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垒世界》 契子 头顶上是价值九万亿人次回忆的蔚蓝月亮，互城缓缓走入“重生殿堂”。 他已经150岁了，几乎快要达到人类的极限，他快要死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只是他的第一条命。生活在乌托邦里的人有两条命，这是全宇宙高等文明都知道的事。 他在一百三十年前就封住了与那时的他身体所有粒子对应的量子纠缠体，直等到快要死去的时候重启他的20岁。 “重生殿堂”与城市里的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没有高能粒子静电场，无法驾驶任何弦之上载具进入；这里没有神秘学那帮子神棍每天念叨的“万用物质”，这里排斥一切高科技和神秘学力量，这里是乌托邦的中心，灵魂研究所。 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身份卡上记录着他的实际年龄，他需要走过与他年龄相当的台阶才能看到殿堂大门，现在他眼前是一片白蒙蒙的雾气。 虽然是150岁的高龄，但是他的身体能力其实没有退化，只是基因里隐藏着造物主的赦令，让他无可挽回的衰弱下去。 他也想过基因改造，但是那些怪物根本不能算是人，即使他们外表和人类一模一样。 他也想过机械换身，但是虚假的电信号无法完美模拟生命。 至于意识上传的那些可怜人，每天都有好多自我删除的程序崩溃者。 只有殿堂里量子纠缠封印的第二身，才更偏向于完美的活着。 他一步一步走着，纯白的台阶开始很高，走着走着就慢慢变矮。就像人活得时间越久，每一年就感觉过得更快。 最后一节台阶是个小坡，他毫不费力的跨越，于是白雾像帷幕一样散开，一个“巾”字型建筑映入眼帘。 建筑前有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熵增并不可怕”、“神秘学新发现，熵增或许可以这样逆转”、“观测外宇宙量子通讯全覆盖，快来与小编一起看个究竟” 互城看着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宣传部，眼里充满无奈。数学已经推进到完全看不懂的各个进制之间的混合计算，物理却已经走到了尽头，宇宙已经很老了，在有限的、可观测到的时间里，周围的一切会迅速黯淡下去，周围数个星系都存在蓝超巨星与红巨星，超新星爆发已经观测到数次了，那是不甘心恒星坍塌的高级文明的手笔，他们消耗了巨大的代价将其重新点燃，但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熵增不可逆。 他走到挂号区，一束绿光扫描了他，随即面前的墙壁虚化，他慢步走了进去。 “no.33sw809cs2001zj,互城，您好，作为乌托邦的杰出贡献者，您可以免费进行第二身激活服务，请问您真的考虑好了吗？” 互城点点头，“确认。” 生命最基础的欲望就是活着 “因为对于您的生命非常重要，即使理论有100%的成功率，但我们还要第二次确认，您真的考虑好了吗？” 互城第二次点点头，“确认。” 为了活着，它们不惜一切代价 “这是最后一次确认，您一旦同意就会使用掉您有且只有一次的机会，无法逆转接下来的操作，您真的考虑好了吗？” 互城第三次点头，“确认。” 宇宙有没有想过活下去？ “确认成功，请按照引导前进，您的第二身开始解封，警告，解封已开始，无法取消操作。” 互城晃了晃脑袋，刚刚看到的广告标语在他脑中浮现，不知为何他也开始思考宇宙的事情。 可是他根本不在乎，或者说，几乎所有人都不在乎，真要在乎宇宙会不会熵寂，应该是永恒的生命体才会烦恼吧？ 可是没有生命能够永生，生命也在宇宙的概念之内。 互城跟随引导来到一张床上，他脱光了衣服躺上去，琥珀色的盖子把他笼罩。他最后看见的，是漆黑的星空，没有一丝光亮。 “这是您第一身的最后时刻了，您可以选择一首歌，播放完毕后您的第二身将启用。”系统需要一段时间预热，即使是科技巅峰的文明也要郑重对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因为复活一个人的代价甚至比复活一颗恒星还要高昂。 互城早就想好了他要听的歌曲，那是一首很遥远的歌，作者已经不可考了，但那旋律中蕴含的情感能够穿透时间，穿透灵魂，那是他最爱的一首歌。 《canon》（卡农）轻柔地第一声响起，在他感知不到的遥远地方，一团星河开始闪烁，中央的黑洞突然闪光。 曲调继续进行。渐渐地，第二个声部出现了，它追随着前一个音，像是恋人间的嬉戏，互城闭着眼睛，嘴角泛出微笑。 玫蓝色的光在宇宙中闪耀，能量通过无数高斯弦缆传递，第二个单位被点亮，那是橘红色的超巨星，像一只橄榄球。 音调渐渐升高，《canon》最广为人知的旋律开始了，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个声部，不同高度的声部会按照一定间隔进入，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无垠的星空中，星星突然都闪亮起来，整个宇宙像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在真空中，极绝的能量洪流呼啸着，像巨龙一样不停地点亮新的行星。 “有人要重生了。”观星者喃喃自语。 “那是为宇宙做出重大贡献人的后代才能开启的仪式。”教师指着不停点亮的星星，对学生们说。 “好美啊！像画一样！”孩子们拍手欢呼。 音乐进入了最后一个小节，那个追逐的声部终于如愿以偿，它和前一个声部融为了一体，再不分离，共同演奏出最后一个和弦。 那是do，也是追随者的第一个音，是所有音调的锚，一切乐章的中心。 那片星河不住的闪烁，仿佛宇宙眨了眨眼，也看向互城。 互城感受到澎湃的生命力，他的每一缕意识都在欢呼。 星空在闪耀，那是这个宇宙终极美丽的场景，可是互城没有看，他盯着面前的另一个自己，它没有任何动静，安静的让人心慌。 他的第一身被收拢在黑色盒子里，慢慢飞向天空，据说古人称呼这盒子为棺材。 以互城为分界线，上方是缓慢黯淡的星空，它重新回到了死寂的黑暗； 下方是纯白色的建筑，泛着光似乎圣洁无比。 互城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卑鄙的家伙。 第1章 倪宽 秋风肃杀。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是扣下扳机，攻击着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目标。 身边是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手中是自己的第二条生命；眼前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巨大生物。 “停止射击！”耳麦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倪宽赶忙打出手势，身边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枪，斜指向地面。 没有人说话，夕阳下的众人仿佛沉默的石塑，只是在盯着目标。 极度的寂静，好像刚刚枪炮的轰鸣是发生在上个世纪的事情。 痛苦的呜咽声从眼前的巨兽口中断断续续传来， 远处传来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黄昏中枪口的硝烟静静飘散。 “目标已失去反抗能力，我们首次活捉了怪兽。”对讲机里传出毫无感情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对于任务成功的喜悦。 但是小队众人都放松下来。 “这是第几个小怪兽了？”倪宽身边的齐建国道，“咱们小队次次出击都是圆满完成任务，是不是可以庆祝庆祝？” “你管这个叫小怪兽啊？这体型，一顿饭要好几个你才够数吧”倪宽随口吐槽，“而且这怪兽长得也这么随意的吗？三条腿也不对称啊，我一开始看到还吓了一跳，以为是那什么...” “那什么？你说呀？”齐建国拿手肘怼了怼倪宽，奸笑道。 倪宽刚想说话，队长的对讲机传来指挥的声音，“辛苦了，a3小队，任务完成的很好，接下来生物组的同志们会来对怪兽活体进行小范围的组织采样。 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们——他们是来自各个国家的生物学领域中的精英。你们在k区域待命，直升机会停在附近位置。” “是！保证完成任务！”队长对着对讲机喊道。 “来来来，发麻醉弹喽，全部换上麻醉弹~”补给兵从远处跑过来，“对了，汉博士说先不要打麻醉，那些生物学家想尝试在正常情况下的体液标本和麻醉情况下的对照。” 补给兵和a3小队已经是老熟人了，边递交弹药边随意的聊天。 “哦？兄弟今天收获如何？”齐建国一边熟练地退弹，一边盯着远处走来的随队军医，他眼馋军医随身携带的能量棒，已经开始动脑筋希望能搞几根新出的牛奶味尝尝鲜。 “别告诉别人，我就给你们带了零食。”补给兵鬼头鬼脑的塞给齐建国四根土力架，不顾后者狂喜的目光和赞叹的表情，赶快收起众人多余的弹药匆匆溜了。 “啊哈！好小子！我就说把那两根火腿肠给他是正确的决定，那家伙在魔鬼周抗饥饿训练都快饿疯了，雪中送炭才是王道啊。” 齐建国把士力架分给小队众人，狙击手修竹对他点点头：“他只是狠狠盯着火腿肠，直到魔鬼周结束后才吃，是个狠人，可惜射击水平差了一些，不然也是有机会进入特殊小队的。” a3小队很快在k区域待命起来，旷野上不时的刮起一阵阵风，在早秋的傍晚甚是舒服。 修竹把背包里的防风布拿出来，用四根合金材质的伸缩棍，做了一个简易的避风区域。天渐渐的黑了，温度骤降，在旷野上肆虐的风渐渐大了起来。 小队众人立起了篝火，听着在防风布外面呼啸的风声，看着眼前噼啪燃烧的木头，倪宽很是放松。 他惬意的坐在地上，晃着双脚，抬头看着落日最后的余晖，缓缓地消失在地平线下。 “再过一个月我要申请休假，今年的休假我还没申请过呢。哎，要不是头脑一热来了一线特殊编制，我还是45天的假，现在倒好，只给放30天，还必须分两次休。” 倪宽越说越气，似乎看到自己已经在家里和父母团聚，一起其乐融融的吃着饭的场景。 齐建国把士力架最后一口吃掉，将包装叠好塞到口袋里，边嚼着边说：“我才难受呢，我去年假都没休完，给点钱补偿一下就完了，我缺的是那点钱吗？我缺的是假期！假期啊！！” 他仰头喊着，突然看到了什么：“哎？今天这直升机搞啥呢，怎么开了两个红灯，不应该是左红右绿吗？” 队长抬头看了看，打出一个手势，然后把枪栓拉动，保险打开，这才低头按对讲机：“指挥部，a3小队呼叫，直升机是否已经抵达k区域？我们在头顶看到不明飞行物。”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略显疑惑的声音：“直升机刚走5分钟不到，你看到的肯定不是直升机，我们的雷达显示你们那里也没有飞行物存在——稍等，我切换几个波段看看？” “卧槽，卧槽，快闪开！a3小队！我的天哪...你们头顶存在一个怪物，有十几米！——这像是一只巨大的鸟，高度在急速下降，它好像锁定你们了，你们...” 早在对讲机喊出卧槽的时候，a3小队全员已经两两一组，分别向着以火堆为中心，6点钟和9点钟的方向分散。小队众人都没有去打散火堆，而是迅速跑动到反斜坡位置后都瞄准了这个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倪宽手里的qbz-b系列步枪是相对于基本款缩减了枪头部分，使得整把枪更短，更适合跑动射击和复杂地形的交火。 不过对于庞大的怪兽而言，枪的口径和初速度就是唯二影响威力的因素。 庞大的体型并没有带给它们什么优势，反而被热武器更轻易的锁定，比如第一只被发现的怪兽，它死于海边袭击渔船。 这个贪婪的家伙跳进船舱里疯狂吞噬着渔民辛辛苦苦网上来的鱼。但是由于舱口比底舱的面积小，这货下去吃饱了上不来了，正在挣扎着的时候，收到渔民发出的报警信号的美国以为是新的重大保安事件，连着发射了两发附近导弹基地的导弹——最小当量的那种。 结果可想而知，等美国政府发现是没见过的新物种时，吃了两颗导弹的怪兽只有零零碎碎的骨头存在于世了。 第二只怪兽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来着？倪宽心里琢磨着，手中的枪已经对准火堆上方的位置，最理想情况下是打穿目标的翅膀关节连接处，但是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好的枪法或者运气，不过身旁是狙击手修竹，她的动静态视力极好，拿着微冲也不知道能不能“中奖”。 （还是以掩护为主，不要伤到自己人，等这次危机过了这怪兽就必死无疑） 倪宽是这么做的，显然其他人的想法也是一样。眼前的火焰突然剧烈的晃动，倪宽轻吸一口气，双眼睁开，右眼对着准星，左眼测定距离。 这是军队里不太常用的双眼瞄准，这种瞄准方式可以增大双眼的进光量，熟练使用以后对于立体视角的距离估算更有独特的优势，只适合近距离使用，用在现在抓时机的时刻最好不过。 火焰突然猛地压缩起来，四人同时对着火堆上空开枪。0.7秒后，倪宽松开了扳机，他计算着子弹已经打了十发左右，便停止了射击。 一个巨大的阴影原本是想狠狠抓向黑暗中这唯一光源，但是身边一阵炸雷般的响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翅膀突然没了力气，原本准备拉升自己的动作直接变形，狠狠地撞在了火堆后方的黑暗里。 倪宽听到一阵慌乱的嘶吼离自己越来越近，伴随着地面轻微的颤动，顿感大事不妙。 他狠狠地一脚踹在身边的修竹的背包，两个人借力分别向着两侧翻滚开去，手中的枪不免脱手。不过还好，枪背带还在自己身上，他这样想着。 突然一个物体撞在了他的左半边屁股，一股力量势不可挡的向着倪宽身上压来，他只来得及低头护住自己没有遮挡的面部，就被什么东西狠狠地从身上碾了过去。 那一瞬间倪宽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似乎全部被挤了出来，他护住自己面部的右手尽力扶住自己的脖子，以免在后续受到冲击的翻滚中造成进一步损伤。 “惨了，肋骨断了，别把心脏捅穿了”他只来及动了这一个念头就感觉天旋地转，得益于肾上腺素的存在，痛苦的感觉还没有找上他。 他在地上又被迫滚了几圈，肋骨剧烈的疼痛终于把他从迟钝的眩晕中唤醒，他小口的呼吸着，胸口由麻痹转而变成剧烈的钝痛。倪宽想抬头看看自己在哪里，肌肉牵动受伤的骨头，钝痛瞬间被巨大的刺痛所掩盖，几乎将他击倒在地。 耳鸣的非常厉害，他没办法判断周围是否安全。他小心翼翼的拿出照明棒折开，用两根手指弹向旁边，做完这一步，他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第2章 与家乡的通讯 倪宽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 （看来我在医院，那个怪兽被解决了。）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右侧——有人在那边说话，但是他一时间听不太清声音，有种耳朵里进水以后的朦胧感，但是这种感觉很快消失了。 身边的仪器似乎探测到病人转醒，发出轻柔地滴滴声，旁边的谈话声很快被打断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现在是…唔唔…”一个活泼的声音传来，却是说话一半被捂住了嘴。 三根手指出现在眼前，身边另一个沉稳冷静的声音对他说：“这是几？能看清楚吗？” 倪宽想说话，他使劲地吐气，却只能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si…三” “嗯，视力和图形认知，逻辑思维看来没什么问题，然后是…”倪宽听到铅笔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这种声音很好听，他想着。 身边的环境也很安全，床垫柔软的恰到好处，天花板的灯很柔和不刺眼，实在是很让人放松。倪宽脑袋放空，倦意涌上来，他又睡了过去。 “...病人是o型血，是的，首长请……身体状况基本…….没发现身体有什么……” 倪宽现在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他似乎能听到身边的人在说话，渐渐从困倦中清醒，但怎么也无法睁开眼睛——不对，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好像是灵魂和肉体分隔开了一般，倪宽只能被动的接受身体传递过来的感觉，他只能静静的等待，这种空虚的感觉并不难熬，身边谁人的说话声渐渐清晰，他似乎正处于一种恢复的状态。 “滴……滴……滴……滴……”伴随着心率，头顶的机器发出规律的声音。 “你确认……..在怪兽的….吗？到底有没有….体吸...可能？”打电话的是一个听上去很沉稳的年轻男声。 “医院检查没有发现他的身体有异物，体液检测也没发现明显异常，会不会还留在现场？这玩意儿如果有什么奇怪的物理性质也是能理解的，你说会不会这玩意不受物理规则限制？” “滴………滴………” 电话那头传来一句什么嘟囔，然后病房这端挂断了电话，倪宽听到挠头声：“见鬼了，之前怪兽都有的，难道这个怪兽种族不一样？” “滴——————————” “卧槽？”倪宽和那个男人同时惊了，和男人急忙去按急救铃又碍于倪宽胸口的伤而不敢心肺复苏急得团团转不同，倪宽心态直接爆炸——什么情况？我还在这呢！我还能感觉到身体呢，怎么就突然死了，难道我现在已经是魂魄状态了？ 就在倪宽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眼前突然有什么东西闪了几下，耳边也听到一组奇怪的音节，当这个音节重复在他耳边循环2次后，倪宽发现自己好像突然能听懂这组音节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明明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却能够领会对方所表达的意思，在他印象里好像有过这样的历史典故，比如传说达摩一苇渡江后与高僧们交流经文，但是达摩并不会汉语，他坐在众僧人正中，讲述佛法，众僧却能够听懂对方要说的意思。 “咳咳，嗯，喂喂？ok全范围频段打开。地球的智慧生物你们好，我们是曾经存在于这里的文明后裔，这段消息是跨越了好几个维度的超弦通报，可能会因为弦的扭曲而有些失真。 那么我话不多说，由于很复杂的原因，太阳系在和同维度的另一个世界碰撞。由于《禁止高阶段文明干涉未超弦文明》这条禁令，我们通过德尔塔生物通讯技术向你们警告：有一场未知的灾难正在你们这里发生。 也有可能因为技术原因我们的播报来得太晚，你们已经在灾难之中了，那么这段广播依然会给你们提供一些通讯技术上的突破，我们诚挚的希望母星的人类度过这个难关。 如果你们的科技能够突破宇宙膜，通过基因手段寻找到我们，我们会和你们分享我们现有的科学技术。” 倪宽理解了这段话的意思，在他思索着那些在他认知边缘的奇怪名词时，原本已经停止的声音又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继续了。 “嗯，这段声音应该没人能够听到，未超弦的文明很少有灵魂觉醒者，但是按照惯例我还是要用灵魂广播进行说明的。” 如果说之前的声音是从虚无中出现被身体接收到，是由外向内。这段话却是从他现在的意识中出现的，是由内向外。 如果从第三人称视角看，倪宽现在是一股人形的雾气，但从第二个广播响起之时，他脸的位置开始变得清晰，似乎这广播有着其他作用。 他来不及思考，声音继续用冷静，清晰的语气说到：“我个人希望地球有人能够听到我现在的话，身体是灵魂在未知所在于现世的投影，由于弦理论，无数的平行世界有无数的你，这些你都是灵魂被不同的世界折射出来的。 如果你能够听到我现在的播报，那么恭喜你，你是无数平行世界投影下唯一觉醒的灵魂，你是超脱常理的【负熵】。灵魂给予我们的力量各不相同，请好好使用这种力量，保护我们共同的家。 我们现在正位于本宇宙的宇宙膜外，我们已经无法返航。即便如此，我们依然是同类，我们绝不会放弃我们人类的身份。 如果有人收到，可以回复我们吗，在这里语言并不是交流的障碍，我们诚挚的希望能听到故乡同族的声音。——来自，姆文明” 声音到这里就停止了，倪宽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甚至动不了一下，只好开始思考那两个广播里的内容，他想起《三体》里面叶文洁收到三体人的回复。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要不要回答呢？我这一回答怕不是外星人就来了！ 听第一个广播的意思，如今的怪兽就是他们说的未知灾难？好像也没什么厉害的，枪都能打死。 或许这并不是灾难的本质，怪兽只是灾难的一种表现形式。如果要算得上是灾难这种定义的事情，确实还没有开始，那个姆文明并没有明说，代表他们也不太清楚。 第二个广播是说我是灵魂觉醒者吧？每个人都有能力是什么意思，我刚刚觉醒还没激活吗？ 他们在宇宙膜外面啊，倪宽知道宇宙膜的猜想，有人说宇宙扩张的边界是一个膜，这个膜以光速挤压外侧的空间，然后内侧的空间被拉长。 内外两侧永远无法接触。 真惨，或许他们就站在那层膜外面看着地球在宇宙中的方向，真的是可望而不可及。 其实我也挺可怜的，我四年没回家了。他这样想着，心里面突然有一种想要回复他们的冲动。 不行，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能冒这个险。 他忽然难受起来，他好想动一动，但是怎么也动不了，再想起之前心率仪发出的长音，他忽然明白自己或许已经死了。 死了吗？ 倪宽有点茫然，他倒是没什么感觉，死亡也不是很痛苦啊？ 既然我死了，那我回复人家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他还是很想回复人家，毕竟人家不知道多少年没回过家了，给家里面打个电话怎么了？ 倪宽突然能看到灰色的雾气在眼前飘荡，他尝试低头，看到像一团雾气的自己，他现在可以动了。 我真的死了？现在是我的灵魂？ 他一下沮丧起来，这时那广播又重复了播报了一遍。 “...如果有人收到，可以回复我们吗，在这里语言并不是交流的障碍，我们诚挚的希望能听到故乡同族的声音。——来自，姆文明” 倪宽感觉还是回复人家比较好吧，反正他已经挂掉了，你看人家还怕你第一遍没记清，还播放了第二遍呢。 他于是尝试着大喊：“地球 收到！ 姆文明，再会。” 其实倪宽能理解他们的意思，但是倪宽不敢去想，正如他不敢去想四年没回家，父母已经苍老成什么样子，他是真心实意的喊出来的。 喊完了这一嗓子，倪宽感觉轻松多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还能说话，还有听力，似乎和活着也没什么区别。 可惜这里没有镜子：他没法注意到，自己的额头左侧出现了一个奇妙的符号，这是一个像是基石一般的图案。 其意为：灵魂寄托之所，永恒的避风港。 ————————————————————— “呼，广播结束了，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毕竟我们也不过是星际中的流浪者罢了” 一个女声如释重负般，离开了眼前的设备。 “哎，超频段广播就够消耗能源的了，还要使用弦级别量子通讯和63秒的灵魂广播，咱们舰队的能源直接没了二十分之一！ 【家】那边肯定有人收到广播了，不过灵魂广播大概是打水漂了吧，代价太高昂啦。”这个声音抱怨道。 “或许吧，不过我们要为同类负责，哪怕可能性几乎没有，也不能不使用。毕竟我们研究灵魂力量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逼不得已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另一个声音像是苍老的男性，他边操作设备边说，“量子通讯系统确认关闭，超频段广播确认关闭，回声系统关闭，灵魂广播系统——” 他等待了一会，确定没有事情发生，刚准备关闭，女声忽然说：“别急啊，能量已经消耗了，还有14秒呢，关了也不会返还能量了。” “好吧，那我们等等看。”苍老的声音说着，手紧紧按着开关，显然是要卡死14秒这个时间。接下来是无声的寂静。 “看来不会有结果了，再说就算有人觉醒了灵魂力量，他也不会知道怎么…”过了一会，苍老的声音开口，关闭了系统，“灵魂广播系统，关闭。” 随后他的手自然地伸向最后一个设备“灵魂广播回声系统…”在他说出系统两个字时，一阵被严重干扰的电流声突然从设备中传来 “滋滋滋…滋滋”二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豁然站了起来，死死盯着设备屏幕显示的波段变动。 情感可以超越距离的限制吗？ 没有人知道。 在跨越了连量子纠缠也无法维持的，比无限更加遥远的距离，远方的游子终于听到来自故乡的声音。 “滋滋，地…球….，滋滋…姆，再会…” 女声激动地大喊大叫，苍老的身影已然泪流满面。 第3章 灵魂 原本只能感受到虚无的世界里，不知何时有细细的光点弥漫开来，倪宽“回头”看见了一根光柱，光点不停地从光柱中分离开来，倪宽碰上去后就感觉自身在不断地下沉，下沉。 他突然醒了过来。 “活了，活了！”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伴随着胸口巨大的刺痛感，倪宽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就半坐起身，他下意识大口喘息。 旁边的医生边放下手中的起搏器，边和身边同事说：“行了救活了，咱们赶快下班了，又加班到晚上十点，我都要困死了。”说着这个医生边打哈欠边摇摇晃晃出门了，被门框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检查身体过后确认没事了，一个小护士把倪宽推回了观察病房，这次不是单人病房了，倪宽一看，乐了，左右两边一个是齐建国，一个是修竹。 脖子被固定住的齐建国看到倪宽，也笑了，只是缺了一颗门牙显得有些滑稽，倪宽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看到两个人像照镜子一样傻笑，修竹也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她的左臂被绷带缠绕，看着比伤了脖子的齐建国和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倪宽好得多。 “呦，听说你之前差点挂了？心率都没有了，给医生救回来啦？”齐建国脖子被固定，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怎么会呢，我可是有休假在身的人，就算死也要把假休了。”倪宽谢过小护士，看着她走出病房。 “休假？现在算给你休假了，不仅休假，咱们小队可能要返回原本序列喽~” 倪宽知道，像他现在所在的特种序列，在三人负伤可能要在医院待上许久这种情况下，其实小队已经名存实亡了，不过也不必太过伤心，在他们之前a系列小队已经存在过两批成员了。 “队长怎么样啊，受伤没有？”倪宽问两人。 修竹摇摇头试探着说：“队长没受伤，他已经接到通知准备要组建a4小队了，咱们养完伤就准备回老连队了，你打算…” “我准备到限就退伍回家了，这世界越来越危险了，前几次怪兽出现的时候还是隔了好长时间，你看看现在，甚至刚解决一个又出来一个，谁知道它们躲在哪里。 最恐怖的是你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我没有什么保护世界的想法，我只想让身边人平平安安。”倪宽表现得很苦恼。 其实倪宽最主要的想法是想把两次“广播”的事情向上级反馈，然后退伍，但是他不敢保证第二个广播的事情说出来自己还能回的了家。 至于怪兽，这东西对于现代社会的安保力量而言，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要不是因为最近刚刚接触这类事件，上头特别重视，让特殊序列行动保证消息不会泄露。杀死一只十米长的怪兽也仅仅需要一把机枪而已。 他只想回去多陪陪家人，毕竟之前灵魂的广播里面说了他或许会觉醒什么能力，有能力了还当什么兵，被发现了说不定还会被控制起来，那多悲催啊。 而且只要还是唯物世界，碳基生物就别想对抗枪械，怪兽注定是不可能打败军队的。 三人聊了一会，这时已经夜里十一点了，三人聊着聊着也困了，大家都睡觉了。 倪宽闭着眼睛，想要看看能不能再次进入那种灵魂状态，他不知道怎么进入状态、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退出的。只想多接触一些这样的超现实能力。 一片虚无之中，慢慢的有了一些光点，倪宽向着光点出现的地方看去，那是一根光柱，光点从光柱中缓缓逸散，向着倪宽头顶的方向飘去，想着上次的经历，看来进入光柱就能返回自己的躯体。 倪宽想象着自己像在潜水般，手脚并用，但并没有移动。他又想着脚踩着大地的感觉，突然脚下有了实感，大地从脚下延伸出去，仿佛一直到了空间的尽头。 于是就有了方位的概念。 他踩在地面上，感觉十分的踏实。 好，他心里想着，便继续去想象，想象太阳，想象河流，山川，草木，动物。 于是纯色的太阳，山川，河流和草木出现了，动物一个没见。 倪宽有些不明白，如果说不能出现生命，为什么草木能够出现而动物不行。 他想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于是开始想象一面镜子。 虚假的镜子居然要他从元素到材料到制作工艺完全理解一遍才能制造，倪宽有些欲哭无泪。他又想了想，眼前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 其实这不是镜子，这是一片能够反射光线的平面空间，它的用途确是镜子。 他向着镜子望去，眼前是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相貌隐约和他一样，但是除了面部其余地方都像是雾气一般翻涌。 他忽然注意到自己额头左侧仿佛石板又像地基一样的图案，于是凑近了镜子仔细端详这个出现在他头上的图案。 渐渐地，这图案在他眼中越来越大，直到他的灵魂被图案所包裹。 突然一段信息传进了他的意识。 “灵魂寄托之所，永恒的避风港” “现世躯体于物质层面提升位格（一）” 随后就是对这段话的朦胧解释，物质层面提升位格就相当于一种抽象性的全面强化，具体提升的程度需要自行摸索，“一”是指提升的程度，也不知道是多少。 倪宽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这居然是真的。 太奇怪了，先是怪兽横空出世，然后是自己的灵魂，现在又出现了特殊的能力。 他想起来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只要主角拿起了武器，那就代表怪物要出现了。 但他又隐隐有些担忧，不知道地球上这种超现实的力量多不多。 根据第二条广播，灵魂的力量在无数的平行世界中，只有一个自己能够开启，在这之后其他的自己都无法再触摸灵魂的秘密了。 那些超科技或者超魔法的世界究竟存不存在？他们是不是已经弄清了灵魂的秘密？ “这是…红绳？” 灵魂体的左手绕着一圈红绳，倪宽一开始对着镜子时没有发现自己手上的异常。他像刚刚盯着额头图案一样端详着红绳，半天也没有什么反应，用右手去解红绳，却摸了个空。 他研究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发现，这就是一根摸不到的红绳拴在左手上面。 倪宽只好作罢，他四处找寻了一番再也没有什么发现。 他想回现实看看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于是轻轻的触摸光柱，伴随着下沉的感觉，倪宽睁开了眼。 灯早就关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他心里这么想着，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现在看到的东西只是朦胧的表象，他眨了眨眼，盯着天花板。 他渐渐看清楚了！ 他看见天花板上材料挤压的纹路，这是由肉眼看不见的细微月光穿透窗帘，投射到了天花板。他看到虽然关灯了，但是顶灯上由于感应电流以极低频率闪现的微光。 他看到无数种白色，这是超越了人眼对于光谱识别的频率。他看到空气中微小的颗粒，这些在阳光下也看得不甚清晰的灰尘。 他看到齐建国打呼噜产生的音波，反射到墙上，被吸音材料吸收了大半，又轻微的反射出去。他看到无数的细菌在繁殖，这是生命的道路，宇宙的癌。 他看到在空间中，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弦在轻轻抖动，仿佛人偶戏中控制人偶的线。 他闭上了眼睛。 第4章 位格提升后的世界 闭上眼睛后，倪宽终于从这种巨量信息的视角中脱离出来，其实薄薄的眼皮根本不能阻碍他的视觉，他的超级视觉是因为通过“闭眼”这个动作关闭了。 但是这时，耳朵里，鼻子里，身体各个地方的触觉都传来海量的信息，倪宽被折磨的一晚上没睡，终于勉强掌握了能够忽略掉无意义信息的方法。 熬夜到天亮，倪宽反而精神抖擞，他的呼吸变得悠长，心率降低到不足50，早上吃饭的时候没吃多少就感觉饱了。 他怀疑自身的消化系统对于能量的分解和利用率提升了很多，身体的消耗降低了，能量的摄取效率又反而提升，他一天只需要吃一顿饭就可以满足身体能量所需。 倪宽今年23岁，兵龄已经四年多了，一身上下怎么说也有许多暗疾，本来受到重伤以后这些暗疾都会慢慢的显现出来，成为折磨他一辈子的梦魇， 但是他早上居然已经可以试探性下床了。 旁边的修竹看到上半身绑的结结实实像木乃伊一样的倪宽在眼前慢慢挪动，惊得说不出话来，赶快走过去扶住倪宽。 齐建国像看傻子的眼光扫过来“我说宽子啊，你就这么想英年早逝吗？听说昨天你差点挂了，今天又来折腾什么啊？”可惜他脖子被固定着，倪宽慢慢走到他一边去，他就看不到倪宽的动作了。 齐建国拿出手机，后置摄像头对着倪宽，他看着手机，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二人很清楚倪宽的身体素质，虽然平时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倪宽身体素质很不错，但是前两天才受的伤，昨天又差点心脏停跳，今天就能下床走路了，这也太离谱了点。 不过部队里面离谱的人和事比较多，他俩也是大心脏，只知道倪宽肋骨断了三根，右手骨折，好像下地走路也不是什么太离谱的事，只要不怕肋骨长歪了，还有全身骨头钻心的疼就行了。 倪宽心中极度激动，早上他吃了许多钙片，身体很快就吸收了，他下床是因为阳光没法照到他的床上，他的本能“告诉”他，他需要阳光补充被人类称之为维生素d的物质。 站在阳光下，他感觉身体就像一台全速运转的马达，从身体皮肤接触到阳光的时候，心率就开始慢慢上升，他的伤口处传来轻微的麻痒感，那是骨细胞组织快速增殖同时清理出坏死组织的感觉。 他的五感维持在比之前略强一些的程度，理论上他的身体完全可以支撑起被强化后的感官，但是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 阳光在他的瞳孔中倒映成像，光感细胞将映像通过电信号传递给大脑，他控制自己眼睛不停地变焦，从身边的物体慢慢看向极远处城市的天际线。 （不错，眼中的世界完全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脚通过拖鞋感知地面，细微的震动和空气的流动感让他着迷，五感的强化让他感觉世界焕然一新， 他的眼睛可以看到声波的传递，可惜没有人能教他怎么通过声波判断对方说话的内容； 他的耳朵可以听到空气的流动的声音，大脑根据这些能够在脑海里描绘出大概的画面； 他的触觉在身体三米左右通过感知地面，空气，即使闭着眼堵着耳朵也可以大概感知； 除此之外，他还隐隐约约有着第六种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太淡了，他完全没法抓住。 身体的消化能力，恢复能力，大脑的信息处理能力，反应能力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在灵魂空间中得到的信息是现世躯体于物质位面提升位格，单位是一。 这段话很有意思，“现世”先不提，没有太多的概念。“物质位面”指代的大概是现实世界？那么就还有非物质位面的存在，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而“位格”的概念说法却非常多了，没说身体素质强化，而是位格提升，身体素质的强化很可能只是位格提升后的附带效果。 位格提升真正的用处现在还不清楚，以后可以多查询一下对应的信息，倪宽想了很久，决定先把伤养好，还不能表现得太快，否则太惊世骇俗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么在医院可能要待上三个月了，倪宽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必须找个理由出院。 下午的时候，领导来医院探望a3小队的伤员，随行人员排满了走廊。这是一个中年人，领口的麦穗和一个五角星闪着金光。 “少将！”倪宽心中惊讶，却没有表露在脸上，自己小队虽说是特殊序列，但是来探望伤员怎么会让将军前来？一定有什么原因。 在例行的慰问、采访过后，果然少将轻轻一挥手，身边大部分人都退出了病房，只留下一位大校和上校。 看着最低都是上校才能留在病房，小队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神情也慢慢严肃起来。最先开口的是大校， “三位同志，我们此次前来探望其实还是有两个问题需要和你们沟通一下，第一件事，请你们再说一下当时在k区域待命时发生的事情。 我们已经询问过你们队长了，他说过一遍当时的情况，但是一个人的视角未免太过单一，所以希望从你们这里侧面了解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队长那边了解过了，看来有什么东西队长那边的讲述没有让上面满意，或者说他们希望有更多的信息推断什么东西？） 倪宽心中想着，嘴上却不停，和其余二人一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这次战斗运气成分占比很大，老鹰在飞行中下扑抓猎物的时候首先会俯冲，等快要接近猎物的时候一般都要向上提前发力，使自身从斜向下的力拉升到快要平行，从而借助惯性攻击猎物，否则自己一头撞地上不死才怪。 怪兽也是如此，在它向着黑夜中唯一的光源俯冲的时候本来正在拉升自己，结果倒霉的被子弹打中了翅膀的关节部位。 5.8mm口径的子弹打到翅膀，入口处只有一个小孔，出口由于巨大的动能，能够打出一个大坑出来，怪兽没法拉升，加上平衡被打破，直接一头就撞死在了地上。 三人是因为离得太近了被怪兽巨大的身体裹挟着滚了好几圈才受的伤，据没住院的队长说，他的右手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当时在往右站一点，住院的就是四个人了。 三人互相补充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一旁的上校拿着录音笔全程记录，同时在随身带着的微型电脑上记录着，少将同志在这时说:“在战斗过程中和结束以后，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物体？” “奇怪的物体？”三人均是摇头，倪宽更是打一半直接晕过去了，肯定是什么都不清楚。 “呃”齐建国挠着头说：“长官，我在结束战斗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大概意思是地球要迎来灾难？” 少将点点头：“嗯，这件事已经有许多人汇报过了，能够听到广播的是少数人，按照他们的意思我们推测你们是他们的族系分支。 也多亏这一段广播，我们在许多领域的前沿科技都有了明确的方向，不久之后科技大概会有一定的进步，特别是网络信号这方面。” （是了，高级文明随意的一个产物，可能就能让低级文明得到启发，从而科技革命。） 倪宽心里想着，他突然意识到自身的能力如果曝光，发生的事情或许会超出他的预料。 “嗯，看来大家也没什么要汇报的了，如果想起来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直接找护士喊我们这边留守的战士，他们会联系我们。你们就安心养伤吧，过两天…”少将同志说了一半，看了看大校，“嗯，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大校把他的联系方式告知了三人。 站起来的三人退出了病房，躺着的三人面面相觑。 ------------------------------ “我有个问题，汉辕博士，为什么晶体需要通过特定电波透射后人才能吸收其中的能量？” 重重把守的实验室中，一个中年军官向一名消瘦的白大褂询问。 “你问我，我问谁？”汉辕眼睛不离屏幕，“这个电波的波长，居然和之前我听到的广播的波长极为类似，如果不是巧合的话，一定是那个文明故意的，他们在提示我们。” “我不理解，如果我们没发现这个波长的相似性呢？”中年军官看着眼前的受试者站在晶石后面，电波装置和二者连成一条直线。 “不，我们必然会发现——那是因为你不是研究人员，你的思维模式和我们不同，就像程序员和山里的猎人一样。”汉辕看着眼前屏幕的波形快要到顶点“嘘，第五个超级战士诞生了。” 中年军官略带羡慕的眼光看着被称为超级战士的士兵，后者相较于前几分钟，身高降低了一些，由原本的肌肉壮汉变成了瘦削的模样。 “嗯，肌肉群密度提升，肌肉纤维拉长了，骨密度达到了之前的一点五倍，初步预估身体素质较之前提升了20%，但是心肺功能没有明显变化，预估耐力会降低一些，不知道神经系统有没有变化——五号，你一会去神经部门做一下检查，那边的研究员会告诉你之后要做什么。” 汉辕饶有兴致的看完浅层扫描得到的数据，交代了五号受试者一番，受试者明显兴奋至极，他握了握拳，轻轻跳了几下，就向大门走去。 “真有意思，根据不同的人种，强化有明显的趋向性，五号和三号是从一个族系中出来的，他们都是对身体素质强化，一号和四号是视力和反应速度的提升。 看来六号要找一个和二号一个族群的人来试验，对了，找两个之前能听到外星广播的人过来，试试他们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汉辕看着中年军官，中年军官则看着又缩小了一圈的晶石，疑惑的说：“这个晶石怎么才用两次就变这么小了？难道刚刚两个人吸收能量很多吗？” 汉辕博士对着军官笑着摇摇头，轻轻搓了搓背在身后手中快要融化殆尽的晶石碎片。 第5章 征兆 这几天倪宽过得格外舒服。 不用听到起床号，不用出早操，没有体能训练，没有重复了无数次的射击打靶，最重要的是不用出任务。 他这几天只睡了5小时不到，精神却比平时还好，倪宽感觉能够轻微的控制植物神经，控制自身能量的消耗，压制条件反射，甚至能够直接使用肌肉平时存储的，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胁才会使用的备用力量。 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倪宽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了二次发育，体型没有变化，但是饭量比之前大了很多。 “来来来，32号房，倪宽是哪位？”一个微胖的护士敲门。 倪宽抬头：“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哦，你们部队指定你们进行身体检查，你是第一个，一会你俩都要检查一下，看看身体还有什么问题。” “哦，好的”倪宽刚说完话，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体已经康复，而身旁的战友还在打着石膏的现实，这样的异常一定会被医生发现。 可是他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能手动让肋骨再骨折一次吧，倪宽坐在轮椅上，心里一度想着要不要夺路而逃。 终于，他还是躺在了x光设备前面，心想不管了，就说身体一动还是很疼，希望医生结论保守一些。 “怎么样？a3小队身体恢复如何？”上次出现的上校询问三人主治医生，医生在低头看着手中的图片。 “呃，有两人身体恢复还算正常，这个倪宽…”上校眼中一凝，问医生，“怎么了，倪宽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没有说话，看着手中的x光片陷入了沉思… “有什么问题吗？你倒是说呀！”上校走到医生身边，和他一起看着x光片，除了上半身的轮廓外，其中的骨骼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像是糊了一层马赛克一样。 上校不清楚其中问题，疑惑道：“x光也要对焦吗？是不是操作人员没设置好？” 医生说：“这个倪宽是第一个拍的片子，后面俩人都是清晰的，就他的有问题，而且也没有带什么违禁设备进去，等过几天再复查一下吧。” “如果有什么情况记得联系我们，他们是很重要的战斗人员”上校若有所思。 “呃，好的。” … 齐建国努力地把头扭过去，看着上半身缠满绷带的倪宽在做俯卧撑。 修竹在看书，但是也有些心不在焉，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倪宽啊，我知道你伤好得快，但你好的也太快了，而且你在我们两个病号面前运动，我们…”她没说下去，倪宽也懂，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快速做完一组俯卧撑，脸不红气不喘的站起来，对二人说：“人和人的体质不能相提并论，我也只是比你们好得快了一点点而已，其实我运动的时候身体还是很疼的，我只是咬牙坚持罢了。” 齐建国翻了个白眼，艰难地把脖子转回去：“我信你个鬼，肋骨骨折不到俩星期你就能做俯卧撑，你小子是不是变异了？到时候把你送到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去，看看你能排几号。” 修竹正想笑，刚翘起的嘴角又缓缓放下。 倪宽正想和齐建国再互怼几下，突然他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什么异样的变化。 他四处看了看，又努力的听了听，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他未曾掌握的第六感突然清晰的告诉他，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化。 齐建国不知道倪宽在搞什么名堂，瞟了一眼余光中的修竹，修竹把书轻轻合上，莫名叹了口气。 倪宽没注意这些，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空间，密密麻麻的“弦”出现在周围的空间中，这些弦时而透明到不可见，时而凝实如蚕丝。 但是在这之中，渐渐地有什么东西从虚空中浮现一般，把许多的弦都挤开来，十分吃力，又势不可挡。 一股只有倪宽能感受到的超高频率颤抖开始从地面往住院大楼传来，渐渐地频率越来越低，突然旁边树上的飞鸟全部惊起，逃命般的飞向如血的夕阳。 倪宽赶忙向着弦扰动的最中心看去，那位置在住院部的外面，他的视线被医院的主楼挡住了。 他有些急躁，本能提醒他那里极度危险，军人的职责却让他把群众的生命放在第一位，他不知道该不该去。 身旁的修竹却知道倪宽在想什么一样，对他说：“你该走了。” 倪宽瞳孔瞬间收缩，他猛地回头，在超弦视角中，修竹身上的弦突然开始轻颤。 “你该走了，时间不多，要用跑的。”修竹又重复了一遍，交给倪宽一把短刀，倪宽能感受到这把刀在自发的轻轻颤动。 短发整齐地搭在肩上，修竹的表情被隐没在夕阳的余晖中，看不真切。倪宽轻轻的一晃神，身体已经本能般动了起来，他撕掉绷带，穿好病号服，站在病房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出门，却是要以一个非正常人的身份了。 像是要告别度过的23年平静岁月，倪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出发了。” 身份的突然转变让倪宽措手不及， 他知道自己拙劣的表演完全无法欺骗他人， 但是谁又天生就会伪装和欺骗呢？ 他叹了口气， 不管了，世界已经乱起来了，之后还会更乱。 我能做什么呢？ 他这么想着， 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呢喃：“一路顺风。” 倪宽能听到，身后的人也知道。倪宽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他回头看到修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然后他开始奔跑。 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 … 修竹坐在窗前，把勉强转过来头问个不停的齐建国晾在一边，只是看着夕阳。 她额头的图案现在只有倪宽能看到，那是一个悲伤的哭脸。 … 倪宽跑的很快，但是他在住院部的21楼，电梯在其他楼层运行，看样子可能要等三四分钟。 他可等不及了，拿出蓝牙耳机，顺手拨号给之前留联系方式的大校，倪宽把口袋拉链拉紧，拿起身旁灭火器就砸碎了一扇窗户。 不顾身边人的惊叫和注视，倪宽直接拉断了窗外护栏，直接跳向了下一层的空调外机。 “喂，你好？”大校接通了电话，倪宽来到了21层。 “大校同志，你好，军区总院要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了，情况紧急请赶快疏散人群！”旁边是70米高的呼啸风声，倪宽快速的在各个空调外机上来回横跳着，他来到了17层。 “请重复，军区总院怎么了？要发生什么事？”风声太大，大校没听清，但是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了倪宽想要表达的意思，大声地询问，身边的两名文职人员立马行动起来，把电话用数据线连接到一台电脑上。 “我不知道！但是范围很大，可能要覆盖半径50米的区域！”倪宽跳到了大楼的另一边，他能看清弦弯曲半径的中心位置，就在住院部门口的空地不远处，他下降到了11层。 “你能保证这件事会发生吗？你甚至不知道什么事。”大校看过之前的机密文件，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结合之前不见的晶石，倪宽的x光在第二次拍的时候还是模糊不清，他马上用座机打向了一个内部通信号码。 “我用军人的身份保证！”弦已经快拉到极限了，中间的扭曲部位已经是没有弦存在的空洞，隐隐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倪宽心中突然一个激灵，他对着手机吼道： “是怪兽！怪兽要在军区总院出来了！”他跳到6楼，空调外机发出砰的一声。 “收到。”冷静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大校的手在电脑键盘上飞速敲击，边听着身边文职人员的汇报，“你不要挂断电话，我们一直保持联…” 通话声戛然而止，倪宽从3楼一跃而下，借助身边的树，他在地上一个翻滚站了起来。 地面的高频颤抖越来越剧烈了，马上就要到普通人能察觉到的地步了。 早就有好多人在楼下围观了，倪宽穿着病号服从二十几层楼往下跑酷，实在是很吸引人的眼球，好几个人都拍下视频上传到视频网站去了。 倪宽大喊道：“医院的化学品泄露了，大家赶快离开这里！”他情急之下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方法，“快走，快走，楼上已经有人吐血了！” 他神情慌张，语气激动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旁边几个胆小的听到是化学品泄露，神色不安地已经往外面走去， 旁边不太相信的人也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理，慢慢的远离， 不知道谁先跑了起来，大伙都开始往外跑，路上遇到人就大声叫喊，倒是越来越多的人都离开了这里。 地面开始明显的震动，白色的光从未知的地方刺穿这个世界的空间。 “差不多了，楼里面的人看到怪兽一定不会出来，空地也没人了，现在就是等到军方来支援就行了。” 倪宽心里想着，眼前白光渐渐弥漫开来，一个巨大的爪子从白光里探了出来。 那爪子和倪宽差不多高，弯曲指甲的嵌到泥土里，倪宽有点懵。 倪宽的视线不受白光干扰，他看到一个生物的腿从弦的空洞中探了出来，然后空洞骤然扩大，一下子就被拉伸到近20米高。仿佛这个腿的主人把空间撑大了一样。 “卧槽，这还玩啥？”倪宽傻眼了，他以为这怪兽是和之前那些怪兽一样，顶天十来米长，一挺机枪就能扫死，结果看样子这家伙高都有20米，那该有多长？ 突然附近响起了防空警报，军区总院的喇叭里更是传来了播报：“紧急通知，所有人远离军区总院，医院里的人员请不要离开大楼，迅速通过地下停车场向医院外转移，重复…” 倪宽知道最近的军事基地在哪，他看着已经钻出大半身躯，仰头想要嘶吼的怪兽，脑中迅速判断直升机的速度多久能赶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到10分钟。 他心想，10分钟，足够这怪兽杀死我几十上百次了，要想办法吸引它的注意，不能让它攻击住院部大楼。 倪宽猛然跑进大楼，他要找能够吸引到怪兽注意的物品。 怪兽在白光中慢慢浮现身影，这是一个有六条腿，两条粗壮尾巴，一对细小前肢，上半身像是霸王龙一样的生物。 它的前两条腿非常灵活，后四条腿脚掌宽大，主要起到支撑身体、分散重量的作用，两条尾巴左右分开，让这个怪兽像是炮台一样牢牢地立在里面。 白光完全收敛，周围大楼里的人看着身高二十多米，体长几近四十米的怪兽，都以为是在做梦。 可耳边的防空警报，不停重复的播报，不断传来的尖叫，都提醒着他们： 曾经平静的生活结束了。 第6章 武装直升机，或者是大鸟 眼前是一片狼藉。 漫天飞舞的纸片，奔跑着，蹒跚着，所有的人都往楼梯通道和电梯涌去。旁边的护士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还是在尽力维护人群的秩序。 倪宽找到一名看上去年龄稍大一些的护士，打听氧气瓶的存放位置，手中的士官证帮助他省去了多余的沟通。 氧气瓶不会主动爆炸，也不能单独燃烧，倪宽暂时也找不到可燃气体。他准备利用氧气瓶超高压的特性来让怪兽注意到他。 他又看到一桶红油漆，于是随便捡起一件衣服把油漆涂上去。 倪宽一手拽着氧气钢瓶的头部，底部在地面磨出一串火星。 他心里实在没底，看着怪兽巨大的体型，祈祷怪兽转头在空地上遛弯、睡觉，最好等直升机来了再动。 可是怪兽动了动头颅，扫视了周围一圈，盯住了倪宽所在的大楼，迈步走了过来，那个体型，最多十步就到了。 倪宽骂了一声，冲出了大楼，他借助惯性，把氧气瓶丢在了怪兽的爪下。 巨大的重量轻易的压弯了氧气瓶的瓶身，高密度的气体和怪兽的重量里应外合之下，氧气瓶发出巨大的爆响声，怪兽身体一震，看着脚下被炸到刺痛的皮肉，和不远处的红色显眼的倪宽。 它看到了是倪宽扔出的瓶子，已经认定是这个小不点伤到了自己，它猛地把头低下，张口就朝着倪宽发出咆哮。 巨大的声浪涌向倪宽，倪宽看到声波极高的频率，急忙尽力降低听觉。但是这声波不仅仅是攻击耳朵，他的身体被巨吼过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发软，只能勉力不被巨大的吐气吹倒。 怪兽很满意倪宽的表现，在它的世界里，像倪宽这么小的生物被它一吼，就会被禁锢，被它随意拿捏。 它短小的（以它体型而言）前肢往倪宽的方向抓来，体型两米左右的人类对于二十米高的怪兽而言是一道不错的小食了。 倪宽眼看着怪兽的爪子向自己伸过来，他猛吸一口气，意识接管了被本能控制的植物神经，他一个后滚翻接上一个起身纵跳，躲过了抓握，正好落在怪兽的爪子上面。 倪宽的五感统一被大脑调度。他不用回头，风告诉他怪兽的另一前肢正在向他盖过来，他看似随意的往后一滚，接着一个斜跳，躲开了巨大的“盖帽”。 倪宽转身落向了怪兽前肢的根部，他在这过程中飞速把鞋脱掉了，这玩意太碍事了。 赤脚站在怪兽肩膀，倪宽有一种对方举动被他轻易看穿的感觉，仿佛武林高手一般，他仿佛闲庭信步般轻松的躲开了怪兽的几次抓挠。 怪兽感觉现在很不爽，这种不爽正在慢慢转变为愤怒，在它一百多年的狩猎过程中，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折磨的事情，为什么被吼了一嗓子的猎物还能跑到它身上去？ 它感觉好像浑身有蚂蚁在爬一样，手忙脚乱的想把倪宽弄下身。 倪宽跳到了怪兽的鼻尖，掏出修竹给他的短刀。 短刀出鞘，刀身不是钢铁，反而像是小孩子涂鸦一般胡乱跳动的线。 倪宽吓了一跳，他拿着诡异的刀，刀上的线条还在不停跳动。 他顾不得多想，狠狠地把刀扎在怪兽头上。怪兽用一个斗鸡眼死死的盯着倪宽。 刀在扎到怪兽以后就莫名消失了。 倪宽愣在那里。 一人一兽诡异的僵持了片刻，怪兽浑黄的眼珠突然布满血丝，它愤怒的一声吼叫，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怪兽为中心全方位的扩张。 地下停车场正在往医院大门的出口前进的人们突然感觉一阵无力，眼冒金星、耳鸣等症状相继浮现，好在这种状况来得快去得也快，众人恢复了一些后来不及多想，赶忙继续前进。 倪宽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不如怪兽一开始那一声咆哮，他不解的看着怪兽一声大吼，然后便秘一样的浑身颤抖使劲，他往怪兽屁股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怪兽的脸。 怪兽莫名的看懂了倪宽的举动，它更加愤怒了，两只小短爪在头上一通乱挠，可是悲哀的发现倪宽还站在头上。 于是它开始摆烂，从愤怒中回过神来的怪兽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妙。 被流放到传闻中的纯物质世界以后，唯心的力量在快速消退，它巨大的体型已经开始出现痛感，心脏在哀鸣，无力支撑如此体型的血液泵动。 唯心的能量在没察觉的时候已经流失殆尽了，除了它根本不擅长的精神力还能维持。 可惜它们种族根本不擅长精神力，如果是那些恐怖的种族… 它不敢想了，也没时间想了，它要赶快为了生存而行动起来。 本能告诉它，必须大量进食这个世界的原生生物，以供身体快速适应这个世界的唯物规则。 怪兽猛抬头，看着眼前比它还高三倍有余的大楼。 这个应该不能吃。 眼前的那个小东西还在晃荡，它甩了甩头，想把倪宽从眼前甩开，它惊讶的发现之前怎么也甩不掉的小不点轻易地被自己甩下来。 它如果低头就会看到，它的身体被诡异的刀扎中以后似乎变得极为脆弱，在运动过程中脚上的皮肉已经开始小幅度开裂。 它低下头看着倪宽，在纠结到底先报仇还是先找食物，头顶却传来巨大的声音。 它抬起头看到一只飞在天上的“大鸟”，这鸟看上去很奇怪，翅膀似乎在头上面转动，似乎很像它之前所在的世界的一个奇异种族，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可惜飞得太高了，我够不着，它这么想着。 大鸟居然慢慢的往下落，怪兽赶忙躲到旁边的大楼后面，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像是等鸟落到地上就要发动袭击，结果正好纳入了武装直升机侧面的攻击范围。 “死吧！怪兽！”在得到开火许可后，机枪手拿起机炮就瞄向怪兽的头，他旁边的弹药一颗有两根手指那么宽。 怪兽只听到大鸟发出怪异的吼声，接着身上，头上出现痛感，密密麻麻堆叠起来。它惊恐地抱着头想远离大鸟，可是大鸟轻而易举的飞到他前方，它只能发出悲鸣，而后无力地倒在地上。 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倪宽全程目睹直升机“欺负”怪兽的场景，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上面那句话。 但是怪兽破坏的是社会的秩序，这比它们本身对城市的破坏还要严重。 倪宽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迅速跑到住院大楼，换掉自己的衣服，冲进了地下车库的通道，一路跑向医院主楼的出口。 趁着混乱，趁着大楼因为受到机炮无意攻击造成损坏而断电，紧急电源刚刚启动，监控系统正处于停摆状态。 他要伪装成失踪或者死亡人员。 不是不相信组织， 只是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一个模糊的结果， 他还没有完全挖掘出能力的全部， 他相信，他的能力一定不简单，仅仅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已经十分惊人了， “修竹这家伙…”倪宽跑出了车库，眼前是漆黑的天空，城市里到处都是灯光，照的路面一片明亮。 他的瞳孔一瞬间就根据光线调整了进光量，没有出现炫目的情况。 “我会回来的。”他对自己说，随即走入了人群。 第7章 白蝴蝶(一) 半小时后。 倪宽走到一个老旧小巷子门口，刚准备拐弯，突然感觉不对，瞬间转身向背后走去，动作极其自然顺滑。 看着倪宽突然反方向走了，屏幕前的少将嘿嘿的笑了起来，“1组，人家回头了，你们快追，2组、3组、4组把这个十字路口完全堵死！” 他看了看身后的齐建国和修竹，二人无奈的看着监控，“你俩也是有意思，倪宽身体恢复的这么快你们也不和上级汇报。 我理解你们保护战友秘密的想法，但是如果早点汇报出来，很多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 话分两头，这边倪宽感受到许多人在拐角蹲着不知道在干嘛，谨慎考虑他转身想走向其他路口，可是他一转身，就发现这个路口的所有道路都有人堵着。 那种视线若有若无往自己身上瞟的感觉，倪宽感觉的非常清晰，忽然他们仿佛接到什么命令一样，都快步向自己这边跑来。 倪宽把衣服拉链拉好，避免有物品掉落。他突然像是一个跑酷高手一般，在这个狭窄的地方，一路顺着居民楼的防盗窗和凸起的雨檐爬上了平房的五楼房顶。 监控里一下看不见人了，少将连忙问道：“人跑哪去了，监控怎么看不到了？” “长官，这小子，这小子跑到房顶上去了！” “嘿嘿，嘶...”少将听到齐建国嘿嘿笑声然后牵扯脖子伤口发出的吸气声，有些无奈。想了想，对耳机说道，“正好借此机会，测试n小队的能力，n小队，我批准你们可以放开手脚，但是记住不要伤到倪宽。” “好嘞！长官您看好吧，我们出手那必定是手到擒来！”一个爽朗的声音答道。 倪宽在房顶上临空一跃，跳到隔壁三楼阳台，他噌噌噌又反身爬到这栋楼的六楼楼顶。这种肆意行动的感觉前所未有，之前从空调外机下来太急了，他还没体验过这种穿梭在城市上空的快感。 他也不管之前围堵他的人，在这种老小区里面，根本就没有监控能看到楼顶的，他只要换一身合适的衣服，然后戴个口罩，就能混入人群中。 至于他的家人，他根本不会担心，在暴露了他的能力之后他的家人只会被重点保护。不管怎么样至少他拖住了那只巨型怪兽，没让他造成破坏。 “哎，至少是个二等功。”倪宽突然有些心痛，要不还是回去吧？二等功臣之家的牌匾挂自家门口简直太有面子了。 他突然听到身后有人也在往房顶爬，动作很迅速，不像是他一开始还不太熟悉动作的别扭样子，倪宽听着他们爬的声音，很快学会了发力的技巧。 不同于他自己总结出来的粗浅动作要领，这种动作重心更贴近墙壁，手脚受到的力会更小一些，攀爬自然更加迅速。 倪宽走到边缘往下看去，背光处的漆黑被他的目光刺穿，三个瘦削的军人带着夜视仪哼哧哼哧的往上爬着。 感觉到他们的不一般，倪宽打起了精神，他又看到一开始围追堵截他的那帮子人在地面上眼巴巴的看着，突然又感到好笑起来。 他后退两步走到这栋楼房的边缘，等三人爬到房顶，他一下跳到隔壁转身挑衅：“来追我是吧？看你们动作应该是部队出来的，追不上我可就要完不成任务了吧？别被班长罚着蹲墙角苦兮兮的哦。” 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子，你尽管得意，我们让你先跑30秒，一会被我们追上可别哭鼻子。记住，我们是n小队，全部是精英中的精英。” 倪宽心说20秒以后你们还能看到我算我输，他笑了一下，转身就跑。那三人还真就掐着表看倪宽跑多远了，5秒后一个人突然感觉不对：“擦，感觉那小子跑的比我们还快，快追啊！” 三人顿时急急忙忙往前跑，但是倪宽离他们越来越远，夜视仪渐渐都看不清人了。就这么追了两分钟，倪宽到了这片房区的最边缘，他转身看着远处的三人，耍帅的双手张开，往后一倒，顿时消失在三人的视线里。 等三人跑到房区边缘往下看，哪里还看得到倪宽人影？ 此后几天，南京市监控高强度搜索，大数据比对，重点路口交叉排布，依然没有找到倪宽，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n小队第一次出任务就铩羽而归，整个项目连带着少将同志全部脸上无光。超级战士计划被打上了一个问号，n小队全员都生着闷气，于是此后的任务目标不管任务难度，目标的强弱他们都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了，如此几次任务后才终于证明了这个特殊小队自身能力的强大。 可是越是如此，倪宽的含金量就不断提升，n小队其实也知道，哪怕他们没等那几秒钟，依然是追不上倪宽的，不过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怪兽出现的渐渐频繁，民间渐渐也出现进化者，诸事繁杂，也就顾不得倪宽这边了。 少将其实也不怕倪宽跑远，倪宽的家人都被严密保护起来，同时一个二等功被当地政府找了一个队伍，敲锣打鼓送到倪宽家里，听说倪宽老爸笑的嘴都歪了。 倪宽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 回到那天晚上。 倪宽往后一倒，控制自身肌肉做出了一个下腰的动作。早就感知到身下环境的他轻松写意的抓住了六楼居民楼外的上窗台。 翻下身左脚一划，他就打开了唯一没锁好的窗户，一个单杠三练习的下杠姿势，倪宽像是被老渔民随手丢进篓子的咸鱼一样，精准的落在六楼阳台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他感知到屋子里有三个人，应该是三口之家。怎么办呢？他心想，最好是在这地方待几天，躲过搜查，然后在谋出路。 这时他听到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柯柯啊，我和你妈妈这次科考任务可能要4个月，才能回来，而且到了海上情况更复杂，可能还会延期，这段时间你回乡下和奶奶住一起吧？” “不要！——我老是转校老是转校的，这边学校刚呆了一学期又要转校吗？要不然我住校吧？反正我也高三了，学校推荐住校的。”一个听着充满元气感的少女拉长了声音。 “不行！你们班的班主任可是和我说了，你们班那几个成绩差的——有男有女，他们是不是老欺负其他同学？你住校的话被他们欺负，我们又不在你身边，你找谁给你帮忙？”男人慢条斯理的说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女孩说，又像是和母亲商量， “这样吧，你刚刚过了18岁生日，我们也不把你当孩子了，我们设置一个账户，每半个月给你转账，你平时吃饭啊什么的不要节省，外面不干净的东西别吃，饮料也少喝——别的有什么问题就给我们打电话，科考船上有网络，我们能接到电话，别往家里带朋友什么的，上次给家里搞得一团糟…” 真是操心的老父亲啊，倪宽心想，看来明天开始这屋子就一个人，而且平时还上学，家里没什么人——外面已经有人挨家挨户敲门找寻倪宽去向的线索了，应该是有人猜测倪宽玩灯下黑。 反正只要倪宽没被找出来，灯下黑依然有用，组织那边也不会一直浪费人力找寻自己，最多两周搜寻也就差不多了。 这种老式居民楼都是住满了住户，不像新建的居民楼有许多空房，倪宽本来想冒险出去找找有没有空房子，听到这家人的对话后也就淡了这种心思。 他听到有人往阳台方向走过来，应该是准备收衣服，他赶忙一个翻身，以老式开关门的门轴为中心，手脚并用撑在房间顶上。 莫柯柯很满意自己努力争取来的结果，哼着小曲儿轻快的来到阳台，把衣服在晾衣绳上聚拢，然后抱起来直接连着衣架带走。这些衣架正好她父母准备带走，就不用放回来了。 倪宽在莫柯柯头顶大气也不敢出，他盯着眼前的少女，一身灰色带花纹的居家睡衣，中长发随意地散在后肩，充满胶原蛋白的俏脸颇有肉感，小巧的琼鼻，然后他下意识看向对方的眼睛… 倪宽突然看见一只白色蝴蝶从眼前飞过，他的注意力很自然，不受控制地看向那只蝴蝶。 那蝴蝶扑闪着翅膀，从倪宽眼前飞过。 倪宽认识那只蝴蝶，那是他没见过的蝴蝶，那是他见过无数次的蝴蝶。 他看见那只蝴蝶的时候，突然他的灵魂发出一声叹息，好像是他在找寻一个重要的东西已经找的精疲力尽，而后终于不经意间发现了一样。 那是他从无法用任何语言去描述的，比从月亮初次升起时更古老，比宇宙终于熵寂更久远的寻找。 像是轮回了无数年后终于找到的那朵花。 像是遍历了无数次数字模型和海量数据库，黑盒中终于出现代表智慧的奇怪冗余。 像是两只纠缠的量子终于紧紧贴合，再也无法分开。 像是阿拉斯加海湾两个大洋的海水终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无数平行世界的倪宽在这一刻突然流下了眼泪。 他的耳边传来细小又宏大，音节单调又如同无数种语言齐声诵读的声音： “白蝴蝶” “白蝴蝶，白蝴蝶呀，终于找到你。” … 第8章 白蝴蝶(二) 民间网络论坛，聊天群里不时地出现有人拍到怪兽的图片，大家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如今将信将疑。 “是真的，我昨天才看到一只怪兽，被我抓住烤了吃了，撒上孜然香得很！”底下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烤肉图片。 “是真的，我当时在楼上现场，我就是帮他点火的那个人。” “是真的，我也在现场，我是那个烤肉架。” “现场怪闭嘴！” “认真点！我大半个月前听到一个声音，意思是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在地球所在的区域里面，还有什么超弦文明什么玩意，我也没记清楚，不过除了我和我儿子其他人完全没有听到，难道我们家族大有来历？” “编，继续编，来嘛，分享你刚编的故事。” “不是的，你加我，我和你私聊…” 莫柯柯兴致勃勃地看着论坛里面【#怪兽】话题，右手握着鼠标，左手不时地拿着虾条，全然没注意旁边的虾条遭了“黑手”。 倪宽现实世界的左手绑着一条红绳，这是他在那晚看到白蝴蝶之后浮现出来的。 灵魂空间里还是老样子，只是灵魂体左手的红绳上出现了一只白蝴蝶地虚影，围着红绳飞个不停。 偶尔停在绳上，两只触角永远指向现实中莫柯柯的方位。 倪宽可以借助红绳，将自身的气息压制，使得存在感变得很低，就像现在他边看着电脑屏幕边偷吃虾条一样。 莫柯柯突然一皱眉，猛地把头转向包装袋。 “？” “我虾条呢？这袋子虾条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她疑神疑鬼的四处看看，又看了看【#怪兽】话题，突然打了个激灵，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擦了擦手就快速发了个贴“会不会有会隐身的怪兽？还喜欢吃虾条！” 由于话题近期热度很高，很快就有乐子人回复了“好家伙，自己虾条吃完了还能怪到怪兽头上” “有没有喜欢吸脂肪的怪兽？好想减肥。” “有没有伪装成美女的…”这条不一会就被删除并禁言了。 莫柯柯也觉得自己有点抽风，主要是之前一直在看相关帖子不小心带入了，她小声嘟囔着：“奇怪，我搞错了？”就又开了一袋虾条，只是这次就开了一个只能容纳她的小手掏虾条的口子。倪宽不禁莞尔。 他原本准备在这家呆几天躲避追查，现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白蝴蝶异象，倪宽不知道他听到的声音是单指白蝴蝶，或者是因为他眼前古灵精怪少女才出现的白蝴蝶，他决定再留下来两天观察一下。 他一天只需要极少量食物摄入，比起之前在医院更少了，不知道是因为当时养伤需要大量能量还是现在身体对食物的能量转换率进一步的提高。 但是吃美食是人类的快乐，倪宽并不会放弃好吃的。 今天是周日，莫柯柯显然是没有外出的打算，早上随意用昨晚剩下的饭做了蛋炒饭，中午想继续做饭发现早上忘了洗锅，遂摆烂，点了个外卖随便对付了事。 晚上又是外卖，莫柯柯看着花出去的钱，不停埋怨自己：“莫柯柯啊莫柯柯，你不能再点外卖了，你记得你要攒钱的！明天晚上自己做饭吃！” 第二天莫柯柯出门上课，倪宽闲得无聊出门溜达溜达顺便熟悉地形，晚上等莫柯柯回家时发现门口被划了一个三角形。 “？”倪宽看看楼道其他住户，有打叉的，有打圆圈的，就602打上了个三角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莫柯柯看着门边墙上的三角形，歪了歪头，又看到附近住户门口的图案，突然意识到什么：“这是…标记？小偷踩点？” 她回家拿出工具箱里的砂纸，对着墙上一阵磨，终于把三角形磨得干干净净，她想了想，又把这一层的所有标记都磨掉了。 “如果是标记，这样的话小偷一看应该就拿不定主意不敢作案了吧？”莫柯柯自言自语，拍了拍手臂上落下的白灰。 倪宽一听莫柯柯说的话，立马就反应过来，他倒是没这方面的经验，倒也没往那方面想。 看来晚上要小心点了，倪宽心中想到，然后自己倒是像贼一样趁着莫柯柯开门溜了进去。 莫柯柯所在的学校是晚上八点放学，她徒步走20分钟回家，作业有一部分在学校已经完成，回家以后更多的是对知识的复习和背诵。 没有一刻耽搁时间，莫柯柯以让人羡慕的速度完成了所有功课。但是时针也已经指向了十点半，莫柯柯打了个哈欠，把门窗关紧，打开大门后面的报警装置，顺便拉上门栓，就去浴室洗澡了。 倪宽趁这段时间回想了一下这两天像鬼魂一样盯着莫柯柯红绳或者白蝴蝶有没有变化，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除了初见莫柯柯白蝴蝶出现在眼前，灵魂空间红绳上也出现了白蝴蝶虚影，别的时间不论白蝴蝶、红绳都没有变化。 多次进出灵魂空间，倪宽发现一直在灵魂空间呆着，身后的光柱似乎从不知名的地方吸收的能量逸散光点能够让灵魂更加凝实，他之前除了面部其他地方都像云雾一般翻滚，现在他的下巴隐隐约约要露出来了。 灵魂空间只能存在死物，而出现的东西源于自身的想象，倪宽一会出现在冰天雪地极光下面，一会站在汪洋上浮浮沉沉，一会在珠峰上打坐，一会又出现在月球上。 他突然感觉一股疲惫，似乎想象出的东西是需要他的精神去描绘的，他发现他的精神已经被抽离了大半，一股子困意向他袭来，他想着今天发现的三角形标记，强忍着一夜没睡。 却是一夜无事，莫柯柯早上看到被倪宽刷好的锅以为是自己之前刷过的，做了份汤面就出门上学了。倪宽睡在沙发上补觉。 醒来是中午时分，倪宽身上一毛钱没有，手机也因为害怕被定位扔掉了。钱这东西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不过他没什么经验，不知道在这种境地怎么样弄些钱和伪造身份。 不懂就问，倪宽在网上查询，还真有人给出了天马行空的办法，不过大多都是理论可行，实际不行。 看了半天，倪宽还是觉得去寻找黑恶势力拿钱最简单，他是可以通过声音和震动的触感感觉物质密度的，如果现在在南边边境地带就可以去试试赌石了。 倪宽拿着两根回形针和一把瑞士军刀出门了，这是他发现开锁的最好搭档。先去看看莫柯柯的学校，踩个点。再去寻找黑恶势力。 后半段段路程应该是比较危险的，所以倪宽还带了一副扑克牌。 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和神经反应已经可以把大部分物体作为凶器使用了，再加上降低存在感的大杀招，这些能力加在一起少说也是都市兵王级别的。 时节已经是深秋了，冷风轻易把他的衣服吹透，倪宽却感觉不到冷，他已经离开莫柯柯的家站在楼顶思考，他的表情不断变化。 现在还不能离开莫柯柯，至少要搞清楚白蝴蝶和她有没有联系， 到底我要找的是蝴蝶还是蝴蝶指着的人？他很自然的向着旁边发问，像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什么问题都能回答倪宽一样。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冷风呼呼的吹着。 许久过后，倪宽转过身去，红绳为他指引方向。 第9章 白蝴蝶(三) 南京市清湖中学，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学校，旁边是昔日的皇家园林玄武湖，古老的鸡鸣寺撞钟声悠悠传来。 倪宽想测试一下附近有没有人还在监控这里，他走到稍远处解除了红绳的掩盖，于是他被红绳压制的五感和气息突然得到解放。整个人像是在人群中闪了一下，引得好多人一下子注意到他。 他原本一米八几的个子在位格提升后缩到了一米七五，但是对自身身体的掌控程度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原本壮实又不失灵活的肌肉看上去更加消瘦，一双经历过生死战斗淬炼的眼眸神光内敛，显得平和中隐隐透出锋芒。 最重要的是他那种气场，就算现在倪宽穿着拖鞋浴巾拿着红酒去参加宴会，其他人也会觉得这是一个大佬在逛自家的花园。 倪宽表面平静的对视着好几双或好奇，或疑惑，或惊艳的目光，心里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都盯着他看。他快步走到一间理发店，对着理发店的大镜子看了一眼。 我靠，这是我吗？这刀削般的面庞！这深邃的眼眸！这强大的气场！这，这空空的口袋… 倪宽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没钱，赶忙避开热情招呼他的托尼老师，快步走出了理发店。 走在大街上，倪宽强行压下不断翘起的嘴角，逐渐靠近目的地。 街上人们行走匆匆，虽然没有一个国家发出正式公告，但是有关怪兽的话题还是渐渐被人们传开，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压在人们头上。 股市开始渐渐变绿，奢侈品，收藏品，数字货币都开始无人问津，服装，食物，建筑行业等实体行业则迎来了春天。 倪宽来到清湖中学门口，深吸一口气，将五感压制住，红绳自然地将倪宽的气息包裹，不再泄露半分。 他找到一处监控的死角，翻进了学校。 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倪宽遛着弯来到高三2班，班里一片安静，学生们都在低头答卷。 倪宽会心一笑，他突然有些感慨自己年龄的变化，似乎自己坐在教室答题的日子就在昨天。 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前面的莫柯柯，小姑娘皱着眉盯着最后一题，迟迟没有动笔。 鬼使神差的，莫柯柯下意识看了一眼窗户，倪宽飞速闪身躲开视线，他是存在感降低，不是隐身，平时他也是躲着莫柯柯视线的。 莫柯柯看着窗外的树，又看了一眼试卷的最后一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低头开始答题。 倪宽小心的从教室开着的后门进入，讲台前的老师对着教学电脑在改教案，一时也不会抬头，她也不怕学生打小抄。反正学习是为了自己，都是快成年的人了，这种道理不会不懂。 倪宽发现越是靠近莫柯柯，白蝴蝶飞舞的频率就越快，仿佛想要表达什么。 倪宽就像一个跳过新手教学的玩家，看到一个游戏解密却怎么也没法理解开发人员要表达的意思，他郁闷的要死。 下课交卷，倪宽很没耐心的离开了，他觉得还是先找道上大哥借点钱，先解决燃眉之急，最好能弄个假身份。 一间地下赌场里，倪宽友善的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摞钱，拍拍后者肩膀，“你放心，这场子以后我罩了，给你透露个消息，这两天风声紧，先关门两天。” 钱老三腿有点发软，他接到电话有人来砸场子，带着十几个兄弟过来压阵，结果对方轻描淡写的用扑克牌弹断了片刀，又是随手一甩，扑克牌连着上半截刀片直接深深刺进了墙里。 连带着钱老三的半截飞机头。 被两个稍微会武功的打手看前辈高人似得盯着，倪宽生怕他俩跪下来磕头拜师，直接让赌场原地关门，顺便拿着钱老三的手机把其他附近其他赌场一起举报了。 有几个赌场藏得挺好，可惜碰到了倪宽。 突然的一场扫赌风暴席卷了小半个南京市，倪宽所在的区部警局更是杀疯了，一大批一大批的抓人，惹得附近警局眼红不已。 唯一蹊跷的是举报电话，在这之后突然被销号了，上边怀疑可能是黑帮派系争斗。 留下的独苗钱老三看着大片没人管的区域，又是开心又是痛苦，他们小帮派根本吃不下来这么大块肉。 但是这些和倪宽无关了，他通过钱老三解决了身份和钱的问题，现在正他坐在莫柯柯家楼顶吹风呢。 忽然屋子里传来少女痛苦的叫喊，倪宽一惊，存在感降低后就往发出声音的厨房走去，莫柯柯低头弯着腰，右手捂着左手大拇指，看样子是切到手指了。 倪宽正想近些看看，忽然发现脚下不知何时洒满了面粉，他犹豫了一下，故意踩了上去。 果然，莫柯柯低着头透过手臂的缝隙看到面粉有动静，她的右手猛地一挥，一把面粉洒向半空。 倪宽看着半空中的面粉，他决定还是借这个机会坦白身份。不过不能就这样被莫柯柯逮到，显得自己像个傻子，先获得主动权再说。 脑子里想法飞速变幻，倪宽瞬间解除了红绳带来的效果，他如同鬼魅一般轻飘飘站在莫柯柯的背后，左手已经抵住了少女柔软的咽喉，“别动！” 莫柯柯原本的得意瞬间僵硬，她脑海里闪过之前预备的几种方法，发现都没什么用，只好直接使出底牌：“我已经和我的同学商量过了，如果十分钟内我没有下楼去找她，她就会报警！ 如果我和我的同学没有在半小时内去另一个同学家楼下，第二个同学也会报警！” 感觉钳着自己脖子的手微微一凝，莫柯柯小心的咽了口唾沫，刚刚反应过来现在状况的她声音终于开始发抖， “你，你是什么东西，是人形的怪兽吗？我不好吃的，我和我的同学说的是家里好像进贼了，没有把你逼上绝路的意思，你放过我吧…” 到底还是小姑娘，说着说着已经带有一丝哭腔，但是她不敢表现的太激动，于是她小心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倪宽有些牙疼，他正好今天去看莫柯柯，半路去为了身份了钱奔波，谁知道就这么巧莫柯柯搞了这档子事， 他反正也不准备伤害莫柯柯，当下干脆放开她，“真是不好意思，我躲避仇家追杀暂时借用你的屋子，不过我会把借宿费补上的。” 但是倪宽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好像自己完全忘了还在被组织追查呢？ 他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即使有什么异象可能和自身能力有关，他又为什么不以后再来调查呢。 他愣了愣神，看着已经瞪大了眼，以为遇到传说中杀手的莫柯柯， “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已来你家躲两天， 你的锅还是我刷的呢，我还帮你把家里面卫生打扫了一遍，最多就是有一天偷吃了你半包虾条。” “什么？果然，我的虾条…”莫柯柯默默地念叨着，倪宽拿出一沓钞票：“这是我这几天打扰的借宿费。” 莫柯柯狐疑的看着倪宽，发现他真的不伤害自己，把钱接过来，真是好多钱啊，能抵得上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先不说这个，你，你什么时候从我家走啊？” 倪宽认真的对她说：“能不能再呆两天，我要观察一下你。” “？？？”莫柯柯渐渐放开了顾虑，胆子也大起来， “你是一个，一个超能力者对吧？我看论坛上有人说什么晶石的，你也和他们一样吗？你观察我又干什么，难道我有什么问题吗？” 感觉到危险的消失，莫柯柯又精神起来，她奇怪的问倪宽。 “你是怎么让我看不见你的？听你说之前偷吃我虾条，那你就站在我面前，哇，你这能力好变态啊。”她重新打量一番倪宽，眼中一亮， “长得还挺帅，能力却这么变态，啧啧啧…” 倪宽沉默。 “你能在表演一下那个吗？就是刷一下不见了的能力。”莫柯柯竖着一根手指问。 “可以。”倪宽点点头，他没有动。 “你变啊？” “我已经变了。” “那我怎么还看得见你？”莫柯柯疑惑。 “你转过头去再回来就找不见我了。”倪宽后退了几步。 莫柯柯再回头，倪宽就不见了，“哇，真的！你现在在哪里？” 突然冷不丁的声音从莫柯柯背后响起：“在你眼前九十度以外的地方，那是你的非注视区。” 莫柯柯吓得一跳，但还好已经有了准备，“真吓人，你去当杀手吧，一杀一个不吱声。” “抱歉吓到你了。”倪宽走到她正前方，解除了红绳。 看着眼前重新站定的倪宽，莫柯柯又问：“你把这些告诉我做什么？这不是你的秘密吗？” “这是我看到你以后才会的”他举起左手，示意他手腕上的红绳，莫柯柯冷不丁看到红绳，恍惚了一下。 “这个是你能力的显现吗？” “不一定是，但是我的能力是用它施展的。” “你的能力是怎么觉醒的？能不能让我也拥有能力？” 倪宽顿了一下，月下三兄弟爽朗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他们似乎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某一项甚至超越了人类极限，他们似乎没有手术的痕迹，明显是自我进化。 但倪宽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于是保守的说：“有方法，但我不知道怎么使用，军方可能已经掌握批量生产进化者的方法了。” “是不是怪兽？”莫柯柯拿起扫帚开始清理现场。 倪宽顺手接过工具，他动作快，又保持着动作幅度没有扬起灰尘：“我觉得是。” 莫柯柯突然问他：“你之前是当兵的？” 倪宽愣了，莫名苦笑了一下：“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回军队？你的能力和他们不同？” “他们…和我不是一个等级的。”倪宽避开了第一个问题。 莫柯柯一米六出头的身高，突然抬手拍了拍倪宽的肩膀， “行了，我同意你住我家了，不过我爸妈的房间有红外报警，他们是科考队的，房间里有些普通机密文件 ，我也不能让你进我房间，就委屈你睡客厅的沙发了。” 倪宽看了看她，两人眼神对到一起。原本表情疑惑的倪宽突然咧嘴一笑：“初次见面，你好莫柯柯，我的名字是倪宽。” “倪宽你好，我是你的房东莫柯柯，如果有零食记得上供，我来者不拒！” 莫柯柯歪着头，仰起脸认真的对倪宽说。 她的长发被秋风吹动，也荡开了脸上的一抹微笑。 第10章 山林诡兽(上) 一阵电话铃响了起来， 莫柯柯接通，耳边是大声的咆哮：“莫柯柯你是不是把我忘啦？我在冷风中等了你半～天了 ！” 莫柯柯尴尬的回复：“嗯嗯，舒琳对不起，改天我请你去吃饭，我这边没有事情，一会我给阿静打个电话，耽搁了你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电话那边传来调侃的声音，然后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又说了几句话挂断了，莫柯柯长出一口气，又打了一通电话，终于把事情搞定。 倪宽已经处理完了到处都是的面粉，他见事情结束，对莫柯柯说：“我去房顶吹吹风。” 莫柯柯：“我也去，我长这么大没去过楼顶呢！” 于是倪宽背着莫柯柯从阳台爬到了楼顶。 楼顶也没什么好看的，乱糟糟的，除了倪宽这两天常来的地方。 莫柯柯却很兴奋，她一下子跳到边缘处的坐垫上，顺势坐下来，两条腿在空中荡啊荡的。倪宽被抢了位置，只好站在她身后，防止她掉下去。 “所以说怪兽是真的吗？”莫柯柯忽然回头看着倪宽，晚风撩起她几缕长发。 “保密。”倪宽说，又似乎感觉不妥，他补充道，“反正我觉得有——我可没说有，我只是觉得有”。 “嘿嘿~”莫柯柯从边缘处退下来，“不说这个，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也变成进化者？”她话说出口又感觉不好，连忙补充，“我是说在你顺手就能帮我的时候，可不是让你去和怪兽大战八百回合。” 倪宽没有说话，视线越过莫柯柯看着远处发呆。 “哎呀，我不是在为难你呀，要是很难办到就算了，我只是感觉最近各种事情很多很乱，或许时局开始动荡，想提升自己嘛…” “有了。” “有什么了？” “怪兽，在很远的地方。” 莫柯柯突然激动起来，“哇，能不能带我去啊？我保证乖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行。”倪宽转身搂住少女的腰，一个翻身把莫柯柯送回了阳台，“快去写作业，我去怪兽出现的地方看看。”他要观察军方的人是怎么处理怪兽尸体的，或许能够发现些什么。 突然被搂着腰，少女脸上有些红晕，她瘪着嘴说：“我知道了，祝愿倪大英雄早点凯旋——你要是回来得晚的话就自己走阳台吧，我给你留扇窗户。”说完转身就准备去写作业，走到一半回头做了个鬼脸。 “放心吧。”倪宽在她身后承诺，“只要我知道军方是怎么让人进化的，我第一个帮你。” 背对着倪宽的莫柯柯“哦”了一声，就进了她的房间，可是那翘起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心情。 “点个外卖~ 带我一个，我怕我回来饿得慌，钱你先垫着，我回来转给你”倪宽喊了一声，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回应。 他从大门走了出去。 … 风中夹杂着冰雹，打在人身上噼里啪啦的。 倪宽逆着风向着“弦”被压弯的地方冲去，气流并没有阻碍他，他像是从另一个层面在空间中移动一样，倪宽心中有所明悟，这是位格提升后的好处。 “现在插播一条特别播报，南京市紫金山附近突发强对流天气，可能有降雨，雪或者冰雹，请广大市民不要在夜间爬山，江苏卫视提醒您…” 一间小饭馆里的电视忽然插播一条信息，坐在旁边的人都回头看着屏幕。 “哎，什么天气哦，前两天旁边城市又是山火，今天又来强对流天气。” “今年是灾年啊。” 有个年轻人坐在位子上抱着碗一口气喝完了汤。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满足的拍了拍肚子，提起身边的小背包，惬意的走向大门。 大门一打开，呼啸的风伴随雨点冰雹就胡乱的打在他身上。 他并不以为意，只是背过身挡住风雪慢条斯理的检查背包里的东西，然后调整好背带的长度，牢牢背在身后。 “呼，汉辕博士真烦人，每次出任务都要把这个精密仪器带在身边，搞得人束手束脚的。” 他看向黑暗中的紫金山。 “这次任务做完，我就可以申请休假了，真羡慕倪宽天天放假呀。” 远处走来几个人影。 其中一个人对他说道：“你就是新人吧？仪器在背的包里面吗？” 年轻人随意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巨大的风声也不能掩盖他嘴里喊出的话。 “原 a3小队侦查手齐建国，奉命加入你部！请指示！”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齐建国同志对吧？听说你整整吸收了15个单位的晶体能量，在我们之中进化的程度应该是最高的。”他围着齐建国转了两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道： “我叫黄大侯，是n中队的中队队长，现在中队里面加上你有53个进化者，这次出任务我们来了6个人，加你就是7人小队，物资都已经到位了——好了，仪器给我吧。” 齐建国把背包递交给黄大侯，黄大侯确认仪器完好，长出一口气，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和一个专用解密器。 他先把解密器连接上仪器，然后再把平板和解密器连接， 过了不到30秒，平板电脑突然自己开机，一堆眼花缭乱的自动解码后，拍照功能被自动打开，后置摄像头拍摄的图像出现在屏幕，只是在这之中有一些细碎的波纹缓缓扩散。 “行了，咱们往波纹中心走，这个仪器是追寻怪兽体内晶体的，如果有的怪兽体内没有晶体是无法发现的，而且只有在怪兽出现后才能发现这种波纹，没办法主动预测怪兽出现的地方，汉辕博士正在想办法，希望他早点研究出来吧。” 黄大候拿着平板转了一圈，确定了方向。 “这段时间怪兽出现的越发频繁了，少数怪兽会直接出现在城市，伤亡事件越来越多，新闻上面也快压不住了，公开事件是迟早的事，但是能晚一些是一些，所有人都还没做好准备。” 黄大侯边走边对齐建国解释，齐建国默默的跟着他。 “兄弟，你的能力是强化哪个方面的？”黄大侯需要了解新队员的能力方便分组。 “精神，我可以把恶意覆盖在武器上增加威力，其他的能力暂时还没有开发出来。”齐建国说道，“必须是通过肢体接触，顺便一提我的神经反应速度，空间感等一系列反射神经有一定的加强， 我提议将有杀伤性的投掷物放到我这里，由我扔出去就可以‘附魔’。” 黄大侯点了点头，很是羡慕的看着齐建国：“你这能力比我们纯粹的身体强化厉害多了，用途也广，等半年后汉辕博士说可以让我们试着第二次照射，看看能不能再有所进步。” 众人迎着大风开始奔跑，前面是一辆军用越野车。 倪宽已经狂奔了半小时，在此期间借用了一个路人的电话打给之前的大校报告了情况，大校还想问话的时候倪宽已经挂掉了电话。 他从中山陵方向上山，要走很长一段木质栈道，偶尔有人从山上往下走，看见倪宽都在招呼让他赶快下山，倪宽不管不顾，他估计还有十分钟就能赶到怪兽降临的地方了。 可是来不及了。 在他眼中，远处空中的弦已经崩到极限，一根长长的条状物已经破开空间，正慢慢拉扯背后的存在降临于地球。 他的心率已经超过300，全身的肌肉以一种绝对协调的方式运作，他甚至不用强化听力就能听到血液在流动的声音。 他跑着跑着渐渐进入了一种莫名的境界中，感觉周边的一切与自身都充满了不协调。 像是被强行拼接在一起的拼图一般， 倪宽动作渐渐变慢，重心渐渐前倾，没有摔倒，反而速度又快了一丝， 周边环绕着他的空气似乎被莫名牵引，他身前的空气主动破锋，形成负压拉着他跑。 身后的空气渐渐如涡轮一般，形成强大推力。 他眼中有一丝丝琥珀色流动， 他还在前倾，几乎平行于地面，他的跑步姿势现在奇怪的让人觉得惊悚。 但是下一刻，所有的不协调全部消失了，倪宽眼中的光芒简直要刺破夜幕，他以一种完美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姿势在移动。 他飞起来了，但是风对他的影响变得更大了，他摇摇晃晃的差点一头插进地上。 五感全力激发之下倪宽也顾不得其他，拼命的稳住自己飞行的身影。 … 坐在军车上的齐建国猛然转头。 他眼中惊魂未定，刚刚有一股庞然大物般的精神力在不远处一闪而逝， 像是惊鸿一瞥之下看见了巨鲸的身影。 旁边的黄大侯完全没发现异常，还在和身边的战友说笑，齐建国心中蒙上了一阵阴影。 他不知道这次出任务会发生什么，照理说枪械对抗怪兽足矣，但强烈的不安缠上了他。 “快到了，检查枪械，确保不要出问题，齐建国你去，去里面拿上手雷。我们带了整整一箱，足够你用的了。到时候记得从侧面投掷，你之前是侦察手，这方面你比我懂，我就不多说了。” 齐建国轻轻点头，他轻轻抚摸着身侧的直刀，这是他特地请人锻造的，用最好的高速钢，保证了重量和体积的平衡。 “只是以防万一的对策，枪械还是最主要的攻击方式。”他紧了紧枪背带，身上装满了投掷武器。在所有人都下车以后才慢慢走出去。 怪兽已经出来了，大风和冰雹已经小了很多。 所有人紧张戒备，黄大侯拿着平板看向左侧的树林，“就在哪个方向，探测器显示离我们很近。” 旁边有人疑惑的问道：“这次的怪兽…怎么没什么动静？” 齐建国看着山道左侧的树林，黑漆漆，静悄悄。他忽然一阵战栗，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要威胁到他的生命了，他猛地向右边一个翻滚，同时大叫：“小心！快散开！” 倪宽紧紧抓着一棵大树，终于将自己的身形停住了，他大口喘着粗气，刚刚飞行了不到2分钟，他感觉精神就要透支了一样，视野开始模糊，耳鸣也找上了他，倪宽只得蹲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感觉好受起来。 好在一共只用了5分钟，倪宽抬头看向远处的弦，“空洞”正在快速收缩，看来怪兽已经降临。 远处传来毫无节奏的枪声，倪宽心中一紧，这代表军方的人来的比他早，而且他们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 这次的怪兽似乎与以往不同。 他把五感放开，向着枪声方向奔去。 第11章 山林诡兽(下) 齐建国怎么也想不明白，怪兽是怎么杀人的。 七人小队只剩下四个人苦苦支撑，可是他们甚至不知道怪兽在哪。 平板上明明显示的怪兽就在面前，他们却无法发现，死掉的三个人像是被隐身的敌人干掉一样，他们全都是身体突然干瘪，像是被吸干了水分，痛苦的死去。 小队用了各种办法，甚至在第三人死去的时候对着他的方向火力覆盖，但是没有用，子弹毫无阻碍的飞着，什么都没击中。 死亡的压力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突然黄大侯说：“不管了，探测到九点钟的波动，齐建国，先扔一个手雷，不要管杀伤范围了，我们尽量躲避吧。” 齐建国看了一眼屏幕，估算了距离，他拿起一颗手雷，眼中白光一闪，喊出卧倒的同时，就把手雷扔到距他们二十米不到的地方。 手雷引信被点燃，30米的杀伤范围在2-4秒后就会落在众人头上，他们分散开躲在树后面，屁股对着手雷的方向。 轰！ 手雷引爆的同时，一声怪异的嘶吼传来，众人都是心里一松，能伤害到就行，最怕不知道敌人在哪还被一个一个杀死。 黄大侯却是左腿一麻，他大感不妙，急忙用手一摸，复合纤维材质的裤子破了一个小洞，又闻了闻手上传来的铁锈味，“弹片划伤，中奖了，靠！”他大声咒骂，勉力站了起来，左腿的麻木开始变成锐痛，看来是伤到骨头了。 突然他听到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靠近的声音，一下子感觉脑子嗡的一声，死亡的威胁让他肾上腺素狂飙，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腿脚不方便干脆就直接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同时大叫道：“在我这边！爆震弹往我这边扔！”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队员已经把爆震弹丢到了半空，与手雷不同，爆震弹是专门为了让目标失去行动力而制造出来的，它同时兼备闪光和高频震荡两种。当然如果你盯着它炸开，眼睛和耳朵多半也会废掉。 黄大侯把衣服一下子翻过来牢牢捂住头，顾不得疼，他狠狠地一头撞在泥土上，几乎要把脸印在上面。 嗡！ 黄大侯耳朵一蒙，什么也听不见了，在他上方半空引爆的爆震弹也伤害到了他的内脏，他一下子感觉失去了力气，头晕眼花。 就在这时，他左手传来冰冷的触感，有东西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接着巨大的吸力传来，血液不受控制的被抽离。 他心中苦笑一声，原来队友是这么死的，他拼命扭过头去，想要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快速的失血和爆震弹的后遗症让他眼前发黑，朦胧中似乎看到一个人影高高举起手。 倪宽拿着从尸体上找到的战术匕首，狠狠地扎向地上的白色触手。 这玩意厚度和宽度几乎和手机差不多，却是极长，一眼根本看不到头，后半段埋进土里不知道有多深，倪宽看见这东西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是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擅自行动救下了黄大侯。 他这一下子使出了全力，匕首带着破风声狠狠扎穿了触手，把它钉在地上，但这东西力道奇大，疯狂乱甩，倪宽差点没抓住匕首。 他又把触手狠狠钉在树上，匕首直接整个没入树干，白条子疯狂挣扎，短时间看来却是无法挣脱。 小队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太混乱了，手雷的冲击和爆震弹的强烈闪光也让众人头晕眼花，剩下的两个队员有一个是神经强化，他恢复的最快，看见突然多了一个人拖着队长走过来，连忙拿着绷带迎上去。 倪宽对他说：“你们队长看上去失血过多——他刚刚被怪兽袭击了，被吸了不少血，赶快去输血，不然就赶快去医院！” 又回头看看黄大侯，掌握了一下他的失血状况。 “十分钟！包扎好十分钟内输血救回来应该不会损伤器官，如果拖一小时就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那队员直接扔掉了所有装备，只留了一把手枪，然后弯腰把黄大侯扛起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向他们来时的车。 车上有紧急救助装置，所有人匹配血型的血袋放在冰箱里。 齐建国一开始没敢认，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跑到倪宽面前，“卧槽，我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你tm的跑哪里去了！我和…” 倪宽惊讶的看了一眼齐建国，在他眼中其他人的身体都是有些地方微微发亮，而齐建国的头像个小灯泡。 “先别！有空慢慢说，现在先处理这个玩意。”倪宽双眼仿佛要喷出火，他看到地上已经死去身穿迷彩服的军人，呼吸一下粗重起来，表情狰狞的看着还在乱甩的白色触手。 他抽出齐建国身侧的直刀，精神力自然的覆盖在上面，这刀顿时泛起琥珀色的光。 齐建国一惊，这现象他很熟悉，就是精神力覆盖到物体上的表现，只不过他是纯粹的白光，倪宽的则是琥珀色的。 倪宽的精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当下他脚尖轻轻一点地，冲向触手后面的部分，气流裹挟着，让他的身形更快了一分。 齐建国眼前一花，倪宽已经冲出快十米远，他急忙抱着枪，边跑边喊：“你拿枪啊，枪不拿拿把刀，砍半天能砍死吗？这怪兽也不知道有多大…” 倪宽头也不回：“拿刀砍才能让它痛苦些，让我好受些。用枪打死，实在是太便宜它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倪宽跑到触手没入土里的部分，他深吸一口气狠狠跺脚，通过声波的反馈，大致在下方半米有两个行李箱那么大的生物。 地面的土层和其他地方不同，像是干旱了很久一样满是裂痕。 他拿起琥珀色的直刀狠狠地在地上一刮，一层土被他直接带起。接连几次后他感觉距离差不多了，眼中光芒大盛，刀尖处琥珀色的光芒猛涨一截，化作延伸出去的刀锋，刀的长度瞬间增加了30厘米。 他狠狠地扎了下去，杀意沸腾。 齐建国一路沿着四处乱甩的触手，他追不上倪宽，要不是有怪兽的身体指路，他甚至估计会直接在山上迷路。 那触手忽然狂舞起来，仿佛遭受了剧烈的痛楚。足足十几秒，才落在地上没有动静了。 齐建国猜测倪宽已经解决了怪兽，他开始走路向前，又走了一分钟，终于看清了现场。 眼前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红色的人血，灰色的怪兽血撒的到处都是，仿佛不小心打翻的颜料盘。 灰白色的肉还在神经反射，一颤一颤的，散落在地上。 倪宽手里拿着足球大小的晶体，正在皱眉端详，身上没有一丝气息，仿佛一个普通人。 怪兽大部分身躯都不见了，只留下仿佛植物根一般的脚还在微微挣扎，被直刀钉在地上。 齐建国四处找着怪兽上半截身躯，突然悚然一惊，怪兽的上半身就是地上被切得小块小块的肉，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怪兽在临死前受到了什么样的酷刑。 “这个晶体就是进化的方法吧？” 倪宽拿着一下子缩小了一圈的晶体问齐建国。 他拿起晶体的同时晶体就小了一圈，他只能刻意阻止了身体的自发吸收，才让晶体保持大小不变。 倪宽拿着晶体，问齐建国，“你吸收了一个晶体就进化了？” “哪有那么多。”齐建国摇头，“我吸收了15个能量单位，那晶体就小了，呃…你就当近似值吧，大约是15立方厘米。” 倪宽颠了颠手中的晶体，“这东西我感觉我能全吸收了。 齐建国嘴角抽搐了一下。 倪宽挠了挠头，他左手点在齐建国额头，右手抓着晶体放在左手上面，齐建国感觉之前已经“吸饱了”的身体迅速消化完之前的能量，新的能量从倪宽手指处不断的传递过来。 齐建国吓了一跳，他感觉消化的速度慢慢赶不上能量注入的速度了，“卧槽，别传了，要撑死了！” 倪宽收回了手指，看着小了一点点的晶体若有所思，“看来你们对于晶体的相性没有我高，刚刚我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晶体里面的能量是可以被精神力牵引灌输的。根据刚刚的情况来看这种方法是具有可行性的，你刚刚大概吸收了30个单位的能量。” 齐建国顾不得脑子里一涨一涨的感觉，原本汉辕博士和他说半年后才能尝试二次吸收能量，而在倪宽这里几乎瞬间就消化完了第一次吸收的“存货”。他有点迟疑的说： “倪宽，你这个能力，千万不要暴露！你还是别回去了，黄队长没看到你，另外两个人我会和他们说，他们要是不听那就拉倒，大不了我关禁闭写检讨就是了。 反正我能力在这边，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不过汉辕博士那边我应该是没法隐瞒了，我下一次吸收能量在半年后，这期间我尽力帮你保守秘密。” “哦，汉辕博士是研究晶体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同时也是水平很高的生物、物理学家，晶体的使用方法就是他研究出来的，是个很厉害的人。” 倪宽点点头，“反正你就说不知道就完了，实在不行你就推到你觉醒的精神力上面，等你精神力在强些应该也能像我一样帮别人消化能量。我先走了，家里面还有外卖呢，饿死我了。” 倪宽走了，另一个队员姗姗来迟，齐建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结束了，怪兽死了。”同时运用精神力，把他肩上的记录仪破坏了，还有一个记录仪在队长身上，齐建国急忙冲向军车。 那个队员看着被钉在刀下已经没有动静的怪兽。他想着来时的7人在车上吹牛打屁的场景，不由得悲从中来。他拔起直刀，在终端上打了一个电子信标显示地点，然后顺着齐建国的方向蹒跚的走远。 这里所有人都会开车，所以没有留人在车上。急救黄大侯的队友也不可能边开车边救人，齐建国顺利的解决了记录仪的隐患。 在众人之前受到袭击的地方打上了电子信标，后勤组的人20分钟就赶到了，齐建国又和两人模糊的说了倪宽的事，两人自然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三人对了一遍从黄大侯晕倒之后的经过，确认不会暴露倪宽，终于筋疲力尽的沉沉睡去。 第12章 尝试 倪宽换了身衣服。拿着切下来一小半的晶体，坐上了公交车，赶路太累了，他现在因为消耗过大饿的要死，街边买了两个烧饼坐在最后一排吃着。 现在是晚上九点，车上人不多，所以倪宽也没影响其他人。 其实他跑的也没有车快，但是他可以尽量走直线，所以在赶路的时间上还是更胜一筹的。 晚上九点四十，倪宽终于到站，他估摸着莫柯柯应该还没睡，就准备从大门进去。 门口一辆外卖小哥的电动车，说不定是莫柯柯点的外卖到了。 外卖小哥拎着一个大袋子准备进楼，倪宽连忙叫住他：“哎，兄弟，这个是六楼的外卖吗？” 小哥一看，以为是单主，就问：“你就是‘柯基今天想放假’吧？602的？” 倪宽点点头，小哥很开心不用爬楼了，“记得五星好评哦！” 倪宽说着一定一定，拿着外卖就上楼了。 莫柯柯把门打开，看到倪宽拿着外卖，调侃道：“你这身手要是送外卖，肯定赚钱。” “我赚钱简单的很。”倪宽自夸一句，掏出晶石在莫柯柯眼前一晃。 “这是什么？钻石吗？怪兽喜欢挖钻石吗，和西方巨龙一样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莫柯柯的头随着倪宽手中钻石晃动。 “这是你的超能力。”倪宽把晶石摊在手心给莫柯柯端详。 “哇！”小姑娘顿时跳过来，围着倪宽转个不停，“这，这个怎么用啊？碾碎了泡水喝吗？” “不是的，要等太阳升起来才能用。”其实是因为倪宽精神力帮齐建国升级后就不足了，保险起见等睡一觉起来看看精神力恢复如何。 “啊——”莫柯柯发出叹息，但很快打起精神，打开刚送到的外卖，边吃边让倪宽讲述之前出去发生的事。 听到死了三个人，还是精英中的精英，莫柯柯突然沉默了，她看着桌子上的晶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倪宽劝解她：“不要这么想，所有人在加入特殊序列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死亡的打算了，换个角度想，这次我可是救了四个人的命，出任务哪有不死人的。” 他倒是没心没肺一样，好像当时双眼喷火虐杀怪兽的人根本不是他。 “你之前的衣服呢？”莫柯柯问他。 “呃，太脏了，就换掉了。一会借用一下浴室，我身上其实血腥味很重，只是被压制住了。” “压制？” “对，”倪宽举起左手的红绳，“红绳不是能消除存在感嘛，气味的压制也算是存在感的一种呀。” “真是不讲道理的能力，呐，这个你拿着，以后别敲门了，也别翻阳台了。”少女貌似随意的递给倪宽一把钥匙。 倪宽愣了一下，他急忙把手擦干净，认真的接过少女手中的钥匙，轻轻一拽，没拽动。 “？” “！” 两人挤眉弄眼一会，倪宽把外卖的钱转给莫柯柯。 “哎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还好你转给我了，不然我都忘了。”莫柯柯不满的说道。 “什么情况啊，你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倪宽左手一发力，直接把钥匙抢了过来。 “哎，你还我！”莫柯柯直接从桌子对面跳过来，气势汹汹的要来抢钥匙。 倪宽像是个娴熟钓手，把钥匙举起又放下，莫柯柯一米六几的身高根本够不着，左跳右跳半天。不过感觉不能玩的太过火，倪宽又把钥匙还给她。 “你不要？”莫柯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下意识借过钥匙，又看着倪宽，表情居然有点委屈。 “想啊，但是你不是要拿回来吗，那我就还你了。”倪宽看着莫柯柯，这表情可真生动灵活，他心想。 其实他也从正门走的，用铁丝和瑞士军刀。 “哼！算了，钥匙给你啦！”莫柯柯听了倪宽的话，不知为何又开心起来，她又把钥匙放到倪宽的口袋里，然后又拍了拍口袋的外侧。 “不要弄丢哦，弄丢的话就没有新的了。” “再配一把不就好了。” “那不一样！” “没事，我可以走阳台。” “…不许走阳台！” 莫柯柯回去继续作业了，倪宽闲的没事，又进入了灵魂空间。 眼前是一片美好静谧的村落，随意修建的篱笆，实木搭建的小屋，石头做出来的炊具，一眼就能让人安静下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里只有倪宽的灵魂体存在于此。 乡村片瞬间变成恐怖片。 倪宽回头，依然是永不休止的光点汇集向光柱，倪宽静静地站在光柱旁边，光点自然而然的被灵魂吸收。 倪宽的下巴已经凝实，依稀能看到头发的刘海了。 像这样吸收光点凝实灵魂，倪宽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进行，这段时间似乎身体也会得到休息。 倪宽不知道这样有什么用，反正也找不到什么变强的方法，灵魂更加凝实在道理上应该是变强了一些吧？ 倪宽这么想着低头看了看左手，红绳依旧在那里，白蝴蝶在上面翻飞，一会又伏在红绳，触角对着现实中莫柯柯的方向轻轻颤动。 倪宽无聊的看着白蝴蝶飞啊飞啊，他突然有个想法。 于是他把红绳往光点的方向放了放，白蝴蝶也跟着往那里飞。 倪宽眼睁睁看着光点落在白蝴蝶的翅膀上，消失了， 他更好奇了，这光点到底是什么，灵魂能够吸收，白蝴蝶也能吸收。 可惜他没有人可以去问，没人可以解答。 于是一夜无事，倪宽连带着白蝴蝶一起静静吸收了一晚上的光点，灵魂似乎更清晰了一些，白蝴蝶依然没有变化。 翌日是周日，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倪宽就被莫柯柯叫起来了。 莫柯柯很兴奋的样子，毕竟这是传说中的超能力，一想到自己会有超能力，莫柯柯眉飞色舞的对倪宽说：“会不会有什么控制元素啊？什么召唤异世界生物那种能力出现啊？” “呃，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那种幻想中的能力。”说着倪宽拉着莫柯柯的手，精神力全力释放之下两个人突然漂浮起来。 没等莫柯柯惊讶倪宽又赶快收起了精神力，带着别人飞和自己飞精神消耗差别可谓是巨大，倪宽感觉短短两秒钟他就消耗了自己飞行一分钟的精神力。 “刚刚那是？飞？”莫柯柯终于反应过来，倪宽摇头。 “是精神力覆盖在身上抹去所有不协调之处…呃，很难解释，反正只有精神力的话，不掌握正确方法大概只能在脚底下当精神力砖头踩着上天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说刚刚你飞起来是精神力呗？” “对，但是光有精神力也没法飞，要掌握方法，大概还要掌握空气动力学，人体工程学什么的。” “？” “总之能力是一回事，运用又是一回事，一样要学习的嘛。” “先不管了，快帮帮我，怎么用这个晶石？” “嗯，放轻松。” 倪宽把精神力通过指尖的接触传导给莫柯柯，另一手拿起晶石。 晶石在阳光下闪烁着青色的光泽，透明的仿佛纯水冻结后毫无杂质的冰。 琥珀色的光泽在二人身上闪烁，片刻后倪宽手上的晶石已经消融不见了，倪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感觉莫柯柯好像是吸收了晶石的能量，但是莫名的没有把握。 “完成了，你有什么感觉吗？”二人身上琥珀色光泽渐渐隐去，倪宽提问。 “我感觉…没什么变化啊？”莫柯柯拿不准情况，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测试。 “反正能量我没有吸收，都传给你了，大概30多个单位吧，相当于军队里面最强那一档的吸收量了。” 倪宽精神力又探寻了一番，除了感觉莫柯柯似乎突然精神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变化。 “可能是什么没被发现的能力吧？看上去不是身体强化这种类型的，以后生活中多多留意吧，我也没发现，按道理说我精神力是能探寻出来的。” 莫柯柯先是丢了块石头，然后在楼顶跑了一圈，然后闭上眼似乎要召唤什么一样，半晌突然叹了口气，“算了，可能我是那种万中无一的没法觉醒的体质吧。” 倪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为什么，不过他毕竟是第一次尝试激发他人的能力，没有任何经验，只好劝慰道：“这种没什么变化的情况也可能是能力激发的能量不足？下次再有晶体我会再给你试试。” 虽然只是一种猜测，但莫柯柯终于是接受了劝慰，她对倪宽笑了笑：“算了吧，这晶体是很多人的血和命换来的，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破费了。 我也没为社会做过贡献，有这一次已经让我很惶恐了，这东西应该给那些战斗在一线的战士们，不该让我一个普通人…” 倪宽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他终于没有说出心中的话，这栋楼已经被战术小队包围了。 第13章 归队与汉辕博士 “不用布置战术了，直接来楼顶吧！” 一个声音从楼顶悠悠传来，楼下的武警战士们面面相觑。 “行了，人家已经发现咱们了，不用遮遮掩掩的，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军人，又不是敌人。”依然是倪宽熟悉的上校同志，他正仔细端详着一把琥珀色的刀，头也不抬的说。 他身边的通讯员拿着一个平板，背着一个包裹。 看着已经没有波纹反应的屏幕，通讯员收起了装备，回头对着身边的一个人敬礼道：“齐中尉，还请你上去协助劝说。” 齐建国黑着脸被推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暴露倪宽的是那把变了色的刀。 说来奇怪，拿把刀变色以后不管砍什么东西都成了一把钝刀，明明已经磨砺的极其锋利却是切纸张都要两下才能砍断，反而刺击无往不利，有种不管材料学和硬度的美。 这把刀已经被改造成军刺了，只是造型还是把刀而已。 看着倪宽轻飘飘的落到他们面前，齐建国感受到倪宽澎湃的精神力，上校惊叹：“倪宽啊，你说实话，在我们不用枪械的情况下，你最多能同时打多少人？” “呃，全部吧？”倪宽摸了摸头，这种嘲讽的话说出来，却没人感觉被看扁，反正他们是没办法从六楼楼顶轻轻跳下还这么飘逸的，简直… “简直像是轻功一样。”上校若有所思。 “你们来找我，是让我回部队吧？”倪宽没绕弯子，单刀直入。 “不不，特殊人员有特殊待遇，你跟他们在一块训练根本没有意义，就像刚刚那个，大家在练习速降，你直接就跳下去，其他人怎么想？” “那怎么说，让我当个教官呗？”倪宽眼前一亮，可以训人了。 “嗯，给你个中尉吧，毕竟你的履历太浅了，不过权限是n中队的，军衔不过是工资高低罢了，大不了我们再给你多一些补贴。” 他拍拍旁边乖巧的齐建国，“你的好兄弟也已经中尉了。” “哦哦，当官了，那我平时干什么？”倪宽说。 “先确定能力吧。你的能力是什么？哦，算了你别跟我说。 等你见到汉辕博士跟他说吧，看你这能力可能是复合类型的，像齐中尉一样能用一种能力发挥出不同的效果。” “哦，老齐不是单纯的精神力吗？”倪宽真的没看出来，齐建国迅速龇牙一笑又恢复了扑克脸。 上校笑了一下，“我姓方，叫方向，平时称呼我方上校就行了。” “真是个好名字。”倪宽点点头。 “那，咱们走吧？”方上校拉开后门，看着倪宽，军人之间没什么客套话。 “稍等，我和房东还有些事情，大概5分钟，可以吗。” “请便。”方上校耸耸肩。 倪宽周身突然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人直冲而起，从阳台进入了莫柯柯家。方向问齐建国，“你大概还要多久能做到这样？” “上校同志，你太高看我了”齐建国仰头看着倪宽越飞越高，无奈的摇摇头。 莫柯柯早就被倪宽带回了家，她也看到楼下的情况了，不由发问：“你，你没事吧，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我要走了，这段时间打扰你真是很抱歉。”倪宽直视着莫柯柯的眼睛，莫柯柯愣愣的看着倪宽。 “这么，突然啊…” “…也是，你是当兵的嘛，有这能力，肯定不能浪费啊，看来你要为了保护社会而奔波了，” 莫柯柯还想说什么，似乎突然词穷，又沉默下来。 倪宽往前一步，笑着揉了揉莫柯柯的头，莫柯柯没精打采的被晃得左右摇摆，像一个大号的布娃娃。 “好了，有空我会回来看你的，还要帮你觉醒能力呢，这次你可不能推辞了，你的能力觉醒以后一定会是很特别的，因为我从没有见过吸收了这么多能量还没觉醒的力量。” 倪宽想岔开话题，他当兵这么久，最受不了分别的情景。 “不是的，不是的！”莫柯柯又是抬起头，直视着倪宽，“能力我确实很想要啊，但是和怪兽作战肯定很凶险的吧…”她声音越来越小，“你记得没事来看看我就好了。” “嗯，一定。”倪宽掏出他的瑞士军刀，琥珀色的刺眼光芒在其上流转，久久不息，“这把工具刀你收好，被我精神力附魔后，应该会有很多用处的。” 莫柯柯接过离开了倪宽依然闪烁着琥珀色光芒的瑞士军刀，温暖的光芒似乎能够抚慰情绪，她紧紧握着刀身，只是点头。 “我走啦，沙发底下有一些钱留给你了，平时不要乱买，不过在买需要的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买质量好的，照顾好自己啊。还有…”强行露出笑容的倪宽突然泄了气，只是注视着莫柯柯，脸上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表情，伸出左手挥了挥。 算是正式告别。 莫柯柯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也伸出左手挥舞着。 … 倪宽坐上车走了，莫柯柯没动，只是静静看着倪宽走远的那条路发呆。 手中瑞士军刀光芒缓缓收敛，只是那股暖意没有丝毫消退。 莫柯柯叹了口气，转身回屋。 白蝴蝶翩翩飞舞，又静静地落在阳台上。 …… “怎么，军营里呆那么久，想找个女朋友了？”坐在后排的齐建国看倪宽没精打采的样子有些意外。 “不是，只是离别的惆怅罢了。” “所以说还是有点在意人家咯？你23岁，看样子也就比人家大个四五岁嘛，喜欢就去追，别找借口。”齐建国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倪宽知道他还没谈过恋爱。 “不说这个了，你在这边，修竹呢？”倪宽不想和别人谈论有关莫柯柯的事情。他故意岔开话题。 “呃，你知道吗，修竹她居然是军区的某个大佬的孩子！她被调走了，应该是回家了吧。” “哦？修家？没听说过啊。” “她姓姬，牛逼吧？我要猜得没错这可是传了几千年的家族了。” “哪个姬？” “轩辕那个姬！” “哦哦，倪姓也是姬姓分出来的，五千年前是一家啊。” “废话，齐姓也是啊，还是姜太公分的呢，大部分姓都是姬姓演化的你怎么不说。” “什么，咱俩也是一家？看上去根本不像啊！” “你…” “研究所已经到了，下车吧。”方上校打断了两人拌嘴。 “走吧，见到汉辕博士你可要注意点，人家虽然是研究人员，职位可是大校。”齐建国想杀杀倪宽的威风，这家伙几天不见突然变成大哥了，他有点小不爽。 “看来组织非常重视他呀。”倪宽点点头。 “别说话了，安静点。”齐建国验证了身份，所有随行人员都被严格搜身，然后研究所大门无声地向两侧划开。 大厅里面有不下五十号人，但是这场地除了偶尔的低语交流声外安静的像正在祷告的教堂，众人脚下，墙面，那些桌椅，全部都是特殊材料制作而成，保证了强度，耐腐蚀度的同时还有吸音的功能。 众人一路向里，又经过两次验证身份，终于见到了这位神秘的博士。 “你就是倪宽吧？”平和的声音从这个消瘦的男人口中传来，倪宽不确定的看了两眼，他没想到这个博士也是一个进化者。 汉辕博士对着倪宽笑着摇摇头，“看来你的能力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大。” 倪宽瞬间领会了汉辕的意思，他只字不提汉辕能力的事情，“博士，您倒是高看我了，我不过就是早一点吸收了晶石罢了。” “好了，方上校，你们先回避一下吧，我要对倪宽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大约二十分钟。” “好的博士，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就在外面等结果了。”方上校一挥手，他，齐建国和两个通讯员都出去等着了。 等到众人出去，门自动关闭，倪宽对着博士摇摇头：“没用的博士，任何以波形式的检测方法都无法得出我身体的结果，一般而言都是极为模糊的成像，根本没法用来作为检查的依据。” “我知道，所以我想让你自己说。” “...高端的检测往往都是用最朴素的检查方法吗？” “快说吧，录音机已经开了30秒了。” “好吧，”倪宽顿了顿，他在想如何系统的，有所规避的说出自己的能力。 “我的能力像是一种全面提升，不管是五感，还是呼吸系统，运动系统，消化系统等等，整个人的里里外外都得到了提升，还有精神力，这个应该是大脑进化出来的吧？” “不是，精神力不是大脑进化的产物，虽然大脑确实发出了能量，但能量来源却是个谜。” 这倒是出乎倪宽的意料，“博士能展开说说吗？” “很简单，大脑无法输出这么大量的能量，强力到能够改变一些现实微观层面的物理化学性质，大脑更像是一个媒介，跳板一样的存在。”汉辕博士把手比划了手枪的模样。 “大脑就是这把枪，但是子弹却不是大脑存储的，这样比喻的话应该更直白点。至于子弹在哪里，却不是现在能找出来的了。” “像是五感的提升，身体素质，大脑思维活跃的提升这些我们隐约还能找到些方向，但是对于精神力我们却是毫无头绪。” “你们现在是理论派，还是实践派？”倪宽突然发问。 “理论派就是知道原理，却什么都做不出来； 实践派就是做出了结果，但没人知道为什么。 而我们却是融合了理论与实践： ——什么都做不出来，也没人知道为什么” 汉辕博士看着满屋的仪器，除了那个电波发射器以外，其他的东西确实都没什么用。 倪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话题突然拐弯差点没闪了他的腰。 “你一眼就看出我有能力了。”博士这时候却是暂停了录音，拿笔在纸上写字，并且写完就擦掉了。 “啊，对，我能看出一个人对晶体能量的吸收，却不是能看出能力。” “这是精神力的一种运用吗？” “我感觉是五感的一种提升，我还隐隐约约感受到第六种感觉。” “哦？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像直觉一样？” “不是，是一种对于世界的不同视角，我在住院的时候第一次也是目前唯一一次感受到它对我的警告，像是从，呃，心里传来的”倪宽本想说灵魂，但是顿了一下却是写了心里面。 “真是奇妙啊。”博士把纸收起来，直接开口说话：“先做一些常规检查吧，不然就用健身房的器材也行，没法扫描就用极限测试法吧。” 倪宽默默点点头，跟着汉辕博士走向左手边的侧门。 第14章 可交流者 倪宽，能力为全面性强化，复合型能力，强度不详，预估指数超过150单位能。 该个体的运动能力，反应速度，身体协调，均已经超过已知进化者最高记录，其在早期受伤住院时，表现出强大的伤势愈合能力，极强的状态恢复速度，医院的病床监测系统检测到该个体一天只需要5小时不到的睡眠。 在紫金山的战斗中，由于资料不慎丢失，具体细节无法考证，但推测该个体拥有夜视（五感强化较少出现的能力），精神力实质化（此前无同类型能力记录），精神力外放（详见齐建国紫金山行动记录，直刀被染色），特殊方法感知怪兽降临或者是空间变化（存疑），其父母… 方上校拿着文件静静地站在一旁，少将仔仔细细的看完了手里对于倪宽的能力，体液检测，基因分析，心理状态报告等一堆或有用或无用的结果和分析推测。 长出了一口气，少将着重在批示文件上注明，“已阅，停止所有对倪宽调查。” “小方啊，你对倪宽的印象是什么样子的？” 方向斟酌了一下，“小伙子心里还是个军人，不管是住院部，还是紫金山的事件都能看出来他还是很有军人品质的。 至于逃跑，他之前并不知道能力者的事情，突然获得了能力害怕我们也是情有可原，我更好奇他是怎么吸收晶体的能量的。” 少将点头，说：“这方法汉辕博士正在研究， 真正让我不安的，是精神力的发现，这种东西没法以现在的科技去探索。 咱们就像拿着盲盒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打开的是不是潘多拉魔盒，这种力量是全新的领域，全世界都没有一个研究这方面的。 不知道其他国家和地区有多少精神力方面的进化者，他们又是怎么运用的。” 方上校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少将，少将看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把纸张丢在桌上，闭着眼睛说到：“又一个国家沦没了。” 方向表情难看：“又是什么新怪兽吗？” “对，用精神力的怪兽，已经消灭了…” 方向低声说：“现在所有城市都建好了地下避难措施，等半年后甚至会有地铁能够通往各个城市，基础的环境建设和维生模块已经在试运行了。” “还是太慢了，我们时间或许不多了。” …… 倪宽坐在黑暗之中。 手上拿着一块墨水屏的平板，上面有着一些简单的生活常识题。 他唰唰几下填完了问卷，一个研究员把门打开，倪宽走了出去。 “真是令人惊叹，用梵塔黑颜料涂满的墙壁甚至过滤了99.95%的光线反射，加上密闭空间，你居然能看见墨水屏上的字？你的眼睛不是通过光线感知世界的吗？” 倪宽笑了笑没说话，其实他也看不见，只是能通过精神力分辨电场和磁场，他不需要眼睛接受可见光，只要能感知到电波与磁波，就可以代入“视觉”的公式，在眼睛中呈现世界的样子。 用精神力代替眼睛的感光，直接把信息通感成为视觉，是他在刚刚黑暗的环境中学会的， 倪宽只是在想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就像瞳孔调节进光量的本能一样，他的精神力自然的代替了眼睛。 然后眼睛就“学”会了黑暗中视物，他现在不需要再动用精神力了，只需要正常的去看就行。 “我真是太离谱了，简直不是人。”倪宽笑着和研究员告别。 研究了整整一周，在各种极端条件下，倪宽通过了在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实验项目。 可惜他依然会被枪打死，他试着用精神力化解子弹，但子弹实在是太快了，他只能稍稍偏移弹道，精神力消耗巨大。 中途研究所附近也出现过一次怪兽，被乱枪打死后晶石送到汉辕博士那里以供研究。 在两个人独处的情况下，倪宽亲眼看到汉辕博士用手吸收了晶石， 倪宽以为汉辕博士居然是灵魂觉醒者，结果博士告诉他只要是当时听到广播的人，就可以直接吸收晶体的力量，只是个人体质不同吸收的有快慢之分，就算用电波装置辅助吸收也会比其他人吸收的更多。 但这不代表他就比其他人强，只是前期吸收快。 在无人能够观测到的宏观层面，人类那发展高速的尖端科学被大半叫停，转而开始研发应用科学，除了最尖端的实验室依然在物理，化学，数学等行业摸索前行，其他的科研人员都投入到将研究成果转化为实用产品的项目中。 短短两个月，无数号称难以进步的科技创新频频闪现，海上物流贸易急剧增加，国家之间甚至开始了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秩序在无人发现的一点一点滑向崩溃，但仍有人在悉心的维护。 倪宽在第一个月检测了身体后一直与汉辕博士在研究能力与精神力的拓展思路，第二个月则是开始执行各种任务。 许多高科技的玩意开始出现，比如倪宽现在手里的小瓶子。 倪宽把它轻轻拧开，甩出两三滴白色液体到眼前的密码防盗门门锁的位置。 仅仅30秒，被液体碰到的地方就开始无声地膨胀，金属性质变得极其脆弱，倪宽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全部趴在地上！”倪宽刚喊出声，一颗手雷就丢了过来，倪宽眼中琥珀色光芒一闪，手雷顿时被他拍回了房间。 屋里的人顿时遭了殃，闷响过后房间一片寂静。 倪宽没有进去，他很清楚门后面的情况。 “放下枪，趴在地上。否则，就地格杀！”倪宽不含感情的声音让屋子里的人心往下沉去，对方没有直接进门，那一招就不管用了。 “老大，怎么办？”一个声音在吴老二身边颤颤巍巍的响起，这个刚刚用钉子活活把人质脑袋钉成仙人掌的小喽啰却是吓破了胆，他预感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悬崖边，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掉，内心已经偏向投降了。 “别忘了你做的事，被抓到的话你自己知道是什么下场！你也捞了不少钱了，原来你家里什么情况你心里清楚，跟了我好几年，我也没亏待过你，军方围剿又怎么样，我们还有‘那个’，只要用得好，有机会活着回去的！” 吴老二低声向着四周几个人说着，他拿出一个造型奇异的“管子”，把一块淡蓝色晶石放在管口的夹子上对准了门口，旁边小弟一看到这场景，一下子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 “死吧！”吴老二面色狰狞，眼中全是自信，这种武器虽然看上去简陋，但是效果却是极为可怕，他一共用过两次这武器，每次都能把劣势逆转。 “别那么浪费，这块晶石这样使用能量转换效率太低了。”琥珀光芒隐隐闪动，倪宽从大门口直接走进来，吴老二武器上的晶石被倪宽直接吸到了手中。 吴老二傻眼了，他没理会身边开始扣动扳机却发现无法击发子弹的小弟，他干涩的声音不住的颤抖，“精…精神力，琥珀色，你是…” 倪宽眼中琥珀色大盛，几个小弟手上的武器全部脱手，吴老二光棍的趴在地上，嘴里大叫：“我投降了！我要揭发，我要宽大处理！” 几个小弟面面相觑，大哥何故先降？等反应过来也双手抱头，争先恐后举报其他人。 “闭嘴！你们这边有个叫勾蛇的，是谁？”倪宽问吴老二，吴老二身子一抖，眼角余光下意识瞥向左边那个人，又生生抑制住了。 可这对倪宽而言已经够了，他一枪直接打在那人不安分的左手上，然后瞬间出拳将勾蛇后槽牙打飞，不管有没有毒药，先打两拳再说。 “目标已经活捉，收网。” “收到。” 倪宽摁着勾蛇，直接走了出去，吴老二有些傻眼，似乎这个勾蛇比自己还重要的样子，不及多想，旁边空荡荡的树林里一下子窜出几十号人，他这才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心里最后的谋划终于放弃。 “倪宽，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 “是的，他精神被糅杂进了其他的东西，将他认知扭曲了。”倪宽盯着勾蛇，勾蛇也盯着他，旁边的齐建国把勾蛇绑的严严实实，“看什么看！”他狠狠给了勾蛇一肘。 勾蛇被狠狠打了一下却毫不生气，诡异的眼睛变成蛇瞳模样，他盯着倪宽，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你好。” 倪宽把头凑近，俯视着勾蛇。 “你是我们发现的第一个可以交流的异次元生物，我要怎么称呼你？” “随意，我的名字无法用人类的声带发出，你就叫我勾蛇好了。”勾蛇没有否认异次元生物的说法。 “为什么你们突然可以来到我们这里？” “这也是我要问的，你们壁垒世界与世隔绝，为什么突然要撞击我们世界？你们世界的【秩序】不管你们吗？” “说人话！你懂我们的语言，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们不知道这些东西。” “呵呵…呵，”勾蛇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不愧是壁垒世界，这种纯粹确实是必要的，否则又怎能抵挡外部侵袭呢？抱歉，这些东西我不能说，你就理解为如果我说出了那些概念【事实】，就会导致这个世界的某种运转机制受到伤害，忘了我之前说的那些东西吧。” “那些事情先不谈，怎么样停止你们出现在我们世界？” “时间，只要足够的时间，两个世界自然会分离开，只不过在宏观尺度上，这时间会长到你们无法想象。” “如何才能加速这个过程？”倪宽还要问些问题，突然对讲机响起，“倪宽，把目标赶快带回来，你们有一个紧急任务。” “收到。”倪宽回复完，撇了撇嘴，看着勾蛇，“看来我们之间的谈话到此为止了，我顺便问一下，你占据的这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哦，这个人原本已经死了，放心吧，没搞清楚你们的态度之前我怎么会挑衅你们呢？” 倪宽点点头，也不深究，转身和齐建国一起出去。 勾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离去，突然发出无声地呢喃， “【秩序】，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 第15章 奇怪的任务 “本次行动结束，倪宽，你先去汉辕博士那边，他有事情找你，其他人作战报告写完后先去心理辅导，其他事情稍后再说。”少将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众人都回去了，倪宽走到汉辕博士办公室。 汉辕博士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倪宽见状也悄悄走到汉辕身旁，可惜他还没看清楚手机屏幕，汉辕就突然察觉到他，猛地回头，手机也关屏了。 “哎呀，博士，什么好看的，分享一下嘛！”倪宽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哼，笑的真难看，就不告诉你。”倪宽笑容僵住，心想我该不该说我是学你刚刚的表情。 “算了，不说就不说——叫我来有什么事吗？博士。”倪宽补了一个军礼。 汉辕回礼，随后说道：“有一个无法确定难度的任务要交给你，时间两个月以上吧，要出国，地点不确定，任务一共两个人，一会等另一个人来了我一起和你们说。” 倪宽点点头，静静坐在椅子上，汉辕则是拿出一沓报告逐页翻看起来，只是时不时还瞄一眼手机。 倪宽目不斜视，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大门，口袋里的手机早就打开了电子书的自动阅读，倪宽“看着看着”，表情也细微的变化着。 “啊哈！”汉辕博士冷不丁大叫一声，吓了倪宽一跳，他正看到剧情精彩部分，注意力不免被吸引过去。 “倪宽，你的专属装备来了，这是用钨钢作为主料，混合了许多金属，用了齐建国一个星期的时间打造出来的武器，最重要的是，它外表的涂装可以根据速度变成不同的颜色来提醒你！多么炫酷啊！” 汉辕的头发仿佛都要激动地竖起来，像是某个小屁孩看到一根成色极佳的小木棍。 “等我研究出怎么激发精神力，我也要搞一个炫酷灯光的！”倪宽听着汉辕博士的话，翻出个死鱼眼，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博士，不过是会发光罢了，有什么意义吗？而且我精神力一旦附着在上面，就会变成琥珀色了。” “你那是黄琥珀色，乍一看蛮好看的，老看老看也难看，你快点想办法变变颜色。” 倪宽默默地点开一张图片，把手机递过去给汉辕博士看，“怎么样，变颜色了吗？” “哦？不错哦，这是谁啊？身材蛮好的嘛？” “嘿嘿，这边还有几张，嘿嘿！” “嘿嘿！” “哎，怎么不翻了？”汉辕看的正起劲呢。 “不能看了，后面都是我的私人存货。”倪宽严词拒绝。 “怎么不能看，倪宽同志，我要告诉你——这是艺术，艺术是需要分享的，你可不要用低俗的眼光看着我。来，让我看看！” “哎呀，不行啊——哎你大爷的，你别抢啊。” 唰——大门应声而开，修竹拿着一个手提箱，满脸笑容走了进来。 “倪宽，我之前得到消息还不敢相信，你” 倪宽悚然回头，糟了！ 他大脑突然不知怎么的短路了一下，汉辕不明所以，抬头一看 登时瞪大了眼，又看看手机屏幕，慌忙想挡住。 修竹放下手提箱脸上似笑非笑走过来，倪宽反而光棍的站起来， “对不起，我…”话刚开口，修竹一抬手，制止了倪宽说话的同时凑到他耳边，发丝轻轻划过倪宽脸颊，搞得他痒痒的，“倪宽，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可不能退缩了吧？” “？？？” 倪宽的眼睛瞬时变成了扇形统计图，里面有三分惊诧，三分疑惑，还有四分若有所思。 “……啥？”憋了半天，倪宽只闷出一个字来。 “任务计划啊，你…你没看？”修竹还以为倪宽已经看过了计划书，里面说二人要以情侣的身份伪装执行任务。 她顿时脸红起来，但又想起以前小队训练时大家没事互相调侃“都是哥们！”诸如此类的言语，又像个老大哥似得拍了拍倪宽肩膀，倪宽一愣一愣的，总算是明白过来。 “老汉啊。”倪宽斜睨着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计划书的汉辕，汉辕喊冤：“不是，柴少将特地嘱咐我等任务执行者到齐才能公布任务的…谁知道他那么恶趣味啊！” 这一打岔，之前的事被大家选择性的揭过，汉辕开始给二人通读任务。 这是一个双重任务，任务分为一个主要目标和一个次要目标。 主要目标是近期在北冰洋发现大气异常放电现象，强度极为诡异，似乎携带着某种频率，目前还没有破解这种放电的原理，各国都很重视这种异常情况，准备联合组建一支考察队伍。 倪宽和修竹正是作为隐藏随行人员被安排跟随，不过柴少将，就是倪宽的顶头上司，他却是留了一手， 明面安排6名随行安保人员，暗地里又布置了不知道多少人作为暗地里的后手，同时也作为防止意外发生的托底人员，倪宽和修竹二人便是这其中一员。 另一个次要目标，就是希望倪宽这个大概是已知人类中精神力最强的人去现场看看，能不能有一些特别的发现，修竹则是家族里布置的其他任务在北极，但二人最主要的任务都是保证国际考察团的安全。 本次考察团由法国牵头，随行队伍有中，美，俄，英，德，日，加拿大，冰岛这几个国家作为主要人员，还有其他一些国家人员，合计起来有约莫二百来号人。 原本是由各国人员统一到达预定的两个相对最近的集合点，然后再去第二集合点全体汇合，但是各国讨论了半天，加上海上，北极圈气候多变等情况，最后干脆分成了两队， 欧洲一堆国家离得近，就先行一步，剩下的中，日，美，加拿大，和一些欧洲以外其他国家的工作人员在之后的5天内集结作为第二梯队走另外一条路线， 两队的观测结果和附带的地质考察，气候考察的结果将作为对照。 “呃，至于为什么要我来告诉你们计划嘛…”汉辕打开抽屉里保险柜里面的小盒子，拿出两个球形的黑色物体， “这两个，有机会的话就把他们丢到靠近极点3度以内的位置，随便哪个都行，最好是两个都丢上去。”他给了两人一人一个， “这是你们的额外任务，在保证主要目标达成的情况下，再去完成这个任务，因为考察团一定会去北极极点勘测的。” “你们俩不和随队人员一起出发，而是明天就出发，以度假的名义，从天津坐游轮，提前到达冰岛，到那边用卫星电话给我们报告一下，装备和最新动态会有人给你们准备。 条件和时间允许的话你们可以联系我国在北冰洋离冰岛最近的‘中北2’号，在锚地通过拖轮上船；如果海上气候或者其他原因耽搁了行程，就需要你们去追赶考察团了。” 汉辕又说了很多在海上的注意事项，他本人是跑远洋的老手了。 “至于伪装成情侣，”汉辕叹了口气，“这只是上面的意思，具体怎么样，还要看你们，至少过去的时候在游轮上要伪装一下，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其他国家应该也会有人和你们目的相同，说不定就在同一条船上。”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修竹，伪装的条件是姬家强行加上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倪宽侧目看向修竹，修竹报以一笑，倪宽点了点头。 二人齐齐敬了个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第16章 流光 “对了，倪宽，这个给你。”修竹提起她带过来的手提箱，倪宽接过，只觉得颇为坠手。 倪宽把箱子放在桌上，汉辕看了眼修竹，后者对他点点头。 “这个东西是用之前一个精神力极为强大的怪兽晶核，以及钨钢作为主材料，钨先不说，这个怪兽晶核很奇怪，没有人能够吸收，被几个国家瓜分作为研究材料，你这装备里面夹杂了我们分到那一块的一半左右。” “因为发现这种晶体材料有极好的精神力传导效果，我就和柴少将一合计，直接给你做一个飞行道具，先给你用用看行不行，顺便你再给这东西取个名字。” 倪宽轻轻打开箱子，入目的是一个乌黑的东西。 正面是一个圆形，侧面看却是水滴的形状，除了上方极为锋利，其他地方光滑圆润，说不上来像个什么武器，反而像是一颗鹅卵石被打磨成小刀一样。 倪宽古怪的看着眼前古怪的东西，汉辕看着倪宽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怪是怪了点，但是在保证锋利和质量的前提下，这种样子最为坚固，可以肆无忌惮的乱飞，要是做个小刀出来，没飞个几下可能刃口就会坏了。” “好不好试试就知道了。”倪宽来到研究所外的空地，听说有人要测试新式武器，旁边跟着好几个看热闹的人。看到倪宽拿起手里的黑铁块，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眼巴巴看着会有什么变化。 “飞，飞起来了！”有人惊呼，看着那块像是黑色石头的物件表面泛起琥珀色，轻轻飘浮在空中，这种完全克服了地心引力的模样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倪宽感觉很好，他的精神力实质化控制这个武器消耗极少，“试试快速移动式攻击。”倪宽想着，众人只觉得那石头嗖的一下飞的老远，留下一条五彩斑斓的残影。 “？”倪宽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武器飞起来消耗也是极少，只是这五彩斑斓的残影，要是在战斗中想偷袭，这不就暴露了自身意图了吗。 虽然应该也没人能反应过来就是了。 “汉博士，这特效能不能不要啊？”倪宽抓着飞回来的钨块，眼巴巴的看着汉辕。 汉辕作沉思状：“难道这个不帅吗？” “我不要帅，我只要偷袭，偷袭成功以后才能谈帅不帅。”倪宽眼巴巴的看着汉辕博士。 “好吧，”汉辕摊手，“其实我也没办法，这个是这种怪兽晶石的特性，它可以对精神力‘超导’， 但是只要摩擦空气就会有光产生，特别是突破音障，达到一马赫的速度时，那更是惊天地泣鬼神，特效直接拉满。” 倪宽有些遗憾的看着手里的钨铁块，“这玩意花里胡哨的，就叫它‘流光’吧。” 把流光放进专用腰带，别在腰上，倪宽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把流光从背后放出来偷袭。只是那特效一样的尾迹常让对手认为倪宽长了条极为诡异的尾巴，倒是有传言说倪宽是个妖怪。 倪宽忙着回去收拾行李，由于是去度假，干脆就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反正现在已经是早冬时节，况且倪宽本身并不很惧怕寒冷。 反正到冰岛会有专业装备提供，到时候再说吧。 想到这里，倪宽就背了一个双肩包出来了，等在外面的修竹一愣，“你就带这点东西？” “嗯，等到冰岛还要换装备，就不带那么多东西了。” 修竹点点头，“说的有道理，那我这个大箱子也不带了，先放你宿舍吧，咱们下午3点的高铁，吃完午餐就准备走了。” 两个人走在军区大院，旁边是几棵桃树，倪宽突然看见一根很不错的小木棍，见猎心喜，忙跑过去捡起来。 修竹有些好笑的看着倪宽，“我那个表弟也喜欢捡这种木棍玩，还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你也是这样的吗？” 倪宽知道修竹是误会了，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报以灿烂一笑：“毕竟要当你短则半个月，长则几个月的男朋友，那不得准备一下见面礼？” “哦？那你准备送 给 我什么呀？”修竹嫣然一笑，又轻轻晃了晃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饶有兴趣的问。 倪宽笑着把桃木棍轻轻往天上一抛。 流光 出鞘！ 猛然一阵绚烂的光华闪动，倪宽接住早就构思好样式的桃木发簪，轻轻用精神力长时间覆盖在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这样，一只造型奇异的，后三分之一是黄琥珀色的桃木发簪就被倪宽轻轻合在修竹手中，修竹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谢谢你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但是我现在只是短发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戴上它了。” 倪宽看着修竹收下礼物，很是开心，脑子里的话没个把门的脱口而出，“那你为了我…的这个簪子留个长发好了，反正你也不是一定要留在部队的吧？” 好险！倪宽心想，我在说什么呢，差点要冷场了，还好及时补救回来了。 其实倪宽是因为只有修竹知道自身是灵魂觉醒者，而对其有独特的好感，于是在和她独处时能够肆无忌惮的展现真实的自己。 至于莫柯柯嘛，拜托，人家才高三，今年刚成年，倪宽完完全全当妹妹看待的。 想到莫柯柯，倪宽一拍脑门，和修竹先告别，二人约好下午在高铁站会合。 … 莫柯柯现在很烦。 她家门口又被画了三角形，和上次不同，这次只有她一家被画了标记。 和班主任说了以后，班主任让莫柯柯干脆把屋子停水停电，全部上锁，然后在学校住宿算了。 但莫柯柯又想起倪宽可能会回来看望她，要是住校的话又很难找到她，而且她对自家的防盗设备很自信。 吃过午饭就是休息时间，莫柯柯正想着要不要住宿的问题，走路时冷不丁撞到一个人。 莫柯柯下意识道歉，“抱歉，我刚刚…”抬头却看到是两个多月没见的倪宽，顿时惊喜涌上心头，也不管是不是在学校，一下子抱住了倪宽。 倪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他笑着摸了摸莫柯柯的头，“不好意思啊，这么长时间没来找你。” 莫柯柯松开倪宽，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不高兴，“哼，我才没想你，你这次来，要留几天啊？”她倒以为是倪宽放假，可以多陪她玩两天。 “嗯，这次有个长时间的任务，可能要最长几个月的时间，下午三点我就要上高铁啦，等我回来，应该三四月份了，等到时候一定有空找你玩——呃，那时候你要准备高考了。” 倪宽挠挠头，有些为难，莫柯柯一下子泄了气，似乎一下子又矮了一截，“哎，在部队真辛苦啊，希望你这次行动顺利，危险不危险啊？”说到这里，又担忧起来，眼睛里面隐隐闪光。 倪宽正低头拿东西呢，他拿出一块两个拳头大小的晶体，“这个晶体有一百多个单位能量，我倒要看看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莫柯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个，是送给我的？” “没错，而且现在的能力除了身体素质强化以外就只有精神力觉醒这两种不同的强化方向，通常强化了精神力的人都会同时对神经反应，思维活跃，记忆等大脑素质有不同程度的强化， 至于你则是我见过人中第一个吸收了晶体一点反应没有的，我偷偷问博士——就是研究晶体的博士讨要来的一块，今天我怎么也要把你觉醒了！” 倪宽信誓旦旦的说，莫柯柯顿时激动起来，“那还等什么，快找个安静的地方。” 两个人找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倪宽左手抓着晶体，眼中琥珀色光芒一闪，右手已经握住莫柯柯的左手，他没敢通过额头传输能量，怕损伤到莫柯柯的大脑。 还是和之前一样，能量是传递进去了，晶体也确实变小了，但是依旧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倪宽皱了皱眉，稍稍加大了能量传输的速率。 突然在两人相接触的手上涌现出轻柔的光芒，倪宽发觉情况有变化，忙停下动作。莫柯柯也吓了一跳，两人手下意识一松，光芒顿时消失了。 倪宽看了看手里还有一半的晶石，“再来试试！”莫柯柯有些拿不准，看到倪宽准备继续，点了点头。 于是光芒在两人手中再次出现，倪宽停下了能量输送，光芒依旧闪烁在二人手指间，倪宽用另一只手摸摸，没什么反应。 他又用精神力缓缓触碰，琥珀色的精神力刚接触到白光，倪宽脑子突然嗡的一声，一瞬间就出现在了灵魂空间。 第17章 行动前夕 “这，这是哪儿？”身边传来慌乱的声音，倪宽吓了一大跳，转头就看见莫柯柯正满脸困惑和惊奇。 倪宽现在头颅和脖子已经彻底凝实，不会出现像云雾翻腾那样的不稳定情况，其余地方依旧没有凝实， 再看莫柯柯，除了一张脸和被倪宽拉着的左手，其余地方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却是左手也有一根红绳。 倪宽就和莫柯柯简单介绍了他自己的灵魂空间，同时告诉她只要触碰身后的光柱就可以回到现实，莫柯柯懵了一会后又欢呼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超越常理的事物。 “既然是你的灵魂空间，那我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我们手上都有红绳？这是什么啊？” 莫柯柯连着问问题，倪宽却是一个也回答不上来，莫柯柯一低头，又看见自己身形模模糊糊，仿佛幽灵一样，便试探着想穿过倪宽的身体，结果模糊的部分毫无阻碍一穿而过，好像是真的雾气一样。 而凝实的部分却撞了个正着，毫无防备的二人跌坐在地上，莫名其妙的又笑起来。 看着周围的环境，首先是身后的光柱，那是回到现实的保证，随后是一片翠绿的草地，清澈的小溪，一个半人高的比萨斜塔摇摇欲坠，旁边一人高的帕特农神庙崭新出厂，毫无磨损。 “这是什么啊？”莫柯柯无语的看着许多只有半人高或者一人高的中外着名建筑物，不免想要吐槽， 倪宽挠挠头，这些地方他几乎都没去过，只是大致知道长这样子，每次要想象实物出来的时候因为不了解构造，所以没办法完美复现，只得做成一米多高的样子。 莫柯柯听倪宽解释了一遍，于是她也开始试图通过想象创造物体，只是半天也没个动静，只好放弃。又转了一圈，发觉这空间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刚开始的新奇也慢慢无聊起来。 和倪宽约定了以后多创造一些好玩的东西，二人便触摸光柱，离开灵魂空间。 倪宽感觉灵魂缓缓下沉，回到现实，刚一张开眼，就对上了莫柯柯近在咫尺的眼睛，不知为何，他油然生出一种亲近感，便用手轻轻刮了一下莫柯柯的鼻子。 莫柯柯似乎还没缓过神，过了一会才似乎彻底回到现实，感受了一下，发觉还是没有什么能力觉醒的样子，只好无奈的认命。倪宽又把剩下的晶体能量全部输送过去，除了白光外依旧没有其他变化。 倪宽剩余的活动时间不多了，莫柯柯这边午休也已经过半，为了下午的学习，是一定要午休的，倪宽便消除了存在感，陪着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倪宽的莫柯柯回到了教室。 “莫柯柯——这样叫太麻烦了，我以后叫你柯柯行吗？”倪宽使用了改名卡。 “行吧，那我叫你阿宽好了，你记得以后没事来看我啊，不要带什么晶体了，我感觉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力可以觉醒的，给一线战斗的军人吧，给我用太浪费了…” 莫柯柯一晃神，就看不见倪宽了，但是她知道倪宽还在旁边，所以依然说着悄悄话。 很快，耳边传来低语，倪宽的呼吸轻轻打在莫柯柯耳朵上，有些痒痒的，“放心吧柯柯，这些是我的战利品，我打来的晶体一大半都上交了，用作怪兽研究。 现在怪兽出现略有些频繁，但还在部队控制范围内——不如说部队现在是非常游刃有余，这些怪兽大多都是没什么智慧的憨憨，这点你放心。” 莫柯柯突然想笑，她拼命的憋了回去，然后对着倪宽刚刚说话的方向看去，眼里又重新捕获了倪宽的身影，现在的倪宽正弯腰附在莫柯柯耳边说悄悄话，机会和距离刚刚好。 她突然想亲一下倪宽，但是少女的矜持又让她强压住冲动，只是提起之前担忧的事情。 倪宽听说家门口又出现三角形的标记，皱了皱眉，干脆给齐建国发了个信息，齐建国收到以后边回复“你小子肯定喜欢人家”，边找了个与军方合作过的安保公司，给莫柯柯安排了一个安保人员。 倪宽把安保人员的联系方式发给莫柯柯的时候，已经在高铁上了，他现在穿着一件印有“hollow knight”深渊咆哮的卫衣，外穿一件黑色风衣，黑色冲锋裤，名副其实的一身黑。 旁边的修竹套着米色轻羽绒服，内衬着白色羊毛细织毛衣，一条修身的牛仔裤，却是前几年流行的款式了。 她似乎精心打理过发型，那因为身在部队所以只是留到齐肩的短发相比以前好像更有立体感，更加的整齐了。倪宽看不太出来，要不是强化了五感，他保准认为修竹头发没修理过。 他刚想试探性问一下以确认他似乎第一次发现女孩子的细微变化，修竹忽然把手伸过来，“把手机交出来，打开你那个隐私相册。” “…”倪宽放不下那些存货，只得把修竹的照片直接取消加密，然后全部移动到一个文件夹，然后不情不愿的递给修竹。 修竹边看，边点头，“还行，你拍照的角度选的倒是很刁钻，也没拍什么不该拍的，这些照片…” 倪宽却灵光一闪，他想都没想就问：“你不是灵魂觉醒者吗？还能被我偷拍？” 修竹一愣，然后脖子没动，整个身子转过来，“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让你拍的？”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她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倪宽话刚出口有些后悔，听到这话打了个激灵，想岔开话题，“不不不，我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眼见修竹眼睛眯的更厉害，干脆龇牙一笑，一句话也不说了。 眼见倪宽不说话，修竹仿佛满意了。又翻了几张照片，突然对倪宽说：“咱俩没合过影呢。” 倪宽还在不明所以，修竹突然贴过来，右手拿着倪宽的手机，左手从倪宽脖子下面穿过，把倪宽脑袋轻轻按着，两个人脸贴着脸，手机就拍下倪宽有些发呆，和修竹偷笑的照片。 倪宽是真的呆住了，他不是没有和修竹独处交流过，但那是穿着军装，长途奔袭或是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战友之间的互动和加油打气， 而脱下军装的修竹分明就是容貌极好的女孩子，和倪宽一贯认知里的修竹怕是两个人，他急急低下头去，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这时手机传来提示，免费云盘已满，是否开通云盘会员？ 他习惯性点了下取消。 …… 二人缓缓从天津滨海西站走出，向方上校报告了之后，寻得一家酒店下榻，却是为了掩盖有心人的调查，订了一间大床房。 在进入房间后，倪宽不知为何变得畏手畏脚，不小心五感都敏锐了不少。却听到隔壁房传来生命的呐喊，更觉失礼。 “你怕个毛啊，人家又不会吃了你！”倪宽这么想着，就看到修竹拿着换洗的衣服，“我先洗个澡。”倪宽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出去比较好。 由于只有一张房卡，倪宽回来就没法开门，便冲着浴室里面说自己出去买些晚饭，听到朦朦胧胧的回应，倪宽又自在起来。 晚间正值下班高峰期，车辆堵在原地艰难的动弹着，走走停停之间，甚至赶不上倪宽的散步。 看着街边的各色小吃，闻着美妙香料的味道，前几天还在云南丛林钻来钻去的倪宽顿时食指大动，好想每样都来一些。 正在眼花缭乱之际，倪宽停在了一家店门口，抬头望去，入目店名便是只有“好吃”二字，倪宽好奇地向里面张望，两三桌客人在边吃边聊，都颇为小声，怕打扰别人。 这里倒是有点意思。 店里面布置的很中式，走过门口半折的屏风，便有服务员迎了上来，“先生，您是一个人来吗，还是有朋友在本店？” 虽然小姐姐人美声甜，倪宽反倒是感觉不自在了起来，但人家都问了，倪宽便回道：“这里可以打包带走吗？我想点两人份的菜。” “当然可以，先生。”服务员露出标准的微笑，引导倪宽坐到大厅的一张桌子，拿出菜谱，倪宽随手接过。 简单翻了翻，倪宽记得修竹喜甜口，便点了松鼠鳜鱼，糖醋里脊，加上他自己喜欢的檀香肉，几个素菜，翻到最后面，倪宽皱了皱眉头。 第18章 富丽集号 “鄙人自怪兽体内晶核发现生命进化的奥秘，在此留下精神刻印，若有人可以理解其中的意思，并有意交流，可以联系下面地址，本组织海内外皆有，并且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遇到什么难处，我们都可以帮你。” “此外，若是与怪兽搏杀，那些野外出现的大家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一定智慧，甚至有些能够变成人类，或者控制人类的怪兽， 如果发现，一定要第一时间杀死，或者报告任何政府的有关电话，用精神力干扰有可能破解他们的伪装或者控制。” 倪宽精神力探寻出上面一段话，接下来是很多地址和电话号码。 精神力以刻印的形式长时间保存，倪宽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留下刻印的人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看留话之人的语气那么大，看来也是很有实力的团体，不知和军队的进化者比起来怎么样。 倪宽暗暗记下几个国内的地址，天津这边倒是没有，也不知道留下这段话的人为什么在天津的一家饭馆里留下精神刻印。 这民间组织禁也禁不完，算了，有空去探查一下。 倪宽这么想着，接过服务员拿过来打包的菜品，快步往回赶，回到房间门口才想起修竹不知道有没有洗完，便敲门问：“修竹？” 里面没有动静，看来是没洗完，倪宽眼中琥珀色光芒一闪，内侧门把手转动，门就开了。 倪宽把菜的包装都打开，放在桌上，没什么事，就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都市夜景。 倪宽眼前有一座大桥，桥上满满的是车不停地穿行，他感觉那仿佛是城市无数脉络中的一根，这些脉络密密的交织纵横，编织出一个巨大的城市本身，仿佛每个人就是一个细胞，而城市才是一个生命。他想着这些发起呆来。 倪宽的念头一下子飘到老远，他想到新兵连战术课上，那是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吃苦； 他想到高中时自己暗恋的那个女孩，最后也只是各奔东西草草结尾； 他想到老爸在他小学的时候，常常买来游戏光盘玩，倪宽就站在老爸身后看他摸索着玩游戏，那是他那时的快乐源泉。 直到身边传来修竹的声音，“在看夜景吗？”倪宽听到了，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 他听到放下毛巾的声音，然后刚洗完热水澡的修竹坐在了他旁边，身上散发着温暖的热感，“白天这里大概也是这个景象吧，为什么到了晚上就似乎变得特别了呢？” “因为白天大家还在忙碌，自然无心去看这景色，而有空看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坐着休息了吧，心态的转变也会改变感觉吧？”倪宽转过头，看着在灯光下白的发光的修竹，“现在刚八点，吃完饭早点休息吧。” 修竹看到这里几乎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对倪宽笑了一下，“这么照顾我？” 倪宽没吭声，他有点困了。 一夜无话。 早上，倪宽睁开眼，他依旧在灵魂空间中度过了睡眠时间，现在他灵魂的脖子已经完全凝实，隐隐能看到锁骨的样子。 倪宽感觉到修竹也快要醒来了，于是先一步起来快速穿好了衣服。这时闹钟也响起来，修竹睁开眼，似乎没有睡好的样子，打了个哈欠。 倪宽有些好奇修竹的灵魂能力是什么，似乎不是身体强化类的，又不好直接问出口，若是有人问他灵魂能力相关的话题，倪宽一定会闭口不答。 吃过早餐，二人向港口进发。 … 托尼杨今天起了个大早，今天是富丽集号豪华游轮开航的日子。作为船长，他接到通知有好几个大人物要来上船度假，于是他早早的来到登乘梯这边。 看着昨天水手长带着几个水手挂好的彩旗，甲板光洁毫无污渍，他满意的点点头，来到梯口，值班的是实习水手严辰。 “辰，你这个班次就会有乘客上船了，正好是涨潮时刻，记得看好前后缆绳，不要拉的太紧，注意礼节礼貌，看到检查人员上船一定要做好登记。” 作为常常往返中国到欧洲航线的老船长，托尼杨用熟练的中文和实习生交流。 “是的，船长，调节缆绳，礼节礼貌，检查人员注意登记。”严辰重复了一遍船长的话，船长点点头，远远地看到有两个人已经站在码头大门处登记了。 “那两个人应该是我们的乘客，他们来的可真早，距离乘客登船还有将近两个小时。”船长看看手表，又看看远处的两个人做完登记，各自背着一个包慢慢往游轮这边走， “码头这边没有什么好休息的地方。这样吧，检查他们的票没有问题，就先让他们上船，天津的冬天冷得很啊。” 严辰不由得笑了，“船长，咱们可是往北开的，只会越来越冷。” “是啊，哎，年轻时候没感觉，现在年龄大了，以后要换条船，不能跑那种冷热极端的地方啦！”船长被刮起的冷风一吹，不由得紧了紧大衣。 他看着那二人走到登乘梯下边，看样子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男人抬头看到船上的两个人，大声喊道：“您好，我们是游轮的乘客，请问你们什么时候开放乘客登船啊？” 由于游轮那巨大的体型，倪宽只得大声喊叫，海边的风很大，声音隐没在呼啸声中，不知道船上的人听到没有。 好在下一秒，登乘梯旁的乘客通道慢慢放了下来，随着风声，隐约传来上面两人的声音：“码头风太大啦，你们是乘客的话先上来吧，进船上暖和暖和。” 船长看到那个男的因为风向改变，站到女孩的上风口，又仔细检查后者围巾帽子有没有漏风，不由得会心一笑， “哈哈，我年轻时候还是个水手，有一年随船航行到英国，我的妻子大冬天的到港口来看我，我急急忙忙下去第一时间也是这个举动。” 严辰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下面的乘客，那男的想来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又有女朋友又有钱出来坐游轮。 等我实习期过了，薪水会有一次飞跃，没必要羡慕人家。 他心里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际遇，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富贵人家，有的人用一辈子都没能改写贫穷，但是人生就只有一次，不论好坏，都是自己独一无二的经历。 倪宽用身体挡住大半吹来的风，又整理了一下修竹的围巾和帽子，修竹埋在围巾里的脸嫣然一笑，“呦，从现在开始演员宽就上线了？” 倪宽不以为意，他用手抬起挡住吹来的风，“哪有，关心你呀。” 他心里一直念叨着这是一次任务，一次伪装，就像他在江西的大山里装作一棵灌木去埋伏目标，就像他在蒙古伪装成放牧人接近跨国作案团伙。 于是他心态渐渐平和，仿佛真的是修竹的男友，但他心里清楚，那不过是任务所需要的伪装罢了。 随着服务员来到一扇门前，倪宽想不到组织这次异常的大气，定下了一间设施豪华的上等房间，谢过侍者，倪宽随手递出小费，侍者不卑不亢的接过，仿佛理所当然般的走了，倪宽不由苦笑，只好自己关上房门。 组织定下这间房的窗外就是上船乘客必定会走过的走廊，同时距离逃生通道较近，位于船中部，若是遇上恶劣天气影响也是最小的。 修竹拿出电话汇报了二人的行程，然后倪宽像谍战电影里面演的那样，拿出红外探测器到处扫描，又拿出信号加密器给wifi加上一个“过滤网”。 忙了有一会，二人终于布置完一切，现在已经是早上9点，开始有游客陆陆续续的上船。 托尼杨这个老船长和大副站在一起，面带微笑的向乘客问好，一边的实习生严辰眼尖，看见人群中有一个穿制服的身影，连忙跑过去，果不其然是海事局的检察官员。“先生您好，还请您在访船登记本上登记一下。” 检察官点点头，和听到实习生的话连忙赶来的船长和大副一起，三人朝着严辰面前的小桌子走过去。 一步，两步，检察官帽檐有些低，可能是因为今天的风很大，他用微微颤抖的手填写完了登记本，用低沉的声音对船长说：“你好船长，我下一步检查从驾驶室开始，希望你们船的文件先准备一下。” “当然，当然！”船长笑着，转身拿起甚高频对讲机开始呼叫值班的三副，而大副则迅速上前，开始引路，带领检察官向着驾驶台走去。 严辰有些疑惑，检察官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 第19章 起锚，开航 托尼杨交代完了三副，又拿起对讲机呼叫轮机长，让他准备好机舱有关的事情，终于放下心来。 他跟在检察官和大副二人十来米的后面，等吩咐完事情，连忙快步赶上，这时休息中的二副也接到通知知道检察官来了，从宿舍出来和三人汇合。 从甲板到驾驶台的路完全没有乘客，和远处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一对比，更显得安静，只有丝丝的风越过船头，无力的翻动船长棉衣上的绒毛。 检查完早就准备好的手续，又拿过船长递来的信封，检察官满意于信封的厚度，出于职责原因，开出来几个不大的缺陷，让船长整改，船长和三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满口答应下来。 等到检察官下船了，大副赶忙和船长报假，“船长，我突然肚子疼，先回去上个厕所。” 船长随意地点点头，终于应付过这次的检查，他也放松了不少，一路到梯口送走了检察官，他继续等待那几个重点乘客，同时也用不同语言和不同国家的乘客问好。 倪宽突然皱了下眉头，他那虚无缥缈的第六感突然轻微一动，他赶忙放开五感，什么情况都没有，有心用精神力探查，这一船几千号人，也不知道从何查起。 一旁的修竹不知道倪宽怎么了，刚想说话，倪宽伸手拦住，又仔细感知周围了一番，毫无收获，只得收回五感。 而那第六感也只是动了一下就毫无反应，但那一下极为吓人， 像是偷吃东西的老鼠猛然听到身后传来蛇的嘶嘶声，预感到大祸临头一般。 倪宽隐隐有一种什么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如何都已经无法改变的无力感，于是毫无头绪的他渐渐焦躁起来。 “修竹，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个交通工具，要不我们下船，到时候直接飞机去冰岛。” 倪宽疑神疑鬼的四处看看，激动的抓住修竹双肩，“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条船上有什么隐秘的危险。” 修竹点点头，依然在手机上继续输入着什么，她说， “倪宽，你有流光在手，这艘船是近海航行，就算沉船也能有自保之力，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有危险出现在这艘船上，那我们就更不能走了，如果因为我们离开这艘船，而导致原本能活下来的人死掉，就…”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倪宽焦躁不已，他感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只蜘蛛正在编织巨大的网，网的中心就是他，他像个感到危险又毫无头绪的，一个愚蠢的猎物，只知道在原地急的团团转，然后蜘蛛终于准备收网，要开始享用大餐。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记住现在开始渐渐变淡的危险感觉，他看着修竹的眼睛，她黑棕色的瞳孔中仿佛有着令人平静的力量，“或许，是我的感觉出错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之后要完成的任务，无意中错判了感觉。” 修竹仰起手机给倪宽看，里面是和当地武装部通信的结果，“我已经联系过了，一会武装部会带来一些弹药和两把手枪，事情有些急了，没办法调过来更多的东西，至少能够保证一些船上的安全。” 那种危险感终于消失了，倪宽努力回想那种感觉，终于还是抓了个空。他点了点头，心里对接下来的行程还是有些悲观，但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修竹对他笑了笑，又拿起手机，大概是和武装部的人进一步沟通吧。 中午去餐厅吃过了饭，倪宽躺在床上正在午休，这是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一旁的修竹已经睡着了，两个人生物钟几乎一模一样。 倪宽眼中的困意越来越重，他虽然一般只需要睡眠5小时，但是能多睡为什么不多睡？现在的他丝毫没有去主动驱散睡意，脑子里面之前的胡思乱想渐渐变得平静，意识慢慢被遮掩，眼看就要进入梦乡。 突然船体轻微一震，隐约传来有人呼号的声音，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的墙壁外边传来若干欢快的脚步和嘻嘻哈哈的声音。 倪宽惺忪的张开眼，远远地听到金属链条哗啦哗啦的抖动声音，他有些疑惑的坐起身，轻轻给好像有些寒冷的修竹加盖了毛毯。他向着窗外张望，发现好多人都满脸好奇的往船首走去，不少小孩子嬉闹之间满脸兴奋。 倪宽打开门，顺着人群缓缓往前走着。他从灯光走到阳光下，此时寒风已经停止了，五星红旗高高的挂在桅杆右侧，缓缓的舒卷着。 冬日偶尔也会有极为温暖的时候，正巧太阳直射在港口，高高的天上只有极少的薄云，实在是少有的好天气，倪宽随着人群慢慢走到船头的艏楼甲板。 此时所有的缆绳已经解开，倪宽脚下，水手们正在操纵设备绞起锚链，倪宽听到的金属链条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周围全是人，大家站在船头，享受着这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几个孩子欢快的跑来跑去，不少人拿着手机和朋友合影留念，几个中年人围成一堆高谈阔论。 一阵巨大的水声从船下方传来，人们哗的一声都叫嚷开来，激动地把头伸出舷外看着，水手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表演性质般叫喊道：“锚链出水——” 几个中年人也抵挡不住好奇心，高谈阔论暂时终止，都把头往船舷外面凑过去，发出惊叹声。 “哎，这么大的锚啊，难怪能拉得动游轮。” “哎呦不行，我看的害怕，船离水面实在是太高了。” 这时候船外的广播突然响起，“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各位乘坐富丽集号豪华游轮，我们船自天津大沽口出发，途径韩国，日本，俄罗斯，北欧诸国，第一停靠站为冰岛，第二停靠站为…” 船长以标准的普通话向中国乘客播报，完了又用正宗伦敦腔口音的英语重复了一遍。 乘客们听着播报，手上也没停下来，有不少海鸥被轮船鸣笛声吸引过来，这些老鸟们用娴熟的姿态飞在空中，或落在船舷上，向着游客讨要心爱的薯条。 孩子们激动地乱叫乱跳，也没有吓到老练的海鸥，见过无数船舶和乘客的它们自有一种淡定的高手风范，只是薯条偶尔被同类抢走，顿时发出气急败坏的鸣叫。 “开航！”老船长的声音从驾驶台传出，没有用广播，却也足够甲板上的乘客听到，于是乘客们发出欢呼声，在游轮巨大的鸣笛声中，左满舵的豪华游轮缓缓进入航道，驶出天津港，向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前进。 海风轻轻的吹拂，离岸还不远，海鸥们舍不得食物，还呆在船上，游轮后面强劲的螺旋桨划出巨大的波纹，几十只海鸟飞在船后，不时叼出一只只倒霉的被桨叶打伤或打死的鱼。 耳边满是海鸥和海鸟欢快的叫声，嘈杂欢笑的人声。倪宽忽然有一种游离于社会之外的巨大疏离感，那些人们笑啊，闹啊，释放着平日积攒下来的压力，倪宽却觉得他离他们越来越远，他开始胡思乱想。 倪宽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老连队的兄弟们，每天日复一日的站岗训练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想到了自己曾经学校里的同学们，他以前暗恋过的女生，直到毕业也没有表白； 他想到齐建国，他应该还在云南执行任务吧；想到队长，a4小队应该磨合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有没有开始猎杀怪兽去了；想到老城区最后又哭着和自己道别的莫柯柯，真是个爱哭的丫头，希望保安公司的人保护好她； 他想到在家的父母，二老的身体都还健康，只是母亲前几天体检血红蛋白浓度太低，由于经常加班，长期的贫血…他却无法陪在父母身边。 倪宽轻轻低下头去，帽子盖住了阳光，把他的脸藏进阴影里，他离开了欢呼吵闹的人群。低头快步走回了房间，轻手轻脚的开关门，发现修竹依然在沉睡。 是因为战友在身边吗？修竹的睡脸毫无防备，倪宽记得以前野外拉练的时候，他一直和修竹一组，晚上守夜，俩人靠在一块，一人值夜一人睡觉，倪宽也曾看过修竹的睡脸，眉毛都揪在一起，加上迷彩涂料和忽明忽暗的火光，完全看不清楚表情。 倪宽悄悄的躺到床上，没有惊醒修竹，但修竹好像有点怕冷，感受到倪宽身上还残留的阳光的气息，她慢慢的靠了过来，倪宽看着修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咦？那次拉练是去哪里来着？好像是山西一个无人的废弃村落来着...倪宽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他终于嘴角带笑，沉沉睡去。 其实倪宽也有很多话没有说，他高中毕业那天没有说，离开老连队去特战时没有说，这次修竹执意留在船上也没有说。 他其实并不关心死多少人，不仅仅是因为任务执行的多了，他开始变得冷血。 他只想保护好身边认识的人，对于其他人那些美好，或是丑陋的事物和人生，倪宽并不关心，他也没有精力去关心，每个人的世界就那么小，只能容纳几个特别的人。 他只想和修竹平平安安的完成任务，仅此而已。 希望一切顺利。 第20章 游戏 在游轮上要度过预计15天，为了以防万一，组织留出了整整四天的时间用来防止恶劣海况导致的晚点情况， 现在已经是第3天了，马上要靠近韩国，虽然游轮不会停靠港口，但还是有很多乘客走到船首甲板上，远眺陆地。 倪宽带的笔记本是个轻薄本，玩不了什么大型游戏，而且游轮虽然有免费wifi，但是丢包率（注：指网络波动导致客户端与服务器端连接延迟）还是很不稳定。 现在他正在玩《空洞骑士》，操纵着游戏中的小骑士挥舞骨钉迎战boss。 他是这游戏的忠实粉丝了，只是好久之前官方放出消息要出续作，到现在依然遥遥无期。无聊的倪宽开了一个新的存档，三天的时间让他已经又一次快要通关了。 倪宽有时会想象游戏里的小骑士，这个游戏里释放法术，恢复体力都需要灵魂，小骑士可以将灵魂用的一丝不剩，依然生龙活虎。 虽然按照游戏设定它只是一个空壳，没有什么自我的思维，而灵魂觉醒的自己虽然能够触摸到灵魂，但对于灵魂能力的摸索似乎毫无头绪，倪宽想象自己将灵魂化为能量发射出去的样子，摇了摇头。 修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不时发出轻笑，倪宽终于一刀砍死了无上辐光。（注：《空洞骑士》里最难达成的结局的最终boss） “倪宽，到放风时间了，出去走走吧。”修竹好像一个狱卒，用脚踢踢他。 “哦，知道了。”倪宽看着缓缓落下的游戏工作室人名，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虽然他已经通关好几遍了，但依旧不妨碍他有这种情绪。 他站起身来，轻轻拉起修竹的手，后者也把身体靠在倪宽身上，两人伪装成情侣打开门，向着船尾走去。 船尾也很热闹，海鸟们依然飞在船后——不过这并不是同一批海鸟，这是韩国港口附近盘旋的鸟儿，它们通常不会离开陆地太远，最擅长的事就是飞在大型船舶后面捡食吃，累了就在海面飘一会，生活的也算是惬意。 忽然海鸟们都飞远了，或许是游轮离开韩国陆地距离太远，海鸟们转头寻找附近有没有反方向的船舶。 倪宽看到大副穿着白色仿海军军装的工作服，带着宽檐的帽子出现在船尾的甲板上，他高举双手，大声的说： “尊敬的各位旅客们！为了使大家的行程更加有趣，我们在船的上甲板（注：上甲板就是船露天甲板的第一层）一直到公共活动区的顶楼一共隐藏了26个独特的牌子， 以26个英文字母为序列，找到对应牌子的人可以到船头的二副，或者是船尾的我这边领取奖品，我们准备了很多独特的礼品，希望大家喜欢我们的游戏！” 这时广播也响起船长同样的话，这艘船中国人最多，所以首先播放的是普通话，第二遍才是英语。 “寻宝活动诶！”修竹忙拉起倪宽，就向着顶楼的公共活动区跑去，“下面人最多，我们快去顶楼，肯定有牌子在楼上的！”她双眼发亮，显然十分喜欢这个游戏，倪宽被她拉着，一路往楼上跑。 倪宽还想着刚刚有一只海鸟飞起来的样子，那海鸟轻轻扇动翅膀拉高一段距离，然后保持姿势滑翔一会，然后又拉高，如此反复，看起来一窜一窜的。 他想起小时候他也看过那样飞的鸟，后来上初中了，就再也看不到了，这样飞的鸟世界上或许到处都是，也许他初中那会放学的时候，就有一只鸟这样窜着从他的头上飞过，可那时他被课业压着抬不起头，也就看不到这样飞的鸟了。 他又看着前面热情高涨的修竹，她的眉毛稍浓，但并不显得突兀，只是增加了她表情的清晰度，此刻这眉毛正高高扬起，带着兴奋的眸子不断扫视周围，它的主人正在到处搜寻着可能出现牌子的地方。 倪宽对这种游戏并不热衷，换到奖励又怎么样，他看到大副手上的兑换表，不是玩偶就是徽章，围巾什么的，他又不想要这类东西，或许牌子在他面前他也只会视而不见吧， 假如礼物是显卡，仿真刀剑之类的东西，或许他会立刻热情高涨的去找字母牌吧。 “啊啊啊，找到了！”修竹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倪宽的胡思乱想，修竹拿起一张u字牌，激动地举起给倪宽看。 由于两人跑的太快，附近还没有人知道一张牌已经被发现了，倪宽含笑对着修竹点头，他突然想起修竹开心的样子很少见，于是拉起修竹另一只手，修竹以为倪宽是想和自己拥抱，于是一下子抱住倪宽。 倪宽手抖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脸上要摆出什么表情，露出一瞬间的迷茫，这表情被盯着倪宽表情的修竹一下子捕捉到，她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拥抱庆祝呢，不过不管怎么样，男生和女生抱一下总不算吃亏吧。” 倪宽点点头，何止是不吃亏，要是和其他人说了这事，估计多数人会说倪宽你简直血赚啊，和女生抱一下，男生就赚了，女生也没吃亏，那么到底谁吃亏了呢？ 倪宽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出来这段时间，总是会胡思乱想，或许前几天感受到的危险让他患得患失起来，他把这些奇怪的想法统统抛开，修竹看到倪宽摇头，于是微微一笑，低头去整理了一下头发。 于是，凭借着一步先，步步先的优势，修竹一连拿到了三张字母牌，她抱着写着“u”“l”“i”的字母牌，想去大副那里领取奖品， 大副有些抱歉的说道：“这位美丽的小姐，一共就只有26个礼物，可是船上参与活动的有几百人——也可能上千人。所以我只好在这里临时加上一个条件，就是一个人只能领取一份奖励， 当然，作为补偿，你可以领取两份奖励，我们一共会准备27份奖品，希望你可以给我两张字母牌，我会让水手偷偷藏起来继续游戏。” 现在陆陆续续有人找到字母牌了，不过不是很多，加起来一共五，六张的样子，修竹一下子找到三张牌让大副有些为难。 修竹点点头，有些为难的看着三张牌，最后把“l”“i”两张牌递了出去，大副找来水手，后者拿着两张牌往楼梯上跑去。 很快，船首和船尾一共26名乘客加上大副二副一起向着游轮中的一间仓库走去，二副拿出奖品，大副根据奖品单分别把对应的奖品交到众人手上——修竹是两份。 回到房间的路上，修竹哼着歌，一手拿着一个奖品，左手是一块宝剑模样的u盘，右手是一支“劳动”牌可以收缩的单筒望远镜。 “怎么样，你要哪个？我没要之前那些奖品，特地选的这两个东西。”修竹一偏头，把两只手举在倪宽面前，倪宽一愣，便开始仔细思索起来。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u盘，那么倪宽会毫不犹豫选择望远镜。望远镜多好！不仅这次任务就有用，晚上看夜空啊，就无聊的时候拿起来往远处看，也是很有意思的， 他想到在莫柯柯面前拿出单筒望远镜，一下子拉长，往远处看，不时还要发出啧啧的声音，说什么那只鸟飞的真奇怪，那车开的歪歪扭扭不会是酒驾吧。莫柯柯那个小丫头一定会受不了，就要跳起来夺倪宽手里的望远镜，倪宽就把望远镜举起来，像钓鱼一样逗莫柯柯玩。 可是这个u盘被设计成宝剑的样子，倪宽看着这把宝剑，剑柄处就是盖子，一拉开就是usb3.0的超高速接口，配合500g的大内存，倪宽可以存储好多学习资料和复习资料， 这u盘虽然平时没有望远镜来的引人注目，但关键时刻其他人等着拷贝资料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你，这时候你掏出一把小“宝剑”来，独特的设计准叫人眼前一亮，配合usb3.0，懂行的人一看传输速度，都会暗暗点头，那时候你就会赞同现在的选择了。 怎么办呢，倪宽考虑了好久，直到修竹手举累了，把两个东西一起塞给倪宽。 第21章 暴雨 今天是在船上的第5天，修竹不知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加上吹海风受凉，有些发低烧的样子，倪宽找来船医，船医检查了修竹的身体，她动作有些潦草和喜悦，不知道为什么，倪宽对于这个人有些不喜，可能是船医对工作的不认真。 “没问题，这位女士身体没什么问题，不如说她的身体素质好的不得了，这低烧大概两天就会退去，那时候她就…嘿，咳咳，我是说，她就身体无大碍了。” 船医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发出沉静的声音，但她讲着讲着音调越来越高，像是不断攀升音阶的小提琴，直到到达了乐器的音域顶端，才察觉自身的不对劲，她咳嗽了两声，像是演奏者从头开始表演，声音又变得沉静。 倪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个船医自从进入房间后的一举一动无不在挑战倪宽的神经，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驱赶胡乱表演的小提琴手一般，压抑着怒气，将她请出了房间。 修竹依然躺在床上沉睡，倪宽想起那股开航前第六感的危险感，那感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丝也无法回想起来。 他只是回想起当时他的惊恐，像是被蜘蛛网缠住的猎物，像是不会游泳的人在湖中心落水，像是遇到天敌的食草动物一般。 他觉得修竹的表现或许并不是普通的发低烧，只是这个不靠谱的医生说修竹身体素质很好，过两天就会退烧。 修竹的身体素质很好，倪宽是知道的，作为一个女孩，她能够完成和男性军人一样的体能训练。这其中的汗水和毅力不是倪宽能够想象的，当然也需要极好的身体素质。 倪宽看着修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他拿起毛巾细细地擦拭，又用勺子将水喂给修竹，修竹无意识的喝下一口水。 那种诡异的感觉慢慢又来了，倪宽有种难受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船长托尼杨心情很好，他正在和一位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在船上最好的餐厅共同进餐，在米其林认证的三星大厨手里，来自日本的和牛牛肉发出呲呲的声音，在铁板上炙烤着，仿佛降霜般的牛肉表面，细碎的脂肪缓缓融化，包裹住牛肉。 尽管早上只吃了很少的一些，船长的饥饿有些难以忍受，但他还是摆出一副健谈的模样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船长将方巾垫在胸前小心的抚平，他穿的一身白色常服，可不希望被弄脏了。他整理好身上，一抬头，却发现他对面的合作伙伴好像已经被牛肉的香味勾了魂似的，一个劲的闻着牛肉的香味，满脸的陶醉之色。 船长笑笑，向着厨师询问还有多少时间牛肉会好，厨师说还有3分钟不到，等他做好摆盘就好了。 厨师将最后一面长时间的煎烤，转身拿出两张盘子，在上面放上装饰物，用三种不同的酱料在盘子上点了三个点，拿起已经准备好的黑椒酱汁，就等牛肉上盘后用酱汁淋上意大利手写字体的船名。 八块牛肉轻轻的在铁板上颤抖，浓郁的香气被厨师手里细盐一撒，似乎又多了一分层次。船长忍受着饥饿带来的，更加灵敏的嗅觉，只想着牛肉一端上来，先大吃一口再说。 他一抬头，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合作伙伴眼睛死死盯着牛肉，那眼神让船长想起西伯利亚出没的野狼，他的口水已经快要流出来了，船长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口水流到了胸前的方巾。 这，实在是有些失礼，船长想着如何委婉的提醒对方注意一下礼节，再怎么饥饿也不至于让口水滴下来， 这时大厨终于将牛肉分成两盘，每个盘子都是三块平行的牛肉，上面是第四块牛肉斜着，像对角线一样放在最上面。 大厨拿起长柄勺，勺子在大厨手里连转了3圈，然后像蜻蜓点水一样在黑椒酱上划过，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厨已经用酱料为墨水，用勺子在盘子上写字。 船长发出惊叹的声音，附近的乘客也有好事者在一旁围观，等到大厨两个盘子都完美的写完“furijely”，有人大声地叫好，大厨也向着那人礼貌地回礼。 这时船长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到坐在对面的人像一只被鸡腿诱惑的狗，口水哗哗的往外流着，舌头伸出来耷拉着，鼻子不断地嗅着香气，眼睛死死盯着盘中的牛肉， 一股凉气从托尼杨的四肢百骸直冲天灵盖，他一下子忘掉了自身的饥饿，他内心被惊恐填满了。 还没等托尼杨说些什么，大厨低头向着桌上的二人行礼，然后把盘子放在两人身前，托尼杨对面的合作伙伴直接用手拿起一块牛肉，不顾丝丝冒着的热气，一口塞进了嘴里，大口咀嚼着。 一口肉下肚，那人好像正常了一些，长出一口气，看到船长有些犹豫的眼神，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抱歉，船长。我小时候过得比较苦，所有有些时候表现的会比较吓人，正好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实在是饿的厉害，才表现的那样…不堪。” 他笑的十分自然，抱有歉意，船长也不好说什么，他点点头，强笑着说： “没想到阁下也是从底层出生，走到这一步想必是非常艰辛吧！咱们不谈那些悲伤的事，来来来，先吃，吃完了再聊工作的事，我也饿的很，早餐没怎么吃。” 托尼杨一低头，赫然看到自己的方巾上面居然也有丝丝的水渍。 倪宽拿起有些温热的毛巾，放入水桶里，等到重新冰凉，再拿起拧干，担忧的放到修竹的额头。 从中午过后，一直低烧的修竹突然发起高烧，原本雪白的皮肤烧的通红，仿佛整个人也陷入昏迷之中，倪宽拿起船用电话打给医务室，电话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他在心里咒骂那个不负责任的船医，手上却不敢停下来。 他轻柔地拿起在修竹腋下的温度计，手有些哆嗦，41.2摄氏度！这已经是很危险的高烧，如果不能及时退烧，大脑细胞会在不长的时间里受到难以恢复的伤害。 他一定要去医务室里找到退烧的药，在部队急救课上他学到过不下于3种药剂可以用在修竹身上。 可是他没办法放下修竹一个人在这里不管。 周围原本嘈杂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仿佛这艘船只有他和修竹两个人，巨大的孤独感淹没了倪宽，他有种预感，没有人会来帮助他们，即使他已经给船上的客服拨打了电话。 “轰！”巨大的雷声突然在窗外响起，倪宽这才发现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下来，孤单的顶灯发出光亮，照着这个青年苍白的脸，倪宽盯着修竹，又一次把毛巾放到水桶里，待到其凉透了，又拧干轻轻放在修竹头上。 修竹轻轻皱着眉，这时候的她就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样，脆弱到了极点，又美丽到了极点。 倪宽喂了她喝两口水，他发现修竹已经不会自己咽下去了，只好扶起她的头，将修竹下颌抬高，让水缓缓地通过重力流入食道， 倪宽突然想哭，真悲伤啊，他想，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掉的人，孤独的等待死亡一般。 他轻柔地整理好修竹躺下的姿势，在修竹耳边说：“我要出去一会儿，给你拿药，你要在这里好好地，等我回来。” 他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第六感仿佛都快要被激活，若有若无的危机感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轻轻推开门，又关上门，然后在不知为何突然寂静的通道狂奔。 他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空气中停滞的气流在倪宽到达之前就先一步搅动起来，倪宽眼眸深处，黄琥珀色的光芒越来越盛。 在他到达外部通道的同时，天空又是一声炸雷，与此同时，磅礴的暴雨吞没了整艘船。 他在雨中狂奔。 第22章 吃人 船上的广播突然开始播放由坂本龙一教授编曲的音乐《merry christmas mr.wrence》，轻柔地钢琴独奏如同流水一样缓缓流淌，轻柔地仿佛爱人互相抚摸的手。 严辰将门反锁，靠在床上，这时他才瘫软下来，他忍不住开始抽泣，眼中充满绝望。 就在3天前，他在路过大副房间外走廊的时候，意外听到大副在房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那声音就像呼吸不畅的哮喘病人在极力吸气，又没办法吸进氧气发出的痛苦呻吟。 严辰吓了一跳，急忙推门进入大副房间，他一进门就看到大副侧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惊得魂飞魄散，反手快速而无声的关上大副房间的门。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大副站在那里，像是被什么吊起来一样只凭着脚尖着地，整个人反弓过来，双手捂着耳朵，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仿佛蛇一般左右扭动。活像爱德华蒙克莫笔下的《呐喊》里的人一样，他的鼻涕眼泪流的到处都是。 严辰那一天一直浑浑噩噩的，干活老出错，还被老水手说教了一通。 结果第二天，他又看到了大副，那时他正在拿着奖品兑换牌，站在船尾笑着和乘客们讲着游戏的规则。 想起之前看到大副那诡异的样子，严辰恐惧的观察着大副。他看到大副夸张地动作和表情，仿佛和刚开始认识他一般无二，一切似乎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或许是大副当时头疼得厉害吧，严辰想着。他的爷爷是个农村人，脑子里长了个肿瘤，晚期的时候疼起来甚至直接拿头撞墙，他自我安慰，仿佛事情就是如此。 大副只是当时头疼的厉害，这没什么大不了了，只是要提醒一下大副注意可能会有心脑血管病的风险。 然后他突然看到大副的眼睛，他想起小时候过年，村里张屠户拿起杀猪刀时看肉猪的眼神，屠户端详着猪的动作，仿佛能够根据那动作看穿猪的骨骼，内脏乃至血管。每次张屠户杀猪总是一刀毙命，不会让猪有过多的痛苦，村里人也不会被猪的拼命挣扎搞得灰头土脸。 就是那个眼神！严辰忽然颤栗起来，他今天早上去驾驶台的时候，大副船长二副三副电机员全都露出那种眼神看着我，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他们仿佛要吃了我！ 轻柔地钢琴序曲声缓缓停住了，音乐步入正轨，依然是钢琴独奏，但其中蕴含着满满的孤独，像是无法回到故乡的人吹着异乡的风，突然小提琴响起，像是本地的老者对着钢琴声诉说对离乡者的宽慰之辞，娓娓道来。 严辰想到鲁迅笔下的狂人，那狂人看着周围的人，全都是要吃人的样子，小孩子看着他笑像要吃人，农夫挑着水看着他像是要吃人的样子，那嚼着嘴的老农怕是在吃人肉，狂人惊恐地躲在家里，严辰看书看到这里明知道鲁迅在嘲讽当时的人与社会，还是对狂人的反应哈哈大笑。 但现在他笑不出来了，他的房门正在被人敲响，“嘭…嘭…嘭”敲门声像是餐厅的邀请券，有人要邀请严辰参加一场晚宴，严辰不是嘉宾，而是主菜！ 敲门声音越来越杂，严辰慌忙拿起行李，椅子将门堵上，他把门锁用胶带一圈一圈缠上，这样即使他们拿着备用钥匙也没法打开这道门。 “严辰，你干嘛呢？在不在里面？消防警报怎么响了？”外面传来水手高衡不耐烦的声音，严辰一愣，回头看到房顶的消防警报器亮起了红灯，仿佛生化危机里面要释放出来丧尸的集装箱。 “高衡？外面有几个人啊？”严辰往外喊着，声音沙哑的让他自己吓了一跳。 “我和水手长在外面呢。”外面传来高衡不耐烦的声音，“你小子在里面抽烟了？消防警报乱响，船都减速了，你快点出来！” 严辰听同事的声音正常得很，他长出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对着外面随口扯谎说：“等一下啊，我这边在洗澡，等我拿个浴巾。”就开始撕紧贴着门锁的胶带。 还好是高衡和水手长，要是大副船长他们，严辰可不敢开门，他哆哆嗦嗦的撕着胶带，忽然感觉自己很可笑，想什么呢，哪来的怪物？ 他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自己脑子里得出的结论，怎么可能会有吃人的怪物还会开船呢？ 音乐声突然急转之下，坂本龙一用数段的低音强调了故事篇章到达了高潮，钢琴声与小提琴声交织在一起，逐渐高昂，象征着本不该存在于战争和死亡中的温柔与爱情， 如同穿过了惊涛骇浪一般，钢琴发出连续的重低音，小提琴则如同东南飞的孔雀发出轻柔的高音，落于寂静。 然后他听到好几声吸口水的声音，他愣在那里，胶带已经撕下来了。 他看着门锁被外面的钥匙一度一度的拧开，他疯了一样用自己的手指卡在门锁旋转的必经之路上，一股钻心的疼从手指传来，他完全顾不上这些，疯狂的用两只手抵在门锁上，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他的全身仿佛只剩下了两只手，一切的力量都供应给了它们，严辰发出极度绝望的大叫。 “轰！” 终于门承受不住了，b级铰链式防火门并没有太强的抵御冲击的能力，于是外面的生物像潮水一样涌入严辰的房间，门直接被他们踩在脚下。 似乎播放者设置了单曲循环，轻柔的钢琴声再度响起，伴随着骨骼与肌肉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狼吞虎咽的咀嚼声，红眼的恶魔在新的乐曲重复之前就静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倪宽控制着身边的风拉着他，他终于来到目的地，药房是反锁着的，但这难不倒他，现在他正在找退烧药。 “救救我…救救我。”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倪宽被身边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看到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他的手上打着点滴，吊瓶里已经什么也不剩了，倪宽赶快走过去，帮他拔掉手背的针。 “你知道船上面是什么情况吗？为什么周围的房间里面没有人？”倪宽接了一杯水给那个男人，那男人费力的接过，一口气喝完，似乎感觉好点了。 他摇摇头，“不知道，我已经躺了四天了，我就说我水土不服吧，家里孩子非要带我出来玩，说什么员工内部价…”他絮絮叨叨开始说起来，倪宽又开始找退烧药，翻箱倒柜，但是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 “你是来找退烧药吗？船上已经没有退烧药了，之前有很多人来找医生拿退烧药，我这边倒是还有一板，但是能麻烦你找到我的儿子吗，让他来找我就行，我可以先给你两颗。” 男人递给倪宽一板布洛芬，上面只有两颗胶囊。 “记得，在五楼右手第一间房！1502！” 倪宽忽然有种在玩游戏的荒诞感觉，说不定只要去完成这个男人布置的任务，就能碰到什么怪物，然后打死了怪物就能获得其他线索一样，但是他还是点点头，拿起男人手上的退烧药，转身就走。 “帮忙锁上门，我再休息会就能自己下床开门了，外面好像有点异常，我听到好像有隐约的惨叫声！”男人喊了一声，倪宽没有回来，只是门锁忽然自己啪嗒一下锁上了，那个男人浑身一震，然后开始疑神疑鬼。 在听到有危险，又想起自己出门时没有锁上门，倪宽顾不得其他，腰包里的流光直接飞了起来，连带着倪宽本人。 但是不行，游轮正以14节的速度前进，倪宽飞了一会，发现远远不如跑得快，他只好又落地狂奔，往游轮外侧的船员用舷梯跑去。 短短3分钟的路程，倪宽仿佛过了3个世纪，他把精神力一路探寻过去，可是所有外侧的客房都没有人。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倪宽不知道，他只是向着前方跑。 随处飘扬的《merry christmas mrwrence》还在循环播放。 第23章 魂仕 “gg包6号呼叫富丽集号！gg包6号呼叫富丽集号！”gg包6号的当班大副其实并不喜欢这艘船的名字，这船的名字让他想起一部动画片。 但是对方船的当班大副在干什么？这边已经呼叫了一分钟了，对方还是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向着045度前进，仿佛他只能向着这个方向航行，一直航行，直到撞到陆地为止。 “真见鬼！”他恼怒的说道，又呼叫了一遍，他能想到周围听到甚高频呼叫的当班大副都在哈哈大笑。 gg包6号是一艘超大型集装箱船，船速已经减慢到8节，因为前方的富丽集号游轮没有应答，大副一个电话把船长也叫上来了。 “什么情况，大副？”gg包6号的船长来到驾驶台，他是一个中年男人，与大海相伴了半辈子，身上有着一股让人镇定的气质。 “不知道啊，已经呼叫了3分钟了，是不是要向海事局汇报一下？可能是对方甚高频坏掉了？”大副又呼叫了一遍。 “嗯，你去打电话吧，我来看着航向。”船长看着当班水手把舵把的很稳，他走到车钟前，又降低了些本船的速度。 倪宽终于回到自己房间的那条走廊，他察觉到有人在精神力的探测范围中，他的精神力能够探测约20米不到的直线范围，如果散开成球形，则只有3米，这3米就相当于武侠小说里高手的“领域”，无论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瞬间察觉。 当然，也可以成半圆形，成圆形平面探查，只是倪宽最远也就只能探查出20米左右了。 不对！随着倪宽越来越接近修竹所在的房间，密密麻麻的人群被倪宽探测到，他们仿佛叠罗汉一样堆叠在一起。 倪宽猛地停住，左手红绳微微一闪，白色蝴蝶飘忽着飞入倪宽身体，他的气息和能力一起被屏蔽，他小跑着来到房间门口。 于是他看到让他不能理解的事情，由于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他大脑宕机了一下子。他看到许多人像虔诚的信徒一般跪倒在修竹床前，不停地顶礼膜拜。 修竹还在昏迷，对他们的跪拜自然没有什么反应，倪宽觉得这场景非常诡异，有种目击到邪教集会现场的感觉。 必须赶快把修竹带出来，可是前面密密麻麻的人跪倒在地，他完全没有下脚的余地，倪宽看了看头顶，要是飞起来的话... 不管了，倪宽尝试在隐匿状态下动用精神力，他很吃力的抽出一根琥珀色的光丝，颤颤巍巍的像个出门忘带拐杖还硬要往前走的老头，终于那光丝碰到了腰带里的流光。 倪宽像是被娃娃机抓起来的布娃娃，晃晃荡荡的慢慢飞起来，腰包带着他，在趴伏着的众人头顶划出一条极淡的彩虹。看上去下一秒仿佛就会从看不见的娃娃机的机械臂上掉下来。 可是他终于没有掉下来，他慢悠悠飞到修竹的上空，刚准备往下落，就像娃娃机的机械臂抓着娃娃机的机械臂一样，他想把修竹抱起来慢慢飞出去。 “伟大的！！！~~~”忽然旁边一个人大声叫起来，带着所有人一起起身，倪宽吓了一跳，差点没掉下去，这些人全部抬起头，倪宽看到他们所有人都是红色的眼睛。 他们的眼白全部是红色，黑色的瞳孔倒是没有变化，所有人都表现的是红眼黑瞳，仿佛是什么杀红眼的野兽，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邪恶不安。 “伟——大的纳斯特！他带领我们打败了西境的恐怖生物，占领了玛雅大陆的生——命之河！他是不——朽的王者！现在，即使是异界的人类，也会归于纳斯特大人的座下，成为谦——卑的奴仆！” 为首的一个红头发家伙好像是这帮东西的领袖，他大声地赞颂着什么纳斯特。 “现在！这个罕见的魂醒者，就要被转化成为纳斯特大人的仆从！”那个人满脸狂热的站起来，回头看着所有趴在底下的人，他割开手腕的血管，黑色的血缓缓流了出来。 他大声地说：“所有的血都已经集齐！我们的生命就是转化泉！现在所有魂仕，我要你们为了纳斯特大人献出——” 他的话还没说完，倪宽已经拔枪爆掉了这家伙的脑袋。 倪宽听懂了这帮家伙要做什么，他冷着脸解除了红绳的效果，琥珀色的光芒直刺向门口，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倪宽的精神力拉着他和修竹已经消失在门口。 剩下的人一顿骚乱，有几个看上去眼眸中红色更深的“人”忽然互相撕咬起来，胜负分的很快，最先下手的那家伙像是个水手，他取得了胜利，随着他不断吮吸着败者的黑血，他的黑发渐渐也变成了红色。 “呼，吓我一跳，看来又是一个魂醒者，太好了，这条船上不到3000人中居然就有2个魂醒者，我主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极为高兴！” “快，通知其他子体，不要去到处找剩下的人了，机舱那些机工已经躲到安全舱里，我们是没办法打开它的。转化的个体中也没有会操作机舱里那些设备的，我们要趁在轮机没有发生问题的这段时间快点靠港。 好在甲板部的所有人我们都转化了，我们可以伪装成正常的游轮靠港冰岛，然后扩散出去，成为这个星球的主人！” “为了这个理想，我甚至抛弃了最开始的那个海事局检察官，虽然他的身份可以感染更多人，可是陆地上到处都是监控，很难隐藏我的踪迹。” 他像是在说给下面的同伴听，又像是在给虚无缥缈的“纳斯特”听。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像是古典乐曲中的男高音， “这条船离岸非常远，手机信号早就没有了，而wifi网络我也已经破坏掉了，这条船——”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节目主持人要宣布节目开始，“是我们的猎场啦！” 倪宽听到来自四面八方欢呼的声音，像是某种极受欢迎的大型演出的开场。 他抱着昏迷的修竹，从船舷外侧的舷梯往下跑，雨幕被轻微的光弧挡开，琥珀色光芒一闪即逝，他一路跑到5楼，看着1502的房门，倪宽犹豫了一下，用精神力打开了反锁的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一个人都没有，倪宽叹了口气。看到一根宽编织绳，倪宽便把修竹背着，用精神力把绳子绑在自己和修竹之间。 倪宽跑到2楼的医务室，他记得那里还有一桶水和小零食，不由分说就用精神力开了门，里面的老哥吓了一跳，倪宽问他：“能跑动吗？” “能，刚吃了些饼干，现在感觉还好。” “跟我来。”倪宽塞了几块饼干到口袋里面，一手拿起小型饮水机的5l规格水桶，一手扶着修竹，往底下跑去。 他在上这条船之前就已经通过组织搞到了这条船的所有路径规划图，救生舱在机舱下面，这条船上只有船长和轮机长，倪宽和修竹四个人知道它的位置。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姓高，你叫我老高就行，你找到我儿子了吗？”跑的气喘吁吁的老高终于止步，通往机舱的水密门被彻底锁死在背面，倪宽散开精神力，老高看到倪宽全身琥珀色光芒连闪，他猛吸一口气，双眼瞪得老大。 “他不在房间，跟我来。”倪宽不由分说往船尾跑去，他已经看到无数的人从所有的楼道口冲出来。 但是倪宽离他认定的目标只有5米远了，那些家伙来不及了。 他扑到一个垂直舱盖前，那个舱盖已经被人从里面卡死了，倪宽轻易地打开了它，然后让不明所以的老高下去。 那个水手模样的红发人在驾驶台高喊着：“你以为逃有用吗？等这条船靠港，整个地球都会被我们所掌控，我们就是地球新的主宰者，哈哈哈哈哈嗝。” 老高终于爬到头低于舱盖的位置，倪宽背着修竹，直接纵身一跳，在空中一心三用，锁死了舱盖的同时操纵流光降低落地冲击，他的头还微微左靠，以免修竹的脖颈受到太大的冲击。 4米的高度，倪宽悄无声息的落地，老高终于爬到梯子底部，一回头又吓了一跳，两只手缩在胸前，像那只沦为着名表情包的老鼠，“兄弟你怎么又跑到我后面来了，你是怎么下来的？” “我是特种兵。”倪宽说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好笑，但他憋住了。 “哦哦，我一看兄弟就不是一般人，背着个人跑的比我这个病秧子还快三分！”老高挠着头，恍然大悟一般。 “哎兄弟，刚刚是不是有人说什么靠港，地球什么的，那是不是大反派的宣言？那声音真难听，简直像是春天大半夜乱叫的猫。” 老高四处看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下来，但是来都来了，还不得参观一下。 “小心，这里也有那种东西。”倪宽拽了一下老高的衣服，示意老高跟他走。老高乖乖跟上，“啥东西啊？就那个扯着嗓子乱嚎的家伙？” “嗯，他们…”倪宽犹豫了一下，“是同伙。” “哦~ 我懂我懂！”老高义愤填膺，“是团伙作案是吧，他娘的，没想到在中国法治社会还有人劫船，海盗啊？我儿子不会有事吧？”说着说着，又一缩脖子。 “我们现在在韩国领海，应该是跨国案件。”倪宽随口说着，爬到刚刚关紧的舱顶下面，拿出卫星手机。 “喂，汉博士，我是倪宽。” “倪宽，今天报告的时间点早就过了，什么情况？我看卫星地图上你们在一片雨云里，没什么事吧？” “有事，有非常大的事…”倪宽尽量简短的说明了船上发生的事情，修竹遇到的诡异情况，包括灵魂的事情。 “嗯，我知道灵魂的事，姬家的姬老太婆和我有过一桩生意。”汉辕已经接通了另一个固定电话，他正把话筒贴着卫星手机，固定电话的那头沉默着。 “现在的情况是，这帮家伙像是瘟疫一样可以通过未知方法转化人类变成他们中的一员，修竹因为是灵魂觉醒者似乎被他们重点关照，现在昏迷不醒，还发着高烧，” 说到这里倪宽一惊，赶快摸着修竹的额头，依旧是滚烫一片，他的心往下沉去。 第24章 奇怪的办法 “倪宽，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你仔细听好。”从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倪宽一愣，“我是修竹的奶奶。” “呃，奶奶好”倪宽不知道该回一句什么，他听到电话那头汉辕捂嘴在笑，“呵呵，倪宽，我知道你是有精神力存在的，你的精神力是黄琥珀色的，对吗？”电话那头修竹的奶奶倒是开心的笑了几声。 “是的，黄琥珀色的精神力。” “你同时也是灵魂觉醒者。”她的声音很笃定。 倪宽沉默了一下，他猜测是修竹和她奶奶说的，“是的，您说的对。” “黄琥珀色对应的是攻防一体，没有长处，也没有短板，是一种非常平衡的力量体现。”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修竹的奶奶说的有些快，喘了一口气，又继续说， “现在你先听我说，等我全部说完了以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尝试，并且你需要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进行我说的操作，你明白吗？” “好的，请等一下，我周围还比较危险，需要找一个安全而且安静的地方，麻烦您不要挂断电话。” 倪宽站起来，示意老高跟上，他要找一个比较安全的舱室。 周围满是电喷主机运转的超高分贝噪音，倪宽走到一个侧门，似乎是工具间，他很快想到最近的比较安全的地方在哪里，他越过工具间，右手将子弹上膛，推开了旁边的一个小门。 小门一关上，噪音的十之八九都被阻断在外面，这间屋子像是被专门设计成隔音的样子，倪宽看到许多开关和按钮在周围闪着绿光。 门被打开，突然听到噪音，在这间屋子里游荡的3个家伙都望了过来，倪宽想了想，把腰包拉链拉开，流光划出一道绚烂的痕迹，将3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轰到角落。 不知道这些东西死了以后会不会加重修竹的情况，倪宽不敢杀死他们，只是把他们的双腿双手打断，用流光一个一个的丢到外面楼下，机舱有好几层，倪宽他们现在在2层，除非他们能够用牙来走路，楼梯这这蕴含高低差的地形就能挡住他们。 老高吓了一跳，“这，兄弟，他们也是海盗吗？怎么看都是无关人员啊。” 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跟着的其实才是真正的海盗吧？而且那种有着酷炫尾迹特效的无人机似乎非常高科技的样子，不会是什么反社会人格的疯狂科学家吧？ “放心，他们应该都不是人了，你可以理解为...嗯，丧尸，如果你被他们伤害了我一定也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你的。” 倪宽拿出军官证在老高面前晃一晃，老高一看就放心了，又听说可能是丧尸，顿时表情变得兴奋又害怕。 “特种兵兄弟，你是不是有枪？这个怎么用啊，能教教我不？我知道丧尸，爆头就行了是不是？”老高拉着倪宽，倪宽无奈，把子弹退出来，手枪丢给老高。 “这个是保险，这个是枪栓，这个是扳机，瞄准你知道的吧，三点一线就行了。” 老高摆弄了一会54式，满脸喜爱之情，倪宽拿起手机继续电话。 “喂？奶奶，请继续说吧，我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倪宽说完就看到一个监控探头正慢慢转过来，他眼疾手快在面前的一台电脑上控制摄像头转回去， 但是对面不知道是谁又重新控制摄像头转回来，倪宽示意老高过来操作电脑和对面隔空较劲，老高拿着空枪兴致勃勃的过来接过鼠标开始“战斗”。 “嘿！小兔崽子，你爸爸我还不得…”倪宽听到老高的嘟囔，他走远了两步，手机里传出平和从容的声音。 “倪宽，你现在把修竹放下来，平躺在地上，然后你盘腿坐好，就是俗称的打坐，你保持这个姿势，之后的事你就不要照做了，先记住就行。” 倪宽把衣服脱下来垫在地上，好在修竹穿的是一件羽绒衣，他犹豫了一下，让修竹的头垫在自己盘坐的大腿上。 “好了，奶奶。” “嗯，一会儿，你就维持这样打坐的姿势，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的灵魂——你应该已经见过你的灵魂了，至少觉醒的时候你能看见自己的灵魂，这代表你是无数世界灵魂投影的【真实】， 你想象自己的灵魂不断下沉，你就能回到你的【根】，就是灵魂空间的地方，那里应该是什么都没有，但是你的背后有一个划开空间的光痕，你挤进去那道光痕，就能回到现实。” 虽然有些出入，倪宽还是听得很明白，这不就是进入灵魂空间吗？至于光痕，在他那里好像是一道光柱，应该差不多，于是倪宽闭嘴，继续听。 “等你出来回到现实，你就把修竹摆正，让她半坐起来，你抱着她也行。 然后你去亲修竹那傻丫头的嘴，重复之前的操作，修竹就可以在灵魂空间醒来，和你说话了，那时候她的能力就能使用了，你也就不用管了。” 倪宽好像听到汉辕倒夸张倒吸冷气的声音，但事急从权，他也没想太多——他逼着自己不想太多。 他点点头，又想起自己在打电话，于是说：“奶奶我知道了，就是让修竹在灵魂空间醒过来，她就可以处理现在的情况了对吗？” “嗯嗯，好孩子，说的没错，快去亲…不是，快去让修竹的灵魂醒过来吧。”奶奶慈祥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倪宽居然感觉她在笑，好像巴不得倪宽去亲她孙女儿一样。 倪宽还想说什么，汉辕的声音突然传出来：“不要问了，你奶奶挂掉电话了。真羡慕你，你快去亲人家吧！” 说完最后一个字，电话就传来嘟嘟的忙音，倪宽迷茫了。 他忽然想起和莫柯柯一起进入灵魂空间，只是两个人手拉着手就进入了，于是他拉着修竹的手，闭上眼进入了灵魂空间。 倪宽转头，发现修竹真的没有跟进来，这才确认修竹的奶奶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 倪宽来不及想了，修竹还发着高烧，他的眼神带着诡异的光四处乱看。瞄了一眼老高，老高依然在和监控局域网那头的“对手”较劲，嘴里还不干净的说着脏话。 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修竹，他看着她被烧的通红的脸，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从前。 修竹一直很白，在特战的时候有一次魔鬼周集训，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教官就一指远处连绵到看不见边际的山， “前方20公里，有劫匪抢劫山民，所有人，全速前进！目标是解救山民，打倒劫匪！” 那教官有着河南口音，他平时说起话来听着语调很好玩，可是如今说出来的话却极为残忍。倪宽每天都听他说这句话，连着跑了不知道多少个20公里，永远在前面20公里有一个幽灵劫匪抢劫幽灵山民。 倪宽跑啊跑啊，晚上才能吃到一天唯一的一顿饭，那个破教官拿出一只挣扎的鸡，往他们头上一扔，他们赶快去抓这只慌不择路的鸡。 水是一块矿泉水瓶子装的冰，吃饭的时间还用秒表卡死了10分钟，这时候准备充分的倪宽他们就自发的快速分组， 有人负责生火有人把头盔反过来用树枝穿着当锅，其他人也顾不得脏，用衣服上尽可能干净的地方胡乱擦一下那头盔，就手起刀落，擦！一下子，鸡头就掉下来，微微张了张嘴，控诉着不讲武德的人类。 渴的受不了的众人就轮流拿着还在不断神经反射着扑腾的鸡喝两口鸡血，然后齐建国那小子就迅速把鸡肉多一些的地方切下来，快速用烧红的刀去毛，矿泉水会在第二分钟的时候慢慢融化，但是不能全融了！ 等鸡汤烧到半开，已经过了8分钟了，这时候要把头盔拿起来，把至少留下一半的冰块丢进去，30秒冰块就化开了，最后一分半就是吃饭时间！ 倪宽还记得那鸡汤的滋味，特别煽特别酸，但是那是饿极了的众人一扫而空的美味。 等魔鬼周结束了，倪宽他们都像是挖煤的矿工一样黑漆麻乌，他们彼此都看着对方傻笑，那时候还会有合影留念与颁发勇士勋章，站在中间的修竹是唯一的女孩。她还是白的像一束百合花，是照片里唯一的白。 … 倪宽看着修竹，那短短两秒钟闪过无数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那天夕阳下医院里，修竹的脸隐没在阳光背后。 她当时是什么表情呢？是在微笑吗？倪宽不知道，他已经微微颤抖着吻了修竹的唇，还没等触觉神经将柔软的感觉反馈给大脑，在下一个念头转动之前，倪宽就已经出现在了灵魂空间里。 擦！亏了！倪宽不禁想到。 第25章 姬修竹 不，还没亏！感受着唇上的柔软，倪宽一下子睁开眼，他的视野被一堵绿色的墙吸引了。 那墙高耸入云，根本看不见顶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横亘在世界尽头的障壁。但倪宽看到无数遒劲的树根在地面隆起如同山岳，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居然是一棵树。 忽然嘴唇一痛，倪宽这才反应过来，忙远离修竹，定睛一看。 不同于倪宽除了双肩以上凝实，其他地方依然翻滚着白雾，修竹的灵魂和真人无异，只是不同于平日常见的齐肩短发，那晶莹的长发一直垂到地面，在地上拖出一米有余。 她整个人美的像是科幻小说里不真实存在的虚拟人物，她缓缓漂浮起来，于是那长发在她脚下依旧延伸，直到她完全不接触地面。 倪宽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他看到修竹的眼神和平时完全不同，她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地面】，像仪容威严的女皇，只是在看到倪宽的时候，锐利的眼神微不可察的柔软了一刹。 “谢谢，倪宽。”声音轻轻的传出，但是还没有传递出去就被未知的力量碾碎。倪宽只觉得巨大的压力从半空中的修竹身上穿来，带着让人想要顶礼膜拜的神圣感， 可惜他不是朝圣者，否则一定会上前礼拜，轻吻她的脚，以示对她的崇敬。 “我叫姬修竹，与你在现世所见，是两个不同的意识。” 声音从微动的樱色双唇里传出，倪宽仿佛一下看见满山的桃花霎时开放，群鸟欢鸣，那威严的隔阂感一下被冲去，只剩下不真实的美丽笼罩着眼前的灵魂。 “感谢你唤醒了我，接下来的事让我来就可以了。”宏大的钟声似乎在耳边回荡，倪宽听到白鸽挥舞翅膀发出的声响，又像是唱诗班吟唱着诗歌，赞美着无所不能，替人类背负罪孽的神。 远处巨大的树轻轻一颤，倪宽只觉得眼前无数画面一闪而过，像是瞬间穿越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时空，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还站在这里，只是手上多了一片初生的绿叶。 那绿叶蜷曲着，还没有伸展开，姬修竹回身对着巨树施礼，倪宽隐隐约约听到两个字“…代价…”于是那树叶在倪宽的手里如同快进，从蜷曲的模样缓缓展开。 倪宽充满了悸动，生命在他面前展开了宏大的一角：他看到到帕米尔高原上雄鹰的鸣叫、西伯利亚雪原上狼群的低吼、大西洋深海里，那古老的巨鲸发出穿越时空的低鸣，是否在找寻失落的时间？ 他看到青藏高原上成群结队牦牛悠闲的吃草、非洲大草原雄狮猛烈的扑击、猿人首次用石头的碰撞打出火星，于是文明开始生长，填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左手直直伸出去，掌心摊开向右，上面是一片绿叶；他站的笔直，像是一尊雕像。 远处吹来一阵风，引得巨树发出刷刷的声响，倪宽手中的叶子缓缓枯萎，他一下子惊醒，看到姬修竹弯腰在吻他的手。 然后一捧星光从天上滑落，她起身握住倪宽的左手，他们手中是那片正在枯萎的绿叶，倪宽的灵魂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完全凝实，他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头顶是浩瀚的繁星。 他们像站在星空帷幕下的舞台中央，就等乐曲响起。然后他听到姬修竹轻声说出的几个字。 “【魂赦·命线】” 歌剧达到了高潮，无数人声齐声颂唱着，绚丽的光点自四面八方而来，倪宽仿佛置身于星空，这些光点缓缓旋转起来，像梵·高的《星月夜》那样，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倪宽的眼睛无法直视这种美丽，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在姬修竹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握紧了和姬修竹牵着的那只手，周围寂静一片，他没法用听觉锚定自身的存在。 姬修竹的眼中跨越了无垠的距离，直直锁定住一个红色的背影。 “去”她的声音也被光点旋转着吸入，光点陡然恐怖的旋转，越转越小。直到出现了一点黑暗吞噬了它。 周围终于恢复了正常，姬修竹松开倪宽，那片树叶已经完全枯萎，一点点没入倪宽的灵魂。 “结束了。”她飘起来，直直的投入倪宽背后的光柱。 … 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破碎的世界，当然原住民可不那么认为，他们从小生活在这里，直到死去，都认为世界一共只有那么大，神明自永恒的黑暗中醒来，怜悯人类，便创造了玛雅大陆庇护人类。 这是最古老的文献中记载的话，可是人类这个种族已经无人知晓是什么样。作为统治大陆三分之一领土的血疫鬼一族，自从他们的王成为临神者，力量达到这个世界的顶点，他们就以纳斯塔的名义无所顾忌的四处征战。 纳斯塔无所谓，反正他已经立于这个世界的顶端，有着悠久的生命，在他看来打打杀杀完全没有意思，每天享受生活才是正道。 他正着手于一篇古书的翻译，听东境的精灵们说，这是一本古老人族的仪式手册，纳斯塔对此有着浓厚的兴趣。它打开这本书的第一页，上面用繁体字写着《北京烤鸭的正确吃法》。 当然他认不得，除了标点符号他能看懂以外，他还知道一二三，他的翻译纯粹靠一时兴起。 突然他一阵战栗，有什么伟大的力量跨越空间，降临到他身上，他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眼前出现无序的光点胡乱飞舞，一点黑暗以极致的恐怖在他面前扩张。 “归墟！”他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连接上所有血脉后裔试图抵抗这股力量。 纳斯塔是血疫鬼族，他将自身血脉之力扩散到极致，与种群融为一体，这是超越世界限制的禁忌之力，即使这样，他感觉那归墟后的东西仍然死死锁定着自己的灵魂。 “该死，我可没有惹什么强者，一定是那群蠢货小辈！”纳斯塔从血脉中源源不断的吸取精神和血脉的力量，至于会死多少后辈，他丝毫不在乎。 黑暗从一个点变成了一个平面，在他无法理解的眼神中又陡然变成立体，下一个瞬间就将他完全笼罩进去，他的周围是极致的重力和离心力带来的撕扯，他全身的魔力瞬间消失。 他的一切行为与思维被瞬间暂停，然后，无限的光像流水一样笼罩了他，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他的灵魂，他的一切。 像水流冲刷掉污垢一样，纳斯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下一个普朗克时间，由于质量消失了一部分，空间被挤压在黑洞出现的地方，质量效应被削弱的非物质世界只是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巨响，以西境王宫顶楼的国王书房为球心，半径216千米的球形区域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 倪宽眼中金光已经平复，他现在只有小腿以下白雾翻滚，像《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不过比灯神好一些，灯神腰以下都是雾气。 他看着那棵巨树，终于发觉那不是姬修竹的能力体现，而是他自己空间里的。 巨树发出迷蒙的光，粉碎了倪宽大半的灵魂空间，露出震撼人心的景象： 那棵巨树，倪宽完全无法想象他的巨大，但透过破碎的空间看去，一棵九根枝干的光树扎根在无数的，穿越世界的弦之中，倪宽看到的“树”只是祂无限分出的树桠其中的一小根的一半。 像是手臂上汗毛的细微分叉一样。 光树周围满是像被颜料胡乱泼洒的诡异图案，只是看了一眼，倪宽的灵魂就一阵暗淡，大腿一下子被震散，现在他和灯神一样了。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看的别看…”倪宽赶紧闭上眼，他疯狂的把之前的记忆驱散掉。他摸索着身后的光柱，渐渐下沉的感觉袭来，倪宽终于回到了现实。 第26章 老高 “嘿嘿，小兔崽子，跟你爸爸我比耐心，怎么不…”倪宽还没有完全醒来，耳边就响起老高充满嘲讽的声音。 “哈喽！”带着一点甜气的声音在身前响起，倪宽感觉有热气喷在鼻子上，痒痒的， 他一缩脖子，发现修竹已经醒了，恬静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信息素让倪宽心里痒痒的，他忽然觉得修竹身上好像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倪宽失神的看着修竹，忽然老高大笑着走过来，打断了奇异的气氛，倪宽有点恼火，他对修竹笑了笑，他自己也说不出笑里有什么意味，然后转过身，拉着脸朝老高走过去。 修竹半坐起身，眼睛紧紧盯着倪宽的背影。 “哈哈，那小兔崽子之前还跟我比耐心，后来大概是认怂了，突然就不转监控了。我就拿着枪到处比划着瞄准，你别说，这感觉还真不错！” “别笑了，收拾一下我们要准备开始反攻了，先去找安全舱，里面应该有人，我和军方通讯过了，这条船很快会有军队来收尾的。”倪宽面无表情的看着老高，老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转身去拿倪宽带下来的水和食物。 但是安全舱不愧是整艘船最安全的地方，倪宽也没办法打开，喊话里面的人也不理，倪宽只好留下多余的水和食物，准备上到甲板去。 路上经过那3个红眼怪物趴在一起像是要爬到楼梯上，但是又爬不上去，倪宽看他们似乎有些抑郁，一动不动的，以为他们累了，仔细一看原来是死了。 看来红眼怪物是杀死人类获得了他们身体的控制权，倪宽想到游轮三千多人估计死掉了十之八九，他只能摇头叹气。 他带着修竹跑到机舱的时候估计已经是事件中后期的样子了，不知道剩下还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家。 他全程不敢看修竹，脸红的被老高打趣像个猴屁股，他也不反驳，只是呐呐不语。 终于走到下来垂梯的地方，倪宽定了定神，终于看向修竹，“修竹，你，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烧也退了。”她摸了摸额头，对倪宽微微一笑，只是那笑中似乎掺杂着一些意味。 倪宽把手枪和子弹递给修竹，之前比较急，倪宽就拿了两把枪和四条弹匣，总共48发子弹，用了1发。 倪宽顶开舱门盖，露出两只眼睛偷偷观察，发现好像没什么问题，于是3人一起钻了出来。 “哎呀，可憋死我了，底下的空气实在是太浑浊了。”老高张大了嘴尽情呼吸着。 倪宽也深呼吸了几口，回头看看修竹，修竹正抬头看天。 海上的天气变化来得快，去的就不一定了。不过这次似乎去得也快，只有淡淡的云雾遮蔽了太阳，远处阳光斜射在海面，一片金光闪烁， 倪宽想到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面，肖申克和狱友说通了典狱长出来干活，用工作换取啤酒，他们开心的碰杯，仿佛回到了昔日正常的生活。那时的夕阳和现在似乎一模一样。 真是个好兆头，倪宽心想。 该干活了。 三人一路看到无数的人躺在过道，偶尔有正常活人战战兢兢地，倪宽也没空管他们，他还记得那个红色头发的家伙，他似乎是更高级的异世界生物，必须要确认他的死亡。 一路往上，巨大的游轮消耗了倪宽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清扫，他们终于来到驾驶台。 天已经完全黑了，游轮并没有打开航行灯，只有零零碎碎客房开着的灯告诉周围船舶的了望员：这是一艘在夜间航行的船。 老高气喘吁吁的，倪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问他他就只说：“我正好跟你们一块找找我的儿子。”可是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老高眼睛有些充血，他表情渐渐变得苦闷，再也没有平时的碎嘴了。 眼前是一扇蓝色的门，上面用红漆喷着“闲人免进”的字样，抬头是漆黑的夜空，点点星光隐隐约约透过污浊的大气层，这是全船最高点，这里是驾驶台。 倪宽把门自侧面拉开，驾驶台一片漆黑，这是因为夜间航行如果开灯，就没法看清远处的海况，不利于了望。 远处传来螺旋桨的声音，韩国军方的直升机探照灯已经打过来，照的三人侧面一片通明。 倪宽知道驾驶台里面有人，自从他精神力从黄琥珀色变成金色，精神力就暴涨了2倍多，可惜多出来的精神空间很突兀，精神力还需要缓缓适应，并不能一下子让精神力总量翻倍。 三人站在灯光下，自然更看不清黑暗的驾驶台，老高急急的走进去，倪宽和修竹把手枪上膛。 眼前是因为进光量陡然变少而短暂的目盲，等老高适应了驾驶台的黑暗，他一下子看到5个人站在那里。 他眯了眯眼睛，备受工作摧残而中度散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一瞬间清晰，而后又变的模糊一片，那即使只有短暂的零点几秒，他也一下看清了其中一个人的体态。“儿子！”他惊喜的叫出声，就要跑过去，被倪宽一只手拦住。 他愣了一下，然后倒吸一口冷气，他不由得转头望着倪宽，倪宽看到他眼中全是痛苦与祈求，心里一痛，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于是老高眼中的光一下子消失了，他开始耳鸣，眼前天旋地转。 “不…不！”老高急速的喘息着，像是刚刚剧烈运动过，他顾不上身体的异样，只是两只手不停地挠头，不停地摇头。 “爸！你怎么来了？”突然有个声音刺破眼前的黑暗，老高眼中一下子亮了。他“欸——”了一声，不顾倪宽拦住的手，跌跌撞撞的走过去。 他的手半张开，试探着身前的黑暗，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嘴不住地颤抖：“哎吔！你个小兔崽子，老子说老子水土不服坐不了船，你非要拉着老子来坐船，还说什么员工价，我一直和你说在陆地上找个工作，安安稳稳的多好！你…” 他越说越激动，完全不管身边还有别人，他哭丧着脸，嘴里不住地呼唤：“儿子！儿子！我的儿子呀！” 修竹不忍看下去了，她把头偏到一边，一只手拉着倪宽的衣服，倪宽呼吸粗重，又一次拦住老高，“老高！退后，那不是你的儿子！” “不！！！” 老高死死盯着那个身影，没有移开视线半分。 “那就是我的儿子！他还问我话呢…我只有我的儿子了，我在这个世界只有我的儿子了。” “儿子，你看看老爸好不好，老爸就在这…” 他渐渐离得近了，驾驶台上微弱的设备灯光照亮了周围，他看到他儿子转过头，露出熟悉的笑容，只是那红色的眼睛，让他脑中响起一声炸雷，炸的他三魂七魄都一下子散了。 他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修竹的手枪已经举起来，倪宽手中五色的光带不停旋转飞舞，眼中隐约金光。 “老爸，要不是纳斯特死了，我不会输！”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高衡左手一甩，一根暗红虚影一闪，修竹的枪被打飞，倪宽眼中金芒大盛，一条彩色光带急速延伸向高衡。 高衡还想动手，身上金光连闪，却是动作变形，他的右手齐肩而断。 倪宽控制着流光飞速绕着高衡旋转，像是土星的光环一样，逼得高衡不敢妄动，倪宽转头看修竹，却听到老高大喊，“小心！” 倪宽听到风的声音，他右手一下变成金灿灿的颜色，马步出拳“轰！” 暗红色虚影被拳头击的倒飞出去，不待倪宽看清那是什么，倪宽又听到另一边修竹被打飞出去的闷哼声。他顿时急了，狠狠地用流光把对方击飞出去， 但是暗红色的虚影似乎根本不受对方的状态影响，依然飞向倪宽，倪宽爆发出剧烈的金光，和虚影僵持在那里。 修竹已经扶着墙站起来，但是另外四个身影慢慢的围拢过来，他们没有什么超能力的样子，但手上都拿着锤子，锉刀，修竹拔出腿上的军用匕首，和他们战在一起，但是情况很是不妙。 倪宽用力将手枪抛给修竹，他的精神力死死控制着暗红色虚影，流光飞速接近那四个人，一下洞穿其中一人的胸膛。 “哈哈哈哈，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高衡大笑起来，他高声叫喊道，“你们，都得死！” 他又抽出了三根暗红色的虚影，“还得感谢纳斯特突然死去，血脉浓度最高的我成为了本体，我可以得到所有个体的血脉力量！” 两根虚影让他离开了地面，他全身放松，像是被虚影撑起来的尸体一样仰面昂头，他整个人都倒了过来，“去死吧，你的尸体我会好好保存的！” “砰！砰砰砰！”但是连续的枪响突然从一边传来，倪宽感觉到那暗红色虚影一下子没了力气，他的精神力一下将和他对峙的暗红色虚影弹开，眼中看到的是那扭曲的不成人形的高衡，和他额头的弹孔。 “啊啊啊啊啊！你给老子去死！”老高站在一旁，拿起修竹被打飞的枪，他泪流满面，对着自己儿子连开了四枪，直到高衡重重的倒在地上。 倪宽一下得到解放，他瞬间打飞了纠缠住修竹的剩下三个人，倪宽松了口气，刚想问修竹有没有受伤。 然后老高突然把枪转过来，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倪宽瞳孔瞬间缩小到了极限，他的精神力像是要去阻拦赴死者前行的手，飞速对着手枪攻击过去。 “操！”老高大喊一声， 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 他的头被旋转的子弹击穿，与此同时心脏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狠狠地搏动了一下。他的瞳孔开始涣散，一下子失去了自己对身体的掌控，他被子弹巨大的动能带着向一边倒去。 他的眼中开始闪过曾经的片段，大脑中排列整齐的记忆被无序释放， 他3岁时和奶奶去公园玩，这段记忆他这辈子都再也没想起来过，没想到临死前倒是浮现在眼前，是奶奶来找他了吗。 奶奶，我好想你。 他16岁和父母出去旅行，大巴车意外沉入水里，父亲在水里举着他直到死去。 可是我为什么获救了，我应该那时候一起死掉的。 他26岁娶了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女人，但是随后一年，他有了自己的儿子。 我的儿子，我受过的苦，绝对不能让你再受一次。 他31岁，那个他不喜欢的女人在晚上来接他的时候被车撞了，手里拿着他们结婚五周年的礼物。 老婆，我就说你不是一个擅长浪漫的女人。 他44岁，他的儿子死在了怪物的手里，或者死在他的枪下。 儿子，老子帮你报仇了，对不起，明明一开始说好不让你受苦的。 还有什么呢？这辈子就这些事情可以用来回忆吗？他眼中是倾斜的模糊世界，然后像是电源不足的电视，视觉一下子被切断，然后是满嘴的血腥味消失了，接着是触觉。 真是狗屎一样的人生啊。 他隐约看到一束光，突然想起一切悲剧发生之前，他那时正在忙着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是之后他再也想不起来了。 是什么事情来着？ 他想啊想，直到眼前的光渐渐变得刺眼，伴随着知了的叫声。 他终于想起来了！ 那是一个盛夏的午后，少年站在自行车后面，背着手拿着花， 二楼阳台的女孩一身白色长裙，眼中满是喜悦。 旁边人都在起哄：“答应他！ 答应他！”于是女孩羞涩的点头，顿时一阵欢呼响起。 他终于笑了，可是大脑的电信号已经无法被传输了， 他听到“咚”的一声，可他已经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声音了。 终于，听觉也消失了。 老高倒在地上，他的眼中满是解脱。 第27章 跨越一万公里 倪宽眼里的光缓缓熄灭。 事发突然，谁能想到老高突然自杀，他开枪的那么果断，像是世界上完全没有可留恋的人和事。 倪宽的注意力在剩下的人影上，在杀死那些红眼睛的怪物后，这次降临的异世界怪物终于彻底被清除。 倪宽叹了口气，拿起老高手上的枪，看了眼船尾。 驾驶台是全船最高的地方，他看到直升机平稳的正在停机台上降落，那是韩国的海军特战部队。 “走吧，可别被他们抓到，不然我们的任务可能就完不成了。”倪宽对修竹说。 11天之内，他们要到达冰岛。 … 一个肩上挂着中校军衔的男人在传令兵的引导下来到机舱安全舱门前，那扇全船最安全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三十多号人被命令一字排开。 中校用英语和为首的轮机长交流，半晌后皱着眉拿起了电话。 “喂？金贤立中校，这游轮什么情况，我看到初步报告了，船上几乎没有什么活人了？” 金贤立中校点点头，“初步搜寻到76个生还者，目前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带来的海员已经控制住船的航向，正在往国内方向航行。” “发现晶体了吗？怪兽事件概率有多大？” “报告，目前还没有发现，我几乎可以肯定是异世界降临事件。” “要谨慎！小心有异世界的生物混在人群中，感觉不对的就地格杀。”冷酷的声音从听筒传出，中校下意识的立正，“是！” 此时，一队士兵架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走了过来，中校问他们：“这是谁？新发现的幸存者吗？” “报告，我们在全封闭式救生艇上发现了这个人，他自称是这艘船的大副，但是他的额头被强烈的撞击，神志不是很清醒的样子。”士兵敬礼。 中校点点头，“把他送到医院里面去，他或许知道事件更详细的经过。” … 今天是韩国时间2024年12月12日20时03分，距离预定到达时间还有8天，不过倪宽丝毫不慌，他们二人从韩国釜山港登陆，通过特殊渠道搞定了去冰岛的机票， 现在他们在等待韩国釜山到首都首尔的飞机，然后转机去阿姆斯特丹的斯希普霍尔，才能到达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 原本觉得韩国纬度上更北些，没想到釜山还挺暖和，虽然倪宽对温度不太在意，但是没有强化过身体的修竹显然很开心。 修竹面前是一份韩国特色的河豚汤，倪宽不敢吃这个，他嗦着小麦面感觉居然意外的好吃，和国内的口味完全不同。修竹吃得差不多了，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小口喝汤，她突然抬起头，“你要不要喝口汤？河豚不敢吃汤总敢喝一口吧？这汤可鲜了！” 倪宽把最后一根面条吃进肚子里，想了想接过勺子喝了一口，优质蛋白质混合着新鲜脂肪的汤让他眼前不由得一亮。 修竹看到倪宽表情，满脸笑容的把碗推到倪宽面前，倪宽直接抱起来碗喝了好几口，等他终于喝到满足了，才把手中的碗放下来，长长的“哈”了一声，口中的热气在空中形成一道吐息。 “太爽了，我活过来了！回想起来这两天，我们过得是什么生活啊，真的太惨了。” 倪宽猛男落泪，他们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半夜偷偷爬上釜山港码头，被一个韩国老大爷保安追了500米，第二天又撞见抢劫案，被警察不由分说带回去审问，又发现他们没有签证是黑户。 好在汉辕给力了一回，终于帮他们解决了身份问题。 次日北京时间23时，冰岛，雷克雅未克时间14时，飞机开始降落，为这个极北的国度带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修竹靠着倪宽的肩膀睡着了，阳光通过飞机舷窗洒在她脸上，折射成暖色调的橘光，她闭着眼，恬静而安详。 她的手还抓着倪宽的衣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化作白噪音。时间仿佛停滞了，连空中的灰尘都变得缓慢，飞机开始降低速度，风声被一层薄薄的窗户阻隔，只是偶尔轻微晃动。 倪宽醒来，伴随着细微的香气，眼前是修竹的侧脸，许是因不停的周转飞机，积攒了不少疲惫，飞机的降落播报并没有吵醒她，倪宽静静地看着修竹，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闪过莫柯柯的脸。 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在干嘛呢？她一定没想到，我现在离她已经隔着快一万公里了。 真遥远啊，远到好像永远都没法相见了一样。 飞机终于接触到地面，滑行的震动并不剧烈，但足以叫醒睡熟的乘客，修竹迷蒙地睁开眼，看到倪宽正对她笑。 于是她也对倪宽笑。 雷克雅未克（reykjavik），是冰岛共和国的首都，也是冰岛第一大城市及第一大港口。面积12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14万的常住人口。 从雷克雅未克国际机场出来，眼前就是市区，二人对这些北欧风格的房屋充满了兴趣，由于预定的接头点离机场不远，所以二人决定步行过去。 走过了机场和两条大路，倪宽和修竹来到导航所示的最后一个拐弯处，此后的路都是直行，他们终于可以放下手机去欣赏周围的自然和人文风光。 平整的马路旁边是排布松散的屋子，这里的楼通常不超过三层，与国内相比，冰岛的公路让人觉得非常放松，没有被高楼包围的现代感，到处都是精修的草地和整齐的房屋，充满来自大自然的慵懒。 “哇，是雪！” 倪宽本以为冰岛会很冷，没想到温度还在零上，修竹已经把手套摘下来，手里捧着雪球瞄准倪宽了。 嬉笑打闹的声音引得周围居民都透过窗户看到马路旁的二人，他们知道又有旅客来到这个极北的城市，微微一笑。 这里的人生活节奏很慢，因为他们一周平均工作约35个小时，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用来享受生活（注：好羡慕啊） 终于到了目的地，倪宽轻轻叩响屋门。 这是一群连栋木屋，这些顶端灰绿色，墙壁橙色的木屋一字排开，5间屋子连在一起，背靠着特宁湖，出门就是马路，此时无风，平静的湖面上是成群的天鹅，海鸥和鸭子。 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一个亚洲面孔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二人面前，打量了二人两眼，用英语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吗？” 倪宽轻轻清了清嗓子，“病卧床头惊坐起。” “别对暗号了，我不是小丑，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们就是方向上校说的倪宽和修竹吧？幸会幸会。” 男人露出笑容，同二人一一握手，然后做出请进的手势，在修竹的“叨扰了”一声中，二人进入了屋子。 “随意点，我这里好不容易看到老乡，你们比预定日期早到了好几天，看来是行程有什么突发的变故。不过无所谓，你们不用和我说，我只是接待了来自故乡的客人几天，并且和他们介绍冰岛这个美丽的国家。” 男人躺在沙发上，像个不甘的咸鱼一样小幅度的扑腾，非常的不讲究，然后拿出一包零食，开始咔滋咔滋的吃起来，桌上是一瓶快乐水。 “我叫陈员外，很有趣的名字不是？哎呀我跟你们说，我抢到来冰岛的名额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陈员外开心的直晃脚，他的身体也不扑腾了，头开始跟着脚一起晃动， “别客气别客气，就当自己家，该吃吃该喝喝，那么拘谨干什么。” 倪宽和修竹对视一眼，“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需要先熟悉周围的环境，我们不会冰岛语，虽然英语可以代替，但肯定不如你和他们交流方便，所以这两天我需要你跟着我们。 然后是装备，用于海上，和格陵兰岛以北的可靠装备，我们是去玩命的，所以要质量最可靠的。 其他的有需要我会毫不客气的和你说的。” “嗯，爽快！最左边的那个屋子是给你们两个的，装备也在里面，除了一次性的装备，其他的你可以自行检查使用，有问题找我。 你们大老远来冰岛肯定很累了，明天再开始工作吧，反正来得早有来得早的好处嘛！晚上我带你们去附近的商业街逛逛，这边物价很贵，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哦对了，这个湖现在不允许钓鱼，你们可别把警察引来了，这个国家的警察每天不是找猫就是和小孩子玩，闲的要死。要是看到你们干了什么坏事估计要兴奋死，说不定一个街区的警察都来了。” 陈员外坐起身递出钥匙，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到面前，显然是要开始工作，倪宽拿过钥匙，和修竹走出小屋。 “嘿！这木屋咱老倪也不是第一次住！修竹，还记得四川那次野营拉练吗？”倪宽把钥匙插入锁孔，拧了一周半，打开屋门。 “算了不说了，这个比那次好不知道多少倍！”倪宽看着屋子里北欧风的极简装饰，那老式的木窗外就是宝石一样的湖，更加明亮的天空是因为极度纯净的空气，倪宽看到湖对面小山坡上有个教堂，有着尖塔一样的顶，旁边是蔚蓝的天空。 木屋桌上是一个烛台，烛台下是白色的桌布，木纹隐藏在墙漆中，修竹放下背包，拉开小椅子坐下来，看着窗外流动的云。 “那次野营拉练我还没和你说谢谢，多亏了你拽着我跑完最后的3公里，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卡着及格线过关。”倪宽看到修竹把头转过来看着自己，眼中仿佛有柔软的光在流动，倪宽呼吸一窒。 哎呀，这时候我要怎么回答？倪宽问自己，他想着自己挠着头笑的像个二逼说“这有啥，战友就要互帮互助嘛。”不行！ 他又想着自己含蓄的点点头，像个有涵养的绅士，“不客气，帮助女孩是绅士的义务”听着还行啊，可惜不符合他的风格。 倪宽心里转了半天，总算想好了句子，但等到他嘴张开，说出的话却变成了：“修竹，你的灵魂能力是什么？” 修竹轻轻吐出一口气，伴随着吐气，她也微微低下头去，倪宽看不清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她才开始回答倪宽的问题。 第28章 篝火晚会的邀请 “我的能力叫做命线，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毁灭攻击，攻击的威力取决我付出的代价。” 声音轻轻的从修竹口中吐出，她依然低着头，倪宽感受到她突然的情绪低落，他想安慰她，但迟疑了一下，伸出的手又缓缓收回。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的灵魂是被家族强行唤醒的，所以没有像你一样的掌控力，我的能力使用时一般都会提前准备一些道具，那是补偿我代价的替代品。” “而且可能因为我的灵魂强制唤醒，肉体和灵魂错位，我的精神力永远无法被唤醒。”修竹抬起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倪宽看着她的眼睛，刚想说些什么。 “谢谢，但是不用了。早点休息吧，晚上陈员外还有安排不是吗？”修竹展颜一笑，倪宽微微后仰，像是这笑容有一股力量强迫他后退一样，他点了点头。 屋子里是两张单人床，倪宽睡在边上那张床，另一张床更靠近暖气片。他看着墙壁，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旁边的修竹已经睡着了。 她缩在被窝里，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正对着天花板，倪宽看着修竹发呆。 倪宽对于睡眠的依赖比之前还低了，他好像只需要3小时的睡眠就能够满足一整天的活动，也许是因为精神力被那片绿叶洗礼，蜕变为金色的缘故。 不知道莫柯柯在干什么，他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是有点想念莫柯柯。 不知道过了多久，倪宽终于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棵树苗，那树苗摇曳着细小的枝桠，却晃动着满天星光，但小树苗旁边有个人拿着长长的修剪刀不停地开合。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强大者，皆被宿命束缚。 … 倪宽被一阵响声惊醒，他睁开眼，看到修竹面朝他依然闭着眼睡觉，好像没有听到那声音。 但很快，极其细微的震动就被倪宽感受到，那种震动幅度快速变大，很快房屋开始上下震动，玻璃一下子破碎，烛台掉在地上。 修竹终于醒了，睡眼朦胧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倪宽已经反应过来，抓起二人的衣服，就准备拉着修竹往外跑。 “没事！隔壁火山喷发了，别慌~”陈员外边敲门边在屋外大喊，“在冰岛你要适应随时都有火山喷发的可能，这里处在地震带上，不过今年已经连着爆发了2次火山了，有报道说或许新的地质活跃期要来了。” 倪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震动虽然持续不断，但是好像没有更剧烈下去的意思。好吧，虽然这真的再好不过了，不过倪宽现在反而希望陈员外没有喊那一嗓子，或者火山喷发得更剧烈一些。 因为倪宽已经一把掀开修竹的被子，一只手已经拉住她白皙的手腕，他就那样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知道做了什么思想斗争，倪宽轻轻擦了擦修竹手上好像存在的灰尘，然后把她的手按回原处，又把被子给她盖好。 全然不顾修竹疑惑的眼神，他浮夸的打了一个哈欠，被子散发着金色光芒微微打开，倪宽反着身躺进去，像是有人倒流了时间一样，很快，倪宽发出微微的鼾声。 但是陈员外贱兮兮的声音又从门外响起，“你俩应该起来了吧？准备一下，现在是18点差5分钟，我们社区今天晚上19点开篝火晚会！” “好的！”陈员外听到修竹的回应，回去准备烧烤要带的食物去了，这次要多带一些，多出来两个人。 可恶！那帮老外已经眼馋他的老干妈好久，今天可能要大出血了，他好像看见了那些家伙眼冒金光的样子，于是心疼的数着自己还有多少存货。 现在已经12月中旬，冰岛每天的日照时间只有3、4个小时，如果再往北点，等到冬至那天，北极圈的极夜就会开始了，不过相比南极极端恶劣的条件，北极一般只有零下四十度，风速也仅仅不到10米每秒。 倪宽一开门就大喊：“极光！”走在后面的修竹急忙跑过来，“哇！”看到两个人激动的样子，陈员外提着个收纳箱，扔进车里，同时说道： “这段时间真是见鬼了，极光一直挂在天上，都不带消失的，大概和报告里面说的异常放电有关？我不太懂那些，只是天天看也习惯了，很快你们也不会大呼小叫了， 那些摄影师倒是很兴奋，我每天都能看到几个越野车往城外开，一打听不是去探险的就是去拍照的。” 他拉开后车门，“上车上车，咱们去烧烤，修竹你可要看紧倪宽了。那些欧罗巴血统的女孩好多单身的，她们个个都优秀得很，所以找男友的眼光可挑剔了， 可是宽哥儿一脸优质蒙古利亚人种的长相，行为举止看上去也彬彬有礼，还有一些军人的直爽和硬朗，绝对在那些女孩的食谱里面。” “莫慌，陈哥儿，我会隐藏。”倪宽打了一个响指，陈员外惊奇的发现倪宽一下子变得不起眼起来，甚至不是他一直看着，就会下意识忽略倪宽。 “牛啊，宽哥儿，你这一手对北极熊有用没用？虽然北极熊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就是了。”陈员外竖起大拇指。 三人坐上陈员外的车，陈员外沿着路直直的往前开，远远地，倪宽看到远处有火光闪动，等车开的近了，篝火前站着，坐着的十几个人一起向着车子挥手示意。 “哦，老外真的很热情，和国内大多数人不一样，不是吗？”陈员外拿起收纳箱，里面是满满的肉串，倪宽其实很奇怪他天天吃那么多怎么会看上去那么瘦的， 他开心的哼着歌，招呼着涌上来的人们，此时他大背头下的眼睛透露着快活，感染力很强，连带着其他居民一起欢呼起来。 “哦，我亲爱的陈，不来介绍一下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吗，我猜他们和你一样是来自中国！” “是的，莱穆森，他们来自我的祖国，跨越了一万公里的距离来到冰岛旅游，上天眷顾，让他们刚来就见证了今年第二次火山喷发。” “哦，那真是糟糕透了，刚刚原来又是火山爆发吗，我还以为只是一次地震。如果风向不好的话明天早上就会看到火山灰洒在我的窗户上，我最讨厌擦窗户了。” “那么你就打电话给你在南太平洋上休假的老爹，让他对着冰岛吹口气，没准就有台风帮你了。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来自远东的绅士，宽·倪。 呃听着有点怪，还是叫他倪宽好了，要是不习惯中国的发音，你也可以喊他‘nikua’（尼卡）” “哦不，这让我想到《海贼王》，我真想对着尼卡狠狠吐槽。” “不可以”，陈员外否定了他的吐槽之魂，“这位淑女名字是修竹，是尼卡的女朋友。” “siu…抱歉，我会努力的。”莱穆森尝试了一下发音。 “加油啊，莱穆森！”陈员外歪嘴一笑，然后和二人介绍。 “这位很合我胃口的兄弟叫莱穆森·帕特森，冰岛人习惯男孩姓后面加上‘son’，所以这边的男孩都是什么什么森的姓，女孩则加上‘dottir’（多蒂）。如果你们要完整称呼他们的姓名，千万不要忘了。” “那边的两个白衣女孩是罗茜和瑞娜，她们是双胞胎；往篝火里添柴的一身黑是山姆，山姆叔叔，呵呵” 他又把头凑近倪宽的耳朵，“那个看着你——哎呦这还能注意到你。那个大眼睛金发女孩，她叫艾莉娜，怎么样，长得好看吧？ 她今年刚刚成年，有好几个男生在追她，可是她觉得那些幼稚鬼没意思，哎她又看过来了，不会是发现你的不同寻常了吧？加油，拿下她，为国争光呀！ 修竹这边我可以帮你打掩护，你大可以放心和美丽大方的欧罗巴女孩共享良宵，我则可以回去找我的纸片人，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第29章 工作先放一边 倪宽看向艾莉娜，发觉她也在盯着自己，心里一惊，如果不是他刻意出现在陈员外和修竹视野中，他们都会下意识的忽略掉倪宽。 红绳的力量不会有假，那么艾莉娜不是普通人。 想到这里，倪宽突然脸色有些难看的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晕车，让我去附近转一转，修竹扶我一下。”最后一句是对修竹说的。 修竹和罗茜瑞娜俩姐妹正在聊天，听到倪宽呼叫自己便对两人笑笑，然后走过来。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看到倪宽表情像便秘一样，修竹顿时了然，忙走过来扶住倪宽。 “呼，有点晕车，咱们稍微走一会儿，我就缓过来了。”说完倪宽歉意的对大家打了个招呼，拉着修竹慢慢走远。艾莉娜和山姆叔叔聊天，眼睛却不时看向倪宽那个方向。 “怎么了艾莉娜，看上那个中国小子了？人家有女朋友了，别盯着看了。”山姆在忙着把肉串一根根分开摞好，也远远地看了一眼倪宽， “那家伙看上去很不起眼，貌似也不健身，身上肌肉都看不见，除了好像比较注重礼貌这一个优点，我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好的。” 说完把左手大臂上的肌肉绷紧，露出健美运动员常见的姿势，雪白的牙齿被火光反射的耀眼，“男人！就该像我这样！” 艾莉娜一低头，“没什么，就是感觉他有点和其他人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艾莉娜抬头，轻声说了一句话。 可惜没人能听见。 仿佛时间暂停，一切都静止了，这句话并不能被所有人听到。 山姆摇了摇头，仿佛突然对谈话失去了兴趣般走到一边去了，艾莉娜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修竹，你能判断其他人是灵魂觉醒者吗？”倪宽问。 “可以，我只要不付出代价攻击一个人就行，伤害觉醒了灵魂的人代价和普通人不一样。”修竹转头看了一眼艾莉娜，“是她吗？” “小心点，如果她是灵魂觉醒者，不知道会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倪宽提醒。 “放心。”修竹给了倪宽一个微笑，轻轻闭上眼，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她是个普通人，伤害她的代价很小，给我你精神力的四分之一我就能杀死她，三倍代价可以杀死她的未来，十倍代价可以杀死她的过去。”修竹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倪宽知道现在应该叫她姬修竹。 “好的，修竹，谢谢你。”但是倪宽还是喊的修竹，他记得修竹的能力是要支付代价的，虽然似乎只是试探并不要付出代价，但他还是本能的抗拒这种力量。 倪宽又回头看向艾莉娜的方向，解除红绳。他把全身注意力集中在眼睛上，观察艾莉娜身上的弦。虽然看不懂弦的波动表达的意思，但有没有异常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修竹宛若一弯水色的眸底，一片宁静，一种无言的寂寞闪过。 她迅速地望了倪宽一眼，眼中的情感一闪即逝。 倪宽思索着回头，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不管了，修竹，我们回去吧…” 他又转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远处的公路一盏车灯也没有，极光还在缓缓变化着，脚下是草衣覆盖的土地。周围寂静一片，远处模模糊糊传来的人声让他一阵恍惚，好像突然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直到右手被人牵起，倪宽猛地回过神，修竹笑吟吟的看着他，“那我们回去吧，今天第一次看到极光，真美啊。” 倪宽突然放松下来，他看着北边的极光，右手回握，和修竹一起回到人群。 陈员外看到他俩回来，放下手上的事走过来，“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倪宽摇摇头，表示没事，陈员外又说：“那我把旁边的人叫过来，跟他们介绍一下你们，咱们对一下你俩的人设，从现在起就不能露馅了。” “你们是两个从韩国到冰岛来的海外华侨，正好之前你们在韩国有过身份。” “你们是在热恋中的情侣，你们俩家都是万恶的有钱人，所以刚刚大学毕业，其他人还在忙着找工作你们就可以跑出来世界旅行。” “对了，倪宽你是个钓鱼爱好者，但是经常空军，修竹则喜欢二次元。” “行了，其他的你们自己编吧，反正就在这里待几天，不出纰漏就行。”陈员外说完转身去招呼其他人了。 “钓鱼佬和二次元的情侣，好奇怪啊。”倪宽嘟囔一声，旁边的修竹转过身，给倪宽整理了一下衣服，渔夫帽扣在倪宽头上，然后把手穿过倪宽小臂挽着他。 二人向篝火走去，陈员外在大声介绍他们，倪宽怎么感觉这场景怪怪的，好像其他人是宾客他俩才是主角一样。 “…他俩英语不太好，但是那不重要，来者是客，让他们感受到我们冰岛人的热情！”陈员外举起啤酒，“干杯！” “干杯！”众人都举起酒杯，遥遥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一杯酒，众人就开始嘻嘻哈哈聊起天，山姆叔叔拉着艾琳娜， “小姑娘，你说得对，那个东方小子他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不起眼，现在看过去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他，他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气质。” 艾琳娜说：“是的，这是一个有趣的人，但他看上去还不完整，只有经历了一些事情才会成为真正的男人。” “哈哈，你这话说的像个老头在看年轻人”山姆叔叔拉着艾琳娜向倪宽二人走过去“走，我们去和那修竹小姑娘喝一杯。” 倪宽看到艾琳娜和山姆叔叔端着酒杯走近，金黄色的酒水微微晃动，山姆叔叔还没走近就喝了一小口，他倒得啤酒太满了。 “尼卡小子，你身上的气质我很喜欢，男人嘛就要…就要锋芒毕露，那边几个小家伙整天磨磨唧唧的，看着就叫人不开心，来，咱们干了这杯！” 他举起酒杯刚要喝，又想起来，“哦，不不不，我忘了这里还有个美丽的姑娘，请宽恕我的失礼，修竹小姐，你的美丽就像格陵兰岛上夏季盛开的罂粟花，这杯酒是敬你们两位的。你们俩按着自己酒量来，我是喜欢喝酒。” 说完他自顾自的喝完了“哈～喝酒，爽！” 倪宽和修竹也端起酒杯，他俩可没有山姆叔叔那么豪横，啤酒杯有将近700毫升的容量，只是一人喝了三分之一。 艾琳娜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和二人碰杯，“我也敬二位一杯，希望你们在冰岛玩的开心。”然后她把脸凑近倪宽，“我有一句提示要和你说。” 倪宽警惕的看着艾琳娜，火光晃动将艾琳娜微醺的面庞映照，她突然温柔的看着倪宽，但一句话也没说。 倪宽心里发毛，任谁被一个刚认识的人这样盯着也会感觉不适，他刚想发问艾琳娜就说：“好，我说完了，极夜很漫长，你们要小心。”说完转身就走，蹦蹦跳跳的像只小鹿。 极夜？ 倪宽知道冰岛是没有极夜的，冰岛并不在北极圈内，艾琳娜是冰岛人，她肯定不会说错，那么就是艾琳娜知道倪宽要进入北极圈。 倪宽转头和修竹说：“这个艾琳娜有问题，咱们和她离远点，必要时可能要动用武力。” 修竹点点头：“我也感觉她有问题。”但她看的是倪宽。 倪宽因为喝酒有些脸红。 “正好你们提前来冰岛，我带你们出去玩，北边来不及去了，西边和南边倒是正好，明天咱们去蓝湖。” 倪宽刚想说还是先完成工作，但听到蓝湖，他恍惚了一下，他记得游戏《hollow kinght》中奎若最终在蓝湖中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于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第30章 蓝湖 次日八点，倪宽和修竹已经坐着车在去往蓝湖的路上了，其实旁边还有个火山入内探索的景点，听说里面是彩色的岩壁和静止的岩浆，可惜12月不对外开放。 一条孤独的公路在满是沙砾的地面铺开，红褐色的土地延展到视野的极限。 这里没有高楼，没有树木，视野极其开阔，听说很久以前维京人到达这里砍伐了大量树木用来做船，所以冰岛的植被覆盖率一直很低。 倪宽和修竹坐在后排，修竹有些睡眠不足的样子，倪宽让她靠在肩上休息，可是她直接钻到倪宽怀里去了，看着修竹在自己怀里发出安静平稳的呼吸，倪宽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忽然被触动了一下。 在前面副驾驶上和陈员外聊的火热的是艾琳娜，不知道她怎么就听说了今天他们三人要去蓝湖，于是三人行就变成了四人行。 听着前面二人不停的说出acg特有名词，倪宽大概能听懂这两个人从动画聊到漫画游戏音乐，甚至绘画建模和剧情设计。 陈员外两眼放光，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以前网上也不是没有遇到同好，但那些多是和他一样的抠脚大汉，没想到之前就很熟悉的艾琳娜居然也深谙此道，不由得好感大增。 倪宽看着陈员外一步步沦陷在艾琳娜的笑声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傻笑声，顿时有种萧索的忧伤。 好在修竹均匀的呼吸轻轻打在手上，倪宽不由得有些优越感，他往后瘫坐在靠背上，想抖腿，又怕惊扰了修竹的睡眠。 “你知道这样一句话吗 ''all tragedy erased. i see only wonders...''。”艾琳娜看着远处荒芜的地面变成黑色，渐渐覆盖着苔藓和地衣，知道目的地快要到了。 “不知道，但是我好像听过，以前经常有人念叨这句话。”陈员外看到前面是直道，甚至松开方向盘伸了个懒腰，“终于要到了～” 倪宽感觉很熟悉刚刚艾琳娜说的那句话，但他现在抱着修竹，cpu和内存条被大量资源占用，所以没有足够的空间去思考那句话出自哪里。 有雾气慢慢出现了，倪宽用手轻轻给修竹梳头，慢慢的修竹就醒过来了。 “到了吗？”修竹扶着倪宽坐正，头发散乱，倪宽拿出梳子帮她打理好，“马上就到了。” 蓝湖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露天温泉，据说蓝湖产出一种白色的硅泥，是一种天然的护肤品，甚至可以治疗皮肤疾病，所以很多人慕名而来，即使有人只是飞机中转的四五个小时间隔，也会来这里泡一泡温泉。 简而言之，人很多。 12月是冰岛旅行的淡季了，但冰岛南部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并没有北部那么冷，还是有很多游客和当地人来泡温泉。 黑色的岩石和土地被白雪覆盖，蓝色泛白的湖水像是鲜美的鱼汤，无处不在的白雾是温泉的特征，远处的发电厂三根烟囱高高矗立，眼前则是清一色的老外， 倪宽想着真是见鬼，十天前我还在国内云南边境执行任务，现在却在地球最北的首都旁边泡温泉。 倪宽惬意地找了个角落猫着，他左手拿着流光，黑乎乎的就是一块石头，他感觉自从精神力蜕化成金色以后再使用流光就有些不一样了，像是开启了完全体。 以前的精神力或许在量上面能够持续不少时间，但一直没有办法达到汉辕博士说的一马赫，说实话用的多了倪宽也不觉得彩光到处乱飞很突兀了，他甚至有点期待早点达到一马赫的速度，看看什么是惊天动地的特效。 远处发电厂的大烟囱冒着巨量的白烟，身边也有几处地热口，黝黑的基岩裸露在地表，真的犹如火山口一般。现在是早上十点，冰岛还是黑夜，天空依然挂着极光，景点的探照灯把温泉水照的纯蓝。 有水性好的游客已经潜到湖底去寻找白色的硅藻泥，当然景区这边有人售卖，只要你付钱就有足够的天然护肤品。 “倪宽！”艾莉娜不知道怎么找到倪宽的，她笑嘻嘻的游过来打招呼，不经意间看到流光。 “哦，这个，你们拿它做武器吗？”她瞪大了眼睛，倪宽不知道怎么接话，艾琳娜围着倪宽游了一圈，“这个最好用的方法是爆炸哦，只需要把它炸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就可以短暂的使用了。” 她白皙的肌肤在温泉里泡的微微发红，倪宽能看到艾琳娜背部裸出的腰线和适当健身练出的纤细小腿。 她把头发随意的一扎，额前还有几丝刘海，被水泡湿后贴在脸上，像是某种诡惑的纹身。 “只要你不停地往它身上注入能量，而不疏导，最终就可以引爆这个固态精神体。”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悲伤，“这是一个充满【守护】意志的精神体。或许它的主人是在为谁战斗到死吧，这样没有负面情绪的晶体才能作为武器来使用，如果你拿着的是拥有别的负面情绪的晶体，一定会被它影响的。” 倪宽沉思，他知道艾琳娜应该不是灵魂觉醒者，或许只是觉醒了精神力的进化者，但从她嘴里说出的话还是让倪宽有些不安，他必须把这个情况报告给汉辕博士。 “谢谢你，我先失陪一下。”倪宽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往更衣室游去。艾琳娜松了口气，转头去找修竹去了，她知道修竹在哪里。 先不说倪宽和修竹，陈员外游在游客最密集的区域，放眼望去各种发色的人都有，年轻的小姐姐特别多，他在心里欢呼一声，带上潜水眼镜和鼻塞就开始潜水。 “哦哦哦，虽然来了很多次了，但还是百看不厌啊。”陈员外心里这么想着，他在水下看着白花花的大白腿，有种目眩的感觉。 欧洲人相对更高一些，特别是北欧人种，女孩子多数超过一米七，腿长是她们的优势，五官也比其他人种更加立体，可惜她们的美貌很短暂，不到30岁就会身材走样。 陈员外斯哈斯哈的潜水，忽然看到一个家伙也在不远处的水底，两个人都是一惊，在水下比划了一阵，发现各自都看不懂对方要表达的话。 对面那家伙手舞足蹈，然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圆，意思可能是这片区域的大白腿都是他一个人的，让陈员外走远点。 陈员外当时就怒了，什么意思！这大白腿是你家的啊，还不让别人看。 他指了指周围的人，然后又画了一个圆，最后指向自己，再向对面人摆了摆手。意思是这边现在归他管了，让对面那家伙一边凉快去。 谁知道对面那家伙点了点头，左手竖起大拇指，然后回身游远了，他身上有潜水服，可能是在景区花大价钱买的高级装备。 陈员外满脑子都是问号，他想追上去问问那家伙到底要说什么，但是一口气已经憋了2分钟他有点力不从心，只好浮上去喘口气。 “海龟，海龟，你怎么往回游了，我看到你的信号在归队的路上。” “大番薯，我已经告诉这边的游客要赶快离开了，有个潜水爱好者正好看到我，我和他说让这边人快离开，他说所有人都走吗，我说是的。” “那就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地热会爆发，上边说可能蓝湖要不复存在了，真是令人惋惜。” “没事，冰岛有800多处温泉，蓝湖只是名气大，真泡起来我觉得还是我家门口的好。” 陈员外还在悠哉悠哉的看腿，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一痒，他突然想起来刚刚那家伙和他比划的是潜水员专用手势，他赶忙往更衣间游去，手机上面有潜水员手势大全。 第31章 热喷泉 艾琳娜往上游游了几十米，这里的水温超过41度，游客已经很少了。 蓝湖的上游是真正的地热源头，那里有座发电站，利用地热产生的蒸汽来驱动发电机运行。过滤后的冷却水则流向蓝湖，这样就可以人为的控制温泉不会过热。 蓝湖最深的地方有180厘米，为了避免不小心呛水，艾琳娜当然不可能用走的。 她游过了一众高温温泉爱好者，终于看到修竹正坐在湖中的木桥往身上涂抹硅藻泥。 “修竹！你的皮肤已经非常好啦，再涂抹硅藻泥的话我怕倪宽会被你迷的找不到出去的路啦。”她干净利落的出水坐到修竹身边，“你们俩准备在冰岛待几天啊，我听陈员外说你们还要去看北极点呢！” 修竹把硅藻泥涂的像个木乃伊，她含糊的说道：“一周不到吧，北极点不一定去，但我们已经订好了去北极圈的船票了” 这个时间段去北极点的商业船只有一艘，由俄罗斯建造的核动力破冰船“五十年胜利号”，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核动力破冰船。登船点在俄罗斯的摩尔曼斯克，如果坐飞机从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到那里需要5个小时左右。 但去北极圈的商船就很多了，甚至冰岛就有相应的旅游项目登船点。 艾琳娜点点头，“其实我很想去看看热带的海岛，从小就生活在冰岛，我还没有出国去看看呢。听说中国处在北温带和热带，你们的国家那么大，一定有很多美丽的自然风光。” 修竹说：“是的，从中国南海的群岛一直到内陆高山大河，从塔克拉玛干沙漠到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中国境内拥有无数美丽的自然风光，但是我认为冰岛的风景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非常令人震撼。” “再怎么震撼看了20年也会变得平平无奇的啦，这里是极北的国度，只有荒芜，大部分的生命都无法在这里存活。” 艾琳娜突然给修竹一个拥抱，“你们从冰岛出发去北极圈吗？返程也是从雷克雅未克走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带上我，冰岛和中国的签证很好办，听说中国的物价也很便宜，我想去中国旅游一次。” 修竹身上的硅藻泥被蹭在艾琳娜身上，像蛋糕上的奶油，艾琳娜丝毫不介意，修竹无奈的拿起白泥重新涂抹在身上，“不行呢，我们可能要从丹麦或者挪威回去，如果你想要来中国旅游，我可以帮你找一个靠谱的导游。” 艾琳娜帮修竹在背上涂硅藻泥，她摸着修竹的腰窝很羡慕后者的身材，“那就这么说好了，我想去你们国家的云南，听说那里是中国花最多的省份，还有我听说中国的美食非常多，我不太能吃辣，云南那边的人喜欢吃辣吗？” 修竹印象里好像云南挺喜欢吃辣的，她突然想到广东人，不由自主笑了一下，“云南吃辣还好，有很多美食是不辣的，你知道中国的广东省吗，哪里的人吃辣很少。” “好的，云南和广东吗，我记下了”艾琳娜帮修竹涂抹完硅藻泥，然后直接跳入温泉，“我先走啦，这种硅藻泥涂在身上的时间不要太长，风干了就没用了，多泡泡温泉才是真的。” 修竹看着艾琳娜走远了，静静地思考了一会，然后打了个寒噤，她用手试探了一下旁边的取暖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暖气已经停止了。 她用温泉水洗去身上的硅藻泥，然后往来时的方向游去。 ... 倪宽拿起手机，还没有点开通讯录，突然周围无数手机消息铃声大作。 他面前的主页面用红底白字的英文写着由于海底火山活动，三分钟内预计会有4到5级的地震。 “卧槽！”倪宽手一抖，因为从小生活在南京市的他还没有经历过地震，现在的他又兴奋又惶恐，呆站在原地一会，才猛然想起来去找其他人。 有的游客是拿着手机泡温泉的，不过只限于浅水区，倪宽往温泉里跑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大喊着“earthquake！”往大门口跑了，温泉四处的广播也在用数种不同国家的语言播报地震的消息。 倪宽穿着泳裤系着腰带，腰带里面是三防卫星手机和流光，他趁着大多数人还没有跑到门口，赶快跳进温泉游往最深处，好像他毕生的愿望就是在地震时泡温泉。 “宽哥儿啊，修竹是不是还在里面啊。”一堆英语中突然混着中文，倪宽回头就看到陈员外追了过来。 “没事，我去找修竹，你赶快把车子挪开，或者去开阔地躲一躲。”倪宽计算着已经过去40秒了，他急急的和陈员外交代一下，“电话联系！要是联系不上你就先回去，我来找修竹和艾琳娜！” “行，术业有专攻，我先溜了，等你们回来我请你们吃冰岛特色腌海雀。” “滚！”倪宽没好气地说道，他可不想体验传说比鲱鱼罐头还恐怖的食物。 他终于半跑半游到了深水区，倪宽一下子扎到水里，水面顿时涌现出柔和的金光，倪宽一下子找到了艾琳娜， 他迟疑了一下，结果与金光相对的琥珀色光芒在艾琳娜身上闪动，二人的精神力像是两只手一样，艾琳娜拉着倪宽精神力就迅速潜了过来， 倪宽一把拉住用力过猛的艾琳娜，艾琳娜见杆就爬，像考拉一样紧紧抱着倪宽，两人在水中转了两圈。 “你看到修竹了吗？还有大概100秒就要地震了，出口在那边。”倪宽把艾琳娜脸上的水擦掉。 “她在深水区的最里面，接近蓝湖上游，你只要逆着水流就能找到她。”艾琳娜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加油啊，骑士先生，去保护你心爱的公主吧。”说着一指修竹的方向。 “谢谢你，到时候请你吃腌海雀。” 说完这句话，倪宽不顾艾莉娜的吐槽，继续向前，现在已经过了90秒，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他和修竹在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已经无法走出蓝湖了。 上游就是发电站，三个烟囱还在冒白烟，但是已经小了很多，或许那里的工作人员也在紧张的关闭设备吧。 周围没有人了，倪宽干脆拉着腰包，流光发力拽着他前进，像是个冲浪手。 水温明显变高了，上游的发电站停止工作，由地热加温的沸水开始倾倒进蓝湖，蓝湖底部的热控制器已经关闭。预计在两小时后，蓝湖的整体水温会达到60摄氏度，越靠近上游则越热。 人呢？倪宽数着时间已经过去了120秒，他再也顾不得隐藏身份，流光垂直上升，倪宽拉着腰包飞到天上四处找寻修竹的下落。 中午11点多，太阳快要升起来了，借着朝霞，倪宽终于在岸边看到修竹，此时的修竹已经上了岸，在温泉里把浴巾浸湿，披在身上往开阔地走去。 “修竹！”倪宽赶快控制着流光落在岸边，还有20秒了，他回头看到冒着泡的沸水从发电厂方向汹涌而来，发电厂应该是彻底开闸放水，以免地震影响到建筑结构的稳定。 倪宽回头，透过迅速浓郁起来的白雾依稀看见温泉入口处已经没有人了。而地震还有不到15秒就要到来，修竹说：“倪宽，你拉着我飞到天上的话精神力消耗大吗？” 倪宽不好意思的笑笑，手上一点也不慢，他把浴巾撕成两截作为宽绳，背起修竹将她的两腿在自己身前绑住，这样修竹就牢牢贴在倪宽身上。 他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瞳孔都化为了纯金之色，流光晃晃悠悠的把两个人拉离了地面三米。 沸水轻而易举的决堤，蓝湖上空蒸腾着浓郁的水蒸气。太阳也在此时完全升起，但是像电量不足的灯泡一样没精打采。 此刻的停车场，无数人已经把车开到公路上停下，他们回头望向蓝湖，巨量的水蒸气中有五彩的光芒好像在闪耀，一个地震学家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地震光？” 倪宽头顶着炫彩光芒，有种自己正在村口土嗨的感觉，他哭笑不得的和修竹说：“我现在又希望希望流光正常点了。” 修竹趴在倪宽背后，双手环抱倪宽脖子，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开始拨弄倪宽没修剪的胡子。她把头伸到倪宽面前，专心致志的用手在倪宽下巴上摩挲着，似乎感觉很有趣。 忽然地面开始轻轻晃动起来，沸水咆哮着溅起一米多高，四周的白雾一下子被风吹开，但更多的白雾从地面开始喷出，无数的喷泉一齐喷发，霎时间壮观无比。 倪宽吓得四处躲避喷出的喷泉和蒸汽，那些都是过热水和炙热的水蒸气，温度绝对超过100摄氏度。 蓝湖的水渐渐变得深邃，像是一个要开始发怒的野兽，无数的沸水激荡起三、四米高，四周到处都是喷薄而出的热喷泉，它们仿佛化作触手想要抓住倪宽这个小东西。 倪宽闭上眼，注意力完全放在耳朵上，他能够听到脆弱的地壳即将被热喷泉冲破的声音。地面开始剧烈晃动，深浅不一的地裂开始在地面蔓延，带来的是更多的热喷泉。 硫磺的味道开始弥漫，倪宽实在是受不了了，即使他能够完美躲避这些喷泉，周围的温度也已经到了他难以忍受的极限了。 他赶忙控制流光往远离蓝湖的方向飞去，修竹已经全身是汗，还好倪宽先一步绑好了修竹，否则在这种环境下掉到水里就可以当场吃席了。 第32章 火山爆发与【守护】 修竹确实是个大美女。 倪宽非常肯定这一点，即使是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他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出汗的女孩子身上滑腻腻的，因为闷热修竹还难受的在他背后轻声喘息，倪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下次出来带齐建国一起。”想到这里倪宽下意识把修竹看成齐建国，又猛地打了个寒战，不行，男的更不可以！ 硫磺的味道越来越重，渐渐开始刺鼻。倪宽看到前面一个小山丘冒着黑烟，他有点不确定的飞近了一些，“不是吧，这么小的火山？” 直径不到一米的火山口在咕咕冒着岩浆，倪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修竹你看，这个火山好像还未成年。” 修竹已经不再玩弄倪宽的胡子了，她紧紧的抱着前者的脖子，把重心贴近倪宽，以免在行动中带来不便。 “不是呀，你看那边，那个火山成年了。”修竹一指倪宽左边，她的手臂被岩浆暗红色的光反射，镀上了一层绯红色，倪宽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边心里想着惭愧惭愧边顺着修竹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的注意力大半还在听觉上，于是他听到那个一百多米高的火山内部激荡不止的岩浆迸裂声，他看到那些原本慵懒的暗红色物质现在变成了刺目的金色，就像是要惩罚一切罪孽的神火满溢到快要决堤。 突然金色的岩浆飞溅出来一些，一部分岩浆又跌落回火山口，引起了更大范围的反应。 然后整个火山爆发了。 它像是太古的神灵永远充斥着不灭的愤怒，巨大的黑烟升腾而起遮天蔽日，刺目的岩浆金光穿透黑烟直刺苍穹，倪宽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地面服从于这愤怒的神灵，于是大地开裂，甚至裂口中也满是流动的光，无数的火山灰和火山口附近脆弱的岩石被这股力量抛向天空。 又被大地无情的拉拽回来。 “快，快跑啊！”倪宽躲避地热喷泉居然躲到了地震中心的火山旁，他欲哭无泪，精神力操纵流光疯狂逃窜，与此同时他将修竹转到自己身前再绑扎好，“低头！” 他不允许修竹帮他抵挡伤害，修竹环抱着倪宽，在他耳边大叫道：“找上风！找山！” 倪宽感受到风传来的讯息，上风是火山的方向，山，哪来的山？只有火山。 倪宽一咬牙一路向南飞去，那边并不是最快离开火山覆盖面积的方向，但是是离大海最近的方向。 蓝湖的南方不到5公里就是大海，倪宽计算了一下时间感觉居然来得及，他大喜过望，流光拉出一片炫彩的光带向着大海疾驰而去。 但死神在后面低声窃笑，第一波喷洒出来的火山灰已经似缓实急的接近他们了。倪宽计算的差不多，他们确实来得及在火山灰落下之前跳进海里。但这还没完，第二波的喷发又开始了。 这才是此次火山真正的喷发，第一次积蓄的能量有一部分回到了火山之中引发了更大规模的岩浆暴动，那仿佛固体又像是液体的岩浆直接冲到了近千米的高空，它们携带着灰黑色的尾迹，自由的飞翔在天空之中，直到携带的惯性被大地消磨殆尽。 一个巨大的蘑菇云猛然膨胀，毁灭性的粉尘被抛洒出去，巨大的声浪穿透人体，倪宽感觉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惊恐的呐喊： 快跑！ 岩浆在空中完全的释放能量，他们彼此碰撞又炸开，急速的冷却让它们在半空就变成了固体，大的火山弹拖拽着尾迹到处撒欢，中等的火山砾飞的慢些，但它们是主要威胁倪宽和修竹的物质，细小的火山灰和火山尘还在天上不愿意下来。 还有两公里，但是火山第二次爆发的极为猛烈，那滚滚的雷声（注：火山爆发通常会打雷，因为巨量颗粒互相摩擦。）要把倪宽的灵魂震碎般响亮，他颤栗的回头，绝望地看着轻易突破音速的无数石块覆盖了数公里，再过十几秒，他们就要做亡命鸳鸯了。 “要死了，这次活不了了。”倪宽有些不甘，但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说来也可笑，他是一个进化者，还是一个灵魂觉醒者，但是在这浩荡的自然面前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是跑得更快些。 有专家说人类已经征服了大自然，而现在倪宽只想喷死那些家伙。 如果我拼死保护修竹呢？她能不能活？倪宽问自己。 两公里并没有多远，即使跑步也只需要不到7分钟。 但是7分钟太奢侈了，她来不及到海边火山灰就会彻底覆盖这片区域。 修竹好像也感受到什么，她的眼睛直视倪宽，露出让倪宽惊心动魄的微笑。 “我来试一试。”倪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还想阻止修竹，但已经晚了。 于是细碎的光丝轻轻挥舞，打散了他们周围近百米的所有威胁，修竹昏死过去，她最后还在看着倪宽。 但是这也只能争取到几秒钟罢了，倪宽终于神色平静下来，他看到火山砾纷纷扬扬的落下，给予所有生命最平等的终结。 他还在尽力的前进，因为他不想浪费了修竹为他换来的时间，他只是摸着修竹的头发喃喃自语：“真是的，咱俩马上就要死了，你也不和我说说话。” 他知道修竹想要他做什么，可是他做不到。 比默默死亡更可怕的，是卑鄙的活下去。 “真倒霉，其实腌海雀说不定也挺好吃的。” 他真的准备放弃了，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像庞贝古城里着名的那对情侣那样和修竹拥吻着直到死去，毕竟修竹是个大美女嘛，他也对修竹有好感，如果这样死去说不定也不错。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把他们死后的模样大肆报道，让人们都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感人的爱情？ 在他真的放弃希望的那一瞬间，有句话在他耳边响起，像是穿越了时空，周遭的轰鸣声也全都静默。 “倪宽，别放弃，你一定还有办法的。” 艾莉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倪宽突然回忆起昨天的篝火晚会。 轻声的呢喃却仿佛一声炸雷在倪宽心里响起，倪宽突然想哭，但他忍住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因为他终于想到他确实还有办法，他盯着修竹，女孩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才释放出能力，他心中这才终于开始疼起来。 无数的情感化作巨龙在言语间迸发，他猛地抬头，眼中的血丝把金光染成赤色。 “流光！流光啊！保护好她！” 流光那缤纷的色彩之中，忽然金光乍现，原本彩色的流光附近爆发出巨大的轰鸣，一股水到渠成的感觉充斥着倪宽的精神世界，那金色的光芒微弱而又坚定，像是永远闪烁着的希望之光。 终于流光突破了音障，原本的五彩终于化为了和倪宽精神力一样的金，倪宽感受到他完美的掌控了这个名为【守护】的晶石。 他发誓一定要守护好怀里的女孩，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守护住心中的女孩。 流光通晓了他的心意，于是死神站在原地默默看着他们远去。 第33章 海底三四米 “大番薯，大番薯，你们在哪里？海龟申请归队。”一个穿着潜水服的身影正开着一辆悍马往海边驶去，他摆弄着对讲机四处搜寻队友的信号， “该死，火山爆发情况下对讲机明明能用的，总不能是对面全军覆没了吧？”他把不好的想法从脑子里消除，加大油门往预计的集合地点开去。 “咳咳...该死的，海龟，我是翻车鱼，大番薯他们进入火山腹地了，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我想他们应该没事，我从没有想过地球上居然有那种环境。”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干扰声，海龟终于听到小队后勤的声音。 “翻车鱼，我是海龟。你在集合点吗？我马上就到了。”海龟大喜过望，要不是他身上的专业潜水服自己一个人脱不下来，他早转身跑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有点不靠谱，但和队里面那几个进化者相比，还是要稍逊风骚。 就比如大番薯让他穿潜水服泡温泉，顺便拍几张好看的照片，然后死到临头了才告诉海龟让人们撤离。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照片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不不，海龟，你快走吧，记得把之前发给你的文件交给海岸警卫队和危机反应部队，我感觉我真的要挂在这了。”翻车鱼好像已经快死了，海龟心里一颤。 “你有病吧？你给我发的文件是最新男人装的写真图集，你大爷的别死，文件先发给我再死啊！”他气的咬牙切齿。 “你看！”突然对讲机一声大喝，海龟吓了一跳，就听到翻车鱼中气十足的声音，“队长，我就说海龟是叛徒，他加入小队就是为了我们千辛万苦搞来的资料，他要把资料交给其他机构换取 巨！量！的！钱！财！然后去享受人生！”说到最后简直是咬牙切齿。 “...”海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他已经把油门踩到底，疯狂的向着集合点开去。 他发誓要把翻车鱼扔海里去。 “海龟海龟，我是大番薯，别听翻车鱼乱说，记得把写真图集拷贝给我一份。”大番薯冷静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海龟泪流满面。 “我一定要退出这个神经病团伙！” “别在频道里聊天打屁，海龟海龟，你那边马上要迎来第一轮火山灰覆盖，记得把内循环系统打开，本次覆盖最危险的时间大约有5分钟，一定要保持行驶状态，否则悍马也有可能被压塌。” 队长浑厚的男中音响起，海龟一个激灵，连忙按下一个屎黄色按钮。 “完了，宽哥儿和修竹没出来，看这地热喷泉的架势，估计已经七分熟了~”陈员外哭丧着脸，“完啦，吃席啦，到时候我要坐小孩那桌。”他掏出一张纸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 “安啦安啦，陈小哥儿，倪宽和修竹应该没大碍，区区地热喷泉而已，不要小看空洞骑士玩家的洞察力啊！”（注：倪宽玩的游戏《hollow kinght》很考验玩家的反应和手速） 艾莉娜一点也不担心，在她印象里，地热喷泉根本难不倒倪宽。 “除非他们头铁往火山上面撞，不然根本死不了，死路就一条，活路却有千万条，放心吧。”她递给陈员外一张纸，陈员外接过又狠狠地擦了一把鼻涕。 “那就好，宽哥儿的席还是让我儿子去吃比较妥当。”他点点头，接着不停地拨打电话，可是因为火山灰的缘故，信号中断无法呼叫。 ... 这是一片黑色的海滩，它头顶着厚厚的积雪，呈现出黑白分明的界限，而黑色的另一边则是蔚蓝的大海。 今时今刻它们迎来了新的同伴，无数火山灰纷纷扬扬落下来，扰得海水变成浑浊的黑灰色。但大海不依不饶的冲刷着岸边，很快这些火山灰就会和他们的前辈一样沉降，成为这片海滩上新的一层黑色砂砾。 极密的火山灰落在一起，他们的重量叠加如同巨石，海面上无数生物的尸体开始浮现，这些生灵遭受了无妄之灾。不过不必担心，它们的尸体会重新进入生态循环，很快这里的海域又会热闹起来。 一只海星躲在海底，它没有脑子，但它知道海平面已经成为了死亡之地。无数的食物等到下一次月亮升起之时就能任它享用，这是祖祖辈辈海星留在这里繁衍生息的原因之一，每隔几十次月亮升起就会有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但是这时它遇到了大麻烦，一只手把他整个抓起来，海星感受到威胁，细小的吸盘拼命攻击，但倪宽只是感到有些痒。 姬修竹冷眼看着倪宽把海星在水里旋转，不时还用手给它加速，就像是老大爷在公园里抽陀螺。海星努力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发现没用，于是它开始装死。 倪宽无聊的把海星又放回海床，海星依旧挺尸，他用精神力隔绝出一个气室，里面是北纬64度的冷空气，预计他们还要在海里待上20分钟。 修竹昏迷了一会就醒过来了，但是醒来的是她的灵魂体，也就是姬修竹。 北大西洋的暖流到这里发挥着余热，海水并不十分寒冷，倪宽第一次接触近海潜水，感觉十分新奇。刚刚的死里逃生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反而他很想和其他人分享他在危机时的心路历程。 可惜姬修竹不鸟他，只是自顾自的追着前面的小海豹。 小海豹有点害怕这个体型比它大的生物，但过了一会发现修竹并不伤害她，于是壮着胆子用鼻子蹭蹭修竹的手。 这里有很多海洋生物，聪明的都躲在海底了，傻愣愣的那些种群过几天还会有新的迁徙过来。 海星终于不装死了，它用它平生最快的速度挪动着，不过在倪宽看来也就是从一块石头爬到另一块石头的程度，他看着海星笨拙的挪动身体，注意力却在姬修竹身上。 姬修竹缓缓游到气室里，深吸了一口气，气室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圈。倪宽用不着这个，他发现自己在水里能够通过皮肤微弱的摄入氧气，或许这也是位格提升的效果。 他实在无聊，姬修竹也不和他互动，他干脆眼睛一闭，进入了灵魂空间。 感受到灵魂在上浮，倪宽睁开眼，发现之前有些破碎的空间已经基本恢复了，只是那棵巨树的一节细末枝干捅穿了一个洞，上面郁郁葱葱有着几百片树叶。 倪宽想到当时一片树叶就让自己精神力蜕化成金色，如果把那些树叶全部搞到手岂不是一步登天？他贪婪地看着枝干，犹豫了一下大声说道： “那个，树哥，你能不能给我两片叶子，我拿去泡茶，我老爹还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叶呢。” 没有反应。 “呃，树哥？树哥你在吗？”倪宽不敢上前，又眼馋树叶的好处，脑海里便浮现出两个小人来。 一个小人说：“阿宽，快去拿一片树叶试试，说不定树哥根本不在乎呢，你还记得树哥有无数的枝桠吗，那么树叶说不定也是数以亿万计算的。” 另一个小人说：“对啊对啊，要不要试试把树干也截下来，树叶都那么好，树干一定更是个宝贝！” “你真他娘是个天才！”第一个小人兴奋起来。 于是倪宽鬼鬼祟祟的来到枝干前，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树叶，然后赶快跑的老远。 什么事也没发生，树哥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倪宽激动坏了，他一下子跳到枝干上，像某个猴子摘蟠桃一样，他一把揪住了金灿灿的树叶。 嗯？拽不动？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玩意自己好像没办法搞下来，至于在灵魂空间里构造出一把剪子或者电锯，他想都不敢想，万一惹得树哥不开心，那他就可以感受原地升天是什么滋味了。 算了，反正树哥就在这，哪儿也不去。 倪宽这么安慰自己，然后习惯性的构造出一面镜子，开始观察他的灵魂凝实进度。 之前不小心看了树哥的本体和它周围的“鬼画符”，一下子丢了许多凝实度，不过似乎只要之前到达过的程度，重新恢复会变得很快，这么不到一周的时间倪宽的大腿又恢复了凝实，远远地把灯神甩在了屁股后面。 他记得在灵魂空间构造东西需要完全理解物体的材料构成和结构，于是他准备开始训练自己这方面的能力，至少争取通过实践设计出一个完全契合他能力的飞行道具， 这其中包含了几十种学问，好在之前他就学过材料学和流体动力学，不知道后者和空气动力学相比有没有重合的部分。 于是他先想象一块钛合金圆盘，这是保证了轻便条件下最好的材料，但圆盘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最好是能在攻击敌人时炸开，贯通伤和破片伤害共存。 但钛合金太轻，最重要是太脆，他又想象一把碳钢刀具，这种材料什么都好，就是容易生锈，但掺杂了铬的不锈钢强度又会低一截。 “算了还是钨钢，除了不好铸造以外没什么缺点。”至于铸造的难题就交给汉辕博士去头疼了，倪宽无聊的想着各种造型的刀具，想来想去发现居然流光的样子好像就是飞行道具的极限了。 好想去异世界找矿啊，倪宽忽然灵机一动，凭什么只能异世界生物来我们这，我们也可以去他们那里啊！ 他开始沉思这种方法的可行性，有机会一定要试验一下，抓一个动物扔到怪兽出现的空洞里面去看看情况。 “嗯？”倪宽看到地上有行小字，“莫柯柯到此一游(*^▽^*)” 他心里好笑。应该是之前莫柯柯跑到他灵魂空间时写下的吧。 第34章 月亮很亮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半，齐建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拿起床下面的盆带上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 他现在在山西省阳泉市，这是一个早年发现大量煤矿资源而盛产煤老板的地方。现在由于挖的太多，地底出现空洞，回填了很多水，已经大幅度的停止开采了。 齐建国走到澡堂，发现到处都是裤衩子和袜子，他一探头，发现里面人满为患，不由得叹了口气，坐在门口掏出手机。 “不知道倪宽在干嘛，要不打个漫游吧，我看看冰岛的国际接入码和国家代码是多少。”他整了半天还是没打出去电话，气的他正想骂娘，突然接到汉辕博士的电话。 “呀，博士，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又发现新的能力使用方法了？”齐建国好奇的问，“对了，倪宽那边怎么打电话？我实在是被那些代码绕晕了。” 汉辕说：“哦，我正想跟你说呢，倪宽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打不通了，我看了一下，应该是冰岛那边连着几座火山爆发，火山灰阻碍了信号，过两天就能打了，还有倪宽是国内的号码，你打电话过去不用输入额外的东西，直接拨打就行了。” “哦？我试试？”齐建国一个电话打过去，等了十几秒，居然接通了， “哎，博士你等等，我先切个线”齐建国拿出卫星电话把呼叫转移，张口就是一句：“倪宽啊，冰岛好玩吗？” “咕噜咕噜咕噜。” “什么玩意？”齐建国皱紧了眉头，他又大声呼叫：“你咋啦？在喝水呛到啦？” “---.\/..-\/-.”随后他听到长短不一的扣响声，他默默的翻译：“gun，滚？”（注：斜杠是指停顿的意思） “哦呦？意思是你现在说不了话啦？”齐建国突然兴奋起来， “哎怎么说，和修竹去度假很开心吧？还能公费去北极圈转转，真羡慕你啊！不过咱老齐也不是盖的，过两天我就要去埃及出任务了， 那边从咱们这里订了几台怪兽晶体探测仪。我作为探测仪使用的老手去随行指导培训，为期三周哈哈哈，到时候咱也看看埃及的波斯猫身材怎么样。” “-.\/..\/..-” “哦，niu，牛是吧？那当然啦，到时候给你发照片，我知道你那个任务是保密的，但是你记得拍些女孩的照片保存着，回来给我看看北欧美女！” “---\/-.-” “ok是吧，好嘞我不打扰你了，祝你潜水愉快，争取把修竹泡到手，等你的好消息啊，muamuamua，有空给我打电话！” 齐建国还做了几个飞吻，然后愉快的挂断了电话。 “喂？博士，倪宽的手机能打通了，但是他现在好像在潜水，还用摩斯电码和我开玩笑呢，应该是没什么危险，啊，啊，好好好，那就这样，我挂了啊。” 齐建国很有气势的起身，像是巡视领土的贵族一样施施然走到空出来位子的澡堂里去洗澡了。 倪宽真想打死齐建国，姬修竹把头伸到气室里示意倪宽过去。他硬着头皮游过去，姬修竹居然还笑了笑，“你喜欢修竹吗？”她指了指自己。 “呃，这个问题，他实在是一个富有哲学性的...”倪宽一紧张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就换一个问题，倪宽你对修竹有好感吧？” 倪宽发觉自己躲不掉，而且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他点点头。 姬修竹无奈的笑了一下，她像是欲言又止一般，踌躇了一会才开口。 “...请你还是离她远点吧，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这是个悲伤的故事，痛苦是开头，而结尾是个笑话。” “哪怕你一直追她到故事的结尾，也不过是空留遗憾罢了。”姬修竹在水里缩了缩身体，好像想要拥抱自己一样，她低头闭眼，倪宽一时不清楚她是什么表情。 “什么，意思？”倪宽一个字一个字的理解，直到他确定没有会错意。 “她应该也和你说了，她的灵魂能力不是正常觉醒的吧？那是一种非常...残酷的经历，那是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孤独残酷和绝望。 在那之后我就诞生了，但其实我是作为她的保护人格出现的，修竹的那段经历...”姬修竹不说话了，她只是逼视着倪宽的双眸，像是要把他吓退。 倪宽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出来姬修竹的话还没说完。 “其实应该是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修竹已经忘掉了所有痛苦的经历。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说不定会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吧，但那对修竹不公平。” 姬修竹拔出一根白色长发，气室上方的大海和天空被浩然伟力冲开，厚重的火山灰绕道而行，这里居然成为了海洋里的一片陆地。 “你们要逃避的死亡，对我而言只是一点麻烦而已。” “你看到我这样的力量了吗，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根发丝罢了。但这也是我曾经受到的痛苦，现在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曾经就有多么的绝望。”她的额头浮现出一张哭脸。 其意为：世界崩塌之痛，挣扎的死寂者。 能力魂赦·命线：毁灭本身，支付的代价越多力量越强。 倪宽确确实实的看到了能力的说明，他不知道怎么说话，姬修竹用淡然的口吻说出这些话，好像已经丝毫不在意这些了，他心里有些堵，原本不会说出口的话再三思考还是讲了出来。 “那至少让我成为一个见证者，即使命运的尽头注定悲剧，我也可以试着和你闯一闯，但话说在前面，我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自己。” 他看见姬修竹的那根发丝连接着一根弦，那根弦不停地折叠，但无论多少次折叠依旧那么长，倪宽突然伸出手轻轻抚平了它。 于是海水倒流，一旁的小海豹拼命想要远离这里，但它被水流拉扯，眼看就要被漩涡撕成碎片。 “安静一点，谢谢。”倪宽眼中赤金色光芒爆闪，霎时间海底重新恢复平静，姬修竹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发丝。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气室已经没有了，她最后只是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倪宽抱着修竹直直飞上天空，火山灰依然绕道而行，他想起那根不断折叠的弦，似乎它已经无法复原了。 太阳高挂在天空，正好透过这火山灰的间隙洒下光芒。 于是这光刺破了死寂的世界，使得那极度压抑的黑云和浑浊的海水不再那么可怕。 倪宽抬头看着太阳，冬日的太阳并不刺眼，只是柔和的温暖。他周围无数的火山灰飘落，像是灰色的雪。 并没有风，于是浪静。 远处海燕的鸣叫清晰可闻。 海豚不断地跃起，它们知道这场灾难已经结束了。 修竹在阳光中醒来，她第一眼就看到倪宽。 “中午好，修竹，我们回去吧。” 第35章 莫柯柯的奇妙冒险(一) 结束了一天的功课，晚上九点莫柯柯精疲力尽的回到小区。 她家是老小区了，没有什么名字，小区的地址就是“墨香路xx号”。此时这个她走过无数次的小区大门，不知道是不是门卫感觉自己天天躺在传达室坐吃等死找不到人生意义，今天居然被擦的金光锃亮。 莫柯柯没在意，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六楼，一眼就看到墙上画的三角形。 “啧，到底是哪个人那么无聊，画了那么多三角形在墙上。”她已经懒得吐槽了，只是把书包从背上抡到身前，拿出钥匙开门。 她瞪着死鱼眼打开大门，赫然看到一只熊猫在吃她最喜欢的虾条。 “嘭”她把门关上，在原地站了几秒。 “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哪里来的熊猫。”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又拉开大门发现一切正常， “果然刚刚是看错了。”她刚灵活过来的眼睛又恢复成死鱼眼，一把把书包丢在沙发上，然后看着一只熊猫拎着虾条从她面前施施然走过。 “啊！哪来的熊猫啊！”莫柯柯一下子跳起来，“别吃我的虾条！”她恶狠狠的扑过去想要把虾条夺回来。 熊猫优雅的一转身，莫柯柯懵了，她居然在圆滚滚的熊猫身上看到了优雅的感觉，“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你不知道吗？”她不敢过去了，这只熊猫看上去不太正常的样子。 “哦，美丽的姑娘，我是一只食铁兽。”食铁兽仿佛老贵族一样从容，“欢迎你来到世界间隙，你可以叫我潘达。” 莫柯柯：“...” 莫柯柯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她那不应该存在的蛋疼。她捂着额头，“我一定是在做梦，对，现在还在上课，我要醒来抓紧学习。” “不不不不，亲爱的姑娘，这里是真实存在的，不过这里的入口原本不应该出现在纯物质世界，它只会在唯心力量富集的地方显现。” 说到这里他有些苦恼，可惜眼睛附近黑色毛发太多，所以显得有些滑稽。“你可以帮我们离开这里吗？壁垒世界不容灵魂与精神以外的力量，我可不敢出去，出去了就会变成一只真正的熊猫。” 莫柯柯毫不留情的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要写作业我的作业很多多到我想死所以很可惜我无能为力。” “哦，这确实是个问题。”潘达点点头，从屁股后面拿出一只签字笔，“这是一个神奇的道具，只要使用精神力驱动它，它就会把你想的东西写下来。”他摊摊手，“很多时候只是你来不及写完，并不代表你不会，不是吗？” 莫柯柯眼前一亮，但又摇摇头，“不行啦，我没法使用精神力，这笔我也用不上。” 潘达打量了她一下，“怎么会呢，我看到你的精神力已经达到【如日】之境了。”他从屁股后面掏出一个放大镜，“来，让我看看。” 莫柯柯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潘达用放大镜对准了莫柯柯的头顶，一阵剧烈的金光突然从放大镜照出，“哎呦，我的眼睛！”潘达从屁股后面拿出一瓶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滴，“还好我有眼药水。” 你怎么什么都从屁股后面拿出来！莫柯柯这么想着，但她没说。她也看到自己头顶的金光了，此刻的她异常激动。 “哦，堵住了！”潘达又看了一眼金光，他怪叫一声从屁股后面掏出半片金黄色树叶，小心翼翼的撕下来一点碎屑，然后凭空出现的水流包裹着碎屑变成球形。 “这是这是，魔法吗？”莫柯柯惊叹。 “不不，这只是等价交换，是一种半炼金学，是介于物质和唯心之间的半成品学问。” “吃掉这个，额，水丹，你就能恢复精神力了。”潘达有点肉疼的让水丹飞向莫柯柯，莫柯柯迟疑了一下，把水丹喝下肚。 在吞下水丹后，莫柯柯感觉自己的脑子上方一胀一胀的，压的头都有点疼。 但很快有一丝丝仿佛气体般的东西流到额头，像是一个人被饭噎住好久终于喝了一口水，一开始有点难受，但是很快精神力就畅快的奔流在脑海。 莫柯柯眼中金光大放，她一下子悬空飞了起来，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到处怪叫。 “哦，哦，可爱的姑娘，你看我也帮了你这么多了，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的请求了。”潘达搓着手，露出憨憨的笑。 “我要怎么帮你回去？破碎虚空行不行，你看看我要修炼多少年？”莫柯柯落到地面，她虚心求教。 “只要找到三个地方的召唤阵，再把它们破坏就好了，不知道是谁掌握了召唤仪式，又不知道为什么壁垒世界里居然有唯心力量存在，这才阴差阳错把我们召唤过来了。” 潘达苦着脸，然后他扭着屁股优雅的拉开莫柯柯父母的卧室，“小狐狸！出来，这次要靠你啦！” 莫柯柯看到一只沙狐蹦蹦跳跳的走出来，“哇！”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只狐狸，小狐狸歪着脑袋看潘达，“呦呦！” “这是姐姐——”潘达拉长了声音指着莫柯柯，小狐狸：“呦呦！” “战斗机，你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些吧？就是怎么找到阵法和破解之道。”小狐狸点头，“等等！你叫它什么？它叫战斗机？”莫柯柯问。 “是的，它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在其他世界也有战斗机的存在，他们是天空的霸主，他们...”潘达摸摸狐狸脑袋。 “好吧，它叫战斗机，你继续吧。”莫柯柯点点头说，“很不错的名字，战斗机。”战斗机呦呦的点点头。 “战斗机是一只智商很高的狐狸，它身上除了精神力还没有唯心的力量，所以它可以正常外出，它会指引你怎么做的。”潘达把一张黑色纸片递给战斗机。 “可是我怎么知道它要表达什么？”莫柯柯无奈的问。 “它不会说话，可是它会写字啊！”潘达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莫柯柯咬牙切齿的笑了笑，“哎呀，那是我多虑了，战斗机，从现在开始咱们彼此多关照啦～” “呦呦～”战斗机掏出那张黑纸，用白色的精神力在上面歪歪扭扭写出三个字。 “没问题！” 第36章 莫柯柯的奇妙冒险(二) 这个世界终于疯了吗，莫柯柯边想着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边写字，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这世界终于疯了吗”写出来了，她又赶快划掉，然后心无旁骛开始奋斗。 战斗机坐在沙发上，它好奇的歪头打量比它高得多的书堆，莫柯柯正埋在里面奋力画直线。 “诶嘿，这个真好用唉～o(≧▽≦)o ”莫柯柯兴致勃勃的划线，作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她只需要在脑海里想着这题怎么写，用笔画出直线以后字就会自然浮现在纸上。 晚上十点，莫柯柯骄傲的合上最后一本作业，她像个战神一样环视周围匍匐着瑟瑟发抖的作业们，恨不得放声大笑。 “呦呦！”战斗机拿出黑纸，用精神力在上面写道：“当人类，这么累的吗？” “额，只是现在会累一些，等到工作以后，不对，等到退休以后，就会好很多了。”莫柯柯说的自己想哭。 退休是什么？ “就是你完成了社会生产所需要的工作，达到一定年龄以后干不动了，就可以休息了。” 人类好可怜。 “哎呀，可是我们也不用面对残酷的大自然啊，我们分工合作就可以建设我们的文明啊。” 为什么要建设文明？ “因为文明一旦开始成型，就不可能停下来了。”莫柯柯想了好久，才简单地说。 那我们出去玩吧！ “啊？哦你是夜行性动物啊，我们人类晚上是要睡觉的。” 好吧，那我今天晚上也睡觉，明天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了吗？ “抱歉，明天白天我还要上学( ?? ﹏ ?? )”莫柯柯感觉很对不起小狐狸。 上学啊，上学是很好的事情，在我没有遇到潘达哥哥的时候，有一个六尾叔叔是我们的老师，我可喜欢上学了。 “嗯？”莫柯柯眼睛闪着光，“六尾，是狐妖吗？你们是怎么上课的？” 我们跟着六尾叔叔绕山跑，叔叔指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告诉我们它们的作用，都是我们那里的特产~ 小狐狸摇头晃脑的。 “诶～真好诶！”莫柯柯不由笑起来，“那都有些什么啊？” “呦呦！”小狐狸想了想在纸上写到，有被关起来的白老虎，能变大变小的抹布，还有战斗机！ “额，那可真是，长见识啦！”莫柯柯嘴角抽搐。 “战斗机，别打扰姐姐休息了，人类青年一天要睡够8个小时的，否则身体会有损伤。”潘达优雅的施了一礼，“莫柯柯小姐，你尽快休息吧，我会让战斗机倒个时差的。” 莫柯柯现在居然有点喜欢这两个家伙了，他们总能说出让人眼前一黑的词汇，但意外的能让人理解。 “诶，老公，你看这是什么啊？”北冰洋上一艘科考船正在往南行驶，“中北2”号生活区内，祝仪一脸惊奇的叫着莫承祖。 “怎么了怎么了，家里进贼了？”莫承祖连忙跑过来。 他看见屏幕中一只沙狐正在“以头抢床耳”，莫承祖大为惊奇，“热带沙狐也会北极狐的捕猎方式吗，这倒是个新鲜事，不过都是狐狸，会这招也不奇怪吧。” 祝仪说：“重点是咱家进狐狸了？还是莫柯柯那孩子养的？” 莫承祖一拍脑门，“真是让人不省心，我来给她打个电话。”说着就要打开微信。 “哎算了算了，给她发个消息好了，孩子一个人在家，学业又那么重，养个小动物排解寂寞也很正常。”祝仪说出的话也很离谱。 莫承祖一瞪眼：“那学业不管了？” “柯柯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成绩？即使考江苏卷也难不住她不是吗，孩子已经成年了，咱们这些年又经常不在身边，她小时候怎么过来的你还不清楚吗？” 老莫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算了，你记得给柯柯讲清楚利弊就好，女儿性格独立，这何尝不是我们的问题。” “放心吧，我相信柯柯。”祝仪微微一笑，“马上不是要靠港冰岛了吗，我来写一封信吧。” ... 莫柯柯掀起枕头，琥珀色的瑞士军刀被她拿起来，她左手的红绳顿时变得凝实。 她握住刀具，温暖的实感充斥手心，莫柯柯摩挲着瑞士军刀的表面，眼神放空，没有焦距。 她好想倪宽。 不知道倪宽在干什么呢，据说这次任务要执行好久。 他晚上吃饭了吗，之前还老让我给他点外卖的来着。 部队去打击怪兽，好像很容易牺牲战士吧，倪宽会有事吗？ 我也觉醒了精神力了，还是金色的，每个人觉醒的精神力颜色会不同吗？我还是觉得琥珀色更好看，很温暖。 她闭上眼，金光像流水一般流淌在手心，突然一阵轻微的漂浮感袭来。再次睁开眼时，她看到了宛如梦中的景象： 一条极清澈的河流围绕着松木搭建的屋子流淌，两三块方石漂浮在水上静止不动，上面是一张藤条躺椅； 一块巨大的伤疤出现在另一侧的空间，它如同被定格的镜片破碎散开，金色的树干从空间的伤疤伸入，上面长满了金色的树叶，莫柯柯多看了两眼，感觉有点眼熟。 蓝天的另一边是紫黑色的螺旋，无数星辰在其中坠落，有一棵巨树支撑起恒沙河般巨量的世界，那雄伟的主干让莫柯柯一阵目眩，无数分叉的枝头都刺穿了不同方位的空间，那巨树的根部漏出一些巨型建筑的残骸，好像是在废墟中生长出来的一样。 星辰坠入那些建筑，而后在上面摔得粉碎，不时发出恐怖的氦闪，但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莫柯柯只能看到点点的闪光。 巨大的树仿佛在呼吸一般树杈微微开合，无数的光零落在树干的每一寸表面，什么颜色都有，仿佛一件衣服。 但那是一个一个世界在时间尺度上快速创造又毁灭，莫柯柯只是看了几秒钟就有无数的世界消失灭亡了。 她无法找出语言来形容那个巍峨矗立的存在，这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事物，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场景，要形容祂只能用一个字： 神！ 巨树扎根在虚空之中，周遭有数不清的黑雾涌动，它们像烟一样四处飘荡，但在那么恐怖的距离之下仍能清晰地看到它们的轨迹，那速度可想而知。 它们轻飘飘的落在树干上，然后消失。莫柯柯终于看清楚了，那哪里是黑烟，那是无数生物组成的浩荡长河，它们不停地向着巨树冲击然后死去消散。 但那真的只是蜉蝣撼树罢了，莫柯柯头皮发麻，她不由自主的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金色的树干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到来，轻轻挥舞着如同在和她打招呼，祂仿佛知道眼前的场景会吓到莫柯柯，树干上留下了一滴翠绿的液体，那滴绿液滴落，还没有触地便消失了， 与此同时空间开始修复，那惊悚骇人的场景被遮蔽，周围又变成一幅乡村原野的景象。 莫柯柯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有空环顾四周，除了小木屋和一条小河，这里只有无边无际的草场，还有背后一扇飘在空中的木质小门。 她本能的明白小门就是她回到现实的【锚】，她记得之前和倪宽来过这里，这里是倪宽的灵魂空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能进入这里，或许是因为她握着那把瑞士军刀。 金色的树干轻轻抖动，十几片树叶落在莫柯柯面前，“这个，是送给我吗？”她看着飘在手中的树叶，忽然发现自己的灵魂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清晰，再不像之前那般如同雾气。 她把树叶归还，只留下一片，“谢谢你的礼物，我要一片就够了。”她想着那树叶的碎末就能激发自己的精神力，一定是个好东西，但拿别人那么多不太好，只留一片送给倪宽就好。 她一下开心起来，仰头看天，树叶自动挡住大半刺眼的阳光。 对了，给倪宽留句话吧！ 她用手在地上写出歪歪扭扭几个大字： 莫柯柯到此一游(*^▽^*) 第37章 万里来信 冰岛，雷克雅未克。这里距离爆发的火山很远，只是偶尔有些细白的灰烬从天空落下。 零下五度的6级风简直是刮骨的刀，街上人们来往匆匆，穿行于一间间店铺之间，这里是洛加维格ugavegur）购物大街，雷克雅未克最繁华的商业地段。 一个穿着泳裤的男人在寒风中缓缓走来， 他的眼睛坚毅果敢，又带着诡异的灵动；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仿佛在嘲讽见到的每一个人；他身上的肌肉线条优美流畅，像一只矫健的豹子，最引人瞩目的是，这家伙没穿衣服却系着个腰带！ 他面前是冰岛有名的彩虹路，这里正好有画家在举办画展，一幅幅素描图和油画整齐地排列。 那个带着英伦风复古贝雷帽的画家瞪大了眼，一路随着倪宽的身影转动脑袋， “哦上帝啊，这简直就是最好的模特，他身上的肌肉线条那么分明，即使是新手画家也能轻而易举的画出完美的人体结构！” 但他还是没敢上去讨要倪宽的联系方式，他发现倪宽防备的盯着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倪宽感到十分甚至九分的害怕，那个画家一直用垂涎的目光看着自己，别是个同性恋吧！他的性取向很正常，可受不了一个同性含情默默的盯着自己。 当然了，他尊重同性恋并不歧视他们。 「geysir heima」 倪宽看到这家店的店名，里面是卖服装的，他施施然走进去。 “呃，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女服务员吓了一跳，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对倪宽说道。 “来一套男士全套衣服，价格无所谓，再来一套女士的，帮我打包一下。”倪宽拿出手机，他的手机支持nfc的pay支付，直接当银行卡刷，当然那张卡是汉辕给他的。 “别告诉我多少钱，我怕我心疼。”倪宽还要去买鞋子，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可劲的造就完了，听说冰岛的羊绒衫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一档，倪宽也想穿一件感受感受。 又去旁边的鞋店买了鞋子，他终于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不引人注目的，但抱着女性衣服还是有点奇怪的人，倪宽提着几件女装沿着道路一直走，在太阳船雕塑附近找到一辆的士准备回去。 开车的居然是山姆叔叔，他很开心的和倪宽打个招呼，“这不是尼卡吗，刚买完东西准备回去吗？”他看到倪宽手里全是女装，不由得肃然起敬。 “哦，我的天，你对你女朋友实在是太好了，出来一趟自己什么也没买，尼卡小子，对自己好一点，我知道有家渔具店，那是全冰岛最好的渔具店，你想去看看吗？” 倪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钓鱼佬的人设，他愣了一下，摆出眼前一亮的样子，“山姆叔叔，这真是个极好的主意，那咱们走吧！” “嗨嗨！”山姆叔叔开着车，突然变得猥琐起来。 “尼卡，你知不知道艾琳娜对你好像挺有意思的。” “哦～她是个好姑娘，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能背叛她。”倪宽倒还真想和艾琳娜当面致谢。 “你知道吗，艾琳娜已经硕士毕业了，她是个天才，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和你随便聊聊。”车子停在路口，山姆叔叔喝了口水，“她还加入了一个叫什么...精神小屋的组织，听说里面还有超能力者！” “精神小屋？这名字还挺别致的，超能力者也不奇怪吧，毕竟怪兽都有了。”倪宽随口说。 “哈哈，告诉你一件事，冰岛还从没有出现过怪兽呢。” “或许是官方封锁了消息。”倪宽眼睛一动，但还是摆出了一种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我不说的表情。 “也有可能，不过我们没听说有人因为怪兽受伤或死亡，你知道，冰岛就那么点大，消息传的很快。” 倪宽坐直了身体，他在之前回到住处时就和汉辕博士通过了电话，汇报了晶体蕴含意志或属性的事情，看来一会又要打电话了。 雷克雅未克时间比北京时间慢8小时，国内现在是晚上8点，一会赶快打电话，别打扰博士休息，倪宽心想。 去渔具店选了半天，倪宽还真就看上了一根氟碳线，店主连连夸赞说这是店里最好的线，倪宽一看还是日本产的。 哦，我来冰岛买日本产品，倪宽自嘲。随后他感觉自己灵魂空间似乎有动静，他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刚坐上车就闭上眼睛，山姆叔叔以为倪宽累了，也没再说话。 上浮的感觉慢慢消失，金色的树枝微微摇晃，倪宽和树哥打了个招呼，然后环顾灵魂空间一圈，发现多了一张桌子在小屋前，他走过去，发现上面有纸笔。 倪宽： 展信佳！怎么样，是不是被这封信吓了一跳？你已经走了8天了，这段时间南京下了好大一场雪，自从08年以来这是最大的一场雪了， 可惜我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家，课业把时间占得满满的，只能看着学弟学妹们玩的很开心。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这次出任务要好几个月，是不是去外地啊？回来的时候可以给我带些纪念品吗？等你回来就开春了， 那时候我也要忙着高考的事情了，我爸妈应该也回来了，你可别拿着钥匙推门就进来啊！我可不好解释。 还有，你是不是很疑惑我怎么给你写信的？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精神力觉醒啦！和你琥珀色不同，我是金色的精神力哦。而且我可以跑到你的这个灵魂空间里面，你不会介意吧？ 除开8天前的那次，昨天我进入你灵魂空间的时候可是吓了一大跳， 这里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样，还有一棵大到我无法形容的神树，那棵树把你的空间修复好了，它还送了我一片树叶，这肯定是好东西，不过我用不到，还是送给你吧！我放在信的背面啦。 昨天交到两个异世界的新朋友，一只熊猫和一只小狐狸！熊猫嘴硬说他是食铁兽，然后他说他名字是潘达，笑死我了，那不还是熊猫吗？ 小狐狸叫战斗机，它还不会说话，但它可以用精神力在纸上写字，他们两个好有意思！ 对了，就是潘达帮我觉醒了精神力，用的就是那片树叶一样的碎屑。 他们是来自异世界的生物，被我家门口的那个三角形召唤过来的，但那只是其中一个召唤阵，潘达说召唤阵一共有三个，我只要找到另外两个就可以解放他们了。 你什么时候能看到这封信呢？应该会有时间在灵魂空间看一圈的吧。 记得给我回信哦，有点想你了。 即请 冬好 莫柯柯 2024.12.14 第38章 三度地震 倪宽看完信，翻到背面，果然看到一片金色的叶子。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把叶子吸收了，这很容易，只要他把叶子撕开一个口就行； 第二个选择是留着，给姬修竹当炮弹用。 但他还没厚颜无耻到这个程度，他准备先选第二项，如果没用上这树叶就回去还给莫柯柯。 这是真正的好东西，莫柯柯不了解它的价值，倪宽却是一清二楚。 然后他微微一笑，拿起笔开始回信。 小河缓缓流淌，不时有风吹过，茂盛的草地像波浪一样起伏。倪宽靠着小木屋写信，太阳悬在正午时分。 他还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就来当兵了，只是读了一年的士官学校，文化方面不是很突出，但好歹也是不停写报告的人，只见他一会皱眉，一会微笑，很快写完了回信。 “嗯，环境还是太单调了。”倪宽看着木屋，小河和桌子，决定再创造些别的东西。 一片低矮的栅栏凭空出现，它们把木屋周围圈起来，地上的草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麦田。 “嗯，这样感觉不错，无边无际的麦田会给人欢欣的感觉。”倪宽想着下次换成充满生命气息的向日葵或许会更好看，他满意的点点头，回到了现实。 山姆叔叔还在开车，他打开了车载播放器，正在播放的是《yesterday once more》，也叫昨日重现。 “山姆叔叔，你喜欢听些老歌吗？”倪宽很熟悉这首歌。 “哎，新歌我听不来，我不喜欢那些新潮的东西，像什么rap，摇滚。我就喜欢听一些抒情的音乐，让我能放松下来。”山姆叔叔随着音乐晃着脑袋， “对了尼卡小子，这次没白来冰岛吧？还体验了火山爆发和地震，听说那时候你们在蓝湖泡温泉，那边现在估计已经烧成高汤了吧？” 倪宽无奈的摇摇头，“太刺激了，我可真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了。” 山姆叔叔哈哈大笑，一个漂亮的倒车入库，“好，现在是下午一点，我正好也回家吃饭。” 倪宽告别了山姆叔叔，徒步走了5分钟，终于回到了住处。 他推开房门，修竹正坐在电脑前工作。他把购物袋放在门口，走过去一起看着屏幕。 那是一篇要发送回国内的电子邮件，修竹用旅游笔记的写法把他们这两天的经历总结归纳。倪宽没有打扰修竹，他走到厕所给汉辕博士打电话。 “喂？博士，你知道冰岛现在没有出现过怪兽吗？” “这个你要去问柴少将或者方上校，我可不管它们的出生点。”汉辕一边刷牙一边含糊地说道。 “我会给上校打电话的，麻烦博士你也注意一下这件事情，我觉得可以重点关注地质活动和其他地区怪兽出现的有关联系。” “嗯？你是说冰岛地质活动频繁可能和异世界有关？”汉辕感觉有点悬，“行吧，我让人去整理一下这段时间的情报，明天早上给你消息，哦对你而言是凌晨了。” “没事，我精神好。”说完倪宽就挂断了电话，转头又给方向上校打过去。 “倪宽，有什么事？”方向那里传来不断地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看来上校同志还在加班。 “上校，根据当地人的说法，冰岛迄今为止并没有出现过怪兽，这是真的吗？” “哦，对，这也是为什么少将给你们制定计划定在在冰岛上船的原因之一。”方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嘶，这么说你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 “我们到达冰岛两天不到，已经经历了2次火山喷发了，虽然这里的居民都觉得很正常，但我想说的是，我怀疑...”倪宽感觉他的预感有点扯淡，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怎么觉得地质活动在追着我一样。” “嗯？”方向愣了一下，“啥玩意？你别多想，只是连着碰到两次而已，应该是运气不好吧。对了，接你们的科考船快要到港了，大概两到三天就到，你们可以提前上船出发，或者等欧洲队科考队先走。 有两条路，分别是船和飞机，要是你选择坐飞机的话，科考船就不等你了，他们补充完补给就会离开，不过飞机有一点很好那就是快，但是北极天气多变，说不定就会停飞一个月什么的。” “那还是船吧，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御寒的装备买的都是最好的，唯一的问题是补给怎么办，总不能科考船一直陪着我们不工作了吧？”倪宽问。 “哦，科考船就是要去北极点的，这点你放心，上船看到鲸鱼记得拍照，对了，你把电话给修竹，我有事和她单独谈。”方向喝了一口咖啡。 倪宽把手机给修竹，然后他想起来刚刚还买了一捆鱼线，这也是救急时可以用的，于是把线盒放进背包。 修竹把手机还给倪宽，她轻声叹气，“我奶奶说临时有个小任务，要在这里等到国内科考队里家族的一个人，她的意思是你先乘坐科考船， 我和二队一起坐飞机到巴内奥冰上营地（barneo ice camp），这个地方在北纬89°，可以直接完成汉辕博士交代的任务。”修竹拿出那个黑球，倪宽也掏出来一个长得一样的黑球。 “也好，飞机比较快，总比在船上十几天来的舒服。”倪宽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内心却叹了口气，肩膀微不可察地耸了下去。 修竹看出他不开心，于是停下手中的工作。 “好啦，等我们汇合以后不还是一起行动吗，我还有个单人任务你记得吗？还要你帮忙当保镖呢，你会答应的吧？”修竹笑着拉起倪宽的手。 倪宽不争气的开始心脏狂跳，他发誓即使在火山爆发那次快要死了也没有现在那么激动，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他对自己说。 但是没办法，笑容已经爬到了倪宽脸上，“当然没问题！” 毕竟我发誓要【守护】你。他这么想着，无人注意到，腰包里的流光也在微微闪烁。 倪宽的装备很少，不是说他用不上那些，他的任务只是跟着科考队的足迹，顺便看一眼北极点的情况，汉辕博士已经尽量高估了他的身体状况，但倪宽还是扔出来一堆装备。 相比之下修竹大包小包，她要和科考队汇合，免不了多带些备用的装备。 倪宽拔出修竹装备里的猎刀，用精神力狠狠地淬炼了一番，直到这把刀变成纯金色，威风凛凛。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拉起修竹往外面跑去。 一阵地动山摇，又地震了！倪宽脸色难看，他真的怀疑这地震有问题，即使不是追着他们震，地质活跃成这样绝对要发生大事。 陈员外惊魂未定：“我靠两天三震，冰岛要出问题啊！不行等你们走了我要申请休假，我回国内待段时间。”他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于是低头去接。 “海龟，海龟，你怎么样，刚刚地震有没有伤到？”大番薯大声呼叫。他们在蓝湖西南面建立的临时营地里，地震波数据被忠实的记录下来，“呼叫队长，震中距离上次微震偏移了30公里左右。” 海龟依旧没有脱下他的潜水服，反而还背上了一个更大的空气钢瓶，他挥动双手驱赶受惊的鱼群，用头盔内的麦克风说：“大番薯，我是海龟，我没有问题，可以继续下潜。” “收到，大番薯，确定震源，画出轨迹图。”队长的声音很冷静，“我已经通知了北欧区的精神小屋成员，这次的情况和以往不同，我们的敌人不是庞大或者狡诈的异世界生物，而是到现在还无法看清的迷雾。” “好的海龟，请继续下潜，注意空气管快要到达极限长度了，接下来你只能使用钢瓶里的空气，预计你有一个小时的水下活动时间，但上浮速度不能太快，你只有30分钟的时间下潜。” “海龟收到，空气管已脱落，钢瓶气阀已打开，咳咳什么味道？” “抱歉海龟，我是翻车鱼，我压缩钢瓶空气的时候在吃烧烤。” “...等我上来要你好看。” “是的，队长，我已经把轨迹描绘出来了，已经发到你的邮箱。” “嗯，这看起来像是个移动旋转的...正方形？” “次数太少了，队长，如果再地震个8次我就可以确定了。”大番薯说。 “那可不行，冰岛的火山或许会被激活一大半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和军方联系吧，想不到这件事突然变得这么严重了。”队长叹了口气。 冰岛精神小屋进化者成员：队长，大番薯，翻车鱼，海龟。 他们是四个进化者，因为冰岛并没有怪兽降临过，所以他们都是花高价买来的怪兽晶体。当然这不代表冰岛就只有四个进化者，只是他们有意识的联合起来想当超级英雄。 其中三个人是万恶的资本家，只有海龟是伟大的无产阶级，每次有什么事需要运作或决定都靠三个有钱人拍板，而海龟自称喜欢探险，所以每次都冲在第一线。 他们的聊天如上所述，经常是各聊各的，又彼此穿插联系，有种混乱的和谐。 “大番薯，我看到一个洞穴，里面有水流，应该是个活穴。”海龟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 “怎么样海龟，发现什么了吗？” “...” “海龟？海龟？” “...” “海龟！该死的，通讯中断了。”大番薯开始计算氧气瓶剩余时间。 第39章 倪宽，海豹和海龟 在一间地下室内，3把手枪对准了一个秃顶中年人，中年人双手抬起，被铐上手铐。 扬声器里还在传来呼喊的声音：“海龟海龟，听到请回话，我是大番薯。” 有个人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然后像是被传染一样，几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除了队长。 这个秃顶的中年人满脸焦急，他还想说什么，但麦克风被人一把拽下来，扔到一边。“别轻举妄动，虽然冰岛法律不提倡执法杀人，但打伤你还是没问题的。”一个警察说道。 “不，我的同伴在深潜过程中失去联系了，我要求面见总理，我这里有一份文件，关乎到国家的存亡。”队长一开口，其他人又是哄堂大笑。 “你深潜的同伴我们会负责组织救援的，至于面见总理，你要先经过法院的判决再说。”一个中年人自黑暗中走来，他把证件对着队长一晃， “我是海防部队的，你因为涉嫌私自泄露国家安全机密罪被公诉...”男人话还没说完，一个证件发着光就从队长衣服内侧口袋飞出打开，队长眼中闪着赭红色的精神力，那种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瞬间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哦我的天哪，他是超人吗？”有人小声惊呼。 “我是精神小屋冰岛分部负责人，”队长手上的手铐自动打开，他面无表情地揉着手腕，“我现在以进化者的身份再说一遍，我要求面见总理，这里的文件关乎到国家的存亡。” ... “怎么回事，队长的声音也消失了！”大番薯在对讲机里喊。 “你不用喊了，我就在你身边。”翻车鱼叹了口气，“就剩咱俩了，听刚刚队长那边的声音，被警察发现了吧，不过队长应该能摆平，最主要的是海龟那边，他的信号消失了。” 大番薯开始切换频道，希望能够找海龟的信号，或许海龟也发现对讲机没声音了，正在更换穿透力更强的低频率频道。 “海龟海龟！”无应答。 “海龟你听到吗？”无应答 “海龟啊——”“谁在呼叫？”大番薯先一喜，然后又一阵失落，他听出来那不是海龟的声音。 “你好，我们在蓝湖西南面的海滩，有一个深潜爱好者失联了，他的钢瓶还剩不到40分钟的空气，你可以帮我们吗？” 大番薯心想至少这个人有专业对讲机，或许是什么极限运动爱好者，可能有门道找到专业救援人员。 “哦？你等等，我马上就到。”倪宽晃了晃对讲机，他在检查装备有没有被地震损坏，调试对讲机的时候意外听到了其他人的呼救信号。正好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过去救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陈员外刚刚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开车走了，倪宽和修竹打个招呼出去逛逛，他腰包里带着手机，流光和对讲机就出门了。 把存在感压低，倪宽以每秒150米每秒的速度飞向蓝湖，若不是因为风在他身边守护，他连眼睛都睁不开，等到了郊外，他干脆放开了红绳，流光发出微弱的金光，在天上划出一道痕迹，久久没有消失。 现在的速度来到1.25马赫，速度足足翻了三倍，突破了音障以后风已经无法完全守护住倪宽，倪宽闭上眼用精神力控制方向。 周围的事物被疯狂的甩在后面，一只驯鹿在草场上进食，突然身后传出巨大的音爆声，吓得它转身就想跑， 可是它转头看过去时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是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草地剧烈晃动，还有一根金色的轨迹线在半空久久不散。 模糊的景象一下子变得静止，倪宽悬浮在蓝湖二十几米的高空，他判断好方向，然后放慢了速度飞去。 他的精神力可以探测50米不到的直线，在旷野中不如眼睛，在建筑里不如耳朵，但精神力有特别的优势，就是它可以实质化，而且精密度极高。理论上倪宽可以用精神力模拟牙刷，模拟梳子，只是消耗有点大。 用流光拉着倪宽飞行可以全速冲刺20分钟，但倪宽自己飞的话只有不到3分钟的耐力，因为人的体积更大，而且传导精神力的效果不如流光的材料。 或许可以想办法让身体表面覆盖特殊材料？或者特殊材料的手套？ 思维一下跑远了，倪宽晃晃脑袋，他终于发现了一艘小艇在海上无助的飘着，倪宽并没有过去，而是直接在原地入水，向着小艇下方潜去。 大番薯还在呼叫，翻车鱼不停的刷新着雷达。他们没有发现，水中一个影子在快速潜入他们脚下的深海。 倪宽发现不仅是风，就连水也很配合他的动作，和一般人正常游泳跑步相比，倪宽做同样的动作时往往事半功倍。 可惜水里不能使用嗅觉，不然倪宽能够轻易地找到失联的潜水员。 但声音也可以用来搜寻，倪宽在水里通过皮肤微弱呼吸，他发出高昂的声音，希望能够产生超声波来扫描周围环境。 但是不行，他的嗓子还到不了那种境界，不过他一嗓子倒是惊醒了鱼群，一只小海豹游了过来。 倪宽一眼认出来那是上次修竹逗着玩的小家伙，海豹的部分种类是可以发射超声波的，他一下用精神力捆住几只游鱼，然后送到海豹身前。 小海豹似乎还认得倪宽，它围着倪宽游了一圈，两口吞下倒霉的鱼，然后摆出头下尾上的姿势，肚皮向着倪宽。 倪宽不太懂野生动物的知识，但肚皮这种没有防御力的部位对着他，应该是表示善意吧。于是倪宽摸了摸它光滑的肚子，然后继续往下潜水，小海豹歪了歪头，紧跟上来。 倪宽对着下方不停的指指点点，小海豹好奇的看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游去。 倪宽也不知道小海豹能不能找到下面的人，假设潜水员晕厥在海里，就会不停的往下沉，那就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小海豹忽然发现了什么，它一下子游出去很远，倪宽赶忙跟上。 小海豹停在一个洞口前面，有轻微的水流从洞里往外涌，倪宽感觉到洞里有轻微的震动，他一下子没法判断是否安全。但小海豹已经轻车熟路的游了进去，好像它很熟悉这里的样子。 倪宽跟在后面，既然海豹随意地进去，就代表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这洞口大概能让一个成年人蹲着通行，游进去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越往前游，震动感就越强，倪宽突然停下来摸着岩壁，试图感受出来一些信息。 光线很少了，倪宽现在更依赖听觉和触觉。 好像有一条大河在奔流，倪宽皱着眉毛，海里还有大河吗？这时小海豹游回来，咬着倪宽的手往前拽着，好像在邀请他去自家做客。 他的好奇心被钓起来了，但前方可能会有危险，倪宽发誓他就过去看一眼，要是危险他立马转身就跑。 小海豹围着他转圈，倪宽这时才发现这洞已经足够两人并排走了。 太黑了，倪宽不得已动用精神力模拟电磁波，这样能让他看的更清楚，只是精神力开始缓缓流逝。 人毕竟是视觉生物，哪怕倪宽有着一对人类里最拔尖的耳朵，也下意识去依赖视觉去探索和面对危险。 他加速往里面游去，既然已经开始消耗精神力，那就要赶紧结束战斗才行。 小海豹在他后面跟着，不时啃一口岩壁上的海藻，然后又摇摇头吐出来。 震动越来越大了，伴随着一种沉闷的呼啸。倪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小海豹便游到前面，洞口开始变窄，但好像有光出现。 离得越近，光就越强烈。 倪宽眼睛眯成一条缝，光线太强了，即使他有意控制瞳孔收缩也无法看清楚洞的出口外有什么，小海豹已经冲出了洞口，发出鸣叫声。 等等，发出鸣叫？倪宽游了一半发现前方居然没有水，他惨叫一声往下方栽过去，幸好精神力及时扯了他一下，他在空中完成受身动作滚落在地。 至于为什么没有飞起来，因为倪宽感觉精神力刚刚离体就被一股力量撕扯开，他只好收回。 很奇怪，刚刚觉得刺眼得很，从洞里面出来反而可以正常视物，倪宽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方形石块挡在自己面前。 他倒吸一口气，发现这里的空气带着浓浓的咸味。 那石块异常巨大，光是高就有六七米，上面还有些图案，倪宽看不懂，像是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 他连忙拿起手机开始拍摄，拍到一半赫然看到一个穿着潜水服的家伙在不远处脱衣服， 但那是非常具有弹性和韧性的材料，在设计之初就是要有人帮忙穿脱，于是那家伙使出吃奶的力气不停摇摆，像是商家开业有时会买来那种用吹风机的气球人。 倪宽差点笑出声，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居然没有发出声音！他捂着喉咙，确定声带在震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耳朵出问题了。 他慌忙捂住耳朵尝试自体骨传导发音，但是没用，还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不能接受自己突然听不见了，不停地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聋了。 那个摇摆的气球人慢慢朝着倪宽走来，姿势古怪至极，倪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只见对面那家伙突然伸出一只手，对他招了招。 倪宽上去帮他脱潜水服，费了好大的劲才脱下来，那家伙精疲力尽的坐在地上，开始无声的咒骂起来。 倪宽拉着他，用摩斯电码慢慢拼写“你 如何 在 这里” 他拍拍脑袋，用手指上下晃动，“有 洞 下来 水 没有 就 上 不去。” 倪宽点点头，他指着那个石头，露出疑惑的表情，那家伙耸耸肩，做了个脱衣服和攀爬的姿势指指巨石，好像说潜水服太滑了，不脱掉没法爬上去。 小海豹咬着倪宽的裤腿，把他往一边拽，倪宽就往那边走，小海豹爬的太慢了，倪宽干脆把它抱起来。 小海豹趴在倪宽身上，用头拱着倪宽示意前进方向，那家伙提着潜水服跟了上来。 倪宽现在已经放心了，小海豹似乎来过这里，而之前他发出声音引得小海豹前来查看，就证明小海豹没有耳聋，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导致的暂时性耳聋。 一直走了几十米，这块石头还没有走到头，倪宽不由得多看了它两眼。 卧槽，这好像是汉白玉？这么大一块原胚，不知道是不是人工合成的。 倪宽索性直接跑起来，后面那家伙以为倪宽发现了什么，把潜水服在腰间打了个结，连忙跟上。 一共走了一百来米，倪宽看到有石阶出现在巨石的尽头，他恍然大悟，小海豹只能走石阶，所以把他们引过来。 倪宽是能爬上那巨石的，上面有许多图案花纹，都是可以下脚的地方。 后面那家伙低头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脱下来的潜水服，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那么急了。 第40章 梯子，黑暗与寂静 他们拾阶而上，炽白色的光不停地闪动，刺的人眼睛睁不开，倪宽只好一只手挡住眼睛，伸长了另一只手用触觉来前进。 哆哆嗦嗦爬完了台阶，倪宽眯着眼，依稀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面前矗立，但光线实在是太强了，他眼泪都流下来。 小海豹拽着倪宽往前走，倪宽灵机一动，他也学着小海豹的动作趴下来前进，果然光线弱了很多，这里似乎就是设计得让人趴跪着前进。 他感受到后面那家伙四处拍打石块传来的震动，于是转过身去把他拉到地上，那家伙连忙拉住倪宽，用摩斯电码说，“回去 或许 前面 危险 时间 很多 再来” 倪宽过两天都要离开冰岛了，他可没时间再来，而且好奇心被吊起来了怎么会轻易后退，他轻轻拍打那家伙的手臂，“我 前进 你 等待 15分钟 离开” “洞 高 高 我 离开 失败” “一起 冒险 爽” “生命 重要” “爽” 倪宽懒得回复了，快速往前扒拉几下追上小海豹，海龟在心里疯狂输出倪宽，但还是害怕，于是追了上去。 绝对的光明就是绝对的黑暗。 倪宽跟着小海豹爬了又一个100米，突然光线暗下来了，他试探性睁开眼。 脚下依然是那块巨石，左面的地上有一块木板。 他缓缓抬头，看到一个木梯，这木梯一直向上，两侧用金属链条作为护栏，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迷雾中，仿佛无穷无尽。 他转头看向两边，炽白的光通过漫反射仍然让眼睛微微刺痛，于是不敢再看。 无数的光中，这一条木梯是唯一的黑暗，正如无尽的黑暗中，这木梯是唯一的光。 倪宽感觉自己可能已经不在地球了，这里或许就是异世界，如此壮观又诡异的景象让他心里充满惶恐，像是瞥见神迹的无神论者，感觉世界观都要崩塌。 海龟拍了拍倪宽，他这才回过神来，前者在周围画了一个圆，然后摊手。 他环顾四周，前面的小海豹不知道去哪了，不过他刚刚大致计算过，一共也就200米的距离，他闭着眼睛跑过去也就不到一分钟的路程。 “我 代号 海龟”海龟敲着摩斯码倪宽，“为什么 停止 这里 空荡荡” 倪宽看着漆黑的道路延伸，他忽然打了个寒战，“黑色 道路 左边 看见 是否”他回复海龟。 “没有 这里 亮 是否 还要 探索 建议 回去” “我 看见 木桥 锁链 左边 延伸 很远”倪宽指着那座桥，但海龟好像被光闪的眼睛睁不开，他茫然的看着原本应该是黑暗的方向。 “我 回去 我 不 玩了”海龟被倪宽吓到了，他晃悠悠往回爬，倪宽也想回去，他最后看了一眼木桥，却一下子发现一截棍状金属在十几米远的桥上躺着。 “等等 我 看见 一根 棍子 或许 这里 好东西”倪宽忘了文物怎么拼写，他让海龟等待他一下，他试探性的踩在木桥上。 “咯吱”一声，在倪宽脚下和无尽遥远的一处房间里同时响起，一个人影听到这声音缓缓走到一块影像前， 他试探性的拨动面前由12根弦锁住的各种东西，影像也随着他的动作变换不同场景，直到他抓住一条小木船，影像里的场景浮顿时现出倪宽试探着伸出的一条腿。 他抓着木船翻过来，看到底端刻着一行小字“日之崇拜 魂 权限高级 等级1”他突然激动的笑出声来，“哈哈哈，居然是高级权限，这里是哪里，居然会有高位格者存在！” 他把小船拿起来，一道光束扫描侧面的圆形图案，很快得到一行数据，“祖星伴星，无权限访问。” “啧，算了，先观察一下。”他摇摇头把小船放回去，开始津津有味地看影像，一些零食也被他拿出来，看样子是准备打持久战了。 ... 倪宽一脚踩到木桥上，然后猛回头，他真怕自己一下子就被拉入某个空间里去了，所以他是拽着海龟一起的，不过好在他真的只是一只脚踩在木梯上。 于是他放心了一些，海龟被他拉着也摸索着上了木桥，“哦～”他叫了一声，倪宽吓了一跳，“听力恢复了！”倪宽大喊。 “哦，这该死的光终于停下来了，这可真是一场折磨人的深潜。”海龟扶着木桥，他看不到前面有多远，倪宽挡着他的视线，“你好，我要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尼卡，等我拿到前面那个金属棍棒咱们就回去吧，你的队友在上面要急死了。” “唉，多亏了你尼卡，不然我一个人是爬不上过来时那个岩洞的，那里被打磨的很光滑，将近四米高，一个人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对了尼卡，那只海豹去哪了，我看到一开始它在最前面的。” 倪宽往上走了十几步，海龟也被拉着走，倪宽说：“不知道啊，是它把我指引进来的，你还得谢谢它，不然我还不一定能发现这里。” 海龟一听，顿时炸毛了，“什么？你也是被它拉过来的？我也是啊，它把我引进来我从四米高空摔下来给我摔晕了，然后它又出去把你引进来？哦我的天哪，它是怎么从这里出去的？” 倪宽走路的动作僵住了，他赶快转过身，伸头去看海龟身后来时的路，可那是一条长长的木梯，他来回看着前面和后面，海龟也发现了不对。 他们站在无尽的黑暗里，木梯散发着幽幽的光亮，像是要指引保护来到这里的生命，使他们不被黑暗完全吞没。 前不见终点后不见来路，他们如同走在无穷无尽的死寂中。 倪宽定了定神，“稍等一下海龟，我要坐在这里两分钟，或许当我睁开眼的时候会给你一个好消息。” 他坐在木梯上闭眼，上浮的感觉出现，他睁开眼，金色的树枝微微摇晃。“树哥，下午好啊。”倪宽说。 他坐在小桌前，创造出新的一张纸，在里面写下自己遇到的情况，和莫柯柯如何去联系方向上校的方法，然后计算了一下时差。 现在是雷克雅未克时间下午3点到4点之间，证据是他来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那么北京时间就要加8个小时，已经是次日的一点左右了。 他预计莫柯柯可能会早上或者放学来灵魂空间查看回信，那么最多还要20小时组织才能明确倪宽的线索，他有点郁闷，或许自己赶不上“中北2”号科考船了。不过和修竹一起走也不错，想到这里他又开心起来。 海龟看到倪宽慢慢睁开眼，急切的问，“什么好消息，你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没有，但我用特殊的方式告诉我的一个伙伴我们是怎么进过来的，以及可能找到我们的方法，还有这个地方的异常。” 倪宽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执意拉着你进来的，但是如果我们先出去的话或许以后就无法进入这个地方了，我有种感觉，这里面或许是一个古老文明的遗迹，单从外面的巨石浮雕就能看出来。” 海龟感动的几乎落泪，“我的队友要是跟你一样就好了，他们老是坑我。放心吧，我从事这行就已经有死在某一次探险中的觉悟了，相比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被分解者消化，这里简直太棒了。”（注：分解者指大自然里分工中以生物尸骸为食的生物） “那我们前进吧，这木梯不知道延伸出去多远，非常不符合常理，也不知道存在这里多久了，怎么没被腐蚀。” 他们默默向前走去，每一步都伴随着木板轻微的响声。倪宽扶着金属锁链，入手冰凉。 “等一下，我们要不要试着往后走？”海龟突然说话。 倪宽说：“算了吧，我假设我们现在还在地球，我们只是潜水一百米左右，即使算上那个洞弯弯曲曲又下去一段距离，那么往上走很快就能走到头，往下走的话岂不是离水面越来越远了， 你的队友还在水面不停呼叫你，估计现在已经有搜救队过来了吧。”倪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队友还是很关心你的。 第41章 骨骸，祭祀? 倪宽想起一个科幻作品集里面描述的一条永无尽头的楼梯间，但在那个作品里并没有直观的描述永无止境这个概念，只是有恐怖的怪物不停出现，来恐吓受试人员导致他们死亡。 可是现在连恐吓都没有，倪宽计算着脉搏已经跳了600次，他的心率比经常长跑的人还低，每分钟只有四十多次，就算算上即使他的心理素质再好也会有所紧张这个条件，他们也已经走了超过10分钟了。 木桥依旧没有变化，但倪宽感受到原本冰冷的金属链条慢慢温暖起来了。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征兆，他把这个发现分享给海龟，海龟也精神一振。 他们每分钟的步频只有70次左右，倪宽取近似值计算出他们大约走了400米。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什么样的链条能够在如此长的距离下依然笔直而不下坠？ 倪宽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这里因为没信号也连不上卫星他已经关机了，但这种特殊型号的手机关机状态下会开启另一个简陋的求生系统， 它包含手电，指北针，以及手动打开的卫星通话等等求生才能用到的功能，并且不使用就不会运行，做到了尽可能的省电。 如果倪宽准备充分，这手机其实还有一个小部件作为手摇发电机，正好可以供应求生系统的短时间运行，彻底摆脱电池的桎梏。 惨白色的光照在金属链条上，倪宽又切换成黄光，这样能够减少光线反射，照的更远。 倪宽皱着眉一个扣环一个扣环的看，这些链条大小不一，但很有规律的组合着，从浑圆的形状慢慢过渡到直边圆形，最重要的是它们没有缝，居然像是现代工艺。 他拉着海龟一起看，手电不经意间照到侧面，倪宽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他好像看到一个骷髅头。 他咽了口唾沫，把光重新打过去，穿透了薄薄的水雾，一个骷髅在斜下方仰头看着他们。那骷髅双手下垂，跪在地上，头颅却抬得很高，正对着木梯。 海龟看呆了，他拉着倪宽说：“快看看旁边！” 倪宽没有动，他心里有种很恐怖的猜想，海龟抓着倪宽手里的手机四下一扫，两侧居然都是岩壁，他们好像站在峡谷中间。 只见密密麻麻的岩洞在两侧被照亮，数不清的骷髅跪在地上仰头看着这座桥，光线再往下扫，更多的骷髅趴伏在岩洞里，它们仿佛在祈祷什么。 倪宽头皮都要炸了，他和海龟一直走在尸山骸谷中而不自知，他感觉无数的亡灵在黑暗里注视着他们，像是在看着两个祭品自己走向死亡。 光线继续往下扫去，岩壁中不再是一具骸骨，每个岩洞都塞得满满当当白色的骷髅，它们做出许多人类无法做出的动作，骨头与骨头之间混乱交错彼此啮合，仿佛是某种恐怖的生物借着骷髅在表演邪恶的舞蹈。 这里好像等级森严，最上面一层的骷髅有权利抬头仰望，中间几层骷髅趴伏在地上，但至少它们是单间套房，最底层则是极尽混乱与恐怖， 倪宽想象着那些人被什么东西推到岩洞里杀死，叠的岩洞满满当当，然后过很长时间他们化为了骸骨，空间就被腾了出来，再继续重复这样的操作，直到骸谷把岩洞塞得再也吃不下一个人。 “沃德发...”海龟冷汗直冒，“这，这不会是我们老祖宗的尸体吧？” 倪宽把电筒关闭，他没有评价这些骸骨，“走吧走吧，咱们和他们有代沟，话说不到一起去，可别到时候成为他们的一员了。” 海龟突然拉住倪宽：“有件事情我没说，但我觉得你需要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他黑暗中看不清倪宽的脸，“你是来救我的，虽然咱俩现在还不知道命运如何，但现在我们相依为命，你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经过。” 他现在因为有些寒冷，把下半身又套回了潜水服，潜水服一直拉到他腋下，上面的部分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穿戴的，他把两个袖子在肩膀上打个结，防止脱落。 海龟放慢了语速，非常清晰的说：“冰岛这一个月来发生了超过过去半年数量的火山爆发或地震，我们是在民间自发成立的，由进化者组成的组织，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进化者，有没有听说过‘精神小屋’这个组织。” 倪宽嗯了一声，他想起艾莉娜好像就是那个组织的，不过当时是听山姆叔叔随口一说，倪宽只是有个印象。 海龟继续说，“很奇怪，冰岛数次连续地震都是一种...扩散式的，每次连续地震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中心震源，它很浅，至少相比边缘的震源浅的多， 我们发现了这个情况上报给监管地震的部门，可他们说那是一种巧合或自然现象，于是我们没办法，就开始自己调查。” 他用手比划出一个正方形，“这玩意是这么个形状，该死，它像个不停翻转的正方形，两个对角线的交点是很浅的震源，四个角就是很深的震源。 这个该死的正方形在冰岛底下蹦蹦跳跳的撒欢，搞得火山和板块活动也开始活跃起来。” 倪宽想到他之前和方上校说的好像地震追着他们震，不由汗颜，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我这次就是照着那个正方形中心前进的轨迹提前潜水搜索的，本来希望能够看到地震发生时的第一手资料，但是在地震过后我就看到了进来时的那个洞， 我不确定那个洞是不是在地震之后才出现的，这时那只小海豹就游进去了，我心想海豹进去应该是没什么危险，没想到...” 原来是这么回事，倪宽提问，“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在那里听力消失的？那里为什么那么亮？”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亮和听力消失或许有联系。”海龟又打了个喷嚏，“该死，这里越来越冷了。”他抓着金属链试图获取一些温度。 倪宽皱眉，他打开电筒，哈了一口气，惊讶地发现白气非常浓郁，“这里非常冷，刚刚在白光照射的时候还有将近20度，是因为光的热效应吗。” “或许吧，那么强烈的光只有20度我还觉得奇怪呢，原来这边这么冷，估计是抵消了吧。” 倪宽把羊绒衫脱下来给海龟，它里面还有一件打底的保暖内衣，虽然他不怕冷，但是这件保暖内衣的质地实在是太好了，穿起来非常舒服，倪宽就一直穿在身上。 羊绒衫还有点湿，倪宽使出麒麟臂疯狂甩干，海龟看的目瞪口呆。 “嗯？”倪宽发现有意思的现象，前文说过，倪宽在跑步和游泳的时候风和水并不会阻碍他，反过来还会协助他的运动，他甩了几下衣服衣服已经有八分干了。 他拿着被甩变形了的衣服递给海龟，海龟也不矫情，谢了一声就穿到潜水服里面，他快要冻死了。 倪宽没有说话，他继续低头往前走去，他有件事没有和海龟说，就是一开始他看到的那根金属短棍依然在前方十几米。 第42章 开幕: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 陈员外接到上面打来的电话，让他作为中方代表去参加一个临时会议。 “卧槽让我作为中方代表，在下何德何能啊？” 陈员外哭丧着脸穿上正装，驱车来到市政厅，一众西装革履的政界人士边走边聊，陈员外掏出中国代表的胸章别在衣服上，顿时好几个人笑着围了上来。 来不及哀嚎自己的半瓶子水了，现在开始自己代表的可是国家，他于是一秒入戏。 陈员外一下子变得很矜持，他含笑和几个对中方友好的，实力不弱的国家代表握了握手，寒暄了一会，一个秘书走到前厅，“各位与会人员，现在请进入会议室。”她的语速很快，似乎有些焦急。 众人落座，没有一个人迟到，站在台前的冰岛总理把文件通过内部网络直接传到每个人身前的计算机中，然后在众人议论声中下台了。 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人雷厉风行的走到了总理之前站的地方，他试了一下麦克风，“各位，情况紧急，请先浏览发给各位的文件，我们边看边说。” “在今年11月17日，也就是27天前，冰岛发生了第一次观测到异常的地震源...”中年人就是队长，他不愧是驰骋商场的精英，即使在一众各国政员面前表现得依旧十分自然。 他从地震源的异常，到逐步加快的地震频率，再到这次探险有一个队员生死不明，最后他亮出“精神小屋”成员身份，把大部分与会人员镇的一愣一愣的。 陈员外听的那叫一个剧情曲折跌宕起伏，差点忍不住给这家伙拍手叫好了。不过他迅速吸收了队长话里的意思，神情严肃的中场离席。 其实也不能算中场离席，在座的几个国力强盛的国家代表似乎是约好了一样全都告罪离席，报告里那些话其实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在事情完全说明后，队长就直接下台了。 他准备自己下海去捞海龟的尸体了。 陈员外拿出一个老式按键手机，按了一下4号键，电话自动被接通，他又连着按了32位数字密码，电话里传来滴的一声。 “冰岛的来电？”一个被处理过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响起。 “是的，有份文件我已经发到加密邮箱，附带一个视频，是刚刚市政厅的会议。” “了解，你的判断是多少级？” “至少2级！这是可能毁灭一个国家的异常地质灾害，绝不是自然形成的。” “收到，海燕记得回巢，再会。” “再会。” 陈员外坐上车，把领带扯松一些，上面批准他回国了，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冰岛这边全是海鲜和羊，吃也吃腻了，正好回去吃大餐。 “宽哥儿和修竹马上也要去执行任务，等他们回国说不定我还在老家呢，到时候给他们赔罪。”陈员外一脚油门往回赶，他要去收拾行李去了。 倪宽盯着眼前的金属棍，他每往前走一步，那根棍子也往后滚一圈。 他怀疑这个梯子不是用来走的，或许那根棍子才是关键。 用精神力吗？倪宽不敢，他想起之前精神力刚刚放出来就被撕扯的感觉，决定最后没办法了再作为底牌动用。 “海龟，我有一个猜想需要你来帮我证明。”倪宽死死盯着棍子，“你往前走两步。” 他把手机的电筒打开，照亮海龟脚下的路，海龟往前走了三步。 倪宽站在原地没动，他看到海龟终于靠近了那根棍子，他长出一口气。 “对，就是这样，海龟我需要你往前走十几米，在你脚下有一根金属棍子，你把它捡起来再回来。”倪宽指挥着海龟。 海龟听懂了，就像之前一样，倪宽能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 他很慢的一步步向前走，倪宽在背后给他打光，周围的骷髅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像是在观看一场默剧。 海龟终于走到了棍子的旁边，倪宽压低了声音，“就是这！”他好像怕棍子跑了一样，“往前一步，在你左脚的左前方！” 海龟一步小心的迈出，“步子太小了，还在前面一点！”倪宽提醒。 海龟干脆在地上爬，用手不断地摸索着地面，倪宽看的心惊胆战，生怕海龟把金属棍碰掉。 但好歹海龟是专业探险员，他在空空如也的地方真的摸到了一根棍子，他一下抓住它，举了起来。 “好！”倪宽比国足进球了还高兴，他往前走去，海龟感觉倪宽一靠近就有一股斥力从看不见的棍子处传来，但这股力量并不大，所以他还能牢牢握住。 “这东西有点排斥你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海龟努力把棍子递给倪宽，说来也怪，当倪宽拿到棍子的时候斥力就完全消失了，他随口说，“不可能，我干的坏事和棍子没有什么联系。” 倪宽仔细的打量起这根棍子，这似乎是由青铜材料铸造的，比正常成年人小臂略短，上面有一些增加摩擦力的花纹，能够很轻易的分辨上下，倒是像一个... 剑柄？ 倪宽试着抓起来挥舞了一下，还挺顺手，海龟看着倪宽抓着空气乱挥，有些好笑。 叮！ 倪宽右边的锁链突然冒出一片火星，他吓了一跳，小心的摸了一下金属棍的两端，确认没有看不见的刃口。 什么情况？ 倪宽不敢再乱挥，这东西似乎是个宝贝，海龟也看出来了，但是海龟什么都没说，毕竟这东西自己连看都看不见，再好也不是属于自己的。 至少现在他不可能动别的心思。 倪宽抓着金属棍使它保持垂直，这东西到手了，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金属棍保持垂直状态十秒后忽的发出咯嗒一声响，然后断成两截，上面那部分自动打开，却是一幅画。 一个人高举着棍子好像准备劈向木板，下方漆黑一片，有无数的手和管子喷出了液体似乎要攻击上面的人。 看样子是要把木桥劈断？可是为什么要劈断，真要找死的话直接跳下去不就完事了？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是指那些骷髅吗？管子又是什么东西？ 倪宽又用手机照了一下那些骷髅，它们失去了肌肉组织和韧带，动是动不了了，怎么伸出来手？ 倪宽把图递给海龟看，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隐藏起来的信息，这应该是一张古老的羊皮纸，在懂行的收藏家手里能卖出天价。 “他是说让我们把木板打碎吗？”海龟最后给出一个结论。 “那试试呗。”倪宽举起后半截棍子，现在它倒是正好可以一只手握住。 他犹豫了一下，回头把最近的一块木板打碎了，海龟扶着锁链伸头看着。 木板轻易地断成两截，倪宽没用任何力气，他看着那节木板缓慢地坠入深渊，忽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的第六感好像第一次失效了。倪宽很信任他的第六感，他顾不得精神被撕裂的痛苦，强行使用精神力替代视觉扫视周围山壁一圈，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不管了快离开这里，咱们试试跑起来。”倪宽莫名的烦躁。他前头开路，海龟也紧跟在后面，他们往前跑去。 ... 少了一块木板，梯子就多了一个洞，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于是从那个洞开始，梯子慢慢下坠，似乎有什么重物拉扯着锁链，渐渐的那力量越来越强，环扣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第43章 导言: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 梯子渐渐开始陡起来，或许再爬一段路就到目的地了，海龟精神一振。 但倪宽已经感受到身后诡异的拉扯感，他停下来，把光打过去，但什么也没有，只是看到梯子明显受到某种力的作用，开始飞速地下沉。 木桥已经倾斜到30度，海龟抱紧了旁边的锁链，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只是感觉事情很不妙，又不知道哪里出的问题，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越来越糟。 掉下去的木梯好像接触到什么看不见的物质一下子掉落的过程也变成慢动作，倪宽不知道那是什么，木梯掉下去的速度并不快，一直保持恒定，但整个梯子开始倾斜，他们前进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后面追来的未知存在。 倪宽想着自己要不要先飞起来，但是精神力会被这里干扰，一旦精神力消耗完那就惨了，他需要道具来探路，至少要知道身后的东西能不能被接触。 流光啊，拜托你了。 海龟准备放弃了，虽然可能会死的不明不白，但他已经没办法了，他的精神力完全无法离体。 他只吸收了大约11单位的怪兽晶体，获得的最大好处反而是身体恢复速度大幅提升，所以他才有勇气不断的去各种地方探险。 他想说尼卡呀，你先走吧，至少我还可以帮你探探路，让你看看我会变成什么样，这样你还能有所准备，最好能活着出去，有机会回来还能给我收尸。 但一道炫亮的光芒自倪宽身上飞起，黑暗中五彩的光芒是如此绚丽夺目， 海龟呆呆的看着那道光，它在倪宽的右手不停旋转，渐渐发出破碎的嘶吼声，颜色慢慢变为暗淡的金色，可是它走过的轨迹久久不散，像是永世燃烧的金色烈焰。 “流光！”倪宽大喊一声，像是给自己打气，一声巨大的爆响，完全突破音障的流光一下冲进背后的异常区域，倪宽眼中的世界突然被一片金色的海照亮。 那种看不见的物质居然对精神力有着非常大的反应。 倪宽猝不及防，但好在流光还在控制中，他忍受着精神力疯狂流逝的痛苦把流光收了回来。 脚下的木板居然开始自动前进，仿佛是一种另类的扶梯，四周一片金光，涌出来的金色液体还在后面不停地追赶倪宽和海龟，他们两人被这种阵仗搞蒙了，只是下意识拉着锁链。 “我靠，这是一种类似电梯的装置，接触到精神力就会运行，那个图是说更换木板要先排水！”倪宽恍然大悟。 运动起来的木梯很快恢复了一开始的角度，他们终于站直了身子。 “可是那不是水吧，鬼知道是什么液体，它会不会挥发，吸入体内会不会中毒啊？怎么说也是工程材料吧。”海龟捂着鼻子说。 “真要中毒咱们早就死了。”倪宽回头看到金色的浪潮缓缓逼近，“咱们还是先远离它，鬼知道摸一下会怎么样。” 于是他们往前跑起来，这次则是十分舒畅的跑，他们两个在金光中看到远处唯一的黑暗，看来那里就是终点了。 倪宽只能听到他们两个人跑步的声音，要不是四周到处都是金光，照亮了他们背后锁链迅速入水的事实，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似乎这种物质能吞掉震动。 其实倪宽的位格豁免了部分制约，这里的环境原本是几乎无法使用精神力的。 前方一望无际的金色大海上没有一丝波动，倪宽和海龟在前面狂奔，木梯在身后无声地崩落。 太奇怪了，难道这梯子动起来就不会随着掉下去的部分倾斜吗？倪宽这么想着终于跑到头了，梯子陡然上升，他一下抓住链条，被缓缓拉向上方。 头顶是漆黑一片，下方的金色海洋也慢慢暗淡下来，随着他们不断爬升，倪宽估摸着他们现在已经相较于最开始岩洞入口高出300米左右了，终于梯子到头。 眼前是散发着点点星光模样的奇怪材料建筑，借助微弱的光倪宽一个翻身落在地上，顺便回头把海龟一起拉上来，他们伏下身看着这种奇异的材料，为它的美丽惊叹不已。 “我赌五毛，这里的辐射强度绝对爆表，咱们快走吧，我已经感觉呼吸困难了。”海龟刚刚跑的很使劲，气都差点没喘上来。 倪宽却趴在地上，他在这种材料中感受到惊人的熟悉气息，他颤抖着四处扫视，发现周围全是这种东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海龟吓了一跳，“是不是我们马上就要死了？哎真可惜，我本来以为我不会就这样狗带的。” “不，不，这是什么东西？”倪宽喃喃自语，“这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种东西？”他掏出流光，把它摆在地上。 “噢~”他发出又像是激动又像是变得痴傻的呻吟，“这么大的精神力晶体材料，怎么可能是在古代文明就存在的？怪兽不是才入侵地球吗？” 海龟终于把气喘顺了，他也趴在地上看着这散发着点点星光的材料，“这玩意儿我看着怎么有点儿像那怪兽晶体呢？”他说着说着突然大惊失色起来。 “我靠，不会吧！这是真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怪兽晶体？这这这怪兽得有多吓人呀。” 倪宽脑子里冒出几个大字，“上交给国家”，他突然兴奋起来，“让我的精神力试一试！”他一点都不顾忌精神被撕扯的痛苦，眼中冒出金光。 顿时整个地面轻轻一颤，海龟吓得没站稳一屁股坐地上，“不会吧？真的能带得动吗？” “不行，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快，我们下去看看，这东西要是搞到地面，我们只要不死就会变成真正的有钱人。” 倪宽其实也想象不到把这个运上去会怎么样，他没有做有钱人的那种经历，他只想把这玩儿偷偷运回国内。 “有钱人！”海龟眼睛亮了，他呼吸一下通畅了，紧跟着倪宽就往里面跑。 他们刚刚踏足的地方是一个平台，平台从中间延伸出去两条路，一条向上一条向下，倪宽跑到岔路口停下，他手里还抓着那半截金属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他之前动用精神力的时候感受到下方有什么东西似乎勾住了平台，犹豫了一下就往下走，海龟看了一眼上去的路，但脚下仍然跟着倪宽。 倪宽的精神力还有一半多，本来他也没用多少精神力，主要是这里的环境对精神力很不友好，那种撕扯精神力的力量不知来源于何处，真是太古怪了。 往下的路不长，他们走出去30米就到了尽头，眼前是沉默的岩壁，但脚下的道路却延伸进去。 倪宽傻眼了，路怎么修到山壁里面去了，那修建这建筑的人怎么前进？念一句芝麻开门吗？ 他摸了摸，确定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岩壁，说不定它的寿命和大陆架一样久远，倪宽无奈的退后两步，拿起右手的金属棍试探性戳两下，碰碰运气。 金属棍好奇的戳了戳岩壁，岩壁并不理会它，倪宽只好回身往来路走。 海龟不甘心，“下不去也不要紧，咱们砸一块下来带出去也能小赚一笔，可不能亏了，好歹是赌上小命的。” 倪宽想起汉辕博士当时说流光的材料这种东西很难处理，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他敷衍的点点头，走向上去的路。 但上去的路更奇怪，走了10米一个拐弯，眼前出现了一个空心圆。这条路画了一个圆，然后又回到脚下，倪宽要被搞崩溃了。 “这帮建造者是不是有病，搞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摆在这干嘛，刚刚的梯子是电梯，这是什么？火箭发射中心吗？”倪宽看着眼前的圆，他只能想到这个。 他看看那一圈圆下方似乎没有支撑柱，好像是悬空在那里。 倪宽随即想到了那移动的梯子，他眼中金光一闪，流光划着彩光冲向同心圆中间的空洞，顿时一片彩色的光从圆中绽开，这居然是之前那种物质组成的薄薄的一块膜。 倪宽开始疯狂思考，首先这种物质是流体的形态，它在没被精神力激活之前是看不见的，而且它似乎很平静，也说明这种物质密度较大，在这里出现这这种物质代表了什么呢。 他想到了刚刚那种物质被染上了与他精神力颜色一样的光，然后梯子就开始自行移动，这应该是一种机关的运行条件。 倪宽想到无法进入的山壁，又想到那根金属棍在一开始乱挥的时候在锁链上打出的火星，这棍子顶部有什么看不见但是有实际体积存在的一个点。 他拿出金属棍，在这物质中浸泡了一下，再拿起时光膜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棍约一米的正前方多了一个光点。 这是鼠标吗？倪宽试探性摸了摸光点和金属棍之间的空隙，依然什么也没有，他转身往下走去，他感觉他已经明白了这东西真正的用途。 回到向下走的岩壁前，倪宽把金属棍又戳上去一次，但这次有变化了，山壁开始无声的翻转，露出一人宽的通道。 “哈哈！搞定，这简直像是在玩解谜游戏。”倪宽感受到快乐了。 “别啊，解谜游戏也有逻辑和提示的，这边的难度简直是地狱级，我以后再也不乱钻洞了。”海龟跟在后面，他感觉自己是个被大神一路带飞的萌新，只能在后面不停的扣6。 第44章 第一幕:不断的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 陈员外收拾好了行李，再有3小时就会有一班飞机飞去英国，他要在那里换乘去北京的飞机。 冰岛没那么多人，机场相对比较小，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拜访熟悉的人。 他知道冰岛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但是基于2级危机保密条例，他不能透露任何消息，他不是冰岛人，无权干涉他国相关事宜。 他是怀着愧疚的心理去拜访相熟的邻居的，他带着许多礼物，笑容灿烂的送给曾经相熟的好友，但告别的人越多，他的笑容就越勉强，到最后甚至连笑容都无法维持。他沉默着敲响了艾莉娜的家门。 开门的是艾莉娜的弟弟，小男孩看上去才八九岁，“你好，陈叔叔，你是来我们家做客的吗？” 陈员外龇牙挤出笑容蹲下来，把手里的礼物递给小男孩：“斯尼克，陈叔叔马上要回家乡一段时间，今天是来和你们告别的，你的姐姐不在家吗？” 斯尼克摇了摇头，“我姐姐半小时前突然急匆匆的跑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干嘛了。陈叔叔你的家乡是在中国吗？”小男孩好奇地问。 陈员外点点头，“是的，叔叔的家在中国的四川，那里非常美，和冰岛的美不一样，那里温度适宜有广袤的林海，险峻或令人震撼的高山雪山，无数的河流汇入长长的江河，那里是最温馨的港湾，是我灵魂注定的归宿。” 陈员外说着想起熟悉的街道，想到自己快要重逢的父母，突然忘记了一切烦恼，他想起艾莉娜和他聊天时说出的话： “all tragedy erased. i see only wonders...”（我忘记了所有悲剧 所见皆是奇迹） “哎呀！”小男孩突然惊喜地看着他，“叔叔你也玩《hollow kinght》啊？这是里面一个重要角色和主角聊天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在迷茫与痛苦中坚守着，终于等到合适的英雄来解救那个王国，他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于是他自杀了。” 陈员外笑着摇摇头，他摸出自己的车钥匙递给斯尼克，“小家伙，我把车钥匙交给你保管啦，你知道我的车库密码的，那里不是你的秘密基地吗？” “好啦，我的车里面有很多零食的，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他站起身，被头顶的吊灯晃了一下眼。 他在那一瞬间真的想把事情说出来，但他终于没有说，他忽然累了。 或许他已经不适合这份工作了。 他和斯尼克告别，回到自己的屋子，拿起一个单肩包，里面是他的身份证明和手机充电宝。 他拿起钥匙，认真的把门锁上，轻轻吐了一口气。 陈员外敲响了最左边的小屋，修竹打开房门，陈员外把一沓资料递给她。 “这个是你们接下来行动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和一些便捷的处理方法，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他把单肩包转过来给修竹看，“我要回国啦，这里很快要有一场灾难了。你和宽哥儿不是还有任务去北极圈吗，赶快离开冰岛吧，认识你们很高兴，等你们完成任务回国来四川，我请你们吃最正宗的川菜，一点也不辣，一般人都不知道的。” 他笑的很开心，眼里全是真挚。 修竹接过资料，点了点头，“那，再见了，陈员外。” “再见啦！”他向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的士走去，一只手还在不停挥舞，修竹大概能猜到他现在是什么感受，于是站在屋子前挥手致意。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掩盖了他的痛苦，他只是不停挥着手，直到上车。 他一直都很想回家，提交了好几次申请都被驳回，理由是冰岛语会的人不多，会冰岛语又通过特殊培训的人更少。 但像这种，欺瞒了相识的老友，一个人像丧家之犬一样急匆匆的跑路，他实在是太讨厌了，他脸上挂着笑，好像不挂着笑容他自己也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一样。 他收拾了好久的行李，离开时却只带走了微不足道的一点。 的士启动了，司机是山姆叔叔，他今天也不怎么健谈，只是叮嘱陈员外有没有遗漏必要的证件，然后打开车载播放器。 一首来自1981年滚石乐队的《waiting on a friend》（等待朋友）慢慢响了起来，山姆叔叔不再说话，只是轻声跟唱。 陈员外记得这里的每一个路口，一开始他来到雷克雅未克时曾强迫自己去记忆周围的道路，但他很快就发现不需要，因为周围的邻居都很热情，他只要想起不同的人，就能记住所有的路。 陈员外温柔的看着窗外。 ... 眼前的山壁露出一人宽的通道，有火光从通道里透出。 倪宽还想着怎么带这个平台走，他一马当先走了进去，海龟紧随其后。 前方是一个精致的步道，每隔一段距离右边就有孔洞冒着旺盛的火焰，这似乎不是普通的火，倪宽猜测这里的下方有天然气矿。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炸弹上面走，倪宽叹了口气，步道一直延伸向前，左侧的墙壁上有一些零碎的壁画。 倪宽看到壁画干裂的不成样子，或许是对面永不熄灭的火焰造成的，这里的通风系统很神奇，倪宽没有觉得气闷的感觉，甚至不觉得温度很高。 壁画很多都破烂的不成样子，只能找到两张勉强能理解作者意图的。 一张是无数人跪倒在地上，天上无数黑色的斑点被太阳一样的东西驱赶；另一张是两个小人走上了巨大的某种建筑里，壁画的最上面画着一只眼睛。 倪宽下意识抬头看看，头顶是厚重的岩石，或许是大陆架的一部分。 海龟指着壁画下面奇怪的符号，“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他们是两河流域的，应该在现在的亚洲西部，怎么会出现在冰岛海底？” 倪宽拿出手机拍摄，他用手摸了一下这面古老的石壁，这时右边的火焰突然全灭了。 倪宽一点也不慌，根据之前的经验，最开始是木质扶梯，然后是什么身份验证装置一样的岩壁开门，按照这个思路，他们已经验证了身份，应该不会有危险发生。 火焰熄灭了，但周围并不黑暗，倪宽看到前面有个拐角透出白光，于是他往那里走去。 刚走了一步，旁边的火焰突然升起，倪宽回头，发现身后的火焰也燃烧起来。 海龟激动地说：“这是！这是一种传说中的朝圣路！火焰在朝圣者背后升起，象征着神在注视着他，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机关？” 他激动的往前跑去，要到那光里去。 倪宽不急不忙的慢慢走着，他通过触觉感觉到地下面的结构很奇特，随着他不停地前进，火焰一束一束的点燃，地下的结构也变得越来越复杂，他越走越慢，仔细感知。 穿鞋子感知太不方便了，他把鞋子拎在手上，赤脚踩在古老的步道上，他闭上眼睛，表情郑重的感知脚下的结构， 他发觉那并不是一种感应模块来控制身旁的火焰，这种结构是一个不断重复的循环，倪宽想要明确循环的内容。 那是一个朦胧的图案。 海龟跑在前面，他突然站住了，因为火焰并没有照亮他身边的道路，他突然有一种明悟，于是回头看向倪宽。 此时的倪宽闭着双眼，表情无悲无喜，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脚下的图案。他赤脚踩在步道上，双足一尘不染，像是所有灰尘都自动避让。 他嘴里缓慢念诵着听不清的古老文字，每走三步就有一束火焰在身侧升起，照得他一侧充满光明，一侧隐入黑暗。 火焰呼的一声再次响起，像是古老的撞钟敲在海龟的心里，他战栗着居然想要跪下行礼。 他突然想明白了。 是倪宽拉着他进来的，在最开始他甚至看不到那木梯，那金属棍也不是为他准备的，那是为倪宽准备的。 如果不是倪宽，他甚至没有资格来到这里，他突然荒谬的想着，倪宽拉着他踏上木梯是不是被这里的某种力量认为他是倪宽的随从，从而才放他进来。 木梯或许是无限长的，山壁或许永远也不会为他打开，如果没有倪宽，他只会死在四米高的岩洞下方。 那里太光滑了，就算他脱掉潜水服也爬不上去，即使钢瓶还有足够的空气支撑他返回海面。 倪宽越走越慢，他已经隐约抓到了那个图案的形状。 那是一个充满光明感的文字，两个斜笔自下而上交叉，下面一个横笔向右，就是如此简单的三笔。但，用芦苇杆作为书写工具把它刻在脑海里，久远岁月的沉重感就瞬间扑面而来，这是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楔形文字“火”。（注：作者瞎编的，现在楔形文字大半不可考） 那是一个古拙的图案，三个角代表火焰的焰尖，下面是模拟火焰根部的弧形，那时的人们用石块把它刻在烧制过的龟壳上，岁月穿过黄河又穿过倪宽，倪宽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这是中华文明的象形文字“火”最初的形态。 那是一个仿佛真实火焰的图案，或许创造这个文字的人是一个画家，他把图案刻在陶片，石头或象牙上，用它们印在一块块泥制印章上，这是古印度文明的印章文字“火”。 倪宽眼中大亮，他缓缓漂浮起来，但身上并没有精神力附着，他眼中开始亮起柔和的金光，然后那金光开始摇曳起来，一股充满了温暖的波动四散开来，他身后的火焰顿时燃烧的愈发灿烂。 他的精神力附着了【火】的特性。 四周的撕扯感被一荡而开，倪宽的精神力突破了无处不在的限制，他眼中金色光芒慢慢褪去，人也落在了地上。 海龟敬畏的看着倪宽，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已经不敢想了，他恍惚间明白了自己的使命，那就是见证这一切，然后把它记录下来。 他紧紧盯着倪宽的身影，像要把他牢牢地印在脑海中。 第45章 第二幕: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 “哈，爽！”倪宽露出快乐的笑容，他腰间的流光洋溢着五彩斑斓的金，在空中乱飞。 “太爽了，精神力不会被撕扯的感觉太棒了！”倪宽之前屡次强行顶着撕扯感使用精神力，憋了一肚子的郁闷。现在咸鱼翻身了，他真想哈哈大笑。可是旁边还有个海龟他不太熟悉，终于还是保持了一点矜持。 流光飞了一圈，回到倪宽手上，他皱了皱眉，上面有一点融化的迹象。 钨钢的熔点在3410摄氏度，但倪宽可以肯定即使精神力有【火】的特性也绝对到不了这种高温，因为他站在旁边并没有感受到温度变化。 再说了，流光在他手上拿着，要是因为温度融化了倪宽还不得重度烧伤。 在弄清楚精神力变化之前看来流光只能少用了，倪宽这么想到。他突然拍了拍头，然后金色的精神力再度融入流光，流光并没有变化。 我有【火】的特性，唉我不用不就行了吗。倪宽满意的点点头，他看到流光如今表面坑坑洼洼的粗糙痕迹，心痛的不行。 看来还得顶着撕扯感用流光，或者直接精神力灼烧，但好歹是多了一种攻击方式，倪宽还是很开心的。 “大哥，咱们继续走吗？”海龟恭恭敬敬的说。 倪宽看看海龟，这家伙怎么突然叫大哥了，还表现的那么恭敬。他感觉有点不自在，就说：“你可别叫我大哥，我真受不了别人这么叫我，你叫我尼卡就是了。” “好的大哥，呃我是说，尼卡大哥。”海龟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唉算了随你吧，咱们往前走吧？”倪宽单腿蹦着把袜子和鞋穿上，海龟眼角疯狂抽搐，为什么这个人前后的反差可以做到这么大？ 他们缓步前行，海龟慢了倪宽半步，于是倪宽的背后永远沐浴在火光中，他忽然理解了这个地方的设计师，这样的巧妙设计能够让后面的随从永远看到领路者光明的背影。 倪宽边走边琢磨精神力【火】的特性，他身后的火焰一束一束的燃烧，发出微弱的呼啸声。 他们终于走到拐角处，白色的光并不刺眼，倪宽有点不确定眼前看到的东西，他迟疑了一下，海龟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哼了一声，“哼，我就知道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他们眼前是一面巨大的铁壁，说是铁壁其实并不合适，这是一条巨大船的船壳，但是这船造型怪异的无法形容，比起船更像是某种抽象派的艺术品，只是保留着船的最基本模样。 整艘船的材料是同一种物质，最大的特点是它会发光，是的，这是一个用能发光的金属做出来的船。倪宽想到埃及传说中的太阳船，又想到刚刚在雷克雅未克城区看到的太阳船雕塑。 太美了，他站在那里一步都迈不出来，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觉得虚假的不行，但它就真实的待在那里。 拐角的尽头就是这艘船的舷梯，邀请走到这里来的人上船看一看。 倪宽迈步往前走去，这里空荡荡的一目了然，很明显只有上船才能继续前进。 修竹处理完了手中的工作，她用电脑点开一个空文件夹，点击取消加密，一份文档显示了出来。 倪宽，原服役于特殊序列a3小队，后转为n小队编外人员，拥有小队长级别权限，多次成功执行怪兽清除任务，阻止晶体私下交易活动多起... 精神力为琥珀色，输出单位约为20个标准单位，总量超过400个标准单位... 后面内容为加密内容，请输入密钥。 修竹把一个u盘插入usb接口，一阵灯光狂闪以后文档下面的内容自动解锁，如果输入了任何密码，那么这个文档就会被自动替换为虚假的信息。 倪宽，灵魂觉醒者，世界范围内已知第七位觉醒者，觉醒方式未知，灵魂能力未知，猜测为强度极高的全面强化。 目前该个体态度，良好，由2号负责接触，有50%几率捕获目标好感，目标疑似有第二意识，有明确的试图摆脱接触倾向。 精神小屋方面已接触该个体，但该个体未有好感倾向。 修竹开始更新倪宽最近的信息，约3分钟后，她修改完毕，然后在最后新增一条：75%几率已捕获对方好感，日志停止更新，以免目标发现，精神力毒剂已就绪，预计限制该个体20%能力输出，该个体特有武器“流光”已做好应对准备。 2号下线待命，停止一切异常行为，以免目标发现。 修竹写完了这些，把u盘拔下来，文档自动关闭退出，然后修竹把文件夹粉碎删除，创建一个新的同名文件夹，再度把这个文件夹替换覆写。 她把电脑关机，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一个快递小哥手提着一个手提箱进来顺便递给修竹一个小包裹，修竹把手提箱打开，把含有密钥的u盘插入手提箱中间的接口中，一道绿光亮起，快递小哥点点头，拿起行李箱就走，修竹则把小包裹拆开，里面是一堆黄澄澄的子弹。 修竹把窗帘拉紧，然后坐在床上面发呆，她的面容淹没在黑暗里看不真切，她只是闭上眼睛，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叹息。 倪宽走完了舷梯，终于踩在这船的甲板上，发现上面不是那种发光的材质，而是一种暗红色的金属，当然，并不是铁锈。 他试探性的用精神力触碰甲板，结果精神力受到了阻碍，他用力跺脚，试图通过震动来感知这艘船，但居然没用。 这艘船难道是一个整体？倪宽无可奈何，于是环顾四周，船上空荡荡的，只在船尾有个白色小楼。 他走到小楼前，围着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门，他拿出金属棍戳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变化，于是挠了挠头，问身后的海龟，“你有什么发现吗？” 海龟点点头，“我猜这船不是用来在海上航行的，因为它的干舷太低，造型也很奇特，甚至不适合在波浪稍大的水体上停留太长时间。这可能是个礼器，用来祭祀什么神灵的。” 倪宽想到那埋葬无数的骷髅的两侧山壁，“真是太疯狂了，杀死那么多人就为了取悦神灵吗？就算真的有神那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神明吧。” “古代人认为为神而死是一种荣誉，很多人争抢着要去当祭品呢。”海龟说。 倪宽点点头，“那看来这里没什么线索了，我们已经走到终点了吗？看来只能等我的朋友发现我给她留的信息，然后组织别人来救我们了。” 倪宽坐下来，他在想莫柯柯看到信息找来的人是属于国内的还是国外的，要是那些家伙发现那个精神力能够带走的平台其中的猫腻就不好办了。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上浮到灵魂空间去，他来到桌前，给信补上一些话，大体就是这里有价值很高的物品，最好是国人的探险队下来帮忙，以及木梯那段峡谷一定要通过钩索从上面走云云。 金色的枝头缓缓飘下一片树叶，倪宽捡起来，“树哥，你掉叶子了，是不是不要了，不要我就拿走了啊？” 树哥并没有反应，应该是默许了倪宽，倪宽手里现在有两张树叶，他开始想要不要用一个来强化精神力量。 金色的麦浪微微起伏，倪宽先创造了一个镜子，他的小腿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凝实，只剩下脚踝以下的部分还在虚幻状态。 他额头上的图案好像有了点变化，倪宽盯着那犹如抽象画一样的基石简笔画，图案在他眼里慢慢变大，直到把他包裹。 “【火】可用” “嗯？”倪宽眼前一亮，他之前以为这力量是属于精神力的，没想到居然是灵魂力量。 他心念一动，一团火在空中浮现，又瞬间熄灭，他的灵魂一下少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倪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想了一下，好像火焰没有什么可燃物可以烧。 他又拽起一根金色的小麦，让火焰在上面燃烧，于是这小麦很快化为了灰烬。 “和我看的小说不一样啊，这火还要可燃物才能燃烧，那这不就是一个随身打火机了吗？”倪宽有点郁闷。 他又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金色光芒一闪，他发出威严的声音，如同现世不存在的神灵： “魂赦·火” 一股蓬勃的波动扩散到数十米半径的圆形区域，区域内地上的小麦田瞬间变为火海，这火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可燃物就会瞬间熄灭，等倪宽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连烟都没有。 这好像是比完全燃烧还要厉害的一种烧法，连烟都不存在，只剩灰烬。 倪宽捻起一些黑灰，这种东西毫不粘手，他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于是又去确认信上面没有遗漏的细节，顺便又创造了一片小麦。 “搞定，出去试试威力。”倪宽回头往光柱走去，但他很快皱着眉头又走回来，捡起一把地上的黑灰，这东西没有被“刷新”掉。 第46章 太阳船 燃烧后的产物是灰烬，那是一种无机盐和部分微量元素组成的物质。 1756年俄国的科学家洛蒙诺索夫证明燃烧的过程是遵循质量守恒定律的，也就是说，把物质放在密闭容器里燃烧，前后质量并不会发生变化。 可是这个【火】... 倪宽想起来钨钢表面被融化的痕迹，或许自己现在还找不到能够忍受【火】燃烧的材料，无法重复洛蒙诺索夫的实验，但他有预感，那些质量确实消失了，到底去哪里了呢？ 这世界开始变得不科学了，倪宽站在灵魂空间这么想着，他突然灵机一动，所有的小麦瞬间消失，他把精神力扩张到极限，去触碰那些灰烬。 金色的液体在灰烬上凭空出现，倪宽长大了嘴巴，那些看不见的物质居然是这样制造出来的。 他知道了这东西的制造方式，反而不怎么害怕了，他用手轻轻触碰那金色的液体，结果噗呲一声，液体和手接触的地方凭空消失了。 “卧槽，反物质！” 倪宽吓了一跳，手指一小段没了，那里传来钻心的剧痛，但很快倪宽刚刚凝聚出来的小腿渐渐变成白雾的样子，手指恢复如初。 不对，不是反物质，不然当时在木梯上他肯定就炸了，反物质理论上只要遇到正物质就会互相泯灭，质量抵消。而当时木梯只是沉下去，没有发生什么泯灭。 倪宽不敢再管这东西，他干脆做了一个坑，让那液体一直保存在里面，他转身就离开了灵魂空间。 金色的树枝缓缓挥动，像是在告别倪宽，然后祂慢慢伸向那洞中的金色液体... 倪宽回到现实，他的右手拿着一片金色的树叶，“这东西真的可以带到现实中来啊。”他喃喃自语。 太不可思议了，灵魂物质化吗？这比精神物质化还要离谱，至少倪宽是想不到树哥还有这种力量。 难道树哥在现实世界也存在一个身体？祂既存在于灵魂空间又存在于现实世界吗？倪宽完全无法想象那种存在方式。 他把树叶攥在手心，再张开时只剩一截短短的叶柄，他的精神力一下暴涨了五分之一的上限，但这需要一定时间去适应。 他拿着叶柄，不知为何这部分没有被身体吸收，他有心实验一下现实中使用和灵魂空间使用树叶有没有区别，于是闭上眼准备再入灵魂空间。 但这截叶柄忽然无风自动，漂浮起来，然后光芒大放一下消失了。 正在倪宽莫名其妙的时候，脚下的巨船轰鸣一声，一个护罩突然出现在船顶，随后变成透明的颜色。 噗！黑暗的房间里，正在喝某种饮料的一个家伙突然把水喷了出来， “这，这是新的【根源】的气息，祂突破了日之神的结界，直接启动太阳船了？” 他摇摇头，不对，不对，没有日之神，你不要被自己虚构的历史所影响。这段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中默念三遍。 “有好戏看了，高位格者与【根源】的组合，居然史无前例出现在壁垒世界，【秩序】还不得累死，天天擦屁股，(?w?)hiahiahia！” 他突然笑起来，然后意气风发的把手里的饮料砸在地上，颇有梁山好汉的作风， “这次一定能成功！我会成为整个宇宙的锚点，然后...”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决意，又哈哈大笑起来，他真的非常激动，甚至开始跳起舞来。 巨大的船体开始震颤，无数透明的液体在倪宽和海龟感受不到的维度被注入。 此刻他们走过的木梯所在的峡谷，所有的骷髅终于重见天日，它们瞬间化作了灰烬，像是被束缚的灵魂终于得到解脱。黑暗里传来大海的呼啸，恐怖的海水被填入到这个空洞，它们疯狂的占领这片原本属于自己的领地。 最外侧刺眼的光也慢慢消散了，一个海豹的图案出现在熄灭了光的金属表面上，在它之前还有无数的动物图画，现在都安静地等待被海水淹没。 似乎有悲凉的号哭在四面八方升起，一股苍茫原始的气息被唤醒，它认可了神的使者和他的追随者，于是， 地面开始颤抖，修竹惊讶的坐起身，又地震了！她连忙跑出屋外，却看到原本漆黑的天空如今大放光明，在西南侧有一个巨大的光源把整片天空都照亮了。 倪宽趴在地上，他无力去对抗迅速爬升所带来的重压，等到那股力量缓缓消散，在抬头已经是无尽的星海。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自己终于出来了，从海底出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到天上去了。 这一天，所有北欧地区的生物都看到一轮太阳从冰岛的海域里缓缓升起，它驱散了极夜的黑暗，悬浮在天空一动不动。 修竹想给倪宽打电话，可是手机没有信号，这太阳断绝了一切光与电传输的正常频率，所有通讯设备都成了摆设。 光明洒在人间，患病的人们发现自己身上的疾病在缓缓消退；疲惫的人们发现自己一下精力旺盛；在这极北之地，12月的风变得温暖和煦，所有人都涌上街头，他们怀着虔诚与激动的目光看着那日轮。 太阳依旧悬挂于高空，它在那里动都不动，像是永恒光明的神，在众人头顶挥洒着神迹，消灭了一切的病痛。 “这是神迹！”有虔诚的东正教信徒大声的赞颂着他们的神。又有穆斯林出来澄清这是他们的神。于是人们都跪倒在地，拜服于无私的第二个太阳。 “擦，这怎么动不了啊？”太阳船一升空，那船尾的小楼就变成了几张豪华奢靡的椅子。倪宽看都没看过这种椅子，好奇地坐下来，结果发现这简直是人体工程学的巅峰之作。 可惜面前的桌子上空空如也，海龟坐在后面的椅子上，舒服的呻吟出声，“啊，这简直太爽了，神就是坐这种椅子的吗？我还想躺躺床。”话音未落椅子瞬间后倒，变成了一张床，海龟一下晕了过去。 他太累了，一下就睡着了，但还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倪宽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根金属棍，他把那棍子放到桌上，这棍子一下散成了无数金属颗粒，然后一种奇异的波动传来，它们迅速排列组合变成了一张三维图，显示了周围的景象。 这到底是玄学还是高科技？倪宽看着最中间的迷你小船飘在天上，他试探性把小船往前挪了一点。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那日轮往东平移了一段距离。 “哦，原来是这么玩的啊？”倪宽坐在椅子上没有感受到什么推背力，但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跨越了好几公里，他一下激动起来，这可比什么飞机强太多了，操作还简单，就是有点太张扬了。 他跳下椅子走到船右舷往下张望，即使船外的护罩过滤了绝大部分的光，他依旧觉得有点刺眼。但看着脚下壮观的蔚蓝色地球，他还是瞪大了双眼注视着她，久久不能自拔。 这就是养育人类的行星，她以固定的速度缓慢自转，倪宽惊叹于她的巨大，她的美丽，她的一切。 他想到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在太空中和地面通讯时说的一句话：“地球是蓝色的，太奇妙了，令人感到吃惊。” 是的，他在心里说，地球是蓝色的，亲眼见到这场景的人只能说出这话来。 人类自古以来没有见到过地球的全貌，于是任何语言中都没有能表达形容地球的词汇，所以人们只能苍白的说地球是蓝色的，除了这些也就只能说说山川大海和云层，没有人能用语言去描绘地球，他们只能通过某一个侧面来说出地球的一部分。 当然了，现在的人们就可以创造词汇去形容地球了，但这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可能要到大家很随意的能够脱离地球去别的行星时才能做到了。 此时太阳船和地球相对静止，太阳在他以船甲板为坐标横轴的左下方，右上方则是明亮的月球。 倪宽突然一阵恐惧，在这里没有方位的概念，于是人类失去了判断空间的能力，他不敢再看瑰丽的宇宙，他现在只想回到地面，安安心心地睡一觉。 他回头看到海龟已经睡着了，心里有一丝羡慕。 第47章 第三幕: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倪宽把三维图里的小船往下拉，可是小船又固执地回到原地。 “啥意思，真把自己当太阳了吗？”倪宽又试了一次，被拉下来的小船又固执的回到原地。 倪宽邦邦邦地拍着海龟，海龟呼一下坐起来，满脸迷茫的睡意，“怎，怎么了？”说完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揉揉眼睛。 “现在的情况有点搞笑，你看啊，我们现在是个太阳，你觉得太阳什么时候落下？”倪宽发问。 “那还不简单，晚上不就落下了？”海龟不假思索，“等等，我们是太阳？”他终于反应过来，“那不是永远挂在天上吗？”他急忙跑到船舷边上看。 “我靠，我现在是太空人了！”他激动地手舞足蹈，“哇，地球真好看，那个是太阳吧？太阳也好看，还有月亮。”他突然转过身，“你那朋友还能救到我们吗？” “要不我们联系一下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发个火箭来救我们？”倪宽是真的这么想的。 “别，那这个就是美国的了，这可是人造太阳啊，说不定里面就是传说中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海龟面色狰狞，“我是冰岛人，你是...不好意思你是哪里人？” “我是中国人。” “哦，那这个东西是中国人和冰岛人发现的，所以就是中国和冰岛的！”他恶狠狠的说，好像已经有人想要来抢夺他的船。 “我们先飞一圈地球再说！说不定就能落山了。”海龟说。 “行吧，那先飞一圈。”倪宽操作着三维图上的小船往前走，果然太阳船开始往前前进了。 当然海龟看不到那个三维图，他已经走到船首去看一般人这辈子都看不到的风景去了。 倪宽把小船往前一拉，就会在那里出现一个虚影作为小船要到达的目的地。他松开手以后小船就回到原本的位置，沿着一条虚线缓缓前进。 但这一点也不慢，他们在不长的时间里已经跨越了数百公里。 于是他们看到了人类在地球上留下的痕迹，那片太阳背面是一片阴影，但无数的灯组成点点繁星点缀着黑暗的城市，那是人类活动最为密集的地方，这些人间灯火让原本漆黑的地球穿上了带亮片的薄纱。 这里有太多的废弃航天器了，倪宽看到脚下像是垃圾场一般数量众多的废铁，心里实在是有些沉重，等到人类可以跳出地球时，这些东西反而会成为人类航天的阻碍。 他向着东南方向缓缓前进。 乌克兰的边境，这里硝烟弥漫，残酷的战争让他们终日处于死神的阴影下，无数人患上了战争应激综合症，只要有一点响动他们就会大喊大叫，状若疯魔。 他们已经习惯了战争的日子，你若是把他们放到和平的生活中，他们反而会变得格格不入。只要有人威胁他们，哪怕是开个玩笑，他们就会把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狠狠一抹，这种状态是一辈子也无法变回来的。 伊万失去了一个同伴，他被人狙杀在一栋破楼里。不过对面的俄军也没讨到好处，他仍然还记得他把匕首刺入对方队长胸膛时对方眼中的惊恐与无助。 那家伙估计还没死，伊万把刀留在对方身体里，然后把他绑住了，或许还要几分钟死神才会收走他。伊万还是心软了，或许他已经被救回去了？ 战争已经开始了，在上面没谈拢之前底下人就要不停地送死。这是用人命填成的数字，高层希望他们努力杀敌，这样就能够在谈判桌上多增加一些筹码。 该死的战争。 伊万接到新的命令，东边500米的废楼里有两个俄国士兵在吃饭，让他去把他们杀死，这样远在和平区的家人们或许会多领到一些补给品。 “对不起了。”他用手画着十字闭上眼睛，诚心地祷告着上帝。 “走吧，这次的目标是两个在吃饭的士兵，500米的距离，我们速度点，不要暴露现在的位置。”伊万和身边的战友低声交代。 漆黑的夜空是最好的保护色，他们一溜烟从楼里出来，结果抬头就看到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他把枪扔掉高举双手。 “副队长，就是他们，他们杀掉了队长！”一个长得还很稚嫩的年轻人流着泪，眼里满是仇恨，伊万心中一颤，他预感到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等一下，你们的队长我没有杀掉，他现在还没死，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活下去，也让你们的队长活下去。”他大声喊道。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突然亮了，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所有人不知为何都忍不住看向天空。 光辉被洒在大地上，很多人在看着时间，现在是凌晨时分。 “这是核弹吗？有国家投放核弹了吗？”有人喃喃自语。 “终于解脱了吗？我现在活在地狱里啊！”有人大叫。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于是一些人放下枪，引颈受戮般迎接死亡。 “哈哈哈，都死啦，还打什么仗，我那里还有点吃的，饿肚子的都跟我来吧。”一个炊事兵在战场上大喊，孤零零的声音回荡出去很远。 “哎，没想到最后是核弹的结局，我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有人抱头痛哭。 “死吧，死吧，我终于解脱了！”有人疯狂的大喊大叫，于是战场上的人都把枪扔掉，更多人坐在那里，安静的等待死亡。 可是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脸上，酷寒的冷气被一扫而光，他们愣愣的看着天上的日轮。 有人跪了下来。 身上的伤势开始好转，那太阳洒落着光辉，于是他们心中的创伤也被照亮拂去，越来越多的人向着太阳跪下，这是真正的神迹。 “咳咳。”一个人虚弱的走到伊万对面，那个年轻人眼中的仇恨顿时化作眼泪，“队长！队长！”他跑过去扶住他，阳光也洒在小伙的脸上，这小伙长得还挺帅，伊万想到。 浩荡的阳光点亮了这一片战场，伊万眼中满是信仰，他颤抖着掏出胸口的十字架，“...日头不再白日照耀你，月亮不再以它的光辉照耀你； 但耶和华将是你永远的光，你的上帝将是你的荣耀。 你的太阳不再落下，你的月亮也不再残缺； 因为耶和华必作你永远的光，你悲哀的日子就到此为止...” 他哆哆嗦嗦的念着《以赛亚书》。这是圣经贯穿新约与旧约的一章，它被称为大先知书。 但光明很快就过去了，天空再度黑暗，所有人都只是默默地感受身上的余温，低下头去。 地上的枪没人再去看一眼，过去的他们已经死掉了，现在的他们获得了新生。 ... 倪宽他们已经飞到阿富汗附近，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终于看到青藏高原，他激动地指给海龟看，“看，那里是中国了！” “天哪，这么大！”海龟有点羡慕，他还记得冰岛那么小的面积，但是冰岛福利好啊，他这么想着又平衡起来了。 倪宽看到重庆蜘蛛网一样的光了，他一眼看到闪着金光的长江，那是无数航行的船组成的光蛇。 “嘿嘿，醒过来，太阳出来啦！”倪宽兴奋的手舞足蹈，他拿出手机想拍照，发现无法开机，只好作罢。 顺着长江，倪宽终于找到了南京，顺着长江出海口倒过来数4次拐弯，第五次大拐弯的正中间就是南京。他想到莫柯柯就在那里，还有奇怪的潘达和战斗机。 然后是朝鲜，韩国，日本。倪宽还记得在韩国釜山他和修竹吃的河豚汤和小麦面，还有被保安老大爷追了500米，他不由得笑出声。 这轮太阳惊动了几十亿人出门观望，他们被太阳的光辉照耀后都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健康，这件事情惊动了联合国，他们眼巴巴的先计算起来这太阳的行动轨迹。 “这是哪里来的行星？还是说这是恒星？它的光为什么能够治愈人体？快分析这光的数据！快啊！”研究人员要疯狂了，这种射线光没法被光谱分析，连成分组成都没法分离。他们焦急地等待着太阳越过太平洋去下一个有研究人员分布的城市。 倪宽大概能猜到他整出来的乱子，他计算着过了美洲就又回到冰岛上空了，希望那时候能够降落，太阳船啊太阳船，你飞也飞够了，是时候落地了吧。 太阳船是落地了，可是不是倪宽那么想的落地方式。 事与愿违，飞到加拿大后突然整个太阳船一震，接着保护罩一下消失了。巨大的风压让倪宽几乎吐血，他拉着海龟让他不至于被吹飞，然后太阳船像耗尽了能源一样往下方滑翔起来。 金属棍一下变了回去，敲在倪宽头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倪宽差点给敲晕了，但他好歹抓住了金属棍。接着太阳船一下子消失不见，只剩下倪宽和海龟双人极限5万米高空无降落伞自由落体。 倪宽想骂娘，可惜风逼迫他不能张嘴，不然他就闭不上嘴了，他的头发一下子被冰霜覆盖，这里达到了恐怖的零下70度。海龟用手把自己嘴闭上，不然再过一会他的舌头就会被冻烂。 但他们的身上已经迅速地出现结霜现象，再不想好对策他们几十秒以后就会冻成僵尸。 火！倪宽想到自己的精神力，但精神力并不释放热量，倪宽一咬牙，以他和海龟为中心出现了一个球形精神力场。 结霜的进度被暂停了，但倪宽的精神力疯狂输出，他之前就只有一半的精神力剩余，最多支撑两分多钟就会失效了。 可是这里太高了，两分钟不知道能不能落下两万米，况且落地时是需要减速的，倪宽脑子里念头急转，不知道灵魂力量能不能救一救。 第48章 终幕:不凋不败，妖治如火 “哈哈哈！”海龟还在笑，倪宽计算着剩下的时间，还有150秒，他的精神力就会耗尽，“你笑什么？”倪宽问。 “我体验了其他人绝对体验不到的飞行，看到了其他人看不到的风景，我当然要笑啊。” 海龟按着倪宽，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把我放出去！我死了以后你躲在我身后！这样你可能还能活！”稀薄的空气让海龟一阵眩晕。“ “别急着去死！让我想想办法！”倪宽恶狠狠的揪着海龟的羊毛衫领子。 他闭上眼开始思考，但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倪宽仍然没有睁开眼。 “让我来吧，尼卡。”海龟慢慢地说。 “别急着去死。”倪宽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的话，他确实没有更好的主意了，他开始沟通灵魂空间。 他的右手的食指向着地面指去，精神力场一下消散，但周围的风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向前方靠拢，渐渐成为破锋之势。倪宽睁开眼，流光在他手里攥紧，一条金色的轨迹线从5万米高空开始描绘，他居然还在加速下坠。 好奇怪，明明在迅速地下坠，周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突破了音障之后风已经无法完全保护两人，倪宽眼中无悲无喜，在他眼眸深处，一个和他面容一样的灵魂轻声突出一句话： “魂赦·火” 于是前方的空气瞬间被点燃，巨大的负压差搅动着空气，周围的风被补全，但很快又开始变得破碎。 “魂赦·火！” “火！” ... 他眼中的身影不断怒吼着，不停地补全破碎的风障与残存的热量。 就像是流星划过地球一般，这一天，在北半球的西面，无数人以肉眼捕捉到了坠落向地面的巨大流星，以及那久久不散的金色轨迹线。 地球在倪宽眼中不停的扩大再扩大，他总觉得下一秒就要看到地面了，可是一直没有等到。 该不会我回不到地面了吧？ 他这么想着，感受着快要消耗一空的精神力，嘴角泛起苦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年。倪宽眼中金色的精神力几乎要破碎消散，他勉强看到加拿大哈德逊湾独特的海岸线，于是他终于可以尽力调整方向，开始减速。 精神力几乎耗空，灵魂体也一朝回到解放前，现在倪宽的灵魂除了面容都已经完全回到了雾状。他终于能看到地上的石头和树木了， 他努力地回头，看到海龟仍然活着，于是放肆的笑起来。 “水啊，接纳我。”他嘴里念诵着，没有用任何力量，只是祷告。 倪宽狠狠榨干了最后一丝精神力，他在海龟身上一拍，于是海龟奇迹般的停滞了一瞬间，海龟那由于过度缺氧而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成功，他的最后一眼是倪宽像炮弹一样撞入海里。 要是在奥运会跳水比赛这样的话，绝对是零分，他不知为何这么想着。 金色的叶柄不知道从何处飘落，它追随着倪宽缓缓下沉的身影而去。 “完成了，完美结局。”无限遥远的一间屋子里，那个身影简单的说出三个字，然后转身就离开了静默起来的房间。 ... 倪宽彻底失去意识，他在海中不停地下沉。 正常人没有觉醒精神力，但不代表正常人没有精神力，觉醒精神力的人看似是成为了进化者中的强者，却也有着精神力枯竭的隐患。 普通人感觉自己精神不济就会困得直打哈欠，身体会逼迫他去睡觉，也有意志超群的人能坚持到精神崩溃昏死过去。 但那还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并不是彻底榨干所有的精神力。 倪宽还没死其实是件诡异的事，他的灵魂力量还没有真正被开发出来，他平时只是凭着强横的精神力量在探险。 不过好歹是没有死，倪宽皮肤自主的在水下呼吸，他继续往下沉去。 一群海豚在200米深的地方发现了倪宽，它们好心的轮流顶着他，一路顶到100米深的地方，借助初升的太阳，它们看到倪宽死人一样苍白的面孔。 为首的海豚认为倪宽已经溺死在大海里了，于是它们发出惋惜的叫声，围着倪宽转了几圈，就纷纷游走了。 于是倪宽继续下沉，直到他的衣服被一只小海豹叼起来，哈德逊湾在冬季确实会有海豹迁徙过来过冬，不过很少有海豹来到离岸边很远的地方来觅食，这个水域的霸主并不好惹。 一只蓝鲸在水中缓缓上浮，它正准备去海平面上换气，远远看到一只海豹拽着一个两脚兽往上游，于是它好奇地靠过来。 海豹通过脖子呜呜的发出声音，但这声音对于蓝鲸而言太小了，它转过长达7米的头颅，仔细的聆听海豹发出的声音。 ... 海龟醒过来了，他浑身酸痛像是被柔道家狠狠蹂躏过一样，但他顾不得身体的酸痛，拼命地挣扎着要坐起来。 “哦，哦，你别动，你受的伤太重了。”一个轻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或许是看他挣扎的太厉害，一个人把它扶起来，海龟看到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孩。 他现在在一条中型渔船上，这种渔船是在夜晚漆黑的时候用强力探照灯照射水面引诱喜光的鱼群和乌贼章鱼捕捞，尤其是后者，卖出去的价钱很高。 海龟看了看周围水域，没看到倪宽，他突然懊恼的开始扇自己耳光，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小姑娘连忙拦住他。 “你好，我叫妮娅丝，你是我们半小时前在海上看到的，当时你被一群海豚顶着送到船边，你要感谢它们，要不然你一定会沉入海底然后死掉的。” 妮娅丝眼睛闪着明亮的光，她很好奇这个家伙是怎么掉到海里，又怎么被海豚发现轮流顶上来的，那一定是个波澜壮阔的故事。 “不过作为感谢，我们也请海豚们饱餐了一顿，我很久以前就认识它们了，有两只海豚还会邀请我去潜水呢。” 妮娅丝眉毛弯弯地拉过旁边一个枯瘦的中年男人，“这是我的父亲，梵克，是个一个拉丁裔，他的航海技术和寻找鱼群的能力是我们这个圈子里公认的。” 一声悠远的嘶鸣声突然响起，那声音透出古老和悲凉，仿佛莽荒时代存活的古兽穿越了时间的洪流来到现在，“是鲸鱼，要有鲸鱼跃海了。”海龟下意识和妮娅丝转头看去。 突然水面炸开，一道巨大的身影破水而出，它在空中翻腾旋转，整个身体都飞出水面，然后再一下摔回去，只留下极具象征性的鲸尾高高翘起。 这次又摔掉了不少藤壶，蓝鲸很高兴。 紧接着一道水柱从海中喷出，有彩虹在旁边出现，海龟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一个海豹拉着一个人被蓝鲸顶起来。 那个人趴着看不清，但是那个海豹！海龟死都不会忘了坑自己的家伙，他知道那个人应该就是倪宽。 倪宽被海豹救起来了，海龟哭笑不得，他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然后就感觉到天旋地转，他晃晃脑袋，“我的...同伴，海豹...”说完就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哦，这只海豹就放过它吧，它是这家伙的同伴，还救了一个人呢，理应有所奖励。”梵克打了个呼哨，有个水手拉开渔船的底舱，拎出来一桶鱼。 小海豹拼尽全力把倪宽拉到船边，它知道这是人类的造物，它趴着船边，累的吐出来舌头，它还是个孩子，还没有成年海豹那种力量。 “好孩子，好孩子～”妮娅丝摸着海豹的头，把鱼一条条丢给它，海豹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整桶才停下来。 小海豹呦呦的叫了两声，跳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第49章 谢幕: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倪宽的感觉异常难受。 他好像呼吸不过来一样，他朦胧中想起在新兵连的时候，班长测试他们佩戴防毒面罩。 那是一个卡时间的测验，具体是几秒优秀良好倪宽记不清了，他手里的面罩是老款，没有其他人手里新款的好戴，10次测验有4次是他最后一个，惩罚是班长让最后一名戴着防毒面罩跑两百米。 连着跑了四次，倪宽眼前发黑，防毒面罩是通过十几层过滤网和黑炭达到防毒的作用的，倪宽戴着这东西连着跑了800米，他差点没晕过去。 真怀念啊，他潜意识里表达出对曾经的怀念。 灵魂空间，倪宽的灵魂并不在此，一个活泼的身影慢慢出现在这里，金色的枝干微微摇晃。 “怎么两个太阳？”莫柯柯奇怪的盯着一大一小的太阳，摇头不去管，她以为是倪宽无聊换的背景。 “哎，回信了！” 莫柯柯和树枝打过招呼，她拿起手中的信，逐字逐句的读起来。 莫柯柯： 见字如晤。很高兴你觉醒了精神力，还是金色的，那是比琥珀色精神力速度和力量还要强一些的精神力颜色，我也是机缘巧合才能将精神力变为金色。 我在冰岛执行任务，和你距离足足有一万公里，不过当我读到你的信，就好像你站在我的面前和我说话一样，你的表情我都能猜想得到。 很高兴你交到了两个奇特的朋友，但是我有一句忠告：你要小心，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其他的心思，异世界的生物确实有能交流的个体，但你不清楚它们的底细，并不能全盘相信，你要想好如何留一条退路。 冰岛是个很奇特的国家，我在这里见证了地热温泉，地震，火山喷发，还有海底潜水，过程十分愉快。 这里靠近北极圈，每天的光照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像水又像烟雾一样的极光，这里常年寒冷，黑色的岩石上面盖着白色的雪，茂盛的草地微风轻抚就会像波浪一样起伏。 我拍了很多风景照，回到国内一定会找你分享。你也要用功读书，我或许明年就退役了，我是高中毕业入伍的，我的大学名额还在保存状态，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上学。 我当兵好几年课业基本忘光了，或许还拜托要你帮我复习一下功课，可以吗？ 莫柯柯，我和一个小哥被困在一个奇怪的海底洞窟，我和他现在在一座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头的木梯上面，你可以帮我联系一下我的上级方向，方上校吗，这是他的电话号码xxxx，具体的进入方法是：xxxx 不用了柯柯，我已经出来了，你一定想不到我现在在哪里，我在几万米高的一艘船上面，这艘船从外面看像极了一轮太阳，我正坐着这艘太阳船环游世界呢！ 我已经看到南京了，但是实在是太高了，只能看到黑夜里亮着灯的城市轮廓，你应该已经休息了，祝你做个好梦。 哎呀柯柯，这次玩大了，感觉我有很大概率要死掉了，没想到快死了还能用这种方法留下遗言，真是有趣啊。 我可能陪不了你一起上学啦，我现在在几万米高空往下坠落，还有几分钟才能落地，但是我的精神力已经快要用光了。 我很高兴在我的生命里遇到过那么多的人，你们支撑着我鼓励着我，让我能够在这世界上不再惧怕痛苦，每天都能充满希望的活着。 请转告我的父母，他们的儿子是在任务途中收到了意外，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痛苦。 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但如果有人需要我的保护，我一定会挺身而出。我其实最大的梦想就是坐吃等死，但有危险性的任务我又不放心别人去完成。 我真挚的祝福你 在接下来的生命中每天都开心快乐， 希望你遇到的人都是真心为你；你遇到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小幸福。 即使虚度光阴也不要后悔，即使事与愿违也祝你柳暗花明。 你的 朋友 倪宽 绝笔于天空与大地之间。 ———————— 后面的字写的很急，不断地连笔画让莫柯柯辨认不清。 莫柯柯一开始还是笑眯眯的看着信里的内容，看到后面顿时变了脸色，直到最后倪宽临死前送给她的话被她颤抖着读完，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真奇怪，原来灵魂也可以流泪吗？ 金色的枝干第一次移动了，祂像是一位老者的手，缓缓的在莫柯柯头上抚摸着，似乎感受到莫柯柯的伤心正在安慰她。 莫柯柯哭红了眼睛，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倪宽没死，他要是死了灵魂空间怎么还在？”她忽然振作起来。她抬头尝试和枝干沟通，“倪宽应该没有死吧？他现在怎么样啊，你可以感受到吗？” 枝干轻轻摇晃，一行字出现在莫柯柯眼前，“他的意识枯竭了，不过魂的力量还在，整个世界只有你可以救他。” “我？我怎么救他？”莫柯柯抬头问。 “解放你的灵魂吧，只要你想，你就可以。”金色的小字转而变成纯白，莫柯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行字，这几个字的意思并不仅仅是表面意思，莫柯柯看到这字的时候一下子脑海里多了一些信息。 她终于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终于知道为什么吸收那么多晶体身体都还没有反应，原来她的能力和蓄水池很像，可以容纳庞大的能量。 她的精神力覆盖在红绳上，那只白蝴蝶翩翩起舞，引得远处飞来一只同样的白蝴蝶。 她的额头出现了太阳的图案。 其意为：普照万物之光，无私的利他者。 莫柯柯的精神力与倪宽的精神力搭建了桥梁，她就像一个后备电源，给倪宽枯竭的电池充电。明明都是金色的精神力，传递过去就变成了群青色，莫柯柯一惊，停止了输送。 但应该已经够了，她感受到倪宽的精神力开始缓缓活跃，松了一口气。第二只白色的蝴蝶在她面前飞舞，莫柯柯伸出手，蝴蝶静静停在她的无名指上。 她闭上眼睛，开始感悟自己觉醒的灵魂能力。她可以将精神力或灵魂力量传递给别人，同时就会获得对方一部分的能力。她好奇的消化了倪宽灵魂反哺的信息，她轻轻念着： “魂赦·火” 呼的一下，莫柯柯面前的空气突然烧起来，但一瞬间就消失了，莫柯柯吓了一跳。但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这个灵魂能力好像还不错。 她走到桌子前开始写信，其实她很期待倪宽在这时候正好进入灵魂空间，但想来他刚刚恢复一些，可能还要休息一段时间。树枝伸过来，像是好奇莫柯柯要给倪宽写什么一样。 她将白蝴蝶放飞，看着蝴蝶飞着飞着慢慢消失，她向着树枝鞠躬，然后挥手告别。 她左手的红绳分外显眼。 第50章 返回 倪宽感觉好受一点了，他好像听到自己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但那声音实在是太遥远，他听不清楚，但他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在他身边。 他忽然又难过起来，和之前的难受不同，他没有什么身体上的难受，只是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 枯竭的精神力莫名的增加了一点，那是群青色的精神力，但很快被金色的精神力稀释，消失无踪。 倪宽流着泪醒来，他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海龟在一旁打鼾，睡得很死，妮娅丝把倪宽的腰包拿给他，“你醒啦，身体素质真好，你的眼睛怎么了，见风就流泪吗？” 倪宽不知道，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他不停的擦着眼睛，只是摇头。 “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和...海龟。” 倪宽是真不知道海龟的名字，他一直念着他的外号。 “海龟？是他的外号吗，这可真有意思，难怪海豹是他的同伴。”妮娅丝笑弯了腰。 “可以问一下现在是几点吗？”倪宽说。 “现在是9点10分，顺带一提，是温哥华时间。”梵克看了眼手表，提醒道。 倪宽迅速换算成雷克雅未克时间，很简单，加5小时就行了。 冰岛现在是下午两点，已经过了一天了。明天这时候正好就是那艘科考船“中北2”预计靠港的时间，倪宽赶快去拿电话，结果发现电池过冷坏掉了。 倪宽叹了口气，雷克雅未克的住处还有备用电池，希望来得及。 “谢谢你们了，不过我有件急事，可能要先走一步，你们留着海龟这家伙，他会给你们应有的报酬。”倪宽到了安全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卖队友。 海龟睡得跟死猪一样，当然没有意见。 倪宽把口袋里的金属棍也放到腰包里面，他好像要升级装备了，腰包快塞不下了。 “那你要怎么走啊？”妮娅丝说，“我们这里就一个救生筏，没办法给你用。” “可以借一下你的电话吗？现在是近海应该还有信号吧？”倪宽说。 “有的，你要打电话吗？”妮娅丝说。 倪宽接过来电话，他编辑了一条email到方向上校的工作邮箱，2分钟后收到回复：丘吉尔市 午夜狂欢酒吧 物品，机场，1245 温尼伯 十二点四十五分吗？ 倪宽看了一眼手机定位，这里离丘吉尔市有100公里远。 差不多够了。 他把手机还给妮娅丝，“谢谢你们的搭救，可惜我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连手机也坏掉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在东南方向有一个大型鱼群正在靠近，如果你们现在开工的话估计今天就可以满载而归了。”他对着船员们抱拳，“我还有急事，要先走了。” 倪宽坐在船舷边上，他挥了挥手，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个后滚翻入水，姿势精确完美。 “哦我的天，这家伙像是个专业的潜水员。”有个海员惊呼。 “船长，东南方向声呐真的发现大型鱼群，居然是金枪鱼群，哈哈我们要发了。” “快，预热设备，今天咱们辛苦一下午，晚上就可以在酒吧里尽情狂欢了！”梵克高声的呼喊。 倪宽往西北方向潜泳，他的精神力刚刚恢复四分之一，勉强够他先上到陆地，只是他有点奇怪，为什么精神力恢复的这么快，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现在应该才恢复十分之一多一些，现在则是双倍。 但时间紧急，流光拉出长长的金线，倪宽感觉差不多远离了梵克妮娅丝他们的渔船了，于是像飞鱼那样跃出水面，速度一下快了不少。 越靠近陆地船就越多，倪宽避免节外生枝干脆精神力催动到极限，1.4马赫的速度产生的音爆非常引人注目，但他们往往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倪宽就远离了他们。 一秒476米，倪宽用了一分半时间终于看到了海岸线，他潜入水里放慢了速度前进，终于用时5分钟重新站在陆地上。 倪宽抖了抖身上的水，衣服已经有点变形，要不是他刻意保护，衣服早就在极速前进的时候被风压撕碎了。 估算了一下还有60公里的路程，倪宽需要到丘吉尔市的午夜狂欢酒吧和热心市民搞到所需的物品，然后赶上12点45分起飞的飞机。 他好像看到后面有一辆越野车快速驶来，鬼使神差的站到路边举起大拇指。 莫柯柯推开屋门，然后把自己丢到大床上面。 她莫名其妙开始乱扑腾，兴奋异常。 作业有神奇签字笔的帮助，在学校就做完了，她正在等待潘达搜寻到第二个异世界召唤阵。 什么，你问第一个召唤阵怎么没了？第一个在莫柯柯家门口啊。(?￣▽￣)? “哦，我好像看到了，有很多白色的雪，到处都是。哇，好多雪，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雪。”潘达的声音有些激动，或许他是一只在南方长大的食铁兽。 莫柯柯一下坐起来，“潘达没有别的信息吗？只有雪那怎么找啊！”现在是12月，许多地方都在下雪。 “哦，可爱的姑娘，你怎么突然觉醒灵魂了！这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潘达一下张大了嘴巴，用短短的爪子捂住嘴，感觉很吃惊的样子。 “你的能力是进攻还是防守或者是辅助类的？可以透露吗，我不会深入的去问，只是要重新评估一下我们的战斗力了。”潘达从屁股后面掏出纸和笔，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写字的。 “我的能力...好难说啊，主要是辅助类的吧，但是我现在”莫柯柯说到这里眯了眯眼，身前的空气一下爆燃然后又瞬间熄灭。 “是进攻类的能力啊，怎么会说是辅助类的呢？”战斗机叼着一张纸。 “这个是额外的，真正的力量是辅助类的。”莫柯柯含糊的说。 “好了战斗机，这是每个人最大的秘密了，不要再问了，知道这些已经让我的的胜算无限接近于十成了，即使对方也是灵魂觉醒者不是还有我们在吗。” “没错，莫柯柯是来帮我们的，我们不能让她陷入危险！”战斗机写道。 “我看到第二幅图景了！”潘达还想说什么，眼中蓝色光芒一闪，“是无穷的黑夜，天上有一种像水一样流动的光，但是有一艘船在天上发出明亮的射线驱散了前者。” 莫柯柯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倪宽说的太阳船吗？她想起来灵魂空间里两个太阳。 嗯？我的灵魂空间呢？莫柯柯有种奇怪的念头，她问潘达，“潘达潘达，灵魂空间怎么去啊？” “唔，你算是问对食铁兽了，可爱的姑娘，我不是灵魂觉醒者，顺带一提，战斗机也不是，我们都不知道。” “好吧。”莫柯柯低头开始思索。 还是去问问倪宽吧。 “哦我的精神力用的差不多了，更多的信息明天再看吧。你们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才行，不能一下吃成大胖子。”潘达摸摸自己的脑袋，趴到沙发上睡觉去了。 战斗机写到：“无所谓啦，他只是苦恼不能出去玩，并没有很焦急的。以前我们去各个世界旅行，潘达他总是懒洋洋的赖在床上。” 第51章 上午准备 凌晨5点，倪宽又看到了雷克雅未克机场的灯光。 他再次从机场出来，一路小跑往陈员外那里去。天上很晴朗，能看见清晰的月球轮廓，极光依旧挂在天上，不断地变换形状。 他已经3天没合眼了，感觉有些疲惫，一路上不住地打哈欠。 精神力已经消化完上次的树叶扩容，他的精神力再次上涨20%，金色的精神力开始泛出青色。 忽然飞鸟一下惊起，地面连续小幅晃动，又地震了。不过倪宽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小震不断，旁边的居民楼零零散散有几家开灯，但很快又把灯关掉了。 倪宽跑到陈员外家门口，发现最左边的小屋那屋外橘黄色的灯还亮着，不由心里一暖。他拿出钥匙开门，先更换了手机的电池，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自己的床，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早上八点，睡了不到3个小时的倪宽被闹钟叫醒，他终于找到曾经当兵上岗时缺觉的感觉，哀叹一声从床上爬起来。 修竹已经出门了，桌上留着一张字条： 你回来啦？出去两天没一点消息，之前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正准备向上边汇报一下呢。 陈员外有事先回国了，他提醒我们尽快离开冰岛，或许会有大事发生。我和奶奶说了这件事，奶奶让我先和你一起上船，到北极圈的第一个前进营地我再留下，那是第二队前进的必经之路。 我出去买点早餐，你醒来的话再检查一下装备吧，下午就要上船了。 倪宽拍拍脑袋，确实腰包放不下现在的装备了，或许要换成一个单肩包。 他把对讲机塞到装备行囊里，腰包就空出来一点空间，倪宽拿起那半截金属棍，这东西在太阳船上展现了惊人的工艺技术，倪宽回想起金属棍变成一幅三维地图的场景就觉得玄幻。 他把玩着金属棍，又想起当时1.5米处那个彩色光点。他把金属棍向地面慢慢戳，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倪宽摇摇头，先不管这个，有空再研究。 他摸着流光不再光滑的表面，又拿起手机，这次他学聪明了，把迷你发电装置安在手机背后，以便不时之需。 一套用来应对极端天气的特种滑雪服、一套用来平时穿的活动自如的高密度纤维冲锋衣、一体式高帮鞋，分内外两层，一层穿外裤里面一层穿最外面、两副专业防寒探险手套。 这就是倪宽全部的御寒工具，还有些围脖眼罩的就不一一细说了。 北极科考并不怎么危险，大半工作都可以在船上完成，倪宽预计自己要在船上待上一个多月， 他在衣服里面的口袋里塞了两块压缩饼干，这个是平时永远不会去动的后备食物，如果遭遇了危险或遇到困境，在保暖的情况下他可以借此多撑一段时间。 检查完了装备，倪宽进入浴室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修竹已经在摆放早餐了。 “快来吃吧，羊角包、三文鱼三明治，还有两种果酱，比不上国内的种类丰富，我选了好久才买来这些比较适合国内口味的早餐。”修竹把椅子拉开，笑着说道。 “那我不客气啦！”倪宽落座，他先给自己倒了半杯牛奶，再给修竹倒上半杯，这种盒装牛奶一个容量太小不够喝，两个又太多。 倪宽看到牛角包已经被切好了，这种东西他以前是抱着啃的，今天好歹也文明一次， 他用餐刀挑出来一些橘子果酱涂抹在牛角包的切面，然后一口咬下去，捂着嘴边嚼边说：“哎，就这种吃法，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受得了天天吃的。” 修竹把蓝莓果酱涂在牛角包上，咬了一小口再喝一口牛奶， “入乡随俗嘛，反正科考队各种伙食都有，到时候你上船了不就好了，科考船上面都是中国人，大厨做的肯定也是中国菜嘛。” “这个三明治还不错，我发现所有地区的人都会做面食包裹肉类和蔬菜的包馅儿食物。”三文鱼三明治一口咬下，鱼肉巨多，还有酸黄瓜提炼口感，倪宽顿时吃了个爽。 “下午就要走啦，有没有什么要买寄回国内的东西？不是违禁品就行，要我帮你寄回去吗？”修竹放下刀叉。 “哦，还真有，我之前已经写好了清单，麻烦你帮我采购一下了，都是很好买到的东西，有最远的两家我先过去，剩下的都很近，就麻烦你了。” 倪宽看了看时间，一口把剩下的吃完，他穿好外套，“我先去了，之前定做的礼物已经做好了，先拿回来心里有底，早餐的盘子放着我来洗。” 他推门而出，外面还是黑夜。 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流光拽着倪宽飞起来，倪宽把流光捂得严严实实。 handknitting association of d 是冰岛手工编织协会，倪宽一进门就拿出一张收据递给门口的小姐姐，小姐姐一看收据露出标致的微笑， “你好，倪先生，你定做的几套衣服已经赶工出来了，请跟我来。” 倪宽看着面前的羊毛毛衣，满意的点点头，“这里可以代寄快递吗？” “可以的，我们这里还附赠一些明信片和手写祝福语的服务。”小姐姐笑着点头。 “哦太好了，麻烦你这样写...”倪宽和小姐姐开始讨论用什么祝福比较好。 20分钟后，倪宽来到一家蓝湖专卖店，呼啦啦买了十几份蓝湖面膜寄回家，想了想又给莫柯柯寄了5份。 可惜冰岛救援队的小摆设卖完了，倪宽还挺喜欢这些可爱的家伙们，冰岛救援队是民间组织的救援队，完全是自己出资，自己组织，自己培训的，而且如果有救援任务，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 “嗯？”倪宽看到一个罐子，上面写着冰岛空气，“这个是什么？”他问一旁的导购员。 “哦，这就是来自冰岛的压缩空气罐，里面有来自冰岛的空气，4美金一罐。”导购员见怪不怪了，“这商品还很畅销，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吧。”倪宽想了想还是不买了，他又买了几个很有北欧风格的钥匙扣和手串，分别寄给以前的战友，他看到有熊猫图案的钥匙扣，想了一会儿把它买下来，和一个小狐狸的钥匙扣一起寄给莫柯柯。 给老爸买了两瓶“死黑”酒，这是冰岛的国酿，部队有禁酒令，倪宽本身也不太爱喝酒，他也不太懂酒，看到是国酿还不得买两瓶回去？ 据说倪宽老爸喝了一口就戴上了痛苦面具，他说有一股要死的怪味在酒里面，酒吐出去了嘴里面还一直有味。 差不多了，倪宽心想，可惜不知道陈员外家住哪，不然也给他送点东西，不过人家在冰岛待了不知道多久，应该也不要这些东西吧。 第52章 谢邀，人在埃及刚下飞机 雷克雅未克时间下午3点，落日的余晖照亮了海面，中北2号科考船缓缓驶入港口，在岸上工人的帮助下带好了缆绳。 舷梯放下，一个早就等待在那里的年轻人踏上舷梯，好几个水手一起看向他，“你好，我是之前和你们船长报备过的本次航线同行人员，麻烦找一下大副。” “哦哦，你等一下。”一个水手递上来访人员登记本，他掏出对讲机，“大副大副，有个国人在梯口这边，他说他是这个航次和我们一起的是吗？” “哦对，有两个当兵的，3楼那间空房间不是收拾出来了吗，你们找个人带他们去一下，然后生活物品问一下水头（水手长），再和大厨说一下要加两人的饭。” 水手转头问眼前的人：“还有一个人？是和你一起的吗？” 年轻人点点头，“是的，她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我先过来了，你们不是要停两天嘛。” “哦，也行。”水手又拿起对讲机回话。 “行嘞，那我先带他去啊，生活物品水头已经放过去了，他说还有个人没来，不过开船前会到的。”水手还挺高兴，不用继续收尾工作了，他前面领路，年轻人在后面跟着。 橘红色的涂装相对醒目，倪宽看着生活区居然还有电梯，他们坐电梯来到3楼，那水手指着电梯对面偏左的第一个房门说：“这个就是你们的房间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名牌，一会我先拿张纸贴在门上，你的名字是？” “倪宽，人儿倪，宽窄的宽。” “好嘞，你先进去，缺什么再跟我说。”水手拉开房门，这是个一厅一卧一卫的房间，看上去干净整洁，许多生活用品摆在中间的工作桌上。 “这房间水电都是好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发现有什么坏的你就来找我，我住在这层楼左边倒数第二间房，哦我们说的左右通常是以船头为参照。” “好的谢谢兄弟，敢问兄弟尊姓大名？”倪宽感觉这艘船真不错，当然主要是人不错，这兄弟这么热心肠。 “哎，免贵，我叫周堪，堪舆的堪。”周堪笑着和倪宽道别，“我先走了我先走了，好不容易靠港，先下地买点东西去。”倪宽和他挥手告别，周堪顺手把门带上。 “呼。”倪宽把背包放到柜子里，他掏出手机给修竹发出去一个定位，修竹回复“嗯嗯”。 衣柜里有衣架，倪宽把几件衣服裤子拿出背包挂起来，又把电脑放到工作桌上，做完了这些，他把自己一下子扔到床上面，沉沉睡去。 精神力耗尽的影响并没有彻底恢复，他需要长时间的修养才能回到一开始的状态，现在的倪宽与其说是睡着了不如说是昏迷了，精神深处随着本能开始自我修复。 ... 齐建国刚下飞机走出机场，本以为能看到许多热带地区独有的清凉美丽着装小姐姐，没想到抬眼就看到两排军人拉开了巨大的横幅：“欢迎来到埃及！来自中国的朋友们。” 那些粗犷的汉子带着憨厚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他们深小麦色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旁边路过的旅客都好奇的看着他们。 齐建国和周围4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蛋疼。他们硬着头皮走过去，“你们好，我们是…” “哈！”一个强壮的man说，“你们就是来自中国的那个仪器指导团队吧！弗朗格，由你安排他们的行程，务必要让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享受到最棒的招待” 他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男人都懂得表情，顿时让在场的氛围变得快乐起来。齐建国伸出大拇指露出笑容，只是有一颗烤瓷牙和他原装的牙颜色不同，显得有点突兀。 一个莫西干头的小伙子接过那个man递过来的信用卡，他单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众人从那边走，但大部分埃及人还在原地举着横幅， 看上去似乎还有一批从中国来的朋友，而且他们那么大阵仗也是为了另外一伙人，齐建国不由有点好奇，于是边走边不停回头张望，希望能看到另外一批人。 “哎呦！”都说走路不看路迟早会撞电线杆，齐建国还在张望背后呢，冷不丁撞到一个人，他只感觉那个人轻飘飘的，而且足够柔软。 一个看上去不高的女孩子被齐建国撞倒在地，说来也搞笑，齐建国边走边回头张望，那女孩则是边走边看天，两人撞一块不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哦，骚瑞，我是说，你没事吧？”齐建国看到女孩左手手腕擦伤有点严重，连忙蹲下来把她扶起来，过程中他低垂着眼，没有人看到他眼中的白光。 再看过去时，女孩的手腕已经恢复如初，她疑惑地看看自己左手，刚刚摔倒时她感受到皮肤在地上摩擦火辣辣的疼，以为至少是个擦伤，没想到撞到她的那个男人直接捂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看，再看时分明什么伤都没有。 她只记住了那家伙的手好热，捂住手腕的时候让女孩一阵颤栗，她抬头去看齐建国的脸，但只看到齐建国低垂的眉眼，好像有一缕光从眼睛里露出来。 “我没事，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没看到你。”女孩松开齐建国扶住她的手，后退一步微微低头。 “哦，这样啊。其实我也没看路，不好意思啊。”齐建国露出傻冒样，他挠挠头，“既然没事我就先走啦，实在是不好意思。”他稍稍欠身，然后追上一起的团队，只听到他们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一路走远了。 女孩好奇的看了一眼他们，她看到莫西干发型的领路人，又回头看看那帮子举着横幅的家伙，发现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 女孩若有所思，又看看自己的手腕，她居然有点脸红，然后回头一路小跑追上齐建国，黑色长发随着转头泼洒出去，露出发梢处些许蓝色晕染。 “请等一下，那个，我可以…和你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只是亮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齐建国看。 齐建国眼睛一亮，但随即恢复冷静，“对不起，不可以。”他转身就追上了队伍，旁边一个小哥好奇的问他，“怎么跑啦，这小姑娘不挺好看的吗？加你联系方式呢。” 齐建国下意识想回头看，但还是忍住了，他摇摇头，“这次的任务比较重要，不敢节外生枝啊。”想想也是，一个特殊序列的军人怎么会闲得无聊跑到埃及参加一个没什么难度的设备调试指导。 他感觉有点对不起人家，但又觉得自己为了任务做出的举动真是帅爆了。他想笑又笑不出来，于是哭丧着脸。 第53章 向着极点 修竹提着电脑包推开房门，她听到倪宽均匀的呼吸声，于是放轻了脚步，把电脑包先放到沙发上。 她悄悄地走到倪宽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倪宽的脸，倪宽发出轻微的鼾声，证明此刻的他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落日的余晖洒在舷窗，被窗帘挡住了大半，但阳光依然好奇的钻进来看着两人。修竹用手轻轻摸了摸倪宽的额头，把倪宽有些苦闷的眉头抚平，或许是闻到熟悉的气息，倪宽变得放松下来。 但修竹的动作一顿，她感觉到倪宽的体温很低，低到不正常。 科考船的中央空调一直在运行，房间也有20度，按理说熟睡的人体温会升高才对。 但倪宽看上去没有什么不适，他正处于精神力深度修复的状态，不知道这个原因和他的体温会不会有关系。 夕阳终于落下了，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客厅的灯光从门缝里照射进来，但被修竹轻轻地拒之门外。 … 蓝湖西南边的海面上，有2条搜救船正在作业。 四人组的队长已经召集了所有外围成员来这里帮忙，他刚准备进入潜水钟，翻车鱼就拿着他的电话，“队长，找你的电话。” “你好，我是迪克。”队长看到来电号码，神情一肃。 “这里是艾莉娜，我这边的目标已经准备离开冰岛啦，任务失败。”艾莉娜丝毫没有失落的语气，“但是对方应该感受到我的善意了。” “好的，我准备下水去捞海龟的尸体了，你有什么意见或者猜想？” “我觉得他会被什么海洋生物吸引，然后困在什么地方，你知道的，他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大。” “明白了，我会尽量去一些看上去不正常的地方找他的。”队长点点头，然后挂掉了电话。 但立马一个电话又打进来，迪克队长发现是个漫游呼叫，来电显示是加拿大。 “你好，请问…”迪克队长刚接通，那边就传来激动至极的声音，“队长！！我是海龟啊，我在加拿大的哈德逊湾，马上就到丘吉尔市了！！” “...” “队长？”海龟有点疑惑的看看通话时长，旁边的妮娅丝一脸肉疼的看着电话，国际漫游通话费用是按秒计算的。 “我知道了，现在就出发，你别乱跑了。”迪克队挂断电话，他长长舒一口气，看着翻车鱼，“海龟不知道怎么跑到加拿大哈德逊湾去了。” “什么？他怎么过去的？海底飞机吗？”翻车鱼惊呆了。 “鬼知道，到时候问他不就行了。”队长忽然开心起来，“不错不错，人没事就行。” 第二天8点，倪宽被上次忘关的闹钟叫醒了，他一看时间发现自己睡了有足足17个小时。 看来之前实在是太累了，倪宽暗暗想着。他根本不知道精神力耗尽会有什么后果，只是认为自己的状态变得极度疲倦。 他拉开窗帘，看到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海。 “开航了？”他有点惊讶，之前不是说要停两三天的吗？他想起来修竹，连忙跑出去，却看到修竹在工作桌上趴着睡着了，电脑上面是本次任务的注意事项。 倪宽给修竹加了一层毯子，结果修竹睡眼朦胧的睁开眼。 “好啦，继续睡吧，别在桌上睡着了，容易着凉。”倪宽把她的头发理好。 修竹眼皮沉重的抬了两下，看到是倪宽，就点点头，被倪宽拉到床上睡着了。 倪宽悄声打开房门，他的目的地餐厅在二楼，早餐7点就开始供应了。 他走楼梯下去，发现这里的餐品很是丰富，不管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都能找到熟悉的特色早餐。 他打了两份咸的豆腐脑，三根油条和两个糍粑，美滋滋的回到了房间。 在国外吃的早餐虽然新鲜，但是到底没有熟悉的滋味，特别是豆腐脑，他已经好几年没吃过了，闻着小时候熟悉的味道，倪宽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把修竹的早餐放到微波炉上面，倪宽把自己的电脑打开，他先是发了一封邮件给汉辕博士，他详细的说明了自己在海底洞窟遇到的事情，以及太阳船和晶体平台的事情，并附带了许多当时拍的照片。然后顺便转发给方向上校。 然后是第二封邮件，是发给陈员外的，和陈员外说明了他们已经离开雷克雅未克，开始任务了，感谢他的工作还有平时的照顾，顺便问一问他的老家在哪，说不定可以回去的时候拜访一下。 第三封邮件发给妮娅丝，再次感谢她的帮助，并且说明自己已经回到了朋友身边，又问了一下海龟现在的情况。 在写第三封邮件的时候，汉辕博士就回信了。倪宽查看邮件，汉辕博士很重视这个事情，他说全球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太阳船治疗了身体，他的近视眼也被那太阳治好了。 这件事关系实在是太大了，他没有权利处理，他问倪宽是否要上报，如果倪宽不想上报了，他和方向会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倪宽倒是没想那么多，发都发了，不上报干嘛，反正太阳船也不见了，于是又写一封邮件确认了这件事。 妮娅丝正好回信了，她说海龟昨天夜里10点被人接走了，来接她的人看上去是个有钱的秃顶中年人。海龟一看到他就喊着队长狂奔过去了，然后那个队长给他们留下一笔可观的钱财，并且很真诚地向他们致谢。 倪宽很高兴，他提醒妮娅丝还是不要从事捕鱼行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怪兽会出现在海里，既然有了一笔钱那就在岸上好好生活。 陈员外或许没看到邮件，并没有回信，倪宽退出了邮箱。 此后的3个小时，倪宽都在处理之前攒下的行动报告，快要12点的时候才处理完，阳光洒在桌上，倪宽伸了个懒腰。 对了，他心中一动，莫柯柯应该回信了，去看看吧。 他闭上眼，随着上浮的感觉来到灵魂空间，他一睁开眼就看到天上的两个太阳，长得一模一样都分不清谁是大小王。 “不是吧！”他怪叫一声，意念一动把自己创造的太阳给消除了，这时他才发现，太阳船在不停地吸收出口处光柱产生的光点，现在只有一半的光点还在缓缓逸散被倪宽吸收了。 “真是个强盗啊！不是大哥，你能不能走啊，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树哥，你管管它好不好。”倪宽指着太阳船对着金色枝干气愤地说。 树哥晃了晃树枝，并没有什么表示。倪宽飞到太阳船旁边，柔和的光并不刺眼，他能看到太阳船那个驾驶台上面有一些符号在闪动。 他好奇的凑过去，只看到一堆奇异的文字，还有一个进度条，别的没看懂，进度条他是明白了，合着太阳船在他的灵魂空间充电呢？ 进度条走了十分之一，他算了一下，将近三天充了十分之一，大概是一个月能充满。他左看看右看看，但是金属棍不能带到灵魂空间里面来，没办法启动太阳船，只好作罢。 只能希望充满电太阳船就安静的呆在这或者干脆直接离开这里。倪宽没什么办法，他回到小屋前，木桌上面有一张新的信： 倪宽： 展信佳！ 我刚刚觉醒灵魂能力啦！我的能力是无损耗的传递各种能量，真的太奇怪了，无损耗传输不是理论上存在的吗。 话说你的精神力是不是透支了？ 我于是帮你传递了一些，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俩的精神力融合就变成一种深青色的了，我没敢继续传递。 不过只要有一丝精神力你应该就会恢复了，我也从你这里得到了【火】的能力，在我得到下一个能力把它覆盖掉之前，我都可以使用这个力量。 有空和我说说你经历了什么样的冒险可以吗？居然精神力都用完了，一定十分凶险，为什么你们一开始在海底然后又跑到天上了啊？ 你之前说的大学名额在保存中，是哪一所大学啊？至于辅导功课，大家都说高三是一个人知识累积的巅峰，等到了大学就会专精一种学科了，帮你绝对没问题。 潘达和战斗机，我会留一个心眼的，你放心吧。 你居然是去冰岛执行任务去了，好远啊，不过倒是和我爸爸妈妈离得很近，他们在一艘科考船上面工作，听说快要靠港了，我听说有一种商品是冰岛空气，你能不能买一个帮我寄回来，让我闻闻看和中国的空气有什么不同？ 期待你带回来的照片。 潘达他居然有一种用精神力探测的能力，据他说是一种精神自在法，可以使精神力拉成极细的一条线，像雷达一样不停旋转着扫描！ 我试着学了一下，难度好高啊，潘达说我的精神力质量够了，但数量不够，没有达到学习标准。或许你来学习的话能够学会，我会尽量拖延时间到你回来的！ 不过潘达可懒了，一天时间要睡12个小时，每天就探测第二个阵法附近的景色，到现在还不能确定那是哪里。 战斗机已经学会简单的用电脑了，它最喜欢看古装言情剧，每次都看的掉眼泪，我跟它说那是假的是演出来的，他还不相信呢。 我发现【火】的能力如果灵魂能量和精神力混合在一起使用，就会释放出真正的火焰出来，倒是有点奇怪。 单独使用一种能量一个是完全不泄露的高温，一个是直接熔化物质，根本不像是火焰。希望我的这个发现能给你一些启示。 期待你的下一次来信！ 你的 好朋友 莫柯柯 2024年12月17日 第54章 莫柯柯的奇妙冒险(三) 将手中的火焰收起，莫柯柯看着舒琳见鬼的表情，心里地得意那可别提了。舒琳抓着莫柯柯的手，左看右看没发现有什么道具。 “天哪，你这个魔术要是在校庆上登台表演，一定会震惊所有人的，你是怎么把火焰变成一只小鸟飞走的？”舒琳眼里满是震惊，然后开始试图刨根问底，“是不是什么固体燃料，点燃了以后就会变轻，表现出小鸟飞走的样子？。” “哼哼，想知道啊？”莫柯柯把头一昂，笑而不语。 “想呀想呀，柯柯，你快告诉我吧！我猜不出来心里像小猫抓一样。”舒琳摇着莫柯柯的手，可爱的卖个萌，以往这时候莫柯柯就阻挡不住她的攻势服软了。 莫柯柯慢慢的摇头，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微信转我五十，我会考虑透露一缕天机给你。” “不行！我也没钱，转不了五十，五块钱行不行？”舒琳问。 “那不行！老夫透支元气参透天机怎能如此贱卖？必须五十！”莫柯柯不为所动。 “算了，那不要了。”舒琳说，“但是你要是有什么新魔术要先给我看，行不行？” 莫柯柯松了口气，“当然没问题。”她刚学会使用【火】的力量，正在兴奋的阶段，身边又没有可以交流的人，一时手痒给好友舒琳看了，虽然说的是魔术，但是当时莫柯柯还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现在好不容易把好友的好奇心按灭，莫柯柯说：“舒琳，这个你可别跟别人说啊，魔术准备的原材料很难做的，要是好多人都想看，那我还不得累死。” 舒琳点点头，“嗯嗯我知道了，马上要上课了，这节改成袁大头的课了。” 莫柯柯哀叹，“哎，美术课又是数学，真受不了。” 但莫柯柯一下感受到莫名的心慌，她不由自主的把视线移到窗外的操场，那里有两个班在准备上体育课，现在还是课间。 怎么了？莫柯柯问自己，她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有什么灾难要在那片操场爆发。 其实是因为莫柯柯获取了倪宽的部分灵魂能力，【火】的能力是显而易见的， 至于位格提升这项能力太过奇异，原本莫柯柯并不能获得，但由于未知的原因，莫柯柯得到了这项能力的部分，比如现在对于危险的第六感。 “呜~”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阴霾，冷风飕飕的乱吹，简直像是台风过境一样。 准备上体育课的两个班级只好一边抱怨着突然变天，一边无可奈何的往教学楼跑，体育老师和数学老师笑眯眯地站在那里，于是同学们更加难受了。 “轰隆”一声炸雷，莫柯柯一下子想到晴空霹雳这个成语。整个清湖中学都一震，教室里顿时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柯柯，刚刚那个雷真的好吓人。”舒琳捂着已经很有料的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 莫柯柯并没有被吓到，她一边安慰自己的好友一边看着窗外，那种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快要到达某种临界值。 “啵” 一种让人无法形容的声音突然出现，周围的风声，同学们的议论声，教室里空调呼呼的运转声同时消失无踪，莫柯柯恍惚中看到有什么东西撕走一片空间，然后把什么东西丢出来。 莫柯柯听到身边人发出极度惊恐的喊声，桌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响声，无数人推搡着把门撞开的杂乱脚步声，自己由于惊恐分泌肾上腺素导致的急速心跳声，以及一个体型巨大的身影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吼声。 一个三层楼高的像是巨大蛤蟆的生物砸落在操场上，没人知道这怪兽是怎么出现的。有人试图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但信号被异世界传送的未知原因干扰，根本打不通。 校长在看到怪兽的第一时间按下了桌上红色的按钮，这是现在几乎所有大型建筑必须安装的机械式报警装置，很快清湖中学的防空警报响了起来，连带着附近一圈建筑的防空警报一个接一个的激活。 “孩子们！不要离开教学楼，找到安全的地方躲避！军队十分钟之内就会赶到的。”校长的声音通过广播扩散出去，然而很多学生依旧试图离开学校。他们往学校大门口跑去，无防备的背部就落在怪兽眼里。 破空声传出的瞬间怪兽就已经闭上嘴巴开始咀嚼，跑到学校门口的几个人一下子消失不见，莫柯柯只看到什么东西从怪兽嘴里一闪，她猜测是怪兽的舌头。 莫柯柯躲在教室里靠近窗户的一侧，高三学生繁重学业的教科书堆得像一座小山，莫柯柯从小山中探出头。 她记得青蛙的动态视力极好，蛤蟆是不是也一样倒是不清楚，反正她就躲在这里一动不动了。在看到怪兽出现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或许这里只有自己能够牵制住怪兽，十分钟军队才能到，这蛤蟆会像吃虫子一样把学生们杀死的。 牟蛤很烦躁，以它有限的智商并不能理解族长说的什么浓度问题，它只知道，到了这里唯心力量完全消失了，它只能通过不断的进食这个世界的生命来适应这里的【秩序】。而这些人类正好拥有足够的生命力和精神力。 怎么每个世界都有人类，他们是怎么做到遍布所有世界的？ 牟蛤是一个精神力先天不足的个体，不然也不会被长老们派来这个世界送死。当然它并不知道来这里是送死的，它只觉得吃了这个世界的人类以后自己的精神力猛然上涨了一些。 牟蛤畅快的吃着那些乱窜的小点心，它的生命力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现在它只是不停的吃着，感受自己精神力缓慢上涨的感觉。 这个世界的人类比原本世界的人类好多了！牟蛤还记得它小的时候有一个人类使唤着一把会飞的剑屠杀了自己种群的十分之一，那真的是很可怕的回忆，血液流成湖泊，尸体垒成高山，仿佛能爬着那山登上月亮。 此刻没有血肉飞溅，没有惨叫连连，只是不停的有人突然消失，更多的人离得太远，根本听不到牟蛤嘴里沉闷的，绝望痛苦的叫喊。 此刻残酷的场景被镀上了一层虚假的伪装，如果不是在高处看到怪兽进食的过程，谁也不知道杀戮已经开始了。 听到广播以后也有人就回身往教学楼跑，牟蛤本能明白这个建筑里面或许有更多的人类。 它贪婪的扫空了外面的人，转头看向教学楼，莫柯柯心中叹息，她知道她必须上了，现在还没有过去一分钟。 她很害怕，手脚有点发软，但还好，她还有足够的力量站起来，她的头脑有些混乱，但她已经有了主意，她想起来一些训犬师训练狗狗的条件反射用到的方法。 牟蛤往教学楼爬去，在它看来这只是一个死物，是一种建筑，不过这种建筑比它那个世界人类的建筑好看一些。 它的脚下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灼烧感，疼得它哇的一声惨叫，它愤怒的左右张望，寻找伤害到自己的东西。 但是没有，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它的生物，它低头看自己的脚，一片焦黑，但是在慢慢转好，这是之前吃下的生命力在修复伤势。它愤怒的往前迈步， “嗤”的一声，它疼得在地上打滚，但很快背上也有烫伤的痛苦传来，它终于明白了，它现在踩在操场的边缘，那些白色的道路居然是一种察觉不到高温的灼热存在。 “阵法！”它一下想到了这个，然后缩着脑袋四处张望，它绝望的发现操场四周的水泥路都有至少20多米的覆盖。 “啊！族长你怎么把我传送到阵法里面了？”牟蛤真的要哭死，它清楚的知道阵法从里面破解是最难的，或许自己困要死在这里了。 莫柯柯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的精神力，才终于初步建立了对方的条件反射，她眼里的金红色光芒缓缓消退，紧盯着怪兽一动不动。 牟蛤不甘心就这样被困住，按照它的想法，这阵法的强度应该不高，毕竟几次都是只灼烧到它接触地面的部分，或许它可以跳到外面去。 它四处张望，发现教学楼的对面是一个黑顶的建筑，那是会馆，学校用来开会的地方。 它双腿使劲，一下跳了上去，莫柯柯吓坏了，这蛤蟆再跳一下就要到街道上了，而且这怪兽居然能跳这么高，或许她之前想的还是过于乐观了。 她已经不能隐藏了，刚过去一分半的时间，如果怪兽跳到街道上那结果可想而知，会死多少人只会取决于怪兽的饭量有多大，或许还会更糟糕，说不定怪兽会把杀人当成乐趣；随意的摧毁建筑。 莫柯柯一把扯下窗帘裹在身上，她害怕暴露自己。倪宽和她说过一定不能暴露自己是进化者，更加不能暴露灵魂觉醒者的身份，否则她作为普通人的一生就会到此为止，她的未来或许会滑向未知的命运。 牟蛤听到街道上人们的惊呼，它转头看过去直接震惊了，这是天堂吧？无数的食物混乱的跑着，像是在诱惑它一口一口的吃掉，它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吐出舌头刺穿近处的猎物，忽然感到背后的温度突然升高。 它龇牙咧嘴的起跳转身，会馆发出吃痛的轰鸣，牟蛤回头就感受到一股精神力激荡在一个站在教学楼天台，被灰布包裹着的人身上。 它向着莫柯柯发出无声的吼叫，次声波穿透莫柯柯的身体产生共振效果试图伤害她的内脏。莫柯柯瞳孔金光一闪，牟蛤舌头一阵剧痛，它差点哭出来。 但是它的本能兽性也因此被激发出来，压制了不多的理性，牟蛤口中的疼痛变成它残忍的屠戮冲动。它嘴巴一张，莫柯柯眼中金光同时一闪，牟蛤的舌头又被狠狠灼烧，它眼睛顿时红了。 它愤怒，它疯狂，它不管不顾那阵法，狠狠跳向天空，要把伤害到自己的存在毁灭！ 莫柯柯小腿还在打颤，她提醒自己一旦怪兽张口就要使用【火】的精神力输出，否则她一秒都撑不过。 但眼看怪兽狠狠的跳到自己头顶，泰山压顶一样落将下来，她胆怯的一面又重新占了上风，她才18岁，在这之前从没有见识过死亡和恐怖。 她很清楚自己杀不死这怪兽，只是能让怪兽感到痛苦，她本质是一个觉醒了精神力和灵魂力量的普通人。是的，进化者的身份没有强化莫柯柯的肉体分毫，她在牟蛤的泰山压顶面前连躲开都做不到。 她只是把精神力化作火焰一股脑输出，然后抱着头准备迎接死亡。 牟蛤感受到极度的痛苦，但它不管不顾的依旧下坠，它突然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阵法，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家伙在装神弄鬼。 莫柯柯左手上那红绳上的白蝴蝶突然钻进了绳子，一个虚影推了她一把。 “莫柯柯...”有人轻声呼唤她。 莫柯柯感觉周围猛地一震，但自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睁开眼，看到牟蛤棕绿色的表皮近在咫尺。巨量的灰尘都避开她四散弥漫。 她居然躲过了这一次攻击。 牟蛤以为莫柯柯已经被它踩在脚下，它不停的左右碾压着教学楼，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吓得一旁的莫柯柯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但她大气也不敢出。 还有6分钟，怎么办啊。要是倪宽在就好了，他肯定会有办法，莫柯柯绝望地想着，很快怪兽就会发现莫柯柯，然后杀死她，就像杀死一只胆大包天敢咬人类的蚂蚁。 “莫柯柯...”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倪宽！莫柯柯不敢相信，她捂着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红绳突然自动解开，漂浮在莫柯柯眼前，它摆出了一个莫比乌斯（无限）的形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笼罩在莫柯柯身边，牟蛤一下子察觉到这里的异动，它一下转过身，看到害怕的不敢动弹的莫柯柯。 它察觉到眼前猎物的恐惧，于是缓慢的把头凑过去，这样会加快猎物的心理崩溃，它很喜欢看到自知必死的猎物绝望的神态表情。 “莫柯柯...别怕，我会保护你，那些家伙永远都不能接近你，你一定会…” 牟蛤听到有人用奇怪的音节说着什么，但那不是猎物发出的声音，它有点迟疑是不是要继续施加心理压力给眼前的猎物。但它想到之前自己身上的痛苦是源自于眼前的人类，于是愤怒的吼叫出声。 他看到这个人类被吓得捂住了脸，突然想蛤蛤大笑。这种报复的快感让它沉迷，但它提醒自己还是不要浪费太多时间，有很多食物在外面等着它呢。 赶快吃掉她就行了，生命力已经恢复了受到的伤，只是要让这个猎物感受到更多的痛苦，我要把她一点一点的咬碎。 它狠狠地张嘴咬到了莫柯柯周身一圈的气息上。 “谁敢动她！”一声暴喝在虚无中响起，牟蛤听不懂这四个音节，但它感受到了其中恐怖的杀意。 它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缓缓变淡。像是被拉满灰度的照片一样，牟蛤看到了无尽的星空，它们在灰色的世界闪耀着灰白色的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由不知名金属为材料锻造的铁链，这些铁链一圈又一圈包裹着什么东西，像一个茧。 在无穷无尽灰色中出现了唯一的红，那是铁链间隙里露出一只嗜血的眼睛。 牟蛤吓坏了，这是一个伟大存在的心象世界，那个恐怖的存在把牟蛤的所有精神力（意识）拉进来，牟蛤的生死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它跪下来五体投地，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你，死。”它听到对方发出了两个音节，牟蛤刚想用精神波动解释自己听不懂这个频率的声音，但它已经不用为此烦恼了。 这只蛤蟆一样的怪兽像是被定格了，然后它也像是那些周围的景物一样，慢慢的变灰，直到和周围的一切变得再无区别。它在这里消失了，原本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锁链轻轻响动，一条白色的新锁链散发着一股悲凉的气息缠绕上锁链组成的茧，它纯白色的链身上刻满不断变化的图案，但灰色依旧慢慢的侵袭上去，那些图案闪了闪，最终消失。 它在最后一秒连着闪动了1024次，变换了同等数量的图案，而最后一个图案是两个字符，它们古奥繁明，透出文明与智慧的气息，那是两个汉字，其形为： 宿命 第55章 莫柯柯的奇妙冒险(四) 怪兽保持着咬下去的动作一动不动。 但莫柯柯已经不害怕了，她感受到倪宽的气息在她身边，红绳荡漾着微光在她眼前漂浮，她抓住红绳，闭上眼深呼吸，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后退一步，于是怪兽轰然倒地，慢慢的化成灰消散，像灰烬一样。 一块琥珀色拳头大小的怪兽晶石静静漂浮在空中，莫柯柯没有拿。 这是她第二次得知怪兽的存在，第一次是倪宽告诉她的，第二次是她亲眼看到的。 亲身经历了战斗的莫柯柯终于明白怪兽这个词的含义，人总是这样，只有经历过的事情从语言中说出来才会有实感，没有经历过的事别人永远不会明白。 语言和文字其实是苍白的，它们能够让人有所感触是因为人生的经历。 她那时感受到死亡的同时也感受到倪宽的气息，好像倪宽一脚把死神踢开，然后把她拽出阴影的范围，让她能够重新沐浴阳光。 把红绳重新系上左手，莫柯柯身上涌动着金光飞回了教室，她把窗帘挂回去，竟庆幸于窗帘没有沾到灰。 过了一会远处三架武装直升机呈品字型飞来，莫柯柯走出教室来到楼道，她在楼梯转角的地方看到好多人缩在那里。 “嘿！”莫柯柯突然对他们叫了一声。 学生和老师们都吓坏了，他们露出愤怒的表情指着莫柯柯，但一个人都不敢说话。 “军队来了，怪兽不见了，咱们安全了。”莫柯柯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你们听，直升机的声音。” 然后无数人长吁短叹的声音此起彼伏，笑容重新出现在人们脸上，他们有的互相拥抱，有的对莫柯柯善意的点点头，还有的一下恢复活力大喊大叫着离开。 莫柯柯没找到舒琳，她走进一个无人的教室扩散开精神力试图找到她。 但此刻广播再次响起，与此同时警报声关停，“所有人，到大操场集合，军队已经杀死了怪兽，我们要清点一下人数。” 老校长的声音充满了疲倦，他清楚地知道从现在起才是怪兽破坏力的体现，它们轻松的撕碎一个个家庭，给更多人带来了绝望与痛苦。 老校长旁边一个军人把他搀扶起来，走到一个军官身前，老校长说：“黄少校，接下来拜托你们了。” 黄大侯点点头，他已经处理过太多次这样的情况了，但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的能力者中队里面有一批专门负责实地考察统计伤亡人数的人，被民间有的人称之为“报丧鸟”，人人畏之如虎，谈之色变。 “中队长，关于怪兽的…”有人在黄大侯身边耳语。 黄大侯眉头一挑，但很快恢复如初，“没关系，我们还要谢谢那个人，就把这件事揽过来就行。” “明白，中队长。” 把所有人集中到操场，有军人开始搜索教学楼里面还有没有没出来的学生，30分钟以后统计结束，一共872个人。 “872…学校师生一共有921个人…”老校长叹息着坐下。 “应该还有人是跑出去了，你们说当时的情况是跑到大门的学生死了，其他学生看到情况不对一定会想到其他方法，不管怎么样把这些学生的信息给我们吧，我们会和地方警局合作完成接下来的工作。”黄大侯说。 “哎，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总是交给你们了。”老校长拍拍黄大侯。 “哪里的话，我们的职责和工作就是这个，放心交给我们就好。”黄大侯露出坚定的笑容。 … 莫柯柯低头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看到一只蛤蟆在小河滩上蹦跳，她吓了一跳。 然后小蛤蟆就被莫柯柯烧死了。 莫柯柯闭着眼摇头，她有点应激了，导致只要看到蛤蟆就会下意识攻击。 她想去给小蛤蟆收尸，但是那堆东西实在是太难看太臭了，没办法只能放弃。 黄大侯收回望远镜，他摸摸下巴，“哼，看在倪宽救我一命的份上，他这个小女友就不征召了，计入紧急联系人名单里就行了。” 他回头看到满满一车的蛤蟆，摆摆手，“放了吧，哪里来的放哪里去。” 司机：“……” “中队长，这个人有人担保吗？谁知道她的能力会不会失控？”有人低声问。 “放心吧，给她担保的是迄今为止最强的进化者。”黄大侯转身上车，“可惜他出国做任务去了，不然就能让你们这些新人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莫柯柯回到家，战斗机在网上逛论坛，小狐狸左跑一会右跑一会，来回控制鼠标和键盘,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欢迎回来！”战斗机看到莫柯柯，举出一张纸，莫柯柯强笑着回应它。 “哦，莫柯柯，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你遇到异世界的生物了？”潘达抱着虾条走过来，鼻子嗅嗅，然后夸张的后仰。 “啊是的，所以我今天下午就回来了。而且一直到周末都放假，足足5天的假期呢，你那边第二个阵法要是有消息的话，我就有空去擦掉啦。”莫柯柯瘫在沙发上像一滩烂泥。 她把拖鞋踢掉，整个人缩在沙发上，白袜下的脚趾微微蜷曲。她疲惫的闭上眼，“今天就算了，明天才能开始工作，今天太累了，人生第一次拼命。” 潘达点点头，抓着虾条咔嚓咔嚓地吃着，“这合乎情理，莫柯柯小姐你就安心休息，工作的事情之后再说。” 战斗机则呦呦的叫着，举出一张纸，“姐姐，手枪是什么东西，是和热射线枪一样的武器吗？” “额，我觉得热射线枪更加科幻一点，但是手枪确实是武器没错，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莫柯柯疑惑，她从沙发上半坐起身，长长的头发披洒在一半肩上，另半边是精致的锁骨。 “这个，新闻。”小狐狸指着屏幕。 莫柯柯看到电脑屏幕上一行大字，“论武器在当前环境下的作用，是否禁止武器依然适合当前形势。” “哎呀，这个不能看，不然会被河蟹的。”莫柯柯惊叫，她赶快探出身子把这个论坛关闭了，纤细的腰肢在衣服下摆处露出来，充满青春感。 潘达手中的虾条也不吃了，他有点惊恐，“刚刚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意志降临在这里，太可怕了，我的食铁兽生涯差点断送了。” 小狐狸疑惑地看着一人一兽有点被吓到的样子，低着头不敢出声了。 第56章 离别前的告白 倪宽拨动着架子上的无烟碳，轻轻点头，“船长，架子准备完毕。” “好嘞！接下来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啦！”船长笑眯眯的把烤串放到烧烤架上，涂上黄澄澄的油料，顿时烤肉欢呼着呲呲乱叫，船长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酱料涂上去。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在烧烤架上忙活起来。八点到十二点是三副的班，他在驾驶台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不争气的眼泪顿时从嘴里流了出来。 现在他们的位置是位于格陵兰岛中部的东边海域，这里偶尔有一些浮冰，周围一艘船都看不到，景色极其单调。 极夜已经快要开始了，这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太阳不会光临，温度稳定在零下三十度。 甲板上基本没有人会去，现在他们在生活区到甲板的走廊上举行全船烧烤，全船43个人来了41个，驾驶台和机舱各有一个值班人员，顿时让这片冰冷死寂的海域多了些人间烟火的气息。 太冷了，在这里普通打火机很容易坏掉，必须要用乙炔作为燃料的打火机才能正常使用，在这里的诸位多半都是极地的常客，当然都早有准备。 顺利升起来火，事情就简单多了。防风罩已经搭起来了，大家拿出在冷库里放着，如今却比外面温暖多了的啤酒干杯，预祝这次出航顺利。 昨天进行了一次弃船演习，倪宽在之前的富丽集号也见过船员的演习。 但两船的人员素质相差实在是很大，科考船上的人们都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样，弃船信号刚刚响起不到一分钟人员就已经就位，所有人明确分工和职责，船员们宛如一台精确运转的复杂机器。 从报警信号到人员就绪，所需的物资全数就位，警报响起2分钟的时候救生艇就已经放到海里可以驶离难船了。 不愧是跑极地的，这些都是海员中的精英，他们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告诉这里的科考工作人员，可以放心把安全交给他们，一切的突发情况都不会伤害到这艘船上的人。 预计明天修竹就要下船了，她的目的地是格陵兰岛北部的新建第一前进基地，船长提议干脆全船组织一次烧烤，首先是欢迎新成员，其次是预祝本次科考任务完美成功，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本次科考的经费多了很多，原因是倪宽和修竹的加入，军方也打了一笔钱，这顿饭说到底居然是两个新成员请大家吃的。 第一波烧烤已经好了，大家互相传递着烤串纷纷开动，倪宽感觉到有人转身向船首走去，他下意识回头，看到长发消失在船头的拐角，是修竹。 明天修竹就要留在那个营地一周，等待第二批科考队到达。在此之前她无法离开那里，营地很冷清，只有维护设备的几十个人罢了，重重风雪和大海冰川阻隔了他们与文明世界的通信，每天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才能连上互联网络。 倪宽把手上的肉串一撸到底，他抽出一张纸擦擦嘴，然后绕开热闹的人群迎着风雪走到船头，修竹正站在那里看海。 可是海有什么好看的，一望无际，只有这个词可以形容，也只有这么单调的景色才能用一望无际来形容，海上是真正的什么也没有，之前看到的小冰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可是修竹认真的盯着海面看，现在是极夜，船头的灯照着海面只能看到百米左右的海况，原本湛蓝的海水被照成了乌黑的颜色。倪宽走上前去，修竹注意到他，对他笑了一下。 “不冷吗？现在可是零下三十多度六级风诶。”倪宽把自己的围巾系在修竹围巾上面，把她露出来一些的脖子遮住，然后握住修竹没带手套的手，冰冷的感觉让他不由加重了些力气，好像这样修竹的手就会暖的快一些。 “嗯，明天就要离开这艘船了。”修竹答非所问，倪宽感觉修竹的手实在是冷的厉害，他干脆把衣服拉链拉开，把修竹的手放到肚子上取暖， “现在好一些吗？海上没什么看的，咱们下去吧，大家都在吃烧烤，那边暖和一点，我记得你在小队的时候最喜欢聚餐了。”倪宽说着说着笑起来。 “我觉得这样或许会更好一些。”修竹把手环过倪宽的背，头轻轻靠在倪宽胸前，“就这样，一会就好。”修竹仿佛在呢喃一般，风把她的声音吹出去很远。 发丝上的冰雪将黑发染成了白发，仿佛是一种封印，修竹的头发渐渐地没办法随风飘扬。她好像站不稳，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倪宽身上，倪宽愣了一下，但修竹很轻，倪宽轻易的支撑起来她的重心。 倪宽用手捂住修竹的耳朵，她的耳朵冻得通红，他小声地说：“我也觉得这样好一些，只是我不敢。”倪宽转过身，站到船头的方向，为修竹挡住了扑面而来的风雪。 修竹抬起头，眼中有一丝笑意，“我听到了哦。” 倪宽把头上的绒帽按在修竹头上，“听到就听到，我要是怕你听到我就把这话憋在心里了。”他其实是在用帽子挡住修竹的视线，他感觉有点脸红，但又不好意思摸摸脸确认。 “倪宽。”修竹突然喊他的名字，她的脸还埋在倪宽胸口，像是对着皮肤吹气一样，搞得倪宽心口痒痒的。 “怎么啦？大小姐？”倪宽转头看海，他不敢回头。 “我的背后也有点冷。”修竹全程说话都埋着头，倪宽反应过来了，合着修竹在害羞呢？ 他一下子心跳加速，修竹好像感觉到了，她轻轻的低笑，倪宽感觉这大海其实还挺好看的，然后修竹用稍微暖和一些的手把倪宽的头转过来，但手上的暖意瞬间被带走了，倪宽不敢较劲，他想修竹的手赶快缩回去。 “笨蛋。”修竹的脸红的像春天盛开的桃花，她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笑，眉眼弯弯的注视着倪宽，倪宽眼神躲闪，但终究是没有退路，他一下子感觉到自己无路可退，干脆直接掀桌。 他突然把修竹抱起来，修竹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倪宽的脖子，倪宽眼里满满的恼羞成怒，“女人，你这是在玩火！”他的额头轻轻抵住修竹的额头，周围的风好像害羞一样都绕开他们，倪宽突然轻声说：“我喜欢你，修竹。” “等一下等一下！”修竹忽然涨红了脸，她不敢看倪宽，“马上要离别的时候表白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啊，我就想抱一下你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的氛围了。” 修竹用手按住倪宽的嘴，“等我们回去你再说，这个场合不行！我提前告诉你我会同意的，你先收回去那句话！” 她莫名的很在这方面较真，但是倪宽已经听明白话中的意思，他一下开心起来，“好的好的，大小姐，我收回刚刚的话，你想我什么时候说呢？” 修竹认真思考了一下，“那就这次任务结束，你要请我吃饭！”她没继续说，倪宽已经完全明白了，他额头贴着修竹的额头，鼻子不停的剐蹭修竹的鼻尖， “明白明白！我会注意的，这个事项已经写在倪宽备忘录里啦！”他忍不住想笑，修竹也在笑，只是她眼中有一丝忧郁轻轻漾开。 倪宽回头重新看海，“真美啊，大海。”他忍不住感叹，其实他也说不出来大海有什么美的，只是不由得这么说一句，就像“月色真美”那样，因为身边有了可以随时倾诉的对象，于是只要发现身边的美都会自然地感叹与君分享。 “真的吗？这么黑的大海你都看出来美丽啦？”修竹掩嘴轻笑，她的眸子在灯光的反射下闪亮如同星辰，此刻这对星辰一直注视着倪宽，一眨不眨。 “因为你在我身边。”这句话倪宽没有说出来，他只是温柔的看着修竹，嘴角含笑。 第57章 远方传来风声 方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校同志，科考队人员集合完毕，应到23人，实到23人，出发前准备完毕，请指示！” “开始出发！”大校同志回礼，二人再次行礼后，方向转身大声的说：“本次科考任务开始！各位研究员同志请上车。” 他还想说什么，被大校轻轻拉了一下衣服，大校对他说，“方向啊，这次执行任务确实不该派你去的，但是正好你的进化能力很适合极端环境的探索，由你带队的话至少会少很多危险。” “我明白的，我也没想到我的进化是提升各种极端条件的耐受和恢复能力，但既然我是最好的人选，自然就该我来执行任务，只是要麻烦大校同志负责我的那部分工作了。”方向笑了笑。 “放心吧。”大校拍了拍方向的肩膀，然后面容一肃，他后退一步敬了个军礼，“上校同志！再会！”他所有的话都在这一个敬礼里面了。 “再会！”方向也回礼，然后他转身，干净利落地走了。 大校的手依然保持着敬礼，直到再也看不到军车的踪影。 … 日本东京，一架无标识的飞机飞过城市的上空，它毫不起眼，就像每天无数在天上掠过的民航客机一样，但国境内的所有调度塔台都给予了它最高空域权限。 韩国首尔、美国华盛顿、印度新德里、加拿大温哥华…全球各地十数架飞机在5小时内接连起飞，他们的目的地是被风雪遮蔽的极北之地，这块人烟稀少的地区迎来了一波热闹的集会，同时无数的近地卫星在向着那里靠近。 冬日的阳光没有太多的暖意，方向坐在军车的副驾驶仔细检查背包里的装备，确认完好后他又给远在北冰洋上的倪宽和修竹发了一条信息，大意是自己的联系方式现在是由郭大校负责，他自己则成为了科考队的领队兼军事顾问，或许过两天就可以和修竹见面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新建第一前进基地，预计要在那里待上一周，采集天气信息，然后在预测到一段良好天气的情况下进发去第二前进基地。当然如果他们去的时候正好是晴朗的天气，那他们就会先动身去第二基地，等待其他国家。 第二前进基地是各国商议好二队路线的第一站，各国会在指定的地点划定不同的，每个国家自己的第一前进基地。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只能说各国有各国的想法。 方向推开车门，他的眼前是一座山，但是这座山已经被掏空了，这里是一处秘密的军事基地，中方科考队的成员大半有军事背景，小半已经被蒙住眼睛堵住耳朵，现在他们正在摘下眼罩和耳塞。 “上校同志，根据号指令，我部已将2号运输机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起飞，请指示！”一个上尉从远处跑来，接过方向递过去的文件，查看无误后敬礼报告。 方向回礼，“辛苦各位同志了，我们现在就登机。” “是！”上尉拿出对讲机，“黄莺一号，全体准备，2号运输机开始预热，本次航行代号鸿鹄，驾驶员注意，联系本部请使用新代号。” “鸿鹄收到，黄莺一号，鸿鹄已就绪，随时可以起飞。” “等待指示。” “明白。” 上尉在前面引路，科考队成员跟在后面，这里表面上根本没有什么哨兵，但实际上无数的伪装探头已经把这里周围5公里的一切都划入控制中。 “你们这里平时不会有登山者游客什么的误闯进来吗？”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发问，他带着一个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此刻正在好奇的东张西望。 “不会的，我们这里距离最近的可通行公路有着超过100公里的山地区域，从建立基地到现在只有过一个驴友走到过基地5公里附近，然后被监控发现劝退了。”上尉认真地说。 “你们刚刚坐的车是一种现在还在保密阶段的特种越野车，其他的信息我就不能透露了，请见谅。”方向对着那个青年解释，后者拘谨的点点头。 他们走进一座有着巨大空间的军事基地，其中有着无数被绿布包裹的，从外表看不出来具体模样的巨大物体，几个中年人激动地浑身发抖，他们不停地左顾右盼，希望能够看到代表国家军事实力的超级武器。偶尔通过绿布上突出的尖角判断出一种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武器，笑容都会不自觉的出现在脸上。 “各位同志，本次科考行动事发仓促，而且很可能存在怪兽这方面的影响，我们才会让各位进入基地。你们大部分的人有着军方背景，他们我不担心， 剩下的6个人，你们都签署了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并且当时你们都已经清楚违反条例的下场，有些话不该说出去的这个道理我想我不需要再强调了吧？” 方向微笑着看着众人，但眼中的锐利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逼得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看到众人的表现，方向表情变得严肃，“当然，本次科考诸位同志都是顶着生命危险参加的，从各位开始工作的那一刻起，各位就享有等同于军队三等功的荣誉， 根据科考的进度和环境恶劣程度等一系列条件作为依据，各位这一趟至少会有一个个人三等功和集体二等功的荣誉。” 众人并没有做出什么激动的表情，他们都清楚本次科考的危险程度。在12月的北极进行至少三周的外出科考，这几乎就是去送死。 但他们还是自愿参加了，甚至他们是被选出来的，还有好多人没被选上。 在军方把一个公证处几乎都拉过来的情况下，他们单方面立下了遗嘱，在公证所律师的一句“有效”后，他们的户口同时被注销，身份被转为机密级别，个人一切的网络资料同步被删除，手机号码停机，身份证查无此人。 他们被这个社会遗忘了，或者说真正进入了这个在社会背后默默奉献守护的背景板，在这里所有的人互相称呼对方都会用同一个词： 同志！ 他们不需要担心家里面，他们的家属被重点关照；他们不需要担心之前的工作，那些公司的老总都秘密收到了他们个人三等功的通知白条。一切的一切都被组织接手，他们只要把所有的精力放在科考这件事上面。 或者说，活着回来这件事上面。 第58章 第四起琥珀级事件 “鸿鹄鸿鹄，我是黄莺一号。”对讲机传来清晰地声音。驾驶员不慌不忙的调整麦克风，“黄莺一号，鸿鹄收到，人员登机完毕，请指示。” “起飞准备是否完成，各项检查是否无误，人员状态是否完好？”黄莺一号例行问话。 “一切准备就绪，状态完好！”驾驶员回答。 “准备起飞！”对讲机和整个基地跑道的广播同步响起。 “全频段抗干扰系统已打开！”广播响起 “地面跑道已就绪！”地勤人员 “前方空域已清空！”塔台雷达 “鸿鹄就绪！”代号鸿鹄运输机 “鸿鹄，现在可以起飞！”对讲机传来冷静严肃的声音。 “起飞！”飞行员按下压杆，军用运输机代表国家尖端科技水平的涡轮发动机让所有乘客感受到强烈的推背感。 飞机开始沿着跑道滑行，跑道的尽头是一直延伸到山腰部分的，由人工开凿出来的大型岩洞窗口，整体微微上坡。 在飞行员说出“起飞”的同时，无形的电磁波扩散出去，周围20公里的一切非军用信号都被阻隔。 飞机不停的加速，它的整体渐渐开始让人感觉轻飘飘的，在一次“弹跳”过后终于到了飞机跑道的尽头，一个额外的上坡像是助推器，飞机平稳的向斜上方飞去，直到没入云层。 “鸿鹄已起飞，预定阶段高度3500，正在爬升。”驾驶员喝了一口旺乐，不停地看着雷达和高度指示器。 “黄莺一号收到，本次飞行预计8小时，请驾驶员与副驾驶员协商好休息时间。”塔台回复。 “明白。” … 汉辕博士正在用切割机切开一块怪兽晶石。 他把切下来的晶石放到毫克级电子秤上，显示器上的数字是5.1。 “嗯，可以了。”汉辕把这块晶石给一旁等待的通讯员，后者用白手帕包裹住晶石，敬了个礼离开了研究所。 汉辕打开电脑内部聊天软件，给柴少将发去一个信息，“5.1克的晶石，大约是10个能量单位，你的那个通讯员给你送过去了。” 很快聊天框传来回复：“好的谢谢，有什么最新进展会和你说的。” 汉辕问：“那个倪宽抓回来的，代号勾蛇的家伙还没透露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没有，好吃好喝的供着呢，他说再过段时间就会告诉我们一个有用的情报。” “怎么不给他来点厉害的？他这么嚣张？”汉辕不爽起来。 “不行啊，这家伙可以屏蔽自己的痛觉，而且只要有什么针管之类的东西出现在他精神力覆盖的5米范围，他就自杀。” “怎么跟个王八一样，无从下手吗？”汉辕开始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从勾蛇嘴里撬出来情报。 “哎，说到底还是我们对异世界了解太少。”柴少将很无奈。 “哼，我觉得那边的生物大部分都是没脑子的巨大野兽。我们解剖过那些怪兽，它们的器官大体分工和地球哺乳类生物差不多，只是有些细微的差异罢了， 但他们的体型，骨骼强度和肌肉力量远远超过我们，但这并不是最奇怪的。”汉辕写到这里还是很疑惑。 “哦？有什么总结出来的看法吗？”柴少将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们的体型，假设在地球的话，骨骼和肌肉没办法支撑起来他们的重量，或许他们生活的地方重力比地球低至少三分之一。 而且它们到了地球依旧可以正常呼吸，解剖到他们也具有呼吸的器官，也就是说他们呼吸地球的空气居然也可以正常行动，这太奇怪了。” “比地球重力低，有和地球一样的空气组成？那他们也不应该长得这么大才对，理论上来说应该含氧量过高才会产生巨大的生物不是吗？”柴少将问。 “是的，或许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东西被忽视了，是精神力吗？”汉辕想到这种全新的，没有理论基础的力量，他一阵头疼。 “对了，勾蛇称呼我们这里是‘壁垒世界’，他是用的这个名词，这也是一个机密情报。”柴少将想到一个问题。 汉辕想了一会儿，他皱了皱眉，“不行啊，完全搞不懂他说的东西，难道只能等他再过段时间告诉我们新的情报吗？” “只能这样了，他是唯一一个试图和我们交流的个体，有新的情报我会第一时间和你说的。”柴少将下线了。 汉辕博士在电脑前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转身走到一块琥珀色晶石跟前，切下来一小块默默的抓到手里开始吸收。 他突然想到什么，走到电脑前面打开最近几次的对怪兽行动报告，找到琥珀色晶石的那一分类，上面只有4条记录。 19天前，黄河中段小面积改道，n中队检测到非常强烈的晶石波动，河南分队4小时之内全员出动，2小时后于郑州击杀水中怪兽，12人遇难。 15天前，青海多处雪山雪崩，当地民兵报告发现巨大的鸟型怪兽，n中队青海分队全员出动，13小时后于唐古拉山脉西侧击杀怪兽，20人遇难，申请本部人员支持。 8天前，山西阳泉大范围地陷，n中队检测到强烈的晶石波动，山西分队4小时集结完毕，29小时后于一处煤矿深处击杀怪兽，仅一名新兵生还，申请本部人员支持。 2天前，江苏南京某中学操场怪兽突然降临，被未知人员击杀，中队长黄大侯正在当地执行任务，初步判断是民间精神力进化者。 汉辕深深吸了一口气，每次琥珀色晶石的出现就代表着巨大的灾害和无数战士的牺牲，n小队在成立初期只有二十几人，很快就突破百人大关成为n中队。 但是由于不断地怪兽侵袭，中队迟迟没有升为大队，或许永远也不会变成n大队了，那些可爱的战士们用生命扞卫着社会的运转，而他们自己只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民间也出现精神力进化者了，这是好事，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必须要写一份章程上去了。”汉辕看着第四条报告记录，他很开心，因为没有战士死亡，但也很担忧，担忧侠以武犯禁的事情出现。 当个人的武力达到能够轻易杀死和自己同级别的生命，大部分人都会沉迷于力量，视人命于草芥。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坚守自己的本心，压抑住自己的力量遵从于法律。 所有人都不守法律的时候，自然规则就会重新给人类上一课。 而后新的强者会重新制定规则，这时候的规则必定是血淋淋的，很多人那时会发现这还不如之前的法律。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 第59章 沉默的船 倪宽整天笑呵呵的。 这家伙一早起来，刷牙的时候就没事神经病一样笑两声。 然后吃饭的时候见人就打招呼，也不管认不认识。他边吃早餐边和身边的女孩聊天，这家伙吃的很快，然后他就笑眯眯的看着女孩吃饭，女孩这时就白他一眼，但嘴角含笑。 倪宽打开电梯，按了个3楼，旁边人都有点无语，二楼的餐厅你坐电梯去三楼还不如走楼梯来得快。但倪宽像是很熟悉大家一样笑着点头打招呼，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电梯到了三楼，倪宽拉着修竹的手脚步轻快地走出去。大家都看出来了，这家伙和女朋友应该是刚刚确定关系，于是都促狭的相视一笑，气氛一下子快活起来。 倪宽除了吃饭睡觉，没事就喜欢拉着修竹的手，他像个小屁孩得到了最棒的礼物一样，没事就要回头看看修竹。他拉着修竹在沙发上坐下来。 “修竹，抱一下好不好？”倪宽柔声说道。 “不行，你怎么这么粘人，跟你一贯的作风不符啊！”修竹有些好笑，她捏了一下倪宽的鼻子。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下了！”倪宽发誓，他伸出三根手指神神叨叨念了一通听不懂的咒语。 “真拿你没办法。”修竹抱了他一下，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倪宽的脸，于是倪宽看不到她的眼神，然后她在倪宽耳边低声说，“中午我就到站了，倪宽。” 她的眼睛里染上了忧伤，倪宽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拉住修竹的手，“南京有一家老店叫老正兴，他们家的八宝鸭很好吃，等这次任务结束了我请客。” “我还以为你会带女孩子去一些高档西餐厅呢！”修竹不知道八宝鸭，但到这听名字就觉得这是有一些历史的菜。 “嗯，这是属于老饕的范畴了，我爸就喜欢叫上几个好友去有历史的老店里面点些招牌菜。他家的一些菜是需要预定的，但还没有到平民吃不起的地步，我很喜欢这类菜馆。” 倪宽想起老爹每天都在说什么食材的挑选啊，处理方法要很有讲究的啊，俨然是个很厉害的大厨。等到他自己下厨忙活半天却也只能做出最普通的家常菜，但这很好，倪宽很喜欢。 “既然你邀请我了，那我肯定会去。”修竹看着倪宽的眼睛，他的眼睛被精神力长时间滋养，瞳孔中仿佛一直有环形的雾气在翻涌。 “你的眼睛，真好看。”修竹摸着他的下眼睑，出神地望着。 “你想看的话随时都可以看。”倪宽也盯着修竹的眼睛，他只想在剩余的3个小时里一直和修竹在一起。 但总会有些事会在不应该发生的时候发生，“全船广播，本船前方发现一艘商船，但ais（船舶自动识别系统）上面并没有显示，呼叫对方也不回答，请所有驾驶员到驾驶台上来，这可能是一艘废船。” 倪宽透过舷窗，看到海平面远处有一个小点，他看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船，因为海上居然起了一层薄雾。 “零下三十度的大风天起雾。”倪宽唉声叹气，对修竹说，“我感觉又有事找上门来了，越靠近北极事情越多，这次任务是真累啊。” “没事，咱们一起去，我陪着你。”修竹穿上特种滑雪服和手套围巾，倪宽也把装备穿戴整齐，他们拿起各自的武器， 这些武器的材质都是耐低温的特殊材料，修竹手上的是一款格洛克19，配备有17、32颗子弹的两种不同长度弹匣，由于整枪大部分材料是3d打印出来的，极度轻便，强度还高，这种手枪是可以使用全自动射击方式的，超快的射速和微冲差不多。 倪宽把他的格洛克也给修竹了，他有流光和精神力、灵魂能力【火】的力量，看上去和其他人画风不太一样。 驾驶台在9楼，但电梯只能到7楼，这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比如海盗劫船。 倪宽和修竹推门出来，正好看到周堪站在电梯前面。他和周堪打了个招呼，周堪颇为羡慕倪宽居然还带着女朋友一起。 “你们要去几楼？”电梯门开，周堪按下了7楼的按钮。 “跟你一样去驾驶台。”倪宽指了指自己一身的装备，周堪这才发现二人的衣服都不是休闲装，而是在各种地方都有功能性口袋的战斗装。 “大哥，这不是拍电影吧？”周堪缩了缩脑袋，他是不是在那个女孩腰间看到手枪了？ “哦，你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倪宽掏出军官证给周堪看。 周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知道这二人是军人，但是军官证上写的什么特殊序列，n中队特招教官，组织直接领导这些字还是让他从震惊到膜拜。 “大哥请受小弟一拜。”电梯已经在上行了，周堪忍不住说到，他差点跪了，感觉对方还没自己大就已经到达这样的人生高度了，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7楼，周堪连忙在前面引路，走过一排房间，他们从楼梯上到驾驶台。还没打开门，倪宽就听到一连串的呼叫声。 大副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切换着，不停地呼叫前方无名的船舶，直到频道全部都使用过一遍，他骂了一声，“该死，对面怕是一艘被抛弃的无人船。” 船长拿起望远镜，薄雾阻碍了他的视线，他眯起眼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黑点，良久以后才发出一声叹息，“这好像是北冰洋最着名的移动景点了，我们大概是遇到了贝奇摩号。” 倪宽站到不会阻碍各位驾驶员了望的地方，旁边已经站了好几个好事的研究人员，他们拿出望远镜也在观望着，倪宽把“劳动”牌单筒望远镜拿出来交给修竹，“还记得这个吗？你送给我的礼物。” “当然，还有一个小剑形状的u盘。”修竹接过望远镜，眯起左眼试图看清远处的船。 “船长，贝奇摩号是什么船，北冰洋的移动景点？什么意思啊？”有研究员已经打开录音笔发问。 船长眯着眼，“其实我也没见过贝奇摩号，但经常来到北冰洋地区的船员或多或少都听到过这艘船，这艘船在1931年底困在北冰洋的流冰里，船长觉得这艘船已经没有脱困的可能了，继续待在船上只会看着船慢慢和冰块连成一体。 于是他下令所有船员离开贝奇摩号，到最近的阿拉斯加一处村落里躲避暴风雪，船员们就一直远远观望这艘船，希望这船还能在机缘巧合下脱困。 他们数次看到贝奇摩号有机会脱困，又数次的失望，直到有一次浮冰连成一体，它们彻底的包裹住了贝奇摩号，将它结结实实的冻住了。 于是船公司和船员们这才彻底放弃这艘船，他们只带着名贵的皮毛乘坐飞机离开了这里。” 船长看到所有人都听得入神，不由得意起来，他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道：“在那之后的几十年里，有很多人目击了这艘船到处漂泊的情报， 它随着洋流缓缓游荡，没人知道下一次它出现的地方，在暴风雪的天气里，有人发现这艘船因此得救，在远洋冰山旁，它悠闲地靠着冰山，似乎在和后者聊天。” “一直到1969年，人们最后一次看到它被彻底的冻在巴罗角附近的波弗特海中，此后人们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它，大家都猜测贝奇摩号已经沉没了。 但现在，或许它真正的成为了一艘幽灵船，正在默默地靠近我们。”船长死死的盯着那个黑点，好像要看清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可能！无人保养的船舶怎么可能撑过九十年的海水腐蚀，它应该已经彻底腐烂在海水里，或者被冰山无情吞噬才对。” 大副知道一般的商船不可能使用特种防锈钢材，那太昂贵了，一般的防锈钢船最多3年就要返厂大修， 他见过一艘超过保养年限的船，船底被海水腐蚀的坑坑洼洼，那是大自然的伟力，无人能够抗衡。 “所以我说这是幽灵船。”船长仿佛在喃喃自语，“它的存在超出了常理，这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现象。”他突然激动起来， “本次科考现在就开始了，快通知所有研究人员，本次科考提前开始！我们这次的科考内容和以往不同，这一定是无人触及到的领域，是另一种形式的学问，那里是一片蓝海，随便发出一篇论文就能引起学术界的轩然大波，我们名垂青史的时候到了！” 旁边的研究员也跟着激动起来，他们双眼放光的注视着那船，好像那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美味的大餐。 倪宽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被他们激动地嗷嗷叫起来的精神所感染，他也重新审视起那艘如今已经能用肉眼看清轮廓的船。 那是一艘半蒸汽半电力的船，一个世纪之前的加拿大商船在现在看来依旧充满工业美学，三个烟囱竖着一字排开，当然现在没有什么黑烟冒出来，整船风格精致中又充满狂野的感觉。 那时的人们充满自信地踏遍所有陆地，然后将目光转向海洋，无数美好的传说，诡异的怪谈都在那个时代被科学粉碎，那是如同滚滚车轮一般无法停下来的时代，它承载了太多的美好：财富，自由，爱情，梦想… 当然也充斥着暴力，残酷，战争与死亡。 现在那旧时代的幽灵从海底复生，它携带着遮蔽了双眼的迷雾，要冲向那新世界的同类，但它不会明白它面对的是什么。 那是这世界上最棒的科考船，上面是世界上最棒的海员和最专业的研究者，和两个跨越了灵魂世界的全新人类。 “已经可以看到了，船首的船名根本看不清，但如果是贝奇摩的话，那些残留的油漆就能对得上位置了，真是令人惊叹，这油漆居然没有掉光。” 船长举着望远镜说道，但是旁边没有人回应他，他奇怪的放下望远镜，发现除了当班水手和当班驾驶员三副，旁边的研究员都跑下去了，连大副二副都去凑热闹。 他无奈的笑笑，曾经他也遇到过一次幽灵船的事件，那还是他做实习三副的时候，全船的人都害怕地缩在角落不停磕头，各路神仙一起跪拜。 而现在这帮家伙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把全船广播给打开，“各位研究人员，送给你们一句教员的话：要胆大心细！” 他听到楼下有人噢噢的回应，忍不住一笑，坐在高脚椅上，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已经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了，他只想多赚点钱给家里人。 但是他依然用望远镜不停地瞅着那艘船，或许他潜意识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吧。 现在风平浪静，按理说是极好的海况，但不知道为什么，中北2号无论怎么改方向都会直直的朝着那艘船行驶过去。 天上的星星一颗都看不见了，或许现在是乌云密布的天气吧？ 倪宽拉着修竹从驾驶台侧面出去，其他人都从后面楼梯下去等电梯，倪宽从栏杆外直接一跃而下，落地时一下减速，修竹紧闭的眼这才缓缓张开。 “要死了你，下次跳下去跟我说一下呀，吓我一跳！”修竹没有精神力，还没体验过几次这种跳楼机一般的刺激，她气的去拧倪宽的耳朵，倪宽连连喊疼，不停求饶，嘴上说错了错了，心里说但下次还敢。 “你准备做什么？要跑到幽灵船上面去吗？”修竹打闹完了，开始说正事。 “对啊，幽灵船诶，人生难得碰到一次，正好我还有精神力和灵魂能力，不去岂不是亏了！你去不去？我带你上去看看啊？”倪宽双眼放光，好像那是个游乐场一样。 修竹有点意动，但还是很怕，“这种虚无缥缈捉摸不透的东西还是太奇怪了，要是上面都是骷髅士兵那我反而不怕，一枪一个就好了，我最怕那种没法用常理解释的怪异现象。” 倪宽有点懵，“骷髅士兵不是怪异现象吗？” “就是能用枪打死的，我都不怕。”修竹解释。 “哦哦我懂了，那这样，我先上去，没什么问题再拉你去玩。”倪宽恍然大悟。 “你小心点，你之前在游轮上不是刚开船就被危险的感觉吓得半死吗？”修竹握住倪宽的手。 “第六感这次没动静，应该没什么危险。”倪宽自信地一笑。 第60章 差点挂了 “第六感这次没动静，应该没什么危险。”倪宽自信地一笑。 他转身拉着修竹回到3楼的房间，“那就说好了，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被修竹白了一眼。 “真好，船还在海上，或许可以和你多呆一会了。”倪宽忽然不想去了，他听着各个楼层研究员兴奋的到处鬼叫，声音乱糟糟的，反而显得他和修竹所在的空间寂静几分。 他附在修竹耳边小声的说：“我喜欢你。” 修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嗯。” “我喜欢你。” “嗯” 倪宽看着修竹的反应，他眼里满是欢喜，轻轻抱住修竹，不愿意松开。 修竹闭上眼靠在倪宽身上。他们这段时间总是这样，两个人玩着幼稚的游戏也不嫌腻。 “嘭嘭嘭！”突然有人敲门，周堪兴奋地声音都变尖细了，“倪宽啊，快出来看幽灵船了，咱们这次科考提前开始，快来感受第一线的科学与灵异的碰撞啊！” 倪宽嘴角抽了抽，他不爽的看着房门，希望自己不回答周堪就会离开。但是周堪不依不饶，“你快开门啊，我看到你进去了，你不是军人吗，快出来壮壮阳气！” “我真服了！”倪宽迅速的在修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她耳边说：“那还是按照之前的话，我过去探探路，你在这里等一会。” 修竹冷不丁被偷袭，也一下偷袭回去，“好，我在这等你回来。” 倪宽笑眯眯的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像个兵痞子，他一把把门把手拉开，“行了行了别敲门了大哥，在这演琼瑶剧呢？” “哎，我这不是有点害怕吗？大哥我们快走吧，那些研究员一个个眼高手低，在楼道里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看到幽灵船了就又怂的躲起来了。”周堪眼里闪过一丝惶恐。 倪宽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研究员一共二十多人，那么多无神论者站一起的话按道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究竟他们看到了什么居然一起怂了。 倪宽回身，他找出之前给修竹的那把附上精神力的匕首，重新附着了一番交给修竹，“可能会有危险，你要小心！” 修竹看到倪宽眼里的严肃，知道可能事情比预想的麻烦，接过匕首点点头。等倪宽走了以后她开始更换特殊子弹，那是附加了一些晶石粉末的子弹，只有30发，是之前交接u盘的时候快递小哥给她的。 倪宽拉着周堪一下子往下跳到主甲板，把周堪吓得够呛，“大哥大哥，幽灵船有这么恐怖吗，咱们宁愿死也不要被幽灵船抓住吗？” 等他们轻巧地落地，周堪的话就变成了：“可以啊大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害我。有你这个绝活，咱们跑的话或许生还几率会大一些？” 外面的雾气极为浓重，几乎快要凝结出水来，整艘船的表面已经快要附上一层水膜，然后就迅速被冷空气冰化。 “不行，要赶快离开这艘幽灵船！再待下去这艘船要被冰封住了。”倪宽嘴里说着，他一抬头，看到幽灵船上面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他把视力集中，看到对面那艘船上面有好多海草一样的东西，似乎是因为离开了水面，如今它们像动物一样动作诡异莫名的试图爬回海里。 它们无处不在，就像是老年鲸鱼身上密密麻麻的藤壶一般，好像整艘船都在对着他们张牙舞爪。 倪宽头皮发麻，原来是这种情况，难怪所有研究员全都怂了。这换谁谁不害怕，植物有了动物一样的运动能力，看上去实在是惊悚诡异至极。 他看到有一棵海草成功回到海里，但离开幽灵船以后就没了动静，好像是恢复成了真正的植物，他有点明白这可能是幽灵船特有的能力。 两船之间现在不到一海里的距离（注：1海里约等于1.8公里），倪宽迅速一扫周围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研究院和军方背景，于是决定不再隐藏，他高举双手大声喊道：“来来来，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哎，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儿啊！” 他听到有人憋不住笑了，但是好歹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他举起军官证，“我是军队特殊序列的进化者，现在我要去幽灵船上一探究竟，你们这里有什么要我带过去的就快说，马上我就飞走啦！” 这话刚说完，好几台摄影机和定位器录音笔什么的都一股脑送过来，倪宽最后挑选了半天，拿上一个运动相机别在胸口，又带上所有定位器。 其他研究员的目光却开始盯着倪宽，好像他们放弃了幽灵船想要研究这个不那么恐怖的同类。 倪宽有点烦，他抓住流光飞起来，“我先走了，各位你们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害怕。” 但是他失败了，流光拉着炫彩的尾迹飞到科考船外10米左右的地方，突然一下撞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墙壁上面，倪宽反手一个拉升，但没想到飞到50米高的时候又撞到了透明的壁障，他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我们被束缚住了。”他落地然后对身边的人说。 所有人都明白了倪宽刚刚飞行的轨迹是什么意思，他们面色苍白的看着幽灵船，那就像玩游戏打到最终boss的时候播放的cg动画，你无法在此时控制角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幽灵船一米一米地靠近。 倪宽走到船头，他脚踩着船首的旗杆立在高处，冷冷地看着幽灵船。 两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50米了，中北2号在拼命地倒车，但是丝毫没有用，两船依旧慢慢的靠近，突然广播响起，“娘的，咱们撞过去，怕个屁，咱们是破冰船，有类似撞角的装置。” 中北2号突然停车，然后慢慢开始前进，30秒的时间就达到10节的速度，整艘船船头都微微翘起，它像一只凶狠的鲨鱼咬向沉默的敌人。 “轰”的一声，幽灵船船壳被狠狠撕裂，海水倒灌进去，但是不一会就停止了，“这船有隔离舱！”大副说。 但中北2号已经紧紧和它相连了，后退是无法后退的，前进的话也只是顶着对方一起走，局面陷入僵持。 “嗒，嗒，嗒。”对面的船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类似广播的声音。 所有人都僵住了，他们不由自主的把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倪宽好像在这段声音响起的同时听到水声。 “嗒，嗒，嗒。”船身遍布红锈和藤壶的幽灵船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有两个海草跳到科考船上，但落地就没了动静。 “这是什么声音？”周堪看上去还挺镇静。 “好像是…鞋子沾水走路的声音？”一个研究员怕得要死，但还是打开录音笔开始记录。 “我去看看。”倪宽一步踏上幽灵船的缺口。 “等一下！拿上这个！”有个水手拉出一根线，“这个是船用抛绳器的线，有两百多米长。” 倪宽点点头，把线系在腰上，流光在手里画着五彩的圈，他施施然登上对方船的甲板。这时声音又传出来，倪宽听清楚了，那是从貌似是楼梯间的门后面传来的声音，“嗒，嗒，嗒。” “有哥们要从下面上来啊？”倪宽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他一脚踩在前面地上的锈块，发出清脆的铁锈碎裂声。 倪宽看到船桅杆还在滴水，这是老式的蒸汽货轮，但是在这种气温下，桅杆滴下来的水还在缓缓流动，汇聚在一个小坑里面：这水根本不结冰。 倪宽小心的用精神力触碰了一下小水坑，发现这似乎就是普通的水，他试着用一根食指碰了碰，发现居然还有点暖意。 倪宽满脑门子问号，他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钢铁都被红色的锈迹覆盖，还有好几个空洞在甲板上露着，倪宽推测这之前是木质结构存在的地方。 转了一圈感觉没什么收获，倪宽的眼神不由自主又看向那个楼梯间。正好也在此时，“嗒，嗒，嗒。”有规律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对，之前的海草呢？”倪宽悚然一惊，他一下飞起来四处搜寻，但是没有，科考船上也没有，他看到好多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有的人还拿着望远镜。 “应该拿个对讲机的。”倪宽心想，他准备先回去拿上对讲机再来探索。 他两步走到两船相撞的地方，但是他一下看到那些研究员齐齐倒吸冷气的样子，他猛然回头，但是什么也没有。 “身后没有，那他们那么紧张干什么？”倪宽仔细地盯着那些人，发现他们在指着这边的方向大喊大叫，但是声音似乎传不过来。 身后没有， 倪宽低头思索，船头的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身后没有东西，那他们紧张的，是我？ 倪宽想明白了，他开始检查自己，没问题啊？他试图回到科考船上，但是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 “怎么会这样！”周堪傻了，周围人也傻了，他们看到无数的海草已经把倪宽包成一个大茧，可是倪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快拉绳子，把倪宽拉回来！”有人提醒，但他们无论怎么使劲，绳子好像拴在重物上一样一动不动。 “那些海草扎根了，它们不想让倪宽回来！”有人大喊。 “火，有没有火？百草枯洒一下啊！”有人慌了，都忘了船上没有百草枯。 倪宽沉思了一会，他眼中忽然金光一闪，流光开始围着他的身体转圈，速度越来越快。 但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身后的楼梯间传来“嗒，嗒，嗒。”的声音，倪宽实在忍不住了，他猛的一拉开门，看到另一个倪宽见鬼一样的看着他。 他也见鬼一样的看着对方。 二人对视一秒钟，对方先开口了。 “你听到几次敲门声了？”对方语速极快，好像很赶时间。 “你是谁？哦，四次。”倪宽刚想质问对方，但他立马神色一变，好像想到了什么，难道这是什么时间循环的诡异空间？ “不行，四次太多了，你赶快跑到驾驶台，那里有一扇悬空的门，快去敲响它，让三次的倪宽开门，如果慢了我们就会陷入一个死循环！”那个倪宽急急地说道，倪宽差点就要蹦起来，但是他回想起一开始那家伙见鬼一样的表情又有点奇怪。 “我问你，修竹给我的两个礼物分别是什么？”倪宽问。 “是u盘和望远镜，快点去敲门吧，别试探我了。” “那我送给修竹的礼物呢？” “...”对方沉默了。 “你这幻象不行啊，只能搞到我近期的记忆吗？”倪宽冷笑，他还有个问题没问，齐建国最喜欢萝莉还是御姐。 答案是这家伙只要是漂亮的都喜欢。 “再过两分钟，你就会死了。”那个倪宽突然说，他整个人突然开始融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模样慢慢变成一棵海草。 不，那不是海草，那是一颗人头。 长长的头发由于很久没有清理污垢，被粘成一条一条的，它们好像可以通过控制头发完成行走的动作。 “如果你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希望你可以把这艘船毁灭。”他最后看了倪宽一眼，颤抖着变成一滩水，流入甲板的缝隙里，那缝隙很快不见了。 倪宽听到对方说的话再结合之前的猜测，他终于明白了一部分现在的情况，这里或许是一个幻境，如果找不到离开这里的方法，那么自己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死。 他精神力勾动【火】的力量，金色的精神力泛着微微的红光将倪宽和他周围的一切席卷，但依然没用，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根本就是无穷无尽的，但这太假了，明显也是幻境的一部分，于是只好放弃。 他闭上眼尝试进入灵魂空间，但是失败了，他看着没有一点星光的天空，默默计算着剩下的时间。 我是什么时候中招的，是踏上这艘船的一瞬间？还是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他尝试回忆刚刚发生的一些事情，却发现记忆变得模糊不清，顺序前后颠倒。 可恶！倪宽忽然莫名愤怒起来，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两分钟后可能会死，而他无数的自救方法都一个一个的失败，那么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但他必须镇定，必须找到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如果他自己都放弃了希望，那么谁都救不了他。 “对了。”倪宽想到腰包里的金属棍，那是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许这艘幽灵船也没法感知到。 他找了半天确实找不到金属棍，但这有什么用呢？ 只是他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心想，至少我的猜想被证实，我已经明白现在的处境，那么现在我要细数我的能力了。 精神力在这里并没有用，灵魂空间也进不去， 流光到处乱飞但是没有丝毫作用，或许连流光都是假的。 位格提升到现在还搞不明白，金属棍不见了，太阳船也就指望不上。 完了。 倪宽心想，我就要死了，我的办法原来就这么几个吗？ 他跳到这艘船上原来是去送死的吗，是不是当时应该再观察一番再上去呢？ 但是不行啊，两船已经死死咬在一起，贝奇摩号并不想他们走，迟早要有人上来，不然科考船就要被冰封住了。 他又开始想，自己能看到科考船上的人，但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这是有问题的。按道理来说这是个幻境，他进入了这里就不可能看到外面真实的景象才对，是因为位格提升勉强突破了一些幻境吗？ 他看到修竹被人叫出来，他看到他喜欢的女孩露出不可置信，悲伤的表情，然后就要冲过来，被几个人紧紧拉住。倪宽松了口气，修竹可一定不能踏上这艘船，这或许是一艘被诅咒的船，踏上来的瞬间就会被环境控制。 他想起那个海草一样的人头，幽灵船上有那么多的人头到处乱跑，或许在现实中就是无数的人头咬住自己正在吸血吧，那样的话我死的也太憋屈了一点。 他想到昔日的战友听到自己死讯的错愕和惋惜；他想到父母渐渐斑白的头发，或许这次打击会彻底击垮他的家庭；他想到或许自己会有个墓碑，好歹自己也有个二等功，应该会有人来凭吊自己。 他胡思乱想起来，时间他已经没有计算了，或许下一秒就死了，或许下一年才死。 会有谁来祭拜一下我呢？ 他一下想到莫柯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去想莫柯柯听到自己死讯以后的表情和行为，他的眼前突然飞过一只白蝴蝶。 白蝴蝶。 红绳！ 倪宽瞪大了眼睛， 他在这个念头转动的瞬间使用了气息遮掩。 第61章 迷失在冬日的极夜 “嗯？”倪宽好像听到无数人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 他眼前的世界出现了重影，他听到无数刺啦刺啦的诡异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他闻到让人几乎要呕吐出来的咸腥味，他感觉到好多触手一样的东西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但他就是看不到那些东西，他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说的搞笑点，好像被人戴上了vr眼镜，他开始不停地拨动身前的东西，他能感受到那是和之前看到和海草一样的人头。 他几乎要吐出来，无数的这玩意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他只是想一下鸡皮疙瘩就掉一地。 然后是异常的愤怒，他愤怒地拔下眼前的什么东西，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无数的“海草”在他周围游荡，好像在寻找什么，他们急切的呜呜叫着，似乎并不会说话。 倪宽闭上眼睛，发现精神力居然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他顿时明白了那个人头跟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他还没有醒过来，精神力就会被他们弄空，他应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嗒，嗒，嗒。”那扇门还在敲，倪宽不理那扇门，他走到幽灵船船头，发现和幻境里面一样无法回到科考船。 那边的人一下发出欢呼声，倪宽看到修竹已经哭了，现在却开心的向他挥手。 倪宽不敢说话，他怕惊扰了这一大堆诡异的东西，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自己现在回不来，只能在船上继续探索，让他们安心等待。 修竹明白倪宽的手势，她和旁边人解释了一遍，有个研究员指指倪宽胸前的运动相机。 倪宽低头一看，相机是正常运行的，便给他回复一个ok的手势。 修竹拔下腰间的格洛克，把装有特殊弹药的那把枪丢过来，倪宽下意识接住，修竹大声说：“那是特殊弹药，专门杀伤怪兽用的。” 倪宽点点头，他把格洛克调到单发射击模式，绕过一堆人头走到那扇还在不停响动的门前。 他想了想，慢慢举起手枪，但是又慢慢放下来。 如果门后面的是和幻境里面一样的可以交流的个体，那么倪宽说不定可以搞清楚一些关于这艘船的事情。 他左手慢慢拉开门，整个人站在门后面缓缓后退，右手的枪一直指着门可活动的一侧。直到把门拉开一人宽的时候他一个闪身举枪瞄准了门后。 但那是一堵墙。 倪宽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门后面是一堵墙，那门是怎么被敲响的？他自然而然地看向门的背后。 “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 他一下子跌坐在甲板上，他看到了什么？好几个人干贴在门的背面，像是被液压机压扁的，某种黑暗风格的艺术作品一样，无数的“救”字写在他们和门之间，露出的空档都被填满。（这段本来想用help，但是一点也不吓人，笑） “哦，你醒过来了。”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出现，但是倪宽根本不怕，他反而像找到救星一样看着那个和幻境一样的人头。 “你用了某种方法让我们看不到你吗？那我干脆直接说了，我需要你想办法毁灭这艘船，否则它会像生物一样主动去觅食，而且我们和你也永远无法离开这艘船。”那个人头似乎很空洞的样子，“这里的一个人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被这艘船吃掉了身体和自我，只能永远待在这船上。” 他语速不快，但是一种绝望感油然而生，倪宽的鸡皮疙瘩都有点起来了。 “这简直是世间最恐怖的惩罚，我们没有丝毫活着的感觉和欲望，只想赶快去死，但我们也永远无法真正死掉，希望你能杀死这艘船，杀死我们。” 倪宽听着他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着他们的遭遇，心里有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警惕，他不知道眼前的这家伙是不是在故意欺骗自己，说到底倪宽并不认识他们，他现在只想让自己和中北2号科考船全身而退。 “驾驶台上有船长日志，上面有部分信息可以和我说的对照。”倪宽很烦，这家伙一会想让他在幻境里面去驾驶台，现在在现实中也想让他去驾驶台，他打定主意就是不去，至少先检查一遍其他地方。 他避开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人头们，先看了一眼甲板正中间的货舱，里面用油布包裹着满满当当的商品。倪宽用手抓着流光，用尖利的那一面划开油布，发现里面是各种服装的残骸，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倪宽想起船长说的贝奇摩号的故事，最后这船的水手就是拿着最昂贵的毛皮离开这艘船的，看来情况和流传的故事一模一样。 但是为什么贝奇摩号会变成这样吃人的恐怖幽灵船？ 倪宽没有丝毫头绪，或许真的只有看到船长日志才能明白一些真相，否则他可能就要一直困在这里了。 倪宽准备先去船长房间看看，驾驶台必须是留到最后了再去。 但是动作要快些，中北2号还在结冰。 倪宽快速地进入贝奇摩号的生活区，一楼是通往机舱的下行路，菜库和上二楼的楼梯。 倪宽想都没想，上楼。 二楼是餐厅，三楼四楼都是船员房间，倪宽没找到船长房间。 倪宽跑到五楼，刚推开门突然这层楼的灯光一下全都亮了。 他还在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一个看上去就是船长的家伙抽着烟斗走过来，大声笑着：“哦，贝迪奇男爵，您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一下子穿过了倪宽的身体，倪宽呆了一下。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倪宽背后传来，“鲍勃船长，我这次要委托你运送一批货物，你知道的，这批货里面有一些不能见人的小家伙们，只要你替我运到沙俄，钱的事情都好说。” “这是我的荣幸，男爵阁下，我能问问那东西安全吗？”船长旁敲侧击，他不敢违背男爵的意思，但也珍惜自己的生命。 “放心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你甚至可以直接退休。”贝迪奇男爵轻声说道，他的意思很明确了，二人于是一起笑了起来，只是船长笑的有点勉强。 倪宽看了一会，他判断应该是这艘船曾经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曾经的场景现在重现了，他疑神疑鬼的四处看着，感觉自己的红绳伪装不会失效了吧。 “哦贝迪奇男爵，我们的货船被困在阿拉斯加附近的海域了，或许要等到来年冰雪融化才能继续行驶。”船长抱着歉意打出一份电报。 “不行！你们一定要在4周之内到达沙俄，否则这批货就要变质了！”贝迪奇男爵疯狂的发着电报：“一定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船长察觉到事情的不一般，他顾不得会有得罪男爵的风险，强行打开了一个埋在衣服堆里面的箱子，里面是画着让人不安图案的炸弹。 “哦我的天哪，我们帮着男爵运送了一批炮弹，如果被发现我们就死定了！”大副艰难地说道，可是船长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不，这是细菌炸弹，这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武器，它被国际公约明令禁止使用。但是按照贝迪奇的说法，4周之后如果没有被重新处理，大量的瘟疫和神经毒素就会泄露出来。” 大副快要哭出来，“那我们怎么办啊？船被冰封住了。” 船长不停地抽着烟，半晌过后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弃船吧，再也不要回国了，随便去哪个国家，只要是说英语的地方都能去。” 于是他们拿着最值钱的货物离开了这艘船，在漫长的岁月里，无数探险家们都远远地看到这艘船在海上漂流。如果时机正好，有的人甚至能够登上这艘船躲避暴风雪或者寻找前人没有带走的生活物资和莫名惨死尸体上值钱的小玩意。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艘船上泄露着无数枚细菌炸弹，很多看到贝奇摩号的人都再也没有出现回人们的视野中。 他们死了。 倪宽的冷汗也冒出来了，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吐出一口黑血。 好在已经过去太久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应该已经把这些致命的病毒冲刷的干干净净，倪宽想到这里才放心了一些。 但是这也不对啊，因为这艘船死了几十个人也不能变成这样诡异的幽灵船吧？那诺曼底岂不是变成鬼怪的游乐园了？ 船长房间并没有找到日志，倪宽终于还是来到了驾驶台，他推开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悬浮在空中的门。 第62章 我所渴求的毁灭(上) 倪宽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感受了一下精神力，现在恢复到大约七分之一。 这门？ 不是幻觉里那个人头说的吗？怎么出现在现实了？ 倪宽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一动不动，但他的脑子疯狂的涌现出各种猜想。 我还在幻境中？不可能，已经过了2分钟了，我要是还在幻境里早就死了。 那这个门是怎么回事，我要是把它敲开了，真的会碰到听到第三次敲门声的倪宽吗？那我是什么？ 倪宽掏出金属棍，确认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我现在就是真实的自己，我不在幻境中，这扇门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幻境中的那家伙装神弄鬼试图扰乱我的思绪罢了，或许这是他留下来的一个陷阱，让我不敢去开门。 他镇定了一下，干脆不理这个门，在驾驶台四处翻找船长的日志，但驾驶台空空如也，一张纸都找不到。 或许是曾经被困在暴风雪里的探险者登上这艘船，把所有的纸都点火取暖了。但是衣服还在，点火为什么不找布匹呢？ 难道这艘船有自己的想法？倪宽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 这艘船吃掉了死在这里人的身体和自我，它不想有人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所以船长的日志没有了。但它想要更多人来送死，所以衣服永远在货舱里装的满满的，让那些冒险者在船上躲避暴风雪。 哦天哪。倪宽顺着这个猜测一路推断下去，他艰难的认同了这个猜测，于是他终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那不是什么生命个体的窥探，那是来自这个空间四面八方的恶意！ 所以这艘幽灵船能看到气息遮掩下的自己吗？ 倪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一路推开的门会让幽灵船知道有东西在船上走动。 倪宽触电似得松开抓着驾驶台大门的手。他顾不得精神力消耗，拉着流光让双脚离地。 这个悬空的门是个陷阱，倪宽已经可以肯定，但他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不认为机舱里会有线索，或许那里满满当当的是人类的尸骸吧。 “咔哒。”门锁自动关闭锁死，倪宽没有去试图推门，他感觉到周围的某种力量一下增强了，笼罩在这片不大的空间中，把这里和原本的世界分离开来。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那种力量增强的样子，像是周围的氧气突然浓度增高一样，原本倪宽并没有发现那种力量在周围笼罩，但是它忽然增强了以后存在感就变得异常明显。 驾驶台窗外的迷雾一下子浓烈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不断地有水滴到地上，倪宽想起来那个人头最后变成水的样子，他皱紧了眉头。 地上很快有一滩积水成型，这水有意识般到处滚动，好像在找寻倪宽的藏身处，倪宽在天上看的一清二楚，他有点想笑，怎么开头那么吓人最后就变成搞笑场景了。 但是他的精神力一下子无法外放了，这艘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封印了精神力，倪宽急忙去找金属棍，发现还在，稍稍放下心。 水流感受到震动，向着倪宽的方向缓缓流动，还有更多的水在雾气凝结的作用下不断液化，倪宽直接跳上驾驶台的桌子上躲避水流。 他突然眼中出现了另一个自己，威严的声音从他灵魂深处传出： 【魂赦·火】 一阵波动瞬间扩散开十米范围，倪宽前方的扇形区域瞬间变成一片火海，几秒钟后就消失不见，他的眼前出现一个扇形空洞，甚至能够直接看到5楼的走廊。 整艘船忽然颤抖起来，倪宽感受到的那种力量一下子变得更强，他有种压抑的感觉，但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变化。 身旁传来流水的声音，之前是一滴一滴，现在干脆就是水管爆开了一样，无数的水瞬间淹没了驾驶台的地面，然后开始缓慢上涨。 倪宽看着那水涨到扇形缺口处又流了下去。 真见鬼，这东西还挺遵从地心引力的，明明它已经可以控制温度和湿度了。 在船外的的人们感受到幽灵船猛烈地震动，然后周围的水汽一下子变得极为浓郁，寒气弥漫开来，他们无奈只好远离船头，但是慢慢的，有冰从船头蔓延出来，船头已经冻在幽灵船上了。 修竹带着两把匕首，其中一把被她拔出持在左手，这是倪宽精神力附着过的金色军刀匕首，另一把挂在修竹大腿上，还没有出鞘。 那些海草一样的东西通过蔓延出来的冰开始登上中北2号，它们并没有和之前一样离开幽灵船就没动静，而是缓缓地随着冰面前进。 这些海草像蜘蛛一样的移动方式在近距离看起来极为惊悚，有几个女性研究员已经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叫喊，他们看到修竹拿出枪和匕首迎了上去。 格洛克调到单发状态，修竹试探性对着最近的一窝海草开了一枪，最前面的那东西一下飞出去五六米，黑色的液体泼洒出来，落在冰上又慢慢活动起来，后面的有几个落到甲板上的则一下变为飞灰。 修竹明白了，她调整角度举枪就射，离得近的海草一个一个被打到冰块外面，化成灰烬，但是冰面在缓缓蔓延，那些海草像是永无止境一样黑压压的涌上来。 “我来！”科考船上的铜匠搬来了氧气瓶和乙炔瓶，他手上的喷枪喷出蓝到发白的火焰，那是用来进行钢铁切割的设备，此刻被他用来当做融化冰块的武器，他走到前面把喷枪靠近冰块，瞬间就产生了大量水蒸气。 “不行，温度太高了，水蒸气的热量会烫伤你的。”修竹一枪一个海草，她已经发现那是无数的人头了，但是为了不引起恐慌并没有声张。 “那我把温度调低点。”铜匠把进气量减少，不完全燃烧的红黄色火焰依然快速地融化冰块，只是有一点黑烟。 “保持这样。周堪！去我和倪宽的房间办公桌抽屉里把弹匣都拿出来！我这边只有不到40发了！”冰面被压缩回去，修竹的压力减小，她这才有空检查子弹。 “好的！一分钟！”周堪拔腿就跑。 有人反应过来去帮铜匠搬运氧气瓶和乙炔瓶，研究员不停地现场拍照和记录，他们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现场居然是有条不紊。 倪宽可不知道科考船已经开始工作了，这水源源不断，居然把5楼全部淹没了，他有心再用一次魂赦·火，但是四面八方都开始漏水，连头顶都是。 “不对啊，这不会是要沉入海里吧？”倪宽感觉情况非常不妙，他干脆解除了气息遮掩，抓着金色的流光打碎了驾驶台了望用玻璃，他一翻身爬到了船顶。 所有的海草同时一顿，修竹趁这时候把剩下3发子弹的弹匣退下，换成32发的加长弹匣，她单手把那3颗子弹退出来，放到自己口袋里。 周堪已经把抽屉里6个弹匣都拿出来了，17发和32发的弹容量分别3个。 海草忽然疯狂起来，它们拼命一样往回爬，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旁边的人都吓坏了，“这是人头啊！这是人头啊！”有几个研究员反而更兴奋了，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些海草回到幽灵船一下就变成水渗入到甲板里面，再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围住了倪宽。 第63章 我所渴求的毁灭(下) 那些人头发出像是生不如死一样的惨叫声，让倪宽异常难受，他暂时封闭了听觉。 倪宽手中的格洛克火光连闪，给他们带去平等的死亡。 但是没用，过了一会原地又出现了人头，倪宽发现居然还是之前那些面孔，他干脆拉着流光飞上天，但又被屏障拦下来。 “怎么办，要在船底下开个洞吗？估计是不行了，谁知道这幽灵船周围的是海水还是它的那种奇怪液体，那些人头也根本杀不绝，精神力只有八分之一左右还不能离体，魂赦·火只能攻击10米距离，用我对水和风的亲和力，也要我接触到水啊。”倪宽正在思量该怎么破局的时候，底下传来一个声音。 “小哥，你需要我帮忙吗？我只能出手一次。”远远地那个人头独立于那些人头之外，他仰头看着倪宽，“我观察你很久了，我觉得是你的话一定能毁灭这艘船。” “你能做什么？”倪宽问。 “我能给你半分钟时间，我还会告诉你怎么杀死这艘船。”人头说，“但是你必须要杀死它，不然我的神志也会消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木偶。”它对着那些转头往下爬的人头们努努嘴。 “为什么你和他们不一样？”倪宽想到幻境里面也有这家伙，该不会是这艘幽灵船派来骗自己的吧。“你至少要让我相信你不会反过来坑我吧！” “我…”他突然沉默了，“我答应他们让所有人解脱，于是他们所有人放弃了抵抗这艘船，只为了保护我一个人，所以我还有神志。” 倪宽三枪把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头打飞，“你被他们保护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这里很混乱，似乎心中想的事情只要愿望足够大就会变成真实。”他看着昔日的同伴被倪宽击飞，脸上露出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愤怒的神情。 “我的意志也快要到达尽头了，再过一段时间或许我就会因为无法忍受自己所处的环境而彻底崩溃吧，但我和这艘船有着93个同伴的仇要报，我就算是疯了也会把这个仇恨牢牢的记在心里。我一定要毁灭这艘船！” 倪宽低头片刻，问他：“你认为你还是人类吗？我是说，你是否依然觉得自己属于人类？” “当然！” 他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光，声音也变得哽咽：“不仅我是人类，他们都是人类！” 他突然激动地说：“我是多么卑鄙的人啊，我害怕变成没有思想的怪物，我是他们中唯一胆小的家伙，我骗他们我会有一天带他们离开这艘船。” “所有人都选择了保护我，于是他们变成怪物，失去了思想，被这艘船控制。只剩下我和我说出的谎言永远留在船上。” “我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这艘船永远看不见太阳。我只是试图去提醒新上船的人，但我也只能做到这步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背负着那谎言太久了，直到如今它还在刺痛着我的心！” “我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无尽的折磨让我接近疯狂，但这折磨也给我带来了一种力量，这力量唯一的用途就是让那些保护我的人短暂的清醒。” “你是我见过无数登船者中唯一一个拥有超自然力量的，我会叫醒所有人，我们会帮你打开到机舱发动机的路，那里是这艘船的心脏，一个烧煤的锅炉，现在燃烧的是我们的痛苦的内心。” 他听到倪宽叹了口气然后闭上眼开始思考，“我发誓我说我的都是真的，虽然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证明我说的话，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我这个怪物。”他说着说着连自己都闭上眼，语言是多么苍白啊，甚至无法表达他内心痛苦的万一。 但是倪宽拉着流光飞到人头面前，他轻巧的落地，脸上露出肆意的风采，“那还等什么，这不是最王道的剧情吗？众人的力量协助主角成功打败大boss，咱们就这么演吧！” 人头露出苦笑，他没有手，头发也没法擦干流出的眼泪，倪宽帮他擦掉泪水，比了个大拇指，“你承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痛苦，你的勇气并不比他们差。” “嘿，多谢你的夸奖。” 人头的眼睛温柔的看着那些涌上来的同伴，“兄弟们，约定的日子到了，快醒来吧！” 青黑色的精神力瞬间覆盖了整艘船！倪宽感受到那黑色精神力其中蕴含的无数负面情绪，犹如世界上最毒的毒药。但那青色的精神力支撑起那家伙的精神世界，像是潘多拉魔盒里封印着的最后的希望。他仿佛突破了某种封锁，倪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一下子得到解放。 “兄弟，怎么称呼？”倪宽真恨自己不会抽烟。 “嘿嘿，不管输赢，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就喊我路人甲吧。”路人甲的精神力还在扩张，他忽然说，“倒计时！30秒！” 倪宽像短跑运动员一样伏地，他紧盯着那扇背后是墙壁的门，金色的精神力已经探出去20米，流光抓在手上发出金光。 “醒来。”路人甲轻声叫喊，怕惊扰到同伴们迷失的灵魂。 “醒来。”他悲伤的喊，曾经的痛苦让他变得懦弱，但同伴们却将他连同他的懦弱一起拯救。 “醒来！”他愤怒的喊，他的愤怒一下子压倒了一切，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毁掉这艘船，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醒来！”所有的人头瞬间安静，而后他们都一下长出了身体，好像恢复了人类原本的模样，只是那身体非常虚幻，还被幽灵船牢牢锁住。 “醒来！！！”路人甲突然怒吼，青黑色的精神力一下变成深蓝色，那仿佛虚幻的光芒落在一个个人身上，他们眼里忽然有了光！ “没有思考的时间了，接下来的一切只能随机应变，不要浪费任何一秒钟！”路人甲大喊着，他挣脱了被锁住的身体，带着倪宽一脚踹开封住的那堵墙。 他们身后，几十个人都挣脱了束缚，那船的汽笛忽然发出愤怒的长鸣，无数黑色的水流像手一样从四面八方抓来，一股诡异的波动瞬间散发出来，倪宽的精神力被压制回体内，他只能把流光收起来。 倪宽和路人甲跳到机舱里面，但脚下是黑色的水，一路蔓延到发动机间。 “不要碰这水！”路人甲大喊，但身后的人一个接一个大笑着的跳进水里，“我们是永远无法安息的亡灵，让我们来！”他们的身体开始迅速的被腐蚀。 “踩着我们的肩膀！”他们大喊着，然后倒了下去，但更多的人跳进去，他们用身体连成一条路。 倪宽紧咬着牙，他眼中有个身影在不停地喊着： 【魂赦·火】 但没有用，黑水仿佛无穷无尽。他颤抖着踩着那些人的肩膀，他们有的人已经失去了身体，但仍然用双手支撑起道路，直到自己力竭。 “小子，加油啊！”有人大喊着跌入水里。 “不要畏惧！我们不会让一滴水碰到你！”有人帮倪宽挡住涌来的水流。 “快要到了！”有人推了他一把，但自己已经只剩一双手了。 倪宽的动作已经非常快了，他一个失误都没有，只是这路实在是太长了。 30秒已经过了，他们突然安静下来，倪宽离发动机还有20米，他掏出手枪不停射击发动机。 “啊啊啊啊！”那些人突然发出惨叫声，但倪宽的干扰或许有效果，他们依旧勉力维持着道路，他又前进了2米。 黑水中曾经倒下的人再度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恶意，他们又变成了这艘船的傀儡，慢慢的朝着倪宽靠近。 “不要停！”路人甲拨开他们伸过来的手，黑水一下盖住了他整个人，但深蓝色光芒仍然固执的刺透水面。 倪宽脚下的人转头试图撕咬倪宽的脚，但不知为何他们又停下来了。 “不要…停…”路人甲已经快被腐蚀成一具真正的骷髅了，他艰难地放出深蓝色精神力，但下一刻船身一震，他的精神力也被封印，庞大的精神一下被压制回身体，他往后倒去，像是失去了意识。 在半空中， “我说！不要停！”他忽然大吼着，血色的精神力一下冲断了所有的束缚，他一下倒进黑水，再也没有起来。 “不要停！”忽然许多人都大喊起来，他们散发出朦胧的精神力，把黑水照得一片亮白。 “前进！前进！”他们艰难地重新站成了道路，倪宽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他看到不断的有人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不要停啊！杀死它！”所有人发出怒吼，倪宽终于狂奔到发动机10米的距离。 “【魂赦· 火】！” 倪宽的怒吼仿佛暴怒的狮子，盖过了所有声音，金红色的火焰瞬间笼罩了发动机，灵魂空间中的倪宽突然感觉太阳闪了闪。 忽然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出现，倪宽转头看到他面前的空间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一个尖锐的东西探了出来。 温暖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黑色的水流，露出地面红色的锈斑，太阳船的撞角对准了幽灵船的发动机。 科考船上的人看到幽灵船一下子如同真正生命一般疯狂颤抖，汽笛发出惨叫一样的哭嚎。它开始倒车，试图离开中北2号，但是船长直接把进车推到底，他看出这家伙要出问题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你问过我这个老头子没有？”。 倪宽感受到太阳船的意图，他把金属棍扔进那片空间里，白色的光顿时明亮起来。 他看着像是在颤抖着哀求的发动机，感到异常恶心，那是一种扭曲的生命，这个世界绝对不会存在的邪毒。 “毁灭它。”倪宽说。 “毁灭它。”路人甲奋力仰头看着太阳船。 “毁灭它！”众人的怒吼声伴随着空间破碎，于是太阳船狠狠撞碎了发动机，它一路冲撞下去，将幽灵船撞得支离破碎。 一种莫名的力场瞬间被粉碎，倪宽似乎听到幽灵船发出的惨叫，太阳船光芒大亮，静静飘在水上面。 “太阳…”有人仰头想看看太阳，于是阳光温柔的照在他们脸上。 “太阳出来了。”路人甲艰难地伸出手，但是他的身体被阳光照射后慢慢化成飞灰，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死亡。 “谢谢，你。”他笑着和倪宽挥手，消失在最热烈的阳光中。 水面上只剩下太阳船和温暖的光照在倪宽身上。 “不用谢，是你们拯救了自己。”倪宽喃喃自语。 他躲在太阳船里，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第64章 鸿鹄进行时 八千米高空，代号鸿鹄的军用运输机。 驾驶员喝完了旺乐，随手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他打了个哈欠。 “哎呀，人老啦，容易犯困呢，才开了3小时就不行了。”他疯狂暗示身边的副驾驶，但副驾驶只是盯着雷达和高度计表，并不理会他。 驾驶员倒也不是真的想偷懒休息，只是飞行过程中难免会有些无聊，找个话头聊聊天罢了。 “老丛啊，你对象确定了吗？”他问副驾驶，副驾驶是一个27岁的青年，他检查完各项数据没有问题，也放松了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没呢，实在是很难抉择啊！” “不是吧，你告诉我你到底谈了几个小姑娘，你别吊着人家啊，渣男啊？”驾驶员姓秦，今年34，已经有一个6岁的女儿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想着不结婚再玩一会，结果被我妈拉过去相亲，我一下就被你嫂子的美貌吸引了，糊里糊涂就结了婚，然后发现结婚其实也挺好，至少你会多一个真心照顾你的人。” 老丛撇撇嘴，“当然啦，你都结婚了能说结婚不好吗？你要说结婚不好那不是显得你干了个错事吗？” “哎，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事毕竟只有体验过才能算数，你不能光凭着想象就否定掉吧！”老秦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他把高度提升到8200，躲避前方的乱流。 “反正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过两年吧。”老丛无聊的拿出手机播放本地音乐，一首周杰伦的《花海》响起。 老秦跟着哼，摇头晃脑的，他已经把自动驾驶打开了，只要调整一些参数就行，飞机会按照电脑绘的制航线进行路线的自动修正。 “哎，空荡荡的天空，怎么不来一只怪兽跟我竞赛飞行呢？”老秦存心想逗一逗老丛。 “快别说了，闭上你的乌鸦嘴，要是真来一只怪兽跟我们比赛，我们还不一定飞得过人家呢，这又不是战斗机。”老丛下意识四处看看，还好周围什么都没有。 在他们脚下，透过钢板和无数电子线路，再透过外机壳，有一只红色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这东西扒着机身下面方便牵引的小铁环，张开的薄翼紧紧附着在机身下面，像是一张贴画。 这怪兽通过热成像的视角看到飞机的各个传输管道和上面的人类。雷达扫不到它，因为它和机身重合，老丛没看到它，因为它趴在飞机底部。 它在空中飞累了，正好看到头顶的飞机，于是搭一趟顺风车。 真爽！它心想，飞都不用飞了，只要抱着这东西就能跟着飞，等飞到靠近海那边我再吃掉上面的人。 老秦听完了《花海》，有点意犹未尽，他干脆嚎了一嗓子：“不要你离开！！~” “啊啊啊闭嘴，你别带着方言唱，太折磨耳朵了！”老丛发牢骚。 “嗯？”老秦瞄了一眼油表，“不对啊，这耗油是不是有点高了？按照这个耗油量我们还要申请空中加油了。” “怎么会呢？明明之前也去过北极那边，一个来回不用加油啊，回来了还剩个百分之二十的油呢！”老丛坐直了身子去看油表读数。 “这飞机…”老秦坐直了身子，他切换手动操纵，从8200下降到8000。 “不对劲，太重了，下降速度很快，有东西拉着飞机！”他四处张望，但是驾驶台的窗口都是对着前方的， 他看不到飞机上方和下方。 “娘的，不会真的是怪兽吧，怪兽抱着飞机？把我们当什么了？”老丛离开驾驶室，往后面跑。 老秦切换到自动驾驶，他知道老丛去干什么了，于是在原地等待消息。 “上面没有！”老丛身上脏兮兮的跑回来，他去机尾处的液压舱检查顶部受力了。 “好嘞！”老秦打开飞机播报，“各位乘客，请系好安全带，前方有强烈气流！请一定要抱好扶手！” 老丛赶快落座，安全带绑好的同时还拉出不动的那头打了个结，好像要把自己焊在上面一样。 老秦切换手动挡，把油门一下关闭，同时操纵杆猛拉到顶，两秒钟后他已经感受到地心引力在背上了。 整架运输机一下在空中抬头，巨大的惯性带动风把怪兽一下子甩飞了出去，而运输机开始疯狂的机尾朝下坠落。 但是老秦根本不慌，他把操纵杆往右打死，油门慢给，尾翼拉满。 飞机在屁股朝下的状态打了个圈，一下变成右翼在下左翼在上的坠落姿势，但是油门已经开始发力了，于是保持着这个姿势飞机开始变成往斜下方滑翔的动作。 老秦左上角拉满，油门给死，尾翼平整。 斜向下的侧身滑翔变成平稳的横向滑翔，再变成平行飞行，老丛一看高度表，已经落到3200。 “可以啊，眼镜蛇机动，虽然有点狼狈吧。”老丛真心实意的称赞，但是最后还是倔强的加上了一点贬低。 “哼，我可是曾经的王牌机师！整个空军有几个王牌？”老秦得意地摇头晃脑，“刚刚你看到那东西了吗？” “我刚刚没看到，现在看到了，那家伙被顺风车甩下来了，正气愤地要来打司机呢。”老丛抬头看着快速逼近的黑点。 “我靠！”老秦吓了一跳，赶快控制飞机一个左翻滚避开了落下来的怪兽扑击。 怪兽一击落空，冲到了运输机的下后方，老秦顿时失去了怪兽的踪迹，他慌了一下。 “尾舱打开！”对讲机里传来方向的声音，老秦愣了一下，然后二话不说按下蓝色的按钮。 一阵激烈的枪声突然响起，两个驾驶员都看向对讲机，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怪兽被击落，将现在的空中坐标给黄莺一号发过去，让n中队回收怪兽尸体。”方向淡淡的声音响起，老秦和老丛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明白！” 老秦回复，老丛则是离开驾驶室到后面查看飞机有没有受损。 他推开门，看到方向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 方向整个人趴伏在尾舱前一点的位置，他的左手紧紧贴着地面，只留一只手端着把步枪。他的左手好像被粘在钢铁上了一样，他微微使劲，但是拔不下来。 “让你见笑了，我的进化能力还运用的不熟练。”方向看到老丛疑惑地眼神，摇头苦笑。 他终于把手拔下来了，老丛看到他的手上有好几个细小的吸盘，但是慢慢的消失了，变成正常的手。 “能力是适应环境，但是变得快，恢复的慢。”方向和队伍中的众人说，貌似这个队伍里也有进化者的样子。 第65章 人才济济 有几个人微微点头，一个披着袈裟看上去像是和尚的中年人笑着说：“方上校这能力强度不高，但是作用是很大的。”他说话倒不是和尚的风格，有点奇怪。 “嘉措大师，我可不敢承下你的称赞，不论是学识还是能力，你都是前辈啊。”方向检查一下弹夹里剩余的子弹，开始从一旁的弹药箱里拿出几颗往里面装填。 “哎~当不得前辈，刚刚飞机那一通旋转，我人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还是靠你啊。”嘉措大师单手持礼，他是来自西藏的喇嘛,同时也是气候与地质学家，受到柴少将的邀请参加本次考察。 “大师的能力是本次考察必不可少的，我只能算是个合格的斥候，呵呵。”方向的左手甩了甩，确认完全恢复了。他这才回到座位坐下，但步枪没有退膛，显然是害怕怪兽还有余力飞行追上来。 “上校同志，我看到那怪兽的翅膀关节被你打断了，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追上来了。”之前问有没有游客发现军事基地的那个人说。 他推了推眼睛上的金丝眼镜，“刚刚我摘下眼镜看了一会，确认怪兽的伤势了。”他的能力是将眼睛看到的画面记录下来，在脑海里可以不断回想。顺带一提，他同时获得了无时无刻过目不忘的附加能力，但是永远都处于开启状态。 好在经过催眠师的帮助，他已经可以自行控制，但是最好要带上眼镜来加强他的被催眠效果。 整个中国已经有大量的进化者出现，大多是处于军方的管辖范围，当然也有民间的隐藏能人。大多人只是身体变得更强，少部分人则是获得了非同一般的能力，比如精神力觉醒，比如特殊身体能力的使用。 方向点点头，把步枪退膛，放到身后，他这才放松下来，“咱们队伍真是人才济济，我开始期待别的国家队伍有什么千奇百怪的能力了。” 老丛把嘴巴闭的严严实实，他只是个副驾驶飞行员，可比不上在座的大佬们，他检查了飞机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于是关闭了尾舱，回到驾驶室。 哦对了，他并不是什么都比不过，他谈了4个女朋友。 等到驾驶员回到驾驶室，一个长相清纯乖巧的女孩子突然说：“既然队伍里面有很多进化者，那我们不如互相熟悉一下能力，这样如果遇到危险还能有个照应！” 她用手指着自己，倩然一笑，“我先来吧，我的名字是木娴，是作为中方精神小屋成员加入考察团的，精神力觉醒，特殊表现能力是一段时间的踏水，但是精神力消耗很大，此外我的精神力并不能像其他精神力觉醒者一样随意外放，但是可以辅助自己的拳脚攻击。” 嘉措大师一笑，“我的能力不值一提，就是可以释放一种防护罩。” “哎，大师可别谦虚，你把能力说的越详细队友就越放心啊。”方向说，“我的能力是快速适应环境，你们刚刚也看到我能力的施展了，不同环境会有不同能力的表现形式。” 嘉措大师思考了一下，“这样吧，我的防护罩可以让各位在本次飞行中免于空难。”他话一出口，众人皆是既惊又喜。 “大师的能力要是不值一提，那我可是要欲哭无泪了。”金丝眼镜说，他又下意识扶了扶眼镜，“我的名字叫何望，能力是过目不忘，然后随时可以调用脑海里的记忆，算是个分析师一样的定位吧。” “萧潇，能力是一种精神力信标，可以维持7天，在这期间我一直能感受到信标的存在，但是不能释放超过2个。”一个把头发染成栗色的学者模样的女人说，“我正好是个地理学家，报名以后方上校很快就选上我了。”她冲着方向微笑。 之后其余人就都沉默了，看来是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进化能力者了。 “哦，这边有两个军方的，陈全和张晓禾，一个是微操手，一个是狙击手。”方向指着两个沉默的人说，他们俩顿时坐直了身体。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8名身体强化进化者，虽然没有各位有特别突出的能力，但是都是部队出来的精英，剩余的12位研究员都是气候，地质，物理，能量各学科的顶尖人才，可以说他们才是本次科考的核心。” 方向介绍了在座的所有人，但他的眼睛一直看着一位身穿研究员工作服的超级大美女。 不要误会，方向并不是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的人，只是这个人原本不在考察团名单里面，是柴少将最后加进来的，只是说她是负责地质勘探的人才。 方向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眼睛的时候，没来由的感受到一种锋芒狠狠的刺在双目上，他眼睛一痛差点自主释放了能力。 自此以后他就时刻注意这个女人，他感觉这个人很危险，但是又不知道柴少将为什么要让她进入这个队伍，好在对方并不惹事，只是默默地配合着其他人的工作。 飞机渐渐回到了预定高度，老秦和黄莺一号塔台汇报了刚刚遇到的事情，黄莺一号接受了老秦报出的坐标，已经联系上级去处理这件事了。 老丛一坐回来就表现得异常惊讶，他故作神秘的说，“老秦啊，你知道咱们这次飞行带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老秦也很好奇，但他知道老丛就那样，你越是表现的感兴趣他就越吊你胃口，“哦，科考队的嘛，我知道。” “哎↗↘~”老丛发出一声否定的长音，“咱们这次带队的上校，他是个章鱼人！” 老秦一副“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什么玩意，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我看到那个上校手变得和吸盘一样，他用这只手吸附在飞机舱上，拿枪打死的那只怪兽！”老丛神秘兮兮的说。 “哦，那不就是壁虎嘛，蜘蛛侠还会吐丝呢。”老秦切了一声。 “还不止这些！那个老和尚，哦是西藏的喇嘛，叫嘉措的那个，他好像也是什么超能力者，比上校还厉害呢！”老丛感觉老秦的表现很不屑的样子，顿时急了。 “那不挺好，飞机炸了说不定我们都没事。”老秦吃了一颗口香糖，表现得很无所谓。 老丛一下就没劲了，“算了，你没看到那场景，不然你肯定比我还激动，还有口香糖吗，给我来一个。” 运输机在天空中划出长长的尾迹云，向着与太阳相反的方向飞去，它越飞越高，直到穿过第二层云海，地面上的人再也看不见飞机的踪迹。 第66章 第一前进基地 倪宽感觉有点不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片海域释放压力。 原本还在欢呼的众人突然一窒，有什么莫名的存在将视线降临于此，在这样的注视之下，连附近海水翻涌的声音都好像消失了。 太阳船突然消失不见，倪宽在即将落入水里的那一瞬间反应过来，他一下拉住流光。 “有没有搞错，这船每次都突然消失，上次就差点害死我！”倪宽气得不行，在太阳船消失的一瞬间那种压抑的感觉也没有了。 但是众人面面相觑，那种恐怖的感觉深深印在所有人脑海，倪宽并没有他们那种感觉，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沉默，他轻巧的落在中北2号甲板上。 “希望你们获得永恒的宁静。”他向着幽灵船消失的方向低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人们后知后觉，那艘船似乎有什么故事，但现在，铭记他们的只有倪宽一个人。 不会一直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倪宽决定将这件事写成报告交给柴少将，或许少将能够找到这艘船上人的家人，他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上的信小心的保存在衣服的内侧口袋。 你好，看到这封信的人，希望我们现在终于死掉了吧。 这封信没有什么用意，也没有什么想要表达的东西，我们已经太疲倦了，只希望无尽的折磨有停止的一天。 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有机会你能够给我们这些人的家人带一个口信吗？我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感谢你的帮助了。 卢瑟斯，1882，法国巴黎欧特伽大道031号。 奥坦，1890，德国柏林征西路11号。 慕斯莱，1902，英国伦敦福伦斯特小镇村长家。 … 长长的信没有什么实际的话语，只是沉默的罗列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出生年龄和家庭住址。 但倪宽不敢看下去，他怕搞坏了这封信。他用手机拍了照片，然后用档案袋封存起来，郑重地交给船长，“船长先生，这是那艘幽灵船遇难的灵魂唯一与这世界的联系了，请你转交回国，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的。” 船长看了一眼倪宽手机里的照片，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双手接过档案袋，只觉得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他小声地对这封信说：“愿你们的灵魂安息。” 倪宽调整好心态，面色如常的回到了房间，修竹脸色担忧的看着倪宽，她既是倪宽2年间的战友，又是他如今的伴侣，怎么会察觉不到倪宽的异常。 只是修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小心的看着倪宽，倪宽不喜欢这种氛围，他微微一笑，坐到修竹身边和她说了那艘船上的事情。 听到那些人前赴后继的在黑水中组成了一座人桥，修竹敏锐的感受到倪宽瞳孔的颤抖，那样的场景对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渴求着毁灭的灵魂要杀死奴役他们的船，而倪宽只能帮着他们死亡，他什么都没做，他 什么都做不到。 即使毁灭了幽灵船，那也是太阳船的力量，倪宽当时感觉到灵魂之火并不能伤害到幽灵船发动机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惊恐，他不是惊恐自己杀不死幽灵船，自己可能就会死了。 他是惊恐那么多人相信他能杀死幽灵船而前赴后继做出牺牲，自己最后却辜负了他们的期望，那是他们94个人唯一解脱的希望。 “我太弱了。”倪宽在心里说。 “我太弱了，如果我比幽灵船还要强，我就能揪着它的发动机逼着它释放灵魂；如果我当时在紫金山上就有现在这么强， 那三个战友就不会牺牲。”倪宽默默地自语，他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愤怒，痛恨，他只是平淡的对自己说，但这话深刻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但他还是拗不过修竹的温柔攻势，半小时后他已经和修竹贴贴说着一些有趣的故事了。因为修竹马上就要到站了，倪宽可不能在最后把气氛搞得不好。 中北2号的汽笛发出长鸣，这里的海域已经开始下雪了，能见度很低，汽笛会提醒岸上的人或者附近存在的船舶。 倪宽和修竹站在新建第一前进基地，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建筑工地临时搭建的生活区一样，但是这里已经是北纬82度的极寒地带。永无止境的冰雪将这里覆盖，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扫雪机开动的声音。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四合院模样的建筑群，中间的区域是生活区，四周的高墙挡住严酷的冰雪，倪宽发现这里居然挺暖和。 中北2号的水手们正在和基地的工人一起搬运之前预定的物资，两台大型叉车是这里的生命线，但凡坏了一辆都会有大麻烦。 “你好，请问有一位叫做修竹的人是在这条船上吗？”倪宽听到有人在打听修竹的名字，便远远的向他招手。 “你们好，我是这个基地的临时负责人，您就是修竹小姐吧？您的父亲已经交代过了，请跟我来吧，您的房间在这个方向。”那个负责人手一指，倪宽顺着方向望去，那是非常靠中间的一栋小楼，看上去是这里生活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修竹的行李有点多，倪宽一手一个拎着，那个负责人搞不清倪宽的定位，干脆不管他，一路和修竹介绍路上的各个区域。 走到小楼下面，负责人刷脸识别，门打开了。然后修竹也刷脸识别，提前录入过信息的门也打开了。轮到倪宽，负责人想在后面按动开关打开门，没曾想倪宽的脸刚接触到摄像头，滴的一声门也自动开了。 负责人一惊，他确信没有录入过倪宽的资料，这里所有人的信息他都一清二楚，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就是，他在政界或者军方的级别够高，系统自动识别到数据库中的高权限者。 这么年轻的大佬？负责人脑子里转的飞快，但手上可不慢，赶快上前想要帮倪宽提行李。倪宽笑着摇摇头，示意他前面带路就行。 修竹的房间在二楼，靠近锅炉房的位置，应该是这个小楼最好的房间了，即使如此也只有不到20平米，这里的一切资源都很紧张。 “一楼有寒气在地上，三楼偶尔会刮大风，说来惭愧，但这里已经是环境最好的地方了。”负责人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这里已经很好了，等一周后我就和中方科考队走了，真是多谢你了。”修竹对负责人点点头，倪宽把精神力放开搜寻有没有漏风的地方。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修竹小姐了。”负责人发现了他俩不经意间对视时彼此眼中的光彩，识趣的不再打扰他们，顺手关上了门。倪宽从背后轻轻搂住修竹。 “怎么这么快啊，”倪宽低头让脑袋斜靠在修竹的右耳边，“接下来至少10天看不见你了。”说着他紧了紧环抱着修竹的手，修竹把手搭在倪宽的手背上。 “你要小心，我们已经进入受到影响的区域了。”修竹说，她看着天空上已经消失的极光，那并不是极光真的消失了，只是他们的角度无法观测到极光。 “倪宽，你是几乎和第一梯队的人一起进入腹地的，或许他们的前进速度都没有你快，你一定要注意可能存在的危险，我还有家族给我的任务，或许这次任务结束我们才能再见面。”修竹转过身，她用手贴着倪宽的脸，一脸的担忧。 “放心，暴风雪反而会庇护我。”倪宽把头轻轻靠在修竹额头，“你要记得，如果我给你的那个匕首断掉一定时间的话，我是能够察觉的，如果有危险，你就把它拧开。”军用匕首内部有求生用的火石和短绳索。 修竹惊讶了一下，“你的能力也太多了吧？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倪宽差点就准备告诉修竹他的能力了，但是虚无缥缈的第六感突然示警，他心中一个激灵，但表面上只是微微一笑，“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就告诉你。” 修竹说：“算啦，我也不想探究你的秘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她一下拉住倪宽的脖子，在倪宽嘴唇轻轻一点，“一路顺风。” 倪宽一下子迷糊起来，他不由自主露出傻笑，但很快压下心中的悸动，“当然，我还要请你吃饭呢，还有要说的话没有说呢。” 突然中北2号的汽笛响起，将极地的飞鸟惊得纷纷飞起，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临，倪宽看到白色的海鸟飞出去一圈又落回来。 它们贪念这里的温暖，和不多的食品垃圾。 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耀眼的繁星，倪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清晰的星空了，他温柔地吻了修竹的额头，“再见，2号。” 修竹一愣神，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a3小队的编号，她笑着说：“再见，4号。” 倪宽点点头，再也没有回头，他把门关好后就转身下楼，要到那船上去。 修竹透过玻璃看着倪宽的背影，她的眼神温柔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突然她神色一动倒了杯水，视线看着水面的反光，她在水中的倒影渐渐变了一个表情。 “为什么呢？”她的心中有一个声音。 “不为什么，不行吗？”她忽然愤怒起来，又变的异常委屈。 “我说了不算，你应该知道。”那个声音又说。 “但是他是个很好的人，绝对不会出问题。”修竹看着倪宽慢慢登上科考船，水手们开始解缆。她又恢复了平静 “又不是害他。” “我不想再演了。”她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阻止了倒影接下来的话。 第67章 齐建国和小狞猫 倪宽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用力的和周堪与他身边的水手打招呼，他和清点物资的大副打招呼，他和负责测量气象数据的研究员打招呼，他和准备上班的大厨打招呼。 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呼”他一下钻进被子里，把头闷住。 “不要想，不要想，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还有好久才能再见到修竹呢。”倪宽的声音被束缚在被子里， “我相信修竹，我还要等任务结束了来一次正式的表白呢！”他在心里说，但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冷笑，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内心的潜意识。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但刚刚那种极强烈的示警差点没让倪宽崩溃。 “我喜欢她。”倪宽这么说着，于是那隐约的冷笑声没有再度响起。 他好像就这样被自己催眠了，渐渐地困意袭来，他拉上窗帘沉沉睡去。 … 齐建国爽的一塌糊涂。 他“啊”的张大了嘴，一旁小麦色皮肤的波斯女郎把一块无籽西瓜放到他嘴里，他放荡的笑着，大口咀嚼。 那只波斯猫坐在齐建国腿上，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怀里，他用手摩挲着前者的小腹，只觉得天堂也就不过如此。 他的面前是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水果和糕点，之前他已经吃过了一顿豪华大餐，现在正享受着波斯猫的投喂。 “哦，宝贝，你吃饱了吗？”波斯猫宝蓝色的眼睛充满挑逗，她带着魅惑的微笑，齐建国只觉得一种强烈的渴望从脊柱升起，一路蔓延到大脑。 波斯猫从胸衣中慢慢掏出一张纸，她去亲齐建国的脸，把纸慢慢摆到桌上。 但是齐建国依然只是在笑，一只手不老实的占着波斯猫的便宜，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抵住了波斯猫的下巴，后者的表情和动作突然僵住。 “啊呀，别那么急嘛，你这么早就想收网了？我这个猎物还没有踩到绳索呢？”齐建国眼中白光一闪而过，他的手指轻轻挑破了波斯猫的皮肤，后者原本的小动作顿时停住了。 “美丽的少女，不做个自我介绍吗？好歹我们也拥抱过。”齐建国挑起她的下巴，她的表情气鼓鼓的，但是反而有种让人想要欺负她的冲动。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原本以为随队的安装检查人员都只是普通人，谁知道混进来一只狮子。”少女突然展颜一笑，她反而整个身体都贴上了齐建国，把她修长的脖颈高高仰起，好像一只等待死亡的天鹅。 “我的代号是小狞猫，是 ‘精神小屋’ 埃及分部成员，这次是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白光，齐建国抚摸着她腰线的手顿时一滞。 “精神小屋？埃及也有分部？”他狐疑地看着小狞猫，后者惋惜的点点头，“是啊，不是什么反派团伙呢~” “切，我还以为是一条大鱼，原来只是民间的一个团体啊。”齐建国放开了小狞猫，但后者依然贴着他的身体，他顿时感觉不自在起来，“姐姐，你离我远点行不行，本来以为你是什么敌人我才占你便宜的。” “不要这么说嘛~我今年才19岁，明明是我该喊你哥哥吧？”小狞猫拿出齐建国的护照，齐建国一愣，忙抢过来。她又掏出齐建国的红黄本（出境的疫苗检测合格证书和体检证书），齐建国又拿过来，齐建国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证件都被对方拿着了，明明放在酒店房间里的。 “怎么样哥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精神小屋吗？人家这个月的指标还差一个人，只要你答应加入，我就不至于被评不合格了，帮帮人家嘛~”小狞猫咬着下嘴唇，表情楚楚可怜的仰头看着齐建国，齐建国一头黑线。 “有没有搞错，你们这个组织居然还有月度考核！工作压力这么大你是怎么同意加入进去的？是不是还要写季度报告，年度总结？是不是还有加班？还有调休？还有年终聚餐？还有团建？” 齐建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戴上了痛苦面具。 “呃，不至于呀，月度指标是我随便说的，只是拉人进来有奖励罢了，人家有点缺钱啦。”小狞猫被他吓的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不敢想象他之前是不是有过什么惨痛的工作经历。 “加入我们没有什么限制的，组织里面也有各个国家的各种人啊，说不定你的战友也在里面，至少我们组织的情报灵通程度可以说不比世界上任何情报组织差。好多人通过我们组织的情报网络传递消息，还有人发布悬赏渴求怪兽晶体呢。”小狞猫还不死心，她又缓缓靠近齐建国。 齐建国开始想象倪宽和黄大侯在精神小屋里获得了各种各样的情报，然后再以明面身份去完成各种任务，迅速地爬到自己的头上去。 “呦，这不是齐中——尉吗，今天也在默默的站岗呐？”身上是少校军衔的倪宽拍拍他的肩膀。 “哎呀，齐中尉！工作辛苦啦！”黄大侯顶着中校军衔洋洋得意的走过去了。 “齐中尉，你什么时候才能升衔啊？”修竹疑惑的问，她后面站着少将父亲。 “不——”齐建国突然仰天长啸。 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讲的就是他了。 “真的没有什么限制？”他眯着一只眼睛问。 “你同意啦？我保证没有限制！只是需要你一个月提供一次有关怪兽，异世界，异常气候现象等问题就行了， 比如你已经完成了一个任务，然后等月底再添油加醋和组织一说就完了，只要那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就行，不会让你泄露什么国家机密的。” 小狞猫大喜过望，她双手捧着齐建国的右手轻微摇晃，齐建国抽了一下手还没抽出来。 “同同同意，你快放开我的手！”齐建国已经回过味来了，他一直在部队的特战营，还没谈过恋爱，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急急忙忙甩开小狞猫的手。 小狞猫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多谢你啦，不过我还要在你这边多待几天呢！”她把眼睛慢慢的凑近齐建国，像是一只真的狞猫在好奇的打量没见过的生物，齐建国居然感觉到一种刺激。 “为什么？”齐建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呢还是痛苦。 “我和那个军方的人签了为期两周的短期合约，工作就是招待你呀，我可不想违约，事成之后有好大一笔钱呢~”她夹起一块苹果，“啊——张嘴。” 齐建国：“行，算你狠，你跟着我吧，我要去找我的同事了。”他说着就要出去找其他人，“等一下呀。”小狞猫说，她一口吃掉了那块苹果。 “干嘛？” “他们，可能不方便呢…”她表情天真地比划了一个动作，齐建国顿时捂住额头满脸黑线。 倪宽做了个荒诞的梦。 他梦到自己站在一处建筑里面，这个建筑完全是由白色大理石构造的，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穹顶，上方是骇人的星空。 那是无数蓝超巨星，红超巨星和各色即将氦闪的恒星组成的宇宙末日一般的景象，那么梦幻，又那么致命。 他站在穹顶下面，四处都是座位，上面似乎都坐满了人型的虚影，站着的只有他一个人，他面前有个破旧的木板，上面写着： “被告席” “嘭”一声锤子敲响的声音传来。 “肃静！肃静！”一个女孩的童音响起，那些不断晃动和说话的人型虚影都不再乱动，似乎他们在表示对锤声主人的尊敬。 “原告，请你自我介绍。”女孩的声音说。 原告的牌子顿时高高飞起来，变成一个箭头垂直向下。 “我是物质序号0.号世界的唯一幸存者，我的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我只是去到被告的世界躲避风头，却被他杀死了！我不服气啊，凭什么啊，我又没招谁惹谁？”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好像真的很委屈的样子。 倪宽心想你谁啊，我认识你吗？你莫名其妙告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被告，原告所述对你的指控是否属实？”女孩的声音无悲无喜。 被告的牌子也高高的飞起来，变成一个箭头垂直向下，和原告的箭头遥遥对应。 什么东西，我根本就没杀什么幸存者，难不成你这玩意是我杀死的那些大块头怪兽中的一个吗？ 倪宽心里这么想着，他刚准备开口。 “是的，他说的是事实。”倪宽没有说话，但是有人的声音从他身上传出，倪宽吓了一跳，他左右查看，寻找是谁在说话。 “嘭”锤子落下的声音响起，“那么罪名成立，被告无故杀死原告，犯下了故意杀人罪，该判处——”她的话音未落，突然周围变得一片漆黑。在无数惊呼声中，一束光打在倪宽的面前，那里站着一个拿着修剪树枝剪刀的园丁模样的人。 “慢着。”那个人把剪刀关上，插到衣服上特制的口袋里，他慢悠悠的喊出声。 于是即将落下的木锤被定格在半空，惊呼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一切的事物都变得慢了下来，倪宽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是时间变慢了还是他的思维变快了。 “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家伙有资格处理壁垒世界的事了？”他慢吞吞的说。 但是周围一下子嘈杂起来，无数细碎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有椅子拖拉倒地的声音，似乎有人跑了出去，有大喊着呼唤什么东西的声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倪宽总是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 “壁垒，壁垒世界！”女孩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在空中漂浮着的锤子也一下变得虚幻，她期期艾艾地说：“这，这次审判是我们唐唐突了，所有的责任全部由原告承担！是他隐瞒了一切...”男人摇头嗯了一声，倪宽只看到他的背影，但也能想像出他现在的表情。 “还有一件事，” 那个人重新拔出剪刀，但是那剪刀一下分成两半，变成双刀的样子，被他分别抓在手里。 他的右手刀直指审判庭，左手刀的刀尖对准天空，嘶哑的声音直指审判台。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审判我们？”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像是一位勇武的皇帝遇见胆敢冒犯自己的敌人，像是感到自己受到侮辱突然暴怒的雄狮。 他无尽的杀意倾泻而出，天上突然变得一片炽白。 那些到了生命尽头的星星居然一起爆炸开来，五颜六色的光混合成了纯粹的白，一种宏大的死亡气息围绕了整个审判庭，下面一些还在看热闹的虚影这才发现自己也变成了热闹，于是惊叫声咒骂声响成一片，光用听觉都能感受到场面的杂乱。 “你先走吧，还有一个麻烦事要等你去解决呢。”园丁模样的人回头对倪宽说。 倪宽周围的一切突然变成了浓稠的迷雾，而转过头来的园丁却变成了一个无头的尸体，它高举着火把，却无法照亮身边的任何事物。 倪宽一下子醒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哭。 嗯，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真好。 倪宽这么想着，他看了一眼时间，北京时间05：30。 极夜无所谓时间，船上的钟被调成北京时间和第一前进基地的时间，相差了9小时。 他离开了感觉异常冷清的房间，走到船头，正好周堪和一个水手在那里调整绞缆机上的缆绳。 “哦，大佬，有空出来转转啊？”周堪把最后一截缆绳收好，绑在桩上。 “哎，大佬的女朋友下船啦，难免有些寂寞吧？我那里有游戏机，大佬要是感兴趣来我房间玩！”一个水手说。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明天我也到站了。”倪宽微笑拒绝了。 “哦，这么快啊，对了那次幽灵船消失的时候平地里突然出现一个太阳，那是怎么回事啊？大佬你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把幽灵船秒杀了？”那个水手突然想到海面上的太阳。 “怎么可能呢，要是太阳的话我们就都活不了了。”周堪岔开话题，“大佬你明天到哪里下船啊？我怎么记得明天没有要靠港的计划呢？” 倪宽笑了笑，说：“明天你就知道了，我的目的地是更北的地方，科考船已经改变计划不去北极点了不是吗。” 他们正聊着天，几个研究员有说有笑的拉着设备出来测量气象数据了，一个人说：“祝仪啊，把2号天线递给我一下。” 倪宽感觉声音居然有点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不由得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莫承祖和祝仪。 “这两个人的声音...这是莫柯柯的父母？”倪宽张大了嘴巴，他还记得两三个月前他第一次溜进莫柯柯家阳台的时候听到莫柯柯的父母要出差，没想到居然就是在这条船上。 怎么会这么巧？ 他不由自主想起莫柯柯，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和她的父母打个招呼。 以后要是去找莫柯柯的话，他们还是会发现我这个人是莫柯柯好朋友的吧？ 倪宽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第68章 第一次谈话 “祝仪，你帮我看着屏幕，我调整一下天线，显示清晰了记得说一声。”莫承祖拉着一根天线缓缓地转着圈。 “好！就这边，固定一下就行。”祝仪盯着屏幕说。 倪宽走到他们身边，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开门见山。 “你们好，请问你们认识一个叫做莫柯柯的人吗？”倪宽莫名的有点紧张。 “嗯？”祝仪冷不丁听到女儿的名字，惊奇的把脸转过来。 “你认识我女儿柯柯？”莫承祖啪嗒一下把天线固定，“你是那天闯上幽灵船的小哥吧？真的是长见识了，之前听说世界上已经出现一些超能力者我还不信呢，结果我就看到一个太阳出现在眼前。” 祝仪带着一丝审视的态度从上到下打量倪宽，不知道她想到什么，突然用亲切的语气说：“不知道小伙子怎么称呼啊？你是怎么认识我家柯柯的？” 莫承祖突然警觉，他皱着眉看看祝仪又看看倪宽，眼睛转了好几下但是没说话，只是也盯着倪宽,但是表情不善。 “呃。”倪宽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什么，他说，“二位别误会，我和柯柯是很好的朋友，正好她和我说过你们的工作，我又看到二位感觉很像柯柯才来这么一问，这实在是太巧了。”他赶快转移了话题。 “哦？你小子柯柯叫的挺亲的嘛？”莫承祖眯着眼表情狐疑，祝仪躲在他背后偷笑，给倪宽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这个，这个是得到莫柯柯同学同意的…”倪宽刚说一半就察觉不对，于是住嘴，总感觉自己怎么像是被审讯的犯人一样了，他有点冒汗。 “哦~我家柯柯长大了，没问题，我问你，莫柯柯最喜欢吃什么零食？”祝仪说着说着突然问了个问题。 “是虾条吧？”倪宽想起来最开始偷吃莫柯柯虾条的场景，不由得有点好笑。 祝仪和莫承祖看到倪宽的笑容，两个人对视一眼，莫承祖表情不爽，祝仪对他瞪了下眼睛，莫承祖顿时有点委屈。 “小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莫承祖低头摆弄了一会机器，确定已经气象收集已经开始工作，“你是军队出身吧？” 倪宽点点头，他掏出军官证，“我是特殊序列，和一般军人编制不同，军衔是中尉，现在是n中队特聘教官。” 莫承祖看到倪宽手里证件的红章，他瞪大了眼睛，气势一下子萎了。 祝仪拉了下他的袖子，“倪宽，你觉得柯柯是什么样的孩子啊？” “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倪宽说。 莫承祖突然开心起来，他拍着倪宽的肩膀，“好！柯柯有你这么优秀的朋友也是她的运气，你…”话没说完就被祝仪推了一下，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老婆。 祝仪却是有点可惜的样子，“倪宽啊，你平时没事多和柯柯往来，我们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去照顾柯柯。” 她一下子打开话匣，可能也是真的感觉憋屈，对于女儿的愧疚实在是太多，她随随便便就能说好久。 “她的性格其实有些孤僻的，在学校也就那么两三个朋友；但是她的学习成绩又很好，不让我们操心，这让我们当父母的反而感到更愧疚了。你和她差不了几岁，有很多共同话题，不像我们，整天都在科考科考，平时和她的对话也只是一般的嘘寒问暖。” “柯柯这孩子看着很坚强，但是那只是她的自我保护罢了，她是那种只要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更好的性格，只是一般人她根本就不会去做朋友交心，你能成为她的好朋友真的是一件让我们非常开心的事情。” “她从童年开始就在和我们的工作一起不停的搬家，小学的时候到搬到她奶奶家，一直在乡下的学校读书，但是我们担心教育跟不上，从5年级开始就把她接到城市里的学校，这8年期间我们搬了5次家，我和孩子他爸的事业倒是越来越好，就是柯柯跟着我们一直受苦…” 祝仪说着说着就难过起来，她微微的叹口气说不下去了，旁边的莫承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以安慰。 倪宽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他和莫柯柯相处了一段时间，根本感觉不到莫柯柯其实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他只是觉得莫柯柯这个小姑娘性格和说话的语气很有意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她相处显得很融洽。 “是这样吗…”倪宽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我觉得柯柯并不需要你们担心了，她已经逐渐有了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她是一个勇敢，聪慧，果断的姑娘。”倪宽想起最开始的面粉陷阱，家门口的三角形标记，遇到异世界生物还交上了好朋友。 “她会主动地去规划时间，完成学业的同时依旧保持健康的身体；她有时很懒，点外卖应付晚饭，但她也会动手去做饭，自己烧菜。 她是一个对他人情绪敏感的姑娘，会因为去照顾别人的情绪而放下自己的架子；她是一个会把自己收到的最好的礼物送给朋友的人。”倪宽想到她平日的举动，她把那片金色树叶送给自己，明明那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他的眼睛里满是确信，“莫柯柯已经长大了，你们也尽到了父母应有的职责。” 莫承祖拍着祝仪的肩，他的眼里闪着光，向着倪宽展露着发自内心的微笑，“谢谢你，谢谢你。” 他现在倒是对这个小伙子有些好感了，可惜看样子这小伙对莫柯柯真的只是朋友的关系，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他身边的仪器发出微弱的蜂鸣，这次探测工作终于完成了。 … 汉辕博士穿过了连着4层的防爆合金门，他的眼前是一个二层小楼。 他把眼睛和手掌同时放到门的猫眼和把手上，三秒钟后门咔哒一声开了。 “欢迎欢迎，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拜访我。”一个慵懒的声音在门后的沙发上响起。 这是一间纯白色墙壁的房间，连地板都是白色的，就像是什么科幻电影里面的高科技房间。只是摆在其中的七八种家具实在是有点突兀。 黑色的沙发，黄色的桌子，蓝色的冰箱...这里住着的人似乎有某种强迫症，他不允许同一种颜色出现在两种家具上，连放在角落里的三张椅子都刷上了不同颜色的油漆。 “勾蛇，对吧？”汉辕博士打开录音笔，他随手搬了张浅灰色的椅子坐到了勾蛇对面。 “是的，我在这里的名字就是勾蛇。”他随意的点点头，“初次见面，你应该知道我的信息了，那么你或许应该让我知道一些我不了解的东西？比如你的基本信息。” “我叫汉辕，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罢了，这次过来只是我个人有点事情想要问你，你当然可以选择回答或者沉默。”汉辕轻轻点头，他拿出一张纸。 “这样吧，我会说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我把它们称作命题。如果你认为我说得对，我说的事情就是常识或者真理，你就回答是真命题，如果反过来，你就说这是伪命题，或者你不愿意回答，你就沉默。” “哦？感觉很有趣，你和之前那些家伙不同，你很有意思。”勾蛇的眼睛里好像有光闪过，他意有所指的笑看着汉辕博士。 “但是我不保证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即使如此你也要继续吗？”他喝了一口水，咂吧咂吧嘴巴。 “那么我开始了，我先说一个简单的，让你熟悉一下流程。”汉辕不为所动。 “哦，请便。”勾蛇微微坐正。 “我们的世界被你们称作壁垒世界，但相关原因你不能或者无法说出来。”汉辕博士说。 “真命题。” “你不能说或者无法说出来是客观因素，哪怕再来十个人他们也都不能说出来。” “真命题。” “如果你尝试说出来，就会发生我们不能理解，但你可以理解的事情。” “伪命题。” “嗯？”汉辕博士愣了一下，“你根本开不了口？” “嘿嘿，真命题。”勾蛇笑嘻嘻的说，汉辕博士皱眉沉思了一会。 “好吧，这个问题先搁置到一边，我们换一个方向。” “稍等，我能先问个问题吗？”勾蛇突然打断了汉辕博士。 “你说。” “精神力，你们把那种力量叫做精神力，你们是怎么激活精神力的？”勾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异世界的怪兽死亡后会掉落晶体，这种物质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我们发现通过某种特定波长的放射器可以让人体吸收晶体内的能量，吸收能量的人会获得进化，其中很少的一部分会激活精神力。”这个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有的民间觉醒者都知道这件事，汉辕博士笼统的说了一遍。 “精神力，晶体，进化？”勾蛇疑惑起来，半晌像是想通了什么，发出了然的声音。 “哦~明白了，我明白了，你继续问吧。” “你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并不是什么怪兽分出的意识。” “喂喂，问这个就不对了吧？你们不是还有很多问题吗？怎么偏偏要问这个啊，是不是要对我下手啦！”勾蛇突然发出抗议。 “好吧，那我下一个问题。”汉辕用笔划掉一段。 “你说你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告诉我们一个重要的事情，那个事情我要是没猜错，和地球上的北极大气异常放电现象有关吧？” “emmm，行，真命题。”勾蛇犹豫了一下，痛快的承认了，“但是别的我不会说的。”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壁垒世界和你们的世界部分重合了。” “真命题。但是重合的不是我的世界，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壁垒世界的壁垒二字很讲究。” “真命题。” “怪兽是你们主动投放进来的。” “…我不知道，我说了我不是来自和你们重合的世界。”勾蛇沉默了好一会。 “你们知道其他的世界，其他的世界也知道更多的世界，你们彼此联通，只有壁垒世界不知道一切。” “伪命题。” “你知道精神力的分级。”（你知道灵魂觉醒者）汉辕博士突然用纸写出来一段话。 “嗯，真命题。”勾蛇挑挑眉毛，他注意到头顶的监控探头已经很久没转过了。 “精神力是按照颜色分级的。”（灵魂觉醒者非常稀有，在更多世界的宏观角度下也是很稀有的） “伪命题。”勾蛇点了点头。 “可以说说这方面的事吗？”（灵魂觉醒者有特殊的觉醒方法） “颜色只是代表不同的精神状态，虽然理论上来说偏向蓝色银色这两种颜色的精神力质量会更高，但那是完全作为攻击而言的，不同颜色的精神力有着不同类型的偏向，每个人的精神力是可以通过巨大的精神刺激而变化的，比如说惨烈的战斗，比如说美好的幸福。”勾蛇摇摇头，又点点头。 汉辕博士沉思了良久， “你的精神力是什么颜色？”（有方法，但是会变得糟糕或者残缺？） “紫色。”勾蛇点点头。 “你们世界的强弱是很直观的体现。”汉辕突然话锋一转。 “真命题。”勾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壁垒世界很重要，你们或者说有人不愿意看到壁垒世界出问题。”汉辕博士把纸收起来。 “无可奉告。”勾蛇闭眼。 汉辕博士一笑，“你们的世界有神。” 勾蛇猛地睁眼，他的眼睛一下变成竖瞳，像是一只真正的蛇盯着汉辕博士很久。 “真命题。” “以你们的标准的神。” “？真命题。”勾蛇有点疑惑，但想了一下还是点头。 “我知道了，这世界没有神，只是你们世界里强大的存在叫做神罢了。”汉辕博士起身，“既然没有广义上存在的神，那么我们就必然不会输。” “你是什么意思？”勾蛇很疑惑，他感觉自己不经意间好像被套了话。 “你占据的这个身体，他的记忆你应该是接收了吧？他是一个初中上完就辍学的人，你知道我们这里学习的层次吧？”汉辕博士好整以暇的慢慢收拾手中的纸。 “知道啊，大学，硕士，博士嘛。似乎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一些物质之间的道理和对于美和历史的理解嘛。” “你总结的很好，我一开始也以为你们那里和我们一样对世界的认知是系统性的，直到我问你，你们的世界有神。”汉辕突然笑了，笑的很讽刺，他转身就走。 勾蛇有点怒了，他感觉这个人在藐视他，“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几百年前就确认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了。”汉辕把门关上，但他的声音久久的在勾蛇耳边回荡。 “你们根本不明白我们所谓的神有多么恐怖！你们连精神力都才刚刚接触！”勾蛇忽然怒吼起来，“无数的世界互相沟通，壁垒世界中的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们！” “那又怎么样？你知道原子的组成吗？你知道核聚变吗？你知道力学原理吗？”忽然广播响起，许多勾蛇没听过的名词让他感到一阵茫然，“你们难道就了解我们的世界吗？我们还只是在星球上生存的文明，你以为这个宇宙中不存在超科技文明吗？你能想象他们的伟力吗？” 勾蛇沉默了一会，他抛开汉辕博士给出的言语陷阱不再去想，他没有其他情绪地笑了一下，没有喜悦没有讽刺，只是牵动脸部肌肉，这笑容一下子就暴露了他与正常人类完全不同的思维结构，“很快，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意思了，我们或许打不过你们，但你们也防不住我们。” 第69章 科考队抵达 倪宽静静的等待合适的位置，他已经和船长沟通过了，他会在科考船离北极点最近的时候离开，各国的近地轨道卫星都在关注北极圈，科考船决定先不去凑热闹。 预计还有大半天，倪宽闭着眼，渐渐感受到上浮，他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灵魂空间。 和树哥打过招呼，倪宽走到木屋前，他发现莫柯柯给桌子换了个样式，现在是课桌的模样，还搭配了一张课椅。 倪宽像还在上学一样坐下来，拿起莫柯柯写好的信。 阿宽： 展信佳！这段时间我经历了一场吓人的战斗！或许这战斗的难度对你而言只是小case吧？不过这是我的首战！我肯定要和你炫耀一下： 我们学校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得很像蛤蟆的怪兽！当时军方还在支援过来的路上，我们学校就已经有好多人被怪兽吃掉了。 当时我怕得要死，我躲在教室的书堆里偷偷看那家伙，那怪兽好大呀，快有3层楼高了。我不可能打得过它的，即使我从你那里获得了一种火的能力。但是我跟自己说：莫柯柯！现在就你一个人或许可以救大家了，你要加油啊！于是我就鼓起勇气在暗处攻击它了。 但是我的能力太弱了，而且我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勇敢，我最后还是被怪兽发现了，你能想象三层楼高的怪兽对着一个人咆哮的场景吗？我当时真的吓傻了，我想转身跑，但是身体好像被定住了就僵在那里。我好绝望啊，甚至我在想要是我就躲在教室不出来就好了，等到部队的人来了怪兽也会被轻松打死吧？ 就在我要被怪兽咬死的一瞬间，那个左手的红绳里面突然传出来你的声音，我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眼睛不由自主就闭上等死了，但是怪兽没咬下来，它忽然就死了，然后化成了飞灰。 是你在帮我吗？我发誓我恍惚间听到好多次你的声音，你在不停地叫我的名字。 那个怪兽最后留下的是琥珀色的晶石，颜色和你以前的精神力颜色一模一样，我没有动那个晶石，交给军方的人处理了，毕竟我是用了你拿过来的晶石，现在还回去一个也很合理吧。 潘达已经快要找到第二个阵法了，我和你说过的吧？有点记不清了，等三个阵法一起找到并且摧毁以后，他和战斗机那个小狐狸两个就可以回家了。 他说他看到一片冰天雪地，天上有很多奇怪的星星，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拜托我用网络查找，我哪里找得到！ 每次到这里看到你改变了灵魂空间的风景，看到你刚写好的信都是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我很期待你会写一些什么给我，只可惜没办法看到你，要是有一次我来你的灵魂空间时正好你也在就好了，那我们就不用写信了，直接当面聊天多好呀。 对了，你的灵魂空间离开的那扇门好奇怪，像是什么老旧的铁门，铁门的画风和金色麦田的画风一点也不融洽，你有空改一改它的样式，一点也不好看呀。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好像没办法进入我的灵魂空间，每次都跑到你这里，这是什么情况啊？ 期待你的回信。 莫柯柯 倪宽看到有怪兽降临学校，顿时紧张地皱紧了眉头，又看到后面红绳的那段，有点摸不着头脑。最后又是什么铁门，倪宽回头看看那片光柱，这东西莫柯柯看到的居然是铁门？ 感觉好奇怪，不知道上次姬修竹看到的光柱在她眼里又是什么。 火的能力莫柯柯也会了？她的能力是打小抄吗？哦上次和我说过的我忘了。 说到底这好像是我的灵魂空间吧，为什么莫柯柯可以自由访问啊？是在哪边有个设置按钮可以调节访客许可吗？ 灵魂空间的进入方法，不就是闭上眼等待灵魂上浮吗？莫柯柯找不到自己的灵魂空间吗，这有点搞啊。 倪宽定了定神，又创造出一张纸，他开始写回信。 金黄色的麦田轻轻摇晃，倪宽曾经尝试把麦穗剥开来吃，但是并没有用，不管吃多少灵魂也不会感觉到饱腹，反过来不吃不喝也不会饥饿。 太阳船的光照在倪宽灵魂身上，温暖的感觉蔓延全身，之前虚假的太阳并不会给倪宽这种温暖，于是他也乐得太阳船高高悬挂在灵魂空间之中。 写完了回信，倪宽又来到太阳船上，那金属棍就漂浮在驾驶台上，倪宽意外的发现太阳船居然已经充能了十分之九还多一些，难道是幽灵船的能量被它吸收了？ 太阳船越是在倪宽灵魂空间待得久，倪宽越是感觉到这船似乎有着它自己的微弱意识，他很怀疑这是一个有着自我的造物，它可以往来现实世界和灵魂世界，说不定还可以去什么别的地方，倪宽猜测这太阳船说不定可以遨游宇宙。 要是这样就好了，以后可以坐着船去月亮上逛一圈，和玉兔号打个招呼，给航天基地一点小小的震撼，嘿嘿。倪宽美滋滋的想着，他回到光柱附近，默默的吸收被分走一半的逸散能量光点。 之前把太阳船的事情和组织汇报，是有点鲁莽了，以后还是注意一下，尽量不要显露太阳船的存在。 第一前进基地今天来了一个特殊的访客，代号鸿鹄的运输机缓缓停下，它前方的3米处就是一块山壁，老秦得意的朝老丛昂了昂头，后者抱拳以示牛掰。 尾舱盖打开，来自北纬82°的冷空气让众人瞬间精神，甚至有几个一直在南方的研究员露出快乐的表情，但是没过一会众人就都受不了了，这里实在是太冷。 负责人早就在旁边等待，刚看到飞机停稳他就开着车过来了，他跑到众人面前，“请问哪位是方向方上校？这里的密钥还要验证一下。” “好的。”方向接过负责人的笔记本电脑，他拿出一个微型u盘，一通操作认证成功，负责人连忙拉着众人上车。鸿鹄慢慢的转身，这架运输机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加油然后去执行另一项任务。 从临时机场到第一前进基地需要5分钟车程，负责人已经把基地情况通过蓝牙发送到方向的手机，现在方向正在边看边问，负责人边听边答。 “...是的，基地使用的是水暖加风暖的方式，并且回字形的结构可以有效抵御寒风。”负责人说。 “对于恶劣气候的应对方案呢？”方向又问。 “嗯，这个请你翻到第四页，上面有详细的说明，我们基地虽然是东北两面环海，但是正好东边是一个小型海湾的结构…”姬奕听着二人的对话，和自己事先得到的情报做了对比，发现没有出入，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姬奕知道很多情报，她知道方向的能力其实比他自己认为的更强，她知道精神小屋至少安排了三个人在这个队伍里，她知道方向没有告诉众人的本次行动的真正用意。 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把自己的身形藏在大衣里面，她缩在角落里装做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等待着与自己的表姐见面。 负责人的手机突然来了电话，他接通后默默地听了一会，然后对方向说：“方上校，气象预测最近3天会有强烈的暴风雪，建议你们等到第四天再出发，或许第四天到第七天会有一段较好的天气。” 方向计算了一下时间，点点头，“正好我们也需要两天时间调整和适应高纬度气候，第三天如果天气稍好些我们或许会提前出发，毕竟不知道其他国家会不会提前到达第二基地。越早到达越好，免得中途有什么变故耽搁了路程。” 车队在基地门口停稳，负责人下车引路，“欢迎科考队的各位光临新建第一前进基地。” 他把手从众人面前慢慢上扬到前方的建筑群，无数的工程灯将极夜下的基地映的灯火通明，两辆巨型叉车正在不停装卸货，十几个工人在不停忙碌吆喝着干活，白底红顶的各式建筑在特种混凝土上堆叠整齐，几条大狗追逐着玩闹，海鸟们站在窗沿上好奇的打量着车队。这里居然十分的热闹，与北极圈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整座基地有着本部工作人员21名，中建二局支援技术人员35名，军方协助人员11名，雪橇犬24只。”负责人如数家珍，“哦对了，还有不久前到的一个特殊序列人员，叫做修竹，方上校你或许认识她。” 方向表情疑惑，“是认识，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方向的意思是为什么修竹没有和倪宽一起提前前往第二基地，但是在负责人听来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众人来到修竹所住的那栋小楼前，房间早就收拾好了，一共3层的小楼顿时住的满满当当。修竹早就听到动静了，但是她没有下来，她要等待一个人的到访。 嘉措大师身上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根本不用搬行李。他施施然走到小楼外面，和几只好奇的海鸟对视，他微微一笑，面向东方低声开始念诵经文。 萧潇毫不客气的给第一基地打上一个精神力信标，她最多可以同时拥有两个信标的感知，但不代表她只能打上两个信标，虽然信标只能存在七天，但是七天都够一个人环游世界好几圈了。她现在就能感觉到她前几天释放信标的模模糊糊方向，赫然是在地面以下的方位。 原来地球真的是圆的。 其他人还没有出来，萧潇好奇的看着嘉措大师念经，她感觉大师似乎和环境融为一体了，一只海鸟小心地落在他的面前，伸出爪子试探性的触碰大师的鞋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所有的鸟像是沟通好了一样，它们鸣叫着盘旋起来，然后一起远远地飞向东南边。 大师的念经还在继续，他看向西北方向，但深沉的黑暗阻碍了他的视线，他用不确定的语气喃喃自语：“暴风雪，快要来了。” 两个工人看着这边，低声交谈着：“哎，这个科考队里面居然有好几个女孩，还全都是美女，这是什么公司的科考项目啊？我之前也去科考队过，好家伙全是大老爷们，在山上一呆就是一个多月。” “要不说你孤陋寡闻呢？这可是国家队啊，有好几个军人呢，我看到刚刚一个小伙，嚯！那精气神，哎对你快看就是那个现在出来的那个。” 张晓禾身上无时无刻不带着一个长长的钢管，让人怀疑他或许是个少林寺的和尚，此刻他看到木娴用一根手指点在水面上倒立，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干嘛那么惊讶嘛，我在飞机上自我介绍过了啊！我叫木娴，能力是踏水。”木娴的头发倒挂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身上青白色精神力一闪，人就翩然落地。 “你好，我叫张晓禾，普通进化者，我知道你的能力是踏水，但是在水上一根手指倒立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张晓禾微微低头，他一米八三的身高比木娴高了整整一个脑袋。 “哼哼，我这是故意表现给你看的，毕竟精神小屋是个新兴的民间组织，名字也很奇怪，或许会被人认为是什么不入流的组织吧？不过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也不用继续表演了。” 木娴刚够一米六，抬头看张晓禾看的脖子都僵了，她干脆一扭头指着大门口，“大个子，陪我四处转一转吧，我一个女孩子怕黑呢。” 张晓禾下意识摸了摸背后的钢管和背后的口袋，“没问题，我这里还有强光手电。” 木娴一愣，又看了一眼张晓禾，她眼珠一转突然笑起来，但很快就小跑着到前面去，她回过头对张晓禾说：“你知道我的能力在北极有多恐怖吗？” “有多恐怖？” “提示你一下，北极全是水和冰！” “我好像明白了，那你有能力的时候保护我一下呗？”张晓禾思考了一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木娴停下脚步回头，“有没有搞错？你一个男的让我保护你？” 张晓禾点点头，“没错，我很弱的，我的进化方向甚至不是体能强化。” “那你强化了什么？”木娴奇怪的问。 “反应能力和动静态视觉，可能还有抗干扰能力。”张晓禾拍了拍背后的钢管，“我是一个狙击手，只会枪和匕首，讲道理一只北极熊我说不定都打不过。” 木娴差点笑了，“你没事跟北极熊打架干嘛？人家12月不在北冰洋中心。” “啊？还有这种事？” “我跟你说，北极熊快到冬天的时候就...” 他们慢慢走出了第一基地的大门，风声把他们的交谈声遮蔽，只能偶尔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 方向和柴少将通完电话，他随手点燃一根香烟，他平时不抽烟的，但是遇到麻烦事还是会想来一根。 不过算上他刚刚觉醒的能力，他现在抽烟或许对身体已经完全无害了。 “印度科考队的飞机突然失联了，他们的目的地是俄罗斯北部的一个无名小岛，估计那里是他们建立的第一前进基地，但是飞机在通过太平洋公海海域上空时高度瞬间下降到零。 澳大利亚科考队的飞机在北太平洋公海海域突然坠机，驾驶员最后发出的信号是千万不要过来。” 他面前的电脑显示的是这样一段话，印度和澳大利亚政府决定退出本次科考，但是不知道这是对方真正的经历还是放出的烟雾弹，方向一下子想到很多东西，他的心情顿时变得不好起来。 这次的科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隔壁130公里的日本第一基地，280公里的美国第一基地都发来问候，他们的领队也察觉到本次科考的诡异。 极夜的黑暗会掩盖许多东西，比如说暴风雪的征兆。 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到，滚滚的积雨云仿佛要压垮天空般向着北方移动，摆在基地门口的气压计数值慢慢变低，风力似乎更强了几分。 离地面三百四十公里的高空有一个人造航天器，这是位于暖层（电离层）的多国联合空间站，好几个航天员正透过强化玻璃看着北极的方向，一个棕色头发的男性突然发问：“这个是风暴形成的迹象吗？” “额，一般情况下而言，是的。”有人回答他。 “但是那不是应该在温暖的南太平洋这种热带地区出现吗？”有人难以置信的说。 “谁知道呢？我们给地面发送一封邮件吧。”最开始发问的人飘回了自己的工作地点。 第70章 紧急救援 深夜，中方新建第一前进基地。 极夜的深夜比任何地方的夜都要黑，姬奕被定好的闹钟叫醒，她只披了一件睡衣就出门了。楼道静悄悄的，外面的工程灯发出或白或黄的光，透过她身上的睡衣，将姬奕美妙身材完美的还原在内侧的墙壁上。 她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姐姐发了一个消息，等到她来到修竹房间门口的时候，门已经微微打开了，只是里面一片漆黑，似乎修竹拉上窗帘还在熟睡。 “啊呀，姐姐，好久不见了。”她轻轻的说了一声，然后才推门，将自己的上半身探了进去，观察一下门里面有什么反应。 “进来吧，门又没关，那么纠结干什么？”修竹躺在床上看着她偷偷摸摸的样子，外面的光打进来，把姬奕的举动照的一清二楚。 “嘿嘿，姐姐，没想到吧？这次是我接到的任务。”姬奕脸上带着一丝激动的表情，她像是个舞台剧的演员，顾盼生姿的走进门，然后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借着光她坐到了修竹床边。 “听奶奶说姐姐你给我找了个姐夫啊？”她笑眯眯的说，“什么时候把倪宽哥哥叫过来，让我来给姐姐把把关？” “你身上的任务条呢？给我看看。”修竹说，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有她的眸子泛着微弱的光。 “奶奶说这次的任务很重要，不可以提前看，我也不知道具体细节，只有等到了标记的地方才能打开。”姬奕拉住修竹的手，“怎么啦，姐夫总要见见小姨子的嘛，你不开心啦？” “你的能力我很放心，就是你的嘴太碎了，哪天你改性子了或许你就可以替代我了，毕竟我只有灵魂能力罢了。”修竹认真地说，但是她的眼神并没有聚焦，她好像在想什么人或者事情。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姐姐了，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从窗帘缝隙射进来的光打在姬奕美丽的面庞上，此刻却显得阴森恐怖。她轻轻一晃身子，躲开了那束微光，然后直接钻进修竹的被子里。 “嘿嘿，姐姐贴贴~”她像只小猫一样不停地蹭着修竹的脸，“姐姐你可要想好了，倪宽是个灵魂觉醒者，你还是别害人家了吧？” “闭嘴！” 修竹忽然罕见的愤怒了，她的眼中透出强烈的寒意。姬奕浑身僵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你，姐姐，你不会…？” “别再说了，这是我的事。”修竹闭上眼睛，声音变得烦躁。姬奕有点害怕生气的修竹，但还是贪心两个人肌肤接触的感觉，愉快的和姐姐贴贴。 “要是我是个普通人就好了。”修竹在心里面说，她听到有人意义不明的一声嗤笑。 北纬84°。 倪宽和莫柯柯父母挥手道别。 中北2号原定的考察计划彻底取消了，有人说大部分国家的科考计划几乎都取消了，唯一还在继续的只有各国联合科考队。 一些普通科考队在北极莫名失踪已经被公布了，大家都不敢再去，只等着各国联合科考队的消息。 当然也有可能本次联合科考队也全部失踪，那或许就会引发各国的军事行动了。 倪宽飞在天上，正向着不远处的大型冰川前进。 这里由绝对的蓝色和白色构成，冰山漂浮在大海上，像是一个个孤岛，但是那只是它们很小的一部分。 冰山百分之八十的体积在海面以下，如果从水下观看到冰山的全貌，没怎么见过巨物的人会有种极致的窒息感和巨大的意识形态冲击。 因为这实在是太大了，倪宽的眼睛并不太被极夜的黑暗影响，他看着面前那个高十几米的冰山。冰山的水下部分只能看到十米深，但是它的宽度已经扩大到水上面积的三四倍，剩下更深的部分则需要倪宽主动激发视觉。那巨大的阴影仿佛一个埋伏在水里的史前巨兽，倪宽试图想象着那冰山完全出水的大小，摇了摇头，他无法想象出来。 人类的想象依托于自己的认知，比如亲眼见过的东西，如果听他人描述的话却是只能窥得其中一部分的真实。 比如痛苦，比如快乐，如果不是真的经历过这些，单凭别人嘴上说是无法理解的。 他落到冰山的顶端，从背包里拿出卫星电话，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偏离预定的轨迹，他准备短暂休息一会，等待精神力完全恢复，在这种地方说不定就会遇到什么无法预料的危险，必须先保持自身的状态。 他已经注意到远处极厚的云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厚的积雨云，微微地闪光是因为雷电在其中奔腾，长长的拖尾从西方延伸过来，倪宽一眼居然看不到头。 看来暴风雪快要来了，但倪宽丝毫不慌，开玩笑！位格提升的能力虽然没搞懂全部，但是风和水都不会伤害他。 他行走在暴风雪中，就如同行走在他的国。 没事拍了几张风景照，倪宽开始用手摇发电机给手机充电。 在倪宽西南面的第一前进基地已经开始接触积雨云了，偌大的基地没有一丝人气，只能看到房屋中的灯光。 西北方向的外墙已经加固了支撑和破风装置，这些弧形的小东西像鱼鳞一样分布排列组合，将强大的极寒气流不断地削弱。 外面的工程灯已经被收起来了，深沉的黑暗笼罩了一切，修竹坐在窗前喝着茶水，她静静地听着狂风呼啸的声音，那像是古代喊杀震天的军队，又像是恶鬼的嚎哭。 细碎的声音不断从强化玻璃上响起，好在床的位置是精心设计过的，和窗户离得很远。 温度已经接近零下45°了，水暖和风暖也没法抵御暴风雪的威力，屋内的温度被勉强维持在不到20°，但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情况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10点整，修竹将准备好的电子邮件发送给汉辕博士，但是点击发送以后页面依然卡在那里。 修竹检查了一下网络，发现网络未连接，她检查了一下手机的网络，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没有信号了。 “各位！暴风雪把信号塔吹倒了，我们正在维修！外面暴风雪非常大，不要试图到其他楼去！” 忽然暴风雪的声音扩大了好几倍，修竹走到楼梯口，看到有个裹得严严实实，手里还抓着一个沉重钢筋的工人在大门口喊着。 “维修预计需要3个小时！但是如果暴风雪更猛烈的话，可能就无法恢复了！各位应该有卫星电话，负责人的电话号码就贴在一楼的告示栏上面，有事的话就拨打他的电话！”那个工人说完以后准备去下一栋楼传话，他先把口罩带好，再把面罩带上，最后再把衣服的兜帽拉紧。他顶着头灯，进入了漆黑的世界，然后借着钢筋的重量慢慢的在暴风雪中远去了。 “怎么样？能修吗？”陈全大吼着问隔着两米的工程人员。 “什么？你说什么？”工程人员完全听不清，他只能凑过去将耳朵靠近陈全。 “我说，能 修 吗？”陈全重复了一遍。 “能修！只是天线坏掉了，我现在需要去工具间拿一个备用的，然后支架也断掉了，必须要用电焊在周围加固一下！”工程人员躲到陈全背后，他拉开自己的上衣，掏出对讲机把头伸进衣服里，“班长！我需要电焊！要那种深海电焊的型号！这里的环境太差啦！” “收到！”工程人员将耳朵紧贴对讲机，才听清了对方不断重复的两个字，他连着按动3下对讲机通话键，表示明白。 短短十几秒，工程人员就感觉自己的上半身已经凉透了，居然有种刺痛的感觉，他赶紧把衣服重新穿好，一边背身躲避暴风雪，一边骂骂咧咧的往工具间走去。 陈全是一个普通进化者，他的进化方向是身体肌肉强化以及协调性高度提升，可以进行高强度和高精密度的操作，之前在运输机上面方向上校说的微操手就是他。 他当兵之前是个汽修工，技术很好，入伍以后因为经验优势被分到了陆军的坦克兵种，但是他并不是去开坦克的，而是去修坦克的，他没事就和战友们说自己一辈子估计和车离不开了。 但是造化弄人，一年前的他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北极圈里修信号塔，他将损坏的塔身放在墙边，自己躲到了背风一些的地方。 他的眼睛被冷风吹得疼痛无比，防风镜被不知道哪来的冰雹砸出来一个缺口，冷风毫不客气地灌进防风镜里，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表面都已经结冰了。 他捂住那个防风镜的缺口，将自己缩成一团，感觉被风影响的面积小了一些。他微微松口气，开始在心中读着秒，如果五分钟以后那个工程人员没有回来，他就准备去工具间的路上去救那家伙了。 他默默地数着数，等到了120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受些了，等到了180秒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没有头灯照亮的光。 他的心慢慢提起来，等到了240秒的时候，他猛地站起来，一只手捂着防风镜的缺口，一只手拿着散落在地上的一个支架，他顶着风默默的撑着支架往前走。 头灯的光线很强烈，但也只能照出去十几米远，陈全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还好自己带着一根支架，这个20公斤重的玩意在暴风雪里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陈全知道工具间在哪，走了2分钟他就摸到了工具间的门，他紧紧地拉着门一点一点的打开，狂风被他控制着没有把门吹坏。 他一眼就看到被翻出来的几根天线，却没有看到工程人员，他急忙拿起工具间的内部座机，给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喂？”负责人的声音很急切，他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我是和一个工程人员去检查信号塔的科考队成员，大约6分钟前那个人去工具间拿天线，我等了他4分钟没等到人，等我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天线被拿出来，但我没有看到那个人回来，或许他走错了路，或许他迷失在暴风雪里了！” “明白了！你继续沿着回去的路找他，我这边多找几个人带着牵引绳过来，你一定只能在工具间和信号塔之间的路上行走，不然你也有可能迷失在暴风雪里！”负责人那边传来不断呼叫对讲机的声音，但是除了电流杂音以外没有任何回复。 陈全在工具间找到一个完好的防风镜和一只哨子，他大喜过望，更换了装备以后又拿起一根完好的支架，他手上那根是断掉的，完好的一根估计有三十多公斤，正好用来抵御暴风雪。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没有裸露的皮肤，才慢慢打开工具间大门，狂风把他吹得后仰，但是他尽力前倾着，将支架双手拄着，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他不断地吹响哨子，但是他感觉声音也被风吹走了，他看到地上摆放整齐的工程用铁块像是玩具一样不停地晃来晃去，他真怕那铁块被风吹起来砸到自己。 不远处的一栋小楼忽然亮起来一束光，有什么人走在了暴风雪中，陈全感觉那个人走的很快，完全不费力一样，他有点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但是嘉措大师已经顶着梨黄色的护罩来到他的面前。 “孩子，来我这里。”嘉措大师的声音不大，但是发音十分奇特，在暴风雪中也能凝成一束，他拉着陈全进入了保护罩的区域，顿时护罩大了几分，陈全感觉狂风和呼啸声一下子远离了自己，不由得惊喜的看着嘉措大师。 “我知道有个人失踪了，正好我的能力很适合在这种环境下行动，你跟紧我就好。”嘉措大师常年生活在西藏这种高海拔地区，对于恶劣环境的忍耐能力极强，地上很深的积雪和积雪下溜滑的薄冰丝毫没有阻碍嘉措大师的脚步，陈全不断地吹响哨子，但是没有人回应。 那个工程人员是配备了哨子的，没有回应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没有听到哨声，事情发生还不到十分钟，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如果在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越走越远，那几乎就宣判了死刑。 陈全听到有人不断吹哨子的声音，他和嘉措大师急忙走过去，但是那是几个来支援的工人，一番解释后，工人们也失望的走远了，只是把一截牵引绳给了陈全。 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陈全还在心里默默地读秒，如果不是暴风雪，一个信号弹就能让迷路的人找清楚方向。 他几乎放弃了，一个人十五分钟能走多远？就算是暴风雪的天气也几乎走出去500米了吧？在这样能见度只有不到十米的环境下，他找到回路的机会… 忽然一阵刺眼的光打断了陈全的思索，他回头就看到新建第一前进基地最高的指挥楼顶，一个人举着两个手持火焰信棒在不断挥舞着，那光突破了浓密的黑暗，在空中划出一个x形，像是一个在海上为船舶指明方向的灯塔。 在狂风中使用手持火焰信号，极度灼热的火焰会烧伤使用者的皮肤，陈全不知道是谁在楼顶，但是他一下就冲出了嘉措大师的保护罩范围。 “大师！我们分头找！火焰信号能维持3分钟！我们分头找！”陈全大喊着，然后向着一个方向就走了，手里还拽着牵引绳。 嘉措大师点点头换了一个方向，他独特的发音能穿透呼啸的风声，传出去很远。 第71章 黑暗中的灯塔与齐建国的埃及游 陈全吹着哨子，他的嘴已经出血了，但是很快就被冰冻也没什么痛感，他脸的下半部分被冻得通红，他只能捂着脸一直往前。 牵引绳突然到头了，他一下没抓住，绳子脱手一瞬间就被狂风卷走。他回头看着那楼顶上依然在挥动的光，又看看前方的黑暗，一下子愣在那里。 但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的隐约哨声，那声音短促又激烈，但只是一下，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就把那声音淹没，像是要把那哨音的主人永远留下来陪伴它一样。 他还在计算着时间，已经18分钟过去了，那个火焰信号最多还有30秒，如果现在他转身回去，那么应该还能赶得上回到基地。 但是隐约的哨声又出现了，或许是那个人的求生信念短暂的压过了大自然的威严，陈全一下子听清楚了方向，他毅然的向着那方向走去。 支架在雪中拖出长长的印记，但很快就模糊起来，狂风和落雪不停地擦拭着地面。 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工程人员，他看到那家伙红色的外套，他看到那家伙脸被风吹得发紫还在机械性地吹着口哨的腮帮子，他看到那家伙在防风镜下横流的眼泪。 陈全的头灯一下子让那家伙惊喜的转过头，他踉跄着几乎是扑过来，陈全听到他发出的呜咽声，感觉到他整个人害怕的颤抖。 “快回去！”他大喊着，帮那家伙把面罩戴好，那工程人员的脸已经冻伤了。 他一回头，细微的火光正好消失了。 绝对的黑暗是这片区域唯一存在的事物，他不管看向哪个方向都感觉一模一样，甚至他都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在改变方向，他不禁懊悔自己没有带上房间里的指北针。 但他迅速回过神，低头看着支架拖出的印记，他拉着那人往回走了不到50米，印记渐渐被新的雪盖住了，他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一下也蒙了，他记得回去的方向应该是前面，但是在这种环境下感觉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人是无法走直线的，越走就会偏的越远。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虽然脑子里面不停地叫喊着让他冷静，可是他的潜意识里已经给自己打下了一个印记，那是可怕的迷路，在这样的环境下迷路，只需要不到一小时人就会死去。 他不仅要对抗无时无刻不在疯狂肆虐的狂风，他还要去对抗内心的恐惧和不停分泌的肾上腺素。 真可笑，或许身体以为自己只需要努努力，得到更强的力量和更快的反应就能脱离危险吧？可是这是自然气候，单凭人类的力量怎么可能与之对抗呢？ “我们，还能回去吗？”工程人员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他整个人紧紧抱着陈全的胳膊，生怕他离开自己的触觉。 “放心，我们就站在这里就行，不要乱动，等待基地的帮助。”陈全急促的呼吸着，肾上腺素真麻烦，他感觉自己的肌肉已经绷紧了，有种想要挥拳的冲动。 他们等啊等，或许过了一个世纪，或许过了半分钟。 那个人突然崩溃了，他不管不顾的大声叫喊起来，陈全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好在残存的理智让他依旧紧紧靠着陈全，陈全接受过心理崩溃训练，他感觉还行，只是拉着那家伙不断地吹响哨音。 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麻痹起来。 突然在他的身侧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他转头看去，那是火焰信号又一次亮了起来，明亮刺眼的火光被暴风雪撕扯成一点点微弱的荧光，陈全一下子就明白了身边那人的心情，在无边的黑暗中迷失方向是非常可怕的事情，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惧感简直要把人逼疯。他只是看着那光，拉着工程人员，脚下不停地走。 漆黑的风雪围绕着他们，狂风一吹就可以在不经意间改变人类前进的方向，陈全仰头看着火光，狂风舔舐着他脖子上裸露出来的小块皮肤，但他不敢低头，他生怕火光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走啊，走啊，完全不去考虑时间的流逝，也不去管脚下有没有可以绊倒自己的石块，他的眼中只有那束光，他的意识里只有那束光。 渐渐身边多了一个吹哨子的人，那家伙看到他们赶紧在对讲机里大喊起来。 然后是好多个人顺着绳子走过来，他们欢呼着抱在一起，把陈全和哭的一塌糊涂的那家伙围在中间。 嘉措大师的防护罩一下子笼罩住所有人，他面带微笑的看着陈全，点了点头。 “清点完毕！出来的12个人全部到齐！我们回去！”有人喊着，大家一起呼应。 他们唱着团结就是力量，有的人根本就不会唱，只是跟在后面乱吼，但是所有人都露出最喜悦的表情，他们从暴风雪的手里抢回一个同伴，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喜悦的呢？ … 方向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全员回归，他微微一笑，甩了甩被灼烧到表皮坏死的左手。 谁叫他的恢复能力好呢，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完全恢复了吧？ 真疼啊，他想着，都闻到自己身上烤肉的香气了。 ———————— 真奇怪。 倪宽的周围几公里都是积雨云，但是他的头上没有。 好像这云被人戳了个洞，然后让这个洞一直追着倪宽，让他感受到北极的好客。 倪宽往南飞，这洞也往南；倪宽站着不动，这洞也就不动，旁边的云都绕开来走。 算了，反正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坏事。倪宽心想着，他干脆不管这个异常现象，全速向着北方前进。 海水不知不觉变得浑浊起来，倪宽皱着眉把手伸进水里，一种震荡感被他捕捉到。好像是地震，倪宽收回手，海水没有一丝残留在手上。 倪宽拿出手机开始定位自己的位置，他举着手机试图让卫星信号少走一点路，当他把手机收回眼前的时候，忽然看到手机状态栏上的信号一闪。 “嗯？”北极圈有信号？是哪边的探险俱乐部吗？还是哪个国家建立的基地？倪宽好奇起来，他又飞高了一点，然后在东面捕捉到了2g信号，倪宽看过去，那是一片巨大的冰川。 “过去看看。”他收起手机，流光拉着他飞过去。 齐建国终于完成了一天的任务，他乘坐着军车回到酒店里自己的房间。 “小哥哥你回来啦？你是要先洗澡，还是先吃饭，或者先…”他刚推开门，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齐建国面无表情的脱下外套，顺手调高了中央空调几度。 小狞猫看着他跑到厨房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小猫洗脸胡乱洗了把脸，最后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做出葛优瘫的动作。 “怎么啦，不喜欢这个服装吗？我看网上说很多宅男就喜欢这样啊？”小狞猫还穿着女仆装，略有肉感的大腿被丝袜勒出细微的弧度，半透的黑色丝袜是磨砂的质感，她坐在沙发上奇怪的看着齐建国的反应，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胸前春光乍泄。 齐建国翻了个身不去看她，她就跑到另一边。 齐建国眯着眼欣赏着小狞猫纤细的小腿和捏起来手感肯定很好的大腿，心里暗爽，但是嘴上不停，“什么宅男，我不是宅男，你不要乱说，我都出国了还能是宅男吗？” 小狞猫转了一圈到他身后去了，齐建国于是看不到美腿，正在他思考要不要装作换个姿势继续偷看的时候，小狞猫又在背后帮他揉肩，“宅男的定义不是说没事就宅在家里吗？我看你也不出去，每天就在酒店呆着。” 那是因为有一个大美女在我身边啊！我出门干啥啊。齐建国真想喊出来，但是这太羞耻了，还是算了吧，他说：“那我一会就出去玩，你要不要去？” 小狞猫眼前一亮，“你有钱吗？” “呃，反正够出去玩的，只要不去什么赌场之类的。” “埃及的赌场只对外国人开放，我想去还去不了呢。”小狞猫说，她迅速跑到齐建国卧室里面去，“我换个衣服，你不许看！” “你关门行不行！”齐建国听着衣服面料摩擦的声音，心里痒痒的。他在心里想，哇，不愧是国外，女性都很崇尚自由，不把咱当外人。 他觉得小狞猫若有若无的在撩他，但是没有证据，要是问出来别被人家笑死，说不定国外的女孩子就是开放一些，喜欢和别人开玩笑呢？ 他预计在埃及待上半个月就会回国，现在已经过去两天半了，这才是他第一次出门，还好有小狞猫作为本地人这个靠山，要是齐建国自己一个人说不定还不敢出门呢。 真是一个戏剧性的问题啊，我在国内可不宅，跑到国外了反而不敢出门。 小狞猫已经换好了衣服，她上身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个白衬衫，下身是一条鲨鱼裤。 “为什么你穿着我的上衣啊？那我穿什么？”齐建国瞪大了眼睛。 白衬衫有点大，正好遮住了小狞猫大腿上四分之一的区域，风衣稍长一些，也只是比白衬衫往下多几厘米，黑白黑的层次感让齐建国的视线不由自主看向小狞猫的大腿，然后小狞猫突然弯下腰对着他嘻嘻的笑，“我的衣服刚洗掉，先穿你的吧，你不觉得也挺好看的吗？” 糟了，他心想，是心动的感觉。 齐建国这个人很奇怪，就算是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站在他面前他也能装的泰然自若，但要是他看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美女只露出一点皮肤，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把视线移过去，如果美女身上穿的是自己穿过的衣服，那就… “怎么了，这衣服不好看吗？”走在人行道上，小狞猫奇怪的看着齐建国。 “不不，蛮好看的，不要在意我。”齐建国憋的很辛苦，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衣服在小狞猫身上穿着，根据对方的动作，自己的衣服产生不断地变化，他就想流鼻血。 他不由自主的又转头看了一眼小狞猫，正好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眸子，小狞猫仰起头，齐建国能看到她脖子上细微的绒毛，“齐建国，你这么在意我吗？” “额，相比在意你，更在意的是我的衣服。”齐建国说，他看到小狞猫的笑意一下就垮了，于是补救起来，“当然，你也是个漂亮的女孩，我之前说的在意衣服不是在意衣服，是…” 齐建国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他总不能说自己有点小变态吧。 小狞猫皱着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但是前面就是他们等待的巴士，她赶快拉着齐建国上车。 车上开着空调，但是齐建国猛地吸到一股无法言明的味道，他难以忍受，但是看到小狞猫面色如常，不由低声问：“这是什么味道啊？” “哦，热带地区嘛，你懂的。”小狞猫说，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一股汗臭味。 “靠，真受不了。”齐建国眼中微弱的白光一闪，周围一圈的空气被他治疗。 呼吸的空气一下清新起来，齐建国满意的回过神，发现小狞猫已经在抱着自己了，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你是不是用了精神力？你的能力是什么类型的啊？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诶。”小狞猫和他咬耳朵，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压都压不住。 齐建国心脏开始不争气的加速跳动，“我的能力类型？什么都会一点吧？只是我刚刚掌握三种释放方式。” 小狞猫眼睛一亮，“看来我捡到宝了！一会我就带你去开罗的精神小屋据点，不过你要小心我们据点的人，有几个脾气不好的你别理他们，你直接说你是中国人，他们看到你的国籍应该不会发什么疯的。” “你别吓我，你们那边据点是什么恐怖分子聚会场所吗？”齐建国听着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他暗暗留心，手掏进兜里寻找到了手机上的紧急求助按钮，这才稍稍安心。 “呃，只是有几个脾气很差，然后能力又很擅长战斗方面的。”小狞猫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觉醒进化者的人能力都开始变得更复杂化了，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只有肉体能力增强和精神力两种范畴的，但是最近频繁出现一些特殊类型的能力。”她抬头看到几个人用狐疑的目光扫过来，顿时心中一紧。 齐建国不太清楚这些，他的能力是最早的那几批觉醒的，而且之前忙着到处执行任务，刚回来两天又被派到埃及指导晶体探测器的使用和维修，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齐建国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一抬头，看到巴士上面至少有十几个人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小狞猫把他挡在身后，用阿拉伯语不停地和他们争论。 第72章 消失的三人 “怎么了？怎么了？”齐建国的眼神陡然变得严肃，他不断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看到开巴士的司机仍然在照常开车，还不时的用阿拉伯语叫喊着，语气倒是像是在劝架一样，他微微放下心，看来这或许是一起临时事件。 齐建国听不懂阿拉伯语，他只是感觉那群人气势汹汹，而且声音越来越高，俨然有事态升级的趋势，司机已经紧急停车了，他伸出手阻止了小狞猫的话，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是极端的民族分子，排斥一切非本国的人，这次他们一群人准备游行，正好看到你，于是开始煽动对立了。”小狞猫面色不善的瞪着对面那群人，但是他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指着小狞猫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小狞猫突然脸色惨白，她的眼睛里面露出慌张和愤怒，还有许多齐建国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说什么了？”齐建国见势不对，他站到小狞猫身前，但是后者只是不断的摇头，一句话都不说。而对面的人边笑着边往前逼近，齐建国忽然想到一种类似的案例，对方像是在霸凌一般。 “你退后，这种情况让我来。”齐建国发现对方的人站位很讲究，343的站位让齐建国无法从正面突破，这是一群有战斗经验的人，他忽然看到后面一个人眼里发出蓝光。 “糟！”齐建国没见过蓝色的精神力，他不敢大意，白色的光附在手上，他猛击背后的窗户，在许多人的惊呼声中他拉着小狞猫后翻出了巴士。 巴士因为紧急停车正靠着路边，旁边是非机动车道，齐建国拉着小狞猫横穿了电动车群，然后往复杂的居民楼区域跑去，他回头一看，4个人身上闪烁着各色光芒在后面紧追不舍。 “你的后背流血了！”小狞猫惊叫，她的眼中闪烁着绿色的光芒，回头狠狠一瞪眼，那四个人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拽一样，全都维持不了平衡摔倒在地。 他们两人一下就钻进了居民楼群，一通乱转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你没事吧？我看到你背后流了好多血！”小狞猫急急的去掀齐建国的衣服，“没事，翻窗的时候后背蹭了一下碎玻璃，我可以快速治愈我的伤势。”齐建国面不改色，他眼中的白光已经缓缓熄灭了。 “那帮家伙只怕不会善罢甘休。”齐建国说，他看到小狞猫面色很是悲伤，“刚刚他们说什么了？你怎么会有那种反应？” 小狞猫低下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长长的头发挡住了齐建国的视线，也挡住了她眼睛周围的世界。 齐建国突然感受到小狞猫的悲伤了，他这些天看到的一直是小狞猫笑嘻嘻粘着他或者是搞怪着做出一些有趣行为，他不喜欢她变成其他样子，小狞猫只要负责一直开心就好了。 “不管啦，我们先走吧？”齐建国干脆直接拉起小狞猫的手，拽着她转身跟着导航跑起来，正好向着正午的太阳。 小狞猫被迫抬起头看脚下的路，她的视线被阳光晃了一下，于是很自然的看向齐建国，他背后还有一片血迹，看上去很吓人。 “我…”她想说话，但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跟着齐建国跑起来，眼睛却一直盯着齐建国拉着她的手。 她的黑色头发顿时泼洒出去，在阳光下透出一丝丝蓝色晕染，小麦色的肌肤像是在发光一样。 她的眼睛好像也在发光，齐建国回头时这么发现。 何望和三个研究员在打扑克牌。 他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的扔出同花顺，在三人惊呼声中又赢了一局。 “我靠我就不信了，我们三个还赢不了你小子一局？”一个研究员说，他的头上被贴满了白纸条，现在已经找不到新贴纸的地方了。 “我都说了我的能力是过目不忘，你们扔出去的牌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打了半场我就知道你们手里的大概牌面了，而且这种扑克牌的规则很简单，没有什么能钻空子的，完全就是拼牌面，你们怎么打得过我呢。”何望推了推金丝眼镜，他已经不想打了，老虐菜没意思，“要不这样，从下一局开始，输掉的人要脱一件衣服。” “我不玩了。”很快啊，有个人很快的说出了何望期望的话。 “不玩了不玩了，你开始玩起变态的来了，我们走了，有空一起搓麻将。”另一个研究员还想着麻将。 很快人都走光了，何望把扑克牌洗好摞在桌角，他闭上眼开始重温之前看过的电影。 他从坐上那辆军车，开始这次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在回忆自己的人生了，现在他回忆到自己的19岁。 那场电影很无聊，他一点也没记住，就算是现在翻找记忆也只是一些片段，他只记得那女孩的眼睛，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约会，第一次和同龄的女孩子一起看电影。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曾经他以为有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但是女孩的妈妈生病了，何望那时还是个大三的学生，正是男人这一生最希望独立但又最弱小的阶段：他没有钱。 于是女孩不见了，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句话，何望不敢想象她要去做的事情，他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真是笑死人了，何望摇摇头，跳过了那一段经历，他不愿意再去想人生中悲伤难过的事，原本这些记忆会被大脑封存起来。 悲伤的事情不利于生存，本能会帮他保管痛苦，他只需要积极的活下去，这是人类的心理调节机制。 不过现在他的能力跳过了这个机制，他忽然发现记得的东西太多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遗忘才会使自己的灵魂获得安宁。 他抬起头，无聊的看着窗外，窗外一片漆黑，现在是中午11点，或许一会就能看到太阳光的边缘划过地平线的场景，这是极夜特有的景色，再过半个月，连这个景色也会消失。 他看着下方的黑夜，眼神没有聚焦，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黑夜里动；他的视线里有什么在移动。他定睛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何望想了想，闭上眼睛开始回想，他刚刚没有摘掉眼镜，所以回想起来会有点费事。 一片漆黑，窗户的加固护栏将视野分成了12块，何望一块视野一块视野的搜寻过去。 那是一个人？ 何望确信那是一个人的轮廓，那个人在暴风雪中往外面走，像是飘在雪上一样。 他一下跳起来，扑向了身边的固定电话。 “喂你好？”方向按下了免提键，他的一只手还没恢复。 “方上校！我刚刚在窗外好像看到一个人在往外走，他没有亮灯，而且人几乎是飘在雪上的，咱们队伍里有这样的人吗？”何望问。 “什么？飘在雪上？”方向重复了一遍，然后给木娴的房间打过去电话。 “你好？”木娴的声音从话筒传来，方向询问了一下她的情况，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把电话重新拿起来，按下了两个7，这是这栋楼里的广播号码。 “各位，打扰一下，咱们每个楼层的人互相确认一下有没有少人的情况，刚刚何望看到有人往基地外面走。” 方向说完他就准备出门清点第三层的人数，但是看到自己烧伤的手，苦笑了一下，他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无数透明晶莹的小立方体，他倒出来一颗，用手握住。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方向的手在张开时立方体就不见了，他烧伤的手则开始快速的恢复伤势，连结痂都消失了。 他数了数剩下的立方体，还有35个。 这些是切割完整的怪兽晶体，稀有倒是不怎么稀有，只是在这种高寒地区估计是没法补充额外的能量了。 不知道有没有怪兽降临到北极，要是被冻死了正好被科考队发现就好了。 他跟自己开了个玩笑，然后转身出门。 三楼已经人到齐了，方向数了一下人并没有少，于是抱歉的让众人回去。他则是下到二楼去。 二楼都是女孩子的房间，毕竟一楼和三楼的条件更差一些。 “怎么样？有人少吗？”方向和离他最近的木娴说。 “少了三个人。”木娴一开口方向吓了一大跳。“怎么少了这么多人？” “呃，有三个人没出来，我们还没敲门，或许有事在忙，女孩子不方便嘛。”木娴摊摊手。 方向点点头，“你们先去敲门，我不太方便，先去一楼。”他又往下走，看到嘉措大师慢步走上来。 “大师，一楼怎么样？”方向连忙拉住嘉措大师。 “上校同志，一楼人齐了。”嘉措大师说。 “好的辛苦大师了，先让大家回去吧。”方向又往上跑，但是只是站在楼梯口这里等待结果。 木娴敲响了一个研究员的房门，她记得那是个非常好看的女孩子。 没有人回应，她皱了皱眉，于是去敲第二间房门，那是提前就已经到的一个人，好像叫修竹。 但是也没人回应，她再去第三间房门外大喊，“萧潇！你在不在？” 还是没有！ 她一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跑回楼道，“上校！不好了，三个人都不在房间！” 但是方向只是站在那里，低头思索。他在想三个人都消失了，其他人也都没察觉，这么大的暴风雪，他们出去干什么呢？ 陈全已经打开大门，他一下看到地上还没有消失的脚印。 只有两串。 陈全和嘉措大师顶着防护罩追随着脚印前进，陈全把牵引绳绑在自己腰上。 其他人没有出来，找人的话两个人也足够了，他们身上还带着军用对讲机，通话距离超过2公里。 负责人快要吐血了，暴风雪一来怎么事情忽然就多起来，不是应该让自己放松一段时间吗？ 有工人负责给牵引绳加长，一截绳子是150米，现在已经是第三节了，也就是说出去的两个人已经离楼门口三百至四百五十米了。 修竹和姬奕疑惑地跟在萧潇后面，她们前面的那个人居然在雪上漂浮，而且附近的暴风雪只要靠近这里就会缓缓收敛，像是在躲避，或者是在尊敬。 “我们怎么回去啊？”修竹突然问。 “我，我也不知道啊？”姬奕原本还兴冲冲的，被修竹一问也傻眼了。 “不会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吧？要是她飘到海上走远了，我们跟在后面游泳吗？那么冷的海水我们一样会死吧？”修竹是真的后悔被姬奕拉着看神仙了。 但是她也很好奇，因为这种风雪退避的场景很像倪宽的灵魂能力，只是更强一些，居然有将近十米半径的范围。 忽然前面的萧潇转了个方向，往一处矮山背面的山谷飘去。 她们二人赶快跟上，姬奕说：“还好！看来她还是喜欢陆地的，并不想去冲浪。” 修竹没有说话，她记得地图上这里好像没有山谷的地形。 姬奕的头灯左右不停地扫来扫去，但是这种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作为参照物的地形，修竹只是静静地把光对准萧潇，她有种预感，如果转移了视野，那么她们就会一下子被前面的人抛弃，独自面对无穷无尽的暴风雪。 终于走到山谷了，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凹陷地形，正好挡住了往东南方向吹的西北风，她们两人都不由自主的长出了一口气。 “姐姐你不是带卫星电话了吗？给上校同志打电话呀，咱们一个定位就知道在哪里了。”姬奕感觉危险过去了，顿时又活跃起来，但是她的声音慢慢变小，因为前方居然是一个山洞。 萧潇毫不停留的飘进了山洞里面，黑暗轻易地接纳了她，但是在修竹她们二人面前又重新变得幽深恐怖。 “有没有搞错？这里哪来的山洞？”姬奕确定地图上根本不存在这里，她不由看向修竹，全指望姐姐拿主意了。 “进去吧，待在外面有风险，但凡风向转变我们还是要被逼进这个山洞，还不如先跟着对方，这里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危险。”修竹最后敲定主意，姬奕想了想表示赞同，她用左手轻轻点在山洞岩壁上，银色的精神力浮现在左手食指，顿时在岩壁上划出一条直线。 “走吧？我的能力主要是用来破坏的，用在这里倒是也不赖，不愧是我！”姬奕回头看着岩壁上被划开的痕迹，慢慢深入了山洞。 修竹的头灯依然能看到前方的萧潇，在山洞这种地方，头灯的亮度顿时高了一个级别，而且反射到岩壁上的衰减很小，修竹摸上去，那居然是厚厚的冰层。 “这里有冰，岩壁上流过水？”姬奕也发现了。 “不知道，这里很奇怪。”修竹再看向前方，发现萧潇已经不见了。 第73章 荧光洞窟 修竹看到前方的萧潇不见了，她急忙跑到前面去，结果那是一堵岩壁。 “什么意思？那个女孩人呢？”姬奕不断地摸索着岩壁，“奇怪，这块岩石是热的？” 她有点不确定，干脆脱下来手套，再把手贴上岩壁，“真的是热的！这附近有什么地热口吗？” “你的精神力可以渗透吗？”修竹问。 “唔，不行啊，我的精神力是银色的，代表了最强的质，是绝对的攻击性力量，其他的精神力功能很弱的。” 姬奕摇了摇头，修竹沉吟了一下，“你退后点，我来试试这岩石后面是不是空的。” 修竹闭上眼睛，姬奕听到修竹的话连忙躲到她身后，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姐姐，你控制一下，别让山洞塌方了，那咱们可太冤枉了。”她轻声说，但是在山洞这种环境下声音也变得扩散且空灵，甚至把外面隐约的风声都给盖住了。 这里好像是与世隔绝一样的地方，姬奕想起这里是地图上不存在的山谷，或许是前面的那个人拥有什么权能，才打开了不被世人发现的隐秘角落。 忽然身前的修竹违反了物理定律般悬浮起来，她的眼睛依旧是紧闭着，但是姬奕感觉到这里一下子多了一个存在的气息，那气息从无处不在的空气中来，从地面下方来，从头顶的岩壁里来，她裹挟着自然，融入了环境。但那是一种意志，清晰地仿佛这方空间都活过来一样。 【魂赦·命线】 一道微弱的白色光点晃晃悠悠的没入了岩壁，然后姬奕立马感觉到有热气透过来，那个光点居然很随意的刺透了岩石。 然后那光点开始运动起来，它以那个点为中心不停地画着圆，速度越来越恐怖，渐渐地姬奕只能看到一个圆形的光环在慢慢的深入岩壁，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周围静悄悄的。 那被分离出来的圆柱形山岩缓缓倾倒，但是在落地之前就被光点分割成了无数细碎的石块。那种明明应该会发出巨大声响，但是就是寂静无声的诡异反差感让姬奕难受的真想大声喊叫。 然后光点一下子就消失了，随着光点一起消失的还有在这里第三者的气息，姬奕感觉到周围的岩石和空气好像也松了一口气，继续恢复到默默无言的状态。 “姐姐，用了什么代价？”姬奕连忙问修竹。 “没有用代价，之前…”修竹下意识解释，但是反应过来以后就闭上了嘴，“你问这个干嘛，家族里面不是给了我几个抵消代价的东西吗？” 她的灵魂空间里，姬修竹的右手拿着一根绿叶的叶柄，那绿叶的叶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宛如脉络般的绿叶的细小分茎，那是叶脉。 “这和那种金色的树叶不同，这其中有着更加宏伟的意志和愿望。”姬修竹喃喃自语，她的长发在背后托住自己，从侧面看去像是她正躺在一片新月上。 “倪宽，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姬修竹看着眼前的叶柄，慢慢闭上眼睛，晶莹的肌肤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几乎要照亮周身的一切。 “无论是什么能力，都没有用。”她将绿叶小心的握在手心，珍重的收好。她的四周一片黑暗，这并不是她自己设置的，而是她的灵魂空间本身就是残缺的。 岩壁被破开的同时，一阵热气翻涌着淹没了她们两人，姬奕舒服的几乎要呻吟出来，“这种温暖的感觉！哇，在北极能感受到这样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修竹闭上眼，她和姬奕不同，刚刚释放了灵魂能力的她依然残留着特殊的感官视角，她被那股热气一冲，居然好像看到了无数星辰运行的轨迹线，听到了引力波在宇宙中寂寞的回响，她感受到一个原本已经走向枯寂的白矮星被未知文明强烈的光子打击，重新点燃爆炸成为超新星的一幕。 她被那壮观到无与伦比的场景所震慑，她颤栗不止，身心被完全慑服，她甚至想跪下来向着那宏伟视角的主人跪服，那是真正的自然伟力，无法用任何语言或者文字去描述。 因为从未有人见证过那些场景，又怎么会有文字或语言能够形容祂呢？ 好在灵魂能力的残留只是一瞬间，修竹猛然回过神来，她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好像只要能让她再看一眼那种场景，即使现在看完立马就去死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 “姐姐，你怎么了？”姬奕奇怪的看向修竹，就在刚刚，她好像感受到修竹身上传来精神力的波动。 怎么会呢？明明姐姐的精神力是无法觉醒的，她的灵魂被强制唤醒，代价就是身体受到无法逆转的惩罚，无法觉醒精神力只是最大的那个代价。 “没事，我们继续走吧，这里的环境很奇特。”修竹闭上眼睛试图回想，但是刚刚的一切记忆迅速的从她脑海中消失，她徒劳的回忆了半天，突然茫然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在干什么。 她们二人继续向前，姬奕率先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她一下关闭了头灯，修竹回头看着她。 “姐姐，把灯关掉，这里好像...”姬奕环顾四周，她的精神力在探测方面是弱项，但即使如此也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 修竹把头灯关掉，预料中的短暂失明并没有出现，而是隐隐约约有什么光从岩壁上发出。 那是一种荧光苔藓，在北极这种极寒之地也只有苔藓地衣之类的植物可以生存。一块块淡蓝色，青黄色的苔藓遍布四周所有的岩壁，当眼睛适应了这种微弱的荧光后，还能看到一些乳白色，浅粉色的苔藓。 仿佛这片区域是无尽的星海，苔藓是一团团星云，它们微弱的光连结起来，将这片洞窟彻底点亮。修竹失神的看着这场景，各色荧光融合起来，把她的眸子也衬出了迷蒙的色彩。 “太美了，就像在梦中一样。”姬奕悄声说，像是不想打扰这片区域原本的宁静。 修竹看到前方或许是拐角的地方，有着更明亮的白光透出来，她想着或许萧潇到了前面，于是拉着姬奕前进。 她们脚下也是苔藓，被踩过的苔藓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姬奕突然兴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倒退着蹦蹦跳跳地走，看到自己背后的两串脚印，她开心的拉着修竹去看。 “哇！姐姐快看，这里太漂亮了，你带手机了吗，帮我拍个照呀？” “我带了，你自己拍吧，不要耽误前进。”修竹把手机打开给姬奕，打开锁屏后的壁纸就是倪宽和修竹在火车上的合影。 “哦~这个就是倪宽吧？真不错呢，你连壁纸都换了。”姬奕故意拉长了语调。 “你拍不拍照？不拍手机还我。”修竹直接点开相机，姬奕嘿嘿一笑也不再说什么，横着举起手机给她们俩来了个合影，背景是无数荧光组成的星空。 她跑出去，到处拍照，可是很快就发现手机无论如何也拍不出眼睛看到的效果。 “哎，不行啊，拍不出来想要的感觉。”她遗憾的把手机还给修竹，又拉着修竹的手，像个跟着姐姐出门的小孩子。 修竹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姬奕，两个人在发光的岩洞中快步前进。 第74章 不存在的山洞 修竹和姬奕慢慢靠近了远处的白光，那种热流一下子变大，已经逼近30摄氏度了，她们穿的很厚，已经感觉到一股燥热的感觉席卷全身。 “这好像真的是一处地热口啊。”姬奕把外套脱下来，但是她身上穿了足足4件衣服防寒，她还是觉得热，只好把两件衣服一起脱下来系在腰间。 刚拐过弯她们就看到之前消失的萧潇正倒在一个圆盘上，那圆盘闪耀着刺眼的白光，将萧潇的身形都淹没了。 如果倪宽在这里，他一定会联想到太阳船的那个遗迹，但是那个遗迹很显然是人为的，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造物。这里的布置虽然简单，但却让人有种自然形成的感觉，完全没有太阳船遗迹里的刻意。 她们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该上前把萧潇移开，也不知道把她移开有没有危险。修竹试探性的触摸了一下圆盘，她发现那似乎是一种金属，并没有什么热量，只是纯粹的发光。 但是圆盘被触摸后就黯淡下去，萧潇又往下落了几厘米，原来她刚刚是悬浮着的。 修竹一惊，她连忙后退数步，但是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像这是一个触摸就会关闭的地灯。 姬奕银色的精神力在黑暗中流动，试探性的接触到圆盘，圆盘微微闪了闪，像是用久了的灯泡将要点亮，但最后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这是，什么情况啊？”姬奕收回银色的光华，她赫然发现自己就刚刚那一下居然消耗了一半的精神力。 “我的精神力！被那东西吸走了一半…”她不知怎么的有点委屈，气愤地看着那圆盘，但是不敢上前。 修竹想了想，打开头灯走到萧潇身前，在不接触圆盘的情况下拉着她的衣服把她拽了出来。 “喂喂，醒醒？”姬奕上前试图叫醒萧潇，但是萧潇的身体软的像一滩烂泥，修竹试探性按了按人中，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又翻翻她的眼睛，瞳孔收到光的刺激却并没有反应。 “她彻底失去意识了，连植物神经都休眠了，深度昏迷，赶快把她带回去。”修竹赶快半蹲下来，姬奕帮着她将萧潇背上身。 她们小跑着往回走，修竹用的是急救伤员的背运方式，就是将伤者的一个胳膊和一条腿分别置于自己左右肩，这样小跑起来背上的患者不会轻易摇晃颠簸，防止加重伤势。 她想起来以前的救护组合训练，那也是一个很累人的课目，需要先跑过几处障碍场地，然后将装做是患者的战友扛起来背到身上蛇形跑回起点。 她依然是和倪宽一组，因为女孩子比较轻，倪宽完成的很轻松，但是主副手互换的时候修竹永远是最后一个完成的。不过没人说她，女孩子本来力气就小，而且她还是狙击手，假如倪宽作为她的观察手被子弹击中，她就要立刻转移阵地，如果背着倪宽说不定两个人都会死。 无论修竹如何努力，她还是当了一年的最后一名，然而在一次军区大比武的时候，修竹作为女兵组第一获得了个人三等功，她的用时甚至打破了当时的省军区记录，连男兵组的第三都没有她完成的快。 原来在不断地努力下，她已经超过别人太多了，只是她是一直在和特殊序列的几十个变态相比，那是全军几十上百万个人中最拔尖的那一批人，是怪物中的怪物。 她想着曾经训练的点点滴滴，救护训练的所有动作已经化作了本能，她背着萧潇跑起来，心不慌气不喘，像是还在训练基地，身上背着的还是训练用假人。 她们顺着地上明亮的脚印一路向前，很快就听到暴风雪的呼啸声。 真奇怪，修竹心想，这里太热了以至于她居然有点怀念暴风雪的低温。 呼啸的风一下子就带走了她衣服表面的温度，修竹被风吹得踉跄了一下，然后一只手臂环住萧潇的手和腿，另一只手掏出来手机，刚离开基地时打上的电子信标就在正前方。 她抬起头，忽然看到一个梨黄色的护罩在暴风雪中向着他们移动，同样的头灯照出的光束打过来，那是陈全和嘉措大师。 “哎呀，姐姐你别出卖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研究员，你要记住啊，我还没有暴露身份呢！”姬奕在她耳边说。 修竹点点头，她们迎上梨黄色的护罩，陈全惊讶于修竹的背负姿势，那是很专业的军方动作，和普通的救护背负动作有着细微不同，他不禁高看了对方一眼。 嘉措大师眼中的梨黄色光芒一闪，护罩顿时又扩大了几分，现在已经有着4米的直径了，姬奕有些咂舌，她觉得就算是所谓大海般浑厚的蓝色精神力也就不过如此，梨黄色的精神力不归属于普通色彩，这是染上了个人意志的特殊精神力。 嘉措大师维持着这么大的防护罩依然游刃有余的样子，他捻动着手串，那是一串“嘎巴拉”，是最正宗的那种，用逝去的高僧指骨或眉骨制成，原本有108颗，现在只剩下39颗了。 少了那么多颗并不是大师弄丢了，这串嘎巴拉自上一代嘉措传给现任嘉措大师的时候就只有40颗，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或许是与远道而来的贵人结缘用去一颗，或许是为了治病救人以人骨入药，或许是为了纪念什么重要的事物用来作为至高无上的祭品而用掉了一颗。 这串嘎巴拉承载维系着西藏无穷岁月的苦难，也见证了近代的繁荣与光明，它是从时间中洗练出来的古物。相传这个嘎巴拉上附有着无边无际的愿力，又镇压着滔天的恶意，这是每一代达赖的随身之物，它的每一代主人无不细心地保养，甚至绳子都可能还是最开始的那一根。 嘉措大师说：“有两串脚印，却失踪了三个人，原本我还在疑惑，现在看到你们倒是明白了。”陈全原本还想说什么，听到大师的话顿时戒备起来。 “不，我们是追着她到这里的。”修竹说，“她在雪上飘着，飘了十几分钟进入了一个山洞，山洞里面有一个发出刺目白光的圆盘，她飘在那圆盘上面。我们触碰了那圆盘，那光就消失她就落地了，我们把她背出来就遇见了你们。” 她尽可能的简单叙述，“我和方向上校一起共事过，可以找他核实我的身份，况且我在这种天气背着一个人到处乱跑干什么，嫌运动量不够来一场负重越野五公里吗？” 陈全差点笑了，他能肯定修竹一定当过兵，于是说：“大师，不管怎么样先回去吧，看上去萧潇昏迷了，要赶快找医生。” 嘉措大师忽然问：“你们说有一个山洞，附近哪里来的山洞？” 第75章 返回基地 “就在那边…”姬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回头一看，那山洞不见了，甚至连山谷都不存在了，她手指的那片区域是一块平地。 她发出近乎呻吟一般的低呼，“不见了，山洞…” 修竹想了想，“那里确实在地图上是不存在的，证明我们所说的话的方法只有一个，我们从那个山洞走过，里面有许多的荧光苔藓，现在我们把电筒全部关掉，然后看看我们来时的路，有没有发光的苔藓存在。” 陈全说：“你们先把萧潇给我，我现在对你们所说的任何话都持有怀疑态度。”他不敢关灯，他怕再次开灯的时候那两个人就都不见了，在这种天气情况下去追踪目标显然是不可能的。 “把我们拍的照片给他们看不就行了？”姬奕低声问修竹。 “我们没拍到萧潇，不然事情就简单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们，我们只能拿出最有力的证据。”修竹把萧潇放到地上，后退两步离开了防护罩的范围，姬奕见状也只好跟上。 陈全探了探萧潇的呼吸，脸色一变，他边拉着萧潇的左手手腕边抬手去打开萧潇眼皮，用头灯的光照边缘去照她的眼睛。 “心跳每分钟只有五十下左右，她并不是运动员，这么低的心跳不正常，瞳孔对光无反应，深度昏迷。”他报出了和修竹一样的推论。 嘉措大师没说话，只是关闭了头灯，防护罩依然存在，他说，“陈全，你也关掉头灯，你们两个先转过身去。” 修竹懂他的意思，拉着姬奕转过去，身后陈全的灯一下子消失了，然后嘉措大师说：“可以了，关灯吧。” 她们关掉了头灯，过了一秒梨黄色的护罩光也消失了。 众人一下子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他们的眼睛突然失去对强光的视觉，眼前都短暂的一片漆黑，待到瞳孔调整好进光量，他们便看到一路脚印从众人前方延伸出去，蓝黄色的荧光越靠近这里就变得越少，最近的几步甚至已经不存在荧光脚印了。 “真的有！”姬奕激动起来，她伏下身又往回走去，“我们回去看看，我就不信了，那山洞真的就不见了？” “不可以。”修竹说，“萧潇还在昏迷，我们要先带她回去，这里似乎透露着一丝诡异，还是快点离开的好。就算如果我们又找到那山洞然后呢？再进去一次吗？” 姬奕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脚印延伸过去的方向，不甘的打开了头灯，回头看向陈全和嘉措大师。 “倒是我错怪两位了。”嘉措大师双手合十向着她们低身行礼，防护罩再次张开，“我们快回去吧，这里是数万年都没什么人踏足过的地方，就算有奇异之处或许也不足为奇。” 他们一路沿着牵引绳往回走，终于又回到了独栋小楼，负责人在这里来回踱步已经半小时了，他简直可以比拟最强的催眠怀表，已经有3个人困得受不了回去睡觉了。 “哎呀可算是回来了，这个暴风雪简直是害人精啊！”负责人长出一口气，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出现了两次人员失踪，要是再来一次他可就受不了了。 “怎么样？萧潇怎么了？”木娴看到陈全身上背着的萧潇，顿时着急起来。 负责人早就找来了医生，众人手忙脚乱的把萧潇抬到一楼临时清出来的医务室，除了木娴和另一个女研究员被留下来搭手，其他人都退了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陈全连连道歉，“当时那个情况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姬奕躲在修竹后面不说话，修竹点点头，“没关系，这很正常，我们也自证了清白了。” 小楼里面的闭路监控已经被调出来，画面里是萧潇一个人首先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半分钟以后修竹和姬奕才追出去。 方向站在修竹旁边，“修竹，你们遇到什么情况了？”他懒得去问姬奕，这个人是柴少将临时调过来的，谁知道她背后是哪方势力，方向才不想掺和进去。 修竹把她们遇到的事情一说，顺便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众人看，只是先一步将她和姬奕二人的合照加密到另一个文件夹里。 “有着荧光苔藓的洞窟，发光的圆盘，不存在的山谷，漂浮着前进的萧潇。”方向总结了一番，他脑子里不断思考这其中可能存在的联系，眼睛空洞的四处游移。 他顿了一下，看到修竹和姬奕站在一起的时候，他脑子里仿佛乍然出现一道电流直通四肢百骸，将他通体电的一阵颤栗。 他赫然看到修竹和姬奕的眉眼极为相似，在某一个特定角度看过去，简直是一模一样。“她们有血缘关系？”方向大脑飞速运转，但是表面还是冥思苦想的样子。 只是他再也无法去思考萧潇的事情了，他想到修竹背后的姬家，那是一个黑洞一般的家族，没有人知道他们盘根错节的利益链与势力有多大。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族内的话事人一直是女性，好像他们是传说中的有熊氏部落一直繁衍到现代社会，还保持着母系氏族的习俗。 还好方向不知道精神小屋的组织有足足三个人在队伍里，不然他大概要开始疑神疑鬼神经衰弱了。 “我先回去一下，有些资料想起来要查一下。”方向装做想起来什么事一样，慢悠悠的往回走了。 又过了20分钟，医生终于走出来，众人忙围过去询问情况，医生有点迟疑的说：“病人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连着凉感冒的情况都没有，就是深度昏迷，这里器材有限，我无法更进一步判断，但是人没事，至少身体没有什么毛病，只能等她自己醒过来了。” 众人送走了医生，面面相觑。 “回去吧？还等什么呢？分出来几个女孩子照看一下萧潇吧，希望她能在我们进发之前醒过来，不然的话就先把她留在这里等回程一起走喽。”木娴说完，拉着之前一起的女研究员回到了医务室。 “咱们要不要把大门给焊死？”何望开了个玩笑，没想到陈全好像挺赞成，“我也觉得，咱们干脆不去外面吃饭了，还要冒着暴风雪，直接吃储备干粮吧，反正这边还有好多存货，又不能全带走。” “额，别吧，我开玩笑的。”何望可不想顿顿吃压缩饼干和白开水。 “嘿嘿，我也是开玩笑的。”陈全挑挑眉毛，何望这才松了一口气。 修竹戳了一下姬奕，她们留在众人最后才往回走。 “姐姐，你有什么发现吗？”姬奕转头，她看到修竹走得很慢，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没有，只是我隐约记得一种…”修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她已经彻底遗忘了那些记忆，只留下身体的残存本能。 “算了，或许是我感觉错了。”修竹摇摇头，快步追上姬奕。 第76章 精神小屋开罗分部(上) 齐建国跟着小狞猫走到一家百货商场。 “这里是你们组织的据点？”他疑惑起来。 “对啊，就在里面，你跟我来就行。”小狞猫笑嘻嘻的拉着他往里面走，就像是学姐拉着刚入学的新生参观校园一样。 他们随着人流进入了商场，找到电梯一路下到了地下二层，这里是停车场。 小狞猫解释说：“这个商场有地下三层，最底下一层是通往污水处理系统等乱七八糟的管路电路的，我们的据点就在地下二又二分之一层。” “二分之一？”齐建国想到哈利波特里面的火车站。 “可不是一头撞上地面哦！这边有隐藏通道的。”小狞猫猜到他在想什么，嫣然一笑。 他们走到这一层的保安亭，保安正在专心致志的打游戏，“干什么？车子被锁了？找我们经理去。” “芝麻开门！”小狞猫说。 “哦，请进。”保安头都不抬，他正在玩《只狼》被守关的精英怪赤鬼虐的死去活来。 “什么芝麻开门啊？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吗？”齐建国不由得吐槽，“赤鬼你只要扔鞭炮就随便打的好吗？” “哦？多谢提醒。”保安终于发现游戏里他的角色身上携带的鞭炮。 “走吧，这个口令是开罗分部的部长定的，每隔一周就会换一次的。”小狞猫吐吐舌头，她跑到保安室里面的隔间，把立在那里的衣柜打开，然后敲了敲衣柜的内壁。 “口令？” “芝麻开门。” “稍等。” 齐建国无语了，“这也太简陋了吧？”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被小狞猫忽悠了，说不定这个组织就是靠着好多美少女骗到无数男性进化者加入，从而发展壮大的。 啪嗒一声，有什么打开的声音，衣柜的内壁被人打开，露出后面向下的楼梯。 “呦，小狞猫！今天拉了个新人来啊？”一个头上带着墨镜的嘻哈风格少年和小狞猫打招呼。 “涂鸦，别羡慕我，我带来的新人可是很强很强的角色呢。”小狞猫跑回来抱住齐建国的右手，身子躲在他后面把头探出来，很自得的样子。 “请吧，顺便问一句新人看上去不是阿拉伯本地人吧？”齐建国感觉到那个叫涂鸦的少年在墨镜后面陡然锐利的眼神。 “我来自中国。”齐建国牢记小狞猫的提醒。 “哦，那可真是失敬了。”涂鸦把墨镜摘下来，挑着眉毛后退半步让开楼梯。 “为什么一说中国他就不再说话了？”齐建国在下楼梯的时候问小狞猫。 小狞猫撑着他的双肩，她的头发垂到齐建国下巴附近，“你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那么你的能力再强也只会被精神小屋拒绝，除非你愿意移民。” 因为是在下楼梯，所以她和齐建国现在差不多高。她把自己完全挂在齐建国身上，双腿直接离地勾起，因为小狞猫很轻，所以齐建国没有什么不适，他感受着背部小狞猫整个身体贴在他身上的触感，快乐到不行。 “对了，我们的分部部长也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呢。”小狞猫说，然后齐建国终于走到平整的地面，她跳离了齐建国。 “哦，看看这是谁？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齐建国居然在埃及听到了中国话，他顿时惊讶和激动一同出现在脸上。 他们走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这里的高度只有两米五，看上去有点压抑，顶上是排列规律的led灯，侧面是原本雪白的墙壁，如今已经遍布各种涂鸦标记，看上去杂乱不堪。 眼前站着3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但是高鼻梁打耳钉的亚裔人。 “你好，正好新人来自中国，那我们就用中文交流吧。我的名字叫陈默，能力也是沉默。”陈默大方的自我介绍，只是等他说完话居然对着齐建国一抱拳，俨然是个绿林好汉的样子。 齐建国眼角抽搐，他很想提醒对方抱拳是在说话同时进行的，但二人还不熟，他只能同样抱拳回礼，“我叫齐建国，这次是来投靠…不对，是来加入精神小屋这个大家庭的。” 陈默伸长了脖子，努力思考消化着齐建国的意思，然后哈哈大笑道：“太好了，我们开罗分部又要多一个人了！” “等等！”齐建国听着不对，“开罗分部有几个精神小屋成员啊？” “七个。”陈默说，“加上你就是八个啊！” “八个啊…”齐建国停顿了一会，“我还能退出不？” “别啊！”陈默旁边的两个人一下就急了，但是陈默一伸手，把他们拦住，“兄弟，咱们先聊一聊再说加不加入的问题好不好？毕竟进化者好不容易能碰到进化者。” 我在国内碰到的人基本都是进化者！齐建国没好意思打击他，想了想先搞点情报再说。 “好，那我们还是用英语交谈吧？”齐建国想着顺便和其他人一起交流交流。 “大可不必！”陈默脸上带着笑容，“我们这边都会中文，不仅如此，我们还会西班牙语，法语德语。” “...你们学这么多语言干嘛？”齐建国问。 “因为我们这边的成员都有这些国家的部分血统啊，他们会说本国话，然后我们就慢慢学会了。”陈默一指左边的瘦削学者模样的男人，“他的代号是“巴别塔”，能力是能够加快大脑的思维和运转速度，代价是要不停的吃糖一类的碳水化合物，不然大脑缺糖会晕倒。我们学习语言就是靠他的能力，基本上两个星期就能学会一种没接触过的语言，对了中文用了三个星期，他们实在是搞不懂同一句话为什么会有截然相反的两个意思。” “这，这么强？”齐建国见过能力是加快思维的进化者，但是没听过能给别人加快思维的，这家伙要是在国内那还不得跟宝贝一样被供起来。 “不但如此。”陈默又指向右边那个大胖子男人，“代号“肉包”，他的能力是储存和释放能量，现在掌握了两种释放模式，一种是释放动能。”他比划着出拳的样子。 “第二种是热能。”陈默得意的拍拍肉包的肩膀，肉包咧嘴一笑，整齐地大白牙比常人稍厚了三分之一，齐建国不由惊叹，好牙口！ “涂鸦的能力是跳跃，在跳跃起来的时候会减慢落地的速度，甚至可以在摩天大楼上缓慢下落持枪攻击，他之前就用这种方式击毙了一个劫持人质的歹徒。” “小狞猫的能力是拉扯，大约5牛顿的力量在20米内任意地方使用，比如在你的心脏上敲一下。”齐建国一惊，回头看到小狞猫笑眯眯的看着他，摆出一个“我很强壮”的动作。 “剩下的两个人是普通进化者，我就不多说了。”陈默摊手，“怎么样，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吗？哪怕你回国了，你的精神小屋任务也会算在我们这里，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你的能力呢？说了半天别人的，我还不清楚你的能力呢。”齐建国奇怪的问。 “我的能力是沉默啊，一开始就说了。”陈默说，“就是在我身边的精神力都会被迫静默。” 第77章 精神小屋开罗分部(下) “我有一个问题。”齐建国突然说。 “请说。”陈默点点头，他感觉齐建国有加入的可能了，顿时大喜过望，招呼着旁边的人都围过来。 小狞猫搬过来五张凳子，分给众人，然后抢先一步坐到了齐建国的旁边。 陈默和他面对面坐着，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开罗的进化者应该不少吧？为什么这里的精神小屋只有这么几个人？在中国精神小屋甚至已经可以与军方搭上话了，是很强大的民间进化者组织。”齐建国问。 “你知道埃及的宗教信仰吗？”陈默说。 “埃及的宗教…”齐建国重复了一遍。 “对，在埃及，信仰伊斯兰教是很普遍的现象，还有一小部分人信仰基督教。”陈默低下头，“你觉得我们能和两个超级宗教比吗？我们只是一个新生的组织。” 齐建国点点头，“还有一个问题，精神小屋的总部在哪里？是谁创立了这个组织？总要有个站在台前的人吧？” “是三个强大的进化者，他们是最早一批觉醒了精神力的人，一个来自美国，一个来自日本，还有一个不清楚，不过他平时说的是中文。” “总部并不存在，要说类似的地方就是中，日，英，美，这四个国家的精神小屋十分庞大，一个区的成员就比我们国家的成员还多了。”陈默欲哭无泪。 齐建国捂住脸，陈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摇晃着他，“建国兄，你一定要加入我们啊，你们国内的精神小屋已经很强大了，你加入他们只是锦上添花，加入我们！就是雪中送炭啊！”齐建国被他摇来摇去晕的不行，“等等等一下，我加入。” “太好了！对了既然你加入了，我还有点内部消息要告诉你。”陈默大喜，连忙搂住齐建国的脖子，“我们开罗分部有三位金主爸爸支撑，其中两个是刚刚介绍剩下的两个普通进化者，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让第三个金主爸爸升级成功！” “他到时候会支付给我们一笔巨额的财富，我们有了钱，就能招到更多的进化者和吸引还是普通人的各种金主爸爸，然后良性循环，以此类推，周而复始，玛卡巴卡…” 齐建国听着陈默画出来的大饼，想起他还是公司实习生时的经历，早就对此免疫了的他悄悄地转动眼珠去看小狞猫，小狞猫正在一根手指摆弄着她的头发，她把头发在手指上绕了三圈，然后拉动手指，头发就一下子弹开来。 然后小狞猫下意识的去找齐建国的身影，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齐建国突然感觉时间一下子慢了，他不知道两个人对视了多长时间，他的其余感官全都被大脑自动忽略了，他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小狞猫的眼睛，小狞猫刚绕了一圈头发的手指很慢，很慢的放松下落，直到头发被弹起来，晃了一下小狞猫的视线，她这才回过神来。 小狞猫忽然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她急急忙忙又不知所措的转过身，用手捂住紧张着跳动的心脏，脑海里却浮现起之前大巴车上那群人指着她大笑的场景，她的手指轻微的颤抖起来，她强迫自己镇静，把指节捏的发白，脸上浮现的是什么表情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齐建国却突然开心起来，他一下子拍着在身边喋喋不休的陈默肩膀，把后者吓了一跳，齐建国说：“咱们开罗分部一定会成为精神小屋下一个大型分部！” “说得好！”肉包伸出大拇指，笑着吃下了一根士力架。 巴别塔把手中的书合上，点点头。 陈默激动地点头，他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然后促狭的视线在齐建国和小狞猫的身上来回扫视。 小狞猫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她根本不在意陈默的眼光，一下子跳过来扑住齐建国的右手，“我觉得有齐建国的加入，我们分部的核心人物就齐全了，齐建国的能力之一可是治疗哦~” “什么！”陈默这次是真的双眼放光了，“大，大大大大佬，你居然是治疗能力，请收下我的膝盖！” 齐建国连忙拦住他，他好笑的看着小狞猫，小狞猫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我的能力还没开发完全，现在有三种能力，攻击，治疗，和快速移动。” “攻击和治疗先不说，快速移动是类似精神力实质化外放的拉扯，但是距离更远，速度更快，我还能控制两个目标谁作为移动者，谁作为终点。” “你是复合类型的能力！”陈默要被连续的惊喜冲晕了，“太好了，一个人直接抵三个人，开罗分部要崛起了！呜呜…”他说着说着反倒开始痛哭流涕。 小狞猫双目灼灼的看着齐建国，齐建国和陈默说完话也下意识回头去找她的眼睛，两人视线相碰，微微一笑。 … 柴薪收到汉辕博士的一封加密文件，他将办公室的门关好，连闭路监控都控制着扭到墙面，然后才双击点开。 级别：绝密 文件档案类型：事件报告 参与人员：倪宽与弗雷（精神小屋冰岛分部成员，代号海龟） 本篇全数由倪宽同志口述，望阅卷者周知 时间，未知，推测为冰岛时间2024年12月15日下午15时 … 接下来是倪宽对当时事件的叙述，柴薪听了两遍，然后将原价剪切到本地，将电子邮件删除。 他回复汉辕博士：收到了，但是不要再往上传了，不然有些没本事还要指点江山的人就要开始干预正事了。 汉辕回复：明白，我这里原件已删除。 柴少将站起身，抱着肩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抿了抿嘴，像是下定了某种结论。 勾蛇正在看《猫和老鼠》，他抱着一大盒炸鸡和快乐水笑个不停，然后他听到大门发出滴的一声验证提示音。 “哎呀，这不是大人物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视察工作啦？放心我不会跑的，你们这边的人也很好，只要不违反规定什么条件都同意了。”勾蛇把一盒炸鸡推给柴薪，又抱出另一瓶快乐水。 “谢谢，我不要，我来这里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柴薪微笑着说。 第78章 谈判与信号 勾蛇表现得很惊讶，“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你确定要和我做交易吗？” 柴薪点点头，“我赌你是有备而来，你掌握了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的情报，但是你现在被我们关在这里无法行动，如果你有什么计划，越早布局是不是越好？” “呵，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计划，说不定我的计划就是让你们把我关起来呢？”勾蛇一只手拿起一个汉堡。 “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不知道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但是你在很早之前就到达地球，还伪装成一个犯罪分子，你别跟我说你打不过那群匪徒所以伪装起来。”柴薪把手机里的信息给勾蛇看，勾蛇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其实是这个互联网。”勾蛇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被你们化作数字装进了这个庞大的交互网络，简直是在世界上又创造了一个世界，真是…太恐怖了。” “请不要岔开话题。”柴薪像个老道的谈判官，他不停地将勾蛇嘴里无用的话击碎，逼迫他端正态度站到谈判席上，而不是装神弄鬼。 “呵，你真有意思，比那个博士还要有意思，来吧你能给我什么？”勾蛇放下手中的汉堡和快乐水，将它们扫到桌子的一边，淡紫色光芒在手上一闪，油污顿时滴落在准备好的抽纸上。 “太有意思了，多么【完整】的物理规则啊。”他喃喃自语。 “在你们的世界，这滴油会怎么样？”柴薪有点好奇。“不怎么样，情报不可能告诉你一丁点。”勾蛇笑眯眯地说。 “行吧，那我们开始谈判。”柴薪按下了一个开关，顿时这间屋子的所有门窗全部锁死，监控则停止工作，“这个屋子现在是绝对密封的，氧气足够我们呼吸3小时，谈判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吧？”柴薪笑了，他顺手把遥控器放到桌上，“声纹指纹双识别，我必须心平气和的使用它，你懂我的意思。” “没必要，我劫持你做什么，被乱枪打死吗？”勾蛇眼睛抬都没抬。 “我能给你的条件：在我们监视下行动半天，这是我的最高权限了；开放互联网，但是你的所有浏览记录和键盘按下的每一个按键都会被记录；剩下的需要我们之间谈判才行。” “那我不客气了，我要杀死一个十恶不赦的死刑犯，我还没体验过在壁垒世界终结生命的感觉呢；我要到这个世界最高的地方去看看，欣赏风景；我要见识一下你们世界的大海，至少要到远海转一圈；我要乘坐一次飞机，看看自己飞和飞机上坐着飞有什么不一样；我还要…”勾蛇越说越起劲，柴薪则是渐渐皱眉。 “等一下，第一个条件是什么意思？”柴薪开始疯狂思考，但想不到答案。 “就是字面意思啊，我的种族崇尚搏杀，火药制作的枪这种东西在我们世界也有类似的，但是我想试试你这里的。”勾蛇微笑着说。 “为什么必须杀人？”柴薪继续问。 “那就动物呗，都行，只是那样会麻烦点吧？”勾蛇晃着脑袋。 柴薪想了很久还是想不通，真是该死，情报太少了，对方可以随意地去说出我们不懂的事来完成他自己的目的，他这样想着。 “那之后呢？你的愿望就是全世界到处玩？你是在寻找什么？”柴薪每说一句话就站起来逼近勾蛇，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几乎要将脸贴上去了。 “随你怎么想，说到底咱们的交易只是你单方面的说辞，说不定你只是想这样套我的话呢？你觉得我会说出什么？”勾蛇摇摇头，“放弃吧，柴少将，就算你是真心想和我做交易，但是我是不可能信任你的，你也不可能信任我，你的目的只能是套情报，谁都不是傻子。” 柴薪沉默了一下，他说：“那你听听我接下来的话。” 他站起来，递给勾蛇一张纸，勾蛇随意的瞟了一眼，却一下子定在那里，他深呼吸了一下才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柴薪笑了，他重新坐下来，好整以暇的喝了口热水，“怎么样，你同意吗？” … 倪宽不停地修改前进方向，他手机的sim卡是军用类型，只要有基站的信号源就能连入。 他拉着流光飞了十几分钟才飞到之前一眼就看到的大型冰川，虽然不是突破音障的飞行速度，但也能想象到达那里是有多远，真就是望山跑死马。 信号已经变成4g了，倪宽知道一个4g网络基站的覆盖面积最多是4公里，那还是大型基站，北极不可能有大型基站吧？ 倪宽放慢了速度，他不知道手机有着自带搜索信号强度方向的功能，只是举着手机四处转圈，终于找到大概方向。 这块冰川初步估计有着三公里长，四百米宽，倪宽干脆落到冰上减少精神力的消耗。他举着手机，顺便欣赏着璀璨的星空。 他也在云南，江西等地看到过很少污染的夜空，但是如此明亮的群星却是只有小时候才见到过，他哪怕正常的在北极行走，视线也会不自觉的被头顶吸引。北极的极夜并不是完全黑暗，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光凭着群星就足以看清脚下的路。 北极星几乎在头顶正上方，旁边就是北斗七星，然后是肉眼可见的银河。此时是12月，倪宽头顶的银河是斜着的侧面，如果在夏天看星空，就能看到正面的银河。 其实倪宽早就看到这样美丽的星空了，只是之前一直忙着各种事情，直到现在一个人的时候才终于闲下来可以欣赏。他独自站在北纬85度海面上的大型冰川上仰望夜空，像是与世隔绝一般，但他并不觉得孤独，反而很放松。 “如果人类可以脱离一切社会关系，那么他才能享受到真正的自由吧？”倪宽忽然有感而发，但是这只是一个假设，真正能做到这点的人又有哪个是自愿的呢？ 或许人类无法掌握真正的自由吧。 倪宽走着走着已经走到冰川的边缘了，他一下子停在那里，手机上面居然已经有5g信号。 “为什么我会觉得一块冰川上面会有信号？这正常吗？”他突然反应过来。 第79章 幸存者 明亮的繁星俯视着大海，冰川和突然惊醒的倪宽。 由于温室效应导致北极冰川减少，这里的海浪凶猛异常，它们争先恐后的扑击冰川的侧壁，每一下都能带走细微的冰屑。 但海底还在不停地凝冰，将被风和海面腐蚀变矮变小的冰川慢慢顶上来。 这种长久持续的拉力对抗要等到太阳再次在这片海域升起时才出面调停。 倪宽放出全部的精神力，凝成一条线开始四处乱扫，目标是脚下。 很简单，这冰川没有什么形状，既然眼前和天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目标，那么信号一定是从脚下传来的。 他开始缓慢地行走，终于在一条冰裂缝前止步。 这是一条长度超过100米的冰裂缝，最宽处有3米间隔，最窄也有近1米，这是十分危险的征兆。如果这裂缝再接着扩大的话，这块大型冰川的命运就会被注定了。 四分五裂。 倪宽谨慎的弯下腰查看下面的情况，果然他看到一个天线装置被钉在裂缝的一侧，还有两根极地用的攀岩绳，用岩钉一路固定下去。 真是奇怪，这是用来干嘛的？ 他艺高人胆大，拉着流光缓缓下坠，大概落了四五米的样子，他的精神力一下探测到冰裂缝里有几个人。 怎么回事？这里有人，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落到大约10米深的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简易平台，看到有5个人抱在一起熟睡。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放着使用压缩气体的微型暖炉，隔绝了外面的寒冷气流。 平台用雪撒过，能有效地保护下面的冰不受到融化，这是一个很专业的团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守夜，全都在睡觉。 倪宽尝试着拍了一下离他最近的一个人，那是一个胡子邋遢，没有什么眉毛的青年，他似乎睡得很死，拍了两下没拍醒。 倪宽又拍了拍他，同时用英语说：“兄弟，起床了，兄弟。” 那个人眼皮动了动，很不情愿的张开眼睛，睡眼朦胧的转过头，一下看到倪宽，他呆了一下，瞪大眼睛又看看周围，突然一下惊叫起来。 “哦我的天哪！我不是出来了吗，为什么我还在这里!上帝啊，求求你救救我吧…”他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把旁边的4个人吵醒了，他们纷纷坐起身。 “哎，约翰也崩溃了，等等，你是谁？”有个人看到倪宽站在那里不由得擦了擦眼睛，然后失声出口。 “你，你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他突然挣扎着走过来，不停地摸着倪宽的衣服，“你，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们的求救信号终于发出去了吗？你们是救援队的人吗，你们来了多少人？”他双目浮肿，显得没精打采，但是此刻他努力瞪大了眼睛，眼泪缓缓流下，牙齿不停的颤抖，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身上是橙红色的极地探险服。和约翰一样，他也是满脸的胡茬，刚一张口倪宽就闻到一股让人鼻子痛苦的气味，他强忍着没有皱眉毛，只是憋着气说： “我是一个人来的，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躲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要不是我的手机接收到你们的信号，你们就算死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什么，没有救援队…”他颓然的坐下来，“那么看来你和我们一样也是误入这个地方的人了，你看上去是个亚洲人，你是来自第二梯队的科考队吗？” “什么意思？”倪宽突然转头环视四周，“你们是第一梯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应该已经过了第二前进基地了！” “你们5个人是掉队了吗？之前的暴风雪确实很突然，但是不要担心，我这里有卫星电话，我把坐标发给我们基地的人，他们会来救你们的。”倪宽掏出手机，看到4g信号依然存在，“明明有信号，你们为什么不自己求救？” “什么？有信号了？”那个人急忙连滚带爬的回到自己的睡袋里，掏出手机，“哈哈，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有信号，约翰！”他狠狠的揪住了约翰的领子，把手机信号给他看，“有信号！有信号了，你快点清醒过来！”他几乎把手机贴到约翰眼睛上。 约翰被他一通输出，蒙了一会，开始喃喃自语，“信号？救援？回家？”他每说一个单词眼睛就明亮一分，到最后一个单词他一下就站起来，“是的，我会回去，他们都死了，但我要把事情的报告呈交上去，他们不能白死，他们不能白死！”他激动地用拳头砸着地上一层雪，发出噗噗的声响。 “能不能和我说一说你们经历了什么，他们都死了是什么意思？”倪宽听到5个人突然振奋的呼喊声，“你们还在冰裂缝里呢，别那么激动，以免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结果。” “哦，是的先生，你说得对。抱歉，我们实在是太激动了，你要是知道了我们经历的事，大概就会理解我们了。你们第二梯队已经出发了吗？请立即让他们停止前进，我这边有很重要的情报。”他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叫斯卡，这边4个人依次是约翰，芬德尔，马克，欧德。” “我们是第一梯队的成员，来自9个欧洲国家组成的科考队总计有203个人，剩下的人或许他们都死了，所以你一定要让你们第二梯队的人先停下来。”斯卡语出惊人，倪宽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然后是倒吸一口冷气。 “斯卡，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状态？你没有说胡话吧？”倪宽简直不敢想象这是真的，那得是多么严重的后果啊，198人全部遇难，“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呵，呵呵。”斯卡干笑了两声，他神情呆滞，“现在回想起来还跟做梦一样，真是太可怕了。” 他用勺子挖了一些雪，放到暖炉上的小盆，再撒上一些细盐和半包压缩饼干。其余四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他们都表现的异常亢奋，但很明显理智仍存。求生信号已经发出去了，众人围坐一圈，等待着水慢慢加热，和12小时内就会到达的救援队。 在海上随处漂浮的大型冰川中的裂缝里，斯卡缓慢地开始讲述他们的经历，剩下的人不时作出补充。 第80章 冰原诡事(上) 那是5天前的事情了。 那时北极还是晴朗的极夜，第一梯队的科考团分成了2个小组，从格陵兰岛东西两面的海域分别向北极点进发。 斯卡是法国团队里的气象学研究员，他有过从军的经历，再加上发表了两篇很不错的学术论文，因此受到邀请加入这次极地考察。 “哦，斯卡，你看到卫星图上那该死的螺旋状云旋了吗？”约翰指着屏幕上的图案，他是托关系来到这个队伍里的。刚刚大学毕业的他本不能参加这次行动，可惜他的叔叔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再加上原本就没什么人想要参加这次考察，他才顺利的以地质学研究员的身份混进来。 斯卡点点头，“预计三天左右就会有一场夹杂着冰雹和鹅毛大雪的风暴降临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怎么样小伙子，你经历过这样的恶劣气候吗？”他倒是颇有经验，作为海军上尉，他经历过滔天的巨浪，暴风雨几乎要将舰船掀翻，他还与武装分子激情对射过。 不过那时候是用114号联排炮和对方的ak对轰，他一炮对方一艘小船就没了。 但怎么说毕竟也是死神的老熟人了，他的人生态度自然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他拍着约翰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约翰啊，你要记住，一个人是可以有两次生命的，当你意识到生命只有一次的时候，第二次就开始了。” 约翰只是笑笑，然后展露出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朝气与野心，他看向北边，再过几天就能到达地球最北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红色的箭头垂直向下，意思是站在那里，你的所有方向都会是南面。 约翰听闻那个地标很久了，他兴奋的想着站到那里拍照的场景，每年只有300人能到达那里，甚至无数人都不知道北极点那里会有一个红色箭头。 “不管怎么样，暴风雪也阻挡不了我们的脚步，我们是最棒的队伍，要我说根本用不着第二梯队的考察，我们直接就能探寻真相。”约翰站在船头，再过5小时他们就会到达北纬85度的地区，那里完全是由冰层构成的，破冰船的航速会受到很大影响。 斯卡无聊地看着天上的星星，他在寻找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身前的机器发出数据收集完成的提示音，他回头准备交给下一个研究员。 “咦？我要交给谁来着，我记得是一个精神力觉醒的进化者呢？”斯卡皱着眉毛想了一会，他转头问约翰，“小约翰，我来考考你，这数据收集完成以后该交给谁来进行下面的工作？” “当然是数据分析师啊。”约翰想都没想。 不！不对吧？斯卡好像记得数据还要区分有用和无用数据来着，但是他并不太确定，只是有点感觉不对，他边想着这个问题边说，“不错，看来这些天你学的很快嘛。” 斯卡到底还是没有想起来这茬，而且那淡淡的违和感很快就消失了，他抱着机器跑到气象数据分析师芙妮娅那边，“美丽的夫人，这是今天的气象数据，要我帮忙导入到电脑里吗？”他故意将导入两个字说的很重，芙妮娅妩媚一笑，那细长的睫毛和轻咬的嘴唇把斯卡的魂都勾走了。 “抱歉呢，斯卡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我的工作突然忙碌起来了，等处理完工作大概还需要两个小时，等到那时你再来我的房间和我谈，论，工，作，吧？” 斯卡眼前一亮，他很有绅士风度的行了个法式贵族礼，“美丽的夫人，那我就预祝我们聊天愉快了。”他志满意得的离开芙妮娅的房间，然后再也忍不住，脸上露出快活的笑容，让等在一旁的约翰大为纳闷。 “怎么了，斯卡你怎么这么开心，是数据有什么进展吗？”约翰好奇。 “哦，亲爱的小约翰，走，我们去餐厅喝一杯。我这里还带着一小瓶香槟，就是为了，嗯，天上的群星。”他不好意思说出原因，干脆一指天空。 “香槟酒的度数不高，很适合睡前来几口。”斯卡意有所指，但是约翰可听不明白，他说：“我那里还有几盒牛肉罐头，我拿一盒过来。”说完兴冲冲的往回跑，斯卡在后面慢慢踱步。 “哦不好意思先生。”约翰不小心撞到一个中年男人差点摔倒，后者并没有生气，只是抬手用白色的精神力把约翰扶好，然后对他说“哦约翰，在船上最好不要跑，地面都是钢铁，摔一下可比摔在你家门口土地上严重的多。” “知道了，谢谢弗兰卡叔叔！”约翰头也不回，他只想回去拿罐头，他的刘海在头上一甩一甩的。 斯卡和弗兰卡点头示意，两个人擦肩而过。 “嘶嘶。”斯卡隐约听到什么漏气的，或者是什么别的声音，他奇怪的四处打量楼道，但那声音再没出现。 他摇了摇头，回到房间拿起冰箱里的香槟，他的冰箱里还有足足11瓶，可以支撑起半个月的快乐生活。 他再次顺手把一瓶红酒从冰箱里拿出来，尽量抓着瓶头，避免手上的温度影响红酒的口感。 他一共只有2瓶红酒，都是木桐酒庄于1973年产出的，同年它正式升级为一级葡萄园庄，从此木桐酒庄成为法国波尔多五大顶级酒庄之一，这是一瓶收藏价值大于饮用价值的酒。 斯卡把红酒放到冰箱外，这是他决定好这次旅程要喝的，所以短期放在冰箱里已经无伤大雅，现在该让它为斯卡和芙妮娅2小时后的美妙邂逅而献身了。 他拎起香槟，兴冲冲的走到餐厅，约翰已经在等着他了。 “斯卡叔叔，快点快点，我已经加热好罐头了。”约翰把放到盘子里的牛肉罐头推出来，开心不已。 “呲！”斯卡把一个酒杯放到香槟旁边，撕开锡箔封套，然后用手一拧，大量的泡沫冒出来，流到他刚刚准备好的酒杯里。 “来，干杯！”斯卡给两人倒了大半杯香槟，他稍稍晃动一下就一口气喝了一半，这是高甜度的版本，可以直接当饮料来喝。 “太爽了！”约翰吃着牛肉罐头，喝着高甜度香槟，隐约有一种吃着炸鸡和快乐水的感觉，只是两种食物都稍稍高级了一些。 人与人之间的快乐相差不多。 他们美美的吃完了这一顿加餐，回去的路上约翰又开始跑起来，他从上船起就兴奋异常，斯卡只是依然在后面踱着步子。 “小心点，约翰，刚刚你不是撞到一个人吗？还差点摔倒，不要在船上跑。”他随意的提醒着，但是约翰不听他的话跑的更欢了。斯卡正想再说什么，耳边又传来什么东西“嘶嘶”的声音。 他站在那不动，想要搞清楚这是什么声音，万一是管道泄露就不好了。 可是这是餐厅向楼梯的走廊，旁边最多只有一间风机室，风机室发出的是绝对的噪音，必然不会是刚刚那种细微的声响。 他找了一圈，依然什么也没发现，但他暗暗记下来这个问题，准备去找船上的机工交流一下自己偶然的发现。 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他转念之间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他回到房间把红酒拿上，准备去芙妮娅的房间与她深入交流。 他哼着歌敲响了芙妮娅的房间，芙妮娅的声音从门后传出，“请进。” “美丽的夫人，看看这是什么？”斯卡将红酒轻轻放在芙妮娅办公桌上，将瓶身上的酒标转到她眼前。 “毕加索绝唱！”芙妮娅的声音温软中带着有趣的翘音，斯卡听着她的声音，配合上刚刚香槟的12度酒精，就感觉自己已经有了五分醉意，但他一眼看到芙妮娅桌上的报告。 “这，怎么会这样，芙妮娅夫人，这报告还有这么多没有完成吗？” “抱歉，斯卡先生，刚刚又有人把文件报告转交给我了，预计还需要一个小时，不如你在这里陪陪我吧？”芙妮娅站起身，白皙的手臂直接抚摸上斯卡的脸颊，斯卡不由又笑了，他乖乖点头。 “正好红酒还要醒上半小时，我倒是不急，只是这工作为什么一下变得这么多？”斯卡还是有些郁闷。 “这些报告原本没有那么难处理，只是最近很多无用数据频繁出现，我必须先把它们排除，这就严重拖慢了我的工作进度。”芙妮娅拉着斯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她又拿出一张报告递给斯卡。 斯卡接过报告看了一会，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一闪而逝，似乎他的潜意识发现了什么，但是他想了很久也没个头绪，于是呆呆地看着报告，绞尽脑汁的想寻找到之前那种感觉的源头。 “怎么了，有点不开心吗？”芙妮娅以为斯卡很失望，于是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斯卡这个家伙一下子就忘掉了所有，他笑眯眯的看着芙妮娅工作时的模样。 第81章 冰原诡事(下) 已经过去两天了，斯卡每天都会去芙妮娅房间帮她处理工作。 不要误会，是真的处理工作，每天的气象报告数据异常复杂，工作量简直是居高不下。 今天是下船实地考察的日子，两艘科考船已经自格陵兰岛东西汇合到了一起，数据已经收集完毕，他们放出气象球，然后准备下船收集地质方面的数据。 约翰明面上是地质研究员，但他是个半桶水，于是拉着马克和斯卡一起下来帮忙，这二人一个是极地生物学家，一个是气象学家，但怎么说也是和各种地质学家一起出过科考任务，只是数据收集的话，勉强会一些。 而且船上有十几个地质方面的博士，根本轮不到约翰担心。 约翰一脚踩在北纬87度的冰面上，他神情肃穆的对二人说：“这是我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他们二人发出爆笑，引得周围研究员都好奇的望过来，约翰可不想引起众人注意，进而让他们发现自己其实是个草包，他急急的做出停止的手势，二人这才停下笑声。 芬德尔和欧德是堂兄弟，他们专门负责气象球的释放和回收，或者如何正确的引爆它以确保不污染环境。 忙碌了两个小时的芬师傅和欧师傅放出了气象球，然后终于发现数据没有连到电脑上，他们无奈的将数据线接好，又要等待两个小时了。 他们的小队长疑惑的走过来，“什么情况？为什么数据才这么一点，你们不是已经将气象球放到位了吗？” 欧德说：“呃，我们释放了气象球，但是数据线...” 芬德尔插话道：“第一次数据有些不稳，我们已经保存了副本，再观察两小时，如果数据一样的话我们再上传。” 小队长一下肃然起敬，他竖起大拇指，“让你们两个参加这次行动真的是太对了，你们这种敬业精神实在是让我佩服，这次科考结束我会将你们的敬业行为着重写到报告里面去，我要给你们申请奖金！” 他们俩大喜过望，不住的感谢小队长，小队长继续去下一个地方检查工作了。 “吓我一跳！”欧德说，“还好你聪明，咱们这次反而因祸得福了。” 芬德尔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只是切换成电脑托管模式，气象球已经升空，不需要人再看着了，他们这两个小时只要确保电脑不被损坏就行。 “今天夜里暴风雪就要来了，咱们的计划没变吗？”他们听到约翰在问马克和斯卡，于是凑上前去。 “斯卡先生，马克先生，小约翰，你们好啊。”欧德打了个招呼，芬德尔问：“咱们明天徒步探索的计划没变吗？这也太过分了吧，让我们顶着暴风雪去考察，太危险了。” “没办法，再过两天第二梯队就要到了，我们先进入这里，没有任何数据上的突破，要是让第二梯队后来者居上，那我们的脸就要丢光了。”马克说，他把手机拿出来，给众人看日程表。 斯卡又听到“嘶嘶”的声音在周围游荡了，他这段时间不停的听到这种声音，有些无奈，“你们有没有不时听到什么嘶嘶的怪声？” 四个人都是摇头，马克说：“会不会是高纬度地区对你的耳膜有些影响？” “或许吧，我就是不停的听到这个声音，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斯卡说。 他看着一些人乱哄哄的吵起来，人类本能的好事心理让他拉着四个人一起去看热闹。一个人身上挂着副队长的标识，他疑惑的问，“我是副队长，那队长去哪里了？” “我们不管啊，我们的数据肯定要交给你。”有人说，但是声音渐渐小起来，很显然他也有些疑惑队长跑哪去了。 “我们...队长是谁？”副队长慢吞吞的说，但是他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拿出喊话器，“所有人！所有人上船！清点人数！” 他拿出手机调出人员名单，但是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他大喊着沃德法克，沃德法克。 手机正好落在斯卡脚下，他捡起来一看，这是一个excel表格文件。 上面人员的名字很奇怪，并不是按顺序一个一个排下来的，而是每隔一段就空出来几行，人员排布的极其混乱。 “怎么会这样？这帮子搞人事管理的干什么吃的？”约翰也看到了，他疑惑的问。 “不，人事部门再怎么不称职，人员名单也不可能变成这样，这简直就是...”斯卡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出现了，但随着耳边突然传出的“嘶嘶”声，所有人又顿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忽略了不合理之处。 斯卡也摸不着头脑，他发现这手机是副队长的，于是准备把手机交还回去，只是下意识的看了眼表格，“真奇怪。”约翰也看过来，“精神力觉醒者只有不到十个人，上面是怎么同意我们出来的？” 忽然漆黑的天空明亮起来，一轮太阳居然在海上升起，那温暖的阳光带着蓬勃的朝气，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阳光。 “极，极夜出太阳了！”欧德说。 “哇，好暖和。”芬德尔感觉身体一阵舒服，好像自己的呼吸更轻松了一些。 可是斯卡一下仿佛变成了雕塑，他又一次听到“嘶嘶”声，只是这次他被那太阳光笼罩，这声音没有发挥它应有的效果。 斯卡完全想起来了。 他迟疑着用手点了一下手机上人员表格的排序，上面显示有130条数据。 可是明明一共有两百多人参加这次科考。 他想起来为什么芙妮娅工作那么辛苦了，因为有两个数据标注师不见了。 他想起来弗兰卡，那是约翰的亲叔叔，他已经两天没有出现了。他想起来这里一共有八十多个精神力觉醒者，现在只剩十个了。他想起来每次听到“嘶嘶”的怪声，自己就会感到疑惑，好像这声音很奇怪，但奇怪的不是声音，是原本他的思考一下子被打断了，他不知道之前自己在想着什么。 他想起来原来他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他想起来那些人死了以后没有人去注意的画面，他想起来当时他和弗兰卡擦肩而过，一个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弗兰卡吞没，在他看到那阴影的瞬间，那可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维，他呆呆站在那里看着弗兰卡被吞噬，然后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想起来为什么欧德和芬德尔的数据线没有插好，其实他们没有忘记数据线，只是有什么东西一口吞掉了队长，它不小心碰到了拉的很长的数据线。 他所有的思考只在一瞬间，他看着那海面上的太阳猛然醒悟，如果到那里去，或许就能逃过被吞吃的命运！ 他浑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听到自己牙床上下不断颤抖发出的“咯咯”声，他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轰鸣声，他简直要疯了，但是人类求生的本能和他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让他仅仅3次深呼吸就镇定下来。 他不动声色的准备拉上身边的人一起乘坐救生艇离开这里，这艘船已经沦为了恶魔的巢穴，无形的阴影随意的吞噬着精神力进化者，或许后者对它而言是一种美味的补品吧。 他从未这么庆幸自己不是进化者，他现在只想安安全全的回到自己的家，然后躺在床上睡上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告诉自己，之前的都是梦，他只是做了一个荒诞不羁的怪梦。 他刚要做出举动，周围的人突然就发出惶恐的声音，他们像是被丢进油锅里的泥鳅，疯狂的炸开了锅。 “啊，我想起来了，有一个黑影，它一直跟着我们，一直！”有人恍然大悟般大叫起来。 “我的兄弟，他死了！我就站在他面前，那场景，呕...”有人不知回想起了什么无法忍受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我们才发现！”副队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感受到无尽的危险来自身后。 “我看到过那个黑影的真实面目，那是，那是一条...”有人喃喃说道。 不过不用他再说了，一个恐怖的身影自冰面以下破冰而出！那是十几米厚的冰层！无数的碎冰四处飞溅，十几个人像是布娃娃一样被碎冰渣打的飞出了残影。 “嘶嘶”又是不知道哪里发出迷惑心智的声音，但这种针对精神的攻击被远处太阳船的治愈光芒豁免了，那东西不由转头看向东南方向的太阳，这时还有胆子看过去或者完全吓傻了的众人才看清楚那阴影的正面轮廓。 那是一个让人一下分不清楚到底什么东西的生物，它有着密密麻麻的鳞片，一层黑色一层白色，每个鳞片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但是这些鳞片层层叠叠交互啮合，颜色之间的诡异错乱感让人有种视觉无法准确找到焦点的痛苦感觉。 它从海水中伸出了一半的身体，那是一个有着优美弧线形状的修长身躯，它的眼睛在太阳光芒的反射下发出金黄色偏向玉质的颜色，那是一颗竖瞳，或者说，蛇瞳。 它微微眯起眼，像是很享受这太阳光芒的神奇效果，又或者是认为它脚下的猎物根本无法逃脱，它转过脸来对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它笑了一下。 斯卡简直要疯过去，这是一条光算上水面之上的躯体长度就有几十米的蛇类生物，它的身体最细之处也有大约十米的直径，最糟糕的是，他们手上没有重型武器。 来自意大利和德国的随行军方人员掏出arx200和hk417，这两把枪都使用了7.62x5.1口径的北约制式子弹，大部分人认为或许枪械是无法伤害巨蛇的，可是这些受到最专业训练的战士们知道，只要有一发子弹攻击到巨蛇的大脑，在场的众人就会有机会离开这里。 他们要履行他们的职责，就像研究员们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工作那样。 七名军人不约而同的向着巨蛇的眼睛射击，巨蛇将头一下缩到身体后面，很难想象那么大的一个物体在一瞬间将脑袋缩到身后所需要的力量，要不是太阳船将半边天空都照亮了，他们甚至还会下意识的去攻击之前巨蛇眼睛的位置。 巨蛇的动作掀起一阵狂风将暴风雪都搅的支离破碎，等打到众军人身上时已经变成了细碎的微风，他们迅速地交替更换弹夹，但是他们的心已经慢慢沉了下去。 那生物明显拥有不低的智慧，再配合上它恐怖的体型，在场的军人都感受到了死神的呼唤，这是他们从没有应对过的敌人。 “侧面！”有人用英语大喊，剩余六个军人眼前一亮，他们不约而同的围着巨蛇进行交替的压制射击，缓缓横向移动，一个德方的军人开始给枪上挂载ag-c榴弹发射器。 巨蛇根据子弹打在身上的痛感判断这并不是什么可以致它于死地的威胁，于是闭着眼向着感觉到的方向反弓身体，就想狠狠地横扫过去。 但是突然枪声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军人们感受到那恐怖的蓄势，早就把枪往身后一甩，拉着枪背带撒腿就跑，巨蛇睁开眼想判断现在的形势，一发40毫米口径的催泪瓦斯弹猛然爆开，它猝不及防猛吸了一大口。 “嘶沙！”巨蛇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它猛地一下钻回了海中。 “快快快！！！”那个拿着榴弹发射器的德国军人长期经历战斗，渐渐有种对于死亡的敏锐直感，他预感到那蛇将自己一下列为了仇恨对象，于是苦笑一声，将身上的装备扔给队友，自己则向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的队友什么也没说，凌空接过他扔过来的装备，“待会见，兄弟！” “滚！你可别来找我！”他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肾上腺素已经爆表，他发誓他从没有感觉跑步是如此轻松的事情，他一路狂奔了一百多米，肌肉在平日存储的额外能量被消耗干净，他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但是依然埋头狂奔。 众人看到冰层下隐约有什么巨大的黑影浮现，然后消失不见，但他们来不及再去看了，所有人疯狂的跑向两艘科考船，这是两艘核动力破冰船，航速最快能达到23节。 轰！ 众人听到熟悉的巨大破冰声，约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一条修长的蛇破开极厚的冰层，那名德方军人所待的整片区域完全被冰雾笼罩。他听到巨蛇狂怒的嘶吼，整条蛇都冲出了海水，他一下子甚至数不清那蛇有多长的身体，只看到黑白相间的迷彩花纹不停地闪动，居然足足冲出水4秒还没看到巨蛇的尾巴。 但是又一声轰然巨响，斯卡身旁一名德方军人痛苦的喊叫出声，那是集束手雷同时爆炸的声音，他的战友引爆了身上所有的火药。 “快走！快走！”那军人回头看到巨蛇翻腾一阵，又恢复了行动能力，他顺手把身上的枪和弹药扔给斯卡和马克，“该我表演了。”他低沉的说，好像是一名将要表演舞台剧的演员在给自己上台前打气。 他拍了一下斯卡的肩膀，将他往前一推，自己则顺势止住身形迎向死神，“快走，一定要活下去！我能做的不多。” 他狠狠的用刀割下一截袖子将手雷捆住，边向着巨蛇冲锋边用手指穿过身上的4颗手雷的拉环，这是被缩减了火药的探险用版本，4颗同时爆炸还比不过2颗完整火药的手雷。 “真该死，下辈子要记得带上最好的装备啊。”他的眼睛冒着血色，迎着蜿蜒游过来的巨蛇，嘴角却突然咧开狂笑，因为他又摸到一个催泪瓦斯弹，这是当时他随手放到战术口袋里的小玩意。 他和巨蛇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那种巨物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的身体所有的细胞都在抗拒，抗拒他冲向与活着背道而驰的盛大死亡。 “ahhhhh！”他大叫着，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手雷的引爆时机必须要精准，最好能够炸伤巨蛇的眼睛，催泪瓦斯他并不需要管，手雷会帮他炸开这可爱的小玩意。 他忽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神经系统高度活跃下，他的所有感官和反应都变得异常迅捷，“状态很好！”他对自己说。他眼看着巨蛇对准了自己，那金色玉质的蛇瞳死死的锁定自己，但他毫不畏惧，他直视着那蛇的瞳孔，眼中满是残酷的杀机。巨蛇不屑于眼前猎物的凶狠，它居然嘲讽的一笑，然后转身。 巨蛇狠狠的用尾巴抽打过来，在极度活跃的神经传导下，他看到了巨蛇流线体一般美丽的鳞下肌肉，他看到鳞片反射着太阳细碎的光斑，像是整条巨蛇在发光一样，真美丽啊，这简直是蛇类中最完美的生物。 但是你不能从这里过去！ 他看到巨蛇肌肉一截一截的发力，恐怖的力量在蛇身上快速积蓄，长长的身体会将力量传导的越来越强，他必须先做些什么，不然等巨蛇的力量从尾巴爆发出来，他必然无法达到他的目的。 但是他的枪已经给斯卡了，腿上倒是还有手枪，但是手枪威力太低了，巨蛇根本不会理睬。 正在他思考着办法的时候，他一下注意到地面上半米宽度的裂缝，而就在同时，远处的太阳一下熄灭了。 “机会！”他在一刹那就完全记住了裂缝的位置，他像是一个足球运动员要抢断对方的带球员一样，狠狠的一个滑铲，半个身子直接落入裂缝，没有任何可以思考的时间，他的本能让他把双肘支撑在裂缝两侧，猛地一弯腰。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上扫过，巨大的气流差点让他跌入无底深渊，但他笑了。 “我赢了。”他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阳光突然消失，斯卡抱着枪打开了手电，他们离科考船只有不到一百米了，登乘梯还挂在那边，但是船员都不在那里。 已经有人往船上爬了，他一下听到“嘶嘶”的声音，不由得蒙了一下，但是他已经完全见识过了巨蛇，又怎么会被打断思考的声音再度洗脑？ “怎么会...”他简直要呻吟出来，那声音离他们很近，这船上的东西居然不是那条巨蛇，这船上还有一个恐怖的生物在窥探着他们。 这么大的动静，船上的人居然不出来，不会都死了吧？他绝望了，但他依旧不愿意放弃，这是他与死神贴的最近的一次，但是之前也不是没差点死过。 “跟我来！”他低吼着，拉着一行十几个人无视科考船继续向前跑。 但有几个人完全不理会他的话，他们拉着登乘梯就往上爬。 “弗兰卡叔叔...”马克听到约翰低低的念着。 “小约翰长大了。”马克低低的叹息。 忽然他们背后又传来一声轰鸣，第二个赴死者终于完成了他的任务，巨蛇的愤怒嘶吼远远传来，还有一声震耳欲聋的巨物入水声。 忽然两艘科考船发出巨大的警报声和汽笛的长鸣声，那是火警的声音，船上着火了？ 众人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两艘船，他们只有不停地哀叹自己的命运，但那又如何？但凡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会死死抓住，只是又有两个来自意大利的战士笑着把枪丢给身边人，然后向着巨蛇发出冲锋。 “嘿！”有个人突然想到什么，他摸索了一下身上的口袋，把四包压缩饼干丢给约翰。 “小子，活下去，至少要让我们的死有点价值！至少要让世界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他说着，这个来自艺术之国的年轻人并不比约翰大几岁，他的手上还纹了许多纹身，大多是一些骷髅头和锁链，还有一个中文汉字“帅”。 他们原本一行12人，现在只剩下10个，其他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有之前试图登上船的4个人，他们被警报声惊醒，才发现科考船的不对劲，此刻在他们身后一百多米处，已经追的气喘吁吁。 斯卡的鼻子被冷气流冲的疼痛难忍，他将舌头抵住上颚用嘴呼吸，又跑了半分钟，两声巨响再次传来，只是巨蛇没有发出愤怒或者痛苦的声音。 它很聪明，已经不会再上当了，只是依旧被拖住了十几秒。 第82章 在噩梦中逃亡 两艘科考船发出震耳欲聋的鸣笛，显然是吸引了巨蛇的注意力，它谨慎的看着这两个三百多米长，近一百米宽的庞然大物，以为这是什么强大的生物在向它发出威胁的吼叫。 它弓起身，庞大的身躯绷的如同拉紧的弓弦，它狠狠地用头撞向科考船的船头。 破冰船，意思是航行时可以将大海表面的浮冰碾碎，这船头可是精炼钢铁加上特殊处理工艺，还要能承受住整艘船撞击冰层或碾压冰层时的巨大应力和反冲力，简而言之，这东西特别特别坚固。 还在跑着的众人突然听到一阵让人牙酸的巨响，那巨蛇一下子把自己撞蒙了，破冰船只是表面钢铁有些变形，照这个幅度，巨蛇可能要撞上一年才能彻底拆掉这艘船。 它摇摇晃晃的慢慢闭上眼趴伏到冰层，那退化严重的耳朵依然能听到科考船的汽笛轰鸣，像是在嘲讽它一样，它愤怒的想再次攻击，但刚刚那种感觉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它的金色玉质蛇瞳忽然急剧收缩，浩瀚如海般红琥珀色的精神力被它释放出来，它不停地用精神力挤压或拍打科考船，可是除了能让科考船发出巨响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这时一个黑影从科考船里探出头，那是一团极细极轻的黑色烟雾一样的东西，它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可以和巨蛇交流。 巨蛇把头贴过去，竟然做出了聆听的动作，然后它转向正北方向，一头扎入深海。 黑色烟雾一样的东西在周围盘旋了一圈，居然顺着科考船来时的方向一路回去了，当然这一幕并没有人看到，原地只留下不断发出警报声的两艘科考船。 很快，这里就会被暴风雪掩盖，消防警报再响一段时间，船上的二氧化碳间就会自发地释放二氧化碳，扑灭火灾。然后无人机舱长时间不启动的话系统会判断船舶处于失联状态，会通过多个设备向最近的海事局发送本船的基本情况和gps定位。 斯卡背着hk417步枪和三个弹夹，身后是十几个人拉成了几十米的长线，有的人体能实在是不好，有5个人慢慢的已经开始走路了。 “等，等一下。”有一个女研究员实在是跑不动了，而且她回头看到没有什么东西追赶过来，这才终于打破了众人埋头狂奔的沉默。 斯卡的体能很好，他和一个德方士兵跑在最前面，身后是芬德尔和欧德，这两个人经常翻山越岭的考察气象，身体同样很适应长时间的运动。 士兵左手握拳高举起来，斯卡知道这是停止的意思，于是他也松了口气，稍稍喘息了一会，大概一分钟以后所有人都围拢过来。 “那条大蛇没有追赶过来吗？”马克不住地回头看，又看看脚下，他总觉得有什么漆黑的阴影在脚底的冰层下注视着他们，那种感觉简直要让他发疯。 似乎这个世界哪里都不安全。 一个研究员背着燃气锅炉，他跑的气喘吁吁，但是不愿意丢掉背包里的东西，这是他想在北极冰层上体验一次烧烤才带的，背包里还有一些肉类和烤串。 “第二梯队预计在我们到达第二前进基地之后的一周就会抵达，我们需要度过剩下的4天时间。”欧德背着气象球所用的电脑和小型信号基站，这东西关机以后用手摇发电机摇上两小时就可以使用十分钟。 约翰掏出手机连上基站的信号，居然还有4g网络，他赶忙打电话给他们国家第一前进基地的负责人。 “喂？是约翰吗？”负责人的声音满是疑惑，似乎在想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约克大叔，我们的科考队受到了一种蛇形怪兽的袭击，几乎全军覆没，我们几个人被困在浮冰组成的冰盖上，请快来组织人员解救我们...” 他越说越疑惑，欧德不停的给他打手势让他停下来，欧德站在基站旁边，不断的用手指着一个红灯，嘴里不停轻声念叨着一个单词。 “断的！断的！” 负责人听出了约翰话中的意思，他哀嚎一声：“全军覆没？你们还剩几个人？” “还有十五个人。”约翰顾不得欧德在干什么，他害怕信号突然断掉，“我把我们这边的定位发给你，你...”他话没说完，手机被欧德一下抢过去挂断了。 “？”约翰完全懵了，“欧德，你干什么？”斯卡皱眉。 “断的，断的，基站是断的！根本就没有信号，约翰你是在和谁通话？”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不停的用手指着小型基站上面的红灯。 “怎么回事？约翰，你们在哪里，我要知道你们的方位！”手机里仍然传出负责人的声音，他焦急的不断追问，但此刻这不断的追问在约翰听来像是催命符。 “怎么会这样？”欧德不断按动挂机键，但丝毫没有反应，负责人还是在不停地重复问话。 “该死，你是谁！”欧德干脆对着手机大喊，但手机那边负责人大声说：“我是法国第一前进基地负责人布鲁斯，你是谁？请让约翰接电话，请报告你们的方位，我们会派出救援人员。” 众人听到布鲁斯的话以后都变得有些激动，他们真的想赶快发送定位然后等待救援，欧德冷笑一声，他现在一点都不惊慌了。 “笑死我了，你是法国人吗？请你说出郭敦尔克大撤退发生的时间，或者说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作者是谁？第一个或许你不记得了，第二个你总不能忘掉吧？” 可是对方沉默了，接着发出“嘶嘶”的声音，斯卡听到这声音一下子就应激了，他冲过来抢过手机猛地把它摔碎在冰原上。 “哈..哈...”他剧烈的喘息着，“快走！对方不是能用常理解释的东西，我们跟它通话它说不定能慢慢摸到我们附近，快走！” 他们借着指北针向南方走，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天空，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 只有斯卡的手电在发着光，众人紧紧跟着这道光前进，不敢离开大部队分毫，那名德方士兵承担起断后的职责。 风渐渐大起来，卷起地上干透了的冰屑，狂舞着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扑上斯卡的衣服，然后一下又分离开来，向着北方继续前进，像是科考队的冤魂依旧要去北极点那里完成使命。 忽然斯卡的手机响了起来，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可还没等斯卡把手机拿出来，接二连三的电话铃开始在队伍中蔓延，众人的眼中已经变得麻木，不知道谁突然接通了电话，斯卡正想挂断那电话，手机却自动接通了。 “你好，我是法国\/英国\/德国\/意大利第一前进基地负责人，我们接收到你们的求救信号，这通电话是通过卫星直呼进来的，请不要挂断电话，我们...” 斯卡狠狠地把自己的手机摔碎，可惜这是一款三防军用手机，砸到地上又高高的弹起，屏幕依然亮着。 “fu*k！”他大声咒骂道，“去死，去死，都去死吧！你以为你还能骗得了我们吗？我问你《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作者是谁？” “是莎士比亚。”对方回答，斯卡一下懵了，“我不信，那我问你，法国海军制式步枪是什么型号的？” 对方又沉默了，然后“嘶嘶”的声音传出来，斯卡听到一句话直接绕过了他的语言理解，他一下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为什么你们还不死呢？这里明明不适合你们生存，你们原本就要死，死在我这里总比死在寒冷或者更恐怖的家伙手里好吧？” 他猛地把手机狠狠扔到北方，“去你的吧！就你还想杀死我吗？要是让我们回去，我保证短途导弹会将你炸的灰都不剩！” 手机里传出笑声一路飞走了，众人见状也把手机扔掉。 “你要相信我，马克...” “快把定位给我，芬德尔...” “遥遥领先，我们继续遥遥领先...” 斯卡皱了皱眉头，好像手机里面混入一个奇怪的声音，但是来不及了细想了，他们需要在暴风雪覆盖这里前尽快找到藏身之所。 他刚抬腿走出去一步，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他又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是约翰手机铃声。 什么情况？他不知所措，只看到约翰大喊着“有信号！”就接通了电话。 欧德在不停的检查小型基站，但是斯卡看到那个红灯并没有亮起来，亮起来的是绿灯，这代表信号是存在的。 他感觉这场景好熟悉，除了细节不太一样，这不就是他刚刚经历的事吗 可是他掏出手机，连浏览网页都做不到，这是假的网络。 但没有人知道这是陷阱，他们激动的听着约翰和布鲁斯的交流，直到约翰要发送定位了，斯卡才回过神，将手机抢过来狠狠扔出去。 他欲哭无泪的面对众人不解和愤怒的眼神，只是将浏览器的页面给众人看，他们也都尝试了一下，发现网络确实是虚假的。 “怎么会这样？”欧德看到原本绿色的灯突然跳回红色，他的双目无神，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连电话都能假冒？我的信号基站它也能修改红灯绿灯？” 斯卡首先将自己的手机狠狠扔了出去，他和众人解释了半天，才让所有人接受他之前居然已经经历了一遍这种事情。 很快众人的手机再次接连响起，早有准备的斯卡开始观察是谁按下的接通键，但是他没找到，于是只好又让众人将手机扔出去。 他一直站在那里没动，生怕一走就会又回到之前的时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在时间范围的移动，但他不敢赌，万一自己回去了忘掉了一切，那不是直接团灭了吗。 他试探性的迈出一步，并没有事情发生，他连着走了好几步，这才放心下来，和众人走了一段路，他刚想说什么，忽然眼前又是一花，约翰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不许接！”他直接掏出枪，对准了约翰，他已经有点疯狂了，他全身都在颤抖，约翰吓得手机掉在地上，被斯卡一枪打爆，那德方士兵一下子也举枪对准了斯卡。 “现在，把手机，都扔掉。”斯卡双目充血，他痛苦的说。 众人都察觉到斯卡的精神不太正常，都乖乖的把手机扔掉，斯卡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下枪，他一下子委顿在地上，被德方士兵抢走了枪。 “你在干什么？斯卡！”约翰真的气死了，他明明接到了电话，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把定位发过去，众人解救的希望全被斯卡毁掉了。 “相信我，我请你们相信我，你们看。”斯卡指着欧德身边的小型基站，红灯不断的闪烁。 “怎么...刚刚是绿灯亮着的。”欧德不解的说。 斯卡这次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他甚至不想走出哪怕一步，他四处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他甚至往回走去。 他看到一个刚成型的小型冰川快要脱离这片冰原，于是他直接跳上去，拿起那个研究员的锅炉就烧起来冰块，很快他融出一个洞，开始以这个洞为中心制作冰屋。 “他疯了！”德方士兵说。 “不，我清醒得很。”忙活了半天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斯卡的精神缓缓回到正常的阈值，假如他现在再次回到约翰手机接通的时候，他估计自己就要吞枪自杀了。 他还在忙活着冰屋，看上去居然要长时间在这里住下去。有个研究员说：“别管他，我们快走。”德方士兵点了点头，开始充当开路先锋。 他们并没有去拿走斯卡的锅炉和气瓶，气瓶这东西还有一些剩余，众人身上也都有压缩饼干。 马克看着斯卡很安静的找到一些细雪撒在冰屋里面，这样做会有效增加冰屋的隔热效果，至少在细雪融化之前冰壁不会有问题。 斯卡很明显是完全理智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放弃了出去寻找生路。 马克走到他的身前，“斯卡，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做冰屋吗？”他这么走过去，约翰和欧德芬德尔两兄弟也止住了脚步，还有另一个研究员，他前后看看，最后选择留下来。 “我不能说，我怕一说了就会出事。”斯卡现在的心情居然有种进入贤者模式的感觉，“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快跟上前面的人，想留在这里陪我吗？” “我相信你，斯卡叔叔，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一个人的生命是可以有两次的，当你意识到生命只有一次的时候，第二次就开始了。”约翰低声说，“弗兰卡叔叔不知道怎么样，说不定也已经死掉了，在认清楚现实以后，我突然就释然了，什么远大的理想，什么金钱与地位，那都是假的，唯有生命是唯一的。” “生命是无法增量的，它只能不断的减少，我要做的只能是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慢慢和自己，和其他人达成和解，直到我心平气和的迎接成功或失败，直到我坦然的面对死亡。”约翰慢慢的说。 “斯卡叔叔你经历的比我多的多，我不相信你会去做无意义的事，我相信你。” 约翰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自己内心的独白，他有点害羞，但还是向着斯卡微笑。 “这里很安全，我们拥有充足的水和食物。或许我们还可以去找回我们的手机，将它关机放在身边。”马克说，斯卡想了很久，艰难的点了点头，“是的，手机是我们找到救援的关键，光有信号基站是没办法获救的。” 于是约翰和马克回去取来了众人的手机，他们刚把手机拿到手，手机就传来电话铃声，他们将手机调到飞行模式，手机依然还是在响个不停，“真奇怪，这是怎么做到的？”斯卡已经心如止水了，现在居然有心思开始思考其中的原理。 约翰把手机调到静音模式，手机虽然还是有电话但是至少不吵了，马克将手机丢到一边，手机的电话显示就消失了。 “这其中一定有我们不清楚的规律。”众人纷纷把手机丢到一起，手机离开他们一米之后就变得安静起来。 他们明面上是说着相信斯卡，但还是会不时的看向德国士兵那一队消失的方向，直到大约7小时后。 忽然整块冰川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这是倪宽当时发现的轻微地震，但是在冰川中的众人却觉得自己在做过山车，他们围拢在一起，，用暖炉烧出一个更向内侧的斜坡，这才避免人员落入他们脚下刚刚形成的冰裂缝。 此后是一段时间的忙碌，他们重新加固了冰屋，研究员身上有一些攀岩钉，冰川的顶部不停的被风腐蚀，一次地震引起的海浪翻涌让小型基站不慎掉入冰裂缝，但好在它卡在了狭窄的地方没有掉下去。 众人干脆下到了更深的地方，只有亲眼见证才会明白风的力量有多强，冰川已经被刮去了厚厚的一层，好在海水还在不停地结冰，将冰川不断地顶上来。 他们在这里呆了三天，这三天众人的精神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们有过争吵，有过情绪崩溃，但当斯卡煮好一小锅暖汤的时候，他们都安静的坐成一圈静静发呆。 直到倪宽出现，他们终于等到了意料之外的救兵，虽然只有一个人带来了不确定的希望，但总比他们孤独的在这里慢慢枯萎要好。 第83章 飞行中 倪宽听着他们缓慢的讲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他们有的时候会一下子忘掉一些人的名字，或者忘掉接下来要说的东西。 这是典型的精神受到巨大刺激产生的健忘心理，痛苦的记忆不适合生命的延续，大脑会主动去遗忘这些令人产生负面情绪的记忆。 好在斯卡仿佛蜕变了一样，别人想不起来的事他往往都能说出来一些，而且总能很有条理的讲述或者猜测，他的眼神让倪宽想到电视剧里面的老和尚，简直就是看破红尘一般。 倪宽怀疑只要给他一枚怪兽晶体，他立马就能觉醒出精神力，他的意志与其他人相比简直就是两个层面的人。 约翰到底还是刚成年的孩子，他的人生经历太少，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还有一个研究员，在众人睡觉醒来之后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跳入了裂缝或者是爬上了冰川。 “你要赶快联系第二梯队的人，你们现在到哪里了？根据计划应该还没到第二前进基地吧。”斯卡说。 “暴风雪还在肆虐，第二梯队的成员应该还没有汇合，我是离开大部队独自行动的。”倪宽说。 他掏出手机，拉着流光试图飞到更高更宽阔一些的地方打电话给方向上校，裂缝中的几人也开始往上攀爬。 等到他一飞上冰川，就给方上校拨号过去，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喂？” “上校吗？我是倪宽，我在一块移动冰川上发现了第一梯队的人，他们说不要继续前进了，前方有很诡异的危险。”倪宽边说着边往更高点走去。 “我和他们的聊天记录已经转化成文字形式发送到你的邮箱了，我觉得他们说的东西有一部分被刻意遮掩了，或许依然不相信我吧。”倪宽回头看看裂缝中的人有没有出来，看到已经有一个人爬到冰川表面了，于是倪宽走的更远一点。 “好，一会我看看，倪宽你把坐标发给我，我组织人手去救援。” 倪宽突然想笑，这话怎么和斯卡描绘的噩梦有点像，他刚准备说什么，突然一声凄厉鸣叫打断了他的思路。 倪宽不由抬头看去，一个雪白的虚影在天上狠狠贯穿了一只海鸟，海鸟哀鸣着就朝倪宽这边坠落下来，倪宽不明所以，赶快退开几步，但是有个身影后发先至，绕出一条白色的弧线凌空抓住那海鸟，倪宽看到它美丽的白色羽毛，有力的双爪，还有高傲的眼神。 那白色的鸟径直落在倪宽不远处，它锋利的喙撕开海鸟的身体，开始享用冬季中难得一见的食物。 “上校，我的精神力是什么颜色？”倪宽突然问。 “琥珀色啊？怎么了？” “修竹在军区还好吧？” “你说什么呢？修竹在我这边。” “啊，太好了，你是真的上校。”倪宽并没有把精神力变色上报，谁知道会不会搞出什么问题，反正他已经决定这次行动结束就退出特战，回老连队安心等第五年过完就退伍了。 虽然组织大概是不可能放人的，但是倪宽已经有了主意。 把定位发给方向，倪宽又聊了两句挂断电话，他一抬头就看到那只白色隼类已经吃完了海鸟，开始悠闲的踱步。 倪宽不管它，他回到裂缝旁的空地，和已经上来的几个人说明了情况。 “我要去第二前进基地，就不和你们一起了，你们的这个冰川是在移动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记得报告一下方位。” 斯卡点点头，“非常感谢你。” 倪宽拉着流光起飞，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人，忽然有种预感，这几个人估计是无法离开北极了，他们踏入了未知生物的领地的同时身上就染上了诅咒，他们一定还会再回来，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 一道白光从他眼前飞过，那是那只隼类亮白的羽毛，此刻那隼围着倪宽盘旋，不断的朝他打量，好像在想这个直立猿没有翅膀是怎么飞起来的。 倪宽不理它，他已经调整好方向，向着北方疾驰而去，但那隼很轻易的跟上他的速度，依旧朝他打量个不停，估计它很好奇明明倪宽表面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加速了。 倪宽闲着也是闲着，伸出一只手试图摸一下这只隼，结果对方一下加速，他摸了个空，他听到这家伙发出嘲笑的鸣叫。 倪宽撇了撇嘴，换了一个方向，结果对方又放慢了速度和他并肩飞行，一会加速一会又横向偏转，它的飞行姿态矫健而又美丽。 倪宽眼中金光一闪，流光一下拉着他突破了音障，但位格提升的他并没有发出巨大的音爆，风自然的庇护他。 但那只隼还是轻易的追上了他，倪宽知道金雕捕捉猎物时的俯冲最快能达到将近一马赫的速度，但金雕是大型鸟类，眼前这只隼应该是中型鸟，或许它的速度比金雕还要快。 倪宽的速度大概可以追上老弱病残的金雕，所以说他根本甩不掉这只隼。他干脆不管旁边还在特技飞行的家伙，回到最开始的速度默默赶路，金色的痕迹在头顶消失。 那隼倒是没有减速，它反而又加速几分，很快就飞远了。 “原来12月的北极还有隼的生存空间吗？”倪宽以为具备长途迁徙能力的鸟到了北极的冬季都会往南飞，没想到还有坚守阵地的白隼。 ... 潘达运气收功，他眼睛亮晶晶的说：“我找到了，那里是长久的黑夜！那里是冰山遍地的海洋，那里居然还有我能活动的地方，壁垒世界真是奇妙！” 莫柯柯听到潘达的描述，“黑夜？海洋，冰山？你说的地方是北极吧？”她抢过战斗机爪下的键盘，把它抱到一边，开始搜索北极极夜的图片，“是这样的吗？”她指着一张图片，在极光的衬托下，一只北极狐高高跃起，正准备用头撞向薄冰，以此去吃被冰冻住的鱼类或者可爱的北极旅鼠。 战斗机举起黑纸“哇，这是狐狸吗，好漂亮。” 潘达看了一会，又用爪子抓起鼠标切了几张照片。 “对，就是这里，不仅如此，我还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唯心领域，真是太惊人了，释放那领域的存在几乎比我全盛时期还强一些。” “那你为什么不释放唯心的领域？这样你不就可以出门了吗？”莫柯柯问，她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了一些潘达口中的名词。 “呃，我的领域被阵法分割了，分别就在三个阵法中心。”潘达不好意思的说，“不然我刚传送过来就要变成一只真的熊猫啦，每天在动物园里吃吃喝喝睡睡，还有人按摩，嘶—— 这好像也不错啊？”他挠挠头。 “我可不知道传送过来是到哪一个阵法这边，当然要三个地方分别释放领域啦。” 战斗机举起黑纸，“潘达修为不到家，要是我的姐姐在，就能很轻易的抵抗住阵法召唤。”潘达咂吧咂吧嘴，有些尴尬。 “你说北极有个很厉害的家伙？有多厉害？”莫柯柯听到潘达这么说，想起倪宽就在附近，连忙追问。 “就比我厉害一点点。”潘达用爪子比划了一毫米左右。 “哦，那我就放心了。”莫柯柯说。 潘达：“？” 第84章 遇难者们 中方科考队还是出发了，暴风雪已经小了一些，方向和附近国家科考队联系商量决定大家先向着一个坐标汇合，然后一起向着第二前进基地进发。 木娴担忧的看着萧潇，后者脸色红润明显非常健康，但就是不醒。 第一前进基地已经开始逐步恢复生产了，萧潇被送到基地专门的医务室，医生检查完说放心，病人很快就会醒了。 但是又过了12小时，萧潇依然没有醒。 “走吧，木娴。”方向装备穿戴整齐，轻轻敲了敲房门。 “来了。”木娴最后看了一眼萧潇，离开了房间。 依旧是漆黑的天空，但是北极星的光已经能隐约看清，云层正在快速变薄，然后被风吹走。 所有人默默地集结到一起，方向点了点人数，25个，少两个人。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接收到一封定时邮件，发件人是修竹。 方上校，我和姬奕有家族的额外任务，这是在任务之前就已经和柴少将说好的，我们先走一步，之后会在第二基地与各位汇合，祝一切顺利。 方向叹了口气，“我们出发吧。” 倪宽向着第二前进基地前进，一路上冰山很多，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恢复精神力。他前进了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一处巨大的海冰平原。 从这里继续往北，海面上几乎都是厚重的海冰组成的平台，人类完全可以在上面自由行动了。 倪宽飞在冰原上，他从高处看到几只海豹在水里游动，旁边是一群海洋该溜子虎鲸，它们渐渐把那几只海豹围拢起来，这几个可怜的家伙还在愉快的和同类分享鱼鱼，倪宽从上空一掠而过，他已经知道那些海豹的结局了。 不过说起海豹，倪宽又想起来海中洞窟那次的小海豹，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怪想打它的。 他又飞了一会，眼中已经完全是雪白的世界，一点别的颜色都不存在，倪宽不停的低头看手机，他害怕自己长时间眼睛没找到焦点患上雪盲症。 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还会不会得这种病。 他突然看到一些别的颜色，有什么黑灰色的金属插在雪里。倪宽慢慢落地，他发现那是一截枪管。 倪宽已经有了预感，他心情复杂的将新雪扫开，入眼的是一个日耳曼人银灰色的瞳孔，他无神的双眼望着天空，一颗子弹从下巴直接射穿了他的大脑。 枪被他用什么东西卡住了，这样即使有后坐力存在，这枪也没有倾倒。像是一个标记，让后来人能更容易的找到他，更像是一个无字的墓碑，记录着他曾遇到的痛苦。 倪宽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的精神力一层一层刮掉地上的积雪， 渐渐地有5个人的尸体从雪堆中被他清理出来，他们的神态安详，像是得到了某种救赎，每个人的眉心都有一个弹孔，都是一枪毙命，绝不给他们多一秒的痛苦，很符合德国人严谨细致的风格。 他们在暴风雪中迷失了，倪宽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居然对死亡有了这样虔诚的期待。 他拿起hk417，发现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倪宽有点疑惑，但还是把枪放了回去，却看到德国士兵手中的纸。 那是一封信，可惜是德文写的，倪宽看不懂，只是最前面有英文写着德国大使馆收。 他把信从士兵手中抽出来，很轻松，完全没有受到阻力，明明在暴风雪中这封信都不曾被吹离士兵的手。他并没有什么好方法带他们走，只能打上一个电子信标，等到再来的时候再将他们的遗骸带走。 倪宽是向着第二前进基地移动的，却先发现了他们的尸体，看来第二基地也不安全，倪宽掏出手机，一通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哦？找上我了？”倪宽看了眼手机状态栏，显示的是5g，但他知道刚刚还是无信号的状态，这和斯卡所说的诡异来电一模一样，他只好将手机静音，继续赶路。 修竹和姬奕终于来到一处人工简易开凿的洞窟，姬奕上前把油布扯开，一艘七人座冲锋艇静静的停在那里，上面还有一辆雪地摩托。 “再等一个小时就是12月的海面最高潮，等那时候海水会从外面灌进来，我们就可以坐着冲锋艇前进了。”姬奕给修竹解释。 修竹点点头，开始检查油箱，发动机等一些部件是否正常，如果在茫茫大海上冲锋艇出毛病，那问题就大了。 “姐姐，这里就是任务单打开的地方，我看看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姬奕掏出手机，通过定位知道了这里的经纬度，然后将数据输入到手机之前准备好的解码程序。 “搞定。”得到程序给出的密码，姬奕打开了被锁住的任务单，上面没有几个字。 “我看看，前往北山观星地，寻找第三代家主所说，穷尽极宇的造物。” 修竹表情一动：“北山观星地？我知道，家族里的书上提到过这个名词，原来北山是指北极吗？” “嘻嘻，从字面意思来看，北极的极夜可不是最好的观星地吗？”姬奕想了想，得出一个奇怪的结论。 “可是北极有山吗？”修竹知道北极唯一的永冻之地是格陵兰岛，而北极点并没有陆地存在，所以永远是海冰组成的冰盖，不会有山存在的。 “任务单后面有解释。”姬奕说，“海底...火山？” “意思是我们去海底火山自驾游吗？”修竹没好气的说。 “呃，任务单上说虽然表面很离谱，但是实际就是这样的，很久之前有人抵达过北山观星地，然后还安全返回了。” “是姜子牙干的吧？他不是去极北之地杀妲己了？”修竹还是没好气的说。 “哎呀，姐姐你别为难我呀，我只是读这个任务单。”姬奕有点无语。 “上面还说，那个穷尽极宇的造物是一个像棍棒一样的东西，家族人推测那是一种与空间相关的东西，毕竟宇这个字是上下四方的意思。” “唉，反正家族的任务我们总不能不去，就这样吧，你带路。”修竹听到有浪涛声传来，知道大潮马上就要涨上来了，于是坐到冲锋艇的副驾驶。 “嘿嘿，姐姐你这么相信我的驾驶技术吗，我好感动！”姬奕不客气的坐到驾驶位。 涛声越来越大，但始终没有看到水，姬奕奇怪的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却看到面前有一张便签。 “涛声响起的时候按下左边蓝色按钮。” “姐姐，你看？”姬奕拉着修竹。 修竹看了一眼，伸手按下了蓝色的按钮，等了一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正介于奇怪和搞不懂家族人在想什么的恼火状态中间，忽然听到“啵”的一声响，像是她小时候过年往水里丢下的闷炮。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这艘冲锋艇上居然有三根安全带。 “快系上安全带！这帮子神经病要让我们弹射起步！”她急忙把安全带系好，姬奕奇怪的看着修竹，但是听到陡然变得震耳欲聋的潮声，她也一下面色大变。 “啊啊啊，谁设计的这个东西？等我出去——”她刚系好两根安全带，磅礴的潮水就从后面的炸出的孔洞疯狂涌出，提前处理过的岩壁承受不住巨大的水压，周围一圈全部碎裂。于是在二人的惊叫和咒骂声中，冲锋艇一下冲上了天空。 向着北方。 ...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艘近海用的大型冲锋艇正在前进，相比于稳固如同在陆地上的大船，这冲锋艇摇晃起伏的非常厉害，如果不是因为它的速度很快，修正了大部分的横向力，修竹和姬奕早就吐成傻子了。 “终于快到了，等我回去我要让设计这个冲锋艇的天才也感受一下我们受到的痛苦！”姬奕开着船，脸色有点发白。 修竹倒是还好一点，她以前也经历过山路上飙军车的狠人，而且速度从没低于过30码，当时晃得所有人都吐了，包括司机。她记得那是在赶往灾区的路上。 她们靠着冰盖停下来，冰盖大概比海面高两米，但是两人站在冲锋艇上高度差就不那么明显，她们拿着后面放着的铁锹把冰盖表面一层新雪铲成斜面，然后用几根岩钉栓住冲锋艇，这样短时间内还是能起到缆绳的作用，时间一长冲锋艇就会被扩张的冰盖困住。 她们把雪地摩托对着铲出来的斜面直开上去，依然是姬奕主驾驶，修竹在后面抱住她的腰，“芜湖！”姬奕大喊着，“这个爽啊！” 她们的防风眼镜上有许多不规则的线条，这样她们的眼睛就会有视觉的焦点，不至于被茫茫雪原影响，患上雪盲。 她们快速的移动着，忽然修竹说：“等一下。” 姬奕慢慢减速，她回头看向修竹，修竹说：“刚刚有几个奇怪的东西。” 姬奕将雪地摩托转回去，她们往来时的方向行驶，确实看到几个雪白的奇异凸起。 姬奕跳下雪地摩托，精神力来回刨了几下，脸色一变，“姐姐，这些是人！” 那赫然是几个跪在地上的人，他们对着北方闭眼，双手合十，脸上全是畏惧和激动，由于整个人都被冰冻出白霜，具体的细节也看不清了。修竹检查他们的背包，发现了食物和指北针，他们就在这样的装备条件下跪在地上直到冻死。 “这...”姬奕疑神疑鬼的四处张望，这太奇怪了，明明有食物，四周的雪融化了就是水，这群人反而是自杀一般跪在地上直到死去。 修竹把脸贴到一个女孩面前，她看着她的表情，那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她的瞳孔极度收缩，眉毛高高扬起，嘴巴横向咧开，让整张脸的面部肌肉都绷紧，于是她的脸上全是褶皱，似乎她的恐惧已经超过了极限，她对面部肌肉疼痛抽搐完全无视了。修竹想象着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出现在这些人面前，他们知道自己跑不掉，也反抗不了，于是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自己死去。 这怎么可能呢？ 所有的生命都有活命第一理念，但凡能多活一秒都不会放弃挣扎，修竹看过一篇内部报道，就连跳楼死亡的人中都有超过70%落地之前是带着极度恐惧和后悔的。 她默默地离开了这群人，姬奕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催促着修竹快走，修竹把这些人身上的补给和药品带走了大半。 “反正你们拿着这些东西也没用了，给我们带走吧，说不定能再救一些人。”修竹把物资放到雪地摩托后，用绳子绑好，和姬奕离开了这里。 第85章 雪橇犬 第一前进基地，医务室。 医生在这里很闲，每天她的任务就是给磕着碰着的工人们发放创可贴或者换纱布，虽然基地的伙食也需要她这个公共营养师负责均衡营养，不过那也就是14天的菜单循环放送罢了。 医生给定期来换药的工人重新绑好绷带，嘱咐他后天再来。 暴风雪已经几乎停止了，第一前进基地还要继续建设，虽然说格陵兰岛是丹麦的不假，但是各个国家谁没有在这里建立科考站的？给钱就行。 医生伸了个懒腰，预计今天没有什么人会来医务室了，她走到里间看了一眼萧潇的状况，“真是奇怪，你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还不醒呢？”她拉着萧潇的手，喃喃自语。 一只白色的隼飞行到这里，它在高空发出一声嘹亮的啼鸣，引得好多人抬头，但它的速度实在是快，人们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往往什么也没看见。它早就飞到天空的另一边了。 医生的注意力也被白隼的鸣叫吸引，那鸟速度极快，在天上翅膀轻轻一扇就能窜出去一截，白隼的目标正好是医生面前的玻璃，医生吓了一跳，她知道所谓的白隼和黄隼都是极名贵的鸟，长这样的基本都是国家保护动物。如果这只鸟在国外发现，估计会引起众多收藏家的追捧。当然在国内也不错，国内直接就能享受终身包吃包住的vip待遇，还会给一个编制，。 她正犹豫要不要打开窗户，结果一阵怪风吹来，居然把她没锁上的窗户吹开了一半，一道白光刹那间就冲进了医务室。 医生惊叫，她赶快回头查看医务室有没有器材受损，结果发现萧潇突然不见了。 ... 方向终于看到第二前进基地的明亮灯光，他精神一振，放下望远镜给各位研究员加油打气，“各位，大约还有几分钟我们就能到地方了。” 他们正坐在雪橇上面，前面是一组12只的雪橇犬，领头的雪橇犬是一只哈士奇，这是最纯种的棕色瞳孔雪橇犬，并不是外界由于噱头大力繁殖的蓝眼睛血统。 这只哈士奇的眼睛像狼，它跑步的姿势也像，但它是被驯化得最忠诚最聪明的雪地生物。能被任命为头犬，必须有最敏锐的洞察和最明确的决断，如果有危险到来而主人没有发现，头犬是有权利命令所有雪橇犬改变路径或停止前进的。 嘉措大师吹了两声狗哨，犬群的速度顿时开始慢下来，众人终于有机会喘口气了。 第二队的雪橇犬没有减速，很快就追上来，木娴熟练的吹响狗哨，于是两队人狗平行前进。 “啊！雪橇犬太可爱啦！”木娴看着前面的德牧和萨摩耶，一个黑一个白，真想摸摸它们的头。 她那队的头犬是阿拉斯加，作为大型犬中的大家伙，它其实不太适合作为头犬领路，但是这只是个例外，它的皮毛更接近白色，具有罕见的白色雪狼血统，极耐低温，它的体型比同年龄段的阿拉斯加稍小一些，但只要它一抬头就能让人感受到它的高傲。 嘉措大师不断的打量那只阿拉斯加，嘴上说：“这只阿拉斯加和我寺里的狮王后裔血统等级差不多，这是一只非常棒的犬。” 木娴笑眯眯的看着嘉措，“大师你是不是要动歪心思啦？这只阿拉斯加确实好看。” “你看它的牙，犬齿比正常狗还要长一些，它身上的狼性血统比重很高，就这样还能被驯服，它的主人一定是驯犬的高手。”嘉措大师笑着开始忽悠木娴，木娴不懂犬类，还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向着远处能看见灯光的方向前进，但是到了第二前进基地门口，雪橇犬都不安起来，它们不住的回头看拿着狗哨的嘉措大师和木娴，动作充满了迟疑。 “怎么了？”何望把来路记得清清楚楚，他眼看到了目的地，终于把金丝眼镜戴上，长出了一口气。 “它们遇到困难了，头犬也不能贸然下决定，只是似乎前方没有危险的样子，不然雪橇犬会转头就走。”嘉措大师认真的对方向说。 “前方有情况，但似乎没有危险是吗？”方向点点头，“陈全，张晓禾，木娴和嘉措大师，我们先进去探探路。” 他简单的布置了一下阵型，正好五个人中有三个军人，木娴站在中间，方向充当斥候，陈全和张晓禾左右警戒，嘉措大师防护罩压阵。 方向掏出nar-10式自动步枪，这是最新版本的中方制式武器，现在大多是qbz系列的，只是nar-10式自动步枪子弹是7.62毫米口径的，可以和其他国家的武器通用子弹。 其实他最喜欢的是qbz03，这把枪的高寒地区使用故障率很低，可惜5.8毫米口径不能子弹通用。 他打开握把旁的战术手电，手电光的边缘亮，中间稍暗，还有一个红点激光指示器，这手电极贵，和他枪上的瞄准镜都差不多价值。 安装在枪背标尺旁的是一种自适应距离瞄准镜，微电脑会通过对距离的测算自动修正瞄准镜放大倍数和准星偏移量，这东西打起来和开挂也差不多了。 陈全掏出一把ak，他之前是个蓝帽子，作为援助中东地区的维和部队成员，虽然只是工程队援助，但ak也是他很熟悉的一把枪了。 张晓禾掏出微冲，他的狙击不适合突入作战，最好是找一个高点掌握全局，可惜这里没有那种地方。 木娴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三个，然后又看着捻动嘎巴拉佛珠的嘉措大师。 “大师还有护盾，你们拉着我来做什么？我也不会开枪啊。” “你跑得快。”张晓禾指了指地面上的冰雪，对她笑笑。 “那你要保护好我啊，枪一响我可就原地卧倒了！”木娴撅着嘴。 他们几人进入了第二前进基地，这里灯火通明，一切正常的样子，可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木娴紧张的四处扫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门口是一个值班亭样子的地方，方向推开门，发现里面暖气还供应着，这里通过地下铺设的管道供暖，供水供电。桌子上是基地外侧四周挡风墙的监控，方向试着操纵各个监控看向基地内侧，都没有看到人。 “嘶...”陈全突然开口，“之前中东地区有个地方给自来水投毒，然后被投毒的地方就和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这里的人该不会都死了吧？” 他尽可能的发表自己的看法，在这种情况不明朗的时候，每多一种看法说不定就离真相近一分。 “可是门口岗哨都没人啊！”木娴说，“要死也死在岗楼里吧，人跑哪去了？” 忽然那只头犬哈士奇自己脱下了狗绳，在何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跑到了嘉措大师身后，它咬住大师的衣摆轻轻往后拉。 方向一看，赶快让众人离开基地，同时一阵明显的晃动从地面传来。 “地震？不对吧？”木娴感觉见鬼了，他们现在可是在海冰组成的冰盖上，地震怎么会隔山打牛呢？ “不是地震，是冰盖表面的震动，可能是一大块冰盖断层，变成冰山脱离这片冰原引起的。”方向想了想，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哈士奇像狼一样的棕色瞳孔忽然看向很远处，与此同时所有的雪橇犬都看向那边，但很快它们就低下头，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好像在心虚。 只有雪白的阿拉斯加和棕色瞳孔的哈士奇一直盯着那方向，呲着牙仿佛在威胁。 哈士奇突然跑回雪橇犬队伍，自己套上狗绳，在何望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嚎叫一声，两只雪橇犬队伍又慢慢前进起来，直接进入了第二前进基地。 方向居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这雪橇犬实在是太聪明了。 但是队伍到了门口岗哨这里又停住了，方向回过神，端着枪向着最近的房子前进。 手电光圈范围内忽然有细小的雪花飘落，又下雪了，不过这是北极的基础天气，众人都不在意，只有木娴眼前一亮，她的能力在这种天气下会得到很大的加持。 第一栋小楼是办公区域，这里的灯还亮着，暖风呼呼的吹，但没有一个基地的人在里面，方向警惕的四处定枪，但什么都没有，一张桌子上还有一杯咖啡和撒在桌上的半勺盐奶，简直像是... “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嘉措大师凝重的表情让木娴不安起来，她手里抓着一把雪，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有人吗？”方向大叫着，声音传出去，在寂静的楼道里反射、混合，然后变成奇怪的呜咽声。 外面的人看着楼里几处没开灯的房间陆陆续续亮起来，知道5人小组已经到达了顶楼，几个随队军人在队伍四周警戒，但没看到什么异常现象。 很快5人出来了，陈全手里抱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是应急食物和袋装饮用水。 “怎么说啊？”何望大喊道，看到5个人都是摇头，长叹一声。 “咱们因为暴风雪和萧潇晚出发了将近半天，结果倒好，基地里面一个人没有，咱们倒是成了第一个到的队伍了。现在情况又这么诡异，要不我们在岗哨里面对付一下先过一晚。”何望想了想说。 “不行，至少我们要找到发电机间和锅炉房，要确认供电和供暖没有问题，否则太不安全了。”方向去翻找岗楼办公桌，拿起一张简易规划图。 “发电机间和锅炉房离得不远，你们先进来休息，我们去两个设施那里看看，雪橇犬们很疲倦了，至少要让它们得到充分休息。”方向和众人说完，带着4人向着基地里面走去。 “哎，先让雪橇犬休息吧。”几名军人开始给雪橇犬解开狗绳，何望看着哈士奇，哈士奇也看着他，何望发现这哈士奇看他的眼神很犀利霸气，顿时想到那些城市里常见的撒手没哈士奇，不由有些想笑。 他等着哈士奇自己脱掉狗绳，但是哈士奇不，它享受着一名军人充满喜爱之情的按摩，舒服的眯起眼，活像一只微笑的柴犬。 “这狗成精了！”何望给狗狗们打开岗楼的门，它们一窝蜂钻进去。 发电机间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束明亮的光线四处扫射，随后是两束手电呈扇形在左右两侧来回照明。 啪嗒。 方向把灯打开，这里很吵，大型发电机的巨大轰鸣声掩盖了所有语言的传达，他举起左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全和张晓禾，握紧拳头，二人比出ok的手势。 他们并不分散行动，木娴和嘉措大师在外面等着，三名军人组成的小队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是完全体。他们配合默契，两名步枪手负责前方二百四十度，张晓禾拿着微冲断后。 他们来到第一台发电机的控制面板旁，方向检查了油压和电机发热情况，发现这台发电机很新，状态非常好，他又检查了油箱，里面还有一半的液位，足够支撑一周的发电消耗。 他把刚刚搜索过没人的一栋楼电闸拉掉，其他的楼暂时没动，如果有人在其中的话拉掉电闸或许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锅炉房也没有问题，他们和木娴嘉措大师汇合开始往回走。 忽然一声嘹亮的啼鸣在他们头顶炸响，5个人在寂静的雪地上被吓了一大跳，嘉措大师激动的抬起头，“是鹰隼，这声音...” 他抬头，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虚影略过头顶，已经看不见那鸟的踪迹。 “这么快的速度，白色的，是海东青！”嘉措大师面带喜色，“北极地区的海东青是白色的，我国东北和西藏地区的海东青脊背是青色的，所以它名字里才有个青字。” “传说海东青是一种飞行极快的鸟，它能和体型于自身两三倍的生物进行搏杀，它是捕猎鹰隼的鹰隼，被称作万鹰之神。但是现在的海东青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有人怀疑现在人们所认为的海东青只是另一种飞得很快的矛隼。” 嘉措大师说，他一直看着海东青消失的方向，很显然他现在还没回过神。 第86章 萧潇 回到早些时候。 萧潇站在医生面前，对着医生挥挥手，发现她真的看不见自己。 她发现一只白色的大鸟站在病床床头，双目有神的盯着萧潇，她好奇的走到大鸟面前。 那只鸟轻轻一扇翅膀，就迅捷的飞出了窗户，萧潇不由自主的跟在它的身后，却发现自己脚下空空的，她在无意识情况下居然可以飘在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她向下看，几个工人正在忙着吊装钢材。她下意识用手拉住起重吊的钢索防止自己掉下去，却抓了一手的钢丝油。 “哎呀！”她手上黏糊糊的，不由甩了甩手想把油甩掉，但是下一秒她手上的钢丝油就缓缓滑落，好像萧潇的手没有摩擦力一样。 大鸟飞回来，站在萧潇肩膀上，这是一只白色羽毛，上面带有点点黑斑的神俊鹰隼，它站在萧潇肩上，萧潇都感觉不到重量，她不由在想，“我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她闭上眼睛感知她昏迷前5天前的精神力信标还在不在，想以此来确定现在的时间。但精神力刚刚释放出去她就感受到无数的情绪波动围绕着自己。 身边的空气和风雪，地面深出的大地与一旁的起重机都在向她传递消息，她吓了一跳。海东青默默地看着萧潇，看着她眼睛渐渐变红了，看着她感受到世界的意志，看着她理解了如今壁垒世界的处境。 她不由开始回想之前的事。 原本萧潇的能力是对物体打上精神力信标，信标存在7天，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信标的存在。 那天暴风雪到来的夜里，网络忽然中断了，萧潇的娱乐方式都和互联网有关，断了网就意味着她的快乐消失了。 她无聊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无聊的开始打扫卫生，无聊的躺在床上想睡觉，但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由开始想念有网的日子，正好家门口的精神力信标有一个快要结束了，她就释放精神力开始寻找在东南方向的哪一个信标快要走到寿命的终点。 但她忽然发现一个与她精神力不匹配的信标在更北方向闪动，那里是人类很少活动的地方，是谁也拥有和她一样的能力？还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打上信标？ 萧潇想到第一梯队的人，或许他们中也有可以打下信标的人吧。 但是萧潇不知道，其实每个人打下的信标只有自己能感知到，毕竟这相当于每个人自身精神力的印记，而每个人的精神波动必定是不同的。 她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信标上，那信标的组成方式很有意思，上面居然还带有一种储存信息的精神力手法，她不由集中了注意力，希望能够学会这种技巧。渐渐地她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她一下子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无法抵抗的进入了深度昏迷，但她感觉到自身的细胞都在欢呼，自身的对于外界的感知又达到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她轻松的挣脱了地心引力，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她开始往外走去，目标就是那个信标的方向。 她无法做出任何举动，肉体深度昏迷的同时她的精神反而变得更加活跃，她飘到大门口，加装了门闩的大门自动打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她钻进了暴风雪中，但奇异的是暴风雪也将她保护起来，她的周围温度和在房间里时一模一样，好像热力学第二定律不存在于她的周身。 她的感知还在扩大，但是缺少了肉体的激素分泌影响，她对此没有什么太过巨大的反应，她的精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停的扩张上限。 她感知到脚下的永冻土层里有许多小动物的尸体没有被分解者拉入生态循环。 她感知到身后有两个人跟在她后面，其中一个人身上有着让她不自觉厌恶的气息。 她感知到整块格陵兰岛的微微颤动，不是因为地壳活动，是因为她在注视这片冰原。 她慢慢的还在扩大感知，她意识到岩浆在地底的流动，她感受到气流在低空高空的变化，她发觉地球在自转，她甚至感受到宇宙的扩张，她仿佛飞升一般，她的精神力轻易的冲出了地球，来到了无尽星空。 但是突然这些感知戛然而止，在她的意识遨游宇宙的时候，不知何时她已经来到了一处不存在的山洞，她无视了岩壁，她身体的每一个分子都记住了周围的一切，她一刹那分解成了5.055x10的27次方个分子，然后再度凝聚，她穿进了一个全封闭的黑暗洞窟里。 她没有任何情绪，哪怕感受到了常人无法感受到的额外感官，拥有了另一种诠释世界的视角。她的肉体深度沉睡没有分泌激素，她的精神状态也就异常稳定。 她感受到自己停在了一个圆盘上，她扩散出去的精神力自行回到了身体里，透过圆盘开始更加凝实的扩散，那是一种掌控感，她周边每一个分子的位置，那分子前一秒后一秒的位置萧潇都能轻易推测出来。 她感受到月球停在她正上方，微弱的引力引导着她的精神力向着上方冲去，她微微漂浮起来，却感受到一种全新的视角在俯瞰着地球的北极，她看到一个通天彻地的黑影在和她对视，那黑影眼中燃烧着永世不熄的火焰，那是一种巨大的痛苦，萧潇本能的明白。 但是她的引导被一只手打断了，那是她下意识厌恶的气息阻隔了圆盘的精妙运作， 像是完美的圆被刻下一刀划痕， 像是一条直线被什么东西阻拦成为射线， 像是精妙闭环的物理定律被唯心力量粗暴的破坏！ 她突然有着无边的愤怒，恍如黑云中正在酝酿着那要灭世的雷霆。 那愤怒中蕴含的力量足以毁灭一个世界。 她可以轻易地抹去任何事物，但这愤怒却不能对那手的主人发泄，因为那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那是祂自己，祂自身，祂本身。 于是那浩瀚的意志突然消失了，萧潇一瞬间就失去了对精神力的掌握，只是隐约间听到一声嘹亮的啼鸣。她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漫长无比的梦，她看到了宇宙本身，但却无法形容出来，她看到有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宇宙的外壁，于是一部分质量流了出去，另一些恶心的东西却替代了那部分质量。 她在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唱着一首悲伤的歌，那歌声无法言传，不可意会，只是其中的悲伤如同贝加尔湖的水，那么多、那么深。 她感受到一种不协调，不，是感受到非常多的不协调，那最大的不协调就在于北方的尽头，在那里所有的方向都是南方，在那里有入侵了这个世界的邪毒，她的愤怒又一次被点燃了，但这只是萧潇自己的愤怒，并不是那滔天如海的烈焰。 一个轻灵的声音从极遥远之地传来，落在了她的身旁，伴随着海东青轻轻的一声鸣叫，萧潇从无边无际的漫长宙纪中醒来，但她醒来的时候就忘却了几乎所有，唯有那愤怒变得更加清晰！（注：宙是时间） 她忽然看向天空，海东青一展翅昂头，那姿势仿佛要能飞上九天，万鹰之神犹如撕碎了空间，飞向第二前进基地的方向，海东青知晓她的意，她要它去解救自己的队友。 萧潇缓缓向前飞行，北纬86度的唯心领域完全没有发现她，她像是现世的一个幻影，是自然本身，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她要到那北山之地去，一路上无人阻拦。 潘达一声惊叫：“哦我的天哪！” 莫柯柯被吓了一跳，“怎么了？你发现第二个阵法了？” 潘达忽然挠挠头，他苦恼的眉毛鼻子都纠在一起，“我刚刚...我刚刚感受到了什么？” 战斗机呦呦的叫，潘达摆摆手，“不是的，战斗机，不过刚刚我确实感应到第二个阵法的存在了，那居然是一个很抽象的阵法。” “一个四边形的震动发生器，那玩意每隔一段时间就引发一次轻微地震，是四边形的地震啊，这就是第二个阵法的存在了。但是那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在地底穿行，每次的位置都不一样，我要找到它还是有些困难的。”潘达说完就闭上眼睛，玫蓝色的精神力拉成一条细丝，向着北方而去。 萧潇踏着水面前进，她没有动，只是大海仿佛一个传送带，将她包裹着前进，一路上前方的水生生物都远远地避开，仿佛交通管制一样。 她的力量现在非常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选择更快的前进方式。 她前进了十分钟，看到前方有一艘小型船舶，她轻轻一挥手，海浪卷着他们向着南方而去，船上的人看到萧潇踏在浪花上恍若神女，纷纷惶恐的朝她跪拜。他们以为是自己捕鲸的活动惹怒了大海，于是胆怯，萧潇居然感觉自己的力量变强了很细微的一丝。 但是这种力量让她本能厌恶，她斩下那丝力量，随手向着星空一挥。 近地轨道上一个废弃了许多年的卫星依然在围绕地球转动，但是下一秒一束光打在其上，那东西就突然向着地球坠落，仿佛它死也要回到地球落叶归根。 质量回归。 萧潇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去驱赶附近的船舶。 她忽然走到一块土地上，上面郁郁葱葱竟然如同热带雨林，只是那些树的模样和地球上的完全不一样，萧潇慢步走在土地上，她的前方是疯狂逃窜的各种奇怪生物，她的后方则是陡然消失的土地和树木。 一只将近十米高的鸟类生物愤怒的鸣叫一声，它张开河马一样的大嘴就向着萧潇扑过来。 萧潇连看都没看它一眼，在接触到萧潇身体第一个分子的同时，那只鸟忽然就扭曲，消解不见了，有的动物绕过萧潇跑到她后面，可是同样扭曲着消失了。 她慢慢走完了这片扭曲地带，一切的异常全部被修正，她的身后再也没有唯心力量的存在，这个唯心领域从一个完美的圆变成了好像被拿走半片的披萨。 萧潇下沉到海底，她看到七个鳍的海狮，半个身子上下分离却游的优哉游哉的海鱼，下半部分只有一根手指细，上半部分却长了一张大口的海藻。 她的愤怒又加重了一分，但没有出手去毁灭那些异形生物。 她像个在修补一件有无数漏洞衣服的裁缝，她可以把洞补好，却不能用麻线去硬接光电线缆。 但悲哀的是，光电线缆也是这衣服里的线了。 忽然一道漆黑的光束自北方射来，萧潇看了一眼有心避让，但想到自己背后是无数海洋生物，于是她释放出黑白两色精神力，与那漆黑光束对冲。 黑白色精神力没有丝毫动静，但漆黑的光束仿佛沸腾一样，一种意志居然透过萧潇的精神力攀附上了对方的能量，并且飞速的向着对面涌去，漆黑光束一顿，立马停止了。 萧潇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等会再来收拾你。她继续围着北极点环绕，送走船舶的同时也毁灭掉了表现异常的地方，没有任何唯心力量能逃过她的感知。 第87章 北山之前 一块巨大的冰山在海上惬意的漂浮。 无数极地海鸟在冰上歇息避风，忽然一只手从海水里伸出来，把周围一圈的海鸟吓得飞起，旁边的鸟儿则嗷嗷叫着好奇看过来。 “到底在哪啊？”姬奕拉起后面推着她的修竹，两个人又一次上岸了。 她们甩手赶走围城一圈看热闹的海鸟回到挖出来的冰屋里，旁边的雪地摩托已经安上了漂浮活动架，使得这雪地摩托可以在海上缓慢前进。 “北山...”修竹琢磨着任务单上的话，“假设北山是海底冰山，但是家族里的人没有给我们潜水设备，我们要怎么下去？这里海水最深有五千多米，平均也有一千米，人类根本不可能下潜到那里。” 姬奕说：“如果是海底火山呢？会不会高一些？” 修竹叹气：“这里太冷了，即使有海底火山，那些喷吐的物质也会很快冷却沉降，根本不好发现呀。” “据家族典籍记载，第三代家主独自到达北山，将那什么造物放到上面，这不是纯纯有毛病吗？留在家里怎么了，非要放到什么北山，要是她站在我面前，我...”姬奕想放狠话，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老祖宗，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下面的话。 “冷静，既然老祖宗可以独自一人到达那里，证明是有方法可循的。”修竹闭上眼睛开始推演。 “四千多年前，四千多年以前。”姬奕听着修竹不停的念叨，忽然眼前一亮，“大洪水！大禹治水啊。” “这个我知道，科学的解释是那次有两个小行星撞击地球，一个小行星落点在新疆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还有一个不知道在哪，那次撞击导致地球自转轴偏移，而海水根据惯性依然按照原本速度跟转，所以引发了世界范围的大洪水。” “你是说，大洪水的时候第三代老祖跑到北冰洋的所谓北山放了一个东西，那么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修竹想着地球自北极向东旋转，然后有小行星撞在地球上，将地球的自转减速了一些，那么海水依然遵循惯性以比地球当时自转更快的速度涌上大陆，那场景应该比《2012》要壮观的多。 “那时候北极的海平面或许下降了很多，所以老祖宗可以到达北山，因为更多的水涌到陆地上了，但是现在怎么办，我们下不去啊？”姬奕感觉自己好像猜到隐匿起来的历史一角，激动地露出笑容。 “我有个问题，你的精神力可以包裹住空气让我们在海里创造一个气室吗？”修竹问姬奕，姬奕有点为难，“这个对于其他颜色的精神力可能不是很难，我的话就必须全部精力维持气室了，不过这样的话海水的压力会被我的精神力抵消很大一部分，在这点上我有自信，我的精神力在质量方面是拔尖的，只是不擅长构造和精细操作。” 姬奕将自身几乎所有精神力都释放了出来，包裹成一个直径4米的圆形，她双手举着银色的球，像是《七龙珠》里面悟空使用的元气弹一样，缓缓沉入水下。 修竹深吸一口气，跟着潜到水里。 她们这么做不是在自杀，虽然北极地区海水温度普遍在零下10度左右，但是这块区域似乎存在海底火山，不时有一阵阵暖流涌上来，她们追随着暖流缓缓向下，等到了100米深的地方她们就都钻进了气室，气室的体积一下增大，姬奕差点控制不住，只好抛开一点空气。 这里眼睛看过去已经完全是黑暗了，她们顺着冰山的边缘缓缓下沉，大概下沉了300多米，终于摸到了冰山的最下面，气室里面空气还很多，两个人有意识的不活动，几乎快要睡着过去。 随着空气慢慢减少、气室体积变小，姬奕的精神力厚度就不断增加，她感觉越来越得心应手，只是四周是完全的黑暗，她手里的电筒也不敢打开，怕惊扰到这里的捕食者带来麻烦。 修竹忽然拍了拍她，姬奕看着修竹，修竹指着东方，那里隐约有一丝红色的，迷蒙的光在闪动，姬奕感受了气室剩余气体的多少，“大概还能坚持不到50分钟，只能靠近那里，先定位，下次再来了。” 修竹点点头，她尽量不使用氧气，姬奕控制着气室向着东边横向移动，但是她们突然撞到一个东西，二人吓了一跳。 “呜~”一只小一角鲸好奇的转过身体，它是和父母一起出来尝试捕猎的萌新，父母没有给它安排什么任务，就是让它多熟悉捕食的流程。 一角鲸多分布在俄罗斯北部的海域，这一家三口倒是来西边旅游来了，这只一角鲸的长牙已经长出来30厘米，成年一角鲸那螺旋形的牙最多能长到3米之长。 它的父母被小家伙的叫声吸引回来，看到一个银色发着微光的团子，也拿不定主意，父亲试探性的戳了一下气室，修竹和姬奕赶快分开，一个螺旋形仿佛钻头的长牙从她们中间穿过，来回搅了一圈。 “呜吁~”一角鲸父亲感觉里面什么也没有，于是转过身，继续向着俄罗斯方向前进，它们已经离家有点远了，要快点回去，另一只雌性也跟在它后面，只有小一角鲸念念不舍的不断回头看看气室，它明明感觉到有东西撞了自己一下的。 “呼，吓我一跳。”姬奕什么也不管了，控制着气室慢慢上浮，“那是角鲸吧？好大一只啊。” “别说话，气室被刚刚一角鲸破坏了一下，有很多空气已经流失了。”修竹指着又小了一圈的气室，姬奕点点头，专心控制气室开始上浮。 她们头顶是冰盖，姬奕轰开一个口子，等爬上去，她们发现这里离之前的冰屋不远，于是打下一根钉子作为标记，拉着绳子往冰屋走。 姬奕的精神力消耗很大，她们要休息一段时间。 海上的鸟不比城市里的鸟，它们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好几只海鸟张着翅膀保持平衡就走到修竹和姬奕旁边，歪着脑袋打量着自己没见过的物种，发出“噢噢”的鸣叫，也不知道它们懂了什么。 姬奕累得够呛，她挂在修竹身上，修竹几乎是拖着她往回走，身后好多只海鸟也跟着她们。 天上开始下雪了，细雪随着风乱舞，这就是北方人常说的“白毛风”，此时一地的积雪被大风吹起，能见度一下降到了两三米，修竹好不容易拉着姬奕回到冰屋，无数的海鸟都被惊起，呼啦啦全部飞走了。 第88章 怪物与绿洲 倪宽躲过一根细细的冰针，这种物质像是用纯水凝结而成，反光率极低，幸好倪宽强化过五感，刚被偷袭就察觉了。 他躲过一连串冰针的扫射，抬眼看去发现那是许多全身透明的由水或者冰组成全身的小蛇，它们每吐出一根冰针，自己的身体就会缩小一分。 但是由于周围冰天雪地的环境，使得这些小蛇能够不停的补充自身，倪宽尝试使用流光去攻击它们，但是它们就算被击碎，也很快就可以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倪宽觉得他们可能会有着什么类似于核心的东西，只要核心不灭，他们几乎就无法被杀死。 实在是太麻烦了，倪宽心里这么想着，然后他干脆不再理会这些小蛇，绕路而行。 但是这些小蛇的移动速度非常快，他们追在倪宽的背后，不停的喷吐冰针和冰棱，直到实在追不上他，这些小蛇又向着中心聚拢。他们彼此纠缠在一块，渐渐的融化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二十米长庞大的冰蛇。 那冰蛇不再是纯粹透明的颜色，而是在其中有一丝丝红色的如同血管一样的脉络，合体之后的巨蛇又多了一种可以喷吐冰棱的攻击方式，而且其速度提升，可以一直追着倪宽喷吐不止，倪宽被烦得实在是受不了。 他干脆转身迎战，流光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直取冰蛇的脑袋和七寸，但是和攻击那些小蛇一样，那冰蛇不断的吸取地面的冰雪，很快又恢复如初。 那蛇看到倪宽放弃了逃跑，也不再喷吐冰针和冰棱，而是如同一只真正的蟒蛇一样，嘶吼着吐出红色的蛇信子向着倪宽猛然缠绕过来。 倪宽冷笑一声，他用精神力勾动【火】的力量，一股波动向着那冰蛇扩散而去。在接触到那冰蛇的一瞬间，突然爆发出巨大的热能，冰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瞬间变成了一滩水，然后很快又被零下45度的极寒气候给冻结住了。 倪宽一直盯着那里，发现冰蛇似乎再也没有了动静，这才转过身，继续向着西北方向前进。 突然一根细细的血红色冰针在那滩由水冻结而成的冰块上浮现，悄无声息的向着倪宽极速飞去。 倪宽似乎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向着前方走去，那血红色的冰针陡然加快了速度，瞄准的是倪宽的背心处。在冰针靠近到倪宽周身5米处的时候，突然一道金色的弧光轻而易举的击碎了那红色的冰针，又如流星一般，猛然砸在那滩水结成的冰块上，将那冰块砸的四散崩溃。那东西似乎重新变成了普通的冰块，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原来如此，倪宽这么想着，只要能够将它完全的改变形态，就可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杀死它，还有那种血红色的脉络，或许就是它的类似核心的东西。 但是倪宽还没有轻松多久，前方又出现了一种由冰构成的螃蟹，这些家伙原本埋藏在雪地里，乍一看空荡荡的。但当倪宽飞到那片区域的上空，突然无数的螃蟹就跳起来对着他发起攻击。 无数的冰针冰棱像狂风暴雨一样，朝着倪宽笼罩而来，倪宽怪叫一声，他拉着流光飞速后退，才勉强躲过了这一波离谱的攻击。 “不行，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奇怪了，要不还是绕路去第二前进基地吧。”倪宽吓出一身冷汗，他的精神力是有上限的，像使用流光的时候消耗其实并不大，但是如果用精神力沟通【火】的力量，那消耗是很可观的。 至于灵魂的力量，他现在还不愿意动用这种力量，恢复起来很慢很慢。而且自己的灵魂体已经快要完全凝实了，可能就在这两三天，如果现在使用灵魂的力量，又要等待恢复以后才能继续去累加灵魂的凝实度。 倪宽有一种预感，灵魂完全凝实的时候，他会得到一些巨大的好处。而且他的第六感自从遇到这种由冰组成的生物，就开始隐隐的表现出危险感。越向着北边走，这种感觉就越明显，似乎那里有什么极为危险的恐怖存在，或者是什么恶劣至极的常人无法生存的环境。 他现在很担心中方科考队，不知道修竹在那里面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不过他知道，姬修竹绝对不可能放任修竹被伤害，于是又隐约有一种信任的安全感。 他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向北前进，但是前方又是无数由冰块组成的生物在那里活动。倪宽感觉到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他必须向着北边前进，抵达第二前进基地，但是那里由冰块组成的生物无穷无尽。倪宽眼睁睁的看着地上的积雪中翻出了一只由冰组成的螃蟹。 倪宽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招没有使用，他举起左手红绳，将他的气息消除，他鬼鬼祟祟的走到那些生物旁边，果然冰块们看不见自己。 倪宽不得已放慢了速度，依然向着第二前进基地进发，他还大胆的用手摸了一下一只小冰蛇的脊背，那冰蛇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它并没有生物一样的神经系统。 倪宽干脆把那条蛇抓起来，放在眼前观察，那冰蛇像是一个固体硬邦邦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可以扭动着爬行。他随手把那条蛇扔到了螃蟹堆里，然后发现这蛇居然慢慢的向着螃蟹转变了。 “看来它们的形状只是一种拟态，本质上来说，不管是长成什么样子的，其实都是同一种生物，或者说同一种东西。” 倪宽喃喃自语，他其实还想继续实验一下这些东西的其他属性，只是时间不容耽搁，他只好从这些东西上一掠而过。 一路上他看见了如海潮般数量庞大的冰之生物，如果这些家伙一起向着什么东西发出攻击，那简直就是将这片巨大的冰盖翻过来，活活把人拍死的那种感觉，要不是这些家伙没有什么智慧，只会攻击看到的生物。倪宽估计早就落荒而逃了。 他走着走着，忽然眼中看到了一抹绿色。走近了才发现，那居然是一片绿洲，郁郁葱葱的奇怪树木扎根在冰块之上，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那绿洲里面居然还有一些动物，有长着长尾巴犹如乌龟一样的双足直立动物，有着长了三条腿的短耳兔子，还有一种长着狗耳朵奇怪的在地上蛄踊着前进的生物。 倪宽特别注意到其中有一个长得像熊一样的生物，虽然长着一个鱼头，但是看到那家伙诡异的眼神，倪宽就断定这东西一定不简单。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入这绿洲，或者是绕路而行的时候，那绿洲居然缓缓地向外扩张起来，许多长相扭曲且怪异的小草，从绿洲边缘的树根处向外扩张到冰面上。然后那些小草很快的发芽，又变成了小型的那种奇怪树木。倪宽脸色一变，这种东西绝对不能让它存在在地球之上，他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 他闭上眼睛，沟通灵魂的力量与自己的精神，共同使用了【火】。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莫柯柯曾经跟他说的这种力量，一点赤白色的火焰轻飘飘的，出现在倪宽手上。在这东西出现的一刹那，倪宽的第六感就开始疯狂的预警。 倪宽只是离它稍微有点近，他的头发就已经开始微微卷曲，但是倪宽知道这个东西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他用精神力和灵魂力量双重控制着这个火苗，靠近了那绿洲。 忽然诡异的事情出现了，那绿洲最边缘的树开始疯狂的扭动起来，它枝上结的果实发出叮叮当当非金非木的奇异声响。 整个绿洲原本表现得宁静祥和，但一瞬间，最外围的树木纷纷扭动蜷曲，那场景实在是有点吓人，那些长相奇怪的动物都向着绿洲的中心跑去，整个绿洲仿佛一个活着的复杂的生物一样，开始应对那赤白色的火焰。 而且不仅如此，倪宽感受到在火焰成型的一瞬间，周围就有什么莫名的东西不停的被火焰灼烧，他感受到火焰正在缓慢的变小。 原本手掌大小的火焰一路飞过去就开始不停的被消耗，直到接触到第一株绿洲的植物，它的体积已经小了一圈有余。最外面的那棵树在接触到火焰的一瞬间居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像是被火点燃的海绵一样，在两秒钟之内就被烧成了一滩灰烬。 火焰还是维持着原来那个样子，缓慢的变小，倪宽操控着它向着绿洲的更深处前进。但由于气息遮断停止了，不远处的几只小冰蛇一下发现了倪宽，它们快速的向这里游动过来，一堆冰针朝着倪宽铺头盖脸的罩下。 倪宽拉着流光飞上了高空随意的躲闪，他依然在专心致志的操控那火焰， 他已经明确知道那火焰的真正用途。 倪宽将精神力和灵魂力量又往其中注入了一些，那火焰顿时变大了一圈，好像精神力和灵魂力量是火焰的燃烧媒介，火焰变大的同时，飞行速度也变得更快。倪宽跟着那一路烧出的轨迹，也一头钻进了绿洲。 第89章 【火】 不知道为什么，倪宽一进入绿洲，就感到一阵轻松，同时又在另一层面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两种感受叠加在一块，让人说不出的难受。但倪宽现在可顾不得这些，他刚踏入这绿洲，就发觉到无数的恶意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正在奔跑逃命的生物全部都看向自己，停在了原地。 “干嘛？准备来送死啦？”倪宽看到那些家伙疯了一样，不要命的就冲到自己脸上来，他不知道该不该正面与它们硬刚。想了想，操控流光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将前面的一圈生物全部打的倒飞出去。 但是倪宽却脸色一变，他原本可不是想让它们倒飞出去的，流光是用最锋利的那面去试图刺穿它们的，但是在攻击到那些动物的同时，原本应该刺穿它们的巨大压强像是被莫名的扭曲了一样被它们的身体分散平摊，只剩下飞行过程中的冲击力施加到它们身上。 他把流光收到手上，端详着那锋利的一面，流光没有任何问题。 他抬头看着那些晃晃脑袋调整了身形又要发动冲锋的奇异动物们，有问题的，看来是这里的生物，或者说这里的环境。他回头看了看外面的那些冰蛇，那些家伙在绿洲外对他威胁性的吐着蛇信，但是既不进来，也不发动攻击。倪宽干脆控制着赤白色的火焰回到自己身边。 在他将这火焰凝聚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领悟出来让这种火焰伤害最大化的方法，倪宽完全可以通过精神力和灵魂力量的双重作用引爆它。 一只三条腿的长耳朵兔子红色眼睛盯着倪宽，几根木刺凌空在它周围凝聚。翠绿色的光芒闪动，倪宽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倪宽谨慎的看着那光芒，结果那木刺突然消失不见了，倪宽正在愣神，突然感觉周围一下子多了些什么，他一下反应过来急身躲闪。但是还是有一根木刺刺中了他的左手，红色的血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周围那些原本还在不停的扭动着身子，发出声响的树木一下子都停住了，倪宽面前的那些长相或奇怪、或诡异、或潦草的生物也都一下子仿佛按下了暂停。所有的动静霎那间消失，显得诡异莫名，倪宽感受到它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自己左手伤口上的血液。 贪婪地眼神先是集中在地上的血液，然后是倪宽受伤正在缓慢愈合的手，然后那些动物们对着倪宽这个人吞了吞口水。它们的眼神从兴奋到炽热，再变成狂热，然后它们分成了三四个不同阵营开始充满敌意的互相警戒。 感受到它们的觊觎，倪宽心中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愤怒，那愤怒来源莫名，并不是觉得自己被他们视作可口的美食产生的惊怒，而像是正常的生命对于不洁者的厌恶之情。 这愤怒一下子连接上他沿着赤白色火焰一路走过来的外界空间，倪宽同时也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愤怒，那是对于唯心力量的剧烈排斥，两种愤怒截然不同，但是在此刻却融洽的混合到了一起，他面色变得肃穆起来，只是心中的毁灭欲望高涨得几近沸腾。 倪宽狠狠地把自己左手上的木刺拔出来，丢进了赤白火焰中，他突然冷笑起来。 赤白火焰自发地冲向倪宽滴落在地上的血，将那滩血液蒸发或者是吸收了，倪宽顿时感觉到那火焰与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联系，那是源于他的力量创造出来的火焰，理所应当完全被他掌握。 世界对此并无异议。 他还想再感受一下这火焰的一些妙用，但那些突然疯狂起来的动物都向着他冲来，不要命一般，好像只要得到倪宽的血它们就能长生不死。 其中有几只动物周身各色光芒闪动，倪宽周身顿时又是雾气，又是木刺，又是涌来的水流，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各种诡异力量。但他的注意力只在眼前，他的一只手抓向赤白色火焰，那火焰被他抓住就开始拉长起来，居然变成了一根细长细长的棍子。 那棍子有将近十米长，只是连一根手指的宽度都不到，倪宽也不是用这个棍子来砸人的，他也不会什么棍法，最多就是在部队学的应急棍，他只需要用这根棍子去碰到敌人就行了。 他将棍子横向扫动起来，这片绿洲里的风并不帮他，反而粘稠的阻碍了他的扫动速度。即使是这样，那些乱七八糟的诡异力量也被他一扫而空，顺便将他周身十米的树木全部清得一干二净，随着火焰灼烧这里的空间，那种舒畅和压力两种感觉都在渐渐变淡，倪宽觉得状态好极了，同时也愤怒极了，他好像被这世界的愤怒影响了，这绿洲是如何居然惹怒整个世界的？ 他在不停的使用两种力量去维持棍子的长度，灵魂力量其实还好，主要是精神力之前已经用了很长时间，所以倪宽必须要速战速决，他将棍子又收起来，赤白色的火焰往自己身上一扑，他拉着流光就冲进了兽群之中。 这火焰烧的极快，而且只留灰烬，似乎没有它不能烧毁的东西。倪宽刚落地，他附近的那些动物就被一荡而空，他又将火焰凝聚成棍状，横着扫了一圈，然后再往身上一扑。 他想到了一款叫做三国无双的游戏。这个游戏又被人称之为割草无双，大概是说除了boss以外，那些小兵全部都是被玩家操控的角色像割草一样一片一片的打倒，让人很有爽感。 他现在就在玩真人版的割草无双，这火焰肯定还有其他能力，只是他来不及去发掘，他只是把自己往兽群中一丢，然后转一圈，一丢再转一圈。 很快这片绿洲就变得千疮百孔起来，但是倪宽却感受到那种愤怒还没有完全消失，这种情绪指引着他看向那鱼头熊身的奇怪生物。 那鱼眼睛闪着诡异的光，似乎对倪宽破坏这片绿洲并没有什么不满。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倪宽一片一片的横扫那些动物。旁边那摇晃扭曲着的树反而就像拉拉队一样，在给倪宽加油。 “你...” 它居然开口说话了，但是倪宽听着那声音，好像有点别扭，他一下想到了什么搞笑的事。 “壁垒世界也有这种力量吗？”倪宽发誓，这只熊真的发出了带着一点河南方言的口音，要不是倪宽不停的被那股愤怒感染，他差点真的能笑出声。 “你就是这儿的老大吧？”他断定这只熊应该是这片绿洲里最强的存在，只是他看着那个鱼头嘴里吐出的河南话，实在是有点憋的难受。 “我们爱好和平，不是你们的敌人。”它张嘴说出了让倪宽意想不到的话，但随即倪宽冷笑了一下，这完全是他下意识做出的举动。 “你错了，你们是异常，你们是不应该存在在这里的东西，这和你们的主观意愿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你们入侵我们的世界，我们就必定要杀死你们。”倪宽眼中含着愤怒，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只是你们还不习惯我们的存在罢了，如果我们是这个世界，从很久以前就存在的生物，你们还会杀死我们吗？”鱼头的嘴只是上下张合，让人很难理解它是怎么发出偏有河南话口音的汉语来的。 “当然会，只要你们拥有威胁到我们的能力。”倪宽不想再跟它说了，他感觉这家伙脑筋不太正常，“杀死你，这片绿洲我应该就可以彻底毁灭了吧？” 那鱼头熊身的生物不再说话，只是仰起头摆出了引颈受戮的姿态，它的表情实在是很难让人读懂。 “下辈子不要再来壁垒世界了。”倪宽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将身前赤白色的火焰彻底引爆。 仿佛打铁花一般，火焰突然疯狂的旋转起来，无数的细微火丝天女散花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出，那鱼头熊身的家伙身上被火花溅射伤害，它却不躲不避，只是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说道：“这就是壁垒世界吗，完全没有可以交流的余地。” 而它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任由那火焰灼烧自己的身体，静静的化为了一团灰烬。于是这片区域里的所有动物就全灭了。 它并不像一般的生物那般沾着火焰就死，明显是一个拥有可以对抗或减缓伤害能力的高等存在，但它可是就那样死了。倪宽皱紧眉头，或许这个家伙只是一道分身一般的存在，之后说不定还要遇到这家伙的本体。 绿洲渐渐的开始萎缩，倪宽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朝外面走去。他刚走到绿洲的边缘，就看到无数由冰块组成的各种生物，它们将这片绿洲围了个水泄不通。 “糟了，还有这些家伙。”倪宽的精神力大约还有三分之一，但是可以预见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他的周围四处都会有这些生物，难道他需要一直用精神力维持红绳的效果吗？ 虽然维持红绳的时候消耗非常微弱，但精神力也无法被动的去恢复，倪宽干脆一屁股坐在绿洲里，闭上眼睛主动的开始恢复精神力。 他开始睡觉。 一般人睡觉就会失去对外界的警戒，倪宽却可以直接进入灵魂空间，去补充之前消耗掉的少量灵魂力量，并且在灵魂状态下，他有一种模糊的感官，可以感应到周身一定距离的动静。 上浮的感觉缓缓消失，倪宽来到了灵魂空间，这次他将场景改成了像马尔代夫一样的沙滩大海风貌。 一直在北冰洋这里待着，他实在是有点想念南方的气候。 他下意识去看那张熟悉的桌子，最上面的信还是之前倪宽写的，莫柯柯还没有回信。 倪宽又飞到太阳船上，这船的充电进度条还差肉眼都几乎看不清的一丝丝就满了。倪宽摇摇头，这船的充能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但他也没办法。他其实还挺期待再次坐上这艘太阳船环游地球一周的，这次他估计可以选择降落的地方了，因为自从上次的幽灵船事件之后，倪宽开始隐约感受到一种朦胧的意识想和他对话。 倪宽又飞回那光柱前，开始默默的吸收逸散而出的光点，其实他灵魂体的全身上下都已经完全凝实了，但是就是觉得自己似乎还缺少了一点什么，没有办法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圆满。 或许有空去请教一下姬修竹，问问她自己还差些什么。 第90章 假如我获得了生命 倪宽睁开眼，发现周围的绿洲已经快要彻底消失了，那些树全部都倒在地上，慢慢的变淡，像是什么游戏里的怪物死亡后被系统刷新缓缓消失一样。 倪宽的精神力已经恢复了八成，灵魂力量已经恢复完全了，他现在状态很好，但是看到那些莫名其妙又变大了一圈的各种像冰雕一样的生物，他还是觉得很头疼。 激活了红绳的气息遮掩倪宽强行抽出只能运用一半的精神力。他拉着流光，向着北边飞去，依然没有惊动任何一只冰兽。很快，他的身形就变成了一个小点，消失不见了。 那绿洲还在慢慢的变淡，它周围一圈的那些冰雕般的生物依旧默默地围着那绿洲。倪宽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那些家伙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在其中暴露了气息的自己，它们好像就是冲着这块绿洲来的。 那种感觉似乎像是对峙一样，仿佛冰雕生物是围城的敌军，而绿洲就是被团团围住的那城。 这些由冰块构成的生物无时无刻不在吸收它们脚下的冰盖，而每当两个生物的身体碰撞接触，它们就会不可抑制地融合成一个更大一些的冰雕生物，它们完全没有自身意志一样，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如果单论威胁性的话，其实它们比那片绿洲的威胁要大得多，只是倪宽第一眼就看见了绿洲在扩张，他才认定绿洲是必须要毁灭的东西。 那些冰雕生物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开始不约而同地向着身边的同伴冲撞过去，它们两两融合，在彼此去碰撞对方，很快原地就出现了数十只巨大的，各种形态的冰雕生物。 仿佛体积大到一定程度，就拥有了智慧一般，它们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和动作。 它们虎视眈眈的盯着那消失到几乎透明的绿洲中心，那里有一种让它们感受到渴望的东西存在。 有一只螃蟹般的生物按耐不住性子，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步足接触到了那绿洲，谁知下一秒那螃蟹突然整个崩溃了。那细小的关节部位仿佛承受不住它庞大的身躯。都断裂开来，那冰块散落一地，于是原地出现了一个碎裂的螃蟹冰雕。 一些蓝白色的光点在冰雕上方凭空出现，他身边的两只冰蛇和一只冰鱼仿佛发现了什么美味一般，开始围着光点争抢起来。旁边稍远的那些冰雕生物也闻着味儿就冲了过来，不知道是谁把那蛇的一截尾巴打断在地，原地又出现了一些冰蓝色的光点。 这下突然就像炸了锅一样，那些生物开始自相残杀起来，稍弱势的一些冰雕生物被打到崩溃，它们的躯体又变回了真正的冰块，继而被战斗碾压成了粉末。 一只体型稍大的蛇形冰雕生物找到机会一口吞下了另一只崩溃冰雕逸散出来的大半光点。它忽然全身膨胀，一下子庞大了一圈多，然后它命令般地大声吼叫起来，其余的那些冰雕生物身形一顿，然后不情不愿的低下头，似乎承认了冰蛇在他们之中的统治地位。 这时，那绿洲的虚影彻底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个椭圆形的珠子还在不停的消散中，巨大冰蛇一个扭动就到了那珠子近前，然后一口将它吞下。 它发出震天的咆哮，如同获得了真正的生命一般，它周身上下血红色的脉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蓝色的细鳞遍布全身。 它的尾巴长出了细细的绒毛，原本与身体同样颜色的瞳孔慢慢变成了淡金色，在地上游动前进时，那鼓动的肌肉彰显出它的内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原本将近百米的身躯缩小到了十米左右，但是威势不减反增，旁边的一众冰雕生物不由自主的远离了它，仿佛那是什么恐怖的存在。它淡金色的瞳孔流露出喜悦的神色，然后毫不犹豫地向着北方前进。 “你想去哪儿？”一个平淡的声音自它的上方响起，那细鳞金瞳蛇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娇小身影在空中慢步向它走来。它的蛇瞳在看到那病号服身影的时候一下子缩成了一条缝，它不知道天上的那家伙拥有什么力量，但是本能在疯狂的提醒它，不能被那家伙靠近。 它先是虚张声势般发出了一声怒吼，但是看到天上的人向着它又前进了两步，又畏惧的发出了呜咽声，它忽然发现即使它拥有强大的能力，却无法向对方发出攻击，它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排斥着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世界又变得无法沟通，无法理解起来。细鳞金瞳的蛇发现自己除了还有一身蛮力以外，其他的一切能力都失去了。它只好盘成一团，然后将脑袋高高扬起，以此来试图恐吓向着它慢慢走来的萧潇。 “可笑，不愧是混乱的一部分，自相残杀也在你们的行动准则之中吗？”萧潇周围的一切都重新恢复正常，那些混乱的不可琢磨的唯心力量被她驱散。 “恢复成你原本的样子吧。” 巨蛇不甘的疯狂扭动起来，但是在萧潇犹如命令般的语气下，它渐渐的开始鳞片脱落，那些鳞片落到地上，又变成了细碎的冰渣，它呜呜的低头求饶，但是没有用。那蛇的金色瞳孔慢慢又变成了透明的颜色，只是有泪水不住的从眼眶向下滴落，它最后悲哀的嘶吼了一声，重新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蛇形冰雕，最后散落在地上，碎成一地的晶莹。 “总有一天你会获得真正的灵魂，那时我将会庇护你。”萧潇冷漠的看着地上已经全部变成冰块的众多冰雕生物，然后一抬手，将巨蛇体内的椭圆形珠子捏的粉碎。 她忽然向着原本绿洲存在的方向望去，即使那里空空如也。 “世界...”她向前走了几百米，低头凝视着空空如也的冰面，如果将时间倒退数个小时就会发现，她凝视之处就是倪宽引爆了赤白色火焰的爆炸中心。 萧潇的黑白两色精神力突然释放出来，她轻轻一指那片区域，犹如橡皮擦掉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般，原本存在着的只有极少部分生命才能感知到的奇异气息被抹除了，她摇了摇头，离开了这片区域。 第91章 鹰与蛇 中方科考队，第二前进基地。 海东青的一声啼鸣让众人纷纷抬头去看，嘉措大师激动的和他们分享海东青的故事，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影子有了诡异的变化。 海东青在天空不断盘旋，这使得他们脚下的黑影不敢做出丝毫逾越的举动。但他们正向着第二基地大门口走去，等到他们进屋了以后，海东青也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周围的唯心力量越来越强了，海东青并不能做到将唯心领域撕开一个口子，它不断的发出啼鸣，下面还在和众人分享海东青传说的嘉措大师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如果这只鸟是真的海东青，它不断的在我们头顶盘旋，就意味着我们身边要么有它已经盯上了的猎物，要么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我们周围，但我们并没有发现。” 陈全问：“大师，这是有什么说法吗？”嘉措大师犹豫着点点头，他说， “海东青为满语，是鹰中飞得最高最快极具神话色彩的神鸟，有「万鹰之神」之称。” 大师回想着关于海东青的一些资料，他慢慢的开始叙述起来。 “在满族神话里，天宇初开时，大地履冰，寸草不生。天神便派一只鹰飞向太阳宫撷取光和火装进羽毛里，返回大地融冰化雪。 数日的辛劳，鹰终因疲惫不堪，累倒摔下。羽毛里的火种掉下来燃烧了大片的森林、陆地。 鹰惊醒后，奋力地冲进了火海，大火被扑灭了，但那只鹰再也没有飞出来，后来鹰魂化成了海东青，成为大自然的保护神。” 嘉措大师简单的概括完有关海东青的神话传说，木娴不以为然，“大师，天这么黑，头顶的到底是不是海东青还不知道呢，就算我们觉醒了精神力，也不代表什么天神啊，什么鹰魂啊是存在的吧。说不定这只鸟就是看到基地发着光，好奇的围着这里转几圈而已。” 陈全摇头，“咱们是来考察北极圈异常放电现象的，我们要对一切异常保持高度警惕，这只鸟在我们头顶不停盘旋确实是一种奇怪的现象，还是要小心一些。”他没有支持任何一方的看法，但嘉措大师和木娴都点点头不再说话。 方向纳闷的挠了挠头，他好像记得刚刚自己想说什么的，但是话到嘴边就想不起来了，他重新整理一下思绪，“我们这里有什么探测类的仪器，或者是探测类的能力吗？” 张晓禾掏出一个看上去像双筒望远镜的东西，“这个是红外探测器，微光探测器二合一夜视眼镜。” 他说着就把这东西带到了自己的头上，一边看着众人一边调节各种参数。“怎么样？”方向问他，张晓禾又切换了一种模式，看着众人。 “不行呀，这里灯光太亮了，只能用红外探测器看一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咱们都是肚子中心比较热，然后四肢偏冷一些。” 他又看了看方向，然后咦了一声，“上校，你的全身热量怎么都很平均？” “这是我能力的被动作用。”方向已经在汉辕博士那里检测过他的能力了。热量平均分散只是其中一个被动状态，他最主要的身体变化是他身体细胞更新换代速度加快了大约四倍，汉源博士检测了方向上校的身体细胞后，得出一个推论。 以正常人身体细胞的更新换代速度约七年为基准，方向上校的身体细胞只需要一年半左右就可以全部翻新一遍。这样的状态下使得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新陈代谢速度，体能等都获得了很大的提升，唯一的缺陷就是过快的细胞迭代需要更多的能量。 还有方向的脑细胞也在快速迭代，会让他对于自身那些久远的记忆快速遗忘。剧烈的脑细胞活动同时也触发了他大脑的第二次发育，只是目前时间还短，汉辕博士并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 “看来仪器测量应该是检测不出来什么问题。”嘉措大师说，“要不要试着让我撑开防护罩？” “防护罩还有这种能力吗？”陈全倒是没想到防护罩还有这种用途，但是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一些逻辑在里。 梨黄色的光芒自嘉措大师身上绽放，很快就变成了一片薄薄的光幕，嘉措大师忽然神色一变，与此同时，众人都听到了“嘶嘶”的声音。 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迷茫，但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如流星追月般从天而降，精准无误的刺在了方向上校变化的影子上。 那声音戛然而止，但众人脸上的迷茫依然存在，他们忘却了这几秒钟发生的所有事情。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我刚刚愣了一下神？”木娴率先开口。 嘉措大师疑惑的看着自己已经张开的防护罩，“刚刚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的防护罩被打开了？” 方向捂着脑袋，低头沉默不语。 陈全和张晓禾对视一眼，两人达成了共识，用手语比划着三个字。 “有问题。” 嘉措大师看到头顶的白鸟还在盘旋，明明基地里面灯火通明，但他却感觉好像自己走入了无尽的黑暗。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危险的掠食者正在磨砺着獠牙，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将他们撕碎吞吃。 嘉措大师很清楚自己的防护罩优点和缺陷，有形的攻击他都可以挡下来，但是对于幻觉音波之类通过震动与电磁波的形式传递的伤害他是无法阻挡下来的。 “我完全不记得我之前有打开过防护罩。”嘉措大师提醒身边的四个人，“刚刚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是我们全部都遗忘了。”他四下环顾，手上的嘎巴拉佛珠还在不断捻动。 “要不要我迅速把你们带回岗楼？”木娴问他们四人。 “最好不要，假如他们那里没有什么危险，那我们过去了就是给他们增加负担。如果他们那里有危险，要知道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陈全说，他看到方向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上校同志，你怎么了？” “没事儿，不用管我，咱们继续往回走吧。”方向摆摆手，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张晓禾同志，我记得你手上有两颗特制子弹，你带在身上吗？” 张晓禾一愣，然后点点头，“是的，上校同志，那两颗子弹我一直随身携带。” “子弹给我一颗，另外一颗你上膛吧。”方向说出了让张晓禾脸色大变的话，后者郑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两颗极长极细的子弹。 “嘿嘿，这两颗子弹还得多谢倪宽同志。”方向想到了倪宽递交上去的有关精神力附带意志的报告，这两颗子弹其中蕴含着极为庞大的仇恨意志。 现在各个国家都留存有一些特殊的精神力晶体，这种晶体无法被人类吸收，但是却可以作为武器的主要成分添加进去。 至于这种精神波动是怎么被检测出来的，这点倒是有些奇怪。汉辕博士意外的发现探测大脑活动电信号的装置居然也可以探测到精神力晶体细微的电信号活动。在最开始，他甚至以为这些晶体居然还存在着自我意识。 但是随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固定的频率，也就是说这晶体继承了怪兽临死时的意志，再也不会变化。 方向用刀把子弹的底部撬开，倒出里面的火药，把火药放在盒子里一个特殊的分格中。 这子弹极长，大约有20厘米，同等级别长度的子弹通常是作为大型反器材狙击步枪的特殊弹药。 他抓着子弹挥舞了一下，感觉还挺顺手，方向点了点头，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向着自己的脚下狠狠扎去。 “嘶嘶！”一阵急促的嘶吼声传来，所有人的眼神都一刹那变得茫然。但很快在天空盘旋的海东青发出一声凄厉的啼鸣，将那蛊惑人类心智的声音压了下去。 方向眼中的茫然一瞬间就恢复了，他仿佛忘了之前自己刚干过这事，拿着子弹又一次狠狠的向着地面扎去。其他人还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对此并没有做出反应。 但方向脚下的影子忽然动了。方向狠狠地将子弹扎在地上，他原本漆黑的影子忽然多了个洞，洞里面露出了阴影程度更浅的，原本被覆盖着的真正的影子。有什么东西为了不让方向手中的子弹刺中他，居然给自己开了一个洞。 方向眼冒金星，在他做出攻击的姿态时，那阴影也在不停的对他施加着精神影响。 但是他发狠的笑起来，超强的身体适应能力让他开始逐步建立起对那精神攻击的抗性，他凭借着仿佛重度青光眼患者的模糊视觉不断的攻击地上的阴影。 旁边四个人倒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耳朵，他们的影子里都涌出了浓密如墨的黑色烟雾。那些烟雾向着方向脚下的黑色阴影汇聚而去，逐渐形成了一只体长约有10米的蛇形生物。 很难去形容它的转变，毕竟方向也看不清楚，他只觉得一条黑蛇在地上从二维的平板画突然隆起，一瞬间就转变为了三维生物。 那蛇直径都有将近一米粗，在它现身之后，那迷惑心智的声音就变得更强，方向一下子没有抵抗住，他瞬间失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道白光飞扑而下。 黑蛇躲开了海东青迅捷的扑击。它对于这只鸟的存在非常愤怒，但却似乎隐隐畏惧着海东青，它并不敢用身体去硬接海东青的扑击，只是对着白鸟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海东青体长刚刚超过一米，即使展翼也不到三米，在10米长的巨蟒面前，简直是一个小不点。 但它的气势异常庞大，它没有丝毫畏惧之意的向着黑蛇发出攻击。黑蛇左扭右扭躲避着海东青的攻击，表现得异常狼狈，但是黑蛇终于抓住了一次机会。它嘶吼一声就向着方向咬过去，此时正是海东青刚扑击结束，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形再度攻击的时候。 它张大了嘴巴，就向着方向站立不动的身形咬将下去，却没有注意到有一根钢管颤抖着微微竖立了起来。 第92章 一秒钟死亡 “逢！” 忽然周围的积雪猛然一震。细雪从地面被巨大动能附带的气浪掀上了半空，黑色巨蛇发出不可思议的嘶鸣声，一团巨大的黑烟，从它的上颈椎处喷出。 “抗干扰训练...可是我的强项。” 张晓禾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扣下扳机，他的视觉依旧模糊，他眼中的那黑蛇只是一团巨大的黑影。他不知道巨蛇正在与他对视，他只是发出得意的笑声，然后绷紧到快要断掉的神经终于放松下去，一头砸在雪地上。 他彻底晕死了。 一颗细长的子弹从巨蛇的下颚处进入，然后在它的2\/3躯体处猛然炸开，这是一枚特制的子弹，其中蕴含着包含有仇恨意志的精神力结晶体。黑蛇感受到无尽的恶意化作致命的毒药在它的伤口里四处蔓延，那是一个精神力强化型怪兽临死前的巨大愤怒与怨恨。 但这还无法完全杀死它，黑蛇挣扎着扭动后1\/3的躯体想要远离这里，但它的脊椎骨几乎被打断了，在它感受中奋力的扭动身体，也只不过是尾巴轻轻的颤抖两下。 海东青又一次扑击而下，它用尖利的喙刺穿了黑蛇的双眼，黑蛇发出既愤怒又惊恐的嘶吼，它一下子化成了两股黑烟，分头逃向东方和西方。 “孽畜！”梨黄色的光芒化作一只大手，死死的抓住了逃向西方的黑烟。嘉措大师勉力半支撑起身体，他的眼中精神力的光芒刺目到令人无法直视。 海东青的速度极快极快，它仿佛巨神射出的箭矢一般。连续的洞穿了黑烟数次，每一次洞穿而过，那黑烟被海东青接触到就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呲呲声，它的一部分体积就会永远的消失，如此几次以后，那黑烟被冲的七零八落。 似乎它无法真正的以烟雾的形态行动，那黑烟只是一种伪装。此刻的黑烟像是经过发酵的奶酪一样，上面被钻出无数的孔洞。 这简直是一个颠覆人类认知的场景，气态的黑雾就像固体一样被不断的剥离体积。海东青长鸣一声，它轻拍翅膀飞翔着停留在了原地。 它积蓄了些许力量，忽然高高的径直飞向正上方，它飞的是那么高那么快，好像要永远离开这里一样。 方向终于醒来了，那黑蛇最后一次的攻击是完全对着他释放的，那嘶吼声后的0.1秒时间里，他的大脑活动几近完全停止。 如果真的停止了，那他就死掉了。 好在之前他已经经受过黑蛇数次精神方面的攻击，他适应环境的进化能力似乎远超在实验室中被汉辕博士测量出来的数据。 因为大脑活动的停滞，他的身体的一切功能都被瞬间暂停。无论是植物神经还是动物神经，消化系统或者是运动中枢，他陷入了短暂身体被“冻结”的情况，在那一瞬间他无法感知到任何事物，无法处理和接收任何事项，他好像是一个进行网络游戏的玩家毫无征兆的网络中断一样，他会随着惯性和重力的作用软软的倒在地上。 但是在这不可逆转的境地之下，他的后脑与脊椎相连的部位突然涌现出了一缕奇异的电信号，这信号被忙碌了26年但突然再也没有任何处理事项的中脑迅速的接收到并且传达给下丘脑。在后脑与下丘脑的共同努力下，他的心脏终于又勉强的搏动了一次。 很多时候【生】和【死】真的只差心脏跳动的那一下，于是死神叹息着离开他的身体，他像是被手动摇杆转开机的拖拉机，全身都开始复苏。 血液中的养分终于又供给上了大脑，很快第二道，第三道电信号从后脑处被释放出来。在人类感官无法察觉到的极微小的时间里，他的植物神经又一次“重生”了。 他的身体器官像是被接连点亮的点灯，重新开始运作起来。 不仅如此，他的进化能力也记住了这次身体受到的致命攻击，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里，他的身体会进行一次精密的调整，或许这是人类最快的一次进化。 方向模糊的视线中陡然划过一条银白色的线，他知道那条线，他的初三数学老师说过那叫“最速曲线”。他曾经在做这道题求函数的时候抓耳挠腮，可是如今他看到这线最本真的样子，突然理解了数学老师所说那物理与数学的“罗曼蒂克”（浪漫）。 海东青奋力的挥动翅膀，它飞上了千米的高空，但它锐利的视线已经锁定住了另一片完好的黑雾。它在空中忽然停止了所有动作，然后做出了即使是身体协调性最好的人类也远远无法达到的，真正的鹞子翻身。这个动作是人类向鸟类偷师学来的，但鸟类的身体结构才能做出这动作最高的完成度。 它轻盈的后翻，继而迎着重力猛然挥动翅膀！它简直是冲着一头撞死在地上的程度在下坠，在挥动翅膀第二下的时候它就轻而易举的突破了音障。 由于速度超过了音速，声音的震动消失比不上震动产生的速度，于是激荡的空气在它周围产生了一个环形震动带，有些人把它叫做马赫环。 千米的速度瞬息而至！海东青用自身飞行的轨迹验证了最速曲线的科学合理性，那黑烟被海东青随意的洞穿，然后被接踵而至的马赫环一冲而开。方向什么都没有看清，只是银白色的光弧映照在他的眼中是那样的优美与自然。 嘉措大师将精神力大手上的另一半黑雾生生拽回来，这东西看着是气体，但实际还是固态。两半黑雾离得很近，它们不由自主的聚拢到一起，又显现出模样凄惨的黑蛇出来。 黑蛇似乎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它只是默默的盘成一圈，把脑袋用身体团团保护起来，等待着可以预见的死亡。 它的身体表面全是伤痕，显露出森森的白骨，但是奇异的是没有一滴血液流淌出来。 灯火通明的第二前进基地在沉默的看着这一幕，在不久之前，这里的所有人都被黑蛇吞吃了。那蛊惑人心的声音如果没有人能察觉出异常，那么黑蛇在暗处几乎就是无解的，假设方向他们没有海东青的庇护，那么他们也会被黑蛇一口一个慢慢吞吃，其他人还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全和木娴慢慢转醒，陈全看到地上的黑色巨蛇吓了一跳，“这是哪里来的蛇？这么大一只！” 木娴看到张晓禾还在地上躺着，赶快走过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松了一口气。 方向的视线终于完全恢复了，他苦笑一声，“这蛇能够化成阴影，之前藏在我们的影子里，它还能发出让人迷惑眩晕的古怪声响，听到那声音的人思维会短暂停滞，它可能就是用这种办法杀死了第二基地里的所有人。” “什么？你的意思是基地里的人可能已经死完了？”木娴大惊失色，因为中方科考队被萧潇的事情和暴风雪耽搁了大约12小时，如果其他国家的科考队是准时到达的... “你看，暴风雪太强了，说不定有好多国家的科考队和我们一样迟到了呢。”她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原因，但心却往下沉去。 她勉强挤出笑容希望有人同意她的观点，但方向用沉默来回应，于是她也沉默了。 “几，几百号人...”木娴转头看着蜷成一团的黑蛇，脸上露出介于愤怒与悲伤之间的神情。 海东青再一次高高飞上了天空，只是这一次飞的时间有点长，它足足飞到万米高空，这里是大天鹅和高山兀鹫等极少数鸟类才能飞到的高度，在它的眼里已经能看到地球带着弧度的地平线了。 它翻身下坠，不同于之前张翅加速，这次它将自己的翅膀收起来，像是流星一样划过空气，甚至到达两千米的时候它在大气摩擦层中获得了几缕火星。 它的羽毛一下子被火焰覆盖起来。得益于未知存在的【加护】，这火焰丝毫没有伤害到它，它真的像是满族人传说中那只带着天神火种的神鹰，要将那温暖带到人世间。 但是大地忽然震颤起来，不，是冰盖底部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钻出来，一片浩大的阴影在众人脚下浮现，那逐渐加深的颜色足以唤醒所有人对于深海和巨物的恐惧。黑蛇忽然发出呜咽一般的嘶鸣，它的头顶几百米就是化身为鹰神瞄准了它的海东青。 那沐浴着赤红火焰的神鸟啊，它要替壁垒世界的秩序代行执法权，它要给黑蛇带来最痛苦最神圣的死亡。 第93章 结束之后 “快走，快走！”方向一手拉起嘉措大师，一只手拽着陈全就向着大门口岗楼的方向跑去。 木娴在张晓禾身上撒了两把细雪，然后拽着他的胳膊就像拽着空气一样飞速的跟在方向身后。 沐浴着火焰，海东青狠狠的撞上了还在发出嘶鸣声的黑蛇，但是那黑蛇身下的冰盖突然碎裂破开，一个庞大的身影用身体挡住了神鸟冲向黑蛇脑袋的攻击。 海东青轻易的洞穿了那个试图阻挡他的身影，但是也因此耽误了一瞬间。黑蛇拼尽了全力将自己的脑袋横向移动了一段距离，最后的结果是它的脑袋有三分之一被洞穿消失。 换做一般的生物早就死了。但是那黑蛇只是变得更加虚弱，似乎连移动也无法做到了。 黑蛇的双眼已经被海东青啄瞎了，但仍然朝着阻挡者的方向看去，似乎那是它熟悉的事物，光凭嗅觉就能分辨出来。 海东青发出一声愤怒的啼鸣，它看到一只庞大如同山岳般的巨蛇从冰盖下方探出头来，它脑袋的宽度都超过了黑蛇的总长。 方向惊恐的甚至忘记了呼吸，他甚至没有巨蛇的一个瞳孔大，那巨蛇缓缓的在冰面上直起身体，那宛如太古的神灵一般巨大的身躯一瞬间将基地的灯光遮蔽大半。 巨蛇淡金色的瞳孔平视着海东青雪白的身影，它的周身闪耀着红琥珀色的光芒。 如果没有精神力的加持，它甚至光凭体重就可以将冰盖压碎，海东青愤怒的发出叫声，但巨蛇只是看着白鸟，然后叼起蜷成一团的黑蛇缓缓沉入漆黑如墨的深海。 方向看着冰盖破碎之处，那巨洞里的海水还在不断翻涌咆哮，庞大的阴影慢慢在冰盖下淡去，巨蛇离开了这里。 他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那种巨物突然从脚下升起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这场面简直是在挑战人类精神的极限。 但那只巨蛇的身影牢牢的被他记住，他在脑子里开始挑选要用什么类型的导弹，才能彻底毁灭那种生物。 嗯，至少有七八种武器可以杀死巨蛇，他暗自点头，内心的阴影和恐惧忽然就消失了。他拍拍到现在还身体僵硬的木娴，“没事，小蛇而已。” 木娴快要哭出来，“上校你怎么这么说呢，难道你还见过比这更大的蛇？咱们这次科考的目标就是它吗？” “嗯，我只能说希望不是吧。”方向这才反应过来不管是导弹还是凝固汽油弹他现在可都没有。 海东青有点垂头丧气的飞到地面，它莫名其妙的啄了一下方向的头，方向疼的啊呀一声，他捂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海东青。 “呵呵，上校同志，这是神鸟在给你赐福呢。”嘉措大师有点羡慕的看着方向说。 但是方向突然就明白了，这一下是海东青在讨债，他感受到自己曾经短暂的失去过意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恢复了过来。 或许这真的不是一只普通的鸟。 海东青瞥了他一眼，他居然在这只鸟的眼中看到了满意的神色。然后这只想到到自己任务没有完成，又变得闷闷不乐的鸟拍拍翅膀，它向着东北方飞去，白色的羽毛在基地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于是四个人拖着还在昏迷的张晓禾快速的返回了岗楼，木娴看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张晓禾气不打一处来，“睡睡睡就知道睡，别人在拼命，你在睡觉。” 方向看了一眼张晓禾即使因为昏迷也紧紧的抱着那根钢管，和他因为用力过狠肌肉痉挛导致指关节发青的手，若有所思。 他们颇为狼狈的回到岗楼门口，第一眼就看见在门口翘首以盼的何望。 “哎，我的天呐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走了这么久。张晓禾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望突然变成话痨，他看到张晓禾被木娴拉着在地上仿佛没有摩擦力一样的滑行，不知所措的慌乱了一阵，才想起来拿药箱。 “虽然不知道张晓禾到底怎么样了，不过看他睡得都快打呼噜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木娴像是推出去一个超市购物推车一样把张晓禾推到何望面前。 方向推开岗楼的门，映入眼帘的是睡成一滩的雪橇犬们。 他不安焦躁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这些忠诚的小家伙们拉着他们跑了将近一天一夜，此刻在水管里静静流淌的热水和呼呼运作的暖气让他感到久违的平静。 “看来里面的人也没什么事儿。”他在心里这么想着，就看到一个军人偷偷摸摸的跑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咳咳咳...”那人心里一凉，哭丧着脸说：“这么巧啊，上校同志，你听我狡辩啊不是你听我解释。”他犹豫了一下，居然又掏出一根烟递过来。 “高纬度地区别抽烟，温度太低了，人的抵抗力会差很多。”方向毫不犹豫的把士兵手里的烟全部抢过来，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拔掉他嘴上叼着的那根。 “这根儿就算了，下不为例。”他凑近了把打火机点燃讪笑着的士兵，深深的吸了一口，“出去抽出去抽，屋子里还有人和狗呢。” 嘉措大师一点儿没有喇嘛的样子，他把睡袋拉开钻进去就立马发出了鼾声。 陈全抱着自己的装备开始检查，他拿起手机发现根本就没有信号。 “咦，真奇怪啊，昨天我还和老班长聊天呢，他还问我要我们这儿的定位发朋友圈炫耀。”他奇怪的看了看简易信号基站，“这玩意儿不会坏掉了吧？” 木娴拉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张晓禾，把他塞进了睡袋，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唉，真不容易啊，为什么我一个女孩子要拉着你跑这么远的路，你什么时候能帮帮我啊。”她看着张晓禾砸吧砸吧嘴的不雅睡相，气的牙痒痒。 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把睡熟的人叫醒，于是她单方面宣布张晓禾欠了她一笔账。她打了个哈欠，也钻到自己的睡袋里。 “做个好梦，大猪头。” 何望作为本次行动的记录员，他拿着个录音笔就跑到了正在吞云吐雾的方向身边。 “上校，上校，快和我讲讲你们遇到了什么，我这边要记录的呀。” “呼。”方向猛吸一口，香烟最后一截也燃尽了。他将烟屁股放到岗楼里的特制垃圾桶中，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收这些垃圾，但至少他不能做破坏环境的那个人。 士兵其实还没有抽完烟，但是看到上校转头默默地盯着他，他有点不情不愿的又猛吸了一口，然后也把烟丢进了垃圾桶。 “上校同志，我刚刚抽了一根烟感觉到自己突然精神焕发！今天小李的夜岗就由我来替他上吧！”士兵突然露出一种很诚恳的表情。 “嗯，对同志们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那就这样吧，你替小李上一下今天的夜岗，明天早上的白岗就由小李替你上就行了。”方向下意识的说出了少将最喜欢说的那类话，他有点好笑的摇摇头，拍了拍士兵的肩膀，他拉着何望走到了岗楼的外间。 “这样吧，明天等大家都醒了再一起说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单凭我一个人的视角来看有很多不全面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夜里11点了，虽然是极夜但是你也要尽量保持之前的生物钟。”方向本来想说一下自己视角下发生的事，但是这个破地方居然漏风，细碎的风像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吹得方向难受不已。 再加上现在确实也很晚了，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犬类的听力是十分灵敏的，他害怕惊醒到这些小家伙，于是改变了主意。 第94章 天绛之桥 “攀临天绛神桥，此行之旨北山至矣。”修竹听到妹妹的喃喃自语。 冰屋外面是无尽的风雪。 姬奕倒出一些雪地摩托的低粘度汽油。 她连着划了三次镁棒，终于将火星打在燃炉的中心处，伴随着空气突然膨胀发出“逢”的一声，令人安心的火光照亮了冰屋中的一切。 姬奕和修竹相视一笑，修竹拿出双层不锈钢餐盒，此刻上下两层已经铺满了北纬87度的雪。 姬奕往餐盒下层扔进去包芙蓉鲜蔬速食汤，这是被风干的小包装，总重不超过5克。 修竹撕开09号军用应急食品袋，这里面拥有一份腊肠炒饭，一份海鲜炒面，若干巧克力口香糖。 姬奕拿出雪地摩托用的手套防止烫伤，等到餐盒上层的雪全部融化，她把水倒入两份主食加热袋中，又把雪填进餐盒。 加热袋中的生石灰遇水会产生大量的热量，没一会儿就有水蒸气冒了出来。 姬奕把主食袋折好放到一边保存温度，她不停的搓着手等待刚加入的雪被热量融化。 修竹笑看着她，“别急，这里太冷了，热的会慢一点。” “我不急，我不急。”姬奕笑着拿起下面一层已经煮沸的芙蓉鲜蔬汤，“来，姐姐尝尝看，我亲自下厨为你做的芙蓉鲜蔬汤。” “你这个下厨的含金量还不如人家煮泡面的。”修竹让姬奕把餐盒放到雪面上降温，很快那里就融化了一片。 上层餐盒里的水也终于沸腾了，姬奕如法炮制第二份主食，然后看着两个已经热好了的主食袋发起呆来。 “不对呀，我们为什么不先把主食放到餐盒里加热，吃完之后再去做汤？” 修竹掏出芙蓉鲜蔬汤包配套的小纸盒，把汤倒进去，“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原来你知道啊。”她把姬奕已经热好了的海鲜炒面挤到下层的餐盒里。 “你先吃吧，另一个餐盒太烫了，冷一会。” 姬奕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那我就先不客气了。”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饭菜必须快速吃完，修竹的炒饭还没有拿出加热袋，倒也不怕凉了。 两个人在冰屋里开始先后享用起食物，冰屋外面是狂风与极寒，里面是洋溢着饭菜的温暖香味，与两人的不时细语。 温馨的于是更温馨；而残酷的就更残酷。 一处异象却在此时出现，那旋转着的风吹到某片海域的时候微微展露出绿色，似乎那里的水域深度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 深水看上去偏蓝，浅水看上去偏绿，只不过这种深水和浅水的明显分界线在数十米的水深处，一般人生活中接触的会比较少。 白毛风慢慢的减弱了，就在刚刚一股北大西洋暖流冲上了北冰洋的半空，冷热气流对冲之下产生了一些极端气候。 冰屋外面突然开始下起了冰雹，这里的冰雹和城市里的冰雹完全不一样。它们平均有沙包那么大，最大的甚至都超过了各位读者手里的手机。 外面突然乒乒乓乓的响起来，姬奕和修竹忍不住扭头去看，修竹叹息一声“唉，又要等一会儿才能出去了。” “反正我们还没搞明白老祖宗是怎么去北山的，每次潜水我都要把精神力消耗一大半，这样很累的~” “不如说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干的呀！下冰雹就正好当做我休息的时间吧！”姬奕还挺开心的，可惜她面还没吃完呢冰雹就停了，极端天气总是变化和结束的很快，修竹笑眯眯的看着姬奕。 “啊啊啊，我真受不了了！”姬奕气呼呼的吃完海鲜炒面，又猛灌了一口汤， “家族里的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还要这要那的，给我一个任务单不会就以为我一定能完成任务吧？谁知道老祖宗是怎么跑到北山去的，北山到底在哪儿也没人清楚。” 她来来回回发着牢骚，把燃炉的进气口关闭，火焰慢慢熄灭。姬奕看着燃炉发起呆来，直到修竹吃完了饭戳了戳她。 “姐姐，我们这次任务完不成怎么办？”她有点害怕的说。 “完不成也是正常的，本来家族也没有给多少信息，换谁过来结果应该都差不多。”修竹把垃圾装好压扁，塞到雪地摩托的箱子里。 “可是奶奶说这次任务很重要，家族为此已经谋划了好多年了，不然我们身边的这些交通工具是怎么来的？” “任务单上没有信息了吧？”修竹问。 “呃，姐姐你是知道的，不要为难我啊，虽然你的等级比我高，可是这次的掌线者是我。”姬奕有点尴尬的抿了抿嘴唇。 修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难为你的。”看来确实还有不能透露的信息，只是这信息并不是说完全隐藏，只是没有达到开启条件，不然姬奕一定会说出来。 两个人重新整理了一下装备，再一次走出了冰屋，她们准备沿着之前数次探索过的路径在冰面上前进。 修竹走出冰屋第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天空仿佛在发光的月虹。 “天呐，极夜也会有彩虹吗？”姬奕也看到了月虹，这种美丽的大气光学现象离她们只有不到500米的距离。 她们走到之前预定好的下潜地点，姬奕忽然说：“原来彩虹是圆的，我还以为我走着走着就能看到变薄的彩虹呢。” “彩虹本质上就是反射光嘛。”修竹看着落入水下的彩虹，“你看这个像不像一座桥？” “什么桥，彩虹桥？北欧神话吗？”姬奕忽然愣了一下，她好像一下子变得很吃惊，张大了嘴巴。 “不是吧？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她一下兴奋起来， “古人真烦，明明可以用很直白的话说出来，他非要搞得跟修仙一样，说什么攀临天绛神桥，此行之旨北山至矣。” “不要乱透露情报。”修竹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没事儿，找到路就可以说了。”姬奕不以为意。 “最可气的是天绛神桥。”姬奕哭笑不得，“我以为那个绛字是通假字来着，还在想老祖宗真是敢写，还一座桥从天而降呢。” “看来第三代家主也是在这样的天气下进入北山的，我们赶快到彩虹那边去，这种现象很快就会消失的。”修竹说。 姬奕拉着修竹在水面上跑起来，“嘿嘿，这是我独创的方法，用精神力在脚下搭建一块小平台，等走过去以后还能把精神力回收，消耗很低的哟。” “其他人用这种方法的话，精神力消耗可大了，毕竟银色代表着最强的精神力质量嘛。我只需要很小的一部分精神力就可以把能承载我们重量的平台搭建起来。” 姬奕炫耀的说着，修竹却恍惚中想起了倪宽，在这种情况下他只需要拿出流光可以很快的飞到目的地了吧。 几百米的距离一两分钟就跑到了。二人站在薄到几乎透明的银色平面上，眼前的月虹已经看不见了，但这不代表彩虹真的消失了，只是她们的视觉角度无法观察到。 “大概就是这边吧，咱们潜下去看看。”姬奕深吸一口气，用精神力包裹住她能掌控的最大空间，这空间里就是她们接下来潜水所依仗的气室。 她拉着修竹跳进了气室里面，随着气室缓缓下沉入海。 “咦，这里有问题。”姬奕把手伸出海水，“这里的水温比其他地方都高一些呀。” “看来咱们脚下应该是一座海底火山，就是不知道在不在活跃期。”修竹一下子想起了在冰岛上她和倪宽二人面对火山爆发时的渺小和无力，心中出现了一丝胆怯。 “放心吧，海底火山的爆发往往会有非常醒目的征兆，比如附近的鱼群全部都跑掉了呀，比如说岩浆的火光突然就映照出来了呀。”姬奕看到她们下方有一团鳕鱼群正在缓慢迁徙，便指给修竹去看。 她们和气室慢慢靠近鳕鱼群，那些长相傻乎乎几近一米长的银色鳕鱼顿时一哄而散，然后又在不远处聚集成团，似乎不愿意远离这里一样。 “看来这里水比较暖和，鳕鱼也喜欢这里呢。”姬奕控制着气室继续下潜，慢慢的把鳕鱼们甩在了头顶。 下方黑暗的深海突然涌上来一连串的气泡，姬奕眼疾手快，连忙控制着气室把这些气泡统统容纳进来，一股浓烈的硫磺气味蔓延开来。 “下次别什么都往气室里塞呀。”修竹吓了一跳，如果这是什么有毒有害气体的话，那她俩估计就要玩完了。姬奕也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有点鲁莽，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说： “下次不会了姐姐，不过这股硫磺气味如此浓烈，咱们的下面绝对是座火山吧。”她顿时加快了下潜的速度。 此时已经到了海下将近300米深，周围的一切都是深邃的黑暗。两个女孩都有点紧张的四处扫视，幸好气室周圈银色的精神力微光将她们包围，让她们不至于那么害怕。 但其实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在绝对黑暗的深海发出光芒，要么会吸引到大型的掠食生物，要么自己就是大型掠食生物。 她们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把精神力撤掉吧。 好在这下面是一个或许还在活跃期的海底火山。大型掠食者并不愿意待在这里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它们通常是隔一段时间过来收割被吸引而来的鱼群。 被姬奕的银色精神力所干扰，二人还没有发现她们脚下已经开始出现了一缕非常淡的暗红色光芒。她们依然在慢速下潜，很快就来到了350米深。 第95章 火与水的分界 深海里的生物长得都比较随意，就像这条两米多长的比目鱼。 它正在海水里惬意的游动，两只眼睛分别看向左方和左前方，根本没发现右边有一个银色的圆形气泡向它冲撞过来。 它退化非常严重的耳朵勉强听到了一声惊呼。于是这鱼好奇的向右边看了一眼，可惜它的两只眼睛都长在左边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姬奕吓了一跳，她赶忙操控着气室躲开了即将撞上的比目鱼，“这什么鱼啊，怎么连眼睛都不长的，看不见我们吗？” 修竹猜测，“这可能就是比目鱼吧？这鱼的两只眼睛都长在身体的一侧，另外一侧则完全不管不顾的。” 比目鱼并没有发现她们，它挥动着鱼鳍向更下方游去，姬奕急忙蹭上比目鱼身后的水流，下潜变得事半功倍起来。 她们终于发现了下方已经明亮到不能忽视的红色光芒，它像是在自然界的画布上用红色抹出了完美的渐变色，氤氲着的深红色光芒让修竹想到《神曲》中描述的地狱之门。 “抛弃一切的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地狱的人。” 海水的温度陡然升高，现在已经到了将近15摄氏度，要知道冬季的北极海水平均温度在﹣3摄氏度，要将如此庞大的水体加热，所需要的能量是让人无法想象的。 她们距离火山口还有不到150米，这时又一股白色的气泡从下方涌上来，姬奕这次没有去用气室拦截。 “刚刚那气泡...”修竹皱眉，她好像看到气泡不断的缩小融入到海水里去了。 “那是过热水啊！”姬奕说，“被海水冷却以后密度就和普通水一样了，于是就又溶回去了呗。” “过热水不是要巨大的压力吗？哪里来的压力？海水会有冷却作用的，不可能是水压。”修竹小心翼翼的看着下方的海底火山，“不会是这家伙吧？” “没事啦，你看咱们前面的鱼还在往下游，要是有事它们早就跑了。”姬奕控制着气室贴上了比目鱼的右侧，还用手摸了摸它极细密的鱼鳞。 比目鱼吓了一跳，它挣扎着把头向右边扭过来，姬奕笑嘻嘻的顺着鱼的举动跟转气室，结果比目鱼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大概它也很疑惑吧，最后还是只能慢悠悠的往下游。 “真笨，嘻嘻。”姬奕要笑死了，修竹也不由露出好笑的神情，她暂时把担心压下去，认真感受着周围缓慢升高的温度。 她们离海底火山越来越近了，周围的温度开始迅速升高，她拦住姬奕准备继续下潜的意图，“不能再前进了，越近温度升高的越快，赶快看看这里是不是北山。” “这里肯定不是北山啊，原文是这么写的：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姬奕说了一半，“后面的被损毁了...” “意思是章尾山就是北山吗？”修竹猜测。 “谁知道呢，我是理科专业，对于这些历史啊传说啊什么的都不太懂。”姬奕摇头。 比目鱼转了一个方向还在下潜，两个人停下来目送着它远去。 “唉，结果海底火山找是找见了，北山的线索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姬奕盯着下方的火山左看右看，希望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显然这是徒劳的，海水阻碍了视线，只能看到红光周围一圈火山口的轮廓， 和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比目鱼。 “这鱼怎么还在下潜？”姬奕和修竹同时惊觉，顿时气室开始沿着姬奕记忆中比目鱼的移动轨迹前进，没过一会儿她们就发现有一道潜流裹挟住了她们。 “等一下，我们是不是有点鲁莽了？”修竹说。 “呃，晚啦，我已经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了。”姬奕尴尬的一笑。 她们下潜的速度一下子失去控制，姬奕涨红了脸，她疯狂催动精神力试图摆脱水流，但是那股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在二人的惊叫声中她们快速接近了暗红色的火山口。 潜流推开了周围的热水，使她们免于被炖熟，但是她们二人发现这水流是直直的冲进火山口里面的。 “哎，等一下，等一下啊！”她们一下超过了比目鱼，后者迟钝的看着她们被水流卷走，比目鱼慢吞吞的回身看看还有没有要超车的鱼。 “形状，我们的气室形状受力面太大了！”修竹拉着姬奕不停摇晃，姬奕反应过来，将消耗了小半的气室压成梭形。 顿时她们的下落速度变慢了许多，修竹长出一口气，她抬起头准备和姬奕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姬奕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下方，她不由也把视角转过去。 天哪，她看到仅仅十米远的下方就是微微颤抖着流动的岩浆，潜流不断地冲刷着上浮而来的过热水，使得这里的温度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动态平衡。 她看到岩浆和海水之间有一层发白的膜，那是在岩浆和大海之间巨大压力中形成的高压力水，这种物质拥有类似冰一般的特性，如果减少压力或者降低温度，它就会恢复成水的形态。 但如果反过来增加压力和温度，它就会变成一种高压固态水，这是只有在实验室里能做出来的一种物质，人类生存的环境中不太可能出现。 这层膜阻碍了岩浆向着上方释放质量，它像个高压锅的锅盖，牢牢地锁住了岩浆与海水的接触，直到压力大到无法抵抗，才会短暂的被挤出两种物质的间隙，之前姬奕吸收的一团硫磺味气泡就是这么上来的。 “呜哇！太好看了！快拍照啊姐姐。”姬奕激动起来，她拿出手机给火山拍了个远景，然后又连续自拍，还拉着修竹一起合照。 暗红色的光不受高压力水的制约，它们照的周围百米一片通红，但这并不代表大海就容忍了岩浆的存在。 漆黑的海水巨大的压力想把岩浆牢牢制住，但上地幔和地壳深处源源不断的压力又促使火山口的岩浆向往上方的自由，于是发白的膜像是心脏一样不断地搏动，居然给人一种这火山是活着的感觉。 水流拉着她们的力并没有之前大了，姬奕随时可以控制梭形气室脱离，但一出去估计两个人就熟了，于是她们慢慢顺着潜流前进。 但是没想到潜流还在慢慢下沉，一路通向火山口里面，要知道水流或者气流是必须有两端通路的。“难道海底火山内部有一个通道？”姬奕打了个哆嗦，手机差点没拿稳。 “老祖宗，老祖宗这么厉害吗？这通道应该不是人工开凿的吧...”姬奕摇摇头，“呸呸呸，我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是人工能做出来的。” “第三代家主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海底火山是有其他通道的，于是她带着那个造物通过通道进入了一个不可知之地。”修竹总结道，“而且那是四千多年以前，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她们前方是漆黑的海水，只有看向下方才能看到红光，好像岩浆的光并不会被海水吸收反射。她们在黑红双色庞大的拼合之间缓缓游动，白色的高压力水心脏一样微微颤动。 她们好像是两个红细胞，通过潜流组成的血管来到不停搏动的心脏之前，二人心中充满了不安，但是此刻走回头路的难度比前进还大，假设她们脱离了潜流，一旁的高温水就会将她们煮成开水鸡蛋。 渐渐的火山口近了，她们听到奇异的岩浆汩汩流动的声音，她们看到黑色的硅酸盐在岩浆上方漂浮，各种岩石金属混合成的金色熔岩，或许这里面就有含量很高的黄金也说不定。 其实她们犯了一个错误，她们的气室虽然变成了梭形，但是体积仍然很大，也就是说很大一段海水被她们阻隔在了身后，潜流后方的压力以人类无法感知到的程度变大了一丝，这一丝压力就像是南太平洋热带丛林里的蝴蝶扇了扇翅膀。 毕竟精神力不是海水，潜流不断地冷却冲击白膜状的高压力水的进度也被气室短暂的阻挡了一下，她们看到的白膜微微搏动就是脆弱的平衡开始不稳定的预兆。 简单地说，就是她们走到哪里，哪里的水温就会升高一些，因为她们挡住了海水对岩浆的压制冷却。 不过当下仍然不会出事，额外的压力和热能会传导给其他部分，只是微妙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就会像是西西弗斯好不容易推到山顶的石头，将会开始不可阻挡的滚落下来。 “岩浆好平静啊。”姬奕小声的说，她距离下方金色的大海只有不到15米，她已经忍不住用精神力推着气室前进了，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对岩浆与大海的平衡是更大的破坏。 火山口内部确实有一个洞，而且还不是完全由大自然形成的，修竹看到有模糊不清的符号刻在顶端的岩壁上。 那些符号完全无法辨认，只是上面线条或深或浅的有规律的排布，才能让人能够明白这是某种具有表达含义的图形。 第96章 冰架 进入洞窟之后周围的声音就都消失了，姬奕和修竹都长出了一口气，在岩浆上方游泳的感觉还真是第一次尝试。 下次绝对不尝试了。 她们俩都这么想着，气室恢复了正常球形，于是水流的推力大增，她们正在以每小时15公里的速度前进。 周围洞壁上的符号残缺不全，完全无法引起她们的注意，手电光照射在深海中，连5米之外都看不清，她们已经抱着一条路走到黑的想法了。 “这肯定是老祖宗走过的路，既然家里面有人记录了老祖宗到达北山放了个造物进去，那肯定也是有出来的办法的，没道理我们比不过四千年前的古人。”姬奕自言自语，像是在给二人打气加油。 她们途经一处拐弯，然后水流突然变得湍急起来，周围洞道旁出现有许多带着回旋涡流的圆形空腔，它们附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吸力或是推力，两个人像是行驶在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一样，颠簸中还夹杂着气室被水流冲的不断旋转。 “救，救命啊...”姬奕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折磨。好在修竹是特殊序列，接触过飞行训练，对于眩晕有一些抵抗能力。 姬奕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句歌词，“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那晕眩的感觉实在是太强，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滚，胃酸一下涌到食道，顿时她就面临着两个艰难的选择，一个是痛痛快快的吐出来，但是气室里的人要一直呼吸空气的。 或者逼着自己咽下去，可是气室还在转，她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以为她有选择，其实她根本没得选。 修竹眼疾手快，她把姬奕的脸一下死死按到气室精神力外壁上，姬奕俏丽的脸蛋顿时快被按成平面，不过她也一下就反应过来，对着气室外面就是一阵呕吐。 “呜呜呜，对不起...” 潜流终于平稳下来，姬奕倒在气室底部，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她捂着脸小声地说，“姐姐，感谢你救了我们两个。”她还在想要是直接吐在翻滚的气室里，结果会是怎样。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修竹脸上的嫌弃一点都没有收敛，“哎呀你离我远点，不要过来。” 姬奕委屈极了，“姐姐，我...嗝。” 修竹一下子躲到气室的最边缘，“你你你不要过来啊，等到了水面你洗把脸漱个口我们还是好姐妹！”她的声音因为惊恐都有些变形。 “哼唧，不理你了。”姬奕痛苦的转过身不去看修竹。 气室伴随着哗哗水声慢慢停住，姬奕这才发现她们居然已经到达了水面。 “哇，怎么会这么快？”姬奕连忙把二人拉上冰面，她还想抓一把雪嚼着漱口，但是地上只有冰。 “不对，这里不是水面。”修竹看着四壁通透着水波纹光线的冰，“这是一种高密度冰，强度都可以用来当结构材料了。” “等一下，意思是我们还在水下？那这里的空气为什么我们还能呼吸，意思是我们吹过老祖宗吹过的晚风了？” “这样吧，你想象一个瓶子垂直的放进水里，瓶口还在水面之上。”修竹说，“这可能就是这里为什么有空气的原因，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那为什么我们从海底火山能跑到这儿来？那股奇怪的潜流又是为什么要通过这里呢？”姬奕说到一半又被修竹按了回去，“别说话，你嘴里还有一股胃酸的味道。” “呜呜呜??o·(? ??????????? )?o·?”姬奕差点在地上打滚，“别说啦，再说这淑女我就不当了！” “那好吧你赶快漱个口吧。”修竹指着地上的冰，“我感觉这个冰有点硬，可能你啃不下来。” “我才不啃呢，舌头粘上了咋办？”姬奕用精神力费力的切下一块冰，又不断的切割成冰渣，她小心翼翼的吃了一点点。 “噫！”姬奕瞪大了眼睛，“！” “干嘛，别玩了，我们还要做任务呢。”修竹开始观察四周的地形，她们带了极地用的登山镐，可以沿着冰面攀爬，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冰会不会太硬。 “唔唔...哈！这冰太冷了，我的舌头和上颚被冻的粘起来了！”姬奕畏惧的看着那些冰渣。 “啊？”修竹也吸了一口冰渣，这些冰渣一入口，接触到口腔里的唾液立马就开始了反向热传导，修竹：“！” “嘿嘿嘿哈哈哈！”姬奕受不了修竹的表情变化，笑的想死。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冰渣融化干净，修竹长出一口气，“这，这怎么会这么冷，这不会是永冻冰吧？我们跑到支撑冰架里了？” 她环顾四周，尝试着用冰镐扣砸在冰壁上，结果只是镐尖处砸出一个白点。 “糟了，我们爬不上去呀。”修竹又连续几次砸在冰壁上，冰壁勉为其难的给她展示一个小坑以示安慰。 “别急，我先漱个口。”姬奕又抓了一把冰渣，30秒后嘴里开始咕噜咕噜。 “呸呸呸！”她擦了一把嘴，颇有梁山好汉之风，“我来！” 代表最强攻击的银色精神力在冰壁上缓慢的打出一个个小孔，姬奕直接把岩钉一根一根打上去，然后控制着它们在冰壁里面的部分弯折变形。 很快姬奕就爬上了这个平台的顶部，她把攀登绳抛下来，修竹拉着绳子也上到平台。 这里居然有点亮的刺眼。 极度通透的永冻冰被手电一照就显现出里面层叠的冰痕，同时也将光线反射出去。这样不断的反射就让眼前的场景变得异常不真实，好像所有方向都是路，又好像所有方向都是冰，比那种镜子迷宫迷惑性强了无数倍。 “不行，先把手电关掉！” 姬奕和修竹接连关闭手电，黑暗笼罩了这里，她们的瞳孔因为光线突然变化还没来及调整进光量，两人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不过很快她们就看到细碎的光芒，这光芒不知道是不是从这里结构最顶端被一路反射下来的，它存在于每一道冰痕之上，细微的几乎不可见，但又层层叠叠的交织反射，照亮了这里的每一片区域。 这里的冰实在是太纯净了，无数岁月的锤炼打磨让冰中连一丝气泡都不存在，修竹轻轻抚摸着冰壁，“天呐，这简直是神迹...” 她的眼前有无数个自己，但明明这是最纯净的冰，它们应该是尽可能的透明才对。 这是因为在极度通透的情况下修竹的身影被无数细碎冰痕将光线漫反射了，这些光线在无数冰痕之中不断的反射重构，最终如同照镜子一样，又将修竹的身形显现出来。 修竹看到的就是一个透明的，立体的自己，真的很神奇，她居然以三维生物的二维视角看到了完整三维形态下的自己。 当然只是身体表面，如果她能看到内在的话，那这就是一个恐怖的事情了。 “我懂了，我只要在这儿打一束光就可以消灭我的影子。”姬奕找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影子，只有到处都存在的自己的镜像。 她好奇的向下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仰视和俯视视角同时观测到的自己，“哎呀这个视角太诡异了，看的我难受。” 修竹忽然开口，“那么现在我们要到哪儿去呢？” 姬奕转了一圈，发现四周都是冰壁，而且头顶也没有路，简而言之她们已经来到了这里的最高点，剩下就只有向下返回了。 她转了一圈，然后觉得冰中那无数个自己变得诡异莫名起来。 “哎呀，这简直是在掉san值啊！”（注：san的意思可以理解为理智）姬奕有点难受起来，“要不我们先下去再找找路吧。” “那倒不用，我们只需要开一个手电向着地面就行。”修竹早就想好了对策，她也是这么做的，于是四面八方的冰像是电灯一样整体亮了起来，但是她们脚下是个洞，里面是缓慢涌动的海水，所以反射的效果大打折扣。 “哇，太漂亮了吧！”四周的冰壁现在全部反射着蒙蒙的白光，像是在漆黑的夜里，一束强光打在碎钻上反射出来的一样。破碎不规则的光斑覆盖了她们四周的一切，于是她们也终于看不见自己诡异的影像了。 “怎么北边更黑一些？”姬奕这时候才发现四壁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刚刚不是强光就是黑暗，也没法发现四壁其实是有些不同的。 “你应该说其他方向更亮一些。”修竹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个地质结构的顶部反射的是星光。” “在北极，星星并不会随着地球自转而落到地平线以下，它们会一直处在同一高度上，围着北极点旋转。” 修竹做出一个握着拳头旋转的动作，“这个旋转的点在地面上是北极点，在天上就是北极星。因为北极星永远保持不动，所以被古人认为是所有星星中最尊贵的，他们也将北极星叫做紫微帝星。” “其实只是因为北极星正好处于南极点向北极点射出的射线之上，不过古人最喜欢讲究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修竹总结道，“应该是现在的时间段北方明亮的星星比较少吧。” 姬奕不满意修竹的解释，但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那我们现在就在北山了吗？” “谁知道呢。”修竹抬头看着仿佛碎钻撒出的光斑，“其实我很怀疑我们是不是还在地球上呢。” 第97章 尾山脚下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 修竹念了一遍第一段北山描述。 “西北海不知道在哪里，不过赤水难道是我们游过岩浆的地方，那么我们岂不就是在章尾山？”姬奕说。 “这样，我们先假设章尾山就是北山，但是这段描述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是什么有神什么东西的，很明显是描述一个神什么的。”姬奕开始分析，“有山，那肯定要爬对不对？老祖宗把穷尽极宇的造物放到山顶，有没有这个可能？” “说到底这是山吗？”修竹还是不认同姬奕的猜想。 “我们现在虽然还在海底，但是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外界照进来的星光，而且...嗯？我们在海底？” 姬奕看着头顶，“我猜这上面有裂缝，我们呼吸的空气和在冰盖上并没有区别。” 修竹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也就是说这里的结构和通透度极高的冰扰乱了我们的视线，可能有一个很小的通道没有被我们发现。” 她们开始顺着冰壁摸索起来，即使戴着厚厚的手套也能感觉那种极寒，姬奕摸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裂缝，只好抬头去看。 上方迷迷蒙蒙的冰裂痕被反射的手电光点亮，一道道裂痕以一种从左下到右上的方向排布，形成原因未知。 “上面稍微有点儿高呀，让我再打几个岩钉吧？”姬奕刚准备跳起来，忽然一滴海水滴到她身前的冰壁上。 “啊？”她呆呆的看着这滴海水，“这个地方还能有水吗？” 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有什么不一般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她完全没有头绪，就在这时又是几滴海水滴落，这次她看清了，是在头顶两块冰裂痕之间的夹角中滴出来的，几乎就贴着冰壁。 “就是这了！”姬奕银色的精神力猛然冲击那个点位，伴随着沉闷的破碎声，一块三十厘米厚的冰掉了下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它与周围的冰其实还是有一些区别的，里面的杂质更多一些。 当然混在永动冰之中的话，谁也没办法发现它，可以说是大自然中最成功的滥竽充数了。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的攻击突然变强了，这么厚的永冻冰我都能打穿。”姬奕撇撇嘴，修竹凑近了去看掉下来的冰。 “这是一块儿稍微厚一些的冰，和周围被时间打磨过的永冻冰不一样，它是新来的，这上面之前有路。” 姬奕于是又像个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总算钉成一条可攀爬的路，修竹翻出两只只有前脚掌的冰壁攀爬用钉鞋套，“我才发现我们还有这个玩意儿。” “可是我都搞完了，姐姐你自己用吧。”姬奕有点疲惫的样子，“精神力消耗有点儿大，让我缓一缓。” 修竹慢慢爬上了第二个平台，这里周围似乎黑了一些，光的反射并不强，而且很小，大约只有50平米，远远不及第一层平台宽阔。 按理说越往上应该越亮才对啊？修竹暗自疑惑，只是姬奕疲惫的闭上眼睛在休息。她只好凑到更黑的那一面冰壁上，希望能看到什么可以解释她的疑惑的画面。 “对了，黑色的方向也是北面...”修竹掏出指北针，暗自记下这个问题。她趴在冰壁上依然什么也没看见，只是那黑暗似乎在变化，具体什么情况她也说不出来。 这个地方是一个大约7米x7米稍显规则的类正方形冰窟，此刻正有一滩水从顶端的冰缝中流下来，然后顺着她们爬上来的洞再流下去。 她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于是推测上方也是一个空洞，不过那里的入水量似乎很大，水声传到这里也清晰可闻。 只是那声音有点儿奇怪和熟悉，好像淌水的声音慢慢的在变细变尖，要不是她一直在那儿听着她也感觉不出来。 姬奕闭着眼神色渐渐变得安定，修竹知道家族里面有一套快速恢复精神力的方法，原理大概和快速进入深度睡眠差不多，看来姬奕已经熟睡了。 现在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修竹铺下一张聚酯薄膜隔热毯。这种材料很薄，即使是一张两米x两米的正方形毯子，把它折叠起来也就半个手机大小。 但这种材料隔热性能极强，它能保证内部85%的热量不被散失，同时也可以抵御外界的寒冷。 修竹把姬奕裹起来，后者正在深度睡眠，只要动静不太大还是不会吵醒的。修竹也给自己裹上一层隔热毯，她靠着冰壁坐下来。 四周是通明的光斑，但并不刺眼，她听着头顶的水声开始漫无目的的乱想起来。 她想起不久前和倪宽告别时那满天繁星。 想起在冰岛火山爆发那次死里逃生，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天空露出神迹一般的空洞，温暖的阳光洒下来，周围是灰色飘雪一样的火山灰。 她想起还在a3小队时的事，其实一开始小队有5个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人被临时调走了。 还有她第一次看到倪宽的时候，她那时还是新兵，倪宽是二年兵，她那时坐在摇晃不止的敞篷军车里忍受腹中的翻涌，倪宽直接扶着她把头伸出窗外，“我看的都觉得累，你快吐出来吧别忍了。” 她突然觉得搞笑，于是笑起来，声音在不大的空间中反射失真。她听到水流声好像变得更尖锐了，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似乎下一秒她就能明白水流声到底在像什么。 呲！ 她听到头顶发出让人不安的奇异动静，于是赶快拉起姬奕，姬奕瘪着嘴被她摇醒，“啊啊，精神力才恢复三分之一多，怎么啦？”她含糊不清的说着。 头顶的水声不仅尖锐，而且还出现了回声，“姬奕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姬奕朦朦胧胧的听着，“嗯...嗯？谁在灌水瓶啊？” “我靠！”修竹罕见的爆出了粗口，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快下去，快下去！” 她拉着姬奕就往来时的方向跑，“怎么啦怎么啦？”姬奕终于完全醒过来，她一脸懵逼的被修竹拉着绳索绑好，“我不用这个，我精神力垫一下脚就行。” “快走!”修竹边喊着边自己往下爬，“上面在灌水，一直在灌水！”她终于明白那种熟悉感了，那可不是水壶给开水瓶灌水的声音吗，水位越高声音就变得越尖锐。 上面都快灌满了而顶端才开始往下漏水，这说明什么？ 说明漏水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被水的重量压出来的。 姬奕终于反应过来，她眉毛都吓飞了，银色精神力被她超常发挥压缩成一根细线打到下一层，然后将她们一起拉过去，直到快要落地时再急刹车。 她们终于回到了最开始上浮出来的那个冰洞，此时她们才发觉空气变得有些稀薄了，很明显上面的水完全堵住了空气的流动，伴随着无处不在的呲咔声响，从第一层平台向底部滴落的水滴很快变成水流，她们还在想要不要躲到海水里的时候，整个冰结构都轻微一震，那仿佛大海早潮一样的波浪翻涌声一下子变得异常巨大。 “快找个不受冲击的地方！”修竹拉着姬奕跑到水流出来的反方向，姬奕强打起精神又创造了一个尽可能大的气室，两人刚躲进去就听到轰的一声响，她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一秒还看到头顶洞口向下淌的水流瞬间暴涨到满溢洞口，像是高压水枪一样，不大的洞口被迫涌入了远超它体积的海水。 她们一下就感觉天旋地转，完全无法判断周围的情况，那种感觉接连持续了半分钟，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修竹紧闭的眼睛这才敢微微张开，她们居然又上到了第一层平台。 通透的光被海水折射变得一时昏暗一时剔透，这像是被关在水族馆里的鱼才能看到的场景。姬奕之前已经吐过一次，倒也有了一点免疫力，她面色随着光线忽明忽暗，“我的天，我们现在是不是两个被关在瓶子里面的鱼，被第二次倒进来的水又冲上来了？” “上去看看吧，海水好像把上面脆弱的新生冰压塌了，这里的结构冰依然坚挺，倒是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异常了。”修竹指着之前通往第二平台的上方洞口。 于是两人从这个变大了一圈的洞口上浮，第二平台原本就稍显昏暗，现在已经像是刚刚日落的旷野，只留下一层轮廓光可以看清。 顶上原本封闭的冰层如今已经支离破碎，原来这一层平台并没有她们刚开始看到的那么小，它一路向上，有很高的距离都是可以攀爬的。 如今反倒是省事了，姬奕控制着气室慢慢上浮，一路上还融合了一些被卡在死角处无法上浮的空气气泡，姬奕计算着自己的精神力，感觉还能支撑大半个小时。 “要不我们先上到水面去吧，精神力保护下水压的变化不会伤害到我们，我精神力只能维持大约半小时了。”姬奕拉住修竹的手，修竹点点头，“先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休息的地方。” 于是她们开始上浮，计算着大概高度的修竹说：“已经浮上去接近一百米了，这个地方或许可以称之为冰井了。” “那这里的冰就是深井冰了吧？”姬奕说了个冷笑话，结果冷的自己打了个寒颤。 这时突然气室露出了水面，两人都是一愣。 “怎么又出水了？还有至少一百多米才能到海平面吧？”姬奕大概估算了一下，不过她还挺开心，至少不用再重新下来一次了，只要在这儿补充足够的精神力，就可以一口气探索到底了。 第98章 栈道 姬奕控制气室打开了一个小口子，试探性呼吸了一下外界的空气，“嗯，新鲜的，没问题呀！”她把气室上三分之一的精神力解除，于是她们像是坐在船上一样得以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光线稍好，至少能看清20米以外的冰壁，头顶最亮，四壁昏暗，脚下漆黑。 她们看清楚了，这像是在一个湖上面，这个地方完全没有可以下脚走路的地方。不过这是一个长窄型的海水湖，远处隐约传来瀑布的声音，那边好像有向上的通道。 精神力小船自动向着那里前进，借助顶光，她们看清了这水道两侧。 这里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几根被冰封得很深的木料，像一座简易小桥，修竹和姬奕互相对视一眼，“这里有人来过，还是有组织性的队伍，连桥都搭起来了。”姬奕猜测，“这应该是老祖宗的手笔吧？典籍里面也没说老祖宗居然是带着人马来的啊？” 她们顺着与小桥平行的道路前进，周围的冰壁开始慢慢变得狭窄，最后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前进，她们没办法，只好在两侧的冰壁上打下岩钉开始攀爬。 虽然道路变得狭窄，但是光线却逐渐开始明亮起来，这光亮开始变得不正常，远远超过了星星的明亮度，已经逼近满月的光线了。 “今天日期是多少？”修竹突然问。 “12月23日，现在北京时间应该在，0点到6点之间。”姬奕说。 “23日，那应该是下弦月，月亮偏向南方，这里的光大概和月亮无关。”修竹抬头看着四周朦胧的白光，忽然有种穿越时光的错觉，“你说老祖宗是不是也看到过这片光，说不定那时和现在的场景一模一样呢。” “啊~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是用爬的，老祖宗估计是用走的吧？”姬奕气喘吁吁的抓着绳子，她一点也没有修竹那种文艺的心思，她快累死了。 好羡慕老祖宗走在木桥上啊。 “嗯？”姬奕看到冰里面还不止有木桥，她挥了挥电筒示意修竹顺着光去看。 那是一具具骨骸，它们散乱的堆叠在木桥下方一段距离的冰块中，看上去像是被人收集起来垒放在一起。“这么多尸体，就为了这座桥吗？”修竹喃喃的说。 姬奕也沉默了，不过她并不太在意这些，从古至今惨死的人那么多，要是每看到一个就要哀叹时代的黑暗，那可要把人累死了。她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姐姐的体能太好了，不知道倪宽那家伙能不能顶得住啊。 她想着想着就想歪了，嘴角都露出抑制不住的笑，但是她怕修竹发现，于是也点点头，“哎，真是惨无人道啊。” 前方的木桥一个拐弯，居然从现在的冰壁中延伸了出来，两个人都是大喜过望，刚刚那一点对于家族的批判也烟消云散了。 “嘿咻！”姬奕迫不及待的用精神力当做垫脚石跳到木桥上，脚下发出吱呀一声让人有点不安的声音，但是木桥连晃都没晃。 “这里太寒冷了，水分都被冻结了，所以很干燥，这里的木质结构也保存的相当好。”修竹跳上木桥，姬奕怕她掉下去，连忙抱住姐姐。 这木桥只有一边有扶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木料带的不够，两个人理所当然的站到有扶手的一边缓步前进，这木桥已经吸饱了下方的海水，然后在木质表面形成了一圈冰晶。 这是大自然的保鲜方式，冰块完全阻隔了空气与海水的腐蚀，这才使得木桥千年不朽。两个人都不敢去碰扶手，她们手上说不定就有水，君不见刚刚姬奕的鞋底有水结冰黏在桥上，差点让她摔一跤。 四周的光越来越亮了，两边的冰壁还一直保持着比木桥稍宽一些的距离，有不小的风在前方对着她们吹，看来有出口。她们俩对视一眼，稍稍加快了步伐。 ... 萧潇不急不忙的清理完滞留在北冰洋海域的渔船和鱼群，她希望接下来的战斗能够对地球上的生命少一些影响，尤其是几种快要灭绝的物种，在萧潇的眼里那些比人类还要重要一些。 那是生命进化的证据，就像是有人喜欢使用新发布的手机，有的人用着好几年前的手机，即使处理器电池都有些过时，但依然能够使用。 那些快要灭绝的物种就类似后者，它们的进化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但它们仍然是地球生态圈的一环。 她还在驱赶海域中的鱼群，有一只小海豹忽然浮出水面对着萧潇发出鸣叫，萧潇有些迟疑的飞下去，“你的身上，怎么好像有我的气息？”她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小海豹的头，希望能够从它那里得到信息。 但是她失败了，小海豹拒绝了与她通讯，它只是不住地看向北方，发出叫声。 “你想说什么？”萧潇低声问，这只海豹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好像闻到太阳一般温暖的气息，却又有什么不对的感觉，让她感到迷茫。 小海豹静静的看着她，慢慢潜入水中，向着北方游过去了。好像它只是想往北走，让萧潇不要驱赶它。 萧潇于是没有阻拦它，这只海豹有着明确的自我意识和思维，而且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有些错愕。 她转头又看到一个漂浮在天上的巨型海龟，与此同时海龟也看到了萧潇，它一下大惊失色然后冲进水里消失了。萧潇面无表情的轻轻一指，巨型海龟就又被拉出来，它不断地上下摇晃着头，好像在求饶。 “你又是什么东西？” 萧潇感觉到这海龟是一个地球原生物种，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把它放开。海龟呜呜的叫了两声，萧潇大概理解了，原来是这家伙意外得到了一块怪兽晶体，在唯心领域的催化下进化了。 萧潇表情有些郑重，似乎这海龟的情况让她感觉到棘手，杀不杀呢？她这么想着，最后还是把它放开，“快走吧，这里不久就要打起来了。” 海龟乖巧的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摆出划水的姿势向着南方逃命，它的速度很快，只是它划的是空气，这家伙在空中像是在海里一样。 “哎，世界变得不纯粹了。”萧潇有点难过，转而又愤怒起来，她的意识里有着这片天地的一部分，她短暂的拥有了在物质层面上的巨大权限，同时也被这部分的意志所影响。 第99章 补天之人 修竹从没有想过能在极夜里看到强烈的自然光。 但是她已经看到过两次了，第一次是毁灭了幽灵船的太阳，第二次是眼前虚假的星空。 姬奕张大了嘴巴，她完全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有细微的喘息声能够证明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们的眼前是一幅巨大的星空图，以头顶最亮的一颗北极星为中心，无数或亮或闪的光点极为缓慢地在光滑的冰壁上转动，这居然是和现实同步的，真正的星图。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姬奕能说话了，但是她的大脑好像被人类的本质附体了一样，像个复读机不停地低声重复。 ... 让我们把时间回退一些。 姬奕和修竹两个人通过长长的栈道一路向前，她们扶着只有一侧的扶手，完全不知道自己脚下其实堆满了骨骸。 朦胧的白光慢慢变得清晰，她们看到身边的冰壁上开始有图案出现，那是一种很简单很原始的壁画风格：作画者用颜料先抹在冰面上，然后一点点的往上面哈气，渐渐形成冰膜，再泼上一层水就能让壁画长久的保存下去，由于这里是地底的冰架，除非北极发生毁天灭地的地震，否则壁画还可以永久的保存下去。 有人说古代的颜料可是一种奢侈品，那是无数珍贵的矿石被撵成粉末，或者是名贵的花捣成泥做出来的。但是： 这里的壁画都是红色的，根据需要的阴影程度不同从鲜红一直到几乎暗沉的黑色，仿佛黑白画转成的红黑画。 这是血，是无数人的血做成的画。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修竹和姬奕再去看那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底的壁画。她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甚至踌躇着不敢迈步，再往前迈一步，她们就进入了古老蛮荒的时代，再往前迈一步，她们就似乎能听到无数人苦难的哀嚎，修竹头皮发麻。 “这是，这是多少人的血？”姬奕咽了口唾沫，此时前方较为明亮的白光也被镀上了一层深沉的红，照在她们二人的身上，似乎在提醒她们， 这是你们家族所做的事情，这是你们老祖宗所做的事情，失落的历史在她们面前怒吼，无数人的血像是浪潮一样泼洒在她们身上，洗都洗不掉。 奇异的符号在壁画之前，那是十分形象的画一般的图案，或许它的年代与甲骨文一样，但这是另一种更让人能够理解的“字”，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难写了。 第一个符号是一滩水的模样，鲜红的血。 第二个符号是河流的模样，暗红的血。 第三个符号是一张哭脸，鲜红的血。修竹浑身一颤，那图案为什么和自己灵魂能力的图案一模一样？ 第四个符号是一只手，暗红的血。 第五个符号是一个箭头，指向后方的壁画，暗红的血。 “这是什么意思？”姬奕超级小声的说，她意识到可能这里的血和她身上流淌的血是同一种。 “水，汇聚成河流，有人在伤心，一只手，指向后方的壁画。”修竹尽可能的翻译成意义连贯的句子，但感觉还是不对。 “大洪水吗？前两个图案的意思？”姬奕说，“大洪水让人们痛苦，后面的壁画就是有人记录下来的？” “不知道，我们继续走吧。”修竹已经缓过来了，比起一开始认识到壁画真相的震惊，现在她们二人活下去和完成家族任务显然更重要一些。 “老祖宗，姬家后人前来吊唁。”修竹忽然在恍惚之中听到有人这么说着，是姬修竹吗？她不知道。 姬修竹知道很多东西，但是她并不告诉修竹；不过还好，修竹也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而且姬修竹并不知道修竹隐藏的这些。 她们迈步走到了第一幅壁画前，那是一个巨石砸向大地的场景，巨石后面有着血色的拖尾。 “这是当年的陨石撞击地球吧？”姬奕一下看懂了，她掏出手机连续多角度的拍照。 “应该是的，你看壁画下方是用血点出来的，像极了沙漠。”修竹指着壁画。 第二幅壁画是无数的水流压垮山峰，作画之人画技已至臻境，寥寥数十笔就将灭世的灾难画的充满冲击感，姬奕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 “大洪水，大洪水开始了，是不是一会就有大禹了？”姬奕赶忙走到第三张壁画。 那是几个人受命的场景，背后有无数的点，或许那是无数的人，画中最大的一个人给了她面前之人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前者头戴冠冕，后者背生羽翼。 “额，一个王，给一个长翅膀的鸟人一根棍子？”姬奕说了一半反应过来，“哇，鸟人是三代姬家家主啊，棍子是不是就是那个穷尽极宇的造物？” “那个王，我猜是尧。”修竹不确定的说，但是那个头戴冠冕的人明显画出了胸部，是个女的，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四千年前有什么王是女的。 她们走到第四幅壁画前，那是一张俯瞰图，背生双翼的人带着数不清的小点模样的人向着壁画上方而去，最上面画出来一个月牙。 “老祖宗来北极了是吧？月牙是极夜的意思吗？” 前面是一个拐弯，修竹和姬奕走过一个角度锐利的路口，修竹还想说什么，但眼前的一幕让她们始料未及。 她们想着的第五幅壁画并没有画完，冰层中有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正维持在用手指按在冰壁上的姿势，她的背后有翅膀一样的纹身。 她的姿势像是落入凡间的谪仙，安静又灵动，这是画家的一种气质，却出现在四千年前的人身上。她好像是被时间贪婪的定格在那里，得以让后人看见古人的风采。 修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她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流了下来，“三代家主...”她冥冥中就猜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她背对着二人，或许是死前还要记录一些什么，她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冰壁上的，那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诡异的紫黑色。 那是极度严重的冻伤，即使是现代医学也只能截肢。 她的手上似乎还沾着血，从未完成的壁画上一路滑落下来，于是留下了惊心动魄的一笔。四千年的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好像是疲惫的睡着了，姬奕小心的走过去抚摸着冰，似乎希望自己手上的热量能传递过去一样。 可是女子被冰厚厚的一层层覆盖，这是莫氏硬度7级的永冻冰，硬度可以比拟花岗岩，她最终也只能远远地看着老祖宗一眼，连接近都做不到。 没画完的壁画还是能解读一些东西，修竹和姬奕在地上诚心诚意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老祖宗，你留下来的画被姬家后人看到了。”姬奕低声说，她难过的直想掉眼泪。 第五幅壁画只画了一小半，那是晴朗的天空中高挂着的太阳，地上的水稻一片连着一片，无数的人高举双手似乎在欢呼，红色的血都在泛着金光，映照着三代家祖脸上的笑容。 我死啦，但是我把任务完成了。 她似乎有这么一句话说出来没人听到，姬奕的眼睛又红了，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她突然释放出不多的精神力，想要破开冰壁抱出三代家主的遗体。 “走吧。”修竹把手按在姬奕的肩膀上，她之前在冰壁上凿洞安装岩钉都显得很吃力，更别提如此厚重的永冻冰了，“我们还会再来的，迟早让三代家主落叶归根。” 姬奕哽咽着说：“可是她临死了还在想着洪水退去，作物丰收，我，我...” “没关系的，”修竹突然抱紧了她，“三代家主的期望已经成真了，现在的世界就是她曾经希望的那样，没有毁天灭地的灾难，没有饥饿，所有人都能露出笑容。” “只是现在我们又多了怪兽的威胁，我们要做的与三代家主要做的其实是一样的，她放置在这里的造物在当时一定有什么用处。而现在我们需要它，我们和她的意志是相同的，我们要保护我们珍视的人。”修竹朦胧的眼睛看着三代家主。 “她成功了，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姬奕低着头，跟在修竹身后慢慢前进，现在这里什么壁画都没有了，只是光线变得忽明忽暗，好像两人走在稀疏的丛林里，正午的太阳照在她们身上一样。 姬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三代家主，她突然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这是我的老祖宗。”她心想着，忽然挺直了腰杆。 ... 星光轻轻的转动，又把姬奕的回想打断，她看到姐姐把手放在一颗光点上，但那是从海平面以上的冰壁向里面射出的光，手指并不会阻挡到那颗星星。 “这是北极星，也是勾陈一，下面是北斗七星，这一片是紫薇恒。”修竹对这些知识只了解一个大概，但是她猜也能猜出来这缓慢旋转的光点分别代表什么。 “这是星宫图！这是怎么做到的？光怎么会穿过冰层照射进来变成完整的星象图的？”修竹完全震惊了，她仰头环视这个大约100平米的圆形空间，无数的繁星对着她们眨眼，那是存在于无垠时间之前的光，它照在修竹的身上，正如当年照在远古时期的人类身上。 “老祖宗就是为了这个来到北极？这有什么用？”姬奕还想着三代家主。 “知晓了星空的变化就可以推算出夏历（农历），那是一种朔望历法。”修竹低声说。 “陨石撞击地球让地球的自转甚至公转都发生变化，那么作物播种收成都会受到影响，在古代如果在错误的时间播种，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那时的农作物产量很低，如果连续播种失败，那么就要出现大饥荒了，你要知道民以食为天。” 修竹说着说着突然惊得站起来，“那个头戴冠冕的女人，不会是传说中的女娲吧？” “女娲补天，补上了五色石，意思是为历法加上了五天，阴历只有354天，而四千年前创建的夏历（农历）具有平年和闰年，虽然换算很复杂，但还是有人计算出来夏历平均每19年正好平均365天！” 修竹指着满天的繁星，“这里是农历制定的地方，是让中华民族四千年来得以按照正确的时间春耕秋收的源头，有人在这里观测到被陨石撞击后轨道偏移，导致气候变化的地球全新的日期计算法。” “是老祖宗！”姬奕的心砰砰直跳，她激动地几乎跳起来，“是老祖宗完成了这个成就！她...”姬奕低下头去，“她一眼都没看到。” 修竹站到所有星星对应的正中心，“现在，该找出穷极尽宇的造物了。”她低头看着细碎的光线汇集之处，在那里的冰中埋着一只骨筒，一半插入冰层，一半裸露在外。 修竹轻轻握住骨筒，略一用力，就将它拔了出来，与此同时头顶的星空一瞬间就消失了，除了正上方撒下的一缕星光，其余地方变得漆黑一片。 “太惊人了，这只骨筒居然能够反射出这样质量的光线。”姬奕从修竹手上接过骨筒，她好奇的把它放在眼前，“哇，这也太厉害了吧！” 她透过骨筒看向四周，眼中的世界明亮异常，这好像是一种夜视仪一般的造物，“太强了，但是为什么说这东西能穷尽极宇呢？”她感觉这东西也没办法穿透空间啊。 “你忘了，姬家很久掌握了精神力觉醒的办法。”修竹提醒她，于是姬奕尝试分出一缕精神力，“这，真的有变化！”她的视觉一下子透过冰层，看到了刚刚她们来时的路。她四处转动骨筒，像是小孩子刚刚得到望远镜这种玩具一样。 “哇，精神力给多点穿透力就变强，难怪说穷极尽宇呢，理论上只要这骨筒足够坚固，那么即使看到宇宙尽头也有可能呢！”她好奇的对准上方看去，希望能看到冰层以外的星空，于是她一下子增强了精神力的输出，结果她一眼看到了一只赤金色的瞳孔。 “这是...”姬奕还不明白她看到了什么，那瞳孔的主人似乎也发现了她，黑灰色的精神力弥漫开来对着镜头一闪，姬奕忽然一声大叫，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整片冰架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修竹感受到有什么震动从自己脚下传来。 “遭了...” 第100章 求援与返回 与方向交流完之前的情报，何望很快打出一份行动报告，“上校，你过目一下？” 方向点点头，认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样吧，你再加一句话，就是推测或许可能会有更多的蛇形怪兽。” 他正在与何望交谈，忽然手机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第三基地，日本队，美国队，非洲多国联合队请求支援，这里有许多冰块模样的怪兽不断对我们发起攻击，希望附近的第一梯队，第二梯队成员集合支援，情况非常紧急。” “啧。”方向皱紧了眉头，他点开这封邮件的时候系统就将他的行为上传到云端了，他也不好做出见死不救的举动，只是在心里疯狂的咒骂那些混蛋，那些家伙妄图使用大义来绑架他们。 但方向很习惯对付这些家伙，其实也很简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行了。如果你真诚的待我，那我肯定也真诚的待你嘛；要是你跟我玩儿心眼，那我也不是不会啊。 他打开录音。情绪激动的大喊：“同志们！第三基地里的科考队同事们有危险。大家快和我一起去救他们吧。”然后关闭了录音，“走吧走吧，那怎么办呢？磨磨蹭蹭也得过去。” 众人捂嘴轻笑，可爱的雪橇犬们一个个已经恢复了精力，木娴抱着雪白的阿拉斯加在和它说什么悄悄话，阿拉斯加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棕色瞳孔的哈士奇“嗷呜”了一声，一队的雪橇犬很快就站好了队形，哈士奇围着雪橇犬的队伍转了一圈，然后还满意的点点头，像极了在巡视检查的领导。 在两声狗哨下，队伍又开始缓缓移动了，雪橇和狗狗们移动扬起的雪尘纷纷扬扬飞撒开来，像是两辆小型火车在雪地上行驶。 凛冽的寒风又开始刮了，气温似乎又开始下降。 “呜？”大约前进了一个小时，哈士奇突然叫了一声，与此同时，阿拉斯加也疑惑的吼叫出声。 两队雪橇犬立马都停下来，狗狗们疑惑的四处张望，有种拿不定主意的感觉。 “怎么了？怎么了？”方向跳下雪橇，哈士奇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裤子，对着远处隆起的山丘发出疑惑的叫声。 “啊，这什么情况啊，怎么这种地方有山啊？”何望掏出地图，其实根本不用地图，像这种不断的有大风吹动的环境是不可能形成冰山的，最多会有一些崎岖不平的道路。 一年四季无时无刻不在刮风的地方能形成冰山吗？ 哈士奇犀利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阿拉斯加，阿拉斯加慢慢凑过去，两只狗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发出窃窃私语一样的声音。 何望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人是会成长的，他之前还会对哈士奇挣脱狗绳表示惊讶，今天已经对两只狗在低声交流而感到麻木了。 雪渐渐变得大了起来，风却小了一些。方向拿过何望手里的地图，寻找了一下第三前进基地，又掏出手机打开定位进行对比。 “我的天呐，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方向看着前方峡谷一样的地形，地图上明明那里什么也没有。还有远处黑色石头裸露出来的山丘，这个就更离谱了，他们现在可是在冰面上。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地形，接下来我们可能不能看地图了，还是全程打开北斗导航吧。”方向在手机上标注了第三前进基地，幸好他们之前重创了黑色迷雾一般的蛇，不然现在他们就要遭受无穷无尽的骚扰折磨了。 他们远远的绕过了那些看上去就很奇怪的地形地貌，向着第三前进基地歪歪扭扭的跑过去。 ... 现在是姬修竹在掌控身体。 她一只手提着“(?_?)”表情的姬奕，一只手向着上方一挥，冰层被她轻易地分开。 她回头看了一眼三代家主的方向，微微低头躬身，“姬修竹恭送家主。” 然后她起身，再也没有任何迟疑的向着上方飞去。 海水在沸腾，海面在翻涌，海浪在咆哮。 地底火山终究还是没有维持住那脆弱的平衡，姬奕在水下的一通胡乱操作让火山意外的打通了任督二脉，爆发出了惊人的实力。 它一下就把顶在头上不让它起身的海水掀翻了出去，然后开始肆意的喷吐长久积攒下来的压力。 巨大的热能让过热水一直上浮了400米都没有被海水冷却完，散发着巨量蒸汽的海水像刺猬一样炸开来，又被海面零下50多度的低温迅速凝华成固体。 “呵，难怪之前突然有海水从上面涌下来。”姬修竹某种程度上是和修竹共享五感的，她也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海底火山并不如陆地火山一样自由自在，压力刚释放完一点点就又被海水无情的镇压回去。它不甘的还想再寻找自由，于是那白膜一样的过热水又出现了，不过这次是海水占优势，它趁着火山正处于贤者模式又往里压进去几米。 姬修竹还记得之前那块巨大浮冰上她们的冰屋，但是四处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可能被火山爆发的冲击波给推走了。 这里的海面空荡荡的只有破碎的冰渣，最近的冰山也要离这里大约一公里。于是她向着冰屋可能漂去的方向飞行。 如果姬奕醒过来的话她一定会很吃惊，因为姬修竹飞行消耗的正是精神力，但她之前明明无法使用的。 “运气真不错，还看到了【秩序】的化身，稍微补全了一点身体的异常状态。”姬修竹闭上眼感受着不怎么稳定的精神力，“要是有机会再看一次就好了，应该可以把能力完全恢复，说不定灵魂力量的破绽也可以补全。” 她说的正是那次在萧潇昏迷的山洞里，修竹在使用灵魂力量的状态下接触到的那种宏大气息。虽然她的身体被迫忘却了，但是灵魂还可以铭记。 姬修竹还是找到了有冰屋的那片浮冰，此时的冰屋里面已经挤进来两只海鸟，似乎觉得这里环境非常不错，已经决定把这里当做它们的新婚洞房了。 姬修竹毫不客气的把两只鸟赶走，要不是她们的食物很多，这两只鸟也得留下来。 “行了，我该回去了。”她把冰屋洞口遮挡好，避免风雪好奇的钻进来，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点点头躺在睡袋里昏迷过去。 她忘了制造热源。 第101章 突变 “呼，呼。” 方向在剧烈的喘息。 他背着沉重的背包，以重量来抵御铺天盖地的冰雪与狂风。 他的能力已经在自动发挥作用了，他额外的消耗着巨大的能量，以此来维持自己的体温。 手机屏幕已经被雪片覆盖的满满当当，他胡乱的擦拭了一下屏幕，看到手机状态栏上完全没有信号。 连定位都失效了，他有一点绝望。 这里是北纬88度多，现在正在刮着12级飓风。他站在一望无际的冰面上，四处搜寻着可能指引方位的地标。 穿透力极强的头灯在这里几乎就是摆设，他低下头甚至都看不清自己的鞋子。 眼前只有雪，四周只有风，他掏出指北针确定了方向，但是这没有丝毫用处，他依然找不到大部队。 这次真的可能要栽了。 他摸出一个手持火焰信号棒和一个火箭降落伞火焰信号，这是他仅有的两个或许能救他命的东西，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完全不敢释放，因为能见度实在太低了。 狂风寻找着他身上的细微间隙，企图钻进去获得一些热量，冰雪像刀子一样砸在他的脸上，让他痛苦不已，他狠狠咬了一口能量棒，就着一下子钻进嘴巴里的冰雪嚼了起来。 身体消耗能量实在是太快了，他感觉自己携带的食物可能撑不过18个小时。 但是他还没有放弃，他照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一直前进了半个钟头，隐约看到有什么高大的地形出现在眼前。 他精神一振，哪怕没有找到队伍，有一个可以躲避暴风雪的地方也是好的。他紧紧盯着那地形的轮廓，生怕一不小心就丢失了视野中的目标。 那是一个仿佛冰笋一样的奇怪凸起，不过那里比较宽，勉强算是一个背风的地貌，他对抗着无处不在撕扯着他的风，伏下身慢慢前进。 因为凸起的地貌逼迫狂风分开，于是它边缘的风速更急，方向几乎要贴到雪面上，才穿过了急流区。一下子周围的风小了无数倍，他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觉得自己生还的几率大了一分。 他把背包扯下来放到胸前，自己靠着冰块松了一口气。 背包里是最先进的电磁波探测仪，也是此行最重要的设备之一，有了这个东西，远在北京的汉辕博士就能得出北极点附近的异常数据。 但是现在方向也不确定这个东西能不能有用了，他的手机完全无信号，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已经进入了电磁异常区域，还是手机被这里莫名其妙变化的地形所影响。他把能量棒快速吃完，掏出方便铲把四周的积雪加固，他要做出一个临时放风壁。 手指被冻得没有丝毫知觉，他只能把脸凑近了去看自己手上的动作有没有问题，渐渐一层三十厘米高的雪墙被他一层一层的垒实，他终于感觉有一丝热量开始从肚子里流向四肢。 他的眉毛已经冻硬了，要是抹一把脸估计就要掉光了，他浑身都在疼，身体从极寒的麻木中回过神来，用痛苦告诉他不要再接触寒冷了。 可是不行啊，他是离开队伍出来侦查的斥候，他必须回到队伍里告诉众人他看到了什么。 第三前进基地，被冰山压塌了。 他想过可能会有无数的怪兽在集体攻击基地，人类应该也有足够的实力和弹药反击，但事实就是如此，一层一层的冰累加堆叠起来，将基地压成了薄饼，里面不可能还有活着的生命。 至于邮件里说的怪兽，他虽然没看到，但是基地的惨状让他知道那并不是在城市里用枪械就能围剿的大块头，那是无穷无尽的冰雪风暴，是肆意喷吐的死亡。 他看到第三前进基地的惨状就立刻转身返回，他发誓他完全没有偏离路线，可是就偏偏再也找不到回去的那条山谷。大部队就在山谷里休息，因为那里避风，且足够安全。 “这里的地形地貌似乎在不断的变化。”方向回想起他们一路乘坐的狗拉雪橇，有时很早就避开的诡异地形偏偏又会出现在队伍的跟前。 他拿出尺子，在地图上画下自己走过的路，虽然并不会太精确但也大差不差了，他在看着指北针走路时已经留心了方向和距离。 看着自己已经往回还多走了几百米，他就郁闷的想要吐血，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就是无法找到回去的路。他又摸了摸背包侧面的两个求生器材，这才稍稍安心。 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暴风雪减弱然后发射信号了，希望大部队离他并不很远。 ... 嘉措大师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面前的奇异屏障，这东西与他的梨黄色光罩接触时势如水火般发出呲呲的声响。 眼前的屏障是方向上校去探路后两分钟出现的，要是当时晚两分钟再出发就好了，众人扼腕叹息，“上校已经出去接近一小时了，他在这屏障里面是不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张晓禾已经把剩下的一颗特制子弹上膛，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何望戴上金丝眼镜，“一路走来我们一共看到17种与地图完全不符合的地形地貌，其中大部分都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这说明了什么呢？” “大概是越往北就越诡异吧。”木娴总结道，她指着面前的壁障，“这里面应该就是最大的诡异了，上校在里面...不知道怎么样，现在开始我们需要选择一个临时领队，不然什么事都要商量的话效率太低了。” 嘉措大师回头看了她一眼，“那还不把你的同伴喊出来？你真的以为我们什么也没发现吗。”何望先是看了一眼最开始和木娴一起照看昏迷的萧潇的女研究员，又看了一眼张晓禾，张晓禾瞪了他一眼，表示自己不是。 “嘿嘿嘿。”木娴轻笑着，“原本也没打算能瞒过各位，反正咱们都是一起的，也不可能害各位不是？” “各位，重新认识一下，中方精神小屋战斗与投资部，部门长木娴。”木娴向着众人轻轻点头。她旁边的女研究员也和她一起施礼，“中方精神小屋战斗决策组，常嬛。” 然后好几个人一起盯着张晓禾，在他们印象里木娴和张晓禾互动是最多的，张晓禾皱着眉头说：“不是我啊，你们别看我。”他瞄了一眼木娴，发现木娴也在看他，心里顿时不知道什么滋味。 没想到嘉措大师微微叹了口气，不好意思的说，“还有个我，但是我一开始不知道啊，我只是个荣誉会员，撑场面的。”众人捂脸，原来你也是内鬼，在这里唱双簧呢！ 张晓禾又想起柴少将单独和他聊的时候说的话，“小张啊，枪里面的子弹先不要用完，必要时或许要对准自己人。”少将一开始可能就知道队伍有些问题，但他对此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很明显这些状况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一切还在计划掌控中。 但是少将啊，方上校失踪啦，咱们没有主心骨，这帮子不团结的人想要搞幺蛾子了。张晓禾握紧了冲锋枪的把手，如果情况变得糟糕，那么就算是木娴他也会... “喂！大个子！要不你来指挥吧？你不是狙击手吗，纵观全局的能力应该也不差吧？”木娴笑嘻嘻的对张晓禾说，他冷不丁被这笑容晃了一下神。 “没问题，我认为我有能力带领大家完成任务。”军人敢打敢上的作风让张晓禾没有丝毫的犹豫，在这里有能力和经验指挥众人的，也就他和嘉措大师了。 但是嘉措大师多了一层尴尬的身份，军方的人不可能同意精神小屋掌握队伍的控制权。“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木娴...”张晓禾表情复杂的看着和嘉措大师赔礼道歉的木娴，他感觉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的演技，此刻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确实会不由自主的倾向对方，因为... 可恶！他一下愤怒起来，刚刚萌动的春心被怒火烧成了一把刀，“此后我只会相信内心的决意，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他开始不停地拆解冲锋枪，涂抹低温用枪油，组装好再拆分。 “大个子，你在干嘛呢？”冷不丁一下，木娴的声音几乎是贴着耳朵响起，他甚至好像听到她嘴里唾液发出的黏着声，张晓禾一下子像是炸毛的猫，“你干嘛！”他原地转身跳跃，原本心如止水的意境变成了粉色的小鹿，在他心里哐哐乱撞。 木娴看到他嘴角像是抽搐一样想笑又憋着向下撇，来回数次拉扯，最后变成扑克脸。 “怎么了，木大小姐？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为什么还要和我来说话。”张晓禾恢复到最平常的表情，他冷冷带着质问的语气说。 “不是呀，张大队长，我们现在要和你汇报剩余的物资和气象观测报告。”木娴紧盯着张晓禾的眼睛，张晓禾把头左扭右扭，木娴就跟着去捉他的视线，他最后实在是受不了，“木娴同志！请你抓紧时间汇报，我们还要试图去解救方向上校！” 木娴看到他是真的生气了，有点委屈的低下头，张晓禾冷冷地说：“把报告单给我，我会在十分钟之内拿出一个合格的计划。” “哦。”木娴低着头把纸递给他，又抬头看了张晓禾一眼，灰溜溜的回去了。 张晓禾盯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迷茫。 风向突然改变了，众人呆着的这个山谷是东北——西南走向的，如今的狂风正是东北方向来的，于是猝不及防之下一台小型信号基站被刮飞了。 对，刮飞了，这种一个人背着都很吃力的东西被风刮飞了。 “大家都聚集到嘉措大师身边！”张晓禾跑到最边上拉住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的研究员。梨黄色的光芒令人安心，众人在防护罩里面开始制作挡风的冰墙，在这里只需要用水就可以牢固的粘住松散的冰雪。 很快两堵冰墙就被制作完毕，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嘉措大师看着那覆盖了整个北纬88度一直到北极点的巨大壁障，“刚刚里面是不是闪了几下？”众人摇头，大家都忙着在制作挡风的冰墙，没有人注意壁障里面的动静。 可是方向注意到了，与其说是注意到了，不如说是差点被吓死。 他头顶原本漆黑的天空突然漏出了无尽的星光，那些星星的光辉洒落在地上变得越来越强，然后开始旋转起来。 整片天空都像是一个漩涡，无数的星辰围绕着中央的北极星转动不止，同时这些星星自己也在自转，像是梵·高的《星月夜》一样。旋转扭曲的光影响了方向的视觉，让他认为自己也正处于扭曲的状态，还好他紧紧的靠着身后的冰块，通过触觉确认了视觉的不可靠。 巨大的星空漩涡缓慢转动，那场景骇人至极，方向盯着那最中心的北极星，只有那里是最平静的。 他低下头，感觉整个北极圈好像变成了一间盛大的舞厅，各色光芒从天空中洒落在地面上，像是一个个颜色各异的聚光灯。 然后天空突然碎了。 像是虚假的星空被锤子狠狠敲了一下，上一秒还是朦胧宛如舞会一样迷离诱惑的《星月夜》一刹那就变成了刺目的无穷光，方向痛苦的捂住眼睛，他几乎要瞎了。 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他记忆中的天空一下子变成了无数的光球，红的蓝的白的橘的遍布整片天空，那些光球不断的爆发出巨量坎德拉的光芒（注：坎德拉是光强度的单位），像是一场宏大的烟火晚会，只是那实在是太亮了，亮到人类完全不能去视物。 “终结之日...”他听到有宏伟的声音短暂压制住了暴风雪，似乎在祂说话的时候连大自然也要屏气聆听。 但方向无法去看到那声音的主人，薄薄的眼睑并不能阻挡强光丝毫，他只能捂住自己的头，再背对天空。即使如此他依然能够感受到有光穿透了他的皮肤，他的血肉和骨骼，被眼睛中的一亿三千七百万个感光细胞接收到。 他居然透过眼睑看到自己的手，他隐隐约约看到骨骼和血管，还有这之后自己蜷着的膝盖，他看到自己膝盖有点积液，这是正常现象，是膝盖保护自己的润滑剂。 “真奇妙。”他居然还饶有兴致的转动了视角，他看到自己的内脏在缓慢的蠕动，心脏在不断泵血，肺部随着他的呼吸有规律的扩张收缩。 他闲得无聊还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和生物书上的结构一模一样。 但是突然那光又消失了，他奇异的自我透视也就到此为止，这时他突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方向突然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后背，他急忙就地一个打滚，在雪地里来回扑腾，伴随着噗啦噗啦的水声，他将背上的火星扑灭了。 短短数十秒的功夫，北极已经变成浅浅的泽国了，光带来的热量迅速融化了海冰，还好方向穿的很厚，热量被短暂的阻挡，然后又被升腾而起的水蒸气折射开来，否则方向背部的肌肉组织大概是要被溶解的。 想到这里，他惊出一身冷汗，他四下环顾，暴风雪似乎被刚刚的场面彻底干扰了，现在这里是短暂的无风区。 天空已经恢复成漆黑的模样了，但方向心有余悸，他发誓自己短时间不再去看天空，结果刚回过神，就看到几只冰雕一样的螃蟹在看着他发呆。 他也愣住了，“这是...冰雕？”他看到那螃蟹突然挥动了一下冰块獒钳，“我靠，你居然是活的。”他揉了揉眼睛。 那几只螃蟹突然张开嘴，无数细碎的冰针就向着方向覆盖过来，方向愣了一下，然后怪叫一声转头就跑。 他还没忘记现在风已经停止了，边跑还边拿出唯一的火箭降落伞火焰信号，向着斜上方就狠狠一拉引信。5秒后一声巨响传来，红黄色的光弹一下子飞上了近400米的高空，一个小伞哗的张开，红光便缓慢地降落下来。 低矮的冰螃蟹在水里移动受阻，方向很快摆脱了它们，他又跑回信号弹正下方等待可能存在的救援。 第102章 到达 倪宽看到冰层下方掠过一个巨大的阴影，他敢肯定那不是鲸鱼，而是体型还要更加巨大的生物。 他抬头看看还在自己头顶的云层空洞，四周依然是晴朗的天气，“手机没有莫名的来电了，这倒是一个好事；又看到一个巨大的阴影，这是一件坏事。”果然运气也是守恒的，他这么想着。 他其实一直在快速奔跑中，他屁股后面全是冰兽，密密麻麻的在后面紧追不舍。 精神力不能再消耗了，于是他干脆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些冰兽面前，那些家伙像是游戏里面被设定好的怪物一样，原地蹦了一下就对着他吐冰，就差头顶着一个感叹号了。 一开始倪宽还害怕它们像之前一样感觉追不上自己就融合变成更大的冰兽，但他很快发现只要给它们一点追上他的希望，它们就不会主动地去融合。 于是倪宽跑跑停停，一路上又拉上一堆冰兽，他从一开始的玩乐心态变成现在的害怕心态只用了不到一小时。 他背后白色的冰瀑紧追不舍。 冰兽太多了，它们喷吐的冰块质量总量已经达到一个离谱的地步，现在倪宽是想停都不敢停了，简直就是黄河在他身后追着凌汛一样。 他看到前方是一个奇怪的壁障，迟疑着不敢进入，于是他开始顺着壁障外围跑起来，身后是数不清的冰兽。 这是一个黑灰色的奇怪光壁，倪宽一眼望过去看不到边界，他用精神力试图接触它，结果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倪宽又将视觉能力拉满，弦视角下他看到这光壁的周围是无数被挑起来胡乱堆放的弦，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把毛衣给挤开了一个大口子，偏偏毛衣的编织线还特别坚韧，一根不断的同时还试图再把异物给挤回去。 这光壁的气息有些熟悉，幽灵船被毁灭时碎裂的那种立场与它有六七分相似，倪宽边跑边想着。 他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快要恢复完全了，于是不屑的回头看了一眼，“我就是陪你们玩玩，你们不会以为我真的是在逃命吧？” 忽然他身边的光壁连闪好几下，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倪宽试图透过光壁看清里面的场景，但视线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一样怎么也看不清。 他的面前也出现冰兽，倪宽有理由怀疑北极圈已经全是这东西了，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下海游泳，可别搞出来个北极物种大灭绝。 光壁里忽然发出极高的亮度与惊人的热量，倪宽下意识直接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却正好撞到一只冰雕大虾。 冰雕大虾是所有冰兽中跑的最慢的一类，但它的攻击却是最烦人的，它和后面那些吐冰针冰棱还傻愣愣的同类有点不一样，这家伙玩的是走抛物线的大炮。 一个巨大的冰块在大虾面前浮现，冰雕大虾一摆头就要砸出来，倪宽还在想要不要用精神力的时候忽然一股冲击波动从光壁中传出，向着四面八方横扫出去，极端的酷热让倪宽懵了一下。 什么情况，这不是北极吗，怎么这么热？ 大虾一下子融化成水了，身后密密麻麻的冰兽也大半被融化，倪宽转头惊异的看着光壁，然后他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糊味，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也中招了。 不过还好，一下子周围就起雾了，巨量的水蒸气挥发出来的同时也带走了大量的热量，倪宽只是外层衣服有些焦糊，还不至于原地起火。 然后光壁慢慢的黑下去了，似乎里面刚刚结束了一场大爆炸。 一道微弱的光飞到天上，然后慢慢开始下坠。 “求生信号！”倪宽看的不是那么真切，但也认了出来那是人类的造物。 他顿时纠结起来，里面看样子不太安全啊，而且刚刚那种强度的光和热很难让人相信还有人活着。 身后少了一片的冰兽稀稀拉拉还跟在倪宽背后，它们脚下是浅浅的水，释放出各种冰针冰棱的时候它们的体积也不再被补充，居然很快就把自己射没了。 倪宽：“...” 拜托，不要这么傻行不行，我被你们追了一路啊，搞得我好像也是个傻子一样。 倪宽看着远处缓缓下落的求生信号，感受着渐渐又大起来的风。 “哎，反正迟早要进去的。”他掏出黑色圆球，这个是汉辕博士要他放在尽可能靠近北极点的某种仪器。 他尝试用手指戳了戳光壁，这东西居然是无形的。 那些弦为什么被掀起来？是不是意味着这后面不是地球了？倪宽忽然这么想到。 他的手已经穿过去了，感觉那边的温度似乎还挺高，有个二三十度的样子。 里面到底是什样子的？ 他好奇的一步走了进去。 倪宽首先感受到细弱的微风，这里温暖的像是五月的江南。 他看到夜空中极度明亮的繁星，似乎天上一片云雾都不存在，脚下是深及脚踝的融水，被那光壁阻挡着不能流淌出去。 真奇怪，明明人都可以走进来，为什么水不能流出去？ 倪宽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捂了下脸，完了，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不过这个一会儿再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没有回头去尝试触摸光壁，而是盯着远处快要落地的红色求生信号弹，拉着流光就向那边飞过去。 地上不时有些冰兽看到他，都激动的想给他两炮，但是积水严重阻碍了它们的移动和补充自己，它们根本追不上拉着五色流光的倪宽。 “哎呀哎呀！稀客呀！”倪宽在天上忽然开心的大叫起来，方向把背包垫在屁股底下靠着慢慢融化的冰壁都快睡着了，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一下子睁开眼。 “倪宽！你在这里啊？”方向终于又见到人了，他对着倪宽露出笑容，“你是看到我发出的信号找过来的吗？” 倪宽刷的敬了个礼，“上校同志，科考队编外人员倪宽申请归队！” “哎呀你歇歇吧！”方向看着一地的积水无从下脚，要知道倪宽是飞着敬礼的，方向可不会飞。 倪宽盯着方向脚下被水淹了一半的背包，那怎么像是个电脑啊？ “呃，这个这个虽然是精密仪器吧，但是外面有一层防护罩的，防水防尘达到ip710的程度呢！”方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依然踩着背包没有下来的意思。 “上校同志，你也是从光壁进来的吗？”倪宽好奇的问。 “光壁？什么东西？”方向茫然。 “哦，那意思是你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光壁？”倪宽推理起来，“这东西刚刚形成，是什么原因让它出现呢？” 他突然感觉灵魂空间里一阵剧烈的波动，与此同时有一个意识悄然与他的精神力相连接上了。 “太阳船？”倪宽一下就明白了那意识是什么，他感觉到温暖的光芒在他精神力中迸发，拉着流光的倪宽凭空飞高了一截。 哎呀，精神力被强化了，真好啊！ 倪宽美滋滋的想着，他控制着船新版本的金色光辉调节一通，心中计算着精神力总量没变，但是质量一下子提升了四分之一还多，“倪，倪宽！”有什么声音突然在倪宽耳边响起。 那不是他理解中的任何语言，单纯就是精神力波动直接表达意思，倪宽琢磨了一下其中的原理，发现只要用大脑控制精神力说话就可以做到，这是本能的一部分。 “你，你好！”倪宽一下子就学会了这种交流方式，太高端了！这种精神力运用的方法完全可以说是语言这门学科的终极公式，用来交谈几乎不会增加语言的熵值。 “我是太阳船呀~”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直接传到倪宽脑中，但倪宽的耳朵认为自己听到了这声音，变得痒痒的。 “太阳船你好呀，我是倪宽。”真奇怪，怎么有种哄小孩子的感觉？ “我吃饱了...需要我的话，你叫我一声就行了。”小男孩奶声奶气的说，“这里，很讨厌的气息。” 倪宽心中一动，“是什么样的气息让太阳船讨厌呢？” “不知道，明明很亲近，但又很讨厌...”太阳船迷茫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倪宽？”方向看到倪宽愣神了很长时间，刚开始还以为他在思考问题，但是倪宽慢慢闭上眼睛慢慢露出困惑的表情，方向不由得出声询问。 “哦，上校同志，我没事...”倪宽眼中金黄色光辉一闪，方向一惊，“你，你的精神力变色了？” 哦对，差点忘了。 倪宽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变色了，可能是琥珀色不太好看，我的潜意识喜欢金子吧？”他乱说一通，搞得方向都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吗？那这个事情或许需要写个报告上去了...”倪宽听到方向喃喃自语，心里说了声抱歉。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是必要就绝不会暴露他的各种能力，包括灵魂，太阳船和那种金色树叶。 ... 潘达睁开眼，他表情无悲无喜，与《功夫熊猫2》中明悟了平静之理的阿宝没什么两样。 “找到了。” 他转头看着莫柯柯和站在她肩膀上的小狐狸。 “战斗机，莫柯柯小姐，你们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传送了。” “这次很危险，有人想要破坏壁垒世界的根基。” 莫柯柯点点头，“是要去北极吗？那我是不是要多穿几件衣服？” 潘达摇摇头，“穿一双雨鞋就好了，北极已经快要30度了。” 这一天，整个南京市的市民都看到了一束玫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晴朗的白日丝毫无法掩盖那光芒的延伸。原本被派来保护莫柯柯的一个保安公司的女保镖揉了揉眼睛，她看到她要保护的目标和她挥了挥手，然后站到一个繁复古奥的阵法之上。 伴随着莫名传来的悲凉号角，附近的人们忽然感受到无尽的悲伤，然后他们看到一道光柱顶天立地，它刺破了云端，将附近的白云全部震散，如同天空中被打穿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悲夫...” “悲夫...” “天无顾我，地不庇我，我犹持戈以得其利！” 伴随着如同洪钟大吕的轰鸣，玫蓝色的精神力似乎勾动了什么古老的存在，那是不应该出现在壁垒世界的意志，那是被后人污名数千年的积怨，如今却被入侵的唯心力量引动出来。 一个虚影出现在潘达面前，潘达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我的传送流程没有任何问题，这是谁？” 莫柯柯揉了揉眼睛，这个虚影右手拿着一只短戈，左手握着一只匕首，但似乎他并没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emmm...不管了，除了这个虚影倒是没有什么异常，我要传送了！”潘达眼中的玫蓝色精神力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在此刻终于显露出彪悍狰狞的一面， “目的地已锁定！唯心领域存在！抗干扰精神力波段已加持，抗唯心异常状态已加持！精神力已流通到目的地，确认无误，传送！” 一瞬间，以莫柯柯家中的客厅为球心，半径500米的球形区域中，所有非生命物质都变成了玫蓝色，许多人看着自家突然变色了的墙壁和颜色变得统一的各种衣服，一下子都傻了。 精神力重构了它们，而原本这些东西的质量被潘达携带着作为“锚”死死的定在出发地和目的地。 毕竟这里不是唯心世界，能量和物质守恒必须遵循，不然世界就会从施术者的身上索取代价。 好在唯心领域的存在削弱了一些物理法则，不然潘达还要在原地创造三个替身来取代消失的他们补偿质量和能量。 莫柯柯体验到了一种特别的晕车感。 她在一瞬间之内，就跨越了一万多公里，但是跨越的这段距离都被压缩到她的五感之中。 就像是某种奇特电影的“时间停止”系列那样...额不能再说了，再说这书就没了。 总而言之，能够让莫柯柯吐上一百次的晕车感叠加起来，莫柯柯甚至还没觉得自己晕呢就哇的一声把午饭吐了个干干净净。 “哦，我忘了暂时屏蔽感官...”潘达挠挠头，“这个是我们世界的常识，于是忘了和莫柯柯小姐你说了。” 莫柯柯干呕了半天，“潘达，你要杀我就直说，别这样折磨我啊...”她已经有气无力了。 “呃，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会，我先去找第二个阵法，刚刚它又移动了。”潘达摆出一个撸袖子的动作，“这里短时间空气不会消耗殆尽，我们把你家附近的一部分空气也带过来了。 他突然念念有词起来，莫柯柯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权限...土地，牢固，拉伸，禁锢，岩石肯定，金属否定...” 潘达语速飞快，5秒钟后他一声大喝，“土牢术！” 与此同时他们周围的土地和岩石居然开始流动扩张起来，井然有序的仿佛是一种被电脑控制的数字生命一般，莫柯柯目瞪口呆的看着潘达面前的空间。 这里被他扩张出了一个约27立方米的矩形空间。 第103章 仿佛群星闪烁 萧潇看向北方，她知道对方也在看着她。 她面无表情的说：“故意抛出了这么多麻烦来延缓我的速度，但你以为能逃过我的清算吗。” “秩序，我并没有破坏这个世界。我只会在这里待着，直到死去。”有什么声音传递过来。 “真是笑话，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破坏。”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撤掉了唯心领域就是在自杀。” “那你去别的世界，其他世界不会管你。” “我需要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七个高等生命的生命力转化成能量。” “呵，看来你不想去别的世界了。” “秩序，你不能这样。” “不走吗？”萧潇冷漠的看着北方，“那我现在就要宣判你的死刑。” “欺人太甚。”那个声音的语调并没有变化，但很明显的让人感受到它的怒气。 萧潇不为所动，“你自己闯进来的。” ... 倪宽突然感觉天空闪了闪。 他抬头看了一会，发现天空并没有变化。 方向也察觉到刚刚的异常，“这个地方很有问题，光壁似乎是单向通行的对吗。”他已经听倪宽描述了那个光壁的性质。 “其实我觉得我们不用试了。”倪宽指着地上的水，“你看，这水流不出去呀。” 现在的水已经没过了小腿的一半，还在缓慢上涨中，“我感觉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游泳了。”方向叹了口气。 其实倪宽还有大杀器太阳船，但是他不想让方向看到，不然又是麻烦。并不是说他不相信方向上校，而是这些好东西只要上报上去鬼知道会不会有人指着倪宽说：“来，你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上交上来，让我们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复制。” 然后那些东西就都没了，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意外”而导致消失。 他不是不相信组织，只是不相信某些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也是他为什么突然想要退伍的原因。 几只冰雕螃蟹缓慢的爬到倪宽身边，它们几乎已经被融化完了，但依然忠诚的履行它们攻击生物的指令。 它们吐出最后一口冰针，自己却消失了。 于是冰针没有被发射出去，而是颓然的掉进水里。 “呵，我还不如它们呢。”倪宽心里想着。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吹来的微风。倪宽和方向向着更北的地方走去，他们离北极点很近了。 别看纬度还剩两度，靠近北极的地方纬度之间的距离会急速缩小。 毕竟北纬九十度只有一个点嘛。 倪宽忽然抬头看看天，他想知道原本一直在他头顶上的奇怪空洞消失没有，不过他只能看到天上一片晴朗，群星甚至能照亮大地。 “方上校，你怎么来北极了？”闲的没事，倪宽便开口挑起话题。 “哦，能力觉醒了，很适合在极端气候地区乱跑，就带队过来了。”方向把包甩到胸前，去查看刚刚被他坐着的仪器有没有坏掉，“能力是超强的适应力，可惜没有解锁精神力就是了。” 他看到仪器自检后亮起绿灯，满意的点点头。 “适应力吗？听上去是一种很离谱的能力啊。”倪宽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似乎是自己位格提升的降格版本，但是这个能力本身也足够强大了。 “要不是觉醒了这个能力我就不会过来，我不会过来我就不会当斥候，也不会被困在这儿了。”方向简明扼要的诉说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困在光壁里的，还有之前扭曲旋转的星空和未知的声音。 “照这么说这里面是有一个巨大的怪兽了？”倪宽想起来之前看到的冰下庞大阴影，不会就是它吧。 那东西太大了，就算躺着让他杀也要累个半死吧。 天空又闪了一下。 “什么情况？”方向和倪宽对视一眼，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 萧潇看着面前的光壁，露出厌恶的表情，“连熵增都被你们扭曲了，真是恶心啊。” 她一挥手，光壁闪了几下，但没有消失，萧潇皱了皱眉，“还有靠山？” 她无视光壁走了进去，光壁顿时被她推着缩小。 就像是用手在戳气球一样，不同的是萧潇走过的地方，光壁再也没有回去。 她抬起头，看到一束玫蓝色的微光从东南方闪烁着到来， “又来一个，虽然有守护后裔的气息，但也不能在壁垒中久待。”她最后还是没有搭理那微光，只是凝视着眼前的光壁。 “我主动踏入你的领域也不欢迎吗？”萧潇冷声说。 “秩序，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你想多了，你连碰我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是的，是的。如果我碰了你，我就会立刻死亡。” “那你还等什么？我总会走到你面前的，你在等死吗？”萧潇不断的压缩着光壁的空间，丝毫不在意光壁内部的唯心力量浓度在急剧上升。 “你太傲慢了。”那声音语速变快了一丝，好像有点紧张。 “来吧，我已经主动跳进陷阱了，你要是继续逃避就可以去死了。”萧潇无所谓地说道，她少见的露出嘲讽的眼神，“卑鄙的家伙，难怪你会逃跑。” “...如你所愿。”那声音一下子变得残忍起来，原本的理性和文明像是被撕扯着丢弃的伪装，终于显露出它扭曲疯狂的一面来。 天空又闪了一下。 「唯心·失所」 倪宽和方向却突然感受到身体似乎变得轻盈起来，“什么情况？”倪宽看到地上的水居然开始漂浮着汇聚成球形。 “重力，重力变弱了！”方向想起来他一个宇航员朋友和他描述的低重力状态下的现象。 天空又闪了一下。 「唯心·予命」 四周的水忽然一个个相撞融合起来，在倪宽和方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无数的水流开始向着北方汇聚。 远处传来无尽的波涛之声，一层一层的涛声相互叠加扩张之下居然形成了某种共振的效应，方向猝不及防之下吐出一口血。 那是频率为3hz的诡异次声波，次声波的定义虽然是20hz以下，但越小频率越难以形成对生物的伤害，因为频率越低就代表着它所需要每次振动的能量强度越大，否则会很快消散，不会构成次声波。 方向的各个脏器迅速开始调整状态，避免与3hz的次声波产生共振，他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我靠，我的心脏怎么跳的变慢了？”他差点气的吐血。 心脏被他刺激到，连忙加快了频率，这还不简单，不想低于3hz那就大于3hz就行了。 于是方向的脸很快变得血红，他的心率已经达到了每分钟120下，这现在是他的常态心跳。 他开始与自己的能力挣扎，但是显然这种能力被动状态是最好的，方向一通指手画脚差点把自己送走，最后他放弃了教自己本能怎么做事的愚蠢行为。 浪涛声越来越大了，现在已经是震耳欲聋的响度，马上就要达到震耳·聋的级别了。 倪宽眼中金色光辉一闪，一个两层防护罩出现在两个人外面，两层护罩中没有任何空气，而是被倪宽大力强行拉开的间隙。 于是所有的声音都被伪真空吸收了，没有震动就意味着没有声音，他们周围一下子变得死寂。 方向松了口气，拍拍倪宽的肩膀比出一个大拇指。 “没事儿呀上校，里面是能说话的，只是外面有一层真空。”倪宽开口，方向点点头，但是为了维护他的尊严，他还是没说话。 将近四百万立方米的水缓缓组成一条长度为1600米，宽度为60米的黑色水蛇。 它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漆黑色，水流疯狂的向它的身上堆去，直到黑色水蛇表面涌现出一种类似固态的鳞片。 鳞片下面是依然在流动的水流，这条蛇以直立的奇怪姿势面对星空。 那场景犹如造神的噩梦一般。方向惊呆了，他看到那蛇的眼睛忽然灵动的眨了一下。 “活了！活了！”他惊恐的叫出声，好在旁边没有可以反射声音的地方，不然这么小的空间倪宽也要捂一下耳朵。 这是真正的怪兽了。 倪宽心中有了明悟，他终于知道最开始姆文明所说的灾难是什么了。 一千六百米长的怪兽轻轻的把头昂起来愉快的摇动，像是在庆祝它作为生命而诞生一样。 倪宽和方向离那里还有将近一百公里，但他们依旧看到了那恐怖的场景，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叹，下方的海冰也开始微微的颤抖。 “不，不会吧？”倪宽看到冰块迅速的开裂，无数美丽斑驳的细鳞像是大自然亲自操刀一样在冰块表面飞速的形成。那场景真是太美丽了，完全超越了人类语言可以描绘的美。 冰块犹如有生命一般流动起来，在黑色水蛇旁，一条更为巨大的透明冰蛇诞生了，它全身晶莹剔透，坚硬的新生冰被不断地压缩，最后形成的是一个反射着柔和光芒的美丽形体。 它的鳞片是完全对称的六边形，它的眼睛是光滑到几乎可以永远在平面上滑动的冰珠，它的牙并不是毒蛇一般的两颗细长毒牙，而是犹如蟒蛇一般极细极密的数百颗牙齿。 它看见了一旁的黑色水蛇，毫不客气的扑上去与它厮打在一起，两条巨蛇的搏斗如同地龙翻身一般剧烈，倪宽估计那里应该要... 地面微微一震，随后是延迟了几十秒的巨大轰鸣，两条蛇一下子摔进了水中，顿时海浪也被它们搅动的如同咆哮的巨渊，浪头打起来十数米高。 但是不知为何，很快它们就停止了搏斗，它们一起抬头看向天空。与此同时， 头顶又闪了一下。 「唯心·侵蚀」 一道细细的奇怪光丝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空中，那光丝一头对着光壁外的【秩序】化身，一头连接着... 整片天空。 倪宽的瞳孔缓慢的收缩再收缩，整片天空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然后让人无法理解的流动了起来，有的星星方向往左，有的星星方向往下。 像是玩高阶魔方的大佬在极短的时间里还原了魔方，只是那魔方大到可以包裹整片星空。 奇异的感觉涌上倪宽的心头，这天空似乎在蠕动？他看到奇怪光丝的一端开始变换位置，那奇怪的运动轨迹让人感到深深的不安。 月亮对着他们眨了眨眼，方向差点晕过去。 那不是月亮，那是一条通天彻地巨蛇的蛇瞳啊！ 银色的月亮缓缓移动，渐渐对准了一个极度渺小的存在。 像是把夜空分成了无数层然后又重新拉扯到同一个平面一般，遮蔽了天空背后末日景象的星空巨蛇终于展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于是无数的光一同洒落在壁垒世界，那是无数蓝超巨星，红超巨星和各色即将氦闪的恒星组成的宇宙末日一般的景象，那么梦幻，又那么致命。 毁灭的光反衬着巨蛇的庞大，那是可以遮蔽整片天空的身体，它的眼睛如同日月，它的呼吸就是飓风，它是一个长着人首的数万里巨蛇。 它毫不费力的漂浮在天空，一望无际的身体盘成了一团，像是现世的星空统统被它打乱。 “生存还是死亡？”黑灰色精神力反衬着极度明亮的星空。夜色繁星巨蛇眨了眨眼，“我已经无法选择了。” 这是倪宽刚刚学会的精神力对话，并不需要语言作为媒介，信息接受者可以完全明白信息发送者的意图，不存在语言信息熵。 “哼，你可以选择你的死法。”轻盈的女声却仿佛携带着万钧之压，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女孩子像是散步一样在慢慢接近夜色繁星巨蛇。 “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和壁垒世界的【秩序】打交道，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没有丝毫的交流可能。” 星空缓缓流动，巨蛇稍稍后仰，摆出了攻击的姿势，“最后一遍，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给我足够的生命力，我就可以自主离开壁垒世界。如果我们在这里打起来，对于整个世界的破坏应该比我所需要东西的代价还要大吧。” “找死！”萧潇一声暴喝，黑白两色的精神力一瞬间穿透了27个维度位面，她只用了大约倪宽精神力引动两次【火】的精神力强度就把夜色繁星巨蛇给包裹住了。 “这，这是什么？”巨蛇惊恐的大叫起来，“壁垒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空间层叠技术？” 它一个翻身，以倪宽和方向完全不能理解的姿势挣脱了黑白两色精神力。倪宽甚至看到它有好几段身体已经在三维世界重合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居然看到了完整的，没有一丝错误的空间法则！”巨蛇忽然发出狂喜的笑声， “原来如此！” “唯心的力量不稳定，我们可以触摸到世界的终极，却只能去理解被唯心力量扭曲之后的规则，而壁垒世界完全不存在那些！”它看着萧潇，露出震惊的神色。 “原来完美的规则是这样的！” 它像是在朝圣一般向着世界低头，末日的光辉便洒在它的头顶。 第104章 唯心与物质(一) “真是可悲的家伙。”夜色繁星巨蛇听到面前伟大存在的低语。 “可悲？”它重复了一遍，稍稍仰头。 “可悲吗？有你们可悲吗？”它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语气中却透露出嘲讽与悲悯。 “虽然这个世界我只接触到地球一个文明，但我也看出来他们在无数规则压制下扭曲着肆意生长的模样，那是生命最本能的掠夺，那是文明最需要的养料。”巨蛇盯着萧潇， “而你呢？你做了什么。”它舞动着身体，好像要搅动这死寂一般的世界，好让祂恢复一些活力， “你将死亡镌刻在每一个生命之上，你将道理隐藏起来让他们茫然，你将毁灭当做给予，你把卑鄙伪装成公平！” 它高高的盘立起来低下头颅，嘴里说出的话逐渐语气高昂，它最后嗤笑一声。 “你们世界的生命才是最可悲的吧。” 它的身体和萧潇的身体通过一根极细的黑色丝线相连，这是唯心力量中最不可捉磨的一种侵蚀。 无数的世界有无数种唯心，这侵蚀便是唯心与唯心之间的对抗，就像是让密度不同的水强行混合起来，那是一种湮灭，最后丝线的两边都讨不到好处。 不过现在不同了，但凡壁垒世界的存在染上一丝唯心力量，那这个世界就不再受到【秩序】的掌控。它也就可以寻得一线生机。 那两条水，冰巨蛇只是攀附在夜色繁星巨蛇身上，不断地吐着蛇信子示威，丝毫不敢离开它们的创造者。 萧潇一只手抓着黑色光丝，在夜色繁星巨蛇的吃惊目光中，那光丝像是一只泥鳅在她手里挣扎不止。 “毕竟你是生活在悖论世界里的生物，想让你理解唯物还是太难了些。”萧潇手上抓的黑色光丝忽然一颤，接着快速消散，一缕缕白光从这黑色光丝中冒出来，向着夜色繁星巨蛇蔓延过去，“在这里，一切都有解释”。 巨蛇不敢触碰，它急忙断掉攻击，却听到面前的伟大存在说：“在你们那里，无序中诞生的是神；但在这里，无序中诞生的是有序。” “什么意思？”夜色繁星巨蛇琢磨着对方所说的话，但完全不能理解，“我承认有序的世界会更适合生存，但你怎么敢拿这个与神相比？” 它仿佛勃然大怒一般，神这个概念似乎被萧潇侮辱了。 “那是无数世界中最强的一批存在！它们的寿命无穷无尽，它们的力量如渊峙岳，它们的智慧震古烁今！”它咆哮着，于是这片天空突然开始炎热起来，干燥炙热的风席卷了整片冰盖。 萧潇打了个响指，天空中极度刺目的各色光芒顿时收敛，像是被拉上后端帷幕的舞台，阻挡住了大半来自天空的射线。 “井底之蛙。”她看着暴怒的巨蛇，嘴里吐出这四个字，巨蛇感到自己的血液轰的一下子暴走了。 它决定使用一个后患无穷的杀招了，只是那代价太过高昂，只比它当场死亡好那么一点，这招使用过后它就要面对原本世界的无休止追杀了。 原本还在观望状态下的倪宽忽然感受到一根扭曲的弦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那不是这个宇宙中无数的基本单位，那是散发着不详异世界气息的一部分，这蛇把另一个世界的一部分带过来了！ 夜色繁星巨蛇眼中的暴虐忽然消失，它阴阴一笑，那弦就如同一滴水没入了大海一样，消失了。 萧潇看了一眼那根异世界弦，“0.。原来如此，你的世界已经处于‘心’的操控中了，难怪你要脱开世界，但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1’？” “哼。”夜色繁星巨蛇不置可否。 它怎么会说它是被人逼过来的？ 就算在这里死了他还是有机会复活的，要是泄露了那位大人的计划就死定了。 孰轻孰重它可是分得清的。 两条刚刚获得生命的巨蛇得到了它的命令，开始远离他们一人一蛇，萧潇瞥了它们一眼， 一团火星忽然在水蛇身上绽放。 那是因为萧潇在一瞬间将它身上的一毫克氢原子射入了一毫克静止原子中。 在30个普朗克时间的维度里，那片区域被逐渐加热到65亿开尔文的温度（太阳内部大约2000万开尔文） 于是氢原子中的所有质子都兴奋起来了，它们终于越过了库仑势垒，无视了无处不在的静电能量壁垒，它们一头撞在与它们同等质量的质子之上。 大约7200次 碰撞的结果，就是两个轻核融合成了一个重核，但那些电子与中子会脱离开一部分，也就是缺少了一部分质量。 e＝mc2 一定的质量会转化成同等的能量，大量电子与中子的释放就是巨大能量的释放，在物理学中，有一个特殊名词被用来描述这个过程。 核聚变。 夜色繁星巨蛇感应到恐怖的能量在几乎瞬间就释放出来，它表情都没来及变，就一个念头让身形移动了40千米。 热能在2秒钟后就抵达了巨蛇所在的区域，链式反应点燃了范围39千米内的千亿亿分之一的原子，一个十分规整的蘑菇云在原地出现，冲击波将倪宽和方向打飞出去15秒。 然后是极高温度的太阳风和破碎着嘶吼的音浪。 他们在离核聚变中心不到100公里的地面被掀上了半空，等到太阳风吹到那里时他们还没落地， 但是此刻太阳风的温度已经只有不到200度了，倪宽战战兢兢的释放出精神力阻挡了一下，顿时他和方向被吹的更远了。 “小心！声音要来了！”方向拉着倪宽，超速的冲击波和太阳风对离爆炸中心很远的两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威胁，但是承载着剧烈震动而来的音浪足以把他们全身脏器都破坏殆尽。 “哦，这个我熟啊！”倪宽看到空气中一层高频振动的空气如同水波一样向着他们卷来，他一下子创造出那种中间被强行拉开空间的护盾。 “不行！震动太强了！而且你以为你强行拉开来的空间是真空吗？”方向知道倪宽大意了，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嗡的一下，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倪宽感受到极度震撼的感觉与强大的力道从前方传导过来，他知道自己错了。 与其说真空不传导声音，不如说真空对于声音的反射率是100%，声音不会消失，只是被完全反射回去了，就如同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 但那个是理论，实际上不可能存在真空，或许【秩序】可以创造出来，但是倪宽只是个小卡拉米。 他只是把空气抽离出去，但带着信息能的无数粒子依然寂寞的向前方运动，就像是湖水拍到岸上，虽然水波被阻挡回去了，但是依然在做功。 唯心力量阻碍了一部分物理规则，使得那种携带了信息能的粒子们变得拥有做功的能力，那些高能粒子穿透了倪宽和方向，虽然不再有震动，但依旧对着他们释放了能量。 既然不震动，那就意味着不能释放动能，那还能怎么办呢？ 答案是释放势能。 倪宽和方向几乎完全承受了被转化的冲击势能，他们顿时飞得更高了。 第105章 唯心与物质(二) 倪宽没受太大的伤。 他像只风筝一样在天上飞了一会，然后拉着流光缓缓落地。 方向还在天上打着旋，倪宽不敢去拦，他怕方向被他伤到，只得跟在后面。 方向的速度与音速相当，他以为自己聋了，其实是声音跟他跑的一样快。 规整的蘑菇云慢慢消散了，这里的熵值略微提升了一点，但是无所谓，这是正常的物理现象。 “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做到的？”夜色繁星巨蛇看着爆炸点原地只剩下翻涌回填的海水，它震惊了。 那一瞬间释放的能量虽然不大，但是那力量的形式居然和世界末日的气息一般无二！ “你怎么那么好奇，会不会好奇死了以后还有没有意识？”萧潇懒得回答它，“你的世界要来找你了。” 她随手一抓，一根诡异的弦被她扔回巨蛇面前。 “你！”巨蛇慌了，它可以死在壁垒世界，但不可以死在自己世界中，那样它就再也不能脱出了。 它的世界快要终结了，如果不脱出就会被世界席卷着回归，一同毁灭。 “你不能这样！”巨蛇慌张的大喊，“你不是【秩序】吗？你怎么可以容忍其他世界插手你这里？” 萧潇看着那根来自异世界的弦，它自主发出了彩光，那是人类视觉无法认知的颜色，“不论什么世界，质量必须回归。” “不！”巨蛇忽然将自己蜷成一团，它的体积开始缩小，但力量则缓慢上升，它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锁定了自己，它原本的世界带着欢欣的情绪来找自己了！ “要毁灭我的，我必将其毁灭！”它再度张口时已经化作了一条人面蛇身的百米怪物，原本鳞甲上的无数繁星则汇聚成它的第二只眼睛，那是散发着赤金色光芒的独目。 它的眼睛是纵向排列的，此时散发着红光的眼睛睁开，散发着白光的眼睛就闭上了。 倪宽忽然感觉到太阳船一阵剧烈的颤动，“怎么了太阳船，发生什么事了？” “有存在，在召唤我...” 小男孩的声音满是激动，“有人需要我，我要登场啦！” “？”倪宽还没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忽然飘浮起来，在方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浑身散发出金色光辉。 倪宽的头顶忽然出现一个古拙的日字图腾，一艘船从图腾中心行驶而来，像是穿越了两个维度。 造型奇异的太阳船像是一艘战船，又像是一件艺术品，它散发着光和热，一瞬间就到了万米高空。 方向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快速的恢复起来，甚至自己的能力在阳光之下也在缓慢变强，“这啥呀，倪宽变成太阳了？” 萧潇眼中一片迷茫，她注视着太阳，眼中却闪过一个金色的身影，“太阳神？” 不可能，她肯定壁垒世界不存在太阳神。 “这是什么东西？”人面蛇也愣住了，原本在它的世界只要它显露出人面蛇身的样子，天地间的火元素就会源源不断的被吸引过来。 但是在壁垒世界，这种唯心力量不通行的地方，为什么这种特性会被放大呢，甚至连太阳都出现了。 它忽然一阵颤栗，它好像明白了一些被刻意掩盖的事实，无数它曾经经历过的异常在它脑中不断浮现。 “完整，完整！”人面蛇忽然明悟了，唯心的力量虽然强大，但那是被扭曲过的规则，那些力量已经变形变质了。 “原来如此，我懂了。”它忽然朝着萧潇深深鞠躬，“我们都错了，我们原本以为壁垒世界里的人都是可悲的存在。” 萧潇看着蛇，对它的话不置可否。 “我们认为你们连丝毫的唯心力量都无法掌握，我们认为你们的寿命被世界锁死，我们认为我们无数世界互相交流之下已经达到了认知的极限。” “可是tm的为什么！”它忽然咆哮起来，“我们都被骗了！壁垒世界的法则才是真实的！” “什么神啊，魔啊。呵呵，哈哈哈哈...” 它忽然嘲讽起来那些强大者，“走在错误的道路上最远的那些存在，估计早就被唯心力量同化了吧！” “原来传说是真的！壁垒世界是为了守护什么而存在的，可笑我们还用着怜悯的眼神看你们，殊不知我们才是被关在牢笼里的囚犯！” 萧潇点点头，“说完了吗？我很高兴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你破坏了秩序，你还是要死。” 巨蛇的人首突然苦涩一笑，“抱歉，虽然我知道了这些，但是我依然要为了我的生命而反抗，如果对壁垒世界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对此我会非常抱歉。” “「唯心·紊朔」” 一股紊乱的波动出现在巨蛇眼前，在它下一个念头转动之前就已经扩散到宇宙的边缘，这是违逆了速度，空间与观测的唯心力量，它唯一的作用是否定现在，回到过去。 整个宇宙闪了一闪，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完整的规则之下我的唯心力量应该更加强大才对啊，这可是完全针对物质的能力！”人面蛇不可置信的说着。 “你被注视了。”萧潇看了它一眼，“有几个弦之上的文明发现你了，我会碍于规则不对你使用会对世界产生危害的力量，他们可不一定。” 遥远的彼方有什么存在看了人面蛇一眼，似乎发现这是个没见过的新奇玩意，于是好奇的注视着这个生命行星最北方的冰面。 人面蛇没有什么感觉，因为那不是生物的注视，它的唯心力量范围里不包括对这种生命的反制。 “别恐吓我！我的世界就要来了，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死在壁垒世界才没出手，但是我，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它说出了让听者哭笑不得，但是它自己感到痛苦万分的话。 “「唯心·乱」” 在它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光壁中的所有法则全部被扭曲了。 它们像是忽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引力自发的组成了一个个辐射团，像是在地球上多出了无数小行星， 电磁力时隐时现，破碎了无数宏观层面的基本物质结构， 强弱相互作用力混乱，无数的质子中子介子终于获得了自由， 于是不论宏观微观，一切的物质都肆意扩张起来，原地则留下了混沌的颜色。 无数的物质像是被化作了飞灰一样，以人面蛇面前的空间为起点开始缓慢地扩张，它松了口气， “你的世界开始崩溃了，还要管我吗？” 人面蛇转头看向天空。 它的世界要来追杀它了，必须要做好准备。 萧潇皱紧了眉头，人面蛇的这种破坏方式是最彻底的破坏，她右手一握，混沌的扩张被她压制，但是那里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她要想恢复这片空洞则需要很长时间。 她是想恢复成没有受到破坏的空间依然正常运行的模样，要与整个宇宙的粒子同步的那种恢复。 一部分宇宙被破坏，势必会影响到周围的一切事物，人类的视角无法观测便认为不存在，但是以【秩序】而言，她必须重构一遍宇宙。 她闭上眼，开始记录前一秒的壁垒世界。 第106章 嗟叹 海水在向着北极点倒灌。 在核聚变的影响下，无数的海水都被蒸腾着化为了气体，那里的海平面已经下降了很大一截。 修竹缓缓转醒，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冰屋中，于是松了口气。 姬奕还在昏迷状态，四周太冷了，她不知何时已经像考拉一样缠着修竹了。 修竹用力把她推开，这才把燃炉点上，蓝色的火焰开始融化金属餐盒里的冰雪。 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修竹有点奇怪，她犹豫了一下走到冰屋门口，掀开防风垫。 她看到天上有些明亮，但并不是星星的光芒，她看到海水泛着白色的泡沫，不复之前的清澈。 原本停留在这座冰山上的海鸟都不见了，甚至冰山都小了好几圈。 之前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这么想着完全走出冰屋，回头把防风垫挡好，不让寒气钻进去。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灰色光壁，里面还隐隐透出不断变换的光。 “哎！那个谁啊！”她听到旁边居然有人叫自己，吃惊地回头看去，那是科考队的一个女孩子，名字好像叫木娴。 她在冰面上移动速度很快，那是她的能力。 “修竹！我想起你的名字了。”木娴一步跑出去就是五米多，她几乎是溜冰过来的。 “你和那个研究员去哪里了？”她笑着慢慢靠近，但修竹能感觉到她的戒备。 木娴身体略微前倾，但重心却很明显的在后方，她的全身肌肉略微僵硬，那是因为她在紧张的蓄势。 “你是木娴吧？我需要帮助。”修竹开门见山，木娴微微一愣，然后重新打量了她一眼。 修竹掏出她的军官证，“我是特殊序列编外人员，但是享受和正常成员同等待遇。”木娴看了好几眼，确定这是真的。 “发生什么事了？”修竹看到她的警戒稍稍放松，但依旧保持和她的距离，修竹知道对方开始试图与自己交流了。 “我和另一个研究员受到上级指派的任务，前去调查另一处北极的异常地点。”她这么说着，眼睛很放松的看着木娴的脸，这样既不会让后者感受到冒犯也能证明自己的诚恳。 “然后她看向天空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修竹不可能说出那个骨筒，她只能含糊其辞。 “看向...天空？”木娴下意识想起之前光壁内部的多次闪光和剧烈轰鸣。 “你先跟我来吧，你的那个同伴在哪里呢？”木娴扫视一圈，看到了地面上被挖出来的冰屋。 “跟我来。”修竹在前面带路，木娴跟着她进入冰屋，“怎么还有个雪地摩托，你们真是神通广大呀！” 姬奕还是(?_?)昏迷的样子，修竹把她放到雪地摩托的后座位上，木娴也不客气的坐上来指路。 这座冰山已经撞上了北极地区最大的海冰组成的冰盖，甚至在短短半小时中已经牢牢的和冰盖冻在了一起。 雪地摩托在冰雪中飞驰，摩托两侧的防滑履带却渐渐的力不从心起来。 “怎么回事，这里的冰为什么变软了？”驾驶位的修竹稍稍减速，后面的木娴摇摇头， “或许和那个巨大的光壁有关，我看到那里面出现过多次闪光。” 几只小冰蛇看到雪地摩托，开始尽职尽责的喷吐冰针，修竹惊讶的闪避过去，“扶好她！可别掉下车了。” 冰蛇数量很少，即使它们融合以后也没有大多少，雪地摩托很快把它们甩在了身后。 前面就是一道山谷，木娴指着那里，示意修竹到终点了。 嘉措大师探出刚长出新发茬的脑袋，挑起眉毛看了一眼发出轰鸣的雪地摩托，“这可真是怪事。” 雪地摩托一个漂移停稳，洒起一片雪浪正好落入冰墙之中，修竹尴尬的听着里面的卧槽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连声说着，然后把姬奕从木娴身上背起。 “这是...”嘉措大师身上梨黄色光芒消失，他仓促之间倒是护住了自己。 修竹摇摇头，“大师，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晕倒了。” 来自藏地的喇嘛通常都懂得一些医理，嘉措大师查看了一番姬奕的情况，“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的样子，等待一段时间或许就会自己醒来。” 修竹有些失望，其实她已经检查过姬奕的身体了，得出的答案和大师一样。 忽然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光壁。 他们的心脏忽然都重重的跳动了一下，光壁不知为何猛然崩溃了。 里面的情况众人一下子看了个大概。 首先是一轮太阳高悬于天空，温暖的气息在极地上挥洒，众人皆是一愣。 “这，这光！我的能力居然...”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没有能力的人感到身体变得轻松，一扫之前舟车劳顿的疲惫。 而进化者的感受更加明显，他们的能力居然开始缓缓增强了。 虽然真的只有一点点。 “这个光！”嘉措大师说，“这就是之前在黑夜里升起的太阳！它居然在北极！” “哦，那是什么？”有人举着望远镜，“有一条好长的蛇！” 一条数千米长的金瞳黑蛇正在与白色神鸟对峙，海东青发出尖利的鸣叫不断向着黑蛇啄去。 黑蛇红琥珀色的精神力保护着它不被伤害，并且做出适当的反击。 它身边则躺着一条十米长的蛇，那是之前能化作黑烟，发出迷惑人类心智的声音，害死了几乎所有第一梯队科考成员的雾蛇。 它死了。 海东青的每一次攻击都附带了壁垒世界的气息，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排斥雾蛇。 它无法得到治疗，还一直被世界排斥，就在几分钟前，金瞳黑蛇眼睁睁看着它慢慢低下头，再也没有起身。 它空洞的眼睛看着雾蛇发呆，它看到雾蛇身上无数的伤口，深的可见骨，浅的也如刻刀刺木。 雾蛇的血在它死的那一刻终于流了出来，于是那伤口就像无数红色的花，将雾蛇装扮的像是要迎接最喜庆的节日。 它的金色瞳孔露出刻骨铭心的恨。 ... 红琥珀色的光芒化作一张网，试图去拦截海东青的攻击，但海东青的速度极快，它几乎是转出一个锐角，然后继续啄向目标的金瞳。 它想起在两艘科考船边，雾蛇对它的窃窃私语。 “那两个大家伙不会攻击你的！你的头没事吧？” ... 黑蛇突然张嘴了，“鼓！” 突然晴空一声霹雳，唯心的力量短暂扭曲了气流的方向，海东青的翅膀连着扇了几下都不着力，开始向着地面坠落。 但是黑蛇也不好受，它的力量根本比不上自己的父亲，它受到了反噬。 它想起曾经，它和雾蛇一般大时，在母亲的陪伴下与穿着长衫的人类结识，那是多么有趣的经历。 但他们都死了，被那个世界忽然增强的唯心力量杀死了，那是它不多的几个朋友。 此刻一张红色的网终于罩住了海东青，海东青一啄那网就会破一个洞，不过黑蛇庞大的精神力不停的修修补补，终于还是将海东青困住了。 黑蛇发出残忍的嘶鸣，它要为自己的同伴报仇了。 海东青浑身都燃烧起来，这是它唯一的力量，一切的唯心都不可近身。 可是红琥珀色的精神力还是最终束缚了它，黑蛇顶着致命的痛楚冲向了天空。 那是完全的肉体力量，黑蛇数千米身体迅速盘成一团，像是要脱离蛇这个物种一般，它的鳞片忽然都张开来，而后以极度暴虐的姿势攀上了天空。 仿佛遇云就要化龙一般，它黑色鳞片下是白色的内鳞，黑白交错之间是无尽的杀意。 它凌空对着海东青盘绕起来，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鸟，直到它的惯性被大地消磨殆尽，红琥珀色的精神力便覆盖了它的全身，它狠狠地收紧全身的肌肉， 绞杀！ 海东青发出哀鸣，而后被轻易的碾成了碎末，于是它黑白色的鳞片上，多了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嘉措大师眼睛也红了，那可是传说中的神鸟，是人们心中的图腾。 蛇仰天嘶吼，它狠狠地剐下海东青的血肉，将其吞噬殆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它内心的痛苦。 它想起它们像是丧家之犬一般逃出了原本的世界，自己的父亲又被什么强大的存在逼迫着来到壁垒世界。 它发现它的生命可以被分为两半，前一半是无数的美好，后一半是痛苦与煎熬。 它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唯心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依旧是附着在物质之上的，除非是序列号0.01以下的世界，但那是真正的噩梦，是连道理都可以不存在的地方。 对了， 它转头看向下方， 还有这些人。 它看到一处山谷中，那批人类其中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也伤害了雾蛇，否则雾蛇就不会死。 它原本大仇得报后迷茫起来的瞳孔又重新锐利，它慢吞吞的游动过去，眼里无悲无喜 那些人类不可能跑掉，他们的速度甚至比不上白鸟。 它承认白鸟是很强的对手，如果不是它顶着反噬强行使用唯心力量扭曲了气流，白鸟最后一定会把它磨死。 那是被壁垒世界祝福过的生灵，直接的唯心力量对它无效。 第107章 踏着雪花 一朵灰云出现在天空。 那是地面上的物质被核爆的热能携带着上升的产物，完全的核聚变并不会产生核污染，可以说是极为清洁的杀伤性武器。 那云俯视着大海与冰川，以及一条蛇，和一群人。 蛇将他们团团围住，正在用什么红色的光华一点一点消融黄色的光罩。 啊，这是生命之间的搏杀，是自然的规律。 不知何时开始下雪了。 明明是二十几度的舒适天气，白色的雪花却一点一点的飘零。 梨黄色的光罩被狠狠撞击，居然发出犹如和尚敲钟一般的浑厚声响，嘉措大师皱着眉头，“我的精神力下降的极快，根本撑不住多少次攻击！” 金瞳巨蛇似乎有些疲惫了，它也被海东青攻击到身体过，再加上强行使用扭曲规则带来的反噬，它的情况其实不是太好。 但是眼前的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巨蛇仅仅是使用肉体的力量就可以将他们杀死，所以它并不着急，而是好整以暇的不断消磨着防护罩，即使如此嘉措大师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天上的云缓缓流动。 雪下的更急了，但一点风都没有。 “我们必须要反击，否则大家都要交代在这里！” 伴随着轰鸣，张晓禾用普通狙击弹对着蛇的眼睛开了一枪，常年累月的射击使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他知道这枪必中。 巨蛇猛然察觉到巨大的威胁，它不假思索的甩头，却没想到张晓禾早就预判到了这一点。 “嘶撒！”它发出痛苦的嘶鸣。 蛇类并没有眼皮，而是一种眼眶鳞片般的结构，那是和它身上鳞片相同的类透明膜。 此刻这层膜被一颗20x110毫米的子弹轻易的穿透，子弹携带着巨大的动能旋转着从它的脸上斜插进去。 可惜巨蛇反应实在是太快了，这发子弹只是带出一蓬蛇血，子弹并没有伤害到巨蛇的大脑。 张晓禾被狙击枪恐怖的后坐力逼着往后滑行了半米，他剧烈的喘息着，刚刚他差点被枪怼死了。 这里的环境太糟糕了，冰面上使用大口径狙击枪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金瞳巨蛇痛的在地上不断打滚，它从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 此时它完好的另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张晓禾，后者顿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感从脚下袭来。 他不假思索的斜扑出去，原地则出现了一根冰笋。 巨蛇开始使用另一种形式的能力，这种力量必须在唯心的管辖之下才可以使用，它的金瞳变成了翠绿之色，被伤到的眼睛居然奇迹般的开始恢复。 “别让它恢复！快攻击打断它！”嘉措大师维持着防护罩，他现在连脚下也护住了。 张晓禾看了看自己剩下的一颗特殊弹药，他一共就只有两颗，第一颗用在了雾蛇身上。 “木娴！我需要你的帮助！”他大喊起来。 木娴忽然抬起头，“你要做什么？” “我要出去，我要从侧面接近它！” “好！” 木娴弯下腰，张晓禾一愣，“做什么？” “背着你啊，你不会想让我抱着你移动吧？”木娴小心翼翼地看着张晓禾。 张晓禾突然对她一笑，“我只有一次机会，你要把握住了。”说着给木娴看他手上的子弹。 “要是失败了，咱俩就一块儿死了。” “哼，说什么呢，怎么会失败！”木娴看着张晓禾的眼睛，她说： “大个子，还记得我在第一基地跟你说的话吗？” “你说你的能力在这里是很恐怖的。”张晓禾当然记得。 “没错，接下来你可要看好了！”木娴信心十足，她轻易地把张晓禾背起来，后者的衣服上全是雪花。 青白色精神力在木娴眼中流转，她说，“准备好了吗？”张晓禾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没问题了。 于是她就奔跑起来。 张晓禾的体重完全没有影响到她，她像是一只轻灵的小鹿，踩着脚下的冰雪前进，她一步迈出就是十多米的距离，张晓禾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摇晃。 巨蛇的独眼看着他们跑出了防护罩，于是不假思索的一个尾鞭，它数千米长的身体只用了2秒就完成了这个动作。 何望已经摘下了眼镜，他死死的盯着那两个人。 张晓禾也看到巨蛇的举动了，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角度实在是不好，但也没办法，他抬起就要准备射击。 木娴却轻轻一笑，“别急啊，我说啦，怎么会失败呢？” 她凌空踏上了一片还未落地的雪花， 轻轻的，她仿佛也成为了雪花的一部分，张晓禾瞪大了双眼，他感觉时间一下就变慢了。 木娴看着满天飘零的雪花，脚下轻轻一点，便接连借力跳上了天空，他们的影子于是就印在了身后的雪片上。 远处的日头还未落山，大雪却纷纷扬扬泼洒而下。金黄色的天空，纯白的雪花，数千米长的巨蛇扬起高傲的头颅，打量着雪中仙一般的木娴。 木娴却回头一笑，她的中短发于是轻快的扬起来，雪花似乎特别钟爱她，将木娴的头发沾染成一片白雾。张晓禾呆了一下，然后也报以微笑。 轻易地，他们躲过了巨蛇对着地面的扫尾，木娴边踩着半空中的冰雪，边说：“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 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一样，木娴的动作完全超出了人类的固有运动思维，她甚至可以倒挂在雪花上反身移动。 “嗯，我要巨蛇右侧的平行视角。”张晓禾的手极稳，那把枪虽然简化了很多配件，但9千克还是有的。 此时这枪在他的手里却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木娴能感受到这枪会随着他心跳的频率一同呼吸。 巨蛇独眼一瞪，3根水线就射向天空，像是一把长枪要将他们挑起来。 “真是不巧，我的能力并不会和水接触。” 木娴青白色的精神力附着在身体表面，水线将她推上了数百米的高空才慢慢消失。 脚尖点在一片雪花上缓缓下落，木娴俯视着仰头看来的独目巨蛇，“别急，我会给你创造一个最好的机会。” 张晓禾原本都要开枪了，可是他想起来巨蛇之前千钧一发躲过了那发子弹的动作。 “好！尽可能保持在100m~500m的范围，这个区间子弹的伤害是最大的。” 其实更近一些伤害会更大，但是那样实在是太危险了，张晓禾不希望两个人冒这种风险，在他看来20毫米口径的子弹即使隔着一千米也能轻易打穿巨蛇的头颅。 开玩笑，带着钨芯的弹头甚至能打穿50毫米厚的钢板。 木娴明显对自己的能力已经完全掌控，她从巨蛇左侧的视野盲区跑到它的头顶，独目的蛇在满天飞雪中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它四处搜寻起来。 红琥珀色的精神力护住了巨蛇的脑袋和身体四分之一处，那是它的两个要害。 漆黑的枪口已经瞄准了蛇的脑袋，现在一点风都没有，张晓禾有100%的把握将这发特制的子弹送进巨蛇的大脑。 木娴用手一拍张晓禾，她反身躲到了张晓禾背后，“你那个枪也太大声了，我怕我耳朵被震聋了。” 于是伴随着火药的嘶吼，一发钨钢弹在0.092秒后穿透了巨蛇的头颅，甚至在它的颅腔中爆燃起来。 这是一颗穿爆燃烧弹头。 巨蛇哼都没哼一声，就砸到了地上。雪花翻滚着又扬上了天空，最后又盖回巨蛇的尸体，像是在给它铺上白布。 两个人在空中不可抑制的连翻了6圈，终于稳稳落地。 第108章 海东青 天上的灰云还在漫无目的的飘荡。 现在已经是鹅毛大雪了，但依旧没有风。 四周的温度已经降到了一种无法理解的程度，保暖的衣服根本无法抵御无处不在的寒气。 嘉措大师看到巨蛇被子弹击中了头颅，而后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即使如此众人也觉得一阵晃动。 大家欢呼起来，尤其是几个生物学家，他们两眼放光，就差没过去先割下一些组织样本了。 张晓禾与木娴并肩走回山谷，木娴一下站不稳，被张晓禾拦腰抱住。 “额，精神力消耗有点大，踏水和踏雪可完全不一样。”木娴闭着眼靠在张晓禾身上，她突然感到强烈的困意，这是精神力不足的体现。 “休息一会吧。”张晓禾拉出一张隔热毯包裹住木娴，旁边的常嬛也过来帮忙。 那几个生物学家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拿起刀就冲了上去，嘉措大师叫了两声也没拦住他们。 他转动着嘎巴拉念珠闭眼调息，之前长时间的使用防护罩也让他精疲力尽，实在是不好管理那些几乎要着魔的学者了。 甚至有两个地质学家已经想着要不要转行当生物学家了，好像各种怪兽研究更有意思啊！ 修竹松了一口气，她身上用于支付代价的东西不多了，灵魂力量能不用就不用。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张晓禾模糊不清的看着那些生物学家，他们好像很开心的在切取巨蛇各个部分的组织块。 灰云慢慢的飘到了巨蛇头顶，似乎有什么额外的作用力降临在这片区域。 一个抽着巨蛇血液的生物学家忽然痛呼一声，他的手套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刺穿了，于是连忙用75%乙醇溶液消毒。 “不是吧？我带了四层手套啊。”那个研究员欲哭无泪，他真怕有什么生物病毒进入了他的身体。 “你的手套怎么会破呢？”有个人跑过来看他的手，发现那好像是一根冰针。 “哎，老王你也太大意了，一根冰针在那里也能被戳中。”看到他的伤口，大家又放心下来。 老王挠挠头，不可能呀，他好像记得那里啥也没有。 可能是自己真的看错了，他慢慢往队伍方向走，这种天气下伤口需要做额外的处理，不然可能会导致伤口二次开裂，部分组织坏死等情况。 “噗呲。”他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刚回头就是一股鲜血劈头盖脸地砸到他身上。 他懵了。 刚刚还在调侃他的一个研究员，被一根巨大的冰锥自下而上捅了个对穿，他还没有死去，只是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疼，怎么无法移动。 很快，他哀嚎着的头就低垂下去，他的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流光了。 灰云在极短的时间里闪烁了几下。 巨蛇的尸体一直是温暖的！老王突然反应过来，在这种极地环境下，温暖的尸体明明就是最奇怪的现象。 可笑他刚刚还在兴奋的抽着蛇血。 一种古怪的声音从蛇庞大的尸体上传来，那似乎像是潮水声，但很快又变成一阵阵骨骼断裂的脆响。 老王听到这些奇怪的动静，人已经吓傻了，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 一个体长二十米浑身红色鳞片，人首蛇身的怪物从巨蛇下颚处钻了出来。 与此同时巨蛇尸体一下就化成了薄膜一样的蛇蜕。 “嘶嘶！”它愤怒的嘶鸣，所有精神力觉醒的人都听到了古怪的咆哮。 “人类！！！” “孤苦心修炼了数千年的法身被你们毁了，此生再无望登临烛之境，你们这些蝼蚁，都去死吧！” 周围稀薄的唯心力量全都向着这里聚集过来，一块唯心领域就此形成，怪物眼中红芒一闪，无数的水流化作细线穿刺而来。 “快躲！”嘉措大师试图用防护罩阻拦，但是精神力刚接触到水线他就脸色大变。 水线只被拦住了不到一秒钟就把防护罩刺穿了，嘉措大师连忙将防护罩转动起来，以此抵御水线的切割，有一个研究员躲闪不及，左手被洞穿，伤口居然直接结冰了。 “过冷水！小心不要接触到，一碰就结冰！”嘉措大师的防护罩已经快要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了，他的精神力已经不足三分之一，此刻还在剧烈消耗。 “一元秘水可不是你们壁垒世界的过冷水那么简单！”好像是被嘉措大师刚刚的话刺激到了，怪物生气的为自己的秘术正名。 “再尝尝我的幽钰丝！”它一张嘴，一团灰蒙蒙的迷雾迅速覆盖了防护罩。 “鱿鱼丝？”木娴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大师，放我出去，老王还在外面呢。” “糟了，这东西把我们困住了！”嘉措大师反而放开了防护罩，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是漆黑一片了，甚至他们打开的头灯都只能散发出微弱的光。 “汪汪汪！”棕瞳的哈士奇忽然狂吠起来，它猛然向着张晓禾撞去，张晓禾下意识躲开，与此同时一根水线从他刚刚站的地方刺出。 与此同时无数的水线密密麻麻刺穿了灰色的雾气，一瞬间就有5人受伤，好在这一下还没有人死亡。 水线一顿，然后横向切割起来。 “快想办法！”修竹抱着姬奕躲在雪地摩托后面，她摸出几张照片。 一张是她小时候和几个孩童玩耍的照片， 一张是她小时候骑带着支撑轮自行车的照片， 一张是她小时候第一次背书包的照片。 她迟疑着选出第二张。 但就在此时，那唯心领域不知怎么的忽然消散了。 “嗯？”怪物发出错愕的声音，“谁？是谁？” 〈虚假的历史在此刻翻出了新的一面，此刻的一切不再被世界记录。〉 一个宏大的声音从九天之上响起，“鹰，我要你去到日头之上，向那日冕讨要一缕火焰。” “我要你去暗无天日的人间，用火种点亮三十二处最黑暗的角落，” “那里满是枯死的植物，还有仿徨着的生灵。” “你要把明亮和温暖带给他们，把黑暗与寒冷驱散，” “但是切不可遗失了火种，你还要交还给那太阳，不然那火就会蔓延到你的身上，把你烧光。” “你是我的使者，你翱翔在天空，就如同翱翔在我的国，” “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伤害你，只有那火焰，它燃烧以后就不会再庇护你。” “去吧，鹰啊，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早点回来，鹰。” 第109章 万鹰之神 天上的灰云俯瞰着大地。 当看到巨蛇与人类搏杀，它不为所动； 当看到巨蛇被子弹爆头，它不为所动； 当看到怪物从蛇尸中钻出，杀死了几个研究员，它不为所动； 但是，当唯心领域出现的刹那，它猛然发出愤怒的呼啸。 暴雪在一瞬间被停止，而狂风， 终于在此刻咆哮而起。 灰云中闪过雷电，于是一缕火光就出现在了云端。那云忽然就舞动起来，周围的乌云皆被聚拢。 虚假的历史划开唯心与唯物，在它之中一切皆为剧本。 灰云渐渐沉淀开来，轻的更轻，重的更重： 于是水滴化作它的利爪，云雾是它的翼； 它的身体是这片空间，一缕火焰化作它尖利的喙； 它的眼睛是火光，它的尾翼则是余烬。 它的翅膀轻轻一拍，于是风就吹起；它的眼睛注视大地，于是光就照耀。 它发出清越的鸣叫，于是光明与温暖就洒落到了人间。 一切的唯心力量被镇压，世界恢复到本真之始，在历史的掩盖下，连死亡都可以被逆转。 人首蛇身的怪物畏惧的抬头看，“啊，这是什么，这是那只鹰吗？它怎么会如此强大？” 鹰肆意的飞翔，它已经无数年不曾体会过自身的存在。 怪物缩成一团，它想要躲避鹰的视线，它妄图钻到那泥土里去。 可是它只有肉体与精神，唯心的力量不再奔涌在身体之中，它哀叹命运的不公，但依然执着的奔向北方。 那里有它的父亲，那是挣脱了一个世界束缚的存在，它拥有的规则甚至可以改变天体循环。 在见证者们注视下，万鹰之神鼓动云雾，数千米的距离瞬息而至。 怪物绝望地躲避，但火焰化作的喙还是啄在头顶， 于是它开始燃烧，它是32处寒冷阴暗中的一员，它是被神注定了命运的悲哀者，它发出无声地惨叫。 但火焰会燃烧一切寒冷阴暗，于是它连声音都无法传出。 它慢慢的化为了灰烬，那是它剩下不多的，这个世界的余烬。 鹰欢快的一声鸣叫，它又完成了神给予它的一项任务，但见证者们在一瞬间就忘却了所有， 他们对于怪物的认知也被神火烧尽，此刻都迷茫不已。 鹰落到地上，它直视着修竹的眼睛。 “你是唯一的见证者，你的灵魂会铭记此刻，无论你今后是否存在。” “你会加入我们伟大的团体中，这个世界的命运此后也将由我们书写。” “我们是虚无的描绘者，我们是自我的观测者，我们主动抛弃了命运，逃出了过去与未来，我们是孤独的无意义之人。” 忽然有细碎的沙沙声在天地间回响，似乎是幕布的闭合。 万鹰之神一扇翅膀，不见了踪影。 “抛弃一切可笑的期待吧，世界的命运只能由我们改写，不要相信任何人，他们的[交叉熵]比我们大的多，他们不可信。” 〈虚假的历史终究关闭，此后的一切都会被世界记录。〉 姬修竹在灵魂空间感受到了一切，她不解的开始低头沉思。 修竹忘却了那些事，她低头一看，姬奕眼皮微颤，看样子居然是要醒来了。 她顿时顾不得其他，掏出水壶和巧克力，姬奕很久没有进食了。 “姐，好饿啊~”姬奕有气无力的说，她好像很困，眼睛只是张开一条缝。 修竹于是露出微笑，她掏出骨筒给姬奕看。 “这是什么情况啊？”张晓禾第一眼就看到巨蛇的蛇蜕，“这东西难不成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现在应该是安全了吧？还有好几个伤员呢，快帮忙处理一下。”木娴跑过去帮一个研究员包扎手臂的伤口，至于更严重的，则由嘉措大师和修竹来负责。 算上修竹，一共27人的小队变成了23人，但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察觉这有什么不对。 于是有什么东西稍微的偏移了一些，4个引力源消失，却没有物质观测到这点，于是宇宙内的物质和能量凭空少了一截却没有引发任何事情。 但是一些粒子没有经历坍缩就被确定了存在状态，【秩序】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 这个【秩序】并不是萧潇，而是真正的，存在于第一个有机物（生命）[负熵]诞生之时的宏观意志，祂只负责这个宇宙中的一切，按照能级来分的话，萧潇身上的意志只能算是系统免疫功能。 此刻宏伟的意志滑向地球，宇宙中无数的眼睛顿时闭上了，不仅如此，他们在确定下一次【秩序】视线更换地之前，都不敢再观测地球。 “发生了什么？” “宇宙尺度下量子潮汐的涨落过程似乎被偷走了一点点。” “弦有没有变化？” “总量保持不变，宇宙依旧稳定。” “那些悖论世界的入侵呢？” “当然还在掌控之中，局部热寂武器早就透射到第21维空间中了，那里同时可以让所有维度受到影响。” “时间不多了，巨引源的质量又要扩大了，那些弦之下的文明现在用光作为媒介都可以发现那东西的存在。” “哦，是谱线吗？那是我们文明第一个发现的，真厉害啊，那时的科学家。” “别闲聊，弦外量子通讯对我们没什么负担，但是一些还在发展中的文明是需要巨量能源才能使用的。” “那再见，我们切弦了。” ... 勾蛇第一次按响了呼叫按钮。 柴薪少将很重视他的异常举动，大约5分钟以后就来到了小楼里。 “哦，少将同志，我想现在是时候了，我要和你们说的那件事现在已经可以告诉你们了，虽然形式上和我猜测的差了很多，但是目的倒是达到了。” 勾蛇在椅子上正坐，这是他第一次表现的如此严肃，他看着柴薪隔着一张办公桌坐定，柴薪说： “请说吧，所有的记录设备都开启了。” 勾蛇点点头，“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壁垒世界是一堵城墙。” 他制止了柴薪要说出来的话，“第二件事，每个世界都被什么神秘的存在标注了编号，壁垒世界的编号是‘1’。” 他又拦住了柴薪要说的话，“顺便告诉你，1就是最大的数。” 第110章 无限世界 “好了，我说完了，你要有问题你就问吧，但是我不一定保证会回答。” 勾蛇站起来，拿出一套茶具，居然开始有模有样的煮起了功夫茶。 柴薪看着他对着个小炉子扇风助火，嘴角抽搐，“那么第一个问题，壁垒世界是城墙，这句话怎么解释？” “字面意思，就是说祂守护着什么东西。”勾蛇把耳朵几乎贴到炉旁，然后突然把水壶拎起来，开始淋罐淋杯。 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什么艰难的任务一样，突然开心起来。 他把水壶又放回炉子，把茶叶在白纸上摊开，开始挑拣粗细不同的茶叶，分类摆好。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要是知道了就不会跟你们合作了，我肯定要去满足我的好奇心的。”他说完这句话，纳茶的步骤已经完成。 “那些编号又是什么意思，我们世界是1，那其他世界呢？”柴薪眯着眼。 “0到1之间有无数个数字，这是真命题吧？”勾蛇看着炉子上的水壶，一缕青烟被二人说话的吐气所影响，晃晃悠悠的飘上去。 他像是触电般把茶壶提起来，看了一眼水沸腾的样子，“蟹眼已过鱼眼生，嘿嘿，这可是苏东坡的煎茶诗。” “你的意思是，其他的世界就是编号0到编号1之间的无数个小数？” “没错。” 勾蛇等待了十秒钟，然后把水壶在茶壶外圈转圈倾倒，逐渐转入茶壶里，嘴里念叨着，“高冲低洒。” 他又把茶壶口的沫子用壶盖轻轻推去，然后用水壶里的开水浇淋茶壶外壁。 “嘿嘿，真是奇妙，物理规则真的很有趣，不是吗？”勾蛇忽然指着茶壶， “我从外面也淋上热水，于是茶壶里的凉气被内外夹攻，然后茶香精就会被迅速挥发。” “这是你们老祖宗发明的技法，所谓淋罐，其实就是控制茶壶内外的温度，达到一种平衡。” 他飞速的在三个茶杯间转着圈倒满开水，然后拿起第一只茶杯放横到第二只茶杯里，烫着转一圈，再把第二只茶杯横放进第三个茶杯里烫一圈。 第三只茶杯不是用来喝的，他随手倒掉里面的水放在一边。 “编号的作用是什么？是有什么趋势吗？每个世界的编号是不会变化的吗？” 柴薪看着勾蛇开始来回给茶杯倒茶，此之谓“匀”，就是左边倒一点右边再倒一点，因为茶根据时间的不同，所散发的味道也会有变化。 如果是更多的茶杯，那就要转着圈循环倒茶，这叫做“关公巡城”，要是最后还剩下一点点茶，就要在每个杯子上来回点几下，也是取平均之意，又称“韩信点兵”。 这种倒法可以让杯中的茶水味道近似相当。 “请。”勾蛇长出了一口气，他把一只茶杯推给柴薪。 柴薪也不客气，正好尝尝异世界生物的手艺，他轻嗅茶香，“铁观音。” 勾蛇眼睛一亮，但没说什么，只是抓起极浅极小的杯子，将茶一啜而尽。 它轻轻嗅着茶杯上的余香，这叫“嗅杯”，功夫茶的茶香极浓，所以即使杯浅而小，依然可以闻到浓郁的“山韵气”。 “妙，妙啊！”勾蛇一脸的陶醉，也不知道他是感受到了老祖宗的高雅情调，还是喜欢壁垒世界完美的物理规则。 “很简单的趋向性，编号越靠近1就代表唯心的力量越弱，世界就越稳定。”他话只说了一半，但柴薪已经听明白了。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你觉得最好的世界是编号多少的？” “0.85以上的世界”勾蛇不假思索的回答，“还有0.这一片固定世界，这附近的世界虽然快要堕入‘心’，但是几万年也不见世界降格。” 柴薪想了一下，他记得第二个应该是黄金比值。 “低于0.85的世界会变得不稳定，当编号降格到0.6至0.85之间，则会滋生出无法理解的怪异，但是那是生命还可以应付的灾难，但是，编号低于0.6之后，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那个世界会不可抑制的滑向唯心的深渊，传说有一个编号为0的世界，那是完全和壁垒世界相反的地方，那里被无数世界称之为完全唯心世界，也叫‘心之母’。” “你是说，每个世界的编号会发生变化，那会不会有一个编号是空的，不存在对应的世界？” 勾蛇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我推测可能会，但是不管我们想要和什么编号的世界交流，我们都能找到。” “还有一种说法是世界的深度。”勾蛇打开了话匣，或许这个是无数世界的常识，他也想知道壁垒世界的人会不会对此有什么奇特的想法。 “你应该注意到了，有的世界在小数点之后很短就结束了，有的世界在小数点之后很多位数。” “比如，0.89和0.。你要注意我说的几次世界编号都是在小数点后八位。” “这两个世界在数字大小上是几乎没什么区别的，但是我们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小数点之后越多位数的世界越可能世界降格，超过八位数之后甚至会很难观测到。” “似乎是因为观测难度的区别，精度越高的编号世界越难以引人注意，甚至有一位我们世界的神尝试进入了一个诡异的世界，那里...” 勾蛇忽然反应过来，他闭嘴苦笑了一下。 “抱歉，后面的东西完全不能在壁垒世界说了，如果你有兴趣了解，可以穿过和你们部分重合世界的通道，到外面来。” “如果壁垒世界的人想要到其他世界去，我估计不论是谁都会满怀好奇的，当然，恶意会多一些，毕竟你们完全没有在唯心世界的自保之力。” 柴薪吐出一口气，“那精神力呢？你是唯心世界的生命，我看你的精神力也不弱吧？” 勾蛇点点头，“精神力也是所有世界通用的力量，强大的精神力不比那些法力魔力差，甚至有的种族就是以天然精神力强大而闻名诸多世界。” “对了，还有一点其实非常奇怪。”勾蛇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所有的世界都有人类存在过的痕迹。” 第111章 将死未死的我 “所有的世界都有人类存在过的痕迹？”柴薪皱紧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人类曾经遍布于所有的世界？” “不知道，对于这种奇怪的现象，很多种族都有过猜想，但是最后都被推翻了。” 勾蛇摊手，“其实我觉得是因为他们对于世界的理解还不到位，正好壁垒世界和其他世界都不相同，说不定你们可以找到答案。” 柴薪看着勾蛇又端起第二壶水，开始给茶壶续茶。 勾蛇拿起一杯茶，却是一饮而尽，再也没有之前的讲究。 “没了。”他把茶杯底给柴薪看。 柴薪坐在原地久久没动。 头顶的监控微微转动，看向坐回沙发上的勾蛇。 电视上播放着《猫和老鼠》， 这是他最喜欢看的动画片， 但如今他只是看着一面墙壁，空空如也的墙壁。 那里是正北方。 ... 仿佛两块泡沫互相摩擦的奇异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人面蛇看着萧潇，后者还在闭眼站立，她的面前是连真空都不存在的区域，正常观测视角下那里的视觉会被扭曲拉伸， 边缘物质的能量形变会代替那里的存在，视觉效果则像是修图拉伸了一样。 它松了一口气，萧潇看来没有时间干扰它了。 此时四面八方的响声慢慢的弱下去了，这代表它的世界已经找到它了。 在人面蛇的感觉中，那声音反而变大了，它的视觉开始渐渐黑暗，它不能再观测到壁垒世界的一切。 它的世界带走它的同时，不会带走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分子， 原本，本世界的召唤是不可逆的，但是连世界本身也被唯心力量污染了，所以它还是有机会逃过质量归还，它要卡bug。 它要在概念意义上杀死自己，就像是最开始它也是用这种方法逃出它的世界一样。 它不由深深地呼吸，那种对于概念死亡的恐惧甚至超过了死亡本身，可是它必须这么做， 它不想被世界同化，变成扭曲，混乱，无法理解的怪异。 它最后看了一眼萧潇，眼里透露出仇恨与憧憬。 它消失了。 「唯心·空」 「唯心·苏生」 「唯心·烛」 这三句话也没有传达到任何空间，没有一个分子被它扰动，没有一根弦为它颤抖，量子涨落的潮汐依旧，它的一切都被自己抹去了。 它死了。 可以说它是自杀了，它用唯心的力量抹去了自身存在的所有，它不存在了，大概也可以理解成死了。 无处不在的扰动微微一顿，似乎有些不解，但随即原地就出现了一个木然呆立的人面蛇，那些扰动顿时像找到了目标一般围拢过去。 这具身体忽然像是一瞬间被泼上无数颜料般，开始不断地发光与离散。 一个亲切的声音传进了那具身体里：“该回家了。”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精神力，是本世界的召唤，那具身体里的所有分子都点头欢呼，然后呼的一下，它整具身体都坍缩成一个点。 于是那里传来欢快的意志，一个不存在的身影点点头。 世界的质量回归了，祂与【秩序】打过招呼，离开了壁垒世界。 人面蛇原本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 不，不是空空如也，那里有一个普朗克长度可以描绘的影子。 在微观层面中，一个影子随意的飘荡起来，它随着量子涨落一会稍大一会稍小， 它飘荡在三维世界，像是一个幽灵，一个不愿意被观测到的幽灵。 但是影子就是影子， 影子存在的条件是光源、物体和投影面。 所以渐渐地，一个蜡烛浮现出来，在蜡烛和影子的正中间，一个坍缩点终于开始扩张起来。 跨越了【生】与【死】的概念，人面蛇被什么东西给“吐”了出来，它此时只有不到3米长，算上蛇身在地上的长度，站起来的话和普通人都差不多高。 它在原地静止了约1.414秒，忽然它猛地吸了一口气。 “哈啊，哈啊...”人面蛇瘫倒在地上，动都懒得动一下，但是它又躲过一劫，它开始悲哀的想自己的身体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原本的大小。 天上开始下雪了，明明太阳就在头顶。 ... 倪宽不知道为什么太阳船忽然就升天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在千米高空。 他试探性的让太阳船降落，把方向接了上来。 方向站在太阳船上，他好奇的四处观察。 “倪宽，原来这太阳船是你的啊？” “嗯，上校，你可以替我保密吗？不保密也没关系，我直接原地退役也行。” “呃这个，那我就不劝你了，我要是有了这东西，我也和你一样。”方向尴尬的笑笑。 “放心吧，我用军人的身份发誓，不会说的，顺便和你一提，之前你提交的太阳船海底遗迹报告被柴薪少将销毁了，现在没人知道那件事情。” “真奇怪...”他听到小男孩的声音满是疑惑，“这个地方的天就这么高？” 倪宽看了看头顶，那里依然是宛如宇宙末日的景象，很明显不是壁垒世界的天空。 “太阳船，咱们跑远点吧？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倪宽想起刚刚的核爆仍然心有余悸，他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他没有看到核弹飞过来。 也就是说那个蘑菇云是什么东西手搓出来的，太扯淡了吧，倪宽心想。 还是先溜再说，他掏出汉辕博士给他的黑球，准备随便找个地方一丢就拉倒，太阳船离开北极回中国也就几个小时的功夫。 “太阳船，你能飞的低一些吗？最好能控制一下亮度，我想找几个人。” 小男孩的声音有点不情愿，“太阳飞的低了还叫太阳嘛？” “你现在都落地了。”倪宽说。 “那还不是你让我落地的嘛...” 说是这么说，太阳船还是起飞到300米的高度，连光也暗淡了不少，“开启节能模式。” “要是在宇宙中的话，各种能量粒子射线就可以让我不用充能了。” 小男孩这么说着，倪宽眼前一亮，“太阳船，你可以直接飞上宇宙吗？” “呃，现在不能自己上去，但是你要是在宇宙中召唤我的话就可以，我还缺少一个冠冕和一缕火，现在的太阳船是不完全的。” 小男孩有点尴尬的说，“但是只要能找回这两样东西，我就可以在宇宙中穿行了，不过那时候我就不发光了，毕竟恒星怎么能随便动呢？” 倪宽点点头，他边看着地面搜寻科考队边在脑子里想着与太空有关的知识。 第112章 复原(一) “咦？”太阳船整体微微一颤。 “怎么了？”倪宽奇怪的问，但是没有声音回复他， “太阳船？”倪宽拍拍船身，他忽然感觉不对劲，他回头看方上校，此时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整个人保持着转身一般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头顶的雪花也已经停滞住了，倪宽奇异的看着眼前仿佛时间静止的世界，一声清越的啼鸣忽然从脚下传来。 他连忙跑到船舷边，看到一只白鸟头顶着火焰正在高速飞行。 “嗯？是那只飞的很快的鸟。”倪宽认得它。 但他很快发现他错了，白鸟身后是垂天般的云， 云也是鸟的模样，它扇动着翅膀，一飞就能到达视线的尽头。 那里有个人首蛇身的红色怪物，倪宽发现那东西的样子简直和那夜色繁星巨蛇一模一样。 当然，后者已经变小了，倪宽也就没看见。 白鸟轻轻一啄，怪物就被烧成了灰，可能连灰都不剩下。 倪宽惊异的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原来那白鸟这么厉害？ 然后白鸟转头看了一眼倪宽，对他点点头。 它巨大云雾组成的身体一瞬间就消散掉，这时倪宽才发现那白鸟已经是一个虚影了。 它挣扎着飞到姬奕的身边，带着日冕的火焰净化了她体内唯心力量做成的“锁”。 然后倪宽听到了一段话。 “日轮啊， 你是万物的源头， 你是无私的利他者， 现在我要将火焰归还于你， 我很抱歉， 比预计的晚了一些” 一缕金红色的火焰飞向了太阳船，倪宽能感受到其中澎湃的活力与极端的毁灭力。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此时融洽的混合在一起，太阳船通体金光一闪，而后便没有了变化。 鹰欢快的一声鸣叫，它又完成了神给予它的一项任务，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但神是不会在意的，祂一定会笑着张开双臂，迎接归来的鹰。 “鹰啊，你回来了， 你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 你做的很好，现在， 去休息吧” 它越飞越高，越飞越快。 很快倪宽就看不见海东青了。 于是，在无人能观测到的， 孤寂的角落， 鹰消失了， 就好像它从未存在过。 倪宽有种违和感，不知道为什么， 太阳船刚说少两样东西，其中一缕火焰就被送回来了。 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咦，我的火焰回来了？”伴随着莫名其妙传来的沙沙声，太阳船惊喜的声音在倪宽耳边响起。 “有了这缕火，我就完整了！现在我的火焰不仅可以普照，也可以日灼了！” 倪宽回过神来，将那丝违和感暂时放下，“那意思是你也可以造成伤害了吗？” “灼伤和磁暴可以使用了，但是重引力不行，缺少冠冕。”小男孩的声音很得意，“这可不是字面理解的灼伤和磁暴！是太阳活动级别的！” 倪宽愣了一下，他尝试想象了一下在地球使用这能力的后果。 大地龟裂，磁场暴走，铁元素聚集凭空成山，而后地陷，伴随着大气的深度撕裂... 他浑身一个哆嗦，“太阳船！千万别在地球使用啊！” “我知道，这个星球的生态还很原始，这可是要被保护起来的珍贵标本呢。” “...太阳船，我可以问一下你曾经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我是太阳呀！”小男孩说。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吧。”倪宽开始想有没有可以反制这艘船的办法了。 那根金属棍，太阳船也不给他了，连全息投影都消失了，转而变成可以直接与太阳船本体沟通... 倪宽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逝，他还没抓住那种感觉，方向忽然说，“下面的那些人就是你要接的人吗？” 倪宽一眼就看到了修竹，她此刻正在和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孩子说话。 “修竹！”倪宽眼前一亮，他顿时抛开了一切，“快，太阳船，我们下去接他们！”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太阳船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什么意思？”倪宽一呆。 “接下来的话纯粹是我为你和我自己考虑而得出的结论。”小男孩的声音有点犹豫， “人类是什么样的生物呢？我是知道的，如果你将我暴露在那么多人的视野中，那么其实就是意味着你将我暴露给了全世界。” “你自己就是人类，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会被重点观察，重点防范，你的一切都会被监视，然后他们会要你把我交出去。” “你要知道，在人类的想法中，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造物是什么东西？是要拆解研究的。而你不把我交出来，你就会失去自由，你把我交出来，我就会死。” “因为我需要你的赦令，我自身是没有权限自主航行的，况且能源还是个问题。” “综上所述，他把他们都喊上来，就是在害死我。” 小男孩的声音有些恐惧，“但是我并不能阻止你做这件事，我只能提出意见，我虽然不想死，但是你要是执意继续，我也只能这么办。” 小男孩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刻板起来，“是否降落？” “...”倪宽低头看着和姬奕交谈着的修竹，脑子里又不可抑制的回想起在第一前进基地的时候，他那时正准备和修竹坦白自己的灵魂能力，第六感却猛然发出危险的预警。 他又回头看看方向，上校大概率是可以信任的，而底下有二十多个人。 “这样吧，你把我放出去，我去找他们，你先回灵魂空间吧。”倪宽最后说。 “明白。”小男孩严肃刻板的声音又恢复了灵动，“倪宽！有事叫我！” 于是太阳一下就不见了，倪宽拉着方向在200多米的高空向地面飘去。 “哦，原来有精神力是这样的感觉吗？”方向羡慕不已， “这也太爽了吧，我一开始看到你从那个老式居民楼楼顶飘下来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武侠小说里面的轻功就是这种感觉呢？” 倪宽笑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刚想再说什么，突然眼前一花，耳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113章 还价 “我需要你的帮助。”萧潇看着眼前的人。 这是一个在她看来异常协调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极有效率，他的生命气息完全不会泄露。 在他身边的弦都愉快的轻颤，量子涨落的潮汐也像是在歌唱。 她知道他的名字，叫倪宽。 原本她应该对倪宽产生厌恶之情的，因为他是灵魂觉醒者。 但是倪宽的能力是位格提升。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要把位格提升到第二级。”倪宽听到萧潇这么说了。 他还在纳闷自己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科考队的人呢？ “我是壁垒世界的【秩序】。”萧潇一句话把倪宽的注意力拉回来。 倪宽一瞬间大脑消耗的能量急剧上升，但还是第一时间回答萧潇，“啊，你好，我的名字叫倪宽。” 萧潇能看到倪宽的思维在飞速转动，她指了指脚下还在剧烈喘息的3米人面蛇， “这个东西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入侵者，就在刚刚，他把一片空间给溶解了。” 萧潇又指向那处诡异的，视界被拉伸的世界伤疤，“在你的视角下这是什么样子的？” 倪宽顺着萧潇的手看去，他吓了一跳，那里的弦居然断掉了。 他还记得之前姬修竹扯出来过一根弦，那根弦不断的对折再对折，但是长度永远不会改变。 弦断掉了，这是他不敢想象的事情，“发生了什么？这里的弦怎么都断掉了？” 萧潇并不回答，而是意有所指的说：“你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倪宽皱了皱眉，那片区域是一种他描绘不出来的颜色，像是透明的一样，又像是能挡住所有光的完全黑暗。 萧潇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把手伸了过去，在接触到那片区域的同时，倪宽的内心一颤。 “这是！”他摸到东西了，明明那里什么也没有。 他灵魂空间的光树枝干轻轻摇晃，萧潇对着倪宽的背影点点头。 “这里面有东西？”倪宽摸到一些像是沙子松散的物质，可是他怎么也拿不出来一点，就像是把手放到没有任何电磁力的水中一样。 能摸到，却无法拿出一丝，因为其中的物质完全散开了，是最彻底的散开了。 “这是四维空间的一部分，你是三维生物，自然无法拿出一点物质。” “如果你的能力不是位格提升的话，刚刚你的手接触到那片区域的同时就会消失掉，化为逸散的各种粒子了。” “而因为多了第四维度深度，你在一个时间点是无法触摸到它的整体的。唯一的办法是跑到这个三维空间诞生的时候一直等待到世界毁灭，你就能拿出一点四维空间的物质了。” 萧潇说，“深度只是那里所在生命的叫法，一切的事物原本都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只是生命间的交流需要对它们的称呼罢了。” “现在你已经摸到其他维度了，就意味着三维世界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在你观测不到的地方，第四维度的常数物质已经探进来了，我现在需要你放开灵魂空间，我要和【根源】交谈。” “我要把世界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她看了一眼人面蛇，后者已经有点缓过来了，正满脸苦笑的看着周围一层薄薄的物质。 那是几乎绝对零度的空间薄膜，它完全不敢去触碰，它的预感在疯狂示警，碰了以后绝对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那是零下273.14摄氏度，分子的活动已经趋于停滞了。 再进一步的话，达到零下273.15摄氏度，那里的所有物质就会死亡。 “你在我面前进入灵魂空间就行了。”萧潇握住了倪宽的手，倪宽一惊，他想到了莫柯柯。 ... 上浮的感觉消失，倪宽还没来及睁眼，就听到如同浪涛翻涌的声音。 哦，是我创造的夏威夷海滩，倪宽这么想着就睁开眼，然后看到了如浪潮一般翻涌的大地。 此时他的灵魂空间已经完全乱了套，他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现在所属的地方是一片星空深处，附近连一颗陨石都不存在，只有四面八方无数的星星点亮了他的世界。 树哥那宛如创世纪一般的宏伟身躯就矗立在眼前，如同光明本身组成的巨大树干垂落于无数星星之上。 倪宽怎么发现树哥又变大了，他现在根本就看不到树哥的全貌，连树根都看不见。 他这么想着呢，忽然脚下就出现了大地，他一脸懵逼的踩在上面。 “这不是我创造出来的大地啊？” 倪宽突然反应过来，这片大地与任何大地都不同。 这片大地居然是柔软的，踩在大地上就像踩在了床上。 倪宽完全搞不清状况，他俯身摸了摸大地，不知为何有一种安心感从心底传来。 “【根源】，你是哪一位？”灵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倪宽惊讶的发现这就是姆文明那时所用的灵魂广播一般的传声方式。 树哥最靠近倪宽灵魂空间的那节枝干晃了晃，一行小字凭空出现。 那简直是鬼画符，倪宽一个字也认不得，但是他就是能懂其中的意思。 “你好【秩序】，我是【可能性】。” “哦，我知道你，那个没事就喜欢拿个剪刀乱剪的家伙呢？他不祸害你了？” “他染上病了，不然我的枝干永远就只能有一支。”文字飞快的浮现，又迅速消失。 “其实那样也挺好，不投骰子的上帝才是好上帝。” “一点也不好，我真想拿我的主干抽他的屁股。” 倪宽边听边看，他想起了之前做的梦，那个穿着园丁衣服的男人，带着一把剪刀把梦中审判庭一样的地方搞得乱七八糟。 “这位怎么样？”倪宽感觉祂们好像在说自己。 “差一点唯心的力量就好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那种不稳定的力量。” “但是奇迹就是奇迹，祂比【不可能】还要强大。” “那你的意思是？”秩序的声音忽然变得像是菜市场买菜的顾客，有种下一秒就要砍价的感觉。 “我的一滴树脂，换你的一丝底线。” “能做什么？” “呵呵，”倪宽看到树哥还用汉字写了呵呵，“只要可能发生的，那就必定发生。” “两滴，我要留一滴以备不时之需。”秩序干脆的说。 “...你怎么这么会还价。”树哥的字都有点斜了。 “一切为了原初。”秩序的声音变得有些落寞。 “...成交。”树哥等了好久才回复这两个字。 第114章 灰色 两滴绿色的汁液滴落在大地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忽然出现。 祂捡起两滴树脂，这是两个缺了一角的完美正方体，缺失的一角没有让这个正方体看上去变得残缺，反而有种本来就该如此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倪宽看到这两个伪正方体，忽然觉得自己饿了。 模糊的人影回过头来，似乎对着倪宽笑了一下，“小家伙，这个你现在还不能吃呢。” “您是？”倪宽猜测，这位很可能就是他脚下这大地的化身，是【秩序】本身。 “我？我只是一个残缺的拼图罢了，等待了与这个宇宙相同的时间才终于等到一个死亡的机会。” 祂转头看着倪宽，“【可能性】和我做了一笔交易，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祂的意思就是让你去杀死那个世界入侵者。” “我？世界入侵者？”倪宽不知道那人面蛇是什么，但是之前核爆他是知道的，在核爆下没死的强者是他能杀死的吗？ “不用担心。那家伙已经帮你付出了代价，我会帮你的。”祂晃了晃手中的伪正方体，倪宽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看过去。 “我会让你体验到‘纯粹’的力量，这是壁垒世界的特殊之处。”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不动手杀掉入侵者，而是要你去杀死它？”倪宽点点头，他能感觉到刚刚的交易其实是树哥作为主导。 【秩序】无奈的摇摇头，“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我可以轻易的抹去附着在本世界的一切唯心力量。” “但我不能无中生有，也不能凭空抹去质量。我杀死入侵者，它的一切就会完全落入壁垒世界。” “它现在还是用唯心的力量包裹住自己的，它还不算是壁垒世界中的一员，即使它抹去了原本世界的气息。” “但是你杀死它就不同了，你的灵魂力量附带着位格的概念，你会在杀死它的时候晋升到第二阶段的灵魂能力，它的质量会被你的能力带走。” “我有几个问题。”倪宽看到【秩序】点点头，于是他说，“为什么你知道我的能力如何提升？为什么我能力提升会带走入侵者的质量？为什么我会觉醒灵魂能力？” “你会知道的，不要急，在你觉醒灵魂能力以后，未来就已经可以确定了。”祂沉默了好久，最后只是这么说着， “我们还会再见的。” 倪宽还想说什么，身后的光柱突然吞噬了他，他被迫下沉回了现世。 这种感觉真糟糕，倪宽感觉自己是个溺水的人，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下沉的进程。 他回到了现实，却难受的想吐血。 人面蛇已经破开了那几乎静止的空间薄膜，也因此消耗了很多能量。 它现在不得不变回了夜色繁星的形态，原本能够覆盖苍穹的身体也缩减到了数公里的长度。 “【秩序】，我的身上已经没有其他世界的气息，唯心力量我也不会再使用，你也没必要再杀我了吧。”它说。 萧潇点点头，“你已经死了一次，我确实没必要杀死你了，但是这家伙不打算放过你。” 她把倪宽推出来，倪宽还在想发生了什么，忽然周围的世界就变了。 像是灰度一点点拉满，倪宽眼前的一切都变成同一种颜色，他和巨蛇被送到了一处神秘的空间中。 “一天后这个空间会再度开启，谁活着谁就能出去。”天上有一颗白色的星辰，萧潇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倪宽耳边传来微不可察的低语：“我会在第二个小时开始赋予你‘纯粹’的力量，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巨蛇忽然大笑起来，“杀死他就能活吗，这真是太简单了。” 它一个甩尾，数千米长的身躯就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倪宽拉着流光险险避过。 “哦，还会飞。”巨蛇如月亮般的独眼露出纯粹的杀意，“我就快成功了，杀死你，我就真正的活下来了。” 黑灰色的精神力铺天盖地，向着倪宽聚拢而来。 倪宽差点吐血，【秩序】还要他撑过2小时，他感觉2分钟都撑不过。 此时黑灰色的精神力已经把倪宽所有方位的空间全部封死了，巨蛇露出严肃的神情，“我会让你死的没有一丝痛苦，感谢你为了我献出生命。” 精神力瞬间聚拢，巨大的力量开始旋转摩擦，像是一个磨盘一样。 “结束了，现在只要等待一天的时间。”巨蛇喃喃自语，它感受到精神力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一天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漫长了？不无聊吗？”有个声音突然在巨蛇头顶响起，“别急呀，要杀死我还没那么简单。” 一捧阳光从天空洒落，太阳船像是从乌云中冲出的烈日，在这个空间的最顶端挥洒着光与热。 倪宽站在太阳船的船首，“抱歉，接下来我要开始跑了。” 巨蛇还没反应过来，太阳船一下子收敛了所有光芒，远远的飞走了。 “？”巨蛇震怒， “别跑！” “我不跑，我等你杀死我吗？”倪宽紧张的询问太阳船的能源问题，得到了还有九成半的回答。 “再跑快点，太阳船。”倪宽看着巨蛇的速度也很快。 “为什么要跑啊？本船觉得还是能打一打的。”小男孩嘟囔着又加速了一点。 “别跑！”巨蛇真的吐血了，它发誓它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在它以前的世界里它几乎就是最强者，哪个家伙敢跟它这样叫板？ “怎么打啊？这家伙那么长，压都把我压死了。”倪宽看着身后人面蛇身的怪物疯狂扭动身体，顿时感觉邪异至极，原本被太阳船勾起来的一点好战心理也被压下去了。 “快点，再快点。”倪宽像是一个骑着马的人不停喊着“驾，驾”。 终于，太阳船直直的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被迫停下来。 “啊，这空间也太小了吧？”倪宽大叫着， 后面跟着的巨蛇有些气喘，“你，你跑什么，跑也没用... 【秩序】把我们丢进来，就是要让我们搏杀，你以为你跑得掉？” 我的金手指两个小时才到账，我跟你打什么？倪宽心想。 “额，蛇哥，咱们要不聊聊天？你看你马上就要自由了不是？”倪宽试探性的说， “反正还有一天才能出去呢，闲着也是闲着，我是壁垒世界的人，你是其他世界来的，咱俩交流一下彼此的世界观呗？” 巨蛇瞄了倪宽一眼，“嘿嘿，想多活一会？” “不可能！” 黑灰色的精神力像潮水一样从巨蛇身上涌出来，“先杀死你，我再和你的尸体聊天就是了。” “我不嫌寂寞，我怕死！” 倪宽计算了一下，这场追逐才刚刚过了5分钟，看来跑是不好跑，要想办法刚正面了。 “倪宽，我也会攻击啊，让我用日灼吧？”小男孩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里应该不是现实世界吧？ 倪宽点点头，“太阳船，使用日灼！” 太阳船猛然爆发出暗沉的金光，一股肉眼可见的波纹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 “搞什么？这就是日灼吗？”倪宽看着四周的黑灰色精神力完全没有变化， “日灼对它好像没用啊。” “放心，倪宽，日灼并不是直接的伤害，你可以理解为不断烧伤的一种状态。” 此时巨蛇的鳞甲由原本的繁星点点慢慢变成了漆黑之色，“好热！” 巨蛇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打断了，精神力汇聚的势头一缓，倪宽赶快让太阳船从侧面绕出包围圈。 “壁垒世界的攻击永远让我意想不到。”巨蛇的精神力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它冷冷说道， “这种热量跟世界末日的环境相比，也就一般般。” 它的身体又恢复成星空的模样，“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日冕的味道，你的攻击很强，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从现在起，我会全力以赴。” 它的精神力回归，身体则开始缩小起来，很快就变成红色鳞片人面蛇身的模样。 白色的眼睛闭合，红色的眼睛睁开，一股灼热与光明在它身上绽开。 “虽然不能使用唯心力量，但对付你绰绰有余了。” 这是一篇墓志铭 如果您读到这里，我真的非常开心。 全书三十四万五千字，其实还没写完第一卷。 这是作者第一次写小说，把自己脑子里的故事编译成文字。 先说结论，作者把能踩的坑全部踩干净了。 可能有读者也发现了，就是我的小说写着写着突然风格就换了。 其实不是换了，原本我是想写科幻的，但是我把握不住重心，前期一直在写唯心的事情。 唯心与唯物的世界的对抗是我笔下非常重要的一环。 但是循序渐进这个东西我没有把握好。 还有小说一开始的人设真的是我随便想的。 这个非常严重的阻碍了我后期人物的剧情发展。 这本书应该不会再更新了。 但是这个故事没有完结，我要重新理一下大纲，然后以真正的小说的形式把它发表出来，而不是光凭脑子乱想就把它写出来。 我要把大纲理到非常细，细到每一个故事的剧情走向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会让人物产生什么样的倾向心理，这些都要一一标注，我准备先写一个10万字的大纲，然后才能着手去写这部小说。 唉，听上去就像吹牛逼一样。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做到这点。 因为这个故事足够精彩，至少在我脑子里足够精彩，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写出来，不然我会特别特别痛苦。 我想写两个世界之间的明争暗斗。 我想写倪宽在无数的世界中穿梭，然后发现许许多多有趣的架构的世界。 我想写一个概念化为现实的故事。 我想写一个永生者迫切的希望死亡的故事。 我想写世界的诞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想写真的有一个文明做到了逆熵以后，世界会怎么样。 我想写宇宙膜之内的事，宇宙膜之外的事。 我想写一个人在光速的运动下，他能看到什么。 我想写齐建国拼了命的去挽救一个人。但最后他什么也没得到。 我想写修竹因为家族一句善意的谎言而抱憾终身。 我想写黄大侯在都市背景下与渗透进来的怪兽殊死搏斗。 我想写柴薪少将第一次洞彻了勾蛇的意图，然后做出了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我想写莫珂珂和倪宽的故事。 我想写唯心世界化为狂潮不断的拍击壁垒世界。 我想写在超高科技文明的视角中，地球又是什么样子。 我想写历史的虚影，那是埋没了真实的描绘者。 还有好多好多，可惜我只是开了个头。 有人说我的文笔其实不适合写这种长篇。 其实我也觉得 我之前尝试着写了一个短篇，嗯，就在我的主页下方鲤鱼王的随笔。 有没有有兴趣的人看到这里会瞄一眼？我现在只写了一个短篇故事《短途旅程》。 但是那个故事写完的时候，我真的觉得 我写的太好了。 但是没办法呀。壁垒世界的故事已经化为了梦魇。不停的在我脑海里闪现， 我吃饭的时候会想它的事，我睡觉的时候会想它的事，我无论我干什么，我脑子里都会想这故事，我有的时候喊自己都喊倪宽。 我知道这已经变成一种执着了。 在我完成它之前我是无法停下来的。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能看到这里。可能再过一段时间你们会看到一个壁垒世界2。 那个时候就是我完成了所有的大纲才动笔写的小说。 我会用我的全力去描述那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