学长，而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就在伊斯特昨天的记忆里，也是他把自己送回空无一人的家的。 这很奇怪…… 伊斯特用力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呆滞起来。 苏塔自然是不会被一两具尸体给吓到的，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前世他曾经与很多尸体都擦肩而过过。 而现在他所用的躯体则不然，在伊斯特的记忆中，他的哥哥格劳库斯将他保护的很好，遍历他的所有记忆，伊斯特记忆中最接近死亡的时刻，也不过是他父亲因病死在病床上的样子。 而就算是他亲眼看着父亲死在病床上时，也是格劳库斯，他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了彼时灰发少年的眼睛，挡住了他们父亲最后离去的样子。 在伊斯特因为逐渐沉浸于往日记忆中变得逐渐恍惚的眼神中，刚刚下车时便被他发现不知去了哪里的福莱先生叫来了附近巡逻的警察，匆匆赶来的巡逻警察举着枪缓缓走到自家哥哥面前，刚要大声说上几句劝降的话，就见格劳库斯伸手从随身的大衣里翻出了一本证件。 神色冷厉的翻开递给警察，又在警察接过证件查看的时候对着他说了几句话，收回刚刚递给他的证件，后退了几步，静静看起那位倒霉的巡逻警察处理起现场。 而就在伊斯特认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哥哥若有所觉的转过了身，在看到自己的瞬间皱起了眉，随后大步走了过来，而在行走之间，他还若有若无的挡在了伊斯特那道涣散的，看向尸体的视线。 他的脚步很快，快到伊斯特还没有想到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便完全挡在了灰发少年面前。 “……” 却见伊斯特沉默着抬起脑袋，将高大男那张俊美的脸庞倒映于湛蓝又有些涣散的眸中。 看到这一幕，完全挡住他视线的高大男人微微抿了抿唇，低着头与那双涣散又认真的视线对视了片刻，紧绷着的嘴唇微微的抿了抿，最终又让开了身子，口中轻道：“想看就看，不想看便不看，哥哥在这里。” 不同于以往冷厉的声音，格劳库斯的声音变得有些温和，似乎是在勉励着他面前的灰发少年，但言语之间，又有些不太愿意让他继续看下去的意味。 “……哥哥。” 软糯幼气的声音响起，伊斯特仰着头，神色有些恍惚地说道，“霍格学长……是死了吗？” “如果你口中的霍格学长是我们面前的那个人的话……” 格劳库斯侧着身子，敛了敛眸子又看了看那具被他单枪开瓢的尸体，“很抱歉，伊斯特，他死了。” 在那道话音落下的瞬间，身高仅仅只是到达高大男人胸口的灰发少年微微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变得煞白。 “哥哥……为什么要杀霍格学长……” 伊斯特轻轻深呼吸了两口气，再次抬着头看着自家哥哥，“他……对哥哥造成伤害了吗？” 随着他软糯的声音真正传入男人耳畔，格劳库斯历来冷厉的神色突然淡了淡，随后不太自然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口中的那位霍格学长，想要杀了那位……女士。” 灰发的少年随着自家哥哥的视线看去，刚刚神色呆滞的，被喷溅的脖颈间满是鲜血的女人此时已经坐在了路边，身上披着车夫福莱先生的大衣，紧紧地蜷缩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 “我在开枪前粗略观察了那位霍格先生的神态和灵……” 说着说着，格劳库斯罕见温和起来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含糊地继续说道，“他的状态很不好，继续放纵下去的话，有可能会杀死更多的人。” “所以……我就开枪了。” “……嗯。” 随着身侧男人的声音缓缓落下，依偎在他身边的伊斯特的那张煞白的脸庞稍稍浮出几分血色，闷闷地嗯了一声，而随着头上轻轻的抚摸感缓缓停止，他才抬起头来，静静看着自家哥哥的俊美的脸庞。 而恰好，格劳库斯的目光也从刚刚的现场转回，随着他的大手缓缓放下，他也低下头去，却见那双清澈的，湛蓝色的眸子中，有些湿润的光缓缓浮出。 “哥哥……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单词的全称。” 稚嫩幼气的灰发少年抬着头，樱唇轻动。 气质冷厉，身材瘦削的高大男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弟弟的神态。 “是霍格学长在下课时告诉我的。” “他说……” 说着说着，伊斯特慢慢低下头。 “那是非凡者必备的技能，而那个单词，是星灵体对吧。” 第10章 伊斯特小时候被迫的交易，与必将成神的预言 灯火通明的大宅中，灰发少年神色平静的端坐在餐桌前。 头顶是看起来便无比刺眼又奢华的水晶灯，温和的光线从其上射出，将餐厅照个干净。 少年的身畔，是身穿黑白两色的仆人们，他们此时正在将一盘又一盘很像苏塔穿越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地道的“英国菜”。 要说餐桌上最让人难以下嘴的菜，当属被摆放在桌子中间那一盘最大的，死不瞑目的鲈鱼了。 那双被热油猛炸后更显狰狞的双眸此时正死死盯着端坐在餐桌旁的少年，那双空洞的眼中，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它那并不完美的鱼生与含恨而死的不甘。 啧……原来伊斯特的胃口不好的原因应该就源于此吧…… 心下无声暗叹，伊斯特绷了绷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蛋。 虽然车夫福莱先生说着不按时吃饭会饿坏肚子的话是确确实实的大道理，但…… 微微皱眉，伊斯特的目光缓缓落在身前桌面上被摆放好的餐具上，抿了抿唇，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纠结神情。 做成这样的菜肴，确实很难让人提起食欲。 无声轻叹，灰发少年的目光渐渐发散起来。 格劳库斯……不，哥哥，在听到他所说的那番话后，浮现出的那一抹神情…… 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大抵是最近才发生的缘故，他的脑海里格劳库斯那素来紧绷着的脸庞上，第一次浮现出那有些错愕与惊讶的神情。 这很奇怪…… 微微皱了皱眉，伊斯特的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清脆婉转如黄鹂般悦耳的女声。 “少爷是没有胃口吗？” 那道声音中带着些许小心，令灰发少年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他记得……记忆中伊斯特与这些仆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熟络，或许唯一称得上有别样情绪的人……应该就是这里管家埃德温与车夫福莱两位先生了。 至于原因……管家埃德温先生是伊斯特父亲身边留下来照顾他们兄弟两个的老人，而车夫福莱先生，则是兄弟二人小时候的马术教练。 “你……你是？” 一点简单的思绪从脑海中划过，伊斯特抬起头，眨了眨那双清澈而湛蓝的眸子，适当的浮现出些许突然被问到的疑惑，与少年平日里与人对话最常用的怯生生的语气道。 虽然社恐确实能让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关系变得陌生，也能让他更好的扮演伊斯特的身份，但……这样怯生生的说话方式对于交流而言，无疑是一种极慢的，交流效率极其低下的方式。 “我是乔薇.赞亚……用埃德温先生的话说。” 身穿黑白两色女仆装，看起来应该是二十余岁的漂亮少女稍稍低头，恭声道，“我将会是您以后的贴身女仆。” “啊？” 听着那悦耳的声音缓缓落下，伊斯特歪了歪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稚嫩中带着些许幼气的声音缓缓响起，“我……我确实没什么胃口。” 这么漂亮，该不会是个魔女吧……嘶…… 带着疑惑的湛蓝色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灰发少年面前的女仆，最终落在了她那平平无奇的胸口，心中泛起的思绪瞬间消失一空。 诡秘之猫中的魔女是不会有这么平的胸部的，想多了…… 稍稍松了口莫名提起的气，少年无意识的伸手托了托下颚，但在小手接触到下颚的瞬间又下意识的将手放下。 原来的伊斯特可没有这种习惯。 心中暗自提醒了一下自己，他微微叹气，稚嫩幼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循着记忆道：“哥哥还没有回来……没有胃口。” 稚嫩幼气的声音落下，乔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就在这时，一阵掷地有声的脚步便由远及近走了进来。 “我回来了，伊斯特。” 无需辨别，在伊斯特的记忆中，这种某人独有的脚步声早已被他刻入脑海，而随后在脚步声到达餐厅门口才响起的冷厉声音，更加佐证了少年心中的判断。 “哥哥。” 循着记忆里的样子，他跳下对他这种体型来说有些偏高的凳子，小步跑到那身材高大瘦削的冷厉男人身前，熟练的叫了声幼气中带着几分开心的昵称，那毛茸茸的灰发小脑袋便迫不及待的贴上了来人那宽大厚实的胸膛。 这是伊斯特对自家哥哥独有的欢迎仪式。 “嗯。” 神色平静的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的少年，格劳库斯微不可察的轻笑了一声，随后冷厉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温和，“霍格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你想知道么？” “不想。” 不想才怪。 心中暗自想着，伊斯特表面上却是带着几分委屈轻声说道，“不想知道霍格学长的事情了……” “好……” 似乎意识到自家弟弟好像在自己处理霍格后事时把他支走的态度，男人面带歉意的伸手揉了揉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视线一转，看到了一直侍立在餐桌旁的年轻女仆，神色微动，“一会我要和伊斯特说些比较私密的话……” 冷厉中极少带着几分柔和的声音并未将那句话说全，但话语中的意思却已是格外明显了。 “好的，大少爷。” 乔薇点了点头，刚要起身离开，却又听到格劳库斯的声音。 “帮我把埃德温先生叫过来，让他来的时候去书房把那本《千年孤独》左侧的小本子也带来。” 随着那冷厉的声音缓缓落下，乔薇再次点头道：“好的。” 随着那道身影缓缓离去，伊斯特缓缓将脑袋从格劳库斯的怀里拔出，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向自家哥哥。 在那平静目光的注视下，格劳库斯灵力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松懈了几分，并未开口，只是微微抿唇。 一大一小的两人便这样对视着沉默了良久。 最终，在正厅那旋转的楼梯上响起那老迈的声音之后，终于，还是伊斯特先开口了。 “哥哥……你说的那些……那些事情与选择……” 稚嫩而又弱气的声音中透着迟疑，少年那双湛蓝色的清澈眸子里静静地倒映着自家哥哥的脸庞，“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可以了。” 静静听完自家弟弟小小的声音将自己想要说的话一点一点全部说完，身材高大的男人敛了敛眸子，轻声说道。 “这要从你五岁的时候开始说起……” 高大男人素来紧绷着的脸有些放松下来，但那股冷厉的气质却丝毫未退。 “在你五岁生日后，父亲接待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那位客人很特别……” 随着他的回响，那些记忆中的画面缓缓清晰起来。 “具体是哪里特别……当时的我却是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来的，但现在想来，她应该是一位序列极高的非凡者。” “她与我们的父亲，在我和埃德温先生的见证下，做了个关于你的交易。” “而在交易之前，她说了一番很奇怪的话。” 格劳库斯再次抿唇，仔细回忆着记忆中的那番语言，半是斟酌半是思索地轻声开口道，“在黄昏坠落于笼罩贝克兰德的黑雾之后，黑夜将与灰雾一同登上祂们的神国。” “随后，自上而下坠落人界的末日便要来临。” 黄昏代指战神……黑夜代指黑夜女神……至于灰雾，老周啊…… 自上而下的末日，应该就是指在最初造物主沉眠后留下的屏障完全消失之后，那些星空中的外神将会降临地球找回自己的源质而引发的末日了。 不同于眼前高大男人的半知半解，看过原着的伊斯特仅仅只是略微思考之后，便轻易得出的答案，不过表面上，他依旧是作出一知半解的样子。 格劳库斯声音依旧，只是目光转向了从楼上下来的那道满头苍发神色严肃的老迈身影。 恍惚间，他的思绪一下子便飘荡至当时的场景之中。 …… 雨后的贝克兰德，处处都透露着一股清新的气息，但与这些清新气息不同的，是雨后潮湿阴寒的空气。 不过这些潮湿阴寒的空气现在却是很难进入到当时格劳库斯所在的会客厅中。 “那么……这位小姐。” 主位上，一位神色矍铄的中年男人动作轻缓的将手中的红茶缓缓放下，瓷制的茶杯与同样瓷制的茶盘在他这一轻缓的动作下互相碰撞，随后发出清脆的叮的声音，“我无意质疑您口中那些预言的意思，只是……这与您的突然拜访，又有何关联呢？” 随着他的声音缓缓落下，坐在他对面，一头金发蓝眸，皮肤白皙娇嫩的少女弯了弯唇角，那双平静如海一般的蓝眸微微弯起，却见她随手将放置于自己膝盖处的手杖缓缓抵在身前风格华贵的红木桌边，声音平缓的开口道：“并无关联，毕竟，预言得到的结果只是数千种可能造就的答案而已，但……” 她轻笑一声，那双平静的蓝眸一转，看向彼时坐在中年人身侧的灰发少年，“我从那些可能中，找到了额外的结果。” “这样么？” 中年人轻声回应，循着少女的视线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自家大儿子，“那个额外的结果……与格劳库斯有关？” “是的。” 少女眯了眯眼睛，眼中的灰发少年似乎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心神不宁，那端着瓷制茶杯的手微微颤了颤。 “那个结果是什么？” 中年人状若无意的问道，但在说话的同时，突然收到桌下的一只手却是已然暴露了他的心理。 “在黄昏的巨人跌落祂的神座之后，由一位与灰雾同等位格的伟大存在支持的，代表朝阳的战士将铸就新的神座，以此，向自上而下的末日的发起者吹响复仇的号角。” 清澈中性的声音缓缓落下，少女收回了注视着灰发少年的目光，神色平淡的转头看向一直侍立在中年人身后神色矍铄的管家，神色平静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 似乎听出了那句语言中隐含着的意思，中年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在听到语言后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年一眼，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良久之后，他抿了抿已经干燥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问道：“我应该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那个结果来的更快……不，或许说，更平缓更无害一些？” “很简单。” 却见少女摘掉了自己右手的手套，将一只白皙娇嫩的小手伸向主位的中年男人，轻轻开口，“将……” …… “将你和我们父亲的所有命运作为代价交给她，用以支付我无论如何都必然成为她预言中的那个结果。” 身形高大的男人伸出手，轻轻抚了抚身前灰发少年的头顶，声音低沉，“父亲接受了。” “……” 沉默，唯余沉默。 这是苏塔第一次接收到一点都不属于原着的事情。 诡秘之猫中，并没有说明那位战神陨落后的具体事宜……但深知原着设定的少年心中却是有着一个隐约模糊的答案。 不眠者途径，与战士途径相邻。 也就是说，女神很有可能吞掉战神遗留的非凡特性，再加上第四纪元苍白之灾中获得的死神特性，在耐心等周明瑞成为愚者之后，她便能进入东大陆融合源质，以此晋升旧日。 所以，无论怎么说，女神都没有可能让出战神的那份特性。 所以……格劳库斯口中的那个未来他必将成神的预言，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或许……那个高序列强者并没有说实话，又或者，他使用了一些非凡手段，让当时的我和父亲都无比确认了那个荒谬预言的真实性。” 似乎是伊斯特的默不作声提醒了格劳库斯他对于非凡领域所知晓的并不多，他干咳了两声，语气带着些许犹豫的解释道，“很多非凡者都有一些特殊能力，比如……你曾经很迷恋的那些罗塞尔大帝创作出的那些塔罗牌以及其中蕴含着的占卜仪式，这些放在现实中，是有相当一些非凡者从事的。” 我知道……毕竟那位支柱愚者也是从神棍占卜家开始的。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的突破口，让我能够合理接触非凡者世界的突破口。 心中无言的吐槽一句，伊斯特表面上却是眨巴了一下那双清澈湛蓝的大眼睛，用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的语气开口问道，“那哥哥也是这些非凡者其中之一吗？” “……” 稚嫩幼气的声音依旧回响在客厅之中，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男人微微抿唇，沉默片刻后，幅度轻微的点了点头，又下意识的摇头。 嘶…… 第11章 尊名与心情复杂的格劳库斯 缓缓压下心头略微泛起的悸动，伊斯特再次抬头看向格劳库斯道：“所以哥哥，我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呢？” 随着他软糯弱气的声音落下，身材高大瘦削的男人突然一怔，随后面带悲悯之色的低下头，看向身前的少年。 相比于男性却更接近少女的身型，那稚嫩中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以及一双清澈见底的湛蓝色的大眼睛。 “伊斯特……你的选择并不重要。” 看着看着，格劳库斯的声音低沉下来，“因为你所有的选择，都有平等的几率走向死亡。” 死亡……是因为失控吗……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灰发的少年心中暗自想着，神色却是不变，语气依旧软糯地道：“哥哥，我想活着，还想……” 身材高大的男人听着他的话，缓缓降下身子，将自己的视线与少年平视。 “亲眼看着哥哥……登神。” 静静听着身前少年软糯又弱气的声音，那在格劳库斯记忆中素来胆怯又软弱的弟弟，随着最后那短短的两个鲁恩单词缓缓落下，那双与他相同的，湛蓝色的眸子中第一次浮现出坚定。 稚嫩弱气的声音在渐渐沉凝下的气氛中缓缓落地，高大男人沉默了良久，最终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 餐厅璀璨的水晶灯依旧向着四周散发着温和的光，格劳库斯向一直站在身侧的管家伸手，从他手中接过那早已准备好的，一个薄薄的本子。 “在父亲去世后，我向大伯提出要全身心侍奉黑夜女神，他允许了，而在那之后，他似乎从父亲临死之前的遗言中知道了些什么，将你的抚养权交给了我。” 语气再次平缓下来，高大男人缓缓翻开手中的本子，虚虚扫视了几眼，便将其递给了少年，“在加入值夜者的这几年中，我用大伯私下给予的金镑买了十三条途径的序列九魔药配方，九条途径的序列八魔药配方，还有四条途径的序列七魔药配方，以及两条途径的序列六魔药配方，在这其中，只有占卜家和不眠者两条途径能够完整的到达序列六，伊斯特，按照你的心意……自己选吧。” 听着耳畔离谱的话语，伊斯特缓缓瞪大眼睛。 哥哥……你把收集途经魔药这种事情当成什么了？ 诡秘之猫全感游戏里的收藏成就吗？ 有些迟疑不定的伸手接过自家哥哥手中的本子，灰发少年低垂下头，紧紧将那个本子抱紧在怀里，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为自己打气，小声用自己那软糯弱气的声音喃喃道：“哥哥……最好了。” 在头顶水晶灯温和的光线下，低垂着头的少年将稚嫩幼气的脸蛋藏在阴影中，神色阴晴不定。 高大瘦削的男人温和地看着他，随后习惯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而静静站在两人身畔的管家静静注视着这对兄弟，那背负在身后的手中，一个银色的怀表渐渐合拢。 诡谲莫测的齿轮悄悄转动，而此时，距离未来的诡秘之主降临的时间，还有十九天。 …… 用来当作晚间夜灯的煤油灯静静在玻璃罩子内静静燃烧着，在这昏暗而持久的微弱光源的照耀下，灰发的少年静静坐在窗边的书桌前，静静看着窗外皎洁明亮的红月。 间海郡首府康斯顿市是一个工业城市，在此地，极度发达的炼钢业与不曾间断的煤炭业的熏陶下，夜间的繁星已是极其稀有之物了。 “重新梳理一下现有情况。” 静静坐在软蓬蓬的长椅上，伊斯特将眺望红月的那双湛蓝色眸子转回书桌上，缓缓落在摆放在书桌正中央，那看起来薄薄的小本子上。 “格劳库斯并不可信，甚至，伊斯特所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可信。” 缓缓调动起自身的灵性，尝试将其灌注到左手娇嫩的手心中早已准备好的金币上，出乎意料的，他成功的将自己的灵性附着在了那枚金币上。 “姑且算是意外之喜……” 随意看了一眼那枚金币，灰发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光滑白皙的额头微微皱起，神色懊恼地调整了一下占卜语句，轻声重复道：“格劳库斯不可信……” 在昏黄的煤油灯下，那闪烁着金黄色泽的硬币高高飞起，最后沉闷无声的落在他身前书桌中央那本薄薄的本子上。 是反面。 随手将其捡起，稚嫩幼气的小脸上浮现出略微的安心之色。 “首先，格劳库斯为什么要带我去黑夜教堂。” 稍稍放心的伊斯特伸出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小小的脑袋思索了良久，稍稍放松一些的神色缓缓沉重起来，“不行，我所知现有的信息并不多，根本想不到答案……”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还未停下，灰发的少年莫名地想起今天回来时，被格劳库斯一枪打死的霍格学长。 “或许和他有关系……” 心中暗自沉吟着，伊斯特停下了敲击桌面的纤细手指，再次撩开左手上绿色的诡谲纹路，静静盯着看了许久。 “格劳库斯有没有将这个纹路告诉黑夜教堂的驻守主教……这是个问题。” “还有……”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书桌正中的本子上，心中静静地想到，“以伊斯特的身份，获取情报的渠道太受限了……或许，我应该学着老周，也开一个类似于原着中‘塔罗会’的组织……” 想着想着，那双湛蓝色清澈的眸中缓缓浮现出今天早上自己使用完金手指之后，灵性险些耗尽的头疼与困顿感，他叹了一口气。 “是时候着手晋升序列九了，否则就以我现在的灵性，别说开塔罗会了，就是将一个人拉上我的金手指，我都有可能因为灵性耗尽而原地暴毙。” “而在此之前……” 在不断的内心思考下，感觉有些疲惫的伊斯特缓缓伸了个懒腰，稚嫩且幼稚的小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疲惫之色，“我需要先掌握自由进出金手指的办法……” 待等完全伸展懒腰后，缓解了一下自己的疲惫后，灰发少年再次端正坐姿，挽开左手袖口处蕾丝袖口，静静看了一眼那碧绿色的纹路，随后缓缓操纵起自身灵性，使其灌注进那白皙手腕上的纹路里。 却见那碧绿色的纹路随着灵性的灌入缓缓发亮，随后猛地破碎开来。 熟悉的刺痛感快速掠过身上，端正坐着的灰发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两个视角便随着他的眼睛缓缓亮起。 依旧是令人熟悉的光景，绮丽的色彩与其下如同镜面一样倒映着灰发少年与其上碧绿色巨大眼眸的地面。 可就在他睁开眼睛看清这片空间的瞬间，一段记忆便随之浮现在那只碧绿色的巨大眸底。 “原来如此……这就是代价么……” 高悬于这方绮丽空间最上方的碧绿色眼眸中，湛蓝清眸中缓缓划过一丝思索之色，随后那站立在镜面一般的地面上的灰发少年尝试性的再次伸手，将这方空间边缘处的白雾唤来，使其凝成一个外表方正威严，实际上却软蓬蓬的高大长椅。 “虽然有些扯淡，但莫名感觉有些合理。” 随口吐槽了一句，灰发少年缓缓坐下，一边思索，一边再次尝试性的召来更多的白雾，于自己身前凝成十三座与自己座下很是相似但并不相同的长椅。 “看来可以……接下来只要精雕细琢一下便好了。” 随口轻声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再次抬头与自己另一方视角的碧绿色眼眸对视片刻，“记忆里，伊斯特并没有学过关于赫密斯语的知识，不过这并不重要。” 他缓缓低下头，随意伸手，在这方任由他肆意作为的空间中肆意操纵起白雾，按照穿越前在崩崩崩游戏中看到过的建筑一一复现，最终在那碧绿色眸子之下，汇成了一个庞大的建筑群。 巨大的神座拔地而起，灰发蓝眸的少年一边用右手支着自己的腮帮子，一边调动起灵性覆盖在湛蓝的眸子逐渐染上红色，一点金色菱形于眼底浮现而出。 他静静地看过每一处白雾凝成的高大建筑，那怀念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对面围着一块巨大圆盘的十三张空着的长椅上，长椅之后，是直至天空中碧绿色巨眸长短不一的柱子。 “好了，这样便好。” 空灵清澈的声音回响在这方空间之中，伊斯特神色平静，心中却是雀跃万分。 “该想想我的尊名了。” 静静看着这方空间良久，愈发平淡的语气才从他那樱桃般红润的口中吐出。 绮丽的色彩于那碧绿色巨大眼眸周边缓缓转动，璀璨如星河般的景色亦随之变化。 在万般空寂，却绮丽万分的空间中，端坐于此方空间最中央白云王座上的少年突然睁开了那诡谲的红眸，菱形的金色于其眸中正中的位置悬浮着。 “亿万世界之外观见此世原初的高贵存在。” （原着读者的存在，确实称得上这个位格） “横跨岁月流失人性的全知全能之主。” （“娑”的代指词，也是崩崩崩中“娑”的经历） “……” 回荡在绮丽空间中平淡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那高坐于白云王座上的少年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笑，又有些落寞的低下头。 …… 灯火通明的客厅中，身材高大瘦削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目光平静的看向沙发对面，也就是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巨大相片。 那是他的父亲，莱茵.霍尔。 “格劳库斯少爷……您真的确定要让伊斯特少爷走上非凡者这条路吗？” 从未被伊斯特认真正脸看过的管家此时却也坐在格劳库斯所坐的沙发旁的另一个稍小一些沙发上，相比于很是紧绷的格劳库斯，他看起来很是放松，坐的很稳，手上托着一只倒了不过半杯的殷红色酒液，随着他的缓缓说出，那手上托持着的酒杯微微摇晃，殷红色的酒液与透明的杯壁无声的碰撞在一起，又随着轻微的摇晃缓缓滑落。 “埃德温先生，您似乎并不需要担心这些。” 端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并未转头，只是声音冷厉地说道，“这并不妨碍你们心理炼金会的计划。” “或许吧。” 被格劳库斯称呼为埃德温的管家先生顿了顿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那副巨型肖像画，“莱茵老爷如果还在的话……想来会很满意您的。” “他会的。” 格劳库斯简短回复，“他会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就像小时候的伊斯……”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缓缓消失，冷厉的目光愈发锋利。 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 最终，依旧是管家先生先开了口。 却见他慢慢将酒杯放在沙发一边的小桌子上，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客厅门，神色依旧极为放松，“您找到因斯.赞格威尔了么？” “并没有。” 虽然两人之间沉默极久，但对于管家挑起的话题，他的反应似乎格外的快，“我能确定的是，他现在并不在间海郡的任何一个地方。” “如此说来，您很快又要离开这里了。” 埃德温先生微微皱了皱眉，原本放松时翘着的腿也随之落下，“我在一次会后的小课上，在懒惰先生口中听到，他在偷盗0-08后，有可能逃窜到了廷根市。” “有可能，但不大。” 格劳库斯放松般舒了一口气，静静看着墙壁上画像的目光转向管家，“比起廷根，我认为他逃往海外的可能性更大。” “廷根市是有渡口的，格劳库斯少爷。” 声音温和的随口说了一句，外表看起来很是老迈的管家缓缓起身，“马上又该天亮了，您要注意休息，据我观察，您最近的心理情况已经很糟了。” “……” 没有回答，身材高大的男人依旧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重新回到刚刚一直注视着的巨大画像上。 只是那眼中隐隐含着的冷厉，肉眼可见的消散了一些。 静静听着管家先生的脚步从轻快到沉重，他眯了眯眼睛。 “父亲……请告诉我，将伊斯特带上非凡者的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 话音落下，一片沉默。 死板的画像不可能对一个活人问出的话作出任何回应，但那身材高大却有些瘦削的男人心中，在下定决心将自己认真收藏序列魔药的小本子递给自家弟弟之时，便早已有了答案。 “我知道，伊斯特并没有被污染，只在他十九岁的生日过后，他的命运便已经与一位不可言说的存在绑定了。” “但我知道，他还是他。” 格劳库斯慢慢闭上眼睛，素来冷厉的俊美脸盘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些许疲惫之色。 “只要他还承认他是伊斯特，那他就只能是我的弟弟。” 像是宣誓，又像是吐露自己的心声。 画像上灰发蓝眸的男人握持着金色的权杖，面容平和，只是那双被精心描绘的湛蓝色的眸子，似乎有些笑意隐含其中。 第12章 发现宝藏的莫林克斯夫人 黑铁纪元1349年6月10日晨，间海郡康斯顿市新花街1313号，黑水安保公司。 一辆装有霍尔家族家徽的马车缓缓停下，身材高大瘦削，面相俊美的灰发男人缓步走下马车，而在他下车之后，一个身材娇小，脸庞稚嫩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可爱灰发少年紧随其后也跳下马车。 “就是这里了，伊斯特。” 站的笔直的格劳库斯转头看了一眼，随后面带无奈地伸手扶住刚刚跳下马车身体失衡的少年。 “谢谢哥哥。” 借着手上传来的力道稳住有些踉跄的脚步，伊斯特心中暗暗吐槽。 虽然我的记忆会下意识的忽略身高的问题……但谁家19岁少年的身高会是159啊。 略微有些羡慕的抬头看了一眼格劳库斯，他习惯性的咬了咬下嘴唇。 哥哥真的好高……可能快189了。 不对不对，我怎么感觉站在他身边有点被家长带着的小孩子的感觉？ 心中如此想着，随着格劳库斯的目光缓缓转来，他便转头看向在诸多醒目招牌中略微显得有些不太扎眼的小招牌。 “黑水安保？” 稚嫩幼气的声音中透着疑惑，心中早已明了的灰发少年还是面带疑惑地看向身前的自家哥哥，在接受到对方肯定的回应后，又神色纠结的皱了皱眉。 “怎么了。” 冷厉的话语中隐含着些许温和，站在少年身边的高大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不用担心，在没有成为非凡者之前，不会有人让你参与那些非凡事件的。” “……哦。” 适时的作出一副安心的样子，伊斯特乖巧地点了点头，但在其内心深处，对于成为非凡者的需求更迫切了。 得尽快成为非凡者了。 心中暗自说着，灰发少年却是紧随着自家哥哥的脚步走进那看起来声名不显的小安保公司。 缓步走进大门，他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后熟悉的位置响起。 “早上好，‘不眠者’先生。” 平静的声音传入两人耳畔，一直走在伊斯特身前的高大男人脚步顿了顿，轻瞥了一眼在大门阴影中站着的络腮胡男人。 “芬奇先生，我似乎说过，站在别人不易察觉的地方突然说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微微皱了皱眉，格劳库斯瞥向男人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停在络腮胡男人虚举着的手上，“还有，任何一家公司门口如果有员工抽烟，不管那个人是否气质独特，都是会影响这家公司生意的。” “哦，格劳库斯先生，很显然我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冷厉的话语声落下，芬奇却只是耸了耸肩，语气平静地说道，“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等你和那位新入职脾气还不是很好的小朋友，我还不至于在这里抽烟。”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最后看到了刚刚迈进门，相貌可爱的灰发少年。 却见那双清澈而又湛蓝的眸中，此刻正清楚地倒映着男人的样子，同时，还有一股从未被生活污染的智慧在那双眸子里盛着。 很奇怪，在静静看着那双眸子的时候，芬奇的心中突然生起一种自己被心中道德谴责的诡异感觉。 随意甩了甩头，将那种诡异的感觉甩出脑海，他刚要再吸上一口烟，就愕然发现自己手中的烟不知何时便被格劳库斯抢走。 “芬奇先生，我弟弟很讨厌烟味。” 随手掐灭烟头上的红芒，格劳库斯随手将其丢在了待客厅沙发旁的黑色小桶里，“当然，我也很讨厌。” “……我明白了，格劳库斯。” 略微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芬奇迈开脚步走在两人身前，“走吧，昨天值夜班的斯派恩队长在听到你和你弟弟会到这里帮忙一段时间的时候，就连夜把你们的合同拟定并打印出来了。” 说着说着，他语气变得有些愉悦，“人在高兴的时候难免会有些疏忽，格劳库斯，我想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 似乎听出了那平静的声音中的意思，格劳库斯罕见的沉默了一会，随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跟着自己的伊斯特，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嘴，“难不成在打印的时候，他的假发又掉进了打印机里？” 啊？这种感觉有点熟悉，难不成值夜者队长多少都会有些负面buff吗？ 听着两人的对话，伊斯特暗自嘟囔，但表面上，那与前方哥哥对视的目光依旧清澈。 “不不不。” 缓步走在两人之前的芬奇此时却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抚了抚自己保养得当的络腮胡，随后转身看向因为他突然驻足而停下脚步一高一矮的两人，开口道，“他在拟定周薪的时候手误，将周薪10镑打成了1镑，不止如此，他还将你和你弟弟的职位写错了，而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说着说着，他突然严肃起来，静静看着他神色的伊斯特在听完他的话后也不由得忐忑起来。 仅仅只有这些错误的话，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的……吧？ 而站在灰发少年身旁，对这位值夜者队长操作似乎早有预料的格劳库斯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发言。 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芬奇低声笑了起来，口中，那平静中却透着些许愉悦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把你们两人的名字也写错了。” “……” 伊斯特稍稍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却听那抚着络腮胡的男人再一次开口道：“当然，这些问题都只是小问题，虽然我们的文员洛特小姐在处理这种事情已经称得上是轻车熟路了，但是，如你刚刚所说的那样，格劳库斯。” “在最后打印的时候，那‘该死’的打印机，很习惯的将队长头上的帽子卷了进去。” 似乎是忍不住了，芬奇那扶着络腮胡的手盖住了嘴，低低的笑声却是愈发大了起来，“所以，你们的合同到现在还没有打印完成。” 就这啊……感觉这些错误都是为了铺垫最后没有打印完成的这句话呀。 伊斯特低下头暗自吐槽，随后下意识抬起头，看向男人身后楼梯。 一个身穿礼服，外套黑色双排扣毛呢风衣的中年男人缓缓走下，他有着一张典型的鲁恩人深沉内敛的相貌，周身气质柔和平静，只是在阳光下行走可能会略微反光的头顶稍稍拉低了整体颜值，让其看起来很像在伊斯特记忆里那些被银行家彻夜压迫的公司白领。 不过我记得……不眠者一天只需要睡两个小时来着…… 心中暗自想着，耳畔却传来自家哥哥略带笑意的冷厉声音。 “早上好，斯派洛队长。” 他那令人熟悉的冷厉声音里透着些许倦怠与笑意，“我刚到，想来芬奇先生也是的。” “不，格劳库斯。” 静静看着芬奇逐渐逐渐僵硬的背影，那个中年男人轻笑着说道，“昨晚芬奇和我值得夜班，而他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也是我亲手做出来的。” “……？” 疑惑地向被自家哥哥称为斯派洛队长的男人投向好奇的目光，伊斯特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会这么熟练的将自己的错误承认下来。 “很抱歉，你们的签订合同的时间可能会延误一上午了。” 说着，那位斯派洛先生便伸手想要去摘下自己的帽子以表歉意，可他的手却在即将到达自己的额头时，很尴尬的停了下来，而就在他的这个动作之后，现场四人不约而同地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不是……我怎么感觉这位斯派洛队长比克莱恩那里的邓恩先生还健忘呢？ 伊斯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同时仔细回想自己穿越到这里之后有没有碰上什么巧合的事情。 好像没有…… 昨天的记忆在脑海中稍稍过了一下，他才稍稍放下心来，而就在这时，格劳库斯轻声开口了。 “斯派洛队长还是这么健忘啊……” 似有些感慨，又有些怀念，却见少年身侧的高大男子轻声说道，“莱雅小……莫克林斯夫人近来如何？” “她很好，多谢关心，格劳库斯。” 听着那冷厉话语中隐含着的些许解围的意思，斯派洛灰色的眸子轻闪，最终将目光转向轻抚起自己络腮胡的芬奇，轻声道，“好了，都先上楼吧，洛特小姐大概会在正午之前将合同赶出来，在那之前，芬奇，你先带着伊斯特小先生熟悉一下环境。” “明白。” 话音落下，在伊斯特认知中，芬奇那张素来不太正经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可以被称为严肃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四人脚步轻快的上了楼，就在刚刚走进黑水安保公司装潢简约的前厅时，那位斯派洛队长就一言不发径直地带着格劳库斯走进了与前厅相连的那条长廊最深处的房间。 伊斯特好奇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门后，心中有些不安。 “别看了，那是夜班值守者的房间，也是正常工作时间队长会在的地方。” 在斯派洛走后便原形毕露的络腮胡男人平静说道，随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好像还没给你介绍队长来着……算了，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仅有的两个文员小姐。” “仅……仅有的？” 听着他那平静的声音中似乎还有着别的意思，灰发少年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迟疑地抬起头，用那双清澈见底的湛蓝色眸子看向身前的男人，怯怯地问道，“芬奇先……先生，难道这里文员的工作内容很多吗？” “不，很少。” 芬奇摇了摇头，带着身后的少年走向最靠近前厅的一间房间，轻轻敲了敲，“之所以说是仅有的两位文员小姐，是因为我们挑选文员的条件很苛刻。” “……” 一种难言的目光直直看向芬奇，伊斯特心中暗暗发誓，这位芬奇先生就凭这张嘴就很难交到女朋友。 “请进。” 倦懒清脆又带有一丝别样风韵的女声从门内传出，却见芬奇应声拧开房门，脚步轻快的走了进去，一边走着，他还用一种很有磁性的男性中低音对着一位正坐在靠窗桌子后的女人打了声招呼。 “嗨，我亲爱的洛特小姐，合同的事情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呢？” 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磁性，伊斯特刚想跟着他的脚步走过去，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是一位看起来与那位斯派洛队长气质极为相近，相貌大气又透着些许柔和的女士拉住了他的手。 “你就是格劳库斯的那位小弟弟了吧。” 未等灰发少年开口，那位拉住他手的女士便松开了他的手，旋即向自己座椅后靠去，清脆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倦懒，“我是莱雅.莫林克斯……你可以叫我莫林克斯夫人，先不要去打搅带你进来的那位芬奇先生的事情了，我想你应该能从他刚刚说的那些油腻情话中听出一些东西。” “嗯。” 轻轻点了点头，伊斯特的脑袋就被一只娇嫩的小手抚了上来。 “真乖啊。” 轻抚着桌前灰发少年的小脑袋，这位风韵犹存的莫林克斯夫人轻声问道，“格劳库斯在带你来之前，教过你一些比较基础的非凡知识么？” “教过一些。” 下意识地感受着那只小手在自己脑袋上轻柔的抚摸，灰发少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软，声音便也变得愈发弱气起来，“虽然……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哥哥说文员不需要知道太多非凡知识，会……会有危险的。” “你哥哥说的不错。” 弱气的回答缓缓传入耳中，倚靠在坐椅上气质倦懒柔和的夫人轻笑着开口道，那双褐色的眸子也在此时静静打量起身前的乖乖巧巧，稚嫩又弱气的伊斯特。 “格劳库斯就应该早些把你带来。” 看了他良久，这位莫林克斯夫人轻笑着眨了眨眼，那倦懒的声音愈发温和起来，“就算什么都不做，当个吉祥物也是很好的。” “……” 这怎么接？原来的伊斯特面对这个情况恐怕早就羞红着脸跑开了…… 心中暗自想着，灰发少年沉默的轻微地向女人的座椅旁挪了挪。 随着他的动作缓缓靠近座椅，一股淡淡的奶香味道飘进了莫林克斯夫人的鼻尖。 轻轻嗅了嗅，她收回了抚在少年头顶的手，倦懒的神色愈加放松。 格劳库斯的弟弟……真是个宝藏啊。 她如此想到。 第13章 温柔的收尸人伊恩.莱特 静静在这位莫林克斯夫人身边站了许久，直到那位芬奇先生将自己酝酿了不知多久的油腻情话说的干净，让那位洛特小姐肉眼可见的表现出生气的情绪。 “唉……洛特，你不知……” 看着少女愈发生气的样子，想要故作深沉的芬奇再次开口想要说些更加油腻的情话，可话到嘴边，一直坐在少年身侧的莫林克斯夫人却是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芬奇先生，还记得队长要你完成的任务吗？” 一边说着，她伸手端起桌子上不知何时便冲泡好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是的，这位格劳库斯先生的小弟弟，可是很急切的需要你的引路哦。” “哦~我亲爱的莫林克斯夫人，我当然知道。” 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出自己说话油腻的男人伸手抚了抚自己下巴上保养得当的络腮胡，“只是那位米切尔先生带着的小队还没回来，我个人感觉向其他人介绍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小弟弟的时机并不算对。” “您也不想等米切尔先生回来后，在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文员的时候不会一惊一乍的失控吧。” 声音里带着些许埋怨，却令伊斯特莫名的感觉有些烦躁。 “芬奇先生，能否请您先出去。” 就在此时，那位一直被纠缠着的洛特小姐说话了，“你继续这样下去，队长安排下来的这两份合同，我可就改不过来了。” “您也不想被队长训斥吧……虽然在格劳库斯离开后队长已经很久都没有训斥过您了。” 五官看起来有些清冷的金发少女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末尾处的话术显然有着被怼之人的影子。 “哦~我……” 似乎察觉了自己油腻的爱意被这位洛特小姐讨厌了，芬奇原本略微有些得意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而就在这时，门把手缓缓转动，一个黑发黑眸，相貌秀气，一身黑色正装，外套米黄色毛呢大衣，头戴黄色软帽，看起来颇为神秘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米切尔先生，欢迎回来。” 静静坐在最靠门的那张办公桌旁的莫林克斯夫人虚虚端起手瓷制的咖啡杯，“事情都处理完了么？” 倦怠温和的声音落下，那位米切尔先生不做言语，只是轻轻点头，目光转向一直站在她身侧的灰发蓝眸少年，又转头看了一眼神色倦怠的年轻夫人，不言不语，只是那双黑色眸子里缓缓浮现出一点疑惑。 “这位小先生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格劳库斯前辈的小弟弟。” 微微勾起唇角，她似乎读懂了这位米切尔眼底的疑惑，声音轻缓地开口道，“未来会在我们这里做一阵子的文员，当然，你心心念念的那位格劳库斯前辈此时也在队长办公室，如果想去见见的话，现在就去吧。” “……” 黑发黑眸的男人依旧没有出声，只是转身瞥了一眼在他进来后就变得沉闷起来的芬奇，随后又将目光放在莫林克斯夫人身侧的灰发少年身上，微微摇头，似乎是在示意让他和自己一起出去。 伊斯特感觉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求助般地向身侧的倦怠夫人投去眼神，后者轻佻眉毛，也不说话，神色平静地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 心中暗自说道，灰发少年缓缓走这位米切尔先生的身后，又跟着他走了出去。 而就在他走后，房间里突然发出一阵巨大的，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噪音，噪音持续的时间很短，但依旧让房间中还是凡人的洛特小姐习惯性捂住了耳朵。 那些刚刚起草的合同似乎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猛地甩了出去，纷纷扬扬的纸张随意飘荡在空中，隐隐的，在这些纸张飞起来时便低下头去的，这个房间中唯一的男人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落在街道上，不过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窗外的这些刚刚才生动起来的风景上，似乎只是在借此，遮掩此时他脸部的表情。 而那位莫林克斯夫人此时却是将手上的咖啡杯缓缓放下，她好像已经很习惯这种噪音和异常情况了，倦怠的神色波澜不惊，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在纷纷扬扬的合同纸张中隐约显露出的，那位芬奇先生的侧脸。 却见此时的芬奇，那被络腮胡子隐藏极好的唇角高高勾起，像个小丑一样。 …… 两人很快便来到走廊最靠里面的那扇门前，稍稍驻足片刻，那位米切尔先生便让开身子，转头看向身后的灰发少年，用平淡的目光示意开门。 心中虽有些疑惑，伊斯特还是上前推开那扇似乎格外加厚过的大门。 可就在开门的第一时间，一道米黄色的身影便轻柔的挡开他握着门把的手，快步走了进去。 啊这……这位米切尔先生的性格有点古怪啊…… 心中暗自想着，伊斯特伸手挠了挠头，刚想迈步走进去，可就在这时，那道提前进门的米黄色身影又突然从门内探出头来，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又昂首示意他后退。 嗯？ 不知所以的灰发少年乖巧的后退了一步，随后就看到那位米切尔先生迅速后撤，随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啊？ 穿越而来的第一次，伊斯特感觉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 深深的看了那扇被用力甩上的厚重木门一眼，少年转身想走，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却在其身后乍然响起，瞬间，少年感觉自己身上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就是格劳库斯的弟弟了？” 阴沉的声音自少年背后传来，被吓了一跳的他僵硬地转过身去，一个比格劳库斯稍矮一些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却见那人同样穿着一身黑色正装，手腕处搭着一件同样黑色的大衣，身材挺拔，头戴黑色短檐帽，帽子压得极低，以至于前半边帽檐的阴影已经将他的半张脸遮住了，只留下一个看起来颇为完美的下颚与薄薄的嘴唇和半截挺拔的鼻梁。 “您……您是……” 看着来者的身影，伊斯特的心中莫名升起几分厌恶，但很快就被不知何时弥漫过来的淡淡薄荷清香熏得消失一空。 他应该是收尸人序列的非凡者吧…… 心中暗自猜测道，表面上却是很有礼貌的睁开那双清澈见底的湛蓝色眸子，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是伊恩.莱特，曾是你哥哥的同事。” 轻慢的声音缓缓响起，却见来人伸手从礼服正装的一个侧兜里翻出一个小瓶子，俯下身递给了面前的灰发少年，“不要误会，你哥哥之前被贝克兰德的红手套调走过一段时间，而我一直在这里就职。” “这是……香水吗？” 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那个小瓶子，一股浓烈但并不刺鼻的清淡香味也随之涌入鼻腔，伊斯特那张稚嫩幼气的小脸上适时的流露出些许疑惑。 “我自己研制的香水，原材料是一些无害的非凡花瓣。” 伊恩再次压了压帽沿，轻声道，“在一些味道比较浓烈的地方，可以稍稍拧开些盖子，香味只会在第一次涌入口鼻时会有些浓烈，后面只会清新身旁的空气，受限于材料的缘故，它不会弥散太远，可以放心当日常的香水使用……” 第一次见面就送这种非凡材料做的香水，这位伊恩先生还真是财大气粗。 静静听着那轻慢的声音缓缓解释出香水制作与作用，伊斯特仔细端详了一番手中的小瓶子。 这个好像比老周收到的那个好闻多了。 嗯……是了，身为执掌命运的黄黑之主，老周的运气一向不好。 下意识的随心想到，自穿越过来一直稍稍提着心防的灰发少年有些开心。 “谢谢……伊恩先生。” 第14章 濒临失控的米切尔 听着那稚嫩中又带着几分弱气的道谢，伊恩再次压了压帽沿，露出的那下半张脸上带上几分笑意，道：“我刚才看到，米切尔先生让你打开了队长先生值班房间的门，又用力关上了，对此，你似乎有些困惑？” “是……是的。” 小心将那瓶药水放回相比于储物更接近于装饰功能的口袋，伊斯特点了点头。 “在家的时候，格劳库斯有没有给你补习过一些非凡知识？” 声音轻慢，伊恩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说过一些，不多。” 灰发少年小心翼翼地开口回答，那双清澈且湛蓝的眸子静静倒映着男人的身影。 神色了然地点了点头，伊恩收回了揉着他脑袋的小手，“那位一直不说话的米切尔先生，身上带了一件副作用是让其自身周围五米范围内所有人沉默的封印物。” 好家伙……康斯顿市的值夜者生活这么丰富的吗？ 下意识如此想了想，伊斯特突然又想起穿越前原着中有关诡秘之猫中有关间海郡的描写。 间海郡的首府康斯顿市，是一个工业城市，盛产钢铁和煤炭。 嘶…… 想想穿越前自己所学的课本中关于西方史中有关早期工业城市的描述，伊斯特突然感觉这里的值夜者随身携带高等级封印物似乎很合理。 不过在这种记忆还不算太过了解世事的情况下，先问问吧。 以上思考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于是，就在伊恩话音落下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他面前的灰发少年再次开口道：“伊恩先生……我想问一些有关工作的事情。” “请说。” 轻慢的声音虽然带着些许阴沉，但搭配上他身上的那股清淡的香水味，却是意外的让人很难讨厌起来。 “这里一个月……最多会处理多少案子？” 静静地看着男人，伊斯特轻声开口，随后又有些懊恼地说道，“如果案子很多的话，我如果处理不来，是不是会连累大家一起加班呢？” “多的时候，应该是十一二起……不过其中大多都是有惊无险的小案子，结案报告可以酌情填写。” 一边说着，伊恩笑了笑，“少的时候，大多都是冬天的时候，一个月大概两三起，不过那个时候的大多数案件都会比较骇人，一般由我们和机械教会的人联合调查，虽然复杂了些，但结案报告是由他们写的，我们最多出出外勤，工作不多。” 神特么工作不多……廷根市一个月三起非凡案件都让那位邓恩先生忙的头秃了，你这一个月折中都有五六起…… 要不在晋升成为非凡者后跟格劳库斯说一声，让他暂时不要告诉这里的人？ 脆脆鲨大学生懒惰的本质被未来可能发生的加班强制激活，伊斯特低垂下眸子，稍稍遮掩住几分快要溢出的错愕与后悔。 “放心吧，除非你想要成为非凡者，否则你的工作是不会比我们多的。” 似乎看出了身前灰发少年那双湛蓝色眸子缓缓溢出的几分情感，伊恩再次开口道，“具体的工作流程，你可以去和队长夫人，也就是那位莫克林斯夫人学一学，她人很好，也很喜欢你这种……嗯……未成年的男孩。” “……伊恩先生……我昨天刚过十九岁生日。” 灰发少年缓缓抬眸，略带婴儿肥的稚嫩小脸上此时显得有些沉默，有些心酸。 “这样啊，抱歉。”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轻慢声音随之响起，却见伊恩再次伸手压了压帽沿，嘴角轻微的颤了颤，稍稍放下了在看到灰发少年那一刻起，想要向队长劝说不要录用童工的几分心思。 …… “你是说，我们之前做好充足调查的那个地方，只是一处极光会的分部？” 热烈的阳光从背后拉上了窗纱的窗户上透出，秃顶男人将手里的习惯性将手里刚刚封存好的锡纸盒递给身旁静静站着的高大男人，“而且昨天，你，维尔福还有伊恩在监视那处地点的时候，被一个疑似学徒途径高序列的神秘人逼进了那处分部，被迫将里面所有的邪教徒击毙了？” “……是的，队长。” 黑发黑眸的米切尔深深垂下头去，声音低沉，“那个人袭击的很突然，乍一出现，维尔福的左腿就被那个人用枪械打断了，无法行走，而考虑到那处分部的建筑周围又没有任何掩体，我们只好先撤向那里，但在进入那里之后，伊恩为了照顾维尔福的伤势，暂时停留在了门口附近的一栋空房子里，我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就守在了门外。” “米切尔……我记得分部附近似乎是有一些掩体的。” 听着他的话，斯派洛微微皱眉，“继续说下去，格劳库斯，你也一起听着。” 接过了锡纸盒的高大男人动作极轻的点了点头，冷厉的目光随之转向那位身穿黄色大衣的身影。 “在进入那家分部之后，极光会的那处分部里就走出来了两个……血肉模糊的生物，他们好像是十几个人强行拼在一起的一样……” 说着说着，米切尔突然顿了顿，微微皱起眉，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断断续续，“后来……后来为了防止他们进入那栋空房子，我好像……好像开枪了？” 声音渐渐落下，他突然用力皱起眉头，脑海中关于昨天的记忆开始飘忽不定起来，原本平静的神色缓缓转变成懊悔与疑惑。 而他逐渐变化的这副样子落在了斯派洛与格劳库斯眼底，却是变了一种意味。 良久的沉默后，米切尔突然从自己米黄色大衣的口袋里抽出一柄已经打开了保险并且沾满了干涩血水的黑色左轮手枪，迅速将其抵在自己的眉心，可就在他的手指将要用力扳动扳机的瞬间，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冷厉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他因为回忆而悄然布满血丝的眼角余光中，随后那握着左轮的手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手中的左轮应声而飞。 似乎是手腕上的打击让米切尔短暂恍惚了一下，目光涣散又汇聚之后，一个巨大的拳头便由远及近，落在他的额头处，让他眼前一黑，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啪的昏倒在地上。 “他就快要失控了。” 动手的黑衣冷厉男人甩了甩手，转头看向站在桌子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斯派洛道，“必须立刻送进查尔斯之门。” 冷厉的声音落下，秃顶男人这才回过神来，用力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左侧墙壁处，拧了拧墙壁表面装饰用的煤油灯，随着一声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响起，一扇铭刻着黑夜教会圣徽的门便“突然”出现在墙壁上。 “跟我一起进去吧。” 伸手用力推开那扇门，斯派洛又折过身来，对着格劳库斯开口道，“我可制不住他这么个年轻的小伙子。” “好。” 没有犹豫，男人伸手捞起刚刚亲手打昏的米切尔，托着他的肩膀，跟在男人身后，一起走进了查尔斯之门的门后。 随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被查尔斯之门门后的阴影完全吞没，那扇被推开的查尔斯之门也渐渐沉下墙面。 队长办公室内的阳光依旧热烈，但那柄落在地上且沾满干涩血迹的左轮，却诡异的动了动。 而在那柄枪的保险处，赫然生长着一个小小的，好像装饰物的钢铁耳朵。 第15章 与因斯.赞格威尔 【在经过一番回忆后，米切尔本就岌岌可危的状态瞬间下落至失控边缘，而这，让连值了两天夜班的斯派洛下意识的怔住了，就连（大片涂抹痕迹）】 【（书写于大片涂抹痕迹之后）索性，贝克兰德红手套特遣人员格劳库斯.霍尔及时反应过来，在米切尔就要失控的边缘将他打晕，随后与斯派洛一起将其拖进了查尔斯之门后。】 【而这使得伊斯特.霍尔的入职稍稍延后，但（大片涂抹痕迹）】 【（另起一行）经过一番混乱后，半只脚回归间海郡康斯顿市的格劳库斯不得已再次委托伊恩帮忙将伊斯特送回家中，而在路上，这位伊斯特先生遇见了（大片涂抹痕迹与血迹），他们很平静散了一会步，在路上，伊恩将他知道的非凡知识尽数说给了这位灰发少年，似乎是因为接受非凡知识过多的缘故，伊斯特出现了（大片涂抹痕迹与凝成胶块的血肉）完全消化了所有非凡知识，这很合理。】 间海郡康斯顿市东南部码头，一艘豪华客轮内的上层舱室中，一个身穿破旧主教长袍的金发俊美男人坐在桌边，却见他此时一手捂嘴，一只手狠狠抓着一根羽毛笔，似乎是因为长久的写作导致他精神状态有些错乱，那骨节分明的苍老大手此时正不断颤抖着，而在他手中，那根外表古朴奢华的羽毛笔微微颤动着，不时的，一缕小小的绚丽光华从那洁白的羽毛上一闪而逝。 “咳咳咳……噗！” 似乎是真的忍不住口中逐渐增多的血肉，他猛地将其喷出，于是大片大片的血水肉块便随之泼洒在书桌的一角。 “该死的，霍尔家族的人还真是难缠！” 阴暗的客舱内，男人压着嗓子怒骂出声，苍老尖锐的声音回荡在这间小小的客舱内，“伊斯特.霍尔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短暂逃脱0-08的安排！” 声音落下后，他再次咳嗽数下，又一次喷吐出大量血肉。 而就在这时，脚下的船板突然摇晃起来，俊美男人身下坐着的凳子随之倾倒，手中的羽毛笔在他手中脱出，狠狠掉落在地，蹦蹦跳跳的滚向这处舱室的一个角落。 “走了，走了好走了好啊……” 似乎是感觉出了脚下客轮的移动，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又目光定定的仰头看向同样漆黑的天花板，沉默的看了良久。 而此时，在那只羽毛笔翻滚到的那处角落，一个身穿一尘不染的白袍的金发中年男人静静的看着滚落至脚下的羽毛笔，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随着他那平淡又遥远，富有神性的声音落下，肉眼可见的，那支羽毛笔上的羽毛更加萎靡……不，或许说是凌乱了，却见在祂的声音落下后，它便开始不停的撞击着那金发男人赤裸的脚，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不满，又或是承受不住体内的某些东西，在向它面前的男人求救。 不过就算是它再过努力的撞击着那白皙的脚面，那金发俊美的白袍男人的目光却是始终都未在它身上停留，相反，他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跪坐在桌子旁，精神濒临崩溃的人。 静静看了那个男人良久良久，他又沉默的低头看向身侧，一个身穿黑色正装金发蓝眸的少女轻声哼着一首节奏轻快的小曲，与祂相比很是娇瘦的身体依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小手中不知何时便拿着一本沾满血迹的破旧小本子，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翻开了那个本子的最后一页，津津有味的看着上面由三流作家撰写的“合理”故事。 “真是令人感到‘合理’的故事。” 看了片刻，金发少女感慨一声，随后随意一丢，那衣衫破烂的俊美金发男人身前的桌子上便陡然浮现出刚刚被少女丢弃的本子。 “他的价值我已经用完了，你可以将他带走了。” 清冷空灵的声音在那金发少女樱唇中流出，声音轻快的像是一个少女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可祂身旁，身为唯二知晓此事的人，祂可不这么认为。 不过对于祂的这种行为，亚当倒也说不出什么。 毕竟，祂也是如此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好。” 面色悲悯的缓缓叹了口气，亚当轻声回应道。 就在祂的话音落下，那跪坐在桌子前的男人猛地起身，原本还恍惚与哈哈大笑中不断变换的脸庞僵了僵，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惊疑不定的四下扫视。 “阿曼同意与我的交易了么？” 静静欣赏着无形中被身侧的亚当强行稳固住心境，衣衫褴褛的金发男人，少女扶了扶头上的黑色高顶短檐礼帽，语气淡淡的问道。 “祂早就同意了。” 听着那清冷空灵声音中略显诡异的昵称，亚当依旧面色悲悯，“祂在等你去祂的神国见她。” “她？” 静静看着衣发缭乱的男人在地上艰难爬到身侧男人脚下，少女唇角扬起一抹轻笑，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了然道，“我会的。” “好。” 声音依旧平静，亚当低头静静的看着那金发俊美男人猛地抓起颤动不止的羽毛笔，紧紧盯着它看了良久，方才慢慢坐在地上，自言自语起来。 “让我想想……除了康斯顿，还有哪里还有序列四的非凡特性……” “哪里……哪里来着？我记得在哪里来着……” 苍老阴损的声音一遍一遍回荡在这间颇大的舱室内，站在亚当身边越看越起劲的金发少女突然歪了歪头。 “虽然你我的交易里并没有规定是否可以互相借用对方的人，但你为什么要刻意要将我培养的格劳库斯带到廷根去？” 似乎有意，又似乎无意，那清冷空灵的声音如此淡淡问道，金发的少女脱下手套在那平坦的胸口轻点了四下，做虔诚祈祷状合十双手，那张稚气未脱的可爱小脸上缓缓平静下来。 “他很优秀，仅此而已。” 亚当轻声开口，神色依旧悲悯。 “那……如果你真的想带走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金发少女重新带上皮质手套，摊了摊手，“不过，就算真的得知了你我眼前这位因斯先生的确切位置，格劳库斯先生也很难会离开他身边刚刚踏上非凡途径的的弟弟伊斯特哦。” “……” 没有回答，亚当置若罔闻地静静站在墙角。 “好啦好啦，我走啦。” 金发少女再次压了压头上高顶礼帽的帽沿，手中鎏金的手杖轻点地板，整个人便消散而去。 而就在祂的身影缓缓离开的瞬间，神色茫然的男人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迅速返回之前的书写“剧情”的桌子处，口中低声喃喃道：“我想起来了，廷根市还有一份序列四的非凡特性，我要去那里……” 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许兴奋，他奋笔疾书，在那破损极多，血迹斑斑的本子上快速书写了一个段落，随后身形猛地扭曲起来，最终陡然消失，留下了那本写满了“合理剧情”的本子。 而静静站在角落里看着他的亚当，此时缓步走上前来，伸手拿起那血迹斑斑的本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娑，苏塔，薇塔，伊斯特.霍尔…… 希望这些人……不会妨碍到祂和女神为这次“命中注定”的“愚者”安排的命运…… 心中无言的低语着，白袍金发的身影缓缓消失。 桌子上方昏暗的煤油灯缓缓熄灭，一切复归黑暗，一切复归平静。 第16章 察觉到巧合的伊斯特 每日都有的太阳缓缓落下，那无意间逸散出的辉煌光辉悄然染红了最近它的云霞，于是红彤彤的云彩便如刚刚燃烧起来火堆，高高燃起又会缓缓熄灭。 “最基础的非凡仪式就只有这些了。” 端坐在镶嵌有霍尔家族族徽，慢悠悠行走在路上的马车中，伊恩缓了口气，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不早了，你该让车夫先生加快些速度了。” “嗯。” 坐在男人身旁，静静听着他用那轻慢的声音缓缓吐出的有关非凡知识的话语，伊斯特重重点了点头。 很奇怪，以他以往的记性，贸然听到这么多有关非凡的知识后，应是会记了下句忘上句的。 但今日，在认真听过伊恩说出的这些非凡知识后，他有种感觉……很模糊的一种感觉。 而那股感觉给予他的，是保守估计，他只需要进行一次很简单的实验，他便能完全掌握这些非凡知识的莫名底气。 若有所思的如此想着，伊斯特伸手轻轻拉了一下自家哥哥之前经常坐着的位置上特殊设计的一个小拉手，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无需开口，驾车的福莱先生便自动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这种日子还真是不错啊…… 灰发少年缓缓转过头，静静的用湛蓝的的清澈眸子看着马车外掠过的，逐渐萧条下来的街道。 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冷却，而就在伊斯特转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这个收尸人途径的非凡者伸手轻轻扬起帽沿，静静注视了他那张稚嫩幼气的脸庞良久。 而此时的灰发少年，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 至少，比穿越之前的那种日子，好的太多了。 之所以他的心中没有太多的思乡情结。 或许是因为被伊斯特那些被娇养的记忆反向侵蚀，又或者相比现在，穿越之前的生活已然成了他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吧。 苏塔……他不过是个无比平凡的人而已。相比于他人，他特殊的经历仅仅只是体现在刚刚成为少年时便在一天之内被迫丢失了他所有的亲情，而后，又在生活中自上而下的打击下消失了朝气与正常人对生活特有的期盼而已。 而在丢失了全部亲情之后，似乎是为了防止自己再丢失更多的东西，又或者……是为了防止自己再增加一些很有可能被丢失的事物，少年的思维开始逐渐变得理性起来，对外的交涉开始渐渐变少，对外物展现出的欲望也开始逐步降低，而在这种不断被理性思考侵占他全部心灵的过程下，他又将自己仅有的感性全部放在了那些文字的幻想上。 他是一个被突然打击而来的生活压力击溃的凡人，是一个懦夫，是逃避现实的废物。 但现在，他是一个被娇养的贵族少年，是外表风光，内心也无忧无虑的可爱少年郎。 这前后的反差很大，他能够感觉的到。 所以他才会想也不想的便全盘接受伊斯特之前的记忆，而非如那位原着中的穿越者老周一样，在记忆的碎片中找到独属于克莱恩.莫雷蒂的珍贵记忆。 他心中清楚的明白，这种行为很卑劣，但他确实不想再和穿越前他的那副性格一样了。 在伊斯特的记忆里，这位驾车的福莱先生的马术很好，而这个技能，此时也同样体现在他现在驾驭马车的技术上。 马车的车轮碾过坎坷不平的石板路，最终缓缓停在了一处临街的二层小屋前。 “伊恩先生，到您家了。” 福莱似乎和伊恩很熟，也正是因此，他的声音有些粗旷，“一会将伊斯特少爷送回家后，我还要去一趟你们公司，问问格劳库斯少爷今晚回不回家……” 也是……伊恩先生以前也是哥哥的同事，这么想来，一直作为哥哥专属马车夫的福莱先生对伊恩先生如此熟惗倒也并不奇怪。 静静听着马车外粗旷的喊声，伊斯特看了一眼一直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于是，一双深棕色带着笑意的眸子就此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眼中。 “我知道的，福莱先生。” 似乎听出了车厢外马车夫先生口中的意思，又或者，这位一直温温和和的伊恩先生在刚刚长久的注视中，看出了对面灰发少年刚刚无意间流露出的，不属于那张稚嫩而又幼气脸庞上不该出现的神情，那双一直盖在帽沿下的眸子终于在此时露了出来，“至于这位伊斯特先生……如果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大可以来找我。” 轻慢的声音中并没有出现伊斯特预想中的咄咄逼人，又或者是借机威胁，相反，他很平淡，平淡到似乎只是发现了面前有伊斯特不同寻常的一面而已。 “好……好的，伊恩先生。” 灰发少年缓缓低下头去，习惯的想让阴影遮住自己的眸子，可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轻轻抚在他的头上，那小小的，精致白皙的耳畔，也传来了男人轻慢温和的话语声。 “放心，伊斯特……在成为非凡者后，你才会得到独属于自己的命运。” 听出话中意思的伊斯特猛地抬起头，神情讶异的看向对面的男人，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车厢外，那轻抚在他头顶的手也在此时缓缓收回。 “其实……早在队长门前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哥哥把你带进值夜者做文员这份荒谬工作最初的想法了。” 却见伊恩轻轻扬了扬头顶的帽子，声音依旧轻慢温和地说道，“所以，不必为成为非凡者的事情感到困惑与茫然……至少在非凡者的这条道路上，我和你哥哥还在你的前方……” 马车缓缓驶动，那落在湛蓝清澈眸子中的身影动作轻缓的重新将手里扬起的帽子戴回头上，对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轻轻摆了摆手。 静静看着那道身影在身下马车转过一个拐角处彻底消失，端坐在马车车厢中的伊斯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放松了自己的仪态，开始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来。 他犯了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就是，他不该在外人眼中思考有关穿越前的事情的。 但还好，应该是受限于情报掌握不足，这位温和的伊恩先生显然已经将自己看出的异状，自我脑补成了少年在成为非凡者之前下意识产生的不安心理。 缓缓平复下心情，灰发少年突然感觉自己身上似乎轻了些。 下意识的伸出左手，动作轻缓的挽开那宽松的蕾丝袖口，露出那道碧绿色的，诡谲莫测的那个纹路。 定睛仔细瞧了瞧，伊斯特浑身猛地乍起一层寒毛。 却见昨日晚上刚刚被他重新刷新过的碧绿色的纹路，此时已经浅淡的几乎要与周围的肌肤融为一体了。 而这，显然代表着有观众途径的高序列的强者已经悄无声息的对他下过手了。 可这位观众途径的高序列强者会是谁呢？ 伊斯特并不知道，但……他心中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应该从最近身边发生的巧合开始查起了。 第17章 仪式尊名的完成与莫名生出歉意的灰发少年 装潢奢华的卧室中，悬挂在天花板上方的小水晶灯向四周散发出温和的暖光，缓缓照亮了它之下的卧室。 “咔呲。” 白皙娇嫩的小手握持着那刚刚被打着火的煤油打火机，缓缓凑近不知何时已经被清空的桌面，点燃了最中间摆放的那一根白色蜡烛。 摇曳的烛光在宁静的环境中缓缓闪烁着，跳动着，突然地，那火苗猛地一跳，随后竟如同静止了一般自燃起来。 信手随意将几份让管家先生从库房中翻出来的几枚水晶呈品字形放在那精致燃烧的蜡烛前，伊斯特微微挑了挑眉，轻舒一口气。 轻轻伸手挽开袖子，那浅显的将要与皮肤融为一体的碧绿色诡谲纹路在静止燃烧的烛光中闪了闪。 伸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纯银匕首，将刀面缓缓贴了贴那个绿色纹路，静静感受着那纯银匕首刀面上隐隐传来的凉意，灰发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匕首随之抬起，于空中虚画了一个圆。 就在那个圆首尾相连的瞬间，伊斯特已然切身感觉到自己体内灵性的大量流失，而这些被瞬间蒸发一般的大量灵性缓缓向上，但仅仅只是向上了数十厘米，便如同喷泉一样向四周泼洒而下。 随着体内灵性流失的越来越快，灰发少年的心情愈发忐忑。 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但还好，大概在流失了一半灵性之后，体内的灵性方才停下，而在这时，伊斯特才发现刚刚被抽取出的大量灵性究竟用来做什么了。 众所周知，举行非凡仪式中最重要的一步，便是以防外界干扰的灵性之墙，而灵性之墙的来源便顾名思义了，就是由举行仪式的人体内抽出的灵性构成的。 大抵是被抽空了大量灵性的缘故，伊斯特那张稚嫩幼气的小脸上微微有些发白，但好在，自己的灵性还剩下一半，足够他尝试一下这个仪式能否干扰到自己的源质。 深深吸了一口气，灰发少年缓缓张口，而就在他张口的时候，他左手手腕处的碧绿色诡谲纹路开始闪烁起来。 “自亿万世界之外，观见此世原初的高贵存在。” “横跨岁月流失人性的全知全能之主。” 他知道第二句有可能会与那位上帝在权柄领域上会有重叠，但在某些方面，娑确实是有全知全能的权柄的，所以，在这第二句尊名之后，他郑重开口，一个简短的字节便随之吐出。 “娑。” 稚嫩弱气的声音缓缓回荡在灵性之墙中，肉眼可见的，灰发少年面前那静止燃烧的白色蜡烛之上，一个“x”缓缓张开，随后像是撕裂纸张一样，将那“x”蔓延到的地方猛地撕裂开来，一只绮丽的色彩缓缓溢出，而在这些缓缓溢出的色彩之后，一个巨大的，碧绿色的，诡谲的无神眼眸缓缓转动。 “嗡~” 嗡鸣的耳鸣声在那无神眼眸转动的瞬间便充斥在少年的耳畔，那将无神眼眸倒映其中的湛蓝色眸子轻轻一眨，于是红色便由此浮现而出，一点耀目的金色也随之出现在瞳孔正中的位置，瞬间，诡谲的气息蔓延开来。 “如此一来……我的尊名便准备好了。” 强忍住耳畔不断的耳鸣，伊斯特松了一口气道，随后下意识的低头挽开左手手腕处宽大的蕾丝袖口，却是惊讶的发现它在这次仪式中没有消失，相反，那逸散至四周的绮丽色彩在他挽开袖子后，就像一个积满水的水池被打开了闸门一样，疯狂向纹路所在的白皙手腕处涌来。 “倒是没什么感觉……先让它吸着。” 灰发少年缓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残存的灵性涌上手腕处那碧绿诡谲的纹路处，而就在他的灵性缓缓与那个纹路接触的刹那，他熟练的顺应着心头莫名涌上来的困顿，缓缓闭上了双眼，待等那熟悉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缓缓过去，他方才再次睁开眼来。 却见自己依旧身处于自己塑造的那软蓬蓬的王座之上，其下是十三个看起来很是古老的石质座位，那些座位后时刻亮着十三个形状怪异的纹路，而这些纹路之后，又有着十三根向天空伸出的长短不一高耸柱子。 纯白的白雾在这些座位下翻滚着，而过了这些座位之后不过半米便停下了蔓延，将一处由十三个座位与中央王座围出的巨大椭圆地板露了出来，那块地板上铭刻清晰的着与座位之后纹路相同的浮雕。 祂们分别是： 被燃着烈火的巨剑斩开的水晶花【救世】。 被无穷光华围绕着的艳丽之晶花【真我】。 被由松散枷锁组成的菱形蝴蝶【戒律】。 被音乐环绕的酒杯金币【黄金】。 被富有齿轮元素的线条勾勒而成的徽章【螺旋】。 被烈火覆盖的狰狞面具【鏖灭】。 被叶片覆盖的全视之眸【天慧】。 被樱花簇拥的凛冽之刀【刹那】。 被扭曲之角贯穿的菱形宝石【旭光】。 被意味着生命之蛇环绕着的圆环【无限】。 被绮丽幻梦般的色彩星星聚集而成的画笔【繁星】。 被四象八卦汇聚而成的阴阳两仪【浮生】。 以及最后，被门所包裹的，头戴菱形饰物的猫猫【空梦】。 而在这十三浮雕徽记所围绕的中央，是一个由诡谲苔藓沿着纹路覆盖着的，碧绿色的巨大眼眸，那双眼眸的中央，是一个带着红色边纹，中央是耀目金色的“x”。 这是【娑】。 白雾蒸腾其上，那端坐于高高的王座之上的灰发少年，静静俯视着祂之下的十三把座椅。 而另一边，位于此方空间最高处，最中央的碧绿色巨大眼眸，缓缓转动，随后，【浮生】徽记大放光辉，缓缓升起，最终消失于此处。 “这样就可以了。”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灰发少年轻笑了声，缓缓闭眸后躺，模拟出意识缓缓下坠的感觉。 随着一阵密密麻麻的刺麻感掠过皮肤，耳畔的嗡鸣声渐渐减轻。 那正对着静止燃烧的白色蜡烛端坐的灰发少年缓缓抬头，随后伸出手，却见那白皙娇嫩的腕子上，诡谲的碧绿色纹路缓缓沉下，黑白两色的【浮生】刻印缓缓浮现。 “尊名，仪式……都已经准备完成。” 轻轻呼出一口气，伊斯特伸手拿起刚刚布置仪式时随手放在桌上的纯银匕首，笔直竖起，随意一划。 灵性之墙缓缓散去，而就在这时，刚刚呈品字形摆放的三块水晶也纷纷化为灰烬。 “虽然有些烧钱了些……” 随手打开窗子，将那堆灰烬捧起又捧出，灰发少年面带思索之色，自言自语的轻声道，“但好歹是可以用的。” 稚嫩弱气的话音落下，伊斯特吹灭了蜡烛，目光再次扫过桌面上残存的水晶灰烬，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抽。 良久之后…… 稚嫩弱气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缓缓回荡在这处小小的卧室中。 “老周……我好像把你忘了。” 第18章 逐火之【鏖灭】 黑铁纪元1349年6月13日晨，间海郡康斯顿市，小雨。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淅淅沥沥的小雨透过窗户传进屋内，在布置完仪式后便一直不曾摆上书本的空书桌上，一盏用作夜灯的昏黄煤油灯静静燃烧着。 “唔姆……” 趴在床上睡得像个摆烂的小猫一样的灰发少年在柔软的羽绒薄被中缓缓的伸了伸胳膊，湛蓝色的迷蒙眼睛不断开合，最后还是选择放弃现在醒来。 闷闷的将小脑袋捂进被子里，随后在软蓬蓬的大床上把自己滚成一团被子球。 “咔嚓。” 清脆的门锁被拉开的声音陡然响起，思绪还沉浸于迷蒙之中的少年条件反射的缓缓醒神，藏在被子里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是黄鹂般婉转的声音。 “伊斯特少爷，早上了，您该起床了。” 来人脚步轻轻，最终驻步窗前。 “乔薇~好困啊。” 半个脑袋还沉浸于睡眠迷蒙之中的灰发少年在把自己包裹成一团的被子里沉闷开口，“不想~不想~不想起……” 沉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娇气，小小的被子团“艰难”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起床的大业。 而面对这种情况，我们的女仆小姐显然成竹在胸。 却见她慢慢俯下身去，对着那个被子团轻声道：“伊斯特少爷，格劳库斯少爷昨天说了，若是他今天值夜班回来时没有在餐座上看见您的话，他会亲自来叫您起床的。” 随着乔薇婉转的声音落下，小小的被子团肉眼可见的抖了抖，幼气的声音似乎在被子中闷声闷气的嘟囔了几句，随后便慢吞吞的拉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薄被。 “乔薇……你说……为什么会有工作……这种违背生物睡眠的……事物呢……” 稚嫩弱气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时的，灰发的少年还小小的打了几个哈欠。 “伊斯特少爷，我并不知道这个问题。” 乔薇声音依旧婉转清脆，一边说着，她一边转过身去，将进门时便端来的温水毛巾从瓷盆中捡起，轻轻拧了拧，擦了擦那张稚嫩幼气的小脸。 “唔姆……” 似是舒服，又或者是在表达自己的困意快要离开，灰发的少年轻声支吾着，像个人偶一样随意让她收拾着刚刚睡醒的自己。 乔薇并不是非凡者，这是他问过格劳库斯之后得到的答案。 但乔薇和魔女途径的非凡者有关系，这是他在自己金手指娑之上得到的答案。 这很奇怪，却又不是让人感觉不是太过奇怪。 毕竟……欢愉魔女嘛…… 某黄姓罗塞尔大帝曾经对此表示很赞。 被温水擦拭过的脸部缓缓被慢慢浸润的，独属于康斯顿市的雨天湿冷激起冷意，这才慢慢缓过神来的灰发少年伸手揉了揉眼睛，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走吧……别让管家先生等急了。” 稚嫩幼气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他不禁又想起穿越前没有工作没有学习任务的那段记忆。 唉…… 果然还是做一个谁都不在意的米虫最好了…… 心中小小感慨道，伊斯特脱下睡衣，换上乔薇刚刚从外面新拿进来的衣服。 窗外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湿润的水体带走了康斯顿市空气中独有的尘土气，令人心肺一新。 …… 脚步轻缓的走下楼梯，灰发少年便遇上了等候多时的管家先生。 “伊斯特少爷，您起晚了。” 须发皆白，平日看起来一丝不苟的埃德温此时神色颇有些无奈，“格劳库斯少爷今天回来的早了些……” “啊？” 小小的惊讶一声，伊斯特小心的躲在对于他来说还算高大的管家先生身后，小心翼翼的对餐厅探了探头。 于是很合理的，他正好撞上了转向这边的那道冷厉视线，那扒着管家先生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过来吃饭。” 看着少年这番样子，那坐在餐座边的格劳库斯唇角抽了抽，冷厉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一会和我出趟外勤，处理的快，我们今天便去港口的非凡市场转转。” 看样子他好像还不算太生气……外勤吗…… 下意识想了想，伊斯特突然皱了皱眉。 等会……他是文员啊。 躲在管家先生身边的少年身影肉眼可见的抖了抖，幼稚弱气的声音随后响起。 “哥哥……不会有危险的吧……” 小小的声音里透着些许茫然，身材高大的冷厉男人微微抿唇，声音冷厉却平淡道：“不会，是关于前些天你那个霍格学长的事情……有野生非凡者举报，他疑似和极光会有联系。” 冷厉的声音落下，伊斯特的身体更抖了。 经过伊恩这两天不懈余力的科普，踏实肯学的少年终是放下了自己所谓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开始正视这个充满希望与绝望的时代。 要说鲁恩蒸汽工业生产中，最不缺少的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是担任生产劳力，被压迫身心俱疲的普通人。 要说整个间海郡最集中的康斯顿工业生产区，最不缺的是什么？ 答案也很简单，是非凡邪教。 而这两个最不缺少的东西汇聚在一起之后，会产生什么反应？ 这个答案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是一件一件不曾间断的非凡案件。 仅仅只是从少年踏进黑水安保公司这几天里，经过斯派洛队长审批，负责一边案件收尾一边教导他的伊恩先生从不摆非凡物品的另一侧桌面上，那些一摞一摞的案件卷宗就没停过。 甚至更过分的是，在讲到极光会或者魔女会的行事准则时，这位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绅士先生总能在笑眯眯的说等一下的时间里，从一摞一摞的案件卷宗里抽出七八份还未封档的案件实例讲解。 太过分了啊，毛子同志。 彼时在心中暗自吐槽的伊斯特似乎还没有感觉出自己作为文员却要学习非凡知识的原因。 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能得到伊恩先生倾囊相授非凡知识的目的了。 “哥哥……你是不是把我将会成为非凡者的事情……” 试探性的弱弱开口，灰发少年作出恍然大悟中夹杂着大量害怕的神情，“告诉莫林克斯夫人了？” “……” 面对这个简单的问题，格劳库斯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最终，在逐渐凝固的氛围中，他抿了抿唇，用那冷厉的声音轻道：“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灰发少年心中暗道，右手不自然握了握左手的手腕。 却见那隐藏于宽大衣袖中的白皙腕子上，一个烈火灼烧的面具徽记微闪。 那是代表【鏖灭】徽记。 第19章 魔女娅蕾和巷子里苟着的莱顿教授 雨后的康斯顿市，是潮湿而又阴暗的。 马车车轮缓缓碾过布满积水的道路，激荡起的波纹缓缓洋溢开，最终在水洼的边缘止步。 伸手拉开窗帘，一个稚嫩弱气，脸颊两侧还带有些许婴儿肥的灰发少年向窗外投出好奇的目光，大抵是因为雨的缘故，街道上的行人比平日少了许多。 从别墅区到间海郡理工大学的路途并不长，但沿途所经过的地方，却大多繁华。 伊斯特那双清澈的湛蓝色眸子倒映着街道上的光景，缓缓放空思绪。 “伊斯特。” 突兀的，一道冷厉的声音在身畔响起，却是坐在马车车厢最里侧身材高大的男人轻声开口，“一会开始调查的时候，我会让这里黑夜教会的编外人员带你去完成毕业手续……” 格劳库斯冷厉的声音说着说着突然顿了顿，又道：“手续办完之后，去校门口等我。” “知道了哥哥。” 随口应下，伊斯特看着窗外的眼睛突然一怔，随后若有所思地又回头看了看。 那是一个站在公交马车站台旁的一个靓丽的身影，她身穿黑色蕾丝连衣裙，金色微卷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俏丽的脸庞上同样带着些许弱气，此时正微微颔首，看起来有些内向。 随着身下马车渐渐远去，伊斯特收回了视线，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端正的坐回车里。 那个人有点眼熟……可我确信我的记忆里没有她。 难不成又是一个魔女吧…… 下意识的如此想到，灰发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 不太可能不太可能……怎么可能随便在街上看见一个人就觉得人家是魔女呢？ 一定是风流倜傥的那位名为黑色实为黄色的黑皇帝先生的错。 如此想着，伊斯特动作轻微的点了点头。 而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一直坐在他身旁的格劳库斯，早已将他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 伊斯特已经成年了啊……是时候让埃德温找找康斯顿市的适龄女子了。 心中暗自腹诽，他脸庞上冷厉的神色却未曾融化半分。 不过听说隔壁廷根市的贵族好像比康斯顿市的贵族教养礼仪要好上一些…… …… 仔细嗅闻着空气中潮湿的空气，身穿黑色蕾丝连衣裙的少女心中雀跃，随手撩了撩耳畔金色微卷的发丝，做完这个动作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白皙娇嫩的脸庞微微泛红。 从今以后……我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仰起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恍惚地，在那双灰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的黑云中，一丝虚幻的阳光从云层后露出，将那双眸子照的发亮。 伊斯特啊伊斯特，我承认，你的天赋确实不错，但现在，我比你要好看的多…… 在那道光照亮眸底的恍然间，她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莫名奇妙的思绪，而就在这时，一辆装潢奢华的马车缓缓从她面前行驶而过，马车的车窗上，一个灰发蓝眸的可爱少年此时正扒着头往街道上看。 那是……伊斯特？ 在少年那张可爱的小脸在眼眸中晃过的瞬间，她突然怔了怔神，下意识低下了头。 不对……不对，我为什么要低头？明明我现在比他好看的多？ 如此想着，她又鼓足勇气，再次抬起头看向马车驶向的街道，却是愕然发现，那辆马车已经转过路口，彻底的消失在她的眸底。 他……好像没注意到我？ 俏丽的少女心中突然有些怅然若失，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浅色碎花连衣裙，头戴软帽，肩披纱衣的婀娜身影踩着高跟鞋，脚步优雅却轻缓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哦~是可爱的娅蕾！” 恰到好处带着些许娇嗔的婉转声音在俏丽少女耳畔响起，身材丰满的来者伸手轻轻搭在少女肩头，那张与少女年龄相差无几却格外艳丽的脸庞未经允许，便轻缓贴到了俏丽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想我了吗？小娅蕾？” “并不。” 俏丽少女微微皱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嫌恶的瞥了一眼贴着自己脸颊的女人，“我准备脱离你们了，艾瑞娜……姐姐。” 与少年相比同样小而弱气的婉转声音里没有恳求，她似乎只是单方面通知了她身旁的这个女人。 “别急呀，小娅蕾~” 魅惑声线中夹带着些许轻吟，艾瑞娜伸手轻轻捏了捏自己脸颊贴着的俏丽少女另外一边的白皙脸颊，“你的这张脸~好像是仿照你们学校那位不老的伊斯特先生捏的吧？” “你想说什么？” 娇媚的声音落下，娅蕾突然伸手拍开那只涂了红色指甲油，看起来无比娇嫩的小手道，“要不是你在镜子里请求我务必在这里等你，我都不想来。” 说着，她又皱了皱鼻尖，似乎很是讨厌来人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又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女人之间的距离。 “好吧~好吧~” 娇嗔般的声音带上几丝无奈，女人面带无奈轻轻勾起红唇，缓缓凑近到身畔俏丽少女耳边。 “帮我们把你最熟悉的那个小可爱~伊斯特，带到你最熟悉的那个小巷子里，之前的事情……” 她眯了眯眼睛，将那双妩媚的灰色眸子彻底敛在眼皮下。 “用那位罗塞尔大帝的话说……” “一笔勾销~” …… 昏暗的小巷内，身披黑袍的矮胖身影静静站立在这昏暗小巷唯中一的一处拐角，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脚下踩着的水洼，只是那隐于宽大帽子阴影中的眸子中，透着一股平静而又疯狂的矛盾眸光。 “全知全能的主啊……” 他那一直握持着一柄银白倒十字架青筋裸露的粗糙大手微微颤抖，宽大的帽子之下，他用那昏沉苍老的声线虔诚的说道，“我将作为您的羔羊，付出我的全部……” 巷子口的脚步渐渐近了，他那隐藏于大帽阴影之中的唇角缓缓勾起，成为非凡者后日益灵敏的耳朵将来者的脚步听得极为清楚。 同时，他也将来者口中的话语听得很是清楚。 “伊斯特，霍格学长的父亲弗格斯.莱顿教授在得知了霍格学长去世的事后，便走进了这里，一直没有出来。” 同样弱气却有些婉转的声线落下，两位来到巷子口的人在此时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亚雷……娅蕾学……” 稚嫩弱气的声音随后响起，他似乎纠结了一会对于身畔少女的称呼，随后才歉然开口道，“你确定他一直都没有出来过吗？” “是的。” 那位少女用听起来颇为肯定的声音回答道。 “那……好吧，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进去……里面有点黑。” 那个少年似乎有些害怕，声音更低了，“我害怕。” 小而弱气的声音回响在男人耳畔，他突然有些烦躁起来，但不过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了心里的悸动。 “好……好吧，只不过我就陪着你走到那个拐角……” 似乎同样有些害怕，少女婉转的声音里同样有着些许畏惧，“过了那个拐角之后……我就不管了。” “……好。” 随后应答的那道稚嫩弱气的少年声音中似乎带了些许微弱的情绪，耳朵格外灵敏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沉住了气。 简短的应答声之后，那向这里走来的两人便再没有了声音，只是沉默着同时迈出了脚步。 而随着那两道同样轻盈的脚步缓缓靠近他所处的拐角，那隐于小巷拐角阴影处的男人心中的悸动也开始愈发明显起来。 德莱斯卡主教大人说过，将这柄匕首插入那个少年的胸膛，他的儿子就能得到主的宽恕，并以此升上主的神国。 他对此深信不疑，那握持着银色倒十字架的青筋暴露的粗糙大手愈发用力。 耳畔的脚步声愈发近了，他心中愈发强烈的悸动已然使他苍老的身躯开始颤栗，但他并不在意，只是用那充斥着平静而又疯狂的眸光的双通静静看着那在胸口握持着银色倒十字架的粗糙大手。 五步。 心底那愈发强烈的悸动迫使他不得不开始模糊的测量那两个人距离自己这处拐角的距离。 四步。 他浑身的肌肉开始绷紧，听觉开始加强，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传入耳中，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固执的从那些杂乱的声音中听着两人的脚步。 两步。 两人已经走到了拐角处，他绷紧已久的肌肉猛然发力，从小巷拐角处的阴影中窜出，污浊的水洼猛地炸开。 “为我主献上生命吧，异端的羔羊！” 十六个鲁恩单词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他吐出，那苍老的，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的大手用力一扯，由银色十字架扭曲而成的，闪着银光的匕首便带着一股扭曲的黑气扑向最靠近拐角的灰发少年。 而在他扑出的这一瞬间，他眼前的世界开始缓慢起来。 他清楚的看到那双在他记忆里清澈的湛蓝眸子中在看到他时缓缓浮现出惊恐，伊斯特徒劳的举起了他柔弱的左手，另一只手抱住了脑袋，脚步踉踉跄跄的后退着，本能的想要远离他。 无所谓了。 他如此想着，手里的匕首继续向着少年捅去。 在那平静而又疯狂的目光中，匕首所指的小小身影踉跄的脚步在后退开始时便猛地撞倒了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金发的俏丽少女，迫使一脸茫然的她也踉跄后退到墙边。 快了，就快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那握着银色扭曲匕首的粗糙大手再次发力，他的眼睛开始向外泵出，几近目呲欲裂的神情似乎也作用在了他手中的匕首上。 于是，那柄银色的匕首在缓慢的时间中再次加速，向着稚嫩而又弱气的少年突刺了过去，而就在这时，少年那似乎是下意识举起的左臂上的手腕处，一抹金色透过薄薄的白色衬衣的蕾丝袖口，陡然亮起。 “噗嗤！” 随着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他手中的匕首如愿的刺进了灰发少年的腹部。 “砰！轰！” 而在他的匕首刺进少年身体的刹那，金光闪逝，一抹极其耀眼的红光于少年左手手腕处猛地炸裂开来。 几乎只是在炸开的瞬间，那红光便陡然膨胀，将伊斯特的左前臂与他大半个身体笼罩在内。 灼热的焦糊味在这瞬间弥漫开来，红光渐渐消却，那身体上的惯性迫使他再次向前迈了两步，灰发少年的身影也在这时软软倒下。 “嗬……” 下意识的，他想要欢呼高颂主的尊名，但在这个信号刚刚从脑中被传出的瞬间，他便骇然发觉自己似乎猛地砸在了地上。 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起来，他的眼眸中最后的景色，是沉重如山一样猛地倒下来的，属于他的半边血肉模糊的身躯。 而在此时，带领他们走进来，再被少年撞到重重靠在墙的金发少女，此时方才缓缓缓缓滑落地面。 无力倒在地上的灰发少年忍着巨痛伸手想要捂住腹部，而于此同时，被那一抹红光将袖口焚烧的干净的赤裸的左手也缓缓伸出，似乎是想配合右手捂住伤口的同时强行固定住匕首，却在触及到自己的腹部的瞬间，耳边突然炸响起连绵不绝的呓语声。 恍惚间，伊斯特缓缓睁开因腹部巨痛而用力闭上的湛蓝色双眸中，一个巨大的黑色荆棘十字架倒映在他那眼眸之上。 巨痛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去，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再次尝试着睁开了双眼。 随着他那双眼睛完全张开，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巨大的黑色荆棘十字架便由此完全展现在他的眼前。 巨大的十字架上倒吊着一位独眼的黑色巨人，巨人的口开开合合，那令人熟悉的，层层叠叠的呓语声便由此起落与伊斯特的耳畔。 “呼……” 灰发的少年轻轻舒出一口气，简短的回想了一下自己自穿越过来之后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最终长叹道，“原来如此啊……” 第20章 吉安特斯的死因 马车缓缓停在间海郡理工大学门口，小巧的黑色皮鞋踏下马车的箱梯，灰发的少年扶着自己刚刚下来的马车缓缓站稳身子。 虽说记忆里，伊斯特早就有些习惯了这个高度……但真如此上下。 伊斯特歪了歪头，心中暗自想着，又将自己与同龄人相比格外纤小的身子侧了侧，让开了马车车门。 身材高大，气质冷厉，面容俊美的灰发男人也在此时走下马车，随手将车厢门拉上，另一只手却很是习惯的伸了出来，随后轻柔的随意揉了揉刚刚站到车厢边那位在他之前下车的灰发少年的头。 随着那只手轻轻揉过那看起来便手感颇佳的小脑袋后，他的唇角微微勾了勾，随后又轻轻拍了拍马车。 “福莱，大概两个小时后，我才会和伊斯特回来。” 冷厉的声音与那薄唇中响起，格劳库斯压了压帽沿，又低头看了一眼身畔的灰发少年，又道，“你先找个空地停着，别挡了过路的马车行人。” “好的，格劳库斯少爷。” 马车夫老迈的声音随后响起，随后轻扬马鞭，出色的御马技能让他很快便将马车停在了这所大学校门口的一侧。 诶……记得福莱先生如此娴熟的御马技能，‘我’可是学了四年才学了一些皮毛。 静静看着那辆铭刻有霍尔家族家徽的马车离去，伊斯特暗自想着，湛蓝色清澈的眸子微微出神。 “对了，伊斯特。”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家弟弟愈发走神的目光，格劳库斯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探进怀里，取出一封加盖了黑夜教会与间海郡康斯顿市市长办公室鲜红印章的崭新信封，“这是你毕业转学的推荐信，鉴于你刚刚入学，教会只能让你暂时……社会性毕业。” 教会和康斯顿市长办公室印章……官方手续挺齐全的啊，本来我还以为只是过去说两句话签个字就成。 不过社会性毕业是什么？经过学校批准的委婉无限期休学？ 白皙的小手郑重接过那经过双重印章后显得有些沉重的薄薄信封，伊斯特那双看向自家哥哥的，清澈而又湛蓝的眸子里缓缓浮现出了些许疑惑。 但递给他信封的人显然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格劳库斯在交过信封后便径直走向校门。 ……算了，先跟着他好了。 心中如此想着，伊斯特捏着那封信便快步走了上去。 大抵是受限于身高的原因，格劳库斯的步伐很慢，但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却在自己不曾放慢的脚步中感觉他走的有些过于快了。 这就是在走路这件简单事情上，189的人对159的恶意吗？ 心中无端的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加快了些许脚步，小跑着勉强跟上了格劳库斯。 可就在他跑到格劳库斯身侧脚步微顿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晃过一道身穿碎花连衣裙的婀娜身影。 可就在他下意识的想要转过头去看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布满老茧的大手却在此时突然蒙上了他的眼睛。 “不要看她，大步向前走，走进校门后也不要回头，直接去办手续。” 冷厉的低音中隐隐带着一丝急切，那行走在他身侧，气质冷厉的男人说着说着，突然顿了顿，“办完手续后，尽快上福莱的马车，去黑水公司或者最近的教堂呆一会。” 伊斯特显然也听出了身旁的男人话中的意思，左手不自觉的抖了抖，随后又佯作无事的扯了扯那挡住了自己眼睛的那只大手的袖子。 “知道了，哥哥。” 稚嫩而又幼气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娇嫩的小手安抚似得轻轻拍了拍蒙住了他双眼的大手，“注意安全。” “……好。” 格劳库斯怔了怔，幅度轻微的点了点头，那不曾动用的另一只手此时也已经抚上了黑色大衣里特制的储枪套上用于固定枪械的套口。 注意安全吗…… 他当然知道了。 …… 一处阴暗空旷的地下室内，一处墙壁突然肉眼可见的扭曲了起来，随后，一个身穿形制奇怪的教士袍的，被宽大兜帽遮住半张脸的男人从墙中缓缓走出。 没有扫视，没有观察，那阴影未曾遮掩的，满溢悲悯之色的半张脸庞缓缓转向这间空旷地下室中摆放在角落里的镜子。 镜子形制古朴，左右不对称的装潢风格已然将它的来历表明。 光滑无尘的镜面在周遭遍布灰尘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但显然，能让男人将目光转移到镜面上的原因并不在此。 “d先生，计划所有的前提，我们都已经布置完毕了。” 那光滑的镜面不知何时倒映出了一个身穿白色丝质睡衣，面容妩媚的女人，那张樱桃小嘴开开合合，那带着些许娇媚的声音便从镜中缓缓传出，“你们的那位莱顿先生倒是颇有些固执……要不是近些日子我们这边得到了一件特殊封印物，他早就逃脱出我们掌控之中了。” “他的事情，并无大碍 。” 男人轻轻颔首，虔诚道，“在看到了羔羊的判信之举后，我的主，终会将惩罚降下的。” “……好吧。” 听着他的话，面容妩媚的女人肉眼可见的撇了撇嘴，“吉安特斯怎么样了？计划如果出了纰漏，我们还要靠他逃命。” “……他失控了。” 似乎有些可惜，d先生轻轻抬头，那不曾被宽大兜帽阴影覆盖的半张脸上，悲悯之色更为浓郁了。 “……” 随着那悲悯的声音缓缓落下，镜面中的女人突然怔了怔神，娇嫩晶莹的唇角肉眼可见的抖了抖，“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失控的？” “伊斯特.霍尔。” 宽大兜帽之下，那与镜中女人相比丝毫不逊色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极轻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伊斯特.霍尔？他不是被吉安特斯杀了吗？” 女人神色讶异，媚眼轻转，“吉安特斯是绝不会因为一个死人而失控的。” “是的。” 男人的双手猛地合拢，声音变得虔诚起来，“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因为一个死人而失控的。” “但如果……这个人在他面前死去，第二天却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街道上，出现在你们与吉安特斯一起策划的，谋杀霍格.莱特的现场中呢？” “你的意思是……” 女人猛地坐直身子，媚眼紧缩，“这位伊斯特.霍尔……是假死之后，在吉安特斯最得意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将他吓到失控的？” “主的意思是，他并不是假死。” 男人颔首，紧握起来的双手缓缓抵到额头的位置，镜中的女人也在这时稍稍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着。 “我全知全能的主说：” “他早已死去，而致使吉安特斯失控的原因，是——” “祂的回眸。” 第21章 格劳库斯的非凡物品与疑似可能的来历 午时的阳光缓缓洒落在这处阴暗潮湿的小巷中它应该能够照亮的角落处，一身黑色的高大男人脚步轻盈的走出一处拐角，而在走到这个小巷中时，他随意扬手，丢出一枚不知是铭刻了什么的小方片。 那片不知是铭刻了何字的方片缓慢旋转，最终缓缓飘荡在空中，突然的，它轻微的向着这处小巷的某个角落倾斜一下。 “砰！” 没有犹豫，在看到那个方片倾斜的瞬间，格劳库斯便已经在自己大衣下特制的枪套中抽出一把黝黑色口径巨大的左轮，对准他刚刚丢出去的方片，用力扣下了扳机。 “蓬~！砰！” 特制的猎魔子弹在在出膛的瞬间便已经来到了方片之前不过几厘之处，但很奇怪，那颗铭刻的黑夜交会特制的猎魔纹路的子弹却在将要撕碎那个小小方片的时候陡然停了下来，与那个小小的方片一起漂浮在了空中。 “砰！砰！砰！砰！砰！” 似乎是在对着什么人撒气，又或者是在做着什么准备，气质冷厉的男人一口气将手里枪械中的子弹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倾泄一空，随后轻轻开口。 “深沉的空气在她周围静听。” “被惊骇的微风不敢喘息……” 很奇怪，他那冷厉的声音在诵读这些诗句时，竟然有些清静安宁的感觉。 但显然，这些诗句对于他的敌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友好的存在。 在逐层回荡的冷厉中透着安宁的颂诗声在这处小巷缓缓弥漫开的时间里，一缕火苗与方片所在的地方怦然炸开，却在击起一道波纹与燃烧了一枚漂浮在空中的子弹后便被迫熄灭，随后，一道婀娜的，穿着浅色碎花裙，在现身瞬间便不停的向四周弥散出浓烈香气的女人突然出现在这处阴暗小巷最里面的左侧墙角处。 她的娇躯在微微颤抖着，在显露身形的瞬间，鲜血便不断的从她那不知是什么事物生生撕裂下的右臂伤口处缓缓流下，最终砸落地面。 强烈的倦意在小巷中回荡的冷厉声音传入耳中后，便在她的大脑中缓慢滋生起来，但齐肘而断的右臂无时不刻向大脑传入的剧烈的疼痛感，却又让她逐渐昏昏沉沉起来的心神愈发疲惫。 她好像知道了那小巷转角处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得到“黑夜告死者”与“隐秘教唆家”这两个名震整个鲁恩邪教阶层的绰号了。 “呼……呼……” 她感觉自己的心神不断的在困意与清醒之间徘徊，而每每她的心神完全倾斜向一边时，另一边牵扯着她的事物便会猛地发力，将她的心神重新拽回到另一边。 而完全堕入一边的后果……她却是知晓的极为清楚，一旦完全清醒，她恐怕也会因为那枚吸引五颗猎魔子弹悬浮着的小方片而“被迫”失控；而一旦完全沉沦于困意之中，她又会被拉入这个逐步向她逼近，身材高大的男人所主导的梦境之中。 不愧是两年就成为【梦魇】的天才……若非被迫卷入一次主教级别的叛逃事件，他恐怕早就是半神了。 晶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身穿已经被右臂血液渗透大半的浅色碎花裙子的女人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却摆出了一副万事都在其掌握之中的脸庞，浅淡的笑了。 “你在笑什么？” 果不其然，男人似乎很是不解，那冷厉的声音终是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格劳库斯.霍尔……你确实负责……担得上那些疯子给你的那些昵……绰号。” 大抵是失血过多，艾瑞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艰难的开口说话道，“你难道……就没有感到……奇怪吗？” “……” 似乎在她的回答里听到了些许令她眼前这个男人感兴趣的东西，他沉默了一会，肉眼可见的，那薄薄的嘴唇轻轻抿了抿，“没有什么奇怪的，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巧合”而已。” “咳咳咳咳咳……” 冷厉的声音没有任何技巧的，强行撕破了她心中一直认为着的奇怪，强烈的震惊险些让喉头涌上鲜血的她背过气去，只能慢慢将喉咙里涌上的血水一点一点的咳出。 很奇怪，那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似乎并没有现在要处决她的意思，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身前不过两米的距离，双手完全插进那件外罩的大衣兜里，站姿极为放松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动手……” 在不断的咳嗽中，艾瑞娜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在不断的向着失控的区域缓慢滑落，而相比于失控而死……她更想现在就死在男人的枪下。 “时间还没到。” 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格劳库斯的声音依旧冷厉，“倒是我要问你，为什么不跑了？” “咳咳咳……你没看到吗，这是一处死胡同。” 又咳了几声后，艾瑞娜歪头靠在的墙壁上，但就在她的头真正与墙壁触碰的瞬间，她依靠着这条小巷尽头墙壁的半个身子却是突然一歪，一道身披黑色教士袍的身影大步迈出了墙壁，那衣角处沾了些许血迹的衣摆在他走路间轻轻扬起，随后缓缓下落，几团闪着雷光的小电球便于那宽大的袖口中飞出，“慢悠悠”的飞向格劳库斯。 可就在那几个闪着雷光的小电球在接触到男人的大衣时，好似被吸收一样消失在大衣的表面，而与此同时，待看清来者是谁后，一副娇弱状的艾瑞娜便猛地起身，在墙壁逐渐停止扭曲趋势的瞬间将自己弹进墙壁之后。 “格劳库斯.霍尔先生，您应该不会在意一个魔女在您的眼皮下逃走的。” 走出“门”后的d先生瞥了一眼在他出现后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小方片处，那未被宽大兜帽遮盖的半张脸庞上缓缓浮现出了几丝笑意，“我想您认为这是‘合理’的。” “……或许。” 听着面前男人半是确信半是恳求的声音，格劳库斯微眯双眼，唇角的笑意缓缓平复，“我需要你的一个问题。” “是吗？那么……” “是。” d先生下意识的便要开口，可就在第三个单词脱口而出的瞬间，格劳库斯便再次开口打断了他之后的话，而就那冷厉声音落下的瞬间…… 那漂浮于空中的小方片突然向d先生的位置倾斜了一下，随后，五颗悬浮在小方片旁的猎魔子弹仿佛被什么事物激发了一样，瞬间弹射而出，几乎同时穿进那宽大兜帽的覆盖着他脸庞的阴影之中，而后又带着血水从那宽大兜帽后穿出，速度极快的飞进扭曲墙壁所开展的“门”后。 “啊！” 就在那五颗子弹完全没入墙壁之后的数秒内，一声尖厉的娇呼便在那堵墙壁之后响起。 没有惊讶，没有犹豫，在娇呼声响起的瞬间，格劳库斯身前那道身穿形制奇怪的黑色教士衣袍的男人瞬间炸开，数十道尖锐的触手撕破他的衣袍，向四周刺去。 见此情形，格劳库斯的大手也在此时抽出黑衣衣兜，一把通体银白色，不时闪过数抹微光的巨大左轮在在此时出现在他那白皙却又骨节分明的大手中。 “砰！” 没有瞄准，没有犹豫，在将左轮抽出衣兜的瞬间，他便径直开枪，身前已然展开自身血肉的肉块也在他手中枪响的瞬间出现了贯穿的血洞。 “砰！” 这把枪似乎并不同于上一把黝黑色左轮，它的枪声似乎并不连贯，但那枪口只要稍微冒出些许火光，那狰狞的，将自己炸成血肉荆棘的肉块身上，便陡然出现一道被炽热的光犁开，直至贯穿的巨大伤口。 “呵……” 格劳库斯似有似无的轻笑了一声，冷厉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回荡在这处小巷，就在他按下扳机开出第三枪的时候，他的脚下却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体内的灵性似乎受到了某种指令，竟诡异的想要带着他的身体向前滑倒。 可他的前方，是不断伸长的血肉组成的荆棘尖刺。 “砰！” 子弹终究还是窜出了枪膛，而男人只是踉跄几步，另一只手也在这时从外罩黑色大衣的衣兜中抽出一把刚刚已经使用过的，一把黝黑色左轮，径直对准了身前即将将自己刺穿的血肉长刺。 “我宣布，此地枪械无效！” “砰！砰！砰！砰！啪！” 四声枪响与一道宏大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即将逼近格劳库斯的那数道血肉荆棘般的长刺也在这时被击碎成血肉泡沫，飞溅于空中。 “我宣布，此地除我与魔女之外，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刚刚将自己炸成血肉荆棘的肉块瞬间扭曲，随后猛地后仰，倒进身后一直开着的“门”中。 “砰！” 在那扭曲肉块的身影就将要消失于墙壁之中时，格劳库斯冷厉的神色愈发浓烈，手中双枪也在这时并持对向墙壁，随后，几乎叠加在一起的枪响猛地响起。 “噗！” 子弹穿过血肉的独特沉闷声回响在这方小巷之中，高大男人的身影猛地爆退，而也在此时，墙壁上的“门”悄然关闭了，那飞溅于空中的血水也于此时落地。 “啪嗒！啪嗒！啪嗒！” 难以分辨的血水肉块掉落在地，却如同血肉制成的炸弹一样，沉闷的炸开，好在，男人刚刚下意识的后退避开了这微不足道的爆炸，一身深色的黑衣终是未能沾染上半点血肉。 那些血肉炸弹的爆炸炸碎了数块地砖，使得瓦砾碎屑如同烟雾一般飞扬在空中。 “哈……” 微微敛了敛眸子，格劳库斯喘了一口粗气。 刚刚他所使用的五件几乎等同于封印物的非凡物品，将他的灵性大量压榨。 左手的银白左轮，是歌颂者途径序列七太阳神官非凡特性打造的；而右手的黝黑色左轮，则是怪物途径序列七幸运儿非凡特性打造的；至于刚刚走进巷子里随手丢出的那枚银白色方片，则是仲裁人途径序列五惩戒骑士的非凡特性融合的封印物…… 这些都是他还在贝克兰德时，通过一些红手套任务以及闲暇之余猎杀的非凡者遗留特性所得到的。 “还是太消耗灵性了……” 闭上眼睛再次做了几个深呼吸，静静等待着身前呛人的烟尘散去，他那大量消耗的灵性在此时引起的头疼也开始爆发，不过他显然并不在意，只是等待着面前烟雾缓缓散去。 “……逃了？” 待等参杂着尘土与瓦砾的烟雾完全散去，认真扫视了这条小巷之后，那透着冷厉气质的俊美脸庞才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他随手将两把左轮重新放回贴身的枪套中，随后又用锡盒回收了那悬浮于空中的银白色方片。 而就在将那枚银白色方片回收进锡盒的瞬间，原本就要照在这条阴暗潮湿的小巷的夕阳落下，那与伊斯特同样湛蓝却布满冷意的眸子似乎被阳光刺痛，微微敛了敛。 “……没有下次了。” 似是在对自己说，亦或是在对某个人说，他皱了皱眉，再次深呼吸了一下，随后从深黑的大衣中取出一个锡盒，仔细地将刚刚散落在地面未能爆炸的几滴晶莹的血滴收入其中。 随手将收集血水的工具点燃，格劳库斯这才将锡盒收回大衣兜中，转身离开小巷。 即使燃烧了大量灵性，高大瘦削的身影脚步在此时依旧有力，只是在转过拐角时稍稍踉跄了一下。 落日渐下，这处阴暗潮湿的小巷除了多了几处小小而又低浅坑洞之外，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 “你就是伊斯特.霍尔？” 胸前挂着黑夜教徽的项链，佩戴着形制古板的黑框眼镜的男人将手中的信纸放下，随后抬眼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静静站在他这堆满办公教学文件的公文桌旁的灰发少年。 一头半长不短却格外柔顺的灰发，以及一双清澈的湛蓝色眼眸，白皙的肌肤，虽有些挺拔但似乎受限于发育，只是显得小巧精致的微微泛红的鼻子，以及其下晶莹若少女的粉唇。 而再往下看，相比于男人却更接近正在发育（？）中的少年的身材，更凸显出了他的身份。 “是……是的，院长先生。” 面对着他考量般的视线，灰发少年神色有些拘谨，那小小声音中，是软糯带着几分怯意的语气，若是第一次见到，想来也是会很好的激起了一个三观正常的，男人的保护欲。 “哥哥考虑到我的礼仪方面需要格外教导，还有家族最近即将需要处理的事务……” 微微抿唇，伊斯特轻声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想……想让我暂时转学到别的地方。” “你哥哥在教会的地位似乎很高？” 似乎在灰发少年有些拘谨的神色与略带几分怯意的语气中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男人收回了打量他的视线，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是拉开话题一般道，“连区域主教才有的印章都特意盖上了？” “这个……我好像不太清楚。” 虽然不知道格劳库斯在黑夜教会是什么地位，但在黑夜教会所属的非凡者升迁到贝克兰德的渠道里，我仅仅只是知道一条而已。 伊斯特神色诚恳的摇头回答。 那就是……黑夜教会的非凡者特种部队——红手套。 第22章 亚当的选择 “啧……算了。” 在他软糯的声音落下后，那带着厚重黑框眼镜的男人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幅度轻微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需要向院长请示，最迟下午才会出结果。” 一边说着，他又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信纸，“既然你的哥哥没有陪同你来……那你中午就在学校待着吧，等到你哥哥亲自来了，我才会把结果交给你。” “可……” 格劳库斯并不是这么安排的…… 心中的疑惑小小的徘徊了一会，伊斯特口中的话便又被这个看起来极为古板的男子打断了。 或许并不是有意打断，他似乎只是将那张信纸放在书桌上的时候沉吟了一会，才再次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那并不安全。” 他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看起来极为厚重的黑框眼镜，声音低沉，“如果不愿意待在学校里的话，你也可以向你认识的‘先生’或者‘女士’求救，让他们来庇护着你出校门。” 这下，就算是伊斯特神经再过大条，也隐约听出了他口中的意思。 他也是非凡世界的人么…… 听着他的话，伊斯特抿了抿唇，那清澈而湛蓝的眸子不解的眨了眨。 而就在这时，那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再次幅度轻微的摇了摇头道：“别多想，我只是在履行一个教导主任应该做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谢谢。” 听起来……他好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又或许……他只是一个对非凡世界有些认识，但并不想参与其中的人？ 伊斯特轻点俏首，心中暗自想着，“对了，那个停在门口的马车夫……” “那是你的事情。” 男人不再看他，只是伸手拉开抽屉，将信封放了进去，信纸仍留在桌上，“或许……你可以去上一上学校现在正在进行的课。在结果出来之前，你最好不要出校门。” “……我知道的。” 伊斯特再次点头，又道，“我想先去校门把车夫先生送走。” “可以。” 似乎听出了那软糯怯气的声音在试探着什么东西，男人起身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信纸与随意摆在桌上的几份文件，作出了一副要去处理他的“转学”手续的样子，但在经过灰发少年身畔时，他再次开口，似乎是在强调一样地说道，“不要出校门。” “……好。” 伊斯特目送着他走出这间颇有些宽敞的办公室，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关上的门后。 算了，反正也出不去……就先四处走走吧。 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先让福莱先生回家去，让他下午再来接我和格劳库斯。 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沉吟了好一会，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双清澈湛蓝的眸底却是看到了那一直不曾被他注意到的，办公室门后的一处小小浮雕。 那是一个象征着蒸汽与机械教会的齿轮浮雕。 …… 骄阳渐高，不同于鲁恩王国大部分地区的湿冷，间海郡这一临海区域的温度，在雨后却显得格外干燥。 身穿黑色蕾丝连衣裙的俏丽少女抱着几本书缓缓走出图书馆，与早上相比只是鼻梁上多出了一副看起来很显书呆子气质的黑框眼镜。 “虽然确定伊斯特现在就在校园里，但具体在哪个位置……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一边走着，她一边低头看了眼在白皙纤细的小手里略显厚重的几本大部头的书本，又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动作轻缓的路过一处拐角。 “咔……” 清脆的响声在她的身影走过拐角的时候便在她耳边突然响起，瞬间，一股灵性层面上的危机感在响声落下的时候便自她背后制造出一股刺麻感。 没有犹豫，她下意识的动用魔女途径序列九刺客带来的能力迅速侧身转头，同时尽可能的倾斜身子。 可就在她的目光看向响声传来的地方时，却赫然发现那发出响声的事物，不过是一个看起来破损极多的闹钟。 “自己吓自己……” 那陡然绷紧的神经在看到那个破损闹钟的瞬间便放松下来，条件反射的大口喘了几口粗气，习惯性四处看了看，她脚步轻缓缓缓靠向那个闹钟。 “只是一个破损的闹钟啊……” 娅蕾伸手捡起那个闹钟，随意摆弄了两下后，便又将其放回了地上。 “还是快点找到伊斯特吧……” 她站直身子，再次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到她后才起身离开。 俏丽的身影缓缓走过拐角，不时的左顾右盼着某人的身影。 但她不知道是，自己刚刚的举动早已尽收某人眼底。 那道身影就站在那处拐角处上方的阳台上，鼻梁上架着厚重的黑框眼镜。 “……一个女巫？” 一边说着，男人动作随意的伸手，悠然摘下了那一直架在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镜，“要除掉一个女巫，我需要一个时机……” 就在摘下眼镜的那一刻后，他那看起来古板的脸庞陡然扭曲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发黑眸的年轻男人。 “嘶……” 略微有些苦恼的揉了揉额头，他勾了勾唇角，“格劳库斯给的无面人的非凡物品确是好用……但还是太消耗灵性了。” “等处理完这个女巫，我可得向队长多请几天假……” 他略带几分苦笑的自言自语地说道，转身便想走回阳台后的房间。 可就在将要拉开阳台的门时，他的动作却在这时诡异的停滞了一下。 随后，他略微有些茫然的抬起头，黑色的眸子眨了又眨。 “我刚才……想了什么来着……” 动作僵硬的拉开阳台的门，他大步走进房间，在环顾整个房间后，他径直走到了那摆在房间角落里的沙发旁，将自己甩了上去。 “对……对，我困了……我想睡觉。” 一边说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但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随后又猛地睁开眼睛。 “不对，不对，我应该……应该……” 口中反复着说着几个单词，不知不觉间，他的额角青筋暴起。 “你应该在这里睡一觉，米切尔。” 温和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随后，一道身穿纯白教士袍的金发俊美男人陡然出现在他所坐着的那处沙发旁，伸手轻轻扶了扶他的头。 “睡吧……” 强烈的困意渐渐将他仅存的思绪包裹，他的身影缓缓倾倒，随后重重落在这处沙发上。 不多时，呼噜声渐渐回响在这处房间，男人动作轻缓的慢慢收回手，他的另一只手也在这时缓缓抬起，却见此时他的手中，正平端着一本看起来极为破旧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那银白的字迹迅速浮现又消失，又在短短的时间里组成完好的一句话。 【在使用过无面人非凡物品后，米切尔刚刚恢复稳定的灵性再度暴乱，但好在他很有经验，迅速返回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处密闭的空房间睡了一觉，这一举动很好的恢复了他的灵性，但却有一件很遗憾的事情，他为了修复灵性的这一觉竟然一直睡到了事情全部结束的时候。】 【而另一边，伊斯特虽然对“伪装”的教导主任所说的话很疑惑，但他还是亲自去了校门口，让马车夫福莱先回了家，而在从校门返回教学楼的路上，他与娅蕾相遇了。】 “……” 亚当静静的注视着手中端着的破旧笔记本，在其上泛黄的纸页缓缓出现相遇一词后，他便合上了笔记本。 “让我看看你的选择……苏塔。” “让我看看，你与那位未来的愚者，究竟谁更值得我投资……” 悠长温和的声音回荡着这处房间之中，金发男人的身影如开始一样再次消失。 第23章 伊斯特……我骗了你 站在校门口，静静目视着福莱驾驶马车缓缓离开，灰发少年方才转过身来。 希望处理完刚刚突发事件的格劳库斯不会怪我…… 伊斯特心中暗自想着，缓缓迈开步子。 而在格劳库斯回来之前……我需要先在学校里待上一段时间。 他缓步走着，目光扫过校园中为数不多的绿植。 虽说我还是苏塔时，在军训结束后还没有正儿八经的上过一次大学课…… 心中无意识的如此想着，那清澈而又湛蓝的眸中却是突然闯入了一道俏丽的倩影。 我似乎在来的路上见过她。 那道倩影于伊斯特眼角的余光中闪过，于是他如此想着，脚步一顿。 她和亚雷有些相似，应该是与亚雷有血缘关系的人……不过我记得，亚雷似乎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有姐姐或者妹妹的事情…… 如此想着，少年也开始回忆起记忆中那个与伊斯特的关系并不算太好的同学。 一个身形与他相仿，只是身高相比他略高的雀斑少年的样貌便如此浮现于他的眼底。 但与那样貌同时浮现的，还有两人之间交谈的记忆，不过数次而已。 ……哈，看来并不是太熟。 伊斯特心中暗自想到，再次迈开脚步。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知何时便站在少年身侧的俏丽少女却是在此时叫住了他。 “您好，小霍尔先生。” 来者的声音虽然表面上带着些许自信，但在少年听起来，那婉转的声线中，却隐藏着些许他再熟悉不过的意味。 总感觉她说话的方式有些熟悉，而且她似乎认识我，这很奇怪。 “午……午安，这位美丽的小姐。” 伊斯特表面上假做被突然叫住而惊疑，心中却是开始疯狂转动起来，“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 你都比我还高了，想来你的力气也是比我大上一些的……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这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男孩帮助的呢？ “啊……是……是这样的。” 刚刚打招呼时还一脸熟惗的俏丽少女在此时却卡了壳，短暂的支吾几声后，她似乎整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绪，方才开口道，“我是亚雷的姐姐，叫娅蕾娜.维恩……我是在亚雷口中听说您的，现在看来，您还真的如亚雷所说的那样，是一位‘不老的霍尔先生’。” 不老的霍尔先生？什么鬼绰号？ 伊斯特的唇角微微抖了抖，“您过奖了，虽从未在亚雷口中听说您的事情，但现在看来，您的美貌与品行当真是‘万人中最令人注目的那一个人’了。” 如此，并不算正式的见面礼式互捧告一段落。 诶……在格劳库斯的看护下，‘我’并没有参与过太多贵族社交的宴会，也并没有与其他上层人物打过交道。 看来之后要请格劳库斯或者埃德温先生补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了…… 心中暗自想着，伊斯特看了一眼‘娅蕾娜’怀中抱着的那几本看起来极为厚重的书本，开口道：“维恩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年看她胸前那几本厚重书本，‘娅蕾娜’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抱着书本的玉臂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我这次来，是要来找我弟弟亚雷.维恩的，但我并不知道该在哪里找到他……” “这样么……” 仅仅是简简单单的找人么？那你又为什么抱着这些书？是在家时看不到么？ 似乎是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灰发的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与亚雷并不熟，在这方面帮不上您什么，不过您可以循着这条路去教务处，那里应该会有正在执勤的教务老师，他们或许可以帮您解决这点对他们来说还算‘微不足道’的事情。” 软糯而又带着些许怯气的声音委婉地将拒绝的意味表达的干净，‘娅蕾娜’却是摇了摇头，“可是亚雷曾经在家里说过，教务处的那些先生并不可信。” “他们只是一些学术无能，却死板的遵守校规的‘古板先生’。” ……什么时候死板的遵守校规的‘古板先生’也成了不可信的了？ 听着那婉转却怯气的声音，伊斯特略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那我……” 不对……她似乎有意的想要让我帮她找亚雷。 这很不对…… 突然反应过来的少年心中短暂的思索一瞬，但表面上他只是在说话时顿了顿，随后又以一副好像‘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再次开口，“虽然行事确是有些古板，但教务处的那些先生也只是在维持校园内的秩序而已……” “可是……可是亚雷他告诉我，那些人只是表面绅士而已。” ‘娅蕾娜’再次紧了紧抱着厚重书本的手臂，胸前的两抹浑圆也在这一举动下愈发明晃，“如果我真的去了那里，会被他们吃干抹净的。” 呵…… 心中暗自想着，灰发少年那清澈而湛蓝的眸子稍稍敛了敛，语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您的担忧是多虑的，娅蕾娜小姐。” “嗯……所以……”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前少年的拒绝意味，‘娅蕾娜’轻咬下唇，明亮的双眸在猛地眨过两下后变得晶莹起来，“所以……‘不老的霍尔先生’，您能帮我找一找亚雷吗？” ……这个见了鬼的绰号！到底是哪个天才起的！ 伊斯特扯了扯唇角，微微皱眉稍稍后退了几步，“首先，‘娅蕾娜’小姐，我与亚雷并不熟；其次，‘娅蕾娜’小姐，教务处的执勤老师或许真的古板了些，但多少还是可信的；最后，‘娅蕾娜’小姐。” 那双清澈而又湛蓝的眸子清晰的倒映着此时灰发少年身前状做一副‘渴求怜爱’的俏丽少女，他第一次语气极重地开口道：“我并不是侦探，对于找人并不擅长，而且，你如此希望我能帮你寻找亚雷，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我没有义务帮一个并不熟悉的人找人。” 稍稍停顿片刻，伊斯特快步走向身前因为他的话而脸色愈发惨白的俏丽少女一侧，“请您另寻他处吧，娅蕾娜小姐。” “……” 娅蕾沉默着低下头去，因为晋升女巫而自然生长的长发也由此垂下，遮住了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面孔的伊斯特。 随着灰发少年的脚步再次迈开，两人的身形缓缓错过。 可就在伊斯特缓缓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却是突然的重重落在了他的肩头。 那被蕾丝袖口遮掩大半的小手猛地握紧，白皙腕子上的金色徽记似有似无的闪耀了一下。 “伊斯特……我骗了你。” 婉转怯气的声音再次响起，俏丽少女缓缓凑近被自己抓住的，灰发少年的耳畔，缓缓开口道，“我就是亚雷……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24章 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两人 清淡的吐息吹过灰发少年白皙的耳垂，婉转的声音渐渐落下，声音的主人也将自己丰腴的身躯倚在了他的身上。 于是不出她所料的，那令在她预想中很是熟悉的，肉眼可见的红晕便在这时于少年耳尖泛出。 “唔……” 在一段并不算长的沉默之后，那被倚靠着的灰发少年仿佛终于缓过神来，脚步匆匆向前迈了几步后，又手足无措的转过身来，那张看起来稚嫩而软糯的白皙脸颊肉眼可见的飘飞上一抹与耳尖处相差无二的红晕。 “呵……” 见此情形，还想着用自曝身份换得信任的娅蕾又不知该从何下手了，尴尬的轻笑了声，抱着古朴而又厚重的手臂下意识的紧了紧。 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唆家】，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 对此，她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了。 而另一边，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在害羞的灰发少年，手足无措的动作稍顿，白皙的右手终是握上了左手的手腕。 他是亚雷？他是亚雷？！ 虽然在体貌变化方面确实也说得通，但……【女巫】可是实打实的序列七…… 他是怎么消化【刺客】与【教唆家】的…… 在听到“亚雷”这一熟悉的名字后，伊斯特的脑海中迅速泛出数十个问题，巨大的思考量在他下意识的一个一个去思考的瞬间涨红了他的脸颊，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下意识的迅速拉开了与娅蕾的距离，在短暂的大脑超频之后，他终于让自己的右手握在了有着【鏖灭】刻印的左手手腕处。 “呼……呼……”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伊斯特尝试舒缓起自己的呼吸频率，同时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慢慢压下。 而就在压下自己脑海中杂乱思绪的同时，他感觉自己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自己的状态有些熟悉。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就像是一个内存不够的硬件突然运行了一个内存极大的程序。 可偏偏他却感觉自己的那个状态很熟悉，就像是最近他刚刚经历过一样。 而就在他调整自身状态的同时，一个婉转的声音也在这时，在他面前俏丽少女晶莹的红唇起落间响起。 “伊斯特……你能……帮帮我么？” 一边说着，娅蕾脚步再次稍稍轻缓的上前了几步，随后微微屈膝，一双灰绿色的眸子中带着渴求的光，静静看着她身前不过两步距离，刚刚平缓下呼吸的羞红脸颊的灰发少年。 “哈……亚雷，你是亚雷？” 一种很实用的恳求技巧，不过你却在这种地方用出来…… 真不明白你的【教唆者】魔药是怎么消化的。 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伊斯特眨了眨眼，收回了静静注视着她的动作视线，转向别处，稚嫩又怯气的声音顿了顿便再次响起，“这位……美丽的小姐，您……是在开什么玩笑么？” “伊斯特……虽然确实很难令人相信，但……” 似乎只是在少年刻意维持的动作中感觉到了羞涩，娅蕾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熟惗和柔和，“我确实是亚雷……” “……” 灰发少年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那白皙脸庞上的红晕尚未消却，似乎还沉浸在刚刚被娅蕾贴近耳边的声音中。 “伊斯特……霍格.莱顿应该和你说过一些有关我们的事情。” 看着伊斯特的神色，俏丽少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而表面上，似乎也是为了彻底取信于他，她再次开口道，“非凡者的事情。” “……他说过一些。” 并不多，至少没有【女巫】会变性这一点……我为什么会纠结于这一点？ 伊斯特沉了沉声音，但在开口之前，他料想到自己那软糯而怯气声音却很难表达出那种发自内心的，对友人刚刚逝去的伤心，于是他便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慢放缓，以图表演出那种掺杂着悲伤的意味，“但在说过那些之后，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 娅蕾刚刚才熟惗一些的动作突然肉眼可见的顿了顿，随后那双灰绿色的眸子便转向别处，“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确实如此。 灰发的少年闻声低下了头，似乎很是悲伤。 “而我之所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 娅蕾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道，“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找霍格的父亲，也就是莱顿教授，去参加霍格的葬礼。” “……可以。” 霍格的尸体似乎已经被格劳库斯亲手处理了……有点奇怪。 还有，你又为什么只想让我和你一起找？ 伊斯特没有迟疑，面对着她的请求，他一边在心中暗自想着，一边沉默的抬起头，应下了她的请求，“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说着，灰发少年再次眨了眨那双湛蓝清澈的双眸，稚嫩且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凝重，“我想，这对你并不是什么难事。” “……好。” 原本听到允诺之后便肉眼可见有些高兴之色浮上眼底的俏丽少女刚想点头，就被身前少年之后提出的问题说的沉默了片刻，沉吟了良久之后，她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少年回答道，“不过你得先和我一起去找到莱顿教授才行。” “好。” 伊斯特轻点俏首，难得的没有多想，只是再次问道，“他在哪里？” “我已经找过很多地方了，都没有找到他。” 娅蕾故作懊恼，同时稍稍抬了抬怀里的厚重而又古朴的书，轻声道，“不过有一个地方，他很有可能会在。” “那里？” 伊斯特抿了抿唇，藏于蕾丝袖口中的左手隐隐的攥了攥拳。 “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找其他地方。”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态度，娅蕾又向后退了两小步，“那只是他最后的，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说着，那婉转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其中的意味很是明显，她现在似乎并不想带着他去。 “好。” 灰发的少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转过了身，稚嫩而怯气的声音随后便道，“那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你下一个要去找的地方了。” …… 【伊斯特敏锐的察觉到娅蕾的意思，于是便将计就计，但他显然忘记了，自己是在与一位序列七的【女巫】同行。】 【而另一边，追捕着魔女艾瑞娜的格劳库斯.霍尔，也在对方一次仓促的魔镜替身的失败后失去了一条手臂，这点微不足道的战果令他几乎忘掉了还在校园中的弟弟伊斯特，更专注的追捕起艾瑞娜。】 【……】 身穿纯白教士衣袍的金发赤足男人静静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十几米正在对话的俏丽少女与软糯少年，他静静站在一处柱子下，刚刚下课的大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走过他的身畔，而就在经过那被他所关注着的少年与少女时，他们都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自然而然的绕开那里。 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中捧着一本破损极多的笔记本。 他缓缓垂首，笔记本也在这时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第25章 小巷中的陷阱 在一处阳光不曾照到的小巷前，软糯的少女与俏丽的少女缓缓走到了小巷之前。 在康斯顿市的特有的，带着煤灰气的大雨过后，这处未曾被太阳照射到的小巷中，便只留下了潮湿却浑浊的气味。 “伊斯特，霍格学长的父亲弗格斯.莱顿教授在得知了霍格学长去世的事后，便走进了这里，一直没有出来。” 同样弱气却有些婉转的声线落下，两位来到巷子口的人在此时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亚雷……娅蕾学……” 他不会死在里面了吧？都进去那么久了，难道没有一个人进去看看？ 伊斯特先是纠结了一会对于身畔少女的称呼，心中暗自想着着有的没有，顿了顿，略过称呼这一选项后道，“你确定他一直都没有出来过吗？” “是的。” 娅蕾颇为肯定的声音回答道，但心中却在声音落下之后缓缓涌出了一丝恐惧。 “那……好吧，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进去……里面有点黑。” 他不会真的死在里面了吧？我记得被水浸泡过的尸体会呈现一种巨人观的样子…… 想着想着，伊斯特有些害怕，软糯怯气的声音缓缓低了下去，“我害怕。” “好……好吧，只不过我就陪着你走到那个拐角……” 心中的恐惧愈发汹涌，以至于让娅蕾那婉转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不由自主的畏惧，但她还是给自己打了打气，毕竟将伊斯特送到这个小巷之后，她便完全自由了。 如此想着，她的心中又浮现出名为高兴的情绪，于是她又道：“过了那个拐角之后……我就不管了。” “……好。” 别真的让我看到尸体啊…… 伊斯特心中暗自想着，还是应了声。 而在简短的应答声之后，他与她之间便再没有了声音，只是沉默着同时迈出了脚步。 毕竟伊斯特与娅蕾之间的关系并不熟，若非因为霍格，恐怕两人就算是一直一起走在同一条路上，一辈子也很难说上几句话。 灰发的少年亦步亦趋的走在她的身侧，而大抵是因为身高的差距，以至于娅蕾总是会缩小步子等他。 不……或许只是受迫于什么原因，她需要等他。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那湛蓝而清澈的眸子缓缓扫过那因为潮湿而常年生着些许青苔的墙面，而在两侧小巷的墙壁上方，是从康斯顿工业区那里随风飘来的煤灰。 缓步走着，伊斯特下意识去估算了一下自己还有几步才能走到小巷口的转角位置。 六步……还是五步？ 他饶有兴致的估算着，脚步轻慢起来。 还有四步了。 他如此想着，鼻尖却闻到了一丝雨后潮湿汗衫干透了的腥臭味。 大抵是因为讨厌的缘故，他才会对这种臭味记忆深刻。 那位莱顿教授……不会真的死在转角了吧。 如此想着，伊斯特的脚步愈发慢了。 还有三步了。 那一丝腥臭味愈发的大了。 而走在他身旁的娅蕾似乎也闻到了这股特殊的臭味，那落在灰发少年湛蓝而清澈眼眸中的俏丽白皙的脸蛋也稍稍凝重起来。 但就算如此，两人的脑海中却从未想过要停下脚步。 还有两步了。 脚步声响起又落下，一道黑影便应声从小巷拐角处的阴影中窜出，巨大的风声回荡在两人耳边，小小转角处自然汇聚而成的，污浊的水洼也随着那道身影的初出现猛地飞溅开来。 “为我主献上生命吧，异端的羔羊！” 十六个鲁恩单词被那道黑影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吐出，而随着他口中的话语缓缓落下，那苍老的，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的大手在他胸前用力一扯，一柄闪着银光的匕首便带着一股扭曲的黑气扑向最靠近拐角的灰发少年。 伊斯特那双湛蓝而又清澈的眸子在黑影猛地窜出的瞬间便骤然紧缩了一瞬，随后，他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握向自己左手的手腕。 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极光会的狂信徒？！ 心中如此想着，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眼中的世界已然缓慢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是娅蕾带我来到这里的，她是魔女会的人！我早该想到的。 伊斯特如此想到，下意识的迅速瞥了一眼身侧因为黑影的突然窜出而有些茫然的少女，心中又有些疑惑。 她好像并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是因为魔女会对她隐瞒了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伊斯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同时，他的右手终于接触到了左手袖口上略微有些宽大的蕾丝边。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那白皙的玉手终是握住了另一只手的手腕处，在愈发缓慢的时间流速中，那只被握住手腕的小手缓缓抬起。 而就在这时，伊斯特感觉自己似乎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不过这在那柄银白匕首即将接近自己的情况下，显然并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迅速驱散了心底繁杂的思绪，那只小小的手终于抬起，一抹金色透过薄薄的白色衬衣的蕾丝袖口，陡然亮起。 “噗嗤！” 那柄银白的匕首终是如愿的刺进了伊斯特的右腹部。 “砰！轰！” 而在那柄匕首刺进他身体的刹那，金光闪逝，一抹极其耀眼的红光于他刚刚举起的左手手腕处猛地炸裂开来。 几乎只是在炸开的瞬间，那红光便陡然膨胀，将伊斯特的左前臂与突袭的黑影的大半个身体笼罩在内。 灼热的焦糊味在这瞬间弥漫开来，红光渐渐消却，那身体上的惯性迫使他再次向前迈了两步，灰发少年的身影也在这时软软倒下。 “嗬……” 似乎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黑影下意识的欢呼高颂他口中主的尊名，但在这个信号刚刚从他脑中被传出的瞬间，他便骇然发觉自己似乎被猛地砸在了地上。 而在此时，带领他们走进来，再被少年撞到重重靠在墙的俏丽少女，此时方才缓缓的滑落地面。 “哈啊……” 早知道……就应该早些提醒格劳库斯的……我应该早点成为非凡者的…… 因为巨痛而瘫软在地的少年脑海中杂乱的思绪肆意飘散着，同时，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捂住腹部以作止血。 教官先生……您好像没教过怎么处理躯干的伤口啊…… 杂乱的思绪肆意飘荡着，他的右手也在这时捂住了自己右腹部分的伤口。 而于此同时，被那一抹红光将袖口焚烧的干净的赤裸的左手也缓缓伸出，似乎是想配合右手捂住伤口的同时固定住匕首，却在触及到自己的腹部的瞬间，耳边突然炸响起他很熟悉的，连绵不绝的呓语声。 真实……造物主……你玩不起是不是…… 脑海中如是如此想到，伊斯特缓缓睁开因腹部巨痛而用力闭上的湛蓝色双眸，漫天的黑暗席卷天地，而在这片黑暗的天地中央，一个巨大的，黑色荆棘十字架倒立于无处不在的黑雾之中。 隐约的，他还能看到那巨大而又有着一种奇异美感的黑色荆棘十字架上，那被铁杵钉死着的独眼巨人的身影。 剧痛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去，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可就在他眨眼睛的同时，那黑色荆棘十字架上，被倒吊着的巨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26章 您认为自己是什么? 黑暗。 到处都是黑暗。 祂们像两片镜面中波涛汹涌的海水一般，缓缓流动着。 不过天上与地下两片黑暗海水之间略有区别的是，上方的如海水般的黑暗，肉眼可见的显然更散一些；而地上的那如海水般的黑暗与上方区别更大的则是，在这片海水之中，站着一个灰发的少年。 “嘶……哈……” 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这位站立于黑暗海洋中的少年低下头仔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半是低吟半是舒气一般的哈出了一口气。 “有痛觉……但并不多。” 仔细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伊斯特伸手揉了揉，再次仔细感知了一下，才道，“应该是我的灵体被牵引到了这里。” 软糯怯气的声音缓缓落下，他终是看向了此方黑暗之中唯一的神只。 倒悬着的黑色荆棘的十字架上，一位全身灰白色的巨人被钢钉钉于其上，粘稠的黑色鲜血不断的从他的手心，胸口，脚踝以及脖颈下流出，最终滴落地面。 祂曾是这方诡秘世界中，驱逐古神，放逐精灵，巨人，龙族，意气风发的想要复现人类未曾灾变之前时代的远古太阳神。 祂也曾是常驻诡秘世界原初复苏之前切尔诺贝利的籍籍无名的研究员。 祂也曾是“上帝”的复活后手。 而如今。 祂不过是自己陨落之前，神性与人性被迫二分，只继承了扭曲人性的造物主。 而如今，祂是创造一切的主； 阴影帷幕之后的主宰； 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祂是真实造物主！ 那双湛蓝而清澈的双瞳在真正注视到这位诡秘世界悲歌者之一时，便自其深处缓缓浮现出紫红交杂的眸光，以及两点位于瞳孔正中的，金黄色菱形。 耳畔细碎的呓语声连绵不绝，被倒吊着的巨人自他来时，便一直注视着他，那浑浑噩噩的视线不曾偏离，亦不曾完全溃散。 祂似乎在确认着什么，而在伊斯特所感知到的这不曾偏离的注视中，那双在他眼中呈现出浑浑噩噩色彩的眸子中，充满着被扭曲的，人性的眸光。 两人……又或者说是一人一神之间良久的注视中，终是祂败下阵来。 “*…&%…你&%￥……” 被倒吊着的巨人艰难张嘴，开开合合，而随着祂的唇齿起落，灰发少年耳畔的呓语声也开始大了起来，而在那连绵不绝的呓语声中，他仔细辨别了好一阵，才从真正能听清的“苏***”和“乌*”中，找到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你”。 该说不愧是真实rapper主么…… 心中如此想着前世自己在看过诡秘之主后读评论区时看到的经典评论，伊斯特如此想道。 嘶……不对，他好像在骂我？ 在思维稍稍发散后才猛然想起俄语中“苏***”与“乌*”的含义，灰发少年抿了抿唇，开口道：“我可以说话的。” 软糯怯气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被两片黑暗之海间隔开的空间中，而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又落下之后，他自从来到这里便一直饱受呓语声折磨的耳朵终于迎来了难得的清静。 而就在这沉默即将蔓延开的时刻中，伊斯特眨了眨眼睛，缓步向前走了一步。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一边说着，他的脚步顿了顿，眼中倒映着的，那倒吊着灰白色巨人的黑色荆棘十字架旁，突然多出了一个银白的身影。 祂身披一袭洁白的宽大长袍，在脚下黑色海水不断起伏中，那一头银白的发丝肆意飘扬着，而似乎是距离过远的缘故，少年无法看清祂的全貌。 但在看到祂的一瞬间，伊斯特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这位银白身影，正是追随真实造物主的命运天使——乌洛琉斯。 “&*…￥%#@…@#%……” 似乎看到了他观察乌洛琉斯的眼神，真实repper主……真实造物主又一次开口，吐出了一段复杂的，掺杂着混杂恶意的呓语声。 这些杂乱的呓语声听得少年头脑有些发胀。 但那刚刚才被他所观察到的银白身影却好像完全听懂了，却见祂缓缓站起身来，那随意披散在身上的，宽大的白袍轻扬又回落，一张棱角分明，淡漠异常的清白脸庞便由此落入那双泛着紫红色的，瞳孔中心有着一点金黄菱形的双眸之中。 是了，是祂，《诡秘之猫》中的颜值天花板，真实造物主座下的命运天使乌洛琉斯。 “主说，他找您，有一个问题。” 平淡的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缓慢而又沉重的回响在这片空间之中，而这几乎称得上是字正腔圆的古赫密斯语，却是让饱受呓语困扰的少年略感舒适。 “请说。” 礼貌的给出回复，伊斯特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大抵是因为他潜意识中认为自己的袖子被【鏖灭】刻印触发时灵性激活之后产生的爆炎焚灭了，所以在此刻的灵体上，这条手臂上的衣物也是呈现着一种被灼烧后的破碎感。 这并不礼貌。 不知为何的，他心头缓缓浮现出如此的想法，而随后，他一边静静看着这位命运天使，一边悄无声息的侧了侧身子，将左臂背在身后。 “#￥%……*&%…” 又是一段令人耳膜备受刺激的呓语声。 嘈杂的呓语声缓缓落下，乌洛琉斯微微点头，那头银白的发丝也随着祂的动作微微凌乱了一些。 “问题是。” 祂再次开口，平淡地说道，“您认为自己是什么。” “我认为……” 伊斯特感觉有些无语，但心头却突然涌出一个无比坚定的答案。 “我是人。” 他如此说道。 不，祂如此说道。 那软糯而稚嫩的声音中失掉了他\/祂一直习惯带着的怯气，反而多出一丝难以言明的威压感。 小小的声音缓缓落下，脚下的黑色海水也随之荡漾开来。 “没有认为，乌洛琉斯先生。” 灰发的少年再次向前一步，绮丽的色彩在他落脚的那一刻于他脚下生出，缓缓萦绕在他身畔。 “我是人。” “这毋庸置疑。” 第27章 透过少年的眸子，祂看到了娅蕾 “我是人。” “这毋庸置疑。” 少年软糯稚嫩的声音如此说着，黑海便随着他的话莫名震荡开来。 乌洛琉斯面色依旧淡漠，但在祂身后，那被钉死在倒转的黑色荆棘十字架上的巨人在震荡的波纹到达祂脚下的瞬间，那身上被长钉穿透的伤口，那无时不刻不在流出黑色粘稠血液的伤口在这一刻，缓慢减缓了血液的流出。 而同时，那纷绵不绝的呓语声也再次由小及大，慢慢充斥了伊斯特的耳畔，良久之后，方才渐渐消减下来。 “我主说。” 而在呓语声完全停歇之后，乌洛琉斯才转过头来静静的看向少年，“您需要什么帮助。” “……帮助？” 这是打算投资我么……是了，祂应该把我当成了与老周一样的人…… 伊斯特如此想着，微微皱了皱眉头。 帮助……我想要的帮助可是很多很多的…… 比如你的rap不……是呓语，与蠕动的饥饿差不多的非凡物品，还有类似于老周所使用的能在源堡上制造出分身的那种非凡特性遗留…… 不过这些应该都可以用秘祈人途径的高序列非凡特性替代…… 如此想着，他便再次开口道：“我需要一份秘祈人途径高序列特性，污染与否……我并不在意。” 是时候开个马甲了……现在的这个身份，虽说在资金的使用上很是便利，但在成为非凡者后，却是多有不便。 从过往的记忆来看，格劳库斯对我的爱护是方方面面的，但若是让他知道了我走的并不是他已知的非凡序列，想来也会怀疑现在的我到底是不是伊斯特…… 而另外，虽说已经与让我穿越到这里的幕后黑手有了一番交谈，但……我并不确定她是否在‘娑’中留下了后手。 我必须要有足够独立的力量，来保护我，直到……我真正掌握源质的那一天。 那双绮丽的眸子缓缓发散，伊斯特无意识的抿了抿唇。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耳畔的呓语声再次起伏，随后缓缓平息。 “我主说。” 乌洛琉斯再次开口，那张俊美平静的脸庞上并无任何一丝表情波动，只是平淡地道，“可以。” “好。” 同意的真快……就是不知道，祂给的到底是序列几的非凡特性。 灰发的少年不自觉的眯了眯眼，轻点俏首，“合作愉快。” “……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乌洛琉斯再次开口，声音缓慢。 “请说。” 虽说祂的声音里并未掺杂任何感情，但伊斯特还是略感尴尬的缩了缩脖子。 “我主说。” 那银白的身影缓缓向前，一只手穿出宽大白袍，缓慢的伸向少年。 “祂需要……” 晶莹若女子般的粉唇开合，伊斯特却在祂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便感觉自己看到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您发自内心的认为……” “祂是人。” 平淡而缓慢的声音响起又落下 ，灰发的少年却只觉自己仿佛在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样，耳畔再次划过层层叠叠的呓语声，而在听到那些呓语声的同时，身体上那不知哪里弥漫出的刺麻感缓慢而又坚定的包裹了他全身。 “唔……” 伊斯特再次睁开眼睛，鼻尖便在睁眼的那一刹那起便涌上了一股略带温度的焦糊味，老旧破败的小巷倒影入眸，那双由紫红色与瞳孔正中金黄色菱形组成的绮丽眸子也在这时缓缓隐没，湛蓝色的清澈双眸再次浮现而出。 腹部的剧痛消失的无影无踪，伸手缓慢的揉了揉，如手所觉得，也是光滑如绸缎一般的感觉，以及在被自己的手触碰时，那莫名生出的些许刺麻感。 应该是刚刚回归的灵体在适应身体时的异样感吧…… 少年如此想着，刚刚抬起头想着先观察一下环境，结果就在抬起头的那一刻，一具仿佛被高温强行熔穿，死相狰狞的尸体便映入眼帘。 “……”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伊斯特一边维持着自己神色的平静，一边眨巴了两下眼睛。 眼前死尸伏地的场景仍未消去，他终是紧绷着唇，转头看向身体左侧。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带着他来到这处巷子的魔女娅蕾，应该…… “……” 那双清澈而又湛蓝的眸子在看到那躺在墙边的身影后再次停顿，随后不信邪一般的再次眨巴了两下。 却见这位带着他走进陷阱的魔女小姐，此时已然是一副睡颜安详的模样。 “嘶……” 伊斯特刚刚才提起的，想要杀人的心，就此消失一空。 你是个魔女啊…… 看着那睡颜安详，姿态放松的俏丽少女，灰发少年心中如此想到。 缓缓从地上爬起，伊斯特长舒出一口气，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体。 还好，除了因为过度惊吓导致的四肢有些发软之外，他并没有别的伤势。 而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左手与腹部的衣物出现了破损而已。 如此想着，伊斯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太阳依旧降落未落，仿佛他刚才并没有昏迷过去一般。 下意识的，少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要找出手机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可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口袋的那一瞬，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穿越到了诡秘世界。 而就在他下意识想要从口袋里找手机的那一刻起，睡颜安详的俏丽少女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她昏迷之前便来到了的老旧巷子，以及一位静静站在她面前，除却衣物有些破损之外，毫发无伤的可爱灰发少年。 而此时，她眼中的那位灰发少年面对着自己缓缓低下头，伸手探向自己的口袋。 那双清澈而湛蓝的眸子在少年低下头来的一瞬间，便换成了一双由紫色与红色交织而成的，瞳孔中央悬浮着一抹金黄色灵性的绮丽眸子替代。 而就在她还没有为那双眸子的变换缓过神来的时候，伊斯特似乎发觉了她的苏醒，那双绮丽的眸子慢慢转向她。 两双眼睛在对视上的一瞬间，娅蕾的灵性猛地颤栗起来。 他……不，是祂。 那双绮丽的眸子之后，是一只碧绿色的，巨大的，眸中带着金黄色巨大“x”号的眼眸！ 祂，在透过伊斯特的眸子，注视到了她！ 第28章 朝阳(一) “喂喂，你知道吗，福莱刚刚带着格劳库斯少爷刚刚从我眼前牵着马过去了，真的难以想象，他在带着格劳库斯少爷上马术课的时候，嘴里还叼着烟斗！” “男爵大人不是说过禁止所有人抽烟的吗，他怎么敢在少爷面前抽烟的啊。” “这谁知道，不过我听说男爵大人曾经说过，格劳库斯少爷所允许的事情，一般都对家族没什么影响。” “啧……这谁不知道啊，我还在集体弥撒的时候听那些牧师们说过，格劳库斯少爷曾是女神神国的神子，天生就能读心的……” “这你可就扯淡了吧……” …… 初晨的阳光穿过贝克兰德天空常年笼罩着的浓雾，再穿过修茸得当的灌木，最终洋洋洒落在花园的草坪上。 马夫们的声音渐渐迷失在进入马场的小径里，灰发蓝眸的少年神色平静的牵着显然已经被驯化的小马驹，与一位同样牵着马的中年男人踏过这处树荫。 “格劳库斯，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中年男人斜斜的叼着一柄红木制成的，看起来磨损颇多的烟斗，说话间，他张口吐出了一口浓郁的白烟，“不过我如果不说，你多少也是可以猜到的。” 浓浓的白烟在出口之后便缓缓散开，随后遥遥升上天空，而似乎是因为穿过雾霾余力不足的缘故，这些阳光并没有穿过那股难呛的白烟，反而只是像照射在厚重云层一样仅仅只是照亮了表面一层烟云。 而灰发少年显然并没有在意身旁男人说的话，反而只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两人之间遥遥升起的的，被阳光照亮半边的烟气。 有什么好消息可让他知道的呢？ 应该是自己的弟弟今天才出生的消息吧…… 如此想着，灰发少年握着缰绳的手穆然紧了紧。 他对这个早已预料到的，必然会到来的弟弟并没有抱有额外的心理。 没有喜悦，没有开心，大抵是因为……他生来如此。 在得知自己母亲怀孕时的消息后，他就只是知道，自己今后很有可能会多一个亲人而已。 脚下，手工定制的小羊皮靴一步一步，轻轻踩在马场中茂盛而又软软的草地上，沙沙的声音便由此如影随形。 绒绒的草地迎着他的脚缓缓倒伏又挺起，在他身后留下一行极浅极浅的脚印。 那些脚印会在这些草丛的生长中慢慢消失，格劳库斯心中清楚，也明白。 他亦是如此。 他如此理解自己的生命。 …… 暖融融的阳光穿过菱璃绚丽的窗子，静静洒落床头。 一头灰发的女人脸色略白的靠在床头，那似乎常年皱着的眉宇间，罕见的带着些许轻松。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被软篷透气的小被子包裹着的婴儿，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咔嚓。” 装饰有宝石，打磨圆滑的门把手轻轻下滑，随着一声清脆的门闩移动的声音落下，一个灰发少年的身影缓缓推开了门。 “格劳库斯？你也是来看你弟弟的么？” 妇人的目光在看到他的身影后亮了亮，那在格劳库斯印象中一直温润平缓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轻松，“过来看看吧，听埃德温说，在把他抱出产房之后，他的手一直在四处乱挥，似乎知道你并不在场一样……” “抱歉，母亲。” 灰发少年静静的听着她说着话，在她的话音落下后，他才开口，声音平静，“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在上马术课，没办法及时赶回来。” 说着，他微微低了些头，那一头略微有些长长了一些的灰发便稍稍垂下，稍稍遮住了那双蓝眸。 “你这孩子……” 看着他的样子，妇人微微摇头，口中的话突然顿了顿，又开口道，“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提前接触那些有关信仰之类的教会书籍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 她再次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那双灰褐色的眸子静静看着少年缓缓向她走来，声音变得有些懊恼，道：“用那位因斯牧师的话说……应该是富有神性。” “父亲说过，这是好事。” 格劳库斯的脚步轻轻，身影最终停在妇人床边，微微抬头，那双湛蓝的眸子便看到了被自己母亲抱的极紧的小奶团，声音一停，又道，“我是长子，应当这样。” 不知为何，在看到那个小奶团的时候，他的内心突兀的有些……没来由的悸动。 就好像……他看到了真正值得让他付出事物的人。 “你啊……” 妇人缓缓将自己的身体轻转，好让他能清楚的看全自己怀中抱着极紧的小奶团子，“你本不需要这样的，你的父亲对你的期望……太过高了。” 湛蓝的眼中，那个似乎还沉浸于睡梦中小奶团子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于是蜷缩在一起的一只小手臂便轻轻抬起。 下意识的，格劳库斯伸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很小心的用食指缓缓伸向那只小手。 而就在此时，他的心中依旧还是想着自家母亲所说的上一句话。 父亲对我的期望，太高了么？ 如此想着，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好像被什么软糯的事物包裹住了。 于是，他那稍稍发散的眸子缓缓凝神，在看到握住自己手的事物后，神色极不自然的抿了抿唇。 那只软糯的小手轻轻握着他的手指，那小小的脸庞上，小小的嘴巴中发出了两声呀呀的声音。 那是发自内心的，代表着喜悦的声音。 他心中如此想到。 …… “哥哥！风好大啊~~~” 小小的灰发孩童坐在他身前，两人身下的马匹此时正在大步奔驰在一马平川的马场绿茵中，流风迎面而来，吹过马背上两人的脸颊。 “……” 没有回答，格劳库斯一只手紧紧握着缰绳，另一只手虚扶在身前少年的小肚子前，以防他会被身下马匹的颠簸掉落马背。 他的心中其实很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基于哪种心理，会答应自出生之后刚学会说话走路就来找自己的自家弟弟，那个想和他一起骑马的请求。 是那软糯清澈的请求的声音中带着的喜悦和期盼？ 还是那与他相同的，那无比清澈湛蓝的眸子在看到他之后突然浮现出的，绮丽而又无比明亮的光？ 亦或者，是在看到这个小团子的时候，他心中突然翻涌起的，那些因为怕危险而想要带他上出马场的想法？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在看到这个小团子的时候，那一直平静着的内心突然乱了。 他只知道，自己在对上那双与他别无二致的清澈而湛蓝的双眸时，在听到他用软糯清澈的声音叫他哥哥之后的请求后，在自己内心害怕他出危险的想法尽数消失后，那乱糟糟的内心中唯一的想法。 那个想法与自己身下的小奶团子的请求很相似……又或者说，根本就是身下小奶团子的请求。 带着他在马背上坐坐。 那是伊斯特的原话。 “哥哥！” 软糯清澈的声音穿过耳畔的流风，最终闯进了他的耳畔。 听着自家弟弟的声音，格劳库斯脑海中的思绪短暂失神了一刹。 “我想每天都和你一起这样。” 他听得出，自己弟弟声音中带着的那些情感。 但他并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情感。 但。 他还是开口回道。 “好。” 第29章 朝阳(二) “哥哥哥哥哥哥~” 软糯清澈的声音在布满了宴会装束的院落中响起又落下，却让早已习惯了这种呼唤声的格劳库斯略微有些无奈的转过头去。 有着一双蓝眸的孩童长长的灰发被人轻柔的梳理成一条马尾辫，此时正随着他极为高兴的步伐微微摇晃着。 “伊斯特，看来父亲请来的礼仪老师并没有教导你在宴会上该怎么和人打招呼。” 格劳库斯缓缓将手中的酒杯放回侍应生的托盘中，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身体却缓缓转向自家弟弟的方向，最后用最柔软的腹部接住了自家弟弟扑过来的小脸。 “礼仪老师说过的，我不用太在意这些。” 小脑袋在自家哥哥的腹部轻轻拱了拱，伊斯特声音轻轻的回道，“他说，我现在还不是注重礼仪的年纪。” “这样么……” 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家弟弟的小脑袋，格劳库斯眸光平静地扫过身旁，发现却是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后，才轻轻点了点头道，“以后就不要这样了，这会让别人感觉我们很失礼的。” “知道了，哥哥~” 灰色的高马尾轻轻摇晃，孩童抬头看向自家哥哥，那双清澈而湛蓝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少年，语气很是认真地说道。 “好了好了。” 他再次轻轻抚了抚怀里孩童的小脑袋，无意识抿着的薄唇不自觉地浮出了一丝笑意，半开玩笑的说道，“怎么来找我了，威尔这次没跟着你么？” “我去问了修格斯先生。” 还在仔细感受自家哥哥轻抚的伊斯特眯了眯眼睛，声音软糯，“修格斯先生说，在出门前，威尔身体有些不舒服，暂时不来了。” 说着说着，灰发的孩童又歪了歪头，“不过好奇怪的，我记得修格斯先生以前都不戴单片眼镜的，今天却突然戴了单片眼镜……而且盯着我看的眼神，也是很奇怪呢。” “奇怪？” 格劳库斯轻声沉吟着自家弟弟口中这一奇怪的鲁恩词汇，眉头微皱，但不过片刻便舒展开了，“或许只是因为修格斯先生的一只眼睛的视力突然下降了？毕竟他是除了那位休先生之外最接近陛下的人。” 他下意识的为自家弟弟认为奇怪的人找了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借口。 可是，能在那位鲁恩的国王陛下身边护卫存在，他又怎么可能会受到让视力突然下降的伤害呢？ 这同样很奇怪。 灰发灰发少年心中如此想着，头却很是‘自然’的转向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宴会中央。 “怎么了？哥哥？” 小伊斯特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没什么。” 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不自然的眯了眯，格劳库斯缓缓转过头来，手刚刚抬起，又缓缓放下，似乎想要从自己身上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什么，却又‘自己’阻止了那个动作。 “奇怪……我刚刚想做什么……” 他再次开口，身体却无意识的将自家弟弟抱紧在怀里。 那素来平淡的目光有些涣散起来，但又在片刻之后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伊斯特，我们该回去了。” 灰发少年平静开口，“再不回去的话……” 意味着危险的单词就浮在唇边，但每当要吐出那个单词时，他又好像‘忘记’了自己要说的单词是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怪。 格劳库斯心中无比清楚。 至于清楚的原因…… 自然来自于那从小便自称代替女神注视着他的，隶属于黑夜教会的因斯牧师无意识说出来的话。 非凡能力么…… 灰发少年心中轻道，又低下头去，看向伊斯特。 而就在这时，他才诧异的发现，此时的伊斯特的右眼处，已经戴上了一片水晶磨制的单片眼镜。 不仅如此，此时的灰发孩童，看向他时，那双湛蓝而又清澈的眸子虽还是同从前那般一样，有着亮晶晶的光，但那软糯娇嫩脸庞上的笑，却是变了味。 那是一种，看上去很是天真无邪的笑容，而在格劳库斯心中，那天生便能感知到他人说话时真实情感的能力却是告诉他，在这个笑容的背后，是无尽的玩味。 就像……一个神代替了自己的弟弟，扮演着自己的弟弟一样。 祂似乎很期待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识破祂，也很期待自己识破祂之后的结果。 “哥哥，我们回家吧。” 眼中倒映着的，看起来还有着几分奶气的灰发孩童笑着看着他，声音依旧带着他记忆中半分不差的软糯。 回家？ 眉头轻轻皱了皱，格劳库斯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他闭上了眼睛的那一刻，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一切声响迅速安静了下来。 还记得，那位因斯牧师是在什么状态告诉他那些非凡知识的么？ 是啊……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很‘坦诚’的告诉他。 而在第一次让自己的贴身女仆进入无意识的状态时，他便如此想着。 能让人毫无防备的进入无意识状态，便是他的非凡能力。 而这个非凡能力，是有名字的。 就像因斯牧师曾经告诉他的那些非凡知识中，【律师】的‘混乱秩序’，【午夜诗人】的‘闻声安眠’一样。 他的非凡能力，叫做。 【菈莱耶识】 这个名字，是在他第一次主动使用过后，自动浮现在他脑海中的。 所以现在，他想。 既然有人先对自己的弟弟动用了非凡能力，得到了自己弟弟的……存在。 那他，自当回以回礼。 “伊斯特。” 似乎想通了什么，格劳库斯抿了抿唇，湛蓝的眸子轻轻颤了颤。 “哥哥？” 灰发孩童依旧在笑着，只是在说话的时候，他很自然的伸出右手捏了捏自己右眼的眼眶。 “我们回家。” 平静的声音缓缓落地，一股在灵界外貌上极为巨大而富有秩序的混乱灵性在灵界层面降临了此地。 而在那股灵性降临的瞬间，格劳库斯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几缕好像发着光的金色发丝于他侧脸处扬起又落下。 “你觉醒的还挺早的。” 清澈而中性的声音随着那好似发着光一般的金色发丝落下时便传入到了他的耳畔。 “【救世】的战士。” “不，或许在这里，我应该称呼你为……” “代表【朝阳】的……战神。” 第30章 朝阳(三) 炙热的阳光透过窗子，规规矩矩的洒落在书房毛茸茸的地毯上，映出几个方方正正的方块。 深色装潢的书房中，灰发的青年目光平静的看着手下纸张上的资料，不时的，会在右手下的白纸上写上几段。 “当当。”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青年微微抬眸，手上动作极其轻微的顿了顿，“请进。” 压抑而严谨的声音回荡在这处极为宽阔的书房中，而就在声音落下的同时，书房的门也在此时应声而开。 “格劳库斯少爷，奥黛丽小姐的生日宴会明天就要开始了。”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管家脚步缓缓的走进书房，看向那在厚重书桌前已经端坐了良久的灰发青年道，“伊斯特少爷说，他也想参加这场生日宴。” 管家的声音缓缓落下，书桌上，握着手工制羽毛钢笔的，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突然顿了顿。 “不行。” 灰发蓝眸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语气坚决，“他不能去。” “为什么。” 几乎是在青年声音说罢的同时，一道稚嫩怯气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一个灰发少年从书房的门边探出头来，那与青年别无二致的，清澈而湛蓝的眸子轻轻的眨了又眨，“哥哥，我想去。” “不行。” 格劳库斯缓缓垂眸，看向手下的纸张，手上的钢笔再次游走起来。 “可奥黛丽妹妹说，她很期待在她生日宴会上看到我。” 软糯怯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又落下，灰发少年的小脑袋就在书房门边探着，“我也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而且……而且父亲说，现在是社交季，作为霍尔男爵次子的我应该去……” “不行。” 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书桌后的青年面色依旧平静，“我说过的，伊斯特，为了家族，你不能参加任何一场宴会。” “可是……可是父亲……” 软糯怯气的声音刚想辩解，却在开口之后便被他无情打断。 “没有可是，没有我的同意，就算是他亲自带着你去。” 格劳库斯再次顿笔，湛蓝的眸子缓缓抬起，平静的看向扒着门边的自家弟弟，一词一顿地说道，“我也会亲自把你们追回来的，我真的会这么做，伊斯特。” “所以，不要再说了。” 严谨却平静的声音响起又落下，虽然简短，却让书房门边探出了半个脑袋的可爱少年那双清澈湛蓝的眸子里缓缓浮现出了水光。 “我……我知道了，哥哥。” 软糯怯气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小小的伊斯特轻轻对着自家哥哥挥了挥手，“我……我回去看书了。” “……去吧。” 灰发青年再次垂眸看向书桌上的文件，耳朵却是仔细听着少年缓缓远去的脚步声。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上，因为埃德温管家先生还没有出去。 而没有出去的原因，格劳库斯却是很清楚。 大抵是带着父亲的疑问吧…… 灰发的青年如此想着，轻轻顿笔，在刚刚写完的那一句话后画了个逗点。 在那次与不知名的天使交易后，父亲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了。 日渐无力的身体是很难处理家族事务的，于是，身为霍尔男爵长子的格劳库斯便接下了维持家族体面和贵族威严的重要任务。 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的钢笔再次停顿，格劳库斯缓缓抬眸。 他知道，埃德温的问题要来了。 因为只有在确保了四周绝对无人的情况下，他才会开口。 “格劳库斯少爷，老爷让我问您。” 埃德温轻声开口，“您认为您是否有能力保护好伊斯特少爷。” “自然……” 自然是有的。 几乎不需要思考，格劳库斯早已有了答案。 可就在他想要将心中的想法说出的时候，他突然皱了皱眉。 不应该，在他的预想中，埃德温的问题不应该是这个。 他应该问，他为什么不让伊斯特去参加任何一场宴会的问题。 “我本来以为，你要问的问题应该是我为什么不让伊斯特去参加任何一场宴会的问题……” 灰发青年轻轻叹气。 “这个问题的答案，先生在那场‘交易’中，已经完全清楚了缘由。” 埃德温轻笑的给出答复，“他完全同意您的观点。” 同意我的观点么……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 格劳库斯眯了眯眼睛，苦笑着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书房那盈满了炽热阳光的窗边，那双湛蓝的眸子静静注视着阳光，最终轻声开口道：“我的能力，我自然清楚。” 清楚么？他是不清楚的。 在那场伊斯特参与了的宴会之后，他失去了那场宴会中后半段的记忆，同样也失去了独属于他的非凡能力。 可他不后悔，因为他在布满灵性混乱的废墟中醒来后，伊斯特还是伊斯特，还是他看见后心中会自然而然的产生静谧之心的，独一无二的弟弟。 这就够了。 “你和父亲应该都知道……我是必将登上神座的【人】。” 站在窗边，灰发青年微微敛了敛眸子，苦笑着开口说道，“而伊斯特，是我永远的【锚】。” 这是那场‘交易’中，我获得的东西。 【锚】是神座上【人】存在的证明。 那是祂在那场‘交易’的最后，亲口告诉他的话。 “……在下明白了。” 严谨平静的声音落下之后良久，埃德温先生才开口道，“对于您的回答，霍尔先生有三句话要我转达给您。” “请说。” 格劳库斯缓缓抬手，轻轻伸进窗户上盈满的阳光之中，而再将手伸进阳光之前，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抿了抿唇。 “他说，如果您说您有能力保护好伊斯特少爷的话。” 静静看着他动作的埃德温再次开口，“就请不要让他遇到任何危险。” “嗯。” 灰发的青年再次抿唇，缓缓垂眸。 “他说，如果您说您暂时还没有能力保护好伊斯特少爷的话。” 再次开口，埃德温的背变得有些弯了，“请您亲自杀死他，他会处理好一切。” “……不要再说了。” 格劳库斯缓缓抬眸，那双湛蓝的眸子中，一道亮光一闪而逝，“父亲的时间不多了，是么？” “……” 沉默了片刻，埃德温重重垂首，“是的。” “……我知道了。” 格劳库斯缓缓转过头去，在身旁不过几步之距传来的话语传入他耳中之后，他那严谨而平静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愈发冷静了起来。 “我会的。” 他会守护好伊斯特的。 所以，无能的话语，他是不会说，不会听的。 菱璃绚丽的窗子此时洒落的阳光正好。 但那站在窗边的少年心中却已是一片冰凉。 …… 黑铁纪元1349年6月9日凌晨，康斯顿市南别墅区。 伸手缓缓推开门，格劳库斯缓步走进这个已经将所有仆人都遣散回去的，正处于无人状态下的豪华公园别墅中。 就在刚刚，才回到康斯顿市的他，在交接完调转工作最后的收尾后，出于习惯地参加了一个非凡者聚会，而在那场聚会中，他‘意外’的看到了一位魔女。 一位货真价实的，魔女会的魔女。 虽说只是序列六的欢愉魔女，但实为序列五却因为因斯.赞格威尔叛逃时正面与他对拼而导致灵性大损的格劳库斯，当下只有序列七战力的他哪怕使出浑身解数，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魔女重伤而逃。 毕竟，在叛逃事件发生前，他也只是一个无法使用序列七【梦魇】的核心非凡能力的，【不眠者】途径的伪序列五而已。 而是什么造成了他不能使用【梦魇】非凡能力的原因……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那就是……他已经失去了的，天生就拥有的非凡能力——【菈莱耶识】。 随意伸手推开大门，体内灵性因为过度损耗而造成的头疼也开始愈发剧烈起来。 “呼……” 随口循着习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以作缓解，格劳库斯缓步走过大厅，虽说战力已经跌落序列五，但他身上还是有着该有的序列五非凡能力。 脚下的皮靴踏过瓷制磨砂的地板，他那双湛蓝的眸子，也借着那静谧的照进屋内，平静而绯红的月光，看向了大厅一旁的小会客厅。 平静的视线扫过那些看起来便价值不菲的沙发桌几，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了那处小会客厅那面墙壁上方悬挂着的巨大画像上。 画像上，那有着灰发蓝眸，身穿鲁恩王国准将军装的男人手中握持着鲁恩国王赐予的金色的权杖，目光平静的注视着正前方，或许在被画下肖像之时，他是在注视着将自己划入这幅肖像画的画师，而现在，他所注视着人……是格劳库斯。 而就在与那双与自己眼眸一般无二的眸子对视的那一刻启，站在客厅中身材高大而瘦削的灰发男人，却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因为灵性大量消耗导致的头疼稍稍缓解了一些，而在缓解了头疼的同时，那自从自己父亲去世后便时刻提着的内心，也在此时渐渐平静了下来。 “父亲，我回来了。” 冷厉中夹杂着些许平和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厅中，格劳库斯轻轻开口，似乎是在对画像上的男人回应。 没有回应，毕竟就算是被生前男人的灵性浸染了八年，一个死物也是绝不可能对画像上真正男人的血脉作出任何回应。 而这一点，格劳库斯显然无比的清楚。 他明白自己此时的所作所。 这只是他在寻求一些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伊斯特今晚不会回来了，我已经让埃德温告诉他，今天我让所有仆人休假的消息了。”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或许是处于习惯，他又一次开口，同时缓缓踱步到小会客厅中，“我本来想着今天要一个人和您呆上一晚的，可我在参加非凡者聚会的时候，发现了一位魔女教会的欢愉魔女……” 脚步缓缓停在正对着画像的宽大沙发之后，他伸手扶住沙发靠背处类似于装饰一样略微带着一些弧度的木质靠背上端，缓缓垂眸，“抱歉，我错过了一段与您独处的时间……” 声音缓缓落下，格劳库斯再次抬眸，看向墙壁上悬挂着的巨大画像的那双湛蓝眼睛处，突然眯了眯眼睛。 “伊斯特回来了……” 冷厉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他猛地转过身去，似乎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他那因为使用了大量灵性的头疼又剧烈的起来。 “真是不懂事啊……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我已经让埃德温和福莱一起去校门附近的旅馆住下了……” 一边轻声呢喃着，格劳库斯再次迈开了脚步，缓缓走向大厅正中，通向二楼的巨大旋转楼梯，“算了，还是上去看看吧。” 从大厅上到二楼并不需要多久。 可他的脚步却比平时格外快了些。 “咔嚓。” 直到那只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手缓缓搭在自家弟弟房门门锁的扶手上后，格劳库斯才恍然回神。 “呼……” 再次习惯性的呼出一口气，不过不是为了缓解头疼，而是为了缓解逐渐紧张起来的内心。 自小便认识他的因斯.赞格威尔清楚他的身份，同样也清楚他身边所有人。 而自从那次未能成功阻止他叛逃教会之后，他便隐隐感觉到了身边愈发频繁的‘巧合’。 “希望不是你在捣鬼……因斯。” 再次低声自语了一句，格劳库斯才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皎洁的绯红月光依旧平静的从窗外倾泄而入，窗前的书桌边上，昏黄的煤油灯静静散发着温和的光。 缓步走到床边，身形高大瘦削的男人借着月光看向睡颜安详的灰发少年。 可在看到那张稚嫩的可爱脸蛋映入眼帘之时，他却猛地抿了抿唇。 那张与他记忆中睡貌几乎一致，仅在眉心向外有着血迹的灰发少年似乎与往日一样，还沉浸在沉沉的睡梦之中。 颤抖着伸出手，他缓缓将自己的手伸到少年的眉心。 很好，那些血迹从眉心处流出干涸的血迹源头，并没有任何伤口。 “呼……” 稍稍放下些许心来的格劳库斯再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轻轻摩挲着少年眉心的大手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少年精致的鼻尖处。 小而悠长的呼吸便轻轻的吹拂起那根抵在鼻尖处的手指，男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转身又进了少年房间里配套的盥洗室，将处于习惯随身携带的帕子沾湿后，又返回了少年床前，轻轻拭去了眉头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希望……不要有事。” 他如此道，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睡相安详的少年一眼，最终转身走出房间，缓缓关上房门后，便静静站在走廊一侧的木制扶手边，靠着柱子慢慢闭上了眼。 时光飞快，第二日清晨便至。 姑且算作休息了很久的男人缓缓直起身子，轻轻活动了一下因为靠着扶手太久而略微有些僵硬了的身子，再次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床榻上睡得依旧安详的少年。 他再次抿了抿唇，最终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静静思索了良久。 究竟有多久呢……他并不清楚。 但等他回过神来，听到房间内沉闷的撞击声后，他才迅速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自家弟弟睡倒在窗台边书桌上的身影。 下意识的，他再次提起心防，缓步走到了书桌边。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少年头下枕着的本子，以及本子上似乎刚刚才写下，墨迹未干的方正文字。 他并不懂这些字迹，只依稀记得，这是一种源自罗塞尔大帝的密文。 下意识的，他突然想起在回到康斯顿后，在与斯派恩交接调转手续时，在他桌子上看到的一卷还未封存的非凡案件。 那卷案件中有着一张照片，显示着死者身体上的伤口。 而之所以会引起他联想的，是那张照片上死者身体上除去伤口之外最为明显了两个罗塞尔密文。 而那个死者，他认识。 是一位与他打过交道的，风暴教会【水手】途径序列九的非凡者， 而那时，似乎注意到他目光的斯派恩队长似乎对他说过几句话…… “这个案件的幕后主使，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 坐在办公桌后，带着高顶檐帽，身穿一袭黑色西装的男人一边在他带来的调转职位的报告上签字，一边开口将案件的重点说与他道，“这个案件是代罚者与值夜者联合处理的，但主要是代罚者们办案，我们做记录。毕竟……你也不能让一群连字体都不会写的先生们做他们从来都不会做的案卷总结吧。” 不是这一句…… 目光平淡的看着少年脑袋下显露的那几句罗塞尔密文，他稍稍敛了敛眸子。 是了，他想起来了。 是那一句话。 “据我们调查……这个死者在死之前和间海郡理工大学的一位教授走的挺近的，我想，格劳库斯，这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 身材瘦削的男人又一次抿了抿唇，伸手推了推似乎刚刚睡着了的少年。 “伊斯特，伊斯特。” “醒醒。” 第31章 小巷的尾声 混杂着紫红色的眼眸中央的金黄色菱形在她的注视下缓缓转动，而就在那两个金色菱形转动的同时，一只巨大的，碧绿色的眸子，缓缓向着她倾斜下自己的视线。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祂的注视！ 她的眼睛无法动弹，因为这未曾经过祂的允准。 在晋升序列七后远比以往充沛的多的灵性，在祂的注视下，开始一点一点贴合起她的身形，在她非凡知识中的那些被邪神注视到后就会扭曲的知识在这一刻似乎是错的。 与少年双眸良久对视令她的眼睛有些发干，但她不敢眨眼。 因为她内心深处，隐约有着一个念头。 在未经祂的允准眨眼，她会死。 而在死之前，她的眼睛会先脱离出去。 “亚雷……我并未想过你会害我。” 在良久的对视下，伊斯特轻轻开口，那双绮丽的眸子随着他的声音微微敛了敛，“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欺骗我的后果。” 虽然声音依旧如她记忆中那般软糯稚嫩，但其中经常会有的怯气却已然荡然无存。 灰发的少年轻轻勾了勾唇角，一只白皙的小手缓缓伸出，最终诡异的停滞在她眼前。 绮丽的眸子依旧一眨未眨，似乎他一直如此。 但真的是一直如此么？ 她不知道。 因为在被面前少年眼中的祂注视到的瞬间，她的记忆已经紊乱了，而之所以她现在能作出反应，大抵还是肉体习惯作祟。 小小的声音缓缓落下，那只刚刚才伸出的，悬在她眼前的白皙小手，最终还是缓缓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想，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软糯稚嫩的声音响起又落下，娅蕾依旧一动不动。 她不敢。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他刚刚才成为自己最想做的她。 那双因为长时间的注视而渐渐浮上血丝的灰绿色眸子愈发紧缩。 绮丽眸子的主人轻轻笑了笑，眼角微眯。 他……不，是祂，祂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名不知怎么才成为魔女的俏丽少女，粉嫩的樱唇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缓缓的勾起嘴角作出笑容。 “那么……魔女娅蕾，你以后便是我的棋子了。” 灰发的少年终于眨了眨那双绮丽的眸子，用他那独有的，软糯而稚嫩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认为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轻轻搭在她肩膀的白皙小手缓缓收回，而随着那只小手一同收回的，还有祂那双混杂着紫红双色的，眸子中央悬浮着金黄色菱形的绮丽眸子。 少年缓缓起身，再不做一言，只静静转身走回到巷子口。 手工制作的小羊皮靴踏落在地的清脆声响起起落落，娅蕾的心跳亦是如此。 随着耳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缓慢的眨了眨自己那双灰绿色眸子，好似被打断了脊梁的狗一般软趴趴的倒伏在地上。 “哈……哈……” 在眨眼后视野便变得极为模糊的眼睛在她跌落在地后又再次睁开，好像有了自己意识一般，以一种她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觉的出的，无比虔诚的目光注视着灰发少年的背影。 隐约的，她好像在那渐行渐远的，少年背影之上，看到了那从天垂延而下的，细长的碧绿色丝线。 …… 伊斯特缓缓走出小巷，又折身走向构成小巷的一侧墙壁之上。 “呼……呼……”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下身那两条骨肉匀称的白皙腿不住的打着颤。 在从真实造物主的神国归来之后，他那在使用过【鏖灭】刻印之后大量消耗的灵性莫名得到了补充。 这很令他意外，但大抵是因为要确认自己苏醒之后周围的环境，他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而在确认过四周环境之后，他意外的与娅蕾的那双灰绿色眸子对上之前，他便清晰的感觉到自身灵性大量流失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的意识在被疯狂拉扯一样，强烈的疲惫感与被拉扯的割裂感几乎让他就地进入疯狂。 但意外的，他发觉在进入了那种状态后，他那自穿越过来便一直浑浑噩噩的思路在那种状态下竟诡异的清醒起来。 就好像……在自己浑浑噩噩的状态下，他的大脑不知被谁灌了一瓶风油精。 极致的清醒与极致的混沌割裂了他的思绪，使得他可以一边无比冷静的进行思考，一边极为自然的将随着思绪莫名生出的杂念全部推入那些混沌中。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将那种状态引出的……但。” 伊斯特缓缓依靠在小巷口的墙壁旁，低声自语道，“多少也是可以利用的一种状态。” 软糯稚气的声音回响在自己的耳畔，他的意识突然有些恍惚。 他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自己……苏塔的声音了？ 他不知道。 “哈……这可真是个……”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缓缓滑落在地，他轻轻开口。 “疯狂的世界啊……” 清澈而湛蓝的眸子缓缓暗淡，灰发的少年倚靠着身后的墙壁缓缓滑落在地。 剧烈消耗的灵性使得他的脑后不断的泛起阵阵虚妄的痛感，虽说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但现在，在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斗，与真实造物主交谈之后，他的心力已然濒临枯竭。 隐约的，他的视线边缘开始泛起碧绿色彩，但他已经无心再去思索这些碧绿色彩之所以会生出的真实原因了。 他累了。 仅此而已。 …… 【在被真实造物主拉入神国之后，伊斯特（大片模糊字迹），得到了一份掺杂了大量呓语的【秘祈人】途径序列三非凡特性，在他身后的伟大存在消化了这份非凡特性上呓语，并将其转化成了灵性，对祂的（代表身份的模糊字迹）进行了灵性拔高，但因为并未经过思考，这份能将他灵性强行拔高的供奉却让他进入了‘（小片模糊字迹）头疼’的负面状态。】 【而这种负面状态显然已经影响了伊斯特的判断，以至于他只能凭借本能的让魔女娅蕾如他预想的那样成为他的棋子。】 【但他并不知道，在他作出这些选择的时候，已经被……】 “咚！” 血迹斑斑，破损诸多的笔记本被重重合上，沉闷的响声在响起之后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悄然消失，那身披宽大白袍的赤脚金发的神父也在此时缓缓走出小巷，转头看向刚刚才坐倒在巷子转角处的灰发少年。 此时的少年，那双清澈而湛蓝的眸子微微阖上，一头整齐的灰发也变得凌乱不堪，身上整洁的上衣也沾满了泥土，纤细的左手因为衣袖的大量破损而裸露在外，莹白细腻的肌肤上隐隐还能看到些许青筋。 “我从未想过你会如此回答。” 亚当轻声道，似是在自言自语，亦或是在对着某人说话，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 “一位不曾存在过的，源质未曾被撕裂的旧日，其人性竟如此充沛。” 如此说着，他缓缓抬起头，湛蓝的眸子倒映着此时还算阴沉的天空。 耳畔传来由远及近的重重脚步声，但他显然不曾在意，只是抬头看着天空，似乎是在注视着什么。 良久良久，他才低下头去，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米切尔扶起倚靠着坐在墙壁边的灰发少年，长叹了一口气，缓缓消去身形。 空荡的小巷口，便只回荡着他最后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叹息声。 “原来这场与你的交易中，损失最多的人是我啊……” “莱茵.阿波卡利斯。” 第32章 薇塔.弗楼沙的降生 待伊斯特再次醒来，映入那双湛蓝而清澈眸子之中的，是令他无比熟悉的，白色纱幔的床顶。 无需感觉，无需去看，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被人换下。 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反馈而来的感觉也仅仅只是一些太久不曾活动导致的无力感。 可就在他想着直起身子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是他的贴身女仆，乔薇.赞亚。 “伊斯特少爷，您醒了。” 来者的声音里透着喜悦，不等他回答，少女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去告诉管家先生。” 看来这次的事情……应该是把哥哥吓了一跳吧。 缓缓坐直身子，少年无声心道。 埃德温应该会把哥哥一块带来的…… 看来……是时候告诉哥哥，我要成为非凡者的事情了。 伊斯特静静看着房门打开的门口，如此想着，那双清澈而湛蓝的眸子稍稍出神。 他要找到一个完美的，可以遮盖自己将要踏上【局外人】序列九的掩护序列九。 而在这之中，有一个已知的序列九就很不错。 【占卜家】。 因为【局外人】与【占卜家】一样，都有着提升自身灵性基础属性。 而占卜……说实话，他想到了，在自己看过的，诡秘之猫这本原着中，那条灵性越高，占卜越准的基础设定。 如此想着，伊斯特耳畔传来的脚步声愈发嘈杂。 细细听来，应该是三个人的脚步。 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少年如此想到。 而就在他慢慢收回发散的心神之时，一道高大而瘦削的身影也在此时走过房门，走进了房间。 是格劳……是哥哥。 灰发少年轻轻抿了抿唇，目光缓缓转向来者。 “咔嚓。” 却见先一步走进房间的格劳库斯转身便关上了门，随后迎着他的目光缓缓走到他的床边，随后将与床榻毗邻的书桌下的长椅拉出，将其移至床边。 “哥哥。” 伊斯特静静的看着格劳库斯缓缓坐到椅子上，下意识的看了看他浑身上下后，才轻声开口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格劳库斯同样轻声回复，只是在说话时，他稍稍敛了敛眸子。 而随后，他又伸手，熟练而轻轻的揉了揉少年的头，“你呢？” 冷厉的声音在此时竟罕见的温和下来，但就仅仅是这两个简短的单词，在传入伊斯特耳畔之时，竟像是一柄重锤砸在他的心境中。 不知为何的，在听到那两个单词的那一刻时，他的心中突然浮出了一些……很难说清的情绪。 但下意识的，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像是很久之前，有人告诉他的话。 有些时候，沉默的回答会让人多想。 于是他道：“我……我没事的，哥哥。” 而随着他的声音缓缓落下，沉默悄悄弥漫开来。 直到。 身子倚靠在床头的灰发的少年轻轻伸手抓住了格劳库斯那虽然白皙，骨节分明，却有着不少老茧的手后。 不知为何的，在自己的娇嫩小手轻轻摩挲过那些茧子后，伊斯特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发酸。 这些年来……为了维持家族，格……哥哥应该很累吧。 “哥哥。” 灰发的少年轻轻吸了吸鼻子，湛蓝而清澈的眸子与一双与自己眸子一般无二的湛蓝眸子，再次轻声开口。 “我想成为非凡者了。” 软糯稚气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不知因何而来的抽噎，以及一些听起来很是坚定的情绪。 苏塔……伊斯特……在这一刻，他们同时轻声开口，而在这一刻，他们方为一人。 伊斯特接受了苏塔，苏塔成为了伊斯特。 而格劳库斯也在此时轻轻头，那抚在少年头顶的大手缓缓收回。 “好。” 窗口的台灯适时的亮起，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看向窗外。 天色不知何已经全部暗了下来，皎洁而绯红的月光洒落窗台。 …… 群鸟簇拥着白鸽飞至白云之上的王座，在十三柄长短不一，直至天际之上那双碧绿巨眸的青铜长矛之旁，灰发的少年缓步走过天际，那双绮丽的眸子中，灿金的菱形在其走动间微微闪烁。 一只有着青色尾羽的鸟儿，也在此时轻轻落在他的肩头，与那些无灵无知的白鸽不同，她有着与少年同样绮丽的眸子，同样也有着一对点在瞳孔正中的，灿金色菱形徽记。 借由真实造物主所给予的【秘祈人】序列三【三首圣堂】的非凡特性，经过了娑的侵蚀浸染，活化了这份特性后，他创造出了这只青鸟。 而于今日，他将借由这份特性，从无到有的，创造出独属于【娑】的代理人。 毕竟，原本的【娑】也是有着代理人的需求的。 反正，他可不是仅仅只是为了得到薇塔，而做下这个决定的（bushi）。 “铛~！” 仅在碧绿巨眸之下的王座后，悠扬的钟声缓缓敲响，巨大的震荡也在此时荡开白雾，将其下的十三个古老石座露出，十三个刻印在露出白雾的瞬间便猛地大放光明。 “铛~！” 钟鸣未停，少年的脚步亦未停止。 不觉间，他身上透着的浓浓的蒸汽时代的礼服悄然退却，而将其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无比洁白的，边缘处有着灿金丝线修饰的宽大长袍。 祂的脑后升起青金的光轮，十三枚菱形便由此点缀于光轮之畔，静静悬浮。 白皙赤裸的小脚缓缓落在那至高的王座之前，肩头所称之青鸟也在此时飞落祂的肩头，缓缓落于王座阶梯之下。 “铛~！” 第三声钟鸣骤然而起，身披白袍的少年缓缓落座王座，脑后青金色光轮微转。 钟声回荡于此方天地之间，悬于天地正中的青色巨瞳也在祂落座王座之时，轻转视线，看向青鸟。 钟声渐渐平复，王座上身披白袍的少年伸手轻轻倚靠在右侧扶手上，绮丽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其王座之下的青鸟。 白雾缓缓流动，王座之下的十三枚刻印长燃不灭。 寂静蔓延，少年微微勾唇，轻轻开口。 “以【空梦】为基，赐你之名。” 神的宣言回荡此间，独此一人的真名由此诞生。 以【空梦】铸造其形。 “以【浮生】为心，赐你之韧。” 神的爱佑于此间回荡，不变不移的坚韧便于此时扎根。 “以【繁星】为途，赐你来路。” 神的声音回荡此间，将祂此间唯一的眷者以来历。 以【繁星】回馈记忆。 “以【无限】为命，赐你长生。” 神的法则由上而下，为青鸟渡上不死的羽衣。 以【无限】赋予不死。 “以【旭光】为求，赐你现在。” 神的目光由此倾落，为青鸟覆上必将预想的愿景。 以【旭光】赋予先知。 “以【刹那】为机，赐你见难。” 神的光轮徐徐转动，为青鸟披上不伤的机遇。 以【刹那】赋予先决。 “以【天慧】为识，赐你天识。” 神的智慧以此让渡，将青鸟奉上独有的灵智。 以【天慧】赋予灵智。 “以【鏖灭】为刃，赐你伐难。” 神的天罚由此降下，将青鸟称为神罚的代行。 以【鏖灭】赋予攻伐 “以【螺旋】为运，赐你未来。” 神的预言以此降下，将青鸟推上诸神的棋局。 以【螺旋】赋予其命运的转机。 “以【黄金】为韵，赐你所求。” 神的诫言回荡此间，予眷者避难的预示。 以【黄金】赋予预感。 “以【戒律】为于，赐你无侵。” 神的护佑紧随其后，予眷者精神的庇护。 以【戒律】赋予其虚假的，等同于他的位格庇护。 “以【真我】为尔，赐你唯一。” 神的慈爱由此而来，予子嗣命运的庇佑。 以【真我】赋予其不可被污染的特性。 王座上的灰发少年缓缓坐直身体，声音微顿。 悬于天地正中的碧绿色巨瞳也在此时稍稍收缩了一下自己金色的，“x”形眸子。 “以【救世】为一，赐你梦想。” 以【救世】赋予其与过往记忆相悖的道路。 而这些被祂所赋予的刻印，除却其附加的意义之外，都将归于被侵蚀浸染完全的，【倒吊人】非凡特性序列三【三首圣堂】中最为重要的权柄所放牧。 神的声音徐徐落下，身后高大王座之后，又是一声钟鸣震响。 环绕此间的白雾于钟鸣中齐齐覆拜，于是，王座之下的青鸟缓缓张开双翼，在她身后，十三枚刻印再次大亮，十三种不同的光芒由此落于其身，依序为其加冕。 “铛~！” 钟鸣再响，灰发的少年再次开口。 “以我之格，赐你为人的资格。” 于十三枚刻印之后，【娑】为自己的造物，自己的眷者，降下同样青色的权柄。 “自今以后，你便为我人间之代理。” “自今以后，你便为我存在之证明。” “自今以后，你便为我神权之天使。” 绮丽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青鸟身上的光辉徐徐散去，一个与神有着同样的一头灰发的少女慢慢站起身，抬头看向王座上的神明。 那双绮丽的眸子慢慢淡去，而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平静而喜悦的粉眸。 洁白的神袍自长阶上落下，极其自然的落于她的身上，包裹住了那刚刚才诞生的，白皙而娇嫩的身躯。 “薇塔.弗楼沙。” 清澈而恬静的声音回荡于长阶之下，神座之上的灰发少年静静将其聆听在耳。 “叩见我主。” “于亿万世界之外，观见此世最初的高贵存在。” “横跨岁月流失人性的全知全能之主。” 少女平静说道，缓缓下拜。 “【娑】。” 第33章 原来如此 身处这盘宏大而富有着戏剧性的棋局中，我们从未真正看清过自己。 由此而论，我们所看到的世界，又何曾是真实的存在呢？——莱茵.阿波卡利斯 …… 黑铁历1349年6月27日。 “嚓~” 金色的铜制煤油打火机缓缓点燃了桌面之上，银台之中矗立着的白色蜡烛，银色的匕首于昏暗的烛光下轻轻滑动，以此，划分出隔绝外界干扰的净色空间。 灰发的少年轻轻唱响尊名，呼唤起另一个自己。 “亿万世界之外，观见此世原初的存在。” “横跨岁月流失人性的全知全能之主。” 软糯稚嫩的声音轻声颂言，回声萦绕于其身所处的净色空间之中。 “【娑】。” 随着最后一句尊名脱口而出，倾斜了四十五度的“x”形撕开了他面前的空间，白雾缓缓弥漫而出，如流水般沿着空间的裂痕溢出，渐渐充斥了这片少年开辟分割的净色空间。 伊斯特轻轻伸手，将桌面上早已准备好的材料快速勾兑调和，最后倒入早已准备好了的，由酒精灯煮沸了的玻璃器皿的蒸馏水中。 那些由拉克尼章鱼的体液与紫水晶粉末，黄色精灵花以及白纸残渣充分混合后粘稠液体在接触到蒸馏水水面之后，便瞬间扩散开来，将水染成通红，同时，一股淡淡的，花朵的甜香气也在这时完全绽放开来。 轻轻嗅着这些淡淡的甜香气，伊斯特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眼帘微微颤抖了几下。 在穿越到诡秘之后的第19天，他终于成为了非凡者。 不属于原着中任何一条途径的非凡者。 而就在这时，一只青鸟振翅飞出裂隙，落于少年肩头。 “等一会，我便为你赐福。” 樱唇缓缓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伊斯特小心的将酒精灯移开，将盖子合上，盖灭了火苗。 随后，他又用器具夹住杯口，将其中很像红茶茶水的非凡魔药倒入另一个适合人喝水的玻璃杯子。 那些沸腾的药液在接触到第二个杯子的瞬间，便缓缓变成了一杯常温的红茶。 缓缓放下器具与其上夹着的杯子，少年伸手端起了杯子。 在恒常燃烧着的，被玻璃杯及其其中红色魔药的折射下，那点烛火竟闪着些许幽幽的青色。 湛蓝而清澈的双眸静静的盯着杯子看了良久，最终，伊斯特轻笑一声，动作轻缓的端起杯子，抵在唇边。 精灵花独有的，淡淡的甜香气似乎被杯中的魔药完全展露了出来，以至于令他鼻尖有些痒痒。 肩膀上的青鸟轻轻啄了啄他的领口，而恰在此时，那些从裂缝之中缓缓流出的白雾已然填满了他脚下被净色空间划分好的地域，正逐步向上蔓延。 唇边的玻璃杯轻轻扬起，最终缓缓进入了那樱唇之中。 少年的舌尖在接触到魔药的那一瞬间起，浓郁的甜味便仿佛爆开的糖果，充满了他的口腔。 而随后，随着他的喉咙将全部药液咽下，那留存于他口中的甜味，又变成了干涩的甜苦。 而恰在此时，在将药液完全喝下之时，他那本就雄厚的灵性迅速增长起来，而随着自身灵性一起增长的，还有他从未见过的非凡仪式的知识，以及所有有关过去的记忆。 一条单薄而醇厚的小溪于他眼前缓缓流过，溪水薄透而清澈，而组成这条小溪的，是苏塔的记忆。 是的，只有苏塔的记忆。 又或者，换句话来说。 本来的伊斯特，就是苏塔。 他是穿越后没有觉醒记忆的苏塔。 所以，合乎常理的，他的灵性天生要比旁人要高。 单薄而幼小的身体缓缓后靠，湛蓝的清澈的眸子中渐渐浮现红紫交杂的绮丽色彩，不过这并不重要。 因为此时的少年，不仅要将自己之前的记忆看完，而于此同时，大幅提高的灵性也开始反过来影响他的大脑与身体。 大量白气便由此从少年身上缓缓溢出，慢慢与裂缝中弥漫出的白雾交织在了一起。 少年肩上的青鸟轻轻侧目，静静看着自家主人飞上两抹殷红的脸颊，以及逐渐浮上一层泪花的湛蓝眸子。 “唔……哈……” 身体内本就不多的杂质逐渐排空，而随着那些杂质被排出体外，他的身体也开始向着更完美的中性体型趋近。 身体的变化并未伴随着大量疼痛，相反，每当身体的一个部位的杂质被排空之后，魔药中的力量便会再次塑化一次那块部位，而在塑化那块部位之时，那块部位就会泛起一阵持久的酥痒。 “我……我也……没听说……” 稍稍适应了自身的状态，伊斯特断断续续的说道，“会有……能使人……使人成……唔姆……” 说着说着，他又抿住了唇，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他潜意识中感觉到，魔药的效力即将结束。 果不其然，就在他抿住唇的下一刻，他身上的白雾终于停歇，而与其一同停歇的，还有他自身灵性的涨幅，以及他自身的改变。 “呼……” 缓缓闭上眼睛，伊斯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轻轻眨动，绮丽的眸子便随之浮现又沉下。 “结束了。” 少年肩上的青鸟轻轻振翅，飞入裂缝，而就在下一秒，裂缝合拢，净色空间破碎，一切复归原本。 桌子上的不断向着外界发出昏暗黄光的煤油灯闪闪烁烁，将他的眸子照亮又昏沉下去。 “……原来如此。” 于刚才晋升过程中，重新经历了一遍自己记忆的少年轻声开口，似是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我在接受伊斯特的身份后会适应的这么快。” “怪不得，那天我在摸到格劳库斯手指肚上的茧子后，心中会生出那些情绪。” “原来如此啊……” 伊斯特伸手拉开了书桌前的窗帘，绯红而皎洁的月光便倾泻而下，落在他身上。 “【局外人】……对我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的途径啊。” 晶莹的樱唇轻轻勾起，灰发的少年抬头看向月光所来之地，有些怅然，也有些茫然。 “毕竟，如果我不醒来，如果我不觉醒前世的记忆，如果我真的只是伊斯特的话……那么于这个世界来说。” 湛蓝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倒映着天上之月，语气轻轻。 “我就真的只是一个局外人啊……” 绯红而皎洁的月光静静落在他身前的书桌上，如伊斯特十九年记忆中看到的每一幕的月光一样静谧。 第34章 莱茵.阿波卡利斯的来历 漫天飘舞的月眠花原中，一方小小的茶桌静静摆放于其中，金发的少女与黑发的女人对面而坐，瓷白的茶杯之中，柔和轻缓的白烟悠悠扬扬的飘起。 “你的交易，就仅仅只是让我不参与到他未来的命运中么？” 黑发女子闭着眼睛，声音恬静平淡。 “当然。” 就坐于她对面的金发少女轻轻点头，声音清澈，“在这之中，我还有附加条款哦。” 如此说着，她又轻轻歪了歪头，“如果我的交易人参与到了你所规划的关于那位的命运中的话，你不得有任何插手的举动。” “……” 女人沉默了一会，又道，“这会打乱我所规划的命运的。” “真的么？” 听着对方的回答，少女不置可否，只是反问。 又是一阵沉默。 “……好，我同意你的交易。” 在刚刚的沉默中，这位身穿连体黑裙主人似乎想通了什么 ，轻点俏首，“不过在真正签订交易之前，莱茵.阿波卡利斯，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么？” “当然，交易的双方是平等的，平等自然会滋生互信。” 一袭修身黑色礼服的少女轻轻笑了笑，“事实上，若是刚刚您之间同意并签订了交易的话，我还是会很开心的。” 随着少女的声音传入黑衣女人的耳畔，她罕见的迟疑了一下，那黑色的眸子中似乎闪出了些许亮光，但很快，隐秘的黑雾便再次挡住了她的眼眸。 而在迟疑之后，她才轻声开口，问道：“我能知道你的来历么？” “当然。” 莱茵轻轻点头，声音清澈且平静，“我来自幻梦之都斯特拉姆，而我的血脉，则源自永恒神国初代副君，初代至高悖论之神——莱茵.阿尔洛克.阿波卡利斯。” 顿了顿，她又道：“而我的职务，则是第二永恒神国副君，第二代幻想与智慧之神。当然，您也可以将以上的内容当成我的幻想，因为如果没有特殊任务，幻梦之都斯特拉姆的命运列车菲尔特拉恩是永远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换句话说，如果我的任务完美落幕，那么这方世界将再无下一个如我这般的存在。” “……” 良久的沉默，对方的坦诚，以及那些从未听说过的身份，似乎令坐在少女对面的黑裙的女子格外诧异。 而大抵是因为从未听说过，又或者是第一次听说，她的沉默显然也表达了属于她自己的意思。 “嘛……我知道您对我的身份并不相信，而我也没准备什么信物。” 对于她的这种反应，少女似乎早已预料在内，“不过若是您真的想要求证的话，不妨多向星空看看，那里可是有着一位由我亲手创造的，一位从未存在于这里的旧日。” “……”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最终，黑裙女子长长叹气，循着少女所说的话继续问道：“对于你的权柄来说，创造一位我们世界旧日，是不是一件损耗很大的事情？” “并不是哦。” 少女笑眯眯的回应，伸手拿起小匙秤了两块方糖丢进茶水中，“事实上，在创造了那位名为【娑】的旧日后，我作为幻想与智慧之神的本源权柄并未有丝毫损失，只是在创造的最后尾声阶段，那位……” 说着，她低头瞥了一眼地下，又轻笑着继续道：“这方世界的【原初】发起了对我的突袭，但在突袭之后，祂还是睡去了。” “……” 沉默愈发的长了。 良久良久的沉默之后，黑裙女子又道：“是什么任务，值得您就此留在这方世界呢？” “一个很简单的任务。” 金发的少女敛了敛眸子，神色依旧平静，“【回收永恒】。” “永恒？” 黑裙女子愈发不解了。 “您无需知晓【永恒】究竟为何物，因为【永恒】一直都在看着我们。” 湛蓝的眸子中闪着盈盈的光，这位少女弯了弯眼角，“我要收集【永恒】，随后将其带回我的家乡，使祂重建。” 如此说着，她突然有些开心，声音也变得有些轻快起来，“而在将祂重建之后，我们便能归家了。” “呼……” 看着她的样子，黑裙女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放弃了什么想法，话锋随之一转。 “那您为何要创造【娑】呢？” 莱茵歪了歪头，手中握着的小匙轻轻搅了搅加了方糖的茶水，轻声道：“因为这是我的交易人与我的交易的内容。” 如此说着，她似乎想起了些许事情，又道：“他要得到【娑（薇塔）】，而为了得到祂，他念诵了你规划好的，那位愚者未来的尊名，以求改变运气。” “但好巧不巧，他的祷言凑巧被我撞上了，所以……他得到了【娑（薇塔）】，而我，得到了他的命运。” “这是等价的交易。” 听着她最后似乎是强调一样的话，黑裙女子沉默了一会之后，才微微摇头道，“这并不等价。” “可我并没有得到他真正的命运，而他却确实得到了【娑（薇塔）】。” 莱茵又道，那双湛蓝的眸子里轻快的划过一抹名为狡黠的光，“所以这场交易是等价的。” “……这是诡辩。” 黑裙女子叹了口气，又道，“那你又是否规划好了他的命运呢？” “哈……当然。” 愈发人性化起来的声音犹在耳畔回荡，金发少女轻笑出声，“本来……我以为所谓最好的安排，其实就是没有安排。因为在以往的交易之后，我很少会关注我的交易人。” “但在因为这方世界执掌命运的某位先生的不同意而提前苏醒后，我就不这么觉得了。” 随着她那清澈的声音响起又落下，两人身畔的月眠花不知因何的，悠悠扬扬的摇晃起来，像是吹过了一阵风，又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它们摇动起身躯。 “其实，他本该同这里命运之中必将成为支柱的那位先生一起苏醒的。” 金发蓝眼的少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可是由于于星空之中那位先生并不同意，于是祂在你们的默许下，借由因斯.赞格威尔之手，操纵吉安特斯，让我亲爱的交易人被迫提前苏醒了。” “而在他提前苏醒之前，为了挽回他岌岌可危的生命，一直隐藏的【娑】强行开启了一场与【母巢】的旧日战争，最终，祂从【母巢】的权柄中得到了些许生命的权柄……” “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少女轻轻放下茶杯，声音清澈而平静，“于是，我只好亲自出手，安排了我亲爱的交易人今后一些重要节点的命运。” “……” 她的声音缓缓落下，回应她的，仍是一阵良久的，让她都有些习惯了的沉默。 “说实话，我很难确认你口中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黑裙女子轻声开口，声音恬淡而平静，“但想来，听了这么多的情报，这个交易，我应是非签不可了。” “嗯哼~” 金发的少女稍稍点头，随后轻轻伸手，拿过茶壶，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新茶，口中却是不停。 “其实，在你同意我的交易的时候，你就已经签订了这份交易。” 一边动作轻缓的放回茶壶，她又开口道，“毕竟我们都是靠着一次次交易为生的，所以对于强制交易成功的概念是很熟练的。” “不过我还是有些良心的，至少还告诉了你是什么时候与我签下的交易。” “……” 闻言，黑裙女子又沉默良久。 最终，她对着自己对面坐的端正的少女道：“其实，我宁愿不听你为你有良心找的这些借口。” “毕竟……它们或许只是对你有用。” 第35章 伊斯特对乔薇.赞亚的蛊惑 朦胧的日光洒落床头，淡淡的炙热感令还在床上睡眠的少年微微皱眉。 于是。 他翻了个身。 可他仍想要将自己囚困于梦乡的想法并未得到践行。 因为他的贴身女仆，在他翻身之时，已然站在了他的床边。 而这位容貌秀美的少女，此时正静静的看着自家少爷狂放却不失娇柔的睡姿。 由南大陆生产的棉花穿过苏尼亚海航道，到达贝克兰德被服定制公司，由公司中的手工业者一针一线的加工缝制后，再被管家埃德温亲自甄选之后，最终送到这处宅邸。 而此时，本该价值10金镑的薄被，它的下半部分被少年那双匀称修长的白皙双腿轻轻夹着，而仅存不多的上半部分，也只是稍稍盖住了少年的腹部，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此时已然裸露在外，隐约的，在少女那双深紫色的眸子注视下，她还能看到大量没能被薄被覆盖区域的白皙肌肤，以及其上软和且明显的肌肉线条。 “少爷好像……更漂亮了。” 似是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对着床榻上睡姿略显豪放的少年看了良久，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起来。 轻轻伸手拍了拍自己略微有些发热的脸颊，少女才如往常一样伏下身子，对着自家少爷轻声唤道：“少爷，少爷，醒醒。” “唔姆……” 依然沉浸于梦想中的少年无意识的发出软糯的呼声，似乎梦见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物。 “少爷，已经八点了。” 容貌秀丽的少女轻轻揉了揉那一头柔顺蓬松的灰发，温和道，“大少爷昨天说过，今天是您的非凡……” 话音未落，少年便猛地从床上弹起，大大的眼睛迷蒙而清澈。 “唔……昨晚睡得有点晚了……唔姆……” 大抵是因为晋升了【局外人】的缘故，少年并未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然变得更加软糯稚嫩了，只是迷迷糊糊的低声喃喃道，“哥哥值班回来了吗……” “并没有，少爷。” 而在这段时间中，已经习惯了他如此说话的少女此时也已经将自己脸庞上的红霞稍稍压下，伸手从早已准备好的水盆中捞出毛巾，轻轻攥干之后，伸手擦了擦少年的脸颊，轻声回道，“福莱先生去了那里，捎回了大少爷的口信，说大少爷的队长先生已经将您要晋升的所有物品准备好了，就差您到了。” “哦……” 感受着脸庞被温水浸透过的湿毛巾轻轻擦拭，伊斯特稍稍清醒了一下自己的意识，随声附和道，“那一会就不吃早饭了……” “好。” 乔薇柔声回应，随后将毛巾放回水盆，“福莱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嗯。” 昨晚忙的太晚了……以后还是少熬夜吧…… 不过今天的晋升仪式……我已经在昨晚晋升了【局外人】，如果再喝一份【占卜家】的魔药…… 心中如此想着，少年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乔薇道，“乔薇，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能够改变自己的机会，你会怎么办？” 软糯而稚气的声音回响于房间之中，将正在重新洗涤毛巾的少女说的一愣。 “少爷，我想，现在的我，并不想得到这个机会。” 乔薇静静思索了片刻，随后开口回答道，“能成为您的贴身女仆，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样吗……” 她好像对现在的生活很知足……可她是个凡人，凡人在这个世界总会死的…… 伊斯特敛了敛眸子，轻轻抿了抿唇，又道，“如果有一天，我并不想让你继续做我的女仆了呢？” 声音缓缓落下，乔薇动作一滞，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开口道：“我最近做了什么错事么？” 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疑惑与委屈，手上的动作却流畅而轻缓，似乎她并未将少年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并没有。” 其实我还蛮喜欢你这种照顾的，但你是个凡人，凡人在非凡者面前，就像薄纸面对飞石…… 灰发少年再次抿了抿唇，轻转话题，“乔薇，在这些天对我的照顾中，你应该知道了一些有关非凡世界的事情吧。” “嗯。” 少女动作轻柔，声音平淡，“埃德温先生跟我说过有关这方面的事情。” “还记得前些天我让你给管家先生递交的那份采购的材料单吗？” 总觉得你说的话好像有些耳熟…… 心中暗自腹诽，伊斯特轻声开口，“我昨晚已经成为了非凡者，而非凡者，是不能饮用其他序列的非凡者魔药的。” “我知道的。” 乔薇轻轻点头，有些理解了自家少爷的意思，“您是说，今天晋升非凡者的事情，您不能……” “不，乔薇。” 少年再次开口，“我是想让你也成为非凡者。” “……可我并不想成为非凡者。” 沉默了一会，这位容貌秀美的少女轻轻摇头，将毛巾重新放回水盆，“少爷，您为什么……” “在昨晚成为非凡者之后，我尝试着做了一次关于你的占卜。” 伊斯特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会在一次很浓很浓的雾霾中死去。” “……这是命运的安排，少爷。” 乔薇声音极轻地回道，“我不想要自己被您改变命运。” “……可我想要。” 少年沉默着穿上鞋子，抬起头，“可我……想要你活着。” 软糯稚气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她却从中听出了些许恳求的意味，同时，那双注视着她的双眸中闪着亮光，静静倒映着此时的少女的脸庞。 她是平静的，也是沉默的。 仿佛与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民一样。 “……我需要时间想想。” 乔薇沉默了一会，又道，“我认为自己并不适合成为非凡者。” “不，乔薇。” 她动摇了。 伊斯特从她的手中接过上衣，随后穿在身上，“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成为非凡者么？” 软糯稚气的声音回荡于房间之中，少女却是沉默着轻轻点头。 “因为我知道，在即将到来的末日中，凡人会像地里的秸秆一样，一阵大风吹过，就自然倒伏。” 少年转头看向窗外，湛蓝而清澈的眸子中缓缓涌出些许让人难以理解的情感。 “我不希望看到你那样，乔薇。”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在我上了福莱先生的马车之前。” 软糯稚气的声音回荡于少女的耳畔，她沉默着，并未作出任何回答。 但少年知道，她是真的在仔细思考着，关于如何成为非凡者的事情了。 樱唇轻轻勾起，又迅速抚平，伊斯特缓步走进盥洗室，随手关上门。 白皙如玉笋般的小手轻轻扭开水龙头的把手，哗啦啦的流水便随之流出。 “看来，在布局这方面，我还真是一窍不通啊……” 他低声喃喃着，那白皙如玉笋般的小手轻轻捧起凉水又放下，微微抬头，他看到了镜子中比往日更可爱一些的自己，沉默着看了许久。 “啧……” “谁家正经魔药辅助作用是提高颜值的……” 第36章 于此，乔薇.赞亚的命运被更改 马车缓缓停在黑水安保的店门口，那带着霍尔家族家徽的马车厢门缓缓打开，容貌秀美的女仆先一步走下马车，灰发的少年紧随其后。 浓稠乌云勉强遮盖的阳光也在此时自天而落，最终折映于他那清澈而湛蓝的眸中。 “走吧，乔薇。” 似乎是因为四周突然强烈起来而晃到了眼睛的少年，伸手轻轻揉了揉眼睛，旋即迈开脚步，缓缓走进黑水安保的大门。 “是，少爷。” 乔薇轻轻点头，秀美的脸庞再次挂上那无可挑剔的笑，紧随少年身后。 只是直到她真正走进黑水安保之前，她都并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然站着一只羽毛华丽的青色小鸟。 而在两人真正走进门后，尾羽华丽颀长的青鸟却轻轻振翅，飞出了门，向着昏沉的天空飞去。 …… 两人缓步走上楼梯，走进不知因为何事而人声鼎沸的大厅。 那位中年秃顶的斯派洛队长此时正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崭新的高顶礼帽在他一身看起来破损颇多的礼服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怎么了？ 少年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四下扫视了一周，最终在队长办公室的门口看见了拿着文件的自家哥哥正与米切尔先生说话。 但还未等他将那声哥哥叫出口，格劳库斯却也用余光看到了他。 “伊斯特，你来了。” 身材高大的瘦削男人转过头来轻轻开口，似乎是在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不像往常那般冷厉，“伊恩在魔药室里等你。” “嗯，知道了，哥哥。” 伊斯特轻轻点头，随后带着乔薇走到了处于文员办公室右侧的魔药室外。 可就在他想要伸手推开门的时候，格劳库斯再一次的开口了。 “伊斯特……安心便好。” 男人的声音极轻，虽然语气中的冷厉依旧，但这显然是他最为平淡的语气了。 “我知道的。” 伊斯特微微顿首，随后转头看向自家哥哥，软糯而稚气的声音带上了些许认真，“哥哥。” “……嗯。” 格劳库斯轻轻应声，随后转过头去，看向米切尔。 少年也在这时带着乔薇走进了魔药室。 “……” “……” 两人沉默着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片刻，最终还是米切尔叹了一口气，道：“你就这么担心你弟弟，为了让他顺利晋升，还允许他把自己的贴身女仆带过来？” “……虽然这个理由很好，但我显然并不可能会说。” 格劳库斯抿了抿唇，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隐晦的划过一抹淡淡的光亮，“该你值班了，米切尔。” “……好。” 米切尔又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他走向大厅沙发的背影一眼，随后转身走进了队长办公室。 缓步走到了沙发旁，斯派洛队长缓缓放下报纸，目光平静的停留在了他那逐渐皱起的眉头，稍带了几分倦意的声音随后响起，“仅仅只是序列九的魔药而已，格劳库斯。” “我知道。” 男人稍稍舒展了一下眉头，用冷厉却平和的声音道，“可我同样知道，喝下魔药之后的感觉。” “因为天生灵性就比常人要高，伊斯特的感官远比常人敏感的多。” 斯派洛缓缓将手中的报纸叠好，放在一旁的桌几上，神色依旧平静。 “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格劳库斯。” “我们在成为非凡者之前，都是一个普通人，而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通过非常途径获得魔药的。” 他轻声说着，格劳库斯却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安心，就像你对伊斯特所说的那样。” “你该休息了，格劳库斯。” 话音落下，时刻紧绷着自己神经的男人的眼皮最终阖上，进入了浅层的睡眠。 斯派洛伸手端起身前桌子上已经放凉了的咖啡，一口喝下。 “有些时候，我真希望我的队员不会想太多的事情，除了维持自身状态之外，都尽可能的放松些” “因为那样，我才能像廷根市的邓恩一样，肩上的担子可以轻松些。”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天花板。 …… “你来了。” 早已做好了准备的伊恩将手中的还盛着不明液体的试管轻轻放下，随后转身看向伊斯特，声音温和的问道，“准备好了么？” 一边说着，他也对着同时走进魔药室的少女轻轻笑了笑。 “伊恩先生，这位是我的女仆乔薇.赞亚。” 伊斯特缓缓走到他身旁的桌子边，轻声介绍了自己身后的少女，“我认为她能在我喝下魔药后，可以起到稳固我状态的作用。” “好。” 伊恩轻轻瞥了一眼进门之后已经有些局促不安的少女，轻笑了声，点燃了坩埚下的火堆，“你似乎已经晋升了序列九。” 温和的声音带着不置可否的确认，这位一直温温和和的好好先生眯了眯眼睛，目光平静的看着少年，“能告诉我你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带着她来的吗？” “……” 果然还是没瞒过他啊……不过也好，我的计划一开始，就做好了被识破的准备。 却见灰发的少年沉默了片刻，随后声音低低的说道：“在成为【占卜家】后，我尝试的为她算了算未来。” 伊恩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目光依旧平静。 “我看到了她被一个魔女杀死在黑夜教堂门口。” 伊斯特的声音愈发低了下来，那双望着男人的眼睛也开始有了些许水雾，“我想，如果让她成为非凡者的话，她应该就不会因此而死了。” “……很不错的理由，伊斯特，你说服我了。” 伊恩将最后的材料放进了试管中，那些处理好的非凡材料在与水接触的瞬间，便将清澈的水体浸染成浑浊如墨水般的果冻状液体，“不过，在让她喝下魔药之前，我想问问你，伊斯特。” 闻言，少年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你有没有告诉她，成为非凡者之后，会遇到什么。” “我……” 少年沉默了。 确实，让乔薇成为非凡者，一开始就是他想让她成为的而已。 “我知道的，先生。” 温和的声音于少年背后响起，这位相貌秀美的少女乔薇迎着伊恩平静的目光轻轻开口。 “虽然很突兀，但我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即使在成为非凡者之后，我将要面对时刻都在逼近自己的疯狂与危险。” 第37章 乔薇.赞亚的故事 “记住，成为非凡者的我们并非是进化成了更高等的存在。” “相反，每一个非凡者，都是时刻对抗着疯狂与危险的可怜虫。” ——一个不知名值夜者的遗言。 …… “即使在成为非凡者之后，我将要面对时刻都在逼近自己的疯狂与危险。” 在少年与男人的注视下，这位相貌秀美的少女神色平静的如此说道。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才作出如此的决定呢？” 伊恩轻声开口，同时将手中的非凡者魔药缓缓放到桌面上。 “伊斯特少爷，还有这位非凡者先生，很抱歉，我并没有告诉你们我的来历。” 乔薇声音极轻，那双深紫色的眸子稍稍低垂了下来，“我的父母，他们死于一位非凡者的手中。”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但是他们死之前所遭到的那些攻击，直到现在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说着说着，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缓解着自己因为那段久远的回忆而造成的不适感。 而听着她说话的伊恩的眼神，却愈发的柔和。 伊斯特也在这时轻轻抿了抿唇。 看来，这次的决定做的有些草率了…… 他如此想到。 看来……要想真正的成为一个能够左右局势的人，适时生发的智慧与能够起到决定选择的情报，才是根本。 而且，在一场每个人内心想法都不相同的牌局中，要想导引每一个人的想法，就必然要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观察局势，而后，以一种与参与者的相同的大流心态参与这场牌局，操引所有人作出与自己最无关选择的，直至最后…… 如此，一个参与牌局最深的人，才能成为这场牌局中最后的，被所有【参与者】发自心底认为的，【局外人】。 如此想着，伊斯特却隐约的感觉到自己昨晚吞下的魔药有了些许消化的反馈。 看来我刚刚所想到的扮演方式……不，应该说是扮演仪式，是正确的。 灰发少年轻轻敛了敛眸子，作出一副为少女口中的故事动容的模样。 “那一天是很寻常的一天，父亲和母亲一起走进了家门，带来了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人。” 一边说着，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却是平静无碍，“那个女人我也认识，是母亲的朋友，但很少上门做客。” “她和我的父母一起在家里用不知道是什么混合而成的红色颜料，在客厅画下了一个让我感觉很不适应的阵法。” “而因为我很不舒服，所以先回了卧室睡觉。” “后来，在朦朦胧胧中……或许是无比清醒中，我醒了，然后走出了卧室。” 平静而又柔和的声音徐徐将故事说着，乔薇的眉头皱起的幅度也愈发的深了。 “我看到那个女人与我的父母赤身裸体的在画着诡异图案的客厅里扭成一团，然后……他们身上突然燃起了火。” 少女缓缓抬头，那双深紫色的眸子愈发深邃，些许的水雾也开始在她的眼角浮现，“我并没有见过那种火焰，它是紫色的……” “……紫色的？” 伊恩微微眯了眯眼睛，轻轻伸出手拍了拍少女的肩头，声音轻缓地打断了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先不要回忆了，你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再回忆下去，喝下魔药后，你会有很高的概率失控。” “我……我明白的，伊恩先生。” 乔薇低声回道，随后又低下了头，“所以，我想要成为非凡者……” “很抱歉，乔薇小姐，我并没有权利决定是否让你成为非凡者，但……” 伊恩转头将目光重新放回了桌子上的魔药，此时，魔药的非凡材料与刚刚萃取而出蒸馏水已然完全融合为了一体，化成了一团黑色的如史莱姆一样的胶状液体。 伊斯特此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瓶魔药，而在看到那瓶魔药之后，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隐晦的划过一丝失望与笑意。 在昨天刚刚饮下自己娑自带的序列九【局外人】魔药后，在品尝了那种甜甜的好像在喝花茶一样的味道后，他便对诡秘之猫原着中的其他魔药的味道与形态产生了兴趣。 而今一观【占卜家】魔药的样子之后，他心中升起的那一丝兴趣便随之消去。 【愚者】的三条非凡途径序列魔药好像都是这种口感外观都不好的。 【上帝】的五条非凡途径序列魔药好像仅有【观众】这一条途径的魔药口感好一些。 其他的……他倒是没在书中看到过，不过想来，【女巫】魔药的口感应该会好一些。 毕竟前世的他在看原着的时候，在翻开那条黄色大帝对魔女体验的着名评论下段评区后，第一条被置顶的评论就是： “魔女途径的序列魔药味道都很不错的，信我。” 点赞16w，评论900+。 对此，他……不予置评。 其实，说实话，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相貌后，他的第一想法是自己穿越了，第二想法则是……都这么可爱了，这不得喝个【女巫】助助兴。 嗯……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想尝尝【女巫】魔药味道才这么想的（bushi）。 脑海中肆意翻涌着数十种念头，伊斯特静静的看着伊恩将魔药递给乔薇，随后转身走到门口。 “我需要先行记录你口中所说的这起非凡案件，需要先去一趟档案室。” 他的语气轻缓的说着，那双眸子里光却平和而宁静，“请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好吗？” 乔薇小心的端着那杯形态诡异的【占卜家】魔药，听到他的话后，有些手足无措点了点头，“好……好的。” 在得到回应后，伊恩轻轻点头，笑了笑，开门走出后又将门严严实实的关上。 清脆的门锁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这处魔药室内，大抵是考虑到黑夜途径的部分非凡材料需要保持阴凉潮湿的环境，这处房间除了两人头顶天花板上的明亮的暖色煤油灯外，并没有其他的光源。 伊斯特静静的看着乔薇端着魔药，不知所措的等待着伊恩回来的乖巧样子，伸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她好像没听出来伊恩先生说的话啊…… 这么迟钝的反应，怪不得有着改变自己命运的心思，却从来都不肯付诸行动。 所以……这是个知道自己傻，所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人啊…… 第38章 乔薇.赞亚觐见【娑】 看着少女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伊斯特伸手揉了揉眉心，最终叹了口气。 “乔薇，喝下去吧，他既然说了自己无权决定你是否能成为非凡者，还将魔药递到了你的手里。” 灰发少年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轻轻眨了眨，软糯而稚气的声音带着些许安慰，“说明他想让你喝下魔药，但在你喝下魔药之时，他是不知情的。” “这……这样吗……” 乔薇轻声回应，随后低头看了一眼玻璃杯中像黑色史莱姆一样的【占卜家】魔药，沉默了一会，又很是认真的转头看向了少年。 “怎么了？” 伊斯特轻轻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她的反应。 那双深紫色的眸子轻轻敛了敛，少女轻轻皱了皱鼻尖，声音轻柔却有些迟疑道：“可……可是，这杯魔药……有点恶心……” “啊？” 不是，这魔药啊亲，不是糖水，要是糖水的话，它又怎么会有魔药这个鬼名字的？ 伊斯特紧紧抿了抿唇，那如同两把小扇子一样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但很快，他便调整好了状态，又疑惑道，“你刚刚所说的故事，是真实的么？” “……有些真实，但并不多。” 乔薇轻声回答，“原来的故事里，那个被我父母带回来的女人是我的母亲，而那对父母，是我童年玩伴的父母。” “但那天的故事是真实的，我和他亲眼看到了我的妈妈和他的父母赤裸着在那用红色颜料画出的诡异图案中互相交缠在一起，最后被一场紫色的大火吞噬。” “……” 半真半假啊……挺适合【占卜家】的。 伊斯特绷了绷樱唇，沉默了一小会，又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 少女突然笑了笑，唇角却是有些下垂，“后来，我和他被黑夜教堂的牧师救了，他就住在楼下，听到了我和他的哭声匆匆赶来的。” “……喝下吧，虽然看起来有些难堪，但我记得，它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灰发的少年轻轻开口，那双眸子却轻轻眯起，“至少这是为了你自己的命运，不是么？” “……嗯。” 耳畔回荡着自家少爷那软糯而稚气的声音，乔薇静静的看了那杯不可名状的【占卜家】魔药良久，重重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的端起杯子，抵到唇边。 在少年深蕴着期盼的目光中，眼前的少女缓缓倾下杯子，晶莹的唇瓣缓缓张开。 “呜！” 在那胶状的液体接触到那张小口中的舌尖唇齿的那一瞬，伊斯特眼前的少女突然打了个激灵，随后，那团液体便猛地进入了那张小口中。 比少年还高了一头的乔薇猛地颤抖起来，手中的杯子也无力松开，还好……一直在其身旁看着她的少年眼疾手快，赶在落地之前接住了那个杯子。 “咳咳……” 乔薇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脖子，白皙娇嫩的脸颊慢慢浮出些许红晕，缓缓坐倒在地。 那双深紫色的眸子像蛇一样数次紧缩后又涣散，伊斯特也在这时，才顿感不妙。 我记得我之前又用灵性测算过她是否与【魔女】有关系，那时的结果好像是…… 有。 还有，她刚刚的故事里有提到她的母亲……而她与魔女又有关系，那么以此而论，她的母亲应该是个魔女，又或者，她本身魔女途径有着血脉或者神秘学上的关联。 伊斯特的大脑在这一刻飞速旋转，同时伸出右手缓缓挽开左手的袖口，一枚黑白两色的刻印，以及一道赤金色的刻印便倒映于少年眼中。 那是【浮生】与【鏖灭】的刻印。 因为前段时日经历了灵性的耗尽，他便一直将这两道道刻印赐福留在了身上，以防万一。 【浮生】的赐福是缓慢恢复灵性，延续自身良好状态。 【鏖灭】的赐福是用所汲取的灵性召唤四周环境中所有能够有着火元素的粒子，生成一枚可以爆炸的火球。 而这两道刻印中，【浮生】，恰好适用于现在的乔薇身上。 她的母亲或许是个魔女，又或许在经历过那次事故后，她与魔女途径有了些许神秘学联系，所以，才会在喝下【占卜家】魔药后，生出如此大的副作用。 伊斯特一边想着，伸出左手缓缓覆盖在少女额头上。 在他的手缓缓触及到乔薇额头的那一刻，他便调动起灵性，激活了手腕上的【浮生】的刻印。 在灵性涌入那道刻印的瞬间，一道两仪八卦图便自他手腕处生出，缓缓沉入手下少女的额头中。 “哈……哈……” 在那道两仪八卦图沉入少女额头后，肉眼可见的，她的状态好了不少。 接下来该怎么做…… 伊斯特的大脑迅速旋转着，虽然看过诡秘之主的原着，也从中知晓了大量的非凡知识，但他所知晓的非凡知识中，唯独没有一种，是可以让兼并两条不相邻非凡者途径的半凡人能活下来的…… 除非……像罗塞尔大帝一样，从知识皇帝跳转黑皇帝之前便已经完成了仪式。 又或者…… 或者…… 伊斯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伸手托起乔薇的头，在她耳畔轻声道：“快跟着我一起念。” 似乎是【浮生】确实缓解了她即将崩溃失控的灵性，她轻轻开合了两下小嘴。 “好的。” 平静而无声的声音传入少年耳中，他稍稍缓了缓自己愈发紧张的心情，随后再次开口道：“亿万世界之外，观见此世的高贵存在。” 乔薇无声开口，亦道：“亿万世界之外，观见此世的高贵存在。” “横跨岁月流失人性的全知全能之主。” “横跨岁月流失人性的全知全能之主。”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娑】。” 少女的眼神愈发涣散，但还是用仅存的理智坚持循着伊斯特口中的话复述道。 “【苏】。” 两人声音缓缓落下，伊斯特却只觉自己的突然多了一块视角。 那道视角俯视着一座青金色笼罩着的古老王座，以及磨损颇多却有着长燃不熄刻印所闪耀着的，椅背后有着长短不一的十三座石质座位。 两者之间有着十道阶梯与一个铭刻着十三刻印浮雕与眸子是十字芒星的青色浮雕圆盘连接。 纯白的雾气缓缓荡开，祂的看到了自己，与乔薇的身影。 没有犹豫，祂尝试着将乔薇的灵体拉入此间。 几乎是祂在下达这个念头的瞬间，乔薇因为非凡序列互斥的斑驳灵体便陡然出现在巨大圆盘上十三座座位的中间。 而就在她的灵体进入此地的瞬间，她灵体上的那些代表非凡途径晋升的斑驳色彩仿佛被一种无形的伟力镇压，慢慢脱离了她的灵体。 呼……还算及时。 伊斯特松了口气，也将自己的灵体投上那处空间。 接下来，可是重头戏。 毕竟……乔薇，来都来了。 …… 随着非凡物质被剥离自己的灵体，乔薇混沌的神智缓缓恢复清明，她但在朦朦胧胧间，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阶梯之上的王座。 她看到王座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静坐其上。 他……不，祂的脑后有着一轮青金色的光轮，祂身披纯白，衣袂处绣有金色纹饰的宽大长袍。 祂的身影很小，却有着神明一般的威势。 而此时，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那位王座之上的神明慢慢抬起了头。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让她无比熟悉的可爱脸庞。 只是相比于她所熟悉的那张脸庞，这位王座上的神明，却是有着一双紫红混杂，眸中有着金色菱形的眸子。 只是相比于她所熟悉的那张脸庞，这位王座上的神明，却少了少年脸庞上经常带着的怯气。 “乔薇。” 却见那深紫色眸中倒映着的，那白雾萦绕着的，伟岸王座之上的神明缓缓开口。 “觐见于我。” “臣服于我。” “于此处落座。” 那熟悉的音色很奇怪的一点不同于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可活。” 神言回荡于此间，恍若天宪！ 第39章 今天的伊斯特真是屑爆了! “咔嚓。” 清脆的落锁声于手中响起，刚刚走出魔药室的伊恩轻轻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 坐在大厅沙发上静静阅读着报纸的斯派洛循声看去，轻声开口，“伊恩，小伊斯特喝下魔药了么？” “还没有。” 他轻缓的回答，随后缓步走进了大厅，伸手将放在桌面上的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拿起，“应该是【占卜家】魔药的样子太难下口，小伊斯特先生并不想直接喝下。” 一边说着，他缓缓翻开了手中厚厚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的翻开，似乎在找着什么，“而那位他带来的女仆小姐，现在应该正在为他做心理疏导工作。” “……你又在找些什么？” 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斯派洛缓缓放下报纸，“有时我总会想，你选择【收尸人】是否是个错误的选择……在成为【收尸人】后，你的记性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斯派洛先生，与其考虑这些，不如先想想关于米切尔先生最近的精神状态。” 轻轻翻着书页的手稍稍停顿，伊恩缓缓抬头，对着这位健忘明显却不自知的值夜者队长提出建议，“虽然经过了罗莱妮主教大人的确认，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稳定了下来，但考虑到最近突然销声匿迹的非凡事件，我认为他应该静养几日，以防下次应对非凡事件的时候，他不会再出现精神濒临失控的状态。” “……你的建议很不错，他应该静养。” 耳畔的声音缓缓落下，斯派洛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随后便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磨损诸多的正装外套，略显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看来不仅是他，我也要静养几日了……” 伊恩再次停下了翻动书页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对了，斯派洛队长，您有多久没去心理诊所了？” “……见鬼。” 温和轻缓的声音响起又落下，斯派洛猛地放下了手里的报纸，随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应该在今天值完夜班之后就和莱雅一起去的……见鬼，我把这事忘了。” 对此，伊恩沉默不语，只是翻动书页的动作渐渐加快了些。 唉……在晋升了【梦魇】之后，队长的健忘越来越频繁了。 如此想着，他又若有所思的微微皱了皱眉。 但我记得，在那件非凡事件之前，队长似乎还没健忘症状…… 如此想着，伊恩翻动着书页的手却猛然停顿下来。 那双始终泛着温和平静情绪的眸子静静倒映着那页书页的内容，渐渐的，他的眉头愈发紧蹙，目光随之一转，最终停留在了躺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格劳库斯。 乔薇……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他轻轻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微上提。 看来，你并没有和我说实话啊…… 还有那位名叫因斯.赞格威尔的牧师先生，截至今天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和你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他如此想着，目光又转回自己刚刚走出的那扇魔药室的门锁上。 “我想，斯派洛队长，我似乎也该去看看能够治疗健忘症状的心理医生了。” 缓缓合上那本笔记本，他轻笑着自语道，“但我并不认为自己成为【收尸人】的选择，是一次错误的决策。” …… 魔药室的灯光轻闪，伊斯特轻喘着气，平复着自己刚刚使用【娑】的权柄作出的操作。 剥离乔薇.赞亚身上有关魔女的神秘学关系，最后将【占卜家】魔药与其灵体融合。 听起来，这些操作似乎并不难，但实际做出来，却是艰难万分的。 因为，据他所知，现今的诡秘之主非凡世界，并没有有关转跳不相邻非凡途径，灵体失控的解决办法。 ……当然，那位在强跳黑皇帝途径之前就将所有仪式消化完成的黄色大帝属于个例。 “哈……虽然消耗有些意外的大，但结果也是令人可喜的。” 一边说着，伊斯特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大腿上缓缓苏醒过来的乔薇的脑袋，“至少我有了除了薇塔之外的另一位代理人，一位可以在我举行非凡者聚会之时，能够如同愚者先生的世界一样，起到捧哏作用的工具人。” 软糯稚气的声音缓缓落下，那躺在少年柔软紧致大腿上的少女缓缓醒来，而在看到自家少爷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她又很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 “醒了？感觉到自己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了么？” 伊斯特轻轻开口，湛蓝而清澈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她。 “少爷？” 少女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害怕，“您就是那位刚刚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位神明？” 看着她那副好像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的神情，伊斯特突然感觉有些好笑，但在不由自主的显露出笑意之前，他又想到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于是，对于那耳畔落下的甜软嗓音之后，他疑惑的歪了歪头，清澈而湛蓝的眸子眨了眨。 “我是……神明？” 软糯而稚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又落下，伊斯特又作出一副很是震惊的表情看着她，“让我看看你的灵体状态……奇怪了，好像没有失控的迹象呢？” 一边说着，少年又伸出食指轻点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天花板上向四周放出柔和灯光的灯泡，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其实他是在将自己快要绷不住笑意的小脸尽可能的转移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 见此情形，乔薇沉默不语，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却在扬起手的那一刻看到了那已然铭刻于她白皙手腕处的一枚刻印。 那是名为【螺旋】的刻印。 她的梦境是真实的！ 而看到那枚刻印的瞬间，这位被少年蒙在鼓里的可怜少女这才缓过神来，随后又看到刚刚若有所思的少年疑惑的转回脸庞，心下又有些惊疑不定。 “虽然不知道你服下魔药后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此时正无比认真的看着这位刚刚晋升【占卜家】的少女，却见他那张可爱的小脸上已然没有半分笑意，“但等伊恩先生回来以后，我想你应该向他说明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在那双深紫色眸子的倒影下，此时无比认真的灰发蓝眸少年与她梦境中身披纯白神袍，有着无比绮丽而神异眸子的神明缓缓重合在了一起，可就在两者就要重合在一起的时候，那张神明的脸庞却突然模糊起来，只留下那双有着绚丽色彩充斥的，眸中一点金黄菱形的神异眸子。 “我听说，有的神明在觐见者觐见之前，会借用觐见者身边最熟悉的人的样貌，来避免直视自己的觐见之人的失控。” 似是安慰，伊斯特那软糯稚气的声音变得轻缓起来，目光也停留在少女手腕上，那代表着落座【螺旋】石座主位的证明。 “但无论怎么说，对于一位直视神明之后还没有失控的觐见者来说……” “这是很幸运的。” 一边说着，少年一边操纵的【娑】慢慢模糊了乔薇记忆中自己的模样。 “因为这是一次出于善意的接触。” 第40章 见过这么聋邪神吗?没见过?我就是! “善意的……接触？” 乔薇忽地蹙起眉头，慢慢从地上坐起，顿时，疑惑的神色便从伊斯特的脸上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少爷，您的意思是说……我是得到了祂的帮助吗？” “不清楚，但，乔薇，我希望你必须知道与祂们接触后，最重要的一点。” 灰发少年一边忍着自己心中不断涌动着的，近乎满溢的笑意，一边神色平静道，“一切有关命运的馈赠，早已被标注好了价格。” “……一切命运的馈赠，早已被标注好价格了么……” 随着他那软糯稚气声音缓缓落下，这位刚刚晋升的【占卜家】少女，若有所思的开始了低声喃喃。 而看着这位少女已然深陷思考之中，伊斯特才轻轻勾动了一下唇角。 而就在这时，魔药室的门锁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开锁声，一个帽子掩着半边脸庞的男人缓缓走进了门。 “伊恩先生。” 少年轻声唤道，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身旁还在沉思着的少女一眼，轻轻点头，“她喝了魔药。” “我知道。” 伊恩轻声回应，语气温和，而在说话的同时，那被黑色宽檐帽掩着的眸子轻轻瞥了一眼乔薇，“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话语中的温和以及问询，令此时已然压下所有笑意的少年轻轻皱了皱眉。 他该如何说，乔薇刚刚发生的状况呢？ 或许…… 伊斯特伸手扯了扯乔薇的衣角，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缓缓看向她，声音再次恢复了稚嫩怯气，道“伊恩先生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被扯衣角缓过神来的少女怔了怔，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又抬头看向男人。 而在抬眸的恍惚间，她的灵性在她看到来者的下半张脸后，竟隐隐的向她反馈了眼前这人很是眼熟的感觉。 “我……我……” 乔薇下意识的循着那一丝感觉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粉嫩晶莹的嘴唇踟蹰片刻，才闷声道，“魔药有些难喝……” “呵……” 对于她的这个反应，伊恩轻笑出声。 “魔药难喝，是一种正常现象，就我接触的那些魔药配方而言。” 似乎是想要活跃气氛，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少年眼前开了一次小小的玩笑，“他是其中最难喝的一种，没有之一。” “……” 这个笑话有点冷，我感觉未来的愚者先生深有同感。 伊斯特轻轻眨眼，礼节性的循着他的玩笑轻轻笑了笑。 不过……按着时间来算，薇塔应该已经快要到达廷根市边缘的村镇了吧…… 真期待她在到达廷根市后，能够为我带来的，有关克莱恩的消息。 希望……他并没有醒来，如果他醒了，我可就很难让薇塔实行以同样身为安提格努斯家族笔记受害者的身份接近他，提前获得他的好感的计划了。 如此想着，他眼角余光轻飘，看到了自己身侧那背于身后企图遮掩螺旋印记的白皙藕臂。 看起来倒是颇有些明显了，忘了设置刻印的触发机制了…… 下次可得注意，要做一个如果没有祷告亦或者刻意用灵性激活的启动环节的话，不会轻易浮现的机制了…… 如此想着，伊斯特又抬头看了一眼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乔薇，道：“可我记得，乔薇刚刚喝下魔……” 未等魔药的单词自他口中吐出，少女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感受着头上突如其来的按揉感，少年有些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摸头会长不高的…… 下意识的，他的心底突然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另一个想要继续享受下去的借口压了下去。 反正都十九岁了，再长也长不到哪里去了…… 而且，这幅身高搭配自带的可爱脸蛋，倒是可以很快的让人放下心防。 无论如何……这都很好。 如此想着，伊斯特又踮脚顶了顶自己头上轻轻揉动着的小手。 完全没有在意自家的，相貌秀丽的女仆小姐与引着自己进入非凡者世界的，温和的绅士先生说了些什么。 毕竟，乔薇只要不说出【娑】的存在，不道出自己登上【娑】的神界，选定石座的事情，那就一切安好。 其他的…… 好像也没什么要在意的事情了。 如此想着，伊斯特却突然感觉两人的说话声突然一静。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两人，有些疑惑眨巴了两下眼睛。 啊？怎么不说了呢？ 随后，他就看到伊恩轻轻摘下了帽子，一双同样有着深紫色点缀的眸子倒映于他的眸中。 那是一双与乔薇很相似的眸子。 “乔薇，我是你童年时期一起经历了那场横祸的玩伴。” 男人温和的说着，同时伸手虚虚点了点与自己双眸很是相似的，乔薇那双眸子，“我们都受到了那场由我父母与你母亲三人血祭的，邪恶仪式的诅咒。” “什……” 乔薇哑然失声。 啊？ 不是？ 啊！？ 伊斯特一脸蒙蔽。 发生了什么？我在哪？我是谁？ 什么诅咒？是我刚才在【娑】的神界中随手剥离的那点非凡污染？ 而就在他作出如上思考的时候，伊恩的声音依旧不急不慢。 “针对我的诅咒，是比常人更快的淡化记忆，若非在记忆完全淡化之前不记录的话，我就会彻底忘记那段记忆。” 他轻笑着，声音轻缓而平淡，“而针对你的诅咒，我却看不出来。” 一边说着，伊恩收回了那虚点乔薇双眸的手指，重新戴上了帽子。 “或许你的诅咒并不明显，又或许，它体现在其他方面。” 男人不紧不慢的说着，同时又将目光移到了不停眨巴眼睛，似乎是在仔细思考着他刚刚所说的话的灰发可爱少年身上，“我想，我与乔薇的相遇，或许有你哥哥回到康斯顿市的原因。” 啊？ 我怎么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伊斯特再次迅速的眨巴了两下眼睛，用稚嫩而怯气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道：“哥哥的原因？” 他的情报渠道还是太受限了。 遥想那位未来的愚者，在第一次的塔罗会上便轻易探听到了海上与鲁恩首都贝克兰德的情报。 而他呢？ 都醒来多少天了，刚刚才晋升序列九，就连撺掇自家女仆成为非凡者，都要三思而后行，甚至连撺掇的语言都要谨慎斟酌。 有哪个邪神会像他这么聋的！ 贝克兰德的那条小蛇都没这么聋好不好！ “接下来的事情，乔薇小姐，请你务必保密，就算有不懂的事情，也不要多想。” 伊恩再次转头，语气轻缓的对着少女说道，“因为这或许会涉及到高位序列者的谋划。” 第41章 因斯，你该死啊(薇塔.弗楼沙的新生) “高位序列者的谋划，大多涉及到的方面极广，越是参与其中，越是会死的悄无声息。” 伊恩那轻缓柔和的语气愈发沉重，乔薇听着他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就听她道：“我可以不听吗？” “……可以。” 伊恩伸手压了压自己的帽沿，声音逐渐恢复的以往的柔和与轻缓，“但我还是建议你听一些，毕竟……在高位序列者的谋划中，越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越是最深陷于局中而不自知之人。” “……那好吧。” 乔薇再次轻点俏首。 而此时的伊斯特，却是不断的在进行着颅内风暴。 但伊恩可不管这么多，受限于现在的条件，哪怕他在进门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推断写在了笔记本上，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能够摸透这场棋局的人便越多。 毕竟……那位可是敢于在弥散日悍然抢夺0系列封印物，叛逃出黑夜教会，甚至在奔逃途中与当时风头正盛的，最年轻的序列五强者，“黑夜告死者”格劳库斯正面厮杀的，曾被评为黑夜教会历代最年轻主教之人——因斯.赞格威尔。 “那么，我开始讲了。” 伊恩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缓道，“就在今年的一月十五日，那位被评为七神教派历史上最年轻的主教叛逃开始。” “而在他叛逃之前，我想，他已经在过往的岁月中，慢慢规划了自己在那一日叛逃的事情。” 因斯.赞格威尔的叛逃？这可是原着最开始的主线剧情的背后谋划者，甚至在那场布局的最后，他可是差点团灭了整个廷根市的值夜者小队，被迫让愚者丢了一条命的恐怖人物。 嘶……不对，我怎么感觉他突然有些可怕了？ 伊斯特心中暗自想着，眉头微微蹙起。 “在七年前，我的父母和你的母亲一起死于一场邪恶的献祭，对么，乔薇？” 伊恩转头看向还沉浸在他上一句透露出的情报中的少女，声音平缓。 “嗯，是的。” 乔薇轻声回应。 “那次献祭过后，救下我们的，是居住在楼下的牧师先生，对么？” 伊恩的语调缓缓加快了些，但声音依旧平缓。 “是的。” 乔薇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个牧师的名字，就叫——因斯.赞格威尔。” 说着，男人轻勾唇角，“而我现在怀疑，他就是一手酿成那场惨案的罪魁祸首，而方式，自然就是他叛逃时，强行抢夺的那件0系列封印物。” 0-08呀……确实有可能。 伊斯特一脸认真的听着他的话，心中也在不断的对他抛出的情报一一印证。 “不仅如此，现在康斯顿市值夜者小队的每一个人，也都或多或少的与他有着关系。” 似乎是在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伊恩小小的停顿一会，便再次开口道，“斯派洛队长，曾经是因斯成为主教之后，他所在其所在教堂中做过一段时间的牧师，接受过他传授的关于黑夜教会仪式的非凡知识。” “芬恩先生，他曾经的女友洛特小姐曾被因斯在一处极光会的祭祀上亲手救下，因为重大变故失忆，忘记了芬恩。” “米切尔先生，他的父母与因斯是故交，也正因此，他与未叛逃之前的因斯有着更多的私交。” “维尔福先生，他现在在养伤，但在因斯未叛逃之前，他曾是因斯在非凡界的学生。” “还有在因斯叛逃的同时，死在一次对极光会据点围剿的康斯，他与因斯的私交更甚于米切尔，私下甚至称呼因斯为‘教父’。” “还有你和你哥哥，据我听说，贝克兰德曾经说过，霍尔男爵与因斯的关系，几乎等同于鲁恩贵族对黑夜教会的态度。” “最后，是乔薇你和我，七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献祭中被他亲手救下的两个孩童。” 啊？啊？！啊！！！ 你这么说，我心里更慌了啊！！！ 听着男人所说的话，少年的心越来越沉。 难不成，我会是因斯叛逃后拿下的邪神首杀？！怪不得他对付刚刚苏醒的克莱恩那么熟练，原来是有经验啊啊啊！ 这一刻，伊斯特第一次将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敌人的靶子给到了因斯.赞格威尔。 “所以，综上所述，我合理的怀疑，你哥哥之所以会因伤退出红手套小队，选择来到康斯顿市担任值夜者的原因，就在于此。” 说到这里，伊恩轻轻顿了顿，随后正视着那双越来越涣散的，清澈而湛蓝的，透着一种让人下一次提不起心防感觉的眸子，无比郑重地说道，“他想亲手杀死因斯.赞格威尔，顺便保护我们，以及你，伊斯特。” “毕竟，除了你这个直系亲属之外，他就只剩下贝克兰德的霍尔伯爵了。” “而显然，在我所知的，他在黑夜教会的履历中，他在极力撇清自己与霍尔伯爵的关系。” “我想，这或许是他并不想与那位伯爵来往的证据。” “……” 很抱歉，伊恩先生。 哥哥不仅和那位霍尔伯爵来往密切，甚至还用他的钱购买了大量的魔药配方。 伊斯特轻轻抿唇，稍稍敛了敛眸子。 而且……在你刚刚侃侃而谈的时候，我竟然隐约看到了塔罗会上倒吊人先生的影子。 …… 青鸟穿过乌云，展翅乘着云层之上的风，缓缓飞向廷根的方向。 她是薇塔，是由伟大的，至高的，全知全能的【娑】所创造出的代理人。 而现在，她将前往伟大的【娑】想要与之联盟的另一位伟大存在，名为【愚者】的神明复苏之地。 带着绮丽色彩的十四片尾羽于空中轻轻飘荡着，随着乘起的风缓缓浮动。 其上十四枚刻印随着她穿过云层后，与她之后洒下的光一起闪烁着。 她并不知道到底什么是【愚者】，但她清楚之前的【娑】，以及现在的【苏】。 两者绝不是同一个存在，而在她下意识如此思考之时，两者却又很模糊的相通起来。 似乎是有人在将这两个概念混淆，强行使之等同。 乘着风流，她缓缓振翅，再次转向另外一个方向吹来的风。 但无论如何，这位【苏】，与之前的【娑】，都不是她现在这种状态可以撬动的存在。 更别说，现在的她，所能动用的权柄与力量，远不及她在一次‘巧合’的击杀【娑】之后所得到的力量。 如此想着，她俯身再次穿过厚重的云层，于是，一片由大片红瓦黄墙组成的繁华城市集群，便由此倒映在了她那双淡粉色的眸底。 好在，她在杀死【娑】之后得到的天慧之眸并没有被剥去。 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在有翻盘的机会之前。 薇塔，永远都是伟大而至高的，全知全能的，【娑】的代理人。 第42章 【愚者】降生(关于剧情修改的通知) 黑铁历1349年6月29日。 廷根市，阴。 自间海郡工业城市康斯顿一路南行的青鸟俯冲下云层，缓慢靠近了鲁恩王国的这座有着大学之城美名的城市。 代表着大学区域的红瓦，住宅区的灰瓦以及工业区的黑色建筑物构成了这座城市的主体面貌。 阴云之下，青鸟乘着风静静盘旋，最终，而那双有着天慧之眸之称的粉色双眸，也在此时，将这座城市诡乱复杂的非凡命运，真正的倒映在了她的眼底。 而在这些由各色线条组成的非凡命运中，代表着【观众】途径的白色线条最是繁多。 似乎有位高序列的【观众】非凡者，在这座城市所有非凡者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合理’而‘巧妙’的安排了他们的命运。 青鸟缓缓落在一处似乎是银行附近的住宅区的屋檐上，而就在她落下之时，那十四根有着金黄刻印的尾羽中的一根轻轻抖落了些许金辉，随后，一个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衣裙，有着一头齐耳短发，一双粉瞳的少女便陡然出现在了屋檐之上。 而就在她显露身形不过片刻，她的背后便悄然浮现出五枚看上去像是由羽毛构成的奇幻构造物，静静的悬停于空中。 “依据伟大的【娑】……【苏】所说，这里的代表【观众】与【占卜家】的灰白两色线条最多。” 她轻声自言自语道，粉白细腻的手指轻轻敲击在身下所坐着的屋檐上，沉闷的敲击声便随之响起，“应该就是那位【愚者】降生之地了。” 薇塔轻轻歪了歪头，粉眸轻眨，看向距离她身下所坐的建筑物距离不远的一处豪华别墅，而在那双粉眸眨动间，建筑物那能够阻拦凡人视野的墙壁与地板便悄然消失，将其内部的场景尽数倒映于她的眸中。 她静静的坐在屋檐上看了一会，随后又自言自语地开口道：“可惜了，【娑】虽然给予了我很多权柄，但这其中，可并没有我能熟悉调用的那些……” “让我想想，是不是应该先找到那位【愚者】，然后利用所谓【戒律】与【空梦】的刻印力量，组成略微浅显的读心权柄呢？” 如此想着，她终于循着那些灰白的非凡者命运线在那栋建筑物里找到了两个人。 一人有着看起来很少打理的微卷凌乱的金发，以及在这个王国很是寻常的褐绿色眸子，穿着上则是稍显奢华一些……至少比他旁边那位被灰白非凡命运丝线捆的无比结实的男人穿的要好多了。 而另一人，则是有着一头看起来经常打理的黑发，深褐色的眸子，内衬是亚麻衬衣，外套普通的黑色羊呢外套，体型较为单薄，五官虽然普通，但也有着混血人种特有的深轮廓。 “他……应该就是【苏】要找的那位【愚者】先生了吧。” 仔细回想着自己那位造主在神界说给自己听的话，薇塔轻晃小脚，粉眸微眯，“可他现在……既没有非凡位格，身上也没有被什么伟大存在关注留下的痕迹……除了那被【观众】高序列非凡者有意安排的命运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特殊之处呢~” 说着说着，她又轻轻挑眉，目光随之转移到一本放在临窗的书桌上的笔记上。 “那件东西倒是有些意思……不过应该是那位【观众】布局的重要之物呢。” 一边说着，她又对正在交谈着的两人起了些许兴趣。 “唔~这样好了，那就趁着这段时间，先把读心的权柄搞定，然后就放在那位被非凡命运捆绑的最是结实的先生身上好啦。” 薇塔轻笑，随后轻轻扬手，【戒律】与【空梦】的刻印便自她那白皙的手腕处浮现，缓缓剥落了些许金辉，最终形成了一个与【娑】的徽记极为相像，但又有些许不同的徽记。 原理是由能够直接作用于心灵层面上的【戒律】为引，使【空梦】于心中打开一道可以使她‘听’到心声的门。 这是很简单很轻松就能完成的一种读心技巧。 “这么简单就完成了呢，看来我的那位新造主给予我的权限很大嘛~” 轻轻哼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不知名却格外好听的曲调，少女缓缓将刚刚凝成的徽记一口吸入腹中，那对浅淡的粉眸再次轻轻的眯了眯。 “他们似乎要离开了呢。” 婉转的女声再次响起，屋内的两人在她的注视下，像两个木偶一样，一个将那靠窗桌子上的笔记拿起，又顺手将笔记旁摆着的左轮装入衣兜。 另一人也在之后起身，拉开了房门，僵硬的摆出一副愤怒的神情，将看起来很是木讷的男人强行推出房门。 “阿啦阿啦，明明刚刚还是一对很好的朋友呢，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薇塔看着两人身上不断抖动着的灰白非凡命运丝线，明知故问地说着，但其屋檐下轻晃着的白皙小腿，却是已然将她此时的心情暴露无疑。 “好啦好啦，接下来，我好像该继续跟着这位【愚者】先生的步伐了。” 如此说着，她便再次化身为青鸟，振翅循风而飞。 并未在意那个将【愚者】推出门外的男人的结局，她只是遵从着【苏】的命令，跟随着她还尚未知晓名姓的，【愚者】先生的步履。 可就在她跟随着那位先生走出那座小别墅时，路边的一位似乎早已等待于此的，长相俊美而有着一股诗人般浪漫气质与散漫潇洒风度的墨发绿瞳男人在娑经过他时，适时的抬起了头。 “老头，你刚才说有一位序列四的【倒吊人】飞过了我的头顶？” 他心中暗自问道，那双独特的绿眸四下扫视，却没能看任何可以与人扯得上关系的身影。 “看来祂对你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 老迈的声音随后便从他心底传出，但却令这位诗人一般的男子轻轻皱了皱眉，随后迅速的环顾四周。 “祂？” 伦纳德心中暗自开口问道，随意转身走向即将靠近他的，一个拿着一本看起来颇为古老的笔记本的，体型较为单薄的男人。 “不必担心这个，如果真的引起了祂的注视，我就该换个身体继续寄生了。” 心底响起的老迈声音笑呵呵地说着，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宿主的刚刚才产生出的疑惑与不快。 “喂喂，老头，你这幅谜语人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伦纳德并未对他对自己的疑惑与不快的态度产生不适，相反，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而就在他对着那位曾经【偷盗者】天使帕列斯说悄悄话之时，宛如木偶般的克莱恩的身影，缓缓与他错过。 青鸟静静的看着两人……不，应该算是三人错身而过的这幕画面，随后悄然振翅，乘风跟上了逐渐远去的，身披黑色羊呢大衣的男人。 拥有天慧之眸的她在刚刚确确实实的看出了伦纳德灵体之上寄生的那几乎很难让人察觉的时之虫，但她现在的目标，是拿着笔记逐渐远去的克莱恩。 于是，四人便如此擦肩而过。 不多时，一直跟随着克莱恩身影的薇塔，便在一处公寓楼停下了跟随的脚步。 只是在克莱恩走进那所公寓楼之时，她掠过了他的肩头，将刚刚才制造而出的那枚意味着读心的刻印，留在了他的灵体之上。 随便找了处能够看清克莱恩被灰白两色的命运牵扯到的地方，她便沉下心来，一边看着他艰难的走上楼梯，一边听着他的心声。 “每个人都会死，包括我……” “每个人都会死，包括我……” “每个人都会死，包括我……” 令人感觉无比诡异的一句话，此时却在不断地于克莱恩的心中回荡，流转，以至于薇塔都感觉自己的读心能力似乎用错了地方。 收回了继续听着克莱恩心声的意念，青鸟静静停在一处楼房凸出的一处平台处，看着他慢慢的走上楼梯，礼貌的敲了敲门后，很是‘随意’的将那本笔记丢在了房门口的地上。 而在做完这个动作以后，他便再次转身，下楼。 “他好像要死了？” 看着他的动作，薇塔不禁如此想到，一双粉眸好奇的眨了又眨，却始终没想明白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变成这样的。 “总不能是因为那本笔记吧……” 她再次转头看了一眼那本被随意丢在地上的古老笔记本，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就算是经历了诸多世界泡，为【娑】覆灭了诸多文明的她，在降临到这个诡谲万分的世界后，哪怕被造主【苏】恢复了记忆，甚至灌输了这个有关这个世界的大多数背景力量的知识，她还是想不通克莱恩的心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是得益于【苏】在创造她时，特意为她加上的庇护，使得她根本无法受到任何外界非凡物质的感染。 话归正题。 如此想着，克莱恩再次走出公寓楼，脚步不停。 青鸟也在此时飞上高空，循着牵引着他的那些灰白色的非凡命运丝线，最终看向了一栋看起来很像筒子楼的住宅区。 而就在她将目光定在那灰白丝线最终到达之处后，却愕然发现，那些牵引着克莱恩的非凡命运丝线，在他走回到那里后，便悄然断绝了。 “这个世界果然很奇怪啊……” 薇塔再次开口说道，随后便俯下身子，看向那如同木偶一般行走在街道之中的男人。 却见他神色依旧平静如初，步履迈动无比僵硬，可经过他身旁的每一个人，却都好似没有看到他一样。 青鸟的翅膀轻轻挥动，缓缓停在他将要转弯的一个街道处。 而就在她很是认真的看着男人走过街道，直直向她走来的时候，她背后的那十四根尾羽中，带有【娑】徽记的那一根尾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缓缓抖落的些许金辉。 而在那些金辉抖落之后，那根代表着【观众】高序列非凡者为其安排的纯白的命运丝线，却诡异的消失在了空中。 薇塔并不知道这件事，或者换一种说法。 在创造她之时，伊斯特便早已借助【真我】的刻印，为其覆上了虚假的，等同于【娑（苏）】的唯一性，使其不被污染。 于是，她就如此静静的看着克莱恩像个木偶一样，很是‘自然’走过几条街道，最终，走回了家。 而就在他开门的那一刻，本想继续进入其门中的青鸟却被一道黑色的幕布所阻拦。 “嗯？” 再次幻化人形，薇塔轻轻歪了歪头。 在来到廷根市后，遵从【娑】之命一直想要与【愚者】先生接触的她，心底第一次涌出了些许对非凡世界的好奇与疑惑。 好奇的是，这里的人似乎都在非凡力量的隐形引导下活着。 疑惑的是，这里的人似乎并不知晓自己是在非凡力量的引导下活着。 而在此时，她才有些理解了自己的造主给她灌输的那些有关这个世界背景力量的一条定律。 非凡物质聚合效应。 “外来的神明的……代理人小姐。” 那挡住整扇门扉的幕布之后，一道宁静的女声徐徐传出。 只是在代理人这个词汇上，她说的有些生疏。 “无论您身后的神明究竟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那道声音缓缓说着，而薇塔，自然也是在静静将之聆听。 只是在那道声音的简短的间断时，她便会轻轻眨巴两下自己的那双代表全知的粉眸。 “您只能知晓这么多了。” 那道宁静的宛如一曲颂歌般悠扬的声音徐徐说着，漆黑的幕布静静矗立于这位灰发粉眸的少女面前。 “您……抱歉啦，我能如此称呼您吗？” 面前标志性的，代表隐秘的漆黑幕布，无疑已经暴露了这位神明的身份，而在自己记忆中早已找到其对应存在的薇塔，此时却是面带歉意的轻声道，“我奉我伟大而至高的，造主的命令，来此，与这位【愚者】先生结盟。” “……” 幕布之后的存在沉默了一会，才道，“可他并不是你要找的【愚者】。” “这样啊~” 粉眸少女轻轻点头，最终道谢道，“谢谢您的提醒，那接下来，我就要继续找【愚者】先生了。” “……” 幕布背后的存在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 可就在薇塔将要再次化为青鸟离去之时，那代表隐秘的幕布之后，一声在灵界层面无比响亮的枪响陡然响起。 而几乎就是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灰雾降临。 “看来我找到祂了呢。” 薇塔轻笑着开口道。 “……” 黑色的幕布依旧沉默的不曾开口，只是静静的阻挡着那些枪响之后，突然降临的灰雾。 “现在，我想进去。” 她静静的看着灰雾于她身畔流转而过，最终像流水撞击磐石一样，被阻隔在那代表隐秘的，漆黑的幕布之后。 “毕竟，您现在也不想直面两位旧日的存在吧~” 她如此说着，晶莹的粉眸微微眯起。 像一只将自己的爪牙完全隐藏与那身纯白皮毛之下的，披着兔子皮的怪物一般。 …… （ps：提前通知：接下来会将主线剧情分为伊斯特线与薇塔线，伊斯特线的主要内容将环绕主角对【局外人】魔药的消化，薇塔线则是会跟随周明瑞（克莱恩）原诡秘之主主线剧情推进，两者只会在主角登上塔罗会之时进行交叉。） （ps：必要通知：因为部分读者反应对之前剧情产生模糊的反响，作者决定修改之前部分章节，希望各位读者在此通知的段评区进行部分模糊剧情修改的反馈。） （ps：因为大纲的修改及目前剧情的更正，本书即将改名为《诡秘之主世界里的【娑】》） （ps：以上，完毕！） 第42章 伊斯特线－回家 转眼，天近黄昏。 灰发的少年轻轻揉着眼睛走出队长办公室，身后跟着乔薇。 “哈~” 他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脚步缓慢的走到客厅。 “少爷，您今日没睡午觉。” 乔薇轻声开口，伸手递上一只带着些许清香的丝绸帕子，声音柔和的开口道，“是否需要我冲泡一杯咖啡提神？” “不用啦~” 伊斯特懒洋洋的开口，那双清澈而湛蓝如宝石一般的眸子似乎在刚刚的哈欠中被动的染上了些许水雾，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马上就要和哥哥一起回家了呢……哈~” 一边说着，少年又不自觉的再次打了个哈欠，软糯的声音随之带上了些许绵软的倦意，“因为成为了非凡者的缘故，明天应该就是我值夜班了。” “或许……我可以和您一起值夜班。” 乔薇再次开口，语气柔和，“如果那位斯派洛队长愿意的话。” “……” 队长先生如果真的知道了你有这个想法，恐怕早就欢天喜地了吧…… 毕竟……一次夜班要两个人值守，而这支小队一共才没几个人，还有一位在养伤。 少年心中暗自说着，再次挣扎的眨了眨眼睛，“等哥哥出来了，我们就一起回家吧……不过路上跟他说一声的话，他应该也允许你这么做的。” “……这样么。” 少女听着他的声音，那双深紫色的眸子中轻轻闪了闪，“我会如实向大少爷说的。” 她一脸认真地说道。 话音落下，两人便缓步走到了大厅中摆放着的沙发前，一人缓缓躺倒，另一人却依旧站立。 伊斯特懒洋洋的窝成一团瘫倒进身下软蓬蓬的沙发中，看着不曾有过半分要坐下样子的贴身女仆道：“乔薇，你应该休息一会的。” “还是不了吧，少爷，您要喝些什么吗？” 乔薇轻轻摇头，她带着与少年同样没有睡过午觉的dubaff，却肉眼可见的没有什么困意。 “算了吧……” 心底的倦意愈发浓烈，伊斯特也懒得再说什么，那本就是勉强才睁开的眸子最终缓缓阖上。 而就在完全阖上的同时，一股熟悉的刺麻感便再次涌入脑海。 随后，是一道清澈悦耳的女声。 “伟大的【娑】先生，您现在……好像很累？” 来者对他似乎很是熟悉，与他说话间，语气都带着些许熟惗，“也是，昨晚忙着晋升非凡者，创造薇塔……以及今天还要忙着让身边的乔薇也成为非凡者。” 说着说着，她便颇为灵活的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少年小巧的鼻尖。 “明明在挑选与我交易的人群中，你是最懒惰的，可穿越到这里后，你却这么勤奋。” 耳畔清澈悦耳的女声远不同于上一次与他见面时那般谜语人，相反，她好像被谁打通了与人交流的任督二脉一样，滔滔不绝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倒真是让人有些大跌眼镜了啊……不过，我个人还是蛮喜欢你们这种交易者打交道的，毕竟，你们一旦勤奋起来，最后到了偿还代价的时候，可是会额外会给我很多很多的代价的。” 说着说着，那道女声缓缓带上了些许笑意，伊斯特也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缓缓睁开了那双带着倦意的双眼。 “本来我就不是太过懒惰的人啊，你又为什么会对我产生懒惰的意见呢？” 少年一动不动的摊在沙发上，对着那不知何时便坐在自己身侧沙发上的金发蓝眸的少女问道，“懒惰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天性，在一个人认为自己已经充分了解了一件事情或者一件运动的本质后，就会下意识的用最简单最舒服的方式进行解决与维系……这是一种最显而易见的道理。”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人了？” 莱茵并未回应他的问题，只是俏脸上出现了些许惊奇，“在你穿越以前的那些生活中，可一直都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是神呢。” “……” 伊斯特沉默不语，再次无力的合上了眼。 他是如此说过自己本质上是一位神明，一位游戏人间的神明。 但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家中无人的孤独感，与适当抒发自己内心的中二与空虚而已。 而每当使用了这种借口，他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开始扮演起自己自以为的那位神性充沛的神明，将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经历的一切事情视作流水穿石。 但他始终清楚，自己是人。 “你们这种人，都那么喜欢窥探别人生活的吗？” 同少女一样，他也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转移话题般问道，“知不知道这是侵犯别人隐私啊？” 软糯而稚气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倦意，像是一只时刻处在昏睡边缘的小猫，龇牙咧嘴地对着侵扰自己睡眠的人类叫骂。 “可其他的交易人都是这么做的啊。” 迎着他的问题，莱茵轻声开口，语气里透着理所当然，“但相比于他们，我只是对自己的交易者探究的更多一点，知道的更多一点而已嘛……再说了，你的心里，不也是很希望自己有一天成为的神明，人……什么来着？” “人前显圣。” 少年懒洋洋的开口补充。 “是啊，人前显圣啊？” 说着，少女轻轻歪了歪头，看着还没自己高的，因为瘫进在沙发里而稍稍发红的软糯脸颊，不由得又轻笑出声。 “我可不想人前显圣。” 伊斯特声音沉闷的回答道，“越是向往人前显圣的人，内心越是自卑，而内心越是自卑的人，我越是讨厌。” “因为我是他们的同类，所以才知道，人前显圣对自己的反馈感。” 说着，他再次睁开了那双清澈而湛蓝的双眼，呆呆的盯着天花板，轻声开口道，“那是一种能让人从心灵层面上腐化的毒品，是我最讨厌的状态。” “我喜欢清醒，因为在无比清醒状态下，我能迅速的思考完我应该思考的问题，之后，我便有充足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那件事情的风险度极高，哪怕我身边从未有人尝试过。” 静坐他身旁的莱茵静静听完了他的话，似乎听着那软糯稚气的话语中带着的迟暮，嘴角的笑意依旧，只是同他一样轻声说道：“可我记得，你所做的那件事情，不过只是将自己身为神明的妄想以文字写下，再发布到小说网站上。” “……” 少年沉默不语。 “反馈你小说写的不错的读者虽说不多，但在某种意义上，你确实是在‘我为神’的这个领域中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 她再次开口，声音轻柔，“虽然你的小说名确实叫《我为神》。” “我改过名字了！” 伊斯特顿时义愤填膺的猛地坐起，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与少女之间交流的语言是中文这件事。 “啊……我知道的，在念诵那段【愚者】尊名的时候，你确实改过了书名。” 莱茵唇角挂着一丝轻笑，“《我若为神》？” “……” 灰发少年紧紧抿唇，沉默不语。 “算了，看来是戳到你的痛点了呢。” 金发少女看着他仿佛仓鼠一样抿着嘴唇，气鼓鼓的像个小河豚一样鼓着腮帮子，又忍不住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 “你够了……” 感受着自己无意识鼓起的脸蛋上传来的酥麻触感，伊斯特顿时泄了气，“实话实说吧，你这次来，是要干什么的？是我身上已经积攒起足够偿还你所付出的那些代价了，还是你想让我完成什么计划？” “别那么公事公办啊，我刚刚还想着怎么骗你说出那句话的。” 莱茵轻笑着开口，随后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愧是我亲手创造的生命，就连摸头的反馈都这么舒服。” “唔姆……” 似乎自己的命脉被人轻轻按揉了一样，少年无意识的支吾出声，随后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狠狠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其实真正的代价，你在记忆复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可以偿还了。” 清澈而悦耳的女声轻轻缓缓的说道，金发的少女也随着声音收回了手，“但考虑到你如果偿还了那一部分代价之后会变得和一岁孩童一样，我就暂时让你缓上几年，等你完全掌控的【娑】之后，再说偿还的事情。” “哦？” 伊斯特轻轻歪头，同时默不作声的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好了，说正事。” 莱茵轻轻拍手，周围场景顿时一转。 无边无际的白雾随之闯入两人眸中，少年也在这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然是他上午半逼迫乔薇落座的那一身自己涉及的纯白神袍了。 而等他再次抬眸看向少女的方向时，却讶然发现此时的少女也是一身纯白的神袍，脑后也同他一样悬浮着神轮。 不过与他不同的是，少女脑后的神轮是两对，一个呈现近乎耀眼的金色，在里面，一个是稍稍遮掩了金色神轮的蓝色神轮，使得那轮金色并不是那么耀眼。 而服饰，却同他一样，只是衣袂处的纹饰是蓝色修饰，所修饰的徽记也有不同。 像他的，是完完全全的【娑】的徽记——一只眸心有着金色“x”形纹路，外围有着扭曲太阳纹的衬托的眼睛。 少女衣袂处则是有着由蓝色构成的一本，像是书卷一样的纯蓝色徽记，徽记的下端有着像是火一样的蓝色纹路衬托。 “哇……你已经将这里装修的这么漂亮了啊。” 披着纯白神袍的少女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讶异，不过片刻，她便又恢复了唇角带着几分笑意的平静脸庞，“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呢。” 清澈悦耳的话回荡于此间，天上的碧绿色巨眸微微转动，少年轻轻抿唇，缓缓从自己身下的王座上坐起，声音平静道：“那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仅仅只是单纯的找你说说话而已。” 莱茵再次开口，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王座前浓郁的白雾中俏皮的跳了几下，随后轻笑着说道，“你看过诡秘之主原着的吧。” “……自然。” 伊斯特轻轻抖了抖唇角，声音平静。 “那你应该知道，【愚者】先生的圣诞日吧。” 少女再次轻笑着开口，“毕竟，为了看到【愚者】先生在重生之前的原身到底做了什么，你可是连夜晋升了【局外人】，创造了薇塔，还在今天上午将薇塔派去监视他了呢？” “……” 身披纯白神袍的少年沉默不语。 误打误撞？不，应该说是早有预谋才对。 可要怎么说才能让这位脑洞大开的交易人小姐停下她发散思绪逐渐迪化的步伐呢？ 毕竟他也只是在晋升了【局外人】之后，心想着趁热打铁，才熬夜创造出了薇塔而已。 就这……等等，她应该是在看到薇塔后，默认了我是为了看到克莱恩重生之前的样子才创造的薇塔和晋升的【局外人】吧…… 如此想着，伊斯特又不自觉的眯了眯那双已然变化成有着绮丽色彩的，眸中带有一点金黄菱形的眸子。 良久的思索与沉默之后，少年终是开口道。 “这是一个微不足道尝试。” 话音落下，他眸中倒映着的少女却笑的愈发灿烂了。 “我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有两件事。” 她轻笑着从那对于她来说略显宽大的神袍中伸出手，笔画出两根手指，轻笑着开口说道，“第一，我和黑夜女神做了一场交易，让你能参与到原本【愚者】登神的命运中的交易。” 伊斯特静静听着，轻轻颔首。 “第二，这次交易中有个漏洞，祂并不包括你的代理人是否有参与到这场命运中的机会。” 金发少女轻轻开口，清澈而悦耳的声音缓缓回荡于这片空间之中，“所以，我这次来，是代为传达黑夜女神的意思。” “她要求你将你的代理人……也就是薇塔，离开廷根市，在‘命定之死’发生之前，不得归来。” 听着她口中的话，灰发少年却是轻笑一声。 “祂为什么觉得，我的代理人，不能代表我呢？” 身披神袍的赤足少年轻轻开口，这方空间天穹之上的碧绿巨眸也随着他的话语微微转动。 “如果说，能够全权代表我态度的代理人都无法参与进你所交易的，我可以进入【愚者】登神命运的这条条款……那么显然，这场交易对于你来说，是失败的。” “呵……” 看着他……不，是祂，轻声说出这条交易中的不合理之处，莱茵轻笑一声，顿了顿，“那么，我将如实把你的话转述给她。” “……” 伊斯特轻轻抿唇，再不说话。 谁知道她下一句会是什么？ “那么……这次见面就到此为止了。” 于是，在那双绮丽的眸子的倒影中，少女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话音落下，“希望下次见面，我的造物之主【苏】先生……” “你已经彻底的掌握了所有【局外人】能力。” 随着清脆的鼓掌声落下，少年眼前的画面迅速翻转模糊，最终，他看到了康斯顿市昏暗的天空，与自家哥哥那张仿佛永远都带着冷厉气质的俊美脸庞。 “醒了？” 冷厉中透着些许谨重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他的耳中，他刚想要轻轻眨巴眨巴眼睛，却被自家哥哥手中拿着的一张带着些许熟悉清香的手绢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 “没睡醒就接着睡吧，下班了。” 似乎怕自己冷厉的声音将自家弟弟的困意吓退，格劳库斯便减轻了下自己说话的声音，缓声道，“我们回家。” “唔姆……” 男人的声音落下，少年便又蜷缩了一下身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自家哥哥抱着的姿势。 “大少爷……” 站在一旁的乔薇刚想要说什么，被男人的轻轻一瞥，便再也作不出声了，只好沉默着上了马车。 路路边昏黄的煤油灯静静亮着，身材瘦削而高大的男人以一种公主抱姿势抱着自家弟弟，缓步走着。 福莱赶着马车静静跟在两人身后。 马蹄声轻轻敲打在水泥石子混筑的路上，宽大而厚重的车轮轻轻碾过一根不知是从哪里带来的干燥树枝。 “咔嚓。” 清脆的响声并未让正在归家路途中的几人察觉，他们只是静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格劳库斯怀中的可爱少年，也在这时轻轻蹭了蹭自家哥哥的胸口。 最终，沉沉睡去。 第43章 伊斯特线－谋划 我都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的凡人，而凡人，自然要在那阵风吹来之后，如田地里的秸秆一样，自然的倒下。——一位不知名的记者的遗言。 …… 绯红的月光自窗边洒落，昏暗的煤油灯下，在被格劳库斯一路抱回来路上，伊斯特的困意已然消失一空。 而此时，在乔薇确认他已经睡着离开后，少年才从床榻上起身，动作轻缓的坐到书桌前，随后伸手轻轻点了点手腕上的徽记。 在晋升了【局外人】之后，他不仅获得了大量有关于本途径的非凡知识与仪式知识，并且还简化了自己登上【娑】那方神界的仪式。 熟悉的刺麻感缓缓从眉心扩散开，最终随着一阵快速抬升的灵性直觉反馈后，他又登上了那片独属于他的神界。 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敲打在自己身下王座的扶手上，一下之后，又是一下。 而在他的这种敲击下，王座之下的白雾翻滚着，又弥漫着，将王座之下的，那铭刻着十三枚刻印的石座遮掩之后，又褪下高台。 他就这么看着这些不断变化着的白雾良久良久。 “黑铁历6月29日晚，【愚者】降临。” 那带着些许神秘而稚气的声音缓缓回响于此方空间。 那双有着绮丽色彩的眸子轻轻眨动，一一扫过了王座之下的那十三枚刻印。 在成为【局外人】之后，【娑】能够给予他的帮助显然更多。 比如，凡人时期的他，不过只能自己给自己施加一个刻印的赐福，而现在，他可以有两个不同，亦或者相同的刻印赐福。 量变引起质变，刻印与刻印之间，可并不是一加一的关系。 就像【戒律】与【螺旋】，一个可以利用语言，于心灵层面直接施加影响；一个却要用相应的催眠器具，才能进入人的心灵空间，进行改变或者爆破。 就像【旭光】与【鏖灭】，一个是异化形体，根据敌人的短板，制造出可以一击击杀敌人的肢体变化；一个却只需要吸引周围空间内的火元素分子，在简单的压缩后再进行释放，产生类似于爆炸与烧灼的效果。 而【真我】与【浮生】，则是都是直接作用于心灵层面的力量，只是一个为保持真我，而另一个，则是在使用时锁定自身状态，直到刻印中【娑】所赐予的力量完全耗尽为止。 “经过她这么一说，我昨晚所做之事，倒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如此一想，祂却是轻轻笑了一阵。 笑过之后，祂又是抬头看向了此方天地的穹顶处那枚碧绿色巨大眼眸，声音软糯却带着些许疑惑地说道：“但到底是否是瞎猫真的碰上死耗子的无意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合理’命运，这倒是值得让人仔细思索一番了……” 宏大的声音缓缓落下，他最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与那位【愚者】相比，我并不自由。” 他轻轻皱着眉思索道，“一旦我想做并且真的为之付诸行动，就必然会被哥哥知道……虽然这在后期可能会是我【局外人】魔药消化的关键……但，这种无从下手开始布局落子的局面，我也是头一次见。” “所以……为了维持我【局外人】的扮演仪式，让所有人都认为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进这场棋局中，我需要一个人来配合我，做出一个能让所有身处于这盘棋局中棋子甘心进入的‘瓮’。” “可又有什么人，能够和我有如此的默契，甘愿牺牲自己，来让自己成为制作‘瓮’的人呢……” 如此想着，他轻轻抬眸，王座之下的阶梯上，一个身穿白衣的，灰发粉眸的少女身影已然出现于此。 “薇塔.弗楼沙，觐见我伟大的，永恒的，全知全能的造主——【苏】。” 说着说着，少女的声音便愈发活泼起来，而在说到最后，她在最后那一字节落下之时，小心的抬眸看了一眼少年。 而在见到少年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之后，她又敛了敛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薇塔，你在廷根市看到【愚者】降生了么？” 脑后的光轮微微转动，身披神袍的伊斯特轻声开口，随后默不作声的向后倚了倚，“又或者，你看到了一些与【愚者】并不相关的事情？” 王座造的有点大了，之前怎么没发现，它好像有点不太适合我呢…… 如此想着，他随手垫在右侧的扶手上，轻轻托着下巴。 “……回禀伟大的造主【苏】。” 薇塔沉默了一会，似乎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见闻，才道，“在抵达廷根后，我循着那些已经被【观众】高序列强者安排好的命运丝线，找到了疑似【愚者】先生的人。” 命运丝线……什么东西？ 伊斯特轻轻皱眉，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目光平静的看着台阶下的少女，继续听了下去。 “循着那位疑似【愚者】先生的脚步，我还看到了一位疑似被一位序列二……天使寄生的男人，他的状态很古怪……” 在廷根，被一位序列二寄生……这不就是塔罗会的星星先生嘛。 少年心下迅速思索，表面却是平静地听着。 “最后，跟随那位【愚者】的脚步，我来到了他的住所，最终被一道黑布挡下……” 静静看着那几乎是一板一眼的说着自己见闻的薇塔，伊斯特轻轻歪了歪头。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长歪了？有点不太像我认识的那个薇塔？是错觉么…… 不过黑布……这个形容倒是简洁的有些彻底了，那可是这个世界的七位真神之一，黑夜女神的本源权柄隐秘啊…… 祂可比你造主我这个外强中干的神明强大的多……更别说，她还是真正全程都在培养那位【愚者】先生的真神…… 如此思考着，伊斯特的手指再次无意识的轻轻敲打起左手边的扶手。 虽然和她表明了我必然要进入那位【愚者】先生的塔罗会，但显然，以黑夜女神今天对我表露出的态度，显然并不想让我过多的参与进去…… 而身为我代理人的薇塔，也是如此。 那如果……等等。 伊斯特眸光一闪，轻敲着扶手的纤指猛地一顿。 如果我主动让薇塔向黑夜女神“投诚”的话，是否可以以见证者的身份，参与进克莱恩的命运中呢？ 不对……她之前在这里对我所说的那些话，显然是在表达黑夜女神对我的态度与认识……祂好像认为，“我”既然派了“我”的代理人出现在廷根市的命运中，“我”就必然不可能亲自下场。 这是个死结…… 如此想着，少年再次轻轻敲打起扶手。 说到底，我的势力还是太小太少了啊…… 如果再增加一个与我很有默契的，能够代替我在外界铺设棋盘，搅动风云的存在的话…… 如此想着，祂猛地回神。 是了，说到底，他还需要另一个自己。 目前身在廷根市的薇塔显然不能撤回来，因为只要她还在克莱恩身边，那么【愚者】初次降临廷根市，并且于廷根市成长的命运中，必然会有祂【娑】的身影。 而之所以要在【愚者】的命运中留下祂的身影，是因为祂心底一直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只要在祂已经知道的，【愚者】先生原本的命运中掀起足够的波澜，那么祂必然会更快的掌握【娑】。 而乔薇，显然也不太可能真正为祂所用，毕竟……在祂的心中，她已然是有着很重要意义的存在了，而且，身为祂在现实中的贴身女仆，她的一举一动也必然会被管家埃德温先生所看到…… 所以，综上所述……我需要另一个“我”来为我自己布局，撒网。 如此想着，那双绮丽的眸子便愈发明亮。 伊斯特猛地起身，随后低头看向阶梯下已经等他多时的少女。 “薇……塔？” 而在看到少女坐在阶梯上静静睡着的身影后，他就将要发出的声音却是猛地一顿。 “……” 沉默了一会，伊斯特缓缓走下了高高的阶梯，那宽大神袍之下的白皙的小脚随之抬起又落地，带起一阵清脆的“啪嗒”“啪嗒”声。 伸手轻轻戳了戳似乎已经睡了很久的，少女的脸颊，祂轻轻皱眉，却又不知该怎么叫醒她。 不过好在，似乎是祂无意间的轻戳惊醒了睡意不深的薇塔，那双粉色的眸子朦胧地张开，在看到她面前的少年后，眸中瞬间便划过了一道似乎是意味着惊恐的眸光。 “【娑】……伟大的……” 她颇有些“惊慌失措”的想要从地上爬起，但在起身的那一瞬，一只小小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安心。” 伊斯特轻声开口，脑海里却是回想着少女刚刚的睡颜。 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哭累了的孩子挺像的…… 祂如此想到。 “薇塔，我……” 少年话说一半，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找真实造物主再要一份非凡特性吧…… “【苏】……您的吩咐是？” 薇塔再次开口，声音还是夹杂着有一丝恐惧。 “……算了，你就一直看着那位【愚者】就好。” 少年轻轻开口，缓缓坐在脚下稍稍靠上一点的阶梯上，“不要随意参与进祂的命运，只在必要的时刻出手便好，除此之外，你便自由行动好了。” 说着，祂再次顿了顿，又道：“对了，在那个必要的时刻到来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的……在此之前，你随意行事便好。” 软糯稚气的声音带着些许认真的语气缓缓落下，少女却久久没有开口回应。 “好了，没什么事情就去休息吧。” 伊斯特再次开口，声音极轻，“算是给你放个假好了。” “……谨遵您的意志。” 薇塔轻轻颔首，身影缓缓消散于此间。 “……嘛，我该去联系一下真实造物主同志了。” 静静看着她的身影缓缓消失，少年轻轻开口，“希望他真的会给……” …… 再次重返现实，薇塔缓缓回神。 晶莹粉唇不知为何的，勾起了一抹清淡的微笑。 “【苏】……” “你果然不是【娑】。” 第44章 伊斯特线－非凡特性到手 “哈……” 缓缓睁开那仿佛被某种大恐怖禁锢了的眼睛，伊斯特眼前的世界缓缓清晰。 昨晚为了搞到能开马甲的替身，他不得不又一次熬夜。 结果就是，在听了那位毛子同志半个多小时的粗口后，他如愿得到了序列六【欢愉魔女】的非凡特性。 不过这一次，不是快递到家，而是上门自提。 但造成他如此之困的原因显然并不在此。 相反，是最后他离开之时，无意问的那位【命运】途径天使之王乌洛琉斯的一句话。 …… “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听懂你所跟随之人要表达的意思的？” 抬头静静的看着那位俊美异常，身材略微比他高上两个头的乌洛琉斯，他小声开口问道。 “……” 这位天使之王沉默了一会，那双银白的眸子张开又阖上。 于是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了一个钟头……大概。 最终，祂才低下头，用带着几分犹豫的语气开口回答他道。 “这是……我的能力。” “……” …… 我***，你***。 为了听清你所跟随之人的话，你做赌狗？ 赌以自己的好运气能完全听懂你家造物主的话？ 内心愤懑不平的少年再次打了个哈欠，令乔薇拿着湿毛巾擦脸的小手都迟疑了一会。 少爷不会是因为晋升了非凡者之后，睡眠质量不好了吧…… 她有些狐疑的盯着伊斯特那双略微缺乏神韵，困意都充沛的要溢出来的那双湛蓝而朦胧的眸子，又稍稍皱了个眉。 但她好像也没出现什么类似于失眠的后遗症啊…… 乔薇如此想着，又将手上的湿毛巾放回温水盆中轻轻盥洗，轻声开口说道：“昨晚埃德温先生把我叫去了大少爷的书房，教我了很多关于非凡者的知识和事情。” “唔姆……好……” 伊斯特完全没在意她在说什么，只是借着朦胧的困意回想着乌洛琉斯告诉他要上门提货的地点。 好像是……港口那边来着，我记得那边极光会造成好像案件很多诶…… 他如此想着，又眨了眨那双缓缓恢复了清澈的湛蓝眸子。 总不能是让我去极光会的据点拿吧…… 如此想着，他轻轻歪了歪头。 应该……不会吧…… “少爷，大少爷昨晚告诉我，要……” 乔薇一边轻声说着，一边转身拿起已经从衣柜里挑选好的衣服放在床上，“还有……” 但显然，伊斯特一点都没听。 他现在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这几天要找什么合理的理由去码头了。 “唉……” 看着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世界里的少年，这位贴身女仆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大少爷昨晚说的那些话有些保守了。 什么这些年他和埃德温先生保护的太过了，以至于少爷可能会有些内向，让她有时间多带他出去转转。 现在看来……伊斯特少爷何止是内向，少爷这是已经有了完全沉浸于自己世界里的想法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 乔薇突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了，那双深紫色的眸子中，伊斯特此时的倒影此时已然无比接近于一个可爱的人偶。 “乔薇？”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那双眼神突然变化的情绪，坐在床上的少年轻轻眨了眨那双清澈而湛蓝的眸子，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突然这副样子……怎么了？” 说着，可爱的灰发人偶少年又轻轻的歪了歪头。 “少爷……我想……” 乔薇轻声开口，晶莹而粉嫩的樱唇不自觉的颤了颤，“我想带您出去转转……就……就当散心，可以吗？” “……” 啊？ 发生什么事了？ 伊斯特有些不明所以的想了想少女最近的近况。 应该是最近晋升【占卜家】，感觉自己的心绪出了些问题，想出去转转稳定状态？ 也好，正好可以去那个地方，把非凡特性拿了。 如此想着，少年不由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用软糯而稚气的语气道：“好。” 而看着伊斯特如此懂事的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乔薇却是感觉自家少爷已经有些病入膏肓的即视感了。 于是。 那么以后，改变快要成为可爱人偶的伊斯特少爷，就是我作为贴身女仆的头等大事了。 乔薇如此想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总感觉今天的乔薇怪怪的…… 静静看着少女在他的回答后，眼中莫名燃起的斗志与动作，伊斯特伸手轻轻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的想到。 不过马上就能拿到非凡特性造马甲了，开心。 少年轻轻笑了笑，殊不知，自己在自家贴身女仆的心中，已然成了要迫切改造性格情感的人了。 …… 漫天遍野的黑雾中，屹立于最中央的，那座巨大的黑色荆棘倒十字架上的巨人轻轻开口，无穷无尽的呓语声便连绵不绝的于此处回荡着。 而在此方黑色世界之中唯一的纯白天使送走了另一位神明。 回荡于此间的呓语连绵不绝，这位天使便微微侧耳，静静听了许久。 直到呓语声停止，祂才缓缓转身，经过一番虔诚的祷告之后，才轻声开口道：“主，我明白了。” 平淡到已经毫无起伏的声音缓缓落下，祂又静静的坐在此处沉默了良久。 直到。 “主，我不明白，我在回答了祂的问题后，祂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乌洛琉斯再次开口，对着自己的主道，“我不明白祂到底想了什么。” “……” 巨大的倒吊人面对这个问题也是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才再次开口，而在那连绵不绝的呓语声中，已然隐约能够让人听出几个单词了。 “他%￥#想@#运气&*#@#欠揍……” 良久的呓语声再次停下，乌洛琉斯轻轻眨眼。 “主……我没听清。” 祂缓缓抬头，静静的与那巨大的倒吊人神话形态的眼睛对视了片刻。 而那双眼睛，与上次伊斯特来时相比，显然清明了许多。 两神对视良久，那位被钉死在黑色荆棘十字架上的身影才又一次开口。 只是相比于上次，这次连绵不绝的呓语声中，多了几句毛式粗口。 “我明白了。” 此方神国的纯白天使轻轻点头，似乎听懂了，随后又一次开口问道，“可梅迪奇说，我的命运只会让他人感到喜悦而非愤怒。” 平淡的没有起伏的声音静静回响于这方漆黑的神国之中，而在听到了他的回答后，这位倒吊人……毛子同志又一次沉默了良久。 最终，是一阵连绵不绝的，夹带了大量毛式粗口的呓语声结束了这场因为一个小问题造成的荒谬对话。 第45章 克莱恩线－苏醒 疼！ 好疼！ 头好疼！ 于光怪陆离满是低语的梦境挣扎而出，自以为还在熟睡之中的周明瑞只觉自己的脑袋抽疼，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的抡了一下，不……严谨的说，这种痛觉相比于头部外侧的被大力击打后的痛觉来说，更接近于被某种尖锐物品刺入太阳穴后轻轻搅动所引发的痛楚。 嘶…… 恍惚间，周明瑞还以为自己依旧睡在床上，下意识的想要翻身，想要捂头，想要坐起，可他此时的身体却完全无法回应他此时大脑中发出的指令，他的身体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 看来我还没有真的醒来……还在梦里……等下说不定还会出现自以为我已经醒来，实际上还在睡的情况。 面对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周明瑞依照往常起床的经验，竭力集中精神，似乎这样，他才好彻底摆脱眼前的黑暗与身体不听使唤的桎梏。 然而现在，他刚刚才逐渐复苏的意识却是如同烟雾一般，难以控制，难以收束，无论他如何努力，仍旧忍不住的发散思绪，使得更多的杂念缓缓盈满他的脑海。 好端端的，大半夜的，我怎么会突然头疼？ 还疼的如此厉害？ 不会…… 他无意识的打了个冷颤，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更多的想法与杂念。 渐渐地，似乎他收束自己意识的做法有了效果，那股仿佛钝刀子在自己的大脑里搅动的痛楚逐渐变化成一阵一阵的抽痛。 而在此时，他才一鼓作气的挺直腰背，睁开眼睛，彻底摆脱了自己半睡半醒的状态。 而在睁开眼睛后，他的视线也从刚刚睁开时候的模糊逐渐清晰起来，直到将自己眼前的所有事物真正彻底的倒映入他的眼眸，他突然一愣。 愣住的原因，自然并非是一个正常人刚刚醒来后因为没有睡醒而恍惚，相反，他愣神的原因，是入目所及的所有事物，都并非是他记忆中所熟悉的事物，而是在看到那些事物的同时，他潜意识里稍稍感觉的的一丝陌生与熟悉，以及……迷茫。 而在他惊愕茫然的同时，他下意识的循着自己面前洒落的绯红而皎洁的月光缓缓抬头，看到了窗户之外的星空。 在那蜿蜒崎岖的建筑物之后，那覆盖着这座城市的，宛如黑色天鹅绒一般的幕布之上，一轮赤红色的满月高高悬挂，恬淡而宁静的照耀着祂之下的一切事物。 这…… 眼中倒映着那绯红的月光，以及与记忆中城市风格极为迥异的陌生却莫名熟悉的城市，他猛地站起，可似乎是因为久坐导致的腿脚麻木，又或是他大脑内的痛感还未消失，他最终还是重重的坐回了椅面上。 啪！ 似乎是因为刚刚醒来缘故，他并未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上传来的痛感，而是再次伸手按住桌面，强撑着自己站立起来，慌乱的转过身体，打量起此时自身所处的环境。 而在目光扫视一周后，周明瑞借着窗户外洒落进房间内的月光，在右门有着两道裂痕的穿衣镜中，隐约看到了此时自己的倒影。 黑发，褐眸，亚麻衬衣，体型单薄，五官普通，轮廓较深…… 这…… 他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刚刚才稍稍平复下来的思绪再次发散开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叶公好龙？” 而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周明瑞轻声自我吐槽了一句。 脑袋里的抽痛感依旧，他再次平复起自己的心绪，深呼吸了几口。 而就在此时，在他平复心绪的这段时间里，随着他身心趋近调和，一段段记忆也慢慢在他还钝痛不已的脑海里突兀跳出，缓缓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属于前身克莱恩.莫雷蒂的记忆。 …… 在短暂整理了记忆后，周明瑞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将自己的视线缓缓投向了书桌上摊开的那本笔记。 泛黄纸张上的文字经过他短暂的整理记忆后，逐渐由陌生转向熟悉，最终，将它的意思完全呈现给了此时的他。 那是用纯黑色墨水匆忙写就的赫米斯单词，不时的，在每个单词的末端，还有一丝连笔被匆忙抹掉的黑色墨迹。 它如实将前身克莱恩.莫雷蒂的心声与周明瑞诉说于心。 “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在解读出那段赫密斯语句后，周明瑞莫名惊恐起来，身体本能后仰，似乎是前身的记忆想要本能的后退，离开那本写下了自己心声的笔记本。 可他现在已经很是虚弱，在匆忙的后仰后险些跌倒，在意识本能发动的情况下，他最终于就将要跌倒的那一刻，伸手扶住了桌缘。 再次缓缓站直身子，他轻轻摇了摇头，将目光从笔记本上移开后，大口大口喘了一阵粗气。 而在再次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后，他看向了那泛着黄铜光泽的手枪，一声疑问也于此时脱口而出。 “以克莱恩的家境，哪有钱和渠道买手枪？” 一边说着，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而在他下意识的沉思之中，他才发觉书桌边缘的那半个红色手印，以及几乎微不可察的像是足部极纤细的红色鸟类爪印。 “血手印和似乎是鸟类的血爪印？” 他伸手看了一眼前身自杀后，沾满了血迹的右手，同时，四下环顾了一圈，并未看到什么鸟类的踪迹。 “总不能是因为一只鸟打扰了中二，愤怒之下一头磕在了桌角上了吧……” 他如此推断，同时转身走向了那面有着裂纹的穿衣镜前，想要好好看看自现在的样子，好判断伤势。 而就在几步之后，一个明显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身形单薄并不高大的身影，以及黑发褐眸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周明瑞不由得怔了怔神，而就在他怔神的这几秒之后，他又一次看向了镜子，就着轻纱般绯红的月光，他侧过脑袋，查看额角的情况。 清晰倒映的镜子如实将他额角的倒影呈现而出，而就在他看到了那道在他太阳穴位置的盘踞着的狰狞的伤口之时，一个轻快透着些许柔和的女声也在此时传入了他的耳中。 “【苏】……你果然不是【娑】。” 不可能，明明刚才他才仔细观察过四周的，在这间并不算宽阔的房间中，哪里能有供人躲藏的地方？ 可就在他循着声音转过身去的那一刻之后，他看到了一道与周围昏沉暗调事物颜色极为不符的明丽少女。 她有着一头齐耳的灰色柔顺长发，以及于绯红皎洁的月光下颇显神异的粉色眸子。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似乎并没有染上半分尘埃的白色衣裙，坐在前身平日休息的那张床上，轻轻晃着从纯白衣裙下露出半截的白皙而纤细的小腿，与一对穿着黑色皮靴的小脚。 明明刚才他才仔细看过的，那床上，根本就没有人在！ 面对着这就发生在眼前的，大变活人的这一幕，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虚虚靠在了镜子旁边的门前。 “你是……” 但还未等他将表达自己疑惑的话说出，那位少女便轻轻开口，声音清澈柔和道。 “向您致安，克莱恩.莫雷蒂先生。” 一边说着，她轻轻颔首，随后又轻轻皱了皱眉，那双晶莹的，几乎是同样在发光一样的粉色眸子轻轻眨了眨，又轻笑着开口道。 “又或者，称呼您为【天尊】，才更为妥当？” 第46章 克莱恩线－穷神骨子里的节俭 【天尊】？ 周明瑞并不清楚这一词到底是为什么和自己扯上关系的，但无论是他的意识还是身体，都隐隐的抵触着这一被施加到他身上的这一词汇。 而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他这才想起【天尊】这一熟悉又陌生的词汇究竟来源于何。 作为一名着名的 键盘政治家，历史学家，经济学家，生物学家，民俗学家……在穿越之前，他一向自号“什么都懂一点”，当然，对此，他的死党也常常如此嘲笑他确实是“什么都懂一点”。 而在这其中，与民俗学家沾上点边的方术，自然也在他“什么都懂一点”的范畴当中。 他的记忆里隐约还记得自己之所以会懂一点方术的原因。 是他去年回老家的时候，在旧书摊上发现并买下的一本线装竖版的“秦汉密传方术纪要”。 大抵是当时他看着有些有趣，认为有助于他在网络上装逼，于是便买了回去。 而在买回去之后，在看到那些与正常排列相悖的古老竖版文字的阅读感极其低下的缘故，他只翻了个开头，便将那本书丢到了角落。 而直到他在穿越前一个月持续倒霉，才偶然想起那本已经被他丢到角落里的“方术纪要”，在做了一个只在开头有着简短篇幅的转运仪式后，他才大呼上当。 至于原因……大抵因为在做完那场仪式后什么都没发生的缘故。 可这如果也是让他和【天尊】这一词汇扯上关系的来源的话，倒是颇有些……扯淡了吧。 周明瑞如此想着，那背在身后的手却缓缓抚上了身后门上的门把手，面对这连画风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可就在这时，那位坐在前身床榻上的少女看着他这副疑惑的样子，那双晶莹的粉眸中，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微光一划而过。 “您似乎并不喜欢这一称呼？” 却见薇塔再次轻声开口，那轻快柔和中透着些许童真的声音便如此回响在周明瑞的耳畔，“那我还是用克莱恩.莫雷蒂这一名字称呼您好了。” 事实上，在派她到廷根市之前，在伊斯特对她的赐福中，她便已然从那些除了自己本来就有的记忆之外的杂乱记忆中，窥见了非凡世界的一角。 而至于为什么要称呼这位【愚者】先生为【天尊】，自然是她在看到这位【愚者】先生发现她后像个猫咪一样炸毛之后，心底油然而生的恶趣味。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家造主在看到她如此称呼【愚者】先生之后的反应，但在自家造主传入她脑海中的记忆中，也就是那些看起来便颇为纷杂有关非凡世界的记忆里，自家造主显然并不会因此责怪她。 “都可以。” 周明瑞淡淡的轻瞥了一眼那在月光照耀下，位于桌面笔记本旁，泛着古铜色调的左轮，轻轻咽了口唾液。 他想，如果现在开门就逃，还是去桌子上拿枪威胁这位少女，两者想法实施的风险到底哪个更高。 “您不必将我视作敌人，克莱恩先生。” 似乎看出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薇塔轻声开口，同时缓缓停下了搭在床边晃动的小脚，“您应该可以看的出来，我并没有要伤害您的意思。” “可对我来说，你的突然出现，显然对我来说，是有着威胁的存在。” 磕磕绊绊的说着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鲁恩单词，就将要接收完所有前身记忆的周明瑞轻轻转动了门把手，显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头上还有着没有恢复的血洞与自己沾满了血迹的半张脸。 “您是要开门出去么？” 薇塔轻轻开口，似乎听到了他极力掩饰着的，那背在身后的手轻轻转动门把手发出的机括声。 废话……看你的态度，一看就不是要与我和平相处的样子。 周明瑞如此想着，表面上却是轻轻摇头，“你应该听错了，那只是我的后背不小心擦到了门把手发出的声音。” “算了。” 看着他这一副时刻都在警惕着自己一举一动的样子，薇塔突然有些索然无味起来，轻声开口之后，她的那张有着粉色晶莹眸子的俏丽脸庞便陡然出现在周明瑞面前，随后，在他愈发紧缩的眸子的注视下，她伸出手，从他的裤袋中拿出了一枚铜便士。 “还是让您亲自看清楚现在您身处的环境后，再对您说我想要说的话吧。” 轻轻蹙着眉，这位灰发的少女缓步走到了墙边的瓦斯计费器旁，细细的眯起眼睛看了这个计费器良久，随后略显笨拙的将那枚铜便士放进了它那幢竖直张开的细长“嘴巴”里。 她……好像不会使用这种机器？ 周明瑞一边仔细盯着她的动作，一边迅速接受了所有关于前身克莱恩记忆，而在看到那枚铜便士被放入到那张细长“嘴巴”里之后，他的内心好像猛地被谁揪了一下。 而在他的注视下，这位他还不清楚名字的少女又伸手摩挲了一番，发现并没有找到有关开关的地方。 “哒哒哒，啪！” 而就在少女疑惑开关在哪里的时候，此时的周明瑞……不，应该说是克莱恩了，他已然不由自主的沉默着走到了书桌前，轻轻扭开了煤气灯的开关。 一丛火苗随着开关清脆的机簧碰撞后燃起，随后迅速变大，于是不过一会，明亮的光线便穿过了壁灯的内部，温馨的照亮了这间克莱恩的卧房。 “……咳咳。” 薇塔也在克莱恩扭动开关时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而在看到他开灯的那一动作后，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刚刚循着习惯在收费处附近找开关的动作，显然标志着自己并没有适应融入这个蒸汽时代，于是，她适时的轻咳了一声，唤回了克莱恩在看到那些喷洒而出的血迹后，怔怔出神的视线。 “您应该看到了您之前身处的环境了吧。” 薇塔缓缓走回床边，轻声开口，“我可是完全看到了他……” 说着，少女伸手指了指书桌上的半枚血手印，“自杀之后，您到来的全过程呢~” 第47章 克莱恩线－梅丽莎:克莱恩开窍了 ！ 几乎是在少女那清澈而带着几分童真的柔和声音落下的瞬间，克莱恩便猛然感觉一阵凉意贴上了自己的后背。 他突然有些奇怪，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开灯。 明明刚刚，他就可以推开门，直接离开的。 如此想着，克莱恩又想起了刚刚于朦朦胧的绯红月光下看到的那半枚血手印旁的小小的血色鸟爪印。 几乎是在想起那副场景的同时，他猛地低下头去，再次看向了书桌上的血迹。 果不其然，在他所看到的那枚无比明显的血手印旁，小小的血色鸟爪印几乎是围绕着整个桌面走了一圈。 “您在看些什么？” 就在克莱恩为自己的发现再次积攒冷意的时候，那道熟悉的声音便再次于他耳畔响起。 “我……” 几乎是在听到薇塔声音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一股凉从尾椎骨直窜到天灵盖上的凉意。 “啊……您似乎是在想，我不会就是在您书桌上留下爪印的那只鸟吧~” 看着他震惊的神情，薇塔轻轻笑了笑，同时，那一直加持于他身上的读心印记也在不断的传回此时克莱恩的心声。 而似乎是因为刚刚复生的缘故，她此时所读到的心声，除了克莱恩本身的心绪外，还有大量不明来源的呓语声。 “好了好了~看您这副样子，好像还很害怕我会吃了你呢~” 稍稍停止了对自己耳膜的酷刑，薇塔轻轻抱臂，随后又作出一副看起来很是骄傲的神情道，“我呢，其实是在这几天内才看到你的异状的，同样，为了确保你的异状不会影响到太多人，我就悄悄的跟踪了你。” 确实，跟踪是有的，不过不是最近，是昨天才开始的。 而为了确保他的异状不会影响到太多人这件事……她是根据伊斯特传输给她的那些记忆中，所谓“守序”阵营惯用的说辞罢了。 但这些亦真亦假的话，用来骗骗此时似乎并没有恢复记忆的【愚者】，倒是绰绰有余的。 听着她的话，警惕的看着她的克莱恩稍稍放下了些许穿越后便一直提起的心。 看她这副样子，好像对我真的没什么坏心思…… 思及至此，克莱恩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你好像稍稍放下些心了？” 薇塔轻轻歪头，似乎很是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又开口问道，“不过你复活的那段时间里，身边出现的那些灰雾，倒是让我联想到了一位和我的造主位格相似的存在，刚刚对你说的时候，似乎吓到你了？” 如此说着，她又略带歉意的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克莱恩的额头。 【浮生】的刻印缓缓于她那晶莹的粉眸眸底闪过，而随后，是【无限】的刻印。 几乎是在被少女手指点到额头的瞬间，原本脑袋还隐隐作痛的克莱恩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轻松，褐色的双眸随之与那双晶莹的粉眸对视了一瞬，随后猛地涨红了脸，猛地转过了头去。 看来祂还挺害羞的，这样看来，与他的好感度……应该是这么说吧，应该足够我合理的待在他身边了吧。 薇塔心中如此想到，稍稍后退了几步，轻轻拍了拍那双白皙粉嫩的小手，“好了，收拾一下吧。” “收拾……” 克莱恩迟钝的低下头，看了桌子上与地上飞溅的血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快步走到了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此时的脸庞。 前身自杀的一枪，那从额角伤口处流下的血几乎染红了他半张脸，而从伤口飞溅而出的血点又沾在了诸多的家具上。 而在扫视家具上血迹的同时，他又在左手边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个小坑。 “在找子弹头？” 那神秘少女再次开口，随后向着他摊开了手，“我有收藏东西的习惯，尤其是涉及到这种非凡案件。” 说着，她突然恍惚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手里黄澄澄，略带磨损的子弹，“你还要吗？” “……不了。” 克莱恩静静看着那在薇塔手中轻轻滚动的一粒子弹头，沉默了一会，似乎想通了什么，稍稍顿了顿，又道，“我去洗把脸，顺便收拾一下，您……” 说着，他轻轻抬头，脸庞上的红晕已然消失，带着书卷气的五官上已然无比平静了下来，那双褐眸中静静倒映着因为刚刚说话时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些郁郁不乐少女。 “我？” 薇塔眨巴了两下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在确认了你的状态后，我就该走了，不过现在看来……” 一边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亮了再走吧。” “好。” 克莱恩轻轻点头，而就在快要打开门的那一瞬，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房间中央的薇塔，略带歉意的轻声道，“我需要换一件衬衣……” 话音未落，但似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少女怔愣了片刻，随后瞬间红起脸快速开门走了出去。 而就在关上了房门后，薇塔缓缓倚靠在了额门边的墙壁上，脸庞上伪装出的红晕缓缓消却，她神色平静的摊开手，而在那娇嫩白皙掌心中，那粒杀死前任克莱恩的子弹静静随着她掌心的倾斜，缓慢地滚动着。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她都忘了自己已经回不了福洛斯了。 而回不了福洛斯……就代表着，她已经不再需要为那七个与自己相同的少年少女带去礼物与藏品了…… 如此想着，她面色平静的收起子弹，而就在这时，她刚刚才出来的房门便被再一次的打开。 克莱恩已经换上了另一件亚麻衬衣，手里拿着一条因为使用过多而炸毛的旧毛巾，轻轻对她点了点头，随后脚步匆匆的走进了楼道内的公共盥洗室内。 不过片刻，淅沥沥的流水声便随之响起。 薇塔就站在门边，静静回想着还刚刚才从【苏】那里听到的命令。 休假啊……姑且算是一件好事吧。 她如此想到。 而另一边，大抵是因为害怕那位抠门的房东先生再次偷听流水，克莱恩的动作很快。 却见他循着记忆里的习惯，迅速洗了洗脸上的血迹，随后用毛巾快速擦了擦脸，又将毛巾用水沾湿后，便匆匆关上了水管。 脚步轻快的走出盥洗室，或许是因为已经完全融合了前身的记忆，又或是刚刚薇塔想要增进关系而对他使用的刻印，又或者是刚刚用冷水洗过脸的缘故，他感觉此时的自己要比穿越前的自己清醒的多。 他一边仔细回想着前身克莱恩因为用枪自杀后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一边思索着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薇塔和原本克莱恩的家人。 可直到他走到自己刚刚才走出的房门前，他都没有想到。 稍稍站在门口稍稍驻步，克莱恩看了一眼似乎还在想着什么的薇塔，口中踌躇了片刻，又摇了摇头。 他实在是想不出应该对这位看起来和他不是同一个画风的少女说些什么。 “好了，快点收拾吧。”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尴尬，薇塔轻声开口道，“再不收拾的话，你的妹妹梅丽莎可就醒了。” 瞬间，克莱恩恍然一怔，随后快步走进了房间内，仔细的擦拭起那些沾染了血迹的家具。 薇塔随着他的脚步来到门口，静静看着他劳作，轻轻眯了眯眼睛。 好在，血迹虽然分散，但并不多。 克莱恩擦拭的很快，只是到了最后，他似乎有意识的留下了书桌上那些血色的鸟爪印。 再次抬头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遗漏了之后，他这才缓缓起身，扶着腰长长的舒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里面的那扇门连通着的房间里突然有动静传出。 他再次扫视了一遍书桌，猛然发觉前身前身自杀的手枪似乎没被收起。 几乎没有思索，他迅速拉开拉开了书桌的抽屉，将那把左轮迅速的丢了进去，一声沉闷的声响随之回荡在整个房间当中。 就连站在门口的薇塔，在听到那一声沉闷的声响后，都不由自主的往书桌那里走了走，想看清他刚刚放进去了些什么。 可克莱恩似乎并不想让她看到，又或者说，并不想让前身的妹妹看到，迅速合上了抽屉。 看着他这幅样子，薇塔轻轻的歪了歪头，疑惑的看着他的侧脸。 而就在这时，那扇靠里的门门锁快速转动，克莱恩的妹妹梅丽莎缓缓打开了房门，疑惑地看向了书桌前自家哥哥的身影。 随后她便猛地瞪大了眼睛。 却见一个看起来便很是美丽的少女此时正静静看着自家哥哥的侧颜，而自家哥哥则是背对着梅丽莎看着书桌。 “克……克莱恩？” 梅丽莎震惊的看着窗前的那一幕，难以置信的叫出了自家哥哥的名字。 “梅丽莎？” 克莱恩转过身，神色有些慌乱，一只手用力地按在自己刚刚放了左轮的抽屉上，“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薇塔也在此时看向了刚刚从房间走出的少女。 该怎么形容梅丽莎的样貌呢？ 她正处于最青春的阶段，但似乎是由于经常吃不上什么好东西的缘故，她的脸颊消瘦，略显苍白，但皮肤却依旧充满光泽，散发着少女独有的芬芳的气息。 而就在薇塔打量着梅丽莎的同时，梅丽莎也在打量着这位可能会成为未来嫂子的少女。 却见少女穿着一身白色修身连衣裙，肩上还有着与身上连衣裙是同一种料子的披肩，一头修剪得当，且很贴合气质的柔顺齐耳短发，以及一双就算背对着朝阳也能略微闪着浮光的粉色眼眸。 只一眼，梅丽莎便隐约觉得，自家哥哥似乎配不上这位似乎出身贵族的少女。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薇塔轻轻弯了弯眼角，对着梅丽莎礼节性的点了点头。 梅丽莎愣了愣，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恍了一会神，似乎并没有料到薇塔会对她示意友好。 看来这位小姐对于成为哥哥妻……嗯咳，女朋友这件事，把握很大嘛…… 这位因为营养不良而比同龄人来说略显瘦弱的少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一转，以一种破天荒开了窍的，关爱自家智障哥哥的，以及鲜花插在了牛屎上的复杂眼神，看了一眼旁观了两人对视好一会的克莱恩。 克莱恩接收到了自家妹妹的眼神，皱眉沉默了一会，心中缓缓浮现了一个“？”。 他感觉自己快要接触到前身自杀的原因了。 虽然有些扯淡，但……因为接受了自家妹妹大量的眼神攻击而产生抑郁情绪开枪自杀的理由，倒是意外的充分且完善。 而就在他思索的同时，梅丽莎轻声开口，“明知故问”的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边说着，少女好奇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没……没什么。” 刚刚才藏好左轮的克莱恩却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慌张，赶紧摇头否认了刚刚发生的事情，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从另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块银白色有着藤蔓枝叶花纹的精致怀表，“这个表刚刚好像不走了，我就放进了抽屉。” 或许是因为前身的记忆里有着太多梅丽莎关于机械方面天赋的记忆，此时的克莱恩只希望前身的这位妹妹会对她一直喜欢的机械继续感兴趣，好顺利转移注意力。 却见他话音刚落，梅丽莎便快步走了过来，从克莱恩的手中接过了那块怀表，放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会。 随后，她按开表盖，看了一眼不再转动的秒针，又抬起头看向克莱恩。 而此时正好与少女对视上的克莱恩，在那双同样是褐色眼眸的眸光中，清楚感受到了此刻自家妹妹的心绪。 那是一种极为纯粹的，关爱自家智障哥哥的眼神。 而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互动的薇塔也在此时轻轻笑了两声。 随后，她又饶有兴致的看着梅丽莎将那块银质怀表顶端的按钮拔起仅仅转动了几圈，哒哒哒的秒表走动声便传了出来。 克莱恩的表情也在自家妹妹这番动作下，逐渐呆滞起来。 而就在这时，薇塔轻声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妹妹嫌弃哥哥，哥哥讨好妹妹的友好氛围。 “我该走了，再晚些，可就回不去了。” 薇塔轻声开口，那清澈而带着几分童真与柔和的声音轻轻回响在梅丽莎的脑海中，几乎是在听到薇塔声音的瞬间，梅丽莎内心想要薇塔成为他嫂子的声音便愈发迫切起来。 转头看了一眼依旧无动于衷的克莱恩，梅丽莎伸手示“请”，口中轻声道：“您不吃个早饭吗？” 无需多想，薇塔自然已经猜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以作回答后，她轻笑着，伸手揉了揉梅丽莎的脑袋，柔声道：“如果有时间，下次再来，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梅丽莎缓缓瞪大了眼睛，借助这句话，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家哥哥必将与这位看起来极为完美的小姐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幕了。 只是在这之前。 她要好好的让克莱恩在恋爱这方面开窍。 梅丽莎如此想到。 第48章 伊斯特线－康斯顿.帕尔洛港口的＇白领先生\＇ 明媚的太阳静静照耀在这处康斯顿市唯一毗邻外海的深水港口处，混杂了部分从工业区飘出的灰色浓烟的云层被日光温和的穿透，有着白色羽翼的黑尾海鸥轻轻振翅，于云层与阳光之间飞舞，盘旋。 而此时，在阳光照耀下的这处港口中，正停泊着大量的民用三桅亦或者两桅帆船，或白或黑的帆布此时都被人放下，使得那些在阳光与白云之下略显孤独的高高桅杆静静伫立在船上。 或许是临近夏季，这处码头此时人流繁多，于这里暂时休息的水手们大大小小的呼声，报童拿着报纸的吆喝声与一些就地摆摊的摊贩们的推销声在此地交织，奏响了一副蒸汽时代独属于繁忙港口的交响乐。 不同于康斯顿市区仅在早晚的时候才会有的繁忙景象，康斯顿的港口显然有着比市区更多的人流量。 而就在这喧闹交响剧乐的边缘，一辆有着霍尔家族家徽的马车缓缓停在一处看起来与港口风格截然不同的建筑大楼门口。 “到了，少爷。” 福莱将手上的缰绳转交给另一位往常只负责采买商品的另一位马车夫，转过头对着车厢内那位灰发蓝眸，乖巧坐着的娇小少年说道。 “好的。” 伊斯特轻声回应，随后由乔薇拉开车厢门，跟在其身后，小心的下了车。 “啪。” 似乎是因为害怕毒辣阳光晒到少年，少女在下了车之后便打开了车厢内一直都有，却极少使用的伞。 一片阴影便挡住了少年头顶的阳光。 “乔薇……今天不热的。” 伊斯特抬头看了一眼还算有些阴云的天空，大抵是被伞遮住了的关系，他并未看到那散发着明媚阳光的太阳。 “不，少爷。” 轻轻抖了抖伞上不知是哪种装饰品的挂饰，少女柔声回道，“您会晒伤的。” “……” 我是可能被哥哥保护的太好，柔弱了些，但不是先天体弱有病的孩子…… 听着乔薇很是关心的回答，少年抽了抽唇角。 “少爷。” 与芬奇有着同样络腮胡的男人也在两人说话间跳下马车，几步走到了两人身边，“大少爷说，今天先带您看看这里的非凡市场，之后再带您买两把适合您的手枪，顺带带您认识一下这里的非凡聚会的举办人。” 一边说着，福莱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络腮胡，同时向四周扫了扫，似乎是在确认周围环境的安全，“伊斯特少爷，我要提醒您一点，在康斯顿港口的非凡市场与非凡者聚会大多资源都很丰富，至于原因……用大少爷的话说，这里的港口管理宽松，是海上大多数野生非凡者临时的落脚点与集合点，而据大少爷所知道的那些渠道的情报中，这些海上的非凡者大多也是粗鄙下流之辈，所以，您要多多小心。” “嗯。” 湛蓝而清澈的眸子隐于少女所撑的伞下的阴影中，伊斯特轻轻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微微皱眉问道，“那这里的官方非凡者多吗？” “……就我所知道的话，是有不少的。” 福莱一边说着，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翻口袋，似乎要找什么东西，但在这个动作刚刚做了没几下，就被少年身后静静站着的乔薇瞪的停了下来，于是便轻咳了两声，“有负责维持港口秩序的军情九处非凡者，也有传播信仰的风暴教会的非凡者……但大多时候，他们是不太愿意管自己这份份内的事情的……” 他顿了顿，眼神轻轻瞥了一眼在马车缓缓驶去后，便不动声色的在喧闹人群中缓缓朝几人移动的一个穿着一身干净正装，带着一副银框眼镜，头发打理的极为细致的年轻男人。 “几位应该是刚刚来到这里，想要了解帕尔洛港口的游客先生们吧。” 似乎发觉自己已经被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唇角轻轻上扬，很是自来熟的对着第一个发现了他的福莱说道，“我叫莱斯，莱斯.亚特勃利恩，如果感觉这个名字很难记的话，可以叫我的绰号‘帕尔洛的白领先生’。” 福莱微微皱眉，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眉头也随之深深皱起，“‘帕尔洛的白领先生’？我好像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看你这幅打扮，是学剃刀党那些乌鸦学的？” 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静静看着他的伊斯特，轻轻眯了眯眼睛。 什么意思？ 伊斯特轻轻皱眉，并没有看懂福莱做的这个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看向了那位自称‘帕尔洛的白领先生’道：“兰……兰斯先生，你有什么事情么。” 随着他那软糯而怯气的声音响起，这位“帕尔洛的白领先生”诧异的将注意福莱面部动作的视线低下，看向少年。 而就在他的视线真正看到伊斯特的那一刻后，那双褐色的眸中极快的划过了几丝微光，似乎是那张可爱的小脸令他想到了什么一般。 随后，却见他唇角的笑愈发明显了一些，轻轻瞟了几眼身旁的福莱，又默不作声的后退了几步，才轻笑着对着伊斯特说道：“原来您才是这位保镖先生的雇主啊，还没问过，您的名字是？” “……亚伯拉罕。” 伊斯特面不改色，颇为平静的看着他，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也在此时静静的倒映着他的脸庞，“伊斯特.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 就在少年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他眼中倒映着的这个男人的手轻轻颤了颤，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变，只依旧轻声道，“您的姓氏似乎很稀有。” “……或许。” 伊斯特轻声回应，随后又道，“看你刚刚看到我们就匆匆走过来的样子，是想做我们的导游？” “导游……” 男人在听到这个鲁恩词汇后沉默了一会，才道，“如果您真的是想让‘帕尔洛的白领先生’做您这一天的专属导游的话。” 说着，他似乎有些不适，轻轻转头看向别处道，“我很荣幸，但价格，我想就算是您，也是承担不起的。” “呵……” 伊斯特轻眯眼睛，随后向乔薇伸出手，一个厚重的黑色钱包便在福莱紧缩的眸中落在了他那娇嫩而纤巧的小手中。 “你开价。” 他轻轻开口，随后微微皱眉。 虽说他是不需要担心资金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清楚且了解诡秘之主原着中关于鲁恩的物价与资金换算的单位。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鲁恩王国的货币制度确实很烂。 又或者…… 无论前身还是他，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花过鲁恩的金钱。 第49章 伊斯特线－对莱斯的误解 小手略显笨拙的打开那个黑色钱夹，少年看了看里面的现金。 钱夹纸币大小几乎相同，只是在纸张大小和花纹上略有不同。 比如，明明同样是标注着一金镑的面额纸币，一个是上一任的国王，另一个却是上上任王后。 乔治三世先生，你是不是拿你族谱印的纸币？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着，表面却平静如常，静静的看着莱斯。 见此情形，莱斯的脸颊轻微的抽动了两下，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十金镑。” “好。” 没有犹豫，少年轻快回应了他的条件，随后笨拙的从钱夹中抽出面额标记为“10”的纸币，递给了他。 而看到伊斯特如此模样，刚刚还想着对自家少爷报假名的反应夸奖的福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打伞的乔薇也在少年抽出钞票后轻微的抖了抖手。 要知道，埃德温先生给她定下的，作为少爷贴身女仆的试用期周薪也才五金磅而已。 而此时，看着伊斯特手中轻轻扬起的钞票，莱斯的心里也犯了难。 他并不想收取这笔费用，相反，他此时更想抽刚刚向这里走过来的自己一巴掌。 他就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叛徒，怎么就这么巧合的碰上了他恩师家族的人。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莱斯还是缓缓伸出了手，接过了少年手中的十金镑钞票，郑重地将其塞进正装外套胸口处的口袋里。 “好，那么交易生效，接下来，由‘帕尔洛的白领先生’作为导游，带领这位……” 说着说着，莱斯下意识的便想说出那位于伞下静静看着他的，少年的名字。 可就要在说出口的时候，他顿了顿，语气一低的说道：“伊斯特少爷，在这座帕尔洛港口游玩一天。” 他的声音并不大，所以很快便被热热闹闹的人声埋没的彻底。 款式古旧的遮阳伞轻轻摇晃，四人一起迈开了脚步。 …… “这里是梦魔酒吧，是那些海上水手的消遣之所，同时，也是……” 几人的脚步随着莱斯的突然的驻步而停顿，在遮阳伞的阴凉下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仔细打量着这座招牌已经褪色了的酒吧，似乎对里面很是好奇。 而此时，乔薇面带担忧的看着自家少爷，似乎很是害怕少年突然一时兴起，直接跟着莱斯走进酒吧。 福莱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后，此时他的嘴里已经叼上了一根燃烧过半的卷烟，看见前方的三人停下，他也便找了个适当的距离，既方便观察三人四周，同时也可以让他的抽烟行为不会妨碍到自家小少爷。 “……这样。” 而随着莱斯的声音缓缓停下，他的脚步也再次迈开，少年又看了一眼这所酒吧略微褪色了的招牌，同乔薇一起脚步轻缓的跟着前方的男人。 而似乎是见到了两人离开，福莱随手将烟头丢在了地上，刚刚想迈开脚步，就看到了两位快速走向自己，身穿黑色警服的警察。 而在注意到两个警察的时候，他也转头看向了伊斯特，却恍然发现，自己视线所及，已然是连一点遮阳伞的影子都没有了。 “狗屎！” 他再次向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却依旧没有看到三人的身影。 而就在这时，那两名急速朝他走来的警官却径直转了个弯，缓步走到了一处卖水果的摊贩前，一人买了两个水果。 “狗屎！” 福莱再次怒骂出声，缓缓向前走出了几步，试图通过改变视野来观察四周的人流中是否会有自家少爷的身影。 可惜，他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而就在这时，刚刚梦魔酒吧的大门里，醉醺醺的走出了几个赤膊大汉，摇摇晃晃的走向了他。 福莱并未在意，他只是在寻找自己今天要保护的，小少爷的身影。 可惜，他的不在意，只会让另一些人在意。 却见那几个醉醺醺的大汉脚步摇晃，最终直直撞在了他的身上。 福莱被撞的趔趄了一下，而等到他站直了身体以后，一只枪管也在这时抵在了他的胸口前。 “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背身进巷子。” 为首的大汉脸庞透红，说话时的语气带着些许浓重的鼻音，福莱却是清楚的知道，这是康斯顿工业区大多数人说话的语气。 他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好。” …… 跟随着莱斯的脚步，伊斯特与乔薇身边的人流愈发稀少。 但无疑，一直都在注意自家少爷表情变化的乔薇并未发现，今天跟随着他们二人的“保镖”福莱先生，已经不在他们身后了。 “好了，这是就是最后一处值得旅游的景点了。” 一边说着，莱斯缓缓停下了脚步，随后伸手摘下了鼻梁上的银丝眼镜，停在了一处似乎是通往整个港口最高处平台石质楼梯前。 “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时候，但过了正午之后，在这个上面。” 莱斯伸手轻轻指了指上方的平台，“可以看到帕尔洛港的所有帆船停泊后的景色，相信我，上去之后，你会感觉整个帕尔洛港口都在你眼眸的注视下。” 伞底的灰发少年目光缓缓划过他的脸庞，最终循着他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向了上方。 “兰斯先生，你确定，上去了之后，我们就能将整座帕尔洛港的风景都看在眼中么？” 软糯而稚气的声音回响于男人耳畔，伊斯特缓缓走出了遮阳伞所笼罩的范围，乔薇刚想上前再次将伞下的阴影盖在少年身上，却被少年摆手阻止。 “我确定。” 莱斯轻声回应，只是目光并未看向少年。 “好。” 伊斯特轻轻开口，随后转头看向少女道，“我上去看看，一会就下来。” 乔薇轻轻点头，并未出声，似乎很不满自家少爷不让自己上去。 “走吧，兰斯。” 伊斯特再次开口，湛蓝而清澈的目光再度转回到兰斯身上，意有所指的说道，“你走的太慢了，以至于让我浪费了很多时间。” “……好。” 莱斯不知是为什么，捏着银框眼镜的手指竟然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于是，两人再次迈开脚步，只是这次，走在前方的，成了伊斯特。 不过片刻，他们便来到了这处帕尔洛港的最高处。 一处似乎是很近一段时日里才倒塌的，灯塔下的平台。 伊斯特的脚步并未在走上平台后就停下，只是一直向前，最终走到了灯塔的废墟下。 而莱斯的身影，则是在上到平台后不过三步便止步了。 “该把东西给我了。” 少年伸手轻轻捏起废墟边缘散落的砂石，轻轻摩挲了一下。 是的，在莱斯于人群中看到他之后，便主动穿过人群走过来向他们搭讪的瞬间，伊斯特便下意识的认为，他是转交那份真实造物主给予他的那份【欢愉魔女】非凡特性之人。 但随后，虽然对他所说出的话有些疑惑，但之后的那句名为自我介绍，“实际”却是想让他雇佣自己作为导游的那句话，却着实让他将心底刚刚萌生的想法更坚定了一些。 最后，就是他安排人引开福莱的那一手神来之笔。 至于为什么不让人将乔薇也引走，大抵也是在看到这位贴身女仆的视线全程都黏在少年身上后，作出的判断吧。 看来……真实rap主的状态并不像原着里写的那么糟糕，所以由此看来，他的信徒也并非全是一群疯子。 伊斯特如此想着，随后轻轻转身，看向了莱斯。 随后，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至于原因……他想。 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为了确保自己转交的非凡特性不被人泄露，而将手枪抵在自己额头上准备灭口的那副无比决绝的样子吧。 第50章 伊斯特线－圣子 我从未想过，有一日，神会来到我的身边；正如我从未想过，我的罪竟会惊动神明——莱斯.亚伯拉罕 …… 他是莱斯.亚特勃利恩。 不……他本该是莱斯.亚伯拉罕。 他是个可耻的叛徒。 男人静静的看着前方灰发少年的娇小背影缓缓走到灯塔的废墟前，一如曾经，他的养父，于他的身畔漠视着他将家一火焚尽。 他本该是亚伯拉罕家族中最为荣耀之人。 因为他不但有着纯净的亚伯拉罕血脉，还不会受到绯红满月之日的诅咒。 他的母亲是亚伯拉罕的直系血脉。 他的父亲则是一个普通人。 他是他的母亲为了减少满月呓语的疯狂，排出体内多余非凡物质而生下的产物。 他本该很幸福的。 但他又是不幸的。 因为他的出生于满月之日。 他的母亲在生下他后，失控而死。 他的父亲则是为了保护他，被失控的母亲杀死。 他本该死的，但……他失控的母亲却在杀死了父亲之后，将他抱在怀里，自杀了。 最后是他的养父，母亲的师兄，吉安特斯，从血泊中抱出了他。 不同于平常的婴儿，继承了部分非凡特性的他，一出生，便有了记忆能力。 他亲眼看着母亲杀死了产床前所有的医生，也亲眼看着父亲为了保护他死在他面前。 但他什么都不能做。 那时的他，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婴儿。 而在之后的岁月里，他便一直跟随着养父吉安特斯。 他的养父其实并不是个好人，但也并非是个纯粹的坏人。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他在接触了非凡知识后，得知了自己记忆中所谓的真相后。 他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已经背负了世间最为恶毒之罪。 莱斯缓缓的从腰间拿出手枪，轻轻吸了两下鼻子，颤抖着的扳开保险，将手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自从跟随了养父吉安特斯判出亚伯拉罕家族后，他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罪中。 不断堕落，不断沉沦。 他一直在等，在等家族的人来。 而今天，他终于等到了。 废墟之前，自称为亚伯拉罕的少年缓缓俯下身去，轻轻捻起了一撮砂石。 “该把东西给我了。” 软糯而稚气的声音已然不见了当时莱斯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怯气，相反，在那个“临时保镖”离开后，他便发现，这位少年身上的气场与自信便愈发壮大。 声音缓缓落下，少年回头。 他的眼角缓缓浮出了些许干扰了他视野的泪水，但无妨，他依旧能够感觉到自己那根抚在扳机上的手指。 接下来……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希望我的非凡特性，能够稍微弥补一下家族的损失。 莱斯与心中如此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可就在他缓缓按下扳机的时候。 少年那软糯稚气的声音也于这时，在他的耳畔缓缓响起。 “请。” “放下手枪。” …… 伊斯特并不知道自己雇佣的这位导游为什么会如此急切的想要死在他的面前。 但他对此并不在意。 或许。 这位转交人已经将那份魔女特性吞进了肚子，只等他死后，才会让少年剖开他的肚子，将其取出。 但…… 灰发的少年怔怔的看着男人慢慢闭上眼睛，随后隐约看到有两滴泪水缓缓从他的眼角滑出。 霎时间，他突然有些心软了。 或许……或许他能以一种无害的方式，得到他藏在身体里的非凡特性呢？ 思及至此，他的灵性也被他下意识的缓慢调动起来，最终，触及了那白皙腕子上缓缓浮现出的一枚刻印——【戒律】。 那道刻印随着灵性的注入，缓缓洒落些许金辉。 随后，少年轻轻开口道：“请。” 声音响起，他也在这时感受到了自己身边缓缓流动着的，肉眼难以察觉的事物。 而这种事物，有着同一个名字。 命运。 但现在，他显然来不及仔细观察了。 因为他已经看到，莱斯的手指缓缓按下手枪扳机的动作了。 “放下手枪。” 他如此道。 话音落下，【戒律】生效。 在【娑】全知全能的权柄延展下，莱斯的心灵被名为【戒律】刻印的权柄完全介入，并柔和而短暂的操纵了一下他的灵体之线。 “啪嗒！” 钢铁的枪械最终被迫甩落在地，莱斯也在这时无比震惊的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少年的那双逐渐被湛蓝再次包裹之前的，那双有着灿金色菱形的紫红色眸子。 同时，他也看到了。 伊斯特未曾平息的眸底，那一闪而过的，有着位格上碾压他存在的一角碧绿的光辉。 “莱斯……” 就在他体内的非凡特性因为他看到那伟大存在的一角而急速滑落深渊之时，那位自称为伊斯特.亚伯拉罕的灰发少年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并不知道你为何要自杀。” “但我不想如此。” 少年软糯而稚气的声音缓缓落在他的耳中，恍惚间，他好似听到了自己出生之前，与母亲体内脱出的那一刻，听到的那些难以辨别的呓语声。 但少年的声音，却与那段呓语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因为他现在所听到的呓语声，对他似乎没有任何恶意。 相反，祂似乎还主动出手，隐隐的庇护了他即将失控的灵体。 “所以，你不能死去。” 伊斯特静静的看着莱斯缓缓软倒在地上的身体，缓缓蹲下身子，从他刚刚脱下的正装外套中重新取出了一副银框眼镜，动作轻柔的给他带上。 “那么，接下来。” 少年的唇角缓缓上扬。 “记住这段尊名。” …… 大日微斜，平和而炙热的日光缓缓洒在通往帕尔洛港口最高处的石质阶梯上。 有着络腮胡的男人也在此时急速穿出人群，来到了阶梯下打着伞的少女身畔。 “少爷呢？” 他轻轻喘了两口气，随后甩了甩手背上些许未曾干涸的血迹。 “少爷……” 刚刚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的乔薇在他的疑问下缓缓缓过神来，随后轻轻扬伞，看向了长长的石质阶梯之上。 而就在此时，一道灰发少年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阶梯尽头。 他背着小手，脚步轻快，几乎是一步一蹦的跳下几节阶梯，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在一次失误后突然滚落阶梯一样。 而在他的身后，是身穿一套干净正装，带着银框眼镜，有着一头打理整齐的，米白色头发的男人。 两人的身影一快一慢，缓缓走下这道通往灯塔废墟的阶梯。 而在他们身后的平台上，一个穿着黑的极为深沉袍子的牧师，缓缓放下了刚刚正在祈祷的手。 似乎他刚刚与少年交谈了一些事情，又或者，他代替他的主，转交了一样事物。 但这些在他刚刚与少年的交谈中显然并不重要。 因为…… 他缓缓转过身来，神色平静的看着那缝隙中生长的些许小草嫩芽的石质阶梯。 “主啊……” “您的圣子。” “果然聪慧。” 第51章 伊斯特线(间章)－觐见【娑】的【旭光】之人 “亿万世界之外，观见此世原初的伟大存在。” “横跨岁月流失人性的全知全能之主。” “【娑】。” 昏暗的煤气灯下，男人摘下了白天一直佩戴着的银框眼镜，轻轻地摩挲起镜腿。 而在那银框的眼镜之下，是一张用古赫密斯语写就的，段落奇怪的尊名。 虽然看起来依旧是真神一般的三段式尊名，但其中的“亿万”，“世界”，“原初”等单词，无疑将这三段尊名背后的存在拔高到了远比那些真神还要高的地位。 在未判出亚伯拉罕家族之前学到的那些非凡知识，让莱斯几乎是循着记忆落笔的一瞬间，便预想到了这位古神的位格。 而相比于他已知的其他神明或者隐秘存在的尊名，这位存在的尊名显然与他们有着明显的区别。 首先，是第一句。 相比于其他神明直接描述自己权柄或者古老经历的语句，这位伟大存在很显然的将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视角上。 “之外”，“看见”的两个古赫密斯短语，不仅将这尊古神的古老暴露无遗，还将祂的存在时间比“原初”更久如实说明道出。 “正如尊名必须准确一样……没有任何非凡物质会诞生在‘原初’之前。” 莱斯思索着第一段尊名，口中却是不断从纸张上写就的古赫密斯短语中推敲这位伟大存在的来历，“这是常识……” 他如此想着，随后转头看向了第二段尊名。 于是。 “横跨”，“流失”，“全知全能”三个古赫密斯短语几乎在他看到这段尊名的瞬间便首当其冲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很少有伟大存在会在描述自己权柄象征的时候如此随性，甚至霸占其他神明权柄的领域。 而在这其中，尤其是最令他熟悉的“全知全能”的古赫密斯语词组。 不仅将他现在投靠的极光会所信仰的神明权柄的领域占为己有，甚至还在第一段描述自己由来的尊名之后，在这一段上额外的加上了描述自己所经历的岁月，甚至还提及了现下自身的状态。 “很……罕见。” 莱斯思索良久，只能如此评价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白天那位告诉他这些尊名的少年是被真实造物主内定的“圣子”，他根本不可能会仔细研究这段尊名。 但现在看来，那位“圣子”，显然也是濒临疯狂之辈。 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只详细描写自身存在，却将自身权柄如此稀释的尊名。 他如此想着，最终看向了第三段尊名。 这段尊名很简单，与前两段相比，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短。 因为它只有一个音节。 “su？” 莱斯皱眉，随后轻轻吐出这个字节。 古赫密斯语中显然并没有这个音节，所以……他便暂时用鲁恩的音标文字代替。 而就在他吐出这一音节之后，他便猛然感觉自身灵体被某种存在强行拖出身体，随后便在灵体脱离肉体产生的恍惚感中，穿过了一道让他的灵体无比刺痛的膜。 而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入目所及的，是古老而洁白的，有着某种特殊含义的一小片铭文铭刻的白色石板。 “我这是……” 莱斯缓缓抬头，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却猛然发觉自己的灵体似乎处在一片白雾当中。 叛出亚伯拉罕家族后这些天被义父吉安特斯培养出来的习惯使得他迅速开始警惕周围的白雾，但就在他一点一点的扫视着四周之时，他的脚似乎踩到了一块比地板要高上不少的建筑物。 缓缓将脚挪开，莱斯小心的低头看去，却是于白雾中隐约的看到刚刚脚下所踩着的事物，是一段巨大的，好像是装饰一样的事物。 白雾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翻涌，四周的环境也愈发静谧。 而透过眼下那些能见度极低白雾后，他顺着那似乎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板建筑物，缓缓看向了它愈发宽大的一端。 而就在他试探性的想要继续顺着建筑物向前走的时候，一种震耳欲聋的钟声猛然敲响！ “铛~！” 眼前浓郁的白雾瞬间溃散，而在此时，他循声看去，却看到了一段似乎通向极高处的纯白阶梯。 而继续顺着纯白阶梯向上看去，他看到了，白天对他说出那段尊名的，似乎来自亚伯拉罕家族的灰发少年身影。 而此时倒映入他眼眸中的那位少年，却已是披上了宽大的神袍，似乎披肩的灰发下，一张闭着眼睛的可爱小脸正对着他。 但相比于衣着和容貌，莱斯显然更在意这位身穿神袍的，少年脑后静静悬浮着的，有着十三枚菱形与主体巨大圆环组成的青金色神轮。 因为据他所知，无论是家族，亦或是其他教会，都没有关于神明脑后悬浮神轮的描述。 “铛~！” 第二声钟鸣在他思考之时猛然响起，群起的白鸽便从极远的白雾中浮现，而就在这时，他才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白雾被驱散后，周围的环境。 却见除了那直通向最高处纯白王座的阶梯外，还有十三座看起来极为古老的石质座椅。 座椅的背后，有着直冲天际，长短不一的青铜制的长矛，而在石座与长矛的交接处之下，是一个个看起来意味不明的，暗淡的徽记。 “铛~！” 王座之后，钟鸣来源处也在他观察四周时发出了第三声钟鸣。 钟鸣之后，白雾退却，他刚想要沿着石座椅背后的青铜柱子向上看去，却被耳畔响起的，很令他熟悉的，软糯而富有神性的声音唤回。 “我劝你不要去看我的本体。” 莱斯的目光缓缓转向王座上的少年神明。 “我可不想……让我于凡间的命运失望。” 王座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被灿金色灵性点缀眸中的紫红色诡谲瞳眸也在此时，被他倒映入他的眸中。 “选个座位吧……作为你来到此地的纪念。” 王座之上，祂静静注视着他，神眸微敛，脑后青金色光轮徐徐旋转。 莱斯不明所以的握了握拳，在听过那尊看起来便无比圣洁的神明之语后，他灵体中的直觉便隐约浮现出些许预感……自己如果不顺着祂的话选一个座位的话，必然会死在这里。 他现在不想死……而如果条件允许，他更想让自己死在亚伯拉罕族人的面前，稍稍偿还自己对家族造下的罪孽…… 如此想着，他再度环视了一遍十三个各有标记的石座，最终走向了由正菱形向外延伸出扭曲之角的徽记。 脚步缓缓走到了那座石座之下，莱斯再次抬头看了一眼石座上的徽记。 很适合他这个【门】的背叛者的…… 他如此想到。 最终，他缓缓坐在了石座之上。 石座之后的徽记随之大亮，淡金色的光柱在他落座之后，直冲天际。 而就在此时，纯白王座之上的少年神明轻笑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位格本体。 却见那双碧绿色眼眸一旁，一个刻印缓缓浮现。 那是名为【旭光】的刻印。 第52章 伊斯特线－【娑】的第一次神前会议 天穹之上，被碧绿色眼眸俯视着的，位于此方天地中心，白云萦绕之间的巨大而古旧的石台最高处的王座之上，身披纯白神袍的灰发少年面色平静的倚坐在此。 那有着灿金色菱形于眸中点缀的紫红瞳眸轻转，跟随着那些翱翔于云中白鸽的身影。 而后不过片刻，王座之下的石座刻印中，【旭光】的刻印最先亮起。 一道淡橘色的光柱便自刻印处涌出，最终直直冲上天际。 光柱最终落入那天中悬浮的碧绿的眼眸的一旁，随后，【旭光】的刻印也随之于那处眼眸之畔缓缓浮现。 笼罩这座巨大石台的白雾缓缓流动，最终将座椅上的人影呈现而出。 而落座于【旭光】石座之上的人，赫然是。 【旭光】之座——莱斯.亚伯拉罕。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透亮的淡金色光柱冲上天际。 被赐予【螺旋】之人，也在此时于对应的石座旁浮现。 于是。 【螺旋】之座——乔薇.赞亚。 两道光柱之后，最终的一道淡粉色光柱也随之亮起。 【真我】之铭也于光柱冲向天际，点亮那巨大碧绿色眼眸旁对应的刻印后，笼罩在其石座上的白雾随之缓缓散去。 随后。 【真我】之座上，缓缓出现了一道金发绿眸的少女身影。 而就在他出现之后，王座上的少年轻轻点头。 “铛~！” 悠扬的巨大钟声随之震鸣，高天之上的碧绿眼眸轻轻转动。 而在这钟声之后，落位于【真我】之铭的少女缓缓躬身。 “我等。” “觐见全知全能之【娑】。” 似乎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她那略显娇弱的声音隐隐压低，变得有些中性。 而在她之后，【螺旋】与【旭光】也匆忙起身，隔着白雾互相对视了一眼，才齐声重复了一遍少女刚刚说的话。 伊斯特并未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对于他来说，第一次举行这样的神前会议，与会人们仓促一些并无大碍。 轻轻摆了摆手以作回应，他便重新恢复了刚刚的坐姿。 如果要他开头的话，那么如今坐在【真我】座位上的新马甲可就白造了。 那可是他和薇塔一起的造物。 如同原本的【娑】一样，利用【戒律】剥离他意识的一部分，随后借助被【娑】活性化的【欢愉魔女】非凡特性承载，再将那份非凡特性中有关魔女部分的神秘学特征（原初散落的意识）剥离，最终造就了如今坐在【真我】之座上的金发绿眸的少女。 “那么接下来。” 再次向着神座上的伊斯特点头后，少女缓缓坐下，轻轻开口，“作为被一位伟大存在选中的我们，应当展示一下自己的价值了。” 她略微压低了些许的女声轻轻回荡在石座的圆台之中，乔薇轻轻抿唇，莱斯倒是稍稍扬了扬眉。 “这位……小姐，我想问一下。” 似乎很没底气，他一边伸手扶着身下石座的扶手，一边侧头看向白雾中隐约亮起的【真我】之铭的石座，“价值，具体是指什么？” “呵……” 莱斯的声音静静透出白雾，缓缓回荡在此间，少女却是轻笑一声，意有所指的为其解惑道，“价值……你的一切，都是价值。” 她的声音于白雾中回荡散落，却让男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还是开口了。 “我的一切？是单纯指我，还是包括了我所知道的一切事物？” 他再次开口，又一次抛出了问题。 而距离他不远，乔薇静静的听着他的问题，心中细细思索着，不时还会抬头看一眼王座上有着她很熟悉之人样貌的神明。 其实在收到这位救了她性命的未知神明通知时，她正给伊斯特沏红茶。 她并不想来，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于是，她还是来了。 莱斯的声音缓缓落下，未等那坐于【真我】之座下的少女开口回答，王座上的少年便出声回答了他的疑惑。 “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他对自己认识，以及他所接触的，所认识的，所知晓的一切事物的总和。” 王座上的少年神明轻声回答，说话间，那在宽大神袍中伸出的纤细白皙的小手轻敲扶手，“而这些，我称之为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 “当然……在这里，你们也可以将你们能够表现出的价值理解为，情报与知识。” 说着，少年短暂的顿了顿，便再次开口道：“我将你们召集，并非是为了你们本身的价值……相反，我只是在寻求外界的情报。” “这是我与你们之间的交易。” 稚嫩而清澈，带着些许神圣意味的声音回荡于此间，这位少年神明也在此时轻轻抚了抚额头，装作一副醒来后，对探索外界有着很浓兴趣的古神。 “这是一种无上的恩赐，冕下。” 【真我】趁势起身，再次一礼。 而看着少女于白雾之中的动作，莱斯沉默了一会，也学着她作出动作。 至于乔薇……在【真我】说话之时，她便已经跟上了她的步调，学着她早已行了礼。 果然，苟三家在苟这种事情上，总是有着出奇一致的做法。 神座上的少年轻轻勾唇，再次挥手，示意礼毕。 这是他早已和【真我】商量好了的环节。 礼毕之后，莱斯最先出声道：“我没有疑问了。” “我也是。”乔薇紧随其后。 【真我】则再次向王座上的少年轻轻点头示意后，才重新坐回座位，对着少年开口道：“既然您需要的是情报与知识，那么对于这些情报和知识，必然是有要求的。” “是的。” 王座上的神明轻轻颔首，那敲打着扶手的纤指微顿，“你们情报与知识的价值多少，最终取决于我能够向你们提供庇护与赐予的多寡。” “当然，在此基础上，如果你们想要对某一个人卖出情报的话，我也会参与并衡量你们情报的价值，以免这类交易出现不公平的现象。” 宏大的声音声音缓缓回荡在此间，却令石座上的莱斯为之一喜。 毕竟，有了这位神秘而伟大的存在作为中介，不仅可以让他们情报和知识真正的价值得到公证，或许还可以让他们在这里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情报或者知识，以及必要时，一位伟大存在的庇护。 不过……天下没有无毒之药。 莱斯如此想着，抬头看了一眼王座上的少年神明。 一位古神，一位可能近期才复苏的古神。 祂真正想要的，并以亲自出手庇佑为代价的，或许并非是他们所交流或者交易的情报和知识，因为这些情报与知识对于一位古神来说，显然是极其微不足道的。 所以，祂究竟想要什么呢？ 流动的白雾缓缓流过石座底部，而在那泛着淡澄色光芒的【旭光】刻印之下，莱斯如此想到。 第53章 伊斯特线－【娑】的第一次神前会议(终＋小剧场) “……” 莱斯的脑海中不断翻涌思绪，久久不言。 而就在这时，于白雾之中的【真我】，便趁势轻声开口。 “既然几位现在并不想做第一个开口交换情报之人，那我便勉为其难，先说一条我认为无关紧要的情报好了。” 一边说着，少女随意倚在石座扶手上，用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语气轻声说道，“康斯顿市的极光会分部即将得到‘圣女’。” 圣女？ 乔薇小小的疑惑了一下，随后轻轻摇头。 虽然在埃德温与伊恩的教导下，她还算知道了一些鲁恩王国关于邪神教会的非凡知识，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对那些邪神教会了解的极为透彻。 而同样的一条情报，莱斯却是起了一脑袋问号。 “圣女”，他并不知道，但“圣子”，他却无比清楚。 无他，这关乎于他之所以坐到这里的石座上的原因。 不过…… 想到这里，他的心神猛地一转，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纯白王座上那与“圣子”几乎称得上是一模一样的相貌体型的少年神明，轻轻皱了皱眉。 极光会的圣子……又与这位未知的神明，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他可不太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的外貌天生便与神明一致。 莱斯如此想到，目光随之侧转，再次看向了位于他右手边的【真我】之座。 而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真我】的少女也在这时轻瞥了他一眼，随手撩了下自己鬓角处在白雾遮掩下也隐隐泛着碎光的金色柔顺碎发，便又转过了头去。 是了……连他这么一个总是能接触到d先生的人都没有听说过有关圣女的事情，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思及至此，他轻轻颔首，随后打破了白雾之中逐渐蔓延的沉默氛围。 “既然这位……【真我】小姐都如此说了，那么我也说一条情报以作为公共情报好了。” 石座上的莱斯轻微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亚伯拉罕家族‘背叛之夜’的策划者之一的吉安特斯，于半个月前在康斯顿市，因体内非凡物质失控而死。” 男人的话音缓缓落下，【真我】的少女轻轻蹙眉，表情略微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条情报的价值远比我刚才所分享的情报要高。” “也许如此。” 莱斯不做质疑。 是啊，作为亚伯拉罕家族‘背叛之夜’中唯一背叛的族人，他当然知道这条情报的价值几何。 “嗯……” 而在两人一来一回的交流下，乔薇却是有些犯了难。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相比于【真我】与【旭光】他们的情报来说，她绞尽脑汁才构思出的这条情报显然上不了台面。 但如果不说的话，虽然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事的……但她却隐隐感觉如果自己不说的话，显然是无法真正融入这些人的圈子里的。 “那……我也交流一条免费的情报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舔了舔因为紧张而略微有些发干的嘴唇道。 “请。” 莱斯声音淡淡的开口。 “请说。” 【真我】的少女也在此时略微升起了些好奇的心绪。 她身为伊斯特灵性的“恶”，也继承了些许关于伊斯特的记忆，但……她还是对乔薇的情报有些好奇。 而此时，就连王座上的少年神明，也轻轻侧了侧头。 他倒是不知道乔薇究竟能说出什么令人很有兴趣的情报来。 “黑夜教会叛逃主教已经离开了康斯顿市。” 于白雾的笼罩下，【螺旋】之座上的少女语气无比郑重的说道。 “请问……” 闻言，莱斯的鼻尖沁出些许冷汗，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抬头看了一眼乔薇身下石座上的徽记，“那位主教，是窃取了0系封印物的那位？” 【真我】于白雾中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低低啧了一下。 这条情报，怎么说呢…… 如此想着，这位金发碧眸的少女抬头看了一眼王座上的少年神明，却见祂轻轻点了点头。 顿时，她心下了然，随后便轻声开口：“情报很真实。” 于是【旭光】就此沉默。 【螺旋】轻咦，向着白雾中隐约能看见些许轮廓的少女轻轻颔首。 这条情报，是她在埃德温先生用来记录总参加的，记录非凡聚会上一言一行的笔记本上看到的。 而除了这个笔记本之外，埃德温先生还有管家必备的账本，记录日常劳作及生活的日记本，以及一本似乎有着特殊意义的，磨损诸多的笔记本。 如此想着，乔薇稍稍垂下了头。 高台上的白雾流溢还转，沉默的氛围再次蔓延。 似乎看出了在座的三位已经没有要交流下去的需求，那位王座上的少年神明轻轻颔首。 可就在祂要开口说出会议结束的话时，莱斯又一次看向了祂。 “我有一个问题，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 似乎是有些紧张，有了【娑】加持的少年已然感知到了他沉稳外表下，那隐隐握紧的拳头。 “可以。” 祂轻声回应道。 “我想问的是，您尊名中所存在的，‘流失人性’这段很奇怪词语。” 说着，莱斯那隐藏于石座扶手下的拳头握的更紧了，“是否……是您复苏后现在的真实状态？” “……” 男人的话音缓缓落下，王座上的少年神明轻轻歪了歪头，表情平静。 只是那双有着灿金色菱形点缀紫红二色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了些许对他来说称得上是危险的眸光。 “是的。” 良久的沉寂后，祂轻声开口，脑后一直自然旋转的青金色光轮一顿，“既然你们都说出了一份共享情报，那我自然也要有所回礼。” 软糯而带着些许神性的声音回响于此方天地，身披白袍的少年神明稍稍坐直了些身子，“就说说我沉眠之时……流失到人间的人性吧。” 闻言，莱斯的眸子剧烈震颤了起来，乔薇却是似懂非懂的样子，【真我】则是轻微的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所流失的人性，于十九年前降生于贝克兰德。” 纯白的王座之上，祂轻声说着在【旭光】与【螺旋】眼中，几乎等同于七神层次的情报，“而在座的诸位……。” 祂轻笑一声，那双诡谲的眸子轻轻扫过三人，眸光平静地继续说道：“都是认识他的。” 神音落下，三人皆惊。 乔薇猛然想起自己吞服魔药之时，濒临死亡之时，自家少年于她耳畔隐约告诉她尊名的记忆。 莱斯亦是回想起了在帕尔洛港口的废墟灯塔平台上救下他，告诉他这段尊名的极光会圣子。 【真我】则是再次轻啧的一声，随后低声喃喃了几句话后，便沉默了下来。 而就在三人沉默之际，纯白王座之后的钟声再次被敲响。 “铛~！” 钟声落下，少年神明再次轻轻颔首。 “就到这里了。” 祂轻声说道，顿了顿，又好似补充说明一般的定下了开会频率，“以后会议每两周一次，至于时间……” 说着，祂轻轻敛了敛眸子，以遮掩自己瞥向【螺旋】之座的目光，道：“每周周末。” 神音落下，【真我】率先起身，随后轻轻躬身道：“谨遵神谕。” 【旭光】与【螺旋】依旧慢了一拍，但声音依旧整齐，“谨遵神谕。” 三人话音落下，笼罩了天地的钟声便再次响起，石台之外的浓郁白雾再次涌入石台之上。 随后，【旭光】与【螺旋】石座上的徽记缓缓暗淡，【真我】依旧明亮。 “苏先生……不，或许，我该换个说法。” 【真我】之座上的少女再次伸手轻轻撩了撩自己鬓角的碎发，在朦胧白雾之中隐藏着的俏丽脸庞略微露出了些许厌烦之色，“我的本体……你玩的很好嘛……” 一边说着，她面前，自【真我】之座通向王座阶梯的白雾缓缓开辟，她缓步前行，最终停在了那阶梯之下。 “确实不错。” 少年神明轻声开口，随后缓缓起身，走下王座，“我所分离的‘恶’，你已经准备好自己的名字了么？” 祂缓缓走下阶梯，赤裸白皙的脚丫一下一下落在纯白的阶梯之上，生出小小的“啪嗒”声。 “名字……我还需要仔细想想。”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轻轻摊手，面带不满的轻哼了一声，“不过你要我办的事情，我可是已经做好的一半呢。” “……” 伊斯特的脚步缓缓停在了距离完全走完脚下阶梯还有两阶的长梯上，抿唇沉默了一会，又道，“我记得，我要你办的那件事情，从根本上来说，应该是要先把你自己选择的名字变得众人皆知吧。” “……啊，我亲爱的本体。” 少女缓步来回走了两步，又转回了阶梯前，看向了与自己身高相似的少年神明道，“对此，你可要仔细的想想……你在创造了我之后，给我的首要任务，可是成为【参与者】啊。” “可你我都知道，在成为非凡者之前，是必须要有名字的。” 伊斯特神色平静，微微敛了敛眸子。 “好吧好吧~” 少女再次摊手，随后来回踱步了几次，做冥思苦想状。 可就在她抓耳挠腮的想要就此想出名字的时候，又一道灰发少女的身影在纯白阶梯的一旁浮现。 是薇塔。 “薇塔.弗楼沙，觐见我伟大的，永恒……” 薇塔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冥思苦想自己名字的少女打断。 却见她此时轻轻崛起了嘴，与少年相差无几，只是在个别地方略有区别的娇小身体此时已经挂在了她的身上。 “薇塔薇塔，伊斯特让我想自己的名字。” 却见她此时已然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如绿宝石一般闪烁的眸子眨巴了两下，捎带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另一位造主道，“我想不出来……” 面对着她的纠缠，薇塔轻笑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伊斯特。 身穿神袍的少年神明轻轻耸肩，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和立场。 “【苏】，我想，您或许对她有些苛求了。” 看出了他些许意思的薇塔斟酌了一下用词，语气轻快，“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 闻言，伊斯特轻啧了一声。 若是他早就预料到薇塔在让‘恶’取名上是这个态度的话，刚刚就不应该同意让她上来了。 不过现在……后悔晚了。 如此想着，祂幅度轻微的摇了摇头，又瞥了一眼还把自己挂在薇塔身上撒娇的某个外表十九岁的金发碧眸少女身上。 “唉……” 祂终是没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喂，本体，你什么意思？！” 将祂的叹气声听得明明白白的少女顿时气急，终于将自己挂在薇塔身上的绳索（手臂）松开。 “没什么。” 伊斯特面带怜悯的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又用半是感慨半是嘲讽地语气道，“我没想到，本该是无比聪明的【参与者】，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到。” “你以为谁和你都一样啊。” 少女顿时火冒三丈，“为了自己的扮演仪式，能把自己切成两半……” 说着，她突然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身旁静静听着他们两人讲话的薇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而伊斯特也恰逢其时的轻咳了两声，目光随之转向灰发少女，声音平静的开口问道：“廷根市出了什么事情么？” “并没有。” 薇塔轻轻摇头，随后在伊斯特的注视下，那张晶莹的樱唇纠结般的濡了濡，才道，“在廷根市的非凡市场，我看到了一个因为身上有着半份【怪物】序列九非凡特性的少年。” “嗯。” 应该是阿德米索尔吧…… 伊斯特心中暗自思索，表面上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看到他身上的非凡命运很浓厚。” 薇塔轻声继续道。 “无需在意。” 伊斯特轻轻摆手，“他不会在我们所观测的，那位【愚者】命运中占据更多的篇幅之人，所以……想怎么做，随你心意就好。” “……好。” 灰发粉眸的少女轻轻抿唇，低声回应。 两人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紧接着，那位金发碧眼的少女便高呼出声。 “我想到名字了！” 她轻笑着看向自己的本体，声音恬淡，在对方包含期待的目光中郑重开口，“我在记忆里找到了一个很适合【参与者】序列的名字。” 少女的话音缓缓落下，伊斯特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想好了，我以后的名字就叫——奥托.阿波卡利斯了。” 苏塔沉默。 苏塔点头轻笑。 苏塔抚掌笑曰： “我劝你最好再想一个名字。” 第54章 克莱恩线－与老尼尔的初次相遇 廷根市罕有的夏季热烈的阳光洒落街头，有着齐耳灰发的粉眸少女动作细致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与头顶上带着的浅灰呢软帽，缓缓推开自己住处的门。 似乎是因为这里是水仙花街，属于中产阶级的住处，相比于她之前跟着克莱恩去过的那处毗邻贫民的住宅区，这里的街道稍显干净了些，但依旧在一些边边角角的位置，有着污水与垃圾堆成的小片区域。 少女抬眼看了一眼天空，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 “看来今天的天气，是很不错的呢~” 如此说着，她习惯的缓步走到门口的收件处，抽出半塞在里面的报纸。 “也不知道，【真我】昨晚在议会上说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 少女低声喃喃，缓缓将报纸展开，目光轻微扫视，便在报纸的首栏位置，看到了一条标题明显加深加粗的一段读起来古里古怪鲁恩词句。 “震惊，鲁恩首任贝克兰德大学最年轻教授竟是她。” 口中如此低喃着，她秀眉轻挑，又一次看了一眼这个古里古怪的标题。 “这……”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标题了。 而就在这时，就在她居所左侧，一位中年男人穿着整齐，缓步走出了他的家门，在习惯性的环顾四周后，他目光终是落在了站在信箱旁阅读最新报纸的少女。 “早安，薇塔小姐。” 却见在看到少女后的中年男人轻摘下礼帽，扣置于胸前，动作轻微的行了个礼节，“今天天气不错。” “早安，伍德先生。” 薇塔闻声合上报纸，随后对着他轻轻颔首，轻笑道，“是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廷根这么干净的天空呢。” “之前听您说，您是从贝克兰德来的。” 男人重新将帽子扣回头顶，“那能否让我问个问题呢？” “您大可随意。” 薇塔轻轻歪了歪头，笑着回道，“虽然在贝克兰德住了很久，对于天气方面也颇有了解，但若是伍德先生问到了我也不知道的事情上的话。” 她轻轻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语气轻快而柔和，“那可就很不好意思啦~” 伍德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会问到少女不曾涉及的方面，“贝克兰德的天气与廷根相比，哪边的天气更好一些？” “唉~伍德先生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呢。” 说着，薇塔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佯装思考一般的想了想，随后才道，“贝克兰德的气候与廷根相差不多，但很少能看到晴天，廷根嘛……我不是很清楚，但就我来到这里的这些天的见解来看，应该和贝克兰德差的不多呢~” 伍德先生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将她的回答放在心上，道：“就像工业是贝克兰德的命脉一样，晴天对于廷根来说，是一种罕见的奢侈天气。” “那我的运气可真好。” 顿时，薇塔礼节性的笑眯了眼，“我更期待今天的旅途见闻了。” “这确实是值得期待的。” 伍德轻轻点头，随手抽出了信箱里与少女相同的报纸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轻轻对她摆了摆手，“正如你在搬来那天对我说的一样，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所以每一天都值得我们期待。” “回见。” 中年男人再次伸手扶了扶帽子，脚步轻盈的沿着街道远去。 “回见。” 礼节性的答复后，薇塔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视线，重新打开了刚刚阅读着的报纸，目光轻移，再将首栏看完后，才再次将其折起。 “真是没想到呢，你竟然会起这个名字。” 她轻声感慨，随后折身走回家中，将报纸放在客厅里后，才重新走出房间。 对于终年潮湿阴霾笼罩着的廷根市来说，今天确实是一种罕见的奢侈天气。 仔细感受着阳光接触了自己裸露在外的一些肌肤，那双粉色的眸子眨了又眨，最终，她还是看向了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条隐约浮现着些许灵数的非凡命运丝线。 “来的时候，我倒是没有注意到你呢。” 薇塔轻轻歪了歪头，声音柔和而带着几分童真的自言自语道，“隐匿贤者……不错的名字呢~” “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参与到廷根市这滩浑水中来的呢~” 不同于康斯顿市的温和阳光静静洒落于少女的肩头，暖洋洋的。 却让人内心发冷。 …… 佐特兰街。 两位衣着整齐的绅士静静站在路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薇塔缓步走到了他们对面街道上，目光一亮。 原因无他，她顺着那段由灰色灵数组成的非凡命运丝线，终于看到了祂所导向之人。 一位有着络腮胡的，站在她之前所观察的那位【愚者】旁边的中年人。 她轻轻皱了皱眉，想了想上次见到这位【愚者】时发生的事情。 啊……似乎我这些天并没有去仔细观察过这位【愚者】先生的近况啊…… 薇塔如此想着，站在街道边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车辆来往后，才轻轻迈起脚步。 “克莱恩！” 正在思维发散，思考着“为所欲为，但勿伤害”新的领悟的年轻绅士被这道声音猛地唤回了神，下意识的四下看了几眼，目光终是定格在道路中央向着他小跑过来的灰发少女身上。 “薇塔小姐？” 克莱恩轻微的皱了皱眉，迅速的翻起了几天前的记忆，突然有些牙疼。 因为就在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并未告诉值夜者的大家有关薇塔的事情…… 如此想着，他小心的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老尼尔。 却发现老尼尔早已经在看着他了。 那双深邃的眸子涌动着赞许与怀念的情感，似乎看着此时突然碰见了“女朋友”的克莱恩，这位老绅士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克莱恩，好久不见啦~” 在克莱恩与老尼尔两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位穿过街道的少女在克莱恩缓缓站住脚步，动作随意的轻轻挥手，声音里带着些许随意的娇软，“想我了吗？” “……” 克莱恩轻轻抿了抿唇，面对着如此热切的声音，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应。 倒是老尼尔，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的这一幕，笑容慈祥。 隐约的，他在此时两人身上，看到了自己与意外死亡之前的……未婚妻的身影。 第55章 克莱恩线－读心权柄的弊端 “在这做什么呢？” 似乎是有些害羞，灰发粉眸的少女看了一眼克莱恩身边较为年老的绅士，缓步走到了他身畔，状若随意的问道。 “……我们在等失主。” 克莱恩沉默了一会，眼神微动，示意了一下身旁年老绅士手里的钱夹道。 “哦~” 薇塔轻轻歪了歪头，好奇的看向老尼尔道，“那你和这位老先生是……” 说着，她尾音轻轻上挑，使其带上了能让外人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便能感觉出她与克莱恩的关系极为熟稔的语气。 “叫我老尼尔就好。” 年老绅士笑呵呵的替克莱恩回答了问题，“那这位小姐，你的名字呢？” “薇塔.弗楼沙。” 少女声音轻快的回答道，瞥了一眼稍稍因为自己的靠近而稍稍失神的克莱恩，语气忽的一转，“看您的样子，是克莱恩的同事？” “是的，是的。” 老尼尔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马蹄敲打在水泥路面上的清脆声音转过街角，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看来是失主来了。” 老尼尔如此说道，那辆豪华的四轮马车也在他说话的同时缓缓停在了三人面前。 在三人的注视下，一位穿着黑色正装，打着同色领结的中年男人离开了车厢，缓步走到了三人面前，礼貌的脱帽行礼后，才看向那个被老尼尔拿在手里的，鼓囊囊的皮夹道。 “两位先生，这应该是我主人的钱包。” “马车上的纹章证明了一切。” 老尼尔客气回应，同时瞥了一眼正认真看着这一幕的克莱恩，以及正看着克莱恩和他的少女。 “但我还是需要再验证一下，这是对所有人的负责。” 幅度轻微的摇了摇头，老尼尔正视向刚刚从马车上跳下的中年男子道，“请问，皮夹里有多少钱？” 面对这个问题，中年男子怔了怔，旋即用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笑道：“作为一名管家，我不应该清楚主人的皮夹里还剩多少钱，抱歉，请允许我去问一下。” “这是你的自由。” 老尼尔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看着中年男人重新返回了马车车厢边，透过窗户与里面的人交流了两句。 而就在交流的同时，马车车窗的帘子还被人拉开了一下，坐在马车里面的男人透过窗户，看到了站在克莱恩身旁的薇塔后，在车窗对其轻轻摆了摆手。 薇塔轻笑，幅度轻微的对其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在想马车里面的人是谁。 哦……应该是她去银行从伊斯特的账户里取钱的时候，与银行经理一起走过她窗口的那位贵族先生？ 她如此想着，目光又再次放到了身旁悄悄挪了两步的克莱恩脸上。 “怎么了吗，克莱恩？” 少女轻轻侧了侧头，粉眸轻闪。 “没什么，只是不太习惯。” 克莱恩没去看她，目光平静的看向拉着马车的马匹。 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毕竟无论是克莱恩还是周明瑞，都没有与薇塔这种特别的女孩子打过交道。 “你是在说在我身边很不习惯？” 薇塔神色有些奇怪的歪了歪头，眸光轻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也是，毕竟穿着打扮都换了嘛~” “……” 克莱恩再次沉默不语。 而在其身畔的老尼尔此时却已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而就在这时，马车车窗上的帘子也被放下，中年男子重新靠近克莱恩与老尼尔，微笑说道：“比三百镑多，不到三百五十镑，我家主人并不记得具体的数额。” 并不记得……还真是狗大户啊，我要有这么多…… 克莱恩对此充满了艳羡。 而此时静静听着他心声的薇塔也在这时勾了勾唇角。 真罕见啊，与【苏】同层次的【愚者】先生，竟然会对钱这么感兴趣…… 她如此想着，伸手摸了摸自己早上出门前随手揣到兜里的，从自家造主伊斯特的一个银行账户里随便取出的两百磅……现在应该是一百八十镑左右了。 如果引起【愚者】先生兴趣的只是金钱，那她可就真的能拿捏这位【愚者】先生了。 而就在她思索之时，老尼尔也将皮夹递了回去。 中年男子接过皮夹，大概点数了一遍，随后从中抽出了3张十镑的钞票。 “我家主人是德维尔爵士，他说您的品质让他赞赏，这是诚实者应该获得的报酬，请不要拒绝。” 说着，这位中年男人将那三张十镑钞票递给了老尼尔。 “感谢爵士，他是一位善良的，慷慨的绅士。” 老尼尔也没有客气，接过了那三张纸币。 中年男人并没有就此离开，相反，他再次从皮夹里拿出五张钞票，看向克莱恩与薇塔道。 “这位小姐，还有先生，我家主人对你们的恋情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这是你们的报酬。” 克莱恩怔怔的接过了那五张十镑钞票，看了一眼同样被中年男子口中的言语定住的薇塔。 “……感谢他的慷慨。” 沉默了一会，克莱恩干巴巴的感谢道。 中年男子也感觉这个理由有点尴尬，快速对着几人礼节性的点了点头后，才转身离开。 三人目送着德维尔爵士的马车远去，老尼尔见四周无人，遂转头看向克莱恩。 而就在这时，他才发现克莱恩已经被回过神来的薇塔拉走了一段距离。 目光有些艳羡的看着两人的身影走到了路灯下说话，他轻甩了一下钞票。 突然感觉……没什么意思了。 …… “克莱恩，最近感觉怎么样。” 薇塔扯着克莱恩的袖子，脚步轻快的走到了路灯下，装作在检查他身体情况的样子问道。 “感觉……” 克莱恩抿了抿唇，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五张十镑的钞票，语气犹豫，“……还不错？” “……没问你这个啦。” 闻言，少女皱了皱鼻尖，瞥了一眼钞票，“我问你，最近在非凡的方面里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呢？” “……有。”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随后果断回答，心中却是在不断思索着自己是否应该把自己装作【愚者】组建塔罗会的事情告诉她。 而这些心声，对在看到他后一直在听着他心声的薇塔来说，不亚于是一次重大的心灵风暴。 两人就此，面对着面陷入了沉默的氛围。 一个在思索自己要不要如实告诉对方，一个在思索自己应该作出什么表情来回应对方。 不得不说，读心真是让人感到非常恶心的权柄。 不仅是对被使用者来说，对使用者来说，也是一样的。 第56章 克莱恩线－薇塔薄纱【愚者】 终于，在面对着哪怕已经入乡随俗化了的薇塔，克莱恩还是没能沉得住气。 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也被他想要说话前的轻咳声打破。 “薇塔小姐，我在非凡层面感受到的异样，仅仅是一些晋升非凡者后不太适应的状态。” 面对着那张与他似乎不在同一次元的，略微带着一些婴儿肥的俏丽脸庞，他终是说出了谎言，“我认为这种状态是合理存在的，但也是不值一提的。” 如此说完，他静静与少女的那双独特的粉色眸子对视了一会，很是自然的侧了侧头，看向了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的老尼尔。 “……” 静静听完他所说的谎言，薇塔轻轻眨了眨眸子。 她突然想到昨天的神前议会后，【真我】在离开之前对她说的会议过程最后，出自于自家造主【苏】口中的那句话。 而这条虚假的情报，若是被在此时尚未完全的【愚者】先生知道…… 浅浅的笑意便于此浮上心头，少女动作轻轻地向着身侧的年轻绅士靠了靠。 “克莱恩~” 她轻笑着叫出了身旁年轻绅士的名字，那娇软带着些许童真的声音就此回响于他的耳畔。 而似乎是第一次被这种声音叫出名字，克莱恩的身子一下僵住了，干涩的嘴唇抿了又抿，终是转过头来，沉声回道：“我在。” “其实……我本来打算晚些告诉你的。” 少女轻声说着，小手轻轻拂过男人略微紧绷起来的脸颊，“但……你刚刚说谎了吧。” “……” 克莱恩沉默不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但他潜意识里认为，在这个看起来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少女面前，自己的这种做法反而是最稳妥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纤指轻轻在年轻绅士的心口点了点，薇塔假装放松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现在应该已经是【占卜家】了吧~” “……嗯。” 克莱恩轻轻点头，心中却是稍稍悸动了一下。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看到了少女刚刚的笑容放松下来后，那张美丽脸庞上一闪而过的疲惫吧。 “所以，你也理所应当的对现在的非凡世界，有了些许了解？” 少女的语气依旧轻快恬淡，问出的话虽然是带着些许疑问，但也带着不置可否的陈述意味。 “……嗯。” 克莱恩再次轻轻点头，随后转头看了一眼老尼尔，语气平静的道，“他就是我在非凡世界的第一位老师。” “原来如此。” 薇塔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粉眸隐晦的划过两抹眸光。 却见她右手握锤，轻轻砸在左手摊开的掌心中，静静等着克莱恩转过头来看向她后，才再次开口道。 “怪不得，我会在他身上看到代表着【窥秘人】序列邪神【隐匿贤者】的痕迹。” ！ 克莱恩的神情猛地凝重起来，可少女的话语还没说完。 褐绿色的眸子的静静倒映着此时薇塔的脸庞，她轻笑着，粉眸中闪烁着微光，似乎看到了什么很令她感兴趣的东西。 “果然，【天尊】……不，【愚者】先生，您从来不做无打算之事呢~” “看来，您似乎是想要吞噬这位【窥秘人】背后活化的邪神，以便彻底的完成复苏吧。” 薇塔小小的鼓了鼓掌，目光中盈满了赞赏。 这一刻，她好像是追星的青春少女，晶莹无神的粉眸中，仿佛有着群星闪烁其中。 “【愚者】先生，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 少女恬淡中带着几分童真的声音仿佛是一柄柄重锤，一下一下的狠狠敲击在克莱恩的心头，恍惚间，他仿佛又感受到了刚刚从这个世界醒来后感受到的那股剧烈的头痛感。 “薇塔小姐……” 似乎是为了缓解突如其来的，头部模糊的痛感，克莱恩轻喘了几口气，褐绿色的眸子中闪过几抹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只是，他的第一个问题，并没有问少女，她是如何识破自己的身份的。 相反，他面色认真，语气郑重的问道。 “你是说，老尼尔的身上，有【隐匿贤者】留下的痕迹？” “嗯哼~” 这次换到薇塔轻轻点头了。 “老尼尔……会出事吗？” 克莱恩再次开口问道，头疼感渐渐减轻。 “或许。” 有着齐耳灰发的粉眸少女轻轻挑眉，语气随意，“谁知道呢~” “……对不起，薇塔小姐。” 看着她这幅样子，克莱恩沉默了一会，似乎想了些什么，语气郑重的说道，“我对你撒谎了。” “诶？你不要这么正式的道歉嘛~” 薇塔怔了怔，颇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唇，“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您应该知道该怎么救老尼尔。”克莱恩神色认真，“我想救他，为此，我可以代表你口中的【愚者】先生，提前支付出一些代价。” 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愚者】先生的身份吗…… 可是你的心声把它们都告诉我了呢…… 薇塔心中如此想着，轻轻歪了歪头，眸光却稍稍涣散了些，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终于，在克莱恩热切的注视下，少女终于开口。 “好吧，作为再次让你取信于我的代价，这个问题，我就帮你解决啦~” 说着，薇塔轻拍胸口，但随后语气一转，“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请说。” 没有犹豫，克莱恩只是应声，“这是必要的代价。” “你要将我主的人性拉上你……” 说着，少女顿了顿，又顺着他刚刚话中的意思说道，“……你所属的那位【愚者】先生的神前会议上。” “……” 克莱恩再次沉默。 薇塔看着他变化的神色，又问道：“这很难吗?” “……这并不难。” 克莱恩轻轻摇头。 “那你？” 少女疑惑地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好吧，现在我想问的是。” 克莱恩再次开口，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少女。 他的唇瓣开开合合，最终才道。 “你主……是谁？” 第57章 克莱恩线－解决办法 “你主是谁？” 面对着这个问题，薇塔面色复杂的笑了笑。 是啊，她的主，是谁呢？ 究竟是已经被她设局杀死【娑】，还是将她创造在这个世界的【苏】呢？ 她不知道。 但……她也并非全然不知。 而在克莱恩的眼中，这位少女在面对着他的问题只是突然惆怅了一下，才对他说道。 “我主的尊名，是：” “于亿万世界之外，观见此世原初的高贵存在。” “横跨岁月流失人性的全知全能之主。” “【娑】。” 是真神特有的三段式尊名！ 少女轻柔的声音诵读完尊名之后，克莱恩暗自一惊，但不过转瞬便平静下来。 是了，能被称之为我主的，自然也应该是有着极高位格的存在。 他如此想着，稍稍放松了些。 “那……你主的人性。” 克莱恩缓过神来，再次开口问道，“仅仅只是人性么？” “是的。” 薇塔再次开口，粉眸轻闪，“我主流失的人性，已于十九年前重新汇聚，最终为人。” “而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将我主的人性，拉上你主所组建的非凡聚会。” 克莱恩稍稍点头，随后又道：“我会的。” 我会尽可能的尝试的。 他心中如此道。 “好啦~” 得到了确切回复的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你只需要让你主在聚会之前将念诵祂的尊名就好。” “放心，祂现在的状态和你一样，同样处于还未能全面复苏的状态下。” “而我之所以会在你复活之后就出现在你所在的房间里，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闻言，克莱恩顿时完全放松了下来。 毕竟，谁又会对一个完全向你坦诚相待的人提起心防呢？ 而这，自然也是在薇塔的预料之中的。 毕竟……身为【娑】的代理人，破灭的诸多世界泡的薇塔，对于能够让人完全相信自己的做法与言行，可是了如指掌呢。 而且，现在的克莱恩，也只不过是刚刚对非凡世界有些了解的，颇有自知之明的无根之草。 “接下来，该说说怎么让老尼尔完全摆脱【隐匿贤者】的纠缠了吧。” 克莱恩再次开口，神色认真。 “当然。” 薇塔轻笑道，“有两个办法。” “其一，是让向你主申请对老尼尔的庇佑，不过这会让老尼尔的信仰动摇。”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的方法。” 对于这个办法，克莱恩沉默不语，面露难色。 “好吧，那就第二个办法好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难处，“善解人意”的薇塔便再次开口，“其二，就是向你现在的队长举报老尼尔。” “……” 克莱恩的沉默溢于言表。 是了，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如此想着，他开启灵视，回头看了一眼老尼尔。 很正常，只是他的灵体略微有些疲惫。 稍稍安下心来的克莱恩再次转过头来，对着薇塔轻声道谢。 对于他的感谢，少女却是轻轻摆手，微皱鼻尖，半是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道：“关照他人之前，还是先顾好自己比较好吧。” 粉色的眸子静静倒映着此时的克莱恩，而在这双眸中，代表着克莱恩的身影上，灰色与白色的非凡命运丝线已然密切交织起来。 “……谢谢。” 虽然不知道薇塔究竟在提醒着他什么，克莱恩还是记下了她所说的话，并再次表达了谢意，“我会尽快将答应你的代价履行的。” “嗯。” 得到了结果的薇塔轻轻点头，轻轻摆了摆手，将即将触及到她的，从克莱恩的命运丝线中蔓延而出的，白色非凡命运的丝线甩开，“我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就该走了。” 话音落下，灰发的少女缓缓转身，正要离开，却又被克莱恩叫住了。 “等等，薇塔小姐。” 这位年轻绅士不知为何的攥了攥手里手杖，声音却依旧平静如常的说道，“梅丽莎和我说过很多次，想要请你去做客……”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似乎注意到了自己刚刚说出的话中，有些措辞会让人想歪，便再次开口道。 “当然，这也是我兄长班森的意思。” 听着他的话，薇塔沉默着稍稍驻足，随后重新走回了他身前，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 纤细的手指敲在脑门上的触感并不疼，相反，克莱恩却只觉得自己额头被敲过的地方有点淡淡的酥麻感，以及被敲过之后，变得空明清醒起来的脑袋。 “好。” 收回敲了【愚者】脑袋的小手，薇塔看着那些白色的非凡命运丝线稍稍离开了一段距离后，才声音轻快的转身摆手道，“走啦~” “再见。” 克莱恩笑了笑，对着少女远去的身影轻轻挥手，转身走向老尼尔的所站的位置。 但未等他走到老尼尔身边，这位在【愚者】非凡道路上的引导者便率先开口问道。 “和女朋友说完话了？” 神特么女朋友，谁家女朋友对自家男朋友这么知根知底的？ 克莱恩心中暗自吐槽，表面却一脸平静道：“不是女朋友，只是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而已。” 老尼尔对于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走回了黑荆棘安保公司。 …… 大日渐落，看着老尼尔走下楼梯的背影，克莱恩坐在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沙发上，深思良久。 “克莱恩，下班了。” 罗珊端着咖啡走过大厅，看到了他此时纠结的脸色，有些诧异的问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吗？” “谢谢关心。” 克莱恩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褐绿色眸子稍稍敛了敛，道，“罗珊，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你的父亲也是一位非凡者？” “是的。” 罗珊身边环绕的氛围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来，目光随之落在了手上的咖啡上，“他死在了一次非凡事故里。” “……抱歉。” 克莱恩声音低沉的道歉，随后轻轻提起手杖，站直身子，“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 罗珊轻轻歪头。 于是，在罗珊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克莱恩大步走进了队长办公室。 而在大约十五分钟后，邓恩便一脸严肃的带着克莱恩和洛耀走出了办公室。 三人脚步匆匆的走下黑荆棘的楼梯，身影很快消失于楼梯转角之后，似乎很赶时间一样。 静静目睹三人脚步如此匆忙离开的罗珊，也在不由得生出了满头问号。 而就在此时，队长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 伦纳德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看向了这位站在前台满头问号的罗珊小姐。 “能帮我冲杯咖啡么……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他如此说道，神色无比疲惫。 第58章 伊斯特线－新的时代 走廊上的灯光忽明忽暗，穿着一袭黑白女仆衣裙的少女小步走出这里，最终缓缓停在了少年的房门前。 伸手轻轻敲了敲房门，乔薇深吸了一口气。 神前会议上最后的情报犹在其耳中回响。 伊斯特少爷的真实身份，竟是一位刚刚复苏的古神流失的人性化身……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那位与自家少爷相貌一致的少年神明，紧张的轻轻抿了抿唇。 她想告诉伊斯特这件事，但她又不太想告诉他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 她怕。 她怕自家少爷在知道这条情报后，会回归到那位她还不清楚善恶的，古神的怀抱中。 她怕自己会因为自家少爷的离开而被赶出这里。 深紫色的眸子中不断划过流光，少女面前的门也在这时被缓缓拉开。 穿着纯白色柔滑丝绸宽松睡衣的，灰发蓝眸的娇小少年赤脚踩在地摊上，睡眼惺忪的看着她。 “是乔薇……唔姆……” 似乎刚刚才睡着的伊斯特轻轻的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有什么事吗？” 透着些许困意的，软糯稚气的声音传入少女耳畔，那双期待着自家少爷拉开门的，深紫色的眸子也在这时浮上了些许水雾。 “乔薇？” 似乎看到她这幅样子，少年更加的疑惑了，便抬手戳了戳身前女仆的小脸。 “少爷……” 乔薇猛地伸手，紧紧的抱住自家少爷，“我……我做了个噩梦……” “……噩梦啊……” 似乎是因为还没睡醒的缘故，伊斯特轻声开口，学着格劳库斯揉自己脑袋的样子，轻轻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声音轻轻地说道。 “噩梦不会成真的……摸摸。” 感受着自家少爷轻轻揉着自己头顶的小手，乔薇轻轻蹭了蹭被她紧紧抱住的，自家少爷的小脸。 软弹滑嫩的触感便由此自脸颊与少年相接的位置传入她的脑海，而恰在此时，她头顶上的那只小手轻轻顿了顿。 “乔薇……唔姆……” 少年收回手，挡住了少女不断蹭着他脸颊的脸蛋，“还有什么事情吗？” 乔薇也在这时缓缓松开了抱着自家少爷的手臂，深深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 走廊彻夜亮着的灯光倒映在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中，而在这些光点之下，还有着些许困意。 “……没有了。” 稍稍沉默了一会，她才道。 而听到了回复的伊斯特也在这时轻轻眨了眨眼，“那……” “晚安？” 稚嫩而糯气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中，乔薇也在学着自家少爷轻轻眨了眼。 “晚安。” 她轻声道。 什么狗屎古神流失的人性，我家少爷一直都是我家少爷。 少女如此想着，缓缓转身，再次走进了通向她房间的，灯光忽明忽暗的走廊。 …… 一处简朴的起居室内，煤气灯的光亮逐渐昏暗。 被拉开一半窗帘的窗户外，帕洛尔港繁盛的灯火开始渐渐的，从边缘处缓缓熄灭。 在绯红而皎洁的月光下，自海上而来的乌云逐渐遮蔽了天空，而于乌云之下的璀璨灯火，也开始一盏一盏的消失了踪迹。 窗内门边，一位有着一头米白色头发，带着银框眼镜的男人静静的坐在门边的书桌前，双目紧闭。 而后不过片刻，窗边突然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闪光。 而后，雷霆的嗡鸣便于高天而落。 而后，淅沥的小雨便无中生有一般的下了起来。 在雷鸣之后，这处房间的煤气灯也悄然熄灭了。 而随着窗外雨声逐渐变大的噪音中，男人缓缓起身，缓缓走到了窗边，透过窗子，看向了外面的帕尔洛港。 他是莱斯.亚伯拉罕，是“帕尔洛港的白领先生”，是亚伯拉罕家族唯一的血脉叛徒，是自出生起，便背负弑亲原罪之人。 银框眼镜下的眸子如实倒映着窗外的世界，雨水也在这时渐渐变大，直至成为瓢泼的大雨。 雷霆的威光于云层中闪烁又消逝，徒留惩戒般的雷鸣于这方世界中回荡。 “【娑】……” 一个简短的音节被他轻声叹出，他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雨，看着神话中如神明震怒一般降下的雷霆，看着如惩戒一般落下天际的雨水，看着于乌云之下，巍然不动的港口。 良久，他缓缓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看着那原本能够发出亮光的事物。 “你究竟是必然席卷世界的灾厄古神。” “还是将从诸神手中救下世人的旧神？” 莱斯静静的听着雨声，背着手站在窗边。 他一直都很喜欢听雨声。 从出生之时就喜欢。 “一个新的时代……” “就这样到来了啊。” 男人长叹一声，最终拉上了窗帘。 黑暗，便于窗帘闭合之后，笼罩此间。 …… 黑水安保公司。 “下雨了，格劳库斯。” 男人轻抚着自己保养良好的络腮胡，伸手打开了窗户。 于是，窗外倾盆的大雨落地声，以及雷霆划过夜空，只留余响的雷鸣。 “我知道，芬奇。” 相比寻常少了一些客套的冷厉声音轻轻响起，格劳库斯径直走来，重新拉上了窗户。 “哎，我。” 芬奇将刚刚才放进嘴里的香烟再次取下，眉头皱紧，“刚才……” “芬奇，格劳库斯是害怕你拉开窗户后会吹进风来。” 有着深紫色眸子的温和男人语气轻慢的开口说着，指了指桌子上某个少女下班前刚刚整理好的文件道，“他可不想在洛特小姐明天上班的时候，向斯派洛队长问是谁打开的窗户的这个问题时，把你供出来。” “啧。” 芬奇看着某个看起来很是不近人情的人情怪轻啧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香烟。 “伊恩，你想多了。” 灰发蓝眸的男人重新坐回到了办公桌前，缓缓坐下，“实际上，我只是不想闻到任何一口从芬奇口中传过来的二手烟。” 略微发黄的煤气灯下，格劳库斯盯着火苗轻声说道：“我不讨厌烟味。” “……”芬奇默默的将手里的烟重新放回了烟盒。 伊恩勾唇轻笑，随后便饶有兴致的转过了头去，看向门口。 “咔嚓。” 随着门锁被扭开的清脆声音之后，一个黑发黑眸的男人缓步走进了房间。 “米切尔。” 站在窗边的芬奇眸光一闪，随后将手里的烟递向他，“抽一根？” 米切尔看了一眼静静看着天花板的格劳库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烟盒，随后。 他转身丢到了办公室门外。 “不了，抽烟对身体不好，芬奇。” 说着，米切尔关上了门。 第59章 伊斯特线－格劳库斯的质问 芬奇静静的看着落在门外的烟盒一点一点在他眼底模糊，最终被办公室的门完全遮挡。 “不~” 他戏剧似的向前伸出了手，脸上浮上一抹浮夸的笑容。 像个小丑。 不，他就是个【小丑】。 没有人为他现在的表现作出评价，因为此时于房间中的四人，都隐藏着自己。 序列五【灵巫】格劳库斯。 序列七【通灵者】伊恩。 序列八【小丑】芬奇。 序列八【格斗学者】米切尔。 “最近康斯顿市和平了很多。” 在芬奇表演之后的沉默中，格劳库斯最先开口。 “确实。”伊恩语气轻缓。 “这或许都是受益于极光会最近行动的减缓。” 米切尔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淡黄色的软帽摘下，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我在帕尔洛港口的非凡聚会里收到了一条情报，认为这或许就是原因。” “你说的是……”芬奇收敛了自己脸庞上扭曲的笑意，表情略微有些郑重起来，“康斯顿市的极光会负责人，在魔女会的祭祀即将成功之前，当众杀死了一位【欢愉魔女】这条情报么？” “芬奇先生看来比我知道的更早一些。” 米切尔轻轻点头，对这条情报的真实性报以肯定。 两人互相对视，最后却又不约而同的同时看向办公桌后静静看着天花板上煤气灯静静跳动火苗的格劳库斯。 而伊恩却在此时轻笑了一声。 “这条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格劳库斯语气平静的开口，缓缓转移了视线。 那双与伊斯特相同，却少些许光芒的眸子，静静扫过了三人。 “你在试探极光会与魔女会的态度？” 伊恩再次开口，也在开口时轻轻皱眉，“现在不是你在调到红手套之前所认识的康斯顿……” “我知道。” 灰发的男人轻声开口，声音冷厉而平静。 “而我同时也知道，你们这些年干了些什么。” 说着，他再次扫视了一遍三人，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令沉闷的敲击声回荡于这间办公室之中，“在我走后，极光，魔女会大肆复苏，而你们……” 格劳库斯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后从队长办公桌上的文件里抽出了两张纸页，“却对他们的复苏不闻不问，甚至只会应付公事的隔三差五的清扫一次？” “……” 三人互相对视，伊恩弯了弯眸子，芬奇摊了摊手，米切尔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些刚刚才有抬头趋势的邪教对于你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或许一开始的你们都并不在意。” 男人轻轻抿唇，“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在意。” “但我离开之前似乎对你们说过。” “作为值夜者，我们要于黑夜之下保护好每一位信仰黑夜的信徒，无论他是在未来，还是过去才信仰的。” 说着，他拿起刚刚抽出的一张纸页，对着上面的一行字轻声念了出来，“黑铁历1346年，康斯顿市因非凡所致伤亡者1600人。” 冷厉而平静的声音缓缓落下，最终消逝。 无疑，三人对这件事的回应只有一个。 沉默。 “这是洛特小姐在我回来之后，递交给我的第一份文件。” 格劳库斯缓缓放下纸页，看着芬奇，声音平静的说出他离开康斯顿市后的第二年的伤亡。 “黑铁历1347年，康斯顿市因非凡所致伤亡者，2200人。” 冷厉的目光转向伊恩，却见此时的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里，是如一潭死水一样的平静。 “黑铁历1348年，康斯顿市因非凡所致伤亡者，3700人。” “同年，极光会宣布对康斯顿市风暴教会主教遇刺案宣布负责。” “同年，极光会宣布对康斯顿市市长遇刺案宣布负责。” “同年，有情报显示，魔女会于本年彻底扎根于康斯顿市。” “而你们，在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 格劳库斯目光转向头越埋越低的米切尔，最终长叹出了一口气。 “伊恩，你还以为你无比轻易便得到的非凡知识都是哪里来的了么？” 面对着这一几乎致命的问题，这位“温柔”的收尸人轻轻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米切尔，你知道，你所处理那些非凡案件的纰漏，究竟是谁给你填的了？” 米切尔的头几乎与脚面平行。 “还有芬奇……洛特小姐在交给我这份文件后，曾亲口告诉过我，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人。” 冷厉而平静的话语声落下，芬奇无声的笑了笑，眼中却是有些湿润。 “……哈，其实，在看到这页纸的时候，我本以为在我回来之后便负伤的维尔福是为了逃避我而负伤的。” 见三人默不作声，格劳库斯语锋一转，又拿出了第二张纸页。 “这是维尔福在我走后这些年的负伤次数……呵。” 说着，他将那一页不过几行的纸页缓缓拿起又再次放下，最终轻呵了一声。 “我从未想过，在我走后为康斯顿市的黑夜降下庇护的，是这么一位在我快要离开时才加入值夜人的先生。” 格劳库斯顿了顿，随后将那页纸页折起，从怀中拿出一枚小巧的煤油打火机。 在三人的注视下，他轻轻打开了那枚打火机，随后扳动开关，由裸露在外的齿轮互相摩擦而产生的火星将随后窜出的煤油气体点燃，一点小小的火苗便由此诞生在了这处明亮又黑暗的办公室中。 火苗缓缓靠近那被折起的纸页，像是这些年，这一位最年轻的值夜人抵抗康斯顿市逐渐扩散的黑暗所作出的努力。 “接下来，我不希望我向斯派洛队长提出的清剿邪教的计划，会因为你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劝阻而流产。” 那白皙而骨节分明的大手中，那写有维尔福最近伤亡报告的记录缓缓燃烧，“同样，我也不希望这次的清剿计划会在任何时候对这缕火苗造成任何的伤害。” “他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如此说着，格劳库斯缓缓起身，将手里燃烧殆尽的纸页缓缓凝成一团，最终将其放进烟灰缸里。 他冷厉而平静的环顾了三人一遍，随后打开门，缓缓走出了办公室。 只是在走出门后，他用力的将米切尔刚刚丢出来的烟盒踩扁，又碾了碾。 而在他的背影将要消失在三人眼底之时，他又再次转过身，看向三人。 “伊恩，我希望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成为【收尸人】。” “米切尔，我希望你还知道，自己在加入值夜人时，在我面前宣告的誓言。” “最后。” 那冷厉而湛蓝的眸子缓缓转向芬奇，格劳库斯抿了抿唇。 “我希望你，芬奇。” “能够重新获得洛特小姐的爱意。” “我曾在女神面前为你们的爱情祈福，而现在，我希望。”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重重吐出。 “我有这个机会，能成为你和她婚礼上的牧师。” 话音落下，格劳库斯转身走下楼梯，脚步铿锵。 一如他初次成为值夜人一般，一如他成为红手套一般，一如…… 他于黑夜的神国之上，成为女神眷者一般。 第60章 局外人卷－终 带着霍尔家族家徽的马车静静行驶于滂沱大雨中，木质的车轮碾过池塘，掀起小小的水花与波纹。 马车上，福莱轻轻吐出一口烟，袅袅的白雾便由此飘飘荡荡的飞进马车之外的雨中。 而对于这种大雨，拉着这辆车行驶的马匹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慢慢悠悠的拉着马车缓步行走着，任凭雨水冲刷在身上，不时的，还会互相打两个响鼻。 “少爷。” 福莱将手中的烟头丢进雨中，疑惑的开口问道，“您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对他们发难呢？我们的证据链并不完善，甚至残缺的可怕。” “埃德温说过，他会在下个月的，那位斯派洛.莫林克斯先生的生日之前提供给您完整的证据链……” 他说着，眼睛静静看着雨水流下车厢。 在他看来，格劳库斯少爷这次设下的陷阱显然并不完善。 若按照以往来说，少爷必然是要在做出了所有准备之后，才会真正对着他的敌人摊牌。 少爷有些急切了…… 他如此想着，目光划过雨幕，看向了在整个康斯顿市位于市中央最高大的两栋建筑。 一座立于整个城市中央的，五层的市政厅，以及仅仅距离市政厅不过三百米的，宏伟高大的黑夜教堂。 “铛~” 悠扬的钟声自那座教堂中传出，随后回荡于整个康斯顿的中央市区。 这是代表着上一天最后的时间彻底逝去的钟声。 “福莱。” 车厢中的男人向外抛出了他惯用的冷厉声音，虽然语气平静，但还是能让人听出些许肃杀之意。 “我对他们的堕落感到震惊。” 车厢内的灰发男人如此说道，“而正因为此，我才不想继续看下去。” “……您是正确的。”福莱似懂非懂，最终轻轻点头。 “或许吧。”格劳库斯不置可否。 雷光划过长空，黑压压的乌云也因此被闪烁的亮光划破。 那转瞬即逝的光穿过车窗，照亮了一瞬其内部的场景。 灰发蓝眸，身穿黑衣的男人静静端坐于马车之中，面对着黑夜的教徽，而教徽之下，是两把左轮。 一把洁白而优美，一把幽暗而狰狞。 “呼……” 雷光闪烁，雷鸣随后便至。 男人转头看向车厢之外，静静凝视起外面的天空。 良久，他才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 “我感觉，有一场极大的灾难，即将降临康斯顿……” 素来冷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许茫然。 “而我……终将于这场灾难中，失去我所有的一切。” 黑暗的车厢中，男人缓缓眨了眨眼睛。 那双湛蓝而深邃的眸子在这一刻，仿佛倒映着这个悲悯世界的每一场剧目。 他是“黑夜的告死者”，是“隐秘的教唆家”。 同样，他也是七神之一黑夜的眷者。 他是历来最年轻的序列五。 他是格劳库斯.霍尔。 他是……朝阳的战神！ 雷霆划破乌云，雷光在这一刻仿佛斩开了整个康斯顿市区。 雷鸣紧随其后，回响于天穹之上。 一切，终将归于寂静。 …… 贝克兰德。 金发碧眼的少女缓步走下马车，脚步带着些许少年得志的轻快以及贵族的优雅。 “恭喜您，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 早已等待在门口的，打扮严谨且尊贵的男人缓步走上前来，与少女礼节性的握了握手，“您真是风姿绝代。” “那里，与您相比，我这些成就显然不值一提。” 少女勾唇轻笑，“身为贝克兰德最伟大的慈善家，教育家，银行家，霍尔伯爵先生，您的这些名号显然比我这么一个最年轻教授的称号更有价值。” “感谢您的称赞。” 面对着对方略微有些自贬身价抬高自己的话语，霍尔伯爵面色不动，话题一转，“您发表的那篇遍历过往历史及人类社会发展的社会学论文，我已拜读，我认为您对人类的文明发展显然已经有了对于整个人类世界来说举足轻重的地位，不过您那篇论文中所涉及到的一些人名，我的爱女显然不太了解。” “我明白您的意思。” 少女掩唇轻笑，目光微扫，便已经看到了人群中最为耀目，存在感也格外低下的金发小姐，“但我已经订好了下半年的行程，所以，对于您的意思，我想我很难将其应承下来。” 对于这个回答，霍尔伯爵显然早有预料。 “那我就期待您明年的拜访了。” 他如此道，随后轻轻伸手，做邀请状道，“与我相比，您才是这场宴会的焦点。”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詹姆斯轻轻点头，缓步走进了宴会当中。 正在交谈的人群在看到这位最年轻的女教授走进宴会之中后，便不约而同的同时迈开了自己的脚步。 身为贝克兰德的贵族阶级，他们显然清楚这位小姐的价值。 而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的奥黛丽却是鄙夷的轻轻摇头。 身为【观众】，她在人们不约而同的举动中，显然看出了他们的真正目的。 所以，她才会鄙夷。 但也正因此，她对这位被自家父亲挂念，甚至在和她一起读书的那段时间里频频提起的，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詹姆斯.莫里亚蒂先生生出了浓重的好奇心。 于是她脚步轻缓的走出宴会场地，在通向后台的一处能够看到整场宴会的走廊里，找到了躲在装饰性布帘里的“空想之狗”苏茜小姐。 “苏茜，苏茜。” 少女娇软的小手缓缓扶了扶这位金毛大狗不断颤抖的脊背，似作安慰，疑惑道，“你怎么这么害怕？你怎么了？” 金色的大狗缓缓转身，最终看向了奥黛丽。 它缓缓止住了身躯的颤抖，最终，在奥黛丽震惊的眼神中，它一词一顿的说道。 “不要靠近那位教授。”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疯狂与虚假的野心。” …… 康斯顿市。 穿着丝绸睡衣的灰发少年缓缓关上了房门，赤脚走过冰凉的地板，最终在床头踩上了软蓬蓬拖鞋。 而就在这时，雷鸣与钟声同时划破了窗外的黑暗。 伊斯特也在这时缓缓走到了窗户下的书桌前。 却见他轻轻拿出了他真正苏醒之后，拿出了那个本子。 在他最初写下中文的那一页之后，他翻开了下一页，再次提笔，写下了一段新的文字。 昏暗的煤油灯下，那串漆黑的文字似乎闪着光。 局外人即将加入局中，在最终剧幕的幕布落下之前，谁又是参与者？ 雷鸣悠悠响起，伊斯特缓缓抬头。 不知何时，那双素来湛蓝而清澈的眸子，竟再次化成了有着灿金色菱形点缀的紫红瞳眸。 他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黑暗，最终勾唇轻笑。 谁又是局外人呢？ 少年无声轻言道。 （局外人卷——终） 第1章 伊斯特线－梦? “哈……” “哈……哈……” 灰发蓝眸的男人于黑暗中奔跑。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但隐约的，他感觉的到，自己如果不继续跑下去的话，会有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他的脚步转转折折，四周的黑暗也在他转折间逐渐褪去颜色。 而就在这时，他方才看出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这里是一处森林，一处根本看不到边际的，被黑暗所笼罩的森林。 而他之所以能看清，是因为他此时并非是在用眼睛在看，相反，他在用自己的知觉在看。 他感知到了周围的一切，因此，他方能看到。 而就在“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后，他的内心又猛然生出了莫名的焦虑。 他不知道这些莫名生出的焦虑因何而来，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 他应该在这里找到应该被他找到的东西。 如此，不明所以的他，便再次奔跑起来。 他的脚步踏在这片黑暗的森林之中，他的呼吸穿过回荡于这片黑暗的森林之中。 他不曾停下脚步，亦没有时间去思考。 他一直在麻木着，一直在奔跑着。 他跨过了一处高岗，穿过了一条小溪，最终，他来到了一所他很熟悉，又很陌生的高大教堂。 他茫然的走向教堂，脚下的尘土便由此开始扬起，“看”到的世界也在这时，开始清晰。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距离教堂不过几步远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真正的看到。 而就在此时，他缓缓抬头。 高耸的教堂穹顶处，一个他很熟悉的少年静静的，被人吊死其上。 那头略微长了些的灰发于风中披散，那双与他印象中一直湛蓝而清澈的眼睛也涣散了，那张可爱的小脸此时已然浮现出了些许铁青之色。 “铛~！” 教堂之中传出钟鸣，他恍然低下头来。 他看到了教堂穹顶之上吊死着的，灰发蓝眸的少年身披宽大的白色神袍，赤脚缓缓走出教堂。 “哥哥” 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 少年与他面前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那张晶莹而粉嫩的樱唇开合。 但他却不知自己听到了什么。 …… 明媚的阳光穿过窗子，最终落在了男人的床头。 而此时的男人，却已是静静的坐在床上，眼神涣散。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猛然敲响。 沉闷的敲击声回荡于房间中，格劳库斯这才缓过神来，那双涣散的湛蓝眸子缓缓凝实，最终落在门上。 “进。” 声音中带着独有的语气，穿过房门的阻碍，最终落入门后之人的耳畔。 “格劳库斯少爷，伊斯特少爷在等您下楼用餐。” 乔薇甜美的声音于门后响起，令格劳库斯稍稍慌神。 他下意识的迅速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枚做工精致但也略有磨损的怀表，轻轻按开了顶上的小摁钮，怀表的盖子便应声弹开，将此时的时间显出。 七点整。 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六点五十九分四十八秒。 怎么回事？伊斯特什么时候起的这么早了？ 刚刚还存在于脑海中的，那光怪陆离的，朦胧莫名的梦境在这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格劳库斯缓缓合上表盖，转头看向房门。 “马上。” 声音落下，他迅速走进了与自己的独立盥洗室，简单的洗漱一番后，他才换下伊斯特上个月给他定制的丝绸睡衣，重新穿上了一身黑色的正装与一袭黑色战壕风衣。 铿锵有力的脚步在房门前短暂驻足，格劳库斯再次按开怀表的表盖，再次仔细的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 七点零八分。 男人若有所思的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排除了什么念头，随后便又将怀表放回正装内侧的口袋里，缓缓用力，扭动了门把手。 门扉打开，透过环绕走廊一侧的木质护栏，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被墙壁遮挡了不少的餐厅。 灰发蓝眸的少年此时正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等着什么，而就在那双犹犹豫豫的清澈蓝眸缓缓抬起，最终看向他时，那精致贵气的可爱脸蛋上才浮现出几分开心。 “哥哥。” 软糯稚气的声音回响于耳畔，格劳库斯的眉头微不可察的挑了挑，随后对着自家弟弟轻轻点了点头。 他今天怎么起的这般早？ 他心中如此想到，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 是了，是听说了我昨天说要在最近与那位贝克兰德最年轻女教授见面的事情了吧。 格劳库斯脚步轻缓的走下楼梯，绕过正在打扫会客厅的仆人们，最终到达了餐桌前。 而在男人高大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餐桌前的刹那，伊斯特的那从未离开过自家哥哥身影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早安，哥哥。” 哥哥终于来了啊，今天他怎么起的这么晚？我唯一喜欢的，鲁恩版的培根三明治都快凉了…… 心中随意的想着，灰发少年跳下凳子，几步便撞进了自家哥哥宽大厚实的胸脯中，动作亲昵的轻轻蹭了蹭，随后语气软软的开口道，“哥哥今天的身体不舒服吗？” “早安，伊斯特。” 格劳库斯熟练的伸手揉了揉自家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 “噩梦？” 格劳库斯也会做噩梦？罕见啊……不行，我想知道。 在听到那个意味着恐怖的词汇后，他怀中的可爱少年眸子轻轻闪了闪，“哥哥要不要占卜一下呢？” “……不需要，伊斯特。” 男人再次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短暂的沉默了一会才道，“我的噩梦，你或许不会占卜到什么。” 毕竟，那个梦可是连他这个序列五都想不出来有什么含义啊…… 默默将后半句含回心中，格劳库斯缓慢抬头，正巧看到了刚刚才端上来的早餐。 小面包肉排……是伊斯特喜欢吃的，看来他是为了早餐才起这么早的吧。 心中如此想着，格劳库斯再次伸手揉了揉自家弟弟的小脑袋。 我可不会像梦里那样，把你弄丢的。 静静注视着自家弟弟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他如此想到。 第2章 伊斯特线－冷笑话 两人草草吃过早饭，便一同乘车去了黑水安保。 只是到了之后，走下马车的人，只有一人。 “哥哥要去车站？” 伊斯特站在车厢边上，疑惑地抬头看向车内安坐的格劳库斯。 “嗯。” 男人轻声回应，但在回应之后，才匆匆想起自家弟弟似乎还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车站的原因，便再次开口解释道。 “应伯父之情，接个人。” 冷厉的声音落于少年耳畔，少年轻轻点头，随后对着他轻轻摆了摆手，道：“那哥哥可要快点回来上班啊。” “嗯。” 格劳库斯也对着自家弟弟摆了摆手，随后关上了车厢门。 车厢内的摇铃被某人轻轻落下，福莱便轻扬马鞭，拉车的马匹于马鞭落下之时打了个响鼻。 哥哥为什么突然要去车站呢？ 站在黑水安保的门口，伊斯特如此想到。 湛蓝而清澈的眸子缓缓扫过头顶树梢那些边角处已经有了些许泛黄的叶子，伊斯特突然想起，前些天自己刚刚举行的神前会议。 “【真我】要来了么？” 他如此想到，康斯顿市独有的海风徐徐而来，悄悄将他所看到的那枚边角处泛黄的叶子吹落枝头。 那片叶子乘着风悠悠晃晃的落在地上，伊斯特缓步走上前去，伸手将其拾起。 好奇的目光扫过那些与翠绿叶面上略显突兀的斑点，最终于叶柄处停下。 “原来，如此季节落下的树叶。” 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的说道，目光也随之转到了即将转过街角的，自己刚刚走下的马车上。 “是有了病害的叶子啊。” 稚嫩糯气的声音回响此间，却无一人得听。 …… 那带着霍尔家徽的马车最终停在了康斯顿市临近郊区的火车站前。 那冒着黑烟的巨兽嘶鸣着在铁轨上移动，似乎正要开走。 “看来我们来的正好，格劳库斯少爷。” 福莱叼着烟卷瓮声瓮气的说着，一边滑动火柴，就着火苗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卷，吐出一口浓重的白烟，“卷烟的滋味真是难呛。” “嗯。” 格劳库斯轻声回应，神色平静。 伯父说，那位詹姆斯小姐是一个有着金发碧眼，气质独特的，格外引人注目的小姐。 循着思考，他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自家大伯拍电报给他的那封信中的内容。 不过……怎样才称得上是独特呢？ 思及至此，他轻轻皱眉。 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处，看到了一个将金发随意扎起，并将其随意披在一侧肩头，身材匀称，皮肤姣好的碧眸少女，穿着一袭介于正装与神袍之间的风衣礼服，提着一个看起来很是平常的公文包，脚步轻快的走出了火车站。 应该是她了。 几乎无需思索，在看到那个少女的一瞬间，格劳库斯便下意识的认为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至于原因…… 她的气质确实很独特。 如果说在此时的火车站前拍一张照片的话，一个视力与审美正常的人，则总能于这些暗色调的人群中看到她。 一个虽然穿着打扮都与旁人相同，却在视觉上格外让人注目。 这是霍尔伯爵的评价，而现在，格劳库斯认为这个评价很准确。 因为此时的詹姆斯.莫里亚蒂，正是如此。 却见她缓步走下火车站的台阶，简单的环视四周之后，最终看到了一直站在一辆奢华马车旁的高大男人。 没有犹豫，没有怀疑。 在那双透着冷厉与平静的湛蓝眸子的注视下，少女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了他。 不过一会，这位疑似（？）为贝克兰德最年轻女教授，便驻足在了格劳库斯的面前。 “您就是霍尔伯爵所说的，来接我的小霍尔先生？” 大抵是因为身高与伊斯特相差无几的缘故，这位金发少女虽然气场很足，但仰起头看向比自己身高还要高上一大截的格劳库斯之时，那股气场便于无声无息中消散了。 而在说上述的话时，她愤愤的在“小”这一鲁恩单词上加重了些许音节。 “如果此地没有第二个姓霍尔的先生的话。” 看着少女对自己的身高有些愤愤的模样，格劳库斯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弟弟仰着头看自己的样子，唇角不由得的带上了几丝轻笑，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我应该就是您口中的那位‘小’霍尔先生了。” 用冷厉语气说出的玩笑最终落于詹姆斯耳畔，这位娇小的少女沉默了片刻，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复而再次抬头看向他道：“……从能逗笑人的方面来看，您的玩笑很幽默。” “……” 对于对方略微有些抽象的回答，格劳库斯一言不发的拉开了马车车厢的车门，同时看向了一直于马身旁抽烟咳嗽的某位马夫。 “叮。” 男人面无表情的拉动了摇铃的绳子，福莱也在这时回神，转头看向已然打开的车厢门，以及站在车厢门旁边的金发碧眼，与自家少爷身高相仿的少女。 “你是……” 似乎没听到两人刚刚的交谈，福莱疑惑的向着那位少女走了几步，刚想开口问她是哪位之时，又下意识的看向了马车车厢，却看到轻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自家少爷。 “格劳库斯少爷……” 他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而格劳库斯显然并没有想要解答他疑惑的意思，只是平静的开口道，“把詹姆斯小姐的东西和詹姆斯小姐放进马车，回家。” “……” 福莱沉默着转头看了一眼那位金发碧眼的少女。 詹姆斯面无表情的耸了耸肩膀，心中却是暗自道。 cool~ 本体的哥哥原来这么会说冷笑话的嘛？ 一番乌龙之后，三人终于走在了回霍尔男爵家宅的路途上。 只是三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沉默。 车厢内，格劳库斯静静的看着位于少女头上的黑夜教会，不时的闭目养神。 而少女则是在上车后便从自己一直带着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个本子和笔，一边皱着眉思考，一边于其上写写画画。 而马车车厢之外，福莱沉默着叼着抽了一半的烟卷，脑海里不断放映着自家少爷刚刚吩咐的话。 “看来……” 突然，他忧郁地抬起头，看向道路前方的转角处，那里有着一块写着“心理咨询室”的招牌。 “少爷最近的心理问题越来越多了啊。” 蕴含了诸多复杂情感的话语飘飘荡荡的传进马车，格劳库斯缓缓松开了轻抿着的嘴唇，在詹姆斯好奇加疑惑地目光中，伸手打开了马车车厢上的车窗。 第3章 伊斯特线－使者 “你在做什么？” 看着他这一举动的詹姆斯停下了写写画画的手，抬头看向他问道。 “……” 格劳库斯一言不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略显高冷地将目光移至车窗外。 马车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的氛围之中。 本体的哥哥……是有什么大病吧？ 詹姆斯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写画良久之后的本子页面，眉头微蹙地如此想到。 看来要早点问本体要到【旭光】的位置了…… 心中想着，金发的少女缓缓翻开了下一页，提笔小心的写了两个名字。 格劳库斯.霍尔。 伊斯特.霍尔。 而后，她再次写下了另外的两个名字。 伊恩.莱特。 莱斯.亚伯拉罕。 感受着身下所乘的马车颠簸愈发小了，詹姆斯再次看了一眼笔记本，最终将其缓缓合上。 那双晶莹如绿宝石一般的眸子划过格劳库斯侧头看向车厢外的侧颜，最终与其一同看向了车厢外的风景。 “莫里亚蒂……小姐，您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做出到一个与贝克兰德别无二致的城市来度假的呢？”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亦或者是无心开口，那冷厉而平静的声音响起又落下，却是让少女稍稍错愕了一瞬。 “称呼我莫里亚蒂教授便好。” 詹姆斯轻抬下颚，先是轻声的点出了格劳库斯对自己的称呼错误之后，才对他的另一个问题作出回答。 “我在构思一本推理类的小说……小说的背景设定在了贝克兰德。” 说着，她又有些懊恼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但在写这本书之前，我小瞧了自己于贝克兰德大学申请的终身教授这一名号的含金量，以至于在得到这一名号之后，我几乎每天都要与那些关系复杂，却互相攀比的贵族宴会打交道。” “是的，如您所见，我并不喜欢与那些贵族打交道。”金发少女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所以，我就只好来这么一个贵族数量并不算多，工业背景以及日常生活与贝克兰德相差无几的城市了。” “……从我的认识来看……您的理由很有说服力。” 格劳库斯沉默片刻，那湛蓝的眸子于沉默之时迅速划过了几丝追忆，道出了略微带着些许赞同意味的冷厉话语。 看样子，他似乎对我口中的话很是赞同？ 金发少女的余光轻轻扫了一眼此时的男人，心中如此想到。 不过……霍尔伯爵在我离开贝克兰德之前好像和我提过，这位小霍尔先生自从成年后直到现在还没有继承原男爵的爵位吧…… 难道他是想等本体成年之后将爵位让继给本体？ 这好像也不对，本体已经成年了。 下意识的，詹姆斯迅速综合起现有情报，对着面前这位“初次”见面便已将神秘的标签贴死在自己身上的灰发男人展开思索。 他可能是这场棋局中唯一的变数。 而此时，不知为什么被打上“变数”标签的变数先生，却依然面色平静的看着车窗之外。 这位詹姆斯.莫里亚蒂小姐的气质确实非凡，如果把她介绍给伊斯特的话，以我对她的初印象来看，她应该会是那种比较爱护幼崽的人。 伊斯特应该会喜欢她的吧……应该吧。 …… 我刚刚说了些什么啊，算了，让福莱自己体会吧。 对了，这位詹姆斯小姐的行李怎么带的这么少？是不了解康斯顿市的气候吗？ 算了，这对于伊斯特来说，或许是一次能与这位小姐打好关系的机会。 …… 女神在上，女神在上，女神在上。 这个小姐看起来好安静，真的和平时的伊斯特绝配。 看来我需要尽快让伊斯特认识他了。 等等，福莱刚刚好像说了什么…… 开窗听一下吧，万一他还会继续说下去呢？ …… 女神在上，詹姆斯小姐写字的样子好像和伊斯特一模一样啊。 我好期待伊斯特和詹姆斯小姐一起写字的样子！ 诶……对了，伯父好像有叮嘱我问她为什么要来康斯顿的…… 算了，詹姆斯小姐好像不像那种循规蹈矩的小姐，直接一点问出来好了。 …… 贵族宴会？ 那是伊斯特的禁地！绝对不行。 对了，我好像记得为了不参加这类无聊的人际活动，好像忘了继承什么东西来着…… 算了，没想起来的事情应该都不是太过重要的，等我提交到斯派洛队长那里的清剿邪教的提案通过之后，顺着康斯顿市的非凡邪教脉络，应该就能找到躲藏在这里的叛徒了…… …… 马车渐渐停下，格劳库斯就此停止了思绪的发散。 他缓过神来，盯着马车车窗发散的目光渐渐凝实，最终看向了静静落座于他对面的金发碧眸的少女。 “到了，莫里亚蒂教授。” 他伸手打开了马车车厢门，轻声说道，“欢迎做客。” 詹姆斯也在这时轻轻点头，对着那张冷厉的俊美脸庞回道。 “我的荣幸。” …… 康斯顿市，帕尔洛港口附近。 一处略微有些昏暗的地下室内，身穿黑色教士衣袍，面带悲悯的中年男子动作轻缓地将祭台上的蜡烛换下再点燃，最终脚步缓缓的回到了四周虔诚的人群之前。 “赞颂我主，赐予我们赖以生存的力量。” 他伸手于自己的胸脯前虚划下倒十字的徽记，声音已然不复以往的阴冷，而是充满了温醇。 “赞颂我主，赐予我们赖以生存的力量。” 信徒齐声颂言，目光看向被烛光照亮大半的，屹立于祭台中央，由血肉组成的倒十字架。 他们的声音回响于此间小小的地下室内，只是相比往常想要从绝望中爬出的意味的声音，现在他们的声音中有了些许可以被称作希望存在的真实意味。 “赞颂我主，赐予我们生存之智慧。” 中年男子再次开口，声音虔诚而平静。 “赞颂我主，赐予我们生存之智慧。” 四周的信徒随其一同颂言，而他们的声音响起之时，那一缕与倒十字雕像之前的蜡烛上的火苗轻微跳动了一下。 似乎，有一位伟大的存在短暂的注视了这里。 站立于信徒最前的黑袍牧师也在此时轻轻侧耳，似乎听到了些什么，又再次开口。 “感谢我主，为拯救我等降下使者。” 他的声音回荡于这间稍微明亮了些许的地下室中，随后，是齐声高言的，信徒们的声音。 “感谢我主，为拯救我等降下使者。” 这次，他们的声音中多了些许喜悦。 似乎，他们已经预见了，自己即将被改变的命运。 可那被改变的命运，究竟是好是坏呢？ 他们都不曾知晓。 我亦不曾。 …… （ps：读者先生们，我想读评论啊。没有评论，我可想不出什么搞笑的剧情啊。） （ps：拜托了，读者先生们，多说两条段评吧。） （（星星眼）^（星星眼）） 第4章 克莱恩线－两位邪神之间的首次会面 灰雾蔓延于古老的，仿佛巨人生活过的大殿之上，长桌与高背椅与这大殿之中静静伫立。 古老的石质长桌最中央处，一位被灰雾蒙着面貌的，穿着一袭标准鲁恩绅士正装的男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手指轻轻敲打身下所坐的，高背椅的扶手。 略有些清脆的敲击声回响于此间，忽的，他慢慢坐起身，一直托着下巴思考的手也在此时轻轻反转，一枚紫色的灵摆摇摇晃晃的从其袖中荡出，最终静止于空中。 这位灰雾之上的伟大存在，在灵摆出现后，似乎隐约想到了什么，又对着那枚静止垂立于空中的灵摆看了许久。 终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支付薇塔的代价不会对我造成坏的影响。” “支付薇塔的代价不会对我造成坏的影响。” “……” 如上默念七遍后，他缓缓睁开眼，却发现他手中的灵摆纹丝不动。 克莱恩沉吟了一会，又再次开口占卜。 “念诵那段尊名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他手中的灵摆依旧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情况？” 克莱恩疑惑道，“没有结果的占卜……难道这位邪神有制止被占卜的能力？” 他如此说着，缓缓收起灵摆，手指再次敲击在扶手上。 “虽然我可以确定，那位薇塔小姐对我没有任何敌意，但……” 他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灰雾之上悬挂着的三枚红色星辰，“我不能确定，站在薇塔小姐身后的那尊邪神对我的态度。” 毕竟他的生活才刚有起色，如果就因为一段邪神尊名而丧命的话，无论是班森还是梅丽莎，又或者是值夜人的同僚们知道了他为了挽回老尼尔的命而作出如此选择的话，他们或许都不会同意的。 但…… 克莱恩再次长叹了一口气，目光顺着身前的长桌缓缓延伸，最终看向了正对着自己的，被灰雾笼罩着的那片区域。 “言出必信……” 他短暂的低喃了一声，随后便整理了一下衣衫，端正坐好后，才念诵起那段尊名。 “自亿万世界之外，观见此世原初的高贵存在。” “横跨岁月流失人性的全知全能之主。” “【苏】？” 试探性的用鲁恩语复述了一遍薇塔口中的尊名后，克莱恩在最后的那段尊名处稍稍停顿。 “最后这段尊名……到底是苏，还是娑？” 他抿了抿唇，转而思索起苏……或者说娑这两个简单音节在古赫密斯语中的发音。 “如果说这最后一个音节却是代表着尊名的话，那祂显然是音译。” 思及至此，克莱恩那被灰雾笼罩之下的眼睛亮了亮，手指循着习惯再次敲打起扶手，“但若是有着其他意思……那祂究竟又代表着什么呢？” 再次短暂思索了一点时间，他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次端正坐好，随后开口。 “自亿万世界之外，观见此世原初的高贵存在。” “横跨岁月流失人性的全知全能之主。” “【苏】。” 由古赫密斯语组成的尊名于开口之时，克莱恩便敏锐的感觉到四周环绕着大殿的灰雾开始无声翻涌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对他所念诵出的尊名作出了反应。 而就在克莱恩念诵尊名的声音缓缓落下之时，那三颗赤红色的星星之上，一点青金色的星星随即被点亮。 随后，祂轻轻闪了闪。 而随着祂的闪烁，克莱恩身下的长椅突然被人礼节性轻轻敲了敲。 嗯？ 下意识的短暂的疑惑过后，克莱恩迅速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四周在自己念诵尊名后没有出现其他的变化，这才稍稍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而随后，他才刚刚放松下来心神猛地被提起，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的扫视中，好像忽略了什么。 于是，他再次谨慎的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克莱恩这才发现，在那代表着【正义】，【倒吊人】，和还不知道是谁的三颗赤红色星辰之上，一颗完全不同于那三颗星辰的青金色光点由此映入眼帘。 “这是……” 克莱恩疑惑地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颗青金色的星辰。 不同于以往他所触碰的那些赤红色星辰的反应，这颗青金色星辰在被他触及到了一瞬间，迅速熄灭。 随后，那沿着长椅正对着【愚者】座位的长桌尽头，灰雾似乎“被迫”向着四周缓慢退开，露出一扇与此处大殿风格截然不同的，印着猫猫脚印的金色门扉。 而在此时，克莱恩隐隐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灵性在迅速流失。 这到底是…… 就在他想要于心中吐槽此时的的情况之时，那扇印着猫猫脚印的金色门扉缓缓打开，纯白的光芒从门缝中透出。 “嘶……” 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的克莱恩，也在门扉开启的同时，感觉到自己灵性流失的更快了。 那透着纯白之光的门扉仅用了极短的时间便被完全推开，随后似乎是畏惧灰雾，那门扉透出的纯白的光芒于最终在门完全被打开后蕴存于门中。 而就在那扇门扉被打开的同时，一只白皙中透着细小血管的小脚缓缓抬起，在克莱恩几乎目眦欲裂的注视下，缓缓落在了地板上。 随后，一个身披纯白神袍，脑后悬浮一轮由十三个菱形串联起来的青金色神轮，以及被神袍宽大兜帽遮掩着面容，唯有一双由灿金色菱形点缀的紫红色眸子于阴影中点缀着的少年神明，脚步轻缓的走出了那扇仿佛来自天国的门扉。 “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召唤。” 恍若溪水流过干谷，若沙漠之中旅行的干渴旅者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拯救一般，那落在灵性几乎濒临耗尽的克莱恩耳中的，夹杂了【戒律】与【浮生】两种刻印效果的声音迅速稳定了他此时的状态。 那身披宽大神袍的少年神明缓步向前，缓缓走向了祂正对着的克莱恩。 克莱恩也在祂向着这里走来的时间里，稍稍舒缓了一下自身状态。 随后，他再次坐直身子，勉强维持着［愚者］的仪态轻呵了一声。 “【苏】？” 那快要走到长桌之前的少年神明顿了顿，被神袍兜帽掩盖着的脸庞短暂的迟钝了片刻，随后，祂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该在这里直接称呼我的，朋友。” 在克莱恩强行维持着的【愚者】的愚者下，与门扉之中走出的【娑】缓缓的站在了长桌之前，随后从那宽大神袍中伸出小手，轻轻摘掉了那似乎是为了遮掩容貌的兜帽。 一张男女莫辨的可爱脸庞随之映入克莱恩眼中，使的那双褐绿色的眸子里出现了短暂的错愕。 “好久不见，【愚者】先生。” 第5章 克莱恩线－信任 不该在这里叫出你的名？ 好久不见？ 克莱恩脑海里瞬间被刚刚走出门扉的少年神明的两句话炸懵了。 正如他从未想过薇塔小姐背后的神明会是这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一样，苏塔也从未想过克莱恩会在自己快要睡觉的时候打扰他。 不过好在，晋升了【局外人】之后大幅增长的灵性能够支持他做到分化意识，使得他可以一边在现实中补眠，一边在【娑】之上回应【愚者】的呼唤。 “这么说来，你曾经见过我？” 被灰雾遮掩着面容的克莱恩稍稍后靠了一下，使得自己的脊背能够触及到高背椅的靠背上，同时，双手交叉合十，并最终搭在了长桌的边缘。 “不，并未见过。”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神明轻轻摇头，“我只是在苏醒过来之后，为了保证我的人性化身不会意外死亡而开始的几次占卜中，看到了你的身影。” “……你的人性化身。” 克莱恩支在长桌上交叉合十的双手轻微的紧了紧，“你似乎很关注他。” “是的。” 苏塔很是平淡的回复了一句，“在我占卜到的未来中，我的人性化身会在一次你眷者引动的旋涡中死去。” “哦？” 克莱恩一边保持着自己【愚者】的逼格轻呵了一声，一边却是在心中疯狂吐槽。 而苏塔却是在他轻呵了一声之后，便明白了这位【愚者】平静外表下隐藏着的那些人性丰富的吐槽。 没办法，作为一个闲的无聊把原着刷了两遍的老书虫来说，周明瑞……克莱恩谨慎的性格和对某些特定事件的反应，祂几乎可以做到如观掌纹一样推断出他心中的到底在想些什么，会说些什么。 但仅凭这些，显然并不是祂将这位命中注定的【愚者】绑上祂战船的底气。 相反，这些先知先觉的准备，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起到辅助作用。 而祂真正的底气，则是来源于克莱恩现阶段对非凡世界的懵懂，以及在初步融入这个疯狂世界的这段时间内，对非凡逐渐消失的善意。 而现在，祂只需要先将自己的善意抛出。 “所以，为了避免他的死亡，我只好先插入到你的命运之中。” 苏塔轻轻抬手，【螺旋】与【黄金】的刻印短暂显露于那双眸中，随后，一幅仿佛由数千万根丝线交错的立体结构体便浮现于他的掌中，“但我并不知道在那里阻拦你眷者既定的命运，使其不会波及到我人性化身，所以，我便派出了我的眷者，也就是薇塔.弗楼沙，去观察你眷者的命运。” 思绪顺着对方的话，回忆起自己意识苏醒后，与薇塔相见的第一面的记忆，克莱恩隐于长桌下的双腿轻微的抖了抖。 这样看来，这位【苏】显然不是恶神……如果是恶神的话，想来在自己苏醒的第一时间就动手杀我了。 不过祂口中所说的那位观察我命运的薇塔小姐，似乎对观察我命运的这个任务并不是太上心啊…… 【愚者】思绪轻转，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被长桌遮盖了半个身子的少年神明道：“观察到什么了？” 来了……该是我展现善意的机会了。 苏塔心中暗动，但那张可爱的小脸却是未能浮现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抬了抬眸，似乎回想了一下记忆，又或者思索了一些措辞。 “他很特别。” 软糯稚气却带着几分神圣意味的声音回响于此处空旷的大殿之中，克莱恩轻轻抿了抿唇。 哪里特别？ 他的心声反复呼喊。 “他本该因为一本毫无用处的笔记死去，却被你救活。” 毫无用处？那可是安提格努斯家族的日记…… “而薇塔，也本该在他被救活之后，第一时间在各个方面确认他的状态，但……” 什么？ 于【愚者】的注视中，少年神明沉吟了一会，才道：“她却‘合理’的想要在你苏醒后，通过交好他的方式确认他的状态。” “但在我看来，这并不‘合理’。” 为什么祂要在合理这个单词上加重音？ 克莱恩心中暗自嘀咕，口中却道：“或许她是在执行你所最先下达的那个任务。” “……” 对于【愚者】的反驳，苏塔沉默了片刻，内心却是一阵狂喜。 原因无他，克莱恩果然如他预想的那般，上钩了。 而接下来，只需要简单的角力便好。 “显然，无论是你亦或是你的眷者，对薇塔都不了解。”苏塔稍稍敛了敛眸子。 “从客观上来看，确实如此。” 克莱恩不置可否，“但我的眷者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呵……” 苏塔轻笑一声，旋即调转了话题，“你似乎刚刚苏醒……对于这个是时代的看法如何？” “……很差。” 沉吟了一会，克莱恩客观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那你想改变祂么？” 苏塔再次开口问道。 “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自然是会改变的。”克莱恩没有迟疑，只是简单回答，但最后却鬼使神差的向对方问了一句，“你呢？” “呵。” 苏塔轻笑了一声，眸光轻闪，“我已经在改变这个时代的路上了。” 如果【真我】预先设计好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那么他不仅可以消化掉两份序列九特性，甚至还能额外的为康斯顿市未来的发展作出改变。 “……闲谈就到此为止了。” 少年神明轻轻抬手随意的摆了摆，随后径直看向克莱恩道，“接下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愚者】先生。” 话音落下，身披纯白神袍的苏塔脚步轻缓的小小后退了一步。 “……请说。” 注意到对方动作的克莱恩心神下沉，刚刚因为闲谈而略微放松了些许的内心稍稍提起心防，目光透过面前覆盖面目的灰雾静静注视着【苏】，做好了随时放弃这里的准备。 毕竟，他可没有能在一位神明出手后保全自己的性命的把握。 “我所预见，所窥伺的万千命运中必定会背叛我的【愚者】先生。” 却见祂轻声道。 “我能否在现在这段时间内，在我权柄所及的范围内。” “毫无保留的相信你呢？” 第6章 克莱恩线－会面结束，薇塔的威胁与拜访 背叛？相信？ 两个意义与象征都截然不同的词语于克莱恩脑海中盘旋，使得他无意识的将十指交叉相扣支在长桌上的双手缓缓松开。 “……如果你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我便不会背叛你。” 片刻的沉默之后，克莱恩才郑重的开口回答道。 只是他并未保证，自己会不会给予祂相信。 “我明白了。” 苏塔轻轻点头，脑后光轮微转，“这么说，你是同意与我结盟了。” “……在我于此地念诵你的名之时。” 短暂的沉吟了一会，克莱恩虚虚攥拳，似乎此时才迟然发觉自己刚刚好像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我便已经做好了同你结盟的准备了。” “好。” 少年神明随手散去了手中由【螺旋】与【黄金】刻印组成的命运丝线模型，随后目光平静的扫视了一圈静静矗立于灰雾中的石质高背椅，“作为同盟的代价，我需要在您的非凡聚会上，留下有足够分量代表我与你同盟的证明。” “……当然，这也是我与薇塔小姐的交易内容。” 克莱恩再次短暂的沉吟了片刻，总算跟上了些许这位少年神明的思路，“您可以为您的人性化身随意挑选一个座位以及一张塔罗牌主牌。” “就在那里好了。” 苏塔伸手指了指愚者左侧下首第一顺次的石质高背座位，同时将自己这具分身的权柄散出了一些，为那个座位覆上了一层稍稍流转其上的青芒，“我并不关心代号的事情，所以……就让他自己挑选好了。” 在那张座位上被覆上一层青芒的时候，克莱恩瞬间感觉自己于这位少年神明到来后，被【浮生】与【戒律】维持在良好状态的灵性消耗更少了一些。 这就相当于把那张座位必然会消耗的灵性外包给了【苏】吧。 看着那张座位上流转着的青芒，克莱恩若有所思地想到。 “交易已经结束了，我该走了。” 苏塔看着已经被染成了自己颜色的座位，一点喜悦感稍稍抚上心头，但不过片刻便消失殆尽，“我该离开了，至于我的人性化身……在下次非凡者聚会开始前，您可以提前将他唤来……” 说着说着，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道：“当然，他的存在不会额外消耗你最近复苏才恢复的那些灵性。” “……” 克莱恩虚攥起的拳头微微抖了抖。 事实上，此时身处于源堡的两人剩下的灵性都不算太多。 一个是在维护自己于源堡之中的【愚者】姿态（装13），另一个也是在维护自己的神性【娑】的姿态（同上）。 但如果两者相互比较的话，那么克莱恩的灵性显然更胜一筹。 毕竟，他走的才是真正的非凡灵性序列top-0【占卜家】。 大殿四周无边的灰雾再次翻卷，少年神明的脚步缓缓，重新走回了那扇印有猫猫爪印的门前。 可就在祂将要迈开脚步走进门内之时，苏塔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长桌尽头居中位置的【愚者】。 “算是忠告。” 看着那道在灰雾遮挡下略微有些模糊的身影，祂笑了笑，轻声开口道，“不要相信现在落于你眼底的平和，【愚者】先生。” 软糯稚气的声音缓慢回荡于空旷的大殿之上，坐在石质高背座位上的克莱恩沉吟着轻轻点头，静静的看着那扇门缓缓关闭。 待等那扇门再次关闭之时，灰雾再次翻涌起来，重新填补了那处空缺。 【愚者】在灰雾涌动之后，看着这座已然空无一人的大殿良久，待等【戒律】与【浮生】的刻印剩余的力量完全消耗殆尽之后，方才闭上眼睛，意识下沉。 …… 黑铁历1349年7月30日，廷根市，阴。 在稍微有些潮湿的沙滩上，灰发的少女将手中的面包屑随意洒在空中，将周围觅食的海鸥引来。 远处，廷根市的码头缓缓驶来了一艘外表破破烂烂的三桅帆船，标有航海公司的船帆不知被谁人划破，以至于它的动力被大幅减少，龟速划进码头。 薇塔也在此时稍稍驻足，目光远眺，带着几分好奇的看向那艘帆船。 “让我看看，这次被‘安排’好非凡命运丝线的人是谁呢？” 柔和又带有几分童真的声音回响于这片沙滩之上，在少女那双粉眸的注视下，一个黑发黑瞳的男人便由此映入眼帘。 “阿呀，是他呀。” 薇塔的目光微微闪动，缓缓收回了视线，粉眸轻闪，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片刻之后，她又若有所思的看向身后的廷根市，微微弯了弯唇角。 “姑且……算是一个可怜人吧。” 如此说着，少女缓缓伸了个懒腰，同时轻轻弹去了即将缠绕于其身上的，白色的非凡命运丝线。 “好啦好啦~” 薇塔慢慢站直身子，目光再次远眺，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海，略微有些无奈道，“【观众】先生，您可要想好啦。” “就算是现在身处于不完全状态下的我，也是可以轻松杀死一位半神的。” 说着，她稍微顿了顿，静静看着天际线边缘稍微泛红了些许的浮云，又笑了笑。 “况且，您也不想成为我自重生以来，杀死的第一个非凡者吧~”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双粉眸中倒映着的想要‘安排’她命运的白色丝线幅度极为明显的颤了颤，随后便迅速抽离了她的身畔。 “诶~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呢。” 薇塔轻轻叹了口气，再次眺望了一下海面与天空相分隔开的那条线，若有所思的弯了弯眸子。 “对了，我现在要不要接触一下艾格斯先生呢？” 似是自言自语，又或者是在刻意道与他人听，少女赤足踩着细软潮湿的沙子，缓缓走回到了自己脱下鞋子的地方，“嗯~我想想，明天就很合适。” 话音落下，薇塔用手绢细细擦拭干净自己赤脚上的沙砾，而就在穿鞋的时候，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无神无光的粉眸中划过一抹流霞。 “那就这样好了。” 少女动作轻缓的重新登上鞋子，伸手撩了撩自己耳畔的碎发。 “趁着现在克莱恩还没有下班，先去告诉他明天下午我会登门拜访的事情吧~” “希望，他不会对此感到惊讶吧。” 第7章 伊斯特线第一次的夜班 在人们认为是心灵中“恶”的彼岸，是有着一位最纯真的自己作为陪衬的。——【真我】 …… 黑铁历1349年7月30日，康斯顿市，黑水安保。 刺目的煤气灯静静于天花板上燃烧着，不时的，还会有一阵阵呲呲啦啦的异响。 窗外的世界逐渐昏暗，灰发的少年静静坐在文员办公室中，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静静的倒映着他面前缓缓向上飘荡起丝丝缕缕白烟的咖啡。 挂在整个房间最中央的钟表静静走动着，其内部机簧与机括互相碰撞，转动的清脆声响于此时宁静的室内无比刺耳。 “咔哒，咔哒。” 这是机括在转动时，与其他齿轮相碰撞之时发出的声响。 “嗤~嗤~” 这是机簧被绷紧又松开的异响。 而就在这时，伊斯特伸手轻轻敲了敲两下桌面。 沉闷的敲击声于在响起的瞬间便覆盖了这座无处不在散发着宁静氛围的室内，而就在敲击声落下之后，一点细微的破碎声也恍然于少年耳畔响起。 “原来这就是晋升了【局外人】之后，被增加的灵性中附带的仪式魔法。” 似乎刚刚是在测试，少年慢条斯理的缓缓在其面前的桌面上写下了一串流利精致的鲁恩文字，随后又若有所思的划掉了几个似乎有些纰漏的单词语句，又在其下总结了一遍自己刚刚测试所得的结果。 “读心……读心……记忆中的仪式魔法，到底怎样才能弥补施法前摇，实现完美的读心效果呢？” 如此想着，伊斯特轻咬笔尖，丝毫没有在意铁质的笔尖渗出的些许墨迹，“若非【真我】在晋升序列九【参与者】得到只会在扮演结束后才能获得非凡能力的提示，我倒还不必这么着急的实验仪式魔法了……” 虽然他和薇塔都可以直接调动【娑】之上的刻印，并能够自由的将其随意组合调动，但这并不代表，他也能做到和薇塔一样的，对相应刻印代表的权柄进行细微的调动。 毕竟，薇塔是纯粹保留了“放牧”权柄的伪序列二，而他，不过只是在命运方面有【娑】庇护的序列九。 而这不仅仅是序列与位格之间的差距，还有灵性质量之间的差别。 序列二，序列四与序列五之间的差别，显然就体现在此。 “如果要将读心的仪式魔法化简，并且能够做到随意使用的地步，我必须在某些方面上做下取舍与更换。” 如此说着，少年放下钢笔，眸光一亮，“距离上的取舍很好掌握，但材料上的更换显然很难……” 是啊，他不过只是才踏入非凡者一途不过一个多月的人罢了。 “……果然，一旦完全了解到高序列强者的权柄后，才会对感受到自身所持有权柄的弱小。” 写着写着，伊斯特又放下了手中的钢笔，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那一头略微过耳的茂盛灰发，“好想让薇塔从廷根市回来啊……” 可是，如果要让薇塔回来参与进这场他与【真我】一同谋划的局中，那么她究竟要扮演什么角色，才能让这场戏剧完美的落幕呢？ 这又是一个难题。 灰发的少年脑海里再度翻涌起数千般的想法与思绪，那种仿佛被人往脑子里灌了一瓶风油精的刺麻感再次从他的大脑中扩散开来。 自从第一次与真实造物主交易之后，他便发现了自己这种状态的诡异与好用之处。 就像莎士比亚的猴子理论一样，在无限的猴子面对着打字机打字的概率中，必然会有一只猴子能够完美的在打字机上打出一篇与《哈姆雷特》一模一样的文稿。 而他的这种状态，也类似于这样，在已知的基础上随机推演出数以千计的可能，再由这些可能随机蔓延，直到他找到能够完美处理这个问题的最终结果。 灰发蓝眸的少年慢慢展开着自己的念头，随后小心的从黑水安保统一给文员制作的高背椅上滑下，随后缓缓走到文员办公室靠向街道的那一排窗户处。 皎洁而绯红的月光静静照耀在黑水安保面对着的街道上，若是换做还未穿越过来的他，看到的第一时间，大抵是会高呼着卧槽急冲回家里吧。 思及至此，伊斯特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旋即又想起了昨日自己在源堡上与【愚者】的交谈。 他和周明瑞不一样。 周明瑞有家人，他又有着每个华夏人都有的朴素价值观，所以才会想着回家，想着落叶归乡。 而他没有，所以，他从苏醒开始，就没想着自己能够回到那处仅有自己一个人的，空旷的家中去。 他所想的，是大多数读者都曾臆想过的事情，又或者，从本质上来说，他与刚刚穿越过来的黄涛（罗塞尔），在对穿越之后该做什么这一方面有着共同之处。 但与黄涛不同的是，他知道《诡秘之主》的大致剧情与背景设定。 以至于他只需要在某段剧情开始之后，以【局外人】的身份入局，最终以【参与者】的身份落幕，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最佳的利益获得者。 但仅仅这样，未免有些无聊了…… 脑海里的思绪不断翻涌，少年隐于灰发刘海之下的光洁额头开始冒出些许冷汗。 快到极限了…… 伊斯特轻叹了口气，缓缓平复心绪与念头，脑海的刺麻感随之消解部分。 “接下来，该走哪一步了？” 他静静看着窗外被绯红月光照亮的空旷街道，清澈而湛蓝眸子静静倒映着街面上的一切。 “对了……该让【真我】去见见d先生和【旭光】了。” 少年伸手打开窗子的锁，随后慢慢将其展开，于夜幕中沉淀下来的清新空气便由此涌入室内。 “而我……也是时候联系一下娅蕾了。” 纤小白皙的小手轻轻拍了拍窗沿，伊斯特透过打开的窗子，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有着白云与飞鸟，有着风与气流，还有着最初留下的屏障。 而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着对这个疯狂世界充满好奇的旧日外神们。 “真是……想的太多了……” 少年缓缓垂首，重新关上了窗户。 “对红月梳中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未来的【救世】比较好。” 第8章 伊斯特线－夜班之后二三事 日出东方，旭光漫天。 第一次值夜班的伊斯特缓步走出文员办公室，正好碰上与他同时走出队长办公室的米切尔， “早上好，米切尔先生。” 灰发蓝眸的少年精神厌厌，“要一起去买些早餐么？” “……小霍尔先生，我想我应该替你哥哥提醒你一下。” 大抵是早已习惯了值夜班，作出下楼姿态的米切尔在听到了他的声音后短暂驻足片刻，“新花街附近的餐馆大多是在八点左右才开门，而现在。” 他伸手从礼服内衬的兜里领出了一枚通体银色，没有盖子的怀表，随意看了一眼，“是六点十三分。” “……我知道了。” 果然，我的记忆里之所以没有那些路边餐馆的信息，是因为他们开门营业时间晚的缘故？ 感觉到自己的从未记过的常识与他人认知发生了冲突，伊斯特轻轻歪了歪头，“那您这是……” “我要去下面取斯派洛队长为晚班值夜人订的新报纸。” 米切尔抿了抿唇，目光也从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上移开，“昨晚斯派洛队长和我说过，考虑到你是第一次值晚班的缘故，他和莫林克斯夫人会提前上班的。” “这……不太好吧。”伊斯特顿时感到了些许疑惑，“提前上班什么的……每个人都会感到厌烦的吧。” “不，不会的。” 米切尔刚刚迈出的脚步再度停滞于空中，随后又转过了身来，看向他道，“队长这些天很开心，因为这些天没有什么案子需要处理。” 说着，他轻轻眯了下眼睛，稍稍遮掩了一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有着愧疚意味的眸光。 “这或许要感谢你……还有你的哥哥。” 他的声音缓缓落下，伊斯特却有些不明所以。 毕竟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家哥哥曾经辉煌的过往。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 灰发蓝眸的少年静静的看着米切尔缓步走下楼梯，最终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哥哥……” 伊斯特脚步轻缓的走回到待客厅的沙发前，随手拿起了一张昨天的报纸，并未查看，只是拿在手中，随后缓缓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伸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下颌。 “我总感觉……你会是这个局中最大的变数啊……” …… “早上好，霍尔先生。” 金发碧眸的少女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走下楼梯，对着刚刚走出会客厅一旁房间的格劳库斯轻声道，“我记得昨晚休息的时候，你就一直呆在那里了。” 她并未直接说出对格劳库斯昨晚睡没睡的疑惑，只是平稳的叙述了她昨晚休息前所看到的事物。 “有些担心我的弟弟。” 格劳库斯简短回复道，随后动作轻缓的伸手接过一旁乔薇伸手递来的温热毛巾擦了把脸，“毕竟昨晚是他第一次值晚班。” “嗯……确实应该担心。” 詹姆斯轻轻点头，晶莹的绿色眸子闪过几抹隐晦的淡光，旋即再度开口道，“对了，你家弟弟几岁了？在哪家公司上班？康斯顿怎么会有公司会雇佣未成年人？嗯……总感觉会是一点会让人感到新奇的题材。” “……十九。” 短暂沉默了片刻，似乎经过了一番思索之后，格劳库斯才迟迟出声。 “十九？” 詹姆斯重复了一遍这两个代表数字组合的鲁恩单词，惊愕之色顿时浮现于那张稚气未脱的漂亮脸庞上，“我记得鲁恩儿童法能保护的最高年龄才不过十五岁吧……” “……嗯。”格劳库斯轻轻抿了抿唇，轻轻敛了敛眸子，随后用一种无比生硬态度的转开了话题。 “莫里亚蒂教授，你是否制定好了今天的行程？如果没有的话，你或许可以先搭乘我去上班的马车，在路上观察一下沿途的街道。” 已经达到目的的詹姆斯稍稍收手，轻声回道：“那就麻烦你了，霍尔先生。”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简单的吃过早餐后，詹姆斯先是回房收拾了一下假装今天外出采集灵感的事物，才再次走出屋子，上了早已等待在门口的马车。 而在其上车后，福莱轻抽马鞭，钉了马蹄铁马蹄清脆的敲打在水泥石子的路面上，缓缓驶向位于新花街中段的黑水安保。 而此时，不过朝阳初升而已。 …… 米切尔走下楼梯，缓步走至大门前的信箱处，从信箱口的抽出了一份还带有新鲜油墨香气，以及刚刚从印刷机器出来温度的报纸。 他熟练地将报纸展开，看了一眼首行标题，轻轻皱了皱眉。 “我还以为这期的‘贝克兰德真实报’会把那位贝克兰德最年轻教授的故事详细刊登一遍。” 如此说着，米切尔放下报纸，转头看了一眼骑着深绿色自行车缓缓远去的，身形略显单薄的，报纸邮递员的身影。 “唉……” 他轻叹了一口气，下楼之前便早已在手掌中央的几枚便士又被其收回了衣兜。 “下次吧。” 他如此说着，目光一转，竟奇迹般的看到了一家似乎早已开门营业的面包店。 “这个时间，我记得市政厅的那些城市环卫们应该是不会让任何店铺营业的……” 米切尔有些难以置信的又拿出了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此时，才不过六点二十分整而已。 “算了。” 他轻叹了一声，饥饿感也于此时涌上心头。 米切尔驻足在黑水安保门口思索了片刻，随后才将那份新报纸随意夹在腋下，朝着那个面包店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他想，只是买两份早餐而已，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如此想着，在走了不过几步路之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楼梯。 希望那位小霍尔先生能够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米切尔无声的笑了笑，似乎是在笑自己的多愁善感，又或者是在笑自己多虑了。 他再次朝着那个面包店迈开了脚步，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时，一辆有着霍尔家族家徽的马车也转过一处新花街的街角，缓缓向着黑水安保驶来。 第9章 伊斯特线－长大了的伊斯特 坐在驾驶位的福莱在转过街角之后，便敏锐的注意到了刚刚从黑水安保公司门口走出的米切尔。 “格劳库斯少爷，我记得你们晚班的下班时间应该是在早上的八点左右吧。” 作为整个霍尔男爵府对格劳库斯了解仅次于埃德温管家的人，考虑到马车车厢内还有客人的情形，福莱委婉的开口说道。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大少爷对小少爷的关心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那独属于格劳库斯的冷厉平静的声音便猛然响起，透过福莱身后的马车车厢，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伊斯特在门口。” 格劳库斯以陈述的语气回应了福莱的话，但唯二听到了他声音的福莱却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家大少爷在想些什么。 “并不是少爷，是本应该在昨天和您一起值晚班的那位米切尔先生。” 福莱平静回复，随后稍稍降低了一下车速，毕竟已经快到他们要停车的地方了。 “他？” 格劳库斯声音中的冷厉一下便平复了下去，语气也随之变成了疑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不必在意，已经天亮了。” “好的。”简短回应了一句，福莱再度放缓车速。 而此时，坐在车厢内的詹姆斯才真正看出了格劳库斯与本体之间的关系。 他……似乎有些过于关注本体了。 金发碧眸的少女于心中如此想到，深深的看了一眼就坐在自己对面马车座位上的格劳库斯。 “……怎么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格劳库斯那双湛蓝无光的眸子随之转向了她，轻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弟弟应该就是那位伊斯特先生了吧。” 詹姆斯的与他那双眸子短暂对视了一眼，随后有意做无意的转头看向逐渐静止下来的，车窗外的街道。 “嗯。”男人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打在车窗的窗沿上，似乎想要终止这个有关伊斯特的话题。 “我能否问一下，你到底对你的弟弟抱有怎样的感情？” 似乎是他的反应激起了少女的好奇心，詹姆斯想也不想的便继续追问了下去。 “……这似乎与你无关。” 格劳库斯轻抿了抿唇，左手很是自然的扶在车厢门旁的扶手上，“而且，我该下车了。” 顿了顿，他起身拉开车厢门，下了车后，又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有了下一站要去哪里的规划了么，莫里亚蒂教授？” 他好像不太愿意对我提起任何有关本体的事情，就连这种最为平常的回答都在尽量避免…… 詹姆斯心中如此总结着，随后将手伸向格劳库斯，道：“虽然还没有什么想法，但我想，我或许可以在这附近找到一些灵感。” 格劳库斯对着她突然伸过来的小手怔了怔，而在短暂的怔神之后，他也伸出手来，托过那只小手，动作轻缓的让她也下了马车。 而就在作出这些动作的同时，他也轻声开口道：“……那就祝你一切顺利了。” “谢谢。” 詹姆斯轻笑着回复，随后抬头，作出了同伊斯特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的反应。 她抬头看了一眼黑水安保的招牌，又转过头看了看格劳库斯。 “你一个贵族竟然会在一家很不起眼的佣兵小队上班？” 她的语气里透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提着公文包的纤手轻微的紧了紧。 “这意味着我很正常，不是么。” 格劳库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随后转头看向福莱，开口道：“等会，你……” 说着，他突然顿了顿，轻微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刚刚詹姆斯与他的对话，话锋一转，道：“如果伊斯特一会下楼上了你的马车的话，你可以适当的问一问，他想去哪。” “好的。” 福莱轻轻点头，又看了一眼在格劳库斯身畔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的少女，“那这位教授先生……” 格劳库斯转身看了一眼詹姆斯，又转回了头，沉吟了一会，才道：“她……你看着办吧。” “……好的。” 颇通自家大少爷意思的福莱点了点头。 一会问问伊斯特少爷好了。 他如此想到。 似乎没什么可以说的话了，格劳库斯这才转身走向黑水安保。 詹姆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最终进入了黑水安保的门口。 她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一眼福莱，碧色如绿宝石般的眸子划过几抹隐晦的眸光，又轻轻转过了头去。 福莱却觉得自己颈后似乎划过了什么冰凉的事物，茫然的四下环顾一圈后，最终看了一眼在格劳库斯离开后便一直站在车厢旁的少女。 而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詹姆斯对着他轻轻笑了笑。 不知为何的，福莱感觉自己在看到那张漂亮脸庞上几乎可以融化积雪的笑容后，脖颈后更凉了些。 …… 格劳库斯脚步极快的走上楼梯，最终在大厅的待客厅看到了看着报纸怔怔出神的自家弟弟。 阳光从沙发后的窗子照进，为此时似乎思考着报纸上什么内容的可爱少年打上一抹柔光。 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静静发着呆，晶莹的樱唇此时紧紧抿着，一只纤手支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 “伊斯特。” 熟悉的冷厉而平静的声音于耳畔响起，伊斯特猛然醒神，看向了声源处。 “哥哥！？” 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少年口中吐出的声音里透着惊喜与疑惑，很快便从沙发上弹起身，刚刚走出两步，又驻步于沙发前。 “早上好，哥哥。” 差点忘了还在公司…… 伊斯特轻声开口，双手尴尬的背在身后，干巴巴的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伊斯特。” 格劳库斯轻抿了抿唇，缓缓走到了他的身前，伸手揉了揉那头柔顺的灰发，随口问道，“第一次值晚班，有没有什么害怕的地方？” “没有。” 伊斯特撇了撇嘴，感觉此时的哥哥有点类似于前世的那些电视剧中，工作在同一个单位的父亲和儿子……女儿？ 接下来，他是不是该说米切尔很照顾他，考虑到安全问题，所以只让他在文员办公室坐着呢？ 嗯……怎么感觉更像那些狗血电视剧里，公务员女主对相貌平平的男主生出好感的桥段…… 思及至此，伊斯特蹭了蹭自己头顶那只大手，乖巧回复道：“我长大了。” 不知为何，在他那软糯稚气的声音落下之后，格劳库斯身畔的气氛顿时沉凝了下来。 而对此，伊斯特疑惑的歪了歪头。 他当然不知道，自家哥哥在来的路上与【真我】的对话。 第10章 伊斯特线－莫～里～亚～蒂～教授 沉凝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格劳库斯便沉沉的吐出了一句话。 “是啊……你长大了。” 他那放在伊斯特头顶上轻轻揉着脑袋的手短暂的僵硬了一瞬，随后很是自然的收了回去。 格劳库斯随意将那只手插在了大衣兜里，随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钱夹，递给了他面前的灰发少年。 “那么，作为第一次……成年的奖励。” 他冷厉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刹，随后毫无隔阂的换了另一个鲁恩词语，“今天是属于你的假期，伊斯特。” 说着，他却并未看到自家弟弟接过自己的钱包。 “哥哥，你早就给我了。” 伊斯特轻轻歪头，伸手拍了拍自己腰带外侧看起来很像是枪匣子一旁的黑色小腰包，“钱很多的，够我花好久了。” 一边说着，少年瞥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轻微皱了皱眉，“当然，如果今天假期的时间足够，我应该可以给哥哥买一件新的外套。这件显然有点旧了。” “好。” 格劳库斯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去享受一下你的假期吧。” “嗯嗯。” 伊斯特轻轻点头，随后再次向前抱了抱自家哥哥。 格劳库斯轻笑着在他想要抱向自己的时候便伸开了手臂，使自己那件黑色战壕大衣上的一些较硬的配饰往旁边挪了挪。 它们可不是能够轻易被人触碰的。 如愿的让自己的脑袋在自家哥哥那软和又坚韧的胸口蹭了蹭，灰发少年的心情愈发愉悦了起来。 “那我走啦。” 稍稍后退了一步，伊斯特轻轻向自家哥哥摆了摆手。 “嗯。” 格劳库斯再次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福莱还在楼下，一会你直接坐他的车就好。” “嗯嗯。” 伊斯特连点小脑袋，最后脚步轻快的绕过自家哥哥，径直走向楼梯，但在楼梯前，他的脚步再次顿了顿。 原因无他，那位刚刚才出去拿报纸的米切尔先生，此时腋下夹着份报纸，一只手里拿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纸袋，以及两瓶玻璃瓶装着的牛奶，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他。 “米切尔先生。”伊斯特对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刚想迈开脚步下楼，却又被他递过来的东西阻止了脚步。 “刚刚买的，还热。”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少年一边轻声道谢，一边接过了他递过去的一个纸袋和一瓶牛奶，又语气轻轻的说道，“正常的晚班下班时间是八点，但你昨天值了早班，还在昨晚帮你哥哥值了晚班……” 说着说着，那双深黑色的眸子稍稍敛了敛，语气也顿了顿，最终才道：“注意休息。” 虽然你确实是在关心我……但昨晚我是被你赶到文员办公室值的晚班，里面有一张床…… 伊斯特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再次对着他轻声道谢，最后脚步轻快的走下了楼梯。 而就在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转角之后，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的两人这才转回了自己的视线。 “早上好，格劳库斯。” 米切尔脚步不停，轻笑着对着格劳库斯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米切尔。” 格劳库斯对着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牛奶和纸袋，疑惑道，“哪里买的？我记得新花街并没有这么早开门的面包店。” “昨天新开的，作为同一条街的邻居，我在买了面包后向他们说了新花街规定的营业时间。” 米切尔一边说着，一边将还冒着些许热气的纸袋和牛奶放在了待客厅沙发前的桌几上，“这两瓶牛奶就是这条消息的回礼。” “嗯。” 格劳库斯简短的回应了一声，表达自己知道了。 米切尔习惯性的展开报纸，姿态悠然的坐在了沙发上，而就在这时，他又放下手中展开了的报纸，看向了格劳库斯。 “格劳库斯，我没记得你家里除了伊斯特之外的妹妹。” 说着，他伸手打开了还冒着热气的纸袋，“下面那位小姐……” 刚想走进文员办公室的格劳库斯在听到米切尔的声音后短暂的停下了脚步，而在对方第二句话说出一半的时候，他才出声打断道。 “是客人。” “哦。” 对于这个回答，米切尔轻轻挑了挑眉。 谁家客人会一直跟在主人家身边呢？看来格劳库斯前辈…… 如此想着，他无声的笑了笑，伸手拿起一枚还冒着热气的蜂蜜小面包，刚刚送到嘴里，却又听到那道冷厉而平静的声音被某人从文员办公室中丢了出来。 “她就是那位你前些天才说过的那位贝克兰德年纪最小的女教授。” “噗！” …… 脚步轻快的跑下楼的伊斯特最终在某个等待已久的金发碧眸的少女的注视下放缓了脚步。 你怎么会在这？你现在不是应该还在我家？ 一边于心中如此想着，伊斯特的目光又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静静站在马车边的福莱身上。 “伊斯特少爷，这位小姐的名字是詹姆斯.莫里亚蒂。” 福莱随手将刚刚才点燃的还没抽几口的烟卷丢到了脚下踩灭，“是带着霍尔老爷……也就是你的大伯的引荐信从贝克兰德来的。” “嗯，您好，莫里亚蒂小……” 伊斯特刚想脱帽致礼，伸到头上的小手却僵硬的顿了顿，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最近一直都不戴帽子出门。 “叫我莫里亚蒂教授就好。” 似乎被他这幅手僵在半空的滑稽的样子逗笑了，詹姆斯捂唇轻笑，那双如绿宝石一般的眼睛狡黠的闪了闪，“来，跟我念，莫~里~亚~蒂~教授~” “……好的，莫~里~亚~蒂~教授。” 伊斯特抿了抿唇，用自己那稚嫩而糯气的声音复述了一遍少女的读法，“那么这位莫~里~亚~蒂~教授，你是否要和我一起出门游玩呢？” “……当然。” 听着被某人刻意用自己偏幼的声音说出的称呼，少女轻轻扯了扯唇角，“与格劳库斯先生相比，小霍尔先生显然更像个成年人。” “彼此彼此，莫~里~亚~蒂~教授。” “……好了小霍尔先生，你的声音很好听，但请不要这么糟蹋我的名字。” “好的，莫~里~亚~蒂~教授。” “……” 第11章 伊斯特线－亵渎了神明的【魔女】 在经历了一番小插曲后，载着三人的马车这才驶出康斯顿市商业区中心的新花街，在马车夫福莱娴熟的操纵下，这辆带着霍尔家族家徽的马车径直穿过了小半个商业区，最终驶入了康斯顿码头区，也就是帕尔洛港口。 而在进入马车后便关上了车厢车窗的伊斯特在这时，才在加装了减震装置的却愈发颠簸的，沉静的马车内，察觉到了康斯顿似乎有着限速马车的规定。 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于马车中轻轻眨了眨，看向了在自己之后上车，就很是熟稔地坐在自己身旁的某位少女。 你好像和我不是很熟吧…… 伊斯特于心中道，却看到了对方似乎自上车后便一直看着自己的碧色眸子。 你这是？ 心中刚刚浮现出一丝疑惑，灰发少年便从那双如同瑰丽绿宝石般的瞳眸中看到了一抹自己很熟悉又陌生的情绪波动。 不……不对，你这种眼神，我好像…… 短暂宕机之后，伊斯特这才想起那抹情绪波动到底意味着什么，可这种反应速度，显然在早已做好了准备的少女眼中，显然已经晚了。 却见詹姆斯在少年大脑宕机的瞬间，便迅速控制住了那双白皙的小手，那经过他亲手精心雕琢，带了一丝崩崩崩中愚者气质的漂亮脸庞，几乎只是在瞬间便凑到了那双湛蓝的眸子前。 少女的呼吸轻轻打在有些恍惚的少年脸庞上，令他有些不适的轻轻眨了眨眼睛，脸颊也泛起了一点红晕。 “【真我】……” 在大局几乎已经落定的情况下，伊斯特这才缓过神来，一边恼羞成怒低声用中文吐出了对方于【娑】之上的位次，一边很不自然的抿了抿唇，又换回了鲁恩语道，“你这是亵渎……” 他不知道，自己那还带着些许奶味的稚嫩声音，以及那副微微泛红的可爱小脸落在这个有着他部分记忆的，由半个【魔女】为基础组成的【真我】眼中，究竟有着怎样的意味。 “这可不怪我啊，亲爱的本体……我有着你的记忆，是你的一部分，而你应该了解你自己的。” 对方显然对少年话语中的“亵渎”这个于宗教意义上，侮辱意味极重的鲁恩单词无动于衷，只是轻轻笑了笑，在对方愈发紧缩的眸子中，缓缓将自己的嘴唇凑到了那白皙的耳朵旁，声音轻轻的说道。 “‘我’自诞生出后，在看见‘我’敬爱的造主第一面，我就想这样了。” “所以，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我的本体，毕竟……” 她顿了顿，从某人已然被染红的耳朵移开，最终凝视着少年的眼睛，再次轻笑道，“我所做出的这些行为，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是因为什么。” “你……” 伊斯特却只觉自己胸脯中的心脏跳的极快，就连那欣长的天鹅颈都泛出了些许红晕，但他还是不忿地咬着牙想要反驳道，“你明明……” 可是话刚刚说出口，他就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大抵是他也清楚，自己在穿越前，在未能与伊斯特的记忆交融前，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傲慢，贪婪，懒惰，对于身边的一切都有着严苛的美观要求，同时厌恶那些明明已经有了应该被珍视的美好事物却毫不珍惜的人。 但同时，他还对守序所造就的美好有着偏执的追求，而如果他有了可以创造美好的机会与基础，那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为此，他甚至可以献上自己的生命。 而如此，他才会将自己视作神明，假做神明。 他有着希腊神话中神明丰富而复杂，偏执又正常的情感，也有着中国式仙神中“在其位，谋其职”，“慎独自省之”，“我心自知，无扰他人”的朴素情怀。 “你说的对，【真我】。” 似乎想通了什么，少年那张可爱小脸上的红晕慢慢消却，却见他胸有成竹的轻轻的笑了笑，道，“我应该知道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了。” “哦？” 詹姆斯轻轻歪了歪头，那双碧色的眸子轻闪，瞬间便想通了自己的本体为什么是这个反应，玩味的笑了笑，刚刚才拉开了些许距离的脸庞再次凑近了本体。 “你……别……” 不对劲，不对劲……你别把脸凑过来，我是喜欢出其不意，但不是这种…… 在看到对方玩味笑容之后的伊斯特顿觉不妙，刚想伸手推开，却陡然想起，自己的手已经被对方控制住了，只好自暴自弃的向后仰头，徒劳的想要以此躲避对方越凑越近的粉嫩唇瓣。 而就在对方那嘴唇就快要接触到自己脸颊的瞬间，少女又笑着起身，在少年懵懵的眼神中，屑屑的笑了笑。 “我的本体啊，你还不清楚自己‘恶’的一面到底是什么吗？” 她声音轻轻的说着，伸手轻轻敲了敲车窗，一层无形的屏障在这时方才消散，短暂恍惚间，伊斯特才发觉自己所感知到的，马车外少了的事物。 喧闹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而就在这时，少女轻笑着摊了摊手，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对于任何能在生活中带来惊喜的事物，我们可都是来者不拒的。” “哪怕……” 纤细的手指带着些许凉意点在少年额头处，她唇角的笑意顿时消却了一部分，“是预料之中的‘恶作剧’。” “……原来如此。” 伊斯特稍稍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正了正脸色，若有所思的地说道，“你做的很好。” “嗯哼~” 詹姆斯轻轻眯了眯眼睛，随后学着之前格劳库斯打开车窗的动作，将车窗打开，稍稍后退了一步，道，“这就是帕尔洛港口了吧。” “嗯。” 伊斯特看到了熟悉的街道，很是自然的应声，随后轻轻拉了下车窗旁的摇铃，似乎想说自己要到帕尔洛具体的地方。 而就在这时，少女的樱唇再次迅速凑近了他那还略微带有一丝婴儿肥的脸颊，在对方紧缩的目光中轻轻啄了一下粉嫩的脸蛋。 “伊斯特少爷？” 福莱的声音自马车前方传来，带着些许疑惑。 伊斯特抿了抿唇，‘恶狠狠’瞥了一眼某位为恶作剧成功而掩唇轻笑的少女，才道：“去英雄酒馆，福莱先生。” “好的，伊斯特少爷。” 车前部的福莱朗声回复道，稍稍放缓了马车的车速。 听着他的声音，马车车厢内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马车车窗外的街道，他们之间的氛围沉凝了不过几分钟，伊斯特又开口打破了氛围。 “我记得我并没有涂口红的爱好。” 他低声陈述道，同时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 “可我是女孩子。” 少女学着他的样子歪了歪头，语气轻快的看着他的动作，“每个女孩子都有追求自己美好的一面。” 伊斯特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擦拭过脸颊的小手上沾染的些许粉色，樱唇轻濡。 “我开始厌恶自己追求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极端美好的习惯了……” …… 小剧场： 伊斯特：作者先生，你似乎在塑造【真我】的时候加了一些私货。 某罪魁祸首：…… 伊斯特（凝重的眼神）：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某罪魁祸首：我只是在由你延伸而出的，她的设定中加上了些许奥托主教的性格反应，以及…… 伊斯特：以及什么？ 某罪魁祸首：以及一些必要的“合理。” 伊斯特：闭嘴，三流作家先生，这样的剧情，读者先生们是不会看的，读者先生喜欢看的是我的运筹帷幄，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剧情！不是我被【真我】按在马车厢里为所欲为的恶作剧！ 某罪魁祸首：我知道（超大声）！但我想写（震耳欲聋）！ 第12章 伊斯特线－勇者酒馆的芬奇 在到达了康斯顿市公认非凡材料售卖最广的市场门口——也就是以勇者酒馆后，福莱便将马车的车速慢慢放缓，最终平稳的停在了其门口的位置。 伊斯特熟练的拉开马车车门，刚想下车，就被詹姆斯挡了一下。 却见她在少年面前，很是习惯的伸手抽出了马车车门旁边暗格里的黑色杖伞，随后很是轻松的跳下了马车，站稳身子后，又打开了那把伞，在被浓烈太阳光充斥着的街道上，撑开了一片阴影。 “您在看什么，伊斯特少爷？” 少女将伞凑近了门边，抬头看着坐在座位上无动于衷的灰发少年道，“是您说过的，要带我看看帕尔洛港口的特产。” “……当然。” 伊斯特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刚刚放置伞的暗格，颇有些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在某人熟练的打着伞遮蔽骄阳的情形下，他轻声告诉福莱自己什么时候回家，让他在什么时候接后，才放心看着福莱驾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本体，你知道么。” 似乎注意到了街道上的人并不太多，身旁又是一位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人，詹姆斯稍稍放开了些，略带着一丝童音的声音也稍稍抬高了些。 “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刚刚被家长送出家里自己决定假期的孩子。”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这位莫里亚蒂教授，你现在的样子，更像是要探究一处能把好孩子污染成坏孩子的地方。” 伊斯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勇者酒馆门口，“当然，你还是在被那个好孩子陪同的情况下进入的那个地方。” 闻言，少女表情略微有些不忿的撅了撅嘴，“能把老师也一起带到那种地方的孩子，不就是蛊惑了老师的坏孩子吗？” 灰发少年的脚步稍顿，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轻濡，最终白了她一眼。 而对此，少女只是表情无奈的摊了摊手。 随后，两人脚步极快的走向了看起来便带着不少年代感的酒吧门口。 可就在他们脚步不停的将要走进酒吧大门之时，一个不知是何时出现站在酒吧门后的，有着一丛包养漂亮的络腮胡，穿着一袭黑衣的男人轻声开了口。 “呦，今天这是刮了什么风，竟然把我们的【占卜家】小先生刮来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伊斯特已经习惯了的平静与轻佻，使得他为此短暂驻步，对着那人轻声打了个招呼。 “今天天气很不错，芬奇先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我们今天到这里见d先生的事情被人说出去了？ 说着，少年轻轻看了一眼此时似乎很是悠闲的男人，“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不是你的轮休日呢。” “哦，看起来这好像是个坏消息。”芬奇轻轻抚了抚自己那保养良好的络腮胡，随后轻轻挑眉。 “但是小伊斯特，你好像忘了……不对，斯派洛队长好像没对你说过。” “什么？” 队长先生有公事瞒着我？还是说是受到哥哥的授意，故意不告诉我？ 几乎只是在瞬间，伊斯特的心中便浮现出了这些个念头，但表面上，他还是装作平时那样，对芬奇好像刻意隐瞒的事情感到好奇和疑惑。 “没什么，这是大人们的事情。” 芬奇轻轻眨了眨左侧的眼睛，语气悠然，“你还小，不应该知道这些。” “……好吧。” 看来是没的听了……算了，一会让【旭光】查一查好了。 少年作略微沮丧状，而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小霍尔先生，这位是？” 金发碧眸的少女好奇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对着芬奇礼貌的笑了笑。 “啊~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名芬奇.史威恩，是伊斯特的同事，你可以叫我芬奇。” 似乎刚刚才注意到伊斯特身旁的少女，芬奇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原本略微有些散漫的站姿瞬间正经绅士了一些，同时轻轻抚了抚他那保养良好的络腮胡。 “我叫詹姆斯，詹姆斯.莫里亚蒂。” 詹姆斯轻轻笑了笑，那搭在肩膀上的黑伞随着她轻柔的声音缓慢的转了转，“您的胡子保养的……很漂亮。” “哈哈哈，我就知道还是有人懂我为什么要留胡子。”被夸奖了的芬奇哈哈笑了两声，又抚了抚自己的络腮胡，“胡子对每个男人来说，都是代表着自己长大了的象征，是意味着一个少年迈向成熟的标志，而络腮胡。” 他顿了顿，对着少女轻轻挑了挑一侧的眉毛，“可是战神相貌的重要面貌特征之一。” “确实，在一些宗教典籍里，关于战神教会的那位伟大存在的外貌描写中，络腮胡确实是作为战神标志性外貌，被诸多信仰教士重点着笔描述的。” 詹姆斯轻轻点了点头，像是读教科书一样的语气顿了顿，“这么说来，您是一位战神信徒？” “那里那里。” 芬奇迅速摆了摆手，“这只是我想要留络腮胡的借口而已，本质上来说，我还只是一位黑夜信徒……嗯，不那么虔诚的那种。” “这么说来，您是一位泛信徒了？” 詹姆斯眨巴了两下眼睛，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子随着她有意识的眨动轻闪了两下，语气失望道，“唉……原本我还以为您会是罕见的战神信徒，没想到您竟然是的多信仰的泛信徒……” “我……这……”芬奇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着他这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样子，少女却是弯了弯眼睛，似乎他的这副样子是让人很开心一般。 “好了，莫里亚蒂教授。” 一旁看着她用柔和语气怼人的伊斯特这才出声，先是不重不轻的说了少女一句，又转过头去，看向芬奇道，“芬奇先生，我们先走了。” 话音落下，伊斯特这才拉起少女，快步走向吧台。 芬奇看着两人的背影，那副被少女怼到手足无措的样子瞬间消却，却见他看着两人与吧台老板说话的背影缓缓抱臂，稍稍敛起的眸子中，代表着莫名意味的眸光轻闪，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 （ps：关于克莱恩线，为了不涉及到版权问题，以及本书未来的剧情，经过作者综合考虑，今后会在伊斯特线每段重要剧情后插入，只有涉及到塔罗会的时候，才会让愚者先生正常出现在伊斯特线的重要剧情里。） （ps：为了三月初开学后的生活费问题，作者将在下个月全勤码字，不再停更请假【除夕除外】。） （ps:最后，还有一件事，今日一更。） 第13章 伊斯特线第一步棋的谋划 “难得的晴天，难得的贵客。” 可是一直站在勇者酒馆吧台后，带着矮檐帽，叼着一根似乎来自于南大陆海贸传来的雪茄，见到向着这里走来的伊斯特后，那双隐于小圆眼镜之后的褐色双眸肉眼可见的闪了闪，“上午好，霍尔少爷。” “上午好，劳埃德先生，您还是那么容光焕发。” 伊斯特礼节性的抬手轻晃，脚步缓缓停在了吧台前，抬眸看了一眼立在吧台一旁，由带着些许奇怪文字的酒水照片组成的“酒水菜单”。 “承您吉言，霍尔少爷。” 站在吧台后的男人轻轻挑眉，随后姿势随意的将自己手里的雪茄慢慢按灭在手边的烟灰缸上。 他是勇者酒馆非凡市场的守门人，同样也是勇者酒馆非凡聚会明面上的组织者。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身为阻止普通人涉入非凡界的他，却并不是非凡者。 那双隐在小圆眼镜后的眸子看了一眼收着伞跟在伊斯特身后的少女，劳埃德又轻轻挑了挑一侧的眉毛，“这位是？” “詹姆斯.莫里亚蒂。” 金发碧眸的少女轻笑着回应，随后稍稍抱臂，“一位【观众】。” “哎呀哎呀，您误会了。”话音落下，男人伸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镜片与他的五官相比有些偏小的圆眼镜，谄笑着说道。 “我并没有要问您是哪种非凡者的意思……算了，作为您误解的代价。” 他伸手从吧台下拿出了一个板纸盒子，放在桌子上后，又轻轻推向了少女。 “喏，一把尺寸相对偏小的左轮，还有四十发刻有风暴教会圣徽的猎魔子弹，送您了。” 詹姆斯看着这份突然送上来的大礼，有些不明所以。 她可不会收下自己不了解之人送来的礼物。 而就在这时，伊斯特似乎已经看完了“酒水菜单”，看向了吧台上的板纸盒，“收下吧，自己人。” “嗯？” 闻言，詹姆斯轻轻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置信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劳埃德。 他看起来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 但不等她思索完全，伊斯特便再次看向男人，开口道，“对了，劳埃德先生，今天有没有例行集市？” “有的，不过现在只有两家开门。” 一边说着，男人转身拿起杯子，为少年倒了一杯纯白色的牛奶，“您知道的，能在酒馆后面摆摊买卖，用以避税的人们的起床时间总是比常人要晚的，当然，我们这些有正经事要做的人总是与他们不同。” 杯壁中的牛奶轻轻碰撞了一下杯壁，灰发少年若有所思，随后便将那杯牛奶推到了身侧少女面前。 “好吧，但我还是要看看的。”似乎是因为摆摊的人有些少的缘故，伊斯特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些许沮丧。 “希望会有您想要的东西。” 劳埃德轻轻耸了耸肩，“对了，您应该知道怎么走。” 伊斯特看了一眼轻轻抿了一口牛奶的少女，点了点头，“当然。” 而随着他稚嫩而幼气的声音落下之后，三人之间的氛围便沉凝了下来，吧台里的男人瞥了一眼刚刚被自己按灭的雪茄，有些可惜的倒吸了一口气。 循着他的目光，伊斯特淡淡的看了一眼烟灰缸，无言的轻扯了扯唇角，又转回头去看詹姆斯。 却见詹姆斯眼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刚刚装了半杯的牛奶已经被她喝完了，此时正用手绢擦着自己的唇角。 “礼物就先放在这，等我们回来再拿。” 伊斯特收回了视线，对着劳埃德轻声说了一句后，便再次迈开脚步，沿着吧台走向吧台后的阴暗转角。 劳埃德并未回应，只是又从吧台下的储物格里拿出了一根新的雪茄。 詹姆斯脚步慢了一步，但还是很快便跟上了自家本体的脚步，只是在走进阴暗转角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酒馆门口，那个刚刚还站着某个并不“虔诚”的黑夜信徒的地方。 芬奇似乎走了…… 她心中如此想道，随后快步跟上了无声转向楼梯的伊斯特。 “刚刚你和他说的那些话里，哪些是暗号？哪些是表明身份的？” 少女颇有些不解的轻声问出了口，“而且……自己人？他究竟是格劳库斯安排到这里的，还是极光……” “嘘。” 刚刚才走了几个阶梯的少年稍稍驻步，轻轻转身，食指抵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伸手拉起少女的小手，牵着她走上楼梯，缓步走到了左侧第三间房，也是右数第七间房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房门。 走廊尽头窗户外的阳光此时正不偏不倚的照落在两人脚下，詹姆斯轻轻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拉着自己手的灰发少年，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了攥。 “咔嚓。” 房门后的人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几乎只是一小会的功夫，房门便被人向内拉开，一个带着银框眼镜，有着一头打理整齐的米黄色头发，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正装礼服的男人自此落入了两人眼中。 “‘圣子’，d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莱斯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又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金发少女，银框眼镜后的眼睛轻微的敛了敛。 “嗯，我知道了。” 伊斯特似乎并不急着先进门，迎着莱斯那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眼神，他轻声介绍了在开门之前才被他松开手的少女。 “这位是刚刚从贝克兰德来的‘圣女’。” 闻言，莱斯再次敛了敛眸子，简单的对着少女行了一个脱帽礼，随后稍稍后退，完全让开了房门，露出了房间内的场景。 一个穿着黑色古朴教士服的男人，此时正站在房间背着阳光的窗户前，房间内似乎并没有开灯，以至于光线很是暗淡，而透过些许走廊上折射的光线，伊斯特与詹姆斯也只能隐约看清有背光的窗户下似乎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一旁摆着几个似乎装着什么东西的木质箱子。 “圣安，圣子阁下。” 男人缓缓转身，却见此时的他双手交叉合十，虚抱在胸前，对着门口的伊斯特行了教礼，又看向了站在他身后金发碧眸的少女。 几乎无需辨别，在看清了詹姆斯的样貌后，他又一次行了一个圣礼。 “圣安，圣女阁下。” 第14章 伊斯特线－魔女会会更有经验的事情 按照d先生行礼的顺序回礼后，伊斯特与詹姆斯这才真正走进了房间内。 而在两人进门后，莱斯便十分习惯的拉着门把手走出了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d先生，我要的有关康斯顿市长的那些资料……” 伊斯特缓步走到了男人身侧，最终驻足在背光窗子下的桌前，些许窗外擦过的阳光，他并未看到桌子上任何有关纸张的东西。 “在那些箱子里，圣子阁下。”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困惑，d先生指了指被摆在桌子旁的几个箱子，“我们尽力去查了所有有关康斯顿市长有关的事情，但由于不善整理，便将所有的资料都放进了箱子里……” 看着那几个箱子，灰发少年娇小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僵。 “而除了市长之外那几人的资料，我们也整理了不少。” 说着，d先生又指了指下面的箱子，“最近两年有关市长，或者有关于官员的非凡事件，我们也有整理。” “……辛苦了。” 伊斯特有些言不由衷的说道。 “不麻烦。” d先生于宽大兜帽下的头轻轻点了点。 “咔哒。” 而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清脆的机簧扭动声，整个房间顿时亮了起来，顿时，房间内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声源处，却见詹姆斯缓缓松开了拧动煤气灯的手，并以同样的眼神看向了站在桌子旁边的两人。 “‘圣子’，既然资料很多，那就不要看了。” 她抱臂在胸，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d先生，却看到他此时的神色依旧平静，声音便大了几分，“这场棋局，我们既然打算完全掌控，那些资料就不需要了。” 说着，她轻瞥了一眼少年，“而且，作为操纵棋子的‘局外人’，‘圣子’，你才是最不能完全掌控整盘棋局的人。” “……你说的很有道理。”伊斯特轻轻点头。 “既然与这位市长先生有关的非凡事件很多，那我们便更不需要了解那些以往的非凡事件了。” 詹姆斯声音微顿，看向了d先生，道：“d先生，现在的极光会，是否有能力再掀起一次对市长的非凡刺杀呢？” “绰绰有余。”d先生轻声回应。 “那么就这样好了。”她缓步走到窗边的桌子旁，用纤细的手指在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沉闷的声音便由此回荡于房间之内。 “我们就在近期发起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对市长的刺杀。” “这或许有些天方夜谈了。”伊斯特轻声打断，“现在的康斯顿市，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型活动……” “有的。” d先生轻声道，“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们可以适当的让一些外围的信徒暴动，制造一些血腥事件，同时让一些记者将以上事件扩散，迫使那位市长先生不得不出面。” “……这很好。”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么……突然有点即视感。 伊斯特轻抿了抿唇，附和了一声，“不过相比于血腥事件，我更希望这些事件能够温和一些，至少不那么血腥，这样……” 这样，我才能让在康斯顿市的极光会‘合理’洗白，赚取足够的颠覆…… 稍稍顿了顿，将心中的思绪换了一种说法，他又道：“这样，我们才能从根本上增加信仰主信徒。” “……好。”d先生短暂沉吟了一会，语气略带迟疑，“那就让那些外围的信徒在暴动的同时，冲击一些教会或者官方部门的建筑？” “……那同样会造成流血事件，并不适合在事后宣传信仰。” 伊斯特再次抿了抿唇，瞥了他一眼，“嗯……或许我们可以人为制造一些有关市长的流言，散播出去，迫使他不得不出现于公众面前。” “这件事或许魔女会会更有经验。”几乎没有思索，d先生便径直开口道。 确实如此…… 少年与少女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同时转回了头。 “那我们与魔女会最近是否有合作？” 短暂的沉默之后，詹姆斯再次开口，“没有合作的话，我们似乎很难让她们出手。” “并没有，但我可以让一位魔女出手。”d先生轻声回应，目光转向了伊斯特。 “我曾经在圣子哥哥的手上，救下了魔女会在康斯顿市的负责人。” “很好。” 詹姆斯轻轻鼓掌，“那接下来……” 三人的声音回荡于房间之内，而在房间之外，莱斯背抵着房门，缓缓摘下了眼镜，伸手揉了揉鼻根。 习惯性的将银框眼镜放进正装的内兜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金发碧眸少女的虚影，与灰发蓝眸少年的身影缓缓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随后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被白雾遮掩着的，坐在石座上的金发少女的身影，以及一位模糊的，灰发少年神明的身影。 【苏】流失的人性，以及【真我】…… 他缓缓将四个身影一一对应，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那位未知的神明，似乎已经与真实造物主结盟了。 几乎无需思考，仅仅只是将四个身影一一对应之后余下的身份上，他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能将自己流失的人性，与一位可能信仰着祂本身的信徒完全托付于真实造物主，还不被真实造物主排斥，甚至委以重任的‘圣子’与‘圣女’……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愈发乱了起来，而就在这时，那个楼梯处响起了脚步声。 莱斯默不作声的伸手慢慢摸向后腰处，脚步轻轻的向左移了一个房门。 “莱斯。” 来者的身影缓缓从楼梯上冒了头，是吧台的劳埃德。 “是你啊。” 看清了来人之后，莱斯稍稍放下了缓缓摸着后腰的手，同时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锡盒，“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楼下营业么？” “前几天不是招了个人么，我先让他看着前台了。” “劳埃德”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气平淡道，“刚才那两个小鬼没上二楼吧。” “……当然没有。” 莱斯轻轻敛了敛眸子，莫名的眸光瞬时从眸中闪过，但还是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很是熟惗的随手从锡盒中抽出了一根卷烟，递给了对方。 “抽烟么？” 第15章 伊斯特线－勇者酒馆的疯狗先生 “多谢。” 刚刚从楼梯口走上的“劳埃德”丝毫没有犹豫便接过了莱斯递给他的卷烟，简单的道谢之后，便再次开口道，“d先生又吩咐什么事情了么？” 莱斯轻轻的瞥了他一眼，动作轻缓的从锡盒里抽出了另外一根卷烟，缓缓将其叼在嘴上。 见他这副样子，“劳埃德”有些不自然的轻轻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下意识的便伸手向自己的衣兜里伸去，但这个动作仅仅只是稍稍发动了一会，便又被他反应过来的意识强行压下了。 而对此，莱斯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代表着若有所思的眸光，但很快，他便再度恢复了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同样不太自然的伸出手夹住自己叼在口中的卷烟。 “劳埃德，你没带火柴么？” 他轻声开口，吐出一句半是疑惑半是谴责语气的问句，随后在对方还未能从短暂的失措的回过神来的同时，再次开口道，“啊……我忘了，现在是你的休息时间，你不太喜欢在休息时间抽烟。” “……咳，所以你带点火的了么？” 迅速反应过来的“劳埃德”再次张口，先是为了缓解尴尬轻咳了一声，又叼着卷烟幅度极轻的扬了扬脑袋。 “哈，你应该看的出来，我不是总抽烟的人。” 莱斯轻轻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略微下滑了些许的银框眼镜，随后慢条斯理的将卷烟放回了锡盒，“不过我记得，似乎上次上次你把没用完的火柴放在了那个窗台。”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稍稍透过了些许光晕的窗户，又稍稍后靠了一下背后房间的门，动作很明显的瞥了一眼楼梯口。 “啊……对对对，我记得是放那里了。” “劳埃德”再次不太适应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随后大步走到了窗台处，在愈发晃眼的阳光中伸手摸向窗台。 而就在他作出摸向窗台的这个动作的同时，他轻微的瞥了一眼身后，却见此时的莱斯似乎对他没有半分戒备，只是一边盯着他刚刚上来的那处楼梯口处，一边将刚刚掏出了卷烟的锡盒塞回了正装西服的内兜。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也将在他身子这一侧的窗台角落摸清了。 除了些许灰尘之外，他并没有摸到任何能够代表火柴的纸盒状事物。 他再次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去，看向了另一边的窗台，这才发现了一个似乎被覆盖了极厚灰尘的小盒子。 原来在这啊…… 他轻轻扯了扯唇角，缓缓伸出手，向着那个盒子伸去。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风声。 于是，他那刚刚伸出的手迅速以一种常人难以做到的姿势后扩，最终勉强用自己的手肘挡住了对方这突然的袭击。 “这位先生，你似乎并不是劳埃德。” 对方一改刚刚与他熟惗的态度，在他警惕的注视下缓缓后退了几步，再次退到了在他来时便守着的那扇门前。 那扇门后一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劳埃德”，不，应该是芬奇，他的脑海中迅速涌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旋即下意识的便伸进了自己外套内，可就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那时刻确认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枪械在此时已然不翼而飞。 “在找这个么？” 莱斯缓缓从自己正装内兜里抽出了一把他很熟悉的黑色左轮，在芬奇疑惑的注视下，熟练的将弹巣甩出，随后缓缓倾斜枪身。 一颗颗金黄的子弹便由此跌落在地，一时间，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于走廊中回响开来。 “你是……不对，你应该早就发现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劳埃德’了吧。” 略微有些无奈的抬起了手，芬奇还未能摘下黑框眼镜的，那属于劳埃德的糙脸做出了一副无奈的神色。 “是的。” 莱斯看了一眼弹巢，简短的回应一声，随后缓缓向前迈了半步，将弹巢重新甩了回去，随后慢慢扳开保险。 “你刚刚似乎已经将里面的子弹全部倒出来了。” 似乎受到了惊吓，芬奇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几乎贴在墙上，“所以，现在你是想要干什么？” “……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莱斯站的笔直，穿着皮靴的脚却稍稍向后，随后踢出了四枚黄澄澄的子弹，任由其滚落至芬奇的脚下，“杀人灭口。” “呵……你好像并不……” 说着说着，芬奇不自然的轻抿了一下嘴唇，双眸不自觉的轻微的眯了眯。 该死的……我怎么会在今天忘记带警官证…… 感受着胸前失去了某样熟悉物品的不适感，他于心中如此呐喊道。 “那么……” 扳开了左轮保险的大拇指缓缓下落，莱斯轻声开口，“再见了，‘劳埃德’先生。” 他那略显平淡的声音缓缓落下，随后，左轮的保险随着扳机的落下，在芬奇紧缩的眸子中，缓缓撞击在弹巢上。 这一刻很是漫长，又很是迅速。 在枪口的火花飞溅出枪管，在那颗子弹被撞击了底火后，弹壳内部的火药被点燃并激发后。 “砰！” “噼里啪啦！” 两道杂乱的响声几乎同时响彻在这处走廊之上。 糟乱的声音缓缓平静，嘈杂的脚步声便从楼梯的位置响起。 莱斯看着走廊尽头支离破碎了玻璃，随手便将手中的枪械丢在了有着四枚子弹滚动着的地面上。 而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小圆框眼镜，叼着雪茄的男人慢慢从楼梯口探出了头来。 “哦~我的主啊，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这幅杂乱的走廊，来者不自觉的惊呼出声。 “没什么，一只‘老鼠’。” 莱斯轻轻勾了勾唇角，看向来者，意有所指道，“劳埃德，你最近似乎有些过于放松了。” “这也不是你在酒馆里开枪的理由！” 劳埃德狠狠咬了咬嘴边叼着的雪茄，不甘示弱的看着他道，“你知道这会引起外面那些该死的警察的注意的！” “……放心。” 莱斯瞥了他一眼，随后慢慢俯下身去，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手帕，将地上的左轮与子弹包了起来，递给了劳埃德。 “这上面有黑夜教会的教徽……你知道该怎么做。” “勇者酒馆的疯狗先生。” 第16章 伊斯特线－debuff＂饥饿＂ 等结束了与d先生的对极光会在康斯特市未来发展的计划后，已是正午时分了。 早上只简单喝了一杯牛奶和和几块蜂蜜面包的少年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饥饿带来的不适感令他感到了些许眩晕。 “好了，就这样执行，接下来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的话，可以找我再行商议。” 在这篇计划里起到主导作用的金发少女似乎察觉到了自家造主的不适，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 大抵是因为眩晕来的太突然的缘故，伊斯特稍稍伸手扶了一下被灰尘覆盖的桌子。 嘶……这种饥饿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饿了半个月了…… 下意识在心中如此想着，伊斯特舒了一口气，又轻轻皱了皱眉。 这么想来……好像自从穿越过来，我都是很少吃饱的。 无力的轻轻扯了扯唇角，灰发少年慢慢站直了身子，稍稍压下了些许饥饿感，转头看向了对少女刚刚说出的话表达知道了意思的d先生。 “……嗯。” 简短的对其点了点头后，他缓步走到了门口，循着极光会新制定的暗号轻轻敲两下门。 门后的人似乎一直都在等着他，在他刚刚沉闷的敲击声刚刚落下之后，对方的回应便紧接着响起。 是代表着安全意味的，两长一短的声音。 得到了回复的少年转头看了一眼d先生，又看了看正缓步向门口走来的金发少女。 “d先生，计划顺利的话，下次再见面，我们或许不再需要在这种阴暗的地方了。” 于暗沉的屋中，少年那独特的，稚嫩中带着一丝幼气的声音回响于阴暗之中。 “放心。” d先生轻轻点头，随后双手交叉相握，行圣礼拜别两人。 伊斯特轻轻摆手，詹姆斯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晃了晃手，随后，由灰发蓝眸的少年拉开了房门，一缕微光便由此从门缝中直射进房间之内。 …… 待两人走出如往日般平静的勇者酒馆，走在伊斯特身侧的少女神色略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哈~” 小小的哈欠过后，她转头瞥了一眼身侧的灰发少年，无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硬撑了。” 说着，她便很是熟悉的伸手扶住了在她话音刚刚落下后便脚步摇晃起来的伊斯特。 “唔姆……” 顺从的借着对方的力气，伊斯特轻喘了一口气，鼻尖处传来的些许清淡的香气稍稍压下了些许再次翻覆而来的饥饿感。 “本体啊……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呢。” 詹姆斯伸手轻轻揉了揉少年那一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白光的柔顺灰发，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想吃这里的饭菜，你也不能总是饿着肚子吧……【局外人】魔药带来的增益可不包括抗饿啊。” “我知道的。” 感受着对方轻抚着自己脑袋的感觉，伊斯特喵不自觉的轻轻眯了眯眼睛，“可是鲁恩式的饭菜实在是难吃……好吃的又很难吃到，【真我】，你不知道，那些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吃起来的口感很皮很腥……就算加了香料，吃起来也是那个口感。” “嗯嗯。” 少女静静的听着，目光扫过街口，最终看到了一辆缓缓驶向此地的公共马车，便轻松的撑着某位因为饥饿而丧失了全部战斗力的【苏】先生来到了路边，对着公共马车的司机挥了挥手，“所以，你现在到底想吃什么？” “嗯……”少年短暂的沉吟了一会，便再次开口，“想吃肉，要煮熟的，处理好的……” “好好好。” 詹姆斯无奈的应和着他的要求，同时于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自己的本体，只能自己宠着。 不过…… 看着公共马车慢慢停在面前，架着伊斯特上车的詹姆斯目光看了一眼天空。 不知道，那位在【娑】之上放下“豪言”要去【愚者】家里做客的薇塔小姐，究竟有没有履行她的诺言呢？ 缓缓登上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乘客的马车，给了售票员八便士的公共车费后，詹姆斯若有所思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已经变成了一潭液体猫的自家造主，顿时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那位坐在马车车厢前辕驾车的马车夫先生开口了。 “两位小姐要去哪里？我们的下一站是帕尔洛港着名的因蒂斯酒店。” 有着深深皱纹的马车夫似乎怕吓到这两位刚刚上车，面容姣好，妆容精致的两位小姐，用沙哑中带着些许温和的声音说道，“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对于你们这种看起来很美丽的小姐来说。” “……或许吧。” 詹姆斯看了一眼已经软倒在车座上，在马车夫口中的美丽“小姐”先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但我们急需饱餐一顿，所以马车夫先生，麻烦加快些车速。” “好吧。” 老迈车夫轻扬马鞭，马车也随着摇晃缓慢上路。 扶着马车车厢内相对而坐的两排联排座位，这位第一次与自家造主在现实中见面，便开始忧心自家造主未来的金发少女最终缓缓坐在了此时软塌塌倒在座位上的，可爱灰发少年的身旁。 “虽然这么问可能有些冒昧。” 坐在前辕上的马车夫一边平稳着驾着马匹，一边分心开口道，“你们似乎刚刚才从劳埃德的勇者酒馆里走出来，他难道没有给你们这两位美丽的小姐准备一份午饭么？” “……本来是要准备了的。” 循着马车夫的问题，詹姆斯那双如绿宝石般晶莹透彻的眸中闪过两人走出酒馆之前画面，最终绷了绷粉唇，“可是她拒绝了。” “唉……那可真是可惜，勇者酒馆的那些从因蒂斯传过来的‘佐酒菜’……应该是这么说的。” 马车缓缓转过街角，坐在前辕的马车夫稍稍加快了些许车速，同时稍稍思索了一下口中似乎夹杂了一些错误的鲁恩词汇，才道，“它们的味道可是相当不错的。” “是啊，毕竟是罗塞尔大帝的发明嘛。” 刚刚才坐下的詹姆斯稍稍并起了腿，缓缓抬起软软的，伊斯特喵的小脑袋，并将其放在自己的腿上，“哦对了，马车夫先生，那个词汇正确的读法应该是‘下酒菜’。” 清软的声音回响于马车车厢之中，在愈发热烈的太阳的照射下，马车缓缓驶向位于这条街道中央位置的，装潢奢华的酒店处。 而就在那里，一辆有着市政厅徽记的马车正静静停在酒店大门外。 第17章 伊斯特线－【魔女】途径聚合的本源 公共马车缓缓停在酒店门口，可就在詹姆斯想要带着伊斯特下车的时候，一个戴着头巾的女人却在马车刚刚停稳的瞬间冲进了马车车厢。 “你这是……” 可未等疑惑的售票员将问询话语说出口来，那个女生便抢先开口。 “快开车，请你们快开车！” 不知为何，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恐吓，以至脱口而出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怎么……” 售票员疑惑开口，可就在这时，坐在马车前辕上的马车夫却轻轻扬起了手中的马鞭，于是，刚刚才停稳的马车便再次缓慢移动起来，最终远离了少年两人本来想要下车的站点。 可现在，伊斯特显然不太顾得上自己那剧烈的饥饿感了。 因为在听到了刚刚女人匆忙上车后请求迅速开车的声音中，他隐约感觉出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是个熟人。 而没有负面buff困扰的詹姆斯所看到的，所思索的，显然比她的造主想到的更多些。 ……虽然有所遮掩，但这位匆忙上车的这位女士的身上相比于常人整洁的衣着来说，显得颇有些凌乱了。 詹姆斯轻柔的扶了扶自家造主枕在自己大腿之上的小脑袋，目光平和的一寸一寸看过对方的衣着。 而除此之外，她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以至于她的呼吸没能得到身体本能的抑制，还在喘气…… 循着记忆里被自家造主塑造的某个敌人的形象，这位金发碧眸的少女伸手轻轻抵住了下巴，轻轻侧了侧头，悄无声息的开启了灵视。 虽然在【参与者】魔药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非凡本质上的提升，以至于只有在扮演仪式完成的那一刻才能得到本序列的所有能力，但非凡序列就是非凡序列，哪怕是一个一点非凡能力都没有的序列九，对于世界来说，也是有着一些其他的，在非凡领域上的便利的。 但除此之外，可别忘了，她除了【参与者】这份已经饮下的魔药之外，可是还有着另一份承载她存在的，序列非凡能力。 那就是被【娑】完全剥离了【原初魔女】影响的，【欢愉魔女】本质上的阴性力量与部分【欢愉】权柄。 嘶……这种复映在灵体上的色彩，应该是恐惧与紧张。 静静对着对方灵体之上的色彩作出判断，詹姆斯若有所思的又用灵视看了一眼自家本体。 灵体的内部是与正常人相差无几的色彩……除了因为饥饿导致明显的黄褐色之外，在自家造主的灵体边缘，还有着些许就算用灵视也难以看清的碧绿色丝线，以及似乎与边缘部分完全包裹住自家造主的，一层色彩极淡的碧绿色“屏障”。 这应该是本体的位格对自己于凡间身体施加的影响了吧…… 詹姆斯再次轻轻抚了抚自家造主的小脑袋，可就在这时，她的灵性于冥冥之中，短暂的波动了一下。 这是…… 作为继承了自家造主“恶”与灾祸权柄一小部分，以及已经喝下了【参与者】魔药的半个魔女，自从出生以来，她便时刻都在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以防会有一天，自己体内的非凡本质会互相冲突，最终导致她的存在不得不从根本上崩溃亦或者分裂。 但在她细细感知之后，却惊讶的发现，那缕短暂的波动，似乎并不是构成她灵体结构阴性的【魔女】权柄，有了要分裂或者崩溃的前兆，相反，似乎就在刚刚，她的灵体被什么事物短暂吸引了一下，但紧接着，便被加诸于她身上的，独属于【娑】力量的赐福毫不讲理的按了下去。 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已经交过车费，整理好了自己衣着的女人，詹姆斯那抚在自家造主头上的小手轻轻抬起，轻轻敲了敲那颗小脑袋。 灰发的少年疑惑地转头看向她，轻轻眨巴了两下那双湛蓝的眸子。 金发的少女静静的看着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表面上却是轻柔的笑笑，也对着他轻轻眨了眨眼。 “嗯？”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伊斯特不解的伸手挠了挠头，又向着对方眨巴了两下眼睛，眸子中再次透出一股常言难以抒发的情愫。 而就与他那双眼睛不过一掌之隔的少女却在看到了那双眼睛之后，再次于心中叹了口气。 而随后，她便轻轻举起一只手，露出白皙的腕子，无比郑重的摆在了少年眼前，随后伸手指了指手腕处的白皙肌肤。 “啊?” 看手腕？怎么了？挺白挺纤细的，毕竟是我亲手捏的，没什么脏东西啊…… 嘶，等等，她该不会是在提醒我看一看今天带了什么刻印？ 伊斯特再次不解，稍稍挪动了一下头部，认真的看了一下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子，半知半解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腕，挽开袖口，看了一眼。 “哦！” 是【浮生】和【戒律】哦！ 少年挪眼再次看向少女，湛蓝的双眸里闪着莫名的光，十分轻快的眨巴了两下。 你是在刻意卖萌吗？我是想让你利用刻印的力量联通我的灵体，给我打个心灵电话啊！ 詹姆斯沉默的看着对方那双透着一股独特的清澈感的湛蓝眸子，纠结的轻轻咬了咬唇，又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有些莫名的心累……明明我才是你创造出来，受到你保护的存在，可现在…… 少女闭上眼轻抚了抚额头，眉头也在这时微微皱起。 可就在她压制自己内心那些杂乱念头的时候，伊斯特却是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蛋。 纤细指尖带来的冰凉在接触到少女皮肤的这一刻，詹姆斯猛地睁开了眼。 她看了看还枕在自己腿上的可爱少年，又看了看那个匆忙上车后，便躲在了马车角落里的，带着头巾的女人，最终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 但在这一刻过去之后，她决定暂时不去管那个在非凡层面上，让她产生了一丝类似神秘学联系的灵体波动的女人。 因为这些外事相较于此时自家造主的智商问题来说，显然如何恢复自家造主，使其脱离因饥饿而导致的智力减退，倒是显得更为重要些。 内心稍稍作出了取舍之后，詹姆斯便再次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自家造主的小脑袋瓜。 可就在这时，公共马车再次平缓的停了下来，在马车厢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个躲在车厢角落的那个女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迅速冲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随后拉起自家造主的手，强行把自家造主抱在了怀里，最后冲出了马车。 而在上一幕发生之后，坐在马车里看着两人逐渐远去背影的金发少女怔神了片刻，才从心神双重茫然中回过神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有个人从我面前把本体抢走了？ 嗯？ 思及至此，詹姆斯猛地站起身来，随后快步冲下了马车，循着刚刚两道身影离开时跑过的路，快速奔跑起来。 奔跑之间，她心中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少年那张男女通杀的，透着稚嫩怯气的可爱脸蛋。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头也在这时浮上了心头。 本体…… 难不成你才是这次【魔女】聚合的根本原因？ 第18章 伊斯特线－奇怪的娅蕾 灰发少年一边感受着自己身畔吹过的风，一边尝试挣扎出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 淡淡的馨香于他挣扎间不断的飘入他的鼻尖，脑海中的眩晕感也在这抹持续不断的体香中稍稍平复了些许。 但很快，他却是被动的，依靠这抹熟悉的体香，想起了一个近期才见到的人。 如果没有“她”的帮助，他是绝不可能联系上那位真实造物主的，也是绝对没有可能创造出薇塔与【真我】的。 “唔唔……娅蕾……” 思及至此，伊斯特的挣扎逐渐小了下来，随后，他一边艰难的将自己的脑袋从对方胸前的浑圆挪开，一边低声开口，“我……唔姆……知道是你。” 不知为何，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那道抱着他奔跑的女人的脚步稍稍放缓了些许，随后身影猛地一折，转进了一处小巷。 对方很快便将少年从怀中放了下来，随后伸手摘去了用来遮挡面貌的头巾，一双灰绿色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少年。 “伊……斯特……”这位在此时才露出了自己俏丽脸庞的少女看着眼前被自己拐来的可爱少年短暂的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 “嗯，是我。” 她为什么要拐着我跑？难道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但再喜悦，也不至于这样吧…… 少年轻轻眨巴了两下眸子，一丝诡谲的色彩轻柔的在那双湛蓝的眸子闪烁了一瞬，“有什么事吗？” 不知为何的，娅蕾在看到那丝诡谲色彩的刹那，突然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身体。 而后，在少年静静的注视下，她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 “伊斯特……我想请你帮我一次。” 她轻声开口，那双灰绿色的眸子缓缓浮上了些许水雾，婉转怯气的声音也在这时渐渐滑向恳求的一侧，“我真的没办法了……求求你了，伊斯特，帮帮我……”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愈发低垂，最终竟小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 见到她这副样子，伊斯特有些讶异，要知道，在他的记忆里，残存着的那些关于她的男身亚雷的记忆中，她并非是一个爱哭的人。 “……我……我好像被人盯上了，他们每天都在跟踪我。” 俏丽少女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啜泣声，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昨天晚上，我的房门都被人撬了，他们肯定进了我的房间，还是在我熟睡的情况下……” “……等一下，娅蕾。” 她难道忘了自己还是一个【魔女】了么？什么时候非凡者这么害怕普通人了？ 看着她越说越急的样子，伊斯特心中暗自腹诽，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是个【女巫】么？” 稚嫩糯气的声音缓缓落下，娅蕾却突然停下了哭泣，那双大大的灰绿色眸子中盈着水雾与疑惑，她沉默的注视了少年良久，才再次开口，婉转的声音里带着愤懑与气愤，道。 “我不是女巫！” “啊？” 不是，你不是【女巫】谁是【女巫】？ 见她突然显露出的这副神情，伊斯特轻微的歪了歪头，脑袋上不由得跳出了三个问号。 “原来你也不相信我。” 看着少年的神情，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俏丽的脸庞爆出些许青筋，看着疑惑的少年，她歇斯底里的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同时，似乎是过于激动的情绪，使得她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最近的遭遇说出了口。 “从家里醒来后，我变成了一个女人，本来还想开开心心的去找你们，结果到了学校，没人认识我，都叫我娅蕾娜！” “唯一可能相信我的霍格死了！待我最好的莱顿教授也死了！最后就连你！伊斯特。” 她那疯狂的声音在此时突然戛然而止，那青筋密布的俏丽脸庞突然怔了怔神，那双灰绿色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知道我是亚雷，不是娅蕾娜了！” “伊斯特……我求求你，帮帮我好吗？” 说着，娅蕾俯下身子，啜泣着抱住了身前少年娇小的身体，“帮我回到三个月前，帮我变回亚雷……” “至少这样，我才能有力气反抗那些半夜撬开我家门锁的那些黑衣人……” “娅蕾。” 伊斯特轻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最终轻叹了一口气。 “这位小姐似乎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有些不满……” 他轻声总结了一下对方刚刚告诉了自己的那些信息，向着某个人说道，“所以，你可以先把枪放下了。” “嗯，当然。” 柔软的女声也在这时传入娅蕾的耳畔，她终于茫然的转过了头，最终看到了一位很是漂亮的，金发碧眸的少女。 却见她缓缓将手中特殊定做的，银白色的娇小枪械慢慢放下，随后提起伞杖，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中午好，这位女士。” 詹姆斯提起伞杖，在娅蕾茫然的眼中，脚步轻缓的走向了她和被她抱着的伊斯特，“虽然说出来的话会很冒昧，但是，能否请您先放开我的小霍尔少爷呢？” 迎着某人‘恶狠狠’的眸光，她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毕竟，他对于我来说，还是蛮重要的。” 第19章 伊斯特线－变成我们所希望的样子 “所以……综上所述。” 金发碧眸的少女轻轻搅拌了一下杯中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看着玻璃窗外茫茫碌碌的码头，“小霍尔少爷，你觉得，这位娅蕾先生似乎失去了她是怎么成为【女巫】那段时间的记忆？” “嗯嗯。” 拿着绢布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唇角的奶油，伊斯特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那次小巷子的突袭之后，她并没有逃脱，而是被米切尔先生以及值夜者抓了起来，模糊掉了有关非凡界的记忆。” “哦？” 少女转过头，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同时瞥了一眼拘谨坐在伊斯特身旁，眼圈微微泛红的娅蕾，心中没来由的感觉有点喜悦，又有些莫名的膈应。 却见她低低的轻啧的一声，沉吟了片刻，才道：“嗯……所以，你认为，如果你真的要帮她，就要先让她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的，但……你又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让她想起来那些有关非凡世界的记忆。” “嗯嗯。” 心中虽然对对方刚才的轻啧声有些不解，但伊斯特还是对这句将他意思说的清楚的总结表达了肯定，“不愧是整个鲁恩王国历史上，贝克兰德大学最年轻的女教授，梳理情报果然有一手。” “……咳咳，这是一个人是否能在非凡界活下去的必修课。” 詹姆斯轻咳了两声，白皙光滑的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了一抹浅淡的红晕，同时轻瞥了一眼对情报梳理不太上心的自家造主，短暂的忧思了一下他未来要走的路，又想起了那位将自家造主保护的结结实实的哥哥，不由得于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位格劳库斯先生真的成为了战神，多少也会把原本对非凡界什么都不知道的伊斯特，软饭硬喂的喂成序列二的吧。 唉……这么想，如果自家造主走【命运】途径的话，【幸运儿】魔药多少也是入口即化的…… 心中如此想着，少女眼神复杂的盯着伊斯特看了良久，才放下了唇边的咖啡杯，声音平淡的对着娅蕾道：“你认为小霍尔先生的这种做法是否能从根本上帮到你呢，娅蕾小姐？” “我……我……” 娅蕾轻轻低下了头，支支吾吾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但是……但是，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看着她的这副样子，詹姆斯纠结的轻咬樱唇，最终用略感无奈的语气对着伊斯特说道，“好了，我大概清楚，所以……” 她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看着对面端着坐着的两人，很是认真的问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对，这和你……” 不对，我瞎附和个什么劲啊…… 【真我】应该还不知道娅蕾的定位，她可是作为我最重要的备用棋子的，哪怕在有了极光会d先生支持后，这颗棋子可要可不要…… 现在，纠结的人换成了伊斯特，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才能说出自己对于娅蕾的价值定义，而此时坐在他身畔的娅蕾，又与这位莫里亚蒂教授不熟，一时间，沉凝的气氛便于这间毗邻码头的咖啡厅内弥漫开来。 而最终，伊斯特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沉凝的氛围。 却见他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先是看向了还在有意无意向着他身上靠的娅蕾。 “我和这位莫里亚蒂教授要针对如何恢复你的记忆这件事，私下讨论一下。” 委婉地表达出自己想要与詹姆斯独处一会的意思后，他又对着对面再次端起咖啡杯的金发碧眸的少女道，“我想莫里亚蒂教授在听闻了你提供的信息后，内心应该也是有着想要帮助你的意思的。” 说着，他轻轻眨了眨那双湛蓝的眸子。 “……咳咳，确实，确实。” 詹姆斯似乎完美的理解了自家造主想要表达给他的意思，但似乎被口中的咖啡呛到了一下，轻咳了两声才道，“我个人对你的遭遇表示很同情，但娅蕾小姐，你应该知道，几乎所有医生与护士在确定如何治疗病人之前，都是不会对病人透露出是什么样的治疗过程的。” 顿了顿，她轻叹了一口气，“毕竟如果真的要告诉一位病人他的治疗过程的话，是必然会增加手术失败的概率的。” “……我明白了。”娅蕾看着两人默契十足的对话，最终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序列七【女巫】的灵性隐隐告诉她面前这位看起来很是善良的可爱金发少女是一个危险人物，但为了想起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别无办法。 随后，她缓缓起身，在两人的注视下，脚步轻缓的走到了靠近门边的桌子边，轻轻坐下。 “呼~” 伊斯特轻轻舒了口气，刚想端起自己已经将方糖和奶块，咖啡混合好的杯子端起，便被坐在对面的少女开口打断。 “说吧，本体。” 却见她抱臂挑眉，轻轻翘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狡黠地看着他道，“这位……娅蕾小姐，不，应该说是亚雷先生，与你的关系究竟是什么，竟然让你这么想帮他。” “甚至，还想以曝光我和你的关系，要挟我帮他。” 听着少女那娇软自信的声音里透着的几分气愤，伊斯特刚想开口解释自己和娅蕾之间的关系，可就在话要出口的刹那，他突然感觉对方表现出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但对此，他只是轻轻抿了抿唇。 “实话说，在没认识d先生之前，在我对【局外人】魔药的扮演仪式所作出的预想中，这位序列七的【女巫】小姐，是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说着，他双手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抵住下颚，“但在认识了【螺旋】与d先生后，我认为，这场【局外人】的扮演仪式，或许可以更盛大一些。” 顿了顿，伊斯特示意对方转头看向窗外，看向那些衣衫褴褛的蹲在这间咖啡馆屋檐下就着冷水啃黑麦面包的工人们。 “你难道不觉得，以我们未来必将拥有的力量来说，对于这个疯狂而荒谬世界来说，这一切，难道不能变得更美好一些么？” 稚嫩而糯气的话语声缓缓落下，在此时少女的眸中，灰发少年的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里，那象征着海洋的蔚蓝中，似乎有一丝浅淡的火苗燃起。 “而且……” 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张可爱的小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些许落寞与悲伤。 “你身为我的‘恶’，也应该知道，我所追求的是什么。” “呵。” 短暂的失神之后，【真我】轻笑了一声，轻轻鼓了鼓掌。 “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让一切……” 那双如同绿宝石般的眸中在此时突然划过了一丝了然之色，而此时，她才终于明白了自家造主为什么要在这场棋局的第一步开始，便试图牵扯上康斯顿市的市长了。 “变成我们所希望的样子。” 第20章 伊斯特线－遥远世界的古旧之诗 当神的罪是由自己亲手酿成的时候，祂也必然知晓，也必然懂得，在这场罪行公之于世的时候，祂必然是无罪之人。 ——［旭光】之座，莱斯.亚伯拉罕。 …… 炽热的太阳渐渐从天空的至高点落下，于是外面的炽烈的空气，也开始变得有了几分凉爽。 少女静静的坐在靠窗的高背椅上，抱臂垂头，那双如世间最为纯粹的，绿宝石一般的眸子中，不时的划过了几抹意味莫明的眸光。 她沉思了良久，而最终，她才抬起头来，唇角挂起一抹轻笑，似乎想通了什么，看向正对着她坐着的灰发少年。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么我只能将最后的结局稍作修改。” 她轻声开口，一只手捏起小匙，轻轻搅动了一下咖啡杯中最新续上的咖啡，袅袅的热气也在这时缓缓飘扬向上，最终稍稍遮住了她此时的眸光，模糊了她的样貌。 “那样的结局，只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完美的，但唯独，对于那些深陷局中最深者来说，是极为残酷的。” “所以，你确定要这么做么……本体？” 话音落下，伊斯特缓缓松开了支在桌子上，十指互相交叉在一起的双手，那双湛蓝的眸子中，一抹意味着悲悯的眸光缓缓划过眸底。 显然，他有所犹豫，但显然，他并未迟疑。 “既然我已经知道结果如何，那么……” 他轻轻瞥了一眼坐在咖啡馆门口的娅蕾，又看了一眼玻璃窗之外的那些再次忙碌起来的民工，思绪又悄然飘远至廷根市因为工厂防护工作做的不到位而濒临死亡的工人们，以及在不久的未来，那死于亚当手中的，死于魔女手中的，死于当今鲁恩王国国王手中的，那数十万如同秸秆一样的人。 他沉默了良久，思索了许久，也考虑了很久。 “这个选择，就必然是正确的。” “我自认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我又认为，当下我所拥有的力量，应当为这个世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以……【真我】，放手去做，去布局，去行动吧。” “毕竟，你我二人之中，只有你才是【参与者】。” 少年稚嫩而怯气的声音轻轻扬起，却在【真我】的心中重重落下。 “……好。” 【真我】放下了手中的小匙，任由其碰撞瓷制的咖啡杯壁，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那么……” 她轻声徐徐开口，同时轻轻抿了抿粉唇。 “剧目，便于此时……” 少女欣喜的举起咖啡杯与少年的轻轻碰撞，随后轻抿了一口，轻轻侧了侧头，随后高高举起咖啡杯。 “正式开演！” …… “如何，亚当。” 一袭黑衣修身礼服的少女倚在一处能够眺望到整个帕尔洛港口的巨石上，手腕处搭着一柄鎏金色的手杖，而在说话的同时，她轻轻抬手，压了压自己头上戴着的，高顶礼帽的帽沿。 “我想，旁观了这场剧目前奏的你，现在似乎很是期待这场戏剧的开演。” 她轻声笑了笑，伸手抵唇，那双与伊斯特很是相似的蔚蓝眸子被刚刚下压的帽沿阴影遮盖，让人难以分辨其中真正蕴含着的意味。 “嗯。” 金发神父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她的身侧，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本有着银白色字迹的，纸页破损诸多的笔记。 他短暂的回应了少女陈述的问句，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手中的那本笔记本上，不时的，上面的字迹还会稍稍模糊，最终改换成了另一个词语字句。 两人就这般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良久良久，亚当方才开口。 “他的理想很好。”他如此陈述道，声音平淡。 “但是现实……往往比他预想中的要残酷的多。” 他淡声说着，眸子轻闪，似乎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回忆，这也使得他手中笔记上的银白字迹于这时稍稍停顿。 “或许吧。” 莱茵不置可否，神色愉悦，“他是一个合格的【局外人】，同时，也是一个完美的【参与者】。” 而这，也是我之所以会回应他愿望的根本原因。 她于心中暗自说道，臂弯里搭着的手杖也在这时被她轻轻放在身下的大石上，双手平平伸出于空中。 而于此时，空气中，一股难以令人描述的，带有特殊性质的事物慢慢汇聚在了她的手下，亚当似有所觉，目光也随之从手上的笔记本上移开。 在他的注视下，少女那悬在空中，带着黑色紧绷皮手套的手中，左手的食指缓缓下压。 一个声调低沉的音节也与她的动作之下，慢慢由低到高，最终一点一点的上扬。 而紧接着这一单独音节之后，少女的右手拇指也轻轻下压，随后快速弹起。 与上一个音节发声毫不相干的曲韵也在这时响起。 “遥远世界，古旧之诗。” 少女清冷的声音回荡于山间，若流水，若轻风。 亚当缓缓合上了笔记本，认真侧耳，将之倾听。 “曾经，在混乱如同泡沫的世界中，有一个无神的神国。” “那里的人们并无信仰，那里的人们并无绝望，那里的人们没有明天。” “彼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明天，没有的明天，其实就在他们身边。” “而就在一天，他们突然将过往的日子抛下，看向千年不变的天空。” “‘啊。’他们看着那散发着微光的星辰，他们看着那飞逝而过的流云，他们看着那潺潺流水的天空。” “他们轻轻眨眼，齐声将自己的心愿对着天空诉说。” “‘我们想成为神。’” “‘成为自己的神。’” 少女轻轻抬起了左手食指，又将另外两根手指落下。 它们分别是左手的中指，与右手的无名指。 空气中的乐声开始高昂，但并不激烈，而隐隐的，还有着很是平静舒缓的乐声作为底衬，合着那高昂的乐声。 “天空上的飞鸟由此展翅，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十个最大的星辰。” “‘哦~’” “星辰很是愤怒，对祂说，‘他们这是僭越！’” “迷思的飞鸟不明所以，于是再次振翅。” 高昂的乐声渐渐变缓，开始衬起之前平静舒缓的乐声，使其引人注目。 “祂穿过流云，乘着天空，去往了与星辰相对的另一边流云处。” “祂再次向那些流云们诉说了这件事。” “‘哦！’” “流云很是欣喜，祂们轻轻抱住了飞鸟，说。” “‘这是惊喜！’” “前后不同的答案令飞鸟感到迷茫，所以，祂决定飞下天空，询问人们。” 轻颂的声音开始低垂婉转，少女又放下了右手的食指，而就在食指落下的同时，之前的两根手指落下引起的乐声缓缓交融， “如此，祂穿过隔绝人间的雷海，雷霆就此将祂的羽翼灼伤。” “如此，祂穿越天空倒映的海洋，盐分就此于祂的羽翼上结痂。” “如此，祂穿越群风护佑的山脉，飞翔就此与祂的羽翼别离。” “而最终，祂来到了人们当中，将心中的疑问说出。” “‘你们为什么要成为神呢？’” 少女双手猛地下压，乐声纷乱一瞬，随后带着一丝神圣意味，十种乐声交融又分离，对立又包容起来，回响于此间。 “‘因为我们有了明天。’” “人们如此说道。” “‘明天？’” “飞鸟不解，而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了一个金发的男人。” “祂看着飞鸟，眸子里闪着湛蓝的光。” “那是一种怎样的光亮呢？” “彼时的飞鸟并不知晓，只是眨眼。” 少女清冷的声音于此时轻轻抬高，回响于此间的十种乐声中的九种突然落低，衬托出一种听起来很是轻松的乐声。 “祂对着飞鸟说。” “祂就是明天。” 轻松的乐声开始消垂，莱茵轻笑着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其身畔，认真倾听的亚当。 “好听么？” “……” 亚当沉默了片刻。 “很好听。” 他如实回答道。 第21章 伊斯特线－来源自梅林先生的礼物风衣 绯红夜色静静宣铺于康斯顿市每一寸街道，外出“游玩”了一下午的伊斯特此时静静的坐在马车中，抱着一个看起来很大的牛皮纸袋，神色平静的看着车窗外寂静的街道。 马车内的煤油灯缓缓摇晃，金发碧眸的少女此时捧着一本笔记本，眸中不时闪过思索之色，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木质的车轮碾过由水泥碎石铺设而成的马路，最终，缓缓驶进了一处占地极广的别墅内。 早已等在客厅门前的男人也在这时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动作轻缓的从沙发上站起身，缓步走到了门前。 “哥哥！” 灰发蓝眸的少年一如既往的惊喜出声，抱着一个被牛皮纸袋包裹严实的大袋子，小步轻跳着跑到了男人面前。 “伊斯特。” 格劳库斯轻轻勾唇，习惯性的刚想伸手揉一揉少年的小脑袋，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悬停在了空中。 差点忘了……伊斯特已经长大了。 他心中如此想到，可随后，怀中便多了一个娇小的少年。 “哥哥，你看，我给你最新买的衣服。” 却见伊斯特习惯性的抱住了他，习惯性的蹭了蹭他的胸口，献宝似的将自己怀里一直抱着的袋子举给他看。 “我看看。” 见此情形，格劳库斯还是伸手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小脑袋，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那个不算太大的牛皮纸袋，又转头对着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金发少女点了点头。 而对于他礼节性的招呼，詹姆斯却是表现的有些诧异，但还是简单的点头还礼。 牛皮纸袋的外线在少年期待的眼神中，被男人轻轻拉开，显露出里面的衣物。 待等看清了那件衣服的全貌后，那与少年几乎一样的蓝眸中，闪过了一抹明显的诧异之色。 只因他手中的你那件风衣，是一件形制与现在鲁恩王国公事化主流风衣相悖的，看起来很是奇怪的黑色风衣，它没有风衣独有的挡风立领，颜色不同的布料与布料之间，也没有应有的没有缝合线，而这件风衣的布料摸起来却是比丝绸还要柔滑，除了整体上有些修身以外，宛若天衣。 “……很好看。” 格劳库斯再次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小脑袋，轻声说道，“在哪里买的？” “帕尔洛港口，不过不是在店里买的。” 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审美感到开心，伊斯特轻笑着说道，“是一位自称为大魔法师的梅林先生卖给我的。” “而且在买给我这件衣服之后，他就‘啪’的一下。” 少年轻轻拍了拍手似乎是在竭力表现出那位大魔术师从他眼前突然消失的场景。 而就在这时，才刚刚走到了两人身旁的金发少女却是轻轻噗了一声。 “……是真的么，莫里亚蒂教授？” 男人好奇的目光随之转向了她，同时重新叠起了衣服。 “……是的，霍尔先生。” 哪里有什么梅林……明明是我可爱的本体为了让这次买来的风衣完美一下，亲手献祭了衣物材料到【娑】之上，用自己在【娑】之上才能展现出的权能，一针一线的做出来的风衣…… 詹姆斯面色平淡的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少年刚刚所说的答案是正确的，“而且，那位自称为大魔法师的梅林先生的全名是：梅林.赫尔墨斯……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我大概明白了。” 是一位高序列强者看上了伊斯特？还是想要投资伊斯特呢？不过随手就能送出一份接近于序列4，几乎毫无副作用的非凡物品，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格劳库斯眸光微动，手上动作却不曾停顿，只是快速的将那件风衣重新收回了牛皮纸袋，重新系好了绳子后，才稍稍俯下身子，与伊斯特平视。 看着那双如往常一样的，湛蓝而清澈眸子，他的唇角微微上扬，轻笑着说道：“谢谢伊斯特的礼物。” 而看着他难得的笑脸（指嘴角上挪了大约一厘米），灰发蓝眸的少年略感震惊的紧缩了一下眸子，粉嫩的脸颊浮上了一层微不可察的红晕，“哥哥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 他再次放松的笑了笑，随后起身拉起少年的手，“晚饭已经好了。” 闻言，伊斯特脸上的红晕迅速消退，神色纠结的刚想说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可谁知就在他刚想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的瞬间，那位提前走到客厅的金发少女似乎听到了格劳库斯刚刚说过的话，若有所思的轻轻瞥了他一眼。 顿时，少年口中的话便由此咽下，身体也稍微软了软。 而同样接收到了少女投向自家弟弟眼神的格劳库斯，稍稍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弟弟。 “……考虑到你最近似乎不太喜欢吃饭的缘故，我换了一位厨师。” 格劳库斯提起了自家弟弟，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想，莫里亚蒂教授，您应该对因蒂斯的饮食并不反感。” 詹姆斯轻轻摇头，神色略微诧异，但还是轻轻点头道：“非常感谢，我一直都对因蒂斯的饮食很感兴趣。” 说着，她又瞥了一眼自家造主。 却见此时的灰发少年已是很有精力样子，目光直直望着餐厅了。 而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家弟弟的眼神，格劳库斯再次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请移步餐厅吧。” …… 在餐厅昏黄的灯光下，伊斯特缓缓吃下了最后一点因蒂斯饭后的甜点面包。 随后端起了盛着温热牛奶的杯子，一口饮尽。 罗塞尔，你个文抄公为什么不把食谱也抄过来啊啊啊啊！ 你把法餐定为因蒂斯国宴的标准究竟是作何心思啊啊啊啊！ 第22章 克莱恩线－【怪物】阿德米索尔 而巧合的是，众人辩称不可能存在之事物，恰恰印证了他们的恐惧。 ——往世乐土 …… 窗外的阴雨依旧连绵，刚刚下完夜班的克莱恩打着一柄黑伞，静静走在雨中。 或许是因为湿润的雨洗涤了以往街道中的恶臭，以至于现在走在雨中的克莱恩心情不免得有些舒畅。 又或许，令他心情舒畅的原因是其他的，可以预见的“惊喜”。 绵延的阴雨轻轻敲打在黑伞上，随后汇成一股一股的水，沿着伞骨缓缓滴落。 褐绿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伞外的雨幕，克莱恩心中的思绪愈发宁静，而就在这时，他才若有所思的想起下午自己即将面对着的，那位薇塔小姐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拜访。 我记得家里的肉和蔬菜不多了……该买上一些了。 还有，因为这次拜访的时间是在下午，那么下午的射击训练和日行一事的占卜扮演也要稍微往后推一推了…… 他心中如此想着，身影缓慢地站在了公共马车的站台旁，而正巧，这条街道的尽头也在此时“适时”的驶出了一辆公共马车，向着这里行来。 看着那辆马车渐渐行驶至自己面前，克莱恩又想到了梅丽莎。 也不知道，梅丽莎最近有没有听我的话，坐公共马车上学…… 如此想着，他看着马车缓缓停在了自己身前，倾斜着收起了手中的伞，缓步登上了马车。 可就在克莱恩真正落座马车座位上之时，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马车车厢，伸手入怀，摸了摸腋下的左轮手枪。 应该已经关好了保险……待机发位应该没有子弹…… 他的眸光一闪，不自觉的想了想自己对突发事故以及意外发生时的预防，而就在这时，他又轻微的皱了皱眉。 奇怪，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呢…… 克莱恩心中暗自想到，伸手摘下在上马车时，略微沾到了些许雨滴的高顶礼帽，轻轻拂去了其上的雨水。 应该是【娑】离开时告诉我的忠告起的作用？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想起由于最近发生的那起由安提格努斯笔记引起的非凡事件，几乎忘记了履行的承诺。 希望【娑】的人性不会说我放鸽子…… 如此想着，克莱恩重新将手里的高顶礼帽戴在了头上，轻轻的打了个哈欠。 等回去了，先睡一觉……下午薇塔小姐的拜访结束了之后，再把那位【娑】拉上灰雾…… 雨水渐小，阴云南移，晨光也在这时，稍稍展露一角。 而就在刚刚马车转来的那个街角，一个黑发的，脸颊带着一丝婴儿肥的黑裙少女深深的看了一眼黑荆棘安保的大门。 …… 水仙花街。 灰发的少女背着稍稍透出了些许晨光的窗子，静静的看着刚刚喝下了【怪物】魔药的少年度过那段灵性增长后又逐渐稳固下来的阶段，那双素来带着迷茫与恐惧的眸中，缓缓浮现出了几丝清明。 “……薇塔……薇塔小姐……” 他艰难的吐出了背对着晨光，站在窗前的少女的名字，似乎是不太适应以往精神灵性中的负担突然一扫而空，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抖和迟缓，“我……” “不用着急，阿德米索尔。” 看着他略微有些着急，似乎想要对着自己说出什么的声音，早已在其身上留下自己读心权柄的薇塔早已知道了他想要说出的话，“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些，毕竟……你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先稳固自己的状态。” 她伸手轻轻点了点少年的额头，但并未施加任何属于刻印的力量。 毕竟，她还不能保证，在刚刚服用了魔药后，便施加其他不太相同的力量，是否会对服用了魔药的本人起到效用…… 而那些在创造出她时，自家造主所灌输的那些记忆里，并没有任何有关刻印与这个世界魔药力量的交织点。 “嗯……” 感受着额头上传来的微凉触感，少年轻轻眨了眨眼，迟缓的回应了一句后，才再次沉下心来，打算按照以往的经验稍稍稳固自己的精神与灵性。 可就在这时，薇塔再次开口了。 却见她伸手拿起刚刚才盛过了【怪物】魔药的试管，那双粉眸仔细的扫过了试管中每一寸的杯壁，口上却是对着阿德默索尔道：“你应该先冥想，想象一样自己最为熟悉的事物，一遍一遍的将其在心中勾勒出来。” 而心中，她却是对着没有残留任何魔药液体的玻璃试管杯壁稍稍总结了一下。 看来……这个世界低层次的非凡力量在没有被人或物吸收的情况下，除了被刻意操纵之外，在被人为聚合，或者被自然吸引的话，是没有任何能力“遗留”在其他的事物上的。 那么如此看来，这个世界的魔药并不同于我认知中的【娑】……【崩坏】，而是一种全新的体系，而我之所以能如之前那驾驭【娑】所赐予的那些权柄，其根本原因应该是构成“我”的主体是一种能够兼容其他途径力量的纯粹本源权柄。 无论心中怎样波动，她那无神的粉眸中依旧毫无半分波动，以至于就连刚刚在她看来是刻意的提醒，落在阿德米索尔的耳中，都是出于神秘学前辈对于刚刚涉足神秘的后辈自然的提醒。 薇塔小姐真是个好人…… 阿德米索尔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如此想着，原本想要冥想的事物也很是自然的换成了薇塔那副看起来人畜无害，温柔可人的脸庞。 而刚刚那一声出自他自然而发的心声，也就这样落入了薇塔耳中。 却见她轻轻瞥了一眼刚刚才闭上了双眼的少年，唇角轻轻勾了勾，但很快便恢复了以往那副带着笑意的样子。 是个老实孩子呢…… 她如此想着，循着记忆，熟练的将玻璃试管重新放回了试管架，稍稍收拾了一下那些多出的魔药材料，又将废渣倒进套着油纸袋的垃圾桶。 下午……该带着什么礼物，去那位【愚者】克莱恩家里拜访呢？ 梅丽莎小姐喜欢比较机械化的东西……我还算知道一些简易机械零件制造的知识，应该能简单作出一份简单的齿轮化机械造物。 而那位与我还未曾谋面的班森先生……送一本有关社会学的书籍应该可以应付。 而克莱恩，虽然知道他喜欢的事物比较基础，但如果真的送那些的话，应该会加重他对我在“不谙世事的守序高序列强者”这方面的认知，但对促进他单方面对我感情的倾注显然并不高…… 如此想着，薇塔缓步走到了窗边的座椅旁，刚想沉思一下要送些什么礼物，脑海中灵光一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占卜家】，听名字的话，在一些应敌方面自保能力应该会弱些…… 所以，送一些防身的东西准没错，不仅可以让他自然代入我很关注他的安全，还能以此在之后的与他的关系发展中，能够让他认为，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甚至可以引申至我很在意他的喜爱心理…… 她轻轻点头，粉眸轻闪，似乎下定了什么主意，最终轻轻打了个哈欠，稍稍侧头看向窗外。 刚刚才彻底穿出乌云的晨光静静洒落街道，薇塔稍稍舒了口气。 “希望我所接触到的这些东西，不会影响到这些非凡命运原本的轨迹吧……” …… （ps：前些天过年吃鱼被鱼刺卡住了……被迫住院暂停更新了一段时间，抱歉啦各位读者先生们。） （ps：依照亲身经历，在此重点提醒各位读者先生们，吃饭不要吃太急……） 第23章 克莱恩线－拜访前奏 而随着窗户外的晨光渐渐高升，站在试验台旁的薇塔重新看了一眼已经被整理妥当的试验台，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方才重新返回了窗边的躺椅，重新坐了回去。 而也在这时，少女的耳畔却是响起了楼下信箱被塞入新版报纸时触动的叮当铃声。 瞥了一眼还在稳固自己精神的阿德米索尔，薇塔轻轻摇了摇头，最终伸手拉开了窗子，看着窗外略微有些阴沉的天空怔怔出神，而她的这一看起来似乎无意的举动，却是正巧的将窗外愈发高升的晨光引进了屋内，而这些晨光，又恰到好处的刺到了某个正在闭目冥想的少年。 “怎……怎么了……” 阿德米索尔疑惑抬眸，却恰巧看到了沐浴在晨光中的灰发少女。 在透过窗子撒进房间的，金黄的阳光下，那位将他从浑浑噩噩的泥潭中拉起的少女此时静静的侧脸看着窗外，那双粉色的眸子里盛着光，里面蕴含着的情绪平静而涣散，似乎是在这刚刚升起的晨光中想到了些什么，以至于并未注意到他的抬眸。 暖融融的阳光静静披散在她的身上，令她与这方世界本就不太协调的画风中愈发独立。 就像…… “一位……坠入人间的……异色的天使。” 阿德米索尔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而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那双倒映于他眸中的粉眸之中，却于恍然之间，划过了一抹青色的影子，使得他呆愣了片刻。 而片刻之后。 “阿德米索尔？” 柔软的，带着几分童真，让人下意识提不起心防的声音于少年的耳畔响起，在逐渐从模糊转向清晰的视野中，一只掌心白皙娇嫩的小手于他眼前轻轻晃了晃，而那双小手之后，有着一张他刚刚还在冥想中勾勒着的，带着几分婴儿肥，有着奇异的粉色眸子的脸庞。 “薇！嘶……薇塔小姐……” 他下意识的想要后撤一下身子，却茫然的撞到了身下椅子的靠背，而口中的声音，也在他刚刚的动作下，不慎咬到了舌头。 “真笨。” 看着他这副样子，薇塔轻笑着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小义心都没你这么好让人吓……”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稍稍低了低，以至于后面鲁恩的词语落入阿德米索尔的耳中时，显得软糯了些。 “对……对不起，薇塔小姐。” 阿德米索尔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对着少女道歉，而随后，他又疑惑的开口问道，“薇塔……小姐，小义心是？” “是我曾经教过的一个……有些冒失，但本心不坏的好孩子。” 并未拒绝他的问题，薇塔那双粉色的眸子轻闪，数十道模糊的回忆在这时于她的眸中划过，或许是因为那些回忆里带着的事物带着一些独特的情感，以至于令她都不自觉的轻轻勾了勾唇角，语气也随之一转，带上几分与孩子说话的软昵，看向阿德米索尔，“你可不要像她那么冒失哦。” 迎着少女背后的晨光，阿德米索尔静静的看着那双粉色眸子，沉默了一会，最终才轻轻点头。 “……嗯。” 他的声音缓缓落下，少女这才站直身子伸了伸懒腰，“哈~我要下楼拿今天份的报纸了，那么，阿德米索尔，你一会收拾收拾自己。” 薇塔轻声说着，又稍稍俯下身，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脸颊，“洗漱间……你应该知道在哪里的吧？” 阿德米索尔一动不动的任由她动作，而对于她的问题，他仅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快点行动吧。” 薇塔轻轻歪了歪头，那双无神的粉眸轻轻眨了眨，“下午，我们还要拜访一位先生呢。” “……嗯。” 阿德米索尔垂下眸子，轻声回应。 而少女此时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心声，只是动作轻快的站起身，快步走向楼梯。 可就在她要下楼的时候，阿德米索尔似乎无意，又或者只是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疑惑，低声喃喃了一句。 “那位先生……是您很熟悉的人么？” 少女短暂驻步，稍稍侧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对一个人知根知底也算是熟悉的话…… “当然。” 她如此回答，再次迈开下楼的脚步。 可就在她的脚步最终落在楼梯转角的阶梯上时，却只听到她于阿德米索尔心中开的“门”中传来的心声。 ‘那位先生似乎本领……能力很强，竟然能吸引到薇塔小姐……’ 而对于这道心声，薇塔抿了抿唇，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使她不禁又想起了那位身上自带老爷爷的，诗人先生在听到她是专程去黑荆棘安保，见克莱恩时的样子。 …… “应该……是这里了吧。” 灰发粉眸的少女静静站在一所标着黑荆棘安保标志的门前，稍稍驻步之后，又探头看了看正迎着门口的楼梯。 “整个廷根市的附近的非凡命运丝线都在这里停下了，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薇塔如此说着，轻轻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男声便如此无比突兀的在她的身后突然响起。 “这位小姐，这里是安保公司，并不是什么衣物首饰的店铺。” 那道声音深沉而悠扬，气质散漫又优雅，像是一位怀才不遇的诗人，“又或者……您是有些事情需要我们佣兵小队的帮忙？” 薇塔循着声音转过身看去，而在看到出声之人后，顿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熟悉。 似乎……她之前在那里见过一样。 而在以上短暂的思索中，她并没有忘记回应这位气质散漫的，诗人先生的问题。 “或许……我确实需要你们佣兵小队的帮忙。” 少女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那双有着【天慧】本质的粉眸也在此时轻闪，“首先，初次见面，我名薇塔.弗楼沙。” “您好，弗楼沙小姐。” 伦纳德轻轻点头，“我是这家安保公司的佣兵……不，应该说是安保人员，我叫伦纳德.米切尔。” 一边说着，他轻抬脚步，走向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大门，同时对着少女说道，“既然是委托的话，我们还是进公司再说吧。” “毕竟，我们佣兵……安保小队历来都是喜欢互相配合着解决委托的。” “好吧。” 看着他这副样子，薇塔再次轻轻眨巴了两下双眼，而这一次，她才终于看清这位先生身体中的异样。 一位序列一的负伤天使…… 心中如此想着，她轻微皱了皱眉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刚才的那个念头在其生出的瞬间……似乎恍惚了一下。 而此时，寄生于伦纳德体内的某位时天使。 ‘是不是我的技艺生疏了，怎么感觉刚刚偷念头的时候……’ 帕列斯轻轻扭动了一下自己时之虫的身躯，在伦纳德的灵体里抖了抖。 ‘有点烫手？’ …… （ps：码好字了，但是这两天玩群星玩的有些魔怔，忘了整定时发布，抱歉各位读者先生们了。） （ps：明后日三更，先把存稿放完。） 第24章 克莱恩线－误解? 话归正题，两人短暂的做过自我介绍后，便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黑荆棘安保公司。 可就在两人走上楼梯，来到大厅之时，一位声音娇软，有着棕色头发的女孩似乎是为了避免让人发现自己摸鱼的举动，率先出声叫住了伦纳德。 “下午好，米切尔先生。” 薇塔循声看去，却见此时的棕发女孩似乎刚刚还在吃着些什么东西一样，嘴边还有着些许类似面包的残渣，而就在她与那个女孩的视线交错，互相注视之后，那个女孩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嘴上还没有处理好的食物残渣，急忙抬手捂住了嘴。 “下午好，罗珊小姐。” 伦纳德语气轻快的回应了女孩刚刚的招呼，同时，也向身后的薇塔介绍了一下这位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前台人员，“这位是罗珊小姐，在没有确定您的委托是哪一类的时候，您可以交给她来帮您分配。” 闻言，灰发少女轻点俏首，很是赞许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诗人先生，轻声说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们会和那些刚刚才变成安保公司的佣兵小队一样粗鲁，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意外之喜了。” “我们和那些佣兵小队可是两种人，又或者说，我们相比起那些佣兵小队的人，反而更接近于侦探所。” 伦纳德轻轻挑眉，瞥了一眼坐在大厅沙发上拿着报纸在看的，穿着一身黑色正装，头戴高顶礼帽的男人，声音不断，“我们并不看中委托结束后，报酬的多少，相反，我们更期待委托的内容，以及对于所接下的委托的后续处理。” “这很好啊。” 薇塔笑了笑，顺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位还拿着报纸在看，似乎并未听到两人说话声的男人，目光一转，看向了刚刚才把自己唇角的食物残渣处理好的女孩，“下午好，罗珊小姐。” “下午好，女士。” 已经调整好自身状态的罗珊此时已然一副正正经经的前台模样，脸上带着几分公式化的笑意，“您有什么需要？” “我想找一个人，报酬五十镑。” 薇塔又瞥了一眼那位听到报酬后稍稍放下了些许挡着脸的男人，轻笑了一声，“男性，习惯随身携带着一根杖头镶银，水沉木手工制作的黑色手杖；头戴一顶软羊昵的高顶礼帽；穿着一身磨损颇多的黑色正装。” 话音落下，那位坐在大厅沙发上的男人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自己放在沙发扶手处的，与少女刚刚描述的相差无几的手杖，又转动眼睛，看了看自己头顶的帽子与身上穿着的正装之后，缓缓放下了报纸。 而就在他放下报纸，想要看向薇塔的时候，那双褐绿色的眸子却是和带着几分探究意味的伦纳德撞上了。 在与伦纳德的眸子对视上的瞬间，克莱恩不知为何的，心中猛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坏了。’ 而伦纳德却是在克莱恩的那个念头生出的瞬间，便移开了目光，心中却是对着那位寄生在他体内的帕列斯道。 ‘这位薇塔小姐似乎是专程来找克莱恩的？’ 而对此，帕列斯看了看自己时之虫身躯上的一点绿痕，从心的保持了沉默。 而另一边，听到了这些几乎只是在描述目标人物所穿衣物的罗珊，唇角轻微的挑了挑，“您给出的资料似乎并不充分，请问您有那位先生的照片或者其他能够证明他的资料么？” “比如？” 薇塔皱了皱眉，表情带上了几分困惑与疑问。 “比如身份证明，工作单位，还有……” 罗珊短暂的思考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顿了顿，声音甜美的回复道，“最近穿过，还未洗涤的衣物……” “嗯……身份证明的话。” 薇塔假装皱眉思索，那双粉色无神的眸子却是悄然转向大厅的沙发，对着克莱恩轻轻眨了眨眼睛。 “我只知道那位绅士的姓氏，以及他工作的单位。” 灰发少女的表情很是纠结，那双看向罗珊的眸子轻轻闪了闪，似乎浮现出了些许水花。 而似乎看出了面前薇塔特意显露出的，难处的罗珊，此时的想法却是不可避免的滑落向了另一个极端。 似乎……这位小姐是在一次带有工作性质相遇后，对她要寻找的那位绅士先生产生了兴趣？ 思及至此，罗.大侦探.珊目光炯炯，她已经开始期待那位绅士究竟在哪个工作单位，又是有着怎样的相貌，才能被这位薇塔小姐暗恋了。 于是，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那贫瘠的胸脯，声音甜美的开口道：“您不必如此担心，这些线索也是我们需要的一些信息。” “嗯。” 薇塔伸手轻轻擦了擦眼角刚刚挤出的泪水，婉转的声音刚刚才要响起，却又被某位【愚者】先生打乱。 “罗珊，这件委托我可以处理。” 眼见着在薇塔刻意的引导下，想法逐渐走偏的罗珊的眸子的反射出的八卦意味愈发浓郁，克莱恩及时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 但此时的罗珊，显然已经被薇塔带有浅淡引导的话语完全的激发了她自身所有八卦兴趣，对克莱恩的打断充满了不满。 可未等她要用不满的目光瞥一眼克莱恩的时候，薇塔便适时的出声为克莱恩解了围。 “罗珊小姐，我想，或许我已经找到了我委托中的那位先生。” 似乎是克莱恩的到来，使得薇塔的声音都变得轻快绵软了一些，旋即，在罗珊猛然张大的眸中，她转身看向克莱恩，那双粉眸里闪闪亮亮的，似乎还带着些许恋人之间见面的甜蜜笑意，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轻声说道：“莫雷蒂先生，你可是让我好找啊。” “……” 克莱恩抿了抿唇，刚想开口对薇塔的到来以作欢迎的客套话，就被突然拍在肩膀上的大声打断了。 循着那只手缓缓转过头去，却是再次迎上了伦纳德的有着探究意味的目光。 而短暂的对视之后，伦纳德玩笑似的开口。 “克莱恩，让一位喜欢你的女士亲自去工作单位找你……” “……你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吧？” 第25章 克莱恩线－幸运的世界 我……你……她…… 克莱恩抿了抿唇，心中杂乱的念头顿时令他有口难言。 苍天在上啊，他明明只是与这位薇塔小姐见了不过两面啊，怎么会成了那种关系呢？况且……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礼仪地掩唇轻笑着的灰发少女，又叹了一口气。 这位还有可能是被某位与七神同等存在亲手创造出来的生灵啊，怎么可能会喜欢…… 想着想着，克莱恩看了一眼那双静静的看着他的粉眸，眸子中闪闪亮亮的眸光又令他心中的想法变得不太坚定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薇塔轻快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开口为克莱恩解了围。 “好了好了，罗珊小姐，伦纳德先生，不必用那种眼神看克莱恩了。” 少女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往常的那般轻快，“我和克莱恩的关系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嗯……恋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我这次来找他，仅仅只是想要和他说几句话而已。” “……这样啊。” 伦纳德很快便接受了她的说法，只是在转身离开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克莱恩。 “嗯，看的出来。”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罗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闪亮的看了一眼克莱恩，嘴唇轻濡了几下，低声喃喃了几句话，便迅速重新坐回到了前台的柜台里，并伸手拉上了前台柜台上的玻璃。 但克莱恩已经能够预见到，这位罗珊小姐会把他与薇塔之间的关系说成什么样子的了。 果然，就在他这一想法落下之后，柜台刚刚才被拉紧的推拉玻璃又被柜台端坐的罗珊轻轻拉开了一点小缝。 “……” 克莱恩沉默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看向了灰发少女。 “下午好，薇塔小姐。” 他生涩的对着少女打了声招呼。 “下午好，克莱恩。” 而与他的生涩不同，薇塔的声音很是熟惗，不仅如此，在与他说话间，她稍稍向前倾了倾身子，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些，“上次事情处理的结果怎么样了？这些天你都没有告诉我，我可是很好奇呢。” 啊？你就在这里把这种事情说出来了？不行，我得换个地方跟她说话…… 思及至此，克莱恩轻轻抿了抿唇，开口道：“那件事情……处理的很不错，多亏了你的提醒，不过……” “嗯？” 灰发少女轻轻歪了歪头，粉眸轻眨。 “我另外有一些事情要问你，这里或许不太方便，我们……” 克莱恩委婉的提出想要换一个地方继续说话的请求，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做请状想要带着薇塔出门聊聊。 “嗯……不太好吧。” 薇塔左右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柜台里坐的端正的罗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说你上次说的，要我去你家拜访的事情的。” “……这样啊。” 原来这次找我是因为这件事情么…… 克莱恩松了口气，声音轻松道，“你同意了？” “嗯。” 薇塔重重点头，“当然。” “噗~咳咳咳！” 柜台内的少女似乎被水噎到了，用力咳了几声，便快速抽了张纸擦拭起了柜台上洒落的水滴。 克莱恩瞥了一眼罗珊，又看了一眼薇塔。 下意识的，他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明天有空……” “嗯嗯。” 几乎没有迟疑，几乎是在他说出有空的这一鲁恩词汇的瞬间，少女便迅速应了声，“那就明天下午五点到六点好了。” “……好。” 克莱恩轻轻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薇塔却是在这时，同上次告别一样，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 “那就明天再见啦。” 薇塔轻笑着对着他道，稍稍后退了几步。 “嗯。” 见此情形，克莱恩轻轻点了点头，鬼使神差的摆了摆手，“明天见。” “明天见。” 薇塔同样对着他轻轻摆了摆手，随后缓步走下楼梯，高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 而看着少女的背影，克莱恩下意识的思考起了她这次为什么要来的理由。 显然，她并不是为询问老尼尔现在的情况而来的，而同样，她也不是为了单纯的想要应下自己上次所说的拜访而来的…… 那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呢？ 克莱恩如此思索，殊不知，他的这些想法，已然呈现在了刚刚离开的，灰发少女的耳畔。 …… 稍稍打断了一下自己越想越远的思绪，薇塔伸手抽出远比平时厚了不止一点的报纸，缓缓展开了报纸，瞥了一眼标题。 《震惊，普利兹港口的第一艘铁甲舰！》 看着报纸上有着巨大篇幅，额外附加黑白色照片的钢铁巨舰的身影，深黑色的海水拍击在那被铆钉焊接的船身上，打出一片又一片灰白色的泡沫，天上乌云密布，但或许是照相师抓拍的时机很是恰巧，一道亮白色的雷霆闪过远处的海面，恰好照亮了此时钢铁巨舰的侧舷，使得这张黑白色照片几乎完完全全的将这艘钢铁巨舰的巍峨显露出来，再加上那些满篇都是的，宣扬鲁恩王国荣光的报纸篇幅，几乎就是一份称得上是完美的报纸篇目。 灰发少女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折上了报纸，抬头看了一眼廷根的天空。 “这个世界……还真是幸运啊。” 不知为何的，她发出了一声感慨。 但幸运的世界，往往是不完全的。 她于心中如此说道，转身走回房门，扭动门锁。 清脆的锁簧弹动声响彻她的耳畔，少女稍稍垂了垂头，敛了敛自己略微有些落寞的神色。 是啊，幸运的世界，往往都是不完全的。 像是量子之海中的，那些不断轮回着的世界泡，终会在某一天完全沉入量子之海的海底。 又像是福洛斯，幸运之中往往会被一场灾难终结。 一切命中注定的馈赠，往往都已经标注好了代价。 不是么？ 第26章 克莱恩线－薇塔的筹码 日光渐下，但就算即将落下，太阳的余晖依旧使半边的天空染上了火红的余韵，而这些云朵之上的余韵又反射而下，将整个廷根市都镀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 而此时，提着礼物走在街上的两人却不觉得此时被夕阳镀上了一层色彩的廷根街道与平时有什么区别。 至于原因……两人的理由都有所不同。 阿德米索尔认为，或许是街道的环境卫生问题影响了他的感觉，又或许……他仅仅只是习惯了这样的街道环境，以至于对于它的改变，已然有些麻木了。 而薇塔……则是单纯在为自己不能随时飞上天空俯视廷根市而感觉有些别扭。 早知如此，她就不与阿德米索尔这个倒霉的孩子有所牵连了…… 不过相信以后，这个孩子应该会适应身边有一个随时变换成鸟儿飞上高天的，神秘学的前辈的吧…… 缓步走在水仙花路的街道上，灰发的少女如此想着，又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培养阿德米索尔的。 根本的原因，是她经过上次与克莱恩的见面后，敏锐的从两人之间的关系中察觉到了一些情感上的隔阂。 似乎这位刚刚苏醒的【愚者】先生，有些过分沉溺于现阶段的生活了。 而这虽然也是她想要的，但又并非是她真正想要的。 诚然，在创造她时，那位造主曾出于私心，对她毫无保留的给予了这方世界所有的非凡方面的记忆（原着设定），而在那些浩如烟海的记忆中，她也获悉了这位【愚者】先生必然会遭遇的那一场“命定之死”。 虽然并不知道那场命定之死会发生在哪一段时间之中，但沿着廷根市逐渐收拢的那些纯白色的非凡命运丝线中，她已经隐隐能够感觉到，这一天的到来，显然已经不远了。 而正因此，她才想要在这段时间里，让自己与克莱恩的联系，不断加深。 因为她知道，现阶段，或许是她所能接触到，所能看到，最终所能得到，使利益最大化最重要的前期投资。 但在得到最终利益之前，她绝不能损失掉任何自己已有的事物……更精准的说，是权柄。 因为在洞悉了这方世界的幸运与疯狂，秩序与扭曲后，她对那位赋予她此方世界生命的造主，已然怀有了戒心。 纵然那位造主一直在纵容着她，但她不敢保证，那位新的造主，又是否会有一天，变得与这方世界的根本秩序一样，理性压制感性，神性压制人性，最终变得和她为寻求自由而背刺的那位“娑”一样。 她不敢在没有足够的筹码之前，同上次一样，对她的造主发起叛逆的背刺。 而阿德米索尔，就在此应运而生。 他不仅可以作为她所拥有的筹码，同样也可以在一些她被那位造主派去执行其他任务的情况下，继续发展她另外的筹码。 而更重要的是，他与那位【愚者】之间，有着另外的关系。 比如……可怜（克莱恩对阿德米索尔），又比如，最初的预见者（阿德米索尔对克莱恩）。 而根据薇塔对这位【愚者】先生的了解，想要毫无痕迹的靠近祂，关心祂，并最终被祂关心的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让祂发自本心的认为，她是个好人，一个不得不被拯救的，好人。 但薇塔想要的，可不止是这种认识。 她想要的，是更进一步。 以至于在最终的赌桌上，她想要这位【愚者】与【娑】之间的局面，呈现那位前文明战士“华”与“娑”的局面。 而她，只需要在某一刻最终到来之前，同那一次一样，拉响“娑”的丧钟。 “唉~真是让人头疼呢。” 心下想着，薇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薇塔老师，怎么了？” 默默跟在薇塔身边的阿德米索尔轻声问道。 “只是想到了来廷根市之前。”少女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惆怅道，“那场刚刚才落下了帷幕的，一场足以震惊整个世界的，神秘学研究的结果……” 一边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对着水仙花街与铁十字街交叉路口的晚霞，轻轻抿了抿唇，“由于来的太过仓促的缘故，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总结那次的收获呢。” “这样么……” 阿德米索尔看着自己刚刚才确立关系的，薇塔老师那在阳光之下无比精致脸庞，被金黄色阳光晕染的那些灰色发丝，以及那双仿佛永远都充斥着他读不懂的，智慧的粉色双眸，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的脚步，转过了街角，缓步走向那栋筒子楼。 或许是因为身高的缘故，他跟在薇塔的身后，却并未沐浴到半分阳光。 或许是街道太窄，街道旁的楼房又太高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他不太喜欢那些照射到脸上后有些炙热的阳光，又或许，是一些别的原因。 总之，他终于在两人即将到达筒子楼之前，伸手拉了拉薇塔的衣角。 “怎么了，阿德米索尔？” 薇塔稍稍驻足，随后俯下身来，那双粉眸中的光也随之被阴影敛去，“有什么事吗？” “薇塔老师。” 他抿了抿唇，与那双好奇的粉眸对视了片刻，目光又转到了少女仿佛一直都有着笑意的唇角，最终轻轻开口问道，“我……我不知道，我能否再次为您补上那次神秘学实验的结果。” 薇塔哑然轻笑，刚想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就又被他侧了侧脑袋躲开了。 却见阿德米索尔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少女。 “但我会努力的。” “……” 薇塔盯着那双充斥着认真的眸子良久，透过那双眸子，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最终，她轻笑回应。 “好啊~。” …… （ps:昨天的第三更，发布的时候感觉到有些逻辑问题，又对着大纲修改了一下，抱歉抱歉……） 第27章 克莱恩线－拜访 阿德米索尔静静跟在薇塔身后，踏上水泥已经开裂不少的楼梯，一步一步走上克莱恩家的楼层。 而待等两人刚刚走上克莱恩家的楼层时，薇塔却是已然发现，在克莱恩家的门口，已然有着一位发际线略微后退了些许的绅士在等待了。 “我们到了。” 似乎是因为手上提着的东西过重的缘故（？），薇塔轻轻松了一口气，将那些礼物先放在了地上，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转过头去，帮身后还在一脸茫然的阿德米索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着装。 站在门口的班森就这样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轻微皱了皱眉，转身回了屋内。 而就在班森进门之后，薇塔这才稍稍抚平了阿德米索尔衣服上的那些微不可察的褶皱，又提起了那些礼物，牵着他的手，走到了稍稍虚掩着的门前。 可就在她刚刚伸出手，想要轻轻敲一下门的时候，耳畔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她很熟悉的心声。 “薇塔小姐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那无论何时都挂着些许笑容的脸庞肉眼可见的僵了僵，而随后，那僵直于空中的手指短暂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 看着锅上缓缓升起的白烟，与不断在鼻中翻腾着的食物香料的气味，克莱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他刚刚想伸个懒腰放松一下之时，班森的声音却是突然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 “克莱恩，你和梅丽莎口中的那位薇塔小姐，是不是一位有着灰发粉眸外貌特征的女人？” 班森的面庞上带着些许严肃，似乎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是一件亟待处理的事情。 “……当然。” 克莱恩看着班森那张板的极正的脸庞，短暂的迟疑了一会，才道，“至于女人……薇塔小姐可是很年轻的。” “或许你们都被骗了。”听到回答，班森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一下，“不过……年轻，如果你说的没错的话，那么你们口中的那位薇塔小姐，似乎已经是有了一个孩子的女士了。” “……” 薇塔小姐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克莱恩的大脑短暂宕机了瞬间，但不等他真正回过神来，清脆的敲门声便于两人耳畔响起。 几乎同时，班森与他一齐转过身去，看向了虚掩着的房门。 深灰色的房门缓缓被门后之人敲门的余劲缓慢打开，渐渐露出了那站在门后的，少女的身影。 首当其冲映入两人眼帘的，是穿着一身灰色修身风衣外套，内衬是一件白色薄绒高领毛衣，头戴一顶白色女士丝绸礼帽，一头灰色的短发似乎因为刚刚上楼的缘故，有些凌乱了些。 这是不是有点…… 克莱恩的目光在看到薇塔之后猛地怔住了，随后，却只听耳畔响起了一道他很熟悉的，那恍若稚气未脱的，柔软而清澈的，独属于这个少女的声音。 “下午好，克莱恩。” 薇塔轻轻歪了歪头，轻声对着坐在灶火旁边的克莱恩打了声招呼，那粉色的眸子也随之轻转向班森，“您就是克莱恩……先生口中的那位兄长先生吧，下午好。” “下午好，薇塔小姐。” 听着少女口中对克莱恩的称呼，班森眸光轻闪，先是简短的对着那位少女轻轻点了点头打了招呼，随后又伸手拍了拍还在怔神的，克莱恩的肩膀，“克莱恩，你去叫一下梅丽莎吧，让我和这位薇塔小姐单独说些事情。” “嗯？好，好。” 在班森手掌的拍击下，克莱恩很快便回了神，而在回神之后，他又想到自己刚刚怔神的那段时间，脸颊之上浮现了一抹红晕，便连忙起身，应下了班森的要求，可就在他走到了梅丽莎的门前，手掌握上了门把手之后，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了班森的后半句话，便转头看了薇塔一眼。 她应该不会告诉班森有关非凡世界的事情的吧。 不知为何的，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一念头，但很快，他便将刚刚的想法抛诸脑后，轻轻扭动了梅丽莎房门的门锁，走进了房间。 而房间之中，早已把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的梅丽莎也在门锁响起的瞬间，便从靠窗的书桌后投来了视线。 其实，在门口迎接薇塔的人，本该是她的。 可是回来的班森却在听了两人对薇塔的印象后，执意要她先在房间里学习，由他在门口迎接薇塔。 梅丽莎不笨，在班森将这个要求说出口的时候，便清楚的知道了他想要干什么。 而克莱恩…… 梅丽莎瞥了一眼刚刚走进房间，脸颊还泛着些许红晕克莱恩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克莱恩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算了，大概只有在与薇塔无关的事情上，克莱恩才会表现出这些天他堪称开窍了的智慧吧。 梅丽莎如此想着，缓缓收回了视线。 可就在这时，进门之后便坐在床上背对着她的克莱恩却在此时开了口。 “梅丽莎，你要不要猜猜，班森一会会问薇塔小姐什么话？” 闻言，刚想再学一会的梅丽莎诧异的转过了头。 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这时，房门的门锁再次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机簧弹动的声音。 几乎没有思索，克莱恩迅速站起了身，快步走上前去，赶在门后之人打开门前，提前开了门。 可开门之后，他的目光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而就在他疑惑的想要将视线看向坐在桌前说话的薇塔与班森的时候，他的衣角突然被人扯了扯。 顺着被扯住的衣角，克莱恩疑惑的低下了头去，一个令他有些熟悉的相貌便就此映入了他的眼眸。 却见一位有着与薇塔很是相似，眼眸却截然不同的灰发少年轻轻对他点了点头，随后迎着他疑惑的视线，轻声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阿德米索尔，莫雷蒂先生。” 话音落下，克莱恩这想起了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了这个少年。 是伦纳德最近带我去看的，非凡市场的那半个【怪物】……（由于老尼尔的精神问题被薇塔提前点破了，所以带克莱恩去非凡市场的人变成了伦纳德，这是合理的剧情变动）。 他的心中如此想到，随后仔细的看了一眼那双与第一次见面之时，远远不同的那双灰眸，视线便又转向了坐在客厅中的薇塔。 她…… 可未等他脑海中的念头完全生出，坐在客厅中的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双粉色的眸子便带着清亮的眸光看向了他。 只是在对视的瞬间，克莱恩便觉得自己心中突然有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情愫。 而就在这时，那位在【愚者】心中引发了小小涟漪的少女却是轻笑着开口了。 “克莱恩。” 却见樱唇开合之间，薇塔对着他轻轻眨巴了两下粉眸。 “阿德米索尔是我新收的学生，在我和班森先生说完事情之前，你和梅丽莎可要好好教教他的语法和词汇哦。” 而对于少女这一请求，克莱恩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好。” 第28章 克莱恩线－猫的习性 看着克莱恩缓步走进梅丽莎的房间，班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才将目光转向来人——也就是薇塔，以及跟在她身后的，有可能是她孩子的阿德米索尔。 其实，他本来以为这位在梅丽莎和克莱恩口中的薇塔小姐，是一位中产阶级，又或者与那些普通的中产阶级相比，还略有些富裕的中产，但现在看来…… 班森认真的看了看少女身上的服饰，不自觉的轻轻抿了抿唇。 却见少女身上看起来好似随意搭配的衣物，无论料子还是针脚，无论质地还是衣领，似乎都是专人定制量裁，无比合身。 而且…… 就连她身后的那位阿德米索尔，也穿着这么一身衣服…… 他自然知道上门拜访他人要穿的体面一些，但……这种好像专人定制的服饰，可能只有那些高收入的贵族或者有自己产业的高产阶级，才有可能如此穿在身上，拜访他人。 静静看着两人缓步走到自家略显窄小杂乱的餐桌旁落座，班森这才开口道：“弗楼沙……小姐，下午好，我是克莱恩的哥哥，班森·莫雷蒂。” “您好，莫雷蒂先生。” 薇塔轻声开口，回应了他的招呼，顺带学着近来从【真我】詹姆斯那里学来的贵族寒暄腔调，对班森小小的寒暄了一下，只是在提到克莱恩的时候，她的声音中多了些有些不自觉的轻柔。 “您比我之前在克莱恩口中了解到的更有长兄魅力一些，在见到您的那一刻起，我便不禁想起小时候参加的那些聚会中，遇到的那些同龄人的兄长。” 她顿了顿，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的伸手轻轻撩了撩耳畔的碎发，“或许……克莱恩并没有与您说过，我一直期盼的有一位兄长这样的话吧。” 而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历经职场的班森只是微不可察的抖了抖那双与克莱恩如出一辙的褐绿色眸子，轻笑着回应一下对方的寒暄，“弗楼沙小姐，在我看来，您外表娑显露出的强大显然要比您期盼中的兄长要好的多。” “毕竟，我在一些心理学的书籍中曾看到过这样一句话……” 顿了顿，似是在回想，又好似是在稳定自己的情绪，班森轻轻舒了一口气，“一个人的幻想都来自于那个人对自己未来的展望。” “……您说的很好。” 薇塔思绪轻转，似乎透过他的这句话想到了些什么，那双无光的粉眸稍稍沉凝了刹那，“在刚刚的那句话中，我想，您的学识或许远比克莱恩口中所说的要渊博的多。” “又或许，我仅仅只了解这句话而已。”小小的开了个玩笑，班森轻咳了两声，目光一转，看向了阿德米索尔。 “还没来的及问这位先生。” “他是阿德米索尔，是我来到廷根这座城市后新收的学生。”薇塔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的小脑袋。 “好……下午，先生……莫雷蒂。” 阿德米索尔声音略显迟缓，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口中的每个鲁恩单词都读得清晰一些。 “你好，阿德米索尔。” 听着对方的招呼，班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似乎在那里见过你……” “他来自廷根港口。” 薇塔再次轻轻揉了揉阿德米索尔的脑袋，目光平静，“说实话，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还很诧异，毕竟……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被生活完全压垮的孩子……” 似有同感，班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是啊，在父亲去世，母亲病死后，看着只有一岁多的梅丽莎与不过七八岁的克莱恩，听着房东想要把他们赶出房间的敲门声…… 他当时的心情……或许与阿德米索尔有着共通之处吧。 如此想着，他静静的看着薇塔很是自然的轻抚着阿德米索尔头顶的手，以及那张略带几分婴儿肥的，小脸上的，几分自然而清淡的笑意，轻笑了声。 “莫雷蒂先生？” 似乎是他的笑声打断了少女的回忆，而回过神来的少女却是看到了那双褐绿色眸底一闪而过的眸光。 “没什么。” 班森伸手轻轻揉了揉眼睛，轻笑道，“薇塔小姐，我想……我应该与您谈一些不太方便孩子听得，有关你与克莱恩之间的事情了。” 闻言，灰发粉眸的少女短暂的怔愣了片刻，唇角不自觉的轻轻上扬，就连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浅淡的开心。 “好的，莫雷蒂先生。”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了阿德米索尔。 “阿德米索尔……” 话音未落，却见阿德米索尔已经站起身，轻轻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迅速转身走到了除了大门之外的唯一一扇房门前。 刚刚由于薇塔的遮挡，他并未看到那位几乎在进门之后，便时刻被薇塔老师放在嘴边的克莱恩。 在身后两位长辈的注视下，阿德米索尔轻轻敲了敲房门。 但好像他敲门的力道太小，并没有被屋内的人听到，以至于只好拧动门把手。 可就在他的手刚刚才扭动不过半分的门把手，那扇门便已然被门后之人大力拉开。 阿德米索尔轻轻抬头，将那人还没能看到自己的脸庞尽数映入眸中。 只一瞬间，他那混沌的记忆中，便清晰的想起了，自己是在那里见过这位“冒失”先生的了。 但他并没有出声，只是先稍稍探头看了看室内，似乎是在以防自己会认错人一样，简单的环视了一下梅丽莎的卧室，最终只看到了一位侧身坐在老旧高背椅上的，有着与门口男人相似的一头黑发的女生。 他轻轻眯了眯眼，礼貌的向其点了点头。 随后，他才抬头看向门口的这位冒失先生。 轻轻伸手扯了扯克莱恩的衣角，阿德米索尔轻声开口。 “我是阿德米索尔，莫雷蒂先生。” 话音落下，他静静的看着那双自第一次注视后，便为他带来了噩梦的，一双褐绿色的灰眸。 大抵是由于他今日刚刚晋升非凡者，稳定了自身灵性的缘故，他并没有再看到那些虚幻，血红的泡影。 而映入他眼帘的，似乎只是一双透着异样神采的，如同稍稍放松了下来的，褐绿色双眸。 像一只猫。 阿德米索尔如此想到。 而转瞬间，他又想到自己在来之前，与薇塔老师给他的识字书上写着的，有关猫的那段描述。 阿德米索尔沉默的看着克莱恩痴痴呆呆的与薇塔的互动，那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握了握。 而就在这时，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房间内部的那位身材消瘦的黑发女孩。 而此时，她的那双与克莱恩如出一辙的眸中，却是透着与他心中想法一致的眸光。 两人的视线与空中交汇，没有声音的交流只是在双方对视上的瞬间便已然开始了。 而此时的克莱恩，也才轻声回应了薇塔的请求。 “好。” 就像一只黑猫一样。 阿德米索尔如此想到。 第29章 克莱恩线－邪神眷属的门槛 随着梅丽莎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坐在客厅……姑且算是客厅的房间中的两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直到屋内的氛围缓缓沉凝，最终除却锅内还在翻滚着的，土豆番茄牛肉汤发出的，既混沌又清澈着的咕嘟声。 似乎阿德米索尔的离去，使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从融洽变为了沉默的对视。 薇塔在等班森开口，而班森，则是在想自己究竟该如何开口，才能以委婉的询问出薇塔的来历。 但现下的两人显然清楚，沉默并非社交礼仪的一种交流方式。 所以最终，班森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薇塔小姐。” 他似乎是在斟酌着口中的用词，所以在礼貌的称呼过后，他短暂的顿了顿，“你在与克莱恩的交往……交流中，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家庭的真实情况了吧。” “是的。” 没有犹豫，薇塔轻声开口回应了对方不带任何疑问的问句，就连他口中那带着试探态度，用错了的鲁恩词汇都不曾挑刺。 “那您的情况……我们却了解不多。” 班森轻轻抿了抿唇，顺带稍稍责怪了一下在薇塔这件事情上，对他们遮遮掩掩的克莱恩，“你知道的，克莱恩的性子沉闷，关于你的事情，他对我们说的很少，反而是梅丽莎，说出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这样啊……”灰发的少女轻轻侧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若有所思的轻笑着回复道。 “克莱恩……应该是在我的工作和过往上有所遮掩吧。” “是啊。” 班森轻抚了抚额头，嗤笑了一声，“所以……您的工作是？” “在来到廷根市之前，我曾从事于贝克兰德霍尔家族的心理顾问，同时，也是那位近日才声名鹊起的那位贝克兰德大学最年轻女教授唯一的助理。” 似乎想起了过往工作时的压力，薇塔唇角的轻笑也在这时变成了苦笑，“我精通心理学（读心），社会学（周游世界泡带来的经验），同时，也对生物学（研究崩坏对生物的反应），化学（崩坏于化学领域的研究），建筑学（福洛斯的建立）稍有研究……” “而之所以最终来到廷根市，也是为莫里亚蒂教授采集一些写作素材，半年内是不会返回贝克兰德的。” 随着薇塔轻柔声音缓缓落下，班森再次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薇塔口中的话语太过惊人，又或许，班森从未想过这位无论在气质上，还是神态，交谈上都很贵族化的灰发少女竟有着如此大的来头，以至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那向来灵活的口才与几乎臻至满级的情商在短时间内都不曾想到任何话来回应对方。 与人打交道了这么些年，班森自然清楚，一个在说人在说谎的时候，他的神态究竟是怎样的。 班森轻抿了抿唇，口中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坐在桌子对面的灰发少女在说完话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稍稍垂下了头，那双瑰丽的粉眸中轻闪着眸光。 但不过一会，薇塔便再次抬起头来，出声打破了两人身畔缓缓沉凝下来的气氛。 “班森先生，听克莱恩说，您工作在一家贸易公司？” …… 就在房间外的两人再次其乐融融的开始互相攀谈之时，梅丽莎房间内的三人却是各怀心思。 最晚进入房间的阿德米索尔，此时正在认真的练习着刚刚梅丽莎教给他的那些鲁恩单词。 而刚刚教过阿德米索尔的梅丽莎，此时正静静的看着那贴在房门上，听着外面谈话声的自家哥哥。 看着自家哥哥紧紧贴着房门，静静听着外面房间里透过来的谈话声，那张布满书卷气的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梅丽莎轻叹了一口气。 不同于在她眼里很是迟钝的克莱恩，她很清楚班森会和这位薇塔小姐谈些什么。 不过…… 身材消瘦的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克莱恩那张脸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最终返回了自己的书桌前。 她还是很期待这位薇塔小姐在未来是否会成为她的嫂子的结果的。 如此想着，她缓步走回了书桌前，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班森去年送的生日礼物……也就是闹钟，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才看向阿德米索尔用来练习单词用的本子。 在看到本子上的那些从缭乱渐渐变成公正的单词时，梅丽莎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阿德米索尔在这时似乎感觉到到了她的到来，面色平淡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最终又重新低下了头去，稍稍遮掩了一下自己刚刚开始练习的那些单词。 大抵是在落笔的瞬间感觉自己可能不会写好那些单词，他从一开始便先在这一页的最下面练习的单词。 “好了，阿德米索尔。” 梅丽莎双手抱胸，声音平静，模仿着教堂老师的模样开口说话道，“翻下一页，我要提问了。” “……嗯。” 阿德米索尔轻声点头，顺从的翻开了下一页。 “胡萝卜。”梅丽莎想了想，提了一个比较简单的单词。 几乎在单词音落下的同时，铅笔的笔尖便已然开始在页面上轻轻滑动起来，大抵是刚刚练习过的缘故，阿德米索尔迅速写出了胡萝卜对应的鲁恩单词。 “土豆。” “……” 循着声音，贴在门边的克莱恩看了一眼已然进入老师与同学之间氛围的梅丽莎和阿德米索尔，无声的笑了笑，随后便重新探听起了门后班森与薇塔的谈话声。 而在两人说到薇塔的来历之时，就对于班森那句近乎调笑意味的话语，克莱恩抿了抿唇，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思绪飘飞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薇塔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对班森和梅丽莎含糊其辞。 毕竟……神明眷属这种身份，在说出之后，就必然会令他被动的遭遇极大的危险。 可就算他能承受的住危险，想来也是不可能会对班森和梅丽莎说的。 但随后，在薇塔说出自己的那些经历的时候，他的大脑短暂的宕机了片刻。 贝克兰德最年轻的女教授的唯一助理…… 心理学，社会学，生物学，化学，建筑学…… 心中的念头沉寂了片刻，最终，于他的心底生出了一句话。 什么时候……邪神眷属的门槛，这么高了呢？ 还有……那位莫里亚蒂教授，又是否也是【娑】的眷属呢？ （ps：忙完了，这学期课有点紧，更新可能不太稳定，请各位读者先生们见谅。） （ps：不稳定爆更buff已上，敬请期待） 第30章 克莱恩线－浅析《农业法案》 克莱恩如此想着，思绪又一次飘到了塔罗会上。 【正义】小姐家室富贵，【倒吊人】计谋超群。 如此想来，与那位【娑】相比，他【愚者】显然不遑多让。 思及至此，克莱恩轻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那透过房门的声音又再次将他钉在了原地。 …… “确实，薇塔小姐。” 煤气灶上炖着的饭菜依旧向外散发着沉闷的咕嘟声，而就坐在一旁的，也在这时班森平静开口，“虽然我在贸易公司工作，但对于粮食价格的下调所引起的经济波动究竟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倒是不太清楚。” 坐在桌子对面的薇塔静静的听完他的话，短暂思索了一阵，才道：“从客观上来说，《农业法案》的颁布，确实是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鲁恩王国人民对于粮食需求的负担，但也造成了另一种局面。” 灰发的少女顿了顿，食指轻敲下巴，“大量被《农业法案》解放的无地农民就此进入了城市，成为了新的手工业厂的劳动力，而这，不仅会在一定程度上促进鲁恩王国今后的工业发展，还会影响那些本就收入微薄的，原本工厂劳力的报酬。” “那么如此看来，新的工厂劳力的进一步扩充，必然会导致原本在工厂的工人们的报酬被新兴贵族们摊薄，从而用更廉价的人力成本创造出更多的货品，而大量的非奢侈的货品的产出，又会造成库存积压。而这，又会导致原本市场上的那些手工业制品的价格下跌，这也会让那些工商业的新兴贵族们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因为自己多了大量廉价劳动力从而从中赚到了什么。” “所以，归根结底，在这场《农业法案》引发的风波背后，受益的人，只有鲁恩王国的高中产阶级，而除此之外，对于那些守旧，新兴贵族；亦或是社会最低端的那些劳工，农民们来说，《农业法案》的颁布，只会将他们原本的生存需求进一步压缩……” 薇塔并没有将口中的话说完，但班森却已然彻底明白了这场看似惠及整个鲁恩王国的法案引起的波动，究竟有多大了。 就此，班森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而这，对于里屋的克莱恩来说，却是又令他想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很奇怪……薇塔小姐刚刚说的话，我好像在学校里的思政课上听到过…… 这该不会是薇塔小姐在贝克兰德大学研究社会学的时候，从罗塞尔生前留下的那些书籍中学来的吧…… 克莱恩如此想着，不自觉的轻轻甩了甩头。 他的内心沿着这一想法随意发散起来，随后，他又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于塔罗会上看到的那篇罗塞尔的日记。 【我一手缔造的工业时代，竟然成了邪神降临的温床！】 隐约间，克莱恩的耳畔似乎响起了一道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里透着疲惫与难以置信，恍惚间，克莱恩眼前迅速闪过了一道人影，那道人影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目光里透着平静而疲惫的光，他好像站在了一处很高的平台上，而在他的四周，幽邃的黑暗中掺杂着隐约闪过的扭曲血色，而那个男人，此时正目光炯炯的看着黑暗。 他是谁？ 克莱恩的脑海突然剧烈的抽痛了一下，而紧接着，一股清凉之觉也在这时从他的眉头正中心扩散开来，随着那股清凉感慢慢遍及他的脑袋，那股剧烈的抽痛感也渐渐的平复了下去。 “呼……” 回过神来的克莱恩慢慢眨动了一下眸子，而就在这时，他才猛然发觉，自己竟在刚刚思绪乱飞之时，不知为何的开启了灵视。 迅速用自己特定的小动作关闭了已然消耗了颇多灵性的灵视，克莱恩环顾四周，却发觉自家妹妹和阿德米索尔依旧在进行着单词的提问，而他刚刚发出的动静，似乎并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后，克莱恩伸手掐了一下自己左手拇指，发觉痛感依旧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后，就连罗塞尔的日记内容都要少想了…… 如此想着，他刚想转身走向梅丽莎与阿德米索尔，而就在这时，梅丽莎房间的门又一次被人轻轻敲了敲，而不等他反应，门锁被扭动的声音便已然传入了他的脑海。 三人几乎同时转身看去，而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位有着灰发粉眸，唇角仿佛一直都带着一丝轻笑的少女。 “克莱恩。” 却见少女用着很是熟惗的语气叫了声克莱恩，轻声问道，“你们的教学活动做完了吗？” 完全没做任何事的克莱恩顿时不自觉的心虚回头，看了一眼阿德米索尔与梅丽莎。 却见梅丽莎面不改色，轻轻点了点头。 而阿德米索尔，则是在梅丽莎点头之后，先是认真的看了一眼克莱恩，随后才道：“嗯，做完了。” “那接下来，可就是晚饭时间了。” 似乎是看出了梅丽莎与阿德米索尔那副认真样子背后藏了些什么，薇塔轻轻歪了歪头，轻笑道，“班森先生已经准备好餐具了，凉了的话，可就不太好吃了。” “好的，薇塔小姐。” 梅丽莎再次乖乖点头，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克莱恩，轻轻跳下了板凳。 阿德米索尔静静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起走出了房间。 看着两人的背影，克莱恩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在自己进入房间之前，炖在锅上的土豆番茄牛肉汤，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锅里的番茄还是班森得知了他与薇塔的关系后，专门从自己工作的地方带回来的…… 挺贵的。 克莱恩如此想到，随后抬起头，刚想迈出脚步，却只见刚刚站在门边的少女此时已经轻轻关上了房门，那双无神而绮丽的粉眸中，仿佛盛着水一样，静静的看着他。 “薇……塔小姐？” 薇塔小姐这是怎么了？ 克莱恩疑惑出声，不明所以。 “克莱恩。”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薇塔轻唤了一声克莱恩的名字，同时，再次轻轻侧了侧头。 “你刚才……为什么开启了灵视？” “又用灵视……” “看到了什么？” 第31章 克莱恩线－ 我想回家。 “……” 看着面前少女逐渐沉凝下来的神情，克莱恩沉默了。 他并不清楚她是怎么察觉到自己开启了灵视的，但显然，就依据他对薇塔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女人。 因为无论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一开始便见到了她，还是后来的一语道破老尼尔状态的样子，他都可以据此断定，这位薇塔小姐，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以上而论，显然，这位薇塔小姐的感觉显然很敏锐。 而这，也就使得他不敢对薇塔小姐撒谎，亦或者……欺骗。 他不确定自己的谎言在说出口的时候，这位薇塔小姐是依据什么经验识破他的谎言的。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对一个成年人撒谎一样，在谎言被说出口后，那位成年人几乎无需犹豫，仅仅只靠自己所知的常识便可将其破解。 而归根结底，这就是信息差。 “我不知道。” 短暂的犹豫过后，克莱恩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在偷听了你和班森的对话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自动开启了灵视，也不清楚，我的灵视究竟看到了什么。” 话音落下，肉眼可见的，站在门后的少女沉凝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却见她轻轻伸手，如上次一样，伸手轻轻的敲了敲他的额头。 “下次，记得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少女轻柔的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埋怨，好像是在对自己的恋人不告诉自己的事情小小的生了闷气一样。 而她的这副样子，也使得克莱恩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看来，她是在担心我的状态…… 克莱恩心中暗自想到，殊不知，随着薇塔微微曲起做敲门状的手指在接触到他额头的刹那，一缕在心灵层面上微不可察的白芒也在这时被弹出了他的脑袋，于克莱恩身后的空气中抽搐了良久，最终弥散于无形。 “克莱恩，还记得我第一次与你见面的时候对你说的，我的任务吗？” 缓缓收回手指，薇塔顺势移动了一下自己的站位，使得自己与对方的社交距离更近，“如果你说自己忘记了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观察到了我身上产生的异状，为了确保这种异状不会影响到更多的人……” 几乎没有回忆，克莱恩便将薇塔那日对他所说的话一口气复述了出来，“才亲自观察我的？” “嗯。” 薇塔轻轻点头，双手背后，粉眸轻眨，“但你应该也从这几次与你的见面中，感觉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了吧？” “……是啊。” 克莱恩的眸中划过几丝回忆与思索之色，“你背后的那位，在得知了我的情况后，想要与我结盟，所以……” “不，不这样的。” 薇塔轻声打断了他的话，轻笑着摇了摇头，“是我认为，你，值得我向祂传达这个意思。” “我？”顿时，克莱恩的脑回路有些转不过来了。 “还不清楚吗，克莱恩？” 薇塔轻轻歪了歪头，似乎很苦恼，“说起来可能有些复杂……但，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我想要祂与“你”结盟，而如此做的。” “否则的话，在确认你没有任何异状之后，我就已经直接离开了，哪还会有与尼尔先生的那次见面呢？” “……” 面对着对方几乎完全将自己的想法全盘脱出的话，克莱恩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是他此时的心声，与他表面上的样子相比，就显得有些嘈杂了。 薇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愚者】的身份没暴露？ 她的意思是……她是故意的让我这位假【愚者】与【娑】结盟？ 啊？ 克莱恩的心绪已然一片乱麻，但表面上还是稍稍镇定了神色。 而他的这幅样子对于一个无时不刻都在听着他心声的薇塔来说，恰恰是她预料之中的反应。 “所以……克莱恩。” 在那双清亮的褐绿色眸子的注视下，灰发的少女再次开口，说话间，她的脚步也再次悄悄向前迈出了半步，“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你，真的是我口中的【愚者】么？” “……” 我真的是，但…… 克莱恩于心中无力反驳，同时，稍稍握紧了自然垂落于身侧的双手。 他的嘴唇反复张开又合上，蠕动良久。 而此时，静静注视着他的薇塔，那双无神却绮丽的粉眸却是越来越亮。 听着耳畔思绪愈发混乱，她再次伸出了手，又一次的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 而这一次，她所使用的却并非是维持状态的【浮生】，相反，这一次，她使用的是【真我】。 在那带着些许凉意的纤指轻轻触碰到克莱恩额头的瞬间，【真我】，便如水滴滴落水面，浅浅的涟漪于此时，在克莱恩那边缘处带着一丝灰雾的灵体上缓缓蔓延开了。 而表面上，克莱恩却只觉自己在薇塔手指落于眉心的那一瞬间之后，自己突然感觉身上少了什么东西，通体一阵轻松，隐约的，一股藏于心底，令人难以抵挡的困意，也于此时，被他发现。 或许，更准确的来说，并非发现，而是他突然便感觉到了这股困意的存在。 但令人奇怪的是，那股在他认为难以抵挡的困意，在实质上却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薇塔小姐，我……”下意识的，克莱恩伸手扶了扶额头，同时轻轻敛了敛眸子，刚要说话，少女那刚刚点过他眉心的纤指便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 而在他那双透着讶异的褐绿色眸子的注视下，薇塔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那双绮丽的粉色双眸已然与他的脸庞相距极近。 “克莱恩。” 薇塔缓缓抱住了克莱恩，那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也在这一动作下慢慢贴在了他的胸脯。 “你也感受到那股困意的……对么？” 少女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你知道么，克莱恩……” 静静听着她声音的克莱恩此时，却在竭力转动大脑，尝试对着对方突如其来的拥抱，与突然表现出的哀伤疑惑。 “克莱恩……” 而就在此时，薇塔轻轻蹭了蹭克莱恩的胸脯，轻轻的，带着几分抽泣的，用中文开口道。 “我想回家。” 第32章 克莱恩线－塔罗会上的小薇塔 “我想回家。” 短短四个中文，却在克莱恩的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但还未等他想要开口说出些什么，薇塔便用力紧了紧抱住他的双臂，继续轻声开口。 “不要说话……” 似是恳求，又或是请求，薇塔的声音愈发的低了，但很奇怪，克莱恩却依然能清晰的听到，甚至能听到少女话语间夹杂着的抽气声。 “我是苏塔，来自北直隶。” “我比你穿越的要早些，但在醒来的那一刻之后，我就已经是祂的造物了。” 静静听着耳畔的声音，克莱恩缓缓抱住了薇塔。 此时的他，显然已经无暇思考对方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事情了。 他只能静静的听着对方的声音。 但至少，他确定了一件事。 “我不知道祂的目的，但我知道，祂，一直在等着【天尊】……” 听着对方的声音，克莱恩心中杂乱的思绪缓缓平复。 【娑】在等【天尊】？ 心中如此想着，克莱恩轻抿了抿唇。 “我不知道祂为什么等，也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祂能够将你视为【天尊】。” “但我隐约能感觉的到，在确认你就是【天尊】之后，你就已经被祂安排到了这场诸神的棋盘中。” 说着说着，克莱恩耳畔少女的抽泣声愈发的大了。 “对不起……克莱恩。” “我……不想让你死。” 说到这里，抱着克莱恩的薇塔慢慢抬头，盛着晶莹泪水的粉眸静静的看着。 她的樱唇轻濡了片刻，最终，她再次开口，郑重而认真。 “不要相信祂……” “如果感觉到危机将要来临的话……” 薇塔轻轻敛了敛眸子，一滴泪水也在此时划出她的眼眶，在那张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上缓缓划出了一道泪痕。 “也不要相信我。” 霎时间，看着对方那盛满了泪水的，无神无光的粉眸，克莱恩却只觉自己背后一阵凉气缓缓划过他的脊背。 良久。 他用同样的中文回复道。 “好。” …… 无边无际的灰雾弥漫于这座仿佛巨人所居的古老大殿上，而在这巨大的，残破的多里克柱子静静屹立，而于其下，是一张被稀薄灰雾笼罩着的，二十二高背石椅与一张宽长的石质长桌。 灰雾弥漫翻涌，长桌尽头的神明轻敲身下石椅扶手，沉闷的敲击声便由此回响于这片灰雾之上的空间之中。 真没想到，薇塔小姐，竟然是和我一样的人…… 不，我早该想到的。 端坐于长桌正中央的【愚者】平静的如此想着，而那被灰雾遮掩之下的褐绿色眸子，也于此时静静的看着灰雾之畔的那颗被【娑】留下的，青金色的星辰。 虽然她并没有明说自己在现代是什么职业…… 但就依据她透露给我的那些消息作为判断的话，应该会是一名北直隶的大学生吧…… 至于那些知识……我只是听说那边高考分数挺高的。 克莱恩心中如此吐槽道，最终，沉沉的吐了一口气。 【娑】…… 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于灰雾之上第一次和【娑】见面时的场景，克莱恩不自觉的苦笑了一声。 恐怕薇塔小姐至今都还不知道，我就是她口中的那位【愚者】吧。 而那位【娑】…… 克莱恩突然想起那位【娑】在来到灰雾之上，走出门后的那一句话。 ‘你不该在这里提起我的，朋友。’ 还有， ‘好久不见，【愚者】先生。’ 思及至此，克莱恩再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那位【娑】并没有称呼他为【天尊】，而是称呼他为【愚者】。 这很奇怪…… 克莱恩轻轻皱了皱眉头，信息来源匮乏的焦虑也于此时浮上心头。 思索了良久，他最终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还好，我终于找到了除却黄涛之外的穿越者了。 苏塔……不，薇塔小姐。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抚向了那颗悬浮于灰雾之畔的，青金色星辰。 我们，一定会回家的。 他如此想着，手指轻轻点向了那颗星辰。 而就在那颗星辰大放光亮之时，长桌石椅之畔的灰雾也开始翻涌起来，最终，灰雾裹挟着那颗大放光亮的青金色星辰，缓缓落在了【愚者】左侧下手第三把石椅上。 这个反应…… 克莱恩眯了眯眼，刚想出手，却下意识的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灵性，发现那些将星辰裹挟到石椅上的灰雾似乎并未消耗任何他的灵性。 好啊，这种外包多少还是有点省心的。 心中如此想着，克莱恩轻舒了口气，开始静静的看着那裹挟着青金色星辰的灰雾。 座椅之上的灰雾裹挟着那颗青金色星辰不断翻涌着，最终，刺眼的星芒缓缓消失，灰雾渐渐淡去。 一个穿着古希腊式的黄白相间衣裙，颈间坠着一把黄森有着一双深紫中透着红色的，眸子中央浮着一点金黄菱形双瞳的灰发女孩。 似乎是第一次造访灰雾之上，她有些惊慌，又有些好奇。 于是，那小小的身影好奇的从高大石椅之上缓慢向外探了探头，从左至右的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最终才看到坐于长桌主位上，静静注视着自己的【愚者】。 而对于祂的注视，女孩只是疑惑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是想要看清这位坐在主位上，被灰雾遮盖了脸庞的【愚者】。 她揉了揉眼睛，轻轻眨巴了两下，又伸手挠了挠头。 “您是……” 掺杂着浓浓好奇的声音也于此时响起，可就在脱口而出之后不过三个单词，女孩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迅速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将其平展在了眼前。 随后，在【愚者】的注视下，她轻轻反转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左右仔细观察了一下，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裙，露出了一抹恍惚之色。 而她的这些动作，对于克莱恩来说，倒是颇有些令人感到诧异的。 遥想【倒吊人】与【正义】两位塔罗会成员第一次登上这里的样子，与这位【娑】的人性化身相比，都显得差了些。 毕竟……有谁会在一位邪神的注视下，能够面不改色的观察四周环境后，又仔细的观察自身状态的？ 克莱恩静静的注视着女孩的动作，静静的看着她那双绮丽眸子之后的恍惚之色渐渐消退之后，才温和的开口道。 “这里是塔罗会，是我依照【正义】与【倒吊人】两位的意思，建立的非凡聚会。” 在女孩好奇的注视下，随着【愚者】的声音回响于这座大殿之间，【正义】与【倒吊人】的高背座椅轻微的闪了闪光。 “而我。” 克莱恩轻笑了一声，声音依旧温和。 “你可以称呼我为。” “【愚者】。” …… （ps：猜猜这是那个薇塔？） 第33章 克莱恩线－来自福洛斯的【恋人】 “【愚者】？” 稚嫩的声音回响于大厅之中，灰发女孩的语气中，很明显的带着对这个称呼有着其他的认识，“【愚者】先生您好，我是【本相】的薇塔，来自福洛斯。” “……你好。” 肉眼可见的，在女孩对着【愚者】说出自己的自我介绍后，这位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稍稍僵了僵身子，但他的这一动作，在灰雾的遮掩下，显然并不明显。 但克莱恩还是隐隐有些担心，毕竟孩子的眼中的世界，总是比那些观念成熟的正常人要清晰的多。 不过……【本相】的薇塔？ 未等他仔细思索现实的薇塔与这个薇塔的区别，女孩便再次开口了。 “您叫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令人意外的，这位自称为【本相】的薇塔，声音里带着对这种情况很是熟悉的语气，向着坐于石桌主位上的【愚者】问道。 轻呵了一声，克莱恩不急不缓的说道：“一场交易而已。” “交易？” 【本相】疑惑开口，那双透着诡谲却纯真的眸子轻轻闪了闪，“嗯……是那些福洛斯的大人说的买卖流程吗？” “……可以这么说。” 【愚者】温和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不过并不是把你卖到这里，而是我要付出的代价，是让你在这里拥有一个身份。” “嗯嗯，原来如此。” 【本相】轻轻点头，但语气里依旧透着懵懂，“可我在福洛斯已经有身份了啊。” “……这并不冲突。” 克莱恩强忍着心中的吐槽，稳了稳自己【愚者】的人设，“一个人的身份越多，那么他能得到的就越多。” “嗯……可是【先觉】和【律行】告诉我，在福洛斯，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身份……” 【本相】伸手挠了挠头，似乎就这种多一个身份的问题对于她的cpu来说，有点超频了，“还有薇塔姐姐告诉过我们，【本相】只能是【本相】，【蕴蓄】也只能是【蕴蓄】……” “当然，如果你不想有两个身份的话，你也可以当这个身份是你在这里的昵称。” 【先觉】和【律行】……薇塔小姐不会在福洛斯还有几个兄弟姐妹的吧？ 【愚者】再次轻笑了一声，语气依旧温和，“这里的人都有那昵称，就像【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 克莱恩发誓，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的脑子还是第一次转这么快。 至于原因……对于小孩子们来说，他们内心认定的事情，是无论遭受到怎样的更正与教训，都是不会改变的。 他们的梦，只会在梦该破碎的时候才会破碎。 “这样啊。” 【本相】似有所悟，轻轻点头，“可以的。” “……好。” 见此情形，【愚者】终于是轻舒了口气，旋即，他伸手轻召，四周弥漫的灰雾便轻转而来，最终于他手中凝成了一副花纹精致的塔罗牌。 “选一张牌吧，选完之后，我会告诉你，你的昵称会是什么。” 十九张塔罗牌缓缓下落，最终一张一张的铺平在了【本相】面前的石桌上。 “好。” 【本相】再次点头，随后直接伸手摸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牌。 小手笨拙的从石桌上拿起塔罗牌，随后轻轻翻开。 那是一张有着一对男女互相拥抱着牌面的塔罗牌，不知为何的，牌面上的两人身上的服饰有着浓浓的不对称风格，但这种风格并未让人在视觉的感到不适，相反，这种有着极为不对称风格服饰在两人相拥之后，却显得格外协调。 “这是【恋人】。” 【愚者】轻笑了一声，话音回荡于灰雾之中，而就在他的话音缓缓落下之时那张在【本相】手中略显宽大的塔罗牌缓缓化作了青金色的流光，那些流光飘飘荡荡，最终落在了【本相】身下的高背椅上，化作了一副不对称中透着协调的，【恋人】的徽记。 女孩静静看着那张塔罗牌化作的流光最终消散，轻轻拍了拍手，便再次转头看向了【愚者】。 “这个游戏不太好玩。”【本相】轻轻撇了撇嘴。 这可不是玩的地方…… 克莱恩强忍着自己想要伸手扶额的动作，依旧用着【愚者】的样子，温和的回道：“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游戏。” “那我的昵称呢？” 【本相】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带着几分期冀的眸子也在此时转向了【愚者】。 “……【恋人】。” 克莱恩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绷不住【愚者】的逼格了。 “嗯……应该是个很好的昵称。” 【本相】再次点头，并未多想，只是一边说话，一边点头，“虽然不太清楚意思，但回去之后就告诉【律行】他们。” 如此说着，她又看了看四周弥漫着的灰雾，樱唇碎碎念道，“还有这里的样子，【蕴蓄】应该会有兴趣的……” 我现在更想问你，你和现实中薇塔小姐的关系，以及福洛斯究竟在哪…… 克莱恩无声轻叹，刚想顺着心中的想法说出自己的问题，但在看到【本相】那副稚气未脱的模样，又想到自己【愚者】的位格，不知为何的，他的心中缓缓浮现出了沉重的负罪感。 算了……还是不骗孩子了。 他如此想着，目光却是不自觉的看向了只露出几分眼眸的【本相】。 下意识的，他竟隐约感觉那副灰雾之下的脸庞，应该与薇塔相差无几。 她……应该和薇塔都是【娑】的造物吧。 克莱恩又一次无端的联想，但转瞬便摇了摇头。 应该和薇塔小姐不是同一副样子，毕竟就算是复制粘贴，薇塔小姐与这位【本相】之间也相差极大…… 他再次看了一眼【本相】，心中稍稍估算了一下两人之间大概差了多少。 第一次进入灰雾之上，无论任何人，在真正的于灰雾之上苏醒的时候，都是呈现自己认为，或者说自身灵体最真实的状态的。 所以，总不能……薇塔小姐的内心，是一个孩子吧…… 【愚者】如此想着，收回了自己落在【本相】身上的视线。 却见他面色平静的看着灰雾深处，轻声开口道。 “塔罗会会在每周一的下午三点开始，所以，请在塔罗会召开之前，务必空出三点之后的时间安排，以免在塔罗会进行中受到现实的干扰。” 克莱恩温和的轻声说着塔罗会的注意事项，而【本相】，此时则是在心中盘算起了自己这副样子，究竟能给【倒吊人】和【正义】带来多大的震惊。 毕竟……哪有邪神会在自己亲自举办的非凡聚会上添加一个看起来很是幼稚的小孩子呢？ 所以，这其中，必然有着【愚者】的其他算计。 比如…… 与另一位邪神的结盟。 …… （ps：今日一更，勿等。） 第34章 克莱恩线－作家的认可 对我来说，【局外人】就是【参与者】，而【参与者】，本就是【局外人】。 ——《维系者之主·斯特拉姆语录集》 …… 缓步走出筒子楼，克莱恩，薇塔，阿德米索尔三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停下了他们的脚步。 但除却脚步，三人的情绪却又是不同的。 在三人同时驻足之后，克莱恩便已然将自己的目光从薇塔的脸庞上移开，抬头看向了红月。 而薇塔，则是在克莱恩转移目光之前，便浅笑着瞥了他一眼。 至于阿德米索尔……他似乎只是单纯的跟着自家老师的脚步，而在薇塔驻足之前，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侧目看向了克莱恩。 三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薇塔开口打破了沉默。 “阿德米索尔，梅丽莎教你的那些单词都记住了吗？” 灰发粉眸的少女浅笑着慢慢蹲下身子，看向了对方平静的眸子，“回去之后，可要经常练习哦。” 在薇塔话音响起之前，阿德米索尔便已经轻转了自己的头，似乎是早有预料般的看向了她。 “嗯。” 他轻声回应，脑海中却是缓缓浮现出了对方与自己相差不多的消瘦而清丽的脸庞，顿时，他不自觉的轻轻皱了皱眉头，又道，“知道的。” 于寂静而安宁的，绯红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克莱恩。 而就在此时，他却发现对方那张清秀的，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双如同黑猫一样的褐绿色眸子有些涣散。 克莱恩先生好像在想些什么…… 下意识的，阿德米索尔的心底便突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而就在这时，他又看到薇塔不知何时已经从他面前站起了身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克莱恩。” 隐约的，阿德米索尔从少女对克莱恩名字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他还疯癫时，在非凡集会上见到的那些走的极近的小姐和先生们之间互相称呼的亲昵感。 却见少女伸手轻轻拍了拍克莱恩的肩头，另一只手却在此时悄悄伸入自己身上大衣的口袋，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是精致的，深绿色的小盒子。 薇塔老师……这是要对克莱恩先生送礼物吗？ 静静看着两人之间互动的阿德米索尔疑惑的歪了歪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嗯。” 克莱恩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思绪中，声音有些沉闷，“怎么了，薇塔小姐？” “闭上眼睛。” 少女轻轻打开了刚刚从自己身上的大衣兜里拿出的盒子，那是一枚看起来很像灵摆的，镶嵌着通体泛着淡绿色，质地圆润的宝石项链。 “好。”克莱恩并未回头，他好像预料到了什么，轻轻闭上了眼睛。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薇塔小步的走到了克莱恩的面前，随后将那枚项链缓缓戴到了克莱恩的脖子上。 大抵是因为项链有点难带的原因，薇塔那泛着淡淡凉意的纤指在克莱恩的脖颈后笨拙的摸索了良久，最终才勉强将项链真正戴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而在这期间，闭着眼睛的克莱恩轻嗅着自己面前少女清淡的发丝香气，思绪又一次不自觉的飘远。 他想…… 如果没有来到这个时代的话，他或许就碰不上薇塔了吧…… 而他……应该还是那个上着大学的大学生，热衷于网上与人斗嘴的键盘侠，期盼着假期与父母见面的周明瑞。 思及至此，克莱恩轻叹了口气，而也就在这时，他的耳畔也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女声。 “好啦，睁开眼睛吧。” 听着少女的声音里透着隐藏不住的窃喜，克莱恩缓缓睁开了眼睛，随后顺着脖颈间突然增加的异物感，缓缓低头。 一双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柔光的粉眸静静的看着他，也在这时，薇塔双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俏脸前凑，似乎是想要挡住对方看向项链的视线。 在这一刻，两双眸色不同的眸子静静对视，同样的月光静静洒落于两人身上，静谧而宁和。 而此时，静静站在两人身旁的阿德米索尔静静看着两人，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的，他突然有种想要把两人于月光下靠的如此近的样子保留下来。 如此想着，阿德米索尔缓缓低下了头，将刚刚看到的画面慢慢刻在了心底。 在两人之间愈发泛甜的气氛中，看着那双粉眸中倒映着的自己，克莱恩似乎想通了什么，轻笑着，语气中透着释然的开口道。 “晚上好，薇塔小姐。” 薇塔怔了怔，随之疑惑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也轻笑着开口回道。 “晚上好，克莱恩先生。” 两人面对而笑，像是异乡初遇的同乡。 绯红而皎洁的月光也在这时洒落在了克莱恩脖子上的项链。 那是一枚看起来很普通的玉石吊坠。 但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枚被固定在链子上的玉石中，隐约的有一道深绿色的影子一涨一缩，仿佛心跳一般。 …… 皎洁而绯红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屋内，一头金发中已然有了不少白发的中年男人紧绷着脸，皱着眉一页一页的看过由手中不断挣扎着的，有着淡青色色斑的白色羽毛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写下的文字。 他面色平静的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最终，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页，抓着羽毛笔转身走到了洒落着月光的窗户前。 只是，他的脚步在快要迈进月光之前，他停下了脚步。 他静静的看着脚下方正的月光矩形良久，最终，一把将手里的羽毛笔摔在了地上。 “薇塔……弗楼沙。” 他咬着牙吐出了这个在他的剧本里，只要提到，便必然会将他之前的铺垫几乎化为乌有的女人，阴翳声音也在这时回响此间。 “看来你并不是很适合我的剧本……” “还有克莱恩·莫雷蒂。” 他轻轻眯了眯眼，抬起头，透过窗子看向了天上红色的圆月。 “虚伪……” 低沉的声音回响于这栋空旷的宅邸中，仿佛魔鬼咆哮，又好像野兽哀吼。 他是因斯·赞格威尔。 一位廷根市的三流作家。 第35章 伊斯特线－计划黑 人们自狭窄的街道中穿行，脚步匆匆，他们身畔的黑暗如影随行。 光，自街道的出口洒落，那是他们的希望。 但彼时的他们尚不知晓，希望的背后，是他们的黄昏。 ——《后日记》【旭光】莱斯·亚伯拉罕。 …… 灰暗的房间中，凌乱的被褥下，男女之间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窗边，未曾彻底拉上的窗帘随着半开着的窗子吹的风轻轻摇晃。 但屋子内的喘息并未持续太久，仅仅片刻之后，凌乱的被子便被掀开，露出了其中还纠缠在一起一对男女。 和其身畔的女人相比，这个男人的相貌并不出众，甚至看起来有些懦弱。 但若是真要信了他表面上的懦弱，那你就离死不远了。 至于原因…… 他就是间海郡首府康斯顿市的市长，同时，也是整个康斯顿市爵位最大的贵族。 他名汉姆·奥古斯都，当今鲁恩国王乔治三世的叔叔，当今鲁恩王国明面上最为尊贵的公爵。 却见他毫不留恋的缓缓起身，坐在窗沿，从床头柜里抽出了一根雪茄。 女人也并未在意他的举动，只是静静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了片刻。 汉姆回头看了她一眼，黑褐色的眸中不带一丝情绪，轻轻开口道。 “赫斯特夫人，你不必这样故作姿态，我并非非凡者。” 他语气平静，缓缓垂眸，用手里的雪茄剪轻轻剪去手中雪茄的一段，“还有，我们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面对着他带着几分自嘲语气的话和问题，刚刚还在床榻上艰难喘息着的女人此时却是苦笑了一声，道：“极光会背叛了我们。” 这句话很短，但却让男人那夹着雪茄的手轻轻颤了颤。 “呵……” 汉姆回头瞥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表情依旧，“这并不是理由。” 显然，他已然从艾瑞娜的话中听出了，这件事并不是真正的理由，但也未直接发问。 艾瑞娜沉沉的叹了口气，小口再次起落，轻声吐出了一个名字。 “格劳库斯。” 她沉沉的吐出了一个名字，也正在这时，她好像想起了才发生不久的，她口中男人追杀她的回忆。 对方不紧不慢的神态与层出不穷的非凡物品，让她几乎只能疲于奔命。 “一个还未继承爵位的男爵继承人？” 一边说着，汉姆随手划燃火柴，似乎是火柴上腾起的火苗令他想到了那个曾于贝克兰德贵族宴会上大放光彩的灰发少年，可就在想起之后，他又深深的皱了皱眉。 他倒是忘了，这位霍尔先生不仅仅是一位男爵继承人了。 如此，他轻笑一声，点燃了口中的雪茄。 “我对非凡世界的情况并不了解，但……这也并非是你能诓骗我的信息。” 说着，他吸了口烟，又轻轻吐出，“他序列很高不假，但就我所知，在来到贝克兰德之前，除去那些非凡物品之外，他应该已经没有任何高序列非凡者该有的战斗力了。” 他想，他话语中的意思应该已经很明显了。 但显然，他并不知道，他口中那些信息的真实性已然欠缺。 “那您还真是心宽啊……” 艾瑞娜娇媚开口，身体轻盈的从床上弹起，一丝不挂的站在地上，一边捡起地上的衣物，一边轻声开口道，“如果那位霍尔先生真的如您口中说的那般无力，我们的计划早就畅通无阻了。” “说的也是。” 汉姆轻轻吐出了一口烟，浓郁的烟雾于空中蔓延，四散，稍稍遮掩了些许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艾瑞娜的说法，相反，他只是半是应许，半是思索的回应了她而已。 “接下来，你会如何做？” 而不过片刻，汉姆依旧皱着眉坐在床边，轻轻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半分目光都未曾看向正在穿着衣服的女人，“又或者说，你们会如何做？” “公爵，您说错了，是我们。” 艾瑞娜缓缓将手中丝绸的睡裙吊带慢慢搭在自己娇嫩的肩头，只是在她的手轻抚过锁骨的那寸肌肤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这是魔女会与你们鲁恩王室的合作基础。” “……傻子。” 汉姆嗤笑了一声，弹了弹手中雪茄的烟蒂，灼烧已尽的烟灰飘飘落地，仿佛康斯顿市上空阴晴不定的乌云一般，沉重而轻盈。 而对于他的这句话，艾瑞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再次开口道：“接下来，我们会尝试让那些我们提前部署在康斯顿市各处的据点做一些对下等人的负面宣传，然后……” “……然后让他们‘合理’的认为自己的工酬降低是合理的？” 汉姆轻轻皱眉，随意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唇角依旧挂着一丝看不出意思的笑意，“没意思……” “如果您想让计划更有意思一些的话，您……可以亲自出手。” 一边说着，艾瑞娜一边艰难的系上自己裙子背后的扣子，“在我们第一次合作开始的时候，魔女会，可一直期待着您再次出手啊。” 她看向一直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沿的那个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 “可惜了，当年在鲁恩王国一手遮天的汉克公爵，在那位旧贵族中转型成功的新兴贵族霍尔男爵死后……” 女人口中的话语越来越低，似乎并不想让男人听见。 但男人知道，看似这个女人刻意低声喃喃着的声音，事实上却在他耳边回响的结实。 这是一件封印物特有的效果。 它能使两个交合过的人在一段时间内可以随意使用双方已有的能力，而它的负面作用……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赫莲娜夫人，请回吧。” 汉姆随手将雪茄按灭在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上，转头看了女人一眼，面色平静，“我会支持你们的计划的，但有些事情，我有我自己的原则。” “我知道~” 似乎是男人的答应使得艾瑞娜有些高兴，她娇喘了一声，向着男人抛了个媚眼，“您~应该也知道计划如果失败的话，您将会承受怎样的后果吧？” 面对着她的媚眼，汉姆稍稍眯了眯眼睛，随后缓缓转头。 “我知道。” 声音依旧轻缓平静，只是平静之下，男人再次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根新的雪茄。 他默不作声的剪下了雪茄的头部，就在女人推开房门离开的前一刻，他又开口了。 “……下次记得换身裙子。” “今天这身看起来很廉价。” 而对于他的建议，艾瑞娜却是浅浅的轻笑了一声，并未回答。 厚重的房门缓缓闭合，汉姆随手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睡袍，简单穿戴好后，缓步走到了窗前，用力拉开了窗帘。 却见一个一袭黑衣，头戴软帽的男人在窗帘被拉开的瞬间，赫然出现在了窗户的玻璃之后。 “帮我查一查格劳库斯最近在干什么。” “还有……让那些大学里的废物们收敛收敛，别把他们身上的那身男不男女不女的味道传的到处都是。” 窗外的男人轻轻点头，随后其身影便缓缓消去。 汉姆盯着窗外男人最后消失的地方看了良久，最终重重的叹了口气。 “格劳库斯……希望这次。” “你还能如往常一样，破解魔女会的计划。” 说着说着，他嗤笑了一声。 “毕竟……你是除了你父亲之外。” “唯一一个，还算有点意思的人了。” …… （ps：这章有点烧脑，建议读者先生们配合之前章节挖的坑一起食用。） 第36章 伊斯特线－梦?(2) “沙沙……” 厚重的积叶于男人脚步落下，不断发出着沉闷的叶片破碎的声音。 但他显然并未在意，只是在这片森林中不断走动着。 他的脚步缓慢而坚定，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些什么。 走着走着，他忽然抬头，看向天空。 一道青色也于此时，于他那双湛蓝的眸中划过，如流星，快而缓的划破了这片黑色森林之上乌云。 而不知为何的，男人在看到流星的刹那，突然转变了脚下的方向，快步朝着流星坠落的地方跑去。 而不知为何的，他在跑起来后，他的脚步却不复之前行走那般轻松，而正因此，他忽地停下了脚步，随后缓缓垂下了眸子。 却见那刚刚还轻若无物的积叶此时落在他的脚上后，却令他感到重若千钧。 看着那些积叶，男人站在原地短暂的沉默了一会，随后大步迈出，以一种似走非跑姿势，沿着天上被那道青色流星于厚重乌云中划过的痕迹，快步穿行于这片黑色森林中。 直到，他湛蓝眼眸中倒映着的青色愈发浓烈，直到，他的视线从天空移开，看到了这片黑色森林中唯一的一栋白色教堂。 但还未等他向着那栋教堂迈开下一步，一道浑厚的钟声，便于他的耳畔响起。 而与其一起出现的，还有纷乱的，层出不穷的叫嚷声。 “祂欺骗了我们！” “祂所言皆虚！” “吊死祂！” 浑厚的钟声与人们的叫嚷声不断回荡于男人的耳畔，吵得他有些心乱。 但此时的他却很明白，如果他真的身处于这种环境下，他只会更加冷静，更加……置身事外。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心中如此想着，缓步走到了那栋教堂与身周黑色森林的分界线。 很奇怪，黑色与白色之间的隔阂本该是无比醒目的。 但眼下，那道代表着黑色森林与白色教堂的分界线却很是模糊。 没有任何的灰色，但也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感受的出来的那种可以被人定义为分界线的区域。 那无边无际的黑色在与白色接触到的瞬间，那道本该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却是扭曲的，模糊的，不断抽动着的一种很接近于纷乱彩色的……“空域”。 是的，“空域”。 盯着两者之间的分界线看了良久，男人最终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名字。 不知为何的，在说出这个单词后，他轻轻皱了皱眉。 但也就在这时，又一道钟声敲响了。 这道钟声并不比上一次的浑厚，相反，在这一次回响于男人耳畔的钟声里，他听出了那道几乎时时刻刻都牵扯着他心神的，很令他熟悉的求救声。 “哥哥……” “求求你……” “哥哥……” 耳畔，那稚嫩娇软的声音里透着虚弱，而男人也在这时，下意识的猛地抬起了头。 一个他熟悉的身影，也在他抬头的瞬间，被人从教堂最高处的钟楼上，丢了下来。 在那双湛蓝色眸子的注视下，少年娇软的身体迅速下坠，而就在他于空中坠落到一半时，那道紧紧系在其白皙脖颈间的黑色绳索却在这时猛地一紧，将少年的身体用力的向上抽了一下。 肉眼可见的，那个少年的四肢猛地抽搐了一下，而紧接着，又是一道钟声响起于男人耳畔。 不，更准确的来说，这次钟声，响起于男人的心底。 而随着这道钟声的响起，男人耳畔的那道熟悉的声音，却是再无半分动静。 而紧随钟声之后的，是那道自第一次钟声敲响之后的，那些语气里透着傲气或谄媚的叫嚷声。 “你们看到了么，祂死了！” “原来神也会死啊……” “祂该死！” 纷乱不绝的叫嚷声此起彼伏，男人却只觉自己脚下的脚步愈发沉重。 “沙~” 不知不觉的，男人一脚踩在了“空域”。 而就在他的脚步踩在“空域”的瞬间，耳畔不断环绕着的声音猛地安静了下来。 而也就在此时，那原本距离他还很远的白色教堂，此时却已是将那两扇同样白色的厚重大门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而一个身披白色神袍的少年，也在此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几乎无需辨认，男人一眼便认出，那身披白袍的少年究竟是谁。 而也就在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的同时，少年缓缓抬头，看向了男人。 “哥哥。” 与刚才透着虚弱的娇软而稚嫩的声音不同，这次，站在他面前的，身穿白色神袍的，少年的声音里，虽然依旧如他记忆里那样软糯，但隐隐的，男人能感觉到，那隐藏于少年声音里的，令人感觉疏远而亲近的语气。 “你又来晚了。” 少年的话音落下，男人也在这时猛地眯了眯眸子。 …… 朝阳的晨光洒落于办公桌前，而似乎是受到了阳光的刺激，那靠着桌子，半倚着脸庞的男人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而就在他吸气的瞬间，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于窗外斜斜射入房间的，阳光的照耀下，一双无时不刻都在蕴含着寒气的，湛蓝如冰海一般的眸子猛然睁开，而在其瞳眸的倒映之上，还残留着些许刚刚梦境残留的画面。 “……晚了？” 格劳库斯迟疑着，缓慢的说出了自己于梦境中最后听到的话，薄唇轻抿。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中便不断划过数道流光，似乎思索了些什么。 “究竟……是什么晚了。” 片刻之后，格劳库斯最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而也就在这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轻轻转身，看向了办公室的门。 而几乎就是在他的目光落在那看起来名贵而磨损的颇有些圆滑的门把手上时，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随后，房门缓缓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门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早上好，哥哥。” 灰发蓝眸的少年手里提着两袋沉甸甸的牛皮纸袋，对着自家哥哥轻轻歪头，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朝气，几分开心，“我来换班了。” “……” 看着他这副样子，格劳库斯轻瞥了一眼队长办公室房门上方的挂钟，待看到钟表上的时间后，他浅笑了一声。 “哥哥？” 门口的伊斯特似乎对他突然的浅笑有些疑惑，轻轻歪了歪头。 “……没什么。” 格劳库斯收回了笑意，而同时的，他身畔冷厉的气息也在此时缓缓消退。 却见他缓缓从高背椅上站起身，几步走到了自家弟弟身前，伸手轻轻揉了揉对方手感极佳的小脑袋。 “早上好，伊斯特。” 第37章 伊斯特线－维尔福·帕罗斯德 道过早安之后，格劳库斯轻轻揉了揉伊斯特的小脑袋，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早餐。 “但按理说，今天并不是你的班。” 随手将包裹完好，还带着几分热气的牛皮纸袋放回刚刚的办公桌上，男人轻声道，“而且……”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后又道：“我和斯派洛队长这些天正准备安排你的第一次非凡任务。” “第一次非凡任务？” 是了，在成为值夜者后，我好像还没有完成任何非凡任务…… 不过……好像最近由于要对市长出手的缘故，【真我】收束了康斯顿市的极光会成员们。 伊斯特轻轻歪了歪头，心中暗道，表面上却是作出一副因为自家哥哥口中所说的那些任务而不自觉的有些喜悦，“可是我在这些天里，似乎没看到有什么非凡事件发生……” “这并不代表没有。” 格劳库斯不仅不忙的温声回应道，“对于一些比较小的非凡事件，我们都会在接到之后评估风险，最后转交给距离事发地最近的教堂。” “只有在遇到一些影响力大的，较为恶劣的非凡事件，我们才会出手。” 身材瘦削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打开了牛皮纸袋，取出了还冒着热气的，充满着麦香味的蜜汁面包，“而在确定好你第一次非凡任务之前，伊斯特。” 格劳库斯轻轻咬了一口面包，稍稍咀嚼了一下，眼神轻闪，随后又道：“你……或许还真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嗯？” 听着自家哥哥的声音，伊斯特轻轻歪了歪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有一位你的前辈，或许需要你代表值夜者去看看。” 话音未落，格劳库斯缓缓放下了手里的蜜汁面包，随后伸手从办公桌上拿起了笔纸，快速的写下了一个名字和地址。 “他叫维尔福，维尔福·帕罗斯德。” 看着自家哥哥递过来的那张纸，伊斯特有些不满的撅了撅嘴。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小规模的非凡事件，原来是去看望前辈啊…… 轻轻伸手接过自家哥哥手中的纸张，看着那自己优美工整的字体呈现着的名字与其下的地址，少年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哥哥。” 哥哥好高……不对，是我太低了。 对了，还要帮【真我】问问最近值夜者有没有什么计划…… 再次抬头，看着自家哥哥不复往日形象的一口咬下大半个蜜汁面包，伊斯特轻轻眨了眨眼睛，道：“不过……哥哥，你和芬奇先生他们，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闻听此言，格劳库斯面色不改，依旧平静的咀嚼完口中香软甜蜜的面包后才道：“没有。” 看着他这副样子，灰发少年却是不太相信。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芬奇先生黑色大衣里面缠着的白色绷带了…… 真是难为芬奇先生了，负伤了还要上班…… 思及至此，伊斯特不满的鼓了鼓腮帮子，认真的看着自家哥哥，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哥哥……你们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 一边说着，少年还伸手扯了扯自家哥哥大衣的衣角。 “的确没有。” 格劳库斯轻声回应，只是拿着面包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看来只能问问伊恩先生了…… 看着自家哥哥这副几乎油盐不进的样子，伊斯特心中如此想着，瘪了瘪嘴，道：“那好吧……我今天就去看看帕罗斯德先生了。” 格劳库斯似乎并未看到自家弟弟脸庞上流露出的不满神情，只是轻轻点头，简短的恩了一声。 少年缓缓转身，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身后就又传来了自家哥哥的声音。 “维尔福喜欢南大陆高地的咖啡，你记得去之前回家拿一罐。” 伊斯特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哥哥，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在心里…… 果然，是叮嘱。 哥哥好像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成年人…… 他心中如此想着，缓缓迈开脚步。 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转过头去的时候，格劳库斯的眼睛轻轻眯了眯。 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缓缓关上房门，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一会要去一趟教堂了……” 看着自家弟弟那副样子，格劳库斯那湛蓝的眸中闪过梦境中自家弟弟于教堂之上坠落时的画面，轻轻眯了眯眼睛。 “但在此之前……” “我得先告诉队长我们的计划。” …… 灰发的少年缓步走出通往队长办公室的走廊，来到了客厅。 可就在他的目光从手上的纸张缓缓上抬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在此时走出了他眼前拐角的楼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早上好，芬奇。” 令人熟悉的温和声音回响于会客厅中，话音未落，这位半压帽子遮住眼睛的男人似有所觉，轻轻转头。 “早上好，小伊斯特。” “嗯，早上好，伊恩先生。” 刚刚还沉浸于没撬开自家哥哥嘴巴的灰发少年在看到对方后，那双本就有着亮光的眼睛中的光点顿时更多了些。 “早上好伊恩。” 坐在会客厅正中央沙发上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低沉的声音中也有了些许轻快，“事实上，相比于常见的问好，我更希望你能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就拿出一瓶宁静药剂。” “这并不难得到。” 伊恩帽子下的眉头轻轻挑了挑，“你只需要去炼金房左侧支架，从上往下数第三层，从右往左数第七个盒子里去拿就好。” 闻听他言，芬奇重重的皱起了眉头。 “相比于那些效力有些折扣的，我更想从你手中的得到一些更新鲜的。” “而且……你不觉得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些过于臃肿了吗？，还有，我可是还记得你所说的，炼金房左侧支架，从上往下数第三层，从右往左数第七个盒子里的是烈热药剂。” “但它的效用显然比宁静药剂更有用。” 一边说着，伊恩伸手从自己大衣内侧拿出了一个盛着黑色中蕴着星光的玻璃瓶，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虽然它会加重伤口处传来的痛感，但也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伤口恢复。” “见鬼，伊恩，你刚才说话的样子让像极了昨天给我处理伤口的米切尔。” 芬奇接过了他手中的药剂，随后迅速拧开盖子，一口喝下了半瓶。 喝了一口之后，他缓缓放下了玻璃瓶，原本有些烦躁的神色瞬间平静了不少，甚至还意犹未尽的咂巴了两下嘴。 “你怎么总是喜欢在药剂里加糖？” “用罗塞尔大帝的话说……” 伊恩轻轻耸了耸肩，“越是苦口的药剂，越是对病人的身体最好，但这句话显然对非凡药剂无用。” 一旁看着两人日常拌嘴的伊斯特轻轻勾了勾唇。 宁静药剂的效果他知道，是一种加入了类麻素一类的非凡药草，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伤口愈合速度的仪式药剂。 而相比于宁静药剂，烈热药剂就更接近于他前世认知中的医用酒精……只不过加了一些疗养肉体与灵异的非凡物质。 思及至此，伊斯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把宁静药剂和烈热药剂一起用会怎么样？ 第38章 伊斯特线－计划战前幕 应该……会对伤者的伤口恢复更好一些吧。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着，看了一眼手中纸张上的自己，念头又是一转。 不过那位还在负伤的维尔福先生，怎么不用这种药剂？ 难道这种疗伤药剂对于他来说，是有什么副作用吗？ 但显然，未能问出口的问题是不会有什么正确答案的。 而且，如果要问，伊斯特要问的事情也绝非这种无聊之事。 短暂思索片刻之后，少年折起纸张，放进了自己衬衣的左侧胸前袋里，随后抬头看向了伊恩。 “伊恩先生，哥哥说让我今天去拜访一下帕罗斯德先生。” 在对方象征性的转过头来之后，伊斯特顿了顿，又道，“您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维尔福……他很正义。” 得益于身高的缘故，伊恩在说话时，那被宽檐帽遭受诅咒的紫色瞳眸里闪过的几丝亮光，让少年看的很是清楚。 “而且，对于处理非凡事件的态度，他远比你哥哥要极端的多。” 说着，伊恩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除此之外，他和莫林克斯夫人一样，都很喜欢孩子。” “所以，你大可以就这么直接过去，不需要带什么伴手礼。” 闻言，伊斯特沉默着轻轻歪头。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大声告诉伊恩先生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件事…… 但伊恩先生总是不会听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不会听的。 灰发少年于心中暗自叹气，但表面上却是依旧是那副稚嫩而好奇的神色。 至少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他就算年龄成年了，也没有改变自己和小孩子一样的行为举止，换句话说，他仅仅只是比那些与他外表年龄相符的孩子们多了一点对世界的认知，以及高于于成年人程度的脑力开发罢了。 而迎着伊斯特的眼神，伊恩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艰难拆开绷带给自己肩膀上擦伤上药的芬奇，他轻笑了一声，语气温和道。 “忘记告诉你了，去探望维尔福的时候，身上千万不要带疗伤药剂。” “如果要问原因的话……他对那些药剂‘过敏’。” 嗯…… 闻言，一时之间，伊斯特竟想不出该怎么在心中吐槽对非凡疗养药剂‘过敏’这件事的槽点。 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是前世，他大学同寝室的那些舍友里，也有对鸡蛋过敏的。 心头思绪百转千回，少年这才轻轻点头，随后又开口问道：“伊恩先生，你们最近有什么任务吗？” “……没有。” 面对着伊斯特这一问题，伊恩短暂的沉默了一会，轻轻敛了敛眸子，声音柔和地回道，“最近并没有什么有关非凡元素的事件发生。” “真的吗？” 少年眨巴了两下眸子，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期冀的，想要知道真正答案的光，静静的看着男人。 “真……” 但未等伊恩说话，那本该坐在沙发上处理伤口的芬奇便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 “没有。” 却见沙发上端坐的男人此时已然处理好了伤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叼了一根卷烟，对着少年轻轻挑了挑眉，“对于最近没事做这一点，斯派洛队长曾经说过。” “非凡事件平息的背后，往往都是酝酿着更大波澜的起始。” “……” 芬奇先生……看来您对于【小丑】的扮演法已经烂熟于心了，毕竟，没有人会一边肩膀上扛着伤口，一边对别人说自己身上确实没发生什么事。 还有，斯派洛队长确实说过这句话，不过，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罗塞尔先生想必并不认同这句话的出处。 对吧，黑黄帝。 看着对方旁若无人的拿出火柴，刚想擦燃，伊斯特的身旁便猛然刮起了一阵强风。 待伊恩和少年从突如其来强风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却是已然看到了一道身材高大而瘦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芬奇的背后，那透着平静而冷厉的眸子已然静静的看着芬奇手里即将擦燃的火柴。 一时之间，黑水安保的公司里陷入了一片宁静的氛围中。 而这……恰恰是黑夜女神眷顾的体现。 可对于这种女神眷顾的氛围，芬奇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随后，他缓缓收起火柴，从嘴上抽出卷烟，揉作一团。 似乎感受到自己身后那股熟悉的冷厉气息有了消减，他这才伸手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冷汗。 而恰逢此时，会客厅正前方的楼梯间响起了一阵带有转折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斯派洛队长久违的穿着整齐的上了班。 而他身后，则是带着浅浅笑意的莱雅……莫林克斯夫人。 而在看到芬奇和其身后轻轻向着两人点头的格劳库斯，以及站在一起的伊恩和伊斯特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为对方整理了一下衣领。 “早上好，各位。” 斯派洛挽着身旁妻子的手，动作轻缓的对着众人行了一个脱帽礼。 莫林克斯太太则是行了一个提裙礼，只是她的动作比身旁的丈夫要晚上一些，似乎是想要避一避自家丈夫好容易才调整好的气质。 随后，他们两人缓缓站直身体，莫林克斯夫人转头对着伊斯特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示意他跟上自己。 而与此同时，斯派洛则是扫视了在大厅中站位不同的三人一眼，语气温和而轻柔的开口道。 “霍尔，史威恩，莱特，来我办公室。” 不同于以往互相称呼名字，这一次，斯派洛队长面色认真而平静的叫出了三人的姓。 不知为何的，他转头看了一眼伊斯特，那深邃温和的眼神里第一次明显的透出了些许温柔。 “伊斯特，你今天的工作……” “他今天要去探望维尔福，队长。” 格劳库斯声音里带着歉意开口道，随后语气一转，又换回了以往的那副透着冷厉的声音，“罗诺恩已经等在办公室里了。” 罗诺恩……是了，是米切尔先生的姓，他是怎么进入队长办公室的…… 对，黑水安保也有后门，只是哥哥似乎并没有告诉我。 看着众人的样子，伊斯特轻轻皱了皱眉。 可就在此时，他的肩头却落下了一只纤细的小手。 是莫林克斯夫人的手。 少年疑惑地抬头看向她，却见她声音温雅的迎着他的视线道。 “伊斯特，接下来，就不是你的工作范围了。” 瞬间，伊斯特那双湛蓝清澈的眸子猛地紧缩了一下。 在这一刻，他好像知道，在自家哥哥，在各位值夜者口中，不断重复强调的那个简单的鲁恩词汇的意义了。 于他而言。 “没有”就是最好的安排。 第39章 伊斯特线－再见罗莱妮主教 细碎的阳光洒落于道路中央，路边，是高大的树木和它们洒落的树阴。 大树下的树荫中，是就读于黑夜教会下属学院的小孩子们嬉戏玩闹的地方。 而在小孩子们玩闹的地方之后，那透着教堂风格的两层小楼下，是黑夜教会的牧师在看着那些小孩子们，他们宁静的目光不时的扫过那些小孩子，似乎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安全。 这里是黑夜教会设立的，带有教育和疗养双重性质的，毗邻康斯顿工业区的一处教堂。 而就在这股在阳光照耀下，宁静而活泼的氛围中，一辆带有霍尔家族家徽的马车，缓缓驶上了布满林荫的道路。 驾车的马车夫对此地似乎很是熟惗，在进入此地之前，便提前熄灭了自己驾车时，无时不刻不在叼着的卷烟，作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一板一眼的驾驶起马车来。 而就在马车刚刚转弯驶进此间之时，马车内的灰发蓝眸少年好似早有所觉，提前伸手打开了马车车厢上的车窗，好奇的看着那些孩子们戏耍玩闹。 康斯顿市还有这种地方啊…… 下意识的，伊斯特心中轻声感慨。 是了，我记得那位黑夜女神在被天尊拉到源堡上之前，曾是欧洲巨企的一位高层人物，而直到原初造物主苏醒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欧洲所宣传的那些明面上的道德底线，包含了保护和关爱孩子的内容…… 心中如思索着，伊斯特不免又想起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在按下单发扩充补给之前，自己所了解的那些欧美洲资料，不免有些感慨。 文化自由（遵从皿煮），言论自由（遵从霉政），性别自由（遵从民意）…… 借此，他又联想到了自家还徘徊于欧美s1赛季的某拳斗争。 他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得亏来得早……如果接着在那里待下去，他这么个孤儿，无依无靠，没有什么背景的，要真有一天摊上了这么个事情…… 思及至此，伊斯特轻抿了抿唇，舒了一口气。 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转头看了一眼被摆放对面座位上，产自南大陆高地的咖啡粉。 虽然不知道哥哥和队长他们最近在忙着什么计划，但我感觉，应该是和康斯顿市的邪教组织沾边的。 还有，我记得【真我】最近为了完整谋划刺杀市长的计划，已经提前收缩了部分极光会在康斯顿市区的信徒……对于那些疯狂的或许会放弃掉，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湛蓝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几丝意味不明的青光，伊斯特毫无察觉的轻微眯了眯眼，又想到了即将见到的，被伊恩称之为那位‘正义’的帕罗斯德先生。 希望他会是和【正义】小姐一样的人吧…… 少年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场地里玩耍的孩童们，无声轻笑了一下。 而如果他有些固执的话…… 伊斯特轻轻歪了歪头，对着那些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马车，随后又看向自己的那些孩童们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只好麻烦他去帮我问一下，哥哥和队长他们最近要干什么了。 他如此想着，座下的马车也于此时缓缓停下。 叮当的摇铃声响彻耳畔，伊斯特伸手拉开了马车门，步履小心的走下了马车。 马车外，已至正午的阳光正好，在此方一碧如洗的天空远处，伊斯特隐约看到了几节冒着黑烟的烟筒。 那是康斯顿除却市区中的商业区外的工业区，同时，也是康斯顿市内，极光会成员和据点最多的地区。 “今天是个好天气。” 福莱也在这时拴好了拉着马车的马匹，缓步走到了伊斯特身畔，等待着这里的负责人。 “是啊。” 伊斯特再次转头看了一眼孩童们，稚嫩娇软的声音也由此，带上了几分轻松和柔和。 “对于康斯顿市来说，真是个好天气呢。” …… 穿过从彩窗中透出些许阳光的长廊，伊斯特脚步轻快的跟着身前走路不紧不慢的牧师先生，感受着四周无时不刻的宁静氛围。 少年却突然感觉自己尾椎骨上突然多了一股凉气。 下意识的，他抬头看向上方，顶上描绘精细，故事线清晰的黑夜女神教会编造的神自何处而来的神话壁画，隐约的，少年从那些壁画中，看到了些许氤氲着的红芒。 这是…… 顿时，伊斯特感觉有些不妙，他的脚步慢了些许，眸光轻闪。 “这是除了宁静圣堂之外，对我神描画最精致，最完美的壁画。” 一道淡淡的清冷声音突然于灰发少年的耳畔响起，吓了他一跳。 那道声音于这条高大宽阔的走廊下回荡，伊斯特转头看去，声源处站着的，正是一位身穿整齐修女服，有着一头黑发黑瞳，面容宁静恬淡的女人。 “确实，这的确是我认知中，最完美的壁画。” 不咸不淡的顺着女人刚刚说的话再次说了一遍，伊斯特轻微眯了眯眼睛，他感觉刚刚的声音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的了。 “这是你哥哥，格劳库斯先生在你父亲去世的时候，出资修建的，大概花了近十万金镑。”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听到这声音中的那串代表着价值的鲁恩单词数字，伊斯特不由得于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 十万金镑……大概能在廷根市买两栋百年产权的学区房，可以开设一家规模不大的，往来南大陆贸易公司，而且，好像原着里克莱恩投资的那个研发自行车的公司，也只是要了500金镑而已…… 顿时，伊斯特感觉自己牙根有点疼。 但他心里显然清楚，现在并不是计较曾经花过多少金钱的时候。 “对这些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想来您应该就是这里的负责人吧？” 伊斯特熟练的在胸前画了一轮绯红之月，随后对着那个修女轻轻点头。 “……当然。” 闻言，修女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清冷的声音里也随之带上了几分笑意，“你可以叫我……丽莎，不过我并非是这里的负责人，而是这里图书馆的管理人。” “当然，也负责管理教会分配资金的流动。” 也就是财务负责人…… 伊斯特于心中快速过滤了一遍她口中的信息，随后再次抬头看向头顶的壁画。 “如果我看的不错的话……上面这幅壁画，应该是掺杂了黑夜途径高序列的非凡产物吧。” …… （ps：状态逐渐回来了，不多，但够用。） 第40章 伊斯特线－女神的安排 面对着伊斯特近乎陈述般的问题，丽莎轻笑了一声。 “您的感觉确实很敏锐，但恕我不能说出这件非凡物品的具体收容序列号，但相应的，我会让您知道祂的效用。” 祂的……半神？ 灰发的少年轻轻抿唇，短暂思索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道：“这并无意义。” “或许吧，但这是每一位值夜者来到这里时，都应该知道的事情。” 丽莎声音依旧清冷，但伊斯特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仿佛安抚小孩子一样的尾音。 而对此，少年不得不习惯的保持沉默。 至少对方这样说话的原因，也是基于他的外表而对他整体的审视。 而这，显然对他来说是有利的。 伊斯特如此想着，湛蓝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看向女人。 而迎着他的目光，丽莎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边向着少年迈出脚步，一边开口道：“这件非凡物品，来源于你哥哥曾经工作过的小队，红手套。” “而祂之所以被悬挂在这里，也是因为康斯顿曾经发生的一场惨案，一场有关黑夜教会叛变圣者的惨案。” 话说到这里，丽莎已然靠近了伊斯特，却见她话语声不停，眸子却是向着那位原本带着伊斯特前往疗养室的中年牧师闪了闪，“那位圣者在叛变前几乎精通所有的非凡仪式，非凡药剂的制作，而除此之外，他还是康斯顿市黑夜教会分部的主要负责人，一位主教。” 圣者？主教？ 听着女人口中的故事，伊斯特的眼神愈发茫然。 不是……我在伊恩先生的办公室里也没看到这些东西啊，康斯顿市曾经有圣者主教级别的人物？ 但显然，他的心声并未被丽莎知晓，而丽莎，也并未停止自己继续讲述故事的声音。 “……无疑，在当时教会中，他的地位甚至可以媲美我神的天使。” “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在一些教会都不清楚的原因下，这位圣者最终选择了堕落。” 她的声音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随着她讲述故事时，红芒稍稍散去了一些的穹顶壁画，又道，“而在后来，当时的红手套小队在一次牵扯到康斯顿市的非凡事件中，确认了这位圣者是始作俑者之后，果断上报了教会，并于当天，开展了对半神的猎杀。” “一位序列四，两位序列五，以及三位序列六，对着一位序列三的圣者，开启了猎杀。” 故事说到这里，伊斯特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很凶险，至少在我看来，这很凶险。” 丽莎不置可否，只是声音依旧。 “但最后，他们略有伤亡，或者说，几乎没有太大的伤亡。” 闻言，少年疑惑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什么时候越阶杀敌这么普遍了？这还是我认知中的诡秘世界吗？ 而就在此时，丽莎再次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 “在当时的卷宗记载中，只写了那位圣者在面对猎杀之时，他的身上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圣者应该有的力量。” “至于原因，据教会内部推断，他应该将自己的力量全部献祭给了导致他堕落的那位邪神。” “而那位邪神，教会只有关于祂尊名的残篇。” 应该是星空之外的邪神吧，至少就我所知的，真实造物主不缺这点力量，亚当不在乎这么一个不在他剧目中的路人甲，灾祸魔女……就算祂的状态不太好，但也不太可能会强行容纳这些的……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穹顶壁画。 而就在此时，丽莎话里的故事，也到了尾声。 “那位圣者最终的非凡物质遗留，就是组成了这幅壁画的颜料，而那支小队，经过天使与圣者们的商议后，也就此成为了康斯顿市最早的值夜者小队。” “所以，想来，您应该知道了这幅壁画的真实效用。” 话音落下，丽莎又一次与那双本该清澈湛蓝的眸子对视了一眼。 而这一次，她看到了独属于伊斯特的另一面。 或者说，这一次，她看到了【娑】真正的眸光。 或许，就连少年自己都没想过，自己在思索高位存在之时，自己那双眼睛中发生的变化。 一双紫红二色的眸子中央，一枚灿金色菱形静静悬浮其中，隐约的，丽莎在看到这双眸子的瞬间，自身的灵性便被一层黑纱蒙上，而这，也使得她眼底的那双诡谲万分的眸子，有些不太贴切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伊斯特轻轻转头，那双眸子也于此时渐渐隐没于如深海一般，温和平静而清澈的湛蓝色眸子下。 “那位圣者……主教大人生前所知的那些知识为推论，那么他所遗留下来的非凡特性，必然也会有着些许同他生前相似之处。” 却见灰发少年似乎通过她的故事联想到了记忆深处的某些事情，唇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轻笑，“或许是一些和疗愈有关的药剂吧……” “……是的。” 丽莎平静回道，随后话锋一转，“您不好奇他的名字吗？” “……这并无意义。” 伊斯特轻轻抿了抿唇，转身走了两步，又好似刚刚想起一般转过头来，“相比于知道那位主教的名字，我更想得知前些天过来疗养的那位值夜者前辈。” 说到这里，少年轻轻眨巴了两下眸子，“他叫维尔福·帕罗斯德，应该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在走过这段长廊左转第三间房。” 看着伊斯特好似又恢复了刚刚一般眸光的眸子，丽莎似乎想到了什么，短暂沉默了一会，才轻声开口回答。 而少年显然并没有在意她为什么而沉默，若是真要让他仔细想想，大抵也只是会给出一个她或许是在回想帕罗斯德先生住在哪里的想法。 毕竟，就连伊斯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些天来的心态变化。 就此，得到了目的地少年轻声对丽莎道谢后，转身走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而他不知道的是，丽莎并未在他道谢后便转身离去，相反，却见她眸光复杂的看着少年的背影，良久，她才抬头看向走廊穹顶的壁画。 于女神宁静的眷顾中，丽莎·罗莱妮轻声开口。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您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与寂静的领主。” 三段式真神尊名短暂回荡于这处高大走廊之中，身穿一身修女服的丽莎也在这时，换上了一身黑红相间的主教衣裳。 已然走远的少年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祷告，只是大步大步的走着。 “我祈求您的回应。” “我完成了您的神谕，但能否让我询问，这位伊斯特·霍尔先生，究竟有什么神秘之处，我们，又该对他报以何种态度？” 清冷的女声回响于此间，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整座有着穹顶壁画的走廊亮起红芒，一个同样清冷，只是淡漠的声音便于此时回响于她的耳畔。 却听祂说。 “你做的很好，罗莱妮。” 第41章 伊斯特线－初见维尔福 由教堂特色的彩绘玻璃上透出窗外散射着的阳光，而靠近窗户的那一床榻上，一位有着一头深褐色头发，扎着单马尾，带着黑色眼镜，有着一双淡褐色眸子的男生静静的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看起来很是厚重的巨大书本。 他的一条腿似乎受到了不轻的伤害，以至于被打上石膏，固定在了半空中。 男生面色平静的看着那倚靠在自己那条被吊起来的那条腿上的书籍，看着看着，便轻轻皱起了眉头。 “迷雾花的根茎是非凡材料？” 短暂思索了片刻，他轻声出口道，而就在这时，他似乎感受到了即将到达自己这间疗养室的灰发少年，便快速转头看向了门口。 “笃笃笃。” 沉闷的敲击房门的声音回响于房间内，床榻上的男生在敲击声响起的瞬间便找到了对方于门外敲击房门的位置。 是孩子们来了么…… 看着原本一个成年人敲击位置稍低的那处房门，他心中暗自想了一瞬后，轻微皱了皱眉，随后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枚徽章，藏在了手心。 而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方才开口道。 “门没锁，进来吧。” 门外的人显然从善如流，伸手开门，而随着房门缓缓被推开，床榻上的男生也在这时，看到了提着一袋牛皮纸袋的伊斯特。 而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起，维尔福便从他脸庞上那些显着的特征中联想到了自己崇拜着的那位霍尔先生。 但未等他开口询问对方是谁，灰发的少年便抢先开了口。 “您就是帕罗斯德前辈？” 带着几分稚嫩软糯的语气回响于维尔福的耳畔，一边说着，伊斯特还轻轻抬手，提了提自己手里带着的咖啡粉道，“我是最近新晋的值夜者，我叫伊斯特·霍尔。” “格劳库斯前辈是你什么人？” 灰发少年的话音未落，维尔福便已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是我的兄长。” 同样如维尔福一样，伊斯特几乎是神经反射一般，瞬间就将格劳库斯与自己的关系脱口而出。 而就在回答了问题之后，看着对方在自己话音落下之后露出的那肉眼可见的敬仰与关爱后，少年的心绪又乱了。 诶？ 刚刚我都说了些什么？ 我是不是中邪了？ 下意识的，伊斯特迅速左右转头，观察了一下这间疗养室内部的摆设。 而就在他扫视房间时，维尔福却是悄悄的将刚刚藏在手心的那枚徽章缓缓放在了自己之前看着的书页上，似乎是很自然的将它当成了书签一样，夹在了书本里。 随后，他轻咳了一声，唤回了还在环顾四周的少年。 “霍尔……伊斯特小朋友，初次见面。” 却见维尔福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使自己艰难的正面面对向伊斯特。 “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维尔福·帕罗斯德，值夜者……姑且算是你的前辈。” 一边说着，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深深的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未曾动弹的灰发少年。 随后，他又低声嘟囔了一句。 “值夜者什么时候开始招收未成年的孩子作为值夜者了？” “……” 对此，伊斯特只能习惯性的表示沉默。 嗯，对，他已经习惯了。 毕竟，从这个世界苏醒直到现在，几乎所有人看到他都会认为他是未成年。 而这其中，包括格劳库斯。 可就在他以为维尔福口中的嘟囔要告一段落的时候，他又低声喃喃了一句。 “还是个这么可爱的未成年女孩子。” 啊？ 下意识的，伊斯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装，又将自己的双手摊开在眼前，仔细翻动的看了看。 不是，我自认为这副装扮已经不可能被人看出来有任何女性化的特征了。 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看出来的我能是个女孩子了？ 一时之间，灰发的少年竟无言以发，只能呆滞对着维尔福眨巴了两下眼睛。 可维尔福的下一句话，再一次在精神层面上控住了他。 却见他伸手撩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似乎是看到了他的疑惑的眼神，轻咳了一声。 “虽然你穿男装的品味确实很好，但是，我更喜欢你穿上正常一些的，更适合你的衣服。” 话音落下，伊斯特本来以为他刚刚是在开玩笑的心思彻底死了。 谢谢，大可不必。 还有，你的正义确实挺‘正义’的。 建议出门左转，进入教堂地牢疗养一段时间。 心中的吐槽仍在继续，少年也在这时轻轻迈开脚步，唇角也在这时带上了一丝无可挑剔的笑意。 “帕罗斯德先生，在来之前，我并没有听说你具体的伤势。” 伊斯特缓步走到维尔福的床前，一边将自己手里带来用于看望的咖啡粉放在了床头柜上，一边静静的看着他道，“但现在看来，您的精神似乎受了些刺激。” “赞美女神，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的说法似乎和治疗我的那位牧师先生的看法一致。” 维尔福轻笑了一声，继续道，“不得不说，这是我的荣幸。” 你怎么和芬奇先生和洛特小姐说话的时候一个样子。 伊斯特嘴唇轻濡片刻，最终才道：“或许，这也意味着您在短期内可能出不了任何任务了。” “有任务？” 很奇怪，维尔福准确的从少年略微委婉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在少年看来并不是重点的重点。 一般来说，正常人患病在听到这句话后不应该感慨一下自己患病之前的遭遇，顺带表达一下自己对未来工作的展望吗？ 你这是什么情况？ 上赶着加班？ 面对着对方几乎毫无情商的发言，伊斯特颇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想的少，做事快。 少年心中暗自想着，眸光轻闪。 那么，就请你作为我试探哥哥和斯派洛队长最近要执行什么任务的一把刀吧。 看着对方因为自己为难的叹气，那双褐色眸子里的焦急之色愈发明显的样子，少年学着自家哥哥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我之所以会来这里拜访你，也是因为最近小队要执行的任务，斯派洛队长认为我插不上手。” “而你，或许可以。” 伊斯特软糯的声音回响于这间小小的疗养室内，他静静的看着维尔福的神色从想要得知任务的焦急，演变为在看到自己还吊着的那条腿后的无力，不知为何的，他的心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有些时候，正义，真是一把趁手的兵器。 第42章 伊斯特线－开幕 所谓刀，是指一面开刃，一面厚重的长刃形兵器。 而就基此，人们才自以为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使用方法很简单的武器。 不过确实，刀不同于剑的根本原因，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因为手中握之时，只需将有刃的一面面向敌人，握刀之人便可以在一定时间内，高枕无忧。 ——《神前议会摘录·【天慧】》【旭光】 …… 少年的声音回响于此间，而待他话音落下，维尔福便看着自己还吊在床上的腿陷入了沉默。 而见他不说话，伊斯特自然也就见好就收，伸手拉来被随意摆放在床头柜边的椅子，乖乖的坐了下去。 两人之间，就此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太阳静静向着屋内洒落着阳光，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那透过窗子落在地板上的，明亮的光矩缓缓挪动，悄然改变着自己的形状。 【这一天的康斯顿市，好像每个人都未曾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究竟会有着怎样的改变。】 【至于原因……大抵是这一天的时间如昨日，如往日一般，轻轻静静的从每个人的身畔流过，悄无声息，令人习以为常。】 【而每个人的改变也是如此，时间就像个小偷，祂在经过你身边时，总会偷偷带走你的一些东西，而岁月却像个侠士，祂会从时间这个小偷手下，为你留下一些对你而言很是珍贵的东西。】 【而掌握着越是宏大的力量的人，就越是不自知自己什么时候才开始改变的。】 【或许是在得到了力量的那一刻，又或许，是得到了力量之后，被裹挟着时间的，自身的力量同化。】 【而这究竟是为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转眼，时日已近正午。】 【接下来，让我们转移视线，看一看此时的黑水安保吧。】 【在除了伊斯特和维尔福之外，几乎所有值夜者值夜者参与的这次会议中，格劳库斯终于提出了一个名为……】 …… “我将之命名为，计划‘黑’。” 队长办公室内，身材高大而瘦削的男人缓缓伸手，在已然铺满大量纸质材料与粉笔笔迹的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鲁恩单词。 “虽然作为官方组织，打击极端和邪教信仰是我们的义务，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所有打击异端邪教的行动，都是可以完整的摆在明面上。” 似乎是在解释计划名字的由来，格劳库斯短暂的顿了顿，喝了口水后，才继续道，“而在这次的计划中，考虑到涉及人数过于广泛，社会阶层跨越极大的缘故，所以，这次任务结果无论成功与否，都是见不得光的。” “所以，它才要‘黑’。” 那冷厉的仿佛要刮出冰碴子一般的声音静静的回响于在座的众人耳中，但他们显然并不在意耳畔声音中的寒气，又或者说，他们早已习惯了对方那带着寒气的声音。 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那似乎等待发言已然很久的斯派洛队长轻轻叹了口气。 而在叹气的同时，他那温和而深邃的眸子也在一点一点的扫过他们在座的每一个人。 “格劳库斯，我就知道，你……不，是你们。” 口中的话语刚刚说到一半，斯派洛似乎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声。 “你们可不是那些只会贪图享乐的卷毛狒狒。”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的看向了格劳库斯。 两人短暂对视了片刻，而最终，斯派洛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却见斯派洛队长缓缓收回了视线，那自来时便一直挺拔着的背脊弯了些许。 在办公室内几乎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沉默了良久，而沉默之后，他又转身仔细扫视了一遍坐在办公室的几人，最终，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而在沉默之后，他轻声说道：“我同意你们的计划。” 坐在最前端的芬奇听了他的话，刚想站起来准备提前散会，就又被格劳库斯早有预料的压了下去。 “您应该还有一些事情没说。” 久违的，他看着这位自他一开始加入值夜者，便一直带着他，直到他成为红手套的半个非凡导师，那声音中的冷厉缓缓宁静了下来，“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您的叮嘱声了。” 斯派洛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那深邃而宁静的眸子在这一刻，往日的回忆也在此刻缓缓呈现于他的眸中。 良久之后，他方才出声道：“我想，格劳库斯。” 格劳库斯静静的听着，并未上前，也未退后。 “你们会没事的。” 说着说着，他嗤笑了一声，“就像之前那样。” “值夜者从不抛下自己的队友。” “而除此之外，康斯顿市的值夜者，从不容许任何邪教信徒存在于我们的眼皮之下。” 他的声音温和而宁静，但其中深蕴着的冷意，却令在场的几乎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最终，他重新坐回了自己办公室后的长椅上，闭上了眼睛，缓缓垂首，于胸前轻点四下。 “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 【看来，康斯顿市的值夜者队长，最终同意了这份计划的实施。】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将视角转移至极光会。】 【他们的计划……】 …… 于帕尔洛港口最高处，曾经倒塌的灯塔下，一位金发碧眸，容貌绝美却透着一股书卷气的少女静静的坐在高台的边缘，她持着一块不大的画板，纤指中夹着一只样式独特的画笔，不时的，她会稍稍侧身，在一旁似乎是刚买的颜料盘里稍稍调色。 而于此时，朝阳渐升。 她的身旁静静的站着一位穿着一身正装礼服，打理严谨，带着银丝眼镜的男人。 他并未如少女一般直视着刚刚跳出大海的朝日，相反，虽然他站在了少女身侧，但他是背对着太阳的。 “【旭光】先生。” 坐在高台边缘的少女画的有些累了，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画笔，“为什么你不转身看看今天的朝阳呢？” 她的话音缓缓落下，莱斯却只是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因为对我来说。” “太阳，只会让我自己感觉到无所适从。” 第43章 伊斯特线－准备就绪 “无所适从吗……” 詹姆斯粉唇轻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支起画板，拿着手中的画笔稍稍比划了一下。 而不过片刻，她又将手中的画笔轻轻沾了沾调色盘里的色彩，随手在画板之下写了一个英文名字。 moriarty。 随后，她又伸手将那个名字重新划了去，又用手中的色彩将其涂抹成了一片污迹。 “你知道吗，莱斯。” 在做完刚刚的动作后，她便轻轻将手中的画板放在了一边，双手托腮，看向天空。 一缕轻风悠悠吹过她那娇媚却略显锋锐的眉宇之间，撩起发丝使之轻扬。 “我们每个人，在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都是无所适从的。” 闻言，莱斯回头轻轻瞥了她一眼，道：“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正如新生的婴儿需要呛出肺腔里的羊水一样，那些刚刚来到世上的婴儿，在吸入这世界的第一缕空气之时，无论是第一次感受到口腔中流动的冷气空气，还是自己身体触及到的外界带来的冷意，都会给人以心理上的不适感。” 而对于他的反驳，詹姆斯却是轻笑了一声。 “你懂得很多，但你并不明白，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正感到无所适从的原因。” 说着，她轻轻晃了晃脚，而身后的莱斯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这个动作，稍稍侧了侧身，谨慎的看着她的说话时微微耸动的肩头，似乎是害怕她会不小心摔下去。 而就在这时，詹姆斯回头对着他轻笑了一声。 “但，让我们无所适从的根本原因，是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并不真实，也并不虚假。” 说着，她又转过了身去，伸手指了指天空道，“而我们，就生活在这个让人分不清虚假与真实的世界。” “与其相信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我认为，我们更应该相信自己。” “因为只有自我，才是最不可能欺骗我们的存在。” 【｛真我｝说的确实不假，但，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在我过往已知之能的范围中，这种言论，往往会被那些盲从的大众意识撕裂，最终不得不让自己融入大众之中。】 【而若是真的会有人能够完全相信自己，那最基础的条件，自然是她自己这个整体，是一种绝不可能出错的存在。】 【但世人总是如我｛守藏家｝时所见证到的那条真理一样。】 “可是……” 詹姆斯又轻笑了一声，缓缓向着自己眼中的太阳缓缓伸出了手。 “正如我们自己只能遮住自己眼中的太阳一样。” “我们不能保证，自己的每一步路都是正确的。” 静听在侧的莱斯轻轻点头，不做言语。 或许他早已意识到了这个道理，又或许，他从未明白这个道理。 但显然，此刻的他，是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少女，是在向他诉说这一道理。 “所以，我们必须知道一条‘箴言’。” 【呵，看来正如我所想的那样，｛真我｝……你真不愧是苏塔的‘真我’啊。】 “既已有之，必将再有；既已行之，必有再行。” 詹姆斯粉唇微动，随后，她轻轻侧目，看向了帕尔洛港远处的一座绿葱葱的山头。 不知为何的，她轻轻对着那座山头摆了摆手。 好似是在和什么人打招呼一样。 而就在这时，在这座高台之上，身穿一袭深黑色正装的中年人从直通港口的楼梯处走了上来。 他脚步轻而有力，一步不停的直接走到了莱斯与少女身边。 “……莱斯大人，一切准备皆已做好。” 看着坐在莱斯身后高台边缘的美丽少女，他稍稍愣了愣，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莱斯的眼神变得古怪了些许，“如果你们提供的消息是真实的话，谁都想不到我们康斯顿市被无数人敬爱的市长，竟是这副样子。” “或许吧。” 莱斯轻轻点头，对于他话语之中的试探不置可否，只是继续以陈述的语气问道，“时间。” “初稿在昨天已经通过审核，印刷厂在今天也已经收到了订单，大概明天就会登报。” 男人轻轻颔首，“所以，我的势力……” 他的话并未说完，一柄黑色的手枪便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莱斯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一边伸出手指缓缓搭在了手枪的保险上。 “咔嚓。” 这是手枪保险被扳动后，链接着扳机的击锤到达待机发位的清脆声响。 男人的额头顿时冒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但未等他还想要再说出些什么，莱斯便轻轻开口。 “以利恩先生，你认为，我们说谎了么？” 面对着自己都并不了解的问题，这个名叫以利恩的男人却是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在他来之前便静静坐在高台边缘的金发碧眸少女。 只是看了一眼，他又轻轻咽了口唾沫。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他的余光看到了，莱斯的手指缓缓落在了扳机位置上的缘故吧。 “没有……你们……你们是不可能说谎的。” 以利恩竭力保持着自身情绪的稳定，声音颤抖道，“用……用罗塞尔的话说，就算是谎言……重复一千遍，它也是真理。” 而面对着他的回答，莱斯轻轻点头，似乎对此很是认可。 “我对你的回答很满意，所以……” 却见他很是自然的低头瞥了一眼詹姆斯，似乎想要询问她的意见。 而见此情形，男人似乎从他的这一动作中察觉到了什么，迅速偏头的同时，身体用力向前，狠狠撞在了莱斯的身上。 莱斯似乎并未料到他的这一行为，手中的枪械也随之被甩落。 而在听到自己撞击后，莱斯手中的手枪应力甩落的声音，这位以利恩先生便再次用力，似乎想要借此将莱斯彻底推下高台。 可莱斯却是轻轻挪步，同时刚刚握着手枪的手稍稍抚上了他的后背，随后顺着他的想要撞击自己的力道，轻轻用力。 这一切几乎只发生在刹那之间，而刹那之后，以利恩的身影便已然落下高台。 詹姆斯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缓缓落下，最终，一泼殷红的鲜血便于高台之下怦然炸开。 “最后的顽固分子已经解决了。” 她轻声喃喃着，随后缓缓起身。 朝阳之下，这位金发少女瞥了莱斯一眼，最终缓步离开。 而在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高台之上后，莱斯伸手拿起了她刚刚画下的画作。 那是一幅怎样的画作呢？ 扭曲的太阳高挂于血色的长空，而于血色长空之下，是看不清人脸的黑色人影。 那些人影向着刚刚越出地平线的太阳高高的伸出手，不知是在求取着什么。 莱斯也不知道，但无所谓了。 却见他轻轻将那幅画从画板上取下，丢下了高台。 那幅画于空中轻轻飘扬，最终落在了那滩血迹一侧。 而在接触上鲜血的同时，那幅画作上的天空，便更显得猩红了些许。 “计划开始了。” 他轻声道，随后转身离开。 【而一切，便于此刻开始转动。】 【那么接下来，这位｛娑｝亲自所分裂而出的｛真我｝，又会将自己所制定的计划，实施到何种程度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莱茵·阿波卡利斯】 …… (ps:各位读者先生们，求评论求评论@^@，没有评论写的很难受啊啊啊……） 第44章 伊斯特线－【局外人】消化 “哈~” 又是一天新的清晨。 不过这一天相比于往日，倒是显得有些阴沉了些许。 依旧是被乔薇从梦乡中唤醒，机械性的重复着穿上今日她所搭配的衣裳，机械性的洗漱。 似乎，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 站在盥洗室内，伊斯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习惯性的轻轻勾了勾唇角，扯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脸。 嗯……还是和昨日一样可爱。 如此想着，他轻轻打了个哈欠，快速的进行了洗漱。 随后，他转身走出房间，循着似乎是围绕中央客厅所建的二楼栏杆走廊，缓缓行至楼梯。 可就在他轻轻扫了一眼餐厅的位置时，他那自往日一样起床后懒惰的精神，突然不知为何的精神了起来。 少年若有所思的拉开的手腕，看了看昨晚入睡前才更新的赐福刻印。 【浮生】和【鏖灭】依旧毫无变化。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缓步走下楼梯，熟练地直接转进餐厅。 餐厅的主位上，格劳库斯的位子罕见的空着，而就在他的位子旁边，一位金发碧眸的少女手中拿着似乎今日早上才刚刚出炉的报纸，正静静的看着上面的最新刊登的内容。 是了，大抵是因为格劳库斯的默许，又或是考虑到可以就近获得情报的便利性，【真我】在来到了康斯顿后，在取得了本地极光会最高掌控权后，便直接住在了他们家里。 而对此，无论是乔薇，还是管家埃德温先生，都没有什么意见。 “早安，莫里亚蒂教授。” 少年轻声打了个招呼，又对着站在餐厅门口侍立的埃德温先生轻轻点头，道了声早安。 “伊斯特少爷，或许，您应该减少熬夜的时间了。” 礼节性的回应了他的早安后，似乎看出了他此时是强打精神的状态，埃德温轻声劝戒道，“如果真的有些工作做不完的话，您可以将一些重复的部分交给赞亚，在我最近的教导下，她对于非凡界的了解已经足够她为您做一些事情了。” “……嗯，多谢关心，埃德温先生。” 顺着他的话短暂的思索了片刻，伊斯特若有所思的轻轻点了点头，但并未表达出自己会不会用乔薇的想法。 话音落下，少年再次打了个哈欠，随后快步走到了餐桌前，准备用一些早餐来中和晨起后，脑袋里还未能压制下去困意。 可就在这时，早已落座于他对面的少女也在这时轻轻抬眸。 “小霍尔先生，晚睡早起可是一种很伤身的生理习惯。” 却见她看着此时的伊斯特轻笑了一声，随后从自己手中那一叠报纸中将最外面的那一张报纸抽出，伸手递给了他，“我想，今天的报纸或许可以稍稍提神。” 而听着她的话，伊斯特轻轻皱了皱眉，接过报纸后才道：“好吧。” 才怪嘞…… 在伊斯特记忆中，这些报纸大多都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而若是与他前世的那些正规新闻相比，这里的新闻报纸则更接近于有些政治性质的营销号。 思及至此，少年缓缓打开报纸，同时轻轻眯眼，再次打了个哈欠。 看来那位黑黄帝的品味似乎并不好……不过就我在还没苏醒的前些年学到的那些大学里讲师对罗塞尔的剖析有听到，这种相比于时事新闻则更倾向于娱乐业的报纸似乎是在他晚年才形成的…… 心中如此想着，伊斯特抬头看了一眼【真我】，却愕然发现她在将报纸递给自己后，那双如绿宝石一般的眸子似乎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脸庞。 一会要上班，她该不会还想和那次一样…… 湛蓝而清澈的眸子不自觉的抖了抖，而随后，在少女的注视下，伊斯特打开了手里的报纸，而在打开的同时，他还小心翼翼的往上铺了铺，似乎想要以此彻底挡住她的视线。 而对于本体的这个动作，【真我】詹姆斯轻轻叹了口气。 分离出我后，本体似乎更傻了，该怎么办？ 一边想着，少女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开始用餐。 而似乎从未被两人注意到的，站在餐厅门边一直看着两人如此互动的埃德温，此时却是一脸欣慰。 如此看来，不提醒格劳库斯少爷有关这位詹姆斯小姐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对的。 他默默的于心中如此想着，目光缓缓转到已然用手中报纸高筑墙的自家小少爷。 倒是伊斯特少爷，应该是被格劳库斯大少爷保护的过于好了，竟然对于詹姆斯小姐的试探无动于衷。 也好，等格劳库斯大少爷回来后，我便向他说一说伊斯特少爷最近经常熬夜的事情吧…… 这位伺候了霍尔男爵家两代人的老管家于心中如此想着，背在身后的手却是再次缓缓合上了一枚银色怀表的表盖。 话归正题，将报纸高高筑起的伊斯特，也在两人于心中暗自猜想之时，终于看到了占据了整个报纸外部大半版面的一条极长的报道言论。 而相比于它的内容，作为它标题的名字却是显得格外的简洁。 《震惊！康斯顿市长竟然做过这些事。》 “……” 而对于这个标题，伊斯特短暂的沉默了一会。 最终他只能将已然到了自己嘴上的数字于心中重重吐出。 6。 突然感觉这里好有趣。 就连新闻都是某c的样子呢！ 伊斯特无言的轻笑了一声，随后循着前世的习惯，快速跳过了如前世那些营销号们为了引人兴趣一样的铺垫挖坑性的开头，直接跳到了内容部分。 少年默不作声的快速浏览的一遍这篇报道上真正含有传播意味的信息，最终稍稍放下了报纸，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在擦拭嘴唇的某位造谣的罪魁祸首。 却见她此时已然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甚至还在他的注视下，毫无感觉的擦拭过粉唇后，又拿起刚刚看过的报纸重新看了一遍。 而看着她这副样子，伊斯特顿时感到自己心中有些不适，又意外的认可她的这种行为。 虽然本来就是想要让她做一个恶人的，但现在看来，恶人倒是我自己了…… 少年于心中暗自想着，缓缓放下了报纸，却在心中念头稍稍落下的刹那，一声清脆的，好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却在此时于脑海中响起。 而这，也使得他的精神的短暂的怔了怔，待等他彻底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那些魔药状态后，最终轻轻舒了一口气。 出乎于他的意料，就在刚刚，他那自从喝下后便一点消化反馈都没有的【局外人】的魔药特性，就在刚刚，就像是被捅破了的纸窗户一样，消化了一小部分。 而正因此，伊斯特的困意，也在突然增长了的灵性的影响下完全消失了。 灰发的少年抬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伸手将报纸递给了她。 “新报纸么？” 在声音出口的瞬间，伊斯特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了些变化，但并未真正在意，只是继续道，“油墨似乎没干。” 话音落下，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拿着报纸伸过去的小手。 一点墨迹，已然出现在少年那纤细白皙的小手与刚刚阅读报纸时的接触点上。 …… （ps：今日一更。） 第45章 伊斯特线－马车上的谈话 为所欲为，但勿伤害。——老尼尔 …… 简单的吃过早饭后，伊斯特缓步登上了福莱的马车。 而在登上马车之前，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转头，对着福莱问道。 “哥哥昨晚也没回来吗？” 而对于他的这一问题，福莱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 两人的话音落下，又在这短暂的交谈中，都意识到了什么，便又默契的不再说话。 而就在伊斯特踏上马车，福莱沉默着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真我】……詹姆斯却是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叫住了福莱。 “福莱先生，我想去帕尔洛港口，有些着急。” 少女细声细气的对着福莱说道，“您能否在送完小霍尔先生后，麻烦一下？” 似乎她的介入，对两人之间默契沉默的氛围造成了致命的打击，而福莱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几乎没有犹豫，便迅速回应了她的问题。 “……当然，美丽的小姐。” 男人再次拉开了车厢门，用自己的眼神问了问伊斯特。 马车车厢内端坐着的少年罕见的接受到了他的意思，并对此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少女也登上了马车。 而随后，是马鞭轻抽马匹破空声，在滴滴答答清脆的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中，马车开始了缓慢行进。 而待等马车驶出别墅区的正门，车厢内的两人也正好布置好了隔音。 “说说吧，最近你都做了些什么。” 随手将刚刚所使用的非凡材料放回随身收纳的口袋里后，伊斯特轻声开口，同时稍稍拉上了车厢窗子的窗帘。 “嗯……最近安排d先生收缩了一下极光会的据点，敲打了清理了一些不太清醒的那些先生们。” 看着自家本体稍稍严肃了起来的小脸，少女食指轻抚红唇，声音轻柔道，“还有就是你早餐时看到的那份报纸……嗯，怎么样，都是d先生从魔女会那里拿到的一手资源。” “……很不错。” 循着【真我】的话，伊斯特又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些看起来很有因蒂斯风闻的报道，不由得轻声笑了笑。 “但事实上，那篇报道并不是我们的人撰写的。” 【真我】似乎看出了自家本体刚刚想了些什么，唇角不自觉的沁出了一抹笑意，“毕竟，在人均文盲的极光会里，我很难找到几个文笔不错，思想还没有被那位真实造物主牵连的先生。” “那是同志。” 不知为何的，伊斯特半开玩笑的纠正了一下她的措辞，话锋也随之轻转，“对了，你最近有写那些马克……” “本体，那种崇高的理想并不适用于这个时代。” 在少年话音未落之时，少女便看穿了自家本体真实的想法，口中的话语也随之带上了讽意，“或许，你相比于抄写前世的那些思想文明理论，你更应该亲自去到康斯顿的工业区看看，再不济，你也可以去康斯顿市区比较靠近边缘的那些简陋民居旁瞧瞧。” “你我都清楚，空话，可是任何人都能说的；而真正敢于思考并愿意为其付诸实际的人，至少在当下的我看来，是没有的。” 少女轻柔带着讽意的声音缓缓落下，伊斯特便抬头看向了她，眼底带着些许疑惑。 “所以你认为，如果我们的计划中临时去除了这一步，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走呢？” 少年并非是什么都不知道，相反，他知道的很多，只是他不想去深入的了解。 或许是他的内心在本能的逃避，又或许，他认为自己在看到那些吃着由半块土豆熬成稀汤的人们，心中会不自觉的感觉到震撼。 “而且，我似乎和你说过，要尽我们所能，将这个世界变成我们所……” “你错了，本体。” 似乎是自家本体过于理想化的声音同样令【真我】想到了些什么，她突然出声打断了少年的话语。 “我们不是罗塞尔，不是克莱恩，更不是真正的【娑】。”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自从苏醒后便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本体，轻柔的声音也在这时，变成了讽刺十足嘲讽。 “你清楚我们究竟是谁，清楚我们就算尽其所能，也不可能真正改变这个世界什么。” “可你依旧坐在原来的世界，以原来的视角看着这个世界。” “你明明知道这个世界很乱，很复杂，很……令人恐惧。” 说着说着，詹姆斯嗤笑了一声，伸手推开了车厢的窗户，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马车之外。 “世界的运行是有惯性的，这正如我们原本世界里的历史一样。” “历史的齿轮沉重而巨大，我们很难与祂为敌……换句话说，我们不可能与这个时代为敌。” “可……” 伊斯特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双清澈而湛蓝的眸子也随着少女的视线看向了窗外。 却见路边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乞丐，此时正静静的坐在两栋装潢繁华的商业店铺中间的夹角，那一头杂乱的头发如海藻一般纠缠在一起，不过这些外貌上的杂乱显然并非是他视线真正的落处，而少年此时目光真正的落处，是在他那被刻意遮掩着的右手上。 虽然有过刻意遮掩，但伊斯特还是隐约看到，那遮盖着手臂的薄薄布料之下，绝无右手的痕迹。 “他的手臂，是被什么东西夹断了么？” 顿时，伊斯特的目光变得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的是，那些有极光会据点的工厂里，每天都会有因为加班过多，导致昏厥过去的人。” 詹姆斯并未正面回答自家本体的问题，只是语气变得有些沉重，“而每当这时，那些跟在我身边的那些极光会，还未被真……你口中同志污染过的那些人，都会迅速将他们从那些不断轰隆运转的机械中拉出来，并迅速安排下一个人带班。” “所以，本体，你还不明白么，这是一个被强大非凡资本家压迫的时代，是一个被吸血资本和混乱非凡侵蚀到骨子里的世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麻木的。” “而就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很难真正改变什么。” 第46章 伊斯特线－弗雷德斯夫人 “而且，如果你再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话，我想……” “我们都会被历史的齿轮碾成灰尘。” …… 浑浑噩噩的走下马车，伊斯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还未彻底关闭的马车车厢，里面坐着的，刚刚还在心灵层面给予他重大打击的金发碧眸少女与他对视了一眼，随后轻轻一笑，歪了歪头。 而在马车车厢门被福莱关上之时，灰发的少年隐约看到，那个少女轻轻眯起了眼睛的笑颜中，那粉嫩的嘴唇处，似乎有一点粉红轻轻扫了一下。 但现下的伊斯特倒也管不了这些了。 他缓缓转身，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黑水安保的招牌，最终缓步走了进去。 走上楼梯，脚步轻折，再次迈上楼梯，最终来到公司的会客厅。 很奇怪，今天的会客厅似乎有些过分的安静。 少年疑惑的扫视了一下客厅的四周，却依旧并未看到往日里的任何人影。 而就在此时，一股寒气也下意识的出现在了他的尾椎骨。 “哥哥？” 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脚步轻轻向前走了两步，同时伸手入怀，摸到了自己半个月前到帕尔洛港口定制的那把手枪。 他脚步缓缓向前，在确认了会客厅确实空无一人后，刚刚才转身准备先去队长办公室看看，可就在这时，一声清澈的女声也在这时于少年背后响起。 “早上好，伊斯特。” 少年迅速转头，却是发现向他问候早安之人，正是那位芬奇先生一直都在追求着的洛特小姐。 “早安，洛特小姐。” 伊斯特下意识的稍稍放松了心神，脚步轻缓的走了过去，“大家都去哪里了？斯派洛队长呢？莱雅女士……” 但未等他说完，这位少女便食指轻抵樱唇，“嘘！” “怎么了？” 下意识的，伊斯特的声音小了些许。 “莱雅女士昨晚和队长值了夜班，刚刚才浅睡着。” 洛特缓缓走出文员办公室，脚步轻缓的关上门，随后示意他跟上自己的脚步。 “队长应该还没睡，我刚刚来上班的时候就看到他神采奕奕的安慰困倦的莱雅姐姐扶上文员办公室床榻。” 她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带着伊斯特走到了队长办公室门前，“说起来，我已经听莱雅姐姐说过很多次了，她一直都很羡慕队长【不眠者】的能力的，只是自己走的是另一条不相邻的序列……” 这是伊斯特第一次看到如此健谈的洛特小姐。 一人听着，一人说着，两人最终停在了队长办公室门口。 “进去吧，我就不进了。” 洛特轻舒了口气，看着听了她一路话有些疑惑的伊斯特，她轻笑了一声，伸手刮了刮少年的鼻头。 “之前，是因为芬奇的原因，我才不愿意多说话。” 说着，洛特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抿了抿唇，唇角勾起浅笑，“其实，在你和芬奇不在文员办公室的那段时间里，我大多时间都是和莱雅姐姐一起说话打发时间的。” 我知道了……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真诚的告诉我呢？ 小小的疑问被解决，伊斯特眼中的疑惑却是更大了。 而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洛特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浅笑道：“这之后，就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的事情了。” “……我成年了。” 伊斯特小声坚持，只是他知道，这种坚持总是被人忽视。 “我知道。” 洛特收回了抚在他头顶的小手，随后脚步轻轻的走回向与队长办公室正对着的文员办公室。 可就在她的脚步刚刚走到楼梯处时，一位穿着体面的夫人，却是突然走出了楼梯，两人碰巧的互相撞了个满怀。 两声低呼声接连响起，以至于还站在队长办公室门口的伊斯特都在此时轻轻皱了皱眉，不知为何的，他在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心中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而就在他想上前去扶起两人的时候，少年身后的房门却是被人轻轻拉开。 “早上好，伊斯特。” 斯派洛先是对着少年轻轻打了个招呼，最后才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楼梯口的两人，脚步却是分毫不动，只是口中轻声道，“怎么回事？” 可正当伊斯特对自家队长几乎无动于衷的行为感到困惑时，洛特小姐缓慢站起了身，刚想伸手去扶把自己撞倒的那位穿着体面的夫人时，却是在看到其脸庞的时候便迅速收回了手，同时快速后退了两步。 “早上好，弗雷斯德夫人。” 却见斯派洛队长眼神奇怪的看着那位夫人道，“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了？” 一边说着，他轻声咳嗽了两声。 而洛特，则是在斯派洛队长打过招呼之后，迅速对着那位夫人道了歉。 面对着两人的这种反应，伊斯特再次皱了皱眉，心中的困惑愈发的大了。 而就在这时，那位看起来很是冒失的夫人缓缓起了身，稍稍喘了两口气后，狠狠的瞪了洛特一眼，这才看向斯派洛队长。 “你就是这间安保公司的队长？” 她的语气不善，说话时的语气也充斥着刻薄，“我有一件委托，一件涉及保密的委托。” “在康斯顿市，我们黑水安保历来都是保密佣兵的代名词。” 似乎是出于习惯，斯派洛先是严肃的开了个玩笑后，正了正神色，“请让我们去会客厅聊……” 未等斯派洛队长的话说完，这位被称为弗雷德斯夫人的女人便再次开口，很是无礼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说这些事情。” 似乎是因为说的话有些快，以至于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我需要你们帮我找一找我的丈夫。” “您的丈夫？” 斯派洛语气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女人最后的两个鲁恩单词，似乎认识她口中的那位丈夫，“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但你们有看今天报社最新发布的报纸么？” 似乎是说出了不得不说出的痛点，弗雷斯德夫人原本急促了些许的声音变得稍稍缓慢了些。 “就是那篇占据了《康斯顿实话说》报纸头版版面的那篇文章。”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似乎又滑向了崩溃的边缘。 “那篇报道，是我的丈夫以利恩·弗雷斯德写的。” “而现在，他失踪了。” 第47章 伊斯特线－误解与对峙 “失踪了？” 斯派洛队长轻轻皱眉，语气温和而熟练的道，“请您说明一下您丈……以利恩先生失踪之前的具体情况，以便让我们可以确认他在失踪之前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情。” 一边说着，他轻轻关上了队长办公室的房门，同时示意这位弗雷德斯夫人入座会客厅。 可也恰恰就在这时，斯派洛队长手里的房门刚要循着惯性关闭的刹那，一只手便已然从内部扒住了房门。 而此时，伊斯特似乎也在这时察觉到了房门突然的停止，转头轻轻瞥了一眼，看到了那只扒着门边的手。 怎么回事……据洛特小姐刚刚所说的那些话，队长办公室里应该已经没人了啊？ 但他的疑惑在下一刻便被那只手的主人走出队长办公室的身影，无声的解答了。 对方有着一头扎成凌乱马尾的深褐色头发，以及一双有着淡褐色眼眸的少年。 在看到少年脸庞的同时，伊斯特心中的疑问却是更多了。 是维尔福？ 他不是在黑夜教会的疗养院吗？ 而且他的腿不是…… 循着心底的思绪，伊斯特低头看了一眼昨天见到他时，还被吊在床头的那条伤势应该还没痊愈的腿。 却见那条腿此时已无昨天那些绷带和石膏，看起来并无任何异样。 好了？怎么会这么快？ 伊斯特轻轻皱了皱眉，脑海中的思绪也于这时突然回想起自己昨天在进入他病房之前与那位修女的谈话。 是那件非凡物品的能力？ 未等他想要继续思索下去，一只手却在这时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霍尔小姐，早上好。” 维尔福轻笑着歪了歪头，看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思绪的惯性，伊斯特并没有听到他口中对自己的称谓，只是稍稍皱眉，声音软糯的问道：“你的腿……” “托先祖的福，好了。” 对方似乎有着对自己了解的事情所提出的问题迅速打断并回答的习惯，而在回答完之后，他还轻轻跺了跺脚，似乎在向着刚刚关心他的伊斯特示意他真的好了。 “先祖？” “嗯，先祖。” 虽然维尔福还站在自己身旁，但伊斯特却感觉他的视线与思绪已然飞到了刚刚瞥了他一眼后便带着那位弗雷德斯夫人坐到会客厅的队长身上了，以至于在回答自己的问题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的先祖，曾是黑夜教会派遣到康斯顿市的第一位地区主教。” “当然，那位先祖后面犯了些错，就成了一幅壁画了。” 你确定这么说你自己的先祖真的没什么吗？ 听着他的话，伊斯特无言的抿了抿唇。 而就在这时，他又轻轻转回了头，很是认真的看向了他。 “霍尔小姐，我想去听听，如果您想知道具体的事情的话，以后我会详细给你说的。” 却见他深深的与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对视了一眼，随后迅速伸手轻轻的揉了揉伊斯特的头，便快步走向了正在听那位弗雷德斯夫人诉说具体情况的斯派洛队长。 “等等……” 伊斯特刚想伸手拉一下他，脑海中的思绪却在他刚刚伸出手的时候瞬间清晰起来，一个大大的称谓也在这时于他的脑海里回荡。 小姐？！ 不对！ 少年的脸庞瞬间涨红，随后他迅速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衣着。 高领蕾丝衬衫，为适应康斯顿近来温度变化的短裤以及到达小腿的白袜，以及一双几乎看不到针脚的小皮鞋。 他是怎么看出我能是一个女生的？ 伊斯特有些不信邪的又伸出手摊开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终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该死的……昨天我记得跟他说了我是个男生了。 思及至此，少年轻咬唇瓣，而就在这时，他因为思绪稍稍模糊的视线中却在这时被逐渐靠近自己的一个纤瘦身影唤醒了。 是洛特小姐。 却见她此时手中已然拿上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记录案情的黑色硬皮本，但显然，她现在似乎并没有要往上写什么东西的感觉，只是轻轻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 伊斯特疑惑的对上了她的视线，同时轻轻歪了歪头。 洛特也在这时对上了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她似乎很开心，眉眼都笑眯了起来。 “没什么，伊……霍尔小姐。” 她口中的称呼在吐出第一个音节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稍稍停顿，改了称呼道，“维尔福一直都是这种人，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你……他…… 顿时，伊斯特咬着唇沉默着来回看了他们两人几眼，最终撇了撇嘴 算了……就这样吧。 累了。 …… 在狭窄而恶臭的巷子中，身材高大而瘦削的男人缓步行走着。 手中定制的羊皮靴抬起又落下，黑臭的污水不断被带起又溅落。 “咔嚓。” 这是一把银白色左轮打开保险的声音。 它是男人手中，用于将有罪之人送往神国的钥匙。 男人的脚步不紧不慢，巷道里的污水也是如此。 它们都是被这里的人们丢弃在此，日积月累。 或许是太过深邃的原因，那街道上炽热的阳光无法照耀在这里，又或许，是因为那天上的阳光，并不想让自己伟岸的光辉照耀在这个角落。 “埃尔迪亚先生。” 男人轻轻开口，脚步不停。 那双湛蓝却带着些许寒意的眸子静静盯着巷道尽头，虽然看起来那里似乎并无一人，但开口之人似乎很确定，在那肉眼不可见的巷道深处，似乎有着一位刚刚潜逃进这条巷道的先生。 “在进行对你们的清剿之前，我们有做过调查。” 格劳库斯口中不紧不慢的说着，天空直射而下的阳光也在他说话间透过巷道，照射在他那一头灰发之上，显得有些泛白。 “您曾是康斯顿市下辖的一处乡镇中农场主的一位佃农，在去年因为地方提前推行《农业法案》，导致您所租种的土地被收回，最终不得不来到康斯顿市。” “而除此之外，我们还查到，您的祖父，曾是一位贝克兰德的官员，所以，您应当是识字的。” “所以为此，我相信，您并非是自愿加入……‘每天都吃肉’教派的，对吗？” 第48章 伊斯特线－清剿与对策 “……呵，看来你们这群鬣狗查到的还真不少。” 在格劳库斯的话音落下，巷道深处也在这时响起一道平静而愤恨的声音。 似乎它的主人在说出它之前，似乎对格劳库斯所代表着的那些官方成员有着深深的偏见。 “这是清剿你们必要的手段。” 对于对方话中的叫骂，格劳库斯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而在说话间，他的脚步稍稍缓了缓，同时单手插兜，拿出了一枚小小的金属薄片。 “想必您对于这种手段也是很了解的。” 男人一边说着，带着皮手套的手指轻轻摩挲了数下那枚薄薄的铁片，最终还是将它重新放回了口袋，“放心，埃尔迪亚先生，虽然您确实在‘每天都吃肉’教派担任了高层职位，但我们依据那些工人们口中的话，认为您并没有信仰那位邪神，对于社会秩序造成什么威胁。” “所以，我们只会逮捕您一段时间。” “是么？” 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他声音中的恼怒显然压过了平静，“你们真的以为我并没有信仰那位邪神吗？” “还是说，这只是放松我防备的手段！？”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话音未落，一声枪响便陡然于巷子深处响起。 而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格劳库斯的身影稍稍倾斜，便轻易躲过了空中尖啸而来的子弹。 “您没有必要纠结这点。” 在躲过子弹后，格劳库斯轻微眯了眯眼，便再度迈开了脚步，“我们只会处罚那些真正信仰邪神，并为之传播的人，您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了，所以，您不必纠结于这点。” 男人冷厉的声音回荡于巷子中，而于巷子尽头的一处转角处，一个身穿深蓝色工服的男人紧咬牙关，手中的枪械的枪口处，已然冒着袅袅白烟。 “呵……你还是在自说自话。” 他轻笑了一声，随后再度抬起枪口，对准巷子口，缓缓扳动保险。 “你们总是这样，不断自说自话，不断地向他们诉说你们认为的真理。” “可到底，你们的真理，究竟为我们带来了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再度抬起枪口，猛然按下扳机。 可这一次，枪响却并未响起。 而格劳库斯的身影，却是在这时，已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把通体银白色的左轮在他几乎紧缩成针尖的眸子中缓缓抬起，最终抵上了他的额头。 在他的注视下，格劳库斯轻声开口，语气冷厉。 “放下枪，我会将您逮捕，这是我的职责。” …… 警局的马车静静停靠在路边，身材高大瘦削的男人押着手中已被自己牢牢压制住的工服男人缓缓走向警车。 “辛苦了，霍尔先生。” 两名警员站在警用马车边的警员似乎也在这时看到了向着他们走来的高大男人，于是快步走了过来，拿出了手铐。 “无妨。” 格劳库斯轻声回应，同时熟练的从警员手中接过手铐，拷在了工服男人的手腕处，“马车里的人都确认过了吗。” “确认了，都是这家工厂的邪教分子。” 一名警员几乎没有思考，便快速点头道，“史威恩先生和罗诺恩先生刚刚已经搭乘另一辆马车去了下一处地点。” “……嗯，我马上过去。” 格劳库斯轻轻点头，随后便将那名工服男子推给了两人，“工厂主在哪，我有些话要问他。” “工厂主……” 两名警员在面对这个问题时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才道，“那位先生在确认了现场事宜后，便去了……嗯，招工处，是叫这个名字，招工处。”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格劳库斯轻轻皱了皱眉，似乎在从词义上理解这串被对方重复了两遍的鲁恩词汇。 短暂沉默了一会，他才道：“我知道了，你们先把他们带到警局吧，过些天，我们会进行一次问询的。” “好的。” 警员再次点头，随后便押着工服男人快速走回了警用马车，将其押解上车。 而看着两个警员的背影，格劳库斯轻轻抿了抿唇，再次吐出了那串鲁恩词汇。 “招工处……” 他再次轻轻皱了皱眉，随后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还在冒着浓浓黑烟的工厂。 “发明这个机构的人……” 话语说到一半，他似乎想通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轻舒了一口气。 “希望不会和德维尔一样，好心办错事……” 话音落地，男人缓步转身，走到了路边早已等待在此的出租马车。 小步登上马车，格劳库斯伸手轻轻捏了捏眉心，看向因为他的登车而稍稍打起精神的马车夫。 “去安格尔炼钢厂。” “好的。” 马车夫应声甩鞭，马车缓缓起步。 坐在车厢中的男人缓缓闭眼，似乎是在养神。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身下这座马车所行驶的道路尽头，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此时正静静的站在路边，看着他们远去。 “看来这里的据点已经被黑夜与蒸汽教会联合清剿了。” 身穿一袭黑色正装，带着银框眼镜的男人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金发碧眸的少女一眼，轻声开口道，“我们在工业区的据点并不多。” “怎么。” 少女似乎听出了他深蕴在话语中的想法，轻轻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想，我们要不要再收缩一点势力，好及时止损？” “这样不对么？”莱斯反问道。 “有用，但作用并不大。” 詹姆斯轻声回应，语气平静，“或许在这之中确实有些人值得我们亲自下场去救，但在我看来，不如不救。” “为什么？”莱斯疑惑道。 少女轻轻瞥了他一眼，随后便迅速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那不断在向天空冒起的漆黑浓烟，精致的鼻尖也在这时轻轻皱了皱。 “有些损失是必要的。” 她并未解释，只是轻声道，“我们的计划并不会因此而被破坏，相反，他们的这一举动，也在为我们清除一些我们无法亲自出手祛除的虫子。” 听着她的话，莱斯若有所思的也跟着少女的视线看向了天空。 “好了，接下来，把我们手里的枪先下发到每一个据点的每一个人手里。” 詹姆斯收回了视线，同时伸手揉了揉鼻尖。 “那招工处……”莱斯猛然回神，但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又被少女伸出的纤指按住。 “招工处，我会让d先生亲自去盯着。” 詹姆斯轻声道，“相比于之前，他的状态好了不少，应该可以稍微帮我们管理一下招工处的事宜了。” 一边说着，少女缓缓转身，迈开脚步。 莱斯急忙跟上，两人缓步折过街角。 只是在两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街角之前，少女嗤笑了一声。 “呵……蒸汽时代……” “真是黑暗啊。” 第49章 伊斯特线第一次委托 空旷的街道上，出租马车摇摇晃晃沿着街道驶向康斯顿的帕尔洛港口。 马车上，两个少年面面相觑。 “所以说，这就是我们今天要做的工作？” 在马车中的氛围愈发沉凝的当下，最终还是由伊斯特率先开口道。 稚嫩的话音缓缓落下，坐在其对面的有着褐色头发的少年也在这时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个本子上移开，看向了伊斯特。 “虽然不是什么非凡案件……” 维尔福的话语中透着些许不满，但其坐在对面的伊斯特看来，他的这副样子却是在表达自己对这份委托的简易程度表示自己的实力。 “但对于前辈们来说，这多少也是份外快。” 而看着他这副样子，伊斯特不由得想起了两人临走之前，斯派洛队长对他说的话。 …… “维尔福，我能理解你对于处理非凡案件的执着，但你的身体状态显然并不允许你作出如此剧烈的行动。” “所以，出于对你现下能力的考虑，我认为，你可以先用这个委托过渡一下。” 斯派洛队长洋洋洒洒的说出以上的话，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站在维尔福身旁的灰发少年身上。 “正好，伊斯特在入队后还没有任何处理非凡案件的经验……” …… 脑海中的画面缓缓破碎，伊斯特无奈的叹了口气。 “所以，帕罗斯德前辈，您认为，我们应该先从帕尔洛港口的哪里开始调查呢？” 一边说着，少年稍稍打开了车厢的车窗，向外探了探头道，“我是个【占卜家】，理论上来说，只要有那位以利恩先生最近贴身的物品，我就能找到他。” “但在离开之前，您似乎忘了让那位夫人回家去取了。” “诶……这样啊？” 闻言，维尔福手中迅速写写画画的笔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好吧，我们先掉头回到那位弗雷德斯夫人的家里去取吧。” “……” 我记得刚刚的他付的车费好像是5苏勒来着……应该够用吧。 伊斯特伸手摸了摸鼻尖，心中如此想着。 而就在此时，却见维尔福迅速起身，对着前方正在赶着马车的马车夫告知了临时更改目的地的请求。 果然，于伊斯特的意料之中，这位马车夫提出了增加车费的要求。 而维尔福，几乎毫无犹豫的便从自己随身的皮夹里取出了又一张五苏勒的纸币。 最终，马车缓缓掉头，再度驶上了来时的道路。 感受着马车车身因为减震装置的缺陷而导致的车厢摇晃，伊斯特不由得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看来这位维尔福先生……似乎并不太擅长应付寻人委托这件事啊…… 他如此想着，肩头却在这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少年转头看去，却见刚刚才向马车夫支付过车位的维尔福此时已然重新坐回了他刚刚的位置，只是将手里刚刚写写画画的本子递了过来。 疑惑地伸手接过了本子，伊斯特刚想开口说话，就又被早有预料的维尔福开口打断。 “笔记本里写了一些我成为了值夜者后，所经历过的那些案件。” 褐头的少年轻声说着，同时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虽然看起来格劳库斯前辈似乎并没有传授你有关非凡案件的处理，但伊恩前辈应该已经告诉你结案报告应该怎么去写了吧。” “……是这样的。” 伸手翻开笔记本，伊斯特轻轻点头。 “那你可要认真看看。” 听着对方话语中似乎有些不太擅长处理非凡案件的意思，维尔福轻笑着说道，“虽然我的笔记可能并没有伊恩前辈最终所做的那些结案报告详细，但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你对处理非凡案件时的敏感度。” “好。” 所以这就是你在接到斯派洛队长给的委托后就冒冒失失的带着我走出黑水安保的理由吗？ 伊斯特心中无声暗叹，表面上却是一副对前辈所经历的那么多非凡事件，所积累的丰厚经验而产生崇拜心理的后辈。 而也就在这时，少年又突然想到了值夜者小队在面对那位弗雷德斯夫人时的态度。 似乎，无论是斯派洛队长，还是洛特小姐，在面对那位弗雷德斯夫人时，都有些太过疏远了…… 这背后……是有什么原因吗？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到，随后便轻轻抬头看向坐姿潇洒的维尔福道：“帕罗斯德前辈，您认识那位弗雷德斯夫人吗？” “嗯……认识一点。” 闻言，维尔福短暂皱眉稍稍思索了片刻，便再次开口说道，“那位弗雷德斯夫人是我们这次委托要找的那位先生，也就是以利恩·弗雷德斯的第二任妻子。” “他的上一任妻子是当今康斯顿最大报社老板的独生女，在与他结婚后，因不明原因跳楼自杀了。” 跳楼自杀？ 伊斯特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词汇，想开口说话，便又被维尔福滔滔不断的讲述，熄灭了刚刚的想法。 “在当时那个案件发生后，由于怀疑有非凡因素的原因，负责康斯顿市区的值夜者小队便迅速进行了侦查……只是那时我还没有加入值夜者，所以对这件事并不清楚，只是知道导致那位夫人跳楼的原因里，并没有任何非凡因素。” “至于后来，在草草办过了第一任弗雷德斯夫人的葬礼后，那位以利恩先生便娶了现今的这一任妻子，也就是我们这次委托的委托人，莱娜·弗雷德斯夫人。” “她以前是那位以利恩第一任妻子的父亲所工作的那个报社的一名编辑，在后来以利恩的妻子死后，就无缝衔接的成为了他的第二任妻子。” 听着对方连绵不绝的话音渐渐落下，伊斯特终于有时间稍稍整理了一下刚才接收到了的讯息。 而在短暂的整理过后，少年便再次开口问道：“所以，她在无缝衔接的成为以利恩先生的第二任妻子后，就没有被其他关注这件事情的人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 听着伊斯特的话，维尔福似乎有些转不过来弯。 “就是……有没有人会认为第一任弗雷德斯夫人的死，是这一任弗雷德斯夫人造成的？” 第50章 伊斯特线－尸体 “就是……有没有人会认为第一任弗雷德斯夫人的死，是这一任弗雷德斯夫人造成的？” 在伊斯特稚嫩软糯的声音缓缓落下之后，维尔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而就在这时，两人身下的出租马车缓缓停下，前方驾车的马车夫转头看向了两人。 “帕罗斯德先生，我们到目的地了。” 听着马车夫轻敲车厢，说话的声音，伊斯特伸手推开了车厢门，而也就在这时，经过了短暂思考的维尔福也缓过神来。 循着伊斯特的身影，他缓缓走下了马车，最终与少年一起站在标有弗雷德斯以及街道地址的门牌前。 这是一栋看起来很是陈旧的临街两层房屋，打眼看去，应该是那种只有六到八个可居住房间。 但在看到这栋建筑之后，伊斯特心中却是不知为何的升起了一股冷意。 “霍尔小姐，虽然你的猜测或许有些道理，但现在，我们所接到的是寻人委托。” 盯着门牌看了许久的维尔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些许不甘，“如果当年这起案件刚刚发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值夜者了的话，想来对于这个案件，我肯定……” 说着说着，他咬了咬嘴唇，作出了一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憋闷样子。 而看着他这副模样，伊斯特却是不由得轻笑出声。 “帕罗斯德前辈，您未免有些太小瞧当时的值夜者前辈了吧。” “有吗？” 维尔福迅速回神，有些尴尬的伸出手指挠了挠鼻尖。 “相比于这些，我们还是赶紧向弗雷德斯夫人借一下以利恩先生最近贴身的物品吧。” 看着他此时的样子，伊斯特轻轻抿了抿唇，话锋一转，“希望那位弗雷德斯夫人在刚刚给我们发布了委托后，已经回到了家里。” 闻言，维尔福看着此时少年的样子呆滞了片刻，最终也是轻轻点了点头。 “希望如此。” 他如此道。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两人之间的思绪引领者，已然从他变成了伊斯特这个本该由他传授经验的后辈。 两人脚步轻转，由维尔福伸手按过门铃之后，这栋标有闪星花街13号弗雷德斯家的房门却是半天都未曾打开。 而这种情况的发生，也使得站在门口的两人轻轻皱起了眉头。 “以以利恩先生身为报社总编及报社总栏撰稿人的收入，他应该是付得起三个佣人的薪酬的。”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维尔福轻声开口，伸手便要去拧开门锁，而就在这时，伊斯特伸手拦住了他。 “我是【占卜家】。” 维尔福诧异的转头看向少年，却见此时的灰发少年已然是一脸认真道，“在尝试推门之前，我们或许可以先做一下占卜。” “……好。” 闻言，维尔福缓缓后退了一步，随后伸手入怀。 而看着他的动作，伊斯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拿出自从成为非凡者后，买了一直带在身上的灵摆，手臂静止半空，将灵摆笔直垂下，随后缓缓闭目。 “这栋房子里有危险……这栋房子里有危险……” 快速重复了七遍后，少年再度睁开眼睛，却看到手中的灵摆逆时针轻轻转动。 “没有危险，帕罗斯德前辈。” 伊斯特转头看了身旁已然做好准备的维尔福一眼，随后快速收起灵摆，稍稍后退了一步，“您来开门。” “……好。” 维尔福轻轻点头，随后刚刚才伸手握住门锁，脸上的表情便从凝重瞬间变化为了惊异。 “怎么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伊斯特疑惑开口问道。 维尔福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中握着的门锁。 随着一声清脆“咔哒”声响起，维尔福缓缓推开了门。 而就在开门的瞬间，缓缓向内打开的门似乎打破了一道封锁着这栋房屋的屏障，一股恶臭顿时涌出房门。 对这股味道早已熟悉的伊斯特轻轻皱眉，想要迈进房门的脚步也于此时稍稍驻足。 至于维尔福……在闻到这股恶臭之后，他便如脱缰的野狗一样，在伊斯特的眸中留下了一道残影后，便冲进了房门后。 而不过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便裹挟着一股于屋内飘扬而出的恶臭，缓缓走出了这栋房屋。 不同于他刚刚冲进去时快而坚定的脚步，在他与伊斯特眼中缓步走向房门时，他的脚步变得有些沉重。 却见这位褐发少年缓步走出房屋后，转头看了一眼伊斯特，随后便快步走向了刚刚载着两人的马车。 “报警吧，先生。” 对着疑惑地看向他的马车夫，维尔福沉重地说道。 …… 不知为何的，今日康斯顿的警察来的很快。 至少伊斯特并不知道，这些警察来的如此之快的原因。 反倒是维尔福，他倒是对于警察来到这里的速度表示已经习以为常了。 伊斯特眼睁睁的看着他先是向着急匆匆赶来的警察出示了值夜者统一的官方身份（高级督察），随后便轻车熟路的指挥起了赶来的警察。 而就在指挥警察的间隙，维尔福找上了一次都未曾进门的伊斯特。 “霍尔小姐，你有看过尸体吗？” 听着对方几乎只是绕了一点弯的话语，伊斯特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跟我看看吧。” 他再次开口，随后不由分说的便拉起了身前娇小少年的纤手，大步迈过了房门。 而紧随他之后，伊斯特的脚步在刚刚迈进房门，看清了直冲房门倒伏着的一具背部被鲜血浸透的尸体后，少年的脚步便如同定在了地上一般，任由维尔福如何去拉，都不动分毫。 看着他这幅样子，维尔福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松开了拉着他进门的手。 却见他面色沉重的看向了面对着房门倒下的那具尸体，叹了口气。 “霍尔小姐，您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吧？” 维尔福轻声说道，随后伸手拿出了刚刚在车上，伊斯特看过的那本笔记本，又一次递给了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才稍稍回神的伊斯特。 “刚刚进入这栋房屋后，我就快速勘察了一遍现场，有关于现场的具体情形，上面都有写。” “既然害怕尸体，你就先看看上面我写的初步勘察了现场后的描述吧。” “希望，你能凭此看出些什么。” 第51章 伊斯特线－支援 站在不断向外溢出着恶臭味的房门边，伊斯特不自然的轻轻抿了抿唇。 或许是因为他前世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但这却并非是他迈不开脚步的原因。 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暖意一点点流失，灰发少年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阴了……” 不知为何的，在看到那渐渐将一碧如洗的天空缓缓覆盖上的阴云后，他的口中如此低喃道。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快速从赶来的警察手中接过现场指挥权的维尔福，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带着人快步进入了现场。 但紧接着，好像勘察现场这件事已然进入正轨之后，少年静静的看着那道在与警察们短暂交流了之后，便径直向着自己走了过来的褐发少年。 “霍尔小姐，您有看过尸体吗？” 比起伊斯特在偷听到的，他与那些警察的谈话语气，此时，这位维尔福先生说话时的语气却格外软和。 有的。 与那双深褐色的眸子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伊斯特轻轻抿了抿唇，摇了摇头，给出了与其内心截然不同的答案。 他早就看过尸体的。 那种暗红色的鲜血肆意染红一个看起来与人形很是相似的身体，但与往日里他记忆中不同的是，她在看到自己后，应该是轻笑着用那看起来还没有弯折，没有畸形的手轻轻捧起自己的脸蛋，随后用淡淡的嘴唇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点一下。 同样，是那种深红色的鲜血肆意涂抹在一个人支离破碎的身体上每一处角落，是那些或是鲜红，或是淡粉色，看起来好像还在蠕动着的肉块拼接而成的死物。 他知道，苏塔知道，那些肉块，曾经都是与自己形体上别无二致的人。 但在生命，在那种无法形容，无法描述的力量逝去之后，那堆看起来像人的肉块，在他的眼中，却已是另一种生物了。 “那就跟我看看吧。” 与伊斯特呆滞的眼神中，那位褐发少年伸手拉起了他的手，带着他大步迈过了房门。 可就在他呆呆的迈进房门之后，看清了直冲房门倒伏着的一具背部被鲜血浸透的尸体之后，他的脚步猛地站住了。 令他在看到尸体后突然站住的原因是什么？ 伊斯特不知道。 所以，他开始慢慢的于自己的内心中剖析答案。 是恐惧吗？ 显然不是，他并没有颤抖。 是想要退缩吗？ 显然也不是，至少他可以感觉的到，在看到尸体之后，他从未有过任何关于退缩的念头。 可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在看到尸体之后，猛地站在了原地，任由帕罗斯德前辈如何去拉，都不动分毫的呢？ 伊斯特不知道，苏塔也不知道。 而就在此时，看着他的这副样子，那位帕罗斯德前辈似乎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松开了拉着他进门的手。 而后，在伊斯特呆滞涣散的目光中，他轻轻转过身去，那自从接到委托后便无时不刻都上扬些许幅度的头沉沉的低了下去，最终，又一次的，重重的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一刻，伊斯特那呆滞涣散的眸光轻轻闪了一下。 他好像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闻到尸臭味之后，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畔又响起了一句话。 “霍尔小姐，您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吧？” 下意识的，伊斯特抬眸望去，却是看到那位帕罗斯德前辈轻轻的递过了一本，他之前在马车上看过的那本笔记本。 “刚刚进入这栋房屋后，我就快速勘察了一遍现场，有关于现场的具体情形，上面都有写。” “既然害怕尸体，你就先看看上面我写的初步勘察了现场后的描述吧。” 耳畔回响着他的话身材娇小的灰发少年也在这时双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那本笔记本。 是悲凉。 是那种……突然感觉自己得到了一些事物，内心被突如其来的事物填满后，又遭到打击，之前得到的在被打击的瞬间皆尽化作浮沫之后，万般复杂情绪交汇在一起的悲凉感。 伊斯特……不，苏塔无声的于心中低喃道，同时，他缓缓转动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再度看向了那具呈现倒伏状面向门口的那具尸体。 隐约的，他感觉到了一丝与鼻尖那股无时不刻不在徘徊着的尸臭味格格不入的……新鲜感。 换句话说，这具头朝门口的倒伏状尸体的死亡时间，显然要比这满屋尸臭的来源者的死亡时间，要更接近现在。 心中如此想着，伊斯特缓缓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跳过中间对于这次案件毫无关联的内容，他径直翻开了最后一页。 而在快速扫过那不仅画有简单图绘，还有着一些鲁恩文字标注的所有内容，确认没有任何确认死亡时间的内容后，他便再度合上了那本笔记本。 在维尔福诧异的目光下，快步走到了尸体身边，随后伸手轻轻撩开被血痂黏连干结的衣物，纤指轻轻按了按尸体的背部。 有些软化。 伊斯特于心底短暂说道，随后又再一次伸出手，稍稍撩开了尸体的上衣，伸手按了按尸体面朝下的那部分肉体，同时认真的看了看尸体的肌肤。 有一些黑色的小斑点，手感介乎于软硬之间…… 心中如此想着，少年缓缓站起身来，随后转头看向维尔福。 “帕罗斯德前辈，您认为，刚刚去黑水安保那里挂委托的那位弗雷德斯夫人。” 说着，伊斯特顿了顿，又若有所思的蹲下了身，缓缓伸手将面朝下趴在地上的尸体脸庞轻轻抬起，随后仔细的看了看。 “或许我并没有在笔记本里写明。” 而看着灰发少女（维尔福视角）这副专业的姿态，维尔福歉意开口，“遇害者中，包含那位今天去黑水安保里向我们报案的弗雷德斯夫人。” 而伊斯特也在这时，从尸体狰狞的死相中看出了早上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弗雷德斯夫人。 “看来，这条线索也断了……” 伊斯特轻轻皱眉，随后缓缓舒了口气，这口气很长，好似要将他的肺部里的空气都挤出身体。 吐完气后，他稍稍减缓了一下呼吸的节奏，似乎是在防止自己会吸入过多的尸臭味。 而随后，他便缓缓转过身去，看向维尔福道。 “帕罗斯德前辈，请求支援吧。” “到这里，已经不是两个【占卜家】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 （ps：今日一更，么么哒。） 第52章 伊斯特线－添头 厚重的乌云掩着绯月的微光，暗鸦招展着翅膀，俯视着这座城市的生灵。 康斯顿工业区那高耸入云的烟筒一刻不停的喷吐着烟雾，而康斯顿的市区与港口却灯火通明。 人们总是如此，一边竭力维持着自己眼中的美好，另一边，却放肆着那些隐于美好之下的阴暗。 带着霍尔家族家徽的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忙碌了一天的灰发少年终于也在这时稍稍松了口气。 却见他静静的倚靠在车窗边，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平静而疲惫的随着身下马车的行进而扫视着车窗外的街道。 看着代表街道繁荣而温黄色的灯光照亮的街道，以及那些于街道阴影处蜷缩着身子，只能看到一双双眼睛的身影，伊斯特轻轻叹了口气。 经过他与维尔福两位“【占卜家】”的确认，弗雷德斯宅邸遇害案，已被证实有非凡因素的影响。 但除了初步确认了几名死者的身份和死亡时间外，他们并没有任何进展。 弗雷德斯夫人，被证实是在今日凌晨遇害，死因是背后中刀，共计三刀，致死伤是一道穿过背部肋骨缝隙直贯心脏狠戾一刀，但据勘察，现场除却大滩喷溅而出的血迹之外，并未找到任何能在死者背部造成那样伤口的凶器。 而屋内的三名受害者，则被证实其死因是有非凡因素的参与而导致其死亡的，死因是自身灵性完全暴乱，以至互殴而死，死亡时间是大概三天前。 而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维尔福并未从现场找到任何死者残存的灵性，而这一条线索的发现，几乎敲定了有非凡因素参与作案的事实。 再次短暂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现有的线索，伊斯特缓缓将手里写有案情的纸张用曲别针夹好，随手放在了身侧的座椅上。 而也就在此时，少年身下的马车轻轻转弯，驶进了占据整个康斯顿市区大约十分之一区域的别墅区。 伊斯特的目光静静的看着那矗立于别墅区和街区交界处，几乎与绯红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夜教堂，缓缓转过了头。 还好，关于弗雷德斯夫人遇害案中被证实有非凡因素影响后，斯派洛队长已经为他们找好了支援力量。 只是那股支援力量的来源有些尴尬。 ……是风暴教会一名序列八的非凡者。 思及至此，伊斯特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就目前而言，他还并不知道为什么斯派洛队长不派哥哥他们过来支援，但他能肯定的是，格劳库斯他们现在绝对是在进行着一场无法中断的，有关非凡事件的重大任务。 而除此之外，自家哥哥应该还和负责工业区非凡事物处理的机械之心非凡者小队有所合作。 不然的话，斯派洛队长又怎能会直接跳过与黑夜教会很是交好的机械教会，而是直接向负责帕尔洛港口非凡安全的风暴教会代罚者借人呢？ 不过就凭此，伊斯特还想不出来任何能与自家哥哥所执行的非凡任务搭上边的线索。 但就这些线索，也足够他应付这场即将到来的【神前会议】，以及……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正式的【塔罗会】。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找【真我】，问一些事。 心中如此想着，伊斯特透过车窗，看向天空。 而此时，绯红月光已然不在，而天空之上，只有浓稠乌黑的云层。 “快下雨了吧……” 下意识的，少年口中如此说道。 而随后，他又轻轻皱了皱鼻尖，嗅了嗅马车外的空气。 奇怪的是，空气中似乎并没有山雨欲来之前的潮湿，相反，它带着康斯顿市区内，那街道路边随处丢弃的，垃圾的酸臭；带着些许草料清新气的马粪味，以及不知为何而荡起在空中的，干旱的沙砾味。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难以辨别的气味，但显然，这些并不重要。 因为…… “看来是下不来了。” 他如此说道，可就在他的声音缓缓落下之时，隐约的，少年的鼻尖突然清新了一瞬。 那是即将赶来赴宴的，雨水的预告函。 …… “哈~” 金发碧眸的少女缓步走下马车，脚步轻缓，她似乎很困，以至于往日素来清澈的，绿宝石一般的眸子都因为困意稍稍的眯了眯。 “下午好，莫里亚蒂小姐。” 听着耳畔那属于管家埃德温的声音，似乎是由于困意的影响，詹姆斯的眸子不受控制的稍稍眯了眯，随后便循着声音来时的方向，轻轻转过了身子，看向了那位自从她走下马车之前，便一直站在庭院中的老人。 就据她这些天对这位管家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厨房搭配今天的晚餐，而不是静静的站在庭院中。 “下午好，埃德温先生。” 心中静静想着，少女轻笑着开口，随后却又状若无意的问了一声，“小霍尔先生还没有回来么？” “还没有。” 果然，在她的预料之中，在听到了她后面那句透着些许关心本体的话语后，这位温温和和的管家先生，唇角都上扬了一点。 不多，但显然，他的这个反应，显然是在为自己关心本体而开心的。 “伊斯特少爷今天可能会晚些回来。”却见埃德温在说完刚刚那一句话后，稍稍思索了片刻后，才再次道。 “哦。” 顿时，詹姆斯轻轻抿了抿唇角，作出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脚步轻缓的走进了客厅。 可她不知道的是，刚刚她以为那位好像被她关心本体的言语逗笑的管家先生，却在她真正步入客厅后，那背在身后的手缓缓合拢了一个银白色的怀表。 而随后，他静静看着少女的背影逐渐步上客厅中央通往二楼的楼梯，最终彻底消失在他那深不见底的眸中。 “希望伊斯特少爷不要出事了……” 埃德温缓缓收回了视线，抬头看了一眼那自天边飘来，却被夕阳刺穿的厚重云层。 他静静的看着天边的乌云，很久，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又道。 “还有格劳库斯少爷。” “希望……一切安好。” 第53章 伊斯特线－调戏 转眼，于伊斯特归家之后，霍尔家族宅邸内的晚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大抵是因为格劳库斯依旧没有回来的缘故，又或许，他们想要聊的东西，并不适合在这里说出。 所以，在埃德温的注视下，晚餐时坐在餐桌上的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而于晚餐之后…… 静静端坐在书桌前的伊斯特静静的听着身后房门被快速打开后，又迅速关闭的声音，稍稍回过了头。 而就在此时，那名显然是故意闯入这个房间的金发少女也在这时缓步走到了少年坐着的长椅背后。 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许，以往那个总是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人并没有心情开口。 于是，明明靠的极近的两人之间，气氛却沉凝的可怕。 可在这漫长的沉凝中，最终还是伊斯特开了口。 “莫里亚蒂教授，您最近在康斯顿市的采风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软糯稚嫩的声音被少年轻轻吐出，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一只泛着冷意的小手却是缓缓托住了他的下颚。 ？ 可未等伊斯特从下巴上突然传来的凉意回过神来，那只小手却已经将他的视线强行看向了那只手的主人。 也就是他的【真我】。 “这倒要谢谢小霍尔先生给我的好运气了。” 却见那双哪怕背对着光源，却依旧熠熠生辉的绿色眸子轻轻眨了眨，“如果按照原定的采风计划进行的话，可并比现在我得到的资料要少得多。” “总……总归，采风计划是你自己的。” 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少女轻轻吐气，伊斯特很不自然的抿了抿唇，那自从苏醒之后才变得有些逐渐的声音又带上了几丝怯生生意味，“所以，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放开手？” 而面对着本体这一微不足道的要求，【本我】几乎想都未想，便拒绝了。 “不能。” “……”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庞，伊斯特在沉默的同时，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而这一举动落在【真我】眼中，却是更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在面对狐狸时，伪装自己是一只饿狼一样可笑。 她可是本体亲手割裂的恶，所以，本体脑海中所想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比她更“恶”。 思及至此，少女伸手轻轻撩了撩鬓角的碎发，那宛若绿宝石一般的眸子中迅速划过了一道流光。 而在看到那抹流光的同时，伊斯特敏锐的第六感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而就在此时。 “伊斯特~” 软昵的声音再度响起，以至于令听到的伊斯特在一瞬间都有些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亲手割裂的一部分。 却见【真我】缓缓俯身，在灰发少年几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人的鼻尖缓缓碰在了一起。 而就在此时，伊斯特并不知道，自己的鼻尖在与【本我】的鼻尖碰到的一瞬间，他的耳垂已然泛出红晕。 就在这种状态下，金发少女还是最先败下阵来。 “好啦好啦~” 却见她缓缓站直身子，随后状若无意的伸手轻轻撩了撩头发，稍稍遮盖住了显然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而此时的伊斯特，显然并没有仔细观察她娇羞样子的神情。 毕竟无论怎么说，对方曾经都算是自己的一部分。 他了解自己，所以在第一次被【真我】调戏之后，就已然明白了对方的尺度。 可他不知道的是，割裂了自身恶的他，显然不可能完全了解自身曾经的恶。 话归正题，在小小的调戏了一下本体之后，少女便转身坐在了床上，与伊斯特朦胧的视线注视下，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随后语气轻快的开口道。 “仅仅只是交换信息而已，为什么不到那里？” “去不去那里并不重要……好了，话归正题。” 与对方抛砖引玉的问题之下，伊斯特稍稍正色，伸手揉了揉眼睛，随后再次开口，“我在昨天进入了源堡，并成为了【恋人】……以【本相】的身份。” “哇哦，好厉害呢，要不要我夸夸你呢？” 对于自家本体几乎坦白平铺式的话语，【真我】显然早有预料。 “你怎么什么都学啊……” 听着对方好似是在模仿记忆里那位飞花般少女的腔调，伊斯特无奈的轻声吐槽了一声，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在说完之后，似乎想起了那位故人，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不像吗?” 听着本体的吐槽，金发少女瘪了瘪嘴，声音也终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说正事。”伊斯特并未去看她的表情，只是继续道。 “你难道就对我为什么会以【本相】的身份加入塔罗会感到疑惑么？” “有些好奇，但显然，与我当下要推行的计划没什么关系。” 口上虽然如此说着，但少女还是在说话的同时悄悄感应了一下自己与本体的联系，“所以，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有，但不是很确定。” 一边说着，伊斯特眸光轻闪，但随后便很快回过了神，语气有些不太确定，“我怀疑，是由于【娑】的投影在【源堡】上铭刻着的这段里，隐约感受到了灰雾的威胁，所以出于被动的保护我的理由，迫使我在受到克莱恩的邀请后，被那股力量变成了【本相】的薇塔。”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克莱恩在那天与我【娑】的身份交谈完后，就马不停蹄的把伊斯特召唤了上去的话……” 说着说着，少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同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向上勾了勾。 而少女透过他这副半笑不笑的表情，也联想到了原着后期有关锚的梗。 “掉马？” “知道了就不要说……唔姆……” 稍稍收敛了一下唇角的笑意，伊斯特刚刚才正色想要说些什么，就又被【真我】伸手扯了扯他软糯的脸蛋。 “我劝你还是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真正想说什么的思绪。” 并未用力，只是轻轻扯了扯自家本体那还略带些婴儿肥的脸颊，少女便满意的收了手，说话的同时，心中也在想着下一次自己要怎么欺负自家本体。 不得不说，如果让伊斯特知道了她的想法的话，想来他的脸色会是很精彩的。 但在少女收回手后，他只是不自然的抿了抿唇，随后伸手便将书桌上被曲别针夹好的文件移到了她面前。 “看看这份文件。” 第54章 伊斯特线－新的布置 “什么？” 口中虽有疑惑，但【真我】还是伸手将那份文件接了过来。 但未等她仔细看上几眼，伊斯特便再次开口了。 “娅蕾最近是否还在帕尔洛港口？” 却见灰发少年此时已然平静的看着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需要她的帮助。” “……自然还在。” 金发少女手上翻阅文件的动作并未停滞，声音平静，“怎么，你想将这起有非凡元素的凶杀案引导向魔女教派？” “还是说，你要借此，将隐藏在康斯顿权贵们阴暗面中的魔女全部拉下水？” “有这方面的考量。”伊斯特并未言否，但也未曾肯定，“明天，我和那位帕罗斯德前辈，就将沿着仅有的……在最后一页。” 说着说着，看着少女几乎把那份文件翻烂的动作，他稍稍顿了顿，伸手指了指自己刚刚所说的那最后一条线索的所在页。 “也就是那位冒充弗雷德斯夫人去值夜者挂的委托，寻找以利恩·弗雷德斯先生下落的这条线索。” “哦。” 【真我】轻轻撇嘴，碧绿的眸子却在此时闪过一抹语言难以形容的眸光，“你难道就不怀疑这是个陷阱吗？” “但这也是唯一的线索。” 伊斯特轻轻叹了口气，“我无法想象，一个在杀了一家人满门之后，还能优哉游哉的伪装死者的样子，去黑夜教会非凡者小队挂委托。” “这不难理解。” 詹姆斯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眸子，声音轻柔道，“或许，这位以利恩先生与那位非凡者做了什么交易，但最后，他们的交易失败了。” “又或许，这位非凡者只是一时兴起，在灭了人几乎满门后，准备继续完美自己的猎杀目标。” 听着少女口中近乎排比式的犯罪剖析方向，灰发少年轻轻皱了皱眉头，短暂思索了片刻之后，才道，“首先，屋内最早死亡的几名死者，是互殴而死，其次，弗雷德斯夫人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早上。” “而除此之外，我们并未在那位弗雷德斯夫人的尸体上采集到任何灵性，或者非凡……” “我看到啦~” 【真我】懒洋洋的回应了一声，随后一边缓缓整理起自己手中的文件，一边开口道，“所以，你认为可以在你们的调查过程中，可以适当的引入代表魔女教派的娅蕾……可这又是为什么？” “……这位非凡事件的调查人员，有风暴教会参与。” 伊斯特轻轻瞥了她一眼，眸光轻闪，说话的同时，其心头那数千般思绪还在不断翻涌，“我是【局外人】，所以，我需要有一个人，在适当的时机，做出不太理智的事情。” 而一旁静听他口中话语，静看少年测验的【真我】，却是在少年说话间，那稍稍眯起的眼中掠过的数道一闪而逝的眸光中，看到了一丝微不可察，却令她感觉很是亲切的青光。 但她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抿了抿唇，随后才道：“所以，你要人为的制造理由？” “嗯……比起那些不可控的情绪暴走，我认为在我的控制下，能够很好的把控所谓‘恰当’的时机。” 伊斯特轻轻点头，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此时的这副样子在【真我】眼中，却是有些陌生。 “这不是儿戏，本体。” 金发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眸光轻闪，“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的话……是真的会死人的。” “……或许吧。” 听着对方劝戒般的话语，灰发少年却依旧不为所动，“草草死去，对于一个人来说并无意义，因为于宏大而浩瀚的历史车轮之下，他们只是被随意荡起的浮尘。” “所以，我才要让他们的死，显得更有意义一些。” 伊斯特平静的说着，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其身侧少女的注视下，他那双往日里灵动清澈的湛蓝色双眸，已然变得有些涣散，隐约的，她还能看到那双在湛蓝色眸子之下，沉沉浮浮的红紫色交织的眸光。 而对于此，金发少女微微皱眉，同时贝齿轻阖下唇。 她似乎很困惑，又或者……很犹豫。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这副样子的少年，但她隐约能感受到，自己本体的状态，显然有些不对。 短暂思索了片刻，少女最终选择转移话锋。 “本体，这几天来，我感觉到【参与者】的消化进度，已经很接近完全消化了。” 一边说着，【真我】一边静静看着自家本体的神色，“或许是最近值夜者联合机械之心围剿极光会在工业区据点的举动，导致了一些目睹了围剿场景的民众认为这是一起政府对抗邪教所导致的事件的缘故。” “……唉？” 或许是因为少女口中的话语有些出乎少年的意料，却见迅速回过神来的少年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先是疑惑的轻轻歪了下头，那涣散的眸子也在这时稍稍清明的起来，只是清明的眸光之中，却是蕴含的一股在【真我】看来很是清澈的愚蠢。 “……最近值夜者联合了机械之心，围剿了极光会在工业区据点？” 伊斯特轻轻眨了眨眼，脑袋下意识的又向另一侧轻轻歪去，“怪不得，怪不得……” “什么？” 看着本体依旧是自己记忆里的那副样子，【真我】稍稍松了口气，短暂回应了一声后，心中很快的对自家本体的这种情况做了记录与猜测。 是不是他最近接触到的事情太多了……导致心态变化了？ 还是说，是他突然接触到了很多事情，造成了这种改变？ 不过无论怎么说，他的这种状态显然不是很对…… 一边于心中如此想着，少女下意识的轻轻扯了扯刚刚接收到她说的情报之后，恍然大悟的，灰发少年的脸蛋。 嗯……手感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真我】如此想到，随后又轻轻皱了皱眉。 仅凭我自己，应该是处理不了本体这种情况的。 看来……我得找那个女人商量一下了。 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与自己同为【娑】造物的少女，她不知为何的，下意识的轻笑了一声。 希望你不会…… 第55章 伊斯特线－‘欲拒还休\’的【真我】小姐 未等【真我】脑海中新生的思绪完全显露，伊斯特便已然伸手握住了少女捏着自己脸蛋的小手，并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猛地靠近了那张由他亲手捏出来的脸庞。 而随着他的突然靠近，那带着一丝淡淡奶味的呼吸轻轻打在了【真我】的眼帘上，令她有些不适的低垂下眼帘。 相比于以往，现在伊斯特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太对，但现在，金发的少女显然明白不是思考本体情绪为何如此浮夸的时候。 因为…… 却见灰发少年几乎将自己的上半身全部落入了【真我】的怀中，不仅如此，他还反手抱住了对于当他的这一突然反应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 “【真我】！我爱死你了！” 带着赤裸裸兴奋意味的软糯声音也在这时响彻少女耳畔，而话音落下之后，伊斯特便…… 迅速蹭了蹭少女的脸颊。 而他的这一举动，显然也给了【真我】反应过来的时间。 感受着对方软糯娇嫩略带一丝婴儿肥的脸蛋在自己脸颊上摩擦的感觉，对于本体这种自投罗网的行为，少女表示可以多来一些。 如此，在两人意见前所未有却高度统一的情况下，两人就这样互相抱着，互蹭脸蛋了片刻。 而在这期间，少女那反抱住本体的双手却并不安分。 在互相拥抱了一会之后，【真我】的小手便带着一丝凉意从伊斯特的背后穿进了他的裤子里。 而感受到她这一动作的伊斯特，只是身体稍稍僵硬了一瞬。 可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随后，在两人听着声音不约而同地迅速转移视线看向房门之后。 却见一个两人都很熟悉的人此时已然推开了半个房门，一只白皙的小手中此时却是端着一盘精致的，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蛋糕。 在沉默中，三人的目光缓缓碰撞在了一起。 本来想着给自家少爷尝尝新出炉子糕点，顺带准备劝戒让自家少爷不要熬夜的乔薇，在开门之后突然看到两人这副样子之后看，她的视线，是蒙蔽的。 大抵是突然被人发现了的缘故，回过神来伊斯特的此时视线中的感情，是羞愤的。 【真我】……她似乎还没有从刚刚与少年的互动中脱离出来，所以她的视线……很愉悦。 沉凝的氛围仅仅只是持续了片刻。 在沉默中，乔薇缓慢而迟钝的将房门关上了。 在沉默中，伊斯特红着脸重新坐回了椅子。 在沉默中，【真我】不满的舔了舔嘴唇。 对于她来说，本体的这个样子……还是第一次。 而除此之外，可别忘了她的本质构成，除了【娑】之外，可是【欢愉魔女】呢。 金发少女缓缓伸手理了理因为自家本体突然的动作导致的凌乱发丝，深深吸了口气。 鼻尖附近还残留着的些许淡奶味也随着她这一动作被吸进了肺腔。 嘶…… 更愉悦了。 话归正题，羞愤的伊斯特在坐回高背椅后，迅速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明显有些情绪过失的行为。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他心中暗自想着，随后偷偷瞥了开始整理自己衣着的【真我】一眼，又抿了抿唇。 虽然在【真我】这里确实不用顾虑什么…… 不过下一次要这样的话，还是在【娑】之下的那片空间的。 少年心中暗自补充，同时也在这时，反思出了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情绪失控。 果然，在突然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事物之时，大多数人都是会情绪失控的。 看来以后要多注意这方面的东西了。 心中如此想着，伊斯特缓缓的舒了口气，而就在这时，一阵清浅的体香味也在这时被他所注意到了。 原来【真我】的体香是这个味道……不对不对。 瞬间回过神来的伊斯特猛地摇了摇头，随后下意识的，带着歉意的目光看向了坐在身旁床榻上的少女。 却见此时的金发少女已然一副轻微眯着眼睛，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中透出了几分危险的目光。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片刻，而在对视之后，【真我】便轻轻侧开了头，并轻声唾了一口。 “嗯……咳咳，说正事。” 伊斯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随后稍稍摆正了一下自己压根不可能正式起来的可爱小脸，开口道，“极光会被打击的程度高不高，刺杀市长的计划不会被推迟吧……” 话虽如此说，但少年心中却是清楚，刺杀市长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都不是他与【真我】真正的目标。 而面对本体的问题，少女似乎还没有从刚刚被突袭的状态缓过来，只是轻轻说出了一个鲁恩短语。 “放心。” “那明天……” 伊斯特刚想试探性的继续问话，但显然，【真我】此时的兴致显然不高。 却见她只是用轻柔简短的回应打断了少年口中的问题，似乎她早已料到本体会问什么问题。 “我会安排好的。” “……” 看她这副样子……好像生气了。 要不要道个歉呢…… 唔姆…… 看着少女的反应，伊斯特沉默着，思考着。 可此时心怀歉意的他似乎并不知道，【真我】心中，此时正在想些什么。 对于本体来说，这也算是个教训。 但教训过头了也不好…… 毕竟如果真的教训过头了的话，我以后可能都要和之前调戏本体一样…… 于是在这种心理状态下，这位金发碧眸的少女表面上摆出了一副生气的姿态，实际上，心中却是在‘欲擒故纵’和‘欲拒还休’这两个念头之间徘徊。 而在看到自家本体在看到自己表面上显露出的态度之后，那张压根让人严肃不起来的脸庞上挂上严肃的神情之后，结合他刚刚说到的事情，少女便已然完全了解了他想要做些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她一边简短的给予本体回应，一边强忍着想要再捏一捏自家本体那张略带婴儿肥的小脸蛋。 就在她刚刚准备在‘欲拒还休’这一念头上迈出脚步，伊斯特便已然轻声开口。 “对不起，莫里亚蒂教授，刚刚是我不对，我以后不这样了。” 很好，很标准的道歉模板。 看着自家本体乖巧的向自己道歉的样子，【真我】轻轻挑了挑眉。 但我不接受！ 现在接受了，以后我还怎么合理的摸你呢？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中思索之后，她终于道。 “不行！” …… （ps：昨天临时有事，抱歉了，各位读者先生。） 第56章 伊斯特线－孤独的死小孩 “诶？” 闻言，完全不明白对方心理活动的伊斯特面对着少女看起来并不太满意的样子疑惑地轻轻歪了歪头。 而【真我】得见少年疑惑的动作，却是又令人诧异的偃旗息鼓了。 毕竟，作为直接被本体分割出来的‘恶’，她自然清楚，作为自己本体的性格与思绪，究竟是怎样的。 大抵是因为穿越而来之前的苏塔的那些记忆中，除却那些在游戏中才有过些许交流的女生们之外，他便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以一个女生的男性朋友的身份与之交流过。 当然，少女也知道其原因所在。 因为在对人们感情大肆宣传的现代社会中，苏塔可能就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异类。 于长时间的孤独独处中，苏塔已然认为感情显然并不能作为自己得到任何外界物什的通道。 因为他认为，外界一切的物品交换，都是建立在双方有感情交流的基础上的。 比如施舍，比如推销，比如……诈骗。 在常人还在探索世界，好奇世界，并为之作出努力的年纪，苏塔失去了双亲。 他只能凭借自己还不完全的，对世界的认同中寻找自己应该如何才能活下去，如何才能在自己母系和父系亲属中夺得，甚至乞求到更多的，原本属于自己父母的事物。 金钱，房产，以及他的未来。 而在这期间，他敏锐的发现了这其中的关联。 无论金钱还是房子，无论人脉还是社交，它们，都是一个人与社会之间的感情交流。 而在这之中，【信任】是一切的基础。 只有【信任】，也唯有【信任】，人，才能在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无论金钱还是货币，，无论爱情还是仇视，都是是在人们共同的【信任】的肥水中，成长发育的。 而得到的金钱越多，那么就代表着这个人受到的认可也就越多，而受到的认可越多，那么财富，也就会越多。 反之，越是失去【信任】，又或者得到的【信任】只维持在少量的话，那么这个人的财富与价值，便会相应的减少与固定。 而在得到了这一结论之后，苏塔已然孤独的度过了三年，到达了人们高度给予【信任】的，能改变人生的高考。 而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于孤独中思考的三年时间，给予了他为什么而独行的理由。 因为在这三年之中，除却他自己，他已然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信任】。 那时的他……唯余【孤独】，以及……于孤独的思索中，得到的【幻想】。 但他并未幻想着什么自己可以，或者或将得到的东西，他只是在幻想一种能够让自己，让与自己一样的人独立于大众强加的【信任】之外的理论与理由。 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除却太过孤独。 而以上，继承了苏塔的‘恶’的【真我】，自然也清楚自己如果贸然与本体如此接近的话，必然会遭到反感，甚至排斥。 苏塔……是一个只徘徊于自己世界里的死小孩，三年的孤独已然为他创造了神都难以打破的心防。 而在苏醒之后，这种心防才被伊斯特这十七年来的记忆稍稍打碎了一点裂缝。 但就算如此，【真我】的心中也清楚的明白，一个本来固执于孤独之境自囚的人，在第一次真正与人社交之后的样子。 他会认为自己只要还保持的与他人见面时的样子，那么他所认识之人给予他的【信任】，便不可能会变化。 于是，相应的，每个人在他心中的印象，都同第一次两人见面时的那样。 比如格劳库斯，比如埃德温，比如他自己。 所以现在，她认为，自己已然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理应见好就收。 然后，让这次见好就收，虎头蛇尾的尾声，在本体的那仅有那么一点的裂缝中，慢慢生根发芽。 而在这之中，便是苏塔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对于苏塔来说，疑问只要存在，便需要答案。 对于苏塔来说，他人给予自己的【信任】有了变化，便需要有其为何改变的理由。 而这，正是【真我】想要得到的结果。 “为什么不行？” 伊斯特轻轻眯了眯眸子，而他的这一举动，对坐在其身旁的少女看来，他并没有遮掩好自己那心灵窗口中划过的，代表着思索的眸光。 “不行就是不行。” 思及至此，【真我】的嘴角几乎难以压制，但此时她也明白，两人之间的这场谈话已经到了该结尾的时候了。 于是，她‘气冲冲’地从床榻上坐起，随后在本体那掺杂的疑惑与不解的目光中，脚步极快的走到了房门前。 白皙的小手缓缓握上门锁，似乎是为了确保自己的打算不会落空，少女转头瞥了一眼还呆坐在原地的灰发少年，随后轻哼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可就在她关上房门，下意识的往身侧轻轻瞥了一眼之后，却是已然见到刚刚意外闯入两人互蹭现场的乔薇，此时正静静的端着那盘尚有余温的糕点，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 “唔姆……看什么看。” 大抵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真我】在短暂的发出一声惊叹后，才轻轻抿了抿嘴唇道，“快些进去吧，小霍尔先生饿了。” 说着说着，少女又想起刚刚自己在本体身上揩油的记忆，没忍住轻笑了两声，并未等乔薇回应，便轻缓的迈开脚步，转身离开。 或许是心中的愉悦过于多了，以至于她都没在意乔薇那情绪复杂的，在她出门后复杂的注视着她的眼神。 以及，在她转身离开后，那复杂眼神中最终的情绪。 但诚然，这对于詹姆斯来说并不重要。 毕竟……乔薇于伊斯特心中，只是乔薇而已。 毕竟……乔薇内心的保守选择，必然不会让伊斯特改变自己当下所得到的【信任】。 所以，无需多想，但也不能少想。 毕竟，她所选择的名字，是詹姆斯·莫里亚蒂。 一位【教授】。 以及……诡秘世界中，第一位【参与者】。 第57章 伊斯特线－神前议会之前的小插曲 话归正题，而就在乔薇将自己的眼神从那道转过拐角的金发身影移开，并想要推门而入之时，她又发现，一位灰发少年此时已然从门内探出了头。 却见他神情困惑的瞥了一眼除了乔薇之外已然空无一人的走廊，最终才将自己的视线重新转回。 “乔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 稚嫩软糯的声音仅仅只是将少年想要说出的话浅浅的开了个头，或许是过于害羞的缘故，他口中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支支吾吾起来。 而在乔薇，这个历来在她记忆里一直像个木偶一样的少年，在此时却变得有些人气。 虽然隐隐从这种感觉上察觉到了一些不对，但乔薇认为，这也算是自家少爷在向着好的方向迈进的一个过程。 心中如此想着，乔薇微笑着应了声。 “好的少爷。” “诶？嗯嗯。” 原本还在思索自己该找什么理由糊弄乔薇，让她相信自己与【真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伊斯特在听到乔薇的这一果断回复后，稍稍愣了愣，随后便快速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些害怕对方在果断回复之后还会说些什么。 可事实上，就算真的有这个机会，想来乔薇也是不会多说些什么的。 毕竟，在埃德温管家在教她有关非凡世界的第一课的第一句话，就强调了她的立场。 在那一天，在格劳库斯亲口说出她今后要侍奉伊斯特的那一刻起，她就必须将自己的忠诚永远交给伊斯特。 哪怕有一天，格劳库斯要做出什么对伊斯特有害的事情之时，她也必须毫不犹豫的阻止格劳库斯。 哪怕她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是霍尔男爵还在世的时候，便定下的家法。 而在伊斯特点过头后，少年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并没有说话，但与他朝夕相处不过才一个多月的乔薇知道，自家少爷的这副样子，是想要表达些什么。 于是，她便轻轻开口。 “我看到厨房刚刚新做了些糕点，就为您带了一些。” 如此说着，乔薇端着盘子的手稍稍下落，好让伊斯特看清盘子里的糕点。 或许是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的缘故，盘子里的糕点此时变得有些凉了。 但伊斯特显然并未在意，只是伸手从上拿下了一个，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有点像脆皮泡芙……不过太腻了。 少年心中如此想到，而随着糕点的下落，口中甜腻腻的味道却并未消去，以至于伊斯特在那枚糕点滑下喉咙之后，便又想着喝几口水缓解一下。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品尝的同时，乔薇也在不断的观察着他对于这一糕点的反应。 看来少爷不太喜欢这种糕点…… 唉……少爷，您到底喜欢什么味道什么风格的饮食呢。 乔薇于心中暗叹，同时将甜食从自己心中的小本本里划去。 不过就在此时，她又想起埃德温管家先生在为自己讲述非凡知识之后，那本被随意放在其书桌上的笔记本。 思及至此，少女又顺着自己心头的思绪缓缓向下联想，想到了今天埃德温先生才写上的那篇日记。 …… 【心理炼金会·五十三·会议记录：】 【‘倦怠’小姐认为廷根市的炼金会分部已经没有什么发展价值了。】 【‘闲适’先生表示同意，并向‘懒惰’先生提议想撤出或隐匿廷根市的成员。】 【‘懒惰’先生同意了‘闲适’先生的观点，但在说出同意这句话后，他为什么会看我？】 【不过这不重要，在这次会议中，‘暴戾’先生与‘典雅’小姐在‘懒惰’先生口中得到了有关自己晋升下一阶段非凡者的情报。】 【虽然还是同每一次给予信息一样，‘懒惰’先生分别将两人叫出会议室，但在最后，他在回到会议室后，又为什么会笑的那么恶劣？】 【这条情报对于大少爷来说显然比较重要，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之后在会议总结阶段，‘懒惰’先生的下一步部署。】 【他说，他会在下一周带着他这一小组最新的晋升者抵达康斯顿市，并要让康斯顿市的心理炼金会分部招收更多的成员。】 【我想，‘懒惰’先生应该对康斯顿的情况并不了解，但……他对于这次行动的重视，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得让大少爷提前做准备。】 …… 虽然不知道埃德温先生日记里的心理炼金会究竟是什么非凡组织，但为了明天就将到来的那位神明分享情报的议会…… 心中抱着偷看了埃德温先生日记的歉意，乔薇看着将她拉进房间的娇小身影，心头突然不受控制的涌出了一个念头。 对了，伊斯特少爷会不会知道这个组织呢？ 思及至此，乔薇几乎没有犹豫，便开口道：“伊斯特少爷，您知道……” 口中的话仅仅只是说了一半，她便猛然闭了口。 不知为何的，在即将要说出心理炼金会的名字时，她的心头兀地生出了几丝畏惧。 就好像……她只要说出这个名字，便必然会有什么危险降临一般。 而就对于乔薇口中说了一半便断了的话语，刚想去自己书桌旁倒杯水清清口腔里的那些甜腻味道的伊斯特轻轻转过了头，道：“知道什么？” “嗯……” 乔薇有些为难的咬了咬唇，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再次开口道，“您知道……偷看了别人的日记，该怎么道歉才能不被人厌恶的方法吗？” “……诶？” 偷看别人日记该怎么取的别人的谅解？ 这个……我不知道诶。 从未偷看过别人日记的伊斯特面对着这一问题，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摇头，可就在摇头的同时，他又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有着写日记的习惯。 难道…… 他疑惑地看向乔薇，湛蓝而清澈的眼神里透着惊疑。 面对着自家少爷的这种眼神，乔薇几乎只是在瞬间便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少女几乎是羞红着脸说出了这句话。 但也就是在乔薇红着脸反驳的同时，伊斯特也在这时想起，自己自从苏醒后，好像并没有循着今生的习惯，写什么日记。 看来错怪乔薇了。 伊斯特尴尬的抿了抿唇。 不过她红着脸的样子…… 还挺好看的。 第58章 伊斯特线第二次神前议会(上) 白云流转于此间，而于其上，一只巨大的青色眸子，静静注视着此地。 十三青铜柱于其眸下矗立此间，那白云悠悠而过，悠远流长。 “铛！” 【大钟敲响，将其眸下唯一的王座裸露而出。 而随后，那沉重悠扬的钟声像是一滴滴入水中的波纹，缓缓扩散，直至将王座之下的，那十三青铜柱之下的石质座椅与其上铭刻着的刻印痕迹裸露而出。 【救世】，【真我】，【戒律】，【黄金】，【螺旋】，【鏖灭】，【天慧】，【刹那】，【旭光】，【无限】，【繁星】，【浮生】，【空梦】。 而随着白雾散去，十三个坐位上的刻印依次闪烁，随后缓缓熄灭，徒留三个坐席刻印于闪烁后常亮不灭。 那便是【真我】，【螺旋】，【旭光】。 而于此时，三道身影也落座石座。 “铛~” 第二声钟鸣响起，于那洁白王座之上的身穿宽大白袍，脑后青金色神环旋转缓缓停止，那位此间的神明【苏】缓缓抬眸，那紫红交加的眸中，一点灿金色菱形也随之亮起。 而于此时，那落座于石座之上的三人短暂相视，随后齐齐起身。 “我等，觐见全知全能之【苏】。” 【苏】轻轻点头，随后伸手轻轻下压。 行礼的三人也随之坐下。 “开始分享情报。” 王座上的少年神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目光依次扫过三人。 【真我】的打扮依旧如上次一般。 【螺旋】倒是梳起了头发，扎了个高马尾，看起来很是利索。 至于【旭光】……相比于上次，他的变化倒是有些格外的大了。 比如，上次他参会时的穿着，是伊斯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副衣裳。 而这一次，他却是穿了一件很有特伦索斯特不对称风格的衣裳。 变化这么大……莱斯最近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么？ 纯白王座上的少年神明短暂思考，随后便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第一个开口之人的身上。 是【真我】。 “那么，按照我们座下位次的顺序，从我开始吧。” 却见金发碧眸的少女缓缓开口，语气轻柔。 而在她开口后，【螺旋】与【旭光】轻轻点头，但在点头的同时，两人也短暂的扫视了一圈四周的石座，确认了自己发言的顺序。 看来下一个就是我了…… 坐在【螺旋】位置上的乔薇有些紧张的咬了咬唇，但很快，她便重新打起精神，开始认真聆听【真我】的情报。 我的坐席有些靠后……最后一个是我。 端坐于【旭光】之侧的莱斯眸光轻闪，随后便面色如常的看向了【真我】。 希望圣女所说的情报不会和我的起冲突。 否则的话，我就只能尝试用一用之前在家族里学到的非凡知识，作为情报的交换了。 果然，如他所想，【真我】口中的情报并未与他要说的情报相冲突。 “鲁恩王国的康斯顿市的邪教组织，最近会被官方的非凡者进行彻底的围剿。” 于三人的注视下，那落座于白雾中，只隐约几分绝美容貌的少女轻声开口道，“【旭光】先生，【螺旋】小姐，最近……最好将自己与你们所属非凡教派的关系断绝一段时间。” 话音缓缓回荡于白雾之中，【螺旋】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 不同于她的果断，【旭光】却是在短暂思索之后，眼神奇怪的看了少女一眼，随后才道：“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小心？ 小心什么？你和【真我】都是鲁恩王国明面上最大邪教教派的成员了，你没看出来她的意思？ 对莱斯身份完全清楚的少年神明对于他的这一回答，大脑宕机了片刻，随后转头认真的看了少女一眼，可就在看到她的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你和莱斯是想合起伙来骗乔薇啊…… 心中如此想着，祂缓缓转头，看向了【螺旋】之座。 没有出声，但祂想，祂的意思已然很清楚了。 而面对着这位有着自家少爷身形脸庞的少年神明的注视，乔薇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一边平复着有些紧张的心情，乔薇一边回想自己在埃德温管家先生的日记本上看到的那些内容，短暂的思索之后，便开口道：“最近，心理炼金会将会在康斯顿市开展一次大规模的行动。”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心理炼金会的高层将来到康斯顿市。” 迅速说出自己经过短暂思索后整理的情报后，乔薇这才抬起头，看向纯白王座上的少年神明。 透过白雾，乔薇一边仔细看着那位少年神明在听过了她的话后的神情，一边小心的在心中道。 这条情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毕竟……这可是埃德温先生在那个日记本上重点标注的内容。 而就在她心中静静想着的同时，【旭光】却是眸光轻闪，有些疑惑。 作为曾经的亚伯拉罕家族成员，他对于心理炼金会的情报并不多。 而此时，他正在检索自己脑海中有关心理炼金会的情报。 但显然，直到他几乎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从亚伯拉罕家族中学到的非凡知识都过了一遍之后，他也并没有找到太多有关这个非凡组织的情报。 见思考无果，他最终才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在听到了这条情报后，几乎无动于衷的少年神明。 可就在他不过刚刚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那位【苏】身上之时，却见祂突然嗤笑了一声。 “心理炼金会？” 嗤笑过后，却见那位端坐王座的少年神明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透着轻蔑与傲慢，淡声说道，“一个伪神建立的组织而已。” 伪神？！ 闻言，莱斯的眸子猛地抖了抖，但不过片刻，他的脑海中便有了新的疑问。 那就是……伪神，又是否是半神呢？ 如果是半神的话，那么他与圣女便几乎无需担心他们在来到康斯顿后会有怎样的行动计划。 毕竟……现在联合康斯顿工业区机械之心教会成员共同围剿邪教教派的那位值夜者，可是有着“黑夜的告死者”之称的。 格劳库斯·霍尔。 第59章 伊斯特线第二次神前议会(下) 思及至此，莱斯又轻轻皱了皱眉。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如何才能让那位‘黑夜的告死者’与那位在【苏】口中有着‘伪神’之称的心理炼金会对上了。 不过这个问题，想来圣女会有办法的。 如此想着，他缓缓侧目，看向了【真我】。 虽然在白雾中，他无法看清楚【真我】的表情变化，但那位圣女显然对于这条情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在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缓缓侧目，对着他微微颔首。 而见到自家圣女的态度后，莱斯终是松了口气。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家圣女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虽表面不动声色，但心底，却已然掀起了一场风暴。 在此之前，詹姆斯并不知道任何有关心理炼金会将会在康斯顿市作出怎样的反应，所以，现阶段她所制定的所有计划，都是围绕着极光会刺杀市长这一最终目的而布置。 她不知道心理炼金会来康斯顿的目的，所以理所应当的，她不知道心理炼金会是否会破坏她的计划。 但隐隐的，少女能够感觉到，突然介入这副棋局中的心理炼金会，有可能会蛮不讲理的打乱她的所有布置。 甚至可能，连最终计划的最后一步，都有可能会因为受到心理炼金会搅局而流产。 虽然计划的最后，他们并未打算真正的杀死康斯顿市的市长。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不会因为心理炼金会未来的布局而损失些什么。 毕竟……原着中心里炼金会的成员，可都是与鲁恩王国上层有着深度牵连的人。 看来，他们计划的前期准备，要加快些速度了。 如此想着，少女缓缓抬头，看向了那纯白王座上的神袍少年。 却见此时的少年在说完刚刚的一番话后，便缓缓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旭光】之座。 似乎……祂并非如她所料的那般，在意突然介入康斯顿市的心理炼金会。 而就在这时，【真我】突然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不对，以她所认知的伊斯特，在说完刚刚那副提高了逼格的那番话后，必然还会再说些什么。 但现在，祂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不等她想明白此时本体的心中究竟有着哪些想法，感受到【苏】目光的【旭光】，便已然开了口。 “最近，康斯顿市或将发生一系列因为非凡事件而导致的动乱。” 却见莱斯在感受到【苏】的目光后，短暂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极光会或将因为这场动乱而退出康斯顿市。” ！ 几乎在【旭光】之座处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在【螺旋】之座上的乔薇便觉得心中紧绷的感觉猛地一松。 那是代表着埃德温管家在对她科普过的，有关极光会非凡知识的部分。 ‘极光会，是鲁恩王国当下最大的一个公开信奉邪神的组织。’ 记忆中的老者很是认真的在少女目光所及的一处空白纸页上的画出一个看起来便诡异扭曲的符号，而一边画着，老者口中的话也并未停止。 ‘他们善于捕捉底层人渴求事物的心理，建立一个又一个邪教分部，并怂恿着他们将信仰扩散，直至最终，酿成一个又一个惨剧。’ ‘他们或将是你，或者伊斯特少爷未来必将面对的敌人。’ ‘而到了那时……’ 记忆中授课的老人长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惆怅道。 ‘我希望你能保护住伊斯特少爷。’ 记忆中的画面到此为止，乔薇也在此时缓缓的松了口气。 至少……过一段时间，成为了值夜者的伊斯特少爷，不会再遇到极光会了。 少女心中如此想着，目光上移，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位坐在纯白王座上的【苏】。 显然，祂对于这条情报的态度，很是满意。 却见祂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缓缓扫视了一遍在座的三人。 乔薇也在这时稍稍侧目，看了距离自己并不远的【真我】一眼。 却见那位少女似乎在她的目光投过去的瞬间，便向着她转过了头，与她短暂对视了片刻后，便又转过了头去。 下意识的，乔薇又转头看了看【旭光】之座。 对于她的目光，莱斯只是礼节性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可就在少女也想要对着他打个招呼的时候，纯白王座之上的少年神明却是于此时开了口。 “该我了。” 宏大的，落入人耳中，却又让人感觉有些亲切，疏远的声音回荡于白雾之中。 于遮掩了视线的白雾之中，三人看到，【苏】目光远眺，声音沉重。 “自今夜过后，一个新的时代便要开启了。” 新的时代？ 在听到这个熟悉的鲁恩词汇后，莱斯最先睁大了眸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一词汇，他在参与了第一次神前议会后，便如此感叹过。 毕竟对于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他之下的凡人来说，一位目前还不知是正是邪的神明与极光会所信仰的真实造物主结盟的这一消息，于心中都会生出这一想法。 但对于神明来说，新的时代这一词汇，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同于他，乔薇对于这一情报，却是害怕多过好奇。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在她的认知中，一件小事情的突然的改变就必然会导致一些，或者很多不在她常识范围内的复杂问题的发生。 而就基此，更别说一个新的时代这么宏大规模代指词了。 而最后，【真我】则是对这条出自少年口中的情报，深深的皱了皱眉。 本体在昨天与我的谈话中突然想到了什么么？ 还是说，他在今天突然接触到了什么事情，改变了他内心的想法？ 但未等三人彻底想明白，那纯白王座之上的少年神明便再次开口。 “康斯顿市的变革已然迫近。” “【真实】，【愚者】与我，都已经加快了复苏的脚步。” “而在这场复苏的最后，世间的一切真理都将被推倒重建。” “包括七神。” 白雾层层激荡，在这句话后，一道钟声也在这时猛然响起。 祂沉重而悠长，仿佛远古的战歌，又好像蒸汽的汽笛。 “而你们。” 【苏】的声音顿了顿，脑后青金色神轮轻转。 “将见证这一新时代的到来。” …… （ps：这一卷可能会有点长，请各位读者先生耐心阅读） （ps：昨天发错存稿了，抱歉各位读者先生们。） 第60章 伊斯特线第二次神前议会的尾声(1) “升帆！” “升帆！” 于将落的日光下，码头泊出港口的帆船随着船上吆喝声缓缓升起船帆，向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远去。 帆船的影子于昏黄的海面倒立，隐约的，仿佛能让人看见另一个水面下的世界。 那个世界随着海水水面的波纹摇摇晃晃，隐隐绰绰。 但与这个世界不同的是，那个于昏黄水面中的另一个世界，在水面中独属于祂的那半个太阳，却是明亮而柔和的。 而于此时，在帕尔洛港口一处能将此番美景看的透彻，却很是偏僻的一处巷道内，正有两位少年坐在一辆出租马车中静静等待着什么。 只是在等待中，那名靠着马车车窗，疑似打着瞌睡灰发蓝眸少年似乎已然睡着了，以至于在出租马车车窗外的夕阳洒落于他的脸颊，那温温热热的阳光在他那白皙娇嫩的脸庞上照耀了许久，才使他轻轻皱了皱眉。 而就在这时，那坐在他对面静等的褐发少年也在这时轻轻伸手，拉了拉少年靠着的车窗的窗帘，稍稍遮住了窗外洒落进来，即将落下的阳光。 同时，他也在这时随口嘟囔了一声。 “真是的，风暴教会的代罚者都这么不守时的么？” 一边说着，看着‘少女’脸颊侧面的那缕阳光，他又低声嘟囔了一句。 “或许格劳库斯前辈让你加入值夜者的这个选择，是错的……” “以后……” 他口中的话并未说完，马车车厢外便响起了一道听起来很是随性且张扬的声音。 “就这里？还坐着马车？” 来人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话，同时，他靠近这辆出租马车脚步也未曾停下，“希望不会和上次合作的那个胆小鬼米切尔一样。” 而听着他口中的话，那刚刚还在伊斯特耳边轻声嘟囔的褐发少年顿时长身而起，随后轻呵了一声，随后快步走下了马车。 “当然，如你所想，我们也没想到来的会是一个自大狂。” 维尔福看着那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并缓步走向的自己的某个有着深蓝色海藻般头发的高大青年，一边说着，他轻轻眯了眯眼睛，看向了看起来很像是在炫耀一样的挂在自己左侧西装领口处的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风暴教会教徽。 在适应了那教会徽章上刺目的阳光后，维尔福轻微眯了眯眼睛，似乎从那枚徽章的外表上看出了什么，但口中的话音却是不断，道：“但我希望，这不会对我们双方之间的合作产生影响。” “当然。” 闻言，来者很快的便点了点头，同意了维尔福口中的合作事项，随后话锋一转，“我叫卢瑟，卢瑟·贝里恩” “我叫维尔福·帕德斯特。”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维尔福便想要话归正题，可就在此时，两人的耳畔却不约而同响起了一道听起来稚嫩而软糯的声音。 “我是伊斯特，贝里恩先生。” 少年似乎刚刚睡醒，以至于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软昵，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猫咪，“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 而听着少年的声音，卢瑟刚刚还略微带着些许张扬的神色此时却变成了沉默，却见他在听到少年的声音后便转头深深的看了维尔福一眼后才道，“我不排斥女性的基础，建立在我排斥未成年女性上。” 一边说着，卢瑟又转过头看了一眼伊斯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却依旧随性，“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否是真心的想要与我合作勘察这起案件么？” 虽是疑问，但在他那张扬的随性的语气中，却格外的让人感觉他是在陈述他自己的观点。 那就是……他认为，如果有了他的援助，那么伊斯特，就必须要离开这个调查组织的队列。 而如果伊斯特真的开口答应了他口中的话，少年依旧可以预见，或许在未来案件的探查进程中，他与卢瑟也必然会起冲突，从而使得调查终止。 短短的一瞬，伊斯特的心头顿时浮现出数十种想法，而无一例外，他都没能想出能够破解这位贝里恩先生的话语。 果然……风暴老鸽也不全是鲁莽大汉。 伊斯特心中顿时如此想到，随后才淡然开口。 “首先，贝里恩先生，我想说，我是个成年人。” “其次，贝里恩先生，如果您认为我对于调查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话，不妨想想，为什么我们的斯派洛队长会让我与帕罗斯德前辈负责调查这个任务。” 灰发蓝眸的少年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慢慢走下马车，“对于您的质疑，我认为这是不必要的，因为在之后合作的案件调查中，我相信我会在其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当然，我相信，或许在案件的重大进展中，也必然有着您与帕罗斯德前辈的身影。” 说着说着，伊斯特顿了顿，随后缓步走到了卢瑟面前，向着他伸出了手，道：“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呵。” 卢瑟轻呵了一声，随后缓缓弯下腰，用他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与少年那双湛蓝色眸子短暂的对视了不过片刻，便伸手轻轻与他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而他向伊斯特被动握手的这一信号，显然已让在一旁旁观两人之间交流，提心吊胆的维尔福松了口气。 毕竟，风暴教会可是一个认为女性都应该在大后方的极端男权教会。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与卢瑟的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对视之后，伊斯特的内心波动。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表面上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可以说得上是软弱的眼神波动，但在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前，他可是刚刚才结束了一场【娑】的神前议会。 在听说了心理炼金会今日或将涉入康斯顿市的棋局中后，虽然心中仍有着某个诈骗少女第一次与自己见面后留下的保证，但他却隐约觉得……【真我】的这局棋盘，极有可能被完全不知道是何来意的心理炼金会成员推翻在地。 所以，他才会说出新的时代已然到来的这句话。 当然，【真我】必然会在他回家后找到他，询问他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背后的目的。 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毕竟，连他的【真我】都搞不明白的，这句无比真实，而又有些没头没尾的这句话，在神前议会的其他两人眼里，是从一位刚刚苏醒的，疑似为古神的【娑】亲口说出的。 而这，不仅会让两人内心生出极多的疑问和震撼，还会让他们吃下一颗由【娑】亲手送进他们口中的定心丸。 而正因如此，伊斯特才会担心，自己刚刚做完以上一切的虚弱感，会不会被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发现。 但好在，这位贝里恩先生，似乎并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什么虚弱感。 思及至此，伊斯特暗暗松了口气。 而正巧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卢瑟在站起身后，那双深蓝色眸子中一闪而逝的疑惑。 第61章 伊斯特线第二次神前议会的尾声(2) 于厚重的，泛着铁腥味的黑云之下，一处康斯顿工业区靠近市区的筒子楼内，金发碧眸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 却见她缓缓从自己睡着时靠着的书桌上直起身子，随后伸手拉开了书桌旁的窗帘。 这里是极光会位于工业区的一处据点，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仅仅在格劳库斯开展计划‘黑’之前，已经确认过这里的人们只是泛信徒，并未在第一时间就清剿这里。 少女似乎还未从刚刚短暂的沉眠中回过神来，却见她在拉开窗帘后，又顺手打开了窗子，带起了一阵掺杂的铁腥与滑腻味道的黑灰。 这些大抵都是从康斯顿市工业区顺着风向飘来，在漫长时间的流逝下，最终于这栋筒子楼窗子外沉积的。 “咳咳咳……” 詹姆斯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随后又轻轻关上了窗子，随后快步后退，离开了这片荡着灰尘的区域。 而就在这时，她身后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几乎没有思考，少女便捂着嘴唇轻声开口，“请进。” 伴随着门锁处清脆的机括互相碰撞的清脆声响，敲门之人缓缓打开了房门。 是莱斯·亚伯拉罕。 “怎么了。”看着他那依旧如往日那般沉静的神色，少女轻声开口问道。 “……圣女，我想要知道一件事。” 莱斯短暂的沉默了一小会，随后伸手轻轻扶了扶自己鼻梁上似乎有些下滑的眼镜，随后轻声开口道，“【苏】口中的新时代，您是否有头绪？” “……你想知道什么？” 透过男人话语中的表层信息，詹姆斯只在一瞬间便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的用意，但她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反问。 “我想知道，你了解的这位【苏】，是否有能力推翻尘世七神的统治。” 似乎是见自己刚刚的话已经被解读出了内层意思，莱斯便单刀直入，径直看着面前这位看起来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金发碧眸少女问道。 “莱斯，你认为，你真的了解亚伯拉罕家族么？” 詹姆斯轻轻的眯了眯眼睛，随后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当然。”莱斯径直点头。 “伯特利·亚伯拉罕。” 面对着他几乎肯定的口吻，詹姆斯轻轻歪了歪头，很是随意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莱斯沉默了片刻，“……他是谁？” “【学徒】、【戏法大师】、【占星人】、【记录者】、【旅行家】、【秘法师】……” 少女一边轻声开口说出了一些职业，一边迈开脚步，缓缓的围绕起莱斯。 “这是【学徒】的途径。” 听着詹姆斯口中的那些职业，莱斯轻轻的抿了抿唇。 但少女却并未停止，只是口中继续道：“……【门】·伯特利·亚伯拉罕。”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莱斯再次抿唇，开口问道。 “你似乎忘了，在【苏】的尊名中，有一句描写了祂曾经做过的事情。” 詹姆斯于男人背后停下了脚步，声音平静，“在那真神特有的三段式尊名中，祂的权柄，只有第二段包含。” “而第一段……” 少女并未继续说下去，只是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莱斯的后背。 “观见此世原初的高贵……” 下意识的，莱斯重复了一遍自己得知的，那位【苏】的尊名。 “祂是观察者，但现在，祂也是棋手。” 詹姆斯收回了轻点在男人后背上的小手，缓步走到了房门前，“祂与我们之间的关系，相比于你我常识中那些被信仰的神来说，更接近于人与蚂蚁之间的关系。” “人是可以轻易碾死蚂蚁的，但在碾死蚂蚁之前，祂或许突然有些些许兴致，想要看看蚂蚁的生活。” “……但这并不意味着祂有能力与七神开战。” 莱斯银框眼镜下的眸子稍稍紧缩，随后便转过了身来，看向站在房门前的金发少女道，“在完全被绑在一位不清楚实力的邪神船上之前，我想，我应该还有下船的资格。” “当然，【旭光】先生。” 詹姆斯玩味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也随之自然的勾起了一抹笑意，“您的意思，我很清楚，也明白。” “所以……” 莱斯再次开口，却被少女不紧不慢的话语打断了。 “门先生，亚伯拉罕的直系先祖，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在我看来，应该是亚伯拉罕家族并没有向外人透露族中历史的习俗。” 一边说着，詹姆斯缓缓的将双手交叉握紧，唇角笑意依旧，“当然，我们，更喜欢叫他伯特利先生。” “……你们？” 莱斯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但少女并未停止她口中的话语。 “知道为什么，【苏】的王座之下，会有十三座石座，而且每一个都有着唯一的名字？” 詹姆斯眼帘微垂，随后话锋一转，“因为祂们曾经都有着自己的主人。” “……我不明白。” 莱斯再次张口，只是声音开始发涩。 亚伯拉罕家族从未告诉过他这些，无论是门先生，还是亚伯拉罕的历史。 “曾经，在【苏】的座下，曾有着十三位不亚于你认知中，七神的神明。” 詹姆斯轻笑了一声，眸光也随之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救世】，【真我】，【戒律】，【黄金】，【螺旋】，【鏖灭】，【天慧】，【刹那】，【旭光】，【无限】，【繁星】，【浮生】，【空梦】。” 十三个意义不同的鲁恩词汇被少女一一读出，最后，她的眼角划过了一滴微光，那是泪水。 “他们是逐火十三英桀，在最开始的变故中，他们曾是领导人类，与星空之外的外神相抗衡的十三位神明。” “而我……” 少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沙哑。 “……曾是他们的下属。” “于最初的灾厄降临之时，我们曾是逐火的飞蛾。” “我们，曾是人类最初的屏障。” 而听着少女口中话语的是莱斯，此时已然失声。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表面上一副悲痛之色的【真我】，心中却是在想着： 嘶……接下来该怎么编…… 虽然撒谎对我来说确实没什么心理负担，但……谎言往往要有足够多的真实作为素材，才更显得真实。 我亲爱的本体啊，下次见面，我可要好好收拾收拾你了。 第62章 伊斯特线第二次神前议会的尾声(3) 如此想着，詹姆斯轻微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就在此时，莱斯也慢慢接受了那来自少女口中的，关于【苏】之下，十三石座的由来。 短暂的思索过后，男人再次开口了。 “圣女……” 莱斯缓缓转身，看向了刚刚扭动门锁，却并未打开房门的少女，声音嘶哑，“我能做些什么。” “……你么？” 听着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詹姆斯缓缓把自己之后该怎么收拾自家造主的思绪中抽离，“你已经在做你该做的事情了。” “……包括真正逐火之蛾该做的？” 莱斯不思反问。 “是的。” 看着他的样子，少女轻笑了一声，随后缓缓打开房门，声音依旧，“协助我整合极光会，执行计划‘死’，建立招工处……” “这不过短短一周半的时间里，你已经做到了逐火之蛾中，绝大多数人都能做到，也都该做到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你做的已经很棒了。” “……但这远远不够，如果你真的认为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的话，【旭光】之座，显然并不适合你。” 与她娇柔的声音中，房门渐渐打开，一道夕阳也在这时沿着门缝缓缓照进这个房间，与阳光中，有着散乱的烟尘于莱斯的眸中闪耀。 “……我明白了。” 看着那些缓慢移动于空中的，反射着阳光的尘埃，莱斯似乎想通了什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明白就好。” 少女淡然回应，脚步轻缓的走出房门。 她不知道莱斯究竟明白了什么，但这显然并不重要。 通过莱斯之前所说的话，她此时的心中已然清楚，莱斯此时会在想些什么。 人，只要是初次接受了某个之前并不理解的知识，那么在完全接受或者思考的时候，他总会把自己代入进去。 而此时，站在传授者的【真我】，只需要代换一下自己思索的角度，就会清楚，对方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在这之后，只需要对方就自己所思考的问题提问，又或者发表一句自己的见解。 她便能完全明白，自己该如何说，才能使一个人完全接受自己所传授的知识。 这种手段的很好学，也很好实践。 简单一点的，是演讲。 复杂一些的，是传销。 正如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一样，如何引导人认为谎言是真的，并在之后又该去引导那个接受了谎言的人去维护这个谎言，使之成为真理的结果，也是在此基础上发展的。 越是愚昧的人，越是盲从的。 越是聪慧的人，越是独立的。 盲从之人顺应大流，独立之人引领大流。 而大流，则是一群本来愚昧，却自认聪慧之人。 “莱斯。” 思及至此，詹姆斯轻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回眸。 那双如绿宝石般的眸子，随着她背对着夕阳的举动，缓缓灰暗，又渐渐亮起。 “正因为你是留有‘门’先生血脉的亚伯拉罕，我们才引导你加入神前议会。” “但这个世界上，流着亚伯拉罕血脉的人如此之多，【苏】为何会挑中你，你自己心中应该清楚。” “所以……莱斯。” 于夕阳之下，【真我】缓缓走到男人面前，伸出了自己纤白的小手。 “为了【苏】口中的新时代。” “成为新的【旭光】吧。” 莱斯……【旭光】银框眼镜背后的眸子缓缓坚定，随后，他缓缓握上了对方的手。 “当然……不。” 男人轻笑了一声，随后轻轻晃了晃手臂。 “这是我本该做的事情。” 虽然【旭光】为我自己所选之座。 但……祂亦将成为我未来偿罪之后，面对世界的新身份。 我是背负弑亲，叛族之罪的亚伯拉罕。 亦是……还清所有罪孽之后的【旭光】。 …… 于霍尔家族的宅邸中，刚刚结束了神前议会的乔薇猛然从床上坐起。 少女抬眼看了一下床边崭新的闹钟，缓缓舒了口气。 才三点半…… 小小的念头于少女脑海中浮现又消失，却极大的抚慰了少女急切的内心。 毕竟，作为霍尔家族伊斯特小少爷的贴身女仆，她要做，要学的事情，远比那些普通女仆们要多得多。 除却世俗的礼仪、服饰、文学、艺术、厨艺……之外，最最重要的，自然当属非凡知识。 虽然作为第一代从世俗贵族转型非凡世家的霍尔家族的非凡底蕴很少，但在格劳库斯（黑夜女神眷者）这些年的勤劳努力下，霍尔家族几乎半是依靠着黑夜教会分享的非凡知识，半是由埃德温管家先生（心理炼金会懒惰小组成员）于心理炼金会中得到的非凡知识，缓慢的建立起了一个涵盖了黑夜序列五与观众序列七以下，包涵着大量非凡仪式，符咒制作，附加灵性，古赫密斯语，以及部分各大教派内部所记载的与非凡领域有关的历史等大量非凡知识所构成的框架。 当然，知识框架的这一鲁恩词汇的应用还是来自于霍尔男爵惯用的口头语。 由于伊斯特在成为了值夜者之后的工作时间安排，相应的，埃德温管家也为她增加了一些除了正常世俗知识之外的非凡课程。 从上午伊斯特出门直到下午下班回家的大概十多个小时里，乔薇要学习大概六到八个小时的非凡知识。 而授课教师，自然就只能是埃德温管家了。 不同于伊斯特早就有了文学功底，对原着背景设定的了解，乔薇，不过只是一个从小便被非凡事件吓破了胆的，不识字的普通人罢了。 所以，对于伊斯特几乎只在半个月之内便能轻松玩转仪式魔法的这一天赋，乔薇只能说是勉强跟上了一点而已。 从完全初步学习鲁恩文字，到现在对赫密斯语言初步掌握，以及非凡小白到现在的初具雏形的【占卜家】，乔薇不过只是用了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而已。 而这，放在埃德温眼中，就已然说得上是个非凡者的好苗子了。 毕竟……非凡一词，可不是说说就行的。 心中想着今天下午，埃德温先生有事出门，没有课程的事情，乔薇轻快的翻了个身。 可就在这小小的动作做完的瞬间，少女刚刚从神前议会上回来后，稍稍模糊的大脑猛然想起自己昨天才看过，今天才在神前会议上说的那条情报。 “一位心理炼金会的高层，将来到康斯顿市。” …… （ps：想开新书了……诡秘同人太难写了，一边要想着怎么才能不ooc，一边还得填开头简介微群像的坑。） （ps：好难写啊啊啊啊……（发癫）（芜湖起飞）（乌鸦坐飞机）（老虎下山爬走）） （ps：对了，今日清明，在此祭祀先烈，今日一更。） 第63章 伊斯特线－乔薇的发现 心中思绪在少女想到之后，便化作一抹烟花猛然炸开。 不知为何的，就在此时，她的心头猛然生出了一个声音。 “去书房，埃德温先生可能还没有出发。” 这个念头生的突兀，但却意外的让乔薇有些心急，似乎是在督促着她。 以至于那徘徊于她脑袋里的，午后的困倦也在这一念头生出后便瞬间消失一空，而随后，却见她快速起床洗漱，随后迅速的换过衣服后，便快步走出房间，径直走向平时埃德温教课的书房。 少女脚步匆匆，穿过走廊，她不曾察觉，走廊上的挂画于她的身影走过之后，便缓缓扭曲了起来。 而她脚下的路，也在她缓步前行之间，悄然模糊。 于匆忙之中，乔薇的脚步最终抵达了书房。 可也就是在书房的房门前，她停下了脚步。 随后，在跟于少女身后之人的期待下，她缓缓伸手，握上了书房的门把手。 而就在这时，乔薇不知道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也在这时高高抬起。 可就在少女想要拧开门把手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顿，随后，在其身后之人的注视下，她伸手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双手交叠于腹部。 一枚淡红色水晶的灵摆也在这时，在少女貌似打理的动作下，从她的袖口稍稍露出的一点边角。 而等她站直身子，再次伸手探向门锁之时。 那把悬于其身后的匕首也在这片刻之间，高高抬起，随后猛然下落。 “啊！” …… “据码头的工人和酒馆的……证词，我们最终只得出以利恩·弗雷德斯确实在前天来过帕尔洛港口。” 相比于伊斯特娇小身形而言，略微有些高大的，有着一头海藻般碎发，一双深蓝色眸子的男人低着头，那张扬随性的声音在说到某个鲁恩单词时，有些不太适应的抽了抽嘴角，掠过了那一词语后，就继续道，“但他究竟去了哪里……没有人清楚。” “嗯嗯……” 却见少年迅速在那个看起来便很是崭新的小本上，循着男人口中的话语，迅速的写写画画，而后不过片刻，他便又抬起头来，那双湛蓝的眸子带着疑惑的轻轻眨了眨。 “又……怎么了。” 似乎是对‘少女’摆出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卢瑟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努力按耐着自己的性子开口道，“我刚刚说的那些线索……你又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没有的。” 而看着他这副样子，伊斯特轻轻勾了勾唇，再度垂首道，“贝里恩先生口述的线索确实很清楚不过，相比于第一次来说，您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听着那稚嫩而娇软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夸赞意味飘进了自己的耳朵，顿时，卢瑟心头的不快一扫而空。 “啊……这个……嗯，只是我，我们教会的一些职业习惯。” 似乎是对方的夸赞令他有些紧张，以至于他说话都断断续续起来，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沉定了下来，“风暴在上。” “嗯嗯。” 听着对方循着自己信仰发出的赞美，伊斯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街边正在向这里的巡警询问线索的维尔福。 却见他此时已然满脸笑容对着两位帕尔洛港口的巡警挥手作别了。 可等他完全转过身后，脸上的那抹笑意却很快的便消失了。 果不其然，等到他来到一高一矮的两人身边后，迎着两人期望的目光，他缓缓摇了摇头。 “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位弗雷德斯先生来过帕尔洛港口，只是……” 维尔福顿了顿，目光缓缓移到距离他们现在所在位置成对角的，一处看起来很是高耸的平台上。 “他们说，前天确实有一位与我描述的差不多的绅士去了那里。” “那里？”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伊斯特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处平台虽然看起来并不大，但他却很熟悉。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少年在第一次登上那处平台之时，不仅得到了一位神前议会上石座的主人，还得到了一份序列七的非凡特性。 不过不等少年开口说些什么，他身旁的卢瑟便率先开了口。 “那里是帕尔洛港口的一座废弃灯塔，废弃的原因……” 他顿了顿，随后又道，“后来因为帕尔洛港口的扩建，教会认为那座灯塔并没有重建的必要，所以就一直废弃了。由于位置比较偏僻，所以一直都没什么人上去过。” 不对劲，十分有十五分不对劲。 那座灯塔被废弃的原因绝对跟你们风暴教会有关。 伊斯特轻轻蹙了蹙眉，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道，“那我们先上去看看，” 而就在他的话音落下，少年突然又想到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 似乎…… 他一直都没碰到【真我】安排的娅蕾…… 怎么回事…… 心中如此想着，伊斯特缓缓抬头，用目光征求了一下两人的视线。 却见卢瑟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至于维尔福……他已经打了一辆出租马车。 果然，行动派还是这么让人放心。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着，可就在此时，刚刚还在点头的卢瑟却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拎起了少年后脖颈的衣服，毫不费力的提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少年登上了马车。 维尔福……也在这时付好了价钱，等到两人上车后，便一起上了车。 而直到上车，伊斯特还没有回过神来。 可也就是在这时，刚刚手段粗暴的拎着他后脖颈，带着他上车的卢瑟却是开口了。 “快点调查吧。” 却听他声音依旧张扬随性，只是语调微低，“快天黑了。” 而听着他的话，伊斯特刚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开口说两句话，可也就是在这时，维尔福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我赞同贝里恩先生的观点。” 却见他很是认真的对着他眼中的那位灰发蓝眸的‘少女’点了点头，声音郑重，“我们晚一些回家并没有危险，但你……” 说着说着，维尔福突然顿了顿，眼神平淡的瞥了一旁的卢瑟一眼，才道：“很有必要在天黑之前回家。” 而对此，已经明白维尔福意思，与卢瑟心意的伊斯特只能保持沉默。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在这两个人眼中无论他表现的如何像个成年人，像个男人，他们也只会认为他是在强迫自己跟上他们的脚步。 毕竟，无论是在他们两人的称呼中，还是对少年外貌的认知中，他，都只是个未成年的‘少女’而已。 第64章 伊斯特线－灯塔高台下的灰暗 马车缓慢行驶于帕尔洛的街道上，而也就在这时，那远远悬挂于遥远地平线上的夕阳也稍稍沉入了一点。 对于伊斯特来说，他的时间很充裕。 但对于维尔福和卢瑟来说，他们的时间，显然已经不多了。 而片刻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了通往那处灯塔高台上唯二的楼梯。 这座楼梯，伊斯特走过，卢瑟走过，维尔福却并没有。 循着逐渐昏沉下去的日光，三人下车后几乎未发一言，便一起快步走上了高台。 而高台上的情形，倒是如伊斯特所料，依旧是除了一座灯塔的残垣断壁之外，并无其他。 不，或许有些，但也只是一些生长在高台砖石缝隙间的草木而已。 伊斯特的脚步缓慢，先是循着卢瑟的脚步，来到了那片灯塔残骸边，同上次一样，随手捡了一些碎裂的砖石沙砾，一边在手中摩挲着，一边脚步轻缓的绕着这片并不大的，环状的灯塔底座绕了一圈。 结果，自然同他上次来时一样，没有异常。 而卢瑟，则是在粗略看过灯塔遗骸后，便迈开脚步，往里探索了一下。 可就在两人就只针对着灯塔遗骸绕圈的时候，维尔福则是拿出了一枚浅白色灵摆。 他就站在楼梯口，随后于心中默念了七遍自己要占卜的语句。 “以利恩·弗雷德斯来过这里。” “以利恩·弗雷德斯来过这里。” “……” 七遍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 浅白色的灵摆呈现顺时针匀速摆动。 顿时，维尔福心中一喜，可紧接着，他又猛然想起，自己在询问两位巡警之后得到的线索。 他们……似乎只提到有人登上了这座高台。 但是否有人下去……他们似乎都并不知道。 又或者说，他们并没有看到有人下去。 心中如此想着，维尔福缓缓迈开脚步，再次来到了三人刚刚走过的楼梯口，向着楼梯之外的空荡看去。 没有任何痕迹。 显然，以利恩并没有失足落下楼梯。 而在得到这个线索之后，他又沿着高台的边缘，缓缓迈开了脚步。 或许是因为海风的缘故，这座高台的边缘砖石很是平滑。 他的脚步轻的缓，那双于眼睛之后的褐色眼眸认真的看过高台的每一处砖石。 直到，一点仿佛是颜料的，混杂着尘土的暗淡痕迹映入他的眼帘。 显然，凭借维尔福这些年处理过的案件痕迹经验来说，这处颜料的斑痕很是新鲜。 而就在这时，迈步走入灯塔残骸内的卢瑟高声开口了。 “这里有一个向下的出口！” 两人循声看去，维尔福快步迈开脚步，伊斯特也是如此，只是他的脚步在绕过灯塔残桓之后，那湛蓝而清澈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刚刚维尔福看到了那点掺杂着尘土的颜料墨迹上。 而在看到的瞬间，伊斯特轻轻眯了眯眼，脚步猛然加快。 就此，他与维尔福擦肩而过。 与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太阳的余光下，伊斯特来到了那处颜料前。 而也就在这时，他才猛然发现，那处颜料只是最令人注目的，而在其之畔，还有着更多的类似于颜料滴落的痕迹。 有人之前在这里做过画么…… 少年的心中如此想到，随后稍稍侧目，看了一眼黄昏的太阳。 确实，这里的景色不错。 伊斯特于心中如此想道。 沿着海面，少年很是自然的缓缓垂首，循着从昏黄逐渐暗淡的海面，缓缓看向了高台之下的礁石。 泛着泡沫的海浪拍击在礁石之上，而在那嶙峋的礁石之中，有一块的颜色，却是与其周边或白或黑色礁石不太相同。 那是一块远比周围礁石更为高耸，颜色也更为暗沉的礁石。 而在那块礁石之上，伊斯特还隐约看到了一块黑色，近似人形的色块。 在那色块之下，是向着四周泼洒的，暗沉色的痕迹。 有点像干了的红墨水。 少年心中如此想到，随后便想转身离去。 而也就在这时，一股海风徐徐吹来，将那块黑色的，近似人形的色块稍稍吹动了一下。 而也就是这时，刚刚才稍稍收回了视线的伊斯特这才猛然眯了眯眼睛。 哪有什么近似人形的色块。 那明明就是一个被摔死在礁石之上的人！ 也就在这时，少年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两道脚步声。 下意识的，少年循声看去，正是刚刚走到灯塔废墟内探查出口的卢瑟与维尔福。 却见两人此时的神情很是慌张， 下意识的，伊斯特轻轻蹙了蹙眉。 他们……这是怎么了？ 少年有些不解，而也就在这时，维尔福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开口道。 “霍尔小姐，我们在灯塔底部的出口处，看到了……” 他口中的话欲言又止，而也就在这时，卢瑟大步走上了前来，随后按着伊斯特的肩膀，将他稍稍往高台内推了推。 伊斯特也在这时稍稍疑惑回头，而也就在这时，卢瑟向着高台边缘低下了头。 随后不过片刻，他便猛然转过了身来。 “帕罗斯德先生……霍尔小姐。” 却听他缓缓转身，语气不复之前的张扬随性，转而沉重异常。 “这起非凡事件，我认为……这是我们代罚者应该全权处理的事件。” 为什么？ 伊斯特刚想开口，却被其身旁的维尔福打断了。 “你认为，那位以利恩·弗雷德斯先生与灯塔地窖里的那些尸体有关联？” 却听那褐发的少年声音疑惑却愤慨，“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灯塔内有尸体？ 我怎么不知道？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到，而也就在这时，卢瑟开口了。 “我知道。” 听着维尔福近乎质问一样的话语，卢瑟的额头顿时跳出了两条青筋。 而回过神来，注意到卢瑟似乎有些生气迹象的伊斯特，刚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被卢瑟的下一句话，就定在了原地。 却听卢瑟声音沉重，隐约还能听出几分怒意的说道：“如果你们给我看的那位以利恩·弗雷德斯的画像是准确的。” 他轻轻耸了耸肩膀，先是赞美了一下风暴之主，随后才开口道。 “风暴在上，你们口中的那位以利恩·弗雷德斯，显然。” “已经摔死在了高台之下。” …… （ps：书荒了，好烦……话说，为什么番茄没有《三体》同人+群星的书呢？） 第65章 伊斯特线－尸体旁画作的署名 “据统计，灯塔废墟下的尸体共有32具，其体征情况呈现风干状，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月之前。” 于绯红的夜色下，被卢瑟强行叫来加班的警察打着哈欠，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里的笔记递给了维尔福，“除此之外，我们也根据你们的发现，在高台下同样找到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是前天的傍晚，而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一幅被死者鲜血浸染的画作……” 维尔福皱着眉头，就着警察手中昏暗的灯光，沉默着翻看着手中有些凌乱的案件总结笔记，看着看着，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旋即开口问道：“对了，刚刚的那位，嗯……我的女同事，已经回家了么？” “那位小姐……” 警察短暂思索了片刻，随后才迟疑着开口道，“好像在我回来之前，还在高台下观察那幅画作。” “还在高台下？” 顿时，维尔福放下了手里的案件笔记，随后银框眼镜后的那双褐色眸子瞬间闪过了一道流光，“她……下面还有你们的人？” “……这个。” 顿时，警察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维尔福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揪起，随后他猛地将手中的本子拍进警察的怀中，同时不由分说的将提灯抢在了手上，随后脚步匆匆的便快步跑下了高台的楼梯。 对于他的这一毫无绅士风度的这一举动，警察只是意味莫名的勾唇笑了笑，随后于绯红的月光中，伸手轻点胸口，划出了逆十字。 “劳埃德先生，灯塔下的尸体怎么处理？” 一名小警察提着提灯快步走了过来，但似乎是因为背对着的缘故，他并未看到自己的这位前辈刚刚做了些什么，“卢瑟先生说，要让我们就地检尸……” “这样啊。” 劳埃德缓缓转头，刚刚的笑意也在这时消失不见，脸庞上依然一副很是严肃的神情，“带我过去。” …… 于高台之下那还未曾被涨潮的海水吞没的黑色礁石上，一名灰发蓝眸的少年就着绯红的月光，静静的看着那带着腥黑色的，与其周围礁石格格不入的，那块刚刚被移走了其上被摔得完全都看不出人样的，巨大高耸的礁石上，那幅已然被血和海水黏在礁石之上的画作。 那是一幅在昏黄落日之下，由人潮汇聚而成的黑色浪潮向着太阳的的余晖冲去的画作。 只是，此时的画作上，那被血与海水浸染过的人潮已然有些模糊，但……在这幅画作的右下角，一块颜色奇异的，仿佛被涂抹过的色彩斑块引起了他的注意。 下意识的，伊斯特缓缓伸出手，小心的摸了摸已然完全与礁石贴合的画作，那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摩擦了两下那处斑块。 而随着他手指上的动作，那仿佛被涂抹了一般的色彩便被缓缓拭去，随后，缓缓露出了其下的内容。 那是一个名字，一个……哪怕有了那位给予他金手指之人的保证，哪怕他已经与那位真实造物主完全结盟。 他也不敢去想，不敢去说出的那个名字。 而也就在这时，少年的肩头缓缓落下了一只手掌。 “呼……呼……” 来者的呼吸中透着急促，而也就是这股急促的喘息，令少年在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并未感到恐惧。 于是伊斯特缓缓转头，同时下意识的，那抚在画作上的手指轻轻用力，抹去了那块看起来很像涂抹痕迹的，画作的一角。 “帕罗斯德前辈？” 稚嫩娇软的声音里透着疑惑，于绯红的月光下，伊斯特缓缓回头，看向来人，“怎么了？” 而也就是对于伊斯特来说平平无奇的回眸，于刚刚喘匀气的维尔福呆愣了片刻。 却见此时绯红的月光之下，那灰发的‘少女’，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中却是闪着一抹银白的月光，与那齐颔的凌乱而透着破碎感的碎发的闪烁着。 绯红的月光并未在‘少女’那双眸中留下任何痕迹，相反，它却只是在‘她’的樱唇上覆上了一层诱惑的红晕。 精致的五官与娇嫩的肌肤与绯光下向着外面撒发着银白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仿佛在这一刻，在寂静而沉眠着的，海面与礁石的衬托下，这位灰发的‘少女’，向着他展现出了自己独立于世界之外的，飘渺而悠静的本心。 下意识的，他轻轻抿了抿唇，手上的提灯也在这时无意识的缓缓向下坠去，直至刮擦到礁石的表面，那玻璃外罩刮擦在礁石坎坷的表面从而传导至他手心的气息感觉，令他稍稍回神。 “帕罗斯德前辈？” 于维尔福渐渐凝实的眸光中，伊斯特再次小心开口，同时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冰凉的手指缓缓接触到褐发少年的额头，可就在那额头上的滚烫将要触及那白皙的手指之时，维尔福稍稍后退了一步，轻咳了一声。 “没什么，只是……” 才说了不过几个鲁恩单词，他便再次停顿，随后稍稍侧目，看向不远处，与绯色月光下静静映照着的，自己刚刚下来时的梯子，“……你怎么还不回家，要让格劳库斯前辈知道了的话，我可就遭了。” 或许是因为内心过于慌张的缘故，维尔福并未注意到，自己刚刚说出的话里的逻辑对于伊斯特来说，显然并不通顺。 而且……对于伊斯特来说，就算格劳库斯知道了这件事情，想来也是不会怪责于他的。 “……在走下高台的时候，有些好奇这块礁石上的画作，就想着先看看。” 却见伊斯特伸手轻轻蹭了蹭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帕罗斯德前辈。” 顿时，维尔福的脸又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侧了侧，“快些回家，明天早上，我会将案情总结报告交给你的。” “嗯嗯。” 伊斯特快速点头，小心的跳下礁石，同时趁着维尔福不注意，再次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嘶……” 不知是少年手上的凉意激到了，还是维尔福被他这一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却见褐发少年在额头上落下小手的瞬间轻嘶了一声，脚步却并未同第一次那般后退。 在确认了对方额头的温度后，伊斯特又将刚刚的那只手缓缓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随后在维尔福惊异的目光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帕罗斯德前辈发烧了。” 于绯色的月光下，灰发的少年轻声说道，随后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带着他走向下来的梯子处，“请一定要量力而行。” 此时的维尔福，只是机械的迈着脚步，开口支吾了片刻，才道：“我……我知道了。” 他不知道，今夜绯红的月光，遮掩了谁的娇羞。 正如那礁石上，被少年刻意抹去的名字一般。 那是……用俄文所书写的。 代表着上帝长子的名姓。 亚当。 …… （ps：为什么公办大学的破事这么多啊……处理不过来了……） （ps：今日两更，这是第一更，稍晚还有。） 第66章 伊斯特线－问题 夜深了。 待等载着伊斯特的马车缓缓驶进大门，那自晚饭后便一直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的少女缓缓抬起了头。 而在她的身边，一名有着紫色眼眸，面容娇好的女仆，此时正静静的侍立于沙发旁。 随着詹姆斯的抬眸，那名女仆也缓缓缓缓将自己的脑袋转向了大门。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灰发蓝眸的少年也在这时缓缓进入了会客厅。 而就在他进门的同时，詹姆斯眸光轻闪，瞥了沙发后侍立的乔薇一眼。 罕见的，乔薇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在看到自家少爷后便快步走过去迎接。 而她的这一反常举动，却是令詹姆斯心生疑虑。 但未等她多想，自家本体的声音便已然于两人耳畔响起。 “乔薇，怎么还没睡？” 似乎是对自己晚归的事情有些愧疚，伊斯特的声音里带着诧异与底气不足的弱气，“再不睡觉的话，明天的授课……” “我明白，伊斯特少爷。” 乔薇轻颔首，声音不紧不慢，“相比于休息的事情，我还是更好奇您今天晚上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这个……” 顿时，在对方陈述却隐含着谴责般的语气下，伊斯特的底气愈发不足了，“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这样。”听着自家少爷的语气，乔薇却一改常态，“相比于工作，您应该更注重最近的作息时间。” “我知道的。” 听着对方劝戒的言语，伊斯特轻轻点头，目光游移，最终看向了一直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金发蓝眸的少女。 旋即，他眸光轻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以后我不会再这么晚回来了。” “好的。” 乔薇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点头，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向厨房。 而她的这一举动，也成功的令伊斯特感觉到了有些许不对。 但显然，伊斯特并未多想，只是又看向了目睹了两人谈话全过程的詹姆斯。 “晚上好，小霍尔先生。” 金发碧眸的少女语气清淡，随后缓缓放下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红茶杯，“记得今晚找我补习。” “好的，莫里亚蒂教授。” 看着对方平淡的样子，少年轻叹了口气，心中却是想到。 看来……装哔是需要代价的。 只是这代价，未免有些过于大了。 心中如此想着，伊斯特又瞥了一眼缓缓转身走进后厨的，乔薇的背影。 也不知道乔薇会不会消气……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会客厅通往后厨的走廊里，伊斯特这才回头，而也就是在这时，詹姆斯却从沙发上站起了身。 迎着少年疑惑的视线，【真我】轻轻眨了眨眸子，随后开口道：“要记得早点睡觉哦，小霍尔先生~” 闻听此言，伊斯特终于将心中稍稍提起了些许的，有关如何向【真我】解释的的思绪缓缓放下，而也就在这时，他的余光也看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走出会客厅通往厨房的走廊。 是拿了些许因蒂斯餐点与热牛奶回来的乔薇。 而在看到那道窈窕身影的瞬间，伊斯特的心中便冒出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 什么时候……乔薇的胸部竟然变得这么大了？ 而就在他如此思索的时候，缓缓走过少年身畔的詹姆斯却是听着脚步声稍稍眯了眯眼。 虽然很接近乔薇平时的脚步声，但……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金发少女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再次迈开脚步，走上楼梯。 她可不会用那种语气对待本体。 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拿你的命，来给本体上一课，让他懂得该如何去提防身边的人的话…… 也是很不错的。 而于此时，两人好像都忘了一个问题。 但显然，这也是他们自负要付出的代价。 不是么？ …… 于通天的十三根青铜长矛之下，纯白的王座之上，身穿白色神袍，脑后悬有十三个青金色菱形将祂们连接起来的神环缓慢转动，最终缓缓停止。 而随后，一道淡粉色光芒自天上碧绿色巨眸而落，【真我】的石座之上，缓缓浮现出一道金发碧眸少女身形。 在降临之后，少女便缓缓起身，随后随手拨开四周缓慢飘荡的白雾，脚步径直的走向通往那需要她抬起头仰视的纯白王座。 固然，在神前会议举行期间，让那些不清楚【苏】底细的凡人用仰视这种姿态去看那悬浮于天空之上的王座，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减少自己的地位。 但……对于清楚【苏】底细的人来说，仰视自家造主，只会让她下意识的想要加快自己攻略本体的脚步。 毕竟……无论是谁，在看到一个身形娇小，相貌可爱的少年神明在狐假虎威的时候，总会恶趣味的去想，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轻轻rua上两下，本体会不会像个生气的小猫团子，跳起来挠两下破坏自己计划的人呢？ 心中如此想着，【真我】的脚步却是稍稍放缓了些。 这种事情，是不能着急的。 过犹不及的道理，无论是现在的她，还是穿越之前的本体苏塔，都是清楚的。 所以目前，她要做的，是先问一问，本体为什么要在今天的神前会议上，用【苏】的身份宣布，一个新的时代到来的根本理由。 再之后，她还要问问本体，有没有察觉乔薇的身上的异常。 而于她各种心思乱飞之时，纯白王座之上的少年神明也缓缓睁开了眼睛，随后脚步轻缓的走下那自承载着十三个石座的圆台最终向着王座延伸的纯白阶梯。 伴随着白皙脚丫一下一下带着啪嗒声落在那阶梯之上，【真我】伸手撩了撩头发，同时稍稍歪了歪头。 不知为何的，她突然感觉，这位刚刚从纯白王座上走下的本体的状态……有些奇怪。 就好像…… “【真我】。” 温和而又不失距离感的稚嫩声音随着那少女眸中注视着的樱唇一张一合间道出，那与凡尘不同的双眸此时已然不复清澈与湛蓝。 但不知为何的，她本该熟悉的那双红紫交织，一点灿金色菱形悬浮眸中的眸子，此时却有些陌生。 【真我】循着声音稍稍抬眸，随后认真的看了看那双眼睛。 而也就在此时，少年神明缓缓开口。 “现在的你，是想问。” “我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话吧。” 第67章 伊斯特线－解答 “嗯哼~” 【真我】不置可否，只是轻哼一声。 “心理炼金会不会参与我们的计划。” 纯白楼梯之上的少年神明轻声开口，“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想，我们也可以将一些负面的影响丢给他们。” “呵……本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轻信于人了？” 金发碧眸的少女轻轻歪了歪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讽意，“这可不符合我对本体的认知。” 听着对方的质疑，伊斯特不由得也感觉自己确实有些轻信于人了。 毕竟，直到现在开始，他都不了解那位将他带到此地的女人，其真实的身份。 而且，就对于她之前的那句‘亚当的观众途径不会对你产生威胁’的交易，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其内容究竟为何。 “而且，本体。” 就在少年还在思索自己究竟为何会对那句话无条件相信的时候，【真我】再次开口道，“本体，你应该知道，不，前世的时候，你应该看过许多关于穿越者系统的小说吧。” “是的。” 不明所以的伊斯特轻轻点头。 “那好，我问你，本体。” 金发的少女缓缓到纯白台阶之下，随后抬头看向自家愚钝的本体，一边于心中感慨，是不是本体分割自己的时候将仅存不多的智商一并划给了自己，一边于表面上轻声开口道。 “那些系统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是不断用任务驱使自己的宿主，令其悄无声息间榨干一个世界已有的所有气运，还是说……” “祂们会无条件的帮助宿主，令宿主真正的改变一个世界呢？” 听着【真我】的话语，伊斯特短暂沉吟了片刻，最终默不作声。 是啊，那位将她带来至此地，却并未说明自己的用意是什么的金发女人，似乎在两人之间仅有的几次见面中，都未曾告诉他，祂要做些什么。 “本体，我只问你一句话。” 【真我】伸手轻抚下颌，同时稍稍低头，掩住了自己的眸子，“你认为，那个女人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伊斯特沉默片刻，最终摇头，随后话锋却是一转，“我今天从帕尔洛港口回来时，沿着以利恩的线索，最终在那座废弃灯塔高台下找到了他的尸体，以及在灯塔废墟之下的地下室里的32具尸体。” “关于这两件事情，你有没有头绪？” 却见【真我】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后耸了耸肩。 “你以为呢，本体？” “……我明白了。” 透过那双直视着自己的绿宝石一般的眸子，伊斯特沉默了片刻，才道，“他们的死亡，也在你的计划中么？” “当然。” 金发的少女轻声回应，“我可不做那些看起来便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尤其是……” 她的声音停滞于空中，但伊斯特知道，她想要表达出什么意思。 “所以……我下一步该怎么走，你安排好了么？” 伊斯特轻轻抿唇，双手负后，再次下了几个台阶。 “嗯……说实话，还没有想好。” 【真我】撇了撇嘴，“不过……我想，帕尔洛港口的33具尸体，已经足够我们亲爱的市长先生出面了。” “还不够。” 伊斯特轻轻摇了摇头，“33具尸体，并不够让那位市长火急火燎的出面安排一场漏洞百出的发布会。” “你的意思是？”【真我】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我想，我们应该再安排一些其他的事情。” 少年脑后的青金色神轮缓缓转动，“虽然计划的最后，无论刺杀是否成功，我们最终的目的，都并非是康斯顿市，而是我们的体内的魔药消化，不是么？” 听着自家本体的意思，少女猛然睁大了眼睛。 “只有成为真正的旧日，我才有足够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 少年缓缓抬眸，看向天空之上的碧绿色的巨大眼眸，那是【娑】的一部分本体投影。 “而除此之外，这个世界的一切的牺牲与消亡，都是必要的代价。” “在真正的改变到来之前，这一切的牺牲对于享受到改变的那些人来说，都显得毫无意义。” “……” 听着自家本体看着天空之上的巨大眼眸时说出的话，【真我】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掩住了自己眸中堪称大逆不道与诧异万分的眸光。 虽然这个时候的本体看上去，rua一下一定会因为自己的逼格掉地上而哇哇大哭的，但是……这真的很不对劲。 相比于自己之前见到的本体，现在的本体显然更倾向于神。 哪怕他现在只是在扮演神明…… 金发碧眸的少女心中想着，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距离自己不过五个台阶的，身形娇小的本体。 却见他此时已然恢复了平静，那双诡谲万分的眸子中静静的倒映着她。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真我】短暂思索，随后便将今天下午神前会议结束后，自己忽悠【旭光】莱斯的话全部告诉了伊斯特。 “逐火十三英桀……【苏】的属神……大灾变到来之前的最后一场非凡战役……” 听着被略微魔改了的崩崩崩前文明最终结局，身披白色神袍的少年神明低声嘟囔了良久，最终才道，“你还不如直接说风暴，智慧和烈阳背叛造物主的事情呢……” “至少这样还有些可信度。” “或许吧。” 【真我】轻轻抿了抿唇，随后又道，“所以……本体，你是否有能力完全复现这个谎言？” “有些困难……但好在，在这里，我的权能是可以复现的。” 少年神明轻轻皱眉道，随后轻轻挥手，便将四周的白雾驱散一空，露出了除却王座与石座之外的事物。 “那里是月球终焉最后的遗骸，那里是逐火之蛾于月球的基地，都是1：1复刻的……” 随意指着自己在创造石座与王座之前尝试创造的景物，重新恢复了孩子本性的伊斯特在介绍完自己的杰作后，最终转头看向了少女，“有说服力么？” “……有的。” 【真我】静静的看着石座之下的那些巍峨建筑，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轻声开口道。 “我想……” “这里应该缺了谎言中，十三英桀的塑像吧。” 第68章 伊斯特线－‘恶\’ 晨光洒落枕边，灰发蓝眸的少年却并不如往常那般赖床了，而是早早的收拾好后，便坐在了窗边的书桌前。 于窗边坐了良久都没等到乔薇敲门而入的伊斯特此时已然开始了胡思乱想。 就目前而言，他们的最终目标，也就是那位康斯顿市的市长，显然并没有对报纸上的谣言作出什么反应。 而除此之外，他们手头的牌，就只剩下昨天刚刚才找出来的33位死者。 虽然那位以利恩先生是一家报社的主编，但显然，就以伊斯特所认知的东西来说，一个报社主编的意外死亡造成的舆论波动，显然要比那其他的，风干化的32具尸体，要更猛烈一些。 毕竟……以利恩是高产阶级，而剩下的那32具尸体，可能只是工人，农民而已。 他们的死亡对于这个偌大的工业城市康斯顿来说，显然不值一提。 毕竟……若非【真我】在掌握了极光会后迅速改变了其行事作风，否则的话，康斯顿市每天死于工厂内的死者，都有可能比这个数字要多得多。 长时间的超负荷工作，恶劣的工作环境，休息时间的不充裕，最终只会造成一个结果。 伤残……亦或者死亡。 仔细想想，自鲁恩《新农业法案》颁布以来，康斯顿市游荡于街巷的伤残人士，乞丐，好像愈发的多了。 书桌前的少年仔细回想着自己偶然间于马车车窗外看到的街巷，手指无意识的随意敲击在书桌上。 其实……昨晚于【真我】所说的那些话，归根结底，都并非是他真正想要让她听到的，独属于他自己的内心想法。 但不知为何，在登上纯白王座之后，他便有意识的开始说谎，开始想要让【真我】按照他内心预想的方向去走。 他明白，这种思绪，是一种理性的安排。 但他并不想要这种思绪在自己的逻辑思考中，占据主导地位。 毕竟……理性只是一种生物为了做什么而做什么。 而感性，则是在做事之时，可以从这件事情中找到令自己感兴趣的点，随后大炫特炫，让这件事情在一种令人诡异的，察觉不到的时候，悄然完成。 说白了，在伊斯特看来，理性更像是一串为了达成目的而编写的代码，而感性，则像是因为关注到事情本身的趣味，而去践行的乐子人。 “咕噜……” 心中的胡思乱想逐渐被现实的饥饿打破，而在咕噜声传出后，刚刚还在书桌前正襟危坐的灰发少年顿时就像是一只被抽掉了骨头的猫咪，懒洋洋的摊在了其身前的书桌上。 迟缓的抬眸看了一眼此时的时间，早早起来的少年这才发觉现在已经是上午八点整了。 可令他诧异的是，本该在七点就准时出现在他房间内的乔薇，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影子。 于是，伊斯特心中就此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在思索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之前…… ——先填饱肚子。 而就在少年的身影缓缓走出房间，并沿着回廊前往楼梯之时，他不知道的是，距离他房间不远处，那通往仆人宿舍的走廊转角处，一位金发碧眸的少女已然将‘乔薇’五花大绑了起来。 “呼~” 似乎是对于捆绑并不了解的缘故，詹姆斯将最后一个绳结系紧后，稍稍呼出了一口气，同时伸手擦了擦白皙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虽然自第一次见面就对你有所防备，但到头来，该怎么制住你，反倒成了一件难事。” 口中轻声说着，金发少女笨拙的伸手扯了扯占据整个捆绑面积近一半的绳结，在确认了其坚韧性后，方才再次开口道，“当然，你不说话也可以，但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两个问题。” 娇柔的声音缓缓落下，被塞住了嘴巴的‘乔薇’却是用力仰了仰头。 她似乎在说，这么堵住嘴巴，她该怎么说？ 而对于此，詹姆斯倒是无动于衷，只是轻声开口道：“第一，你是心理炼金会的人么？” 虽是疑问，但少女口中的话语在说出之后，却带着陈述的语气，似乎她只是在确认自己内心的判断一样。 而面对这个问题，口中失去了束缚的‘乔薇’却是一言不发，不置可否的态度。 “第二，你们来到康斯顿的原因，应该是有着一位小组长在背后支持吧。” 詹姆斯再次轻声开口，同时伸手拿掉了随手被自己塞在其口中的碎布，静静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很平静，平静到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而这一不清楚答案的答案，显然对于詹姆斯来说，也是一种答案。 毕竟归根结底，心理炼金会之所以会派出一支小组来到康斯顿市，其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在杀死以利恩之前，在那幅画作上写下的俄文名字。 正是因为自家本体与真实造物主结盟的原因，她也开始好奇与真实造物主同为远古太阳神一部分的，亚当对于他们的态度。 相比于那位降生之后什么都不清楚的【愚者】，关于原着的背景资料设定，本就是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来说，最大的筹码。 而只有流动筹码才会创造出更多价值，否则，固执的将筹码保存最后，那么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与开始相比相差无几的。 毕竟……你的本钱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增长和消减。 而这对于詹姆斯来说，是难以容忍的。 她是本体分割出来的‘恶’，而‘恶’，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是一种可以不择手段的前进的根本出发点。 既然本体并不想将手里的筹码变现，那么只能由她来做了。 为了本体必将成为执掌【娑】的，【苏】的结局，同样也是为了本体不会被【娑】同化的结局。 她的不择手段，必然是可以被本体理解的。 毕竟迄今为止，本体从未反对过她的计划，不是么。 她知道，与那位亚当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 第69章 伊斯特线－好奇心 循着楼梯，灰发的少年循着以往的习惯再次走到了餐厨厅，而直到到了餐厅，他才发现好像并没有准备今天的早餐。 看着空无一物的餐厅，伊斯特下意识的喊了声以往都会准备好早餐的管家先生。 “埃德温先生？” 而随着他的声音回荡于别墅之中，良久良久，却未曾有人回应。 仿佛……今天的霍尔宅邸，连一个仆人都不曾有一样。 而这，自然也就引起了少年心中的疑惑。 毕竟直到现在，他还一点都不知道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或许，是埃德温先生在临走之前的习惯，为了保证伊斯特的安全，暂时遣散了所有仆人。 “诶？” 听着自己的回声一点一点消失在这栋宅邸中，伊斯特不禁回想起了记忆里，上一次发生这副场景的情况。 不，这种场景发生的时间很多，但在他还未苏醒的那段时间里，就算这样的情况结束了，回来的埃德温先生面对他的疑惑，也总是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 心中回想着上次这种情况发生的时间，伊斯特这才想起，上次的这种情况，发生在不过一个半月之前……也就是他刚刚才从这具身体上苏醒前天。 而直到回想到了这里，少年的头突然抽痛了几下。 这也使得他想起了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有来自己房间的贴身女仆，乔薇。 以及……循着习惯一直都会在早餐桌前等他的【真我】詹姆斯。 下意识的，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回廊的木制栏杆。 但显然，并没有人回应他的期待。 “……好吧。” 看这副样子，乔薇应该也被埃德温先生遣散回家了。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到，小小的落寞了一下，心中念头轻转。 那就只好先自己做个早饭了…… 可就在这个念头自他心中生出不过刹那，就又被他自己掐灭了。 好像……他来到这个诡秘世界的十八年记忆里，似乎从不知道家里的厨房在哪。 这就很尴尬了。 下意识的，伊斯特抬眸看了一眼挂在会客厅一侧墙壁上的座钟。 短短的时针已然走过了八到九两个数字之间大半的路程，至于分针……似乎不需要看了。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伊斯特知道，如果再磨蹭下去，那么今天，他必然会第一次上班迟到。 虽然斯派洛队长不会因为迟到的原因说些什么，伊斯特也清楚自己的迟到在黑水安保宽松的氛围下不会获得些什么惩罚。 但下意识的，他感觉自己造成的迟到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很羞耻的事情， 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从未迟到过。 思及至此，少年缓缓迈开脚步，随手从别墅大门旁的挂衣架上取下自己昨天穿过的外套，而在穿外套之前，他又笨拙的将格劳库斯定制的腋下枪套挂在了身上， 只是在挂上枪套后，他下意识的感觉有些别扭。 似乎……似乎…… 伊斯特对着挂衣架旁的镜子看了良久，最终方才从自己的美貌中，并发现了问题。 他戴反了。 本该是位于身体左侧腋下的枪套，在他笨拙的穿戴下，最终却是戴在了右侧。 嗯，他似乎将自己用枪的手感觉成了左手…… 伊斯特心中小小的吐槽了一下自己，这才重新穿上了外套，缓步走出了别墅，来到院落中。 可令人奇怪的是，今天的霍尔家族宅邸中，以往经常在这里送他上班的，格劳库斯的马车夫福莱先生似乎并没有等他。 似乎……一夜之间，霍尔家族宅邸的一切都好像变回了伊斯特……苏塔刚刚在这个世界苏醒之时的样子。 而对于此，伊斯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宅邸的大门。 只是在他的脚步迈出大门之后，他转头看了一眼霍尔家族的宅邸，看着因为自己走过，而敞开着的半扇铁门。 黝黑的铁质栏杆相互串联着，直至门与门相接的地方，有着两位他不清楚名字的，铁质的，黑夜女神的天使浮雕。 下意识的，伊斯特伸手轻点胸口，划出一轮绯红之月。 “赞美女神……” 他轻声说道，随后转身走向别墅区的门口。 康斯顿市的海风将他后半句低声的祈求化作余音，缓缓吹散。 像是从未说过，又像是…… …… 黑水安保，队长办公室。 等到伊斯特踏着迟到的轻松脚步走进来后，队长办公室内的争吵也在这时堪堪停下。 而这，对于刚刚迈步进入办公室的少年来说，却是有些别样的心绪。 面对着维尔福与斯派洛队长之间突然沉凝的氛围，伊斯特眼神疑惑的仔细看了看两人的神情，又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在安保会客厅坐的如同鸳鸯似的洛特小姐一眼。 他记得，在进门之前，与洛特小姐互道早安之后，还问了对方一句话的吧…… 而那句话好像是…… “队长办公室里发生什么事了？” 迈步踏上二楼，灰发蓝眸的少年疑惑的看了洛特一眼，听着隐约从那扇沉重木门后传出了些许好似争吵一样的声音，轻声向洛特问道。 洛特脸上轻笑的神情并未褪去，只是习以为常的笑了笑，随后道：“这是除了你哥哥之外，我们这支小队的保留项目。” 说着，她还轻笑了两声，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保留项目？” 伊斯特轻轻蹙眉，心中的疑惑愈发的大了。 而洛特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但并没有开口解释，只是用一副神秘兮兮的神情对着少年说道：“如果好奇的话，你可以开门看看。” ……是了。 在推开门，深刻的体会到两人之间沉凝氛围的伊斯特这时才回过味来。 合着洛特小姐是想听八卦，才有了让他打开队长办公室门的建议。 而对于此，伊斯特只好对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沙发前桌子上摊开的报纸发呆的，实则支着耳朵听这里动静的洛特撇了撇嘴。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他可再也不这样了。 还有。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道理，从此刻起，他伊斯特·苏塔·霍尔，将永远铭记于心！ 第70章 伊斯特线－转案的通知 而就在伊斯特面对着这两人之间沉凝的氛围不知所措之时，斯派洛队长却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伊斯特，先坐下。” 这位人到中年，头顶秀发略微后移绅士伸手从自己身前的办公桌上拿起了一份看起来像是刚刚才打印出来的纸张递给了少年。 “你们最近调查的那起有非凡者参与的弗雷德斯夫人宅邸遇害案，昨晚经由康斯顿黑夜教会分区罗莱妮主教与风暴教会分区主教临时决定，最终移交代罚者处理。” 男人温和的说着，随后又侧目看了一眼似乎还在生着闷气的维尔福一眼，“由于案件引发的影响过于恶劣，死亡人数过多，所以……” “所以罗莱妮主教就决定让代罚者去查案？！！” 维尔福紧紧咬着牙关，额头青筋暴跳，“队长，你知道那群代罚者是什么人，这些年要不是米切尔……” “帕罗斯德先生，我郑重的告诉你，这是通知。” 斯派洛轻轻皱了皱眉，声音依旧温和，只是称呼上略有改动，“我无权修改或者向地区主教越权提出包揽本案的异议。” “可是……” 维尔福还想多说什么，但最终却被伊斯特打断。 “既然已经有了结果，帕罗斯德前辈为什么会这样愤怒呢？” 淡然而稚嫩的声音第一次从少年的口中吐出，阐述着他的疑问。 这下，维尔福倒是没什么话说了。 而对于伊斯特的疑问，斯派洛沉默了良久，最终才道：“这件事情，其实维尔福说的很对。” “按照以往对这种规模较大，涉及人数较多，对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非凡案件，一般都是由我们处理……” 说着说着，他又沉默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会暴露些什么，于是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伊斯特一眼，沉默了片刻，最终才道：“但你哥哥格劳库斯，米切尔，芬恩他们，目前正在处理另一起非凡案件，而且，就算我们得到的这起非凡案件的主导权，与代罚者们联合办案。” “维尔福，我问你，就以你和伊斯特我们仅有的两个值夜者，真的会有案件主导权？” 斯派洛温和的声音缓缓吐出残酷的事实，而对于此，维尔福只能沉默不言。 是啊，以目前他们值夜者小队仅有的两个活动人员来说，人员充沛的代罚者显然更适合处理这起案件。 “队长，我想，帕罗斯德前辈的意思，应该是害怕那些代罚者行事粗鲁的风格，可能会导致这起非凡案件最终的结果……” 伊斯特并没有说太多，至于原因，不仅仅是他不想说出那个由罗塞尔开创并转换的鲁恩词汇，还有他对斯派洛有意识透露出的那些情报进行着总结。 看来哥哥清剿邪教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了，不知道极光会到底损失了多少人，保留了多少人。 而除此之外，还有哪怕在斯派洛队长眼中这起案件影响恶劣，但……最终是否会让康斯顿的市长被迫出现于公众面前，也是一个未知数。 心中如此想着，少年又转头看了一眼已然低下头去，沉默不言的维尔福。 或许，我可以让他尝试接近代罚者的调查小队，然后……让詹姆斯看准时机，添一把油。 湛蓝的眸子中极快的划过了一道弧光，而不过刹那，伊斯特便认真看了看刚刚从队长手中接过的那页纸张。 经过三人之间的讨论之后，上面原本还清晰泛着油墨香气的纸页这时已然恢复了如伊斯特往日从卷宗中见到的样子，干瘪而无力。 这是一份代罚者与值夜人两者之间共同签订的，自愿向对方转移案件的官方结案约定书 而在一串串打印标准的文字之下，斯派洛队长已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来只差我和帕罗斯德前辈了。 伊斯特心想，随后伸手从队长的办公桌的笔筒里抽出了一支钢笔，旋开笔盖，飞快的签上了自己名字的花名体。 签字之后，少年轻轻舒了口气，随后便将手中的纸页和钢笔递给了维尔福。 却见维尔福在看到已经递到了眼前的约定书后，抬头深深的看了伊斯特一眼，最终接过了纸页，很是潦草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弗雷德斯夫人案就此告一段落。 而紧接着，斯派洛队长在收回了那页纸页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上面的签名，又抬头看了看维尔福，最终摇了摇头，将黑水安保的公章盖了上去。 随着那份分量极轻的纸页被收入案件袋，并被缠好白线后，刚想起身走出队长办公室的维尔福便又被斯派洛队长叫住了。 “等等，维尔福。” 却见斯派洛将案件袋随手放在了书桌左侧寥寥无几的同类之上后，便再次开口，“间海郡理工大学前些日子出了一起非凡事件，不过已经被米切尔和格劳库斯处理了，但它的收尾工作需要你们。” 一边说着，斯派洛伸手拉开抽屉，将在伊斯特有些愣神的间隙递给他一个看起来像是高级警督的证件，口中不停，“我已经和那片区域的警察和大学里的几位亲历事件的人约好了时间，明天……也就是周二，你们就去挨个拜访询问一下最近有无异常情况。” 顿时，听到了有案件处理的维尔福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又精神了起来，瞬间转身向着斯派洛站直了身子，随后伸手在胸口连点四下，划了一个绯红之月。 “赞美女神，感谢队长。” 斯派洛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演，同样连点了四下胸口，“赞美女神，快去准备吧。” 而不等他话音落下，维尔福早就像匹脱缰的野马，冲出了队长办公室。 而就在伊斯特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兴奋时，斯派洛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要好好看着他，伊斯特。” 却见队长语重心长的对着少年轻声说道，“你或许……对了。” 说着说着，他沉沉的叹了口气，随后伸手轻轻抚了抚额头，对着伊斯特沉声道。 “我好像忘了你是这起案件的亲历者了……” 第71章 伊斯特线－封印物‘开门\’发卡 “……” 斯派洛队长先生，你说的那次非凡事件，该不会是娅蕾那次吧？ 伊斯特沉默着如此想到，眼前不由得划过了几个在那场事件中比较重要的几个画面。 不过就在他要回忆到自己面见真实造物主之前，他便自然而然的停止了回忆。 而也就在这时，斯派洛队长轻轻叹了口气，那双深邃而温和的眸子中挣扎的闪过了几道流光，似乎想了些很令他纠结的事情。 但不过片刻，他便做出了决定。 “伊斯特，你还是去吧。” 斯派洛沉沉的叹了口气，无奈道，“在你哥哥的非凡事件结束前，我和莱雅都不能离开黑水安保。” “所以，在去间海郡理工大学之前，你可以进入查尔斯之门领取一件封印物。” 听着耳畔那无奈语气中说出的鲁恩词汇，刚刚还以为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伊斯特顿时有些慌张了起来。 似乎在这件事情当中，还有着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斯派洛显然并未在意他内心中的慌张，只是缓缓从办公桌后站起，随后伸手拨动了身后书架上的一个小机关，随着一声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响起，一扇铭刻着黑夜教会圣徽的门便“突然”出现在墙壁上。 是查尔斯之门。 虽然只是在原着中见过，但伊斯特还是在那扇门出现在自己眼前之后便很快认了出来。 而随着斯派洛队长缓步走到门前，并伸手推开门后，少年这才堪堪回过神来，随后加快了脚步，缓步走了进去。 跟着斯派洛，小心穿过一段昏暗的楼梯，两人最终来到了一处有着昏暗灯光的小转角。 “赞美女神，斯派洛队长……小霍尔先生。” 就在斯派洛刚刚停下脚步，伊斯特缓缓走进这处小转角的不过瞬间，一道苍老的声音便突然响了起来。 “赞美女神，队长。” 很疑惑，斯派洛并没有直接称呼苍老声音主人的名字，只是含糊的说出了一个经常被用在自己名字之后的鲁恩称谓。 “赞美……女神。” 是斯派洛队长的老队长吗？但他是从哪里发出声音的？ 跟着队长短暂祷告后，伊斯特的疑惑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似乎在旋转，随后不过片刻，他们来时的路便成了另一个样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现代博物馆差不多装修的屋子，屋子四周看不出是黑色还是黑色的墙面，脚下的是大理石的瓷砖，只是相比于伊斯特从手机上看到的那些博物馆来说，这个博物馆显然有些寂寥了。 数个玻璃站台内摆放着形貌各异的封印物，而与其之上，是一束束标准垂下的灯柱，时刻照亮着玻璃展柜中的封印物。 伊斯特轻轻皱了皱眉，不知为何的，在看到封印物仿佛博物馆中的展品一样摆放在眼前之时，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强烈的违和感。 而也就在这时，斯派洛队长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疑惑，轻声开口了。 “这里的装修风格是你哥哥在晋升了【灵巫】之后亲自操刀修改的，上面的玻璃都是经过他亲自用仪式加固过的。”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两人正前方，那里有一栋像是从教堂搬运过来的，黑铜色的黑夜女神雕像。 在充满现代感的白色光柱的映衬下，这一雕像无时不刻都在向着四周散发出宁静的气息，像是……女神亲临此地一般。 而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斯派洛队长对那个雕像解释了一句。 “那是你哥哥从宁静教堂中移过来的一尊雕像。” “当时为了这个雕像能够立在这里，你哥哥还和罗莱妮主教大吵了一场。” 啊？ 听着队长的解释，伊斯特的心中只有一个拟声词，如果他没有伊斯特这些年的教养，想必他可能只会前世的一句应用万变的吐槽。 不过……哥哥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曾经是黑夜女神神国的宁静教堂将这尊看起来就像是女神亲临一般的雕像移过来？ 不过这尊雕像有些不太还原，他可是记得女神的本体是八爪魔狼…… 灰发的少年心中如此想到，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心中这一念头生出之后，那尊雕像上轻敛着的眸子诡异的闪了闪。 不过狼是犬科，克喵可是猫科，猫和狗可玩不到一块。 难道女神前世养过猫？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着，随后便看到身旁的斯派洛队长迈开了脚步。 “我带你挑选一件封印物，然后快点出去，这里有你哥哥最近才加固过的仪式魔法，除了守门人之外，任何在这里呆太久的人都会被强制进去睡眠。” 却听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少年来到了有着整体黑色，其上带着一个白色蝴蝶结的发卡展柜前，轻声开口道：“这是3-24，它的能力是在墙面打开一扇通往墙后的门，但有条件，时限15分钟之内，只能打开一次，而且只能通过一个人。” “那他的负面影响呢？”伊斯特循着记忆里原着关于封印物的描述问道。 “在开门之时会大量消耗灵性，序列九……” 斯派洛顿了顿，皱眉思索了片刻才道，“大概是二分之一的灵性。” “我明白了。”少年若有所思的轻轻点了点头，他已经能够预想到这个法卡会应用在什么时候了。 “当然，它是死的，正常佩戴的话是不会消耗灵性的。” 一边说着，斯派洛队长伸手从展台下扳动了一个按钮，随后才将玻璃罩子打开，随后缓缓取出了那枚发卡，递给了伊斯特。 伊斯特小心接过发卡，随后刚想从身上取出锡盒保存，就被队长阻止了。 “不需要。” 却听斯派洛轻声说道，“它只会在使用者的头部才能正常使用。” “……好的。” 伊斯特从善如流，伸手将其戴在了自己的左侧头发上。 “好了，我们回去。” 看着他将其佩戴好之后，斯派洛方才转身，一步都不曾停留的走向了来时的转角。 而伊斯特，却是在转身之前轻轻回头看了一眼已然与他近在咫尺的黑夜女神雕像。 “刚刚还看不太清，现在看来……” “原来雕像的眼睛是闭着的。” 第72章 伊斯特线－‘安排\’与塔罗会前的准备 随着在黑水安保用过午饭后，伊斯特便被洛特和莱特两位小姐赶了出来。 至于原因……用她们的话说，应该是： 小孩子就不要加班了，加班的事情放着让维尔福来就行了。 而对于此，伊斯特的态度是沉默的。 他已经无力再说自己是个成年人这句话了。 毕竟……他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了。 至于效果如何，想必各位读者先生们都清楚。 再次坐着出租马车踏上返程，此时这位灰发蓝眸的少年的心情已然平静如水。 却见他伸手摘下了那枚封印物发卡，随后缓缓翻动手掌，露出了今天他所带的刻印。 是【浮生】与【螺旋】。 而随着他的灵性缓缓涌入手臂上泛金的纹路，一抹青金色的【螺旋】刻印也于此时，在他的眸中陡然亮起，随后便被紫红二色交错，一点灿金色菱形的眸子缓缓覆盖。 这是他的灵视，而除却灵视，还有着【娑】为【螺旋】附加的权柄。 在认真观察了一下手中的发卡后，伊斯特最终还是将其带回了头顶。 确认了，这个发卡并不能打开灵界的门。 还是在参加的塔罗会后，与【愚者】商议之后，再行他与【真我】昨晚连夜造好十三英桀塑像之后的事情吧。 毕竟，只是一段经过了魔改的游戏cg而已。 少年心中如此想着，不由得又想起自己最近已经完全无法理解【真我】计划的事情，心中念头又是一转。 对了，还要问问【倒吊人】。 问问他，就现今康斯顿的局势，之后官方会在哪种境地匆忙下场。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着，默默等待着眸中【螺旋】的力量缓缓散去。 而也就在这时，他身下所坐的马车也缓缓停在了别墅区前。 “到了，小姐。” 马车夫低沉无力的声音缓缓从车厢外响起，而与其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令他很是熟悉的温柔有礼的声音。 “先生，康斯顿市政厅走不走？” 这道声音很像一个人。 一个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起因。 下意识的，伊斯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可就在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的蕾丝领结之后，他猛然回过了神。 想什么呢，薇塔可是在廷根，不可能回来的。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着，伸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发觉手腕上的【螺旋】刻印已然完全耗尽之后，方才起身，小心下了马车。 而也就在他的脚踩在街道的石砖之上时，就在他的鼻尖涌上几丝与市区之内闻不到的清新空气之时。 他那湛蓝而清澈的眸中，缓缓映入了一个身影。 她带着一个看起来很是古典的宫廷软帽，帽子很大，而与帽子之下，是被压着些许的深棕色的头发，以及一双引人注目的深红色眸子，穿着一身黑紫色衣裙，手上带袖套，举止之间温婉大方，礼节周到。 很像他记忆中的一位故人。 当然，是身为舰长时，自己的一位故人。 但伊斯特心中清楚，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只是因为薇塔而已。 所以，理所应当的，薇塔的存在是基于【娑】，所以她的存在是合理的。 而这位看起来很像丽塔的小姐，显然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位故人。 思及至此，伊斯特挽唇轻笑了声，随后转身从钱夹中抽出了五苏勒，递给了早已等待在旁的马车夫。 “您的驾驶技术很高超，先生。” 如此说着，少年的笑意却变得有些浅薄了些，“希望下次可以再见到您。” “感谢您的慷慨，您真是位慷慨，美丽而富有的小姐。” 马车夫重重点头，收下了少年递过来的钞票，并将其视若珍宝一样收进了自己从怀里拿出的一个磨损诸多，在个别地方甚至都露出了些许里侧白色皮革的皮夹。 而显然，伊斯特在看到他手中的钱夹后，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疑惑。 按照西方人的习惯，不是都会让自己显得体面么？ 那一个每天收入可能是5苏勒左右的马车夫，怎么会没钱换钱夹呢？ 于是，少年将心中这一念头轻声问了出来。 “这个钱夹……对您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轻柔中带着几分软糯的声音回响在马车夫耳边，这也使得他将那磨损诸多的钱夹收回怀中的动作顿了顿。 “这个钱包，是我女儿在您这么大的时候，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马车夫轻声笑了笑，“在收到这个钱夹之后，我就想，在这辈子结束前，我是不会换另一个钱夹的。” “感谢您的讲述。” 伊斯特微微点头，“您的女儿，现在想必过得很好吧。” “……很遗憾。” 马车夫沉默了一会才道，那被掩在宽大帽檐下的，有着深刻的鱼尾纹的双眼垂了下去，变得有些无神，“这可能会影响您的心情，小姐。” “……当然。”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伊斯特轻声道了歉。 “抱歉。”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花香于伊斯特鼻尖绽放，是刚刚的女人。 “去康斯顿市政厅，先生。” 那道令他很是眼熟的身影此时已然走到了伊斯特的身侧，而也就是此刻，才令少年真正的看清了她的脸庞。 很显然，那是一张与丽塔很是相似的脸。 “好的，请上马车。” 马车夫轻轻点头，随后似乎计算了一下价格，又道，“八便士。” 女人轻轻点头，随后伸手打开手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钞票与三枚便士，只是在递给马车夫之前，她又开口说道。 “马车尽量不要颠簸，速度也不要慢。” 她那令少年熟悉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倦懒，像是在自己的声音里含了倦意一般。 而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些什么的伊斯特也在这时缓缓转身，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位马车夫却是语气讶然的开口问了一句。 “您就是贝克兰德的那位歌剧演员洛丝薇瑟小姐？” 几乎只是在瞬间，伊斯特猛然回神，看向女人。 “如果没有第二位洛丝薇瑟小姐的话，想来我就是了。” 女人礼节性的回答了一句，随后伸手轻轻压了压自己的宫廷古典软帽，便缓步上了马车。 而看着她走进马车的身影，伊斯特轻微皱了皱眉。 下意识的，他想到了格劳库斯。 如果说格劳库斯很像那位前文明【救世】的战士凯文的话…… 那么这位无论相貌还是姓氏都有着丽塔影子的女人，显然与格劳库斯有着一些相同的问题。 站在原地短暂思索了片刻，最终，他看向了康斯顿的天空。 大抵是毗邻康斯顿西北郊区的缘故，别墅区的天空不同于市区，仅仅只透着一点点灰色。 “这也是你的安排么……” “莱茵？” 第73章 克莱恩线－记第一次塔罗会 静静端坐在书桌前，伊斯特再次看了一眼自回到家后便奋笔疾书，用赫密斯语写下的文字，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希望，老周不会因为我没有提供罗塞尔的笔记而问的问题感觉没有耐心回答。 少年于心中仔细想着，随后又轻轻皱眉。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罗塞尔日记。 那么，如果我再推出一本其他的日记，对于克莱恩来说，应该也是没有区别的。 手中轻轻敲打在书桌桌面上，已然后靠在椅背之上的少年缓缓伸手，遮了遮眼前的阳光。 “那么接下来……” “是【本相】的薇塔了。” 话音落下，时针也悄然指向‘3’的位置。 就此，一点青金色光芒于伊斯特眼中乍现，而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红芒。 …… 灰雾之上，根根巨大石柱支撑出了一个古老而恢弘的神殿。 而在那斑驳的青铜长桌两侧，也突然间出现了一青两红三团光芒，随后模糊着拉伸出了三道虚幻的人影。 “下午好，愚者先生。” 附加了朦胧效果的金发少女在固定了身影之后，率先起身行了一礼，随后声音带着几分礼节性的轻笑，开口道，“可惜这里没有美酒，否则就能为您的尝试成功干杯了。” 而听着她的声音，那坐在代表着【恋人】石座上的，身影小小甚至从一开始几乎都没被金发少女发现的，【本相】疑惑地扒了扒桌子，将自己脸庞露出石座。 听【正义】说的话……这大概是第四次塔罗会了吧。 毕竟尝试……大抵指的应该是原着中仪式魔法的事吧。 有着一双诡谲眸子的灰发女孩心道，表面上却是一脸的困惑，“什么尝试？” 稚气的声音在说出的瞬间就惊了刚刚发觉多了一位与会人员的奥黛丽一下，而在被惊到之后，她的第二个想法就已然浮现脑中。 那就是，【愚者】先生什么时候把小孩子也纳入到塔罗会了？ 于是，合乎情理的，奥黛丽并没有说出原着中下一句称赞的话语。 而面对这种情形，克莱恩却是右手虚按，先是声音平淡的说道：“这位是我的盟友【苏】派来的一位眷者，你们可以称呼她为【恋人】。” 话音落下，他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本相】的薇塔，声音温和的开口道：“【恋人】，向两位介绍一下自己。” 奥黛丽也在这时轻轻掩唇，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从石座上站直身子才堪堪让人注意到的小身影。 而自一开始到现在都未曾说话的【倒吊人】阿尔杰也在这时将自己的脑海里的思绪打断，随后缓缓转头。 在看到【本相】的薇塔的一瞬间，阿尔杰有些诧异，随后又迅速转头看了一眼坐在青铜长桌上首的愚者一眼，便重新低下了头，不知想了些什么。 “【正义】姐姐，【倒吊人】先生，下午好。” 【本相】的薇塔声音乖巧的开口，“我是来自【福洛斯】的【本相】，很高兴认识你们。” “……”听着她的称呼，阿尔杰沉默不语。 而听着她自我介绍的奥黛丽刚想开口说什么，似乎又想起自己曾经的举动，稍稍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上首的【愚者】。 而迎着奥黛丽的目光，【愚者】克莱恩轻轻扯了扯唇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又被【本相】后面的话制止了。 “我们是【娑】座下的八位天使之一，负责守护福洛斯的人们，当然，如果你们也需要庇护的话，可以念诵我神的尊名。” 【本相】声音乖巧而软糯，像是一个甜甜的糯米团子，“虽然正常的时候，我们是没办法从福洛斯出去的，但是……” 说着说着，女孩的声音多了几分纠结与认真，两只小小的手也很是紧张的握在了一起。 “……但是刚刚复苏的【娑】应该可以给你们一些帮助。” “抱歉，在那位造物主陨落后，我们的力量就只有这么多了。” “……”奥黛丽了抿了抿唇。 “……”阿尔杰抬眸深深的看了女孩一眼，不做言语。 而见此情形，克莱恩忍着内心的震动，风轻云淡的轻笑了一声，最终开口道：“过度的保护可不会让鲜花坚韧，【恋人】。” 奥黛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愚者】先生的声音令她想到了自家花房里被女仆们精心养护的鲜花，有一次因为晚上花房的房门没关，最终导致了有一半的非适季鲜花的枯萎。 但在阿尔杰看来，这位【愚者】先生看起来像是半开玩笑的告诫，却是有着一些其他的内容。 比如说……谁是鲜花，谁在保护。 是七神，还是【愚者】和祂口中的【苏】呢？ 阿尔杰并不清楚，但他已然从那位自称为【本相】的女孩口中的情报听出了，有一位刚刚从神国【福洛斯】复苏的神明【苏】，不知何时已然与【愚者】结盟，并将祂八位天使中的一位派来了塔罗会，而从这个女孩最后的两句话中，他推断，这位【苏】是亲近人类的，是守序的，而他座下的天使也是如此。 而除此之外，还有，这位【娑】曾经还有一位名为造物主的盟友……祂应该是和【愚者】，【苏】同一层次的神明，但在后来却陨落了。 阿尔杰短暂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脑海中的思绪，便再度抬眸看了一眼那位周身都笼罩在灰雾当中的愚者先生。 这就是神明之间的关系么…… 他于心中低声暗叹，随后便再度支起耳朵，想要继续听下去。 而也就在此时，【本相】的薇塔轻轻撇了撇嘴唇，鼓起了腮帮子，最终又小小的吐了口气。 “【愚者】先生说的和【律行】说的很像呢。” 而见此情形的克莱恩也是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便温和开口道：“先坐下吧，【恋人】，站着虽然也会让人看清你，但更多的时候，坐着说话反而才会让人刻意去听。” 阿尔杰心中大惊，奥黛丽若有所思。 克莱恩不知道自己这随意的一句话竟会令阿尔杰心中大惊，但如果真的让他听到阿尔杰心声的话，想必他会认为自己的扮演会很完美，以至于会出现些许松懈吧…… “好了，话归正题。” 看着两人缓缓坐下，克莱恩先是暗暗吐槽了一下自己【本相】站在椅子上是很有必要的，而随后表面上却声音平淡继续道：“很好，这次尝试的成功，也表明了我们走在卓有成效的道路上，以后如果你们有事情，周一下午脱不开身，那就提前举行仪式，向我告知……” …… （ps：猜猜伊斯特想开门进入灵界是要干什么？） （ps：今日一更） 第74章 克莱恩线－被烧坏的【倒吊人】先生 “……改为具体的理由。” 【愚者】平静的说完了自己第一次尝试成功的获奖感言，但在【本相】看来，这位浑身被灰雾笼罩的神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副平静且淡然的样子，但就依她所知的原着中克喵的心理，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愚者】先生，此时内心的想法，或许更接近一只因为得到了好玩的玩具或者主人夸奖而满屋子乱转的黑猫。 但显然，这并不是她此时能说出的话，而此时她应该说的话，应是…… “原来是非凡仪式……” 坐在石座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孩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稚嫩而清澈，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此时小声说话会打扰到塔罗会的氛围，“看来【愚者】先生的复苏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了……” 而听着她模糊不清的声音，【正义】奥黛丽抬头看向【愚者】，随后起身提裙子轻轻一礼。 “恭喜【愚者】先生，希望您能早日回归神之座。” 稍稍慢了一拍的阿尔杰也在奥黛丽的声音落下之后，紧跟了一句上一次并未说出来的恭贺之言，“可以预见，您未来完全复苏的伟力，必将超乎我们的想象。” 【本相】疑惑的伸手挠了挠头，她好像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碎碎念被人听到了。 而对于此，【愚者】只是右手轻轻下压，声音平淡。 “这是未来的事情，但在此之前，我们要进入正规的流程了，【倒吊人】先生，【正义】小姐以及……” “【恋人】小朋友。” 似乎是因为女孩的身形与性格尚且处于孩提的缘故，奥黛丽与阿尔杰也在这时发现，自家的这位【愚者】先生，总会在提起【本相】之时，将自己神性充沛的声音变得温和一些，就好像……一些年迈的老人对孩童表达善意一样。 “嗯嗯。” 回过神来的【本相】重重点头，随后又默不作声的乖乖坐好，一双诡谲却又令人生不起恐惧之感的眼睛轻轻眨了眨。 而见此情形，【正义】与【倒吊人】也相继坐下，只是在坐下之前，两人又互相默不作声的对视了一眼，在两双眸色不同的眸子中，此时却涌动着同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出的情感。 见到三人落座，【愚者】克莱恩终于又一次将自己提到了嗓子眼的内心放回了肚子里。 同时，那隐在灰雾之后的深绿色眸子却是隐晦的看了一眼重新乖乖坐好的【本相】，最终于心中暗自叹道。 【本相】小朋友，下次…… 心中的言语仅仅只是说了一半，便被克莱恩自己打断。 因为就在他思绪发散的时候，【正义】小姐开口了。 “愚者先生。” 奥黛丽语气轻快的开口道，“我又获得了一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我应该还欠一页。” 而紧接着，是【倒吊人】阿尔杰。 “这一周，我远离了陆地，没有渠道能找到新的。” 一边说着，他缓缓站起了身，右手按胸，向着【愚者】所在的上首微微弯了弯腰，似乎是在表达歉意。 “不必在意，这件事情的周期注定漫长。” 迎着因为听声音而来回转头的女孩的目光，【愚者】靠着椅背，食指轻敲扶手，望向【正义】道，“你现在就可以将日记‘表达’出来了。” 闻言，奥黛丽微微欠身，“遵循您的意志。” 而就在她拿起桌子上突然出现的钢笔，于脑海内仔细回忆之前强行背下来的符号之时，【本相】乖乖的举起了手。 【苏】这天使…… 【愚者】左手微抬，似乎是在示意【本相】开口。 “关于罗塞尔伯伯，【娑】有些事情要和您说。” 似乎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的【本相】并没有自己低声嘟囔，“祂还说，要我在合适的场合和您说。” “呵……当然。” 【愚者】轻笑了一声，随后又转头看向了奥黛丽，声音平淡道，“请继续。” 【正义】轻轻点头，随后默默的看着四周的灰雾逐渐将两人屏蔽了起来。 而紧接着，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倒吊人】。 却见此时的【倒吊人】先生已然低下了头，同时有一只手还在其海藻般的头发里轻轻揉搓了几下。 【倒吊人】先生…… 奥黛丽刚想趁现在问一问这位早期塔罗会智囊对这位新来的【恋人】先生的看法，可在看到他轻轻揉搓自己头发的动作后，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堪堪止住。 她默默的转过头，最终开始在自己的脑海里仔细回忆之前强行背下来的符号，并将其赋予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愿。 而与此同时，灰雾之中，【愚者】已然开口。 “【恋人】小朋友，请问【苏】有什么事情，是要与我单独说的吗？” 祂的话音缓缓落下，而就在说话的同时，披着【愚者】皮子的克莱恩也于心中暗自想着。 难道是关于黄涛的那些日记的事情？ 【本相】看着依旧一副神明范的克莱恩，再次伸手轻轻挠了挠头，随后乖巧开口。 “【娑】说，如果您在某一天真的需要罗塞尔伯伯层次的帮助的话，您必须要通过祂去找罗塞尔伯伯。” “【娑】还说，在某些情况下，如果您的眷者需要祂帮助的话，您也可以让您的眷者用仪式魔法沟通祂，如果条件允许，祂会不遗余力的帮助您的眷者的。” “……” 【苏】这个盟友没白交，真给力啊。 【愚者】轻轻点头，声音温和，“代我向【苏】感谢。” “嗯嗯，【愚者】先生不用客气，【娑】之前就和我们说了，您的眷者和您是一体的，所以要我们一视同仁。” 【本相】乖巧点头，随后话锋一转，“对了，还有一件事。” “请说。” 似乎是预想到未来应对危机的方式又多了一种，克莱恩的心情不免得有些轻松。 “【娑】说，因为祂的层次与您的眷者相比是很高的，所以……用仪式魔法召唤祂的代价也很高。”【本相】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比出“6”个的手势道。 看着她的样子，克莱恩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受限于【愚者】的逼格，他并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静静听着。 “一次仪式魔法，需要六枚紫水晶。” “……” 第75章 克莱恩线－【苏】向【愚者】给出了补偿条件 夺少？！ 【愚者】克莱恩表面不动分毫，内心却大为震撼。 一枚紫水晶灵摆市场价应该是一金镑三苏勒到一金镑五苏勒。 这并不包括紫水晶本身的价值，或许，换句话说，一枚紫水晶本身的价值应该是他那枚紫水晶灵摆除却装饰之外的原本部分，应该接近于一金镑或者本身就是一金镑。 换句话说……他本体每想要得到一次【苏】的帮助，就需要至少五金镑的资金。 “感谢祂的慷慨。” 【愚者】声音依旧温和，但其平静的话语却令【本相】都隐约察觉出了些许言不由衷。 或许……这位【愚者】先生仅仅只是在感谢【苏】对祂和祂眷者的亲密支持，而认真的回馈吧。 【本相】如此想着，极力迫使自己的脸上不会出现笑意。 原来调戏克喵的感觉是这样…… 一边要忍受对方在自己心里已经掉马的感觉，一边还要附和对方依旧没有掉马，并强调自己时刻都是在与他没有掉马的姿态说话。 这种隐秘的刺激感，仿佛就是在漫展碰到一位自己的死宅朋友在cosy，一边要强忍着自己已经认出了他的想法，一边还要根据他cosy的角色决定自己该如何对对方的态度。 思及至此，【本相】轻轻歪了歪头。 这次调戏克喵真爽，下次还要。 不过……还有一件事。 就在【愚者】要将两人身上的灰雾散去之时，【本相】又一次像个课堂上想要说些什么的学生，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 而见此情形，克莱恩手上挥散灰雾的手也稍稍停下。 “怎么了？”他疑惑道。 “【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愚者】先生。” 【本相】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钥匙，艰难的从座位上站起，随后递给坐在青铜长桌上首的【愚者】。 这是…… 克莱恩轻轻伸手，便将钥匙召来，随后对着手中的那枚钥匙深深的看了一眼。 “您一定认出来了吧，这是我们返回福洛斯的钥匙。” 身材小小的【本相】一边说着，稚嫩软糯的声音微微上扬，“【福洛斯】可是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非凡事件发生的国度。” “我知道。” 一位神明的神国，就算神明沉睡也有八位天使守护的神国，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敢去生事呢？ 不过……薇塔小姐究竟是哪个序列的强者，等这次回去，就好好问问她吧。 毕竟，已经是邻居了。 克莱恩一边维持着【愚者】表面上的平淡开口说道，一边心中暗自想到。 是的，在经历了薇塔展露心迹这一事件后，克莱恩一家也搬到了水仙花街4号，目前与薇塔家只相隔不过一栋房屋而已。 “【娑】说，祂想要您亲自把这个钥匙放进灵界。” 【本相】轻声道，“这里面有一些【福洛斯】曾经记载下的重要历史片段，而且【娑】还说，如果您认为这一举动对您颇有难度的话，可以向祂提出条件。” “无论是什么条件，【娑】说祂都不会拒绝的。” “条件？”克莱恩轻呵了一声，随后短暂思索了一下。 封印物……好像并没有我需要的。 晋升小丑的序列魔药……对于【娑】来说，一份序列八的魔药或许仅仅只是我对对方态度给予的肯定，但我现下似乎用不到。 金镑…… 心中问题在触及到货币方面已然一锤定音，不过在说出口之前，【愚者】小小的做了一下修饰。 “我并没有什么需要的，但我的眷者，最近缺少一些世俗的意义上的货币。” 我缺钱。 “你们可以酌情给予一些。” 给点就行。 “货币？”【本相】似乎并不了解这一方面，却见她在听过【愚者】的话后，那张稚嫩的小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了肉眼可见的疑惑。 “是【福洛斯】里人们用来交换生存所需的那些东西吗？” 好，看来她好像没有理解我说的话。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苏】能理解了。 “……这个你无需在意，只需将我的原话转交给【娑】便可。” 心中暗自想着，克莱恩强压制住了自己想要伸手抚摸鼻尖的动作，依旧维持着【愚者】神明般从容不迫的态度，“祂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不明白给金块也成。 都行。 得益于身畔灰雾的隐秘性，克莱恩微微抽搐的眼角并未被【本相】的薇塔所看到，不过就算没有看到，相信清楚克喵性格的伊斯特心中此时已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究竟是什么。 “好的，回去之后，我会告诉【娑】的。” 【本相】再次伸手挠了挠头，随后又开口小心问了一声，“【愚者】先生的眷者，最近挨饿了吗？” 【愚者】默不作声的抿了抿唇，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和道：“这是他的苦难，在我看来，苦难的过程已然过去，现在，是他需要收获的阶段。” 说着，克莱恩又顿了顿，随后又意味莫名的开口道：“这是一个人命运的体现，而我，仅仅只是个引导者而已。” 而听着他的话，【本相】佯装思索，片刻之后才道。 “【愚者】先生不愧是灵界的支配者，命运的道标，【娑】说的很对。” “……好了，时间到了，该结束了。” 克莱恩声音温和道，随后伸手挥散开了两人之间的灰雾，重新返回到了塔罗会上。 而此时，【正义】奥黛丽已然写完了自己所记忆的那一页罗塞尔文字，而等到【愚者】先生从灰雾中显露了身形之后，她第一次感觉那道灰雾萦绕的神明身影有些亲切。 “【愚者】先生，我记忆的罗塞尔日记已经写好了。” 她轻声说道，随后虚虚提裙。 “好的。” 愚者声音依旧平淡，随意伸手，那页纸页便已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在伸手拿取纸页的同时，自己手边突然多出的那枚钥匙，却已然被奥黛丽收入眼底。 却见她有些疑惑地感觉那枚突然多出来的钥匙有些眼熟，而随后，随着她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乖巧坐在【恋人】之座的白裙女孩那空白而娇嫩的脖颈后，方才恍然大悟。 而就在她注意到这一细节的同时，我们的倒政……【倒吊人】先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细节。 难道说，那枚钥匙难道是…… 阿尔杰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深蓝色的眸子猛然划过一道璀璨的流光。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注视下的那位【本相】的薇塔，此时正在思考自己这次来塔罗会的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 问一问【倒吊人】先生，在刺杀市长之后，康斯顿的极光会分部该怎么‘合理’洗白。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对于倒政委来说，应该是个专业对口的问题…… 吧？ 第76章 克莱恩线－【愚者】日记读后感 眸光平静的看着那坐于青铜桌上首的【愚者】拿起日记，开始无声阅读，【本相】轻轻撇了撇嘴。 虽然不清楚克莱恩在这次塔罗会上读到的罗塞尔日记是哪一篇，只记得看每次塔罗会开头的她，此时也理所应当的发现，她已然已经记不清原着里每一次塔罗会上出现的那些日记的。 而现在，亲眼看到克莱恩读着罗塞尔日记的【本相】，突然有种即视感。 就仿佛……这位【愚者】读着罗塞尔日记的样子，与她在重生之前，静静端坐在家中，看着那些网络小说，完善自己神明思维侧面一样。 不，换句话说，她与【愚者】有着根本的一样与不一样。 比如她，她逃避入世，喜爱孤独，所以才会有意识的去塑造一个孤立的，仿她的神。 而【愚者】不同，他的一切境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必须要成为【愚者】，成为【天尊】，成为支柱。 无论是原着之外那位作者的安排，还是那些读者的期待，克莱恩……不，周明瑞都注定要成为【源堡】的主人。 而她，【本相】……苏塔，从一开始在这个世界苏醒过来到现在，她仍未想明白自己未来要做些什么。 不，从根本来说，她迄今为止的一切行为，都是在为自己谋取他所能得到的最大利益。 像是与真实造物主交易，像是创造出薇塔，又或者是自我分割出【真我】，她都是在为了自己。 而就此，她与【愚者】最大的不同，也就体现在此。 周明瑞寻求的是未来自由的活着，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虽然这或许也是黑夜女神计划的一部分，但从根本来说，他现下所能得到，所想得到的一切，都已经被命运安排好了。 而苏塔……迄今为止，他还只见了那位自称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女人两面。 他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同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 他清楚自己的内心，他绝不会是那种随意安排其他人生命之人，同样，他也绝不是甘愿被人当作棋子之人。 所以，在清楚那个女人所有安排之前……他要尽可能的攫取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大利益。 而那些已然被他攫取到手的利益，要么会成为他的筹码，要么，会成为他的棋子。 他之所求为无，所以他从一开始便不曾担心任何可能的损失。 但相对的，他的一些表层的欲望，却也是在时刻督促着他。 比如，消化【局外人】魔药；比如，真正的掌控【娑】的力量；再比如，在他一切的未来开始之前，在康斯顿市，在这个祂所注视着的城市中，种下一颗种子。 他不知道这个种子种下之后，会结出怎样的果子，但别忘了，从一开始，他便不在乎损失与收获。 他真正要做的事情，是在未来。 而这些未来，可能会是他失去所有筹码的死亡，也有可能，是他得到一切筹码的成功。 但归根结底，他不在乎。 或者说…… ‘祂’，不在乎。 …… “让你们久等了。” 【愚者】终止罗塞尔日记的阅读令不断沉浸于自己内心的【本相】猛然回神，而就在她堪堪回神之后，那双诡谲万分的眸子中娑映入了第一画面，却是【正义】奥黛丽肉眼可见的惊慌脸庞。 但未等她疑惑，奥黛丽便已然开口。 “这是我们的荣幸。” 流利的鲁恩语带着些许从容从她的口中吐出，而就在这时，【本相】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她所捏造的，【娑】的神国【福洛斯】，怎么可能没有一门独立的语言……不，一种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文化呢？ 毕竟……人文的基础是社会哲学，而社会哲学的基础，是最根本的文明思想。 鲁恩王国的民众思想分为很多类，但就以他从原着中所看到的，显然是由教会信仰为肌地，罗塞尔（前面名称可以忽略）实用主义哲学为骨架，鲁恩王室及教会分权并立为核心，所构成的一个庞大的殖民王国。 那么【福洛斯】就必然要有独树一帜，且隔绝世外的文明文化，而这一最重要的，能被人认可的一点，就体现在语言和文字之上。 难道要用汉字？ 不行，我记得……原本的【福洛斯】，是掺杂着古罗马和古希腊文明肌地的弗楼沙文明。 所以…… 心中默默思考着，【本相】静静听着【正义】与【倒吊人】之间的对话，一双大大的眸子适时的流露出了困意。 并非是因为真的困了，而是她是将维持表面的心绪此时已然全部搬到了内心，开始循着记忆里崩崩崩章节中展现的福洛斯，一点一点尝试复刻整个福洛斯。 而也就在此时，端坐钓鱼台，偷听情报的【愚者】克莱恩正好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了女孩。 在看到那双大大眸子里的困意后，克莱恩轻轻眯了眯眼。 果然，困意是会传染的。 等一会塔罗会结束了，我可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心中如此想到，随后便再次转过了头去，看向了【倒吊人】与【正义】。 而也就在此时，两人的谈话也正式来到了‘扮演法’。 “而‘扮演法’，我也是刚才接触，感觉很好，应该不用三年。” 【倒吊人】阿尔杰一边回忆着自己在扮演状态时的感受，一边将自己估算好的未来消化魔药的时间尽数说出。 而也就在他话音落下后不过片刻，笃笃笃的轻敲声便传入了两人耳畔。 迎着两人的目光，【愚者】克莱恩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什么家常事物一样的开口了。 “在低序列，只要严格扮演……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宏大的话音缓缓落下，【本相】的薇塔却是悄悄打了个哈欠。 得益于她身高的缘故，与会的三人在讨论扮演法的时候（小克提高【愚者】逼格，【正义】【倒吊人】迪化），并不约而同的沉浸在这一塔罗会保留节目中之时，自然没空去看一个看起来心智便不太成熟的【恋人】小天使。 而且，就算是要一位看起来就不太成年的天使说些什么，想来依据人的思考惯性，也是会向【愚者】先生求证的吧。 …… （ps：今日一更，明日更新预告。） （ps：鸟，为什么会飞？） 第77章 克莱恩线－论邪教如何洗白 心中如此静静的思索着，【本相】便由此理所应当的错过了【愚者】有意透露出的，增加新成员打算的话语。 不过在阿尔杰说出有极光会成员在寻找圣所之时，【本相】这才堪堪回过了神。 “我听说有一位极光会的‘倾听者’在寻找真实造物主的痕迹，也就是他们宣扬的圣所。” “真实造物主？” 奥黛丽轻轻皱了皱眉，随后疑惑地转头看向了【本相】。 而见到【正义】这副样子，阿尔杰也于此时想起对方似乎在刚刚宣扬与【愚者】结盟之神的只言片语中，也对‘造物主’这一词汇有所提及。 于是，他顺心的保持了沉默，同时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只在青铜长桌边露出一点小脑袋的【本相】。 “造物主？” 果不其然，迎着【正义】与【倒吊人】的视线，【本相】却是神情有些疑惑地伸手挠了挠自己肥嘟嘟的脸颊，随后又艰难的抬头认真的看了看两人一眼。 “除了原初造物主先生，还有其他的造物主吗？” 看着女孩的那双诡谲的眸中，肉眼可见的困惑，【正义】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自己的头重新转向了【倒吊人】。 而【愚者】，对于【本相】的这副表现，却是轻轻皱了皱眉。 原初造物主……真实造物主…… 祂们两个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与愚者内心的困惑相同，【倒吊人】阿尔杰此时却是对【本相】的回答深入思考了一下。 而也就在塔罗会上与会的三人不约而同的陷入思考之时，【本相】再次开口了。 只是这次，她的语气并不再有困惑了。 “不过……极光会我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一边说着，女孩缓缓从自己坐着的靠背椅上站起，声音清澈，“在我主曾经观测的过去中，极光会和铁血十字会的前身曾是侍奉原初造物主的教会。” 铁血十字会，极光会，原初造物主…… 听着【本相】说出的信息，【愚者】又想起对方之前就说过的一件事。 再结合【恋人】小朋友口中，那位曾经与【苏】同盟的，造物主的陨落…… 几乎只是在瞬间，克莱恩便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而也就在这时，【倒吊人】阿尔杰开口了。 “真实造物主或许与【恋人】……【恋人】小姐口中的原初造物主有联系。” “毕竟就我所知，极少有神会承袭或掠夺其他神明的名号。” 而他的话说到这里，【正义】奥黛丽也自然而然顺着对方的思路将对方话中的情报互相串联了起来。 可未等她真正将这一信息完全贯通，【本相】的下一句话便已然脱口而出。 “嗯……怪不得，【娑】在苏醒后不让我去找造物主先生玩。” 说着说着，女孩稚嫩的声音里便带上了深深的，不符合她这一外表年龄落寞，“原来造物主先生变了……” 而听着对方的话，阿尔杰无声的抿了抿唇，最终将自己口中的下半句话咽回了肚子。 至于奥黛丽，她还在通过【本相】‘无意’间说出的话，将原初造物主与真实造物主，【娑】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联想。 “笃笃。” 似乎是见气氛有些沉凝，克莱恩适时的轻轻敲了两下扶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却见灰雾之中，【愚者】轻呵了一声，随后声音平淡的开口道：“或许，我和【苏】曾经在这一点上的观点很是相似。” “但对于重生之后的神明是否还是原来的神明这件事，我想，我的观点从未变过。” 话说到这里，就在三人期待【愚者】之后该说些什么之时，祂却轻轻摆了摆手。 “相比于真实造物主这个名讳……” “我更愿意称呼祂为，堕落造物主。” 宏大而富有神性的声音缓缓回荡在这片灰雾之中，却令坐在下首的三人不约而同，各不相同的相貌之上泛起了相同的，惊讶的神情。 “堕落造物主……堕落……” 就在阿尔杰还在对【愚者】对造物主表达出平等的态度而陷入沉思之时，【本相】却是在奥黛丽下意识的注视下小小的鼓了鼓脸颊，随后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像只泄了气的河豚一样又颓然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倒吊人】阿尔杰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愚者】先生，您的描述在灵性层面上确实更加贴切，恰当，根据我们的观察，凡是信奉真实造物主……不，堕落造物主的非凡者，失控的比例往往都远高于正常值，剩下的也大部分是疯子。” 这一点，值夜者的内部资料也提到了……而且所谓的“疯子”不是说失去理…… 听着阿尔杰的话，克莱恩心中暗自补充道。 可就在此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却再度响了起来。 “之前的造物主先生不是这样的。” 却见此时女孩的眸子里不知何时已然布满了水雾，“之前的造物主先生，可是驱逐巨人，巨龙，精灵和异形的伟大神明……” 说着说着，女孩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驱逐巨人，巨龙，精灵和异形的伟大神明…… 这显然与真实造物主现在所表现的情况不符…… 克莱恩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了敲扶手，随后就又被【本相】的话打断了思绪。 “虽然我不清楚造物主先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但……” 女孩轻轻抽泣着，看着一言不发的阿尔杰轻声道，“等回到【福洛斯】之后，我会好好问问【娑】的……” 而看着她这副样子，阿尔杰轻轻看了一眼【愚者】，在看到对方相比往常稍稍低了些头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最终半是借坡下驴，半是安慰的对着【本相】说了一句。 “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或许并非如我们现下所知道的这样，所以我们才要追寻真相。” “……我知道的。” 【本相】轻轻点头，随后又看起来很是艰难的思索了片刻，最终又看了看【愚者】。 但在看过【愚者】之后，女孩又迅速低下了头，嘴里小声嘟囔了两句后，最终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倒吊人】阿尔杰。 “【倒吊人】先生，如果……如果说。” “我能改变一些极光会的现状的话……” “我该从哪里入手呢？” 第78章 克莱恩线－鸟，为什么会飞? 烈阳照透云层，穿过窗户，最终落在克莱恩面前的书桌上，将那枚【本相】的薇塔给予于他的那枚金色的钥匙照的熠熠生辉。 钥匙之后，是在一个本子上奋笔疾书的克莱恩，却见此时的他全无灰雾之上【愚者】的威严，一边皱着眉努力回想着自己在灰雾之上看到的那些罗塞尔笔记，以及那出自【倒吊人】，【恋人】口中的情报了；一边迅速将这些情报记在本子上。 其实如果按照以往他的习惯，塔罗会之后的信息他往往只会回想而不会记录。 但这次的塔罗会却不一样。 或许，更准确一些的说，这次的塔罗会，无论是他得到的罗塞尔日记，还是那些出自【倒吊人】【恋人】两人口中的情报，都远非以往塔罗会上的交流所得可比。 无论是那些有关【娑】的情报，还是那些与真实造物主有关的秘辛，亦或是罗塞尔日记中对【通识者】序列九非凡者的描述，各大隐秘组织的信息，都要比他以往得到的那些非凡知识要多的多。 心中如此思索着，他手上的笔却渐渐慢了下来。 并非是因为那些情报的问题，而是……在那些情报之中，他突然想起了一条与摆在他面前，与那枚据说能进入【福洛斯】钥匙有关的信息。 不，更准确的来说…… 是有关【福洛斯】曾经记载下的重要历史片段的情报。 思及至此，克莱恩不禁有些好奇，这枚钥匙之中，究竟蕴含了哪些历史片段。 几乎是在心中念头冒出的同时，他缓缓伸出手，拿起了面前被凸肚窗映进来的阳光照射的如流动的黄金一样的钥匙。 将其拿在手中，克莱恩细细摩挲了两下手里的钥匙，随后仔细观察了一下钥匙的形态。 看起来像是一体浇筑的…… 克莱恩于心中暗自想着，随后脑海中又想起【本相】的薇塔告诉自己要把这枚钥匙放到灵界的事情。 该不会是要用灵性触碰吧。 思及至此，克莱恩轻轻皱眉，随后刚想调动自身灵性，却又想到了自己自穿越以来，一直惦念在心头的事情。 在事情都有所平息的时候，那些不知真假的非凡知识，往往是下一场非凡事件的导火索。 没由来的，克莱恩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感受着手中摩挲那枚金色钥匙而传来的温润感，他又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那枚玉石灵摆。 “我需要简单占卜一下。” 他心中如此想到，随后迅速取出了自己的紫水晶灵摆，迅速做好了占卜之前的准备。 “钥匙里的非凡知识对我没有危害。” “钥匙里的非凡知识对我没有危害。” “……” 闭上眼，迅速默念了七遍后，克莱恩缓缓睁开了眼，却见灵摆呈现顺时针转动，且频率较快。 “没有任何危险……” 克莱恩低声说了一句，随后便再次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那枚钥匙。 “我就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似乎是在安慰着什么，他再次伸出手，将那枚钥匙握在了手上，随后调动了自身灵性，打开了灵视。 在开启灵视的一瞬间，克莱恩便陡然发觉，自身周围的所有噪音几乎于灵视开启的同时，消失了。 而紧接着，当他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钥匙时，却愕然发现那枚金色的钥匙，此时落在他开了灵视眸中之时，却已然通体遍布青金色，而除此之外，在那枚青金色的钥匙之上，还有着一根极细极细的，青色的丝线，向着天空延伸而去。 看着手中钥匙的形态变换，克莱恩小心的吸了口气，随后刚想抬头看向那那道青色丝线所延伸的具体方向，可就在此时。 那枚被他握在手心的，于灵视状态下呈现青金色的钥匙却是陡然闪过了一道灿金色“x”形光辉。 紧接着，透过那耀眼的光辉，克莱恩隐约看到了一颗巨大的，碧绿色的眸子向他投来了视线。 但未等他下意识的想要退出灵视，那道灿金色“x”形光辉却是陡然光芒大作。 炽烈的白芒之后，是无尽的黑暗。 …… “这里是哪？” 缓缓从闪光弹般的白幕中睁眼，克莱恩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 黑色，入目所及，几乎都是如墨般的黑色。 “早知道，我就该先问问薇塔小姐了……” 克莱恩暗自说道，随后缓缓伸手，想确认自己是否是真的瞎了，而就在此时，他方才发现，自己的手却在此时呈现着原本的色彩，甚至，自身肢体与外界相接的边缘处，有着一丝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芒，隔绝了这片空间中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 “看来【娑】做了一些保护措施？” 克莱恩轻声道，随后便再一次观察了一下四周，而恰在此时，他突然有了些新发现。 却见那如墨般的黑暗中，不知何时，有了一些微弱而细小的白光。 而他的注视，仿佛唤醒了那些白光，却见它们缓缓扩大，逐渐化成了菱形。 该不会还有一发闪光弹吧…… 看着那些愈发明亮起来的菱形星星，克莱恩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而也就在此时，一道淡漠的男声突然响起。 “你知道……” “鸟儿，为什么会飞么？” 几乎只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克莱恩便找到了声源，那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着一头白发蓝眸的，看起来很是年轻的青年所说。 他穿着一身不知是何种材质的风衣，此时正缓步向着克莱恩走来。 “你是谁？!” 克莱恩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入怀，拔枪对准对方，可就在他的手伸入怀中之后，却愕然发现腋下的枪袋中，好像并没有任何能代表枪的物品。 顿时，他紧张的后撤了一步，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无论是他周明瑞还是克莱恩，在过往的经历中都没有任何的格斗基础，但就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死马不当活马用的话…… 下意识的，他遗忘了自己之前占卜的结果。 而也就在此时，那个缓步向他走来的白发蓝眸男人却是猛然止步。 顿时，克莱恩猛地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他缓缓吐出胸中那口浊气的瞬间，他看到对方用一种不同于之前脚步速度的速度，迅速从腰间的枪套里拿出了两把泛着红光的手枪。 没有上膛，没有扳动保险。 对方径直举起了手中的那两把泛着红光的手枪，向前对准。 而对准的方向，赫然就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 第79章 克莱恩线－故乡 “什……” 在对方枪口对准自己的刹那，克莱恩却猛然感觉到自己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落下。 而也就在这时，枪声响起。 爆裂的赤炎流光擦过他的眼眸，最终于他的身后怦然炸裂。 “bh-4869号区域威胁已被清除。” 悦耳的女声在此时突然响彻于茫然的克莱恩耳畔，而也就在这时，四周的黑暗也悄然散却，露出了他当下身处的地方。 灼烧，飞溅的战火痕迹刺痛了他的眼眸，而也就在这时，那名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白发男人收起了手枪，脚步铿锵有力的向着他走来。 克莱恩紧张的轻轻抿了抿唇，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灵体状态，想要确认对方是否对自己怀有敌意。 可入目所见的那名白发男人的灵体，却是一片深沉的，如刚刚他身处环境一样的，黑色的灵体。 “您……” 眼看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克莱恩尝试着缓缓开口。 可对方却不闻不问，脚步未曾有过半分停滞，径直向他走来。 面对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张冷厉却无暇的脸庞，下意识的，克莱恩后退了半步。 可就在这时，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穿过了他的肩膀。 而随后，是一道温润文雅的声音缓缓响起。 “凯文，你说，这场战争究竟何时才能停息。” 克莱恩怔怔转身，看清了那突然伸手穿过自己肩膀的人。 那是一位灰发披肩，样貌与薇塔小姐很是相似的男人。 这是…… 克莱恩向着侧面后退了两步，随后目光再度扫视了一遍四周。 入目所及，是他熟悉而陌生的建筑物。 熟悉的是建筑物的时代感，陌生的是，那些本该冰冷而坚固的水泥建筑此时却已是残垣断壁。 而随后，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刚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并被那个白发男人开枪击杀的生物。 那是一个身披不知名光滑白色外壳，有着数十段扭曲肢体的，在他看到的第一眼便令他内心产生恐惧与诡异之感的生物。 这是……什么？ 克莱恩感觉自己的指尖已经有了些许颤抖，而就在这时，那名白发男人开口了。 “苏……我不知道。” 冷漠平淡的声音回荡于克莱恩耳畔，声音中的那个突然被人说出的，在他心中有着特殊意味的声音不由得令他迅速转头，看向那名有着北欧人五官特色的白发男人。 却见他身周的气势依旧冷厉，那张冷漠而平淡的脸庞并未出现半分感情波动，“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 “……也是。” 在克莱恩疑惑的眼神中，目不斜视看着那名白发男人的苏再次开口，“不知道梅有没有告诉你……” 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温润的声音里也随之带上了几分沉重，“属于人类的时间……不多了。” 属于人类的时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莱恩轻轻皱了皱眉，而也就在这时，他的脑回路却是猛然一转。 等等，他们交流用的语言…… 思及至此，克莱恩刚想回想一下对方之前说过的话，可就在这时，那名名叫凯文的白发男子经过短暂沉默后，最终开口了。 “我知道。” 在克莱恩情绪复杂的眼神中，凯文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平淡，“在最后的灾难到来之前……人类的时间，总是够的。” 一边说着，他缓缓转身，一丝不知从而来的风也在这时徐徐吹来，将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吹起。 “苏，你知道，鸟儿为什么会飞么？” 那双湛蓝而冰冷的眸子倒映着天空上振翅飞过废墟中，缓缓飘扬直上浓烟的白色飞鸟，抛出了克莱恩刚刚来到此地之时，听到过的那个问题。 “根据生物学进化论，它们的飞翔源于它们的迁徙习性，与它们先祖选择飞翔的进化基础。” 名为苏的灰发男子脚步轻缓的缓缓走到了凯文的身边，不同于对方冰冷的声音，他那温润平和的声仿佛无论何时，都带着几分令人平静的魔力。 而听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克莱恩不由得的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起来的心弦，同时，一个小小的疑惑也于此时在他的心中扎根。 那就是，这位看起来面若好女，有着前世故乡样貌的男子，就是薇塔与【本相】口中的那位【苏】么？ 克莱恩伸手轻抚了抚下颚，如此思索道。 如果以此推论，这里应该是【苏】曾经经历过的战场，而这一幕对话，应该是【苏】曾经在这片战场上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心中如此想着，克莱恩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可就在这时，他那稍稍平静下来的眸子却猛然停在了一处看起来已经被摧残过半的店铺上。 至于为何他的目光会停在那里，其根本的原因，是因为那所店铺上仅剩半块的招牌。 明瑞书…… 无需拼写，无需辨认，克莱恩的目光在看到那半块招牌的瞬间便已然明白了招牌要表达的意思。 至于原因……是因为那所店铺的招牌文字，正是他所熟悉的中文汉字。 本来，在意识到凯文和苏讲话时所用的语言之后，他本以为这只是一种能够便于令人理解的非凡手段。 但直到他看到那块招牌的文字之后，他才敢确认自己身处的地方，正是自己穿越之前所在的那个东方国度。 思及至此，克莱恩缓缓转头，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那不属于诡秘世界的白云蓝天，耀眼赤日，无一不在证明，现在他所身处的这个世界，正是他的故乡。 地球。 而就在他脑海中的思绪被【苏】留下的线索有意引导并串联起来之后，克莱恩缓缓转身看向无声站在这处城市废墟之上的两人。 而也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的思绪却是猛然想起刚刚出自【苏】口中的那句话。 人类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回事？ 克莱恩刚刚才松下些许的心弦在这一刻被自己注意到的问题猛然紧绷，而也就在此时，在他目光所及之处的两人却是缓缓破碎了。 而紧随其后，向着克莱恩目光而来的，又是那片漆黑而有着些许点状物的幕布。 第80章 克莱恩线－调戏克喵的薇塔 登神之人迈上长阶的脚步声，从此处传出却近似悲鸣。 ——往事乐土 …… 等到眼前的黑幕散去，克莱恩久久方才回神。 手中金色的钥匙依旧散发着些许温润的触感，于茫然中，他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凸肚窗洒进房间的稀碎阳光。 看着那稀碎的阳光，克莱恩缓缓回神。 似乎他进入那段记忆之前的时间，并不长。 但那短短时间的经历，却令他久久不能回神。 沉默片刻，克莱恩又轻轻叹了口气。 可能这个世界曾经也有他如故乡一般的世界吧。 他沉默着如此安慰自己，随后方才尝试回想这次塔罗会上的日记。 等“复习”完这次塔罗会最后的罗塞尔日记，心神依旧有些麻木的克莱恩换好正装，准备如往常一样出门前往占卜俱乐部。 可就在他踏出家的门扉的刹那，他又想到那位自称“【本相】的薇塔”在塔罗会上‘无意’透露出的信息。 下意识的，他转头看了一眼距离他们只有一栋联排房之隔的水仙花街2号。 我如果要相信问薇塔小姐有关【福洛斯】和【苏】的事情…… 心中如此想着，克莱恩的脚步不由自主的便向着那栋房子走去。 而就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按响了门铃。 “叮咚~” 清脆，与这个时代门铃格格不入的清脆声音回响于克莱恩耳畔，几乎只是瞬间，他隐约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穿越’之前的世界。 但不过瞬间，克莱恩便缓过了神，随后缓缓低头。 几乎与他低头同时的，门锁缓缓转动。 “克莱恩先生？” 一个毛茸茸的灰色脑袋随着大门被拉开，最终出现在克莱恩眼前。 听出了对方话语中透着的对这次拜访的疑惑，克莱恩这才想起自己这次拜访好像从未对阿德米索尔说过，于是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方才开口。 “薇塔小姐在家么？” “在的。” 阿德米索尔神色平静的轻轻点头，随后缓缓拉开房门，“薇塔老师在楼上的实验室。” “好的。”克莱恩轻轻颔首，缓步走进房间，而就在走进房间之后，他下意识的循着前世的习惯问了身旁的少年一句。 “最近在做些什么？” 随着话语出口的瞬间，他便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问题似乎并不是适用于这个世界。 应该是刚刚那些【苏】的经历导致的…… 克莱恩心中暗自想到，目光却是看向了缓缓关上房门的阿德米索尔。 “……最近在学画。” 却见阿德米索尔轻轻的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薇塔老师说我这种性格很适合画画。” “……哦。” 发觉对方只是奇怪了一下后便再无其他反应之后，克莱恩收回了视线，同时也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些关于绘画领域一点皮毛组成的语言吞下喉咙。 在薇塔小姐面前……还是不要展示我这网上冲浪的知识水平了。 毕竟那天，在偷听到的薇塔小姐与班森说的那些话里，他可是知道薇塔小姐真正的知识水平的。 他心中自嘲，脚步缓缓走向客厅，口中也是不停道：“能帮我问一下她现在有空么，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问问她。” 一边说着，克莱恩轻轻抿了抿唇，握着手杖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而他的这一动作，自然也被阿德米索尔尽收眼底。 却见他的眸中顿时浮现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微光，但紧接着，他便轻声对着克莱恩轻轻点了点头，道。 “薇塔老师之前说过，只要你来，她随时都是有空的。” 平淡的语气却是诉说出了意味不明的话语，克莱恩先是为薇塔亲近表示谢意，但随后又下意识的简单细想了一下这句话曾经出现在的那些地方，他又不自觉的咬了咬后槽牙，耳垂也偷偷泛上了些许红色。 希望阿德米索尔不会往深处想吧…… 他还是个孩子。 克莱恩心中如此想到，随后看了阿德米索尔一眼，再次开口道：“我在客厅里等她。” 话音落下，阿德米索尔轻轻点头，但随后，对方停顿了片刻，便再次开口道：“对了，请转告薇塔小姐，我的时间也是够的，所以，我也是有空的。” 阿德米索尔缓缓抬头，最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动片刻，方才再次点头。 “我会的。” 话虽如此，但他的心中却是泛起了一丝别扭的情愫。 但显然，我们的阿德米索尔并不清楚这种情愫该如何表达，所以只能以沉默表示。 话音落下，阿德米索尔便迈开了脚步，先是将克莱恩带到了会客厅的沙发后，又冲泡了两杯红茶，最后方才在克莱恩的目光中迈开了上楼的脚步。 而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克莱恩无意识的松了口气，随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是烫的。 “……”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克莱恩觉得自己的沉默都显得有些震耳欲聋。 但转念一想，薇塔可能是他老乡的身份，他又觉得这种行为很…… “兔子吃窝边草，是吧？” 带着几分童真声音突然响彻克莱恩的耳畔，令他不由得身躯一震。 “薇塔小姐，你……什么时候下来的？”克莱恩不自觉的想要伸手捂脸，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可也就在抬起手的瞬间，他的身形却是一顿。 可薇塔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只是站在克莱恩的沙发背后，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肩膀，声音清甜如同怀春的少女一般调笑他道：“怎么，刚刚还说只要我想找你就有空的克莱恩大情圣先生，现在就害羞了？” “……没有，不是……” 克莱恩的反驳如同蚂蚁一样微弱，口中的话刚刚说完，他便又抬起双手做示弱状道，“只是……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哦~？” 薇塔的轻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的质疑几乎不加掩饰。 “……好吧，我承认当时是昏了头了。”见此情形，克莱恩只好轻叹了口气道。 可显然，薇塔却不怎么想。 但…… 却见薇塔在克莱恩的声音落下之后，那明媚的，带着几分微笑的婴儿肥脸颊顿时如克莱恩记忆中的那些二次元少女一样高高鼓起，随后又迎着对方的目光上下扫了扫他，最终才叹气道：“好吧……看来你是真的不太喜欢我。” “……” 无言以对克莱恩的内心已如汹涌浪涛般澎湃。 …… (ps：jb的，最近学校举办了王者联赛，我们宿舍集体参加了，然后练了三天的王者。) (ps:然后今天淘汰赛第一局就碰上了国服前百的云中君和公孙离，被血虐（悲）……) (ps:下次再也不打王者赛事了，jb的一群大神虐我一个小钻石。) 第81章 克莱恩线－让人相信的方式 但显然，薇塔并不想就此放过克莱恩。 看着对方无声泛红的耳垂，薇塔缓步绕过沙发，落座克莱恩身畔，随后脸庞很是自然的便凑近了他那已然红透了的耳垂，抿唇小小的轻笑的一声后才道：“克莱恩，话说，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我……”感受着耳畔吹拂而过的温热的气流，克莱恩的身子不自觉的僵了僵，随后又迅速挪动了自己的位置。 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样子，薇塔却是如同热恋中的女孩对男孩表达不满，撒娇一样的瘪了瘪嘴。 而就在这时，克莱恩却是伸手掩唇轻咳了一声，随后方才开口道：“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些问题要问你……” 说着，他伸手入怀，拿出了那枚从塔罗会【本相】手中得来的，被【苏】要求他亲手放入灵界的钥匙，呈给了薇塔。 可他没想到薇塔在看到那枚钥匙后的反应，却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却见薇塔的那双晶莹的眸子在看清他手中的钥匙的瞬间，便猛地怔住了，随后那双粉色无光的眸子在轻轻眨动间缓缓充斥上了水雾。 而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样子的克莱恩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未出口，却已然被她声音平淡的开口打断了。 “克莱恩……这个钥匙，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薇塔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如往常一般恬淡的问道。 但克莱恩却从她的声音中，隐约听出了她那副平静外表之下，极力掩饰的心绪。 没有犹豫，克莱恩便轻声开口回复道：“是在你与我的那次交易之后，我将……” 话说了一半，他顿了顿，而也就在这时，他方才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告诉过薇塔自己是否真的是她口中【愚者】的事情。 于是，他在停顿之后，稍稍躲开了薇塔的目光，随后言不由衷的开口道：“这枚钥匙……是我从我工作的公司，也就是值夜……” “克莱恩……” 克莱恩未能说完自己仓促编就的理由，早已知晓他身份的薇塔便轻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吗，从你我一开始见面之时，我就隐约感觉到你是【愚者】而并非【天尊】。” 带着几分童真的恬淡声音缓缓落下，而循着她口中的那两个明显加重的鲁恩单词，克莱恩不由得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开口代表【苏】向【天尊】问好的话语。 怎么会…… 克莱恩心中的疑问和惊愕缓缓浮现，可未等他心中的念头酝酿完全，薇塔便再次开口了。 “只是，在第一次目睹你死后醒来之时，根据你所表现当时的状态，我并不能确定你的真实身份……” 说着说着，薇塔的声音愈发低了，以至于到最后，她的声音宛如蚊呐，令克莱恩不由自主的再次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让自己的位置距离薇塔更近一些。 而这，恰好也令他忘记了刚刚自己又是为什么才做出远离对方的动作。 “……所以，我觉得，我可以按照【苏】的安排，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确保你并不会因为身上沾染的那些非凡气息而再次死去，或者伤害到更多的人。” 说着说着，薇塔轻轻抿了抿嘴唇，随后身形一软，在克莱恩还沉浸在她口中故事中的时候，躺倒在了他的怀中，口中话语不断，但语气上却是多了几丝抽泣，“对不起……克莱恩，我骗了你，对不起……” 一边说着，她那双眸子中的水雾在懵了的克莱恩的注视下缓缓溢出，最终在那略带几分婴儿肥的脸颊上缓缓划出了两道浅浅的水痕。 我……我…… 从未让女生这么自然亲昵躺在自己怀中的克莱恩，此时确实第一次感觉自己那些各个方面都懂一点的知识，有些过于无用了。 如果，如果当时他在了解那些杂七杂八的那些知识的时候，能够将那些顺手划过的，标题上写着该怎么与女生交流的视频看上一遍的话…… 克莱恩心中暗自想着，随后试探性的伸手?轻轻揉了揉薇塔的脑袋，声音不自觉的温和下来，道：“没什么的，薇塔小姐……” 话语出口，时刻关注着自己怀中薇塔表情的他，却是猛然察觉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或许对对方的心理安慰起了反作用。 薇塔的抽泣声更大了。 而也就在这时，他的灵性突然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于是他抬头四下扫视了一周，最终看到了楼梯转角未能成功遮掩的，一双看起来很是熟悉的拖鞋。 在看到那双拖鞋的同时，克莱恩心中那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在此时却是逐渐演变成了一种危机感。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双拖鞋似乎是梅丽莎的吧…… 克莱恩心中暗自想到，随后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再度低头看向自己怀里抽泣的灰发粉眸少女。 怀中的抽泣声已经逐渐变小了，但是少女却是在他的怀中钻的更深了。 而见此情形，克莱恩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薇塔小姐，事实上，在我看来，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似乎是因为他的话语出乎了薇塔的意料之外，使得那依旧带着几分红晕的眼眸都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困惑与不解。 “或许……是你的内心过于敏感了，这点小错误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克莱恩乘胜追击，但在第一个鲁恩单词说出口的瞬间，他又想起刚刚在楼梯转角处看到的那双拖鞋，到嘴边的话语便变得委婉了些，“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 “……真的吗？” 薇塔轻声开口，语气里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嗯。”克莱恩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和道。 “可……可我不太相信。” 薇塔轻轻抿了抿唇，眼角透着些许红晕的粉眸轻轻眨了眨，些许闪光在那双无神的粉眸中一闪而逝。 “……” 克莱恩不解的沉默了片刻，随后再次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那你该怎么相信我呢？” “亲我一口。” 薇塔轻轻勾了勾嘴唇，声音娇软。 “啊？” “克莱恩！” 第82章 克莱恩线－梦呓与宽心 经过了一番短暂的整理，与确认了梅丽莎真正上楼之后，重新恢复了正经的两人终于对克莱恩带来的那枚钥匙展开了讨论。 “所以说，这确实是进入【苏】神国【福洛斯】的钥匙？” 克莱恩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那枚灿金色的钥匙，疑惑开口道，“可是为什么上面会有【苏】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记忆？” “嗯……怎么说呢。” 薇塔食指轻点下巴，作出一副思考状，话语也变得斟酌了些，“你可以理解为，【苏】将自己的记忆做成了钥匙……但祂到底想要做什么……” 少女轻轻皱了皱眉，又很是‘艰难’的思索了片刻，最终才抬头看向了克莱恩道：“我并不清楚。” “连你也不清楚么……” 在得知了手上钥匙真正的来历后，克莱恩下意识的便想要深层次揣摩【苏】的意思，但显然，仅仅只有【本相】的薇塔一面之词，显然并不足以令他真正推测出一位真神的策划。 “好了好了，想不出来就不要再想了。” 薇塔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太阳穴，声音温婉道，“钥匙的事情先放一边，我倒是想要问问你，我们真正的【愚者】先生，您对在塔罗会上自称为【本相】的薇塔那个小女孩怎么看。” 感受着自己太阳穴上传来的些许清凉感，克莱恩轻轻的眯了眯眼睛，简单回想了一下【本相】在塔罗会上表现出的样子后，方才开口道：“……她很纯真，至少在我看来很纯真。” “你是想说她有些傻，对吗？” 早已听到了他心声的薇塔轻笑了一声，旋即又感慨道，“毕竟祂们都是【苏】的一个侧面嘛……” “【苏】的侧面？”克莱恩疑惑开口。 “嗯，这个解释起来很简单。” 薇塔收回了轻点对方太阳穴的小手，随后很是轻松的稍稍后躺在了沙发上，语气带着几分追忆道，“在反抗崩坏……你可以理解为外神，在那场【苏】想要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被宣告失败后，为了保证人类的延续，【苏】委托逐火十三英桀中的【空梦】与【戒律】两位英桀，分割了自己除‘恶’之外的精神，化作了七美德，维系起人类最后的净土。” “也就是你口中的【福洛斯】。” 逐火十三英桀？分割精神？七美德？人类最后的净土【福洛斯】？ 啊？ 突然接收了一大批信息的克莱恩表示自己的cpu已经超频了。 而静静听着他心声的薇塔却是微微勾了勾唇角，随后再次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并释放了【浮生】的刻印。 感受着额头上逐渐蔓延开来的清凉感，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缓存了一下刚刚接受到的数据后，方才开口：“这个……嗯，就是……” “我知道你想问的问题很多，但这些对你来说可都是些比较危险的非凡知识。” 说到这里，薇塔轻轻打了个哈欠，随后语气带着几分困意道，“亲爱的克莱恩先生，你应该知道接触到非对应层次的非凡知识的下场吧。” 循着对方的声音，克莱恩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穿越过来之后所听到另外两位与前身一起研究安提格努斯家族笔记的两人，又联想到自己刚刚从这个世界苏醒之后的记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而看着克喵小小炸毛的样子，薇塔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轻轻打了个哈欠，道：“嗯……或许这些非凡知识，你可以亲自去问【苏】。” 一边说着，薇塔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哭过的已旧泛红的眼睛，装作一副自己很困的样子再度开口道：“你看，就连仅仅对你说了这些非凡知识的我，也要承担一些代价。” “……抱歉。” 克莱恩抿了抿唇，看着一副犯困模样的薇塔温和道，“除了困之外，你还有其他症状吗？需不需要……” 他口中的话只说了一半，薇塔便困倦的摆了摆手，语气里的困意愈发浓郁。 “你先离开吧，我困……” 似乎由于困意太重，在口中的话还未说完，薇塔便已经睡了过去。 而克莱恩则是在对方突然进入沉睡之后愣了一下，又试探性的伸手在少女鼻子下轻轻碰了碰。 还好，应该只是睡着了…… 克莱恩轻轻抿了抿唇，又站起身平静的看着薇塔的睡颜片刻，轻叹了口气，上前笨拙的抱起了薇塔。 而在抱起薇塔的同时，克莱恩的内心却是在思索着自己公主抱少女的姿势究竟对不对。 怎么感觉，有点费劲…… 克莱恩暗自想到，但却并未看到自己的这念头在冒出之后，那蜷缩在自己怀里的灰发少女暗暗攥了攥拳头。 可就在他抱着薇塔小心的走上楼梯，转过楼梯转角，看到了听到动静后出现在楼梯口的阿德米索尔。 两人短暂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以阿德米索尔侧过脸庞告终。 只是在他侧过脸后，那双茫然的眼眸中，那些意味难明的情绪便愈发复杂了。 站在楼梯口看着克莱恩抱着薇塔转了两圈，最终又一次来到了自己面前，阿德米索尔绷了绷唇。 “薇塔小姐的卧室在哪？”克莱恩礼貌的问道。 “……那边。” 阿德米索尔伸手指了指左侧的第二间房，但在指过房间后，他不知为何的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克莱恩先生，您与薇塔老师之间的关系究竟是……” “嗯……应该是朋友吧。” 克莱恩抿了抿唇，心中却是悄然想起薇塔之前与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与做过的那些事，轻轻眯了眯眼。 最近……和薇塔小姐走的是有些近了。 或许是因为互相确认了老乡的缘故，又或许…… 心中静静思索着，克莱恩抱着薇塔推开了房门，小心的将其放在了床榻上，又伸手拉开床脚的被子为其盖上。 站在床头，看着薇塔的睡颜，克莱恩转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然变得不太炽热的，从凸肚窗照射进来的阳光，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在看钥匙中的那些记忆时，那些与故乡有关的画面。 希望…… 克莱恩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感叹道。 我的故乡真的是【苏】记忆中的那个世界。 思及至此，他脚步沉重的转身离开，可就在他穿过房门，并快要关上房门的瞬间，卧室内少女无意识的轻吟声却是令他怔愣了片刻。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薇塔睡梦中轻吟出的梦话内容，他很是熟悉。 “我一定会考上好大学的……一定……” 少女梦呓般的声音中透着些许坚定与柔弱，却令克莱恩不自觉将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抚平。 但片刻之后，他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脚步加快，转身离开。 至于原因…… 大抵是因为今天占卜俱乐部的便士好像还没到账。 第83章 克莱恩线－刚满十八岁的薇塔 大抵是因为刚刚被薇塔小小的调戏了的缘故，又或许是刚刚从薇塔口中得到的情报扰乱了他原本的思绪，以至于直到他脚步走下楼梯台阶，他都没注意到早早站在楼梯口看着她的梅丽莎。 而看着自家哥哥从薇塔姐房间茫然走出的样子，梅丽莎此时已然是无语至极。 明摆着薇塔姐姐已经将机会给了克莱恩，可克莱恩他…… 这位近期脸颊才稍稍有些软肉的少女不满的鼓了鼓腮帮子，看着自家哥哥脚步虚浮的踩下另一个台阶，最终还是没忍住自己内心的悸动，开口叫住了克莱恩。 “克莱恩。”梅丽莎双手抱臂，声音清脆。 克莱恩应声回头，待看到了是自家妹妹后，方才轻舒了一口气，开口问道：“怎么了，梅丽莎？” “……没什么。” 梅丽莎看着克莱恩那副依旧带着呆滞的脸庞，到了嘴边的话语又不由得咽了下去，“我……我最近在教阿德米索尔新的语法，有些语法我并不清楚其中的用意与典故。” “我知道了。” 克莱恩丝毫没听出自家妹妹话语里真正的意思，随后答道，“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晚上让阿德米索尔来问我。” 话音落下，他便再度抬脚，准备就此离开。 而就在这时，梅丽莎看着自家蠢笨的哥哥，短暂沉默了一会，便再次语气认真的开口道：“克莱恩。” “我在。” 似乎是听出了自家妹妹语气中的认真，克莱恩转身回头，目光平静，“怎么了？” “最近薇塔姐……” 梅丽莎顿了顿，之后才道，“最近薇塔姐在做实验的时候走时念叨你，说如果你在实验室的话……” 梅丽莎，我理解你想要撮合我与薇塔小姐，但……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心中思绪微顿。 但兔子是不吃窝边草的。 但他内心的想法必然是无法对梅丽莎直说的，因为他隐隐有种感觉，如果他真的将薇塔的来历与梅丽莎说出来的话，必然会导致比前身研究安提格努斯笔记之后的结果更令人恐惧。 哪怕无论是【苏】还是那位在薇塔口中被【苏】分割出来的天使【本相】，哪怕祂们都毫不避讳表达自己对人的亲近态度，但他心中却总是有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无法道明，却总是令他感到恐惧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也只有在薇塔小姐身边能够缓解。 思及至此，克莱恩突然又想到自己与薇塔小姐待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总是用自己的手指点他额头的动作。 而每次点过额头后，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灵体都感到了一股久违的舒适感。 很像是…… 克莱恩轻轻皱了皱眉，目光随之飘向自己刚刚走出的房间。 而也就在这时，看着一旦涉及到薇塔姐便许久不回答自己问题的笨蛋哥哥，梅丽莎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梅丽莎。” 克莱恩收回了视线，在这一刻，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语气柔和带着一丝笑意，“我承认，我之前不理解你意思的行为有些像，嗯……卷毛狒狒，但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一边说着，克莱恩浅笑着对着梅丽莎轻轻点了点头，道：“记得在薇塔小姐醒了之后，转告我今晚会再次拜访的请求。” 话音落下，他收回视线，脚步匆匆。 而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口，梅丽莎方才轻笑出声。 小小的笑了一会，少女缓缓转身，却发现不知何时，阿德米索尔已经站在了薇塔实验室的门口。 梅丽莎脸上的笑意一下僵住了，但转眼不过片刻，站在门口怔怔看着她的阿德米索尔便轻声开口了。 “梅丽莎小姐，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没记得薇塔老师有说过。” 一边说着，他伸手挠了挠头，“还有，你刚刚讲的那个单词……” “阿德米索尔。” 听着对方似乎对她刚刚说过的话并不在意的态度，梅丽莎松了口气，一副小大人样子的开口道，“单词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先放一放。” “为什么？”阿德米索尔疑惑的吐出了一个单词。 “因为……因为……” 梅丽莎嘴巴张了张，那双褐色的眸中闪着些许亮光，短暂的踌躇过后，她才道：“我想，在我看来，最要紧的事情，应该是薇塔姐到现在还单身的事情……” “单身？”阿德米索尔再次伸手挠了挠头，目光澄澈的看着她道，“单身是什么意思？” 面对着这个一点都不像是回答的回答，梅丽莎深吸了口气，最终开口道：“就是指一个人到了该与人结伴而行的年纪，却一直独自一人社会状态。” “我明白了。” 阿德米索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再次开口，“薇塔老师是单身？” “当然，我想你应该看的出来。”梅丽莎不置可否，只是她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这场与阿德米索尔之间的谈话，最终得到的结果或许并非是她预想的那样。 “单身和年纪有关系吗？” 阿德米索尔深思熟虑道。 “当然有，比如现在我的哥哥克莱恩和班森，他们都处于单身的社会状态。” 梅丽莎几乎毫不迟疑的回答了阿德米索尔的问题，随后便再次开口，“之前受限于经济原因，无论是班森还是克莱恩，他们都没有考虑体面人士的生活，但现在……我想他们应该仔细考虑一下了。” 一边说着，梅丽莎自我肯定的轻轻颔首。 “那……如果按照体面人士的生活年纪的话。” 不同于梅丽莎贪谈吐之间的自然与转换，阿德米索尔却是一边斟酌着用语，一边思索着自己该用哪个鲁恩单词来更确切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什么年龄的体面人士，才能称得上是单身？” 显然，他是在表达自己对单身这一社交状态的适用年龄的模糊理解。 “大概是在……嗯，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 或许是近些天与薇塔待的久了，不知不觉的，梅丽莎也有了一些薇塔平时思考问题的肢体习惯，却见她此时食指轻点下颚，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 显然，她是按照克莱恩如今的年龄算的。 而听过了她的回答后，阿德米索尔轻轻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迟疑道：“可薇塔老师应该不是单身的社交状态吧？” 嗯？ 梅丽莎的内心先是为阿德米索尔体会到她想要撮合自家哥哥与薇塔姐的想法感到喜悦，但又被阿德米索尔否认了她所指出的非单身社会状态感到疑惑。 “为什么不算呢？”梅丽莎轻轻歪了歪头，疑惑道。 “因为我记得老师之前有说过自己的年龄。” 阿德米索尔认真回忆，语气肯定道。 “在捡到我之前，她刚过了十八岁生日。” “……” 第84章 克莱恩线－8便士!?!? 坐着马车，喝着从温蒂太太那里买来的甜冰茶，车厢中时间管理大师克莱恩在公共马车还未到达他要去的豪尔斯街区之前竭力冥想，不断巩固着自己开完塔罗会之后的灵性。（由于【本相】在塔罗会上透露的情报增加了塔罗会举行的时间，所以我们的小太阳会比原文迟上些许时间加入塔罗会。） （当然，还有一些后期关于神弃之地剧情设定的安排，比如……让【苏】调戏一下阿蒙。） （毕竟从崩崩崩关于娑的根本设定上来说，想要成为终焉之茧的娑在偷窃这一路上确实有着一些独特的理解。） 而等到公共马车的售票员开口说出豪尔斯街区的声音之前，克莱恩这才从冥想中回过神来，缓步走下了公共马车。 站在豪尔斯街区的街口，克莱恩抬头看了一眼于这般时节中不断向着四周散发着炽热阳光的太阳，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的，他总觉得一会一定会发生一些让他说不出好坏的事情。 思及至此，克莱恩不由得又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在与薇塔作别之后的感受。 总感觉……在和薇塔小姐在一起和结束的时候，我的头脑总是会格外清醒。 结合记忆，克莱恩抿唇无言的轻笑了一声，旋即迈开了脚步，径直走向占卜俱乐部。 可等他刚迈步进入接待大厅，克莱恩下意识的伸手捏了捏眉心，开启了灵视。 几乎是在他开启灵视的一瞬间，一股洋溢在接待厅的悲伤便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循着这股悲伤看去，那位在克莱恩印象中漂亮的接待女郎安洁莉卡小姐便就此映入了他的眼帘。 不知为何的，在看到她之后，克莱恩心中突然浮现出了另一副面孔。 那是属于薇塔小姐的。 果然……相比于浑身都散发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薇塔小姐来说，安洁莉卡的漂亮更接近世俗标准的漂亮。 克莱恩心中暗自作出评价，但在作出评价之后，他又伸手轻轻拍了拍脸庞。 克莱恩，你刚刚在做些什么？！！ 你怎么会是这种肤浅之人？！！ 暗自于心底批评了自己两句，克莱恩这才缓步来到似乎是被自己轻拍脸庞的声音吸引到，并随之看向自己的安洁莉卡。 “下午好，莫雷蒂先生。”安洁莉卡伸手揉了揉自己微微泛红的眼眶，努力作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对着克莱恩开口道。 “下午好，安洁莉卡。” 克莱恩先是轻声回应了她礼节性的问好，随后语气温和而沉稳的再次开口道，“悲伤总会过去的。” 安洁莉卡似乎没想到克莱恩会如此安慰她，以至于在听懂到了他的安慰的，表情不自然的怔了怔，随后略显迷茫的呢喃了一声他的姓氏。 但很快，她便清醒了过来，随后语气诧异的问道：“您，您知道了凡森特先生的事情了？” “啊对……（此段略过，以防有人说我水字数）” 在听到了安洁莉卡话语中的姓氏，克莱恩几乎是在瞬间就联想到了自己脑海里有关这位凡森特先生的记忆，随后便开口配合着叹息道。 “我只能占卜出模糊的情况，至于凡森特先生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旋即转向了安洁莉卡，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接收到了他的眸光，安洁莉卡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尽数道出。 “老板告诉我们，凡森特先生在睡眠中突发心脏疾病，安详的离开了世间。”说着说着，她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哭腔。 “他是一位和蔼的，客气的，真正的……（略2）（原文在《诡秘之猫》第九十五章）” “很抱歉让你更加悲伤。” 见此情形，克莱恩没有多做安慰，转身缓步走向了会议室。 看着他的背影，安洁莉卡拿出了手帕，擦了擦自己因为悲伤隐隐泛红的眼眶与鼻尖，拔高声线道：“莫雷蒂先生，您要喝些什么？” “红茶。” 克莱恩轻声回应，同时也在心中暗自想到。 虽然清楚这个世界的茶叶与前世同属于这个时代来自故乡的茶叶有着根本的区别，但相比于苦涩提神的咖啡，他还是更喜欢红茶一些。 虽然咖啡能加糖。 突然，克莱恩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轻轻抿了抿唇。 也是，相比于红茶而言，他还是更喜欢姜啤和甜冰茶，但作为一名绅士，在正式场合还是喝一些比较符合身份的饮品吧。 哪怕咖啡能加糖，但加糖的这一行为并不能给人更多的，属于绅士的从容感，相反，这种行为只会给人一种强装镇定的感觉。 暗自于心底不断麻痹自己没有选错的克莱恩缓步走进了会议室，大抵是因为周一的缘故，这里的会议室内只有五六名会员，而在克莱恩的零视中，他们灵体内关于情绪的色彩都并不相同，有的真切悲伤，有的却几乎没受什么影响。 都很正常。 克莱恩微不可察的颔首，拿着手杖刚想找个位置坐下，就听到安洁莉卡的声音从会议室的门外传来。 “莫雷蒂先生，有顾客找您。” 大抵是受到了安慰的缘故，相比于刚才，安洁莉卡的声音中哭腔几近于无。 “好的。” 克莱恩吐出了一个简单的单词，随后便再次提起手杖，来到了招待大厅内。 “嗯……莫雷蒂先生，这次的顾客是上次找您那位。” 看着已经走到招待台前的克莱恩，安洁莉卡自觉的压低了些许嗓音，悄声提醒了一句。 “你还记得他？” 克莱恩含笑反问。 嗯，不知道那位先生有没有按照我的提示买到神奇的药剂……（略3） 安洁莉卡抿了抿唇，“愿意在俱乐部等一个下午的求卜者只有他一位。” 随着耳畔的话渐渐消失，克莱恩提起手杖，站了起来，沉默的走向外面。 在接待大厅的一处候客的角落，他终于看到了上次来占卜的先生，透过灵视，他同样看到了对方灵体中代表肝脏位置的气场颜色恢复了正常，整体协调同样如此。 于是，经过短暂思索后，他微笑开口道：“恭喜您，博格达先生，健康的滋味总是美好的。” 听着耳畔突然传来的声音，博格达先是一愣，旋即看向了已然站在自己面前桌子旁的，透着一股神秘感的年轻绅士，随后起身快步离开了刚刚坐下还没几秒的座位，张开双臂用力抱了抱克莱恩。 “是的，我痊愈了！医生询问了一次又一次……（略4）” 而听着博格达这副欣喜若狂的描述，克莱恩心中的念头却是得到了肯定。 罗森民俗草药店的那位药师绝对是非凡者。 虽然在穿越之前确实有听说过故乡的草药医治好了几位癌症晚期的病人，但身处于这个非凡世界，克莱恩却不得不相信这一奇迹中含有的非凡因素。 可下一秒，对方的话语就令他脑海中的思绪几近停滞。 “我要向神……那10镑（克喵标记）花的太有价值了……” 看着面前缓缓松开了抱着自己双臂的博格达，克莱恩脑海中的思绪几近停止。 什么？！10镑！你为神奇药剂花费了10镑？！而你给我的占卜费用才8便士！ 8便士？ 8便士…… 克莱恩的表情逐渐呆滞。 …… （ps：关于【苏】第一次与阿蒙交锋的画面，本作者有两套方案，一套是【苏】，一套是薇塔。） （ps：撒……接下来该你们做出选择了，亲爱的读者先生们，选薇塔的按b，选【苏】的按a，不选的填c，谢谢。） 第85章 克莱恩线－薇塔对已知【苏】的情报分析 而克莱恩不知道的是，在他脑海中的思绪还在8便士与那个草药店已经有问题之间徘徊之时，一只青鸟已然落在了弗拉德街18号的草药店门口。 青鸟站在不知何时已然爆碎的路灯上，稍稍侧目，打量了一下大门上贴着的转让布告。 是察觉了什么了，所以提前离开了？ 青鸟循着习性轻轻侧头，尾巴上十三道翎羽随着她的心绪稍稍摇摆。 嗯……看来这种谨慎的性子，对于这个世界的非凡者们来说，是他们生存必备的品质。 心中静静想着，青鸟的身形也一点一点消散成光点，最终泯灭于无形。 而与此同时，水仙花街2号，刚刚还在沉睡的薇塔缓缓睁开了双眸，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看来我的造主给予我的并不仅仅是如今的身形灵魂呢~” 笑声落下，薇塔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抬手轻抚了下额头。 是啊，那位【苏】·伊斯特先生所给予她的，不仅仅是身形与灵魂，还有对于这方世界来说，无比致命而珍贵的知识，与已然消除了的，大部分的威胁。 “现在想来，祂又是为什么要创造出我的呢？” 薇塔抿唇思索，身体愈发软和，最终像只困倦的猫咪一样彻底的陷在了身下松软的床垫中。 白皙透红的娇嫩脚趾无意识的紧缩了两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随着一只匀称而纤细的腿缓缓翻动，她整个人也随之仰躺在了床榻之上。 “总不能，是让我代替你，在愚……克莱恩面前展示一下你的态度吧？” 粉眸中无数的流光划过眸底的暗沉，薇塔轻轻眨了眨眼睛，伸手拉开了床头灯，静静看着温黄的灯光将整个室内填满。 不知为何的，人们总是在室内光线减弱的刹那才切身感受到从自己身畔走过的时间小偷。 而与人们等同的，现在的薇塔，也是如此。 正如她不明白自家造主为什么创造她，然后刻意派给她这么一个轻松的宛若度假一样的任务一般，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只会在一些调戏场合里才会提起克莱恩【愚者】的身份一样。 固然，她清楚这样的调戏会让人在听到的瞬间讶异一下，随后便是习惯了被调戏的羞耻感与发自内心的笑意。 “【苏】……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将我创造出来的呢？” 薇塔轻声说道，无论何时都隐晦暗淡的粉眸，在这一刻，于此时，却充满了茫然。 她之所以背刺【娑】，从根本上来说，并非是为了自己的自由。 从根本上来说，从内心产生背刺【娑】想法的那一刻之前，她还是发自内心无比热爱的【娑】的人。 可是…… 少女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最终苦笑了一声。 她的记忆终止于她最后将【娑】击杀在量子之海与虚数之树的交接处，而再往后，她的记忆就仿佛被什么人切割了，不仅没有半分痕迹，甚至就连最后她是如何坠入量子之海的原因，都没有任何印象。 “【苏】……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声称自己有一个名为【福洛斯】的神国，以及八位与我记忆中【蕴蓄】他们一样的‘天使’。” 不解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疑惑，床榻上的灰发少女缓缓抽出了将自己头发揉成一团乱麻的小手，而在抽出的瞬间，似乎是因为手指上缠到了些许头发的缘故，她抿唇轻嘶了一声。 缓缓将手抬到了自己的眼前，看着那与正常人别无二致的发丝，薇塔久久沉默不语。 没有收割世界的任务，没有布局谋划的野心，没有驱使利用的无情，甚至…… 薇塔的眼眸的缓缓漫过【苏】在创造她时，有意删减过的那些这个世界的非凡知识（背景设定），与克莱恩苏醒之后，直达命定之死的预言（廷根之死），脑海中的思绪更加迷茫了。 如果说，【苏】若是在创造她后，没有创造任何【福洛斯】或者【本相】他们任何事物的话，她的再次背叛对于她来说，显然是合乎情理的。 毕竟……身为一个被压榨员工反杀并成为公司老总的模范员工，薇塔可以为自己的背叛找出无数种理由。 但现在，她却无法为自己未来可能的再次背叛找出任何理由了。 虽然与她的造主【苏】接触的不多，但薇塔心中清楚，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任何关于非凡的谣言，都有可能有着本质存在的源头。 而现在，这位【苏】不仅没有给予她任何可以在利用层面上的任务，甚至还在有意构建一个她熟悉的福洛斯。 综合【苏】的这些行为与可能导致的后果，薇塔现在已经想不出任何一条可以合理背叛【苏】的理由。 就好像…… 薇塔无意识的轻轻咬唇，脑海中的思绪也随之渐渐转到了一个她曾经被那位【娑】赐予的那些关于金星社会记忆中的，与收藏（包养）意义相同的想法。 祂……该不会是在…… 思及至此，床榻上仰躺着的少女猛然坐起了身子，那双无神的粉眸也随着她的动作与想法，紧缩了一刹， 就好像放养一样的手段，定时去神前议会汇报自己观察【愚者】最近行为的任务，以及虽然相处不多，但对自己却隐隐透露着的那些温和态度…… 不知为何的，薇塔脑海有关【苏】的记忆在她内心的那个令她震惊的想法浮现而出的瞬间，便迅速被筛选出，并自动的拼凑了起来。 越是回想，薇塔唇角的抽动越是明显。 而最终，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抿了抿唇。 良久的沉默之后，那带着几分童真与娇柔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苏】……你该不会真的是为了创造我而创造我的吧……” 床榻上的少女苦笑着说出了这句话，而随后，她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紧紧皱了皱眉。 “不对……祂的想法绝对不是这样的。” 一边说着，薇塔缓缓闭上了双眸，开始在脑海中查询那些关于诡秘世界非凡知识的记忆。 短短片刻之后，她便再度睁开了眼睛。 随着那双粉眸中缓缓划过了两道隐约的流光，薇塔疑惑的低声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 第86章 克莱恩线－薇塔的答案 轻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房门也在这时被人轻轻敲响。 “薇塔姐。” 是梅丽莎。 “到晚饭的时间了，我该回家了。” “嗯……” 似乎是对自己现下寻找的答案不太满意，薇塔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些小小的不满，“梅丽莎，你哥哥什么时候走的？” “他……他……” 门外的梅丽莎支支吾吾，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如同木头一样杵在自己身旁的阿德米索尔。 却见对方的脸庞依旧平静，而在感受到她的视线后，他只是疑惑的转头看了梅丽莎一眼，随后便面不改色的又重新转回了头，看着那本记着她刚刚教给他语法的那本笔记。 不知为何的，阿德米索尔不知所以的举动在梅丽莎的眼中，竟隐隐与克莱恩书呆子的神情重合的一瞬。 而在下一刻，回过神来的梅丽莎猛然抬脚踩了他一下。 阿德米索尔循着痛觉的来源疑惑回头，眸光困惑。 而梅丽莎也在这时猛然收回视线，抬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可她想开口道歉之时，身前的房门却随着一声清脆的门锁机簧紧绷声，缓缓开启。 许是被声音吸引，又或许是自然的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同时看向了面前缓缓打开的门扉。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边缓缓松开门把手，一边整理自己头发的灰发粉眸，身上透着一午睡后浅浅困意的少女。 但这样的薇塔落在此时的梅丽莎与阿德米索尔眼中，却是两种意思。 在阿德米索尔眼中，此时的薇塔老师只是刚刚睡醒，头发衣衫的凌乱属于合理范围的事情。 而在梅丽莎眼中，这样的薇塔却又不禁让她想到了克莱恩。 虽然对克莱恩近期开了窍的行为表达肯定，但她的内心中还是带着几分对薇塔的歉意。 或许是她的内心更清楚自家哥哥过往书呆子样子，会在两人自由恋爱之后造成的困扰；又或许，是因为她自认为自己远比自家的两位哥哥了解的薇塔更深入些。 所以，此时的梅丽莎心中，不仅有着几分喜悦，也有着几分未来薇塔将要面临的那些与克莱恩之间发生争执时候的不安与歉意。 心中如此想着，她无意识的慢慢低下了头。 而此时正在梳头的薇塔似乎并没有发现梅丽莎的情绪变化，只是姿态自然的转身，按开了房间内的煤气灯开关。 随着开关被按下的清脆咔哒声，站在梅丽莎身旁的阿德米索尔的心中，却是突然响起了自家薇塔老师的声音。 “安慰安慰你的梅丽莎老师。” 声音里的驱使意味很足，但阿德米索尔却并不这么认为。 作为与薇塔日渐相处了半个月的人，他还是清楚一些自家老师对外所说的那些话中的真实想法的。 比如说，有一次薇塔老师对他说要，要让他出门看看。 然后不明所以的他就在清晨的门口，很是‘恰巧’的接下了薇塔订的廷根市晨报。 在他心中，自家薇塔老师想要一个人去做某件具体的事情，若非是事情紧急，否则的话，她总是会引导而非驱使一个人去做那件事。 而现在，显然，在自家老师薇塔的眼中，那位克莱恩绅士先生的妹妹已经很需要安慰了。 阿德米索尔缓缓转头，看着垂下头去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的梅丽莎，短暂思索了一小会，最终伸手轻轻拍了拍梅丽莎的肩膀。 “到晚饭时间了，班森先生在等你。” 面对着他的安慰，梅丽莎的身影呆滞了一瞬，最终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阿德米索尔面不改色，依旧平静。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片刻，最终以梅丽莎的转头作为结束。 “薇塔姐，我先回家了。” 看着已经梳好头发，整理衣着的薇塔，梅丽莎轻声开口，同时又在自己内心中回想了一下之前在会客厅里，薇塔姐调戏自家书呆子哥哥克莱恩的记忆片段。 而似乎是因为注意着自己手上的动作，薇塔只是用听起来情绪低落的嗯声回应了梅丽莎，而她的这一‘无意’举动，却是令梅丽莎对自家哥哥书呆子的谴责更为深刻。 “对了，薇塔姐，克莱恩临走之前说了。” 眼见薇塔的情绪不太对，梅丽莎便再次开口，“克莱恩说他今天晚上也会来的。” 几乎是在她口中话音落下的同时，她便看到薇塔坐在梳妆台前的身影却并未有任何的变动，但隐约的，她能够感觉到薇塔在听到了她口中的话语后，窈窕的身周涌动的情感有了些许变化。 “嗯，我知道了。” 娇柔的声音回响于梅丽莎的耳畔，而那话音中涌动着的那些许细微的情绪，却令她感觉自家哥哥下午短暂离开的选择或许……有些正确？ 心中如此推测着，梅丽莎便再度开口，“那我走了，薇塔姐姐。” 话音未落，她便缓缓转身，走下了楼梯，而她不知道的是，薇塔在听了她第二次代表着离开意味的话语后，缓缓侧了侧头，看了看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看起来，克莱恩这边的筹码已经足够…… 薇塔心中静静想着，随后便缓缓转过了头，看向了镜子。 镜子中倒映着的灰发粉眸少女依旧如之前一样，带着一股与这个灰暗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 可令薇塔诧异的是，镜中倒映着的本该无神无光的那双粉色双眸，却不知何时有了些许细微的光亮。 而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声，旋即转头看向了床头凸肚窗。 昏沉的大日于廷根市斑驳的地平线上只露出了一小点光束，而那斑驳崎岖的地平线上，却是有着一道道遮掩着光辉的灰雾缓缓飘上即将进入星夜的天空。 她就这样看着凸肚窗，静静的看着，直到其上微弱的阳光最终消失。 看着那完全消失的阳光，薇塔有些恍惚。 而就在此时，之前站在房门前的阿德米索尔又一次来到了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展开着的房门。 “薇塔老师。”面对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薇塔，他轻声问道。 “我现在，能否再次为您补上那次神秘学实验的结果呢？” 听着他的声音，薇塔缓缓转身。 看着站在房门前平静的阿德米索尔，那双无神的粉眸中闪过了数道流光。 薇塔浅笑着站起身，缓步走到了他面前，最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傻孩子。” “那种实验，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的。” 带着几分童真而绵软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这位曾经背刺了自己造主的灰发少女，心中的疑问在此时终于有了答案。 至于是什么答案。 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 （ps：好了，评论区关于阿蒙先生的讨论到此截止，目前各位读者先生们统计为：b：4，a：6，c:1，abc：1。） （ps：经过综合统计，有关阿蒙先生的剧情中心，会导向【苏】直接出手。） （ps：以上，完毕。） 第87章 克莱恩线－这很合理 距离太阳的晨辉落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而绯红的月色，却是还要等黄昏真正落幕。 但星星好像有些闲不住，提前在红月周围探了探头，像月亮的宝宝一样。 嘶，等等……好吧，或许祂们真的是。 坐在餐桌前百无聊赖的薇塔此时正等着阿德米索尔将近些天学到，并实践的鲁恩菜肴端上餐桌。 静静听着厨房内乒乒乓乓的厨具互相碰撞的声音，脑海中的困意不知为何的逐渐上涌，使得她禁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哈~” 娇柔中带着几分童真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薇塔熟练的伸了伸懒腰，目光随之又转向了那依旧悄不作声的门口. 看来，【愚者】先生今天是来不了了。 心中思绪微动，循着克莱恩最新传来的心声，薇塔目光轻转，重新将自己的目光转回了厨房。 阿德米索尔好像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呢~ 心底的心声轻轻响起，薇塔轻轻眯了眯眼睛，像只倦怠的猫咪缓缓的趴在了桌子上。 也对，阿德米索尔并没有听心声的非凡能力。 想到这里，少女恶趣味的轻笑了一声，那双粉色无神的双眸又一次轻轻的眯了眯。 而随着她的眼睛再次不自觉的闭上，下一瞬，她的灵魂便被猛然拖进了梦乡。 小小的呼吸声也随之响起。 …… 而与此同时，在薇塔陷入沉睡的瞬间，刚刚从弗拉德街18号的草药店门口转身离开某人，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 下意识的，他抬头看向了天空。 看着那依旧与天边反射着淡淡绯红月光的红月，克莱恩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枚前身父亲留下来的遗物怀表，轻轻按开表盖，看了一眼时间。 6：30了…… 心中暗自读出表盘上的时间，克莱恩不知为何的焦急的皱了皱眉。 而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思绪却突然从他的脑海中跳出。 弗拉德街18号的草药店有非凡者的事情……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告诉队长他们。 他的内心不知为何泛起了焦急，而在脑海中这一念头徘徊之间，克莱恩好像忘了自己今晚还有个约定了。 嗯…… 还是早点报告吧，要是因为晚报告而造成非凡事故的话…… 克莱恩短暂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到了弗拉德街的街口，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马车。 待等马车停稳，他抬脚上了马车。 “去佐兰特街36号。” 克莱恩内心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焦急，在他自己说出街区名的瞬间，又一次轻轻的揪了揪他的内心。 “8便士，先生。” 马车夫轻轻开口，并伸手抚了抚自己银白的胡须。 克莱恩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拿出钱袋，从中数出8枚硬币，递给了马车夫。 接过硬币，马车夫抬头压了压头上看起来很是崭新的丝绸软帽，轻轻甩了甩手中的马鞭。 “坐稳了，先生。” 但克莱恩却好像并未听到他的提醒，而此时他的目光，全然都在刚刚与这辆出租马车相驶而过的公共马车。 在看到那辆公共马车的瞬间，不知为何的，克莱恩心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焦急便急速消却，最终完全消散一空。 而随着脚下马车的起步，他脚步踉跄了一下，最终还是颓唐的坐在了出租马车的座位上，并抬手压了压头顶的丝绸软帽。 如果他现在坐的是刚刚那辆公共马车的话，他至少能省下2枚便士。 思及至此，克莱恩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拉上了马车车厢车窗上的帘子。 还是想想一会该怎么告诉邓恩队长，有关弗拉德街区非凡药店的事情吧…… 他心中暗自想到，坐在车座上的身子也随着这一想法稍稍后靠，最终倚在了略微有些软和的靠背上。 而此时，我们的克莱恩不知道的是，这位出租马车的马车夫在他的身子缓缓靠在座位上的时候，缓缓将手中刚刚写出的‘日记’缓缓抬起，放在了自己眼前，并收起了刚刚用于书写的，那有着一抹碧色的羽毛笔。 而在那张日记之上，那墨迹未干的鲁恩文字却是写着。 【在一位‘黑夜女神忠诚信徒’特莉丝的匿名举报下，收到并阅读了匿名信的邓恩·史密斯决定带着伦纳德与洛耀，亲自去一趟莫雷蒂新家旁边的那位与克莱恩有着亲密关系的，在伦纳德眼里疑似克莱恩女朋友薇塔·弗楼沙家里仔细调查一番。】 【而巧合的是，身为值夜者小队新晋成员的克莱恩却在此时调查了弗拉德街区的一家与非凡者有着紧密关联的草药店，并在确认的对方已经察觉了他的试探并转移之后，决定上报这家草药店疑似有非凡因素存在的调查报告。】 【所以，在作出以上决定之后，克莱恩·莫雷蒂先生在弗拉德的街口打到了一辆被因斯·赞格威尔驾驶着的出租马车，并由此踏上了去往黑荆棘安保公司的路。】 【而于此同时，克莱恩·莫雷蒂的女朋友薇塔·弗楼沙小姐，也在克莱恩作出去往黑荆棘安保公司报告这一决定后，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这一想法，放松了有客人即将到此拜访的紧张心理，并最终巧合的被来到门外的邓恩·史密斯拉入了梦境。】 【这很合理。】 看着手里的崭新出炉的剧本，这位头发已然斑白的老人满意的伸手抚了抚自己为了伪装而贴上的假胡须，同时侧头看了一眼在马车车厢内思索着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内心想法已经被人刻意导引了的克莱恩，无言的勾唇嗤笑了一声。 旋即，他再次拿出刚刚收起的羽毛笔，在那张日记背面的空白处再次落笔。 【于薇塔·弗楼沙的梦境中，邓恩·史密斯……】 随着落日最终一抹余晖落下，早已等待许久的月光也渐渐在泛黑的夜空的衬托下，绯红也随之洒落大地。 一场精巧绝伦，被人安排的戏目，也就此上演。 没人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此时在廷根市的所有人只知道，这一切的巧合，都是合理的。 第88章 克莱恩线－记得报销 随着出租马车行驶的摇晃渐渐停止，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克莱恩这才猛然惊醒。 下意识的伸手拉开窗帘，窗外熟悉的景色便由此映入眼帘。 而于此同时，那位于车厢前部的马车夫也缓缓勒住了手中的缰绳，开口道：“先生，我们到了。” “嗯。” 闻言，克莱恩轻轻点头，拿起手杖后，又伸手扶住了帽子，最终缓步走下了马车。 站在街道旁看着出租马车渐渐远去，克莱恩的目光也随之定在了那逐渐远去身影头上的丝绸软帽。 嘶……什么时候出租马车的马车夫都能带上丝绸软帽了？ 心中稍稍估算了一下那顶帽子的价值，克莱恩困惑的轻轻皱了皱眉，但转瞬，他便好似想起了什么，快速转身，向着自己身后依旧灯火通明的黑荆棘安保公司迈开了脚步。 不知为何的，在走下马车后，那股莫名其妙的焦急感便在心头不断扩大，以至于让克莱恩的心跳幅度都加快了不少。 循着正门一路走上楼梯，转弯，再走上一段楼梯，克莱恩最终来到了黑荆棘安保的会客厅。 “哈~” 没等他刚刚走出楼梯的脚步踩稳，一道带着浓浓困意的娇软声音便于他耳畔猛地响起。 “晚上好，克莱恩。” 克莱恩循声转头看去，却是不知为何还没下班的罗珊此时打着哈欠看着他道，“怎么了克莱恩，今天是你值夜班吗？我就说老尼尔的担心是没有道理的，哪怕是有紧急任务，队长也是会安排好值班人员才会出门执行任务的。” 一边说着，她又伸手揉了揉眼睛，不等克莱恩开口询问队长去执行什么任务，就伸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小挎包，语气困倦而急促的开口道：“下班了，我去叫奥利安娜太太。” 看着脚步匆匆，不给他留半点询问余地的罗珊，克莱恩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默默的看着她转身走进了文员办公室，虚掩着门。 轻轻叹了口气，克莱恩转身走向队长办公室的走廊，而巧合的是，就在他的脚步即将走进队长办公室门前的走廊瞬间，队长办公室的门锁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机簧弹动声，似乎有人正要从里面出来。 这不由得令克莱恩稍稍驻足。 果不其然，在门锁被人轻轻扭动后又推开，一道看起来比克莱恩印象中稍稍精神了些许的身影就此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老尼尔。 却见老尼尔此时正端着一杯似乎是刚刚冲泡好的咖啡，正用一副见了鬼的神情静静的，呆滞的看着站在走廊口的克莱恩。 老尼尔该不会对我近日举报他与隐匿贤者有关联的事情对我起了芥蒂吧…… 看着精神远比之前还要好上不少的老尼尔，克莱恩心中暗自想到，随后似是为了缓解尴尬，便提前开口道：“晚……” “克莱恩，你怎么在这里？” 老尼尔丝毫没有回应他礼节的话语，相反，在与克莱恩对视的那片刻之中，他似乎一直在想着刚刚被自己问出口的问题。 听着老尼尔口中的问题，克莱恩脑海中的思绪猛然呆滞了片刻，随后语气疑惑的开口问道：“我来报告今天下午刚刚调查到的，一些关于弗拉德街区有一家非凡者经营药店的情况。” 老尼尔听着他口中的话，眉头却深深皱起。 “这件事情不重要。” 老尼尔似乎想通了什么，语气也随之激烈起来，“你现在应该立刻回家，克莱恩。” “啊？” 怎么回事，该不会…… 梅丽莎他们…… 听着老尼尔没头没尾的话语，克莱恩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你妹妹他们没事。” 老尼尔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来，“邓恩队长这次处理的事件，是有关你那位女朋友薇塔·弗楼沙小姐的。” “啊？” 听着他口中的话语，克莱恩脸上的神情顿时从僵硬缓缓演变为了困惑与失措夹杂着的神情。 简单来说，就是蒙蔽。 而似乎是看出了克莱恩似乎是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道的心理，老尼尔不由得想起半个月前邓恩队长带着伦纳德和克莱恩敲响他的房门，并在开门后不由分说的冲进了他的房间，并翻找出了自己亲手放的，用仪式魔法保存起来的那些自己的血液。 想来当时的他的神情，也和这时的克莱恩一样吧…… 思及至此，老尼尔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有人举报你女朋友薇塔·弗楼沙小姐是非凡者的事情，并认为她的精神状态并不良好。” “所以，队长在了解完情况之后，考虑到她的住址与你相近，担心你的安全，就带队直接去了那位弗楼沙小姐的家。” 有人举报薇塔小姐？ 还说她的精神状态不好？ 在听过了老尼尔口中的情况后，克莱恩脸庞上的困惑渐渐转换为到了不解。 而就在这时，看着他的神情，老尼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开口问道：“你能确认那位薇塔小姐是非凡者么？” “她……” 循着老尼尔口中的问询，克莱恩不由得联想到了薇塔的真实身份，口中的话语最终只开了个头。 要怎么说？ 直接说薇塔小姐是一位亲近人类的，古老神明的造物？ 还是说她只是一个来自贝克兰德的普通助教？ 不知为何的，克莱恩心头思绪愈发的乱了，以至于他自苏醒以来便清醒的思绪也随之狂乱了起来。 而就在他心头心绪愈发狂乱的此间，老尼尔似乎看出了他的这幅精神，似乎由此联想到了什么，便再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也使得被打乱了思绪的克莱恩缓缓抬起了头。 在老尼尔的注视下，克莱恩以往那双平静而情绪丰富的褐绿色的眸子中，此时已然带上了迷茫的神情。 “看来我问对了，克莱恩。”老尼尔缓缓收回了手，目光深沉。 “老尼尔……” 几乎是在对方声音落下的瞬间，克莱恩便理解了他的意思，旋即哑然开口。 可老尼尔却是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就知道，能清晰认出我当时精神状态的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刚刚成为【占卜家】的小菜鸟。” “好了，快点回去吧，邓恩队长不可能对那位弗楼沙小姐做太过严重的事情的。” 说着，老尼尔又皱眉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扶了扶自己保养良好的络腮胡，旋即再度开口。 “这个时间，公共马车好像都下班了。” “嗯，记得到那位弗楼沙小姐家的时候，找队长报销出租马车的车费。” “……” 第89章 克莱恩线－重返福洛斯的薇塔 于一片白茫茫的雾中，一袭黑衣的邓恩面带慎重的缓步前行。 他不清楚为什么进入这位疑似克莱恩女朋友薇塔·弗楼沙的梦境中，竟会让自己置身如此地域，但他清楚，这种与梦境之雾本质上截然不同的白雾，却不可能是一个低序列非凡者梦境中可以有的东西。 不仅如此，很奇怪的，在梦境中，身为【梦魇】的他，此时却找不到半分被自己拉入梦境的，那位弗楼沙小姐的声音。 仿佛她的梦境中，有着只是这些白雾。 邓恩的脚步走走停停，不时的，他还会稍稍驻足一段时间。 身为【梦魇】，他本该清楚梦境中时间的流逝速度的。 但现在，他却在这场由他为主导，引出的，属于薇塔的梦境中，找不到半分时间的流逝感。 就仿佛…… 这里，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一样。 思及至此，邓恩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抬手轻点胸口，划出了绯红之月的图案。 “赞美女神。” 他心中暗自祈祷，随后再度迈开脚步。 可就在此时，一道带着几分童真与软糯，却又令听到的人自觉的认为与出声者距离相距甚远的声音响起了。 “盲眼的旅人……” 在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邓恩便尝试着迅速调动了自己身为【梦魇】对这场梦境的权限，但显然，他只是一个序列七。 与薇塔序列三却有着天使位格相比，他在这场梦境的权柄，小而又小。 更别提，在被0-08身上缠绕着的，那属于【娑】一部分气息的配合下，0-08将他带入薇塔的梦境已是极限，更别提，在他进入这场梦境之中后，那位执掌着【娑】的【苏】，已然察觉了他的到来。 虽然并不清楚邓恩·史密斯是怎么在神秘学灵性层面上，通过神前议会的灵觉所在，将这条入梦的刺激传达给伊斯特的，但显然，对于这场梦境来说，祂似乎并不想影响太多。 于是，便有了在邓恩眼中几乎无穷无尽的白雾。 至于薇塔…… 【苏】经过一番简单的思考，认为自己对福洛斯的了解并不清楚，于是，祂便借由这次梦境，想从薇塔的记忆中，得到所有有关福洛斯的情报。 比如福洛斯的历史与建筑结构，比如福洛斯所在的位置，比如……【娑】真正该展现的形态与位格。 这些都是祂可以在这场基于薇塔记忆所构建的梦境中可以得到的东西。 该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只要将崩崩崩游戏里展现的福洛斯复刻出来，就可以被人相信【娑】是真实存在过的古神吧……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苏】想要更多的知道有关薇塔的一些事情。 属实是不忘本心了。 高坐于云端之上，身穿白色神袍，脑后悬浮着一轮青金色神轮的少年神明静静的看着邓恩的脚步逐渐向着位于他脚下，无意识的驻步构建出福洛斯每一处角落的薇塔前进，祂轻笑了下。 “因斯·赞格威尔……” 【苏】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开始无意识的轻轻敲打起扶手，不时的，祂还会人为的将邓恩略微有些走歪的脚步通过影响这片梦境的权柄，强行掰正。 而于他纯白王座之下，那位于福洛斯中心盘腿悬浮于空中的薇塔，也在【苏】的笑声落下之时，缓慢而坚定的睁开了双眸。 顿时，一股波动就此，如同水滴滴入湖面一般，带着改变周围白雾，使其塑化成为薇塔记忆中福洛斯的样子，如同涟漪一样缓缓扩散开来。 最先出现的，是一座看起来很像钟表的，位于整个福洛斯中心的巨大立柱。 而随后，是一个环绕着这一巨大立柱的市场。 市场的北侧，是一处标注着‘博物馆’之名的空地。 而到此，整片涟漪的扩散速度，便越来越快了。 一栋栋相貌各异，却都有着古罗马，古希腊与现代欧式房屋风格的建筑一个又一个拔地而起，而随着建筑起落之间的巷道中，一道又一道虚幻的，有着不同面貌的人影缓缓出现。 “福洛斯……” 半梦半醒中的薇塔看着眼前逐渐清晰起来的熟悉场景，低声自语了一句。 而就在她口中话语落下的瞬间，一道熟悉的绿色身影便陡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道小小的身影眨了眨那双令薇塔无比熟悉的诡谲眸子，随后伸手轻轻的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薇塔姐？薇塔姐？” 令人熟悉的声音回响耳畔，这也不由得令依旧沉浸于半梦半醒状态下的薇塔感到了一阵恍惚。 她……好像早就抹去了他们的记忆…… 他们不可能还记得她的啊…… 心中如此想着，薇塔无意识的轻轻咬唇，而就在此时，有一道熟悉而热烈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律行律行，薇塔姐姐怎么还没醒啊？” 一边说着，在薇塔时而朦胧，时而清晰的视线中，一个红色的娇小身影便就此出现在了薇塔的眼前。 是【义心】。 却见此时的【义心】似乎对薇塔仍沉浸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感到有些许不满，从而拉住了【律行】的两条胳膊，用力摇晃起了对方。 “我知道，义心，如果你再摇下去的话，我想我可能就和薇塔姐一样了。” 【律行】的绿薇塔一边认命的感受着对方的动作，一边无奈的叹着气。 而这一幕，对于薇塔来说，却是久违的…… 不对，她为什么要说久违？ 她明明在来到这个世界，被【苏】创造之前，刚刚才从福洛斯离开啊？ 那到底，她为什么会感到久违呢？ 想到这里，薇塔下意识的又一次尝试回想自己在背刺了【娑】之后的记忆。 而不同以往的，这一次，薇塔回想的记忆中，突然出现了些许模糊的踪影。 以及一个听到之后，就令人感到亲近又遥远的声音。 像是一位真正的神明，在对她说话一样。 “初次见面，薇塔小姐。” “我名莱茵·阿波卡利斯，应邀……请您去一个地方。” “当然，在此之前……” “你可以先与你熟悉的人告别。” …… （作者通知：假期持续期间，每日三更。） （ps：五一快乐，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ps：以上。） 第90章 克莱恩线－从未见过的怪物 邓恩的脚步走走停停，时刻警戒着四周不断翻涌着的白雾。 这些白雾的性质是他从未见过的，以往在处理的非凡事件中，魔女会与极光会等邪教信徒的梦境大多都并非是如他眼下所见这般，光明而诡谲的。 他们的梦境，相比于正常，大多都趋近于灰暗与诡谲。 但这里不同。 这里与那些他所见过的邪教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心中如此思索，邓恩再度迈开脚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步相比于之前已经歪斜了一些。 可就在他这一步落下，那高居于天空之上，静静旁观着这一切的神明缓缓抽手，将他四周的白雾猛然抽去。 那么，理所当然，他的这稍稍有些歪斜的一步，却是结结实实的踏在了一块钢板上。 “咣当。” 并未去在意脚下质感突然变化的原因，身为资深的【梦魇】，邓恩几乎在身畔白雾消却的瞬间便注意到了四周风景的改变。 就好像……他的这一步，只是刚刚好的踏进了这位薇塔小姐真正的梦境。 而这也使得邓恩轻微皱了皱眉。 “什么人的梦境边缘区域会这么大？” 他不解的自言自语道，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一道咆哮声便陡然于他耳畔响起。 “吼！” 下意识的，邓恩几乎没有思索，便动身朝着声源处快步奔跑过去。 “有怪物！”“快跑！”“等等我，别把我留在这！” 是孩提的尖叫声！ 邓恩的脚步愈发的快了。 可就在他自认为快要赶到声源处时，又是一道声音猛然响起。 那是一个听起来与之前大声叫喊的孩提年龄相差无几的声音。 “大家快躲到我身后，我来保护大家。” 稚气软和而认真的声音不仅透露出发声者的年龄并不算大，但令邓恩感到意外，毕竟一个遇到了在他常识中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怪物的非凡怪物的孩童，怎么可能会如此镇定？ 一边想着，邓恩快步转过了一处转角，随后猛然止住了脚步。 原因无他，因为此时映入他眼帘的，是三只他从未见过的怪物。 他们通体都带着银白色的甲胄，身高接近三米，整体呈现类人形，手中握着一把看起来像是被刻意扎满了不知名灿金色鳞片的棒棍。 那怪物通体都带着与邓恩印象中非凡者怪物格格不入的奇异美感，就好像它的非凡本质并非是他认知中的扭曲与混乱，相反，这些怪物更接近于一种秩序下的产物。 在看到那三只怪物的第一眼，邓恩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懵。 可就在他懵了的这短暂的一小会，这三只怪物中的其中一只便猛然抡起了手里镶满不知名灿金色鳞片的棒棍。 随后，在邓恩猛然回神，下意识伸手入怀想要拔枪的刹那动作中，那根棒棍陡然消失，随后猛地砸在了一道突然升起的蔚蓝色六边形组成的屏障上。 “乒！~轰！” 在被棒棍接触到的瞬间，那突然出现的蓝色屏障一动不动，只是在被棒棍砸到之后，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以及音爆声。 而这也使得伸手入怀想要拿出怀里腋下枪袋里左轮的邓恩短暂的呆滞了片刻，但随后，他便迅速调整了状态，抽出了一把透体银白的左轮。 “砰！” 随着左轮特有的厚重激发子弹的声音回荡于空中，一枚暗黑色猎魔子弹就此出膛！ 几乎没有停歇，邓恩在第一枪的枪声响起的同时，便很是自然的轻转手臂，对着另外两只银白色怪物开枪。 “砰！砰！” 随着两声枪响近乎同步的声音响起，邓恩这才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他第一枪所指的那只怪物。 可令他诧异是，刚刚的那只怪物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而除此之外，另外的两只怪物也在被猎魔子弹击中之后，短暂踉跄了两步，便猛然回头，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 邓恩毫不犹豫，心中思绪火石电光，表面上却是半分不漏，手上动作也是不慢，在那蔚蓝色屏障中几名孩提回过神来的注视下，再度抬枪射击。 “砰！砰！砰！砰！砰……” 或许是因为梦境的缘故，邓恩几乎不需要考虑手中枪械的弹药问题，但也就在这时，他的脑后猛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那是砖石瓦砾被某种巨型生物碾过的声音！ “快跑！” 稚气而软和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也在这时，邓恩迅速转头，最终，看到了一只胸腔处有着一枚浓郁黑色点状的‘非凡’怪物。 它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邓恩的身后，并高高举起了手中镶嵌着金色鳞片的棒棍。 几乎没有思索的时间，在看到怪物手中高高举起的棒棍后，邓恩便迅速向后翻滚，以图躲开它的袭击。 “轰！” 随着一声巨响在邓恩身畔带着烟尘猛然爆炸，他也方才迅速起身，手中左轮循着肌肉记忆抬起。 随后。 “砰！砰！砰！砰！砰！砰……” 或许是因为在他自己印象中一直都有着左轮自身射速并不快的潜意识，以至于邓恩只得在短短的五秒内，宣泄了近十发猎魔子弹。 但或许，这里的神明并不想让他的努力反击失效，所以，那位少年神明仁慈的令他左轮中射出的猎魔子弹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全数射进了与怪物身躯相比，显得尤为渺小的头部。 在自己的头颅被洞穿数道沟壑的重大打击下，那只纯白怪物终于倒在了邓恩的眼前。 “呼……” 看着倒在自己面前体型庞大的怪物，邓恩深深的呼了口气，随后再度转头，看向了刚刚被自己射了数枪的另外两只怪物。 而或许是在回应他想要探知怪物情况的心愿，在邓恩转头的瞬间，一道灿金色裹挟着破空声的棒棍状物体便适时的从他眼角的余光出现。 ！！！ 依据自己这么多年来处理非凡事件的经验，邓恩心中清楚，自己几乎不可能躲开这次攻击了。 于是，他也只得缓缓低头，并尝试着同时抬起双臂，用肘部护住自己将要低下来的头。 这是他记忆中最适合用来保护头部的防备措施。 而在作出这些动作的同时，邓恩心中却是缓缓浮现出了一道女人的身影。 戴莉…… 第91章 克莱恩线－人类最后的希望 但预想中势大力沉，且速度极快的攻击却迟迟未曾落下。 至于原因…… 待等邓恩诧异的抬起头，那具非凡怪物的尸体已然成为四分五裂肢体，在地上互相碰撞了。 这是…… 看着在地上四处翻滚却未曾有半分消退的肢体，他久久不能回神。 而就在这时，一道少年的声音便在他的耳畔猛然响起。 “你的攻击很凌厉，也很有效。” 邓恩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声源处。 却见发声者是一个头生数个对称犄角，有着墨绿色头发，金色瞳孔的少年。 “初次见面，我是【旭光】科斯魔。” 看出了他眸光中的不解，这位少年声音平静的向他介绍了自己，“我是逐火之蛾十三英桀中的一员，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荒野孤狼，群星猎杀者……” 说着说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站在邓恩面前的这位少年原本清朗阴郁的声音便愈发低沉了下去，最终变成了委婉的沉默。 “……” 而看着少年缓缓沉默与放松下去的神态，邓恩又看了一眼地上好像是被人在一瞬间强行撕裂的肢体，一时之间，他脑海里的思绪有些短路。 似乎在此情形下，任谁也想不到一个能在极短时间内将一只体型巨大，移动速度极快，攻击速度接近他印象中蒸汽步枪的怪物，在这个看起来外貌迥异的少年手里却只能呈现出秒杀的局面。 不……应该不只是秒杀。 思及至此，邓恩缓缓转头，看向了刚刚升起湛蓝色屏障的地方，那里同样有着一地的断肢残骸。 这是罗塞尔大帝口中说的，像是人类有意碾死两只虫子一样的碾压！ 就在邓恩内心作出对这个少年具体实力的判断时，一个稚气软和的声音也就此于他耳畔响起。 “【旭光】大人，这位先生应该是新的外来者，他应该听不太懂你的话。” 身形小小的男孩小跑着进入了邓恩的视野，而在看到这个男孩的瞬间，邓恩的瞳眸便再次猛然紧缩了一刹。 无他，因为这位孩提除却眼睛与那位他们值夜者小队要调查的薇塔小姐有着根本上的区别之外，他的相貌，几乎就是那位薇塔小姐等比例缩小的幼年体。 嗯……这句话也是罗塞尔大帝说过的。 邓恩轻咳了一声，通过孩提向这位少年说话时的语气与内容，简单推断出了这位两人之间存在的上下级关系，同时小小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情绪。 “是么……” 科斯魔轻声吐出了两个字，随后便伸手熟练的揉了揉对方的脑袋，“那就【和光】你来处理。” 话音落下，他便双手抱臂，同时稍稍后退，似乎是在示意让他们先说。 邓恩看着面前才到自己大腿高的孩提，又转头看了一眼仅仅比自己低了半头的科斯魔。 不知为何的，一股困惑与郁闷的心绪在这一刻陡然于他的内心中翻涌。 但他显然并没有犹豫的时间。 熟练的缓缓半蹲下去，保证自己与这位【和光】是平视的视线后，邓恩方才开口。 “您好，我是邓恩·史密斯，一位值……侦探。” 出于不了解这个梦境的缘故，邓恩对自己的身份稍作保留。 “我是【和光】的薇塔，是守护【福洛斯】的执政官之一。” 穿着青色衣裙的孩提对着邓恩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史密斯……先生，看您的样子，您似乎对这里并不了解？” “……当然。” 邓恩温和开口，声音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任何异样，“我是意外来到这里的。” “我大概清楚您的情况了。” 闻言，【和光】的薇塔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平静的脸庞，顿了顿，便再次开口道，“需不需要我来为您介绍一下【福洛斯】呢？” 邓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在刚刚白雾里，他就已经发觉自己【梦魇】的能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而除此之外，他也感觉到似乎还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将他脱离梦境的【梦魇】本能强行压制，使得他被迫留在了这里。 从未预见过这种情况的邓恩自然清楚这并非一个低层次非凡者所能使出的手段，所以自然时刻警惕留意着四周的环境。 而这，也使得他对这场梦境的认识更为深刻了。 【和光】的薇塔板了板脸开口，随后声音清脆开口道。 “这里是【娑】的神国，逐火之蛾【方舟计划】最终落锚地，地球对抗外神最后的一道屏障。” “这里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福洛斯】。” “最后的……希望？”邓恩轻轻皱了皱眉，先是低声喃喃了一下刚刚从【和光】口中听到的，关于【福洛斯】的描述，旋即刚想开口，一股浅淡的白雾便就此出现在他眼角的余光之中。 “什……” …… 于茫然之中显现些许片段的记忆令本来半梦半醒的薇塔猛然头疼起来，而刚好的是，她回忆致使的头疼也使得她开始逐渐清醒起来。 随着剧烈的头痛感，薇塔眼前时而朦胧，时而清晰的，令她熟悉的福洛斯开始渐渐清楚起来，而也正因为此，她也真正看清了那两个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个小薇塔。 是【义心】与【律行】。 一个热情而冲动，一个谋定而后动。 身为祂们的创造者，薇塔很清楚祂们几乎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但她也清楚，对方本来应该不可能还记得自己。 因为正是她，在确认【娑】已经被真正杀死之后，亲手将七个小薇塔的，所有关于她的记忆全部抹消的、 看着眼前熟悉的好似并没有将自己遗忘的【义心】与【律行】，薇塔沉默着抿了抿唇。 旋即，她缓缓抬头。 那本该在福洛斯天空之上悬着，被伪装成太阳的崩坏能引擎，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真正的太阳。 只是相比于薇塔记忆里的那个太阳，这个太阳的颜色，有些发绿而已。 就像…… 那位亲手将她创造出来的，【苏】的那位少年神明身上萦绕着的颜色一样。 她并未看过天空之上【娑】的本体，但也正因为如此，刚刚从梦境中醒来的她，也才能隐约的感受到天空之上悬浮着的那颗青金色太阳不断向四周散发出的光辉中位格与气息。 那是在她记忆中，有关《诡秘之猫》相关的背景设定中的，有关源质层次描述一样的位格与气息。 祂不需要解释，不需要理解。 因为在观察到祂的瞬间，所有灵性生物便已然知晓。 祂的位格为何。 第92章 克莱恩线－梦醒时刻 抬头看了一会天空，薇塔这才缓缓俯下身去，看向两个察觉到自己苏醒后，便都乖乖沉默循着自己的视线一起看着天空的两个小薇塔。 【义心】的薇塔双手挡在眼睛周围，但显然，她的这一动作并不妨碍她被天空正中的太阳晃到眼睛。 【律行】的薇塔则是在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之后，便注意到【义心】疑似被太阳光晃到，揉了揉眼睛之后，便在薇塔的注视下伸手揉了揉【义心】的脑袋。 同时向下压了压。 “律行律行，别压了别压了。” 【义心】的声音里透着不忿，“薇塔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还没让薇塔姐姐揉呢。” “……义心，你还是先揉好自己的眼睛吧。” 不同于【义心】元气满满的声音，【律行】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无奈，“每次薇塔姐回来知道了你做的事情后都会说你冒失，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后果吗？” “唔……” 【义心】鼓了鼓脸颊，随后在注意到自家薇塔姐姐的视线后，便伸手扯了扯薇塔裙摆，“薇塔姐姐，我真的很冒失吗？” 看着这样的【义心】，薇塔很是自然的半蹲下了身子，随后很是熟练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冒失的义心……我好像还从没见过呢。” 似乎是旧人重逢，又或许是习惯成自然，薇塔的声音没了对外让人提不起心防的童真，而是温婉绵绵道，“义心，有些时候，律行的话总是没错的。” “可是，可是……” 【义心】小手握拳轻轻挥了挥，“可是律行的办法总是不适应时间。” “嗯？”薇塔转头看了【律行】一眼，语气随之带上疑问，“怎么了呢？” “最近【福洛斯】周围的怪物不知道怎么的，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不等【律行】开口，【义心】便率先打断了他口中快要说出来的话，抢先道，“但等我们根据【律行】所制定的计划带着逐火之蛾的人出去清剿它们的时候，总是找不到它们，等再发现它们的时候，【律行】总要制定好新的作战计划后，再请逐火之蛾的人去清剿。” “嗯~我知道了。” 薇塔若有所思的轻轻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律行】的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吗？” “嗯嗯。”【义心】重重点头。 “对不起，薇塔姐。” 【律行】也在这时低下了头，“我总是担心，如果我们仅存的力量会因为没有计划而再遭受折损的话，会导致的后果，就……”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薇塔已然清楚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薇塔并不清楚，他口中仅存的力量，与八竿子打不到的逐火之蛾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确实有些关系，比如那位身负【繁星】之铭英桀格蕾修坠落在【福洛斯】的方舟，又或许，是那位在她的引导下拯救【福洛斯】的英雄侦探，身负【浮生】之铭的英桀符华……但归根结底，【福洛斯】与【逐火之蛾】的关系从根本上用地球的谚语来说，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可是为什么，【律行】与【义心】都如此认定【逐火之蛾】与【福洛斯】之间的关系，或是如此的融洽呢？ 这显然与薇塔记忆中的那个被【娑】欲予欲求的【福洛斯】相差甚多。 又或者说，如果除了四周的这些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福洛斯式建筑之外，这个【福洛斯】，几乎与她记忆中的那个【福洛斯】，有着天地之间的区别。 “等一下，律行。” 薇塔伸手拍了拍【律行】的肩膀，随后又转头看了看【义心】，语气认真道。 “这里……” 她的问题并未问出口，丝丝缕缕的白雾便猝不及防的就此出现在了她的感知范围之内。 而随后，薇塔的眼皮不自觉缓缓闭上，随后，此间一切便由白雾覆盖。 而之所以没有给两人继续问下去的原因。 自然是因为，那端坐于云端的少年神明认为，祂现在得到的，已经足够了。 而如果再进行下去……难保不会被薇塔识破这个梦境中的【福洛斯】。 旋即，【苏】缓缓握拳。 那仍徘徊于【福洛斯】四周的白雾便由此迅速回卷，在薇塔与邓恩两人还未来得及回神的刹那，将两人排斥出了此间梦境。 …… “呼……” 薇塔缓缓睁开双眼，随后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 不是福洛斯…… 在确认了周围的环境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刚刚的，是梦么…… 薇塔心中暗自想着，抬手刚想揉揉眼睛，却在那只手抬到一半，便陡然停下了。 原因无他，或许刚刚因为睡醒的原因，她的手并不灵敏，但在意识彻底清醒过来后，她就已然感觉到，那依旧残留在手心中的，柔软而顺滑的触感。 那是她一直熟悉的，抚摸【义心】脑袋的触感。 而这一发现，也使得薇塔刚刚略微流露出的几分怀念的神情猛然怔住，旋即，她转头看向了客厅的钟表。 7:45。 已经一个小时多了么…… 薇塔心中暗自想到，旋即抬头看向了厨房。 里面乒乒乓乓的锅铲响动的声音自她醒来之后便消失殆尽，就好像里面从未有人做过饭一样。 下意识的，薇塔轻轻抬手，一把仿佛骨质，有着墨绿色羽毛修饰的环刃就此浮现在了她的手边。 而就在这时，她的耳朵却听到了门厅玄关处，两道熟悉的脚步声进入了屋子。 下意识的，少女隐下了手边的环刃，旋即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湿润着眼睛，转头看向了门厅。 而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注视，克莱恩原本走姿很是自然的身形猛地一顿，旋即仿佛早有预料般的向着薇塔看来。 “晚上好，薇塔小姐。” 礼节性的问好之后，克莱恩似乎注意到了对方红润的眼周，原本稳健的语气也随之一软。 “薇塔小姐，你……” “你怎么哭了？” …… （ps：三更结束，读者先生们，小作者有一要事相求。） （ps：就是……就是这本书的评分，我想看看，但是还缺几条。） （ps：所以（疯狂暗示）……能不能（挤眉弄眼）……诶嘿（请求确认）？） 第93章 克莱恩线－奇怪的邓恩 听着克莱恩的话，薇塔伸手轻轻擦了擦眼眶，随后轻轻眨了眨眼睛。 “哪有？” 而看着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并假意做出的那副坚强样子，克莱恩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在到来之后，在薇塔房门外看到的邓恩队长他们。 …… 虽然有了老尼尔提前说过可以报销的缘故，使得克莱恩并没有太过在意出租马车的价格，但在下车之后，他还是为高达1苏勒的出租马车车费感到了不值。 但看着对方一边哈欠连连，一边不断摸着后腰的手，克莱恩还是认为这份车费给的确实很值。 毕竟如果他真的在表面上露出任何不值的神情的话，恐怕这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马车夫先生可能就会从正常马车夫超进化成飞车劫匪了。 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思及至此，克莱恩又借此想到了阿兹克先生口中的那些关于贝克兰德出租车夫的漫天要价的话。 算了，就当是提前体验贝克兰德出租马车费用了。 如此想着，克莱恩的心中便突地升起了一阵宽慰。 但很快，他刚刚得到了几分宽慰的心绪不知为何的又被之前，薇塔上门对班森说过的自我介绍充满了。 是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得知了那位莫里亚蒂教授返回贝克兰德的消息后，她应该也会动身回贝克兰德的吧。 如果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希望梅丽莎不会督促我，让我在值夜者内部表现出想要前往贝克兰德发展的样子。 思及至此，克莱恩不禁又抬手抚了抚额头。 不过想到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莫里亚蒂教授，应该也是如薇塔小姐一样，是那位【苏】的造物吧…… 但她又是否和薇塔小姐一样，是同样来自故乡的人…… 想着想着，克莱恩发散的目光也就此转向了站在薇塔小姐家门口的几个一袭黑衣的熟悉身影上。 是伦纳德与洛耀，还有笔直的站在两人身后，眼里带着几分迷茫的，似乎刚刚睡醒一样的邓恩队长。 而此时正站在门前与三人对峙着的，正是他很熟悉的，那位薇塔小姐近日才收养的学生，阿德米索尔。 见此情形，克莱恩本来优哉悠哉的脚步缓缓停顿，随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脚步不自觉的便轻松了起来。 是了，如果队长他们真的以为薇塔小姐是个有高风险的非凡者，那他们必然不会就这么被阿德米索尔这么一个小孩子挡在门前。 一边如此想着，克莱恩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邓恩。 而也就在这时，邓恩似乎感觉到了他投来的目光，随后循着目光转过了身，看着几乎不顾绅士风度小跑着接近他们的克莱恩轻轻蹙了蹙眉。 “晚上好，队长。” 用着自以为很是放心的步伐快步走到对方身前，克莱恩先是礼节性的对邓恩打了个招呼，随后方才开口道，“今天下午我去占卜俱乐部了，调查出了一些有关非凡方面的事情……” 一边说着，克莱恩的声音逐渐小了些，似乎是在防止被那站在门前，和伦纳德疯狂对辩的阿德米索尔听见。 但事实上，就以他的目光看来，两人之间的辩论语言几乎有大概80%都是伦纳德说的。 至于阿德米索尔，从他看到几人直到到达此时，阿德米索尔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 到最后，洛耀……恕他直言，在两人之间的辩论中，洛耀的作用就是拉住伦纳德脖子上的绳子……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 而似乎是自己注意的方面有些过多，站在邓恩面前的这位年轻绅士直到说完，那认为开在弗拉德街区罗森草药店有问题的结论后，都没有注意到自家队长究竟是否有在认真听自己讲话。 所以直到他将口中的话语讲完，邓恩抿唇紧紧的闭了一会眼睛之后，方才开口回答了克莱恩刚才说的话。 “我大概清楚了，明天早上你再跟大家说一遍。” 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邓恩一边用温和平静的语气回复了克莱恩刚才的简报，随后便转过身去，看向了伦纳德与洛耀。 “伦纳德，洛耀，我们该离开了。” 听到了自家队长发话的伦纳德猛然哑声，随后就跟着洛耀一起转过了身。 “收到，队长。” 洛耀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很是平静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伦纳德。 却见对方此时已然一副诗人模样，先是伸手轻点胸口，划出了一轮绯红之月之后，方才对着邓恩开口道：“赞美女神，正如罗塞尔大帝那句：‘夜晚总是疲惫之人的归宿’，我想，队长，您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听着伦纳德的话，邓恩先是规整的在自己胸前也划出一轮绯红之月后，礼节性赞美过女神之后，才正式开口。 “我知道了，伦纳德。” 话音落下，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站在伦纳德身边沉默寡言（无奈）的洛耀，随后开口，“今天是谁在公司值班？” 洛耀无声的抿了抿唇，认真的看了邓恩一眼后，方才开口，“是老尼尔和弗莱。” “哦。” 邓恩轻拍额头，随后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轻声开口疑问道，“我记得之前老尼尔和抗拒值夜班……” 话说到一半，他又仿佛回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方才将目光转回到克莱恩身上，“对了，克莱恩，我们来之前和你妹妹梅丽莎了解过一些基本情况，一会要记得安慰一下那位弗洛沙小姐。” 说着说着，这位健忘的队长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抬手轻轻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和弗楼沙小姐……确认关系了么？” “还……还没有。” 听着自家队长很是直白的问题，简短做了回答的克莱恩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烫。 “嗯，加油。” 似乎看出了他的羞愧，邓恩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刚刚转身走出两步，便又转过了身来。 “对了克莱恩。” “还有一件事。” 第94章 克莱恩线－‘记得报销\’ 克莱恩不得不再次转过了头。 “我有个问题要问弗楼沙小姐，但以我的身份问起来并不是很方便。” 一边说着，于绯红之月下，邓恩那双深邃且透着宁静的眸子里，有着几点微光闪过，“记得帮我问问，那位弗楼沙小姐小时候的名字是不是……” 他顿了顿，随后轻轻蹙了蹙眉头，方才开口道：“……是不是叫【和光】。” “……好的队长。” 克莱恩轻轻点头以作回应，随后方才目送着对方逐渐远去，而直到三人的身影坐上刚刚他坐过的马车离开之后，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伸手挠了挠头。 “嘶……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如此说着，克莱恩却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拉。 他循着动静转头看去，却是阿德米索尔。 却见对方那张脸上依旧是一副很是平淡的样子，只是在开口之后，克莱恩方才从那张平淡的脸上看出几许不满的意味来。 “为了等你，薇塔老师在餐厅睡着了。” 而看着对方那副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情感波动的脸庞，克莱恩沉默了片刻。 “抱歉，阿德米索尔。” 他叹了口气，“下次不会了。” 阿德米索尔不置可否，只是转身走到了房门前，转动了门把手。 …… 看着站在餐厅中一脸戒备且好像快哭了的薇塔，克莱恩的内心不知为何的猛地抽痛了一下。 “薇塔小姐，我来晚了。” 看着见到他后便强迫自己坚强起来薇塔，克莱恩心中莫名的堵着一口气，用着自己的都感觉僵硬的语气开口道，“如果困了的话……” 他口中的话并未说完，便被薇塔的开口说话打断了。 “克莱恩，我和你单独谈一些事情。” 一边说着，薇塔又打了个小小哈欠，“哈~阿德米索尔，晚餐……” 眼神疑惑地看了克莱恩一眼，阿德米索尔轻声开口，“好的。” 话音落下，他便收回了视线，小跑进了厨房。 于是就此，在薇塔家的客餐厅中，就只剩下了不知道薇塔要干什么的克莱恩和薇塔。 天花板上的煤气灯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氛围的沉凝，其中的一个灯泡轻轻地闪了两下，为两人这次的交谈的沉凝氛围加重了些。 两人之间沉默了良久，还是克莱恩最先开了口。 “你刚刚做梦的事情……是邓恩队长做的。” 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或是担心自己如果以其他方式的开口，会让薇塔感觉自己对她不够关心，于是第一句话，就出卖了邓恩队长。 不过就在开口之后，他又回过神来，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出发点。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这种想法，但…… 或许是没有过经验的缘故，又或许是他所知道的那点在这方面的经验不够真实，以至于此时的克莱恩都有些愤恨未苏醒之前的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才会主观上排斥了解恋爱这一心理问题。 心中思绪如缕如麻，可克莱恩最终等到的，却是薇塔轻轻的，有着几分浅淡遮掩意味的笑声。 “薇塔小姐？” 而看着这样的薇塔小姐，克莱恩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 “克莱恩……” 在对方困惑目光的注视下，薇塔轻轻抿了抿唇，最后小步走上前去，双手很是自然的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一双无神粉眸带着繁星，深深地与克莱恩对视了片刻。 “你可真是个……笨蛋。” 带着几分童真却温婉的声音中透着几丝调皮的语气，话音落下，在对方晃神的刹那，薇塔伸手轻轻点了下克莱恩的额头，【浮生】的刻印由此，再次如往常那般荡漾在了克莱恩的星灵体上。 顿时，一股清凉与舒适之意遍及克莱恩的脑海与身体上，而这也使得他想起了自己似乎没有向邓恩报销那1苏勒的出租车费。 不过邓恩队长他们离开的时候乘坐的也是那辆出租马车，应该也知道了这趟车费究竟是多少吧……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想伸手摸摸鼻尖，但他的手刚刚抬到一半，就意外的触碰到了一片软弹的海洋。 或许是为了确认，又或许是没想起来就在自己眼前与自己对视的薇塔，克莱恩那接触着软弹海洋的手指轻轻颤抖了片刻，最终顺势向后，抱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薇塔。 “如果这就是你对我的意见的话……嘶。” 克莱恩虚虚抱着因为自己缓和尴尬行为而不得不离自己更近的薇塔，很有绅士意味的开口说了一半自己了解过的那些缓和气氛的话语，就被对方抬脚踩在了自己的右脚拇指上。 感受着脚趾上突然传来的巨痛，克莱恩后退了两步，伸手挠了挠头。 这种话还是不太适合我。 嗯，如此说来，那位电影上曾经说过这句话的卷毛狒狒演员，应该也清楚了在这种情况下，这是句多么油腻的台词吧…… 下次还是坦率一些好了。 克莱恩心中想着，迎着薇塔似笑非笑的视线，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克莱恩……不，卷毛狒狒先生，今天下午去工作之前，你不是还有好多问题要问我吗？” 听着对方的心声，薇塔不留痕迹的圆场道，“哪怕是一只卷毛狒狒，应该也清楚求偶的时候不应该是女生先发出叫声吧？” “……你的攻击性很强，我认可了。” 听着对方的话，克莱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什么，随后胸有成竹的双手抱臂，开始用自己在网上经常反驳对方的话开口道，“不过你的观点我认为并不准确，比如原……” “唔姆……克莱恩。” 听着对方口中说出的那些她半点都不清楚的梗，薇塔生气的跺了跺脚，小小的鼓了鼓脸颊，最终娇声道，“笨蛋克莱恩！” 薇塔的话语成功令克莱恩停下了声音，两人之间的短暂沉默了片刻，薇塔舒了口气，认为调戏克莱恩的进度条已经足够了，刚想对克莱恩说正事的时候。 “是一款开放世界……” “克莱恩……” “笨蛋！” 第95章 克莱恩线第四次塔罗会引发的事件尾声 终于。 在薇塔的‘强行’制止下（指对着克莱恩大骂笨蛋），克莱恩终于回到了之前可以说正事（指谨慎猫猫）的状态。 或许是发泄了内心积压的压力，此时两人的状态都很是放松。 克莱恩躺倒在沙发上，双眼放空的看向天花板。 薇塔则是躺在他的大腿上，很是放松的享受着这位未来支柱的膝枕。 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沉默了一段时间，最终，或许是不想克莱恩再次最先开口，薇塔蹭了蹭被自己当作枕头的大腿，声音平静的开了口，像是平淡的问他一会吃什么一样开口问道：“你不想知道更多关于【福洛斯】的事情了吗？” “……不想。” 出乎薇塔的意料，克莱恩拒绝了她的问题。 薇塔先是诧异了一会，最终却在克莱恩话音落下之后的心声中找到了答案。 虽然对【福洛斯】的好奇很多，但…… 我并不想让薇塔小姐进入险境…… 就像之前研究安提格努斯家族笔记的克莱恩一样。 清楚了他的选择之后，薇塔稍稍敛了敛自己的眸光。 克莱恩……你可真是个笨蛋。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侧过了脸去用后脑勺对着克莱恩，无声的笑了笑。 而克莱恩似乎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先是困惑的伸后蹭了蹭鼻尖，最后又作出了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伸手轻轻为薇塔梳了梳因为侧头而散落在鬓角的碎发。 虽然不知道薇塔小姐为什么会情绪低落，但这样为她梳理一下头发的话，应该是没错的。 克莱恩心中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见半分迟滞，很是轻柔的为薇塔捋了捋碎发。 也不知道这个年纪揉脑袋会不会让人感到舒适，但我小的时候，母亲这样对因为一些小事而哭泣的我，总是很好用…… 我想，这其中的原理，应该是和动物被揉脑袋的道理一样吧…… 手上的动作迟滞了片刻，克莱恩的思绪逐渐飘远，最终遥遥荡荡，落在了故乡。 而薇塔，也在这时停止了偷听心声的权柄，稍稍闭上了眼睛。 客厅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一点一点的走动，滴滴答答的声音不停回响在这不大的房间中。 厨房中的阿德米索尔也在也在这时拿着一本边角有些烧焦痕迹的菜谱走了出来，看着一坐一躺两个大人，他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中的菜谱，随后脚步轻轻的走上了楼去。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像是无情的齿轮碾过世界后发出的胜利欢呼。 没人能回到过去，正如时间只会不断向前。 …… 【在邓恩入梦后，因斯·赞格威尔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被0-08遮掩着自身灵性大量流失的事实，最终放弃了他趁机前往黑荆棘安保公司夺得晋升物品的计划。】 【但在返程的路上，因为灵性的大量流失，因斯·赞格威尔不幸踩到了一片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香蕉皮，就此摔进了前往事前准备好撤退的地点附近的一处污水坑中，这令他的心情变得愈发不舒适了起来。】 【但受限于灵性的大量流失，他不得不向0-08妥协（此处划掉），由于受到了灵界某一强大生物的青睐，因斯·赞格威尔的灵性被大量充爆（此处划掉）补充，0-08不得不向他妥协……】 于绯红的月光之下，身上灰袍被污水完全浸泡的，有着一头斑驳的暗金头发，瞳孔深蓝，相貌憔悴且独眼的俊美男人紧紧的攥着手中泛着一丝碧色的羽毛笔，随后高高举起，又不甘的缓缓放下。 这一动作被他重复了数次，直到夜空中缓缓的，由近及远的响起马车车轮碾过碎石路面发出的稀碎声音，他这才脚步匆匆的走进这条污水巷子深处，用手中的羽毛笔书写了一段鲁恩单词，进入了灵界。 伴随着污水坑中的涟漪逐渐消失，马车碾过碎石路面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独有绯红月光静静照耀，分毫不变。 就仿佛，此间情形，只有那运筹帷幄的黑夜知晓一般。 可既已知晓…… …… “不得不承认，您所制定的成长计划对于现下的愚者来说，很合适。” 于近乎无尽的月眠花原野中，有着一头灿金色长发，湛蓝眼眸的少女端起了桌子上不断升起袅袅白烟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 就坐于少女对面的，有着一头黑发黑眸，气场平静宁和的女人不发一言，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天空。 “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您为什么如此确定，未来的【愚者】，一位必将成为支柱的存在，会如此的在意钱财呢？” 伴随着茶杯与其底托的清脆碰撞声，莱茵的声音带着困惑与求解的意味回荡在女人耳畔。 “……当非凡材料与世俗的金钱挂钩的时候。” 女人短暂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一个想要依靠晋升获取目前已知难题答案的正常人，往往都会不自觉的在意起自己未来的金钱发展。” “嗯……不错的答案。” 莱茵轻笑了一声，旋即转头看向了这片月眠花原野深处，“虽然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有所预料，但真正得知了后，我还是有些惊讶。” “伟大的黑夜女神啊，请告诉我，你是如何骗过战神，得到的死神近乎完整的非凡特性的呢？” “我想，就算是那位被代替了的战神母亲，也是不可能能够蛊惑着这位与自己毫无血脉联系的儿子接受一份虚假的死神遗留的序列一吧？”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似乎是对方的问题触及到了自己敏感的区域，女人这才将自己看向天空的目光转回此间，“已知之王的冠冕。” “……好吧好吧，那我们还是说说您是怎么让源堡放下您指定的那个人的？” 少女食指轻轻按了按自己软糯的脸颊，同时语气悠然的问道，“又是为什么，会在我还没有苏醒之前，将我提前选定的【救世】和【黄金】两枚棋子，无比自然的拉拢到您身边的呢？” “这其中或许也有阿蒙先生的一部分原因，但我想，您应该是不会吝啬于将这点答案告知于我的吧。” “毕竟……您也是清楚的。” “所谓已知……” …… （ps：感谢各位读者先生们的支持，本书的评分出来了，6.2分，很令人惊喜。） （ps：本来我还以为会更低一些，毕竟一个不告自请，写的剧情又充满ooc的傻逼作者能得到的评价会更低一些【高兴到起飞】。） （ps：哦对了，昨天和同学去沙滩玩了，回来的太晚，就没有更新，对此……） （ps：——【滑跪】红豆泥斯米马赛！读者先生们【震耳欲聋】！） 第96章 克莱恩线－克莱恩的答案 晨曦的朝阳穿过凸肚窗，于空中洒落稀碎的尘辉，最终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规整的矩形光斑。 大抵是今日的阳光太烈，又或许是他脑海中的梦醒了。 总之，于脑海中的梦醒时分，克莱恩缓缓睁开了仿佛还沉浸在睡梦中的迷茫双眸。 在沙发上躺了一晚的僵硬身体在这一刻被灵魂唤醒，所以在克莱恩将自己的意识从梦中挣脱之后，切身感受到的第一缕不属于梦境那般虚幻的现实感觉，就是自身在沙发上硬躺了一晚的酸痛与僵硬。 眼幕中仍亮着的煤气灯静静向外散发着温黄的，些许吝啬于照进屋内阳光的光辉，而这也使得克莱恩刚刚从甜美梦境挣脱之后空虚感得到了些许慰藉。 可就在他刚刚扭动僵硬的脖子，伸展双臂之时，一侧大腿上空洞感也在这时浮上他的心头。 下意识的，克莱恩缓缓低头看去，而映入他眼帘的，恰好就是似乎刚刚睡醒，一张俏丽而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上，那双无神粉眸时而涣散时而凝聚，昭示着它的主人仍然沉浸于半梦半醒之间。 克莱恩静静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少女片刻，不知想了些什么，只是最终才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薇塔的额头。 “早上好，薇塔小姐。” 话音落下，他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看向了天花板，看着那盏在他印象中似乎亮了一晚上的灯黯然逊色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在筒子楼里，煤气计费器的标准是每一个半小时大概是1便士，以此类推，水仙花街的煤气费用只会更贵…… 心中如此想着，克莱恩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虚假的抽痛了一下。 而就在这时，那躺在克莱恩大腿上的灰发粉眸少女突然嘤咛一声，随后双手很是顺滑的，在克莱恩刚刚意识到她醒了的瞬间，环住了他僵硬的腰腹。 ？ 完全不清楚薇塔为什么会这样的克莱恩短暂的愣了愣，可随后便又被薇塔之后的行为搞得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原因无他，或许是自身意识还不太‘清醒’的缘故，在抱住了克莱恩那几乎没什么赘肉的腰后，这位薇塔小姐仿佛将这位未来的支柱先生当成了自己的抱枕一样，猛地将自己的脸埋入了对方的腹部，随后不顾对方僵硬的神情与身体，用自己软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 ！ 如果此时的克莱恩可以用猫来形容的话，想来有一个形容词可以很好的形容他此时的状态。 大概，就像一只睁着一双褐绿色圆圆眼眸，清澈的目光中透着几分困惑与震惊神情，半张着小嘴的黑猫。 “唔姆~嗯！” 而薇塔也在这时，‘方才’察觉到了自己抱着的并非抱枕，于是在克莱恩的注视下，那张有着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与白皙小脸上，突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的泛上了一层红晕，随后又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猛然起身，背对着克莱恩坐在了沙发上。 但看着对方那即使背对着自己，但肉眼可见的那白皙脖颈都隐隐泛上了些许红晕的克莱恩不知为何的轻轻抿了抿唇。 “唔……” 背对着克莱恩的薇塔先是发出了一阵仿佛水被烧开的轻嘶声，随后才支吾的说道：“早……早上好，克……克莱恩……” 出现了！薇塔小姐的隐藏款，蒸汽姬形态！ 静静看着对方乖乖鸭子坐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克莱恩的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没来由的思绪，但转念一想，倒是挺契合现在的薇塔小姐。 心中如此想着，他轻轻抿了抿唇。 而与此同时的，他的肚子也在这时缓缓响起了一阵咕噜声。 好像……昨晚就没吃晚饭。 饿着的滋味真不好受。 不对，等等，我好像……昨晚在这里睡了一晚吧。 伸手轻轻揉了揉肚子，以图虚假缓解一下肚腹之中的饥饿，克莱恩的思绪又飘荡至自己一晚上没回家，梅丽莎和班森会不会因此怪自己。 可就在此时，门铃声却猛然响起。 两人的视线就此被门铃悦耳却短暂的声音吸引，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玄关处。 而就在两人的目光被门铃吸引之时，一个抱着大部头书籍的少年也在此时缓步走下了楼梯。 “早上好，薇塔老师，莫雷蒂先生。” 阿德米索尔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客厅，随后似乎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旋即语气平静的向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径直走向了玄关处，打开了房门。 而看着他平静的背影，克莱恩动了动还在麻木刺痛中徘徊着的腿，心中顿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涌现了出来。 不会吧…… 梅丽莎每天都这么早到薇塔小姐家里吗？ 随着克莱恩脑海中的念头浮现又消失，刚刚压下脸上羞红，此时正看着玄关处缓缓拧动门锁少年的薇塔，却是轻轻的转眸看了身旁正胡思乱想的某人一眼。 看着那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微光的，如黑猫般的褐绿色双眸，她突然轻笑了一下，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后躺。 或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又或许克莱恩的注意一直都并非真正的在玄关处的少年身上，所以在察觉到自己身旁少女缓缓后躺的动作后，克莱恩几乎毫不犹豫便轻挪身子，随后似乎是感觉这样会让薇塔躺下的时候会硌到脖子，他又试探性的伸出手，于半空中轻轻托住了那纤细白皙的脖颈。 克莱恩能感觉的到，在自己的手接触到那白皙欣长脖颈的瞬间，薇塔的身子猛然僵硬了瞬间，但瞬间之后，克莱恩看着缓缓躺在自己大腿上的少女那双盈满笑意的无神粉眸，心头不知为何的，竟猛地一颤。 而就在这时，迎着他的视线，薇塔轻笑着缓缓开口。 “亲爱的卷毛狒狒先生，昨天你答应的事情，好像还没履行哦~” 听着少女那如往常一样带着几分童真与温婉，只在最后略有上扬，似乎是笑意愈发压制不住的甜美声音，克莱恩抿了抿唇。 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轻笑着的，与这个灰暗世界格格不入，仿佛来自另一个次元的少女，克莱恩脑海中的思绪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可他到底想了些什么呢？ 想来，在玄关处照进的阳光愈发炽烈之时，他缓缓垂首向下，轻轻将自己的嘴唇贴在薇塔那白皙额头上之前。 克莱恩的心中，想来已经找到了答案。 第97章 伊斯特线－失去的时间 静静端坐在书桌前，刚刚参加完塔罗会的灰发蓝眸少年手指轻敲桌面，最终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自己左手边的笔记本上。 上面用中文书写的两条他这次会在塔罗会上要做的事情已经被划去，但就在塔罗会结束之后，他的心头却泛起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种不安并非第六感上所谓危机之前的不安，相反，这种隐隐之中的不安，却是在伊斯特的灵体上传来的。 而这种不安的感觉，是伊斯特再熟悉不过的那种感觉。 在他未从那个世界来到诡秘之前，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一种感觉。 就好像……他又要失去某样他很关注的某样事物一样。 在这一刻，心头明了这种感觉的伊斯特猛地从书桌前坐了起来，最后略显焦躁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在整个霍尔家族宅邸来回踱步。 而在这时快时慢的踱步中，少年的目光扫过了家里别墅的每一处角落，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衣帽间一旁的落了一层厚厚尘土的挂画上。 身为一名贵族，足不出户的伊斯特的正常贵族样子，应该是每天都在衣帽间中换衣服，又或者被换衣服。 但因为格劳库斯在他人生参加的第一次记忆模糊不清的聚会之后，便将他参加宴会（聚会）的机会完全剥夺之后，伊斯特便很少去家族宅邸的衣帽间了。 而就此，他的房间中多了一个衣柜。 衣柜中的衣服大多是乔薇（埃德温）每日从别墅中衣帽间搭配好之后才挂在衣柜里的，但对于伊斯特来说，这些每天都会更换的衣物却很难对应的上自己内心中将要失去某件东西的不安感。 简短的衡量过衣帽间内衣物的价值后，他的目光随之来到了衣柜旁有些落灰的挂画上。 看着这幅有些落灰了的挂画，伊斯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便缓缓伸出手，用中指和食指轻轻点在挂画之上，随后轻轻一划。 挂画上的尘土黏连在他的手指之上，但也就此，令伊斯特从自己下意识忽略的记忆中找到了这幅挂画是为什么才会被挂在这里的，挂画尘土之后的内容又是什么。 这是一幅全家福。 一幅有霍尔男爵及其夫人，格劳库斯，伊斯特，埃德温和福莱的，代表着霍尔家族男爵一支的全家福。 等等…… 伊斯特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但脑海中转瞬而逝画面却并不给他能够回想起的机会，几乎是在那幅在前身记忆中代表母亲的画面浮现出的瞬间，它便陡然模糊了下去。 而在模糊下去的同时，伊斯特的脑袋又泛起一阵痛楚，而这也迫使他不得不伸手扶住了头，缓缓蹲下了身子。 “嘶……” 感受着自己脑袋里突然出现的疼痛，他咬牙扶着墙壁站直了身子，随后似乎是为了缓解脑海中的疼痛，他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是深呼吸确实对缓解头疼有些作用，灰发的少年脑海中的巨痛可算消失了一些，而这也使得他总算能够勉强站直身子了。 而就在他真正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之后，映入伊斯特眼帘的，却是一片黑暗的走廊， 天黑了？ 看着四周几乎完全黑了下来的霍尔宅邸，伊斯特缓缓迈开脚步，沿着走廊来到了客厅，最后在客厅通往外面庭院的门前按开了煤气灯的开关。 “咔哒” 随着暖黄色的灯光亮起，伊斯特又伸手拉开了客厅通往庭院的大门。 绯红的月光不知何时已然高悬天空，而跟随在绯月之后的，是在绯色的衬托下显得小而晦暗的繁星。 静静看着庭院中的天空良久，伊斯特轻轻抿了抿唇。 我失去了一段时间。 他于心中如此道。 缓缓垂首，伊斯特低头看向脚下通往庭院中的，自己的阴影。 “乔薇？” 片刻之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便轻声开口道出了自己贴身女仆的名字，随后缓缓转身。 却见此时已然灯光大亮的客厅之中，不知何时，有了一位身穿女仆装，胸前丰满，面容俏丽的紫眸少女。 “伊斯特少爷。” 却见客厅中的少女轻轻提裙弯腰，礼仪严谨。 静静看了她片刻，伊斯特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温和的轻笑了一声。 “伊斯特少爷？” 似乎并不清楚自家少爷为什么会笑，‘乔薇’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看到莫里亚蒂教授了么？” 于对方的注视下，伊斯特轻声道，“如果她已经回来了的话，就去通知她来客厅见我。” “很抱歉，伊斯特少爷。” ‘乔薇’轻轻摇头，脚步半分不动，“莫里亚蒂教授似乎并没有回来。” “……是么？” 似乎是在学她的样子，伊斯特也轻轻歪了歪头，“你确定她没回来么？” “……” ‘乔薇’沉默了。 但伊斯特似乎并未给予她更多沉默的机会。 “去帮我把衣帽间旁边的那幅挂画擦干净，可以么？” 一边说着，少年双手背在身后，脚步平缓的缓缓向着少女走去。 “……好的。” 没有拒绝，‘乔薇’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迅速转身，走向了伊斯特刚刚来时的走廊。 可就在她的身影刚刚踏入走廊的瞬间，伊斯特又一次轻声开口，叫住了她。 “乔薇，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声音缓缓落下，少女缓缓转身，一双紫眸中并未有半分情绪波动的看着伊斯特道。 “今天下午。” “……嗯，很好。” 伊斯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径直转身走到了客厅正中的沙发前。 随后他缓缓转头，看向客厅墙壁上的挂钟。 却见此时的时间刚好是。 7:30。 第98章 伊斯特线－母亲是阿蒙?! 看着座钟上的时间一点点向前走动，伊斯特缓缓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眼前桌几上的事物并未有半分改动，一如他今天下午走进自己房间之前一样。 但他却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在刚刚看到过座钟上的时间后，那突然出现在他内心深处的，仿佛要失去什么事物的不安感开始渐渐消失，而也就在此时，他也隐约感觉到了自己当下的状态有些……不太正常。 比如说，对消失在自己面前不过数天的乔薇，他的态度本不该那么冷漠。 但……只要他想到这个问题，伊斯特的内心深处却又会终会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 抬手轻轻抚了抚额头，少年的目光旋即转向被敞开的门外，属于霍尔家族宅邸的院落。 绯红色的月光静静照耀着院落中的园林，看起来宁静，又隐约令伊斯特感到恐惧。 宁静的是伊斯特十八岁的记忆带给苏塔的习惯，恐惧的是清楚着绯红色月光主人的，却也清楚自己无能为力的苏塔自发产生的情绪。 这两种截然不同，却隐约间有着相辅相成的感觉的情绪旋绕在少年的心头，却令少年发现了自己当下状态的异常。 理性。 是的，理性。 就像是对周围环境绝对清醒的人绝不会被其环境氛围影响思绪一样，身处于理性的人，往往都会在看到一个在自己常识中有异的环境瞬间，心中便已经找好了可以准确形容这方环境的词语，或者，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环境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而这，恰恰可以准确形容伊斯特此时感觉到的自身状态。 这是一种在人性中绝对接近神性的一种状态，如果说感性一个人探索外界的皮肉与收获，那么理性，就是一个人为什么要探索，为什么要生存，为什么要收获，想要什么收获的一种绝对接近神性的一种思绪。 在泛西方的希腊神话众神的体系中，神拥有远比人更充沛的感性，是因为神的诞生远远早于人类而获得了自然的青睐的话；那么在东方华夏神话文明体系内，神却是有着远比人更广阔，更高深的眼界，而这种对于人而言神鬼莫测却令人惊奇的能力，被冠名为神通，灵觉，通感的本质，是东方人将自己探索世界的绝对理性，包裹以感性神明的皮囊而塑化出来的。 而此时伊斯特的心绪，正是如此。 一旦他的大脑中浮现出或者有了想要做到什么的念头，那么他只需要给出当下的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或者条件，就能以绝对理性的思维获得自己想要的过程与结果。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又或者说，这种感觉，他已经很熟悉，并且已经驱之如臂，使之如掌了。 但他到底又是为什么才会开启自身的这一状态的呢？ 而又是为什么，他会丢失了一下午的时间呢？ 心中静静思索着，感受着因为自己完全理解了自身状态的渐渐从内心中退出的绝对理性，伊斯特的耳畔也在这时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轻盈脚步声。 是刚刚被我支走去清除画上尘土的乔薇…… 或许是绝对理性的状态仍有残留，伊斯特几乎无需思索，便轻易得到了答案。 毕竟除了这个答案之外，显然已经没有别的，可以侧面证明这栋霍尔家族的别墅宅邸内，会有第三个人的答案了。 脑海中如此想着，伊斯特缓缓起身，侧目看向即将走出人影的走廊。 而后不过一会，随着脚步声愈发靠近耳畔，拿着一幅半人高画像的‘乔薇’就此出现在了伊斯特的面前。 “伊斯特少爷，挂画已经处理好了。” 一边说着，这位有着紫色瞳眸的少女缓缓将手中的摆正，并以正面朝向自家少爷。 “嗯，我知道了。” 看着那幅外玻璃已经有了明显泛黄的，很有历史感的挂画，灰发少年的目光看着挂画上面的人物，一个一个在内心中标注出他们的名字。 坐在画面最中间的是我，其次左侧的是哥哥，再后面是父亲霍尔男爵，以及…… 看着画面上那副令人感到亲切又陌生的灰发妇人，伊斯特轻轻皱了皱眉。 母亲…… 粉嫩的嘴唇轻轻开合，最终吐出一个在鲁恩语中，富有礼节且亲昵的词汇。 而就在这一单词脱口而出的瞬间，伊斯特便猛然发觉，这幅全家福画像上的母亲，似乎比他记忆中的那位已经模糊的的灰发女人多了些什么。 脑海中的思绪到此猛然中断，但转瞬之间，那股仍旧残留了些许的绝对理性思维又一次强行延续了他脑海中的思绪。 就此，伊斯特的目光在绝对理性支持下，缓缓迈出脚步，走向了那幅被乔薇拿在手中的挂画。 画像上，女妇人的服饰相比于身旁霍尔男爵的服饰，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比如，她的服饰呈现着一种左右几度不对称，却令人感觉格外协调的美感，而除此之外，无论是发型，还是耳坠，亦或者项链，以及脸部饰物…… 那湛蓝如碧波海洋一般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迟疑，但不过片刻，这位身材娇小的少年便面露艰难的轻轻揉了揉眼睛。 “我记得……” 双手举着挂画已经好一会的‘乔薇’面色不改，只是平静的听着耳畔自家少爷说出的话。 “祂……应该是右眼戴水晶磨制的单片眼镜吧。” 话音落下，伊斯特轻轻眯了眯眼眸，随后对着那幅挂画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一抹碧色便循着指尖接触到挂画，随后，缓缓蔓延到挂画上的每一处角落。 而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乔薇’的那双紫色瞳眸猛然收缩，旋即捧着挂画的双手也随之浮上了些许青筋。 伴随着碧色遍及挂画，伊斯特的脚步也随之稍稍后退了半步。 “砰！” 这是挂画上玻璃爆碎的声音。 而同样，这也是‘乔薇’内心被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如少女般少爷评价的破碎声。 这幅壁画，其实本来并非是这座霍尔家族宅邸的装饰品。 毕竟……又有哪位鲁恩的贵族，会将代表着自家家庭和睦意味的挂画放在自己很少会去的衣帽间呢？ 哪怕这位贵族是个很在乎自身穿搭的人。 对于鲁恩的贵族来说，一幅能够代表着自家家庭和睦的挂画，往往都会挂在自家宅邸最为醒目的位置。 比如…… 会客厅。 第99章 伊斯特线－阿蒙的注视 所以，归根结底，这幅挂画，从根本上就属于‘乔薇’，又或者说，是她背后的心理炼金会。 而这幅挂画又是为何会被摆放在霍尔家族宅邸的衣帽间门前的呢？ 这份功劳，当时应该给予假扮‘乔薇’的，丽塔·洛丝薇瑟了。 而她今天下午之所以会去市政厅，正是因为她要去领取这幅挂画。 但为什么将这幅挂画放在这所霍尔家族宅邸内呢？ 丽塔自己也不清楚。 她自认为，这幅被懒惰先生着重提醒过已经完全被封印的挂画，是不可能向外界散发出任何污染的前提下，是不可能给予这位霍尔家族宅邸的小少爷，任何的非凡伤害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位懒惰先生口中这幅已经完全被封印的挂画，又是基于什么理由才得出的这一结论。 正因此，在这幅挂画被她从市政厅拿出，并将其带到霍尔家族宅邸，挂在衣帽间旁边的那一刻，这幅挂画上的非凡物质，便已经开始渐渐外露，并有意的开始影响刚刚开完塔罗会的伊斯特了。 于是，刚刚开完塔罗会的伊斯特，就此走出了房间，并循着导致其内心深处不安感的来源，走到了这幅刚刚被丽塔挂上的挂画前。 或许是因为巧合，丽塔在挂完挂画之后，便下意识的，走进了霍尔家族宅邸的衣帽间。 而与此同时的是，伊斯特也在这时，来到了挂画前。 在她于衣帽间中循着自己对乔薇的了解搭配伊斯特未来要穿的衣服的时候，在伊斯特的手指轻轻点上挂画外层的玻璃之时，第二个巧合发生了。 那位远在廷根市的【愚者】克莱恩，也在这时，进入了【苏】编织的，属于逐火十三英桀的梦境中。 而随着伊斯特的手指在挂画上缓缓滑动，他连带着衣帽间内挂上挂画的丽塔一起，他们的时间就此被挂画‘偷取’。 于是，顺理成章的，伊斯特失去了克莱恩在梦境中与【救世】相遇的时间与记忆。 而紧接着的第三个巧合，就发生在████之后。 在伊斯特背后的【娑】察觉到██的时间被偷取后，其位格的突然降临，使得挂画偷取时间非凡能力被终止，而随之一起的，还有伊斯特无法承载其位格而导致的剧烈头痛。 而与此同时的，与伊斯特就隔了一层墙壁的丽塔，也于【娑】降临的力量在拨乱反正瞬间，察觉到了异常。 可或许是因为谨慎，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对【偷盗】的经验，她并没有走出衣帽间。 而如此，第四个巧合就此发生了。 强忍着后脑勺剧痛的伊斯特通过走廊，缓步来到了客厅。 而与此同时，薇塔，也被因斯手中，被【娑】污染了的0-08羽毛笔所写的‘剧情’，同邓恩一起，被拉入了█的梦境中。 而正因此，作为【娑】未来的██，伊斯特……苏塔的意识，也就就此，在刚刚被强制承载了位格的状态下，进入了【娑】管束之下的，新的梦境。 而与此同时的，在苏塔的意识进入了那场梦境的同时，久久未能察觉到周围熟悉的偷盗者第六感的丽塔，也在这时走出了衣帽间，来到了客厅。 而就在丽塔来到客厅之后，失去了苏塔的伊斯特，在无意识的驱使下，来到了客厅的灯光开关前。 于是就此，第五次巧合将帷幕落下。 来到了客厅的丽塔在猛然被暖光包裹之后，下意识的看向了灯光开关处的伊斯特，而恰好此时，脱离了█的梦境的少爷也正好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于是，帷幕降下。 就此，在丽塔将挂画上的尘土清理完毕并将其带到少年身边后，所有的巧合归于一体，并最终，导致了被阿蒙亲自绘制的挂画，最终真正的与清醒的苏塔碰面，并被后者彻底摧毁。 而这个结果，是丽塔从一开始从懒惰先生手中接过挂画时，不曾想到的。 捧着挂画的白皙小手上的青筋随着挂画上玻璃的破碎而不知所措的消失，就此，被挂画完全挡住视野的丽塔也不曾注意到，站在挂画正面的伊斯特此时的神情。 静静看着两股截然不同的非凡力量在彼此接触的瞬间便击碎的玻璃，伊斯特的那双湛蓝色清澈双眸愈发深邃了。 正如他从未想过，这座自从自己苏醒而来，便无时不刻不在告诉着他这座宅邸无比安全的潜意识之外，会有这么一幅‘危险’的挂画一样。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竟会是阿蒙…… 不，保守一些，阿蒙众多分身中的一个。 或许是刚刚的驱使【娑】残留的位格力量令伊斯特脑海中绝对理性的思维退去，身为苏塔和伊斯特两者共有的感性就此站上了思绪的高峰。 而这也使得原本冰冷的只会结构并机械执行想要过程和结果的大脑，就此稍稍温和化了下来。 可母亲又是什么时候被阿蒙偷取命运的呢？ 显然，伊斯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答案。 又或者说，在伊斯特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与母亲亲密相处的记忆。 有的只是伊斯特在看到任何有关母亲的事物后，突然从潜意识里产生的那些或许曾经有过，但无法回忆的记忆与下意识的反应。 在脑海中的思绪到此，灰发蓝眸的少年几乎无需思索，便可以轻易得出答案了。 这是隐秘！ 不，更准确的来说。 伊斯特的目光随之转向客厅之外的院落中，在那绯红月光照耀着的夜幕之下，或许就在他所不知道的角落里。 那位黑夜的女神，正如同宏观调控【愚者】克莱恩的命运一样。 调控着他这位完全来自异乡的，█的命运。 思及至此，伊斯特不免轻轻叹了口气。 不，如果真的如此的话。 那么那位自称要在未来，向祂索取代价的莱茵。 在他必将成为【娑】的旅途上，又扮演着怎样的一个角色呢？ …… 接下来，让我们说一些有关贝克兰德的题外话。 就在挂画被【娑】的力量完全破灭的瞬间，一位坐在贝克兰德皇后区的一处已经荒废了的，贵族宅邸内的一位头戴古典尖顶软帽，右眼佩戴着一枚水晶打磨的单片眼镜的灰发女人，在这一刻缓缓抬起了头，随后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西北方。 “我的孩子……” 那张脸庞与挂画上伊斯特代表着伊斯特母亲的相貌几乎一般无二，不，相比挂画上的慈爱，现在的这位美妇人显然要比挂画上更年轻了些。 在上一句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这位美妇人似乎感到有些疲惫，以至于她缓缓抬起了手，轻轻按了按自己右侧佩戴着水晶磨制的单片眼镜的眼眶。 “有趣。” …… （ps：考虑到之前有读者反映看不懂剧情，本章对于之前克莱恩线有关薇塔以及克莱恩梦境的安排，特地采用了作者视角。） （ps：如果还是看不懂的话，应该就只是作者有关剧情部分的安排有模糊化处理了。） （ps：以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下章将回归克莱恩线，毕竟与【苏】之间的交易，我们的【愚者】先生似乎还没有履行。） 第100章 伊斯特线－【救世】的心声 天边的落日缓缓下落，但人们知道，祂明天会依旧升起。 而就在这天边落日的风景之下，于康斯顿工业区与商业区一街之隔的警局内，一名身穿一袭黑色紧身风衣，领口略带蓝色条纹，身材挺拔而消瘦的男人面色平静的看着窗外即将进入夜幕的康斯顿工业区。 于透过浓浓黑烟的，黄昏暖光的映衬下，他的目光倒也显得不如往常那般冷厉。 但作为他曾经的队友，伊恩和芬奇却并不这么想。 或许，这位女神的告死者确实温柔过那么一瞬间。 比如将那些与邪教关联不深的普通人转交警方处理。 但总体而言，格劳库斯确实不愧于他已经获得的，女神的告死者之称。 就仅今天，这位刚刚从红手套负伤而退下来的女神眷者，在查明了工业区内的三家工厂中，有藏匿邪神余孽，并在明确身份之后，于拂晓开始，便一一对其进行拘捕……以及枪决。 就仅今天，格劳库斯的手上，便已经沾上了不下十人的血渍了。 而在这之中，有些人是因在大庭广众之下拒捕，为防止其再引发后续非凡事件，被格劳库斯亲手枪决。 而又有些人，在查明了其本身并不干净之后，便由格劳库斯亲自上门进行送葬服务。 这样的高强度行动，格劳库斯他们已经进行了大概一个星期。 而在这一个星期之内，在与工业区蒸汽之心与巡警督察的大力配合下，已然近乎圆满结束。 其中，逮捕邪教人员1167人，拘捕导致枪决或就地处死人员142人，而也由于格劳库斯处事决然，在该场大扫荡行动中，被波及的无关人士几乎仅在50人左右。 于黄昏之下，那与康斯顿市绵延不绝的高耸的烟囱不断的向着天空冒着滚滚黑烟，而对于这种情况，这些在工业区几乎只有两点一线的每日生命历程的工人们来说，却是他们引以为常的风景。 “我记得在报刊上看到过，那位莫里亚蒂教授就鲁恩王国的民生及社会现状发表的论点。” 似乎是对天际的灰色的，几乎快要遮蔽黄昏的浓烟产生了别样感触，坐在格劳库斯身后座椅上的伊恩轻声呢喃着开口道，“她说现今鲁恩王国的繁荣，是建立在一半的鲁恩人在工厂内日夜不停劳作之上的。” 坐在一旁的芬奇静静听着他的话，随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烟雾。 “她还说……” 伊恩低喃着缓缓后靠，声音平静，“或许，他们对于未来的看法，远比我们这些鲁恩社会的中产，亦或是高产者更为利益，因为这都是他们身边恶劣的环境带给他们的影响。” “他们饮用的是工厂污染过的污水，食用也大多是长期储存导致发霉的面包，而更严重的，是他们呼吸的空气。” 说到这里，伊恩顿了顿，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那位莫里亚蒂教授确实是个全能的天才，与仅仅只是在非凡领域上了解不深的我们来说，除却非凡，她涉足的领域，显然已经堪比那位罗塞尔大帝。” “咳……哈。” 口中的烟吸的有些快，以至于芬奇不得不轻轻咳嗽了几声。 而在咳嗽之后，他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卷烟，最终才将烟蒂碾灭在了脚下。 “伊恩，有时我总会想这些……但现在，我想，想的越多，是不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憎恨也就越多。” “虽然这与女神的教义并不相符，可你知道，我是信仰女神的。” 说着说着，芬奇咂吧了一下嘴唇，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格劳库斯。 “女神说，人这一生经历过的苦难，都会在死亡后得到她宁静的眷爱……” “……够了。” 声音发出的主人是格劳库斯。 听过了刚刚的一番话，沉思着的伊恩不曾抬头，芬奇则带着困惑抬起了头。 格劳库斯缓缓转过身来，与他深深对视了片刻。 看着困惑的芬奇，他似乎想了许多，以至于那双冷厉的蓝眸中都微不可察的划过了几道微光。 “……没什么。” 格劳库斯缓缓收回了视线，最终侧身看向了窗外。 身为霍尔男爵家族未继承爵位的长子，年少的时候，通过那位已逝的霍尔男爵，他就已经看出了鲁恩王国的畸形。 他看到过那些身上遍体污泥的人们于雨中翻滚，对着落雨的天空张开已经不剩几颗牙齿的嘴，疯癫大笑着接下灰黑的雨水。 他看到过那些在贝克兰德的深夜中，被冻死在街巷中无家可归，瘦骨嶙峋的人，看过他们赤裸着身子，互相抱在一起。 他看到过那些因为一时疏忽，意外的被卷进工厂机械中，最终被碾成碎肉的工人。 而在那时，父亲就告诉过他。 不要可怜他们…… 然后…… 抬手轻轻揉了揉额角，格劳库斯轻轻眯了眯眼睛。 他记不清了。 但…… 男人的目光一寸寸扫过与康斯顿商业区仅仅一街之隔的工业区，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但他还是在为他们不被邪教利用而奔波。 而之所以如此，正因为他曾亲眼看见过他们悲惨。 而为了让他们不至于因为非凡力量影响的原因而不明不白的死去，他自认为自己当下所做的一切，便已经是最好的了。 至少只是目前看来，最好的了。 心中如此想着，格劳库斯又不知为何的，那自然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了握，最终又无力的松开。 “女神宁静的眷顾，每时每刻都在信仰祂的人身上发生着。” 格劳库斯缓缓转身，看向坐在座椅上的芬奇。 “所以，无需同情，我们亦有自己的罪孽需要偿还……” 话音落下，他不知为何的，声音短暂的顿了顿。 “所以……能让每一位女神信徒都清楚自己是在宁静的襁褓中逝去的，能让每一个人都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死去的。” “这就足够了。” 一边说着，他又缓缓的将目光转到了芬奇那隐隐透着绷带包裹痕迹的肩膀。 “当然。” “这其中，也包括我们。” 第101章 伊斯特线－计划‘黑\’的落幕 静静听着窗前，格劳库斯那久违的用冷厉语气说出可堪柔和的话语，芬奇嘿嘿笑了两声。 “所以，赞美女神。”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在确认吸引到格劳库斯的视线后，又很是郑重在胸前连点四下，简略的划出一轮代表着女神的绯红之月。 “格劳库斯，看在女神以及女神教义的份上，今天让我多抽一根烟，怎么样?” “……” 格劳库斯沉默不语，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终缓慢转过了身去，选择了无视。 可就在芬奇从烟盒里抽出新的卷烟，并将其点上的时候，其身旁不知何时已从沉思状态下脱离出来的伊恩轻声开口了。 “芬奇，或许……你应该知道的。” 却见伊恩的语气虽依旧宁静，但隐约的，芬奇从中听出了些许犹豫。 “其实最开始，我们为你在计划执行期间顺带监督你戒烟的每日抽烟数目……” “这个啊，我知道。” 芬奇叼上卷烟，随后轻车熟路的擦亮火柴，于摇曳的火光中，点燃了嘴里的卷烟后，又吐出了一口单薄的烟雾后又道，“一天三根，我今天已经抽够量了，所以……” “不，芬奇。” 伊恩温和的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地回道，“是五根。” 话音落下，肉眼可见的，芬奇轻轻咬了咬嘴里的烟蒂，随后又笑道：“我知道。” “米切尔告诉他了。”格劳库斯并未转头，只是背对着两人轻声开口道。 伊恩疑惑。“什么时候？” “就在你和格劳库斯把戒烟计划告诉我的同一天。” 芬奇深吸了一口烟，唇角轻轻勾着，“当然，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 一边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了这间警局休息室的门口，“是在米切尔与洛特小姐的交谈中得知的。” “这很好。”伊恩赞许着点头，幅度之大，就连头顶上的长檐丝绸软帽都有了些许晃动的幅度，“对此，洛特小姐说了什么？” 伊恩的话音缓缓落下，芬奇又一次深深的吸了口烟，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格劳库斯，最后才道：“她说，我这样很好。” “至少对我很好。” 说着，芬奇又勾唇轻笑了两声，“她还说。” “她之前……” “砰！” 芬奇口中的话并未说完，这间休息室的门便猛然被人推开。 刚刚还在闲聊的三人旋即投去目光，而映入眼帘的，是手拿两份牛皮纸袋的米切尔，以及一位站在其身侧的，身穿一袭双排扣修身礼服，手拿一柄乌金色手杖，却并未佩戴任何礼帽的一位有着一头黑色长发，身材挺拔，与格劳库斯几乎不相上下的男子。 “下午好啊，维护康斯顿工业区的绅士们。” 声音轻快的揽着身侧的米切尔，这位不戴礼帽的绅士阔步走进了这间休息室，“尤其是你，霍尔先生。” 格劳库斯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似乎认出了他是谁，礼节性地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汉克公爵。” “汉姆。”看着眼前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男人，汉姆抿了抿唇，低声道，“受你那位父亲的影响，我现在叫汉姆。” “嗯。” 听着对方话语中那想要揭伤疤的深层意思，格劳库斯再度点头。 “……哼。” 而看着他这副如当年一样不置可否的回应，汉姆冷哼了一声，但冷哼之后却又发现对方几乎毫无反应，便只好扫了伊恩和芬奇两眼。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位，汉姆冷哼后的嘴张张合合，最终尴尬的抿了抿唇，道，“你们最近的动作很大，已经有很多康斯顿的新兴贵族和产业家找我诉苦了。” “……这是必有的结果。” 格劳库斯抬眸瞥了一眼他，眸光冷厉而平静，“你应该清楚。” “哈……格劳库斯，你还是和当年一样。” 闻言，汉姆不知为何的轻笑了一声，话锋一转，“工业区的围剿，结束了？” “嗯。”格劳库斯又是那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嘶。” 汉姆倒吸了口气，抿唇片刻，最终才无奈道，“……说正事。” “好。” 格劳库斯轻轻点头，眸光依旧。 汉姆肉眼可见的深吸了口气，最终重重吐出，“受你们的影响，我最近不得不在工业区开一场演讲平复那些……‘老登’们最近跌宕起伏的心理。” 说着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别扭的读出了两个汉字。 “我已经派人与机械之心和巡警们说过了，但他们说要你确认之后，他们才会停止这场大围剿行动。” “嗯。” 格劳库斯轻轻点头，冷厉而平静道，“这种事情，以你惯常的手段，不是应该先用报纸批判，然后再让你的手下裹挟一些什么都不清楚的人冲进值夜者分部，警告示威么？” “……哦，我忘了，你现在是汉姆公爵。” “格劳库斯！那件事情……” 汉姆恼怒的话语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你说吧，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停止……” “明天或者后天。” 冷厉的声音平静的读出期限，格劳库斯眸光并未有过半分波动，就像是读出某些预定的语言一样。 “……好。” 汉姆勾唇笑了笑，随后又看了几眼自始至终都未曾有半分动作的芬奇三人，迅速而礼节的向着三人点了头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格劳库斯。 “那……希望我们演讲的时候再见？” “再见。” 格劳库斯依旧点头回应。 而他的这一举动，却也令这位汉姆公爵愤然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格劳库斯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转头看向了拿着两包牛皮纸袋的米切尔，冷声道：“都筛选好了？” “……是。” 米切尔迅速点头，随后快速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上，“除了部分人需要为之前的传教行为进入监狱，以及部分确认无害后被放出的人员之外，有几位先生在被确认了无害后，精神状态有些问题……” “名字。”格劳库斯简短道。 米切尔呆愣了片刻，随后抿了抿唇，似乎回想了一下，才道。 “埃尔迪亚·阿廖沙……” …… 格劳库斯不知道的是，在汉姆刚刚走出那间休息室后，原本略带几分气愤的表情几乎只是在瞬间就换了一副样子。 脚步渐渐放缓，手中乌金色的手杖微微也在步履的变换间轻轻点地。 不知想到了什么，缓步走到警厅中的男人在被自己带来的保镖跟上后，勾唇轻笑了一声。 “真期待啊……格劳库斯。” 他的声音不大，但显然，跟在他旁的那些保镖却好像并未听见。 “真期待演讲的时候，在你看到祂的时候。” “你的反应。” 第102章 伊斯特线－汉姆的反应 而就在这位汉姆公爵，也就是康斯顿市市长走出警局，在众多保镖的簇拥下进入那辆有着鲁恩王国王族徽章的马车之时，他的余光却突然瞟到了一道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灿金色。 这一余光使得他下意识在登上马车这个本该流畅的动作下尴尬的停顿了一下，而随后，他缓缓转头，正视向刚刚那抹出现于他余光中的发色的主人。 那是一位有着一头灿金色头发，绿宝石一般澄澈眼眸，五官立体而又有着一股别样精致的，上身穿着一袭灰绿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衣，胸前打着蕾丝胸花，下身则是与上半身西装同样的灰绿色的，长度到达小腿的格子裙。 而待他的目光投去，定定的注视在这位与周围灰暗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时，那位刚刚还在与一位带着银框眼镜的高大男人说话的少女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注视，澄澈的，如宝石一样的眼睛四下扫视，最终看到了他。 迎着少女的视线。这位曾经在鲁恩王国经济界，法律界的，曾经的汉克公爵却突然怔了怔，眼神呆了一瞬。 可就在那一瞬之后，他又僵硬的，礼节性的向着那位少女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拉住马车车门旁把手的手臂猛然用力，快速的上了马车。 大抵是因为上车的时候并未把握住力道，以至于直到他真正落座之后，这辆体型庞大的马车还在稍稍摇晃。 坐在马车中，汉姆方才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随后又仿佛是在舒缓着什么情绪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又发泄似的吐出。 “可怕……” 一个短暂的鲁恩单词就此于马车内回荡开来，而随后，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深吸气，吐出。 随着心跳声缓缓平复，汉姆再次抬手揉了揉眼睛。 恍惚间，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子仿佛还在他的眼前浮现。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这样的视线了。 这是他在离开贝克兰德之前，从那位乔治三世，也就是他侄子手里接过任命诏书时，在那双表面上平静无波，深处却疯狂至极的眸子的注视下所想的。 但现在…… 似乎是过去的回忆扰乱了他的思绪，亦或是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子深处氤氲着的，隐藏的疯狂远大于当今的那位国王，直到身下马车摇晃着缓缓行进开始，他方才从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中挣脱。 而随着他内心恐惧的悸动缓缓复归平静，错乱的呼吸与无意识颤抖的手指也在这时缓缓平复了下来。 循着以往的习惯，汉姆缓缓沉下了心，感受着身下马车轻轻的摇晃感，最终方才开口。 “……她是谁？” 困惑的声音回荡于马车之内，而片刻之后，马车豪华内饰中的一面镜子给出了答复。 “詹姆斯·莫里亚蒂。” “一位来自贝克兰德的教授，她很年轻，至少比你年轻的多。” 婉转悠扬的声音回荡在马车之内，而面对着这一声音，汉姆沉默了片刻，方才再次开口道。 “是你们的人？” “并不。” 镜子中妩媚的女人勾唇笑笑，随后意味深长的开口道，“我并不清楚她现在的立场……甚至，我们连她是否是非凡者都无法确认。”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查？”汉姆抿了抿唇。 “……” 镜子中的女人沉默了。 而在之后的意思，汉姆心中却是清楚的很。 “是人手不够，还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猛地一顿，随后语气也随之一转。 “你们有了新的行动？” “……”镜子中的妩媚女人无意识的抿了抿唇。 “也对。” 转瞬之间，男人似乎想通了什么，语气也复归平静，“足够的利益，总会让人遗忘……” 他并未将后半句话说出，但镜中的女人却是明白，他未能说出的后半句话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了解她，但我只能将我们已知的情报告诉你。” 镜中的女人目光侧移，“她是在一个月前来到康斯顿的，至于来到这里的理由，很荒谬。” “什么？”似乎被她话语中的情报勾起了些许兴致，汉姆低声问道。 镜中的女人嘴角踌躇片刻，方才开口，“外出采风。” “……你信么？”汉姆轻声反问。 话音落下，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什么，但很快，便被镜中女人补充的情报推进了下一阶段。 “在来到康斯顿后，她凭借贝克兰德的那位霍尔伯爵给予的信件，径直住进了霍尔男爵曾经的宅邸，并与那位不老的霍尔先生迅速构建出了一段师生关系。” “而那位格劳库斯·霍尔先生，对此并无异议。” 听着她的话，汉姆眸光闪动，若有所思。 但镜中女人的话却并未停止。 “而除此之外，在来到康斯顿市的这一个月里，这位莫里亚蒂教授却并没有任何采风的作为，相反，在这期间，她总是在康斯顿市的工业区与帕尔洛港口区来往……晚上则是会回到霍尔男爵的宅邸。” “但背地里，就我们所知，这位莫里亚蒂教授，可能还有着其他的工作。” 汉姆轻轻皱了皱眉，声音冷淡，“别卖关子。” “好……”对于他的呵斥，镜中的女人轻笑一声，旋即再次开口道，“根据我们在极光会内部人员在被清洗前传递出的消息，这位莫里亚蒂教授在来到康斯顿市之后，就已经从那位d先生手中得到了极光会的控制权，并在第二天，就毫不留情的展开了清洗。” “而被夺权的d先生却并无任何不满，甚至，还遵从了她的意思，在《农业法案》颁发之后，迅速组建了能够为整个康斯顿工业区输送工人的‘招工处’。” “停……等等。”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汉姆突然抬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你是说，她让d先生组建了一个几乎能够为整个康斯顿工业区提供工人的机构，并在格劳库斯展开大围剿之前，就对极光会内部展开了清洗？” “是的。” 他无声的抿了抿唇，恍惚间，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双如绿宝石一般看向他的眸子。 眼前浮现的绿眸中闪着晶莹的光，看起来亲切又温和，但透过表层，在那表面伪装之下的情绪，却绝非是人能够拥有的，能够表现的，能够将之刻意隐藏在伪装之下的。 所以在他看来…… 那分明就是一双神的眸子！ 第103章 伊斯特线－埃尔迪亚·阿廖沙对极光会的认识 所以……莫里亚蒂教授。 伴随着眼前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子缓缓消失，汉姆脑海中的思绪逐渐下沉。 究竟，你是早早预见了格劳库斯的围剿计划和《农业法案》的颁布带来的波澜，而提前作出的调整…… 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在以一位神的视角与手段，导引着整个康斯顿市向着自己预定的结果迈进？ 伴随着手指轻轻敲打在马车座位扶手上的沉闷声响，镜中的魔女也在这时缓缓切断了镜子中的画面。 于沉默中，马车缓缓来到了市政厅。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刚上马车之间的那回眸一瞥之后，对着那位莫里亚蒂教授礼节性的点过头之后。 那位莫里亚蒂教授的想法。 …… 时间回到警局。 与莱斯站在警局门口的詹姆斯缓缓收回了视线，随后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警局二楼被黄昏照的晃眼的玻璃。 那是警局的一处休息室。 也是她本体的哥哥现下所在的地方。 “康斯顿市的市长都来找格劳库斯了么……” 金发的少女抬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随后眸光逐渐深沉。 短暂思索过后，她便再次抬头看向了身旁站着的高大男人。 “莱斯。”于沉思中，她轻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教授。” 一直等待在旁的莱斯很快便给予了回应。 “今天晚上要麻烦你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詹姆斯勾唇笑了笑，随后抬头看向了这位带着银框眼镜的绅士道，“今晚，转告d先生，可以做好准备了。” “……好。”莱斯迟疑片刻，方才点头。 “嗯，对了，还有。” 少女抿了抿唇，再次轻启樱唇道，“让我们在市政厅和工业区的那些人，将招工处近来的就业成果摆在这位市长的桌案上。” “记得，要刻意些。” “……好。” 莱斯轻声应下，随后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疑惑地开口问询道，“这有可能会让我们失去一些在市政厅和工业区的成员。” “嗯……放心。”随着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子中，一抹微光一瞬的闪逝，詹姆斯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彩霞一般的天空。 “无所谓的。” 几无感情的话音缓缓落下，莱斯的眸子猛地一缩。 而似乎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詹姆斯轻声做出了解释。 “我们需要火光，所以……他们会是第一批寻找火光的飞蛾。” “而在之后……” 少女轻轻眯了眯眼睛。 “我们都将成为这样的蛾子。” “追逐火光的，蛾子。” …… 静静坐在因为拘留人数过多而导致闷热无比的牢房中，埃尔迪亚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在被那位灰发蓝眸的督察逮捕之时的记忆。 那通体银白的左轮，顶上额头残留的冰凉感似乎还在他脑门上残留着。 而这一感觉，也使得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额头。 可就在他抬手的动作进行到一半之时，埃尔迪亚不知为何的又放下了手。 旋即，他的脑海中又再次浮现出被拘捕的这些天里，自己脑海中不断复盘回忆的事情。 固然，那位将他逮捕的督察说的并不错。 是他们勾结邪教在先，但……归根结底，他们也只是为了更好的避免工厂的工人们会因工厂事故而致伤致残而做的措施而已。 毕竟，没有哪个组织能够在不收取任何费用的基础上，自愿在工厂生产车间中巡视，并及时救下那些因为休息不足，营养不良而险些导致伤情死亡的工人们，使他们免于一难。 但同时，曾经身为贝克兰德官员的祖父，在家族未破产之前经受过的书籍学习与教养熏陶的埃尔迪亚心中也清楚，这种几乎毫无利益，仿佛完全发自内心的良善行为的背后，所谋求的事物，必然所图甚大。 可是，在这个蒸汽时代中，在这光线昏暗，浓烟呛鼻几近睁不开眼睛，过度疲劳所致的事故太多了。 而正因此，身为车间主管的埃尔迪亚才会漠视极光会为了传播信仰而作出的行为。 是的，相比于那些还在信仰‘每天都吃肉’教派真主的虚假信仰教徒们来说，他是清楚的知道这个教派的高层领导的真实信仰的。 而也正因此，他才对追捕自己的格劳库斯骂出那句‘鬣狗’。 毕竟站在他的角度，极光会的所有作为无非都是在传播信仰而已。 而警察，却并未尽到鲁恩王国律法上书写的，监督每一位鲁恩王国公民安全的职责。 甚至，他们连最基本的巡查工业区的工作，都在偷懒。 在入职康斯顿工业区成为车间主管的这半年以来，埃尔迪亚已经看到过许多下班后被身材高大的男性工人拉扯着进入工厂内外狭小角落的妇人们和瘦小孩童们。 那些男性工人们想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抢劫，或者…… 而面对这种行为，身为工厂车间主管的他曾经有意阻止过，但在一次照常阻止之后，几名屡教不改的工人便拉扯着几个之前离开这家工厂的人将他堵在了工厂外的小巷子里痛打了一顿后，自认无法处理这种事情的他便如实上报给了工厂主，也就是经营这家工厂的新兴贵族之后，得到的答复却是。 “……关于工厂工人的肢体纠纷并不是你的工作范围。” “但因为这件事而干扰到你工厂车间的产品质量，这是你的过错……” “……就此，我诚恳的希望……” 抛去礼节性的套话之后，埃尔迪亚只能从其中听出了责备。 所以之后，他就开始对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就在那些披着‘每天都吃肉’教派皮的极光会成员入驻工厂后。 在一次换班中，他无意的对负责他这一车间的几个教派信徒说了这件事情后。 工厂内就再没有这种行为了。 至少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再也没有这种行为了。 所以在他看来，相比于那些报案之后便索求费用才出警的工业区警察来说，几乎仅仅只是在口头上赞美几句他们信仰的那位邪神，便能得到这种回馈的极光会，已经是极好的存在了。 不是么？ 可他不知道的是，极光会如果真的和他认识的那样无私而诚恳的话…… 又为何会被称之为邪教呢？ …… （ps：距离克莱恩线还有两章。） 第104章 伊斯特线－相遇和有趣 而就在埃尔迪亚还沉浸在过往中的那些记忆里时，在拘留处的门口却猛然传出了一阵门匙被扭动的声音。 “咔嚓……吱呀呀。” 随着老朽而锈迹斑斑的大门被几名警官推开，一位肩章为督察级别年轻警官就此走进了这里。 而紧随在其后的，是几位级别不过二级警员的普通警官。 却见那位一马当先走入这间拘捕室内的年轻警官脚步平缓，迎着众囚犯疑惑的视线，伸手拿出了自己自进门以来便一直拿在手中的几张文件。 “以下，念到名字的，可以离开这里了。” 米切尔的话音到此一顿，随后轻咳了一声，而随着面外警察依次按部就班的站在各个拘留室门前后，他方才开口念出今天要被放出的几人的姓名。 “弗劳德·柯尔，汉斯·普拉……” 而听着耳畔的那些对自己来说毫无印象的名字，埃尔迪亚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这些警官们还是认为，他和那些极光会的人有所牵扯…… 他心中暗自腹诽，刚刚还以为自己今天可能就被放出去的心理导致的，激烈起来的心跳也由此慢慢平复下来。 而就在他的内心刚刚平复下来的同时，埃尔迪亚的鼻尖却陡然飘进了一抹淡淡的，男士香水中调的清淡麝香味。 或许是这种味道在这几所到处都充满的汗腥味的拘留室里显得有些突兀了，又或许，是因为埃尔迪亚记忆中曾经经常闻到过这种香水味的原因。 他条件反射的抬起了头，下意识的看向了刚刚他们这间拘留室栅栏门的警官。 几乎无需思索，看着这位相比于其他警官，更显得身形挺拔的他，显然更能证明这股熟悉的香水味就来自于他。 埃尔迪亚心中如此思索着，随后刚想低下头去，就听到自己的耳畔响起了一个他很熟悉的名字。 虽然那个名字夹在众多他所陌生的名字之中，但他绝不会听错。 “……埃尔迪亚·阿廖沙。”米切尔口中的名字到此为止。 大抵是因为对最后突然念到自己名字还感到些许茫然，所以直到他浑浑噩噩的换好衣服，被警官们带着走进警局大厅，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而似乎是看出了有许多同埃尔迪亚一样的人，那位刚刚点过名字的督察在众人的脚步即将抵达警局门口之时短暂的驻足，随后转过了身来。 “诸位女士们，绅士们，不必感到困惑或者茫然，你们已经被排除了嫌疑。” 说着说着，米切尔短暂的顿了一下，像是留给他身前所有人一些缓冲的时间，实际却是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心绪。 而直到这时，埃尔迪亚方才缓过神来，随后又转头看了一眼刚刚打开他所在拘留室大门的，那位身上带着些许香水味的警官。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位警官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对着他点了点头。 米切尔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在说完刚刚那番话后，顿了一小会，方才再次开口道：“接下来，诸位女士们，绅士们，你们可以回家了……当然，在回家之前，请记得一定要去附近的蒸汽教堂转一转，这是一份忠告。” 话音落下，米切尔便径直转身看向大门，随后挥手示意警官们开门放人。 随着警局大门的缓缓打开，还未从刚刚与那位警官之间的眼神交流中缓过神来的埃尔迪亚，就此又被反应过来的人拥挤着走出了警局的门。 而直到走出警局大门，在自己身旁的人流迅速散开之后，埃尔迪亚缓缓转身，看了一眼警局之上黑铁双剑与坚固的盾牌，又低下头看了一眼缓缓对自己关上的警局铁栅栏门。 他的脑海中下意识的回想起这些天自己的经历，而回想了片刻之后，他又转念想到了那位身上喷着香水的警官。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埃尔迪亚心中如此想到，随后再次抬头看向了那枚镶嵌在警局铁栅栏门后主楼中央的，巨大的警徽。 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 埃尔迪亚心中暗自想到，随后缓缓转身，准备先回自己的住处。 可就在他刚刚迈开脚步，脑海里却又猛然想起，自己这周似乎并没有交租住费。 “啊……狗屎。” 或许是在来到康斯顿的这六个月中，对康斯顿工业区房东们的嘴脸早已烂熟于心，又或许是想到除却住处，自己这些天一直被拘捕，没有上工导致的后果，埃尔迪亚那对比康斯顿工业区平均素质还要高上数个阶段的素质，在此时也终于支撑他说了一句能够表达此刻内心的话语。 而就在口中的话语落下之后，埃尔迪亚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耀眼的太阳此刻仅剩一丝阳光了。 “哦！该死的！” 这也使得他下意识的又爆了个粗口。 希望那吝啬的房东不会因为自己晚了一天交周租就将他的行李丢出房间吧…… 心中抱着些许不切实际的想法，埃尔迪亚伸手摸了摸衣兜，微皱着的眉毛在那双仅有些许老茧的手接触到那几片硬币的瞬间，便不由自主的轻轻挑了挑。 而也就在这时，他不远处的一处小小的街口，也在这时适时的停下了一辆油腻腻的公共马车。 这是康斯顿工业区特有的公共马车，当然，看起来油腻的马车外表仅仅只是代表着这辆马车在康斯顿市跑了多久而已。 下意识的，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向了那辆马车。 要快点回去，不然的话，那个吝啬房东恐怕会直接将他的行李丢出房间，然后毫不客气的让新的租客住进去。 要知道，那间房间里除了他的行李之外，可还有他藏在床板下的3镑12苏勒的存款！ 或许是心中的想法太过嘈杂，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与他一起向着公共马车走来的一位带着银框眼镜的男人和穿着一袭学院风灰绿色西装的少女。 于是两伙人就这样合理的撞在了一起。 伴随着埃尔迪亚的头猛然撞击在反应过来的，带着银框眼镜的男人早早伸出的手掌之上，那位站在他身边的少女似乎也在这时，堪堪发现了他。 而在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眸子缓缓从沉思中脱出，将埃尔迪亚从下到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后。 詹姆斯勾唇轻轻笑了笑。 这个人…… 还算有趣。 第105章 伊斯特线－镰刀与锤子的徽标 “抱歉，这位绅士……和小姐。” 被莱斯挡倒在地下的埃尔迪亚抬手轻轻揉了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脑袋，低声道歉道。 闻言，莱斯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随后伸手扶了扶眼镜。 可就在这时，令他意外的，那位被他保护着的那名少女却是莲步轻移，来到了埃尔迪亚的身前，随后轻轻伸出手，递向男人。 “抱歉，没摔疼吧。” 少女娇软的声音中带着无比明显的歉意，“莱斯总是这样，抱歉啦，这位先生。” 或许是从未如此近的接触过有着这般样貌的少女，埃尔迪亚那数天都不曾洗漱的灰脸也不由自主的变得红彤彤一片，仿佛一个被点燃了的，蒙尘的红色灯笼。 “……没……没什么。” 鼻尖若有若无的轻柔香气仿佛爪子一样轻轻挠着埃尔迪亚的心头，而这也使得他口中的话都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而站在其对面的少女好像并未注意到他异状，只是见他的声音有逐渐变小的趋势，便将那纤白的小手再次向前伸了伸。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娇软声音中的关心愈发浓烈了，而与此同时的，还有那股在埃尔迪亚心头挠的愈发剧烈的清淡香气。 而看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手与身子，他这才猛然回神，随后并未去握住对方伸来的小手，只是独自起身。 “没什么，没什么……” 一边说着，埃尔迪亚一边轻轻晃了晃脑袋，随后转头看向公共马车，见对方还未有任何行动的动作后，方才叹了口气。 而也就在他好似放松心神一样的叹出气之时，那辆看起来在康斯顿工业区已然有着无比熟悉街道证明的油腻马车，却是缓缓移动起了车轮。 或许是意识到康斯顿市工业区的公共马车在太阳落下之后就很难遇见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考虑到入夜之后，这里的出租马车也会提高每公里单价的缘故。 但是至少现在，埃尔迪亚心里清楚，自己只要错过了这么一班马车，那么就凭借他一副兜里的3便士，是绝不可能打到刚好让他回到位于康斯顿工业区边缘处的出租屋的。 可公共马车似乎并没有回应他呼唤的反应，相反，或许是又赶着下班的原因，这辆公共马车从起步到加速行驶，一共不过十数秒而已，而就在埃尔迪亚的脚步来到它刚刚停靠的站牌时，这辆马车已然翩然远去，最后转过了一处街道，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眸底。 而看着对方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埃尔迪亚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边的阳光在此时只剩下了微不足道的一缕，而这，也使得他的内心不由得焦急起来。 希望那位吝啬的房东先生不会就在现在就把他的行李丢出出租屋，然后便马不停蹄的将其租给其他租户。 埃尔迪亚心中暗自想着，随后四下张望了一下，最终决定快步跑着回去。 而就在他刚要迈开脚步的时候，一辆干干净净的出租马车却是在这时，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哗啦。” 流畅的车帘被拉开的声音，不禁令埃尔迪亚想起了过去祖父未被国王剥夺官员身份时的生活。 那个时候，他们阿廖沙家族，曾经也是有着远比这种出租马车更好，更奢华的马车的。 可惜…… 未等埃尔迪亚将脑海中的记忆完全回想起来，马车内一张绝色的少女脸庞便已然探了出来，那双若绿宝石一般的眸子闪着宛若真宝石一样的微光，带着肉眼可见的歉意看着他。 随后，在他哑然的诧异下，那位刚刚对他温声道过歉的少女再次开口了。 “这位绅士先生，很抱歉刚刚阻拦了您回家的步伐。” 容貌绝色，与周围逐渐灰暗下来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樱唇微动，在埃尔迪亚诧异与困惑的目光中道出了他此时最想要的事务，“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坐我们这辆马车回家，毕竟，看您的样子，是有些要事要回家的吧？” “……谢……谢谢。” 而看着这位扒着车窗探出了脸庞的少女如此为他着想，埃尔迪亚不禁有些紧张与感动，“感谢您的慷慨，这位……” “詹姆斯·莫里亚蒂，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教授。” 伴随着轻声说出自己的名字，这位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当然，不要在名字和称谓中拉音，这位先生。” “那谢谢您了，莫里亚蒂教授。” 埃尔迪亚重重点头，旋即认真记下了对方的容貌和名字，那还下意识隔着口袋布料摸着3枚便士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在这一刻，他想。 如果这就是命运对他的安排的话。 他一定会在将来报答这位小姐的。 他向蒸汽与机械之神发誓。 …… 马车缓缓停在了詹姆斯与莱斯昨天来过的那栋筒子楼边。 许是绯红的夜幕降临了此间，在埃尔迪亚红着耳根子，双腿发软的走下马车后，入目所及的，竟是早已等待在筒子楼门口的那位吝啬的房东先生。 这位在他记忆中吝啬的房东先生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他好像并没有对埃尔迪亚晚交了这周的房租而感到愤怒，相反，令埃尔迪亚奇怪的是，这位房东先生此时却有着令人意外的平静与淡然。 “回来了？” 透着些许温和的话语第一次落在了埃尔迪亚的耳畔，令他有些诧异。 而紧接着，未等埃尔迪亚吐出心中的诧异，这位房东先生便再次开口，又重新变回了他熟悉的那位吝啬的房东先生。 “回来了就赶紧把这周的房租拿来，我可没心思听一个工作都没了的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晚交房租。” 话音未曾落下，他便转身走回到了有着昏暗灯光的楼道内。 埃尔迪亚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在这亮着昏暗灯光的楼道转角消失，随后迎着那在他印象中极少亮过的楼道灯，看到了一处在众多泛黄纸张中很是明显的，由纯红色颜料组成的广告。 那是由一把镰刀与锤子组成的徽标，与其下一串同样鲜红的鲁恩文字组成的广告。 或许是由于颜色的原因，使得它与周围印在泛黄纸张上的广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在看到那个徽记与其下鲁恩单词短语的瞬间，埃尔迪亚便想到了刚刚在马车上，那位莫里亚蒂教授与那位莱斯先生说话时，数次重复，数次强调时，不断说出的那个词汇。 “招工处。” …… （ps：克莱恩线即将开始。） （ps：话说，伊斯特线真的没克莱恩线有意思吗？本作者沉思了良久，还是没能和各位读者先生们的大脑同频，所以在此，作者诚恳的询问阅读这本书的所有读者先生们，相比于克莱恩线，伊斯特线是否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呢？） 第106章 克莱恩线－心意与封印物 脚步发飘的走出薇塔家门，站在门口邮箱旁的，看着自家妹妹从街口坐上公共马车的身影，克莱恩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耳尖。 感受着手上几乎堪称滚烫的触感，他不禁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与自己家一模一样的房屋。 或许是因为他刚刚的行为太过大胆，又或许是少女已然开始忙着做别的事情了，至少现在，克莱恩并没有从任何一扇窗后看见那位灰发的少女。 看来薇塔小姐应该是忙别的事情了…… 希望今天早上我贸然的举动不会…… 克莱恩的脸颊突然一红，随后仿佛掩饰着什么一般轻咳了几声。 随后，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身上正装，衬衫的领口与袖口，确认自己还是一副文质彬彬的绅士形象后，方才轻轻点了点头，旋即稳健的迈出脚步，沿着自家妹妹刚刚走过的路，缓步消失在了这栋房屋前。 而就在他刚刚迈出脚步不过几分钟，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这使得他不由得转头看了声源处一眼， 是一位推着深绿色自行车邮寄员。 看着他的装束，克莱恩简单的从心中下了判断。 可未等他心中的判断被他自己抛诸脑后，那位从自行车后座挂载的油绿色挎包中取出两份报纸，以及一封看起来便很有重量感信封的邮寄员开口叫住了他。 “您好，先生，请问您是这家房屋的男主人么？”邮寄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事物简单整理。 男主人…… 不知为何的，克莱恩的内心很想让自己应下这一称呼。 但最后，他缓步走了回来，并对着邮寄员否认了这个身份。 “抱歉，我只是这家房屋主人的朋友，你有什么事情么？” 一边说着，克莱恩手中的手杖无意识的轻轻点了点地面。 “只是朋友……” 邮寄员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他口中的话，旋即目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向了自己手中的报纸信件。 这一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而紧接着，他便一把将手中的看起来略旧的报纸和信件递给了克莱恩。 而她的这一动作，显然令克莱恩都有些措手不及。 但未等克莱恩将突然被塞进怀中的报纸信件抱紧，那位邮寄员便重新转过了身，并迅速蹬开了自行车的车蹬子。 “先生，我的时间有限，而且今天上午的信件也过于的多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太礼貌，重新骑上车子的邮寄员声音迅速的开口对着克莱恩道，“麻烦您了。” 或许手边的信件真的很急，以至于克莱恩的耳边还在回荡着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对方已经弹射起步，蹬着车子遥遥远去了。 就此方才回过神来的克莱恩呆愣在原地片刻后，看着漂移转进街角最终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中报纸与厚重的信封，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骑得太快会出事情的…… 抱着怀中的信件，克莱恩心中暗自腹诽，脚步却是很是自然的重新走回了薇塔的家门口，并伸手轻轻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与前世几乎别无二致的门铃声回荡在克莱恩的耳畔，令他不由得有些放松了些许。 稍稍等待一会后，伴随着清脆的门括转动声，这扇厚重的木门方才缓缓被人拉开。 而门后的开门人，却并非是阿德米索尔，而是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白色大褂，并带上了黑框眼镜的薇塔。 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克莱恩注意到，似乎是因为突然打开的房门缝隙中照射进屋内的阳光太过耀眼的缘故，薇塔的那双漂亮而独特的粉色眸子轻轻眨了眨。 而随后，待等薇塔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站在门口的‘客人’竟是刚刚才走出自家房门的【愚者】先生后，白皙的俏脸短暂的泛上了些许红晕，但很快就被她平复了下去。 “克莱恩？” 薇塔的声音中透着疑惑，而在说话的同时，她还伸出食指习惯性的点了下克莱恩的额头。 嗯，似乎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独有的招呼了。 “薇塔小姐。” 感受着自己额头上短暂闪过的那一抹熟悉的凉意，以及自身灵体逐渐稳固的反馈，克莱恩像只猫咪一样轻轻眯起了那双褐绿色的眼睛，声音却是平静中透着几分喜意的开口道：“嗯，刚刚走了没几步，就碰上了一位骑车风驰电掣的邮寄员先生，他托我把这些转交给你。” 一边说着，克莱恩便缓缓的将手中的信封的报纸递给了对方，同时，那一直垂在身侧，握着手杖的手却是无意识的紧了紧。 “嗯嗯，麻烦克莱恩先生了。” 接过报纸，在那无神无光的粉色眸中，早已注意到对方那从一开始就未曾消却下去的粉色耳尖，薇塔轻轻勾了勾唇，语气亲昵道，“对了，克莱恩先生，我前些天送你的那个吊坠……” “在……在这里。” 不知道为何的，素来凭借自己在每个领域都懂一点养成的平淡心态，在对方面前却总是没有任何效用。 在这一刻，突然发觉了自身症状的克莱恩在话音落下之后，顿了顿，又伸手轻轻拍了拍胸口，“一直都在这里。” “嗯嗯。” 看着对方因为自己刚刚呆滞的举动而愈发灿烂的笑意，克莱恩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滚烫到不属于自己了。 而就在这时，薇塔却突然靠近了他的耳畔，一股淡淡的青柠香气也就此萦绕在了克莱恩的鼻尖。 或许是从未料到对方的这一动作，又或许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这种动作，克莱恩仅仅只是将那只握着手杖的手兀然的紧了紧，又松了下来。 “我亲爱的……【愚者】先生。” 耳畔轻柔而带着几分童真与亲昵的声音，令克莱恩的心神短暂了迷离了一瞬，但很快，对方的后半句话却令他刚刚迷离的心智与灵体猛然清醒。 “那枚吊坠上，可不只是我的心意。” “它还是一件……时刻都在保护着你的。 “封印物哦。” 第107章 克莱恩线－催更原神!? 神情恍惚的踏进黑荆棘的待客厅，克莱恩这才发觉自己直到这时还没有将手里薇塔塞给他的信封与脖子上的吊坠收好。 而看着手里的信封与胸口上闪着微微荧光的吊坠，克莱恩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自己带着这些东西在这一路上恍恍惚惚的走过来竟然没被偷，倒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可旋即，他又摇头笑了笑刚刚的那个荒谬而真实的想法。 “早上好，克莱恩。” 似乎是刚刚才注意到克莱恩的到来，正在进行着自己摸鱼走神日常的罗珊道，“今天的天气真凉爽，以至于我都开始期待晚上即将到来的大餐了。” 一边说着，她笑吟吟的神情又微不可察的转成了另一种，“不过话说回来，克莱恩，你的样子好像不太好……” 闻言，克莱恩那还残存有一丝恍惚的大脑不知为何，瞬间清醒了起来，并在短暂的怔神之后，淡笑着回道：“廷根这样的天气确实不多见，但罗珊小姐，我想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讨论这种话题，我已经开始厌倦今天还未到来的任务，只希望夜晚早点来临了。” “而且……或许刚刚我的样子，或许恰好是你期待的样子呢？” 话音落下，似乎是信息量有些过大的原因，那倒映在克莱恩眼底的罗珊倒映着的神色肉眼可见的短暂宕机了一会，随后惊喜之色便溢于言表。 “那位薇塔小姐……真的和你确定关系了？” 一边说着，罗珊的样子就好像是在与间谍讨论情报一样越来越低，但显然，这对已经在【占卜家】一途上走了不远的克莱恩来说，还算是可以勉强能够听清的。 对于这个问题，克莱恩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未经本人允许就将自己与别人之间还不确定的关系说的坚定的人，可不是一个真正的绅士。” 一边说着，他抬手怔了怔自己头顶的丝绸半高帽，“比起这个，我更想让话题转回之前关于你期待的晚餐这种事情上。” “毕竟这关乎于我今天的工作质量。” 听着克莱恩的话，罗珊却是略显遗憾的瘪了瘪嘴，随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压低嗓音开口道：“我刚才看见戴莉女士了。” 几乎无需思索，克莱恩只是瞬间便想起了这位不久前自己才见过的，恩马特港口赫赫有名的通灵者。 嗯，货真价实的通灵者。 “‘通灵者’戴莉女士？” 脑海里关于她的印象短暂闪逝一瞬，未能搞清楚对方为什么要来廷根的克莱恩略感诧异的反问道。 “是的。” 罗珊用力点头，“不过你来的晚了些，她刚刚才走，应该是和队长说了……嗯，我不太能接触的事情。” 说着，她的唇角轻微的向上勾了勾，有些笑意，但不多。 “但是话说回来，戴莉女士简直就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 听着少女喋喋不休的对自己认知中的戴莉女士的赞美，以及之前对听不到八卦的细微不满，克莱恩幅度轻微的摇了摇头。 嗯，如果你的嘴巴能够紧一些的话，想来队长也是不会介意你在旁边偷听的。 毕竟昨天就连老尼尔都走出教堂地下的监管室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和队长以及戴莉女士横向对比的话，薇塔小姐又是什么序列的非凡者呢？ 克莱恩心中暗自想着，表面上也对罗珊最后一句话作出了他身为合格值夜者的回应。 “即使是戴莉女士，想离开恩马特港口也需要得到申请，需要获得批准。” 话音落下，他就看到罗珊的脸颊猛地鼓起，像个河豚一样开口道：“我知道，但作为一名绅士，克莱恩，你不能在淑女的幻想时刻用针戳破她的泡泡。” 幻想的泡泡……这又是哪里的文法典故。 克莱恩静静听着对方对他‘委婉’的提醒表达不满的河豚罗珊，最终在听到对方在非凡者最终的结局处的自我感受，最终轻声感慨道。 “查尼斯大主教说过，我们是守护者，也是一群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 是啊，为了对抗深渊，所以我们必须承受深渊的腐蚀。 心声随着话语一起回响在克莱恩的心头，随着两道声音的齐齐落下，他与罗珊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阵。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会，克莱恩的脑海里又想到了昨天下午【本相】交给自己的那枚灿金色钥匙。 看来得找个时间想想该怎么处理那枚钥匙了…… 是要把它直接放进灵界，还是先仔细探索一下其中的那些关于【苏】的记忆…… 心中如此想着，克莱恩轻轻皱了皱眉。 而此时，从沉默氛围中缓过来的罗珊也是短暂的调整了一下心态后，似乎注意到了他轻微皱眉的神情，语气很是自然的开朗道：“不过克莱恩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就我知道的，有关非凡者失控的几率总是极少的。” “而且……” 说着说着，罗珊的声音又一次的低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一次看到未来的莫雷蒂夫人的时候，我就感觉她身上也透着一股非凡者的气质。” ？ 什么时候你的感觉这么好了？ 闻言，克莱恩短暂呆怔了一下，随后又强装镇定道，“薇塔小姐是有正式工作的，她可是那位不久前才登报的那位贝克兰德最年轻教授的助理。” 或许是对罗珊的感知感到震惊，克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话语中代指薇塔的称呼。 应该是故意不小心的吧（bushi）。 “啊？就是那位写出‘孩提时期的梦不应被现实侵蚀的大人们提前戳破，而是应该随着长大一起消失的。’的那位贝克兰德大学的，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的助理吗？” 似乎是为他的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有些吃惊，罗珊不自觉的轻轻掩唇低声快速说出了一串听起来像是哲学语句，末尾带着自己难以置信心声的话语。 好了，这下我也算是知道刚刚那句‘幻想的泡泡’到底来源于哪了。 克莱恩轻轻颤了颤唇角，语气平淡，“当然，她之前亲口承认过的。” 说着，他又扬了扬手里还没有收回去的信封，“这是一份来自贝克兰德宫廷报寄给她作为莫里亚蒂助理撰稿的报酬，到签件，也是我今天要为她完成的一件……嗯，小小的委托。” 话音落下，顿时，罗珊看向克莱恩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惊喜与艳羡。 不过很快，她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看了一眼队长办公室的门，又对克莱恩轻声道：“队长让你一来就去找他。” “嗯。” 轻轻点头，克莱恩缓缓收起了手里的信封。 “还有，克莱恩。” 罗珊突然一本正经的看向了他，语气郑重道。 “能不能让薇塔小姐向那位莫里亚蒂教授致信，问一问《原神之旅》那位执行官公子先生的番外什么时候才能更下一篇啊？” “拜托拜托。” “啊？？” 第108章 克莱恩线－天才与眷者于一人 催更什么？？！！ 原神？ 这是又出现了一位正神？ 顿时，在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的克莱恩的脑海瞬间充满了困惑与疑问。 短暂沉默一会后，他轻轻皱了皱眉，随后看着罗珊轻声开口道：“原神……是哪一位新神吗？” 闻言，罗珊脸上的微笑顿时变得有些勉强了起来。 克莱恩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对着罗珊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拿起帽子，提着手杖，走过待客厅的隔断，敲门进入了邓恩的办公室。 并不算太过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落在室内，映的坐在办公桌后，有着温和灰眸以及高发际线的中年绅士身上的平静都溢发了出来。 克莱恩的脚步顿时有些轻了。 而就在这时，邓恩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抬头看向了他。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告诉了戴莉。” 一边说着，这位历来在克莱恩眼中都维持着平静与稳重的队长第一次显得有些轻松，以至于开口说话前，他的唇角便已经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似乎放下了什么重担。 克莱恩心中如此想到，微笑着回道：“这是符合值夜者规定的。” “嗯。” 听着他的回答，邓恩却是抬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戴莉被调去贝克兰德教区了，那是全世界最繁华，最拥挤的城市，也拥有着最多的非凡者与最多的机……她比我更有希望成为大主教或高级执事。” 说着说着，他好似又想起了什么，略微有些惆怅的语气又是一转，“嗯……或许有一个人已经成为高级执事了。” “谁？”克莱恩轻声问道，随后缓缓坐下，并在同时细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一位……可能是女神现世的唯一眷者。” 邓恩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眸中的怀念之意愈发的浓重了，“嗯……他叫格劳库斯·霍尔，一位不会入梦却完全消化了【梦魇】魔药的天才。” 完全不会入梦的【梦魇】？ 听着队长口中信息，克莱恩心中的好奇愈发的浓重了。 可就在他想进一步问问这位和【正义】女士有着同一姓氏的天才的时候，邓恩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和戴莉，是我认识的，在掌握与……挖掘序列魔药方面有着独特天赋的人，我之前告诉过你，值夜者内部规定是，要想服食下个序列的魔药，就必须先等待三年，还要经受严格考验，确保没有任何失控可能。” “但正常来说，三年的时间往往是不够的，我从‘不眠者’到‘午夜诗人’，用了三年，从‘午夜诗人’到‘梦魇’用了九年，整整九年；再从‘梦魇’到如今的序列6，我已经花费了三年……” 说着说着，邓恩话中的苦涩便愈发的浓郁，直到连克莱恩都有了一些触动。 “而等到我们身体老去，精神开始衰退，即使克服了隐患，也不能，不该再尝试晋升了，因为到了那个年纪，失控的风险已经高到了没人敢去冒险的地步了。” “而戴莉和他，和我，以及绝大多数人不同，戴莉在成为【收尸人】后，仅仅一年就提交了特别申请，并成功成为了【掘墓人】；而那位格劳库斯更短，在成为【不眠者】的短短三个月之后，他就通过贝克兰德教区主教的特别允许，成为了【午夜诗人】。” “而再之后，戴莉从【掘墓人】到【通灵者】只用了一年，今年是她成为非凡者的第五年……” “而格劳库斯，用了半年，就从【午夜诗人】晋升成为了【梦魇】，而从【梦魇】到【安魂师】，他却仅仅只用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梦魇？不会入梦的梦魇？ 克莱恩的内心大感震惊，要知道，就算是严格按照扮演法消化序列七的魔药，也不可能让一个人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完全消化。 如此说来，格劳库斯·霍尔能用一个月的时间彻底消化掉【梦魇】…… 没等克莱恩将内心的疑虑整理完全，邓恩便再次开口，“他现在26岁，已经是序列五了。” “而戴莉，她才24 岁，她足够年轻，也远比那位格劳库斯年轻的多。” “她的机会远比格劳库斯，比我更多。” 26岁的序列五……确定不是什么老怪物转世么？ 如果说24岁成为序列七【通灵者】的戴莉女士还有些合理性可言的话，那么这位26岁的序列五，格劳库斯·霍尔，显然已经明摆着把自己开挂的事实摆在了所有人面前了。 一边于心中暗自吐槽着某人的逆天非凡旅程，克莱恩一边开口对邓恩宽慰道：“队长，你还是足够年轻的，才三十多岁。” 只是记性有些不好。 邓恩喝了口咖啡，脸上沉重也在此时缓缓变得有些轻松一些，说道：“就因为我的情况，戴莉曾经去问过那位霍尔先生，他的回复是……” “要让他人认为，你是真正的【梦魇】……而戴莉却说，这个方法很难，不知道什么意思。” 闻言，克莱恩的脑海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一样，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前世木鱼的响声。 是啊，或许那位格劳库斯之所以会在一个月内彻底消化【梦魇】的原因，是在他人看来，一旦在自己的梦境中有了他的身影，就已经证明梦魇来过了他们的梦。 不，更准确来说，或许是他曾经做过一些在他人看来比较血腥残暴的事情，以至于哪怕在梦境中，他一旦出现，就意味着自己已经被恐惧包裹了？ 所以这样来看，扮演法，或许可以分为客观和主观，被动和主动两种方式？ 仿佛悟道一般，循着邓恩给出的信息，克莱恩几乎是顺理成章的就得到了扮演法的两个核心。 或许以后，在晋升成为我都不明白该怎么扮演的序列后，也可以尝试着让他人认为我真的是这个序列名称的从事者？ 心中静静想着，克莱恩眉头微皱，短暂沉默了片刻。 而就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邓恩翻出了自己的烟斗，轻嗅一口，又道：“我和戴莉讨论了关于【占卜家】魔药后续是否是【小丑】的事情，而她的回答有两个。” “什么？”涉及到自己未来的规划，克莱恩顿时放下了心中的想法，开口问道。 “第一的方法，她知道那位霍尔先生，嗯，就是刚刚和你提过的那位霍尔先生。” “他手中有关于【占卜家】后续的部分魔药配方，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或许可以写信向他询问。” “对了，如果真的向他写信的话，务必注明你现在是值夜者的身份。” “否则的话……” 第109章 克莱恩线－新的实验 “你可能就会看到他的另一面。” 说着说着，邓恩的声音缓缓低沉了下来，但紧接着，就是一阵带着几分自嘲般的话语声，“嗯，或许你真的看不到。” “他已经卡在序列五很久了，想来心态已经很平和了。” 话音落下，邓恩那深邃的灰色眼眸中的怀念缓缓消却，最终缓缓倒映出了克莱恩身着正装，文质彬彬的样貌。 “而除了这个方法之外，戴莉也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克莱恩眼中的沉思猛然消退，声音带上了几分急切道。 虽然他早已通过灰雾上的占卜，确认过【占卜家】很有可能就是【小丑】，但迄今为止，他可还并不知道为什么【占卜家】的后续序列名称会是【小丑】。 邓恩平淡的扫了他一眼，边思索边说道：“正常的序列途径都是递进的关系，是遵照某一共同点在一个领域内层层递进的， 比如【不眠者】，【午夜诗人】和【梦魇】，显然他们都与黑夜以及黑夜衍生出来的安眠、宁静有关，而就此而论，可以想象后续也会是这样，只是会将更加厉害，牵扯更广，甚至可能会有隐秘，厄难，恐惧与绯红之月等要素……” “而某些序列表面看起来却并非如此，但仔细分析还是能发现共通的地方，比如【刺客】与【教唆者】，它们暗含的相同点是给人带来灾祸，带来痛苦，带来悲伤，带来绝望，后面的序列应该也会符合这个规律。” 循序渐进的关系……听起来倒也和一些修仙小说，武侠小说里说的一样，只是变强后体现出的力量感略有差异？ 但【占卜家】的序列为什么就这么……诡异，不同寻常呢？ 克莱恩静静的听着，心中却是暗自想到。 而就在邓恩话音落下之后，他才开口主动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但【占卜家】和【小丑】，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关系。” “嗯。”邓恩微微颔首，语气平静。 “戴莉认为，或许存在着另外一种关系的序列途径，毕竟我们知道的还远不够多。” 他顿了顿，又道：“戴莉说，在类似的途径里，中低阶的序列魔药会分别提供给非凡者一种全新的，和之前似乎没什么关系的能力。” “但等到了某个阶段，这些能力便会以一种很自然，很违和的方式互相糅合，或者根据这些能力，衍变出一种强力的‘职业’。” “也就是说，这种序列途径并非递进，而是分解和组合的关系。” 听着邓恩的话，克莱恩的那双如黑猫一样的褐绿色眸子再次出现了它久违的，真实的，智慧中又透着一丝疑问的，独属于大学生的目光。 而看着这样的自家队员，邓恩轻微皱了皱眉，短暂思索了一小会，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克莱恩的视线中也随之带上了肉眼可见的欣慰。 而随后，他便抬起右手道：“正常的序列途径是递进的，就每个人的身材从小时候开始，慢慢的变高，中间也会慢慢的变壮，变重和成熟。” “而特殊的序列途径是这样的。” 一边说着，邓恩抬起的右手屈起了拇指，“这是序列九。” 随后，他曲起了食指，“这是序列八。” 紧跟着，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根根曲起右手上剩下的指头，“每根手指彼此独立，似乎没什么影响，但到了最后……” 正当他吐出这代表着‘最后’的论单词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然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我明白了。” 克莱恩恍然大悟，就此于心中，也对戴莉女士的想法与队长的比喻深感认同。 但紧接着，他又想到了队长刚刚提到过的第一个或许可以帮他得到【小丑】，以及接下来序列配方的那位霍尔先生。 或许真是这样呢？ 而且就算不是这样，想来等到他致信那位霍尔先生的时候，想来已经用扮演法完全消化了【占卜家】魔药了吧…… 心中如此想着，他若有所思的点头，顺带又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看过了，值夜者内部资料对【占卜家】之后序列的描述，短暂沉默了一阵。 而就在克莱恩短暂沉默的这段时间内，邓恩却是端起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如果他也能像克莱恩一样，能够对戴莉…… 脑海中的念头仅仅只是盘踞了片刻，一股上了年纪的无力感便就此涌上了他的心头。 可他太迟钝，年纪也太大了。 而且戴莉……她值得更好的。 邓恩心中如此想着，心情不知为何的稍稍轻松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克莱恩的追问也紧随而至。 “队长，你和戴莉女士认为，这些不同的手指……能力会在那个阶段组合在一起，并发生质变……” …… 明媚的阳光透过凸肚窗撒进明亮而干净的实验室中，那白色磨砂质感的独特白色板木的桌柜静静反射着些许照落于其身的微弱阳光，让人感觉这里的并不是很明亮。 于阳光并未触及到的试验台上，酒精灯上盛着粉色不明液体的试管中，水雾逐渐凝结在试管壁上，最终又滑落回下方的液体中。 一位早已扎起头发的灰发粉眸少女静静的看着试管中的粉红色液体一点点蒸发，最终沿着她早已假设好的冷凝管，最终滑落在她手边固定好锥形瓶中。 薇塔静静的看着那些刚刚从金色精灵花中提取出的，蕴含着非凡物质的精粹一点一点滴入锥形瓶中，看着那些滚珠般的水滴从冷凝管中缓缓滑落，粉色的眸子不时的闪过几分明灭不定的光。 “很奇怪，这种非凡物质的内基础循环反应……与深渊（崩坏）相差很大，但又有种诡异的稳定性和流失性……” “而且，这种反应在不同材料上体现的方式也是不同的……” 薇塔面上平静的做着笔记，眸子却是转向了另一边设施与她面前完全不同的实验器材正在进行的试验上。 她静静的看着那表面上铭刻着古赫密斯语符文，以及数字5的符咒在酒精灯的火上已经红到发亮，但就是没有改变自身任何形态的预兆或形变，一直保持着她从非凡集市上买来的样子。 “看来，这掺杂了神秘学分类太阳途径部分概念延伸的符咒，也是有着一些抗高温的能力？” “非凡……真奇妙啊。” 第110章 克莱恩线－‘灰\’水 话音落下，少女的目光也随之转向了试验台对面正在进行的实验。 相比于她面前从今天早上才开始进行的实验来说，实验台对面的实验已经进行了数天了。 却见一只母猫被麻痹着束缚着，腹部朝上，呈现大字地被摆放在了实验台上，而除此之外，它身躯一旁还摆放着一些锃亮的银质刀具，以及一瓶似乎曾经盛放过些什么的试管。 薇塔静静的看着那只母猫，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试验台，眸光轻闪。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在没有接受非凡物质之前的体质可以统称为凡体，而接受了非凡力量沾染暂且可以划分为的非凡体的话……” 圆滑粉嫩的纤指微微一顿，少女口中的话语也停了片刻，而随后，她便轻轻转头，看向了门口。 而就在此时，实验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沉默的敲击声回荡在这间不小的实验室内，早有预料的薇塔也于此时轻声开口道：“进。”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门锁碰撞声，抱着画的灰发少年缓步走进了房间。 “薇塔老师，我有些事情想问您。” 少年平静的开口道，说话间，他抬手将手中的画递给了薇塔，“是关于那位莫雷蒂先生的。” 薇塔面色不变，随意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画，并认真的看了看，“克莱恩？有什么问题吗？” 娇软而带着几分童真的语气回荡在房间之中，就好像热恋中的少女在提起自己男朋友的名字一样，带着几分软和的亲昵与些许的迟疑。 “嗯。” 阿德米索尔轻轻抿了抿唇，随后声音平淡的问道，“薇塔老师知道他未来的命运吗？” “……当然。”少女挽唇轻笑，那双无神无光的粉眸在她轻笑之时，却是悄无声息的划过了几道流光。 “那您……” 阿德米索尔自从恢复理智以来一直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困惑，“那您为什么……” “不知道呢。”薇塔轻轻歪了歪头，并伸手轻轻点了点手中画作上的画面中心处的，看起来扭曲而抽象的红色颜料。 但好像是由于阿德米索尔来之前并没有晒干颜料，以至于那纤白修长的手指不免沾上了一点红色。 “就像你画的这幅画一样。” 看着手指上的那一点红色颜料，薇塔声音里的亲昵与笑意也愈发的多了，“在画这幅画之前，你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画这幅画吗？” 口中轻声地说着，她缓缓伸出手，在阿德米索尔听过问题后，眸中困惑愈发浓郁之时，将刚刚沾到的颜料点在了他的鼻尖。 “我……” 似乎是被鼻尖突然的凉意打断了思考，又或者，阿德米索尔确实想通了什么，以至于口中的话仅仅只是开了头，便再无下音了。 而似乎是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薇塔轻声笑了两声，又伸手安抚似得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放心，阿德米索尔，不用担心。” 面对着在他心中血流漂杵一般的未来，这位灰发粉眸，身上处处都透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感觉的少女似乎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又或者……她认为自己可以处理那个未来？ 阿德米索尔不知道，但看着自家老师轻轻的笑意，他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 “就是这样，要多笑笑。” 一边说着，薇塔缓缓将手中的画作放在了试验台的空处，双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揉捏了几下后，又轻柔的勾起了他的唇角。 “看来，我们家阿德米索尔笑起来，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嘛~” 看着那双此时全然盛满了自己脸庞的粉眸，阿德米索尔的脸颊不知为何的泛起了一点红晕，但很快，小小的退步与低头的两个下意识的动作也令薇塔‘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薇塔老师……” 刚说出个称呼，阿德米索尔的声音便又低了下去。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他，显然很难从自己的大脑中寻找出什么有效的应对方法。 而看着他拘谨的样子，薇塔却是若有所思的轻轻皱了皱眉，随后再次将目光投回了实验台上。 “对了，阿德米索尔，梅丽莎昨天教给你的那些单词语法，都会了么？” 一边说着，她缓步走到了那块被酒精灯炙烤着的符咒前，动作轻缓的挪动了酒精灯，随后轻轻一吹，将火苗吹灭了。 阿德米索尔本就不太自在的身子猛然一僵，随后抬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家老师与刚刚才被放在实验台的画作，最终沉默而平静的快步走出了实验室，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而看着那焦急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自己眼角余光中的薇塔，则是一点都没有为他的离开而说些什么。 似乎……刚刚她所表示出来的一切，说出的一切，或许仅仅只是她面对阿德米索尔时，‘自己’应该要表达出的情绪。 静静看着红温的金属符咒缓缓暗淡，薇塔伸手拿起了试验台上的长柄镊子，娴熟的为其套上保温套后，夹住了那枚符咒，并信手将其丢进了一旁的大杯量筒中的水里。 “呲~” 炽热金属表层的温度被水轻易带走而蒸发起的水蒸气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猛然响起，薇塔静静的看着那块符文最终缓缓沉入水底，随后缓缓起身，看向了另一旁的提纯金色精灵花内非凡物质的实验。 却见试管中的液体已然消失殆尽，而沿着充满水蒸气的冷凝管一点一点向下看去，却是能够发现，锥形瓶中的液体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粉色的颜色，而是通体呈现透明的，不时的，会有数点耀目星光闪逝的液体。 静静看着锥形瓶中被萃取出的非凡液体，薇塔轻轻瞥了一眼实验室角落里的一包鼓鼓囊囊的纸袋，声音平静的总结了一下萃取实验。 “质量相近，花瓣数在4~5朵的金色精灵花，每朵中蕴含的非凡物质含量大概是0.01毫克……” 一边说着，少女伸手拿起了锥形瓶，轻轻地晃了晃。 在轻微的摇晃中，锥形瓶内的透明液体（水）中的那些一闪一闪，如同星光的光点猛然闪动的频繁了起来，随后伴随着余晃，星光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略微下滑了一些总质量的，逐渐变灰的——‘水’。 “真是。” “越来越有趣了呢……” 第111章 克莱恩线－格斗教练高文先生 下午两点，北区城郊。 克莱恩看着面前这栋风格古朴，看上去已然一副年久失修样子的二层楼房。 墙壁上爬满了不知何时生长的植物，看起来许久未曾清理的花园也长满了杂草。 轻风徐来，吹动着这些肆意生长的植物们的叶片，发出一阵凄冷的哗啦啦的声响。 “我的格斗老师……就在这里？” 克莱恩有些愕然。 他本以为这种能被值夜者小队挑中的格斗家应该十分出色才对。 而看着他的神情，伦纳德却是低笑道，“不要因为居住的环境而轻视高文先生，他虽然没获得爵位，但曾经也是真正的骑士。”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感伤，“他活跃于其实最后的辉煌年代，那些穿着胸甲的勇士向着排成阵列的火枪与火炮疯狂冲锋……高文先生也是这样，二十多年前，他所在的阿瓦霍骑士团遭遇了装备了因蒂斯共和国最先进武器的军队……唉，每当想到这些，我就仿佛触及了历史的尘埃，被那种无法扭转的沧桑感与宿命感震撼，心中有诗篇在酝酿和涌动……然而我并不会写诗，就像贝克兰德曾经的那位霍尔男爵说过的一样。” “诗篇是为了记述和抒情而存在，我并没有这种情感，所以无需写这些没用的文体发表。” 说着说着，伦纳德猛然一怔，面色如翻书便迅速变换了数秒。 而克莱恩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幅神情变换的模样，只是短暂沉吟了片刻后，才正经而严肃地看向伦纳德，提出建议道：“我的大学同学告诉我，写诗是一种非常需要天赋的事情，最好从《鲁恩早期古典诗歌集》开始……” 说着说着，他口中的话锋又是一转，“至于你所说的那位霍尔男爵……我倒是不太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说着这句话。” 更准确的来说，我根本就没在大学或者任何的人生经历的与这位霍尔男爵产生过交际…… 不，如果说霍尔伯爵和这位霍尔男爵有血缘关系的话…… 脑海中的思绪并未持久，伦纳德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轻松愉快的接口道：“我早就买好了这本诗歌集，另外还有《罗塞尔诗选》等书籍。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午夜诗人’，这些都是我们理解序列名正常且合理的措施和举动，占卜家先生。” 这是在暗示我扮演法？ 克莱恩心中暗自想到，面上刚要作出自己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可谁知，伦纳德的下一句话便将他想要作出的回答咽回了肚中。 “而且，作为一名大学生，克莱恩，不了解霍尔男爵，在我的观念里，可是很难从大学毕业的。” “毕竟，你们毕业时的答辩的论文论断，可都是这位提出来的。” 一边说着，伦纳德伸手推开了两人面前那道半掩着的铁栅栏大门，并示意克莱恩跟上自己的脚步。 嘶……论文答辩，我有些怀疑这位霍尔男爵究竟是否也是一位穿越者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克莱恩微微拧了拧眉头，最终快步跟上了伦纳德。 不过也对，这个世界都有了罗塞尔这么个穿越者了，再多一个…… 在他的短暂思考中，两人脚下并行的道路也来到了尽头，还未等两人靠近，从自己思绪中短暂脱出的克莱恩便透过展开的大门看到了屋内站着的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有着一头梳理整齐的金发，而似乎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两鬓之间也多了些许斑白混杂在金发中，脸上的皮肤也有着被风霜浸染的痕迹，抬头纹，法令纹和鱼尾纹格外深刻且明显。 “你们来做什么？”看着克莱恩身上的警服与伦纳德随意的装束，他平静道。 “高文先生，根据你与警察厅签署的合约，我们这位见习督察将跟随你学习格斗。”伦纳德微笑着解释道。 “格斗？”看着一身见习督察警服的克莱恩，高文的表情不自然的怔了怔，随后仿佛习惯且熟练地说道，“现在的时代不需要学习格斗……你应该练习拔枪与射击，掌握最先进的武器。” 这是被枪炮的时代齿轮碾压出阴影来了？ 克莱恩心想，但并没有正面回应高文的话，只是轻笑着侧头看向伦纳德。 “对警察来说，格斗依旧是必须掌握的技巧……他们甚至不一定有武器，而在这种时候，我们就需要格斗技巧了。” 没去在意身旁克莱恩的视线，伦纳德仿佛早有准备般的开口道。 听着他的回答，高文微微眯了眯眼睛，沉默数秒，方才开口道：“让他试试出拳。” 伦纳德看向了克莱恩。 早有准备没拿手杖的克莱恩回忆着自己上辈子看过的拳击比赛，迟钝而缓慢的抬起手臂，向前挥动。 高文眼角的鱼尾纹微不可察的跳了跳，又道：“踢腿。” 克莱恩半侧过身子，借着转身的余劲，甩动胯部，绷紧大腿，踢出右脚。 或许是常年不锻炼的原因，在他预想中这本该带上风声的这一脚软的像是面条一样。 “嗯……” 高文深深的看了看克莱恩的表情和眸色，最终轻咳了两声，看向伦纳德道：“我会遵守合约，不过以他的情况，最开始的一个月每周最少要来五次，每次三个小时。” “你是格斗专家，你决定。”伦纳德毫不犹豫的点头，旋即笑眯眯的看着克莱恩道，“晚餐见~” 听着他口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语气的尾音，克莱恩微微挑了挑眉，“晚餐见。” 等到伦纳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铁栅栏后，克莱恩这才好奇的开口问道：“老师，我该从哪里开始……” 高文抽了抽眼角，随后深深的看了克莱恩一眼，便转过了头去，“你认识霍尔男爵吗？” “……从书上见过。” 高文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克莱恩面不改色的开口道。 “呵……”听着他的回答，高文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随后方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克莱恩，克莱恩·莫雷蒂。”克莱恩轻声开口道。 “听着，莫雷蒂先生，相比于拳脚的技巧……嗯，男爵先生是这么说的，相比于拳脚技巧的练习，你现在更需要力量。” 说着说着，高文的声音缓慢拔高，如同给克莱恩一种仿佛在给自己这位士兵下达命令一般威严道，“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瞬间，克莱恩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军训时期，面对着不近人情的教官。 “那就快去把衣服换掉，沙发上有一套骑士练习服。” 高文双手背后，缓缓走向他身后那对铁黑色的哑铃。 第112章 克莱恩线－聚餐 晚上六点，老维尔餐厅一角。 除了身体还有些异常值守查尼斯之门的老尼尔，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成员几乎全部到齐，共六位值夜者，五位文职人员。 于璀璨的灯光下，受到了一下午高强度训练以至于几乎没有胃口的克莱恩静静的看着面前白色餐布被盛在白色光滑瓷盘里浇了黑胡椒汁的牛排，以及培根和香肠，土豆泥三拼的餐盘，还有乳蛋羹，芦荟，特色起司，以及琥珀色的香槟酒。 但他的鼻尖却没有闻到任何食材的香味，再加上下午高强度烈度的训练，以至于他还隐隐有着一些反胃感。 邓恩瞄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克莱恩，端起了面前的红葡萄酒，笑着说道：“让我们欢迎新加入的正式成员，克莱恩·莫雷蒂，干杯！” “干杯。”“叮！” 随着数个不约而同举起并碰撞的酒杯的叮当声中，克莱恩举起手里盛满香槟酒的酒杯，从身旁的邓恩开始，一一扫过了餐桌上的所有人。 冷淡内敛的黑发女士洛耀·莱汀；短小精悍的科恩黎·怀特；不修边幅的浪荡诗人浪子伦纳德米切尔；以及白发黑瞳的西迦·特昂；气息冰冷，黑发蓝眼的弗莱。 当然，还有十足风韵味的奥利安娜太太以及娇软摸鱼小罗珊。 强忍着训练后残留的不适，碰杯之后，克莱恩端着那杯香槟酒，站起身对众人道：“谢谢。” 话音落下，他先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香槟酒，又礼节性的与餐桌上的每一位值夜者碰杯，最终喝干了高脚杯中的香槟。 “这种时候，我们的作家小姐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邓恩含笑看向西迦·特昂，温声道。 却见西迦·特昂挽唇轻笑了两声，随后才将目光转向了克莱恩道：“为了让作家小姐的称呼成为事实，我想，队长你该特批给我一笔费用，以便自己付钱出版小说。” 邓恩摊手轻笑，“你应该向老尼尔，或者那位莫里亚蒂教授学习，要么找个合适的理由，要么让自己写出的故事更有价值，更容易吸引人……” “用莫里亚蒂教授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在写之前，你就应该了解自己要写什么故事，要怎么才能扩大接受这个故事的人群，而非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对对。”似乎吃的太急，罗珊轻轻咳嗽了几声，最终在身旁奥利安娜太太宠溺的目光中嚷嚷地开口附和道，“在这一点上，我最佩服尼尔先生了……” 说着说着，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艰难咽下口中娇嫩多汁的嫩羊肉后，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克莱恩，“不过我听克莱恩说，他的女朋友薇塔·弗楼沙小姐在来到廷根市之前，曾经是那位莫里亚蒂教授的助理，西迦，我想在写作这一方面，着名作家的助理应该也有……也有……” 似乎是想不起那个词汇究竟该怎么念了，罗珊的小脑袋瓜短暂宕机一会，最终还是在克莱恩浅笑着的回答中恢复了通畅。 “写作经验。” 似乎想到了什么，克莱恩轻微的眯了眯眼睛，唇角不禁微微上勾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薇塔小姐是来廷根市采风的，嗯……采风，我想你们应该清楚吧。” 说着说着，他突然感觉氛围有些不对，旋即抬眸看向了邓恩。 迎着他的目光，邓恩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怀念与欣慰，而轻微转头，西迦的目光就亮的有些令克莱恩惊异了。 “克莱恩。” 却见西迦猛地站起了身，举着手里的红葡萄酒对着他道，“请务必让弗楼沙小姐指导我。” “额……好。” 克莱恩尴尬的抿了抿唇，两人轻轻碰杯，随后重新坐下。 希望薇塔小姐不会拒绝……希望…… 坐下后的克莱恩静静听着餐桌上众人的说笑声，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灰发粉眸，脸颊上略带几分婴儿肥的，透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氛围的，少女的样貌。 隐约间，他看着面前的牛排与培根香肠，胃部轻轻蠕动了一下。 “咕噜。” 坐在克莱恩另一旁的伦纳德刚想开口说要帮他解决的话，在听到那一声短暂的怪异声音后，方才无声的抿了抿唇，并收回了已经举起一半的手。 而就在这时，坐在克莱恩正对面的弗莱也在这时从侍者刚刚端上来的托盘中取出了一杯高脚杯盛装的冰淇淋，并将其递到了克莱恩面前。 “剧烈锻炼后，吃些冰的可以增加食欲。” 弗莱轻声说道，面色平静。 克莱恩轻轻点头，同时悄悄伸手揉了揉腹部。 看着面前还在不断冒着白烟的冰淇淋与其上妆点用的，娇艳欲滴的罐状水果，克莱恩缓缓咽了口唾沫。 “谢谢。” 他对着弗莱轻声道。 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包回去，梅丽莎和班森好像还没有吃过这种大餐…… 不对不对，这不体面。 …… 就在克莱恩正在参与聚餐之时，在水仙花街2号，班森，梅丽莎，阿德米索尔，薇塔四人也在聚餐。 不，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家庭聚会。 当然，虽然他们还不是家庭…… 于亮堂的煤气灯下，班森，梅丽莎与阿德米索尔静静的看着从厨房中端出一锅鲜香的，西红柿鸡蛋汤的薇塔，目光中均有了些许诧异。 或许在他们看来，以薇塔现下的收入和体面，应该不会，或者很不擅长厨房事物的。 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薇塔迎着三人的目光，她缓缓将手中的汤羹放在的餐桌中央，随后缓缓坐下，声音温婉的开口道：“是克莱恩的食谱哦。” 顿时，班森心头的疑惑大减，梅丽莎和阿德米索尔却悄悄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餐座此时的座位很奇妙，身为主人的薇塔却并不在主位上，而身为客人的班森，却因进门之后，薇塔口中年龄最大的人应该坐主位的故乡民俗，被忽悠到了主位。 至于阿德米索尔和梅丽莎，则是因为薇塔口中小辈的缘故，面对而坐。 所以就此而推，此时薇塔的对面，是被拉开座椅却没有人的座位。 不，更准确的来说。 是那个座位的主人还没有到。 第113章 克莱恩线－关于克莱恩未来的问题 暖黄明亮的灯光下，班森，梅丽莎和阿德米索尔静静的看着薇塔以中式餐桌的礼仪将那盆热气腾腾的鸡蛋西红柿羹一一盛好，放在几人面前，最后缓缓坐回座位，眼角弯弯。 几乎无需猜测，在座的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猜到此时的薇塔心情很好。 但她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好，在座的三人却是一点的不清楚。 于是，在梅丽莎与阿德米索尔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班森的身上并被本人察觉到后。 班森最终还是开了口。 “咳咳……弗楼沙小姐，你似乎，好像……” 口中的话在说出之后又断断续续起来，或许班森最近学习文法知识后下意识在调整自己的用词，又或许，是在已知薇塔的学历是远比自家大学毕业的克莱恩更高之后，下意识在说话用词方面追求精益求精的自我反应。 “或许……很高兴？” 最终，在表情平淡的阿德米索尔都下意识抿唇的情况下，班森深吸了口气，脱离了那种别扭的状态，“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唇角无时不刻不在微微上扬的薇塔闻言，那双粉色无光的眸子竟‘诧异’的眨巴了两下。 “或许是克莱恩的餐谱，让我想起了故乡的饮食……” 薇塔轻微皱了皱眉，随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小碗里红黄相间，不断散发着鲜香气味，分外诱人的羹汤，“又或许，是莫里亚蒂教授刚刚寄来的信件里说，我能够在廷根额外多呆一段时间采风的事情。” 说着说着，在提起詹姆斯时，少女脸上的笑意僵硬的一瞬，又放松道：“对于我们这种白领工人来说，一段额外的假期可是很难得的呢~” 或许是过于开心，使得薇塔的尾音里都带上了微微上挑，给人一种自己现在很是开心的上挑尾音。 “这样啊。” 班森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旋即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妹妹梅丽莎。 收到了他视线的梅丽莎短暂怔神了片刻，随后轻轻握拳，对着自家哥哥努了努嘴。 加油班森！克莱恩下半生的幸福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梅丽莎心中如此想到，同时紧紧的握了握手中在灯光下盈盈闪光的餐具。 收到了信号的班森再次深吸了口气，随后正了正神色，看向了刚刚回答过自己问题后，就对着自己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怔怔愣神的薇塔。 “弗楼沙小姐，我有个想郑重问你问题。” 或许是内心紧张，又或许是在说出之前，班森早已清楚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所以这句话中的除了称呼以外的鲁恩单词，他是用最近刚学的，鲁恩王国官方严肃用语，一词一词的说出来的。 “嗯？好的。” 在两人刚刚微小动作中便早已察觉出些许事情的薇塔此时却是装作一副刚刚才从怔神状态脱离出来的恍惚感，而在恍惚之后，她这才将自己的目光转向班森，正式而疑惑地问道：“班森先生，您的问题是？” 看着少女的反应，班森紧张的抿了抿唇，口中早已酝酿好的问题在此时却变成了压唇的巨石。 是啊，无论是在班森，还是在梅丽莎眼中，薇塔对他们表现出的样子都太完美了，与克莱恩太贴合了。 不仅有着高学历，高认知，完全符合莫雷蒂家对未来克莱恩娶妻需求，及家族发展需求的预期规划，更有着一种别样的，特殊的社会地位。 一位首都贝克兰德大学最年轻终身教授的助理！ 而除此之外，还有克莱恩最近在家里频频表现出的，对薇塔的态度和情感表达，以及薇塔在他们面前所表现出的，完美贴合他们对克莱恩未来妻子的模样。 可同样，有着远比他们这一阶层人眼力和认知的班森和梅丽莎心中也清楚，这位堪称完美的，薇塔·弗楼沙小姐未来的发展轨迹。 身为那位最年轻教授的助理，她所精通涉猎的知识很多，而在这之中的有些方面，甚至连仅仅只是在事后简单查过一些资料的班森都难以理解和学习。 所以在他们看来，薇塔的未来是不需要克莱恩的，而克莱恩却是需要薇塔的。 这是一种很清楚的需要与被需要的关系。 在鲁恩王国底层社会摸爬滚打的莫雷蒂家对于这种关系的认知，是无比的清楚的。 而现在，班森要问的这个问题，就是关于这方面的。 “弗楼沙小姐，你……您认为，克莱恩是个怎样的人?” 似乎是口中的问题略显沉重，班森短暂沉吟的十数秒，换了一种委婉的问法，“或者说，克莱恩对于您来说，是个怎……” “前后关系用错了哦，班森先生。” 在班森沉吟的十数秒内，薇塔心中便已了然他，不，是班森和梅丽莎到底想问些什么了，“我对于克莱恩的认知，和克莱恩对于我来说，我的认识，是两个问题呢。” 一边说着，少女挽唇笑了笑，看了一眼已经略显坐立不安的梅丽莎，便再度将视线转回到了班森身上。 “克莱恩，嗯……克莱恩……” 肉眼可见的，薇塔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片刻，很是自然的流露出了一副在慎重思考的样子。 而在班森和梅丽莎看来，少女所表达出的这幅样子，或许正是因为克莱恩在她的内心中占据的分量极多，却并不知晓为什么克莱恩在自己内心占据怎样位置的表现。 而这也使得两人不约而同的提起了心，紧张起来。 至于阿德米索尔，在看到自家老师流露出的那副神情后，他那平静的眸中却是悄然恍惚了一瞬，随后便低下了头。 “嗯……说出来或许有些不好意思。” 经过了片刻的思考后，薇塔轻笑了两声，随后用一种很是不好意思的语气开口道：“我想……我对于克莱恩的认知来说。” “他是一个很智慧，很慎重，很值得我去探索，去熟悉的人。” “而除此之外，我想。” 薇塔再度看向了自己对面空着的座位，那无光无神的粉眸于此时悄然划过了一道弧光。 “或许。” “喜欢他，也是我内心的想法吧~” 第114章 克莱恩线－今晚月色很美 水仙花街街口昏暗的的煤气灯静静地燃烧着，而于微微摇曳的灯光中，一辆出租马车缓缓停在了街角。 脚步晃晃悠悠的走下马车，克莱恩只觉自己浑身乏累，不想再多走一步。 或许是因为今天下午才进行了高强度训练，又加上了晚上因为饥饿而暴饮暴食的缘故，克莱恩几乎只能扶着手杖才能站稳脚步。 而直到这时，他的心中还在想着，自己刚刚是否给错了马车费用。 迈开酸痛的双腿，提起手中沉重的手杖，克莱恩无声的抿了抿唇。 或许他应该在回来的时候就拜托聚会完毕，回去值班的弗莱将手杖带回公司。 至少这样，他就不用再提着这根沉重的，在买的时候就考虑到未来用途的武器手杖带回家了。 想到这里，他又轻轻皱了皱眉，无声的抿了抿唇。 而就在此时，他恍惚间看到了水仙花2号门口好像走出了几个他熟悉的人。 是班森，梅丽莎，和薇塔小姐…… 浑浑噩噩的脑海里几乎没有思考，克莱恩下意识的便想到了几人的名字。 班森和梅丽莎，还有薇塔小姐，这是在等我吗？? 脑海里思绪到了这里，克莱恩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站直了身子，忍着浑身的酸痛感，认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方才迈开脚步，走向了几人。 而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靠近三人，晋升【占卜家】后被提升的听觉也传来了几人之间断断续续的话音。 “关于……订婚的事宜……” “班森……这个……不着急……” 耳畔的声音断断续续，而这也令克莱恩下意识的开始根据几人话语中的信息开始思考究竟是谁要订婚的问题。 不过，订婚这种事情应该是双方父母该讨论的吧，难不成，薇塔小姐给班森介绍了贝克兰德的一位淑女？ 他心中如此想着，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可就在他刚刚加快脚步才迈出两步之时，他的耳畔就传来了薇塔小姐轻柔而带着几分童真的声音。 “订婚是我和克莱恩要认真考虑的事情，班森……哥哥，梅丽莎妹妹，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却听此时薇塔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亲昵和认真的语气，背对着已经看清楚她背影的克莱恩道。 克莱恩刚刚才加快的脚步猛然停滞，而随着脚步一起停下的，还有他脑海里猛然被掀翻，乱成一锅浆糊的思绪。 啊！？ 站在原地怔愣的片刻，克莱恩静静的看着那道纤瘦苗条背影条理分明的对着班森和梅丽莎说着有关订婚事宜的事情。 那双褐绿色的眼睛不断的涣散又汇聚，这位年轻的【愚者】，在这一刻，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自然的冥想。 此时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思绪和念头，仿佛他前世看过的那些修仙文里坐定悟道的修士一样，进入了一种空明无想的状态。 而他的这种状态却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面对着薇塔的班森看到了他。 但他却并没有直接叫出克莱恩的名字，只是对着他轻轻眨了眨眼，并示意被薇塔身影完全挡住的梅丽莎先停一停有关克莱恩结婚的讨论。 而他们的这一举动，也令薇塔下意识地停下了口中的话。 于是，刚刚还说的激烈的三人突然的沉默，终于唤醒了意识空明的克莱恩。 不知为何的，克莱恩突然感觉浑身的酸痛突然悄然消失了。 而取而代之的，是下意识坚定起来的，几乎是一板一眼，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拼接起来的，向着薇塔靠近的脚步。 恍惚间，感觉着自己浑身上下僵硬的脚步，克莱恩只觉自己就像个刚刚出厂的，走路程序并不完全的机器人。 但就在他还在为自己僵硬的动作下意识在吐槽的时候，他面前背对着他的那道倩影，却是缓缓的转过了身来。 于宁静的，绯红月光的照耀下，此时的灰发粉眸少女穿着一身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着的白色衣裙，而随着她的转身，那在绯红月光的照耀下的，轻微晃动的裙摆轻轻摇晃，像是克莱恩前世记忆里那些纯白的，散发着与世界格格不入气息，却独独对他盛开，层层分明的芍药一样，那于月光下格外俏丽的，略带一丝婴儿肥的秀丽脸庞带着惊喜的笑意，突然闯入了他的眼眸。 而借着宁静而绯红的月光，以及【占卜家】额外有所提高的视力，克莱恩看着薇塔那清澈的，带着喜悦的眸子中独独只有自己倒映的那一瞬间，他停下了脚步。 随着胸腔中的心跳愈发剧烈，克莱恩看着面前转过身来的少女，空白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话。 “晚上好，薇塔小姐。” 话音落下，克莱恩却只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对于这种场合似乎并不太适合。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那穿着与他见面时一样衣裙的少女却是小步向他走了两步，粉眸中盈着开心和星光。 “晚上好，克莱恩先生。” 娇软又带着几分童真的声音里透着喜悦和亲昵，薇塔静静看着克莱恩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书生混杂绅士气质的样貌，勾唇轻笑。 “虽然对克莱恩先生来说，或许很突然。” 少女似乎很紧张，双手都背在了身后。 “嗯。” 克莱恩下意识的微微点头，并悄然握紧了手中的手杖。 “嗯。” 薇塔轻轻点头，随后轻轻跺了跺脚，白皙的脸颊随之染上了几丝红晕。 “总之，克莱恩先生。” “今晚月色很美。（注）” 克莱恩短暂怔了怔，随后挽唇轻笑。 “是啊。” “今晚月色很美。”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最终相视一笑。 …… 注：“今晚月色很美。”来自日本情侣之间表达对对方情愫的一种恋爱性俗语，最早是由夏目漱石在面对自己学生对“i love you”这一英文句子翻译中文后又转日语的小故事。 第115章 伊斯特线－总结近况 晨曦的阳光静静洒落于窗旁杂乱的书桌与绵软的床榻上，而于那被阳光照亮的床上，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的灰发少年似乎是被照入房间的阳光热到了，小小的抽了抽鼻子，将身子蜷缩向了更靠里一些的角落。 而随着他的这一动作刚刚结束，房间的门便被人轻轻敲响，随后，一名金发碧眸的少女缓缓推开了房门，脚步轻缓而悠然。 詹姆斯缓步来到了少年的床榻前，先是很认真的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家本体，唇角微抿。 她就这样看了伊斯特片刻，最后方才坐到了床榻上，将手轻轻搭在蜷缩在床榻角落的，少年的肩膀上。 “早上了哦，再不起的话，太阳就要晒屁股喽。” 绵软轻柔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摇晃，回荡在伊斯特的耳畔，而这也使得潜意识的想要睡回笼觉的少年慢慢醒了过来。 “唔姆……唔……” 或许是少年的理智还没有彻底归来，以至于困意连绵的他发出了一些软糯地支吾声。 “再，再睡一会，唔……” 在轻轻的摇晃下仍旧执着的沉浸在自己的困意里的某位神明轻声对自己的分身下达了请求，但这种程度的请求对于詹姆斯来说，却是几近于无的。 看着自家本体依旧瘫在床榻上的那副模样，詹姆斯无奈抬手扶了扶额头，随后伸手入怀，拿出了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7点35分…… 少女再一次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本体，随后缓缓伸出双手，环抱住少年，猛地向上一提。 “唔！” 果不其然，在突然被人提起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下，伊斯特被迫强制开机。 迷蒙的湛蓝色眼眸眨了又眨，困意仿佛入驻骨髓，但在看到自己亲手捏的那张俏脸的少女后，灰发的少年终是醒了过来。 “詹……詹姆斯，怎么了……哈~” 伊斯特轻声叫出了少女的名字，随后又仿佛忍不住一般的轻轻打了个哈欠。 “你觉得我都亲自来你这里了，我将要对你说的事情会不大么？” 一边说着，詹姆斯的那双如绿宝石一般的眸子微微颤了颤，刚刚才从少年腋下抽回的手也不由自主的轻握了一下。 “嗯……是呢……” 认真看了看詹姆斯的神色，伊斯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若有所思道，“不过……是什么事情呢？” “康斯顿市的市长会在明天，在康斯顿工业区的‘招工处’召开演讲会。” 看着依旧懵懵懂懂的自家本体，少女无奈的伸手扶了扶额头，但心中却是在想，刚刚环抱住自家本体时，手掌上传来的那股软糯糯的触感。 “哈~这样看来，一切都妥当了……” 伊斯特轻轻哈了口气，困意消减不少的稚嫩脸庞终于有了除却困意之外的神色，“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是要说些什么？” “我的【参与者】魔药已经快要消化完毕了。”詹姆斯平静的看着自家本体，声音淡然道。 “我来是想问问，你的【局外人】魔药消化的如何了。” “……” 闻言，伊斯特彻底精神了。 我总不能说，我的魔药才消化了一点点吧…… 少年心中如此想到，于是轻咳了一声，随后‘成竹在胸’道：“当然是快要消化完了。” 话音落下，金发的少女猛然伸手，那落在房间中的阳光在她这一动作间猛然一暗，一个散发着高温的，通体灿金的菱形光锥就此浮现在两人眼中。 “本体，我想，在扮演了这么多天的【局外人】后，你应该能够隐约察觉到我们的序列，和这个世界的序列好像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一边说着，少女手中的菱形光锥也在缓慢旋转，最终在伊斯特紧缩的眸子中，缓慢化作流萤般的光点散去。 “我当然知道。” 伊斯特轻轻点头，语气自然，“【娑】本来就不是诡秘之主中应该存在的……嗯，源质，或者神之途径。” “所以本体，你认为，这种未知的途径，到底更接近于哪个概念？” 詹姆斯轻轻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困惑，“你我都知道，在诡秘之主中，上帝代表全能即全知的概念，天尊代表命运和时间的变数与定数，不定之雾代表扭曲的秩序……所以你认为，初始序列为【局外人】和【参与者】的【娑】，又是哪种规则概念的实体呢？” “……我不知道。” 伊斯特轻轻抿了抿唇，声音平淡，“不过我想，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在我彻底消化完【局外人】的所有魔药后，见到那位……将我带到这里来的那个人后，应该就会知晓答案了。” 面对着这个回答，少女几乎只在话音落下之时，便轻声开口了。 “呵……我亲爱的本体。” “你不会真的以为，能够穿越诸多幻想世界，甚至能够将身处幻想上层阅读者的我们拉到幻想世界里的……人，真的是什么好人吧。” “……我不知道。”伊斯特轻声回答，湛蓝如海般的眸子中在这时也隐晦地闪过数道不知名的流光，“至少对于我来说，这里哪怕只是一个骗局，我也想永远呆在这里……至少在这里。” “我还有着代表着家人和朋友的信用。” 灰发少年口中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那小小的脑袋越低。 是啊，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早已什么都没有了。 哪怕是上了大学，有了新的起点，有了或许可以称得上是新的未来，也是一样的。 “……有些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在分割出我的时候，就将你所有的智慧都给了我。” 看着情绪愈发低落的本体，詹姆斯沉沉的叹了口气，最终伸手轻轻扶了扶他的头，“虽然你作为【局外人】，不应该知道【参与者】布设的局，但现在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些边角的事情。” “嗯。” 感受着头顶上传来的阵阵舒服的感觉，伊斯特轻声点头回应道。 “我的【参与者】魔药卡在了最后一环，我想，这或许关乎到我自己设下的幕剧的终幕还未到来。” “莱斯最近刚刚服下的【占星人】魔药，我们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序列七战力。” “d先生快要死了。” 第116章 伊斯特线－阿蒙与霍尔男爵 “还有吗？” 听着造成最近康斯顿市明面上·极光会势力一度绝迹的始作俑者之一口中说出来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情报，伊斯特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你确定这些都只是边角吗？” “当然。” 詹姆斯轻笑了一声，语峰猛然一转，“我们的故事到这，才刚刚开始。” “对了，本体，最近薇塔那边，有没有跟你汇报过廷根市的近况？” “……没有。”伊斯特摇头道，“最近我在忙着构筑【娑】的神国【福洛斯】和曾经对抗外神的战士【逐火之蛾】组织架构的存在，没有太过关注薇塔那边的事。” “哦。” 詹姆斯顿时兴趣缺缺起来，可就在她摆出这副神情不过片刻，伊斯特就好似想到了什么，眸光轻闪道：“【真我】，我有个……嗯，应该算是诡秘世界的瓜，你想吃吗？” “嗯？” 或许是思维转弯有些过大的原因，金发少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疑惑的歪了歪头。 “是关于……阿蒙的。” 伊斯特轻轻开口，只是在说到后面的那个名字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阿蒙？”詹姆斯轻微皱了皱眉头，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你什么时候和祂扯上关系了？” “不不不，前后关系你好像没理解清楚。” 伊斯特尴尬的轻轻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说起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总之，你可以将坐在你面前的我理解为拥有阿蒙一部分血脉的孩子。” 少女猛然一怔，随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家本体，最终猛地低头，声音低沉颓丧的嘟囔道：“你好像疯了……不对，我好像……” “虽然这一点目前仍然存疑，但【真我】，实话告诉你，我……不，应该说是伊斯特。” 说着说着，少年湛蓝清澈的眸光明显的暗淡了不止一分，“在伊斯特的记忆里，除了仅有寥寥几面的霍尔男爵，有关伊斯特母亲的存在，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是说，你没有任何有关你母亲的记忆？” 詹姆斯再次皱起了眉头，那双在阳光的照耀下如绿宝石一般的眸子在她思索间，仿佛如同一颗真的宝石一样晶莹剔透。 “就根据霍尔家族的非凡背景来推断，‘隐秘’和‘盗取’，是最大可能令你失去这些记忆的手段，当然，或许还有心灵层面上的‘意识屏蔽’，以及……” “等等，【真我】，在说这些之前，我想，或许还有一点需要你联想一下。” 伊斯特轻声打断了她口中的那些话语，同时，他下意识的抱起双腿，将自己蜷成了小小的一团，“霍尔男爵，你都知道多少？” “……你说的是如今霍尔伯爵已经过世的弟弟，曾经的霍尔钢铁工业集团第一任ceo，以及鲁恩王国曾经的上议院院长，霍尔男爵？” 詹姆斯短暂沉吟了一会，认真回想了一下，方才用带着几分迟疑的语气吐出了一连串的名号，“你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真我】。” 蜷成一团的伊斯特轻轻眯了眯眼，稚嫩声音中的语气愈发趋于平静，“他，也就是霍尔男爵，他全名是什么？” “废话，他当然……” 詹姆斯口中言语一哑，随后眸光轻闪，最终轻笑了一声。 “看来你似乎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伊斯特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置可否的沉默了片刻。 而在少年这段短暂的沉默之中，坐在床边的少女语气仿佛梦呓一般，缓缓说出了此刻，少年心中的话语。 “当人们都以为位于天元的棋子是这盘棋的主棋之时，没人会想到，就在距离这天元不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棋子，才是组成这盘棋局大龙的关键……” “每个执棋者都已经在这盘棋局中下注了，甚至包括棋局开始之时，还未降生的那位【愚者】……” ”不对，以那位霍尔男爵的所做所为判断，他也有可能是一位……” 伊斯特静静听着身侧少女恍然大悟一般说出的众多谜语人一般的话语，最终无声的吐了口气。 仅仅只与父亲见过的，寥寥几面的记忆，并不足以让他真正认为霍尔男爵曾经也是一位穿越者。 嗯，诡秘之喵本土的穿越者。 但话说回来，母亲有可能是阿蒙的这件事，或许从根本上也站不住脚。 可是，如果母亲真的与阿蒙没有关系，那我为什么会一眼就认出那个带着单片水晶眼镜的女人是母亲呢？ 要知道，在这个疯狂而危险的世界中，右眼的单片眼镜从始至终，都是阿蒙的象征物之一啊。 可就算是说到这里，伊斯特还是不知道这究竟是真是假。 但他想……或许，这一切的疑问，都会在明天之后揭晓。 这是他的第六感隐约能感觉到的一点启示。 【局外人】大幅提高的第六感并不同于命运途径的【怪物】与源堡途径的【占卜家】，祂是一种很模糊的，无法让人直接观见，却能让人在下意识思索一个目前没有答案的问题或者命运时，灵性主动或被动隐约触碰命运之后的细微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强烈，甚至在伊斯特的认识下，都只能算作一种被动技能。 但归根结底，这一能力也是【娑】拥有干涉命运权柄的证明。 那【娑】真正代表的概念到底又是什么呢？ 静静看着室内明媚的阳光，伊斯特仿佛倦怠的猫咪一样打了个哈欠。 可就在这一动作结束之后，终于在自己世界里清醒过来的詹姆斯下意识拿出怀表，按开表盖看了一眼时间。 8:40. …… 穿过阳光大亮的街道，穿着一身廉价正装的埃尔迪亚缓缓驻足在了一处喷涂有红色的镰刀锤子组成的徽标的大门前。 看着大门上崭新的封条与刚刚从这里离开的几名警官，埃尔迪亚心中顿时有了几分不妙的感觉。 该不会，招工处被查封了吧？ 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这位同志，早上好！” 迎着阳光，埃尔迪亚循着声音看到了一位头戴脸颊丝绸软帽，鬓角带了些许白霜的，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向着他这边缓步走了过来，口中声音不停，道，“你是来找工作的么？” “真是可惜，如果你早来一天的话，我们或许还可以帮你找到一份工作。” 第117章 伊斯特线－同志? 看着向自己缓步走来的中年男人，埃尔迪亚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又快速观察了一下四周。 身为一个在康斯顿工业区摸爬滚打六个月的工厂生产小组组长，他多少还是清楚一些康斯顿市除了邪教之外的，一些黑社会性质的团伙，以及一些抢劫案的内幕的。 而看着驻步向自己逼近的那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下意识的认为对方应该是那些被自己针对过的无良工人们雇佣的杀手或者打手。 出来的时候，考虑到是到招工处来找一份新的工作，他身上并没有带任何武器。 现在看来，此时的埃尔迪亚真的想把临出门前抱着没有危险这一想法的自己的脑袋打到肚子里去。 这应该算是他这辈子干过最愚蠢的事情了！ 埃尔迪亚心中如此想着，却并未看到那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最终将自己的脚步停在了面前几步的距离。 “初次见面，这位同志。” 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朗声开口道，“我是叶夫根尼，没有姓，是招工处的一员。” 闻言，埃尔迪亚这才诧异的眨巴眨巴眼睛，随后下意识的稍稍后退了半步，“埃尔迪亚，埃尔迪亚·阿廖沙，失业工人……”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是对自己这一身份并不太认可，或者，没有为此感觉到任何可以值得有信心将其大声说出来的必要。 “哦，阿廖沙同志。” 叶夫根尼点点头，仿佛一个播音主持一般继续朗声道，“我听莫里亚蒂同志提起过你的名字，就在今天早上，你是来找工作的？” “……当然。” 埃尔迪亚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语气迟疑的开口回了句，“叶夫根尼同志。” 话音落下，通过对方的上一句话，他又仿佛想起了些什么，再次张口，疑惑地问道：“什么是同志？你认识那位莫里亚蒂小姐？” “该怎么说呢……阿廖沙同志。”叶夫根尼双手抱臂皱眉深思了一会后，方才开口道，“先给你介绍一下莫里亚蒂同志吧，她是一位来自贝克兰德大学的社会学教兽……嘶，这个词是这么说的吧……” “教授，叶夫根尼同志。”不知不觉的，埃尔迪亚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号，又或者说，在这位叶夫根尼先……同志用这个称谓加上了他的姓后，他的内心莫名燃起了一股暖意，就像……就像那位莫里亚蒂小姐昨晚带给他的感觉一样，一种很温暖，很充实的感觉。 “啊，是教授……” 叶夫根尼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随后继续道，“用康斯顿工业区的人的……嗯，正常思维来理解的话，莫里亚蒂同志就是带领整个招工处的头。” 这样么，看来招工处应该也是…… 埃尔迪亚若有所思地想到，可未等他对此下结论，站在他面前的这位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便再次开口道：“不过我们都不这么看，在我们看来，莫里亚蒂同志更像是抱着我们一起从天际线升起的太阳，总是让人感觉很温暖，很舒服，很愿意簇拥在她身边……这句话是娅蕾同志说的，我感觉挺贴切的，就背下来了。” “太阳么……” 循着对方的话语，埃尔迪亚又想起了昨晚那个用出租马车把自己送回住处的金发碧眸少女，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我感觉也是这样。” 似乎是他的认可令叶夫根尼认为自己背的这段话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脸上的笑便愈发的灿烂了。 “对了，‘同志’我还没有给你解释。” 叶夫根尼连续点了下头后，声音不断道，“莫里亚蒂同志说，这个词，代表着——” “有着同样意志和理想的人。” 话音落下，几乎只是在听明白了这句话的瞬间，埃尔迪亚愣住了、 “有着同样意志和理想的人……么？” 他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段话，沉默了良久，抬头看向了已然高高升起的太阳。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志和理想呢？” 迎着刺目而温暖的阳光，他口中低声喃喃道，脑海中的记忆翻腾着又隐没着，心口仿佛有着一团火苗被引燃，熊熊燃烧起来。 …… 蹬着油绿色邮寄自行车的邮递员将今日份的数版报纸放进黑荆棘安保公司门前的邮箱内，一辆铭刻有康斯顿警察局那带有双剑拱卫王冠样式徽章的马车也在这时缓缓停靠在黑荆棘安保公司的门口，而在马车尚未停稳的阶段里，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如离弓之箭一样从马车内冲了出来。 时隔大概半个月，米切尔终于在今天逮到了负责新花街区每日报纸投递的邮寄员。 “贝莱娜小姐，请务必留步。” 却见他快步走到了这位身形略显单薄的邮递员面前，语气有些激动道，“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罗诺恩先生，我想之前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 身形单薄的邮寄员小姐伸手抬了抬头顶的帽子，语气平静道：“您不必再在我身上下功夫，而且，就算是我同意了你的……你的请求，我的家庭也会是……” 随着两人的谈话声，格劳库斯和芬奇也缓步走下了马车。 “啧啧……看来米切尔还是没拿下这位邮递员小姐。” 一边说着，芬奇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这些天没来得及修剪而导致有些乱糟糟的络腮胡，“都六个多月了，啧啧，要是我，早就……” “嗯，洛特小姐或许会对你这句话感兴趣的。” 格劳库斯冷声回道，那双无时不刻不在透着冷厉眸光的蓝眸微微眯了眯，“或许感兴趣的还有……” “好了好了，格劳库斯，看在罗塞尔大帝的语录和面子上，放我一马。”说着，似乎感觉还嫌不够，芬奇顺势在胸口画出了一轮绯红之月，“看在女神的份上，别说了。” “……”格劳库斯沉默着收回了看着米切尔和邮寄员小姐的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年纪不过三十几岁，身材和心理就已经有些隐隐发福和老年化趋势男人，最终沉沉的叹了口气。 “对了，格劳库斯。” 在说完刚刚那一番话后，芬奇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些许困惑和笑意问道，“整个康斯顿市的邮局几乎都在你们霍尔男爵这一支的掌控下，看在女神的份上，看在同为值夜者战友的份上，你为什么不动用一些权利，让这位贝莱娜小姐稍微能有更多一些时间和米切尔培养培养感情呢？” “就像队长对我和洛特小姐的安排一样。” 闻言，格劳库斯再次转头，再一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双始终冷厉的眸中下意识的闪过了一些模糊而清晰的画面。 “因为……” 第118章 伊斯特线－霍尔男爵与格劳库斯眼中的爱 “因为……” …… 贝克兰德皇后区，雨。 宽敞的书房中，灰发蓝眸的少年平静的捧着手中的书，看起来像是在认真的读着，但熟悉他的人大多都清楚，只有在雨天，他的精力才不会像往常一样集中。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落在彩窗玻璃上，又缓缓汇成一股，慢慢滑下。 贝克兰德的雨大多连绵而稀疏，少有雷霆作怪， 少年面色平静的翻开下一页，可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把手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开锁声。 无需思索来者是谁，格劳库斯缓缓抬头，看向缓缓推开房门的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声音平淡道：“父亲，您回来了。” “嗯。”男人此时已然穿着一身居家装束，似乎是在换过衣物之后才来到书房的。 “格劳库斯今天又在用功。”走进书房的男人脚步微顿，随后轻笑着感慨道，“看来汉斯公爵的想要打击我的说法落空了，毕竟我的儿子可不是像他们奥古斯都家族一样的卷毛狒狒，嗯……他们好像还秃头。” 迎着父亲那双疲惫感满满的眸子，格劳库斯轻微抿了抿唇，似乎在考虑着些什么。 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脚步平缓的走来，毫无往日那副铁血上议院院长的那副风范，和蔼疲惫的仿佛一位退休的老大爷。 “怎么了，格劳库斯？” 他轻声问道，脚步却是不停，毫不停留的错过格劳库斯的肩头，来到了少年背后高大的几乎占据了面墙壁的书架，“有什么问题，难住你了？” “……不算问题。” 格劳库斯缓缓放下书本，随后轻轻转头，看向自家父亲，声音平静的问道，“父亲，您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么？” 男人手上拿书的动作登时一顿，随后他才诧异的转过了头来，看向格劳库斯，那双与格劳库斯截然不同的浅红色瞳眸短暂的闪过数道流光，最终消失殆尽。 “为什么要问这个？”他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 “因斯牧师说，黑夜是女神给予世界的恩赐，我就问他，为什么女神要给予世界这样的恩赐……” 格劳库斯平静的眨巴了两下眼睛，语气依旧冷漠道，“他说，因为女神爱这个世界。” “我不懂，爱为什么会让女神赐予世界黑夜……” “呵……”男人轻笑了一声，随后声音极低的用汉语嘟囔了一句，“真像他啊……” “父亲？”格劳库斯轻轻皱眉，那双湛蓝如海一般的眸子此时难得的有了几丝能让人感觉出是困惑的情绪。 “没什么，格劳库斯。” 霍尔男爵轻轻抿唇，浅红色的眸光轻闪，“在了解爱之前，我想问你，格劳库斯，你认为，我对你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格劳库斯短暂沉默了片刻，最终语气迟疑的开口道，“鲁恩王国国立宪法中的第三十二条到第三十八条里有说，抚养自己血脉的孩子是鲁恩王国每一个公民应……” “格劳库斯，你又犯傻了。” 有着一双浅红色眸子的男人轻笑了一声，随后轻声开口，不急不慢的说道：“在没有这条法律之前，你认为，孩子和父母，和长辈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格劳库斯微微摇头。 “从客观上来说，爱是人与人，人与集体，人与社会的，表达自己情感倾注多少的一种程度。” 一边说着，男人伸手拿起少年手边的书，看了一眼封面后，短暂的撇了撇嘴，又道，“厌恶，讨厌，反感，无感，有兴趣，喜欢，喜爱……这些都是爱所能表达出的情感程度。” “……我明白了，父亲。”格劳库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目光平静看向窗外，“您的意思是，您喜爱我，所以才会抚养我，对吗？” “……当然。”男人抿了抿唇，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些什么。 “我喜爱您，父亲。”灰发蓝眸的少年看着窗外的雨滴，面色平静道，“我也喜爱伊斯特和母亲。” “我知道。”霍尔男爵抿唇笑了笑，随后伸手轻轻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但是格劳库斯，你要知道，除了可能天生就会爱人的家人之外，只有双方都默认接受了对方的情况下，互相增进交流和情绪寄托之后，才能称之为互相爱着彼此。” “如果是一方强硬，一方不闻不问或者只在关键点作出选择的话，那么这种爱的程度，是不平衡的。” “而这种不平衡的程度，也是可以利用的。” 格劳库斯又一次轻轻点了点头。 “而在这里，格劳库斯……” 记忆的画面开始模糊，霍尔男爵的身影也开始渐渐扭曲起来。 “要让自己的爱不被利用，你必须先放弃所有的爱，衡量所有的爱，最后，确认你所看到的爱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男人的眸子逐渐空洞，浅红色的瞳眸也渐渐化作冰蓝色。 “这样，你才可以站在非人的位置，保证自己爱着所有人……” …… “因为，我的父亲说过，如果强硬的安排让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一种很好的解决方案。” 看着黑荆棘安保公司门口的两人平静的争执着的身影，格劳库斯微微勾了勾唇角，“贝莱娜小姐的家庭背景与米切尔相比要差很多，而且除此之外，贝莱娜小姐的家庭成员们的学历情况也远低于米切尔家庭的平均学历情况，而就这样强行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是会对他们婚后的生活造成一定困扰的。” “也就是说，贝莱娜小姐配得上米切尔，但她的家庭却配不上米切尔的家庭？” 芬奇别扭地抿了抿唇，最终长长的吐出了口气，“格劳库斯，你是不是对门当户对有强迫症？” “……”似乎听出了他的潜意思，格劳库斯这次连目光都没抛给他，只是沉默而平静的迈开了脚步。 “要我说，如果真要这么论的话，我与洛特也不是门当户对……” 放任身后芬奇反驳的声音在黑荆棘安保公司门口回荡，这位身材挺拔而高大的男人面色平静的走过了米切尔两人身边，最终踏上了公司的旋梯。 芬奇，实话实说的话，你和洛特小姐，确实是门当户对。 只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格劳库斯微微驻足在楼梯上，随后轻轻皱了皱眉。 “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芬奇？” 第119章 伊斯特线－手感不错 不过他的疑问或许很难有答案了。 短暂迟疑片刻后，格劳库斯再度迈开脚步，走上了二楼。 ‘早上好，哥哥。’ 灰发蓝眸的少年在看到他的身影后，那双蔚蓝如海一般的眸子肉眼可见的亮了亮，随后他便迅速从待客厅软蓬蓬的沙发上跳下，快步来到了自家哥哥的身前。 “伊斯……” “哥哥，你没事吧？工业区的邪教徒们没有伤到你……” 未等格劳库斯对突然看到少年这一局面作出反应，伊斯特口中便不断的蹦出几个问题，手上动作也不停，伴随着那带着关心语气的问题回荡在此间，少年的小手也是对着自家哥哥上下摸摸，似乎是在确认他身上是否有什么伤痕。 “咳……伊斯特，我没事。” 感受着在自己腹部尤其重且频繁的触感，格劳库斯轻咳了一声，随后伸手揉了揉伊斯特的脑袋，“回家再……” 可就在格劳库斯刚想说些什么宽慰一下自家弟弟对自己的担忧之心时，斯派洛却在此时打开了队长办公室的门。 “昨晚莱娜已经收到了你们任务完成的电报了，但我没想到，你们会多在工业区呆一晚。” 斯派洛轻声道，随后语气一转，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芬奇，米切尔，伊恩他们呢？” “伊恩去买早餐了，芬奇和米切尔还在楼下……” 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格劳库斯的嘴角微微上扬了几个像素点，语气平静道，“对了，洛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 “……我没问。” 斯派洛微微摇头，目光轻转，看向了站在自家哥哥面前显得很幼稚，很孩子气的灰发蓝眸的少年，语气带上了几分欣慰道，“伊斯特最近表现不错，我想你就算是在工业区，也能听到些什么。” “……嗯。” 格劳库斯微微点头，只是那落在伊斯特头顶上轻轻揉动的手稍稍用了些力，“代罚者那边有说是那个邪教组织做的了么？” “还没有。”斯派洛轻声道，“他们的办案速度，向来为知情者诟病。” “……” 在沉默中，格劳库斯对于这一观点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看向伊斯特。 “哥哥。” 静静听完了两人谈话的伊斯特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后抱了抱自家哥哥，“虽然说的早了些，但……” “欢迎回家。” 格劳库斯短暂的怔了怔，最终回抱了一下伊斯特，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 静静看着两人相拥，斯派洛那张平静的脸上也不由得有了几分笑意，但很快，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眸光轻闪，短暂思索了片刻。 随后，看着已经分开的两人，斯派洛最终还是开口用无奈的语气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伊斯特去办。” “嗯，队长你说。” 看来伊恩之前说的还真没错，康斯顿市的值夜者要处理的事情相比于廷根，还是有些多了。 心中如此想着，伊斯特迅速转头，看向了斯派洛。 “这件事很简单。” 说着，斯派洛伸手扶了扶自己那略微宽厚了些许的额头，声音依旧平静，“间海郡理工大学，在上个月发生了一起非凡案件。” 一边说着，他看了一眼静静站在少年身边的，格劳库斯的身影，“伊斯特，你要做的，是检查一下间海郡附近是否还有非凡……” “我和他一起去。” 格劳库斯抿了抿唇，轻声道，“伊斯特是【占卜家】，近身格斗能力几乎没有。” 还是有…… 听着自家哥哥冷厉语气中带着对【占卜家】这一非凡者的客观评价，伊斯特心中刚想反驳些什么，可就在这一想法生出的刹那，就无情的破碎了。 好吧，【局外人】确实和【占卜家】一样没什么特殊的格斗能力…… 下意识对两者进行了客观评价后，伊斯特最终无奈的撇了撇嘴。 “我会安排芬奇跟着他，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话音落下，斯派洛突然看了一眼格劳库斯身后的楼梯，随后又道，“对了，你们今天有看到维尔福么？” 闻言，格劳库斯微微皱眉，一言未发。 伊斯特则是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待客厅，似乎确认了什么，随后重新看向了斯派洛，最终在对方那双平静的目光中，微微摇头。 “怪了。” 斯派洛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他总是来的很早的。” 对此，不太了解维尔福的格劳库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伊斯特。 “记得，如果遇到了危险，你就把芬奇顶上去。” 一边说着，格劳库斯那双湛蓝色冰眸中悄然划过几道流光，“他是【小丑】，相比起【占卜家】，多少是能自保的。” “……嗯。” …… 于无声中，薄云渐渐遮蔽了天空上的太阳，微风也随之徐徐而来，将在这座街道上的余热悄然带走。 路边的一家理发店门口，芬奇轻轻抚摸着自己刚刚剃过的光滑下巴，看着站在街道路灯旁乖乖站着的伊斯特，最终咧嘴嗤笑了两声。 这算什么事？仅仅只是确认之前格劳库斯截杀魔女的现场及周边环境有没有再出现非凡者或者非凡元素这种事事情，一个【占卜家】就够了。 看来格劳库斯那个弟控还是放心不下他这个弟弟…… 心中如此想着，芬奇微微摇头，缓缓迈开脚步，走到了似乎还在练习灵摆的灰发少年面前。 “走了，小伊斯特。” 一边说着，芬奇迅速伸手，学着记忆里格劳库斯的样子，揉了揉几乎面对着自己的软蓬蓬的头顶。 “唔！” 感受着头上突然传来的触感，迅速从如何想要依靠灵摆施展出读心术这一问题的伊斯特，猛然脱离了内心世界，随后像只被突然摸到大腿根部的猫咪一样，鼓起了脸颊。‘恶狠狠’地拍开了头顶的手。 “嚯~”看着作出如此大反应的少年，芬奇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收回的手也在这时下意识的搓了搓。 啧，手感不错。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格劳库斯会习惯性的揉伊斯特的脑袋了。 第120章 伊斯特线－往日破碎的印象 康斯顿的夏天总是要比贝克兰德热一些。 这是伊斯特刻在潜意识里的东西。 不，或许，用前世地理来说明的话，大抵是位于间海郡东南部的首府康斯顿市，更接近于地球的赤道线。 太阳平静的挂在高空，灰发蓝眸的少年和刚刚剃过胡子的，令人感觉年轻了几分的男人缓步走在通往间海郡理工大学正门的街道上。 在这位于暑假的这段时间里，看着越往间海郡理工大学靠近，人就开始渐渐变多的现象，芬奇和伊斯特不由得稍稍提高了些警惕。 或许是因为他们认为，如此炎热的天气，人们如此聚集，必然有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原因。 伊斯特静静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十个中，只有两个是向着他身后离开的。 总不能是因为大学有领鸡蛋这种东方宣传魔法引导的吧…… 看着一个又一个面容年轻的人或结伴，或独行的走过自己身畔，少年心中的疑问更加地重了。 于是下意识的，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芬奇。 却见此时的芬奇那张很少严肃的脸上第一次表现出了些许……凝重？ 少年看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但眼睛却始终保持着一种睁开的状态，嘴巴微抿着，但唇角却微微向上勾起一点…… 好像皱着眉头的小丑…… 伊斯特心道，而就在这时，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芬奇脸上的神情迅速恢复了正常，随后便转头看向了他。 “小伊斯特，我想，在这种有疑问却并不清楚的时候，占卜，可能会是一种很好的方法。” 一边说着，芬奇伸手入怀，拿出怀表按开看了看，“嘶……这都快中午了，我身上可没带太多现金。” 口中虽然如此说着，但伊斯特却隐约能感受到，芬奇那隐藏在轻松外表下略微有些焦急的内心。 他是着急去做什么吗？为什么会着急呢？ 伊斯特暗自想着，随后微微摇头，轻声道：“占卜是需要知道一些基础信息的，就像没建的楼房，总是在建设之前要有鸟瞰图一样。” “我错了，小伊斯特……你跟你哥哥一样无趣。”芬奇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语气无奈道，“格劳库斯总是这样，理性……对，总是有着我们没有的理性，我想，这或许就是他解决案件总是比我们快的原因。” “……或许吧。” 哥哥很理性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伊斯特轻微的眯了眯眼睛，随后似乎猛然感觉自己四周的光有些暗淡了，便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是一朵看起来几大片的叠云正巧在刚刚路过了太阳。 看着那朵云朵，少年短暂驻步片刻，随后若有所思的从自己的袖口掏出了一枚紫色的灵摆。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阳光的缘故，与黄水晶相比有些昏沉的紫水晶显然比往常少了些许高光的点缀，显得有些像伊斯特前世看过了那些用水刀切割的紫色玻璃。 有些透明，又不是很亮。 芬奇的脚步在迈出几步后便停了下来，随后他又缓步走到了伊斯特面前，看着他奇怪的举动，开口道：“你想占卜？” “……并不。”不知为何的，伊斯特轻轻抿了抿唇，随后抬头仔细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芬奇，声音平静道，“我想，这个任务或许并不需要我们继续走下去，仅仅只需要让一位【占卜家】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用单摆占卜法简单做一下判断就好。” 闻言，芬奇短暂的怔了怔，随后淡笑一声，“我收回刚刚的话，小伊斯特。” 顿了顿，在少年困惑的目光中，他扯了扯右侧唇角，道：“你和你的哥哥不一样，至少在想要偷懒的时候不太一样。” 哥哥还有想要偷懒的时候吗？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到，表面上却作出一副疑惑被解答，但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回道：“所以你认为我们还是要绕着整个间海郡理工大学走一圈？” “这是最笨的方法。” 芬奇无奈道，“可这也是最有效的，能够完全排查出这一片区域到底有没有非凡因素的方法。” 这未免有些过于慎重了…… 不过也好，越是仔细，以后可能会造成的影响也就越几近于无。 伊斯特心道，轻轻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对的。” “嘶……”见他这副样子，芬奇轻嘶了一声，“你们兄弟两个真的不是双胞胎么？想通了事情的样子都这么像？” “我不知道。” 不知为何的，伊斯特下意识的弯了弯唇角，但在作出这个表情之后又迅速平静了下来，随后迈开脚步问道，“哥哥也有想要偷懒的时候吗？” “有的。”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芬奇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感概的意味，“格劳库斯很少偷懒，但只要他想偷懒，他的理由……不，应该说是建议，总是实用而简洁的。” 这不就是简化流程吗…… 伊斯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目光轻转，扫了一眼脚步匆匆的从自己身边路过的，向着间海郡大门处奔跑的路人。 从刚刚开始，他的第六感就隐隐的在告诉他，他越是靠近间海郡理工大学，危险与机遇的感觉就越发浓烈。 就好像……在间海郡理工大学的门口，有着一样能给他带来危险和机遇的双重事物，正在等待着他。 下意识的，少年再次抬起手看了一眼并未收回去的，缠绕在自己细白手腕上的灵摆。 紫色的水晶顺时针轻微摇摆，就像在无声的印证了他那荒谬的第六感一样。 “喂，小伊斯特！” 芬奇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令伊斯特的目光从手腕上的灵摆移开，最终看向了前方。 却见芬奇身后，此时的间海郡理工大学的门口，已然打破了他印象中寥寥无人的印象，取而代之的，是熙熙攘攘，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以及站在人群当中，服饰异常鲜明的警察。 恍惚间，看着母校门口这副样子的伊斯特，突然有种回到自己前世高考结束后，站在考场门口看着那些陌生的同窗们走出考场，寻找父母拥抱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好像还是和现在一样，讨厌人没有原因的聚集和欢呼呢…… 第121章 伊斯特线－正义就是围殴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站在大学的围墙下躲避的阳光遮盖的伊斯特转头看了一眼芬奇，轻声问道，“是在高考吗？” “高~考？什么单词？是因蒂斯语？”芬奇困惑反问了一句，随后摇摇头，“不知道，但我想这种人群聚集的程度，还有警察维持秩序的这种情况，应该是康斯顿市市政厅组织的官方活动。只是不知道这种活动到底是什么，竟然会让这么多人在这么热的天聚集起来……” 看着外围人流已经稀疏了不少的大学门口，芬奇轻轻皱了皱眉，声音郑重道：“越是这种人群密集的场面，小伊斯特，听我一句忠告，少往他们里面走。” “我知道的。”伊斯特轻轻点头，声音平静。 先不说踩踏事故的发生往往都与人群的密集程度相关，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人群中的人越多，就越是代表着身处于这一群体之中的人最终得到的利益往往都是极少的这一结果。 是的，越是看起来鱼很多的水洼，往往在钓上来后，那些鱼越瘦。 因为在一个水塘中，能够支撑鱼成长的养分的总量总是不变的。 当然，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这摊水洼是一洼活水。 伊斯特母校门口的人缓缓减少，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芬奇。 却见他手中此时已经拿了两瓶不知道从哪里买的柠檬冰水，正美滋滋的喝着。 而见他的目光看来，芬奇轻轻挑了挑眉，将手里挂着一片柠檬的冰水递给了他，懒洋洋地说道：“一杯3便士，不贵，尝尝？” “……芬奇，有些时候我感觉你总是有着在工作上用不到的智慧。” 伊斯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冰水，同时轻声道，“用罗塞尔大帝的话说……这应该算是独属于生活的智慧。” “或许。”芬奇勾唇轻笑，“当然，在你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想，它或许更应该出现在一位对我爱慕的女士口中，而非一位男性同事嘴里。” 伊斯特抿了抿唇，没说话。 但芬奇口中却是不停。 “在你来那一天，你似乎就注意到了，我从队长口中接下介绍你的任务后，带着你进入文员办公室简单介绍了一下你后，就跑去调戏洛特小姐的样子。” 短暂的顿了顿，芬奇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声音平静道，“为此，你心里就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 伊斯特抿了一口冰水，在冰水入口的瞬间，一股甜涩的味道便从舌尖缓缓蔓延到了他的喉咙里，最终冰的他有些头疼。 “也是，毕竟你和你哥哥是一样的人，理性的像个机器，只会向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固执的前进。” 芬奇轻叹了一声，随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多学学你哥哥，伊恩那种性格不适合你，神神秘秘的……虽然我们【占卜家】也是这样的，但这总归在和人交往的时候不太好。” “……嗯。”伊斯特又抿了一口冰水，感受着被冰冷刺得头疼的感觉，转头看了一眼大口大口喝着冰水的芬奇，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表现出被冰水刺得脑袋疼的样子。 可他的这副眼神，好像令芬奇会错了意。 “虽然同是【占卜家】，但也不要学我。” 迎着稚嫩少年困惑的眼神，芬奇收回了刚刚拍他肩膀的手，稍稍敛了敛眸光，“占卜家越是像【占卜家】，就越是会失去一些东西……比如我。”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下才道：“你哥哥曾经跟我说过扮演法，他应该也告诉过你吧。” 闻言，伊斯特垂下眸子，盯着杯中大块大块的冰块，轻声回道：“嗯。” “好，现在我告诉你我在【占卜家】的时候，自己总结的一条格言。” 一边说着，芬奇那微微敛着的眸光中，隐约开始有了一些淡淡的雾气。 话音落下，他看着天空，沉默了片刻，随后方才开口道。 “要记住，是扮演而非消化，是代替而非重现。” “我知道了。” 说完，伊斯特再一次抿了一口冰水，最终还是屈服于冰冷带来的后脑刺痛，伸手扯了扯芬奇身上那件黑色及膝薄风衣。 “太冷了，喝不了。”迎着对方充满惆怅且感慨的视线，灰发蓝眸的少年抬了抬双手捧着的冰水，轻声道。 看着伊斯特那张稚嫩而又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脸上流露出的那副病美人般不适的表情，芬奇酝酿已久的情绪一下不知怎的全部消失了，而这也使得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已经快要喝完的杯子。 “……” 有些时候，沉默是一种氛围的表层语言。 …… 缓步走在人群之中，维尔福转头看了一眼进门之后便来到了自己身侧的某位代罚者队员。 “贝里恩先生，什么时候行动？” 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的声音显然并不算大，甚至很难让人听清。 但卢瑟还是低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帕罗斯德，有些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我们代罚者的队员，你现在内心的冲动甚至让我久违的想起了去年到贝克兰德报到的前任队长。” 一边说着，他还小心的踮脚向人群前方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就算他的身高要比身为正常身高的维尔福都要高出一头，但在这层层叠叠人群的包围中，他只能看到蔚蓝的天空与密密麻麻的带着帽子的，各色不一的人头。 “我的冲动可与你们代罚者的冲动不一样。” 维尔福掏出自己外套侧兜的手绢擦了擦汗，声音平静道：“我是为了正义。” “好好好，为了正义。” 卢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声音平淡道，“对于我们代罚者来说，正义就是……” “就是什么？”似乎是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维尔福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卢瑟挽唇笑了笑，随后淡声道。 “正义就是围殴。” …… （ps：端午节快乐，各位读者先生们。） （ps：当然，还有刚刚高考完的读者先生们，祝你们榜上有名，提马长安。） 第122章 伊斯特线－突然的枪声 维尔福绷了绷唇角，口中似有言语踟蹰了片刻，但直到两人沿着人群来到演讲地，他都没有说出来任何一个字。 而在这一路上，似是见他终于无话可说了，卢瑟便也稍稍放松了些许，开始观察起了四周。 人群熙熙攘攘的，但在走到间海郡宽敞的演讲厅的那一刻起，维尔福和卢瑟两人耳畔吵吵闹闹的声音便猛然一静。 仿佛在迈入这间演讲厅的那一瞬间，有人按下了放音静止的按钮，强行让人群停下了口中的话语。 不，并非强行停止。 或许是身为【占卜家】灵性提高的序列九的缘故，维尔福在意识到周围声音猛然消失的那一瞬间，他就下意识的开启了灵视。 于是，灵体内氤氲着的灵就此凝聚在了他的那双淡褐色眸子当中，仿佛为其渡上了一层带着些许微光的水雾一般。 却见他缓缓扫视了一下四周，方才发觉此时无论是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还是距离他较远的，站在演讲台下的人，那代表着情绪的灵体上，都有着一丝薄薄的红光。 那并非愤怒的红光，相反，相比于代表情绪的颜色，维尔福认为它们更像是被蛊惑了之后产生的相同的情绪色彩。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维尔福刚想转头看一眼身旁的卢瑟，想将这一信息告知于他。 可就在他转头看去之后，他方才发现，卢瑟不知何时已然离开了自己身边，淹没在了周围的人群中。 “……算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维尔福轻轻敛了敛自己的眸光，看向了还未来人的演讲台。 “正义的实施，有些时候一个人就够了。” 他如此说道，却并未看到，卢瑟此时已然站在距离演讲台最近位置的身影。 没人知道他是如何从几近不动的人群中走到这里的，就像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已经被蛊惑的事实。 而于漫长的沉默中，在维尔福眼中众人灵体上的微薄红光愈发强烈的时候。 一个身材瘦小，穿着一袭米黄色大衣，头发三七分的男人缓步走进了这间演讲厅。 不知为何的，在看到那个人的身影的刹那，维尔福瞬间察觉到他好似有那么一点眼熟。 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 碧空之上的太阳逐渐西下，花费了两个小时绕着整个间海郡理工大学走了一圈的两个人终于快要再次来到正门口。 此时已然没有了上午时那么多的人群，相反，现在看起来寥寥无几的这段路，才更接近于伊斯特印象中的那个母校。 似乎是走的时间太长，许久未曾真正意义上锻炼身体的伊斯特此时只觉着自己的腿脚有些发软，仿佛是两团软绵绵的皮筋一样。 想到这里，少年抬头看了一眼一直走在自己身侧不紧不慢的芬奇，发现对方几乎没有任何疲态流露，最终只好瘪了瘪嘴。 早知道就多锻炼一下身体了……身体这么娇弱，早晚得栽在这一点上。 想着诡秘里对非凡者战场为数不多的描写，伊斯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话…… 下意识的，少年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和样貌，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最终猛然紧缩了一下那双湛蓝的眸子。 而伴随着他的瞎想，走在其身侧的芬奇缓缓放慢了脚步，侧着头静静的看起了他。 看着那张软糯可人的脸颊以及娇嫩的肌肤，他不禁为自己的同事格劳库斯感到些许幸运与不幸。 幸运的是格劳库斯有这么一个弟弟，不幸的是格劳库斯亲手把自己的弟弟带上了非凡者这一条不归路。 在他看来，在霍尔男爵这一支族裔里，有格劳库斯这么一个无论是在非凡领域还是凡人领域内都有不小建树的人作为支柱，伊斯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霍尔男爵二子，仅靠格劳库斯本能的亲情就能舒舒服服过好下半辈子了。 可是现在…… 看着少年和他哥哥如出一辙地不在意他目光的样子，芬奇不由得想起了格劳库斯刚刚带着他去教堂时，那副内向到让他下意识的以为他是格劳库斯妹妹的，畏畏缩缩的样子…… 想到这里，芬奇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而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笑声，伊斯特看了他一眼，湛蓝的眸子里有着小小的困惑。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你。” 芬奇抿了抿唇，眸光轻闪，“那个时候的你，很像洛特。” “洛特？”伊斯特轻轻皱了皱眉，语气无奈道，“我是男人，史威恩先生，哥哥似乎已经和你……你们强调过不少遍了吧。” “是的。” 芬奇轻轻挑了挑眉毛，认真的看了少年一眼，“但他都是用一种你是他妹妹的语气在和我们强调的。” “事实上，若非是他亲自带着你去黑荆棘安保公司，想来无论是米切尔还是伊恩，队长还是维尔福，都下意识的以为格劳库斯只有一个妹妹……” 听着几近不算解释的解释，伊斯特下意识的鼓了鼓脸颊，但在轻微鼓起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妥，就只好撇嘴道：“哥哥他…他……”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便在两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猛然划破长空。 从未经历过这番突发情况的伊斯特短暂的懵了一瞬，随后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芬奇。 却见刚刚还在他身畔走着的芬奇，不知何时已然攀上了间海郡理工大学的围墙上，而似乎是注意到了他茫然投来的目光，在跳下墙头之前，芬奇伸手指了指距离伊斯特不过几步路的大门口。 “你去那里等我……记得让门卫处的人把警察也带进来。” 话音落下，他便已经消失在墙头，徒留伊斯特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应该…… 应该没有非凡因素吧？ 伊斯特心中如此想到，随后看了一眼门卫室，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缠着的紫水晶灵摆与另外一样事物。 这种情况……【鏖灭】和【戒律】应该有些用处吧。 第123章 伊斯特线－霍尔小姐不会这么做的 心中如此想到，伊斯特没有犹豫，迅速伸手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督察徽章，随后快步来到了大学正门处。 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卫处的小窗，少年出示了自己督察的徽章，刚想对刚刚突然而来的枪声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卫处里响起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而那道声音的主人，他很熟悉。 是娅蕾。 …… “而就藉此，我认为，物价的降低绝非我们的错误，也并非政府的错误，而是那些从田地里爬出来，像饿狼一样挤进我们的城市，哄抢我们的……”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当对政府表达出我们的态度，让那群失去了田地的恶魔听从政府……” “我们要表现出我们身为康斯顿市民的态度！这是我们身为康斯顿人的固有权利和义务！” “我们没有必要让康斯顿这个独属于我们的城市被那群……” 听着演讲台上那个穿着米黄色及膝外套的瘦小男人口中的这些言论，维尔福紧紧地抿了抿嘴唇。 他难以想象，曾经究竟有什么样生命历程的人才会有这样极端心理，又究竟是被什么人利用，让他站在了这个演讲台上，向被蒙蔽的这些沉默之人洗脑他的思想与言论。 粗略估计，这座演讲厅内至少有三千人。 在这三千人中，只要有近一半的人将他的言论听入耳中，日后引发的结果，绝非三千人能够创造或者弥补的！ 想到这里，维尔福不禁伸手入怀，摸了摸自己腋下冰冷的枪械。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拘捕灭门弗雷斯德一家，又在帕尔洛港口创下三十余人死亡的凶犯的。 但现在看来，今天早上在电报机前收到的那封从代罚者处传达过来的联合行动的电报中在表面意思之下隐藏的情报里，绝对是有着让他们值夜者配合抓捕所有与这件事有关联的邪教组织…… 可惜了，若非格劳库斯前辈他们还在工业区执行扫荡邪教徒行动，他多少也是可以带上他们一起对这些蛊惑人心的邪教主义者实施正义的…… 正义的围殴！ 于内心不断积攒着的怒火中，维尔福想起了刚刚从卢瑟口中听到的‘正义’，轻笑了两声，穿入怀里的手又一次的紧了紧那柄已经被他暖热的手枪。 希望卢瑟那边，来的代罚者足够多…… 他心中暗自期冀道，听着身畔人群起哄或者喝彩般的‘嘘’声，缓缓向前挤去。 至少，在他还没能完全将所有人洗脑的当下。 先让他将这一切结束吧。 …… 不知何时已然站在讲台下的卢瑟静静的听着讲台上男人慷慨激昂的演讲，那不知何时已然抱起的双臂猛然紧了紧。 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讲台上男人的演讲，卢瑟一边转头看了看身后在前方男人演讲之间的空隙中，带着起哄或赞同意味的嘘声，略微有些烦躁的碾了碾左脚。 若非是因为他们代罚者的占卜能力者占卜出制造那两起凶杀案的非凡者就在这所学校内，考虑到学校内学生或者教师们的安危，让他和值夜者派来联合行动的人员负责外围人群的疏散，他可不想呆呆的站在人群前随时警惕四周。 没办法，谁让他们代罚者到了这里才发现这所大学要举办一次大型的演讲会，于是在代罚者小队全员两个大脑的讨论下，让一个半脑子的卢瑟留在了校门口等待值夜者联合行动的人员到达后，一起负责外围人群的安全。 可…… 作为代罚者小队两个大脑中的一个半的代表，卢瑟敏锐的感觉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太对……至少在他潜意识里认为有些不太对。 但说到底，他还是说不出哪里不对。 卢瑟微微皱眉思索道，可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挤开人群，径直向着前方走来的熟悉身影。 是维尔福。 他为什么往前来？ 卢瑟抿了抿唇，而就在这时，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可能忽视的问题。 那就是……他好像并未和维尔福说明，他们是负责外围人员安全的非凡者！ 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在被维尔福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里，卢瑟深蓝色的瞳眸猛然紧缩了一下，随后，他猛然抬起脚步，【水手】这一非凡序列带给他的肉体强化令他很快的便挤开了挡路的人群，最终在维尔福的脚步抵达演讲台前，来到了他的面前。 “别动。” 在维尔福错愕的目光中，卢瑟迅速伸出手，按住了他那伸进怀里的那只手。 “贝里恩先生，我认为台上的人和凶手可能是一伙儿的，我想……” 维尔福再次紧了紧怀里握着左轮枪柄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要阻止自己的男人，“我要执行正义。” “他和凶手没有任何关系。” 卢瑟几乎没有犹豫，在听出了他的意思后，便迅速开口，低声说道，“我们是负责外围人群安全的非凡者，不是抓捕或者击毙那名凶手的人！” “可我看到的电报不是这么说……” 维尔福再次错愕了，但口中话音未落，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闪，“不对，你是想……” “闭嘴，帕罗斯德先生，你的愚蠢远超卷毛狒狒！” 似乎是见维尔福实在太过极端，卢瑟几乎要按耐不住自己保持良好心境的内心，想要把代罚者内部特有的脏话喷面前这位倔的跟一头费内波特蠢驴一样的值夜者联合行动人员从这里踢出去！ “如果那位霍尔小姐在这里的话，我想她一定会一眼不发看着你开枪，然后让自己吃下那颗枪子！” 卢瑟狠狠的咬着牙道，“让你这头费内波特蠢驴长长记性！” 似乎是卢瑟言语中的攻击性太强，又或者是触及到了维尔福内心深处的某个部分，他终于平静的沉默了下来，手也从怀里从抽了出来。 卢瑟终于松了口气，随后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演讲厅内的观众，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方才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维尔福却沉声道。 “霍尔小姐不会这么做的。” 第124章 伊斯特线－你就是奥托吧! “霍尔小姐不会这么做的。” “砰！” 维尔福的话音几乎与突然响起的枪声重叠在了一起，而这也使得卢瑟短暂宕机了片刻。 而就在卢瑟短暂宕机的片刻中，恍惚间听到枪声的维尔福四下扫视了一眼，却愕然发现，演讲厅内的人似乎并没有被突然响起的枪声吓到，依旧密集的站着，仿佛完全沉浸在台上那位他感觉很熟悉的，演讲者的演讲中。 这很奇怪。 维尔福心想。 你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回过神来到的卢瑟心中暗道。 可表面上，他还是轻轻抿了抿唇，勉慰般的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用压抑着的，听起来还算平静的语气回道，“这间演讲厅内有一件特殊的封印物，能够让一直听着一种声音的普通人听不到第二种声音……至少就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闻言，维尔福却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道：“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副作用？” “副作用是在演讲结束后，被封印物影响的人会在被影响之后，出现一段与受影响时间相等的，耳背的情况。” 卢瑟呼了口气，“这种情况只会出现一次，不会失聪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好吧。”维尔福轻轻点头，随后在对方的注视下刚刚作出侧身回去的动作，就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又看向了卢瑟道。 “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卢瑟皱眉道。 “在早上看过电报后……”维尔福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只一直插在兜里的手缓缓抽了出来，那是一张略微有些泛黄的电报纸。“我随手揣到了兜里。” 闻言，卢瑟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哽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最后哑着声音才道：“帕罗斯德先生，有些时候我真的想看看你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一边说着，他还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似乎是在撒气。 维尔福自知自己有错，便没再说什么，转身沉默的走回了之前自己站着的那个角落。 可还未等他站定，一道巨大的轰隆声便响彻他的耳畔。 “轰！” …… 跳下围墙的芬奇几乎没有辨别方向，短暂的平稳了一下身体后，便迅速迈开脚步，径直跑向自己记忆里枪声传来的地方。 而在奔跑中，他不知为何的想起了洛特。 等明天，不，等后天。 周六，他一定要对洛特小姐求婚…… 他心中如此想着，目光也坚定了几分。 在穿过了两栋不知是干什么的楼房后，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他记忆里枪声的发源地。 可眼前出现的怪物却令他有些惊恐。 只因在他看向枪声声源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被如同炮弹一样被打出仓库的代罚者队员，以及一道缓步从仓库走出来的，周身覆盖了一半以上白色与紫色相间甲胄的身影。 而另外的一半未能被甲胄覆盖，也未能被衣物覆盖的手脸处，则是一道道如同被紫色灌满血管，使之浮现出肌肤的，芬奇从未见过的失控状态。 如果伊斯特或者薇塔看到这个男人，他们的口中也必然会说出一个共同概念的词语。 “崩坏（深渊）！” …… 而与此同时，间海郡理工大学的门卫室内。 伊斯特看着悠然坐在门卫室中的【真我】与看起来无时不刻不在处理着不知是什么公务的娅蕾，总结了一下【真我】刚刚告诉了自己的情报，最终轻声开口道。 “所以，你的最终目的是……” “是的，如你所想。”【真我】伸手撩了撩鬓角的碎发，随后轻轻抿了一口冒着滚滚热气的咖啡。 “但不要想太多，这会对你参与明天，我第一个计划的落幕后起到的作用产生影响。” 听着她的话，伊斯特脑海中的疑惑更多了。 “可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对，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不能知道？” 随着少年稚嫩而软糯的声音回荡在这间小小的房间中，【真我】轻轻的挑了挑眉，声音温婉，以一种伊斯特从未听到过的语气再次开了口。 “这是我为你创造的信息茧房……不，更准确的来说，是格劳库斯和我一起为你建造的信息茧房。” “不同于我，格劳库斯从一开始就在被动的保护你，而我，是在第一次见到他后，就清楚的意识到，这种保护，或许对于你消化魔药来说，很有利。” 而听着詹姆斯的话语，恍惚间，伊斯特甚至有一种错觉，就仿佛在对方用那种温婉声音吐出的优雅语气的话语时，就仿佛那位被他亲手按下棺材板的故人坐在了自己面前，一边说着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自己好，一边慢慢的磨着不知是作何意图的刀和确认了上了膛枪械，慢条斯理的告诉他，他最好的结果，是从这两样绝对不可能产生好的，结果的事物中诞生的。 “詹……莫里亚蒂教授，你确定，这种方式的最终结果，会促进我消化完【占卜家（局外人）】的魔药？” 或许是顾及到【真我】在娅蕾面前的印象，伊斯特口中的称呼在脱口而出的刹那短暂的停顿了片刻，最终改为了一个听起来比较官方的称呼后才道，“可是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做的是什么。” “当然，如你所想。” 詹姆斯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应声道，“我只不过是一个……” 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伊斯特却再明白不过了。 从根本上来说，她的诞生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缩短伊斯特真正成为【苏】的这段旅程而已。 似乎是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两人之间就此陷入了沉默。 这段沉默的时间持续的并不久，原因大抵是因为娅蕾突然遇到了自己处理不了的公务。 “莫里亚蒂同志，这里我不太明白。” 听着娅蕾口中老练而亲昵的称号，以及闻声凑过去用刚才对自己说话那种语气和声音的詹姆斯，伊斯特的大脑突然响起了嗡的一声。 啊？！ 第125章 伊斯特线－【小丑】，雷霆与崩坏 浓浓的硝烟味不断于芬奇的鼻尖徘徊，但与硝烟味同时钻入他鼻尖的，还有一股肉眼可见的，从面前披着白色不明物质组成的厚重甲壳的怪物身上散发出的淡紫色烟雾。 芬奇谨慎的扫视了周围，除却刚刚被打飞出仓库的那名代罚者之外，好像再无第三人在场了。 这很奇怪，而就他所知，代罚者从不单人出动。 但未等他的问题有任何答案，那名怪物便缓缓向着他转过了头来。 对上那张只有一半未被白色甲壳覆盖的脸庞，芬奇不由得地怔了怔。 那是一张无比狰狞的，布满了鼓胀的紫黑色血管的一张稚嫩的脸庞。 “吼~！” 脸庞的主人在看到芬奇的身影后，短暂咆哮了一声，随后那如兽类一般反曲的双腿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 它要发动攻击了！ 【小丑】魔药带给芬奇肉体上的第六感几乎在他看到对方那种怪异姿态的瞬间便将浑身都有可能受到创伤的感觉传达到了他的灵体上，而得到了这些感觉的芬奇也如此自然而然的向着灵体上反应的，几乎没有任何虚幻痛感的右侧横移而去。 果不其然，就在芬奇的脚步刚刚移动，小腿上的肌肉绷紧又松开的刹那，那只怪物便带着轰轰烈烈的风声砸在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在这猛烈的撞击下，芬奇几乎仅凭脚下大地的剧烈震动，脸色便有些发白。 原因无他，如果他刚才没有在受到灵体上虚幻疼痛的瞬间就躲闪开的话，想来他可能就已经只剩下一只完好的右手了！ 随着脚下大地的震动缓缓平息，芬奇的灵体便又一次传来了一阵虚幻的疼痛。 这一次，是他的胸口！ 几乎没有犹豫，芬奇再次凭借【小丑】带给他的肉体强化，猛然向后方一退，同时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口径远比正常左轮要大的左轮手枪，对着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当！” 伴随着近乎炸弹在耳畔爆炸一般的枪声后，一道清脆的，仿佛两片金属轻轻碰撞在一起的声响便回荡在了芬奇的耳畔。 一道仿佛蝎尾一样同样带着粉白色甲壳的残影便就此在芬奇的面前一闪而逝。 几乎用不着思考，芬奇便清楚的明白，是原本想要袭击他的那条蝎尾挡下了那颗子弹。 “吼~！” 震耳的咆哮声再度响起，但紧随其后的，是一道从破损的仓库中投掷而出的，一枚银白色铁片。 “雷霆！” 熟悉的浑厚声音吐出了古赫密斯语，那道银白色铁片就此被白光炸开，随后猛然轰击在了芬奇身前的怪物身上。 苍白的雷霆仅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击碎了怪物覆盖了半身大多数甲壳，但在击碎甲壳后，芬奇的心中便升起了几分颓然的心绪。 原因无他，在击碎甲壳之后，那白色雷霆便缓慢消失在了空中，碎裂的铁片也就此掉落在了地上。 扳开击锤，芬奇收缩眸子，对着怪物被击碎的甲壳裂痕处，猛然扣动了扳机。 “砰！” “砰砰砰！” 在他那巨大的枪声之后，稀碎如雨点般地枪声便此起彼伏的不断响起，如雨点般击打在怪物的身上，肉眼可见的，芬奇看到，那怪物身上没有被甲壳覆盖的部分飞溅出的紫黑色带着些许粉色雾气的血液，以及星星点点的碎屑被子弹撞击飞溅到半空中。 要结束了？ 芬奇心想。 可就在此时，他的灵体又一次对他传来了一股虚幻的，胸口正中心的痛感。 …… “同志？” 伊斯特等着娅蕾将文件上自己不懂的地方问完之后，诧异地开口问道，“你真的……” “嗯哼~”金发碧眸的少女勾唇轻笑，不置可否。 “……你应该知道，这并不适应这个世界。” 伊斯特顿了顿，感受着突然沉寂下来的脑海里的思绪，轻声开口道，“这是错误的……” “不，或许对于你来说，这是错误的。” 随着詹姆斯纤细的食指轻轻点在他的唇上，将少年口里剩下的半句话堵回去后，她继续道，“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我也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 “但在确认了实施目标的群体之后，我得到了一种堪比核裂变一般的反应……我想，这种收获，或许远超我的想象。” 听着【真我】的回答，伊斯特抿了抿唇，脑海中的思绪缓缓凝聚，用一种他从未用过的冰冷声音问道：“什么收获？” 詹姆斯的眸光轻闪一瞬，似乎短暂的想了些什么，便回复道：“一种……堪比仅仅只是种下种子之后，再无任何投资，便能从树上摘下一个个鲜美果子的收获。” “……我明白了。”伊斯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脑海猛地一空，那双灵动的湛蓝眸子也涣散了一瞬，仿佛抽离了什么东西。 而看着他这副样子，少女却是稍稍垂下了眼睑，轻轻抿了一口温度适中的咖啡，静静的感受着那股苦味在舌尖扩散，弥漫。 炽烈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她的侧脸上，仿佛为一枚晶莹的宝石带上了光环。 但只有被光照射到的宝石心中清楚，在自己身下未能被阳光直射的地方，又有着多么浓郁的黑暗。 她是属于苏塔的，被亲手切割出来的‘恶’。 所以，相比于仍旧固执怀抱着‘善’的本我来说，她这个‘恶’的真我在作出这一小小的尝试，并根据鲁恩国情推断出受益的结果后，她就已然明白，自己的这一作为，究竟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收获。 正如【局外人】的【参与者】明显的对立一样，本我与真我之间的对立，也是如此。 伴随着脑海中短暂的思绪风暴渐渐平息后，詹姆斯又一次抿了一口咖啡，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挽唇轻笑了一声。 “怎么感觉……有些时候，我和伊斯特更像那位主教和圣女的感情一样呢？” 伴随着她的话音缓缓落下，看着她这副仿佛悲春伤秋的文艺做派，回过神来的伊斯特便轻声开口道。 “要不要我去染个头发？” 第126章 伊斯特线－直觉带领格劳库斯抵达战场 “还是不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本体，金发碧眸的少女抽了抽唇角，轻声回复道，“这里不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开挂密码的登陆服务区。” “也是。”伊斯特毫无察觉的鼓了鼓自己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不满和困惑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之间说的这些话，娅蕾都听的到吧……” “用不着担心。” 说着，詹姆斯轻轻瞥了一眼对于两人之间谈话置若罔闻的某位【女巫】小姐，便轻轻转回了眸子，“当然，具体的……做法，我会在你彻底消化完【局外人】魔药后，与那个将你带到这个世界的人说过话后，才会真正告诉你。” “而在此之前……你要保持你局外人的视角以及周围人对你保护的信息茧房。” 闻言，伊斯特不满的咬了咬下唇。 “谜语人都……” 少年低下头，那双湛蓝的眸子里闪着泪光，语气委屈的小声嘟囔道，“等过了……见一个打……” 看着面前仿佛河豚一样低声嘟囔着些什么的本体，詹姆斯轻轻挑了挑眉，随后伸手轻轻戳了戳伊斯特软糯的脸颊，轻轻嗯了一声。 顿时，少年便停下了口中不断嘟囔着的话语，转头看向了窗外。 而就在他转头看向窗外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中猛然闪过了一道黑色的，有些眼熟的残影跨过校门，随后消失在了他的眼中。 “嗯？”伊斯特轻轻歪了歪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 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个残影，詹姆斯再一次抿了一口杯中仅存不多的咖啡，轻声问道，“看到了什么？” 盯着眼前粗糙的玻璃，伊斯特思索片刻，最终语气迟疑的，带着几分不确定道。 “一个……人？” …… 感受着内心久违的触动，身材高大瘦削的男人不禁再次加快了脚步。 穿过街道，跨过校门，他像是阵风一样吹进了间海郡理工大学内。 眼中的景物已然模糊到了极致，格劳库斯却并不在意。 至于原因……大抵是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 一种可能会让他找到自己童年的那个远超【梦魇】的非凡能力丢失的感觉。 虽然他的内心仍有着一丝疑虑，但同样的，他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与那丝一缕相对的肯定。 伊斯特亲手送的风衣随着身旁吹过的风不断鼓荡又飘散，男人快速跳过面前似乎是用于阻挡普通学生的铁栅栏，随后在与仓库仅有一条绿化带之前停下了脚步。 却见格劳库斯不知为何的，那双素来冷厉平静的眸子第一次肉眼可见的紧缩起来，而此时，他眼中倒映着的风景，恰好是雷霆在一个半边身体覆盖着粉白色甲壳的，有着一只被粉白色甲壳覆盖的蝎尾的，类人怪物的身上炸开的场景。 看着那道雷霆击碎怪物那粉白色的甲壳，他的内心却猛然升起了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与紧迫感。 就像曾经……他也遇见过这种怪物一样。 几乎没有迟疑，格劳库斯快速伸手拔出了腋下枪袋里的枪械。 随后。 “砰！” …… “人？” 詹姆斯有样学样的跟着面前是灰发蓝眸的少年歪了歪头，一双绿宝石般的眸子闪着晶莹的光，“什么人？” “不知道。” 伊斯特回头看了她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她手里端着的咖啡杯上，“还有吗？好喝吗？” 少女肉眼可见的怔了怔，随后温声回了一句。 “很苦。” “哦……”少年的声音明显的带着些许失望。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看着自家本体失望的小脸，詹姆斯问道。 “你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不是经常喝么？” “嗯。”伊斯特头也不抬，只是闷声回答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少女反问。 “之前喝咖啡，是为了寻找意义。” 迎着阳光，伊斯特倚靠着身下的凳子，未及地面的小腿轻轻的晃了晃，“但现在，我和意义的位置变了。” “嗯？”詹姆斯轻轻侧了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娅蕾。 “你知道为什么吗？”少年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里透着神秘。 看着他的样子，詹姆斯仿佛明白了什么，最终强忍着笑意，循着他的问题道：“为什么呢？” 见【真我】上钩，伊斯特轻笑道：“后天，你就知道原因了。” “那我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詹姆斯看着那张粉嫩的小嘴带着笑意开开合合，心中亵渎的想法越发浓烈，但嘴上还是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有些知识，总是有着难以让人负担的重量的，就像非凡知识一样。” “不一样的。” 令人诧异的，平静到几乎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软糯声音在【真我】近乎闲聊般地语气后缓缓响起，令少女有些诧异的看向了面前的少年。 一双不同于以往的，那双清澈的湛蓝色眸子此时已然变成了紫红相间，瞳中央有着一点灿金色菱形点缀的诡谲瞳眸就此映入了她的眼帘。 “相比于正常的知识，非凡知识是带有一定的概念性，神秘学联系的。” “就像……” 说着说着，眼前的少年眸中的色彩猛然退却，声音也就此低了下去，直到最终，恢复了那双以往的，湛蓝而清澈的眸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伊斯特的声音里带着似乎刚刚睡醒的困意与疑惑，似乎他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看着他这副懵懂的样子，詹姆斯战术性的端起手里已经放凉的咖啡杯轻抿了一口，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微微敛了敛眸光，“你现在应该去这里的仓库区了。” “……战斗在那里吗？” 闻言，伊斯特伸手摸了摸腋下小巧的手枪，又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校门口，“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战斗吗？” “还算有点了解。” 一边说着，詹姆斯随手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伴随着清脆的“叮”的瓷杯碰撞声，她轻声继续道，“是之前与极光会有关的一名【刺客】，为了逃离风暴教会的缉捕，‘主动’失控了。” “主动？” 伊斯特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最终轻轻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真我】一眼。 詹姆斯回以轻笑，并未回答。 第127章 伊斯特线－与亚当的交易 没有得到答案的伊斯特最终推门而出，只是在他顺手关门时，【真我】再次开口了。 “我劝你还是去把教学楼里正在演讲的演讲室外的那些警察一块带过去。” 那双如绿宝石一般的眸子微微垂着，让伊斯特都有些看不清里面这种蕴含着的眸光，“相信我，伊斯特。” 门口灰发蓝眸的少年顿了顿，随后轻声道。 “嗯。” 伴随着清脆的门锁合上的声音，那原本低垂着眸子的少女看着少年在炽烈的阳光中小跑着的身影，不知为何的轻笑了一声，旋即看向了门锁旁的墙角。 “亚当，看的怎么样？” 不同于与伊斯特或者娅蕾之间说话的声音，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理性与衡量的意味。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身穿白色教士袍，金发赤脚的神父就此突然出现在了墙角处。 “祂的状态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好。” 亚当轻声道，“这对你最终谋划的结果似乎也不好。” “无所谓。”看着眼前与自己有着相同发色的神父，詹姆斯轻轻勾了勾唇，“我想要的结果很简单，而且，这种结果也对你未来的投资……嗯，那位【愚者】来说，有很大的作用。” “……可以。” 亚当轻声道，“只是，你确定要让祂的人性如此成长么？” “祂的人性……呵。” 詹姆斯嗤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敲击在身下座椅的扶手上，沉闷的声响随之回荡在这间小小的门卫室内，显得宁静而嘈杂。 “他可不是什么……祂的人性。” “他是我的，永远都只是我的。” 随着少女眼中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她的目光也随之放空。 “在明天之后，那个我所策划的最终结果到来之后，他会获得前所未有的成长。” “而于此之后，那个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那个女人……” 【真我】短暂的顿了顿，最终语气无奈道，“我会想起来的，而在想起来之后……” “报复，应该是我的答案。” 亚当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最终微微摇了摇头。 “所以，就像你说的一样。” “在这场交易之后，你将作为祂的半身，支持我成为……” “而作为交易的代价，我将支持你为了伊斯特……为了他所做的任何事情。” 【真我】敲打在座椅扶手上的动作在此刻戛然而止，最终，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再次轻声开口。 “嗯。” …… 看着几乎是在自己灵性传递过来那股虚无缥缈的痛觉来的瞬间，一道粉白色蝎尾便突然出现在自己胸口前之时，芬奇的大脑顿时空白了起来。 正如他从未预想过对方的攻击会来的这么快的原因一样，他也从未预想过，为什么从自己来到这里开始，见到过的，属于代罚者的非凡者只有三个人一样。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 这只他从未见过的怪物自身拥有的攻击与防御，远远超出了所有中低序列非凡者的想象。 绝对的，接近于铁甲坦克的防御，以及接近于炮弹的攻击速度与威力，还有…… 对它完全无效的灵性打击！ 就仿佛这个怪物从出生以来，就是专门为了破坏而服务的一样，灵性对于它来说似乎无关紧要。 【小丑】魔药带给芬奇的，危险的第六感越来越剧烈的，痛楚传来的危险范围也从胸口来到了后背。 耳畔的枪声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变得缓慢，芬奇的眼前也逐渐浮现出了一个穿着简单，总是在黑荆棘公司文员办公室里扎着马尾辫的女孩。 她叫洛特，在没遭遇那场非凡事件之前，他们曾是一对很好的恋人。 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又一个画面，芬奇的意识沉浸在这些画面当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 这该不会就是罗塞尔大帝书中写的，临死之前的走马灯吧…… 他如此想到，可随后，耳畔猛然响起的熟悉枪声，却陡然唤回了他的沉浸于过往画面里的意识。 “砰！” 一声枪响，十二发黑白双色的子弹！ 几乎无需猜测，芬奇便已然清楚，开枪的人是谁。 格劳库斯·霍尔！ 那位有着女神的告死者之称的，现今可能是整个康斯顿市官方非凡者最强战力的格劳库斯！ 随着眼前的蝎尾被十二发双色子弹打出裂痕，半身粉白色甲壳的怪物再次发出了一声吼叫。 不过不同于之前面对芬奇时颇有些类似耀武扬威一样的吼声，这一次，它的声音里带上了恐惧。 是的，恐惧。 吼声落下，芬奇迅速向后翻滚而去，紧接着，一道穿着及膝黑色风衣的身影便陡然出现在了怪物身后。 身上带着冷厉气质的格劳库斯在众人猛然紧缩的眸光中，将右手打完子弹的左轮高高举起，随后猛然落下，带着一道残影。 “碰！” 随着粉白色甲壳的爆裂声回荡在此间，伤痕累累的代罚者与刚刚挣脱出困境的芬奇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武器。 “吼！” 半身披着粉白色甲壳的怪物似乎承受不住身后突然传来的重击，猛地磕在了刚刚自己走出的仓库前。 而就在它倒下后，格劳库斯的攻击却并未停止。 他只是呆愣的看了眼前受了自己一记后猛然趴在地上的那只怪物一眼，随后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幽蓝色左轮。 “碰！” “碰！碰！碰！” 在代罚者与芬奇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下来的情况下，格劳库斯挥舞着手里左轮的枪托，用着一种看起来很像是习惯反射，又像是很有章法的那种枪斗术一样，一下一下把那只在他们看来很是棘手的怪物硬生生垂成了一滩紫黑色的，带着几片粉白色甲壳的肉泥。 而在那滩肉泥连蠕动的动作都没有了之后，格劳库斯这才罕见的，带着一脸茫然神情的停了手，缓缓站直了身子。 脸上紫黑色的飞溅状血迹流过那双湛蓝而冰冷的眸子，最终让格劳库斯眸中的世界染上了一层粉色。 就像…… 格劳库斯猛地甩了甩头，随手将手里的两柄左轮丢了下去，摘下了皮手套，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取出了手帕，擦了擦眼睛。 而在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沉默着抬头看向了天空。 “……” 第128章 伊斯特线－血和反应 或许是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又或许是这个月的早些时间出现的那起灭门案，令伊斯特带来的警察们对血腥尸体的心理预期高了一些。 但至少在伊斯特看来，这些警察熟练收敛尸体的动作，相比于上一周维尔福叫来处理那起灭门案的警察们来说，要显得专业了许多。 这是哪个序列的失控非凡者，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异常呢？ 简短的扫视了一眼那滩仿佛被糊在地上的紫红色肉块，伊斯特一边在心中暗自想着，一边伸手扯了扯站在自己身侧的芬奇。 “芬奇，哥哥他怎么了？” 说着，少年转头认真看了一眼自他来后，就一言不发一直背对着自己的格劳库斯，“怎么不理我？” “可能……有心事？”芬奇似乎对格劳库斯的这种状态很熟悉，但对于伊斯特的提问，他还是作出一副谜语人的样子，语意不详的回答道。 “又或者……至少不是你现在应该懂的。” “……” 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刚刚才对这张脸庞有几分改观的男人，伊斯特无声的轻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迈开脚步，准备自己去问。 可就在这时，刚刚经过了一番休息的代罚者们却在此时找上了门来。 “史威恩先生，这起非凡案件的结案工作，还是老样子吧。” 看起来像是匆匆处理好伤口就走过来的皮衣男人道，“至于非凡特性……我想卢瑟应该会感兴趣的。” 一个序列九失控的非凡特性……应该用不着以这种分赃的语气过来商量吧。 闻言，伊斯特心想，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重新挪回到了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 “不行。” 出乎少年意料的，芬奇拒绝了对方的提案，以往无论何时都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可以称得上是严肃的脸色，“代罚者这次跨区处理这起非凡事件，已经算的上是越权处理了，而且，这非凡案件的失控非凡者到最后，也是被我们处理的，所以说，对于这具失控非凡者的尸体后续的处理，你们代罚者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嗯？ 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的伊斯特有些诧异，心中也就此生起些许疑惑，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很有经验的值夜者队员的样子，悄无声息的抱起了肩膀。 “啊？唉嘶……不对，我记得昨晚制定好计划后就给你们拍了电报了。” 一边说着，这位看起来像是代罚者队长的男人轻微皱了皱眉，“行动之前你们的人还拿着电报和我们确认过……” “……有这回事？” 芬奇刚刚才严肃起来的神色猛地僵住了，但转瞬便又调整了过来，“至少……我们是没有收到的。” “你……你们……” 代罚者队长咬牙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耳畔猛然响起的那道冷厉声音打断了。 “非凡特性可以给你们，但尸体必须是我们的。” 灰发蓝眸的高大男人面色平静的看着与自己身高相仿的代罚者队长，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至于电报……我们确实没有收到。” “这样……不对。” 听着格劳库斯的话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代罚者队长猛地一拍脑门，“那今天早上行动之前拿着电报过来支援的那个褐发小子又是哪边的人？” 话音落下，芬奇和格劳库斯沉默着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低头看了一眼伊斯特。 啊？看我干嘛？我都不知道有电报的事情。 平静的伊斯特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平静的样子，但在对两人对视的瞬间，那双清澈湛蓝的眸子泛起的那丝困惑的目光，却还是令两人确认了什么，最终同时转回了头去，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代罚者队长道。 “或许这件事另有隐情……” “但仍需确认。” “所以，代罚者队长先生，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你收下非凡特性，这起非凡事件到此结案。” “二是在我们确认完这起非凡事件的所有细节前，这具尸体以及非凡特性，必须交由……” 不等格劳库斯用冷厉声音将唱白脸的选择说完，代罚者队长便开口道：“我选一，我的队员需要休息，而且非凡特性足够堵住主教的嘴了。” “好的，成交。”话音未落，芬奇便伸手握了握对方那粗糙的手掌，随后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开口朗声对已经将尸体装进黑色布袋（裹尸袋）的警察道，“就地收敛，这起案件到此结案。” 收到命令的警察怔了怔，随后目光转向站在芬奇身侧的娇小身影，等对方点过头后，方才开口回答道：“收到，长官。” 而对于此芬奇和格劳库斯却是又一次短暂的对视了一眼。 要知道，不同于其他鲁恩城市，在前任市长，也就是霍尔男爵规划下，康斯顿一共只有三个区。 而这三个区，不仅是划分开三大教会信仰传播地的区域标识，也是一种对康斯顿政治信仰方面未来发展的一种规划。 而正因此，警察的态度才格外令两人奇怪。 但或许是现在身处的场合并不适合两人就此多说些什么，所以，他们只是在对视之后便转过了头去，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可或许是下意识的在思索警察的反应，格劳库斯并没有同刚刚对伊斯特那样一样，转身离开，而是止步在了原地。 而他的这一疏忽，也被伊斯特抓住了。 少年白皙的小手在男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拉住了一只沾满了紫红色鲜血的大手，随后轻轻向下拉了拉。 “哥哥，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 一边说着，伊斯特还悄悄挪动了一下脚步，抬头看向那张还残留有些许血渍的脸庞。 迎着那双清澈而湛蓝的眸子，格劳库斯看着那双眸子中清楚的倒映着的，自己的倒影，下意识的便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诶？不就是脸上有点血渍吗，又吓不倒我。 见他这副样子，伊斯特轻轻鼓了鼓脸颊，心中暗自想到。 可他或许也从未想过，迄今为止，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血。 不，更准确的说。 他对血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第129章 伊斯特线－天街踏尽公卿骨 在片刻的沉默中，伊斯特看着自家哥哥那张转过去的侧脸，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颊鼓起又落下，最终，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格劳库斯方才回答道。 “怕你害怕。” 依旧是那副带着冷厉语气的声音，但隐约的，伊斯特能听出来，那深蕴在冷厉语气下的温和。 “哦……我不怕的，哥哥。”少年握着自家哥哥的手稍稍用力，眸光轻闪，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开口加了一句。、 “至少不怕哥哥身上的血。” 话音落下，伊斯特只觉得自己那握着格劳库斯的小手被人轻轻攥了攥，随后就看到格劳库斯缓缓转过了头来，神情复杂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看的清楚，在自家哥哥那双仿佛冰封着的海洋一般的眸子中，第一次有了类似于水光的闪动。 哥哥……哭了？ 不等伊斯特心中的疑惑完全浮出，格劳库斯的声音便轻声响起。 “嗯。” …… 伴随着阳光逐渐炽烈高升的天色，伊斯特最终还是和詹姆斯回了霍尔家的家族宅邸。 如他早上离开时一样，这栋占地面积堪比少年前世小学教学楼那么大的宅邸仍旧空无一人。 但他的关注点却并不在此。 而是在詹姆斯。 是的，这位被他从精神上分割出的‘恶’，在回来的路上，竟一次亵……不，僭越的举动都未曾动过。 一路上，她只是时不时的抬眸看自己几眼，但在简短的对视中，伊斯特并未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任何可以称得上是色……嗯咳，有所欲求的情绪波动。 就好像……她突然从成了无欲无求的圣人一样。 心中如此想着，看着她一言不发的小步走向楼梯的娇小背影，少年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后脖颈。 不仅是詹姆斯，就连哥哥，在经历过今天的那起非凡者失控事件后，态度也有些变化。 但受困于信息茧房，对康斯顿现下局势情报知之甚少的伊斯特知道，这种突然的变化，如果自己要深入思考并探究的话，必然是与【局外人】这一序列名称向违背的。 局外人……说到底，本就应该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对周边一切改变都不甚了解的一类人。 他们是一群或是被主动，或是被动的，被改变者排斥在外的人，而排斥他们的理由总是多样的，难以让人理解的。 伊斯特明白这一点。 所以，在短暂权衡思索后，他最终放弃了探究这种变化的原因。 而就在他放弃了探究这种变化时的瞬间，那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却是猛然将一种命运的感觉兀然的放大在了他的心头。 而这种反馈，却是令伊斯特短暂的失了神。 片刻之后，他方才回神，那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第一次蒙上了些许阴影。 那是一种好坏参半的感觉。 血色的启示环绕于他的心头，强烈的，对未知的恐惧与好奇也同时徘徊在他的心中。 这是一种抽象到难以理解的感觉，但第六感，尤其是这种的带着一定预言意味的第六感，往往都是这样的。 从短暂的失神的回过神来，伊斯特抬眸看向了已然走上二楼走廊的詹姆斯，轻声叫住了她。 “【真我】。” “在哦。” 出乎少年的意料，那位脚步平缓走在走廊的少女在听到了他的呼唤后，第一时间便转头看向了他，声音温婉的应了声，停下了脚步。 短暂的讶异后，伊斯特便再次开口道：“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你明天计划的结局。” “嗯……倒是可以。” 似乎想了些什么，肉眼可见的，那双如绿宝石一般的眸子轻闪数下后，少女方才道，“不过，你能接受的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伊斯特那双蓝色的眸子猛地收缩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道。 “我可以的。” “拿好。” 少女挽唇轻笑，随后手指轻轻敲打在自己扶着的护栏上，声音温和的吐出了一句中文诗句。 “天街踏尽公卿骨。” 毫无疑问，这是半句。 但伊斯特已然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方才抬头。 “……我知道了。” 稚嫩的软糯声音回荡在这栋空荡荡的宅邸中，却仿佛回荡在一桩骨肉狰狞，躯体中的心跳声。 …… 炽烈的阳光洒落窗前，刚刚被斯派洛队长批评了的褐发少年静静的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像只橘黄猫咪一样眯着眼睛晒太阳。 可他清闲的时间并不长，仅在短短的十分钟后，他便被文员办公室唯一的一个未婚女文员提了起来。 “维尔福，你的检讨信什么时候写？如果现在不想写的话，就帮我处理一下这些被米切尔带回来的文件。” 扎着马尾辫，显得很是利索的少女提着少年的后脖颈缓步走到了被数十份文件堆积成山的书桌前，“真不知道芬……米切尔他们是怎么把这些文件带回来的，好重哦。” 听着身侧洛特小姐伸懒腰的娇呼声，维尔福不禁想起了把他从演讲厅内拽出来的史威恩前辈，脑海里浮现出对方气愤而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开了几分。 却见他缓缓站直了身子，随后重新带上了自己那褐色边框的平光眼镜，伸手从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状若无意的开口问道。 “对了洛特小姐，最近你有没有想起些之前和芬奇先生的那些……嘶，唉，嘶~疼。” 话音未落，假正经的维尔福便被洛特突然扯起耳朵的痛感破了防。 “有你这么打听别人以前……” 说着说着，洛特扯着维尔福耳朵的手短暂的僵了僵，但同样，很快的，她的那张俏脸上又多了几分茫然，声音困惑的开口向他问道，“我……怎么能和芬，史威恩有联系呢？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这里……” 说着说着，她的话音就渐渐低了下去，俏脸上也泛起了几丝纠结之色。 而看着她的反应，维尔福神情明显失望的，沉沉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莫林克斯夫人。 “莱雅姐姐。”他道。 “看来洛特小姐还是没想起来。” …… （ps：期末作业的视频制作答辩过了，终于能放松下来了……即日起恢复更新，完毕。） （ps：不过为什么作者说有了至少输入一本书书名的要求？真奇怪啊。） 第130章 伊斯特线－最后的表演(预) 夕阳西下，招工处后门也在此时被人拉开。 一个个蒙着黑布的方正箱体被穿着统一的招工处同志们拉进后院，最终令其一一靠墙而立，于夕阳的照耀下，这些蒙着黑布的箱体像是一个个矗立在昏黄大地上的门，而在门的背后，是另一个世界。 莱斯静静的看着这些混杂着之前极光会的信徒与新加入的，完全属于招工处的‘同志们’，指缝里的烟蒂不知为何的轻轻颤了颤。 而就在他看着箱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而短暂怔神的片刻，一个身材高大的，有着明显弗萨克人外貌特征的男人带着身旁唯一一个没有穿着与他们一致制服的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莱斯同志，莫里亚蒂教授确定只让我们今天做这些工作吗？” 一边说着，他轻轻喘着粗气，似乎是刚刚从那些搬运一人高黑色箱体的人群中出来的，“这样难得的休息，我想对于那些着急找到工作的同志们来说，应该是很煎熬的一天吧。” “……或许吧。”莱斯掐掉了手里的烟蒂，不置可否的回答了他的问题，随后便将目光转到了跟在他身后没穿制服的男人身上。 “这位是？” 或许是这些天一直跟在詹姆斯身边久了，他也学会了那套温和的，让人亲近感觉不到任何架子的语调。 “这位是阿廖沙同志，全名是埃尔迪亚·阿廖沙。” 不同于面对其他人，叶夫根尼在与莱斯说话时似乎下意识的带上了些许尊敬的语气，“莱斯同志，他想加入我们，但受限于我们今天……” “这真是一件遗憾的事，当然，我的意思是对于我们来说，是这样的。” 话音落下，似乎是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又或许是昨天才见过的那张埃尔迪亚的脸庞令莱斯想起了些许什么，使得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些许笑意，但很快，他便调整了自己的神情，很是认真的看向了埃尔迪亚。 “但我想，能被叶夫根尼称作同志的人，应该在听到了叶夫根尼同志在你的名字之后加上同志时，应该已经欣喜若狂了吧.” 一边说着，他轻轻挑了挑一侧的眉毛，随后对着看起来有些发懵的埃尔迪亚伸出了手。 “下午好，阿廖沙同志，我叫莱斯，莱斯·亚伯拉罕。” 于夕阳的照耀下，莱斯轻笑着对着埃尔迪亚道，“我谨代表莫里亚蒂教授和我，欢迎你加入招工处。” 话音落下，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埃尔迪亚久久未能回神。 正如他从未想过自己加入招工处会这么顺利一样，在被叶夫根尼拉着走到这位昨天才见过的莱斯先生面前之前，他还想着自己想要加入招工处的要求是否有些唐突，是否要和那些康斯顿工业区的黑帮分子入帮入帮之前要做一件入帮仪式一样的，做一件招工处所有的加入者……也就是同志们曾经做过的事情，以表明自己的心意。 但现在，在莱斯几乎全方位无停顿的话语之下，他的大脑还停留在对方对着自己说的第一句有些贝克兰德怀旧意味的玩笑话中久久未能运转，只是条件反射的，呆愣愣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与对方伸出的那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总之，招工处欢迎你的加入，阿廖沙同志。” 似乎是看出了埃尔迪亚的失神，莱斯轻笑了一声，又是说了一句象征意味很重的话语，随后才话音一转，提起了之前他和詹姆斯租了辆马车送他回家的事情。 “其实那天晚上送过你后，莫里亚蒂教授就跟我提起过，你的品行和文化学历很适合我们招工处。” 话音落下，他松开了埃尔迪亚的手，面色平静的看着对方因为自己那一句没来由的话而亮起的双眸，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事实上，就算你今天没来招工处，想必她也是会亲自带着我去找你的……嗯，这就是她的意思。” 事实上，圣女根本没有说过这些，但那天晚上在送他回家之后，莱斯亲眼所见，那位无论人前人后都表现的一副温和平淡的少女终于在他面前暴露了一丝本性。 是的，本性。 或许是过去的时间仅仅只有大半天的缘故，莱斯仍能清晰的记起对方的那副神情。 那副……在皎洁而绯红的月光下，那张有着倾世美颜少女恶劣的笑。 虽然依旧美而优雅，但莱斯却能从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笑容下，隐约看出了少女藐视世人的那一面。 仿佛在她的眼里，所有人都是棋子，而这一定位，甚至可能包括她自己。 眼前的画面逐渐褪去，看着面前因为自己那些仿佛发自内心的夸奖而在脸上泛起些许红晕的埃尔迪亚，莱斯不由得地再一次对圣女加深了些许了解。 是的，刚刚的那些仿佛发自内心的，隐含着夸奖与期待的话语，是他在詹姆斯对外日常的一言一语中学到的些许皮毛。 似乎相比于他认知中的，疯疯癫癫的极光会，以及那些疯狂的魔鬼非凡者来说，她仿佛才是真正的留存于世间的，玩弄人心的魔鬼一样。 也不知道圣女口中的那个名为逐火之蛾的组织里，是否都是她这样的人…… 心中暗暗感慨一声，莱斯也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在墙角放下最后一个黑布方正箱子的招工处同志们，习惯性的伸手入怀，从铁质烟盒里抽出了一个卷烟。 熟练的将烟嘴咬在牙尖，莱斯转头看了一眼身侧还未从刚刚的夸奖中苏醒过来的埃尔迪亚，声音平淡的问了一句。 “抽么？” 埃尔迪亚愣了一下，摆手道：“……不，不了。” 叶夫根尼看着被莱斯一套输出明显放松下来的埃尔迪亚，心底稍稍松了口气，随后看向了划开火柴点烟的莱斯，语气困惑地问道：“对了，莫里亚蒂教授有没有和您说过，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有些同志反应箱子里面的物件似乎并没有固定，我担心……” “不用在意，这是莫里亚蒂教授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事情。”莱斯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呆呆站在自己身侧的埃尔迪亚，又道。 “与其关心这个，叶夫根尼同志，你倒不如担心一下那些上了些年纪的，同志们的健康问题。” “毕竟逞能是有限度的，上了年纪的逞能是会导致老年一些病痛提前发作的……嗯，这也是莫里亚蒂教授说过的话。” 闻言，叶夫根尼的脸庞肉眼可见的绷紧了，随后他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埃尔迪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才对着莱斯道：“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莱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平淡的吐了口烟，静静的看着他们快步跑开的背影，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d先生……希望您到时候还能残留些理智。” 似乎是被夕阳晃到了眼睛，莱斯伸手轻轻揉了揉眼角，勾唇笑了笑。 “明天，就是康斯顿市极光会最后的一次表演了。” “同样，这也是你们为曾经犯下的杀孽，为造物主赎罪的机会……” “这是圣女的原话。” 第131章 克莱恩线－粉眸的灰猫小姐 晨光洒落床头，照在了克莱恩舒缓闭着的双眸上，令并不灼热的温度唤醒了他的理智。 下意识的，克莱恩伸手摸向床头柜，想要拿怀表看一下时间。 可就在他刚刚探出的手接触到床头柜的瞬间，那浑浑噩噩的意志便在这一刻猛然清醒了起来，而随着清醒的意志紧随其后的，昨晚绯红月下，那名灰发粉眸少女对他的告白。 不……不对，更准确的来说，是他们双方互相向彼此的告白。 脑海里的画面依旧清晰，可紧接着，待等那带着倦怠的双眸缓缓睁开的刹那，他便借着两个人告白之后的印象，想起了昨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而想到这里，克莱恩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也就此涌入了他的鼻尖。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晚告白之后，薇塔就已经看出了他隐藏在云淡风轻，彬彬有礼的绅士外表之下的，身体上各处传来的，剧烈的肌肉酸痛。 而或许是为了不让他在班森和梅丽莎面前出丑，又或许是为了…… 似乎是回想起了昨晚薇塔在班森和梅丽莎面前，为了让他留在自己家而说出的那个蹩脚的理由，克莱恩的脸上不禁有了几分笑意。 嗯，‘几分’笑意。 嘴角都差点裂到耳根的克莱恩缓缓从床上坐起，随后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未被阳光照亮的床榻内侧，薇塔似乎早已起床，所以此刻倒映于他眼中的，只有一道浅浅的，似乎不久前还有人睡过的凹痕。 而在看到那个凹痕的瞬间，克莱恩似乎想到了什么，耳根子一下子涌上了一层通红之色。 至于原因，或许是在他昨晚的记忆里，他只记得自己昨晚是被薇塔按摩全身的舒爽和朦胧的困意中渐渐睡去的，所以…… 这算不算是提前同床了？ 想到这里，克莱恩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前天抱着睡着的薇塔走上楼梯后，为对方盖上被子之后对方恬淡的睡颜。 不知为何的，在想到这里之时，他的脑海里下意识的将对方那张恬淡的睡颜以及曲线明显，却时常掩盖在淡绿色睡裙下的身材投射到了床榻内侧的凹痕上。 可就未等他伸手抚平自己身侧凹痕，这间卧室的门就一道穿着淡绿色睡裙，与克莱恩刚刚幻想一致的灰发粉眸少女轻轻推开了。 却见此时的少女的头发似乎还带着刚刚睡醒的些许凌乱，那张白皙到几乎挑不出什么缺陷的，略微带着一丝婴儿肥的脸庞以及精致的五官，淡粉色无神的眸子在房间凸肚窗照射进的，阳光的反射下镀上了一层克莱恩从未见过的神态。 是的，那是代表着刚刚睡醒，往日在他眼中，薇塔那双除了理性或调笑意味之外的，代表着倦懒的神色。 而简而言之，现在的薇塔在克莱恩的眼中，相比于往常精明的小狐狸样子，此时反而更接近于一只…… 眼眸奇特的倦懒灰猫？ 下意识的，克莱恩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一想法。 而恰逢此时，薇塔那刚刚推开门的动作短暂一顿，随后那副刚刚还有着朦胧之意的无神粉眸便悄然划过一道微光，看向了克莱恩。 “早，早上好，灰……不，薇塔小姐。” 似乎是被那双突然恢复了理性的眸子的注视吓到了，克莱恩下意识的刚想顺着内心的想法向薇塔打个招呼，可就在那个在鲁恩词语中代表‘灰’的单词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止声，又换回了日常的称呼。 而看着他的这一反应，薇塔反而挽唇轻笑了起来，随后轻轻眨巴了两下那双粉粉瞳，声音温婉道。 “嗯，早上好……” 少女口中的招呼在说到一半就被她自己若有所思的表情打断，而随后，在克莱恩疑惑的注视下短暂沉吟了片刻后，方才用轻轻的，宛如蚊呐般的声音道。 “黑猫先生。” 本就温软的声音又在薇塔的刻意轻声下变得更加娇柔了，而这，也令乍一听到这一称呼的克莱恩感觉自己今天早上的心跳有些格外的快了。 而就在他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胸口感受着胸腔内心脏的悸动之时，他的内心也在思考。 黑猫？这是什么称呼？ 该不会在薇塔小姐眼里，相比于那些她见过的那些鲁恩绅士们来说，我更像是猫咪？ 如此想着，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最终是克莱恩先移开了视线，起身下床，准备洗漱。 可就在他的双脚落在地上之时，他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似乎是在出于习惯，确认自己身上的睡衣有没有出现脏污。 可就在他看清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之时，又手足无措的站在了原地。 原因无他，只因现在他身上的衣物，已然不是昨天自己穿着的正装了，而是一身淡绿色宽松丝质睡衣…… 嗯，与薇塔身上穿着的睡裙显然是同款的。 “我……你……薇……” 似乎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刚刚才从荷尔蒙迸发导致的心跳悸动挣脱出来的克莱恩，至此又一次陷入了宕机。 快速的几声支吾声后，他双眸茫然的看向了薇塔。 看样子，小黑猫似乎想要个解释？ 在克莱恩起床之时就已然坐到梳妆台梳头的薇塔，其实在对方的内心浮现出这一念头的同时，便已经清楚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了。 可她同样明白，如果她明说了克莱恩身上的衣服是她昨晚用【戒律】为他亲手更换的话，想来自己以往在克莱恩心中建立的形象，是会有一定崩塌的。 所以，她选择…… 伴随着木质的梳子梳过那柔顺的灰色短发，表面上的少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黑猫先生的窘迫，而是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迅速从简朴的梳妆台上拿起皮筋，简单的将自己刚刚梳开的灰发扎起，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露出了那白皙而优美的脖颈，精致的耳朵，以及完美的下颚线。 而直到这时，克莱恩才发现她那白皙的脸上竟在不知何时，有了一点点淡淡的红晕。 “黑猫先生，如果再不去洗漱的话，热水可就要凉了。” 少女软糯的声音里透着以往克莱恩不曾听到过的娇气，令他不自觉的转移了内心的想法与肢体上的动作。 “好的……” 话音落下，克莱恩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快步来到了薇塔面前，当着她的面，将自己的双手兀然的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灰猫小姐。” 第132章 克莱恩线－隔阂的厚障壁 “诶？” 面对着克莱恩突然的动作，薇塔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以至于在对方那双褐绿色眸子几乎与自己眼睛贴到一起时，她才迟迟的反应一下。 看着那几乎与自己眼睛贴在一起的无神粉眸，以及由于贴近导致的那股带着些许薄荷和芍药混杂在一起的浅淡呼吸，克莱恩深吸了口气。 “薇……灰猫小姐。”似乎是贴的太近的缘故，克莱恩刚刚才平复了一些的心跳再次剧烈了起来，以至于就连连接着他心声的薇塔，此刻都从对方的心声中，听到了仿佛隔着一层墙壁一般，传来的咚咚声。 “我……我……” 看着眼前因为自己突然靠近而罕见地波动了一下的眸子 ，话到嘴边的克莱恩却又不知为何的哑了火。 可他嘴上说不出来的话，薇塔却早已在他心里听了个清楚。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是想对昨晚睡在我床上的事情负责？” 却见明了了对方心声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臂环抱住了对方，声音温婉的开口道，“还是说，你觉得我在与你草草确认订婚之后，就让你在我房间里睡觉的行为很失礼呢？” 听着对方没有一丝责怪语气的质问，克莱恩的眉头不知为何的冒出了几滴冷汗，“没，没有，我是这个意思……” “放心就好。” 稍稍紧了紧自己的怀抱，薇塔的脸庞自然而然的侧过了克莱恩的脸颊，搭在了他左侧肩膀上。 “这是我们的事情，而且……身为你的未婚妻，我和你在婚前所做的这些事情，是很合理的。” 感受着自己怀里男生略微升高的体温以及眼角旁光看到的那通红的耳朵，灰发少女轻轻勾了勾唇，那双无神的粉眸浅淡的亮了一瞬，便又迅速暗了下去。 短暂拥抱之后，薇塔就松开了手，让体温显着升高的克莱恩逃出了自己柔软的怀抱。 “好了，快去洗漱吧。” 彼此分开后，两人短暂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薇塔出声，结束了这场短暂的沉默。 “一会水凉了，洗头的话可是会掉头发的。” 少女轻声说道，随后便转过了身去，拿起梳子稍稍梳了梳发尾。 而听着对方仿佛无意说出的话，克莱恩的脑海里却短暂的浮现出了邓恩队长略微偏高的发际线，随后似乎是感觉这样想可能有些失礼，便又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这个画面。 “嗯，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克莱恩便迅速迈开脚步，逃也似得走出了卧室。 静静听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脚步，坐在梳妆镜前的薇塔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梳子，伸手扯下了刚才简单捆绑头发的皮筋，任由那些蓬松柔顺的散发挡住自己看向镜子的双眼。 于片刻的沉默中，透过遮住了眼睛的些许发丝，灰发少女看向镜中的自己的那双无神无光的粉色眸子，声音恬淡的问了一句话。 “我……” “到底喜欢他吗？” …… 暑假的霍伊大学，绿树成荫，花鸟繁茂，安宁又寂静。 而在这树荫与清脆的鸟叫之下，灰发粉眸的少女脚步轻快的走在了一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绅士的身畔，不时的，还会偷偷侧过脸去，看对方那因为坐出租马车被迫付出高昂车费，而有些苦涩的脸颊。 “好啦好啦，黑猫先生，不就是六便士的车费。” 似乎实在是看不下去克莱恩的表情，灰发粉眸的少女伸手轻轻扯了扯对方的左手，“至于一直都这副表情吗？” “……总体来看，从水仙花街到霍伊大学公共马车费用是4便士，而且我们这次是去拜访我的老师，所以用不着太过着急。” 克莱恩抿了抿唇，看着对方那副半是撒娇半是讨好的神态，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一般来说，出租马车通常都是有急事或者临时迫切需要才应该坐的，否则的话，我想这是一种无端奢侈的行为……” 静静听完的他的话语，薇塔不满的微微鼓了鼓腮帮子，轻轻晃了晃对方的手臂，“可是车费是我出的诶……” “……但这确实是一种奢侈的行为。”克莱恩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而且，薇塔小姐，你是从贝克兰德来的，所以早就对出租马车略贵于公共马车的费用有了免疫性，但你有想过吗，出租马车其实……” “在贝克兰德，我是和莫里亚蒂教授住一起的。” 少女瘪了瘪嘴，第一次打断了克莱恩的话，语气不满道，“而且，我也算过的，就算是每天都乘坐出租马车出行，我的收入也足以支撑这种对我来说不算奢侈的行为。” 不算奢侈的行为？是了，以你的收入来看确实如此……所以穷的是我了？ 突然感觉我与她之间，竟不知何时，已有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克莱恩抿了抿唇，看着身旁步履轻快的少女，脚步顿了一瞬。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次停顿，却令他身旁的薇塔那不曾停留的轻快脚步超过了他。 于微风拂动微微摇晃的树荫下，灰发白裙的少女一步一跳的行走在布满光斑的砖石上，看起来开心而美好。 可也就在这时，看着这幅美好的画面，克莱恩的大脑突然静了一瞬。 一段他曾经在一本心理书籍上看过的文字，也在这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爱是相互的，是分割情感与物质世界的一种良药。 爱是平等的，是互相包容互相尊重互相独立的。 “……” 脑海里的文字一闪而逝，却令克莱恩停下了脚步。 目光中的那道灰发白裙的纤瘦身影在这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刚刚迈开踩在地上的前脚掌稍稍用力，整个身子很是轻盈的转了半圈，令那蓬松的裙摆和柔顺的灰发飘扬于树荫和小砖石道露组成的背景中，而于飘扬的发丝之下，无论是那双无神的粉色眸子，还是微微勾起的唇角，都让人感觉着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风景。 “黑猫先生，快点啦。” 伴随着薇塔娇软的声音回荡于耳畔，沉浸于心声和眼前朦胧到不似真实的美景中的克莱恩这才回神，随后微微抿了抿唇。 在这一刻，看着面前美好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少女，他想了很多。 但总而言之，就算想的再多，他的心声，也是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的。 那就是…… 【我想成为配的上她的人。】 他如此想到。 第133章 克莱恩线－薇塔与残天使的会面 两人沿着河流走了一阵，期间或许是因为克莱恩潜意识里不想说话，又或是薇塔根本不想挑起有关于他心声这方面的话题，所以在这段两人并行的路上，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 循着克莱恩的脚步，薇塔拐入了通往霍伊大学历史系的道路，最终找到了那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层灰石小楼，找到了克莱恩曾经的导师，科恩·昆丁的办公室。 而随着他敲门入内，紧跟在其身后的薇塔也看到了坐在导师办公桌前的一位有着古铜色肤色，身材中等，黑发褐眸，五官柔和，眼神中总是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遍历岁月的沧桑感，而薇塔着重注意的是，他右耳下方的那颗黑痣。 至于原因……因为某人的心声。 透过心声，薇塔轻易的就清楚了对方的身份，是克莱恩导师科恩·昆丁的助理教员，阿兹克·艾格斯。 而除了表面的身份以外，她还看到了这位阿兹克先生的非凡本质……一只被割裂了一半，失去的一部分被一件红色不知名非凡物品补足的，盘踞在一起的羽蛇。 只不过与她记忆里，那些在世界泡中看到的或由生物物质，亦或是崩坏物质组成的那些羽蛇不同，这位阿兹克先生非凡本质的羽蛇，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种类。 祂通体以蛇形呈现，但蛇头部分的微眯起来仿佛假寐一样的眼睛却是鎏金的，人的瞳眸，还有其身上的鳞片，从头部开始就呈现出一袭根部白色，但越接近羽毛尾部，就也是泛黄颜色的奇异羽毛，而除此之外，祂还有着一双和身上羽毛同样颜色的羽毛组成的长翼，却并非鸟形，而是呈现一种类似于翼龙一样的薄膜状翅膀。 真想好好研究一下这种非凡物质的本质啊…… 站在克莱恩身侧看了一眼阿兹克后，便侧目看向克莱恩，作出一副如胶似漆恋人样子的的薇塔心中如此想到。 “上午好，阿兹克先生，我的导师呢？我们在信中约好十点半见面。”脱帽简单行了一礼后，克莱恩困惑道。 而面对克莱恩的问题，这位阿兹克教员却是轻声笑道：“科恩临时有个会议去了廷根大学，他让我在这里等你。” 简单道明缘由，他这才将目光从克莱恩脸上移开，深深的看了一眼稍稍比克莱恩靠后了半个身位的薇塔，便又重新将目光放回到了克莱恩身上，用极为认真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后，嘴角不自觉的噙起了几分笑意。 “我身上……”克莱恩刚想对阿兹克莫名认真打量自己的事情发问，可仅仅只是说了几个音节，感受到脖颈间微弱呼吸的他就停了下来，随后转头看向了薇塔。 “忘了和你介绍，这位是我导师的助理教员，和你在离开贝克兰德之前的工作一样……” 迎着少女略带几分笑意的视线，他轻声向她介绍了阿兹克，随后他又转身向阿兹克，介绍了一下薇塔。 “这位是我的未……女朋友，薇塔，薇塔·弗楼沙，贝克兰德大学的那位莫里亚蒂教授助教，现在在廷根为那位教授采风。” “莫里亚蒂……你说的是那位詹姆斯·莫里亚蒂？”听着克莱恩的介绍，阿兹克小吃了一惊，随后看向薇塔的眼神愈发柔和了。 “是……” 不等克莱恩回复，薇塔便轻轻扯了扯不知何时牵上的，他的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后，方才大大方方的开口道：“是的，如克莱恩介绍的一样，薇塔·弗楼沙，是那位近期才在贝克兰德大学声名鹊起的，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的助理。” “初次见面，克莱恩的教员，阿兹克·艾格斯先生，一直以来，感谢您对克莱恩的照顾了。” 看着少女如此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阿兹克看向克莱恩的眼神充满了欣慰，而在欣慰之后，他便又换成了一副克莱恩很熟悉的，那种在课堂上与科恩导师争辩的样子，开口道。 “初次见面，薇塔·弗楼沙小姐，您谦逊了，那位莫里亚蒂教授出名以来发表的社会学，心理学论文，可是在整个学术界都有着广泛的影响的。” “比如那句……‘给文明以岁月，而非给岁月以文明’所包含的深刻意义一样，这种从文明的宏观层面上，诠释由各种各样决然不同的人性相构成的社会文明的底层逻辑形态，和个体与众体生命存在意义等方面，都是极为透彻和明晰的。” “而且还有据称是在她闲暇之余写就的那些很富有哲理的小说，在其中无论是对人性的深刻探讨，还是对社会存在意义的论述等几方面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书……” “还有那些心理学的论……” 克莱恩静静的听着两人之间很偏向学术氛围的客套，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 阿兹克先生看起来好像对那位莫里亚蒂教授了解的很深啊…… 还有薇塔小姐，看来除了她身为【娑】的造物这一点特异之处之外，她和那位莫里亚蒂教授创造出的成就也是不少的…… 就是，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给文明以岁月，而非给岁月以文明’这句话…… 不过他们这样客套下去，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要借的那本书呢？ 克莱恩心中暗暗想到，握着手杖的手稍稍紧了紧。 可也就在这时，薇塔与阿兹克先生的学术性客套，也‘恰好’在此时停了下来。 “……感谢您的宝贵的反馈意见，我会一一转达给教授的。” 似乎说的有些久了，薇塔那修长白皙的脖颈稍稍起伏了几下，表现出自己似乎有些渴了的状态，同时转头向克莱恩轻轻撇了撇嘴，“我今天是陪着克莱恩来这里借书的，与您交谈这么多，说到底还是有违本意……” 或许是薇塔的提醒到位了，又或者阿兹克终于注意到了被晾在一边的克莱恩，短暂的怔神之后，他这才对着克莱恩道：“你拜托科恩找的那本《霍纳奇斯主峰古代遗迹研究》在这里，科恩找它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一边说着，他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本灰色封皮的书籍，“你已经不是霍伊大学的学生了，所以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 话音落下，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和克莱恩并肩站着的薇塔，声音柔和道：“要喝点咖啡，继续讨论吗？” 克莱恩看着阿兹克教员面对自己和自家未婚妻的，明显的两幅面孔，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 阿兹克先生，你表露的意思未免有些太纯粹了吧…… 第134章 克莱恩线－受到了训斥的黑猫先生 不等克莱恩的心声消却，薇塔那与阿兹克先生说话时都不忘拉扯着他衣角的手轻轻晃了晃。 “怎么了？”克莱恩疑惑道。 薇塔抿唇转头看了他一眼，一侧粉眸轻轻眨了眨，但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着阿兹克轻声道：“我也可以看吗？” “……当然。”看着两人在他面前轻悄悄互动的阿兹克脸上的表情迟滞了一瞬，随后便噙着笑意开口回答。 “谢谢。”薇塔轻轻点头，这才跟着克莱恩一起走到了书桌前，拿起了对方刚刚从抽屉里拿出的那本书。 《霍纳奇斯主峰古代遗迹研究》。 这本书并不厚，至少无论是克莱恩还是薇塔看来都是如此。 拿着这本书，两人缓步坐在了这间导师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在薇塔的注视下，克莱恩轻轻翻开了书籍。 却见他迅速掠过了书籍的第一页作者与修订人员，还有前言的部分，迅速的进入了目录的页面。 而看着他的这一动作，薇塔的唇角微微勾了勾，随后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办公桌旁冲泡咖啡的阿兹克先生。 却见这位刚刚和自己交谈时还儒雅随和，颇有涵养，皮肤古铜的中年绅士那双仿佛就是自身沧桑感源头的眸子，此时却在冲泡咖啡的这一小小的动作上久久的怔神，似乎在深思着什么东西。 看着他这幅样子，薇塔微微敛了敛眸子，结合【苏】在创造她时给他留下来的那些直至克莱恩‘命定之死’到来之前的那些记忆与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她在看到这位阿兹克·艾格斯先生的第一眼起，就根据对方灵魂上呈现的形貌与位格，推断出了他有可能是死亡途径的一位天使。 但大抵是因为【苏】并没有给予她有关克莱恩‘命定之死’之后的记忆（原着剧情发展），所以直到现在，她也不敢确定这位阿兹克·艾格斯先生在克莱恩的命运中到底担任着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说，这位阿兹克先生有可能是【愚者】而非克莱恩命运中最重要的那几人之一…… 薇塔转头看了一眼已然沉浸在书中，对自己的靠近毫无反应的某人，微微皱了皱眉。 是的，因为对【愚者】命运所知甚少的原因，在这些天她对克莱恩认知来说，克莱恩是【愚者】，但【愚者】很有可能并不是克莱恩。 据此而论，‘命定之死’——也就是克莱恩的死亡，可能会是塔罗会【愚者】，【苏】，黑夜女神三位神明之间最终安排之后的结果。 而克莱恩……可能并不是【愚者】构成自己的主体。 就像她在背叛娑之前见到的那位被自己一手催化的死生之律者，又或者是那位地球前文明残存的基因战士‘华’一样的存在，也即‘一体多元’的构成方式。 简单理解，就是类似于三位一体的‘圣子’，‘圣灵’，‘圣父’的神明一体多元构成…… 内心平静思考着，薇塔不禁又想起了自称是被【苏】亲手从体内分割而出的‘恶’，也即那位神前议会上的【真我】之铭。 如此想来，【苏】之所以会创造我，或许也有想要学习【愚者】的考量与实验的意味…… 不过……真的如此么？而且，既然克莱恩的‘命定之死’…… 或许是受益于【苏】在创造她时，就将自己所有能提供的，所有自己已知最好的东西都加载在了她的身上，以至于薇塔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思考汇总，推测理解能力已然远远超过了之前记忆里的她。 “薇塔，薇塔？” 耳畔熟悉而亲昵的呼唤，令少女不得不从自己的沉思中回了神，而紧随其后映入她眼帘的，克莱恩那张并不俊朗，但清秀又富有书卷气的脸庞。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刚刚阿兹克先生端着咖啡叫了你很多声，你好像都没有听到……” 耳畔克莱恩关切的话语仍在回荡，甚至薇塔都能够隐约听出那深蕴于关心之下的一些其他情绪。 而正因此，刚刚回过神来的薇塔在这时也并没有作出什么仿佛刚刚从失神中醒来，神态有些焦急的，道歉的行为，而是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语气略带几分疲惫道：“我没事，只是刚刚想问题有些走神了……” 话音落下，少女放下手，随后转头看向已不知何时站在克莱恩身侧的阿兹克先生，声音平淡的道歉，“抱歉艾格斯先生，刚刚和您交谈时，透过的您的话语，我联想到了一些莫里亚蒂教授之前有跟我说过的一些社会学方面的事情，所以……实在抱歉。” “没什么，相比于我来说，弗楼沙小姐您思索的方式显然更接近一个学者而非学术分子。” 阿兹克不以为然道，“克莱恩也知道，我曾经可是有很多次在课堂上与他导师辩论的事情的。” 一边说着，他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克莱恩，那双褐色眸子带着很明显的谴责意味。 那种事情还是不要说了吧，您或许是那种可以为了学术问题和他人吵起来的人，可薇塔小姐一看就不是这种人啊…… 而且，刚刚阿兹克先生看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表面不显，但心声不断的某位黑猫先生的心声回响在少女耳畔，而在那些心声中表现出的，对感情的迟钝和吐槽，也令少女不禁轻微挑了挑一侧的眉毛。 “谢谢关心，阿兹克先生，还有迟钝的黑……克莱恩。” 或许是一时的疏忽，又或许是薇塔故意的，至少在那半个鲁恩单词被她面前两人听到的瞬间，某只黑猫先生很明显的红了耳尖。 “不用这样。” 似乎是见她确实没什么情况了，阿兹克轻轻点头，随后看向了少女身侧的克莱恩，声音平静道，“克莱恩，时刻注意身旁女士的情况也是一种绅士该有的品德……” 这句半是告诫半是提醒语气的话语，阿兹克是低声说的，却令某位一看书就完全沉浸在书中的某人下意识的深深的低下了头，像是只被训斥的圆头黑猫一样。 若是阿德米索尔在这里看到了这一幕，想必肯定是会在心里轻轻念叨。 克莱恩先生现在…… 好像一只委屈的，低着头偷偷甩尾巴的黑色猫咪。 第135章 克莱恩线－吃到了苦味的灰猫小姐 阿兹克的那番话或许并不严重，但克莱恩在听过那番话后转头看向薇塔的那双愧疚的眼神，却令薇塔下意识的微微勾起了唇角。 但很快的，意识到自己刚刚作出的这种行为的少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旋即敛了敛眸子，作出一副仿佛对对方表达出愧疚很开心的神情。 “好了，告诫的话就到此为止，你已经毕业了，克莱恩同学。” 看着两人之间自然互动神情的阿兹克轻咳了一声，随后仿佛转移话题一样的开口道，“咖啡里的咖啡因，有助于让人驱散思考后大脑迟钝的反应……” 话音未落，便成功的吸引了两人视线的阿兹克微笑着点了点头，旋即转身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了一个银制小盘放在了两人面前，“如果不太喜欢喝苦咖啡的话，记得自己加糖和牛奶。” 后面那句话是看着薇塔说的，而在说的同时，他的那双富有沧桑感的眼眸第一次带上了几分给人以意味深长感觉的眸光。 像是在说少女身侧克莱恩在感情方面的愚钝与对她关心不到的歉意，以及希望她能够和克莱恩修成正果的祝福。 看懂了对方全部意思的薇塔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克莱恩，随后便再次转头看向了阿兹克先生，仿佛褪去伪装一样全无刚刚那副助教学者的样子，而是像个坠入爱河的小女孩一样对着男朋友的长辈乖乖点头。 “嗯嗯。” 可在点头的同时，薇塔的心中却再一次的飘过了刚刚她深入思考并推测的那段记忆。 克莱恩的‘命定之死’。 如果事实真的如她之前所想那般一样，克莱恩只是那位【愚者】的一部分…… 那么她的这些付出，这些扮演，又是否会被日后完全复苏的【愚者】真正的继承呢？ 想到这里，少女伸手端起了咖啡，并未放糖和牛奶，径直轻轻抿了一口。 好苦…… 或许是记忆里，自己从未喝过这么苦的咖啡，又或者有着一些其他因素的影响。 此时的灰发少女感觉自己口中的咖啡好苦。 这种苦令她深深的皱起了眉，仿佛一只吃到了味道很差的东西的粉眸灰猫一样，紧紧敛起了眼睛，嘴角也紧绷了起来。 而于此时，克莱恩也从自家教员身上收回了视线，转向了薇塔。 可映入他眼帘的，那张往常总是带着几分笑意，几分理性的，仿佛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美貌的少女此时却端着咖啡，唇角带着些许暗色的水渍，一双粉色眸子微微敛着，就连眉头也皱了起来。 看着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番神情的薇塔小姐，或许是刚刚阿兹克先生的告诫，克莱恩此时意外的冷静了下来。 随后，他几乎是仅凭直觉的扫视了一眼摆在两人面前的咖啡和银质盘子上的方糖与牛奶，看着未动分毫的两样物品，他这才若有所思地轻微点了点头。 “薇塔。” 耳畔熟悉的呼唤声再次响起，并未走神的薇塔困惑抬头，看向声源处，却在此时猛然感觉到手里端着的咖啡杯稍稍重了些。 那双温和的仿佛猫瞳一样的褐绿色眸子离她很近，以至于令薇塔有了一种熟悉的即视感。 “很苦吧？” 一边说着，克莱恩一边放下手里的方糖，顺势悄悄擦了擦自己的鼻尖，“你忘了方糖，灰猫……薇塔小姐。” 阿兹克先生的告诫是对的，我确实要注意周围女士…… “唔……” 听着对方心声，薇塔微微咬唇，刚想说对方是在模仿之前的自己，就又被克莱恩的下一句心声打断了口中的话语。 【至少……不，尤其是薇塔小姐。】 【作为一名真正的，有未婚妻的鲁恩绅士，我至少要确保我的未婚妻，薇塔小姐在我身边不会受到伤害……】 或许是对方心声的直球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这位素来理性占据思维主导地位的，破灭的诸多世界泡的，曾经的【娑】的代理人小姐都出现了些许恍惚。 但在恍惚之后，薇塔的眼中便盈满了笑意。 “嗯，谢谢你，黑猫先生。” 没有遮掩，没有调笑。 灰发粉眸的少女就这样在阿兹克先生面前，轻声吐出了两人之间的昵称。 看着克莱恩神经反射般再次泛红了起来的耳尖，薇塔掩唇轻笑了两声。 至少……在‘命定之死’到来之前…… 她要让克莱恩更多的记住她。 因为这是她放在【愚者】身上的，独属于她的筹码。 …… 或许是今日公立学校的课程并不紧张，又或许是一些其他的原因的缘故，今天中午的梅丽莎回来的很早。 最近大抵是因为乔迁了新居，资金有了富余，又或者是考虑到自己印象里公立学校提供的伙食都不太好的印象，克莱恩便借由梅丽莎现在处在发育期，需要更多营养的，以及薇塔小姐收养的阿德米索尔需要补课的两大理由，回绝了对方想要在学校吃午餐的习惯，转而让梅丽莎中午回家去薇塔小姐的住处吃午餐。 大抵是这两个理由过于伟光正，以至于梅丽莎在听到自家哥哥能以自己女朋友收养学生为理由的说法太过惊奇，以至于让这位刚刚才因为营养跟上而有所发育的少女心中有了些错觉。 自家的这位哥哥难道真的开窍了？ 竟然大胆到为了让博识多学的薇塔小姐真正成为自己的女朋友，而让自家妹妹侧面迂回？ 回想着当时克莱恩在说出这番话的认真神情，梅丽莎表情复杂的看着面前被某人拉开了房门，以及房门后站着的，穿着一身纯白围裙的灰发少年。 看着对方那副好似刚刚才做完午饭的样子，少女下意识的轻声问了句。 “薇塔小姐不在家吗？” 面色平静的推开门便转身想要走回客厅的少年闻声转头，那双即便无时不刻都在透着平静的目光，此刻都掩盖不住眼底的复杂神色。 “薇塔老师今天早上就和克莱恩先生一起出去了。” 说着，他顿了顿，随后转头深深的看了梅丽莎一眼，声音平淡而带着几分幽怨的语气，“他们出去的很急，早上甚至都没做我的早饭。” 听着对方的回答，梅丽莎刚想张嘴说些什么，但在张嘴的同时，她仿佛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旋即闭上了嘴，保持沉默。 自家哥哥拐走了收养对方的老师，以至于忽视了对他的关爱…… 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第136章 伊斯特线－计划落幕的前奏 朝阳如往日那般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洒落床头。 绵软床榻上的少年支吾着翻身，仿佛好久都未曾体会过的，那种悠长而令人放松的睡意静静的蒙着他的脑袋，好似某种可恶又令人喜爱的诅咒一般，阻止着他的醒来。 而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门括的转动声，一道穿着黑白女仆装的紫眸少女轻手轻脚的端着盆子走进了房间。 少女的脚步轻的缓慢，那双紫色的眸中带着愧疚与怀念，仿佛经历了什么沉重的事情一样。 软绒绒的毛巾缓缓吸满略微有些偏凉的温水，最终在她小心翼翼，不发出半分声响的动作下缓缓接触到了伊斯特那软糯稚嫩的脸颊。 仿佛未成年一般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颊仿佛绷紧了的棉花组成的白玉一样，触感软糯而滑嫩，却令少女格外的想念。 那天，在被某位与埃德温管家先生同属于心理炼金会的，丽塔的袭击下，她被捆绑在霍尔家族宅邸的图书室内四天。 而在被囚禁这几天里，那位不知使用何种方法冒充了自己样貌的少女虽然每天都会按时送来饭菜，但除此之外的时间里，她都被对方以一种非凡术放倒在图书室的沙发上昏睡着，就算醒来，也不知为何的无法发出声音。 直到那一天……那位客居在这所宅邸的詹姆斯小姐找到了她，叫醒了她。 她说，那位伪装成乔薇的那位小姐并没有恶意，只是受到了心理炼金会的命令。 她说，让乔薇保持这种状态，如果她贸然解救了乔薇，就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导致对方在监视自家少爷的力量增加，或许到最后还有可能还会导致更加无法预测的严重后果。 她说，让乔薇放心，她会这段时间里保护好伊斯特少爷的。 可是…… 一旦回想起对方当时说出这些话时的语气和神态，乔薇那轻柔擦拭着伊斯特软嫩小脸的手就不禁颤抖了起来。 而或许是她这些细微的动作帮助少年真正赶跑了睡魔……梦魇的诅咒，睡得昏沉而满足的伊斯特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唔姆~啊……是乔薇唔~” 稚气带着几分困意的声音回响在乔薇耳畔，却令因为回忆某位少年分身而导致内心有些恐惧的少女神经反射般的猛地抱住了自家少年。 “唔~乔薇……早上好。” 不明所以的伊斯特伸手轻轻抚了抚抱住了自己的，少女的脑袋，虽然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抱住自己，但还是温声地，仿佛无意般地说道，“乔薇好久都没有叫醒我了……揉揉。” 可他不说还好，话音刚刚落下，乔薇便抱着身材娇小的自家少爷轻轻哭出了声。 “555……伊斯特少爷……唔……” “我……我这些天……” 看着怀里的少女几乎抽泣的说不上话的样子，仍旧不明所以的伊斯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摸摸，不哭不哭啊。” 而听着少年于耳畔笨拙的安慰声，乔薇却是哭的更大声了。 “我…我没能…没能保护好少爷…55……” “这句话说的很怪。”伊斯特抬手轻轻揉了揉眼睛，“明明乔薇一直都在保护我啊。” 话音落下，乔薇的抽泣声猛地一顿，随后仿佛想通了什么，抽泣声更加剧烈了。 “555…伊斯特……伊斯特少爷是好人……” “……” 见她这副样子，伊斯特难免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而大抵是见自己实在是阻不住对方的抽泣，他只好摆烂沉默的看向天花板。 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儿啊？ 于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少年于心中如此想道。 …… 脚步虚浮的走下台阶，来到宽敞待客厅的伊斯特一眼便看出了坐在待客厅单人沙发上的哥哥格劳库斯，以及这几天来一直都不在别墅里的埃德温管家先生。 顿时，少年眼前一亮，小步快跑了几步，就看到了那坐在自家哥哥一旁多人沙发上的某个娇小的金发绿眸身影。 是詹姆斯·莫里亚蒂，他亲手分割出的‘恶’。 也是一个敢于以神的半身地位亵渎创造她神明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年投来的视线，詹姆斯转身对他礼貌的笑了笑，那双仿佛绿宝石一般晶莹华贵的眸子在看到他的瞬间就闪过了几道或是隐晦，或是危险的眸光。 而早已看出了对方眸光中深蕴着的意味的伊斯特则是悄悄抿了抿唇，悄悄咽下了心中想要对某人蛐蛐的称呼，乖巧的小步走到了格劳库斯沙发的背后，伸手捂住了对方那刚刚才转到了一半的脑袋。 “早上好~霍尔先生。” 似乎是为了恶搞，在捂住格劳库斯眼睛后，伊斯特便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转向恬淡而柔婉的女声，“猜猜我是谁？”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前因为自己举动而导致眼前突然一黑的格劳库斯却在听到了他伪装的声音后，身子猛然僵住了一瞬，随后在詹姆斯与埃德温两人若有所思和惊异的眸中，唇角轻扬。 这位身材挺拔，无时不刻不在向外界想要接触他的人散发出一种拒绝信号男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了笑。 而在轻笑过后，他轻声道：“早上好，mi……伊斯特。” 口中的话语说到一半，他又仿佛这才迟迟意识到了什么，说到了一半的单词音节微不可察的轻转了一下，最终吐出了始作俑者的名字。 “恭喜哥哥，猜对了。” 伊斯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奇怪的音节，只是拿掉了自己盖住自家哥哥眼睛的手，声音轻快的说道，“所以，奖励哥哥今天早上陪伊斯特吃早餐。” “……好。”格劳库斯轻轻点头，那双湛蓝的眸子也在这时划过一道困惑与怀念的流光。 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伊斯特刚刚说话时的声音…… 可到底是在哪里呢？ 格劳库斯轻轻摇头，最终轻轻叹气一声，微勾着唇角，揉了揉自家弟弟的脑袋。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刚的一切神态变化，都已被詹姆斯收入眼底。 少女静静看着兄弟二人之间的互动，平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小手伴随着她内心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思索轻轻敲了敲。 越来越有趣了…… 她想。 看来，格劳库斯，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 是…… 第137章 伊斯特线－半神子嗣 心中猜测的那个名字尚未浮现，一股灵性层面上，她从未体验过得恐惧便陡然浮现在她的心头，仿佛只要她想到并且在格劳库斯面前将这个名字说出口，那么必然会有大恐惧降临。 霎时间，詹姆斯的脸顿时变得惨白一片，但于惨败之后，是更快恢复的红润。 静静看着伊斯特与格劳库斯之前的互动，恢复了神色的少女抿唇轻笑了一下，随后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缓缓攥紧。 无力感伴随着被绷紧的拳头一起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而这也使她轻声笑了出来。 稍稍偏眸看了一眼站在格劳库斯身后的埃德温，詹姆斯那翠绿的眸子极快的闪过一抹带着几分狠戾意味的眸光。 快了…… 就快了…… … “哥哥今天还有事要出门吗？” 或许是担心好不容易才回家的自家哥哥再如近日那般，以保密条令为借口的出门数天，灰发蓝眸的少年一边感受着头顶的轻抚，一边轻声开口问道，“如果事情不太着急的话，能不能带着伊斯特一起？” “……好。” 几乎没有犹豫，格劳库斯抬眸看了一眼稍稍垂下眼睑的少女，声音平淡的答应了，“今天，康斯顿工业区会有一场市长的演讲，我将作为康斯顿贵族的第二实权人出席，而除此之外……” 说着说着，他看向詹姆斯的目光轻微闪了闪，“莫里亚蒂教授刚刚也说了，会出席这次演讲的。” “哦~”听着自家哥哥的话，少年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一眼【真我】，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抓住了空隙插嘴的少女打断了嘴里即将说出的话语。 “事实上，如果格劳库斯先生不说，我也会在与他交谈完事情后，去问问你要不要去。” 少女伸手轻轻撩起鬓角的碎发，声音温婉，带着笑意道，“毕竟是王室的前汉克公爵，今康斯顿市长汉姆公爵有史以来第一次有让公众参与的，有关康斯顿市未来发展政策的演讲，嗯，希望今天到哪里的人里，能稍微多出一些智商与卷毛狒狒相比高一些的人……”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格劳库斯轻声开口，轻揉着自家弟弟毛茸茸脑袋瓜的手在说话间轻微的顿了顿，“你不能指望那些趴在食槽里吃撑了的肥猪，能够自己想出自己未来食槽会在哪里的位置。” “毕竟他们只是一只肥猪。” 听着自家哥哥对那些与自己一个阶级的，贵族或者资本家们的评价，伊斯特不免得轻嘶了一声。 总感觉哥哥好像对他们有一些额外的敌视……蔑视好像也符合。 可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伊斯特困惑的眼神被两人捕捉到了，又或许是格劳库斯下意识的想要告诫伊斯特，所以合理而巧合的解释就此被格劳库斯说了出来。 “一群承接父亲余晖的蛀虫，一个混乱秩序下的‘不法者’……” 冷意十足的声音回荡在这件小小的会客厅，看着自家弟弟懵懂茫然的眼神，格劳库斯缓缓收回了手，“他们大部分都是父亲临死之前背叛了父亲的既得利益者。” “父……亲？”许久不曾说出的鲁恩词汇被少年轻轻吐出，听着就让人感觉陌生而茫然。 “父亲。”格劳库斯收回了视线，声音平淡的复述了一句，随后目光便重新转向了詹姆斯。 “依据你们招工处的条件，并不符合鲁恩下议院政治规矩中，组建一个独立党派的标准，至少，在人数与高知识分子上，并不符合。” 啊？【真我】组建的招工处想吃皇粮了？ 听着自家哥哥的话语，伊斯特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詹姆斯，心中想到。 “而且，除了党派人数和高知识分子储备并不符合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们并不符合。” “没有贵族，对么？”詹姆斯仿佛早有预料，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可格劳库斯先生，我想您最近应该有了解过招工处真正的党章以及我们真正想要做到的事情。” “……大概清楚。” 格劳库斯微微点头，不置可否道，“但你也应该明白，对于鲁恩而言，贵族阶级才是这个国家的骨架。” 詹姆斯赞同似的轻点俏首，笑意不断。 “我明白，但，或许有个消息，您还没有收到。” “最近，我们亲爱的乔治殿下，或许已经在准备一份足以在鲁恩上下议院掀起海啸的新政策了。” “……” …… 站在整个招工处唯一的一处宽阔的大厅中，莱斯抬眸看了一眼台上早已被准备好的演讲台，又转头看了一眼陆陆续续走进这件演讲厅的人们，平放在座位扶手上的手指焦躁的弹动起来。 而他的这一与表面沉静表情不符的举动，自然被坐在他身侧的叶夫根尼理所当然的注意到了。 “莱斯同志，你是等的心急了么？” 叶夫根尼开口道，“要不……你先出去透透风，等快开始了，我再去叫你？” 听着他的话，莱斯眉头轻微挑了挑，敲打扶手的手指顿了顿。 “可以。” 他微微点头，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夫根尼，最终起身走出演讲厅。 可就在他快要走出演讲厅的瞬间，一个唇边泛青，看起来很是年轻的男人也在这时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进了这件宽敞的演讲厅。 是芬奇。 无需辨认，莱斯几乎只是在感受到了他气息的瞬间，就已经认出了他到底是谁，那个在劳埃德酒馆加班劳埃德的【小丑】。 可吸引他注意的显然并不在此。 而是…… 看来这场演讲的受众面还挺大的。 值夜者，机械之心竟然都参与了进来……真是不错。 莱斯心中暗自想到，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外走着。 可就在他刚刚走出演讲厅，迎面走来的一个褐发褐眸的少年却是突然撞在了他的身上。 “抱歉，这位先生。” 似乎刚刚睡醒一般，维尔福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困意。 “没事。” 莱斯平静回复，低头若有所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抖了抖。 半神的子嗣？ 第138章 伊斯特线－开幕之时 半神子嗣？ 值夜者里怎么还有这种怪物？ 莱斯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下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但紧接着，在他下意识循着灵性直觉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招工处人声鼎沸的大门口时，他却又松了口气。 原因无他。 因为那位一手组建了招工处的金发碧眸的少女，在他目光扫去之时，已然轻提着裙摆，小步走下了马车。 …… 感受着身下马车的轻微晃动感，伊斯特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腰，似乎穿越过来这么久，他还没能习惯这个时代马车的颠簸。 而坐在少年对面的詹姆斯见到他的这一动作，眸光轻闪，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掩唇轻笑了起来。 你有事吗？ 伊斯特歪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心声。 “本体，你应该知道，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个多么重要的存在。”迎着他的目光，詹姆斯轻轻挑了挑眉。 “我知道，但你也不太习惯这种颠簸吧？” 此时方才意识到了重点的少年轻揉着自己腰的小手顿时僵住了，但很快，他就想出了岔开话题的方向，“明明加几根卷曲弹簧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直到黄……罗塞尔死后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去改变呢？” “明明连蒸汽铁甲舰都能制造的出来，为什么就是不肯改变这种在社会上最为微小的角落呢？” 说着说着，在詹姆斯那逐渐平静下来的，目光的注视下，伊斯特似乎并未发现自己眸底逐渐浮现而出的紫红色，而是将自己探究意味十足的目光转向了【真我】。 “或许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詹姆斯伸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扩散开来，将马车内和马车外隔绝了开来，“我们不妨先从搞笑的角度好好想想，或许，就连那艘被乔治三世命名为普利兹号的蒸汽铁甲舰上，或许也没有这种弹簧呢？” “……” 闻言，伊斯特抿了抿唇角，眸中的湛蓝逐渐覆盖住了那抹紫红，但他眼神中的意思，却是再直白不过了。 你当我没看过蒸汽机的内部结构图吗？ 少女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少年轻轻勾了勾唇角，淡笑着道：“你知道鲁恩王国一锭钢材的市场均价是多少吗？” 伊斯特轻轻摇了摇头。 “大概在8便士到1.5苏勒不等。” 詹姆斯轻声道，“现代记忆比我更多的本体，你应该知道所谓的加工费内，到底包含着什么吧？” “当然，专利费，机械磨损费，还有……流水线员工的工资。”少年几乎不假思索地便想出了在他印象里的正确答案。 但很可惜，他的正确答案里少了一样。 看着面前娇小懵懂的本体，少女按下了内心深处想要扶额的外在动作，而是微微摇头道：“你少了一样，一样很重要的费用。” “什么？”伊斯特困惑道。 詹姆斯叹了口气，“是‘宣传’，但在这个时代，更准确的说法是‘火耗’或者‘食利者的固有利益’。” “怎么说？”顿时，伊斯特来了兴致，稍稍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在说这些之前，我想我应该先告诉你，苏维埃主义眼里的乌托邦，与资本主义眼里的乌托邦两者的区别。” 詹姆斯轻轻抿了抿唇，随后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不急不慢的说道，“并不长，正好可以用来打发这段路程上的时间。” 看来你成为贝克兰德年龄最小的教授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面前声音平和的【真我】，伊斯特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高中政治课的老师，心中暗道。 “首先，资本主义认为的乌托邦，是一个以上层统治阶级为主脑，中层维护阶级为骨架，外层奴隶……为血肉组成的畸形社会。” 少女的声音温和而平缓，缓缓回荡在马车狭小的空间中，相比于伊斯特印象里的那些声音里都带着焦躁语气的老师们来说，现在的她，好似才是自己印象里的，真正正面的师者形象。 “而在这种社会中，祂的血肉是干涸的，祂的骨架是僵硬的，祂的大脑是臃肿的，而这个社会根本利益，是为主脑服务的。” “所以，总结一句话，就是这个社会的终极乌托邦形态，是建立在祂的血肉永远不会干涸的基础之上的；而除此之外，祂的血肉是毫无思想的，祂的骨架是坚硬的富有神经的，祂的主脑……是思想丰富的。” 詹姆斯顿了顿，随后轻叹了口气，“在这个畸形的社会里，乌托邦这一概念，都是要为主脑服务的。” “……那么这样看来，主脑的生活与血肉的生活之间，相差的会很大。”伊斯特小声道。 “当然。”少女赞许的看了自家本体一眼，但在那双绿宝石倒映着的少年倒影的中心点，却是他那白皙而欣长的脖子。 “而苏维埃主义……也就是共产主义的乌托邦社会形态，却与之相反。” “如果说，资本社会中的乌托邦都是为主脑服务的话，那么共产社会的乌托邦，是这个社会中的所有人都有资格去定义，去使用，去自发维护的，铭刻在其社会本体上的‘圣痕’。” “而拥有了乌托邦名字的祂，将会保证每一个人的存在，因为每个人的存在对于乌托邦的定义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不可舍弃的一部分。” “哈？” 伊斯特懵了一瞬，随后下意识的反驳道，“你的意思是，资本主义的乌托邦是维护主脑的工具，而共产主义的乌托邦则是人们亲手创造出的神？” “不，准确的来说，是神人。”詹姆斯轻轻点头，同时轻轻咽了口唾沫，稍稍转头，看向马车车窗，声音平静道，“是拥有绝对人性的神。” 可惜了，没能在脖子上印个草莓…… 感受着身下马车的稍稍放缓下来的颠簸感，少女心中暗暗叹息道。 “可你我都应该清楚，这种神是不会存在的。” 大脑短暂宕机了片刻，伊斯特方才领悟到了对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惋惜道，“可惜了……” 而听着他的回答，詹姆斯却是勾唇轻轻笑了笑，随后挥手散去了灵性结界，推开了车门。 “下车吧，霍尔小同学。” 第139章 伊斯特线－幕·起 看着马车外略微有些扭曲的空气，伊斯特微微抿了抿唇，最终转头看了一眼少女道。 “你先。” …… 马车外的阳光很是热烈，却意外的令早就做好了被暴晒准备的伊斯特感觉到了几分清凉。 于是，少年下意识的看向了身侧的【真我】，道：“今天的天气……有点出乎意料的凉快啊。” “或许吧。” 詹姆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少年，便平静的转移开了目光，状若无意道，“不过又或许，是你感觉呆在我身边会凉快些呢？” 闻言，伊斯特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只是身体稍稍向着对方挪了挪。 就这样，少女轻嗅着鼻尖那股若有若无的淡淡奶香，脚步平缓的走向了向着两人迎来的莱斯。 而在伊斯特的注意下，两人刚刚碰头，莱斯那仿佛回报任务简报的一番话，就令他不自觉的看向了四周。 但他的这一动作似乎早已被身侧金发的少女预料到了，于是在他下意识转头观察四周的动作刚刚开始，就被一只小手阻止了。 “莫里亚蒂同志，演讲厅刚刚开启，人还不多。” 莱斯轻声道，“现在入场，我们预定的席位是不会被打乱的。” 而听着他的话，詹姆斯却是微微眯了眯眼，轻声道：“打乱也无所谓，招工处的目的并不在此。” 说着，她顿了顿，随后稍稍颔首，“d……能确保么？” “可以。”莱斯微微点头。 “好。” 两人之间简短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却令站在两人身旁听着的伊斯特感觉自己听了个寂寞。 茫然的跟着身侧少女的脚步走进了宽阔的演讲厅，穿过大门，映入眼帘的第一幕，便是那围绕着演讲台，层层叠叠木质长椅，以及稀稀落落的寻着地方落座的人群。 不是……这么简陋？ 伊斯特下意识转头看向【真我】，眼中的表露出的，那些浅显的困惑将他的心声表现的极为明显。 “这是一次康斯顿市市长面向康斯顿各阶级第一次演讲。” 一边解释着，詹姆斯随手指了几个角落里坐着的人，“但这一次演讲所召集的人，却大多都是中产阶级之上的。” “所以，他们也只能在表面上下文章了。” 话音落下，伊斯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詹姆斯所指的那几个坐在角落的人，而等他看清之后，眉头却是突地蹙起。 “芬奇…维尔福…卢瑟……” 一个个看过去后，少年也轻声读出了他们的名字。 只是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那自从穿越以来略微有了些许改变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软糯而稚嫩的怯生。 詹姆斯静静的听着自家本体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方才轻声开口：“如果格劳库斯……你哥哥能顶住我所制造的压力的话，那么今天，任何人都不会死。” 伊斯特缓缓转过了脸来，面色煞白问道：“可如果没……” 他口中的话语只说了一段，便被身侧的少女打断了。 “没有如果，伊斯特。” “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 缓步走进被临时改造出的梳妆间门口，那带着黑色丝绸手套的手刚刚搭上门把，他的主人便顿住了它的下一步动作。 而随着手上动作的停止，这位身材高大而挺拔的男人却是转头看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 在那里，有一个身穿紫黑色衣裙，有着一头米色长发，发丝间还有着一顶黑色皇冠发饰的，容貌堪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魔女们的少女，正沿着他走过的轨迹，向着格劳库斯缓步走来。 “霍尔先生，您好。” 丽塔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他很是熟悉的，独属于贝克兰德贵族阶层女士特有的鲁恩语气，也即后调鼻音轻，前调舌音重的特点，“我是……艾琳·艾德勒，是汉姆公爵指派，让我和您一起登台演讲的女伴。” 很奇怪，在说出自己的名字之时，她竟然停顿了片刻。 好像并不熟悉自己的名字一样…… 格劳库斯轻嗯了一声，心中静想道，随后眼神冷厉地的上下认真打量了她一番。 “他没和你说过霍尔家族与康斯顿市之间的特殊性么？”格劳库斯轻皱眉头，语气奇怪道。 “没有。” 少女轻轻摇头，声音不曾出现半分改变，“我是贝克兰德的一名演员，不是康斯顿的。” 话音落下，格劳库斯刚刚说话间才转过去的头猛地转了过来，随后又一次，很是认真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认识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么？” “您说的是那位最近才在贝克兰德声名鹊起，那位最年轻女教授吗？” 丽塔抿了抿唇，轻轻摇头，“如果您说的的确是她的话，我是不认识的。” “……那就好。”格劳库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用力轻轻拧开了门锁，一言不发的走进了房间。 丽塔亦步亦趋的跟着，但就在她走到门口之时，格劳库斯却是背身抬手拦住了她。 “我要换一身衣服。” 他的话总是简短而富有概括性的。 至少在此时的丽塔眼中，确实是这样的。 “好的，我会在门口等您。”丽塔轻轻点头，随后缓缓转身，静听身后门锁被轻轻阖上的清脆声响回荡在耳畔。 事实上，在刚刚，如果她说自己的名字是丽塔·洛丝薇瑟的话，想来格劳库斯并不会打量她第二次的。 但，就在她想要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口的瞬间，丽塔隐约感觉到，在她的心灵上深处，一股莫名的力量飞速涌了出来，最终在她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口之前，更改了她想要说的名字。 这很奇怪，丽塔心中清楚，但…… 更令人奇怪的是，她并不为此反感。 就好像……这个名字，也是她的一样。 可她明明记得，在那天，自己在那场宴会上失去一切之前，她又确确实实的，是一个名为丽塔·洛丝薇瑟的少女。 记忆不会骗人。 她如此深信。 因为……这是懒惰先生亲口告诉她的。 第140章 伊斯特线－幕·承 可她直到现在，好像都未能知道，那位在宴会中从那位偷盗者手里救下她的，懒惰先生的名字…… 想到这里，丽塔不禁微微敛了敛眸子，喉头微动，最终深吸了一口气。 至少，至少…… 懒惰先生让她来的时候曾经说过的，在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就会让我知道他的名字的。 少女紧张的抿了抿唇，透过走廊的阳光洒落于她那蓬蓬的裙摆边缘，似乎昭示着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门锁清脆的机簧弹动声也在此时回荡在了她的耳畔。 “咔嚓。” 换下了黑色修身风衣的格劳库斯缓缓拉开了房门，那双素来冷厉的目光此时倒显得有些平静了。 男人拉开房门，转头看向了丽塔。 “我换好衣服了，但演讲开始还要等一会，你进来坐会。” 一边说着，他稍稍侧身，让开了道路。 “谢谢，霍尔先生。” 丽塔礼节性的挽唇笑了笑，随后提着裙摆，轻缓地迈开脚步。 可就在她走进房间之时，那站在门边的格劳库斯再一次轻声开口了。 “衣架上的那件大衣不要碰，还有桌子上的那两把手枪。” 半是告诫，半是提醒意味的话语回荡在丽塔耳畔，令她的脚步稍稍顿了顿。 “好的。”丽塔轻声回应，随后轻轻扫视了一周屋内，最终落座在了一张有靠背的软凳上。 格劳库斯静静看着她落座，随后站在门边深深的看了一眼招工处院落边缘靠墙摆放的，那些蒙着黑布，足有一人高的箱子。 两人之间的沉默并未维持太久。 “艾德勒小姐，你刚刚好像说过，你是一位贝克兰德的女演员？” 格劳库斯语气平静的问道，“但在来到康斯顿之前，我似乎从未在贝克兰德的歌剧院里听过你的名字。” “或许……是我的名声太小了？”丽塔礼节性的挽唇笑笑，反问了一句。 “有可能。”格劳库斯赞同似得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 “你认识莱茵·霍尔男爵么？” 平静的话音落下，却令丽塔有些措手不及的怔住了神。 莱茵·霍尔？ 短暂怔神之后，丽塔的后脑突然阵痛起来，眼前也开始稍稍发黑。 一个红发红眸男人的模糊影子，在她眼睛发黑的瞬间，不断的在她瞳眸的倒映的闪烁。 就好像……她曾经见过他一样。 可。 他到底是谁？ …… 站在整个演讲厅最靠后的位置，伊斯特静静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去，然后一一落坐于那些排列整齐的座椅上。 黑的，黄的，褐的，一个又一个相似又不相同的脑袋在他的眼中无规律的攒动着，男声，女声，或粗糙，或纤细的声音回荡在这间演讲厅内，仿佛开启了一场小小的，无秩序的交响乐，令身处于其中，却又在其中格格不入的人莫名感觉聒噪而无礼。 从刚刚詹姆斯在少年面前说过了那番话之后，她便转身走进了这些人群之中，最终落座在了最靠前的那几排座椅当中。 似乎在刚刚对伊斯特说过最好的结局是什么样子之后，她便再没什么话可对伊斯特说了。 以至于从刚刚直到现在，从寥寥几人到人声鼎沸的这段时间里，少年从未见过她再次回头看向自己。 就好像…… 好像…… 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了，以至于伊斯特的脊背都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寒意。 就好像…… “嗨~我亲爱的霍尔小姐。” 耳畔突然传来的轻佻声音令眼前已经开始有些发黑的少年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去，看向了声源处。 出声的是一位明晃晃穿着一身督察制服，有着一头褐色头发，并刻意佩戴着与发色相同颜色眼镜的少年。 是维尔福。 伊斯特看着那张俊美脸庞上带着的那种明晃晃的笑意，不禁皱了皱眉。 但现在并不是他反感，就能解决那股第六感带来的危机感的时候了。 虽然反感却是无法解决迫近的，已知的威胁。 就像没写作业的你从不知晓，上课后，老师是查作业还是不查作业，是课上查还是快下课再查一样。 命运的不准确性会体现在，一切规律与不规律的物质和精神影响的结果上。 看着维尔福，伊斯特刚想开口说出自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危险正在迫近，就被对方开口打断了。 “嗯……对了，伊斯特，你哥哥来了没？” 一边说着，维尔福一边悄悄向自己面前呆滞的‘少女’挪了挪脚步，“昨天我值夜班的时候，队长说有事要和你哥哥说。” 到底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我占卜了一下这次演讲会…… 脑海里还在不断考虑自己应该怎么说才能让维尔福相信的少年在听到对方的那句‘你哥哥来了没’后，下意识看了一眼面前的维尔福。 “哥哥要等市长上台之后，才会，才会……” 不对，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明明我要说的是…… 不知为何，伊斯特感觉自己的嘴巴和思绪好像并不是在一个调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他自己下意识的在一心二用一样。 而这种感觉，他似乎早已习惯了。 下意识的，在他不曾注意的情况下，他的思绪悄悄划成了两股。 一股仍在思索他应该怎样说出演讲厅即将遭到危机的说辞。 而另一股，则是在思索，他究竟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感觉。 而在表面上，面对着维尔福，这位身材娇小，容貌软糯的‘少女’微微涨红了脸，口中的话语也断断续续起来。 看着这样的‘少女’，维尔福微微敛了敛眸子，随后缓缓凑到了‘少女’耳畔，对着那小小的，白皙的耳垂轻轻道。 “你知道么，芬奇先生来的时候，左手中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我想，或许，他会在今天下午，向洛特小姐求……” 耳畔的话语仍在回荡，但‘少女’那微微泛红的面容却是呆滞了起来。 而‘她’的这一反应，却是令维尔福的灵性预警，让他稍稍后撤了半步。 可就在他后撤半步的动作刚刚作出，他面前的‘少女’却是轻轻开口了。 “灾祸。” 于熙熙攘攘的人声中，‘少女’的声音微弱而怯气。 但令人意外的是，维尔福听得见。 “让所有人快跑，维尔福。” 湛蓝的眼睛泛起水雾，少年强忍着脑海里突然停止思绪导致的疼痛，声音微弱的，带着颤音的开口道。 “灾祸……马上就要降临了。” 第141章 伊斯特线－幕·转 灾…祸… 灾，祸。 灾祸。 眼前‘少女’的神情不似作假，待等那个不祥的鲁恩词汇回荡在维尔福的大脑中数遍之后，他方才迟迟的反应了过来，那双褐色的，素来只有认真与散漫两种神情流露的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灾祸。 这是一个迷人的，又令人感到哀伤的，颤栗的词语。 如果说，人们自有灵性以来最初的情绪便是恐惧的话，那么…… 灾祸，就是恐惧的具象化。 祂可以是任何事物集成的最终结果，也可以是一切被推倒重来的开始。 而现在…… 伊斯特将自己第六感预料到的灾祸告知了维尔福，正如黑暗中察觉到危险的，胆小的人，在强忍着骨子和内心里的恐惧，对着身后众人视若无睹的灾祸，小声发出了警告。 恐惧是本能，而强撑着恐惧发出警告的，是勇士。 所以现在，轮到维尔福抉择了。 是相信伊斯特口中的灾祸，还是开个玩笑，打个哈哈的如往常一样混过去呢？ 这是一次抉择。 但至少在灾祸到来之前。 维尔福还有着充足的时间，作出自己的抉择。 …… 热烈的日光静静的洒落在方正的，空旷而拥挤的，招工处的院子中。 而在如此的阳光下，仍有络绎不绝的人，从招工处的大门走进演讲厅，就像是一群看到了糖块的，盲从而不知糖块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蚁群一样。 只是与蚁群有所区别的是，他们身为人的灵，要远高于蝼蚁罢了。 可…… 走出了房间的格劳库斯，静静的看着招工处大门处的人从摩肩接踵到寥寥无几，炎热的气息也从围绕着他身边，变成了沁进衣衫的焦躁感。 而于这短暂的观察中，他不时的，会向着招工处院落墙壁旁的黑色箱子看上几眼。 哪怕他身为序列五【灵巫】的灵性并未向他预警，哪怕那黑色的箱子从未有过半分抖动。 但冥冥之中，格劳库斯有种感觉。 一种他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仿佛他曾经经常会有这种感觉一样，但格劳库斯心中清楚，自己从出生以来，并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感觉。 “……等演讲结束后，问问那位莫里亚蒂教授吧。” 他轻声说道，随后看向了演讲厅。 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他对时间的感应很是敏锐。 以至于就在他转头看向演讲厅的刹那，耳畔鼎沸的人声便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的，年迈男人的声音。 “我，d先生，仅代表极光会驻康斯顿分部最高领导人的身份，对各位……” 耳畔的声音仍在回荡，那由市政厅与机械之心联合之下的混响喇叭的嘈杂声仍在耳畔回响。 但格劳库斯心中清楚，如果那位d先生再次疯癫的话，那么演讲厅内的人恐怕要失去一二了。 心中如此想着，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演讲厅内的嘈杂声仍在回荡，站在台上面色平静的康斯顿市长，汉姆…不，汉克公爵，在此时也轻微皱了皱眉。 耳畔那位名为d先生的声音仍在回响，仿佛恐怖到来的预告。 “……自即日起，极光会将退出康斯顿市，永不……” “…再来。” 格劳库斯的脚步猛然站住，而于此同时，那位艾琳·艾德勒小姐，缓缓走出了房间。 只是现在的她，那张妩媚与青春夹杂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在心理炼金会懒惰先生的见证下。” “在【苏】的预告后。” 格劳库斯猛然回头，看向声源处。 ‘丽塔’轻笑着看向他，声音温雅而平淡。 “虽然有些波折，虽然有些巧合，但……” 随着少女的话音缓缓落下，招工处墙边有序摆放的黑箱微微晃动了一下。 “世界的崩坏，在此，第一次正式地降临了。” 黑箱破碎，粉白交织的硅基甲壳在破损的木板下迅速膨胀开来，撑开木板，荡起滚滚浓烟。 而于那几乎无法让视线穿透的烟雾中，一点紫红的光芒如锐利的快刀，迅捷而快速的，刺破了浓烟。 文明的敌人，一切灵性智慧的终结者与陪伴者。 就此…… 在这七神有意愚昧的信仰庇护下，在这永无止境的蒸汽文明时代中，在这埋葬了诸多秘密的土地上。 崩坏。 复苏了。 …… 幸福，究竟是怎样的呢？ 是你的家人会在任何场合下，都毫不吝啬的向你，向所有人表达出自己的爱；还是是队友们总是谨慎，总是为了一点可能的危险而一次又一次的出言提醒你，告知你；亦或是你的爱人，哪怕失去了关于你的所有记忆，但依旧认识你，相信你，爱着你？ 芬奇并不清楚。 但…… 暖光静静的照着男人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与戒指之上的那颗璀璨夺目的宝石。 那是一块黄水晶宝石。 它曾是芬奇在【占卜家】时期的灵摆，同样，除了这一非凡意义之外，它还有着另一种含义。 它曾是那位黑水安保公司，康斯顿值夜者小队现任文员，洛特小姐曾经亲手赠予她此生唯一的爱人，芬奇·史威恩的一份非凡者礼物。 芬奇静静的看着手上戒指的那块黄水晶宝石，静静听着耳畔混响喇叭里的宣告，表情幸福而平淡。 他隐约已经能够看到，能够听到，能够亲身经历到，今天下午自己的那场，酣畅淋漓的，直抒胸臆的表白了。 脑海中的预想如同幻梦，但芬奇心中清楚，等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于灵界占卜后也毫无危险的演讲后，这场幻梦，这仿佛近在咫尺的预言。 就有了实现的，被导引的前提。 占卜家并不是命运的提线木偶，相反。 哪怕他们总能预言到未来的命运，哪怕他们并没有改变的资格。 但…… 在命定的一切到来之前，他，【占卜家】……不，【小丑】。 灵性中突然出现的，遍及全身的疼痛将他从那幻梦中叫醒，令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演讲厅最后面的，也是整座演讲厅最高的地方。 那里，有着一位灰发蓝眸的，身形娇小，面孔稚嫩软糯的‘少女’，以及一名冒失鬼。 啊，那个冒失鬼是维尔福。 而那个‘少女’…… 是谁来着？ 第142章 伊斯特线－幕·合 伴随着伊斯特的灵性带给他的第六感中，危机与恐怖的气息愈发浓郁。 少年的肩头开始微微耸动起来，那双湛蓝的，清澈的眸子中的水雾，也终是缓慢盈满眼眶，最终在那白皙而又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蛋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湿润的痕迹。 他…… 不，是祂。 祂哭了。 是在为危机和恐惧吗？ 不，是在为祂身为伊斯特，身为苏塔的人性而落泪。 祂意识到了，祂预感到了这一切。 所以，神性的【苏】，就此，为祂即将流失的人性，落泪了。 视线中的人群宁静而模糊，就像……一幅渡上了水的油画。 耳畔，褐发少年急促的，安慰的声音响彻耳畔，但伊斯特显然已经听不清楚了。 在他的目前，在他的耳畔，在他的唇边，在他的呼吸中。 一切开始变得朦胧而模糊。 直到…… “轰隆！” 巨大的，令伊斯特熟悉的身影砸破演讲厅的屋顶，带着滚滚尘土，与肆意流散的紫色雾气，坠落于人群之中。 庞然，而令人心生畏惧的声响回荡于这间演讲厅内，宛若神明敲响的丧钟。 将审判的结果告知于在座的所有人。 这是灾祸。 是崩坏的，是夹杂的血水与文明造物残屑的…… ——灾祸。 尘土落下，人群尖叫而慌乱，正如他们对灾难的到来毫无知晓一样，他们也对神明的使者数量，也并不清楚。 随着人群不约而同的，忽视了演讲厅那高耸的后门，而是一窝蜂的涌向直通招工处院中侧门之时。 又一只崩坏兽，落在了那拥挤的人群中。 刹那间，血水，残破的肢体，被震碎的建筑材料，以及人们恐惧的尖叫，和崩坏兽那根本称不上是尖啸的尖啸，回荡在此间。 宛如地狱再现。 人群中，芬奇茫然的看向四周，灵性导致的全身阵痛，也在一点一点开始强烈起来。 或许是刚刚从幻梦中醒来，又或许，是刚刚从睡眠中醒来。 他茫然而又不知所措，像他身畔拥挤的，无数普通人一样。 而在下一刻，身为值夜者的经历与素养，也令他极快的回过了神。 却见他迅速转头看了一眼那演讲厅中央的，浑身被粉白色甲壳覆盖的，高达5米的巨大兽类，又迅速的观察了一遍自己周围的人群。 随后，他迅速做出了决断。 借助【小丑】对身体肌肉的掌控能力，他借力跳上了身后座位的靠背上，并迅速站直了身子。 “所有人，听我说。” 人们的尖叫回荡在这间演讲厅内，但很很明显的，在芬奇的声音响起后，人们的声音弱了起来。 “迅速！迅速往后门跑！” 芬奇看了一眼仿佛被人忽视了的后门，大声道，“后门没有……没有……” “后门没有崩坏兽！” 大抵是少年的声音相比于男人的声音更具有一些穿透力，慌乱中的人们不约而同的转向了后门，脚步匆匆。 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伊斯特的耳畔，令这位沉浸于为自己流失人性落泪的神明缓缓睁开了眼睛。 随后，少年伸手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痕，在人群来到自己身边之前，推开了自己身后的门。 热烈的阳光随之洒落于他的身畔，门后的，那直通招工处大门的道路，似乎并没有那身高巍峨的，‘崩坏兽’的存在或者踪迹。 推开了大门的伊斯特短暂怔愣了片刻，随后迅速转过了身来，看向了维尔福。 “你……” “是怎么知道，它们的名字，是‘崩坏兽’的？” 少年软糯的声音本该在人群的熙攘声中很难令人听清，但令人诧异的是，维尔福却听清了他说的那句话中的每一个词汇。 就好像……少年的这句话，是在这个世界中，专门向一个人说的一样。 “你……你不是霍尔小姐，你是谁？” 可更令维尔福意外的是，自己的反应，似乎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好像……在他脑海中想法还未生出之时，他的口中就已经吐出了那成熟的想法。 而待他的话音落下，伊斯特再次怔愣了数十秒。 “我？” 祂轻轻歪了歪头，语气困惑道。 身侧的人流不断涌动，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后门，踏入阳光，迎接希望。 但祂的困惑却好似并非如此。 “我是……” 少年的声音仍回响于维尔福的耳畔，而与此同时的，他的耳畔又响起了一道声音。 “维尔福，快跑！” 是芬奇的声音。 而在这道声音落下之后，维尔福耳畔的声音猛然嘈杂起来，但显然，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被人流自然而然隔开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声源处，也就是在这时。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到了一个宛如飞萤的，体型和中型犬差不了多少的，与那巨大崩坏兽一样，有着粉红色甲壳的飞行怪物，缓缓向着背对着自己的芬奇，挥动了翅膀。 一道炽烈而耀眼的粉色弧光，也就此被缓慢拉出。 “芬奇！” “芬奇先生!” 如出一辙的惊呼声刺破了人们即将转移成功的嘈杂，面向人群的芬奇似乎也从两人的惊呼中听出了什么，竟带着几分迟疑的，动作缓慢的转过了身。 而下一幕，映入他眼帘和耳畔的。 是一道粉色而璀璨的弧光，以及，一道他很熟悉的，冷厉而平静的声音说出的名字。 “芬奇·史威恩！” …… 绯红皓月的光静静洒落在演讲厅的角角落落，那具巨大的，硅基的，崩坏兽的尸首正一点一点的被分解，化作粉色正方形的方块，向着天空散去。 而在这废墟之中，金发碧眼的少女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素描本，随手将手中的笔夹在了耳后，脚步轻盈的，蹦蹦跳跳的穿过废墟中的木屑与干涸的血污，以及一些小块的肢体，缓缓来到了演讲台下。 看着台上的男人自始至终一动未动的样子，她不满的撇了撇嘴。 “汉姆公爵，你觉得，这场剧目，好看么？” 于空旷无人的演讲厅中，少女温婉却让人意外有种毒蛇吐信一般的声音回荡在此间，仿佛魔鬼在微笑着，向着凡人索求灵魂一样。 诡谲而又亲切。 “……” 汉克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鼓了鼓掌。 “这……很有趣。” “至少对于我，对于乔治三世来说。” “那么接下来，该我问你了。” 男人短暂的喝彩之后，目光平静的落在了台下少女的身上。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杀死这么多的……” “康斯顿的新旧贵族们呢？” 第143章 伊斯特线－幕·后 【于是，在亚当与已知之神莱茵的注视下，康斯顿的一切惨剧，就此，进入下一阶段。】 【而就关于｛苏｝的｛真我｝，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的这番尝试所牵扯到的，所引起的，时代的波涛来说，这仅仅只是一抹微不足道的浪花。】 【但，或许从根本上来说，她的这一尝试，或许也在之后，在底层和中层民众的心底，切实且根本的动摇了这个世界王室贵族的地位。】 【这是一步极妙的围杀，｛真我｝的整个计划，在此终于揭示了她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让本体消化【参与者】，让自己消化【局外人】。】 【正如对世界的无知并不是一个局外人真正应该做的事情，而与此相反的是，对世界无知后，促进世界演化的无知者，才是一个真正的局外人。】 【正如在意识到自己对本体的爱之后，{真我}方才清楚，自己在｛苏｝心中真正的地位。】 【所以，以此而论，这一点是无比正确的。】 …… 【在意识到｛苏｝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意愿后，在与d先生开过那场简单的会议后，｛真我｝的心中，便已经有了计划‘黑’的雏形。】 【神明需要锚点，换而言之，｛苏｝也需要锚点。】 【可在意识到｛苏｝究竟用何构成了自己之后，｛真我｝便已然明白，自己的本体，一位可能疑似的旧日位格的神，究竟需要多少的锚，才能稳固住自己的人性与感性。】 【是的，构成｛真我｝的并不只是｛苏｝的恶，还有更多，更多的，是｛苏｝除了孤独之外的事物。】 【或许，在分割｛真我｝之时，｛苏｝就已经料到，自己关于【局外人】扮演最终仪式的要点了。】 …… 【在确认了｛娑｝的根本力量构成，也即赐福刻印的基本结构后，｛真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尝试。】 【解构刻印，将蕴含在刻印底部的，那些构成刻印权柄的力量释放出来。】 【在这一过程中，很不幸，d先生以及他的一些直属手下……感染了那些力量，而也正因如此，｛真我｝明白了｛苏｝的赐福刻印中，那些构成权柄基本雏形的力量。】 【崩坏】 …… 【关于招工处的未来，詹姆斯·莫里亚蒂想过许多，但其实从一开始，从d先生被崩坏感染，理性丧失起的那一刻开始，召集了剩余仍旧忠于｛真实造物主｝，忠于自己圣女身份的人之后，她就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 【招工处的思想来自于｛苏｝对自己过往社会根本思想的理想社会形态的回忆，所以……这永远只是她手下的一步闲棋。】 【更准确的来说，招工处的命运，从其诞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祂会作为‘巴黎公社’一样存在的命运。】 【或许正如罗塞尔大帝之所以没有在这个世界推行共产主义，推行社会主义的根本想法一样。】 【集权，封建，将所有大方向上决策的权利归于一神或者几神的身上，才是这个世界的最好出路。】 【不过在那之前。】 【总要给人一个可以肆意做梦的思想种子。】 【哪怕，祂注定不会被世界，被时代所认同。】 …… 于沉默中，亚当缓缓合上手中的日记本，静静的看着绯红月光下，金发碧眸少女与演讲台上男人的对话。 祂的眸光平静如常，只是，在听到少女说出自己所谓的，杀死演讲厅内诸多贵族的，‘真正’的理由时，，那双澄净的眼眸微微颤动了一刹。 “真是令人意外……” “…真是令人意外的，谋划。” 说话间，祂好似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突然重复了一瞬。 而除此之外，祂仿佛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那于绯红色月光下一闪而逝的蔚蓝色光带的虚影。 …… 虚幻的意识之海中，身着一袭黑色修身风衣，袖口，领口处皆有着金丝勾勒出的诡谲而神圣图案的，金发蓝眸的少女静静看着一股又一股的波浪从远处卷来，带着粉色的浪花与血色的泡沫。 如梦似幻。 看着眼前这幅风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中的鎏金手杖轻轻敲了敲脚下的礁石，湛蓝色的波纹缓缓展开，最终撞上了那些粉色的浪花，过滤了粉色。 “就算是完全解构了根本形态，转移了构建能量介质的根源，也还是不够吗……” 挥手召来那些被自己过滤掉的粉色色彩，少女低喃道，“摆渡人啊摆渡人，现在，我开始怀疑你作为苏塔舰长失败的命运，究竟有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不过，你我之间的交易，总要继续，直到结束的。” 她的呢喃平静而悠长，仿佛低叹。 再次驻足静静看了一会那些夹杂了粉色与血色海面后，莱茵抬头看了一眼这片意识之海的天空，并着重的看了一眼那从天边逐渐向着波涛中心蔓延而来的黑色，勾唇轻笑了一声。 “看来哪怕是有着我本体的阻挠，也还是拦不住祂的好奇心啊……” “不过之后，哪怕是祂们亲自神降，恐怕也很难对我的交易人造成什么伤害了。” 一边说着，她缓缓向前迈步，一道道淡蓝色的波纹就此展开在她的脚下，又缓缓隐没于空中。 淡蓝色的神轮伴随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从其脑后扩散，并最终形成了一道宏大的光相。 永恒的意味缓缓从光相之后蔓延而出，最终落入那已然沾染上了些许粉色的意识之海。 “其已知晓，必将复刻。” “其已幻想，必为实现。” 丝丝缕缕的粉色伴随着少女口中不知名的语言而被抽出海水，最终没入光相，须臾之间，数千万蔚蓝色的光带生灭闪逝，仿佛世界原本的枷锁正在被重构，洗涤。 “于此，欢颂我的名吧。” 话音落下，诸海震颤，层叠的，数千万种不知名的，语言声音的颂名声从她脑后的光相中缓缓传出，层层叠叠，如无意识的呓语，却意外的能令人听懂。 这是灵的诵念声，是精神上的欢颂声，亦是……数万万种思想力量向唯一的已知具象化的声音。 “智识之冠。” “全知之冕。” “空梦与幻想复现之主。” “已知灵性的永恒护卫之神。” 少女缓缓将那鎏金的手杖放置胸前，随后轻轻落下，仿佛宣告前的静场。 随后，她再次开口，语气宏大而平淡。 “我将带走灾祸残留的影响。” “我将守护轮回的萌芽。” “我将永远保证灵性的独立存在。” “这是已知者最初的誓言。” 第144章 伊斯特线－与神性面的自问自答 于沉凝到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招工处的院落中，灰发蓝眸的少年静静的看着自己脚下被自家哥哥从那些桌椅板凳的废墟中拖出来的某人。 芬奇·史威恩。 如果他记得不错，这是他（苏塔）在这个世界苏醒后，除了自家哥哥之外，见到的第一个值夜者。 【这么说下来，或许就和克莱恩第一次见到队长一样……】 想到这里，伊斯特的湛蓝眸色缓缓内敛，紫红浅淡缓缓浮现了出来。 【他的牺牲是必要的，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稚气而又让人感觉距离感极远的声音回响于他的脑海，这种声音，伊斯特并不陌生。 毕竟，在神前会议上，他就是用这种声音说话的。 不同于【愚者】先生还要伪装身份的，刻意压低声音，改变谈吐语气的说话方式，【娑】……或者【苏】，在自己的金手指上，几乎有着近乎全能的力量。 比如虚空造物，比如制造赐福，又比如…… 与自己的神性面独立对话。 当然，这也是他刚刚才发现的事。 比，更准确的来说，是目睹了芬奇·史威恩的死亡后，他方才发现的事情。 少年的目光平静的扫过地上那几乎是被切割成两半的尸体，脑海里不禁回想起昨天他递给自己冰水时候说的那些话。 …… “也是，毕竟你和你哥哥是一样的人，理性的像个机器，只会向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固执的前进。” “要多学学你哥哥，伊恩那种性格不适合你，神神秘秘的……虽然我们【占卜家】也是这样的，但这总归在和人交往的时候不太好。” “虽然同是【占卜家】，但也不要学我。” “占卜家越是像【占卜家】，就越是会失去一些东西……比如我。” “要记住，是扮演而非消化，是代替而非重现。” …… 记忆中的男人嘴角噙着笑意，手里拿着一杯已经喝了一半的柠檬水，看起来没心没肺的。 但伊斯特看得到，看得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双晶亮的眸子里雾蒙蒙的光。 【我承认这个凡人说的那些话确实有着一定的道理，至少在稳固你，我的人性面这方面，有着独特的见解。 但，苏塔，你要知道，你是一位神。】 心声悠扬回荡，不紧不慢。 但不知为何，伊斯特的心中却有着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 【你有些着急了。 但又是为什么呢？】 或许的他平静的反问落在神性面的耳中，更接近锐利的诘责。 【争论于此，毫无意义。 苏塔，作为一位神，你对于这个凡人的认识，以及死在你面前这种结局，对于他的人生来说，已经足够精彩且充满价值了。】 【但你似乎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神性面先生。】 伊斯特抿了抿唇，心声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继续道，【就像哪怕分割出【真我】，我也从未真正意义上的阻断，切割我们之间精神上，灵性上的神秘学联系一样。 我总是害怕，害怕失去，害怕离别，害怕……】 【害怕孤独。】 心声中的神性面看起来很了解苏塔，或者说，很了解伊斯特。 【就如同你在孤独中创造了自己的神，也就是当下你自己一样，但你为什么不能多想想，多想象自己这位神明漫长的一生中，绝不可能缺少陪伴，以及陪伴的反面……孤独呢？】 【你看起来很了解我？】 听着他的回答，少年轻微的颤了颤眸子，【可你好像并不知道我真正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我知道。】神性面意味不明的轻呵了一声。 【你想要世间的一切都依照常理运转，命运永远隐于物质之下；你想要世间的一切公正公平，秩序轮转如叶落叶盛的轮回；你想要自己……】 【够了，神性面先生……能否请你暂时安静一会呢？】 听着对方于心中的话语，伊斯特敛了敛眸子中不知为何而蕴的雾气，小声恳求道。 【你……】心声中的神性面顿了顿，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祂只是平静道，【好。】 但伊斯特已经没兴趣回答他的话了。 此时，他的目光已经从地上的芬奇那几乎被一分为二的尸体上缓缓抬起，并转向刚刚才从现场走出的褐发少年的身上。 看着对方板着脸快步向自己走来的样子，伊斯特感觉对方或许已经将自己神性面与他说的话全部告诉了格劳库斯。 心中如此想着，少年缓缓从维尔福身上收回了目光，随后俯下了身子，伸手理了理芬奇那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 得益于突进级崩坏兽的刃光过于锋利的缘故，又或许是在受到攻击时，芬奇下意识想抬起手臂向后反击的动作，至少相比那些被战车级崩坏兽撞碎或者砸烂的尸体来说，浑身上下仅仅只有一道伤口的芬奇，或许已经称得上是过于幸运了。 只是这道伤口很深，深到在格劳库斯赶到演讲厅时，芬奇先生已经死了。 【在崩坏兽纯粹的物理攻击下，这些半神之下的非凡者们的肉体很弱。】脑海中的神性面再次发声，语气依旧稚嫩且高远。 【或许吧。】 伊斯特动了动唇，无声回道。 白皙的小手轻轻拍去衣衫上的尘土，将那些因为血水凝痂而导致的褶皱抚平，直到最后，他整理到了芬奇的袖口。 看着那双昨天还给自己递了冰水的手上，那根无名指根部的，镶嵌着黄水晶的银戒，少年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么，芬奇先生来的时候，左手中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其实，在来时的马车上，我就注意到了芬奇先生左手中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我想，或许，他会在今天下午，向洛特小姐求……’ “可我想那或许是他为洛特小姐准备的惊喜，所以在走下马车之时，并没有提前向马车洛特小姐……” 记忆中褐发少年的声音无比清晰，清晰到仿佛他本人就在伊斯特身边说着记忆里的话。 “但现在想来，我的这种做法，或许是对的。” 维尔福静静的看着跪坐在芬奇尸体旁，对着黄水晶戒指久久怔神的灰发蓝眸‘少女’，轻声道。 “但洛特小姐还是会知道的。” “这无法隐瞒。” 第145章 伊斯特线－‘门\’的影响(计划小揭秘) “这无法隐瞒。” 褐发少年的语气里带着绝望与失落，声音平静的陈述道。 静静的听着他的话语，伊斯特突然感觉自己的嗓子里面突然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胸口也开始发闷了起来。 【你想哭？】 心底自称为他的神性面似乎对此很是困惑，以至于那回荡的心声都有了几分明显能听得出来的，尾音上挑的音调。 伊斯特抿了抿唇，沉默着，并未回答。 他只是缓缓将芬奇的袖口整理好，然后慢慢的放回到了地上。 【天街踏尽公卿骨……】 少年缓缓转头，看向身后残破不堪的演讲厅，与那隐隐在演讲厅残破的墙桓附近的那些一点一点被分解成粉色方块的，那些崩坏兽的尸体。 依次向下，他的视线还昏暗落到了地面上已然干涸的，大片大片深红色的液体，以及一些还没有收敛完毕的，肢体的碎片。 【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达到她预想中的那些效果。真遗憾啊……】 伊斯特的心声静静回荡，但不知为何的，这一次，那个神性面似乎并没有接茬，以至于在他的声音落下之后，少年的心底已然一片寂静。 这种寂静，他很熟悉。 因为在前世，他总是这么度日的。 像个……蜷缩在自己世界里的死小孩一样。 一边品尝着自己亲手酿造的，孤独与寂静的酒液，一边又一遍又一遍幻想着自己是一个不需要社交，便足以自给自足的，‘神’。 可在幻想的同时，他的心底也无比的清楚。 这种感觉是虚假的，是脆弱的，是绝不可实现的。 他是人，他无比确信。 可为什么…… 沉浸于自己世界的少年并不知道，那刚刚站在自己身边，默不作声的说了一段话语后的维尔福此时看向自己的目光。 有后悔，有疑惑，有悲伤，也有痛苦。 而在这其中，唯有疑惑，也只有疑惑。 出现很违和。 可他的疑惑注定无法得到答案了。 至于原因，大抵是因为，格劳库斯已然缓步来到了伊斯特的身边吧。 维尔福静静的看着那身材高大而挺拔的瘦削男人缓步走到‘少女’身边，随后缓缓伏下身去，伸手轻轻揉了揉对方那软蓬蓬的小脑袋。 “抱歉，伊斯特。” 罕见的，又或者说令人难以置信的，格劳库斯那在维尔福印象中素来冷厉而干练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几丝明显的情绪。 “哥哥来晚了。” 说话间，男人那冰蓝色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沉默的，不发一言的少年，抚在其脑袋上的手更轻了几分。 “哥哥。” 似乎是头顶令人舒适的抚摸，让伊斯特从那曾经的心境中清醒了过来，又或许，是听到了自家哥哥道歉的话语，令伊斯特感觉有些奇怪。 同样灰发蓝眸的少年轻声开口了。 “你说，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命运呢？” 话音落下，两声清脆的，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猛然响起在伊斯特脑海中，而与那破碎声中，少年的眼前，却隐约晃过了一道他很熟悉的，深紫色的，有着‘x’作为眸心的眼睛。 那是原本的，独属于【娑】的眸子。 这是少年沉睡之前，心底里最后的一个小念头。 …… 被阴云稍稍遮掩了些许的太阳似乎很顽强，以至于就连现在，祂也要百般挣脱出云层的遮掩，向着大地洒下光和热。 而于阳光之下，金发碧眸，容貌无瑕的少女闭着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身上不断变化的热量，片刻后，她轻笑了一声，缓慢的睁开了眸子。 却见那双如璀璨绿宝石一般的眸子中，一点流萤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逝，而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深紫色的，‘x’形的眸心缓缓浮现而出。 不过很快，少女便快速闭上眸子，而等她再度睁开的时候，那诡谲而神秘的眸心已然消失无踪。 詹姆斯目光平静的扫视了一圈招工处门前的督察，以及和督察一起的，穿着招工处统一服饰的同志们，晶莹的粉唇微微抿了抿，小小的，仿佛低喃一般的动了动。 “看来本体已经突破并且消化了所有魔药了……” “那么接下来，在探明下一阶段魔药名称及扮演仪式之前，计划可以暂时停止一段时间了。” 少女忖思着得失，目光一一扫过忙着安抚受害者的，招工处的同志们，“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今晚，我就会成为极光会新的d女士……而除此之外，丽塔，不，艾琳·艾德勒，也会将自己心理炼金会‘懒惰先生’的名号更改为‘懒惰女士’。” “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但从非凡意义上来说，作为继承了那位霍尔男爵于非凡界遗产的，曾经的贴身女管家来说……倒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结果。” “莱斯·亚伯拉罕的【占星人】魔药应该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大概在康斯顿市所有的计划落幕之时，那份我和心理炼金会交易的【记录官】魔药，应该也能派上用场了。” “就是不知道薇塔姐……她现在在做什么，最近一周，本体很少拉我上【神前议会】了，所以关于廷根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总不能，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吧……” 如此想着，詹姆斯不自觉的鼓了鼓脸颊，眉头也稍稍皱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的靠近，令她稍稍停止了思绪。 “圣女大人。”莱斯低声开口，神色低迷道。 “招工处在这次‘崩坏兽’的袭击中，三人负伤，其中的一位，也就是叶夫根尼在保护那位新来的阿廖沙同志的时候，在‘突进级’的袭击下，丢掉了一条手臂……” 静静的听着对方的汇报，詹姆斯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若有所思的轻轻点了点头。 莱斯的汇报并不长，而这也是【真我】为什么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处理招工处以及极光会事情的根本原因。 没办法，【学徒】途径的非凡者作为秘书来说，真的是太好用了。 心中如此想着，少女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鼻尖。 这或许就是伯特利先生对‘门’途径的影响吧…… 第146章 伊斯特线－他＼/她不是占卜家 心底的小念头悄悄飘过，少女表面上却是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她只是静静的在听着，而除此之外，那双绿眸也变得稍微暗淡了几分。 而看着圣女大人静静的听完了自己的汇报，莱斯这才抬起头，认真看向詹姆斯。 不出所料的，他很巧的看到了少女表现出的，眼底的暗淡，以及那副在招工处一直用着的神情。 平静而温和的神情。 可与往日不同，或许是眼底显现出的情绪与往日的并不相同，看着此时仍旧做往日招工处那副样子的少女，他只能看出疲惫与伤感。 是在伤感些什么呢？ 莱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可詹姆斯似乎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答案，只是轻声开口。 “这是开启一个新时代之前，必要的牺牲。” “莱斯，你不必为此感到伤心，蛾子总是数不胜数的。” 冷静而理性的声音回荡于莱斯耳畔，使得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可紧接着，他似乎此时方才想起，自己面前的这位招工处的组织者，真正的身份是一直被自己挂在嘴边的——极光会圣女，以及逐火之蛾成员。 思及至此的刹那，莱斯的心底顿时变得一片冰凉了起来。 所以，这些天来少女伪装出的那副样子，都是为了计划么？ 那在她心底，招工处算什么？招工处的同志又算什么？ 棋子，还是比棋子更好用一些的傀儡呢？ 回想起招工处建立以来这些天少女伪装，以及招工处吸……笼络新同志们加入时候的言谈与表露出的想法，莱斯的背后就不停的泛起一片又一片的冷气。 她伪装的太好了，以至于莱斯都以为，建立招工处是一位内心仍存善意的，极光会圣女想要改变整个极光会的初心和尝试。 可现在看来，那些都是伪装。 都是。 不知不觉的，莱斯暗暗的攥住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 可也就在这时，刚刚安慰了面前自己最好秘书的詹姆斯，目光却是转向了招工处的大门口。 那里，一道怀抱着她本体的，高大挺拔而瘦削的身影，刚刚好走出招工处的大门。 詹姆斯与格劳库斯的视线短暂交汇了瞬间，随后，移开视线又向前走了两步的男人仿佛想到了什么，脚步一转，径直走向了少女。 “格劳库斯先生。” 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詹姆斯轻眨眸子，“伊斯特怎么了？” 格劳库斯抿了抿唇，张口欲言但很快就又闭上了嘴，沉默了片刻方才道：“他没见过血。” “我知道了。” 听着他那委婉到不能再委婉的回答，明知故问的詹姆斯轻轻抽了抽唇角，“我会带着他先回家的。” “谢谢。”格劳库斯点点头，随后微微俯身，把怀里的伊斯特递给了对方，“我会快些回去的。” 伸手接过少年的身体，詹姆斯简短的嗯了一声，随后回头瞥了一眼仍站在招工处院落里的，今天演讲本来的主角汉姆先生，稍稍垂下了眼帘。 等把本体送回家，她晚上可还要再来一趟。 毕竟她通过心理炼金会和极光会于市政厅的暗线，两个非凡势力与这位市长先生做下的交易，可没那么容易就完结。 之后的计划……可还需要这位市长先生呢。 心中静静想着，怀抱着跟自己差不多本体的少女转头看向了莱斯，轻声道：“接下来，招工处的事情并不多，莱斯，一一记好……” 简单交代了招工处接下来的事宜之后，詹姆斯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抱着少年的姿势，快步走向了两人来时的马车。 行走之间，少女静静感知着身后莱斯注视着她视线，像只狐狸一样敛了敛眸子。 就是这样，怀疑吧，恐惧吧，质疑吧。 这样，你，你们，才能在最后，在我的注视下，带领我计划之中的，必然会被保留的招工处的种子，在这个有着黑色土壤的时代生根发芽。 到那时，你会感谢我的。 少女的脚步不曾停留，不曾转身。 …… 莱斯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最终沉沉的叹了口气。 如果说，身为【逐火之蛾】曾经的神明【苏】在寻回人性，那么作为【逐火之蛾】成员的莫里亚蒂教授，所做的一切事情，应该都是为自家神明的。 可现在…… 默默注视着少女登上马车，他缓缓转移了视线，看向了脚下。 建立了招工处的教授同志，撰写了招工处党章的莫里亚蒂，洗脑了所有同志的詹姆斯。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抱着这个疑问，莱斯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 看着从招工处门口走回来的格劳库斯，维尔福紧张的抿住了唇。 刚刚伊斯特突然晕倒的样子仍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着，不清楚其为什么晕倒的少年此时心中很是忐忑，他怀疑是自己刚刚说的话才是‘少女’昏倒的导火索。 心下如此想着，格劳库斯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没事吧？” 男人冷厉的语气回荡在少年耳畔，很奇怪的，没有质问，没有愤怒。 就好像自家妹妹刚刚的昏倒是正常情况一样。 “格劳库斯前辈不怪我么？” 维尔福的心中愈发愧疚，他缓缓垂下脑袋，看向了被整理好衣物的芬奇，“不怪我刚刚对伊斯特说的那些话吗？” “……” 面对着他的问题，格劳库斯罕见的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就连维尔福都以为格劳库斯是想要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格劳库斯却开口了。 “伊斯特的魔药消化了。” 维尔福怔了怔，但格劳库斯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怔神，只是短暂的顿了顿，又继续道。 “他\/她不是【占卜家】。” 说完，他便转过了身去，迈开脚步，缓缓走回了演讲厅。 徒留维尔福在原地怔怔出神。 而听过了格劳库斯的话语，这位褐发少年的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不断回响。 不是【占卜家】，又为什么会告诉他演讲厅即将会有灾祸发生呢？ 回想起人群中‘少女’异样的话语，维尔福现在只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人塞进了一个马蜂窝一样，乱嗡嗡的。 第147章 伊斯特线－再逢 端坐于马车之中，静静感受着马车碾过路面不平处产生的摇晃，金发碧眸的少女垂首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有着一头蓬松灰发的少年。 “有些时候，我真的会怀疑……” 【真我】看着伊斯特那粉嫩唇角缓缓流出的晶莹，以及那双就算是闭上，也令人为之着迷的双眸，轻声叹道。 “怀疑你的【恶】并不纯粹，甚至其中更多的，是对‘恶’这个概念本身的思考与模仿。” “愚钝而理性的本体啊，希望你醒来之后，便已得知你眼中一切迷茫的答案，然后，告知与我。” “我会编织出一个让你满意的，无法拒绝的，完美的。” “登神之路。” …… 白鸽振翅，划破如雾气般轻薄的云层，最终翩翩然落于神前会议的十三柱向天空延伸的，长短不一的青铜柱上。 悠悠的白云飘飘荡荡的流转于此间天地，青金色的太阳静静洒落青金色的薄光，温和而不炽烈。 而在这白雾之中，神前会议之上，这方不知名世界的中央。 一座纯白的王座如这世间的万物一样，自然的隐没于这白雾与白鸽之中。 王座之上，是一位穿着与王座同色，只在袖口，领口和帽沿部分有着些许青金色纹路装饰的神袍的灰发少年。 少年阖目静静睡着，脑后由十三个菱形组成的圆环也于祂的沉睡中缓缓转动。 祂是苏塔，是伊斯特，是【娑】，同样，也是信徒们眼中的【苏】。 此间世界的神，同样，也是全知全能的，流失了人性的神。 而于这仿佛万古不动的世界中，少年神明缓缓睁开了那紫红相间，眸心有着一点灿金色菱形的眸子。 “铛~！” 悠扬的钟声至此被敲响，仿佛唤醒这方沉眠世界的钥匙，薄透的白雾迅速流散，露出完整的神前议会的建筑，白鸽们也从高耸不一的青铜柱上振翅而飞，最终隐没于那缓缓退散开来的白云之中。 天空之上，那巨大的青金色眸子缓缓转动，神前议会之下的风景也就此被退散的白云一点一点揭开。 一个繁华且占地极大的城市就此被显露出来。 如果薇塔亲身在此，或许会稍稍惊叹一下。 至于原因…… 大抵是因为，这里是【娑】的神国。 ——【福洛斯】。 人群走动之间的喧哗在传到位于云层之上的神前议会中，就已然化作了蚊呐一般的声音。 但这对于此方世界的【娑】来说，听清他们的话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少年神明就是如此。 在此方世界近乎全能的权柄令他可以做到自己印象中，神能做到的所有事情。 可这对于他来说，却是毫无意义的。 于沉默中，祂抬眸，缓缓看向前方还在后退的白云，那双诡谲万分的眼眸的情绪平静而好奇。 “铛~！” 第二声钟鸣回荡此间，将那白云之中隐藏的另一位神明的身形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位穿着风格上与少年神明很是相似的，脑后圆环为湛蓝的金发蓝眸少女。 如果之前她所说的不错的话。 她就是将苏塔带到这个诡秘世界的神明。 与【娑】相同的，一位不属于，也不可能是诡秘世界的神明。 ‘或许在她的神位体系中，权柄和象征是用颜色划分的。’ 不同于之前和少女见面时的拌嘴，再次见到了少女的祂，脑海中的思绪转动迅速，仿佛一台只知分析的计算机一样。 这种感觉对于祂来说并不陌生，或许更准确的来说，在从那纯白的王座上睁开眼睛之前，祂就一直在计算着什么。 “好久不见，苏塔小朋友，想我了吗？” 从云中踏出身形的少女脚步轻快，踩着虚空，向着祂走来。 ‘好久不见，中文，在苏……不，在我的记忆里，是【家】的……’ 少年神明突然怔了怔，随后双眸眸心的灿金色菱形短暂的闪烁了一下。 ‘……刚刚想了些什么来着，啊，是那个谜语人。’ 似乎完全不记得之前自己想了些什么的苏塔下意识的敛了敛眸子，“你好，不知名的谜语人姐姐。” 听着他的称呼，莱茵轻轻勾了勾唇角。 “这是你刚刚想出来的称呼吗？我很喜欢哦。” 少女温软的声音的带着些许惊喜，听起来好像很喜欢这个称呼。 可对于她的这副反应，苏塔却下意识的平静侧目道：“不，这只是个临时的称呼，就像你刚刚称呼我一样。” 对此，莱茵却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变道：“可是那个称呼我们之间已经用了很久了啊，苏塔小朋友。” “……你在说谎？”看着她说话之前的反应，苏塔轻轻摇头，“至少在从另一个我，伊斯特的身体里苏醒过来之前，我可从未见过你。” “阿啦阿啦，不愧是【苏】，眼力真惊人。” 莱茵耸了耸肩，“不过我可没说谎，但这个真相，是要等你真正成为【苏】之后，才会清楚的。” “……所以我才会称呼你为不知名的谜语人姐姐。” 苏塔抿了抿唇，换了个坐姿，架在纯白王座上的手托起一侧的脸颊，“至少直到现在，我都还不清楚你叫什么。” “知足吧，相较于序列三才知道黑夜真名的周明瑞来说，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见到幕后白手姐姐的你。” 莲步轻移就已然来到苏塔面前的少女，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已经很幸运了。” “幕后白手……哈？”苏塔抽了抽唇角，“看来你的中文并不过关。” “这很明显。”莱茵歪了歪头，一双蓝眸轻轻眨了眨，“毕竟我是个外国人。” 看着她的反应，苏塔沉默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奇怪道：“……好吧，至少你是人。” “诶？”少女愣了一下，随后鼓了鼓腮帮子，语气不满道。 “你这种态度，阿曼会生气的。” 听着她的话，少年突然怔了怔，微微敛了敛眸光。 这种话……他……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说过呢。 至少……以前的他，是不会从是不是人这个方面开口的。 似乎，在现在的他的潜意识中，是不是人这个问题，是一个很重要且明显的…… 衡量标准？ 第148章 伊斯特线－苏塔来历的揭秘 微微摇了摇头，苏塔随意将这个问题从自己的脑海里甩了出去。 “好了，说正事吧，不知名的谜语人姐姐。” 稍稍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神袍的少年轻声道，“我想知道，你现在到底能告诉我些什么。” “很多，多到你无法想象，难以置信。”莱茵单手背后，轻咳了一声。 “说吧。”苏塔点了点头， 看着他不知所谓的反应，少女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随后声音温软的抛出了一个炸弹。 “你知道伊斯特，当然，你现在所使用的身躯，是你的父亲，也就是霍尔男爵曾经试验品吗？” “哦，还有，你的哥哥也是哦。” “你们是混合了凯文和阿蒙基因仅有的两个成功的克隆体，编号名分别是k-423以及……k-609。” 不等苏塔为她话语中的信息感到大脑超频，少女短暂的顿了顿，就再次开口，抛出了新的信息炸弹。 “哦对了，你们的母亲，也就是提供给霍尔男爵自身血液dna的那位女性，其实是一位被堕落母神污染，不得不被阿蒙抛弃的阿蒙。” “当然，还有你的父亲，莱茵·霍尔，其实是另一艘休伯利安的舰长，更准确的来说，是你身为舰长时，屡次拯救世界泡失败的命运同位体，摆渡人。” 伴随着那温软声音中吐出的信息炸弹越来越多，伊斯特感觉自己大脑也开始变得越发难以转起来，就好像程序运行失败的.exe一样。 可惜的是，出现在崩溃窗口下的选项里，没有重启，只有等待和强制关机两个选项。 于是，在大脑宕机了半晌，被信息炸弹炸蒙的苏塔方才迟迟的吐出了一个字。 “啊？” 而看着他呆滞到半天都没缓过来神的可爱样子，站在他对面的少女却是掩唇轻笑，像只金毛狐狸一样。 这和她从这个世界苏醒过来时，得知了那位被自己顺手带过来的命运——摆渡人之前所做的所有事情后的反应一致的样子，何其的相似啊。 崩坏和诡秘，两个几乎八竿子打不到的概念，却在一个连知识与幻想途径序列二都不到的，弱小从神身上，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真是奇妙啊。 回想着记忆里摆渡人，也即霍尔男爵，莱茵敛了敛脸颊上的笑意，目光郑重的看向了坐在纯白王座上的苏塔。 就这样，在大脑缓存完少女口中所有的信息炸弹之后，苏塔终于从怔神的状态反应了过来。 “父亲……不对，摆渡人？我身为舰长时的命运同位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得到的我的命运，不是现实……” 面对着少年的疑问，莱茵伸出手指，同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轻轻点在了少年的唇瓣上，止住了其剩下的话。 “你口中的现实，用崩坏的概念解释的话，其实是类似于崩坏三中的本征世界。” “而所谓你作为舰长时的命运，和命运同位体概念，其实很容易理解。” 说到这里，少女短暂的顿了顿，收回了抵在苏塔唇瓣上的手指，“本征世界中的你的命运，在一次次孤独的幻想和梦境中延伸出了本征世界，最终借由你认知中成熟的，崩坏的概念和故事信息，在独属于你的，幻想中的诸多世界泡中演化成长，最终变成了两个最有你特征的集合命运同位体，也即——舰长和摆渡人。” “而在你我交易成立的瞬间，你的所有命运，也即，包括本征世界以及属于你诸多世界泡中的命运，在那一刻已然脱离了本征世界，全都交诸于我手。” “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了，我为什么要借由你口中那位【愚者】先生的尊名，与你交易了吧。” 几乎没有迟疑，又或者对于苏塔来说，这些没有涉及到伦理的单调知识，才更适合他，以至于在少女的话结束之后，他很快便回过了神。 “所以说，你之所以会同意与我交易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相比于其他的人来说，我的命运足够宏大且浩瀚？”苏塔反问道。 “是啊，对于我们，也即永恒神系的神明来说，命运越是独立的，越是于可能性上延伸越多的，才会是收集【永恒】最快最便捷的交易人。” 莱茵轻笑道，“反之，越是那些在独立世界的命运可能性越少的，牵连人数越广的，收集到的【永恒】就越杂乱，无法使用。” “所以……你所收集的永恒，其实更接近于……” 听完了她的一番话后，苏塔若有所思的想说出自己理解的【永恒】之时，少女再次伸出手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不可说。”见他熟练的闭上了嘴，莱茵方才轻声道，“【永恒】的概念，你还不能定义。” 看着她这副样子，苏塔沉默了片刻。 “好了，那么接下来的信息，是作为交易人的我，送给被交易人的小礼物。” 莱茵抿了抿唇，轻声转移了话题，“关于你的过去……也就是伊斯特的过去，你可以去贝克兰德的霍尔男爵旧宅中寻找三本青色封面的日记。”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女弯了弯眼角，“当然，在看过日记之后，你也可以选择将其当作罗塞尔日记，交给那位【愚者】先生。” 听着她的话，苏塔微微勾了勾唇。 ‘看来那些日记上写的应该都是中文……’ ‘不过相比起那些日记，我还是更想自己‘创作’一些。’ 稍稍敛了敛笑意，少年抬眸继续听起少女说话。 “……关于你未来的命运，【苏】，你可以尽情相信你的【真我】，但要斟酌相信你的金手指，也就是那里。” 一边说着，莱茵抬手指了指天空中央的青金色太阳，语气神秘道，“还有，记得时刻关注你与我交易的衍生品，那将会是你██之█的实施者，同样，也是你██回归的████。” 完全没听到那些关键词汇的苏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同时将这整段句子牢牢记住。 “好了，小礼物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 少女顿了顿，随后站直身子，正视少年。 “我的名字是薇尔利特·莱茵·钟·阿波卡利斯。” “如果用【永恒】神国的文化解释的话，大概是……” “——蕴含着黄金般智慧的，【永恒】的礼物。” …… （ps：薇尔利特=礼物；黄金般的智慧=莱茵`阿波卡利斯（初代未知与恐惧之神，初代已知者）；钟=【永恒】。） 第149章 伊斯特线－【参与人】卷末 “蕴含着黄金般智慧的，【永恒】的礼物？” 刹那，苏塔感觉自己仿佛在哪里听过这种介绍，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在他自这个世界苏醒以来似乎出现过很多次，而且无一例外的，他都只是在听到或者看到后，感觉自己有些印象而已。 这种感觉来的令人奇怪，但并不让人感觉恐惧。 是的，并不会让苏塔感觉恐惧，就好像…… 这是很正常的，一种被遗忘的记忆而已。 思及至此，少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面前的少女，轻声问道：“那我以后就称呼你为薇尔利特小姐？” “其实将称呼改成姐姐我更习惯哦。” 莱茵抿唇笑了笑，随后极其自然的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还有一件事，我可爱的小苏塔。” “嗯？”苏塔歪头。 “是关于你的【真我】在康斯顿的详细计划的。”迎着少年疑惑的视线，少女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你是要听我说，还是……” 几乎不等她说完，苏塔便轻轻摇了摇头，道：“她会告诉我的。” “好吧。”莱茵似乎有些不满，但除却不满，更多的神情，却是对未能开出的玩笑表示遗憾。 似乎该聊的话题已经聊完，两人之间就此短暂沉默了片刻。 而在这片刻的沉默后，苏塔最先开了口。 “你不告诉我下一阶段的魔药名称，或者未来我在消化各个序列魔药过程中应该注意的事情？” 少年稚嫩而平静的声音回荡于此间，仿佛一位人性充沛的神明。 “你会知道的，当然。” 顿了顿，莱茵再次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小脑袋，“你只需要注意，自己最终的扮演仪式，必须盛大而恢弘。” “因为那样……” 少女再次开始模糊起来，但显然，听过了上半段话的苏塔心中已然清楚，她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了。 于是，少年无声开口，向着莱茵吐出了几个字，随后抬头看向了天空。 那里，是一颗如恒星般刺目而耀眼的太阳，而同样的，在纯白王座上的苏塔眼中，那是一颗巨大的，青金色的，眸心为‘x’的巨大眼眸。 祂是【娑】。 这是苏塔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实。 但，苏塔不是【娑】。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自我认知到的。 或许乔薇，莱斯他们念诵我的尊名时并没有说错。 他只能是【苏】。 或许也正如未来众多信徒念诵祂的尊名时一样。 ——祂，只能是【苏】。 …… 躺在软蓬蓬床榻上的灰发少年缓缓睁开了那双湛蓝的眸子，眼中仿佛刚睡醒的迷蒙与困意仅在双眸眨动间，便悄然消失无踪。 眼中倒映着熟悉的天花板，但又好像有些陌生。 时间总是这样，祂总是悄悄偷走那些很难让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东西。 就像现在，就像过去，就像未来三者之间的区别一样。 过去永远值得怀念，未来永远值得迷茫，现在……永远只能奋斗？ 脑海里的念头浮现又沉没，伊斯特却轻微皱了皱眉。 刚刚的那个念头有些谬误，但他却说不上来哪里有错。 就好像你根本挑不出一个世界观和你相悖的人的毛病一样。 令人感觉违和又别扭。 少年深呼了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趴在自己床边，似乎刚刚苏醒一样的金发碧眸的无暇少女。 “辛苦你了，【真我】。” 话语间诚恳的谢意令刚刚直起身想要打个哈欠的【真我】猛地僵住了身子，但很快的，少女懒洋洋的反问便传入了伊斯特的耳畔。 “我亲爱的本体，你表达谢意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你为什么非要选最疏远我的那一种呢？” 一边说着，詹姆斯不满的鼓了鼓脸颊，“想想，仔细想想，你……” 少女口中的话并没有说完，伊斯特便已然凑到了她的脸前，一双湛蓝而清澈的眸子静静倒映着她的神情，显得认真而困惑。 诡异的沉凝氛围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很快，少年那泛红的耳朵落入了【真我】的眼中。 顿时，看着面前那张软糯的，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庞，少女轻笑了一声。 “仅凭这样可不够哦~” 一边说着，【真我】猛然向前，在伊斯特骤然紧缩的眸子里，狠狠的亲上了那一抹她日思夜想已久的，樱红的软肉。 在接触的瞬间，少女便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粉唇在接触到自家造主的瞬间，一抹淡淡的酥麻感，以及灵性层面上的极端欢愉就已然充斥了她的脑海。 “詹…【真】…唔……” 伊斯特软弱无力的挣扎与动作在自己那从一开始就准备渎神的分身手中，却显得仿佛欲拒还休的享受。 他没想到自己刚刚只是想要奖励亲一下【真我】，却在快要亲到的时候羞愤终止的动作，能导致对方这样的反击。 不对……这不是反击…… 感受到对方那从自己后背轻柔拂过的小手带来的触电感，伊斯特很想对刚刚因为羞愤而终止动作的自己狠狠的抽上两巴掌。 这压根就是早有预谋的渎神！ 【真我】这个坏蛋！ 感受到对方那狂热的动作，脸颊已然泛红的，就连双目都开始发昏的少年只能这么谴责一下自家分身了。 “唔…哈啊……别，别碰那里…求求…嘤！……” “【真】…【真我】，坏……” “姆啊……” ******（此处省略字） 历经一个小时的荒唐之后，某个忠于亵……忠于自家神明的【真我】终于情满意足的停了手，顺带帮少年整理了一下已然被汗渍打湿的衣裳。 然后就受到了自家本体的白眼。 对此，【真我】毫不在意，不，或许有些在意。 不过在意的方面…… 看着自家本体那仿佛被侵犯了的小萝莉一样，对自己抛出的白眼和微微鼓起的脸颊，少女很不自然的搓了搓手指，舔了舔稍红的唇瓣。 下次的话…… 詹姆斯纠结的咬了咬唇，随后认认真真的，从上到下看了看自家本体。 “【真我】！” 感受到某人侵略感满满视线的少年瞬间炸了毛，轻声斥责了一句。 啧，下次就从下到上吧。 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刚刚自己没摸到的那双白皙粉嫩，趾甲浅淡的小脚，少女于心中想到。 “总感觉你在想些什么和脚有关的事情。” 伊斯特收回被某人视线刺得有些泛红的小脚，鸭子坐在了床上，把脚丫藏在了身后，“笨蛋【真我】。” “嗯呐~”刚刚被自家本体奖励过的少女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唔……”看着对方那仿佛被自己骂爽了一样的反应，伊斯特皱了皱还没褪红的鼻尖，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低沉了下去。 “芬奇死了。” “我知道。”【真我】轻轻点了点头，那双绿宝石般的眸子微微敛了敛，“这是不可避免的。” “可你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我亲爱的本体？” 少年的质问在少女的反问下显得软软弱弱的。 “你应该已经听到你的另一个心声了吧，那你也现在也应该仔细的回想一下，自己在消化【局外人】之前的那些记忆了。” 看着他突然沉默下去的样子，【真我】轻叹了了口气，“我会将之前所有的计划都告知于你，每一步每一次的抉择，我都会告诉你，我当时的心境和为什么要这么抉择的理由。” “同样，【局外人】，不，【参与者】先生。” “你也要告诉我，你的真实状态。” 伊斯特罕见的沉默了，但很快的，他便缓缓抬起了头来，目光认真的看着少女道：“你是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当然，我是你的‘恶’，也是你除了‘孤独’之外，陪伴你最久的一部分。” 于湛蓝而清澈的眸子的注视下，金发碧眸的无暇少女轻声而认真地说道，“我是绝不可能背叛你的。” “这是我对你的，单独而唯一的约定。” …… 于热烈的太阳的照射下，一班从贝克兰德到康斯顿单线蒸汽列车缓缓停靠在了终点站的站台边。 伴随着刺耳的泄气声，这列蒸汽列车的车门就此，由前到后一一打开。 一位穿着黑色修身衣裙，戴着宽大古典宫廷帽女人提着行李箱，缓步走出了列车一等间。 似乎是阳光太过炽烈的缘故，女人抬手稍稍下压了一下头顶宫廷帽宽大的帽沿，随后顺势向下，推了推右眼那水晶磨制的单片眼镜。 “我的孩子，格劳库斯，伊斯特。” “我来了。” …… 有些时候，越是什么都不懂的【局外人】，越是永远在推进一个又一个大事件发生的【参与者】。 有些时候，越是什么都懂的【参与者】，越是在一个又一个大事件发生后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局外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参与者知，而为局外也。 （参与人卷） （-完-） 第1章 克莱恩线－新闻 1349年8月14日晨，星期日。 伸手拉开窗帘，有着一双仿佛黑猫一样褐绿色眸子的克莱恩对着从窗外直射进来的阳光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昨晚是他的晚班，熬夜了一晚上的疲惫却在今日某个安排的悸动下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至于那个安排是什么…… 脑海里一遍遍预想着到了下午，灰猫小姐即将作出的各种反应，我们的黑猫先生不禁勾了勾唇角。 只是可惜了，现在还在公司，如果是在家的话，或许我有可能…… 不，应该是一定会上灰雾提前占卜一下下午的场景。 毕竟，这是【占卜家】本质能力的特权。 想到这里，克莱恩轻笑了两声，随后就听到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顺着脚步转头看去，一副富有诗人气质的俊朗男人便一步一步的进入到了他的视线。 “早上好，伦纳德。” 克莱恩礼节性的轻轻点了点头，稍稍掩饰了一下自己唇角那根本掩饰不住的笑意。 “嗯，早上好。” 似乎看到了对方唇角那有意压制的笑意，楼梯上的伦纳德脚步突然顿了顿，随后语气古怪的开了口，“有额外委托了？” 几乎是在对方话语落下的瞬间，听出了伦纳德在想什么的克莱恩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有……那么明显吗？ 克莱恩深度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往在黑荆棘的所作所为，抬手轻轻擦了擦鼻尖。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伦纳德刚刚那句语气古怪的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在他的脑海中，某位灵体在场的老头轻声呵呵了两声。 作为在场三人中唯一一位清楚薇塔位格的天使，也借助偷取念头的能力知道了克莱恩内心所想的唯一一位知情者。 他对此表示祝贺，以及戒备。 哪怕在仅有几次的会面中，他已经确认了薇塔并非苟三家中的非凡者，也确认了对方对伦纳德，以及黑荆棘……除了克莱恩以外的黑荆棘小队没有任何恶意。 但他不敢确保，或者说，不敢无比确认，薇塔的内心所想，或者说…… ‘意外’的‘巧合’，会不会撬动这位他从未谋面，却感觉异常古老的天使，来与最强者不过序列七的黑荆棘小队为敌。 与其相信一位天使会爱上凡人，还不如相信天使之所以会爱上凡人，是因为祂要借助这个凡人，去完成什么事情。 思及至此，作为经历过四皇时代，也同样清楚自身位格及其力量本质的天使，帕列斯轻轻叹了口气。 与其相信每一位天使都是伯特利，还不如相信每一位天使都是阿蒙。 话归正题，看着面前欲言又止，止欲又言的伦纳德，克莱恩轻吸了口气。 “作为一名合格的‘诗人’，伦纳德。” 顿了顿，他做轻叹状，“这是生活对于每个人的毒打，当然，在这之中，诗人和画家更甚。” 被迫强制沉默的伦纳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终止了自己那相比于克莱恩来说比较有限的才华。 同时他也想到了自己那自从买来后，才只翻了仅仅几页就放在床头边上的《罗塞尔诗集》，以及《诗歌总汇》。 “所以诗人才要有些副业。”沉默了片刻组织词汇的伦纳德耸了耸肩，“至少相比于那些露宿街头的诗人群体来说，有固定收入的我，与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厚障壁了。” “就像罗塞尔大帝说的那句话一样，‘不想做律师的工匠不是一位好皇帝。’” “……好吧。” 克莱恩扶额，刚想转身走向休息室，就听到身后队长向伦纳德问好的声音。 “早上好，伦纳德。” 带着短檐礼帽，眼眸深邃，周身都带着一股宁静气质，穿着方便行动的及膝黑风衣的男人缓步走了上来，而在看到克莱恩之后，他更是笑着点了点头，“克莱恩，早上好，还有，恭喜。” “早上好队长。” 看来我昨天晚上和队长换班时说今天安排的事情，是个正确的选择。 心里想着，克莱恩笑着回应道：“今天还有什么要事吗？” “没……” 不等邓恩的口中的话语说出，昨晚与克莱恩一起值夜班的科恩黎就在此时从电报室内探出了头来。 “队长，圣堂电报。” 短短的两个词汇，却令邓恩脸上刚刚挂上的笑意消退而去，却见这位在克莱恩眼中始终稳重且平静，半只脚踏入中年的男人的脸上顿时有了几分严肃之色。 “收到。” 一边说着，他快步走向了电报室，但就在他的脚步踏入电报室之后，他仿佛在这时才迟迟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克莱恩。 “有加班费。” 刚刚还在为自己今天可能要加班而悲伤的克莱恩顿时感觉有一股令人快乐又痛苦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克莱恩抿了抿唇，看着队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电报室的门后。 原来是痛并快乐的余韵啊。 轻笑了两声，他这才转向身旁的伦纳德，却久违的见到了对方沉思并恍然若悟的神情。 于是。 “伦纳德，你知道这封电报的内容？”克莱恩疑惑道。 “你没看今早的新闻吗？” 伦纳德反问了一句，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我忘了你刚值了夜班。” “……没什么，又有新事故了？”克莱恩轻咳了一声。 “是啊，康斯顿那边的。” 一边说着，伦纳德顿了顿，语气神秘道，“重大事故，具体的……一会队长会说。” 看着他这副违和的样子，克莱恩沉默了一会，方才‘感悟’道：“看来神秘并不是占卜家的特权，至少诗人也是可以神秘的。” “当然，尤其对于我这种主角来说。”伦纳德习惯性的自卖自夸，“适当的神秘，有助于剧情的推进。” 所以说罗塞尔才会占见打。 回想起记忆里那篇日记的内容，克莱恩低笑了两声。 而就在这时，电报室的门再一次的被打开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转头看去，却见邓恩队长那双始终深邃且宁静的眸子里罕见的有了几分水光。 迎着两人的视线，邓恩沉沉的叹了口气。 “康斯顿的事故，让我们失去了一名素未蒙面的队员。” 顿了顿，他又道。 “这也让我们认识到了一种新的怪物，一种完全不同于非凡者及非凡者失控的怪物。” “——崩坏兽。” 第2章 克莱恩线－【愚者】被识破了?! “崩坏……兽？” 在邓恩口中的，那陌生的鲁恩词汇脱口而出的瞬间，克莱恩突然怔了怔神。 总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称…… 心中如此想着，他抬头看向了队长，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心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队长，关于崩坏兽，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事项么？” 一边轻声说着，克莱恩一边转头看了一眼从听到崩坏兽这个词汇后，就猛然怔住了神的伦纳德，“比如说外形，或者特殊能力一类的……” “科恩黎正在复印资料，稍后就会拿过来。” 抬手捏了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皱着的眉头，邓恩低低叹了口气，“但在看到资料之前，圣堂关于崩坏兽如何被消灭的一句叮嘱，我认为你们应该听一下。” 话音落下，缓缓回过神来的伦纳德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克莱恩，随后便重新转看向了邓恩。 “关于崩坏兽，圣堂认为最有效的解决办法是……” 顿了顿，邓恩语气沉了沉，方才道，“密集覆盖性炮击。” 啊？！ 克莱恩的脑袋一下子懵了，而紧随于蒙蔽之后的，是不知从何而生的恐惧。 邓恩口中的话并未停下，而是轻微皱着眉头缓缓道：“它们的甲壳是由一种不知名非凡物质组成的，这种非凡物质的凝结……凝结态有两种，分别是类似紫水晶一样的立方晶状体，以及白色的，无法被子弹，包括灵性，附魔（猎魔）子弹穿透的甲壳。” “这些崩坏兽的具体形态圣堂已有所记录，不久后就会将照片情报同步到我们这里……所以说，目前我们只能看到书面描述。” “就康斯顿经历过演讲厅灾难的同僚们说……低序列非凡者对抗这些崩坏兽，宛如在对抗一位免疫灵性攻击，物理攻击的，毫无理智的中序列强者。” 免疫灵性和弱物理攻击……毫无理智的中序列强者? 克莱恩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这句话，同时稍稍皱了皱眉头。 总感觉在哪里听过类似的介绍…… 看来最近的扮演要加快了，这么强大的怪物，仅仅只是在灵性和占卜方面特攻的【占卜家】，可没有什么力量去反抗。 而且，就算灰……薇塔小姐最近不说，我也能隐约感觉到身边的‘巧合’…… 想着想着，克莱恩猛地晃了晃头，随后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微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看着他动作的邓恩却是轻声咳嗽了一声，将他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克莱恩，有关崩坏兽资料的打印还需要一段时间。” 顿了顿，邓恩语气温和道，“你可以选择在这里等待，或者回家休息，以确保你下午时订婚约会的精神面貌。” “订婚约会？”伦纳德猛地转头看了克莱恩一眼，那双素来散漫，透着放荡不羁气质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眸光。 有点像哈士奇……不对，我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克莱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回看向邓恩，轻轻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道：“我想我应该遵循队长和身体的提议。” 或许是肉体上的疲惫已经开始影响灵体，又或者是刚刚听到的，有关新怪物的事情冲淡了他隐隐的兴奋，总之，熬了个大夜【愚者】先生，在刚刚那番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脑海里已经回想起了这些天自己在灰猫小姐家里的正常作息。 嗯，正常作息。 虽然说还没有订婚就已经同居这件事情在鲁恩保守的礼节方面有些冒昧，但…… 灰猫小姐亲口说过自己并不在意……不想了不想了，赶快回家补眠，要不下午的时候放了灰猫小姐鸽子的话…… 回想起最近日常作息中，自己看到了一些薇塔的小实验，克莱恩握着手杖的手紧了紧。 “那队长，我先回家补眠了。” 克莱恩再次对着邓恩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伦纳德，“回见，哈……伦纳德。” 话音落下，伦纳德无声抿了抿唇，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抬头。 “回见，克莱恩。” …… 坐在公共马车上，克莱恩回想着‘崩坏兽’这一自己感觉有些熟悉的鲁恩拼合词汇，目光不由地看向了自己手腕处的紫水晶灵摆。 等回去之后，就去灰雾占卜一下吧。 心中如此想着，刚想闭目养神片刻，克莱恩却又感觉到自己礼服胸口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烫。 刚想伸手把发烫的东西取出，他的手却又停滞在了半空。 回家再说吧。 轻叹了口气，克莱恩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暗道。 他甚至不敢在这种环境中掏钱包，更妄论掏一位神明神国的钥匙了。 毕竟丢了的话，可就不是一两句就能解释的清了。 如果那位名叫【苏】的神明还有着与外貌相匹配的脾气的话，祂家门口的钥匙……等等。 克莱恩似乎想到了什么，脑海里的思绪猛然停滞了一瞬。 家门口钥匙，灰……薇塔的表白，订婚…… 这是不是算老丈人同意了女儿（造物）外嫁的提议，并让自家孩子（亲手）把自家门口的钥匙给了对方家长（【愚者】）呢？ 抬手轻轻擦了擦鼻尖，克莱恩不禁又想起了这周【本相】把钥匙交给他时，说的那些交易条例。 嘶……就是不知道，【苏】答应的，要交给我‘眷者’的资金支持，什么时候到…… 克莱恩顿了顿，随后又想起了薇塔小姐前些天让他把确认签收的信封重新转交给邮局时，随手塞给他的50镑‘报酬’。 回想着记忆里灰发粉眸，可爱少女那笑意盈盈的目光，克莱恩呆滞的张了张嘴，最终方才用心声迟疑地说道。 该不会……【苏】已经知道了【愚者】先生的真实身份，并同意了这桩婚事了吧？ 要不然也不会让薇塔小姐转交资金了。 顿时，克莱恩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大，脑袋里的思绪也有些混乱。 终于，在公共马车售票员说出“水仙花街到了”的瞬间，下意识起身的他方才理清了脑袋里的思路，并感慨般的于内心深处轻声道。 原来神明的谋划是这样么…… 看来以后有关【愚者】先生的扮演和谋划，也要向这个方面靠拢了。 毕竟在【苏】的口中，【愚者】先生曾经可是与他同位格的存在…… …… （ps：读者先生们，应该没忘记薇塔在克莱恩的心底开了一扇门吧，诶嘿？） （ps：请期待下章薇塔的反应哦，毕竟……只逗一只猫猫可不好玩。） 第3章 克莱恩线－告别过去【0－08代写】 拉开窗帘，推开晨窗。 灰发粉眸的少女迎着那如丁达尔效应所写的，被窗子分割而洒落房间的阳光，深吸了一口气。 于是，那被阳光眷顾过的，温暖而柔和的空气，就此充斥了她的鼻腔。 但或许是阳光太过灼烈，又或许是不太适应突然的阳光。 薇塔抬手轻轻揉了揉眼睛，随后脑袋探出窗外，看向街口。 黑猫先生的晚班仍未下值，这一点她在心声里听得很清楚。 但她还是想这么做。 或许，这就是【娑】曾经丢失的那一部分叫做‘惦念’的情感？ 没来由的，薇塔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曾经的【娑】，未创造她之前的【娑】……祂，不，她会有惦念这一情感吗？ 想着想着，灰发粉眸的少女又自嘲般的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娑】的情感，已经全部倾注在了重建弗楼沙上了？ 回想着记忆里那个几乎和自己现在一模一样的那个祂，薇塔轻轻叹了口气。 就像人希望自己所爱的造物主永远爱着自己一样。 在无数个日夜里，无数量子泡中的薇塔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幻想创造自己的造主【娑】永远都不会丢失自己的人性，永远都不会不爱她，永远都不会放弃重建弗楼沙一样。 可……到了最后，她…不，祂，为什么又会与我一起创造了福洛斯之后，果断放弃了自己的人性呢？ 或许是福洛斯那些有‘罪’的人令祂放弃了人性，可又是为什么，祂会厌恶我呢？ 于沉思中，薇塔眼中的那些记忆清晰而朦胧，就像她直到最后，直到站在量子之海中，亲手将【娑】杀死时，内心中最后的想法一样。 …… ‘这里死了一个人。’ ‘哦，她是弗楼沙人，还是福洛斯人呢？’ ‘祂曾经是弗楼沙人，之后又是福洛斯人，可到了现在……’ ‘祂什么都不是了。’ …… “既不是【娑】，也称不上是薇塔……” 记忆里自己的话语犹在耳畔，少女的眸中也缓慢泛起了一阵水雾，但很快的，那眸中的水雾便被其拭去了。 “我继承了你的名字，但……” “我不会成为你的，哪怕重建弗楼沙所需要的代价，是让我同你一样丢弃人性。” 淡淡的吐出这句话后，她沉默了良久。 【苏】和【娑】，其实去掉那能明显让她察觉的到的认知模糊，薇塔感觉祂们其实很相似。 只是，【苏】与【娑】最大的不同，好像就在于祂似乎很在意，又矛盾的很不在意祂的造物。 比如【真我】，比如她。 可是…… 思及至此，薇塔轻轻咬了咬下唇，表情纠结。 然而就在此时，那耳畔某人的心声却令她短暂怔了怔神。 而在下一刻，回过了神来的少女定定的看向了梳妆台上的镜子。 镜中，她的那双天慧的粉眸不知何时，已然变作了有着紫红相间瞳孔，眸心有一点灿金色菱形的诡谲眸子。 这双眼睛，她并不陌生。 那是她从诞生以来就有的眼睛。 那是【娑】曾亲手为她镶刻而上的双眸。 可现在，她好像已经并不是【娑】的造物了。 【苏】将自己能拥有的一切都给予了她，从刻印到刻印之下的权柄。 【苏】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背着祂交好克莱恩的真实想法，但祂并没有多问。 祂只是平静的，用一场几乎没有代价的‘交易’，给予了克莱恩一把曾经小薇塔们曾经拥有过的钥匙。 这并非威胁，她感觉的出来。 那把钥匙上根本没有任何小薇塔的气息，有着只是纯粹的，作为神国【钥匙】的本质。 祂像是在告诉她，哪怕祂并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但，祂会永远支持她的每一个想法一样。 所以，她想。 她或许是时候该告别过去的那个自己了。 那个…… 被造主厌弃的，最终杀死造主的，薇塔。 就此，少女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看了许久。 久到，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房门被某人敲响，最终被察觉到不对的某位【占卜家】先生撞开。 久到，那淡淡的薄荷檀香味道闯入鼻尖，那个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总是用诸多礼节来伪装自己的，傻乎乎的黑猫先生，第一次主动的抱住了她。 久到，她下意识的纵容着，让黑猫先生那温暖的怀抱将她从久久的长思的唤醒，神经反射的轻轻眨巴了几下眼睛，等那模糊而朦胧的视觉清晰起来的瞬间，入目所及的，是那张文质彬彬的，稚嫩中透着一丝成熟的脸庞。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薇塔再次眨巴了两下眼睛，而直到这时，她方才发现，自己竟已流了满脸的泪水。 感受着温暖的怀抱，她小心的抬起了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脸颊。 感受着指尖那不出意料的湿润，薇塔却不知为何的轻笑了两声。 像是在嘲讽之前的自己，又像是在庆祝，庆祝自己的新生，同样也庆祝自己的过去。 笑声落下，少女终于抬起手反抱住了克莱恩，嗓音温软，隐隐还有些许哽咽。 “那么突然的闯进别人的房间，黑猫先生，你不乖哦~” 感受着被自己反抱之后的，克莱恩明显一僵的，疲乏的身体，薇塔轻哼了一声，伸出手，同往常两人每次见面一样，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只不过这次，她并没有使用任何【苏】赐予她的力量。 只是轻轻的，单纯的，用自己的食指点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早上好，黑猫先生，你还记得我们今天下午的安排是什么吗？” 薇塔轻笑着问着被自己轻点额头，身形微微后仰的克莱恩道。 “当……当然，灰猫小姐。” 克莱恩支支吾吾的说道。 “所以……”说着，薇塔小小的歪了歪头，同时微微勾起了唇角。 “…所以，我会去休息的。” 顿了顿，克莱恩又道，“不过在那之前，灰猫小姐，你要先……” 他口中的话并未说完，薇塔便伸出手指抵上了他的嘴唇，同时，也竖起手指在自己的嘴边。 “嘘。” 随着少女短而轻的吐气声回荡在克莱恩的耳畔，我们的黑猫先生的脸颊开始飞快的泛起了红晕。 “这是。” “——隐秘哦~” 第4章 伊斯特线－‘预言回环\’之梦 “喀嚓，喀嚓……” 看起来与御寒毫无关系的手工牛皮靴，深一步浅一步的行走在厚厚的雪层中，落下又抬起，声音清脆又令人放松。 格劳库斯静静的走在这仿佛被无边黑暗笼罩着的夜中，四周雪花飘扬，宛如他曾在凛冬郡圣堂时，跨越数十里冰原追捕一位逃出圣堂底层囚牢的，序列七【太阳神官】的因蒂斯人。 那个人的样子…… 说实话，格劳库斯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只记得，在那茫茫雪原之上，静谧的黑色，信仰的黑夜女神，在这里，在那时，第二次找上了他。 而那时，也是霍尔男爵死去一年，母亲突然失踪的一年，他快要晋升【梦魇】的那段时光。 还记得那个时候，伊斯特才刚刚去康斯顿市，他也刚刚离开康斯顿，来到凛冬郡的圣堂。 这是他与伊斯特的第二次别离。 回想着记忆中灰发蓝眸，怯懦娇弱的弟弟，他于寒冬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与亲人别离的滋味呢？ 父亲的去世，让整个霍尔男爵家沦为了新旧贵族晋升或者保位的鱼肉。 大伯……若是霍尔男爵最终没有将霍尔钢铁工业集团这么一大块鱼肉交给他，恐怕那位国王冕下，就已经让那位汉姆公爵出手了吧。 到那时，整个霍尔男爵宅邸，恐怕一个人都剩不下吧…… 想到这里，格劳库斯的脚步顿了顿，平日里那双素来冷厉的目光，在这寒风凛凛的雪原上，竟显得温和起来。 他有多久未曾收敛过自己目光中的冷厉的呢？ 大抵是5年了吧。 耳畔的寒风于此时悄然打旋，卷起那从黑色的天空落下的，仿佛无尽重复的雪花，使其于灰发少年的眼前高高扬起，又缓缓飘落。 “哈……” 记忆中熟悉的一幕浮上心头，格劳库斯轻轻哈了一口白雾。 并非是对此感到熟悉，相反，在那一晚，那个【太阳神官】，也是这样向他发动攻击的。 于那飞旋的雪花中，那个一袭白袍的男人从他面前的雪堆中冲出，赤手空拳的打碎了他的左肩。 “怦！” 面前平坦的雪原伴随着沉闷的声响炸出雪花，将他眼前的视线陡然屏蔽了一瞬。 依照记忆，格劳库斯缓步向右平移，可未等他的脚步迈出，那怦然炸开的雪中，一个他很熟悉的娇小身影却是不同于记忆中对方发动袭击的样子，踉踉跄跄的跑向了他。 哪怕有雪花的阻挡，哪怕有记忆中那个袭击者的模糊身影覆盖，但格劳库斯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伊斯特？” 几乎是下意识的，格劳库斯伸手拍开了面前的雪雾，快步迎上了前去，抱住了那个身影。 “你怎么在这？你不该在这。” 几乎没有犹豫，看着伊斯特那鼻尖泛红，脸颊苍白的软糯脸庞，格劳库斯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解开了身上裹着的大衣扣子，将少年紧紧抱在了怀里。 可就在格劳库斯抱住伊斯特的瞬间，四周的那被黑色天空笼罩着的雪原却仿佛被点燃的纸张，轰然燃烧起来，那哪怕不吸入鼻腔，也环绕着阵阵寒意的鼻尖，也在此时，被突然改变的，火焰中的浓烟呛了一下。 缓解般的轻轻咳嗽了两声，格劳库斯便迅速低头看向了自己怀中的少年，可入目所及，却令他的心神猛地一震。 怀中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然面目发紫的紧紧闭上了双眼，而顺着那软糯精致的脸庞向下看去，一道深紫色的，狰狞的勒痕赫然横亘于那欣长的脖颈间。 无需判断，无需思索。 只是在看到这条伤痕的瞬间，格劳库斯心中便已然清楚，怀中的少年已经死去。 可是…… “伊斯特？伊斯特！伊斯特……” 一股莫大的哀伤开始渐渐从心底最深处蔓延而出，格劳库斯低声叫了少年几句，就缓缓垂下了眼帘。 一滴泪水也于此时悄然滴落于他的脚下，在这时方才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猛然抬头。 “哥哥。” 身披白色神袍的少年不知何时，便已然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那软糯的呼唤声仍回荡在耳畔。 而与格劳库斯的注视下，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格劳库斯的脸庞。 但不知为何的，在被那双白皙的小手抚上脸颊时，格劳库斯轻微皱了皱眉。 “哥哥……” 少年似乎注意到了自家哥哥的皱眉，那轻抚脸颊的手也缓缓游离到了男人的眉心。 “不要相信我。” “请快点……阻止我。” 少年的声音回荡在此间，带着些许的啜泣。 “这是命运的回环……” “对不起。” …… 马车外的夕阳依旧炽烈，透过窗子，那扬起仿若游动繁星般的阳光静静的照亮了马车车厢。 格劳库斯静静的看着面前洒落的阳光出了会神，仿佛是在缓解刚刚睡醒后的恍惚。 但，身为【灵巫】，序列五的【不眠者】，怎么可能需要睡眠呢？ 静静回想着那个梦境，格劳库斯稍稍敛了敛眸中那从未表现出的浓烈情感，轻咳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气息陡然出现在了马车车厢中，环绕在男人身畔。 一封清晰蜡印的信封，也在这时缓缓飘落在了他的手边。 随意的打开灵视，格劳库斯看着那熟悉的，死灵信使缓缓消失在灵界的背影，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迅速拿起了那封飘落在他手边的信。 冰蓝色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那那封信件上封口处的蜡印，良久良久，他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揉了揉眼角。 手指下意识的摩挲信封封口处那熟悉的蜡印，格劳库斯的的眸光闪动良久，最终，他轻声道。 “母亲。” “您回来了啊。” 他的声音温和而宁静，仿佛那个曾经的，贝克兰德人群中，无论做什么都无比耀眼，无比完美的少年。 只是，隐隐的，在那温和而宁静的声音中，有着一丝隐藏极深的，委屈的意味。 仿佛一个受了诸多委屈的孩子突然忍不住内心积压的委屈一样。 忍着想哭的欲望，小声倾诉道。 第5章 伊斯特线－汇总，新的计划与剧本 车厢内的低语平静而带着些许啜泣，令马车外马夫福莱稍稍回头，看向身后，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格劳库斯少爷？” “……我在。” 如往日一般的冷厉声音回荡于耳畔，福莱这才若有所思的转过了头，重新看向了前方。 可未等他再度扬起手中马鞭，身后车厢内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 “去教堂。” 福莱短暂的怔了怔，方才扬起马鞭。 “明白。” …… 临近夕阳，伊斯特房间中的两人……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人的两面，正在平静的互相开口，说着近些天来，康斯顿所有变化的根本。 “……所以说，为了我们消化魔药的计划，你分别利用了极光会，魔女会和心理炼金会？” 鸭子坐在床榻上的少年抬手挠了挠头，神情困惑，“那灭门案……” 看着本体呆呆愣愣的样子，【真我】很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你忘了吗，在原着里，康斯顿是有一支恶魔家族后裔的。” “啊？” “好了，看来你应该是不知道的。” 少女眼中的无奈愈发浓厚，“怎么说呢……这支恶魔后裔的发展并不是我印象中原着的发展一样，相反，或许是多了霍尔男爵，也就是你的‘父亲’这么一不确定因素的缘故，导致了原着里还在对这支恶魔家族后裔进行清剿的情节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在霍尔男爵死后加入了值夜者，用了三年时间消灭了大半恶魔家族成员的格劳库斯。” “当然，也正基于此，他还有另一个称呼和身份，也即‘黑夜的告死者’，以及……前黑夜教会高级执事，红手套小队分队长。” “所以，本体，我想你大概已经清楚你哥哥现在的非凡者位阶了，对么？” 闻言，少年的眼神划过迷茫，不解，困惑。 但哪怕直到最后，他都没有任何一丝的，能让【真我】感到安心的怀疑。 而沉静的看过那双湛蓝如海面一般的眸子中所有情绪的【真我】，此时方才清楚。 她早该知道的。 作为苏塔的‘恶’，她早该清楚的。 一个孤独的幻想者，多是会将孤独之外的大部分事物判定为恶的。 或许，更准确的来说，苏塔将自己分割的很彻底。 绝对孤独与绝对孤独的反面，仅此而已。 随意放在座椅扶手上的小手稍稍握紧，少女面不改色。 “所以，下一步，本体。” “我们的路，该怎么走。” 迎着她的视线，伊斯特轻抿了抿唇。 “【参与者】序列八是‘混乱之因’，而【局外人】的序列八，是‘和平之鸽’。” “这是完全相反的两条路，【真我】。” 话音落下，在伊斯特看不到的扶手上，【真我】的手攥的更紧了些。 “无所谓，本体。” 她轻笑着弯了弯眼角，声音恬淡而温和，如伊斯特之前在招工处内看到的一样。 像人，却更接近神。 “我是你的‘恶’，是最合该做这些事情。” “而且……” 说着，詹姆斯的脸庞猛地向前，轻轻贴了贴本体的额头。 她的眼中静静的倒映着灰发蓝眸的，呆愣的少年，片刻后，她方才道。 “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在我们一人所行走的这条必然充满背叛与成全的路上，我绝不会让我的创造者，我的神，我的本体……（我的爱）。” “落入任何险境。” “这是我们的约定。” 闻言，伊斯特久久方才回神。 最终，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对方那一头灿金长发。 “嗯。” …… 【有些时候，非凡序列名也代表着一种消化法则。】 【就像‘局外人’和‘参与者’一样。】 【在得知了下一阶段的序列名后，詹姆斯预演的无数种计划最终有了一个最优解。】 【不过在推行计划，导向那个最优解之前，她还需要做一些事情。】 【正如她改变极光会，成立招工处，在招工处的党章中为‘真实造物主’创造新的锚点一样，她与魔女会之间的交易，其实很简单。】 【制造一场灾难，一场足以成就一位‘苦痛魔女’的灾难。】 【这对她来说正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作为【苏】的【本我】，也即【苏】所创造出的最完美的神人两性平衡体，她对于人的情感投入，远不如她的本体那样充沛。】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又或许，这也是一种命运的必然。】 【正如因果的【光之钥】想要永远逃离因果，正如命运的必然【命运编织者】永远挣脱不了自己所编制的命运，正如命运的分流【宿命之环】不可能将每一条命运的支流从虚幻中实现一样。】 【最爱人的神，【苏】，却总是能创造出最不爱人的造物。】 【这或许是种启示，又或许是种讽刺。】 【但无论如何，对于还没有完全复苏的【苏】来说，对于从诞生时起，就爱着自己本体的【真我】来说。】 【背叛与成全，是祂们未来命运的代名词。】 【话归正题，除了魔女会的交易之外，【真我】与心理炼金会的懒惰小姐，以及亚当，还有着一场交易。】 【那就是，帮助亚当成神，以及……复活@#￥%。】 【这将是一次双赢的交易。】 【不过在那之前。】 【她还要经历一次考验。】 【一次，阿蒙·霍尔的考验。】 第6章 伊斯特线－母亲，妈妈。 【这场考验不会致命，甚至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风险。】 【因为……】 【阿蒙·霍尔之所以不同于阿蒙，是因为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母亲。】 【这是她与阿蒙本质上区别。】 书页上的那泛着银光字迹到此短暂的顿了顿，站立于无边海面岛屿之上，穿着一袭白色神父袍，赤着脚的金发男人突然抬头看了看海与天的交接线。 那里，有着一枚青金色的太阳。 祂温暖而平静，而于祂之下的，是两座庞大的，风景各不相同的岛屿。 “莱茵·霍尔。” 祂缓慢开口，语气迟疑而平静。 “看来无论是伊斯特，还是格劳库斯，艾琳，埃德温，亦或者是莱茵·阿波卡利斯。” “祂们，原来都是你的棋子。” “可……” 亚当轻微皱了皱眉。 “你到底要做什么？” …… “所以，你打算让招工处内部分裂？” 少年静坐在床榻边缘，随意垂落于床边的小腿无意识的轻轻摇晃着，一张软糯的小脸上久违的挂上了慎重的表情。 “不，更准确的来说，是让他们自己选择我给出的两条路。” 詹姆斯轻声道，稍稍敛了敛自己看着本体小腿的目光，“和平发展，还是激烈竞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相信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和平发展吧。”伊斯特抿了抿唇，“毕竟，很少人愿意放弃当下的舒适，去选择勤劳和努力。” “更何况，在你的经营下，他们也只看到了和平发展这一过程造就的短期结果。” 少女微微点头，语气一变，道：“可风调雨顺是不会让地里的麦子正常的丰收的。” “而正相反，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底层逻辑，其实很简单。” “适当的，明确归属于一定秩序下的暴力，可以为一个新生的思想镀上一层武力保护壳，可我若是要在此基础上，效仿那位画家曾经的操作呢？” “本体，你可不要忘了，那个曾经席卷欧罗巴的，恐怖党派原本的名字。” 床边摇晃着的小腿猛然止住了，少年轻微的抿了抿唇。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低声道：“这会死很多人。” “但结果总是好的。”詹姆斯无声的笑了笑，“当然，在这期间，如果本体你的消化比我更快的话，想来是不会有太大的伤亡的。” 顿了顿，她摊了摊手，无奈道：“毕竟，相比于想要在这个非凡世界正常的活下去的【愚者】来说，作为观众的【苏】，是不在乎这个世界任何事物的，因为这一切对祂来说……” “毫无意义。” 淡然的，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了她口中那还未说出的话，少女循声看向面前的少年，那双恍若绿宝石一般的眸子轻微眯了眯。 于她眸中的倒影里，蔚蓝色的眼眸中隐约开始析出伊斯特正常灵视时的眸色，但很快的，那点色彩便迅速消失在了蔚蓝色的海面之下。 伊斯特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双眸微敛。 “……去做你心里已经安排好的事情。” 顿了顿，肉眼可见的，少年此时的状态有些恍惚。 詹姆斯轻微的抿了抿唇，眸光轻微闪动，不知想了些什么。 “我永远在你身后。” 伊斯特转头看向窗外，声音认真而压抑，“就像我永远确信自己是人一样。” “……不仅如此，本体。” 【真我】轻叹了一声，随后站起身，目光透过窗子看向缓缓从大门走进院中的两个女人，“你还要记得，永远记得。” “你永远是人的神。” 话音落下，伊斯特沉默了片刻，语气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问向她道：“有客人来？” “不，不是客人。”詹姆斯轻微摇了摇头。 “如果要按你和来人的神秘学联系的话……” “那两位女士当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位，戴着宫廷古典软帽的女士，应该是你的母亲。” 伊斯特猛地怔了怔神。 肉眼可见的，在他怔神的那段时间里，那双眼眸中的蔚蓝海洋缓缓平息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方才抬眸看向面前微微皱眉的少女。 “母亲……不，【真我】。” “你刚刚的意思是，妈妈来了？” 詹姆斯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了僵，最终，她眼神奇怪的，意味深长的看向了现在与自己认知里几乎判若两人的本体。 “……是吧。” 话音落下，她轻微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些事情，稍稍敛了敛眸光。 窗子外的太阳缓缓垂落，引力与空间扭曲中的概念，时间静静流淌着。 而于祂身后，过去时间的命运浮浮沉沉。 …… “……夫人，丽塔小姐。” “这位是格劳库斯少爷亲手为伊斯特少爷挑选的贴身女仆，一位与伊斯特少爷同一途径的非凡者，【占卜家】乔薇·赞亚。” 沿着通往一楼的回旋楼梯缓缓向下，伊斯特听到了客厅中埃德温管家先生的声音，脚步微顿。 母亲……妈妈…… 一边分心整理着突然从脑海里浮现出的记忆，少年一边轻声于心中想道。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出我和伊斯特的区别。 虽然从本质上来讲，我就是伊斯特，可是…… 微微摇了摇头，伊斯特快步走下楼梯，循着声音，看向了一旁大厅静坐在单人沙发上，右眼带着单片眼镜，有着一头柔顺灰发的女人。 在看到她的瞬间，少年的内心陡然生出了两种情绪。 一种，是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的对母亲的亲切感。 一种，则同样也是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的，对某位恶趣味十足的，时天使的恐惧。 而这两种截然不同情绪的生出，却是合理的令伊斯特的大脑短暂空白了片刻。 可就是在他呆站在楼梯口的短暂时间中，那位坐在单人沙发上，右眼带着单片眼镜的女人缓缓转过了头来。 “伊斯特，我的孩子。” 那铭刻于少年记忆里，温软的，柔和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令伊斯特缓慢回神。 迎着一双蔚蓝色清澈的双眸，阿蒙·霍尔轻声笑了笑，同时抬手推了推右眼的单片眼镜，语气欣慰而沉凝道。 “你长大了。” 第7章 伊斯特线－摆渡人，艾琳，实验。 （本章信息量过大，各位读者先生阅读之前，记得带个外存。） “你长大了。” 极为简短的三个鲁恩单词组成的话语回响在客厅当中，直至传入伊斯特的耳畔。 依恋，开心，悲伤和恐惧也在这一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 【久违的情感波动，真令人怀念。】 少年的另一个心声淡然评价道。 但显然，当下的伊斯特对于祂的反应显然并不在乎。 此时的他，只是一边任由那些错乱复杂的情感徘徊于他的脑海中，一边怔怔的，呆呆的看着那张在记忆里陡然清晰起来的，秀美而温婉的脸蛋上的，那水晶磨制的单片眼镜。 ‘母亲？还是妈妈？亦或者……阿蒙？’ 头一次的，在来到诡秘之后，伊斯特迷茫了。 他迷茫的并不是对阿蒙·霍尔的称谓，相反，他迷茫的，是他该怎样称呼伊斯特的母亲。 诚然，或许成为伊斯特的母亲，是阿蒙众多微不足道的恶作剧中的一点小插曲。 但对于苏塔来说，面前的阿蒙·霍尔，却是实打实的，伊斯特·霍尔的母亲。 只要祂想，或许在看到伊斯特的瞬间，就已经清楚伊斯特的内里与之前已然大不相同了。 可祂又为什么会说……伊斯特长大了呢？ 伊斯特呆呆的站在原地片刻，直到……一道他熟悉的，刚刚才从他的房间离开的那名少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 “下午好，霍尔夫人。” 金发碧眸的少女提着宽大的裙摆，小步小步的走下楼梯，最终来到了伊斯特的身边，“初次见面，我是……” “我知道你，小伊斯特。” 出乎意料的，阿蒙·霍尔打断了【真我】口中想要说出的自我介绍，语气依旧欣慰而温和，“如果小时候的伊斯特是你现在的样子的话，摆渡人……莱恩他可就不会减少每天抱你的次数了。” “嗯，当然。” 说着，祂抬手轻轻推了推单片眼镜，薄唇微勾，“如果你还有一些伊斯特原本的童心，也可以寻求我的怀抱。” “毕竟，我是伊斯特的母亲，而伊斯特，无论什么时候，变成了什么样子……” “——都是我的孩子。” …… 夕阳西下，温黄的阳光洒落在院落之中，不过不同于以往，今天的霍尔宅邸的花园里，多出了两个女人。 阿蒙·霍尔静静的倚坐在花园中央崭新的摇椅上，不时的，会抬手轻推右眼稍稍滑落了些许的单片眼镜。 而于她的视线之中，艾琳·艾德勒，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丽塔·洛丝薇瑟的同位体，此时正一边为花园里略微泛黄的月季洒水，一边言语平和的为站在其身旁的少年少女解答他们的疑惑。 “所以……你真的是丽塔？” 伊斯特眸光复杂的看着艾琳的侧颜，声音颤抖道，“那么摆渡人……” “是的，舰长大人。”艾琳抬手轻轻抚了抚月季的花苞，随后转头深深的看了伊斯特一眼。 “您的父亲，莱恩·霍尔，同样也是您的同位体，摆渡人。” “关于这件事情，更详细的，您可以去问夫人。” 说着，她的眸光陡然黯了一瞬，随后又轻轻皱了皱眉，“除此之外，我清楚您内心所想，放心，与摆渡人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只有我。” “那你……”伊斯特还想问些什么，却又被身边的少女轻声开口打断。 “你口中的夫人……也就是伊斯特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 詹姆斯轻声道，“总不能说，阿蒙·霍尔是被阿蒙集体抛弃的阿蒙吧？” “是的。”艾琳转头看向了她，同时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您猜的没错。” “然后呢？”忍受着脸蛋的触感，少女继续道。 “更详细的，是要你们亲自去问。” 艾琳笑了笑，语气同苏塔曾经听过的一样，变得让人琢磨不透起来，“这是摆渡人……男爵亲口下的【律令】。” “……”“……”【……】 两人，不，两人一神沉默地面面相觑了良久。 最终，詹姆斯轻叹了口气。 可未等她说话，伊斯特便轻声开口了。 “艾琳，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艾琳轻轻撩了撩头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水壶，眸光平静道：“我在听，舰长大人。” “……关于你，关于母，妈妈。” 少年踟蹰地轻咬下唇，“我该怎么对待你们，又或者，你认为我该怎么对待你们？” “原来您在考虑这件事情。” 艾琳勾唇轻笑，随后伸手揉了揉伊斯特蓬松的发顶，声音依旧温和而优雅，“我是您的女武神，当然，如果用您记忆里的那句话说。” “我是您最……” “好了，停下，我……我知道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伊斯特的声音有些发软，脸颊也泛红了些许，“妈妈呢，我该用怎样的方式对待……” “她是您的母亲，货真价实的母亲。” 艾琳收回了手，目光转向阿蒙·霍尔，“是摆渡人为您找到的，您曾经的母亲。” “我，曾经的，货真价实的，母亲？” 伊斯特感觉自己今天承受的心理打击比他之前两辈子的都多。 “是的。”艾琳轻轻点了点头。 “我……”伊斯特转头看向【真我】，声音有些颤抖。 “所以，伊斯特。” 迎着他的视线，金发碧眸的少女唇角无比明显地抽了抽，“你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的儿子，你的母亲不仅仅是你的母亲，同样也是你的妻子。” 【她说的很准确。】 ‘我……你……’ 伊斯特咬了咬牙，晃了晃脑袋。 可【真我】显然意犹未尽，却见她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便再次开口道：“还有，你的哥哥是你的哥哥，也是……” “闭嘴，詹姆斯。” 少年咬牙切齿的道，随后短暂的顿了顿，又道，“不是……摆渡人，他有病吧。” “妄我原本还以为我和哥哥是那个谜语人骗子说的试管婴儿……” 话音未落，一道温和的女声便从几人身后响起。 “从某种方面来说，确实如此。” 阿蒙·霍尔稍稍眯了眯眼睛，轻笑了一声。 “为了得到一具最适合你的载体，他做了许多实验，最终发现。” “只有混合了阿蒙基因的实验体，才能勉强承载你的意识和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