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误国》 第一章:生死无常 江南小城,深夜时分。 明亮的房间里,容与侧身躺在床上端详着手心泛着莹莹白光的玉符,有些发呆出神,喃喃道:“看起来倒像是真玉!” 眼前的玉符不仅色泽通透莹白,摸起来也特别温润。 而这玉符的来源,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容与和往常一样喂饱小咪小咕准备回家的路上,突然遇到一个怪人将她拦住,那怪人看了看她的面相就拉着她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她三日内必有生死大祸!然后便将这枚奇奇怪怪的玉符塞给她,说什么只要她对着这玉符可以许下任意一个愿望,都可以实现。 如今想想,今天好像是第三天了,可是她仍旧没有生死大祸啊!? 难道那人是骗子!? 正当她如此想着时,忽然手机qq传来滴滴声,“吃鸡,吃鸡!收到请回复!over!” 是她的好友小妖精如往常一样约她吃鸡,给她发的吃鸡信息,笑了笑她迅速回道:“已收到!over!” 消息还来不及发出,房间里的吊灯忽地闪烁不停,咔的一声后,容与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停电了?” 望着忽然漆黑的四周容与眉心微皱,反应过来后有些抱怨碎碎念道,“怎么这个时候停电,真是扫兴!” 她话音刚落,房间内突然响起诡异的钟声:“铛!铛!铛!” 就是钟声,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细数下发现共敲了十二下,可她的房间里根本没有钟,容与忽地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喉咙发紧,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手机看时间。 手机显示刚好整整12点,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她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明明正值炎热的夏季,房间内却突然温度骤降,让人感觉到一股股寒意涌入毛孔肌肤,阴冷至极,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衣阿飘,还有对方那冰冷如刀看她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饶是在冷静容与的心仍旧咯噔一下,吓得够呛还有些头疼。 又看见这些了! 这次还是个冰山一样的鬼! 虽然从小大大小小的怪事她也见了不少,可是每次都这样突然出现吓人真的好吗!? 眼前的这只鬼鲜红的舌头伸的老长,面白如粉,全身都是白衣白帽,浑身的气息除了阴冷倒还算纯净?也不像那些往常见过的鬼,浑身散发着极重的怨气,显得非常浑浊。 只是这只鬼的形象打扮,怎么那么像——黑白无常!? 她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心慌不已却皮笑肉不笑的对着眼前的某鬼打着招呼:“嗨!鬼哥早啊!这么早便出来干活啊,呵呵。” 她话刚落,白无常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冷漠无情的让人难以接近。 只见他对着她念道:“容与,女,21岁,江城人士,可是?” 容与抿了抿唇:“是。” “跟我走吧,你寿元已尽!” 虽然心中隐约猜到答案,可此时的她不知为何心中忽而爆发出强烈的不甘。 她不想死! 真的不想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 点漆的眸微动,她试图拖延时间思考对策:“无常大哥,能否给我点时间和家人告个别!?” “哼,别废话!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话音刚落,容与便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拉扯力正将她的灵魂从肉体中抽出剥离,透明强大的勾魂锁牢牢的束缚住她,强烈的痛楚与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传来,她红着眼,挣扎着,无意间瞥见浓厚的黑色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出莹莹白光? 玉符!? 是那枚玉符!? “此玉符送你,若有一天你想好了心愿,捏碎此玉符即可。” 像是找到生的希望,她不顾一切的将那枚玉符紧紧攥在手心里,对着玉符呼救道:“救命!咳咳,我不想死!” 话落,玉符应声而碎。 泛着白光的巨大漩涡突然出现在她脚下,将她吸了进去。 ——“啊!” 强烈的失重感伴随着眩晕感袭来,很快随着“嘭”的一声巨物砸落之声,容与重重地落了地,摔了个姿势难看的狗啃泥。 强烈的疼痛感袭来,容与只觉得自己浑身痛的快要散架,趴在地上装死般的不想起来。 趴了好一会儿,见容与仍旧一动不动的,房间内的白衣少年看了看身边的男子。 “去看看。” 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 这边,容与静静的躺在地上,想着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奇怪又诡异,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却不想那枚玉符居然真的有用,让她死里逃生,当时她真的是死马当活马医,心存幻想侥幸,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从白无常手下活下来的。 还有这奇怪的房子,她明明是从空中摔下来的,但是房顶根本没破,或者说她摔下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感觉到有屋顶的存在,而她本人除了摔了有点痛,既没有断胳膊也没有断腿,也是好好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科学! 忽而安静的空间内有脚步声响起,白色的靴子走到她面前停下,望着装死中的某人问道:“这是死了!?” “呸呸呸!你才死了!” 听到声音,容与急忙反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看起来并无大碍。 抬头的瞬间她便愣住了,映入眼前的环境是如此的陌生怪异,宽敞的空间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构造有些类似博物馆,还是中西结合体式的,很干净很简单,古色古香的一排排柜架上放着一卷卷竹简,雅致中透着淡淡的清香。 只是为什么那些竹简,全是灰白之色!? 是她眼睛出问题了吗? 还是这里的东西就是这个颜色!? 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却发现眼前映出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任自己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难道她死了!? 这里是阴曹地府? 可是死人怎么能感觉到痛呢?刚才的疼痛感是那样真实! “这是哪里?我是死了吗?” 第二章:能量守恒定律 少年望着她不解的模样,回道:“你没死!这里是灵渊阁,不过你现在和死瞭没什么区别……” “什么意思!?” “什么叫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正当容与一头雾水的等待着少年的下文时,一道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男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少年的话:“风灵。” “主人。” “主人?” 听到声音,容与才发现偌大的空间里除了他们,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只是,当她抬起眸四处寻找时,才发现这次她连那声音的主人的模糊身影都看不见了。 她有些惊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诡异至极。 她想要逃,只是她刚后退几步,低沉的富有磁性的悦耳男音再次响起:“你不是许愿不想死!? “若走出这里,只有一死。” 话落,容与瞪大双眼,身形僵硬的顿在原地,脚下再也挪不动一步。 偌大的安静可闻针落的空间里,再无一人说话,那人似乎极为有信心耐心的等待着,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能感觉到自己的任何情绪思想仿佛被那人看穿,那种被人扼住最为紧要的咽喉处的感觉,很难受。 良久,深吸一口气后,她缓缓道:“是,我想活着,还不想死!” 灰色的世界里,仿佛有耀眼的白光划破一切穿透而来,淡淡的玉兰花香萦绕在鼻尖,她看不见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离她近在咫尺。 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轻呢喃:“小骗子,若这便是你许下的心愿,我愿意帮你实现。” 容与紧张的一动不敢动,男子温热的呼吸细细密密的喷洒在耳边,让她耳郭通红,本是极为暧昧的动作却让她汗毛倒立背脊被浸湿。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很危险! 容与微微蹙眉疑惑怀疑道:“你真的有办法帮我?” 毕竟,他们要做的这一切可是相当于逆天改命,真的可行吗? 他深邃幽深的目光细细的在她身上打量着,轻笑一声平和道:“世间万物皆有定律法则,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帮你,只是想要得到一样东西,便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以失去另外的东西去交换,此为能量守恒定律。” 容与拧了拧眉,开口道:“你是说若是我想要继续活下去,便要失去一些东西作为代价?” 他微微颔首。 “什么代价?” “这便要看你如何选择了,可以是自由,也可以是痛苦,亦或者其他的什么……” 听到答案容与神情凝重微微抿唇,望着眼前的虚无,似乎有些犹疑。 他未曾看她,而是缓缓开口继续说道:“目前的情况,我可以给你三个选择。” “一,永远留在这灵渊阁内,我会为你提供一切的衣食住行!灵渊阁位于阴阳交界处,且不受地府仙界管制,只要你不走出灵渊阁的地界,地府永远不会找到你。” “二,我可以将你送往另一个平行世界,只要你能完成任务便可以在那个平行时空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第一种选择,无疑是当他的金丝雀被他圈养,容与摇摇头直接否决了,那么只剩下第二种的平行世界,似乎有些类似带着任务穿越? 思虑片刻,容与蹙眉道:“什么任务?” “是因为你本身并不属于那个时空,所以你若是想要在那个时空活下去,需要得到那个平行世界里界面之子的认可。” “界面之子?” “是的,便是那个世界里的最强者,俗称天选之子!举个例子就如同你们所看小说里的男主吧!” “男主?” “那我要怎样才是得到他的认可?” “自然是攻略征服男主,让他爱上你!” 听到答案容与眼皮微跳,缓慢道:“所以你所说的特殊任务就是这个?” “当然不止,但是这是首要的任务之一…” 得到一个男人的爱? 特么这是什么狗血的任务剧情! 容与眉头微蹙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那第三种选择呢?” “走出灵渊阁!” “好吧!我选第二种!” 男子微微颔首,似乎对于容与的选择丝毫不意外,淡淡开口:“既然答应了,便签下这份生死契约吧!” “生死契约?” 容与望着突然浮现在眼前的白玉简,有些疑惑。 甚至心中隐隐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风灵站在一旁望着呆呆傻傻的容与,解释道:“生死契约乃是我灵渊阁最为强大的一种血契,一旦结契在你未完成任务时,我们灵渊阁都有义务与责任保护你的生命安全,不会让你死掉!” 听到解释,容与有些惊讶,这是变相的在她未完成任务时保护她的意思? “若是我不能完成任务呢?会怎么样呢?” 在一番犹豫下,容与终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在她现如今二十一年的人生里,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恋爱过的,毫无感情经验的母胎单身狗一只! “身死道消。” “那我怎么才能知道,谁是界面之子呢?” “天选之子,必有异于常人之处,这个问题等你遇见他,自然会知晓的。” 容与有些无奈:“好吧!” “嗯。” 男子轻应一声,便将一把锋利的小刀递于容与,“你只需将你的血滴在这玉简上即可!” “哦!” 容与依言,咬咬牙用小刀将食指割破,鲜红的血滴在那白玉简上,血光一闪即与白玉简融于一体,展开的白玉简悬浮于半空中,散发着耀眼的血光,等待着另一位结契者。 “主人,我来吧!” 风灵望了望容与,拿过她手中的小刀就准备结契,却不想男子眉心微蹙,将他拦下,随后做出了一个让他极为惊讶的动作,望着那滴没入生死契约的血,风灵忍不住开口:“主人,你—” 一金一红的异色鸳鸯眼瞥了瞥,风灵立即止了口。 容与看不见他们,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那悬浮在半空中的白玉简在刚才发出极为强烈的血色光芒后,便彻底消失了。 第三章:血色玉兰 与此同时,她察觉到她的左心口处有一股强烈的灼烫感在蔓延,犹如被烧的火红的烙铁烙印,疼痛难忍,她有些承受不住的快要落泪,但好在疼痛的感觉只一瞬间便消失了,心有余悸的她回过神来,颤抖着手,微微扯开自己的衣领处,一抹刺眼的血红色映入眼帘。 那是一朵盛放的极为妖娆的血色玉兰花。 快速的将印记遮掩好,容与抿了抿苍白的唇,有些犹疑。 终于,她还是没能忍住,鼓起勇气向空中那人问道:“你,为何帮我?” 他是不是那天她遇见的那个怪人!? 话落,空气有些凝固,长长的沉默里,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 她有些茫然的望了望空荡荡的四周,细碎晶莹的汗一点点从她苍白如纸的小脸上滑落,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一刻的她,忽然觉得,如今的她是这样的脆弱,易碎。 良久等不到回答,容与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敛了敛情绪。 忽而淡淡的玉兰花香萦绕在身边,她的耳边又听见那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报恩。” “什么?” 太过出乎意料的答案,她惊讶的睁大眼睛,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却不想下一刻,冰冷的唇被温暖的食指抵住:“嘘!别问太多。” 犹如触电的酥麻感,让她的大脑有些当机,她头脑昏沉的点点头,眼皮越来越困。 “风灵,开始吧!” 风灵点点头,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在顷刻间化为庞大的兽形,看不清的模糊视线里,容与仿佛看见一只非常美丽的白色九尾狐,它有着一双极为美丽的如琥珀一般的金色眼睛,额头上有一道火红鲜艳的红纹,虚无的空间出现了一道狭小的裂缝。 昏昏欲睡的容与下意识问道:“风灵是九尾狐吗?” “不是,不过风灵确与九尾狐有些渊源,是以能掌握时空与空间之法!” 越来越沉的意识,让容与再也支撑不住的阖上眼眸,白色的漩涡将她席卷,最后的画面里,她只隐隐约约看见,有一身形修长的年轻的男子静静立于那庞大的九尾狐身边,对她轻声低语道:“小骗子,别在回来了!” 淡淡的玉兰花香渐渐消散,她极力想要看清他的模样,却依然是模糊朦胧。 空间裂缝渐渐愈合,风灵望着男子怀里的躯体,有些惊讶:“主人,这…容姑娘的身体?咱们往日交易不是直接把人送去吗?” 主人这次为何只送了姑娘的魂魄过去? 闻言,司雪尘低眸不语,他有力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紧了怀里的空壳子,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交战厮杀。 他明明希望她再也不要回来的,留下这躯壳亦是无用! “化了吧!” 将手中的躯体抛于风灵,司雪尘淡淡吩咐道。 “啊!?” 风灵手疾眼快的接住,目瞪口呆的望着渐行渐远的某人,又看了看容与的身体片刻,微微叹息自语道:“容姑娘,这你可别怪我,是主人他吩咐的!” 话落,幽蓝色的火焰自容与身上燃起,很快燃烧的连余灰都没有剩下。 如此,她便真的再也没有退路了! 风灵很快的跟了上去,望着正在淡然翻阅着竹简的司雪尘好奇问道:“主人,你说容姑娘能完成那任务吗?” 听到提问,司雪尘眼眸也未抬的继续翻阅着竹简,显得漠不关心。 风灵见司雪尘不搭理自己,自言自语分析道:“要我说,那容姑娘看起来呆呆的,连感情经验都没有,目前的沧澜大陆的人可是都患上了爱无能的,连那界面之子也没能另外,主人你说,让一个连爱是什么都不明白,甚至连爱这种东西都没有的人,都感受不到的人,爱上一个人?怎么可能嘛!况且往日里那么多人都失败了!” “要我说主人便不该亲自结契,血契强大,若稍有闪失,主人也会受到牵连反噬,若主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那女人。” 风灵仍旧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司雪尘血色的瞳眸渐渐升起不耐,将手中的竹简重重丢回书架上望着他冷道:“你今日,话太多了!” 风灵望着他生气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一切不都按照主人的想法进行的挺顺利的吗? 怎么主人还生气了!? 沧澜大陆,天纪元年,楚国江都城最繁华的大街角落里。 “打!” “给我狠狠的打!” “臭乞丐,敢来我们杨府偷东西,是不要命了!” 彪悍的男子口中不断传来骂骂咧咧声,吸引来不少围观的路人,听着男子的骂声,那些路人很快也将事情的大概弄了个清楚。 要说这种事,其实挺常见的,无非就是一个乞丐因为无衣无食,偷偷潜入那些高门大院里,想偷些东西饱腹却运气不好的被那家主人当场捉住,然后被暴打。 手腕粗的棍子一下一下砸落在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躺在地上的小乞丐只得紧紧的蜷缩着身体,双手拼命护住心口,躲避着。 “还敢躲!” 男子抬起脚狠狠的踢在小乞丐的身上,吃痛的乞儿闷哼一声,抬起清冷的眸子极为平静地看着眼前之人,就是这样平静的眼神让那男子一时之间被震慑住,再也下不去脚。 明明平和的没有一丝波澜,那平静深处却仿佛有万年不化的刻骨寒意扑面而来。 微愣一瞬后,他才清醒过来,恼羞成怒的转头吼道:“用力,你们他妈的没吃饭是不是!?” 打了不知多久,浑身是血的小乞丐儿气息渐弱,鲜红的血液大口大口的从他的口中呕出,他的双手却始终紧紧的护着胸口之处,仿佛藏在怀里的是什么了不起的珍宝。 聚集在街上旁观的路人,望着眼前的一幕,终归有些不忍,开口劝道:“算了吧,这孩子看起来还小,再打下去该出人命了!” 男子仍旧不依不饶,对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乞儿恶狠狠的啐道:“呸!” “这等贱命,我便是打死了,官府又能拿我如何?” “况且是他偷盗再先!” 第四章:穿成小乞丐 忽而,一片晶莹的雪花晃晃悠悠的飘落下来,落在他的脸上,有些寒凉,有些冷。 “下雪了!?” “这鬼天气,走吧!” 灰蒙蒙的天空,不断坠落的雪花带着刺骨的寒意,大雪纷飞,肆虐着仿佛要将这天地的一切掩埋。 路人望着渐渐不再动弹的小乞儿,纷纷摇头叹息,渐渐离去。 他只是一个乞丐,便是被打死冻死,却连个收尸埋葬之人都无。 那些行路之人神色匆匆的躲避着风雪,连个眼神都不曾在施舍在这具尸体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红光微闪,躺在地上已无生息的小乞儿动了动手指。 意识恢复的瞬间,容与呲牙皱眉,只觉得浑身痛的快要散架,五脏六腑更是仿佛被火灼烧般热辣滚烫。 肺腑疼的快要窒息,她忍不住咳嗽几声,几缕鲜红的血丝被咳出,滴落在洁白的雪地里,刺眼夺目。 血? 还有这无法忽略的剧烈疼痛感,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自己似乎是和灵渊阁签订了契约,说穿越做任务来着? 艰难的站起身子,望着自己变小的手掌容与愣在原地,她又仔细看了看摸了摸这骨瘦如柴的弱小身体,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这身体不是她的? 所以她真的穿越了吗!? 此时的楚国正值寒冬时节,一阵风雪刮过,让容与不自觉抱紧双臂,望着身上破烂不堪的单薄衣衫,还有头上不断飘落的雪花,她勉强的拭去唇角的血迹,苦笑一声有气无力道:“我说,穿越就穿越,你好歹给我一个好点的身份啊!?” 人家穿越都是千金小姐,公主皇后什么的,再不济也是个附带空间戒指的农家女,她这个可好,乞丐? 还是个只有十二三岁左右,无依无靠被人活活打死的乞丐!? 她只怕她还没能找到那个所谓的男主,完成任务,就要先活活冻死,饿死在这里了。 饿死!? 似乎想起什么,她伸手摸了摸怀里从中发现了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两个白素的馒头。 感觉到饿极了的她忍不住将馒头向口中递去,递到唇边时,内心深处忽而涌出排山倒海的悲伤,让她止不住的落下泪来。 零碎的记忆在瞬间涌入脑海中,她知道了原主的死因。 更明白了这馒头是原主用生命换来的食物,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 她的妹妹,苏小小。 从原主记忆来看,苏小小并非是原主的亲妹妹,而是原主在垃圾堆里捡到的弃婴。 每年的冬季,也是她们最为难熬的时刻,能乞讨的食物太少,并不足以养活两个人,所以她选择了偷。 她不敢说她的做法是对还是错,只是当那些记忆被涌现在眼前脑海中,当看着她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的人,为了这少的可怜的食物被人活活打死送了性命时,心酸至极。 原主是极为疼爱这个自己亲手捡回来的小生命的,怕她饿着,更怕她冷着,她竭尽所能的保护着她幼小的妹妹。 自幼的孤苦无依,让她对感情生出太多的渴望与羡慕。 苏小小,是她的妹妹。 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情感的寄托。 长久以来她太孤独寂寞了,如同在这冰冷的雪夜里,可因为得知有一个人在等待她,她的心有了一丝暖意,一份坚持。 容与读懂了她一切的情绪,也明白了为何自己刚才会突然哭的停不下来,那是一种不舍,是对至亲挂念,心有挂碍,所以坚持着不肯离去,仍旧残留在这具身体。 “你放心,我今后定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容与小心的将馒头收入怀里,对着空气郑重承偌道。 话落,那种内心深处的悲伤果然渐渐平息下来。 看样子,当务之急她要先赶回那座她们平日里栖身的破庙里,找到苏小小。 不知走了多久,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花,不断的往她的眼耳鼻口灌入,身体四肢早已被冻得麻木,脚步犹如灌了铅越来越沉。 接近死亡的窒息感再次传来,狂风在耳边呼啸,容与艰难的喘息着,这瘦弱的身体和伤口让她力不从心。 难道她这么快就要死了吗!? 又坚持走了一段路,摇摇晃晃的瘦小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嘭的一声,砸向那厚厚的雪地。 夜凉如水,深沉寂静。 晶莹的鹅毛大雪不断的从天际纷纷洒落。 容与想此刻若是能静静的待在窗前看雪,定是极美的! 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呢。 可现在的她,有些无心欣赏这一切,因为渐渐被冻得发紫发硬的身体告诉她,她就快死了! 她的思绪渐渐飘的很遥远,飘到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蓝色星球上。 “驾驾!”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似乎有马蹄声传来,很匆忙,很急躁。 马蹄声渐近,让她越来越模糊的意识有了些许清醒,她微微动了动唇,想开口呼救,却只能发出极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蚊蝇声。 这么小的声音,连她都听不到,他们又怎么可能听到? 难道她真的要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不,不行! 她不能放弃,不能! 马蹄声越来越近,望着快要到眼前的模糊人影,她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向路中间滚去。 “吁!!!” 随着一声高昂的马儿嘶鸣声,突然受惊的枣红色骏马高高扬起前蹄人立而起,眼见就要踏落在她身上,马背之人不断的勒紧手中的缰绳,向一旁退去,几个呼吸之间马儿终于恢复了平静,马蹄也未践踏在她身上,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 一行人望着突然闯入视线的人,戒心顿生,停了下来。 旁边之人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又看了看中间的白衣少年下马道:“属下这就去看看。” 少年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嘱咐道:“小心些!” “诺!” 那人近到眼前时,容与早已动弹不得,只余一双清亮的眸子极为倔强的半睁半合着,她知道,此刻她绝不能闭上眼睛,哪怕她真的很累很痛,想要就这样睡下去。 第五章:我想救他 男子在她身上检查一番,并未发现危险之物后,对着马背上的少年微微摇头,回道:“没有危险,据属下看应该是个小乞儿。” 少年微微蹙眉,望着躺在眼前的小乞丐问道:“死了!?” “还未,只余一口气,您看!?” 少年微微沉思,紧盯着眼前那双清透倔强且坚定的眼眸,动了恻隐之心,如此大的风雪,看着倒是有些可怜。 “救下吧!” 少年淡淡吩咐。 一旁的人看了看他沉吟片刻,劝道:“公子,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啊,不过一个乞儿,依属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活下来的机率也不大,若是此刻救了死在咱们手中,倒是麻烦!” 少年抿了抿唇,沉默了。 他们交谈声不大,可此刻听在容与耳中,却是不知为何异常的清晰,直到后来时隔多年后,她依然对今日之事记忆深刻。 眼皮越来越沉,容与忍不住阖了阖眼眸,就当她自己都快要放弃时,她忽而听到他说:“我想救他!” 朦胧间,一直在耳边呼啸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本被乌云笼罩遮住的明月也在此时偷偷露出脸来,银白色的月光柔和的落在那袭白衣胜雪的少年身上,她看着他一步步向她走来的样子,忽而便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首诗。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的向我歩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他看着那双只静静望着他的明亮眼眸,难言的熟悉亲切感渐深。 他想救他,不知为何,也没有理由。 他看着他慢慢蹲下身子,想要将人从地上抱起,一旁人见此急忙道:“公子,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必了!” 说完,他不在理会众人,将地上之人打横抱起翻身上马。 他的身上很温暖,很安全,这是她被救后的第一感觉。 随后一直强撑的眼终于渐渐阖上,她彻底的昏死了过去,毫无知觉。 正所谓,救人如救火,容与昏死过去后一行人一路疾驰而去,片刻不敢耽搁。 可夜已深,一行人入了城里所见药铺医馆早已大门紧闭,无人坐诊。 “敲门!” 敲门声很响,可医馆里迟迟没有动静,半响后被吵醒的隔壁人家才打开门不耐道:“别敲了,里面没人。” 那老人说完,便准备关门回屋,没好气道:“赶紧走吧,三更半夜的打扰人睡觉!” 一旁人望着紧闭的医馆眉心微蹙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慕容丰抿了抿唇,望了望躺在怀里气息渐弱的人儿,急忙出声道:“老人家请慢!” “深夜叨扰是我们不对,还望您切勿见怪!只是晚辈如今有命在旦夕之人急需救治,不知老人家可知,这家大夫去往了何处!?” 老者看了看马背上的白衣少年,关门的手顿了顿,微微叹息道:“林大夫昨日回老家去了,一时半会只怕回不来,若公子有危重病人需要救治,不若去别家试试吧。” “那不知老人家可知附近有哪些医术高明的大夫!?” 老人想了想,思虑一瞬后道:“医术高明!?那自然是城北的姜家了,听说他们家以前可是宫内的御医来着,一套金针使得出神入化,你不妨去试试!” 话落,慕容丰眸光微亮,拱手行礼道:“晚辈在此多谢老人家相告!” 老人见他态度良好微微一笑,急忙摆手:“没什么!救人要紧,你们赶紧去吧!” 慕容丰淡淡瞥了身侧之人一眼,钟白立即领会其意思,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于那老人手里,“谢过老人家了!” 几人赶至城北时,姜氏医馆已经准备关门了。 慕容丰见此急忙冲到医馆门口阻拦道:“小兄弟且慢!我这有病危之人等着救治,不知姜大夫可在?” 关门的小童看着他怀里抱着一个人,又望了望那人惨白的面色,却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这可是快要死了的样子啊! 惊恐道:“你这不会是死了吧?” “再不救恐怕就…还请姜大夫行行好!他还有气!” 他话里的焦急,让钟白几人有些意外,他们不明白,公子为何这般执意要救一个乞丐!? “这,可是师父他已经睡下了。” “而且这人活不了了,救也是白费力气,你们快走吧!” 那小童断出慕容丰怀里乃是将死之人,眉心紧蹙,更因为害怕惹上麻烦,拒绝了慕容丰几人便想要强行关门。 “可他还没有死,你们试试,试试吧!?” 正争执间,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小城,让人进来吧!” 小童望着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穿戴整齐的姜恒惊讶道:“师父,您不是已经睡下了吗!?” 姜恒淡淡回道:“救人要紧,别多言了,去取我的药箱吧!” “把人抱进里屋吧!” 姜恒望着慕容丰吩咐道,慕容丰微微颔首将人抱进里屋。 “出去等着吧!” 一炷香后,姜恒眉心紧蹙,神色凝重的从里屋走出,沉默不语。 见姜恒神情凝重,慕容丰有些急了:“姜大夫,人如何了?” “姜大夫?” 慕容丰连续喊了几声,姜恒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望着眼前有些焦急的少年平静道:“人暂时无事了,若在迟了片刻,只怕神仙难救!” 话落,慕容丰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竟是莫名的松了口气。 姜恒望着他,抿了抿唇忍不住询问道:“敢问公子与这姑娘是什么关系?” “姑娘!?” 慕容丰与钟白几人听到姜恒的话后面面相觑,似乎对于自己救得的小兄弟突然变成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 “姜大夫你刚才说姑娘!?” 似是不敢确定,钟白再次询问,姜恒想起里屋之人的一身男子打扮,微微点头:“是姑娘没错!” “那个,其实不瞒姜大夫,这小兄弟,哦,是小姑娘是我们在回京的路上遇到的,今夜风雪大,她当时就倒在我们面前,我家公子见她可怜,便一时怜悯救了她。” “原来如此么!” 姜恒点点头,随后提笔道:“人伤得很重,我给你开个药方,回去好好调养吧!” 第六章:苏小小不见了 姜恒说着,便将写下的药方递于一旁的小童,又取了一瓶外伤所用的药膏道:“这是外敷的,一日三次!” 慕容丰接过药膏瓷瓶,眉心微蹙:“她有外伤!?” “被人打的五脏六腑俱损,何止外伤?” “也不知是谁人这么狠心,对一个十二三岁小姑娘下如此重手!要说这姑娘也是命大,硬是凭着一口气支撑到现在,一般人受了这般重的伤,恐怕早已死了!只是这小姑娘的身体以后怕是不能与常人相比了,哪怕救活了,也会留有极为严重的后遗症,还有千万不能再受风寒,不然严重的只怕有性命之危!” 钟白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蹙眉问道:“姜大夫此话何意!?后遗症?” 姜恒深深看了慕容丰一眼,无奈叹息道:“她本是五脏六腑俱损,又在风雪之中待了几个时辰,风寒已侵入五脏六腑骨髓血液,日后恐会落下寒疾痹症,自然无法与常人相比。” 寒疾痹症!? 一旁的钟白几人听完解释,顿时脸色难看:“没有办法治好吗!?” “只怕难以根治,目前来说只能尽力防护,延缓病情发展,但是病发之时的痛苦是难免了,也是怪可怜的了。” “公子,这怎么办?” 慕容丰抿了抿唇,有些烦闷道:“先将人带回去再说吧!” 头痛欲裂,身体也疼的不行,容与可以说是被完全疼醒的,费力的睁开眼,望着微微摇晃的烛火,完全陌生的环境,古色古香的房间,她有些神思恍惚。 这是哪里? 她记得她倒在了雪地里,然后好像快要死了……再后来,再后来好像被救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 忽而似是想起什么,对了,苏小小! 她答应了要好好照顾那小丫头的,可自己却在赶去破庙的路上昏死过去了,耽搁了这么久,那小丫头如今一个人在破庙里,天寒地冻又没有食物。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急切的想要爬起来,可每动一下身上皆传来剧烈的痛楚。 房间内烛影晃动间,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望着突然清醒的她,惊讶道:“哎呀!你醒了?” 容与讶异的望着眼前的少女,点点头,又想起原主所托付之事,有些焦急开口道:“那个不知这里是?” “这里是我家公子在江都买的别院!” “姑娘之前在路边昏倒了,我家公子见你可怜,一时怜悯就救了你。” 容与愣了愣,想起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点点头:“嗯。” 不待容与继续开口,那少女望着她又道:“救你也就是我家公子一时心善,其他的什么你别多想,明白了吗?” “其他的!?” 容与满目疑惑的望着眼前的少女,只觉得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可她此刻满心记挂着苏小小,也没有心思去细细琢磨她话里的意思,忙问道:“那个姐姐,不知我昏睡了多久?” “你睡了大概三天三夜吧!” “什么!?” “三天三夜!?” 她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满脸焦急,一口气顺不上咳嗽不止:“咳咳……” “咳咳……” 见她这般模样,银杏也被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她急忙端了水替她抚顺着背部,焦急道:“你别激动,别激动,你现在可是伤的很重的。” 可容与咳的满脸通红,喘不上气,心里更是焦急不已。 三天三夜,一个才三岁的小孩子,无人照顾,没吃没喝又这般恶劣的天气,她不敢去深思下去,眼泪忽而止不住的滴答滴答的落下来,银杏望着她突然哭了起来,顿时慌了,手足无措道:“唉,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啊!” 容与摇摇头,咬了咬唇,她也不想哭啊!! 可原主的情绪在体内泛滥,她也控制不住,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啊! 直到后来哭昏过去她才强行停止了那种难言的悲伤。 次日清晨,容与拼尽全力的赶到那座破庙时,庙里除了满目的蜘蛛网,早已空无一人,她眼眸通红的四处张望着,期待着在此刻随便来个人能打破她此刻的恐慌,就好。 她记得,明明这庙里平日都有些无依无靠的乞丐或者赶路的旅客会停在此处栖身的,可为何今日一个人都没有!? 望着眼前破败斑驳的高大佛像,她一步步向佛像靠近走去,心不自觉的提起加速,轻声喊道:“小小?” “小小,是姐姐回来了!” “乖,你快出来!” 佛像下有一很隐秘的地下室,小小的空间是她们平日里唯一的遮风挡雨之处。 “小小!” 她将整个地下室搜寻了一遍又一遍,不甘心也不死心,满心失落。 心里涌起无尽的自责与难过,若不是她太过无用,昏迷了这般久,若是她能早一点赶回来,不知为何,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翻滚的情绪,蹲着将头埋入双膝,蹲在地上放肆大哭起来。 别院里,慕容丰刚回到房里,想起自己前几日曾救过的小乞儿,开口问道:“银杏,那姑娘如今可清醒了?” 此事不提,银杏也就忍了一提起她便一肚子气,看着慕容丰不满冷笑道:“呵,人家早醒了!” “不仅醒了,还连夜跑了出去,这不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呢!” 慕容丰顿了顿手里的动作,眉心紧蹙:“连夜跑了出去?” “对啊!真是个白眼狼,您救了她,连句道谢的话也不曾说就这样跑了!” “怎么回事?” “她伤的这般重,能跑去哪里?” 听到质问,银杏彻底恼了,愤愤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嘲热讽道:“您这话可就问的稀奇了,腿长在她身上,我还能拿根锁链拴着她不成!?还不是她想跑就跑,我又哪里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见银杏说话夹枪带棒的,慕容丰眉心紧锁:“到底怎么回事?” 银杏抿了抿唇,便将昨晚容与清醒后的种种失常表现,一一说了,慕容丰越发疑惑道:“醒来便一直哭?可知原由?” 第七章: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银杏瘪瘪嘴,有些委屈的摇摇头:“不知,问她她也不说,后来便哭昏过去了,等到今日我去房里看她,便发现人不见了!” 跟着慕容丰回来的钟白几人闻言,不由偷偷瞧了瞧望了望慕容丰的脸色,问道:“公子,要派人找找吗?” 一种烦闷感由心而生,慕容丰有些头痛,捏了捏眉心轻叹道:“罢了,既然走了便随她去吧!” 此话刚落,钟白几人面面相觑,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前几日,公子那般执着紧张那小姑娘的安危,他们还以为…… 是他们想太多了吗!? 清晨,暖黄色的阳光划破天际。 朝阳东升,为人们在这寒冷的冬季带来久违的温暖,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风雪终于停歇,前几日还冷清的商品铺子也因此,再次渐渐热闹起来。 大街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潮,热闹的此起彼伏的商贩叫喊声,容与脸色苍白的走在拥挤的人流中,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从记忆中看,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国家名为楚国,乃是沧澜大陆最为鼎盛的国家之一。 沧澜大陆?似乎是她从未听说过的时空,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整个沧澜大陆文明经济发达,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以抛头露面,正常工作。 可若论实质的话,却仍旧是实实在在的男权社会。 女子在这个时空里,大多数仍旧是以嫁人,相夫教子为主。 正午时分,容与望了望头上白炙的太阳,只觉得冬日的阳光竟是如此的刺眼,刺眼到让人视线模糊,睁不开眼。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想起丢失的妹妹苏小小她心中一片哀伤,可她也清楚,当务之急终归是要想办法这异世里活下去,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仔细想了想,她叹了口气,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里,连个认识的熟人也没有,若说工作,且不说自己身上有伤,毫无力气,就现在这个身体的年龄也只有十二三岁,算是半个童工了。 从记忆来看,在沧澜大陆上她这个年纪没有什么店铺愿意要,一是年纪太小力气小也干不了多少活,二是楚国有律法明文规定,不可聘请童工,不然会被当作虐童之罪进行以处罚,如此一来大家都不愿收了,毕竟麻烦且不划算。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和苏小小才成了乞丐,只能以乞讨偷盗为生。 傍晚时分,夕阳西沉只余一丝余晖折射于天边,容与望了望眼前有些熟悉的院子,停在了门口,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 自己一夜未归,也未曾与他们打声招呼,他们会不会担心她? 容与咬了咬唇,也不知该不该进去,正踌躇犹豫间,却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往门外而来,慌乱之下便躲在了一旁的乱石堆里。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躲……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 门外,少年与一黑衣人秘密交谈着什么,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于他道:“速将此信交于母亲,便说我过几日便回去!” 那黑衣人点点头,急忙将信藏于袖中,又不放心的看了看四周。 容与蹲在角落里,偷偷瞧着正说话的两人,急忙将头低了下去,只求他们能够早些走,她已经蹲的久了,腿都有些麻了,忍不住悄悄地挪了挪,却不想刚动,那石堆上的小石子便咕噜噜的滚落下来,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动。 “谁!?” 一声厉喝,容与吓的面色苍白,急忙用手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听到响动的慕容丰两人警铃大作,冷声道:“出来吧,别躲了!” “我已经看到你了!” 那道直直扫过来的灼热视线,只让容与觉得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她不敢确定他是真的看到,还是故意诈她。 却不想下一刻一阵风从她身边掠过,冰冷锋利的剑刃抵上了她脆弱的脖颈,容与低着头望着眼前不到一毫米的长剑,举着手瑟瑟发抖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望着慕容丰很是尴尬:“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 却不想话刚落,那剑刃便离她更近了一分,刺破了她极为纤细的脖颈,流出鲜红的血迹。 “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脖颈传来的刺痛感与命在旦夕的紧迫感,让容与冷汗涔涔,急忙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见那黑衣人仍旧举着长剑,未曾离开她脖颈半毫米,容与心中暗暗发苦,口干舌燥,焦急上火:“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小,我也没能听清楚你们说了什么……” “公子,不知她听到了多少,不若……” 那黑衣人看了她一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的杀意更是显露无疑。 “别,别啊!有话好好说啊!动不动就杀人什么的,是不是太草率了!?” 她说着,求助般的望向那沉默不语的少年,两人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容与便被那双寒凉的眼眸震慑愣住了,只对视一眼,背脊发凉,汗毛倒立。 慕容丰今日只穿了一袭简约的黑衣,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如鹰隼般犀利锋锐,又如幽潭般深邃的点漆墨眸望着那双琉璃般清澈透亮的眼,一种奇异之感再次升起。 他看着打量凝视她,她也在好奇的望着他,那晚月色朦胧,她其实未曾看清楚他的真实模样,如今细细看来,却发现眼前的人很是年轻,最多也就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长得眉清目秀,气质卓然。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可以发誓……” 她看着他,眼神坚定干净,心中默念只求他能信她一回。 “公子,不可信她!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听到黑衣人的话,容与越发紧张惊恐,心中暗暗吐槽,我的天,这什么人啊!都说了没有听见啊,啥叫宁可杀错不可放过,靠!难道自己又要挂了吗!? 这双眸子,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些画面,他忽而道:“是你!?” 第八章:不若先在我这小院住下? 容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呆呆愣愣的望着慕容丰。 少倾,几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被凝结,诡异般的平静,容与急了,忙举起手发誓道。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我要是听见了什么,就让我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我若是说出去,便让我口舌生疮,溃烂而死!” 一口气说完这些,容与望着眼前的少年,却见他仍旧沉默不语,面色平静无波,只是眉眼不似刚才那般寒凉锋利,稍微和缓了些。 她都发了这样的毒誓了,他还不信她吗!? 有些丧气的垂下眼眸,绝望道:“你若还是不能信我,要杀便杀吧!” 不曾想,下一刻慕容丰微微抬手,示意那黑衣人放了她。 黑衣人望着容与,似乎有些犹豫,慕容丰却是淡淡开口:“无妨,退下吧!” “诺!” 长剑从脖颈处离开的瞬间,容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面色发白。 “你在这干什么?” 慕容丰眉心微蹙,淡淡问道。 若不是他刚才认出她,只怕此刻她早已是剑下亡魂。 “我……” 容与看他一眼,被他问的答不上话来,只涨的小脸通红,紧张的缩了缩早已冻得通红的小脚。 小小的动作落在他的眼里,慕容丰顺着目光看去,望着那双满是破洞露出小脚趾头的破鞋,又看了看她身上依旧破烂的单薄衣衫,忽而有些了然。 落魄到如此地步么? 若他没有记错,钟白那日说她是个乞儿,如今清醒却又去而复返,只怕确实是无处可归,无处可去。 “姑娘可是没有去处?” 容与极为窘迫的点点头,一双小手捏紧了破烂的衣角,有些紧张,她如今确实是没有去处,这原主是个乞丐,她也很绝望没有办法啊! “若是你不嫌弃,不若先在我这小院住下!?” 容与望着他,却是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犹豫不安,她仍旧记得,刚才…… 似乎看出她所想,慕容丰继续道:“刚才之事并非针对你,只是……” 他有些尴尬,望着她不知如何解释,容与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嗯,我知道!” “姑娘身上还有伤,况且今日天色已晚,你又无依无靠的,你若是不想与我有所瓜葛,待日后姑娘伤好,姑娘想要去哪,我绝不会阻拦。” 话落,容与倒是有些怔愣住了,却见他神色真诚,态度恳切,不似说谎作假。 他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她眨了眨眼眸,直勾勾的望着他想要一探究竟,慕容丰与她对视一眼,却是轻咳一声,耳郭与面色微红,急忙转过身进了别院里。 望着他似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想便也跟了上去。 房间里,慕容丰对着银杏,吩咐道:“银杏,那个你给准备两套干净的衣衫和鞋袜,她会暂时住在这里。” 银杏看了神情微微不自然的慕容丰一眼,又看了看容与忽而开口酸道:“呦,是你啊!不是跑了吗,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容与咬了咬唇,解释道:“姐姐误会了,昨晚因为有急事才出去的,未曾与姐姐打声招呼,让姐姐担心了。” “呵,我竟不知是什么样的急事,需要彻夜未归!” “该不会是去做了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我只是去找我妹妹了。” “找你妹妹?那你妹妹呢,怎么不见她人啊?” “妹妹她...不见了!” 想到苏小小,她满心失落惆怅。 “呵,你扯谎还真的是张口就来!谁信啊?” 银杏浑身长刺,满是敌意,容与眉心紧蹙,坚定道:“我没有扯谎,确实去找我妹妹了!” 慕容丰看着两人,不想两人继续争辩下去,瞥了瞥容与一眼,唇角微勾,插话道:“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容与望着他,微微笑道:“我叫容与,你呢?” “慕容丰。” “那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她说着,学着电视剧的模样与他行了一礼,待到身子都半蹲的有些麻了,才听到一声轻笑。 却是慕容丰望着她有些别扭生疏的行礼姿势,心情愉悦的笑了。 “姑娘客气了。” 容与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望着他,不在言语,一旁的银杏冷笑一声嘲讽道:“呵,不知礼数的野丫头!” 她被嘲讽的满面通红,却未曾辩驳,只默声不语。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咳。” 慕容丰抱拳轻咳一声,望着银杏道:“银杏,我有些口渴了,你去泡壶茶来!” 银杏不满的剜了容与一眼,恨恨的咬牙跺脚,离开了。 将银杏支开后,安静的房间内便只剩下容与两人,她看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微微有些不自在。 “刚才听姑娘说,你妹妹不见了?” “不知姑娘可愿和我说说?若是需要帮忙的,我愿略尽绵薄之力。” 话落,容与眸光一亮,有些惊喜,可话到嘴边她却又有些难以启齿,她如今已是麻烦了他不少... 可是比起她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一个人细细搜寻,借助慕容丰的力量,或许能更快速的找到苏小小,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待日后自己稳定下来,再去全力寻找,可又害怕耽搁的太久,寻找的难度必会加大,小小也会受苦更多。 一番思虑,容与抿了抿苍白的唇,放下尊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他行大礼道:“公子大恩,日后为奴为婢必然报答。” 慕容丰被她如此郑重的神情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扶起:“姑娘无需如此,快起来吧!” “不知令妹芳龄几何?容貌如何?” “她才三岁,生的极为可爱伶俐。” “三岁?” 慕容丰眉心紧蹙,望着她商量道:“姑娘暂且莫急,不若我明日请一个画师过来,你将令妹的容貌打扮,告于画师细细描画下来,咱们再四处张贴,寻找,你看如何?” 容与想了想,觉得这办法不错,况且目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点点头:“好,此事便麻烦您了。” 第九章:银杏生怨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容与便早早起来,穿戴洗漱好站在小院门外,张望等待。 直到日上三竿,她也没能等到慕容丰,更不见他所说的画师,一时之间心里更加焦急不安,银杏望着门外执着等待的人儿,不由嗤笑一声,“呵,别白费心机了,公子不会来的。” “银杏姐姐?” 容与回头,望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眉心紧蹙:“可他昨日答应了我。” “答应你?答应你什么?公子每日事务繁忙,若是连什么阿猫阿狗都需要他一一费心,寻找,岂不是要累死?” “小小不是阿猫阿狗!况且他答应过便一定会来的!” 容与有些生气的反驳道。 “呸,小狐狸精!” “别以为公子对你好点,你便腰杆子硬了!” 银杏一边骂着,一边怒气冲冲的伸手大力推搡着她,她身子本就虚弱瘦小,哪里经得起如此大力,只被推得直直倒退,可饶是如此,她仍旧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气恼怒道:“我告诉你,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别以为我不知你安得什么居心,你在公子面前装的一副温和柔弱的模样!他会被你这小伎俩蒙蔽,我银杏可不会……” 容与眉心紧蹙,望着误会了的银杏道:“我不明白银杏姐姐的意思…我安了什么居心,我与他不过才认识,他救了我,我很是感激,可是只是心中感恩,并无其他!” “装!你倒是会装啊!小狐狸精!” 容与被逼的退无可退,眼看一个趔趄就要跌倒在地,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银杏望着突然出现的慕容丰,急忙收了手,不知所措的心虚道:“公子……” “我,我,那个我和容妹妹闹着玩呢。” “闹着玩?” 慕容丰望着她,又看了看面色难看的容与似是不信。 “真的,公子若是不信,不若问问容妹妹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望着容与拼命使眼色,眼神落在容与身上满是寒意,满是警告威胁之意。 “容姑娘,她说的是真的吗?” 他看着她,温和问道。 容与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瞥见一旁银杏求饶的可怜眼神,一时之间面上呆呆讷讷,只得垂下眼眸,低头不语。 “若是有什么委屈,姑娘尽管直言。” 微翘的黑色睫羽轻颤,容与思虑一瞬却摇摇头:“没有,银杏姐姐说的是,她是和我闹着玩的。” 心中微微叹息,便是告诉他了,又能如何呢? 如今的她不过是无根之草,寄人篱下而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然麻烦的够多了,还是算了吧! “既是如此,此事便作罢!” “嗯。” 慕容丰站在一边,冷冷的望着她想起她刚才所说之话,不知为何心中竟是生出一丝恼怒烦躁之意。 敛了敛眸中的情绪,他对着一旁一位身穿青衫的老者介绍道:“这位是文墨师傅,最是擅长绘画人的肖像,令妹的走失时的穿着打扮,身上有何特征,容貌如何你且可与他细说。” “好。” 容与点点头,“多谢公子。” “我还有些急事,便先走了!待画像画好,我会派钟白来取张贴!” 如此周到细致,体贴,容与自是感激不尽,点点头:“嗯。” 慕容丰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小院,银杏见他要走,恨恨的望了容与一眼,急忙跟了出去。 容与淡淡的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片刻后才收回眼神,望着那青衫老者微笑礼貌道:“文墨师傅好。” 老师傅点点头,和蔼的笑了笑:“姑娘别拘束,你只需将令妹的容颜据实相告便好。” “嗯。” 两人移至院中的石桌石凳旁,取下身上的画夹,便开始了她叙述他描画的场景。偶然有画错之处,容与便会急切的提出,让师傅修改。 院外,慕容丰望着跟出来的银杏冷眼斥道:“你也无需和我解释这般多,事实如何我看得清楚。” 银杏只忙低着头,红了眼眶哽咽道:“公子,银杏只是担心公子被人蒙蔽……” “哼,你这意思是说我识人不清,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慕容丰冷冷一笑,甩了甩衣袖凉声道:“我看你日后也不必再跟着服侍我了,还是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见慕容丰要赶她走,银杏慌了,急忙在他面前跪下求饶道:“公子,银杏知错了!银杏知错了……” 别院内,容与两人只忙到黄昏时分,才略略收工。 “姑娘看,令妹可是这模样?” 画上一粉雕玉琢的女童正眨巴着乌黑的眼睛,圆溜溜的望着她,可爱又天真的模样。 容与接过画,只觉得画像中人似有活过来般生动形象,喜笑颜开夸赞道:“师傅当真是技艺高超,如此惟妙惟的肖像是活过来一般!” “姑娘谬赞了,老朽这不算什么的,京都城内比老朽画的更为绝妙的比比皆是。” “师傅谦虚了!” 待道了谢,容与送了老者出了院门,便见银杏满脸泪痕的哭着从外跑了回来。 路过她身边时,银杏身形踉跄,似要跌倒,容与急忙扶住她不稳的身体,抿了抿唇望着她哭肿的如核桃般的眼睛,不忍的想要劝解:“银杏姐姐,你没事吧……” “滚开啊!谁要你假惺惺的关心。” 她猛地将她撞开,哭的通红的双眼望着容与满是怨恨,随后便进了房间关门大哭起来。 容与听着房内的哭泣声,满脸疑惑。 她不是跟着慕容丰出去的吗? 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况且,银杏刚才看她的那般眼神……怨恨至极,可她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吧!? 被欺负的人,难道不是她么!? 怎的她还这般怨气深重?好像自从她和慕容丰回来,她便一直极为针对她,对她抱有很大的敌意与误会。 思来想去,容与只觉得头痛不已,她自幼便是不擅长处理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的,如今哪怕是换了个世界,这般无故招人怨恨之事,也是仍旧没有改善。 第十章: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夜深人静时分,漆黑如墨的房间里,容与躺在小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如今正值楚国的隆冬时节,是最冷的时候,她虽然盖了一床小被,可屋里没有任何取暖的,寒风凌虐,即使门窗紧闭她也觉得冷得不行,身上伤,膝盖的骨节之处更是疼痛异常,里面似乎有针刀刮磨。 折腾了许久,她费力的从床上爬起,卷着被子坐在角落里,望着窗外的晶莹大雪,想到自己如今孤苦无依的处境,处处受气,身体又这般不争气的疼痛难忍,竟是不知不觉悲从中来。 想起银杏今日看她的怨恨眼神,她心中寒冷一片,此处,只怕不是久留之处了。 难道,她要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么!? 纷繁复杂的思绪,细细密密如同蜘蛛结网,将她包裹紧紧缠绕的窒息般的痛苦难受,泪水便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如此难过,是因为身体的伤太疼了? 还是即使她如今死了,也没有任何人有一丝丝在意? 还是因为处处被人冷眼,寄人篱下,哪怕是受气被欺负,她也只能强忍着? 她也不知道是哪一种,又或者每一种都是她此刻哭泣的原因,她觉得,委屈极了。 如此想着便哭得越发伤心,银杏听着隔壁房间里传来的阵阵呜咽哭声,烦躁不已,怒气冲冲的从床上爬起,站在门外拍打着房门,怒道:“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你家是死人了啊!” 听到门外传来的怒吼声,容与抹了抹眼泪,立即停止了抽泣,望着门外被吵到的银杏,很是愧疚自责,羞愧道。 “对不起,银杏姐姐!” “真的很抱歉,没想到吵到你了。” “你要哭,要去死找个清净的地方也没有人拦着你,如今在这里大晚上的扰人清梦,还让不让睡觉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连道歉,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我真是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自找麻烦捡了你这么个麻烦精回来!” 银杏骂骂咧咧的提了灯回房了,容与站在门外有些丧气的垂着头,抿了抿灰白的唇,关了门蹲在了门边的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睁着眼睛不言不语。 她突然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也对这句话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和感受。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只觉得他们吵闹。” 也许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现实,冷血无情,难以生存。 半响,摸了摸左心口处的那朵血色玉兰,复又想起那个人在灵渊阁对她说的话,若是想要活着,需要得到所谓的界面之子的认可。 可是,如今她连界面之子是谁她都不知道,更谈什么让他认可自己,爱上自己呢!? 目前能得知的信息大概便是,一是这个界面之子是个男子。 二是,他与常人不同,身上有异于常人之处,可是便是知道这两点,于这茫茫人间寻找一个这样的人,也如大海捞针般困难。 另一边,房间里。 慕容丰放下手中的杂事,望着钟白道:“钟白你明日去趟别院吧!” 钟白有点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他,又听到他紧接着说道:“我答应帮那小丫头找她的妹妹,已经请了画师画了画像,明日你与钟情几人将那寻人告示贴在城里的告示牌上。” 钟情望了望钟白,两人极为默契的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眉心紧蹙:“公子,你不是真的看上那丫头了吧!?” 听到两人如此问,慕容丰怔愣一瞬,不知为何有一瞬的慌乱,急忙掩饰道:“不至于,我只是觉得那丫头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 钟白两人望着他,越发疑惑却也不在多言。 毕竟公子是什么人他们跟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不清楚,他也从不是个感情用事的。 “哦,对了,写个悬赏告示要是能有人知道线索或者见过那孩子,赏些钱,这样子,兴许能快些找到那孩子。” 次日,容与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拍打门房声:“姑娘?” “姑娘你在吗?” 她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揉了揉眼有气无力回道:“你是?” “我是钟白,公子让我来取画像的!” 一句话,容与瞬间清醒过来,急忙起了身对站在门外的身影紧张道:“那个钟白大哥,麻烦你在门外稍等片刻可以吗!?” 钟白摇摇头微微叹息一声:“好吧!姑娘可要快些。” 片刻后,容与洗漱穿好衣物,取了画像开了门:“久等了。” “嗯!” 钟白心中有些不耐的敷衍着,抬眸看她,却在下一瞬间怔愣住,脸红起来。 见钟白一瞬不瞬的呆愣的看着自己,容与有些局促不安:“钟白大哥?我身上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没,没有!” 听到她疑惑的问,钟白轻咳一声急忙收回心神,复又偷偷看她一眼不好意思道:“姑娘这发束倒是挺新奇的,少见女子这般打扮。” 摸了摸自己的马尾,容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会梳那些好看的发髻,所以…才这般扎起来,是不是不好?” “没,挺好看的,难怪公子对你这般上心……”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容与却未能听清,疑惑道:“什么?” “那个姑娘将令妹的画像交给我吧!我这便去张贴在告示牌上。” 钟白望着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口干舌燥,紧张不已。 “那个钟白大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不曾注意到钟白的微小异样,思虑一瞬后容与开口道:“我想在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可以做。” 话落,钟白有些惊讶:“姑娘想出去做事?” “嗯,慕容公子已然帮了我许多,总不能事事依靠着他,便想出去工作赚些钱,能养活自己便足以。” 两人边走边聊的出了院门,钟白摇摇头笑道:“姑娘忘了吗?你这个年纪是没有人收的。” 第十一章:遇险 “便没有其他办法吗?” “无需太多工钱,只需有个睡的地方,能管饱一日三餐!” “我不挑的,什么苦的,累的活都可以做。” 钟白有些意外的瞧她一眼,疑惑道:“其实,钟白不明白姑娘为何这般急着出来找工作呢?” “你如今待在别院里,公子既然救了你便不会不管你的,况且你如今身上可还有伤,不好好的养着身体,却是急着出来做事?” “我……” 容与张了张口,望着钟白一时不知从何开口,若说出与银杏不和之事,只怕他们会觉得自己是个不好相与的,麻烦的,思来想去,她微微叹息道:“我只是想着,总不能靠你家公子一辈子不是!?” “靠一辈子?呵呵,姑娘又怎知道不能靠一辈子呢?”钟白笑着打趣道。 忽而似乎想起什么,他询问道:“姑娘在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亲人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他们或者投靠他们呢?” “若是有,姑娘说出来,我等或可帮个一二,托人打听打听……” 话落,容与停了下来,明亮的眼眸黯淡一瞬,随后转头望着街上的人潮涌动,平静无波:“本是被遗弃之人,有也只作无吧!” 钟白沉默了,望着那瘦弱的,孤寂沧桑的小小背影,心绪复杂。 这般反应…… 在这之前,她经历了什么…? 待到容与走得有些远了,他才从思绪中走出来,急忙追了上前。 望着那恢复了平静的美丽侧颜,他几次张了张口,却又都将话吞咽了回去,公子说君子不揭人痛处,他刚才虽是无心之言,可容姑娘那般模样,显然是极为难过的。 他想开口和她说句对不起,可一时又放不下面子,他一个大男人的,对着一个小姑娘…… 待到两人一路来到城门口那处告示牌前,他终于鼓起一丝勇气大声喊道:“容姑娘,我…” 正拿着画像准备将那寻人告示贴上告示牌的容与听到喊声,疑惑的回头望着他:“怎么了?钟白大哥!?” 许是他刚才喊得过于大声,又许是两人过于扎眼,很快告示牌前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钟白望了望四周渐渐聚拢,看热闹的人群,一时之间脸色涨的通红,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画像急切道:“这个还是我来吧!” 容与呆愣在原地,他又急忙解释道:“我长得比姑娘高,能将画像贴在告示牌的最上面,这样能比较明显的让人看到。” 一番解释,容与点点头,将位置让给了他。 他说的不无道理,钟白确实长得比她高许多,按照现代的测量这般个子,应该有一米八几了吧。 越来越拥挤嘈杂的人群中,忽地有人对着她热情喊道:“小姑娘?” “你可是在找这画上之人?” 听见声音,容与回眸看去,便瞧见一面容极为普通的老妇人,极为热情的看着她,上下打量着,又用手指了指告示牌上的寻人告示,“这小娃娃两天前我见过。” 听见老妇人如此说,容与眸光微亮,很是惊喜道:“大娘当真见过!?” “自然真的。” “那小女娃生的极为伶俐可爱,我见她可爱的紧还抱了一下呢,她的右边屁股处是不是有一处青紫的胎记!?” “是,是的。” 容与有些激动的拉住老妇人的衣袖,喜上眉梢,苏小小的身上确实有块胎记,位置颜色正如这老妇人所说,可这胎记一事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如今老妇人能知道,必是见过小小了? 她急忙道:“大娘可还记得你在何处见到那小娃娃的?” “就在那边!” 老妇人看着她,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容与皱了皱眉,望着满是黑脑袋拥挤涌动的人群,有些急了。 “大娘,你能不能再指一次,我实在是看不清哪个方向……” 老妇人望着满脸焦急的她,转了转眼珠子道:“不若姑娘先跟我出去,这里人太多,说话也不方便。” 容与满心记挂这苏小小的下落,看了看仍旧在张贴画像的钟白,点点头:“好。” 两人出了人群,走了一会儿,见路边行人渐渐稀少,容与的脑子渐渐清醒,停了下来疑心渐起:“大娘,还没有到吗?” 妇人听到问话,回过头去看她,本是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变得笑意盈盈:“你这小姑娘,也太心急了些,就快到了。” 话落,她仍旧不肯走,那妇人见她如此,拿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满脸懊悔道:“明明记得就在这附近的,就在这附近的,到底是哪里呢……” 见她如此,容与眉心微蹙,一时之间倒有些过意不去,温和道:“大娘,你别急,你慢慢想,我不再催您便是!” 老妇人见她心软下来,急忙握住她的手,自责道:“姑娘当真是人美心善,只是老婆子我人老了,不中用了!这记性啊,比往日差了许多,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啊!” “好。” “哎!我想起来了。” 片刻后,那妇人忽而面露惊喜之色对着容与道:“姑娘我想起来了,就在那边!” “咱们只需要穿过这个小巷子,便到了!” 容与瞧了瞧前面漆黑一片,那个看起来极为狭小阴暗的小巷子,心中莫名不安,提议道:“大娘,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大哥哥,我想叫他和我们一起去寻,这样多个人也快些……” 老妇人见她要回去找钟白,急忙拉住她的手,快步走向那小巷子:“不必了,姑娘跟我来便是!” 容与眉尖微蹙,挣扎着有些不愿,那老妇人看她一眼又道:“难道你不想早日与你妹妹团聚吗!?”她说这话时,神情变得诡异狰狞凶狠,容与立即意识到不对劲,想要挣脱,“放开我! 不想那老妇人抓住她手的力道极大,捏的人生疼,见她要跑,竟也顾不上周围的人群,大喊一声:“还不快过来帮忙!” 一声呼喊,两人周围突然冒出一群人出来,都是些年近中年的精壮男子,快速向两人围拢,眼看人越来越近,容与急忙大声呼救起来:“救命!” “救命!” “放开我!” 第十二章:身陷贩卖窝点 那妇人见她挣扎的厉害,立即对身后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默契的点点头,一掌对着她的后颈劈了下去。 随后,容与只觉得眼前是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便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城门,钟白贴好画像后,喜滋滋地道:“姑娘,画像我已经贴好了,你看这位置如何?” “这位置我可是端详了许久,我保证只要有人来往此处,一眼便能看见!” 他自顾自的说着,半天也无人回应,待回过头时却不见容与身影,顿时急了。 “容姑娘?” 他在人群中大声喊着,搜找,却仍旧没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急忙拉住一旁围观的人群打听,“大婶,你看见刚才站在这里的小姑娘了吗?” “没有没有……” “大叔…你有没有看见……?” “没有没有……” 大叔摆摆手,急忙走了。 如此一番问下来,却没有一个人见过,没有丝毫线索,人群渐渐散去了。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的别院里,慕容丰望着来回打探消息的人,抿唇问道。 “还没有什么消息吗?” 来人摇摇头:“还没有!” 钟白自城门回来后,见搜寻了一天也没能找到容与的下落,内疚又自责。 “公子,我…都是因为我太大意,没有留心。” “你,你罚我吧!” 他说着,直接跪在慕容丰面前,很是懊悔。 “公子,京都那边传了消息来!” 忽而,一黑衣人凭空而降,跪着将一道密封的信筒呈上。 慕容丰拿了信筒拆开,迅速浏览完后抿了抿唇,眉心微皱。 见他面色微虑,钟情询问道:“公子,信上说了什么?” “母亲病了。” 话落,钟情面上没有什么情绪,看着慕容丰请示道:“公子,你看?” 他们都在等慕容丰的命令,毕竟若是继续搜救,不仅需要大量的人力,还需要物力,闹得大了,公子的身份也容易暴露,这般折腾,只为了一个小乞儿,不值得。 慕容丰自然也是思虑到这一点,眉心紧蹙,却迟迟难以下决定。 母亲前日便派人催他回去了,他已然耽搁了几天,如今信上又说病的严重,只怕是不能继续延误了。 “公子,要不还是算了?” 钟情望着他不算好看的面色,小声提议道。 钟白却是瞪了他一眼,焦急道:“公子,容姑娘身上还有伤,她在这又无依无靠的,若是连你都不救只怕是……凶多吉少!” 微微思虑一瞬,慕容丰下令道:“兵分两路,留一队人马在江都让他们继续搜找人!” “钟白,钟情你们几人与我速速回京。” “诺!” 很快,一行人便按命令执行去了,银杏急忙从房间内奔出,一把拽住慕容丰的玄色锦袍下摆,哀求哭泣道:“公子,求你带银杏一起走吧!” “银杏知错了,求你发发善心带银杏一起走吧!银杏不想再继续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待在这别院里……” 慕容丰蹙了蹙眉,见银杏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抿唇不语。 “银杏定会好好服侍公子的,公子若是不要银杏,银杏宁愿一头撞死!”她说着,便真的做状要去寻死,慕容丰将人一把拉住,厉声斥道,“闹够了吗!?你若要跟着,我也不反对,只是别再在我面前弄这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他说完,便松开了手,转身大步离去,银杏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哭的越发伤心。 容与清醒时,眼前漆黑一片,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上,嘴巴也说不了话被封住,微微动了动,发现便连手脚也被人牢牢捆住,竟半分也动弹不得。 这是哪里? 刺骨寒凉的夜风从上往下的灌入,夹杂着阵阵恶臭发霉之味,,只吹得人心血液凝结,冷入骨髓。 身体的极度不适,外加上如此恶劣的环境,让她的双腿关节处,越发疼痛难忍,她也不知自己何时便落下了这腿疼的毛病,只是每每夜晚降临,这疼痛便越发加重起来,犹如被钢针刺入,让人备受煎熬与痛苦。 “咳咳……” 黑暗的世界里,有咳嗽声传来,让容与有些惊讶,这地方不止她一个人? 又过了片刻,她察觉到自己的右手边忽而有轻微的响动发出,“阿娘……” 一道极为稚嫩的奶声奶气的童音,冷不丁的响起,让人越发疑惑。 孩子!? 听这声音,恐怕还不到三岁…… 接着,又是陆陆续续的更多的声音传来,许是找不到自己的娘亲,亲人们,那些不大的孩子从清醒后,便渐渐哭闹起来,“娘亲,我要娘亲……” “呜呜呜……这是哪里,这里好黑!”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容与眉心紧锁,虽被蒙上双眼,可从这混乱的哭闹声,和自己被强行掳掠来的遭遇来看,她的心中渐渐升起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想! 那老妇人,恐怕是个专门拐卖孩童的人贩子! 如此多的孩童之声,那么人贩子必然不止一个,而她目前所处的地方,恐怕是那些人贩子私藏孩子们的窝点。 那么苏小小呢? 那妇人告诉她的胎记位置并没有错,她定然是见过小小的! 如此的话,那么小小也极有可能是被这群人贩子掳掠拐骗了来…… 她正想着,看不见的空间内忽而有一道明亮的少年音响起,带着几分急切,开口劝道:“你们别哭了!” “都别哭了,再哭下去,吃苦受罪的可是你们!” “别哭啊!都...” 可显然,他的话并没有什么作用! 那些陷入惊恐迷茫的孩子们,不但没有因为他的安抚停下来,反而因此闹得越发厉害! “我要回家!” “这里是哪,我要回家!” 动静闹得大了,只听见吱呀一声,牢固的铁门被人从上方打开,有男子站在上方,向下不耐烦的怒吼道:“二狗子,你他娘的在干什么!?” “还不给老子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不懂事的小畜生们!再哭再闹,便将你们的舌头割下来!” 凶狠的话落下,本是哭闹着的孩子们因为惊恐,暂且安静了下来。 第十三章:别打那些漂亮的 可刚安静不过片刻,忽而便有人对男子怒道:“你这王八蛋,把我们抓来关在这里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快放我了我们!不然,等我回去告诉爹娘,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一语毕,人群里便有几个胆大的急忙跟着附和道:“就是,快放了我们!” “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 男子拿着酒壶,大口大口的向嘴里灌去,瞥了那带头反抗的孩子一眼,见他生的普通,目光变得凶狠狰狞:“呸,小杂种们,爷我今天告诉你们,只要进来了这里,便别再想回去!” “二狗子,你还愣着干什么,给这些不听话的新人们,开开荤!” 男子话音刚落,脏乱不堪的地窖里,便有一面黄肌瘦的半大瘦削少年,急忙站了出来,拱手惊恐道:“是,干爹!” “我这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少年说完,深吸一口气便拿着马鞭朝着空气一抽,向着那出口反抗的孩子走了过去。 见他行动自由,且手拿马鞭,那些被绳索捆住,不大的孩子们皆惊恐的连连后退,面色发白。 啪的一声,马鞭再次在空气中发出漂亮的空响声,男子忽而开口吩咐道:“记住,别打那些漂亮的,打坏了便不值钱了!” “是,干爹!狗子知道!” “至于那个不听话的小杂种,给老子狠狠抽,把皮都抽紧实了!” “啪!” 高高扬起的马鞭狠狠落下,那被抽打的孩子立即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可他越喊鞭子便抽的越狠越快。 “让你哭,让你闹!” 那少年口里说着,手不停的抽打着,“你还闹不闹!?” 一道道沉闷响亮的鞭子声在空间内回响,每抽打落下一鞭子,便都仿佛抽打在地窖里每一个人的身上,心上。本是躁动吵闹的地窖,在一瞬间死寂一般的安静了下来,男子冷眼望着其余那些安静的,惊恐至极的孩子们,冷笑一声:“都看到了吗!若有谁再继续哭闹,这便是下场!” 片刻后,嘭的一声,铁栏栅们被重新关上锁住,男子提着酒壶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那少年见男子终于走了,急忙扔掉手中的马鞭,去查看那被抽昏过去的孩子,那是一个不过近乎十来岁的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敦厚老实,本是干净的粗布麻衣此刻早已破烂不堪,从中露出一块块白里透着红的肉,竟是被打的皮开肉绽。 容与眉心紧皱,抿了抿干裂的唇,听着四周的动静,心被紧紧的揪起,难受不已。 这些人贩子,竟是比虎豹柴狼更加可恶、残忍! 当务之急,得想办法脱困才是! 可她如今口不能言,眼不能看的,想了想后她便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果然下一刻,听见响动的少年注意到了她,见她挣扎的厉害,急忙走到她身边劝道:“你别在挣扎了,把胡头子招来,又是免不了一顿毒打,多受皮肉之苦!” 听见那少年如此劝她,容与口中发出支吾之声,“唔唔……” 那少年见她这般,疑惑问道:“你想说话?” 容与点点头。 “这…好吧!我可以帮你解开口封,只是你要答应我不可大喊,更不可哭泣闹出动静来!” 容与再次点头,能开口说话后,她又道:“你能不能帮我把眼睛的黑布也解开?我动不了!” 话落少年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我保证,不会跑,更不会哭闹!” 黑布被解开的瞬间,容与眯了眯眼,有些不太适应,待过了片刻,微黄的烛光晃进眼里,忽明忽暗的视线里是一间湿冷阴暗,铺满干草的土黄色地窖。 地窖!? 抬眸看了看,正头顶之处有一铁窗供空气流通,窗口被牢牢的铁锁链固定锁住,难怪之前她感觉,那些寒风是从上往下灌入。 少年自解开黑布便一直愣愣地看着容与,有些呆了! 他不知如何去形容言语,只觉得眼前之人仿佛如画中走出般的…好看。 容与抿了抿唇,回过头来看着眼前明显营养不良的瘦弱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刚才听见那人喊你二狗子!?” 少年愣了愣,无奈叹息道:“我原叫温明,不过自被那些人掳掠了来,他们便一直称呼我二狗子了!” 容与望着眼前形容消瘦的少年,莫约和她一般年纪,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得普通平淡,并未特别之处。 “那你来这里多久了?” 温明想了想,仿佛陷入回忆,幽幽叹息:“差不多三个月吧!” “那你没有想过逃跑吗!?” 话落,少年忽而急忙捂住她的嘴,眼睛四处张望着,神情变得极为惊恐紧张起来,“嘘,这话你以后休要再提了!” 容与顺从的点点头,只觉得口鼻内似乎有灰尘进入,痒痒的,顿时咳嗽起来。 见她咳嗽不止,温明急忙松开了手,十分窘迫的低头擦了擦自己有些粗糙,满是细微干草灰尘的手,自责道:“对不起,我,我忘记我手上有灰!弄脏你了!” “你没事吧!?” 温明本想替她抚顺一下背部,手伸到半中间却是又缩了回来,自语道:“你这样的,不是我该碰的!” 她瞧着他脸上的窘迫之色,忽地眉眼弯弯,笑了起来:“不必如此的,我没事!” 如花般的美好笑颜在眼前绽放,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温声细语道:“今晚你先委屈一下,明日你便可以出去,不必再待在这里了。” 他的话有些没头没脑,听的人疑惑不已,容与眨了眨眼眸不解道:“此话何解?” “温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 少年欲言又止。 容与抿了抿唇,看了看那些神情面色苍白的孩童们,急切问道:“温明,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那些抓我们来的又是些什么人?他们抓了这些孩子又是做什么……” “他们是......” 忽而,温明蜡黄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看着那双从小孔中露出的阴暗眼眸,不安怒道:“你别问了!” 第十四章:看货 “不可以告诉我吗!?” 她眉尖微蹙,低垂着眸,有些不明白为何好好的他便恼了。 那双阴暗的眼眸消失后,温明回过头看着她才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对不起,刚才并非有意要凶你!只是……” 他抬起手,指了指土黄色墙壁的某处不显眼的位置,募地瞥见一方方正正的小口,容与吓了一跳。 “这是?” “隔墙有耳!” 温明叹息一声,开口解释道:“其实,不用我说,等到明日你便什么都清楚了!” “那些人,想来你如今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吧!?” 容与点点头,表示明白,只听见他又说道:“至于这些孩子,无论是被强行掳掠抓来还是哄诱骗来的,只怕都很难再回去了。” “为何?” 温明瞟了瞟四周,压低声音道:“他们很快就会被卖掉了,少则一日,多则三五日之内!” 容与有些惊讶,“这么快?” 却听那少年不屑冷笑一声,“呵,他们又不是第一次了,自是熟练的很,早将一切联系准备好了。” 话落,容与眉梢微挑,单从温明这话意思来看,这伙人并不是第一次犯罪了,并且他们这般快的能联系到买家…只怕作案的不止她目前单单看到的这些人了。 思虑一瞬后,容与忽而想到一个问题,如此大的案子,总会有人报官才是,“官府衙门不管吗?” “官府!?管?怎么管?他们每每作案后,很快便会转移阵地,并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便是有人去报了官,等官府找到这时,人早就没有影了!” 一语毕,容与只觉得心惊肉跳。 如此有计划,有预谋,有渠道,数量庞大的有规划的流窜性作案,事情远比她之前想的要复杂很多,只怕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小小她…不知是否还在这伙人手里呢!? 思虑至此,她看了看身旁的少年,忽而开口道:“温明,这些新来的孩子一直都是归你管的吗?” 温明见她这话问的奇怪,想了想答道:“算是吧!自我来了之后,便是我管了!” “怎么问这话!?” 容与眉心紧蹙,抿了抿唇严肃道:“我也不瞒你,我有个妹妹,前几日不巧丢了!我怀疑……” 温明了然的点点头,想了想问道:“你妹妹她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了!?” “三岁左右,生的十分伶俐可爱,她身上还有一个青紫色的胎记!” “胎记?在什么地方?” 想起苏小小胎记之处,容与面色酡红,有些不好意思,低语道:“臀部!” 她说完这话,一双明亮的眼眸紧盯着眼前少年,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微痕记,却见温明皱眉想了许久,摇摇头道:“好像不曾见过!” “你在仔细想想?” “我可以肯定,她定是被这伙人抓来过的!” “之前那老妇人告诉我的胎记位置颜色也都没有错!” “你先别激动!” 见容与急了,温明好言劝慰道:“也许你妹妹没有被抓来,被好心人救了呢?” 容与不在言语,心中焦虑难安,好不容易才得知的线索消息,难道又要断了吗! 还是,只能想办法问那将她掳掠来的老婆子!? 也许她能知道些别的!? 见她一语不发,面色越发难看,温明纠结道:“是姑娘的亲妹妹吗?若是亲妹妹该是与你长得有些相似的,可我细想一遍这几日也未曾见过与姑娘相似的!” “不是亲妹妹,她是我义妹!” “如此,我真的不记得了。” 容与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温明看了看从上方铁栏栅窗口透出的微微亮光,劝道:“别想了,天快了亮了你还是休息会儿吧!” “我睡不着!” “唉,你如今自己都尚且自身难保,还想那些个没用的干什么呢!?” “可是,她还那么小,我实在无法不去担忧……” 道理容与是懂得的,可人或许总是这样,纵使道理懂得千千万不代表便真的能做到,至少,现在的她还没有办法去做到,所谓的断舍离。 温明摇摇头叹道:“如此优柔寡断,日后必是要吃苦的!” “这世间种种,万般皆是命罢了!你纵使担忧她如今不知流落在什么地方,可又能有何益呢?便是现在知道了她在何处,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你如今都身陷囹圄,何苦这般自寻烦恼!?” 一番话,容与沉默了,不在言语。 他说的,她又何尝不知呢!? 只是,什么是命!? 只一句万般皆是命,她们便都要事事认命,不去努力吗!? 况且人为何非要认命,便不能改命!?逆命! 哪怕最后失败了,摔得粉身碎骨,可她终归是努力追求过的,如此也不枉来这人世间一场,不曾有所遗憾! 她正想的出神,却听见头顶上方一阵铁锁链拉动之声,本是锁住的铁栅栏小窗口被人打开,清晨的冷风肆虐着吹进来,让人一个寒颤,顿时皆清醒过来。 “都起来!” “快点,快点!” 有中年男子站在地窖上方喊着,随后一小小的破烂木梯被架在了窗口,向下延伸:“快点出来!” “别磨磨蹭蹭的,都麻利些!” “二狗子,快点将他们赶出来!” 温明急忙站起来,拱手道:“是,干爹!” 容与望着不断从木梯从赶出去的孩子们,眉心紧蹙:“温明,这是干什么!?” 温明拿了马鞭,将那些被束缚住手的孩子们往上赶,回道:“看货!” “看货?” “嗯,上面有专门的人会仔细检查这些孩子的身体容貌,然后标记,划分等级!” “划分等级!?” “嗯!” 容与抿唇不语,望着一个个往上走的小小身影,内心哀伤一片,这些孩子,很快就要被卖掉了,再也回不去父母亲人的身边团聚,甚至也不知被卖到什么地方,又是做些什么? “温明,他们会被卖去哪里,你知道吗!?” 听见声音,温明回过头来,却见容与仍旧坐在原地未动,细看之下才发现她手脚皆被捆住,动弹不得。 第十五章:将人当作物来看待 他走至她身边,蹲下身子解开她腿脚的绳索,回道:“我也不知,只偶然听过几个老人说,那些貌美的,生的漂亮好看的,会被卖去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 “至于其他的,大概会被卖去奴隶市场,或被人买去做低贱奴仆,或被人娱乐活活打死的也不是没有……” 脚上的绳索刚被解开,容与微微动了动,抬头紧盯着出口处,眸光微动。 “别想着逃跑,他们的看守远比你想的更加严密,谨慎!” 温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并直截了当的点破,让她有些尴尬。 “我不会说出去,只是若你要逃跑,抓你的第一个人便是我!” 他如此直白的表明自己的立场,让容与有些讶异,她还以为他或许愿意帮她们的,不曾想,竟是如此答案。 “别怪我冷血无情!” “以前也不是没有和你一样想逃跑的,也有帮助那些逃跑的,只是你知道他们的下场都是什么吗!?” 容与摇摇头,表示不知,温明深深看她一眼,道:“他们都死了,而且……”话说到一半似是想起什么不堪的回忆,少年的脸色陡然煞白起来,那双还算清明的眼眸里,刻满了深深的恐惧,不在继续说了。 “他们都怎么了!?” “别问了,不是什么好下场!” “我只希望你这辈子也不要经历那些!” 淡淡暖意划过心间,容与不在问了,她能感觉到,温明虽生的容貌普通,性格却是十分早慧聪明,冷静理智,他能够很清醒的克制自己,更明白什么话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仗着聪明灵活的心思,不曾被卖去奴隶市场,在这些虎豹柴狼身边生存下来! 她能看出,如今的他尚有几分良知,可日后呢?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待在这不堪黑暗的环境中久了,他会渐渐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么!? “二狗子,不将人带出来,在底下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胡头子看着仍旧待在地窖里的两人,怒喝一声:“快他娘的将人带出来!” “这就来!” 温明应了一声,便带着容与上了那小木梯,一出地窖,清新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视线也不似之前那般压抑狭小,变得开阔明亮,让容与的心情变好很多。 她看见所有的孩子都被有条不紊的排着队,向前走着,眉心微蹙,随后被温明带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下等!” “下一个!” “下下等!!” 随着那高扬洪亮的男音不断响起,她看见那些孩子逐渐被分成六个列队,每一队都皆有专门的人手看管,守着。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的地形,仍旧不死心的想要逃走,却发现眼前的小院落虽然不大,可门外院里皆有精壮的男子不断的在四面八方巡逻,把守。 果然是守卫森严! 最让人意外的是,这座小院子是单独坐落在此处的,四周是荒山野岭的空旷之地,她竟然没有看见其他房舍,这无疑给逃跑加大了难度。 “中等!” “中上!” 随着白色日头的逐渐升高,容与看着那些被强行分为三六九等的孩子,只觉得悲从中来,那是一种对人心人性的失望伤感,愤怒,夹杂着说不出的酸楚心绪犹如浪潮汹涌而来。 这些人根本没有将这些孩子当作人来看待,而是物,甚至是被强行区分了价值的物! “下一个!” 轮到容与时,她望着案桌边那个温明口中所谓专业看货人,愤恨不已。 只因为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这些孩子就这样被确定区分了世人口中的所谓的“价值”等级,纵使日后能逃出升天,这件事也或许会成为孩子们永恒的伤口。 她更不明白眼前这个生的极为斯文儒雅的,观其举止行为,明明是个饱读诗书读书人,为何不好好的考取功名奋发图强,却干起这种勾当来,心中不由极为鄙夷,冷笑一声讥讽道:“呸,斯文败类!” 许儒本是低着头翻着手中的记录名册表,忽而听见有女子冷笑嘲讽于他,抬眼看去。 斯文败类!? 这词倒是新奇,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般大胆的说他,细想想,却觉得符合贴切! 看见容与的瞬间,他平静的眸子露出几分惊艳之色,有些激动的从靠背椅上站起,围绕着容与上上下下,每一寸每一丝的细细打量、扫描,越看眸中越是露出喜爱激动之情,口中连连喊道:“好,好,当真是极好!” 容与眉心紧蹙,被那炙热变态的疯狂眼神盯的极不舒服,恨不能立刻将眼前之人弄死毁灭,她清晰的看清那眼神的本质,那并不是一种人对人的喜爱欣赏,而是一种仿佛是在看一件金光灿灿,可以价值连城的物件…… 她在这个人的眼里是死的! 死物! 而非是人! 思及此,面上更是不由露出厌恶之色,冷若冰霜,不想那男子却是越发癫狂激动喊道:“上等货!” “不!上上等!” 激动的喊声引来无数人的注目礼,除了那些可怜的迷惘的什么都不知的孩子好奇的看着她,还有那些人贩,她仿佛是被人观赏的猴子,被人围着一圈圈的打量着、看着、估量着! 而那将掳掠来的老妇人显然很满意如今的效果,站在她身边得意的对那青衫男子笑道:“许先生,你看这货可以吧!” “这可是老婆子我花了老大功夫弄来的!” “麻婆子,你做的非常好!” 那男子似乎对于得了容与这么个“宝贝”十分开心,笑看容与一眼,随后便对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道:“赏!” 那麻婆子听此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给那青衫男子作揖行礼,随后跟着下去领钱了。 容与眉心紧蹙,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强烈的被侮辱之感从心里升起。 不行,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哪怕是死! 哪怕是付出一切代价! 她不愿意被人当作物,更不愿被放在柜台上明码标价,等待着被挑选捡练。 生病请假 小可爱们,真的很抱歉了,今天病了,没有办法更新了,望大家见谅。 《女子误国》生病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女子误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十六章:我喂你吧! 她咬了咬牙,强忍着血冲脑海的怒气,平复心绪。 却忽然瞥见那些早已被划分好等级的孩子们,正被人拿着鞭子像驱赶牲口般的向不同的队伍赶去,而她也没能例外,被人大力推搡着强行的向一只零星几人的队列走去。 待将所有人都分配好,胡头子立即收了鞭子,满脸堆笑的来到那斯文的青衫男子面前,谄媚讨好的捧起桌案边的茶笑道:“许先生,您看这次这批货如何!?” 许儒将记录好的名册单收入袖中,面无表情的接过他双手捧上的茶,看了那些孩子们一眼,淡淡道:“也就一般般还能凑合吧!” “那您看……” 胡头子的意思很明显,两人在商讨价钱,且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毫不避讳的在她们面前。 “也就值这个数吧!” 许儒说着,举起葱白的五指晃了晃,胡头子看着那些站在烈日当空下的孩子们,低眉笑道:“这…不能吧!?是不是太少了点!?” 话刚落那青衫男子脸色立即冷了下来,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极为不满的睨了胡头子一眼,滚烫的茶水四溅飞出,溅在胡头子的脸上、身上,烫的他一哆嗦,急忙退开几步距离。可不过片刻,他便恢复了平静再次凑上前去,面上挤满笑容,脸上更无无半分不满,软语相求道:“便不能再加些么!?您先前不是挺看重那孩子的?” 他说着,拿手指了指队伍中的容与。 话落,许儒顿了顿淡淡瞥了容与一眼,道:“那便再多加一百两,不能再多了!” “这……” 胡头子几人面色难看,那些孩子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冒着天大的风险抓来的,他许儒又曾出过半分气力!? 望着几人脸上的犯难犹豫,许儒冷哼一声:“哼!已经不少了,这次多是些歪瓜裂枣,要不是还有几个不错的,看得过眼的,你以为我会要这些下等货色!?不好卖不说,我还得担上巨大的风险,如今奴隶市场生意也不好做,钱不好赚不说打击力度也比往日大了,况且别忘了,要不是我,你们能顺利躲过那些官兵的追捕,逍遥自在到如今!?” 话落,胡鲍几人脸色顿时微变,默契的相视一眼,咬了咬牙答应道:“好吧!成交!” 许儒满意的站起身,看着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胡头子,冷道:“那便还是老规矩,晚上我来取货,记住我没来的这段时间好生看管她们,若是有人跑了出去……于你我都是大麻烦!” 听完他的话,胡鲍几人哪里还有什么反对的意见,急忙哈腰点头称是:“是,一切您做主!” 许儒有些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准备离去,胡鲍几人满头冷汗的连忙跟在身后送他,刚走几步却见他忽而停了下来,看着人群中的容与,微微挑眉吩咐道:“她现在太瘦了,一会儿你们给她弄些吃的喝的,然后给她单独安排个房间!” “是,是!” 送走那青衫男子后,胡鲍几人顿觉松了口气,可又因为受了气心中十分憋屈不快,不耐烦的指挥着麻婆子,温明几人将那些孩子分别关入不同的地方,厉声道:“你们他妈的都给老子看紧了,若是丢了一个,便拿你们来抵!” 容与站在原地眉心紧蹙,她刚才细细的观察一下那些被抓来的孩子们,却忽然发现这些被抓来的孩子们,竟大多数皆为女童!? 只有极为少数的几个男孩子混杂在其中! 她忽而想起温明的话,“那些漂亮的貌美的多会被卖到见不得光的地方去……” 顿时惊的满身冷汗! “你,跟我来!” 胡鲍不耐的指了指容与,便让几个大汉跟着把她推搡带到一个单独小房间内关了起来,她刚被推进去,便听见房门上锁之声,走至窗口,又见几个人影拿着木板锤子敲打着,竟是将四周的窗户通口皆堵死了! 还真是死守严防,丝毫不给她们逃走的空隙,况且还速度动作这么快,定是早已有所准备了! 她有些不死心的在房间内搜寻着,可这房间里竟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尖利之物,甚至连个可以用的工具都没有。 转了一圈后,容与望着空荡荡的安静房间,颓废无力的坐在了红色圆木桌边,轻轻叹气:“唉!” 抬手看了看仍旧被捆的结结实实的粗麻绳,抿唇不语。 得想个办法才是,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可是目前唯一的出入口就只剩下那被锁住的大门了! 忽而,似是想起什么她眸光微亮,计上心头! 待等了左不过半柱香时间,果然听见门锁开动之声,她抬眼看去,有些愣住了,来送饭菜之人竟是温明! “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饿坏了吧!” 温明看她一眼,取出食盒内的食物,一一摆放在那圆桌之上,容与望着他,抿唇不语,忽而有些犹豫了。 她之前可是清楚的听到胡头子说,若是少了一个,便要拿那个看守的抵的! “怎么不吃?” 温明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不食不语的,露出一丝急切与关心,忽而又道:“莫不是担心饭菜有毒!?” 他说着,便拿起筷子,当着她的面将每一样饭菜都夹了一些放入口中,细嚼吞咽。 他这是? 在帮她试毒!? “无毒,没事的,可以吃!” 他放下筷子,说道。 容与望着他却是无奈的笑了笑,举了举被束缚住的手,“这绳索捆的太紧了,我动不了!” 温明望着她眼神中的期盼希冀,犹豫了。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是……他猛地摇了摇头,抿唇道:“我喂你吧!” 容与看得出他内心的挣扎纠结,微微叹息也不再继续为难于他,极为顺从的点点头:“好吧!” 吃饭之时,两人皆很安静,却又各怀心思。 容与一心想着逃走,而温明却是百转千回,纠结矛盾,复杂难言…… 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似乎遇到了他人生中最为至关重要的选择与转折。 他到底该不该救她? 第十七章:别以为我会领你的情 他想的出神,理智与情感仿佛在天人交战般,私心里他真的很想救她,甚至想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可…理智清醒的告诉他,这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他根本斗不赢胡头子他们,往日里哪怕他只是稍微显现透露出反抗,都会遭到非人的痛苦,毒打折磨。 勇气与往日的恐惧阴影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容与望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十分疑惑,拿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唤道:“温明?” “温明!?” “温明?” 她连续喊了好几声,却仍旧不见他回应,只两眼发直痴了般,神游天外,不曾理会自己。 自觉无趣的容与也不再喊了,转过头,无意间瞥见那大敞的房门,眸光微动。 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逃走时机!? 她有些激动的从桌椅边站起,兴奋的跑至门口,却忽然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温明,粉唇微抿犹豫了。 若真的在此时逃了,温明怎么办!? 会被卖出奴隶市场吧!? 一番挣扎纠结后,她走了回来,温明虽然想得出神,可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的。 “为何不逃!?” 他冷不丁的忽然开口,让容与吓了一跳,对上他再度恢复清明的眼眸,眼神闪烁,脸红心虚道:“我……我…哼!谁说我想逃了!?我只是坐得累了,站起来活动活动不行吗!?” 她可不想被这臭小子看穿自己是因为担忧他,才返回的,不然只怕又要被他说什么妇人之仁了!? “是吗!?” 他漆黑深邃的眸直直的盯着她,仿佛看穿她所有小心思,冷笑一声:“呵,别以为我会领你的情,更别指望这样就能感动我!”说出口的话带着莫名的火气,容与见他莫名其妙的对她冷嘲热讽,心中也越发不快,横眉竖目反呛道:“我又没有指望你会感动,反正你就是个铁石心肠的!!” “妇人之仁!优柔寡断能成什么大事!?空生了一副好皮囊,却不曾想竟是如此蠢物!!” 他一连串的讽刺怒骂,将容与气得浑身发抖,眼眶泛红:“你……”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并不是你待别人好,为他人着想,别人便也会一样待你!这世上忘恩负义之徒何其之多!” 话落,容与眼眶泛红,咬唇反驳道:“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有什么错!?我也没想什么报恩……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既然选择了,便不会后悔!” “可笑!天真!愚蠢!无可救药!!!” 他显得恼极了,与她争得面红耳赤,一拂袖将桌上的餐盘碗筷皆扫落,房间里顿时发出响亮的哗啦瓷器破裂之声。 两人闹得动静大了,不远处的守卫们听见响声急忙跑来察看,一眼便瞥见地上狼藉一片,厉声呵斥道:“怎么回事!?” 温明看了容与一眼,面无表情道:“她不肯吃饭!” 话落,那守卫的人转头看着她,见她眼眶红红,满脸怒意! 心中有几分信了! 往日里那些但凡被抓来的,无有不闹得,不肯吃饭的想要绝食的也不止她一个。 “既然不吃便让她饿着吧!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快些出去!” 守卫吩咐了一句,温明立即蹲下身子收拾着那些碎裂的餐盘瓷片,残羹剩饭,很快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温明被赶了出去,“快走!” 走至房门时,温明最后看了容与一眼,漆黑的眸光深处似乎有不舍,有眷恋,有心疼,有无法诉说的情感……却又包含着果断,坚决……它是如此复杂。 容与望着他,走了几步想上前去问些什么却又最终停止了不在前行,欲言又止,直到牢固的房门再次被关上,上锁,她再看不见他了,两人也皆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温明走后,幽幽叹息一声,她走回圆桌边坐下,她不明白温明刚才为何撒谎!? 还有,刚才他最后看她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可是怪在哪里呢?她一时半会却又说不上来! 想得有些烦了,她也便索性不去想了,眼皮越来越困,不知不觉她竟然趴在桌边睡着了。 夜幕降临,皎月高悬。 京都,巍峨的富丽堂皇的皇宫内,慕容丰急匆匆的提了下摆向月华宫赶去。 刚走至宫门口便见灯火辉煌,太监宫女皆恭恭敬敬的站在台阶上等待侍立着,见他回来急忙行礼道:“奴才等参见三殿下!殿下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路风尘仆仆的从江都赶回,慕容丰早已心急如焚,摆了摆手示意,便往内殿去了。 他刚一入内殿便迎面撞上母亲的贴身大宫女水晶,急忙道:“水晶姐姐,你来到正好!” “母妃呢!?” “母妃现在如何了?可有请了太医来看!?” “到底是何病?怎的好好的便病了?还这样急,重!?前几日不还好好的……?你快带我去看看……” 他一面说着问着,一面焦急的往寝殿内走去,脚下生风半刻也不敢耽误,不敢停,见他如此急切,风程仆仆的赶回,连衣服都未曾换,便急着赶来月华宫,水晶噗呲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娘,我说什么来着!?” “咱们殿下心里一直都是记挂着娘娘的,是最孝顺的,这回你可信了吧!?” 水晶一面笑着,一面手里端了瓜果茶点跟了进来,慕容丰刚入寝殿,一眼便瞧见了那好好的端坐于绣画前的美貌女子,微微蹙眉疑惑道:“母妃,你…?” 那美貌妇人见他进来,停下手中的绣画,无奈的笑笑解释道:“本就是些许小病,并无大碍,谁知水晶这丫头非得大惊小怪,写了家书于你……害得你如此牵牢挂心。” 慕容丰听此,急忙跨坐在她身边,关切道:“小病?可知是什么病!?有看了太医么?太医如何说的!?” 那妇人温柔的笑笑,拉过慕容丰的手轻轻拍道:“左不过便是些头疼脑热,发烧咳嗽什么的,你也无需太过担心了!” 第十八章:杀鸡儆猴 那温婉妇人由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见他面色略显疲惫,担忧的抚了抚他紧蹙的眉,关切道:“你看你,纵使病了你又何必这样急?” 慕容丰微微笑笑,任由女子动作不言语,水晶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打趣笑道:“这不是殿下太担心娘娘你了!所以连夜赶回,奴婢听钟白说,这一路上可是连马都累死两匹呢!?” “本宫无事,你下去换换衣裳吧!” “如此这般,像什么样子!?一会儿可还要见客呢?” 慕容丰淡淡起身,心中虽然疑惑为何这般晚了,还有客,面上却恭敬的作揖行礼道:“诺!” 侧间宫殿,慕容丰伸着手臂任由银杏替他更换衣裳,问道:“你可知母妃一会儿要让我见的什么人?” 银杏束着腰封的手顿了顿,抿唇摇摇头:“奴婢也不知呢!” “是吗!?” 他斜倪她一眼,眸光锋利冷漠语气凉薄如水,“母妃不是一向最信任你!?” 话落,银杏急忙噗通一声双手伏地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面色发白颤抖哭泣磕头道:“殿下明鉴,殿下明鉴!自打娘娘将奴婢赐予殿下,奴婢便一心一意的只跟着殿下了,月华宫之事,奴婢真的不知,若奴婢对殿下敢有二心,让奴婢立刻死了化灰也甘心!!” 慕容丰不在看她,直直跨过她去,冷道:“你最好保证你刚才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否则……” 换好衣裳,出了侧间宫殿,他便远远听见殿内有女子的悦耳笑声,说话声一一传来,眉心微蹙。 他停在了通道门口,透过影影绰绰的烛火向内瞧去,只见明亮的殿内有一身穿火红石榴色银褂,缕金百蝶裙的女子,正坐在母妃身边与她说笑。 水晶端了茶盘刚准备出去,便瞧见了慕容丰,喜道:“殿下怎么在这不进去!?娘娘她们正等着您呢……” “里面那女子是谁!?” “是沈国公家的二小姐!她听说娘娘身体不适,所以今日特意进宫来瞧瞧娘娘……” “哼,告诉母妃,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便先行回去了!” 慕容丰冷哼一声,眸中划过一丝嘲讽之色,转身离去。 水晶见他如此,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劝道:“殿下,娘娘她们好歹也等了一天了,不若进去见见吧!哪怕只是随意说句话也好……?” 可终归是无用功! 慕容丰只淡淡说了一句:“不必。” 遂拂袖而去! 待出了月华宫,慕容丰忽而开口询问道:“江都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吗!?” 钟白见他面色不虞,心情不佳,也不敢在他气头上再多说些什么,忙道:“倒是听说有些线索了,只是还不曾确定!” “有探子来报,江都附近几城内都出现了大面积的儿童走失案,属下猜想,容姑娘的年纪倒是与那些失踪的孩童相仿,或许与此事有关……” “嗯,继续追查!” “诺!” 另一边,容与清醒时,窗外已然是圆月高悬,房间内漆黑一片。 她怎么,好端端的便睡着了!? 对了,那青衣男子似乎说晚上会来收货!? 糟了!! 她猛地从椅上站起,暗暗懊恼自己为何如此嗜睡,竟丢了想办法逃走的时机,焦急的在房间内来来回回,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躁不安。 “快想想办法!” “快想想办法!” 她不停的念叨着,脑海中思索着一切可行的计策,起先她本是想好利用那些人送饭菜的时机,佯装肚子疼然后伺机逃走的,可如今她显然是错过了。 正当她抿唇深思着,一束银白的月光犹如冷霜透过窗棂的微小缝隙,穿透入房,忽而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发亮的东西? 黑暗的环境里,那微小的亮光是如此明显,犹如白银一般闪耀,她连忙走近,凝神仔细看去,那窄小的桌角阴暗背面处,一枚白亮的锋利瓷片跃入眼中。 瓷片!? 她大喜过望,急忙蹲下身子挪入圆桌下将那枚瓷片捡起攥入手中:“看样子,是温明之前落下的!” 瓷片并不大,小小的一枚,刚刚好可以握入手中,却是十分锋利尖锐。 她眸光明亮,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与生机! 可是她刚从圆桌下钻出,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便见院内忽而嘈杂,灯火通明起来,哒哒的急促脚步声响起,房锁被人打开,高举的火把发出强烈的火焰,照耀在她的头上身上,三五个精壮的大汉不由分说的便将她推搡着,向外赶去。 路过温明身边时,她握了握手中的小瓷片,忽而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之前的所有举动,与她争吵,嘲讽骂她,都是为了隐藏下这小瓷片,不被人发现么? “谢谢!” 她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犹如微凉的晚风拂过。 温明内心百感交集,只低语道:“珍重!” “万事小心!!!” 他能帮她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点点头,淡定从容的从他面前走过,尽管她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逃出生天,可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过于脆弱不安,让他担忧! 她来到小院,刚站稳脚跟,忽而只听见院内一道尖锐的响亮的喊声传来:“抓住他!” “快,别让他跑了!” 四周忽而不断有无数的人影来来回回,高举这火把将一个小小的身影包围着。 容与听着动静,大约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有人极力反抗,不顾一切咬伤了抓他的人,想要逃走。 可这些人的防备程序是如此的熟悉老练,严密周到,他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下逃得了呢!? 她微微叹息,仿佛已经预见了后果,不消片刻果不出所料,那孩子再度被抓住了。 “好啊,小兔子崽子!你居然敢咬我!敢老子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放开我!” “你们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老天爷一定会降罪于你们的......” 男子大大咧咧的怒骂着,拿着鞭子不停地抽打着,可那孩子口中纵使被打的血肉模糊,亦倔强的不肯低头,口中不断的咒骂着,拼命反抗。 胡鲍瞥了一眼那孩子,忽而开口道:“去,将那些都带过来,让她们看看!” 第十九章:公然反抗 很快,容与一行人被强行带到包围圈的中心,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将石灰色的地面染上一层暗暗的红,凄厉的惨叫声与骂声不断在众人的耳边盘旋不散,吓得那些女孩子个个如惊弓之鸟,肝胆俱颤。 “头,如何处理!?” 片刻后,那鞭打之人似乎是打的累了,看了看那被打的犹如死狗一般出气多进气少的孩童,收了鞭子向胡鲍请示着。 如今被打成这般模样,算是已经废了,就算买去奴隶市场也值不了几个钱了。 “按照旧例,折了手脚放在大街上吧!” “这也算是他最后的价值了!” 胡鲍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甚至连眼都未抬,便轻飘飘的下了命令,决定了这个孩子的生死命运。 他的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没有他们眼里的所谓价值,便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容与看着眼前的一切早已红了眼,又听到此刻要将人活活折去手脚,内心的愤怒如翻江倒海般要将人覆没,血液涌上心头,她便不顾一切的要冲出去,与这些人来个同归于尽。 却忽而,被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温明强行按住,低吼道:“你冷静点,别轻举妄动!” “可是...” 她咬着牙,满是不甘。 “你冲上去也救不了他,只会白白搭上自己!” 只在两人说话间,便眼睁睁的看见那些人上前强行卸了那孩子的关节,让本已昏死过去的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啊!!!” 那呐喊声太过哀怨凄凉,犹如小兽最后的嘶鸣,让人越发心生悲恸。 待那孩子从众人眼前抬过去时,容与已是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身边的女孩子们也皆低低的抽泣起来,仿佛预见了自己最终的下场,如这孩子一般,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胡鲍对于孩子们的反应,显然很是满意,厉声训斥道:“都看到了吗!?” “这便是想要逃走的下场!你们中可还有谁想要逃的!?” 话音刚落,那些被抓来的孩子们连忙慌张的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敢! “好!很好!” 胡鲍大笑几声,凶狠的脸上那双恶浊的下三白眼泛着犀利的精光,“只要你们听话,这些惩罚便永远不会降临在你们身上!” “只要你们听话,我可以让你们一日三餐都吃饱穿暖,不用再挨饿受冻,担惊受怕!” “只要你们够听话……” 半柱香后,那些柔弱的女孩子们已然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识,不在想着逃走,她们这最后的一丝幻想,在这连日的折磨压抑中破灭了,消失了。 容与听着胡鲍那些洗脑的话,还有他口头上所应允,许偌的种种好处,只觉得胃里难受的紧,很是恶心。 “这便是你们的命!” “既然进来了,便要认命!” 又一番“慷概激昂”的话落下,胡鲍春风得意的看着那些在他强大洗脑下,乖巧听话的孩子们,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头,许先生来了!” 话未完,便有人匆匆向胡鲍低语报告。 容与微眯了眯眼,便见胡鲍几人立马从高台阶处下来,快步向门口迎去。 “许先生,您快请!” 胡鲍半弯着腰,将众人分开让出一条道路来,紧跟在那青年男子身边,满脸堆笑的说着话。 “胡鲍,都如何了?” “许先生放心,都已经被驯的服服帖帖的!” “您看您现在是先运走哪批?” 因天气尚冷,许儒内里着了件鸦青色的长衫袄,外面披着一件纯黑色的貂毛大氅,他看了看院内那些依旧衣衫单薄,被冻得脸色发红的孩子们,轻轻抚了抚左手上的宝蓝色尾戒,淡淡道:“既如此,便先运走那批中等的吧!” “是,小的这就照办!” 话落,胡鲍那些人便利落的将其中两列队伍的孩子们带走了,本有些拥挤的小院顿时变得宽敞起来,容与混在人群中,一直盯着那些孩子们,却见那些孩子们走着走着,忽而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了视线里。 怎么会!? 她眉心微蹙,大惊。 之前许儒来得时候,她便发现了,他是坐马车来的,可却只有一辆马车,如果他真的是今晚就要将这些孩子运走,不应该多些车马吗!? 她起了疑心,是以从头到尾都在仔细的观察,可如今好好的人没走多久,没上什么马车,甚至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出现,便这样在她眼前消失了,何其诡异!? 她抿了抿唇,思索着,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好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难道这小院附近,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机关!? 她想的出神,却不曾想有一道炙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良久,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脸上的一个些许细微的表情。 温明偷看了上方一眼,急忙拿手肘撞了撞容与。 容与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温明,却见他迅速的低下头,不言语。 “你,过来!” 胡鲍看了看身边的青年男子,指了指容与,命令道。 纵使心中极不情愿,可在被指名后,容与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慢慢走去。 她低着头垂眸,站在台阶下不语。 许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仔细的端详着,久久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不说话众人也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不敢轻举妄动,气氛一时变得凝固起来。 忽而,他解开身上的大氅披裹在她的身上,关切道:“冷么?” 这般动作犹如激起惊涛骇浪,不止容与惊讶的抬头看他,便是胡鲍几人,那些依旧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孩子们亦是讶异不已,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看看小脸都冻白了!” 他说着,便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模那张即使落魄如斯,依旧动人心弦的脸。却被容与极为嫌恶的退躲开,一时之间,那伸出的手便那样极为尴尬的立在半空中,落也不是收也不是,四周皆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她们看到了什么!? 那女孩子公开反抗了那些人!? 第二十章:深入虎穴(1) 胡鲍看着拒绝的容与面色难看,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心虚,他才刚夸下海口说都已经被驯的服服帖帖,如今便被人当众打了老脸,焉能不怒!? 忍了忍,咬了咬牙,他眼角的余光瞟了瞟身侧男子的面色,见他眉心微蹙,隐隐有几分怒意,越发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半响。 许儒面色淡淡,将手收回开口道:“胡鲍,看来你们这驯的火候不到家啊!” 话刚完,胡鲍看了许儒一眼,便立即发作起来,凶恶的三角眼露出狠厉之色,抬脚便将容与踹翻在地,高高扬起马鞭就要朝她身上抽来,怒骂道:“不识抬举的小贱人!” 容与猛地被踹了一脚,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痛难忍,面色发白,浑身发抖冒着冷汗,马鞭落下时,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去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冷冽的呼啸风声从头顶耳边刮过,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抿了抿苍白的唇,做好被打死的准备。 预料中的疼痛未曾到来,有一人影迅速的扑到她的身上,替她承认了被狠狠鞭打的痛苦,感觉到异常,她鸦青色的睫羽轻颤,带着将落未落的泪珠睁开了眼眸,待看清身上护住她之人,泪不知不觉滚烫落下。 ——是温明! 那个被她误以为铁石心肠的少年! 那个被她误认为哪怕她被卖了,打死也不会出手相救的人。 “温…明?” 她有些不敢相信,看着他满是讶异,温明虚弱的对她笑笑,不言语,别说是她们了,这一刻便是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竟会在此刻如此勇敢,保护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胡鲍举着马鞭的手微微颤抖,半张着口惊呆了,怔愣一瞬后反应过来,恼怒道:“臭小子,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干爹,求你别打她!” “你要打,便打我吧!我替她受着,我保证她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会很听话!” 他跪在地上,卑微的向他乞求着,这是他第一次在胡鲍面前放下自尊。 往日里,哪怕胡鲍再如何骂他,训斥他,甚至动手打他,他未曾如此过! 容与躺在地上,望着那道为她遮挡风霜雪雨的瘦弱身影,心酸难过的不行,费力的拉了拉他的衣角,有气无力道:“温明,别跪他!” 她宁愿她被打死,也不想在继续待在这令人恶心,厌恶至极的地方! 温明不曾理会她,自顾自的求着,磕着头。 他太明白干爹他们的手段了,那绝不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所能够承受的。 “快,还不快把人给我拉开!” 胡鲍暴跳起来说,望着温明满脸皆是恨铁不成钢的的气愤恼怒,他调教了他这么久,便是这样让他日后能和他一样,做个铁石心肠的,他也一直在他的领导下做的很好,可如今,他竟然为了这么个小丫头,再次被当众打了脸。 三五的大汉接到命令,立即麻利的将温明从容与身边拉开,温明全力反抗着,死活不肯松手,场面一顿陷入混乱之中。 “呵呵,有趣!” 一声轻笑,许儒望了几人一眼,淡淡开口:“好了!若是将她打坏了,你可赔偿不起!” “是!” 一声命令,胡鲍几人顿时松了口气,也不在拉扯,收了鞭子恭恭敬敬的退在一旁。 许儒从台阶上走下,直直的看着容与,再次伸出了手,在他要触碰上她的一瞬间,她便歪了头想要躲,可当眼角的余光触碰到满脸焦急的温明身上,她咬了咬牙,没在躲避。 她在心中默念着,劝自己要忍耐! 如今,形势比人强,若继续反抗,死了便不止是她,还有温明了! 胡鲍看着许儒伸出手撩起她鬓边散落的发丝,轻轻在耳后别起,见容与没在反抗,不由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松快的笑意。 “美则美矣,只是这脸上的气色太过苍白了些,不过如此这般倒是越发惹人怜惜,自有一种风流之韵,也难怪那小子如此奋不顾身的要救你……” 许儒对着她的脸一番评头论足,随后将人从地上打横抱起,胡鲍惊讶的看着他,越发不明白他的心思,疑惑道:“许先生,您…?” “她,我要亲自调教!” 容与望着眼前这个怪异的近乎病态的男子,一颗心凉如冰雪,握了握手中紧撰的锋利瓷片,极憋闷又委屈! 她很想挣扎,却又不敢挣扎,只能任由着许儒一路将她带出小院,抱进马车。 马车内,灯火融融,两侧车厢还铺了上好红色绒毯,锦被团子等物,中间的小茶几上,紫檀金炉内点了熏香,备了茶水点心,书籍等一应俱全。 容与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疑惑,却是一个接一个跳了出来,让她不得不重视! 从这两天收集的信息来看,眼前的男子与胡鲍一行人且不论是否是一伙,可确凿的是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细细想来有些像是彼此合作的关系,且这合作并不止一次! 据她观察这男子穿着,谈吐,似乎并非常人,更何况那胡鲍几人对他恭敬讨好的态度……也很能说明问题。 他到底是何身份!? 她目前能够确认的是,这个男人在此儿童拐卖案里的等级必定比胡鲍要高,知道的也比胡鲍要多,至于他是不是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甚至策划者,目前还未敢确定! 这案件,从一开始便似乎并不是简单的人口贩卖,里面的水比她想象还要深,还要混浊,她如今所经历看到的,只怕只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罢了!? “想什么如此出神!?” 他忽而开口,在车厢一侧用手支撑着脑袋,打趣的笑望着她。 容与眉心紧蹙,虽然很不想搭理他,忍了忍仍旧冷漠回道:“没什么!” “啊!还真是冷漠呢!” 他说着脸上仍旧满脸笑意,语气欢快调皮的像是在和最亲密的人调着情,容与心中一阵恶寒,一道道黑线划过,只觉得眼前之人越发怪异病态,脑回路完全不似常人! 第二十一章:深入虎穴(2) “啊,渴了一天了吧!” “要喝茶么!?” 他自顾自的说着,便端了茶几上的茶水坐到容与身边来,喂到她的唇边! “怎么不喝!?” “看看这小嘴可都有些裂了,这样不好!不好!” 容与未动,眉心紧蹙,一双灿若明珠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似乎想要将眼前之人看出个窟窿来,却见他忽而开口道:“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担心茶里有毒!?” 他说着,便抿了一小口,“看吧,没毒!” “来,喝吧!” 容与觉得自己有些被逼疯了,摇头拒绝了他递过来的茶水,冰冷道:“我不渴。” “你要带我去哪?” 许儒见她终于主动开口搭理自己,显得有些高兴,眉梢微挑:“到了你便知道了!” 见她面色又冷了下来,自信道:“你放心,我保证只要你到了那地方,你便不会再想回去,想逃走了……” 他这话说的奇奇怪怪的,让人心里十分疑惑。 许儒见她不解,却也不在解释。 一路上,只不断的给她端茶倒水,喂各种吃的,态度殷勤,弄得容与浑身不适。 “还没有到吗!?” 容与握了握手中的瓷片,凝望着身侧之人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时机,将绳索偷偷割断,乘机逃走!? 可是…… 小小还没有找到,她也还没有查清楚这一切,若是就这般逃了,那些被抓住拐卖的孩子们怎么办!?甚至此案不破,以后便会有千千万万与她相同的孩子,少年们受到迫害。 也许,这是一个深入调查的好时机! 她正当思虑间,马车便停了下来,外面有小厮喊道:“先生,到了!” 许儒撩起车帘看了看,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上仍旧冷若冰霜的容与,笑道:“过来!” 容与蹙了蹙好看的新月眉,半弯着身子被扶下了车,她抬眼看去,一眼便看见了一座高门府邸,朱漆红色的大铜门紧紧闭着,漆了金边的门匾上高高挂着两字。 ——杨府! 记忆的匣子仿佛被人打开,她神色骇然的望着眼前的高门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想要逃走! 内心的恐惧,伴随着往日被毒打的痛苦回忆,汹涌袭来! 兜兜转转了一圈,她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容与浑身发抖,僵在原地半步也没有办法挪动,从记忆中看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杨府便是之前打死原主的那家,如今突然回到原处,原主的恐惧感袭来,再度控制了这具身体的意识与行动力。 “怎么不走?” 许儒见她待在原地不动,神色惊恐,脸色苍白,疑惑关切道。 容与此刻看着他脸上的关切担忧,却是想笑,不知道的见他这般关心她,还以为他们关系颇好,可看了看早已被下人围的密不透风的四周,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丝讥讽嘲笑。 这人啊,当真是可笑! 明明实实在在的做了恶人,偏又要在表面上装出一副好人模样来。 她深深呼吸几次,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道:“既然来了,便是龙潭虎穴走上一遭又何妨,若可以我定然为你报这性命之仇!”恐惧之感渐渐消失了,她咬了咬牙跟着许儒从一旁的小西角门,进了府里。 一路上走过抄手回廊,进了正院里,四周明亮的灯火相映,将一切照的如同白昼般光明,又走了一会儿,路过假山后时,忽而容与听见有一女童的细微嬉笑声传来。 “嘻嘻,你们快来啊,快来找我啊!” “小姐?” “小姐,你在哪里?” “你快出来,别玩啦!” 抬眼向前看去,便见有丫环婆子,提着灯笼四处张望喊着,容与瞥了一眼假山后那微微隐蔽的小山洞,眸光微闪。 “许先生,你可曾看见小姐吗!?” 有丫环看见几人,连忙上前来问,许儒眉心紧蹙,摇摇头疑惑道:“小姐不见了吗!?” “可不是呢,刚才还在这里玩呢!” “不过一会儿子便不见了人影,这么晚了能跑去哪里呢!?她还那么小!” “唉,要是再找不到小姐,一会儿老爷要是问起来,可怎么办啊!?奴婢哪里还有活路!?” 那小丫头说着,圆润的杏眼便要急出泪花来,“既如此那你快去再找找吧,府里上下都点了灯火,想来那小丫头是在不知道的地方躲起来唬你们玩呢…” “诶,先生说的在理,奴婢这便去!” 那小丫头对着许儒行了礼,立即跑了出找人! “先生,我们还要去找老爷吗!?” 有小厮看了那跑了的小丫鬟背影一眼,眉心微蹙:“杨小姐这会子不见了,老爷只怕心情不好!” “我们现在去,岂不是撞上了枪口?” “无妨!” 许儒淡淡开口,很是自信! 容与与一行人一路进了一小院里,远远便见有一大肚便便,身形肥胖的中年男子在厅内来来回回的走动,很是焦虑。 许儒刚入院内,便打发了小厮进去通报,“老爷,许先生来了!” 杨恭刚听下人通报,说宝贝女儿不见了,此刻正是焦头烂额,着急上火,听见通报头也未抬,挥手怒道:“不见不见,让他走!” “这…” 小厮显然有些为难,随后又道:“老爷,是许先生!” “我说了不见,管他是什么许先生,胡先生的!让他赶紧滚!” 杨恭一番怒火无处发泄,此刻便全然撒到了那通报的小厮身上,小厮无端端的挨了训斥,心里自然委屈,却也不敢多言,急忙道:“诶,诶奴才这便打发人走!” 可小厮刚走没几步,杨恭忽而凝神道:“回来!” 他有些回过神来,问道:“你刚才说谁来了!?那个许先生?” 小厮急忙折回,无奈道:“还有那个许先生啊,咱们江都不就他一人吗!?许儒先生!” 话落,杨恭面上露出焦急之意,拍了拍手道:“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将人请进来!” 小厮内心对他暗暗翻了个白眼,明明他之前通报过两次了,您自己不让见得,可这话他怎么敢说出口?只得点头哈腰,应声去了。 第二十二章:卖身契 刚入厅内,杨恭便极为热切的招待许儒,连忙吩咐让人备茶,笑道:“这么晚了,先生怎么来了!?” 许儒淡淡的在厅内的客椅上坐了,端了刚泣好的春茶道:“这不,最近得了个上好的货色,便领来让老爷瞧瞧!” 他说完,目光落在了正站在厅中心的容与身上,杨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细细将人端详了一番,眸光一亮,露出惊喜赞叹之色道:“先生好眼光,果真是个好苗子!”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看着容与,便仿佛是看见了会行走的摇钱树一般,眼里的兴奋,贪婪一览无余。 望着杨恭眼里的贪婪,许儒唇角微勾,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从衣袖中取出一纸契约来,笑道:“老爷既然同意了,便签了这份契约吧!” 杨恭回过神来,看着许儒满脸横肉的脸笑的花枝乱颤道:“先生说的是,说的是!我这便签下!” 他连忙命令下人取了笔墨与红泥过来,看也未看契约,大笔一挥便在下方写下杨恭两字,随后又自发的取了红泥按了手印,待做完这一切,很快便有粗壮的下人上前来,将容与强行押过去,硬掰着蘸了红泥,想要按下手印。 容与一眼便瞧见了那契约书上大大的卖身契三字,自是不肯,百般反抗,可胳膊哪里能拧得过大腿,她那点气力,根本不够瞧的,很快便被强行签了契约。 许儒见她眼眶泛红,满是恨意的盯着自己,淡然开口:“何必这么倔强呢?你跟了我们,日后便不用担心吃穿用度,不用在乞讨为生,流落街头,这样不必你从前好吗!?” 话落,容与满眼惊愕的看着他,心中震惊不已。 许儒瞧着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得意的笑道:“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何知道你往日的身份来历?” “其实不必惊讶,我知道的可多着呢!且不说你,便是其他人的,我也都是知道的,记录了的!” 记录? 容与忽而想起,当时看货时她确实见到有人在一旁记录着那些被抓来孩子的信息,许儒的身上更是有一本记录名册! “哦,对了,只要你够听话,你那妹妹我也会好好待她的!” 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容与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之中,他说什么? 妹妹!? 小小果然是被这些人抓来的!? 意识模糊,耳鸣之间,她又听到两人交谈道:“先生,这次抓了这么多不会出什么事吧!?” 许儒瞥了面色担忧的杨恭一眼,自信道:“老爷放心,这些皆是些无根无势,能出什么大事!?况且,便是上面查下来,老爷手中不是还有个无所不胜的法宝么!?” “只要有它在,您还担心什么呢!?” 见许儒提到那个无所不胜的法宝,杨恭释然放心的笑了起来,“是,先生说的极是!” “我怕什么,在这江都城便没有什么是我杨恭怕的!” 正说话间,忽而只见一身穿大红裘袄的小团子从一旁窜了出来,蹦蹦跳跳的扑到杨恭身上,甜甜喊道:“爹爹~爹爹,囡囡回来了……” 一听见那甜甜的小奶音,杨恭立即喜上眉梢,满脸笑容的抱住那扑过来的小粉团子,道:“誒!我的小宝贝儿,小心肝你刚才去哪里了?害得爹爹担心了这么久……” “我就藏在院子里啊,绿叶姐姐她们太没有用了,囡囡等了许久,绿叶姐姐都没有找到囡囡……” 杨恭笑了,捏了捏面前对着自己撒娇的女儿的小鼻子,无奈道:“是,是,咱们囡囡啊,最厉害最聪明了,躲起来连你们的绿叶姐姐也没有办法找到…呵呵……” “当然了,爹爹不要小瞧囡囡哦,囡囡可是很聪明厉害的!” “哈哈哈,是,宝贝女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嘻嘻嘻……” 一时之间,满堂的欢声笑语! 容与听着那甜甜的小奶音,只觉得十分耳熟,电光火石之间忽而想起,自己之前曾在假山后听到的那声嬉笑声,抬眼向上看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五岁的小女童弯弯的眉,大大的葡萄眼扑闪扑闪的带着笑弯成月牙状,红色的樱桃小嘴微微的嘟起,一张小脸更是生的如同满月般莹润粉嫩,粉雕玉琢惹人喜爱,身穿金红色的袄褂,脖子上戴着一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五彩丝线下系着一枚黄色保平安符……竟是叮叮铛铛挂了满身! “好了,我的宝贝儿,玩了一天也该玩累了,回房去休息吧,啊!?” 杨恭看了一旁安静等待着的许儒,劝道。 “不要不要…不睡觉…囡囡不想一个人……” 听见杨恭的话,那小女童立即有些生气,趴在杨恭身上大力的揪着他的短短胡须,不肯松手,杨恭微微吃痛无奈的看她一眼,笑的无可奈何:“囡囡乖,天色太晚了,若是不睡一会儿便有大灰狼来专门吃不听话的小孩子了……” 一番连哄带吓,小女孩终于松了手,身体微微瑟缩,神色怯怯有些害怕道:“好,好吧!” “乖!快去吧!” “爹爹晚安!” “啵~” 小女孩说着,便在杨恭的左脸上亲了一下,随后从他身上慢慢滑蹭下来,转过身正要出了客厅时,忽而眼眸发亮,兴奋惊奇道:“噫~” “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陪我玩……” 她说着,便直直扑向容与,抱着她的小腿笑盈盈的不肯撒手。 容与微愣了一瞬后,便蹲下身子静静的笑望着她,这般可爱的小女孩,大约没有人不喜欢呢。 “仙女姐姐陪囡囡玩吧?” 她说着便要去牵容与的手,猛地看见她手上捆的结结实实的麻绳,几分好奇几分疑惑道:“仙女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麻绳!” “麻绳!?” 她微微皱眉,粉嫩一团的小脸气鼓鼓的,眉梢斜扬嗔道:“不好,不好它们都把姐姐捆住了,太坏了,快点把它弄下来!” 容与看着她,忽而便想起苏小小,记忆里小小也是这般伶俐可爱,天真活泼的。 第二十三章:可爱的杨囡囡 容与有些红了眼眶,那小女童见此急忙回头冲杨恭喊道:“爹爹,爹爹你快点让人将这坏东西给姐姐取下来吧,你看,仙女姐姐都难受的哭了!” “这…我……” 面对自己宝贝女儿的请求,杨恭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可如今这要求顿时让他十分犹豫,为难起来,可他的为难不到片刻,便彻底消失了。 因为小女孩见他面带犹豫,竟是忍不住哭泣起来,“呜呜呜…” 她一哭,杨恭立即慌了,急忙来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哄着,“囡囡乖,乖啊,爹爹这就帮你仙女姐姐将那坏东西取下来……” 他说着,望了许儒一眼,面带几分愧色道:“许先生,要不给她解开了吧!?反正咱们手里已经有了卖身契?” 许儒思虑一番后,觉得杨恭所说有道理,点点头,便命小厮将容与手上的绳索解开了,解开绳索,容与微微松了口气,揉了揉被捆的酸麻发痛的手腕。 见小女孩仍旧哭闹不止,杨恭哄道:“囡囡乖,你看仙女姐姐已经被解开了……” “呜呜呜……” “我的小心肝,你别在哭了,哭的爹爹心都碎了!” 那杨恭说着,一双微微泛黄的眼里便真的有泪花闪烁,将囡囡搂的更紧,不断哄着安慰着,面上更是心疼不已。 容与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只觉得十分惊奇! 这杨恭她是知道一二的,从原主记忆来看他可是这江都城出了名的恶霸财主,如今更是暗地里做起了贩卖孩童,少年的恶毒生意,可谁曾想这样一个恶名昭彰的大恶人,在自己的骨肉至亲却是这样,至情至性…… “我的儿,再哭便哭坏了身子,别哭了啊爹爹真的已经替姐姐解开了……” 好一番哄,囡囡终于停止了哭闹,闪着泪花的大眼睛疑惑的眨了眨,道:“真的?” 杨恭见她终于停了下来,心里顿觉松了口气,立即肯定道:“真的,真的,不信你回头看看!?” 说话间,那小女孩便果真朝容与看来,见她手上果然不见了那难看的坏东西,立即破涕为笑向容与走去,吹了吹容与被捆的发红的手腕,灿烂笑道:“太好了!那坏东西没有了,仙女姐姐是不是不难受了?” 容与点点头,微笑道:“嗯,不难受了!” 即使知道她是那个大恶人,甚至是间接害死原主的凶手的女儿,在此刻容与真的没有办法,对这个可爱天真的,不过三五岁的孩子生出仇恨! 见容与对她微笑,她立即扑到她怀里,撒娇道:“姐姐不难受了真的太好了,爹爹,囡囡今晚想让仙女姐姐陪囡囡一起睡……” 她在她怀里微微转头回眸,看着杨恭道。 杨恭看了容与一眼,突然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只要自己的宝贝儿能开心,他便是将这小女子赏了她做婢女又如何!? 可偏偏容与是许儒带来的,如此这般倒是有些棘手,难办起来! “许先生,你看?” 他有些讨好的冲许儒笑道,话里的意思很是明显,想将容与留下来! 许儒淡淡从客椅上站起,看了杨恭一眼道:“只留一晚,明日我会派人来接她!” 看出许儒要走,脸色淡淡,杨恭立即跟着将人送了出去,道:“许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小女给你添麻烦了……” 许儒看了一眼正与杨囡囡玩的开心的容与,眉梢微扬道:“无妨,令千金确实十分天真可爱,惹人欢喜,便是我看着她内心里也忍不住喜欢起来……” “哪里哪里…呵呵,她太顽劣了,又仗着我平日里宠溺,近来越发胆大,肆意妄为起来……” 只是嘴上这般说,杨恭脸上依旧笑开了花,在他看来自己家的宝贝女儿,纵使满身缺点淘气,也只觉得哪哪都是极好的,心里更是甜蜜,喜悦! 他的宝贝女儿,他只要看着,便觉得欢喜雀跃,幸福了! 夜,弯弯的月牙儿渐渐淡去,天空露出一丝朦朦胧胧的微亮。 容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竟是一夜不曾阖眼,看了看身旁早已陷入熟睡的小女孩,立即起了身,在房间内翻找出纸笔迅速写下一封信,随后藏于袖中收好。 刚打开房门,门外的婢女便看着她冷淡道:“老爷吩咐了,今晚姑娘哪里都不许去!” 容与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面上微笑,双手合十央求道:“好姐姐,我想如厕了,你便让我出去一会儿吧,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她说着,面色绯红,颇为羞涩的低着头,捂着肚子似乎十分着急的模样。 那小婢女见她如此反应,眉心微蹙望了望房间内仍旧熟睡的杨囡囡,半响后仍旧摇头道:“不行,房里不是有恭桶么!?你便在那里解决吧!” 话落,容与怔愣一瞬,有些无奈的关上房门,她倒是没有想到杨恭竟是将她看得如此严密,房间外时不时便有人来回巡视,更是派了两个丫头日夜守在门外。 她有些丧气的坐回床上,却不想一道甜甜小奶音忽而在耳边响起,“仙女姐姐想出去么?” 容与回眸看着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小女孩,忽而眼眸微亮,生出一计笑道:“嗯,姐姐想出去,小囡囡愿意帮姐姐吗!?” “好啊,仙女姐姐说要囡囡怎么帮你!?” 小女孩儿看着她,漆黑的葡萄眼里盛着笑,亮如繁星的眸里满是天真单纯,容与望着那无邪干净的笑容,眉心紧蹙,抿着唇,伸出手有些怜爱的抚了抚她额头的碎发,眼里带有一丝难言的愧疚。 “仙女姐姐不要皱眉头,皱眉头会变不好看的……” 她半跪于她面前,用那白乎乎的柔软小手替她轻抚着眉尖,一副十分心疼的小大人模样,容与见她如此倒是不由被她逗笑了,“呵呵,好,姐姐不皱眉了,小囡囡这话是谁和你说的呢?” 见她终于笑了,小女孩儿显得十分开心道:“是阿娘说的!” 第二十四章:一物降一物 “阿娘?” 容与有些疑惑,一路上她好像从未见过这府里的女主人,也没有听下人提过,按说杨囡囡这般年纪,最是需要母亲照顾的,可是如今跟在她身边的却只有丫环婆子。 “那你阿娘呢?” “呜呜呜……” 话落,小女孩瞬间便红了眼,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坠,滴到容与的手背上让她觉得心间一片灼热滚烫,“阿娘,阿娘…没了……” “仙女姐姐,阿娘没了,没了…呜呜呜……” 她一把扑入她的怀里,哭的伤心,容与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抚了抚她哭的一颤一颤的小背脊,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安慰道:“囡囡乖,没事了,没事了……” “你还有姐姐呢,姐姐在这里陪着囡囡,乖别哭了......” 她轻声细语的安抚着,门外的丫头听见动静哭声,立即进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好好的怎哭的这般伤心?” 容与瞧着进来的丫环们,连忙道:“无事,囡囡做了个噩梦,惊着了!” “我哄哄便好了!” 话落,囡囡果然不再大哭了,从容与怀里退了出来,拿手背抹了抹眼泪,仍旧一抽一耸道:“我没事,你们下去吧!” 她如此吩咐了,丫鬟们便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便也不好在多说什么,皆都退了出去,待房门再次被关上,囡囡看着容与便也停止了哭泣,凑上前有些讨好道:“仙女姐姐,我…我做的对吗!?” 容与看着眼前这个聪明早慧小女孩儿,鼻尖一酸,颤抖笑道:“做的对,小囡囡最聪明了……” 她又明媚的笑了起来,往容与怀里钻去,撒娇道:“姐姐身上有阿娘的味道,生的也像阿娘一样好看,温柔……阿娘是这世界上最好最美的人……囡囡想阿娘了……” 小女孩儿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渐小,容与拿手轻轻拍打她的背,将她抱在怀里小声的哄着,轻哼着动听的摇篮曲,望着渐渐甜甜睡去的杨囡囡,心里五味杂陈,情绪翻涌。 她为何偏偏是那大恶人的女儿呢!? 她不想利用她的,不想的。 真的不想! 待天色大亮,客厅里。 刚洗漱吃过早饭后,杨囡囡便牵着容与的手站在杨恭面前,吵闹的要上街去。 “爹爹,囡囡想出去玩!” 只一句话,便将杨恭惊的不行,立即从座椅上蹦起来喊道:“不行,外面太危险了!” 忽而见女儿被自己惊到,顿又立即变了笑脸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哄道:“囡囡乖,咱们就在院子里玩啊?你想要什么,你跟爹说,爹立即让人给你去买……?” “不嘛,不嘛,我就要出去,就要出去!就要出去!” 见杨恭不依,杨囡囡立即在地上打起滚来,哭闹耍赖。 杨恭抖了抖脸上的肥肉,望着她有些没辙,担忧道:“囡囡,外面坏人太多了,会把囡囡带坏的,万一囡囡被坏人抓走了,或是有个好歹,你可让爹爹怎么活啊?” “呜呜,爹爹不疼囡囡了,爹爹坏,爹爹是大坏蛋!囡囡最讨厌爹爹了!再也不要理爹爹了……” 一番控诉,将杨恭弄得心忧焦急,一旁的管家苏信急忙劝道:“老爷,不若便依了小姐吧!老爷若实在是担忧小姐的安危,大不了我们多派些人手跟着便是,这江都可是咱们的地盘,小姐便是想出去逛逛,也是无妨的……” 杨恭听此点点头,觉得苏信言之有理,又见杨囡囡坚持要出去,急忙派了一众丫环,奴仆们紧紧跟着她上街去了,生怕有一点损伤。 大街上,容与牵着小丫头的手,心里有些感慨。 这世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想那杨恭何等心狠手辣之人,光手底下养出的刁奴狠起来便也是打死人不偿命的主,可如今对自己的女儿杨囡囡竟是毫无办法,她只稍微闹上那么一闹,便无有不依的。 她走在街上,眼角的余光四处打量着逃走的路线,显得有些心思重重,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若是错过了此次,只怕便真的难脱离虎口了。 而那些被拐卖的孩子最多三日便会被转移,时间紧迫! 见她心不在焉的,小女孩儿仰头问道:“仙女姐姐不开心么?” 容与蹲下身子看她一眼,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脸凝重道:“小囡囡,还记得姐姐早上和你说的吗!?” 小女孩儿眸光闪亮,自信满满的笑道:“记得!” “仙女姐姐放心,一切包在囡囡身上!” 她说着,便回头望着身后那跟着她们的一大堆奴婢,仆人们,用手指一一点道:“你,我想吃铺里的杏仁糕……” “是,奴婢这便去!” “你,我想吃一品楼的酸奶酪了,还有你给我去买些的果脯回来,你…还有你…还有你……都一起去吧!” “是!” 她下了命令,那些小丫环便皆一一领了命令,连忙去了。 很快,一众奴仆们都被她支了开去。 “仙女姐姐,怎么样!?” 容与望着站在她面前,面色微微得意如同小大人模样的小女孩,心情复杂,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她道:“囡囡,谢谢你!” “姐姐想去做什么便去做吧,囡囡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容与不知该说些什么,紧紧的将她搂进在怀里,小囡囡,对不起! 片刻,她有些不舍的将她松开,正要转身离去时,衣角却猛地被人牵扯住,她顿了顿回眸疑惑的望着她,却见她看着她十分认真的问道:“仙女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看着她眼中期盼的光芒,容与有些心虚,眼神躲闪,抿唇道:“会的!” 话落,小女孩儿扬着脸冲她甜甜的笑道:“一定要回来哦,囡囡会很乖的,会在这里乖乖等着你回来!” 眼睛酸胀难受,容与再不敢耽搁,一路不停的往前跑去,不愿回头,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这样利用这个一心一意真诚待她的小女孩儿! 可跑过来一条街后,忽而想到什么她停了脚步! 第二十五章:通风报信 铺子里,绿叶看了看紧跟着跑来的小丫头红花,疑惑问道:“奇怪,你们怎么也来了?” 红花几人看了看她,异口同声道:“是小姐让我们来的,说是想吃什么凤梨酥……” “太奇怪了,凤梨酥府里多了去了,平日里也不见小姐爱吃啊!怎的突然便要吃起什么凤梨酥了?” 绿叶喃喃自语道,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似乎怪怪的,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哪里怪异,只在一旁念念叨叨着。 话落,有一粉衣小丫头粉蝶立即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府里要什么吃食没有,小姐刚才可是一气子将人都支走了的!打发着来买这些个东西……” 绿叶是个心细的,急忙抓住话里重点,看着粉蝶惊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粉蝶不明所以,见她如此大的反应,有些慌张,讪讪道:“府里要什么吃食没有……” “不是这句,下面那句你再说一遍!” “打发着来买这些个东西……” “再前面一句!” “小姐刚才可是一气子将人都支走了的……” 绿叶恍然大悟,喃喃着:“是了,是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粉蝶几人仍旧一脸茫然,不明白真相问道:“绿叶姐姐,怎么了这是?” 绿叶却是面色焦急,急声喊道,“快,快回去,我们上当了!” 众人虽不明原由,却也都急匆匆的往回赶,一时半刻间,竟是连杨囡囡吩咐的东西也都忘了买! 待众人满头大汗的赶回时,却见容与正拉着杨囡囡在一个小面人摊上挑选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面人。 “仙女姐姐,我要这个……” 杨囡囡挑了一个颜色鲜艳的敦煌飞天的仙女面人,显得十分开心。 容与一边帮她拿了小面人,眼角的余光暗暗瞥了瞥那些急匆匆赶回来,却是僵愣在原地,满脸疑惑的丫环们。 好在她刚才赶回的及时,若是再迟片刻,只怕便不妙了…… 起初杨囡囡用法子将那些奴仆顺利支开时,此方法虽有效,可终归是太过幼稚明显了些,毕竟只是个三五岁的女童,她便猜到那些奴婢们定然会很快发现破绽,折返回来。 届时大力全城搜捕她,反倒是弄巧成拙,打草惊蛇了! 不若继续潜伏在那些恶人身边,打探清楚那些被卖,羁押儿童少女们的场所,等待救援,里应外合! 夜,沉寂如水。 三更时分,今晚的夜空一片漆黑,没有月色与繁星点点,容与抿了抿唇望着那特意来接她的马车,眉心紧蹙。 “姑娘请吧!” 那些精壮的男子口上说着是请,可手里的动作却是半点也不含糊,直接便将她蒙上黑布,半是强迫半是推搡的关入了马车里。 马车缓缓行驶着,向着不知名的方向,前路漆黑一片。 她安静的待在马车里,暗暗祈祷着。 阳光明媚的街边转角处,容与停了下来,望了望四周急忙用手势召了附近的几个流浪儿过来,一番交流后。 江都城的小乞儿们便认出了她,她们乞丐原都是打交道熟识的,听她将事情说完,皆立即愤愤道:“我就说为何近日咱们的人少了这许多,原是都是这些狗杂种惹的!他妈的,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 “小黑,事情便交托与你们了,请务必将消息传出去!” 以小黑为首的乞儿们立即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便是拼了命也定帮你把消息传递出去!” 次日清晨京都,皇宫勤政大殿内。 楚皇半眯着眸,听着朝下的众位大臣一一上述着奏章,有些倦了。 一早上听下来,全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他有些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压住心里快要爆发的火气,道:“众位爱卿可还有要事要奏!?” 话落,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安静下来。 底下的众臣,皆偷偷的你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交流着,却都有些拿不准上头的意思,谁也不敢轻易发言! “便只有这些事么!?” “这些小事你等都需朕亲自来决断,朕要你们六部何用!?” 楚皇大怒,一把将桌上的奏折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众人顿时颤若寒蝉,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一句的。 半响,楚皇冷笑一声,脸色越发难看。 一个国家若每日都无大事要奏,要么是这个国家繁荣昌盛,风调雨顺,一派和谐祥瑞之气,要么便是这上位者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在这朝堂上成了聋子的耳朵,不过摆设! 先帝勤政爱民,将国家治理的日益强盛,可自先帝三年前薨了,他登基以来,这帮人便日日无事可奏,天下之事他竟一无所知! 倘若先帝祖宗一手打下的基业毁于他手,他死后又有何颜去面对列祖列宗! 慕容丰跪在殿内,望着朝堂上气得脸色铁青的男子,出列上前一步,手持白玉笏奏道:“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听见声音,楚皇向下看去,只见安静的朝堂下,站着一身着玄色朝服,头戴紫金束发冠,身形瘦长,风姿俊逸的少年郎。 他微微蹙眉,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想不起他的身份名字,可从他身上的朝服,发冠等物来看,那分明是本朝皇子才有的品级穿戴。 他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俊秀的儿子? 竟是不知!? “咳!” 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微微转移视线,严肃道:“你有何事要奏!?” 慕容丰低垂着头,坚定镇静道:“前几日,儿臣路过江都之时,接到消息,江陵一带的城镇出现了大量的儿童走失贩卖案!” “据估计,目前恐已有上千余口孩子不明消失……” “江都?上千余口!?” “你可调查仔细了!?” 楚皇眉心紧蹙,面色很是难看凝重,江陵一带出了此等大事,可这朝上六部等人竟是无一人来报! 慕容丰坚定回道:“若没有证据,儿臣怎敢惊动父皇!?” 他说着,便派人将一封信交呈上去,双手伏地跪道:“儿臣请旨,亲自前往调查此案!” 第二十六章:救援受阻 “既如此,此案便由你全权负责吧!” “朕会派督察院的人与你一同前往,务必将此案调查的水落石出……” 话落,朝臣中便有人立即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出列奏道:“皇上,此事不妥!” 楚皇凤眸微眯,望着朝堂下那身穿大红长袍的中年男子冷道:“许卿,有何不妥!?” 许绥宁额上冷汗直冒,脚步发虚,拱手行礼垂眸道:“江陵一带出此大案,可见那里治安极差,殿下他身份尊贵,怎能亲自去以身犯险?若是有个好歹不测……依臣之见此案不若派个巡抚下去处理便是,何须亲劳殿下去!?” “巡抚!?” 楚皇犹豫了,思虑片刻后,沉吟道:“许卿说的不无道理,那依许卿之见派何人担任这个巡抚好呢?” 许绥宁立即跪下,双手伏地喊道:“臣许绥宁愿亲自前往调查,为我皇分忧解难,还我大楚一个朗朗乾坤!” 他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楚皇眸光微动,陷入思考里。 慕容丰眉心微蹙,瞥了那伏地而跪许绥宁一眼,再次站出道:“父皇,此案重大,情节恶劣,儿臣愿亲自前往!想我大楚自立国起便有明规铁律不许略卖,可如今纵使在此等铁律面前仍旧有人敢顶风作案,还是专门贩卖那些儿童,少年们……” 他顿了顿,回身犀利如鹰隼般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跪着的朝臣,冷笑一声道:“想来那些人身后若是无大树替其遮风避雨,又何胆敢猖狂至此!?” “儿臣不惧危险,只愿能早日解救出那些被略卖的孩子们……” 慕容丰说完,一撩朝服下摆,再次坚定的跪了下去! 许绥宁见他分明意有所指,话里有话,又铁了心的要参与进来,心里暗恨不已。 他低头看了慕容丰一眼,再次又开口道:“皇上,三殿下想建功立业的心老臣能够理解,只是此案三殿下并不曾亲眼看见过,仅凭一封不知来路的信便这般口出恶言,含沙射影我朝官员,是否过于草率武断!?想我大楚民风淳朴,又正值繁荣昌盛的鼎盛时期,何至于有如三殿下说的这般……这般不堪?” 建功立业!? 许遂宁一口一个三殿下... 似是让慕容博想起什么,他盯了慕容丰那张与自己没有半分相似的脸好一会儿后,眸色渐冷,眼神在朝堂下的众人找寻了一圈,眉心紧蹙道:“太子呢?” “怎么今日没来!?” 大内侍见此,急忙附耳低语回道:“禀皇上,太子爷说他今日身体不适,一早便派人请了病假!” 楚皇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讥誚道:“又病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他倒是有三百日都是病着的!朕要他这个太子有何用!?” 那大内侍见他发了火,急忙出来打着圆场,“皇上,您也知道太子爷他自幼便底子差,这些年来吃了多少珍贵药材,却也总不见效……” “罢了,罢了!” 楚皇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灰白的双鬓在此时显出几分疲惫来。 那内侍渐渐退了下去,楚皇终归是惦念着这个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吩咐道:“让太医去看看,需要什么药,都送过去!” 大殿内,那些朝臣私下里三三两两的偷偷用目光交流着,随后便有人跨出队列,拱手附议道:“皇上,许大人所说极是,三殿下他虽有建功之心,只是如今尚且年幼,臣认为此案还是交于许大人处理更为稳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越来越多的大臣站在了许绥宁那边,但凡能进这勤政殿的,个个都是人精,刚才那一番对比,又有谁人看不出陛下对自己的这个三儿子并不重视,上心!? 慕容丰跪于朝堂前方,听着耳边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暗暗的握紧了隐在宽袖长袍下的手。 他们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话里话外无不向楚皇透出他想调查此案,是为了得这天下民心,在民间树立威望,是为了刻意争功劳……甚至或许有不轨之心! 看着楚皇投过来的怀疑打量的目光,慕容丰低垂着眸,难掩失望之色,唇角微勾有些嘲讽的笑了。 又是如此,父皇从来也没有信任过他.. 又或许,连他这个人,这个儿子他都早已遗忘,不曾记起…… “既如此,此案便交于许卿处理吧!” 决断已下,慕容攥紧拳头仍旧不甘心想要争取,急忙出声道:“父皇,儿臣......” 可楚皇未曾看他一眼,径直离了大殿,大内侍甩了甩手中拂尘,高喊一声:“退朝!” 很快,人潮散去。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只余那极为落寞的身影久久跪于朝堂之上,未走。 好安静! 四周变得安静极了,没有任何声音。 慕容丰也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只觉得双膝关节早已麻木,空寂的大殿内,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抬眼便看见了朝堂上那高高悬挂的金色牌匾,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光明正大!? 他看着那刺眼的字,看着看着,忽地不知为何发笑起来,从最开始的低低的笑,到最后的疯狂大笑,直笑到眼角犯出晶莹的泪花,仍旧停歇不下来。 可笑吗? 自是可笑的...... 多么可笑且愚蠢的自己啊......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以为再次回来会有所不同…… 原来依旧一样,什么都未曾改变! 钟白几人等了一天,左等右等都不见慕容丰回来,焦急不已,天色渐晚时,月华宫忽地有人来寻,他才知慕容丰一天都没有回去。 他们在寻了一路,只余这勤政殿未寻了...... 本来大好的天色忽而渐暗,风云变幻,乌云聚集,天边有雷声轰隆隆作响,银白色如蛇舞的闪电伴着惊天雷声划破苍穹,似是风雨欲来! 这是要下雨了!? 钟白握紧了腰间的长剑,便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勤政殿,凌厉呼啸的风声夹裹着倾盆大雨急促而来,豆大的雨珠落在人的脸上又密又急,竟是砸的人脸生疼,钟白站在雨幕中,刚跑上那汉白玉台阶上,便见有一少年失魂落魄的从殿内走出。 第二十七章:秘密训练基地 此时一道惊雷伴着闪电劈了下来,将阴暗的天色划破一丝光亮,映照在他的脸色,苍白一片,少年眸光涣散也不顾这眼前的大雨,便直直向雨中走去。 待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钟白急忙上前扶住他,劝道:“殿下,这雨下的这般大、急,咱们还是等雨歇歇再走吧……” 慕容丰仿佛未曾听见身边之人的声音,只一步一步的慢慢从那汉白玉台阶上走下,玄色的朝服早已被淋的湿透,寒冷的风透着刺骨的雨水,浸入人的骨髓,五脏六腑…… 这个冬天是这般的冷! 那个人也和这雨一样的冷、寒,又和这雨一样的落在人脸上,砸的人生疼! 强烈的不甘像一颗种子,在心里发芽成长,将他紧紧地缠绕,他也是父皇的儿子,为何父皇的眼里从来都不看到他!? 不光父皇! 便是这些人,宫里的奴才们,嫔妃,那些所谓的达官权贵,王侯公子又何曾有人看到过他!?在意过他!?重视过他!? 他不甘心! 那双漆黑冷厉的眸子透出倔强的光芒,忽而他一扫之前的颓废姿态,急急忙忙的向外走去! 钟白一直跟在他身边,见他失魂落魄备受打击的样子,本是十分担心,可担忧的话不曾说出口,突然又见慕容丰脚步匆匆的离去,急忙跟在身后大喊道:“殿下,殿下你去要哪?” 雨幕中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缩成一个小小的影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江都,封闭的训练室。 容与听着课,有些心事重重,她来到这密闭封锁的基地,已经整整三天了。 这三天里,她发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据她观察这里是一处秘密的完全封闭式的培训基地,基地里有不少被抓来的孩子们,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的是都生的十分美貌。 也不知外界的情况如何了?她都一直被关在这封闭式的训练少年中无法出去,官府可有找到那些孩子将她们救出来? 还有,慕容丰… 她也传了消息与他,他可还在清心小院吗,接到消息他会来寻她吗!? 这些,她都一无所知! 忽而,教管嬷嬷瞥了心不在焉的她一眼,指名点道:“你,刚才教你的可都学会了!?” 突然被指名,容与有些茫然,她刚才走了神,根本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 教管嬷嬷见她答不上话,冷笑一声,眸光如刀,“哼,早听许先生说你是个不听话的,看来不好好给你个教训,你是学不会乖乖听话的!” “去,把那小贱蹄子给我拉出来!” 教管嬷嬷向身侧的两个膀圆腰粗的老妈子,使了个冷厉的眼色,那两个老妇人接到命令立即点头,凶神恶煞的向容与走来。 容与脸色煞白,望着几人逼近,第一反应便是想跑,连连后退几步,便真的向门外冲去,可这训练室空旷无物,只要稍有动作都能被瞧得清清楚楚,早在她想逃时,那些老妈子便发现了她的动作,犹如巡逻夜叉般的插着腰拦在了门前。 她出不去,更逃不了! 两个老妈子见此冷笑一声,一把狠狠拽拉住她那头乌发的长发厉声道:“小贱人,给我乖乖过来吧!” “还想跑!?我告诉你,但凡进来这里的,除了死,还没有人逃出去过!” ——“啊!” 容与尖叫一声,头皮被扯得阵阵发痛,被两个老妈子生拉硬拽的拖到教管嬷嬷面前,随后被狠狠地往地下一推,她疼的呲牙咧嘴,眼圈泛红,看见那长着倒刺的细长软鞭,唇色微颤,瑟瑟发抖,眼里皆是惊惧之色。 那软鞭是整个训练营中,所有人最为害怕的刑具与惩罚。 早在她来的第一天,便见过那软鞭的威力,鞭子上细密柔软的倒刺若是不用力便也无妨,只是若用力抽打在人身上,那些倒刺便会勾入人的皮肤血肉中,所受疼痛是平常鞭刑的十倍,可最厉害的便是这鞭子材质是用极为特殊的细软材料所制,外裹金箔银装,是以往往将人抽打的血肉模糊,便是受了几千的鞭,也不会将人打死,更不会真的伤人筋骨。 这美貌皮囊在他们眼中还有用,自不会真的将人打死,只是这手段残忍的皮肉之苦,却并不手软半分。 “嬷嬷,你看是你亲自来还是让我们来!?” 两个老妈子恶狠狠地剜她一眼,已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活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每日里无所事事的,这无聊的日子里也终归是要寻些乐趣才是。 教管嬷嬷盯了又惊又惧的容与一眼,冷冷笑道:“还是让老身亲自来吧!我也许久未好好的活动筋骨了……” 话落,她便拿了软鞭一步步向容与靠近,训练室里的其他女孩子见此,脸色早已骇的惨白一片,连忙退离到远远的角落里,不敢过去,那曾经打在身上的鞭子……她们只消看一眼,便能勾起心底最深最恐惧的阴影。 “——啪!” 带着倒刺银勾的软鞭狠狠落下,容与难以抑制的惨叫起来,“啊!”泪在瞬间就无法控制的奔涌而出,可见疼痛。 “啪啪啪!” 又是三记狠鞭落下,容与的一张小脸已然疼的惨白如纸,身上冷汗如浆…… 痛,太疼了…… 连续的抽打声不断响起,容与狼狈不堪的蜷在地上,此时此刻已痛的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乌黑的发凌乱的披散着,脸上的冷汗从那挺翘的鼻尖淌下,滚落下来在地面上留下大片的水渍,鲜红的血不断的从背部透出,衣衫早已打烂,隐隐约约露出白红相间的血肉,触目惊心。 她本就身子极弱,体内尚有内伤未愈,怎又经得起如此酷刑,才挨了没多久便已然是气喘吁吁,喘不上气的模样,心口肺腑更是传来阵阵疼痛,一股铁锈般的血腥甜味从喉间升起,让她几乎做呕,她强忍着将血腥吞咽回去,可那身上的鞭子却一下更比一下重了! 也不知打了多久,那一旁的老妈子见她脸色越发苍白的吓人,气若游丝,也没有力气喊叫,有些害怕担忧:“嬷嬷,您是不是打的重了?她……她怎么不叫唤了!?” 第二十八章:残次品 那教管嬷嬷蹲下身子,扯住容与的头发,厉声冷笑道:“呵,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的什么花样心思,以为不出声便会轻饶你了!?老身我这才刚开始呢!?” 说完将容与狠狠一推,又一记狠鞭下去,只抽打的啪啪作响,鞭子落下,容与只觉得喉间一甜,便从口中呕出一口鲜血来。 “呕!” 鲜红的血迹将地面洇湿,在空旷的房间里是那样的明显刺眼,那老妈子们见她突然吐血,不由惊慌喊道:“嬷嬷,她…她吐血了!” “吐血!?” 那嬷嬷猛地一惊,急忙收了手中软鞭向那摊血迹看去,待看清那黑褐色的血后,吓得脸色霎白。 她瞪着那摊血迹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往日里,比这更重的她都打过,虽然伤口看起来狰狞吓人,可她是知道的,并不会真的伤筋动骨,那些姑娘也都只是疼的不住惨叫,连连哭泣求饶,她是这里的老人了,深知这些货物的珍贵,每每倒也并不敢真的下死手打,只当给个教训,让人记着疼罢了! 可如今…… 她不过没打多久,刚刚热身而已! 怎的便吐血了!? 她又哪里知道,容与身上本就有伤,每日里不过强撑着起了身。 “嬷嬷,嬷嬷,现在可怎么办!?” “她…她不动了,是不是死了!?” 又一声惊呼,众人皆是惊慌不已,容与早已昏死过去,那教管嬷嬷见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已然吓得魂飞魄散。 这些货,可不比那些不值钱的下等孩子,若是许先生怪罪起来,只怕…… 想起许儒,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中又惧又怕。 封闭的训练室里,那些半大的少女望着此情此景,还有那倒在血泊里白如死尸的容与,皆让人惊恐不已,有几个承受能力差的,一时接受不了死人,已然蹲在墙角干呕起来。 教官嬷嬷强撑着发抖的身子,蹲在容与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极为微弱的呼吸喷洒在手上,她微微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珠,喃喃道:“还好,还有气,还有气……” “怎么回事!?” 许儒身穿一袭天青色华服,带了几个身穿黑衣的侍从,大步跨了进来。 他刚刚接到消息,说是这边打死了人,便急忙赶了过来,望着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的容与,他的心顿时一阵肉疼! 他的摇钱树!? 这可是他花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的上上品啊! “谁让你动手打她的!?” 许儒急忙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后厉声呵斥道。 见许儒面色阴沉难看,眸光森冷犹如黑暗里吐着鲜红信子的毒蛇,教管嬷嬷早已抖得如筛糠,牙齿上下磕磕碰碰,说话都不太利索了,“我……她…不太听话,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没曾想……” 话未完,只听见一道风声扫过,教管嬷嬷已被人一脚踢飞出去,嘭的一声重重砸在角落里。 “不知轻重的东西!若是她被打坏了,我要了你狗命!” 正心口挨了一脚,许儒下脚下的力量极大,那嬷嬷竟被踹得一时半会爬不起身,胸口疼痛不已,却不敢多言一句,只迅速的爬跪起来,连连磕头求饶,“先生且饶了我这一回,我下次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哼,等我回来再好好地收拾你这狗东西!” 许儒抱着容与离开了训练室,教官嬷嬷听见这话,眼皮子一翻,再也支撑不住的吓昏了过去。 夜,柔和的月光照在斑驳的竹影上,在房门上投出一抹剪影,寒风吹动翠绿纤细的竹枝轻轻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 点了安神香的房间里。 许儒听着大夫的诊断,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姑娘身子本就极弱,且伤在五脏六腑,又有寒疾之症凝于体内,这辈子只怕都只能好好的用珍贵药材养着,哪里又受的住这般酷刑?” 大夫走后不久,他终归是没能忍住心中怒火,将房间内的瓷器花瓶等物摔得粉碎…… 摔到最后,他怒气冲冲的掀开床上之人的锦被,望着依旧昏迷的容与,伸出大而有力的手掐住了那脆弱纤细的脖颈。 此刻的他,越看那张脸越觉得生气,愤怒,就在几天前,他本以为自己寻到了绝世珍品,不曾想这个自己百般珍视的所谓绝世珍品,竟是个有瑕疵裂痕,甚至可能乃至无用的废品! 他觉得,自己被人耍了一般,受到了深深的欺骗! 而这欺骗者,正是眼前被掐的窒息,脸色涨的通红,渐渐发青发紫,已悠悠疼醒的容与! “救…救命……” 她不住的挣扎着,本着求生的欲望不断的用手想要将那钳住自己脖颈处的大手扒拉开,可她那点力气哪里能强的过青壮年的男子,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挣扎渐弱,却在将死之际,又被人狠狠地丢回床上。 “咳咳……” 她爬跪在床上,不断的咳嗽喘息,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柔顺的发如瀑布般的在身后披散开来,有几缕发丝被那冷汗凝湿贴在那白皙的脸颊,越发衬的人肤白透明,明明是一副病容之姿,可许儒只微微看了看,那不断咳喘的微张小嘴时,竟就直接有了反应。 若说美人,他自认为自己见过不少…… 从环肥燕瘦,到花容月貌,竟未有一人抵的上眼前之人的天人之资…… 无法忽视的美仿佛掩盖了一切,便是这般病容让人瞧着却也能生出别样风情,任何男子只要见了这张脸都会无法克制的心生涟漪…… 容与难受极了,咳喘着透不过气来,身子更是一阵冷一阵热的寒热交替,接二连三的折腾痛苦让她本就柔弱的身子,不堪重负。 她未曾意识到,更严重的危险在向自己靠近! 许儒望着她,忽地一把将人强行捞入怀里,白皙有力的手指钳住那张精致绝美的脸,细细端详着…… 第二十九章:如仙似妖 他手上的力道极大,容与被掐的生疼却说不出话,明亮清澈的眼眸忍不住泛起丝丝袅袅的水雾,快要落泪,两抹病态的嫣红也因为高热不退飞上两腮脸颊,越添魅惑,造成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许儒望着她这般模样忽地想起一个词,用来形容眼前之人再为合适不过。 如仙似妖…… 如此天生尤物的妖孽,哪里还需要什么培训调教!? 只这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便能祸国殃民! 他眸色渐深,身体愈发燥热难耐,眼神深处也露出兴奋疯狂之色…… “好,好!!” 他的眼光果然未错! 他颇为满意的拿手背拍了拍容与的脸,忽地大笑起来,神色癫狂狰狞,“哈哈哈……” 待笑了片刻,他伸出手就要解她的衣物,容与察觉到他手上的动作,拼了命抵抗着不肯,“不,放开…我,你这……个畜生……”可病的虚弱的她却已然没了气力,两人拉扯间左心口处那朵盛放的极为妖娆的血色玉兰花,暴露在人眼前,许儒眸光一亮,望着那血玉兰顿觉惊异不已,还想细细端详时,却已然被勾得呼吸不稳,身体再也忍受不住,急急放了手,往门外去了。 “去,找个美貌的女子来!” 侍从听见吩咐,又见他神色忍耐到极点,呼吸急促,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情况,急急忙忙的领了命令去了。 许儒走了,容与红着眼眶将衣领拉好,冷得浑身发抖。 她不能再等了! 无能如何,这里太过危险,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拼了命也得逃出去! 隔壁房间里,那侍从很快便刚将一名美貌女子绑了送来,许儒便已然是迫不及待的撕碎女子的衣衫,覆了上去,侍从见他如此,有些不好意道:“爷,可还需看守?” 许儒红着眼,瞪他一眼哑声吼道:“滚,任何人不许进来!” “诺!” 侍从们皆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不敢再进院内打扰他。 另一边房间,容与听见隔壁房的动静与命令,咬着牙急忙穿好衣物,跌跌撞撞披头散发的向门外逃去。 夜色太黑,只有东边那一抹弯月隐隐约约透出些许光亮,每走一步,身体后背便是撕裂的疼痛,可她不敢耽搁,更是片刻也不敢停下脚步,她穿梭在竹林间,只凭着一口气强撑着向外摸索走去。 京都,月华宫内。 灯火辉煌的殿里,打听到消息的水晶急忙进了内殿,急急喊道:“娘娘,娘娘殿下他……” 内殿,那正在绣着锦绣河山图的美貌妇人被猛地一惊,手微微颤抖,鲜红的血珠从那白嫩圆润的指腹冒,有些疼。 水晶见此心疼不已,暗暗懊悔自己方才的冲动,急忙转身道:“奴婢这就去取医药箱来!” 那美貌女子却是急忙拉住了她,道:“不妨事,你刚才说丰儿,他怎么了!?” 水晶抿了抿唇,望着她眼里的焦急,有些犹疑,正当她不知该不该说时,那妇人又急道:“你快说啊!?丰儿他到底怎么了?” 水晶垂下眸,思虑半刻才将打探到的消息和盘托出:“奴婢刚才听说,殿下他在早朝时,请命要去江都,皇上本是应允了的,可不知为何许大人也请命要去,然后殿下在朝上和许大人争了起来……” “江都!?” 妇人喃喃,疑惑道:“他不是才从那边回来?如今又是为了何事这么急着去江都?” “听说,是江都那边出了一宗上千余口的儿童失踪案,殿下他……” 话落,杨妃微微叹息,所谓知子莫若母,她又何尝不知他的抱负心思!? 只可惜,大楚向来是立嫡不离贤的,他志向远大却没能托生在皇后肚子里,反而投生到她这个被帝王厌弃的无用嫔妃里,连带着身为皇子的他也被帝王嫌弃,受尽这宫中冷眼…… 水晶见她渐渐红了眼圈,亦不敢再多言语,只劝解道:“娘娘,您别伤心了,若是哭坏了身子倒是不好了……” 杨妃听此,才停了情绪,轻笑道:“本宫无事,不去便不去吧!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丰儿人呢?” “可是一天也未曾见到他了,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来陪陪本宫……” 水晶见她询问,有些犹疑:“殿下他……” 杨妃满是疑惑,水晶俯在她耳边一阵低语,惊的她脸色煞白,怒道:“胡闹!这些年他越发肆意妄为,不听话了,还不快去派人将他带回来,若是皇上知道他偷偷……” 杨妃停了不敢再继续说下去,那张平日温和的脸满是焦虑担忧,又急又恼,急忙道:“你快去,一定要想法子让他在未被发现前赶回来!” 水晶见此急忙点头答应,“诺,奴婢这就去!” 水晶走后,杨妃想着想着便眼眶通红,心忧如焚,禁不住落下泪来,她是知道慕容丰的性子的,那孩子钻起牛角尖执拗倔强起来,便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若果真去了江都,必会插手案情,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皇上都只会更加嫌恶他罢了…… 哪里便会因为他立了功,破了案子便刮目相待呢!? 这么多年了,皇上对她们母子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她平日里便是病了也未曾来看望过一眼…… 她正伤心着,忽而有外间的小宫女急急忙忙闯了进来,喊道:“娘娘,娘娘,沈家二小姐来了……” 听到有人来,她急忙拿了手中锦帕擦拭眼泪,眉心微蹙的端坐好,问道:“沈家二小姐?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小宫女摇摇头,回道:“奴婢也不知呢!” 忽而似乎想到什么,她急忙道:“快,快请她进来!” 听到传讯,一名打扮的极为精致的粉衣少女由着小宫女领了进来,“沈二小姐这边请,娘娘已经在殿内等着您了……” 沈明珠微微笑笑,紧张的点点头,刚入殿内一双湿漉漉的鹿眼便不住的往四处打量,寻找…… 找了一圈也未发现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时,粉嫩的小脸上不由露出淡淡的失落之色! 他又不在么!? 第三十章:此番来是想向先生求一个人 杨妃正端坐在殿上,自是将她的动作心思瞧得清楚,也不点破,只轻笑打趣道:“明丫头,瞧什么呢!?可是看上了这屋里的什么宝贝!?” 一句话沈明珠顿时回过神来,望着上方仿佛看穿一切的美貌妇人,急忙低下头羞红了脸颊,嗫嚅着行礼道:“明珠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明丫头客气了,快,过来让本宫瞧瞧!?” 杨妃温柔的笑着,朝她招招手,娇羞的少女笑着点头应了,急忙提了下裙衣摆朝殿上方走去。 待走近了,杨妃牵着她的手,左右一圈看了又看后,十分满意的笑道:“咱们明丫头长大了,出落的越发水灵好看了,往后也不知是那家公子那么有福气,能娶了这么个美娇娘回家去!” 一番玩笑,让沈明珠越发羞涩,不好意思起来,只娇嗔道:“娘娘,明珠还小呢!!” “明丫头明年便及笄了吧!?” “嗯!” 两人说说笑笑,拉扯着家常,沈明珠亲近的将头趴在杨妃膝上,片刻后,终归是沉不住气疑惑问道:“娘娘,怎么不见殿下表哥?” 谁知她话刚落,杨妃便忽地拿着锦帕低低抽泣起来。 沈明珠听见哭声,顿时慌了,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着,问起缘由。 “姨娘,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姨娘别哭了,莫要哭坏了身子……” 听见安慰,杨妃顿了会儿,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后又拿着帕子期期艾艾的哭泣起来。 另一边,杨府一样哭闹不止! 自将容与秘密送走,杨囡囡每日都哭闹着要见她,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好好吃饭休息了,如此折腾下来,原本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儿很快没了精气神,那张圆如满月的脸也露出尖尖的下颌,日渐消瘦。 “我的宝贝女儿,你吃口吧!?啊?爹爹求你了好不好?” “你这样子让爹爹怎么活啊?你看你都瘦了……” 杨恭望着哭红肿胀了眼的杨囡囡,端着皮蛋瘦肉粥,舀了一勺吹了吹气,等不那么烫了递于她的嘴边。 可杨囡囡不肯吃,只看了他一眼,便再次大哭闹了起来:“我要阿娘!囡囡要阿娘……呜呜呜……阿娘没了,仙女姐姐也没了……” 管家苏信听着这番话,忆起杨囡囡的生母,心里也难受不已。 他是杨府里的老人了,杨家的事他没有不知的,老爷为人爱财贪利,待人苛责严厉,可却十分疼爱妻女。 自从两年前夫人仙逝后,老爷拿她是当作命根子一样的宠溺疼爱,真真是心尖上的肉,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如今小姐闹脾气不肯吃饭,老爷也没有胃口食欲,夜不能寝…… 杨恭眼底乌青,望着哭闹不休的杨囡囡实在没有办法了,平日里那些哄劝,恐吓,完全失去了效果,杨囡囡根本不听,只哭闹着要找人…… “我要仙女姐姐,我要仙女姐姐……” “老爷,小姐既这般想念那丫头,您不若想想法子?” 管家苏信忍不住在一旁提议道,杨恭看他一眼,苦涩道:“法子?我如今能有什么法子?” 容与可不是他买来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老爷何不去求求许先生!?” 一语毕,杨恭眼眸微亮,仿佛看到一丝希望,望着他激动道:“你继续说!” “许先生左不过是求财,可咱们府里还缺银两吗?小姐既然这样喜欢,老爷何不花大价钱将那丫头买了来,日夜陪着小姐……” “这……” 杨恭有些为难犹豫,他倒不是舍不得那些银钱,只是担心此事恐怕未如苏信说的那般容易。 “咱们家与许先生也不是第一次来往了,终归是有些交情,他若想继续留在江都,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也会应了的……” “是,你说的有道理,为了囡囡我这张老脸也不要了,快去备马车,我这便亲自去许先生家里......” 杨恭下了命令,心里有了主意,安抚了杨囡囡一会儿,便急急忙忙的出门去了。 与此同时,容与强撑着身子,一步步向前拖行,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要去什么地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离开这里,可天不随人愿,重伤在身的她,跌跌撞撞的穿过那片幽深稀疏的竹林后,已然体力耗尽,再也支撑不住的一头栽了下去。 朦朦胧胧的夜色中,她仿佛看见有人逆光而来。 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闻到浅浅的玉兰花香,当他一步步靠近她时,左心口处的那处血玉兰花印记变得灼热滚烫起来。 她如今就像是快要干涸而死的鱼,浑身上下未有一处不疼痛的,疼的无法呼吸,冷汗如雨,那被鞭痕吻过的脊背经过寒风的浸透,火辣辣的,发起热来。 好冷…好热……好痛…… “救救…我......” 她微张着小嘴,用尽最后的气力向那个看不清的光影伸出了手。 她的身体冷的如冰雪,可体内却是滚烫灼热,寒热交替的折磨着,让人受尽痛苦。 光影中有人缓缓走出,将她拥入怀里,望着濒临死亡的她轻轻叹息。而后,一股温和的暖流缓缓流入体内,修复着那些受损的五脏六腑,减缓了她的伤痛。 “主人,你何必亲自来呢?” 风灵望着正为人疗伤的司雪尘,有些抱怨,若说要替容姑娘疗伤,他也可以啊! 可自打主人每日从那灵微镜中看到容姑娘,便奇奇怪怪的,如今明明只需要他一个人来就可以了,可主人偏偏非要亲自来…… 无尽的黑暗里,容与冷的浑身发抖,忽而有温暖的热源靠近时,失去意识的她,只凭着本能紧紧的向那热源靠近,再靠近...... 司雪尘静静地抱着神色痛苦的容与,任由她往自己怀里钻去,将自己越抱越紧,眸色复杂。 他,是不是做错了!? 也不知抱了多久,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风灵看着两人,忍不住提醒道:“主人,该回去了!” 第三十一章:帮她疗伤 司雪尘抬眸看了看东边天空中那抹从鱼肚白的天际中,微微露头的半轮红日,眯了眯眼。 天亮了吗? 他银白色的袖袍一挥,隔离外界的灵力保护罩消失了,此时的训练基地里,许儒正因为容与的逃走,而大发脾气,一队队训练有素的侍从不断的在基地里寻找着,可他们找了一夜,将整个基地快要翻了一遍也未能找到人。 “主人,不能再耽搁了!” 风灵见司雪尘迟迟未动,有些急了,他们已经停留了一夜了,若继续待下去被天道窥见,麻烦颇多。 感受到那紧靠在身体的温暖热源似乎要离去,容与下意识的便要挽留,紧紧地抱住他喃喃道:“别走,好冷……” 身上的高热虽然已退,可如今仍旧是寒冬腊月的时节,她出来时身上也没有件夹袄皮裘用来御寒,衣衫单薄,清晨的空气冷冽且刺激,她实在舍不得那温暖。 “沙沙……” 不远处,有人的脚步踩在那枯死的竹叶上发出的轻微响动。 有人? 司雪尘微微蹙眉,一阵清风拂过,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脚步声由远及近,忽而停了下来,失去了热源的容与也因为寒冷的刺激,渐渐清醒过来,鸦青色的睫羽轻颤,眼皮微动,半睁未睁的眸中透出一抹光亮,看不清的光影中仿佛站着一位看不清容貌,身穿水蓝色衣衫,围着白色狐裘大氅的少年。 待到视线完全明亮起来,他的脸才渐渐在她的眼中清晰起来,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眉细弯长不画而翠,唇如朱丹不点而红,一双明亮的眼眸犹如一泓清泉镶嵌其中,肤若凝脂白玉,发如泼墨乌黑柔亮…… 美! 这是他给她的第一感受! 纯良无辜是那双如清泉的眼眸看着她扑闪扑闪时,击中她脑子的第二感受。 如此天生美人,又与她同出现在这秘密的训练基地里,难道他也是那些和她一样被这些混蛋抓来拐卖的少年之一!? 看他年纪也不大,左不过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她来了这基地三天,从那些教管嬷嬷教给她们的技能中,也能窥见这训练基地里的美貌少年们将来是用来干什么的,毕竟嬷嬷教的可是媚惑之术! 说的直白些,便是让她们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色身体,勾引男子! 当然,那些被勾引的男子,自然都不是普通人,往往都是那些达官显贵,王侯公子们,亦或者特殊人物,她们不过是培养的棋子,按插在人身边的耳目,而那些达官显贵之中也有些喜欢特殊癖好的,譬如龙阳之好,是以基地里不光光只有女子…… 她看着他的眼中多了一丝同情悲悯,他与她一样可怜,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罢了! “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她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扶着一旁的竹子艰难的站着,后背上的伤实在是太疼了,她每动一下那些伤口就被微微撕扯,疼的人浑身发抖冒汗,呲牙咧嘴。 那少年眸色微动,听了她的话也不答,见她神色痛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道:“你受伤了?” 容与扶着竹子,微微喘气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对啊,这么明显还要问?你是不是傻!?” “……” 容与缓了片刻,才抬眸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她记得她昨天好像晕倒了来着,然后…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昏迷中的记忆太过模糊,断断续续的片段里她想不起更多的细节,只隐隐觉得身体里的疼痛似乎有所缓解?而她居然命大的没有死,且直到现在也没有被那变态找回去么!? 所以,她是逃出去了吗!? 还是并没有逃出去!? 她想的出神,忽而不远处有人声传来,伴随着嘈杂急促的脚步声。 “你们,去那边搜!” “你,还有你们去那边!许先生说了务必要将人找到,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若是找不到,你们便别想活了!” 容与脸色霎白,听着竹林那头传出来的声音与动静,望着那些散落在四处搜寻的人,惊恐不已。 不,她不要回去! 少年见她神色惊慌,眉心微蹙:“你怎么了?” 容与看着那双干净的不谙世事的眸子,忽忙拉住他强忍着疼痛道:“你先别问了,快,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要不然被抓回去,咱们就死定了!” 此刻在她的心里,她已然将眼前的少年看作是与自己一样的可怜人与同伴! 她拉着他的手,左右的小心观察着,一路小跑着躲避着那些搜寻的人,紧张的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少年感受到冰冷的手此刻正被人紧紧地牵握着,眸色微动,他本不想躲,也无需躲躲藏藏,可此刻不知为何,身体仿佛不听脑子使唤,竟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东躲西藏起来。 望着那些四处搜寻的人,他想他大约知道了她的身份! 另一边,前往江都的官道上。 许绥宁安安稳稳地坐在舒适的八抬大轿中,慢悠悠的走着,只见他时不时的撩起轿帘看看外界的山水风景,时不时探出头去,与身侧的一行人中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男子说话,“苏大人,不是老夫说你,好好软轿不做,你骑什么马!?你一介文官贯不会骑马,不觉得颠簸的难受,硌得慌么?” 苏正骑着马,望着一行人慢慢悠悠的速度冷笑一声:“许大人说笑了,皇上派我们是去查案子,可不是享受舒服,如今江陵一带出了失踪大案,众多孩子都正等待着你我前去解救,如此慢慢悠悠咱们何时才能赶到江都!?” 苏正将许绥宁怼了一顿,望着前行队伍,厉声命令道:“加快速度!务必早日赶到江都!” 命令刚下,众人的速度果然快了起来,许绥宁转了转眼眸,忽而在轿中喊了起来:“慢些,慢些,老夫的腰……” 一行人刚走了没多会儿,望着路边设立的简陋粥棚,许遂宁忽而喊道:“停!” 官轿应声而停,他掀起轿帘慢慢地从轿中走出,望着怒目而视的苏正陪笑道:“歇歇,歇歇再走!” 第三十二章: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苏正气恼不已,望着满脸堆笑的许绥宁呛道:“许大人,咱们这一路走走停停,已经歇了不下四五次了!” 话落,见苏正油盐不进,又如此当着众人拂了他的面子,许绥宁一张老脸顿时拉了下来,脸色阴沉:“哼,老夫可比不得苏大人,正值年轻力壮,不惧这一路上的路途颠簸,老夫年老体弱多歇歇怎么了!?” “呵?年老体弱?既然许大人也知道自己年老体弱,吃不了苦办不了这差,为何还不早早告老还乡养老呢!?” “你!你……” 许绥宁指着马背上的男子被他气得发抖,说不出话来,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真的与苏正撕破脸来。 苏正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都副御史,正七品官,可他终归是都察院的人,朝廷内外官员均受其监察,品级低却权限甚广,都察院的人又都是些出了名的讲死理儿固执倔强的耿介之臣,是以颇受百官忌惮,不到万不得已,那些官员皆都不愿意去得罪这些又臭又硬的石头。 如今去江都查案,皇上还特意派了都察院的人跟来,显然对他并不信任,他忍了忍,冷哼一声放下手,甩袖朝粥棚走去,那粥棚的小老板看了看他身上的大红官袍,又看了看那些威严的仪仗,急忙上前询问招呼,“大人,请问你想吃些什么?” 许绥宁并不饿,看着眼前简陋的黑的发亮的小木桌,阴沉的眸中划过一丝嫌弃,他看了看仍旧骑在马上的苏正,冷冷道:“来壶茶吧!” “誒,好的,请大人稍等片刻!” 店老板忙不迭的恭敬退下了,许绥宁与苏正仍旧僵持着,那些官差此时也尴尬的紧,一路上两位大人吵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一个要走要快,一个要慢要歇息,他们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这般折腾倒是没事,苦的是他们这些步行抬轿之人,谁也不敢得罪,此刻更是走也不是,歇也不是,暗暗叫苦! 见苏正不肯休息妥协,许绥宁坐在路边慢悠悠的拿了茶杯准备喝茶。 他就不信,他这个巡抚不走,苏正敢丢下他一个去江都! 只听见苏正忽而开口道:“既然许大人执意要歇,便歇吧!”许绥宁有些意外的抬眸看他,他这是向他妥协了?如此想着,他不由眉梢微扬,看着苏正颇有些得意,他就知道,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呢!? 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苏某可不比许大人受陛下信任宠爱,敢怠慢渎职至此,便不陪许大人,先行一步了!” 话落,只听见一声马儿高昂的嘶鸣声,眼前尘土飞扬,苏正竟真的丢下他,一个人骑着马扬长而去。 “咳咳……” 苏正路过许绥宁面前时,那马蹄下飞扬的尘土更是呛了端着茶杯的许绥宁满身满脸,那身红色的官袍也立即落满了薄薄的黄色尘土,显得人狼狈不堪,一旁的管事急忙替他遮挡着,急切道,“大人,你,你怎么样!?这个苏正也太狂妄了,竟敢如此待你……” 许绥宁气得胸膛不住的起伏,铁青了一张脸,可更让人气结的是自打苏正策马而去后,那些官差左看看右看看,随后竟也追随在苏正身后而去,很快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便只剩下了许绥宁两人与几个抬轿的轿夫不敢走! 那管事见此,也是急了:“大,大人,现在怎么办!?” 许绥宁怒瞪他一眼,吼道:“还能怎么办!还不快追!?” 若是真的被都察院参上一本渎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完,他急急上了轿,向江都赶去! 江都,许儒府上。 一封飞鸽传书稳稳地落在他修长如玉的手中,待拆了信浏览完内容,他眉心微蹙,随后取了灯罩将信放在那火红的焰火上,火舌很快舔舐上信纸,将那信燃烧成灰飞。 “阿财!?” 他传了自己心腹小厮过来,对着其耳边一阵低语,淡淡道:“去吧,让他们暂且收敛些!” “诺!” 名为阿财的男子恭敬的退下了,门外忽地有人来报,“先生,杨老爷来了!” 许儒想起最近一桩桩事,眉心微蹙,有些烦躁道:“他来干什么?” 小厮见他心情不佳,低着头回道:“奴才不知,只是听说他昨晚便来咱们府外等着了,说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想要求先生帮忙……” 思虑片刻,许儒淡淡道:“既如此,便请人进来吧!” 杨恭跟着小厮进来时,看见许儒立即讨好的笑道:“先生近日可忙?” 一番寒暄,两人不咸不淡的交谈着,杨恭虽然表面平静,可内心早已焦急如焚,关于要人一事也越发开不了口,许儒见他迟迟不说来意,又见他明明如坐针毡,却佯装平静,终于开口道:“杨老爷此番来,不知所谓何事?” 见他终于开口,杨恭擦了擦额上冷汗,艰难道:“先生,我此番来是想向您求一个人……” 许儒眉梢微挑,倒是有些意外:“哦?求一个人!?” “不知杨老爷想向许某求何人呢?” “就是,就是那日先生领进府里的…先生有所不知,小女自见了那姑娘后,便极为喜欢她,如今不见那丫头她便不肯吃饭,我也是别无他法了,才胆敢来求求先生……” 话落,许儒脸色阴沉下来,一双阴冷如毒蛇的眸子沉沉地盯着杨恭,很是不悦。 杨恭看着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脸上的肥肉不自主的抖了抖,咽了咽口水,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大叠的银票递于他面前,干笑道:“先生无非求财,这是一万两银票,只要先生肯割爱……” 可许儒却看也未看那些银票一眼,淡淡道:“实不瞒杨老爷,此事许某我恐怕不能答应!” 杨恭脸上仍旧是笑着,像是料到许儒会拒绝,问道:“先生可是嫌少了?若是嫌少,杨某愿意再出一万两……” 他说着,拍了拍手,便有跟来的贴身小厮将一沉甸甸的红木大箱子抬了上来,笑道:“这里是一万两白银,先生你看?” 第三十三章:再次被抓 望着那被打开的箱口中,露出的白花花银子,许儒神色微动,杨恭见他脸色松动,眉梢露出一丝喜色,此番定会答应他吧!? 可未料许儒却只是扫了一眼后,便端了桌边的白玉茶盏,轻呷一口冷冷道:“杨老爷还是请回吧!” 他的再次拒绝,让杨恭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急急问道:“为何?” “难道先生还觉得少了!?” “那丫头确实长得天姿国色,可年纪不过十二三岁未来如何尚未可知,这般价钱不少了,况且你我合作已久,你便不能看在往日交情将她卖与我……?” 他杨府虽富有,可那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两万,还觉得少了,这许儒的胃口可真是一日比一日大了! 相比杨恭的急切,恼怒焦虑,许儒在一旁却是淡定的多,他轻轻扫了杨恭一眼,微微叹道:“杨老爷,不是我许某不肯卖老爷这个面子,实在是那丫头……” “唉!” 又是一声长叹,许儒面露惋惜之色道:“我也不瞒你,那丫头已经没了……” “没了?” 杨恭满脸疑惑不解,却又听他缓缓说道:“昨日那丫头不太听话,嬷嬷们便打了她几下,谁曾想她是个身子极弱,体内又有伤病的,才不过挨了几下鞭刑,便吐血身亡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神色悲痛惋惜不似作假,杨恭忽而想起那日见容与时,那丫头模样虽然生的好,但脸上的气色确实难看,苍白的有些不似常人,透着病态,身子也单薄…… 他当时便觉得那姑娘不像是个有福长寿的,不想竟真的就这般早的香消云陨了。 杨恭失魂落魄的出了许府,回去的路上忧心忡忡,想起杨囡囡的期盼与先前在她面前夸下的海口,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许府,一旁的贴身小厮阿旺看着离去的杨恭,有些不解道:“先生刚才为何不答应杨老爷?那丫头可是残次品,有伤在身且难以根治,两万两卖了不亏……” 两万白银,确实不少了。 况且,他们如今正是缺钱用钱之际。 许儒微微叹息,悠悠道:“若是他早一日来,或许还有可能,只是如今……” 只是如今这件事却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 秘密基地里。 容与被人押回那间大排铺房间时,房间内的少女们都齐刷刷的向她看来,面露惊恐之色。 “她…她不是死了吗!?” “对,对啊!” “她现在是人是鬼!?” 少女们看着她窃窃私语,容与神色淡淡不曾理会,眼前的房间面积不大,除了那一排排的木头床铺,什么都没有。 至于为何再次回到这里,原因无他…… 她们再次被抓住了,基地是完全封闭的环境,平日里各个位置都安排有人巡逻放哨,那些出口更是人来人往,她带着那少年躲了没多久,就因为不熟悉地图暴露了! 这次的出逃太过仓促,且她来这里的时日尚短,她根本来不及规划一切,失败是显而易见的结局。 只是本以为,再次被抓住定会被严厉处罚的她,却并没有受到任何惩处。 那些人将她押回后,便面无表情的走了。 不仅如此,还吩咐了人每日给她熬药治伤,并送了一些干净的衣物与外伤药来…… 夜,漆黑一片。 容与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膝盖关节处隐隐作痛,让人的神经时刻紧绷,她望着排铺上都早已入睡的少女们,眼神微动。 这些少女都是比她早来的,显然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日都很听话的练习嬷嬷们教的方法技巧,嬷嬷们教的功课很多,除了媚术外,也会教她们识文断字,琴棋书画,包括女红厨艺,除了没有自由,一切看起来都还好。 有吃有穿,也有地方可以御寒睡觉,起初也都会闹上那么一闹,可天长日久之后,便渐渐被磨得没了心性。 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一切并不如表面上这般岁月安好,就她这几日观察到的,就发现即便都同样是棋子,傀儡木偶,也同样免不了各种竞争与算计。 她来了三天,三天里没有一个人与她说过话,也不曾搭理,偶然间她听到个规矩,这里但凡有新人来,必定是要给点颜色看看,立个下马威的。 如今的相安无事,恐怕更多的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人总是会捡软柿子捏的,谁是这里面最弱的,也便是受欺负干活最多了,孤立与排斥不过是一切的开始,至于那些看管她们的嬷嬷们,只要她们不弄死人,便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的看个热闹,兴趣。 身体的伤让她疼了一夜,在这夜深人静,孤立无援的时刻,她唯有默默地一个人忍受着,所谓忍之一字,便是心上一把刀,何其之痛?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想到自己的承偌苏小小,想到昨日里光影中那个模糊却极为温暖的好像不真实的人影,想到她曾经生活过的蓝色星球,记忆里的过往,人在深夜时分,总是格外的脆弱…… 那些孤独与寂寥,皆在此刻悄无声息,没有防备的爬上心头…… 她自幼便是思虑极重的,哪怕白日里在人前说说笑笑,热情开朗,可只要一到了夜晚,一切安静下来,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多愁善感起来,如今来了这异世,仍旧难以改变。 她穿越了,可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仍旧未能适应这一切,她对这个世界是陌生的,甚至有几分排斥与抵触…… 左心口处的玉兰花印记,在夜间偶然会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她抬手摸了摸那印记,那是心脏跳动的位置! 灵渊阁内。 司雪尘静静地看着灵微镜中所投射出的画面,少女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她的每一次皱眉,他能清晰的看见,她在那边过得似乎并不开心…… 他明白她尚未适应新的环境,看着她脸上的茫然,他喃喃低语:“小骗子,别让我失望……” 第三十四章:他想当人,做个正常人 另一边,与容与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一人。 ——温明! 他曾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般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可如今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蠢蠢欲动,他第一次生出了叛逆,不想再这般继续下去,一切都无法回到过往,他的心境再也不是如同一滩死水,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种子正在破土发芽,日益壮大! 他想当人,做个正常人! 而不是如今这般,犹如工具傀儡人,跟着胡鲍几人助纣为虐! 他这般想着,便将目光落在了那些尚未卖出的孩子身上,本来这些孩子早该被卖掉的,可如今不知为何却是被搁置了。 胡鲍几人更是突然下了命令,停止了一切交易与拐卖抓捕! 他本就极为聪慧,这样的命令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也许,这是一个能让他彻底改变命运过往的时机? 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他又想起了她,不知她如今过的如何!? 可有被人欺负,挨饿受冻? “二狗子!?” 一声大喊让他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他抬眸看了看地窖上方探下头来的凶狠男子,急忙站在铁窗下方道:“干爹!?” “快,给老子滚出来!” 胡鲍喝得醉醺醺的,粗着嗓门大声喊着,温明不敢耽搁急忙从他架起的破木梯上爬了上去,他知道胡鲍向来嗜酒如命,若是醉了最容易发酒疯,脾气上来更是极不讲理的…… “干爹!你喝醉了?” 他伸手扶住浑身酒气,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胡鲍,话中带有几分关切,胡鲍眯了眯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一把将他推开,步伐不稳的怒道:“别你他娘的放狗屁!老子没醉,老子清醒的很!” “去,收拾包袱!” 温明很是不解,疑惑道:“干爹,发生了什么事?” 一声问,再次换来一顿怒骂,胡鲍不耐烦的将他一脚踹翻在地,冷道:“老子让你去便去,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后背挨了一脚,温明却不敢反抗多言,只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照着他的话去办了! 许府,肆虐的寒风中隐隐飘来一阵如潺潺泉水的悦耳琴音。 一阵微风拂过,花园静心亭里,被风扬起的白色纱帘下,隐隐约约透出一抹水蓝色的身影,夜色中他纤长的指仿佛起舞翩迁的蝶,不断的落于那琴弦之上,演奏出那如世外仙音般的袅袅琴音。 许儒恭敬地跪在亭外,即使寒风吹得他脸上刀刮般的生疼,亦不敢打扰眼前之人,只默默地等待着,待亭中之人一曲毕了,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主子,京都那边传了消息来,略卖之事已经被泄露了消息,朝廷如今派了官员下来调查......” “派了何人?” 清润明朗的声音,透着淡淡温和,让人舒适。 许儒微微蹙眉,“刑部尚书许绥宁,还有都察院的人……” 话落,亭中之人忽地瞥他一眼,低声笑道:“他可是你的生父,怎叫的如此生疏?” 许儒半响不语,随后冰冷道:“奴才没有生父,只有主子!” “地上凉,起来吧!” 许儒恭敬起身,在一旁静静侯着。 “他倒不足为惧,倒是都察院那帮食古不化的硬石头,倒是有些棘手!” 许儒微微点头,恭敬请示道:“那咱们要不要!?” 他抬手在脖颈处做了一个动作,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那亭中之人却只淡淡道:“不,让他查!将损失降到最低吧!” 他们此番不能太过招眼,若是将人杀了,只会越发难以平息,也更容易暴露! 如今的他们,羽翼未丰,不是暴露的时机! “可知是如何走露了消息!?” 许儒细细思索一番,脑海中却没什么线索,只能再次跪下道:“主子恕罪,奴尚且不知!” 话落,冷凝的空气陷入了死寂,内部出了内鬼这事,向来都是大忌,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人,否则于他们可是百害无一利,亭中之人眼中划过杀意,冷肃道:“务必找出暴露的源头,后面的事你该知道怎么做!” “你且去吧!” “诺!” 许儒便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退下了。 忽地,一阵凌厉的寒风猛地掀卷开那薄薄的纱帘,露出凉亭里那抹修长的身影,那个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此刻正有些出神的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会是那丫头么!? 想起今日早上容与与他讲得逃走计划,他眉心紧蹙,陷入了思考中。 一夜无眠,天色将亮未亮时,容与才依靠在墙壁边有些困倦的阖了阖眼,不一会儿她便陷入了睡梦中,发出轻轻浅浅的均匀呼吸。 她刚入睡,离她最近的右侧床铺上,有一双胆怯害羞的眼偷偷睁开了一条缝隙,一瞬不瞬的瞧着她。 她长得还真是好看呢…… 少女的手抓紧被子,只露出半个小脑袋,有些痴迷的目光落在了容与那樱瓣般的唇上,心神微荡,她偷偷地左右看了看,见其小伙伴都似乎陷入了沉睡,悄悄地从被子中爬出,半躬身跪着往容与的床铺爬去。 待离得近了,她能清晰地看见那双好看的眸紧闭着时,投下的鸦青色睫羽,犹如漂亮的羽毛,煞是好看。 她吞了吞口水,随后鬼使神差般的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与触碰上那诱人的唇瓣,容与一向睡眠极浅,这般动作很快便将她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眸,冷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眉心微蹙:“你干什么!?” ——“啊!” 少女显然未料到她会突然睁眼,吓得身体猛地向后跌去,她看着那双清明有神的眼眸心虚又害怕,吞吞吐吐,紧张地半天说不出话,“我…我……” “哈哈哈……” 她尚未说出话来,房间内便忽地传来一阵阵地的哄闹嘲笑之声,原来那些少女们竟是早就醒了,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楚,不知是谁忽而开口,望着那少女讥讽鄙夷道:“她能干什么?不过是想那些肮脏的事!” 第三十五章:众口铄金 话落,少女脸色煞白,看着容与眼眶泛红,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却是无力,“我……” “小浪婊子,给我滚开!” 先前那个开口嘲讽的少女,忽地将半跪在容与面前的小女孩一把大力推搡开,站在她面前冷笑,看着面色淡淡的容与道:“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我告诉你吧,她可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一语毕,房间内的其他少女竟都纷纷点头附和道:“对啊,她可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之前她对月姐姐还有颜姐姐都这样过,谁不知道她是个不要脸的,大家都不愿睡她旁边,你以为是为什么!?” 容与看了看房间的床铺位,难道之前觉得有些奇怪,这房里一共十二个床铺,她来时只有三个空位。少女是被单独挤在房间里的最左边的,与其他人的床铺隔了一个空位。后来她背部受了伤,不能躺,便商量着要了这最左边靠墙的床铺,少女胆怯,性子也极为顺从,虽然不曾开口与她说话,却将铺褥让给了她。 房间内闹哄哄的,无一不是难听的刻薄嘲笑声,容与皱了皱眉,只见那姑娘哭得厉害。 见容与看她,神色冷淡,急忙抱了铺上的被子,红着脸嗫嚅道:“对不起,我这便去旁的位置睡!” 房间内的少女见她抱着被子,都躲瘟神般嫌弃的不让她靠近,拿手驱赶她。少女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极了,容与看着眼前的一切,忽而开口道:“不必了,你就睡我边上吧!” 此言一出,房间里顿时寂静了,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哭红了眼睛的少女,胆怯怯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真…真的吗!?” “嗯。” 容与神色正常的点点头,声音很淡却极为清晰,静了片刻的房间顿时炸开了锅,纷杂的议论声不断响起。 ——“誒,你们听到没有!?她说让那小贱人睡她旁边!?” “可不是!?她是不是疯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也是个磨镜呢?” 话落,众人一阵惶恐恶心,看着两人警惕防备,嫌恶又厌弃。 “不,不是吧!她看起来也不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副臭皮囊下披着的是什么?” 少女怯怯地将被褥放回床铺上,听着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看了看神色淡淡,闭目休息的容与,愧疚自责道:“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你了……” 容与未曾睁眼,只淡淡道:“不必在意!” 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忽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备受非议,嘲笑冷落的滋味,她早就在上一世尝过了,起初她也和少女一样伤心难过,无措,不过后来被人编排的多,也便不去在意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三人成虎的威力,她更不是第一次见识! “都吵嚷嚷什么!?” 教管嬷嬷响亮的声音传来,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旭日东升,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时,房间内的少女们都急忙开始了洗漱梳妆,在这隐卫所里每个人每日可都是要完成任务的,若是不能干完任务,便会没有饭吃! 后背的伤迟迟未能上药,如今这般寒冷的季节,容与倒不担心会感染发炎,但那疼痛却是真实存在的,待房间内的人渐渐少了,都去上课听训去了,她才咬了咬唇,看了看手中的伤药,慢慢褪下衣衫。 无论如何,她得先活下去才能干其他的事情! 伤在后背,她看不清伤口,只能费力的扭着头,凭着感觉将那药粉往后背洒去,白色的粉末刚触碰上那白红相间的伤口时,便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痛喊出声,“啊!” 躲在房门外的俏小身影见她神情痛苦,脸色一片焦虑之色,咬了咬唇她忽而冲进了房间里,看着容与鼓起一丝勇气道:“那个,我…我帮你吧!?” 容与早在那粉衣身影窜进来时,便警惕地急忙拿了衣物遮挡住身子,抿了抿疼的发白的唇盯着她,满是戒备防御:“你没走!?” “我……我见你疼得厉害……” “那软金鞭的威力非同一般,但凡打下去不仅会将人的皮肉打烂,那鞭子倒勾上的金银碎沫更是会残留在伤口内,让伤口迟迟难以愈合,使人受尽折磨痛苦,你现下伤在背部,单靠自己的话根本没办法将那些东西清理出来,我想帮你……” 少女一口气说完,随后奔跑出去,用干净的铜盆打了一盆干净的冷水进来,“我会很小心的,你且忍忍!” 她极为娴熟地将干净的帕子放入水中浸湿,微微拧了拧,见容与仍旧满脸戒备,焦急解释道:“你别害怕,我不会弄疼你的,真的!她们以前被嬷嬷打伤,都是我帮忙处理的……” 容与眉心微蹙,疑惑道:“你处理的!?” “未来到这里时,我家世代行医,虽然我医术不如姐姐高明,但是对于伤病的简单处理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说这话时,眼眸发亮透着一种自信,一改往日里的胆怯,容与知道她没有撒谎,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少女看着她笑的羞怯,低低道:“那你将身子转过来一些……” 容与听话的背对着她,少女看了看那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背部,拿着帕子开始小心的清理起来。 她动作轻柔,每一下都极为细致,容与只感觉到细微的疼痛感,这种程度的疼痛,她还是能忍得,本还很担心的她,渐渐放松下来,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手中动作微顿,低声细语道:“我叫姜丝菟,娘亲说取自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 “菟丝花?” 容与喃喃自语,想起少女那胆怯怯眼神,确实像极了小兔子。 “倒是人如其名!” “你,你呢?” “我叫容与,你可以叫我阿与!” “阿与?阿与!?” 少女喃喃念着,显得十分开心,忽而一道略带尖锐的声音传来,破坏了她的喜悦。 “哟,这么快便勾搭好上了!?” 第三十六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容与眉心微蹙,盯着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的红衣少女,冷冷道:“你早起没有漱口么?” 少女有些不明所以,呆呆答道:“没有啊,我漱口了,我每日都漱口的!” “那为什么这么臭呢!?” 话落,只听见“噗呲”一声,姜菟丝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你……” 听见笑声,红衣少女终于反应过来,指着容与,一张娇俏的小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争辩道:“难道我说的不对的吗!?你看看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就这般衣不蔽体的“坦诚相待”,可见是不知礼仪廉耻的……” 容与冷冷瞥她一眼,眸色深处的寒意让少女住了口,有些发憷,她慢悠悠地将衣领拉起,走向她紧盯着那张俏丽的脸寒声道:“在你眼里帮忙处理伤口便是不知礼义廉耻么!?”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少女看着她迫人的眼神,有些害怕了,觉得喘不上气。容与步步逼近,少女不断后退,直到身体触到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这世上总有人自己思想龌龊,便也觉得天下人都和她一样龌龊肮脏!既然你觉得坦诚相待便是勾搭好上了,那么——”容与顿了顿,那双干净清冷的眸在她脸上盘旋,随后猛地在她肩膀上,一拉扯! “——哗啦!” 只听见一声丝帛碎裂声,红衣少女的外衫已然被她扯碎,露出内里的红色小衣衣与两条雪白的藕臂,——“啊!” 少女尖叫一声,脸上既惊慌又羞愤,手脚慌忙将衣衫裹紧,容与瞥了瞥那露出的雪白肌肤,轻笑一声,“呐,你看如今咱两也算是坦诚相待了,你说咱两是不是也算勾搭好上了!?” 红衣少女呆呆地看着她,却被驳的无话可说,只低下眼眸掩盖内心的慌乱与崩溃,容与看她一眼,俯在她白嫩的耳珠旁低语,“以后不要再乱说话,记得了吗!?” 少女红着脸乖巧地点点头,见她不在是之前那般盛气凌人的刁蛮模样,容与松开了她,淡淡起身穿好衣物,淡定地出门梳洗了。 她唇角微勾,露出浅淡的笑。 她已经想通了,要想真的在这异世里活下去,一味忍让是最没有用的! 房间内,红衣少女见容与终于离开,急促地心跳才渐渐缓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碎的外衣,想着刚才容与对她所做得一切,内心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她刚才真男人啊! 如此想着,少女忍不住地唇角微勾,眼冒桃心,一张俏丽的脸也再次发烫起来,更显艳丽动人。 姜丝菟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一张小脸顿时冷了下来,她仇怨的目光实在太过炙热,红衣少女终于从花痴中回过神来,看着她冷哼一声,去了训练室。 容与洗漱好后,便回了房间,见姜丝菟仍旧坐在床边冷着脸,一副不高兴地模样,疑惑道:“小兔子,怎么了?” 姜丝菟看她一眼,随后也不言语,不搭理,独自走开了。 她这是生气了!? 容与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不理人了!? 江都,郊外。 温明背着包袱,跟着胡鲍走了一夜,看着渐渐远离的江都城,内心焦虑忍不住询问道:“干爹,我们这是要去哪?” 胡鲍带头走着,宿醉之后有些头疼欲裂,没好气道:“还能去哪?自然是去逃命!” “逃命!?” 温明内心大惊,早在他们连夜出了江都城,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可如今被胡鲍亲口证实,内心的波涛汹涌可想而知。他稳了稳心神,面上仍旧一片平静淡定,脑子里快速的思考着,他跟着胡鲍少说也有三个月了,干这种危险的勾当,逃命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胡鲍竟走得如此匆忙,连跟着自己多年的手下都顾不上了,还有那些仍旧被滞留在院内的孩子们……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转了转眼眸,望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胡鲍,疑惑道:“干爹,既然要走,咱们这次为何不叫上麻婆子她们?况且还有那些孩子还没有卖出去呢,那可都是钱……” 一句话,顿时勾起胡鲍心里的怒火,只听他冷笑一声,怒道:“麻婆子?她们是走不了了!你以为我他妈不想卖钱啊!还不是那什么狗屁巡抚要来惹得!往日里都不过是些地方官,那些墙头草一样的官差早已被许先生买通,不过装装样子,这次可是京都下来的大官……” 巡抚!? 温明眸光微闪,抓住了话里重点。 胡鲍走了一夜,只觉得腿都走酸了,看了看前面路边的大树,准备歇息片刻再走,他走到树下一屁股坐下,回头见温明傻愣在原地不走,眉心紧蹙怒道:“你他妈的傻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老子捶捶腿!” 一声怒吼,温明急忙回了神,小跑着过去,轻车熟练地替他捶起了胳膊腿。 他手中的力度拿捏的极有分寸,不轻不重,让人舒服地直哼哼,胡鲍靠在树上闭目养神。他已年近半百,即使外表看着仍旧健壮,可多年来对于酒色的放纵,让他的精气神早已不如从前,一夜未眠地他此刻渐渐泛起困来,连连打着哈欠。 温明见他这般模样,知他是困了,手中的力度越发轻柔,开口道:“干爹若是困了,便睡睡吧!” 胡鲍有气无力的睁着眼,瞧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小子可别偷奸耍滑,给我使劲!” “欸,好!” 过了片刻,他忽而喃喃道:“真是年纪大了,不过一夜未睡便熬不住了,我打个盹,你小子好好地看着咱们的包袱,别让人掠了去!” 温明见他越发困倦,强忍着内心激动,急忙狗腿的讨好笑道:“干爹放心,一切都有二狗子守着呢!” “呼呼~” 一阵呼噜声传来,温明的脸顿时变得冰冷,胡鲍睡着后一般都会打呼噜,如今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停了手中的动作,想起往日里那些被虐待毒打的日子,心中升腾起难以控制的恨意! 第三十七章:遇见巡抚 温明的手不自觉地摸上腰间的马鞭,看着陷入熟睡中毫无戒备的胡鲍,缓慢地将马鞭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收紧,顷刻间便能将人勒死。 他抿了抿唇,内心的恨意明明已达顶峰,可手中动作却停止了,竟然在这大好的良机下,犹豫了。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若是杀了他,他就真的成了杀人犯。 未来,会是一直东躲西藏的逃亡,亦或者被抓住而判处死刑,为了这样一个恶人而搭上自己的未来,显然是不值得的。 这般想着,他抽回了那套在脖颈处的马鞭,背对着胡鲍深呼吸吐气,平复着自己内心的仇恨。 他未曾注意到,身后本该陷入沉睡中的人,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若刚才少年动了手,立刻便会被弄死。 “呼呼~” 响亮的呼噜声不断响起,胡鲍终于放心地沉沉睡去。 睡了不知多久,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伴随着急促地马蹄声将人惊醒,温明听见动静,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有浩浩荡荡的官兵举着威严的仪仗,正在快速前行,为首的是一名骑在马上身穿官服的青年男子。 他眸色微动,看着那些官兵前往的方向,正是江都城。 待队伍走得近了,看清那威严的士兵手上,高举着明黄色的锦旗上写着钦差两字,他的内心隐隐激动起来,当真是天助我也! 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策鞭而来,他忍不住动了几步向前跑去,却忽地被不知何时清醒地胡鲍按住了头,强拉着他跪于路边,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垂眸看着地面,“臭小子,你他妈瞎跑什么,是想害死老子么!?” 胡鲍带着怒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起那往日里的恐惧,队伍越走越近,眼看着一双双长靴从眼前走过,他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直握的骨节泛白,他不甘心,如此天赐良机,若是错过,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温明内心不知从哪里升起滔天的勇气,猛地挣脱胡鲍的钳制,向队伍中扑去,大喊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大人救我!!!” 官兵们见有人闯了进来,急忙刷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长剑,警惕地将他团团围住,厉声呵斥道:“什么人,竟敢冲撞巡抚大人!” 温明脸色苍白,双腿发抖,低头看着那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锋利刀剑,大气也不敢出。可听见巡抚大人几字,心中又升起无限的希望来。一双清明的眼直直地看着马背上的青年男人。 苏正见他似乎有话想说,连忙下了马,来到他面前,温和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温明看他一眼,猛地在男子面前跪下,将自己如何陷入略卖之事一一如实述来,只听得众人胆颤心惊,面面相觑。 胡鲍见温明将一切和盘托出,心知大事不妙,偷偷地向后退了几步,就要逃走。温明见他要逃,急忙喊道:“大人,他就是拐卖那些孩子的头领!你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苏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个健壮的男子正慌乱不堪地向山林逃去,大手一挥,一队官兵立即领命追了上去。 “小兄弟,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苏正眉心紧蹙,神色凝重。 温明急忙点头,十分坚定道:“小民不敢欺骗大人,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便让我受那五马分尸之死。” “既如此,你可愿随本官回江都府衙,从旁协助调查此案!?” “小民愿意!” 许绥宁坐在软轿内,听着外界的动静,掀着轿帘一角,看着苏正冷哼一声,这两日为了赶上苏正,可是吃了不少苦,他也知道苏正是个认死理的,不再与他硬碰硬,每日只憋闷地坐在轿子内不言不语。 他苏正不是要管要查吗!? 那便让他管、查好了,反正也查不出什么! 待一行人进了江都城,县官们早已扫好街道,清理完不相干的路人,黑压压地跪于道旁迎接,一路上都有人随路传报,直到府衙大门。 待等软轿落地,许绥宁整了整衣冠,从轿中走出,手捧敕书来到那些县官面前,“都起来吧!” 江都县官们急忙谢恩,随后迎了上去,满脸笑容:“巡抚大人一路奔波劳累,下官们早已在后衙内备了接风洗尘的酒菜,您看…?” “好,有劳阮大人费心了。” 许绥宁被人簇拥着向后衙内走去,那些江都县官一路迎风拍马,好话不断。说得许绥宁心情舒畅,满面荣光。 苏正下了马,却不想去那什么劳什子的接风宴,看了许遂宁一眼,冷道:“本官刚才在路上接到一位小兄弟的重要情报,已经知晓了那些歹人的落脚点,所谓救人如救火,许大人您看咱们是不是先处理完案子,更为重要!?” 一句话,让满脸笑容的许绥宁再次黑了脸,破坏了好心情。 他看着苏正冷哼一声,一甩宽大袖袍冰冷道:“既然苏大人这般急切救人,便先处理案子吧!” 温明带着一路官差,回到山上的小院时,那些拐子们因为毫无防范与戒备,皆被一举抓获。 看着那些被押走的人贩子,还有从地窖内被顺利解救出的孩子们,温明眉心微蹙,心中隐约升起一种怪异之感,可仔细想想,又说不出哪里怪。 夜,官衙内。 苏正俯在桌案上翻阅着关于略卖之事的资料档案,越看眉心越皱,怒火中烧。 原来这江都城内的略卖竟已不是一日两日,有些看时间甚至是三五年前的失踪人口,“去,把阮大人请过来!” 他倒要好好问问,江都频繁出现失踪人口案,为何不早日上报朝廷!? 甚至拖延至今,也未曾提及只字片语!? “报,苏大人,林统制他们回来了!” 听见通报,苏正眼眸一亮,林销是他早上派出去捉拿那拐卖头领的,如今这么快便回来,想来是顺利地将人抓住了!? 第三十八章:金丝牢笼里的鸟 时光荏苒,一晃匆匆半月有余。 训练室里,几个嬷嬷正拿着戒尺在房间内监督,今日的课题是学做女红。 每个人的任务是,绣出一朵完整的花来。 容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绣绷,拿着针线,觉得脑瓜子有些疼,女红这种东西,她以前只绣过十字绣,可十字绣都是画好了又有规划好的孔洞面子,基本不怎么需要脑子技巧,可如今这块帕子上啥都没有,就让她绣花? 她觉得别说花了,让她绣只乌鸦,估计都是够呛,惨不忍睹。 “你,发什么呆!?怎么不动手?” “若是完不成任务,可就没有饭吃了!” 容与望着身侧的秦嬷嬷有些欲哭无泪,哭丧着一张脸仍旧不知从何处下手,“嬷嬷,我实在不会……” 真不是她偷懒,她真的不会。 秦嬷嬷看她一眼,用戒尺指了指周围那些忙着穿针引线,搭配花色的少女们,冷道:“不会!?你不学着看吗!?生的好皮囊,空有花架子有何用!?” “告诉你,若是完不成任务,我的尺子可不是吃素的!” 容与苦笑一声,微微叹息,见她又挨训了,右手边的姜丝菟抿了抿唇,将手中那副快要绣好的帕子递到容与面前,“阿与,要不我跟你换吧!” “可是……” 容与有些犹疑,望着走远了的嬷嬷,紧张地看着她,有些担心。 若是被嬷嬷发现了,被罚的可就不止她一人了。 “别可是了,快点!” 姜丝菟伸着手焦急地催促着,见拗不过她,容与点点头答应了,可她刚把手中的帕子递出去,室内身穿红衣的少女忽地指着两人喊道:“嬷嬷,有人作弊!” 秦嬷嬷一回头,便看见了容与的小动作…… 她在这里待了几年了,这点小伎俩早就知道,板着一张严肃的脸来到容与面前,厉声道:“你干什么!?” “我……” 容与张了张口,有些不知如何解释,侧眼看了看姜丝菟,见她将头低低埋着,安安静静地绣着手中的花,没在言语。 “站起来,手伸出来!” 嬷嬷拿着戒尺,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地打了下去,容与疼的眼眶泛红,下意识的想要蜷起手,躲避。可嬷嬷不让,仍旧按住她的手,直将那小手打得红肿才停下,呵斥道:“你听着,我不管你会不会,今日都必须绣出花来,还有罚你一天不许吃饭!以后若是再弄这些小把戏小伎俩,便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了!可听明白了!?” 为了少吃些苦头,容与没在出声反抗,极为乖巧顺从的点点头道:“知道了,嬷嬷。”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来了这半个月她也算是学乖了。 很快,午饭时分。 完成任务的少女们皆离开了训练室,唯有容与一人仍旧艰难的颤着红肿疼痛的手,一针一线的绣着。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她没有任何渠道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而外面的人也仿佛将她遗忘,没有任何人来救她,在基地里的日子,每日里除了学习那些所谓的技术,便要学习各种技艺,管教的嬷嬷都很严格,每日的饭食也是根据完成任务的多寡,来决定的。 她就像是被人关在金丝牢笼里的鸟,飞不出去也无人进来。 刺眼的阳光落入眼里,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今日天气很好,她幻想着自己是只振翅高飞的鸟,扶摇直上九万里,在云层里穿梭,天地广阔的好似无边无际。 她渴望自由,从未如此的渴望过。 “小丫头,嬷嬷叫你绣花,不是发呆!” 温润明朗的声音,将她唤醒,就像是飞鸟突然被人击中翅膀,直直地从云端坠下,摔得浑身血泥。 她抬头扫了一眼身侧的美丽少年,神情恹恹:“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少年名叫林羽,是那日她逃走时,在那片靠近后山禁地的竹林里认识的,后来他们一起被抓后,因此认识结缘,渐渐熟了,因为容与总不肯好好学习那些不堪的手段,所以这半个月没少受罚,此事也渐渐传来开来…… “这不是听说某人又被罚了,没有饭吃,一个人在这里可怜兮兮的……” 少年笑容明亮,一双清泉般干净的眼弯成美丽的月牙儿,从怀中取出一黄色的油纸包放在她的鼻子下,诱哄道:“你最喜欢的包子哦,是酸笋馅和肉馅的。” “咕噜咕噜……” 容与尚未开口,肚子里的蛔虫便经不起那诱人的肉香味,发出声响,她尴尬地低下头咬了咬唇,白皙的小脸上飞上两抹红云,捂着肚子不让它喊叫,可惜肚子根本不争气也不听她的,仍旧直叫唤…… 少年被她逗笑了,一把拉过她的手,将热气腾腾地包子塞到她手中,“吃吧,本就是给你留的。”可好死不死地是他拉得是那个受伤的手,本来红肿着的掌心被热气一烫,钻心的疼痛,让容与痛的哆嗦,忍不住惊呼出声,“啊!” “怎么了!?” 少年见她神色痛苦,急忙拉着她的手察看,望着那红肿着和小馒头一样高的手掌心,漆黑的眸光深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谁打的!?” 见他脸色难看,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容与急忙缩回手,吃着包子,叹息道:“算了,和你说了也没什么用!” “你不说怎知无用!?” 少年看着她脱口而出,那架势仿佛是要为了她去找那个打她的人算账一般,容与瞧着忍不住轻笑出声,打趣道:“呵呵,怎么?你这是要为了我去公然反抗嬷嬷们吗!?” “我……”少年脸色难看,犹豫了半响,终是没有吱声。 “算了,你自己都这样了,自身难保,若还去为我出头,少不了要挨打吃苦!” 一句话,将少年惊醒,脸色和缓下来,是了,他现在是林羽。 他刚才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为这个丫头出头!? 呵,当真是入戏太深了!? 第三十九章:总有一天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林羽内心冷笑一声,面色恢复了平静。容与见他站在那里呆愣不语,以上为他是被她的话打击到了,安慰的拉住他的手,真诚的望着他,郑重道:“林羽,谢谢你!” “什么!?” 少年望着她真诚清澈的眼神,万年孤寂冰冷的心有一瞬的震动,他疑惑的看着她,却见少女笑眼弯弯真挚道:“你对我好,我都知道,谢谢你帮我留包子,还有想为我出头……”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干净带着几分淡淡的清冷,犹如柔顺的羽毛轻轻的划过心间。 “你知道的,我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甜言蜜语什么的,可是你相信我,我真心拿你当做朋友……” 朋友!? 少年的脸色忽地冷了下来,将手抽回,冷冷地看着她。可容与未曾察觉到不妥,自顾自的笑着,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这半个月,晚上她可没闲着,一直都在偷偷的观察地形,做规划,画地图。 她想,待时机成熟,便带着他们一起逃走! 话落少年漂亮的丹凤眸微微眯起,点漆的眸中闪烁着一种极其危险的眼神,泄露消息的源头真的是她!? 容与低着头吃着包子,填饱肚子后很是满足,听着门外传来的三三两两的少女嬉笑声,开口催促道:“林羽,你快回去吧!若是一会儿被嬷嬷瞧见,可就不好了。” “嗯。” 少年恢复了初见的冷淡,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容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摇头,对于他这忽冷忽热的性子也已经习惯了,并未多想。 姜丝菟吃完饭回到训练室时,瞧着从身边擦肩而过的少年,脸色微红。耳边周围也都是少女们的窃窃私语声,有女孩子看见他的好皮相,笑着对他抛着媚眼,亦或者故意将手中丝帕丢与他身上,更有胆大的将他直接拦下…… “这位公子,你我有缘遇见,华宁想与公子交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林羽眉心紧蹙,扫了眼前的红衣少女一眼,好看的丹凤眸半眯着,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让开。” “公子何必这么拒人与千里之外呢?” 见他如此冷淡,华宁用手指绞着帕子,娇俏的面容浮上两抹红,仍旧拦在他身前不动。 “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让开!” 见他面带愠怒之色,有些恼了。华宁面色呐呐,一张小脸尴尬得一阵红一阵白,可想了想,她仍站着不动,动作反而更大胆起来,笑着勾上他的脖颈道:“公子,你我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何必这般装模作样呢!?” 此话一出,人群里便炸开了锅般的沸腾起来。 “誒,你们中有认识他的吗?” 少女们纷纷摇头,“不认识,我以前好像从未见过!” “可是听华宁的意思他好像是那边的...难道他是新来的?长得可真好看……” 但凡在这里待了几天的都知道,这隐卫所不光有女子还有男孩子,据说是特意为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准备的…… 眼前的少年生的如此模样,此刻又偏偏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的想歪了。 感受着身上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少年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杀意,只是还不待他爆发出来,一道略微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他收敛了身上的杀意。 “华宁,你干什么!?” 来人正是容与,她在里面听见动静便出来看看情况,一眼便瞧见林羽被众人围堵的严严实实,那总与她作对的红衣少女此刻更是极为胆大的将人勾在身前,上下其手。 她眉心紧锁,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众人都知道她与华宁素来有恩怨,急忙都让开一条道来,害怕被殃及池鱼。 华宁瞧着她,不屑地嗤笑一声,仍旧搭在林羽身上不让人走,反呛道:“我干什么关你何事!?” “你干什么是不关我事,可他是我朋友,你骚扰他便关我事了!” 容与站在她面前,一把将少女那双搭在林羽脖颈处的手扒拉下来,林羽瞧着身侧少女怒气冲冲的模样,眉梢微挑,漆黑的眸中透出浅淡的笑意与看好戏的戏虐。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她发怒的模样。容与钳住华宁的手,微微用力不让她动弹,又看了看身边一脸看戏,仿佛事不关己的某人,冷道:“还不走!?” 少年瞧着她的脸色,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快速离开了。 女人发火的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待人走远后,容与才将人松开,华宁揉了揉被她抓的发红发痛的手,嘲讽道:“人都走远了,你就是再看也看不回来!” “哼╯^╰,还有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我是怕了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 红衣少女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后,丢下几句狠话便离开了。 见无戏可看,少女们渐渐散了。 姜丝菟怯怯的走至容与身边,低着头拉住她红肿的手,眼睛含泪道:“阿与,我…对不起……” “是不是很疼?” 容与低头瞧着她关切的模样,心绪复杂。 姜丝菟的眉生得细且淡,一双乌黑的圆眼配上那略带婴儿肥的小圆脸,甚至可爱,属于那种只要稍微撒撒娇,便能让人内心被软化,萌化的长相。 她长得并非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唯独那胆怯怯地眼神看着人时,便能让人升腾起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与柔弱感。 罢了,她本身就是这胆怯懦弱的性子,她又怎么指望她为自己出头辩驳。 容与微微叹息,将手抽回,“我没事......” 姜丝菟见她面色冷淡,急忙从怀中取出一瓶伤药,焦急道:“阿与,我给你带了药来,我替你敷上...” 夜,寒风凛冽。 后山禁地,一阵阵铿锵有力的琴音从简洁雅致的小竹屋传出。 许儒站在门外,听着屋内越发急促狂乱地琴音,眉心微蹙,忽而只听见“铮”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 人们都说一个人的琴音代表着一个人此刻的心绪,他虽然对音律并不精通,可也能听出刚才那琴音的烦乱。 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主子乱了心境!? “主子....你还好吧!?” 第四十章:夜探后山禁地 “主子…?” 屋内,慕容翎正低头看着那断了的琴弦,怔愣出神。 他神色恍惚的抬起那被琴弦割破的玉手,鲜红的血液从指间滴落,啪的一声落在那乌黑的琴身…… 他这是怎么了? 为何静不下心绪,甚至动摇了决定!? “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真心拿你当做朋友的……” “他是我朋友,你骚扰他便关我事!” “朋友!?” 他喃喃自语,疑惑不解的摸了摸有些异常的心跳,原来朋友便是这种感觉吗!? 心里会有一丝丝的暖,一丝丝的甜!? “主子!?” 门外的许儒久久得不到回应,面上浮现出担忧与焦虑:“主子?你怎么了?” 一声声急切焦虑的叫唤,将慕容翎的思绪唤回,他敛了敛眸,收起那极淡的情绪,恢复了往日里的冷淡,“不是说了无事不要来后山找我!?” 听到他的声音,许儒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恭敬道:“主子的命令,奴怎敢不听,只是今日前来是有一桩喜事报于主子。” “哦?喜事!?” “是的,奴已打听到明日那巡抚大人和苏正便要回去了……” 话落,屋内之人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你觉得这是喜事!?不过来了个巡抚,我们便躲躲藏藏到今日…如今那巡抚走了,便如蒙大赦一般!岂不可笑!?” 慕容翎眉心紧蹙,冷笑一声,同为皇族,他为何就要过着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不甘,内心的恨意也越发浓烈,将人缠绕吞噬,拖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主子……” 听出屋内之人的恨意,许儒有些心疼,他本该是这世上最高贵的人,可如今却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若无它事,便退下吧!” 许儒抿了抿唇,亦知他此刻心情不好,想起暗卫接到的消息,思虑片刻终是开口道:“主子,奴还有一事要禀告。” “昨日有暗线来报,慕容丰悄悄违背圣意,来了江都!” “慕容丰!?” “便是那个不受宠的三皇子殿下,杨妃之子。” “可知他来江都所谓何事!?” 许儒想了想,回道:“听说是为了查略卖之事,还有他们近日一直在找一个人……” “呵,查略卖之事?我若没有记错,那杨恭是他杨家的人吧!?” “是,听说杨妃是杨恭的表姐,按理说那慕容丰还得喊杨恭一声表舅!” 慕容翎冷冷一笑,半眯的丹凤眸中满是算计,淡淡道:“派人盯着他,一举一动皆要来报!” “诺!” 许儒走后,慕容翎望了望窗外的残月,换了身简单干净的衣衫出了竹屋。 大排铺房间内,半夜时分。 望着房内早已熟睡的少女们,容与轻手轻脚的穿了一袭黑衣下床,出了房门。 一路小心绕过守卫的人,顺利的翻出女子住宿的小院,她再次来到了上次曾经昏迷的竹林里。 经过她多日打探查看,她知道在隐卫所里的守卫每隔两个时辰,便会有人换班,换班的时间为一刻钟,而这一刻钟正是守卫们最为松散疏忽的时刻。至于这靠近后山禁地的竹林,也是她查到的守卫薄弱点,也不知是何原由,多数守卫都只会在这竹林外部巡逻,并不会真的进入到这连接着禁地的竹林深处。 也许,将此处作为逃走时的突破点,尚有一线生机。 她眯了眯眼,手握尖利的竹枝,一路往竹林深处探去。容与虽生活在和平的二十一世纪不谙世事,可原主毕竟是自小便流浪的乞丐,自幼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能很好很快地记住周围的地形,不至于迷路,也懂得如何利用野外的资源让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 走了不知多久,她终于走到尽头来到人人谈之色变的后山禁地,本以为此处必定机关重重,豺狼野兽成群,可出乎人意料的是,这里除了一座干净简洁的二层楼小竹屋外,竟然什么都没有。 竹屋里一片漆黑,她只能接着朦胧的月色看出竹屋的大致轮廓。 既有竹屋,那么便是有人在此居住了!? 那么是什么人会住在这里!? 她站在竹屋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屋探查一番...? 忽而一道泛着寒光的长剑破空而来,直指她的咽喉处,容与脸色大变,猛地沉下腰身,身子向下翻滚,才堪堪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可还不待她有片刻的喘息,那泛着冷厉光芒的剑尖再次刺上她的脖颈,抵在她的喉间让人不敢动弹。 “说!谁让你来的!?” 温润明朗的声音夹杂着无法抑制的寒意,容与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待借着月色,看清那手拿长剑的少年容貌,惊讶喊道:“林羽!?” 这声音!? 慕容翎眉心紧蹙,朝那被剑尖抵住,无法动弹的人看去,认出了眼前的少女,“是你!?你这里干什么!?” 他问着,可手中的长剑并未就此放下,仍旧抵在她的咽喉处,容与觉得他只需要再往前一厘米,利刃就能刺穿她的咽喉,让她命丧当场。 “我……” 她刚吐出一字,少年忽地手中发力,锋利的剑尖割破了她的肌肤,温热鲜红的血伴着微微的刺痛感传来,让容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好看的眸中满是细碎的寒冰,看着她的眼神漠然的就好像是完全不认识一般,没有一丝丝感情,满是戒备与防御。 虽然不知道林羽为何出现在此处,甚至还会武功,她终归是坦诚的开了口。 “我想离开这里,所以出来探查路线,无意间找到这里的!” “真的!我可以发誓!!!” 见她神色真诚坦荡,不似作假,慕容翎脸色稍缓,容与瞧了瞧他松懈下来的神色,用手指了指剑尖,干笑道:“呵呵!那个...咱们有话好好说啊,你能不能先把这个放下来!?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手一抖,我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见她一脸讨好的笑,林羽神色微动,收了手中长剑。 第四十一章:咱们今晚竹林里见 剑尖离开的一瞬间,一阵寒风吹来,冷得人不自觉的哆嗦,此时容与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后背衣衫皆被浸湿。 “阿嚏…” “阿嚏阿嚏……” 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摸了摸有些冷的手臂,忽而一件宽大的衣袍罩上肩头,带着温暖的体温,她抬眸看他一眼,却见少年极为别扭的将眼神移开,转过身去,冷道:“身体不好还要瞎跑什么!?” 若不是贪恋那一丝丝暖,他早就杀了她。 容与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撇了傲娇的某人一眼,眉眼低垂,“你刚才那样子真可怕,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杀了我呢!” 清冷轻柔的声音带有几分失落,几分受伤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惆帐…… 他回头看她,却见月光下的少女正抬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那张如樱瓣的小嘴一张一合道:“不过,我知道你不会!” “为何!?”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却见她快速的眨了眨眼眸,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说完,不等他继续发问,少女转身向竹林外走去,慕容翎一路跟在她身边,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寂静的竹林里只有脚踩在枯黄竹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漆黑的夜色中,少女低着头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快速的赶着路。她刚才之所以不回答他,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答案,所谓的那句我知道你不会,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脖颈处的疼痛仍旧提醒着她,自己刚刚是如何死里逃生。 寒风刮得越发紧了,吹得人脸上一阵阵刺痛,夜空中一朵不知何时出现的乌云,悄悄将那微亮的残月笼罩,上演出一幕乌云遮月。 走了不知多久,天色渐亮,一缕微薄的亮光从东边透出,洒落进碧绿的竹林里,快要走出竹林时,一阵阵欢快的鸟鸣,打破了夜的寂静。少女深呼吸一口气,摸了摸身上温暖的衣袍,忽而转头笑问道:“对了,你呢?为什么会去后山禁地!?” 慕容翎微微怔愣一瞬,他以为她不会再搭理自己,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一直跟着她...只是当她回头的这一刻,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他眯眼瞧了瞧那从斑驳竹叶间透出的点点光影,笑道:“和你一样。” “我…以为你是那些守卫,所以……” “弄伤你了,很抱歉!” 容与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答案,愣了愣后想起她第一次遇见他时,也是在这竹林,那个时候她还拉着他一起东躲西藏的,原来是这样么!?以为她是守卫啊,并不是真的想杀她! 她释然的笑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瞧着他窘迫的脸道:“我就说嘛!平日里你都挺温柔的,怎么突然就那般凶神恶煞的像个夜叉!” “夜叉!?” “像吗?” “像,特别像!” 少女说的一本正经,煞有其事,慕容翎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没在言语。 “对了,没想到你居然会武功呢!”少女顿了顿,有些疑惑道:“不过,你既然会武功为什么还是会被他们捉来呢!不应该是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人多再加上我当时没有过多的防范,被打昏了过去,醒来时便已经到了这里……” 一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容与笑了笑,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闪亮闪亮的,满是喜悦希翼:“那以后我们可以合作吗!?” 有会武功的林羽帮忙,逃走会更加顺利吧! 慕容翎微愣一瞬,低头看着那凑近在眼前的期盼眼神,心绪复杂。 他为何要对她撒谎!? 甚至心虚的害怕被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此刻谎言已经撒了,他除了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圆,竟再也没有退路。他讨厌这种极为被动的局面,他向来都是喜欢运筹帷幄,万事皆由自己掌控的。 见他呆愣半响不语,容与有些委屈的眨了眨眼眸,十分真诚的双手合十祈求道:“好不好!?好不好嘛?” 清冷轻柔的声音因为那撒娇变得软糯,慕容翎眸色渐深,只觉得看着这样的她,竟是难以拒绝,只慢慢吐出一字,“好。” 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破土发芽,冲破那坚硬冰冷的外壳。 “那说好了,咱们今晚竹林见!” 话落,少女调皮的眨眨眼,背着手转过身去,心情极好,想不到嬷嬷们教的还是挺有用的嘛。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女子住宿的小院子时,容与指了指门口的守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那个,我已经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慕容翎眉心紧蹙,瞧了瞧门口仍旧在巡逻的守卫,“你打算怎么进去!?” 在这隐卫所里,若是被发现私自外出,是会受到十分严厉的鞭笞之刑的。 容与自然知道,所以她每次都是从院墙的小角落里偷偷翻出去的,如今在林羽面前,她却是有所顾忌不敢直接翻墙,见少年仍旧站着不动,似乎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容与微微叹息,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上面的院墙。 瞧了瞧她的手势,慕容翎眉头微皱,不确定道:“翻墙!?” 容与轻应一声:“嗯。” “以后别翻墙了,若是被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少年眸中划过不悦,说的话既直接又伤人。容与有些疑惑的瞧着他不高兴的脸,不明白这人为何好好的便生气了。况且,她们可是被强行抓来关在这里的,没有行动自由与人权,不翻墙偷偷出来,难不成大摇大摆的从守卫面前进出!? 她不知道慕容翎自幼因为身份原因,教养极好,见过的女子多为大家闺秀亦或者豪门贵女,在他受过的教育里面,女子翻墙头这种行为多是不雅且没有涵养的。 “不翻墙怎么进去!?” 容与眉心紧蹙,终归是没能忍住怼了出来。 她是个乞丐,不是那些世家千金,看了看微微愣住的少年,轻轻叹息道:“你回去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身侧之人,手脚并用的爬上墙头,一跃而下。 第四十二章:我和他,你选一个吧! “哎!” 慕容翎本还想说些什么,可留给他的却只是少女毫不留恋的决绝背影,不知为何他忽地便恼了,一甩衣袖沉冷着脸离开了。 因为急着从墙头跳下,容与未曾瞧见院内的角落里,有一少女正在院墙下洗着衣裳,而那位置正是容与跃下的地方,只听见“哎呦”一声,两人皆是摔倒在地。 感受到身下的柔软肉垫,容与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忙不迭的从那少女身上爬起,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这里有人,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话说到一半,待看清眼前少女的容貌时,容与愣住了,“小兔子!?” 姜丝菟揉了揉被撞的发痛的后腰,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也是怔愣住了,“阿与!?” 她瞧了瞧上方的墙头,又看了看连头顶发丝都沾湿,染上隐隐雾气的少女,惊道:“你…你昨晚…唔……!?” 话未完,容与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微微松开口气,悄声道:“嘘,别说出来。” 姜丝菟急忙眨了眨眼眸,点点头。 容与才将手从她嘴边松开,疑惑的看了看她面前的一大盆脏衣裳,眉心紧蹙,在这隐卫所里,每个人衣裳都是由自己清洗晾晒的,小兔子一个人的衣物根本没有这么多,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每次探查完地形她都不敢耽搁会连夜赶回来,按说如今时辰尚早,小兔子为何这么早就在这里浆洗这些衣物!? 思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 “是不是华宁她们又欺负你了!?” 见容与很是生气,姜丝菟低垂着眸,眼神闪烁躲避,“没…没有。” “没有!?这些衣衫明明不是你的!” 瞥了一眼那洗衣盆中的红色百褶裙,容与怒不可竭,提着衣物便要冲进房间去找华宁她们算账,她刚来时,便时常看见华宁经常将自己的衣物,还有一些本该是自己做的事情都塞给姜丝菟,那个时候,她们不是朋友,她又是新人虽然不忿看不惯,却也不曾多说什么。 可如今,小兔子是她的朋友,她怎么可能看着她再被如此欺负!? 这半个月内为了这件事,她还和华宁闹过,后来将嬷嬷惊动,一人打了十鞭子才将此事压下去,华宁也因此不敢再让姜丝菟替她洗衣干活,可如今相安无事没多久,竟又故态复萌。 她深知,面对不公正的欺辱与压迫,越是妥协退让便越无休无止。 那些压迫期榨之人,并不会因为你的一味忍让妥协便放过你,她们只会变本加厉的对你进行剥削。 “此事你若是敢告诉容与,我定让你好看,你别以为她护着你,我们便不敢拿你怎么样!我告诉你她护的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 华宁恶狠狠地警告犹在耳边,见容与端了那些脏衣服便果真要去房间里找华宁她们闹,姜丝菟急忙追上来,一把拉住她,哀求道:“阿与,她们真的没有欺负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真的!” 她说着,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脏衣服,再次回到洗衣盆边,低头洗衣。 容与气红了眼,晶莹的泪光在眼里打转,一把夺下姜丝菟手中揉搓的衣衫,丢到地下恶狠狠道:“自愿!?你以为我会信你这鬼话!?为什么不反抗?这样不公的事情,为何要忍气吞声的受着!?” 顿了顿,容与恢复了些许平静,捏住她柔弱的肩膀,看着姜丝菟安慰道:“小兔子,我知道你害怕!” “没关系…你只需要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就好,一切都有我呢。” 姜丝菟犹豫了,看着眼前少女眸中坚定的光芒,抿唇不语。 忽而一抹水蓝色的衣角撞入她的眼帘,她惊愕抬头看着容与身上的男子外袍,疑惑道:“阿与,这衣服!?” 她记得,这件外袍她曾看见那个名叫林羽的少年穿过…… 容与摸了摸身上的外袍,这才想起刚才回来的太急,竟然忘记将衣服还给林羽了。 “小兔子,那个我……” 她张了张口,有些不知如何向她解释。 “你昨晚是不是偷偷跑出去与男子幽会了!?” “哈!?” 容与有些愣住了,这小丫头在讲什么鬼!?可她不知她这般惊愕的模样在姜丝菟眼里,便是事实被拆穿的震惊,她低下头垂眸道:“阿与,你知道的隐卫所里的男女是不可以太过密切的交往的,若是被嬷嬷们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话落,姜丝菟忽而抬头看着她,握紧她微凉的小手紧张道:“所以阿与,别在去见他可以吗!?这次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是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别再与他来往!” 一脸懵逼的容与听完这番话,知道小丫头是误会了,可计划逃走的事她暂且尚未有十足把握,小兔子性格怯弱,如今若将实情告诉她,恐怕只会增加她内心的担忧,恐惧。 她抿了抿唇,决定暂且瞒下此事,等时机成熟,再将一切告诉她。 “阿与,你在想什么!?你是放不下他么!?” 面对她担忧关切的眼神,容与陷入了两难,她微微叹息,婉转道:“小兔子,其实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如今我尚且不能告诉你真相,等过段时间……” 话未完,握紧她的手忽地松开了,姜丝菟看着她冷笑一声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阿与,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那林羽每日都来找你,时不时便给你带吃的偷偷讨好你,我没有瞎,也不是傻子!” “他和我,你选一个吧!” 望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姜丝菟,容与愣住了,大家都是朋友,她不明白小兔子为什么非要她做这个所谓的选择,她眉心紧蹙,为难道:“小兔子,你别这样,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况且大家都是朋友,和平相处不好吗!?” “和平相处!?” 姜丝菟眸光微闪,看着容与眼神冰冷:“阿与,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第四十三章:小人得志 容与满脸茫然,这丫头在说什么!? 她喜欢林羽!?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好,我知道了!” 见她半响不语,姜丝菟冷着脸,得出了答案。 她暗暗握紧了手心,很是生气的转身回了房里。 容与仍旧一头雾水的呆在原地,不明所以。 姜丝菟刚回到房间里,华宁便冷笑一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插着腰看着她:“丑八怪,衣服洗完了吗!?” “没有。” “没有你居然还敢回来!?” 华宁大力的推搡着眼前的姜丝菟,怒道:“小贱人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仗着有人替你撑腰,便不将我们的话放在眼里了!啊!?” 容与刚进房便看见眼前一幕,一把冲上前去,制止华宁,冷道:“你干什么!?” “又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容与微微挑眉,将姜丝菟护在身后,坚定道:“我说过,谁再敢欺负小兔子,便是和我作对!倒是你华宁,每日除了欺负这些弱小的女孩子,你便没有什么事情做吗!?” 话落,华宁看了姜丝菟一眼,嗤笑道:“弱小的女孩子?容与,我该说你是蠢还是单纯呢!?” 容与拧了拧眉,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她一把将两人狠狠推开,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容与眉心紧蹙,对于华宁的话根本没当做一回事,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姜丝菟关切道:“小兔子,你没事吧!?” 可姜丝菟未曾理会她,只冷冷的撇开她的手,去了训练室。 空荡荡的房间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容与有些恍惚的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脑子里浮现出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 那时的她,还生活在那个美丽的星球。 敛了敛眸,容与将心事悄然收起。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不会再和从前一般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 江都,官衙内。 温明看着准备离开的许绥宁,急红了眼,拉住他的衣袖恳求道:“大人,求你再找找吧!真的,真的还有一个女孩子也被抓走了,她生的很好看,求大人再派人去那些红楼找找……” 看着满脸急切焦虑的温明,许绥宁顿了脚步,面上微微叹息:“温明,不是本官不找,你也看到了,这半月来,本官和苏大人出动了大半的官兵,将这江都城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你说的女孩子,你让本官怎么办!?” “大人此话何意,难道因为找不到便不找了吗!?” 温明有些恼怒,对于许绥宁放弃寻找很是不满,明明才找了不过半月,为什么这么快便要放弃搜救!? “本官也没有说不找不是,不是发了寻人告示吗!?” 管事在一旁看着紧抓着许绥宁不放的温明,眉心微蹙,劝道:“小兄弟,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如今迟迟找不到人,连苏大人也没有办法不是!?况且如今抓了胡鲍等一行人,圣上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两人说完,也不在管温明,上了轿准备回京都。 一声锣响,浩浩荡荡的队伍高举着出巡的仪仗,走在干净的街上,接受着百姓们的跪谢。 一路走,一路有百姓拦在轿子前跪谢,“大人,大人留步!” 通报之人看着眼前的民妇,连忙去请示许绥宁,许绥宁挥挥手示意轿子落下,走出软轿。 他刚出软轿,那拦路的妇人便带着一半大的孩子急忙跪到他面前,哭道:“大人,大人乃青天在世,替民妇找回我儿,民妇在此跪谢大人,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张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许绥宁见眼前之人哭的泪人一般,连忙去搀扶,那民妇感激的站起身,左手挎着一篮子鸡蛋,右手牵着一胆怯害怕的孩子,连忙抹泪。 “听说大人今日回京,大恩大德民妇无以为报,这一篮子鸡蛋乃是民妇家生家养的,特意送于大人,还望大人定要收下!” 许绥宁面上很是为难,推拒着,“这…我不能收!” “大人若是不收,便是让民妇心不安!” 那妇人说着,又哭着急忙要跪,“求大人收下吧,若是不收民妇便一直跪在这里。” 四周的百姓见此,皆是被感动的连连抹泪,“真是好官,好官啊!” “可不是,咱们江都连连丢失孩子,这次多亏了巡抚大人啊!” “就是啊...听说大人刚到江都,那些恶人就主动投案了!” “欸,是吗!?”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巡抚大人英明神武,那些歹人害怕大人...” 听着四周一片赞誉之声,许绥宁抚了抚胡须,笑的满面春风。 看来,请命来这江都果然不错! 如今自己此番立下大功,待回到京都,圣上定会嘉奖褒扬,说不定能在官途上再进一步。 苏正立在马上,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下苦涩。 此案,明明是自己一手调查,极力搜救,可到头来,只因为许绥宁先将奏折呈上通报,这果实便都落在了许绥宁头上。 一番推拒不过,许遂宁在一片赞誉声中收下了那篮鸡蛋,妇人见此急忙拉过身边的孩子,看着许遂宁笑道:“虎子,快谢谢巡抚大人,此番便是他救了你的性命。” 那不言语的孩子亦是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对着眼前之人连连磕头,感恩戴德。 许绥宁提着鸡蛋回轿时,路过苏正时特意扬了扬手中的鸡蛋,笑得如菊花般灿烂:“听说这土鸡蛋很是滋补养人,苏大人若是想要本官送你些啊!?要说这江都的百姓也实在是太热情了,送了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实在也吃不了啊......” “哼!小人得志!” 苏正满脸怒容,冷哼一声。 看着他愤懑铁青的脸,许遂宁只觉得心情越发好了,笑道:“苏大人何必这样生气呢,许某也并没有埋没你的功劳不是,待回到京都,还怕圣上不嘉奖你么!?” 第四十四章:此番来是有一事想与大人合作 “哼!” 苏正冷哼一声,没再看许绥宁,驾着马扬长而去。 一旁伺候许绥宁的管事,见此气道:“嘿,这个苏正,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绥宁眯了眯眼,心情极好。 “罢了,随他去吧!” 此案已成定局,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刚出城门,一名黑衣人忽而从天而降将苏正拦了下来,“苏大人,我家主子请你去一趟!” 苏正勒紧手中缰绳,望着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眉心紧蹙:“不知阁下的主子是?” “大人去了便知晓了。” 黑衣人并未正面回答苏正的话,只从怀中取出一枚龙纹环形的白玉佩,让他看了看,待看清后苏正脸色微变。 “苏大人放心,我家殿下并无恶意,只是有些关于略卖之案的详情相与大人商讨一二。” 听到黑衣人如此说,苏正一颗悬着的心才算微微放下。 另一边,许绥宁一路坐在软轿中撩开轿帘,热情的与江都城的百姓们挥手告别,他不停地掀开帘子像是等待着什么人,可一路出了城门,仍旧未见到想见之人,他轻轻放下轿帘,摸了摸手中的墨玉印章,叹了口气。 一旁跟在软轿旁的管事,听见叹息疑惑道:“大人何故叹气!?” 按理说,此番大人立了大功,只待回到京都,加官进爵必是少不了的,官途上平步青云乃天大的喜事,明明刚才心情还很好,怎么此时…… 许绥宁低垂着眸,将手中的墨玉印章小心的收好,放入怀里。这玉章本是他打算此番送给许儒的礼物,只是这半月以来,他几次三番的派人去请,想见一面,许儒都没有答应。 那管事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大人可是为了公子之事!?” 话落,前行的队伍忽而停了下来,许绥宁眉心微蹙,问道:“怎么回事?”很快便有前面的官兵匆匆来报,拱手行礼道:“大人,前面有一小厮拦路通信,说是他家公子请大人前往十里长亭一叙。” 许绥宁坐在软轿内,思虑着:“他可有说他家公子是何人!?” “回大人说了,说是姓许......” 管事见此,提醒道:“大人,前面就是十里长亭了,您看!?” 用指尖微微挑起轿帘,许遂宁顺着管事所指的方向朝前看去,果见前方的凉亭内,有一身披黑色大氅内着绿衣的年轻公子,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只一眼,他便认出那人,一时间,内心激动,急急喊道:“快,快停轿!” “快扶我过去!” 管事急忙用手挡住轿顶,扶着他下了轿,向凉亭内走去。 他一走,官差们也跟着走,却忽地被人伸手拦下,“我家公子说了,只见许大人一人。” 许绥宁回过头来,望着那些被拦住的官差,吩咐道:“你等便停在此处等我即可。” “可是大人的安危……?” “无妨,本官不会有事,不过是去见见故人!” 楚国的腊月,正是寒冷时节,许绥宁被管事一路搀扶着到了凉亭内,今日天晴气朗,此刻冬日的骄阳映照在他瘦扁苍老的身上,竟让许绥宁生出丝丝暖意与热感。 “璋儿。” 玉璋乃是许儒曾经的名,自从三年前他离开京都,已有多年未曾被人如此喊过。 许儒淡淡转身,看着身后双鬓已泛灰白的沧桑老人,微微怔愣,有一瞬的感慨,不过三年未见,怎地如今这般模样倒是像老了十岁一般!? 他昔日里最为崇敬的父亲,今日最为痛恨的人,如今竟是像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没了印象里的意气风发与威严,唯美那双依然炯炯有神的眸子透出他依旧热忱的野心。 “许大人,请坐!” 许儒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面色冷淡疏离。 一瞬间,犹如寒风过境,那点骄阳映照在身上的点点暖意消失了,许绥宁急切的来到他面前,激动道:“璋儿,你叫我什么!?你还在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不肯原谅我吗!” 他扯住他的衣袖,眼中的瞳仁有些泛红,神色激动。可许儒听见当年之事四字,只觉得心中刺痛,面色越冷,将他紧握的手淡淡拂开,面无表情道:“许大人,你失态了。” “我如今不叫许玉璋,叫许儒!您莫不是忘了!?” “你!我……” 一再的求和被拒绝了,让许绥宁面色难看,有些恼了。他是他的生父,如今一而再再而三这般软语好气,可他却…… 一旁的管事见此,心知如果继续这般下去,只会让父子之间的关系越发僵化。 他急忙拉住许绥宁,低声劝道:“大人莫急,如今公子好不容易愿意见您,您就不要再与他置气了!” “可他竟如此对我,我可是他父亲!” 许绥宁仍旧有些恼,父亲两字说得极重,像是故意说与某人听。 管事瞥了瞥仍旧无动于衷的许儒,急忙劝道:“大人,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若此时惹恼了公子,再想缓和可就难了,再说当初还不是您亲自将公子赶出府里,去了族谱宗籍的……” 一句话,说到了许绥宁的痛楚,他自知理亏,没在言语。 缓了缓心绪,他平静的坐在了凉亭内的圆形石桌旁,见他冷静了下来,许儒淡淡落了座,拿起石桌上早已备好温酒,替他斟满,“许儒此番来见大人,是有一事相与大人合作。” 许绥宁摸了摸怀中的墨玉印章,迟疑了一瞬,终究将它取出推送到许儒面前,面色平和道:“璋儿有何事但说无妨,为父只要能做到,定会应允。” “我知道,你自幼最喜欢的便是收集这些美石玉器,珍奇古玩,此玉璋色重质腻,纹理细致,漆黑如墨,光洁可爱,当初一看见这墨玉印章,为父便觉得极为配你,你可还喜欢……” 许儒淡淡扫了那墨色玉章一眼,又将视线收回,“许大人美意,许儒心领了,只是如今你我二人还是谈正事更为重要。” 未曾理会许遂宁脸上的僵硬尴尬,许儒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推于许遂宁面前,“这是主子让我交于您的......” 第四十五章:告密陷害 夜,月光倾泻。 房间里,等待众人皆熟睡后,容与偷偷掀开被子起了身。 今晚,她约了林羽,共同计划商量逃走的事。 寂静的竹林内,少女身穿一袭黑衣,匆匆前往赶往竹林深处,她未曾看到明亮的月光下,她的身后多了一道长长的影子,紧跟着她一路前往后山禁地。 容与一入竹林深处,远远便瞧见月光下那道身姿挺拔的身影,急忙喊道:“林羽。” 听到那声林羽,跟在容与身后的影子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两人,心内恨意逐渐滋生,握紧了手心,转身原路返回。 慕容翎听见喊声,回过身来,看着如约而至的少女,眸色复杂。 天知道他为什么真的来赴约了,还特意早早的等在这里,明明一切不过一场谎言…… 心中关于此次略卖之事暴露的源头,隐约有了答案,可他却为何害怕去证实!? 对于林羽的到来,容与显得很是开心,拉着他笑道:“林羽,那个…我……” 她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画好的地图纸,交于他的面前,商量道:“这个是我画的基地地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或是差错,你可以补上……” 慕容翎接过地图纸扫了一眼,愣在原地。 他没想到这丫头竟有如此能力,竟然将这隐卫所的所有路线画的分毫不差,若是此图纸被流传出去,对于他们可谓是极为不利的,他抿了抿唇,将那地图纸收入怀中,看着身侧的少女竟动了杀心。 如今的她太过危险,也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若是真的让她活着逃出去,很有可能会将他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不行,任何阻挡他复仇的人,都必须死。 看着他眸中散发出的冷漠寒意,容与眉心微蹙,“林羽,你怎么了!?” 敛了敛眸,将情绪收起,他看着她忽而道:“我无事,只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你为什么要逃走!?是觉得这里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怒气,这里不好么!? 那些同样被抓来的女子,不是都很听话很安心,他自问隐卫所的条件不差,每日供给的饭食衣物,也都是好的。 若是她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他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一句话问的容与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想了想她仍旧回答道:“怎么说呢,若是说这里的吃穿饱暖,其实比我以前当乞丐的时候好很多的……”听她如此说,慕容翎心下微喜,可少女顿了顿继续道:“可是这里没有自由。” “自由!?” “对啊,自由。” “而且啊,你也知道,如今他们不杀我们,也不过是因为我们对他们来说还有用罢了,若有朝一日我们失了他们口中的所谓的价值,只怕是性命堪忧,更何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他们对我们进行培养也只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发挥用处,我们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傀儡,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利……” “林羽,你千万不要被目前的一切所迷惑,那些人心思歹毒,如今待我们好不过是温水煮青蛙,就好像养在金丝牢笼里的鸟,天长日久便忘了天空飞行……” 慕容翎看着她清澈的目光,心绪复杂。 他没想到这丫头,竟将这一切看得如此透彻! 她说的没错,温水煮青蛙只最能杀人于无形,不知不觉中便能让人迷失本性,人一旦过惯了好日子,便再也难以吃苦,日后为了继续享受这些好的物质生活,只能委身于达官权贵才能满足。 “为什么!?” 他看着他,步步紧逼,容与不明所以,却听他说道:“为什么你没有迷失呢!?你也说了你之前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乞讨为生很苦吧!?留下来吧!” 慕容翎的手不自觉的摸上腰间的长剑,握紧,他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他便亲手杀了她! “什·,什么?” 容与被逼的不断后退,看着他很是震惊,林羽在说什么!? 留下来!? 他让她留下来!? 他不是想要和她一起逃走吗!? “林羽,你……” 容与还想再说些什么,忽而一盏明晃晃的灯笼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将一切打破,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指着两人大喊道:“嬷嬷,就是他们。” 这声音!? ——“华宁!?” 容与回过头,一眼便看见人群中那抹扎眼的红色,红衣少女对上她的视线,嚣张得意道:“是我怎么样!?” “容与,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背着嬷嬷们与男子私会!” “什么!?” 容与愣了愣,还不来及过多的反应,却见教管嬷嬷恶狠狠地看着两人,挥了挥手指挥道:“还不把他们捆起来,带去刑罚堂受罚!” “嬷嬷,我……” 看着一拥而上的粗壮老妈子,容与极力挣扎着,想要辩解一二,可还不待她说什么,一道凌厉的掌风呼啸而来,啪的一声打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红肿一片,“小贱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竟做出此等不知羞耻之事!待我禀明许先生,要你好看!” “我……” 教管嬷嬷不再看她一眼,挥手道:“带走!” 一路上,容与被人大力推搡着前进,不停的挣扎着,隐卫所的规矩她是知道的,若有女子私会男子,是会被即刻买去那些窑子,待受完惩罚,杀之灭口。 待两人一路被押送到刑堂,分别被人狠狠地推进房里,“进去吧!你!” 房门立即被人关上,上了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容与站在门口焦急的大喊着,用身子撞击着房门,可门犹如铁桶一般被焊牢,无济于事。 教管嬷嬷看她一眼,吩咐道:“好生看管着,若是逃了,便扒了你的皮!” “是,是,嬷嬷放心!” 看守的老妈子们忙不迭的点头哈腰答应着,看着嬷嬷们渐渐散去。 昏暗潮湿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容与有些丧气的转过身,身体无力的从门板上滑了下去。 第四十六章:堕落的人 灵渊阁,光滑可鉴的灵微镜内,清晰映照着少女颓废在地的情形。 看着那行从少女眸中滴落的晶莹泪珠,男子心间微微刺痛,犹如针扎一般。 他暗暗握紧了拳,平日毫无波动的脸上满是隐忍之色,在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救出,带她离开,可他不能! 他不能! 这一劫,除了她自己谁也没有办法救她! “主人,不好了…” 风灵拿着竹简,急匆匆的闯进来时,瞥见自家主人那张难看的脸,又看了看那清晰浮现在灵微镜的情形,眉心微蹙。 主人又在看灵微镜了! 自打将容姑娘送往异世世界,主人越来越奇怪了,就算关心任务进度,也不用每日都要看灵微镜吧!? 往日里,但凡与灵渊阁结契后,结契之人在另一边世界的一举一动便会清晰的倒映在这灵微镜中,以方便他们观察任务进度,或是及时救人,那些人做任务时,他也没见主人这样关切过啊,基本上还都是他感应到结契之人有生命之危,才赶过去。 “刚才何事惊慌?” 司雪尘淡淡一拂袖,收起灵微镜,面上恢复了平静。 问起正事,风灵急忙回过神来,将手中那卷沾染上死灰之色的竹简递于他道:“沧澜大陆又有人堕落了。” 淡淡扫了一眼那档案簿上的名字,姜丝菟三字跃入眼帘,又看了看那萦绕在竹简上挥之不去的死灰之色,司雪尘微微叹息,“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风灵怔愣一瞬,收起竹简疑惑道:“主人已经知道了!?那为何不阻…止?” 司雪尘愣愣的抬起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手心里渐渐蔓延的灰色,苦笑一声道:“我救不了。”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任由这一切发展下去!?若是如此,人心一旦被那些东西操控,恐世界将乱……” “所以我们才一直在找人去阻止这一切不是么!?” 司雪尘淡淡笑了,回答道。 风灵微蹙眉头,疑惑道:“主人是说容姑娘?可她真的可行吗!?她现在这么弱,连自保都尚且困难……若她不能完成任务,一切都将被颠覆……” 风灵满是担心,若是沧澜大陆被颠覆了,那么一切也都会将不复存在了。 “我相信,她可以。” 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为她的成长尽量的争取时间。 对于司雪尘的坚持,风灵没在言语,只慢慢退出房间,叹了口气,将那沾染上死灰之色的竹简重新放入与它同样灰白的柜架上。 沧澜大陆,清心小院。 一袭玄黑色锦服的少年看着对面的苏正,一番交谈后,拱手行礼严肃道:“苏大人,此事便多多麻烦您了。” 对于慕容丰的行礼,苏正吓得急忙去搀扶,急切道:“三殿下何须如此,快快请起,你放心此事苏正定不负殿下所托!明日我便将一切如实上报陛下。” “慕容丰在此谢过苏大人。” “殿下客气了。” 思索一番后,苏正看着眼前俊秀的少年,终归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不解道:“其实我不明白,殿下既然查出此事与官府之人有关,为何不亲自向皇上禀明呢!?” 话落,慕容丰苦笑一声,缓缓开口道:“苏大人,想来你也听说了,此案我曾向父皇请命调查过,只是父皇他未曾应允。他不想我参与此案,所以…此番才不得不求苏大人代劳。” 经过这番提醒,苏正似乎想起,当初在都察院时,他确实听同朝的官僚聊过此事,都说这三皇子殿下自幼不受陛下待见,从来都是处处压制,可至于陛下为何不喜三皇子,却无人知道缘由,按理说杨妃家世显赫,陛下在朝堂上也需要依仗杨沈两家的势力,没道理对三皇子如此冷淡才是…… 只是,天家的事又何曾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看懂的呢!? 摇摇头,苏正将心绪收回,凝重问道:“既然已知此案牵连甚广,不知殿下下一步有何打算!?” 慕容丰静静地盯着那石桌上的白玉茶盏,望着那慢慢升腾萦绕在眼前的茶香白雾,轻笑道:“苏大人放心,后面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只需将一切如实上报,并拖住许绥宁回京都的速度即可。” “那殿下可需要人手!?” 毕竟那些跟来的官兵可都在许绥宁手上,苏正本以为此案已结,未曾想如今又生波澜,他们抓住的只是小鱼小虾,此案透出的也只是冰山一角,那隐藏在海面下的巨大浮冰,才是一切的源头。 “江都官衙的人既有勾结,殿下执意调遣是否会打草惊蛇?” 苏正看着慕容丰的眼中满是担忧,这江都城毕竟离京都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旦地方官府不可用,再想调兵遣将,可就难了。 “苏大人不必担忧,我昨日已派了钟情去最近的金陵府,请求支援。” “想来那金陵知府,会卖我几分面子的。” 慕容丰低头垂眸,轻抿一口碧绿的茶汤,眸色深沉,他想这世上没有人不要送到嘴边的功劳不是!? 金陵府!? 倒确实是个好办法! 苏正心中稍稍宽慰,想起今日所发生的,所听到的,他又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不动声色的少年,心中一阵感慨。 恐怕自打他入了江都,他的一举一动便在眼前之人的掌控之中了,不然如何能如此巧合的拦他在郊外,又如何提前一日便派人去请求支援,甚至还安排好了下一步计划…… 显然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中,如此心思缜密,老谋深算,又不贪功,此子不可小觑…… 安静的夜色里,忽而钟白急冲冲的赶来,看了苏正一眼,欲言又止,苏正不是没有眼力见的,急忙站起身行拱手礼道:“殿下,若无它事,臣便先告退了!” 慕容丰看了钟白一眼,对着苏正笑道:“无妨,苏大人不是外人,钟白有何事你便直言吧!” 钟白持剑抱手道:“殿下,刚才属下与钟离交谈时,无意瞥见有一黑影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藏于院外的那颗树上……似乎是在监视偷听我们的谈话。” 第四十七章:暗中相助 话落,慕容丰神色凝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道:“可有抓到人!?” 钟白摇摇头,抿唇道:“钟离已经去追了,可惜还未回来……” “立即派几个轻功最好的,去助钟离。” “诺!” 钟白行礼退下了,苏正看着钟白离开的背影,亦是心忧如焚,倘若今日的谈话被泄露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如今……” “苏大人,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还请你今日便暂且在这别院里住下,您看如何?” 苏正想了想,恭敬行礼道:“诺!” 朦胧的月色下,一黑影追着另一黑影在城中的房顶上飞檐走壁,追云赶月……前方那抹黑影不断的在各间房间上来回穿梭,哪怕全力以赴的用上十层功力,却始终无法甩掉身后之人。 “可恶,当真是如牛皮糖一般难甩!” 难道,他影无痕今日便要折在这小子手中么!? 他想的出神,未曾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明月下,一身穿白衣血袍的男子与一少年正立于屋顶之上,拦截于他。 眼见人越来越近,司雪尘眉心微蹙,吩咐道:“风灵,出手!” 风灵点点头,一道白色的透明的屏障立即拦在了影无痕前方,本极力冲刺逃走的他猛地撞上那道无形的空间之墙,被反弹的向后退去,意识到异动,他恨恨地看了屋顶上的两人一眼,立即向左边方向逃去。 “风灵,拦住他。” 一声令下,只见那快的只剩残影的身体,每挪动一个方位,皆有无形的屏障挡在身前,让人无法穿梭,最后只能被死死的困在原地。 影无痕恨极的看着两人,红了眼厉声道:“阁下好手段?不知小人可曾得罪过阁下,让你们如此为难于我!?” 司雪尘淡淡扫他一眼,平静开口,“你未曾得罪于我。” “那阁下为何拦住小人去路!?” 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黑影,影无痕有些急了。 “没有为何。” “你!你——” 望着对方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态度,影无痕气得浑身发抖,额上青筋暴起,厉声道:“阁下莫要欺人太甚!” 话落,长长的玄铁勾链忽而从身后破空扫来,感觉到危险来临,影无痕立即脚尖轻点,向上前方飞去,身形却再次被防弹回去。 风灵看着他,骄傲笑道:“你逃不了的,别白费力气了。” 钟离看了两人一眼,点头示意后,再次出手,锋利的玄铁勾链如一条黑蟒般快速的缠绕上影无痕的腰身双臂,用力一拉一拽便将人轻易的拖拽了下来,一时间飞瓦走沙,影无痕还想挣扎,可他每挣扎一下,那玄铁链便收紧一分,不一会儿人已被勒的动弹不得。 很快,越来越多的黑影赶到,将他牢牢围在中心,泛着寒光的长剑指向他,形成一个坚固的包围圈。 眼见被俘,生路已断,再也无法挣脱,影无痕红着眼看着周围众人,忽而仰头嘶吼一声,——“啊!” “都去死吧!” “不好,他要自爆了!” “大家快退开!” 钟离急忙下令,可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围着他的人根本来不及退。 生死攸关之际,一道光影忽地瞬移到影无痕面前,快速的在他身上点了三下,封住了他周身的所有血脉。 司雪尘看着他,一手用力捏住他的下颌,将那枚隐藏在牙槽中的毒囊取出,断了他的死路。 钟离此刻,看着那身穿血衣白袍的银发男子,已然是目瞪口呆,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此等身法,速度…… 瞬移,恐怕整个沧澜大陆也找不出几人来。 他到底是何人!? 又为何出现在此处!? 目的是何!? 一大堆的疑问涌上心头,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一二,那男子看了少年一眼,淡然道,“走吧。” 两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再无踪影。 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且不同寻常,跟着钟离来的几个黑衣人见此,看了看被牢牢捆住的影无痕,疑惑道:“钟离哥,他……!?” “先带回去!” “诺!” 待一行人走远,空白的空间上方再次浮现出两道身影来,风灵看着司雪尘,疑惑道:“主人,你为何要帮他们!?” 司雪尘未回答,只淡淡转身道:“回去吧!” 昏暗的房间里。 渐渐有亮光从窗棂中透射出来,容与清醒时,头痛欲裂,有些恍惚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怎么睡过去了!? 这是睡了多久!? 她记得,记得昨晚好像有人来过……? 破碎的模糊记忆里,仿佛有一抹蓝白色的欣长身影浮现在脑海中,他好像问了她一些问题,说了一些话……可说了什么,说了什么为何她没有一点点的印象呢!? 晃了晃脑袋,眩晕之感更甚,头也越发疼痛起来,她努力去想,去回忆,可除了疼痛感,便只有模糊不清的片段,断断续续犹如老旧的影片,怎么回事!? 她无力的抬起眸,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动了动被捆的严严实实的手臂,叹了口气。 也不知林羽怎么样了!? 林羽昨晚是和她一起被关进来的,后来就被许儒提了出去,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虽然在计划逃走时,她两是闹了点别扭,出了点小矛盾,可她也知道是她将他拖累至此,若不是她央求他一起,说不定以他的武功身手……也不会被抓。 “阿与!” “阿与!?” 房门外忽地传来熟悉的声音,容与费力的站起身体,看着门外的影子,喊道:“小兔子?” “是我。” “阿与,你怎么样?” 容与舔了舔干裂的唇,有些不知从何开口,“我……” “你不必说了,你的事我都听说了,现在在整个隐卫所闹得沸沸扬扬的,我早说让你不要再与他来往,你偏生不听……如今……”少女说话的声音顿了顿,又几分哽咽,显得很是伤心难过。 “如今可怎么办呢!?” 容与静静地听着,无奈苦笑一声:“小兔子,若我说我昨晚并非是与男子私会,你可信我……?” 第四十八章:两面三刀 话落,门外的人沉默了,久久没有回应。 自嘲的笑笑,容与仰头长长吐出一口闷气:“算了,如今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想,没有人会相信她的。 毕竟,人们都只会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纵使她与林羽未曾做什么,可约了夜晚相见是事实,况且若不是偷偷私会,那两人深夜想约是为了什么呢!? 说是为了计划如何逃走!? 她想便是她告诉了小兔子,她也只会和林羽一样劝她留在这里吧! 这一瞬,自己感到分外孤独,那种不被任何人理解,懂的孤独。 只是,她想不明白,华宁为何知道她昨晚约了林羽去竹林见面!? 她到底是何时暴露了自己呢!? 两人皆未曾说话,气氛凝固一瞬,有些尴尬,姜丝菟站在门外,抿了抿唇,从怀中取出两个馒头,从门缝里递了进来,“阿与,我给你带了馒头,你一夜未吃了,先填饱肚子,我再想办法救你!” 容与接过馒头愣了愣,“小兔子,你……!?” 救她!? 她还以为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没想到,小兔子还愿意来看她,愿意给她带吃的,愿意救她…… 容与红了眼眶,握着手中的馒头,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哽咽道,“小兔子,谢谢你……” “阿与,你我之间无需道谢!” “好!” “阿与,我相信你刚才说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姜丝菟站在门外极为坚定的说道,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让容与感到一丝丝温暖与希翼。 容与抿着唇,想了想,小兔子她性子那样怯弱害羞,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如何帮她!?况且如若私下帮她,她会不会被自己连累受到处罚!? 想到的疑问还未说出口,姜丝菟慌张的张望着四周,急忙道:“阿与,我不能多呆了,不然被嬷嬷们发现,便不好了。” “你等我!!” 她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诶,小兔子……” 容与看着那抹跑远的身影,焦急的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终归不敢大喊,将想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姜丝菟刚离开刑罚堂,走廊上,一抹石榴红的裙子忽而出现在眼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啧,当真是姐妹情深啊!看得我都差点感动了……” 听着华宁语气中的嘲讽不屑,姜丝菟面色一白,低着头,胆怯心虚:“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华宁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趾高气扬道:“哈!?你不明白!?姜丝菟,你以为我是容与那个傻子好糊弄,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一句话,让一切陷入久久的沉寂,忽而胆怯的少女笑了笑。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确实也没有什么好演的了。” 说完,姜丝菟抬头直视着眼前的红衣少女,面色冷静,“怎么!?你是要去告诉嬷嬷吗!?” 华宁看着眼前挺直身体,丝毫不怯弱,不害怕,镇定自若的少女,绕着她走了三圈,上下打量着,轻笑一声:“呵!往日里还真没看不出来啊!藏得真深,演的可真好啊……” 姜丝菟瞥她一眼,冷笑道:“华宁,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泥人也有三分气呢,我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都是你们逼得。” “哦!是吗!?我们逼的!?” “那容与呢?你往日里可没少受人家的照顾,如今反咬人家一口,那陷害她告发她与男子私会的人是谁!?” “你说,那傻子若有朝一日知道了事情真相,会怎么样呢!?” 一语戳到痛处,姜丝菟眸光闪烁,阴沉下脸犹如毒蛇般的盯着眼前之人,华宁看着那双满是怨恨的眼,佯装害怕的倒退一步,拍了拍胸脯笑道,“呦,说中痛处了,可别这么看着我!再者说,你觉得如今出了这般事情,那傻子还能活着吗!?倒是你如今的做法,让我越发疑惑了呢!?要杀她的是你,和她说什么救她的也是你!你说,你这样子叫什么呢?” 姜丝菟眉心紧蹙,带着怒容望向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喔,我想起来了,这是不是就叫什么两面三刀!?” 一番嘲讽,姜丝菟被气得脸色发青,冷哼一声,一把推开眼前之人,“哼,你来便是为了嘲讽我么!?还是去嬷嬷那里告发我!?你以为我会怕!?” 看见她真的生气了,华宁一把挽住她的手轻笑道:“何必这么生气呢!?我刚才和你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想杀容与,可既然你我有着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说是吗!?再者,昨晚咱们不是合作的挺好的!?” 见姜丝菟仍旧戒备怀疑的盯着自己,华宁笑了笑,举起手道:“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吐露出去半个字!” “我的朋友,愿合作愉快!” 华宁微笑着主动的伸出手,示意,姜丝菟没在说话,两人一起离开了。 她说的没错,她们有着相同的目标,她恨容与! 她要将她彻底毁掉! 后山禁地,竹屋里。 许儒恭敬的跪在地上俯首请罪,“主子恕罪!奴不知那人是主子,让主子受苦了…实在罪该万死!” 慕容翎静静的闭着眼,淡淡开口:“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谢主子!” 许儒顺从的起了身,看着有些疲惫的慕容翎,小心翼翼道:“主子,那……那小丫头如何处置!?” 他本想按照私会男子的罪名,直接处死,可让他没想到那丫头私会的男子是主子。 一时间,他也不清楚主子对那小丫头的心思,倒是有些棘手…… 沉默良久,慕容翎都迟迟未下决定,他不开口,许儒也不敢问,不敢说,只偷偷的抬起眼瞧他的脸色,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一阵风吹过,惊起屋檐下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杀了吧……” “找具与我身形差不多的一起!” 他说着,将身上那件水蓝色衣衫丢到地上,许儒立即领会到他的意思,恭敬的跪道,“诺!” 第四十九章:断头饭 许儒抱着那件昨晚慕容翎穿过的水蓝衣裳出来时,微微叹息,很是不解。 他还以为主子,对那小丫头有些不同,会将人放了,不然为何半夜私会在竹林里,还被那许多人抓了个正着!? 谁曾想,竟是杀了!?况且,杀就杀吧,干什么还要找个主子的替身和她一起死!?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抱着衣服边走,边回头望向竹屋,实在琢磨不透慕容翎的心思,摇摇头回了隐卫所。 夜幕再次降临。 容与饿着肚子依靠在墙边,双眼空洞,脑子发昏。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怎么吃东西了,自打被关在这里,便像是与世隔绝,连个人影说话的都没有,舔了舔干的发裂脱皮的唇,她实在是渴极了,慢腾腾的将身体移到门边,呼喊着,“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来人,来个人我想喝水!” “我要喝水!” 门外,正在院内吃瓜子摸牌的几个老妈子正玩得不亦乐乎,听见呼喊声,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手中的摸牌,“老于,该你了!” 房间里,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容与,仍旧将房门拍打的砰砰作响,“来人,来人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听见久久不歇的声音,于妈妈眉心微蹙,“老常,要不去看看吧!?” 那唤作老常的妇人,瞥了她一眼,冷笑道:“看什么看,都快死的人了,以为还是之前那些值钱的金丝雀吗!?待喊得累了,唤不动没有力气了,自然就停了!” “这……是否不妥?” 于妈妈有些心软,少女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许是终归被喊得烦了,常妈妈不耐烦的皱着眉,一把狠狠地摔下手中的骨牌,冲着容与吼道:“喝什么喝,没水了!” 喊了许久,终于有人回应,容与急忙喜道:“妈妈求您行行好,我真的很渴,就让我喝一口,喝一口就行……”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你便是喊破了喉咙,也没有,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劝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妈妈,求你,求你行行好吧,我……” 话未落,妇人不耐烦怒的声音犹如连绵不绝的炮仗在耳边炸起,“小贱人,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一个快死的,非要给我们找不痛快麻烦是不是,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不知廉耻又不识趣的,当真是有人生没有养贱蹄子,主子们抬举你不要,非得与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干出这样下贱龌蹉的事,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我呸!” 这番话,不可谓不毒,句句扎心,字字割肉。 就是容与这样能忍耐的性子,听了也觉得刺耳的紧,心里忍不住难过伤心……一时间止了口,没在说话。 许是骂的还不解气,她还想开口再骂,忽而院子内一片寂静,身侧的妈妈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道,“快别说了。”常妈妈仍旧不管不顾,一把甩开牵住她的于妈妈,回头怒笑一声,大声道:“不说!?凭什么不说,我偏要说,我告诉你,对付这样的小贱人,就是需要好好的骂一顿她才会老实,才会听话!” “喔,是吗!?” 她话刚落,一道带着寒意的温润声,忽而响起,常妈妈回头望着那说话的陌生少年,只觉得那张脸有微微的熟悉,脑海中忽而浮现出昨晚那个和容与一起被押进来的少年,不屑的冷笑一声,话脱口而出,“呵,我还以当是谁呢,原来也是个不要……” 一句话未落,一道长长的鞭子刷的一声,猛地甩到人脸上,力道之大,顿时将常妈妈抽翻在地,直疼的满地打滚,叫喊,“哎呦,哎呦我的脸……” 老妇人捂着脸哭嚎着,惨叫着,鲜红的血液混合着汗水犹如红色的蛛丝网爬满整张脸,显得狰狞吓人。 “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对主子出言不逊!” 于妈妈等人哪里见过此等阵仗,望着痛的满地打滚的常妈妈,与淡然收起鞭子的许儒,吓得面色骇白,急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先生,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求你饶过我们这一回……” 许儒未曾理会磕头求饶的众人,只恭敬的对着慕容翎请示:“主子。” “都处理了!” 一句话落,顿时有几个守卫进来,将几个老妈妈拉了出去。 “饶命啊!先生,许先生,饶了我们吧……” 一时间院内哭喊声惨叫声震天,容与抿了抿唇,疑惑不已。 妈妈们这是怎么了!? 不待她细想,门外有开锁之声传来,漆黑一片的房间猛地被人照亮,一群人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食盒放下,随后又恭敬的退了出去,只余一熟悉的深绿色衣衫的身影留在屋内,容与眯了眯眼,有几分不适应。 模糊朦胧的暖橘色灯光下,她看见许儒正有些复杂的瞧着她,开口道:“小丫头,吃完这顿饭你便安心去吧!别怪许某狠心,怪只怪你坏了规矩!记得下辈子投个好胎……” 一句话,点明了他的来意。 原来,是给她送断头饭的吗!? 惨笑一声,对这个结果,容与并不意外,动了动被捆绑束缚住的手,微笑道:“那许先生能先给我解开这绳索吗!?” 许儒迟疑了一瞬后,仍旧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人将她解开,叮嘱道:“别玩什么小心思,你知道的你逃不了。” 容与看着他笑笑,无奈的耸耸肩,“放心,我不会以卵击石!” “请吧!” 望着摆放在眼前的饭食酒水,容与忍住酸涩的鼻尖,几分颤抖的拿起筷子,她忍了忍,咬着牙自倒了一杯酒仰头而尽,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喝得太急只觉得喉间又辣又呛,难受的让人想哭,“咳咳……” 许儒见她如此,眉心微蹙开口道:“如今这般你也别觉得委屈,若是换做其他人可没有这待遇,比你现在这般受罪的多,如今免了你责罚,也留你全尸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五十章: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许儒并不清楚慕容翎与容与之间的事情,更不知道他们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 毕竟,主子不说,他也不敢问,可他看得出主子对这丫头还是有几分不舍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来送她最后一程,可奇怪的是主子却又不肯亲自见她最后一面,只让他来传话,自己待在外面。 他说这话倒并不是瞎说,按照往日的规矩,这些私会男子的少女是会被送去窑子卖了钱,最后才杀掉的,如今对容与确实算宽厚很多…… 可他这些话容与听着却只想发笑,这些人,不,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只是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 当真是太可笑了。 将人强行掳掠拐来,如今又要随随便便的处死,不过是在临行前送了顿酒饭,便说什么对她仁至义尽了…… 她是不是应该对他们感恩戴德,磕头跪谢啊!? 是黑非白,公正仁义早已被颠倒…… 容与没有搭理他,也没有吃菜,只一杯杯的给自己灌着酒,直喝得脸色潮红也不肯停,她想着喝醉了,也许刀割掉脖子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痛了。 “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一声问,让容与拿着酒壶举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想了想,她忽而认真道:“我…想见我妹妹一面。” 她本是重信守诺之人,自打答应了原主这事,便一直在帮忙找苏小小,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人还没有找到,她就要死了,难免心有牵挂,走得遗憾不安。 说来,她来了这隐卫所也快一个月了,也不是没有暗中打听过,可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人知道苏小小的下落。 可之前在杨府,许儒明明说过,他见过苏小小。 许儒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容与的遗愿是这个,看了看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在容与身后的少年,有些犯难道:“你妹妹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她在哪?” 许儒仔细想了想,似乎在回忆着,“她被转手卖出去了,听说是一户姓苏的京城人士买去了,家里无女,见她活泼可爱,熟悉欢喜就带走了……” 酒水的后劲很大,不胜酒力的容与脑子早已昏昏沉沉,不甚清醒,听见苏小小被卖了,更是怒极。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看着眼前晃晃悠悠的重叠身影,指着他忽而骂道:“嘿,你这人当初说什么只要我乖乖听话,便让我见妹妹,可如今呢……说话和放屁一样!” 听见自己被人指着骂,许儒脸色难看,可又不敢多说什么。 这边容与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凭什么她就要乖乖去死,只因为和男人夜晚见面!? 这理由实在是太荒唐了,她的命只能由她自己做主,这些黑了心肝,烂了肺的狗东西,该死的明明是他们才是。 拿人不当人,当物,当供人娱乐的玩意…… “狗东西,黑心黑肝烂黑了肠子的人皮畜生,我跟你拼了!” 她说着,突然一把将手中的酒壶砸向眼前之人,许儒未料到她会突然发疯,两人又站得极近,酒壶猛地当头砸下,当即将人砸破了头,酒壶摔得四分五裂,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流淌下来,看着容与发狠地朝他扑来,那狰狞的疯狂模样,许儒丝急忙喊道:“来人,快抓住她!” 一声令下,守在门外的侍从立即冲了进来,将发疯的容与制服住。 “快点!抓住她!”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狗东西!” 容与被人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看着许儒越发怒了,红着眼,不断的蹬腿挣扎着,破口大骂道:“狗东西,有本事你放开你爷爷,爷爷跟你单挑六百回合,仗着人多算怎么回事!?你还我妹妹,还我妹妹,你把她弄哪里去了,我要弄死你,弄死你……” 显得,此刻的容与已经醉得不行。 许儒看着仍旧在发酒疯的某人,心有些颤抖,嘴角微抽的看着一直没有言语的慕容翎:“主,主子她……?” “按原计划办吧!” 许儒眉心紧蹙的挥了挥手,下了命令,见容与被人押走,摸了摸额头不断下淌的鲜血,拿了锦帕急忙捂住伤口,疼的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这小丫头,下手可真狠啊!” 容与一路被汉子押着走,加上喝了酒,脸上潮红更甚,一阵寒风吹来,冷得人直哆嗦,又眼花想吐,不可谓不难受了,可想起刚才许儒那狼狈的模样,又顿觉得解气很多,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踉踉跄跄的走了没多久,她已经被押到一片极为空旷的场地…… 这地方四面有风,又空旷得紧,是以她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那背对着她的被人束缚住的水蓝色身影,朦胧的醉眼顿时有几分清醒,惊讶疑惑道:“林…林羽!?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他们……” 看了看站在少年眼前的刽子手,容与仿佛明白了什么,浑身颤抖,她红了眼眶,挣扎着想要冲到他面前,却被人死死按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喊道:“林羽,他们要杀你,你快跑啊……” “你不是会武功吗!?快……” 话未完,一抹鲜红的血柱喷涌而出,有少许温热的液体飞溅到她的脸上,身上…让她呆怔在原地。 震惊、愕然、悲愤、难过……都和那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人头皮发麻,脑子嗡嗡作响,喉咙发紧,铺天盖地的寒意从头顶灌入到脚底。 她看着昔日里熟悉的少年,就这样直直的倒了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来…… 瞳孔骤缩,她的唇止不住的颤抖,冷风刮过,她苍白的小脸早已冰凉一片,她甚至已经分不清那是汗水,还是泪水,随后是强烈的呕吐之感袭来,她开始控制不住的蹲在地上干呕,可肚内空空,只能吐出那些苦涩酸臭的酒水与胆汁…… 泛着寒光的大刀就要朝她落下,只余毫米便能将她的头颅斩下,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嗖”的一声,锋利的箭夹杂着万钧莫开的雷霆之势射来,一箭贯穿了刽子手的喉咙。 第五十一章:被救 这变动来得太快,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惊愕。 待场地内的其余几人反应过来时,望着城墙上爬满的弓箭手,立即惊恐喊道,“有埋伏!” “有埋伏!” “来人,快来人……啊!” 还不待他继续喊叫,声音戛然而止,几支破云箭凌空而来,不过眨眼间,那押着容与的几人便都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空荡荡的场地,只剩下容与傻傻地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少年,脸色泛白,“慕容丰!?” “是我。” 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泪,容与浑身发抖,激动道:“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少年看着惊恐过度的她,一把握住那冰凉的手,安抚道:“此事说来话长。” 钟白看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偷笑一声,插话道:“这还得多亏了那个监视偷听我们的人,要不是他我们还真的找不到这里。” 看了看跟在他身边不多的十几人,惊魂未定的容与紧张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容姑娘放心,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出去再说,日后再与你解释……” 钟白一行人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保护着,警惕地望着四周。 容与点点头,心渐渐安定下来,也没在多问,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慕容丰,这里还有十几个和我一样被掳掠抓来的女孩子,还有少量的男子……” “此事我听说了,罗将军他们就在门外,钟白给钟情他们发信号,让他们攻进来!” 话落,一声响亮的红色信号弹在夜空中炸裂开来,很快隐卫所里的警钟亦被敲响,无数的官兵从天而降,犹如雨后竹笋般冒出,与隐卫所里的那些守卫缠斗起来。 许儒看见那炸裂的信号弹时,第一时间便飞奔向后山禁地,来到那间依旧灯火通明的竹屋时,急切道:“主子不好了,有人从外面攻进来了,他们人很多,咱们的守卫只怕抗不了多久……” 慕容翎看他一眼,抚在七弦琴的纤纤玉手顿了顿,眸光闪烁:“传令下去,立即舍弃江都。” “那些培养的少女如何处置?” “杀了!” 许儒微愣一瞬,立即恭敬道:“诺!” 壮士断腕的勇气与决心,不是谁都有的,如今这般危机下,主子仍能临危不惧,镇定自若,他日必能成就霸业,光宗耀祖! “咻!”的一声。 一道带着橙红色的信号弹从后山发出,那些本与官兵们正在缠斗的守卫们突然接到信号,立即训练有素的退去,只有一小队人悄悄来到那间女子住的小院,开始了清除活动! “救命!救命啊!” “杀人了,救——” 很快,女子的尖叫声,惊恐夹杂着恐惧声响起,容与看了看那院落的方向,立即大惊道:“糟了,他们要杀人灭口!” ——“钟情!” 一个眼神,钟情等人立即反应过来,直奔那火光冲天的女子小院。 慕容丰等人赶到时,场面一片混乱,那些尖叫着想要逃走的人与那些紧随在身后的杀手,都倒映在这通亮的火光之中,望着眼前的血流成河,七零八落的尸体,容与恐惧极了,她想到那个曾经答应过要救自己出去的可爱女孩子,急忙大喊,找寻着。 “小兔子,小兔子!?” 大火仍旧在蔓延,火舌渐渐将一切吞噬,炙热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那些被救的,伤的都开始逃离。 慕容丰顿了顿,拉住仍旧往院内冲的她,凝重道:“很重要!?” “嗯!她于我有恩,我不能抛下她……” “好,我和你一起!” 容与感激的看他一眼,轻车熟路的直奔那间她们曾居住的房间而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容与焦急不已,两人对视一眼:“分开找。” 找了不知多久,脑海中忽而想起一个地方,容与立即开心的朝那个方向而去。 只一眼,她便瞧见了那个站在外廊角落里的粉色身影。 太好了,小兔子没事!? 可忽而容与愣在了原地,疑惑的望着不远处的两人,那抹鲜红色的衣裙,是华宁!? 小兔子为何与华宁在一起!? “说吧!这么晚找我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带着她陌生的冰冷,华宁轻笑一声,看着满眼不耐的姜丝菟打趣道:“听说某人今晚就要被处死了,怎么你不去送送!?” 姜丝菟愣了愣,显然未料到许儒会这么快的便决定处死容与,“是吗!?你怎么知道!?” “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你不用管,只是你真的不打算去送送那傻子最后一程吗!?你不想,让她在死前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吗?要不然,她只怕至死都不知道,真正出卖告发她的人,是她一直挺身保护的好姐妹吧!?” 黑夜中,犹如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容与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耳边有无数的声音在嗡嗡作响,她分不清华宁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远远地看见两人的唇在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可说了什么她再也听不见了…… 她脸色苍白如纸,重获自由新生的喜悦在这一瞬间被浇灭,身子忍不住跄踉后退了几步,发出轻微的脚步声,两人回过头时,浑身僵硬,看见她犹如见鬼一般的惊愕与震惊。随后是厉声的质问,“你没死!?” 印象里总是胆怯羞涩的女孩子仿佛层层碎裂开来,如今倒映在眼前的是那样冷漠狠厉的神情,她望着她的眸子里,那怨恨之色满的仿佛要溢出来,浑身都被死灰之色缠绕着。 “小兔子……!?” 她轻唤她一声,少女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一瞬间褪去刚才那狠厉的模样,望着她关切道:“阿与,你没事!?”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我刚才听华宁说…说你今晚要被处死,还以为你已经凶多吉少……” 红红的含着晶莹泪珠的眼,胆怯又关心的神情,紧握住她的手,她仿佛还是容与印象里的那个单纯怯弱的女孩子,仿佛刚才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场错觉! 第五十二章:不去恨任何人,只单单为了自己 容与定定的看着她,已经分不清她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了! 也分不清现在这个站在自己眼前怯弱纯良的样子是她真正的模样,还是刚才那个狠厉冷漠的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火红的亮光映照在不远处的天空是那样的刺眼,晃得人眼睛生疼,睁都睁不开。“呱!”的一声,树枝上寒鸦也仿佛被惊起,从树枝里飞出,向远处的高空逃去。 “呦,想不到你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 华宁抱着手臂,望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人,冷言冷语。 容与动了动干裂的唇,望着眼前的可爱的少女,终是问出了想问的那句话,“为……什么!?” 少女仍旧笑着,眨了眨可爱的眼眸疑惑道:“阿与,你怎么了!?什么为什么!?” “我都听到了,你还想瞒我多久!” 歇斯底里的怒吼,让姜丝菟怔愣一瞬,容与从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这样激动难堪的一面,蓬头散发,面目扭曲,眼睛通红的像个疯子! 紧握的手,在这一瞬间被丢开,容与的心渐渐沉到了水底。 姜丝菟看了神色激动的她一眼,淡淡开口。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你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单纯的讨厌你而已!讨厌到看见你便恶心的作呕,讨厌你自以为是的帮忙与维护,讨厌你自以为的正义感,讨厌你身上的每一点……很多时候,我都想你去死!死的越凄惨,越好!” 容与从未想过如此恶毒的诅咒,有一天会从中自己最好最信任的朋友口中说出。 “你知道大家为什么一直都孤立你,排斥你吗!?” “你以为真的只是单单的华宁的几句教唆吗!?” “因为,你与大家都不同,可能你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你与四周,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就是个怪物,异类!?” “大家都认命,偏你要不同,去撞的头破血流!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凭什么啊!?为什么你不和我们一样,你就该变得和我们一样,和我们一样才是正常的!” 姜丝菟说着说着,红了眼,声音也越发大与高亢,捏住容与的肩膀,脸上的神色扭曲又疯狂,“怎么样!?听到这个答案你满意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很想报复,或者已经崩溃的想去死……!?” 看着癫狂激动的她,容与的面容恢复了平静,缓缓开口,“你错了小兔子,我并不想去恨你,恨一个人太累,不去恨任何人,并不是为你而只是单单为了我自己!因为不值得,我更不想把自己变成和你们一样,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姜丝菟愣愣地看着她,讶异一瞬,她瞧着她眸中的平静,忽而松了手,大笑起来,直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转身嘶吼道:“是,你不会恨!” “这就是你,就是你最让人讨厌的样子!你知道吗!?我真是恨极了你这样清高,永远都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任何人与你相比都像是被你踩在脚底下的淤泥那般不堪,凭什么,你以为你就比我们高贵吗!?” “我从未这样想!” “是,你从未这样想,一切都是我自己,你看看,是不是又是这样了!?为什么世界上要有你这种人啊!?你不应该活在这个世间的,不应该的!” 她不住的喃喃自语,仿佛受到极强的刺激。 “小兔子,你病了。” 此刻的容与能清晰的看见,她身上很明显的死灰之色,那颜色,在她第一次去灵渊阁时,见过。 “我病了!?我才没有病!?有病的是你!?” “你就是个怪胎,异类!” 慕容丰赶到时,望着三人,走到容与身边,握住她越发冰冷的手关切道:“怎么了!?” 容与摇摇头,“无事。”她望着姜丝菟平静道:“既然你这样讨厌我,那么从此你我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你说什么,你不恨我吗!?是我告发你的,我想让你死!” 姜丝菟仍旧在歇斯底里的怒吼,容与却充耳不闻,只转头看着身侧的少年道。 “慕容丰,她们就是那些被强迫抓来的女孩子,你带她们一起回去吧!” 话语刚落,人便昏死了过去。 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强!?才能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下,忍住没有崩溃!? 慕容丰抱着容与离开时,火光冲天的上空站着两人,隐身在无形空间望着底下的一切,心绪复杂。 风灵望着身侧的男子,想破头也猜不透主人的心思!? 之前帮忙抓人也就算啦,现在明明慕容丰的人可以搞定一切,还非要特意跑过来看着,这么放心不下吗!? 他都不知道主人到底是放心不下人还是放心不下任务!? “主人,咱们走吧!?” “嗯。” 两人回到灵渊阁时,风灵望着身侧不言不语的男子,忽而开口笑道:“主人,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容姑娘去完成那项艰巨的特殊任务了。” 司雪尘眉梢微挑,有些意外的瞧了瞧身边的少年,轻笑道:“喔!?那你说说为何!?” 想起刚才之事,风灵手托了托腮,点头道:“嗯,就刚才来看,虽然容姑娘身体弱,也不会武功什么,可是她有一处强项却是往日里的那些人里没有的!” 司雪尘唇角微勾,淡淡笑了,似乎心情极好,“继续说。” “姑娘她的精神非常强大,心理承受能力也非常人可比!” “不是我说,就刚才那情况,一般人早就崩溃受不住了,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受到伤害负能量后堕落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另一种就是像容姑娘这样,出淤泥而不染,不管受到怎样的伤害,痛苦与折磨,永远保持本性,干净的心,从而成长为更为强大的人!” “说的不错!” “有进步!” 司雪尘拿着竹简敲了敲少年的头顶,轻笑一声,“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第五十三章:救人容易救心难 “什么!?” 风灵眨着眼有些疑惑。 “并不是我们选择了她,而是她选择了我们!” 风灵越发不解了,可司雪尘却止了口,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少年摸了摸脑袋,嘟囔不满道:“每次说话都只说一半……” 话未落,他忽而顿住了,望着那突然飘进来的透明魂魄,惊愕不已,“容…姑娘!?” 容与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亦是怔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淡金琥珀色的眼睛,少年生的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白皙的额间有一抹鲜红的火字红纹。 那红纹...似曾相识。 想了想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风灵!?” “你,你能看到我!?” 望着少女眸中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模样,风灵有些讶异。 容与笑了笑,夸赞道:“嗯,想不到你人形长这样啊,真好看。” “那,那是自然,这模样可是我当年根据天下最美的人幻化出来的……” 少年得意的微微扬起下巴,白色的狐尾也因为夸赞不经意间显了原形,在身后不住的摇晃起来。 容与偷笑一声,只觉得眼前的少年有几分可爱。 他看了看她,疑惑道:“对了,你怎么来回来了?” 问到此处,容与也是满头雾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等我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到了灵渊阁……” “是我让她来的。” 低沉性感的声音响起,容与连忙屏息凝神的朝来人看去,几分紧张,本以为会看到阁主真实容貌的她,失望的叹了口气,她仍旧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有模糊朦胧的身形。 “阁主,你召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 司雪尘淡淡应着,随后从柜架上取下一卷灰白色竹简递于容与。 “看看吧!” 容与不解的接过竹简,展开。 一个显眼的名字映入眼帘,——姜丝菟。 她的手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眼前的竹简,像是一卷记录人所有资料的档案,记录者的年纪,家庭住址,何时生人,几口人,经历过什么,皆被记录在案。 姜丝菟今年14岁,这卷档案便也记录到她14岁之前的所有事情与经历,容与凝了凝神,还想往后翻看,却已是不能。 因为当她看到14岁后,那卷档案便已然自动合起,飞离了她的掌间。 她望着档案重新飞回柜架上,疑惑道:“阁主,我不明白……” 她确实不明白司雪尘给她看这竹简的意义,也领悟不到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可曾瞧见这竹简上附着的死灰之气!?” 经司雪尘一提醒,容与点点头,想起昨晚她也曾在姜丝菟本人身上瞧见过这种死灰之气,便觉得很是奇怪。 “我瞧见了,小兔子身上好像也有这个灰蒙蒙的东西。” “这东西我暂且叫它秽。” “秽?” “是的,它乃是因人堕落而滋生,人一旦滋生出此物,便不会再遵守天道定律,不安其份,不守其道,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更抵抗不了各色欲望的诱惑,走入歧途,迷失本性自我,被那些欲望掌控……” 容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阁主,既然这个秽这样不好,那有没有什么办法除去这个秽啊!?如果除去这个秽,小兔子是不是就能恢复本性,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司雪尘笑意浅浅的看她一眼,摇摇头:“此物由人心而生,外人是无法帮忙去除的,唯有自己才可从内而外的消除!” “那之前说的任务也和这个有关!?” “是的。” “我再给你看一些事情,也许能让你更加明白一些。” 话落,一道巨大的荧幕突然出现在三人眼前,熟悉的地窖里,无数被拐卖来的孩子们被人捆住手脚,待在拥挤杂乱的空间里,容与震惊道:“这是那些被拐卖的孩子?” “你再继续看!” 画面一转,容与看见温明带着一队官兵闯了进来,将那些拐卖的孩子解救出来,送回了各自的家里。 原来那些孩子都被救出去了,容与有些欣慰的笑笑,司雪尘看她一眼,淡淡道:“别高兴的太早。” 画面一闪,容与顿住了,望着屏幕中,那个任父母如何与他说话,仍旧不言不语的呆滞孩童,有些激动道:“怎么会这样?” 无数的画面犹如影片,突然涌现,而那些出现在荧幕上的孩子,无一不是失了魂魄一般,变得呆滞空洞,没了孩童天性变得胆小怕人,一到夜晚就开始噩梦连连,嚎啕惊慌,日夜不宁。 期间,更有年幼的因为惊吓过度,得了小儿惊风而猝死的不在少数。 “这些孩子,皆是因为被抓后受不了打击伤害,从而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即使被解救出去后,仍旧回归不了原来的生活,有的人,一辈子也走不出来。” 容与眉心微蹙,焦急道:“便没有什么办法吗!?不能救他们了吗?” “他们尚未产生秽,唯有自救还有一丝可能。”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恐怕是很难了,如今我们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阻止事态的发展,让其他的孩子尽量避免这样的伤害……” 司雪尘袖袍一挥,大荧幕里的画面消失了,他看着她,凝重道:“小骗子,你要明白,这世间从来都是救人容易救心难!” “单单救了人,救不了心就会像这些孩子一样,无济于事。” “救心?那要如何才能救心呢!?” “思想,能改变人的思想。” 容与还想再问,司雪尘摇摇头淡淡笑道:“我知道你心急,可现在的你还没有这个能力,也没到告诉你的时机。” 容与有一瞬的尴尬,不在言语。 他说的没错,她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她如今连自己都救不了,谈什么救其他人? 况且,还真把自己当作救世主了不成!? 仿佛看穿她所想,望着尚不能领悟的她,司雪尘微微叹息。 “小骗子,记住!爱人先爱己,渡人先渡己!” “若有一天,你能好好的爱护自己,在苦痛中学会自救……” “罢了!” 又一声沉重的叹息,他忽而道:“回去吧!” 第五十四章:姑娘日后若觉得苦,便吃上一颗 清心小院。 轻纱帐幔的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睫毛轻颤,悠悠醒转。 干净的房间里,有光从斑驳的雕花窗外透进来,照出空气里四落的灰尘,像雾一样朦胧。 皱眉盯着那灰尘看了一会儿,容与有点茫然。 这是哪里? 隐卫所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零散混乱的画面涌上来,大火,小兔子和华宁,惨死的尸体,无数的刀光剑影。 最后画面被定格在那个从天而降的少年身上。 是了,她被慕容丰救出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端着汤药的少年跨门进来,一看见她便喜道:“你终于醒了!” 容与抬眼看去,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怔愣一瞬,“温明!?你怎么在这里?” 温明将黑乎乎的汤药放下,笑道:“说来话长……” 一番叙述,温明将自己遇到苏正的事,如实相告。 话落,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开心道:“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可把大家都急坏了,我们还以为,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容与点点头,恍然。 难怪之前她在灵渊阁里看到是温明带着官兵去了,原来竟是与胡鲍逃走时,遇到了巡抚么!? “那你干爹...?” 容与已经知道那些孩子被救,自然想问问那些歹人的下场,温明敛了笑意,平静道:“已经被抓到了,与那些拐子一样判了秋后处斩!” “你身体还很虚弱,先把药喝了吧!” 温明不欲在此事上多作纠缠,急忙端着药,转移话题,舀了一勺递喂她嘴边,望着举到唇边的汤药,容与有些尴尬的道:“那个,我自己来吧?” 她想她还不至于娇弱到如此地步。 “好,好。” 他忙答应着,微笑着将药递给她,低着的眸中划过浅淡的失落。 容与皱了皱眉,望着眼前的黑药汁,只单单闻到那味道就能想象到有多苦,胃里一阵翻涌,有些想吐。 见她只端着迟迟不喝,温明开口督促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嗯,好...我就是凉一下。” 她含糊答应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这几天都是你照顾我的?” “嗯,慕容公子他们这几天忙着抓人,平日也会来看你,不过你一直没有醒,我不会武功也没有什么头脑,帮不上什么忙,所以......” 少年说着,不自觉低下头,露出显而易见的自卑。 容与察觉到他的心思,笑道:“谁说你帮不上忙了?那些孩子不都是你救得吗?要不是你当时勇敢的冲出去,将一切和盘托出,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人啊!” “是,是吗?” 少年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眸泛着明亮光芒,显得有些激动。 “自然。” 少女的肯定与认可,给了他极大的信心,温明的心渐渐平静安稳下来。 他看着她,眼中有光芒万丈。 容与端着药,想了想,忽而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他们出去抓人?抓谁啊!?” “好像是江城的首富,叫杨恭!” 话落,容与愣住了,她早知道杨府与此案有勾结,也不是没有想过事发后,杨府必然难逃法网。 可脑海中,不可控制的浮现出杨囡囡的身影,一丝愧疚,爬上心头。 小囡囡,会受到牵连吗!? 她不敢在多想,随后闭着眼,仰头将药一口气喝下,苦涩的滋味在口腔蔓延,让人难受。 “冰糖要吗?” 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白皙修长的手,托着用纸包放着的颗颗分明的微黄色小冰糖。 容与也顾不得来人是谁,连忙捡了颗冰糖塞入口中,美妙的甜味在味蕾蔓延开来,将药汁的苦味替代,冲散干净。 “谢谢。” 缓了缓,容与抬眼看去,望着那身穿玄黑色仙鹤流云纹锦服的少年,笑了笑。 慕容丰看着她客气疏离的模样,也不在意,拉过她的手,将那包冰糖放入掌中握拢,淡笑道:“姑娘日后若觉得苦,便吃上一颗,许能好些。” 他的手干燥且温暖,就像他本人一样,让人觉得安心。 容与没有推拒,握着冰糖道:“谢谢。” “容姑娘便只会道谢吗?” 慕容丰轻笑着松开手,打趣道:“这短短的几句话,你便谢了我两回。” 一瞬间的尴尬让容与面庞微粉,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的,只是除了道谢,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细细想来,他确实帮了她很多,更两次救过她的性命。 “你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 慕容丰望着那双紧张干净的眼眸,摇摇头道:“我可不是来跟姑娘讨恩的,救你是我自愿的,姑娘并不欠我什么。” 容与愣了愣,心间微暖。 “对了,那天你是怎么找到那地方的?” 两人正说话间,钟白笑着闯了进来,大声道:“这事我知道,我来说。” 容与第一次才发现,钟白是个话匣子,打开了便关不上了。 “容姑娘,你是不知道当初这事有多惊险,那探子就隐身在门外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多亏了我机灵眼尖,一瞧就瞧出了问题,发现有人,然后……” 钟白绘声绘色的讲着,说到得意处,更是神采飞扬,眉眼带笑:“你是不知道,当初抓到那贼人后,他死活不肯招,嘴巴严实的很,后来还是我们用了非常手段,他实在抗不住才招了…...” “非常手段?” 容与愣了愣,疑惑好奇道:“什么非常手段!?” 钟白脱口道:“就是......” “咳!” 慕容丰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接道:“没什么,就是挠他痒痒,他怕痒便全招了......” 钟白看了身侧之人一眼,立即心领神会道:“是,挠他笑穴、痒痒!你也知道一直笑得停不下来有多难受,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原来这样啊!” 容与笑着摇摇头,这种损招,亏他们真的想得出。 众人说笑间,容与想起杨囡囡,突然问道:“对了,温明刚才说你们去抓杨恭了,可有抓到人!?” 话落,空气安静了一瞬,钟白止了口,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 第五十五章:金银雨 “怎,怎么了!?” 望着沉默不语的几人,容与皱眉问道:“是没有抓到人么!?” 钟白与慕容丰对视一眼,见他点头示意,才神色凝重的开口道:“别说抓人了,我们连人影都未曾见到……” 容与:“……!?” “此事说起来实在诡异,姑娘不知,这几日我与公子每每带人去杨府,刚入府里时,还未有什么不同,可不知为何,没过多久,府里的人便都消失了!” “消失了?” 容与疑惑道:“难道是提前知道消息逃了!?” 想起这几日的异常,钟白变得烦躁起来,“逃怎么可能!?公子早在刚来江城时,就派人盯着杨府,前前后后守了一个月了,那么多人若真要逃,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风声!” “我们很确定人还在府里,可进去后,官兵将整个杨府都翻过来了,但愣是看不到一个人,他们就好像会隐身一样,最奇怪的是,一旦官兵退出杨府,又再次能看见杨府的人在走动。你说怪不怪!?” 若钟白所言非虚,此事确实极为古怪蹊跷。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吗!?” “可不是,真他娘的见了鬼了!?” 次次扑空,钟白暴躁的爆起粗口,手握剑身无奈的叹气。 容与眉心紧蹙,忽而想起自己曾在杨府时,听许儒说过,杨恭手上有一战无不胜的宝贝,难道是此物在作怪!? 思及此,容与将当日所听,如实告之,话落,钟白几人对视一眼,诧异道:“姑娘此言可当真!?” 少女点点头,担忧道:“嗯,我当时确实听到他们这样说的,但是具体是何物,我并不清楚……” “公子,若是如此,我们必要先弄明白他们口中宝贝是何物,想办法破之,才能抓到人了……” 慕容丰微微颔首,思虑一瞬后,神色凝重道:“钟白,跟我去一趟杨府。” 钟白疑惑道:“现在!?” “现在。” 容与望着几人,急切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慕容丰看了她一眼,温和道:“你病还未好,还是先留下好好休息吧!” “如若有什么需要的,可直接告诉外面的人,吩咐他们去办。” 话落,几人急匆匆的走了,一时间,房间里便只剩下温明与容与两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看小眼的都无话可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在此时透露出来,温明摸了摸脑袋,有些手足无措道:“容姑娘,你…你饿不饿?我,我去小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来吧!?” 说完,少年一溜烟的跑了没影。 容与无力的将身体倚在床头,闭目思考着杨府之事,脑海中皆是那个口口声声喊自己仙女姐姐,可爱的小女孩身影。 片刻后,她再也坐不住,猛地掀开被子,迅速穿衣起身,急匆匆出了小院。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一路跑到江城那条最繁华的朱雀街,望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高门府邸,容与弯着腰,微微喘息。 朱红色的匾额高高悬挂于铜锁大门上。 ——杨府两字,跃入眼帘。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来到门前轻叩着铜环,“有人吗!?” “有没有人,快开门!” “快开门啊!” “慕容丰!?钟白!?你们在里面吗!?” 她喊了许久,门内竟无一人回应,想起杨囡囡,她不由有些急了,咬咬牙,转头看向侧面的院墙,拉开后退一段距离,助跑几步后蹬蹬地攀上了院墙,犹如一只八爪鱼扒拉在墙头,望了望空荡荡的院子,一跃而下。 她蹲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土渣,慢慢向院内走去,走了一路,却半个人影也没有看见,昔日里热闹的府邸,如今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怎么回事!? 绕过假山,盛开在人工湖里的荷花早已枯败凋零,干净澄清的湖面上,漂浮着无数枯黄腐烂的树叶,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眯了眯眼,一种强烈的不安渐渐自心底升起,而那种不安,越往杨恭所居住的小院靠近,也就越严重,她的心便跳得越快。 当她来到院门,一抬眼便瞧见院内有一股冲天的乌黑之气,盘旋笼罩在整个杨府上空,高耸入云。 这是!? “吱呀”一声,将门推开,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容与瞪大眼睛,僵在了原地。只见钟白几人不知为何,皆齐刷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昏迷。 她急切地冲到黑衣少年的面前,拍打着他的脸,喊道:“慕容丰!?” “慕容丰!?” ——毫无反应! 她又看了看躺在慕容丰身侧的钟白,摇晃着他的身体:“钟白,钟白!?” “快醒醒!?” 仍旧毫无反应,她不死心的将每个人都摇晃喊了一遍,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清醒过来。 他们都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最为诡异的是,沉睡中的他们,竟然都面带笑意,像是梦见了什么开心快乐的事情,是自己本能的不愿意清醒。 “怎么会这样?” 她眉心紧蹙,望着周围躺倒一片的人,喃喃自语,忽而一道稚嫩的童音在耳侧响起,惊奇道:“噫,居然有漏网之鱼!?” 听见声音,容与抬眼看去。 只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不过三五岁可爱的孩童,身穿金丝银线,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灿烂夺目。 容与极为警惕的望着眼前的小娃娃,戒备的看着四周,却见那孩童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轻笑道:“仙女姐姐干什么这么紧张呢?我还想和仙女姐姐好好的叙叙旧呢!?” “你是?” 容与疑惑的眨了眨眼,却见那金光闪闪的孩童转身一变,幻化出一名身穿大红金袄的三五岁女童模样。 “仙女姐姐这么快便不认识我了?” “小囡囡!?”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却见小女孩“嘻嘻”的笑了一声,轻摇手指道:“不是哦,那只是我的分身而已。” “如今这般,才是我真正的模样!” 话落,杨囡囡再次变回那个金光灿烂的孩童,“我叫金银雨。” 第五十六章:金色王国 “仙女姐姐,欢迎你来到金色王国!” 话落,眼前的场景忽而转变,阴沉空寂的小院陡然消失不见,出现在人眼前的是一片金光灿烂,金碧辉煌的宫殿,满是堆成小山般的金山,银山,珍珠玛瑙宝石山,甚至连花园里的花草皆是被镀上一层金衣,在刺眼的阳光下摇曳生姿。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容与平静的心绪波动起来。 这里的每一个地方,甚至每一片土地竟皆是金银打造,她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金银雨慢慢走至容与身边,望着呆怔在原地的她,牵起她的手,指了指眼前的金山银山,笑道:“姐姐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 这里的钱,只要随便拿出一点,这辈子都会不愁吃喝。 贪念一生,金色的阳光下,她仿佛看见那些金子在向她招手,手指微抖,她按捺住自己想要摸一摸那些金银珠宝的冲动,抿了抿唇,缓缓闭上眼睛,反复的深呼吸几次,念起清心咒。 如此诱人的条件,她并非没有心动。 只是,她坚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不是属于自己赚来的,一分也不能要! 她再次睁开眼时,眸中一片清明,金碧辉煌的宫殿消失了,夺目的金山银山消失了…… 原来,刚才的一切,竟不过是幻境而已。 好险,差点便陷进去了。 她微微松了口气,脸色难看的盯着眼前的孩童,戒备心更深了。 见她仍旧保持着清醒,未曾陷入昏迷沉睡,金银雨稚嫩的小脸露出一丝讶异:“噫,居然没有昏睡吗?想不到仙女姐姐的定力倒是比那些废物强很多呢,一点都不好玩……” 他口中的废物!? 是指昏迷的慕容丰等人? 眉心紧蹙,容与开口问道:“他们一直沉睡不醒,是不是你弄的鬼!?” “是也不是吧!” “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是经历过了,可你现在还能清醒的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要是他们不贪心,不想去拿那些金子,又怎么会这样呢?所以我才说是也不是!” 话容与听懂了,她看着眼前那张可爱熟悉的脸,脑海中总是会不自觉浮出杨囡囡的一举一动,“小囡囡……” 话未完,面前的小人变了神色,撅着嘴不耐道:“我说了,我叫金银雨,到底要说几遍你才明白?” 容与望着这个除了性别不同,容貌与杨囡囡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子,眼皮直跳,“那既然你不是杨囡囡,为何要冒充她!?” 金银雨无奈的耸耸肩,看她一眼道:“也不算冒充吧!她本就是我,我也就是她,如果仙女姐姐不习惯我现在这个模样,我可以变回去……” 他说着,果然变回了杨囡囡的模样,可容与嘴角微抽,看着小女童,却是开心不起来。 “我知道仙女姐姐心里想的什么,不过你放心,看在你特意赶来救我的份上,我不会伤你的……” 容与怔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从你一靠近杨府,你的心思我就知晓了……就连你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在想我是什么人,和杨恭什么关系,要如何才能救躺在地上的这些废物……” 所有心思被一语道破,容与大惊,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你……?” “仙女姐姐想问的,我都可以回答,不过仙女姐姐要答应我,我告诉你实情后,你不可告诉第二个人……” 金银雨一步步靠近她,主动拉住她的手,望着她的乌黑眼眸中满是真诚,她甚至清晰的看见他干净的瞳仁里对她的期盼希翼,可是他对她期盼什么呢? 她咬了咬唇,望着这双干净真挚的眼,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拒绝。 终于,她点点头,同意了。 “好,我答应你!” 一直仰着望她的小脸立即绽放出开心明亮的笑容,拉住她的小手指勾住道:“那一言为定哦!谁食言,谁便是乌龟大王八!” 大拇指与小拇指相碰的瞬间,一道闪离的金光咒飞快的摄入容与的眉心,没入她的体内消失不见了。 见她愣住,那张可爱的小脸嘟起粉红的小唇,不满道:“姐姐不会以为刚才的誓言是开玩笑吧!?誓言可是真的哦,若是姐姐誓言,便会真的变成乌龟大王八呢,所以姐姐要牢记你说过的话。” 容与点点头,金银雨继续道:“关于我的来历,想来姐姐应该已经猜到了一二,正如姐姐所想我确实非人,不过亦非你们平常所说的妖魔鬼怪,我乃人类所生……” 容与懵了,眨了眨眼眸,疑惑的望着他,“仙女姐姐现在不懂没有关系,我想姐姐日后会懂的!” “再说说我与杨恭的关系,当然并非父女,亦不是父子!” 仿佛看穿容与所想,眼前的小人定定的看着她,将父子两字咬得极重,“我与他乃是主仆,我主他仆!” 那就我主他仆,落在容与耳里,让她的内心惊起惊天骇浪,金银雨望着震惊的她笑道:“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世间想给我做奴仆的可不止他一人,不过这些虚伪的人类,在外人面前自然不会承认了,所以时常让我假扮成他们的儿女们……” “至于你问怎么救这些废物,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只要姐姐进入幻境中,在幻境中将人找到就好了,不过就算你找到他们,他们也不一定愿意跟你回来呢!?” 所有问题都得到了回答,容与惊讶于他的守信,亦对他对她友善的态度,十分疑惑不解:“你,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 毕竟,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豆丁大的小不点瞥她一眼,小手托腮道,“因为你傻!” 望着对方瞅她如白痴一样的眼神,容与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她这算是被人鄙视了吗!? 还是这么个没有多大的小不点!? 第五十七章:愿意一试 她有点不服,狡辩道:“话可不是这么说,我觉得我还是很聪明的……” 越往后说声音越小,没底气的少女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咳,不聊这个了,我……” “你想进幻境救他们!?” 话未完已被打断,金银雨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的看着她,“若你要救他们,你就是我的敌人!” “我……” 容与眉心紧蹙,开口道:“为何?他们并非是十恶不赦的人,甚至大部分都是很善良的人……” “善良!?” “那是你以为他们善良而已,人类最是虚伪狡诈,贪得无厌……” 他的语气忽而变得激动,那张如孩童般可爱稚嫩的小脸,再提到人类时,亦是露出深深的厌恶与怨恨之色。 先前容与在小院外看见的那股冲天的乌黑之气,慢慢地自他的额间浮现,让本是金光灿烂的他染上一层驱之不散的浓黑,若是走近了,甚至隐隐可闻见那些脏污散发出的恶臭味,令人作呕…… 他红着眼,面色狰狞的看着她,怒道。 “看到我身上这些乌黑浑浊的脏东西吗!?这都是人类带给我的,因为他们我才会变成如今这样恐怖丑陋的模样……” 容与愣在原地,望着这样的金银雨,有些说不出话来,或者说她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甚至能很深刻的感受到他此刻的痛苦,他的怨恨。 他说因为人类,才变得如此难看,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可也能明白变得难看的痛苦难受。 可她也是人类啊! 那么他变成这样,是不是也有她的一份责任? 内疚与自责在瞬间涌上心头,她轻柔缓慢地拉起他的手,低头垂眸道:“对不起……” 本处于躁动的金银雨忽而愣住了,低头望着自己那被人包裹在手心的小手,心有一瞬间的触动,小小的指尖在那温暖的掌心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神色不耐的抽回自己的小手,额间的乌黑之气渐渐消散,烦躁道:“好了好了,弄得这么肉麻兮兮的干什么,我真是受不了你!” 金银雨转过身去,望着自己的掌心红了眼眶,发呆出神。 他没想到,身为人类的她竟会为此道歉。 她和他说,对不起! 也许,也许人类并不是和主人说的那样,全是坏的,是不是也会有灵魂善良,内心干净的人呢? “小雨,你没事吧?” 见金银雨久久不说话,容与有点担忧的问道,而这边听到容与称呼他为小雨时,金银雨嘴角微抽,回头瞥她一眼道:“我叫金银雨,不叫小雨,别乱叫!” 他圆月一般的可爱小脸气呼呼的,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容与见他不喜欢这个称呼,笑着打趣道:“好,你不喜欢这个我就不叫小雨了,要不还是喊你小金吧!?小金挺好听的……” 她开心的说着,却见某小不点的脸越来越黑,急忙道:“要不小银?小银不错的……”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金银雨看着笑容灿烂的某人,算是明白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她就是不会好好喊他名字了,非得加个小字在前面……也不知哪里来的恶趣味!? 望着眼前选择妥协退让的小人,容与开心的不得了,不自觉的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哄道:“小雨乖,你放心,以后呢,姐姐会好好保护你的!” 金银雨一手挥掉她的大手,别扭的转过头去,不屑道:“切,谁需要你保护了,你个弱鸡,还保护我!?” 容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对于他所说,竟一时无法反驳,这破小孩,还真是专挑人痛处戳啊! 小小年纪,便如此毒舌! 见容与似乎被打击的不轻,金银雨抬了抬头,眉心微蹙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进幻境救他们……”话未完,容与双眸一喜,立即回过神来,热切的注视着他,那火热期盼的眼神落在金银雨身上,让他有些不自在,一张小脸露出淡淡的嫌弃,“别这样看着我,我话说在前面,你可要想好了……” 他顿了顿,神色严肃:“一旦进入幻境,你若不能成功唤醒他们,那么你将会有一定的机率与他们一起被永久困在金之国,一辈子不能清醒!” 话落,容与眉心紧蹙,有些犹豫了,思虑一瞬后,她犹疑的目光落在了,仍旧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慕容丰,慎重问道:“多大机率!?” “一半一半吧!” 提着的心有些许的放松,一半的机率,也不算低了。 她神色坚定道:“我愿意一试!” 金银雨眉心微蹙,望着仍旧选择救人的她,再次提醒道:“你可要考虑好了,此事失败的机率是很大的!人性在面对诱惑时,最是经不起考验,那里有他们想要的一切,他们未必会答应跟你回来!?” 她笑了笑,自信道:““可成功的机率也很大啊!我选择相信他们!” “冥顽不灵!” 这个笨蛋,明明知道这样危险还坚持救人,果然是傻子! 容与看着气恼不已的他,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金银雨歪了歪小脑袋,挥手打掉她的手,冷笑一声道:“呵,谁担心你了,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 他说着,一挥手,幻境的入口暴露在容与眼前,“既然你要去就去好了,我才不会管你死活呢!” 容与收回手,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口是心非的小不点,温声道:“等我回来!” 说完,毅然踏入那透明的幻境入口,金银雨回过头时,就只看见她快要消失的背影,急忙喊道:“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 容与背对着他挥挥手回道:“知道了!” 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时,小人儿那双乌黑的眼露出淡淡的失落,不满的嘟囔道:“谁要等你回来了,自以为是的人!我才不会特意等你!” 刚一踏入幻境,眼前的环境就变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繁华热闹的城镇。 第五十八章:幻境 ——江城! 望着四周熟悉的幻境,热闹熙攘的人群,容与眉心紧蹙,怎么回事!? 竟与她先前看到的满是金山银山的宫殿,完全不一样了!? “小姑娘,要不要来串糖葫芦啊?” 街边的小贩,拿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木棒,很是热情的问道。 容与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望着那晶亮透红的山楂,确实有些馋了,可在身上搜了半天,空空如也。 她有些沮丧的垂下手,却见小贩笑着抽出一根裹满糖衣的冰糖葫芦,递到她眼前,愣了愣,正要伸手去接时,却见身后伸出一双满是细微伤痕的小手,颤巍巍的接过,从怀中不舍的取出三枚铜板,交给小贩。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衣衫褴褛,发如枯草,一张干净的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淡黄色,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而她的怀里,此刻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娃娃。 小姑娘抱着小娃娃,在街边坐下,望着那亮晶晶的糖衣,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随后将糖葫芦递到襁褓中,眨巴着晶亮大眼睛的小娃娃嘴边,“小小乖,吃了糖就不饿了。” 小娃娃像是听懂她的呢喃,乖巧的舔起糖葫芦外面的那层薄糖,容与愣在原地,眼圈微红,看着那张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容,往日的记忆涌上脑海,那是她刚捡到苏小小的那段时间,因为两人没有经济来源,她每日都只能乞讨为生,若运气好时,尚且能讨得几个铜板,若是不好,不仅要挨饿受冻,还会被人拳打脚踢,是以每每身上总是伤痕累累。 可如今,为何会在幻境中出现? “你可知,她们为什么要乞讨偷盗?” 一道遥远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带着魔力飘入耳中,容与抿了抿唇,如实回答:“没钱。” “那你想不想救她们,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呢!?” 想不想救她们!? 她自然想的,没有人知道,那段四处乞讨,看人脸色的日子有多么的难熬与痛苦,每当被人打骂,受尽委屈折磨,回到破庙里的夜晚里,她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悄悄的期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快快长大,长大了她就能工作了,就能吃饱穿暖,还可以给小小买好看的新裙子,买好吃的小零食,买那些她曾经期盼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能够实现得到的小小心愿…… 她都想,为她实现。 她会努力攒钱,送她去她最渴望的学堂,与那些被父母疼爱的孩子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 “你想救她们的是不是!?” “只要你点点头,你心里所想的一切,都会实现,你将不再是四处流浪,无依无靠的小乞儿,你会变得十分富有,有数不清的金钱,有美丽漂亮的房子,好看的新衣裳,再也不会有人瞧不起你,骂你打你,他们都会巴结讨好你,你会是人人都羡慕的富有女王。” 带着蛊惑的富有魔力的声音,不断盘旋在脑海里。 容与动摇了,心神失守的瞬间。 忽而,眼前的画面一转,不知何时,再回过神来时,容与已站在一片满是鲜花怒放的宽敞花园里,耀眼温暖的阳光从头顶洒下,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鸟鸣花香飘入,让人心旷神怡,气清神爽。 “姐姐,姐姐……” 干净的鹅卵石小路上,迎面跑来,一名可爱活泼的小女孩,她来到她的面前,仰头冲她甜甜的笑,牵着她的手开口道:“姐姐,你回来了。” “这次你都出去了好久啊,小小想你,很想很想你!” 看着眼前这个与苏小小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容与咬了咬下唇,只到将自己的红唇咬破,溢出丝丝血迹,感觉到疼痛,可眼前的一切,依旧清晰的倒映在眼眸里,没有消失。 见她自己咬自己,苏小小急忙焦急的踮起小脚尖,伸出手想制止她,“姐姐,你怎么了?为何自己咬自己?” “我……” “疼吗!?” 容与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人拿着锦帕,轻柔的替她搽拭着唇角的血迹,晶莹的泪不知不觉已盈满整个眼眶,她有些不受控制的将眼前的小女孩拥入怀里,呢喃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抱在怀里的温暖柔软是如此真实,容与哭的泣不成声,那些常期被压抑着的自责,愧疚,思恋,在此时犹如被人打开了一个闸口,全部涌了上来,“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想小小了。” “我也想姐姐啊!” 苏小小扑在容与怀里,向往日里一般的和她撒着娇,笑眼弯弯。 过了片刻,苏小小从她怀里退出来,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花,对着她受伤的嘴唇,柔柔的吹气道:“姐姐不哭,小小给姐姐呼呼,呼呼了姐姐就不疼了,不难过了……” 呼呼~是每一次容与因为乞讨被打骂,受伤后,苏小小都会对她做得动作。 在那段难捱的日子里,彼此相依为命,互相取暖。 容与看着她,停了内心汹涌的情绪,没在哭了,眼眸恢复了平静与清明,她眯了眯眸,望着四周的一切,唇角微勾。 苏小小仍旧笑着牵着她的手,开心道:“姐姐,我们回去吧,阿娘阿爹还在等着我们呢……” “阿爹阿娘?” 容与眉心微蹙,几分疑惑,几分戒备的看着她,记忆里她和苏小小都是被人遗弃的乞儿,根本记不清阿爹阿娘是谁! 她倒要看看,她要玩些什么花样!? 容与不动声色的跟着眼前的小不点,往前走着,很快两人停在了一座门前有一对威武石狮子,气势恢宏的高门府邸面前。 府邸上,高高悬挂的匾额上,刻着金光灿灿的容府两字。 两人刚到府前,府里立即有人出来迎接,笑容满面道:“大小姐,二小姐回来了,快进来吧,老爷夫人都正在待客厅里等着小姐呢!” “等我?” “可知何事?” 所谓演戏就要演全套,容与自然而然的代入,问起话来亦是有模有样,看不丝毫破绽。 第五十九章:亲事 刚入府里,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宅子,四处皆是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好不气派。 管家望着她,笑意盈盈道:“还能为了什么!?自是为了大小姐的亲事!” 话刚落,容与猛地顿住脚步,睁大着眼,满脸的不可思议,喃喃道:“亲事!?” “对啊,大小姐难道忘了,宫里昨日来了人,下了圣旨,说是要将大小姐赐婚给了三皇子殿下做皇妃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犹如惊天霹雳响在耳边,容与觉得自己有些演不下去了,圣旨赐婚? 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她忽而对着管家,指着自己问道:“我叫什么!?” 管家见她如此,不解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我问你,我叫什么!?” 见她神色严肃,不似玩笑,虽然不懂大小姐为何突然问这些,管家仍旧如实回道:“大小姐姓容名与,乃是我容国公府的嫡亲大小姐。” 名字是一样的!? 容国公府!? 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好像她在哪里听到过!? 容与眉心微蹙,又问道:“那三殿下是谁!?” “小姐,你连三殿下也不记得了吗!?” “我……我只是问问而已,想考验一下你的记忆力嘛!” 管家听到答案,不疑有他,笑道:“要说到三殿下慕容丰啊,在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京都多少名门闺秀都倾慕于他,不过呢,在众多小姐中,三殿下偏偏选择了大小姐你,你们可是有自幼便相识的情分呢,又岂是其他人可以相比的!?” 等等,管家刚才说慕容丰!? 难道,眼前的幻境与慕容丰有关!? 见她怔愣在原地发呆,苏小小牵着她的手晃了晃,“姐姐,你怎么了?” 容与稳了稳心神,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熟悉城镇,问道:“这里是江城吗?” 苏小小摇摇头,“不是。” 管家急忙道:“小姐,这里是京都啊。” 京都!? 果然变了! 管家见她呆呆愣愣的,一回来又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无奈的叹气。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一行人行至客厅时,刚跨入厅里,容与一眼便瞧见了正坐在厅上方的年轻男子,男子眉眼间有着青年人的沉稳冷淡,又不失少年的锐气,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明亮寒凉,如刀锋般锐利迫人,此刻穿了件略微显眼的丹红色华服,越发衬的人黑发如墨,肤色白皙清冷。 这张脸,还有那双眼,容与都认得。 即使褪去了印象里的少年英气,多了些青年男子的沉稳冷淡,可人的大致模样五官是不会变的,她怔愣一瞬后,试探性的喊道:“慕容丰?” 男子微微颔首,神色淡淡,算是回应,与她打了招呼。 容父容母见她先是呆愣的直盯着人瞧,如今又直呼慕容丰的名讳,急忙向容与使眼色,训斥道:“阿与,你真是太不懂事了,怎么能直呼殿下名讳?” 训斥完后,他又转向慕容丰,满脸笑道:“让殿下见笑了,小女失仪了,还请莫要见怪……” “无妨,国公爷客气了。” 淡淡两字,表明了他的态度,见他果真毫不在意,容父松了口气,脸上笑的越发灿烂。 依如今的形势,谁不知道眼前这位三殿下可是新起之秀,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得帝王青眼,自从两年前,太子殿下意外病逝,皇上便日夜忧伤,身体状况也每每愈下,这两年里,多亏了三殿下不离不弃的开解安慰,又不断地在民间,全国各地找来名医为皇上诊治,皇上才日复一日的好转起来! 朝堂上储君之位空缺已久,而眼前的三殿下却越来越受宠,即便皇上还没有点破,可明眼人都能瞧出皇上的心意,那一日又岂会遥远!? 容父此刻看着慕容丰,只觉得越看越满意,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乘龙快婿,放在谁身上估计都会如容父一般,容光焕发,满脸喜色! “阿与,还不快过来见过殿下!” 容与看着四周热闹的环境与厅内的三人,心里的怪异之感越发强烈,眉心微蹙的对着慕容丰躬身行礼。 “臣女见过三殿下!” 她刚微微屈下身子,慕容丰便急忙伸手将她扶起,触碰到她的一瞬间,男子的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些许紧张道:“阿与不必客气,我说过的无论何时,你对我都无需行礼!” 容与茫然的望着他,他何时对她说过此话!? 对了,这里是幻觉,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慕容丰的幻境,她不可以陷入里面,不然他们便真的回不去了。 慕容丰见她脸色难看,关切道:“可是身体不适?” “我……” 如墨的眸里是清清楚楚的关切之意,容与心里暗暗筹划着,到底要如何向他开口!? 是否要直言告诉他,他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是他想象出来的幻觉? 可看了看四周,一时之间她竟有些难以开口,让她意外与难开口的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慕容丰的幻境之中!? 还是以这样的关系!? 青梅竹马有一纸婚约,如今更荒唐的是,她竟就要嫁给他了!? 心里百转千回,面对他的关切,她只能淡淡点头,“嗯。” 她必须想办法,找个合适的时机,将真相告诉他才行! 此念刚起,容母就急忙来到她身边,望着她关切道:“女儿啊,若是身体不适,便赶紧下去休息吧!” 她说着,便冲着那些下人婢女喊道:“快,送大小姐回房休息!” 容与急忙看向慕容丰,可还来不及开口,画面一转,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她被关进了高高的女子绣楼里。 怎么回事!? 难道她们能知道她的想法!? 联想到之前,在江城时,她心神失守时,听到那种蛊惑人心的声音,容与有些急了! 那声音似乎容易乘虚而入,最会挑人心中的薄弱点入口,但凡意志稍有不坚者,便会自动陷入幻境,无法自拔。 第六十章:人这一生之所求 容与忽而觉得,她不能再等了,她要立刻就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只是不知,若将一切都告诉慕容丰,他是否会相信自己!? 她正思虑着,房门外忽而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带着几分担忧问道。 “阿与,你还好吗!?” ——是慕容丰!? 听到声音,容与大喜,急忙拉开房门,看见门外果然站立着那熟悉的俊逸男子,开心道:“慕容丰,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和你说,很重要的话!” 慕容丰站在她身前,嗅着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清香,耳尖微红,面上平静无波道:“何事!?” 容与微微张口,望着他,却又觉得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说起,焦急片刻后,才鼓起勇气道:“慕容丰,我下面要告诉你的事情,你一定要认认真真的听我说完!” 见她神情严肃凝重,他秀眉微蹙道:“到底何事!?” 思虑半刻后,容与急切道:“你先答应我!无论我接下来说的事情,它听起来多么荒谬,多么不可思议或者你认为特别荒唐,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 “好,我答应你!” 容与没有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干脆,愣了愣后,有些紧张的开口:“其实,你现在是在幻境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自己给自己造成的幻觉……” 她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包括遇到金银雨之事,她如何进入幻境中找寻他们,唤醒他们…… 话落,慕容丰一脸平静的望着她,他好看的脸上没有丝毫诧异,甚至他的眼中没有一点点的慌乱与波动,仿佛他没有听见她刚才所说一般。 “你,你不惊讶吗?” 容与讶异的看着他,对于他平静的近乎淡漠的态度,感到不解。 “阿与,你病了。” 他看着她淡淡开口,说着伸出手替她拢了拢散乱在脸颊两侧的青丝,深潭一般寒冷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柔软。 容与微微抿唇,沉默一瞬后,抬眸望着他坚定道:“我没病,我很清楚!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你可能很难相信,可是我真的没骗你,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幻境而已。” “阿与,听话。病了就要好好吃药休息!” “别在胡思乱想了,下月十五便是你我大婚之日,你这般可让我如何是好!?” 他扶住她的肩膀,柔声的哄着。 容与眉心紧蹙,低头垂眸失落道:“你说过,会相信我的......”顿了顿,她忽而一把将他扶住自己的手挥开,抬头看着他道:“可如今这样,你是相信我吗!?你根本是宁愿相信那些假人,也不愿相信我!” 望着突然生气的她,慕容丰转过身去,目色悠远,淡淡开口,“你错了,我相信你!也相信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容与愣了一瞬,而后面上一喜,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看着他道:“既如此,那你快清醒,跟我回去吧!” 男子回头,与她满是喜悦希翼的眸子对视着,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回去?” “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父皇待我很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尊敬我,我所有的梦想与理想,都在这里渐渐被实现,成为现实!这样美好的生活,我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容与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你知道这里是幻境!?” 她颤抖着唇,难以置信的问出心中所想,忽而想起,金银雨曾告诉她的话,即便你找到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愿意跟你回到现实! 他看着她,平静的眸子荡漾起点点涟漪,突然将她拥入怀里,紧紧的抱着,“我不知道,至少在今日你未曾告诉我之前,不知道。” “阿与,你说你是为了救我而来,如今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留在这里和我一起,我会待你很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都知道了,却不愿意清醒,还想让她一起留在幻境里!? 实在是太荒唐了! 难道这幻境里的东西就让人如此留恋!? 她大力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望着他坚定道:“慕容丰,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些所谓的在这里实现的梦想是什么,可你到底明不明白,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虚幻一场,是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也不会变成真的!” 他看着神色坚定的她,忽而惨笑一声,墨玉般的眸子里溢满悲伤,“阿与,你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可难道你所说那个世界便一定是真的吗!?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我自幼虽贵为皇子,却从不受父皇喜爱!” “作为父亲,他从来也没有拿正眼瞧过我,母妃也因此备受冷落,宫里的那些人惯会捧高踩低,趋炎附势,我每一天都要看着他们的眼色过活,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母妃说,作为皇子应该有教养,不可以轻易对人发脾气,所以这么多年,我便真的没了脾气,温和知礼,可那又如何?在没有权势金钱时,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尊重你,更不会瞧你一眼,在他们眼里你只是个无用的,没有出息的……一无是处的废物而已!” 他顿了顿,静静地凝视着她,问道:“你知道,为何这两年来父皇对我的态度突然变了吗!?” “并不是因为我对他有多贴心,每日都伴他左右,开怀他安慰他,而是因为我有了庞大的经济实力,在他病入膏肓时,每日都用着昂贵无比的珍贵药材,为他续命,将他养着,为他遍寻名医,减缓他的痛苦,寻找治愈的方子,他知道若没有我,他就会死,他离不开我……” 容与看着他,明亮的眸里满是失望之色:“所以,这就是你留在这里不肯清醒的原因!?只为了在这里能够呼风唤雨?” 慕容丰面色平静:“人这一生之所求,不就是这些!?” 第六十一章:一切的选择 怎么会这样!? 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又观望着钟白脸上的神情。 却见钟白仍旧在逗弄着她怀里的小孩子,笑的极为开心,“小虎子,乖,让姐姐抱抱啊!” “不哭,不哭!” 也许是她脸上的神情过于讶异,钟白似乎察觉到了异常,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似乎有心事啊?” 容与急忙回过神,摇摇头道:“没,没事!” “现实里,钟白确实有过一个的幼弟,不过那孩子,在三岁的时候得了天花去世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侧淡淡传来,容与一转头,便看见了慕容丰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慕容丰?”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眨了眨眼眸,满心疑惑,却见他凑近自己,悄声低语道:“我一会儿再给你解释。” 钟白看见慕容丰,急忙行礼,“公子。” “不必多礼,起来吧!” 看了一眼并肩站立的两人,钟白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视来回,笑道:“姑娘,你认识公子?” “我……” 容与还来不及开口,慕容丰忽而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着介绍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原来是公子的未婚妻,属下失礼了!” 钟白一边说着,一把对着容与行礼,容与见他这般,手足无措道:“钟白大哥,不必如此!” 看了看身侧的少年,容与忍了忍,终归没有将身份捅破。 钟白离开后,容与眉心微蹙,望着慕容丰,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而且,似乎还是清醒状态!? “因为这里是钟白的幻境,我是被他吸进来的,你离开后,我想了很久,觉得你说的很对,假的就是假的,即使再美好,它终归不是真的,好比赝品一般,仿的在真,它也无法代替真品!然后,就清醒了,之前确实是因为我心志不坚,才给了那些东西乘虚而入的机会!” 容与疑惑的望着他,迷茫道:“那你刚才说的,钟白的幼弟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真的已经……?” 想起钟白,抱着那小男孩,开心幸福的笑容,容与觉得有些难受。 少年眸色悠远,似乎陷入了往日的回忆当中,缓缓道:“我第一次遇见钟白,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郊外。 本是蔚蓝云海的天空,陡然变了天色,乌云翻滚。 咕噜噜行驶的马车里,十四五岁的少年,掀起车帘,望着天际越压越低的乌云,眉心紧蹙,“安伯,走快些,咱们得赶在下雨前进城。” “哎!” 老伯应声答了,扬起马鞭在马儿身上抽了一鞭子,加快了速度,可天变得更快,乌云翻滚中,隐约有雷鸣声响起,很快一道银蛇般的闪电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劈开厚重的云层,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这雨来得又大又急,望不到边际的雨帘模糊了人的视线,泥泞的路使车马在风雨中,变得寸步难行。 “公子,我看前面有屋舍,咱们去避避雨吧!?” 随行的两名侍从隔着雨幕,大声喊着,慕容丰自然不会反对,这种情况下,赶路走不了太远,只会让人马白白遭罪。 等走近了屋舍,望着眼前的破旧的房屋,慕容丰眉心微蹙,下了马车,随行的侍从,敲响房门,“有人在吗?” “有人吗!?” “有没有人!?” 许是雨声太大,风声太急,两人喊了良久,亦不见屋内有人回应。 安伯撑着伞,心疼的望着站在屋檐下的少年,望着紧闭的房门,叹声道:“公子,只怕是这雨声太大,掩了叫喊声!” 窄小的屋檐下,不断有风雨飘进,淋湿了几人的衣衫,忽而遥遥雨幕中,有一人骑着马强行裹挟着另一名老者,疾驰而来,“让开,快让开!” 青年男子似乎很急,身上的粗布衣衫与黑发早已被雨水打湿透了,紧紧的黏在身上,很快,男子将马停在屋前,肋下裹挟着早已被颠簸的头昏眼花的老者,冲到屋门前,无视几人,大声拍门道:“阿爹阿娘,快开门,我请了大夫来!” 片刻后,屋内终于有了动静,一名头发灰白的沧桑老人,从屋内走出,望着青年男子,未语先落泪,老眼朦胧。 “爹,我请了大夫来,这是城里面最高明的最好的谭大夫,小虎子这次有救了!” 男子强拉硬拽的将老者拖入屋中,那医者被拉得脚步踉跄快要跌倒,叫苦连天:“诶,慢些慢些!” 慕容丰望着两人,听着几人对话,心里大约有了猜想,开口道:“老人家!” 满脸悲痛的老人似乎终于发现了几人,一双浑浊黯淡的眼,从佝偻的身子里抬起,问道:“几位是?” “老人家,是这样的,我们是过路的,因这雨势过大过急,想进屋避避雨,您看可否行个方便!?” 老人扫视了几人一眼,又见那开口说话的少年,长得极为斯文秀气,并不像歹人。 沉默了一瞬后,开口道:“几位公子若不嫌弃,便进来躲躲吧!” 小屋内,面积不大,简陋破烂的客厅里,除了一张瘸腿的破旧老木桌,再无其他。 几人进屋后,甚至连个坐的椅子也没有,只能生生站着,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 “公子,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老人提了缺了口的茶壶,倒了几碗白开水递于几人面前,颇有些不好意思,“公子别见笑,寒舍简陋,老朽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待雨停了,公子们便早早走吧!这里离城里也不算远,十几里路,若是公子走得快,想来天黑之前,是可以赶到的!” 慕容丰微笑着接过大碗,道:“谢谢老人家。” 两人正说着,便见隔壁屋里传来青年男子的怒吼声,“你治不治!?你给我治啊!” 房间里,那提着药箱的老者被眼前那明晃晃的菜刀吓得瑟瑟发抖,带着绝望的哭腔回道:“你别激动啊,我也想救他,可是这孩子已经不行了,你们耽搁的太久了,此刻便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 第六十二章:金钱的力量 人一生之所求,到底是为了什么!? 容与顿住了,脑海里久久回荡着慕容丰的话,难道人一生所追求的,真的就只是权利金钱吗!? 她静静的凝视着铜镜中,那个长大后的自己,良久。 是她错了吗!? 他们在这里似乎真的很开心,并不需自己将他们唤醒!? 如果沉浸在这美好的幻境里,是他们自主的选择,她是否还要多此一举,执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 这般想着,容与忽而觉得心口发闷,透不过气来。 夜幕降临。 少女倚在窗边透气,美丽的月光倾泻在少女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银光,她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安静美好的令人心生向往。 一夜无眠,容与终于下了决定。 她想,无论钟白他们如何选择,她都想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即便这一切对于他们或许是多此一举,即便他们选择留在这里,不愿与她回去。 当她的决心越发坚定时,四周的幻境开始渐渐崩塌,溃散。 当她走出那座气势恢宏的高门府邸时,她看见了她日夜思恋的妹妹,苏小小…… “姐姐,你不要小小了吗!?” 她拉住她的衣袖,将她的大腿紧紧抱住,乌黑圆溜溜的眼眸里,满是晶莹的泪花,容与蹲下身子,微笑着摸了摸她头顶的发,“姐姐不是不要小小,而是为了更早的与小小在另一个世界里团聚!” “姐姐不要走,不要离开这里……留在这里不好么?这里有疼爱我们的阿爹阿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有很多姐姐曾经梦想实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离开?还要回去受苦?” 小女孩的身形在渐渐溃散,她哭着恳求她,容与眼眶泛红,微笑道:“大约是那里更让我感觉到真实。” 也许她说的没错,这里很美好,可它却让容与觉得很虚假,当身处绝境时,人是选择甜蜜沉溺的毒药,还是痛苦却清醒的解药? 她想,她大约宁愿要肮脏丑陋,狰狞痛苦的真实,也不想要这虚假梦幻中编织的粉饰太平吧! 容府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那袭身穿黑衣锦服的少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破了他的幻境!? 只靠自己一己之力便破了他的幻境!? 明明在这幻境里,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没有他的同意,她怎么能离开!? “为什么?” 他忽而开口问她,俊秀的脸上满是疑惑,“为什么一定要回去?你在那边不是很苦吗?” 容与望着他,笑着摇摇头,“什么是苦?什么又是甜呢?” “苦痛,磨难是苦吗!?那穿金戴银是否就是甜呢!?其实,苦于甜,真与假,世间的一切并没有固定的界限,一切都只是看人怎么去看待,去选择罢了!” 她选择回归,所以幻境消失了。 他们选择沉溺,所以困在幻境里,无法清醒。 白光闪过,容与消失了。 再次恢复意识时,她站在另一座陌生的城镇里。 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很快,一抹身穿白衣的高瘦青年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 ——是钟白! 只见迎面走来的青年男子的手臂上,抱着一名虎头虎脑的三岁小男孩,穿梭在热闹的城镇中,望着街边贩卖的小物件,挑挑拣拣。 “小虎想要这个?” 男子顺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笑着停在了容与眼前的小面人摊位上,拿起一面捏的彩色小人,递于怀里的孩子。 他的脸上,是容与印象里从未见过的幸福灿烂的笑容。 眼见两人买完东西,就要与她擦身而过,容与稳了稳心神,急忙喊道:“钟白大哥?” 听见声音,男子回头望她,疑惑道:“姑娘是喊我吗?” 容与点点头,干净明亮的眼直视他,“嗯,钟白大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钟白望着眼前的少女,一张冷峻的脸透出微微的红晕,有些不知所措! 印象里,他似乎并不认识什么小姑娘,更何况,还是长得这样好看的,像九天上的仙女一样的姑娘…… 可是,若不认识,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难道,自己真的认识她? 却忘记了!? 这样想着,钟白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急忙道:“姑娘,我……对不起,我好像真的不记得你了……” 容与微微一笑,望着他开口道:“没事的,我和钟白大哥也只是有缘见过一面,钟白大哥忘记了,也是很正常的……” 话落,钟白恍若大悟,“这样啊!” “嗯。” 容与并不是一个十分擅长表达的人,钟白亦是木讷寡言,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瞥了瞥他抱着怀里的孩子,容与问道:“钟白大哥,他是……?” “哦,他是我小弟!才三岁呢,是不是很可爱?” 介绍起怀里的小人,钟白冷峻的脸上不自觉的多了笑容,看得出他很在意他怀里的小弟,甚至很宝贝他。 容与疑惑的喃喃自语,望着他怀里的孩子眉心紧蹙,“小弟?” 现实世界里,她好像从来不曾听钟白说过他还有什么小弟啊!? 容与张了张手,望着他牢牢护着,极为宝贝的小男孩,笑道:“我可以抱抱他吗!?” “这……” 钟白犹豫了一瞬,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似乎对她并不是很信任。 容与亮晶晶的眼里划过失落,垂下手干笑道,“没事,没事……” 他却忽而开口改变了主意,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道:“不是的,姑娘你想抱就抱抱吧!我只是担心你抱不来这孩子,毕竟你看起来很年轻,应该还没有结婚嫁人吧!?” 容与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竟是担心她没有生养过孩子,没有经验。 两抹红霞飞上俊俏的小脸,容与极不好意思的接过孩子,可令她想不到的是,当将那小孩子接过来的一瞬,她的怀里竟是空空如也,而她也没有感觉到怀里有一丝重量。 她骇然的看着自己的怀里,哪里有什么小孩子!? 第六十三章:成亲 “你胡说,他明明还有气!” “你给我治好他,不然我杀了你!” 青年男子已经红了眼,神色激动,那灰白头发的老人听见大夫的话,提着茶壶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老泪纵横。 慕容丰听着屋内传出的动静,眉心紧蹙:“老人家,屋里可是有病人!?” “是老朽的小儿子,病了三天了。” “本来以为只是寻常的发热咳嗽,盖着被子发发汗,喝点热水就能好的,谁曾想,昨日突然发起红点,他一直喊痒,才三岁的娃娃控制不住的将那脓水挠破,病情就越来越重了……”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叹气抹泪,那具佝偻的近乎变形的身体,慢慢的消失在慕容丰的眼前。 从记忆中抽回思绪,慕容丰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 容与听得眉头紧皱,问道:“烧了三天都没有请大夫吗!?怎么耽搁这么久?” “听说是没钱。” “之前也请过大夫,胡乱开了几剂药喝了,也没见效反倒耗尽所有积蓄,他家本就穷,后来的大夫一听说没钱,便不肯来,也不愿治了。” 容与眉心紧蹙,叹息一声! 看来没钱治病,结果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可是,你不是说钟白骑了马,带了大夫回来吗!?” 慕容丰回头望她,墨玉般的眸子划过叹息,“那天的马是钟白抢来的,那大夫也是强行从城里掳掠来,刀都架人脖子上了,若不是走投无路,想来不会如此,到后来他们连埋葬的钱都没有,只用破烂草席卷着,草草埋了。我实在于心不忍,便给了钟白一锭银子,后来,他将他幼弟葬了之后,就自愿跟着我了!” “可这事对他的打击,想来是很大的。” “这五年来,他从来也没有再提过此事,我还以为时间久了,他已经淡忘了,如今看来,此事却是成了他心中隐藏至深的心结,若不破除这结,想来是没办法唤醒他的。” 容与点点头,思虑一瞬后,却仍旧对此事摸不着头绪:“那要如何才能解了他的心结呢!?” “你可知那孩子在这幻境里为何还活着?” 容与茫然的摇摇头,却听他道:“因为他将时间提前了。” “时间提前了?什么意思!?” “幻境最会利用人心的脆弱处攻击,钟白内心强烈的想要救下他的幼弟,有了金钱后,梦想成真,代价自然是陷入幻境里,不愿清醒。” 是了! 容与想到自己之前在江城看到的一幕,确实是自己最困苦缺钱的时候,那个蛊惑人心的声音便出现了。 所以,小雨的力量是与金钱有关吗!? “那钟情呢!?” “钟情和钟白大哥是不是亲兄弟啊?” 容与仰着小脸,好奇的问道,却不想眼前之人忽然变了脸色道:“钟白大哥!?你何时与他走得这般亲密了?” “我一直都喊他钟白大哥……啊!” 望着某人越发阴沉的脸,容与声音渐小,低眸嘟囔道:“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望着两人紧握相牵的手,容与眉心微蹙,想要抽回,却不想少年察觉到她的动作后,只将那小手握得更紧,抿唇道:“这里是幻境,若是松手,容易走丢。” “还是牵着,比较放心!” 少年的脸上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的不悦,只是容与产生的一种错觉。 十指相扣的感觉,记忆里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孩子这般亲近,望着牵着自己走在前方的少年,她的心不自觉的加快的节拍,有些紧张道:“我,我们去哪里?” “你不是想知道钟情的事情?” 容与惊讶的抬头看他,“你知道钟情的事情?” “知道一些吧!” “听说,他没跟着我时,喜欢过一个姑娘。” 容与跟在他身后,进入到另一个幻境入口,疑惑道:“姑娘?他那样的性子,还会有喜欢的人!?” 虽然她与钟情相识不久,可印象里,钟情可是十分冷情的人啊,她犹记得当初在雪地里快被冻死时,钟情说得那番话,不但自己不愿救人,还劝慕容丰他们少惹麻烦来着! 比起钟白,他对人要冷漠许多! 这样冷心冷情的人,也会喜欢一个姑娘吗!? 慕容丰穿过城镇,来到记忆中熟悉的地方,“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很快,出现在两人的眼前的是一座如诗如画的小村庄,傍晚的微风拂过,淡淡的花香袭来,沁人心脾,绯红如粉蝶的桃花瓣在半空中飞舞,打着旋的落下,夕阳西下,村落里家家户户的屋顶上袅袅炊烟升起,嬉笑奔跑玩闹的孩子,小桥流水…… “好美的小山村!” 容与忍不住发出赞叹,眼前的地方,若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了,安静祥和,鸟语花香,朝气蓬勃…… “这里是钟情的老家!” “想不到钟情老家这么美,我都想住在这里了!” 慕容丰眉心微蹙,未曾接她的话,往前方的小山村而去:“走吧!” 刚入村,容与两人停下了脚步,望着四周构造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小房屋,愁道:“那一户才是钟情家啊?这里房子都一样啊!” “时间太久,我也只来过这里一次……” 他确实不记得是哪户人家了,“找个人打听打听吧!” 容与点点头,“那我们分开行动吧!” “不必。” 少年不肯松手,牵着她望着迎面而来的老爷爷,问道:“老人家,请问钟情家是住在这里吗!?” 老爷爷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娃娃,爽朗笑道:“钟情那娃啊,在的,就你往村尾走倒数第三家就是了。” “谢谢老人家。” “没事没事!” “年轻人,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老爷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一番,笑意盈盈的说道,慕容丰点点头,“是,我们是钟情的朋友。” “刚好路过此地,便想来看看他。” “那你们可来得凑巧了,他们家钟情明日可就要成亲了,可谓真的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第六十四章:钟情的情伤 “成亲!?” “和谁啊!?” 听到钟情要成亲,容与那颗好奇八卦的心忍不住躁动起来,望着眼前的老爷爷两眼发光,很是兴奋。 “这女娃娃也是钟情的朋友!?” 容与刚想点头,不料某人抢先答道:“她是我未婚妻。” “不是的……” 容与瞪他一眼,下意识就要反驳,这人怎么回事!? 走哪里都说她是他未婚妻!? 老人低头望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哈哈大笑起来,“哈哈……” “我真的不是……” 容与急忙解释,老爷爷望着两人笑的暧昧:“我懂,我懂,女孩子嘛,脸皮薄还害羞了……” 慕容丰偷笑的看她一眼,附和道:“是,她可害羞了。” 见老人根本不信她,容与垂头丧气的,也不在费口舌解释了,估计越解释越黑。 “这样吧,我看你们在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不如我带你们去吧!” 慕容丰点点头,微笑的行礼道:“那便有劳老人家了。” 老人带头走着,容与不满的嘟着嘴,瞪着身边的人,小手不停的挣扎着,恼道:“你到底想牵到什么时候!?” 什么幻境里怕走失!? 他是故意想占她便宜吧!? 这样想着,容与就越来越生气,可身侧之人,不论她说什么,如何挣扎,就是不动如山,死死握着不放手! 待到折腾的累了,容与也就不再挣扎了。 算了,随他去好了! 没一会儿,几人便停在了一户院前栽有大大桃花树的房屋门口,“钟情?” “钟情!?在吗!?” “有人来看你了,快开门!” 很快,小院里走出一名瘦削的少年,望着容与两人,疑惑道:“吴伯,他们是!?” 老人见钟情似乎不认识两人,不解道:“他们不是你朋友吗!?” “钟情!?”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慕容丰刚刚开口,钟情的注意力便落在了眼前俊秀优雅的少年身上,模糊的记忆里,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好像是有些印象?” 他这话说的不是很确定,确实是他现在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可是,对眼前的少年他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慕容丰眉心微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紧接着便讲了几件钟情家的事情,都说得一字不漏,钟情纵使心里疑惑,终归信了,点头对老人道:“是,他们是我朋友!” 老人释然一笑,开口道:“那我走了,你们聊。” 将老人送走后,钟情回头,望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两位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钟情全身戒备的望着两人,并未将他们迎进屋里,以客相待,容与望着他,疑惑道:“你……不相信我们!?” “是!” 斩金截铁的回答,让容与微愣,“那既然你不相信我们所说,刚才为何还……?” “我只是不想吴伯为我担心,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来,我家的那些陈年往事,可我很确定,记忆里我并不认识两位!”顿了顿,他看着慕容丰又开口道:“所以,两位有什么事,便请直言吧!” 眼前少年的突然出现,带给他一种担忧,恐惧,深深不安…… 仿佛,他是来破坏他眼前美好生活的,他无法信任他。 话说至此,慕容丰也觉得没有了拐弯抹角的必要,锐利寒凉的眸,直视着钟情,开口问道:“你明日是不是要与艾儿成亲了!?” 艾儿!? 艾儿是谁!? 明日成亲!?难道是慕容丰之前说的,那个钟情喜欢的姑娘!?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认识艾儿!?你和她什么关系!?” 提到艾儿,钟情的平静的神色顿时变得激动起来,看着慕容丰越发警惕戒备,带着深深的敌意。 “你不能和她成亲!” 慕容丰望着他,从容坚定。 “为什么!?我与艾儿两情相悦,况且,她娘也已经答应了我的提亲。”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都休想阻止我们的婚事,我劝你你赶紧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印象里总是一副冷漠模样的钟情红了眼,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慕容丰却仍旧气定神闲道:“难道艾儿没有告诉你,她娘已经将她许配给其他人了吗!?” 话落,钟情大声怒道:“你胡说!” “她娘明明已经将艾儿许配给了我,怎么可能又许配给他人!?”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清楚,你们之前是定亲没错,可她娘也说了要你拿出三百两白银作为聘礼,可你七拼八凑也拿不出,不是吗!?所以,她娘就在你们成亲的那一日当众悔婚,将她偷偷嫁给了你们城里的那个地主作妾!” “你胡说!你胡说!” “后来,你终于存够了钱,回去找艾儿,可艾儿告诉你,她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不愿跟你远走高飞……” 眼见钟情的脸色越发越难看,眼仁越来越红,仿佛处于暴走的边缘,容与担心的拉了拉慕容丰,悄声道:“喂,慕容丰,你搞什么!?” “这样刺激,他不会受不了疯了,傻了吧!” 钟情此刻已经听不见任何话了,抱着头,痛苦的自言自语。 容与从未见过有男子这般,蹲在地上,双膝抱住自己,哭的泣不成声,无助绝望的像个孩子。 慕容丰微微抿唇,望着痛苦极了的少年,无奈开口:“钟情和钟白不同,旁敲侧击不如直言,重病还需重药医!但愿经过这次痛苦后,他能正视这件事,面对过去的伤痛,从中走出来。” 容与沉默了,望着钟情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从两人刚才的对话里,她已经将事情的大概情况,了解清楚了。 钟情他,实在是太惨了太可怜了。 成亲的当天,因为拿不出聘礼,被丈母娘悔婚,还将新娘子偷偷嫁给了其他人!?而且还是两人已经定亲过的情况下。这事搁谁身上,估计都受不了吧! 第六十五章:人间最难是情欲 “慕容丰,艾儿姑娘后来不愿意跟钟情走,真的是因为舍不得那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容与疑惑的看着他,问出心中所想。 如果艾儿姑娘,从一开始便是这样看中物质生活,那就不可能与钟情相爱了啊。 况且,她是给人作妾呢,在这个时代,妾应该没有什么地位吧!? 她总觉得,两人之间是不是另有隐情!? 慕容丰侧身看她一眼,微微叹道:“我不知道…但是阿与,人总是会变的……” “诶?” 她怔愣一瞬,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你是说,真的是艾儿姑娘变心了?” “钟情是孤儿,自幼便是由他爷爷抚养长大的,钟情成年后,他爷爷便去世了,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的选择与艾儿远走高飞,可是艾儿姑娘当时,应该是尚有父母在世的!” 慕容丰淡淡的讲述着,容与静静的听着。 待讲完,她只觉得心中无限惆怅,感情之事,真的太过复杂了。 钟情与艾儿姑娘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一生,究根到底的原因到底是因为那三百两白银的聘礼,还是艾儿姑娘娘亲的坐地起价,好好的一段姻缘,便因此被毁了。 “那地主多大年纪啊?” 容与望了望钟情俊俏的脸,暗暗叹息,其实钟情长得挺好看的,也算是帅哥一枚了。 “听说已快年过半百,艾儿姑娘是他的第十五房小妾!” “年过半百?十五房!?” 容与被吓了一跳,怒道:“她娘亲怎么想得啊,这年纪都可以做艾儿姑娘她爹了好吗!况且,还取了那么多小妾,艾儿她娘亲怎么就舍得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交给这样的人啊!” 对于她的愤怒,慕容丰显得极为平常,似乎已经见惯不怪:“她家有个弟弟,因为家里穷尚未成亲,那地主给了她们家三千两,她娘亲便将艾儿嫁给他了!” “这,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嘛!?” 容与愤愤不平,心里为艾儿姑娘叫屈,更为钟情两人的感情惋惜,慕容丰望着气呼呼的,眉心紧蹙的身侧之人,忽而笑道:“阿与是否觉得,太不公平了!?” 她点点头,不想身侧之人收敛了笑意,眸色复杂的望着她道:“若经历的多了,你就会知道这世上本无公平两字。” 她太单纯了,单纯的不像是个流浪街头的乞儿,反而像是个未曾涉及入世的小姑娘。 怎么会,这样!? 慕容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不自觉的怀疑起来,她是装的吗!? 若一切都是她的伪装!那意义何在!?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流浪的小乞儿……?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特意接近于他!? 他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他甚至察觉到在面对她,他渐渐变得完全不像自己,太多的情绪,太多的感情忍在心里,快要满溢而出。 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的太久,容与抬头看着直盯着自己的少年,满心疑惑,“怎么了?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慕容丰微微收敛心神,转过头去,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无事,我们走吧。” “那不管钟情了吗!?” 她仍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他,少年未曾回头,大步离去道:“他已经醒了。” 话落,岁月静好的小山村慢慢消失不见了,一切犹如油彩画渐渐斑驳,褪去了美丽的颜色,恢复成黑白死寂。 容与应了一声,急忙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那钟白呢!?” “之前还没有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我们现在是要去找他吗!?” 她看着他言笑晏晏,慕容丰忽而顿了脚步,直直的望着她,眸色渐冷:“你错了,不是我们,是我。” “誒?” 她眨了眨眼,有些无辜,“什么意思?” “谢谢你特意来救我们,这份恩情我会尽量偿还于你,剩下的事,我一个人便可以了,你回去吧!” 他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冰冷与锐利,似要看穿刺透一切阴谋诡计,容与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茫然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他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幻境外,杨府。 金银雨望着赶来的温明几人,笑了笑,悄悄隐匿了身形。 “小弟!?” 小男孩抬眼看去,一眼便瞧见了那抹魅惑性感的红色身影,喜道:“二姐!?你怎么来了?” 女子低笑一声,瞧了瞧那仍旧躺在院中的黑衣少年,眉梢微挑:“自是受人感应而来。” 金银雨顺着她的视线,望着昏迷不醒的慕容丰与容与两人,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们……?” “小弟,你可是忘了我们的真身是什么!?若没有人类的强烈召唤,我们是不会出现的……” “人间最难是情欲!” 金银雨眉心紧皱,似懂非懂道:“二姐,你能不能别跟我扯这些文绉绉的听不懂的话!?” 女子仍旧轻笑,美艳绝伦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无奈,摇摇头叹道:“罢了,你个小屁孩,说了你也不懂!”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金银雨努了努嘴,望向杨府里那间杨恭藏身的堆满金银玉器的密室,不满道:“还不是因为这个废物!本来我就只是想要个人类奴隶玩玩而已,谁知道这厮贪得无厌,有我每日给他金钱不够,还鬼迷心窍去贩卖人口,这不惹来了官兵,害得我也白白被连累……” “那如今小弟有何打算!?” 说起杨恭,金银雨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既然都是废物了,我还留在这里干嘛!?不过……” 他顿了顿,稚嫩的小脸露出诡异的笑容,开心道:“我又发现了新目标了!” 话落,两人相视而笑。 看着温明几人,将容与唤醒,少女悠悠醒转,睁开眼眸,有些茫然,“温明?” “容姑娘,你终于醒了!” 温明有些激动,望着她开心的笑,“你不知道,我回房间后找不到你,有多担心……” “我……昏迷了多久!?” “整整一天了!” 第六十六章:如梦一场 容与眯了眯眼,望着四周如墨般的沉沉夜色,暗暗感慨。 原来,已经天黑了啊!? 对了,慕容丰! 少女眉尖微蹙,开口问道:“那个,他们醒了吗!?” 温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怎么回事!? 之前在幻境,明明清醒了,难道自己失败了!? 容与急忙跑到黑衣少年身边,疑惑的望着还陷入沉睡的慕容丰,伸出手想要喊人时,“慕容……”少年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却陡然睁开,直直的盯着她,满是戒备:“你想干什么!?” “我……” 她有些尴尬的收回放在他身上的小手,解释道:“我就是想看你醒了没有?” 慕容丰神色淡淡,抿了抿唇,收回视线,从地上爬起。 钟白钟情几人也在片刻后,慢慢醒转过来。 “公子,我……” 钟情钟白几人望着慕容丰,神色羞愧,自己内心的脆弱被人窥破,终归是有些难为情。 “无妨,先找人吧!” 钟情几人恭敬领命,“诺!” 话落,侍卫们便四散开来,在杨府四处搜寻着。 找人!? 容与心中一紧,难道他们要找小雨!? 对了,小雨怎么不见了!? 少女下意识的开始在小院内张望找寻,几分紧张,几分忐忑,几分担忧。 也不知道,他们看见小雨的真实模样没有…… 待走到一处僻静的小角落里,身穿金衣的闪闪小男孩突然出现在眼前,望着她鄙视不屑道:“喂,蠢女人,你是在找我吗!?” 容与面上一喜,提着的心松了口气,蹲下身子将他拥入怀里笑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金银雨微微偏过头,身体僵硬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道:“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的,女人就是麻烦!” 容与笑着松开他,食指不客气的点了点他的小脑袋,嗔道:“乳臭未干的小鬼头,你了解女人嘛,就开始嫌弃女人麻烦了!?” 金银雨金色的瞳眸瞥她一眼,微微抬起下巴,翻了个白眼道:“还用了解吗!?你不就是!?” 容与望着眼前傲娇到极点的小鬼,无奈的笑笑,叹息。 怎么办!? 她好像真的,说不过他!? “对了小雨,你刚才去哪里了?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你?我都很担心你……?” 容与疑惑的眨了眨眼眸,小男孩眉心微蹙,望着她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不耐道:“因为你蠢,我当时就在院子里,你非要跑出来找!” “是吗!?院子里?” 少女更加茫然了,不对啊,她当时并没有看见啊! “我若不主动现身,人类是瞧不见我的!” 听到解释,容与恍然大悟,笑道,“那他们也不会看见你了?” “自然,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暴露吗!?” 她这是又被这个才半人高的小鬼头嫌弃了吗!? 还有啊,明明之前,一口一个仙女姐姐的喊她,现在倒好,满口蠢女人是怎么回事!? 两人正聊着天,忽而有侍卫提了灯火来寻,高声喊道:“容姑娘?” “容姑娘!?” 糟了,要来人了! 容与莫名的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将金银雨挡护在身后,金银雨心中一暖,开口道:“蠢女人,我要走了!” 小男孩金色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失落与不舍。 容与回头,望着他,亦是不舍道:“走?你要去哪儿?” “去该去的地方!” 她不懂,什么叫该去的地方!? 见她不解,金银雨叹道:“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得到我的力量,所以我不能留在你身边。” 提起力量,容与联想到与金银雨有关的一切事情,忽而开口问道:“小雨,你的力量是不是与金钱有关?” 金银雨点点头,伸出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很快,一块黄澄澄的金块突然凭空出现在他小小白皙的手里,容与讶异的望着那凭空幻化出的小金块,拿到嘴里咬了咬。 ——是真的!? “这便是我的能力!” 容与望着他,小嘴微张,“好,好厉害……” 凭空变金子!? 若有人有这种能力,早就发了吧!? 这样想着,她突然有点小激动,望着眼前的小人媚笑道:“小雨,你这变金子的能力,有限制吗!?” 金银雨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面对金钱,人的欲望根本是沟壑难填,他们永不知足,得到了一块想两块,得到两块又会想要更多的……人类对他无穷无尽的追求,渴慕,使他的能力日益强大,却也使他沾染上那些难闻的铜臭味,毁了他本来的模样。 他没在回答她的话,深深看她一眼,开口道:“蠢女人,你多保重!” 容与惊讶的望着突然消失的小雨,不舍道:“我们还能再见吗!?” “若有缘,自会相见。” 话音刚落,容与手中的金块亦消失不见,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容与望着空空的手心,怔愣出神。 直到一道熟悉声音走近她,开心道:“容姑娘,原来你在这啊!” 望着来人,容与眯了眯眼眸,“温明?” 原来刚才,是他在找她喊她吗!? “容姑娘,是我,天色已晚,我们快回去吧!” 容与点点头,跟着他往回走,“慕容丰他们……?” 温明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又笑道:“公子他们找到杨恭后,便已经回去了。” 就这样回去了? 他都没有找她一下吗!? 容与眉心微蹙,沉默不语,见她不说话了,温明提着灯笼照着前方的路,再次开口道:“听说杨恭疯了!” “疯了?” “是!公子他们本来在找他,谁知他自己从杨府密室里跑出来的,疯疯癫癫嚷嚷着什么全没了……全没了……确实不太清醒的样子。” “后来公子根据他口里断断续续的话,派人去查看杨府的金库,发现杨府里所有的金银珠宝,包括银票等财物全部都凭空消失了,杨恭从富有的江城首富一夜之间变成了一贫如洗的穷光蛋……” 第六十七章:告别 联想到刚刚消失在自己手里的小金块,容与一声叹息。 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太过执着的去追求,只会让人陷入迷失与痛苦,最后如杨恭一般,落得个惨淡收场。 清心小院。 容与两人刚回房间,便见身穿黑色流云仙鹤锦服的少年静静地坐在屋里,早已等候多时。 “去哪了?” 质问不悦的语气,微沉的脸色昭示着他极为不好的心情。 容与惊讶一瞬后,眉心紧蹙,“我一直都在杨府。” “和他在一起?” 少年黑湛湛的眸里,望着少女身后的温明,满是敌意。 容与点头如实回道:“嗯。” 话落,某人的脸色更黑,温明自也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敌意,急忙拱手行礼道:“公子莫要误会,我只是担心容姑娘她……” 慕容丰望着亲近的两人,打断他道:“让你说话了吗!?” 不知为何,看见她和其他男人走得如此亲近,他心里便极度的不爽! 温明止了口,尴尬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望着眼前的少年,眸色渐暗,低着头不在言语。 他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容与眉头越皱越紧,他怎么回事!? “慕容丰,温明只是担心我的安全,何错之有?是你抛下我先走的,现在你有必要这样出口伤人吗!?” “出口伤人!?” 听着她对温明的维护,少年深沉的眸里划过一丝受伤之色,抬眼看她,冷笑一声道:“呵,你说的对,我就是看不惯他!怎么?你心疼了!?” 容与皱眉看他,抿唇不语,两人目光对视着,僵在那里谁都不肯先低头,片刻后,慕容丰募地冷笑道:“好,很好!” 话落,少年大步离去。 望着那逐渐消失在眼中的背影,容与眸色黯淡一瞬,心情低落。 “容姑娘,你没事吧?” 温明关切的声音传来,容与摇摇头,勉强笑道:“没事,谢谢你送我回来。” “你先回去吧。” “嗯。” 温明点点头,笑道:“姑娘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差遣我一声便是。” “好,谢谢。” 容与客气的道了谢,走至床边,想起方才之事,悠悠叹息。 他在这里特意等她,是不是有事想和自己说!? 她明明不想和他这样的,想好好相处的,可他说话也太冲了些……弄得人既尴尬又下不来台。 次日,清晨时分。 容与仍旧迷迷糊糊的在睡梦中,小院却已是人来人往,钟白望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随从们,眉心微皱:“公子,真的不和容姑娘告个别,再走吗!?” 好歹经历此番事情,几人也算是有了患难与共的情分了,如此这般……连辞行也不知会一声,是不是显得有些无情了? 慕容丰幽深的目光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冷淡道:“人家才不需要!” 什么意思? 钟白望着身侧明显动了怒气的少年,满头雾水。 又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钟白越发疑惑,公子明明想和容姑娘说话辞行,为啥不去!? 难道,两人闹矛盾了? 正当他如此猜想着,身侧的少年望着那仍旧紧闭的毫无动静的房门,忽而走到,那些搬行李的随从们面前,大声呵斥道:“动作这么慢,都没有吃饭吗!?” 对于主子无缘无故的怒火,众人懵了! 一时间,都停了手里的动作,愣在当场! 谁知,慕容丰见此,越发故意高昂的大声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 她是猪吗!? 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见吗!? 少年的双眸快要喷火,扫了一眼随从们,那些侍从吓得立即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跑去搬行李! 钟白满脸震惊的微张着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捅了捅右侧的钟情,侧过身子,磕磕巴巴道:“钟情,公子…这是怎么了?” 钟情双手抱剑,望着明显焦灼恼怒的某人,又望了望恰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容与,冷漠道:“红颜祸水!” 见人终于醒了,慕容丰直直的盯了容与一会儿,而后在她疑惑打量的目光中,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容姑娘,你醒了?” 钟白看见容与出来,立即欢天喜地的跑上前去,笑道:“我还以为赶不上了。” 容与揉了揉眼,昨夜睡得太晚,她仍旧有些困倦道:“什么赶不上?” “我们要回京都了!” “本来昨夜便想与姑娘辞行,只是当时天色太晚,不好来打扰……” 一句话,容与的瞌睡清醒了大半,看了看院子中笼罩在晨曦薄雾下的少年,她忽而意识到,原来,他昨晚是来与自己辞行的!? 想起昨夜的不欢而散,她皱了皱眉,望着偷偷将视线望过来的少年,欲言又止。 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可两人之间的视线,却又不断的在彼此的身上来回,刚对视便又立即转移开,仿佛此刻这天地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眼里只看到彼此! 钟白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瞧着两人的眉来眼去,站在容与旁边憨憨的傻笑着,“嘿嘿……” 忽而一直修长的手,将他直接拖开容与身边,拽到角落里,给两人腾出空间来。 “唉,钟情你别拖我啊,我自己走。” 钟白的哀嚎声响起,容与才从刚才的走神里,回过神来。 她白皙的小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望着慕容丰有些紧张的开口:“我……” 慕容丰平静的望着她,那隐藏在宽袖长袍下的手,悄悄地不自觉的握紧成拳。 “昨晚,对不起!” 见她开口道歉,少年紧绷的神色稍缓,好一会儿后,才低声道:“不怪你,我……也有不对,确实不该那样说话!” “你,要走了?” 她看着他,望着院子里来回收拾行李的侍从,问道。 他点点头,“嗯。” 等了许久,她也没有再开口,少年疑惑的抬头看她,就见少女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柔声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你也多保重!” 容与笑了笑,开口道:“会的!”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六十八章:她要答应他吗!? “那…这房子,我这就收拾收拾,搬出去!” 她指了指自己身后住的房间,面上颇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少女便直接跑进房里,将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关上房门,容与的身体有些无力的滑了下去,她一个孑然一身的小乞丐,哪里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呢!? 她有些惆怅的坐在地上,对于未来一片迷茫。 接下来的日子,她是不是要流落街头了!? 慕容丰张了张口,望着她慌忙无措的尴尬背影,很想开口对她说,这房子,你想住多久都行! 可嘴唇微微阖动,话还没有说出口,容与便将自己关了起来。 他正叹息着,不想侍从禀报道:“公子,苏大人来了。” “快请!” 慕容丰说着,便见苏正昂首阔步的来到他面前,笑容满面的拱手行礼道:“三殿下!” “苏大人。” 慕容丰亦回了一个下属礼,微笑道:“不知苏大人特意来我这小院,可是有事!?” “殿下既这样爽快,开门见山,本官便也不与殿下绕弯子,直说了!” 慕容丰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着走至院中的石桌石凳边,笑道:“苏大人但言无妨!” “其实,本官此次来,是有些关于略卖之案的事情!想请殿下帮忙……” “哦?不知是何事需要本殿帮忙?” 慕容丰眉梢微挑,静静聆听着。 苏正望了望院子中,那扇紧闭的房门,思虑一瞬后,终归是开口道:“听说殿下今日便要启程回京!?” “是。” “那容姑娘,殿下如何打算……?” 慕容丰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望着他,未语。 “事情是这样的,殿下可还记得那日你我从那隐卫所里救出的两名女子?” “自然。” 说道姜丝菟与华宁,苏正重重叹了口气,愁道:“本来作为受害者,此案判定最是需要她们的供词,才可指证这案子的幕后之人,将事情调查的水落石出,可是这几日里,无论本官如何劝说,那两位姑娘都不肯开口作证指认幕后之人!” 慕容丰抿了口钟白端过来的热茶,淡然道:“那么苏大人认为此案的幕后之人是谁呢!?” “自然是那在逃亡的许绥宁之子,许儒!” 苏正脱口而出,面上带着愤怒之色,“殿下也知道,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证据!只要证据充分,许家……就完了!” 听到此话,慕容丰笑了。 “所以苏大人便将主意打到了容与身上,是吗!?” 一语被人戳破心中所思,苏正颇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继续道:“殿下,本官这也是为了查案子,况且你昨晚送来的杨恭又疯了,根本没有办法从他口中得知更多信息!这不是实在没有人了,所以才想来问问容姑娘?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什么的?” “我不反对此事!” 话落,苏正面上一喜,却见慕容丰又道:“但是,有一事本殿想问问苏大人。” 苏正愣了一瞬,恢复平静道:“殿下有事请讲!” “根据我楚国律法,容与在此案中是何身份?” 苏正不假思索道:“自是受害人之一!” “还有吗!?” 他的一句反问,却让苏正茫然了,疑惑的望着他,“还有??” “当初,关于这件案子的举报信,是她写的!” 少年眸色深沉,目光落在院外的那颗大树上,“此案能破,她有功!若没有她当初的通风报信,此案不会这样成功顺利……” “殿下的意思是!?” 苏正望着慕容丰,等待着他的答案。 少年回头望着他,凝重严肃道:“我要你将此事上述与父皇,父皇一向赏罚分明,对于有功之人,自不会亏待!” 话落,苏正眉心紧皱,愁道:“可她是女子,即便在此案中立了功劳,可这功劳也不大啊……往日里,这样的功劳地方官奖些银子也就罢了。” “几度生死,深入虎穴,功劳还不大吗?况且,她还在昨日救了我们……” 望着他眼中的坚定,苏正知道此事他是必须答应了,点点头起身行礼道:“诺!” 慕容丰点点头,没在言语,带着苏正敲了敲房门,“阿与?在吗?” 听见声音,容与急忙从地上爬起,拍拍身后的灰尘,急忙道:“在的。” 一打开门,她便瞧见了身穿官服的苏正,疑惑道:“这位大人是?” “苏大人有些话想问你!” 一番解释后,容与了然的点点头,跟着苏正来到小院内角落里,将自己曾在隐卫所里见过的,听过的事情,如实叙述。 苏正是有备而来,带了记录的笔官,将她的言辞一一记下,随后签字画押。 待一切办妥,苏正对着容与行了一礼,恭敬道:“本官再此谢过容姑娘!” 容与笑着摆摆手,不在意道:“大人客气了,本是容与该做的。” 深深看了眼前笑得单纯的少女一眼,苏正凝重叮嘱道:“姑娘日后,万万多注意安全!” 对于苏正的叮嘱与担忧的眼神,此刻的容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几个月后,她命悬一线时…… 苏正走后,慕容丰望着眼前的人,忽而紧张道:“阿与,要不然你与我们一起去京都吧!?” “诶?” 容与眨了眨眼眸,清澈纯净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见她愣在原地,少年脸色突然爆红,咳嗽一声掩饰道:“我...我的意思是此次的案子里,你及时报信出来是立了功的,日后若是抓到人了也还需要你去刑部作证指认!反正你在这边也没有亲人…不如和我们一起去京都,结伴而行。我们彼此相熟,路上还可以互相有个照应不是!?京都很繁华的,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带你去……” 京都!? 许儒说,苏小小被卖去了京都一户姓苏的人家。 她之前确实想过要去京都的,只不过当时她想的是一个人前去,并没有将他算在计划里。 可眼下……她要答应他吗!?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六十九章:苏正身亡 容与细软的手心沁出汗来,正犹豫着,小手忽而被人包裹进掌心,望着他祈盼的眼神,她只能点头笑道:“好。” 少年墨色的眸里闪着喜悦的光芒,两人相视而笑。 钟白与钟情瞧着院子里,看着互相傻笑的两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叹道:“啧,我还是第一次见公子这样呢。” “以前娘娘总让公子与那些千金贵女们多接触,不就是想让公子早日成亲,开枝散叶吗?可公子总是没接触几日,便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以至于后来,都不愿意见那些女人了……诶,你说,公子这次能成吗?” 钟情未曾看他,冷淡道:“主子的事,做属下还是少插嘴讨论为好!” 话落,钟白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犹如被人一盆冷水淋头,热情消散了大半,看着钟情撇撇嘴不满道:“是,你说的对,好吧!” 说完,他也不在理会钟情,带着恼意离开了,嘴里仍旧忍不住的念叨:“切,什么人啊!每次都是这样......” 他只是想和他讨论讨论,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和观点而已。 可他倒好,犯得着每次都这样上纲上线的啊!? 钟情望着走远的青年男子,欲言又止,他只是担心他这样大剌剌的性子,难免会有祸从口出的一天!并非是想要故意扫他的兴! 他都静静地站在那僻静不起眼的角落里,微微叹息,眼神黯然。 也许,他根本就不适合和人来往吧。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钟白望了望慕容丰,请示道:“公子,我们现在就启程吗!?” 慕容丰瞥了瞥安静站立于身侧的容与一眼,点点头道:“嗯。” 临上马车时,容与望了望依旧跟着自己的温明,抿唇道:“温明,你真的想好了吗?” 温明望着眼前仿佛会发光的少女,坚定道:“容姑娘,温明心意已决,这条命本就是姑娘救的,往后姑娘去哪,温明便去哪儿……” “可是……” 容与还想再说,却被少年直接打断道:“姑娘可是担心温明成为你的拖累!?” “不,不是的!” 生怕他误会,容与急忙摆手解释,见他态度坚决,终归没再多言。 “阿与?” 慕容丰轻唤一声,站在马车前,俯身看她身侧的少年一眼,伸出修长如玉的手道:“该走了,快上来吧!” 容与低头望着那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少年,紧张莫名的伸出手,借着力登上了马车。 慕容丰侧眼望着少女那泛起淡淡粉红的耳尖,唇角微勾,墨色的眸里漾起浅浅的笑意。 马车缓缓行驶着出了江城,安静的车厢里,两人都思忖着,该如何向对方开口。 片刻,两人皆是抬起头开口道:“我……/我……” 异口同声的两人愣了愣,随后又道:“你先说/你先说……” 而后,车厢里传出两人开心无忌的笑声。 钟白骑着马走在马车旁,听着两人的笑声,好奇的撇过头去瞧,望着身侧的钟情忍不住问道:“哎,你说主子他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钟情骑着马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的路,对于钟白旺盛的好奇心很是不解,沉默了一瞬后,才摇摇头道:“不知。” 听到某人冷冰冰的答案,钟白英气的剑眉微蹙,他看着他,期待他再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可等了良久,钟情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钟白怒视他一眼,忍不住有些生气,双腿猛地用力夹了夹马腹,驾的一声,往前去了。 走在前方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了满脸疑惑的钟情一眼,不满的嘟囔:“简直就是块木头,呆子!” 自从早上两人闹掰,钟情便真的再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一直都是发挥着那句至理名言。 ——沉默是金! 他想着,他之前是不是有些大题小做了!? 他都主动开口了,可他呢? 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什么意思? 马车走得并不算快。 温明跟在马车旁,听着里面不断传出的欢声笑语,忍不住心酸。 瞥了一眼从车帘里隐隐约约透出的少女面庞,那双清明的眸子黯淡失色。 那些他未曾说出口的心意…… 是否再也没有机会!? 他第一次尝到,心痛是何种滋味。 竟是比往日里,被干爹毒打时,还要疼上万分。 江城府衙内。 苏正正俯在公案上,写着上述的奏章,忽而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支夹杂着杀意的利箭,破空而来,直取人最脆弱的眉心处,或许是太过强烈的危机感让人爆发了惊人的潜力,苏正微微撇过头,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那直面而来的长箭,厉声呵斥道:“谁!?”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如同恶魔的低语,话落,苏正在一瞬间被人抹了脖子,鲜红的血汩汩的从脖颈处流出,将那桌案上字迹未干的奏折浸湿,染成血红色,看着苏正此刻那大睁着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黑影不屑的冷笑一声,随后捡起那本奏章,取出怀里的火折子,燃烧殆尽。 黑灰色的飞灰不断的在空中飘舞着,而后,伴随着那只沾满了黑色墨汁的狼毫笔一起,啪的一声落了地。 后衙内,黑影如入无人之地。 堂而皇之的来到安置姜丝菟与华宁的房间里,望着被暂时留在这里的两人,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狠眼神。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求求你,我们什么都没有讲……” 华宁两人看着眼前之人,一眼便认出了黑影衣物上的独有的隐卫所标记,连忙跪地求饶。 她们早料到,会有如此一天。 是以,无论苏正等人如何逼问,软硬兼施,两人终不敢透露出半个字。 毕竟比起自由,两人更想活着。 她们是隐卫所里的老人了,太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那地方,但凡进去了,便会留下终身的烙印,任你如何逃,也休想逃出他们的魔掌心。 对于两人的识趣,黑影似乎极为满意,怪异的冷笑一声,而后开口道:“很好,你们该知道,若想继续活着,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七十章:刺杀 “是,是!” “大人说什么我们便做什么!我们都听大人调遣,绝不敢有丝毫二心!”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低着头的眼里满是惊惧之色,身子恭恭敬敬的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去看来人。 “啪”的一声,黑影从手中取出两封密信,丢在两人面前,冷道:“既如此,我便暂且饶了你们的贱命,按这信上所言行事吧!” 话落,黑影蹲下身子,一把掐住两人的下颌,两颗红色的小弹丸便精准的射入两人口中,强迫人吞咽了下去。 “此乃毒蛊,若不听话,便会受那万蚁千虫噬心之痛。” 黑影说完便松了手,消失不见了。 良久,待终于确定人是真的走了,华宁两人才猛地松了身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相互抱着失声痛哭起来。 一连几日,容与一行人都在赶路。 一路上相安无事,并无特殊情况发生。 这日正午,钟白望了望高高的日头,又瞥了眼前方不远处可以落脚的驿站,问道:“公子,前面有驿站,咱们是否换马休息!?” 想着这几日连着赶路,难免人疲马乏的,慕容丰微微颔首:“那就休息一下!” 很快,一行人下了马,慕容丰将容与从马车里扶出来后,驿站内的接待人便极为热情的迎了上来,打量了慕容丰等人一番后,高声喊道:“十三位!” 驿站内,正在忙活的几人接到信息,皆是对视一眼,眼神阴狠的点点头。 “几位爷,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钟白将马交于驿站的接待人,吩咐道:“麻烦大哥将马喂饱,另外再备些干粮水源。” “诶,好的!” 那小厮极为热情的点头答应着,而后牵了几人的马去马棚内休息,从中牵出几匹精力充沛的新马来。 容与坐在驿馆的铺子里,喝着茶,望着慕容丰问道,“慕容丰,这里是哪儿啊!?” 慕容丰如鹰般锐利的眸子,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淡然道:“再往前便应该是到了洛都地界了,离京都再有两三日的路程,阿与可是受不了这车马劳顿的颠簸!?” 容与精致的小脸有些发白,从未出过远门的她,因为这一连几日的赶路,孱弱的身体确实开始渐渐疼痛起来,有些吃不消了。 “若阿与觉得难受,不若今日便在洛阳城歇下,休息几日再走?” 握了握手中的茶杯,少女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摇头道:“没事的。” “你不是还有要事要赶着回去吗?” 前几日,慕容丰便接到了母妃的飞鸽传书,信中言,不知是何人在楚皇面前秘密参了慕容丰一本,说他未得帝王命令允许,竟私自离京,偷偷前往江都调查插手略卖之案。 楚皇得知后,大怒。 杨妃想尽一切办法为慕容丰拖延时间,只说慕容丰是去了京都郊外狩猎去了,并无私自离京。 他将此事告诉她时,容与也曾问道:“为何要将此等重要的事情告诉于她,难道他便如此信任于她!?” 可少年只是笑笑,说他相信她,更不希望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慕容丰偷偷观察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听见此言,不自觉的唇角微勾,心情愉悦。 “其实也没有那么急,我实在担心你……” 容与摇摇头,平静笑道:“我真的没事,不过赶几天路而已,哪里就那么娇弱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忽而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砸碗声,而后驿站内的便冲出大量的黑衣蒙面人出来,拿着明晃晃的刀,望着慕容丰一行人杀气腾腾。 “有刺客!” 钟情几人迅速反应过来,抽出腰间佩剑大喊道:“保护公子!” 很快,容与两人便被钟情一行人围在正中心,保护着。 “杀!” 一声令下,眼前的桌椅被人猛地踢翻,蒙面的黑衣人对着一行人大开杀戒,钟情费力的抵挡着那来势汹汹的大砍刀,被击的的节节后退,快要抵挡不住,急忙道:“撤!快撤!” “钟白,你护着公子先走!” 黑衣人越来越多,犹如潮水快要将人吞没,即使几人修为极高,也经不起这样倒下一个很快便会有新的人补上的人海战术,钟白杀红了眼,焦急大喊道:“那你呢!?” “我替你们挡着断后,别废话了,快给我滚!” 钟白望着陷入厮杀中的慕容丰,含泪的点点头,带着几人从包围圈的薄弱点,一路突围杀了出去,长剑立马砍断拴着马儿的缰绳,几人急忙翻身上马。 “阿与,快!” 容与望着那马背上的少年,只觉得耳中一阵阵嗡鸣之声,费力的想要去握住那伸出的手,可身体软绵无力,根本使不上劲儿。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高昂的马儿嘶鸣声,厮杀声,兵器交接的金属打斗声…… “阿与,你怎么了!?” 只听见“嘭”的一声,少女双目紧闭,浑身无力地的倒了下去。 钟白迅速将人扶住,而后高扬马鞭,疾驰而去。 “驾!” “驾!”听见马儿的嘶鸣声,蒙面黑衣人立刻大喝道:“追!绝不能让他们逃了!” “头,那他们呢!?” 一蒙面人望着钟情几人,问道。 “兵分两路!他们逃不了多远!” 领头的蒙面人带着一小队伍,骑马去追慕容丰几人,留下之前问话的黑衣人与钟情几人拼杀。 驿站外,越来越多的侍卫突然倒了下去,不过瞬间,便失去了战斗力,人群中不知是谁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惊慌道:“茶里有毒!” 那黑衣蒙面人见此,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没用的,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那茶水里我们头可是放了散功丹!你们越是用力运功,越是快的失去力气,灵力修为也就掉的越快……岂是我们的对手!?” 散功丹是流传在江湖上的禁药之一,无色无味,易溶于水,不易察觉,但凡中毒者,哪怕是灵力修为深厚者,在半个时辰后皆会浑身无力,失去力气修为,越是用力强行运功,修为便散的越快,若无解药,有修为者一个月内都无法运功。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七十一章:赶尽杀绝 大队伍离开后,那黑衣人望着钟情得笑道:“你们也听到了吧!你们都中毒了,岂是我们的对手…?我劝你们……” 钟情早就杀红了眼,趁着那人说话时,一把长剑将那人瞬间抹了脖子。 说话声戛然而止,咕噜一声,黑乎乎的头颅滚落下来,滚到那剩下的黑衣蒙面人的面前,见小头目就这样被人轻易的杀掉,拿着长刀的众人,皆是被吓得后退几步,惊惧道。 ——“你!你没中毒!?” 钟情红着眼,舔了舔唇边的鲜血,犹如一头凶狠的野兽睨睥着众人,轻笑道:“你说呢!?” 话落,又是一人被他当场刺穿咽喉,倒地身亡! 一时间,蒙面人们大惊失色,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惊恐的喊了一声,“快跑!” 而后,便有黑衣人拔腿就跑,很快剩下的那群黑衣人便皆做鸟兽般散尽。 待一切恢复平静,直挺挺站着的钟情才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的猛地跪下,扶着长剑不住的喘息。 身体的无力感越来越深,可他知道,他不能再留这里,因为那些人很快就会去而复返。 强撑着一口气,望着满目的尸体,钟情红色的瞳仁里淌出来泪花来,这些日夜相处的同伴们,都倒下了,只余他一人,苟延残喘。 不知公子与钟白他们如何了? 另一边,逃亡中的慕容丰几人在没跑出多远后,只听见一声痛苦的马儿嘶鸣声,正在奔跑的马匹们忽而失了平衡,马前蹄猛地跪折在地,不受控制的将几人从马背上甩下来,翻滚在地。 “公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毫无预备的几人被摔得昏头转向,吃了满嘴满脸的土。 慕容丰几人望着身后越追越近的杀手们,也顾不上疼痛,急忙从地上爬起,钟白检查了一番跪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马匹后,咬牙恨道:“他们在马前蹄上做了手脚,早就割断了这些马儿的关节,一旦马儿发力奔跑,势必会腿折而跪,失去奔跑能力。这些王八蛋!是想赶尽杀绝啊!” 钟白呲牙裂目,红着眼,恨极。 如此困境,身后追杀的人不过片刻,便能追赶上了他们,到那时,他们除了死恐怕再无退路。 慕容丰眉心紧蹙,望着神情激动的钟白厉声道:“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你我几人皆中了毒,还是趁他们没有追上来前,找个地方躲躲!” 话落,钟白的理智稍稍恢复,收了冲动,急忙道:“躲!?咱们能躲去哪里?” 钟白焦急不已,他们之中伤的伤,中毒的中毒,昏迷的昏迷,能躲去哪? 慕容丰艰难的喘息着,眯了眯眼望着四周的地势,目光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那片茂密山林里。 “去前面那片山林!” “快!” 一声命令,几人忙不迭的搀扶着,架着彼此往山林里去。 很快,骑着马的黑衣蒙面人便追了上来,望着那些被丢弃在路边的马匹,唇角微勾,眸中露出势在必得的残忍笑意,“他们跑不了,去前面的林子里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给我找出来!” “诺!” 众人领命而去,大片身手敏捷的黑衣人持刀深入那茂密的山林里,惊起树上寒鸦阵阵,呱呱的叫着,扑腾飞起。 容与是疼醒的,本处于昏迷中的她,被人架着快速穿过荆棘满地的丛林,艰难前行。 “嘶!” 她迷糊的睁开眼睛,痛的倒吸凉气,身上的衣物早已被长满密密麻麻的倒刺的枯枝,勾破,娇嫩的肌肤与尖锐的枝丫相触划出道道血痕,钟白望着清醒过来的容与,不忍道:“容姑娘,你且再忍忍,待过了这片密林……咱们就能逃出去了。” 他话里的安慰,容与怎么听不出来,若真有其他办法,他们又何至于落魄至此!? 尽管未看到厮杀的惨烈,可她想,他们显然已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困境。 一行十三人,目前只剩下她,慕容丰,钟白和钟离…… 其余几人,包括钟情都只怕是凶多吉少,而他们亦是不知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升起!? “钟白大哥,我没事!” 几人狼狈不堪的勉强着走了一段路,早已是体力不支,强撑着前行。 待到日落西山,黄昏时分。 几人皆是精疲力尽,再也迈不动步,汗如雨下的喘息,“公子,怎么办?” 他们没想到这密林如此之大,走了将近一天,竟是没有能走出去。 夜晚的山林里,只会被白天更加危险,那些出没在夜里觅食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将几人吞吃入腹。 “天快黑了,看样子今天是出不去了。” “你们原地休息!” 钟白听完,疑惑道:“那你呢?” “我去找找水源,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藏身的洞穴与吃的……” 慕容丰喘着气,将容与放在大树底下靠着,又站起身来,转身欲走,钟白见此,急忙道:“公子,我与你一起去!” 钟离亦是开口,想要一同前往,却被慕容丰呵止道:“胡闹!你们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随时都会找到我们,若不趁现在恢复些体力,一旦被人发现,等待你们的便是死路一条!” 钟白看了脸色苍白的容与一眼,不在开口,乖乖的坐在大树下闭目休息,运功逼毒。 容与不放心的看少年一眼,一颗心紧揪着,想了想只呐呐道:“千万小心。” 慕容丰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待走了一步,少年回头吩咐道:“切记,若是遇上人,切莫与他们正面冲突!” 钟白点点头,望了望容与回道:“公子放心,只要我还有命在,决不让那些王八蛋伤害容姑娘一根汗毛!” 容与红了眼,泪水模糊,哽咽不已。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所有人的拖累。 愧疚与自责涌上心头,此刻,她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慕容丰走后没多久,天便彻底黑了,浓黑的夜色里,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沙沙”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正修整养神的钟白耳朵微动。 ——“有人!” 钟白立刻戒心顿生,抽出腰间长剑警惕的望向四周,防守着。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七十二章:困兽之斗 容与急忙站到钟白身后,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角,低声道:“钟白大哥,现在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搜寻声越发近了,不远处的山林里,隐约可见那在夜色里不断靠近的火把。 “你们,去那边搜!” “还有你们,去那边,若是找到人立刻发信号!听明白了吗!?” “明白!” 钟白握着长剑的手微抖,耐心安抚道:“容姑娘别怕,我们暂且躲进这荆棘里,只要不出声……” 容与点点头,低着身子猫进那满是荆棘的灌木丛,又一道明亮的火把从两人藏身之处晃过,两人赶紧低头屏息凝神,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一动也不敢动。 “他娘的,到底躲去哪里了?” 带着温度的火把在灌木丛左右晃动,男子皱着眉,口里不住的嘀咕道:“奇了怪了,之前明明看到这附近有血迹的……” “喂,阿三,你那边有吗?” 有同伴向男子问道,男子盯着眼前的灌木丛,不耐烦道:“暂时没有!” 说完,一行人又开始搜寻,片刻后,众人皆举着火把回到那带头人面前,丧气道:“队长,都搜过了,没有找到人。” 那带头的蒙面人见迟迟搜不到人,累了一天的他又饿又渴,心情越发烦躁,怒道:“都是废物!他们中了毒能跑多远!?我养你们有何用!” 带头人将所有人都骂了一顿,众人皆安静的不敢有半分反驳,待看他发泄完怒火后,才有人小心翼翼的试探性问道:“那队长,咱们还找吗!?你看这天都黑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话未完,一个响亮的嘴巴子落在那问话之人的脸上,领头人怒道:“休息!?你他妈以为我不想休息吗!?忘记主子的命令吗?若不想死,就给我继续找!” 听到带头人提到主子,众人皆露出惊惧惶恐之色,立即道:“队长说的是,我们这就继续找,不找人绝不罢休!” “那些灌木丛,树上都给我重点搜寻,给我搜仔细了,一寸一土皆不可放过!” 带头人神色凝重,拿着手中的长刀开始挥砍所有灌木丛,他们太清楚若是任务失败,等待他们的是怎么样的下场,为了活命,他们绝不敢有丝毫松懈。 众人点头,领了命令分散开来,开始了又一波的搜寻,而这次,他们为了节省时间与力气,开始用刀快速砍掉一切看起来可疑的藏身之处,所有荆棘灌木丛皆被利刃破开。 怎么办!? 眼见人渐渐都聚集到眼前,容与早已冷汗淋淋,狭小的缝隙中,她看见那柄锋利的大刀被人高高举起,而后毫不留情的砍下,千钧一发之际,钟白迅速从一旁闪出,将那人一剑穿喉。 这般动作,很快就将他暴露开来,只听见众人大喊一声,“人在那!” “快,别让他跑了!” “钟白大哥……” 容与惊呼一声,担忧的就要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却不想一把被人制止住,只听钟白望着她,神色凝重坚决道:“容姑娘没有时间解释了,我一会儿会将人全部引开,你就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保护好自己。” 快速低语后,钟白望着那些追杀之人大声挑衅道:“你爷爷在这里呢,小兔子崽子们,有本事你们来追我啊!” 话落,男子手提长剑,向容与的反方向奔去,口里仍旧不住的挑衅怒骂着那些刺客,果然,他的话起到了效果,一瞬间,就吸引走了大批的火力。 容与难受极了,望着那渐远的背影,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可她只死死的捂住自己,不敢哭出声来。 片刻后,感觉到外面渐渐安静下来时,她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偷偷跟上去。 钟白失了武功,自然比不上那些修为在身的杀手,很快就被人追上,团团围住。 领头人看他一眼,冷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只要你说出你主子的下落,我可以留你一命,如何!?” 钟白仰头大笑一声,望着那被茂密的树叶遮住月色的头顶,侧头看那带头人一眼,眸里满是不屑轻蔑,“呸,狗东西,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会卖主求荣吗!?” ——“你!” 领头人佯装怒极,又开口道:“小伙子何必这么大的火气,你我也不过是替人办事的,何必搭上自己的命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其他人使着眼色,杀手们会意的点点头,手持利刃不动声色的渐渐收拢着包围圈,钟白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升起死志,这些狗东西,最擅长的就是嘴里说着一套,背地里做着另一套,他就是死,也要拉上这些狗东西给他垫背! 他猛地腾空而起,强行运动,冲杀到人群中,怒道:“来啊,狗杂碎们,你爷爷今日便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将你们杀的片甲不留!” 他说着,口鼻里不断溢出乌黑的鲜血,手中剑花舞的飞快,脚小速度更是极快,长剑所过之处,更是哀嚎声不断,一个,两个,三个…… 他杀的人越来越多,身上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那被困绝境之兽,爆发着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反扑。 一个心存死志的人,是绝不会给自己留下半点后路的,钟白能感受他的生命能量与修为在渐渐消失,可他只红着眼大笑着,狂笑着,毫不在意。 领头人看出他是要鱼死网破,急忙喝道:“快速退开,困兽之斗,他撑不了多久!” 他可不想把战力,浪费在将死之人的身上。 钟白亦是明白,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又怎么肯轻易让那些人退开他身边,猛地将视线落在那领头人身上,快速向他冲去。 他知道,他杀不了他,或许甚至都近不了他的身。 可那又如何? 他只知道,那些人会在他发动攻击,拼死保护那领头人,这样便够了。 能多杀一个,便也是值得的。 不远处,容与躲在大树后,望着眼前的一切,哽咽哭泣。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七十三章:小娘们,你相好呢? 蒙面人的判断是正确的。果然没多久,钟白脚下的速度便越来越慢,那沾满鲜血的长剑即使不断的被挥舞着,却再也难伤到人。 那些杀手们见此,对着他得意猖狂的笑了起来,便开始故意戏弄他,不断的跑到他身前将人激怒,而后在他挥剑的一瞬间,轻松退回。 “来啊,来杀我们啊!” 钟白望着那些不断来回的身影,即使明知他们是捉弄戏谑,每一次仍旧用尽全力挥剑。 这般下去,体力与修为便也消耗的越快。那领头人见他气喘吁吁,连手中的长剑也握不稳了,便知道他们的机会到了。突然发力,一脚踢在钟白胸口上,钟白飞了出去,而后嘭的一声,从半空中重重砸落,再也爬不起。 “来啊,爬起来啊!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 钟白红着眼,挣扎着,可是这一次,无论他再如何用力,都再也没能爬起来,他的口中不断地呕出鲜红的血,一滩滩血迹,刺伤了容与的眼。 见他再无力气反抗,那领头人心中惧意全无,一脚踩在他的头颅上,随后用尽全力的碾压,“说,你主子在哪!?” 脸皮被鞋底磨破出血,钟白狼狈的趴在地上,仍旧挣扎着伸手去够那柄长剑。另一黑衣人眼尖的瞧见他的动作,在刚开始时并不阻止,只在他费力的即将够到长剑时,狠狠地踩上他的手指。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这浓黑的夜色里响起,容与站在树后,听到那骨节断裂的脆响声,她不敢想象,这该有多疼…… “说,其他人在哪!?” 领头人将钟白折辱了一阵后,终于失去了耐心,揪着他的衣领将人高高提起,厉声质问着。 钟白歪着脑袋,望着他的眼神满是怜悯不屑,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 “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怜,走狗就是走狗,一辈子都只能配当狗!” 他的笑,他的眼神,刺痛了蒙面人的心,将他激怒。 见他仍旧不肯吐露有关慕容丰行踪,杀心顿起,“我杀了你!” 说完,领头人那双强有力的大掌掐住了钟白的脖颈,渐渐发力,眼看钟白就要被掐死,容与再也忍不了,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力向那领头人的掷去,喊道:“我在这里。” 被砸后,领头人怒了,一转头便瞧见了那躲在大树后的人影,怒道:“别让他跑了,追!” “那他呢?” 黑衣人看着钟白问道,领头人眉心紧蹙,一把松了手道:“先留着他这条狗命!” 钟白望着那不断向前跑的身影,一直强撑着即使被百般折磨都没有落一滴眼泪的他,在这一刻,竟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原来,不被人放弃的感觉真的很好! 容与用尽全力的向前奔跑着,大批的杀手紧跟其后,山林里皎皎的月光早已被茂密树枝遮掩,只从那些缝隙中露出点点的零星光芒来。 她没有武功,体力亦不如男子,不消片刻就被人追上。 明亮的火焰映照在她苍白且精致的小脸上,黑衣人愣住了,回道:“头,是个小娘们!” 领头人亦是怔愣一瞬,随后拿着火把,将容与浑身上下都照了一遍,才确认是她真的是女子,笑了笑,舔了舔唇道:“嘿,长得还挺标致的!” 此言一出,众人望着容与的眼神渐渐变了,随后皆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头,这小娘们莫不是那慕容丰的相好!?” 众人望着她打量着,猜着她的身份。话刚落,便有人立即附和道:“嘿嘿,肯定是了,我之前在那茶棚里见过她,两人甚是亲密,那慕容丰当真是艳福不浅啊……” 他们说的话越来越下流,打量她的眼神亦是充满赤裸裸的欲望,容与望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双手死死揪住身上的衣裙,不害怕不紧张是假的。 她害怕,亦慌张无措,不断的后退着。 “小娘子,你相好呢?”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莫不是被你相好抛弃了?” “啧啧,瞧这身上的伤,怪可怜的,要不你跟了哥哥我,哥哥定会好好疼你宠你的,哈哈哈……” 容与抿了抿唇,望着那领头人忽而开口问道:“好啊,要我跟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那领头人没想到她居然会顺从自己,顿时来了兴致,眼眸发亮的等着她的下文。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之前是不是有娘子?若是有,你是打算让我做妾呢还是做妻子?” 她眨着黑亮的眼睛,望着他的眸里满是真诚无辜,似乎真的是打算从了他。领头人望着她忍不住的大笑道:“哈哈哈……这小娘子,有点意思哈……” “哈哈哈,就是就是…有意思……” 众人放肆的笑着,警惕心在此刻亦是最低,容与毫不留情的出手,将手中白色的粉末乘机撒到众人眼前,并大喊道:“有毒!小心!” 一听见有毒,众人下意识的便是遮住口鼻开始往后躲,望着那包围圈的缺口,容与拔腿就跑,待粉尘渐渐散去,早已不见了少女的身影。 “怎么回事!?人呢!?” 众人亦是一脸懵逼,摇摇头:“不知道啊!” “刚才那粉末?” 有人蹲下身子,开始检查那白色粉末,“是面粉,无毒。”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领头人顿时气急败坏道:“他娘的,给我追!” “小贱人,等老子追到,定饶不了你!” 领头人骂骂咧咧,对自己被一女子戏弄欺骗的事情,觉得很是丢脸。 容与不断的跑着,即使已经头昏眼花,脚如灌了铅般沉重,亦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她知道那些人很快便会察觉出那粉末只是地上的尘土,根本无毒,若是被抓住,她的下场定会很惨。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望着身后的人越来越近,着急力竭之下,嘭的一声,容与狼狈至极的跌倒在地。 “臭娘们,居然敢骗老子,看老子逮到你,要你好看!” 怎么办!? “快跟我走!”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七十四章:掉入狼窝 “慕容丰?” 她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少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随后快速的向密林深处掠去。 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这么及时。 即使身后是大量的追兵,这一刻躺在他结实有力的怀里,她亦觉得莫名的安心。 黑夜里,没有亮光,两人逃着,前方的山林的里却忽而响起阵阵狼嚎声。 ——“嗷呜!” 那狼嚎声带着明显的警告之意,原来两人不知不觉中竟然闯入了密林深处狼王的地盘上。 望着那从月色下踱步而出的银白色巨大狼王,容与害怕的咽了咽口水,结巴道:“慕容丰,怎…怎么办!?”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们吗!? 前有猛兽,后有追兵! 慕容丰将容与放下,护在身后,抽出腰间长剑,做出防御姿态。 一时间,一狼一人遥遥对峙着,纵使气氛剑拔弩张,狼王却迟迟没有发起攻击,只不断的低吼着驱赶着两人,似乎并无伤人之意,亦或者不敢伤人。 容与也瞧出了情况有异,望着只不断周旋在两人身边的那双在黑夜里闪闪发光的眸子,紧张道:“它…它想干什么?” 正说着,又一声低微的野兽声响起,容与猛地神色紧绷,脸色苍白道:“附近还有狼!?” 慕容丰点点头,低声道:“小心些。” 静谧的夜色里,脚步声响起,身后是大片的高举着火把的追兵,容与募地回头,望着那越靠越近的杀手们,惊道:“慕容丰,他们追来了!” “走,我们绕路。” 两人看着那匹狼王,向后退去,谁成想没退几步,容与只觉得自己脚下一空,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啊!” “阿与!” 慕容丰着急的大喊着,才发现不知何时,两人竟退到一处被遮掩住的洞口处,这处洞口极为隐秘,附近皆是繁茂的杂草,洞口角度是直直向下的,类似天坑。 见容与掉进天坑,慕容丰焦急的趴在上方大喊着,可洞口处只有他一个人的呐喊声在回荡,并无人回应,忽而,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快速向他掠来,锋利的狼牙直扑他的咽喉处。 慕容丰急忙伸手去挡,满是腥气的血盆大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那架势似乎不将他手臂咬断誓不罢休,长剑出鞘,狼王松开口向那洞口前跃去,那双泛着幽光的狼眸里,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此刻竟满是杀意与怒意。 怎么回事!? 对于狼王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慕容丰感到疑惑。 随后,他望了望容与掉落下来的地方,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这洞里,有什么狼王看重的东西!? 察觉到慕容丰将目光心思落到了洞口处狼王似乎被彻底激怒了。 ——“嗷呜!” 一声悠长响亮的狼嚎声响起,随后密林深处就有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开始回应着,那领头的蒙面人一路追杀而来,听着山林里那连绵不绝的狼嚎声,意识到危险的他,猛地刹住脚步,喊道:“停!” “头,好多……好多…” 一黑衣人望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绿眸,结结巴巴,领头人气急的一脚踹在他身上,厉声道:“好多什么,你他妈现在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吗!?” 那挨了一脚的黑衣人,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恐惧中带着哭腔道:“好多狼,好多狼啊!” 众人闻言,向四周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竟被无数的狼群包围了。 “头,怎么办!?” “怎么办啊!?” 黑衣人明显慌了,眼前的狼有多少只,他们根本数不清,几十甚至上百……? “咱们这是闯了狼窝吗!?” 不断的有狼从山林里赶来,望着这一现象,人心越来越不稳,他们是人多,可也抵不过上百成千的狼群啊! “慌个屁!” 领头人握着长刀,望着那被吓得瑟瑟发抖黑衣人,又气又怒,还带着几分心虚。 ——“嗷!” 狼王一声尖锐的长啸,围住众人的狼群开始收拢包围圈,“头,头它们过来了!” 黑衣人抓住领头人的衣服,躲在他身后,哭喊着。 领头人回头看他一眼,怒斥道:“闭嘴!你他妈的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 话未完,一道狼影猛地扑了过来,狼群接到命令后,主动发起了攻势。 一瞬间,人与狼的哀嚎声,惨叫声渐起,一番搏斗厮杀后,双方皆有损伤,狼群过多,纵使受伤亦隐隐占据上风。 浓烈的血腥味渐渐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一道橙红色的火星扑到一匹稍显瘦弱的灰狼身上,灰狼哀嚎呜咽一声,竟不敢再靠近那举着火把的人。 “火,它们怕火!” 人群中,不知是谁激动的喊了一声,带着几分欣喜。 一瞬间,众人望着手中的火把,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激动起来。 “是,是了,野兽怕火!” “就算它们多,可只要我们有火把在手,又有何惧之有!?” 找到对方的弱点,局面顿时反转过来,蒙面人们皆高举着手中的火把打杀狼群,不在用利刃,狼群毕竟是兽类,对于火焰有着天性的骨子里的恐惧,纵使狼王一再发动进攻的命令,在接连被人烧了身上皮毛后,落下伤痕后,亦是节节后退,惧怕了。 慕容丰躲在一处角落里,将事情看得清楚,又看了一眼仍旧死死守着他,对他满是敌意的狼王,看着对方那双高傲的银灰色眼眸,他的心中忽而升起一种奇异之感。 它看着的他的眼神,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便仿佛它精通人性。 “嗷嗷嗷……” 狼王再次下达了命令,狼群开始慢慢退后,从中间让出一条宽阔的路来。 众人向前看去,只见狼群身后方缓缓踱出一头浑身银白色的雪狼王,它步态优雅从容,雪白的无一丝杂色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耀眼的银白色光芒,一双银色缥缈的威严眼眸扫过众狼一眼,狼群顿时颤抖害怕起来,匍匐着身子,低着头,前腿弯曲的跪于地上,仿佛迎接着那至高无上的君王。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七十五章:供词 “头,是狼王!” 黑衣人望着那头巨大的踱步而出的银色雪狼王,紧张道。 领头人眉心紧蹙,多年刀口舔血的的生活让他身上的警觉性比常人敏感许多,此刻他在狼王身上亦是察觉到深深的危机感,怒道:“嚎什么!我没瞎!” “来得正好!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收拾了它……” 话未落,雪白的身影腾空而跃,而后那锋利的狼牙穿透其中一黑衣人的脖颈处,血洒当场。 那人甚至连喊叫都未来得及,便死死瞪大着双眼,咽了气。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狼王是何时近了身,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便死了一人。 众狼见此,军心大震,开始了此起彼伏的的嚎叫,本惧怕的绿眸中闪烁着兴奋嗜血的光芒。 高昂的长啸声不断响起,领头人早已冷汗淋淋,唇色微颤道:“别慌,火!咱们有火!” 众人高举火焰,狼王瞥了那火把一眼,银色的眸子里竟透出轻蔑与不屑,仿佛毫不畏惧。 果然,下一刻,狼王再次扑了过来,目标直指领头人。 领头人害怕的急忙用手中的火把向狼王身上扫去,可眼前的那道雪白色身影速度极快,任他如何用力挥舞,火把都碰不到那残影半分。 他慌了,锋利的狼爪迎面而来,打掉他手中的火把,划破他的肌肤,在他的手背上留下长长的深深的血痕,领头人惨叫一声,望着那扑来的长长獠牙满眼绝望,众人见领头人吃痛,命在旦夕,急忙将手中的火把向狼王砸去。 可一切似乎并没有用,长长的獠牙贯穿了领头人的胸膛,蒙面黑衣人命丧当场。 “它,它不怕火!?” 领头人一死,众人慌了,又惊又惧的急忙向后退去。 狼群接到命令,再次攻来,似乎想将众人撕的粉碎。 慕容丰望着眼前的一切,亦是心生惧怕,便想趁着混乱,偷偷爬进洞口里,不想他刚动作,一声命令,一小队狼顿时将他围堵住,让他再也没有办法靠近那洞口半分。 慕容丰意识到他绝不能硬碰硬,便用眼神与狼王交流着,并在它的注视下,主动离开洞口处,收敛了身上的敌意。 狼王看他一眼,便不在管他,目光重新落到了那群浑身皆是血腥味,杀气腾腾的杀手们身上。 “怎么回事!?它们为何不攻击他!?” 眼前怪异的一幕,让黑衣人们心中更惊。 慕容丰暗暗心惊,还好他刚才没有做错选择。 这狼王的智力果然不低,若是硬碰硬,他说不定就会被这群狼撕扯成碎片了。 另一边,驿站内。 漆黑的夜色里,一群杀手匆匆返回,望着早已不见踪影的钟情,恼极。 “妈的,果然跑了!” 一群人搜寻了一遍后,骂骂咧咧一番,便再次离开了。 他们未注意,在他们离开后,那群死人堆里忽而伸出一只手来,而后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年猛地从地上坐起,望着眼前的血流成河,不敢置信的瞪大着双眼。 他记得,自己只是喝了一碗茶而已,然后……然后就昏死了过去,现在醒来便是如此光景。 “容姑娘!?” 想起容与,温明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在顾不得恐惧在尸山血海里翻找着,月光下的少年脸色惨白如纸,一双清明的眼满是焦急…… 少年也不知自己找了多久,那瘦小的身躯仿佛不会累一般,直到将所有人都翻过一遍,终于激动的开心大笑起来。 “哈哈,没有……” 他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容与的尸体,也没有看到慕容丰几人的,一颗高悬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他想他们许是逃走了,只要她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至于,她和谁在一起,这一刻,温明忽而觉得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整个身体都松懈下来,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一时间掩着面又哭又笑。 不知不觉中,晨光乍起,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下来,照耀在浑身是血的少年身上,温明才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向前走了。 望着高大的城门,温明涣散的眼眸才渐渐有了光亮。 ——洛都! 两字映入眼帘,他精神一振,猛地冲入城里,随后奔到官衙外,奋力击鼓。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很快便惊动了官衙之人,将他押了进去。 京都,一处隐秘之地。 一道黑影犹如鬼魅一般,直入地宫,望着前方的蓝衣少年,单膝跪地道:“主子,魅回来了。” 少年转身,露出一张带着冰冷面具的脸,哑声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黑影低着头垂眸,并不敢去瞧那人,低声道:“主子放心,事情已然办妥。” “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的证据吧?” “不会,过几天许大人便会写上一份全新的奏折了,至于剩下的那两名女子,属下已按照吩咐,给她们服食了噬心蛊,必不会出什么意外。” 少年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嗯。” 正欲吩咐人退下,那名叫魅的男子忽而开口道:“不过,属下这次去江都在苏正的桌案上,还发现了一物。” “何物?” 魅从怀里取出一张薄纸,随后恭敬的将纸张递于前来接引的青衣男子手上,少年展开那页薄纸,那是一份供词,指认他们犯罪,囚禁少年的供词,满满一页纸。 浏览完后,目光触及到那作证指认之人时,少年的心不自觉的疼了一瞬,漂亮的唇角轻扯,露出一丝嘲弄的笑,虽然他目前尚未暴露,可若任由事情发展彻查下去,一旦暴露,到那时,那个狗皇帝便有了光明正大的除去他的借口。 这么多年的心血,绝不能毁于一旦,血海深仇尚未得报,他不能死。 少年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薄纸,身上杀意涌现。 绿衣男子站在一旁,瞧着少年,明白他是动了怒,开口道:“主子,纸上写了什么!?” 少年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将手中的那份供词交于男子道:“她还真是命大呢……”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七十六章:服从命令 天坑里。 温煦的阳光照耀在容与身上时,少女捂着胸口疼得龇牙咧嘴,艰难地从水潭里爬上岸,自从昨晚不小心跌下来,她便摔昏了过去。 好在她跌落下来的地方刚好有一处水潭,不然……她望了望四处平滑光整的峭壁,又瞧了瞧头顶洞口的距离,嘴角微抽,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摔死她也真是命大了。 拧了拧身上湿透的衣衫,她冷得发抖,即使有日光照射,可她在水潭里泡了一夜,这冷衣服此刻又紧紧地贴在身上,当真是寒意逼人。 她望了望四周,空无一人。 正犹豫着,是否要将衣物脱下来晒晒时,一道极为微小的兽鸣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戒备心顿起,她随意的从附近的地上捡了一根稍粗的木棍,小心翼翼的弓着身子向那声源靠近。 越往里走,声音越清晰,此刻容与才发现这地方,除了她刚才所处的外圈,这里面居然还有一处幽深阴暗的洞穴,干燥的草堆里,一头银色的母狼正虎视眈眈的望着她。 ——“啊!” 猛地与狼对视,容与吓的尖叫一声,手中的木棍都吓掉了,对于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不速之客,母狼显得极为不悦,冲着她呲牙裂目,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容与望了望它怀里的那团光秃秃的小红粉肉团子,急忙赔笑道:“那个,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和孩子的……” 她终于明白,为何昨晚那狼王只守不攻。 想来是这母狼正在生产,孩子与母狼都太过虚弱,需要守护离不开。 而如今这母狼迟迟没进攻她,将她咬死,可能是刚生产完,体力还没有恢复过来。 “我,那个我不是有意闯进来的。” 容与干笑一声,干巴巴说着,蹑手蹑脚的向狼窝靠近。 这鬼地方,她刚才已经瞧过了,她摔进来的地方是个类似天坑的宽阔水潭,四面皆是石壁,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洞顶,可那洞顶据她保守估计,得有十来米高,那些石壁上也没有可供攀援之处,别说人了,就是擅长跳跃攀爬的野兽都爬不上去。 可既然这母狼却在这里生产安窝,想来此处定有其他出入口。 她刚走几步,那头母狼便警惕地站起身来,望着她似乎随时会扑过来,容与的背部紧贴着洞穴墙壁,一颗心噗通噗通的狂跳不止,简直要跳到了嗓子眼。 “嗷呜呜!” 正在此刻,那小狼崽儿低鸣一声,看起来似乎是饿了,闭目微弱的叫着,往母狼怀里钻去。 望着自己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孩子,母狼暂且放弃了攻击,趴下身子,并用前腿扒拉着,帮助未睁眼的小狼崽子找对地方,开始了喂奶。 容与擦了擦额头冷汗,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母爱是伟大的,即使是兽类,在这关键时刻,也会先选择保护照顾自己的孩子。 只是如今的她却陷入了困境,这里没有别的出路,只有这洞穴前方或许有出口能出去,可此路有这母狼守在这里,她敢保证,若她再前进一步,定会被这护狼崽子的母狼撕的粉碎,可就算她不闯这洞穴,待母狼恢复,她恐怕还是会变成它的第一顿月子餐,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外面,慕容丰望着那头充满人性的狼王,警惕的握紧腰间长剑,一人一狼已经对峙了一夜了,不知为何,这狼王竟迟迟没有对他发起攻击,只不断的驱赶着他。 钟离带着昏迷不醒的钟白找到慕容丰时,便瞧见了眼前这神奇的一幕,凝望着狼群,眉心紧蹙。 慕容丰自是瞧见了钟离,又望了望死死守在洞口处的狼群,咬了咬牙,向后倒退着,挪到钟离身边来。 “公子。” 看着奄奄一息的钟白,慕容丰轻皱眉头,“他情况如何?” 钟离摇摇头,叹道:“不妙,若再不治,恐怕是……” 他没有说完,可两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慕容丰看着丝毫没有退让之意的狼王,抿唇道:“你赶紧带他下山。” “好。” 钟离点点头,架着钟白刚迈出几步,却见慕容丰停在原地未动,顿住疑惑道:“公子?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慕容丰看他一眼,解释道:“阿与似乎掉进狼窝了,我想再等等。” 提起容与,钟离这才发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不见了,又看了看站在几十米开外的狼群,不解道:“公子,它们为何不攻击你?” 慕容丰摇摇头,抿唇道:“不知。” “公子,此地非久留之处。” 钟离望着四周那些被活活咬死的黑衣人,又望了望那狼群,话里的意思很是明显。 慕容丰有些挣扎,他当然知道这里很危险,可是他还没有找到阿与... 见他沉默不语,钟离又劝道:“公子,娘娘还在等着公子回去呢!?” “况且,若那些刺客去而复返,后果不堪设想,容姑娘既掉入狼窝,这么久了都未见人出来,想来定是凶多吉少活不了的……便是继续等,又有何益!?” “可是……” 黑衣少年握紧了手中的拳,如墨般的眸子满是不甘。 “公子,钟白不能耽搁了,难道你忍心看到他死在这里吗!?况且那洞口有狼王看守,非我等不愿救容姑娘,只是如今咱们此种状态,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强闯狼窝!?不若咱们先回去休整几日,待毒解了,再带人回来寻!?” 他的话,戳痛了慕容丰的心,沉默半响后,少年忽而神色凝重道:“钟离,我命令你现在就带着钟白离开这里。” “公子...” 钟离还想再劝,却见少年冷冷道:“服从命令!” 见他铁了心要留下,钟离亦是无可奈何,领命而去。 这一次,慕容丰没有立即走回去,而是徘徊在洞口不远处悄无声息的隐藏掉了自己的身形,等待时机。 他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她还没死。 又等了许久,那狼群终于渐渐散去,连那狼王也在小心翼翼的观察一番后,发现并无危险靠近时,暂离了洞口处。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七十七章:大气运护身者 狼王刚离开,慕容丰便从不远处的高大树上飞身而下,他猜测,那狼王可能是去觅食了。 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他不在犹豫,快速的奔向容与掉落的地方,开始了呼喊:“阿与,阿与你能听到吗!?” 待在洞里不敢轻举妄动的容与,忽而,隐约听见洞外似乎有人喊她的名字,急忙跑出洞穴,站在外圈的水潭处向上喊道:“慕容丰,我在这。” “我在这里啊。” 听见有人回应,少年喜上眉梢,急忙向洞顶口靠近,站在边沿向下望去,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此刻正挥舞着小手,仰着头与他打招呼,“慕容丰,我在这。” 慕容丰向那洞口四周探了探,却见那犹如天斩的峭壁上,竟没有可供人落脚的着落点,焦急道:“阿与,你等等!我去找根绳子来!” 容与望着他正要离去的背影,忽而喊道:“等等。”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出口处。” 少女用手指了指自己左前方那处幽深的洞穴,开口道:“这里面有一个洞穴,但是里面有一头母狼刚刚生产完,我过不去,所以……” 慕容丰如墨玉般的眸子划过一丝光亮,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中大喜,终于明白那狼王为何要一直守在哪里,急忙向那出口处跑去。 “你小心点。” 容与并不担心他找不到出入口,只是那头母狼或许有些棘手…… 很快,少年找到了那处出口,抽出腰间长剑,将那挡在眼前的杂草清理干净,便看到了一处只要半人高的窄小隧道,望了望四周,见狼王仍旧未归,他急忙收了剑,小心翼翼的弓着身子,向隧道深处走去。 走了没多久,眼前的视野便变得宽阔起来,他站起身,正打量着眼前的府穴,便见一道银白色的兽影猛地扑了过来,容与刚返回洞穴,便瞧见了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急忙出声提醒:“小心!” 一人一狼开始了交战厮杀,可奇怪的是那母狼每每靠近慕容丰想要伤害他时,少年身上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人护住,将母狼震退开来,反复几次后,尚未恢复的母狼渐渐力竭,受伤不轻。 又一次将母狼震飞摔伤后,少年“铮”的一声,长剑出鞘,只向那母狼而去,眼看着那柄泛着寒光的利剑便要刺穿母狼的咽喉,容与却急忙道:“别杀它!” 她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焦急道:“慕容丰,放它一条生路吧!” ——“你!?” 少年回头望她,满脸疑惑,却见容与指了指那正朝着母狼爬来的小幼崽儿,咬唇不忍道:“你要是杀了这母狼,它就没有妈妈了,既然如今这母狼对我们已经没有了威胁,我们快点逃出去就好了,况且,若是那狼王回来了,看见……” 她话未完,只听见一声愤怒的尖锐长啸声,刚觅食回来的狼王看着眼前的一幕,护妻心切的它再也顾不上其他,疯了一般的向慕容丰扑来。 察觉到危险,少年猛地挥剑退开,随后只听见一声高昂的龙吟声,少年身上爆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将那狼王震飞出去,狠狠地摔到墙壁上,重重跌落下来。 鲜红的血丝从狼王嘴里溢出,看起来似乎是受伤不轻。 容与惊讶的睁大着眼睛看着他,慕容丰亦是十分茫然不解,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长剑,他的灵力确实是恢复了些,可也并没有恢复如初,只有平日里的三成功力而已,这狼王是不是有点太不经摔了!? 可之前对付那些黑衣人,不是挺厉害的!? 容与看着少年身上盘旋不散的金龙虚影,又瞧了瞧受伤不轻的狼王夫妇,心中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记得,曾经在某本古书看到过,天地生人,凡有大气运护身者,飞禽猛兽,妖魔鬼怪皆不可伤之。 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她还以为,那书上说的,都是鬼扯,却不想这世间,竟真的有如此神奇之事。 狼王看着慕容丰身上的金光,银色的威严眼眸里升起了一丝恐惧,可它必须守护自己的妻儿。 即使害怕,亦再度向两人扑来,容与看着不断被震慑摔飞的狼王,叹道:“这狼…倒是有情有义!” 慕容丰嘴角微抽,望着光看戏不帮忙,甚至还自顾自的点评起来的某人,无奈道:“如何,杀还不杀!?” 他躲闪来躲闪去都躲累了,如此这样跟狼王消耗下去,不是办法。 “算了吧,好歹也是一条生灵。” 容与眉心紧蹙,试探道:“要不咱们和它讲和试试!?” 此时,那受伤的母狼亦是悠悠醒转,瞧着浑身是血的狼王,立即愤怒的龇牙咧嘴,就要扑过来和两人拼命,正在此时,那小狼崽子却是低叫不停,顾及到自己刚出世的孩子,两狼眸中满是不舍。 容与见此,急忙抓住机会,将讲和一事与之前的误会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番,交流完后,两狼竟是懂了,渐渐收了攻击之势,对着两人行起了跪拜之礼。 它们知道,自己伤不了眼前的人,也明白少年是有机会杀了它们的,却愿意讲和放它们一条生路,自是感激不尽。 “这,这狼成精了吧!” “靠,这智力,还挺聪明的啊!” 容与望着慕容丰开心的笑着,却见少年瞧着她的眼神极为怪异,就像是很不解,很疑惑,“你能与野**流!?”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弱弱道:“也不是啦,就是以前流浪的时候,时常会碰到那些小喵小狗等动物,常年累月的接触下来,所以多少就刚好会那么一点点!?” 慕容丰点点头,弄明白了后收了长剑,两人便打算从那隧道里出去,刚走没两步,忽而有嘴叼住容与的衣裙,拉扯着她往另一处方向而去,容与望着那连走路都不稳,摇摇晃晃的雪狼王,心生喜爱。 蹲下身子,摸了摸它身上柔软顺滑的皮毛,柔声问道:“那个,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七十八章:美好时光 狼王低低呜咽一声,似乎被顺毛顺的很舒服,也并反抗抵触少女的抚摸,任由她柔声安慰着:“乖啊,伤口很痛是不是!?我一会儿找点药给你敷上好不好?” 慕容丰望着眼前变得听话乖顺的狼王,好奇道:“它现在为啥这么乖了?” 刚才还对他凶得不得了,不过话说回来,无论是这母狼还是狼王,在容与掉进狼窝后,竟然一直没有咬她!? 反倒在如今对她颇为亲近,亲昵!? 容与斜倪他一眼,笑道:“所谓万物有灵,你不要小瞧它们,这些动物都是颇有灵性的,只要你散发出的善意与友好让它们感受到,便会放松警惕,对你亲近。” 慕容丰瞧着她,心里的好奇越盛,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一种十分神奇的力量,能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却不想对动物也有效果吗!? 片刻后,受伤不轻的狼王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那些被剑气所伤的伤口,亦不在流血,开始渐渐痊愈,只是这一细微的变化,两人都未察觉到。 见狼王夫妇直奔洞穴深处,两人怔愣一瞬后,赶紧跟了上去,七拐八绕一圈后,两人忽而出了那幽深阴暗的洞穴,来到一处温度适宜的满是鲜花绿草的神奇之处。 “哇~好,好漂亮!” 容与望着眼前开阔明朗的草地,蓝天白云,满目所及皆是红的,粉的各色各样的花朵,兴奋不已,和煦的微风拂过,那些不知名的灿烂花草便轻轻摇曳起来,仿佛是仙女在跳舞一般…… “这里是仙境吗!?” 没想到这洞穴后面,竟是如此一番气象,两人皆是震撼不已。 容与傻笑着,奔跑着直扑花海中,躺在那柔软的草地上,这地方当真是好,让人来了就不想离开后,除了这如仙境一般的环境外,最重要的是,这里一点也不冷暖洋洋的,之前在外面,她真的快要冻死了。 慕容丰望着那开心的满地打滚的某人,无奈的摇头笑笑,却不想少女忽而开口道:“慕容丰,我们住在这吧!这里太美了,我都不想出去了……” 容与自顾自的说着,却未曾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之话,是那样的暧昧。 少年的心跳被撩拨的,仿佛漏了一拍,满脑子都是她的那句,“我们住在这吧!” 他意识到,她刚才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慕容丰,你要过来躺一下吗!?” 少女躺在花海草地上,歪着脑袋,笑意盈盈道:“很舒服的。” 慕容丰未曾说话,却是轻轻走到少女身边,随后学着她,仰头躺下。 阳光下,雪白的狼与少年少女皆懒洋洋的躺着闭目养神,感受着这难得美好的时光。 忽而,一阵“咕噜”声响起,破坏了这和谐的一幕,容与坐起身来,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听着它的抗议,干笑两声:“那个,是它饿了,与我无关的!” 慕容丰斜眼瞧着她,从怀里摸出几个半青不红的野果子,递于她道:“喏,昨天在那山林里摘的,将就着吃吧,也没有其他的了。” 容与笑着接过,“谢谢。” 将野果子放在身上的破衣服上随意的蹭了蹭,少女笑着一口咬了下去,随后她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勉强着吞咽了一口果肉后,感受着牙齿上传来的酸麻,痛苦道:“这…也太酸了吧!?” 她真的觉得,自己的牙都要酸掉了。 这果子就好像没有熟一样,又酸又涩的,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见她咬了一口,便没在继续吃,慕容丰自是明白,是这果子太难吃,她吃不下去了。 容与叹了口气,揉了揉饿极了的肚子,无奈的只能将果子再次往口边递去,却不想手里的野果突然被慕容丰一把夺过,扔了出去:“别吃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果子就这样滚到地上弄脏了,惊呼道:“哎,我的果子!” 她回头愤怒的望着始作俑者,看着那已经不能吃的野果,瘪瘪嘴,泪眼汪汪,满满的心疼,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好不容易有个果子吃,虽然是比较难吃,但总归是有胜于无,可以垫垫,不至于一直饿着肚子不是!? 瞧着她幽怨的眼神,慕容丰尴尬的轻咳一声,不敢在看她,呐呐道:“我,我带你去找好吃的!?” 一听见有好吃的,容与顿时两眼放光,口水都快馋了出来,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兴奋道:“哪里有好吃的?” 话落,慕容丰想了想,开口道:“还记得你掉下的深水潭吗?” 容与顿时傻了,随后恍然大悟的想起,惊呼一声:“对啊,水里肯定有鱼啊!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呢?” 两人说着,就要返回洞穴,狼王看着慌慌张张就要回去的两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见两人不懂,银色的眸子露出焦急,随后向这草地的中心处奔去。 反应过来后,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跟着狼王向前方跑去,跑了一阵后,便听见有潺潺水流声响起,“有水源?” 果然,很快两人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清澈干净的小河,正缓缓流淌着。 两人开心的笑了笑,望着阳光下悠闲摆尾的鱼儿,开始了捕鱼活动。 这边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另一边,隐秘的地宫里。 身穿蓝衣的少年在接到刺杀任务失败的讯息后,眉心紧蹙,冷声道:“折了多少人?” 黑衣蒙面人低着头,不敢看他弱弱道:“一大半!” “废物!” “主子要你们何用!?这么多人都杀不了他们!你们还有脸回来!?” 少年还未开口,站在他身侧的绿衣男子便是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骂完后他犹不解气,还想再开口,却见蓝衣少年扬了扬手背,望着那黑衣人身上的伤痕,皱眉问道:“为何失败?”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后来他们逃进了密林里,我们的人也跟了进去,却不知怎的招惹到了一群野狼,头被那狼王攻击,被活活咬死……”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七十九章:哑巴亏 少年闻言,又细细打量了那黑衣人一番,见其身上衣衫多处被抓破,露出那淡黑色的锋利抓痕,心知此言非虚,默了半响后,不解道:“你们皆是有修为武功之人,何以竟如此就被那兽类取了性命!?” 这批他暗地里培养的杀手们,武功并不弱,即使遇到狼群攻击,也没道理死伤如此的多的人才是。 黑衣人听到问话,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如实回道:“奴也不知。”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少年微微抿唇,“自己下去领罚吧。” “诺!” 黑衣人半站起身来,拱手一步步向外退去,刚走两步,忽想起一事,犹豫顿住了,见他忽而停下,少年开口问道:“可是还有事?” “禀主子,就在刚才奴确实想起一件奇怪之事。” 少年眉梢微挑,来了兴致,“哦,何事?” “遇到狼群时,慕容丰也在,只是不知为何,那狼群竟没有攻击慕容丰,只撕咬我们的人,是以我们死伤惨重。” 话落,少年沉默了,安静昏暗的地宫里,静的仿佛可闻呼吸声。 半响后,他终于开口,凝重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奴万死不敢欺骗主子。” “既如此,我暂且信你们一次,这次的责罚便暂且免了!” 见少年免了责罚,黑衣人惨白的脸上露出激动的喜悦之色,急忙跪于地上:“谢主子不罚之恩。” 黑衣人感恩戴德的磕头,本以为自己就要小命玩完,却不想无意透露的信息竟意外的救了自己一命,又想了想那日追杀的种种细节,开口道:“对了,那日与慕容丰同行的,还有一名少女。” 主子先前下杀令时,只扬言务必要除去慕容丰等一行人,那女子似乎是多出来的。 “少女?可知是何人?” “好像是那慕容丰的相好……?” 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毕竟之前调查时,确实没听说慕容丰有什么相好来着,只是那少女此次恰好出现在慕容丰的马车里,想来是与他有一定关系的,但两人具体什么关系,确实不知。 “相好?” “这是奴等猜测的,尚不能确定!” 少年想起了那日慕容丰带着人强行闯入隐卫所救人之事,眉心紧蹙:“可看清她长何模样?” 黑衣人不敢不答,细细回忆着容与的样貌,回道:“很是貌美,看起来约莫十三岁左右。” “貌美?十三岁?” 少年喃喃自语,心里已然有了猜测,又望着那黑衣人道:“可还有其他特征?” 黑衣人默了默,思虑片刻后,想了半响也说不出其他什么特征,只道:“那日天太黑,奴也未来及瞧得太清楚,但那女子的模样气质很是扎眼,说句不怕丢人的话,她是奴生平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当时咱们头很是心动,还想把她……” 他话未完,少年忽而怒道:“还想如何?” “想,想将她就地办了!” 他说道最后,声音渐小,感受着少年突如其来的怒火,惶惶恐恐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再继续开口。 “滚下去!” 一声怒喝,黑衣人被少年踢翻在地,而后忙不迭的爬起,向外跑去,跑到一半,又听到少年再度喝到:“回来!” “主,主子……” 黑衣人惶恐不安的跪下,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仿佛悬着一把利剑,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她……她有没有?” 少年衣袖下的手猛地握紧,面具下的唇亦是紧张地抿着,那些话竟是难以问出口,听出他话里的在意,黑衣人立即反应过来,急忙摇头道:“没有,她没事,被她逃了!” 也不知为何,少年听到答案,心中竟是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少年挥了挥手,黑衣人疑惑的偷看他一眼,纳闷的退下了。 待黑衣人走后,绿衣男子望着神色疲倦的少年,沉思道:“主子,咱们现在该当如何?” 刺杀失败,不用几日,这事就会被人知道,若到时,楚皇细究下来……可就麻烦了。 如今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慕容翎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温润的声音透出几分疲惫,开口道:“放心,那慕容丰是私自离京,就是此番刺杀失败,回去了他也不敢将实情说出,那杨妃为了替他隐瞒出京一事,可是对皇上说了,他是去京郊狩猎去了。”顿了顿,少年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道:“若他将刺杀之事如实说了,那杨妃可就犯了欺君之罪!一个本就被帝王嫌弃的妃子,若再犯此等重罪,你猜后果会如何?” 一番解释,绿衣男子终于反应过来,立即崇拜的跪倒在他面前,喜道:“主子妙算!” “所以主子才将刺杀地点选在洛都,而非京都!?” 慕容翎点点头,刺杀之前,他就将一切都盘算好了,这次刺杀,无论结果如何,那慕容丰都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此番,虽然他也折了不少人,可慕容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倒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深刻教训,报了那江都之仇! 绿衣男子小心翼翼的瞧着他的脸色,替少年捏肩捶背道:“要奴说,那慕容丰运气也太好了些,这样都没死,倒是命大!” 见少年闭目不语,男子又道:“主子,依奴看,咱们不若再派一批人去那山林查探一番!?” 话落,少年凤眸微睁,冷笑道:“你以为他们是傻子,过了这么久还会待在原地,等着人去杀他们!?” “是,是,主子教训的是!” 男子不敢多言,只一心一意的做着手中的动作。 另一边,慕容翎不知道的是,过了这么久,慕容丰与容与倒还真的待在那原地未走,此刻正在那美丽的如仙境的地方,吃着烤鱼。 吃饱喝足后,容与笑着站起身,跑到小河边净手,玩水。 “慕容丰?” 随着少女清甜动人的声音,一道小水花华丽的浇到了不苟言笑的少年身上,夕阳西下,暖橘色的阳光洒落在少女美丽动人的小脸上,形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八十章:界面之子 黄昏时分。 即使容与百般不舍那如画般的仙境,可在休息吃饱后,两人仍旧决定离开。 望着一路护送自己下山的狼王,容与依依不舍,半蹲着身子,抱了抱它温暖的狼头,伤感道:“阿雪乖,谢谢你送我们,不过这次,我们真的要走了。” 阿雪是她给这头狼王起的名字,母狼取了阿莹,她还给小狼崽儿也起了名字,叫小粉红…… 狼王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低低的呜咽着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慕容丰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他和她一起认识它们的,可这狼不知怎的,却只听容与的话,也只和她亲近异常。 对自己,却是爱答不理的,很是冷淡。 “阿与,走吧!” 慕容丰催促着,他们已经耽搁一天,这里虽好,可他心里终归记挂这京都那边。 亦不知钟白与钟情他们如何了? 容与点点头,恋恋不舍的与狼王挥手告别后,两人便下了山,一路往最近的洛都而去。 刚走没多久,就碰上了带人来救两人的钟情。 钟情骑着马,望着两人,急忙下马喜道:“公子,你们没事?” 钟情望着身上全是伤,衣衫也破破烂烂的看起来颇为狼狈的两人,眼圈有些泛红。 想起钟白的伤势,慕容丰开口道:“钟白他们如何了?” “钟离还好,就是…钟白他……” 话说到一半,钟情欲言又止。 慕容丰心细的听出来钟情的话外之音,忙道:“钟白他怎么了?” “大夫说,情况不算好。” “他本就中了毒受了伤,又强行运功,毒发的更快,一身修为都没了……” 武功修为对于他们这种习武之人来说,不亚于自己的命根子,如今得知自己修习多年的功力一朝散尽,对于钟白来说,想来是个不小的打击。 容与抿了抿唇,心内越发愧疚不安,若不是为了掩护她,钟白大哥也不会…… “就没有什么办法可恢复吗?” 她急忙问道,钟情摇摇头,叹道:“大夫说,他体内的气海丹田已经废了,根本没有办法再凝聚内力……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再习武,成了一个无用的废人。” 容与没在言语,一行人陷入了寂静的沉默中,劫后重生的喜悦在这一刻,亦是散的干干净净,众人的心情只剩下沉重。 “他知道此事吗?” 钟情摇摇头,“我与钟离都没敢说。” 随后一行人向城里赶去。 天黑之时,一行人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洛都的客栈里。 刚入房间,慕容丰将钟离喊了出来,“情况如何了?” 钟离叹息一声,“刚吃了药,睡下了。” 容与站在房外,亦是心情惆怅,众人皆愁眉不展的望着屋内熟睡的钟白,抿唇不语。 即使他们此时不说,可此事瞒的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纸包不住火,钟白迟早会知道此事的,若到那时…… “这样吧!今日天色已晚,大家都先回去休息……一切等明天再说。” 慕容丰看着满脸担忧的众人提议道。 都一直熬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他们需要休息。 众人点头答应,随后散去,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几人离开后,房间内本该熟睡的钟白,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望着自己的掌心,感受着体内空空荡荡的气海丹田,露出一抹苦笑。 容与皱着眉往自己房间走着,膝盖的关节处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见她忽而一瘸一拐的,慕容丰急忙将人扶进屋,担心道:“怎么了?” 容与皱着眉,摇摇头道:“没事,就是腿有些疼。” “我看看?” 他说着,就要动手帮忙察看,容与急忙阻止他道:“真的没事,许是走久了腿有点抽筋了,有些疼,只要休息一晚,便能好的。” “真的没事?” 他不放心的问道。 “嗯。” “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便将人往门外推,“晚安。” “晚安!” 少年走后,暖黄色的灯光下,容与退了衣裙,将裤腿卷起察看自己的疼痛之处,没有红也没有肿,甚至连皮都没有擦破,没有任何的伤口。 看起来,和平日里的正常人并无区别,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膝盖处她每走一步,有多痛,且这疼痛正在日益加深,发作的频率也变得频繁起来。 她正胡思乱想间,心口处的那朵血红色玉兰花印记再次变得灼热起来,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到她的脑海里,“小骗子。” “阁主?” 容与惊讶的站起身来,望着眼前除了她再无他人的房间,疑惑不解。 “别找了,我没来,你能听到我说话,是因为我用了千里传音。” 话落,容与了然的点点头,走回床边坐下:“阁主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还记得你今日在慕容丰身上,看见的那道金色光芒吗?” 提起此事,容与不解道:“记得啊,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大气运啊?” “嗯。” “他便是我们要找的人,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吗?” 容与激动道:“阁主的意思是,慕容丰就是你之前让我寻找的界面之子!?” “是,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得到他的支持与认可,若任务失败,结果你是知道的……” 容与沉默了,她当然知道任务失败的后果,她会死……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让他认可我呢?” 毕竟,要得到一个人的信任与认可,应该是挺难的,虽然她现在和慕容丰的关系是不错,可是如果她真的将她来自异世的事情告诉他,他真的会相信她所说,而不是认为她是在胡言乱语,是个妖怪吗!? “让他爱上你,这是最简洁的办法。” 司雪尘的回答,让容与愣住了,“什么!?” 她没听错吧!? “你现在就有很好的机会,你应该感受到了吧,他很喜欢你,只要你好好把握,此事不难!” “诶!?他喜欢……我?” 少女眨了眨眼眸,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那道低沉悦耳的声音消失后,容与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着两人的相识相遇,傻笑出声。 难言的情愫,早已滋生,只在此时,渐渐意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八十一章:心有所觉,亦作不解 次日清晨,洗漱沐浴后。 几人担心钟白的伤势,前来看望,却见钟情握着长剑,蹲在门外睡着了,大约是守了一夜。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事纵使未曾说出口,也都渐渐明白了。 见他睡得似乎很沉,几人未忍心将他吵醒,绕过他轻手轻脚的进了房,可一入房间,几人才发现,那躺在床铺上的人不知何时早已不见,空空如也。 钟离顿时急了,“怎么回事,人呢?” “钟白他……” 三人望着彼此,眼里的担忧不言而喻,生怕钟白发生了什么意外,急忙出了房间,将守在门外的钟情摇醒:“钟情?醒醒!” “快醒醒,钟白不见了!?” 听见钟白不见了,钟情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抱着剑急忙跨房入门,将房间里里外外,都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后,确定人是真的不见了,才急忙开口道:“怎么会,我一直守在外面的!我不过刚睡了一小会儿而已,人怎么就没了!?” 他俊俏的脸上满是自责与懊悔,似乎在责备自己不该睡着。 “你,你没将那事告诉他吧!?” 钟离望着钟情问道,他们都担心,若是钟白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武功全失的废人,说不定还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我,我怎么可能说?” 慕容丰眉心紧蹙,开口道:“此事瞒不了,习武之人是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丹田是否有灵气波动……” 众人抿唇不语,沉默了。 “分头找!” 一声命令,所有人都出了客栈,在洛都的大街小巷见人就问,焦急的寻找着。 “大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高高的很年轻的小伙子?” 日光渐盛,几人皆回到约好的地点,交换信息。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人?” 容与看着焦急不安的钟情,摇摇头,他又望着钟离询问道:“你那边呢?也没有吗?” 钟离沮丧的摇摇头,满眼无奈,“四处都找遍了,没有。” “你说,他能跑去哪?” 容与见此,抿唇道:“要不我们会客栈看看?也许钟白大哥他只是出门去逛逛呢?这么久了,说不定人早就回去了!?” “对,钟情你别急!” 钟离拍了拍钟情的肩膀,安抚道:“容姑娘说的对,也许人已经回去了呢!?” “真的吗?” 失魂落魄的钟情抬起头,看着几人,黯淡的眸里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众人见此,都不敢再刺激他,急忙点头道:“当然真的,不会有事的!” 几人再度马不停蹄的赶回客栈,刚进大堂,便瞧见了那个一身白衣的冷峻男子,钟情急忙冲到他面前,喜道:“钟白,你没事?” 钟情望着眼前之人,已是红了眼眶,唇色微颤。 他痴痴的看着他,眼里的担忧那般明显,钟白愣了愣,未料到他是如此反应,却见钟情已渐渐收敛了情绪,喃喃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钟白望着激动的几人,疑惑笑道:“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见我激动成这样子!?” 心中划过一丝暖流,望着关心担忧他的几人,握紧了手中的早点,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傻事,真是太好了。 “钟白大哥,你去哪了?” 容与问出众人心中所想,却见男子笑了笑,提了提手中的早点,“给你们买早餐去了啊。” “谁知道等了你们半天也不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早点都凉了。” 听到解释,几人都顿时松开了气,钟离望着他,一拳捶上他的胸口,嗔怪道:“你小子,出去了,也不说一声,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吗!?” 都是相处了几年的过命弟兄,几人的感情,自是比旁人更为深厚。 钟白笑着握住他挥过来的拳头,打趣道:“怎么,才出去了这么一会儿,你就想我想的快死了不成!?” “我可去你大爷的,小爷我可不好你这口!” 话落,几人笑闹成一团。 “好了,既然无事,便赶紧吃饭吧!” 慕容丰说着,便叫了小二,点了些酒菜,让几人坐下聊。 容与插不上话,只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她看着那扬在钟白脸上灿烂至极的笑容,心中却无半分高兴。 人是不是开心,他的眼神最能体现,钟白大哥他,此时嘴角虽然是笑着,可眼神是悲伤的……他根本就是在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在强颜欢笑而已。 容与喝了口粥,在桌角下拉了拉慕容丰的袖子,轻声道:“慕容丰……” 少年看她一眼,却听她道:“你有没有觉得,钟白大哥他有些怪怪的?” 此言一出,酒桌上的活跃顿时变得沉默了,没有人再说话,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即使她轻声低语,可几人的五官灵敏度比常人高出很多,对于钟白的异常,连与钟白才认识了一个月的容与都瞧出来了,他们又怎会不知!? 见大家忽而都不说话了,容与抿了抿唇,没在言语。 原来,大家都看出来了,却因为担心钟白,顾及他此刻的脆弱与自尊,配合他演着戏,不说而已。 这大约便是真正的友谊吧! 心有所觉,亦作不解! 有时候装傻充愣,亦是一种温柔! “钟离,来,喝!” 又一次碰杯,钟白喝得有点多了,头昏昏沉沉的。 作为贴身侍卫,失去武功,便意味着无法在保护主人,于慕容丰而言,他现在只是个无用的废人,若继续跟着大家,只会成为众人的拖累而已。 可他,真的不想走! 不想离开大家,离开这些相识相遇相知多年的好友! 他舍不得! “钟白,你醉了,别喝了。” 钟情见他一杯杯的给自己灌酒,担忧他伤口未愈,身体承受不住,急忙夺了酒杯,劝道。 望着手里被夺走的酒杯,钟白沉默一瞬后,抬头看着几人道:“其实我都知道了,也明白你们在担心什么……”顿了顿,他又饮了一口桌上的烈酒,擦了擦嘴角道:“放心,我钟白可没那么脆弱,没了武功,我还有这强壮的身体不是!?”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八十二章:一个朋友 深呼吸一口气,他捶了捶自己结实有力的胸膛,故作轻松道:“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我干体力活也一样可以养活自己!我就是,就是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你们而已……” 钟白的眼角渐渐泛红,钟情与钟离亦是沉默不语,端起酒杯仰头就喝。 慕容丰仍旧平静无波,望着钟白开口道:“钟白,若你愿意,你可以不走,一直留在我们身边……” 他并不介意,月华宫多添一副碗筷。 钟白看着眼前的少年,眼角有些许的湿润,感动不已:“公子,我知道,亦明白你的好意,只是我娘说了,无功不受禄!我钟白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也知道堂堂男子汉,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让人靠着交情养着,算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若不介意,以后可跟在我身边,做个贴身小厮什么,你也知道,我身边正好缺个这样的人,我只怕你不愿意,觉得做小厮委屈了你……” 钟白的自尊心是很强的,慕容丰与他相处了五年,对他的脾气秉性自然是十分了解的,这话既保全了他的面子与自尊心,又激了他一把,按他那般冲动的脾气,定然是会答应的。 钟白愣了愣后,黯淡的眸子里迸发出喜悦的亮光,急忙点头,喜道:“我愿意,我愿意,不就是做贴身小厮嘛!?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咱做什么不是做!?” 容与愣了愣,几人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对啊,没了武功,还可以做小厮啊! 谁说便一定要生离死别了!? 本以为自己就要失业,如今峰回路转,钟白自是高兴的,而钟情几人也因为不会与钟白分离,心情愉悦。 一行人吃完饭后,便急忙赶回了京都。 容与坐在马车里,望着身侧专注看信的少年,开口问道:“慕容丰,钟白他为何担心自己要离开你啊?” 按说,这种时代的贴身侍卫,难道不是无论好坏,都要跟着主人一辈子的吗!? 少年抬起头,收好从京都传来的信,放入袖口道:“因为我们之前签的是上下级的合作契约,而非传统的主仆死契!” 他们签的是活契,甲乙两方中,但凡有一方不想做了,想要离开,都是可以自动解除合作关系的。 一番解释后,容与点点头。 想不到这时空居然还挺文明的!? 思想似乎比她之前想象的要开放,先进许多。 很快,高大的城门遥遥相望,钟白望着不远处的城池,喊道:“公子,京都到了。” 话落,望着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明媚少女,马车被迫停下了。 钟白望着沈明珠,勒住缰绳,犹豫道:“公子…” 慕容丰掀起车帘,淡淡询问道:“怎么了?” “殿下表哥?” 少女望着马车内的俊秀少年,甜甜叫着,满脸笑容的飞快的冲到一行人面前。 慕容丰愣了愣,望了望坐在车厢里有些愕然的容与,安抚道:“阿与,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可好?” 听见车外女子的声音,容与有些紧张的拽住衣角,勉强的笑着点头:“好。” 下了马车,慕容丰望着眼前的娇俏少女,眉心紧蹙:“明珠,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今日回京,是娘娘让我来接你的。” “母妃!?” 慕容丰眉心紧蹙,望着她,喃喃道。 “对啊,表哥,你这次去了这么久,娘娘可担心你了。” 少女拉着少年的衣袖,轻轻撒着娇:“你是不知道,那帮朝堂上说你坏话的王八蛋有多过分,要不是我爹和娘娘一直在圣上面前,替你掩护打圆场,这事只怕就遮掩不住了。不过好在,你如今赶回来了……这回看那些人还怎么说!?” 慕容丰默了默,墨玉般的眼眸划过丝丝涟漪,开口问道:“京都最近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沈明珠想了想,来回走了几步道:“好像是有一件事,就是之前和巡抚大人一起去江都查案的都察院的苏大人,死了。” “你说什么!?苏正死了!?” 少年语气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握住沈明珠的手腕亦不自觉的加重了气力,沈明珠吃痛的挣扎道:“表哥,你怎么了?你都弄疼我了。” 少女抱怨一声,皱眉吹着自己泛红的手腕,嘟着嘴,不满的将手伸到慕容丰面前道:“你看,都红了。” “对不起,我非有意。” 慕容丰神色冷淡的道了歉,便开口道:“明珠,谢谢你来接我,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明晃晃的赶人,让少女有一瞬间的尴尬。 少年说完,不在看她一眼,便要转身回车,不想宽大的衣袖却是被少女紧紧拽住,“表哥,我和你一起坐车回去吧!?” 慕容丰眉心紧蹙,却听到少女接着开口道:“我担心爹爹知道我偷偷来接表哥,今日是走来的,我腿都走疼了,家里的马车都没有用!” 看了看少女身后,果然没有带马车,只带着一名贴身的小侍女,慕容丰有些犹豫了。 见他犹疑,沈明珠继续扯着他的衣袖撒娇道:“表哥,你就带我一程吧!?这里离府里还有不少路程呢。” 马车内,容与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有些失落与难受。 听得出,两人的感情似乎挺好,也很是亲密。 慕容丰拗不过她,终归是抿着唇,点头答应了。 “上车吧!” 见他终于答应了自己,想起一会儿两人便能单独相处了,沈明珠兴冲冲的登上了马车。刚跨进去,一眼便瞧见了坐在马车内的容与,两人对上视线的瞬间,便顿时炸毛起来,质问道:“她是谁!?” 望着她眼中的敌意,慕容丰看了容与一眼,平静解释道:“在江都认识的一个朋友,来京都办点事,因为顺路就一起了。” 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可这话听着容与耳朵里,心里仍旧有些酸涩,看着沈明珠,她笑着附和他道:“嗯,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刚好顺路。”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八十三章:身份牌 沈明珠瞧着两人,却是不依不饶的大声道:“什么朋友表哥要藏在车里!?难道见不得人吗!?”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容与秀美的眉微蹙,暗暗握紧了手,慕容丰冷了脸,沉声道:“沈明珠,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沈明珠又看了容与清艳无双的脸一眼,,怒道:“难道我说错了吗!?长成这样,想勾引谁啊!?” 容与惊愕的抬头,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容颜竟然会成为别人攻击她的缺点,抿了抿唇,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却见那娇俏少女瞪着她道:“你出去,这是我表哥的马车,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慕容丰终于忍无可忍,怒斥道:“够了沈明珠,你想干什么!?” “是表哥想干什么才是!?这女人到底是谁!?” 少女红了眼,显得有些委屈,盯着容与,心里更是升起强烈的危机感与醋意。 她才不相信他们刚才说的话,什么朋友!? 表哥的眼神从进来就没有离开过她,还处处维护她!? 凭什么啊!? “这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利干涉!” 此言一出,沈明珠顿时红了眼眶,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往外落,哽咽道:“表哥,你怎么能这样说?” 容与实在待不下去了,主动起身下了马车,慕容丰见此急忙追了出来,拉住她的手臂喊道:“阿与!你要去哪?” 看着追上来的俊秀少年,容与主动又疏离的后退几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平静道:“这一路,多谢慕容公子的护送,只是如今,此地离京都也不远了,既然目的地已经到了,民女也实在不好再多打扰了。” 她的话没错,当初两人便是如此说好的,不过是结伴而行,到了京都后,就各自分开,可她真的要走时,慕容丰却焦急的上前一步,想要挽留:“可是……你在京都不是人生地不熟的,我……” 话落,容与笑了。 她在京都确实是人生地不熟的,甚至她在这个世界,都是陌生的。 可是那又如何? 只要活着,终归是能找到生存下去的办法的,况且这边的女子,也是可以工作的,这点倒是让她便利不少。 “有劳慕容公子费心了,只是民女有手有脚的,想来还不至于饿死……” 说完,少女头也不回的往城门去了。 见她果真干干脆脆的走了,沈明珠愣了愣,又看了看脸色越发黑的慕容丰,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噤声不语。 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 她们真的只是朋友!? 慕容丰瞧她一眼,冷道:“既然你这么爱坐这辆马车,那这辆马车就送给你不用还了!” 少年说完,翻身上马,听出他真的生气了,沈明珠急忙来到马前,弱声道:“表哥,我……” 可慕容丰没在理会她,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表哥!” 少女看着他的背影,大喊,钟白骑着马走到她面前,不忍道:“表姑娘,你真的误会了,容姑娘她是此次略卖之案的重要指证人兼受害者,殿下带她回京,都是为了调查案子!” “唉!”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的重重叹气一声,望着早已呆愣在原地的沈明珠,摇摇头,走了。 一行人走后,原地便只留下了沈明珠与她的贴身婢女珊瑚两人。 珊瑚望着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忍的上前劝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被扶进马车的沈明珠,想起刚才之事,心里仍旧耿耿于怀,拉住小丫头的手,无措道:“珊瑚,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 她只是,不想表哥的身边,站着除了她以外的其他女人罢了! 可这么多年了,表哥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她已经表现的这般明显,杨妃娘娘也很是喜欢她…… 珊瑚望着沈明珠内疚自责的模样,握着她柔软白皙的小手,摇头道:“没有,咱们小姐怎么可能做错呢!?要怪都得怪那丫头生得太招摇了,任那个女人见了,都会心生警惕的。” 一番安抚,沈明珠越发红了眼圈,低低抽咽道:“可是表哥,刚刚很生气……” “他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听着沈明珠的喃喃自语,珊瑚越发心疼了,将她搂进怀里,劝慰道:“不会的,小姐不要胡思乱想!要奴婢说,这事也没有什么,左不过等明儿三殿下气消了,小姐再过去找他赔礼道歉就是了……” 沈明珠将小脑袋依偎在珊瑚身上,轻应着点点头,“嗯,我明日就去。” 珊瑚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没在说话了。 从她的私心上来说,她是不希望明日沈明珠再去找慕容丰的,这么多年了,满京都里谁看不出,她们家二小姐心悦慕容丰多年,可那慕容丰呢? 对她们家小姐从来都是不咸不淡,从未上过心。 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得出,他不喜欢沈明珠,可偏偏她们家小姐,铁了心的一门心思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为了此事,她也没少被那些贵女小姐们背地里嘲笑,可每次小姐都只是气愤的回来砸东西,将那些人大骂了一顿后,第二日又故态复萌的去找慕容丰,不肯死心…… 京都,容与走在陌生的大街上,开始一间铺子,一间铺子的应聘工作。 可每次,人家一听到她的年龄,就将她赶了出来,劝她回家,好好读书…… 日薄西山,天色渐晚。 可容与还是没能找到一份工作,抿了抿唇,她有些沮丧,难道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咬了咬牙,她还是不死心,进了一间书铺。 这一次,当店老板打量着她,问道:“多大?” 她眨了眨眼,紧张道:“刚好十五。” 十五岁在楚国是及笄成年的,可以工作。 果然,店老板没有再将她赶出去,而是向她伸手问道:“身份牌呢?” 容与愣了愣,没想到在这边工作,居然还会要身份牌,摸了摸空空荡荡的衣袖,尴尬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八十四章:没有户籍的黑户 她皱了皱眉,疑惑问道:“老板,身份牌是?” 那店老板见她拿不出,甚至连身份牌是什么都不知道,沉着脸挥手赶人道:“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收无业流民。” “老板,我……我今日出来的太匆忙了,身份牌可能是落在家里了,您看您能不能先将这工作给我做着?等明天,我再回家去取?” 她又撒谎了,只为了能生存下去。 可显然,她并不擅长说谎,白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之色,紧张得声线发紧。 瞧出她的心虚,那书铺老板又疑惑道:“你真的十五了?” “嗯。” 她重重点头,店老板却是无奈叹道:“姑娘,没有身份牌你还是回去吧!” “老板!” 她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恳求,拉住他软语求道:“老板,求你行行好就让我在这里工作吧,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擦桌子,搬书什么的都很擅长……” 面对如此漂亮的姑娘相求,店老板又盯着瞧她一眼,有些心软了,开口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容与:“……” 见她呆愣住,老板叹了口气,悠悠叙道:“听你这口音就不是京都的,年纪也这么小身上又没有身份牌和户籍……” 见瞒不住了,容与只能点点头,回道:“嗯,不瞒老板,我确实不是本地人。” “我看姑娘这年纪,也没有十五吧?” 容与沉默了。 “小姑娘,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在咱们楚国,但凡出行住宿,工作,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身份牌的……你若没有,便相当于是没有信息的黑户,根本没有人敢用你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土匪还是小偷什么的?” 话落,容与急忙道:“阿伯,我真的不是坏人,你相信我……我来京都,是来找我妹妹的,我和妹妹走失了,身上已经没有银钱了,求阿伯行行好暂且收留我吧,我不会吃白饭的,会努力工作,你别看我小,可我什么都能干的……”顿了顿,她又道:“我可以不要工钱的,只要阿伯能给我口饭吃,给我一个地方睡就可以了……我已经跑了许多家了,他们都不愿意用我,若阿伯也不肯,今日便要流落街头了……” “求阿伯你了,求求你了……” 许是经不起她的一再哀求,老人顿了顿,望着焦急的快要落泪的小姑娘,无奈叹道:“好吧。” “我这铺子,正好需要一个看铺子的杂工,你若是愿意,就留下来吧!” 容与急忙点头答应,喜极而泣:“我愿意。” 她说着,便极有眼力见的抢过老板手里的抹布,勤勤恳恳的擦起铺子里的书架来,“老板,活我来干就行了,你休息吧!” 那老者瞧着她脸上笑容和单薄瘦弱的身体,摇摇头叹息,瞧着倒是怪可怜的。 这般小的年纪,就要出来独自谋生存。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店老板瞧了瞧仍旧在店里忙忙碌碌的小身影,端了碗豆腐白菜的热汤递于容与,和善道:“小姑娘,歇歇吧!” 看见热汤,容与放下抹布,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手,笑着接过:“谢谢阿伯。” “坐吧!” “唉!” 容与点头应着,蹲坐在书架下那个只有二十厘米的小凳子上,喝着汤。 灯光下,那老板瞧着她的一言一行,优雅从容,容貌出挑,身上的衣物也都是平常人穿不起的软绸等物,心里疑虑更重,这姑娘生的这般模样,又穿得这么的好,行事吃饭,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花,快要活不下去的人啊!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京都寻你妹妹呢?就没有父母亲人陪着吗?是不是和爹娘闹矛盾了?要阿伯说啊,家人之间哪有隔夜仇的呢?吃了这汤你便回去吧,好好和爹娘过日子,这么小的年纪,哪里就需要你赚钱养家了?” 店老板的意思很明显,容与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也听出来了。 阿伯觉得她,可能就是个离家出走的不懂事的小娃娃,出来工作也只是和家里人赌气闹矛盾了……并不是真的要工作,更不是没有工作就会饿死,活不下去。 “阿伯!” 少女起身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眸里满是认真坚定:“我是真的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请您相信我!” 顿了顿,她的唇角勾起一抹酸涩,笑道:“我知道,可能我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走投无路的人,可是我真的没有骗您,身上这衣服,也只是一个朋友好心送给我的……我没有家人,也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样子……” 她说着说着,心里涌起阵阵委屈。 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哽咽不已,那老板见她这般,慌道:“你别哭,你别哭啊,老头子我不问了,不问了便是……” “没,没有,我没有想哭……”她说着,连忙伸手去擦,可眼里的泪就像是被打开的水闸,怎么擦都止不住…… 望着手足无措,慌张的老人,她急忙转过身去,连声道歉,“对不起阿伯,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哭了,停都停不下来! 自从来到这世间,几次三番的命悬一线,打骂关押,如今又身无分文,靠着别人的一点点怜悯才能苟活在这…… 强大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第一次开始怀疑,当初选择活下去,是否是她错了? 也许她早就不该贪恋这红尘樊笼,早早死去才是正途。 “姑娘,擦擦吧!” 老人无奈的叹息一声,递给她一张纸,容与终于止住泪,感激的吸气,道谢。 “既然无路可去,今晚你便歇在这里吧!” “这铺子后面,我给你弄了一个小间,地方不大,你便将就着些……” 老人将她领进小间,逼厌简陋的小间里,除了一张窄小的木板床与一床破旧的棉被,再无其他。 纵使地方狭小,可她终归是有了一处容身之所,心里也是欢喜的,笑道:“谢谢阿伯。” 见她没有嫌弃,反而很是感激,老人又多看了她一眼,开口道:“那我便回去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八十五章:你这是吃醋了吗? “阿伯,我送你吧!” 容与笑着提议道。 冬日里的夜晚,因为霜降大雪的缘故,天黑路滑,老伯一个老人家,本就腿脚不便,她一路陪着,也安全方便些。 想着都夜深了,也没有人什么会再来借书,老人家便欣然接受了,点头笑道:“哎。” 阿伯说他家并不远,从这条街穿过热闹的西市坊,再转过弯便到了,一路上,容与在前方为老人家打着灯笼,两人一路聊着,说说笑笑的,倒也不闷。 “丫头,我到了。” 两人停在了西街上的一间面积不大的房子面前,“丫头,你回去吧,夜都深了。” 容与笑道:“等看着你进去了,我便回去。” 老人笑着看容与,只觉得越看心里越是欢喜,态度也越发和善起来,相处的这段时间,也看出来这丫头是个单纯的,若是阿明还在,也该和她差不多大吧? 不知想起了何事,老人家有些伤感起来,为了避免在小丫头面前露出窘态,急忙转了身去敲门,喊道:“老婆子,快开门,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没多久,门内便有一身酱色花棉袄的老婆婆,手里提着一盏油灯,趴在门缝边晃着灯,看着两人,见果然是自己家的老头子,一颗悬着的心安定下来,连忙侧开身子,让开一条缝隙道:“外面冷,快进来吧。” “丫头,进去喝碗热姜汤驱驱寒吧!?” 盛情难却,容与便跟进了屋,过了一会儿,老婆婆便将炉火上早已备好的热姜汤端了上来,看着站在一旁的容与道:“这姑娘是?” “是我今日在店里找的杂工,看铺子。” 阿婆怔愣一瞬,刚想再开口,阿伯便急忙拉着阿婆走开了,背对着容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清楚,完了后,低语道:“怪可怜的一个小娃娃,我实在不忍,见她这冬日夜里挨饿受冻的,所以便自作主张的将她留下了,你别……” 阿婆听完,瞪他一眼,撇开他的手,嗔怪道:“怎么?在你眼里,老婆子我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吗!?” 她说完,回头望了一眼正待在屋里,安安静静喝姜汤的容与,四目相对,容与捧着碗,友善的冲阿婆笑了笑。 她虽然不知阿伯与阿婆说了些什么,但瞧着阿婆打量的眼神,想来也能猜到大半。 烛火摇曳,少女笑着时,那双明亮的眼如弯月般好看,素色的屋子也因为这笑容变得亮堂起来,阿婆愣愣地,被她迷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拉着阿伯道:“老头子,你跟我说实话,这丫头真的不是拐来的!?她那模样穿着,哪里像是你说的那样流落街头的可怜小娃娃?” 话落,阿伯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忘了咱们阿明是怎么没的吗!?老头子我怎么能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提起阿明,两位老人家沉默了,眼里露出无限伤感。 他们温家代代独苗,儿子儿媳都在几年前过世了,阿明是他们给他们留下的唯一的孙子,可就在几个月,阿明不见了,听人说似乎是被拐子掳走了,这几月他们想尽了办法,都没有打听到关于自己孙子的半点线索。 半响后,阿伯悠悠叹息一声,“罢了,咱们也别问了,许是那小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两人商量完后,才渐渐恢复平静,来到屋里,笑望着容与。 “丫头,这是钥匙,回去了晚上记得将门锁好!” 他倒不担心她会偷书铺子里的东西,毕竟他书铺里除了几本不值钱的书籍和话本子,什么都没有。 老人配了一把钥匙给她,殷殷叮嘱着。 “好,谢谢阿伯!” 容与笑着接过钥匙又与两位老人家聊了一会儿,便提着灯笼,往回走了。 “阿伯,我回去了……” 她提着灯笼挥着手,与门里的老人家告别,“哎,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阿伯。” 见少女走了,阿伯才缓缓的关上大门,可门还没有合上,门前忽而站着一名黑衣青年望着他,开口道:“老伯,我有些话想与您商量商量。” 那老者瞧他身上带着剑,又是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面相,害怕的哆嗦道:“不知这位小哥,找我有何事?” 钟情看他一眼,从怀里取出一沉甸甸的银锭子,递于他道:“老伯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只是有些事情想与老伯说。” 那老人狐疑的看他一眼,又望了望不远处正与容与说着话的黑衣少年,也不敢去那银锭子,只开口道:“这位少侠,不知有何吩咐?” 这边,容与刚从阿伯屋里出来,便在大街上碰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少年看着她,眸色复杂,似乎已等候多时,容与眉心微蹙,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打招呼,便听见慕容丰道:“阿与,你若是需要工作,我可以帮你,你也可以来我身边…我不介意……” 话未完,容与便打断他道:“可我介意!” 即使如今,这工作并不算好,可也是她用自己的劳动,一点一滴的换来的,她做的心安理得,不会需要一直依靠在他身边。 “我找到工作了,你不该为我高兴吗?” 少女望着他阴沉沉的脸色,笑道。 “还在生气?” 见她对自己突然如此冷漠,慕容丰叹息一声,柔声解释道:“阿与,我和她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容与抬头望着他道:“你和她什么关系,没有必要和我解释。”顿了顿,她又道:“毕竟,我们也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一个刚好认识的朋友罢了。” 话落,“噗呲”一声,少年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看着她,心情愉悦道,“你这是吃醋了吗?” 容与皱着眉头,咬了咬唇,怒视着眼前笑得开心的人,嘴硬道:“没有!你想多了!” 说完,转身欲走。 见她又要走,慕容丰急忙出声,拦住她道:“阿与,我……” 容与盯着他,见他满目焦急,抿唇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八十六章:耿耿于怀 “我……” 少年看着她,欲言又止。 见他迟迟无法说出口,少女轻叹一声,“天色已晚,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她神色平静,语气柔和,慕容丰急忙道:“那,你还生气吗?” 容与摇摇头,“没有。” 现在的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那你现在饿吗?” 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见她皱眉不语,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找到工作了吗!所以,就当是一起庆贺庆贺了!?” 容与本想婉拒,可话到嘴边却是转了个弯,点头答应了,“嗯。” 两人一路走着,穿过繁华热闹的西街市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口聊着。 “其实,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慕容丰说的是实话,自回了京都,他第一时间便回了宫,去了父皇那里为母妃解围。 好在这一次,慕容博不知为何,并未过多的盘问刁难他,反而比之以前的冷淡,多了些关切之意。 他一直忙,忙到现在才来见她。 容与眉心紧蹙,忽而开口道:“慕容丰,你难道看不出你那表妹对你格外在意吗!?” 她不想提此事,可她无法说服自己的心,她仍旧耿耿于怀。 “什么!?” 他看着她装傻充愣道,似乎对于沈明珠的心意,真的毫无察觉,一无所知。 她叹了口气,见他如此,也不知他是真的不知亦或者佯装不知? 可他既然不愿提,她也就不想再去扫了兴,没在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到了酒楼里,望着满桌的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容与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 诱人的香味只往她鼻尖里串,入眼的都是金灿灿的梨香烤鸭,宫爆鸡丁,茴香肉片,酸菜鱼等,她晚饭就喝了点豆腐白菜汤,撑到现在也确实是有些饿了,慕容丰看她摸了摸肚子,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的模样,温柔地笑着,夹了一些菜放在她干净的白瓷碟子上:“这一品居的菜很不错的,你尝尝!?” 她看他一眼,也再在继续的矫揉造作,捡了筷子,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 期间,钟情进来一次,偷偷俯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子,“公子,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然后便见慕容丰看了她一眼,心情甚好的笑了笑,微微颔首,示意钟情退下了。 容与眉心微蹙,瞧了钟情的背影一眼,好奇道:“钟情和你说什么了?” 怎么好像,自打钟情和他说了几句话,他便变得格外高兴了!? 慕容丰又替她夹了根烤鸡腿放入她碗里,笑容满面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菜都要凉了,你多吃点。” 问不出来,她也不在问了,识趣的闭了嘴,安安静静的吃饭。 待吃过饭了,容与便回到了那间小小的书铺里,她刚拿了钥匙开门,却见慕容丰忽而开口道:“阿与,要不你和我回去吧?” 她眉心紧蹙,顿了顿手中动作,抬头看他,疑惑不解。 却见他皱眉解释道:“你一个女孩子单独住在外面不安全!况且,苏正已经死了,我担心你……” 他说的都是十分真诚的心里话。 他刚回京都,便派人去打听了苏正遇刺一事,又想起自己在洛都附近遇到的刺杀,在父皇与那些出众的皇子眼里,他只是个备受冷落,不受宠的,对于争夺帝位,毫无竞争力与存在感,按说并不会因此被人刺杀,那么想来思去,此次被刺杀的真正原因,便只有与略卖之案有关了。 苏正的死亡与那两名少女的失踪,绝不是偶然。 他害怕,那幕后黑手,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容与此刻的境遇,便是相当危险的。 容与也不是傻子,听他一番解释后,心亦不自觉的不安起来,事关生死,她确实不得不重视,凝重问道:“你确定姜丝菟与华宁真的消失了吗?” 慕容丰神色凝重的点点头,严肃道:“是,虽然具体的信息,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我在江都那边的人清清楚楚地说了,她们是在苏正遇害的那一日,消失的。” “也许,她们只是回家了呢?” 容与仍旧不死心的问,心里有些不愿意去接受这个消息,下意识的抗拒。 慕容丰急了,握住她的手,焦急道:“阿与,你还不明白吗!?无论她们现在是生是死,你都很可能被那些危险的人盯上,他们甚至为了不暴露他们的秘密,会想尽办法的杀人灭口。” 话落,他又补充道:“说不定,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你还记得前几日的那场刺杀吗?” 提起那日的追杀,容与只觉得背后汗毛耸立,身后仿佛有双无声的眼睛正盯着他们,手心里亦是沁出冷汗。 她将手抽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道:“可这里终归是天子脚下,他们没那么大胆吧?” 这书铺附近可都是有房屋有人居住的,街上也常常有京都禁军来来回回的巡视,守护。 “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还活着呢?” 毕竟当初在隐卫所,许儒可是下了命令,杀了她的。 她一个无名小卒,不至于对她紧抓不放吧? 她的心里存着侥幸,慕容丰怎么会看不出来,可又怕逼她逼的紧了,反而适得其反,只得答应她继续留在这书铺里工作,“好吧,我让钟离留下来帮你,你要是遇到了危险,喊他一声。” 容与望着钟离,不知怎的便想起了因她而武功尽失的钟白,悠悠叹气。 “知道了,你也多当心。” 慕容丰点点头,感觉到两人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形的深不见底的漩涡,危险正在步步来临。 也许,他们如今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阿与,你要时刻防备,特别是近日不要见陌生人……更不要和他们说话,我明日会想办法将你的事告诉父皇,若是运气好,父皇兴许会见你一面,这样便会有了名正言顺保护你的理由。” 容与点点头想了想,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八十七章:许绥宁回京了 次日朝堂。 慕容丰一如既往的站在殿下,身穿玄色朝服,手持玉笏听着身边各位朝臣的奏章,静静地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可等了良久,却不知为何今日上奏的朝臣众多,刚有一位上奏完,便有第二位立即无缝连接的插上去,到了最后,楚皇都疲乏了,看了眼朝中众臣,叹道:“许爱卿还是没有消息吗!?” 楚皇心里记挂着江陵的略卖之案,对于京都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并不上心。 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关于苏正遇刺身亡,许绥宁莫名失踪的事,谁都不敢开口。 慕容丰眉心紧蹙,自从昨日回到京都,他便听说了。 自从许绥宁与苏正一行人去了江城查案,便一直未回,再后来就有消息称,许绥宁与那些官兵莫名失踪了,接下来,便是苏正在江都身亡一事。 朝廷命官无故身亡是大案,楚皇对此事颇为重视,派了人下去调查,却也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来,所有证据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好像,苏正是自己抹了脖子一般。 “丰儿有话要说?” 正当他神游天外时,一道威严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慕容丰急忙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儿臣确有一事要奏。” 楚皇略显疲惫的看他一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头痛病发作,开口道:“你且说说?” 少年看着那端坐在上首之人,正思忖着要如何开口时,却听见大内侍急急忙忙的上前,扶住快要昏倒的楚皇,慌张焦急道:“皇上,你怎么样了?” “朕,头风病似乎犯了,疼的厉害。” 楚皇用手肘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脑袋,闭目叹息道。 “那,赶紧宣太医啊!” 大内侍急了,连忙大喊道:“快,宣太医!” 楚皇被他搀扶着,向寝殿走去,很快就没了身影,御医院的太医们接到楚皇旧疾复发的消息,也是片刻都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的提了医药箱,直奔帝王寝宫。 将一切都安排好,大内侍才从寝宫出来,见大内侍来了,众人急忙迎了上去,“四喜总管,皇上怎么样了?” 大内侍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议论纷纷,看着颇为着急的朝臣们,安抚道:“无碍,老毛病了,各位大人都散了吧!” 说完,大内侍扬了扬手中浮尘,便离去了。 众人见此,也都出了勤政殿,与身边的同僚们议论着,下了那汉白玉台阶。 待朝臣们都散了,慕容丰才心情颓废的从勤政殿走出,钟白立于殿外,也听说了早朝之事,见慕容丰出来,急忙拿了早已备好的保暖的黑狐大氅迎了上去,“殿下。” 慕容丰看他一眼,摸了摸身上的大氅,抿唇道:“母妃让你送来的?” “嗯,娘娘说年关将至,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了,让殿下多保重身体,莫要受寒着凉才好。” 下了朝,他每日都要去给母妃请安的,只是今日…… 慕容丰转头,看了看身后那金碧辉煌,碧瓦朱檐的帝王寝宫,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要冲进去向那个人问个清楚明白,“三殿下?” 大内侍四喜公公忽而出现在面前,看他一眼,笑眯眯道:“皇上请您去一趟。” 一语毕,慕容丰有些怔愣,直到听见了那句,“走吧。”才渐渐回过神来,紧张地跟在大内侍身后,一路来了乾龙殿。 乾龙殿是楚皇日常起居的地方,雕栏玉砌,一砖一石都耀眼奢靡,待入了殿门后,慕容丰远远便瞧见楚皇正埋首桌案前,似乎在阅览公文,神色红润,精神抖擞,根本不像是犯了头疾的模样。 纵使心内再多疑惑,可他也不敢多言,只俯首行礼跪在下首喊道:“父皇。” 楚皇恍若未闻,只一心批阅着龙案上的奏折,时而眉心紧蹙,时而舒展开来,跪了良久,少年未敢说话打扰,又跪了一炷香后,他看了看那厚厚的一摞摞的折子,便自顾的起了身,走至那案桌边,帮忙研磨,拟文…… 殿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大内侍看了那欣长玉立的少年一眼,也未多话。 直到一个小太监进来通报,说许绥宁回京了,帝王才从桌案上抬首,暂搁朱批御笔,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问道:“哦!?那他现在人呢?” 慕容丰手中的动作一顿,皱眉不语。这许绥宁,回来的倒是挺巧。 不早不晚,竟刚好在他回京后的第一日。 “听说一回来,便赶来进宫面圣了,如今这不?已经侯在殿外了。” “那便请咱们的巡抚大人,快快进来吧。” 楚皇说完,看了身侧的俊秀少年一眼,见他神色颇有几分拘谨,便又转头看向那正一瘸一拐的向殿内走来的许绥宁。 “许爱卿这是怎么了?” 楚皇盯着他那条伤腿,关切问道。 许绥宁一袭红袍早已滚满了各种污泥,官帽都歪了,头发也乱糟糟的犹如枯草,身上也多处挂彩,看起来颇为狼狈。 “禀圣上,臣本奉皇命与苏大人一起去江陵一带,调查三殿下所提的略卖之案,本来一切都很顺利,那些无辜的孩童也都被解救出来,谁知,谁知臣正欲回京时,在路上却遇到了一群流寇土匪,将臣蒙了眼绑了去,他们威胁臣不许在插手此案,而且还……” 许绥宁说到此处,已是声泪俱下,像是遭遇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楚皇皱眉,看了眼他,继续问道:“还如何了?” “还将臣关在了那猪圈里,日夜与猪同吃同住……”他话未完,楚皇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慕容丰亦是肩膀微抖,极力忍笑中,听见笑声,许绥宁更觉得丢脸,哭嚎道:“皇上,你可要给老臣做主啊,那些歹人,本还想杀了臣,老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中逃了出来。” 楚皇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点头安抚道:“好好,爱卿放心,此事朕定为你做主!严惩那些歹人!” “臣谢主隆恩!” 又是一番磕头行礼,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后,楚皇忽而开口问道:“许爱卿,你可知苏卿无故身亡一事!?”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八十八章:朕从前倒是小觑了你 许绥宁抬头愣住了,那双略微泛黄的眸子里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疑惑,迷茫之色,半响后似乎才恢复过来,问道:“皇上,此事可当真!?” 楚皇坐在上首,将他的一言一行看得清楚,眉心紧蹙。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此事!? 他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许绥宁垂下眸,脸上露出哀痛之色,眼角又湿润哽咽道:“定是那帮王八蛋干的!” “那帮王八蛋?” 楚皇重复着他的话,疑惑问道。 却见许绥宁似乎想到什么,一张满是沧桑的脸顿时由伤心转为悲愤,怒道:“皇上,就是那些人,那些流寇土匪,他们抓了臣想杀臣不够,如今还害了苏大人……” 话落,楚皇越发疑惑道:“爱卿何以就敢如此肯定是他们所为呢!?” “臣有证据!” 一语惊起千层浪,慕容丰与楚皇对视一眼,抿唇不语,却听许绥宁继续道:“不瞒皇上,臣被关押那几日,曾亲耳听见那些人议论,他们的大当家与那拐卖头领胡鲍有极为密切的来往。” 许绥宁仍旧跪于地上,俯首行礼道:“皇上,请您一定要相信臣,臣绝不敢欺瞒您啊!” 说完,他又低低掩面抽泣起来,哽咽道:“回京那日,臣与苏大人因些许意见不合,起了争执,苏大人一气之下,便弃了臣等扬马而去,谁成想,谁成想此一别,竟再无相见之期……” 慕容丰眉心紧蹙,看着许绥宁,宽袖长袍下的手关节握得泛青发白。 这老狐狸,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竟寻不到一丝错处来,当真犹如那老泥鳅,滑不溜丢的。 想当初,的确是他派人让苏正想法子拖延住许绥宁回京的时期,可如今看来,这老贼倒是配合他们演了一出将计就计的好戏! 如今苏正身亡,不仅与他没有半点干系,反而因案子受了委屈,又抓获了胡鲍几人立了功,当真是什么好处都占尽了,却没有半点损失。 说他不知苏正死了,慕容丰是半个字也不信,这事连他都知道,这老匹夫能不知!? “朕知晓了,这一路上有劳爱卿,委屈你了,你既然受了伤便合该回府歇息养伤才是,如何这般模样就……” 楚皇将人从地上扶起,看着他满身的伤痕,似乎颇有不忍,许绥宁顺着帝王的力道起身,抹了把眼泪,也不再哭了,借坡下驴道:“皇上严重了,为您分忧解难,本是臣分内之事,只是可怜了苏大人,年纪轻轻的便没了……” 他说着,眼眶一红,一副伤感悲恸模样,楚皇漆黑的丹凤眸里划过微微不耐,不想再看他继续演戏,好一番安抚后,便打发了人回去了。 许绥宁退下后,慕容丰瞧着那道一瘸一拐的背影,久久未能回过神来,直到帝王走至他面前,遮挡住他眺望的视线,问道:“关于此事,丰儿怎么看?” 慕容丰急忙跪道:“儿臣觉得,此事尚有几分疑点……” “哦?有何疑点!?” 楚皇眉梢微挑,静静坐于桌案旁,一副聆听姿态。 慕容丰看了上首之人一眼,奇怪慕容博对他今日的态度,却也未敢问出口,只回道:“疑点一,许大人说他是被蒙了眼抓了去,儿臣不明白,既然蒙了眼,许大人又如何就确定那些人是流寇土匪呢?他说,他被抓去后,被关进了猪圈里,日夜同吃同住,甚至还来不及梳洗,便赶了回来,既如此,他身上该残留有那些难闻的气味才是,可刚才在殿中,儿臣只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泥土味,并没有刺鼻的粪食味道,此为疑点之二,疑点三,许大人说他曾亲耳听见,那些人议论他们大当家与那胡鲍有密切的来往,可许大人回京时,胡鲍可是被抓了的,纵使他们曾经有过来往,也没有人会蠢到胡鲍被抓后,还大张旗鼓的议论这些事,人的本能都是趋吉避凶的,没道理还在这个节骨眼与那些死刑犯牵扯上关系……” 话落,慕容博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许爱卿刚才撒了谎?” “儿臣觉得,未必。” 他又低下头,恭恭敬敬的俯首行礼。 许绥宁被抓是真的,可事实究竟是不是他刚才口中所说,便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 望着楚皇打量的目光,慕容丰紧张道:“半真半假。” 楚皇皮笑肉不笑的颇有些意外的看着那跪于下首的少年,突然啪啪啪的鼓起了掌,赞赏道:“心思缜密,逻辑清晰,朕从前倒是小觑了你……” 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他的父皇突然对他转了态度,慕容丰并未高兴,而是在看见帝王那深不可测的眼神时,急忙俯首磕头道,“儿臣有罪……” “你何罪之有!?” “不知父皇可还曾记得,当日儿臣曾交于父皇的那份检举信!?” 提起检举信,楚皇面色一凝,又听少年开口道:“那写信之人与儿臣相识,是儿臣的朋友,可她却在儿臣回京之际,不明不白的失踪了……后来,她给儿臣通风报信,儿臣才知她是被拐子掳走了,被卷进了这桩事关重大的人口失踪案中……” “所以,你此番去江都,是为了她!?” 少年惊愕的抬头,看着上首那面目威严,眼神冰冷的帝王,说不出话来。 慕容博将他的神情瞧得清楚,嗤笑一声道:“怎么?很惊讶!?你当真以为朕是那耳聋昏聩的昏君么!?” 一道奏折伴随着帝王的怒气,砸到了少年俊秀的脸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你以为朕不知你所做的那些事!?” 慕容丰一眼便看见了那奏折上的落款署章,金陵府刘综,当初为救容与,他确实派了人去金陵府借兵,他以为有了破案的功劳,金陵府之人并不会将他的行踪透露出去,谁成想…… 隐忍的怒气突然爆发,楚皇在那跪着的少年身边不断的来来回回,冷笑一声:“你与你母亲,都拿朕当傻子是不是!?”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八十九章:卖书 “父皇恕罪!” 提起母妃,慕容丰额上冷汗直冒,急忙磕头求饶道:“父皇,此事是儿臣自己擅作主张偷偷瞒着母妃去的,母妃并不知道此事,她从头到尾都是被儿臣蒙骗在鼓中……” “呵,你倒是将她摘的干净!” 见他出言嘲讽,慕容丰只得继续开口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父皇若要处罚,处罚儿臣一人足矣,此事与母妃毫无干系,只求父皇开恩,顾恋往日情分,饶过母妃!” “滚!” 慕容丰愣在原地,抬眼看着那满脸怒容的人,有些不敢置信。 却见帝王越发怒道,“朕叫你滚!滚出去!” 很快,慕容丰被帝王轰出乾龙殿的事情,在朝堂上下,宫廷之中便犹如插了翅膀一般,传言开了。 众人都说,楚皇是讨厌极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才会如此不顾及他的颜面,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慕容丰如此难堪。 可只大内侍四喜知道,事情根本不是他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一连几天,月华宫都无任何异常发生。 慕容丰等了几日也没有等到惩罚他的旨意,更令他奇怪的是,那人也没有处罚母妃! 父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京都,小书铺里。 容与坐在书架下,低头专心的翻阅着自己手中的书。 “丫头?” 听见阿伯喊她,容与连忙放下话本子,回应道:“哎,来了。” “阿伯,什么事?” 阿伯将书架里的书都翻了出来,望了望外面明晃晃的日光,笑道:“今日天气这般好,我想将这些书都搬出去晒晒!” “好,都交给我吧!” 容与将老人家扶着坐下,便开始了搭架子搬书行动,见她忙忙碌碌的,想起前几日自己从那黑衣男子手中接过的银锭子,阿伯却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丫头,我帮你吧!?” 此刻,容与的手中抱着一摞厚厚的书本,将她整个人都遮的只露出上半张脸来,她看着就要伸手过来接书本的阿伯,急忙微微移开,笑道:“阿伯,不用的!这些书并不重,我可以的!” 少女白皙光洁的额头沁出几滴汗珠,来来回回好几趟的她,此刻也有些喘气,老人看她一眼,就强行将她手里的书分了一半到自己手中,嘟囔道:“两个人总要快些,再说了我也不能让你累坏了不是!?” 话落,容与未曾多想,只觉得是老人家心疼她罢了,也就不再拒绝他的好意,忙活起来。 一切都办妥后,容与才搬了个小凳子守在门外,懒洋洋的将书靠枕在脑袋下,闭目享受着这冬日里的阳光浴,温暖的日光驱走了寒冷,让人越发惬意也越发困倦,风平浪静的日子,让她越发珍惜。 细细想来,自来了这楚国,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过这种安稳平静的日子了。 她就这样大喇喇的靠在门外,却不知自己这般模样有多扎眼,那些街上的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书铺时,总是会偷偷的拿眼瞧她,更有甚者,为了多看她几眼,便装作无事一般,在这条街上走了好几个来回都不肯回去。 时间越久,四周指指点点的人就越多。 议论声渐大,容与便睁了眼瞧,刚睁开眼便瞧见自己对面竟然站了不少人,顿时热情笑道:“小哥,你们是要买书吗!?” 她刚开口和他们说话,冲他们笑,站在前头的那些年纪尚轻的青年男子们便顿时羞红了脸,再不敢拿正眼瞧她,只扭扭捏捏的来到那堆书本面前,装作挑书一般,弱声道:“这书……怎么卖?” 见有生意,容与立马来了精神,立即起身走近,笑意盈盈道:“不贵的,你手中的这本《史记》呢,是咱们楚国历史上的第一部记传体通史,内容丰富,空前绝后,堪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将那本史记夸赞了好一番,可那蓝衣青年却只是尴尬的轻咳一声,面色通红的看她一眼便将书又放下了,见他似乎不喜欢这史记类的枯燥政史,容与急忙来到另一堆书封都是些花红柳绿的小言书面前,热情道:“小哥哥,你若不喜欢那些,这边的你看看,都是十分有趣好看的!” “我保证你会喜欢的哦!” 说完,少女靠近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眸,将那本《西厢记》偷偷塞于他怀中,男子看她一眼,只觉得心里发热滚烫,耳尖越发红了,犹如煮熟的虾一般,结结巴巴的护住怀里的书道:“那……那就这本。” “好的,三十文钱。” 男子羞涩的看她一眼,摸了摸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从怀里取出一个半旧瘪瘪的小钱袋,刚要数钱,容与却忽而开口道:“小哥哥,其实我们书铺的这些书都可以借租的!” 她看得出,眼前这个模样秀气,满身都是书卷气的男孩子,似乎有些囊中羞涩。 此言一出,周围围观的人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开口借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小姑娘,给我一本。” “哎,好的!” “请出示您的身份牌,登记!” 阿伯出来时,便是看见自己的书铺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的模样。 容与正安静的一一记录着,他们借书的日期,信息等…… 他来到容与身边,看着那些排着长队的人,疑惑道:“丫头,这些是……” 容与仰头笑了笑,回道:“阿伯,他们都是来借书的!” 说完,她又低头记录着,一块身份牌递到了她的眼前,她看了一眼,低头念道:“苏怀瑾?” “倒是个好名字呢!” 她抬眼瞧了一眼,是先前的那名秀气的男孩子,白皙的小脸红彤彤,正十分紧张地看着她,容与笑了笑,将身份牌递还于他道:“君子怀瑾握瑜兮,心若芷萱!小哥哥,愿你人如其名,莫要辜负了父母的期待才是!” 苏怀瑾接过那烫手的身份牌,拘谨道:“谢姑娘,怀瑾记住了。” 容与笑了笑,未语。 这一次,他借了一本四书之中的《论语》,想来是要准备明年的春闱科考。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九十章:惊现故人 书铺不远处,一辆华丽的车驾穿过热闹繁华西街市场,望了望前方大街上长长的队伍,停住了。 车帘边有纤细如玉的手微抬,望向御车的车夫,询问道:“何故停下?” 跟在马车边的小太监看了那排的犹如长龙一般的队伍,摇摇头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要不奴才下去打探打探!?” “允。” 见主子应允,那小太监急忙前去察看,他拍了拍排在队伍最尾端的人,细着嗓子问道:“劳烦小哥问一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那青年男子看他一眼,见他生的白面无须,嗓子尖细,纵使刻意遮掩过,也难掩身上那副阴柔之态,让人不辨雌雄,皱眉道:“你看不到吗!?” 男子指了指此刻正端坐在前方的容与,又指了指她面前的五颜六色的,看起来花花绿绿的书籍,“这里是书铺,我们当然是借书了!” 小太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远便瞧见了一名未施粉黛的漂亮小姑娘,眸中划过一丝惊艳之色,又看了看队伍中多是男子,只一眼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忙笑着道了谢,回去复命了。 “殿下,是卖书的。” “卖书?” 车里人眉心微蹙,似乎有些疑惑不解,却听见那小太监笑着解释道:“殿下是没瞧见那卖书的小姑娘模样生有多俊,也不怪那些人了,他们哪里是真的买书,想来是为了多看看那小娘子,所以这才借了买书的油头……” 他话里几分打趣,几分揶揄,车夫笑着摇头,却也颇为理解,低眉不语。 车里人又掀起了车帘一角,向那书铺前的少女看去,当看清楚那张脸时,他不自觉的怔愣了一瞬,见他神色有异,一瞬不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卖书的小姑娘,小太监急忙凑近,讨好的笑道:“主子这是有兴趣!?” 一句话,头戴金龙玉冠的清贵的少年眉梢微挑,收回了视线,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温润的嗓音淡淡道:“走吧。” “殿下这是要绕道?” “嗯。” 车夫得了命令,驾着马车在大街上调头,引起不少人的围观议论,容与听见动静,抬头看了那辆颇为华贵的马车一眼,却刚好与那车内之人四目相对,只一眼她便愣住了。 ——林羽!? 那张熟悉至极的脸,那个让她每每午夜梦回都愧疚不安的人。 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可她很确定,那张脸就是林羽。 她急忙放下手里的纸笔,飞快的拨开人群想要上前去瞧的清楚一些,却见那马车从她面前飞快驶过,没有片刻停留。 她急忙去追,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那丫头追上来了!” 少年掀帘看去,果见车马后紧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眉心紧蹙道:“林伯,甩掉她。” 眼见着自己就要追上那辆马车,却见那马车不知为何陡然加快了速度,似乎是想甩掉她,容与眉心紧蹙。 小太监跟在车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望了望身后仍旧在追赶车马的人,急忙道:“殿下,那丫头还在追呢!” “加快速度。” “哎!” 接到命令,车夫抽了那马儿一鞭子,很快吃痛的马儿奋力跑起,将容与甩的老远,她累的气喘吁吁快要跌倒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及时出现,闪身将她扶住,“这是怎么了?” 看清来人,容与一喜,拽住他的衣袖,指了指前方奔腾而去的马车,急忙道:“慕容丰,你来的正好,快,追上那辆马车!” “为何要追那马车!?” 慕容丰皱眉,看着满脸焦急的她,很是不解,却见少女开口道:“我,我看见林羽了。” “林羽是谁!?”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哎呀,我不跟你说了,再说他就要跑远了……” 她说完,便又要去追人,却被慕容丰拉扯拦道:“别追了,人早跑没影了!” “可是……” 她望着他,欲言又止。 可是,她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呢! 慕容丰见她这般上心,甚至不顾危险的当街追赶车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转头望向钟情,吩咐道:“去查查刚才那车上,坐的人是谁!?” 钟情看他一眼,低声轻语道:“殿下,属下之前好像看见那车身上有一枚太阳标徽。” 在整个京都,能用得上太阳标徽的,只有一人。 那便是当今的东宫太子。 他望着她,墨玉般的眸子满是疑惑,开口问道:“你认识太子!?” “什么!?” 容与有点懵逼,什么太子!? 她急忙解释道:“我不认识什么太子,你们说的太子和林羽有什么关系!?” “你先告诉我,你与林羽什么关系!?” 他看着她,满眼的戒备与怀疑,容与皱了皱眉,不满道:“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朋友!” “之前在隐卫所里认识的!” “你说什么!?” 慕容丰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急忙抓握住她的手腕,问道:“你说,你们在隐卫所认识的!?” 若刚才的人真的是太子,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隐卫所!? 太奇怪了!? “对啊!” “怎么了!?” 容与望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很是不解。 “阿与,将你与他认识,相处的全部过程都告诉我!” 话落,他又补充道:“越详细越好!” 容与满头雾水,却也没有隐瞒他什么,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完了后嘟囔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的,不过我不明白的是,林羽明明死了的,可现在我又看见了他。” “你确定他真的死了!?” “我...我不知道,可是当日我确实亲眼看见他被那些人杀了!” 慕容丰眉心紧蹙,心里总隐约觉得他快要接近事情的真相,可他又一时半儿的想不透这两者之间的原由,又问道:“你说林羽是和你一样,一起被抓进隐卫所的!?” 容与不明白他为何一直揪着这个问题问,点头道:“对啊!” 话落,想起那个昔日的美好少年,她又叹息道,“我跟你说,他长得可漂亮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九十一章:戏文故事 “你很在意他!?” 某人黑了脸,说出的话也是酸溜溜的。 容与懵然的看他一眼,抿唇道:“我……他是我朋友,更何况他的死,也算是我间接的害了。” 她想,她是在意林羽的,毕竟在那段被困的艰难的日子里,他对她极好的,给了她很多的感动,后来也是因为自己强拉着他密谋出逃,他们才被抓住,最后为此送了性命。 听出她话里的自责,慕容丰蹙眉道:“阿与,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这样记挂着,耿耿于怀……” 容与抬头看他,仍旧不安道:“怎么会与我无关呢!?要不是因为我约他在密林见面,暴露了行踪……” “你为何每次一发生事情便要将罪过揽到自己身上呢,钟白的事情是这样,如今这个什么林羽也这样!你这样难得不累吗!?为何要对自己如此苛责呢!?” 少女愣住了,却见慕容丰扶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杀他的人是别人,你明白吗!?” “就算没有那次的密林邀约,他也迟早会暴露,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明白吗?” 容与似懂非懂的点头,却见他看她一眼,叹气道:“再者说他现在不是很可能没死吗!?” 容与被绕的糊涂了,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可那日,她确实是亲眼看见林羽在她面前倒下的,如今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京都,这个什么太子殿下又为什么长得和他那么像!? “好了,不想他的事情了!” 他牵着她的手,笑道:“我说过的,来了京都要带你好好看看这繁华的,今日我得空,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啊。” 容与低着头脸色微红,任由他的大掌牵着也没挣开他的手,笑道:“去哪儿啊?” “去了你便知道了。” 他神秘一笑,低语道。 钟白钟情跟着身后,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偷偷笑了笑。 “钟情,你说咱们殿下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钟情闻言,瞥他一眼,却未像他那般乐观,直言道:“难说。” “你这人,你是瞎啊!你看不出他们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啊!?” 钟白大声嚷嚷着,话落在容与耳朵里,越发让她紧张羞涩,急忙将手抽回,嘟囔道:“慕容丰,我们就这样跑出来是不是不太好!?阿伯那边还需要我呢!?” 她说着,有些想往回走,却被人拉住无奈笑道:“放心,阿伯那边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了。” 几人一路聊着,成双成对的一前一后走着,因为都是俊男美女的组合,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相望,每每有男子多看容与一眼,慕容丰便不动声色的与她转换了位置,利用欣长的身形将人挡住。 这般幼稚的小动作,引得少女噗呲一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他回头看她,很是不解,却见她眉眼弯弯,笑道:“幼稚!” 一路到了梨园,看见那舞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的花旦,容与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说的好玩的地方,便是来这梨园听戏吗!?” 慕容丰点头笑道,“是也不是。” 她侧头看他,却见他解释道:“这梨园后,有一处风景奇特之地!” “奇特之地?” 容与来了兴趣,眼眸发光发亮道:“什么奇特之地!?” “嘘,先好好听戏!听完了戏,我便带你去。” 两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倒也不过分在意排场位置,安安静静的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 对于戏文,容与所知道的了解的并不多,在以前她从未这样亲临现场的去听过戏,多是在家里因为父亲喜爱,跟着在电视前听了些。 听了半响后,她才渐渐入了戏,听懂了那舞台上演的是什么。 原是一出男子相恋,却因为世俗不容,是以被活活拆散,棒打鸳鸯的虐恋情深。 戏曲唱到高潮时,那戏台上的花旦便碍于压力抹了脖子自杀了,只剩下另一人抱着尸身痛哭…… “慕容丰,呜呜……” 容与哭的梨花带雨,拿了帕子哽咽道:“他们真的太可怜了,这是悲剧吗!?” 慕容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某人一眼,哭笑不得道:“不是的,是喜剧。” “喜剧!?” 容与顿时来了精神,睁大眼睛看去,果然见戏曲再次峰回路转,出现转机,两人的恋情感动了一得道高人,高人赠予了男子两枚长生不老的仙丹,并指点男子,他的心上人只要服下丹药,终会活过来,他只需要耐心等待便是。 人生短短几十年,若要一人用尽一生去等待另一人,也不知是否有人能够做到!? 春来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男子的心上人却并未活过来,仍旧像睡着了一般,陷入沉睡。 “慕容丰,那高人是不是骗他的?” 见舞台上的男子迟迟没有清醒,容与的心也随着剧情揪了起来。 “不是的!” “那为何他的心上人迟迟不醒呢?” 容与好奇问道,却见戏台上唱道:“匆匆三十一载已过去……伊人啊,三月桃花已芳菲,可缓缓归矣……”一语唱毕,果见那戏台上的人儿竟死而复生,清醒过来。 “醒了!?” 戏台上,等待了恋人三十一载的男子,终于得偿所愿,两人抱住彼此,紧紧相拥,站在两人身后的女子,掩面哭泣,随后舞台上便落了幕。 热烈的掌声让容与从戏曲中抽回神来,她看了面色平静的慕容丰一眼,好奇道:“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你就不感动吗!?” 慕容丰笑了笑,眉梢微挑道:“再感动,若日日看,年年说也便无趣了!” “日日看,年年说!?” “这戏文这么火!?” 容与有些意外,虽然这戏文确实挺让人感动的,可是也没有必要年年唱吧!? 细想起来,还挺狗血的。 却不想,慕容丰接下来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因为这事是真实存在的,而这梨园后有一片桃花林,便是那男子等待心上人的那三十一年间种下的,最奇特的便是,那桃花林的桃花常年花开不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九十二章:奇异桃花林 “你说,这是真实的事!?而且梨园后面……” 容与惊异了,愣了愣,便见慕容丰起了身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走至桃花林时,望着眼前盛开的绯霞一般的花云时,容与彻底呆住了。 如今的楚国可是寒冬腊月时节,按说这么冷的季节,除了梅花根本没有其他花会开才是。 可眼前的芳菲十里,落英缤纷的片片桃花瓣,与那醉人的桃花香气却是让人不得不相信。 “慕,慕容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她转身回头,望着身后的少年,眸子里满是诧异。 慕容丰点点头,牵了她往桃花林里去,开口道:“嗯,确实很不可思议,所以我才说奇特啊!听说是这里的桃花也被男子的痴情感动,所以留下了这么美的风光……” 两人一入桃花林,便感觉到周遭的气候变得温暖如春,林里林外完全是两个温差,容与抚了抚眼前的桃花树身,喃喃自语道:“难怪这些桃花会开,这里这么温暖……” “你说,会不会是这地下有什么热源啊!比如温泉,岩浆什么的?” 因为附近有热源造成此地这样温暖,所以桃花林才会常年花开不败的吧! “此地没有任何热源。” “这花盛开的第一个冬天,便有各大专业人士前来勘察地形,可奇异的是这附近没有任何可证明此处有可造成这里气候温暖的热源……” 容与眉心微蹙,“没有热源却花开不败,那也太奇怪了吧。” 慕容丰看着认真思索,却仍旧没有办法弄清缘故的少女,轻叹一口气道:“好啦,想不通便不要想了,眉头皱的这么深,咱们是来玩,来赏花的,不是来弄清楚为什么这花会一直开。” 一番劝解,让容与回过神来,看着他。 “慕容丰,你一直都这么佛系吗!?” “佛系!?” 少年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容与解释道:“就是对什么事都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意思!类似于来去任由,顺其自然这种……” 容与算是个较真的人,她往往对于一件事不清楚,总是容易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慕容丰他,好像与她完全不一样,总是劝她想不通就不去想……不要太过执着,似乎更关注当下。 听了她的解释,慕容丰笑了笑,云淡风轻道:“算是吧!” “为什么呢?” 容与拉住他的手问道,“那么感情呢!?感情也是如此吗!?” 话落,他深深看她一眼,抿唇道:“其实,我算是比较理性的,拿得起放得下的那种吧!阿与,你要明白有些事,纵使你不愿意,你也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结果的。” “可我好像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呢!” 容与低头嘟囔着,望着眼前的少年,心内升起隐约的不安。 “别谈这些了,我们去林里深处看看吧?” 少年牵引着少女,一路往桃花林深处去了,一路走,一路有花随风摇落,沾染于两人的衣襟肩膀处,连带着人都隐隐约约染上了那醉人的丝丝桃花香气,这片桃花林种植面积十分广阔,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也不知是这花香太过醉人还是其他原因,走着走着,容与便顿觉得昏昏欲睡起来。 “慕容丰,我好困啊……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她自顾自的走到一颗桃花树下,而后倚花而眠。 少年看她一眼,本想让她回去睡,不然容易感冒,却不想走近少女,便只听到她浅浅的均匀呼吸声,竟真的就这样随着了,无奈的轻笑一声,他摇摇头只安静的在另一颗花树下坐下。 半梦半醒间,容与看着眼前的粉红色花海,隐约看见一身穿白衣的女子正缓缓向她走来,那女子生的十分美貌,举手投足间也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可那张美丽的面容上却是染了淡淡的愁绪,蹙眉哀怨道:“姑娘,你看见我的顾郎了吗?” 容与看了看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疑惑的眨了眨眼眸道:“小姐姐,你是和我说话吗!?” 女子不答,反而再次开口问道:“姑娘,你看见我的顾郎了吗!?” 容与这一次确信了,女子是和她说话,因为她环顾四周,却见周围除了她和眼前的女子,竟再无其他人。 顾郎!? 顾郎是谁!? 等等,为什么这名字有点耳熟? 她好像,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她正在思索时,却见那漂亮的女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容与急忙摇头摆手道:“对不起啊小姐姐,我没有瞧见你说的那个人!” 女子看她一眼,面色可见的失落,见她这般,容与有些不忍,想来是一队情侣来这里玩,走散了吧!? “小姐姐,要不你去别处寻寻吧!?说不定他已经出了这桃林,去别处了呢?” 话音刚落,女子的神情陡然变得激动起来,尖声道:“不会的,他不会去别的地方!他一定还在这里的,一定还在这里的,他答应过的……” 女子重重复复的唠叨着,一阵白雾袭来,容与顿时便迷了方向感,找不到出路。 眼前都是浓厚的白雾,让人根本无法辩清方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慕容丰,你在哪?” 她呼喊着,可根本没有人回应她,走着走着,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个画面,顾郎!?不就是那个在戏曲中痴痴等待着自己心上人的男子名字吗!? 要说她之所以记得那男主名字,还得亏了两男主相聚时,站在两人身后哭喊的女子…… 当时全天下的人都为了两男主的团圆开心,只有那女子哭得极为伤心,与那画面格格不入,是以她印象深刻。 怎么回事!? 这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按说那男的,早该死了! 一个冷颤,容与吓得面色苍白,意识到不对劲的她急忙逃离,想要逃出这片桃花林,可不知为何,任由她如何奔跑,她也找不到来时的出口,她害怕极了,只能不断的大喊道,“慕容丰!” “慕容丰,你在哪!?”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九十三章:怨鬼缠身 梦外,见少女双目紧闭,眉心紧蹙,神色惊恐的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慕容丰急忙来到她面前,想着她是不是餍住了,拍了拍她的小脸喊道:“阿与,阿与快醒醒!” 容与陡然睁开眼睛,一眼便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惊魂未定的扑入他的怀里,哭喊道:“我好害怕,好害怕!” 少年柔声安抚着,轻拍着她的背脊道:“别怕别怕,只是做梦,做梦而已!” “有我呢,我在这里。” 想起刚才那个惊悚的梦境,少女急忙从他怀里退出来,面色苍白的拽住他的衣袖道:“慕容丰,我们快走,快离开这里,这里有鬼!” 她说着,一双明亮的眼泫然欲泣,就要落下泪来,额上冷汗淋淋,似乎真的是被吓得不轻。 慕容丰见此,也不敢再多问些什么,生怕会再次刺激到她,急忙安抚道:“好,我们走,我们回去!” 说着,两人便打算离开。 容与腿软,站起来时,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下跌去,慕容丰急忙扶住她,见她这般便蹲下身子道:“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她此时一刻也不想再留着这里,也就没有拒绝,爬到他背上,任他背着自己。 “你们走不了的,走不了的……” 快要出桃花林时,有女子的声音传来,容与回头望去,就见那白衣女子站在桃花林里,对她惨笑道:“你会回来的。”她不敢再看,急忙捂住耳朵,浑身发抖的自我催眠道:“没事的,没事的,都是假的,假的……” “只是幻象,幻象……” 回去后,没有意外的。 容与病了,发烧咳嗽不止,她每晚都梦见那日在桃花林看见的女子,梦见她和她口中顾郎一起游湖赏花,一起踏雪寻梅,一起写诗作画,日夜相伴…… 她总听见她对她说,她是逃不了的,终会和她一样的下场。 因为睡不安生,她的病情便也越发重了起来,阿伯每日都给她熬了汤药,却也没有好转,慕容丰每日都来看她,可容与的神智越发不清醒,陷入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生命变得岌岌可危,偶然清醒那么一会儿,便总问他,顾郎是谁!? 钟白望着日渐消瘦的容与,忧心道:“公子,我看容姑娘可能是被某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慕容丰眉心紧蹙,看着又陷入昏睡中的人儿,开口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阿伯在一旁叹气,愁眉不展道:“这如今可怎么办呢!?” 钟白皱着眉,围在床前走了几圈,忽而提议道:“公子,要不我们找人给姑娘驱驱邪吧?” “驱邪?” “对,我曾听我阿娘说过,若是不小心被不干净的妖邪缠上了,便可以去请那些神婆子或者道士什么的,来斩妖除魔……” 钟情看了钟白一眼,开口劝道:“公子,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如试试?” 擦了擦容与额上的冷汗,慕容丰点头答应了。 “好,此事便交给你们去办吧!” 次日,城外白云观。 法清和师父接到拜贴后,便立即下了山,驱邪斩魔来了。 小小的房间里,顿时挤满了人。 身穿蓝衣道袍的中年男子瞧了躺在病床的容与一眼,见她眉心隐约有黑气缠绕不散,面容形色也渐渐呈现枯败之色,急忙道:“这姑娘,确实是被怨鬼缠身,若不尽早祛除,恐有性命之危啊!” “怨鬼!?” 慕容丰喃喃自语,看了躺在床上的容与一眼,便想起那日回来后,容与告诉他的梦境中的那个白衣女子。 “不知这位姑娘,近日去过何处!?” 找到根源,才能解决病症。 “前几日我们去了梨园听戏,然后就去了梨园后那片常年花开不败的桃花林赏花,回来后,她便这样一病不起了,道长可知原因!?” 话落,道长若有所思,扬了扬手中的浮尘,喃喃道:“原来是她。” 众人不解,陷入茫然中,却见那白云道人深深看了慕容丰一眼后,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与这姑娘是什么关系!?” 钟白是个急性子,见他迟迟不动手救人,反而问东问西白了他一眼,急道:“哎呀白云道长,你就别绕弯子,你只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这姑娘?” 话落,白云道长神色凝重道:“若要救这姑娘,唯有眼前的公子才行!” 众人皆愣住了,很是疑惑的看着白云道长,却听那道长解释道:“若贫道没有看错,这位公子乃是至阳,气运旺盛之人,而这位姑娘则是体质特殊,是可通神灵半灵体……” “可通神灵!?半灵体!?” 见众人不解,道长便解释道:“通俗点说,就是与仙佛缘深却与众生缘浅,所以容易沾染上那些常人所看不见的人或事……” 这回钟白听明白了,惊奇道:“你的意思是容姑娘能看见鬼!?” 白云道长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跟在白云道长身边的法清闻言,也多看了病床上的女子一眼。 “敢问道长,我要如何才能救她!?” 慕容丰恭敬的对着白云道长行了一礼,谦和问道。 道长看他一眼,只说了两字。 “皇宫!” “只要让这姑娘住在皇宫内,那怨鬼便不再敢纠缠这姑娘……” 送走白云道长后,慕容丰便果真按他的话做了,偷偷将容与带进了宫里,对外也只说,她是他新买的宫女。 日子一天天过去,再后来,容与便真的再没有梦见那女子了,她的病情也开始渐渐好转起来,除了每天都要喝那些极苦极苦的汤药,却也算是舒服自在的。 这日,阳光明媚,天气见暖。 躺了许久的容与,便没能按耐住,起了床出了慕容丰的寝殿,去御花园里闲逛。 因再有三天便是除夕节,宫里的各处布置都十分的喜庆,宫女们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姑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容与回头,望着那满脸焦急的小丫头,很是不解道:“怎么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九十四章:知子莫若母 眼前的身穿粉红宫装的小姑娘名叫蕊儿,是慕容丰宫里的宫女,她待在宫里的这些时日,大部分时间都是蕊儿照顾的。 蕊儿见她什么都不懂,一副懵逼天真的模样,急道:“让人看见了不好。” 这话便更奇怪了。 容与眨了眨眼眸,眉心微蹙:“让人看见了怎么不好!?” 她是生的不能见人吗!?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光洁细腻,没有疤痕也没有不妥。 蕊儿看她一眼,又看着四周来回走动的各宫宫女,急急拉了她便往回走,道:“殿下说了,您身体不好,这冬日里天冷风寒的,出来若是吹了风,又受了凉病了,可如何是好!?” 蕊儿没有告诉她实话,容与看了看她,也就信以为真,拉住她笑道:“放心吧,今日太阳这样好,哪里就会受了风寒,病了!?”顿了顿,她又道:“再说了,日日待在殿里,也怪闷的慌啊,如今天气这样好,也可趁此出来透透气不是!?” 见她不肯回,又有各宫路过的宫女,瞧着她指指点点,偷偷议论的,蕊儿急了。 “姑娘,宫里很危险的,你还是别乱跑了,回去吧啊!” 说到最后,她颇为无奈的拉住她的衣袖,央求道:“算奴婢求您了!” 容与本不想回去,可见这丫头连求一字都用出来了,便想着许是她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有难言之隐,也便不在为难,跟着她回了殿里。 她百无聊奈的倚在窗边,看着院外的那颗红梅树,发呆出神。 月华宫,慕容丰进了内殿,便瞧见了那个端坐在殿上方拉着沈明珠的手,与她说说笑笑的美貌妇人,沈明珠今日穿了一袭玫红金边的夹袄,下方穿着一件银杏色的撒花长裙,见到慕容丰,急忙起身行礼道:“表哥。” 慕容丰看她一眼,微微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直接对着上方的妇人恭敬行礼道:“母妃。” “坐吧!” 杨妃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家儿子,示意他坐下与她说说话。 慕容丰也不好拒绝,在一旁落了座,开口道:“不知母妃今日召儿臣来,所谓何事!?” 杨妃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等待多时的沈明珠,忽而问道:“母妃听说丰儿前段时间,从宫外带了个小宫女回来!?” 慕容丰拱手行礼道:“是。” 话音刚落,沈明珠便急了,就要站起身来开口询问,杨妃见此,看了沈明珠一眼,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再度开口道:“丰儿若缺身边伺候的人,大可以告诉母妃,母妃定会给你挑几个好的使,你又何须去宫外挑!?若是毛手毛脚,伺候不好你反而添了烦恼不是!?这样吧,既然人你也已经带回来了,母妃也不好将她赶出去,那便把她送过来,母妃让这月华宫里的嬷嬷调教调教,教教她宫里的规矩,免得日后出了差错……” “母妃,她做事很细心认真,规矩调教便不必了吧……” 见慕容丰一味维护,甚至睁着眼睛说瞎话,杨妃微微笑道:“丰儿这般,是舍不得那丫头吃苦,还是担心母妃待她不好!?”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慕容丰望着自己的母妃,眉心紧蹙,却又听杨妃道:“你放心,母妃保证,她如何来便如何去,定会完璧归赵不损她一丝一毫。” “母妃,非儿臣不愿她来聆听母妃的谆谆教诲,实在是她这段时间生病了,身体不适,所以……” 话刚落,沈明珠便气呼呼道:“表哥,她一个宫女病了就病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是死了,娘娘让她来,她便的来!” 面对沈明珠这般骄纵的个性,慕容丰的脸色颇为难看,杨妃拉了拉她的手,低斥道:“明珠,休要胡说!” “我说的本来就是!” 沈明珠并不服气,当场便顶了回去,见杨妃眉眼不悦,失了脸上笑意,顿时止了口,呐呐站在,委委屈屈的乖乖坐下道:“娘娘教训的是,是明珠错了。” 慕容丰将两人的神情看得清楚,也明白沈明珠并不是真心知错,看了看自己的母妃,却听她道:“既然丰儿说她病了,那便先好好的养着吧,待身体好了,再来见也不迟!” “诺!” 慕容丰起身,恭敬的行礼退下了。 见他要走,沈明珠匆匆与杨妃告了辞,立即追了上去,“表哥,表哥你等等我……” 两人走后,内殿顿时安静了。 贴身大宫女水晶看了看殿上方,疲惫的撑着自己,头痛不已的美貌妇人,急忙帮她按揉起太阳穴道:“娘娘,您刚才为何要护着沈家二小姐?” 她看得出,刚才殿下都和娘娘生气了。 走得时候,脸色也铁青铁青的,十分难看。 杨妃的目光落在了内门的那道微微晃动的水晶珠帘上,叹道:“丰儿他日后,需要她!” 沈家的势力,在朝堂中不可小觑,纵使她内心里并不是十分中意明珠这丫头,可丰儿日后的正妃,却也只能是她! 至于他从宫外带回来的小丫头,她早就派人去打听清楚了,并无任何身份背景势力,除了那张脸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若是安安分分的,她倒也不介意,让她做个妾室。 可若不安分…… 思及此,妇人平日里那温柔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有寒芒闪过。 水晶跟了她几十年,自是明白她的筹算与用心,可想起今日慕容丰的态度,担忧道:“可是娘娘,殿下不喜欢沈小姐您是知道,况且咱们殿下以前可从未带过什么人回来……殿下他会不会……” 话未完,妇人打断她道:“他不会!” “娘娘如何如此笃定!?” 水晶疑惑问道。 却见杨妃笑了笑,抚了抚自己手上华丽冰冷的指套,开口道:“知子莫若母!” 她自己的儿子,再也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与清楚他的脾性。 他爱美人,却更爱那炙手可热的江山。 若让他两者选择其一的话,他定会选择后者。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九十五章:爱而不得最是痛苦 转眼,除夕节至。 宫里越发热闹起来,华灯初上,各宫里都早已点了明晃晃的琉璃灯,将这座雕栏玉砌的皇城,映照的如灯火般通明辉煌。 慕容丰因要参加年夜宫宴,偌大的弱水殿便只剩下容与与蕊儿两人。 此刻,容与正神色恹恹的半依靠在床头,望着蕊儿剪红色喜庆的剪影玩。 她望着这辉煌却沉闷的宫殿,终于明白为何书宫里的那些妃子都这么热衷宫斗,毕竟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蕊儿见她这几日都是一副蔫头聋脑的模样,停了手里动作,关切道:“姑娘可是觉得闷了?” 听见问话,容与无精打采的抬头看她一眼,未语。 每日都只能待在这弱水殿,连着都半个多月了,便是连出去逛个御花园都不许,她能不闷吗!? “姑娘,不若奴婢教你剪这窗花吧!?” 蕊儿高兴的举着一张红红的囍字,向她招手道。 想着左右也无事,容与便点头应了,走至窗前,学着蕊儿的样子,拿着小剪刀将那对折的红纸剪了一刀,便听蕊儿问道:“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呢?” 容与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但记得自己醒来时的第一座是江城,于是回道:“江城吧。” “那倒是个好去处呢,奴婢听说江陵一带风景极美,经济发达富裕,可惜奴婢没能出身在那边,真想去看看呢……” “嗯。” 不知为何,容与总是提不起什么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心思渐渐飘远,她又想起自己病时反反复复的做过的那个梦,于是问道:“蕊儿,你知道顾郎是谁吗!?” 蕊儿拿窗花的手顿了顿,笑道:“姑娘说的可是《鸳鸯债》里的那个顾郎?” 《鸳鸯债》? 想了想,容与记起,这确实是当日那出戏文的名字,点点头道:“嗯,我听人说这戏文是真事,所以便有几分好奇……” “确实是真事,要说这事在咱们楚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你居然不知道吗?” 容与对于此事的流传广泛,有些惊讶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之前从未听说……” 蕊儿打量了她一眼,继续道:“要说这顾郎,名头可大了,他真名叫顾恺之,是我楚国的异姓王爷之一!” “异姓王!?” 容与疑惑看她,却听蕊儿答道:“对啊,就是现如今的开阳王府!他的心上人也不是寻常人,而是……”蕊儿忽而顿住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靠近她低语道:“而是咱们楚国的皇室子弟。” 容与彻底呆住了,这结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王爷和皇室子弟!? 这身份,难怪他们相恋会被世俗所不容了,想来是皇室里觉得出此丑事,有损皇家声誉,是以苦苦逼迫,活活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 顿了顿,她又道:“那你知道梅娘吗!?” 她做梦时,经常梦见那白衣女子自称梅娘,可其他具体的信息却是无从得知。 “梅娘!?” 蕊儿愣了愣,随后满脸疑惑道:“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女子,听说是开阳王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因无依无靠没了亲人,便跟着王爷了,王爷心软也没赶她,一直留她在王府里了……” “那梅娘和开阳王什么关系啊!?” 蕊儿皱了皱眉,嘟囔道:“听说是主仆来着?怎么了!?姑娘对这梅娘的事很感兴趣吗!?” 主仆关系!? 不知为何,容与总觉得事情没有蕊儿说的这么简单,若梅娘只是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那么不应该有这样深的执念才是,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梦里面,梅娘和开阳王的举止还是很亲近的。 蕊儿还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着,眼冒桃心,嘴里都是夸赞开阳王如何深情似海,貌比潘安,颜胜宋玉…… “那开阳王有妻子吗!?” 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换来的是蕊儿的一记白眼,“别说娶妻了,咱们开阳王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连妾室通房都不曾有过!” 那便奇怪了,连妾室通房都不曾有过!? 这样的家势又这样的容貌,听蕊儿说他还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且能洁身自好专情于一人,简直就是里才有的完美人设,容与忽而觉得自己有些明白梅娘的感受了。 要是她有朝一日被这样的人救了,也难保不会动心动情的。 只可惜,那开阳王好的是男风,并不喜女子。 所以才有了梅娘的悲剧吧? 想来,爱而不得最是痛苦! 她正想的出神时,便听见“嘭”的一声,宫外的天空上方有姹紫嫣红的烟花绽放,徇烂的光彩顿时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便连慕容丰何时走近她,也没有察觉。 直到闻到房间里,传来淡淡的幽冷香气,她低头才看见了慕容丰手中那支红艳艳的盛开的极好的梅花,“送你。” 容与笑着接过,“谢谢。” 便见他在她对面的小炕上坐下道:“阿与刚想什么想的这样出神!?” 容与低头嗅了嗅梅花,玩弄着手里的花枝道:“我在想那天我们看得《鸳鸯债》觉得梅娘也挺可怜的。” “慕容丰,你说梅娘为何会一直停留在那片桃花林里?” 身穿华服的少年拿了小桌上的蜜桔细细剥了皮,清理干净递与她道:“我也不知,不过白云道长说了,你体质特殊,容易沾染上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那地方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去了。” 她接过他手里的橘子,点了点头:“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容与眉心紧蹙道:“慕容丰,我想出宫。” 如今这样日日待在宫里,无名无分的,算什么呢!? 况且,她连出这弱水殿都不能,藏着掖着的,她也实在难受,虽然说她只是个小乞儿,并非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儿,却也知道礼义廉耻。 “可白云道长说了,你只有待在宫里才不会被那怨鬼缠住,你若出去……”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九十六章:帝王召见 话落,容与犯了难,脸色越发差了。 那段日日夜夜都噩梦连连的日子,并不好受,她也确实有些怕了。 见她害怕了,犹豫了,慕容丰无奈的握住她冰凉柔软的小手,安抚道:“阿与可是觉得待在这里我待你不好!?” 他的眼中有太多难言的情愫,真诚且热烈,她也并非是无动于衷的铁石心肠,皱眉摇头道:“不是的,你待我很好。” “那便是担心名分!?” 被他一语说破心思,容与的脸一下子通红起来,急忙抽回手,嗫嚅道:“我……” 她羞涩的模样,已告诉他全部答案,慕容丰便轻笑道:“不知阿与喜欢男孩是女孩!?” 他的话扯得有点远,可被套路的容与却丝毫没有察觉,傻傻的思虑了好一会儿后,认真回道:“女孩!” “女孩子可以穿漂亮的小裙子,梳好看的小辫子,乖巧又懂事……男孩的话,太调皮了,我担心我会应付不来……” “呵呵……” 他看着她,听着她口里的话,眉眼间都漾起点点的笑意,接道:“其实我母妃,很想带孙子了,她总是很羡慕其他宫里的娘娘,可以含饴弄孙……”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身穿红衣蟒袍的少年忽而起了身,对她伸出手,笑道。 容与放下手里的梅花枝,握住他的手,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傻笑,“去哪儿?” 烟花爆竹之声不绝与耳,红的,黄的,绿的烟火炸裂在两人的头顶上方,越显得这节日喜庆,一片欢乐。 屋顶上,两人并排而坐,望着城外的万家灯火,听着那主殿传来的丝竹管乐之声,相视而笑。 “你就这么跑出来,不怕你父皇罚你吗!?” 宫里的宫宴尚未结束,他却偷偷提前回来陪她,她不是不感动的。 慕容丰紧紧牵住她的手,笑道:“放心,父皇不会在意我的,他在宫里一直都是透明一般的存在,每每宫宴便是少了他,也无人察觉……” 除夕节,多有守岁的传统,也因为此,宫里的宫宴往往都是闹到过了子时之后,才会渐渐散去。 那一晚,两人聊了很多,可具体聊了些什么,容与却是不记得了。 细细想来,大约都是些无聊的废话,可饶是如此,两人却也交谈的极为开心,不是因为说的什么话,而是因为讲那些话的人,坐在身边的人。 初三刚过,弱水殿便迎来了一位身穿朱红宫服的公公,将容与带去了乾龙殿。 容与低着头,快步跟着前面的带路公公,紧张异常。 这小公公说,是皇上要见她,可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皇上这时候找她所谓何事!? 进了帝王日常起居之所,容与便恭恭敬敬的俯首跪在地上,额贴手背道:“民女容与,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 楚皇看她一眼,态度倒是出乎意料的亲和,待她站起身来,才开口道:“抬起头来。” 一般人是不能随便窥视龙颜的,这规矩容与清楚,所以也一直都低着头,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也只想着赶紧想个办法脱身才是,可现在忽而听见皇上让她抬头,顿觉脊背僵硬,紧张的额上冷汗直冒。 见她迟迟不肯抬头,四喜看她一眼皱眉道:“皇上让你抬头,没听到!?” “民女,民女貌丑,怕吓到圣上!” “无妨!” 探究打量的锐利视线一直盘旋在自己的头顶,容与知道自己是避无可避了,咬咬牙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上方之人,大胆又纯净。 眼前的男子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很多,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约莫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水嫩白皙的肌肤,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眸透出犀利的精光,乌黑的发用金龙冠一丝不苟的高高束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上位者才有威严冰冷,除了那不苟言笑没有喜怒的表情,竟是个实打实的美男子。 见容与盯着楚皇看个没完,目光从头到脚都睁着眼睛仔细的看了一遍,大内侍四喜公公顿时呵斥道:“放肆!竟敢窥视龙颜!?” 被四喜吼了一嗓子,容与便立马低了头,不在看了,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漂亮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带着淡淡的不满。 “切,明明是你们让我抬头的啊,现在又说啥窥视龙颜!?不看就不看,有啥了不起的……” 楚皇看见容与时,也是微微愣了愣。 倒不是因为她的貌美非常,而是因为这张脸他太过熟悉了。 眼前的少女,无论神情举止,形态容貌都与自己记忆中的女子严丝合缝的完美重合了。 他有些激动的走到她面前,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容与眉心紧蹙,心里惊疑,却又猜不透他的心思,只低头答道:“民女容与!” “你姓容!?家住何处!?可有父母亲人!?” 他的语调有些急,声线也因为紧张,有些发紧,容与心里疑惑更重,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他便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急忙安抚道:“孩子,你别紧张,朕……朕不会伤害你的,今日找你来,实是有一些事想找你询问……” 听出他也没有什么恶意,容与便如实回道:“民女自幼流浪,不记得父母亲人了,也不知家住何处……” 话落,楚皇的眼中升起淡淡的心疼与怜惜,忙道:“你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他的思绪渐渐飘远,喃喃自语道。 见他今日如此失常,四喜深深看了容与一眼,急忙走到他身边提醒道:“皇上,还是问正事要紧!” 一句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楚皇恢复了平静,看着她和善道:“朕听丰儿说,当日的略卖之案是你冒死深入虎穴,传了消息出来!?” “是。” “那你可还记得那日抓你人的模样!?” 容与点头道:“自是记得的。” 楚皇又细细问了一遍她在隐卫所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而后问道:“听说,你们回京的路上遇到了不明身份之人的刺杀!?”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九十七章:一份光明正大的户籍 容与惊讶抬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如实回答时,又听慕容博说道:“此事你也不必瞒我了,朕既然问你,自是想听实话!” 容与抿了抿唇,回道:“是。” “那你可知当日刺杀你们的是何人!?” 少女皱了皱眉,回道:“禀皇上,当日那些刺客都是蒙着面,所以民女并未瞧清他们的模样,只记得,他们的衣袖内领处上好像綉有一副奇特的星辉之图。” 楚皇眸光微亮,点点头道:“好,朕明白了。” 话落,便见他吩咐了四喜几句话,便见大内侍四喜躬身行礼出了殿,偌大的乾龙殿一时之间只余两人单处,容与越发紧张不安。 见她直挺挺的僵站在原地,低头垂眸,不敢看他,楚皇微微叹息道:“怎么!?在你眼里朕便如此可怕吗!?” “没,没有。” 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容与已经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可是自打她进殿,头上的那道视线,从来也没有离开过她。 寂静的大殿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楚皇思虑了片刻后,忽而开口问道。 “说起来,这次你也算是立了功,不知你可想要什么奖赏!?” 奖赏!? 容与此刻是真的不敢要什么奖赏!? 只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令人窒息,亚历山大的宫殿,摇摇头道:“比之那些受苦的孩子,民女所做实在不算什么,民女亦不需要什么奖赏。” “朕一向赏罚分明,如今这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儿,前去查案的许大人与苏大人朕皆有赏赐,唯独你不赏,倒说不过去。” 见他执意要赏自己,容与心里打鼓,犹豫着拿不定主意。 却又听他开口道:“有何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朕能办到,金银珠宝,还是良田府邸?” 他这话无疑让容与吓了一跳,急忙跪道:“民女愧不敢当!” 见她跪了,一副胆颤心惊的模样,慕容博眉心紧蹙,丹凤眸中划过淡淡的伤感,急忙扶起她安抚道:“有何愧不敢当!?这奖赏是你拿命换来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容与被他搀扶着,明亮的眸直直的望向他,见他不似说假,抿唇道:“民女,想要一份光明正大的户籍。” 她自幼流亡,没有登记入户,也因为此,出入城门,住宿工作皆是颇为不便。 若是有了身份牌,会让她在这个世界方便许多。 她想要的东西,让楚皇有些出乎意料,他还以为,她会趁此向他索要一些银钱珠宝类的,毕竟他听说她以前是乞儿,一直都靠乞讨为生。 “好,此事不难,朕答应你。”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见门外有公公通传道,三殿下有要事求见楚皇。 刚通报完,便见那抹欣长的身影未等通报便进了殿,看着两人跪道:“儿臣参见父皇!” 楚皇松开口容与,望着他负手而立道:“这么匆忙,所谓何事!?” “儿臣听说四喜公公一早便带了我宫里新来的小宫女来乾龙殿,儿臣担心她不懂宫里的规矩,给父皇添堵……” 话未完,慕容博看了看两人,视线在两人的脸上扫过,神色淡漠。 “只是一个小宫女而已,也值得你这样紧张!?” 容与眉心紧蹙,低头看了那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年一眼,眸中既是惊讶又有失落伤感,几分恼怒,她何时成了他的小宫女! 见慕容丰不语,只低着头伏地跪着,楚皇神色越冷:“若无它事,你便回吧!” 慕容丰偷偷看了容与,望着神色冰冷的慕容博,终不敢再多言,恭恭敬敬的起身退下了。 四喜领了宫里的画师回来时,便瞧见了等在殿外的慕容丰,看他一眼也没有多话,直入殿里去了。 “皇上,瑞斯大人来了。” 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时,容与是有些惊讶的,听他用流利的楚国话自我介绍一番后,容与才知道,他是这宫廷里的画师,名叫瑞斯。 楚皇让她将自己所看到的,记忆中的那副星辉之图描画出来,随后又问了她关于许儒的容貌,让那画师根据她的描述将许儒的容貌细细描绘出来,递于她看。 直到她确认了关于许儒的容貌后,才准许她出了乾龙殿。 “阿与!” 她刚出殿,慕容丰便急急迎了上来,看着她担忧道:“父皇和你说了些什么!?” 容与看他一眼,心里仍旧恼他说她是他宫女的事情,便道:“没什么,只是问了些关于江陵一案的案情……” “那我们回去吧!” 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松了口气便要去牵她的手,却被容与躲过,神色冷淡的望着他。 “怎么了?” 他若无其事的模样,让她心里越发憋闷,可对着他,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三殿下,皇上已另外安排了住处让容姑娘住下,所以您……” 四喜公公是跟着容与出来的,身侧还多了一位黑衣黑发的女子,名唤血月。 是慕容博赐给容与的贴身护卫。 血月性子孤冷,一路上跟着容与去了西六所时,全程都是冷着一张脸,一语未发。 不算大的住所,安安静静,除了容与倒是也没有旁人居住,四喜将两人领到时,便挥了挥手,一大堆的宫女太监们,便从身后跑到容与面前,跪道:“奴才/奴婢们,见过姑娘!” “容姑娘,这些呢就是以后服侍您的人,您若是有什么吩咐,但凡开口便是!” 四喜看着她,笑的格外热情,容与礼貌性的回应笑道:“有劳四喜公公了。” “姑娘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洒家应该做的。” 他看得出,楚皇对眼前这位姑娘,态度可是颇为不同的。 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们这宫里便会多出一位宠冠六宫的娘娘了。 “从今日起,你们的任务便是好生照顾姑娘!倘若让洒家知道,你们胆敢弄些什么幺蛾子,仔细你们的皮!” 一番照常训诫,那些宫人们忙跪着应道:“奴才/奴婢们不敢!”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九十八章:从今日起你便留在她身边 四喜走后,望着跪了满屋的奴才和一直冷冰冰不说话的血月,容与头痛不已。 此刻,她只恨自己平日里,看得关于宫斗的太少了,所以也端不出什么架子来,只让几人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分配了一下任务,说些官方的好听话,便让他们各自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血月是楚皇赐给她,保护自己生命安全的,所以她没有吩咐,她也就一直像个木头般杵在哪里,哪里也没有去。 “血月,你也下去休息吧!” 容与看她一眼,无奈道。 却听女子冷漠回道:“皇上说了,您现在很危险,需得寸步不离。” 这摆明了明着是保护,实际上却是监视,想起今日楚皇对她奇奇怪怪的态度,容与浑身都不自在,只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狼窝,一时半刻爬都爬不出去。 夜深,乾龙殿。 慕容博按下那隐藏的按钮,一扇密道出口便暴露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弯了身子下去,寒冷刺骨犹如冰窟的地宫里,一副透明的水晶棺映入眼帘。 四喜拿了御寒的狐裘给他披上,望着他看着冰棺里的女子愣愣出神,心里暗暗叹息。 自从容家小姐去世后,皇上每天都要来这冰冷的地宫里看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间断过。 “阿英,是你回来了吗!?” 慕容博悄然抚上冰棺里那副冰冷的陷入沉睡中的美丽容颜,神色悲痛思念。 转眼间时光匆匆而逝,一个月后。 容与住在西六所的事情,便在宫里迅速传开了。 这一个月里,慕容博一有时间,就会往她这里跑,时不时还派些人来嘘寒问暖,让宫里人议论纷纷的同时,也让容与越来越担忧。 这晚,容与心里便开始盘算着,到底要如何才能逃出宫去。 要说慕容博对她好,一开始她还没有往坏的方向去想,可如今都连着一个月这般殷勤,便是傻子也能觉得不对劲了。 再加上宫里的风言风语,还有他给她安排的住处,偏偏是秀女才能住的西六所……让容与终于下定决心,趁夜逃走。 实话说,她是挺怕鬼的。 可是,若是要让她继续留下来给那慕容博做小老婆,她也是很怕的好不好!? 虽然他长得帅,有钱有权有势,可从年龄上来说,他都可以做她这幅身体的爹了好吗!? 她心里过不了这关,也没有给人做妾的兴趣。 “风灵!?” 趁着夜色,她偷偷跑至宫墙边,呼唤风灵。 “风灵,救命啊!” 这宫里的守卫不是一般的严密,要说她一个手无弱鸡之力的小女子也能随便进进出出的话,那这楚宫恐怕便是保不住了,且不说她身边还跟着个阴魂不散的血月,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她支开的。 思来想去,她便只能向灵渊阁求救了。 一番呼救后,她心口处的血色玉兰花渐渐有了反应,望着那凭空出现的白衣少年时,她简直就要喜极而泣,跪着抱住他的大腿喊爸爸了。 “容姑娘,阁主让我来问你唤我们何事!?” 容与想骂人,非常的想骂人! 你特么天天在那灵微镜瞧着,现在居然问她有什么事!? “我想出宫!”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让自己发怒,意简言赅道。 风灵看她一眼,又望弱水殿的方向看了看,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再不跑,我就跑不了了!” 她白皙如玉的小脸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却见风灵说道:“可若是出了宫,你便很难再见到你的小情郎了,你真的舍得!?再说了没有接触如何培养感情!?没有感情,他怎么会认可你,爱上你,从而协助你完成任务!?” 他说了一大堆,无非都是劝她继续忍耐,不要一时冲动,继续留在宫里之类云云。 容与有些恼了,开口道:“可是你们没瞧见那慕容博对我特别殷勤吗!?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明明她就只是和慕容博见了一面而已,谁曾想事情便发展成如今这般了!? 至于和慕容丰的感情,她觉得两人要是真心相爱的话,就算出宫也没有什么问题。 “你放心,你不会做他小老婆的!” 仿佛看穿她心中所忧,风灵说出了事情的关键点。 容与的大脑有点当机,懵在原地,眨了眨眼眸不敢置信道:“真的!?” “当然,你只是长得和他心中的故人很像,所以他才对你特别照顾!” 解释一番后,容与的心落了地,拍了拍胸脯笑道:“你们早说嘛!吓死我了!” “你也没问啊!” “对了,你这算是剧透吗!?” “你才知道!?” 风灵望着她一脸无奈,仿佛对于容与这么蠢笨的脑子,很是不解,要说容与的反射弧不是一般的长,都来这里这么久了,她放着这么个明显的金手指不用,偏偏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横冲直撞的撞得满头的包。 正当两人聊着时,血月冷不丁的出现在容与面前,抽出腰间佩剑警惕问道:“谁!?” “出来!?” 一声厉喝,让容与吓到面色泛白,她看了看站在半空中的风灵,急忙眨眼示意他赶快躲起来,却不想风灵白了她一眼道:“放心,他们看不见我!” “风灵,从今日起你便留在她身边。” 一句简洁的命令,让少年的脸顿时僵硬起来,容与正拉着血月解释,“血月,这里没有人啊!” “是吗?可我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话。” “是我,我这不是太无聊了嘛!就出来逛逛,赏月!” 她干笑着,指了指头顶皎洁的月光,血月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还想再仔细查看一遍时,便见一道白茸茸的雪球滚到了两人脚边。 小狐狸望着两人,抖了抖毛耸耸的耳朵,一双圆圆的狐狸眼看着容与便开始了抱腿打滚式的撒娇卖萌,血月看了一眼可爱的小东西,抿唇道:“姑娘刚才便是和它说话吗!?” “啊!?嗯!” 容与立即反应过来,笑着将缩小版的小狐狸亲昵的抱入怀里,迎着血月探究的目光干笑。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九十九章:突如其来的告白 将小狐狸抱回房间,容与站在房门转身笑道:“血月,我要休息了,你也去睡觉吧!” 她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她要睡觉了,不需要人保护了,想单独呆着。 话落,血月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仍旧冷冰冰的,看着她也不顾她的意思,便跟着进了房间,道:“需要寸步不离。” “不是!” 望着已经在自己的床上自觉躺下的某女,容与有些头疼,扶了扶额无奈道:“就算皇上确实说要寸步不离,你也没必要真的这样寸步都不离的!?” 这都一个月了,这丫头每日都与她同吃同住,同出同入的,两人都快成连体婴儿了。 见她迟迟站在床边不远处,血月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望着她道:“血月,喜欢您!” “哈!?” 容与彻底懵逼了,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是咋回事!? 我的天,她可是直女啊! 见她仍旧不肯向往常那般和她睡觉,血月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后,从来都没有感情的眼眸有了一丝波动,直直从她的床上起来道:“不喜欢,出去!” 说完,便见她直直的往门外走! “不是……” 容与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伸了伸手,不知为何她刚才竟然在她从来都没有情感色彩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伤心!? 微微叹了口气,容与便将怀里的小狐狸放在了小塌上,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哄道:“小狐狸,你先乖乖待在这里啊,我一会儿便回来!” 相处的这一个月里,她也看出了血月与常人的不同。 比如她比之常人要冷很多的体温,比如她从来都没有感情的眼睛,没有表情的脸…… 还有她说话时的僵硬与生疏感,这一切都让容与有时候觉得,她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只会服从命令,执行命令! 她从未见她笑过,也不见她哭或者悲……被人训练的犹如没有任何自己意识的傀儡娃娃! 可刚才,她说她喜欢她!? 容与再想,她是不是其实也是有感情的!? 只是,那些感情被压抑了,被掩埋了,从而再也没能在她心里茁壮成长? 她出来时,便果然见血月一直都直愣愣的站在她房门外,一动不动的守着她。 “血月!” 她喊着她的名字,来到她面前,看着少女那张白的过分的漂亮脸庞,无奈叹气道:“刚才我没有不喜欢,咱们回去吧!?” 这么冷的天,血月的身上每天都只穿一件单薄的纯黑色紧身劲装,她也曾问过她穿得这么少她会不会冷!? 可她回她两字,不冷。 虽然时间久了,她也知道血月大约是真的不会冷,毕竟她从未见过她生病或者感冒,可寒冬时节,她终归不忍心,总会在她外面给她披件保暖的大氅。 她牵着她冰凉的手往房间走时,血月却背脊笔挺的站着,任她拉她也不肯动,只道:“守着!” 顿了顿,她又道:“在这里。” 在容与的印象里,血月一直是话极少,沉默的,冰凉的,没有什么感情的…… 至少在今日之前,她是这么认为的! 可现在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许的湿润,仿佛被风沙迷了眼,有种想哭的冲动,或许她并不是她认为的那样没有感情的! “血月,我困了!” 她雾蒙蒙的眼看着她,带着些许可怜,甚至有那么一丝丝撒娇的意味。 血月盯着她看,脸上仍旧没有任何波动,唯有那双眼露出一丝疑惑来,而后她的眼睛再次恢复了平静。 那稍纵即逝的情绪被容与看在眼里,她有些高兴的抱着她道:“太好了!原来你有感情的!” 血月任由她抱着,不反抗也不回抱,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桩子一般,她有些失落的松开她,软磨硬泡的和她说话,可是回她的永远是简短的几个字,或者无尽的沉默。 若论意志力,自律性,容与比起血月,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任她好说歹说,血月都不肯再回屋! 她实在磨不动,又因为夜晚寒风刺骨,冷得不行,也没有办法抱着她相互取暖,便扛不住回房了。 刚回屋,便抱了床上的软被子准备给血月送去,白光一闪,小狐狸便变回了人形,透过房门看了门外的血月一眼,开口道:“你不必担心那丫头,她非常人,现在这点冷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容与顿住了,抱着被子回头望他,疑惑道:“非常人是啥意思!?” 风灵看她一眼,又变回了缩小版的小狐狸,传音道:“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容与:“……” 这说话只说一半的毛病,他是跟谁学的!? ——“皇上驾到!” 容与还不来及多思考,一声太监的高喊便让她猛地一惊,抱着被子在屋里急的瞎转悠,“怎么办!怎么办!?” 这大晚上的,怎么突然说来就来了。 她是真的不想见他啊! 好麻烦的好不好,每次都要和慕容丰解释,她头都要秃了! 风灵望着她抓瞎的模样,微微叹息,容与来回的踱步,忽而看见屋内那摇曳的烛火,忽而计上心头,对,把灯熄了,就说她睡了! 她刚走到灯罩边,准备熄灯,便听风灵道:“没用的,来不及的!” 果然,他话刚落,人便已到了房门,慕容博看了看守在门外的血月,推门而入。 见她抱着被子,站在灯旁,一副惊恐的模样,慕容博疑惑道:“怎么?容丫头很冷吗!?” “没,没有!” 她紧紧将被子抱在怀里,远远看去只露出个小脑袋,灵活的眼睛眨呀眨的,让人觉得颇为可爱。 “你若是冷,朕让宫里的管事给你送些金丝炭便是,不必要抱着个被子不肯松手!” 他笑了笑,一脸和善,容与听他这么打趣她,急忙摆手道:“不必,不必了!” 这房间里烧了地龙,说实话挺暖和的,真要说起来,这一个月来,慕容博对她很不错。 吃穿用度什么的,也都是极好的,她听她宫里的小宫女说,她的规制都能赶上那些公主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章:那容丫头想一直住在这里吗? “怎么?容丫头不请朕坐坐?” 楚皇笑了笑,越看她心里越多怜惜,心疼。 话落,容与才回过神来,急忙放下手里的被子,拿手帕擦了擦小凳子道:“皇上,您请坐!” 她一番动作做得干净利索,可在楚皇与众人眼里确实看着着实让人想笑,“噗呲”一声,帝王轻笑出声,“容丫头,我们去那炕上做吧!” “哦哦,好!” 她生的好,此刻呆萌呆萌的模样,非但没有让人觉得反感,反而透出一种宫里没有的真实与质朴。 她点点头,跟着他来炕上坐了,一副规规矩矩的聆听圣言的模样,“皇上,你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马上办!” 慕容博看着她,忍俊不禁,心情格外愉悦。 每当他疲惫时,来看看这丫头,他都能元气满满! “你不用忙!” 见她忙着要走,他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开口道:“坐吧!陪朕说会儿话就好!” 圣命不敢不从,容与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在炕边坐了。 四喜站在一侧静候着,宫里的小宫女也都手脚麻利的端了暖洋洋的热茶与点心瓜果来,摆放在炕桌上。 “容丫头在这宫里,可还住的习惯!?” 淡淡的酒香顺着空气,飘入容与的鼻中,她看了看正对面的男人,暖橘色的灯光下,平日里那张不苟言笑的严肃脸庞,此刻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 “宫里挺好。” 顿了顿,她又看着他道:“皇上待我也很好,民女心中很是感激。” 慕容博端着白玉茶盏的手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看着她道:“那容丫头想一直住在这里吗!?” 这话问的,可难住了容与。 不论怎么回答,她恐怕都难落的个好,最重要的是要是稍微说错了点什么,惹怒了他,她会不会被他当场砍了!? 她有些紧张道,“皇上说笑了,民女只是一介草民,这段时间因您对民女的厚爱,得以天威庇护,所以才暂时躲了杀身之祸,若是案子完结了,民女还是想去多看看世界……” 虽然害怕会惹怒于他,可容与还是委婉的拒绝了他! 都是眼明心亮的人,慕容博的脸色凝了凝后,才再次笑道:“嗯,朕明白了。” 没生气!? 也没有暴怒!? 容与一颗提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松了口气。 她笑了笑,急忙躬身行礼道:“谢皇上!” 因感觉到他喝了酒,容与便招手让小宫女苹果靠近她,俯身低语道:“去准备一杯蜂蜜玫瑰茶来。” 苹果点点头,领了吩咐去了。 很快,蜂蜜玫瑰茶便被端了上来,容与将那茶推到慕容博面前,笑道:“皇上,这蜂蜜玫瑰茶有暖胃醒酒的功效,喝酒之后再喝这个明日早起便不会头痛了!” 慕容博有头痛的毛病,宫里人是上上下下都知道的,容与来了一个月,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刚拒绝完,就给一点甜,让慕容博眉梢微挑,停了手里的动作,多看了她一眼。 容与是个单纯的,心里想的,此刻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 原是小丫头担心,他被一个小姑娘拒绝,伤了自尊,觉得下不来台面,发怒于她,所以才急忙讨好于他! “好。” 他笑着,端过那杯拥有淡淡甜香味的蜂蜜茶,轻抿一口,而后道:“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一份光明正大的户籍吗?”顿了顿,他抬头看她,见她眼眸晶亮,很是期待的看着他,笑道:“此事已经差人办妥了。” “真,真的!?” 她高兴的快要蹦起来,碍于有人隐隐压下心里的雀跃,眉眼弯弯道:“谢谢皇上!您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她每次喊他,都是用了敬称,慕容博也没有多说亦或者强求,她的心思都是明晃晃的,从来都不需要掩盖! “你这丫头,就会嘴甜哄朕!” “嘿嘿……” 她不好意思的傻笑,挠了挠耳朵,有些心虚。 便见慕容博起身道:“好了,朕也该走了!” 容与看他一眼,急忙道:“我送您!” 她跟着他身后,又聊了一会儿,将人送到殿外时,却见慕容博忽而回头道:“哦,对了!” “身份牌和户籍,朕明日便派人送来。” 容与又是一番道谢后,再抬头时,便看见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她兴高采烈的回了屋,见人便抓住人家,分享自己的喜悦,有了户籍与身份牌,她以后就不会在这样束手束脚,哪里都去不了了。 她抱着血月,抱着风灵絮絮叨叨了一晚上,仿佛看见了自己未来自由又光明的日子。 另一边,回乾龙殿的路上。 大内侍四喜提着灯笼,在前方照着路走着,看了眼从出来后,便脸色阴沉的帝王,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您……真的便打算就这样放了那丫头吗!?” 脚步微顿,慕容博叹了口气,眉心微蹙道:“不然怎么办!?”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丫头并不愿意留下来,朕不想强人所难!” 话落,四喜沉默了。 皇上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看着那丫头,便像是见到了逝去的容小姐。 所以,无论那丫头说什么,他都会很开心,可若那丫头离了宫,皇上只怕又会变回以前那不苟言笑,冰冷沉郁的状态了。 “容国公府的人,你都通知了吗!?” 慕容博忽而开口问道。 四喜抿了抿唇道,“皇上放心,都说过了,只待明日国公府里的人来一问,便能知道那丫头到底是不是容家的血脉了!” 慕容博微微颔首,“嗯。” 一夜无梦,天色微亮时。 容与便难得的起了个早,开始洗漱穿衣,准备等宫里人送了身份牌来,便立即出宫去。 至于梅娘的事,她也想清楚了,如今她可是有风灵了,也不至于会害怕一只女鬼! 毕竟,她可是听阁主说过,风灵可是神兽来着。 她正想的出神,便听见有太监来传话,道:“容姑娘,皇上请你去一趟乾龙殿!” 容与指了指自己,疑惑道:“现在吗!?”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零一章:宫中遇险 “是的!” 小太监恭敬回道。 容与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四周,正奇怪血月去哪里了时,便听见小太监催促道:“容姑娘,皇上还在等着您呢,请吧!” “哦,好!” 她有些失落的收回目光,跟着小太监出了西六所,她低着头,考虑着一会儿要如何与慕容丰辞行告别的事,所以跟着那小太监一路七绕八拐的也没有生疑。 直到那小太监忽而停下脚步,她的鼻尖撞上他笔直的背脊,疼的她眼泪都快流出来时,才疑惑的望了望四周道:“怎么不走了!?是到了吗!?” 四周安静的诡异,停在两人眼前的也是一座看起来早已废弃的破旧宫殿。 这里不是乾龙殿!? 她神色惊恐的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却见那缓缓回头的小太监,此刻看着她,那张长满黑痣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开口道:“当然不走了,因为已经到了送你上路的时候!” 锋利冰冷的匕首毫无预兆的朝她捅了过来,没入她的小腹,强烈的痛感让她想要骂人,也让她清醒,她整张脸都疼的皱成一团,弯着腰疼的呼哧呼哧的不住喘气,那小太监见她如此,神情越发扭曲狰狞,怒吼道:“去死吧!你!” 小腹处匕首被他无情的抽出,鲜红的血液喷溅在他脸上,越发显得那张脸狰狞可怖,眼见着那匕首就要再次刺下来时,她忽而望着他身后大喊道:“皇上!” 那小太监果然上当,急忙将匕首藏于袖中,心虚的向后看去,却见身后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个人,他咬咬牙,暗恨自己上了当,回过头时,却发现容与捂着肚子,拼命向前跑去。 她边跑便用尽全力的呼救:“救命!” “救命啊!”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小太监在她身后追着,紧张的四处张望着,唯恐招惹来人,暗骂一声,大声喊道:“你跑不了的,这里根本没有人,更不会有人会来救你!” “风灵?” “风灵!?” 她连喊数声,都没见风灵回应,眼看着就要被那小太监追上了,她心急如焚。 她痛苦的捂住小腹,艰难前行着,鲜红温热的血顺着她的手心,从指缝中流出,在那青色的小路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失血过多后,她的脚步越来越慢,视线也渐渐模糊,难道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她咬牙抬头望向前方那斑驳陈旧的朱红色宫墙,头昏目眩中,仿佛看见有人影站在不远处的宫墙角落里,正朝她看来,她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忙伸出手,向他求救道:“救命,救救我!” 明亮的光影中,有人影在向她靠近,她不断的半合半睁着眼皮,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在他停在她面前时,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无力向下倒去。 一身穿家常便服的少年急忙伸手扶住她,眉心紧蹙。 跟在容与身后的小太监在看清楚来人时,急忙隐身躲在一旁的花树后,观望着不远处的一举一动。 “殿下,您看?” 玉楼望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少女,望着身侧的俊美少年犯了难。 自在隐卫所里一别后,慕容翎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这样的方式与她重逢。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在看见她的那一瞬,便向她走来,甚至在她昏迷倒下后,伸出手去接住她,明明若是她死了,他潜在的威胁就会从此消失。 明明他心里,是有一万个杀她的理由,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出手救她的借口。 见他看着容与愣愣发神,跟在他身边的玉楼疑惑喊道:“殿下?” 慕容翎回过神来,看了看怀里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少女,冷漠道:“走吧!” 他如此命令,玉楼也就看出了他心里的意思,殿下他不愿意多管闲事! 也是,他们殿下在这深宫里,本身就是自身难保了,这么多年都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若是管了这丫头,只怕牵连出很多麻烦。 毕竟,那刺杀的人竟然敢在宫里就对她下手,可见是个有背景又不惧的。 放下容与后,两人便打算就此离开了,可慕容翎脚步刚动,就发现自己竟被人强行拽住了衣服的一角,走不动了,那拽住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本处于昏迷中的容与,此刻正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他,那张泛灰发白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艰难乞求道:“别…走……” “殿下?” 若是人没有清醒时,他们不救也就不救了,反正也没有人能知道,可如今这人突然就醒了,将慕容翎的衣角死死拽住在手里,不肯松手,就有些难办了。 慕容翎站在原地没动,见她的头不断的无力的往下啄,那拉住他衣角的手也渐渐开始松动,他知道她没有力气了,若再等片刻,她便会因为失血再次陷入昏迷。 阳光下少女那张绝色的容颜因失血过多,呈现出脆弱的透明,容与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手也越来越重,她很想再继续坚持坚持拉住他,可最终只是无力的垂下了手,双眼紧闭的倒在墙壁上。 见她突然松了手,慕容翎眉心紧蹙,玉楼见此催促道:“殿下,咱们还是快走吧!” 若是这小姑娘死在这里了,这四下又无旁人,殿下身上还沾有她身上的血迹,只怕若突然来了人,他们殿下便是说也说不清了。 恍若未闻般,慕容翎这次并没有回应他,而是直直走向容与,而后将昏迷中的人打横抱起,玉楼见他这般,吓了一跳,惊呼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啊!?” 他紧张的看了看四周,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 “快放下吧!您不是打算真的要救她吧!?” 慕容翎没有搭理玉楼,抱着少女大步离开了,两人走后,躲在花树后的小太监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望着慕容翎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疑惑道:“奇怪了,太医不是说太子殿下自幼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吗!?” 若太子殿下的身体真的如太医说的那般,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抱起一名女子!?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零二章:认祖归宗(1) 乾龙殿。 楚皇望着那名长得与容与颇为相似,被人领进宫的小男孩儿,平静道:“他便是如今容国公府的唯一血脉!?” 四喜看了那站立在殿内,无惧无畏的半大孩子一眼,点点头道:“是的。” “听说是那场灭门惨案中唯一活下来的!” 慕容博见他不言不语,神色镇定的望着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儿看他一眼,拱手行礼道:“臣容易!” 因容国公府没有其他人活着,所以这世袭的爵位也就落到了眼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身上。 他的一言一行都透出与他年岁不符的早熟与冷静,慕容博也就多看了他一眼,问道:“可读书识字!?” “自幼略微学过些许。” “哦?那便写几个字给朕瞧瞧。” 容易抿了抿唇,面色平静的行礼道:“诺!” 话落,便来了那龙案旁,利落娴熟的挽袖提笔,在那备好的宣纸上落下几行龙飞凤舞的草书。 慕容博眼眸微亮,见他落笔有力,恣意随性,笑着夸赞道:“不错!” 两人正聊着,便听见有小太监急匆匆回道:“皇上,血月来了!” 楚皇眉梢微挑,看了容易一眼,高兴道:“来得正好,将容丫头也叫来吧!” 血月进了殿,便恭恭敬敬行礼开口道:“血月参见皇上,不知您召血月来,所谓何事!?” 慕容博疑惑的看着她,不明所以道:“朕何时召过你!?” 血月将之前有一小太监传唤她的事说了一遍,未了继续道:“他说,是皇上您召见,血月不敢不从!” 正当几人都察觉到不对劲时,便听到西六所的宫人急急忙忙来报,说容与不见了。 一时间,宫人开始了搜寻活动。 直找到日落西山,也没有找到容与。 等了一天的慕容博眉心紧蹙,望着那些跪着回禀的宫人怒道:“废物,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四喜见他着急上火,急忙劝慰道:“皇上您也别太急了,容姑娘许是去了弱水殿吧,所以这才没有找到人,也许过会儿人便回来了呢?” 慕容丰与容与之间的事情,慕容博也是看得出的,如今被这么一提,心里越发烦闷起来,皱眉道。 “找,继续找!” 他下了命令,宫人无不敢遵守的,都开始打着灯笼四处喊人。 弱水殿,慕容丰刚回宫,便听见了容与不见了的消息,满皇宫的太监奴才都在找人。 他皱皱眉头,疑惑道:“还没有找到人吗?” 钟白摇摇头,叹道:“没有,听说皇上派人找了一整天了。” 银杏解了他身上的大氅放在一旁挂了,便接过蕊儿端来的水让他净手,开口道:“殿下,奴婢说句您不爱听的,皇上对容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关心呢,之前特意批了单独的宫殿让她入住也就算了,后来听说她身子弱,又每日里补品药材不断的往她宫里送,如今人不见了,又这般兴师动众的……” 话落,慕容丰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银杏偷看他一眼又道:“奴婢觉得,您日后还是离她远些为好,皇上对你本就不喜,倘若日后为了一名女子与皇上翻了脸也不值当...您没听见宫里的人都是如何议论的,说是这宫里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便会多出一位娘娘了……” 慕容丰冷冷看她一眼,神色不悦道:“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他向来温和的脸上多了愠怒之色,银杏急忙跪道:“奴婢,奴婢也是听那些西六所的宫人们说的,她们还说昨晚皇上去了一趟西六所,待了许久才回宫……” 银杏偷偷瞥他一眼,见他脸色越发冷,急忙哭泣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这些话都说奴婢信口胡说的,殿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慕容丰没在搭理她,而是急急忙忙的出了弱水殿。 钟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眼泪说来就来的银杏,冷笑一声后,便跟了上去。 弯月如勾,夜色越发浓烈了。 西六所。 慕容博有些头痛的拿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都搜过了?” 禁军统领高虎回道:“宫里能搜的都搜了,唯一有一处没有搜。” “何处!?” 高虎看了看那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拱手行礼道:“冷宫!” “那便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高虎领了命令,便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便有人回禀到有一处僻静小路上有新鲜血迹残留:“皇上,冷宫附近的路上有血迹出现。” “血迹?!” 慕容博疑惑道,却见那禁军回道:“应该是有人受伤后留下的。” 冷宫外。 一道黑色的身影将处于昏迷中的容与放在一处显眼的地方后,便大喊了一声道:“人在这里!” 待引来动静,黑衣人便彻底没入夜色,消失了。 寻声而来的众人,果然见冷宫的宫门外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少女,正是他们找了一天的容与,急忙喜道:“快,回去禀报皇上,便说人找到了!” 容与被人抬回了西六所,御医匆匆而至,为她诊脉查伤。 “禀皇上,容姑娘已无大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有小腹处有一伤口,观其伤处应该是被利刃所伤……” 听闻人没事,一众人都微微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乾龙殿。 等了一天的容易,望着身侧从小就照料他的管家,忽而开口道:“白伯,你说她真的是我的姐姐吗!?” 突然被人告知,他还有一个亲姐姐,容易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白伯看了那小少年一眼,见他孤寂冷漠的眼露出一丝疑惑,又带着隐隐的担忧,急忙道:“应该是吧!” “老奴只知道,小公子的上面确实有一位姐姐,只是当日那场灭门之祸发生后,大小姐便不知所踪了,这么多年了,老奴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大小姐了,没曾想小姐居然还活着……”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零三章:朕无能,没能保护好你 白伯边说边忍不住抹起泪来,既是激动高兴,又是担忧。 容易看他一眼,将自己的帕子递于他,安抚道:“擦擦吧!让人看见了惹人笑话!” “哎!” 白伯接过帕子,望着沉静的少年微微叹息。 小公子他这般,哪里是一个只有九岁孩子的模样。 “公子,大小姐她会不会有事啊!?” 白伯担忧问道。 听说容与不见后,楚皇便急急忙忙的走了,他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个人来通报一声。 话落,容易眉心微蹙,抿唇道:“再等等!” 若是还等不到消息,便只能寻人去问问了。 两人只等到夜半三更时,才见大内侍四喜公公急匆匆的提着灯笼来了,当看见两人果然还等在殿里时,惊呼道:“哎呦,果然还在呢……” 他的惊呼声,让白伯两人眼前一亮,急忙上前问道:“总管大人,可找到人了!?” 四喜看着两人,颇有些不好意思,事实上入夜没多久,容与就被找到了,慕容博因为一直待在西六所里,所以便把两人还留在乾龙殿的事情给忘了,直到如今这才想起来,便派了他来通知两人一声。 “找到了,找到了!” 四喜急忙笑道,“两位可是等的太久了!?真是对不住了!” 白伯急忙道:“没有,总管大人说的哪里的话。” 容易皱了皱眉,问道:“她……还好吗?” 见容易开口说话,四喜笑着回道:“小公子放心,容姑娘无甚大碍,如今人已经清醒过来了。” “清醒?” 他疑惑的看他一眼,四喜便微微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 容易微微点头,皱眉问道:“我能去看看她吗!?” 四喜望着他,有些犹豫为难道:“这恐怕还不行!”话落,见容易两人脸色微沉,他又急忙解释道:“小公子别误会,皇上倒不是不让你们相认,只是如今这天色也晚了,此刻若是见了,怕扰了姑娘休息,所以这才……” “好,我明白了。” 容易点点头,回道。 话落,见乾龙殿冷冷清清,竟无一人在这里伺候招待两人,四喜怒斥一声道:“小璇子!小璇子!这宫里的其他人都是死的吗!?” 一名身穿朱红宫服的小太监听见声音,急急忙忙的从瞌睡中清醒过来,弯腰恭敬道:“干爹!” 四喜踢了他一脚,看了一眼容易两人,佯装怒道:“为何无人招待容小公子,你们便是这般怠慢人的!?看我不抽了你的皮!” 小璇子急忙跪地求饶,“干爹,饶了我吧!小璇子知错了!” 容易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见四喜真的就要拿手里的浮尘抽人,皱眉道:“四喜公公,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让他们下去休息的!” 这话一出,小璇子与四喜都愣住了。 宫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待了多年又岂不会不知!? 这些底下的奴才,是惯会捧高踩低,趋炎附势的,若是像容易这般空有虚名却无权无势的,就会像如今这般,让两人坐冷板凳,更有甚者更是会欺凌两人,若是闻了风声,看懂了形势,必会恭恭敬敬的巴结讨好! “四喜公公也累了一天了,实在也没有必要再为这些小事动了气,伤了身子!” 又是一句求情的话,四喜深深看了那小小的少年一眼,急忙回过神来,提了提跪在脚边愣神的小璇子,开口道:“还不谢过容小公子!” 所谓借坡下驴道,两人本就是演给容易看得,如今得了话,岂又不顺着下的道理,急忙向他磕头谢道:“小璇子谢过容小公子。” “无碍。” 容易淡淡道,而后看着四喜微微颔首道:“四喜公公,若无他事,容易便就此告辞了。” 四喜急忙笑道,“好,洒家送您!” “不必了,公公也早些歇息吧!” 话落,两人便出了乾龙殿。 看着那远去的小小的背影,四喜有些出神,小璇子顺着他的目光喊道:“干爹。” 四喜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严肃道:“记住,以后若再见他,万不可像今日这般轻慢!” 小璇子疑惑的挠了挠头,不解道:“为何,他不就是一小屁孩吗!?再者说了容国公府早就没落了,如今除了个虚名还有什么!?况且,今日这事他不是也没有敢拿我怎么样嘛!?” 四喜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 “再如何没落,他也是公爵之后!还轮不到你们践踏的时候!他今日只是不与你计较,能在人微言轻时,有如此忍耐力,平静从容,日后岂是常人!?” 顿了顿,他目光悠远道:“他们容国公府,很快就会再次枝繁叶茂,辉煌强盛了!” 一番话,听得小璇子似懂非懂的。 见他仍有所惑,四喜叹道:“你记住,要想在这宫里走得长远,走得稳,便不可只顾眼前之形势,要懂得看得长远,这样才能走得长远,知道吗!?” 小璇子急忙点头应道:“知道了。” “你下去吧!” 挥退小璇子后,四喜便急急忙忙的回了西六所。 西六所。 自从清醒后,容与便依靠在床头,看着眼前的喂药之人,犯难叹息。 “皇上,还是民女自己来吧!” 她说着,便要伸手出接那药碗,慕容博轻巧躲过,望着她担忧叹道:“让朕来,这样朕心里才会稍觉得没有那么难受。” 他的话里透出一种的淡淡的自责之意,容与却越发忧虑了,急忙宽慰道:“我没事的,您别担心!” 慕容博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看着她神色悲伤,“你不怪朕?” 容与摇摇头,却见他越发伤感,自言自语道:“都是朕无能,没能保护好你!” 他仿佛是在看着她如此说道,又仿佛是透过她,对着另外一个人如此这般自语,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透出一种别样的哀伤,悔恨,充满了伤痛。 他这样看着她,便是连汤勺的药汁都洒了出来,也没有察觉。 容与见他如此,急忙喊道:“皇上!?”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零四章:和皇上抢女人? “皇上?” 她又喊了一声,慕容博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她,眼眶有些湿润道:“容丫头,你知道你的母亲吗?” “母亲?” 她满脸疑惑,却见他笑着放下药碗自语道:“是了,那时候你还小,想来是没有什么记忆的。” “你和你母亲真的很像很像!” 他看着她,神色郑重道:“不止是容貌,便是性情也是,她也和你一样率真可爱!” 听到此,容与反应过来了,有些激动道:“皇上,您认识我母亲?” 慕容博爽朗笑道,“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母亲当年可是楚国的第一美人呢!” “那等风华绝代,倾倒无数世间男儿!” 而他自然也是那些男儿之一! 他说着,目光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里。 他与她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落英缤纷的季节。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不被先皇器重的落魄皇子,关于她的盛名,他早就有所耳闻。 年轻气盛的他,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爱情! 他一向冷漠孤傲,未遇到她时,每每见那些世家公子,王孙贵胄如何夸耀她爱慕追逐她时,他总是嗤之以鼻的。 直到后来,偶然一次。 在那片樱花盛开的花海里,她穿了一身火红嫁衣拦在他面前,仰着头问他:“你就是号称这天下第一美男的慕容博吗!?” 他谦卑回道,他正是慕容博! 却不敢称自己为天下第一美男。 花树下,她一身红衣笑的明媚,道:“第一美人配天下第一美男,岂不是正好!?” 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漠如冰,他从见她的那刻开始,便早已对她一见钟情。 四喜进来时,便是见慕容博一副神思悠远的模样,便知道他又是想容小姐了,轻唤道:“皇上?” 慕容博回头看他,却见四喜指了指不知何时,已经依靠在床头打瞌睡的容与,低语道:“天色已经很晚了,容姑娘受了伤,想来也需要休息。” “是了。” 太医开的药里面有安眠镇痛的效果,如今喝了药,可不得犯困吗? 慕容博将她从床头扶下躺着,盖了锦被,吩咐了苹果几句,便跟着四喜回了乾龙殿。 一行人前脚刚走。 一道身影便翻窗而入,站在床头,望着已经陷入熟睡中的人儿,眸色复杂。 她真的会和父皇在一起吗? 此刻,慕容丰的心里犹如百爪挠心,难受极了。 自从一个月前,容与搬出弱水殿,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不是不想见她,只为了所谓的避嫌。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到底重不重要? 若是她心里他也是同样重要的,那她为何也不来找自己? 他静静地在她床边坐了,守了一会儿便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发出的声响,抬眼看去,才发现原是一只圆滚滚的白色的小狐狸,从窗边滚了进来。 风灵回来时,便察觉到了屋里的气息,此刻一人一狐正大眼对小眼的彼此对视着,看了半天也不见慕容丰有要走的意思,小狐狸翻了个白眼,便也不在搭理他,径直往床边来了,一跃而上,跳到了锦被上。 闭目细细感受了一番后,见容与伤的不重,也就放了心。 却不想,这期间,某人看着它却是黑了脸,直接抓了它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大步离了床边,而后将它从窗口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支着的窗户被某人从内锁死了。 任何靠近她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他都觉得很讨厌! 东宫。 慕容翎俯在书桌上,手捧书卷,似乎在看书,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玉楼走后,他不知为何便浑身不自在起来,照顾他的暗牧见他这么晚还在看书,便催促关切道:“殿下,夜已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纸页翻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慕容翎皱了皱眉道:“不急,你先去睡吧!” 暗牧拿了御寒的披风搭在他身上叹道:“殿下,明日再看吧!你身体不好,还是早些歇息吧?” 正说话间,便听见有人通报到,玉楼回来了。 慕容翎急忙放下手中的书卷,猛地站起身,开口道:“快让他进来。” 见暗牧一脸疑惑的盯着他瞧,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手握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咳咳。” 玉楼进了内殿后,见慕容翎这般晚了竟还未歇息,像是一直候着,也有些意外。 “殿下。” “嗯,回来了就好。”顿了顿,他又若无其事的问道:“没有被人发现吧?” 玉楼摇摇头,回道:“殿下放心,无人发现。” “嗯。” 他轻应一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可面上又装作平静的模样,转头看别的地方。 等了半天,也没见玉楼提起,回头望他,却见两人都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竟是准备服侍他睡下了。 玉楼与暗牧看他一眼,瞧着他脸上满是疑惑的神情,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继续手里的动作。 被子被褥已被铺好,熏了金香,两人便开始为他宽衣解带,拆冠散发,慕容翎望着铜镜里的人,眉心微蹙,终归没能忍住,开口道:“你今日去,宫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玉楼手里的动作一顿,便笑了开来,道:“无事。” “今日宫里风平浪静的,殿下放心!” 慕容翎眉心皱的越发厉害了,急道:“孤的意思是,她有没有事!?” 噗嗤一声,望着扭扭捏捏的慕容翎,暗牧与玉楼皆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殿下想问此事啊!?” 玉楼故意将这话说得极慢,拖着长长的尾音,见慕容翎黑了脸,急忙道:“殿下莫恼,那姑娘无事,奴才可是看着人将她带回去的,又守到她完全清醒,确认无碍后,才回来的。” 话落,慕容翎脸色稍缓,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殿下,您……” 玉楼见他如此这般,心里也犯了忧愁,那小姑娘他今日才知道,原来她便是这一个月内,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得了帝王青眼的容姑娘,他只怕他们殿下若是动了心……那岂不就是和皇上抢女人!?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零五章:调查刺客 玉楼的担忧挂在脸上,慕容翎从铜镜中看他一眼,也明白他的忧虑,淡淡起身道:“放心,孤不会去趟那道浑水。” 毕竟,据他所知,除了慕容博外,慕容丰似乎也对那丫头与众不同,别有心思。 他只需静静地的坐山观虎斗,看着他们父子两败俱伤就行。 可话如此说,他也表明了态度,玉楼与暗牧对视一眼,却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毕竟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打他们殿下将人救回自己宫里时,他们便能看得出,殿下对那小姑娘,怕是有些喜欢的,不然按照殿下往日的性子,根本不会如此多管闲事。 月光皎洁,银白色的霜芒从窗外洒落进来,躺在床上的慕容翎,却是失了眠。 “疼……” 陷入昏迷中的少女不住的低低喃语,暴露在少年眼前的纤细腰肢玲珑有致,仿佛只堪的盈盈一握,尽管他已经撇过眼,尽力不去看,可奈何为她处理小腹处的伤口,却不可避免的需要睁着,少女本就生的一副惹祸的容貌,如今又透出那玉白的肌肤,他竭力避免去触碰她,颤颤巍巍的帮她上完药,后背已是汗湿一层,深呼吸三回,心里的躁动才渐渐停歇下来。 如今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白日里为她上药的情形。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起了身,去了暗道密室内,供奉的祠堂里抄写佛经! 次日清晨,玉楼刚醒。 便瞧见了刚从密室内出来,抄写了一夜佛经的慕容翎。 “殿下,你?” 他满脸惊愕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那通往密室的暗道,愣了愣。 “无事。” 他面上仍旧平静如水,就着他端来的清水,洗了手,净了面,便往书房去了。 西六所。 容与清醒时,阳光正好。 今日是个晴朗风清的好日子,她不习惯一直躺在床上呆着,便喊了苹果,小心翼翼的扶了她出去,坐在外面的小院子里晒太阳。 自那场大雪里差点被冻死后,她的身体便落下了十分畏冷的毛病,明明已经过了最寒冷的冬季,进了初春时节,只有些许寒意,她仍旧每日披着厚实的貂皮大氅,一有太阳便嚷嚷着要出来晒日头。 苹果拿了保暖的暖炉给她,放在她的脚下炕着,问道:“姑娘,这样可还觉得冷?” 容与眨了眨眼眸,笑道:“不冷了,暖和多了。” 她的腿,每到寒风肆虐的季节,便疼的厉害,慕容博也曾派了御医给她瞧过,却只说,是那场暴风雪里落下的暗疾,只能服药减缓痛疼,却无根治之法。 “姑娘,宫里派了人来问话,你看?” 香梨带着身穿金色铠甲的高虎进来时,容与急忙起了身,看着他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高虎将军,乃是负责咱们宫里与京都安全的禁军统领。” 香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后,容与便躬身行礼道:“民女见过将军。” “姑娘不必客气。” 高虎急忙扶起她,说道:“您不必紧张,末将今日来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问一下姑娘昨日行刺之事!” 提起昨日之事,容与眉心紧蹙,直到现在想起,仍旧心有余悸,胆颤心惊。 “姑娘可还记得那歹人的容貌?” 容与想了想,可脑子里的那张脸太过普通平常,她细细回忆也想不出什么特殊之处,唯有那脸色比之常人更为苍白一些,可这宫里人口如此之多,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太监,要想找到人,恐怕一时半儿,不是一般的难。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脸色很苍白的样子……” 高虎皱了皱眉,看她一眼,“再无旁的吗?姑娘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容易辨认的特征?” 话落,容与再次回忆,半响后,摇摇头道:“我,我想不起来了……” 她确实是想不起来了,毕竟那样的小太监宫里比比皆是,她从未上过心留意观察,遇刺的时候,她也因为惊恐和疼痛,看到的脸都是模模糊糊的。 “那姑娘若是再次见到他,可能认出他来!?” 如果没有可分辨的特征,那么便只能在各宫里一一排查了。 容与点点头,回道:“这个倒是能。” 毕竟,想要杀她的人,即使当时再模糊,终归也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 高虎点点头,让身侧之人记录下她的话,便开口道:“好,既如此,那便麻烦姑娘跟末将走一趟,去各宫里一一辨认。” “嗯。” 容与刚点头答应,一旁的苹果便急道:“不行啊,姑娘!你身上还有伤,若去宫里一一排查,这么远的路,恐怕会将伤口撕裂的。” 高虎闻言,倒是有些犯难了。 皇上只给了他三天时间,让他务必抓到刺杀之人,可如今这毫无线索与头绪的,便是排查也不行,要在三天里抓到人,只怕真是如同大海捞针般困难。 容与皱了皱眉,思索着看了高虎一眼,也明白他的难处。 抓不到人,他交不了差,而她也是随时都可能会被再次刺杀,遇到危险。 “这样吧,高将军,此事……” 她俯在他耳边一阵低语,高虎侧耳听着,眸光渐亮,话落,他看着她道:“这样当真可行?” 容与笑了笑,回道:“有一便有二,那人既然想杀我,如今知道我没死,想来不会轻易放手。” “可若如此,岂不是将姑娘陷入了险境之中?” 高虎看着她,有些犹豫。 却见容与神色坚定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更何况我相信将军的业务能力,自不会让我受伤的。” 她这话,无疑便是将身家性命皆托付于高虎,对于她对他这般的全然信任,高虎也微微有些动容,拱手行礼道:“姑娘勇义,末将定不负姑娘所托。” 容与眸光微闪,开口道。 “不过,此事若想演得逼真,我们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高虎疑惑问道:“何人?” 容与笑看他一眼,吐出两字:“皇上。” 很快,高虎便回去复命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零六章:醉酒的慕容丰 高虎回了乾龙殿后,没出片刻,宫里便接到了一道命令。 说是慕容博为了查找刺杀容与的凶手,命令宫里的但凡活着的小太监都要去西六所,让容与瞧瞧容貌,细细辨认。 命令刚下,宫里便闹得沸沸扬扬,消息更像是插了翅膀一般,飞快的宣扬开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 午后,刚准备小憩的容与,便见到第一波来她宫里的小太监们。 此刻,望着眼前麻溜的排排站好的宫人们,容与不可不感叹,皇权的威严与可怕。 “容姑娘,这批宫人呢,都是延禧宫的。” 容与刚靠近,准备仔细的检查,延禧宫的领事太监便站了出来,向她兢兢战战的介绍着。 “嗯。” 她随意的扫了他一眼,点点头,而后望着一个个低头垂眸,不敢言语的太监们,皱眉道:“把头都抬起来。” 众人闻言,不敢有不依的,都抬起头睁着眼瞧着前方,目不斜视。 她前后看了一圈,左右看了一圈,绕着他们时不时的瞟众人一眼,而后小手托着下巴,低头装作回忆思考的模样。 “姑…娘……” 延禧宫的领事太监见她迟迟不语,生怕自己宫里真的便有那天杀的刺客,擦了擦额上冷汗,凑近前问道:“你看这些人里,可有你所说的那个人!?” 容与摇摇头,叹道:“没有。” “那……?” 领事的意思很明显,容与挥了挥手道:“走吧。” “哎。” 话落,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出了院子里,回去了。 苹果看了看她,疑惑道:“姑娘,那些人里真的没有?” 容与看她一眼,伸了个懒腰道:“嗯,没有。” 她刚才根本没有仔细看,毕竟那么多人呢,若是每一个都要去细细分辨,那她估计会累死。 到了第二批人时,她坐在小院里,端茶轻抿,随意看了几眼,等那些太监们都待满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让人走了。 “苹果,去通知高将军,让他在各处守牢了,看仔细了。” 一波又一波的人接踵而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到了后来,她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便让人散了。 只吩咐,让人等一炷香后,才可离开。 苹果见她这般行事,越发疑惑看不懂了,开口道:“姑娘,你不是要盘查这些人吗?怎么如今,这样轻易的便放了人走?” 容与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含糊不清的道:“因为他们都不是啊。” “你怎么知道?” 苹果不解,明明姑娘看都没有看啊! 她笑了笑,望着眼前的小丫头,挑眉道:“你听说过做贼心虚吗?” 苹果望着她,似懂非懂的,却听她解释道。 “人呢,若在做了一件坏事之后,这心里啊往往都会特别的敏感与警惕,于是呢,但凡有什么关于那件坏事的风吹草动,他必然会沉不住气的……如今啊,咱们只需要等,静静的等高将军的好消息,就行了。” 她和高虎说了,若是真的大肆盘查,定然会打草惊蛇,反倒不妙。 如今敌暗我明,她要做得,便是引蛇出洞了。 下旨排查,不过是个幌子。 真正要查的,是那些偷偷不敢来的宫人。 顺着时间的流逝,一宫又一宫的人都来了西六所,而那些特意找借口没有去的,都被暗暗埋伏在各宫里的禁军一一记下,而后被暗暗抓了起来。 深夜时分。 查了一天的容与渐渐犯了困,便吩咐了明日再看,让人散去,打算回房歇息了。 谁知她刚入房,便有欣长的身影将她倾身压住,双手抵按在房门上,压制的动弹不得,她极力挣扎,就要惊呼,“血……” 话音未落,却是被人捂住了嘴巴,附耳低语道:“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她怔愣一瞬,而后她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 “慕容丰?” 少年墨玉色的眸子牢牢的锁住她,将她死死钳制在身前并未松手,她眉心紧蹙,瞪他一眼嗔道:“你搞什么?” 大晚上的不睡觉,居然在她房里偷袭她!? 她差点就要把他当做那日的刺客。 “你是不是喜欢上父皇了!?” 他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容与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他在胡说什么!? “哈?”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脸色越发难看,自言自语道:“你不必瞒我了,你是不是已经……” 他看着她,脸色涨的通红,张口半天,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几个字。 望着他五彩斑斓的脸色,容与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挣扎道:“你先放开我!” 慕容丰恍若未闻,而后逼近了她,浓郁的酒气从他的身上传来,眼见着他就要亲上来了,容与急忙弯腿踢了他一脚,撇过头去,气道:“你快放开我,再不放我便喊人了!” 他停了动作,不满的嘟囔道:“你……必须要给我解释清楚。” 因为害怕惊动了人来,慕容丰磨磨蹭蹭的松了手,望着她神色委屈,眨巴眨巴着眼,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 容与头痛的扶额,拿这么委屈的眼神看她,他这是想干什么? 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她好不好? 他倒先委屈上了是个什么鬼!? “我和皇上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不要瞎想!” 她平静的解释了一句,却又听他委屈道:“可是宫里的人都说,他总是来你这里过夜……” 犹如一道惊雷,将人雷的外焦里嫩,她看了看一副小女儿姿态,委屈的不得了,别扭的不得了的某人,下巴微张。 脑海里,飘出一行字。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慕容丰…… 不过,这个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收了收神,她轻咳一声,解释道:“没有过夜,就是来我这里坐坐,我们清清白白,你想哪里去了?” “真的!?” “真的!我保证!” 她竖掌起誓,望着他很是无奈,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就要给他解释,可话已经说出口,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见他呆呆愣愣半响不语,而后望着她,又是一副要往她脸上靠的模样,容与吓了一跳,急忙用手挡住他靠近的头,将他的脸挡开道:“你喝酒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零七章:主人给你的药 “嗯,只喝了一点点。” 他醉眼朦胧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打了个酒嗝,只被她轻轻一推,就脚步不稳的向后退去,身体也如摇摇晃晃的。 满身的酒气,这脑子都不太清醒的样子,哪里像是只喝了一点点? 此刻容与觉得自己的头很痛,眼看着某人又要像块牛皮糖一般粘上来,她急忙道:“那个,你等等,我让苹果给你去准备蜂蜜水。” 她说着,便要离开,却被人一把扯住,拥入怀里,喃语道:“不,不要走!” “你别和父皇在一起好不好!?” “他有的,日后我也能给你的!” 容与说不上自己此刻心里什么滋味,却也有些动容与感动,心软的回身抱住他,柔声安抚道:“好,不走。” “这一个月,你为何不来见我!?” 他又细细的咕哝着,“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来找我,可你总也不来!” 慕容丰心里有些恼,恼她一个月了,也没有去找过他一回。 恼她总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那个人还是他父皇! 又恼她,为何要答应住在这西六所,搬出了弱水宫。 他想把她藏起来,藏一辈子,任何人都不许窥视,不许接近,不许看见! 容与心里一声叹息,张了张口:“我……”却无从分辨。 说起这事,两人之间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好像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发生,实则两人都在赌气,在较劲,彼此都不肯低头,也不肯松口。 正聊着,门外忽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皱着眉一掌便将房门击开了,这意外来得毫无预兆,没有防备的两人登时被那股蛮力推到在地,跌滚到了地上,抱在一起。 血月进来时,便是瞧见容与一脸狼狈的趴在慕容丰的胸前,少年则皱了皱眉,闷哼一声,似乎有点被摔疼了。 “你!?” 看见容与房间里多出一个人,血月腰间的锋利长剑猛地出鞘,抵住慕容丰的咽喉处,让两人顿时惊醒了过来,容与急忙从他身上爬起,看着一脸敌意的血月,慌忙解释道:“血月,你别误会。” 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的慕容丰,伸出手将那剑尖握住,解释道:“血月,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也把剑放下来。” 见她挡在他身前,一副紧张的模样,血月疑惑的看她一眼,“他欺负你!?” “没,没有!” 刚才是你误会了,他没有欺负我。 好说歹说,血月终于收回了剑,冷冷的看着慕容丰,皱眉道:“他不好,出去。” 一番折腾,慕容丰的酒也醒了一大半,摸着脑袋站起,看着要赶他走的血月,不服气道:“你凭什么赶我出去!?” 两人对峙着,你来我往的眼神里,带着浓烈的火药味,眼见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容与急忙站在两人中间,挡住他们彼此,劝和道:“好了好了,你两别闹了。” 顿了顿,她回头看着慕容丰道:“天色已晚,要不你回去吧!?” 慕容丰看她一眼,眸子划过一丝讶异,他才刚来,她便要赶他走!? 还帮着这个女人不像女人,活像个兵器的血月。 见他沉着脸,有些生气,容与急忙推着他,边走边劝道:“血月她不似常人,你也知道的,乖啊,回去吧……” 他深深看她一眼,而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送走了慕容丰,容与顿觉得松了口气,回房间看着血月,拉过她的手坐在床边道:“血月,那个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她看着她,有些犹豫,见她望着她不语,继续道:“就是,就是今晚的事情你能不能不告诉皇上?” 瞒着慕容博,也不是为了别的,慕容丰不受宠,她在宫里多少也听说过,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给他添麻烦。 血月摇摇头,吐出两字:“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 她看着她,有些不懂,她说的是不好,却不是不行,是不是还有希望!? 她正打算再次劝说时,血月再次开口道:“处罚。” 这一次容与有些震惊了,也弄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皱眉道:“你是说若你隐瞒不报,皇上会处罚你!?” 血月点点头,望着她不语。 关于血月每次都要将她的一举一动告诉慕容博的事情,容与是很早就知道的,虽然起初知道时,心里也有抵触和不舒服,可仔细想想,就算知道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去抵抗,左右也就闭一眼,睁一只眼,当做不知道了。 “好吧!” 她无奈的耸耸肩,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见她笑的勉强,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血月眉头微蹙,对于她这种反应很是疑惑。 “睡觉吧。” 她躺在床上,卷了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条毛毛虫。 虽然闭着眼,却是睡不着,这都两天了,风灵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回去了? 可是,他不是说阁主让他跟着自己,保护自己吗!? 这小狐狸,居然这么不靠谱!? 她刚在心里吐槽,便有一团毛茸茸的白色肉团跃到了自己的被子上,嘴里叼着一瓶散发着清香的小瓷瓶,蹭了蹭她脑袋,她睁开眼,顺从的接过它递过来的小瓷瓶,疑惑道:“这是?” “主人给你的药。” 脑海里,传来风灵的声音。 望了望睡在不远处的血月,容与低声道:“这两天看不见你人,便是去拿药了?” “不是。”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看着她的狐狸眼露出一丝鄙视,道:“我很忙的,你以为谁都像你……” “啧,你这小屁孩怎么说话的呢!?” 她不满的揪起他的狐狸脸,扯道:“要不是你玩忽职守,我会受伤吗!?” “我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小狐狸挣开她的魔爪,一跃而下道:“谁让你蠢!不知道不能随随便便跟陌生人走吗?” “我…你……” 她气结,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玩闹着,她便觉得渐渐有些累了,而后沉沉睡去。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零八章:毁尸灭迹 待她熟睡后,小狐狸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不起眼的角落里,它转身一变,幻化为一名身穿白衣的美少年,站在墙边,对着伫立在上空的司雪尘,皱眉道:“药已经给她了。” “嗯。” 好听的嗓音淡淡传来,司雪尘往容与的房间,看了一眼道:“以后没事就不要回来了。” “可是若不回去,主人您怎么办……” 风灵望着他,还在为自己留着他身边争辩,却见上方的人冷了脸,严肃道:“记住,你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好她!” 话落,那道身穿白衣血袍的男子,便彻底消失了。 一夜无梦。 容与是被苹果吵醒的,“姑娘,你快醒醒。” 她揉了揉眼,睡眼惺忪的看着苹果,疑惑道:“怎么了?” “昨夜宫里死了人。” “哈?什么人啊?” 她一头雾水,却听苹果道:“高将军昨日听你的吩咐,埋伏在各宫里抓那些故意躲起来不来西六所见你的小太监。” “嗯,然后呢?” “抓到人了?” 苹果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容与起了身穿衣,又听她道:“白日里去的那几宫,都没有什么人遗漏,你说要休息,今日继续,可谁曾想,今日宫里的水井里,便突然被人打捞出一具死尸来。” “死尸?” 容与有些震惊的抬头。 “听说是个小太监,脸都被划花了,面目全非的,很是吓人。” 她眼神一凝,心里忽而有了不好的预感,苹果继续道:“高将军让你去看看,分辨一二。” 看样子,高虎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了!? 却是很像是那刺杀的幕后之人,为了不暴露自己,选择了在这风口浪尖时,杀人灭口。 她跟着苹果一路跑到那打捞出尸体的井边时,高虎已带人将案发现场统统封锁包围起来了,她越过禁军,入了内围,一眼便瞧见了那具躺在担架上的盖着白布的尸体。 “容姑娘。” 高虎走近她,眉头深锁,看了看身后的尸体,犹豫道:“你看?” 她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她没见过死人,一下子接受不了那白布下的可怖面庞。 容与皱了皱眉,便道:“打开吧,我没事。” 话落,两人蹲到了白布面前,而后掀开了那遮掩的白布,露出一张瞪大着双眼,惨白浮肿的,肉骨外翻满是伤痕的脸。 咚的一声,即使有了心里准备,可在看见那脸庞的一瞬间,容与仍旧吓得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而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开始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呕……” 高虎见她反应这么大,急忙挥手让士兵将尸体抬下去,安抚道:“没事吧?” 但凡闭上眼,她的脑海里便是那张挥之不去的可怖脸庞,她没办法想象,居然有人这么狠,可以将人的脸生生划烂成那般模样,她甚至隐约可见那白色的头骨,可见那下手之人划的有多深。 这般模样,她确实无法辨认,这小太监是不是就是那日刺杀的人。 正思考间,忽而听见一声啪的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坠地发出的声音。 “将军,那尸体上发现了一块腰牌。” 高虎抬头,接过刚从尸体身上坠落的棕红色的木牌子,只见那腰牌上方清晰的刻着一行小字。 ——净事房! 净事房是宫里最低等奴才居住的地方,负责给宫里的人洗衣,刷马桶等…… 干得都是最粗重,最脏,最下贱的伙计。 高虎皱了皱眉,翻过腰牌,却见背面刻着三字,小扬子!? 容与听到有线索,也擦了擦嘴角,急忙起身看了看那块腰牌,问道:“高将军,这牌子有什么问题吗!?” 高虎看她一眼,摸了摸自己手里的腰牌,疑惑道:“容姑娘,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容与:“?” “这凶手既然如此狠辣,做出这样杀人灭口的事,又怎么可能在这尸体上留下腰牌,当作线索证据呢!?” 容与愣了愣,细细思索一番后,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若真是那幕后之人故意杀人灭口,连脸都特意划花了,又怎么会突然留下这可辩身份的腰牌!? “会不会是他杀人时,一时大意了!?所以遗漏了?” 高虎摇摇头,将那腰牌反复翻看,皱眉道:“不像。” “你看这腰牌,有巴掌大小,又是显眼的棕红色……正常人挂着腰上,一眼就能看到,又怎会是大意留下!?再者,我刚才问了,这腰牌是从那尸体的胸口处掉落下来的。” 他顿了顿,指了指那系着腰牌的绿头绳断口道:“你看这断口,分明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口剪下的,既如此,又怎么会是大意留下!?” 容与瞥了那断裂的绿绳子一眼,果然如他所说那般,线头边缘的毛是齐的,乃是刀口所切才会留下的痕记,她皱了皱眉道:“将军的意思是,这腰牌是那凶手故意留下的?” 高虎点点头,“恐怕是。” “可他继续留下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容与不解,却听高虎皱眉沉吟道:“这,末将也想不通,许是为了栽赃嫁祸!?” 容与极为失落的回了西六所,看着早已等着院里的等待被查验的小太监们,早已失了兴趣,香梨见她失魂落魄的,急忙关切的扶住她,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一语不发。 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香梨与苹果对视一眼,也不忍打扰她。 径直回了房里,容与便突然开始翻箱倒柜,将自己的衣物都清了出来,仍在床上。 蕊儿说的对,这宫里实在是太危险。 她若继续待在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小命没了,还连凶手都找不到。 香梨两人一进门便见她来来回回的收拾衣物,打了包袱一副要走的模样,就被吓到了,急忙止住她收拾打包的手,急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出宫!” 她看也不看她们,继续手里的动作。 “可你身上还有伤呢?出宫您能去哪儿啊!?” “天涯海角这么大,总能有我一点容身之处的!”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零九章:姐弟相认 “姑娘,你别走……” 见她似乎动真格的,铁了心要走,两个丫头都急了,急忙去抢她手里的包袱,“姑娘,你若是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香梨和苹果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容与抢回包袱,开口道:“没有我,你们自然还有更好的主子服侍,何必这样一根筋在我这颗没有前途的树上吊死!?” “什么吊死不吊死的!?奴婢们只知道,皇上将奴婢们赐给了姑娘,咱们便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除了你,奴婢们谁都不要!” “对,谁都不要!” 两人一路追着她出了房门,到了小院里,就见西六所的其他宫人们跪在她面前附和道。 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众人,容与不是不动容,也有些心软,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是有感情的。 可想了想这宫里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又一阵后怕。 宫里虽然好,不愁吃穿,可怎么样也没有小命重要啊! 容与挪了挪步子,却被苹果与香梨拉扯住,动不了,气道:“快松开。” “不松!” 两个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一个死死的抱住她的腰,另一个则是死死的抱住腿,一副誓死不肯松手的模样。 “再不送开,我打人了啊!” 她被气笑了,望着眼泪汪汪的两人,威胁恐吓道,谁曾想两个丫头丝毫不惧她,只仰着头看她,拨浪鼓一般的摇头,“姑娘若是心里不舒服,便打吧!奴婢们死也不会松手的!” “啧。” 她有些头痛的轻叹一声,望着两人不解道:“何必呢,你们这是干嘛呀?” “姑娘,您不知道,这宫里再也没有比您更好的主子的。” 苹果开口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其他人闻言,也急忙点头道:“对,姑娘求你别走。” 她们都不是第一次服侍人了,往日里的那些主子即使面上再好说话,可骨子里也是瞧不起她们的,稍有犯错,不慎便是责罚,扣钱,和打骂数落。 本以为这就是他们的命,谁让他们生来便下贱,是个奴才命呢!? 可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个拿他们当人的主子,从来也没有责罚打骂的,也没有摔脸子的,也没有挑剔的,甚至有时候他们稍微累了便让他们去歇息,这世间哪里还找得到这么好的!? 正闹着,忽而便听到门口有太监通报道。 ——“皇上驾到!” 众人顿时松开了容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 容与抬头看去,便见下了朝换了龙袍的慕容博直直走了进来,一进院,望着眼前的情形,顿时愣住了,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一个个哭的眼圈泛红,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 “皇上,姑娘她要走,你快劝劝她吧!?” 容与还来不及开口说话,香梨便哭着向慕容博说道。 慕容博愣了愣,看了看那跪了满地的奴才,又看了看容与,急忙走到她面前,蹙眉道:“容丫头,你……要走!?” 容与抿了抿唇,点点头道:“嗯。” “可……可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呢!?” 虽然也知道,她迟早是要出宫,要走的,可慕容博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的快,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挽留。 容与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处,皱眉道:“这小伤不要紧的,休息几天就能好了。” “不是,容丫头,这宫里有最好的御医,有最好的药材……更利于你养病。” 顿了顿,他又看着她柔声哄道:“乖啊,咱不走了行不行!?” “可是……” 她看着眼前的耐心的劝她留下的人,有些犹豫了。 见她神色松动,慕容博急忙道:“你不是想知道你阿娘的事情?” “朕日后慢慢告诉你,都告诉你!” 他有些不安的在她身边转了转,又回头道:“哦,对了,你还有个弟弟。” “你若是想见他,朕让人传他进宫,你们姐弟两说说话……” “弟弟?” 容与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一个弟弟,很是惊讶。 两人正说话间,便见慕容博对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很快趁着容与心神分散之际,她肩上的包袱被人夺了去。 一番商讨后,容与最后与慕容博约定,待她伤好便让她离宫。 容易被宫里的人接进了宫,便直接被送到了西六所。 刚见面,两人便怔愣住了,几乎不用怀疑,他两便是亲姐弟,毕竟这长得也太像了。 容与眨了眨眼眸,望着站在自己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小男孩,心不自觉就软了。 “你……” 她看着他,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却见容易瞥她一眼,随后开口道:“我叫容易。” “哦,容易!” 她反应过来,眼眸发亮,很是激动的笑道:“我,我叫容与,那个你可以喊我姐姐……” “这个苹果给你吃!” 她讨好的递给他一个洗干净的苹果,亮晶晶的眼里,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容貌有八九分相似的小男孩,满是期待,容易皱了皱眉,望着眼前一直盯着他傻笑,脑子似乎有些不正常的某人,很是嫌弃。 “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苹果!?” 见他不接自己递给他的水果,容与小心翼翼的问道,而后拿了个香梨给他,“这个梨子很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容易的眉头越皱越紧,望了望站在一侧半天也没有说话的白伯,低语道:“白伯,你确定她就是我姐姐!?” 白伯看了看容与的脸,激动的点头道:“是,是大小姐!” 这张和容英小姐一模一样的脸,几乎不用验证,他便能断定,她是容国公府的血脉。 见容易看着她,仍旧满脸怀疑,白伯恍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道:“大小姐的心口处有一朵血色玉兰花!” “若小公子不放心,只要验验就清楚了。” 话刚落,那小屁孩便要过来扒拉容与的衣领,她被吓了一跳,急忙阻止他,却还是晚了一步,血色的玉兰花就这样暴露于他眼前,而后他松了手,一脸不解:“这傻子居然真的是。”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一十章:疯狂逐美 不是,这小屁孩什么意思!? 没经过她允许,便扒拉她衣服就算了,如今居然还说什么这傻子还真的是!? 居然一副很是失望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容与见他背着手,一副苦苦思考的模样,拉拢了衣服,得意道:“好了,你现在也看到了吧!” “我真的是你姐姐。” “所以?” 他疑惑的抬头看她,不解问道。 却见容与笑眯眯道:“所以你得喊我姐姐,快点喊。” 她看着他弯月般的眼眸亮晶晶的很是期待,思考着若是他不愿意喊,她是不是得想想办法…… “哦,姐。” 意外的,他没有任何抗拒,没有任何的难以开口,冲她喊道。 见他直直往屋里走,容与站在他身后,兴奋的神色渐渐熄灭,本以为亲人相认,会是如电视剧那般喜大普奔,热情相拥,可结果,他比她想象的要冷淡太多。 她一时接受不了这落差,跟着容易身后,没精打采的。 见容与满脸失落,白伯望着容易的背影,低声道:“大小姐,你也别怪小公子他,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很活泼可爱的,只是后来……” 白伯跟在她身边,将容家灭门一事全都告诉了她,容与眨了眨眼眸,很是震惊。 想不到,她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经历? 见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白伯疑惑问道:“大小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记得,大小姐消失的时候,差不多有五岁。 容与摇摇头,她的脑海中确实没有五岁之前的记忆,之前她还以为,小孩子五岁之前不记事,不记得也是人之常情,可如今白伯说她是无故失踪的,她便不在这么想了。 三天后。 朱雀街上,一辆马车从街上缓缓驶过,坐在马车内的少女好奇的挑起车帘,左看右看。 这还是她入宫以后,第一次出宫呢。 容与有些兴奋,毕竟在鸟笼子里待久了之后,能出来呼吸呼吸新鲜口气,那感觉还是棒棒哒。 慕容博今日特意给她批了假,让她可以回自己的父母曾居住的地方,容国公府看看。 她带了血月和苹果一起出来,正好奇的东瞧西瞧时,便听见有热烈的人声隐隐传来。 “是花宁姑娘。” “花宁姑娘出来了!” 随着几声男子的激动大喊,大街上的人们顿时纷纷朝大街中心看去,望着这忽然的注目礼,容与满头雾水,疑惑道:“苹果,花宁是谁啊?” 她刚问完,便见有各色鲜花,各式水果纷纷朝她砸了过来,顿时一惊,而后发现那些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了她身后的那辆粉红香车上。 她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向后瞧去,奢华精美的八人大轿上,粉色的纱幔随风舞动,纱幔里隐隐可见,一身穿红衣的美貌女子。 纵使只隐约看了一眼,可那透出的曼妙身姿,若隐若现,玉容花貌更是让人遐想无限,没观全貌,可容与却猜测到这是个十足的美人。 “花宁姑娘,我爱你!” “花宁姑娘,花宁姑娘……” 喊声一波高过一波,香车走到哪里,那些疯狂的男人们,女人们,便跟到哪里,一时间入目所及皆是人潮,变得热闹非凡,沸沸扬扬,等香车走远了,喧嚣声才渐渐没了,容与才回过神来,啧啧称奇。 “苹果,这花宁姑娘也太厉害了吧!?” 这场面,比之现代的追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要说潘安的掷果盈车,也不过如此了吧!? 苹果看她一眼,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楚国是个重色的国家。” “重色?” “便是无论男女老少,皆喜爱美貌之人,且无论这美貌之人是何性别,是何身份,但凡她长得足够美,便能让人追捧!” 容与摸了摸下巴,点头道:“这样啊。” 苹果见她很是羡慕的样子,笑道:“其实姑娘若是愿意,也可以的。” “唉?” “您长得这么美,比那花宁姑娘可好看多了!” 一语毕,容与疑惑道:“你见过花宁姑娘?” 苹果点点头,开口道:“宫里的瑞斯大人曾给她画过画像,奴婢瞧过!别说奴婢了,这楚国但凡活着的喘气的,基本都有很大的机会能见到花宁姑娘。” “是吗!?” 容与好奇问道,“为啥啊?” 苹果认真回道:“她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啊,所以云乐坊会在每月的初一十五,给她们安排展示自己才艺的演唱会。” 演唱会!? 我去,这时代便有演唱会了!? 她正想的出神,却见苹果继续解释道:“除了云乐坊,京都还有点娇娘,还有潇湘馆……” “这些地方都是专门培养花宁姑娘这种花魁娘子的。” 容与了然的点点头,正交谈着,便听到车外的小太监喊道:“容姑娘,容国公府到了。” 她从马车内出来,一眼便瞧见了早早侯在门外的白伯与容易,急忙上前去,热情喊道:“白伯,我回来了。” 白伯看着她,热泪盈眶,连连道:“哎,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容与是高兴的,因为从今日起,她便也是有家的人了。 她看了看站在白伯身后的寥寥无几的人,疑惑道:“白伯,他们是?” 话落,那些穿着半新不旧的灰青色大褂的奴仆们,便都跪了下去,齐齐喊道:“老奴们见过大小姐!恭迎大小姐回府!” 他们虽然人少,可大小姐今日第一次回府,也绝不能让大小姐丢了排面。 “不是,你们快起来。” 容与急忙去扶那些老人们,心里鼻子里酸酸的。 容国公府如今没落了,她听白伯说过的,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加上容易也才五个人,如今是全在这里了,一个也没有少,可是她看着这群老弱妇孺,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 一行人的举动很是扎眼,街上的人群侧目而视,望着他们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容国公府的这些人这是在干什么啊?” “听说,是他们容家的嫡亲大小姐今日回来了。” “容家大小姐?” “便是那个失踪了多年的容家大小姐!?” “可不是吗!”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一十一章:没落的容国公府 “白伯,你们快快起来吧!” 听着身后众人的议论,容与急忙去扶白伯等人,容易看了几人一眼,示意几人可以起身了,而后五人才抹着泪应声站了起来。 “走吧!进去吧!” 容易看她一眼,而后率先进了府里。 刚入府,容与便愣住了,偌大的国公府里,没有如电视剧里一般的亭台楼阁,水榭花园,花树竹林,有的只有眼前的这片低矮紧邻的瓦舍,而后再无其他。 “这...?” 她疑惑的看了看白伯,便见白伯不好意思的看她一眼,解释道:“大小姐,国公府的其他地方,已经被小公子买出去了!所以......”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可容与瞧了瞧那横在瓦舍后,将这个容国公府一分为二的长长院墙,叹息一声! 已经明白了一切! 她知道国公府已经没落了,可是没有想到,竟已经窘迫到如此地方,整个国公府,除了这片本是给下人居住的瓦房,其他的竟然都不在属于容家。 “那容易呢?他也住这里吗?” 她看了看走在最前方的小少年,向白伯问道,便见白伯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而后点点头。 “大小姐,你会回来吗?” 白伯看着她,有些担忧! 毕竟,比起宽敞舒服的宫里,如今的容国公府实在是太寒酸与不堪。 他担心大小姐她若是回来住,会不会不习惯!? 容与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道:“这是我的家!” 白伯沉默了,心里很是感动! 午饭时间。 容与在小院子里等了良久,也没有见几人回来,她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便打算起身去看看,却被容妈妈拦住,劝道:“大小姐,你坐着吧!老奴去帮你看看吧?” “好。” 她点点头,便见容妈妈快步走了出去,进了小厨房! 刚进小厨房,望着厨台上的冷锅冷灶,急道:“老柳,你搞什么?这么久都不上菜,你是想让大小姐饿肚子吗!?” 名叫老柳的男子犯愁的看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的揭开了厨房里那小小的米缸,容妈妈探头看了一眼,便见那米缸已经见了底,干干净净的哪里还有米? “这可怎么办!?” 容妈妈左手紧握住右手,在小厨房里来来回回。 平日里,他们都是吃红薯的,倒也抗饿,可今日大小姐第一次回来,总不能也只让她吃红薯吧? 老柳看她一眼,抿唇道:“小公子已经去买米和肉了!” 话落,容妈妈怔愣的抬起头问道:“小公子...可是他们哪里来的钱?” 如今的容国公府,就是具空壳子,早就穷的揭不开锅了! “借的!” “借?” 容妈妈疑惑的反问一句,眸里有些讶异,毕竟容家这般困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每快要活不下去时,他们又何尝没有开口找往日里的那些朋友借过,只是每每都会碰一鼻子灰! 老柳皱了皱眉头,继续道:“是小公子找白家借的!” 话落,两人沉默了,眼睛湿润泛红,家里早就没钱了,可是自从有一次白伯去白家借钱,却被白家的人赶出来后,小公子便宁愿和他们一起吃糠咽菜,也都是不愿意低头,向他们借钱的! 如今却为了大小姐,纡尊降贵去求白家的人.? 两人没在说话,深深叹息一声! 小公子虽然没有过多的提大小姐,可是大家都看出他心里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这个亲姐姐的! 厨房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听完这一切后,便悄悄的回了房里! 这餐午饭,容与等了很久! 直到快要日落西山,白伯几人才笑着给她端了菜来! 望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盘酸菜炒肉沫,一碗红薯和一碗白稀粥,容与暗暗握紧了手,眼圈泛红。 “大小姐别嫌弃,这酸菜都是我们自己腌制的,是外面难得吃到的野菜,小公子说你在宫里住了那么久,想来每日都吃那些山珍海味吃得腻了,这红薯和稀饭可以改改口味......” 顿了顿,他直盯盯的望着那盘酸菜炒肉沫,艰难的吞了吞了口水道:“其实,我们平日也不吃这些的......” 白伯有些说不下去了,有些事情纵使他想极力隐瞒,可终归是藏不住的! 他们的眼神和动作早就出卖了他们,他们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沾过肉,如今哪怕只是少许的肉沫,也能让他们馋的不行! 容与没有拆穿白伯,笑了笑,望了望坐在对面安安静静的容易道:“不嫌弃不嫌弃,要说还是白伯你们懂我,知道我吃腻了那些,想吃白粥和酸菜了......” 话落,她神情自然的夹了一筷子酸菜放入口中,细细品着,而后露出满意又开心的笑容,“好吃!” 容易抬头看她一眼,也夹了一口酸菜放入口中,而后皱了皱眉头。 因为多是野菜,所以十分的豁喉咙,口感并不好! 容与看着几人,捧着碗,喝了一口粥笑了笑,“白伯,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白伯几人看她一眼,又看了看一语不发的容易,摇摇头道:“不用了大小姐,我们已经吃过的!” 这么撇脚的谎言,容与一眼便能看出,她皱了皱眉,看了看仍旧不发话的容易,忍不住在桌底下用脚踢了他一下。 他眉心紧蹙,看她一眼,淡淡开口道:“既如此,便坐下一起吃吧!” 说完,他便撂下了筷子,起身往外走,刚走没几步步,看了看自己剩下的那大半碗白粥,冷声道:“记得把这碗剩下的,也喝了!” 望着他拂袖而去,容与皱了皱眉,他这是生气了吗? 白伯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都有些犯难,而后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容与,坐了下来,默默喝起了粥! 见白伯真的端了容易的剩粥喝,容与皱了皱眉,出口阻拦道:“白伯,这粥......” 白伯笑看她一眼,“无碍的,小姐!”而后,不顾她眼里的异样,继续默默喝粥! 傍晚时分。 容与被接回了宫里,苹果看着自从回来便闷闷不乐的容与,想起容府如今的状况,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一十二章:突发变故 夜深人静时,容与抱着小狐狸坐在窗前发呆出神。 她摸了摸它身上光滑柔软的皮毛,皱眉道:“风灵,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改善一下容府如今的状态?” 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让人怎么过!?更何况,容易如今还是处于发育生长期,这么下去,定会营养不良的吧!? 被她撸毛撸的极为舒服的小狐狸眯了眯眼,开口道:“有啊!” 一听有办法,容与手里动作一顿,激动道:“什么办法!?” “啧。” 小狐狸轻啧一声,而后白光一闪,幻化成一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看着她道:“有是有,就是这法子有点危险而已!” “危险!?” 她眉心微蹙,忍不住问道:“什么危险!?” “容姑娘,你也知道我灵渊阁的规矩,遵守能量守恒定律,所以若要得到一样东西,你便会失去一样东西!” 顿了顿,他认真的看向她道:“如此这般,你可还愿意!?” 容与沉默了! 她现在很缺钱,容府也缺钱,她不是没有想过向慕容博借一些,可她知道,若一旦她开了口,她便真的再也不能出宫了,会一辈子都困死在这紫禁城里! 她不愿! 沉默良久,风灵一直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决定,“我能不能知道我会失去什么?” 她看着他,眸里有几分期许! 风灵无奈的摇摇头,“别说你,便是我也不知道一旦交易完成,愿主会失去什么!” 毕竟,这都是天道随机选取的! 次日清晨! 容与是被疼醒的,她皱了皱眉,掀开锦被,动了动自己疼痛难忍的腿,才发现那膝盖关节处,不知何故,竟已经肿胀了起来! 她心里一惊,想起昨夜之事,颤抖着手抚上自己的腿,万分难过! 难道这便是她失去的么!? 苹果端了洗漱的铜盆进来时,便是看见她坐在床上怔忡的发呆! “姑娘,怎么了?” 见她关切的问,容与回过神来,一惊后便急忙盖上了被子,若无其事道:“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她奇奇怪怪的行为,让苹果心生疑惑,望着她紧紧攥住被角却不自觉在发抖的手,皱了皱眉! 她猛地上前,一把掀开被子,望着她肿的发亮如馒头般的膝盖,震惊不已! “这,姑娘...你的腿......” 或许是太过惊讶,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焦急的坐在床边看着她,落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 容与强自镇定道。 “什么没事!都肿成这样了?” 苹果边说边抹泪,哭得泣不成声! “奴婢这就去给你请太医,你等等!” 说完,小丫头一溜烟的跑掉了,待人走后,容与才放下紧绷的神经,忍不住大哭起来! 风灵叹息一声,而后悠悠叹道:“没有想到,这次失去的竟然是健康!” 不过,细想想,这世间有多少人拿自己的健康与时间去交换金钱! 很快,御医匆匆而来! 便连慕容博也被惊动了,下了早朝便匆匆往西六所来了。 御医为容与搭上脉诊断,闭着眼,细细沉吟了片刻后,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凝重,眉心深锁的不住喃喃道:“奇怪,奇怪啊!” “有何奇怪!?” 慕容博站在一旁,疑惑问道。 御医跪在地上,恭敬道:“启禀皇上,姑娘这病来得无缘无故,臣暂时找不到病因,所以无从判断到底是何症......” 容与听了此话,心里也就明白了,如果说早上她还不敢确定,到如今对于自己为何会突然双腿肿胀,却是心如明镜,看着御医,心情低落道:“林御医,我的腿是不是好不了了!?” 林御医闻言,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知从何开口,瞥了瞥一旁的慕容博,犹犹豫豫道:“这...臣也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不是御医吗?” 容与有些崩溃,一双手紧握着,只握的指节泛白。 见她情绪失控,慕容博眉心紧蹙道:“朕不管你知不知道病因,你只说要如何才能治好她的腿!如果治不好,你也就不用活了!” 一句话让御医脸色大变,身体抖如筛糠,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臣...臣请求陛下给臣一点时间,再请上整个御医院的御医为姑娘,慎重的重新诊断!” “好,朕答应你!” 慕容博打了个手势,四喜便接了旨意匆匆去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御医院的御医便倾巢而出,提了医药箱匆匆往西刘所来,宫人见此,皆指指点点,议论着是不是宫内出了什么大事! 御医院的一众太医见到容与,便开始了轮流上阵,一直诊到夜幕降临,星河满头,都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各说纷纭! 有的判断,只是不小心扭伤,一时伤了筋骨所致,又有的判断,是体内寒痹症发作,所导致! 御医们将讨论猜测的几种病因,病症皆一一如实汇报于慕容博,却见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怒道:“朕不管这病是什么原因所致,你们只告诉朕,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众人沉默一瞬,低着头拱着手,用眼神交流着,你瞟我一眼,我瞟你一眼,却都不敢说话,更没有人敢先开头! 这般态度,慕容博便也将事情的结果看明白了,无力的挥挥手道:“都退下吧!” 众御医闻言,忙不迭的感恩戴德的匆匆走了! 御医走后,四喜看了看一言不发,心情沉重的慕容博,拿了一沓药方,问道:“皇上,这是各御医们给容姑娘开的药方,您看!?” “暂且都试试吧!” “用上最好的药材,也算是尽上朕最大的心了!” 话落,慕容博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连头也没有回! 没出三天,宫里便传出了容与是容国公府遗女,皇上怜恤她便特意将她接进宫里住的事情。 容与听着香梨带回来的消息,一言未语,慕容博此举,无疑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放弃了! 想到此,她既开心,有有些难过,开心的是也许很快,她便能出宫了,而慕容博再也对她没有任何别的心思,难过的是原来,他是如此现实!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一十三章:人性 桃花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 已经连续喝了两个月药,吃遍各种药方的容与皱了皱眉,这些药竟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真的残疾了!? “风灵!?” 她抬头看了风灵一眼,皱眉道:“风灵,这病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风灵望着她,摇摇头,“没有!” “其实,就算没有你和容家的交易,你命中注定就会如此的!” 容与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什么意思!?” 见隐瞒不住了,风灵也就开门见山道:“你还记得你穿越过来的那天夜里,你倒在大雪里,被掩埋快要死掉的事情吗!?” 容与点点头,却仍旧觉得疑惑,这件事和她如今的病情有关吗!? 一眼看穿她所思所想的风灵,开口道:“当然和此事有关,你如今这样也算是那场大雪所留下的后遗症,命中该有此劫......”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本来你出意外的时候应该是在你十五岁那年,而如今因为你救了容家,所以时间才提前了,变成了现在......” “姑娘!” 两人正说着话,苹果急匆匆的从外间走了进来,看着她道:“姑娘,皇上来了!” 慕容博!?他现在来做什么? 容与皱眉,自打知道她的腿无法医治,他已经三个月没有来西六所了,如今怎么突然又肯来了!? “你知道皇上来有什么事吗?” 苹果摇摇头,如实回道:“奴婢不知!” 风灵重新变会小狐狸的状态,低语道:“你放心,你的腿现在这样不是一辈子的,现在虽然没有办法治愈,但十年后你便能好!” “为何!?” “劫难过了,自然病痛全消!” 虽然知道自己不会一辈子残疾,容与仍旧十分忐忑不安,到了正殿便见慕容博背手而立,似乎等待很久了! 她一瘸一拐的走近,躬身行礼,“民女参见皇上!” 他回身看她,神色淡淡:“起来吧!” “谢皇上!” 话落,慕容博的目光落在了她的伤腿上,皱眉道:“还是没有好转吗?” 容与摇摇头,神色失落! “你也别太着急,朕会再想想办法!” 他一脸不忍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惋惜之色,一番客套的关怀后,便试探性的开口道:“容丫头,你可知道,容国公府今日来人了!” 容与:“?”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说道:“他们说,想向朕要个人!” 容与皱了皱眉,一言不发! 原来,他这次来是让她出宫的? 见她不说话,慕容博再次开口道:“如果容丫头不想回去,朕这就去回复他们!这西六所,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片刻,轻笑一声,“民女多谢皇上好意,其实民女早就想向皇上您辞行,只是后来出了这事,一时来不及与您说......” 慕容博笑了,对于她的识趣很是满意,又说道:“容丫头,以后朕不在身边,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保护好身体!” “会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着官腔,客套了一番话后,慕容博便走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她一语不发的回了房,默默收拾起自己的衣物,准备打包带走! 她只拿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其他的慕容博赏赐的首饰金银珠宝一具皆没有拿,毕竟这些都不是属于她的,如今既然要走,便也该怎么样来,怎么样走! 她背着包袱,走到小院,见香梨与苹果两人,看着她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温和问道:“你们要和我一起走吗?” 话落,苹果和香梨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开口说话,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与她对视! 她叹了口气,对于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情理之中,毕竟人往高处走! 只是,当初她们留她有多热情,如今她的心里便有多失落,或许这便是人性吧! “你们多保重!” “我不在,照顾好自己!” 路过两人身边时,她拍了怕两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两人说道。 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两人红了眼,哽咽喊道:“容姑娘!” 容与脚步一滞,听着身后两人抽噎道:“您多保重!奴婢们,对不起您...” 非她们不愿跟着她,而是容国公府的状况,她们也是知道的! 只怕养活姑娘一人都困难,她们还有自己的父母亲人要养,不能没有钱! 听着两人的哽咽抽取声,容与没回头,只背对着两人,挥挥手道别,大步离开了! 她经过弱水殿,看着灯火通明的宫殿,站在门外,犹豫了! 她要不要和他道别!? 正想的出神时,却见钟白从殿内走了出来,看着徘徊在殿外的她,有些意外道:“容姑娘!?” “你怎么在这!?” “我......” 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有些紧张的瞧了眼他的身后,抿唇不语! “姑娘是来找殿下的!?” 见她往他身后看去,钟白问道。 她点点头,却见钟白开口道:“殿下早在三个月前便去了西南,姑娘不知道吗?” 去了西南!? 她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对于慕容丰未曾将此事告知于她,心里失落极了! 见她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钟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急忙道:“那个许是殿下忘记了,你别多心!” 她急忙摆手,看着他勉强笑道:“没,没事!” “你怎么也没有去!?”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钟白有些好奇。 钟白憨笑一声,暗暗握紧了自己腰间的佩剑,抿唇道:“我没了武功,殿下此番去西南,是为了平定战事,殿下担心我,所以便让我留在了京都!” “战事!?” 她眼有疑惑,钟白解释道:“三个月前,戎狄突然西南边境,皇上便派了咱们殿下去平定!当时旨意下的很急,殿下是连夜走的......” 原来,他不在宫里了! 她还以为,他是和她在赌气,才迟迟不肯来找她。 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弱水殿,回了容国公府! 见她深夜只身一人回来,容易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面无表情道:“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侧目看他一眼,望着走在身侧的小小少年,心内大受感动!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一十四章:我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啊? 她笑了笑,开口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腿疼不方便,又不是废了,还到不了事事需人照顾的地步!” 见她一味逞强,他也不反驳,只重复道:“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她看着他,先前的颓废与郁闷一扫而空,挑眉道:“算了,你才多大,能干什么!?” 她不信他,或许是经历过这样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后,她已经不敢再去信他! 容易皱了皱眉,见她不信自己,心中微有不快,抿唇道:“莫要瞧不起人,等以后...等我长大了......” “好,我信!” 她打断了他,看着他气愤难言的模样,摇摇头,几分无奈! “总有一天我会做给你看!” 话落,将她带到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冷淡道:“以后你便住在这里吧!” “我会找大夫来,帮你治好你的腿!” 她眉眼弯弯,笑道:“你有钱吗?” 话音刚落,他骄傲的微微抬了抬下巴,底气十足道:“当然!” 前段时间,他出去卖字画贴补家用时,被一富商看中他画的一副千春图,足足买了三千两白银,这些银钱除去投资做生意的一千两,剩下的可以够他们生活好几年了! 他没有隐瞒她,将自己字画买了高价钱的事,如实说出,容与愣了愣,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欣慰道:“好,我的好弟弟会赚钱了,真能干!” 他得意的看她一眼,又和她说了会儿话,便开开心心的回房了! 出宫后,容与第一时间便回了书铺,重新开始了工作!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便是两年。 容与已到了及笄之年,她渐渐习惯了这边的生活,在容府也能很好的与容易几人相处,因为容易之前卖了高价钱字画的原因,容易声名渐起,有越来越严重多的人开始欣赏他的才华,容府的日子也因此渐渐改善,虽然不是特别富足,却也能够衣食无忧,小有积蓄! 唯一遗憾的,大约便是她的腿迟迟没有好,吃了无数的药,看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夫,都没有人能治好她。 慕容丰还在西南,但是却经常给她写信,汇报他的日常生活,几乎到了每日一封的地步! “小丫头,你的信!” 温伯拿了信进来,递给容与时,她看了看上面的未开封的火漆,急忙拆开信,细细读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傻笑! 温伯见她笑得一脸甜蜜,乐呵呵道:“丫头,我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你的喜酒啊!?” 见温伯打趣笑话她,容与羞红了脸,飞快的叠好了信,细心的放在胸前口袋收好,嗔道:“阿伯,你又取笑我!” “我哪有取笑,慕容公子信上不是说了,等他归来,便娶你回家!?” 她惊讶的可他一眼,摸了摸怀里的信,问道:“阿伯,你看过信了?” 温伯拿了书,偏头看她一眼,笑盈盈道:“我还用看嘛!?你这不都写在脸上了吗?” 话落,她大惊的摸了摸自己红霞般的滚烫脸颊,嘟囔道:“有,有吗!?” 温伯无奈的摇摇头,不语! 这丫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如今这眼角眉梢都是明晃晃的欢喜,他还哪里看不出来!? “阿伯,温明有写信回家吗?” 她突然问道,便见温伯手中动作一顿,而后摇摇头叹息道:“没有!” 她皱了皱眉,对于温明自从上次偷偷回来看望过两人之后,便再无音信,有些担忧! “不说了!” 温伯沧桑的脸,露出一丝无奈。 对于温伯便是温明爷爷的事情,是两年前她无意得知的,刚知道时,她还暗暗感叹,这世界竟是如此狭小,有缘的人,走到哪里都能遇见! 可是,对于温明与爷爷奶奶的关系,她又感到深深地疑惑,她想不通温明为何对自己在世界仅剩的两位亲人,这么冷淡。 三月二十三日。 慕容丰再次寄了一封信给她,信上言西南的战事,已经平定,他再有三天,便能回来了! 他约定,三天后两人在梨园的那片桃花林见面! 三天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转瞬间,便到了她们约定时间日子,容与有些紧张的坐在铜镜前,望着镜子中出落的越发美好的人儿,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化妆。 她的手有些抖,以至于费了好久眉毛都没有画好,反倒歪歪曲曲,又黑又丑! 眼见着就要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她心越发焦急,望着铜镜中犹如鬼画符一般的脸,叹了口气,看样子她真的没有化妆天赋! 她不在纠结妆容,起身挑了件月白色的流霞仙裙,匆匆出了门,往桃花林去了。 皇宫。 刚回宫的慕容丰,第一时间便去了月华宫,给杨妃报平安! 坐到天色将黑未黑之际,他便有些坐立不安,频频向殿外看去。 杨妃坐在殿上方,拉着沈明珠的手,装作没有看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问道:“丰儿,你此去西南两年,可有什么话要与母妃说!?” 话落,她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满脸羞涩的沈明珠,提醒着他。 慕容丰皱了皱眉,早在他回来的前三天,母妃便给他写了信,让他回京都后,便趁着自己此番平定有功之际,去沈国公府提亲。 此番这般问,便是提醒他的意思! 让他顺着她的话,将去沈府提亲一事,趁早定下! “儿臣累了,想下去休息!” 他装作不懂她话里意思,淡淡起身,拱手行礼道。 见他不肯,沈明珠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心一点点的跌落谷底。 杨妃蹙眉,语气微重,“丰儿.,你当真没有话要告诉母妃吗?你若是有,尽管直言,母妃定会答应你.....” 慕容丰深深看她一眼,抿唇道:“母妃,儿臣确实无话可说!” 他的再次拒绝,让杨妃彻底冷了脸,眼见着一次不可避免的争吵就要发生,沈明珠看了看站在下方,皱眉固执的人,插话接道:“娘娘,表哥一路奔波,想来是累了,不然便依表哥所言,让表哥回弱水殿休息吧!?身体要紧......”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一十五章:赴约 事情的主人都这么说了,杨妃便觉得也不好再多言,看了慕容丰一眼,点点头道:“明珠说的对,是本宫有些操之过急了,你刚回来大约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诺!” 慕容丰微微颔首,感激的看了沈明珠一眼,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他走后,杨妃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目光仍旧痴痴停留在慕容丰离去背影的沈明珠,眼有惑色。 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乖巧懂事了!? 刚才那般好的机会,居然帮着丰儿说话!? “明珠。” 她看着她,微微笑道:“你告诉本宫,你到底愿不愿嫁给丰儿!?” 这般直白的问话,让沈明珠羞红了脸,她洁白的贝齿轻咬住下唇,扭扭捏捏道:“娘娘,您说什么呢!?” 见她一副小女儿姿态,却并未回答她,杨妃眸光微闪,有心试探,挑眉笑道:“明丫头不愿意?你若不愿意,姨娘也不好勉强你......” 话未完,沈明珠脱口而出道:“不!不是的,娘娘!明珠愿意!”望着她急切的神色,杨妃安了心,笑着拉过她的手,柔声拍抚道:“既然愿意,你刚才为何要阻止我,难道你不想早点和丰儿成亲吗......?” 沈明珠脸色微红,羞涩的低下眉眼,失落道:“不是的,明珠自是想的,可表哥不愿意,我不想太勉强他......” 说到最后,她声音渐小,圆圆的鹿眼里忍不住泛起雾气。 见她这般伤心,杨妃于心不忍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你放心,丰儿的正妃只能是你,等明日本宫便去向皇上请旨,为你两人赐婚!” “真的吗?” 闻此言,沈明珠抬起泪眼朦胧的眼,担忧讶异的看着她! “自然,本宫绝不食言!” “可是,表哥他......” 想起慕容丰与容与的事情,沈明珠仍旧有些犹豫,却见杨妃坚定道:“你放心,丰儿如今只是一时糊涂,待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 得了杨妃的亲口保证,沈明珠便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对自己与慕容丰之间的婚事,也就越发坚定了! 桃花林。 皎洁的明月映照着千里娇红,容与穿了月白色的留仙裙,依靠在一颗花叶繁茂的桃花树下安静等待着,一阵风吹过,粉红的花瓣便落在了她的头上,肩上,裙子上,落了满身! 她专心的摩挲着手里的一块白色的龙形玉佩,拿着它放在月光下瞧了瞧,玉身通透莹润,泛着晶莹剔透的白光,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这玉佩是慕容丰的贴身之物,也是这两年内,两人书信来往间,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一道极轻的叹息,忽而在林中响起,容与顿时警觉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桃花林,皱眉道:“梅娘,是你吗!?” 女子不答,只轻轻的叹息! 容与有些害怕,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开口道:“梅娘,我知道是你!别躲了,出来吧!” 她才不会怕她,毕竟风灵之前答应过,会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话落,有女子轻轻地笑,而后桃花林前方出现了一道模糊不清的白色身影。 望着那突然瞬移到自己眼前的白衣女子,她瞪大着眼睛,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一步,背部抵上了身后的桃花树! “呵呵,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吗?” 她对着她,侧耳低语,仿佛只是在和自己的老朋友说着私密的悄悄话。 她葱白冰凉的玉指,抚摸上她白皙的脸,唇角微勾:“做什么这么害怕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呼出的气都是寒冷的,喷洒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让容与忍不住一个寒颤,冻得直打哆嗦! 她不敢去看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只闭着眼睛在心里呐喊道:“风灵,你在哪儿?” “救...救命!” 可她喊了许久,也不见小狐狸回应,梅娘盯着她,看了半响淡淡道:“别喊了!它不会来了!” 容与一惊,陡然睁开眼睛看着她,长长的眼睫眨了眨,不解道:“你...你怎么知道!?” “这是我的地盘,我当然知道了!” 梅娘轻轻地笑。 眼前的女子,很是美丽动人,除了脸色过于苍白,并非她想象中的满是蛆虫,或是烂的只剩骷髅,而是正常的人脸! “我......” 她看着梅娘,有些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别担心,我并不想伤害你!” 许是看出她的紧张,梅娘叹了口气,退至离她一丈之远的地方。 “我在这里,快三十年了,能看见我的,还只有你一人,上次我非有意吓你,不过是觉得一个人挺无聊的,想和你说说话......” 容与眨了眨眼睛,对于她这番鬼话,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毕竟她是鬼啊! 她正想的出神,梅娘侧目看她一眼,淡淡道:“你不信我也没有关系...” “......” 容与脸色一白,便再不敢胡思乱想了! “我和顾郎的事,想来你也已经都知道了吧!?” 她又看她一眼,忽而问道。 容与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皱眉道:“我只听蕊儿说过一二,你和开阳王真的是主仆吗?” 梅娘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淡然道:“是啊!名义上虽是主仆,可他待我却情同兄妹,很好很好......” 便是因为待她太好,她才忍不住对他动了心,生了情! “情同兄妹!?” 容与蹙眉,看着她很是疑惑,若顾恺之不喜欢梅娘,干嘛对她那么好!? “是啊!起初我也是如你这般想的,以为他只是待我一个才这样特殊,这样好,可后来我才知道,不是的,他待每一个都很好很好......”顿了顿,她的声音渐轻,低低叹息道:“只是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她已经陷了进去,且无可自拔! 待每一个人都很好!? 难道那开阳王是个中央空调!? 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梅娘看着她眼里的惑色,摇摇头,无奈道:“不是的!他虽然对每个人都很好,可待桃花夫人却是不同的!”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一十六章:你喜欢我吗? 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是谁!?” 她皱皱眉,很是疑惑。 顾恺之喜欢的不是男子吗?这个什么桃花夫人,听起来像是个女人的名字啊!? “桃花夫人是楚国的九皇子,名叫慕容月,因他自幼多病难养,后来有一算命先生说,需要将他当做女孩养才可保平安,所以后来他便经常穿女儿装,又因为他生的男身女相,一副好皮囊,装扮成女儿时,竟比女人还要妩媚风流。他喜欢听戏,更喜欢唱戏,时常从宫里偷溜出来,来这梨园客串演戏.,他最爱桃花,因为太像女子便有了桃花夫人的称号.....” 梅娘淡淡叙述着,容与渐渐听的入了神。 “顾郎与他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这梨园,他在台上演了一出贵妃醉酒,风华绝代,此后,顾郎对他便一见倾心!彼时他尚不知他苦苦爱慕的人,竟是男儿身!” 话戛然而止,梅娘没在继续往下说了,而是看着桃花林出口的方向怔愣出神。 “后来呢!?” 容与急切的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连自己来这里的正事都忘记了,连忙追问道。 却见梅娘身影渐隐,淡淡笑道:“你要等的人,来了!” 话落,容与转身回头看去,便见一名身穿绣金黄色银杏叶的黑衣华服的青年男子,正朝她大步走来。 虽然他的容貌稍有改变,气质也越发沉稳,可容与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慕容丰!” 她欣喜起身,站在树下朝他挥手! 她本想朝他飞奔过去,可自腿脚不便后,她便不能跑了! 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与!” 他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紧密的牙。 “傻笑什么!?” 她忍不住的嘴角上翘,两只眼睛看着他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 第一次知道,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会喜悦开心的不得了。 “呵呵......” 他摸了摸后脑勺,与她相互傻笑。 “阿与越来越好看了!” 月光下,慕容丰一直盯着她瞧,望着眼前出落的越发美若天仙的人儿,眸色渐深。 “那个,你也是越来越帅了,还越长越年轻呐!” 不知为何,他的身上总带她一种莫名的少年感,哪怕如今他已过了弱冠之年,单单看脸,仍旧一副十七、八岁的模样。 聊了一会儿后,两人就在桃花树下坐了下来,并排坐着望天,看那轮美丽的下弦月。 忽而,一只宽阔温暖的大手慢慢的爬上了容与如葱白般柔软的小手,而后彼此心照不宣的十指紧扣。 “阿与,等明日我便向父皇提我们的事,你看可好!?” 他看着她,征询着她的意见。 容与蹙了蹙秀美的眉,犹豫着看他一眼,“我......” “怎么?你不愿意!?” 他的心一下子被她提起,仿佛悬挂在半空中,紧张莫名。 容与摇摇头,看着他忽而开口问道:“你喜欢我吗?” 虽然两人之间已经十分暧昧了,可直到现在为止,慕容丰也未曾向她表白过。 “喜欢!” 他回答的很干脆,话落,容与便傻傻的笑了起来,而他亦傻笑道:“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我得考虑考虑!” 她没有直接答应他,因为她的心里隐隐担忧着一件事,这两年间,都未曾向他提及。 她想若是贸然答应了,他未来是否会后悔?会责怪于她?会不开心!? “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她看着他,柔声细语到。 “好!” 他点头答应了,而后两人之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月上中天时,寂静的桃花林中,他听到她开口道:“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他皱了皱眉,问道:“什么!?” 容与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在他面前站了起来,来回走动。 她怪异的走路姿势,让他一眼便察觉到了问题,急忙到:“你的腿怎么了?” 她一瘸一拐的走近他,低头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两年前一觉醒来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吃过很多的药,看了无数的大夫,却都不见好!” 顿了顿,她神色凝重的问道:“如此,你还愿意吗!?” 他点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容与没有想到他会真的这般不嫌弃她,心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剧烈的跳动起来,而后开口道:“倘若一辈子都是如此呢!?若我的腿一辈子都好不了......” 他看着她,握住她的手,问道。 “阿与,你愿意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容与眼眶泛红,心里有莫名的情绪滋生,回道:“若你愿意,我便愿意!” “我愿意!” 他如此回答。 容与心里大受震动,看着他又担心他不过是此时的一时冲动,便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想清楚后,再来回我不迟......”顿了顿,她又道:“我不想要你的怜悯和同情,如果你是出于这种,我宁愿不要,我希望你是真的真的喜欢我,才答应和我在一起......” 话落,慕容丰没在说话,起身将容与送回了容国公府。 容府门前,容与深深看他一眼,开口道:“我等着你的答案!” 慕容丰回宫后,便陷入了郁闷又失落的状态,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容与今日在桃花林说的事情,怎么样也睡不着。 他非圣人! 当得知她永远也无法痊愈的那一刻,他的心里终归还是动摇了,犹豫了! 钟白见他自回来后,便闷闷不乐的,也便猜到了事情的一二,看着内殿里此刻辗转难眠的慕容丰,深深叹息一声! 后半夜,慕容丰起了身,神情严肃的单独一人去了月华宫,他想也许母妃,能给他提点建议,知道此时该当如何。 另一边,与慕容丰一样彻夜未眠的,还有一人,便是容与。 此刻,她的心万分煎熬,她既确定他给她的答案,亦害怕他的答案,纵使明白他有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是他不会选择她,而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他依旧选择她,她依旧怀有期待!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一十七章:要不算了吧? 晨曦,第一抹亮光映照到房间时,容与已经穿戴洗漱好了,准备去梨园后的那片桃花林。 昨晚,他约了她今天在桃花林见面,戴上自己唯一的一只白玉兰花簪,她轻轻拿了红纸抿了抿嘴,铜镜中的美人越发被衬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夕阳西下,桃花林中。 身穿白色留仙裙的少女紧张的站在那我满是粉红的桃花树下,满怀期待的等待着。 美丽的晚霞将西边的云朵染成漂亮的绯红色,那轮如血般的红日害羞的躲在山头中,只露出娇羞半张脸,犹如待嫁的少女,半遮半隐。 站的太久,容与便觉得腿疼难忍,皱了皱眉,便慢慢地扶着身后的树干,依靠在桃花树下。 她看着那轮美丽的红日发呆出神,终于它完全躲了下去,天边的第一颗启明星在夜幕上冉冉升起。 她的心也便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半途中的焦虑不安,再到如今的平静无波。 可是,没有亲口听到他说那个答案,她的心总归是不甘的,也不想去接受那个隐约浮现出的答案。 终于,她起身离开了桃花林! 既然他不来,那她便亲自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也好过拖拖拉拉的! 皇宫,弱水殿。 钟白看着突然到访的容与,有一瞬间的讶异,而后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开口问道:“容姑娘,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你们殿下在吗?” 她并不想和他过多的叙旧,开门见山的问道。 眸中划过一抹异色,钟白不敢直视她,支支吾吾道:“殿下他...他早上就出去了。” “去哪里了!?” “我,我也不知道!” 钟白是个直肠子,急性子根本不适合撒谎,望着他不断闪躲的眼神,容与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他在,对吗!” 她说的是肯定句,钟白还欲再开口,便见身穿玄衣的青年男子从殿内走了出来,看着她道:“钟白,你先下去吧!” 钟白看了沉默不语的两人一眼,急匆匆的走了。 容与望着无精打采的慕容丰,笑了笑开口道:“不是说好在桃花林见面?怎么不来!?” 望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慕容丰只觉得心里堵的慌,张了张口,牵着她进了内殿道:“我们进去说。” 内殿,两人仍旧如常说着话,东拉西扯的聊些有的没的,看着彼此傻笑,见他迟迟不提,容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和谐的快乐气氛在这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死寂一般的沉默。 她紧张的扶膝搓手,低头等待着他最后的决定。 半响后,他终于开口道:“阿与,要不算了吧!?” 即使心里已经做了建设准备,可这一瞬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有嗡嗡的轰鸣声,强烈的不甘心从心里最深处串起,晶莹的泪就这般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她强自镇定道:“好。” 将脑袋垂埋在双膝间,努力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慕容丰心里难受,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 她哽咽回道。 慕容丰神色一顿,有些惊讶道:“你是哭了吗?” 顿了顿,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开口道:“总要给我一点平复心情的时间。” 他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她,已经泪流满面,伤心难过道:“我们以后还可以做好朋友啊!” “昨夜我去找了母妃,她并不同意我们的感情,今日早上父皇便下旨赐了婚......” 后面慕容丰再说了些什么,容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浑浑噩噩的出了宫,回了容国公府,只觉得与他的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般,这样的稍纵即逝,留不住。 她倒在床上,蒙被而睡。 次日清晨,她便听到了京都里被传得沸沸扬扬,慕容丰与沈国公府的嫡亲二小姐赐婚的消息。 书铺里。 她坐在书架下,捧着一本书发呆出神,苏怀瑾进来还书时,便是瞧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向温伯问道:“温伯,容姑娘这是怎么了!?” 温伯看他一眼,又望了望目光空洞,神情恍惚的容与一眼,摇头叹道:“还不是被三殿下与沈国公家的婚事给闹的,已经这样发呆出神一早上了!” 苏怀瑾常常来书铺里借书,一来二去几人也便十分相熟了,对于彼此的情况也都知道,他皱了皱眉,抿唇道:“怎么会这样!?” 关于沈国公府的二小姐被赐婚给三皇子一事,京都如今已是人尽皆知,苏怀瑾自然也是知道你! 可明明之前,慕容丰是和容姑娘在一起的啊! “唉!谁知道呢!?” 温伯无奈的叹息一声,圣上的旨意谁能违抗!? 哪怕慕容丰是皇子,可自古以来成婚一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容姑娘?” 苏怀瑾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眸中满是怜惜,容与回过神来,望着他神色冷淡道:“苏公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介意我坐在你身边吗?” 他指了指她身侧的空位,微微笑道。 容与摇摇头,“苏公子想坐便坐吧!” 他笑着在她身侧落了座,开口道:“上次你不是向我打听这京都的苏姓都有哪些人吗?” 话落,她眼眸一亮,激动讶异道:“你...难道你打探到了吗?” “嗯!” 他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薄纸,递与她道:“京都的苏姓人家都在这上面了。” 容与感激的看着他,浏览了一遍薄纸上记载的苏户人家的地址,笑道:“谢谢你!” 第一次见苏怀瑾,她以为他只是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可后来他每月都来借书,相熟后她才知道,他原是户部尚书苏苑之子,只因是庶子出身,不受重视,又因早年丧母,在苏家没有了依靠,是以活得步步艰难,穷酸拮据。 “花了你很多功夫吧!?” 她看着他,有些过意不去,当初知道他爹是掌管户部的尚书后,她便求他帮忙调查京都的苏姓户籍有多少家。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一十八章:说媒人 “没有。” 他摇摇头,笑道:“我只是买通了我爹手下的一两个人,他们便将户籍档案给了我了!” “谢谢!” 她笑了笑,收好薄纸,开口道:“明日你有时间吗?” “怎么!?” 他挑了挑眉,有些期待的看着她,便听她说道:“明日我请你去一品居吃大餐啊!就当答谢!” “好!” 他点头答应了,默了默,而后道:“容姑娘,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去开解你,不过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够早点走出来,放下不值得的人!” 她脸上的笑意,就那样僵在嘴角,心有一种刺痛之感,回道:“嗯,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她和慕容丰再也没有可能,可是...... 想起与他相识相遇的点点滴滴,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如此的难以割舍。 夜幕将至,容府。 刚回府的容与,一眼便瞧见了那坐在客厅上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说媒人,正满脸笑意的与她的父亲陶国仙说着话。见她来了,那说媒人顿觉眼睛一亮,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围绕着她走了一圈后,而后盯着她的脸,眸光越亮,笑着道:“啧啧,还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呢!老婆子我说了这么多年的亲事,做了大大小小无数的媒,还是头一次见生的这么标志水灵的......” 笑完后,她的目光便落在了容与的腿上,眸光闪烁。 容与眉心紧蹙,望着客厅上方那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开口道:“阿爹,她是谁!?” 陶国仙看她一眼,笑道:“给你说媒的!” “说媒!?” 她疑惑的看着两人,心里越发不痛快,有无名火在心中升起,抿唇道:“阿爹,我不嫁,不需要说媒!” 陶国仙是三个月前,才回到容府的,因为他是入赘容家,所以当年那场灭门惨案发生时,他因回了云泽老家,而侥幸躲过一劫。 当年,他从老家回到京都时,见容府血流成河,满地的尸体便被吓破了胆,魂不附体的连夜离开了京都,这一逃便躲了整整十年,因他嗜酒如命,日子一直过得一穷二白,直到三个月前,他偶然听说容易赚了钱,这才投奔而来。 对于自己有这样一个不堪的父亲,容与的心里是十分抵触的,可白伯确认过他的真实身份,她最后便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 “阿与,你如今已到了适婚年龄,是时候该说门亲事了!” 陶国仙看着她,语重心长道。 话落,那说媒人的一双眼睛便滴溜溜的转,急忙笑着附和道:“对啊,容小姐,你父亲说的没错!女孩嘛,终归是要嫁人的,哪能由着您的性子来,说不嫁就不嫁呢!?” 容与站在厅内,看了看客厅里多出来的几样礼品,皱了皱眉。 说媒人仍旧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到最后才开口道:“老婆子我也不瞒你,今日我来便是替周府的小少爷来提亲的,陶老爷您看!?” “我可以的!” 陶国仙看了容与一眼,随意道。 容与回头,眉心紧蹙道:“周府!?哪个周府!?” 说媒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厅上方并不管事的陶国仙一眼,心虚道:“便是周润之家里的......” 话落,容与指着门口,骂道:“滚!” 她这般不留情面的赶人,让那说媒人顿觉的有些下不来台面,脸上一阵红的臊的慌,看着她道:“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人家好歹也是侍郎之子,倒也不算委屈了你......” 侍郎之子!? 容与冷笑一声,看着她道:“不必多说了,我们家不欢迎你,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赶你走!?” 这京都谁不知道,周侍郎的小儿子是个头脑不清醒的傻子!? 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只能嫁给傻子了!? “姑娘,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说媒人看着她,一脸讪笑,容与强压下想立刻弄死她的冲动,大声喊道:“白伯!?” “哎,大小姐,老奴来了!” 刚喊一声,白伯便麻利的将人往外扯,“哎,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将人扯到门外一推,白伯便准备关了门,容易听到动静,皱眉从书房里走出,看了看站在伤心难过的容与,将客厅里的礼品扔了出去,冷道:“带上你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而后,啪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说媒人看着紧闭的容府大门,又看了看被扫地出门的自己,与那满地的礼品,听着大街上众人的议论,指指点点,越想越气,而后恼羞成怒的朝着容府大门啐了一口,骂道:“呸,什么玩意?你以为你有多高贵!?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捡着挑高枝,可结果呢,人家三皇子如今要娶的可是沈国公家的小姐!不是你这穷酸没落户......” 听着门外不断传来的辱骂声,容与再也崩不住,哭着飞奔着回了房里。 容易看了陶国仙一眼,眸色渐冷,凌厉又嫌恶,陶国仙有些害怕的躲闪着,而后一溜烟的跑了。 白伯看着那抹消失的男子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大小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摊上个这样的父亲!? 容妈妈听着门外的骂声,端起一盆冷水便向门外泼去,只淋了那说媒人满头满脸,“你!你们......” 她气结的指着容妈妈几人,一张涂满了胭脂水粉的老脸,气的一颤一颤的。 “看什么看!?不要脸的老东西,还不滚!?” 容妈妈怒喝一声,而后端了铜盆,作势还要往她身上泼水,那说媒人见次,害怕的看她一眼,随后慌慌张张的拿着小手帕跑远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第二日清晨,容府与周府交恶,并拒绝了周府提亲的事,便被有心人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嗳,你们听说了吗?容家的大小姐是个脾气凶悍的母夜叉啊......” “可不是,我听说她昨日将那去她家提亲说媒的人骂了一顿,还将人赶了出去,这还不算完,她还直接给人泼水,将那说媒人都淋病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一十九章:奇怪的女子 “是不是真的啊!?” “谁知道呢!?”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长得倒是挺好的,这性格却是这般粗鲁无礼,蛮不讲理,听说还是什么国公府的小姐呢!?” “可不是说,哪有半分千金小姐的教养!简直就是个泼妇嘛!” “什么国公府小姐,听说之前可是个乞丐来着,不知道怎么得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国公府的小姐,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教养啊,怕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冒充的吧!?” 酒楼里,周围的议论声渐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话也越来越离谱和难听,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情都开始往外蹦。 其他的容与尚且能不在意,可听到她与慕容丰之间的事,她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实在想不通,她只是拒绝了一门自己不喜欢的亲事而已,这些人为什么就会拿这么大的恶意来揣测中伤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完全不认识的人!? “听说了吗!?” “这位容家的大小姐,之前可是与三皇子有过......” 那带头人说到一半欲言又止,将众人的心思越发勾引起来,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可等了半天,那人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人群中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急道:“唉,有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就是就是!” “老五,这样吊人胃口,可不够意思啊!?”众人附和道。 见大家都好奇的,满脸兴奋的望着他。 带头人心里越发得意,一双鼠眼四处张望一番后,而后压低声音道:“还能有什么!?男女之间还不就是那点事!?你们是没看见两人大庭广众便抱在一起的样子......”那人说着忽而止了口,摇摇头,脸上露出一幅难以启齿,说不下去的模样。 “这,这也太伤风败俗了吧!?” “大街上就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嘛!” “可如今三皇子娶的可是沈家的二小姐啊!” 人群中有人不解问道。 “谁说不是呢!?沈家和杨家原本就是亲戚,如今两人若是成婚,更是亲上加亲了!” “要我说,三皇子与沈家的二小姐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昨儿个我还亲眼看见两人手挽手的逛街,买东西呢!” “就是啊!那容家大小姐无论是身份家世,身材健康哪一样比得上沈家二小姐!?更何况她还是个瘸子呢!?” “却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高攀皇室!” 饭桌上,容易的眉头越皱越深,看着一旁默默吃饭,仿佛没有听见那些闲言碎语的容与,心里越发堵得慌,白伯提了东西站在两人身后,忍不住怒道:“这些嘴碎的!怎么能这样胡说败坏小姐的清誉!?真的太过分了!公子,老奴这便去找他们理论!” 说着,白伯便气冲冲的就要上去找那些人,容易看了没说话的容与一眼,冷声道:“回来!” 白伯便站住了,回身看着他,皱眉疑惑道:“公子!你......” 为什么不让他去辩解澄清,为大小姐出头!? 容与皱了皱眉,将碗筷搁下,面无表情道:“我吃饱了!” 话落,她起身就走,白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公子,我是不是惹大小姐生气了!?” 容易盯着容与离开的方向出神,冷声道:“没有,不关你事!” “可小姐她......” 白伯仍旧有些犹豫。 容易皱眉,看了一眼那仍旧在编排容与的青年男子,眸色渐冷。 他们容府虽然没落了,却也决计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爬到他们头上踩上一脚的! 容与神色恍惚的回了府,呆呆的坐在窗子前,想着那句人们议论的慕容丰与沈明珠乃是天造地设一对的话,心越发疼痛起来。 “更何况她还是个瘸子呢!?” 那些难听的话,犹言在耳,她的心里也越发难过起来。 倘若她是个正常人,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她忍不住这样想,心里渐渐升起一股不甘,对这段感情的不甘,对于自己如今这般模样,这样命运的不甘! “呵呵,真有意思呢!” 她想的出神,房间里却忽而响起女子性感诱惑的轻笑声。 “谁!?”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在房间四处张望着,可明亮的房间里,除了她再无旁人。 “别这么激动!” 女子又开口说道。 “到底是谁!?滚出来!装神弄鬼的!?” 她蹭的站起身来,皱眉怒声质问。 “呵呵,别这么生气嘛,气大伤身!”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浓郁的香风,一名身穿红纱薄裙的美艳女子忽而出现在容与面前,她皱了皱眉,打量着眼前之人,却见她穿的极薄,玉白的肌肤隐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玲珑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模样生的妩媚明艳,一举一动都透出一种风情,让人忍不住侧目注视,将目光停驻在她身上,挪不开眼。 “你是谁!?” “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她看着她,疑惑问道。 女子轻笑一声,魅惑勾人的目光却盯着容与瞧,而后道:“我叫青玉。” “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该问你自己吗!?” 问她!? 什么意思!? 容与不明白她话中所意,皱着眉望着她一脸茫然。 “女孩子别总皱眉头,会变丑的!” 那叫青玉的女子忽而欺身上前,秀白葱玉的手,轻抚上她紧蹙的眉头。容与越发不自在起来,急忙退离开,警惕的望着她,开口道:“我不管你是谁,也没有兴趣心思去了解,可现在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女子愣了愣,随后望着她轻笑道:“你这是赶我走吗!?” 容与看着她,坚定道:“是!请你出去!” “可是,是你让我来的啊!也是因为你我才会出现,若想让我消失,你需要做得不是赶我走,而是控制你自己的心。” 见她仍旧什么都不明白,女子叹息一声,而后道:“罢了!当真是痴儿!如今和你说这些也是无用。” 话落,便见她化作一阵香风,消失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二十章:我失恋了 容与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女子,讶异不已。 她这是怎么了!? 为何总是会遇见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之前是金银雨、梅娘、如今又多出这么一个青玉!? 她正思索间,忽见一团白色的身影从窗口跃入,而后四肢落地,抖了抖身后如羽扇的狐尾。 容与看它一眼,不满道:“你能不能别每次都从窗口进来!?弄得和做贼一样,不是有大门吗?” 小狐狸斜睨她一眼,平静道:“说吧!出什么事!?” “什么出什么事!?” 她看着他,几分心虚。 “没出事,你会这么大火气!?瞧瞧你现在满身火药味,一点就能炸的模样!?” 小狐狸看着她,自是不信。 它和她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容与是个不喜争辩,很少发怒发脾气的人,而且她还很喜欢逞强,万事不到迫不得已都不愿开口求人,如今这般肯定有事情! 容与看着它,不满的嘟囔道:“你这两天去哪里了?你们不是说会保护我的生命安全吗?可如今这样三天两头的跑,我出事的时候都看不见你们的人影!” 她低声抱怨着,想着若不是他们这样不靠谱,当初她倒在雪地里他们便救了她,她又怎么会遇见慕容丰!? 如果没有遇见,又怎么会有这后来的一切!? “你这是在怪我们!?” 白光一闪,小狐狸变成了身穿白衣的少年,看着她几分打量,几分疑惑。 “到底怎么了?” 他皱眉问道。 容与看他一眼,贝齿轻咬下唇,忍不住眼红哽咽道:“我...我失恋了!” “失恋!?” 她点点头,便将那日自己与慕容丰发生的事情通通都告诉了他,抽泣哭道:“风灵,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任务失败了啊!?” 她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 不仅失去了健康和爱情,如今连命和灵魂也都要没有了! 风灵见她很是伤心的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开解,只呐呐地站在原地,皱眉道:“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办!?” 自打从皇宫里回来,容与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她完全都是混乱的,除了伤心难过,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先别急啊!你现在不是还没有事吗?” 他看着顿了顿,容与抬头看他,泪眼婆娑,不解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还有机会!” 她低下头,闷闷道:“他都要和沈明珠成亲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圣旨是不可违抗的! 如果抗旨,搞不好可是要杀头的,虽然他放弃了她,选择了沈明珠,她心里终归还是希望他好的! “你是不是傻了?” 风灵看着她,焦急道:“他们现在不是还没有成亲吗?只要你能在他们成亲之前,让慕容丰认可爱上你,都不算任务失败!” “你的意思是不一定非要和他成亲!?” 她止了眼泪,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见他点了点头,皱眉道:“可是,我怎么样才能让他爱上我呢!?” 之前他们关系那么好,他都没有,如今这般...不是更困难吗!? 风灵看着懵懂天真的容与一眼,忽而开口道:“我问你,你喜欢他吗!?” 他这般直白,倒让容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支支吾吾的羞红了脸颊,低头道:“嗯!” “既然喜欢,便努力留住他!”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你们之间还有感情基础,想来你若是真心待他,留住他也不难!” 一番话落,容与便有些心动了,也许风灵说的对,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再去努力试试看!? 这偌大的世界里,茫茫人海中,能够彼此相遇即是缘分,能够两情相悦,更是难上加难,极为不容易的事情。 她怎么能被眼前这一点点的困难打倒,就这样轻易去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呢!? “我...我真的可以吗?” 风灵看她不自信,急忙鼓励道:“当然了!你这么好,人心都是肉做的,只要够诚心诚意,天长日久没有不被感动的!” 她又恢复了自信,擦了擦眼泪,一双纯净的眸子亮晶晶的,点头笑道:“你说的对!也许他就回头了呢!?” 话落,她便换了衣服,出门去找慕容丰了。 她刚走,一道白衣血袍的男子便凭空出现在她房间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眸色复杂。 风灵看了看司雪尘,不解道:“主人,你刚才为何让我鼓动容姑娘去找慕容丰!?” 是为了任务吗!? 司雪尘看他一眼,神色冷淡道:“若不伤的彻底,她又怎会死心!?” “啊!?” 风灵很是懵逼,他怎么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主人了!? 想容姑娘死的人是他,可每次救她的人也是他!为了任务将容姑娘推出去的人是他,如今又暗暗破坏这一切的,也是他!? 如此自相矛盾,主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若任务失败,容姑娘只怕会身死道消......” 风灵没能忍住,问出心中所惑! 毕竟,这个界面,慕容丰才是命运之子,是被上天选中的上位掌权者! “她不会!” 他眼神微闪,肯定道。 风灵很奇怪司雪尘为何能如何肯定,可见他没有解释的打算,也就识趣的闭了嘴,不再问了! 另一边,那名叫老五的长得一双贼眼的青年男子,刚出了酒楼,哼着小曲,进了一条穿堂小巷里,没走几步,便被人用麻布袋子从上而下的罩住,而后从外面绑的结结实实,扎住袋口,被人用乱棍打了一顿。 棍子打在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老五痛的不住的躲闪,可奈何手脚皆被绑住,又被麻布袋罩住了,一时之间竟半分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的嚷嚷着。 “呜呜!你们是什么人!?” “快放开我!” 话落,又是一顿棍棒被毫不留情的招呼上身,他只得闷声求饶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的爷爷奶奶们祖宗们,求求你们饶了我吧!不知你们是哪路大神,小人又是哪里得罪了您!?”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二十一章:被泼脏水 “说!?你今日在酒楼编排容家大小姐的那番胡言乱语是谁指使你说的!?幕后之人是谁!” 一道声线极低的男子声音从外传来。 名叫老五的青年男子,蒙着头,灵活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转,急忙否认道:“爷你说的小的我怎么听不懂呢!?什么指使?什么编排!?什么幕后之人!。小的真的不明白,今日确实是小的嘴贱,讲了一些容家大小姐的不是,若你是为了此事动怒,小的以后定再也不说了,求您饶过小人吧......” 容易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既然不肯说实话,留着也就无用了,不如沉石投了湖或者拿去喂狗吧!?” 那平静的语调,仿佛杀个人便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只听得老五背脊发毛,整个人浑身都被冷汗打湿凉透了,急忙道:“爷爷!我的祖宗!你们想干什么!?可别乱来啊!?” “你们这可是杀人,杀人犯法的!?”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即使强装镇定,可那发紧的声线仍旧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与害怕。 麻布袋外,白伯看了看身侧的容易一眼,用眼神交流着,都明白此刻这叫老五的男子已经被吓得差不多了,点点头。 再次开口道:“公子,别和他废话了!不如直接剁碎了喂狗吧!?” 话落,便果然听见附近有无数的狗吠之声传来,老五只觉得自己身边仿佛有无数条恶狗正围着他狂叫不止。 他再不敢隐瞒,连忙哭求道:“别!我说,我说!” “我什么都说!” 白伯与容易看了彼此一眼,平静道:“好,既然你这样识趣,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自会放了你这条狗命......” 见外面之人愿意放过自己,老五急忙点头道:“好,不过您能将这麻布袋子松个口吗!?” “不然小的只怕没有讲完就被活活闷死了......” 容易竖掌,朝身后的打手们挥了挥手,便有男子健壮的上前,给他解开了一个口子,将里面的人露出一个头来。 刚露出头来,老五便瞧见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容易,而后看了看他身后一群拿着婴儿手臂般粗的木棍的大汉,还有几条被人牵着,随时都可能会扑上来将他咬死的狼犬,再不敢有所拖延和隐瞒,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将事情如实讲了出来。 原来这叫老五的男子,是这京都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小混混头子。平日里游手好闲的,不愿意干活,只靠着一张油嘴四处嬉皮笑脸的去街坊领居家讨饭吃,或者欺软怕硬,欺负那些无背景无实力的穷苦人,硬找他们借钱,不借便打人,可说是借,实则是硬抢硬要,那些钱一旦被夺了去,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又爱赌钱喝酒,本来就没有经济来源的他,很快便将抢来的钱赌输吃喝一空,恰好昨日,他在路上遇到了被人淋了一身水的王婆子。 嬉皮笑脸的和她扯了一番后,便知道了她是去为周家提亲说媒,却被容家赶出来的事,因手头正紧缺银子使,他便答应了王婆子,帮她出这口恶气。 按照王婆子的吩咐,带着几个不务正业的弟兄乔装成普通的老百姓,混迹在各大酒楼茶肆里,四处给容与泼脏水! “那王婆子说了,不管是真是假,只需要将容姑娘说的越不堪越好......” 顿了顿,他瞅了两人一眼,战战兢兢道:“她说待容姑娘的名声毁了,声名臭了,这京都的好人家自是再无人敢要她,到那时除了周家就没有其他人,容姑娘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到时再去容府提亲,容姑娘不嫁也得嫁了!” “还有她和三皇子的事情也是她让我们说的,只说是容姑娘自己死皮赖脸的缠着三皇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故意高攀勾引......” 他们不敢编排皇室,害怕得罪人惹来大祸,便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容与身上。 白伯越听越气,怒道:“岂有此理!?这王婆子真是欺人太甚!?” 再如何,大小姐也是容国公府的小姐,公爵之后,这些人怎么敢如此这般败坏小姐的清誉! 容易皱了皱眉,问道:“你们便没担心此事暴露后的后果吗!?容家即使没落了,却也是公爵王侯之后,不是毫无人脉的,便不担心事情一旦闹大了,你们小命不保!?” 老五苦着一张脸,惆怅道:“怎么没有担心顾虑!?”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如何没落,容家也是官宦人家,哪里是我们这等平头老百姓能够招惹的起的!?” 顿了顿,他又道:“更何况他们还有白家能为他们撑腰呢!?可那王婆子说了,若是出了事一概由周家承担,他们家是户部侍郎,我们也得罪不起不是!?都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做了这等下作无耻之事......” “可是这位爷,这位祖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那王婆子一手策划的,真的不关小人的事,我就是个听人办事的!” “您看!?能不能行行好,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吧!?” “便当小人是个屁,给放了行吗!?” 他看着容易,一脸谄媚讨好的笑。 容易冷哼一声,开口道:“你倒是将自己摘的干净!既然你接了这活,便该想到这件事的后果......” 他皱了皱眉,对着身后的打手打了个手势,冷声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记得,做干净点!” 话落,他转身离去。 见他抬脚就走,那叫老五的男子,顿时急了,哭喊道:“别!别走!公子我错了,你不是说只要我都说了,你便放过我吗!?” “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那群打手接到命令,拿着棍子不停的在手掌中轻轻敲打着,再次向老五靠近,而后一阵僻静的小巷里,传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盘旋在京都上空久久不散。 白伯跟在容易身后,望着他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的模样。 知道,公子这是生气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二十二章:有缘无份 “公子?” “嗯。” 容易淡淡回应。 白伯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担忧道:“大小姐的事......” 王婆子也许还好解决,可是周家却是有些棘手了! “我会想办法,让那些人付出该付的代价!”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那女人,觉得她又蠢又笨,偏偏在感情上还一根筋,可再如何,她也是他们容家的人! 他绝不允许有人这样,故意破坏她的名声,妄想毁掉她的一生! 他说这话时,漆黑的眼眸里透出锋利尖锐的丝丝寒意,看得白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公子他,好像有些变了!? 是因为大小姐吗? 皇宫,弱水殿。 看着一直等候在殿外的少女,钟白蹙了蹙眉,有些不忍。 “殿下,容姑娘她好像一直在等你呢!?” 慕容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而后神色平静的收回视线,抿唇道:“让她回去吧!” 他是不会见她的! 没有结果的感情,没有未来的婚姻,并不是他心中真正想要的! 钟白看他一眼,见他神色淡漠,好似完全都不在乎容与的模样,暗暗叹息一声,出了殿。 自从风灵和她说了那番话后,容与已经站在殿外等了很久了,此时此刻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告诉他! 她想告诉他,让他不要轻易放弃,想告诉他,她不会一辈子都是如此,想告诉他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是,她等来的确实他的一盆冷水,将她所有的期待与热情,都全部浇灭。 “沙沙......” 她想的出神时,便听见自己的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欣喜的转过身去,以为他终于愿意见她,笑道:“慕容...丰...” 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意就那般僵在那里,心有一点点疼。 “钟白?”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不死心的往他身后瞧去,空无一人。 钟白看着她,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他清晰的看见,她从起初的开心再转变到如今的失落,是有多么的伤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殿下。 想当初,他还以为殿下能和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却不想命运如此弄人。 她与殿下,却是有缘无分! “容姑娘,殿下今天不在!你回去吧!” 他撒了谎,不忍心让她知道殿下已经对她死了心,打算彻底放弃她了! “诶!?” 她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他,而后一脸天真道:“他不在吗!?” “嗯。” 钟白点点头。 便见她重新笑了起来,如花般明媚动人,如月般皎洁纯真。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如此问道,弯如新月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怀期待。 “这...殿下他最近都很忙,恐怕一时半会都没有什么时间见你......” 他说到最后,抿了抿唇,都觉得这样欺骗于她,有些过意不去,可是他还是更喜欢看见她笑起来的模样,不想看见她失落难受的样子! “好吧!” 她故作轻松的看着他笑了笑,而后缓缓道:“钟白大哥,谢谢你!” “没有,我们之间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当初,若没有她的不离不弃,故意将人引走,他想他便不是失去武功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已经死在了那片密林深山里。 “那我明日再来!” 她笑了笑,坚定道。 一天没有时间,两天三天......总有一天,她想他是有时间的! 那个时候,他也会见她的! 她收起心绪,如此安慰着自己,而后与钟白挥手告别,往宫外去了。 钟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重重叹息一声,“唉!” “为何撒谎?不告诉她实情!?” 原来是钟情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眉心紧蹙。 殿下明明在,也有时间,却是不愿意见她,面对她而已。 钟白瞥他一眼,不满道:“这话怎么说!?你没看见她之前那伤心难过的样子吗!?” 她都那样难过了,他怎么忍心告诉她实情,殿下并非不在,并非是太忙,而是不愿意见她!? “她伤心难过,与你又有何关系!?” 钟情看着他,很是不解。 “什么叫没有关系!?大家不是好朋友吗?好歹也是有过患难与共的情谊的!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见钟情仍旧神色平静,不为所动。 钟白摇摇头叹道:“算了,不和你说了!反正和你说了也没有用!” 他和殿下都是一样的人,冷漠无情,理智的仿佛根本没有心! 根本感受不到别人的痛苦与难过,他们的共情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可你这样瞒着有用吗!?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到那时,还不是一样难过伤心!?” 钟情很是不解他的想法,只因为同情可怜,便隐瞒事情的真相!? 这也太愚蠢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他实在不明白,钟白这些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钟白气结,看着他冷笑一声,“我和你真是没有共同语言,也没有办法和平相处,以后别和我说话!” 他只是想,能瞒一时算一时,到时候等容姑娘对殿下的感情淡了些,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开口,可这木头...... “哦!” 话落,见他有些生气了,钟情乖乖的点点头,而后果真不在找他说话,面无表情的回了弱水殿。 望着钟情离开的背影,钟白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和他在一起,他便快要崩溃了! 他闷闷不乐的回了殿,看着慕容丰,脸色黑如锅底。 “她回去了吗?” 慕容丰未曾抬头看他,仍旧处理着自己桌岸上的公文,细细翻阅着,对比注释着。 这是父皇第一次让他代替他批阅过目奏章,虽然他只是写个初稿,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由父皇来决定,他的心里仍旧控制不住的兴奋与开心。 因为这不仅仅是权利的象征,更代表着父皇在慢慢接受认可他,甚至重视他了! “嗯,回去了。” 钟白闷闷回道。 慕容丰抬头看他一眼,抿了抿唇,却什么也没有说,而后继续手中的工作。 可钟白见他如此,却是沉不住气了,开口道:“姑娘说,她明日还会再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二十三章:娘娘说让我们多亲近亲近 手中的狼毫笔微顿,慕容丰仍旧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般,继续埋头批阅奏章。 “殿下!?你当真这么冷漠无情吗?” 钟白急道。 明明之前都很在意容姑娘的,那日姑娘走后他第一次见他哭的那般伤心,泣不成声。 可如今为何能这样冷漠的对待自己曾喜欢的人!? 慕容丰皱了皱眉,似乎嫌弃他待在自己身边有些聒噪,淡淡道:“钟白,你先下去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人!” 他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他下了命令,钟白即使心中不满,也不敢再多言什么,恭敬行礼道:“诺!” 钟白退出后,慕容丰搁了笔,望着殿外容与曾站立过的地方呆呆出神,对于她,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 若说非她不娶? 似乎尚未达到这种地步,所以在那日母妃与他分析了一番利弊后,他还是接受了与沈明珠的赐婚。 母妃说的对,他如今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给他提供帮助,成为他走向王者之路的强大后盾,而不是像容与这般,日后甚至会需要他照顾,拖累于他的包袱与累赘。 况且,若论性格,如今的容与在他面前太过唯唯诺诺,没有主见与思想,她仿佛对他形成了一种习惯性的精神依赖,把改变人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于他身上。 可他内心却是抗拒与逃避的,甚至他以前从未想过为她的未来负责,只是想活在当下,开心快乐便好。 可是,他又想起初遇她时,容貌绝美的少女就那样倒在雪地里,明明已经累到极致,却倔强的强撑着一口气直直的看着他,那时候他被她眼里流露的光芒所吸引,她的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希望与坚强,朝气与生机...... 明明她是将死之人,却带给他这样与死亡完全不同的生气。 可是后来,他再也没在她身上看到这种希望的生机。 她在他面前变得脆弱,仿佛一个玻璃水晶的娃娃,稍稍触碰便会粉身碎骨。 他越想,心里便越烦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想将那脑海中巧笑倩兮的身影赶走,可是事与愿违,无论他如何强迫他的自己不去想她,她都仿佛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忘之不能! 他恼极了,便将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怪在容与身上。 沈明珠刚进殿里,便是看见他阴沉着脸,眉心深锁,一幅愁思满面的模样。 “表哥!?” 慕容丰闻声回头望去,便见沈明珠今日穿了一袭石榴花的白色长裙,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白色!? 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忽而想起那个素日里挚爱白色的少女,不悦道:“以后不要穿成这样!” 除了她,谁也不配穿白色。 沈明珠愣了愣,见他满脸的不高兴,怯怯道:“不好看吗?” “不适合你!” 他淡淡回道,眉心紧蹙。 沈明珠看他一眼,急忙道:“那我这便去换掉!” 她素日里喜红,所以衣柜里满满的都是各种红色的花样的裙子,今日对镜梳妆时,忽而想起那日表哥说,女孩子穿白色的好看,便大胆的冒险尝试了一次。 想着,也许他喜欢。 却不想,如今不但没能让他欢喜,倒反遭到他的厌恶与嫌弃!? 她提起裙子便要走,慕容丰忽而开口喊住了她,皱眉道:“算了,就这样穿着吧!” 她愣在原地,回头看他,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改变了看法与心意。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她,忽而问道。 似乎并不想为了一件穿什么颜色的裙子的小事情,浪费时间。 沈明珠低着头,怯怯的看他一眼,声若蚊蝇道:“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就是娘娘说,再过一月我们便要成亲了,所以让明珠与表哥多相处相处,亲近亲近......” 她说到亲近两字时,白皙的脸颊上飞上两抹红云,偷偷拿眼瞧他,似乎颇有些羞涩与不好意思。 “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随后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开口道:“既然来了,便坐吧!” 面对他的主动邀请,沈明珠有些意外,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又见他抬头冲她说道:“怎么!?明珠不想坐在这里!?” 她急忙回过神来,望着他欣喜若狂,重重摇头道:“不,不是!” 话落,她便走至他身边坐下,而后望着他桌案上的公文,好奇问道:“表哥,这是!?” “是奏折,父皇他头痛病犯了,便让我代为处理一些!” “恭喜表哥!” 见他意外的挑眉看她,沈明珠羞涩的咬了咬下唇,开口道:“我知道表哥的雄心抱负,也知道你一直想得到皇上的认可,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可见老天爷是有眼的!” 她是真心的替他开心,也愿意做他身后,最坚强的后盾! 竭尽全力的帮助他,坐上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宝座! 他看着她脸上的欣喜与开心,心里有一瞬间的动容,淡淡道:“一会儿你想去哪儿!?” 沈明珠愣了愣,看着他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哎!?” 他侧头看她,和颜悦色道:“你不是说母妃让我们多相处亲近,我想着一会儿批阅完这些奏折,便有时间了。” 这一次沈明珠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头顺眼道:“都听表哥的,表哥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他淡淡应了一声,“嗯。” 一炷香后,起身看着她,平静道:“走吧!” 沈明珠看了看那些奏章,随后紧跟在他身后,出了宫。 刚出宫,两人来到繁华热闹的西市,看着身边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少女,慕容丰的思绪与目光,却是不自觉的落在了西市前方的那条平街上。 她如今再做什么呢!? 是不是还在那书铺里给温伯帮忙,看书!? 正想间,忽而一道白色的身影毫无预兆的闯入了他的视线里,看着少女身侧的与她说说笑笑的男子,他瞳孔一缩,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很想将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可是眼睛仿佛不听大脑指挥,她在他眼里,是如此的难以忽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二十四章:因为我无心啊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容与终于察觉朝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见她看了过来,不知怎么慕容丰竟下意识的开始害怕与心虚起来,急忙转过身,将头低了下去,拿手不断地摆弄着眼前小摊子上的东西,装作在看那些小物件。 容与皱了皱眉,神色有些恍惚,她刚才好像看见了慕容丰!? 可是,怎么可能呢!? 钟白不是说,他最近要工作很忙!? 苏怀瑾看了看身侧之人,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疑惑道:“怎么了!?” 容与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 她刚要转移视线与注意力,便听见一熟悉的女子清脆甜美音,望着不远处那道欣长熟悉的背影喊道。 “表哥!” 慕容丰皱了皱眉,缓缓转过身,与长街对面的白衣少女,目光相汇。 看见那张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容时,容与愣了愣,而后又看了看他身侧那正挽着他手臂,甜甜笑着的沈明珠,心募地一疼! 他不是忙!? 没有时间吗!? 可如今出现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又是谁!? 难过伤心,愤怒与失望,夹杂着种种不甘皆一一涌上心头,她甚至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向他快速靠近。 见她气势汹汹冲到面前,沈明珠看着两人有些惊讶,挽住慕容丰的手不自觉也抓得更紧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容与未曾看她,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只直直的盯着慕容丰,微微笑道:“慕容丰,方便借一步说几句话吗!?” 慕容丰看了她一眼,慢慢的移开沈明珠挽住他的手,点头道:“好。” 容与率先走了出去,慕容丰也随后跟了上去。 苏怀瑾跟在容与身后,担心的看了看慕容丰,喊道:“容姑娘......” 她回头,看着苏怀瑾,微微颔首道:“怀瑾,劳烦你先等我一下,我先处理完私事,再去和你一起找妹妹......” 苏怀瑾看着两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了看和他一样插不进去话的沈明珠,终归是失落又无奈的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的,留在原地不动。 他乖乖听话,可沈明珠却是不肯,急忙小跑上前几步,来到两人面前,皱眉道:“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单独说!?” 她看着容与,浑身都充满了敌意与警惕,握住慕容丰的小手,也因为太过紧张沁出细密的汗来。 慕容丰安抚地拍了怕她的手,示意她无需紧张,而后看着容与道:“明珠,松手吧!我只是去与她几句话,一会儿便回来......” 沈明珠看着两人,却是闹了起来,看着慕容丰不依不饶道:“不,我不放!我才是你未婚妻,是你要娶过门的女人,她算什么!?这样不知羞耻的来纠缠别人的未婚夫......” 她指着容与,眼圈一红,而后便毫不顾忌的大声哭了起来。 这般大的动静,很快便吸引了一圈看热闹的行人围观驻足。 众人听着沈明珠的指责,又见她哭得委屈又伤心,舆论的风向也就开始一边倒起来。 “啧啧啧,真的是...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 “可不是,长得挺漂亮的,偏偏要做不要脸的狐狸精,破坏人家小情侣的感情......” “就是说,这人啊!还得有自知之明才是......” 一瞬间,周遭说什么的都有,越说越难听,且全都是攻击容与的。 他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这般伤害于她,她可以不去计较! 可是...... 容与看了看慕容丰,眼眶泛红,见他只沉默不语,看着她这般备受非议,也没有要站出来,为她说话的意思,心一点点的发寒发冷...... 苏怀瑾皱了皱眉,想上前去为容与解困辩解,却碍于自己如今尴尬的身份,又犹豫了,只站在一旁,叹气。 “阿与!”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浑身发抖的她,冷漠道。 说完,他转身就走。 容与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被炸掉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这么狠心!?” 为什么他能这样对她!?明明前几天她们还好好,怎么突然这一切,说变就变了!? 难道,以前的那些都是假的吗!? 他不是说,他是喜欢她的!? 既然如此,为何此时此刻,他能这么快的抽离出去!?就好像,好像他从来也没有喜欢过一样...... 慕容丰脚步一滞,面对她的质问,心疼一瞬间,而后平静道:“因为我无心啊!” 无心!? 怎么可能!? 这世界怎么可能会有无心的人!? 容与的脑海里,开始下意识的去反驳他的回答,她就像是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找不到出口,只随着海浪不断的往下沉溺。 慕容丰和沈明珠走了,只丢下容与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伤心难过! 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人群开始渐渐散去。 苏怀瑾走上前,担忧道:“容姑娘,你没事吧!?” 她募地抬头看他,晶莹的泪珠就这样止不住的往下掉了下来,见她哭得伤心,苏怀瑾急得不行,手足无措道:“你,别哭啊!” “我...我...” 他看着她,只能干着急,有些话想说也说不出来,他能为她做些什么!? 容与用手背擦了擦眼,将眼睛揉得又红又肿,才冲着他笑道:“我没事!你不必这样......” 顿了顿,她唇角上扬,继续笑道:“我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所以有点痛,等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她便对他道:“怀瑾,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明天再去其他地方,你看行吗?” 他看着眼前强颜欢笑的少女,皱眉道:“容姑娘,若你觉得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憋在心里,反而不好......”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寻找令妹一事,一时半会的也急不来,你便再不要担心了!” “好!” 她平静的点点头,而后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 苏怀瑾实在放心不下这个样子的她,急忙追了上去,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路平安的回了容府,才微微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二十五章:这桩婚事他是自愿的 “表哥,你怎么了?” 看着前面走得飞快的完全将自己甩在身后慕容丰,沈明珠追在身后,急道:“我要跟不上你了,表哥,你等等我!” 可任她如何喊,前面的人都是置若罔闻,只埋头大步走着,并没有慢下脚步,也没有理她。 许是追的有些累了,沈明珠停了脚步,看着前方越走越远的人,心有一丝丝的凉,他总是这样,从来也不肯对她多一点点的关怀与体贴。 望着忽而停下来的沈明珠,慕容丰皱了皱眉,回头望着那个就那样孤零零无助的站在大街上的少女,停了脚步,“怎么了!?” 沈明珠看着他,却没有说话,慕容丰轻叹一口气,而后往后走,“到底怎么了!?” “我刚才一直在喊表哥,可是你没有理我......” 她撅着小嘴,看着他忍不住道。 “抱歉,我刚才没有听到!” 他刚才确实没有听到,因为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想得太过入神,每次见到容与,他的心都很乱,走到如今这一步,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对她,有厌烦,也有愧疚! 厌烦的是,她无时无刻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愧疚的是他放弃了她,甚至深深伤害了她。 “表哥!?” 看着他发呆出神的模样,沈明珠皱了皱眉,“表哥?” 她连续喊了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般的看着她,疑惑道:“什么!?” “表哥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他对她的在意,连她都看出来了,表哥却不自知吗!? 还是说,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刻意的疏离与回避!? 因为他害怕,害怕没有结果。 “没什么!” 他淡淡回道:“走吧!” 说完,便要过来牵她的手,却被沈明珠手一缩,躲了过去,她圆圆的鹿眼看着他,开口道;“表哥,若你放不下她,便回去找她吧!” “什么!?” 他愣了愣,似乎未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却见沈明珠低下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的白色石榴裙,自嘲笑道:“表哥说,女孩子穿白色好看,喜欢女孩子穿白色,是因为她吧!?” 她今日,瞧得清楚,容与身上穿的恰好便是白色。 她想,这世界上不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更何况,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炙热与强烈,即使她强迫自己,为他找借口,却是终归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不是,你想太多了!”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否定了,沈明珠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心虚,没有一丝表情与波澜,那寒光熠熠的眸子清晰的透出她的倒影。 沈明珠忽而觉得,也许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深沉,还要有野心与欲望。 “别想了,既然我已经选择了你,往后余生便会好好待你,更何况,圣旨都已经下了,没有人可以更改!” 他从来不是不切实际的人,既然他和容与已经无法挽回,无法走下去,便没有回头的必要了。 他这样告诉她,也这样暗暗告诉自己。 不要回头,不可以回头! 见他神色坚定,不似说谎,沈明珠便忽而有了安全感,释怀的笑了起来,点头道:“嗯。” 她主动的来牵他的手,而后笑着与他并肩而立,慕容丰感受着握在手心中柔软的小手,忽而想起当初在幻境里,他们也是这般十指紧扣的。 她的手比沈明珠还要修长几分,却没有沈明珠有肉。 不,别想了! 他不断的告诫自己,将那个印在脑海里的影子驱散。 容府。 回到房间后,容与便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来,白伯见她这般,焦急又担忧,可偏偏容易又不在家,出门去了。 是以他虽然焦急,却又深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大小姐!?” “大小姐,您在吗!” 夜幕时分,白伯端了饭菜站在房门外,担忧喊道:“您已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老奴做了您最喜欢的红烧鸡肉,您出来好歹吃些东西吧!?” 房间里,听见白伯的喊声,容与擦了擦眼泪,平复完心绪后,才平静道:“白伯,我不饿,你们吃吧!” 见她语气平静,白伯稍稍放宽了心,继续劝道;“哪有不饿的呢!?这都一天了,老奴知道你真的很难过,可是好歹吃些吧!?饿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您本就身子骨弱,别这样折磨自己了!” 容与皱了皱眉,刚想起身去开门,便听到房外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开口道:“白伯,将饭菜给我吧!” 听见声音,白伯回头看去,却见容易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喜道:“公子,你回来了!” “嗯。” 容易淡淡应了一声,随后接过白伯手中的托盘,直接推开房门,闯了进去,他将饭菜放在桌上,看着坐在床边眼眶红肿的容与,皱眉道:“吃饭吧!” 容与皱了皱眉,看着强行闯入的少年,有些不满道:“容易,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便闯进来!?” 这里好歹也是她的闺房,他不知道女孩子的闺房不能随便闯的吗! “所以呢?” “我要是不闯进来,你还要为那个混蛋折磨自己多久!?” 看着他明亮的眼神,容与下意识的心虚道:“我没有!” “没有!?眼睛肿的这般大,哭了一天吧!?” 她皱了皱眉,却又听他道:“值得吗!?” “人家都已经抛弃了你,不要你了,甚至转头便和别的女人好上了,你这样有意义吗!?” 这番话,说得很是尖锐,容与顿时心痛如刀割,有些接受不了道:“他不是你说得这样的,他是迫不得已的......” 对,是因为那道圣旨,是因为赐婚他才会选择沈明珠的! “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容易有些怒了,皱眉道:“他若是真心喜欢你,为何被圣上赐婚后不拒绝!?” “这意味着什么!?” “这说明,这桩婚事是他自愿的!至于你,人家只是玩玩而已!”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二十六章: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只是玩玩!? 容与的脑子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摧毁,一瞬间脸上的血色消失的干干净净,煞白煞白的。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重了,容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急忙道:“我,我刚才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也别太较真了!” 可容与早就听不进去话了,只平静无波的看着他,开口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这般,容易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生怕自己又再次刺激到她,反而伤了她,便道:“好,我可以出去,但是饭菜记得吃!” “嗯!” 她平静的应了一声,没在看他。 容易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也便没在强求,将房门轻轻带上,和白伯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后,容与的脑子就有些清醒了。 对于慕容丰,她不说多了解,可她却知道,他不是那般会草率下决定的人,他理性,现实,且富有野心和固执。 放弃她,定然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 想通这一点,容与的心越发疼痛起来。 她似乎从来没有被人坚定的选择过,每次当遇到抉择,她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啧啧啧,还真是可怜呢!” 熟悉的香气伴随着悦耳是女子声传来,容与皱了皱眉,看也没看忽而出现在眼前的女子,淡淡道:“如果你出现只是想嘲讽我,那么你还是消失的比较好!” 青玉看她一眼,媚眼如丝的笑道:“瞧瞧你这说得,可真是伤奴家的心啊,亏得我小弟还常常在我面前夸你来着!” 一番话,成功吸引了容与的注意力,她抬头看她,疑惑道:“你小弟!?” 她好像并不认识她的什么小弟吧!? 望着她眼里的疑惑,青玉笑道:“你认识他,他叫金银雨!” 话落,容与想起那个浑身金光闪闪的小男孩,了然道:“原来是他啊!” 也不知道那小鬼头现在怎么样了!? 这般想着,她忽而意识到什么,惊讶的抬眸,看着眼前美艳绝伦的女子,开口道:“那这么说,你也不是人类吗!?” “对啊,我们没有实体!” 容与皱了皱眉,喃喃道:“没有实体!?” 难道是灵魂阿飘一类的!? 见她对自己颇感兴趣,青玉轻笑一声道:“其实,你可以过来摸摸看,也许这样你更能明白清楚的了解我,了解你自己......” 话落,她便飘落到容与面前。 容与看着她,好奇的眨了眨眼,终归是没有忍住心中的那份好奇心,伸出手去,触碰她。 她刚碰到青玉的身体,她的手便从她的身体中间穿了过去,果然如她所说,没有实体,就好像是空气,看得见却无法触摸感受。 而后,有一股灼热感开始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蔓延开来,让人热血沸腾,气喘吁吁,再然后,有大量儿童不宜的画面涌上她的脑海里。 待看清那些画面,人影之间的相互交缠,容与大吃一惊,脸色通红的急忙抽回了手,看着她,满脸震惊道:“你,你......” “别这么看着我,这些可都是你们人类产生的,我只是让你看看而已!” 话落,她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打趣笑道:“其实何必这样害羞呢!?你自己不也正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吗!?” “什,什么!?” 她看着她,不解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她刚说完,便见青玉的眸子中露出一丝嘲讽,嗤笑一声道:“别装了,人类不就是这样!?” “自诩自己是什么万物之灵,可实际上在情欲一事上和那些动物有什么区别呢!?表面上,一个个装的正经,矜持,可脱了那层皮,还不是一样!?” 她说这话时,不知为何,容与在她的身上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恨意与厌恶,针对整个人类的恨意与厌恶,这样的感觉,她曾在金银雨身上,也感受到过。 她皱了皱眉,疑惑道:“你讨厌人类!?” “当然!” 她回答的既直接又肯定。 容与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不解道:“为何!?” 却见青玉忽而回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因为在你们人类眼里,我是见不得的光的存在!可偏偏呢,你们每一个人都在暗暗渴慕追求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容与点头道:“如果事情确实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也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顿了顿,她再次抬头看她道:“不过,在我眼里你不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更不是无法公开,被人厌恶嫌弃的存在......” 青玉愣了愣,似乎未料到她会这般说,怀疑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容与笑了笑,回道:“其实一开始不知道,你刚出现时,我也被吓了一跳,直到今天,你让我去感受触摸你,我便有了几分确定!” 青玉,便是情欲! 是由人类产生的欲望,她和金银雨一样,由人心所生,所以没有实体,却因为人类对于欲望的渴求,日益强大,凝聚成如今这般人肉眼可见的形态。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或轻或重,或多或少的各种欲望。 可是礼仪道德告诉人们,那些欲望是见不得光的,是肮脏不堪的,是不能让人公开看见,暴露在日光下的...... 青玉看着她,问道:“所以,你也是和他们一样想的吗!?” 容与微笑着摇摇头,“不是的!” “便是圣人也没有办法绝情弃欲,更何况那些万千的普通人呢!?其实这世间往往肮脏的并不是那些欲望,而是那些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为了满足自己的欲念,从而犯下错误的人!” “你,不抵抗我!?” 青玉皱了皱眉,看着很是惊讶。 却见容与笑道:“我为何要抵抗你!?你也是我的一部分啊!?” 欲望也是人类的一部分,为何要去禁锢抵抗!? “不过,你们很危险,需要强大的自律与自控力,人类才能很好的掌控你们,不然很容易犯下大错!”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二十七章:欲望是把双刃剑 话落,青玉看着她,点头道:“你确实是与他人有所不同,不过我却并不会就此对你们人类改观。” 对于青玉能说出这番话,容与丝毫不觉得意外,挑眉道:“改不改观有什么关系呢!?我想,大多数人类都是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同的,而你内心深处却十分渴望得到人类的认可。” 许是一语道破了青玉的心思,她瞪她一眼,美艳绝伦的小脸透出少有的怒气,皱眉道:“你,你这人说话还真是尖锐啊!” 顿了顿,转瞬间她便恢复了平静,再次开口道:“是,你说得很对,我和小弟他们因你们人类而生,可却不被你们所承认,所以时间越久,我们的力量越强大,我们也就越恨” 他们本是人类的一部分,可是可笑的是,那些生它们的人,却都不愿意去接纳他们,去承认他们,可是他们私下里又如此的离不开他们。 没有它们,人类甚至会失去去创造一切的动力。 明明它们如此的有价值,可如今却只能被人类掩埋在阴沟里,它们不服气,更觉得不公。 凭什么它们便是受到如此待遇!? 它们要反客为主,控制整个人类! “为什么要去恨呢!?咱们难道不是一体共生的吗!?若是将人类彻底消灭了,你们也会死亡的吧!?” 容与看着她有些不解,却见青玉轻笑一声,看着她道:“谁告诉你我们要消灭整个人类了!?我们只是会让他们彻底迷失在欲海的深渊里,而后一步步变成我们的奴隶而已,” 见容与一脸不敢置信,青玉挑眉笑道:“怎么样!?这样的惩罚很有趣吧!?” 容与皱了皱眉,望着她脸上的假笑,直言道:“如此这般你们开心吗!?”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很痛苦吧!? 青玉脸上的笑容一僵,眸光暗淡,失落道:“不。” “那为何你们还要” 她话未完,便见青玉的情绪陡然变得激动起来,怒道:“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会认识到我们的强大,才会重视我们,才会看见我们而不是永远的忽视!” “可是啊,你们人真是最愚蠢又可爱的存在!” 她侧过身,直直的看着容与道:“当你们发现我们的强大后,你们便想要彻底的消灭我们,将我们强制性的打压,剥夺我们的生存空间,你们以为如今人类的堕落都是因为我们,其实根源根本就是出在你们自己身上!” “若不是你们一味的追求我们,世界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你们抛弃了灵,抛弃了爱,抛弃了情,而选择了我们不过呢,我应该感谢你们,毕竟没有你们的渴望,我们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大呢!?” 话落,青玉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的黑气,唇角亦勾起一抹诡异阴冷的邪笑,喃喃道:“拥有强大力量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啊,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们,为何对欲望那般难以舍弃了!” “容与,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爱而不得很难受吧!?这样吧,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我便强大的力量借给你,到时候以你的容貌,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不就是一个慕容丰吗!?还不是手到擒拿那样简单!?” 她附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声音透着丝丝蛊惑,容与抿了抿唇,眉心紧蹙,心神有些许的动摇,见她神色松动,青玉继续道:“来吧,别抵抗了,只要你接受我,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女孩子最有力的武器与天赋,不就是容貌与身体吗!?你这样做,并不可耻,况且也不止你一个人这样做” “不!” 她摇摇头,抬头看着青玉,眼神清明。 “为何!?” 青玉皱了皱眉,不解道:“你不是说你不抵抗我!?会接受我吗!?况且,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有什么错!?我这可是在帮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容与看着她,淡淡起身与她妖冶的红眸对视,“我不抵抗你,也会接受承认你便是我的一部分,可是这不意味着我便要被你操纵,放纵你,自甘堕落的沉沦下去!” 她想,人类如今该做的是正视欲望本身,勇敢的去面对承认它们,并且用理智与情感去驾驭它们,而不是一味的压迫与抵抗。 因为有人类一天,它们便会存在一天,它们永远也不会消灭,人类所需要的是净化。 她没有选择她,望着突然浮现在容与身边的另一道淡淡的身影,青玉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 她低着头,几分低落道:“你很强大,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话落,她抬头看她,微微一笑道:“希望你尽早走出这一关,我很期待哦!” 青玉身上的黑气消失了,红色的眼眸也变成了原先的黑色,笑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何小弟对你与众不同了!” 容与一头雾水,看着眼前身影越来越淡的青玉,不解道:“你这是要走了吗!?” 青玉笑了笑,解释道:“不是,因为我是不会放弃的!若有一天,你的心神不再强大时,控制不了我时,我还会再次出现的” 随后,青玉化为了一阵风,融入到了容与的身体里,它融入的过程很顺利,没有受到丝毫的抵抗与嫌恶。 原来,被人真正的接纳,是这样的舒服与开心。 容与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想起自己与青玉的这一番结合相遇,心下生出几分感概来。 她想,欲望或许是把双刃剑吧! 它们既可以杀人毁人,也可以救人护人,而这一切只是取决于那个拥有欲望本身的人类,是如何看待它们,取舍的。 “谢谢你愿意选择我!” 一道甜甜的柔和的女声传来,容与下意识的朝它看去,因为先前已经有了经验,所以容与这一次很淡定,她看着眼前淡薄的红色虚影,笑道:“你是!?” “我叫情儿!” 容与点点头,“哦,情儿!”而后她又看了看她的样子皱眉道:“你” “你可是好奇我与姐姐的容貌是一样的!?”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二十八章:因缘 “姐姐!?” 看着眼前这张和青玉一模一样的脸,容与皱眉问道:“你是说青玉是你姐姐!?” 名叫情儿的少女点点头,回答道:“嗯,我和姐姐是一体共生的关系,大多数情况下,在男女之情里,我们是难以分离的!不过在其他关系里,我们可能会各自单独存在,有的人拥有姐姐,却不会有我,还有的有我,却无姐姐......” “诶!?” 容与满脸疑惑的看着她,这么复杂吗!? 不过,虽然说她和青玉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身上是气质和性格语气,都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呢! 青玉更加成熟也越发美颜魅惑,而情儿身上的气质却更加纯粹与单纯。 “你的身体!?” 容与看着她若隐若现的身体,皱了皱眉,青玉可是肉眼可见的近乎实体真人了,可眼前的情儿,透明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情儿点点头,望着她眼里的疑问解释道:“如你所见,我与姐姐的力量相差悬殊,如今这个时代与世界,有很多意志薄弱的人,在面对姐姐时,会选择放纵,情不在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也没有以前那般重视于我......” 容与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也是大势所趋吗!?” “不是的!” 情儿看着灰心丧气的她,激励道:“虽然世间真情太少,却也不是完全的销声匿迹,我想总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带着全人类去将人们今日所抛却的灵与情,都找回来的!” 容与苦笑一声,失落道:“你真是太乐观了,殊不知这世间之人,辛苦维护数年的感情,却抵不过那片刻的欢愉......” “你要相信世间有真情,才会拥有它!” “如果你不去相信,因为受了伤害,便将自己困在狭小世界里,你终会与它失之交臂,到时候,你将追悔莫及!” “美好的人啊,努力走出来吧!请相信自己!” 话落,那道出现在容与眼前的淡淡身影,陡然间便消散了! 她努力的伸手去抓,可抓住的却是虚无一片,她什么都没有留住。 夜,星河闪耀。 失恋后的第三天,她再次失眠了! 眼底的黑眼睛日复一日的渐渐严重,她孱弱的身体,也因为日夜哭泣伤心,出现了明显的心绞痛症状,这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离死亡是如此的近,每呼吸一下,她都能感觉到它不正常的跳动与疼痛。 任务失败了,所以她这是要死了吗? 她无力痛苦的依在床边,一双明亮的眼睛在这漆黑的夜里,渐渐变得黯淡无光。 “放轻松!” 忽而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抱着她缓缓道。 她皱了皱眉,却没办法如他所说的那样,放松下来,只凭着求生的本能,拉住他宽大的血袍,喃喃道:“疼......” “很疼......” 因为疼痛,她精致的小脸皱缩成一团,面如金箔,眉心紧蹙,唇色泛白发灰,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别在想他了......” 他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而后有淡淡的玉兰花香从他身上传来,她闻着那香气,杂乱如浪潮的思绪稍微平静一些,不去想与慕容丰的事情后,心间的疼痛果然也有所缓解。 “睡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性感富有磁性的低沉男音,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温和,“睡吧!” “乖乖的睡去,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 许是他给了她莫名的安心感,容与渐渐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夜,如泼墨般黑沉无光的夜晚。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处高门府邸的回廊下,静静地,冷漠的看着不远处的起了争执的两人。 “母亲!” “我求你了,成全我们吧!” “我是真的真的很爱很爱她!若没有她,我会死的!” 熟悉的声音,让容与皱了皱眉,微弱光影晃动间,她凝神向站在不远处,竹林下的两人看去。 只一眼,她便瞧见了那个自己熟悉的面容,慕容丰!? 她惊讶的看着他,又听一道女音说道:“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我是不会同意的,她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做我们家的媳妇!?” 随着女子的这番话落,容与的心里忽而浮现出一道声音,是关于两人的身世的。 她梦见,她的身份是一名类似于杀手或者间谍,经过组织培养,出于各种目的,游走在不同的目标之间。 而这一次,她的目标,是眼前这个爱她至深的有权有势,有勇气的高门弟子。 这一番信息刚涌上心头,容与便吓了一跳,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她正想的出神间,便又听到那男子怒道:“若母亲执意不同意,我便带她远走高飞!” 天涯海角,他们什么地方不能去!? 话落,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年轻的男子,被他的那位强势的母亲,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她蹙眉看着不远处,还想再去细听,身体却忽而感觉到陷入了一黑色的漩涡里,而后从梦中惊醒。 “嗬!” 她轻轻喘气,摸了摸了早已被冷汗浸湿的额头与内衣,疑惑不已。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这样一个梦!? 甚至在梦境中,自己是那样一个的美貌绝伦的坏女人!? 甚至,她和慕容丰的角色,在梦境中竟然完全颠倒了!? 他很爱她!? 可她却对他无心,甚至是冷漠的利用!? “你醒了!?” 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狐狸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她一双如琥珀般的金色眼眸,满是同情。 “我...我没死吗?”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各处,见完好无损,心渐渐安定下来。 “当然没死!是主人救了你......” 小狐狸看着她,语气有些许的不满。 “阁主!?”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讶异! 印象里,阁主是个神秘又高冷的人,她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容,每次都是神出鬼没的! “不然呢!?” “阁主为了救你,可是耗损了不少灵力,可偏偏他还每次都不让我说!”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二十九章:感悟 “诶!?” 见她满脸的惊讶疑惑,风灵撇了撇嘴,“我说,你这人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主人都救你好几次了!” 话落,容与皱了皱眉,印象里确实是好几次她快死时,都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她醒来时,身上的伤痛便好了。 “那个,你们阁主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看着风灵,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于这个几次三番搭救她性命的人,她的内心生出几分感激。 风灵侧目看她一眼,开口道:“这个你让我说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过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见他不肯讲,容与失落的垂下眼眸,回道:“哦!” 她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让风灵有些来气,皱眉道:“哦是什么意思!?你不应该继续追问下去吗!?” 见他似乎有些生气了。 容与不解的抬头看他,开口道:“不是你自己不肯说吗!?” 怎么她表示理解,不问后,他又生气了!? 咋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 “你这木头一样的脑子,怎么完成任务!?” 风灵望着她,仰天长叹。 容与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任务!?” 她不是任务失败了吗!? “我还要继续完成任务吗!?可我不是失败了?” 风灵侧目看她一眼,皱眉道:“谁告诉你,你任务失败了!?” “取得界面之子的认可,只是任务中的一环而已,虽然如今你是没办法和慕容丰在一起了,可是只要你们能继续维持好的关系,最后的结果应该也是一样的。” “维持好的关系!?和他做朋友么!?” 容与皱了皱眉,很是疑惑。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再说了,你自己不也没有死心吗!?” 话落,容与的眼眸暗淡了一瞬,风灵说的对,她确实还没有对慕容丰死心,即使他对她说了这样绝情的话,她还是没有办法,现在就割舍掉这段感情。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有了这样深刻的感情的!? 甚至,她还做了那样的梦!? “风灵,我和慕容丰是不是很早以前便认识了!?” 她看着他,不解的问道。 风灵撇她一眼,“为何这么说!?” “我就是觉得,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与熟悉......” 若论这样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她想很早以前,她对他便有了这样的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认识好多年好多年。 “既然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自是有因缘的!” 风灵看她一眼,而后道:“这次的事情,我们帮不了你,只能依靠你自己走出来,感悟...” “感悟?” 她觉得自己有些似懂非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很快又消逝了。 “好了,你现在呢,也别想太多了,好好的休息,养好身体要紧!” “嗯。” 她点头答应着,躺在床上,可脑子里仍旧控制不住的开始想念慕容丰。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会不会也会想她!? 还是和沈明珠在一起!? 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忽而也能理解慕容丰未曾选择她的做法,毕竟人往高处走,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向往美好的人,和事物的,虽然他深深的伤害了她,可她想,若有朝一日,易地而处,她不一定会做得比他更好...... 她的腿,她的残缺,让她彻底的被踢出了正常人的范围。 即使她从生病的那一天起,她不断的暗暗的告诉自己,只要心不残缺,便好了。 可她依旧没办法改变,她在世人眼中的形象与定位,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她是比不上那些正常人有价值的,她很讨厌人类的这一套衡量一个人是否有价值的观点体系,可是生在其中,她却没办法阻止她也是被众人衡量的人类之一。 但这天地万物,什么才是有价值,什么是无价值!? 真的有一个可以确定的衡量一切的标准吗!? 弱水殿。 慕容丰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烦闷的坐起身,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想起容与,心里越加烦躁难安。 甚至,只要一想到,她和其他男人走在一起,笑颜如花的模样,他的心里便滋生出强烈的不甘与占有欲来。 的确是他先选择了放弃了,也是他对她说算了,可是她怎么能真的就这样轻易的算了!?为何不多纠缠他一会儿? 而是这么快,就选择了和其他男人说说笑笑,这样开心!? 时光流逝,一晃眼已经匆匆过去一个月了。 这期间,容与果然按照慕容丰所说的,没在来弱水殿找他。 而是每日都去温伯的小书铺里看书,或者与苏怀瑾一起,走遍了京都的各个苏姓人家查访,可遗憾的是,她仍旧没能找到苏小小。 4月24日。 容与躺在床上,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按照圣旨所言,明日便是慕容丰与沈明珠的大婚之日了。 她放不下,却也因为他之前的冷言冷语,绝情态度,不敢再去找他,做了一整月的缩头乌龟。 夜,月色深沉。 皇宫的御花园里,一处人工建造的清水湖边,只听见“噗通”一声,仿佛有什么重物落入水里,溅起无数的浪花来,半个时辰后,便有小太监在宫里叫开了,说是清水湖有人落水。 宫里顿时灯火通明,一番打捞后,确认了落水之人的身份后,却是惊动了早已入睡的慕容博与各宫嫔妃。 有小宫女望着那具被打捞上来,早已没了声息的尸体,哭哭啼啼道:“怎么会这样!?” “奴婢明明才离开了不过一小会儿,太妃娘娘她,她......” 说着,她便又哽咽着,掩面哭泣起来。 慕容博皱了皱眉,望着那哭的伤心的宫女,抿唇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贴身伺候舒太妃的吗!?又何故离开!?” 那被质问的小宫女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皇上,是太妃说,她想吃御膳房今日新做的马奶酥油饼,便派奴婢去取些来,谁承想,等奴婢回来,便听到了太妃不小心失足落水的事情!”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一百三十章:婚期被延期 “酥油饼!?” 慕容博皱了皱眉,忽而想起舒太妃确实非楚国之人,而是附近的小国,大漠那边送来和亲的公主! 而马奶酥油饼是只有大漠才有的特色小吃,一般情况下,楚国都没有人会做这道糕点,今天,宫里刚好新来了一位塞北边境的厨师。 “太妃她思乡情切,所以便让奴婢去御膳房吩咐人做糕点,奴婢实在没有想到......” “罢了!” 慕容博不耐烦的挥挥手,抿唇道:“好生安葬吧!” “诺!” 众人点点头,按吩咐办了。 这位舒太妃因为无子无女,是以先皇去世后,宫里也没有人去在意她! 如今突然殁了,也只是草草葬了了事! 次日起床,容与刚清醒,便听到白伯几人在议论宫里的舒太妃,无缘无故失足落水一事! “唉,真是可怜!” “可不是,无儿无女的,听说为她守灵的就只有她身边的一个常伴左右的小宫女......” “哎!你们听说了吗?因为宫里突然殁了人,三皇子和沈国公府的婚事,也因此被耽搁延期了......” 白伯皱了皱眉,道:“是吗?” “若果真如此,大小姐她...只怕是......” 几人叹了口气,想起容与与慕容丰之间的旧情,皆沉默了! 容与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见她走近,几人赶紧住了口,摇头道:“没什么,大小姐!” 她皱了皱眉,还想再问便见几人匆匆忙忙道:“大小姐,我们去干活了!” 话落,几人便慌也似的逃走的! 容与看着几人的背影,皱了皱眉,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如常的出了门,去温伯的书铺里待在,苏怀瑾刚进铺子,便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疑惑道:“容姑娘,你没事吧!?” 听见声音,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摇摇头:“没事!” “我们都这么熟悉了,容姑娘有什么事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容与叹了口气,抿唇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心烦!” 苏怀瑾看她一眼,皱眉道:“是因为他吗!?” 即使两人都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说的是谁! “听说他的婚期被延期了......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太妃殁了,是举国的丧事,所以自容与出门,便知道了! “我也不想,可是我办法控制我自己,我......” 容与皱了皱眉,深深叹息一声,她也不想的,可这一个月以来,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他,更没有一天,不想去找他,可是他那天那样绝情,她也就放不下自尊心,不顾一切的去纠缠! 她甚至在想,他们之间只是需要多一点点相处的时间,若是时间长了,他是不是就会被她打动,回头找她!? “别想他了!” “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 苏怀瑾有些怒了,心里又酸又涩,明明这段时间,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为什么她的眼里就看不到他的存在,甚至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伤害他的人! 他想不通,更不甘心! 他自认为,自己不必慕容丰差! 两人各自正想的出神间,一抹熟悉的仙鹤流云纹锦服出现在容与面前,看着她笑道:“阿与!” “最近还好吗?” 听见声音,容与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眼前之人,很是激动。 “慕容丰!?” “是我!” “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看着他,一脸傻笑,就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亦或者说,她开始下意识的去逃避,去遗忘那些她不想记起的事! “我......” 慕容丰看着她,四目相对时,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不知为何,他只要一看见她,便会觉得很开心,很快乐,那些烦恼都好像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还来干什么!?” 看着两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苏怀瑾只觉得自己仿佛快要气炸,忍不住便对慕容丰没了好脸色。 慕容丰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明显变得开心的容与,直接无视他,挑眉道:“阿与,我们出去说好吗!?” “我......” 容与看着他,有些犹豫,可终归是没办法拒绝自己的心,点头答应了! “好。” 温伯看着纠缠不清的两人,叹了口气,也便由两人去了。 两人一路去了梨园,又走到了那片花开不败的桃花林里,依靠在树下,相视而笑。 “你,这么出来,可以吗!?” 容与看着他,忍不住勾唇笑道。 她问的,自然是关于他和沈明珠赐婚一事,不想慕容丰顿了顿,笑道:“父皇已经取消了我们之间的赐婚!” “什么!?” 她一脸讶异的看着他,却见他淡然道:“我想,我还是没有办法,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便找了父皇取消这门婚神......”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容与始料未及,她笑着问道:“那皇上他答应了吗!?” “父皇说,待国丧过后,便想办法解除与沈家的婚约!” 她笑了笑,有些羞涩的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开心道:“那你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了!?” 明明之前,对她那样决绝! 她还以为,他不会再见她,更不会再主动找他! 慕容丰笑了笑,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没有回答。 因为分离的这两个月,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离不开她,忘不了她了! 她每天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管他走到哪里,他都能想到她说过的话,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实在克制不住,便主动来找她了! “那你要做我男朋友吗!?” 她歪着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看着他,满心期待着他的答案。 可是,下一瞬间,她的心凉了下来。 慕容丰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开口道:“不要!” 他的拒绝让她失望,便连眼里的光都渐渐消失,黯淡了下去。 慕容丰见她很是失落,心里变得不安起来,他看着她,想着,只要她再说一遍,他便答应她。 可是,他等了很久,容与都没有再开第二次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是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