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军嫂不随军，冷面军官他慌了》 第1章 便宜老公要离婚 柳央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难得见义勇为一次，居然遇到团伙作案，手机和包包被抢走不说，她居然被自己想救的那个，人畜无害的女孩子推进了河里。 “救命啊！救命！”柳央不会游泳，本能地在河里扑腾。 但那个女孩子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拉着那个假装打劫她的同伙，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么熟练，应该是惯犯吧？ 冰冷的河水很快就漫过柳央的头顶，直到将她整个人都吞没。 就在柳央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有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下一秒，她就被托出了水面，她顾不上什么形象问题了，扒拉着岸边的花花草草就往上爬。 “终于得救了。”柳央松了口气。 抬头想要道谢时，看到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整个人一下子懵了，自己落水的时候明明是晚上，可现在这明晃晃的日头是怎么回事？ “我这是在哪里呀？”柳央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河滨公园去哪儿了？林立的高楼又去哪儿了？还有河边的公交站台呢？ 为什么眼前的围墙上会写着“团结协作、努力奋斗”这几个红色大字？还有河岸边围观的群众，他们身上为什么都穿着老式衬衣、的确良裤子和黑色布鞋？ 柳央的心里出现一丝不好的预感，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和他们穿得差不多，只是衬衫上的花色好看一些。 “工厂门口。”一道严肃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柳央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材高大，长相十分英俊的军人正站在自己身后，拧着军装上的水，眼底黝黑，看起来很不高兴。 “柳央，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消停？”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声音却不怒自威。 “我...我闹什么了...”柳央正茫然不知所措时，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一下子涌入了她的脑海里，她居然穿到了八十年代初期，穿到了一个作天作地，并且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 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这是给自己见义勇为的安慰奖吗？ 不过，原主的人设，好像不太行。 这个原主，是个假千金，今天正好是家里把真千金小夏接回来的日子，那个小夏是个心机白莲花，稍稍一算计，原主就和那一家子人闹翻了，饭都没吃就跑了出来，打算去找她那个渣到人神共愤的白月光宋建华。 跑得急了，一不小心就掉河里了。 要不是身后这位不放心追了出来，自己怕是要成为史上穿越时间最短的短命鬼了。 眼前的工厂就是原主工作的地方，华江市的东南食品厂，而那身后这个救了自己的军人，是三个月前刚和原主结婚的营长丈夫许至远。 许至远其实并不喜欢原主，要不是因为原主的哥哥柳军，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是绝对不会答应和原主结婚。 不过，结婚当天晚上，他就主动申请去外地执行任务了，昨天刚回来，别说什么夫妻感情了，他们两个甚至可以说，完全不熟。 当然，原主也不喜欢他，因为原主心里只有宋建华一个，就算被狠狠地伤过，出了事第一个还是只想到他。 柳央两眼一黑，整个人瞬间石化，要不是窒息的感觉还在，她真怀疑自己在做梦，原主这身份背景还有经历，也太精彩了吧。 “赶紧起来，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许至远面无表情地把拧干的军装扔在了柳央的身上。 他的军装很大，把柳央连头带身子全给盖住了。 柳央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浅色衬衣沾了水，有走光的风险，所以她也没有多想，连忙把军装扯下一些，穿在身上。 虽然知道许至远瞧不上自己，但柳央还是一边整理，一边说了声：“谢谢。” 许至远没有理会她的道谢，只是说：“有些事，不是你耍点手段就能阻止的，小夏既然已经回来了，你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太难看。” 而后，不等柳央开口，他又一脸严肃地看着柳央，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离婚的事，和你是不是柳院长的女儿没关系，只是单纯觉得我们不合适，你什么时候安顿好了，就来部队找我。” 说完，他塞了几张纸币到柳央的手里，然后直直地朝着停在路边的军用吉普车走去。 柳央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许至远上个月就给原主打电话，提过离婚的事，是原主隐约知道自己可能不是柳家的孩子，怕被赶出家门，一直在担惊受怕患得患失，所以没有给他回复。 许至远是原主的丈夫，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而且，人生地不熟的，柳央也不希望刚到这里，身边就多个麻烦。 但是，这婚就算离，也要离得聪明，离得体面，毕竟八十年代，离异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搞不好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柳央刚张嘴想说“好的”，吉普车一下子就开走了，还溅了她一嘴泥。 “呸呸呸。”柳央一边吐着嘴里的泥，一边在心里骂了许至远几句。 这时，有几个围观了柳央落水全过程的食品厂的工友，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那个就是柳央的老公？看军衔应该是个营长吧，年纪这么轻就能当上营长，肯定很有本事，模样还长得那么好，你们说，都嫁到这么优秀的老公了，柳央怎么还老惦记着那个猪肉摊的小宋。” “听说小宋今天带对象回家了，他对象也是个大学生呢，登对得很，这柳央怕是急了，这才掉河里去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柳央根本就不是柳院长和徐老师的亲闺女，我看，她八成是被柳家给赶出来了，走投无路，只能去祸害小宋，宋建华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被她这种人给缠上。” “真的假的？柳央不是柳家亲生的？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忘了？我叔叔也住他们那个大院...” 就在他们说到兴头上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不许你们瞎说！不管央央是不是柳家的闺女，要不要去找宋建华，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个声音柳央虽然不熟悉，但是会这么说话的人，柳央是可以猜到的，这应该就是原主身边最大的祸害，同在一个车间工作，并且三不五时唆使原主去找宋建华的所谓闺蜜秦悦。 真是茶得正义凛然。 第2章 找原主的白月光，要债去 见柳央浑身湿透，秦悦立马把人拉到身边，信誓旦旦地说道：“央央，反正你马上就要离婚了，到时候你就有权力追求你的幸福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要去找宋建华，我也陪你一起去。”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要离婚？离婚的事，许至远也是今天才说起的。 所以，她刚才就躲在附近？听到许至远的话了。 听秦悦这么一说，那几个工友的议论声就更大了，说什么果然被她们猜对了，柳央就是个臭不要脸的，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柳央索性顺着秦悦的意思，说道：“没错，我是要去找宋建华，不过这样去不合适吧，我得先换身干净的衣服。” 说着，柳央往厂子里走去，她记得原主的更衣柜里，有干净的换洗衣服，除了衣服，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正好带着一起去宋家。 打开柜子，柳央迅速换下湿衣服，看到镜子里的人，她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原主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明明长着一张挺好看的脸，原主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为了让许至远看不上她，结婚前一晚剪了个狗啃的杂毛。 沾了水，湿漉漉的头发就东一挫西一挫地乱翘，花了好大劲才压下去。 柳央实在不忍直视，索性把镜子翻了个面，然后迅速从角落里找出那个布袋子，里面装的是，原主这四年给宋建华汇款的所有单据。 什么白月光，不过是图原主人傻钱多，缺爱好骗，学费，生活费，包括给他那个对象买礼物的钱，花的都是原主的钱。 莫名其妙穿来了这里，裤兜比脸还干净可不行，原主给宋建华的这些钱，正好去要回来傍身。 想到宋建华，柳央真是想把原主打一顿，让她清醒清醒，闲来无事写写信，说说甜言蜜语，放假了偶尔花她的钱压压马路喝喝汽水，别人问他们是不是在处对象，他每次都果断地说不是。 所以厂里的工友们，都只当是柳央一厢情愿地缠着宋建华。 这是真爱？这不妥妥的是把她当冤大头嘛。 原主找他哭诉，说自己不是柳爸爸柳妈妈亲生的，这宋建华第二个星期就移情别恋了他的同班同学谢莹，一个高官家的小姐，既干脆又果断。 原主知道这个消息后，杀去了他们的学校大闹了一场，结果却被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大学生，骂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丑事传回柳家后，柳爸爸和柳妈妈懊恼至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原主不是他们亲生的，心思都在小夏身上，所以他们并没有去找宋建华，和那些传谣言的学生兴师问罪，而是逼着原主用结婚来遮丑。 宋建华是真的渣，原主也是一言难尽，留着这些汇款单，居然是用来见证她和宋建华的爱情。 柳央忍不住浑身一哆嗦，把汇款单一股脑儿地塞进裤兜，就走了出去，出了工厂大门，秦悦跟得更紧了，好像生怕慢一步，就会把人给跟丢一样。 “央央，你等等我！” “小悦，一会儿宋爸爸和宋妈妈要是动手打我，你可得保护我。”柳央回头笑了笑，但脚步并没有放慢。 秦悦的回答依旧和原主记忆里一样虚伪，“那当然，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不过央央，你和宋建华都好了那么多年了，他上大学都是你给的钱，就算一时鬼迷心窍，他爸妈也是讲道理的人，绝对不会允许他做出忘恩负义的事，你就放心吧。” 居然还在煽风点火，这些自己听着耳朵都想呕吐的话，原主是怎么能听得津津乐道，甚至言听计从？ 好在宋建华家离得不远，不用无止境地听秦悦说话。 宋建华有个弟弟，一家四口挤在二楼的一室一厅里，父母睡卧室，兄弟俩就在客厅里搭了个上下铺。 四年前，宋建华去上大学了，他弟弟宋建国就在客厅里隔了一块，拉了个帘子，摆了一张小床，高中毕业一年多了，考不上大学，好的工作找不上，差的不愿意去，就在家里不务正业。 有时候家里都要吃午饭了，他还没起床。 柳央刚到门口，就听到宋妈的声音，“你哥都快把你嫂子接回来了，赶紧起来，别叫你嫂子看了笑话！” 都还没见着面，这就是宋建国的嫂子了？ 柳央忍不住眉头一蹙，秦悦看在眼里，说道：“央央，正好趁着他们还没回来，你赶紧去和叔叔阿姨好好谈一谈，没准叔叔阿姨听说你要离婚了，就先认下你这个儿媳妇了。” 秦悦这张嘴啊，可真能编啊。 柳央敲了敲门，宋妈妈立刻过来开了门，一看到是她，反手一拉，只留了一条门缝，“你来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 柳央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悦抢先一步，“阿姨，央央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们说，她为了尽快赶过来，都掉河里，差点溺死了。” “她死不死的，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当初是她自己误会了我们华子和别人好上了，她自己巴巴地先结了婚，现在我们家华子好不容易找到真心对他好的姑娘，她又跑来干什么？见不得我们华子好？想闹事？”宋妈妈愤愤地瞪着柳央，“赶紧走赶紧走。” 宋妈妈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厉害，什么叫误会？宋建华今天要带回来的人，就是那个高官家的小姐。 不过，这都是小场面，柳央应付得来。 柳央一秒钟就变成了哭丧脸，说道：“阿姨，我不是来闹事的，我来就是想问问，宋建华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能还上，这都要带对象回家了，我要是经常上门找他要钱，被他对象瞧见了，恐怕也不太好吧。” “钱？我们华子什么时候找你借钱了，你可别瞎说。”宋妈妈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推着柳央又把她往外撵了几步。 柳央也不急着进去，反正宋建华家里住的是老式墙门房，人口密度高，隔音也不好，她就这么站在门口说，效果更好。 于是，她把汇款单里金额最小的一张拿了出来，塞到门里，“阿姨，你看。” 宋妈妈一看只有五块钱，当即就从口袋里拿了钱塞到柳央的手里，打发叫花子似的：“拿着钱赶紧走，真是晦气，家里这么有钱，居然连五块钱都好意思找上门来，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柳央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裤兜，“可远远不止五块钱，有一兜呢，宋建华上大学的所有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出的，一共是一千九百三十块。” 第3章 茶言茶语，谁不会啊 “你胡说！我们家华子有奖学金的，足够他上大学了。”宋妈妈气急败坏地说道。 柳央不急不慢地说：“阿姨，奖学金只有学习成绩拔尖的才有，宋建华是什么水平，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他要是能拿到奖学金，分配工作的时候，也不会只有一家国营饭店想要他了。” 见宋妈妈愣在那里，柳央索性退到一边，随便找了张小板凳坐了下来，看到邻居探头探脑，她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弄得那些人尴尬地把头缩了回去。 宋妈妈怕被邻居看了笑话，这才打开了门，伸手就要把柳央往里拉。 柳央婉拒道：“我就不进去了，宋建国不是还没起床嘛，都是大小伙子了，我进去不好，不如我们就趁宋建华他们还没回来，在这里把账给清了吧。” “什么！你说我们家华子欠你一千九百多块钱！”宋妈妈这一吼，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赶忙捂住了嘴，可邻居们该听到的还是都听到了。 “什么什么？我哥欠你这么多钱？”宋建国穿着睡觉穿的条纹棉毛衫就跑了出来，他和他哥也不太对付，所以，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他才说了一句话，就被宋妈妈塞回屋里。 在厨房忙着准备午饭的宋爸爸，也拿着菜刀冲了出来，“什么钱？今天华子可是要带对象回家，谁来闹事，老子就和谁拼命！” 柳央知道这宋家四口一个比一个离谱，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眼看着秦悦按捺不住，又要给自己使绊子，柳央连忙躲到她身后，“叔叔你别激动，是小悦说，叔叔阿姨都是讲理的人，所以才急着拉我过来的，你们...也别怪她，她也是为了我好。” 用蜜裹着歹话来说的茶言茶语，秦悦会，柳央也会，说话时，还扯了扯秦悦的袖子，“小悦，你说过会保护我的，我...我害怕。” 这么一来，宋家三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秦悦的身上。 秦悦脸色一僵，结结巴巴地说道：“叔...叔叔...你...你先把菜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宋爸爸哪里肯把菜刀放下，他非但没放，甚至还往秦悦的脸上怼，“有什么话，等我儿媳妇上过门了再说！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就动真格了！” 秦悦吓得连连后退，这宋爸爸是个卖猪肉的，他手里的刀子可快可狠了。 柳央见邻居们都开始注意这边了，她自己的情绪也到位了，便捏着手里的汇款单，委屈巴巴地掉眼泪，“宋建华来找我借钱的时候，说等他工作了就还我，可是... 我去他们学校，发现他用我借给他的钱，给他对象买项链买衣服，还买那贵得要死的鲜花...我就找他理论了，结果...” 她这么一哭，探头探脑地邻居们，都竖起了耳朵，等着她把八卦说下去。 于是，柳央又添了一把火，“结果不知怎么的，他的同学就开始造我的谣，说我喜欢他，他不答应，所以我去搞破坏，叔叔阿姨，我真是冤枉啊，我俩只是从小学到高中的朋友，这谣言传的，我家人和丈夫都不高兴了。” 这时，对门的邻居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那这小宋可就太不地道了，借钱上学就算了，居然还找一个小姑娘借钱给他处对象。” 眼看着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宋妈妈还不死心地说：“我怎么知道你这些汇款单是真是假，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华子好，专门来闹事的！” 柳央也懒得解释了，余光瞥见有人往楼上来，又往刚才的小板凳上一坐，“宋建华来了，让他自己看看是真是假吧。” “你...算你狠。”宋妈妈把宋爸爸手里的菜刀接了过来，递给宋建国，让他放回厨房，然后交代宋爸爸去路口迎迎未来的儿媳妇，宋爸爸一路往楼梯口走，一路警告着邻居不要多嘴。 “你们跟我来。”宋妈妈没好气地瞪了柳央和秦悦一眼。 柳央跟着她绕到后面的天台上，又听她说，“我们家现在没这么多钱，你把单子都给我，我先给你二百，后面的，等我们问过华子之后再说。” 想用二百块钱换所有的汇款单？想得倒挺美。 柳央笑笑，接过二百块钱，然后从裤兜里找出四张五十的汇款单，“这里正好是二百的，您对一对。” “你和华子都那么熟了，还怕我们不认帐？”宋妈妈正要发作，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妈，你怎么在这里？” 宋妈妈一听是宋建华的声音，又分别瞪了柳央和秦悦一眼，像是在警告她们，不许乱说话。 一看柳央也在，宋建华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身后有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建华，她们是谁？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只是眼熟？看来谢莹是没有认出自己，不过也对，上回原主去他们学校的时候，还绑着两条麻花辫，是个和她一样俏生生的小姑娘，可是现在，这一头自然干的杂毛，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确实很难看出原来的样子。 柳央刚要开口，宋建华抢先一步说：“她们小时候也住这儿，喜欢我妈晒的肉干，所以搬家后经常跑回来买。” 谢莹这就信了，笑意盈盈地说：“原来是这样，那我一会儿可得好好尝尝阿姨的手艺。” 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浓眉大眼，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可就是有些傻里傻气的，宋建华说什么她都信，和原主一样好骗。 “是啊，我们就是来买肉干的，可阿姨说，今天家里有贵客，不能卖给我们。”柳央笑嘻嘻地看着谢莹，“你就是华子的对象吧？你长得可真好看，和华子简直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谢莹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哪有，我长得也就是一般而已。” 柳央并不想继续和她寒暄，反正今天也只能拿到二百块钱，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就说了几句漂亮话，然后和秦悦一起离开了。 秦悦有些懵，下了楼就拉着柳央的胳膊问：“央央，你不是还对宋建华念念不忘吗？怎么这么轻易就把他让出去了？” 柳央不太想回答她，但自己毕竟初来乍到，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于是声情并茂地说道：“我刚才落水的时候，都想明白了，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想再纠缠了，宋建华不喜欢我，我就放手，许至远不喜欢我，那我就顺他的意，和他离婚。” 第4章 这顿饭，真是吃不下一点点 没想到，秦悦的关注点居然在最后的几个字上，一副患得患失的口气问：“你真的要和许营长离婚吗？” “是啊，他刚才把我从河里救上来的时候，让我想清楚了去部队找他，我打算安顿好就去，小悦，我要是离开柳家，你会不会瞧不起我，不和我做好姐妹？”柳央委屈巴巴地拽着秦悦的袖子。 秦悦一时间没有控制好情绪，露出了最真实的反应，就是嫌弃，在她眼里，柳央一旦不是柳院长和徐老师的孩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柳央现在可不想戳穿，都能帮宋建华找补，帮秦悦找补也没什么，“我就知道小悦不会瞧不起我的，好了，我要回去和家里人道别了，我们明天厂里见。” 秦悦结结巴巴地说：“再...再见...” 想着柳爸爸和食品厂的厂长关系不错，小夏马上也会被安排去食品厂工作，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上原主的爷爷对原主真的很好，就算离开，也不可能断了关系。 所以，柳央打算买些东西回去。 但是到了供销社门口，柳央有些发愁。 柳爸爸在当地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柳爸爸是军区医院的在职院长，柳妈妈是子弟小学的退休教导主任，大院里的人都会喊她一声徐老师。 柳爷爷还是开国功臣，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原主的哥哥柳军，混得也不差，就算没有许至远厉害，但好歹也是个连长。 这一家人，根本什么都不缺。 柳央转了好大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去买几样菜回去，给他们做顿饭，原主是会做饭的，就是只愿意给宋建华一个人做，每次去他学校，都会给他带各种好吃的，但他呢，见面都约在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偷偷摸摸的。 想到原主错把渣男当个宝的恋爱脑，柳央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回到柳家所在的军区大院，柳央在原主住了二十年的家门口停住了脚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酝酿好了情绪，这才敲门。 对，是敲门，不是直接拿钥匙开门，毕竟这里已经不是原主的家了，客气一点总没错。 来开门的是柳爸爸，柳央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十分复杂的情绪，有属于亲人的关爱，但也有掩饰不了的疏离和责怪，“你总算知道回家了，又忘记带钥匙了？快进来，一会儿给小夏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们姐妹俩好好相处。” 以后？难道他们想把自己也留在这个家里？ 柳央还没换上拖鞋，就听到一个娇滴滴又怯生生的声音。 “爸爸，不用道歉的，央央也是太想留在这个家了，才会做那些，我不怪她的，毕竟你们把她保护得那么好，她才会这么舍不得。”小夏探出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她整个人看起来很瘦小，脸色也有些苍白，这会儿说话的语气，更能激发别人的保护欲。 柳爸爸一听，果然心疼得要命，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夏乖，央央做错了事，就该道歉，以后有爸爸妈妈在，我们也一样会保护你。” 他们想要把自己也留下来，但是他们有没有想过，小夏愿不愿意？小夏看自己的眼神，像极了看仇人。 让自己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原主又瞎又蠢，但也不能平白被人冤枉，原主可没有找人去乡下说三道四，更没有找人恐吓她，不许她回柳家，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 既然没错，柳央凭什么替原主认错。 进了门，柳央把买回来的菜拿进厨房，见柳妈妈正在厨房炖鸡汤，便说道：“妈...我想给你们做顿饭，可以吗？” 柳妈妈一听，非但没有半点高兴，还瞬间沉下脸来，“以前可没见你给我们做过一顿饭，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顿了顿，她又说：“也行，算是给小夏赔个不是，要做什么菜，我给你打下手，为了等你，小夏可都饿坏了，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往后你也不要再做那些不好的事，她是你妹妹，多让让她。” 又是小夏，柳央有些同情原主的处境了。 这个家虽然吃穿不愁，但是父爱和母爱是什么，原主好像压根就不知道，柳爸爸一直在医院忙忙碌碌，一般都是好几天才回一次家。 柳妈妈去年才退休，退休之前也很忙，每天回到家都挺晚的，一回家就把原主当她的学生来训，只会把原主骂哭，从来不会关心过原主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不用了，您去外面等着就好。”柳央只是笑笑，等柳妈妈离开后，迅速开始做饭，做完端出去的时候，柳军正好回来，他和许至远已经在部队上见过面了，知道原主为了去找宋建华掉河里的事，气得连招呼都懒得和她打。 一桌子的人，只有柳爷爷真心对原主好，可他在战场上受过伤，奶奶去世时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之后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见到柳央，柳爷爷慈爱地笑着，招招手，“央央，快来爷爷这里坐。” “好。”柳央把柳妈妈炖的鸡汤也端了上来，放下后坐到柳爷爷的身边。 柳爷爷谁都没看，直接把鸡汤的锅盖打开，夹了个鸡腿就往柳央面前的碗里放，“爷爷知道央央从小就爱吃鸡腿，你妈炖了一下午呢。” 柳央有些为难，可她的为难也只持续了两秒，柳妈妈便将另外一个鸡腿给了小夏。 小夏推脱道：“妈，给哥哥吃吧，我妈，不，我养母说，小姑娘吃这么好，都是浪费的，男孩子长身体，才要多吃一些。” yue，柳央差点没吐出来，自导自演遭人辱骂威胁的戏不够，现在居然又演起苦情戏来了，她意思是，自己碗里就不该有鸡腿？这鸡腿该给柳军吃？ 柳央弱弱地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鸡腿，又看了一眼柳爷爷，柳爷爷冲她眨眨眼，只说了两个字，“你吃。” 柳央点点头，“谢谢爷爷。” 再抬头时，看到柳妈妈一个劲地给小夏夹菜。 “你养母胡说，男孩子皮实，少吃个鸡腿怎么了，你那个养母也真是，自己的女儿都快养不活了，还带着她那个侄子，还把好的都给她侄子，真不像话。” 柳妈妈根本没有在意柳央这边，而是满脸疼惜地看着小夏，除了鸡腿，又给她夹了一个四喜丸子、一大勺蘑菇肉片和半条糖醋鱼。 第5章 只有爷爷疼的人间小苦瓜 这几个菜都是柳央做的，见柳妈妈拿来讨好小夏，她心里替原主不平。 小夏会演，她也可以，于是，她一脸委屈地说：“我记得妈妈最爱吃蘑菇肉片，爸爸最爱吃糖醋鱼，爷爷最爱吃四喜丸子，所以今天特意做了这几个菜，虽然远远不够报答你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但也是我的心意。” 柳央说完，小夏的脸色果然不怎么好，似乎是在想，要怎么展示更精湛的演技，才能让柳央难堪。 柳央可不会给她机会，也不会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她站了起来，抿了抿唇，说：“爸爸妈妈、爷爷、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们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走，以后不会再惹你们生气了。” “央央，我和你妈已经和那边说过了，只要你愿意留下，你就还是我们的女儿，是小夏的姐姐。”柳爸爸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柳央却摇摇头，“刚才我不小心掉河里，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我不能再继续分走属于小夏的亲情了，你们的养育之恩，我是不会忘记的，但我亲生母亲那边，小夏既然回来了，也就照顾不上了，所以我必须回去，让我生母知道，她的女儿也被照顾得很好。” 柳央这么一说，小夏的脸一下子就苍白了，有了对比就高下立见，她可是一到柳家，就变着法子让柳爸爸和柳妈妈，觉得那边对她不好，说了养母不少坏话。 柳爸爸和柳妈妈似乎不信柳央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两人都没有接话。 柳爷爷沉声道：“我就说央央一直都是个好孩子，生养都是恩，她都记得，倒是你们这当爸妈的，只知道工作，一年到头和我们祖孙俩，也吃不了几顿团圆饭。” 柳爷爷看向柳央，“央央，你也不用觉得欠他们什么，反倒是他们欠你的，是你爸耳朵有毛病，抱错了孩子，害得你和小夏从小就离开亲人。” “爷爷，我谁都不怪，谁都不想的。”柳央的眼眶一下子热了，不是演的，她是真的想哭，在她自己的世界，爷爷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会维护她的人，前几年爷爷去世，她就彻底成了没人爱的小苦瓜。 柳爷爷又瞪了柳爸爸一眼，“瞧瞧，央央还在为你开脱。” 这时，柳爸爸不服地说道：“爸，这事的确不能怪我，我哪知道有个产妇和我同名，我一听护士叫柳平，就冲进去看孩子了，哪知道人家是草头萍，那天的护士已经退休了，说是一开始没发觉孩子抱错，发现的时候，她不敢说实话，怕丢工作。” “一句怕丢工作就唬弄过去了，你可真好说话。”柳妈妈愤愤地瞪了丈夫一眼，而后又慈爱地摸着小夏的脑袋，“要不是她，小夏也不用在乡下吃那么多苦。” 柳爷爷见柳央一直低着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央央，爷爷支持你回家，但你也要答应爷爷，食品厂的工作还是照样干下去，就当这个家对你的补偿，你不住家里也可以，你去至远那里住，你们都结婚了，早就应该住一起，有时间多带他回来看看爷爷。” 柳央其实也没有放弃工作的打算，自己那个世界，大环境差得离谱，钱少活多，各种内卷内耗，动不动就裁员降薪，还有加不完的班，为了保住工作，老板画的饼再难吃，都得笑着吃。 所以她深知，有一份稳定工作的重要性。 至于这个家，她是一定要离开的，越是熟悉原主的人，就越是容易发现自己不是原主。 所以，她打算先回千角村去看看原主的家人，然后去工厂附近租一间房，先安顿下来再说。 虽然见义勇为遇到团伙挺倒霉的，可好歹得了个安慰奖，不就是换个地方生活嘛，她可以的。 至于许至远那里，柳央是绝对不可能会去的，今天不说离婚的事，也只是怕柳爷爷不高兴，等安顿好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这婚给离了。 “爷爷，我一定会常来看你的。”柳央离开座位，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往原主在二楼的房间走去，上楼时，她余光瞥了小夏一眼，小夏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一看就是恨透了自己，但又得装出一脸无害的样子。 柳央回房间拿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日常能用得到的东西，值钱的一样都没有拿。 收拾完行李抬头时，看到柳军正站在门口睨着她，柳军眉峰微蹙，“你就带这点东西？难道说要搬走，只是装个样子给我们看？” “这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属于小夏的，不是我的。”柳央已经从原主的记忆里，了解了柳军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向就看原主不顺眼，觉得原主又作又蠢，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加上小夏这个乖巧听话的妹妹回归，柳军就更加不待见原主了，早上出门去接小夏的时候，还吼了原主几句，让她安分一点，否则就把她扔去乡下。 行，现在不用他来扔，柳央自己去。 柳央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在书桌上，“这是家里的钥匙，以后我也用不着了，给小夏吧。” 柳央居然主动要去乡下，倒是让柳军有些诧异，不过他毕竟也是个军人，很快就恢复淡定，“你不会真的打算住至远那吧？他应该和你说过离婚的事了，这次不许惹事，他想离，你就乖乖跟他离了，这事也是我们家对不住他。” “放心吧，我不住他那，离婚的事我也已经答应了，等我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就去找他。”柳央拿着小皮箱，往门口走去。 和柳军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说：“我以后没事就不过来了，如果爷爷实在想我，麻烦你找人去厂子里告诉我一声。” 柳军随手接过皮箱，“希望你说话算话，我送你，好歹也当了你二十二年大哥，总得看着你安顿下来。” “那就多谢柳大哥了，我要先回一趟千角村，在那里住一晚上，明天回来，在工厂附近租个房子。”柳央没有拒绝柳军的好意。 第6章 喜欢乖巧柔弱的妹妹?柳央也可以 听说原主的家在东边的千角村，要坐车去，一天还只有两班，这边过去是，早上八点和下午四点。 现在才刚过午饭时间，要等四点的车，还要一段时间，柳军愿意送自己过去，那正好，明天早上赶六点半的车子进城，也不耽误上班，下了班就去找房子。 小夏是柳军开车接回来的，柳军去过千角村认得路，这会儿过去，就能坐五点那班车回城。 柳军睨了柳央一眼，“你可得想清楚，那个家里很穷，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肉，就算有肉吃，也是紧着你那表哥，可能连口肉沫都轮不到你，你也没有自己的房间，得和你妈挤一张床，没有书桌，没有好看的衣服，你什么都没有了。” 柳央很严肃地点点头，“我想得很清楚了，那里才是我的家。” 走到楼下时，柳爸爸问了和柳军一样的问题，但这回不是柳央自己回答的，而是被柳军抢先一步，他说：“爸妈，她说想清楚了，就让她回去看看，我过阵子会去看她，要是她在乡下待不下去，我再把她接回来。” 听他这么一说，柳爸爸和柳妈妈也都点了头，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毕竟也有二十二年的感情了，就这么看她走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柳爸爸去储物间拿了些礼物，塞到柳军的手里，“去别人家里，没有空着手的道理。” 这个时候，虽然柳家的人已经偏向小夏，但还是念及和原主的感情的，希望她去了乡下，少吃些苦。 “央央，记得常回来看爷爷！”柳爷爷坐在轮椅上，笑着冲柳央挥手。 柳央在他眼里看到了点点泪光，于是用力点点头，然后就跟着柳军去取车，一路上心里总是不太舒服，柳爷爷这么疼爱原主，要是知道原主已经不在人世，会有多伤心。 柳军开的是柳爸爸上下班用的那辆小轿车，在这个时代算得上豪车了，车子一进千角村，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人快步跑去通知柳萍他们，城里的亲戚又来了。 柳萍还病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看到柳央时，一下子红了眼眶，“是央央回来了？” 在院子里喂猪的柳大勇也跑了过来，他早上刚见过柳军，但是没见过柳央，不过跟着柳军一起回来，年纪又和小夏相仿，不用多说，他也能猜到柳央的身份。 想着早上明明还说柳央适应不了乡下的生活，就让她也留在城里，这会儿居然回来了，柳大勇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柳家大哥，这...这就是我家妹子？” 柳军应了一声，“是，这就是柳央，她坚持要回来看看。” 柳央知道，柳军只是说回来看看，这是没有把话说死，给了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 不过柳央是不会反悔的，她接过柳军手里拿着的小皮箱，回头说道：“柳大哥，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这一句“回家”，在柳萍和柳大勇听来，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眼泪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不急，我这开了一路车，口渴了，让我进去讨杯水喝。”柳军把车上的礼物拿了下来，柳大勇一边领着他进屋，一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柳央，眼里除了泪光，也有惊喜。 见他们都进屋了，柳央连忙上前扶住柳萍，“我们也进去吧。” “好好好，我们也进去说话。”柳萍拍着柳央的手背，回到屋子后，她便手足无措地到处收拾，“不知道你们会来，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柳央见她一脸病容，扶着她坐下，笑着说：“没关系的，我只是回家，不是客人。” “姑妈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回来，本来应该准备些好吃的等你回家的。”柳大勇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先喝点水。” 柳央接过水，笑着说了声谢谢，柳大勇的手僵在那里。 “怎么了？”她问。 柳大勇尴尬地笑了笑，说：“你，好像和别人说的不太一样。” 柳央知道他说的别人是谁，无非就是那个爱自导自演的小夏，“你们好像也和别人说的不太一样。” 柳大勇心里哪有这么多弯弯绕，脱口而出，“谁和你说了我们的事？小夏吗？” “倒也没有，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她说了一嘴。”现在柳军也在，柳央觉得还是不要说任何关于小夏的事，柳军要是脑子清醒，应该也可以听出柳大勇口中那个别人就是小夏。 于是，她故意扯开话题，“哥，我以后住哪？” 柳军以为是在叫自己，视线转了过来，发现柳央是在叫柳大勇，便眉目一敛，扭开头去。 柳大勇顿时有些为难，“之前小夏一直和姑妈睡里屋，我睡外面这屋，你要是不嫌弃，我去给你们屋装个帘子，再把我的小床给你搬里头去，你将就着先睡着。” 听到小夏一直是和柳萍睡一间房，柳央顺势问道：“那我爸呢...” “你爸...”柳萍的脸上突然有些悲伤，她起身走到里屋门口，犹豫了半晌才冲柳央招招手，“来，好孩子，给你爸上柱香。” 柳央眼眶突然一热，心底莫名有一股悲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主的关系，看到那几块牌位时，一下子没有控制好情绪，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央央，我刚怀上你的时候，你舅舅和舅妈，就拉着你爸一起去城里做工，结果去的路上出了车祸...整辆车子都掉进了河里...他们被打捞回来的时候，已经...”柳萍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柳军听见哭声，几步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柳央也红了眼眶，面上露出了罕见的担忧。 柳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在哭，只能哽咽着说：“哥，我没爸爸了...” 这一声“哥”，叫得柳军也是眼眶一热，他当机立断地拉过柳央的手，把人往外带，“我看你今天还是先跟我回去，不然你们得抱头痛哭一整晚了。” “对，还是先回去吧，等哪天心情平复了，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回来，哥把房间给你收拾好。”柳大勇扶着柳萍，也是难过得厉害。 快到门口时，柳央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塞给柳大勇，“我这几天还要上班，休息天我再过来，这些钱你拿着买帘子用，还有床，再找人打一张吧，你也不能总睡地上。” 柳大勇起先不肯拿，还是柳军让他拿着，他才收下。 第7章 柳军的心可真大 回到车上，柳军不冷不热地说：“你倒真是不一样了，以前你一有钱就要去塞宋建华那填不满的狗洞，我找你借钱买包烟都不肯，现在一下子拿出二十块，说给就给了。” “可不是嘛，以前的我真的好蠢啊。”柳央胡乱地抹了抹眼泪，“你还要借钱吗？多的没有，几十块还是可以的。” 柳军警惕地看着她，“你哪来的钱？你的钱不是都给宋建华那小子骗去了吗？” 柳央把她去宋家要债的事说给柳军听，柳军听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颤了颤，因为过于吃惊，话都说得磕磕绊绊，“真...真的？你...去找宋建华要...要债？” “真的，我一定要把钱拿回来，一部分还给养育我的爸...柳叔叔，剩下的我自己攒着，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因为还带着哭腔，所以柳央全程用乖巧柔弱的语气说话，显得毫无违和感，还有些楚楚可怜。 没想到柳军居然很吃这一套，他轻咳了一声，语调都变得温和了，“我替爸妈做主了，你不用给他们钱，他们也不缺，要回来的钱你就自己留着，也别全往那个家里填，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还说不准呢，你看小夏都瘦成那样了，肯定连口饭都吃不饱。” 说不准？那就是没有站队，听他的语气，虽然偏袒小夏，但也是对小夏和柳大勇的各执一词有所怀疑的。 柳央确实想让柳军看清小夏的真面目，除了柳军，还有柳爸爸和柳妈妈，但也不急在这一时，所以并没有反驳，而是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柳大哥提醒。”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哥，这柳大哥听着别扭，至于柳大勇，叫他大勇哥，别跟我搞混了。”柳军打转方向盘，语气肯定，并不是在和柳央商量。 他可真是自大啊。 柳央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那以后小夏不在的时候，我还是喊你哥。” “行，就这么说定了。”柳军心情突然转好，嘴角也不像来的时候一样耷拉着，“要是早知道溺个水就能让你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我真该早点把你扔河里，你早点改好，至远也不至于非得和你离婚。” 不至于离婚？柳央真想谢谢他。 本来不想搭话，可想到他万一觉得自己改变了，就去找许至远帮自己说好话，改变许至远离婚的决定，那就真的糟了。 于是，柳央咬着牙说：“离了也挺好的，哥哥就不用觉得是你硬要许营长还你的恩，耽误了他的幸福，对不住他了。” “也是，这几个月吧，我总觉得欠他老多，你说说，多好的一个男人，我怎么就那么混蛋，非得求他和你结婚。”柳军叹了口气，难得关心起柳央这个已经不是妹妹的妹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真要自己租房子住？” 柳央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是啊，我也该学着独立了。” “没错，你这年纪都该当妈了，你还跟个长不大的疯丫头一样。”柳军说得漫不经心，但柳央听了，却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了。 心想，这人可真会说话，才二十二，不当妈就不正常了？ 人家许至远比他大一岁，好歹结过婚，马上都要离了，他呢，连个正经对象都没有，还好意思教训别人？ 他才丢人好不好！ 一路上“嗯嗯哦哦”地敷衍了柳军几句，就到了食品厂的后门，车子停了下来，柳央正要去拿皮箱的时候，柳军却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个人。” 柳央还没来得及说不用了，柳军已经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带来了一个年轻女人。 这女人柳央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叫做张娜，二十五岁，以前和柳军是一个部队的战友，不是文工团，而是女列兵。 去年不知道为什么就退伍了，进了手表厂的保卫科，当了副科长，再然后，好像就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手表厂和食品厂只隔了一条街，宿舍和食品厂的宿舍也是挨着的，都在食品厂后面的巷子里。 “我妹妹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柳军说完，把柳央的皮箱拿了出来，等柳央下了车，他说，“一个女孩子自己租房子不安全，你先去张娜那里凑合几天，我去帮你想办法弄一间宿舍。” 说完，他就开着车子走了，还抛给她一句，“不准瞎跑，老实待着。” 这是什么情况？张娜可是喜欢了柳军好多年，但一直被柳军当成兄弟的，现在柳军把自己交给她？这是什么直男行为？不知道人家姑娘在躲他？还主动找上门？ 果然，柳央抬头看了一眼张娜，张娜确实很尴尬。 “跟我来吧，我那地方大，你可以安心住着。”张娜伸手接过柳央手里的皮箱，也没问柳央为什么从家里搬出来，只是略带欠意地说，“你和许营长结婚那天，我厂里刚好有事走不开，没能去喝你们的喜酒，实在抱歉。” 哪里是走不开，八成是不想看到柳军吧。 柳央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工作重要。” 她没有说要和许至远离婚的事，觉得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可她不说，张娜就不知道，去宿舍的路上，一个劲地说许至远的好话。 “你可能不知道，许营长和你结婚那天，文工团一半以上女兵都躲起来哭呢，许营长年轻有为，为人正直长得还好看，喜欢他的没有一个营，也有一个连了，那些人可都羡慕死你了。” 一个连？哪有这么夸张，虽然许至远是挺优秀的，让人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第三眼，可只是因为长相就喜欢到想嫁给他，也太肤浅了吧。 到了宿舍，张娜开了门，一间整洁却略显冰冷的宿舍就出现在眼前，这房间目测有二十几平，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这不小的房间里，只在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桌，书桌边上是一张小床，床尾是一个二门衣柜，再没别的家具了。 第8章 许至远是什么香馍馍，人见人夸 “我住在你这里，会不会打扰你？”柳央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其实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只有一张小床怎么睡。 “当然不会。”张娜从小床的床底下接出一张折叠床，在另外一边撑开后，说，“以后你睡我的床，我睡这个。” 有床就行，柳央的要求并不高，毕竟这里是八十年代，所有的生活设施和日常用品，和自己的世界是没法比的，她心里有准备。 但是自己是添麻烦的那个，让张娜睡折叠床，这不合适。 “我住在你这里，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还能让你睡折叠床，我来睡就行。”柳央把皮箱放在折叠床的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笑嘻嘻地说，“挺舒服的。” 张娜愣了愣，嘴角隐隐有一丝惊讶的弧度，“以前听你哥提起过你，好像不太一样。” 已经不是第一个觉得自己不一样的人了，好在张娜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和柳军联系过，柳央解释了一句“人都是会长大的”，就掩饰过去了。 晚饭是张娜专门去楼下的小饭馆打的，青椒肉丝、小青菜和蛋花汤，柳央中午一口都没吃，饿到现在，吃什么都是山珍海味，满满当当一铁饭盒米饭，一下子就见了底，还从张娜那里挖了两口，菜也全部吃了个精光。 “你这饭量，都快赶上我们这些女兵了。”张娜没有恶意，但怕柳央不高兴，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许营长就喜欢饭量大的，他从前就一直看不惯文工团那些数米粒吃饭的。” 这...柳央好像很难接话。 宿舍里没有洗澡的条件，晚饭后柳央打了盆热水，在大小只有一个蹲坑位的厕所里草草地洗漱完就睡下了，还好厂里有浴室，只能等着明天下班再好好洗洗。 可能是太累了，这晚柳央睡了个好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快天亮的时候，她梦到落水前见义勇为的那一幕了，脱口而出一声“抓贼！” “贼！哪来的贼！”张娜天生警觉，柳央一喊，她就利索地下床，倒是把还在说梦话的柳央给惊醒了，道了歉，还夸了张娜一句，“身手不错。” “和你家许营长没得比，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实战对抗的时候，我可没少挨他的训。”张娜毫不吝啬地夸奖起了许至远。 怎么哪哪都有许至远，还千好万好，柳央不想接话，只能尴尬地笑笑。 两人都是早班，所以一起出门。 张娜去手表厂要路过食品厂，食品厂有不少人看到她和柳央并肩而行，这其中就有同样上早班的秦悦。 张娜一走，秦悦就小跑着过来，盯着张娜的背影问：“央央，那是谁啊？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柳央面色如常地说：“我哥的一个朋友，我现在住她那。” 秦悦“哦”了一声，便小心翼翼地问：“央央，你决定什么时候去部队找许营长？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毕竟离婚这么大的事，我听说和军人离婚，还要去找他们领导审批。” 没想到她还惦记上自己和许至远离婚的事了，都打听得这么清楚了，看来是真的对许至远有想法，怪不得在河边听到许至远说要离婚，就恨不得传得所有工友都知道这事。 不过，不管她对许至远有没有想法，柳央觉得，这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去找许至远之前，我得先把宋建华欠我的钱要回来，我离开柳家的消息肯定很快就会传到宋家，再让他们知道我离婚了，肯定不会还我钱，我要是过得落魄了，柳爷爷就会去部队找许至远，这样不好，会给许至远惹麻烦。” 秦悦果然也连连点头，“对，柳爷爷这么喜欢你，你要是过得不好，他肯定会杀到部队去把许营长臭骂一顿，央央，今天下班我先陪你去找宋建华吧，叫上我哥一起去，不怕他不还钱。” 柳央是实在没想到，这塑料闺蜜还挺好用，为了许至远的名声，居然要帮着自己一起讨债，只是她哥...还是算了吧，那可就是一个小流氓，要是去了，没准还要反过头来管自己要打手费了。 “不用麻烦你哥了，又不是去打架的，你陪我去就行了。”柳央笑嘻嘻地和秦悦一起走进厂里。 因为有原主的记忆，所以柳央上班的时候也算顺利，没出什么问题。 奶粉车间是分工种的，有些岗位能拿到高温补贴，像是杀菌和喷雾，但是之前原主嫌热，还有往牛奶里兑白糖的活，原主嫌累，扛不动一百斤一袋子的白糖，所以干的是检测浓度的活，不热也不累，就是钱少。 原主以前家境优沃，不缺钱，想工作轻松也没毛病，但是现在不行了，柳央计划着，应该申请换个工种，拿下高温津贴，顺便多排些夜班，夜班也是有专门的津贴的。 早班三点半下班，柳央和秦悦一起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准备去找宋建华。 两人到厂门口的时候，看到张娜在传达室站着，柳央小跑过去，“娜娜姐，你怎么在这？” “央央，我忘记给你家里的钥匙了，怕你进不了门，就在这里等你。”张娜已经等了很久了，衬衫背后都被汗湿了，但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拿出一把崭新的钥匙，“给，我刚去配的钥匙，你拿着吧。” 柳央接过后，笑嘻嘻地说：“娜娜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办。”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张娜问。 秦悦抢话道：“央央要去讨债，我陪着她就行了。” 张娜一听，立马紧张起来，“讨债？怎么回事？” 秦悦这又茶又傻的言论，实在是把柳央逗笑了，柳央强忍着笑意，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个同学欠了我一些钱，我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想找他还给我，娜娜姐，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回来，昨天我青椒肉丝真好丝，我一会儿带回去。” 说完，柳央就和秦悦一起往宋建华家的方向走。 秦悦明知故问：“央央，我是不是多嘴了？” “哪有，我们确实是去讨债的，你也没说错。”柳央也是一本正经地说着违心的话，毕竟待会儿还指望她来挡宋爸爸的杀猪刀呢，那刀子被擦得贼亮，明晃晃的，看一眼都害怕。 第9章 英雄救美?不需要的好不好 秦悦亲昵地挽住柳央的手臂，“就知道我们央央最好了，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啧啧，昨天自己问她的时候，明明还一脸嫌弃，现在居然这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演技这么好，怪不得原主会被她骗得团团转。 柳央没有再说话，只听着秦悦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什么要是没地方住，可以去她那里住，她的房间虽然小，但是挤一挤没有问题。 后来实在听烦了，柳央就在路边买了一瓶最便宜的汽水，堵住了她的嘴。 到了宋建华家楼下，趁着秦悦去扔汽水瓶的时候，柳央先去敲了宋建华邻居的门，昨天就是这位大姐头一个帮着自己说话，成功地把节奏带起来的。 大姐见是她，开了门之后，又往宋建华家瞥了一眼，见他们家的门紧闭着，这才问：“找我有事？” 柳央客气地说：“大姐，我今天是来找他们还钱的，但是他们一家人这么无赖，我怕会闹得不愉快，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他们家无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和宋建华认识那么久，应该比我清楚。”大姐说完就要关门。 柳央连忙把下班前从糖果车间买的糖果塞了给她，“这些糖果给孩子们吃，我要大姐帮的也是小忙，就是一会儿万一我在里面喊救命，请大姐帮我报个警。” “这...你不会是想和他们动手吧？”大姐接过糖果，小声提醒，“那你可千万别关门，一会儿要是闹起来，我就带人来看热闹，他们一家子是无赖，但是还好面子，被围观了，一定不敢拿你怎么样了，真要报警，你一个小姑娘去派出所，也不好。” 柳央觉得无所谓，反正原主名声在外，去了也不会怎么样，但是这个年代，被带去派出所确实会被人说闲话，所以她很感谢这位大姐，于是她笑着说：“谢谢大姐。” 两人刚说完，秦悦就跑了上来，柳央赶紧让大姐关上门，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走向宋建华家。 秦悦上了楼，就自告奋勇地去敲门。 今天是宋爸爸来开的门，态度比昨天还要难看，“你们居然真的敢来！” “叔叔，您这是哪里的话，宋建华欠了我们央央那么多钱，昨天央央还替宋建华打了掩护，说了好话，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了？”秦悦委屈地说道。 柳央会心一笑，有个嘴替好像还挺不错。 “进来说。”宋爸爸没好气地瞪了她俩一眼。 门开直了，秦悦却怂了，回头问柳央：“央央，咱们进去吗？” 柳央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怕什么，你不是说过，叔叔阿姨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是说过，但...”秦悦这会儿倒是不自信了，但柳央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推着她一起进了门。 这会儿宋建华不在，他毕业之后，被分配到国营大饭店当会计，长白班，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 宋建国也不在，不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去哪里野去了。 进去后，柳央问：“叔叔阿姨，你们和宋建华确认过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还钱呢？” 一直坐着的宋妈妈，把手里的搪瓷杯往桌上一掷，“还什么还，我们华子说了，那些钱都是你硬要给他的，不是他找你借的，昨天那二百零五块钱，你可得还给我。” 柳央真是想笑了，这不要脸的本事，他们家难道是祖传的？ “那行，我正好也饿了，小悦咱们走，我请你去国营大饭店吃饭去，也不知道找宋建华能不能打折。”柳央说着，就站了起来。 宋建华现在刚入职，又准备和谢莹结婚，这个时候要是传出欠钱不还的人品问题，可能会影响到工作，谢家肯定不会要一个没工作的女婿，那就是天塌地陷的麻烦了。 宋妈妈给宋爸爸使了个眼色，宋爸爸就想去关门，柳央一个箭步挡在了门口，大喊一声：“救命！” 可是下一秒，不是邻居们来看热闹，而是有人直接破门而入，没错，就是一脚把门给踹开了，站在门后的柳央，倒霉地被撞倒在地。 柳央趴在地上，鼻子先着地，鼻血一下子涌了出来，痛得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许至远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把她扯了起来，“柳央，你非得把自己弄得这么难看吗？” 柳央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宋建华欠我钱不还，我不得要回来嘛...” “你是来要钱的？”许至远眉峰一紧，从她口袋里拿出手帕往她鼻子上擦。 柳央真的好想翻白眼，仰着脸好一会儿才把血止住，“当然是要钱，不然还能要什么...” 说这话时，她眼角有疼出来的一滴眼泪滑落，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多少钱？”许至远沉声问。 “一共一千九百三十块，昨天还了我二百零五块，还差一千七百二十五，我有所有汇款单，一张不少。”柳央用没有沾到鼻血的左手，把汇款单拿了出来。 许至远接过汇款单看了一眼，眉头蹙得更紧了，将近两千块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普通的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四十块钱工资，她可真舍得。 柳央注意到他有些不高兴了，默默地低下了头，虽然不太了解他，但也听柳军说起过他的英勇事迹，大大小小的任务，他执行过很多，尤其是那一次。 为了抓捕行动能成功，他在冰天雪地里潜伏了三天三夜纹丝不动，在极度疲惫、寒冷和饥饿的情况下和敌人搏斗，中了好几刀还挨了一枪。 柳军说，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地靠在墙边，比鬼还恐怖，要不是他不要命地执行任务，那次任务不会成功，敌人会逃去国外，再想要抓捕就难如登天。 也是那次任务，他被提拔为营长，同时也欠了柳军一条命。 这许至远，是个意志力惊人，战斗力爆棚的狠人，宋家的这两位也怕他。 可毕竟是将近两千块钱，他们不想掏这钱，宋爸爸即便声音都打颤了，还是梗着脖子说：“没有借条，这钱就不算是我们华子借的，柳央自己愿意给，怪得了谁。” 宋妈妈也跟着帮腔，“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第10章 柳军可真会帮倒忙 “借条有吗？”许至远把汇款单还给柳央，问道。 怎么可能有什么借条，原主给宋建华汇款，确实都是心甘情愿的，留着汇款单也不是要讨债，而是为了爱的见证。 就算没有借条，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家还钱，宋建华现在，要保工作，也要留着好的形象和谢莹在一起，这就是他的短处。 反观柳央这边，就算真的去派出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柳央委屈巴巴地看着宋爸爸和宋妈妈，“既然你们想赖账，那我只能去派出所报案了。” 说着，她还拉了拉许至远的袖子，“你陪我去呗。” 派出所好几个民警都是从许至远手底下出去的，他要是肯出面，就算最后证据不足，至少立案总是可以立的，只要立了案，再慢慢查，慢慢调解，这破事总能传到谢家。 所以，真正该急的，还是宋家的人。 果然，宋妈妈跺着脚说：“去什么派出所，难道我们华子不肯接受你，你就要毁了他？知道他要和谢莹结婚，你就这么不痛快？” 见许至远要插手，柳央连忙抱住他的手臂，“阿姨，你说我喜欢宋建华？这种谣言可不能乱传的，要是传到谢莹耳朵里，她会怎么想呢？一个靠吃女人软饭的男人，她还会要吗？而且，再怎么瞎的人，也知道许营长和宋建华哪个好吧。” “你！”宋妈妈一时气急，宋爸爸又想去拿菜刀，可这回许至远在，他也不敢动手吓唬人。 许至远虽然没有反驳，但也不着痕迹地把柳央的手推开，沉声道：“这件事很简单，能说得清就在这里说清楚，说不清咱们就去派出所，让民警同志帮忙解决。” “不能去派出所。”宋妈妈急了。 柳央也不想给他们好脸色了，果断地说：“那就还钱吧。” “哎！真是见鬼了，我们家华子怎么遇上你这种女人！”宋妈妈回到房间，取了一个信封出来，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叠大团结，“家里就只有五百块钱，还是给我们华子准备结婚用的。” 柳央认真地点了点，确实是五百块钱，她从汇款单里拿出五百块钱的票据放在桌上，然后当场写了一张借条，“还差一千两百二十五块钱，你们谁来签字？” “五百块还不够？”宋妈妈更生气了，要不是许至远在，要不是不愿意把事闹到派出所去，她连这五百块钱都不想给。 显然，他们谁都不想签字，就在僵持的时候，门外不知是谁喊了声：“华子又带他对象回来了！” 宋妈妈一听，两只手像是不听脑子使唤一样，赶忙在借条上签了字，塞到柳央的手里，“祖宗，我管你叫祖宗行了吧？赶紧走吧！算我求你了，高抬贵手，不要毁了我们家华子！” 柳央把借条塞进口袋，不紧不慢地说：“那我三天之后再过来，阿姨记得把钱凑齐了。” 刚跨出宋家的门，就听到宋妈妈和宋爸爸的谩骂声。 柳央掏了掏季耳朵，就当没听到。 她一眼就在吃瓜的邻居里，找到刚才那位邻居大姐，见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就知道，那句话是她捏着嗓子喊的。 对着大姐笑了笑，柳央就往楼梯下走去，许至远走在她身边，秦悦红着脸跟着后面。 到了楼下，柳央刚想道谢，许至远却扭头就上了车，“离婚的事别忘了，在那之前，不要再惹事。” “许营长放心，我记着呢，等我把钱都要回来，就去部队找你。”柳央想到那天被他的车子甩了一嘴泥，下意识地往远走了几步。 后视镜里，许至远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这一幕被秦悦看在眼里，确定许至远和柳央是真的铁定要离婚，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好像许至远的背影是什么世界名画一样，眼睛都看直了。 等到车子开远了些，她才扭头去拉柳央的手，“央央，咱们也回去吧，下次我再陪你过来。” 柳央不想再听她叨叨一路，于是指指路，“我现在住娜娜姐那里，和你不是同路了，我们明天见吧。” “好，那明天见。”秦悦立马松开手，都没多看柳央一眼，就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一路走，一路幻想着和许至远在一起的美好生活。 柳央才走出几步，许至远的吉普车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左手边。 “上车。”他停下车子，说道。 柳央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想到这里还在宋建华家附近，立马就上了车，还笑着问：“许营长，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许至远目视前方，发动了车子，“你身上带着五百块钱，不安全。” “所以你是专门回来，送我回家的？”柳央说完，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尴尬得脚趾都能扣地了，不过有一个问题，就算把地扣穿了，她也得问，“许营长，你怎么知道我在宋建华家里？” 这回，许至远终于回答了，“张娜往部队打电话找柳军，我也在，是柳军猜到的，他走不开，让我来走一趟。” 真是活久见了，一个连长居然能调遣营长... 看来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该问的已经问了，柳央没什么想说的了，但许至远却主动开了金口，“你可真行，没有借条就敢去要债。” “还好还好，我就是吃准他们家不会为了这一千多块钱，放弃谢莹这么好的儿媳妇，所以才硬着头皮试了试。”柳央礼貌而客气地回答。 许至远对她的回答显然并不满意，“那你就不在乎谢莹和你一样被宋建华骗？” 柳央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军人，是不是会平等地爱护每一个人，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虽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刚才毕竟帮了自己，不搭理也不合适，“不是不在乎，而是有些事别人说不管用，一定要自己悟，毕竟成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谁都帮不了。” “巧言善辩。” 许至远说完这四个字后，也没再说话，到了张娜宿舍楼下，等柳央下了车，他才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警告，“不要再让柳军到我这里来帮你说好话，离婚对你我都好。” 柳军居然真的跑去游说许至远考虑不离婚了？这家伙还真是会帮倒忙。 第11章 第一个朋友，叫张娜 “许营长放心，不管柳大哥说什么，都不代表我的意思。”柳央冲许至远挥了挥手，“今天多谢许营长帮忙，我先回去了，再见。” 柳央说完，转身就走。 怪不得柳军和许至远会成为过命的兄弟，他们两个还真像，都这么自大。 在楼下打了晚饭，柳央回到张娜的宿舍，钥匙刚插进锁眼，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张娜一脸担心，“央央，你没事吧？” 柳央把饭盒放到小餐桌上，“我没事，多亏娜娜姐给我搬的救兵，要不是许营长及时赶到，我可能要挨揍。” 张娜见柳央脸上没有责怪的意思，松了口气，“你哥把你交给我，我也不能不告诉他，央央，你别生我的气。” “当然没有。”柳央招呼张娜坐下，“娜娜姐，吃饭。” 张娜坐下，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几个菜，红烧大排、青椒肉丝、鲫鱼汤，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央央，你没必要这么破费的。” 柳央夹了一块大排给张娜，“我今天要回了五百块钱，然当得好好庆祝一下。” 张娜没多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几秒后才动了筷子。 来到八零年代，手机电脑什么都没有，也只有美食可以抚慰自己的心灵了。 柳央正吃得高兴，宿舍的门被人踹了一脚，紧接着，便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柳央。” 声音不大，但里头的愤怒，隔着门都听得出来。 这声音，柳央虽然没听过，但是有原主的记忆，所以觉得熟悉，甚至可以和脸对上号。 原来是宋建华来了，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去开门。”张娜先一步站了起来，把柳央护在了身后，柳央是柳军交到她手里的，要是出事，她没办法向柳军交代。 等门被张娜打开后，柳央躲在她的身后，先一步问宋建华，“你是来还我剩下的钱吗？” 宋建华一听，更加愤怒了，但他还算沉得住气，说话的声音并不足以惊动隔壁的邻居，“还钱？柳央，你倒是真的有脸啊，送出去的东西还好意思要回来？” 柳央摆出一脸疑惑，问他：“宋建华，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钱是送给你的？我答应借你钱，供你念完大学，不是因为跪下来求我的吗？” “柳央！我什么时候跪下来求你了！”宋建华抬了抬嗓门，就算他很快就压了回去，可还是惊动了张娜宿舍隔壁的邻居，那人没出来，只是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开了一条门缝偷看。 很好，爱看八卦的人，多半都是八卦的搬运工，由他们去传，再好不过了。 柳央故意往张娜身后躲了躲，“就是你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你说你家建国不争气，你不能因为要念大学，就把家里的钱都花了，那样的话，建国以后不知道要怎么办，就哭着求我...” 没等柳央说完，宋建华就气急败坏地冲柳央低吼了起来，“你少胡...” 他还没说完，张娜就摩拳擦掌地吓唬他，“听她说完，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柳央突然体会到了有人撑腰的快乐，腰杆也硬了起来，“宋建华，我借你钱，是看在我们同学那么多年的份上，让你好好念书的，可你居然拿着我的钱去给姑娘买礼物，被我撞着了，还让你同学诬蔑我纠缠你？你们大学老师都教了你些什么，好好的一个人，都成什么样了？” 这时，隔壁的门缝里传来了屋主的声音，“宋建华，你居然这么不要脸啊？亏我以前还觉得柳央对你死缠烂打，还同情你，呸，真是个坏东西。” “不是，你谁啊，什么都不知道就瞎说？”宋建华把苗头转向了隔壁的屋主，可人家压根就不想搭理他，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了。 张娜也拉着柳央进屋，“这种无赖，理他干什么，他要是不还钱，我就陪你去松华派出所，那儿的所长是我以前的战友。” 宋建华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也是许至远的兵？” “是啊，我们许营长手下的兵，遍布各个行业，你想欺负柳央，最好自己掂量掂量。”张娜说着完，“嘭”的一声，把门给甩上了。 柳央没想到她会搬出许至远来帮自己说话，本来不想说离婚的事，可也不想占许至远便宜，更不想让许至远再从张娜口中听说自己的事，便只好说实话：“娜娜姐，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其实，我和许营长打算离婚了。” 张娜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她并没有张口就问为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她说：“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好好地要这么急着住宿舍，没想到...” 不愧是许至远的兵，这淡定的样子，和许至远倒是有几分相似，可同样被许至远的兵，怎么到柳军那里，近朱者赤这个词怎么就一点边都不沾。 “对不起，娜娜姐。”柳央一时间听不出张娜有没有怪自己，只好先道歉再说。 张娜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婚姻是你自己的隐私，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既然今天我已经知道了，以后不会让你和许营长任何一个人难堪，像要债这种事，以后你带上我，我一个人就能帮你解决，不用惊动许营长和你哥。” 柳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小的生活环境里，除了爷爷，就没有一个是真心对她好的，以至于长大之后，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好。 “愣着干什么，咱们继续吃饭。”张娜拉着柳央坐了回去，语气神情半点没有因为柳央打算和许至远离婚，而表现出疏离。 柳央坐下后，没有动筷子，想着今天既然说了和许至远离婚的事，那自己不是柳军亲妹妹的事，也一起说了吧，如果张娜知道自己不是柳军的亲妹妹，也一样愿意帮自己，那她就是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娜娜姐，其实我不是柳军的亲妹妹，那当柳院长抱错了孩子，他们真正的女儿是小夏，已经回到他们身边了，我是千角村一户普通村民家的孩子。”柳央坚定地说完，认真地看着张娜的反应。 第12章 多上夜班多赚钱 张娜还是和刚才一样，认真的思索了一瞬，随后说：“原来是这样，你也别难过，柳军还是挺疼你这个妹妹的，虽然从前总是说瞧不上你，但你一出事，他还是有想尽办法帮你。” 她居然在关心自己会不会难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柳军是瞎了吗？这么好的姑娘，居然都看不到？ “娜娜姐，从前是我不懂事，他瞧不上我也是应该的，不过以后不会了，我已经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了。”柳央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张娜被她逗笑了，给她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 两人的关系，因为张娜的挺身而出，和柳央的坦白从宽，比前一天好了不少，吃过晚饭，洗了饭盒，还一起坐在窗前喝茶聊天。 张娜给柳央说了好多她从前在部队上的事，这些都是连原主都不知道的，原主这些年啊，除了宋建华，就真没对谁上过心，也难怪柳妈妈在厨房里听到自己要给他们做饭时，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埋怨她以前只给宋建华做饭。 柳央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早班，她看过班表，好像原主是被特殊照顾，一个月也没几天中班和夜班。 正常应该是两天早班两天中班，两天夜班，然后休息两天，但是柳央，除了偶尔有一两个实在排不开的中班，几乎全是早班。 早班是七点到下午三点，中班是下午三点到十一点，夜班是十一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柳央对目前的排班并不满意，只上早班的话，光是津贴就要比别人少很多，以前原主家里有钱，所以并不在乎这些津贴，可是现在，什么都得靠自己了，光有宋建华那里要回来的钱可远远不够。 况且，这钱未必能马上要得回来。 所以，柳央上完六个早班后，去找了班组长刘敏，已经到月末了，下个月的班表，一定要改一改，最好能多排几个夜班。 “刘组长，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柳央见休息室的门开着，敲了一下门，见刘敏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刘敏一直是个公正的人，要不是迫于厂领导的压力，她也不会偏袒柳央这么多，长期被迫偏袒，导致她看到柳央时，从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什么事，说吧。”刘敏只瞥了柳央一眼，就低下头专注于手里的排班表。 柳央单刀直入地说：“我想申请一下，下个月多上几个夜班。” “什么？你要上夜班？”刘敏一下子又把头给抬了起来，见柳央很坚定地点着头，又说，“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上夜班，觉得夜班苦，还专门让你爸，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柳院长，你还专门让柳院长去找了厂长。” 柳央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了，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柳院长的女儿了，于是实话实说，“刘组长，我已经搬出军区大院了，往后都得靠自己，所以我想申请多排几个夜班。” 刘敏低头看了一眼排班表，一边把可以调整的地方圈出来，一边说：“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别到时候跑去柳院长那里告状。” 柳央咧嘴笑了笑，“不会的，我保证。” “难得你还知道要自强自立，多上几个夜班也好，过几天柳夏也要来厂里上班，还是坐办公室的，到时候肯定有碎嘴的人要嚼舌根，你这脾气，怕是要惹事。”刘敏刷刷刷地下笔，改调整了班表。 小夏居然被柳院长安排去坐办公室了？两个女儿区别对待，这不是明摆着把瓜捧到群众的手里吗？ 不过现在的柳央可不是从前的柳央了，坐办公室又怎么样，柳央来到这里之后，也有自己的人生规划，那就是多赚钱。 在这个时代，坐办公室可没有在车间工作赚得多。 于是，她笑着说：“谢谢刘组长为我着想，我保证往后一定好好工作，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可别说得这么好听，往后的事，还得看你表现，赶紧回去吧，再不走，就赶不上去千角村的班车了。”刘敏用笔敲了敲桌面，“这班表可不好改啊。” 居然连自己要去千角村都知道，知道她没有恶意，柳央笑着说了声再见，就往外走，刚走到厂门口时，看到一辆熟悉的小轿车停在那里，走近一些后，车窗降下，柳军探出一条手臂，“柳央，这里。” 柳央小跑过去，“哥，你怎么在这？” 柳军指指副驾，“上车，我送你回去。” 有免费的车可以蹭，柳央也不矫情，坐上副驾后，笑着问：“哥，你是专程来送我的吗？” “是啊，我怕再像上次那样，你一个人急得哭鼻子都没人管。”柳军理所当然地回答，说完后，扭头看了柳央一眼，假装不经意地问，“那天没事吧？听说你被打了？” 被打？哪天？柳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柳军却是自顾自地说：“至远说你没事，我就没去找你，不过咱们家的人，可不能被他们姓宋的随便欺负，我找宋建华他们领导聊了一下，以后每个月发工资那天，我陪你去拿钱，让他每个月还你三十块钱。” “三十块，那得多久才能全要回来。”柳央虽然有些吃惊，柳军居然去找了宋建华的领导，但她的注意力还是全部在三十块钱上。 柳军没好气地说：“你连借条都没一张，要不是那天我让至远去看看你，你能让宋建华他妈在借条上签字？他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一家四口都靠他爸一个人卖猪肉过活，真把他们逼急了，宋建华大不了就是婚事告吹，你呢？钱拿不到不说，那一家子人指不定想怎么报复你，呵，你倒好，一个月还三十块你居然还嫌少了。” 柳央也想过，不能把宋建华逼到绝路，也有想过让他们分期还，已经三十块真的有点少了，不过柳军既然已经出面定了三十块，那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嫌少不嫌少，谢谢哥。” 柳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谢就不用了，以后好好做人。” 好好做人？柳央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尴尬地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柳军还是像上次一样，一个人都能说一路。 终于到了千角村，柳央先一步下了车，刚要去敲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是个脸生的女孩子，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 第13章 那二十块钱，大勇哥一分没花 女孩愣了愣，回头喊了柳大勇出来，“大勇，有人找。” 柳大勇闻声出来，嘴角一下子咧开了，“央央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姑妈去给王大娘做饭了，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柳央被柳大勇让进了屋，一脸好奇地看着那个女孩，“大勇哥，这位是...” “柳央你好，我是刘美华，我是大勇的...”刘美华看了一眼柳大勇，才把话说完，“我是他的朋友。” 她原本应该不是想说朋友吧，不然也不会露出为难的表情了。 柳央看破不说破，等刘美华离开后，才问柳大勇，“大勇哥，她是你对象吧？” “不...不是...说了只是普通朋友，她就是来给我送本书。”柳大勇指指桌上的课本，“我就是觉得自己文化程度太低，所以找她借了几本书看看，她弟弟正在在念高中，不过，我都离开学校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懂。” 柳央见上面那本语文课本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随手拿了起来，居然是一张卡片，她只瞥了一眼，就递给柳大勇了，“你看，这是什么。” 柳大勇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就把卡片塞进裤兜，“嗐，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伙子写给她的，这姑娘可真粗心。” “这字迹这么清秀，不像是小伙子写的，更像是她写给你的。”柳央定定地看向柳大勇。 柳大勇心思简单，被她这一看，答案全写在脸上了，“你说得没错，我们俩是想处对象，但我配不上她，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连帮她在城里开一家裁缝店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我才想努力学习...不是都说，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柳大勇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得自己都没自信了。 柳大勇只读到初中，这在农村已经算厉害的了，但是如果真的要去城里，那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想要找份好工作，还要攒够钱给刘美华开一家裁缝店，这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任务。 柳央问道：“那她愿意等你吗？” 柳大勇十分坚定地说：“她说过会等我，就一定会等。” 见他这么肯定，柳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好好学习，工作和裁缝店的事，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柳大勇憨憨地笑了起来，“我这当哥哥的，竟然让妹妹为我操心，真不应该。” “那有什么，都是一家人。” 柳央要在这里住两天，后天下午回市里，她送柳军出门的时候，柳军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她的脑袋，“你不会要出钱给人开店吧？” 柳央吃痛地揉着脑袋，“我是想，但你说的话我也是记着的，不会在不了解他们的人品之前，随随便便就帮。” 柳军哼了一声，“你记着就好，别以为你兜里那几百块钱花不完，你以前大手大脚惯了，我可不信你能抠抠唆唆地过日子。” 以前那日子过成什么样，都和自己没关系。 找工作的那会儿，自己可是靠一瓶老干妈和一袋子白馒头续命的小苦瓜，大学学的视觉传达专业，适配的岗位少得可怜，毕业就失业。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设计师助理的工作，工资又少得可怜，交了房租就只够吃饭的了。 “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柳军坐到车子里，却没有马上开车。 柳央回到屋子里，柳央看到柳大勇正汗流浃背地帮自己挂帘子，挂完最后一个钩子，都没来得及擦把汗，就问柳央，“这帘子你喜欢吗？是美华挑的布，还有这床，是我亲手打的，你坐上去试试。” “好，谢谢大勇哥。”柳央满心欢喜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好家伙，比张娜宿舍的那张折叠床还要硬，这木板床都垫了一层垫被还是这么硬，还有这草席，不仅硬，还扎手，要是多睡几天，不得腰酸背疼一身伤嘛。 天啊，真的好怀念她的大软床啊。 柳大勇见柳央不吭声，一脸担心地问：“是不舒服吗？” 没等柳央回话，他就去外头把他自己的被子抱了进来，“来，铺上这个就不硬了。” “这不是你的被子吗？给了我，你晚上睡觉的时候盖什么？”柳央没要。 柳大勇却笑着说：“没事的，我不是还有一床垫被嘛，我把垫被翻起来盖，天都热了，我不盖也没关系。” 柳央有些疑惑，明明给了他二十块钱的，这搭床的板子看起来不是什么好木材，加上帘子应该花不完，但又不能明着问，钱都花完了吗，于是摇摇头，“不行，我看还是再去买一条垫被吧。” 说到买垫被，柳大勇立马从口袋里，把柳央之前给他的二十块钱拿了出来，“央央，这钱还给你，没用上。” 他居然一分都没用？柳央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钱，为什么没花？” “怎么能花你的钱呢，你以前的生活那么富足，我和姑妈也没能力让你过回以前的生活，这钱你自己留着花吧，我看你们城里的小姑娘，做条裙子都得二三十块钱呢。”柳大勇挠了挠头，“这床和帘子也没花多少钱，就当欢迎你回家了。” 柳央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除了爷爷，就没有遇到过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这么好的表哥，小夏在饭桌上的那些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柳央不想收回这二十块钱，但是柳大勇非得塞回到她的手里，脸上还挂着憨憨的笑。 “好，那我先收着，但是这被子，你拿回去，我看到屋子外面有晒干的茅草，我去拿一点来铺床就行。”柳央拿钱塞回衣服口袋，然后走了出去。 才到门口，柳大勇就先一步跨了出去，“这种事哪用得着你们女孩子干，我去就行，外面太阳大，你在里面坐会儿。” 看到柳央出来，正打算要走的柳军推开车门，“怎么了？想回去了？” 柳军居然还没走？ 他是在这里等自己打退堂鼓吗？ “不是的，哥哥。”柳央小跑几步过去，把口袋里的二十块钱拿给柳军看，“哥，你看这个。” 第14章 学白莲说话，差点被自己恶心吐了 柳军到底是部队上数一数二厉害的侦察兵，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是你之前给柳大勇的二十块钱？” 柳央点点头，“他一分都没花，还让我收着买好看的裙子穿，现在又去帮我搬茅草了，说这不是女孩子该干的活，所以...他们可能不像小夏说的那样。” “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是城里回来的，我们家没和你断，所以他觉得得罪不起。”柳军摆了摆手，“别的我不管，只要他们家对你好一点，别把你也养出胃病，瘦得像小夏那样皮包骨就行，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屋去，外头晒。” 小夏说她自己有胃病，还是被家里饿出来的？ 柳萍好歹对她也有养育之恩，有了富爹就不认穷妈了？ 六月的天，四点多的日头确实还挺晒的，柳央点点头，但嘴里却用足够让柳军听到的声音，低着头小声嘀咕，“哥哥怎么会相信柳大勇是好人呢，哥哥连我都不信，我压根没来千角村说过对小夏不好的话，哥哥也只相信小夏...是我想多了...” “你说什么？”柳军的双手，突然从方向盘上挪开。 柳央知道他听见了，所以没有再说第二遍，而是抬头换上了笑脸，“没什么，时间不早了，哥哥快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柳央就跑向柳大勇搬茅草的地方，从他手里接过一捆茅草，柳大勇脸上的笑容，和柳央那声软软糯糯的“大勇哥”，让柳军心里很不舒服，凭什么自己当了二十二年的哥，还比不过刚认识的柳大勇。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柳央的脸上露出一丝嫌弃，刚刚自己可真够茶的，不过，和小夏比起来，似乎差得还是不止一星半点。 真搞不懂，那一家人天天听小夏说那样惨兮兮娇滴滴地说话，怎么受得了？ “央央，你来坐一下试试看。”柳大勇把干茅草铺在垫被底下，虽然只是不之前的茅草，但柳大勇却铺得很小心，很平整，坐下去可舒服了。 柳央笑嘻嘻地说：“谢谢大勇哥。” 柳大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有什么可谢的，你不嫌弃就好，以前我也用茅草给小夏铺过床，她觉得不干净...” “哪有不干净，我觉得挺好的。”柳央没什么优点，她最大的优点就是适应能力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的主张就是，少想少分析，不要把困难妖魔化，然后把困难拆碎了，一步一步攻克，就没那么难了。 床铺好了，柳萍正好也从王大娘家回来了，手里拿着刚从地里摘的菜，看到柳央在家，也是一脸的喜出望外，“大勇，你妹子回来了，你也不去王大娘那里喊我一声。” 柳大勇笑了笑，从柳萍手里接过菜，“我去做晚饭，你们说说话。” “今晚不走了吧？”柳萍拉着柳央坐了下来，见她点了头，心里的高兴一下子跃到了脸上。从饭桌边的木头架子上拿了一个饼干盒过来，里面还有一块手帕，仔仔细细地包着几块麦芽糖。 柳萍笑着把糖递了过去，“央央，给，这糖可甜了。” “谢谢。”柳央不喜欢吃甜食，但不想让她失望，就接了过来，放了一颗在嘴里，笑着说，“好甜呀，真好吃。” 柳萍的脸上刚才还有一丝忐忑，这会儿全被笑容瓦解了，“我还怕你吃不惯我们乡下的糖果，你以前在城里，吃的用的，一定都是最好的，我们这...” 柳央从小就没有妈妈，妈妈生下她就走了，听说遇到了真爱，为爱私奔了。 五岁的时候，爸爸再婚，后妈起先对她还挺好，直到生下一个儿子，就处处容不下她，她就和爷爷相依为命，大一那年暑假，爷爷也离开了她。 再往后，柳央身边就没有亲近的人，时间久了，也就不太会和人亲近了。 她握了握柳萍的手，说道：“这就很好了，还有这床，也很舒服，让你们费心了。” “哪有什么费不费心的，是我对不起你和小夏，要不是我抱错孩子，小夏就不会跟着我吃了二十二年的苦，你也不会突然从院长千金变成乡下村妇的孩子...”柳萍说着说着，情绪又低落下去，“也不知道小夏过得怎么样...她这孩子，不爱吃饭，总喊胃痛。” 原来小夏是不爱吃饭，并不是家里不给她吃饱，那些话，都是小夏用来博柳院长一家同情的。 但柳央没有告诉柳萍，免得惹柳萍不高兴。 “小夏挺好的，刚才柳家大哥送我过来的，在路上和我说的，柳院长医术高超，小夏的胃病已经治得差不多了。”柳央不想讨论小夏的事，过几天小夏就要进厂了，以她那爱演戏的个性，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腥风血雨在等着自己。 好在柳大勇正好做完晚饭端进来，喊她们洗洗手赶紧吃饭。 晚饭是青椒炒鸡蛋、醋溜白菜和青菜汤，青椒炒鸡蛋特意放在柳央的面前。 柳大勇差点就给她夹菜了，筷子伸到一半，可能是怕她嫌脏，又缩了回去，“央央，吃鸡蛋，你要是想吃鸡了，告诉哥，哥把鸡给杀了，给你炖汤喝。” 柳央看到过外头院子里的那两只鸡，应该是留着下蛋的，她摇摇头，“我不爱吃鸡，下次等我回来，我给你们带好吃的，我们厂的食堂师傅做饭可好吃了。” 柳央报了一堆菜名，柳大勇听得眼睛都直了，柳萍也是，一个都没吃过，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别给我们带了，别浪费那钱。” “怎么叫浪费呢，吃到肚子里的，都不叫浪费。”柳央没再多说，只等着下次休息回来，给他们带几块大排尝尝。 晚饭后，柳大勇搬了椅子到院子里，他们三个人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纳凉。 瓜子是隔壁赵二虎送来的，赵二虎和柳大勇从小玩到大，关系很铁，听说柳央回来了，吃完晚饭就巴巴地跑了过来。 柳大能怕他吓到柳央，就把人赶回去了。 纳凉的时候，柳央听他们说了一些家里的情况，原主的亲爸赵鹏辉，和柳大勇的父母意外去世时，为了给他们料理后事，柳萍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为了养活两个孩子，除了在地里干活，她还要去帮村里的大娘大伯洗衣做饭，换点小钱和粮食。 即便家里这么穷，柳萍都没让他们过早辍学，柳大勇念到初中毕业，因为成绩不好，所以没再继续读。 小夏高中是考上了，但她因为穿着打了补丁的裤子去学校，被同学笑话，所以高一只念了不到一个学期，她自己就不愿意去学校了。 第15章 瞧不上?下次还不给了呢 “那小夏辍学之后都干了些什么？”柳央嗑瓜子的时候，喜欢把瓜子肉剥出来慢慢吃，这会儿一手把的瓜子肉，分了一些给柳萍，然后就一边吃瓜子肉，一边问一些自己想问的。 柳萍突然沉默了，脸色很不好看。 柳央扭头看向柳大勇，柳大勇也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好吧，看来小夏这几年也没干什么好事，甚至还要更严重，不然他们俩也不至于这副表情。 柳央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天在饭桌上，自己说要回千角村时，小夏似乎挺慌的，看来，她是怕她干过的丑事，被自己给知道了。 虽然有些好奇，但柳央忍住了，她抿了抿嘴，“要是不方便说的话，我不问了。” 柳大勇把手里的瓜子壳扔了，居然也剩下一把瓜子肉，他把瓜子肉全部塞到柳央的手里，“不是不方便说，这事吧，不太好说，传出去的话，对小夏不好。” 柳央乖巧地点点头，“没事的，咱们不聊她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睡觉了。” “走，咱们睡觉去。”柳萍拉着柳央的手回了屋。 柳央不认床，在哪都能睡得很香，晚上睡得香了，第二天白天自然就元气满满，早上和柳萍一起下地种了红薯苗。 吃过午饭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喝了一大碗米汤，然后跟着柳萍一起去王大娘家里，柳萍在厨房做饭，柳萍则被王大娘喊着，在院子里聊天。 第三天也差不多这么过的，午觉睡醒后，柳大勇就赶着从村长家里借来的牛车，说要送她去车站。 走的时候，柳萍准备了不少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蔬菜，让柳央送去柳院长家里，上回收了柳军的礼物，不能白收，但家里实在是穷，也只能拿得出这些了。 至于那些礼物，柳萍说，她都帮柳央收着，就在柜子里，什么时候需要了，自己拿就行。 柳萍还说，要是柳央愿意，可以带许至远回家坐坐。 说到许至远，柳央不想瞒着她，便说：“我和许营长打算离婚了。” “为...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咱们家的情况，他不满意？”柳萍的眉宇间一下子出现一丝不安。 柳央连忙解释：“不是的，就是我和许至远结婚，是柳院长和徐老师的意思，我们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对方，现在只是想把这个错误改正过来。” “这样啊，可是离婚，对你的名声不好，你们厂里的人，会不会说三道四。”柳萍还是挺自责的。 柳央宽慰道：“不会的，我们厂里的人，和千角村的人一样好。” 厂里的人，自己就算不离婚，也总是在说三道四，她这些天都听习惯了。 只要他们不敢当面说，自己也当没听见。 时间差不多了，柳央坐上了牛车，这是她第一次坐牛车，觉得新鲜，半蹲半坐，小手还跃跃欲试地想要摸了摸大黄牛的尾巴。 “这牛的尾巴可摸不得，会生气。”柳大勇出声提醒。 柳央只能悻悻地收回手，“这样啊，那我不摸了，免得老黄牛把我蹬下去。” 从家里去车站，牛车大约走了二十分钟，牛车比步行略快一点，如果靠走路，差不多得要半小时，怪不得柳军会专程来送自己。 下次可就没这样的待遇了，好怀念共享单车啊，走哪骑哪。 到城里的时候，柳央看着这一麻袋蔬菜头疼了，还好柳院长家并不远，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扛过去。 进大院的时候，柳央被门口的卫兵拦了下来。 “我是柳央。”柳央以为卫兵没有看清她是谁，艰难地从麻袋下露出脸来和他打招呼。 可卫兵却说：“抱歉，柳院长不在家。”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让她进去吗？之前来的时候，卫兵可没有拦过她。 柳央刚想问清楚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身后驶来，卫兵立刻立正敬礼。 “央央，你怎么来了？”车窗降下，柳院长探过身子，看向柳央。 柳央发现，车子里除了柳院长，小夏和徐老师也都在，她俩坐在后排，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很高兴。副驾上还放着几个百货公司的袋子，这袋子原主的房间里也有好几个，里面装的应该是百货公司买的衣服。 看来小夏是打算穿着新衣服去上班了。 柳央把目光从纸袋子上移开，对着柳院长甜甜地笑了笑，“柳叔叔，这是我妈让我给你们带的蔬菜，都是早上刚从地里摘的，说是谢谢你们上次送的礼物，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可以回赠，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上车吧，回家吃饭。”柳院长作势就把副驾驶座上的袋子递到后排，然后从里面推开了车门。 柳央并没有上车，而是把蔬菜放到了副驾驶座上，“谢谢柳叔叔，我得回去了，我现在住在柳大哥以前的战友张娜那里，她应该已经打好饭菜等我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 说着，把车门关上，和他们说了再见，柳央就扭头要走。 坐在后排的徐老师说道：“以后让你妈别给我们带这些，这么沉的东西，你一个女孩子不好拿，我们家里也不缺这口菜，你们自己留着吃。” 这话，配上徐老师一贯严肃且不近人情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 柳央也不气，回头就是一个微笑，“好的徐老师。” 车子在面前经过，卫兵一个标准的向左转，又回到他原有的站姿，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回到宿舍，张娜果然已经打好饭等在那里，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口问道：“今天堵车了吗？” 柳央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没有，就是我妈让我给柳院长一家送些蔬菜，当作上回他们家送的回礼，娜娜姐，你可不知道，那么大一麻袋，我一个人从车站扛去大院，肩膀都快塌了。” “你去给他们送蔬菜？还是用扛的？”张娜有些不敢置信。 以前她还在部队的时候，没少听柳军说他妹妹的事，他这妹妹死要面子，去买东西都得挑包装袋好看的买，这用麻袋装蔬菜，还是用扛的。 这画面，张娜不敢想，更不敢信。 第16章 怎么这么多自以为是大直男 柳央一边捶着肩膀，一边说：“是啊，不过他们好像不太喜欢，甚至还有些嫌弃，下回我再带回来，咱们自己吃。” 张娜笑了起来，“你哥说得对，要是早知道你现在这么好，就该早点...” 见她说到一半停下了，柳央突然想到柳军当时说过的那句话，于是帮着她把话给说完，“是不是就该早点把我扔河里？他怎么连这也跟你说啊。” “倒也不是特意说的，就是他前几天打电话问我，你这次休息回不回你妈那里，什么时候回去，就那会儿说的。”张娜解释得很认真，生怕柳央误会她，又把消息传给柳军。 柳央见她一脸严肃，忍不住笑了起来：“娜娜姐，咱俩说话不用那么拘谨，我已经把你当成好朋友了，咱们先吃饭，吃完我给你说说我家里的事，我发现，人的好坏真的不能看有没有钱，要看心是不是好的，我亲妈和我表哥，他们都是顶顶好的人，对我可好了...” 柳央没有说谎，她是真的觉得，柳萍和柳大勇是好人，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么纯粹的亲情了。 吃完饭，两人聊了好多，不止柳央说了这两天的事，张娜也说了柳军以前在部队上的事。 柳央越听越觉得，柳军简直是直男中的战斗机，文工团以前也有小姑娘喜欢他，三不五时找他帮点小忙，他倒好，只动嘴不动手，还说什么，帮她一次，她下次又不会了，不如教她怎么解决问题，这样才是真正地在帮她。 说着说着，张娜又说到许至远身上了，许至远和柳军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连嘴都不肯动，有小姑娘找他帮忙，那就闲得蛋疼找钢板踢。 还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辈子才能当好兄弟。 就是可怜了文工团那些漂亮小姐姐，一腔热情错付在两块木头身上。 干了一早上农活，下午又扛着一麻袋蔬菜去大院，柳央很早就睡着了，第二天还是早班，起床的时候浑身都疼。 一到厂子门口，就看到秦悦冲自己跑了过来。 秦悦因为和原主关系好，所以排班几乎都是和原主一样的，今天是三十号，这个月的最后一天班，所以俩人都是早班。 但是明天是七月一日，明天开始，他们的班应该就不一样了。 “央央，你明天下班有时间吗？”秦悦边跑边喊。 柳央一点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焦点，尤其是老有别人背地里议论她，她现在，只想当个小透明，等秦悦跑到身边，她才说：“还不知道明天什么班呢。” 秦悦眉头一蹙，“怎么会不知道，咱俩不是一直上早班的嘛。” “明天开始就不是了，我现在离开柳院长家了，什么都得靠自己，所以想多上几个夜班，多拿点津贴。”柳央面色如常地说。 秦悦的眉头却蹙得越来越深了，“那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和你上一样的班，央央，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大前天下班的时候，我刚换好衣服，你就不见了。” 柳央怎么可能把行踪和她报备，但是想到小夏这几天就要来上班了，一个厂里有一朵莲花就够了，再来个茶，想想就头疼。 所以，她好声好气地说：“就是因为把你当朋友，才没跟你说，夜班那么辛苦，我就是怕你为了陪我，也去申请上夜班，至于那天，我是回我亲妈那去了，那里条件很差，我也是怕你说要陪我一起去，所以才一下班就走的。” “原来是这样。”秦悦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央央，那我从八月份开始，和你一起上夜班，我也缺钱花。” 反正还有一个月呢，柳央这会儿没必要反对，就点点头，“好啊。” 进了车间，秦悦换好工作服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柳央看见了，但是假装没有看见。 过了一会儿，秦悦自己憋不住了，小声说：“央央，你不让我陪你回家，那你去找许营长的时候，一定得让我陪着，部队里都是男人，我怕你一个人去，会吃亏。” 都到这会儿了，她还惦记着自己和许至远离婚的事。 柳央皮笑肉不笑地说：“好的，等宿舍下来了，我就去找他。” “到时候一定要喊我，我就算调班也要陪你一起去。”秦悦笑开了花，工作服都被她穿出了秀场的感觉。 柳央觉得，秦悦不是把别人当傻子，就是她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她还能高兴得再明显一点吗？ 好闺蜜闹离婚，她在这幸灾乐祸起来了？ 正好这时，刘敏过来给昨天没有来上班的人发排班表，见秦悦高兴成那样，随口问：“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秦悦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支支吾吾半天回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柳央替她解围，“她哥哥给她买了条新裙子，刚才给我看来着。” “对对对，我哥给我买了条新裙子。”秦悦一脸感激地看着柳央，附和着她。 刘敏把排班表给了她俩，“你哥对你这么好，别总说他不思进取了。” “恩，以后再也不说他了。”秦悦笑着答应，等刘敏走后，她贴到柳央耳边，小声说，“央央，还是你机灵。” 柳央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定定地看着秦悦的反应，“别人不知道我和许营长的情况，要是说了实话，不得把你给想歪了，以为你是因为我要离婚的事而高兴呢。”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是高兴，你愿意让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人生的困难。”秦悦说着，又来拉柳央的手，“央央，我好高兴，你大难不死，虽然性格变了，但我们的友情还是一样的。” 柳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下班的时候，秦悦说要请柳央喝汽水，理由是，从明天开始，她俩就不能经常一起上下班了，所以今天，得一起压压马路。 两人刚到厂门口，就看到柳军的车子停在那里，柳央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今天是小夏第一天上班，柳军在这里，应该是来接她的。 正要调头，听到柳军喊：“柳央，过来啊！” 他不是来接小夏的？ 第17章 是柳军，非让柳央叫他哥哥 柳央笑着走了过去，“哥，你来找我的？” 秦悦听到那一声“哥”，十分诧异，急忙跟了上去，瞪大眼睛，竖起耳朵。 “给，你的宿舍批下来了，六栋六零六，你今晚先收拾收拾，明天你上中班，早上我来帮你搬家。”柳军说到夜班时，眼神里也有些不可置信，“你居然要求上中班了？还有夜班也愿意上？之前不是说，再多的钱都不能让你放弃睡觉的时间？” 柳央接过钥匙，好家伙，六六六啊，这宿舍可真吉利。 她抬头，笑着向柳军道谢，“谢谢哥，搬家的事我自己可以的，东西也不多，我找娜娜姐帮我就行，至于上班，我现在吃自己的喝自己的，不得多赚点钱嘛，只有我一个人能过得好，我和许营长离婚，爷爷才能放心。” “这倒也是，要是你一个人把日子过得稀巴烂，你和至远离婚，爷爷肯定会找我兴师问罪。”柳军不喜欢秦悦，见秦悦凑得太近，就摆了摆手，“赶紧回去吧，我等小夏。” 他就是来接小夏的，顺便给自己送钥匙而已。 不过柳央是真的没有一点不高兴，这几天住在张娜那里，就算张娜人再好，住着也是很不方便，以后有了自己的宿舍，不管再小，都能实现真正的自由了。 “走吧，喝汽水去。”柳央把钥匙往兜里一放，今天确实值得好好庆祝。 秦悦跟在柳央身边，一脸震惊地问：“央央，你怎么还管他叫哥？” 柳央自信地说：“不是我要叫的，是他非得让我叫的。” “可你以前不是说，柳军最讨厌的就是你吗？” 柳央淡淡地说：“那是以前，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秦悦也跟着笑了，几分真情几分假意，除了她自己，柳央也是一清二楚。 两人在路边买了汽水，柳央急着回家收拾，就没走远，只是在食品商店附近逛了逛。 隔壁就是书店，秦悦学习不好，高中都是勉强毕业的，看到书就头疼。 原主虽然考试成绩还可以，但也不爱学习，觉得学习枯燥乏味，她从高中开始，就一直等着高中毕业嫁给宋建华，在家相夫教子，等了快七年，等到一场空欢喜。 柳央和她们不一样，柳央喜欢看书，小时候她就不爱去外面玩，总喜欢翻爷爷书架上的书来看，爷爷的书架上，什么书都有，那些国内外的名着，陪伴了柳央整个青少年时期，也让她养成了爱看书的习惯。 上了大学，柳央虽然算不上学霸，但她的学习习惯好，能静得下心来找出错误的原因，所以各科成绩都挺不错。 “央央，你要买书吗？你不是不爱看书吗？”秦悦随手拿起一本思想政治课本，翻了一页就放回去了，多看一眼都觉得头疼。 柳央挑了几本拿去付钱，“我表哥想学知识，我帮他买的。” 秦悦一副原来如此，柳央怎么可能爱读书的表情。 “谢谢你的汽水，改天我请你，我明天要搬家，先回去收拾了。”柳央和秦悦道别后，往宿舍走去，趁着天还没黑，搬家之前，怎么着也得去打扫一下。 八十年代的楼房可没有电梯，宿舍又是在六楼，这一爬楼，柳央就意识到当代年轻人有多脆皮了，才到四楼，她就喘得不行，后面那两层都是拉着扶手上去的。 看来自己真的需要锻炼了，要是自己足够身强力壮，那会儿也不至于被抢劫的混混推进河里，说不定还能来个漂亮的反杀。 到了六零六的门口，柳央满怀期待地把钥匙插进了锁眼，门一开，她真的被吓了一跳。这房间不仅一点也不脏，还和原主以前的房间，布置得有七八分像，原主平时用的东西，几乎也都搬过来了。 衣柜、书桌、床头柜，都有序地摆放着，衣柜里的衣服也是，都是原主以前穿的，就连桌上，都摆着一盆漂亮的小雏菊，整个房间看起来很温馨。 “没想到柳军这么贴心。”柳央往床上一躺，真舒服啊，虽然比不上以前睡的乳胶床垫，但是比起张娜的折叠床和柳萍家里的木板床，这张棕榈床垫真的太舒服了。 柳央发现，躺在床上，还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夕阳，和屋子里木色的老式家具完全融为一体，简直太美了。 好想就这么一觉睡过去，睡到明天大天亮。 但是想着张娜还在等自己，柳央只能咬咬牙，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邻居正好也要出门，是个年轻小伙子，有些眼熟，就是叫不上什么名字。 “柳央，你已经搬过来了？”小伙子意外之余，客气地问。 柳央觉得他的客气非常表面，于是同样客气地回答：“还没呢，打算明天早上搬。” “行，我去上班了，再见。”小伙子扭头就走。 柳央回到张娜那里，一下子就收拾好了行李，除了她之前带来的小皮箱，这几天添置的东西，正好装了一麻袋。 第二天早上，张娜轻轻松松地就帮她把东西一起拎过来了。 “央央，你说过把我当朋友了，我也一样，所以，我们以后也要经常走动。”张娜把东西放下，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柳央爽朗地说：“那当然，我会经常去找你的。” “一言为定。”张娜笑着离开了。 送走张娜，柳央把她的行李一件一件拿出来，归置到该放的地方，收拾好了，去楼下吃了一碗面条，买了两个包子准备当午饭。 回到宿舍，她翻开了昨天买的那几本课本，拿了几张白纸开始做每个章节后面的习题，几乎所有的习题，她都做对了。 柳央在想，要不要去报名参加职工业余学校，虽然现在还没有统一招生的成人大学，但是职工业余学校，当下也是认可的。 柳大勇说得对，知识改变命运。 自己脑子里有知识，但也不能就这么拿出来用，她只是溺水，性格改变还说得过去，要是凭空会了一些原主不会的东西，说不过去。 食品厂的职工工会专门设有教育科，柳央在午饭的时候就去了厂里，找教育科的周姐登记报名，参加职工业余学校，也就是夜校。 “想好了？不是报着玩的吧？一周可是有四个晚上要上课的，别到时候频频缺课，害我被厂领导批评吧？”周姐语气严肃地说道。 第18章 第一回合，小夏演戏演砸了 原主以前在厂里也算是小有名气，还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的名气，她这会儿来报名，当然没人信她是个好学的上进青年。 “周姐，我是认真的，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柳央同样严肃地回答。 周姐还是将信将疑，但同时也把报名表拿了过来，“你能学成什么样子，我管不着，只要你没事不缺课就行，填一下这个表，回去好好复习，一周之后有个入学摸底考试，如果要上班，找班组长给你调。” 柳央一边填表，一边说：“好的，谢谢周姐。” “那就好。”周姐看到柳央填表填得很认真，字也写得端正起来，小声嘀咕，“要是连你都能认真上课，我看那些个混小子还有什么理由不学好。” 她说得很小声，但柳央还是听到了，可这个时候，也只能当作没听到，否则尴尬的只有自己。 填完报名表后，柳央去食堂吃饭，刚排上队，就看到小夏和后勤科科长陈彤一起走了进来。 陈彤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留着一头利索的短发，虽然年近五十了，还是一副雷厉风行的架势，后勤保障工作在她的指导下，从没出过差错。 小夏这个时候被安排到她的科室，明眼人都知道，大概率就是去接班的。 这才刚来上班，厂里的工友，在和陈彤打招呼的同时，都会冲他笑着点点头。 柳央想当个透明人，安安稳稳吃完午饭之后，找个地方看会儿书就去上班，可小夏，偏偏就和陈彤一起朝她这边走来，她身后本来有人的，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跑去隔壁队伍了。 就这样，柳央站在了小夏的前面。 “姐姐，好巧啊，你也来吃饭吗？我们一起吧。”小夏笑得很甜，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身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没等柳央接话，她就亲昵地挽上柳央的胳膊，“姐姐，你没有生我的气吧？爸爸让我去后勤办公室，是因为我身体不好，不能像你一样干体力活，不是他偏心。” 不能像自己一样干体力活？她这口气，似乎比上次听着还要恶心人了。 柳央知道她会找自己麻烦，心里早有准备，既然躲不过，那就只好和她互飙演技了。 “我怎么会生气呢，倒是你，之前家里穷，供不起你上学，现在你也进厂了，有条件了，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夜校？我已经报名了。”既然她想在人前装姐妹情深，那柳央就索性成全她，亲昵地把她拉到自己的前面。 小夏一时语塞，“夜校？” 没等柳央接话，站在她们身后的陈彤就赞同地说：“小夏，去上课是好事啊，柳院长跟我说，你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差一点就考上大学了呢，正好厂里有名额，不学就可惜了，这样吧，吃完饭我陪你去报名。” 原来柳院长已经在厂领导那里，替小夏吹了这么大的一个牛，这倒是正中柳央的下怀，小夏根本不是差一点就考上大学，而是连高中都没有毕业，根本不符合夜校的入学条件。 柳央不是喜欢互啄的人，但谁让小夏主动挑事呢。 于是，她就添油加醋地说：“原来小夏以前读书那么好啊，那一周后的入学考试，你一定没问题的，倒是我，高中都差点毕不了业，为了和你一起去上课，这几天得努力啃课本了。” 面对柳央和陈彤的完美双簧，小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这回，是真的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柳央，你能这么上进，柳院长和徐老师一定也会替你高兴，不过你啊，要是入学考试过不了，也不能影响工作，让小夏教教你，明年还是可以继续考的，知道吗？”陈彤当了这么多年小领导，说话的腔调还是有的。 柳央心里苦，这厂里的人，是有多瞧不上自己，周姐不相信自己会去上课，陈彤这边，还没上过课，就觉得自己会学不好。 现在正在食堂里听着她们说话的工友们，也在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前几天他们议论的还是柳央的身份，而现在，他们开始讨论柳央一学期能去上几回课，摸底考试会不会连小夏的零头都考不上。 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笑话起柳央了，说她不自量力，说她浪费厂里的名额和教育资金。 这种窃窃私语，柳央这几天听得多了，还是打算无视。 但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在队伍后面响起，“你们来厂里，是来干活赚工资的，还是来说三道四的？” 三人齐齐回头。 柳央认得他，原来是自己的新邻居，柳央正要和他打招呼，陈彤先一步向他招手，“小哲，快过来。” 小哲？柳央想起来了，他是陈彤的儿子钱哲，也在厂里工作，是个很厉害的机械工程师，喝过洋墨水的那种，厂里那些先进设备，平时的维修和保养都归他管，厂里的领导全都把他当个宝。 那些嚼舌根的工友，被他这么一吼，全都乖乖闭了嘴。 虽然陈彤喊了一声，但是钱哲并没有过来，而是自觉地排到了队伍的后面。 “真是，这孩子怎么就不随我，这么内向，喊了也不过来。”陈彤责怪了一句，然后指指打菜的窗口，“快到咱们了，小夏，咱们食堂的饭菜可是远近闻名的，一会儿多吃点。” “好的陈姐。” 柳央看得清清楚楚，小夏答应一声后，又隔着队伍往钱哲那边看了几眼，眼神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羞涩。 也是，钱哲长得确实挺周正，一米八的高个，头发修剪得很干净利落，一副金属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斯斯文文的，年纪比她们大不了几岁，也就和柳军差不多的样子。 不止小夏多看了他几眼，排队打饭的女性工友们，也有好几个在偷瞄他。 打完饭，钱哲倒是很配合地坐到她们这边，陈彤高兴地给小夏介绍，“小夏啊，这是我儿子钱哲，过几天要发劳保用品，让他给你送回去。” 小夏看了钱哲一眼，脸一下子就红了，“谢谢陈姐，不过我哥应该会来帮我，就不麻烦钱工了。” 柳央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相亲局。 不过这个相亲局有点奇怪，因为，男主角始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管陈彤说什么，他都是敷衍地回一两个字，小夏看他的时候，他也会找准时机低头吃饭，既没有显得不礼貌，又完美地和小夏的视线错开。 第19章 谢莹和宋建华可真是绝配 看到钱哲的反应，柳央终于舒坦了一点，原来局外人不止自己一个，这么一来，倒是不那么尴尬了。 午饭吃完后，小夏跟着陈彤回了办公室，这几天要准备发三季度的劳保用品，所以她们也挺忙的。 等她们走远，柳央叫住了钱哲，“刚才谢谢你帮我说话。” 钱哲回头，还是像昨天下午的时候，表面客气地说：“不用谢我，我只是单纯看不惯那些人。”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柳央话还没说完，钱哲已经直走拐弯了。 他好像，也挺讨厌自己啊。 中班要三点才上班，柳央去了车间的休息室里看书，一直看到两点半，才去换了衣服准备上班。 秦悦上的还是早班，交接班的时候，柳央跟她说，打算明天早上去部队找许至远。 “明天？”秦悦似乎有些意外，也许她没想过会这么早，或者，柳央真的会叫上她一起。 柳央点点头，很肯定地告诉他，“是的，我想参加今年的职工业余学校考试，离婚的事，我想在考试之前解决了，不然心里多一件事，记的知识点就要少几个了。” 秦悦似乎压根就没听到柳央要参加考试，而是自顾自地在看排班表，“那我明天找娟姐还我半天班，上次他儿子发烧，我给她顶了四小时，明天七点她夜班下班，正好还我，我们早点出发，我赶在十一点前回来就行。” “好，那就说定了，部队离这里比较远，我们是得早点出发。”柳央和她约了七点出发后，就去了自己的新岗位，雾化操作间，刘敏是个靠谱的班组长，专门找了人带她。 柳央的学习能力很强，才一会儿就上手，可以独立工作了。 中班的工作时间，是下午三点到十一点，因为下班时间晚，所以有夜餐补贴，再加上岗位也换了，高温补贴也能拿到。 所以，柳央觉得，这班是上得越来越有盼头了。 八十年代虽然工资低，但是物价也不高，需要花销的地方也不多。 加上自己经常吃食堂，发的票证都有结余，可以拿去换钱，还有每个月都能找宋建华要回三十块，都可以攒起来。 下班的时候，柳央是一个人走的，她以前只和秦悦来往，就算是同一车间同一班组的工友，她也不是全都认识，再加上也不一定同路，所以就没有等他们。 回宿舍的路并不远，走路都用不着十分钟，但一路上只有寥寥几盏路灯，甚至有一段路的路灯还坏了。 自从那天晚上见义勇为，被推下河之后，柳央对走夜路就有点犯怵，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在七月夏天，实实在在地打个激灵。 而且，路过河边的时候，身后就一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那种踩在草堆上的脚步声。 柳央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着向前面路口去的，但她这一跑，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快了起来，一直到没有路灯的那一段路，一个黑影摇摇晃晃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二话没说，一拳打了过来。 “嗡”的一声，柳央歪歪斜斜地往墙上撞去，这一拳力道非常大，打得她一下子连站都站不稳。 紧接着，一股子浓烈的酒精味迎面而来，还有这个人的声音，也在面前响起，“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我今天就打死你，看你还去不去找你那相好的。” 要是这人不说话，柳央还会觉得他是喝多了认错了人，可他一开口，就是逻辑缜密口齿清晰，这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在装酒疯。 柳央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是谁让你来的？” “我是谁？我是你男人！”眼前这个流里流气的混混，说着，又要抡起拳头。 不过这一拳，并没有打到柳央，混混的手臂，被人死死地抓住了，也许是吃痛，他胡乱地挣扎，“你谁啊，我教训自己的媳妇，要你多管闲事？” “我是谁你管不着，但你打了她，就是故意伤人，得去派出所。”听到熟悉的声音，柳央抬头一看，居然是钱哲。 一听到要去派出所，混混突然前倾，把脸凑向柳央，假装仔细看了看，然后就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这不黑灯瞎火的，我没看清嘛，我道歉，求你们大人大量，原谅我一回。” “一句没看清，人就白给你打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钱哲手上一用力，就把混混给控制住了，然后用力往前一推，“走。” 柳央想了想，拉住了钱哲的手臂，“钱工，等一下。” 混混一听，立即喊道：“还是小姑娘心肠好，我都说了是认错人了。” “你不想去派出所？”钱哲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柳央。 柳央绕到混混的跟前，问他，“是谁让你来找我麻烦的？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送你去派出所，我们私了。” “私了好私了好...”混混一开始还是支支吾吾地含糊其词，后来被钱哲摁得骨头都快断了，嚷了起来，“是一个小姑娘，她给了我五块钱，让我打你一顿给他出口气，说你不要脸，缠着她未婚夫不放。” 一个小姑娘？柳央想到一个人，问道：“是不是绑着两条麻花鞭，和我差不多高，笑起来脸圆圆的？” “是是是，就是她。”混混连连点头。 居然是谢莹，柳央的脸色一下子比这夜色更深了，之前许至远问起时，自己确实犹豫过，要不要把宋建华的品行告诉谢莹，现在看来，他们俩，还真是绝配。 买凶伤人这种事，居然也做得出来。 柳军的话尤在耳边，不能把宋建华逼到绝路，不然他会狗急跳墙，这事要是闹到派出所，牵扯出谢莹，和牵扯出宋建华是一样的，他俩的婚事肯定是要吹了。 钱哲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又问了一遍：“私了还是去派出所？” “私了吧，去了派出所，我怎么揍他。”柳央扭了扭手腕，一拳头冲着混混的脸就招呼了上去。 她这一拳可使了大力，手有些痛，但是没结束，她换了一只手又挥出一拳，两只手都痛了，就索性上脚了，“以后再敢找我麻烦，信不信我打死你。” “哎哟！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求你高抬贵手。”混混被打得头都不敢抬一下。 一顿拳打脚踢后，柳央冲钱哲点了点头，“放了他吧。” 钱哲把人用力往前一推，“滚。” 等这混混连滚带爬地跑了，钱哲意味不明地看着柳央，“连打架都会，不愧名声在外。” 第20章 首长，简直是离婚的绊脚石 柳央有些尴尬，原来钱哲也知道原主的那些事。 “钱工，我之所以决定私了，是怕这小混混去了派出所，嘴皮子一碰什么话都敢说，我现在身上的脏水已经够多了，马上又要离婚，不想节外生枝。”柳央小心翼翼地问他，“打人的事，你会帮我保密的吧？” 钱哲没有回答，也没问到底是谁收买的混混，就迈腿向宿舍走去，他腿长，走得快，柳央很快就被甩开一大截。 到了宿舍楼附近，钱哲没有上楼，而是立马又调头走了。 “钱工，你不回家吗？”柳央小声喊。 “厂里设备坏了。”钱哲没有回头，脚步更快了。 原来他刚才是要回厂里去修设备，所以才会这么晚上还能在那里遇到，刚才也是专程送自己回来的。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耽误他工作。 回到楼上，柳央找出藏在箱底的镜子，本来她在头发变长之前，是不打算照镜子的，但这一拳头毕竟打在脸上，没有镜子实在不方便。 “还好，脸没事。”柳央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脸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挂彩，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脑袋上有轻微刺痛，果不其然，起了一个包，还有肩膀上，也有一股撞击的钝痛感，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想着明天七点就要到厂门口，柳央只是简单地敷了下伤到的地方，就睡下了，刚才遇到那样的事，这一整晚，她都睡得提心吊胆。 闹钟是六点响的，人是六点十分被敲门声吵醒的。 “央央，你起来了吗？” 是秦悦的声音，她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里？ 柳央想到，那天柳军给自己钥匙的时候，她也在。 下了床，柳央打开门把她让了进来，看到她一脸兴奋的样子，还要假装看不透地问她，“怎么来得这么早啊，才六点多。” “我怕你起来太早，没早饭吃，所以特意从家里带了我妈包的鲜肉大馄饨，还热乎着呢，你赶紧去刷牙。”秦悦一边说，一边说把保温壶放到桌上，拧开盖子，用手扇了扇，“怎么样，香吧？” 确实挺香的，柳央一晚上没睡好，除了困，她还饿得不行，迅速洗漱完，就开始吃秦悦给她带的馄饨，也没注意秦悦进门之后，有没有把门带上。 直到门外响起钱哲的声音，她才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你没事吗？”钱哲站在门口问她。 柳央赶紧走到门口，“我没事，钱工，倒是你的事，没被耽误吧？” “没耽误。”钱哲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人，就没进去，递了一瓶红花油给她。 柳央接过后，想说声谢谢都来不及，他就走了。 这人可真是，雷厉风行。 “央央，你们在说什么？钱工为什么会这么早给你送红花油？”秦悦说着担心的话，可脸上也没见一丝担忧。 柳央当然不可能跟她实话，“昨晚下班的时候天太黑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钱工去厂里修设备的时候刚好帮了我，他就住我隔壁。” “央央，你伤到哪里了？快给我看看。”这回，秦悦虽然还是看不出担忧，但肢体动作像那么回事了。 柳央伸手一挡，笑着说：“就肩膀撞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秦悦本来就没想帮忙，所以柳央一婉拒，她就正好顺势坐了回去，“那央央，你赶紧把馄饨吃了，然后把红花油抹了，我们早点出发，免得耽误事。” 说来说去，她就是急着去部队。 “那我快点吃，至于红花油，还是回来再抹，这东西味道重，许至远要是知道我受伤了，搞不好就不带我去找他们首长了。”柳央也坐了回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这馄饨可真香。 吃饱后，柳央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秦悦今天有点不一样，穿了新裙子，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裙摆上有一圈淡黄色的小碎花。 除了新裙子，她还涂了口红，烫了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相亲呢。 两人坐车来到部队，和门口的卫兵说了，是来找许至远的，卫兵帮她们回岗亭里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许至远就亲自下来接人了。 许至远看到有外人在，没提离婚的事，只是问柳央：“找我有事？” 柳央一副关爱失忆人士的表情，“许营长，是你让我想好了就过来找你的，你忘记了吗？” “过来。”许至远单独把她带到一边，“你过来是为了离婚的事？” 柳央点点头，“是啊，之前不是没想好，而是离开大院之后，我得先给自己找个住处稳定下来，现在我的生活稳定了，就来找你了。” 许至远瞥了一眼站在岗亭边的秦悦，“咱俩离婚，还需要找个人来给你壮胆？” 柳央尴尬地笑了笑，“壮胆倒是不至于，她就是想陪我来，你要是不想让她进去，我就让她在这里等着。” “恩，让她在这里等。”许至远说完，跑去交代正在岗亭里休息的另外一名卫兵，给秦悦倒了杯水，然后就带着柳央去了办公楼。 柳央一边跟着他，一边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许至远显然被问住了，他也是头一回离婚，之前不确定柳央会不会答应，所以也没有专门打听过，只知道，要写申请报告，然后去找首长。 申请报告，他早就写好了，一直放在抽屉里。 “跟我一起去找首长，然后见机行事，不要乱说话。”许至远回去拿了申请报告，对柳央说道。 柳央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这个军区的首长姓林，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拿过的军功章，一件军装都别不下，还带出不少像许至远这样优秀的年轻军官。 许至远在门口喊了声“报告”，得到回应后走了进去，对着林首长直愣愣地说：“报告首长，这是我的离婚申请，请首长批准。” 林首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要离婚？” “是的，首长。”许至远侧了侧身，把站在他身后的柳央让到前面，“柳央也来了，离婚是我们两个人一致决定的，没有矛盾。” 柳央有些尴尬，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就算结婚，也是原主结的，自己本质上还是一个毫无这方面经验的母胎单身。 林首长看了柳央一眼，又看向许至远，“来，说说吧，既然没有矛盾，为什么要离婚？” 第21章 首长教诲，千万不要得罪媳妇 “报告首长，性格不合。”许至远回答得很是果断。 许至远是林首长最喜欢的年轻军官，对他的情况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性格不合？据我所知，结婚第二天，你就申请出任务了，你们婚后都没什么好好相处的机会，不相处，怎么知道性格不合？” 这一问，把许至远给问懵了，他来之前没有想过，首长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报告首长，性格合不合适，不住一起也能确定。” 林首长已经五十多了，到底是过来人，见许至远听不进去，放下手里的笔，语重心长地说道：“至远啊，听我一句劝，夫妻俩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合，你们呀，在一起住一段时间再决定要不要离婚，这样，你回家去，或者让小柳来部队也可以。” 来部队？首长的意思是，让她随军？ 这怎么可能，柳央也是有工作的人。 见许至远一时间没有想到说说辞，柳央主动上前一步，“首长，其实是我想离婚，我不喜欢许营长这样的。” 她这一说，林首长直接站了起来，眼神里透着一股不乐意，“小柳，我们至远可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多少女兵追都追不上，你这么说他，我可就不答应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首长，许营长很优秀，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是我的问题，我眼光不行，我...”柳央平时挺会说话的，被林首长这么一呵斥，突然有些怂了。 林首长可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大英雄。 许至远当机立断地说道：“首长，您知道我的原则，我手下只能有精兵强将，我眼里容不得生性散漫，不求上进。” 没想到为了离婚，许至远居然这么说自己，不过，只要能把婚离了，说什么也无所谓了。 谁知，林首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接通后，他问：“是东南食品厂工会吗？” 柳央的手心一下子冒出了冷汗，他们军人的处事风格，都这么直接的吗？ 当着当事人的面做背调？ 果然，林首长在确认电话没有打错后，开门见山地问：“柳央同志在你们厂里，表现如何？” 柳央不知道工会的人是怎么和林首长说的，她只知道，这个电话打得，首长的眉眼越来越舒展。 挂了电话之后，林首长意味深长地看着许至远，“至远啊，你跟我说实话，离婚是不是你使的破釜沉舟这一招？你一说离婚，你看小柳，工作积极了不说，还报名参加职工业余学校了，这不是很上进嘛。” “首长...” 林首长打断了许至远，“不过至远啊，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婚姻关系，可不是你在部队练兵，有些招不能这么用，多伤夫妻感情，得亏小柳不记仇，不然得罪了媳妇，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柳央彻底懵了，这不是来离婚，而是来接受婚姻调解了吧？ “行了，我也要去开会了你们都好好冷静冷静。”林首长下了逐客令，拿着笔和本子走到门口时，还特意嘱咐许至远，“来都来了，带你媳妇去参观一下，然后在咱们这吃了饭，再把人送回去，听到了没有？” 许至远双脚一合，行了一个军礼，“是，首长。” 柳央不敢说话，怕离不成婚，许至远会生气。 过了好一会儿，许至远才回身，“走吧。” “去哪？”她问。 许至远沉声说：“完成首长交代的任务。” 柳央被吓得连连摆手，他这一副老子现在很不爽的样子，自己不跑就是脑子有病。 况且，要是留下来吃饭，秦悦怎么办？带她一起吃？不行，柳央可不想学雷锋，不带她？让她饿着肚子在岗亭等，那她不得气炸？ 秦悦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和原主成为姐妹，也是别有用心，还总是在坑原主，但柳央不想因为许至远，而失去一个像她这么好用的工具人。 “不用了，秦悦还在等我，我得先回去了。”柳央说完，快步往楼下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许至远，“许营长，离婚的事，你记得和首长再好好说说，需要我配合的时候，提前和我...” 话还没说完，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迎面跑来，柳央躲避不及，正好被他撞到昨晚伤到了肩膀。 “嘶。”柳央痛得咧嘴。 士兵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急着送文件，怎么样，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柳央也不是计较的人，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可是你的肩膀好像撞伤了。”士兵有些为难，抬头看到许至远，连忙敬了个礼，“营长！” 许至远应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眼神，“去吧，再撞到人，自己去操场跑十圈。” “是，营长！”士兵立马走了，走了几步又跑了几步，这回跑得没刚才快，也注意看人了。 撞到人就要罚跑十圈？刚才柳央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的操场了，比学校的标准跑道可大多了，看来这许营长，真的不能得罪。 柳央想要继续往前走，但许至远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肩膀怎么了？” “没事，昨晚摔了一跤，撞到墙上，不要紧的。”柳央解释道。 “等我一下。”许至远一步两个台阶地往上走，不一会儿，拿着车钥匙下来，“我送你回去。” “那...谢谢你。”柳央答应了。 搭许至远的车，一来不用大热天去挤没有空调的公共汽车，二来，正好给秦悦谋个福利，柳央发现，只要秦悦觉得和许至远有戏，就会不遗余力地讨好她。 取了车，柳央主动坐了后座。 等车子开到岗亭那里时，秦悦果然一个箭步都冲了出来，艰难地控制住欣喜若狂的表情，坐到柳央的身边，小声问：“央央，你和许营长的事，怎么样了？” 柳央叹了口气，避重就轻地说：“首长让我们冷静冷静。” “怎么和厂里的妇联主任一样，职工要离婚，都让他们冷静，要是冷静就能解决问题，又怎么会闹到要离婚呢。”秦悦一副替柳央抱不平的样子，其实就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谁说不是呢，在柳央自己的时代，离婚也有冷静期，这冷静期，有时候还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柳央苦笑，摆出一副同样失望的表情，“是啊，但首长也是关心下属，他让我们冷静，我们就冷静几天，只要想离，就没有离不了的婚。” “对，央央，下次我还陪你来，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听着秦悦信誓旦旦的承诺，柳央却只想笑，这话假得好离谱，还有，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往许至远的身上瞥，还看一眼，忍一会儿笑，样子别说多滑稽了。 第22章 别人吃的瓜，是许至远亲手投喂的 柳央并不否认，许至远确实很优秀，能力强，长得好。 但光有这些也没用，就算自己没谈过恋爱也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是要趣味相投，互相陪伴和包容的。 许至远这样的男人，就该找个驰骋战场的帅气女兵，每天一起训练一起进步。 想到女兵，柳央的视线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人吸引，军装穿在她的身上简直不要太帅气，齐耳短发在军帽下，一丝不苟地别到耳后，看她的军衔，应该也是个军官。 走近一看，女军官的五官也是十分优秀，眉眼比例恰到好处，鼻梁挺翘，唇色饱满，就算不化妆，也是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眼睛的健康美。 柳央想着，张娜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一定也是这么英姿飒爽吧，真是让人羡慕。 “许营长，是要出去吗？”女军官走到车边，问许至远。 许至远点点头，“是，去一趟城南。” “那正好，我要去一趟市公安局，捎我一段。”女军官说着，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坐了上来，看到后座的柳央和秦悦，问道，“这二位是...” 许至远刚要开口，柳央先一步说：“我哥是许营长的下属，他有事走不开，正好许营长要去城南，就捎我们一程。” 说完，柳央小心翼翼地看了许至远一眼，见他没有拆穿自己，就把视线又放到女军官的身上。 这个姐姐真的好飒呀，关键是，她和许至远不一样，她会笑，笑起来还很好看。 女军官笑意加深，“原来是这样，你们好，我叫崔云锦，是三连的指导员，也是许营长的下属。” 三连？如果没有记错，柳军不就是三连的连长？ 还真是巧啊。 柳央还想着，万一她要是问起自己的哥哥是谁，要不要说实话。 好在崔云锦及时话锋一转，和许至远汇报起公事，她这会儿是要去公安局提审一名犯人，可能是有外人在，所以也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信息。 柳央不好意思总盯着她看，一扭头，发现秦悦浑身散发着对崔云锦的敌意。 这是什么情况？这就把崔云锦当成了假想敌？ 柳央不着痕迹地把头转向另外一边，还是看看窗外的景吧。 车子先在市公安局门口停下，崔云锦下车，和柳央挥了挥手，“以后有机会，常来部队玩，要是你哥不在，也可以来三连找我。” 柳央也跟着笑了起来，“好的，谢谢。” 等她走后，车子又继续往南边开，有了崔云锦的意外蹭车，秦悦出奇安静，一路上半个字都没有说，憋着一股子气。 大约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东南食品厂的门口。 都快十一点了，秦悦一下车就往厂子里跑，说好了十一点交接班，她可不能迟到， 这次临时找娟姐还班，娟姐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要是再迟到，少不了被娟姐说几句，娟姐可是奶粉车间的老人了，她要换班，没人敢说不换，要她还班，却得好声好气地哄着。 秦悦跑了，柳央被落在了后面。 这时，许至远跟着下了车，“你不急？” “我今天中班，下午三点才上班，不急。”柳央不紧不慢地解释，她之所以没有进厂子，是因为还没想好，是去厂里吃完饭再回去补觉，还是直接回去，吃几块饼干算了。 不得不说，自家厂里的克力架饼干是真的好吃，再泡一杯加了麦乳精的奶粉，简直不要太美味。 没错，柳央已经把厂里所有好吃的，甜度能接受的零食，全部买回家了。 “走吧，一起吃个午饭，吃完去柳爷爷那里坐坐，他前几天在柳军面前提起我们，今天我正好来了，就一起去看看他。” “好的，那我们走吧。”柳央想要回车里，但许至远却抬腿往厂子里走去，柳央连忙跟上去，“是要去我们食堂吃吗？” 许至远理所当然地说：“都十一点了，去饭店太耽误时间，你要是介意，可以不用管我，我在你们厂里有熟人。” 不用管他？他这是在坑自己吧？ “没关系，一起吃吧，也就是被嚼舌根而已。”柳央走在他的左手边，保持着一条手臂的距离。 许至远长得就挺招摇的，穿着军装，就更是扎眼了，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会多看他们几眼。 “你们厂里，经常有人嚼舌根？”他问。 柳央叹了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谁让我以前给他们提供了那么多八卦谈资呢，没关系的，他们想说，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会说。” 许至远没有接话，等到了食堂，打完饭，许至远指指最角落的那张桌子，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这个位置吹不到电风扇，所以到了夏天，就很少有人愿意坐了。 正好，人少一点，听到的议论也就少一点。 吃饭的时候，许至远一言不发，好像吃饭也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但柳央一直觉得，吃饭是最幸福的时候，尤其是觉得累的时候，还有不开心的时候。 今天中午食堂有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她一下子就打了两份，一块接着一块送进嘴里。 “听你哥说，你以前不太喜欢吃食堂。” 许至远语气温和，语速不快不慢，但柳央听在耳朵里，却突然紧张起来，他可是很厉害的侦查兵，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发现。 柳央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以前在家里吃得好，所以不觉得食堂的菜好吃，现在不一样了。” “果然，还是要吃点苦头，才能懂事。”许至远吃完了，放下筷子，定定地坐着。 柳央看了看自己碗里，还剩好多排骨，她连忙加快速度，一口吃两块，就在把最后两块放进嘴里时，她...噎住了... 许至远发现后，第一时间绕到柳央的背后，稍稍用力一拍，柳央卡在喉咙口的排骨，就被拍了出来，“原来这世上真有人会被噎死。” 柳央嘴里的排骨虽然吐出来了，但是喉咙被卡得火辣辣地疼，不是不想反驳他，而是不想说话。 这时，她听到后面有个女职工在说：“你们看，那是不是柳央的营长丈夫？不是说要离婚吗？怎么还能和柳央一起来咱们食堂吃饭？” “我要是柳央的丈夫，知道她对宋建华死缠烂打过，肯定和她离婚了。” 柳央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平时说说就算了，这会儿许至远也在，他们居然还说得这么大声。 这会儿就算嗓子疼，柳央也不得不提醒许至远，“许营长，我们赶紧走吧。” 许至远这才直起身，不知是故意，还是顺手，他居然拿起两人的空饭盒走在前面。 他不是想离婚吗？怎么感觉，他像是在用秀恩爱，来终结谣言？ 老天爷啊，这人怎么这么坑？ 第23章 许至远居然也会夸人? 柳央真的后悔和他一起吃饭了，本来想着，不管分开吃还是一起吃，都会被人说，就没必要惹许至远不高兴了，毕竟婚没离成，他肯定窝火。 可是现在，一起吃饭的负面影响，远远地超出了预期。 柳央扶额，自己可太难了。 到军区大院的时候，柳央刚要提醒许至远，现在门口的卫兵已经不认自己的身份了，想要进去，还是要先通知柳爷爷一声。 但车子刚停下，卫兵就把他们放行了，还对着许至远行了个军礼。 好家伙，自己这是被针对了？ 好歹自己还是柳院长家养了二十二年的人呐，凭什么关系更远的许至远可以进，自己就不行？ “你在气什么？”下车的时候，许至远面色如常地问。 这都能看出来？怪不得是侦察兵呢。 柳央连忙摇头，“也说不上生气，就是前几天，我来给柳院长家送点从家里带来的蔬菜，卫兵把我拦在了门口，今天却放行得这么爽快。” 许至远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盒茶叶，两人一起过去敲门时，他说：“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这是我们军部的大院。” 原来是这样啊，柳央敲了一下自己的脑瓜子，许至远是什么身份，这都能想不明白。 很快，门被打开，来开门的是徐老师，她见许至远和柳央一起过来，面上有些意外，除了意外，似乎还有些不高兴，“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快进来吧。” “我们过来看看爷爷。”许至远走在前面，他腿长步子大，没走几步，就到了客厅。 柳央跟在他后面，因为没带礼物，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柳爷爷刚吃完饭，正在客厅看报纸，他有午睡的习惯，一般一点半就去睡觉了，所以许至远才会说去食堂吃饭，也能赶在柳爷爷午睡之前过来。 看到他俩，柳爷爷脸上笑开了花，“央央啊，这么多天没见，想爷爷了吗？” “来，过来坐，至远也过来。”柳爷爷让他们坐下，然后交代徐老师去切点水果来。 徐老师虽然没有说不去，但她还是冷着脸说了句，“又不是客人。” 柳爷爷这就不乐意了，“大门都不让进了，还说不是客人？” “爸，小夏也是好心，央央现在没有家里的钥匙，她过来的时候要是我们都不在家，你这腿脚去开门也不方便，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小夏也是为了你，才去和卫兵说，央央过来会提前联系。” 原来是小夏搞的鬼，她还真是积极。 柳爷爷猛地拍了一把轮椅的扶手，“我只是不方便，又不是死了，怎么就连个门都开不了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看，我退休之后也不是经常出门，只要我在家，不会影响央央回家看你。”徐老师软了下来。 但柳爷爷却气势不减，“去和卫兵说，以后央央回家，不许再拦着她。” 柳央也不知道柳爷爷是怎么知道，自己那天被卫兵拦下的，但这会儿，心里连一丁点委屈都没有了。 徐老师只能答应下来，一会儿就去和卫兵说，然后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一个果盘，里面的水果算不上丰富，只有苹果和桔子。 “央央，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柳爷爷看向柳央时，又恢复了慈眉善目，“听说你报名了职工夜校？” 柳央点点头，“是的爷爷，我想学英语。” “学英语？好啊好啊，现在我们国家经济发展这么快，有很多需要和外国人打交道的地方，学好了英语，做什么都方便。”柳爷爷开启了夸夸模式，“我们家央央，只要能把聪明劲儿都使在学习上，一定能学好。” 现在恐怕也只有柳爷爷一个人，肯无条件地相信自己能学得好了。 柳央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况且自己也不是真的去学知识的。她大三的时候就考过了英语六级，口语还不错，现在去上夜校，也只是需要一个途径，让自己可以合理地开口说英语。 说到去上夜校，徐老师也坐了下来，“你想上夜校是好事，为什么要拉着小夏？” 原来上夜校的事，是小夏说的。 这么看来，她是急了。 “徐老师误会了，我和小夏昨天在食堂遇到，她让我不要怪你们，把我安排去车间做苦力，却安排她去坐办公室。” 柳央怯生生地低下头，“我想，她应该是真心想认我当姐姐的，就提了一嘴上夜校的事，结果，后勤的陈姐说，柳院长告诉她的，小夏成绩一直很好，差一点就考上大学了，陈姐就说小夏一定没问题，要带她去报名。” 柳爷爷“哼”了一声，“看吧，我就说，央央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事要怪只能怪柳平，明明高一就辍学，非得和别人说成绩好，还差点考上大学，他哪里是在帮小夏，他是在害她，还想吃真真假假的苦头吗？” 柳央是知道小夏的学历情况的，但这会儿也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徐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 “央央，这事不怪你，你也是好心。”柳爷爷把徐老师说小夏是好心的话，还给了徐老师，他拍了拍柳央的手，把目光转向许至远，“至远，你说说看，这件事到底怪不怪得着我们央央。” 柳央顺着柳爷爷的目光看去，许至远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认真地回答：“这件事确实不能怪柳央，一个人一旦想要上进，是会主动带着身边的人一起上进，这一点，很好。” 他这是在夸自己吗？ 他居然夸自己了！ 柳央有些吃惊，也有些不好意思。 徐老师却不以为然，“怎么就突然想要上进了？之前在这个家，我苦口婆心地说了多少回，让她努力准备高考，可她呢？说什么读书读得好，不如嫁人嫁得好，怎么才离家几天，就这么上进了？” “还不是你们当父母的对她不好，让她宁可一个人搬出去住，也不愿意留在这个家，她一个人在外面住，不上进怎么行。”柳爷爷说着，把许至远的手也拉了过来，和柳央的手交叠着握在一起，“至远啊，往后央央也只能指望你了，你可要好好对她。” 许至远掌心的温度一下子覆盖在柳央的手背上，柳央如同过电一般，浑身一个激灵。 同时，许至远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手虽然没有抽回去，但却纹丝不动，连根指头都没有弯一下，只是没有感情地应了一声，“是。” 第24章 考个夜校，还被刺头碰瓷了 为了不打扰柳爷爷睡午觉，一点半的时候，许至远主动站了起来，“爷爷，我部队还有事，要先回去了，柳央今天上中班，我可以顺路先送她过去。” 柳爷爷很舍不得他们走，一直送他们到门口，“央央啊，以后一定要多回来看看爷爷，你只管来就行，卫兵不会再拦你，爷爷来给你开门。” 柳央弯下腰，抱了抱柳爷爷，“爷爷，我会常来看你的。” 她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带着颤音，眼眶也有些湿润，她以前从高中就开始念寄宿学校了，每次休完假要回学校的时候，爷爷也是这么不舍。 原来有时候，并不是亲人多，就不会缺乏亲情，原主和自己一样，拥有的其实也不多。 “走了。”许至远出声示意。 柳央直起身子，露出一个笑脸，和柳爷爷挥手道别，然后和徐老师也说了声再见。 车子离开大院之后，一路向东南食品厂的方向开去，只是在快到的时候，许至远却往右拐进了厂子后面全是小店的那条街。 柳央客气地说：“许营长如果有别的事要忙，可以把我在这里放下。” 许至远没有接话，又开过了一条小路，才把车子停下，“下车，带你买几本书。” 柳央抬头一看，这不就是之前自己买课本的那家书店嘛，许至远说带自己来这里买书？买什么书？ 什么都没来得及问，许至远已经下了车，柳央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许至远挑了三本书，付了钱，然后塞到柳央的手上，“这周看完，课后练习题的正确率，如果能达到七成以上，或许你还有机会通过入学考试，夜校不是你报了名就能上的。” 说完，他就离开了书店，开着车走了。 柳央都没来得及和他说声谢谢，低头一看，发现这三本书和她之前买的都不一样，上面都写着“高考必读”这几个字。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班了，柳央也懒得跑回家。 到目前为止，柳央对自己的宿舍，还是又爱又恨，采光无敌好，上楼无敌累。 躲在休息室里做了一小时习题，柳央发现，许至远挑的这三本，确实很有用。上面的练习题，比之前自己挑的那几本难多了，涉及到的知识点，也更加广泛了，十题里，居然错了两题。 其中一题是用错了公式，另外一题则是解题思路出了问题。 高考对于柳央来说，确实有些久远，之前是自己轻敌了。 到了交接班的时间，柳央把课本收好，放在更衣柜的最里面，然后换上工作服，去了操作间，秦悦那边交完班后，着急忙慌地过来找她。 “央央，我听别人说，你中午是和许营长一起吃的饭？你们感情还很好的样子...”秦悦吞吞吐吐的，似乎是想不好措辞，过了几秒，才又说，“这是你们的策略，还是...你改变主意了？” 柳央立马把她怀疑的种子扼杀在萌芽里，“当然都不是，我们只是要一起去看柳爷爷，所以才来食堂吃饭的，我被排骨卡得喘不过气，许营长助人为乐而已，你别听他们瞎说，我和宋建华那点破事，许营长一直耿耿于怀，他现在能对我客客气气，我已经很感激了。” “也是，这世上没哪个男人，不在意自己老婆的过去。”秦悦面色缓和下来，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改口，“央央，你一定能找到一个真正能包容你的好男人，别灰心，我帮你一起找。” 柳央真的好想谢谢她。 “那央央，我先回家了，再见。”秦悦一个下午都在胡思乱想，现在得到了答案，如释重负地回家去了，走路都带着风。 柳央进了雾化操作间，原本已经很热的夏天，更是让她汗流浃背，去食堂吃晚饭的时候有些没精打采，被人一撞，手里的碗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打好的菜也洒了一地。 “可不是我撞你，是你自己连个碗都拿不稳。”一个傲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柳央抬头一看，这人不是厂子里的小霸王，糖果车间的李俊峰嘛。 来食品厂工作的职工，入厂的时候都会被安排去糖果车间包糖果，表现好的会被分到别的车间当正式工。这李俊峰，在糖果车间留级了整整两年，没有一个车间想要他，因为他爸是厂里的老职工，糖果车间的车间主任，又没办法劝退，只能留着他。 这人就是教育科周姐口中的后进青年，平时游手好闲，总爱找茬碰瓷。 柳央不想和他正面冲突，没搭理他，想把碗捡起来，重新打一份算了。 可他倒好，一抬脚，把柳央的碗当足球踢，准头还贼好，不锈钢的饭碗，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直接进了垃圾桶。 柳央简直想为他鼓掌，就他这水平，放在几十年后，都能单挑国足了。 可这会儿，不是赞叹脚法的时候，柳央虽然不是好事的人，但也不喜欢被人欺负，她盯着李俊峰，指着垃圾桶，说：“刚才是我自己没拿稳，那现在，就是你没管住你的脚了吧，去，给我捡回来。” 李俊峰“切”了一声，趾高气扬地看着柳央，“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什么时候垃圾都想上桌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就你这样的，还上夜校？笑死个人了。” 原来是因为自己要上夜校，害他们被教育了。 柳央受不了这气，但食堂里这么多人，大庭广众之下，李俊峰可以不在乎脸面，但自己不行，自己是个有素质有修养的人，怎么能和他一般见识。 于是，柳央淡定地说：“那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一样都是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不该去夜校提升自己？” 李俊峰怒了，“谁他妈是垃圾，我说你呢！就你这样的，入学考试都过不了，还跑去报名，给我们添堵。” “我要是能考上呢？”他急归他急，柳央始终保持着淡定。 李俊峰不屑地瞥了柳央一眼，“你能考上，我管你叫奶奶！” 柳央乐了，“你想叫我奶奶，你爸知道吗？” 吃瓜群众听了，大笑起来，没等李俊峰发飙，柳央又说：“要是我考上了，你就向我道歉。” 李俊峰被大家嘲笑了，一时间下不来台，为了给自己找回场子，他又动了坏脑筋，“行啊，不过，要玩就玩大的，要是你能考进前三，我就当着全厂工友的面给你道歉，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这人可真是又坏又滑稽呢。 第25章 钱哲到底是什么大来头? 前三？柳央不知道别人的水平，所以不会把自己置于被动的局面，“行啊，那如果我进了前三，你就全厂公开道歉，如果我没进前三，但是通过了入学考试，你就在食堂给我道歉。” “你...”李俊峰一时语塞，但额头青筋都起来了。 柳央一脸真诚地看向他，直接戳穿了他，“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李俊峰说不过柳央，“哼”了一声，对着围观的群众们撒气，“笑什么笑，不打饭了吗？有什么好看的。” 撒完气，他调头就往外走。 “峰哥，你不吃饭了吗？”李俊峰的小弟端着饭碗在后面喊他。 李俊峰没好气地说：“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他不吃，他的小弟也只好放下饭碗跟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瞪柳央一眼。 闹剧结束，围观的人重新回到打饭的队伍里，柳央低头看看地上，饭没了，碗也没了，她的晚饭也没了。 正沮丧时，面前出现了一个碗，“干净的。” “谢谢钱工。”柳央接过碗，道了谢，连忙跑去排队，他们是轮班吃饭的，每个人只有半小时，已经耽误了十几分钟，所以，她必须加快速度。 刚才闹了这一出，柳央的耳朵里嗡嗡嗡的又是别人的议论声，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柳央怎么可能过得了入学考试。 然后一直从考试的事，说到许至远，大致意思就是，说她在宋建华那里栽了跟头，才知道许营长的好，许营长真是可怜又可惜，被她这根狗尾巴草给赖上了。 自己最近真的很努力降低存在感了，可是今天一天，就两次成为焦点，想当个透明人都不行。 打完饭，一顿狼吞虎咽，柳央连忙跑回车间。 这个世界总算是安静了。 晚上十一点差十分，夜班的工友过来接班，柳央换好衣服准备回去，在工厂门口看到钱哲站在那里，他没有穿工作服，应该是已经下班了。 “钱工，你怎么在这里？等人？” 钱哲迈腿朝厂外走，“走吧。” 走？他这是在等自己？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所以他是担心今天也会有人在乌漆抹黑的路上堵她？ “谢谢钱工，但还是你先走吧，和我一起走，要是被人看到，会连累你也被...”柳央是真的不想连累他，现在只要关于自己的事，不管多小的事，都会被议论。 钱哲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只是正常的同事关系，你不用多想，况且，他们不敢说我的闲话。” “为什么？这不公平，我都快被他们的闲话戳成筛子了。”柳央确实挺好奇的，钱哲不像是在吹牛，之前在食堂，自己被议论时，他一句话就让所有人乖乖闭了嘴。 钱哲没有回答，沉默了大半跟，他才问：“刚才李俊峰这么羞辱你，你就没想过揍他一顿？” 柳央脱口而出，“想啊，当然想，可是没钱工帮忙，我只有被他揍的份。” 钱哲失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当时那么多人，我要是和他来硬的，就真的没办法收场了，而且，我是要准备上夜校的，万一因为打架斗殴被通报批评，我的名额可就没了，所以，我只能忍了。” 柳央和钱哲说的都是实话，她不是能忍的人，但她知道什么情况下，必须忍耐，“钱工放心，今天的事我记着的，迟早给他还回去。” 钱哲收回了笑意，“和我有什么关系，吃亏的又不是我。” “好像是哦。”柳央尴尬地笑了笑，自己有一瞬间都把他当成能罩着自己的老大了，可实际上，他们也是才认识没几天的邻居而已。 到了宿舍，柳央在狭小的卫生间里，用打来的热水冲了个澡，虽然没有沐浴露，但香皂的味道也很好闻。 一周后的入学考试，正好是柳央休息的日子，可她之前没注意，这休息天，是上完夜班的休息天。 当代年轻人虽然都很能熬夜，但是也仅限于玩玩游戏，刷刷视频，而且困了累了，可以随时倒下。 柳央这夜班，不但没有手机玩，还得在高温工作，下了班洗了个澡，跑去食堂买了个馒头，就一边啃一边往考试的地方跑。 简直又困又累。 看到别人家都是精神抖擞地过来参加考试，柳央觉得手里的馒头，居然有些发苦，于是三两口把馒头全塞进嘴里，再灌了一大口开水，一吞一咽，进了教室。 柳央到得算是比较晚的，教室里的位置已经基本坐满了，她在搜索空位的时候，看到了小夏的身影。 她不是没拿到高中毕业证书吗？怎么也能来参加考试？ “姐姐，这里有位子。” 姐姐？她脸还真大，人前亲亲腻腻叫姐姐，人后逼逼赖赖去告状？ 柳央才不会去坐她那边，“我坐这里就好，我喜欢靠窗。” 她说话的时候，还回头瞥了一眼窗外，李俊峰和他小弟就站在那里，李俊峰还指了指他自己的眼睛，好像在告诉柳央，他会一直在外面盯着。 这人还真是闲得无聊。 小夏一时间有些尴尬，“那好吧，你也要加油哦。” 看到她对自己比的加油的手势，柳央差点没晕过去，可她身边的那几个小伙子，好像还挺喜欢看，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小夏长得虽然一般，但她身上总是有一股娇娇弱弱的气质，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病娇美人吧。 反正柳央是学不来，也看不习惯的。 八点差五分，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了进来，柳央抬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钱哲。 “考场记录，大家应该都很清楚，考试时间是一个半小时，提前交卷的，先去外面等着，十点考第二门课。”钱哲说完，就把卷子发了下来。 入学考试只考语文和数学，为了让大家在最清醒的时候答题，所以数学被安排在第一门。 拿到试卷后，柳央扫了一遍题目，嘴角顿时就上扬了起来，许至远给自己买的那本教材，还挺管用，这上面好多题目都做过类似的。 拿起笔，柳央就洋洋洒洒地开始答题。 刚做完半张卷子时，发现有人用笔戳她后背。 “同学，尺子能借我一下吗？” 柳央没有转头，而是举手叫来钱哲，“钱工，后面的工友管我借尺子，你帮我拿给他吧。” 钱哲接过尺子，简单地检查了一下，递给了后面的。 不一会儿，那个工友又开始戳柳央的后背，柳央可以感觉到，就是用她的三角尺，还是用尖的那头，正想找钱哲的时候，尺子却直接飞到了她的桌上。 后面的人小声说：“赶紧抄，别被钱工发现。” 第26章 被举报作弊了? 赶紧抄？抄什么？ 柳央的嘴角抽了抽，拿起尺子一看，好家伙，他居然在背面写了三道题的答案，但这答案，似乎不太对劲。 这时，一直在窗户外面盯着柳央的李俊峰，突然对着钱哲大喊：“钱工！柳央作弊！” 嗯？作弊？ 柳央蹙着眉，看了一眼李俊峰，只见他一脸幸灾乐祸，好像捡了一百块钱一样。 “怎么回事？”钱哲走到两人身边。 柳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管我借尺子，还给我的时候，尺子上多了几题不算完美的答案，他让我赶紧抄，然后李俊峰就说我作弊。” “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是柳央，她昨天找的我，让我帮她通过入学考试。”坐在柳央后座的工友，战战兢兢地说道。 柳央一头黑线，自己都不认识他，就连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他这号人物。 柳央大大方方地把卷子递给钱哲，“钱工，我没有找过他，我压根就不认识他，这几题我早就写好了，你看一下就知道，我有没有作弊了。” 钱哲拿过卷子，仔细对比柳央的卷子和尺子上的答案，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看向柳央身后那名职工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柳央这几题答得很完整，比尺子上的答案可以多得至少五分。” 柳央一下子有了底气，差点就在李俊峰的面前叉腰了。 钱哲把卷子还给她，对着他身后的职工说：“先把卷子做完，然后跟我去教育科，你自己和周姐解释。” 那人急了，想找柳央求救，但被钱哲一个眼神，杀得一声都不敢吭。 “谢谢钱工还我清白。”柳央笑了笑，低头继续答题，这下，她倒是因祸得福了，刚才还有些困，这会儿瞬间清醒了，连最后一道有些复杂的大题，都答得得心应手。 李俊峰又嚷了起来，“怎么可能！柳央怎么可能解得比戴伟还好？” 他这一嚷，钱哲直接给他递卷子，“再敢出声，就把卷子做了，做不完，不许走。” 李俊峰初中都没毕业，怎么做得了高中的卷子，上面的几何图形，对他来说和火柴棍棍没什么区别，他连忙捂住了嘴，用力地摇头。 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柳央把卷子从头到尾检查了两遍，时间也差不多了，陆续开始有人交卷，她也就把卷子交给了钱哲。 钱哲把她的卷子和刚才那个叫戴伟的职工的卷子一起挑了出来，戴伟是他刚才点名要去教育科的，所以自觉地站在了他身边。 柳央虽然没有被点名，但发现教室里的工友们都跟去了，她也跟着打算去看看。 教育科办公室的门关着，看热闹的只能趴在窗户上，柳央小心翼翼地站在最角落，低着头，竖着耳朵仔细地听。 “钱工，会不会是误会？戴伟可是我们厂里的优秀青年，就差三分就能考上大学，要不是因为急着赚钱给他爸爸看病，他是一定能考上大学的。反倒是柳央，听说她高中成绩并不好...她找戴伟借她抄答案，是很有可能的。”周姐的语气里，满是意外和对柳央的质疑。 相比周姐的质疑，钱哲则是十分淡定，“柳央的卷子我看过，戴伟在尺子上抄下答案的那几题，柳央确实答得比他好。” “那，会不会是柳央在戴伟给的答案的基础上，又写了她自己的答案，所以才比戴伟答得好？”比起柳央，周姐还是更愿意相信戴伟，“而且，柳央也不是没干过花钱或者恐吓工友帮她干活。” 柳央一个激灵，原主居然还干过这种事？简直就是个小太妹了。 “不会，我刚才扫了一眼柳央的卷子，至少能得七十分。”钱哲很肯定地说。 这时，柳央的身后传来李俊峰的笑声，“切，才七十分而已，戴伟都能考八九十呢，还说没抄，鬼都不信。” 他身边的人小声嚷道：“李俊峰，你小点声，是怕周姐和钱工不知道我们在偷听吗？” “哼，知道了又怎么样，我还怕他们不成？”李俊峰说着狠话，但声音还是很怂地轻了下来。 果然，周姐和他的反应是一样的，“才七十分吗？” “是，我看她卷子的时候，她最后一题还没写，如果她能答对，至少是九十分。”钱工这话一出，周姐立马把两人的试卷放到他的面前，“那麻烦钱工，当场改一下。” 办公室里一时间没了声音，大约过了五分钟，传来了戴伟的哭声，“周姐，我错了，求你不要取消我的报名资格。” “怎么回事？”身边有人小声问。 李俊峰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嚣张了，“谁...谁知道呢。” 周姐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戴伟的试卷上，“戴伟，你说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害柳央呢？你才考了七十八分，人家柳央考了九十三分啊！她需要抄你的答案？” “周姐，我...以前被柳央恐吓过，我就想，今天逮着机会了...”戴伟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个字，连他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周姐信了，连声说着，“戴伟，你糊涂啊。” 听周姐刚才的话，戴伟家里的条件应该并不好，他不可能会放弃厂里公费给他的学习机会。 而且只要能考上，除了学费不用出，就连休息时间也比别人要多，要上课的那四天，是不需要上班的，工资还照发，等到学习结束，也会有升职加薪的机会。 所以，柳央根本不信，有人会因为一些过结，牺牲了他自己的前程。 更何况，原主和他，似乎也没什么过结。 好在钱哲也不信，当着周姐的面问他，“你应该知道，柳央抄袭被抓的话，你自己也会受到牵连，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可不明智。”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柳央出丑...”戴伟开始认错，“周姐，钱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请你们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周姐看向钱哲，“钱工，你看这...” “夜校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品行也很重要。”钱哲表明了他的意见，就是取消戴伟的成绩。 戴伟急了，双手合十，开始冲钱哲拜了起来，“钱工，你都给我机会完成数学考试了，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一定不会再做傻事了。” 钱哲不喜欢被人这么拜，不着痕迹地换了个位置，“让你完成考试，只是为了更加客观全面地，对比你和柳央的成绩，并不是给你机会。你违反了考场纪律，如果给你机会，对别人不公平。” 第27章 她俩居然演上了 柳央震惊了，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钱哲。 趴窗户的人同样也都震惊了，有人小声说：“我刚才真以为戴伟没事了。” “是啊，我也以为他没事了，不过他这次确实做得不对，和柳央这种人同归于尽，多不划算。” 什么叫和自己这种人同归于尽？自己是哪种人？ 柳央不爱听，悄悄钻出了人群。 大部分人都在盯着窗户里面，李俊峰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比柳央更早挤出了人群，这会儿柳央和他，正好来了个狭路相逢。 “原来你也在偷听。”李俊峰面色不善地凑了过来，“柳央，亏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一离开那个家，也成了一个怂蛋，你既然这么爱学习，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学？就为了和徐老师对着干？” 柳央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了，看来原主和徐老师不合的事，厂里也有很多人知道。 而在李俊峰的眼里，原主的叛逆，倒是和他臭味相投，甚至让他欣赏，觉得他们是同一种人。所以柳央的突然上进，在他眼里，等于同阵营的战友突然倒戈了，是种背叛。 柳央不想当叛逆女青年，她答应过爷爷的，要好好地生活，哪怕不能出人头地，也要活得平安喜乐。 “被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地叛逆，我现在不行了，嗐，羡慕你。”柳央拍拍他的肩膀，从他身边绕了过去，留给他一个背影，“好好珍惜有人无条件纵容你的时光吧，少年。” 李俊峰的表情瞬间尬住了，他似乎并没有完全听懂柳央的话，但是听懂了最后一句话在占他便宜。 “柳央，你也就比我大了几个月，少在我面前装长辈！”李俊峰不依不饶地跟了上去。 回到考场刚坐下，钱哲就带着卷子过来了，一起考试的工友们也陆续坐回自己的位置，跟着柳央过来的李俊峰，还是趴在他刚才趴过的窗口，一双眼睛发着金光一样盯着柳央的一举一动。 柳央真是没办法多看他一眼，他长着一张猴系的脸，现在又摆出这样的动作，真的没眼看。 好在两场考试中间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考试很快就开始了。 第二场考的语文，语文不像数学，可以举一反三地套用公式，必须有丰富的文章和诗词积累、优秀的阅读理解能力，还有良好的表达能力。 柳央一路做下来，除了两题古诗词的填空题实在是写不出来，别的都答了，最后的作文一气呵成。 作文的题目是改革开放迎春风，作为出生在新时代的青年，柳央把一些她所经历过的事，写成了美好的畅想，以八十年代为背景，描绘了一幅几十年后祖国繁荣富强的蓝图。 考完试，所有人都先回去了，等两天后，教育科会在厂里的橱窗公布考试成绩。 柳央这会儿又困了，一出厂子大门就直奔宿舍，午饭也没吃，倒在她的小床上就睡了过去。 为了回千角村，她特意调了闹钟，提前半小时下楼，去厂里打点好吃的带回去。顺便把自己买的书都给柳大勇拿去，一共七本，应该够他看一阵了。 午饭没吃，柳央两点多就被饿醒了，昨天上了一个夜班，早上又考了两场废脑的试。起来的时候脚下有些发虚，一不小心，就把床边的一把椅子给撞倒了，还磕到了她有伤的肩膀，痛得她差点没跳起来。 还没把椅子扶起来，一阵敲门声先传了过来。 柳央揉着肩膀过去开门，一看是钱哲，她就露出了一个笑脸，“钱工，找我有事吗？” “你没事吧？”钱哲看了一眼房间里倒在地上的椅子。 原来是听到动静，过来看自己有没有事。 “谢谢钱工关心，我没事，就是饿了，有点低血糖。”柳央走到桌前，拿起饼干咬了一口，“我吃点东西就没事了。” 见钱哲还站在门口，柳央侧了侧身：“钱工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进来说吧。” “我就不进去了，我要说的事很简单，戴伟应该是被人利用了。你好好想想，是谁这么恨你，会不会和那晚袭击你的人有关，我还得改卷子，先回去了。”钱哲一股脑儿说完，就回了他的房间。 这个问题，柳央还真没来得及想，她考完试就急着跑回来补觉了，现在钱哲一提，是该好好想想了。 戴伟家里缺钱，而谢莹正好愿意花钱找自己的麻烦，的确很有可能。 可无凭无据，也会被人说成是在冤枉人。 吃了几块饼干，柳央又回到床上，时间不多了，所以她没有再睡，而是拿出纸笔，把自己最近遇到的事，和记忆里有联系的人，都画了下来。 她发现，戴伟和谢莹，似乎没有半点联系。 时间差不多了，收好纸笔，柳央带着书去了厂里。 早上考试的事，已经传开了，柳央这次是和戴伟一起成为别人口中议论的对象。 那些人甚至都已经创作出一个短故事，说戴伟曾经遭过柳央的毒手，所以才会这么恨她，不惜自己失去夜校的资格，也要把她拖下水。 柳央虽然不喜欢这些闲言碎语，但也不会和他们正面刚，一心想中伤自己的人，又怎么会讲道理呢。 但是今天，一下子出来两个人，为她打抱不平。 “不许你们这么说央央！” “姐姐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几乎是异口同声，小夏和秦悦同时打断了说得最起劲的那两个女工友，那两人一看情况不对，端着饭碗就走了。 小夏和秦悦对视一眼，小夏先开的口，“谢谢你帮我姐姐说话。” 秦悦接过话茬，“哪有，是我要谢谢你才对，你们不是亲姐妹，你都能这么帮她，央央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 小夏的声音突然委屈起来，“要不是我的出现，姐姐也不至于离开家里，都是我不好，抢了姐姐的家和家人。” “央央和我说过，这事不能怪你，毕竟你才是柳院长和徐老师的女儿，你也别自责，她现在一个人也挺好的，等她顺利和许营长离了婚，就能去过她想要的生活了。” “什么？姐姐要和许营长离婚？”小夏居然急促地哭了起来，“都怪我，我要是不回这个家，一切都是好好的。” 演戏这件事，果然还是得看对手怎么接。 一个想要人畜无害，处处为别人想着的白花人设，一个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要离婚。 她俩这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柳央就在她俩不远处，背对着她们打菜，四块红烧大排，两份冬瓜排骨汤，盖饭盒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倒是给她打菜的大姐，目光有些鄙夷，用大汤勺指指小夏那边，“那是你妹妹吧？都哭成那样了，你不去安慰一下？” 第28章 破坏军婚可不是小事 “我妹妹？”柳央回头一看，假装才发现她俩，“是小夏啊，她怎么哭成这样了，谢谢大姐，我刚刚一直在想早上考试的事，都没发现她们也在食堂，我这就过去看看。” 柳央说着，连忙拿起打包好的饭盒，向她们小跑了过去。 小夏和秦悦皆是一愣，看得出做贼心虚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央央，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柳央看了小夏一眼，问秦悦：“谁欺负她了？” 秦悦避重就轻地说：“小夏知道你要离婚，就开始自责，我怎么都劝不好。” “谁告诉你我要离婚？”柳央明知故问。 “这...”小夏面露难色，这是她一贯的表现，遇到问题先左右为难，这样就更能突显出她的楚楚可怜。 面部表情结束，小夏的眼神还看向了秦悦，柳央及时打断，“没关系，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哭，分分合合很正常，再说了，你要是这么自责，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你拆散了我们呢，破坏军婚可不得了。” 柳央学着小夏的样子，说着不想让人误会，却又故意让人误会的话。 小夏的脸色一下子铁青了，秦悦则开始帮柳央说话，小夏和柳央的名声，她根本不在乎。 但是许至远，他绝对不可以被抹黑，于是，她附和道：“是啊，小夏，你快别哭了，央央和许营长都是很正直的人，你再这么哭下去，别人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好，我不哭了，姐姐，秦悦姐，对不起。”小夏是会来事的，本来和柳央一个人道歉就行了，她非得带上秦悦，许至远和秦悦有什么关系？ 秦悦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强装淡定地说：“你和我道不上歉，和央央道歉就行了。” 这会儿怕引火烧身了？刚才不是还和她聊得火热吗？ 柳央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不想陪她们演戏了，不然车子都赶不上了。 她胡乱地帮小夏抹了一把眼泪，也不管下手力道重不重，“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要赶车回家，悦悦，你帮我看着她，改天请你喝汽水，再见。” 说完，柳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食堂，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时，长长地叹了口气。 上辈子自己一直是个小透明，没想到来到这个时代，居然成了活在别人茶余饭后的焦点人物。 真是造孽啊。 在食堂耽搁了一会儿，所以柳央去车站的时候，小跑了几步。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回去，之前柳军问过要不要送她，被她给婉拒了，她自己的家，以后隔三差五得回，总不能一直麻烦别人。 上了车，找了个座位坐下，柳央把课本放在地上，包包放在腿上，饭盒放在包包上，刚抬起头，车子就发动了。 真的就差了一两分钟，今天就回不去了。 回千角村的车程只有半小时，但是下了车还要走半小时，柳央这大包小包的，走了几分钟就气喘吁吁了。 好在遇到上回那辆牛车的主人老金，老金见过柳央，知道是柳萍家的亲闺女，二话不说，就让柳央上了牛车。 “姑娘，你这带的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香？”老金嗅了嗅，笑着问。 柳央拍拍饭盒，笑着说：“这是我从厂里食堂打的红烧大排和冬瓜排骨汤，可好吃了，金伯伯也尝尝。” 她正好多打了一块大排，就拿了个空饭盒，把这块大排放了进去，留在老金的牛车上，搭了人家的车，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 老金连忙摆手，“这可不行，一块大排也得不少钱呢，你自己拿回去吃。” “没事的，我正好多打了一块，金伯伯今天让我搭车，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给大勇哥带了好几本书，要是一路拎到家里，我的手都得断了不可。”柳央听说老金家里有个小孙女，又往饭盒盖子上放了几块独立包装的克力架饼干。 千角村的生活条件不是很好，很多人家里只有过年才能吃得上一顿红烧肉，这块大排，老金说不想要，那是假的，不过就是不太好意思罢了。 “那就多谢了，以后要用牛车，尽管让大勇来牵，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提前和我说，我在车站等你。”老金听她这么说，也不再推辞。 柳央笑嘻嘻地说了声“好”，到了家门口，她利索地跳了下去，拿起大包小包，和老金道别，“金伯伯再见。” 柳大勇这会儿正好在院子里砍柴，看到柳央回来了，连忙放下斧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过来接下她手里的袋子，“这什么，这么沉？” 柳央笑着跟他进屋：“我今天给你们打了好吃的，晚上咱们一起吃，那袋沉的，是书本，我参加了夜校的入学考试，早上刚考完，这些书用不上了，正好带回来给你。” “你参加了夜校的入学考试？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过？考得怎么样？”柳大勇还不知道柳央考了几分，就自豪得红光满面，好像她考的是状元一样。 柳央一边把饭盒拿出来，一边说：“应该能过。” 柳大勇脸上的自豪感更加明显了，“那敢情好，咱们家又要出高材生了。” “又？”柳央纳闷地看向柳大勇。 柳大勇小声说：“你爸留过洋，是个很厉害的人。” 柳央纳纳地说：“我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大勇摇了摇头，“我知道得也不多，改天你还是自己问姑姑。” 柳央没有追问，原主的亲生父亲过世的时候，柳大勇也才几岁，对他了解得不多，也很正常。 看到桌上又有一本没见过的课本，她问柳大勇，“大勇哥，这是美华姐给你的？” 柳大勇点点头，“是啊，她刚走，要是晚点，还能让她带点排骨汤回去，他家里也有好几个月没吃过肉菜了。” “那咱们把排骨汤给她送去吧。”柳央倒了一半，收住了动作，又装了一块大排，“咱们留两块就行了，你和妈一人一块。” 柳大勇有些为难，“这...她爸应该不会欢迎我们。” 柳央听了，顿时来了气，一巴掌拍在柳大勇的背上，“大勇哥，你可得振作起来，美华姐一个女孩子，都那么勇敢地认定了你，你可不能输，再说，咱们现在大钱没有，小钱可不缺。” 没等柳大勇犹豫，柳央已经抱着饭盒在门口等着了，“快走吧，不然回来晚了，妈得等咱们了。” “好，听你的，不过，一会儿你得注意安全。”柳大勇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第29章 原来小夏辍学之后，是和人私奔了 刘美华家住在村子的另外一头，走过去需要十几分钟，一路上，柳大勇给柳央介绍着村里的情况，两个人说说话，走得倒也不算费劲。 到了目的地，柳大勇又迟疑了，柳央没有给他打退堂鼓的机会，上前就敲门，“美华姐，美华姐！” 不一会儿，刘美华过来开门，看到柳央和柳大勇，就想把他们往外推，可还是晚了一步，刘爸爸看到柳大勇，顿时横眉怒目，抄起拖鞋就往门口扔了过去，“你这小子居然还敢来！” 柳央本能地蹲了蹲，柳大勇则一动不动，任由拖鞋打中他的肩膀。 “爸！”刘美华急得一把抱住了刘爸爸，阻止他再扔第二只拖鞋。 刘爸爸冲刘美华吼道：“你不是答应过我，跟这小子断了吗！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还跟他见面！” 刘美华哭了起来，“爸，你别动手，我都听你的。” 柳央算是听出来了，刘爸爸不知道刘美华和柳大勇还有来往，并且已经准备把她嫁给别人了，这不是棒打鸳鸯嘛。 看来这事是拖不得了，不然柳大勇的媳妇都要没了。 “刘叔叔好，我是柳央，柳大勇的亲表妹，您应该也知道我们家的事，我这初来乍到的，都没来美华姐家串过门，今天想着给你们送些吃的过来，顺便商量一下，在城里开裁缝店的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央全程堆着笑容。 刘爸爸一听，脸色骤变，愤怒中透着惊讶，“开裁缝店？柳大勇哪来的钱？” “大勇哥有钱的，只不过想留着以后给美华姐下聘的时候用，所以这开店嘛，我来出钱。” 柳央眼巴巴地看着刘爸爸，“您也一定是希望美华姐能幸福的，所以，请您给大勇哥一个机会，我保证，大勇哥会一辈子对美华姐好的。” 刘爸爸脸色一沉，“先进来再说。” 刘美华连忙松手，然后走到柳央的身边，接过她手上的饭盒，偷偷地看了柳大勇一眼，柳大勇回看她时，眼神凝重。 刘爸爸让他们坐下后，质疑道：“柳萍怎么没来？” 柳央笑着回道：“今天是我想来给美华姐送排骨汤的，不是凑巧了嘛，听到您要把美华姐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所以...我就把开店的事说了出来，等我们家把门面租好，一定带着聘礼来登门。” “我怎么能信你？”刘爸爸的目光从柳央身上扫过，再看柳大勇，“再说，他们家小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臭名声也传遍村子了，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一坏坏一窝。” 这话可真难听，柳央的拳头都硬了。 但是为了柳大勇的幸福，她还是决定先忍一忍。 倒是柳大勇，“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刘叔，你骂我没关系，但是不能这么说央央和小夏。” “说说又怎么了，你家那小夏，小小年纪就跟男人私奔...”刘爸爸话到一半，被刘美华拦住了，“爸，别说了。” 柳央也连忙拦住柳大勇，要是这会儿和刘爸爸打起来，那这门亲事，指定得黄。 不过，刘爸爸刚才的话，就算没说完，也给了柳央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小夏高一辍学之后的那几年，和人私奔过。 啧啧，简直劲爆。 “刘叔叔，咱们今天不说别的，只说开店的事，你应该知道，我以前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大的，我自己有存款，足够盘下一个店面，头三年的房租，我会替他们一次性付清的。” 柳央见刘爸爸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又继续说，“至于聘礼，别人有的，美华姐一样都不会少，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我们要会准备好。” 刘爸爸“哼”了一声，“你以前的家里有钱，那也是那个家的钱，就你这有钱就去塞狗洞的前科，你能有多少钱？我看啊，你们就是在拖延时间，拖到我们美华的婚事黄了，柳大勇就有机会了。” 柳央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这样吧，您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马上就去找店面，准备聘礼，准备好之后，我让我妈亲自上门来提亲，只不过...” “不过什么？”刘爸爸又露出凶相。 柳央嘴角微微扬起，拉过刘美华的手，“只不过，我们找店面的时候，美华姐最好一起来，毕竟以后是她经营，得她自己喜欢才行。” 刘美华这会儿虽然还是持怀疑态度的，但她还是笑了笑，对柳央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的美华姐，以后你可就是我的表嫂了。”柳央指指桌上的饭盒，“今天带的有点少，你们先吃着，下次回来，我再给你带好吃的。” 柳央说完，就拉着柳大勇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柳央劝道：“大勇哥，我之前的名声确实不太好，你不用为了我，去和刘叔叔发生冲突，毕竟他以后就是你的老丈人了。” “央央，你和我说实话，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柳大勇憋了一路，终于还是没忍住。 柳央果断点头，“真的，不光是为了你的婚事，我自己也想多个赚钱的路子，我在城里认识的人不少，到时候我找来的客人，我得拿提成。” “你带的人，我和美华不收钱都行，可是央央，开店不是小事，三年房租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还得装修，也要花不少钱。”柳大勇的肩膀都在颤抖，家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柳央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手里的钱，足够了。” “可是央央...哥怎么能花你的钱...”柳大勇一脸懊丧，恨自己没本事。 柳央正要安抚他时，看到一个男人从前面的菜地里经过，她立马抬手指着那人，问：“大勇哥，那人是戴伟吗？” “是他。”柳大勇的眼睛里，一下子迸出了火星子，“是他”这两个字，似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戴伟怎么会在这里？ “大勇哥，他也是千角村的人吗？” 柳大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柳央，“你怎么会认识他？” 柳央把他早上是怎么陷害自己考试作弊的事，简单地说给柳大勇听，柳大勇一听，立马开始撸袖子，“这孙子，祸害了小夏还不够，居然还敢找你的麻烦，这口气，哥替你出了。” 原来和小夏私奔的人，是戴伟啊。 这么一看，是谁让他陷害自己的，显而易见了。 第30章 居然又被举报作弊了 “大勇哥，戴伟既然和我同在一个厂里，我有办法替自己出这口气的。”柳央拽着柳大勇就往家里走，“你现在呀，就赶紧跟我回家吃饭，然后商量你结婚的事。” 柳大勇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但是柳央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暂时放过戴伟那小子。 “既然说到小夏的事，哥也不瞒你，小夏高一辍学后，找不到好的工作，一直和我们闹，后来不告而别，跟着戴伟去了南方，去年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身体很差，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柳大勇说着说着，哽咽起来，这么一个壮硕的汉子，竟然掉起了眼泪，“有一次，她晕倒了，我和姑姑带她去医院，医生说，她这是小产之后没有好好调理，落下了后遗症...” 一直稳步朝前走的柳央，震惊得脚步都有些凌乱了。 “央央，这事哥本来不想告诉你，哥求你，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小夏在城里，也就难做人了。”柳大勇抓着柳央的手，情真意切地请求。 柳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大勇哥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谢谢你。” 柳央冲他笑了笑，“大勇哥，别苦着脸啊，开心一点，免得妈妈担心。” “央央，你认姑姑了？”柳大勇这会儿终于意识到，柳央管柳萍叫妈了，“姑姑要是听到你管她叫妈，她肯定会很高兴的，她可太想听你叫她妈妈了，但不许我催你，说要给你时间，她愿意等你。” 柳央头一歪，朝家里的方向点了点，“那走吧，我回去就喊她。” “嗯，走。” 两人到家的时候，柳萍已经回来了，饭菜也做好了，两块大排被她切成了小块，排骨汤里又放了不少冬瓜，还炒了一盘小青菜。 见他们回来了，一边拿着碗要去盛饭，一边招呼着他们赶紧去洗洗手，“你们俩去哪里了，赶紧来吃饭吧。” “姑，央央有话和你说。”柳大勇接过柳萍手里的碗，跑去盛饭。 柳萍赶紧擦了擦手，快步走到柳央跟前，“央央，你有什么要和我说？” 柳央从小到大就没有过妈妈，这会儿柳萍站在自己跟前了，说好要喊了，却又喊不出口了。 柳大勇盛完饭进来，见柳央一脸挣扎，猜到是怎么回事，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及时打了圆场，“姑，央央她要去上夜校了，早上在考试，一定能考上。” “好事啊，不过这学费，得要多少啊，妈看看能不能再多找几户人家去干活去。”柳萍脸上喜忧参半，喜的是，她的女儿有出息了，忧的是，家里这条件，也不知道能不能供得起。 柳央感激地看了一眼柳大勇，然后扶着柳萍的胳膊和她一起坐下，“这个夜校是不要学费的，晚上要上课的几天，都不用上班，等大勇哥和美华姐的店开起来，我还能去帮忙呢。” 说到开店，柳萍意外地问了怎么回事，柳央正好把刚才的事都告诉她。 “这怎么可以，你哥的亲事，理应由我这个长辈来操办，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子花钱，不行，绝对不行。”柳萍和柳大勇的反应是一样的。 柳央耐着性子解释：“首先，我们是一家人，我一个人过好日子，不算真的好，而且...” 柳央举例一些例子给柳萍，比如，娘家是她的靠山，只有娘家好了，才算真的好，她一个人好，不算好。 还有，等柳大勇和刘美华把店开起来，他们就能把柳萍接去城里生活，也省得柳央休息天总要来回跑。 还有，开裁缝店，柳央自己就能实现服装自由了，她有不少想做的衣服样式，想找刘美华给做出来呢。 看到柳萍有些动摇了，柳央也不再继续说，这么大的事，需要给他们足够的消化时间。 等她准备先吃饭的时候，看到自己碗里摆着一块去了骨头的大排，柳萍的碗里也有一块。 “大勇哥，我是买回来给你们吃的，我不吃。”柳央想把自己碗里的这块给柳大勇，但还没夹起来，就被柳大勇给制止了，他憨憨地指了指碗里那两块几乎没有肉的骨头，“我吃这个就行，再说，不是还有排骨嘛，我爱吃那个。” 连一块大排都要让给妹妹吃的柳大勇，怎么可能会从妹妹碗里抢鸡腿，小夏的话，果然没有一句可信的。 柳央休息两天，但是休息完那天，是上中班，所以她在家里住了两晚，第三天早上回的城里。 正好入学考试的成绩也出来了，就公布在工厂大门一进去就能看到的通知栏里，回宿舍之前，她特意进去看了一眼。 这会儿早班的工友都已经上工了，所以通知栏边上一个人都没有，柳央找到名单一看，没想到自己居然是第一名，考了一百八十九分，比第二名足足高出了二十分。 而这个第二名，真是让她大跌眼镜，居然是小夏。 数学卷子上有不少公式，高一就辍学的小夏，应该连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短短的几天，就能这么熟练地运用？ 要说她的成绩没有猫腻，柳央是绝对不信的。 可是这会儿，柳央根本没功夫去理会小夏的成绩，因为厂里的广播，突然出现李俊峰傲慢的道歉，不一会儿，就传出保卫科破门而入的声音。 这家伙还真的说到做到了，不过，他是不是故意挑自己不上班的时候道歉？怕自己听见？ “考得不错。” 柳央正在离开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是钱哲，于是笑着说：“谢谢钱工夸奖，改天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可是钱哲接下来说的话，做的事，却让柳央无言以对。 只见他打开橱窗，把成绩单给拿了下来，“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工会有人怀疑，你在考试前就知道试题，所以才能考高分，这事，还跟你的丈夫有关。” 信息量过大，柳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一下钱工，工会的人怀疑我，我能理解，毕竟没有人相信我能考好，而且厂里讨厌我的人也有很多，可是，这事跟许营长能有什么关系？他和卷子，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吧？” 钱哲小心地把成绩单收起来，“既然来都来了，走吧，跟我去教育科自证清白。” 自证清白？看来钱哲是相信自己没有作弊的。 柳央不禁松了口气。 “你怎么一点也不慌？”钱哲侧身时，正好看到柳央如释重负的样子。 柳央冲他笑了笑，“因为钱工相信我啊。” 第31章 再一次惊艳所有人 到了教育科，周姐立马给厂领导打了电话，没多久，厂长和副厂长都来了，还有工会的领导，这是柳央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大领导。 周姐像审犯人一样问柳央，“说吧，是不是你找许营长帮的忙？” “周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天的考试，我都是凭自己的实力考的，我没有作弊，和许营长更是没有关系。”柳央冷静地解释。 但周姐显然没有太多的耐心，但碍于厂里的大领导们都在，也只能压着嗓音问：“好，那我问你，许营长是不是给你买过三本教科书？” 柳央没有否认，许至远给她买书的时候是在白天，厂里有人看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没有必要隐瞒，于是点点头，“是的。” 谁知周姐又问：“入学考试的卷子，是不是有不少题和那几本教科书上的相似？” 原来是这三本书出了问题，柳央想要解释，“是有类似的题，可这和许营长有什么关系？” 周姐突然看向厂长，一副事实摆在眼前的架势，“朱厂长，整件事已经显而易见了，考卷一直放在工会主任李顺达的办公桌抽屉里，他拿给钱工的时候，发现卷子被动过，而这几天，工会的小慧说，只有许营长一个人，在他不在办公室的时候进去待过。” “说是许营长偷的题，只是因为他进过办公室，恐怕证据不够充分吧。”朱厂长面露难色。 但周姐却始终坚信是许至远偷题给柳央，并且她还自己编造了一整个剧情经过，“柳央一直是厂里的落后分子，她要报名上夜校时，我就持怀疑态度，但考虑到公平的原则，所以让她也报了名，但以她的本性，或许是她威胁许营长。” 周姐越说越离谱，后来还说许至远是为了离婚，所以才答应帮柳央偷题。 柳央的拳头又硬了，这一次，她没有忍，直接和周姐正面刚了起来，“周姐这是在侮辱军人吗？你能为你刚才毫无证据的言论，承担一切后果吗？没有证据的指控，那可是诬蔑。” “你...那你倒是拿出你没有作弊的证据，给我和厂里的领导们看看。”周姐仰着脖子说道。 “不是应该谁指控谁举证吗？周姐怀疑我，那就需要你来给出充分的证据，而不是要求我来反证清白，不然别人也会学样，无凭无据就跑来指控我，到时我要怎么办？” 柳央真是被气笑了，见周姐哑口无言，她继续说：“不过，这次既然厂领导都在，那就请你们重新找两份卷子，我当着各位的面再考一次，希望能平息周姐对我和许营长的猜疑。” 朱厂长和柳院长的关系一直很不错，这人向来圆滑，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没有对谁表现出绝对信任，“可以，我请人去华江大学取两份卷子，柳央啊，你回去好好复习，三天后来考试。” 柳央摇头，“不了，朱厂长，麻烦现在就请人去取卷子吧，最好找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去取，我现在就考。” “现在？”朱长厂看了一眼工会主任李顺达。 李顺达为难地说：“我和许营长是多年好友，我就不去了，避嫌。” 朱长厂又看了一眼钱哲，“钱工，那你这会儿有时间吗？” 钱哲也摇头，“我也不行，柳央是我的邻居，我去了，只会给有心之人再提供一个举报的借口，还是周姐去吧，不然谁去，她都不会放心。” 这会儿，柳央觉得钱哲的形象真的好高大，所有厂领导都不信自己的时候，他居然站出来力挺自己。 周姐的脸色一阵发青，她也意识到，这事已经不是处理作弊这么简单了，而是她自己，被架到了柳央的对立面，好像是她在咄咄逼人一样。 可她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 朱厂长想了想，让办公室宁主任，和周姐一起去取卷子，他们二人刚出发，朱厂长就往华江大学打了电话，请他们帮忙，从历年大一新生入学摸底的数学和语文卷子里，各挑一份准备好。 华江大学是全国知名的高等学府，职工业余学校的老师有几位就是他们大学分配的。华江大学的卷子可是比夜校入学的卷子要难很多，那些试题，也不是书店的教科书能找到答案的。 朱厂长起身，用大领导的口吻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卷子到了，我再回来。” 厂长一走，别的领导也跟着走了。 钱哲靠在周姐的办公桌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柳央，“没想到，你的口气还挺大，不怕考砸了有口难辩？” “钱工不是也觉得我这次考得挺好的？我怕什么，哎，昨天下地干了一天活，有点累，我先歇一会儿。”柳央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来到这里之后，虽然也遇到各种问题，但和这件事比起来，都像是小打小闹了。 这笔账，她记下了。 人民军人的名誉，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 卷子是一个小时后送到的，已经快十点多了，领导们是十点半到场的。一个考生，八个人监考，这阵仗，要说没有压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柳央只能努力地无视他们。 华江大学的入学卷子，摸的是能考上华江的那些大学生的底，不是他们这样的在厂职工。 所以试题更难，题目的数量也更多。 之前的卷子，柳央一门花了不到一小时，这两张，整整花完了考试规定的三个小时才结束，考完都一点半了。 柳央挨饿，所有厂领导也跟着一起挨饿。 朱厂长把卷子交给了钱哲，“麻烦钱工帮忙改一下，答案在牛皮纸袋子里。” “那就请各位厂领导在一边监督。”钱哲接过卷子，在众人面前批阅起来，看着卷子上红色对勾越来越多，有人开始时不时看柳央一眼。其中，周姐的表现最为明显，她的嘴巴全程都没有合上过。 钱哲把所有有标准答案的试题都改完后，把语文卷子递给了朱厂长，“厂长，这作文，您来改吧，这样最公正。” 朱厂长五十几岁了，是个老高中、文化人，他的文章还多次刊登在报刊上，他接过卷子点点头，“好，那就我来。” 在他审阅作文时，钱哲把数学卷子的分数统计出来了，八十八分。 第32章 敢和周姐正面刚，真是女中豪杰 “这卷子都能考八十八分？可真了不得，刚才我去取卷子的时候，华江大学的教授说，这套卷子就是杀威棒，让他们的学生戒掉沾沾自喜的臭毛病，他们去年的新生，平均分也就只有六十几分，八十八分都属于尖子，能排年级前十了。”办公室的宁主任惊呆了。 宁主任身边的蒋副厂长说：“华江大学的尖子生，毕业后可都是被各机关单位争抢的，没有咱们柳央这么厉害。” 他们两个，一口一个咱们柳央，说得还真像是柳央为厂里争光一样。 钱哲把卷子递给柳央，“你丢的那十二分，有三分是因为马虎，四分是最后一个步骤套错了公式，剩下五分的那题，你是真的不会。” 钱哲把那道五分题的解法，简单地和柳央说了说，柳央犹如茅塞顿开一般，重新答了一遍，写出了正确答案。 他这么一说，办公室宁主任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央如果能再仔细一点，能考九十五？” “考试没有如果。”钱哲转着手里的笔，等着朱厂长阅卷。 朱厂长看得很仔细，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看完最后一行，他才抬起头来，“这文章角度新颖，立意深刻，不错不错，就是可能写得急了，有两个字写得不是特别清楚，不过，瑕不掩瑜，满分四十，我给三十五。” 钱哲接过卷子后，算了算分，“八十五。” 语文能考八十五也很不错了，这张卷子的诗词量特别大，光是写字，柳央就写得手酸。 “柳央，真是小看你了。”朱厂长站了起来，拍了拍有些麻木的双腿，“这都快两点钟了，食堂肯定没有饭菜了。这样，我让师傅给咱们炒几个菜，咱们边吃边聊，柳央和钱工也一起来。” 柳央不想去，这些人在几小时前，可是对自己剑拔弩张的。 “厂长，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等各位领导吃完，把我作弊和许营长帮我偷题的事说清楚。”柳央虽然也站了起来，但脚步未挪半寸，像是扎根在地上一样。 朱厂长很显然想要息事宁人，大家一起吃顿饭，吹吹牛逼这事也就过去了。见柳央抓着不放，他有些不悦，“这事吧，周姐虽然有不妥的地方，但她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作弊可耻，只要有人举报，厂里都是要追查到底的。” “厂长，我知道我之前不是个好青年，所以周姐不信我能考出好成绩，我也只能认了，但许营长是个英雄，他是用生命在保卫祖国和人民的安全，周姐不该那样说他。”柳央义正言辞地说道。 朱厂长一听，笑了起来，“你和许营长要离婚的事，不是真的吧？看你这么护着他，你们的感情应该好得很，这样，周姐刚才是不对，我让她向你道歉。” 朱厂长一边说，一边给周姐使眼色。 “是，这次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周姐不情不愿地说。 面前的可都是大领导，他们有意要保周姐，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柳央也不能不依不饶。 “各位领导，我和许营长确实准备离婚，但我不会因为要离婚，就不拥军了，许营长要是没有听到这件事，那就算过去了，要是听说了，希望周姐可以和他本人道歉。”柳央拿起包包，果断朝门口走去，“我一会儿还要上班，先回去了，领导们再见。” 没等他们挽留，柳央先一步离开了教育科办公室，她这会儿真的是又累又饿，两门考试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都用脑过度了，站在楼梯口脚都发虚，简直委屈得想哭。 “给，赶紧吃吧。”钱哲递给她一个饭盒，“虎皮青椒盖饭，吃吗？” 就算饭盒盖着盖子，柳央都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不挑食，什么都吃，但这可能是钱哲找人帮他打的，自己要是吃了，他吃什么？ 钱哲指指脚边的工具箱，上面还有一个饭盒，“我打了两份。” 这下，柳央毫不客气地打开饭盒，直接坐在台阶上吃了起来。虽然没有一点肉末，但是也太香了吧，每一个青椒都煎得透透的，汤汁全部被吸收，和米饭搅拌着吃，每一口都唇齿留香。 “好好吃啊。”柳央吃得一脸幸福，都没发现钱哲是什么时候走的。 吃饱后，也差不多到了交接班的时间，往奶粉车间走的路上，李俊峰突然从拐角窜了出来，吓了柳央一大跳。 “听说你刚才把周姐给数落了一顿？”李俊峰贼兮兮地盯着柳央。 柳央蹙了蹙眉，拍着胸口，“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大领导都在，你难道还敢趴窗户偷听？” 李俊峰一脸自豪地说：“这厂里就没我不敢干的事，对了，你刚才可真牛，尤其是那句希望她可以和你丈夫道歉，简直酷毙了。” “哼，这就酷了？我可是把周姐彻底得罪了，真是的，考个试还闹出这么多麻烦，你可离我远一点吧，都是你开的好头。”柳央抬腿就往前走，这李俊峰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李俊峰却一路跟着她，像块牛皮糖一样，“姑奶奶，是我不对，但我那天也是真的生气，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去上那个破夜校？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你能把周姐气成那样，我还当你是一路人，以后我罩着你。” “一路人？”柳央眉头一跳，“我和你可不是一路人，你瞧不上努力上进的我，我也瞧不上混吃等你的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俊峰还是紧紧地跟着柳央，说什么也不肯放弃，“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柳央心里一动，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是因为溺水，所以转了性。 难道现在要被这个毫无交集的人拆穿了？ 不，不行。 “李俊峰，你要是也无人可靠，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就不会这么说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柳央给了他一个白眼。 李俊峰连忙讨饶，“姑奶奶，我又错了，你不要和我计较，要不然，我给你当小弟？” 第33章 许至远僵了，居然给柳央来了个军姿 “什么？你要给我当小弟？”柳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着李俊峰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脖颈，柳央确定自己没听错，但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吧，前几天才把自己的碗当球踢，这会儿居然要当自己的小弟？ 看来他不是没吃药，就是被周姐狠狠虐过，才会因为自己刚才怼了周姐，就把自己当英雄本色。 李俊峰连连点头，“没错，我要认你当大哥。” “也不是不可以。”柳央知道，李俊峰的爸爸是动力车间的老工人，而戴伟也在动力车间，如果李俊峰可以去接他爸的班，就有人帮自己盯着戴伟，“你什么时候能进动力车间，我就什么时候考虑收你这个小弟。” 李俊峰一脸菜色，“这...动力车间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我爸那一身本事，我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学得会，我可不行。” “那就离我远一点，不要耽误我上进，反正我是不会因为变回从前那样，你要是想要我这个大哥，就只能向我看齐了。” 说完，柳央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李俊峰一个人在那里怨声载道。 柳央到了奶粉车间，换好衣服去接秦悦的班，秦悦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上班的时候，成绩名单也还没有贴出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名单已经被钱哲收走了。 这会儿见柳央来了，连忙问她，“央央，你考得怎么样？” 柳央轻描淡写地说：“就，还行吧。” “央央，咱们比不上小夏，也不要气馁，毕竟小夏有柳院长和徐老师的基因，看着就聪明。”秦悦把柳央的这句‘还行吧’主观地理解成‘考砸了’，并且说得眉飞色舞，仿佛有掩饰不住的高兴。 加上她今天又穿新裙子了，小圆领，红底白色波点，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反观柳央，她最近一直都是衬衫长裤，不是她没有好看的衣服，也不是她不会打扮，而是她现在还顶着一头杂毛，穿什么都不好看。 秦悦走后不久，刘敏进来了，“小夏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柳爷爷明天晚上在家设宴，庆祝她考进前十，也邀请了你和许营长，让你们别迟到，我看过了，明天你上夜班，不耽误。” 说完小夏的事，刘敏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央一眼，“柳央，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考了第一名，真是厉害。” “刘组长就别夸我了，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考的题都会。”柳央谦虚地回道。 刘敏也不多说，给了她一个大拇哥，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的点，柳央实在累得不行，连头都抬不起来，出了厂子大门，听到车子的鸣笛声，她才抬起了头。 “柳央，上车。” 许至远怎么来了？这都半夜十一点多了，他来做什么？ 柳央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车子还在。 许至远则是下了车，向她走了过来，还把手探到她的额头上，“怎么了？不舒服？” 柳央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太累了，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上车，送你回去。”许至远接过柳央手里的包，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等柳央坐上去后，他才回到驾驶座，打火的时候，说道，“我今天要连夜出任务，明天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去爷爷那里吃饭。” 柳央现在脑子迷迷糊糊的，像喝了假酒一样，满脑子都是她宿舍的那张小床，话也不想说，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好的。” 许至远把车子开了出去，“我被举报帮你偷题的事，顺达跟我说了。” 话音落下，并没有得到回应，许至远侧目一看，柳央已经歪倒在车椅上，呼呼大睡了。 食品厂回宿舍的路很近，走路都只需要十分钟左右，开车更是一脚油门的事，许至远把车停在楼下，小声喊柳央，“到了。” 柳央“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一步动作。 “你宿舍在几楼？”许至远问。 柳央的声音有些含糊，但六零六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尤其是许至远这样的王牌侦察兵，他下了车，把柳央从车子里抱了下来。 除了那天下水救了柳央，许至远几乎从来没有和柳央有过肢体上的接触，现在抱着她，一股异样的情绪，突然袭上了心头。 柳央个子不矮，但是在一米八几的许至远怀里，却显得十分娇小。 许至远毫不费力地抱着她上了六楼，到了六零六的门口时，却犯了难，想把她放下来，怕她站不稳摔着，可是抱着她，就没办法找钥匙。 “柳央，钥匙呢？”怕惊扰邻居，他只能压着嗓子问。 柳央这会儿窝在他的怀里，可别提多舒服了，还以为是在自己的床上，听到他的声音，只是条件反射地拍了一下自己右边的口袋，瓮声瓮气地说：“在这里。” 许至远没辙，怕她摔下来，只能先蹲了下去，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才能腾出一只手去找钥匙。 钥匙在柳央的口袋里，夏天穿得少，裤子又紧贴在腿上，许至远摸钥匙的时候，无可避免地碰到了柳央的腿，虽然隔着布料，但还是好像有一股电流，从指尖一直传到心脏，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许至远猛地起身，但是起得猛了，柳央的头不小心磕到门上，一下子被痛醒了。 “许营长...”柳央赶紧从他怀里下来，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实在不好意思，我太困了...” 许至远看着她像是一只炸毛小猫，忍不住想亲近，但他没有，我克制住了，“没关系，进去吧。” 柳央连忙从他手里接过自己家门的钥匙，可怎么对，都对不进锁孔里。 “我来。”许至远想去拿钥匙，但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连着她的手一起握了起来，她的手好软，还那么小，完完全全可以包裹进自己的手心里。 柳央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会儿，他整个人贴在自己身后，像是从背后抱着自己一样。 柳央一动都不敢动，瞌睡也醒了大半，“许...许营长，我...我自己来就好。” 这回，门被打开了，柳央站在门里，抿了抿唇，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 “恩，我走了。”许至远转身时，因为身体僵硬，居然来了一个漂亮的军姿向后转，脚还踢到了墙壁，发出一声闷哼，柳央都替他觉得疼。 第34章 工具人柳央已上线 等许至的车走远了，柳央才关上门，看到自己的小床时，困意又铺天盖地而来，脸都没洗，倒头就睡。 还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想着柳爷爷让自己晚上去吃饭，柳央打了热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准备出门。 既然是要庆祝，不管是给谁庆祝，都不能空着手去，那样不礼貌。 所以去之前，得先去一趟供销社，买点礼物，好在自己平时吃饭都在食堂，也没做过新衣服，所以肉票都在。 她打算买两斤上好的五花肉，柳爷爷最喜欢吃走油肉了。 可是门刚打开，柳央就被吓了一跳，门口居然有人一边搓着手，一边来回踱步。 “周姐，你们怎么来了？” 周姐和昨天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态度那叫一个热情，上来就拉住了柳央的手，“柳央啊，今天华江大学的孔教授，一早给朱厂长打了电话，说是想让你抽时间过去一趟，朱厂长特意交代，让陪你一起去。” “孔教授？”柳央有些纳闷，自己根本不认他。 因为今晚要去柳爷爷那里，所以柳央穿戴干净得体，周姐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立马松开手，转而把她把门给关上，“朱厂长和孔教授约的下午两点，这都一点半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柳央蹙了蹙眉，怪不得刚才就听到门外有声响，看到周姐早就来了，只是一直没有敲门而已。 可是两点去华江大学，也不知道孔教授找自己是什么事，再去军区大院，可能就挺晚的了，柳央抿了抿嘴，道：“可是我今天还有事，孔教授那里，能不能改天。” 周姐似乎有些不高兴，笑容逐渐消失，“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昨天的卷子，孔教授问了你的成绩后，提出想见见你。真没想到，他居然是钱工在国外留学时的老师，他可是在国际上都颇有威望的老教授，咱们这边恢复高考后，二话没说就回国了。” 听周姐这么一说，这孔教授的确是个爱国人士，能被约见，简直是自己赚到了。 车子一路往华江大学开去，到了目的地后，四十几岁的周姐，拉着二十几岁的柳央一路狂奔，终于在两点钟准时到了孔教授的办公室。 “孔教授，我把柳央带过来了。”周姐喘着大气，把柳央往前推了推。 柳央这是第一回见孔教授，虽然年过六旬，头发花白，但他依然活跃在三尺讲台上，为祖国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理工方面的人才。 柳央很礼貌地鞠了一躬，“孔教授好。” “过来坐吧。”孔教授指指办公室的沙发，等她们坐稳后，他自己也走了过来，坐下后问柳央，“没有影响你的工作吧？” 柳央笑着摇摇头，“我今天是夜班，不影响。” 孔教授点点头，“其实今天，是有人强烈要求我把你找过来的，她马上就到。” 不是孔教授要见自己？柳央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决定耐心等一等。 倒是周姐，她试探地问孔教授，“不知道是哪位教授想见柳央？” “就是她。”孔教授抬手指向门口，“英语系的孔姗老师。” 柳央和周姐同时看向门口，只见一名穿着红色连衣裙，烫着大波浪，看起来很有国际范的女老师走了进来，对着孔教授笑了笑，“孔教授辛苦了。” 孔教授拿起自己的茶杯往门口走去，“要不是你找柳央真的有公事，我这老头子，怕是要被人说假公济私了。” 假公济私？他们还都姓孔？ 柳央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应该是亲戚吧？ 果然，孔教授一离开办公室，孔姗就笑着向柳央伸出了手，“柳央你好，我是华江大学的英语老师，我叫孔姗，也是孔教授的小女儿，钱哲从小叫到大的姗姐。” 原来他们是父女，一家子都是高知，真了不起。 柳央起身，回握着她的手，“孔老师你好，不知道今天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我找你过来吧，是想让你做一做咱们华江大学的英语卷子，你都做了语文和数学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而且就算你们夜校入学不考英语，可你想学的是英语，基础应该是不错的。”孔姗笑着从文件袋里拿出三份卷子，“来，你自己挑吧。” 柳央瞪大了眼睛，这...找自己过来，居然是来考试的？ 本以为大学毕业了就可以脱离苦海了，没想到来了八十年代，居然每天都要考试，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怎么？不喜欢英语？”孔姗见柳央一脸哀怨，把卷子又往前推了推，“你的语文和数学卷子，小哲都拿来了，虽然比不上咱们华江拔尖的学生，但也属于中等偏上了，相信英语也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柳央其实挺喜欢英语的，她的英语水平也还行，看美剧的时候几乎不用看字幕翻译，但她不喜欢考试，尤其是接二连三的考试。 可是有句古话，来都来了。 柳央随手抽出中间的那份，“就这份吧。” 孔姗看了一眼，给柳央递了笔之后，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你学习不错，运气也不错，一挑就挑中了最难的这份，好，考试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可以提前交卷，开始吧。” 周姐也没有料到，孔教授找柳央过来，是因为孔姗想让柳央做一份英语卷子，这让她有些尴尬，“柳央，你慢慢做，不要紧张，我在这里陪你。” 柳央敷衍地看了她一眼，昨天那阵仗，自己都考下来了，还怕今天的？ 这个时候的英语卷子其实并不难，原主这个年纪，初三才开始学英语，加上高中，一共才学了四年。 整份卷子做完，柳央才花了不到一小时，孔姗在阅卷的时候惊了，“柳央，你高中真的是卡在及格线毕业的？” 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了，柳央只好点点头，“是的。” “那你这...”孔姗把卷子推到柳央和周姐的中间，“这份卷子可不简单，你居然考了九十九分，这水平不止中等偏上，光看英语单科的话，属于拔尖水平了。” 柳央正想着怎么解释，周姐抢在了她的前面，“这孩子从小的叛逆，什么事都和徐老师反着来，徐老师让她考好一点，她就偏不，现在想想，那及格线可能是她故意卡的。” 孔姗笑着看向柳央，“能准确地卡好及格分数线，也是很有本事呢，柳央，我想请你帮个忙。” 柳央怔怔地问：“什么忙？” 孔姗笑着说：“我想请你常来听我的课，和我的学生们一起，鞭策他们，我就不信，连一个工厂青年都考不过，他们还能有脸说自己是华江的学生？” 这和当初自己去教育科报名的时候，周姐说的那些话，简直如出一辙，敢情都拿自己当激励后进人员的工具人了？ 希望华江大学没有李俊峰那样的混小子吧。 第35章 柳央也不想打人的，谁让她这么欠 离开的时候，孔姗给了柳央两本书，是大学一年级的英语教材，让她先自学起来，等到八月中旬，大学开学之后过来拿课表。 孔姗当场就承诺，她的课，随时都能来，她父亲孔教授的课，也可以随时来，至于别的科目，只要柳央想听，她负责去和任课老师商量。 回去的路上，周姐的态度又变了，笑容不再勉强，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她说：“柳央啊，能免费到华江大学听课，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得好好把握住机会，明年高考要是能考上华江，那可真是咱们厂里的大喜事了，恢复高考之后，还没有过在职工人考上过华江大学。” 如果周姐没有诬陷过许至远，柳央可能会附和几句，但是现在，她压根不想和周姐说话，等快到肉摊的时候，她下了车，买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走向军区大院。 柳爷爷应该是和卫兵说过了，今天她要进去，没有人拦着她。 她还没进门，柳军就迎了出来，把她带来的五花肉，随手往厨房一放，又立马推着她出门，“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柳央把孔姗给她的课本拿给柳军看，“我本来一点多就打算出门的，结果临时被华江大学英语系的孔姗老师，叫去做卷子了，刚做完就赶回来了，哥，什么事这么着急？” 柳军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只是拉着柳央就往车子边上走，“我看你是忘记今天几号了。” “今天不是十号嘛，怎么了？”柳央上了车，怔怔地回答，这都已经四点多了，柳军要带自己去哪里？ 柳军上了车，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子开了出去，“十号发工资，你不想要债了？” 柳央恍然大悟，“对哦，今天可以去要债！太好了，加上我自己的工资，又能进账好几十！” “都等你一下午了，好了，你现在可以具体说说，去华江大学做卷子是怎么回事了。”柳军一边开车一边问。 柳央一五一十地把昨天被举报，为了自证清白，做了华江大学摸底卷子的事，和今天周姐突然带她去华江大学的事说给柳军听。 柳军听后，歪着头睨着她，“原来你为了和妈作对，居然每次都是故意考低分，这事要是让妈知道，非得气的吐血不可。” “那我把书藏好。”原主很怕徐老师，又怕又想亲近的那种，柳央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对徐老师也有些忌惮。 只是她今天背的包不大，两本课本一塞进去，整个包鼓鼓囊囊的，背着也挺沉的。 宋建华他们国营饭店的后勤人员，每天准时五点下班，柳央和柳军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柳军首当其冲地往里走，“宋建华，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没忘吧？” “你们可真是阴魂不散。”宋建华从装工资的信封里拿出三张大团结，愤怒地压在桌上，“欠条改一下，我和柳央一起签字，就你们这种不要脸的人，没准以后还要讹我。” 柳军怒了，“到底是谁不要脸？花我妹的钱，去勾搭别的姑娘，你要脸？” 毕竟这里是宋建华工作的地方，就算他有单人办公室，但嗓门一大，隔壁还是能听见的，柳军只是抬了抬嗓门，宋建华就不敢再口出恶言。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把欠条拿出来，拿钱走人。” 柳军回头，让柳央把欠条拿出来，在背面写上日期和收款金额，然后分别让他们签了字。 宋建华签字的时候，柳军还故意阴阳怪气地说，“这欠条就这么一张小破纸，你要是不努力多还点，怕是马上就要写不下了。” “啪嗒”一声，宋建华手里的笔断了，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柳军，“她是你妹妹的时候，没见你多关心她，除了我，她可怜到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现在不是你妹妹了，你倒当起知心好大哥了？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话确实戳到柳军的痛处了，从前的柳央，他是真的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烦，小时候突然下雨，徐老师让他去学校给妹妹送伞，他都是直接把伞挂在教室的门把手上就走。 见柳军动怒了，宋建华居然笑出了声，在欠条上签字的时候，仿佛在签一份巨额合同。 柳央见柳军有动手的先兆，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哥，时间不早了，咱们别耽误晚饭。” “对，和这种人也没什么好一般见识的，咱们回家。”柳军等柳央把欠条收好，转身就走。 两人刚到楼梯拐角处，意外地撞见过来找宋建华的谢莹。 柳央为了避让，肩膀不小心撞到柳军的身上，还是有些痛，所以一时间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怎么了？撞疼了？”柳军一脸担忧地打量着她。 柳央摇摇头，“哥，我没事。” 谢莹却笑了起来，“柳央，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给揍了？” “你说什么？”柳军沉声道。 柳央见谢莹刚才下意识护住了小腹，想到上回见面时，只是觉得她胖乎乎的很可爱，现在看起来，那时应该就有问题了。 于是，柳央做了大胆的猜测：“谢莹，你不会是有了吗？” 谢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极了，愤怒和心虚并存地辩解：“你瞎说什么！怎么可能。” 她的反应无疑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只有被戳中了要害，才会愤怒，只有心虚，才会这么慌张。 柳央被那个混混找麻烦的时候，就怀疑过，为什么谢莹在知道宋建华的本性后，宁可花钱让人找自己的麻烦，也还是要嫁给他。 这世上除了宋建华，是没有男人了吗？以谢莹的家境和相貌，没有了宋建华，还会有李建华王建华排着队追她，而且肯定比宋建华更乖。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谢莹不能和宋建华分手，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保守，再加上宋建华这样的家庭，一旦分手，他家肯定会敲谢家一笔封口费。 要是谢家不给，宋家那两位，肯定会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谢莹就真的完了。 可这些和柳央有什么关系呢？都是别人家的家事，柳央要做的，就是把自己那口气给出了，“你现在可得好好注意胎教，别到时候，你的孩子和你一样，好的不学学坏的。”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宋建华的那些破事！你还没脸没皮地跑去他学校闹事，你别以为我...”谢莹气愤地指着柳央破口大骂。 下一秒，“啪”的一声，柳央的手掌无缝贴在了谢莹的脸上。 第36章 柳央觉得，自己的演技炉火纯青了 谢莹怒气冲冲地低吼起来，“你居然敢打我。” “你脸上有只蚊子，蚊子可是会通过吸血传播疾病的，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飞过来的，你现在怀孕了，我怕对你和宝宝不好，才动的手，真对不起，没打疼你吧？”柳央脸上的惊恐，不比谢莹少。 要是换作以前，柳央的演技可能达不到这么精湛，但现在不一样了，有小夏和秦悦帮她提升，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以前以为谢莹不知道原主和宋建华的关系，也是被宋建华欺骗的受害者，还一度对许至远质疑耿耿于怀，觉得自己不提前通知她，是不是过分了。 没想到，谢莹居然早就知道了，那么这一巴掌，她可挨得真是一点也不冤。 柳央上前，凑到谢莹耳边小声说：“这里可是宋建华的单位，你想让他丢饭碗，可以再大声一点。” 说完，趁谢莹还懵着，柳央快速躲到了柳军的身后，大声喊：“哥，她要打我！” 柳军很顺口地接话，“别怕，哥在呢，没人敢对你动手。” 谢莹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撸起袖子真的要动手。 走廊两边的办公室，刚才已经陆续有人打开门缝偷看，这会儿门缝开得越来越大。 听到动静的宋建华，匆匆跑了出来，怕惊动更多同事，只好把谢莹连拖带拉地拽回了办公室。 柳央也不想在这里和他们打嘴炮，拉着柳军就走。 回到车里，柳军正色道：“坦白吧，你的肩膀怎么回事？” 柳央撇了撇嘴，下意识地揉了揉肩膀，“谢莹找人半夜堵在我回宿舍的路上，不过我没事，路上遇到了好人，帮了我，我就是被推了一下，撞到了肩膀，倒是那个混混，被我揍得鼻青脸肿，之后就没人敢打我的主意了。” “居然敢买凶打人！”柳军气得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随后带着质问的眼神睨着柳央，“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解决，再说，已经不怎么痛了。”柳央不想纠结这个话题，急忙催促着，让他赶紧开车。 这样紧赶慢赶地回去，都要五点半了，平时徐老师在家，都是五点半开饭的，去晚了，她又该不高兴了。 “哼”柳军鼻孔里出气，一边开车，一边苦口婆心地教导她，“以后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千万别动手，万一碰到硬骨头，又没人帮你，你一个女孩子是要吃亏的，不要管什么面子不面子，该求饶就求饶，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 “知道了。”柳央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哥，你知道我们厂里有个很厉害的工程师钱哲吗？” “我和你们厂里的人不熟，至远倒是有个好朋友，好像是工会的。”柳军把车里拐进军区大院，“虽然我不认识你说的钱工，但是如果你想查他，我可以帮你。” 柳央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让柳军去查，虽然她对钱哲的身份和背景很好奇，但是钱哲毕竟帮过她，背地里查人家，不礼貌。 回到柳家时，徐老师果然已经准备开饭了，一进门就嗔怪了一句，“都这么晚了，你们俩还往外跑，一点分寸都没有。” 徐老师从前就对原主很严厉，总是恨铁不成钢，自从听话乖巧的小夏出现后，就更没把柳央当回事了。 “我和央央是去办正事的，怎么就没分寸了，再说，这不也没有错过开饭的点嘛。”柳军赶紧把柳央带到柳爷爷身边，让她好好坐着别说话。 柳爷爷见状，小声问：“你哥带你去哪儿了？” 柳央也小声说：“去找宋建华要债了，要回三十块钱呢。” “好好好，我家央央懂事了，宋建华那小子，就不能便宜了他，一毛钱咱都得要回来。”柳爷爷拍了拍柳央的手背，一脸欣慰。 这时，小夏和柳院长也从书房走了出来，柳院长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央央来了啊。” 小夏还是像在厂里一样，亲切的喊了一声：“姐姐。” 柳央对着他们笑了笑，并喊了一声：“柳叔叔。” 柳院长拿茶杯的手顿了顿，有些不习惯，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姐姐，我有礼物要给你，你等会儿，我去拿。”小夏快步跑回房间，不一会儿，拿着一个漂亮的袋子出来，从里面拿出一条枚粉色娃娃领连衣裙，“这是祝贺你入学考试得第一的礼物。” 这裙子，别说柳央不喜欢，原主的衣柜里也没有类似的，原主虽然蠢，但挑衣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柳央迟迟没有伸手去接，端菜过来的徐老师见了，就说：“这裙子是小夏用她所有的钱买的，是她的心意，还不赶紧收着。” 徐老师都这么说了，柳央只好说了声谢谢，然后收了下来。 可是柳央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小夏明明说是家里要庆祝她考进前十，怎么自己刚一来，她就先祝贺起自己来了？ 不会又是坑吧？ 果然，下一秒小夏就盯着自己的包包，一脸期待地问：“姐姐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小夏，伸手要礼物，是不礼貌的。”柳军知道柳央包包里装的是课本，想都没想就帮她解围。 小夏的面子一下子挂不住了，一副要哭的样子。 柳院长瞪了柳军一眼，“说好了给她俩庆祝，互送礼物也是她们小姑娘自己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柳叔叔说得对，这本来也是给小夏的礼物，我只是想一会儿再送。”柳央把课本从书包里拿了出来，递给小夏，“这两本是华江大学大一的英语课本，希望对你的学习有帮助。” 小夏的第一反应是嫌弃，不过她很快就换上了笑脸，“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争取期末考试和你考得一样好。” “我考得也不好，你的目标应该是超过我。”柳央笑着说。 柳爷爷眉开眼笑地附和道：“就冲央央现在这好学的劲儿，下一次肯定能考得比现在还要好，想考得比央央好啊，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小夏，你可得下苦功了。” 第37章 小夏居然也垂涎许至远? 小夏撅着嘴看向柳院长，但柳院长非但不敢说柳爷爷的不是，还让小夏赶紧答应。 “爷爷，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把期末考试的第一名拿回来。” 小夏刚说完，就被柳爷爷驳了回去，“倒也不必给自己定那么高的目标，这个第一，央央轻轻松松就能给我拿回来。” “爸，我是不是处处都不如姐姐...”小夏又委屈上了。 柳院长还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倒是帮徐老师把汤端上桌，主动坐在柳央身边的柳军，打破了僵局，“也不是，央央她应该不会这么早要孩子，你要是能尽快成家，生个大胖小子，你就赢过她了。” 他这么一说，一个僵局打破了，另一个僵局油然而生。 不知事态全貌的徐老师，落座后也接了一句，“是啊小夏，你哥说得对，你们厂里有瞧得上的小伙子吗？要是没有，妈那些老同事家的儿子，你都去看看。” 柳央忍笑忍得好痛苦，明明小夏是想主动找自己的茬，没想到她却成了众矢之的，被各种花式催婚，徐老师甚至跑去把她抽屉里的相册找了出来，那上面有几张她和那些同事以及家属的合照。 柳军不敢说话了，生怕徐老师知道整件事的起因后翻脸。 柳院长为了控制事态，连忙先举杯，“处对象的事，不急，小夏刚回咱们家，我还想多留她几年，言归正传，今天的这顿饭，主要是要恭喜我们家的两个姑娘，都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夜校的入学考试。” 大家碰了杯后，徐老师突然看向柳央，不知是催婚催到兴头上，被柳院长扫了兴，还是出于对柳央一贯的不顺眼，她打鼻子里出气，“明明能考好，却每一次都考砸，就是为了和我作对？好了，现在搞的没人信你，还被举报作弊，柳央，你可真行。” 柳央还没解释，柳爷爷就把酒杯往桌上一掷，“和你作对，还不是因为你没把她当闺女吗，你的那些学生，有多少是和你作对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好好一顿家宴，非要说这些不高兴的，我看你才是故意和我老头子作对！” 柳院长急了，连忙让自家媳妇少说几句，然后给柳爷爷道歉，“爸，小娟不是这个意思，她这也是在心疼央央。因为考试的事，央央可是受了不少委屈，要是她从前就一直好好考试好好学习，不就不会被人举报作弊了嘛。” 柳爷爷也是会抓重点的，“你还知道央央受了天大的委屈！” “是是是，是我们不对，央央，多吃点。”柳院长给柳央夹了一块回锅肉片，“尝尝看，这是你带回来的五花肉。” 这肉柳央是打算给柳爷爷做走油肉的，没想到被做成了回锅肉，不过也怪自己，柳军把肉接过去的时候，忘记交代一句。 “姐姐是不喜欢吃回锅肉吗？都怪我，我小时候吃过一次，就一直记着那个味道，简直人间美味，所以才让妈妈做了回锅肉，想让大家也尝尝。”小夏说话时，还是一贯楚楚可怜的样子。 柳央懒得搭理她，可她又说：“姐夫今天没来，真是太可惜了，以后你们离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尝到妈妈做的回锅肉。” 这是在回击？ 这人有病吧？当着一桌子的人，说自己和许至远要离婚？ “胡说！央央和至远什么时候要离婚了？不要总是句句话里夹枪带棒，央央都已经把这个家和爸妈都还给你了，你怎么还是处处针对她！让你受苦的可不是央央，是你爸！”柳爷爷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小夏在针对自己，所以才会处处帮着自己说话。 柳央鼻子一酸，喃喃道：“爷爷，对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军打断，“爷爷，央央和至远没想离婚，他俩的事没谁比我清楚了，央央就是想让至远少出点任务，但至远这个人你也知道，一心都在部队上，等至远回来，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真的？”柳爷爷虽然是在对柳军的话提出质疑，可目光却一直落在柳央的身上。 柳央不想看到柳爷爷难过，于是果断地点头，“真的，他昨晚还来厂里等我下班，跟我说他今天要出任务的事。” “昨晚他去找你了？你不是中班嘛，下班都十一点了吧？”柳军起先确实有些惊讶，但立马就顺着柳央的话找补，“爷爷你看，昨天至远可是不到七点就走了，为了给央央报备行程，居然在她厂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 柳爷爷立马喜笑颜开起来，都说老人像小孩，一点也没错，高兴和不高兴都挂在脸上。 不过他在瞥到小夏时，还是用他那老革命的威严说道：“以后没点根据的事，不要乱说，尤其是央央的事，咱们家可不兴出个嚼舌根的人。” 小夏愣在那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装了。 “爸，你放心吧，小夏也只是在家里说说，不会往外说的。”柳院长帮她打圆场后，她索性哭了起来，“爷爷，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徐老师不乐意了，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说：“爸，您不能总这么偏心央央，小夏才是你的亲孙女。” “我偏心央央？还不是你这个妈，有了小夏就把央央当棵草了？就算央央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也是你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只许你俩偏心小夏，不许我和小军帮着央央？”柳爷爷把柳军拉到同一阵营。 这么一来，一张桌子，三人成群对半开，形成了两个阵营。 “好了好了，爸，我们错了，是我们不对，我们以后一定一视同仁。”柳院长举起酒杯，想了一会儿，说，“这样，我祝央央和至远情比金坚，也祝小夏能尽快找到有缘人，给我们再领回一个好女婿。” 他都把自己说在前面了，好歹表面功夫是做到了。 柳央以为这事应该能平息了，没想到，柳爷爷是真的心疼原主，一点面子都不给柳院长，“小夏能自由恋爱，我们央央就得接受包办婚姻，你们可真一视同仁。”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柳爷爷是在为柳央打抱不平，和小夏根本没什么关系，但小夏却在这个时候，又跳出来蹦跶了。 “要是像姐夫那么优秀，包办婚姻我也可以。” 第38章 你哥我，也不瞎 小夏这句话，如果是在战场上，无疑是把雷区中央的地雷给踩了。 “瞧你们教的好闺女，居然连姐夫的主意都敢打！”柳爷爷愤而起身，“小军，把菜端上，去爷爷房间里吃。” “这...”柳军左右为难。 柳院长这会儿也头疼得厉害，好好的一顿饭，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偏偏小夏还哭个不停，他只好冲柳军点点头，“去吧，把你爷爷和央央喜欢吃的都端上。” “好。”柳军找了个托盘，把柳爷爷面前的菜都拿上，唯独留了那盘回锅肉，孤零零地待在这边的半张桌子上，然后指挥着柳央，“你扶爷爷回房间，我来端菜就行。” 柳央点点头，回房间的路上，她本想着好好安抚老人家，可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柳爷爷就冲她眨眼，“央央放心，爷爷没生气，爷爷只是老了，不是瞎了，小夏这孩子的心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养母...” 柳央连忙解释：“不是的爷爷，我的亲生母亲和表哥，都是顶顶好的人，你可以问柳军哥哥，他也知道的。” “就我了解的来看，似乎确实不像小夏说的那么不堪。”柳军端着菜跟在他们后面，仿佛是深思熟虑之后给出的答案。 坐下后，柳央把这几次回千角村的事，都说给他们听。 柳爷爷听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 “爷爷，咱们不说她了，说些高兴的事吧。”柳央笑嘻嘻地给柳爷爷倒了杯酒，老爷子每回高兴的时候，都喜欢喝几口，刚才在客厅气得都没喝上。 柳爷爷一脸期待地问：“央央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和爷爷分享？” 柳央点点头，把自己可以随时去华江大学旁听的消息告诉了柳爷爷，柳爷爷的脸上顿时红光满面，“那可真是个好消息，明年，你去参加高考，准能考上。” “爷爷，我明年都二十三了，要是去上大学，毕业都二十七了。”柳央确实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参加高考。 柳爷爷当机立断地说：“考，当然要考，别人三十岁都在考呢，要是至远着急催你要孩子，你和爷爷说，爷爷好好跟他谈谈，孩子随时都能要，这大学可不是想上就能上的，辛苦四年，获益一辈子。” “可是哥哥说，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生娃了。”柳央撇了撇嘴，算是告状了。 柳军反驳道：“我是这么说过，但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真实水平，就以你从前的考试成绩，你能上得了大学？” “上不了大学，就劝你结婚生子？哥，你可真是一视同仁。”柳央话音一落，祖孙三人笑成一团。 聊到兴头上时，柳爷爷突然说：“央央，就算你一个人在外，也不用怕谁，举报你作弊的人，让你哥好好查查。你以前虽然荒唐，但不至于和人结那么大的仇，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就为了找你的茬，这不合理。” 柳央连忙摇头，“不用了，爷爷，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不涉及违法犯罪，哥哥还是不要插手了。” “那，你是已经有眉目了？” “是的，相信很快就会有进展了。”柳央刚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像碗碟相撞的声音，柳央离门口最近，她起身，“我去看看。” 打开门，看到小夏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蛋糕，三分惊恐，七分震惊地看着自己。 柳央猜，她是听到自己的话了，于是故意淡定地问她，“这蛋糕是给我的？” 小夏回过神，扯出一个笑容，“姐姐，我是特意来找你道歉的，刚才是我不对，我对姐夫没有那种想法，真的，他那么优秀，只有姐姐这么优秀的人才配得上他。” 柳央没有搭理她，只是从她手里接过了蛋糕，转身就走。 “姐姐。”没有得到回应，小夏很不高兴地叫了一声。 柳央眉头一蹙，“没人规定，被人道歉就一定要接受的吧？” 下一刻，小夏也不装了，“既然姐姐不接受，那我也没办法，我先过去了，爸爸妈妈还在等我一起吃蛋糕。” 柳央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蛋糕，上面有用糖浆裱的字：祝小夏成绩越来越好。 她这是故意恶心自己的吧？ 柳央把蛋糕拿回去放在了桌上，往柳军跟前推了推。 “你等一下。”柳军火速冲去客厅，不一会儿，他切了一块新的，放在柳央跟前，“来，这块给你。” 这块蛋糕上面也有字：祝央央永远第一。 柳央酷爱甜食，来到这里之后，除了厂里的各种小零食都买回家之外，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蛋糕了。虽然比不上自己那里的纯动奶蛋糕，不过这个也不错，毕竟是柳军帮自己从小夏手里抢回来的，吃着格外甜。 吃完饭的时候是晚上七点，柳军问：“你今天是十一点上班吧，要不要在家里休息一会儿？我送你去厂里。” “不了，我想先回一趟宿舍，拿点东西。”柳央其实没什么东西要拿，她是怕影响柳爷爷，老人家睡得早，看完新闻联播后，差不多就要准备休息了，自己要是不走，他是不会休息的。 等柳央上了车，柳军突然问她，“小夏给你的裙子，你应该不喜欢吧？” 柳央把裙子拿了出来，这裙子无疑也是小夏使的坏，今天送了，下次要是不穿，她又会怯生生地问，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送你的裙子？ “是啊，颜色和款式都不是我喜欢的。”柳央把裙子塞回袋子里。 “我去给你换回来，没必要拿你喜欢东西，去换不喜欢的。”柳军说着，就把袋子拿走了，没几分钟，就带着柳央的那两英语课本回来，“给，这书送给小夏，八成回头就给你撕了。” 柳央小心翼翼地把课本放回包包里，甜甜地道谢，“谢谢哥，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小夏让人通知我的时候，只说了家里要为她庆祝，我就没准备礼物，毕竟第一名给第十送礼物，挺奇怪的。” 放好课本后，柳央看着柳军，问道：“哥，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你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怕柳军不好回答，柳央又补充道，“爷爷对我好，是因为他一直就对我好，你不一样，你一开始明明更喜欢小夏这样的妹妹。” 柳军笑了起来，“别忘了，家里除了爷爷是老革命出身，你哥我啊，也是侦察部队的连长，我不瞎，偶尔示弱是真情流露，一直示弱就是刻意伪装了。” 第39章 看小夏憋出内伤，挺爽的 “哥哥英明！”柳央刚夸完，就听到柳军说，“小夏只是把你当成，随时会抢走爸妈的敌人，她太缺爱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你就让让她。” 别和她一般见识？让让她？ 柳军的意思就是，明知她做了什么，还要自己让着她？ 柳央这会儿好庆幸，没有把在千角村见过戴伟的事说出来，万一柳军查到戴伟和小夏的事，以柳家的地位，肯定是有办法让戴伟离开华江的。 那么，小夏做过的事，将无从查证，自己被诬陷作弊的理，也就没地方说去了。 从小爷爷就教过她，咱不去招惹别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负，挨过的拳头，不管多晚，都一定要还回去。 柳央脸上笑容不减，一口答应下来，“好的，哥，我会让着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答应得太过爽快，爽快里又带着一丝隐忍，柳军却沉默了好一会儿，“宋建华说的其实没错，我这当哥哥的，以前确实做得不对，过去的事也没办法改变了，一切都看以后吧，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突然这么煽情，这可不像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柳军。 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柳央也不想浪费这个机会，“哥，你知道哪里有适合开裁缝店的铺面吗？最好带个可以住人的房间。” “裁缝店？你是想帮你那大勇哥？”柳军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我不是跟你说过...你怎么不听劝呢？” 柳央把柳大勇和刘美华的情况简单地和他说了说，然后还说了她自己的计划，“我和他们算是合伙吧，美华姐的手艺和人品，我信得过，裁缝店一定能开起来，而且，我帮他们，就像你帮我一样，。” “行吧，我帮你打听打听，有合适的，我让张娜带你去。” 又让张娜跑腿？柳央真是服了他了，他不知道张娜喜欢他吗？还把张娜当小弟一样使唤？ 柳央试探地问：“哥，你和娜娜姐关系很好吗？” 柳军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一天是我手下的兵，一辈子都是我的兵。” 这...柳央居然无言以对了。 “怎么？张娜是不是说了我什么？”柳军突然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柳央。 柳央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们的关系一定非常好，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尽心尽力地帮我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手下的兵，都这样。”柳军说得有些得意。 柳央却只想送他四个字：无药可救。 回宿舍睡了一会儿，柳央就去了厂子，刚到门口的时候，她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只见厂门口拉了一道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柳央同志取得好成绩！ 明明昨天还在质疑自己作弊，今天就挂上祝贺的横幅了？ 传达室的张伯见她来了，笑着走了出来，“柳央啊，你可真厉害，居然连华江大学的卷子都能考那么高的分，有这本事，你早该参加高考了，你看，这横幅是今天下午，朱厂长亲自找人挂上去的，他还说，看谁以后还敢质疑你。” 柳央简直尴尬得脚趾抠地，又不是什么正规考试，这么大阵仗，也太让人社死了吧。 “张伯，我先去上班了，再见。”柳央赶紧跑去车间，可车间里也没好多少，一进大门就有人向她道贺，搞得好像她刚拿了高考状元一样。 后来一连好几天，柳央都是在这样的氛围里上的班，车间里是这样，食堂里也是这样，就连下班路上，都有人向她竖起大拇指。 其中居然还有一些，是平时总对她说三道四的人。 几天后，厂里展开了学习周的活动，以后每个月的第一周，所有人都需要读一本书，做好笔记摘要或者读后感，上交班组长，再由班组长统一交到教育科。 周五下午，周姐甚至还以公会的名义，召开了员工大会，把厂领导和不在岗位上的所有四十岁以下的职工都喊了过来。 整个大会，周姐说得慷慨激昂、口若悬河，快结束的时候，还专门让柳央上台演讲。 柳央真是服了，要让自己演讲，不是应该提前告知，好让她提前准备吗？ 她严重怀疑，周姐是在公报私仇。 果然，周姐一脸轻松地说：“没关系的，就是随便讲讲，鼓舞鼓舞厂里的年轻人，你作文写得那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好吧。”柳央上了台，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瞥见小夏那一脸嫉妒时，突然觉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有点爽。 柳央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杆扫了一圈会场里的人，说道：“我就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其实条条大路都可以通罗马，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想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除了在课堂上学习知识外，其实还有很多途径的。” 她刚打算换口气继续说，就听到一个角落传出了一阵掌声，紧接着，更多的人鼓起掌来，连带着坐在第一排的厂领导们，也都微笑着鼓掌。 看清角落带头鼓掌的人后，柳央觉得，这李俊峰看来是真的想认自己当大哥了。 以前不管厂里开什么动员大会，他几乎都不出现，不是在岗，就是尿遁，今天居然乖乖坐着听讲，还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谢谢大家。”柳央冲他们鞠了一躬，“大家应该都知道，我真正的家是在千角村，那里整体环境比较落后，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家里能供到初中毕业就很不容易了，愿意供高中的，几乎得砸锅卖铁，尤其是供女孩子上学的家庭，更是少得可怜。” 说这话时，柳央故意往小夏那边看了一眼，果然，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夏。 小夏来厂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们两个被抱错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柳央现在说到千角村的高中生多很少，女高中生更难得的时候，有几个和小夏走得近的，发现柳央的话，和小夏自己说的有出入。 在他们眼里，小夏能参加夜校入学考试，就是高中毕业的，那她的养母也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不好，这些人不免狐疑地看向她，还开始交头接耳。 小夏一时间急得面红耳赤，现在还在开大会，厂领导又都在，她根本不敢大声解释，看她这样子，都快憋出内伤了。 第40章 要去教育科上班啦 柳央话锋一转，继续说：“但是千角村的人也在努力上进，我们村里有个叫刘美华的女孩子，虽然初中也没有念完，但做得一手好裁缝，裁缝就是她的特长，只要她愿意钻研，也是可以做出成绩的。” “咱们厂里多得是有一技之长的工友，大家可以去找找和自己工作相关的，或者感兴趣的书。至于每个月的第一周看完一本，我觉得这个条件可以改一改，有些专业书几个月都看不完一本，只要认真看了，学到真本事了，哪怕看几页都是好的。” 柳央说了一大堆，台下好几次响起掌声，一次两次大家都没发现，次数多了，不少人也都开始往李俊峰那边瞟。 柳央正好借着机会试探李俊峰，“李俊峰同志，你再继续鼓掌，我都要以为你愿意听我的话，和你爸学本事了。” “学！我已经在学了！” 在学了？不止柳央大跌眼镜，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李俊峰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全厂最不学好的一个，打架斗殴少不了他，学习上进沾不到边。 这时，周姐上台，站在柳央的身边，“大家要向李俊峰同志学习，跟着柳央一起，争当上进好青年，祖国的未来可都在你们的手里。” 台下又是一阵如雷的掌声响起。 大会开完后，柳央被朱厂长点名去了厂长办公室，周姐和公会主任李顺达也和她一起过去，说要开个小会。 朱厂长笑得荣光满面，他提议，“我看啊，最好把柳央也调到教育科，带着大家一起进步。” 周姐常年一个人在教育科工作，虽然只是个普通职工，但权力大，很多事都可以由她一个人说了算，所以，她并不希望柳央也进教育科。 可提议的人是朱厂长，她不敢反驳，她的直接领导李顺达，又是许至远的好朋友，因为怀疑许至远偷题，让李顺达难做，所以更加不敢出声。 李顺达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我支持朱厂长的提议，奶粉车间少一个柳央，没什么，但是教育科，多了一个柳央，咱们厂里就能多不少上进青年，况且，教育科相对轻松，柳央要去华江大学听课，随时都能去。” 李顺达这话，是真真说到柳央的心坎里去了。 “柳央，你自己的意思呢？”朱厂长询问柳央。 柳央十分严肃地说：“厂长，我现在的情况，厂里应该很清楚，我要求多上中班和夜班，就是为了多拿津贴，让我妈和表哥过上好的生活。” 李顺达笑着说：“教育科的工资，比你在车间里的高，一个月四十八块钱。” 柳央怯生生地说道：“可我在车间，算上津贴，我下个月能拿将近六十块钱。” “这样啊，我帮你去申请减免宿舍的费用，这么一来，你应该可以攒下不少钱了。”李顺达在他的权力范围内，做出了最大的承诺。 柳央不是贪心的人，见好就收的道理还是懂的，“那我服从领导安排。” 朱厂长拍了拍大腿，“那就这么定了，你下周一去找周姐报到，奶粉车间目前产能不错，你的班，我会和你们车间主任说，让她负责协调，你不用担心。” “好的厂长，那我先去上班了，我今天中班，明后天正好就是休息，周一早上我会去找周找的。”柳央得到朱厂长的回应后，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刚回到奶粉车间，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她，朱厂长找她去干什么，是不是要提拔她。 听说她要调去教育科，所有人都在祝贺她，唯独秦悦，她都没有第一时间过来道贺，而是在角落里努力地压制愤怒。 柳央一走，她以后就没有机会见到许至远了。 “小悦，你别不高兴了，以后要是想我了，就去教育科找我。”柳央故意走到柳悦跟前，拉着她的手说。 秦悦假模假样地挤出几滴眼泪，哽咽道：“我还想着下个月开始和你上一样的班，没想到，你居然被调去教育科了，央央，我是真心为你高兴的，但是以后我们不能一起上下班了，不能一起逛马路喝汽水了。” 柳央伸手帮她擦眼泪，“没事的，你可以等我下班啊，或者索性去我那里看书，咱们一起学习，。” “是啊是啊，柳央现在学习这么好，我们也想让她辅导，明年也报个夜校。” “秦悦，我可真羡慕你，能有柳央这么要好的朋友。” 车间里的工友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原本柳央变得上进之后，他们就对她有所改观。自从朱厂长挂了那条横幅之后，他们更是热情了，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也会找机会和她说几句。 柳央在奶粉车间上完最后一个中班，回到宿舍睡了个美美的大觉。 张娜前几天就到厂里找过她，说柳军找到了几个合适的铺面，她已经把地址都记下来了，约好今天早上带柳央去看看。 柳央打算早上先和张娜一起去看看，把合适的选出来，下午回千角村，明天早上带柳大勇和刘美华一起来看。 最终还是要他俩自己选，他俩的婚事拖不了了，不过好在是让柳军找的，这些店铺应该都没什么纠纷。 柳央和张娜约好了，八点半在食品厂门口见面，结果柳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草草洗漱之后，叼了两块饼干就冲出了宿舍。 出门的时候，正好钱哲也要出门，柳央连忙用手把饼干接住，“钱工，你去上班吗？” 钱哲点点头，他前几天去外地进修了，也是昨天才回来，见着柳央，开口就问：“听说你要去教育科了？” “是的，以后还需要钱工多帮忙呢。”柳央笑嘻嘻地说。 钱哲平时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教育科帮忙，听说是朱厂长让他去的，全厂就属他最有文化，算是正面表率吧。 “有需要就说一声，我有空一定帮。”钱哲指指楼梯口，“去哪？” “我约了朋友在厂门口见面，咱们同路。”柳央笑着跟了上去，她来到这里也有些天了，除了张娜，也就是和钱哲接触得最多，钱哲这人虽然不爱笑，但熟了之后，发现他人还挺好的。 到了厂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张娜站在传达室那里，柳央小跑着过去，正想介绍她和钱哲认识，但一回头，哪里还有钱哲的身影。 倒是传达室的张伯探出了身体，笑着喊：“柳央，你来得正好，有你的信！” 信？柳央不记得原主在外地还有朋友，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从张伯手里接过了一个白色的信封，看到寄信人是许至远时，她一整个震惊。 “这是许营长给你写的家书吧？”张娜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柳央，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一般会在安顿好之后，给家人写一封信报平安。 家书？许至远居然给自己写了家书！ 第41章 张娜要回老家结婚了 “快看看吧，时间还早，我等你。”张娜见柳央拿着信，一副想拆不拆的样子，贴心地带着她站到一边的阴凉处。 在柳央的世界，互联网飞速发展，很少有人会写信联系，这会儿拿着许至远给自己写的信，看着盖着邮戳的邮票，和信封上两人的名字，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可是军人写信一般不用邮票，看来许至远这次的任务需要隐藏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柳央摇头摇头，自己瞎猜什么心。 看着邮票和邮戳，她突然想到了一首歌：从前慢。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 虽然慢，但是感情却很长。 许至远的字和他这个人一样，刚毅端正，干净利落，格式也是正规的书信格式，要是放在当代，都能当范文了。 但是看完信里的内容，柳央觉得，他写信的时候，一定是有人拿着枪在后面顶着他的脑袋，逼着他写的。 “展信佳，我已平安到任务地点，盼回，至远。” 这才几个字啊？是惜字如金，还是没事找事啊，但凡说点正事，一条微信的内容都不止这几个字吧？ 这也能叫信吗？简直浪费了邮票钱。 张娜见柳央面色凝重，不禁问道：“怎么了？营长写了什么？” 柳央想把信给张娜，让她自己看，但她拒绝了，说家书不能随便看，万一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那就太尴尬了。 “哪有什么不该看的。”柳央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念给张娜听，念完后，把信纸叠回原来的形状，放回信封里，塞到包包的夹层，“他让我回信，我回啥？我又不需要报平安。” 张娜笑得意味深长，“可能，营长发现你的好了，想多了解你，你就随便和他聊几句就行。” “不会的，许营长带我去打离婚报告的时候，贼严肃贼认真，不管首长怎么劝，他都斩钉截铁地要离，那会儿还说，过几天再去提申请，没想到他居然出任务去了。”柳央一想到这婚要离不离的，就有点不舒服。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问张娜关于那些店面的情况。 张娜打开一张纸条，递给柳央，“你哥选了七个店面，我划掉了一个，那家房东我正好认识，她家有个很调皮的邻居小男孩，总爱拿水枪呲人，之前的店就是这么开不下去的，所以不太合适。”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不太合适，客人们开开心心来做衣服，被呲一身水肯定不高兴，万一新衣服被弄湿了，那麻烦就更大了。 柳央对张娜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咱们是朋友嘛。”张娜就着柳央的手，看了一眼纸条，指了指前面巷子，“第一家就在那个巷子口上，这里平时人虽然不算太多，但是房租不贵，如果你家嫂子手艺足够好，能吸引到回头客，这里是最合适的。” 柳央跟着她过去看了看，这家店里，目前还有几个中年妇女在弹棉花，她们干完这几单就不干了，所以也是急着转租出去。 弹棉花的地方，灰都比较重，都不能张嘴说话，好在张娜来之前已经和房东打过招呼了，直接带着柳央去了里间。 柳央发现，这个店面的格局其实就是一居室，卧室连着阳台，正好对着马路，里面打通，阳台的门扩大，就成了店面，后面还有一个小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也都有。 和张娜说的一样，这里真的很适合给刘美华和柳大勇开店，等他们结婚后，还能住在店里，不需要另外去租房子了。 柳央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把这边的户型图画了下来，没有带尺子，只能靠臂展的宽度来大致测量。 画完之后，她还把店面的一些实际情况记录了下来，比如租金、附近的设施、周围的住户等等。 张娜看着柳央记录得这么认真，夸道：“你画得可真好，一目了然。” 柳央小时候学过画画，高考的时候本来是想考美院的，但是被学费劝退了，不过她的美术功底还是在的，画个户型图难不倒她。 俩人一路看过去，后面的几个店面，柳央也都是这样做的记录，六处店面全都看完，都下午一点多了，一起在大排档吃了碗面条。 柳央一边吃，一边把明显有问题的那两处划掉了。 有一处是房东人品不咋地，漫天要价不说，还有很多细节故意隐瞒，比如下水道经常堵住，租这样的房子，以后恐怕会有很多后遗症。 还有一处，店面挺好，但是目前的租户要两个月后才退租，刘美华家里肯定不会同意宽限，甚至还会觉得自己这边是在耍他们。 “剩下的这四个店面，我明天带大勇哥和美华姐来看看。”柳央还是比较喜欢第一处，所以明天也打算按今天的顺序带他们看。 张娜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问道：“明天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我陪你一起。” “娜娜姐，你明天也不上班吗？”柳央有些好奇地问。 张娜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辞职了，等陪你把店面定下来，我就要回老家结婚去了。” “回老家结婚？”柳央一整个惊讶住了，“你不喜欢我哥了？” 这回，张娜也惊住了，“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是自己看出来。”柳央急了，连忙劝道，“娜娜姐，你不要嫁给不喜欢的人，那样不会幸福的。” “我都二十六了，在我们村里，这个年纪的姑娘，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柳军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张娜安抚道，“况且，我要嫁的人也不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邻居家的哥哥，知根知底的，挺好的。” 柳央默默地低下了头，她想鼓励张娜追求真爱的，但是她试探过柳军的想法，柳军压根就没那心思，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确实勉强不来。 “好了，我只是回老家，又不是不和你做朋友了，你要是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也能来看我。”张娜先一步把面钱付给老板，“要是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一趟百货商店，我想给我妈买件衣服，还有七大姑八大姨，都得给她们买礼物。” 既然张娜已经决定了，柳央也不好插手她的人生，短暂的沮丧之后，就笑着说：“婚礼可得喊我，我要去给你当伴娘。” “好啊，你愿意来，我可欢迎呢，只不过...”见张娜支支吾吾起来，柳央秒懂，“放心，我不带我哥去。” 第42章 找店面居然趟了一趟浑水 从面摊离开后，柳央陪张娜去买了礼物，然后就回了千角村，柳萍依然还没回家，听柳大勇说，她比以前更加辛苦了。 以前他们是两个人在地里干活，得闲的时候，柳萍才会去别人家帮忙做饭，现在地里的活都归柳大勇一个人，柳萍每天都会去别人家帮忙。 柳大勇有些内疚，为了他和刘美华的婚事，他自己再忙都无可厚非，但连累姑妈也劳心劳力，真的很不应该。 柳央拍拍他的肩膀，“等你和美华结了婚，我们就把她也接去城里，可以和我住，地里的活找人打理就行。” 柳大勇早就准备好陪刘美华一起去城里，但柳萍也是一直让他放心不下的，“家里的地，倒是可以让二虎帮忙打理，就怕姑妈舍不得这里。” “这事交给我，大勇哥，你快去找美华姐过来，去晚了她家该吃饭了。” 等柳大勇把刘美华喊到家里后，柳央把早上看店面的事和他们说了说，然后让他们自己看这几家店面的资料。 “央央，你真的要帮我们开店？”刘美华不敢相信眼前这些图纸里，马上就会有一家属于她的店铺。 柳央很肯定地点点头，“当然了，咱们不光要开，还要好好干。” 柳大勇从他放在小床上的木盒子里，拿出一张纸条，摊开后推到柳央跟前，“央央，哥哥谢谢你那天当机立断做的决定，这次如果不争一争，我和美华就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我们不能要你的钱，这是欠条，房租我们一定会还给你。” 刘美华也跟着点头，“对，这些钱我们一定会还，除了钱，以后你们一家的衣服我也全包了，你和你们家许营长一样，长得就和衣服架子一样好。” 刘美华是不知道自己要和许至远离婚的，柳央也没有说破，“那就先谢谢美华姐，这钱我上回和大勇哥说好的，就当投资。” 柳央刚说完，刘美华又说：“你带来的生意，本来就该给你提成，用不了什么投资。” 还没等柳央反应过来，柳大勇已经把签好名字的欠条塞到柳央的手里，“你要是不答应，明天我们也就不去看店面了。” 刘美华跟着说：“是啊，就让我嫁给别人吧。” 柳央真是拿他们没办法，“好吧，那我先收下了，不过这钱不着急还。” 柳大勇和刘美华见她收下了欠条，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等柳萍到家，他们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刘美华是一路小跑回家的，连背影都看得出来，她高兴极了。 第二天，原本说好了是三个人去看店面，结果刘爸爸不放心，生怕女儿和他们兄妹俩串通一气，胳膊肘朝外拐，非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柳央先带他们去看了，她自己最中意的那家店面，比昨天和张娜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所以张娜还没来。 刘爸爸走在最前面，处处都看得特别仔细，柳央插不上话，她说一个字，刘爸爸都觉得是忽悠。 所以柳央也只好走在最后面，让他们自己看，无意中听到正在给翻好的丝绵套被大红色套的大姐们聊天的内容。 “你听说没，谢副局长家的千金，是先上车后补票，所以才会这么急着补齐嫁妆，连咱们这快关门的小店都不嫌弃了。” “我听说，他们本来是打算下个月结的，没想到被人给捅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来咱们这买丝绵被，他们家吃的用的，可都是进口货。” “行了，咱们也别说了，手脚快着点，一会儿就要来取了。” 一会儿就来取？ 柳央不想撞见谢家的人，就想着让里头的人看快一点，好转场去下一站。 可好巧不巧，她还没来得及去里屋喊人，就听到谢莹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背地里说我的闲话！” 来得可真快，柳央想着走不了了，迅速进了里屋，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 “怎么说话的？就算你是谢副局长的千金，也不能这么说话，再说，我们哪句话说错了？”正拿着红被套一角的大姐不高兴了，“你婆婆找我们的时候，可是说了不少好话，不然我们也不会通宵给你干活。” 柳央这才看到，谢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是宋建华的妈妈。 过来拿嫁妆，谢莹本人来就很过分了，她爸妈一个都没来，还是未来婆婆陪着来的，看样子谢副局长和他夫人不太支持女儿的婚事。 谢莹恼了，指着她们的鼻子就吼道：“我怎么说话了？我是给你们工钱的，还给了双倍，怎么搞得像我求了你们似的！” “什么双倍！你婆婆还让我们给抹了零头，要不是看在多年交情，我们又要回乡的份上，我们压根就不会接。” 几个大姐同时放下手里的活，把宋妈妈给围了起来，“淑芬，你自己说，这工钱是怎么回事？” 宋妈妈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小莹是给了我双倍，但是结婚不是小事，还有很多地方要花钱，我就给存着了。至于你们，我也不会亏着你们啊，我知道你们马上要回乡了，赶不上喝杯喜酒，就专门给你们带了喜糖，大家伙沾沾喜气。” “就几颗糖？我们可是一宿没睡，还给你便宜了将近一块钱。”大姐跺了跺脚，“不行，你得按原价给，还要贴补我们熬夜的工钱。” 另外一个大姐也跟着说：“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就是因为我们要回乡，以后没有打交道的机会了，你就逮着我们的便宜使劲地占，省下的钱，八成都进了你自己的腰包了吧？” 这几个大姐都是不好惹的，把宋妈妈围在中间动弹不得，宋妈妈一急，哭着说要找人评理去。 其中一位大姐突然往里屋看了一眼，高声喊：“评理的人多的是，柳丫头，赶紧出来给大姐们评评理！” 糟糕，看来想躲都躲不了了。 “怎么了？外面吵吵闹闹的。”刘爸爸刚才一直在柳大勇一起，很认真地查看厨房的下水管，这会儿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柳央，擦了擦手就走了出来。 柳央淡定地回道：“好像是外面的大姐和客人吵起来了，想找人凭评理，我去看看，你们接着看房子就行，免得那客人发现里面人多，面子挂不住，把事情闹大。” 第43章 她们婆媳互啄，柳央负责看戏 “行，那我们再看看厕所的下水管。”刘爸爸拍了拍柳大勇的肩膀，“走，这些事你可得学着点，以后都得你干了。” 柳大勇这会儿高兴得不得了，老丈人终于认可他了，他想都没想，连忙跟着去了卫生间。 刘美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跟了过去。 外头的人见柳没央迟迟没有出去，跑来把门给打开了，“柳丫头，喊你呢。” “大姐，什么事？刚刚我们在试厨房的下水，水声太大，没听见。”柳央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听见，跟着大姐走到外面。 大姐指着宋妈妈说：“她儿媳给了她双倍的工作资，被她私吞了，还克扣我们的工钱，我们打算讨回公道，她还不肯了。” 宋妈妈和谢莹一看里面的人是柳央，气焰顿时比刚才还要嚣张。 谢莹因为怀孕，脸看上去本来就有些圆润，这会儿一生气，整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柳央，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央语气平和地回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和你们少给大姐们工钱，好像没关系吧？” “什么没关系，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这么急着结婚？” 谢莹嗓门不小，柳央揉了揉耳朵，不急不慢地说：“你急着结婚，是因为你有了宋建华的孩子，怕肚子大起来不好看，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绑你去和宋建华做那种事的，再说了，这事和你们少给大姐工钱更没关系了。” “你！”谢莹抬手指着柳央，手指尖都在打颤，“柳央，你亏不亏心？当初在宋建华家里见着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宋建华欠了你那么多钱？还帮着他演戏，你要是说了，我还会嫁给他吗？你居然说和你没关系？” 柳央和几位大姐都震惊了，谢莹居然当着宋妈妈的面说这些？ 也就是仗着她爸是林业局的副局长，仗着宋家图她家的钱，图她家的势，不然以她这种说话不过脑的个性，在婆家活不过三天。 被她这么一吼，里屋的人也都出来了，柳大勇和刘美华一起站到柳央的身后。 柳大勇警惕地问：“央央，她们是什么人？” “大勇哥，我等下再和你们解释，现在我得把她的事给解决了。”柳央刚走到谢莹跟前，一旁的宋妈妈，手指一下子就往柳央的眼珠子上戳，“你是不是和小莹说了什么诋毁我们家华子的话？好你个柳央，你可真是歹毒！” 柳央不是包子，谁要敢动她，她一定先发制人，但她的手只抬到一半，宋妈妈的胳膊就被人用力一折。 “哎哟！”宋妈妈痛得直跺脚。 柳央扭头一看，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娜娜姐！” 张娜一手抓着宋妈妈的胳膊，一手将柳央护在身后，“我来晚了，你没被她们欺负吧？” “不晚不晚，来得正好。”柳央一下子就来了底气，她质问谢莹，“就算我没告诉你，宋建华欠我钱，你不是也在明知他感情不专一的情况下，还要给他生孩子？你都这么爱他了，就不能帮他把钱给还了，高高兴兴地和他过日子？” 柳央主打一个借力打力，把矛盾甩到她们自己身上，让她们去互啄。 果然，这话一出，刚刚还在说她歹毒的宋妈妈，眼角的皱纹都要飞上天了，“是啊，小莹，都是一家人了，咱们家也不图你带多少嫁妆过来，还不如先帮华子把钱给还了，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图嫁妆？这都图完了，还说不图？ 柳央见过变脸的，还没见过变脸变得这么快的。 看在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的份上，柳央努力地憋着眼中的鄙夷。 “你让我帮宋建华还钱？我没有听错吧？他自己欠的钱，凭什么让我还？”谢莹不可置信地瞪着宋妈妈。 宋妈妈却是理直气壮地说：“华子借的那些钱，有不少可是用来给你买礼物的，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那么虚荣干什么，要不是为了你，华子也不至于欠那么多钱。” 那几个大姐早就开始看戏，有人拿起了水杯，有人嗑起了瓜子。 其中一个大姐说：“有钱就还了吧，但是要先把这棉被的钱给我们付了。” 柳央和那位大姐咬了咬耳朵，小声说：“只要他们肯还钱，这被子我买，我给双倍工钱。” “好嘞！”几个大姐搬了椅子，一起坐在门口，“还钱吧，不把钱还了，谁都别想走。” “就是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反正你都上赶着要嫁给他了，也不差帮他还债了。” 宋妈妈好像找到了盟友一样，变本加厉地说：“是啊小莹，等你和华子结婚了，你的钱和华子的钱，不都是你们这个小家的钱？还分什么你的他的？” 柳央真的好想给宋妈妈鼓掌，这脸皮比驴皮还厚了吧？ 不，不能这么说，这对驴子不公平。 谢莹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憋屈得大哭了起来，“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我爸！我爸可是林业局的副局长，我要让他弄死你们！” 柳央一个趔趄，谢莹还是大学生呢？她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 还是说，她能上大学，都是因为他爸？ 不过听到她把她爸搬出来了，柳央多少也是有些担心的，担心不明真相的刘美华和刘爸爸会被吓到。 没想到的是，刘爸爸居然主动说：“原来你爸是谢副局长，你爸现在是什么处境，你不知道？我们千角村的项目他要是谈不下来，他晋升局长的机会可就没了，要是让你爸知道，都是因为你无理取闹仗势欺人，我才不肯让出土地，你觉得，他还会认你这个女儿？” 柳央这回没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鼓起了掌来，“叔叔威武！” 刘美华和柳大勇对视一眼，也跟着拍起了手。 刘爸爸好像很少被人夸，老脸一红，扭过身背对着这几小的。 “你们都欺负人！”谢莹现在要是没有怀孕，怕是要直接往地上坐了。 她都哭得这么惨了，宋妈妈却还在那里催，“小莹啊，赶紧吧，你身上的钱应该够了，至于这丝绵被，有得盖就行了，能省就省，回头等你们有了孩子，妈给你们买，别说一床了，十床都行！” 第44章 柳丫头，你可真是厉害 虽然知道宋妈妈就是在忽悠人，但那几个大姐也跟着让谢莹赶紧还钱。 谢莹愤愤地把包甩在宋妈妈的身上，吼道：“给你！都给你！” 吼完，她撒腿就跑了。 宋妈妈也不说跟着上去看看，自顾自地把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打开一看，居然有两封大团结，她高兴得乐出了笑声。 城里的姑娘，陪嫁能多出一台千把块的电视机或者电冰箱，已经很有排面了，没想到谢莹自己手上就有整整两千块钱。 还清了宋建华的债，还能剩下八百多，这儿媳妇可真是娶对了。 “欠条呢？”宋妈妈抬头时，迅速收回了笑意，恶狠狠地瞪着柳央。 柳央把欠条从包包里拿出来，还是那副你气任你气，半点不搭理的样子，“之前欠我一千二百二十五，前几天宋建华还是三十，还差一千一百九十五块。” 她话音还没落下，在场的除了当事人和张娜，全都震惊了。普通工人一个月才几十块工资，她一个小姑娘，收个债一下子居然收回了一千多块钱。 “一千一百九十五块，给你！”宋妈妈没好气地把钱塞到柳央怀里，同时夺过欠条，确认清楚后，一下子就给撕得稀巴烂。 不解气，还踩了几脚。 踩完之后，她把剩下的钱塞进她自己的口袋里，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都挨了她一记白眼。 等这对婆媳走后，几位大姐搬着椅子回到店面里。 柳央抽出五张大团结递了过去，“刚才谢谢几位大姐帮忙，这笔钱我已经要了很久了，都没能要回来。” 大姐们把钱给分了，然后指指被子，“这可是上好的丝绵，二十五块给她，几乎是成本价了，你既然把钱给了，就拿回家去吧，我看你哥哥是不是也准备结婚了？” “大姐眼力真好，我家大勇哥和美华姐马上就要结婚了。”柳央把钱收好后，看着被子若有所思。 给柳大勇和刘美华结婚用，肯定是不行的，那两个人定的被子，盖着多膈应啊。 但是这钱，也不能白白浪费，五十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利息都没管他们要，可不能白白损失这些钱。 于是，柳央写了一张纸条，让大姐直接连着被子一起送去林业局，亲手交给谢副局长。 这五十块钱，必须找谢副局长要回来。 大姐接过纸条，狐疑地问：“丫头，你就不怕我们几个拿着这五十块钱跑路了？” “当然不怕，咱们刚才可是一起要过债的战友，哪有丢下战友逃跑的道理。”柳央把纸条塞到捆被子的绳子下面，拍了拍手，“晚饭后我再过来，给你们带些糖果尝尝，我们厂里的糖果，可好吃了。” 大姐们一个个都高兴得要命，她们家里都有小朋友，五颜六色的糖果，小朋友可是最喜欢了。 临走的时候，柳央交代她们，见着谢副局长，一定要多说几句道喜的话。 柳央原本计划是上午把四家店面都看一下，中午请他们吃个饭，然后再带他们去百货公司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 被谢莹她们这么一闹，已经到了中午，好在第二处要看的店面旁边，就是一家国营饭店，柳央在那里面请大家吃了一顿。 五个人，点了四菜一汤，柳大勇终于开窍了，陪刘爸爸喝了杯小酒，把老丈人哄得开心得不得了。 下午又看了三家，刘爸爸不想当场做决定，打算先回去和刘美华的妈妈和弟弟商量一下。 送他们去车站的时候，柳央毫不犹豫地夸刘爸爸，“叔，刚才你帮我说话的样子，可真帅。” “帅不帅的，叔不懂，叔只知道，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没道理自家人受欺负了，都不站出来帮忙，不过，刚才叔说的事虽然是真的，但也只是在吓唬那姑娘，千角村的土地，是政府征收，叔可没权力刁难谢副局长。” 柳央不禁有些佩服，原来他也是只老狐狸啊。 “叔，我懂的，咱可是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背后做小动作，那你们好好商量，决定要哪个店面，过来厂里找我，我陪你们一起去签合同。”柳央笑嘻嘻地把路上买的糖果递给他。 刘爸爸接过糖果，看了柳央一眼，“你也不用这么讨好我，只要柳大勇能给我女儿安稳的生活，我不会反对他们的婚事，美华和她弟弟，都是我的命，我之前反对，只是不想让她跟着大勇吃苦遭罪。” “谢谢叔，叔深明大义，我大勇哥是个好男人，往后一定会对美华姐好的。”柳央一直等车子开走，才和张娜一起往回走。 张娜有些为难地开口，“央央，本来想等你们把合同签好后，我再回去的，可是昨天家里来电话，说我妈病了，让我马上就回去。” “娜娜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不然你早上就可以走的。”柳央急了，拉着她快步回去拿行李。 张娜拽住了她，慢慢地走：“我昨天也只买到今天下午的火车票，放心，不耽误。” 柳央是真的舍不得张娜，但也不想让她难过，送她去火车站的时候，一直在笑，等她上了火车，转头往外走时，才放任自己哭得稀里哗啦。 张娜可是她来到这里后，交的第一个好朋友。 回到宿舍，拿钥匙的时候不小心把许至远的信带了出来，想着许至远都给自己写了家书了，怎么着也该给他回个信，可摊开信纸，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夫妻之间，本来应该有很多家长里短可以说，但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还准备离婚，所以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最后，柳央的回信也只有一句话，甚至比许至远的还要简短，只有八个字，“信已收到，一切都好。” 出门寄信的时候，邮局已经关门了，好在门口有邮筒，柳央把信塞进邮筒里，然后去柳树街的店面，找那几个大姐。 她人还没到，大姐远远地就冲她招手，“丫头快来！” 柳央小跑过去，把家里带来的糖果交给她们。 大姐们眉开眼笑地接过糖果，其中一个拿出五十块钱和一对大红枕头套：“这钱果然是要回来了，你可真厉害，我们几个听了你的话，不停地对着谢副局长说喜庆话，谢副局长居然拿出五块钱撵我们走，这枕头套啊，就当给你表哥的结婚礼物了。” 第45章 来者不善 柳央知道谢副局长一定会爽快给钱，然后撵人，毕竟他家闺女的婚事，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话居多。 但没有想到，他居然不光给了棉被的五十块钱，还多给了五块来撵人。 拿着枕头套，柳央甜甜地道谢：“太谢谢了，这对枕头套好好看啊，大姐们的手可真巧。” “好看就赶紧收着。”大姐指指里屋，“这店面啥都好，就是厨房的窗户对出去，马路那边有一个烈士墓，听说是那栋楼里某一户的家属，本来要迁坟，但老母亲不答应，你们如果介意，就再找找，不介意的话，这儿最合适。” 烈士可都是人民的大英雄，就算战死，也是一身正气，非但没什么好介意的，还应该以他们为傲。 不过，这也是柳央自己的想法，这家店是给柳大勇和刘美华的，还得看他俩介不介意。 “我们在这里帮人翻棉被、棉袄，生意就不错，还经常有人跑来问我们，衣服做不做，别看没什么商店，也不是很热闹，但这边都是居民，贵在人多。” “而且你哥哥和嫂子以后要是住在这里，还能早点开店，晚点收店，生意一定能比别人家的好。” 几个大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这里的好，从柳丫头喊到柳家妹子，别提多亲切了。 柳央挨个向她们道谢，“谢谢你们了，要是我哥哥和嫂子定在这里，以后大姐们回来，可一定要来看看我们。” “一定回来。”大姐们笑着答应。 她们已经把店里的私人物品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就等柳央过来，把钱交给她，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她们明天开始就不过来了，如果要看房的话，可以直接去找房东，房东就住在店面后面那栋楼的203室，平时家里都有人。 那倒是挺方便的，等柳大勇他们确定好，就能直接上门去找房东了。 看着天都快黑了，柳央回了宿舍，因为下午大哭过一场，眼睛胀得有些难受，她拿热毛巾敷了好一会儿才舒服了一些。 第二天去教育科报到的时候，柳央的眼睛还有些肿。 “怎么回事？”周姐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她。 柳央笑意不达眼底，摇摇头，“周姐我没事，就是要来教育科上班了，给我高兴哭了。” 周姐压根不希望柳央来教育科，现在柳央这么敷衍她，她就更不高兴了，“不想说就不说，扯什么慌啊。” 柳央没有解释，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等她摆放好自己带过来的几件随身物品后，传达室张伯打了电话进来，说外面有人找她。 柳央问了那人姓什么，张伯说他不知道，只知道看起来像是机关里的人。 机关的人？柳央不记得原主有认识那里的人，原主虽然出身高干家庭，但是能接触到的，除了军区医院的医护，也就是部队上的人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出去看看。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厂里的工人都已经在各自的岗位上，路上几乎没什么人，柳央一路小跑着到了厂门口，并没有看到人，只看到一辆小汽车。 这辆小汽车，和柳院长那一辆不相上下，在这个年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配备的。 见柳央出来了，车里的人也走了下来，是一对中年男女。 男的看起来很有气派，五十几岁的年纪，略有些发福，女的年纪要小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保养得好，比男的年轻不少，是个气质温婉、举止优雅的大美人。 “你就是柳央？”女人走近一些，语气温婉，听不出喜怒。 柳央点点头，“是的，我是柳央，请问二位是？” “我们是谢莹的父母。”女人的客气，像是教科书一样，没有一点感情，也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昨天谢谢你，让人把我们小莹的嫁妆送回来，不过，我们今天过来找你，除了道谢，还想找你聊聊。” 不速之客上门，柳央想到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她想了想，同样客气地说：“叔叔阿姨，河边有长椅，我们去那边聊？” 谢夫人却淡淡地摇头，“那床棉被，可是多要了我们二十五块钱，难道不应该请我们去你的办公室坐坐，喝杯茶，听说你今天刚去教育科上班，那可是好地方。” 知道被子是自己让大姐们送去的，这并不奇怪，多半是大姐们说漏嘴了。 但是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刚去教育科上班的？传达室的张伯可不是多嘴的人，不可能和陌生人说这些事。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这二位来之前已经调查过自己了。 至于要去里面聊？柳央可不蠢，引狼入室的事她可不干。 “阿姨，那二十五块钱，不是我帮着大姐们多收的，是谢莹在定棉被的时候，就说要给双倍的工钱，宋建华的妈妈不肯，还差点吵起来。”柳央解释完二十五块钱的事，又说，“至于去里面聊，以我们和关系，恐怕不太好。” 谢夫人质疑道：“我们怎么说也算是长辈，请我们进去坐坐有什么不好？” 柳央面露为难地解释：“要是你们对我客客气气的，传到谢莹的耳朵里，她该不高兴了，可要是你们对我不客气，你们是长辈，我是小辈，你们的颜面也不好搁。” 谢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沉，明显是不高兴了。 柳央可不管她高不高兴，还是客客气气地把话说完，“要是想喝茶的话，我可以去传达室找张伯借两个杯子，张伯那里也有茶叶，我看他每天都要泡一大杯，应该也是好茶。” 说完后，柳央定定地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的反应。 一直没有开口的谢副局长，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小莹还说，宋建华之前谈过的那个姑娘，是个草包，和她压根没法比。今天这么一看，小莹真是太天真了，她怎么可能斗得过你。” “叔叔，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柳央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其实我没想过要和谁斗，谢莹已经帮宋建华把欠我的钱还清了，我和他们就连债务关系都没有了，不过，谢莹要是再花钱雇人来打我，我也不能白白让人欺负。” 谢夫人清秀的眉毛狠狠蹙了起来，“你说什么？小莹找人打你？” 柳央重重地点头，“是的，要不是正好遇到我的邻居，我可能就不是撞伤胳膊这么简单，而是会被打到住院去了。” 谢副局长什么也没说，而是陷入了沉默。 倒是谢夫人，来时的优雅少了一大半，开始蛮不讲理起来，“她为什么要找人打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么不要脸的问题...可真是把柳央给问倒了。 第46章 我们央央也有为她出头的家长 “阿姨，我真得夸您一句，您可真是逻辑鬼才呀，照您这样说，以后派出所的民警抓到坏人，都要问受害者一句，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他才对你施暴？”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央说这话的时候，全程都保持着微笑。 谢夫人的脸完全黑了，要不是在厂门口，她怕是要对柳央动手了。 柳央就当没看见，扭头看向谢副局长，“叔叔，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上班了，今天是我第一天到教育科，我想整理一下我的工作计划，下午好去找领导汇报工作。” “柳央，凡事要讲证据，空口白话，谁都能说。”谢副局长拿出了教训下属的架势，来针对柳央。 柳央耸了耸肩，“叔叔，我是不是在说空口白话，你可以问谢莹，她自己都是承认的。你们要是非要证据，那我去找找那个人，只不过，等我找到他之后，我可就不是在这里和你们聊天了，而是该去派出所说理了。” “柳央，你别太过分。”谢夫人是真的生气了，警告柳央的时候，带着肢体的本能反应，抬手，怒指。 柳央余光正好瞥见柳军的车向厂门口开过来，就顺势往一旁的花坛边一歪，一屁股坐了下去。 因为有控制力度，所以坐下去的时候，不痛。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传来，一身军装的柳军，三两步就下车冲到柳央的身边，把她扶了起来，眉宇间的紧张，很真实，“他们是谁？是不是欺负你了？” 柳央一边拍着屁股上的泥土，一边说：“哥，阿姨只是抬了个手，是我以为她想打我，自己脚滑了跌坐下去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谢副局长和谢夫人面面相觑，好像很意外柳央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柳央只觉得他们好笑，刚才自己是一个人，就算拿着小米加步枪也必须冲锋陷阵，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柳军来了，有长枪大炮了，放着不用不就是傻子了？ “原来是谢副局长。”柳军在党代会上见过他，就算知道他的身份，这会儿也半点没带退让的。 他把柳央护在身后，挺着脊背面对他们二人，“是谢莹让你们来找我妹妹麻烦的？” 谢副局长自然也是认识柳军的，知道柳军的家世不好惹，语气里没有了咄咄逼人的训斥，换成了平等交流，“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只是想和小柳说清楚一些事。” “说事？说什么事？”柳军问出口，谢副局长就要解释，但是柳军却一个回头，“央央，你说。” 柳央苦思冥想后，才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去我办公室聊，我说了不合适，以及为什么不合适，谢副局长就说我聪明，谢莹斗不过我，然后...说到谢莹找人打我的事，阿姨就说，一定是我做错了事，谢莹才会找人打我。” 柳军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被柳央拍了一下，才忍住没说第二句，“谢夫人的意思是，受害者都是自己活该？施暴者都是替天行道？那警察和军人用生命在守护的正义，在你面前算什么？” 柳央真想给他竖一个大拇哥，夸他一句，说得漂亮。 谢夫人接受了道德审判，一下子偃旗息鼓，手足无措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柳央从前和宋建华那样纠缠过，是不是他们藕断丝连...” “阿姨，刚才叔叔都说了，说话要讲证据，不能空口白牙瞎说。”柳央躲在柳军的身后，怯生生地说，“我以前是瞎，但是现在不瞎了，我丈夫可比宋建华好千倍百倍，我为什么还要和宋建华那种人藕断丝连...” 柳军“哼”了一声，扭头看向柳央，旁若无人地说道：“终于知道至远的好了？听说他还给你写了家书？写了什么，说来给哥听听。” 柳央被他逗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取笑自己？ “哥，还有外人在。”她小声提醒。 柳军脸上笑意更甚，“还不好意思起来了，行，哥不问了，哥自己问至远去。” 再回头，又是剑拔弩张。 “谢夫人也听到了，我妹现在心里只有她的丈夫许至远，宋建华那混账连个边边都沾不着，往后谁要是再敢编排我妹，我一定告他诽谤。”柳央说得字字有力，好像在告诉对面的两个人，他不是说说而已。 谢副局长已经没有待在这里的意思了，冲柳军点点头，就要带着妻子离开。 这时，柳央从柳军身后探出脑子，“叔叔、阿姨，所以你们今天过来，到底是想和我说清楚什么事？” “是啊，有什么事当着我的面说吧，谢莹有你们这些家长给她出头，我们央央也有我这个哥哥。”柳军很配合地说道。 谢副局长额上青筋直爆，显然在强忍着愤怒，“既然你们已经说了，柳央和宋建华再无瓜葛，那我们也没什么想说的了，以后几个孩子，就桥归桥，路归路。” 柳军冷哼一声，一点也没有因为谢副局长年纪大，就给他应该有客气，“这些都不用谢副局长来说，我妹绝对不会再正眼瞧宋建华一眼，也请谢副局长管好你自己的女儿。” 谢副局长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坐进小汽车，立马就把车子开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柳央才从柳军身后走了出来，一不小心，脸上的得意正好被柳军给看到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能坏得像只狐狸一样。”柳军双手环胸审视着她。 面对侦察兵出身，又和原主一起长大的柳军，柳央一时间有些心虚，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好在柳军没有怀疑，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有哥在，合理合法为前提，可以适当嚣张，谁要是敢说你，直接让他来找我。” 柳央有些小感动，可灵光一现，想到他为什么会来厂里，就问：“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厂里？” 柳军拍了拍脑门，往车子边走去，“小夏早上起晚了，没吃早饭，妈让我给她送来。” 柳央突然感觉到一股失望涌了上来，像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记忆里，徐老师从来都没有让柳军给原主送过早饭，甚至还说过，早饭而已，少吃一顿又饿不死。 “下次哥也给你送。”柳军看出柳央不高兴，连忙哄道。 第47章 小夏在周姐那里吃鳖了 柳央笑着摇摇头，“不用，我现在都是在食堂吃的，食堂的包子可好吃了，哥，你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我请你。” 柳军抬手看了看表，“今天恐怕不行，我十一点前要赶回部队，等至远回来，我和他一起来，好好给你庆祝一下。教育科可是个好地方，一般人真进不了，就你们那个周姐，还是刚退休的老厂长家的亲戚。” 提到许至远，柳军突然严肃起来，“你给至远回信了吗？” “回了。” “写了些什么？” 柳央有些为难，要是让柳军知道，自己的回信比许至远的家书还少几个字，肯定要说自己一顿。 “算了，不想说就算了，你和至远，有机会就好好了解一下，我看你们应该还有挽回的机会。” 柳央就怕听到柳军说这些，原主和许至远压根没有感情，完全是父母包办婚姻，再说自己，更是不可能接受一个完全不熟的男人成为丈夫。 这婚，许至远想离，自己更想。 就算有挽回的可能，也没有挽回的必要。 “哥，我还有工作，我就先回去了。”柳央说完，撒腿就跑。 因为是跑的，柳央回到教育科的时候，微微出了些汗，刚站停，看见周姐慌慌张张地落座。 柳央特意绕到她前面，发现她满头大汗，连脖子上都有汗在往下滴，这一看就是刚从外面跑回来，又像是不愿意被自己看出来， 这就很明显了，她刚才就在厂门口偷看。 柳央不动声色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爱看就看呗，反正这些天自己一直都是全厂的焦点。 喝了口水，就正式开始工作。 既然都被调到教育科了，必须对得起这个岗位，带动全厂青年一起上进。 为此，她专门制定了工作计划，她打算去各车间轮岗，倒不是说去干活，而是去了解每一个青年职工，了解他们的能力和喜好，给他们推荐适合他们的书籍。 这样一来，正好也不用在办公室里，和周姐大眼瞪小眼。 还能亲自去盯着戴伟。 写好了工作计划，柳央就去找了工会主任李顺达。 李顺达和许至远是多年好友，算是发小，许至远入伍前，和李顺达一直是同班同学，从小打到大的那种。 见柳央来了，李顺达连忙让她坐下说。 “李主任，这是我的工作计划。”柳央把工作计划放到李顺达面前。 李顺达仔细看了之后，点头表示认可，“你的计划可以，不过，为什么想先去动力车间？” 柳央猜到李顺达会这么问，心里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因为进步的空间最大，起到的示范作用也最大。” 李顺达却缓缓摇头，“不是因为戴伟？” “有他的原因，但不多。”柳央也不多说，能和许至远当了这么多年好朋友，又年纪轻轻就当上工会主任，李顺达也不是好糊弄的人。 “你把下车间的计划再细化一下，我会提前和各车间主任打招呼。”李顺达也不纠结，说完工作后，说到那天的事。 “我和至远的关系全厂都知道，那次是我手下的人举报他，我只能避嫌，没想到你却那么维护他，你为了他力战周姐的事，我都和他说了，我媳妇要是能这么维护我，我睡觉都能笑醒。” 柳央突然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自己和许至远是要离婚的，李顺达不会也和柳军一样，跑去许至远那里劝和不劝离吧？ 柳央连忙解释：“李主任不用这么夸我，我只是和普通老百姓一样拥军罢了。” “拥军好啊，只要拥军，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属，我看好你们，往后再有人传你们要离婚，我第一个不答应。”李顺达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翻到折角页，“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留你了。” 和许至远离婚，可不是传言。 不过柳央也不想解释，她起身时看了一眼，瞬间肃然起敬，李顺达居然在看《论语》，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 回到教育科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周姐拿着饭票说：“柳央，吃饭去。” 柳央本意是真不想和她一起吃饭，但办公室一共也就她们两个人，要是分开吃，没准分分钟就传出她俩不合的消息。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拿着饭票跟了上去。 办公室人员吃饭的时间差不多，虽然和后勤科不在同一楼层，但下楼的时候，还是碰到了陈彤和小夏。 陈彤对小夏的态度，还是和最开始一样亲切，但对柳央也改观了不少，这会儿还主动慢了慢脚步，等柳央一起，“柳央，第一天到教育科，工作还顺利吗？” 柳央快步上前，笑嘻嘻地说：“挺好的，周姐很照顾我，有什么不懂的，我都会问她，早上我还写了工作计划，给李主任看了，过几天就可以实施了。” “哟，进度这么快啊，说说看，是什么计划？”陈彤很自然地搭上了柳央的肩膀，这么一来，就无形地拉开了和小夏的距离。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挽个手搭个肩的，在一般人的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是小夏看在眼里，却恨在了心里。 她主动走到周姐身边，小声说：“周姐，我姐姐以后就拜托你了。” 周姐愣了愣，笑出了声，“拜托我？你姐姐可是厂长亲自点名调来教育科的，哪里用得着我来照顾？以后啊，我还得跟着她一起进步呢。” 小夏吃了鳖，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这样啊，姐姐她好厉害。” “那可不，她可是咱们厂唯一一个有希望考上华江大学的，华江大学的小孔老师可喜欢她了，现在她和钱哲一样，都是咱们朱厂长的宝贝。”周姐虽然不是真心夸柳央，但也和小夏不一样。 小夏讨厌柳央，千方百计地算计柳央，见不得柳央半点好。 周姐同样也不喜欢柳央，但却希望柳央好，只要柳央好了，教育科也能跟着有面子。 她们的对话，柳央隐约是听到几句的，但是她没有太在意，只是认真地回答着陈彤，“陈科长，我打算下车间，每个车间轮流待几天，了解工友们的实际情况，给他们推荐学习的书籍。” “这个想法挺好，因材施教，他们也能少走些弯路。”陈彤拍了拍柳央的肩膀，“本来我应该担心你的，但李俊峰那个刺头都愿意跟他爸学本事了，我想，你是有真本事的，而且，我家小哲可不会轻易夸人。” 第48章 果然近墨者黑 钱哲又夸自己了？还是在他母亲的面前夸自己？ 陈彤这么一说，柳央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陈科长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争取明年让更多的工友都能通过夜校的考试。” 陈彤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年轻人有干劲可真好，以前是我小看你了，这样，往后要是遇到麻烦，就去找小哲给你镇场子，厂里那些小青年，都怕他。” 陈彤的话，又勾起了柳央对钱哲的好奇，可是就算再好奇，她也不好直白地问陈彤这个当母亲的。 到了食堂，打了饭，她们四个人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一张桌子上，陈彤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柳央闲聊，越聊越投缘。 周姐在一旁附和，也是笑得一脸开心。 小夏则是全程陪着假笑。 简短地午休之后，柳央把工作计划细化了一下，刚要去动力车间的时候，看到下了早班的秦悦，抱着一本书跑了进来。 “央央，你这是要去哪？”秦悦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问道。 柳央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书，忍住了想吐槽的冲动，让他们好好学习，她倒好，居然找了本带点某种颜色的小说书，还这么堂而皇之地一路抱着。 “我要去趟动力车间。”柳央指指她怀里的书，“你这个月是打算看这本？” 秦悦把书放在柳央的办公桌上，甚至有些自豪地说：“怎么样？这可是从我哥的书架上拿的，没想到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居然也喜欢看书。” “你看过这本书的介绍吗？”柳央把书翻过来，让她自己看书的背面。 这不看还好，一看背面的介绍，秦悦整张脸刷得一下红得像块猪肝，“央央，我就是随手拿的，我平时不看这种书。” 周姐好奇地想凑过来看看，柳央随手把计划书按在了秦悦的书上，“没关系，我一会儿从动力车间出来，正好想去一趟图书室，拿一份图书清单，我帮你重新找一本。” “好啊好啊，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动力车间我熟。”秦悦迅速拿起她的书，卷起来用皮筋绑着，然后塞进裤兜里。 周姐悻悻地坐了回去，“什么书啊，神秘兮兮的。” 柳央面不改色地说：“就是本小姑娘爱看的小说书，平时看看倒没什么，但厂里学习周看，就不太合适了，这都没办法写读后感。” “央央说得对，我听你的，换一本。”秦悦一脸感激地看向柳央。 去动力车间的路上，秦悦说了不少感激的话，可说着说着，她就暴露了本性，用感激的口吻说：“央央，你要是一直这么努力，许营长会不会就不答应离婚了？要不然，你还是先变回从前的样子，把许营长吓跑，再开始上进？” 柳央一头问号地看着她，“这上不上进的，我能收放自如？” “瞧我，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就想着你能赶紧把婚离了，高高兴兴地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你现在这么优秀，和许营长维持着婚姻关系，那些优秀的好青年，都不敢靠近你了。”秦悦说着说着，义愤填膺地说起了许至远的坏话。 说许至远不厚道，不讲理，没责任，没担当。 柳央加快了脚步，这种话自己真是一句都听不了，换作自己，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不管咋样，都是香的，别人不能说，自己更不会为了某些目的去贬低。 到了动力车间，还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汗味。 秦悦一脸嫌弃地捂住了口鼻，“央央，你要找动力车间的什么人？要不要我去找我的熟人，帮你喊他出来，这里面咱们就别进去了。” 柳央不禁更讨厌她了，都是厂里的工人，她凭什么嫌弃动力车间的人？ “不用了，我直接去他们办公室就行，我找他们杨主任，你要是不想进去，找个阴凉的地方等我，我很快就出来。”柳央拿着计划书往里走，走了几步回头一看，秦悦并没有跟上来。 动力车间是整个工厂最重要的地方，直接关系到整个工厂的生产环境，虽然有许多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但像钱哲一样系统地学习过专业知识的，却寥寥无几。 柳央经历过几十年后的时代，她可太清楚了，随着一些新型进口设备的引进，光靠老师傅们言传身教是不够的，还要结合年轻人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两者缺一不可。 那么，对年轻工人来说，不光要学老师傅的技术和经验，还要学很多新知识，比如一些专业的英语，如果不好好学，连进口设备的说明书都看不明白，也不能每次都找钱哲吧。 柳央找到车间主任杨振兴时，杨主任正在审核下个月的排班。 “杨主任，我是教育科的柳央，关于学习周的计划，有些事想和你沟通一下。”柳央自报家门，说明了来意。 杨振兴是厂里的老人了，多次被评为先进个人，车间里好些个厉害的师傅，都是他带出来的，资历很深。 柳央认真严肃地说学习周的事，杨科长却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只是很官腔地说：“刚才李主任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只要不影响工作的作息，我们全力配合。” 柳央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杨科长完全是在敷衍。 不过，这也是在她预料之内的，开大会的时候，厂领导都在，工人们就算不爱学习，也必须展现出积极的态度。 但私底下会是什么样子，可真不好说。 柳央暗暗叹气，天底下果然没有躺平就能赚到钱的工作。 她把工作计划留了一份给杨科长后，打算先离开。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杨科长叫住了她，“小柳，戴伟的事，其实真不能怪他，我找过他，他说你以前找他麻烦的时候，差点没把他打得断子绝孙，所以他才会连他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也不肯让你通过夜校入学考试。” 打得断子绝孙？亏他说得出口。 他要真是断子绝孙，也是因为他自己品行不端。 “杨科长，你觉得我这身板能打得过他？”柳央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地看着杨振兴。 杨振兴愣了一瞬，蹙着眉说：“没准你喊了别人。” 柳央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戴伟连断子绝孙，这么难以启齿的隐情都告诉你了，那你问问他，是谁动手打了他，他肯定也会告诉的，咱们也好替他讨回公道。” 第49章 钱工是不是喜欢你? “小柳，你也不用这么刨根问底，我只是想说，你和戴伟的恩怨，就这么过去了，不然你来我们这动力车间，也没办法好好地开展工作，对吧。” 杨振兴话里有话，柳央算是听出来了，如果她来动力车间，是为了找戴伟麻烦，那么，动力车间的人，也会让她不好过。 柳央不是头一次被威胁，也不是头一次应对威胁。 能当场解决的，自然不能隔夜，不能当场解决的，就得分情况，想办法。 像现在这种情况，不能正面刚，那就只能采取迂回战。 “杨科长放心，你要是刚才不说起这件事，我都把戴伟陷害我作弊的事给忘了，厂长让我进教育科，是安排了任务的，时间紧任务重，我都没时间想这些个人得失。我现在要去图书室，杨科长再见。”柳央笑了笑，没等杨振兴做出回应，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出门的那一刻，柳央眼底的鄙夷肆意地流露了出来。 呵，断子绝孙？ 还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么诅咒自己。 难道就不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柳央下楼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几个人从右前方过来，其中就有戴伟，不想和他们提前打照面，所以小跑了几步。 可就是这小跑的几步，让她后悔了一整天。 秦悦见她出来了，在对面车棚的屋檐下冲她招手，“央央，快来快来，你也受不了里面的味道了吧？这动力车间一到夏天，就整天一股子酸臭味。” 她说这话的时候，戴伟和那几个人正好听到，全都一脸不善地盯着她们两个。 柳央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姑奶奶可真是会找麻烦。 “小悦，这话你就错了，到了夏天，没有一个车间是香的，而且，没有动力车间的工友们挥洒汗水，怎么能保证咱们厂子正常生产？我急，是因为图书室就要关门了。”柳央瞥了一眼身后虎视眈眈的几人，“给他们道个歉，然后来图书室找我，我得先走了。” 说完，柳央用更快的速度跑去了图书室的方向，虽然也没有那么急，但看起来，就是晚一秒都怕图书室关门。 柳央无奈地摇了摇头，到了这里之后，自己都被迫练就了一身好演技。 图书室还有半个小时关门，但管理员王娟却已经开始收拾，做好了下班的准备，像极了当代打工人，到点就走，一分钟都不多待。 “娟姐，我想要一份图书清单。”柳央笑着说明来意。 王娟是知道柳央从前在厂里的丰功伟绩的，对她多少还是有些质疑，“柳央，听说你去教育科上班了？” 柳央还是保持微笑，一口气把要说的都说完，“对的，今天刚报到，所以想来看看图书室都有些什么书，还缺什么书，我也可以和厂长打报告去采购。”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这样做，我很担心啊。”王娟指指那两排书架，“我们图书室采购新书是有指标的，你要是一下子买很多，然后撂挑子不干了，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这就进不了新书，真心想学习的职工们，会有意见的。” 王娟说的没错，图书室隶属于教育科，所以柳央知道，这边每个月的指标是采购五到十本新书，要是一下子都用了，确实不太好。 厂里有那么多职工，愿意主动学习的人其实并不少，每个月的这五本十本新书，都不够他们分的，如果连着好几个月没有新书了，这些人肯定会有意见。 “娟姐放心，我会和厂长申请的，尽量不把每个月的新书指标全占了。”柳央很严肃地保证。 王娟还是不信她，一边给她拿图书清单，一边小声嘀咕，“你现在可是厂长跟前的红人，要真是全占了，我也拿你没办法。” 王娟把清单拍在桌子上，语气不善地说道：“不过，要是职工有意见，我可就让他们去教育科找你了，这事跟我可没半点关系。” “娟姐放心，我一定会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柳央拿起清单，和王娟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向书架，她还要给秦悦找本书。 柳央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对秦悦还是挺了解的，秦悦这人，和她哥哥一样，喜欢当显眼包。 秦悦觉得，越多男人把目光投向她，她越是觉得自己了不起，每个月的那点工资，几乎都用来做新衣服了。 自从知道她对许至远有意思，柳央留意过，她一个星期居然做了三条新裙子。 所以，让秦悦好好学习，还不如教小猫小狗学说人话来得简单。 又过了五六分钟，秦悦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哭丧着脸说：“央央，你刚刚可真是害死我了，那些人得理不饶人，我都道歉了，还在那骂骂咧咧，说什么我们奶粉车间也是臭气熏天，比他们那好不了多少。” “那你是怎么说的？”柳央一边扫着书架上的书，一边随口问她。 秦悦拍着胸脯说：“当然是和他们据理力争了，我们奶粉车间，一走进去就是一股香甜的奶味，哪里像他们那样，都是汗味，要不是因为你，动力车间方圆五十米，可都是我的禁地。” 柳央努力保持平静，“那你们争出结果没？” “没有，我都快赢了，谁知...钱工来了，对着他们吼了一句，就把他们都吼跑了...”秦悦凑到柳央耳边，狐疑地说，“央央，钱工是不是喜欢你啊？他吼完之后，还让那些人好好配合教育科工作，努力提高素质，不要整天只知道和女同志吵架。” 钱哲的话说得没错，但是到了秦悦的嘴里，就变了味道。 柳央太了解秦悦了，自己一旦解释，说和钱哲没有关系，让她不要瞎说，她就一定会加油添醋地往外传，毕竟当初，她就是这么传自己和宋建华的。 所以，柳央选择保持沉默，不解释、不搭理。 她刚才还没有想好，要给秦悦找一本什么样的书，这会儿一下子就想到了，而她想找的书，恰好就在手边。 《提高个人素质的一百种方法》 柳央把书从书架上拿下来，卷成一卷，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秦悦的脑袋，算是出了气，又不至于给秦悦提供和自己闹矛盾的机会。 敲完后，她不紧不慢地说：“你这个月就看这本。” 第50章 柳央保证，她绝对没有pua秦悦 秦悦“哎哟”一声，接过书一看，顿时黑了脸，“央央，钱工都说了，是他们几个该提高素质，你让我看这本书干什么，我又不需要。” 柳央理所当然地说：“等你学好了，才能更加有理有据地教别人。” “我教别人？我哪里会教啊？”秦悦不可置信地看着书上的几个大字。 “小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总得有个表率吧，不然别人会说，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带动不了，还怎么带动别人呢？又有几个人会听我的话？”柳央把秦悦带到王娟那边，去做借书登记。 秦悦还是很不乐意，“央央，可是我不行的，这书我可能看不到一页就会犯困。” “没关系，每天看一页，一个月也能看三十页，八月第一周开始写读后感，可以写的内容也足够了。到时候我给你看看，开会的时候，你就穿着最好看的裙子上台演讲。”柳央保证，她绝绝对没有pua秦悦。 但至少，这本书对秦悦而言，是真的有帮助的，而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出风头，她自己应该也是很乐意的。 所以，柳央其实是在做一件双赢的好事。 “央央，我真的可以吗？”看得出来，秦悦有一丝心动。 柳央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可以的，李俊峰都能认真和他爸爸学本事，你自然也是可以的。” 王娟听着她俩的对话，一边登记，一边数落柳央，“教育科的椅子还没坐热，就开始当甩手掌柜了，什么都让别人干，自己就在那说风凉话，还说不会撂挑子？我得去和厂长好好说说。” 柳央瞥见秦悦的表情，分明就是在暗爽。 不过，她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很快就收了回去，“娟姐，央央这是在帮我进步呢，可不是想当甩手掌柜，我以前不管开什么动员大会，都不敢往前坐，这回居然要上台演讲，想想都让人激动呢。” “亏你还帮她说话，行吧，我可以不去找厂长，但是柳央，每个月的新书指标，你可不能动，少一本我都跟你急。”王娟把登记表转了个方向，让秦悦签字。 刚才还说好，只要不把指标用完就可以，这会儿居然不让用指标了，这对柳央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好的娟姐。”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柳央笑着答应了下来。 厂里的一些闲职，多半都是关系户，王娟就是某位副厂长家的亲戚，所以她要是真的去厂长那里说指标的事，确实也挺难办，毕竟她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一些一直都不喜欢柳央的人看来，柳央现在的转变，牢不牢靠都是个未知数。 尤其是他们这些有点后台的，都不需要看领导脸色，自然也不用给柳央面子。 对一个人的刻板印象，哪里是几天就能改变的。 柳央不急，反正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 从图书室出来，已经到了教育科的下班时间，柳央打算去食堂吃个晚饭再回宿舍，晚上加个班，把书籍清单整理一下。 秦悦急着回去找她哥算账，和柳央在图书室门口就分开了。 柳央打了她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还是两份，外加一份炒青菜，一个坐在角落里埋头干饭。 八十年代老旧的风扇在头顶卖力地转动着，可是吹也吹不出多大的风，就算有风，也是热的。 享受过新时代各种高端设备的柳央，突然在想，要是连美食都没有了，自己还能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发什么愣？” 柳央的思绪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拉了回来，抬头一看，是钱哲端着饭盒坐了下来。 “钱工，今天谢谢你帮忙。”柳央笑嘻嘻地道谢，她可不会因为秦悦下午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改变对钱哲的态度，钱哲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做事有分寸，绝对不可能看上一个已婚妇女。 而且，柳央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就自己现在这个还没长好的鸡窝头，凭什么能让全厂最受欢迎的钱工喜欢？ 钱哲坐下后，不以为意地反问：“谢我什么？” 柳央把秦悦和那几个动力车间的小伙子，发生口角的事说给他听，他听后，问道：“柳央，你落水之后变化可不小，连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宋建华都能说扔就扔，那秦悦这个损友，怎么还这么维护？” “也没有维护，就是想着这么多年的友谊了...”柳央还没说完，就听到钱哲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对她的答案不太满意。 可是柳央要怎么说呢，难道直白地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果然，钱哲有些不满地说：“有一些关于你的传言，就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你应该也知道。” “钱工说的传言，是我要和许至远离婚的事吧？”柳央说得一脸轻松。 钱哲也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柳央大方承认，“那也不是传言，我和许至远确实是要离婚的，我俩没感情，也不熟，我不想耽误他，他也不想跟我耗着。” 钱哲看向柳央，“所以，是你让秦悦去传的？” 柳央塞了一块排骨到嘴里，摇摇头，“当然不是，她怎么传，都是她的个人行为，我就是想，反正厂里的人对我的事说三道四，也不是一两天了，也就懒得解释了。” “嗯，我知道了。”钱哲也没再说话，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柳央一看，他也打了糖醋排骨，就开启了对食堂大厨的夸夸模式，“食堂师傅做的糖醋排骨可真好吃，我从动力车间出来，一定要先来食堂，这样一来，每一顿都能吃到第一口肉了。” 钱哲瞥了一眼柳央碗里堆积如山的排骨，“这么爱吃肉？” 柳央用力点头，“爱吃，不过也不是什么肉都爱，我最爱吃的还是带软骨的排骨，咬起来肉香四溢，还噶嘣脆。” 吃完饭，钱哲还要回车间加班，他说刚才新到了一批设备，说明书全是英文的，他必须连夜把说明书全部翻译出来。这样的话，明天早上动力车间的师傅们，就可以开始安装和熟悉设备的性能。 这对柳央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她真没想到，在自己的世界一向运气平平，到了这里之后，似乎好运女神一直在眷顾着自己。 第51章 所有积蓄都被偷了 明天第一天去动力车间，正好就拿这些说明书来做动员。 就在眼前才发生的问题，才是最有说服力的，不学好英语，他们连设备都搞不定。 路过动力车间的时候，柳央开口请钱哲帮忙，“钱工，说明书翻译完，能不能借我用用，我想抄一份，留着给车间的师傅们学习。” “你要教他们看英文说明书？”钱哲有些疑惑地看向柳央，看到她点头点得果断，就没多问，“可以，明天早上去找杨科长拿，我晚上用完，会放他办公室。” 柳央立马道谢：“太谢谢钱工了！” 她今天真的挺开心的，走路的时候脚下带风，嘴里也不自觉地哼起了她最喜欢的歌。 一路到厂门口时，看到柳大勇和刘美华正站在对面的树荫下，他们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很不好。 “大勇哥、美华姐！”柳央小跑着过去，“怎么了这是？” 刘美华这会儿见了柳央，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央央！大勇的钱，在路上被小偷给偷了。” “丢了多少钱？”柳央保持平静地问。 这一问，刘美华哭得更凶了，“有...有八十块钱...是大勇的全部积蓄了...” 柳央都不用问他们为什么要带钱出来，肯定是为了店面的事，柳大勇虽然没什么钱，但是他从不喜欢占人便宜，尤其不占自己这个便宜妹妹的便宜，肯定是要把他自己的全部积蓄都带过来的。 “先别着急，你们还记得，钱是在哪里丢的吗？或者有没有印象，大概是谁偷走的？”柳央一边拍着刘美华的后背，一边关注着柳大勇的反应。 刘美华已经哭得岔了气，根本说不出话了。 柳大勇虽然没有哭，但也六神无主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记得，是在我们下车之后，那时候人不多，但是一个男的却故意往我身上撞，还冲着后面喊，挤什么挤，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跑了。” “那他长什么样，或者穿什么样的衣服，你还记得吗？”柳央问道。 柳大勇用力点头，“记得，他大概一米七十的样子，很瘦，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衬衣，很旧，还有好几个破洞，对了，他脸上还有伤。” 听他的描述，这人怎么这么像谢莹雇的混混？ 不管怎么样，抢劫可是犯罪，得找人民警察。 柳央拍拍刘美华的后背，“美华姐，我们现在先去松华派出所报案，钱的事别急，我这有。” “恩。”刘美华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点头。 柳央带着他们去了松华派出所，这会儿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只有一个值班的小民警，给柳大勇做了笔录之后，就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柳大勇和刘美华不在城里住，所以留的联系人是柳央，柳央刚写完名字和联系方式后，小民警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同志，你等一等，我去打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小民警跑了回来，很是客气地跟他们说，“麻烦三位先等一下，我们所长说他马上就到。” 柳央瞬间明白小民警的意思，她记得张娜之前说过，松华派出所的所长是她的战友，这么一来，和柳军、许至远应该也都是战友了。 所长亲自过来，足以说明，有人事先替自己打点过了。 这个人，大概率就是柳军了，毕竟他是知道自己被谢莹找的混混打过。 柳大勇紧张起来，小声问柳央，“央央，是不是偷我们钱的人背后的靠山很大，不然我们不报案了吧，不能因为这些钱，害得你被报复。” “不是的大勇哥，这里的所长和许营长是一个部队的，可能就知道我来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帮个忙。”柳央这么一说，柳大勇顿时就明白了，但是很快他又开始不安，“央央，你和许营长马上就要...咱们这会儿找许营长的人帮忙，不太好吧。” 柳大勇还真是一心为自己着想，看着他憨憨的样子，柳央真的又感动，又有些想笑，“没事的大勇哥，人民警察还能因为这点小事，不帮人民伸张正义吗？” “对！柳央同志说得对！” 这时，一道粗狂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紧接着，一个身形健壮，穿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向柳央伸出了手，“咱们人民警察可不就得为人民嘛，柳央你好，我是赵侦，这里的所长，你和许营长结婚那天，我也去了。” 柳央努力搜索原主的记忆，不但有印象，还印象深刻。 原主和许至远结婚的那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婚结得不称心，吃完饭就一个个都回家了。 可就是这位赵所长，啥情况都不知道，一直嚷着要闹洞房，逼得许至远连夜回了部队，第二天天都没亮就出任务去了。 这赵侦也是个憨憨，只是不知道，他在工作的时候，憨不憨。 “赵所长你好。”柳央只是对赵侦点了点头。 小民警把柳大勇做的笔录递给赵侦，赵侦看了之后，让他们放心，说这个贼是个惯犯，刚入了某个盗窃团伙，派出所的民警跟了他两天了。 目前还不能实施抓捕，免得打草惊蛇，赵侦的目的，是一举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 柳央真是没想到，一个拿了谢莹钱，帮谢莹来找自己麻烦的小混混，居然会去和盗窃团伙勾结。 真是老天都要收了他，活该！ 赵侦打了包票，“我们松华街道的地盘上，就容不得一个小偷强盗，放心吧，一定帮你们把钱追回来。” 既然派出所有他们的抓捕计划，柳央也只能先带着柳大勇和刘美华回去。 赵侦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热情地问道：“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柳军来找过我，说只要你来派出所找我们帮忙，不管是什么忙，只要能忙，让我一定帮了，帮不了的话，再联系他，还有张娜，她回老家前也来找过我，让他多注意你们那片的治安。” “没什么要帮忙的了，赵所长，谢谢你。”柳央想到柳军会找赵侦，却没想到张娜走之前也来过。 想到张娜，柳央就有一些失落，也不知道她要嫁的那个人，适不适合她，以后会不会对她好。 第52章 八成是首长逼着他写的家书 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天都黑了，已经没有回千角村的车了。 柳大勇在派出所门口的公共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村长，让他帮忙和柳萍，还有刘爸爸说一声。 既然不回去了，柳央打算先带他们去吃晚饭，然后安排柳大勇去招待所住一晚，至于刘美华，倒是可以去宿舍和自己挤一挤。 招待所楼下正好有一家小面馆，柳央给他们一人点了一碗面条，两人都像饿了好久一样大口地吃，一问才知道，他们早上就来了，丢了钱，在车站找了半天，又在食品厂门口站了半天，午饭都没吃。 柳央又给他们一人加了一个鸡蛋，趁他们吃的时候，柳央问：“大勇哥，美华姐，你们是不是也看上柳树街的店面了？” “是啊，那店面确实很合适美华开裁缝店。”柳大勇把面条一口吞下，说到那个店面，他的眼睛里有光，是对未来的满怀期望。 柳央把烈士墓的事和他们说了说，他们两个人听了之后，也说不但不介意，还挺自豪，有烈士的英灵保护他们，他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生意兴隆。 既然都决定了，柳央当场就和他们说好，明天中午利用午饭和午休的时间，一起去把店面给租下来，反正本来就说好头三年的租金自己来出。 这么好的店面，要是被别人先下手了，可就白忙活了。 柳大勇这回也没有纠结，一切都听柳央的。 刘美华则说，幸好有央央在，不然他们什么也做不成。 回到宿舍，等柳美华睡下，柳央拿着一盏小灯，蹲在走廊上研究图书清单，她发现，上面好多书都不错，但是出借记录也就那么几条，还是同一批人。 出借得最多的，就是那些武侠和故事类的杂志，图书室的指标，应该都是用来采购这些杂志了。 得想办法要到学习用的书籍指标才行。 柳央研究得太过专注，等她放下清单的时候才发现，手臂和腿上，密密麻麻地多了十几个蚊子包。 真是太惨了，可不就是给蚊子当了回血包，给它们饱餐一顿了。 第二天早上，浑然不知柳央半宿在走廊的刘美华，看到柳央这一身蚊子包，以为她招蚊子，赶紧拿出风油精，挨个给她涂上。 一系列操作后，柳央整个人散发着一阵浓郁的风油精的味道，别说她自己被迫精神焕发，就连身边的人都跟着提神醒脑。 柳央和刘美华一起出门，刘美华打算先和柳大勇随便逛逛，等中午十二点，直接在店面那里碰面，这样也好，柳央直接过去的话，还近一点。 两人刚到楼下，就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那里，这车牌号，柳央认得。 她小跑过去时，驾驶室的门正好也被打开，许至远从车里下来。 “你怎么来了？”柳央有些意外，他才出任务没几天，而且，需要写家书报平安的任务，不至于才几天就能回来吧。 许至远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没事吧？” 柳央被问懵了，“我没事啊。” “那你身上这...”许至远盯着柳央的胳膊看了几秒，脑海里突然出现那晚摸钥匙的画面，还有她软嫩皮肤的触感，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柳央怕被刘美华听到，会有负罪感，所以向许至远身边凑了凑，用手挡着半张脸说：“昨晚美华姐睡我宿舍，我又有工作要赶，就在走廊上待了半宿。” 看到许至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柳央尴尬地抿了抿嘴，也退了一步。 “柳军说你进了派出所，电话正好是首长接的，首长让我赶紧回来一趟，我去了派出所才知道，被那小子给诓了，想着天快亮了，就过来看你一眼再走。”许至远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极为平静，毫无感情，就像在完成首长交代的任务。 这么说，林首长和许至远一起外出执行任务？所以，那封家书，八成也是首长逼着他写的。 柳央在心里问候了柳军一百遍，为什么要给许至远打电话。 然后，她学着许至远的样子，淡定地应了一声，“恩。” “这位是？”许至远注意到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不远，低着头的刘美华。 柳央这才想起来，她连忙把刘美华拉到前面，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大勇哥的未婚妻刘美华，美华姐，这位就是许营长。” 刘美华很是客气地喊了声：“许营长。” 许至远对柳央的介绍挺不满意，说不上哪里不满，就是觉得不太舒服，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问她们，“你们去哪里？” 柳央如实说道：“我去上班，美华姐要去柳树街招待所，你要是顺路的话，帮我捎她一程吧。” 刘美华一听，吓得连忙摆手，“不麻烦许营长了，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 “不麻烦，上车吧。”许至远说完，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坐了上去。 他长得高，腿又长，上车的动作，竟然有些帅。 柳央连忙打开后座的车门，先把刘美华推了上去，然后她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就算只有几分钟的路，坐车总比走着舒服。 到了厂门口，柳央下了车，和刘美华道别，“美华姐，没事的，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然后，她又跑去驾驶室边上，怕自己再一次被嫌弃，所以没有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和许至远挥了两下手，挥完就扭头往厂里跑。 这举动，看得许至远眉心一蹙，踩油门的力道比平时重了几分，吓得刘美华赶紧抓住安全带。 这会儿是办公室人员的上班时间，进进出出的都是厂领导，他们都没注意还在后座的刘美华，只看到许至远送柳央来上班，两人还挥手道别。 所以，他们一个个看柳央的神情，都不太一样了。 这哪是要离婚的样子？ 柳央先去教育科放了包包，然后带上水杯和工作计划，去了动力车间杨科长的办公室。 “小柳，这是钱工让我交给你的。”杨科长今天的态度比昨天要好很多，一看到她，立马笑脸相迎。 柳央接过一看，居然是手抄的设备说明书，一行英文一行中文，重点的专业单词，钱哲还用红色的笔圈了出来。 第53章 你的钱工的关系很好吗? “没想到你和钱工的关系这么好，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杨科长从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拿起一套动力车间的工作服，“要是下车间，你还是换这身吧，免得把你的衣服弄脏，这是以前的工人留下来的，干净的。” 一定是钱哲帮自己打过招呼了，帮了这么大一个忙，真得好好请他吃顿饭了。 “谢谢杨科长。”柳央笑着接过工作服，但是动力车间都是男职工，没有女更衣室，她正发愁去哪里换时，杨科长主动把办公室让给了她。 柳央换好衣服，杨科长亲自领着她去了车间。 一到夏天，动力车间就跟个火炉一样，杨科长贴心地给她在操作间外面放了一张办公桌，还有几把椅子，让那些没有在岗位上的青年职工，都过来跟着她学习。 柳央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思想建设，全都白做了，全厂最难搞的动力车间，居然这么轻松就能拿下？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肯定还有后手在等着她。 果然，第一批轮岗的职工下来后，就没有一个给柳央正眼的，都是自顾自坐着擦汗、喝水，或者旁若无人地聊天。 柳央清了清嗓子，十分严肃的说：“各位工友，我是教育科的柳央，我的来意，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 年轻职工阿辉散漫地说：“知道，不就是来督促我们交什么读后感的吗？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交，不会让你难做，你要下基层装样子给厂领导看，我们也不介意，大家相安无事就行。” 果然，工作的路上不是没有拦路虎，只是拦路虎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昨天下午，你们这边是不是到了一批新设备？”柳央改用聊天的口气问他们。 阿辉随口应了一声，“是啊，所以今天真的累死了，没力气陪你玩努力上进的游戏了。” 柳央也不气，继续问：“那些都是进口的设备吧，说明书是英文的吗？” “是英文的，不过钱哲帮我们翻译成中文的了。”阿辉这才把目光投向柳央，“你到底想问什么？” 他既然直接问了，柳央也不和他拐弯抹角，“我想说，你们是不是想一直靠钱工给你们翻译说明书？” 阿辉冷哼一声，“那可是全英文的，全是专业名词，不是重点大学英语专业，或者像钱哲这样的留洋学生，根本不可能看得懂，你觉得我们有上重点大学英语专业的能力，还是有去留洋的经济条件？” 刚才还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会儿居然像个开启战斗模式的战士。 一直在闲聊的几个工人，也都开始吐槽，说柳央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有人质疑柳央，没本事还爱指手画脚。 “倒也不像你说的这么恐怖，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也没几个是英语专业和留过洋的吧，那些进口药品的说明书，他们一样能看懂。”柳央把手里的中英双语说明书翻开，指着其中一句。 “比如这句，你只要能看懂这三个单词，整句话的意思就能看懂，遇到陌生单词，还可以查英语词典，每天记上五个单词，日积月累的，词汇量就会增多，可能有一天都用不上词典了。”柳央见他们还是那副不服气的样子，索性问他们，“你们怎么还肯信我？” 阿辉和几个工人面面相觑时，戴伟正好从操作间走了出来，他们一下子拥了上去，“戴伟，咱们这动力车间，除了钱哲就属你最有文化，你说，像我们这样的水平，能有看懂英文说明书的那一天吗？” 柳央猜，戴伟八成不会有什么好话，所以，她选择先笑为敬。 “你笑什么？”阿辉不高兴了。 柳央叹了口气，说：“你们的命运难道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还需要听别人来衡量你们行不行？我一个高中压线毕业的学渣，都能在入学考试考第一，你们就不觉得现在打退堂鼓很丢人吗？” “你那第一还不知道怎么考出来的！好意思教训我们？你要是有本事，翻译一套说明书给我们看看！”阿辉带的头，他身边的人跟着起哄，要柳央当场给他们做示范。 这时，戴伟在一边说起了风凉话，“你们不要为难她，说明书的难度可比入学考试难多了，万一传出去，别人会说你们在帮我出气，故意整她，我是男人，做错了事就该认，和她们姑娘不一样。”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就是他错他认，柳央错柳央不认，就因为是女的，所以可以占着不讲理的性别优势。 这说话的风格，和小夏还真像。 果然，被戴伟这么一说，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凭什么柳央错了就能不认？有人说到昨天秦悦和他们争论，顺势扯到女同志都不讲理。 说到最后，还有人说：“我们就整她了怎么着，没点本事还想来我们这装腔作势？我们就是不服。” 柳央一直以为，女职工多的地方才会叽叽喳喳，这都男人的车间，也有这种情况，怪不得昨天秦悦会和他们吵起来。 “行，那就麻烦你们去找一份说明书，我去图书室借一本英语词典，十分钟后，就在这里，我当着你们的面给你们翻译。”柳央跑着去图书室，借了本英语词典回来时，桌上已经放着厚厚一叠英文说明书。 阿辉环抱着手臂，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他说：“别说我们欺负你，你自己抽一份，钱工翻译一份需要半个小时，我们也不欺负你，给你双倍，一个小时。” “没问题。”柳央翻开说明书，逐行查找她没有见过的专业名词，先把这些词从词典上找出来，全部查完之后，再回头逐行翻译。 半小时的时候，她已经翻译过半，围观的人脸色不约而同地变了。 后半份因为不用查词典了，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全部翻译完成。 “给我。”阿辉拿过柳央翻译好的说明书，对照之前钱哲翻译的版本，认真地比较，越往下看，他的眉头锁得越紧。 比较完之后，他惊呼：“还真翻译出来了，和钱工的也没什么大的出入，她一个不懂设备的门外汉，居然都能翻译出来？” 第54章 许至远喝水的样子，还挺帅 柳央趁着他们还在惊讶，趁热打铁地说：“只要掌握方法，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这些单词和词组混在一起，看着挺恐怖的，但是把它们拆开了看，就简单多了。” “学！我们跟你学！” “我也学！” 看着他们学习热情高涨，柳央松了口气，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早就过了英语六级，在这里降维打击他们，八成得气疯。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果断起身，“我中午还有事，下午回来再教你们。” 来不及吃饭了，柳央跑去食堂买了几个早上剩下的包子，迅速向厂门口跑去。 跑到门口，她傻眼了，那不是许至远的车吗？他怎么还没走？ “上车。”许至远把身子探到副驾驶座，从里面把车门打开。 柳央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还是上了车，坐稳后才问：“许营长，你怎么没走？” 许至远一边开车，一边说：“听你未来嫂子说，你们中午要去签租房合同，你身上带着钱，不安全。” “所以，你专门在这里等了我一上午？”柳央有些意外，可是问他，他却不说话了，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既然他不说话，柳央索性也不问了，低头开始啃起了包子，食堂做的肉包子真的超好吃，肉汁已经完全浸到了包子皮里，咬一口满满的肉香。 才啃了一口包子，许至远居然开了尊口，问她，“买了几个？” “什么？”柳央一时间没意识到他在问什么，嘴比脑子快了一回，反应过来后，把包子递了过去，“买了四个，你要吃吗？” 许至远“嗯”了一声，伸手拿了一个，手掌大的包子，居然两口就给吃没了。 看他这样子，不光没吃午饭，应该是连早饭都没吃，开了大半宿的车，还在宿舍楼下等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先去填饱肚子吗？ 对于柳央这个小吃货来说，什么都能忍，但是饿肚子是绝对不能忍的。 “都给你吧。”柳央想把剩下的那两个包子也塞到他的手里，见他不肯接，就扯谎说，“我吃过午饭了，就是馋包子了才买的。” 许至远这才接过包子，没几口又把两个都给解决了，然后拿起军用水壶，用牙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 虽然柳央并不建议开车的时候分心，但许至远这样喝水的样子，贼帅。 “多谢，昨晚出来得急，没来得及吃饭。”许至远放下水壶，扭头看向柳央。 柳央愣了，以为他没吃早饭和午饭，没想到连昨天的晚饭都没吃，这是整整饿了三顿啊。 “许营长，你以后不用信柳军的话，他人都在华江，我要是真的有事，他自己就能帮我，没必要把你叫回来。”柳央移开视线，看着前方的路，脑海里一下涌出原主的记忆，许至远虽然不喜欢她，但是每次被通知到原主惹了麻烦，都是他出面解决的。 那时候，柳院长忙，徐老师和柳军瞧不上她，爷爷腿脚不好，一般柳央出事，家里都瞒着他。 这么一看，这段婚姻带给许至远的麻烦，还真不少。 “等你这次任务结束，咱们把婚给离了，离婚之后，就算是首长，也不能要求你来帮我解决麻烦了。”柳央淡淡地说。 许至远又不说话了，脸色甚至还有些难看。 要不是柳央也吃了一个包子，真怀疑包子里被人放了哑药。 好在柳树街并不远，开过前面的路口，拐几个弯就到了，不至于尴尬到抠脚。 柳央远远地看到柳大勇和刘美华站在那里，喊了他们一声，等许至远把车停稳后，她就用最快的速度下了车，往刘美华身边靠。 趁许至远还没过来，柳央小声问：“美华姐，早上他都问你什么了？” 刘美华支支吾吾地说：“也没...没什么...就是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那你跟他说了啥？” “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柳央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刘美华怎么这么守不住秘密呢，她和许至远很熟吗，怎么能把自己的事都说出去呢？不知道亲疏有别？ 等许至远停好车，柳央带着他们去了后面那栋楼，找到二零三，敲了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客气地问：“你们也是来看店面的？” 柳央客客气气地说明了来意后，中年男人回屋拿了钥匙，带着他们去了店面那栋楼，男人姓沈，让他们叫一声老沈就行。 但柳央还是礼貌地叫了他一声沈叔。 老沈说，这店面有好几个人来看过了，都在观望，要是柳央他们今天能把合同签了，定金交了，这店面就租给他们。 老沈一直想去他女儿女婿那里住几天，店面一天没租出去，他一天不敢动身。 “沈叔，只要价格合适，我们今天就能把租金给你。”柳央跟着老沈进了店面，看到已经打扫干净的房间，心里也是很满意的，她甚至都已经想要发挥专业特长，帮刘美华好好布置一番了。 能吸引人的店铺，一般都很重视色彩搭配和物品陈列，这些都是柳央的优势所在。 老沈笑着说：“我的租金已经是最低的了，小姑娘就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了。” “那租得久，能优惠一点吗？” “你们打算租多久？” 柳央把她的计划说给老沈听，“我们打算先签三年合同，租金一个季度一付，押金给您一个月的房租，三年内，如果我们毁约，赔您一个月房租，如果您毁约，也是一样的，长期租给我们的话，您就不用操心找租户了，每个季度我们也都会准时把租金给您送过去。” 老沈一听，确实有些心动了，“那这样，我给你们每个月再便宜两块钱，就当贴补你们的水电费，怎么样？” 因为是住宅改的店面，所以比正规店面便宜不少，原本说好的是一个月三十块钱，现在房东愿意再减两块钱，也能省下不少。 重点是，老沈能接受押一付三的模式，不是说柳央不愿意一次性支付三年的房租，而是三年内万一有变数，就不好处理了。 而且，开店是需要启动资金的，自己手里的钱也不能全都借给他们，得留一些应急，或者做些别的事。 比如，再过几年这边应该就有福利房了，柳央想要第一批买下一套房子，有了房子，才算有了家。 “好的，沈叔，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写合同，一式两份，您一份我们一份。”柳央拿出随身带着的纸笔，利索地写好了合同。 条理清晰，责任和义务明确。 等双方都签好字摁了手印，她拿出四个月的钱交给老沈，“给，沈叔，这是押金和前三个月的房租。” 老沈收了钱，把钥匙留给他们后，高高兴兴地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第55章 许至远可太贴心了 柳央把剩下的钱拿了出来，一大叠大团结，“大勇哥，这是说好的三年房租，现在租金用不了这么多，这些就当你们开裁缝店的启动资金。” “央央，要不了这么多，而且这钱放我身上，也不安全。”柳大勇想到自己被偷走的那八十块钱，仍是心有余悸。 刘美华也跟着说：“这么多钱，放我们身上真的不安全。” 柳央让他们算了算，大概需要花多少钱，刘美华因为早就想开店了，所以大致都算过，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五百块钱就够了。 “行，那你们就先拿五百，反正回去的车还早，趁着今天，把要买的东西先买了，买完之后记得换锁。”柳央拿出五百给他们，柳大勇催着她把之前写的欠条拿出来，把今天花的所有钱的总数填了上去。 租好店面，柳大勇和刘美华立刻就去采购了，既然已经开始交房租，那就尽快把店铺开起来，也好早点赚钱。 他们两个走后，柳央并没有马上回去，她见马路对面的地里有许多好看的小雏菊，就采了一些，拿去了烈士墓前。 小时候在学校，每一年都会安排扫烈士墓，老师说，没有他们，就没有所有人的幸福生活，当时没什么感触，但到了这里，接触到了上过战场的军人，似乎有些懂了。 军人的天职，就是国家的人民需要的时候，冲在第一线，舍小家顾大家。 柳央对着烈士墓深深地鞠了一躬，心里多的是钦佩。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看到许至远正站在自己身边，对着烈士墓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军礼，比他喝水的样子，还要帅。 柳央不否认，自己也是个视觉动物，好看的人或物，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我就是想来慰问一下新邻居。”柳央采小雏菊的时候，手上不小心沾了些泥，随手拍了拍，“我要回厂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以后不用因为一个电话就跑回来，我自己可以应付。” 许至远“嗯”了一声，“我送你，顺路。” 有顺风车不搭，那可就是傻子了，只不过，回去的路上，柳央饿得不行，吃货一般都不扛饿，一到厂门口下了车，她就直奔小卖部。 厂里的小卖部，专卖每个车间生产的食品的边角料和残次品，比之前买的正常包装的零食便宜很多，柳央买了一袋碎饼干出来，一边吃一边往动力车间走。 这一幕正好被许至远看到。 许至远是全部队最优秀的侦察兵出身，不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吃的那几个包子，是她准备当午饭的。 把车子停好，他快速跑去马路对面，买了一碗鲜肉大馄饨送到传达室，让张伯帮忙送去给柳央。 张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许营长怎么不自己去送？” 许至远面色如常地说：“我还有任务，得马上赶回去。” 柳央回到动力车间，刚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张伯端着一碗馄饨过来找她，“小柳啊，你家许营长可真体贴，怕你饿着，专门让我给你送进来的。” 柳央闻到鲜肉馄饨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双手也不听大脑使唤地接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垂涎三尺的表情。 这表情在那些轮岗休息的工人面前，无疑就是幸福甜蜜的笑容。 “柳央，你们家许营长对你这么好，居然还有人说你们要离婚，真是空穴来风。” “就是，你俩要是离婚，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说得好像你小子相信爱情，就能找得到对象一样。” 这时，有人提出意见，“柳央，你不是要去所有车间都待几天嘛，那你帮这小子物色物色，看看有没有女同志喜欢他这样的，不光这小子，咱们车间还有很多光棍想找对象呢。” 什么鬼？这是要让她当月老，给单身职工牵线搭桥？ 柳央自己都是母胎单身，没有尝过爱情的甜蜜，也没遭过爱情的毒打，就要帮别人找对象了？ 她默默地低下头，瞬间觉得手里的馄饨没那么香了。 “谢谢张伯。”柳央拿着馄饨，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再怎么说也不能饿肚子吧。 把馄饨汤都喝完后，柳央才又看向围观她吃馄饨的这些人，“你们上午可是说好了，要跟我学习英语的，不会耍赖吧？” 大家伙异口同声的说：“当然不会。” 阿辉甚至还帮柳央把装馄饨的饭盒拿去洗了，还让别的工友帮她把水添满。 柳央左右看了看，没找到戴伟，不能直接问，只好旁敲侧击，“不在岗的都来了吗？” “除了戴伟，都来了，戴伟请假回家了，说头疼。”阿辉说完，有人补充，“他八成是接受不了被你，柳央，你俩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他要和你玉石俱焚？” 这个问题问得好。 柳央简直想拍手叫好，但是这一刻，她必须保持淡定，“应该没什么大仇，不然考试那天，我也不会放着那么多位置不坐，坐在他前面了，不过，我以前确实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大家能这么包容我，还支持我的工作，我很感激。” 柳央虽然知道，就算自己不坐那个位置，戴伟也会想办法换座，但她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然这戏没法演下去了。 “那可能是你不小心犯了戴伟的忌讳，你觉得没啥，他觉得是大可，就算我那媳妇不吃葱，我不小心给她夹到带葱的菜，她立马就能气得把我胖揍了一顿。” 这比喻，虽然听着不舒服，但是给所有人打开了思路，觉得这就是柳央惹到戴伟的真相。 柳央没有在戴伟缺席的事上多停留，她把早上翻译的说明书放在桌子上，让他们挨个中译英，不能用词典查，只是想看看他们的都认识多少单词。 半小时后，第一个完成了，好家伙，整整两页的说明书，他只翻译了不到十个单词，还有很多是重复的。 一小时后，所有人都交了答案，他们的休息时间到了，回到操作间去上工了。 被换出来休息的职工，柳央也是同样让他们翻译。 趁着他们埋头苦干的间隙，柳央把前面的那批人的学习计划写了出来，针对每个人的实际情况，让他们一个人背十个单词，两天考核一次。 工人们互相看了看分到的小卡片，发现每个人要记的不全是一样的，再看柳央时，眼里已经没了敌意，倒是多了几分感激，“柳央，你这也太用心了吧，根本不像戴伟说的那样，是来装腔作势，讨好厂领导的。” 其实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是愿意提升自己的，就是不喜欢、不信任柳央而已。 第56章 男人八卦起来，也很要命 下午三点一刻，柳央给动力车间的工友们全都安排好了学习计划，工友们一边认真学习，一边拿着许至远给她送馄饨的事打趣她。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劳逸结合很重要，要让他们好好学，总得允许他们找些乐子。 可怕的是，柳央居然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 只是这男人八卦起来，简直没完没了，让她多少有些遭不住。 这一八卦，正好被下了早班来找柳央的秦悦给听到，秦悦瞬间黑了脸，怎么掩饰，也掩饰不到不让人察觉，“央央，许营长回来了？” 柳央和秦悦说过许至远外出执行任务的事，说的时候，是想让耳根子清净几天，人不在，催他们离婚也没用。 但是这会儿，许至远突然回来，秦悦是不知道的，柳央也不想和她说实话，所以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嗯，回来了一趟，又走了。” “央央，许营长来找你，是不是说离婚的事？”秦悦小声问。 柳央真是佩服她的直接，每回都不拐弯抹角，关心什么就问什么，只不过今天这场面，她似乎有些过于直接。 果然，没等柳央接话，动力车间的工友就开怼了。 “秦悦，你不是柳央的好姐妹吗？怎么就盼着她离婚似的。” “就是啊，我看许营长和柳央好得很。” “他们现在这么好，怎么可能离婚？”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自己，秦悦连忙解释：“央央，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许营长要是能和和美美，我也替你高兴，可是他硬要离婚，首长又不同意，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对柳央不利？难道给她送馄饨是想噎死她？”阿辉这一说，所有人哄堂大笑。 柳央扶额，他可真会说。 秦悦的脸瞬间通红，一半是难为情，另一半是愤怒，“你是不是有毛病，昨天争不过我，今天想继续吗？” “你说谁有毛病？”阿辉火气上来了，朝秦悦走近了几步。 原来昨天那几个人里，就有阿辉，怪不得他一早就没给自己好脸色看。 “小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放心，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许营长也不是你所担心的那样，不会对我不利。”柳央怕他们打起来，赶紧拉着她走远了一点，同时给身后的人使眼色，让他们把阿辉也拉开。 等到场面稍稍平静下来，柳央凑到秦悦耳边，小声说：“我表哥昨天被人打劫了，许营长是为了这事才回来的，今天中午，他把我的午饭给吃了，我差点饿死，馄饨是买来还我的。” 柳央这么卖力地解释，秦悦脸上的愤怒只少了一点点，取而代之的是怀疑，“可是许营长怎么会知道你表哥被打劫了？” “还不是柳军，以前柳军就不爱管我的事，不都是让许营长来给我摆平的？可能是习惯了。”柳央不等秦悦细想，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小悦，我还有些事没忙完，你要是有事的话，不用等我。” 秦悦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瞪了阿辉一眼，“央央，你昨天给我找的那本书，我看他才应该好好学。” “我跟你说，你要不是个女同志，我高低得给你一拳。”阿辉又坐不住了，被他身边的工友强行摁回椅子上，秦悦一听，直直瞪着他，“你还想打我？” 阿辉身边的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开始打圆场，“没有，他就是说说而已，打人这种事，只有李俊峰他们几个干得出来，我们辉哥可不会。” 秦悦冷“哼”一声，得意地说道：“我看你们也不敢。” 阿辉到底不是什么不良青年，不会真的和女同志动手，他扭头看向柳央，“她说的是什么书？” 柳央有些尴尬，但毕竟是自己找的书，所以还是大大方方地说出了书名。 秦悦得意地说：“央央让我学好了来教你们，我看啊，我都没必要学，倒是你们，应该全书背诵，不然，总是在做些没素质的事，说些没素质的话。” “教我们？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柳央教我们，也要让我们看到她的实力，你凭啥？”阿辉到了下班时间，拍了拍身上被汗湿还没完全吹干的衣服，“不是说我们车间汗味重吗？还跑来干什么？我们这里可不欢迎你。” 说完，他就带着几个工友走了，走在最后的那个，把他们几个要学的单词小卡片全部揣进了裤兜里，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秦悦一脸委屈地嚷嚷：“央央，你看他们！” “别气了，一会儿我请你吃晚饭吧，我宿舍那边的小饭馆超级好吃。”柳央还是想稳住秦悦，厂里有个小夏，厂外有个谢莹，已经够自己烦的了，这会儿要是再多一个，那自己不得焦头烂额嘛。 秦悦拧着眉毛，显然有些嫌弃，“改天吧，今天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我先回去看书了。” “也好，那你好好看，有问题随时找我。”柳央目送秦悦离开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不用演戏了。 想着回办公室也是和周姐大眼瞪小眼，没准她还会问东问西，索性就在这临时的办公桌上，把明天的工作做一下准备。 她计划在动力车间待七天，其实算算工作日，也就只有五天。 这五天里，她需要要做的，就是教会他们，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和节奏，去熟悉他们用得着的专业英语单词。 柳央做好了工作计划，想到下一个准备去的是职工食堂，突然高兴起来。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厨师钻研那些，自己在几十年后吃到的美食了。 虽然厂长挺不支持她去食堂，但是没道理全厂职工都在上进，就落下食堂吧，可不能区别对待。 在食堂吃完饭回家的时候，传达室张伯叫住了她，说有人给她留了纸条。 柳央打开一看，是刘美华的字迹，她说，她和柳大勇已经把所有要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因为没有票，所以缝纫机的预算有些超标了，一共花了四百二十块钱。 店里的钥匙已经换好了，窗户的插销有些松，也都换了新的，让她放心。 如果派出所把柳大勇的钱拿回来了，让她帮忙拿着。 第57章 居然被谢家邀请了 柳央看完纸条，正准备叠起来塞回包里，一抬头，发现柳军来了，小夏一般下班了就会立刻有，不像自己，要在食堂吃完晚饭才走。 所以柳军在等的人，一定不是小夏，而是自己。 柳央瞬间板起了脸，摆出一脸不高兴地向他走去。 “好了好了，是哥错了，哥不该把至远骗来，首长都已经批评过我了。”柳军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张喜帖，“有事找你，上车说。” 柳央上了车，接过他手里的喜帖看了一眼，好家伙，宋建华和谢莹的婚礼居然邀请了柳院长全家，把他们一家五口，连着柳爷爷的名字都写上了。 时间就在这周日，还挺急的。 并且还是谢副局长亲自送到柳家去的。 “你们要去吗？”柳央不太确定地问。 柳军面露难色，“爸和谢副局长虽然没什么交情，但他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都亲自上门请了，不去也不太好。” 柳央突然有些难过，这难过，好像也是出于本能，“他们明明知道，宋建华是因为谢莹才和我...” 她这些话，算是帮原主说的。 柳军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难得认真一回：“你既然已经和宋建华那小子彻底断了，你们的事就过去了，以后不许提，也不许想，我过来是想和你说一声，爸妈要是去了，你也别多想，反正我和爷爷是肯定不会去的，那家人的喜酒，我俩可喝不下去。” “谢谢哥！也帮我谢谢爷爷。”柳央知道柳爷爷是一定不会去的，但是没想到柳军会拒绝去喝喜酒。 这喜帖上，明明也写着他的名字，柳院长和徐老师应该也会要求他一起去。 谢副局长嫁女儿，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希望柳军在部队上干出成绩，自然不会让他错过这么好的一个局。 柳军把喜帖随手一塞，然后才像是切入了正题，“央央，虽然我昨天是诓了至远，但他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他会出面给老赵打电话，督促他们尽快抓到那伙盗贼，没想到，他居然开了半宿的车回来了，我真怀疑，他对你可能...” 柳央果断出声：“电话不是首长接的吗？许营长说，是首长让他回来的。” “你听他瞎说，首长怎么可能和他一起去出任务。”柳军乐了，“至远这老小子，居然也会对媳妇扯谎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首长没去？是他自己要回来的？那家书，也是他自己要写的了？ 之前觉得顺理成章的事，怎么这会儿突然变得玄幻起来了？ 柳央有些懵了。 “哥，我回去还得做工作计划。”回过神来，柳央说道。 “我送你回去。”柳军转动了车钥匙，由于路程太短，他也只能长话短说，“央央，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至远他对你有改观，甚至有点意思了，你要是对他也有好感，我觉得，你们这婚都不用离了。” 柳央无声地笑了笑，这事吧，不能他觉得，得自己觉得才行。 婚姻可不是自己人生的全部，更何况还是一段开机赠送的便宜婚姻，凭什么许至远说离，自己就得配合，他不想离了，自己也得配合？ 还有，说他不想离，也不过是柳军的猜测而已。 “哥，这事你就别管了，合不合适，得我们自己说了算，别人说了不算。”看到宿舍楼就在前面了，柳央立马让他停车，“我到家了，哥哥再见。” 柳军探出身子，喊道：“哎，你好好考虑考虑！” 柳央也回喊：“我会考虑的！” 上楼的时候，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在自己的时代，婚姻对于女性来说，已经有了很大的包容，不是必须结婚，而是有了选择的机会。 如果遇不到合适的人，也可以不结婚。 除了婚姻，她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再说了，柳央溺水时也才二十几岁，谈婚论嫁都还早呢。 到五楼往上走的时候，柳央一边走，一边低头拿钥匙，找到钥匙后抬头，却看到一个才见过面，同时根本不想再见的人。 “谢夫人，您找我？”柳央走上前，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把手上的钥匙放回了包里，因为谢夫人并不是可以请进门喝茶的朋友。 谢夫人自然也看到柳央放钥匙的动作，脸上出现在嫌恶，“我来，是给你送喜帖的。” “给我？”柳央没想到，谢莹的婚礼居然这么兴师动众，谢副局长亲自去柳家送喜帖，谢夫人又亲自上门给自己送。 想请柳家人去婚礼，柳央可以理解，既能巴结柳院长，又能洗白谢莹，把脏水都泼给自己，到时候小夏也会一起去，肯定会帮着谢莹。 可是谢家居然连自己都要请，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四下无人，谢夫人也不装端庄大气了，用严厉而冰冷的语气说：“老谢是想借着小莹的婚礼，澄清你们三个人的关系，给外界一个交代，也好让你们三个人少听点闲言碎语，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原来是想帮谢莹和宋建华洗白，而且，他们连剧本都已经想好了，就差自己这个关键演员的参演了。 可是柳央不愿意，闲言碎语她没少听，已经听习惯了，为什么要让她帮宋建华和谢莹说话？ “抱歉谢夫人，我不会去的，那天谢副局长已经警告过我，不许我再在宋建华有来往，我没有立场去参见他们的婚礼。”柳央表面客气，实则已经下了逐客令。 谢夫人的口气比刚才还要差，“柳央，你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要不是你把宋建华惯成那样，他会为了钱接近小莹吗？小莹涉世未深，才着了他的道，还有，也是你，把她怀孕的事传了出来，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愧疚？” “谢夫人的逻辑还是一样感人呢，你怪我惯坏宋建华的同时，怎么不怪自己宠坏了谢莹呢？都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还有事，不送了。”柳央真是服了她了，逻辑鬼才这个称号送给她，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夫人厉声道：“柳央，你真的要和我们家作对？你现在可不是柳院长家的千金了，柳院长都答应携全家出席小莹的婚礼，你以为他们会为你出头？” 第58章 原来钱哲的来头这么大 还真被她说中了，柳院长和徐老师肯定不会为自己出头，不然也不会答应谢副局长，去参加宋建华和谢莹的婚礼。 柳爷爷和柳军倒是肯为自己出头，可柳爷爷年纪大了，柳央不想让他担心，至于柳军，他是小辈，总和年长的人剑拔弩张，对他的声誉不好。 正要想着要怎么应付谢夫人，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了，钱哲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看你衣着体面，却这样恐吓一个小姑娘，不觉得有失身份？” “你又是谁？”谢夫人警惕地看向钱哲。 “我是柳央的邻居，也是她的工友，我叫钱哲。”钱哲干净利落地介绍完他自己后，毫不客气地和谢夫人对视。 “钱哲？你知道我是林业局谢副局长的夫人吗？”谢夫人嘴角一抽，随后笑了起来，“柳央，你可真是好手段，没想到你在宋建华那里跌了跟头，这么急着打下家，又忘了你有丈夫了？” 谢夫人眼神不善地扫了钱哲一眼，“邻居？我看你们的关系不干净吧。” 柳央刚想反驳，钱哲却十分平静地把谢夫人刚才对柳央的恐吓，给还了回去，“谢夫人在对我口出恶语之前，最好先回去问问谢副局长，林业局欠乾安运输的运输费，打算什么时候结清。” “乾安运输？和你有什么关系？”谢夫人目光越发凌厉。 钱哲却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乾安的东家钱平安，是我的爷爷。” 谢夫人瞬间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说什么？你是钱老爷子的孙子？不可能啊，他孙子不是在南洋吗？” “我只是在南洋留学，并不是长居南洋。”钱哲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柳央，“吓到了？” 柳央默默地吞了吞口水，就算自己不是这里的人，听到乾安运输的时候，脑子里也立马蹦出了“商界泰斗”这四个大字。 乾安运输在这个年代可是海运的霸主，有着百年历史，是国际物流的先驱，而且目前有着垄断的优势，想出货，都得看他们的脸色。 国势动荡的那些年，作为商会会长的钱平安老先生，不计得失地为部队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和物力的支持，是个很有魄力的爱国人士。 改革开放后，乾安运输更是帮助我们国家打开了国际市场。 虽然钱平安老先生把总部搬去了南洋，但是祖国的货运事业，他仍旧鼎力相助。 华江靠海，林业局运输木材，都是找的乾安运输，起初木材销路窄，销量差，乾安运输一直提供运输费用减免的帮助，帮华江市林业局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份额。 真要清算运输费，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把整个林业局掏空，都出不起。 没想到，商界泰斗，知名的红色商人钱平安，居然是钱哲的爷爷？怪不得，厂里那些混混都怕他，钱平安的孙子，谁敢惹啊。 “还...还好...”柳央讪讪地笑了笑。 钱哲再回头去看谢夫人时，谢夫人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血色，之前刘爸爸在谢莹面前说千角村的地，不过就是欺负谢莹不懂，吓唬吓唬她。 可乾安运输的运输费，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让局里知道，是因为她找柳央的麻烦，不小心惹到了乾安运输的小东家，而被追回。那她丈夫别说升职了，就连这副局长的位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钱老爷子的孙子，刚才是我口无遮拦，我道歉，希望你不要和老爷子说，免得给他添了麻烦。”谢夫人现在哪里还有半点火气，整个人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向钱哲道歉求饶。 可钱哲哪里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这件事不用惊动爷爷，我只需要给他的助理打个电话，催款单明天就能到局长的办公桌上。” 谢夫人急得哭了出来，“别，别打电话，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你只管说。” 钱哲瞥了一眼身后的柳央，“给柳央道歉，求她原谅，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找她麻烦。” “给我道歉？”柳央指指自己，见钱哲点了头，她连忙走到前面，挺直了腰杆，对谢夫人说，“好了，我准备好了，谢夫人你可以开始了。” 谢夫人整个人原地一僵，杵在那里好一会儿动都不动。 柳央又看了一眼钱哲，“不是让她给我道歉吗？她怎么不说话？” 钱哲只是低头一笑，谢夫人就好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立马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对，不该请你去参加小莹的婚礼，不该怪你害了小莹，我保证，我们全家，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就这样？”柳央微微一笑，“谢夫人好像漏了什么。” 谢夫人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今天过来时，还很自信地想让柳央屈服于她，听从于她，帮谢莹解决麻烦，没想到却栽在钱哲的手里，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还有什么，你说。” 柳央和好不一样，这会儿心情好极了，有人撑腰的感觉简直太爽了，“你们请柳院长一家，应该也没那么简单，他们的亲生女儿柳夏，一直很讨厌我，谢夫人能保证柳夏在婚礼上不乱说话吗？” “这...嘴长在她的身上，我怎么能保证？”谢夫人脱口而出，可话刚出口，只是看了钱哲一眼，她又怂了，“好，我找人全程盯着她，保证不让她胡说一个字。” 柳央满意地点点头，“行，那我暂时原谅你了，要是因为你们，让我再被说三道四，那我就收回我的原谅，运输费你们该还，还是得还。” 这原谅还带收回的？ 谢夫人简直把后槽牙都咬碎了，手里的喜帖被她捏成了一团，后悔至极，今天这一趟真的不该来。 “这样行了吧？”谢夫人问钱哲。 钱哲淡淡地应了一声，“行了，你走吧。” 谢夫人半点没有迟疑地扭过身，只是在下楼的时候，没走几个台阶就崴了脚，只能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柳央笑得合不拢嘴，回头给了钱哲一个大拇哥，“钱工，你可真是我的救星，真的太帅了！明天我请你吃饭吧，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得请两顿！” 第59章 开播了，八十年代热播剧《天龙八部》 “不用，我只是嫌她吵。”钱哲没有多说，转身就打开他自己宿舍的门，突然想到什么，回头说道，“姗姐下周来找我，她给你的英语书你好好看，没准会考你。” 孔姗吗？柳央这几天一直忙着工作，倒是把那两本英语书给忘在角落了。 听到钱哲这么说，她连忙笑着答应：“好的，我一定好好看，不给钱工丢脸。” 回到屋子里，打开电扇，柳央只觉得神清气爽，记英语单词的效率也高了许多，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周五早上，柳央照常去动力车间，桌上多了一袋麦乳精，麦乳精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柳央拿起来一看，是李俊锋的父亲留的，他说李俊锋明天就可以来动力车间当学徒了， 这包麦乳精，当做谢礼，等李俊锋转正后，再让他自己来道谢。 没想到那小子真的有在努力学习，柳央表示很欣慰。 这几天，动力车间的青年职工们，已经习惯了柳央教给他们的学习方法，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柳央本来想在下班的时候和他们道个别的，但是原本下了班还会闲聊几句的工友，今天居然一到点就跑了，说是华江电视台今天晚上，会开播一部香港电视剧，他们得早点回家吃饭，吃完饭去阿辉家里看电视去。 这个年代没有多少人家里买得起彩色电视机，阿辉家里那台，是他嫂子嫁到他们家时带过来的嫁妆，每次一有好看的电视剧，他家里都会挤满人。 柳央没有关注过这个年代都播了哪些电视剧，但是听他们说，这部电视剧的男主角叫乔峰时，她就知道了，原来是天龙八部。 怎么办，她也好想看。 这时，李俊锋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手里抱着他从糖果车间带过来的家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要来动力车间了！” 柳央被他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然后郑重地说：“我不意外，你有你爸这么好的老师教你，还来不了的话，你就太逊了。” “你就不能夸我几句？”李俊峰有点不高兴了。 柳央嘴角一扬，“行，你真棒，你真牛，你是全厂工人的好榜样！” “这...虽然有点夸张，但也是事实，老大，那你可以收我当小弟吗？收了我，我的小弟也都是你的小弟。”李俊锋把家当往柳央的临时办公桌上一放，很是得意地介绍起他的小弟来。 原来他小弟不止糖果车间那个瘦猴，几乎每个车间都有他的人，还真是兄弟遍天下。 “我不收小弟，而且，你是来当学徒，又不是真的能留下来。”柳央知道李俊峰要来，所以中午趁着休息的时候，给他做了一份学习计划，本来想交给他爸，正好他来了，那就交给本人吧。 李俊锋一看，傻了，“这些玩意，他们认得我，我可不认得他们。” “没关系，前几天别人也这么说，今天都能听写一半了，你从明天开始跟着他们学就行。” 李俊锋不想学，所以扯开了话题，“你刚刚在想啥，想得那么入神，我都到你身边了，你都没发现。” 柳央双手托腮，实话实说：“我想看天龙八部。” “嗐，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肯当我大哥，我就能给你搬台电视机过来。”李俊锋打着包票。 柳央不信他的话，也没多在意，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抱着工作计划去食堂报到，走之前，嘱咐李俊锋，“可别干不该干的事，都来动力车间了，就好好干，不要给你爸丢人。” 李俊峰笑着说：“好嘞，老大。” 柳央现在下班时间晚了，当天赶不上回千角村的车，所以打算去食堂买点饭菜，然后去找柳大勇一起吃，明天早上再回去。 他俩的裁缝店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柳大勇这几天都睡在店里，刘美华早出晚归。 柳央到店里的时候，柳大勇正在锯木头，说是要做两把长凳，客人来了也有休息的地方。 柳央喊他吃饭的时候，他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怎么了，大勇哥。” 柳大勇坐下后，犹豫了好久才开口，“央央，刚刚小夏来找过我。” “她说什么了？”柳央倒也没有多好奇，小夏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她说她错了，不该怀疑你会真的把爸妈还给她，不该怀疑你是在耍手段，她想跟你道歉，让我帮她约你见个面，好好谈一下。”柳大勇有些担心，“央央，小夏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这是吹的什么风，小夏道歉，怎么听着这么滑稽。 柳央不想把柳大勇扯进来，不以为意地说：“也没什么，就是偶尔酸我几句，她要是再来找你，你让她直接找我就行，我下周会去食堂轮岗。” “行，到时候我跟她说，央央，小夏离家的那几年，吃了不少苦，所以性子才会那么怪，如果她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你能不能不和她计较？” 怎么连柳大勇都这么说，之前柳军也是，难道一个人需不需要被原谅，是看她吃了多少苦吗？ 柳央不理解也不会照做，但当下，还是随口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柳大勇又说：“小夏还说，明天要去参加宋建华的婚礼，不是她想去的，是她爸妈坚持要带她去。” 牛啊，一边说要道歉，一边又来演戏。 柳央这回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吃完晚饭，柳央帮着柳大勇把裁缝店布置了一下，路过的邻居都纷纷说，看起来档次一下子就高了许多，是一家有品味的店了。 等店铺正式营业，他们也要来做身衣服。 柳央笑嘻嘻地告诉他们，“我们家美华姐做的衣服，也很有品呢。” 天色不早了，柳大勇怕柳央回家不安全，专门把她送到宿舍附近。 柳央刚进楼道，就听到有人在喊她，回头一看，竟然是保卫科科长朱继平。 “朱科长有事找我？”柳央纳纳地看向他。 朱继平客气地说：“也没多大事，就是请你去我们保卫科领个人。” “领人？”柳央又愣了，可朱科长亲自来找她，她也只能先跟过去看看。 第60章 谢莹孩子的爸爸，另有其人? 朱继平边走边说：“李俊锋那小子跑去职工之家偷电视机，本来我是想把他爸叫来的，但是看他最近挺努力的，就想放他一马，写个保证书把人领走就算了。” 柳央扶额，说了让他不要干不该干的事，结果他居然跑去偷电视机，那家伙难道说了是帮自己去偷的？ 那自己不就莫名其妙成了主犯？ 柳央活这么大，还没写过保证书，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到了保卫科，李俊锋一看到她，整个人就蔫了。 柳央从朱继平那里借来纸笔，啥都没说，埋头就写。 等她写好抬头，发现李俊锋和朱继平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朱继平指指保证书，“小柳，你怎么写上了？” 柳央茫然地瞪大眼睛，“不是让我写？那朱科长找我来干啥？我又不是他家长。” 朱继平说：“你是教育科的，也是劝他上进的人，我就想让他当着你的面写保证书，更能长记性。” 柳央哀怨地看了一眼朱继平，又看向李俊锋。 李俊锋一把拿过保证书，乐得合不拢嘴，“柳央写啥我都认，她可是我老大。”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把保证书念了一遍，果断地把柳央的名字划了，然后签上他自己的名字，“老大就是老大，连保证书都写得这么漂亮，朱科长放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 嘿！这小子还真是会坐享其成。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朱继平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对柳央说，“小柳啊，真是闹误会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柳央讪讪地说了声“没关系”，就和李俊峰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保卫科。 出了工厂大门，李俊峰放慢脚步等着柳央，等她走近后，说道：“我就是想让你有电视剧看，职工之家那台电视，反正平时也不太用，我就想借过来用几天。” 柳央深深地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不问自取，那就是偷，偷窃是违法犯罪的，你要是进去了，把我供出来，我就成了主谋了，你还觉得是在帮我？” “哪有这么严重。”李俊峰嘴上虽然不承认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是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股子犟劲了。 柳央没有搭理他，都八点多了，她得回家啃英语了，不然下周孔姗真的来考她，她拿什么应对。 这会儿柳央走在前面，李俊峰跟在她后面，很奇怪，上回被小混混蹲点的那段路，路灯又坏了。 “这路灯都不带修的吗，三天两头地坏。”李俊峰低声抱怨。 柳央刚想问他，为什么跟着自己时，听到前面岔路口的小树林有动静，好像有人在争吵，那个女人的声音还有些耳熟，于是她连忙打住脚步。 李俊峰差点撞上她，本能地想骂人，可一想到是她，又悻悻地收了回去，小声问：“老大，怎么了？” “别说话，跟我来。”柳央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找到一处草丛，拉着李俊峰一起蹲了下去。 凑近一看，躲在树后面和人私会的女人，居然是明天就要结婚的谢莹！ 只是这个男人背对着他们，除了有些显年纪的穿着，什么都看不清。 “我都说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孩子是你的，你为什么还是不放心呢？我只是想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而已，我有错吗。”谢莹声音不大，字里行间，没有了她平时的嚣张，甚至是在乞求对方。 男人的声音有着年龄感的沉稳，“你觉得，我会允许我的孩子管别人叫爸？” 谢莹一听，哭声更是惨烈，“难道你要我把孩子打了？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和你老婆结婚那么多年都没能有个孩子，你就不想当爸爸？” “我当然想当爸爸，但不是现在，这件事我来想办法，我会把你送出国，等孩子生下来，我找人抚养，你还是过回你自己的生活。”男人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不带商量，像是在宣判。 谢莹还在挣扎，“不行，现在整个华江市的人，都知道我怀了宋建华的孩子，我必须和他结婚，不然我们全家就颜面扫地了。” “我可以找医生给你出一张假性怀孕的诊断书，你出国，就说是去治疗，正好也可以和宋建华一刀两断，小莹，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毕竟当初你找他的时候，也没跟我商量。” 男人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一丝情面。 这瓜也太劲爆了吧，原来谢莹的孩子不是宋建华的，她找宋建华，只是为了找他当接盘侠，所以才会明知宋建华有感情纠纷，还要和他结婚，直到发现宋建华欠债，这才坐不住。 柳央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毕竟谢莹不喜欢宋建华，宋建华对感情不忠，正好成了被她拿捏的把柄。 但是欠债就不一样了，结了婚还得帮着他一起还。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连老天爷都站在自己这边了。 正听到兴头上时，身边窜出一只黑猫，一蹦跶，踢翻了一个花盆。 “哗啦”一声，整排花盆都倒了。 “谁在那里！”男人的声音穿透了黑暗，向柳央和李俊峰扫了过来。 李俊峰无声地骂了句娘，立马把柳央推到旁边的草丛，然后一个劲地拍打他自己的脸，拍到通红后，歪头一躺。 所有的一切，都在男人十几步距离的电光火石间完成。 柳央尽量往草丛后面缩，一动不敢动地看着和谢莹私会的男人，走到李俊峰身边，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扒开草丛。 与此同时，李俊峰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嗯？还要喝？我...我喝...喝不了了...” 男人把手里的树枝一扔，冷哼一声：“原来是个醉汉。” 再然后，柳央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远到听不见了，这才叫让李俊峰赶紧起来。 李俊峰一个劲地喘着大气，“太可怕了。” 柳央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刚才谢谢你。” 李俊峰哭丧着脸说：“你可真得好好谢谢我，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我都不确定，会不会被他杀人灭口。” “谁啊？我没看清。”柳央问道。 “这人有点来头，好像叫薛建山。”李俊峰还是一副惊恐不定的样子，“他之前来过我们厂考察，我记得那回你也在吧，他都四十好几了，都能当谢莹他爸了，怎么下得去手，真不要脸。” 第61章 喜提好大儿 柳央努力地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确实有那么一次，好像是去年，可是印象没那么深。 李俊峰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他迟到了，在众目睽睽下当众被朱厂长给审判了。 “放心，一般人做不出暗杀这种违法的事，况且，你刚才演得那么像，他们没起疑。”柳央安慰道。 李俊峰找准机会顺杆爬，“你刚刚说要感谢我，那你收了我这个小弟吧。” 柳央可真搞不懂他，他在厂里怎么着也是有几个小弟的，为什么非得跟着自己？ “我本来只是有点想认你这个老大，但是今晚你来保卫科接我，我真的差点感动哭了，我妈走得早，我爸从小就只会揍我，从来没接过我，上学的时候，就算下暴雨没带伞，我都是自己跑回家的。”李俊峰说着，眼眶红了。 柳央最见不得人哭，但也不太会安慰人，僵硬地劝道：“你爸一个人带你不容易，他得工作赚钱养家，工作压力大，照顾不到你的情绪，也情有可原。” “老大，只要你收下我这个小弟，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对。”李俊峰一脸乖巧地看着柳央，等着她点头。 柳央突然有一种，自己在路边捡了个好大儿的错觉。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李俊峰试探地说。 柳央眉头一蹙，“那你踢我饭碗的事呢？” “下次职工大会，我一定全厂公开向你道歉！”李俊峰说完，柳央没有吭声，他又小心翼翼地问，“老大？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你说对不？” 柳央笑出了声。 “老大，你这是答应了？”李俊峰高兴坏了，不过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刚才那两人离开的方向，问道：“老大，你认识那个女的？” 柳央点点头，如实说：“她叫谢莹，明天要和宋建华结婚。” “就是她啊，那宋建华可真是报应不爽，他要是知道真相，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放着你这个香瓜不要，偏偏找了个歪瓜，当了回王八。”李俊峰笑得肩膀都颤了起来，“我都想看他知道真相时是什么反应了，一定很好笑。” 柳央及时制止他这可怕的想法，“这事先别往外说。” 李俊峰诧异地问：“为什么啊？你不想报复他们吗？他俩可是你的仇人啊。” 柳央笑了，“首先，我得感谢谢莹，不然我到现在还看不清宋建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好生活，其次，这事要是捅出来，谢莹和宋建华是臭了，但同时也把谢副局长和这个薛建山一起得罪了，那咱俩的小命可真就悬了。” 李俊峰又拍了拍胸口，“还真是，差点就自掘坟墓了。” 缓过神，他又问：“那怎么办，这口气总得出了吧？” 柳央也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浅笑道：“不会啊，你没听薛建山说嘛，不会让谢莹嫁给宋建华，让宋建华给他孩子当爸，这事他们自己就有得闹了，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 柳央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从小树林走了出去，这大晚上的，要是有人看到自己和李俊峰单独在这里，怕是也说不清了。 “也是，老大，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李俊峰赶紧跟了上去，没等柳央拒绝，他就先一步问出了口，“你让我去动力车间，是不是因为戴伟？你真的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他真的是莫名其妙针对你？” 能问出这个问题，柳央觉得他还挺聪明。 “一半是因为戴伟，还有一半是觉得你肯定进不了动力车间，想摆脱你这个麻烦。”柳央面不改色地回道。 李俊峰虽然不喜欢这个答案，但他就喜欢爽快的人，“可我已经进了动力车间，那你就甩不了我了，好了，你说说，要我做什么？” 柳央现在还没想好，只是说：“你现在还是学徒，好好工作才是最重要的，顺便留意一下戴伟的事就行，有些事，不用急在一时。” “好嘞，老大。”工厂的宿舍就在前面了，李俊峰冲柳央挥挥手，“那我先走了，老大再见。” 柳央无奈地摇摇头，自己才二十几岁，就得带孩子，真惨。 爬到六楼，准备开门的时候，钱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抱着电视机，“电视机借你。” “借我电视机？”柳央有些纳闷。 钱哲却是熟门熟路地把电视机抱进柳央的房间，放在桌上，插好线，“下班的时候听说，你想看天龙八部，我正好最近在赶论文，用不上电视机，先放你这。” 柳央看着尺寸还没有自己电脑显示器大的彩电，问道：“听谁说的？还有，我这房间怎么也装了有线电视？” “下班的时候听李俊峰说的，之前我住这房间，东西多了放不下，才搬去了隔壁，有线电视是我装的，安心用。”钱哲帮柳央调到华江电视台，正好开始播第二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你看吧，我先回去了。” 这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了，柳央把钱哲送到门口，感恩戴德地说：“谢谢钱工。”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钱哲说完，就要往外走，一条腿刚跨出门口，回头嘱咐道，“少和李俊峰来往，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他看到自己和李俊峰一起回来，才会这么及时地来送电视机。 “钱工放心，我心里有数。” 等钱哲回了宿舍，柳央才关上门，随后立马坐到电视机前，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娱乐活动更是少之又少，歌厅舞厅，柳央是不会去的，那边混混太多不安全，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所以，家里有台电视机，可真是幸福指数爆棚。 一边看天龙八部，一边喝着李俊峰爸爸送的麦乳精，柳央觉得，这是来到这里之后，最高兴的一天。 这一版天龙八部的演员，有几位还活跃在柳央自己的时代，不过都是演长辈的角色，没想到他们年轻的时候这么帅，这么美。 一集电视剧播完，柳央把明天回千角村要带的东西收拾好，因为是早上回去，就没办法给柳萍带饭菜，只能去食堂买几个肉包子，所以她前几天专门买了些厂里的饼干和膨化果，还买了一罐奶粉让柳萍泡着喝。 最后，她把那两本英语书也带上，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看，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考试，但孔姗可是自己的贵人，不能让她失望。 说实话，柳央来到这里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想要参加高考，是孔姗帮她下的决定。 第62章 婚礼成了抓捕现场 第二天早上，柳央背着她的大包去了车站，车程不近不远，正好可以休息一会儿，所以她习惯上车就坐最后一排，靠着窗户睡觉，大约十分钟后，耳边传来些嘈杂的声音。 “你们看，是不是警察在抓人？” “好像是，可是跑人家婚礼上来抓人，这也太晦气了吧。” 柳央虽然不爱八卦，但是有送到嘴边的瓜，她还是会吃的，单纯看个热闹。 就这一看，她就忍不住趴车窗上，跟着车上的大哥大姐一起吃起了瓜。 这会儿正好路过谢莹家，被警察带走的人，不就是宋建华嘛？ 指示灯很快就变成了绿灯，车子也过了马路，离谢莹家越来越远。 但车上的乘客却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车上正好有人是认识当事人的，那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被警察带走的那个，好像是谢副局长的女婿，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谢副局长的女婿？就是那个还没结婚，就把人女儿肚子搞大的那个男的？” “听说还是抛弃之前的对象，才去找的谢副局长家的千金小姐，真是不要脸。” “就是，这种人，简直活该。” 柳央全程低头忍笑，就怕车上也有人认识她，她只是想吃瓜，但不想成为别人嘴里的瓜。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件事，除了薛建山还能有谁。 这薛建山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这先礼后兵做得可真绝，好言相劝谢莹不听，他居然真的算计了宋建华，婚礼前举报，婚礼上抓人，就算宋建华真的没事，谢莹怕是也不敢、不能嫁了。 别人不了解薛建山，和他同床共枕的谢莹，难道也不了解？ 还好千角村是这班车最后一个停靠点，柳央又全程坐在最后排，等人走完了才下的车，并没有被卷进这场风波。 下了车，柳央把包包往肩膀上一甩，吃了个瓜，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走二十分钟也没觉得累。 柳萍今天没有外出，柳大勇不在，家里的地都归她了。 “央央回来了啊，快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提前给你准备了凉茶。”柳萍自己都是满头大汗，都没顾得上擦一擦，就从地里跑了过来。 她想伸手拉柳央，但摸到自己一手心的汗，就把手收了回去，匆匆进屋，擦干净后才给柳央倒凉茶。 柳央把包包放到桌上，笑着接过凉茶，一口气全给喝完了，笑着说：“真解暑。” “这配方啊，是跟王大娘学的，她家煮的凉茶最好喝了。”柳萍拿来干净的毛巾，“赶紧擦一擦，地里还有些活，我去干完就给你做午饭。” 柳央放下茶杯，跟着柳萍一起去了地里，“我们一起干，能快一点。” 柳萍可高兴了，手上的动作更快了，想着自己多干一点，柳央就能少干一点。 两人干完地里的活，柳萍摘了些新鲜的蔬菜回家，做了一大锅蔬菜汤，就着肉包子吃，厂里的肉包子做得可香了，柳萍平时饭量不大，都一口气吃了三个。 吃完午饭，趁着午睡的时候，柳央仔仔细细地和柳萍说了说裁缝店的事，还有该给柳大勇准备哪些聘礼，哪些是需要她在城里置办的，她也好及时准备。 差不多下周放假回来，就该去刘美华家里正式提亲了，早点让他们结婚，刘美华也能早点住在店里，不用大老远地来回跑。 柳萍想了想，说：“咱们农村肯定比不上城里，准备些粮油米面和被子枕套就行。” “要不，咱们去找刘叔商量一下，看看他们那边需要些什么，毕竟缝纫机已经买了，店铺咱们也算是开起来了，要差的话，也就差辆自行车了。”柳央提议。 柳萍下了床，打开写字台右边带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子，在柳央的面前打开，“家里只有这些钱了，咱们都带着，要是不够，我再去借一点。” 柳央拿出来一看，一共六十三块五毛，她笑着把钱叠好放了回去，“大勇哥自己有八十几块钱，不够的我再添点，这些钱你就自己收好，家里总得有应急的钱。” “就拿着吧，我在家里也用不上几个钱，吃的喝的，地里都有。” 在柳萍的坚持下，柳央只能把钱收下，然后和她一起去了刘美华家里。 有过上次一致对外的经历，柳央再见着刘爸爸时，多了几分亲切，进门后就喊了声，“刘叔。” 刘爸爸也没了最初的怨气，对她们俩也是客客气气的，还给她们泡了茶。 刘家在村子里算是条件不错的，有地有祖屋，后面那片林子也是他们家的，就是林业局想收的那一片。 等柳央说明了来意，刘爸爸回屋子拿出了一个信封，打开后出现几张票据，最上面放着的，是几张工业票。 “这是我前几天收回来的，就当给美华的嫁妆，让他们什么时候有钱了，让他们自己去买辆自行车，至于聘礼，你们家既然给买了缝纫机，那就不用大件了，准备些日常用得上的就行。” “这...会不会委屈了美华？”柳萍没想到，一直反对这门亲事的刘爸爸，居然这么好说话，还给刘美华陪嫁足够买辆自行车的工业票，工业票可不好买，这几张票都能抵得上大半辆自行车的钱了。 刘爸爸说道：“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家和两个孩子，现在既然已经准备好开店，你们家也兑现了承诺，剩下的，就是孩子们自己把日子给过好，这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从刘美华家里出来，柳央和柳萍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柳央当即决定，明天早上带柳萍一起去城里，叫上刘美华，一起去百货公司看看。 聘礼和嫁妆的事都已经谈妥了，怎么说也得买几块上好的布料，布票柳央手里还有不少，刘美华手巧，他们俩人的婚服她可以自己做。 还要给柳萍也做一件新衣服，柳大勇是她从小养到大的，虽然是侄子，但感情却和亲儿子没什么两样了，柳大勇娶媳妇，她这个长辈也得风风光光的。 至于自己，柜子里的裙子都没怎么穿过，随便找一件就行。 第63章 你知道他出事了? 柳央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有好好逛过百货公司，之前陪张娜来给家里人买礼物的时候，因为她要走，所以心里不高兴，看到什么都不觉得好看。 但是这会儿，柳央觉得像在逛古着店，特别有意思，只不过，这里的一些店铺的陈列，都不怎么美观，就是简单粗暴地摆在柜台里面，或者营业员身后的货架上。 买完崭新的，印着大红喜字的锅碗瓢盆后，柳央指指货架上的商品，对营业员说：“这些商品的位置换一换，应该会更加美观。” 营业员将信将疑地按着柳央说的，把商品的位置换了换，换好之后又仔细看了一会，别说，还真比之前美观多了。 等她回头想道谢的时候，柳央她们已经离开，去下一家店铺了。 这是一家饰品店，刘美华一边挑选婚礼当天要用的头饰，一边问：“央央，你是不是专门学过？我那裁缝店，被你布置之后，也比之前美观许多，还没正式开张，我就接了好几笔生意了。” 柳央只是笑笑，她也不能说自己是个艺术生，学的视觉传达专业，毕业之后给很多公司提供过广告设计和展厅设计的服务。 经过她的简单改造，刚才那家杂货店的客人，明显比别的几家好了许多。 买完头饰又路过那家店，营业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柳央，喊了一声，“就是那个小姑娘！短头发那个！” 这一喊，柳央身边一下子围起了好多人，一个个都让柳央去帮他们家店铺也看看。 柳央被他们往不同的方向拉扯，觉得天花板都在转。 “等等，你们先听我说！”柳央高喊一声，那些人终于停了手，也不说话了。 柳央松了口气，解释道：“我今天是来给我哥哥嫂子买结婚用品的，你们想要我帮你们布置店铺的话，我们一家一家来，不要着急。” 一家婚纱店的老板第一个站出来说：“那不正好，我就是卖婚纱的，你来帮我布置，我免费借你一套婚纱！西装也有，也免费借！” “还有我，我卖烟酒，可以给你算便宜一点。” “我家有新到的布料，顶顶好看，也给你们算便宜一点。” 店主们实在太热情了，柳央想着反正也是要逛的，就挨家挨户地帮他们出主意，这一圈逛的虽然累，却是收获满满。 原本刘美华没有打算穿婚纱的，她可太想嫁给柳大勇了，所以想尽快结婚，婚纱做起来太费时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现在可以免费租借，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些店铺给的，是婚礼用得上的东西，有些用不上的，店主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红纸包，包了点小钱说了几句道喜的话。 刘美华脸皮薄，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道喜，听着早生贵子，三年抱俩，小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一直憋到柳央看完最后一家店铺，离开百货公司，她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央央，你可真有本事，咱们今天不仅省下不少钱，还收了那么多红包，还有婚纱，我想都不敢想自己穿上婚纱结婚有多幸福。”刘美华脸上的绯红虽然褪去，但是喜色半分未消。 柳萍也跟着说：“我家央央，可真是我们的贵人。” 柳央笑着摇头，“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厉害，都一点多了，饿了吧？咱们去吃顿好的。” 刘美华晃了晃手里的红包，得意地说：“这顿我请你们，就花这些钱，沾沾喜气，柳树街那里有一家馆子，大勇说他们做的菜可香了，十好几米开外就能闻到，他每天都馋得要命，就去那里吧，喊上大勇。” “好。”柳央和柳萍一口答应。 柳大勇今天还在店铺里，之前他打了两条椅子，柳央觉得他打得还不错，就让他再打一个货架，到时候把店里的布料样品放在货架上，客人也能一目了然。 三人刚走到马路边，正想往公交车站走时，一辆黑色小汽车突然停在了她们的脚边。 昨天晚上刚下过一场大暴雨，今天又是阴天，路面的水虽然已经干了，但是还有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还有积水，小汽车的后轮胎，就正好驶过一处水洼，水洼里的水一下子就溅到柳央的裤腿上。 而车里的人却浑然不在意，推开车门下车，手里拿着不少购物袋。 柳央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从车里下来的谢夫人。 “柳央？”谢夫人拧着眉毛，看向柳央的眼神并不友好。 柳央却笑着说：“谢夫人，你停车的时候，水溅到我裤子上了，这可怎么办呢，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裤子了。” 柳萍扯了扯柳央的衣角，问道题：“央央，你认识她？” 柳央拧着眉毛说道：“说不上认识，就是...” 谢夫人怕柳央说出她们之间的真正关系，怕她身边的人当街闹事，毕竟谢家上下，已经走在冰刃上了，经不得再有一丝一毫的变数。 所以，谢夫人只能敛着情绪，客气的打断柳央，“我是柳央高中同学的母亲，柳央，借一步说话。” 柳央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刘美华，然后指指路边的商店，“那边门口有椅子，你们去那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等她们走远一些，谢夫人沉声道：“这裤子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 今天怎么这么爽快？ 既然如此，柳央也爽快地说：“不用赔钱，我还不缺这条裤子。” “那你是什么意思？”谢夫人因为昨天婚礼的事，本就不高兴，被柳央戏耍了，就更是不痛快。 柳央还是淡定的样子，笑着说：“我妈和嫂子在身边，我要是一声不吭，她们肯定会为我出头，万一在街上争起来，遇到认识谢夫人的，昨天谢莹婚礼上的闹剧就又会被拿出来说，你应该也不想引人注意，才会找我借一步说话吧。” 见谢夫人愣在那里，柳央又补充：“你不想当街丢人，我更不想。” 谢夫人一脸警惕，“你知道宋建华出事了？” “昨天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我正好路过，看到他被押送上警车，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柳央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 第64章 这小姑娘和自己一样，是个小苦瓜 这话戳到谢夫人的痛处，她家昨天可真是颜面扫地，本来这桩婚事就不体面了，新郎还当众被抓走，让谢家一夜之间成了整个华江的笑柄，她丈夫还一气之下犯了高血压，差点进了医院。 谢夫人冷声警告：“犯了什么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最好不要乱说话，我们家已经这样了，也就不怕鱼死网破了。” 柳央可不怕她，鱼死网破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因为和自己这个小丫头鱼死网破，不划算。 “谢夫人放心，我不会插手你们的家事，谢夫人再见。”柳央扭头走向柳萍和刘美华，重新拿起刚才拿着的那两个袋子，和她们一起去公交车站。 柳央果然猜得没错，谢莹和宋建华的婚事彻底吹了，谢夫人今天过来，八成是来退货的，她手里的那些袋子上，有不少印着一个“喜”字，应该是谢莹的一部分嫁妆。 又是神清气爽的一天，三个人坐到柳树街附近的车站，打算先去裁缝店，把东西都放在那里，然后一起去饭馆。 拐过第一个弯时，看到很多人围在那里。 “过去看看。”刘美华最先往那里走去，柳萍也跟了上去。 柳央本来是不想去的，毕竟拿着那么多东西，挤来挤去也不方便，可她俩都挤进去了，与其在外边干等，还不如也去凑个热闹。 挤进人群后，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跪在那里，跟前放了个破碗，里面零零碎碎的有几个一分钱的硬币。 小姑娘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五个字“救救我爷爷”。 柳央想去问问她，她爷爷怎么了，可是腰才刚要弯下去一点点，就被人一把拉了回去。 拉她的妇女说：“别信，这孩子在这一带混了很久了，之前还跟着别的小混混一起偷钱，八成是想利用大家伙的同情心，骗钱的。” “我没骗人！我爷爷真的快死了，求求你们救救他！”小姑娘嚎啕大哭起来。 柳央对那名女妇说了声“谢谢”，还是在小姑娘跟前蹲了下去，问道：“你爷爷怎么了？” 小姑娘猛地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我爷爷在医院，医生说他再不吃药就会...就会死...可我没有钱买药！但是我有这些，都给你！” 小姑娘捧着她珍藏的杂物，哭得更凶了，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小小的身子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柳央一下子想到了自己，自己和爷爷从小相依为命，爷爷最后那几年，身体一直很不好，都是靠吃止痛药强撑着，他和医生说，只要他多熬一天，他的宝贝孙女，就是有爷爷的孩子。 柳央也是这样，每次笑着从医院出来，然后躲到没有人角落号啕大哭。 柳央低头一看，小姑娘的手里居然有几张八零版猴票，这东西放在很多年后，可值不少钱。 就当她和自己换她爷爷的医药费了。 柳央拿出手帕，一边帮小姑娘擦脸，一边问她，“你爷爷的病，需要多少钱？” 小姑娘的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芒，她死命地抓着柳央的手腕，抽泣道：“医生说，要十几块钱。” 刚才那个拉柳央的妇女出声说：“你可别被她给骗了，这钱可不能给，就这几张破邮票，扔路上都没人捡。” 扔路上没人捡？ 扔路上，柳央一定第一个捡。 “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呢？”柳央觉得那位大姐也是好心，不能当众给她难堪，就问小姑娘。 小姑娘猛地吸了吸鼻子，昂起小脸，“我带你去医院。” 柳央点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如果是真的，我帮你交医药费，如果是假的，那我可是要送你去派出所的。” “好！”小姑娘破涕为笑，利索地站了起来，拉着柳央就要跑。 柳央拽住了她，“等等。” 小姑娘生怕她会后悔，依然死拽着她的手不放。 柳央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刘美华和柳萍，“你们先过去，那家馆子我知道，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过去找你们。” 刘美华有些担心地说：“央央，我知道你心肠好，但这孩子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不然，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孩子？你们先过去吧，拿着这么多东西也不方便。”柳央说完，就跟着小姑娘一起去了医院。 小姑娘没有撒谎，她的爷爷确实病得很重，正在临时观察室里，身上的衣服也是被洗到发白。 “爷爷！你有救了！有个好心阿姨愿意帮我们！”小姑娘终于撒了手，一个箭步扑到她爷爷的病床前，脏兮兮的小手，隔着床单，用力地抓着她爷爷的手掌。 老人家已经痛得不行，但看到孙女时，拧着的眉毛渐渐舒展，给了她一个慈祥的笑容。 柳央上前，弯下腰，说道：“老人家，你先别急，我去找医生问问你的情况。” 见柳央要走，小姑娘回过身又拉住了她，像是在拉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活不肯撒手，就差挂在她身上了。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柳央指指对面的医生办公室。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说：“一起去。” 柳央没辙，只能带着她一起去找医生，医生见有人愿意给老人家出医药费，也是如释重负，“老人家得的是慢性胰腺炎，一直没钱治，这次是急性发作晕倒在家，如果再不干预，一旦恶化，很有可能转化成胰腺癌，到那时候...哎...” 听到癌症，柳央沉默了，在这个年代，癌症几乎就是不治之症。 她连忙问：“那需要多少药费？药得吃多久才能好转？” “药得长期吃，一个月算下来最低需要八块钱，这次发病比较严重，最好住院治疗一个星期。” “这里是十五块钱。”柳央从兜里拿出钱，交给医生，“我现在还有些事，老人家和这孩子，拜托你了，我有时间会再过来看他们。” 医生拿着钱，愣了愣，“这孩子说，她家里只有她和爷爷两个人，请问你是？” 柳央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路上遇到的，顺手帮个忙。” “你可真是个好人，我替他们爷孙俩谢谢你。”医生很是高兴地和柳央握了握手，立马就去帮老人家办理住院手续了。 柳央要回去吃饭，可小姑娘还抓着她的手，她回头一看，小家伙居然又哭了。 “阿姨，你还会来吗？” 柳央果断地回道：“会，过几天就来。” 小姑娘这才松开了手，“阿姨，我叫小豆子，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爷爷说过，滴水之恩，要涌水相报。” 涌水相报？字还不识几个，倒是很懂道理。 第65章 她居然是这种级别的泼妇 “我不需要你报答，我只想让你以后做个好孩子，不要跟着不好的人，做不好的事。”柳央又给了她一些硬币，让她去买些吃的。 柳央走到门口，本来是想直接去柳树街那家饭馆，和刘美华他们汇合的，结果看到了宋建国，他手里拿着药，匆匆跑向住院楼的方向。 宋家有人住院了？ 也对，谢副局长都气得高血压犯病，宋家那两位，八成也气得不轻。 柳央往边上靠了靠，没让宋建国看见她。 别人家的事，和她可没关系。 可是躲过了宋建华，却没有躲过宋妈妈，而且还是迎面而来。 这样就不用猜了，住院的那个，应该就是宋爸爸了。 “柳央！好啊，你还敢来医院看我们笑话！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害的！你不来找我们家麻烦，我们家也不会被你害成现在这样！”宋妈妈抄起手里的盐水瓶，就往柳央身上砸去。 柳央靠着墙没地方躲，抬手一挡，正好砸在她的手臂上，盐水瓶落地时，发出“哐当”一声，把医院大厅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见宋妈妈又扑了过来，柳央反手一抓，狠准快，又没有太大动静地扯下一把她的头发。 柳央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的一头杂毛，不过今天，这头杂毛倒真是帮了大忙，因为短，根本抓不住。 宋妈妈“嗷”地叫了一声，动作更疯了。 有两个年轻男人上前把她拦了下来，宋建国听到动静，虽然跑了回来，却非但没有动手，还责怪他妈，“怎么又闹上了？” 宋妈妈瞪着柳央，连头皮被抓出血了都浑然不觉，还像一只急眼的斗鸡一样骂骂咧咧，“怎么，遇到害我儿子的臭不要脸，我还不能打她了？” 柳央悄悄地把手里那撮头发，往身后的椅子缝里一丢，正视着宋妈妈，“你儿子在婚礼上被警察带走，是他自己犯了事，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你刚刚打了我，这里是医院，我正好验个伤，然后去派出所告你，你要是被警察带走的话，就是我干的。” “柳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气我儿子不要你这个破烂货，你见不得他和谢莹结婚，所以你暗中使坏！”宋妈妈越骂越起劲，就连宋建国都拉不住。 柳央的拳头一下子硬了，就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时，宋妈妈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她的半个手掌，被小豆子咬出了血。 紧接着，医院保卫科的人来了。 “叔叔！这个坏奶奶打我姨姨！骂我姨姨！”小豆子松开嘴，指着宋妈妈喊了起来。 保卫科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围观的人怕惹祸上身，纷纷摇头，说不知道。 柳央第一时间伸出手臂，露出一大块通红的伤痕，“同志，她用盐水瓶砸了我，还辱骂我，骂得非常难听，小豆子是替我出头。” “我砸你怎么了！我还被你扯掉那么多头发，你怎么不说！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这孩子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脏！”本来还能称之为纠纷，可宋妈妈这一嚷，柳央都不用解释扯头发的事，她就被保卫科的人带走了。 宋建国觉得丢人，拉起领子挡着脸，跟在他们身后走。 柳央低头看了一眼小豆子，真没白帮她，这孩子知道知恩图报，而且还很机灵。 “那个奶奶脏死了，走，咱们先去漱漱口。”柳央拉着小豆子走了，医院大厅的吃瓜群众也都散了。 正要去洗漱时，另外一名保卫科的同志上前，对柳央说道：“同志，麻烦你也和我去一趟保卫科，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帮你联系派出所。” 柳央看了一眼小豆子，小豆子乖巧的说：“姨姨去吧，我自己去洗。” “好。” 柳央跟着保卫科的人去了值班室，宋妈妈还在那里张牙舞爪。 “同志，你来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保卫科的人冲柳央招了招手。 柳央从容地走了过去，不顾宋妈妈的白眼，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位老同志突然就朝我扔了盐水瓶，还扑过来要扯我头发打我，我为了自保，不小心抓掉了她几根头发，我的头发也被她拉掉了几根。” 柳央才刚说完，宋妈妈又破口大骂：“你放屁！是你先害我的儿子，我打你不应该吗？还有，我头皮都出血了，怎么就是扯掉几根？不行，你得赔我医药费，我也要找医生验伤去！” 保卫科的同志眉心一蹙，冲宋建国说：“让你妈不要这么开口闭口都是脏话，老年人也要注意一下素质。” 宋建国的脸早就臊得通红，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没好气地对她妈说：“妈，你少说几句吧，哥是挪用公款被同事举报了，这跟柳央确实没关系。” 原来是挪用公款，作为财务，他确实有挪用公款的机会，可是债务都还完了，他为什么还要挪用公款？ 柳央不是很理解。 宋妈妈一听小儿子都不向着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盼到老大的好亲事，结果让这不要脸的东西给搅黄了，要不是你逼他还债，他会做出这种事嘛！现在大儿子还在里面，孩子他爸也病倒了，小儿子又胳膊肘往外拐，我不活了呀！” 真是活久见了，柳央知道宋妈妈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级别的泼妇。 既然她要虚，那柳央索性就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很快，值班室里就只有宋妈妈一个人的谩骂声，过了好一会，她自己才发现，不骂了，怨恨地瞪着柳央。 保卫科的同志示意柳央可以继续说了。 柳央点点头，说：“昨天早上，他家大儿子在婚礼上被警察带走了，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挪用公款的事，在这之前，我是她家大儿子的债主，她刚拿她儿媳妇的嫁妆钱，帮大儿子还了债，别的关系，就没有了。” 柳央见宋妈妈又要开骂，补充了一句，“其实那也不是她儿媳妇，昨天我见着那姑娘的妈妈，像是去百货公司退嫁妆了，这婚应该是结不成了的。” 宋妈妈一边骂人一边大哭，看的别人都觉得她随时可能会晕死过去。 保卫科的同志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这件事我们差不多明白了，警察抓人和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关系，你先回去吧，手上的伤要是严重，就先去看看，医药费回头让他们报销。” 宋妈妈嚷了起来，“凭什么让我报销？我这头上的伤，可比她严重多了！你们看啊！” 保卫科的同志冷着脸说：“就凭是你先动的手，她还手，属于正当防卫，难不成站着不动让你打？人傻呀？” 看到宋妈妈被保卫科的人怼了回去，柳央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个时代可真好，不讲道理的人，都会有讲道理的人来收拾。 第66章 不许再针对央央 柳央向医院保卫科的同志道了谢，调头就走，宋妈妈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追上去，可这里毕竟是保卫科，她再想动手，几个大男人在，她也根本动不了。 保卫科的人还说，要是她再不老实，他们就打电话让警察过来。 一听到要让警察过来，宋妈妈整个人都不行了，宋建华被带走时的画面一下子冲击着她的大脑。 柳央回到医院大厅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小豆子，就在护士那里留个了信，过几天再来看她和她爷爷。 本来想去验伤的，但想到小饭馆还有人在等着，就去药房买了一支药膏，把收据送去了保卫科。 她不知道这钱能不能要回来，但宋妈妈那精彩的表情，也值回这支药膏的价钱了。 这么一折腾，等她到饭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柳大勇正要去医院找她。 “央央，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没出什么事吧？”柳萍急得迎了上去，看到柳央手臂上一大块红印子，心疼得要命，“怎么回事啊，要是美华跟你一起去就好了，这怎么搞的？痛不痛啊？” 刘美华和柳大勇也急得很，刘美华还有些自责，刚才要是跟着去就好了。 柳央一边带着他们坐下，一边安抚道：“我没事，就是在医院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病人用盐水瓶蹭了一下，不疼的，就是看着明显而已。” “真的不疼？”柳萍都快心疼哭了。 柳央重重地点头，还用手指戳了戳那块红印子，咬着牙说：“真的不疼。” 见他们还没有点菜，柳央上前点了一个肉菜，一个半荤的小炒，一个蔬菜再加一个汤，菜色很丰富，也不至于花很多钱。 等上菜的时候，她慢慢地把小豆子爷爷的情况告诉了他们，说这事的时候，她多少有些小心，怕他们心疼钱。 毕竟，刚才一下子就给出去了小半个月的工资。 谁知，他们知道后，只字不提钱的事，都觉得小豆子这孩子可怜，刘美华甚至还说，等裁缝店赚了钱，她也能帮帮忙，让柳央不用担心。 柳央心疼小豆子，是因为自己有过相同的经历，所以感同身受，她不允许自己见死不救，但他们三个，是真的心地善良。 同样从这个家里出来的，怎么小夏就长成了那样呢？ 吃完饭回到裁缝店时，被柳央念到的小夏，正在门口等着。 “柳妈妈，大勇哥，美华姐。”小夏挨个喊了他们，然后走到柳央的身边，脸上还是挂着一贯的委屈模样，“姐姐，我听大勇哥说，你今天要陪美华姐去买婚礼用品，所以就来这里等你了。” 柳央听柳大勇说过，小夏要找她，所以并不意外。 但这声“姐姐”，她是真的听不惯。 “找我有事吗？”等柳大勇把店铺的门打开，柳央自顾自的走了进去，熟门熟路地跑去洗了手，倒了杯水，在小夏伸手来接的时候，先一步送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小夏悻悻地收回手，刚才只是委屈，这会儿都要哭了，“姐姐，我以前确实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是真的...” 说了一半，她突然闭了嘴。 柳央知道她要说什么，也知道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是因为柳萍他们都在，于是帮了她一回，“真的害怕我回去跟你抢爸妈？真的不想再回千角村过苦哈哈的日子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夏看了一眼柳萍，紧张得拽着自己的衣角。 相比她的紧张，柳央从容地说：“我早就说过，你不用这么担心，是我的我不会让，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要，我自己的妈妈和表哥，就很好了，我何必还对你的爸妈有什么想法？” 虽然不是直接叫的，但柳萍听到这声“妈”，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向柳央伸出了手，“央央，妈好开心，真的真的，好开心。” 柳央上前扶住她，“对不起，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好好，不急不急，咱们慢慢来，你能认我这个妈，我就知足了。”柳萍的眼里，这会儿只有柳央一个。 柳大勇和刘美华也为她们高兴。 小夏一个人被晾在那里，又尴尬又怨恨，便出声打断了他们，“姐姐，那你能原谅我吗？还有柳妈妈，大勇哥，你们能原谅我吗？” 柳央没有回答，柳大勇则是看了一眼柳萍。 柳萍拉起小夏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眼里还带着刚才被柳央感动哭了的泪花，“我从没怪过你，是我对不住你，要是能早点带你去医院检查，也就能早点发现你和央央被抱错，害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年苦，是我的错。” 像是生怕柳萍把她去医院检查妇科的事说出来，小夏都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而是马上看向柳大勇，“那大勇哥呢？” “我也不怪你。”柳大勇倒是比柳萍镇定许多，“但是如果你再继续针对央央，我这个当表哥的，一定会替央央出头，央央现在什么都没了，不和你计较，是因为她大气，但我会像以前保护你，为你出头一样，站在她这一边。” 小夏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她紧咬着唇，好像眼里的愤怒都被震碎了，正一片一片往肚子里吞，张了张嘴，却是半个字都没说。 她想说什么，柳央也能猜到个七八分，八成是想说，柳爷爷和柳军都对自己更好，自己不是什么都没有。 像她这种只会算计别人，不好好检讨自己的，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真心，柳院长和徐老师对她好，不过也只是因为血缘关系和多年的亏欠。 这时，刘美华出来打了圆场，把柳央和小夏的手放在了一起，“好了好了，今天小夏既然来道歉了，咱们就握手言和。” 刘美华动作太快，柳央压根没反应过来，等她的手一松，小夏就把手抽了回去，柳央也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手。 “姐姐，既然我们都握手言和了，那大勇哥和美华姐的婚礼，我也能参加吗？” 柳央嘴角一勾，这才是小夏说要道歉的真正目的吧？ 柳央看向柳大勇，“大勇哥，你和美华姐的婚礼，你们说了算。” 第67章 要和你丈夫报备吗 柳大勇和刘美华对视一眼，柳大勇点点头，“来归来，不用带什么东西过来，你刚工作还没拿工资，哥不希望你拿着柳院长的钱来给哥道喜，咱家虽然穷，也不图他们什么。” “可姐姐不也拿着家里的钱，帮你们开了这家店铺？”小夏脱口而出，说完立刻捂住了嘴，“对不起，我嘴笨，我又说错话了。” 柳央没有解释，在相信自己的人面前，根本不需要解释。 但她也不能任由小夏使坏，于是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嘴笨，以后不会说话的时候，不说就好了。” “是啊，少说一点，以前在村子里，你乱说话没人和你计较，现在住在军区大院，得罪了那里的人可不好。”柳大勇附和道。 小夏又吃了瘪，低下了头，艰难地说：“好，我知道了，你们别生我的气，我可以改。” 又来这套，柳央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但也警惕起来，她为什么会突然公开地，向她最不愿意接触的人示弱。 只是单纯为了参加柳大勇和刘美华的婚礼？ 应该没这么简单。 柳央之前问过柳萍，是回家还是去自己的宿舍住一晚，柳萍说了，一会儿和刘美华一起回去，既然她们都不在这里过夜，那自己也就用不着待在这里了。 “下周华江大学的孔老师要来考我，我得先回去看书了，有什么需要我来准备的，到厂里找我就行。”柳央和他们道了个别，就回了宿舍。 柳大勇和刘美华的婚礼定在八月二日，建军节的后一天，是刘爸爸挑的日子，说是个良辰吉日。 那天正好还是周六，柳央休息，所以不用请假。 回到宿舍后，她连电视剧都没看，认认真真的看了一晚上华江大学大一的英语课本。 原主这个年纪的青年，英语启蒙比较晚，所以对柳央来说，其实并不难。 睡觉前，柳央简单地写了几个菜谱，接下来的一周她都要待在食堂，希望能带着食堂的大厨们，把这些菜给做出来。 她在食堂的第一天中午，就来了一道酸菜鱼。 柳央之前在食堂见到过酸菜，都是用来炒肉片，没有做过鱼。 中午打饭的时候，动力车间的男青年们跑得最快，一进食堂就直喊真香，争着要打酸菜鱼，很快就被打完了，为了能让第二批吃饭的职工也能吃到，大厨还专门又做了一大锅。 后面几天，柳央又引导着大厨们，做了一些她在自己的时代学着做过的美食，到了要走的时候，食堂的负责人说，要去和厂长打商量，把她调到食堂来指导工作。 别看食堂属于后勤部门，也要有自己的指标的，还会定期做满意长调查。 柳央哪有那么多菜谱可以教他们，而且还不是硬教，而是循循善诱地让他们自己研究出来，这可太难了，她不想继续挑战。 第三周要去奶粉车间，是以前的班组长刘敏跑去教育科申请的，让柳央先关照关照老东家。 柳央下班的时候去和刘敏打了个招呼，回到教育科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钱哲和孔姗正在等她。 孔姗还是一如既往地时髦好看，今天这身明黄色的时装，穿在她身上竟然一点也不显浮夸，倒像是从电视机里走出来的大明星。 钱哲也换上了便服，和平时不太一样，今天好像特意收拾过。 头发打理得很整齐，衣服也换上了全新的白色短袖子衬衣，不像以前，上下班都是简单的圆领汗衫，气质一下子就上去了。 和他俩站在一起，这画面柳央不敢想。 “我马上就好，孔老师，你等我一下。”柳央迅速把随身要带的东西放进包包里。 周姐八卦地问：“孔老师来找柳央，是有什么事吗？” 孔姗和钱哲在办公室里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周姐愣是一句话都没敢多嘴，这会儿柳央回来了，就趁机假装关心她，问出了在心里憋了好一会出气筒的话。 “她是来找我的，顺便看看柳央自学得怎么样了。”钱哲用他那一贯客气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吻回答。 周姐又好心地问柳央，“小柳，那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你这两周这么忙，听说你表哥准备结婚，你还在他那帮忙，都没时间好好看书。” “周姐放心，不会给咱们教育科丢人的。”柳央拿起包包，招呼着孔姗和钱哲，“孔老师、钱工，咱们走吧。” 孔姗走之前，冲周姐笑了笑，“以后我会常来的，我很喜欢柳央，除了当她的老师，我还想当她的朋友，或者，姐姐。” “欢迎之至啊，孔老师要是能常来，我们厂里的职工有什么问题，也能向你讨教了。”周姐逮着机会就为职工们谋福利。 孔姗笑着答应：“好啊，不过一些简单的基础问题，问柳央就行了，她英语可好着呢。” 周姐这回笑得勉强了好多，说了声：“好。” 孔姗冲着柳央眨了眨眼，“走吧。” “嗯！”柳央快步跟了上去，和孔姗一起走在钱哲的身后。 孔姗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一般女孩子并排走着，总是会不自觉地挽着对方的胳膊，但是孔姗，她虽然穿着裙子，蹬着高跟鞋，却大喇喇地勾着柳央的肩膀，像个男孩子一样。 “柳央，你那军官丈夫呢？咱们出去吃饭，要不要和他说一声？”孔姗问。 柳央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出门居然需要报备了？ “许营长外出执行任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柳央笑着回答。 孔姗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出任务去了，哎，你说，你们当军嫂的，是不是都挺独立的？哦，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听小哲说，你住他隔壁宿舍。” 柳央和孔姗不熟，也不方便说过多的私事，只是淡淡地说：“我和许营长打算离婚，所以我才一个人住宿舍。” “抱歉。”孔姗没有多问，继续带着柳央往前走，但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孔姗是开车来的，但是这会儿，她要和柳央坐在后排聊天，就让钱哲开车，还笑说：“这男孩子嘛，就是用来当司机的，柳央，你以后也只管使唤他，不用客气。” 柳央瞳孔一缩，前面这位镶着钻石边的豪门小少爷，自己可真不敢使唤。 第68章 陷入谣言 上了车，柳央就开始接受专业英语老师的检阅，孔姗真的太厉害了，她能在寻常的聊天里，加上那两本英语课本里的语法和词汇知识点，穿插得天衣无缝。 幸好，柳央都能听懂，她问的一些问题，柳央也都答上来了。 孔姗很满意，拍了拍驾驶座的靠椅，“柳央的英语完全没问题，语文应该问题也不大，她的卷子我看过，吃亏在高中毕业时间久了，有些该背的东西不记得了，现在只要我爸能给她补补数学，明年高考通过华江申请奖学金的分数线，还是有希望的。” “奖学金？”柳央听说过华江大学的奖学金有多难拿，没想到孔姗不仅要帮自己考华江大学，还要自己争取奖学金。 钱哲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好，我去和老师说。” 柳央不解，孔教授是孔姗的爸爸，为什么要找他，还需要钱哲去说。 “柳央，你是不是觉得奇怪？”孔姗无奈地笑了笑，“我爸呀，一直想让我子承父业，跟着他学理工科，但我不是那块料，自从收了小哲当学生之后，他就对小哲比我还亲，我的话，没小哲管用。” 原来是这样，说到钱哲，柳央是真的觉得他厉害，视金钱为粪土，万贯家财都不稀罕，天天钻在设备间里搞研究，还写论文，值得钦佩。 车子在一家叫“云之南”的高级西餐厅门前下，柳央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有进过高级餐厅，她手里是有点小钱，但没到可以随便花的程度。 她想牛排已经想了好久了。 “走吧。”钱哲停好车，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门口的服务员很礼貌地喊了一声“小钱总。” 小钱总？柳央纳闷了，难道钱哲除了是运输业大佬的孙子，还有别的身份？ 孔姗还不知道柳央已经知道钱哲最大的身份，以为柳央是被这声“小钱总”给唬到了，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小哲家里有点小钱，这家店是他爷爷送他的礼物，赚不了多少，就是给他补贴日常开销的，你是不知道，学机械很烧钱的，很多零件国内根本没有，还得托人从国外带回来。” 钱哲没有解释，柳央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听着应着。 饭桌上，说起下个月有夜校开学的时候，孔姗问柳央，要不要去上课。 柳央想了想说：“要去的，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学校不远，考上大学之前，去听听也好。” “也行，就当巩固巩固。”孔姗说她接到校领导的通知了，让她每周去夜校上两节英语课，到时候，选柳央当课代表。 这顿饭，柳央吃得可开心了，除了牛排，她还陪孔姗喝了一小杯红酒。 原主这体质，一喝酒就上头，才小小的几口下去，脸就通红，柳央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等她走后，孔姗狐疑地盯着钱哲，“你喜欢她？” 钱哲蹙了蹙眉，“别瞎说，她有丈夫，我和她只是邻居兼工友的关系。” “她不是打算离婚了吗？很快就没丈夫了，你家也不是那么封建的家庭，离过婚也没什么关系，你爸妈，我爸妈，不都离了。”孔姗不以为意地说道。 钱哲放下手里的餐具，认真起来，“我家虽然不封建，但是姗姐应该知道我们家的家训，破坏别人婚姻的事，我不做，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我也没让你去破坏别人的婚姻，我是让你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至于你们家那家训，都传了一百多年了，现在时代都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你爷爷怎么不请人改改。” 见柳央来了，孔姗给钱哲使了个眼色，然后都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从容地切着餐盘里的牛排。 等柳央重新落座后，孔姗笑着问：“还想吃些什么？难得宰他一回，你可别客气。” “不用了不用了，我吃饱了。”柳央洗了把冷水脸，清醒了。 回去的路上，钱哲先用孔姗的车，把柳央送到宿舍楼下，然后再把孔姗送到华江大酒店。 也不知道被哪个爱嚼舌根的瞧见了，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食品厂，说钱哲和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漂亮女人去酒店开房了。 这个谣言传得很低调，柳央是在周一到奶粉车间轮岗的时候，听秦悦说的。 “央央，你要不要去看看钱工，你们是朋友，他现在应该很需要朋友的关心。”秦悦“好心”提醒。 柳央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之前还让自己恢复从前的样子，让许至远嫌弃自己，方便顺利离婚，现在她八成是希望利用钱哲身上的谣言，和自己传出一些不好听的，好让许至远厌恶自己，催着自己离婚。 就算知道钱哲不会在意那些谣言，作为朋友兼邻居，柳央觉得，关心一下也是必须的，只不过，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就不是关心，而是添乱了。 午饭的时候，柳央看到钱哲一个人坐在角落，正打算找一个和他能保持安全距离的位置时，他却起身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看来这回，钱哲还挺在意谣言的，他是在刻意避嫌。 秦悦一脸失望地看着柳央，“央央，你怎么不去安慰安慰钱工？你们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他好像帮过你不少。” “他走得这么急，应该是有工作，晚点再说吧。”柳央推脱道，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应付秦悦可比上班累多了，看来得找个理由，尽快结束在奶粉车间的轮岗。 下班的时候，李俊峰等在奶粉车间门口，见柳央出来了，连忙跑了几步，“老大，我刚才路过传达室，帮你把信给取回来了。” 走近后，李俊峰又小声说：“下面还有钱工让我给你捎的信。” “好的，谢谢你。”柳央接过信和纸条。 最上面的信，居然又是许至远寄来的，柳央想到柳军上次说的，家书是许至远自己主动写的，不禁有些好奇，他这次会写几个字，是不是又是干巴巴的那两句话。 不过，看信的厚度，应该不止一页信纸。 另外一封是张娜寄来的，柳央拿着信，高兴得不得了，对前一封的好奇，一下子被喜悦取代。 第69章 敢动她一下试试 李俊峰上中班，已经吃过晚饭了，柳央要去食堂，所以两人很快就分开了。 柳央打完饭菜后，找了角落的位子坐下，拆信之前，先打开了钱哲的纸条，上面写着：我暂时会去我妈那里住，等到谣言解决再回宿舍，在那之前，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所以中午，他就是在和自己保持距离。 看完后，柳央把纸条塞到包里，然后开始拆信，先拆的是张娜的信。 张娜说，她那边一切都好，未婚夫对她和她的家人都很好，婚期定在国庆那天，如果有时间，让柳央一定要去喝杯喜酒。 听她说未婚夫对她好，柳央这就放心了，仔细地把信纸叠好放回信封里。 有了张娜的通讯地址，一会儿回到宿舍，就可以给她回信了。 再然后，是许至远的信。 柳央摸了摸，有点厚实，应该不止一页信纸。 打开后，更是傻眼了，这家伙居然写了密密麻麻三页纸！ 柳央写入党申请书时，都没写过这么多字。 柳央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许至远的信，他几乎是把他和原主从认识那天开始，共同经历过的所有事，都给写了一遍，写得还挺有故事性的。 这中间，他特意强调了他自己的内心变化，从一开始因为柳军的关系，答应和原主结婚时，他打算这辈子就那样将就着过了。 到后来，原主一次一次惹祸，柳院长压根没时间管她，徐老师除了教训她，什么都不管，柳军更是对这个妹妹爱搭不理。 柳爷爷只能给他打电话，他当时正在外地出任务，只能千方百计地挤出时间跑回来替原主善后。 让他真正动了离婚的念头，是有人告诉他，原主婚后还在找宋建华，想和宋建华破镜重圆，作为军人，他自己能做到即使不爱，也对婚姻绝对忠诚。 所以，他无法忍受原主的行为，为了给原主和柳家保留颜面，他只是装作不知情，以性格不合为由，提出离婚。 再然后的事，就都是发生在柳央穿越过来之后了，柳央也从吃别人的瓜，突然吃到自己身上了，碗里的肉一下子不香了。 许至远说，溺水后的自己，让他觉得陌生，但同时，也逐渐让他有所改观，他觉得林首长说得对，他们或许是要在充分了解对方后，重新考虑是否离婚。 柳央怎么看，都觉得不太舒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离婚是他提的，现在又提出要重新考虑是否离婚，口气也不像是在商量。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敢情他是把自己也当成他的兵，习惯发号施令了？ 吃完饭，柳央火速回到宿舍，本来想先给张娜回信的，但心里有团火苗正在熊熊燃烧，迫使她先写了给许至远的回信。 果断驳回了他提出的，重新考虑是否离婚的提议。 这婚肯定是要离的，离了婚，柳央才能自由自在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不用连出个门都会被问，你家许营长知道吗？或者和哪个异性朋友走得近了，还会担心对方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简单地写了几条驳回理由后，柳央把信放进信封，然后开始给张娜写回信。 给张娜写信，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字里行间全是喜悦，写了满满的三页还不够，巴不得写完一整本信纸，直到打了个呵欠，才收了尾。 柳央放下手里的纸笔，洗漱之后就睡下了。 她在奶粉车间只待了三天，奶粉车间都是熟人，所有工作开展起来效率非常高，周三下午，她就带着工作计划去了麦乳精车间，在麦乳精车间待了一周，同样是周三，她就出发去了糖果车间。 糖果车间除了新人，还有很多和李俊峰一样的老油条，李俊峰靠着他自己的努力去了动力车间，柳央以为可以拿他的事来当案例。 谁知才说了一句，就被人给怼了，怼她的人，是一直跟着李俊峰的苏正，因为长得又黑又瘦，所以别人都叫他瘦猴。 “你别拿李俊峰来压我们，他有你这个好老大，还有一个好爹，我们不一样，我们啥都没有，也啥都不想努力，你不用在我们身上白费力气。” 然后，糖果车间的人就跟着起哄。 柳央和他们斗志斗勇了一整天，下班的时候整个人疲惫不堪，饭都不想吃，只想回宿舍睡大觉，走路时耷拉着脑袋，所以连宋建国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跟前的，她都浑然不知。 “柳央姐，你帮帮我哥吧。” 柳央被拦住了去路，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是他，立刻清醒了，“帮你哥？凭什么？” 宋建国急得不行，语无伦次起来，“我哥挪用公款是被诬陷的，他本来都可以出来了，但谢家的人把我哥给告了，说我哥骗婚，谢莹根本没怀孕，是我哥串通医生开了假的诊断报告，要我们家赔两千块钱。” 这套路，看来也是薛建山的手笔，宋建华一家怎么斗得过人家。 柳央不想和他在厂子门口掰扯这些，影响不好，走到人少的地方。 “你哥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柳央很是不解地看着他。 宋建国又急了，“怎么和你没关系？那些钱本来就是你主动给我哥的，根本没有要回去的道理，还有，是你逼着他还，我妈才会动了谢莹的嫁妆。” 又来了一个逻辑感人的，柳央拧着眉毛问他，“你妈让你来的？” “你别管是谁让我来的，我就问你一句，你能不能看在和我哥这么多年的情份上，帮我们家一回，我保证，这次的钱，我们一定会还。” 看着宋建国这没有半点求人的样子，柳央真是服了这家人，简直整整齐齐，从上梁歪到下梁。 柳央冷冷地说：“没钱，我的钱都给我哥开店了。” 说完，她扭头就要走，可是宋建国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还剩多少？都给我。” 这哪里是借钱？这分明就是打劫吧。 “是你先动的手，可别怪我了。”柳央两眼一闭，一抬膝，接着就传来宋建国的惨叫声。 宋建国痛得夹紧双腿跌坐在地上，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要伸手去抓柳央。 他的手还没碰到柳央，就被人抓住，那人冷声道：“敢动她一下试试。”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人闻而生畏。 第70章 谣言一定和小夏有关 柳央抬头，果然是许至远。 “你怎么来了？”她问。 许至远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倒是没有说话时的那股子肃杀之气，语气是一贯的冷静，“任务结束了，回来准备建军节的阅兵仪式。” 解释完后，他又扭头看向宋建国，“这人是怎么回事？” 柳央“哦”了一声，指着痛得扭着身体的宋建国，轻描淡写地说：“他是宋建华的弟弟宋建国，宋建华出事了，要两千块钱才能把人捞出来，所以他来找我要钱，去救他哥。” “简直荒唐。”许至远没有松手，直接把宋建国从地上拽了起来，压制在墙上，“柳央和你们家半点关系都没有，要钱也要不到她这里，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找她麻烦，我保证让你去里面陪你哥。” 宋建国吓得腿都抖得不行，颤巍巍地说：“我...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去想办法，滚。”许至远手一松，宋建国便顺着围墙往下瘫了下去，可是看到许至远的眼神时，他还是跌跌撞撞地跑了。 柳央客气地道谢，“谢谢许营长。” 从前他们说话就是这样客客气气的，可是今天，许至远的眼底却带着审视，十分严肃地问：“为什么不同意我的提议？” 柳央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知道这事肯定还得当面说清楚，于是，她也同样严肃地说道：“离婚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决定，我不想改变这个决定。” “如果我说，可以试着改变呢？你不想试试？”许至远向柳央身边靠近了一步，带着军人特有的威压。 柳央不想瞎找理由，不然只会解释不清，果断给了他五个字，“我不喜欢你。” 许至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往前走的脚步，也突然停住，甚至还往回退了好几步。 这时，柳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柳央拉向一边，“央央，你跟我来。” 柳央跟着他走到车子边上，“哥，你怎么也来了？” “我能不来吗？你俩，一个刚开窍，一个还没开窍，指望不了你们，央央，听哥一句劝，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们这婚也没必要马上就离，我看至远这回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你就给他个机会？没准你们相处久了，你就能开窍了。”柳军好言相劝。 到底是谁没开窍？他一个连张娜喜欢他那么久，都浑然不觉的傻蛋，好意思说自己没开窍？好意思跑来教自己怎么谈感情？ 柳央虽然没什么经验，但理论知识可比他丰富得多，这些年的电视剧和言情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柳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哥，你不喜欢吃臭豆腐吧？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臭豆腐很好吃，你愿意慢慢试着接受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难改变的，就算一时改观，也难保以后不会翻旧账。” “你这么说，有点道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你拿至远和臭豆腐比，是不是太瞧不起他了？”柳军想到臭豆腐，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极了，似乎是想到臭豆腐的味道了。 柳央继续说：“你不吃臭豆腐，还能吃别的，同样啊，这世上不止我一个女的，许营长可以找别人，我也一样，以后会遇到真正对的那个人。” 柳军说不过柳央，见许至远一个人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太高兴的样子，只好先把柳央先塞进了车里，“今晚和至远一起去家里吃饭，爷爷想你们了，我去看看小夏怎么还没出来。” 说着，他跑回许至远的身边，把许至远也请到了车子里，让他和柳央一起坐在后座。 柳央有些尴尬，可又不敢反对，一会儿小夏也要来，她不愿意和小夏同坐后排，己所不欲的事，怎么能坑别人，那只能这么坐了。 好在柳军很快就把小夏喊出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 柳军想要活跃气氛，于是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央央，你和你那个邻居熟吗？就那个机修工。” 柳央知道他说的是钱哲，但不知道他问钱哲做什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你说钱工啊，我跟他挺熟的，不过他不是机修工，他是高级机械工程师，非常厉害。” “哎，不管搞啥的，只要熟就行。”柳军酝酿了一下，又说，“那天我们去酒店吃饭，看到他送一个女人去酒店，那女人，你认识吗？就烫着大波浪，穿着高跟鞋，像电影明星一样好看。” 柳央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哪天？是上上周五的晚上吗？” “是啊，那天妈过生日，我们就一起去吃了个晚饭，本来想找你一起的，但你们传达室的大伯说，你早走了，那姑娘是谁啊？你能帮哥打听打听吗？”柳军一脸期待地等着柳央的回答。 但柳央的注意力却投向了坐在副驾驶座的小夏，小夏的脸色似乎很紧张，要是心里没鬼，她紧张什么？ “央央，怎么了？”柳军见柳央迟迟没有说话，发现了不对劲。 柳央并没有收回视线，等到小夏从后视镜里看到，与她对视时，她才开口，“小夏，钱工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听她这么一说，一直保持沉默的许至远也抬起了头。 车子已经进入了军区大院，柳军把车子停好后，回头看向柳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和小夏也有关系？” “钱工的事和我没关系，姐姐不要随便冤枉人，我先进去了。”小夏僵硬地说了一句，下了车就往家里走。 柳军走在柳央的身边，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哥，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叫孔姗，是华江大学的英语老师，我的英语课本就是她给我的，她的父亲孔教授，是钱工的恩师，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了饭，钱工先送的我，再送孔老师回酒店，但是第二天一早，厂里就传出钱工和孔老师去开房的谣言。” 柳央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是不齿。 柳军停住脚步，脸色有些凝重，“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巧了。” 第71章 许至远剥的橘子，有点甜 柳央冷静地分析道：“这事是从厂里传出来的，一定是厂里有人看到了，华江大酒店那样的高级酒店，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一顿饭就得花我们普通工人一两个月的工资，最后，小夏刚才的反应也不太正常，她似乎是在刻意逃避。” “你分析得很对，这不是巧合。”沉默了一路的许至远，终于开了口。 柳央回头向他道谢：“谢谢许营长。” 许至远对这声谢谢，并不受用。 柳央溺水之后，一直是这么客客气气的，一开始他觉得挺好的，总比从前不讲理要好，可是现在，过于客气，就是一种不想和他拉近距离的表现了。 柳军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可是现在被许至远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小夏有问题。 见他们迟迟没有进家门，徐老师走到门口，冲他们招手，“赶紧进来啊，都杵在门口干什么？” “央央，至远，先进去再说。”柳军把他们请了进去，等他们在柳爷爷身边坐下说话后，他打算一个人先去找小夏问问，“我先去看看，你们聊着。” 柳央也不想把那件事闹到柳爷爷这边，柳军去问，也好。 “央央，至远，你们都多久没来看爷爷了？”柳爷爷拿了一个橘子给许至远，许至远很顺手地剥了橘子皮，然后把果肉递到柳央面前。 柳央下意识地接过，吃了半个才发现不对，可还也还不回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把剩下的半个也吃了。 这一幕被柳爷爷看在眼里，老爷子的脸上，都乐开了花。 “至远啊，这次任务出得还顺利吗？”柳爷爷很满意许至远的举动，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也比从前更加慈眉善目。 许至远没有细说，部队上的任务都是保密的，所以只是简单地说了，任务非常顺利。 他们聊着部队的事，柳央也听不太懂，就自己又拿了一个橘子，剥了皮送进嘴里，可是这个，没有刚才许至远给她剥的那个那么甜。 “给我吧。”许至远不着痕迹地伸手接过。 柳央纳闷了，他不是在和柳爷爷说话？怎么连自己吃到个酸橘子都能发现？ 当着柳爷爷的面，柳央也不能把到他手里的橘子抢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酸橘子给吃了。 “我们央央啊，从小就喜欢吃甜的，至远，这个甜。”柳爷爷又挑了一个给许至远，许至远还是那样，剥了皮，递给柳央。 只不过这一回，柳央的视线就没有从他的手上移开过，他的肤色很健康，手指修长，指甲也修剪得干净整齐... 不对，她在想什么？光是手好看，有什么用？难不成让他整天在家里给自己剥橘子？ 柳爷爷看到柳央的窘样，笑着问许至远，什么时候和部队提分房申请，把柳央接过去一起住。 柳央听了，差点没被橘子噎死。 刚缓了缓，听到许至远的回答，她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原地去世了。 “爷爷放心，我已经在申请了，咱们大院目前还有一间空房，住在这里的话，我不在家的时候，柳央进出也好有个照应，您想她了，也能随时见到她。” 他是什么时候做这些准备的？他难道就笃定自己会答应考虑不离婚？ 柳央突然有些动摇，虽然自己也想瞒着柳爷爷，自己和许至远要离婚的事，但如果事态按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对自己可是很不利的。 柳央心里正在天人交战，小夏的声音突然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带着哭腔，“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姐姐不信我就算了，为什么你也不信我！” “她这是怎么了？”柳爷爷的慈眉善目，一下子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柳院长还没有下班，徐老师一直在厨房里忙，听到动静，她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去小夏的房间，没过一会儿，就把哭成泪人的小夏带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责备柳军，“她都说不是她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忘了谁才是你的亲妹妹了？” 柳爷爷对儿媳妇的话，非常反感，只当没听到，转头看向柳央，“央央，这事和你也有关？” 柳央想了想，说：“算是有一点间接关系吧。” “行。”柳爷爷对着小夏喊，“小夏，你过来，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小夏一脸菜色，怯生生地走了过来，“爷爷，姐姐她诬陷我，她说是我在厂里传钱工的谣言。” 柳爷爷听得云里雾里，便问柳央，“央央，还是你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柳央正要开口，柳军抢先一步，“爷爷，您还记得咱们去华江大酒店吃饭那天，我悄悄指给你看的一个很好看的姑娘，跟您说，您未来的孙媳妇就得长那样？” “当然记得，我当时还说，你小子要是能追上到这么好看的姑娘，爷爷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柳军脸上一红，嘴角翘得老高了，“爷爷，我后来想起来，我见过那个送她的男人，他叫钱哲，恰巧是央央的邻居，我今天就和央央打听那个姑娘，要是人家没和钱哲在处对象，我就出手了，可是听央央说，他俩在厂里被传谣言了，还很难听。” 柳爷爷听后，问柳军：“所以你怀疑是小夏传的？” 柳央上前一步，这整件事，柳军都是听自己说的，没道理让他出头。 以前是知己不知彼，所以让了他们几回，现在不一样了，她可太了解这一家子的情况了，小夏除了徐老师会无脑偏帮她，别的什么都没有，尤其是，没脑子。 “是我怀疑小夏。”柳央严肃大胆地站了出来，挡在了柳军的前面。 柳军有生以来头一回被一个小姑娘护着，要不是这整件事过于严肃，他的嘴角怕是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她这一说，原本还在认真地听着事情经过的徐老师，愤怒地站了出来，“你凭什么觉得是小夏？就因为我们恰好也在酒店？可那天，在华江酒店停车场的，不只我们几个，柳央，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话可以随便乱说？” 第72章 非要碰到硬石头，才知道害怕 柳央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所以刚才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 “其实很简单的，去华江大酒店就餐，都是需要登记身份信息才能进入停车场，是可以查到是否有厂里的人去过，还有，既然是从厂里传出来的，是谁传的，钱工自己一定也可以查到，真相被公开，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一旦让他查到，这事恐怕...” 柳央没有吓唬他们，但是不知道钱哲身份的徐老师，显然并没有当回事，“那就等他查到再说，我相信小夏，到时候，你和那个钱哲，都要给小夏道歉。” 这时，开门声响起，柳院长回来了，见他们全都在客厅，还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上前询问：“怎么了这是？” 徐老师头一个跑去向他告状，加油添醋地把这件事说给他听，但是重点，却是柳央陷害小夏。 可是柳院长一听，却立刻紧张地问小夏，“真不是你传的？” “你怎么也怀疑自己的女儿？”徐老师瞪了自己丈夫一眼，跑去安抚小夏，“孩子都哭成这样了，肯定是被冤枉的。” 柳院长还是不放心，可被徐老师这么一说，又不好再问小夏。 倒是柳军，看出柳院长的紧张，问道：“爸，那个钱哲，背景很深？” “他爷爷是乾安运输的钱平安。”柳院长还是担忧，就算不是小夏，万一被牵连到，后果也不堪设想。 话音一落，除了柳爷爷和柳央，所有人的脸上，都多少有些震惊，钱哲的身份，在这个家里，显然只有柳爷爷和柳院长两个人知道。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在厂里，多数人也只知道他有很大的背景，不好惹的那种。 小夏哭得更凶了，她自己也急了，抽泣着说：“爸...我...” 她的表现，无疑是承认了，钱哲的事和她有关。 柳院长“哎”了一声，也顾不上徐老师高不高兴，又问了一遍，“小夏，你跟爸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厂里，和什么人说过那天晚上的事？” “我...我...” 小夏的结巴，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她说过。 这下，徐老师也急了，可她还是没有责怪小夏，反而怪罪柳院长，“食品厂里有这么不能惹的人，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要是早点说，小夏也不会说他一句了。” “告诉你们干什么？人家钱哲好好地工作，谁没事会去惹他？”柳院长这会儿更是顾不得小夏哭得有多凶，抓着她的肩膀问她，“你说实话，你和谁说了？都说了些什么？” 小夏结巴地说着：“我...我就是和财务室新来的小姑娘...说...我在华江大酒店见...见到钱哲和一个漂亮女人...” 说完，她竖起手指发誓：“我保证，我没有传他们的谣言，我只是说了见过他们。” “真是胡闹！”柳院长气得来回踱了几步，“今天这饭也别吃了，小夏，你跟我去找钱哲，当面给他道歉。” 柳央一想，好心提醒柳院长，“钱哲不在宿舍，他说事情摆平之前，他去他妈那里住。” “他在陈彤那里？不行，陈彤和厂领导住在一栋楼里，说话声音大一点，就什么都瞒不住了。”柳院长又踱了几步，走到柳央跟前，“央央，你能帮爸一个忙吗？给钱哲打个电话，请他过来一趟。” 柳央看了小夏一眼，又看向徐老师，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们俩。 徐老师冷哼一声，“你是在等我开口求你？” 柳央微微一笑，“徐老师误会了，我只是在等你同意，让我帮忙联系钱哲。” “还不赶紧打电话去。”徐老师没好气地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拉着小夏也坐下，开始教她，一会儿要怎么给钱哲和陈彤道歉。 谁都知道，今天这话要是说得不漂亮，作为顶头上司的陈彤，往后可容不下小夏了。 柳央跟着柳院长一起去了电话机旁，柳院长有陈彤家里的电话，拨完号后，把话筒交给了柳央。 电话接通后，柳央带着笑意问：“陈科长，我是柳央，请问钱工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他刚洗完澡正准备吃饭呢，你找他吗？”陈彤同样带着笑意。 柳央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于是长话短说：“陈科长，柳院长想请钱工来一趟，钱工正在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 “行，我们马上过来。”陈彤一听就懂，挂了电话就去叫钱哲了。 结束通话后，柳院长连忙让徐老师多炒几个菜，好酒好菜地招呼着，也算是他们道歉的诚意，伸手不打笑脸人嘛，陈彤和钱哲也不至于让大家太难堪。 可谁知，徐老师压根没有搭理他，只是一个劲地关照小夏，一会儿该怎么说。 柳爷爷听着，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教育方式，真是失败得一塌糊涂，央央以前没做错事，你非得让她检讨，她才越来越叛逆，现在小夏明明错了，你却教她怎么推脱责任掩盖事实，哎，这饭我不吃了，我先回房去了，央央，至远，送我回房间。” “好的，爷爷。”柳央立马上前，却被许至远抢先一步推过了轮椅，她只好跟在后面。 回了房间，柳爷爷拿出一盒糕点，“饿了吗？先吃点东西，这是爷爷的老战友送来的，宁市特产，好吃着呢。” 柳央是个小吃货，看到好吃的，眼睛都直了，接过来咬了一口，“这个核桃糕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这一盒子都给你。”柳爷爷越是看柳央吃得香，心里头越是高兴。 柳央刚吃完一块核桃糕，柳院长就来敲门了，他想让柳央去客厅，帮忙说几句话。 “央央，你自己决定，想去就去，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反正这事和你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给他们指出来，已经算是帮了小夏了。”柳爷爷斩钉截铁地说。 柳央其实没想帮小夏，她想帮的人是钱哲和孔姗，想要尽快把这件事说清楚，还他们清白，所以，她是肯定不会帮小夏说话的。 但是这个瓜，她有点想吃，于是擦了擦手，“爷爷，我出去看看。” “咱们央央可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柳爷爷赶紧指挥许至远，“至远，你也一起去，护着点央央。” 第73章 大勇哥的婚礼，不欢迎她 “好的，爷爷。”许至远起身，站在柳央的身边。 柳央怎么觉得，许至远就是柳爷爷给自己安排的保镖，指哪打哪的那种。 而许至远自己，似乎很喜欢这个身份，柳央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许营长不用跟得这么紧，我又不是上战场，能有什么事。”柳央小声抗议。 但许至远却说：“我的提议，你可以拒绝，那你的要求，我一样也可以不接受，不可以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像挺有道理的，柳央竟然无言以对。 钱哲和陈彤住得不远，过来也用不了几分钟，柳央到客厅的时候，看到他们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陈彤表情严肃，一副来兴师问罪的架势。 不管徐老师怎么请他们入席，他们都不肯，一定要先把话说清楚。 “陈姐，我只是和婷婷说了，那天晚上在华江大酒店，看到钱工身边有个很漂亮的姐姐，她的发型很好看，就想问问钱工，姐姐是在哪家做的发型。”小夏哭哭啼啼地解释，解释完，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不知道婷婷会那样去传。” 好家伙，这说辞应该是徐老师教的吧，为人师表，居然也教人说起谎来了。 她为了小夏，真的有点是非不分。 柳央想笑，但这个时候不能笑，只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陈彤全程黑着脸，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向钱哲，“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钱哲冷笑一声，“我不管是你出面，还是那个婷婷，明天早上九点，我希望在广播里听到公开道歉，外加一份签了名字的书面道歉信，亲自送去华江大学，否则，后果自负。” 钱哲说完就起身，一句废话都没有。 陈彤也不想和他们多说，跟着儿子就要离开。 “小钱，今天都这么晚了，明天早上九点，会不会太早了点？”徐老师试图讨价还价。 钱哲回头看向徐老师，说话丝毫不留情面，“这件事已经发生好几天了，如果你们早点来解释，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姗姐现在正因为这件事，被学校约谈了，要是她那边出什么事，可不只是道歉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扭头看向小夏，“如果是因为我拒绝了你，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冲我来，动我身边的人，是你做的最错的决定。还有，姗姐的发型，可不是什么人都配的，小心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我不是...”小夏还在试图解释，但已经没人愿意听了，就连徐老师，都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走到门口时，陈彤换上笑脸问柳央，“柳央，小哲要回宿舍，要不要一起走？” 柳央正要开口，许至远却抢先一步，“我会送她回去。” “行，那改天来家里吃饭。”陈彤也没坚持。 柳央同样笑着答应：“有机会一定去尝尝陈科长的手艺。” 她们两人的笑容，和这满屋子的人成了鲜明的对比，柳院长和徐老师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小夏居然会因为表白被拒绝，就跑去造谣。 但他们这会也没心思追究这个，柳院长急忙拿起车钥匙，叫上徐老师，“咱们得赶紧去找婷婷，去晚了就来不及了，道歉信还得咱们帮忙把关才行。” 徐老师也赶紧回房间拿上自己的包包，“你说得对，得马上就去，还得给朱厂长打个电话，借广播室用。” 听到他们要带自己去找婷婷，小夏又慌了，“爸，婷婷住她表姑家，咱们这样过去，她表姑会不会觉得她惹事了，把她赶出家门？” 要是换作从前，柳院长肯定会觉得，这个女儿可真善良，不管何时何地，都在为别人着想。 可是现在，柳院长沉声道：“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她要是不道歉，就只能你去道歉了，我柳平的女儿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别说你了，就连我和你妈，还有你哥，都抬不起头了。” 小夏抽泣起来，拉着徐老师的手，“妈，姐姐以前也做错过事，为什么...” 这回，没等她说完，许至远打断了她，“柳央就算做过再多的错事，也不会像你一样背地里嚼舌根，她这人，直爽，有什么都明着来，而且，她有我帮她兜底，用不着你操心。” 徐老师的眼底，又一次出现了愤怒，但她也知道，今天这件事小夏惹得有多大，什么也没说，黑着脸，拽着小夏就往外走。 等他们走后，柳央又回头，准备向许至远道谢，他刚才那番话，可真是字字珠玑，杀得小夏片甲不留。 但许至远却像是不想听，故意快步走向柳爷爷的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柳央和柳军两人，柳央才发现，柳军看似一直都在场，却又像是没有参与过。 “哥，这可不像你啊，之前不是还说，小夏只要不做过分的事，让我多让着她吗？你刚刚怎么一句话也不帮她说？”柳央狐疑地看着柳军。 柳军揉了揉太阳穴，往餐桌前一坐，“你让我说什么？小夏这次确实错得离谱，一开始我也信了她，以为就是小姑娘聊天说漏了嘴，没想到竟然是因爱生恨，我要是帮了她，我自己的幸福不就玩完了？” 他的幸福？难道... “哥，你不会真的对孔老师一见钟情了吧？”柳央惊讶地捂住了嘴。 柳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什么办法呢，你哥我，就是看上她了，过阵子，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可得帮帮哥，哥的幸福就靠你了。” 柳央尴尬地笑了笑，如果孔姗知道他和传谣言的人是兄妹，应该没他什么事了。 被许至远从房间里推出来的柳爷爷，招呼着他们坐下，“这一桌子的好菜可别浪费，他们没口福，咱们吃。” 柳央和许至远也坐了下来，刚拿起筷子，柳央就想到一件事，她开口拜托柳军，“哥，星期六能不能想办法把小夏留在家里？” “星期六？为什么？”柳军不解地问。 “我不欢迎她，不想让她坏了大勇哥和美华姐的婚事。”柳央刚才已经和小夏当众为敌了，所以这会儿也不怕搞对立，把小夏找自己道歉求原谅，想参加婚礼的事和他们说了说。 说完后，她又趁热打铁地补充：“不管是在这个家，还是在厂里，小夏没少给我添堵，我答应过哥，不和她计较，但是大勇哥的婚礼，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我不希望出岔子。” 第74章 许至远是吃错药了吗? 柳军听了，深深地陷入了自责。 柳爷爷随手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害我们央央都受委屈了。” “爷爷，没事的，我就是被说了几句闲话，钱工这事，才是大事。”柳央试图安抚柳爷爷。 “小夏这丫头，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柳爷爷先一步答应下来，“央央，你放心，这事爷爷来办，保证不让小夏迈出家门一步。不过，小夏不能去，爷爷可以去吗？爷爷好久没有参加过婚礼了，上回还是你和至远结婚，不过你俩都不高兴，爷爷也跟着不高兴。” 柳央回忆着原主的记忆，原主和许至远结婚那天，可真真是兵荒马乱、一地鸡毛。 原主和许至远哪里像结婚，简直像是准备去英勇就义。 “爷爷，您想来的话，我们都很欢迎的，但是您一个人来...”柳央有些不放心。 柳军给她夹了一个鸡腿，大喇喇地说：“放心吧，我陪爷爷一起去，再说，不是还有至远嘛，等我把爷爷送到你们家，我俩可以给你们当司机，负责接送。” 许至远也要去？柳央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想想，突然觉得情况不妙，他和小夏一样，都是定时炸弹。 柳萍和柳大勇是知道自己要离婚的，但千角村的人不知道啊，许至远要是堂而皇之地跑去参加柳大勇的婚礼，自己还得陪他演戏。 吃完饭，许至远开车送柳央回宿舍，回去的路上，柳央正酝酿着怎么说，许至远先一步开口：“后天阅兵仪式，首长要求所有军官带上家属，你有时间吗？” 后天？后天是周五，是工作日，是要上班的。 看许至远的样子，应该是很希望自己去的，毕竟还没离婚，要是自己不去，就他一个军官家属缺席，这也太丢人了。 于是，柳央趁机试探地问：“如果我答应你去参加阅兵仪式，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许至远想都没想，就说：“除了离婚的事，别的都可以。” 这人可真是，怎么突然就这么不想离婚了？ 不过，柳央也不急，毕竟当下有比离婚更紧急的事，“大勇哥婚礼，你别去了，不然我在村里不好解释我们的关系。” 许至远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等到车子在柳央宿舍楼门口停下，他才说：“等一下。” 柳央以为他要说婚礼不让他去的事，没想到他却下了车，柳央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绕到自己这边，从外面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双臂撑在两边，目光灼灼，“你不希望我去，是怕你的家人觉得我好，不支持你离婚？” 他是吃错药了吗？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柳央觉得浑身不适，身子一矮，从他的手臂底下钻了出去，“你自己说的，不是离婚都可以，军人可不兴说话不算数。” 说完，她就往楼道跑去。 “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许至远站在车灯前，看着柳央，灯光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车子停的方向正好面向楼道，原本漆黑的台阶，被车灯照得噌亮，柳央站在灯光里，冲他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普一路小跑着回到六楼。 等她进了门，打开了灯，许至远才开着车离开。 这突如其来示好，让柳央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但也只是喜欢看而已，真要当男朋友或者老公的话，还得有那种感觉，就是见不着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见着面的时候，会忍不住上手。 可是柳央，目前脑子正常，手也很正常，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看到许至远的车子走远，柳央终于松了口气，跑去厕所洗漱，换上干净的睡衣后，听到有人在敲门，掀开对着走廊的窗帘一角，看到是钱哲，这才套了件衬衫跑去开了门。 “我妈让我带给你的，今天的事谢谢你。”钱哲递过来一个饭盒，双层的，一层装着糖醋排骨，一层装着六个红烧狮子头。 饭盒一打开，就有一阵香味扑面而来，这手艺，一点都不输食堂的大厨。 柳央明明已经吃饱了，可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 “你先吃，明天厂里说。”钱哲贴心地帮她把门给关上。 门关上后，柳央才抬头，隔着门说了句，“帮我谢谢陈科长！” 宿舍没有冰箱，天又这么热，这两碗肉要是放到明天铁定得坏，正好给了柳央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把这两大碗肉全都给吃了。 满满两大碗，把她给撑得，凌晨三点才睡着，第二天顶着个熊猫眼去上班。 周姐见了，八卦地问：“小柳，昨天干什么去了，这眼睛都跟熊猫一样了。” 柳央总不能和她说实话，昨晚吃多了撑的睡不着，那不得让她笑掉大牙？ 于是扯了个慌，说道：“我在做工作计划，争取尽快啃下糖果车间这块硬骨头。” “工作努力是好事，可你这个样子去糖果车间，不得被那几个猴精猴精的臭小子给笑死？”周姐最近心情挺不错，和柳央倒也没有早些时候的针锋相对。 尤其柳央平时都不在办公室，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再加上柳央近来人缘好，所以，她更犯不着和所有人对着干，自讨没趣。 说话的时候，周姐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眼镜，“给，平光的，你戴着遮一下。” 柳央接过，也是客客气气地说了声：“谢谢周姐。” 正要去糖果车间时，办公室宁主任过来敲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非常有派头的男人，看着年纪应该不小了，但气度不凡，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大老板的信号。 “宁主任，您这是找我，还是找小柳？”周姐上前问道。 宁主任把身边的男人请进了办公室，“这位是鹏程百货公司的老板韩鹏耀，专程过来找柳央的。” “找我的？”柳央放下手里的工作计划，赶紧走了过去，这鹏程百货，是一家知名的大公司，全国有好几十家百货公司，实力不容小觑。 鹏程的老板，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是啊，找你的。”宁主任把韩鹏耀请到会客椅上坐下后，他自己也跟着坐了下去，“小柳，你早些日子是不是去过百货公司？还帮他们把商品重新摆放归整了？” 第75章 强健的体魄也很重要 柳央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次的事。 她搬了张椅子，在他们对面坐下，“是有一次，我是陪我表哥去置办婚礼用品，随口向营业员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没想到效果还不错，所以就帮那里的店主们，都改了改商品摆放的位置。” 韩鹏耀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柳央，“就是你那随口的一个小建议，我的百货公司，这个月有希望提高近两成的业绩，我在华江市另外还有两家百货公司，别的城市也有，希望你能帮忙。” 柳央不解地问：“宁主任，我去帮忙，算是公派吗？” “是的，咱们厂和韩老板合作了不少年，韩老板找咱帮忙，咱也必须鼎力相助才行，小柳，你放心，厂里知道你现在的经济状况，外派的时候，会给你发一笔额外的奖金。” 从宁主任的表情来看，这笔奖金应该不是小数目，既然在哪都是工作，外派也不是不行，就当出个差，四处玩玩，趁机领略这个年代的祖国大好河山。 柳央把目光移到韩鹏耀的身上，问道：“那韩老板希望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呢？” 韩鹏耀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华江市的两家百货公司，倒是不难，下周一我可以，至于外地的，我需要提前计划，安排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柳央说道。 韩鹏耀显然想要更早，“明天不行吗？” 柳央摇摇头，“明天部队上有阅兵仪式，我是军属，得去部队观礼。” “刚才听宁主任说，你还是位军嫂呢，真是光荣。”韩鹏耀又提议，“那星期六呢？你的加班工资，可以由我来支付，双倍。” 柳央抱歉地笑了笑，“星期六我哥哥结婚，也脱不开身。” “那星期天呢？” 看他好像很急的样子，柳央想和他拉扯一下，再争取一点利益，可宁主任也加入了，“小柳，后天你总该没事了吧？” 宁主任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柳央无奈地应了下来，“星期天倒是可以，不过我希望是下午，因为前面两天可能会很累，我想多休息一会儿。” 韩鹏耀拍了拍椅子的扶手，“那就这么定了，星期天我派秘书来接你，咱们先把这边两家百货公司的货品陈列问题给解决了，顺便也教一教我手下的人，至于外地的，要是他们搞得定，就不麻烦你了，你也挺忙的。” 果然是个精明的商人，原来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让他的人偷师，而不是请自己去各家百货公司帮忙。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话柳央是听说过的。 她当然不会这么傻。 “行，那就下午一点钟，我在厂门口等您的秘书。” 送走韩鹏耀，宁主任很快又折了回来，“小柳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朱厂长让我今天去门市部看看，不如你也一起去，提提意见，出出主意。” “好的，宁主任，不过我得先去一趟糖果车间，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好好工作。”柳央把刚拿起来的计划书，又放回抽屉里。 宁主任一口就答应下来，“行，我陪你去，那些臭小子就怕我。” 这位宁主任的光荣事迹，柳央是听说过一些的，他是位退伍军人，一言不合就会扯着嗓门揍人的那种。 周姐提醒道：“宁主任，你可千万别动粗，那些臭小子靠打是打不服的，还得循循善诱，柳央是有点本事的，动力车间现在的学习氛围就很好，给她点时间，糖果车间一定也可以变好的。” “周姐放心，我有分寸，我们这些厂里的老人，怎么能给他们年轻人添乱。”宁主任一边答应，一边和柳央一起往门外走。 两人先去了糖果车间，有宁主任在，确实好办多了，车间里那些小滑头，包括瘦猴，一个个都乖了很多。 从糖果车间出来的时候，九点差五分，柳央放慢了脚步，怀着拆盲盒的心情，等着九点揭晓答案。 宁主任打趣道：“小柳，你不会已经走不动了吧，今天这一圈下来，可得消耗不少体力。” 柳央笑着解释：“我本来走路就不是很快，让宁主任见笑了。” 刚到厂门口时，广播居然真的响了，隐约传来一个女孩子的抽泣声，不过这哭声不像是小夏。 看来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子，是答应替小夏背锅了，也不知道柳院长和徐老师给了人家什么好处。 “我是财务科新来的职工，我叫李婷，我今天在这里，要郑重地向钱哲和柳夏道歉，因为我捕风捉影的不实言论，导致钱哲陷入谣言的风波，也导致柳夏被误会，是我不对，我现在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这里当着全厂领导和工友的面，向钱哲和柳夏说一声，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 柳央原地愣住，这是什么颠倒黑白的道歉？始作俑者成了苦主？ 不过，转念一想，徐老师为了小夏，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能让小夏顺利进夜校，可是连高中毕业的身份都能帮她做假。 “嘿，这是怎么了？”宁主任也是愣在原地，“钱工的谣言我也听说了，但这关小夏什么事？还有，这钱哲也是厉害，连一个小姑娘...” 没等他说完，柳央就提出反对意见，“宁主任，错误面前不分男女，难道法律会因为杀人犯是女人，就免除她们的死刑吗？” 宁主任冷不防被一个小丫头教育了，有些尴尬，不过军人出身的他，道理还是讲的。 “你说得对，错误面前不分男女，女同志也一样要为她自己的错误负责，钱哲做的对。” 听完婷婷的道歉，柳央不再磨洋工，快步走向马路对面已经在等着的那辆厂里的公车，今天一整天，可能都不会高兴了。 东南食品厂在华江市一共有四家门市部，分布在全市的四个角，光是路上就花了好几个小时，一圈下来，可把柳央累得够呛。 偏偏检查完最后一家时，车子还在半路抛锚了，柳央跟着宁主任又徒步走了好几公里才找到公交车站。 累都累死了，宁主任还取笑她：“小柳啊，你丈夫不是营长嘛，怎么也没陪你好好锻炼锻炼，瞧你这小身板，学好文化固然重要，但强健的体魄也不能忽视，不然熬夜看个书，第二天就垮了。” 柳央累得腿肚子直打颤，想反驳，但是看到年过五十的宁主任箭步如飞，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柳央回到宿舍立马就睡下，以为睡一觉就能好，谁知，第二天下楼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 偏偏，还被许至远给瞧见了！ 第76章 你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了？”许至远立马下了车，跑到她身边，伸手一拽，把她拉了起来。 柳央惯性地撞到他的胸口上，脑子嗡了一声，她立刻站直身子，“我没事，我就是昨天当了一天特种兵，跟着宁主任去视察了四家门市部，路走多了。” “是我抱你过去，还是你扶着我过去？”许至远给了她一个选择题。 柳央一个趔趄，差点又没站稳，这许至远，怎么突然有点像开屏求偶的公孔雀？这种话可不像是他能说得出来的。 柳央清晰地记得，在河边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的脸有多臭。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走，许营长还是和以前一样吧，你现在这样，我有点不太习惯。”柳央尴尬地笑了笑，抬腿就往车子边走去。 许至远快步跟上，上了车后，他解释道：“抱歉，让你不适应了，但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我不得不加快进度。” 啥？什么时间紧任务重？ 柳央回过神，发现他是在说离婚的事，所以什么也没问，一旦问了，又要掰扯了，感情和婚姻的事，从来都不是靠嘴上掰扯，就能掰扯清楚的。 阅兵仪式早上九点开始，他们到的时候快八点了，柳军正在满部队找许至远。 “我还说你跑哪去了，原来是去接柳央了，你早说嘛，我可以带她过来，省得你大老远专门跑这一趟。”柳军指指训练场，“都在等你了。” “帮我把她带去家属区，我先过去了。”许至远交代了一声，跑向训练场。 柳军走到柳央身边，一脸贼笑地撞了撞她的胳膊，“跟哥说说，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柳军怎么这么八卦？柳央不想解释，而是问他，“许营长好像真的不想离婚，哥，那我能不能自己去找首长打申请？” “当然不行，除非至远本人答应，不然这婚不好离，军婚受保护，至远在婚内又无过错，你去找首长，首长也只会派专人来给你做思想工作。” 柳军一边带柳央去家属区，一边语重心长地劝道：“听哥一句，再看看，我们至远可是全军全优秀的一个，多少女兵打着灯笼都求不到，能落到你头上，还是你哥我，当初死皮赖脸给你求来的。” 说到当初，柳军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央央，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为了让你赶紧结婚，爸妈把他们的学生都问遍了，没一个愿意的，最后还得是我出马，绝食、装病，求了至远三天三夜。” 这些事，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的，应该是他们瞒着原主去做的。 为了让原主赶紧和宋建华撇清关系，他们也真是够拼的。 可是柳央不愿意接受包办婚姻，她和许至远一点感情都没有，想了想，她说：“当初哥哥也是希望我们离婚的，还说对不住许至远，那...如果他婚内无过错不能离，那要是我有过错呢，能不能离？呜...” 柳央话音刚落，就被柳军捂住了嘴，柳军急得差点爆粗口，“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柳央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等到稳定下来再来找许至远，就应该趁热打铁，先把婚给离了。 不然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脑袋上总是扣着一个军人家属的身份。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那个钱哲？”见柳央都快哭了，柳央松开了手，细声细语地问。 柳央蹙了蹙眉，“没有，我和钱工就是邻居、朋友。” “不是最好，他那样的家庭背景，咱们还是少来往，免得一个不对就成了仇人，那就麻烦了，小夏的事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 听柳军说起小夏的事，柳央把广播道歉的内容说给他听，“哥，是谁想的招？” 柳军也有些嗤之以鼻，就算真的是小夏无心之过，但过错就是过错，可不管有意还是无心，要道歉就该她和婷婷一起道歉，可那两位到底是他的父母，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柳军只能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爸妈那天回来之后一言不发，脸色很不好看，所以我也没问，哦，对了，下个星期一，我要去外地执行任务，挺远的，短时间内回不来，你要是有时间，多和至远一起去看看爷爷。” “任务危险吗？”柳央问道。 柳军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低沉，不过很快就恢复一贯的爽朗，“能有什么危险，你哥我，也是个很厉害的侦察连连长，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应该入冬了，你这一头杂毛也该长长了，到时候你就漂漂亮亮地来接我。” 说话时，他伸手摸了摸柳央的脑袋，见柳央表情严肃，他又打趣地说道：“那个孔姗老师，你有机会帮我多盯一盯，然后多介绍介绍我，给我做做铺垫，等我回来之后，我就开始追求她。” “你很了解她吗？什么都不了解就要追人家？”柳央脱口而出，没想到这简单的一句话，居然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柳军直接怼了回去，“你不也是什么都不了解，就要和至远离婚？咋兄妹俩一个样，谁也别说谁，再说了，我们这些当兵的，哪里有时间慢慢追，还不是找准目标，立马出手，不然要么听父母的安排，要么继续打光棍。” 好吧，他说的好像挺有道理，柳央说不过他，只好乖乖闭了嘴，好在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家属区。 柳军指着第三排的第二个位置，“那是你的座，过去吧，我也要回我的连队去了，对了，一会儿我和至远会一起参加射击比武，你可得给我们加油。” “那你俩会对决吗？到时候我给谁加油？” 柳军小声说：“当然是我啊。” 柳央给了他一个保证完成任务的手势，然后去到三排二号坐下。 他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身边的军属还是有几个听见了，又见柳央坐在了许至远家属的位置上，趁着仪式还没开始，就过来和她打起了招呼。 “你就是许营长的媳妇吧？你可真年轻，有二十了吗？”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坐到柳央的身边主动搭话，“我叫王贵芬，是赵团长的媳妇，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一声贵芬姐。” 柳央甜甜地笑了笑，喊了一声：“贵芬姐好，我今年二十二了。” 第77章 许至远这是，被下降头了? 柳央的声音很好听，甜甜糯糯的，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眉眼也弯成了一弯月牙。 王贵芬被她喊得眉开眼笑，“谁说许营长的媳妇是个远近闻名的坏女人，真该打他们几个嘴巴子，我瞧你啊，除了这头发短了点，别的都好，有礼貌，声音好听，笑起来也是格外的好看呢。” 原来是来验证自己是不是坏女人，虽然验证结果是好的，但柳央听着，多少有点尴尬。 “谢谢贵芬姐夸奖。”柳央还是那样甜甜地和她说话。 都是成年人了，要学会从别人的话里，提炼自己想听的，至于不想听的，当没听见就好了。 王贵芬索性在柳央身边坐了下去，“姐少说了一点，你这小丫头，脾气也好，刚刚姐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就是之前有一阵，所有人都在说你和许营长的事，大家都对你挺好奇的。” 说话时，王贵芬还向身后的人招招手，把她们都喊了过来。 今天被请过来的军属，都是连级以上的军官家属，就是说，在这些人里，柳央不论是年纪还是身份，都是属于晚辈后辈。 过来的人，不光有军嫂，还有几位女军官的丈夫，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早就和军嫂们打成一片了。 柳央挨个和他们打招呼，可饶是记性不差，一下子也记不住这么十好几个人，只能都管她们叫姐，叫大哥。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评价自己，柳央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女儿国的唐僧一样。 好在八点半的时候，有士兵前来通知他们，阅兵仪式就快开始了，请他们赶紧入座。 这次部队上一共给他们这些家属准备了五排位置，柳央坐的是第三排，看来许至远在后辈里真的算是佼佼者了，她身边这几位，不是副团级的家属，就是正团级的家属，别的营长和教导员家属，都在后面两排。 很快，阅兵仪式正式开始了，最开始，是以各个连为单位列队入场，士兵们步调一致，整齐划一，每一个都是精气神十足。 其中还有文工团和两个女兵连，其中一个女兵连，就是许至远他们侦察营的，柳央听柳军说过，有些任务，女兵天生有优势，没有她们，光靠男兵可完不成。 不过，一开始吸收女兵时，男兵们根本瞧不上她们，她们也是靠实力完成一次次任务，才赢得现在的尊重。 柳央好佩服她们，这就是女孩子应该有的力量。 接下来是首长讲话，柳央是见过林首长的，上回林首长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一样，劝他们不要离婚。 但是今天，林首长站在主席台致词时，柳央仿佛在他身后看到了气势磅礴的千军万马和危机四伏的枪林弹雨。 柳央一下子就肃然起敬了。 她认真听林首长讲话的样子，被身边的军属们看在眼里，一个个都更加喜欢这个年轻的军嫂了。 等到阅兵仪式告一段落，就又一个个地围了上来。 “小柳，听说你现在在教育科上班，明年还准备考华江大学，我那儿子也高三了，有时间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教教他？” 说话的人是许至远的顶头上司马团长的媳妇殷莺，因为笑起来有两个好看的酒窝，名字也很好听，所以成为柳央为数不多记住的一个。 “姐，我自己成绩也一般，华江大学的老师，让我这一年好好复习，也不一定能考得上呢，如果有适合的试题，到时候我给您也送一份。”柳央谦虚地说，实际上，孔姗给她的目标，可不只是考上华江，而是要拿华江的奖学金。 殷莺想都没想，道了谢之后就说：“考得上考得上，至远在我们家老马跟前，可没少夸你，说你现在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努力上进，勤奋好学，今天一见，他说的一点都不假，要不是你早早地嫁给他了，我们保证能给你说个更好的。” “许营长就挺好的，谢谢姐姐们的好意。”柳央只是说了句客气话，没想到，这句话正好被许至远给听到。 殷莺和王贵芬笑着把一众军属都给喊走了，王贵芬都走了好几步了，还不忘回头嘱咐：“小柳啊，好好给许营长加加油，他一会儿就要上场了。” 柳央回头一看，许至远居然真的来了，就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子上坐着。 “我刚才的话，只是...” 柳央刚准备解释，许至远就一副不需要解释，他什么都懂的表情，打断了柳央，“我知道，我就是上来看看你能不能适应，这些嫂子，有时候话比较多，过于热情。” “也还好，她们都挺客气的。”柳央不是个会主动找话题的人，可是这会儿许至远也不说话了，那些嫂子们又都在不远处看着他俩，多少有些尴尬。 于是她强行找了个话题，“你一会儿上场比什么？” “全能。”许至远补充道，“格斗、射击、拆弹，实战中用得到的技能都要比，五十公里负重障碍昨天已经比完了。” 柳央好奇地问：“那你是第几名？” 许至远云淡风轻地说：“第一。” “厉害啊，五十公里我走都走不完，你们还负重还是野外。”柳央的夸奖是发自内心的，单纯只是因为他的技能水平过于优秀。 可许至远听进去后，却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甚至用他的方式来解读，原来，柳央喜欢强者。 “我是个军人，必备素质而已，以后你要是走不动了，我可以背着你走。” 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说着这么肉麻的话，柳央实在好想问问他，他还是当初那个凶巴巴地问自己闹够了没，然后开车溅自己一嘴泥的冷面军人吗？ 不过想到他马上就要上场比武，柳央就没问出口，免得影响他的状态。 好歹自己今天还是他的家属，他要是能拿个第—，自己也能沾沾喜气。 “比武会进行一整天，我先去准备，射击结束之后，我来带你去吃饭。”许至远起身，却没有立马就走。 “好。”柳央答应了一声，见他还不走，于是弱弱地抬起手臂，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那...你加油哦！” “嗯。”许至远应了一声，这才满意地走了。 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幼稚了？被下降头了？ 第78章 比武第一，得有多厉害啊 等他一走，刚才那些军属们又回来了，一个个看柳央的眼神，比刚才还要直接，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十点半正式开始比武，早上只比射击这一项，剩下的都安排在下午。 八月正值盛夏，九点一过，日头就开始升高，军属区好歹有个很大的遮阳棚，他们这些观礼的人，还能摇摇扇子喝喝凉茶。但是比武场上的军人们，在大日头底下，纹丝不动地打着固定靶和移动靶，汗水一下子就把身上的军装全给打湿了。 尤其是许至远，他那个位置正好完全暴露在太阳底下，柳军那边，好歹还有一半阴凉。 “心疼了？” 柳央闻声抬头，发现王贵芬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到了自己左手边的位置了，也不知道她看了自己多久。 “心疼说不上，就是觉得挺辛苦的。” 马贵芬叹了口气，说道：“心疼自己的男人不丢人，也不用不好意思，他们啊，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这条件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你要是真心疼，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你们家许营长捏捏腿，放松放松。” 柳央正在喝凉茶，险些被呛到。 她不想把自己的私事和别人解释，所以也只是打着哈哈，“谢谢贵芬姐提醒。” “不用客气的，像你们这样的年轻军嫂，肯定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以后咱们常来常往，不懂的都可以问我，还有殷莺，她家老马是你们许营长的直属领导，找她也行。”马贵芬很是热情地和柳央聊着天，柳央全程都笑着回应。 真是奇了怪了，来到这里之后，居然连社恐的毛病都给治好了。 射击比赛持续了一个小时，比赛结果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觉得意外，第一名是许至远，固定靶位十发全部十环，移动靶位十发只脱了一发。 柳军得了第三名，也是不错的成绩，这倒是让柳央挺意外的，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哥哥虽然也是个军人，但平时总有些吊儿郎当，不像个有本事的军人。 他俩的成绩在部队里，都可以称之为神枪手了。 “小柳，走，姐带你吃饭去。”马贵芬起身，向柳央招了招手。 柳央想到刚才许至远交代的话，让自己在这里等他，就笑着婉拒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许至远拿着两个饭盒走了过来，“怕你去食堂被围观会不自在，所以把饭打上来了。” “太感谢了。”柳央如释重负，刚才只是在军属区，场面就那么混乱，要是去了食堂，自己肯定就成了被参观的对象了，还是许至远把饭菜打了上来，在这里吃饭热是热了点，但是还是比较轻松自在的。 柳央打开饭盒，一下子被勾起了食欲，红烧鸡翅、粉蒸肉，还有清炒菠菜，都是她爱吃的。 夹起粉蒸肉咬了一口，柳央不禁感叹，“你们食堂的菜也太好吃了吧，和我们食堂不相上下。” “给，不够我再去打。”许至远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碗里最大的一块粉蒸肉给了柳央，柳央看着他饭盒里一下子空了一大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给了我的话，你还够吃吗？” 许至远指指柳央碗里的米饭，“你要是米饭吃不完，可以给我一些。” 柳央确实吃不完，她爱吃肉，两三份排骨都能一口气全部给吃了，但是米饭一般一顿也就二两，多了吃不下，这饭盒里目测得有三两了。 “确实吃不完，可我已经吃过了。” 她刚说完，许至远就自己动手，扒了一块米饭到碗里，“我不嫌弃你。” 柳央这会儿，心情有些复杂，说实话，自己其实也不讨厌他，但就是没到喜欢的程度。 “许至远，你为什么不想和我离婚了？你就不怕，我突然哪天回到以前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挺讨厌以前的我。”柳央没有看他，说完后，就低头吃饭。 许至远动作一滞，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这是你溺水之后，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柳央愣了愣，没想到他注意的点，居然是自己怎么称呼他。 “那你喜欢现在的自己吗？”许至远不答反问。 柳央果断地点头，“当然喜欢啊。” “如果你也喜欢现在的自己，你刚才的问题就没有回答的必要，你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必然不会变回从前，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许至远把饭盒往地上一放，很是认真地说，“我不是宋建华，我不会让你再变成那个样子。” 我去，这话说的，像是一支箭，直直地射中了柳央的心底。 他说得没错，原主之所以会变成那个样子，除了柳院长和徐老师缺失的教育和陪伴，宋建华的确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一个不好的对象，的确会让人变成不好的样子。 许至远不是宋建华，也一定不会像宋建华那样。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不知道是夏天太热了，还是因为许至远的话，柳央的脸颊有些烫，一时间想不好要接什么话。 好在柳军及时出现救了她。 “你俩怎么在这里，至远，首长刚才找你，让我转达你，下午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把全军比武第一拿回来，下个月一鼓作气，拿下全国比武第一。”柳军一屁股坐在柳央的另外一边，拿着水壶喝着水。 全军第一？全国第一？ 柳央有些惊讶，许至远到底是有多厉害。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许至远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我满军营找你，给你传达消息，刚坐下喝口水，你就赶我？”柳军不服气了，正要和许至远叫板时，看到柳央有脸，顿时所有注意力都在她的脸上了，“央央，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别怕，哥对他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许至远抬头瞥了他一眼，“你的救命之恩，已经用过了。” 柳军不服气了：“你不是不想离婚了吗？那救命之恩换你娶我妹妹的事，也不算数了，反倒是你，还得谢谢我给你俩牵线，不然你现在哪有机会和我妹一起吃饭？” “哥，你快别说了。”柳央伸手捂住了柳军的嘴，发现柳军好像有点不对劲，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哥，你发烧了。” 第79章 许至远可真是有福气 “没事，我就是中暑而已，已经喝过藿香正气水了，没事。”柳军把柳央的手拉了下来。 难怪呢，柳军不会喝酒，是滴酒不沾的那种不会喝，所以柳爷爷每回想喝几口了，就特别希望许至远能过去吃饭。 藿香正气水含酒精，柳军怕是，醉了吧... 柳央回头，无声地对许至远说：“我哥醉了。” 许至远快速扒了几口饭，放下饭盒，一脸不高兴地架起柳军，“走，送你去医务室。” “去哪？我没事，你看我早上射击还拿了第三，我能有什么事？”柳军开始挣扎，“这阅兵一年也就一次，你不会想让我去医务室待一下午吧？” “中暑严重是会死的。”许至远拽着柳军走了几步，回头交代柳央，“你赶紧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饭盒等结束的时候，我再来拿。” “那你呢？不吃了？下午还有比武呢。”柳央有些担心。 许至远想了想，说：“把他送到医务室，来得及的话我再回来，来不及的话也没事，少吃一两顿，我顶得住。” 柳央有过饿肚子的经历，很难受，而且对胃不好。 她一边吃一边等，等了大半个小时，军属区那些嫂子和姐夫们陆续回来了，许至远也没有出现，她只好把两个饭盒都收了起来，放到座位的底下，不让人踢到。 下午的比武在一点半开始，第一场比的是拆弹。 许至远又当仁不让地拿了第一，接下来两场也是赢得毫无悬念。 最后一场是近身格斗，一共三十二人参赛，两两对战，一场刷下一半人，越到后面，体力消耗得越大，柳央开始担心起来。 王贵芬又打趣她，“怎么？又是觉得他们辛苦，不是心疼？” “贵芬姐，我真不是心疼，就是担心，他午饭也没吃几口。”柳央指指椅子底下的饭盒。 王贵芬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放心吧，他们这些当兵的，没那么娇贵，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天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那肠胃啊，和咱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抗造得很。” 话是这么说，可是谁会有饭不吃，有汤不喝，只不过是任务高于一切罢了。 最后一场格斗决赛，是许至远对战专业作战部队的林虎。 这场决赛，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等着看，许至远是最优秀的侦察兵，破过多起大案，执行过多次机要任务，近身作战能力非常厉害。 但林虎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他是全军去年对抗类比武的第一名。 “那小伙子叫林虎，也是个营长，去年在格斗上得了第一，但是，我告诉你啊，去年那场比武，你们家许营长没参加，出任务去了，所以，谁输谁赢，可不好说。”王贵芬看得津津乐道，就差手里再抓上一把瓜子了。 裁判发号施令后，林虎先发制人地向许至远出了手，他的动作很快，力道也很大，普通人要是被他打到，可能骨头都会被打断。 看他这架势、这体格，应该是练过摔跤的。 许至远虽然也是一身肌肉，但和身材魁梧的林虎对比，柳央觉得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身轻如燕。 不管林虎怎么发动攻势，许至远都能轻松避开，几回合下来，林虎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下来，毕竟刚才已经比过好几场了，一味进攻的话，体力消耗确实挺快。 许至远一开始的只守不攻，明显是在积攒体力，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找到了林虎的破绽，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直接把林虎直直地摔了出去。 林虎瞬间怒了，出手也更猛了。 “啧啧，这个林虎向来不服你们家许营长，觉得首长偏爱他，这会儿逮着机会，肯定要下死手了。”王贵芬看得认真，分析得也很认真。 柳央不懂格斗，但她就是觉得许至远一定能赢。 “林虎的招虽然狠，但是有点莽，他打不过许至远的。”柳央只是在和王贵芬讨论场上的局势，没想到却引来了前后左右军属们的侧目。 “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小柳的眼里，只有她们家许营长。” “就是啊，这么护着，许营长可真是有福气。” “可不是嘛，小柳啊，赶紧给许营长生个娃，长大后也像许营长这么厉害。” 敢情她们这都不想看比武了？全都围着自己聊八卦了？ 柳央一边尴尬地应着，一边死死地盯着比武场，突然！又一次被打倒在地的林虎，在许至远准备去拉他的时候，猛地冲向许至远，抱着许至远的腰，不要命地往后冲去，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这明显就是在耍阴招，他这行为，已经不是在比武了。 所有人一下子都紧张起来，军属区顿时鸦雀无声，聊八卦的军属们，也将目光转回到了训练场上。 眼看着许至远一直被林虎往前撞，柳央猛地起身，冲着比武场大喊：“许至远！后仰！踢他腹部！” 她在喊话的同时，许至远已经做出了反应，和她说的如出一辙，后仰躺倒，一脚把林虎这个壮汉踢飞了出去。 许至远赢了，但大多数人却把目光投向了柳央，刚才这一声，让柳央顺利成为全军的焦点人物。 柳央这回真的尴尬得脚趾抠地了，她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腿，给站了起来呢？怎么也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就给喊出来了呢？ 就算她看过几场摔跤比赛，也不该在这么多军人面前班门弄斧。 许至远压根就不需要她来支招。 身边的军属们笑得人仰马翻，王贵芬赶紧拉着她坐下，“知道你怕你们家许营长吃亏，但这里是部队，首长都在呢。” 柳央简直要挖条地缝钻下去了，自己就是比较热血，看不得林虎这种耍手段偷袭的人。 军属们正兴奋地向柳央道贺，坐在另外一边的林虎媳妇，冷嘲热讽地说了句，“真把部队当自己家了？一点纪律都不懂，站起来就算了，还大声喧哗，破坏比赛公平。” “哎你怎么说话呢？你们家林虎就懂纪律了？他都违规了你没看到吗？” “就是，打不过就打不过嘛，使什么阴招啊。” “我们都看到了，许营长好心过去拉他，他居然还冲许营长下黑手。” 第80章 以后再也不替许至远出头了 压根用不着柳央出马，军属们一个个都在帮许至远说话，有一个甚至激动得差点把柳央放在地上的饭盒给踢了。 两个卫兵跑上来劝架，好一会儿大伙才重新坐了回去。 好在这时候颁奖仪式开始了，大家伙也没心思去看林虎媳妇一眼。 看到许至远接受首长颁发的奖章，柳央居然有些欣慰。 阅兵仪式结束后，军属们也都散了，柳央还是在原地等着，许至远这回来得很快，很顺手地要把手里的奖章送给柳央，“给，兄弟们说要给我庆功，一起去吗？” “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柳央怎么可能会收，她还在为刚才那一嗓子耿耿于怀，于是把饭盒塞到许至远的怀里，“我就不去了，我一会儿还有事，你也不用送我，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 “那行，你等我十分钟，我去换件衣服，然后送你回去。”许至远在大太阳底下比了一下午，身上的衣服都拧得出水了，必须得换。 柳央摇摇头，“真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还有，刚才给你加油，只是觉得林虎没有比赛精神，对战友下黑手，我看不过去，不是因为那什么...” 许至远会意地说：“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柳央只是想解释，自己突然站起来嚎那一嗓子的原因，没想到林虎他媳妇也没走，作势又要上来理论。 不过这一回，她还没靠近柳央，就被她家林虎给扛了起来，林虎不是太服气地对许至远说：“对不住。” 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柳央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林营长，输了比赛不要紧，输了人品可就不行了。” “你什么意思？他们在场上比格斗，你好好地喊什么？作弊吗？”林虎的媳妇都被扛起来了，还不消停。 林虎气得想把她直接扔地上。 “咱们营长可不需要嫂子来教，他出手的动作比嫂子喊的话要早，不过，他和嫂子，倒真是天生一对，心灵相通，想的招都一样。” 一道沉稳不失清丽的声音传来，四个齐刷刷地看了过去，是那名女军官崔云锦来了，她还是英姿飒爽的样子。 柳央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偏偏她也看了过来，还对柳央比了一个大拇指，“嫂子，你护着许营长时的样子，可真勇敢，平时都是许营长护着我们，以后啊，他就拜托你了。” 柳央被她这一口一个嫂子，喊得低下了头，想着，再也不要帮许至远出头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脸都被你丢光了。”林虎没好气地吼了自己媳妇一声，干巴巴地对许至远说了句“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然后扛着他媳妇就跑远了。 等他俩的身影消失在军属区，崔云锦才说：“营长，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了，柳军也来了，说在医务室睡了一下午，病好了。” 柳央本来想和许至远说再见的，谁知，许至远从兜里拿出一叠饭票递给崔云锦，“今天算我的，多退少补，让兄弟们敞开了吃，柳央还有事，我先送她回去。” 崔云锦接过饭票后，探了探身子，看向站在许至远身后的柳央，“真是可惜，嫂子下次过来，一定要留下和大伙一起吃顿饭，咱们也还没有正式认识呢。” 说完，崔云锦就转身离开了。 “走吧。”许至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走到岔路口时，许至远像是怕她会偷跑一样，把她带去了士兵宿舍，换好衣服，再一起去取车。 车子发动后，许至远问她，“你要办的是什么事？是回宿舍，还是去别的地方？” “去医院，柳树街的华江第二人民医院。”柳央是真的有事，她和小豆子约好的，过几天去看她，这都快一周了，也不知道她爷爷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报上地址后，看到许至远一脸担心地看了过来，柳央解释道：“我没生病，就是去看看一个小朋友，她爷爷在住院。” 许至远把目光收了回去，说了声“好”，就再没说话。 倒是柳央，不自觉地看过他几眼，见他目不斜视，也就不再看他。 车子很快就在医院门口停下，许至远问她，“需要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谢谢许营长。”柳央说完就下了车，她没看到，车子里的许至远苦笑着低语，“又叫回许营长了，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柳央一路往住院部去，想去护士台那里打听小豆子爷爷的病床号，但是护士却告诉她，小豆子的爷爷前天就出院了，配了一星期的药走的。 “请问小豆子家在哪里，医院这边有登记吗？”柳央问道。 护士谨慎地抬头，“你是小豆子的家属吗？” “不是，就是答应给她爷爷继续买药治病，想找到他们。” 护士一听，脸上是有动容的，可医院也有规定，病人的信息不能向外人透露，所以她也不方便说，只能和柳央说抱歉。 柳央想到小豆子爷爷的主治医生，“没关系，我去找医生问问。” 回到门诊科的时候，正好赶上那天的医生准备下班，柳央和他说了说小豆子爷爷的事，医生也是一脸吃惊，“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像你这么好心的人，现在不多了。” 柳央客气地说：“对小朋友可不能说谎，我既然答应她了，就会尽全力去帮她。” “这样啊，那你要不然明天再过来，我带你去他家，老爷子体质实在太差了，不止胰腺有问题，别的病也有不少，出院的时候剩下的钱不多，我贴了点，让他们带走了两星期的药，倒也不是很急。”医生建议道。 柳央想了想，从钱包里拿出五块钱，放到医生的办公桌上，“我这几天都有事走不开，马上夜校又要开学了，麻烦您帮我先送两个星期的药过去，等我忙完了，我再来找您。” 医生想了想，小豆子家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也就把钱收下了，“那行，我替他们谢谢你。” “那我先走了。”柳央从医生诊室出来，一路走到医院大门口，看到许至远的车子还停在那里，就过去问了问，“你怎么还没走？” 许至远下了车，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我有些话，想来想去还是应该今天和你说。” 第81章 不是说好了不来的吗?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柳央点点头，上了车。 许至远一路把车子开到柳央宿舍前的那片林子前，就是之前谢莹和薛建山的地方，他停下车，很是严肃地问：“我这人，以前对婚姻没什么想法，不过就是找个女人，生几个孩子的事，但是现在，我有想法了。” “什么想法？”柳央见他专注地盯着自己，鬼使神差地接了话。 “我想要一个真正的家，柳央，我还没和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吧，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在一次任务中双双遇难，我是姥爷和姥姥养大的，前两年他们也走了，所以，我目前没有家人，那次给你写家书，提起笔，都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我以前确实不喜欢你，甚至都不想听到你的名字，但现在我很肯定，我想了解你，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所以，我也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至少给我一个考察期，如果考察期结束，我们之间没有进展，那我同意离婚。” 他是在表白吗？怎么听着像是在谈判？ “那，一个月怎么样？”柳央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提议，既然是磨合，那就得有个磨合期。 许至远没有讨价还价，一口就答应，“好，就一个月，不过，我希望能扣除我外出执行任务的时间。” 这个要求好像也不过分，万一他出任务，一走又是几个月，这个考察期也就形同虚设了。 “行，那我先上去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明天千万别出现。”柳央一条腿跨下了车，不忘回头嘱咐。 “恩，没忘。”许至远还是像之前一样，坐在车里，打算确认她上楼后再走。 柳央刚到六楼，钱哲宿舍的门就开了。 她随口问道：“钱工，你要出门吗？” 钱哲又给了她一个饭盒。 “又有好吃的了？”柳央两眼放光，打开宿舍的门，把钱哲请了进去，钱哲没有关门，就敞着门和她说话，“我刚从我妈那里回来，她让我给你带的。” 柳央想到广播道歉的事，突然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李婷也不知道是收了钱，还是迫于压力，居然把小夏都说成了苦主，让你和小夏一起接受道歉，你是不是挺憋屈？” 钱哲面色如常地说道：“确实挺憋屈，不过幸好没有等到我出手，姗姐那边也顺利解决了。” “这么说，你也想到招了？什么招啊？”柳央好奇地看向他。 钱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再晚两天，小夏可能就会被警察带走问话，我已经拿到华江大酒店的就餐名单，和出入停车场的车辆清单，我和姗姐到的时候，只有柳院长一家在停车场。” 原来钱哲已经查到了，那自己是不是多余出手了？ 见柳央沉默了，钱哲不在意地说：“我妈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让我缓缓，看看有没有人主动出来认错，所以，还是要谢谢你。” 确认自己没有帮倒忙，柳央松了口气，“能和平解决确实是最好的，柳院长怎么说也是军区医院的院长，真要是和他对上了，也是件麻烦事，而且，有时候谣言带来的伤害，并不是真假的问题，而是传播，越多人知道，对你和姗姐越不利。” “是这个理，行了，我先走了，等我写完手上的论文，请你去家里吃饭，到时候叫上孔教授和姗姐，我会帮你说服孔教授帮你补习数理化，就当答谢。”钱哲说完就离开了，但是他在走廊停留了几秒。 柳央也跟着走了出来，刚想问他楼下有什么，就看到许至远正站在车子边上，往他们这边看。 他不会误会了吧？ 可自己似乎也不需要解释，毕竟许至远还在考察期，要是自己正常交友他都接受不了，那这考察期看来是得提前结束了。 柳央内心十分坦荡地和许至远挥手，“许营长再见。” “恩，再见。”许至远上了车，倒车，离开，动作一气呵成。 柳央也回了自己的宿舍，桌上的饭盒就算盖着盖子，里面的香味也溢了出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整只肘子。 肘子炖得软烂，上面的肥肉也被剔去很多，所以看着一点也不油腻。 柳央跑去附近的小饭馆买了两个白馒头回来，就着肘子美餐了一顿，吃完之后洗了个澡，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打了出租车去了千角村。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出租车，真的好贵。 她到家里的时候，柳萍和柳大勇已经把家里都收拾干净了，今天的酒席都是村里的人帮着柳萍一起张罗的，摆在院子里，满满当当十桌，村里关系好的都会来。 “央央，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早饭吃了没，赶紧进来吃一点。”柳萍连忙把柳央拉了进去，房间里也多了两张大圆桌。 上面摆放着的都是柳萍和柳大勇刚去地里收的蔬菜，有几道已经做成了凉菜，见柳央摇头，柳萍拿了一小碟一早留出来的凉拌木耳，又给她盛了碗粥，“赶紧吃吧。” 柳央端着粥碗和凉拌木耳，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吃了起来，白米煮的粥，配上凉拌木耳，可真香。 刚吃完，村里的一些姑姑婶婶就来了，手里都拿着从家里带过来的食材，柳萍以前没少帮他们，所以她们一早就商量好了，各家都出点力，把孩子们的婚礼给办起来。 柳萍不让柳央进厨房帮忙，所以柳央主要负责帮柳大勇收拾，主要负责帮柳大勇收拾，等时间差不多了，陪他一起去刘美华家里接亲去。 千角村不是头一回办喜事了，大家伙都懂流程，柳央只要服从安排就行了。 八点刚过，隔壁家赵二虎就跑了回来，“大勇，你们家在城里还有亲戚吗？来了两辆车，一辆小汽车，一辆小卡车，那卡车里还装着几件大家伙，正往这边来呢。” 柳大勇一脸懵，“没...没有啊。” 柳央想到了柳爷爷，“我去迎迎吧，应该是柳爷爷和柳军哥哥来了，前几天我上他们家吃饭，爷爷说要来喝喜酒，他最喜欢热闹了。” “哎，他们来了可得好生招呼着，瞧咱这家里，也没个像样的椅子，茶叶也...会不会...”柳萍有些担忧。 柳央笑着抱了抱她，“别担心，爷爷是个很好相处的老人家，也是老革命，再艰难的环境都经历过。” 说完，她就跑向村口，没走几步就看到柳爷爷的车，刚要去打招呼，就看到开车的人。 许至远！他不是答应了不来的嘛！ 第82章 许至远被围观了 “央央，是爷爷非要让至远来帮忙的，这不是有两辆车，需要两个司机嘛，你快去后面看看，爷爷给你表哥带什么好东西了。”柳爷爷一边帮着许至远说话，一边转移柳央的注意力。 柳央跑到后面的那辆小卡车边，开车的是柳军，他和许至远今天都是穿的便服，相比许至远干净简单的纯色翻领衫，柳军今天这身骚橘色短袖衬衣，实在是太扎眼了。 柳央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了，几乎没有看到他们穿过便服，这一看，许至远穿便服也还行，至于柳军嘛，还是穿军装比较顺眼。 “爷爷给你家大勇哥买了台进口冰箱。”柳军往后一指，“可比咱家里的那台还要好，我的礼物过几天上门装，你们以后分开住，家里有台电话机，能方便很多，省得有点事就要跑来跑去，装两台，你自己和师傅说装哪里。” 现在装电话可不便宜，一台就得好几个月工资，柳军还一出手就给装两台。 柳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别说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柳大勇了，他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啊，我怎么能收你们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柳军却说：“爷爷说了，这冰箱啊，得常备央央喜欢吃的冰棍和汽水，我这电话啊，也是想让她少跑来跑去，怕她累着。” “央央最近为了我和美华的事，确实辛苦了。”柳大勇也想让柳央过得舒坦，这些东西都是他暂时没有办法做到的，只是收了下来，“那就多谢了。” 这会儿许至远已经扶着柳爷爷下了车，因为之前柳央不许他来，所以他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只拿出一个红包，递到柳大勇跟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见柳大勇不好意思伸手，柳爷爷直接把红包塞到他的手里，“这些啊，都是咱们的祝福，你可没理由不收的，央央总说，她的生母和表哥表嫂对她好，就冲着你们疼爱我老头子的宝贝孙女，咱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可不兴说两家话。” 柳大勇拿着有些厚实的红包，为难地看向柳央，“央央，这...” “大勇哥，你就收下吧，爷爷说得对，都是一家人，往后你们跟着我一起多陪爷爷说说话就行。”柳央知道柳爷爷的脾气，也知道许至远也是真心来道贺，就劝着柳大勇把红包给收下。 柳爷爷高兴地说：“央央说得对，爷爷喜欢热闹，尤其喜欢和你们这些小辈说话聊天。” 柳央上前扶住了柳爷爷，和许至远一人一边把他请进了屋，柳萍又把家里收拾了一通，找了一把好一点的椅子，也泡好了茶。 见柳爷爷进来了，她忙说：“老爷子您快坐，咱们这乡下，也没啥好招待的。” “这就挺好了，婚礼嘛，就是图一个热闹。”柳爷爷坐下后，指挥着柳军和许至远，“小军，你去找个地方把那卡车停好，不要影响到他们接亲，至远啊，你去找朵大红花，绑爷爷的车上，陪着央央和大勇一起去接新娘子。” 柳大勇又不好意思了，他已经借好了花轿，打算用花轿去接刘美华。 这会儿突然有了一辆小汽车，真是又高兴又不知所措。 “那就辛苦了。”小汽车比花轿气派多了，柳央没有拒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拉着穿戴整齐的柳大勇上了车，后座要留给新郎和新娘，她就只好坐在副驾驶。 许至远上了车后，解释道：“今天一早，爷爷就给我打电话，说要找我帮忙，我也是到了爷爷那里才知道，他想让我一起过来，我没有穿军装，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可以说我是爷爷的司机。” 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柳央的眼里，许至远又要碎了？ “算了，你少说话，降低存在感就行，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你。”柳央回头交代柳大勇，“大勇哥，一会儿接着美华姐了，你和她说一声，不要把许营长的身份说出来。” 柳大勇满口答应，“央央，你放心吧，我一定和美华说。” 可谁知，一到刘美华家里，柳大勇就只顾着讨好刘美华的弟弟刘英杰，让他把门给让开，好让刘美华出来。 柳央交代他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说。 刘美华一出门，看到许至远，就笑着打招呼：“许营长也来啦。” 村里的人自从知道柳央是柳萍的亲生女儿，就已经都打听过了，知道她有个丈夫，姓许，是个营长。平时没敢问，今天听到刘美华喊柳央身边的人为许营长，一个个就伸长了脖子往他们这边瞧。 柳央失算了，许至远身高腿长的，走到哪里都能让人多看两眼，存在感怎么可能降低得了。 “这就是柳家姑娘的营长老公啊，可真威风。” “是啊是啊，军人就是和咱们不一样，往那一站，都这么挺拔，而且，长得还精神。” “这么远看不清啊，我挤进去好好看看。” 柳央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毛了，身边的乡里乡亲一下子全往她这边挤了，好像新郎新娘都没有许至远好看。 于是，柳央连忙喊柳大勇，“大勇哥！咱们得赶紧把新娘子接回去了，别误了吉时！” 农村有农村的习俗，吉时进门，能保佑新人长长久久，乡亲们也不会因为想看看许至远，而耽误接亲。 柳大勇这才意识到，是他疏忽了，忘记提醒刘美华，于是一个劲地催着背着刘美华出嫁的刘英杰，“走快点，一会儿姐夫再给你包个红包。” 刘英杰一听还有红包拿，背着刘美华就往车子边上跑，把刘美华安全送上车后，他一摊手，“姐夫，红包呢？” 柳大勇准备的那些红包都已经被这小子给搜刮干净了，哪里还能拿得出来，他摸了摸两个口袋，空空如也。 “给。”柳央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刘英杰。 她在来之前就准备了二十个红包，以备不时之需，每个两毛，等刘英杰笑着走开了，柳央把剩下的都塞给了柳大勇，“大勇哥，这些你备着，待会儿酒席上也有不少小孩。” 柳大勇憨憨地笑了笑，“还是央央准备充分。” 柳央笑了笑，回到车里坐下。 乡间小路不比城里的大马路，尤其这几天几乎每天傍晚都会下雷阵雨，路面有些泥泞，许至远开得算稳了，但还是不小心从一个水坑上过去。 因为路不远，这个年代又没有副驾驶一定要系安全带的交规，所以柳央偷了下懒，没系安全带。没想到就这一震，她一个没留意，身子往左前方一跌，左手...居然撑在了许至远的大腿上。 “对...对不起...”柳央吓得赶紧收回手。 许至远轻咳一声，“没关系，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不用客气...柳央欲哭无泪，并且深刻体会到了安全带的重要性。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第83章 他俩感情好着呢 好在后排的刘美华也因为车子的颠簸，撞在了柳大勇的身上，柳央又极为迅速地收回了手，所以他们才没发现。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柳央光速下了车，打开后座的车门，把刘美华扶了下来，身边有个人，自己也不至于太尴尬。 柳大勇站在另外一边，急了，“央央，你干啥！我媳妇我自己来扶！” “我就是帮你把嫂子先扶下车而已，不会抢了你新郎的风头。”柳央笑嘻嘻地往后退，把刘美华身边的位置让给了柳大勇。 看着柳大勇开心地带着自家媳妇进去给柳萍敬茶，柳央想到一件事，自己在这个时代，是不是没有机会穿婚纱当新娘了？ 如果不离婚，就不会有婚礼。 要是离婚了，自己是个二婚，这个年代二婚一般都不会办婚礼，最多就是请亲戚朋友们吃顿饭。 她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想什么呢，除了结婚，她可是还有不少事能做的，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你也想穿婚纱吗？” 冷不防听到许至远在身后问了一句。 柳央下意识地回头看他，他却目视前方，又说：“等你头发长长了，我们可以抽空去照相馆拍一组婚纱照，选你喜欢的婚纱。” “许营长是不是没有搞清楚情况？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是给你表现，确定我能不能喜欢上你，而不是说在这一个月里，咱俩就是夫妻关系，可以做夫妻之间的事。”柳央说得很小声，脸上也带着笑意。 乡里乡亲的，看到她和许至远这么亲热，又开始议论他俩。 见许至远迟迟没有说话，柳央这才回过头，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吓一跳，乡里乡亲的表情真是精彩极了。 反观许至远，虽然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但他隐隐带笑的表情，无疑是在给乡亲们加了一把火。 柳央一个头两个大，反正也没办法捂住他们的眼睛的嘴，那就只能封住自己的心，心静了，眼前的这一切自然就是浮云了。 柳央是头一回参与到农村的婚礼，千角村民风淳朴，一家办喜事，所有人都会来帮忙，没有婚闹，只有贺喜的。 柳大勇和刘美华给柳萍敬了茶，也拿了改口的红包，就在不算大的小客厅里，接受着双方家长的嘱咐，都是一些长辈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他们的建议。 柳央扎进厨房，和村里的嫂子、婶婶一起准备午饭，中午这顿就是正式的酒席，虽然菜色比不上柳央之前在自己的时代吃过的几次喜酒，可所有人也都很高兴。 许至远和柳军要开车，都没喝酒，柳爷爷喝了几小杯，是柳大勇和刘美华给他的敬的酒，感谢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柳爷爷实在听烦了，只好向柳央求救，“央央，你来管管你这表哥，再谢下去，爷爷以后为都不敢来串门了。” “大勇哥，你去找你老丈人喝去。”柳央把柳大勇的酒杯拿了起来，连人带杯地推去了隔壁桌，刘美华见自己丈夫走路都跌来撞去的，赶忙跟了上去。 终于清净了，柳爷爷终于有机会好好和柳萍说说话，他其实一直都想见见柳萍，就冲着柳萍对他的宝贝央央好。 “供孩子们上学很累吧？小夏高中那三年，你们家的条件一定很艰苦，往后有央央在，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柳爷爷语重心长地说。 说到小夏念高中的事了，柳央不禁竖起了耳朵。 柳萍更是尴尬起来，“倒也没有，小夏这孩子不爱学习，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没毕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柳军，放下村里的小姑娘给他的瓜子，诧异地看向柳萍，“小夏高中没毕业吗？这没毕业怎么能上夜校？” 说完，他觉得自己嘴快了，立马又抓起瓜子，假装无事发生地磕了起来。 柳萍有些担忧，连忙替小夏解释：“柳家爷爷，您千万不要怪小夏，小夏这孩子从小就自尊心强，她可能是觉得央央太优秀了，生怕被比下去，所以才说了谎。” “我们家央央，确实优秀。”柳爷爷眉开眼笑地说道。 柳央是万万没想到，柳爷爷啥都没在意，就在意柳萍夸自己的这句。 柳萍也跟着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央央被你们家养得可真好，她爸爸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当初我怀着央央的时候，她爸就总说，孩子们一定得读书，只有好好读书，将来才能走出村子，去看一看他生活过的地方。” 原来这就是柳萍即便家徒四壁，也要供柳大勇和小夏上学的原因，柳央突然有些好奇，原主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柳萍说起柳央的生父，柳爷爷问道：“央央的亲生父亲，不是村子里的人？” 说到已经过世的丈夫，柳萍的眼里满是温柔，“央央的父亲，是从大城市来的，他家里没有人了，又很喜欢我们千角村，所以就留了下来，哎，要不是当年那场车祸，他也能亲眼看到我们的孩子了。” 柳央见柳萍要哭，连忙走了过去，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今天是大勇哥大喜的日子，咱可不能哭啊。” “不哭不哭，妈现在有你们几个孩子在身边，该笑才对。”柳萍嘴角微微弯起，摸着柳央的脑袋，“我们央央，可真好。” 柳爷爷把许至远叫到身边，“来，至远，当着你丈母娘的面，表个态。” 柳央这会儿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真的是吓得头都不敢回了。 不过，柳军坐在她的正对面，她连忙给柳军使了个眼色，无声地说：“救救我。” “看我的。”柳军也无声地回了三个字，又一次放下手里的瓜子，“爷爷，今天是人家大勇的婚礼，咱就别在这喧宾夺主了，他俩感情好着呢，昨天阅兵仪式，央央当着全军官兵的面给至远加油，那一嗓子，把首长都给逗乐了，至远也是，二话不说就要把全军比武第一的奖章送给央央，表态，没必要。” 好家伙，柳央又一次直呼好家伙，柳军简直就是帮倒忙专业户。 第84章 小夏造假的事暴露了 柳爷爷一听，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真的吗？军人的奖章可不是能随便送人的，要送也只能送给最最心爱的人，就像爷爷年轻的时候，奖章就只送给你们的奶奶一个人，柳平那臭小子，我都没给过。” 柳爷爷说的柳平是柳院长，但同桌的柳萍也是愣了愣。 “我说的是我家那个臭小子，改天你们一家来我家里吃饭，咱们一起好好骂骂他，要不是他着急忙慌地抱错娃...”柳爷爷说到一半，改了口，“不对，不能骂他，要不是他抱错，爷爷就不认识央央了。” 柳央松了口气，幸好他们没有继续拿她和许至远打趣。 “爷爷，往后我会经常回去看你的。”柳央想着，应该可以换下一个话题了，但赵二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醉醺醺的样子。 他搭着柳央的肩膀，磕磕绊绊地说：“咱们央央，要是从小在千角村这边长大，我一定要娶她当我媳妇，虽然头发是短了点，但我觉得，她短头发也很好看！” “臭小子，什么咱们央央，央央也是你可以喊的？”柳军拍案而起，一副要找赵二虎干架的样子。 许至远也眼神不善地盯着赵二虎。 柳爷爷见他俩这架势，连忙打圆场，“我们家央央就是人见人爱，不过小伙子啊，你可晚了一步，央央呀，有丈夫喽！” “对呀，柳央都有丈夫了，真是好可惜，好白菜都让人给...”赵二虎家里条件也不怎么好，平时他爸的酒都是打得抠抠唆唆，他想喝，还得是逢年过节的时候。 所以他的酒量差，偏又逮着机会就拼命喝，好兄弟结婚这么高兴的日子，自然一不小心就给喝高了。 “哎，你说什么？”柳军正要发作，赵二虎的母亲杜大婶，看到儿子在这里乱说话，抢先一步揪住赵二虎的耳朵，“说什么胡话，就你这样还娶人柳央？你这样的，连小夏都瞧不上。” 赵二虎不服了，冲他妈嚷嚷起来，“妈！都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再提小夏，好好的学不上，非得跟人私奔，钱花光了没饭吃了，就灰溜溜地跑回...” “对不住啊，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这就带他回去。”杜大婶一听，吓得连忙捂住了儿子的嘴，“今儿个什么日子，你还敢说这些！是不是你爸三天没揍你，你就想上房揭瓦了？” 赵二虎吃痛地喊着，“妈！你轻点！” 杜大婶一路揪着他的耳朵，把他往家里拽。 二虎他爹瞧见了，也跟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把鞋给脱了，放在手心拍了几下，“你小子是不是又皮痒了？” 柳央看着他们一家的背影，着实替赵二虎捏一把汗，虽然自己不常回来，但也听到过赵二虎被他爸揍得直喊救命。 不过，眼下不是同情赵二虎的时候，眼下的重点是，赵二虎说的话。 柳军手里的瓜子，顺着手指缝一颗一颗掉到桌子上，“小...小夏和人私奔？” 柳萍刚才也吓了一跳，她反应慢，嘴也笨，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你们别听他乱说。” 柳军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追问：“那个男的是谁？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柳央赶紧把柳军拉到院子后面，小声说：“哥，这件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小夏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我妹妹，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当哥哥的，总该为她出头吧？”柳军说不上怪罪，但是愤怒却是真的，“高中就辍学私奔，她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要是换作以前，柳央可能会委屈巴交地和柳军说，因为怕他不相信自己，所以自己才没有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和柳军之间的信任度，已经至少达到及格线了，不需要再用小夏那一套，来恶心别人，恶心自己了。 “哥，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和小夏私奔的人，就是那个陷害我考试作弊的戴伟，而那场考试，应该还有人帮了他们，否则以小夏高一就辍学的水平，她考不到前十，我想找出那个人。” “戴伟？好小子，一下子欺负我两个妹妹，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柳军顿时火气更大了，转念一想，又问，“那你现在有线索了吗？” 柳央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我这阵子让李俊峰留意戴伟的举动，他并没有和动力车间以外的人有过接触，而那场考试，动力车间又只有他一个人参加，我有想过调卷子对照笔迹，但卷子已经存档了，需要厂长签字，我没有合理的理由，所以只能等到开学之后，让小夏自己露出马脚。” 夜校马上就要开学了，小夏的水平，高中的课题都不会，更别说大学的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在课堂上穿帮。 到时候学校会查，厂里也会查，小夏和她的帮手，就会无所遁形。 柳军没有答应。 这时，一直站在他们身边的许至远发表了他的看法，“这件事我支持柳央的决定，等夜校开了学，是骡子是马，自有分晓，如果一而再地容忍她，只会让她更加有恃无恐，变本加厉地做出对柳央不利的事，甚至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柳央一脸感激地看向许至远，他可真是自己的嘴替啊。 再看柳军，他还在犹豫，“这可不行啊，万一查起来，查到爸妈身上呢？我得想办法让小夏不去上这个学。” “柳军，小夏是你妹妹，但柳央不仅是你的妹妹，还是我的妻子，你想保护小夏的同时，我也不想让柳央受委屈。”许至远说得很果断，“你现在让小夏退学，以小夏的性子，肯定会怪到柳央的头上，可想而知，从她嘴里会出现多少对柳央不利的谣言。” “还有，那个帮他们作弊的人，如果不能找出来，对柳央来说，也是一个威胁。” 柳军一时间哑口无言，许至远到底是他的领导，而且他的话，一个字都没错，小夏确实极有可能会报复柳央。 第85章 韩鹏耀不是什么好人 柳军来回走了好几步，想到道歉广播的事，一咬牙，说道：“行，这事我不管了，谁造的假，谁来承担后果，反正我也不在华江。不过，你们到时候下手可得轻着点，我爸那人好面子...” “我心里有数，在维护柳央的同时，也不会让事态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你就放心去执行你的任务，完不成千万别回来。”许至远看了看表，他们三个人过来说话也有十几分钟了，也该回去了。 许至远维护自己的话，也不是第一回说了，柳央每一回都在小本本上给他记下来，每次加一分。 当然扣分的情况也是有的，比如，不同意离婚，当天晚上柳央就给她扣了十分。 柳央应了一声，就跟他一起往屋前走，见柳军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伸手把他的嘴角往上戳，“哥，笑一下嘛。” “行行行，我笑。”柳军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回到酒席上，先告诉柳爷爷，“爷爷，这事我都问清楚了，没什么大事，您不用操心。” 柳爷爷没好气地说：“就这么点事，用得着问这么久？我告诉你，你是个军人，不管出什么事，都要以理服人，别动不动就撸起袖子要去找人打架。” “知道了爷爷。”柳军抓起一把瓜子，但是没心情了，瓜子都不香了。 酒席一直到下午三点才散场，各家的婶婶和嫂子，都带着醉醺醺的丈夫和儿子回家去了，等把他们安顿好了，再过来一起帮忙收拾。 柳大勇也喝得人仰马翻，刘美华一个人都扶不住他。 柳爷爷当机立断地安排道：“柳军，咱们先回去，顺便把新郎和新娘子送回他们的裁缝店，至远留下帮忙，等这边都收拾完了，和央央开那辆卡车回去，再把东西一并给大勇他们捎回去。” 刘美华可太感激了，柳大勇长得壮，她一个女人根本连扶都扶不稳，更别说带他一起回城里了。 因为家里只有一个房间，给他们当了婚房，柳萍就没地方住了，所以他俩一早就决定把裁缝店当成婚房，说好了酒席结束一起回去，没想到柳大勇居然和他老丈人喝了整整四个小时，都喝空了好几坛子酒。 他俩更是从好翁婿一直喝成了好兄弟，差点就要站到饭桌子上拜把子了。 柳军帮着刘美华，把柳大勇扶进了小汽车的后座，柳爷爷交代了柳央几句，就和他们一起先回城里了。 人都散了，柳萍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婚事终于是办成了。” “是啊，大勇哥和美华姐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柳央和柳萍一起，打算先把每桌的空碗碟给洗了放好，一会儿婶婶和嫂子过来收她们自己家的，就简单多了。 许至远负责打洗碗水，一共换了四盆，这盆也不小，装满水的话，柳央两只手捧着都觉得累，但许至远只用一只手，就能轻松地托了起来。 这惊人的臂力，真是让柳央好生羡慕，自己要是不这么脆皮，也不至于被宁主任取笑了。 看来是得把健身大计提上日程了。 柳央洗碗的时候，许至远就在一边，把脏的碗碟递给她，再把洗干净地整齐地收起来。 “许营长，累了吧？快和央央一起过来喝口凉茶，这凉茶啊，央央可喜欢喝了。”柳萍早上就煮了凉茶，又在井水里放过，所以这会儿喝起来又清凉又解暑。 许至远接过凉茶，客气地说：“您以后叫我至远就行。” 柳萍高兴得合不拢嘴，之前听柳央说要离婚的时候，她还担心来着，毕竟这年头，女孩子离过婚，很有可能嫁不到好人家了。 但是今天一看，许至远压根没想离婚，而且，他还很护着柳央。 柳萍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了。 “哎，至远。”柳萍也不急着让许至远改口，这声“妈”，等到他们想叫的时候再叫。 喝完凉茶，柳央和许至远一起，把垃圾也给收了，这样一来，柳萍也累不着了。 临走的时候，柳央又问了柳萍，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城里。 柳萍还是拒绝了，把丈夫的遗像又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我在这里住着挺好的，就不去给你们添乱了，而且，你爸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柳央没有勉强，柳萍现在才四十出头，完全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她想在这里住着，就在这里住着，反正也可以经常过来看看她，等电话装好，联系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她计划一部电话装在家里，另外一部装在裁缝店里，自己在教育科上班，办公室也有电话，可以和他们联系。 回城的时候，车里又只有柳央和许至远两个人，卡车上装着柳爷爷送的冰箱，还有刘美华家里准备的嫁妆，和乡里乡亲们送的礼物。 满满当当的一大车，都是许至远一个人搬上车的，手都没让柳央搭一把。 柳央也累了一天，上了车就开始打哈欠。 “明天你有空吗？”许至远问。 柳央正好一个呵欠打完，含含糊糊地说：“明天我要去鹏程百货，韩老板找我帮他们调整货架。” “鹏程百货的韩鹏耀？”许至远目光突然有些严肃。 柳央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也认真起来，“你认识他？” “见过一次，打击流氓罪的时候，在一家歌舞厅见过，不是什么好人。”许至远把车子靠边停下，十分严肃地问，“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柳央把自己在鹏程百货帮忙，还有韩鹏耀通过厂里找到自己的事，都说给许至远听，毕竟自己不算了解韩鹏耀，万一这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人，那去了，不就是羊入虎口了？ 许至远听后，说：“既然是通过厂领导找的你，他应该不敢对你不利，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陪你一起去。” 柳央有些好奇，许至远明明一直很忙，怎么这几天这么闲了？于是问他，“你明天有时间？” “首长给我放了几天假，让我好好陪陪你，本来想带你去公园，再去吃一顿好的，但你既然有事，我也可以陪你去办正事。”许至远说完，向柳央求证，“既然答应了一个月，你应该不会不答应我的合理请求吧？” 第86章 什么饭要吃两个小时? 但柳央听着还是有些别扭，尤其是想到刚才柳军绘声绘色地，说着自己昨天在阅兵仪式上闹的笑话，想着首长不会是因为自己那一嗓子，才给许至远放的假。 “那你明天下午过来吧，我和韩老板的秘书约的是一点钟出发。”柳央以为，许至远会说，他也一点钟准时过来，没想到，他却说，“行，我十一点过来，一起吃饭。” 什么饭要吃两个小时？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柳央也不能再反悔，而且，那个韩鹏耀如果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有许至远这个保镖在身边，也能安全一点。 回到城里，他们先去了裁缝铺，许至远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把冰箱给搬了下来，帮他们调试好，正好把乡亲们送的一些肉和蔬菜放了进去。 刘美华看着崭新的进口冰箱，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真是没想到，我也能拥有一台冰箱，还是进口的，央央，以后休息天只管过来，嫂子给你做好吃的，冰棍和饮料也管够，还有，柳爷爷爱吃什么？嫂子做好，你给他送去，对咱好的，咱得记着。” 看来柳大勇已经把柳爷爷的话告诉刘美华了，柳央笑嘻嘻地说：“爷爷爱吃我做的四喜丸子，我来就行，至于冰棍汽水，我来买就行，嫂子，咱现在还是得努力攒钱，将来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店面。” “是啊，这才迈出第一步，往后是要加倍努力才行。”刘美华本来是想留他们吃晚饭的，但是许至远开过来的这辆卡车，是从百货公司租借的，必须在五点前去还，卸完货，他就去还车了。 柳央坐了一会儿，也回了宿舍。 这几天她真的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当代特种兵的节奏，回到宿舍就在床上躺着不想下来，躺着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大半夜被饿醒，起来啃了几块饼干，又接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四十几分。 想着许至远十一点就要过来，柳央连忙起来洗漱，这一个多月下来，她的头发长了一点，从一开始每次洗头都要用热毛巾压一下，到现在已经可以用两个小发夹，把头发夹到耳朵后面，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十一点，柳央准时出门，在走廊上看到许至远已经来了。 “要出门？”钱哲正好准备去上班。 柳央笑着应了一声，“恩，厂里给派的任务，算是去加班。” 钱哲也看到了许至远的车，眉峰一下子蹙了起来，“你和许至远，不是准备离婚了？他怎么还缠着你？” 柳央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想离的，但他觉得，不能在不了解彼此的情况下离婚，而且首长也不肯批离婚申请，所以就先试着了解一个月，不行的话，首长应该也不会为难我。” “没想到他们这些当兵的，居然把打仗的计策用到一个女人身上。”钱哲小声说了一句，柳央没有听得很清楚，问他时，他只是说了句，“没什么，我先去上班。” 钱哲说完，就加快了脚步，等柳央到一楼的时候，他人影都不见了。 许至远下了车，向她走来，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只要不去我们厂的食堂，吃啥都行。”柳央是真的怕了他，上次去食堂的时候，他还没说喜欢自己，就已经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了，这次要是再去，可想而知，场面会成什么样。 许至远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行，那去饭店吃。” 柳央上了车，许至远给她递了一袋肉干，“早饭没吃吧？先垫一垫。”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柳央接过肉干，诧异地看着他。 许至远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才刚起床吗？” 对哦，他是侦察兵出身，观察能力可是一流的，八成是看到自己快十点五十才拉开窗帘，所以知道自己刚起床。 “我就是这几天太累了，谢谢你给我准备吃的。”柳央打开袋子，拿了一块肉干吃了起来，这肉干好像有点好吃哎，纯瘦肉无添加，比自己那会儿的猪肉干可好吃太多了。 这个年代买肉都得凭肉票，这一袋子的肉干，至少得花完一个人一个月的肉票了，再说，军人还不发肉票，不知道他是不是拿饭票去食堂买的。 柳央怕吃人的嘴软，也怕他以后三天两头给自己送吃的，来迷惑自己的判断，所以没有表现出很喜欢吃的样子，只是一脸平静地，吃了六七八九块。 很快，车子就在饭店的门口停了下来，柳央抬头一看，这不是宋建华工作过的那家国营饭店嘛？ 要不是因为宋建华出了事，大概率还是局子里，柳央可能扭头就走了。 “进去吧。”许至远率先走了进去。 柳央跟在他身后，有些不情不愿。 两人找了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下，许至远点了几个菜，几乎都是柳央喜欢的肉菜，“昨天酒席上见你吃得不多，今天好好吃一顿，不够再点，不用给我省钱。” 柳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几个就行了，点太多吃不完，挺浪费的。” “不会，我知道你能吃得完。” 柳央真的服了，他到底会不会说话？这是在变相说自己饭量大？ 等上菜的时候，柳央有些不自在，东看看西瞧瞧，就是不把目光投向对面的人，许至远则和她完全不一样，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除了眨眼。 柳央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架在火上烤了一通，椅子都烫屁股了。 看到有服务员朝他们这边走来，以为可以结束烧烤模式，没想到啊，她被烤得更焦了，给他们送菜的服务员，居然是宋建华！ “柳，央！”宋建华咬牙切齿地盯着柳央，眼里都快冒火了。 柳央则是第一时间看向许至远，见他一脸淡定，似乎一早就知道宋建华被放出来了，还回国营饭店来端盘子送菜。 又或者，今天来国营饭店吃饭，本来就是许至远刻意安排好的。 只见许至远沉声说：“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请注意你的态度。” 第87章 宋家借了高利贷 宋建华刚才只看到柳央一个，这会儿看了一眼许至远，吓得手一抖，碗里的汤都撒了出来。 许至远起身扶了他一下，好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柳央只看到宋建华的脸一下子煞白。 “两位慢吃。”宋建华声音都在打颤，放下碗碟，立马就跑了。 宋建华会有这样的反应，柳央不觉得奇怪，他这人除了会用花言巧语拐骗女孩子，本质上一直都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那天他上张娜家里找自己麻烦，张娜只用了几句话，就把他吓得慌不择路。 柳央带着怀疑审视着许至远，“你还查到了什么？” 许至远不紧不慢地给她舀了一勺肉片，“谢莹出国说是治疗，其实是待产，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宋家为了尽快让宋建华出来，去借了高利贷，和谢家私下和解，加上挪用公款属于诬告，所以被放了，但因为人品问题，财务室他回不去了，只能来端盘子上菜。” 柳央吞下嘴里的肉片，问道：“所以你是怕宋家还不出高利贷，会再来找我的麻烦，今天特意带我来这里警告宋建华？” “是，他们家借了利滚利的高利贷，以后必然会有大麻烦，我是警告了宋建华，但你平时自己也得小心一点，人少的地方尽量不要去，晚上一个人也尽量少出门，等夜校开学了，和同学一起回宿舍。”许至远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很多。 果然和薛建山那天晚上说的计划一样，宋家这次是真的完蛋了，薛建山一出手，必然会全力挽回谢莹的名声，那么，宋建华就不可能翻身了。 许至远提醒得对，宋家那几个人都是不讲理的东西，真要被逼上绝路，一定不敢去找谢家麻烦，只可能来找自己。 所以，许至远这是主动给自己当靠山，他是个军人，还是个营长，想找军官家属的麻烦，可就是和整个军部作对了。 “谢谢你。”柳央道完谢，正好后面几个菜也上来了，她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吃饭上面，倒没有了刚才的尴尬和局促。 直到离开国营饭店，也没再看到过宋建华出现。 现在才十二点十点，还有整整五十分钟，柳央可不想和许至远一起回到车子里，大眼瞪小眼。 作为毫无恋爱经验的小白，她压根就不知道和异性单独相处时，该说些什么。 “许营长，我想买些冰棍和汽水，放去大勇哥那里。”柳央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确实就是没事找事。 许至远当然一口答应了，国营饭店隔壁就有商店，柳央买了两箱饮料一箱冰棍，许至远一个人就轻轻松松抱到车上。 八月的天，虽然没有柳央那个时代，那么多汽车尾气和空调外机的热气，但也有三十六七度的高温，必须尽快把冰棍放冰箱，所以许至远开车去裁缝店时，一刻也没有耽搁。 到了裁缝店，柳央站在门口定定地看了几眼，当初商量店名的时候，她说过不参与，完全是刘美华自己决定的，所以她也是才知道这家店的名字。 “勇华裁缝店。”柳央笑了，看来刘美华是真的很爱柳大勇，她自己的店，居然把柳大勇的名字给放在了前面。 今天是柳大勇和刘美华新婚第一天，按千角村的规矩是，新媳妇第二天一早，要给婆婆敬茶，所以他俩现在不在店里，应该是去柳萍那里了。 柳央自己有钥匙，开了门就进去了，许至远拿着三个箱子跟在她后面。 这三箱，刚好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柳央在关冰箱之前，递了一支冰棍给许至远，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支。 这时候的冰棍，口味比较单一，柳央买的是老式奶油冰棍，甜度适中，绵密但不腻，是夏天解暑不错的选择。 吃完冰棍，柳央给柳大勇和刘美化留了个纸条，就和许至远一起去了和韩鹏耀约好的地点，东南食品厂大门口。 他们到的时候，是一点差八分，韩鹏耀的秘书已经到了。 “是柳央同志吧？”一个年轻清秀的女人从车子里跑下来，穿着一身红色的及膝连衣裙，长发干净地披在背后。 柳央点点头，“是我。” “柳央同志你好，我叫崔玲玲，是韩老板的秘书，你可以叫我小崔，也可以叫我玲玲，韩老板特意交代过，让我来接你过去。”崔玲玲看到站在柳央身边的许至远，问，“这位是？” 没等柳央回答，许至远先一步说：“我是柳央的丈夫。” 崔玲玲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好”，然后看了看许至远的车，“二位是坐我的车，还是自己开车去？咱们要先去城北的百货公司，路会有些远。” “没关系，我们开自己的车。”许至远二话没说，就让柳央回到他的车上去。 “那我让司机开慢点，你们跟着我的车就行。”崔玲玲说得很客气。 许至远也是客气地应了一声。 东南食品厂在城南，一直去到城北，路上就花了四十几分钟，下车后，崔玲玲又很是客气地带着他们进了百货公司。 她没有立刻让柳央开始工作，而是先把他们安排在休息室。 柳央以为她是去请韩鹏耀了，结果不一会儿，她却领着几个年轻员工过来，“这位就是柳央同志，你们一会儿可得好好向她取经，不懂的一定要马上问清楚，免得后续给人添麻烦。” “好的，崔秘书。”几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地答应，然后对着柳央就是叫，“柳老师，请多多指教。” 柳央和许至远对视一眼，示意他稍安毋躁，然后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也不是什么老师，你们不用这么叫我，叫我柳央就行。” 说完，她看向崔玲玲，“今天韩老板不来吗？” “韩老板去外地筹建新的百货公司了，这边的事，他全权交给我了，柳央同志要是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就行。”崔玲玲解释道。 柳央数了数，这一下子居然来了八个人，韩鹏耀这都已经不是偷师了，而是光明正大地要把她的本事据为己有。 第88章 薛建山居然来买婴儿用品 “那柳央同志，那咱们一起过去吧，让我也开开眼，韩老板可是说了，城南的鹏程百货，经你的巧手点拨，简直大变样了呢。”崔玲玲比刚才显然更加热情，像是专门做给后面那八个年轻员工看的。 柳央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然后和她一起走在最前面。 他们首先去的是一家食品店，柳央记得之前去过的那家鹏程百货公司，也有这样一家店铺，但是布局有一些不太一样。 很显然，韩鹏耀已经自己动手试过调整了，可这布局，比原来的还要糟糕，简直杂乱无章，主次不分，完全没有突出他们店里热销产品的优势。 柳央首先调整的是那些色彩比较亮眼的食品，依次重新归置。 有一个年轻人问：“柳央同志，这些为什么要放这里？” 柳央假装认真地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回答：“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放在这里最合适，可能这就是感觉吧。”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笑了，许至远笑得最真实，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好笑。 至于别人，笑得都很尴尬。 “还有这些，放在这里才是最好的。”柳央只顾着自己干活，有人问了，她就笑着回答一句，“感觉放在这里是最好的”，或者“因为摆在这里合适”，别的什么也不说。 一整层下来，那八个年轻员工是什么也没有学到，崔玲玲急了，“柳央同志，您这摆放，总得有个章程或者规律吧？” 柳央无奈地摊摊手，“我也只是凭感觉，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我文化程度不够，所以说不太清楚，不过你放心，我打算明年去考大学，等我提高了语言表达能力，我再来好好教他们。” 崔玲玲被噎得无话可说，柳央不是不肯教，而是不会教，所以她也拿柳央没办法，只能让那八个年轻员工赶紧跟上去。 到了第二层，柳央还是按照前面的说辞，挨个商铺做出调整，商户们也都听说过城南那家鹏程百货的事，得了柳央的帮忙，一个个都很高兴。 可那八个年轻员工，就不太开心了，而且他们的不高兴，都挂在了脸上。 崔玲玲是跟着韩鹏耀的人，算是比较能藏得住心思，带着他们转战城东的鹏程百货，刚才来的时候是两辆车，现在变成了四辆车，这阵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 “你刚才那招，用得不错。”许至远上了车后，嘴角就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他是万万没想到，柳央现在除了上进了，还学了一身本事，尤其是蒙混过关这一招，简直炉火纯青。 又被夸奖了，柳央有些得意，“他们这是想用一点点蝇头小利，就把我一身本事学走，可没这么容易。” 许至远轻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柳央怕他多问，也怕他起疑，只能打哈哈地说：“我其实不笨的，就是以前比较叛逆。” “确实叛逆，打架、逃课，你是一样都没落下，以前我听到你的名字时，整个人总会自动进入作战状态。”许至远说着，侧过脸看了她一眼，“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听到你的名字，我只会竖起耳朵。” 竖起耳朵？这家伙是在卖萌吗？ 用他这张棱角分明的脸来卖萌，他自己不觉得违和吗？ 他知道的这些事，八成都是柳军告诉他的，所以，他从很早开始，对原主的印象就不好了。 柳央别开脸去，扭头看向窗外，同一个姿势保持了大概半小时，下车时整个脖子都僵了。 崔玲玲小跑到他们的车间，等柳央一下车，她就热情地把他们请了进去。 城东的鹏程百货是华江市最早建成的一家，相比另外两家，这里的选址是最用心的，也是花了最高成本的。 整栋楼从里到外都是中式建筑风格，看起来像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柳央同志，走吧，咱们先进去吧。”崔玲玲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央和许至远跟着他们一起往里走，先去的还是一家食品店，柳央一如既往地打着哈哈，干着自己的活，干完后转战到了婴儿用品店，刚进门就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薛建山怎么会在这里？ 想着反正他也不认识自己，柳央就故意往他那边走，先看看他来这里干什么。 可自己才挪了几步，就被许至远给拽了回去，许至远指着另外一边说：“先去看这边吧。” 看来他应该是知道，安排谢莹去国外待产的人，就是薛建山，才会让自己避开。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柳央怎么可能错过。 要是谢莹在国外，那薛建山来逛婴儿用品店干什么？有什么东西是国外买不到，非要在这里买？ “柳央同志，还是先这边吧，那边有客人在，打扰人家购物，不合适。”崔玲玲上前说道。 柳央应了一声，“那我等一会儿吧，我的计划是从这里开始的，不然我的改造顺序会被打乱。” 崔玲玲也只好点点头，“那咱们就等一会儿吧。” 看着薛建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从店里走出去，等他走远一点，柳央走到营业员跟前，客气地问道：“刚才那位客人，是给女儿买的吗？” 营业员笑着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他让我帮他挑了几款年轻妈妈喜欢的宝宝衣服，要是给女儿买的，应该不至于不清楚女儿喜欢什么颜色吧。” “柳央同志，你这问个，是对调整货品有用？”崔玲玲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柳央回答得一点也不心虚，“当然啊，不同的客人有不同的购物需求，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才能更好地为客人提供服务，如果咱们给这些商品都按色彩划分好，再标注上适合多大的宝宝，那客人不就一目了然了？” 柳央指指薛建山离去的方向，“如果刚才那位客人不是给自己女儿来买，那就可能是儿媳妇，或者朋友家的孩子，肯定会有些尴尬，要是咱们的商品摆放能一目了然，他就能用最快的速度自己挑好了。” 营业员一听，惊讶地问：“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小姑娘吧？随便摆摆，都能吸引到更多客人。” 都是鹏程百货的人，南边的事，早就传到了北边和东边。 “是我。”柳央笑着答应，一回头，看到那八个年轻员工齐刷刷地低着头记着笔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算是今天下午唯一能让他们认真记下来的干货了。 第89章 一点蝇头小利，就被收买了? 崔玲玲笑着走开了，柳央也开始了她的表演，十五分钟后，这家店铺焕然一新，营业员高兴得合不拢嘴，店里的销量提升了，她也能跟着多拿奖金。 一个半小时后，柳央完成了今天下午所有的工作，时间已经不早了，都五点半了。 崔玲玲说：“柳央同志辛苦了，我订了餐厅，希望二位能赏脸吃个便饭。” “不用了，我最近好累啊，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下周还有好多工作要忙呢。”柳央一边婉拒，一边往百货公司的大门口走去，还顺便打了个呵欠。 见崔玲玲还想说些什么，许至远先一步出声：“我们先走了，如果韩老板还有什么事要找柳央帮忙，可以和她厂里的领导联系，或者，也可以和我联系。” 和他联系？他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监护人了？ “好的，那我跟韩老板说，我送送二位。”崔玲玲没有坚持，把他们送上车后，目送着他们离开后，才回了百货公司。 这充实的一周，终于结束了。 “许营长，那个薛建山，是什么人啊？我总觉得他有些眼熟”柳央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 “是个投资客。”许至远作为侦察兵，有着天生的警觉，薛建山的骨相，他也见过，是在柳央的家里，千角村，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和遗像上的男人及其相似。 他出声提醒道，“薛建山的背景不干净，你最好离他远点。” 确实，干净的人会和谢莹做出那样的事？柳央实在累惨了，往车窗上一靠，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等到车子停下后，才睁开眼睛。 天都黑了。 柳央揉了揉眼睛，伸手推开了车门，“到了啊，那我回去了，许营长再见。” 许至远将一个纸袋子递给她，“刚才在路上买的，睡觉之前记得先吃点东西，空腹睡觉对胃不好。” 柳央打开一看，是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一个个皮薄多汁，看着就好吃。 “谢谢许营长。”柳央笑着道谢。 许至远听到这一声声“许营长”，怎么也笑不出来，不过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和我不用这么客气，快上去吧。” 到了六楼，她才想起来，许至远给她的那袋猪肉干忘记拿了，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再下楼了，在走廊上一看，再好许至远也走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刚到教育科办公室，许至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的就是这袋猪肉干的事。 “昨天你忘记拿肉干了，我下午正好要去你们那边办点事，顺路给你送过去。”许至远从容而淡定地说道。 柳央听着他的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这不对劲的地方又没有太过明显，只能应了下来。 结果，电话挂断之前，许至远说他中午十一点半过来。 十一点半，这不就是吃午饭的时间吗？他不就是想来厂里蹭饭吗？ 柳央放下电话机的听筒，周姐又是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小柳，谁的电话？你家那位吗？要是有什么事要出去，你跟我说一声就行。” “没什么事，他就是要过来给我送点东西。”柳央说完，就立刻带着他的工作计划去了糖果车间，没给周姐二次发问的机会。 柳央站在糖果车间门口时，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实话，要进去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所以，她在心里默默地唱起了勇气。 “怎么不进去？” 冷不丁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柳央拉回了思绪，见来人是钱哲，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钱工，你说这糖果车间的人，怎么就比动力车间还难搞呢？” “那是你对他们还不了解，你得找到带头的。”钱哲提着工具箱往里走，柳央也跟了上去，问道，“带头的不是瘦猴吗？他因为李俊峰的事，挺生我的气，不好办啊。” 钱哲低笑一声：“那你就不好好想想，谁能搞定瘦猴？” “对哦，不过，谁能搞定他啊，你能给我一点提示吗？”柳央虚心求教。 钱哲站在车间门口，指着流水线的西北角，“那个胖乎乎的女工，看见了吗？” 柳央往那边看了一眼，“看见了，好像是叫孙甜。” “对，瘦猴喜欢她，而她喜欢吃。”钱哲说完就进了车间，他今天是过来修设备的。 虽然每个车间都有自己的机修工，但是遇到一些进口设备的问题，机修工不一定能修，所以只能找钱哲过来看看。 柳央盯着孙甜看了一会儿，想着，既然她也喜欢吃，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于是，柳央快步跑去小卖部，买了一大袋子膨化果回来，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守株待甜。 等到孙甜轮岗休息的时候，柳央对着他们喊：“都累了吧，过来吃点东西。” “有好吃的？”孙甜第一个跑了过来，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了一把，“柳央，你可真好，下车间带我们学习，还给我们买好吃的，你以后能不能常来？” 真是意外之喜啊，不过是一包膨化果，孙甜居然主动帮自己说话了。 “我有时间一定会常来的。”柳央笑了笑，又说，“学习其实挺辛苦的，但是如果咱们学好了，有本事了，就能往更高的地方走，收入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候...”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孙甜说：“到时候就能买更多好吃的了？” “是啊，我以前不也没钱，但是现在都能请你们吃东西了。”柳央自己也抓了一把，真的很香。 孙甜又抓了一把膨化果，一边吃着，一边跑去把她选好的那本书拿了过来，“柳央，我听你的，我跟你学，我喜欢唱歌，这是我托人从外地带回的五线谱，我要努力把上面的谱子看懂，等国庆的时候，上台唱歌去。” 厂里有不少文艺骨干，一到节日活动或者厂里举办文艺表演，就会登台献艺，孙甜以前没登过台，但她想学，就一定能有收获。 之前柳央就说了，学习不能局限于语数外这些知识，更多更广泛的业余爱好，也是不错的选择。 孙甜这一配合，另外几名职工也跟着找柳央帮他们看看，自己挑选的书合不合适。 等瘦猴出来的时候，这边的学习氛围已经很好了。 “猴子，你也快来学习，不好好学，将来都没钱给我买好吃的了。”孙甜冲瘦猴招手，只是抬了抬头，又低头开始看她的五线谱。 瘦猴茫然地走到他们身后，看到他们手里的膨化果，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就因为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就被收买了？能不能有点骨气，向我看齐，不学就是不学。” 第90章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孙甜撅着嘴，不乐意地看着瘦猴：“李俊峰都上进了，你有什么理由不上进？别到时候人家风风光光办婚礼，咱俩连套像样的家具都打不起。” “你说...和我结婚？”瘦猴一下子蹦了起来。 孙甜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整天粘着我，我俩的事都在厂里传开了，除了你，我还能和谁结婚？你这人真是，这种话为什么非得让我一个女孩子来说？” 柳央看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眉眼间多少带着点娇羞，应该是默许瘦猴整天缠着她的。 “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拖后腿，甜甜你别怕，李俊峰连个对象都还没有，要办婚礼，也是咱俩先办，咱们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的。”瘦猴立马从后腰抽出一本书，拍在桌子上，豪放的翻开一页，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机修方面的书，看来，是李俊锋给他的。 柳央真是没想到，李俊锋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给她帮忙。 不过，这本书已经被卷得很难铺平，而且书本的下半部分还有些破损，瘦猴应该是还没看过，甚至还想打烂这本书。 柳央看破不说破，只要愿意学了，哪怕书破了，也是能看的，“你要是能和李俊锋一样好好学，不用靠亲爸帮忙，我去帮你和动力车间的杨主任说，让他给你找个老师傅教。” 孙甜一听，脸上顿时乐开了花，“真的吗，那可太感谢了，柳央你放心，我一定督促他好好学，不会给你丢人，论智慧，我家猴子可不比李俊锋差。” 见柳央说要帮瘦猴说话，糖果车间的其他职工也开始找柳央说好话，让他帮忙去别的车间说说。 其实这事都不用柳央出马，只要他们肯上进肯努力，是有机会从糖果车间毕业，去别的车间工作的。 到了中午，柳央回教育科办公室去拿饭票和饭盒，看到许至远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 周姐就坐在她自己的位子上，歪着头，盯着许至远看。 “小柳，你忙完了啊，许营长都等你好一会儿了。”周姐一见柳央来了，立马就站了起来，拿起饭票和饭盒，“你们要去食堂吃饭吗？我这还有一个多余的饭盒，许营长要是不嫌弃...” 周姐说着，就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饭盒来，光看表面那一层灰，就知道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许至远没有要，而是问柳央，“你那里有多余的饭盒吗？” 柳央怎么可能没有饭盒，她可是三天两头打菜回千角村的，多的没有，拿出三四五六个，不成问题。 但是食堂有提供公用饭盒的，用那个不就行了，还非得找自己借。 不过，他既然都开口了，柳央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给他找了一个最大号的。 许至远很顺手地接了过去，说了句“谢谢”，就往门外走。 周姐熟络地跟了上去，对许至远开启了轰炸式地八卦模式，“许营长，你和柳央是真的决定要好好过日子了？” 许至远只是象征性地应了一声。 “柳央明年要参加高考，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周姐说完，没能得到回应，就试图把八卦的话题，用严肃的方式来处理，“我的意思是，怀了孩子去上大学，会很辛苦，但是等她大学毕业再要孩子，可就有些晚了。” 柳央就在他们身后，本来是想打断周姐的，但是这个问题，自己也想听一听许至远的答案。 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好好生活的机会，还给了她这么多爱护她的亲人和朋友，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学习和就业环境一点都不卷，所以，她不想过早生娃带娃。 二十六七岁，哪里晚了？ “我尊重柳央的想法，她想生的时候就生，不想生也没关系，我只想和她好好过日子，不是冲着让她给我生孩子去的。”许至远说这番话的时候，坚定得像是在读入党宣言。 柳央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这一点，她倒是挺满意的，回头给他写到小本本上。 下一秒，听到周姐问出的第三个问题，柳央果断地跑上去，挤到他们中间，假装不知情地问：“你们在聊什么呢？让我也来听听。” 她问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看向周姐的，带着一丝丝警告。 周姐支支吾吾地回道：“没...没什么，我就是关心关心你，那什么，我饭票忘记拿了，你们先过去啊。” 饭票不就在她手里么，真是，找借口都找得这么烂。 柳央松了口气，刚才周姐居然和许至远说教起来了，说他不急，他家里人肯定急死了，他爸妈一定急着抱孙子了，作为小辈，不能不顾老人的意愿，任性地过二人世界。 柳央是知道的，许至远已经没有家人了，有也只有自己这个，被一纸结婚证和他捆绑在一起的妻子，勉勉强强也只能算是半个家人。 这种事，许至远没必要和一个外人去解释，但不搭理的话，从周姐的嘴里，又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你刚才维护我的样子，真有巾帼英雄的气度。”许至远毫不吝啬地夸奖。 柳央耐着性子解释：“你误会了，我也不是维护你，我这人就是听不得这些所谓的长辈说教，她和你非亲非故，凭什么对你说这些？” 许至远但笑不语。 “谁在说教了？” 陈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柳央刚回头，就被她搭住了肩膀。 自从知道陈彤以前钱平安的儿媳妇，柳央对她就有了滤镜，那么大的豪门，别人挤破头都想进去，她却说走就走，毫不含糊地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她和钱哲的父亲，是因为什么分开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陈科长，你也去吃饭吗？”柳央往她身后看了看，发现小夏并没有跟她一起走，刚想问，陈彤就先一步说，“小夏现在不和我一起吃饭，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我也懒得和她说话，要不是柳院长去找了朱厂长，我都不想让她待在后勤科。” 原来是这样。 陈彤看到了许至远，客气地点点头，“许营长来这边办事？” “是的，他来这边办事，顺便找我吃饭。” “我来找柳央吃饭，顺便帮首长办件小事。” 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简直精彩极了。 第91章 秦悦的小九九被无情地戳穿了 陈彤多聪明的人啊，怎么会看不出许至远的心思，可她也早就看出了她儿子的心思。 于是，她提醒许至远，“柳央可不是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女孩子，许营长要是想和她好好过，最好仔细考虑清楚，否则就不要耽误别人。” 许至远礼貌而坚定地回道：“陈科长提醒得是，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深思熟虑就好，柳央这孩子，我很喜欢，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可不会袖手旁观的。”陈彤的表情也趋于严肃。 不是好好地说着话吗，他们怎么一下子就电光火石起来了？这都快到食堂了，多影响就餐心情。 柳央凑到陈彤跟前，小声说：“陈科长放心，我可没长恋爱脑，我有我自己的评估标准，达不到我的分数线，我是不会将就的。” “对，不能将就，不美满的婚姻，就是咱们人生的绊脚石，咱们女人，没了男人照样能活得精彩。”陈彤一样说得很小声，两人嘀嘀咕咕地进了食堂。 许至远跟在她们后面，听是都听到了，但话是一句都插不上的。 食堂一直是各种小道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柳央不过是和许至远一起吃了顿午饭，和他们一起的还有陈彤，这都没到下班时间，厂里就有人在议论了。 好些人都在说，教育科的柳央和她的营长丈夫，看起来登对得很，怎么看都不像要离婚的样子。 八卦最离谱的地方，就是每个人传出去的时候，都会添油加醋地说成一个新的版本。 传着传着，甚至有人说柳央怀孕了，所以许营长特意来厂里找领导，希望能减轻柳央的工作负担。 传到柳央耳朵里时，柳央一整个哭笑不得。 同样，这个版本的八卦很快也传到秦悦那边，秦悦一下班就跑到糖果车间找柳央兴师问罪来了。 “央央，你和许营长不打算离婚了？别人都说你们看起来很恩爱，甚至还有人在传，你怀了许营长的孩子了。”见柳央一个人站在那里，秦悦上前，一屁股坐在她的椅子上，一脸不高兴地盯着她。 这怎么都不掩饰一下了？这让柳央怎么接戏呢？ 柳央一脸坦荡地，将了她一军，“我要是不离婚了，你会为我高兴的吧？” 秦悦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央央，你不是说要离婚的吗？不是说许营长他不喜欢你的吗？是不是他威胁你了？还是有人给你灌输什么歪理了？” “倒也不是，是许至远突然说不想离婚的，我决定给他一个月作为考察期。”柳央话刚说完，秦悦的态度瞬间转变，语重心长地说道，“央央，那你这个月一定要擦亮眼睛，可不能再被骗了，宋建华给你的苦头，千万不能再去吃一遍。” 说得还真像是在关心自己，可她不是喜欢许至远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抹黑自己喜欢的人呢？ 正想打发秦悦先回去时，李俊峰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秦悦，你还是我老大的闺蜜吗？老大离不离婚，都是她自己的事，你在这瞎操心个什么劲。” “李俊峰！我和央央说话，又关你什么事！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能不为她着想吗？我不就是怕她又被男人给骗了吗？”秦悦指着李俊峰的鼻子，骂骂咧咧。 李俊峰掏了掏耳朵，“我看你啊，八成是惦记上许营长了吧？” 我去！柳央忍了秦悦这么久，没想到被李俊峰一句话就给戳破了，这下恐怕不好收场了。 秦悦瞬间恼羞成怒，压着嗓门怒视着李俊峰，“你胡说！我才没有！” “急了？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你要是没对别人的丈夫虎视眈眈，用得着劝人离婚？”李俊峰不可置信地看向柳央，“老大，你可真是被友谊蒙住了双眼，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出她安的什么心思，还得我来出马。” 柳央真是服了，秦悦这点小心思，自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不戳穿，只不过不想多一个弊远远大于利的麻烦。 这下好了，脸都撕干净了，又要开始演戏了。 柳央眼泪汪汪地看向秦悦，开始发挥自己的演技，“小悦，他说的是真的吗？” “当...当然不是，央央，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看到你被宋建华欺骗，太愤怒了，怕你再遭遇那些不好的经历。”秦悦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是真的被急哭了，“你别听李俊峰，他这是在挑拨我俩的关系。” 李俊峰又要和秦悦争论，柳央赶紧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耸了耸肩，走远了几步。 秦悦抓着柳央的手，哭着解释：“央央，你知道的，我有时候着急，就会说错话，可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你要是不离婚，只要你幸福，我也支持。” “我知道，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一直在我身边，你先回去吧，糖果车间的人马上就要出来了，让他们看到不好。”柳央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 秦悦也是怕被人围观的，同时因为内心的愤怒，也不愿意低声下气地和柳央解释、求饶，就点点头，先走了。 等她走后，李俊峰靠了过来，“老大，戏演完了？” 柳央拍了拍李俊峰的肩膀，“虽然我没想这么快就戳穿她，但还是谢谢你为我出头。” “客气啥呀，我就是看不惯她，她以前老忽悠你干坏事，现在又盯着你离婚，肯定没安好心，老大，你既然也看出来了，为什么还纵容她到现在？”李俊峰不解地看着柳央。 柳央缓缓说道：“我不戳穿她，她顶多就是个损友，遇到事吧，我还能引导她帮我说话，可我要是戳穿她，那就是仇人了，以她和我的关系，传什么都有人信，还有可能被小夏利用，你应该是知道的，小夏她很讨厌我。” 李俊峰拍了拍脑门，“对哦，我怎么忘了小夏这茬，那现在怎么办？都怪我这嘴，太快了。” 柳央摊了摊手，“应该还有救，毕竟是你戳穿的她，又不是我。” 第92章 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不想管我了 糖果车间轮岗休息时间到了，柳央把中午许至远给她带的肉干，拿出一小部分放在桌上，孙甜第一个出来，开心地直接抱住了柳央，“央央，你对我们可真好，为了这么好吃的肉干，中秋晚会我怎么着也得上台高歌一曲，你会唱歌吗？要不然咱俩一起？” “不了不了，我五音不全。”柳央虽然治好了社恐，但也没有社牛到上台表演的程度，她给李俊峰抓了几块肉干，“都下班了就赶紧回家。” 李俊峰没有接，甚至还有一丝嫌弃，“你们女孩子爱吃的东西，我可不吃，我是来看看瘦猴，听说他被你搞定了？” 柳央笑着把孙甜推了上来，“哪里啊，是孙甜帮的忙。” 李俊峰给孙甜比了一个‘多谢’的手势。 “我也不是帮你，我是觉得柳央说得对，所以在帮我自己。”孙甜笑笑，继续吃肉干。 不一会儿，瘦猴就出来了，两兄弟又是心照不宣地勾肩搭背起来。 这男孩子之间的友谊，还真简单啊，明明前几天口口声声骂着叛徒，说着绝交，这会儿又好得如胶似漆，走个路都不好好走，非得打打闹闹。 有了李俊峰和钱哲的帮忙，柳央在糖果车间的工作也算是顺利完成了。 星期三那天一大早，柳央、周姐，还有工会的一些工友，就去厂里的大礼堂布置大会现场，搬桌椅，搭讲台，拉横幅，热火朝天地准备下午的职工学习周大会。 布置完后，柳央分别去找了那几个说好要上台演讲的职工，第一个就去找了秦悦。 秦悦被叫出来时，在尴尬和意外之中，挤出了一丝微笑，似乎没想过柳央会先来找她，更没想过要怎么解释。 可是没关系啊，柳央已经给她准备好台阶了。 “小悦，你的演讲稿准备得怎么样了？”柳央笑着上前。 秦悦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还没...” 柳央就知道她没有准备，于是提议：“那你中午到我办公室来，我帮你一起准备，很快的。” 秦悦咬了咬下嘴唇，“央央，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不想管我了，我真的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没有想过要拆散你和许营长，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我怎么会不管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脾气，我还能不知道？你要是有什么事，能不告诉我？像之前，哪家店的衣服好看，哪个牌子的雪花膏好用，不都立马就和我说？”柳央想到前几年原主给秦悦当提款机，就替原主不值。 前几年，秦悦也没少花原主的钱，都是看上什么就跑来和原主说，原主就傻兮兮的什么都给她买。 秦悦没听出柳央是在数落她，还一个劲地说她好感动，说她没有交错朋友。 “我还得去找别人，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先列个大纲，中午咱们再一起补充。”柳央是真没法陪她往下演了，也只有秦悦这个想骗自己的人，才会入了自己的戏，换作别人早就看破了。 从奶粉车间出来，柳央又去找了李俊峰和另外两位答应过她，要上台演讲读后感的工友，相比秦悦，他们简直准备得不要太充分，就连李俊峰都自己写了三页纸。 从他是从哪个单词入的门，到现在已经学会了多少专业单词，再到多少时间可以翻译好一份英文的说明书。 虽然写得有点流水账，但每一个字，都是他努力的见证。 柳央夸了他几句，他都乐得要上天了。 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完后，柳央才去食堂吃饭，比之前晚了点，本以为肯定没几个菜了，没想到食堂打菜的阿姨，悄悄给她留了一份酸菜鱼。 “小柳，今天下午可是你第一次主持学习周大会，可得好好加油啊。”大姐把酸菜鱼递给柳央，又打了一份柳央想吃的小青菜，比别人足足多了半勺。 柳央笑着道谢，“谢谢大姐，我一定会加油的，等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来和你们一起钻研菜谱。” “哎，就等你这句话了，领导们前几天还来问，啥时候可以上新菜，咱们食堂的人啊，可都念叨着你呢。”大姐指指灶台那边的几位大厨。 “那我下周抽一天时间过来。”柳央可喜欢来食堂了，没有刺头找麻烦，还有好多好吃的。 吃完饭，柳央回到办公室，但是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秦悦过来找她，这让她有些不解，秦悦难道是想自己写读后感？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柳央和周姐对了一下开会的流程，就出发挨个去请领导参加大会了。 朱厂长正好下午没什么事，头一个就过来了，专门查看了会议流程，毫不吝啬地夸奖柳央，“小柳，自从你来了教育科，咱们这学习周才算真正办了起来，照这个进度，明年咱们职业余学校的招生，可是要破记录了。” 柳央说了几句谦虚的话后，趁热打铁地，把她准备的购书清单拿了出来，“朱厂长，我这几个星期下车间轮岗，已经了解了一大部分职工的需求，这是我列的清单，希望厂长能帮我批一下。” “买书的事，你和图书室的王娟商量着来就行了，不用专门找我批。”朱厂长看了一眼，又夸了起来，“你要的这些，可都是好书啊，眼光真是不错。” “谢谢厂长夸奖，不过这些书，我希望是用教育科的名义采购，不占用图书室的名额，图书室有固定的受众，我要是占了他们的名额，就会影响到他们学习进步。”柳央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朱厂长数了数清单上书本的数量，问道：“是一共需要这几本？” “不是，这是第一批的，大概每个月需要十本左右，希望厂长能通过审批，这对大家的学习都是有帮助的。” 朱厂长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行，那我给你批，以后你每个月的大会前，来找我签字，我直接让采购部门去采购。” 柳央笑嘻嘻地说：“谢谢厂长。” “好好干，我看好你。” 柳央等朱厂长落了坐，打算去门口迎接其他领导，毕竟今天是教育科头一回举办正儿八经的学习周大会，能过来的领导，都是给教育科面子的。 刚到门口，柳央就看到小夏和两个女职工一起走了进来，柳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中一个居然是被小夏扣了好大一口锅的李婷。 另外一个，也是财务室的，叫华小云，有些背景，人也很能干，柳央在厂里出头之前，就属她最风光，走哪都是厂领导口中的好榜样。 第93章 秦悦被人当枪使了 柳央实在是不想听小夏虚情假意地喊自己“姐姐”，可这里是自己的场子，没道理给她让位，所以，柳央就站在那里，等着那一声“姐姐”。 可是没想到，先开口的不是小夏，而是华小云，她一进门就阴阳怪气地说：“不知道厂长又给了她什么好处，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小云姐，你别这么说，我姐姐一定是在给厂里的工友谋福利，不是在做不好的事。”小夏假模假样地帮柳央说话。 柳央突然发现，小夏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她是真的很会找队友，很显然，华小云可以替她说那些她不敢说的话。 可这李婷又是怎么回事？ 锅不嫌重？就喜欢一直背着？ 华小云冷哼一声，走到柳央跟前时，毫不客气地说：“麻烦让让。” 柳央左右看了看，这路不是挺宽的吗，根本不需要自己让，可既然华小云要让，那自己配合就是了。 于是，柳央用不轻不重的声音，笑着说道：“好的，华小云同志，我这就给你让路。” 被她的声音吸引的领导和职工们，都疑惑地看着她，她索性善意地解释：“我可能是挡着华小云同志的路了，所以她找我让一下，没什么事。” “柳央，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吗？简直像个阴险小人。”华小云冷冷地看着柳央。 柳央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凑到华小云跟前，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是不是阴险小人，我自己知道就行，但你身后这两个，一个没脸皮，一个没骨气，你带着她俩，又像什么呢？” “你...”华小云是真的生气了。 这时，正好有几个动力车间的职工走了进来，柳央笑着拉了华小云一下，“华小云同志，这回咱俩真的挡路了。” 华小云没讨着好，但还是高傲地从柳央身边走了过去，坐下之后，还不忘瞪了柳央一眼。 柳央注意到，小夏在极力掩饰愤怒，而李婷，始终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怎么了？”钱哲也拿着笔和本子，准备过来开会。 柳央见他来了，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找到组织了，掩着嘴说：“小夏现在和李婷，还有华小云走得很近。” 钱哲往门外瞥了一眼，“到外面说。” 柳央点点头，跟着他去了礼堂大门左手边十米开外的地方，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李婷家里条件很差，你养母给了她一笔钱，除了让她广播道歉之外，还让她和柳夏成为好朋友，从而展现柳夏的宽宏大量。”钱哲递了几张相片给柳央，“我请了私家侦探，他们拍到的，如果你需要，这几张可以留给你。” 柳央接过照片一看，虽然是黑白照，但是角度很好，所以拍得很清楚，徐老师居然真的单独见了李婷，还给了她一笔钱。 “至于华小云，应该是柳夏主动巴结的她，至于原因，你能猜到。”钱哲看了一眼礼堂门口，已经有很多人进去了，没时间多说，所以他直接问柳央，“今晚孔教授和姗姐去我妈那里吃饭，你有时间一起吗？” “有的有的，我今天有时间。”柳央一口答应，既然准备考华江，厂里给出的条件不错，自己还能努力争取奖学金，那一定是要试一试的。 至于手里的照片，柳央还给了钱哲，“我要这些也没用，这都是他们家的家务事，和我没关系，要是他们惹到你，你只管按你的方式办，不用顾及我。” “恩，我有分寸。” 两人约好了，等柳央和陈彤下班一起回去，然后就回了大礼堂。 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按照惯例，周姐在台上说了一些官场上的话，然后就把话筒交给了柳央，柳央前一天晚上打好了草稿，脱稿演讲了她这阵子去车间遇到的一些情况。 讲完后，她就喊了秦悦的名字，让秦悦第一个上台来演讲。 秦悦这是头一回上台，要不是柳央去了教育科，她压根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她特别想在全厂职工面前出次风头。 一下班就去换回了她自己的漂亮裙子，到台上后，也学着电影明星的样子，展开她的表演。 但是她的这篇读后感，听着有些别扭，里头有很多生僻字，她一个都没念对。 而且，现在的素质，放在古代是礼仪的礼，她有一段，居然说成了三书六礼的礼，因为用的是文言文，所以大部分职工一下子没有听出问题。 但是朱厂长不一样，他是个文化人，一听就听出了问题，眉头一直紧蹙到秦悦念完，而且，秦悦一边念的时候，他就一边在本子上记下念错的那些词。 秦悦居然浑然不知她自己念了多少白字，内容写得有多离谱，放下读后感，还笑得一脸灿烂，“以上就是我七月份的学习心得，谢谢大家。” 就在她准备下台的时候，朱厂长喊住了她，“等一下，秦悦。” “厂长，有什么有问的吗？”看朱厂长面色凝重，秦悦显然有些紧张。 朱厂长直截了当地问她，“这篇读后感，是你自己写的？” 秦悦见厂长脸色不好，磕磕巴巴地回答：“是，是啊，我自己写的。” 说话时，她的目光还往柳央这边瞟。 “我跟你说话，你看柳央做什么？”朱厂长最讨厌的就是乱用文字，“你看看你这篇读后感，有多少字你都不认得，还有，礼仪廉耻和礼，和三书六礼的礼，是一个意思吗？学习周的目的是让你们好好学习，不是搞这些面子工程来应付厂里的领导。” 秦悦被说懵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是柳央给我...” 原来是有人想利用秦悦，来害自己啊。 柳央果断站了起来，“朱厂长，对不起，这篇读后感是秦悦在我那里写的，当时内容有些空，我就让她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古人的礼仪，后来因为我太忙了，也没时间帮她检查，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努力落实好自己的工作。” 柳央说着，还深深地对着台下鞠了一躬，秦悦也连忙跟着学样。 朱厂长听柳央这么说了，也没有再为难秦悦，而是十分严肃地告诉她，知识只有深刻领悟了，才是她自己的，否则就始终是别人的，不能永远指望别人帮忙。 第94章 给别人当枪?不如自己成为持枪之人 秦悦如临大赦地下了台，但职工席上，却冒出了一些对柳央不太好的议论声，说柳央偏心，和她走得近的，她连读后感都手把手教着写。 而这些声音，就是从华小云她们那里传出来的。 柳央只当没听见，继续下面的流程，等到所有职工都演讲完，她才接过话筒，笑着扫向小夏和华小云那里，全程看着她俩。 “刚才我听到有人在说我偏心，为了展现我的一视同仁，欢迎大家积极踊跃地，来教育科办公室写读后感和学习感想，我随时欢迎，尤其是后勤和财务科的同志，咱们可是离得最近的，我一定帮你们改到满意为止，下次学习周，请领导和大家一起检阅。” 柳央这一点名，全厂到会的青年职工，都齐刷刷地看向小夏和华小云她们那边，窃窃私语起来，说她们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学习归学习，哪个学生喜欢去老师办公室写作业的？ 朱厂长还有事，要先走，走之前不忘记给柳央鼓掌叫好，“那我下个月，可就等着后勤和财务科同志的好文章了。” 柳央真没想到，朱厂长会有这神来之笔，他这么一说，下个月上台演讲的人选，就是小夏、华小云和李婷了。 这时，不知道哪里还响起了掌声，不止一处。 柳央这边的任务都结束了，她把场子交给了周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找秦悦，秦悦被人当枪使的这件事，无疑是把双刃剑，就看自己怎么利用了。 大会没有结束，是不能提前回家的，所以秦悦这会儿也只能蹲礼堂后面的围墙边哭。 “小悦，你刚才念的那篇读后感，是谁给你的？”柳央从她手里拿过已经被她揉成一团的读后感，仔细看了几眼，字迹是过于工整的楷体，完全分辨不了是谁的笔迹。 秦悦哭着看她，“不是你给我的吗？” 柳央就知道是这样，她指着上头的笔迹问她，“要是我给你的，我为什么不亲手给你？还有，这楷体可不好写，我和你这么熟了，我犯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写这个？” “那...那会是谁啊...”秦悦这会儿脑袋空空，想到的只有她在全厂领导和职工面前丢了人，哭得更凶了。 “你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柳央上前抱了抱她，轻声安抚，“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别人欺负了咱，咱就还回去，不管是谁干的，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好好想想。” 秦悦是真的难受极了，也顾不上安慰她的人是柳央了，一下子扑进柳央怀里放声大哭，“央央，我也不知道是谁要整我，我中午吃完饭，本来是想去找你的，但我的柜子里突然多了这个，我就觉得，能帮我写这个，又知道我是哪个柜子的，只有你了。” 柳央很想问问她，谁说的别人不知道她哪个柜子？每个职工的柜子钥匙，在后勤可都是有登记的。 后勤有钥匙，加上小夏和华小云刚才那煽风点火的劲，板上钉钉就是她们干的了。 “别担心，我帮你一起查。”柳央小声提醒，“不过咱们得私下查，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读后感不是自己写的，否则问题就严重了，知道吗？” 秦悦一个劲地点头，“恩，我知道了，谢谢你央央。” “那就把眼泪擦干，和我一起回去，大会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次丢的脸，下次咱们双倍要回来。”柳央开始给她灌鸡汤，但这鸡汤，八成是左耳进右耳出。 秦悦在厂里没少干丢人的事，但哭归哭，哭完之后还是老样子，该丢人就继续丢人。 大会结束后，柳央被工会主任李顺达叫去了他的办公室。 一坐下，就听到李顺达说：“柳央，你可真不愧是许至远的媳妇，这次学习周干得漂亮，至于那些闲言碎语，不用理会，厂里有些女职工，就是嘴上不饶人。” “谢谢李主任，但是我更希望您夸我的时候，能换个称呼，我是柳央，不是谁家的媳妇。”柳央不卑不亢地说道，她不喜欢身上被贴上别人的标签，好像她所做的努力，都只是因为她是许至远的媳妇。 而且，她是不是许至远的媳妇，还另说，许至远的评分表，可才刚冒了个尖尖而已。 李顺达愣了半晌，笑了起来，“好，柳央同志，你的工作干得不错，再接再厉。” 柳央一走，李顺达就给许至远挂了电话，把柳央刚才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许至远听，许至远听了，也想说一句，不愧是他的媳妇。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改了口，“柳央是个好同志，以前是咱们低看了她。” “好好好，你现在就是看她怎么样都好。” 许至远还有事，匆匆地挂了电话，但这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因为柳央，而变成不错。 回到教育科办公室，差不多也到了下班的时间，柳央收拾完自己的包包，跑去陈彤那里，说好了要和她一起等钱哲。 陈彤不知道买了些什么，正在大包小包地收拾，小夏也没走，几次想搭把手，都被陈彤给拒绝了。 见柳央来了，陈彤立马冲她招手，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别提多高兴了，“柳央，赶紧过来帮忙，这些可都是我的好姐妹们，从南洋给我寄过来的特产，晚上做饭的时候正好用得上，对了，你喜欢吃海鲜吗？” 柳央一边帮她收拾，一边说：“挺喜欢的，就是华江这边是内陆，很少能吃得到新鲜的。” “新鲜的确实不好买，但我这些干货，煮熟了一样好吃得很。”陈彤旁若无人地和柳央聊了起来，还说以后有机会，带柳央去南洋，那里的海鲜可新鲜，可正宗了。 柳央是个十足的吃货，以前在设计公司上班的工资，除了攒下一部分，剩下的几乎都花在了吃上面。 被陈彤这么一说，她脑海里一下子就出现了香辣蟹、清蒸石斑鱼、爆炒贝类的画面，那滋味仿佛一下子直击她的味蕾，隔着时空，差点让她流下口水。 刚收拾完，钱哲正好来了，陈彤把收拾好的一口大箱子踢到他跟前，等钱哲搬起来后，她就挽着柳央的手走到门口，要关门的时候，才回头看了小夏一眼，“还不走吗？我可要锁门了。” 第95章 原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自从出了钱哲和孔姗被传谣的事，陈彤就把后勤办公室的钥匙，从小夏的手里收了回来，平时上班的时候也把她当个贼来防。 小夏一脸菜色地走了出来，“陈姐，我只是想留下来帮帮你。” 陈彤不屑地回了一句：“我不是说了让你赶紧回家？我有帮手的，用得着你帮吗？你瞧瞧，这都过了五点二十了，回去晚了，你妈又该着急了。” 柳央的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为什么是又该着急了？ 打发走了小夏，陈彤冷哼一声，“我现在啊，是越看她越烦，就前几天，后勤要整理上个月的采购清单，下班晚了半小时，她妈就打电话来，嘴上说得客气，但每个字都在质问我，是不是为难她的宝贝女儿了。” 柳央对徐老师的做法，不予置评。 徐老师曾经是原主的母亲，但并没有给原主应有的母爱，现在她是小夏的母亲，和原主没有关系了，那就更不需要自己的评价。 所以柳央只是听着，陈彤表达对徐老师和小夏的不满，一句话都没有接。 陈彤家离食品厂不远，但是走路的话，也得走个十几分钟才能到。 “陈科长，一会儿我帮你一起做饭吧。”柳央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陈彤有些惊喜，“你会做饭？” “妈，你这不就大惊小怪了？柳央在食堂待了一个星期，那些新菜，就是她和大厨们一起开发的。”钱哲出声提醒。 陈彤也想起来了，食堂出的那些新菜，她都有吃过，回忆着那几道菜，她问柳央，“那你会做酸菜鱼吗？家里正好有一条黑鱼。” “我会的，交给我吧。”柳央信心满满地答应了下来，“要是有肉的话，我还可以做四喜丸子和青椒醸肉。” 这几个菜，都是柳央平时做得比较多的，虽然比不上酒店大厨，但是味道还可以的，至少她自己吃着挺开心的。 陈彤乐了，本来是她一个人要做三个客人的饭菜，现在柳央可以帮忙，又一下子解决了三个大菜，她自己只需要再炒两个蔬菜就可以了，这不就轻松了很多吗？ “那赶紧，咱们走快点，家里肉还有不少，让小哲来剁肉糜。”陈彤拉着柳央加快了脚步。 这是柳央第一次来陈彤家里做客，她不是空着手来的，进门后，她从包包里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这次她发挥了自己的特长，给陈彤画了一幅油画。 “陈科长，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画了一幅画，这是我在杂志上看到的。”柳央画的是沙漠玫瑰，敢爱敢恨，她觉得和陈彤很搭。 陈彤喜欢得要命，立马让钱哲把客厅里那幅画取下来，换上柳央画的这一幅。 看到这画，连钱哲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你的美术天赋也不差，这要是让华江大学的美术系教授看到，八成得和姗姐抢你了。” 柳央谦虚地说：“我也就是临摹而已，不算什么天赋，就只是尝试了一下，顶多算个爱好。” “这个爱好不错，适合女孩子。”陈彤是越来越喜欢柳央了，看到她的画，想到她的手是要拿画笔的，都快舍不得让她进厨了。 这都五点四十多了，孔姗和孔教授说是六点半之前到，那就没时间耽误了，柳央接过陈彤递来的围裙，直接开干。 鱼是早上杀好的，只要清洗和改刀就行，肉糜钱哲会剁，青椒也是钱哲洗好了放在一边，还有几个蔬菜是陈彤负责，柳央就没有去管。 半小时后，孔姗和孔教授来了，厨房里也接连有菜出锅，很快，一桌子饭菜和一桌子人，就齐了。 “今天请孔教授过来吃饭，主要是想问问，您还收不收学生？”才倒第一杯酒，陈彤就单刀直入地提出了她今晚的目的。 柳央也才知道，原来不是请孔教授和孔姗吃饭，顺便让孔教授帮自己辅导理科，而是专门为了自己，才请的他们。 孔教授虽然了然于心，却故意用不太高兴的眼神，看了一眼柳央，“是你找陈彤和小哲帮忙的？想让我收你当学生，你可以直接来学校找我，而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年轻人，托关系走后门可不好。” 这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不管自己否认还是承认，都是错。 否认的话，帮了自己的人会难堪，承认的话，那自己就真的成了托关系走后门的人。 柳央站了起来，没有正面回答孔教授的问题，而是真诚地说：“谢谢孔教授，我一定会去华江大学找您的，你可以出题考我，看我是否具备当您学生的实力。” 孔教授笑了起来，“这娃挺聪明，遇事不慌，还知道避重就轻，想要学好理科啊，有时候就是得沉得住气，还要有点小聪明。前几天，我班上有个学生，竟然用一种很新奇的方式，解开了我出的附加题，连我都不知道可以那么解，现在的年轻人，厉害。” 柳央这会儿才发现，刚才孔教授那么严厉地质问自己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淡定，似乎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我爸这是在考你呢，恭喜你啊柳央，我爸的课，你也可以来免费旁听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下课之后可以找他给你答疑。”孔姗针对孔教授刚才的反应，作出了最权威的解释。 陈彤也很肯定地告诉柳央，“孔教授这是收下你了，你运气比小哲好，小哲当年的入门测试，可是整整一百份理科卷子，他就一个人待在招待所里头，三餐都是孔教授派人送去的，做不完都不让他出门。” 一百份？一份卷子至少得做一个小时，一天做五份就该头大了，钱哲到底是被关了多久？ 见柳央满脸疑惑和同情，钱哲不是很在意地说：“也就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一天做十几份卷子？他这是除了睡觉和吃饭，都在做卷子？ 柳央突然有了想拜苍天的冲动，这要是摊在自己身上，估计得把自己给卷死。 和钱哲比起来，自己确实不是幸运得一星半点。 就在柳央有些小得意的时候，孔教授说：“刚才只是一个小的临场测试，我也只是了解了你的性格，至于你的理科基础，还是需要通过卷子来评估的，小哲当时的一百份，对女孩子来说确实多了，这样吧，你星期六过来，就做十份。” 原来，还是自己太年轻，高兴得太早了。 第96章 柳央真不是墙头草 柳央拜师的事说定了，孔教授和陈彤，就开始聊起了他们这一辈的统一话题，就是孩子们的婚姻大事。 钱哲还好，八十年代已经开始计划生育，不再提倡早婚早育，华江市这边城里的年轻人，大多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结婚，所以钱哲的年纪不算大，没到催婚的时候。 柳央算是早婚，要不是因为被宋建华他们一家抹黑，徐老师非得让她结婚，她现在应该也在过着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 但孔姗就不一样了，她已经三十一岁了，就算再怎么不提倡早婚早育，过了三十，尤其是女孩子，在别人眼里也像是异类，条件差的，会说她们嫁不出去，条件好的，会说她们眼高于顶。 孔教授的另外两个孩子早就结婚生子了，他的孙子和外孙女，一个初中毕业了，一个小学毕业了。 但那两个孩子都在南洋，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他多想孔姗也能结婚，生个孩子。 一提到婚姻大事，孔姗就头疼，“爸，您要是再催我，我就回南洋找我妈去了。” 当初孔教授离婚的时候，就孔姗这个小女儿还没成年，哥哥已经工作结婚了，姐姐也大学毕业有对象了，全家真正受影响的只有她一个。 她本来是想跟着妈妈的，但是妈妈要准备去哥哥家住，帮着带孩子，带完哥哥的孩子，姐姐可能又要接棒结婚生子，孔姗一下子就成了多余的那个。 所以她只能跟着孔教授，好在孔教授虽然沉迷于学术研究，但对这个小女儿也是宠爱有加的，为了孔姗，即便再多人让他再找个伴，他也没有再婚。 后来孔姗也就没有再想过要去母亲身边，除非孔教授催婚催得紧了，她才会提一嘴，起个警示作用，也不是真的要去。 “你妈现在，成天陪着两个小的，哪有空管你结不结婚，爸不一样，爸现在身边就你一个，你不结婚，爸怎么抱得上外孙？我们系的苏老师，比我还小好几岁，都有两个孙子了。”孔教授急得大吐苦水。 他最近视力和体力都在退化，课也讲不了几年了，一想到从讲台上退下来，就成了空巢老人，心里是真的不是滋味。 孔姗不爱听这些，放下筷子，准备开始和老父亲理论。 孔教授先一步指向钱哲，“你要是能找个像小哲这样的，你爸我啊，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原来孔教授的理想女婿，是钱哲这样的？柳央突然觉得，这瓜好像有点好吃。 钱哲和孔姗确实男才女貌，两家人又是知根知底，他俩要是能在一起，好像也挺不错的。 “柳央，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会以为我和小哲真的有点什么吧？”孔姗本来还想和她爸理论的，看到柳央一脸吃瓜群众的样子，忍不住往钱哲那边看，果然，钱哲的脸色有点难看。 柳央突然被点名，不敢继续吃瓜，于是英勇地站了出来，“当然没有，孔老师要是能和钱工走到一起，应该早就结婚了，我只是觉得，孔老师这么优秀，不能被年龄定义，而且，不是你不愿意结婚，而是你太优秀，能配得上你的男人暂时还没出现。” 孔姗忍不住给柳央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没看错你，我们都是新时代的女性了，怎么可能像旧社会一样，到了年纪就结婚，结了婚就生孩子，生完孩子再养孩子...这些事我想想就觉得头疼。” 柳央笑笑，不是自己有眼光，而是很多年后，有太多像孔姗这样的优秀女性，不被婚姻定义，只做最好的自己。 可现在是八十年代啊，这样的想法多少有些离经叛道。 “柳央，你不帮我说话，就不怕我反悔，不教你了？”孔教授不乐意了，之前一直二比二，两个老的都说不过两个小的。 现在好不容易新收了一个学生，想着拜师第一天，这个学生就算不帮他说话，也不至于拆台。 没想到，这台子还没搭起来，就被拆得稀巴烂。 “没有没有，孔教授的想法我也能理解，这天底下，有哪个父母不喜望孩子得到幸福，说是为了抱孙子，其实您也只是希望，孔老师能找到她自己的归属感，有人能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这回，孔教授舒坦了，但是孔姗却不乐意了，“柳央，你到底站哪边？” 柳央发誓，真的不是她想当墙头草，只是因为这二位都惹不起。 好在陈彤及时出声帮她解了围，“你们就别拿柳央开玩笑了，她还小，很多事她都不懂，她自己这婚啊，也结得稀里糊涂的，你们见过哪个军嫂，自己一个人住厂宿舍的？” 得，这八卦的火苗，好像要烧到自己的身上了。 柳央尴尬地笑了笑，不敢接话。 但孔姗却逮着机会就问：“柳央，你这婚到底离得怎么样了？” 柳央和许至远要离婚的事，最早是在柳央溺水穿越那天，被秦悦传出去的，没几天全厂上下就都知道了，柳央没有解释。 后来是越来越的人不信他们会离婚，时间久了，大部分人都说他们离婚的消息是假的。 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她和话至远离婚的事了。 这会儿孔姗突然提起，柳央还有些意外。 “我和许营长暂时不离了，互相先了解一段时间，看看到底合不合适。”柳央十分认真地说道，“就像陈科长说的，我这婚结得挺草率，所以离婚的时候，我觉得深思熟虑一些也没错。” 陈彤应不下口，可柳央既然说到她，她也不能不接话，“你说的是有些道理。” 孔姗却是立刻反驳，“感情可不是做实验，培养培养就能有收获，要么够爱，要么对你够好，够爱你懂的，就是一见钟情，再见定终身那种。对你够好，就是你想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你想见他，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你需要帮忙，也能不问是非对错立马就帮你，许至远能做得到吗？” 怎么会一下子说到这么有深度的话题了？ 柳央毫无恋爱经验，这让她怎么回答？她对许至远的考察，也只是做表计分，靠数据衡量他是否达标。 心动？目前暂时还没有。 对自己够好？许至远身份特殊，不可能随叫随到，更不可能不问是非对错，之前原主做错事的时候，他虽然也出手了，可只是收拾烂摊子，也没有把错的当成对的来帮。 第97章 秦悦崩溃了 就在柳央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孔教授拿筷子敲了敲孔姗的脑袋，“懂得倒是挺多，做起来啥也不是。” 这拜师宴，怎么吃得这么紧张。 好在孔姗并不是真的要为难柳央，被她爸敲脑袋了，还能一边听着她爸的数落，一边给柳央夹菜，“我就是想告诉柳央，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磨合，喜不喜欢一个人，不是时间能改变的。” 孔教授又敲了孔姗一下，“柳央和她丈夫是磨合还是分开，有你什么事？你自己的事都弄不明白，还好意思操心别人？” “当然有我的事啊，我这不是在为...”孔姗吃痛地嚷了起来，目光还悄悄移向了钱哲。 “我吃好了。”钱哲打断了孔姗，果断站了起来，“你们慢吃，我先回房间改论文，走的时候叫我一下。” 柳央刚才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才发现，原来是钱哲，他今晚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柳央是没有感情经验，但要是还看不出孔姗刚才说的那些话，指的就是钱哲，那她就真的过于迟钝了。 钱哲喜欢自己？什么时候的事？ “这小子像我，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祖国的科研事业，也是么拼命。”孔教授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钱哲，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这位大少爷是来体验生活的，没想到一钻研，就快十年了。 孔姗见孔教授还想往杯子里添酒，连忙伸手挡住杯口，“爸，少喝点。” 孔教授把她的手推开，“今天高兴，就再喝一点点。” “那就一点点。”孔姗监督着孔教授倒酒，看到确实是一点点，才没再盯着他。 柳央后面根本不敢再说话，怕一说话就又惹祸上身，好在孔姗明天一早有课，所以结束的时候也不算太晚，孔姗是开车来的，绕了个路把钱哲和柳央先送回宿舍，免得他俩单独回去，被人看到又要传谣言。 孔姗虽然不怕谣言，但她厌恶那些个听风就是雨，看不得别人好的长舌妇。 要不是钱哲拦着，她都想要亲手撕了李婷的嘴。 上楼的时候，钱哲始终一言不发。 “钱工，你好像不太开心？”到了四楼，柳央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钱哲没有回头，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只是论文要得急，必须尽快修改。” 这回答，显然不是正确的答案，看他避而不谈的样子，柳央也没有追问，毕竟自己现在是已婚，钱哲是单身，确实不太好说。 到六楼时，他们两人都被吓了一跳，乌漆抹黑的走廊上，居然有个人蹲在那里，披头散发，眼神空洞。 “谁？”钱哲下意识地挡在柳央的前面。 蹲在那里的人缓缓抬头，哭着看向柳央，“央央，你可算回来了...” 居然是秦悦，看她哭得这么惨，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悦，你怎么来了？赶紧起来。”柳央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拿钥匙开了门，然后带着她进了屋，关门时，她对钱哲说，“钱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能解决。” 钱哲点点头，“有事叫我。” 柳央关了门，给秦悦倒了杯温水，“怎么哭成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 “央央，我听刘敏说，下午李婷去过我们的更衣室，我就找到她家里去，想找她说理，我哥非要陪我一起去，但是...”秦悦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哥看李婷可怜，居然一个劲地帮她说话，反过头来指责我。” 这事确实是秦悦的哥哥秦天能做得出来的事，当初要不是原主心里眼里都只有宋建华，没准就着了秦天的道了。 秦天就是个全是花花肠子，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你去找李婷说理，那你有证据吗？”柳央问她。 秦悦捂着脸啜泣着，不甘和委屈都从手指缝里钻出来了，“我没有证据，我去找她，就是想问问她，是不是她把那份读后感塞进我柜子的...” “可我才说了一句话，李婷她姑就在屋里头骂她，她就哭了起来，然后我哥就反过来骂我，说她这么善良，肯定不会做那种事，是我诬陷她，回到家里，我哥和爸妈也这么说，爸妈也都跟着他一起骂我。” 秦悦家里的情况，柳央是知道的，她哥不是什么好人，他爸妈更是成天逼着她找个好婆家，想用她结婚收来的钱，给他哥娶媳妇。 她之前也不是没处过对象，只不过都是才刚处上，就被她爸妈拆散，不是嫌人家拿不出他们要的彩礼，就是觉得人家工作不体面，不是铁饭碗，怕她将来穷了还得回娘家要钱。 之前她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愿意清醒地面对，总觉得一旦承认家庭的支离破碎，就会矮柳央一头，在柳央面前抬不起头来。 今天被全家人这么一骂，她的世界彻底碎了，冲出家门后，才发现根本无处可去，只能来找柳央了。 “你哥那人就这样，小姑娘一哭，他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就出来了，哪里还有你这个妹妹，真正关心你的只有我，但你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现在等于是打草惊蛇了，就算真的是李婷，她也肯定不会说实话了。”柳央恰逢时机地给她洗了洗脑。 秦悦愣愣地点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找你，央央，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连我爸妈都不是。” 柳央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问她，“你家里人知道你在我这里吗？” 秦悦咬着唇说：“他们应该是知道的，除了你这里，我也没地方可以去了。” 柳央就当他们知道，她可不想大老远地再把秦悦送回去，“知道就行，那你今晚就住我这，我去给你找换洗的衣服。” 秦悦一听，又哭了上，“央央，你对我真好，可是...” “可是什么？”柳央回头看她。 秦悦胡乱地抹着眼泪，“李婷看着就很有心机，散播钱工谣言那次，她好像还得罪了柳夏，但是柳夏居然还和她成为了朋友，你说，她会不会再来算计我，我就搞不懂了，她为什么要算计我。” 秦悦居然把李婷说得这么厉害，不过这也正中柳央的下怀，就让她这么想吧，至少这样一来，她就不会想到，实际上，李婷是受小夏的指使，拿她当枪来对付自己的。 第98章 戴伟给她钱，还是不情不愿那种 柳央气定神闲地说：“那你说，之前别人为什么都说我的闲话？我也没有得罪他们，有些事吧，很难说清楚的，既然你已经知道李婷的本事，以后离他们远一点，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立马就来告诉我。” 秦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不能说，柳央的那些闲话，多半都是她说出去的，只能认真地点头答应，“好的央央，我一定离她们远远的，还有那个华小云，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没少听说，她在背后说你哪哪不如她。” 原来华小云经常在背地里编排自己，秦悦早就知道，却一直不和自己说。 她还真是把自己当好姐妹啊。 这一声好姐妹的背后，可真是藏着八百个心眼子。 秦悦第二天上早班，七点钟就出门了，柳央把她送走之后，抱着电视机去敲钱哲的门，她本来昨天就想还的，被秦悦突然整了这么一出，就没顾上。 以前自己不知道钱哲的想法，以为他们只是朋友和邻居间的帮忙，就坦然接受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该还的还是得还回去。 钱哲今天是下午上班，但他有早起的习惯，早上精神好，就算不上班，他也会在宿舍里摆弄他那些设备零件。 开门后，他看到柳央抱着电视机，问道：“你不看电视了？” “先让我拿进去呗，太重了，我快拿不动了。”柳央呲着牙，想往里去。 钱哲伸手接过电视机，随手放在了写字台上，面色有些凝重，“是不是昨晚姗姐的话，让你误会了什么。” 柳央淡淡一笑，“倒也不是，我就是觉得自己既然是已婚，就不能厚着脸皮接受你对我的所有帮助，这电视机太贵重了，就算是借，我也借得心不安理不得，咱俩该保持的社交距离，还是需要保持的。” “柳央，我承认，在我眼里，你确实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但以我的三观和家庭背景，我不可能在你恢复单身前，对你有不该有的想法。”钱哲默了默，又说，“如果是因为姗姐的话，让你有负担，我替她向你道歉。” 柳央没想到钱哲会这么坦荡地面对，他们两个之间可能超越朋友之情的事实，听他说要道歉，柳央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矫情了。 于是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不麻烦，每个人都有主动接触自己想要接触的人的权利，我不认为自己和你保持正常的朋友关系，有什么不好，而且，从昨晚开始，我们不只是朋友和邻居，我还是你的师兄，我照顾你，理所应当。” 柳央笑了，还真是，他们现在可都是孔教授的学生了。 “师兄好。”柳央一弯腰，对着钱哲鞠了一躬。 钱哲点点头，指指写字台上的电视机，“那电视机，还要吗？” “要要要，师兄给的，一定要。”柳央上前，把电视机又抱了起来，钱哲都这么坦荡了，自己要是再扭捏，就是心里有鬼了。 回到宿舍放下电视机，柳央就去上班了，今天是星期四，晚上又能追剧了。 到了厂里，采购科的同事，就把昨天柳央找朱厂长审批的图书送了过来。 其中有两本最新版本的英文词典，还有一本机械行业的杂志，是柳央专门给动力车间准备的。 之前他们用的都是从二手书摊上收来的辞典，缺页缺得很严重，有些单词得用两本辞典互相对照，有了现在这两本，以后他们轮着学习也方便多了。 柳央过去的时候，李俊锋正好出来休息，一见到她，立马就跑了过来，“老大，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有事？”柳央也正好把词典和杂志交给他，让他带进去。 李俊锋把她拉到角落，小声说：“我昨天看到戴伟和财务科的李婷一起下的班，我跟了他们一路，看到戴伟还给她钱了，不过应该不是自愿给的，我看戴伟挺不高兴的。” 李婷？她不是才来厂里没多久吗？戴伟为什么要给她钱？ 是和考试作弊的事有关，还是因为谣言顶包的事？ 看来情况有些复杂。 “这消息太有用了，你干得不错。”柳央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要去别的车间送书，你好好上班，争取早日转正，等你转正了，我请你去吃牛排。” 李俊锋到底是半大的小子，听到牛排时，眼睛都放光了，双脚一并，学着军人的样子，行了一个军礼，“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把手头的书挨个送去后，柳央回到教育科，问周姐要了之前夜校入学考试的名单，这些资料一直都是周姐保管，钥匙也在她身上。 “你要那个名单做什么？”周姐一边给她拿，一边问她。 柳央笑笑，说：“马上就要开学了，作为教育科的职工，我得做个表格，盯着他们考勤。” 周姐加快的手上的动作，赞同地说：“你说的没错，到时候再去把他们的排班表要来，仔细对照着来，可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考上夜校的职工，原则上需要上课的那天，是要安排休息的，一个星期比别人能多休息几天，工资还是照样发。 但是也不排除，有些车间实在排不开，就只能尽量协调，确保职工晚上可以去上课。 有些职工就会以上班为由，偶尔逃一两节课，这种情况，周姐是很反对的，厂里出钱出力给他们念书提升，他们不好好珍惜，那就不要占着这个坑，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她知道，都会和李顺达反应。 “给，报名表和录取名单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要是有哪些人不好好学，就让差几分的职工顶上。” “好的。”柳央接过后，仔细地查看起来，报名表上居然有李婷的名字。 那时柳央也刚到这里没几天，李婷还是新职工，所以她对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李婷的成绩，简直让柳央大跌眼镜，能进财务科的，不至于语文和数学两门加起来，连一百分都考不到吧。 “周姐，这李婷怎么回事，怎么分数这么低？”柳央蹙着眉，问周姐。 第99章 李婷为什么要那么做? 周姐一听柳央问起李婷的成绩，手里的笔愤愤地掷在了桌上，“别提了，她可是高考都只差三分就能考上大学的，结果考成这样，我去找她领导，她领导说，她那天肚子痛，所以考砸了。” 肚子痛？这不合理，如果很严重，是可以去医院开病假条，后续安排补考的，没道理拿这么重要的考试来开玩笑。 如果只是一般般的痛，根本不至于考出这个分数。 柳央仔细对照着李婷和小夏的报名表，她俩的笔迹确实很像。 现在已经初步锁定，李婷就是那个帮小夏作弊的人，戴伟和小夏的关系，柳央是知道的，那这个李婷呢？她和戴伟究竟是什么关系？ 小夏传钱哲谣言，为什么要通过李婷的嘴去传？ 李婷在这两件事里，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柳央，看完之后记得放回那个柜子，钥匙放我抽屉里就行，这些都是重要资料，我们教育科，都是要存档的。”周姐交代完，就去办她自己的事了。 柳央来了教育科后，多半是干学习周的事，所以该周姐自己干的，是一点也没少干，所以平时还是忙忙碌碌的。 对照完字迹，柳央心里有底了，把资料放回存档的抽屉，锁上之后，就去了糖果车间，今天是她在糖果车间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又要轮岗，去膨化果车间。 剩下的几个车间的职工，都比较随和，所以工作难度不成问题。 柳央正好也收到孔姗带给她的，华江大学大一所有课本，和新学期的课表，一些重要的课程，孔姗都帮她圈出来了，也和任课老师打过招呼了。 孔姗的意思是，让柳央尽可能多去学校听课，跟着学生一起参加期末考试，只要能顺利完成大一的学科，等到她通过高考之后，就可以申请直接从大二开始上课，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柳央也是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也能拿到皇族剧本，只不过，这剧本烫手得很。 要是一年后自己不能考出名列前茅的成绩，不光丢自己的脸，连孔教授和孔姗和脸，都会被她给丢光。 肩负着那么多人的脸面，柳央只能变压力为动力。 刘美华听说她星期六，要去华江大学做一整天卷子，星期五一早，就去菜市场买了很多柳央爱吃的，让她下班后去裁缝店吃饭，柳萍也会一起过来。 现在两部电话机都已经装好了，他们和柳萍通话也方便了很多，不用专门跑去公共电话亭打给村长，让村长跑去传话给柳萍了。 柳央一下班就去了裁缝店，几天没来，店里又是大变样了，刘美华干活很麻利，已经打了好几身样板衣出来，挂在柳央提前给她规划好的区域。 “央央，你可真厉害，我们这店才开了几天，生意就比两条街后的那家裁缝店都好了。”刘美华现在，简直把柳央当宝贝了，柳央还没进门，她就拿着汽水迎出来了，“外面热吧，赶紧喝一口。” 柳央接过汽水猛灌了一口，简直太爽了。 柳萍也是刚到一会儿，柳央进门后，一家人洗洗手，就准备吃饭。 饭桌子摆在里间的门后面，这样的话，即使吃饭的时候，也能看到外面是不是有客人过来，为了尽快还清柳央借给他们的钱，刘美华都要等到九点以后，才会关门休息。 “央央，这是嫂子给你做的裙子，你明天不是要去华江大学吗，就穿这个去。”刘美华把她昨天做好的连衣裙拿了出来，浅浅的苹果绿，很清新很适合夏天。 柳央已经好久没有穿过裙子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以现在的长度，穿裙子应该不至于像个假小子了，于是，她笑着收了下来，“谢谢嫂子，我明天一定穿。” 吃完饭，柳大勇、柳萍，和刘美华挨个给她加油打气，弄得好像她是准备去考状元一样。 柳萍这次过来，会在店里住几天。 是刘美华请她过来帮忙的，说新店开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但柳央知道，刘美华是故意那么说的，她主要是想让柳萍过来享几天福，店里各方面都井井有条的样子，根本不需要帮忙。 柳央早早地回了宿舍，第二天五点半起床，想去赶六点十分的头一班公共汽车去华江大学，这样的话差不多七点半能到，八点可以开始做卷子。 要是去得晚了，怕是天黑都回不了家。 随手拿了几块饼干，柳央就出了门，到了宿舍楼下时，居然看到了许至远的车。 这才五点半，他怎么会在这？ “上车，我送你过去。”许至远下车，帮她打开了车门，看到她今天穿了裙子，夸道，“你穿裙子很好看。” 柳央被他夸得有些不自在，上车后，很是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华江大学？” 许至远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她，“昨晚我从外地回来，给你带了条羊腿，送去你哥哥嫂子那里冻着，听他们说的。” 羊腿？ 柳央一听到羊腿，脑子里立马出现在羊腿的各种吃法，根据条件的限制，烤着吃应该是不行了，红烧的话，味道肯定也不错。 “你嫂子说，给你炖着吃，等你卷子做完，我们一起过去。” “今晚就吃吗？可是十份卷子，我也不知道要做到几点。”柳央有些头疼，她的理科成绩并不算太好，除了数学还可以，另外两门在她自己的时代，也只能算是勉强及格的水平。 许至远很有信心地告诉她，“我帮你算过了，最多下午五点，你一定可以完成。”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那可是十份卷子哎，不知道得消耗多少脑细胞。”柳央自己的计划是，八点开始做，做到下午六点结束。 虽然现在许至远送自己过来，能提前一点开始，但也提前不了多少时间，还得看孔教授什么时候到办公室。 五点就结束战斗，怕是不太可能。 “做那么多卷子，确实会消耗挺多脑细胞，那你觉得，吃什么能补回来？我给你买。”许至远把车子开进一条胡同，“这里有家早餐铺子还不错，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早饭，你再好好想想，中午想吃什么。” 柳央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饼干，和热气腾腾的早餐比起来，这饼干还是先回包里待一会儿吧。 第100章 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许至远 许至远推荐的这家店真的不错，柳央要了一碗白粥和一份千层饼，一口粥就着一口饼地吃，别提多香了。 吃完后，她问许至远，“你今天是休假吗？” “算是，白天没什么事，后半夜要出发去执行任务，这次可能要走一个星期，夜校开学的时候我应该就能回来。”许至远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拿起车钥匙。 柳央听他说要外出执行任务，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给他记下来。 许至远瞥到一眼柳央画的表，一脸疑惑地问她，“你这是？” 柳央很坦率地回答：“给你打分呀，不是你说的，要考察吗？我就把你最近的一些表现记录下来，看看一个月后，能不能及格。” “那请问，我现在多少分了？”许至远哭笑不得。 柳央火速把本子合上，塞回包里，“这可不能告诉你，我有自己打分标准，你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参考价值。” “行，那我就只管好好表现，争取拿个高分。” 许至远把柳央送到华江大学的校门口，在她下车之前，又问了一遍，“中午想吃什么？” 柳央其实不太好意思，让他在学校门口等一整天，想说不用麻烦，她可以自己去食堂吃，但又想到，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考察机会，就说：“我不挑食，有肉就行。” “真好养活，那中午十一点半，还是在这里，你下来吃。”许至远看了一眼时间，“赶紧上去吧，认真答题。” 柳央简直震惊了，爱吃肉都算好养活吗？这个年代买肉可是需要肉票的，柳央要不是几乎顿顿都吃食堂的饭，她手里的那些肉票，怕是都不够吃三天的。 和许至远说了声再见后，柳央就去了传达室，和大爷确认了来意和身份，往孔教授办公室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华江大学要下周一才算正式开学，所以还有很大一部分学生还没有到校，整个校园看起来也还没有那么热闹。 孔教授还没来，但孔姗已经到了，她手里拿着卷子，向柳央招了招手，“柳央，来得挺早啊，快过来看看你今天要做的卷子。” “本来没这么早，是许营长开车送我来的。”柳央放下包包，拿出铅笔和橡皮，还有尺子、草稿纸。 孔姗把卷子放在桌上，十份卷子看起来还是有些厚度的，“看来你和许营长相处得不错，抱歉啊，那天我喝了点酒，说话没过脑子，回家之后可没少挨我爸的训，他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拆人婚姻，天打雷劈。” 孔教授居然说得这么重，柳央连忙摆摆手，“没关系的，没那么严重。” “不过柳央，如果你考察完了，觉得那个当兵的不适合你，我劝你啊，一定要好好考虑考虑小哲，他这人真的很不错，除了和我爸一样，工作起来有些废寝忘食，别的真没什么毛病。”孔姗说完，都没给柳央反应的时间，指指卷子，“开始吧，上午我陪你。” 原来她没打算让自己回答，那柳央也不纠结了，低下头就开始做卷子。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但是柳央知道一点，就是自己不会在已婚的状态下，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了，尤其是钱哲，这样对他不公平。 今天的卷子有点多，柳央按照学科做好分类，这些卷子的目的不是分数，而是让孔教授掌握自己的真实水平，所以柳央没有从最有把握的数学着手，而是从最难的开始。 最难的物理卷子一共有四份，第四份做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二十了。 见柳央抬头看时间，孔姗问道：“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食堂吃饭吧，吃完再回来做。” “我就不去了，许营长在学校门口等我，他说要给我送饭，我吃完就回来。” 孔姗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我只能自己去吃饭了，今天食堂可是有黄豆炖猪蹄，炖得可软烂，可香了，我们女孩子啊，就是要多吃猪蹄，皮肤才会好。” 柳央也想吃，但是已经答应了许至远，就不能说话不算数，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干等。 “黄豆炖猪蹄确实好吃，以后我来听课的时候，一定要多吃一点，今天我就先放过那些猪蹄了。”柳央把桌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背起了包包。 孔姗拿起饭卡，锁了门和柳央一起走到楼下才分开。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许至远的车已经在那里了，柳央上车后，许至远把饭盒递给她，“都是你喜欢吃的，不过除了肉菜，蔬菜你也得多吃一点，营养均衡很重要。” 柳央没有不吃蔬菜，她只是更喜欢吃肉而已。 打开饭盒一看，发现许至远打的菜确实比较合她的胃口，甚至和黄豆炖猪蹄比起来也不输的，油豆腐烧肉、白切肉片，还有一些炒圆白菜。 这个年代的饭菜，不管是哪里做的，都很健康，关键是没有那些垃圾油。 “你吃了吗？”柳央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可真香。 许至远点点头，“吃了。” 确认他已经吃过午饭了，柳央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吃得正香时，华江大学传达室的大爷跑了过来，在车窗外焦急地问：“同志，你是许至远吗？” 柳央诧异地看了过去，也不知道大爷这么急匆匆过来，是有什么事。 “我是。”相比柳央的诧异，许至远则淡定很多。 大爷赶紧招手让他下车，“有个部队上打来的电话，说是找你的，很急。” 许至远二话没说，下了车就往传达室跑去，不到一分钟，他再跑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凝重，“柳央，这附近发生了一起挟持人质的案件，匪徒手上有自制弹药，首长让我马上过去帮忙。” 自制弹药？柳央马上端着饭盒下了车，“那你赶紧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下午我还在这里等你。”许至远没有迟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开着车走了。 柳央拿着饭盒回去时，孔姗还没有回来，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她只好蹲在门口继续吃饭。 这时，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年轻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说：“这人是谁啊，怎么蹲在孔教授办公室门口吃饭？” 另外一个接着说：“可能又是缠着孔教授要研究生名额的吧。” “就她？看起来年纪和我们也差不多，怎么可能是研究生。” 第101章 差是差了点，不过还有救 果然，哪哪都有这些过度喜欢观察别人的人。 柳央想说，管好自己不行吗？非得对别人指手画脚才舒服？ 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能学好文化？ 但是，柳央怕影响一会儿自己做卷子的心情，就没有搭理她们，只顾着自己大口炫饭，不吃饱的话，脑子就更不够用了，下午可是还有六份半卷子要做。 偏偏她们几个没完没了了，从头到脚地把柳央评价了一遍，说她头发太短，不适合穿裙子，还有鞋子，搭配得也不好看，这样的裙子穿凉鞋不好看。 这八月的大夏天，不穿凉鞋穿什么？ 柳央吃完了，盖上饭盒的盖子，往走廊的围栏上一掷，盯着她们几个，“你们是什么专业的？” 那几个女学生面面相觑，有一个辫子上绑着蝴蝶结的女学生说：“我们是工商管理的。” “工商管理？那你们应该没有嚼舌根这门课程吧？你们这嚼舌根的本事这么厉害，自学的吗？” “你什么意思？”蝴蝶结女学生愤愤地指着柳央。 柳央没有看她的脸，而是低头看她手里的袋子，里头放着几个罐头，还有一些营养品，“刚才听你们说，孔教授的研究生？那你来找孔教授，不会就是来送礼走后门的吧？” 蝴蝶结女学生立马把袋子往身后藏，“你少胡说了，我们哪里需要走后门。” 这么紧张，看来是被说中了，柳央好心提醒她，“答应我，以后要送礼，千万不要带你的朋友和好姐妹一起，万一哪天因为一些小事闹矛盾，这些可都是她们攻击你的资本，她们今天能和你一起议论我，改天就能和别人一起议论你。” “你少挑拨离间，我们感情好得很。”另外几个女学生一下子都跳了起来。 柳央的目光却还是在蝴蝶结女学生的身上，“工商管理专业，有什么好找孔教授开后门的？你应该不是为了你自己来的吧？” 蝴蝶结女学生更生气了，但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这时，孔姗回来了，见办公室门口多了几个学生，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问：“你们来找孔教授？” 几个女学生齐齐往后退，把提着东西的蝴蝶结女学生推到了前面，女学生支支吾吾地说：“我是来给孔教授送东西的，希望他能考虑一下数学系的张德康。” “这些东西你拿回去，还有，转告那个叫张德康的同学，孔教授从不收礼，考不上就是实力不够。”孔姗随手接过柳央手里的包，帮她挂在衣架上，“柳央，你继续做卷子去。” 柳央应了一声，回到孔教授的办公桌前，摊开那份做了一半的物理卷子。 隔着好几米距离，她都能感受到那几个女学生的敌意。 孔姗怕影响到柳央，伸手就要把门给关上，“快回去吧。” “孔老师，孔教授不收张德康，是不是因为她？她成绩比张德康好吗？”蝴蝶结女学生急了，张德康是她的对象，今年已经毕业了，可她才大三，不想这么早就分开，所以一心想把张德康争取到孔教授的研究生名额。 孔姗却是不紧不慢地说：“她是我的学生，明年考咱们学校。” 外面渐渐没了动静，应该是那几个女学生走了，柳央终于可以安心做卷子了。 孔教授是下午四点多来的，柳央是五点半结束战斗的，幸好她的顺序是对的，先把最难地磕完，否则可能连审题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错，做得挺快，有没有仔细检查过？”孔教授随手拿起一份物理卷子，当场批改起来，“八十二分，差是差了点，不过还有救。” 然后他又抽了一份数学卷子，这份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和钱哲之前给柳央讲过的那题相似，所以柳央这回的分数比较高，九十三分。 孔教授满意地点点头，“数学基础倒是扎实，下周开始，给你圈出来的那些课程记得来听，还有那几套历年高考试卷，回去做一下。” “谢谢孔教授。”柳央拿起桌上的卷子，和他们二人道了别，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堵了回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小伙子，瘦瘦高高的，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发白了，但是非常整洁。 小伙子越过柳央，问孔教授，“孔教授，您不收研究生，是因为要收校外的社会青年当学生？就是她吗？” 谁说的孔教授不收研究生，是因为收了自己？一定是刚才那几个女学生传的谣。 社会青年一词，最开始的含义挺单纯的，指的是校园外的青年，但是慢慢的，这个词已经是贬义的了。 从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更是带着浓浓的不屑。 柳央想要理论，但是又怕说错话，给孔教授惹麻烦，只能先看看情况。 孔教授往门口一看，“张德康同学，我是收了她当学生，但和我不收你，没有直接联系，你的成绩没有达到我的研究生标准，而她，是准备明年考华江的优秀工厂在职青年，她的学习成绩，能起到鼓舞所有校外青年的标志性作用。” 张德康还是很不服气，“孔教授难道也要对学生实行双标政策？校内和校外就不能一视同仁？” 孔姗被他气笑了，“自己不达标，就要把别人也拉下水？” 张德康一时语塞，愣在那里，没有接话。 “你是第几名考进的华江？”孔姗问他。 “第八。” 孔姗拍拍他的肩膀，像个知心姐姐一样说道：“第八名都考不上孔教授的研究生，那你大学四年都在干什么？处对象吗？年轻人要合理安排自己的时间，一定不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我...”张德康又语塞。 孔姗趁火打劫地补充，“你那个女朋友看起来不太聪明，居然想着帮你给教授送礼走后门，这种行为可要不得，记住，不能使自己变得更好的爱情，都不是好的归宿。” 张德康垂下了头。 柳央简直想给孔姗鼓掌。 孔教授让孔姗和柳央站到一边去，语重心长的对张德康说：“入学的时候，我确实很看好你，还对你寄予厚望，但是你大四这一年，花在学习上的精力有多少，只有你自己知道，入学第八，毕业二十八。” 张德康的头垂得更低了，脸上全是羞愧。 第102章 你的一切反击都是合理的 “这样吧，你留校，我安排你去职工业余学校当一年数学代教老师，一年后你再考我的研究生，考过了，我就带你。”孔教授做出了承诺。 张德康一听教授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眼睛里都有光了。 “教授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的期望！”说完，他就小跑着离开了。 等他走后，孔教授没好气地点点孔姗，“你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劝他和他对象分手，以后说话注意一点。” “爸，我这不是想帮帮他嘛。”孔姗冲柳央眨眨眼睛，“对吧？” 柳央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尴尬不失礼貌地笑笑。 被张德康的突然出现耽误了几分钟，离开孔教授的办公室后，柳央一路往校门口跑去，看到许至远的车子停在那里，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虽然知道他出过很多危险的任务，但当着自己的面被叫走，还是头一回。 “坏人抓到了吗？”柳央一上车就问他。 许至远递了一个纸袋给她，“抓到了，放心，没有群众伤亡。” 柳央打开袋子，瞬间高兴了，是个热乎乎香喷喷的烤红薯，来到这里之后，她还没吃过烤红薯呢。 这东西冬天吃起来更香，也不知道宿舍附近有没有卖，要是没有，她可以考虑去支个摊。 “我还怕你不爱吃这个。”许至远看柳央吃得高兴，也跟着高兴，发现她抬头看自己时，下意识地把左手的手背往下压了压。 柳央正好看到他不对劲，就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就擦破了点皮。”许至远满不在乎地说。 柳央放下烤红薯，把他的手抓了过来，看到他小半个手背全是血，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这也叫擦破点皮？” 柳央赶紧拿出自己的水壶，打湿手帕后，给他清洗伤口，处理完后，一脸严肃地说：“一会儿到了裁缝店，我再去隔壁药店给你买碘酒和纱布，不然会破伤风的。” “好，那我们现在出发。”许至远从来都没有不想去执行任务过，但这一刻，他好像能理解那些已经成家的战友了，不想走，根本不想走。 柳央抬头时，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车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就算许至远已经转过头去，目视前方地开车，柳央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能没话找话说。 “对了，刚才没来得及问你，首长怎么知道你在华江大学？” “你哥他们几个连长都去执行任务了，所以我的行踪，需要向首长报备。” 原来是这样，首长也知道他今天是出来干什么的了。 这个话题结束得太快，柳央想了想，又找了一个新的，“你说会赶在夜校开学前回来，是不是怕小夏的事败露，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许至远面色如常地回答：“不是，我知道你能自己解决，作为你的家属，我只是想做好你的后备力量。” 这还是许至远吗？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不过会说话可不是加分项，柳央最不喜欢的就是只会说漂亮话的男人，从前原主就是被宋建华的漂亮话骗得团团转。 “不过有个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许至远放慢了车速，“你说。” 柳央把李俊锋看到戴伟给李婷送钱，还有李婷的笔迹和小夏十分相似的事，说给许至远听。 许至远沉思半晌，说道：“这件事看起来确实有些复杂，但其实并不难办，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的一切反击都是合理的，至于造成的麻烦，我来解决，你没有做错事，不需要为别人考虑后果。” 刚才还说自己不爱听漂亮话，但这一句，柳央是真的爱听。 不过，她没有承认，“刚才不是还说，相信我可以解决？” “是啊，你负责冲锋陷阵，我负责清理战场。” 柳央笑了笑，故意说：“哦，原来许营长对我，是战友情。” 话音刚落，车子突然靠边停下，柳央还没反应过来，发现许至远已经侧眸盯着她，“怎...怎么了？” “柳央，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战友。”许至远严肃且认真地说。 就一句玩笑话，他就当真了？ 柳央讪讪地笑了笑，“不是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咱们赶紧走吧，不然羊腿都凉了。” 许至远重新把车子开了出去，眼角眉梢竟带着一丝喜悦。 原来他们现在已经是能开玩笑的关系了，按照首长的说法，他们的关系似乎进了一步。 回到裁缝店的时候，都快六点半了，饭菜已经上桌，但一家人谁都没动筷子，柳央一来，刘美华就关心地问她，“考得怎么样？孔教授怎么说？” “今天这些卷子不算考试，就是孔教授想了解我的真实水平，物理差了点，别的都还行。”柳央任由刘美华接过她手里的包，但她没有进屋，而是拿着零钱去了隔壁药店。 运气不错，药店今天盘账，所以营业员还没走，一看是邻居，就让柳央顺利地买到了碘酒和纱布。 刘美华站在店门口等她，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紧张地问：“央央，你受伤了？快给我看看，伤哪里了？” 柳央指指站在店里和柳大勇说话的许至远，“不是我，是许营长受伤了，今天下午去抓了个劫匪，手背破了好大一块皮。” 说话时，柳央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么大一块，他还说没事。” “他是军人嘛，这点伤可能在他看来，确实没那么严重，你也别太担心。”刘美华确定不是柳央受伤，松了口气，两人一起进了裁缝店，刘美华帮忙把剪刀拿了过来。 柳央冲许至远喊了一声：“过来吧，我给你把伤口包扎一下。” 这下，柳大勇和柳萍才知道，许至远受伤了。 柳萍一脸担忧地问：“怎么去趟华江大学，还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你这伤是怎么弄的？”柳大勇一边盯着柳央给许至远抹碘酒，裹纱布，一边询问。 “下午抓歹徒的时候，不小心在地上蹭了一下，不碍事。”许至远虽然嘴上是在回答柳大勇，但他的目光，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柳央。 柳央的睫毛很长，尤其是低着头的时候，眨起眼来就扑闪扑闪的，每一下都像是在往他的心尖上扑。 第103章 秦悦又蹲门口哭来了 柳大勇一听抓歹徒，瞬间来了劲，搬了张小板凳坐在许至远的身边，“听说你们侦察营，一般都是执行那些最危险任务，许营长，你遇到过的最危险的是什么任务？” 自从来城里开了裁缝铺，为了帮刘美华招呼客人，柳大勇逐渐开朗起来，也喜欢聊天了。 但这天吧，不太好聊。 许至远他们的侦察营，一直都是英雄营，在那段动荡的年代，他们的先辈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周旋，一整个营，最终战至不足一个班。 林首长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现在的侦察营，就是林首长一手建起来的，就算是在和平年代，他的兵，也是一直在险境里，和不法分子战斗。 真要让许至远聊那些危险的任务，不得把他们几个吓死？ “大勇哥，这是部队的机密，不能随和我们说，你就别问了，反正他们整个营，都是英雄。”柳央给许至远包扎好后，拿剪刀把多余的纱布剪了，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可柳大勇却说：“央央，你给许营长绑个蝴蝶结，这不合适吧。” 柳央倒不是特意要绑蝴蝶结，只是觉得打个活结比较方便。 “是哦，那我改一下。”柳央刚要去改纱布的结时，许至远却把手收了回去，直接放在了背后，“不用改，这样挺好。” 既然他都不介意了，那柳央也不勉强，直接把手收了回去，笑着往里间走去，“都饿了吧？那咱们吃饭吧？” 刘美华把炖好的羊腿热了热，“来了，新鲜的土豆炖羊腿。” 这香味，简直绝了，谁闻了能不迷糊？ 许至远说，他昨天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在办喜事的村子，那家人杀了鸡宰了羊，但家里条件一般，就只炖了半只羊，剩下的都拿到村口来卖。 他想着柳央一定喜欢吃，就把整条羊腿给买了回来。 刘美华这次只炖了小腿的部分，加上土豆，炖了一大锅，剩下的都放冰箱里冻起来了，等柳央下次过来的时候再做。 见柳萍夹了一块最小，还带骨头，柳央挑了一块大的给她。 柳萍想把羊肉还给柳央，让她多吃点，但想到已经在自己的在碗里，城里长大的女孩子会嫌弃把菜夹来夹去，就没动手。 刘美华问许至远，“许营长，这么大一条羊腿，得花不少钱吧？” “柳央爱吃就行。” 听着许至远的回答，柳萍很是满意，虽然柳央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但这些日子下来，她对柳央也是很了解。 这丫头聪明是聪明，但是爱吃肉，这要是摊上个不怎么样的丈夫和婆家，一准受委屈。 好在许至远不但能接受，还会主动给她买好吃的，真是不错。 柳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吃完饭，许至远没有多待，把柳央送回了宿舍，就回部队准备出发执行任务。 柳央今天真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脑死机，一顿香喷喷的炖羊肉都没能让她恢复元气，平时已经爬习惯的六楼，这会儿也像是压着猴哥的五指山，越爬越累。 好不容易到了六楼，柳央把手伸进包里，准备摸钥匙开门，躺平追剧，追完睡觉。 可是秦悦，居然又蹲在门口哭得稀里哗啦，不过这回，她的脚边多了一个搪瓷水杯，这水杯柳央见过，是钱哲的。 钱哲这几天都是中班，如果他是上班之前给秦悦拿的水杯，那秦悦已经在这里待了，至少五个小时了！ “怎么又哭上了呢？来，赶紧起来。”柳央把她扶了起来，可能是蹲得太久了，她才刚站起来，马上又跌坐了下去，结结实实地坐了一个屁股墩，这一下确实有点狠，把她痛懵了，反而不哭了。 柳央想笑的，但她忍住了，只是忍得有些辛苦。 秦悦起来后，一下子就抱住了柳央的脖子，哽咽地说道：“央央，我妈要让我嫁给于小兵，还说他们家过几天就要送彩礼过来了，你帮帮我吧，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我不要嫁给于小兵那个混蛋。” “于小兵？”柳央虽然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但是原主听秦悦说起过很多次，这人是秦悦哥哥秦天的死党，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人品比她哥还要烂，家里是开歌舞厅的，每天都是花天酒地，手头有几个钱，也有点势力。 柳央不想插手，给自己找麻烦，于小兵这种人，一旦惹上，就是块狗皮膏药。 但秦悦一直来找自己，也不是办法。 她把秦悦先带进了屋，想了想，说：“你从家里搬出来吧，不住家里，他们还能过来把你绑着去结婚？现在都是讲人权的，他们要是来硬的，你就去派出所告他们。” “可是央央，我工资不高，又没你能干。”秦悦开始打退堂鼓，一个人生活真的太辛苦了，什么都要自己做，而且，那个家，一旦搬出来了，就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柳央就猜到她不愿意，只能摊摊手，“你既然不愿意搬出来，那你想让我怎么帮？找人去你家里警告他们？首先我没有人，其次，这是犯法的。给他们钱？我也没钱，从宋建华那里要回来的，我都用来给表哥表嫂结婚开店了。” “央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秦悦又哭了起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柳央十分果断地摇头，“没有了。” 像她这种情况，未来的几十年里，依然屡见不鲜，太多家庭重男轻女，觉得女孩是嫁出去的，是帮别人家在养，儿子才是自己家里的。 这样的家庭，离家独立，只是抗争的第一步，后面还可能需要面对很多问题。 显然，秦悦连这第一步都不愿意走，后面的问题，根本不是她能面对的。 “央央，那你手里还有多少钱？我找你借，我可以写借条，我妈说，只要我给她八百块钱，让我哥娶媳妇，她就不逼我嫁人。”秦悦眼巴巴地瞅着柳央。 原来她的目的是借钱。 柳央掏掏口袋，拿出十几块钱，“我只有这些了。” “你表哥结婚要花一千多吗？乡下人结婚都要花这么多钱？”秦悦这下真的急了，也暴露了她的真实来意。 第104章 谁会相信柳央会给别人出馊主意? 乡下人？真不知道秦悦哪来的底气，让她瞧不上千角村的人，只要肯努力，乡下人照样过得比她好，还能婚姻自由。 “是啊，房租三年一共就花了一千块钱了，还有置办家具、买缝纫机，聘礼那些，七七八八都花完了。”柳央掰着手指，一样一样地算给她听。 之前她们聊天的时候，柳央就说过，要给柳大勇交三年房租，作为迎娶刘美华的聘礼。 虽然后来是押一付三的，但柳央没和秦悦说过这事，所以这么算下来，自己是真的没钱了。 算完账，柳央把手里的十几块钱又塞回口袋，“就这些，我还得买高考的教材和这个月的饭票，你也知道我胃口大，吃得比别人多。” “央央，那个...钱工家里听说挺有钱的，你能不能帮我做个担保？我找他借去。”秦悦拉着柳央的手，很用力，说什么也不肯放。 柳央实在好累啊，只想尽快把她给打发走，于是沉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担保的人需要有偿还能力吗？我自己都穷得叮当响，怎么给你担保？万一你还不出，钱工找我，我也没辙。” “那我要找谁借钱去。”秦悦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柳央想到一件事，很重要，于是在秦悦跟前蹲了下去，细声细语地问：“都忘了问你了，你哥要娶谁？之前也没有听你说起过。” “不就是那个李婷嘛。”秦悦刚才还是着急，这会儿眼睛里都爬上红血丝了，她是真的好恨啊，可也是真的无可奈何。 “不会吧，你哥才认识她几天，这就要结婚了？”柳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且李婷还是陷害过秦悦的人，秦天居然要和她闪婚？ 秦悦哭丧着脸说：“是真的，我哥说，李婷都答应他了。” 既然秦天要娶的人是李婷，那这件事就还有转机，柳央分析道：“李婷如果真的答应嫁给你哥，八成也是为了钱，你可以想个办法，让李婷知道你们家的真实情况，她应该就不会嫁给你哥了。” “对哦，只要我哥结不成婚，我妈就不会逼我嫁给于小兵了，毕竟我妈是知道我想嫁什么人的，那人可比于小兵好千倍百倍，她一定会给我时间的。”秦悦说漏嘴了，连忙改口，“央央，我就是为了应付我妈，随口编了一个人。” 随口编了一个？她口中的那个想嫁的人，明明就是许至远吧。 她妈妈给她时间，也是在等自己和许至远离婚。 柳央只装作不知道，打了个呵欠，“那你今晚是在我这睡，还是回家？我做了一天卷子，都困死了。” “我还是回家吧，上次在你这里睡了一晚上，我下班回家，我妈就打了我一顿。”秦悦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央央，谢谢你，我明天就去找李婷，让她知道我家有多穷，我哥有多混账。” 柳央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孩子平时坏心思可不少，为什么还这么单纯呢，“你就不怕李婷出卖你？跑去告诉你哥？” “那我该怎么办？”秦悦又走了回来。 柳央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明天去车间的时候，挨个找人换夜班来上，别人问你，你就说你哥要娶媳妇，家里没钱出彩礼，你只能拼了命地工作，给你哥哥攒彩礼，攒够了，他也好结婚。” “央央，你这个办法真好，车间里那几个大姐嘴巴可大了，半天就能给我传遍全厂，我也不要什么脸面了，只要我哥娶不成李婷就行。”秦悦今天真是大起大落，一天之内体会到了绝望和希望。 奶粉车间那几个大嘴巴有多能传，柳央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关于自己的黑料，不就是秦悦说给她们听，再被她们传出去的？ “那我现在就回去了。”秦悦走到门口，很是郑重地回头向柳央保证，“央央，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柳央会心一笑，什么也没说。 就算她说出去也没关系啊，现在在厂里，还有谁会相信，教育科的柳央，会给别人出馊主意？ 送走秦悦，天龙八部都播完一集了，柳央哀怨地打开电视，拿出肉干和膨化果，一边吃一边看。 今晚这集的剧情看得人郁闷死了，阿朱为了救她的渣爹，死在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手上，而乔峰也因为这件事，悔恨终身。 柳央怀着郁闷的心情睡的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睛都肿了。 还好是星期天，教育科不用上班，否则又要被周姐问东问西。 为了验收自己给秦悦出的主意，到底管不管用，柳央中午特意去食堂吃的饭，吃完还顺手打包了两份椒盐排骨，带去裁缝店，打算晚上和家人一起吃。 秦悦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柳央只是坐在食堂的角落吃个饭，都听到好几桌的人在说她的事。 这些人传来传去，愣是把秦悦家的情况传得更惨了，不仅彩礼要靠妹妹拼命挣，秦天自己还没工作，娶个媳妇回家，就是为了让媳妇养他。 谁要是嫁去秦悦家，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按照这个传播速度，等李婷明天来上班，肯定是能听到的，而且将会是口口相传之下的，更离谱的版本。 柳央提着饭盒去裁缝店的时候，一整个神清气爽，秦悦不会再哭着找上门来了。 快到裁缝店的时候，她远远地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还以为是有富婆姐姐来找刘美华做衣服了。 结果，居然是韩鹏耀。 “韩老板，你是来找我嫂子做衣服的？”柳央淡定且从容地把饭盒放到里间的饭桌上。 韩鹏耀跟着她走了几步，在门口停下，赔着笑脸说：“柳央同志，你布置店铺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我那两家百货公司，经你的手一摆弄，销售额也跟着上去了。所以，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出个差，你不用担心，出差费我给双倍。” 之前柳央确实想过帮他的忙，自己也能多赚点钱，但谁让他这么不厚道，而且许至远说了，他不是好人，自己又怎么可能跟着他一起去出差，不要命了？ 就算他今天带着礼物上门，柳央也是不会答应的。 第105章 在八十年代，驾驶员可是铁饭碗 “抱歉韩老板，下周华江大学和夜校都要陆续开学了，我白天要去华江大学听课，晚上要去夜校学习和督促工友们学习，还要顾着厂里学习周的工作，我实在是分身乏术。”柳央客气地回绝了他。 韩鹏耀并不死心，竖起了三根手指，“那我给三倍，不知道柳央同志能不能挤出两天时时间，先帮我把周边城市的问题给解决了。” 柳央从包包里拿出课表，假装很认真地查看了一番，然后还是一脸无奈地说：“前几周是没时间了，课程安排得挺满的，九月中旬倒是能挤出两天，不过也只有两天时间。” “九月中旬？”韩鹏耀可不想等，他是个生意人，拖一个月，他得少赚多少钱。 可柳央这油米不进的样子，也让他明白了一点，不是几倍出差费的问题。 “柳央同志，那就请你先把那两天空出来，我们到时候再联系。”韩鹏耀要走，见崔玲玲也跟了上来，连忙冲她一阵挤眉弄眼，“你不是说这家店里的衣服做得好看，也想做几件吗？我在车上等你。” 崔玲玲会意，说了声“谢谢老板”后，就热情地和柳央打起了招呼，“柳央同志，能不能麻烦你家嫂子，给我插个队，我过几天要陪老板去广城，参加一个企业家座谈会，想做一套干练一些的裙子。” 柳央笑着回道：“可以的，不过加急的话，就需要加钱了，我嫂子已经安排好别的客人取衣服的时间，不可以影响到他们，所以只能晚上熬夜加班做。” “加钱没关系，加多少？”崔玲玲很是爽快。 柳央把问题抛给了刘美华，刘美华看了一眼客人的取货时间表，“正常的话要排到七天以后，加急的话，最快后天早上可以拿，提前一天需要多支付五毛钱的加急费用。” 崔玲玲当即就定下了取货时间，“那我就后天早上来取，我多加两块五毛钱。” “可以的，那你先来量个尺寸，然后挑一下你喜欢的款式，如果需要改款式，也可以和我说，我尽量做到。”刘美华把样衣画册和软尺拿了过来，给她量完尺寸后，让她自己挑选喜欢的款式。 但是崔玲玲并没有翻画册，而是直接指着柳央身上的裙子，说道：“我想要柳央同志这样的，改成黑色就行。” 刘美华看了一眼柳央，心领神会地收下了崔玲玲递来的定金，和加急的费用，然后给她开了张收据，后天早上，凭收据拿衣服。 等崔玲玲走后，刘美华问柳央，“她应该不是为了做衣服吧？我看她身上的裙子，可都是高级货，而且款式都不挑，价格也不讲，不正常。” “她这是想讨好我，让我答应去外地帮他们整理店铺。”柳央帮刘美华把黑色的布料找了出来，又和他们说了说那天去另外两家鹏程百货公司发生的事。 柳大勇头一个发表意见，“没想到这韩老板这么阴险，早知道我刚才都不应该给他倒水。” 柳萍也跟着说：“那这些礼物，我们要不要扔出去？” “留着吧，这是他自己送来的，也不是咱们管他要的，他耍他的心机，我不接就是了。”柳央把布料放到刘美华的工作台上，给刘美华加油打气，“嫂子加油，但也别太累，需要帮忙就直说。” “嫂子不累，嫂子可以的。”刘美华最近干劲十足，只要有生意，她不睡觉都可以，就想着趁年轻，还没娃，能多赚就多赚点。 柳萍也会做衣服，她帮着刘美华打起了下手，把她手上要做的几件衣服裁剪好，这样一来，她做衣服的速度就能加快，晚上也不用熬得太晚。 柳央和柳大勇对裁缝一窍不通，根本帮不上忙，两人坐在店门口，一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看着外头开来开去的出租车。 柳央想着，柳大勇平时在店里也没什么事，就问他，“大勇哥，你想学驾照吗？” “驾照？”柳大勇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柳央，“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驾照可不好学，一学就得一两年，而且还得找个好师傅。” 柳央也放下了瓜子，认认真真地和柳大勇聊起了考驾照的好处，柳央是知道的，八十年代的驾驶员有多难考，就有多金贵，是当之无愧的铁饭碗。 以前没提这事，是因为家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考驾照时间长，没收入还得花钱。 但是现在看刘美华这店里的生意这么好，柳大勇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为了长远考虑，如果他自己想学的话，柳央是非常建议他去把驾照考出来的。 就算不开出租车，也有不少好的就业机会。 柳央真的太喜欢这个年代了，不用卷，不用内耗，没有明显的阶级之分，厂长的工资也比她高不了多少，区别就是，岗位不同罢了。 “你要是考出了驾照，就有好多工作可以做，现在家里条件好些了，就不能只看眼前，要做长远打算了，学一门技术才是好的出路。”柳央见他又担心又向往的，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你想学，我去帮你去打听打听哪家老师傅教得好。” 柳大勇听她这么一说，安心了不少，“央央，我之前还计划着，等美华这边稳定了，我就去找个体力活干着，听你这么一说，考驾照好像的确挺不错的。” 柳央又重新抓回瓜子，笑嘻嘻地嗑了起来，“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打听好了和你说。” “好的，哥都听你的。”柳大勇也重新把瓜子送进嘴里，都是一样的瓜子，这会儿却比刚才的香多了。 柳央在吃晚饭之前去了一趟医院，找到之前给小豆子爷爷看病的张医生，想问问小豆子和她爷爷的情况。 张医生见她来了，连忙从抽屉里拿出她上回给的钱，“这位同志，你终于来了，这些钱要还给你。” “还我钱？是小豆子爷爷的病好了吗？”柳央不解地问道。 张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上回带着药过去，他们家的邻居告诉我，小豆子和她爷爷被一个男的接走了，那男的应该是小豆子的叔伯，药我给你退了，所以这钱，也得还给你。” 柳央隐隐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小豆子都六七岁了，这么多年对他们爷孙俩不闻不问的亲戚，为什么会在小豆子爷爷重病的时候突然出现？ 第106章 她俩居然打起来了 有些事，柳央是经历过的，当初爷爷重病时，那些所谓的亲戚一个比一个跑得远，口口声声说，爷爷心里只有柳央这个孙女，当然就得柳央来负责照顾他，给他养老送终。 事实上，柳央确实做到了。 但是爷爷去世后的几天，那些叔伯姑母居然找上门来了，先是各种嘘寒问暖，然后就要柳央更改遗嘱，把爷爷留下的房子分给他们，还说爷爷的遗产，应该归属子女，柳央这个孙女，一毛都不该拿。 房子是爷爷留给柳央最后的纪念，柳央根本不可能让出去。 那阵子，她根本不能回家，每次回去，家门口都会坐着不同的人，他们几家平时也不太走动，但是为了夺房子，居然出奇地团结。 柳央报了十几次警，还跑去他们的工作单位举报，和他们彻底撕破脸，这事才平息下去。 所以，平时比陌生人还不如的亲戚，突然关心上了，一定有问题。 “对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小豆子？”张医生见柳央有些走神，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同志，真的不多了。” 柳央平静地说道：“因为我也爱我的爷爷，和小豆子一样，很爱我的爷爷。”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我这边要是有小豆子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给告诉你，你在哪里工作？有没有联系方式？”张医生也是很个热心的人，小豆子虽然是拾荒者家里的孩子，但这些年一直在附近生活，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有感情了。 柳央点点头，“有的，我这就写给您。” 柳央留的是裁缝店的电话，那里每天都有人，不怕接不到电话。 从医院回裁缝店的路上，她就有些闷闷不乐，对于和自己有同样命运，甚至比自己更早面对生离死别的小姑娘，她多少都有些放心不下。 吃饭的时候，柳央和他们说了这事，刘美华让她放心，一旦有医院的电话，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她。 吃完晚饭，柳央早早地回了宿舍，她现在都有阴影了，上了六楼就得先探脑袋，确定秦悦没有蹲在门口才敢回家。 星期一早上，柳央还是按时上班的，孔姗给她勾出来的课程是在下午，中午吃完饭出发就可以。 华江大学虽然和东南食品厂离得不近，但好在交通方便，走到大马路边就可以坐公共汽车，从第二站坐到最后一站，下了车就是。 早上把工作计划写好后，柳央去了膨化果车间，在那里待到中午，打算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李婷居然找上门来了。 “柳央，我们聊聊吧。”李婷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一边头发盖住半边脸，风一吹，隐约露出一道五指印。 柳央确实很想听听她要说什么，但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李婷和小夏不一样，她只是比较胆小，不是笨。 “我马上要去华江大学听课，如果是聊学习周演讲的事，明天下午来教育科办公室找我。” 李婷快步跟了上去，“不是学习周的事。” 柳央一边往食堂走，一边故意问她，“不是学习周的事，那你想找我聊什么？那天开会的时候，你不是还和华小云和小夏一起拆我的台？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有，我能告诉你，一件你很想知道的事。”见柳央没有停下脚步，眼看着快到食堂了，李婷伸手拉住了她，把她带到右前方的围墙后。 柳央愣了，看着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力气居然这么大，自己简直就是被她拽着走的。 “行吧，那你说吧，不过要快点说。”柳央双手环胸，等着她开口。 李婷抿了抿嘴唇，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昨天下午，我好好地在家做枕头套，我姑妈一回来就打了我，还说我眼瞎，找了个骗子，他们家根本给不了彩礼，还骂我是个赔钱货。” “这事你跟我说也没用，要帮忙的话，你应该去找小夏。”柳央表现出了耐心缺缺的样子，“我得走了，不然饭都吃上了了。” “等一下。”李婷吸了吸鼻子，又拉住了柳央，“柳央，我没有做过对你不好的事，所以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我太想离开那个家了，就算嫁得不好，我也认了，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就告诉你，秦悦念的那份读后感，是谁干的。” 柳央其实早就知道了，无非就是小夏挑的事，华小云负责动笔，李婷负责跑腿。 但为了稳住李婷，她只能表现出李婷想看到的惊讶，“你知道是谁放的？” “你先答应我，让秦悦停止在厂里卖惨，我就告诉你。”李婷坚定地说。 柳央真是服了她了，都知道秦悦家里要卖女儿来换儿子的彩礼，她居然还想嫁给秦天？那不是才逃出一个火坑，又要跳进另外一个火坑？ 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时，秦悦正好向食堂这边走来，并且看到了自己和李婷在说话。 柳央义正言辞地说道：“秦悦没有卖惨，而是在为她自己努力，不像你，只会损人利己，你有想过吗，你硬要嫁给秦天的代价是什么？是秦悦牺牲她自己的幸福，来成全你们，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要为难女人呢。” 李婷背对着食堂门口，并没有看到秦悦，还在苦苦挣扎，“她想脱离她的家，也可以去找个愿意娶她的人，为什么她自己不找，还要妨碍我？” 看到秦悦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柳央真为她捏把汗。 果然，李婷话音刚落，就被秦悦一把揪住了头发，“你再说一遍！我妨碍你什么了！我不答应卖身给我哥换彩礼娶你，我就妨碍你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秦悦这一薅，直接薅下了李婷一把头发，李婷吃痛，反手就给了秦悦一个耳光。 见李婷还要打第二下，柳央出手，抓住她手臂的同时，叫来围观的人，帮忙把她们送去保卫科值班室。 柳央下午要上课，和秦悦一起到了保卫科后就要走。 “央央，你别走。”秦悦一手捂着脸，一手拉住了柳央的胳膊。 柳央看了一眼她俩，一个左脸手指印，一个右脸手指印，倒是对称得很：“保卫科的同志是讲道理的，你把事情的经过和他们说清楚就行，你不是要学着独立吗？今天就是你独立的第一步。” 第107章 说晕就晕?说醒就醒? 保卫科科长朱继平，最怕处理女职工吵架打架的纠纷，他出面问柳央，“小柳，你下午还有事？” “是的，今天华江大学开学，下午两点要上第一节课。”柳央客气地回道。 朱继平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二点，“那一会儿我申请一下，让厂里派车送你去，你看，能不能帮我一起处理这事？” 柳央抬了抬手里的饭盒，“可我还没吃饭。” “明白。”朱继平立马把她的饭盒接走，让他手下的人去食堂帮柳央把饭菜给打来。 秦悦也饿了，眼巴巴地看着朱继平，“朱科长，我也没吃饭。” “你吃什么饭，不把事情处理好，你俩谁都别想吃饭。”朱继平没给秦悦好脸色看，还有李婷也一样，挨了一记白眼。 朱继平给柳央搬了把椅子，然后问秦悦和李婷，“你俩谁先说？” 秦悦和李婷两个人，像是被放出笼子的斗鸡，一下就说了一连串，生怕朱继平听不见她们的话，也生怕对方先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 “停！”朱继平脑壳子嗡嗡嗡的，“你俩还是别说了，让柳央来说。” 柳央倒是不介意，但李婷不答应了，一旦柳央把所有的经过说出来，那读后感的事也会曝光，要是得罪了那两位，可能还会牵扯出更多的问题。 李婷不能丢工作，心一横，索性眼一闭晕了过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不想曝光的事，柳央一样不想，好不容易快等到收割的时候了，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赶紧送医务室！”朱继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人要是在保卫科出了事，他又得向厂长写情况说明，他是个粗人，最怕写报告。 “等一下。”柳央凑到李婷耳边，小声说，“读后感的事我不会说的，别装了，起来吧。” 说完后，还在她人中位置掐了一下，算是给她递了台阶。 李婷听了，果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说晕就晕？说醒就醒？”朱继平真的被李婷搞懵了。 李婷委委屈屈地说：“老毛病了，一激动就会晕过去，朱科长，今天这事是我不好，是我去柳央跟前说了秦悦的坏话，正好被秦悦听到，惹她不高兴了，所以才会发生争吵，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朱继平冷哼一声，“小李，不是我说你，你这张嘴啊，以后真要吃大亏的，钱工那事你忘记了？那么大的教训，你怎么就记不住呢？这要是再闹到厂长那里，你还能在财务室待吗？小秦也是个苦命的女娃，还要帮哥哥挣彩礼钱，你怎么连她的坏话都能说！” “就是，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来说我。”秦悦被朱继平说得底气十足。 “朱科长教育得对，是我不好，我以后保证不会再传谣言了。”李婷艰难地起身，走到秦悦面前，握住了她的手，“秦悦，你原谅我好吗？” 秦悦也不想闹大，尤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哥哥要娶的是李婷，于是，在她耳边小声警告，“你要是不嫁给我哥，我就考虑原谅你。” 李婷咬着下唇，艰难地吐了一个字，“好。” “行吧，那我也不和你计较，但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对我的事说三道四，我一定撕烂你的嘴。”秦悦得了便宜，居然还放起了狠话。 朱继平只当没听见，他现在一心就想尽快送走这两位，“行了行了，那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你们都回去吧。” 秦悦不由分说地拉着柳央往外走，这时，帮柳央打饭的人回来了，柳央接过饭菜，道了谢，扭身对秦悦说：“小悦，我得去学校了，你先回去吧。” “央央，谢谢你帮我说话。” 柳央还是头一回从她眼睛里看到真实的感激，不过柳央没有当回事。 如果自己还是几岁的小朋友，肯定和她绝交了，但是现在不行，已经是成年人了，绝什么交啊，治标不治本。 “快去吃饭吧，别耽误上班。”柳央拍拍她的后背。 秦悦一走，李婷就来了。 “柳央，谢谢你没有说读后感的事，作为交换，你得小心柳夏，华小云的确讨厌你，觉得你抢了她的风头，但是如果没有柳夏挑唆，华小云也不会想到，让秦悦误会是你给她送的读后感，拿去台上出丑，然后当众让你出丑。” 柳央假装震惊，缓神之后，只回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今天是华江大学新学期的第一天，早上是学生动员大会，没有安排课程，下午才开始正式上课。 柳央下午可以旁听两节课，一节是孔姗的英语课，还有一节是政治课。 孔教授为了柳央，专门去找过校长，校长也是支持的，华江大学目前为止，还没有在职的工人考上过。 校长也希望通过柳央的努力，可以鼓舞更多的在厂职工报考华江大学，扩展学生资源。 柳央是上过大学的，她几乎每堂课都会坐在后排，但是今天，一进教室，就被孔姗叫到讲台前。 “这就是柳央，现在是东南食品厂教育科的一名普通职工，未来的一年，会和你们一起上课，我希望你们都能卯足了劲，把她当成标杆，千万不要输给她。” 孔姗说完，指指第一排的位置，“柳央，你就坐这。” 柳央不太喜欢第一排，但孔姗都指定了，也只好先坐下来。 教室里一下子哗然了，柳央以为他们会质疑自己，就像前天那几个女学生，还有张德康那样。 但他们没有，甚至还有人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夸她厉害。 华江大学开学一星期后，夜校也开始上课。 柳央在夜校，不用坐在第一排，当一个激励别人的工具人，除了听课，她还要负责东南食品厂职工的考勤。 小夏是最后一个来的，今晚她打扮得格外漂亮，真不知道是来学习的，还是来走秀的。 不过，不管她是来干什么的，应该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数学老师不是别人，就是那天柳央在华江大学遇到的张德康，柳央只是说了句夜校藏龙卧虎，还有比自己更厉害的人，他的危机感一下子就来了。 临时把第一堂互相熟悉的课，换成了摸底考试，卷子的难度比入学考试难多了。 第108章 等着看好戏喽 “老师！我肚子疼。”小夏突然捂住小腹，虚弱地趴在桌子上。 张德康到底也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女孩肚子痛，他也不懂，就让柳央过去看看。 柳央蹲在小夏身边，温声问道：“是吃坏东西了，还是来那个了？”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对于例假，还是比较敏感羞涩的，小夏的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可...可能是吃坏东西了，我能不能先请假，明天补考。” 原来她是想补考。 没等张德康发话，柳央先一步说：“那你明天找时间来教育科补考，我不在的话，你找周姐给你拿卷子。” “好的，姐姐。”小夏这声“姐姐”，故意叫到所有人都听见。 “自己能回去吗？” “能的。” 班上也不全是东南食品厂的职工，小夏这一声姐姐，引来不少人侧目，尤其是张德康，着重强调：“柳央，可不能因为是你妹妹，你就对她徇私。” “当然不会。”柳央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做卷子的时候，一整个下笔如有神。 做完之后，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帮小夏拿了一份卷子，“张老师放心，我一定不会徇私。” 放学的时候，看到许至远的车子停在门口，柳央欢欢喜喜地跑了过去。 “事情解决了？”许至远回到华江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向首长汇报完任务完成情况后，立刻赶来夜校，车子才熄火十几分钟。 连日的奔波疲累，在看到柳央的笑容后，瞬间烟消云散。 柳央笑着说：“倒也没有解决，不过明天早上有好戏可看了，你明天有空吗？要不要来厂里找我？” “我明天有时间。”许至远的喜悦难以掩饰，这是柳央第一次主动约他，虽然不是约他出去玩，但他也高兴。 回去的路上，柳央把小夏这几天干的好事也说给许至远听，还说到了秦悦被逼婚的事。 许至远听了之后，很是严肃地说：“柳夏的事解决之后，你和秦悦必需减少来往，她接近你，并不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而是别有目的，你应该一早就看出来了。” “那时候我不是孤立无援嘛，想着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在厂里都能横着走了，谁也不怕。”柳央看着手里的卷子，想到自己精湛的绘画水平，微调一下，小夏肯定看不出来。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许至远就到了教育科办公室，柳央把卷子给他看，问他能不能看出问题，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为了见证这一刻，她可是翘了一节孔姗的英语课。 “你不说，完全看不出。”许至远给她高度夸奖。 小夏是九点来的，卷子是十点交的，厂领导是十点十分被请来的。 “柳夏，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朱厂长看着小夏补考的卷子，久久不能平静，解答题几乎全对，选择判断几乎全错。 小夏自己也懵了，“怎么可能，我明明是认认真真答出来的，不会错的。” 柳央纠正了她的用词，“你应该是有在认认真真地背答案吧，你写的这些，都是昨天卷子的正确答案。” “姐姐，这不就是昨天晚上的卷子吗，我真的是自己做的，不信你可以看我的草稿！”小夏当着所有人的面，为她自己据理力争。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草稿，成为锤死她自己的最重要的证据。 柳央在她写草稿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确实写了解题思路，但是每一题到最后一步，都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昨天晚上卷子的正确答案，和整个解题过程风马牛不相及。 “朱厂长，你看这些。”柳央把草稿纸递给朱厂长，然后很是遗憾地说，“昨晚上课的时候，数学课的张老师听到小夏喊我姐姐，担心我对她徇私，所以我把所有选择题和判断题的数字都做了调整，而小夏的答案，却是按没有调整过的题来答的。” 小夏听了，立马想要去抢试卷，但卷子在朱厂长的手里，她不敢动手。 朱厂长把卷子翻了个面，看到背后的一点点的墨迹，确定柳央说得没错，“柳央，你这改得也太...简直和印刷的一样啊，怪不得柳夏一点都看不出来，连我也以为没有动过。” “其实仔细看也是能看出来的。”现在可不是研究改得真不真的时候，柳央扭头看向小夏，“小夏，你为什么要作弊呢？” 小夏整个人都僵了，嘴上还在反驳，“我...我没有...” 柳央不想给她机会，拿出了一份新的卷子，“当初我为了自证清白，做了不少卷子，现在你也可以用这个方法自证。” 小夏颤巍巍地伸手，手在半空中停了好几秒，都不敢伸手接卷子。 刚进教育科办公室的李顺达，先一步接走卷子，“没这个必要，你们两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能要到一整套试卷完整的答案，必然是早有预谋的，昨天晚上说肚子痛要补考，八成也是装的吧。” 李顺达目光严厉地扫向小夏，“柳夏，你作弊是为了掩饰什么？是想掩饰你入学考试作弊了？还是高中毕业证是假的？” 柳央这下也懵了，李顺达怎么会突然站出来说这些？ 不过，在看到许至远冲自己微微点头时，柳央明白了，是他让李顺达站出来的，他是想让李顺达来当这个出头的人，这样一来，柳院长和徐老师就算怪罪，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了。 “我...我没有...”小夏还是那一句，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的眼泪或许对柳院长和徐老师还能管用，但是在这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不吃这一套。 朱厂长当即就让周姐给徐老师打了电话，让她马上来教育科。 电话刚拨通，小夏就一把抢过话筒，喊道：“不要打给我妈！” “不打给徐老师也可以，那你自己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李顺达让周姐先把话筒放下，然后给了小夏坦白的机会。 过了好几分钟，小夏还是那一句，“我没有作弊...” 朱厂长显然没了耐心，扭头问李顺达，“顺达，你刚才那么说，是有证据吗？” 第109章 小夏晕过去了 “当然有。”李顺达把小夏和李婷的卷子放在桌上，还有小夏的毕业证复印件，“卷子对比过了，是和李婷的交换了，毕业证也向学校查证了，确实是假的，想要验证我的质疑，可心把李婷叫过来问问。” 朱厂长赶紧让周姐去把李婷叫过来。 周姐今天格外安静，领导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一句多余的话，一个多余的作动都没有。 十分钟后，她就带着李婷回到教育科的小办公室里。 李婷看到她和小夏的卷子被并排在桌上，还有已经泣不成声的小夏时，什么都明白了，所以没有为自己说一句辩解的话，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厂长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为了钱，答应和柳夏交换成绩，导致后来发生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但我实在没办法，我家里的情况特殊，我当时急需用钱，就答应戴伟，帮柳夏拿到夜校入学资格。”李婷没有哭，甚至还松了口气。 又扯出一个人，朱厂长愤怒了，“周姐，去把戴伟也给我叫来！” 又过了十分钟，戴伟也被叫来了，教育科办公室别说坐着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顺达指指许至远，“至远，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挤在这里了，还有柳央，你和周姐，你们都去吃饭，这里交给我们就行。记住，出了门先不要乱说，免得又被捕风捉影瞎传，这件事，厂领导一定会严肃处理，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许至远应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柳央走在他后面，周姐走在最后，周姐看起来有些不舍，频频回头往里瞧，生怕错过些什么。 下楼的时候，周姐追上柳央，“小柳，这柳夏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连毕业证都敢伪造？” 柳央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她回柳家的那天，我就离开了，我和她没有接触过。” “你俩都没怎么相处过，她还总是一口一个姐姐地叫你，这脸皮也够厚的，没想到除了脸皮厚，她居然还能这么坏。”周姐想到之前自己质疑柳央作弊的事，趁着今天许至远也在，她严肃地向他俩道歉。 “许营长，柳央，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识人还这么不清，真是太不应该了。”周姐这会儿很是真诚。 柳央笑意不达眼底，“没事的，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忘了。” “柳央说没关系，我就没关系。”许至远放慢了脚步，等着柳央上前。 周姐会心一笑，没有再跟上去，只是走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劲地夸他们，“许营长对柳央可真好，真让人羡慕。” 柳央有制止。 许至远听着很是顺耳。 到了食堂，他们三个人顺理成章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陈彤快吃完了，拿着饭盒坐到柳央边上，“小柳，你们办公室是出什么事了，我刚听到朱厂长在里面发火，是不是和柳夏有关？她考试考砸了？” 柳央不知道怎么回话，朱厂长交代过不让说，好在周姐先一步接话，“陈科长，你就别打听了，厂长交代过，不让乱说。” “不打听就不打听，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啊，就等着后勤换个新人，让我洗洗眼睛。”陈彤拿起饭盒走了，也莫名有些高兴。 看着她快步往外走，周姐笑了起来，“别看她平时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和我们也没什么两样，这会八成是去趴墙根偷听了。” 柳央笑笑，没有接话，八卦嘛，谁能不爱呢？ 自己也想听，但李顺达是故意把自己支走的，这份好意，怎么能不领情呢。 吃完饭，周姐先回的办公室。 柳央去给李顺达打了一份饭，拿着饭盒往回走时，她问许至远，“是你和李主任说的吧？” “是，我让他把你从这种事里摘出去，免得徐老师来找你麻烦。”许至远很爽快地承认了，说完后，问她，“我今天，可以加几分？” 柳央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两分吧。” “那我还差多少分？”许至远又问。 “也就差个七八十分。” 等他们往教育科走时，徐老师匆匆从楼下跑了上来，速度比他们两个年轻人还要快，快到和他们擦肩而过时，都没有发现是他们。 “走，去看看。”柳央也加快了脚步，两步一跨地上了楼。 这会儿教育科办公室的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柳央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却也只能站在门口，一回头，发现许至远并没有进来。 也对，他就是个外人，还是不参与比较好。 徐老师见小夏哭得不成样子了，一边伸手把她扶起来，一边质问李顺达，“李主任，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要把一个小姑娘逼成这样？” 李顺达把李婷和戴伟写的认错书，和小夏作弊的所有证据，一起递给徐老师，徐老师到底是从事教育事业的，怎么会不知道这几件事的严重性。 向来对小夏千依百顺的她，头一回动手，打了小夏一个耳光，“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糊涂啊！” 小夏捂着脸，泣不成声，“妈，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输给柳央。” “不想输给她，你就不会自己努力赢过她吗！她以前不也是干什么都不行！她做得到的，你也做得到！为什么偏偏最蠢的方式！”徐老师是真的崩溃了，哭得比小夏还要厉害。 徐老师一直觉得小夏在农村吃了苦，回来之后要加倍弥补她，所以她说什么，徐老师都答应，哪怕她做了错事，徐老师也违背自己的底线去帮她掩饰。 “你没错，是妈错了！是妈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 这声嘶力竭的一嗓子，吓得小夏僵直地站在那里，过了几秒，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再然后，直直地栽了过去。 “赶紧送医院！”朱厂长慌了，随手拉了一个人上来，就让他把小夏先背下去。 李顺达真是欲哭无泪，办公室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柳央见徐老师摇摇欲坠，上前扶了一下，却被她用力甩开。 “柳央，你现在满意了？”徐老师从她身边挤了过去，眼神中尽是恨意。 第110章 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柳央不是原主，但她能体会到原主在这个时候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二十二年的母女情，还不如两个月的小夏，对失而复得的小夏，徐老师倾尽所有去弥补，去宠爱，连底线和原则都不要了。 而原主和她的二十二年母女情，在她眼里却是一文不值，甚至还成了仇人。 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柳央重重地叹了口气。 “别难过，你不是说过，你现在的家人很好，不稀罕别人的家人？”许至远在她跟前蹲了下去，变戏法一样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袋牛肉干，“给，吃了心情就好了。” 完了，自己的吃货属性已经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了。 柳央想挣扎一下，但自己的手却一点都不听话，主动拿过牛肉干，打开了就送进嘴里，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吃牛肉干，这熟悉的味道，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 不过抬头看到许至远伸手想摸自己的脑袋，怎么这么像是在招猫逗狗？ 或许是被她盯了一眼，许至远收回了手，有些尴尬地放在身后。 “其实我也不难过，今天的所有事，除了李主任帮我出头，别的都在意料之中的。”柳央自己倒没什么，就是替原主不值。 牛肉干很小的一包，柳央几口就吃完了，包装袋上都已经英文，应该是进口货，不知道要去哪里买。 许至远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多了，“我得回去训练了，下个月就要全国比武，首长说要亲自盯着我。” “全国比武？那我能去看吗？”柳央有些想看，光是他们自己部队上比武，就已经那么好看了，全国的精英一起较量，那得有多精彩。 她好想看许至远横扫比武场，站上最高领奖台。 许至远一口答应，但也试探性地提出了条件，“我可以带你去，那么，张娜国庆结婚，你能不能也带我一起去。” 柳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是你的兵吗？她结婚，还需要我带你去？” “对，她确实是我手下的兵，但她已经把请帖寄到部队了，并没有我的。” 这事柳央不能做主，还要和张娜联系过，张娜的婚礼，不能带她不想请的人去。 许至远也没有要她马上做出决定，起身走到门口，“那我先走了，过几天有时间再来找你。” “好的，再见。”柳央起身送他。 送走了许至远，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所有厂领导都跟着小夏和徐老师一起走了，可能有几个还跟去了医院，连周姐都跑得比年轻人还快。 柳央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去华江大学，早上的课请假了，下午的不行，下午可是孔教授的数学课，孔教授是享誉国内外的资深教授，理工科全能，能听他的课，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三生有幸。 走到门口时，看到钱哲从陈彤的办公室出来，柳央连忙跑过去打招呼，“钱工，你今天也是中班？” “嗯，中班，刚来。”钱哲确实是刚来，不过只是先去教育科办公室，看到许至远蹲着和柳央说话，才来的后勤办公室，发现陈彤并不在里面，他假装无事地问，“听说柳夏出事了？” 柳央往后勤办公室里瞄了一眼，“是啊，她作弊的事被查了，刚才在我办公室哭晕过去了，陈科长估计也下去看热闹了。” 钱哲点点头，“行，那我先去车间。” “一起走吧，我正好要出发去华江大学，下午是孔教授的课，好怕他点我的名。”柳央是真的怕。 那一教室的人，可都是精英，自己只不过仗着比他们多喝几年大学墨水，要是真的遇到刁钻的题，还是得看他们展现实力。 到了一楼，钱哲提着工具箱，往动力车间走去。 柳央到厂门口的时候，看到陈彤正好和周姐一起往回走，两人平时关系不怎么样，但是有了共同的八卦，竟然聊到一起去了。 “柳央，要去上课了？”周姐从八卦里回过神，问她。 柳央点点头，“是的，准备过去了。” “那你去吧，后续的问题我会协助李主任他们处理，明天你来上班的时候，我再和你细说。”周姐说完，又转回头去，和陈彤八卦起来。 上午发生的事，晚上柳央到夜校的时候，就听到班上有同学在议论了。 麦乳精车间的蒋毅没有来，问了同学才知道，他下午也被周姐请去了教育科办公室，八成是要被退学了。 看来就是他把答案给的小夏。 柳央不得不佩服小夏了，怎么总能找到那些为了钱，什么事都愿意帮她干的人。 晚上他们班没有数学课，但是隔壁班有，所以张德康也来了。 上课前，张德康特意来找了柳央，沾沾自喜地告诉她，“要不是我提醒你不要徇私，要是你不改试卷，怕是这种作弊偷换试卷的害群之马，一直要蒙混到毕业了，你们厂可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人作弊，搞出一串帮手，才开学，就退了两个。” 这人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不过也对，他可是敢跑去孔教授办公室叫嚣的男人。 柳央第二天一进厂门，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橱窗那里，站在最里面的职工，正大声地给外面挤不进去的人念着最新的公告。 柳央来得晚了，所以只听到最后一段。 “蒋毅，协助他人作弊，取消职工业余学校学习名额，柳夏、戴伟、李婷三人，行为极其恶劣，思想极其不端正，且屡次犯错，仍不改正，给全厂职工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现处以开除的处分。” 居然把他们三个人都开除了？ 没想到啊，在轻易不开人的八十年代，居然一下子开了三个。 这时，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朱厂长真是为民除害了！” 柳央抬头一看，是李俊峰，他俊峰也看到了她，接着又喊了一句，“柳央同志来了！大家都想问问你，柳夏和蒋毅被劝退了，那两个名额，厂里打算怎么分配？” 他这一嗓门，喊得比广播都响，所有职工一下子就把柳央给层层围住，七嘴八舌地问着同一个问题。 有很多之前没有报名的职工，也说想要一个机会。 李俊峰是头一个。 第111章 徐老师真是可笑至极 “大家先别着急，我现在去找周姐和李主任商量一下，尽量为大家争取。”柳央见他们都这么上进，突然好有成就感。 回到办公室，叫上周姐，她们一起去了工会去李顺达。 李顺达扶着腰站了起来，让外头的助手给他们倒水，“坐吧。” “李主任，你这腰还好吧？”周姐赶紧让李顺达坐下，昨天李顺达一路背着小夏上车，到了军区医院，又一路背着她去找医生，腰都给闪了，为了讨论最后的处理结果，还加班到晚上。 李顺达真是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都是泪啊，不说也罢，对了，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不会还是柳夏的事吧？” 柳央把职工们的请求说给李顺达听，李顺达突然觉得，腰都没那么疼了，一个劲地夸柳央，“这可都是你的功劳，看来咱们的学习周初见成效了，他们想争取，那就给他们机会，柳央，你辛苦一下，准备一份卷子，这几天再组织一次入学考试，咱们择优录取。” “好的，李主任。”柳央现在已经把李顺达当自己人了，他昨天可真是太仗义了。 从李顺达办公室回来后，周姐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给柳央讲昨天的事。 “小柳，你可不知道，这柳夏居然干了那么多坏事，我说给你听哦，先是刻了个萝卜章，做了个假的毕业证，这一点怪我，我以为是柳院长家的孩子，不会有错，都没去查她的证。”周姐口若悬河地把小夏做过的桩桩件件，都说给柳央听。 做假证，找戴伟陷害柳央作弊，同时帮她自己通过考试，通过戴伟认识了李婷，花钱让李婷传播钱哲的谣言，再花钱让李婷顶包，还怂恿李婷以柳央的名义，给秦悦送了那份乱七八糟的读后感。 小夏做的，几乎都被查出来了，至于她和戴伟的关系，戴伟应该没说，还有华小云，李婷也没有把供出来。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反正他们三个都已经被开除了，以后这个厂里，算是干净多了。 周姐口若悬河地说完后，一脸抱歉地看着柳央，“之前你来报名的时候，我对你态度也不是很好，还质疑你，是我错了。以后咱们通力合作，争取把教育科的工作做好，我还有几年退休，等我退休了，你也毕业了，到时候这里就交给你了。” 周姐今年四十六岁，还有四年退休，柳央大学毕业正好也是四年，奇奇怪怪的巧合，似乎又增加了。 “那她昨天晕倒，到底是什么病啊？”柳央问周姐。 周姐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听说是情绪过于激动，柳央啊，你这段时间最好避一避柳夏的父母，我感觉那一家子人，可能都在记恨你...听李主任说，柳夏醒来第一句话，说的是，姐姐为什么要改卷子，明明是她自己做错事，她却还在怪你。” “谢谢周姐提醒。”柳央知道，小夏是不可能认错的，她只会认为，她做的一切错事，都是因为自己的存在。 所以，有些事是必然会发生的，躲也没用。 只是柳央意想不到的是，徐老师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还没到中午，自己就被朱厂长叫去了办公室，不光徐老师，连柳院长也来了。 朱厂长是有些尴尬的，虽然和柳院长关系不错，但也不支持他们，所以他打算不插手他们的家务事，等柳央进门后，他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办公室。 “柳央，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要来找你吗？”徐老师还是一贯的强势，不管做什么事，都喜欢先发制人。 柳央没有必要回避小夏的事，于是点点头，“我知道，是为了小夏作弊的事。” 徐老师似乎没想到柳央会回答得这么快，而且还是一副坦荡的样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问出了小夏说的那句话，“为什么要改卷子？你是不是故意想让小夏难堪？她好歹叫你一声姐姐啊。” “改卷子是为了不让数学老师觉得我徇私，小夏如果不在课堂上叫我姐姐，就不需要改了，徐老师难道是觉得，我改卷子不对，小夏作弊才是对的吗？”柳央回视徐老师。 徐老师的声音更加冷漠了，“柳央，谁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是你那个亲妈？” “您可以骂我，但不能骂我亲妈，她连小夏一句坏话都没有说过，还总是让我让着小夏，说小夏可怜，她对不起小夏，我亲妈是个顶顶好，顶顶温柔的女人。”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柳央也不需要再退让了。 徐老师瞬间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了朱厂长的办公桌上，“行，你亲妈比我好！那我问你，你是会对小夏徇私的人吗？你改就改了，改得毫无痕迹，不是想给小夏设套？你早就知道小夏高一辍学的事了吧？处心积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 柳央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以前觉得她只是职业病，爱管教人罢了，现在看来，她似乎还有一些偏执和控制欲，总希望别人按她的想法去做，而原主又太执拗，两人才会水火不容。 小夏惯会示弱，八成在家里是对她言听计从的，所以她才会这么溺爱小夏。 “怎么不说话了？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能早点来告诉我？我会让她退学，会让她承认错误，你为什么非得把事做得这么绝？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柳家，出了个做假证，考试作弊，还会散播谣言的女儿。” 徐老师扶着太阳穴，坐了下去，柳院长好像生怕她突然心梗，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柳央被她逗笑了，原来她对小夏也不过如此，她爱的只是听话的女儿，“徐老师是在意小夏以后抬不起头，还是在意你被她连累得抬不起头？就像我和宋建华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你也怕因为我而抬不起头，逼着我嫁给许至远。” “你！你说什么！柳央，你在我们家里二十几年，我们没有亏待过你吧，你仗着自己出身好，欺负过多少人？哪次不是我和你爸出面摆平的？现在小夏回来了，我们不过是用以前保护你的方式来保护她，你看不惯了是吧？”徐老师走到柳央跟前，咄咄逼人起来。 第112章 当他们都是在狗叫 如果原主还在，应该会对他们失望透顶了吧。 柳央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这人真是可笑啊，她以前是怎么对原主的，她难道都忘了吗？ 原主小时候，哪次犯错，不是被痛骂一顿？ 越骂越叛逆，导致后来习惯性地用犯错来挑衅他们，甚至为了和他们作对，连宋建华那样的男人都能当个宝。 “你笑什么？柳平！你看看你养了二十几年的好女儿！当初亏你还想把她留在家里，你看看她，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徐老师把怒气转移到了丈夫的身上。 柳院长无奈地看向柳央，“柳央，你这次真的做得过分了，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什么要让小夏一错再错呢？犯了错误，我们应该尽早改正。” 原来柳院长也认为，让小夏一错再错的人，是自己？他们两个，还真是一样可笑。 听到转动门把手的声音，柳央知道是朱厂长回来了。 “我说过了，我只是为了不让数学老师说我徇私，所以改了试卷，我改得工整，只是为了卷面整洁，你们就算再不喜欢我，也不能诬陷我，小夏一而再地犯错，不是我造成的，并且，唆使戴伟诬陷我作弊，小夏必须向我道歉。” 柳央以为，自己说完后，朱厂长就该进来了，但是开门声突然停了，难道他不打算回来了？ 不行，柳央不打算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了，朱厂长必须回来。 于是，柳央伸手从里面打开了门，正要转身的朱厂长，被迫直面办公室里的三人，不得不加入这场莫名其妙的对峙。 朱厂长进了办公室，马上就关上了门，“我刚才在门外就听到了，老柳，这次的确是你们不对了，柳央她肯定不知道柳夏作弊，不然作为教育科的同志，她肯定早就向我举报了，要是不向我举报，她就是工作失职，我就得严肃批评她了。” “就得严肃批评她，她刚才自己都承认了！还道歉，给人挖坑就是心术不正！”徐老师站了出来，看柳央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一样。 既然他们要闹，柳央索性打开了门，说给所有人听，“原来小夏的所做所为，都是徐老师教的，你们一样见不得我好，她不光让戴伟陷害我，自己还作弊做假证，而您，竟然想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我，让我陪她一起受处分，徐老师，您真的一点也配不上您的职业。” 说完，柳央看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姐见她沉着脸回来，急忙走了过来，“怎么了这是？朱厂长批评你了？” “不是朱厂长。”柳央吸了吸鼻子，委屈得整个人都快要碎了，“徐老师和柳院长来了，徐老师说我早就知道小夏作弊，却不告诉他们，故意改试题让小夏出丑，所以要让朱厂长处分我。” 周姐惊住了，“徐老师虽然不是你亲妈，但好歹也是把你养大的人，怎么能这么对你，而且，她还是个老师，这么不讲理的吗？” 这边说话声音一大，就把隔壁办公室的人也招了过来，陈彤第一个进来，心疼得要命，“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柳央刚才明明不想哭的，这会儿被她们这么关心，和刚才那两位一对比，竟把自己气哭了，还有些岔气。 周姐把柳央刚才告诉她的情况，转述给陈彤和几个跑过来的人听。 陈彤第一个不答应，气得直接想带着柳央去找朱厂长说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柳夏那是自作自受，好好的一个人，偏偏不学好，我家小哲的事都没找他们家算账呢，还要让努力上进的人陪她受处分，这是什么道理？” “对啊，不能因为不是亲生的，就这么对柳央啊。” “真没想到，柳夏的妈妈会这样，她不是老师吗？怎么也能这么不讲道理？小夏确实欠柳央一个道歉，怎么还有脸怪柳央改试题。” 朱厂长过来的时候，教育科的门口已经像菜市场一样了，李顺达想进去看看，都被一些女性办公室人员挤到了人群外面。 有人眼尖，看到了朱厂长来了，立马把他让了进去，让他评评理。 陈彤头一个护着柳央，“厂长，你打算怎么处理今天这件事？” 朱厂长也是一脸为难，“我已经跟柳院长和徐老师说得很清楚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来厂里，柳央这次确实是受了委屈，我都知道的，这样，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他来道歉？他有什么立场道歉？ 朱厂长走到柳央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是柳央，咱们毕竟是教育科的人，如果今天找上门来的不是你曾经的家人，而是别的因为作弊被开除的职工家属，他们不理解我们的处罚，我们也只能耐性地和他们解释，对吗？” 朱厂长言下之意很明确了，这件事在工作中很正常，受到的委屈，需要自己消化。 柳央听明白了，抹了抹眼泪：“厂长，我明白了，是我工作没有做到位，我以后会吸取教训的。” “这才是咱们教育科的好同志，好了，中午吃点好的，不要多想。”朱厂长冲挤在门外的那些人都挥了挥手，“都赶紧回去工作，挤在这里像什么话。” 被朱厂长一呵斥，所有人都回了各自办公室，只有陈彤没走。 陈彤对着朱厂长的背影哼了一声，“这么多年了，咱们的朱厂长，这和稀泥的本事一点没变，柳央，你别听他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那对养父母，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和他们接触，当他们狗叫。” “虽然狗叫这词不文明，但是陈科长说得对，不要理他们。”周姐也跟着陈彤同仇敌忾。 都散场了，柳央把眼泪擦干净，从抽屉里拿出饭票，多拿了两毛钱的。 陈彤和周姐一左一右地把她夹在中间，各种好话逗着她，打了饭菜还把好吃的夹给她吃。 陈彤对自己好，柳央是知道的，但是周姐这，就有点反常了，毕竟之前有过矛盾，柳央对她多长了一个心眼。 第113章 李婷偷了家里的钱，跑了 今天没课，白天不用去华江大学，晚上也不用去夜校，柳央打算吃完饭回办公室睡一觉，下了班去裁缝店吃好吃的。 柳央觉得自己挺幸运，在柳萍、柳大勇和刘美华身上，她居然真的能感受到亲情，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很温暖。 回到办公室，看到秦悦正蹲在门口，柳央的阴影一下子又上来了。 “小秦，你怎么蹲在这里？”周姐一边开门，一边问她。 柳央上前把秦悦拉了起来，看到她脸上又多了几道印子，李婷那一下没什么力道，她脸上这个，应该是个男人打的，还是刚打的。 “谁打的？”柳央给秦悦搬了张椅子，等她坐下后，想伸手去掀她脸颊边的头发。 秦悦这回没有哭，眼神还很坚定，“央央，我也要搬出来住。” 看到周姐竖着耳朵在听，秦悦凑到柳央的耳边，小声地说：“李婷昨晚找过我哥，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她会被开除，她找我哥借钱，我哥就借给她了。结果，今天一早，李婷的姑妈跑来要人，说李婷一晚上没回家，家里的钱也都不见了，他们已经去报案了。” “所以，你脸上的伤，是你哥打的？”柳央同样小声问，不管在哪个年代，能动手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能对妹妹动手，明天就会家暴自己的妻子。 秦悦点点头，“是的，他就是冲我撒气，爸妈他也不敢打，央央，我现在只能搬出来了，继续住在那个家里，我可能会被我哥打死。” 既然她想搬出来，那就搬出来，反正厂里的宿舍，只要是职工都可以申请。 柳央拉着她起身，“走，我陪你去找陈科长，先做个登记，等有空的宿舍了，你就搬出来。” “嗯，我听你的。” 秦悦的运气不错，之前戴伟一直在申请宿舍，刚有一间空的宿舍了，他就被开除了，所以秦悦正好可以住进去。 这间宿舍，柳央也挺满意，和自己的宿舍正好在对角上，自己是六零六，她是一零一，隔得远，上班时间又不一样，碰面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多。 得到了好消息，秦悦立马就回家收拾去了，柳央一个人回到教育科办公室。 周姐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小秦这是怎么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柳央简单地应付了一句，就开始准备卷子了，上回入学考试的卷子是钱哲出的，柳央参考了那一份，和她自己在华江大学做过的那些比较基础的体，拼凑了一份卷子出来。 准备好卷子，周姐立刻往通知栏里张贴了第二次考试的报名通知，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有好多人跑来报名，李俊峰是头一个，一下早班就跑了过来。 “老大，听说有人找你麻烦？”李俊峰一边填着表，一边狐疑地看着柳央。 柳央扯扯嘴角，“如果是的话，你要帮我出头？” 见李俊峰毫不犹豫地点头，她无奈地说：“可对方是我的养父母，你要怎么帮我出头？” “养父母又怎么了？也不能仗着他们年纪大，就不分是非对错了吧，柳夏错得那么离谱，又不是你教唆的，他们怎么好意思跑来找你的麻烦。”李俊峰义愤填膺地说着，还不忘意有所指地问周姐，“你说是吧？周姐。” “是，你说得对，年纪大没啥了不起的。”周姐白了李俊峰一眼，“有时间在这里说大话，还不如回去好好看书，现在全厂都知道柳央是你大哥，你要是考不上，就是在给她丢人。” 李俊峰在表格上签了名，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对，我现在就回去看书去。” 下班的时候，柳央接到柳爷爷的电话，让她晚上过去吃饭。 柳央不清楚柳爷爷知不知道小夏作弊，还有今天早上柳院长和徐老师来兴师问罪的事，一时间答应不下来。 “央央，你放心，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小夏被她妈妈带回娘家去了，小平送的她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柳央一听，急了，“他们都不在，那谁来照顾您？” 柳爷爷和蔼的笑声，从电话另外一头传了过来，“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爷爷只是走路不方便，又不是残废了，能照顾好自己。” “好，那我马上过来。”柳央给刘美华打了个电话，改变了计划，去了柳爷爷那里。 进了大院，柳院长正好开着车回来，柳央的脚步下意识地就停了下来，正愁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许至远的车也驶到了身边，他从驾驶座探过身来，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上车。” 柳央好像看到救星一样，“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训练？” “刚结束。”许至远把车子开到门口，停下之后却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扭头看向柳央，“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可不像以前的你。” 柳央叹了口气，“没什么事，就是徐老师和柳院长跑去厂里，把我骂了一顿，说我给小夏设套，虽然我没有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我就是在等这一天，他们要骂，就让他们骂好了。” “一会儿要是不高兴了，随时跟我说，我送你回去。”许至远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给柳央开了车门。 柳央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去敲门，柳院长刚进门，所以反手就把门打开了。 刚才在大院门口，他并没有看到柳央，这会儿见着柳央和许至远一起过来，多少有些惊讶。 许至远把柳央护在身后，“是爷爷喊我们过来的。” “进来吧。”柳院长语气十分疲惫，脱下来的的鞋子也就随地放着，不像以前那样，进门换了拖鞋，就把鞋子放回鞋柜里。 许至远先进门，想帮柳央去拿拖鞋，但发现，她一直穿的那双拖鞋已经不在了，只有徐老师和小夏穿的那两双女式拖鞋，和一双客用的男式拖鞋。 “柳军的，你将就着穿一下吧。”许至远把柳军的拖鞋摆在柳央的脚边，等柳央换上后，再把她的鞋子放进鞋柜里。 柳央倒不意外，那天晚上在追问小夏为什么要害钱哲的时候，算是正式和她们开战了，自己的拖鞋，怕是早就进垃圾桶了。 第114章 想找你父亲的家人吗? 要不是为了柳爷爷，柳央是真的不想进这家门。 两人进去的时候，柳爷爷正坐在客厅里，柳院长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你们来了啊，快过来，陪爷爷吃饭，这饭菜啊，都是隔壁李婶来给爷爷做的，央央都爱吃。”柳爷爷压根没多看柳院长一眼，只是向柳央和许至远招手。 许至远过去把柳爷爷推到餐桌前，看向了柳院长那边。 柳爷爷让他们俩先坐下，“咱们吃饭，不用管他，他都这个年纪了，饿了自己就来吃了。” “好。”许至远让柳央坐在中间，对于作战部队出身的他来说，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 等柳央坐下后，柳爷爷拉着她的手，问道：“这两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来和爷爷说说，央央，你是不是有了自己的家，有了你妈妈，你表哥和你表嫂，就忘了还有个爷爷了？” “爷爷，柳央不是那样的人，她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想来看你，但她现在忙得很，白天晚上都要上课，还要顾着教育科的工作，我想见她一面都难。”许至远帮柳爷爷盛了一碗汤，然后又帮柳央盛了一碗。 柳爷爷听了许至远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难掩喜悦，“你们两个经常见面？” “恩，我一有时间，就会去找柳央，爷爷放心，我们很好。”许至远大大方方地承认，见柳央没有反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以后也会常来看您的。” 柳爷爷长叹一口气，“你们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等我见着央央的奶奶，也不至于被她揪着耳朵训话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奶奶对她也是极好的，只不过走得早，所以没那么深的印象。 听到爷爷这么说，柳央的心头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自己的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结果还没到一个月，就住进了医院。 都说快要走到生命终点的时候，最是怀念已经故去的至亲。 柳央急得抓住了柳爷爷的手，“爷爷，怎么突然说这些。” “这人啊，上了年纪了，总是多愁善感，希望孩子们都过得好，也算是一辈子圆满了。”柳爷爷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扭头看向柳院长，“柳平，你要是和你媳妇一样是非不分，为了小夏的自食其果，来迁怒央央，那你这军区医院的院长也别当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觉得小夏不应该承担责任，我只是不知道央央事先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要是知道，应该立刻跟我们说，我们也好及时制止，可她说要小夏道歉，这不，小娟就动怒了。”柳院长也走了过来，垂头丧气地坐在餐桌前。 柳爷爷气得一拍桌子，“要她道歉怎么了！她找人算计央央，就该道歉！还有，央央事先不知道怎样？知道又怎样？给你们机会，把小夏惯得更加不知天高地厚吗？” “要不是你们惯的，小夏怎么敢去招惹姓钱的小子？还因爱生情想毁了人家，这是多么恶毒的人才会有的想法，你这当爸的，不懂得自省，还来责怪央央，我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爸，我知道，都是小娟把小夏给惯的，但这事，确实闹得有点太大了，现在我那医院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哎...” 柳院长不说徐老师惯的倒还好，这一说，柳爷爷更是来气了，“你这是活该，孩子不光是你媳妇一个人的，也是你的！从前不好好教央央，现在又不好好管小夏，你啊，和小夏一样，咎由自取。” “行，我也是自找的，我替小夏道歉，对不起。”柳院长心烦意乱得很，现在又被柳爷爷当着两个小辈的面这么数落，一时下不了台，便站了起来，“我医院还有些事，过去看看。” “好，那我也替央央接受你的道歉，就是希望不要屡教不改，只知道动动嘴皮子。”柳院长离开后，柳爷爷立刻就露出了笑脸，“央央，爷爷知道，小夏对你做了不少坏事，听爷爷的，都过去吧，免得压在心里，折腾你自己。” 柳央知道，柳爷爷不可能不生气，对着自己笑，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难过而已。 “恩，我听爷爷的。”柳央也笑着回应。 “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家啊，从昨天开始就比菜市场还要乱，自从小夏回来，我都没睡过几个安稳的午觉。”柳爷爷把柳央爱吃的菜，都挪到她跟前，“央央，多吃点，和至远啊，早点给爷爷生个小曾孙。” “爷爷...”柳央刚送进嘴里的排骨，一下子卡在喉咙里，这...许至远的考察期都还没过，要不要继续过下去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提到生孩子了？ 许至远却眉眼舒展地给柳央倒了杯水，顺便加油添醋地解释起来，“爷爷，孩子的事我们不着急，我打算等央央完成学业，我也争取尽快培养出接班人，从一线退下来，到时候就有时间顾家，央央也不用太辛苦。” 柳爷爷很是满意，“对，这家呀，确实得两个人一起照顾，不然你看，像柳平这样不着家，央央小时候吃了多少苦，小夏又被他们养成什么样，你们啊，可千万不能走他们的老路，事业是有了，可家都乱套了。” 许至远陪着柳爷爷说话，柳央全程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在必要的时候应上一两句。 回去的路上，柳央还是闷闷不乐，倒不是因为小夏，小夏的事能有这个结果，已经不算差了，她是在担心柳爷爷的身体，只能找许至远帮忙，等下一次休息，陪着自己一起带柳爷爷去医院做个检查。 柳爷爷突然提起老伴，总让柳央不太放心。 许至远算了算时间，告诉她，“部队上每年都会安排军医给老革命们体检，今年应该就在下个月，我会和医生打招呼，让他们多给爷爷开几项检查。” “谢谢，爷爷的事，还有，你帮我隐瞒我早就知道小夏作弊的事，让你为难了。”柳央客气的道谢。 “不为难，如果是在战场上，必要的时候我也会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胜利。”许至远是真的不喜欢柳央和他这么客气，但又不敢直说，生怕柳央给他扣分，于是转移了话题，“你有想过，找到你爸的家人吗？” 第115章 怎么就成不讲信用了? “我妈不是说，他家里没人了，才来的千角村吗？”柳央有些意外，但是许至远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许至远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拐着弯说：“父母不在的话，别的近亲总应该是有的，前几天赵侦说，他们在统计近几十年的失踪人口，如果你想找，我可以让他帮忙。” 柳央仔细地想了想，原主的父亲既然那么说了，就算他真的还有亲人，也应该是他不想承认的，没有理由等他死后，还要违背他的意愿，让他认祖归宗。 “不找了。”柳央果断给出了答案。 许至远选择尊重柳央的意见，“好，那就不找了。” 但是，不管柳央想不想找，许至远都会查到底，他不允许柳央的身边，有任何可能给她带来危险的人。 既然柳央不想找，那有些事，只能自己来了。 许至远还是和以前一样，把柳央送到宿舍楼下就走，未来几天，他应该是不会出现了，听说首长给他安排的训练计划，是新兵蛋子的两倍。 首长说，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也让新兵蛋子们看看，所谓的侦察兵王，可不是光有天赋就行的，也是要靠日积月累的实操来巩固的。 这不也妥妥的是个工具人吗？ 柳央上了楼，在门口发现一个保温饭盒，饭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钱哲留的，居然是他自己那家餐厅的牛排。 不过时间应该挺长了，即使放在保温饭盒里，也都凉透了，柳央觉得，自己是该买个电热杯了。 目前的小电器市场还很空白，只有那种插电的电热杯，外观看起来一整个就是大茶杯加一个电路底板，只有简单的加热功能。 马上夏天就要结束了，这东西虽然功能简单还不便宜，但确实得买一个，尤其是到了冬天，早上不能吃上一口热乎的，柳央出门都怕自己被冻死。 不过今天，就算没有电热杯，这牛排也不能浪费，柳央打了盆热水，把饭盒放进了脸盆里，用热水加热。 趁着牛排在加热，柳央找了个袋子，放了一些她自己最爱吃的零食进去，挂在了钱哲宿舍的门把手上，礼尚往来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 吃完牛排，柳央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六楼的视野很好，晚上还能看到星星，回想着来到这里的两个月，简直兵荒马乱，也不知道小夏走了之后，这日子能不能过得简单一点。 柳央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她只想稳稳当当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像爷爷说的那样，不求大富大贵能上天，只求没病没灾不失业。 几天后，许至远全国比武的时间定了下来，柳央一看，正好自己没事，但又非常巧合地，和之前韩鹏耀让她空出来的那两天重合了。 也就是说，柳央要么跟韩鹏耀去周边出差，要么跟许至远去参加比武，两者只能二选一。 柳央想都没想，就选了后者。 去给韩鹏耀打工，怎么能比得上见证许至远拿到全国第一重要？比都不能比的好吧。 做人要厚道，所以她提前给韩鹏耀打了电话，让他们早做准备。 电话是崔玲玲接的，崔玲玲倒是很客气，但韩鹏耀知道后，就没那么淡定了，当天下午就杀到厂里，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让柳央意想不到的人，就是谢莹孩子的亲爸薛建山。 没想到薛建山居然是鹏程百货的第二大股东，并且，他名下的投资项目，远不止鹏程百货这一个，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大投资商。 他没说起见过自己，柳央也只当没见过他，把他们请进了办公室，给他们泡了茶。 陪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是办公室宁主任。 宁主任坐下后，立马就帮着他们做起了说客，“小柳，听说你答应了韩老板，要帮他的忙，但临时又有别的事了？” 柳央就喜欢这种上来就说事的，省得猜来猜去。 “是的宁主任，那两天正好赶上许至远全国比武，作为家属，我觉得这种光荣的时刻，我必须要去的，我有提前和韩老板说，也有道歉。”柳央能道歉，已经是出于她自己的高素质了。 一没签合同，二没给定金，这种口头约定，一般都不能拿来说事的。 韩鹏耀急了，挤到宁主任的前面，“柳央同志，全国比武确实很重要，但你是先答应的我，那这事，你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做人可不能不讲信用。” 商场上哪有什么先来后到，都是讲白纸黑字的合同，这一点，韩鹏耀应该比谁都清楚，难道他们百货公司的店铺去进货，让老板留货的时候，也只用口头说说？ 而且，他居然还上升到了人格问题？这就过分了。 就连坐在一边的周姐都听不下去了，主动帮柳央说话，“韩老板，你要找柳央帮忙，可以让宁主任来安排时间，你自己去找柳央，那不就得等柳央有时间了才能去帮你嘛，她没时间，提前通知你了，怎么就成不讲信用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着急啊。”韩鹏耀解释不通了，只能向薛建山求助，“薛老板，你快帮我说几句。” 薛建山这才放下手里的茶杯，第一句话，不是帮韩鹏耀，而是把柳央拉回了最早的疑惑，“柳央，我们在鹏程百货公司见过。” “是的，那天我正好是去帮韩老板调整店铺，我记得您。”柳央没有避讳，直视着他，但心里多少是有些犯怵的，那天在百货公司见面时，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现在，他应该是知道的。 他能找人陷害举报宋建华，足以说明，他把宋建华的底都查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查不到自己的存在？ 原主以前做过的所有事，怕是他比自己还要清楚。 和这种人打交道，必须小心。 “你的本事，那天我都看到了，不光鹏程百货需要你的帮助，我投资的另外几个项目，也希望能得你的指点。”薛建山语气淡淡，但气势上，还是端了架子，像是站在高处看着柳央。 第116章 一把年纪了还玩得这么花 柳央继续摆出谦卑的姿态，“指点说不上，只要我有时间，我是很愿意帮忙的。” “那这样，麻烦宁主任安排一下，我们还是公对公，不光鹏程百货，我最新投资的酒店也希望和贵厂达成合作，贵厂生产的食品，我们都需要。”薛建山向宁主任投去了橄榄枝，同时，也把这个烫手山芋丢了过去。 韩鹏耀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宁主任，你就帮帮忙，谁让柳央有这本事，而且别人也学不会。” 柳央听出来了，韩鹏耀着重说了“学不会”这三个字，是在点自己呢，说差直白地说，不是学不会，而是她不肯教了。 宁主任骑虎难下，柳央有多忙，他是知道的，但这两个大老板，他也是得罪不起的，他们跟厂里签的可都是大订单。 “二位放心，我尽量安排。”宁主任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薛建山和韩鹏耀都是大忙人，宁主任都答应了，他们当然不会留下来闲聊。 不过，快到厂门口的时候，薛建山突然慢了下来，和柳央并排行走，还很小声地和她说，“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如果你想换一份更有挑战，收入更高的工作，随时欢迎。” 想到他和谢莹干过那种事，再结合他现在说的话，柳央不禁一阵恶寒，还没消化完的早饭，都快吐出来了。 于是，她快速往后退了一步，“谢谢薛老板的好意，不过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怎么？你喜欢现在这种鸡飞狗跳的工作环境？被陷害不敢还手，厂长为了息事宁人，还劝你让步。”薛建山双手往西装裤兜里一插，“跟着我，你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我的人，没人敢招惹。”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看来近期他查过自己。 其他的人呢？先不说破坏军婚会有什么代价，单看他这一把年纪了，还玩得这么共，他也不怕把自己玩死。 柳央抬头直视他，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那天看到薛老板在买婴儿用品，应该是家里有喜事了吧，那我就先恭喜薛老板了。” 薛建山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央一眼，柳央只当没有察觉，笑着和他们道别。 等薛建山和韩鹏耀离开后，宁主任一下子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走走走，小柳啊，咱们赶紧去制定一个方案出来，既要保证你能去华江大学听课，又要把二位的事给办妥。” “好的，宁主任。”柳央跟着宁主任去了他的办公室。 韩鹏耀把他和薛建山需要柳央配合的工作，列了一张清单，上面写着详细的工作需求和地址，以及营业时间和联系人。 柳央把自己的课表也拿了过来，然后定定地坐在宁主任对面，等着他来安排，她就不信她自己已经吃得透透的行程，能再挤出时间。 可宁主任却很快地圈出了几个日期，一边圈一边满意地笑，“这几天你可以出差，差旅费还是按之前的算。” 这么快就...柳央一看，傻了，她不应该低估宁主任的，宁主任可是退役军人，在他眼里，个个都是特种兵。 二十三号下午四点下课，出发去林平市，车程三小时，晚上工作，第二天早上工作，中午十一点出发，回来赶下午三点的课。 二十九号早上的课上完，中午出发去甘州市，车程四小时，下午工作，晚上工作，第二天凌晨四点回来赶上午九点的课。 每一次出差都是这样，还一连给她安排了五次，就连要去看许至远比武的前一天，她都被安排出差，好在出差的地点就在京州，去许至远那里也不算远。 宁主任很是贴心地说：“这段时间，晚上的课你就别去了，好好休息，我听说你的水平去了也得不到提升，保住华江大学的课就行，至于怎么去，你也不用担心，韩老板会派车全程接送，车上你还能休息。” “宁主任，您真当我是特种兵？”柳央哀怨地看着宁主任，“这种工作模式，我估计得竖着去横着回来吧。” 宁主任眉头一蹙，“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这强度可远远比不上特种兵，不信的话，你去问问你们家许营长，他们野外拉练的时候，都是几天不睡觉，我这好歹还给你留出了睡觉的时间，而且车上也能睡。” 柳央真想谢谢他，本来以为在八十年代，上班都不用卷的。 现在莫名其妙就被迫卷起来了？ “宁主任，这可不是普通的出差，得加钱。” 宁主任愣了愣，大笑起来，“好，加钱，我去跟厂长说，给你批三倍加班费。” 柳央还有一个要求，“我一个人去不安全。” “是不安全，保卫科明天要来一位女同志，是部队转业的女兵，到时候你们一起去。”宁主任大手一挥，“好了，小柳，快去上班吧。” 柳央回到自己办公室，整个人都不好了，送走了小夏，却迎来了疯狂加班。 不过，疯狂加班的好处就是，下个月的工资至少能多一半，而且，公对公可比私对私好太多了，尤其是对韩鹏耀这种奸商。 想到许至远说过几天来找自己，柳央怕他扑个空，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行程报给了他，许至远拿出他的训练时间一对比，发现他们两人八成要在京州见面了。 “一个月考察期，我申请暂停，到京州再继续。”许至远提出请求。 他提的要求合情合理，柳央就答应了，要是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之下，还让自己和他见面培养感情，自己也是真的不愿意，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儿来得实际。 柳央发现，许至远听到她要去外地出差，甲方还是韩鹏耀和薛建山的时候，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说。 柳央怀着那么一点点不愉快的心情过了一天，到了第二天，宁主任把新来的保卫科同志带到她面前时，她才知道，原来许至远早就安排好了，这位新同事，也是许至远的兵。 “嫂子好，我叫邓红。”邓红向柳央伸出了手。 柳央礼貌地回我，“你好，不过不要叫我嫂子，就叫我柳央吧。” 邓红答应了一声，就先回保卫科去了，但是后来见面的时候，她又是开口闭口就喊嫂子，还是很亲切地那种。 宁主任说，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邓红是许至远手下的兵。 等宁主任走后，周姐一脸狐疑地看着柳央，“你家许营长，还真是无微不至。” 第117章 钱哲又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柳央不确定是不是许至远安排的，也不想当着周姐的面给许至远打电话，就只是笑笑，没有接周姐的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遇到了邓红，周姐一脸八卦地跑去问人家，是不是许营长安排她过来上班的。 邓红说，她正好想转业，这边保卫科又正好想要一个女性副科长，来处理女性职工的纠纷，许营长就推荐了她过来了，工作体面，还有嫂子当靠山，她自己也很满意。 她这左一个嫂子，右一个嫂子，才半天功夫，半个食品厂的人都知道，许至远给柳央送来了一个很厉害的保镖。 别人只当是八卦来谈，但秦悦就不一样了，对她来说，这就是危机感。 秦悦今天正好是早班，一下班就往柳央办公室跑，手上还拿着从小卖部买的厂里新出的水果软糖，糖纸是镭射的，上面印着各种小花，可好看了。 “央央，我今天晚上就搬家，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秦悦难掩喜悦，就连脸上的伤都不疼了。 柳央看了看时间，“我马上要去华江大学，今晚有孔教授的答疑课，不能帮你搬家了。” “没关系的，我东西也不多，借他小板车就能拉完。”秦悦小心翼翼地问道，“央央，我能参加夜校的考试吗？” 明天早上就要考试了，她居然现在才说，柳央拿出报名表给她，等她填完后，一起去了食堂，吃完饭，秦悦搬家，柳央出发去学校。 第二天早上有课，所以监考的活，还是找了钱哲帮忙。 柳央下午回来的时候，周姐第一时间就给她讲了一个八卦，“今天刚考完，就有人匿名举报你，说你给秦悦透露考题，帮她作弊。” “我透题？作弊？”柳央看周姐这春风满面的，就知道事情应该有反转，“周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后来怎么处理了？” 周姐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人，才说：“钱工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他压根没用你那份卷子，那个举报的人，一下子就被戳穿了，朱厂长还专门去广播室，让广播员提醒所有职工，以后举报作弊，必须实名外加证据，否则一律按诬蔑处理。” 这一看就是华小云干的，除了她，也没人会这么无聊。 柳央搞不懂，她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也学这种笨招，难道是被传染的？ “那分数出来了吗？”柳央想看看李俊峰考了几分。 周姐摇摇头，“我没问，卷子钱工拿走了，说明天早上他直接去贴成绩。” 柳央回来的时候，从华江大学的食堂买了几份小点心，本来想着下午饿的时候可以吃，但现在，她决定，给钱哲拿去。 钱哲今天又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他这人真的挺好的，坦荡，正直，柳央很喜欢跟他相处，但越是喜欢，就越是要和他保持距离，免得害他又被传闲话。 打听到钱哲在休息室改卷子，柳央带着糕点去找他，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柳央没有进去，把糕点放下后，示意钱哲到外面说。 钱哲正好改完卷子，“你来得正好，帮我一起算下分。” “好。”柳央接过卷子，和他一起在休息室门口的椅子上算成绩，“钱工，早上的事谢谢你。” 钱哲不以为意地说：“不用跟我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算到秦悦的成绩时，钱哲把卷子递给了柳央，“其实就算没换卷子，华小云的谎言也会被戳穿，就秦悦这水平，你那套卷子，她也考不到及格分。” “钱工，你也猜是华小云干的？”柳央一边问他，一边接过考卷，顿时傻眼了，秦悦好歹也是高中毕业，语文四十二分，数学三十八分，居然考得比小夏还低。 钱哲毫不避讳地点点头，“应该就是她。” “李俊峰倒是考得不错，看得出来，他有在努力。”钱哲把李俊峰的卷子也给了柳央，柳央一看，内心甚慰，语文七十二，数学七十九。 虽然达不到前两名，但是努力一把，明年一定可以。 再过两年就有成人高考了，不像职工业余学校这样，只是提升，并没有文凭，成人高考的文凭是国家承认的，到时候让他去考一个大专，完全够用了。 “钱工，你看到华小云的卷子了吗？”柳央也分到一半卷子，但想找一却一张都没有。 钱哲翻了翻，把华小云的卷子找了出来。 她倒是考得挺好的，语文八十八，数学八十六。 柳央赶紧把剩下的卷子分数都算出来，很遗憾，没有人考得比华小云高，这么看来，华小云是铁定要顶替那两个名额的空缺，去夜校上课了。 “你要是不想和她在一个教室上课，可以换个班，或者索性不去，反正你上不上这课，也无所谓。”钱哲提醒道。 柳央把卷子整理起来，既然都来了，那就顺手带回去，张贴成绩这种事，本来也是她的工作，“不用换班级，华小云不是说我抢了她的风头嘛，她想和我比，那就比喽，反正比学习，我也没在怕的。” 钱哲没有再劝，只是嘱咐她，如果华小云也和小夏一样，比不过就用龌龊的手段，就没必要堂堂正正和她比。 “我知道的，谢谢钱工，不，谢谢师兄提点。”柳央没有多留，带着卷子就要回去，想趁着还没下班，把成绩单做好了去张贴。 路过车间大门的时候，李俊峰正好要去吃晚饭，看到柳央，立马就跑了过来。 “老大，成绩出来了吗？” 柳央急着回办公室，就没把卷子找出来给他看，只是把分数告诉了他，“虽然没考上，但也不错了，想知道错在哪里，明天我下午四点左右回办公室，你来找我，我给你讲题。” 李俊峰显然有些失望，但他也是知道自己的实力的，能考到这个分数，确实不错了，又听柳央说，要亲自给他讲题，可把他高兴坏了。 到了出差这天，邓红下午三点多就在华江大学的校门口等着了，柳央一出来就看到她站在路边，而韩鹏耀派来的小汽车就停在她的对面。 两人上前，发现除了司机之外，后座还坐着一个人，就是让柳央反胃的薛建山。 第118章 他好像，还没和嫂子同房过? 薛建山下了车，亲自把柳央请到后座，“我今天正好也要去林平市，顺路，就过来接你们一起，省得韩老板再专门安排。” 邓红警惕地看着薛建山，柳央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去副驾驶座。 上了车后，薛建山就开始闭目养神，柳央也不惯着他，开口就问：“那天薛老板好像很清楚我的事，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说的？” “当然是让人去查的，既然想挖人，总得知道想挖的人是不值钱的垃圾，还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薛建山从身边的皮包里拿出几份资料，递给柳央，“这些是酒店的基本情况，我想，柳小姐既然能把店铺调整得那么成功，酒店大堂的格局，应该也不在话下。” 确实，柳央是有这本事的，在她毕业之后的那两年里，接过好几个展厅的单子，都是在五星极酒店，虽说是助理，可基本上八成的活，都是她干的。 但薛建山的回答，让柳央很不舒服，所以，柳央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全部实力，用在他的酒店上。 “我先休息一会儿，到了之后我们先去吃饭，让我尽尽地主之谊。”薛建山说完，又闭起了眼睛。 这么累，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忙工作，还是忙别的事，也不怕哪天突然猝死。 听他说尽地主之谊，看来他是林平市的人，难怪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林平市有很多吃了红利的下海商人，是国内最早富起来的城市之一。 这一路得有三个小时的车程，柳央也没闲着，开始看孔教授给她批改过的卷子，那些错题，都得认真记下，孔教授的教学理念就是，允许做错，但不允许一错再错，同样的错误，在他的眼里就是在犯天条。 正是因为有他的严格教学，他带出来的学生，一个个才都那么优秀。 难得孔教授破格收下自己，柳央当然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直看到天色暗下来，柳央把卷子收好，薛建山没有醒，坐在前排副驾驶座的邓红，对着后视镜，冲柳央竖了竖大拇指，“嫂子学习可真努力。” 晚上七点十五分，车子在林平市盛豪酒店门口停下，薛建山让司机去停车，他自己则带着柳央和邓红进了酒店，酒店的门童看到他，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薛老板好。” 薛建山只是点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给柳央介绍，“盛豪是一家新创立的酒店，目前只有林平市和京州市两家，酒店从设计到每一件家具摆设，都是出自国外知名设计师之手，我们想要打造能和国际接轨的一流高端酒店。” 柳央听他吹得花里胡哨，等他吹完后，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请国外的设计师来布置呢？” “国外的设计师，不懂国内的市场的需求。”薛建山理所当然地回道。 这不是背道而驰了？这是既要又要吗？ 既要和国际接轨，引进了具有国外特色的家具和装饰品，又要符合国内消费者的审美？总结，就是不伦不类。 酒店的改造，不比那些店铺，不能直接上手，所以柳央把需要调整的地方，都在薛建山在车上给她的资料上做出标注，等吃完饭后，再进行细看。 毕竟薛建山已经和厂里达成了合作，不光酒店能用到的食品会从厂里进，酒店给客人的礼物，也一样会用厂里的礼盒。 所以，柳央会尽力满足薛建山的既要又要，不过后续的效果，她就不敢保证了。 按客户的要求，替客户办事，到时候就算他不满意，也不是自己的问题。 晚饭是在酒店二楼的高级西餐厅吃的，牛排真的很一般，还没钱哲店里的好吃。 吃完饭，薛建山给了她们两张房卡，一间湖景房是给柳央的，一间普通房是给邓红的，然后就把她们交给大堂经理了，明天早上，他再来验收成果。 这么大的老板，两间房还得差别对待，这让柳央更加确定，他不是个好东西。 已经快九点了，柳央有些困，想回房间洗把脸，邓红把两张房卡换了换，“嫂子，虽然你那间房比较好，但我觉得，咱们有必要换间房。” “好。”柳央没多问，毕竟邓红也是侦察营的，她的提议总是没错的。 洗完脸，两人跟着大堂经理，把酒店上上下下全部走了一遍，圈出一些重点区域，又重新规划了第二遍，结束工作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回到房间，柳央打算去洗澡的时候，隐约听到对面房间有动静，她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只见邓红一脚踹在一个男人的腹部，那男人吃痛，骂骂咧咧地跑了。 柳央打开门，小声问：“怎么了？” 邓红走到她身边，脸上带着警惕地看着走廊的方向，“刚才那醉汉有问题，我听他说是服务生才开的门，但是门一开，他就往我身上扑，我把他打跑后，听到的脚步声不止他一个人，应该是有同伙，嫂子，我今天还是和你一起睡吧。” “好，快进来。”柳央把邓红让进了屋。 邓红把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让柳央去洗澡，等柳央洗完出来，才问：“嫂子，这个薛建山，是和你有过节吗？” 柳央是信任邓红的，但也不能什么都说，“算是有一点过节，但说起来比较麻烦。” “我明白了，嫂子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薛建山这个人，还是尽量少接触，如果工作需要，非接触不可，也一定要带上我。”邓红说完，抱着被子准备打地铺。 柳央拉住被角，疑惑地看着她，“这是做什么？床这么大，还睡不下咱俩？” 邓红笑笑，“我是怕许营长吃醋，我那天去找首长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一个秘密，他好像，还没和嫂子同房过？” 我去，这话让柳央怎么接？ “你快去洗澡吧，我先睡了，你不许睡地上，你是美女，怎么能睡地上。”柳央往床的右边挪了挪，空出半张给邓红。 由于睡得晚，第二天七点半起床时，柳央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到了酒店大堂，大堂经理跑来说，昨天被邓红踢伤的那位客人，要求她们赔偿。 这真是刷新了柳央的认知，难道是为了演戏演全套？ 第119章 原来薛建山的目标，是你这个人啊 柳央本来不想提昨晚的事，但是他们居然恶人先告状了，那自己也没带怕的，“那就麻烦你，请那二位下来，我现在去派出所请民警同志一起过来，问问他，大半夜喝得酩酊大醉地，跑来敲女客人的房间，还往上扑，是不是构成骚扰。” 见大堂经理脸色开始严肃，柳央又补了一句，“还有，喝醉的客人，贵酒店的工作人员，难道不该送回房间吗？对了，喝得那么醉，今天应该还是能验得出来的，所以最好再请个医生过来。” 大堂经理彻底懵了，没想到柳央一上来就要把事情闹大，真要闹大了，他就没法收场了。 “不愧是我想挖的人，遇事冷静，一点都不慌张。” 这时，薛建山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几人一起回头。 大堂经理急忙低下身段，想要上前汇报情况，但被薛建山给制止了，“你去安抚好客人，该道歉就道歉，该赔偿就赔偿。” “是，老板。”大堂经理说着，就跑向了电梯。 柳央觉得好笑，没忍住笑了出来，“薛老板连事情来龙去脉都不用问，就要道歉赔偿了？” 薛建山一边把她们请去餐厅吃早饭，一边说：“干酒店这行，最怕的就是客人在酒店吵闹，能花点小钱息事宁人，才是最快捷的办法。” “所以，刚才那位经理上来就让我赔偿，是您的意思？”柳央一脸诧异地望向薛建山，“柿子专挑软的捏？” 薛建山到底是个沉得住气的人，面对柳央的质问，只是摇头苦笑，“你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各行都有各行的难处，刚才那位经理也只是想尽快安抚好双方的情绪，不过，确实是她经验不足处理不当，我替她向你道歉。” 柳央信他就有鬼了，如果真的按他的理念，不问对错，只求效率，他根本不可能在投资界混得那么好，这套说词，不过是用来敷衍她们两个外行的。 而那个所谓的闹事客人，只不过是个演员而已，怎么处理，都不代表酒店真正的处理方式。 “那在酒店工作，也挺憋屈，还是我们厂里好，虽然鸡飞狗跳，但好歹不用受这种窝囊气。”柳央把之前薛建山想挖她的时候说的，全部还了回去。 为了节省时间，吃早饭的时候，柳央就把自己的布置规划给了薛建山。 薛建山在家里吃过早饭了，只点了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看，脸上全程毫无表情。 这种甲方，柳央见得多了，一般就算方案再好，甲方们也都不会表现出满意，甚至还会吹毛求疵地没事找事，从而降低预算。 所以，柳央和邓红两个人，只顾着吃，难得来一次高级酒店，就算没那么好吃，也得不虚此行才是。 薛建山杯子里的咖啡过半，才缓缓开口，说的不是方案的事，而是柳央的学习情况，“听说你明年准备考华江大学？” “是的，准备考。”柳央毫不避讳地回答。 薛建山把方案放到桌上，指尖轻轻地叩着桌面，“其实我觉得，你可以上更好的大学，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资助你去国外念书，只要你毕业之后，能来我的公司工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酒店受窝囊气，我可以给你安排人手，成立一个新的部门。” 同样是想挖自己，这次可比上次正式多了，但柳央还是没有兴趣。 “抱歉薛老板，工作吧，其实除了养家糊口之外，还要能让自己开心，我在厂里挺好的，尤其是那些鸡飞狗跳的事，都已经圆满解决了，我就更不想离开了。”柳央把话题拉回到方案上，“薛老板，我的调整，您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本以为薛建山会有意见，不管对的还是错的，都会找点小麻烦。 没想到他居然爽快地说：“没问题，我会让酒店的负责人，按你的方案进行调整，半小时后，车子会到门口等你们，送你们去鹏程百货，结束后，再送你们回华江市，有什么需要，就跟司机说，他会尽快满足。” 薛建山说完，拿着方案就要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央，“我的建议，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身边就缺一个像你这么年轻又能干的助手，还有，期待我们在京州的下一次见面。” “薛老板再见。”柳央强忍着一身的恶寒，笑着和薛建山道别。 还好，他说京州见，那下一次出差不用看到他了。 邓红对着薛建山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原来他的目的是嫂子你这个人啊，就他这年纪，都能当你爸了，还这么和你说话，简直为老不尊，还有，他的手段太阴险，嫂子，你可不能...” 柳央怕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塞了一个包子到她嘴里，“我已经够反胃的了，你就别说那些让我想吐的话了。” 邓红咬了一口包子，贼眉鼠眼地冲着她笑，“嫂子原来这么在意我们许营长，这么有钱的大老板，都觉得反胃。” 这人说话怎么一句进一句出的？ 这都能扯上许至远。 真不愧是许至远手下的兵，和张娜一样，逮着机会就能往许至远脸上贴金。 想到张娜，柳央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应该能收到她的回信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让许至远一起去参加她的婚礼。 下楼的时候，柳央再三交代，这件事一定不要告诉许至远，邓红嘴上答应得爽快，但是私底下，转个头就把什么都跟他说了，并且一字不差。 鹏程百货公司的活不难，而且柳央也已经很熟悉了，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全部搞定，原计划十一点返程，也提前到了十点半。 大概是薛建山有交代过，所以司机在半道停了一会儿，专程去给柳央和邓红买了午饭，柳央吃完后，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精神头算是好一点了。 到华江大学的时候还早，看到学校操场那边，正好在举办一个小型的美术展，柳央就过去看了一眼，她眼尖，一下子就从一大片作品里，看到了一幅似曾相识的画。 这不是自己之前送给陈彤的那幅吗？怎么会在这？ 第120章 小姑娘很有绘画天赋，要来学美术吗? “你也觉得这幅画很不错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柳央条件反射地转过身，看到那位长得就很才华横溢的美术系教授卓文华，四十几岁的年纪，已经在国外办过许多次画展，并且一画难求，卓文华教授留着很有艺术气息的卷发，和华江大学的一众男老师很不一样。 “卓教授。”柳央礼貌地喊了一声。 卓文华很是得意地说道：“这画听说是个毫无绘画经验的小姑娘临摹的，真是个天才，你能欣赏到它的美，你也很不错。” 天才倒不至于，柳央好歹也是从小就学画画的，大学学的也是相关专业，绘画从来没有荒废过，只不过，目前没有一个合理的途径，让她展示自己的绘画实力。 柳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觉得这幅画有点眼熟。” “你见过这幅画？”卓文华刚问出口，从他们身后而来的钱哲，先一步帮他答了疑，“卓教授，这画的作者，就是你面前这位。” 卓文华目瞪口呆地盯着柳央，几秒钟后才回头向钱哲求证，“你说这画，是这小丫头画的？” “就是她。”钱哲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里有些自豪。 卓文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柳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确定之前没有学过美术？” 柳央知道撒谎不好，但眼下的处境，她也没有办法不撒谎，原主压根就没接触过美术方面的学习，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我确实没学过。” “你要是没说谎，那你就是难得的好苗子。”卓文华显然还是对柳央心存怀疑，要不是钱哲出面证明，柳央的确没有学过，他怕是不会轻易相信。 可他现在既然相信了，就立刻开始游说，让柳央明年考他的美术系，他保证，柳央拜他为师的话，毕业之前肯定能力不下三次个人画展。 柳央虽然从小就学画画，但她并不想要从事绘画行业，比起长时间待在画室，她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好在上课时间快到了，柳央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钱哲正好也要去找孔教授，两人就一起去了教室。 “钱工，我的画怎么会在画展？”柳央好奇地问。 “我妈说你画得很好，让我拿来给卓教授看看，结果卓教授一看，就把画给扣下了。”钱哲侧身看向柳央，“其实姗姐比你想象中要大度，你如果喜欢画画，可以报美术系，姗姐不会怪你。” 柳央倒不是因为答应过孔姗要报英语系，才拒绝了卓文华。 不想让钱哲误会，于是她连忙解释：“我不是怕孔老师生气，我知道孔老师人美心善，不会和我计较，只是我最开始的时候，没想过参加高考，后来决定考华江大学了，也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想学什么，我打算认真想一想，不是还有时间嘛，不着急。” 钱哲嘴角微扬，似乎对柳央的答案很赞同，“确实，得选个你自己喜欢的专业，不一定要热爱一辈子，至少能在将来的生活和工作上学以致用。” 以后的路还长，柳央觉得，自己是该好好规划一下，一味使用自己已有的技能，迟早会有江郎才尽的那一天，只有不断地补充新的技能，才能应对将来会发生的一切。 孔教授今天教的是大课，两个班的学生一起上，柳央和钱哲到的时候，已经开始点名，柳央找了个空位，钱哲也跟着在她旁边坐下。 “很久没来上课了，竟然有些怀念。”钱哲突然有些感慨。 柳央把课本放在两人中间，拿出本子和笔，“你是来回忆大学时光的，我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孔教授可太严厉了。” 钱哲把课本往她身边移了移，“孔教授确实严厉，不过严厉也是件好事。” “是是是，是好事。”上课铃声响了，但柳央却又开始犯困，她认床，加上又遇到那个醉汉，一整晚都没睡好，但孔教授的课，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听，导致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强制的亢奋中。 孔教授一眼就看到了钱哲，所以也连带着关照了一下柳央。 第一题就把柳央叫起来回答，这题柳央之前做错过一次，要是这次再做错，孔教授就要生气了。 可是偏偏柳央这会儿脑子乱得很，一下子居然忘记了该套用哪个公式，“这题应该用...” “低头。”钱哲用手掩面，低声地说。 柳央低头一看，瞬间有了答案，再抬头时，从容地给出了正确的公式。 孔教授怎么会看不出来，柳央能答对，是有钱哲帮忙，当着两个班级学生的面，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课后，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叫去了办公室。 “钱哲，别以为我没看到，下不为例，知道了吗？”孔教授难得这么严肃地跟钱哲说话，钱哲一脸虚心地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柳央连忙认错，“对不起孔教授，是我昨晚没休息好，我保证没有下次，您不要怪钱工。” “你还知道错啊，再有下次，就不要说是我的学生了。”孔教授还有一节课，没多留他们，和钱哲说完正事，就去了教室。 钱哲拿上孔教授给他的东西，问柳央，“回去吗？” “回去的，我现在又饿又困，只想去咱们食堂大吃一顿，然后再好好睡上一觉。”柳央打了个呵欠，“这两天真是把我累惨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聊了会柳央在林平市出差的事，柳央说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薛建山和那个醉汉，她一个字都没提。 钱哲有些担心，“你一个女孩子，频繁出差不太安全。” “放心吧，保卫科新来的副科长，是许至远手下转业的女兵，可厉害呢，我出差的时候，她会一直陪着我。”柳央是想让钱哲不要担心，但她发现，钱哲听后，眉宇间的担心似乎一分没有减少。 沉默了好一会儿，钱哲问她，“你和许至远，有什么打算？” 柳央犹豫了，虽然只是犹豫了几秒钟，但钱哲已经知道答案了。 回到厂里，柳央一到食堂就立马跑去排队，一个人点了两份肉末茄子和两份糖醋里脊，看得几个小伙子一愣一愣的。 吃饱喝足，柳央算是回了一半血，再好好睡一觉，就能满血复活了。 可是偏偏，在食堂遇到了落单的华小云。 第121章 怎么出个差，还要应酬?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说要带着全厂职工努力上进的好青年吗，昨晚连课都没来上，还好意思说上进。”华小云端着饭盒，走到柳央身后的饭桌前坐下，声音不大，像是故意说给柳央一个人听的。 柳央也不气，用同样的音量说：“你就说气不气人吧，宁主任说了，夜校的课程对我没有提升的帮助，所以安排我出差去了，不光昨天，我今天都不去，就算不上课，我期末照样碾压你。” 华小云怒了，把饭盒往桌上一拍，指着柳央的鼻子，“你碾压我？” 柳央冲她笑笑，“不信吗？那就等期末的时候，咱们堂堂正正地用成绩说话，别到时候比不过我，就搞些旁门左道的小动作，你知道那样做的后果。” “哼，你少瞧不起人，我们走着瞧。”华小云气得连饭都不吃了，拿着课本就跑了。 钱哲失笑道：“我看你现在，有点嚣张。” “以前不是有柳夏那个大麻烦嘛，就想着小麻烦能避就避，现在不一样了，能还回去的，没必要忍着。”柳央把饭盒洗干净后，就回了宿舍，走到传达室门口的时候，果然被叫住了，有她的信，不止一封。 柳央拿起来一看，简直欣喜若狂，除了张娜，还有一封信，虽然信封上没有写具体的写信人信息，但落款那个“军”字，大概率是柳军。 她不敢边走边看信，就像从前不敢边走边看手机一样，怕掉坑里，也怕撞到别人。 所以，她抱着两封信，一路小跑着回到宿舍，先看了柳军的信，柳军说，现在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挂念，有时间的话，和爷爷也说一声。 原来柳军这封家书，只写给了自己一个人，柳央眼角的笑意不知不觉爬了上来。 信的最后，柳军让她不用回信，任务进展很快，应该可以提前回来。 对于军人家属来说，莫过于任务顺利，平安归来，才是最重要的了。 看完柳军的信，柳央又打开了张娜的那一封，之前许至远说要一起去的时候，柳央就给张娜写信了，张娜在回信里说，可以带他一起去，但是柳军不许去。 还有，上回说好的伴娘，张娜回去问了家人，他们那边的风俗，已经结了婚的不能当伴娘了，所以，她打算让柳央和许至远，以娘家人的身份，和她的爸妈一起送她出嫁。 看完两封信，柳央只觉得心满意足，连电视机都没打开，倒头就睡。 宁主任给她安排了五次特种兵式的出差任务，这才完成了第一次，就累成狗了，看来自己真的有必要好好锻炼身体，可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啥也不干了。 接下来，柳央每天都会提前一小时起床，去宿舍楼下的河边跑步，头几天挺不适应的，哪哪都酸，哪哪都痛，但跑了几天下来，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第二次出差，身体感受就没那么累了，凌晨四点起床都是精神抖擞，回来上课也没出问题，下午英语课结束，还能回食堂吃饭，然后去夜校上课。 夜校的课程虽然没有提升的作用，但讲的都是基础的知识点，可以起到巩固的作用，毕竟高考嘛，也不会考到大学的课程。 华小云就坐在柳央旁边那排，两人中间隔着一个过道，外加一个麦乳精车间的工友小丁，一节课下来，那名工友受不了了，课间的时候，找华小云商量，想换个座位，但是被华小云拒绝了。 所以，小丁只好来找柳央，“柳央同志，你能不能跟我换个座？” “怎么了？”柳央一直在认真听课，压根不知道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小丁有些为难地说：“华小云她老往你这边看，她每次看你，都隔着一个我，我都被她影响得没办法认真听课了。” “上课不看黑板，不看老师，看我做什么？”柳央脱口而出。 小丁也纳闷了，“就是啊，弄得我都没办法好好听课了。” 柳央爽快地收拾了自己的课桌，“来吧，跟你换，她要看啊，就让她没有阻碍地好好看。” 小丁感激涕零，“柳央，真是谢谢你了，我知道这事其实也不该麻烦你。” “小事嘛，不用在意。”柳央说着，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去了小丁的位置，去上厕所回来的华小云见了，立马拉下了脸，“你为什么要坐这里？” 柳央抬头，冲她笑了笑，“我离你近一点不好吗？” “你...”华小云无言以对，只能把怒气转嫁到小丁的身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丁假装没看见，默默地收拾新课桌。 很快，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柳央发现，华小云居然不看她了。 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柳央坚持锻炼了小半个月，整个人感觉清爽了很多，正好头发也长了一点，就去理发店修了一下。 刘美华见了她，说她又乖又俏，把她夸了好大一通，还立刻动手给她做了两身适合秋天穿的裙子，让她去京州的时候可以穿。 一身鹅黄色，一身军绿色，还特意交代她，去找许至远的时候，一定记得穿军绿色这身，像个军属。 京州是柳央第四次出差的目的地，中午十一点下课，韩鹏耀的车子十一点不到，就在门口等着了，邓红也是老样子，在车子外面等着 这次除了司机，崔玲玲也来了，她说韩鹏耀专程让她来陪同的。 去京州比较远，车程需要六个小时，除了午饭，崔玲玲还贴心地给她们准备了一大袋零食，全是进口的，看着好吃，还不便宜。 但柳央除了午饭，别的一口都没吃，她是爱吃，但不是谁给的东西都吃。 因为，吃人的嘴软。 一路上挺顺利，崔玲玲先把她们接到京州的盛豪酒店，说韩鹏耀已经到餐厅了，正在等着她们，先吃饭，吃完再开始工作。 还是两张房卡，因为崔玲玲在，她们按房卡进了房间。 崔玲玲一直跟在柳央的身后，见她放下行李就要出门，出声问道：“柳央同志，您带裙子了吗？” 柳央愣了，“为什么这么问？” “今晚的饭局，除了韩老板，还有一些想要认识你的老板，你穿这样去，可能有些不太适合。”崔玲玲见柳央没有回答，又好心地说，“要是没带的话，我那里有。” 第122章 打扮自己讨好别人?柳央可不去 柳央笑笑，果断地回绝，“不是没有，而是我不喜欢应酬，如果韩老板有客人，那我们自己随便找个小馆子吃碗面条就可以了，工作要紧。” 说着，她就准备关门去叫邓红了。 “柳央同志，韩老板是特意为你请的那些客人，你要是不去，我可没法向他交代了。”崔玲玲急了，伸手就拽着柳央的胳膊，试图留住柳央，改变她的想法，“你长得这么好看，换条裙子，好好打扮一下，肯定很美。” 柳央不太高兴地蹙了蹙眉，“我也知道我长得挺好看，但我不会在一些不相干的男人面前，展示我的好看，我只是厂里派来出差的，不是来谈业务的，请放手吧。”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把邓红给招了过来，邓红二话没说，直接上手把崔玲玲给拉开，拉她的时候，没有控制力道，崔玲玲吃痛地嚷了一声。 邓红收回手，“抱歉，以前在部队上总和男兵掰手腕，习惯这个力道了。” 崔玲玲悻悻地收回了手，她有些怕邓红，下意识地退避几步，“原来是女兵啊，怪不得气质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对柳央同志不利，就是想请二位盛装出席韩老板的接风宴。” 还盛装出席呢？怕不是鸿门宴吧。 “今天这席，我们就不吃了，我明天一早还要去部队，所有工作今天必须做完，趁着百货公司还没有关门，我们先去那边，回来之后再处理酒店的工作。”柳央刚才学怕崔玲玲纠缠，这会儿有邓红在，一点也不慌。 崔玲玲还想试图挽回，但看到邓红的眼色，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宴会厅，把柳央不愿意换装赴宴，还坚持要去鹏程百货公司的事告诉了韩鹏耀。 韩鹏耀非常不开心，但当着一桌子客人的面，他没有表现出来。 “你送她们过去，晚饭好好给她们安排，然后找几个...”韩鹏耀交代完，崔玲玲就心领神会，男人嘛，最好的赔罪除了酒，就是女人。 柳央和邓红到停车场的时候，崔玲玲小跑着过来，恢复了一贯的笑脸相迎，“柳央同志，韩老板让我送你们过去，我知道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馆子，规模不大，但是厨子很地道，我们去那里吃饭。” “好，那就麻烦你了。”柳央只是不想和那些，混迹商圈的中年男人吃饭喝酒，不是不想吃饭，有好吃的她当然要去，而且，她也知道，通常地道的美食都是藏在小馆子里的。 京州是首都城市，虽然不像林平市发展得那么快，处处都是商机，但是这里文化底蕴深厚，历史痕迹随处可见，就连一阵风吹过，都似乎带着上下五千年的气息。 崔玲玲带他们去的那家馆子，就很有古典韵味，配上传统的京州美食，真是同时大饱口福和眼福。 吃饱喝足后，柳央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八点十五分结束百货公司这边的工作后，崔玲玲就带她们回了酒店，如果顺利的话，十一点应该就可以结束所有的工作。 车子停下时，邓红眼尖地指着右前方的车，凑到柳央耳边小声说：“许营长来了。” 柳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许至远真的来了，他似乎也看到她们，正从车里下来。 “你怎么来了？明天不是还要比武？”柳央下了车，只走了几步，许至远就到了跟前。 “我在京州，就没有理由让你一个人住酒店。”许至远见崔玲玲还在，问道，“工作还没结束？” 柳央哀怨地点点头，“百货公司的工作结束了，酒店这边还没开始呢。” “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工作结束后一起回去。”许至远说完就回到车子里，他没在商量，而是在告知。 柳央也不喜欢住盛豪酒店，上回那个醉汉的事，让她有些膈应，总觉得可能还会遇到什么更加膈应的事。 于是，她快步走进了酒店，想着速战速决，尽早结束工作，尽早离开这里。 在酒店来来回回又工作了两个多小时，要不是最近有在锻炼身体，柳央怕是又要腰酸腿疼，睡一觉直接瘫痪了。 全部结束时，十一点零五分，柳央刚要问邓红，要不要一起走，就看到韩鹏耀他们跌跌撞撞地来了停车场，并且，他们每个人都搂着一个女人。 那些女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从事特殊职业的，笑得那叫一个娇俏。 柳央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崔玲玲见状，连忙上前解释：“柳央同志，你别误会，那些都是老板们的秘书，老板们喝多了，她们扶一下而已，没有别的。” 这解释听起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罢了。 不过柳央也不想拆穿她，这种龌龊事，自己都不屑提起，所以只是笑笑，“我没有误会，大老板应酬嘛，带个漂亮秘书也是正常的，崔同志你就很漂亮。” 崔玲玲眼色一暗，听出了柳央话里的意思，是在说她和那些女人一样。 不过，她很快就换回了笑脸，“没有误会就好，时间也不早了，既然许营长来接你，那我就不送了，我们改天华江市再见，你嫂子做的衣服啊可真好看，我有好多小姐妹都想找她做呢。” “好啊，给你算便宜的一点。”柳央敷衍了几句后，看向邓红，邓红先一步说，“我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自己回华江，这么好的酒店，我可不想浪费。” 柳央怕那晚的事再发生，还想着劝她一起走的，但没来得及开口呢，韩鹏耀居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伸手就拉住了柳央的胳膊，对着他那些客人说：“这就是柳央，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很厉害的小姑娘，老薛要花大价钱挖的人，就...就是她。” 他这一喊，本来要各上各车，各回各家的那些中年大老板们，也都过来看起了热闹。 “就是她啊，土不垃圾的小丫头，薛老板也能瞧得上？” “就是啊，薛老板这看人的眼光是真的越来越不行喽，给她换身衣服...不知道有没有得救...让我看看，这小身板适合什么样的衣服...”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男，猥琐地盯着柳央，甚至还伸手往她的胸口抓去。 第123章 他揍坏人的样子，可真帅 柳央丝毫不担心，就凭他，根本近不了自己的身，邓红一个反手就把他摁在了墙上，“说话放尊重一点。” 男人痛得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对我动手，你是不想活了吗！” 另外几个见状，愤怒地指着柳央和邓红，“居然敢对老张动手，看我们今天不办了你们俩，给我上！” 大老板出行，一般都会带保镖，再不济还有司机，一听到命令，好几个年轻男人围了上来。 邓红松开那个男人，把柳央护在身后，但双拳不敌四手，很快就无暇顾及到柳央。 “韩鹏耀！今天我要是出事，你和薛建山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了。”这里离许至远那边实在太远了，靠喊的话，根本没有用，柳央只能一边让韩鹏耀尽快阻止这一切，一边查看着身边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防身的工具。 韩鹏耀没想搞这一出，也试图阻止了，但压根没用，这些人本来就有权有势，谁都不把谁放在眼里，加上酒劲上来了，他自己也醉得不行，怎么劝得住。 还好手边有打扫卫生的阿姨随手放的工具，柳央抓起拖把就往向其中一个男人身上捅去，那男人抱着拖把退了几步。 就是这几步的空隙，柳央撒腿就往许至远所在的方向跑，但实在太远了，她还没跑出几步，就被那几个人追上了。 他们这些人，和那些混混只差一身西装，只管听老板的命令，也不管老板让他们做的是不是伤天害理的事。 “许至远！”柳央大喊一声，想引开这些人的注意，好再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 但是他们没有上当。 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 就在柳央准备做最后一搏时，突然，一条有力的胳膊把她拉了过去，接着，许至远抬腿就给了最靠近她的那个男人一脚。 “等我一下。”许至远把柳央扶稳后，迅速上前，一脚一个，很快就把所有人都放倒了，动作干净利索。 柳央担心邓红，拉着许至远就往邓红那边跑，想去接应她，见邓红毫发无伤地向他们这边跑来，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打量了一番，“你没事太好了。” 邓红愧疚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忙向许至远认错，“许营长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嫂子。” 柳央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说什么傻话呢，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要说对不起也是我来说，是我连累了你，他们那么多人，你又不是有三头六臂，根本怪不到你头上，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嫂子，这里还需要善后，这些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得先去派出所报个案，免得他们狗急跳墙，颠倒黑白。”邓红还是一脸愧疚，等着许至远的反应。 柳央本来想说，和她一起去派出所，但许至远先一步答应了，“好，那我们先走。” 柳央三步一回头地看向邓红，许至远却在她耳边小声说：“她可不是新兵蛋子，这点小事能处理好，放心。” “好吧。”柳央嘴上答应着，可心里到底还是不放心，再怎么厉害，她也是个女孩子。 都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全军比武的地点安排在京州的部队，离市区挺远的，这一路开车过去，至少得要一个小时，许至远开得太稳了，稳到柳央一上车就觉得困得不得了，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许至远的房间里，而许至远本人，正好在换衣服。 这腹肌也太好看了吧？整整八块，一块都不少，而且每一块都很匀称，比起那些杂志上的超模，一点都不差的，视觉效果简直拉满。 “醒了？” 许至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柳央一回神，发现自己的眼神过于直白了，连忙收了回来，假装刚睡醒，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几点了？” 许至远从桌上把她的手表递了过去，“七点半，时间还早，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昨天...”柳央其实是想说，昨天自己给他添麻烦了，但他好像会错了意，一张嘴就开始解释，“昨天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做，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就算我想，也不会趁人之危。”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柳央正在扣表带的手一抖，手表掉在了床单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有没有发生什么，我能看得出来，我只是想说，昨天麻烦你帮我打架，还带我回房间。”柳央努力找补。 许至远伸手捡起，这回没有递给她，而是直接帮她戴上，“我得去准备了，早饭在桌上，你一会儿自己吃，九点左右，会有专人带你去军属区，这次比武，大致和我们自己部队上的差不多，不过有一点，可不能像上次一样...” “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大喊大叫，你快去吧。”柳央这会儿只想洗把冷水脸，让自己冷静一下。 那么丢人的事，有一次就行了。 许至远拿上军帽，冲她一笑，“这次的奖章，希望你不要拒绝。” 柳央把他往门口推，“赶紧走。” 那天邓红才说，她听到一个秘密，许至远还没有和自己同房过，结果，今天非但睡同一个房间了，而且这事马上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柳央吃完早饭，换上刘美华给她做的那条军绿色的裙子，这条裙子的款式是时下最时髦的，有些像小洋装，穿在身上，整个人立马变了个样子。 为了搭配身上的裙子，柳央把两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戴上一条细细的蝴蝶结发带。 收拾妥当后，她想开门看看那位专员有没有过来，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熟人，连忙上前打招呼，“贵芬姐。” 王贵芬意味深长地看着柳央，“我说呢，许营长今天怎么这么容光焕发，原来是柳央妹子来了，有媳妇暖炕头，可不得把他给乐坏了，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柳央硬着头皮回答，没有解释，只是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好在王贵芬被她身上的裙子吸引住了，越看越喜欢，问她，这裙子是哪里买的。 柳央自豪地说：“这裙子是我表嫂做的，她手艺可好了，贵芬姐要是喜欢，我让嫂子给你做。” 第124章 居然敢对许至远使阴招 “好好好，改天我一定去找你，不过，该给的工钱还是要给的，怎么能占你们小姑娘的便宜。”王贵芬找柳央要了裁缝店的地址，她是真的想去，所以专门写在本子上。 有了熟人，柳央在京州的部队就自在多了，等到九点，部队上就派来专人，把他们这些从外地赶来的军属，都领到专门给军属准备的看台区域。 这回来的是全国各部队精英的家属，同是华江市来的，柳央的位置和王贵芬自然是挨着的，两人在观看比武之余，正好可以说说话。 早上按照惯例，还是领导讲话，和京州各部队的展示。 到了下午一点，比武才正式开始，项目和之前的一样，第一天下午比两项，第二天早上比两项，剩下的第二天下午比完，然后得出名次。 这第一项，还是射击。 王贵芬一脸骄傲地说：“射击可是许营长的强项，他是咱们部队的神射手，你别担心，他肯定能拿第一。” 柳央确实不担心，但王贵芬说得不对，许至远可没有什么强项弱项，他各项的水平都是顶尖的。 她们身后坐着两个年轻的军属，似乎并不满意王贵芬的话，短头发的军属还说：“这论枪法，我们京州的王铁牛才是最厉害的。” 另一个也跟着说：“是啊，去年就是王铁牛拿的全能第一名，今年京州比武，他也是第一，应该不会有比他还厉害的了。”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别人怎么说，柳央一点都不在乎，她只看结果，许至远一定能用结果来堵她们的嘴。 但王贵芬不服气了。 柳央见她扭头就要理论，连忙拉住了她，“贵芬姐，咱们要给华江的军人争脸，不能随便和人争执。” “是是是，别人爱说什么，就让别人说去，咱们看咱们的，给许营长加油。” 柳央也不再听别人说话，只是专心地看着许至远所在的方向，由于实力太过接近，各种姿势的射击比完之后，一时间大家伙都分不清前三名到底会花落谁家。 柳央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比自己上场比赛还要紧张。 “许营长在看你呢。”王贵芬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柳央，柳央这才从主席台那边移开视线，虽然离得远，她还是能看到许至远在看自己，目光热烈得像是七月里的娇阳。 两人相视一笑的功夫，结果就出来了，许至远第一，虽然只比后面那两名军嫂口中的王铁牛高出零点一环，但高手较量，可不能差这零点一。 王贵芬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妹子你看，你家许营长第一！” “正常发挥。”柳央看到成绩就淡定了，王铁牛确实也很厉害，但许至远更稳。 这时，身后的短发军属一脸好奇地问柳央，“那位军官，是你的丈夫吗？” 柳央愣了一秒，点点头，“是的。” “他好厉害啊，王铁牛在我们京州，已经是神枪手了，今天发挥已经很出色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厉害的。”短发军属一改刚才傲慢的态度，笑着向柳央伸出手，“你好，我叫沈慧慧，我哥叫沈大壮，一会儿的对抗比赛，他也参加。” 介绍完自己，沈慧慧又指指身边的人，“她是我嫂子，叫潘小兰。” 潘小兰微微颔首，说了声，“你好。” 她们客气，柳央对她们自然也客气，“我叫柳央，你们好，我身边这位是贵芬姐。” “你丈夫这本事可不是一年两年能练得成的，怎么去年比武没见着他？”沈慧慧话多，而且一项比完之后，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正好用来聊天。 原来她们并不知道，全能的第一名以前一直是许至远的，去年只不过因为紧急任务没来参加比武，第一才被别人拿走的。 这么看，她们俩不是故意瞧不起人，而是去年头一回来观看全国比武，看到的只有去年的第一名王铁牛，根本不知道许至远的实力。 柳央也不想帮许至远吹嘘，许至远应该不喜欢这些虚名。 但王贵芬不一样了，许至远代表华江的部队，夸许至远就等于在夸整个华江，“我们许营长要不是因为有任务，去年没能参加，他可就是...” 王贵芬掰着手指算了算，自豪地说：“六连冠。” “六连冠？”沈慧慧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连忙问潘小兰，“嫂子，你听说过吗？” 潘小兰点点头，“听你哥说起过，是有这么一位，好像还真是华江来的。” 沈慧慧冲柳央竖起了大拇指，“你丈夫真厉害，刚才是我们不对，失敬失敬。” “没关系。”柳央随口应付了几句，看了看手表，休息时间已经到了，广播把所有参加的人员名单播报了一遍，所有人都入场了，唯独许至远迟迟不见踪影。 王贵芬也急了，站起来看场上的参加人员，确定没有许至远。 “怎么回事，妹子，许营长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他是不是不参加全能了？” 柳央压根就没有听许至远说起过这件事，她心里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连忙往场地外跑去。 果然是出事了，许至远不是不参加，而是有民警上门来找他，要他配合调查昨晚打架斗殴的事，另外几人已经在派出所了，让他立刻过去。 “等一下。”柳央小跑着过去，“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跟你们去，许至远还要参加比武，等比武结束，再让他过来配合你们调查。” 民警有些迟疑，“这不符合规定。” “昨天那些人想对我不轨，幸好许至远，也就是我丈夫，他及时赶到救了我，不然...”柳央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这整件事，我比他更清楚。” 民警犹豫了几秒，还是答应了，“那许营长，请你结束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派出所。” 见许至远面露犹豫，柳央冲他摊手，“我还等着收全能第一的奖章呢，快去吧，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警察同志在，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我等你来接我。” 见他不是不动，柳央指着跟着她一起跑来的王贵芬，“贵芬姐会陪我一起的，你别担心了。” 王贵芬腿脚慢，气喘吁吁地说：“我陪着柳央妹子，许营长你快去比武，一定要把第一拿回来。” “好，那就麻烦嫂子了。”许至远交代了民警几句，立刻转身飞奔向比武场地。 第125章 想和解?就这态度? 柳央有些遗憾，她专程来京州，就是想亲眼看到许至远战胜所有对手，拿到全国比武的第一名，结果却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场。 去派出所的路上，她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王贵芬还以为她在害怕，出声安抚道：“妹子你放心，警察同志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真没想到，你昨晚居然遇到那种事，幸好许营长靠得住，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是啊，我现在想想都后怕，可那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投资商和大老板，也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用权势来压我呢。”柳央也想套套民警的口风，看看韩鹏耀有没有给他们施加压力，就顺着王贵芬的话说下去。 王贵芬瞧了他们一眼，放下狠话，“人民警察要是怕这些经商的，那可就是笑话了。” “两位女同志尽管放心，我们派出所的民警，都是伸张正义的好警察，不会因为谁有钱谁有势，就徇私枉法，一定会保护人民群众的利益不受侵犯。”坐在副驾驶座的民警当场承诺。 到了派出所，柳央头一个看到崔玲玲站在门口。 看到柳央，崔玲玲快步跑了过来，“柳央同志，韩老板有些话，让我转告你。” “你说。”柳央和她保持一米的安全距离，没有靠近。 崔玲玲为难地看向一旁的王贵芬，“这位大姐，麻烦你先进去，我有话想和柳央单独说。” 王贵芬不依，还把柳央往身后揽，“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不能说？还是说，你想威胁恐吓柳央？我告诉你，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们韩老板是想和解的。”崔玲玲连忙解释。 柳央一听她说要和解，扭头对王贵芬说：“贵芬姐，你先进去吧，我来听听看，他们想怎么和解。” “那行，我去里面等你，有什么事就喊我。”王贵芬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进去。 等她走远一些，崔玲玲急着说：“你也知道，京州的盛豪酒店有薛老板一半的股份，昨天邓红找了警察过来，已经严重影响了酒店的名声，韩老板没法向薛老板交代，所以，韩老板希望你们能撤案，我们也会撤案并且对你进行补偿。” 柳央惊呆了，他们今天报案，是在贼喊捉贼吗？ “里头那些，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昨晚报警的指认对象，虽然没被抓，但你觉得，带他们来报案，能管用？”柳央不知道她是什么逻辑。 但听了崔玲玲的解释，就明白了。 “不管用，但不是也差一点，就让许营长没办法参加全军比武？当众被民警带走，对许营长的名声也不好，如果这件事不能达成和解，往后这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崔玲玲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这是韩老板让我转达的。” 这不就是薛建山对付宋建华的那招吗？专挑关键时刻下手，利用舆论来给对方制造麻烦和压力，从而达到他的目的。 “怎么又是这招，能不能换点新花样？”柳央向崔玲玲走近一些，同样用威胁的口吻说，“那请你转告韩老板，我不是宋建华，许至远更不是，想捏软柿子，他是找错人了，挑准时机报案，其实我也会。” 见崔玲玲紧张起来，柳央继续说：“盛豪和鹏程百货的结构图我都有，我很清楚里面可有多少个安全隐患，只要我一个电话，有关部门就会轮番上门检查，检查一次整改几个月，两位老板的生意，只怕是做不成了。” 给这种奸商干活，柳央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后招的。 说完，柳央退了几步，笑得人畜无害：“和解可以，但是得拿出你们的诚意，威胁我，不管用。” 崔玲玲面露慌张，“稍等一下，我去和韩老板说。” 说着，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向马路对面的黑色小轿车。 原来韩鹏耀也来了，来都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过来谈和解，就他这样的，柳央是真瞧不上，所以，柳央没有半点迟疑地进了派出所。 看到那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柳央问民警，“他们是来投案的还是报案？” 民警还没来得及回答，崔玲玲就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投案，他们是来投案的，昨天是他们不好，对柳央做出了不轨的行为，今天我们是特意来投案，并且求得柳央同志的原谅。” 那些人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似乎并不相信崔玲玲会说出这些话来，一个个嚣张的气焰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崔玲玲一个劲地给他们递眼色，他们也算是配合，全都承认是他们不对，他们是来道歉的，并且接受一切处罚和赔偿。 这么快就改变策略了？看来自己的威胁，对韩鹏耀起作用了。 王贵芬警惕地把柳央拉到一边，“有古怪，你可别轻易相信。” 柳央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贵芬姐提醒。” “柳央同志，请你原谅他们，他们昨晚也是喝醉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这边需要什么赔偿，我们一定尽力满足。”崔玲玲带着他们所有人，一起给柳央鞠了一躬，态度比刚才诚恳很多。 接着，就是七八个男人齐刷刷地道歉声：“请你原谅我们！” 民警也不愿意处理他们的纠纷，一边是掌控经济命脉的投资商们，一边又是部队军官的家属，两头都得罪不起，听到一方想和解，民警就问柳央，“我看他们态度也挺诚恳的，你要不要先听听他们的和解方案？” “可以听一听。”柳央虽然不想和他们鱼死网破，但也不会这么便宜他们。 崔玲玲连忙鞠躬道谢，“谢谢你。” 民警终于松了口气，“那大家就坐下来，好好聊。” “聊？和谁？他们这些人，似乎都做不了主。”柳央说着，看向崔玲玲，“你能做主吗？” 崔玲玲真是焦头烂额，已经跑得满头大汗了，这会儿又不得不跑去外面征求韩鹏耀的意思，不一会儿，和她一起回来的，除了韩鹏耀，还有薛建山。 双方都坐下后，柳央提出了她的条件，“首先，我不会再继续帮二位老板的忙，并且二位老板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取消和我们厂的合作。” 薛建山答应了，韩鹏耀也不敢不答应。 第126章 那样的脏东西，不配成为我的家人 “然后，今天我丈夫在比武的时候突然就被民警喊走，部队上肯定会传出对他不利的谣言，既然老板们决定让身后这几位顶包，那明天一早，我希望他们能去部队门口，当众向我丈夫道歉。” 薛建山没有犹豫，“可以。” 柳央又看向韩鹏耀，韩鹏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答应。 这几个人虽然被推出来顶包，但都是大老板们贴身带着的人，让他们去部队门口公开道歉，除了丢他们自己的脸，也会把他们背后老板的脸给丢光。 薛建山答应得爽快，是因为他昨晚不在，所以这里面并没有他的人。 但韩鹏耀就不一样了，他的司机也在其中，而且答应了这么要求，他免不了还得去和另外几位老板说好话。 “最后，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后续还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不管是谁干的，我都会第一个想到二位，到时候我可能也保证不了，刚才和崔玲玲说的那些事，会不会成真。”柳央没有在吓唬他们。 关于这一点，薛建山和韩鹏耀没有犹豫，全都答应了，生意人最怕的就是停业整改，做不成生意，尤其是酒店和百货公司，一旦长时间不能营业，即便恢复了，客源也会大打折扣。 柳央提出这三个要求的时候，比对面那两位老板还冷静，看得一旁的王贵芬一愣一愣的。 等到事情全都解决了，许至远赶到的时候，王贵芬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你这媳妇啊，真不是一般人，我都多余陪她来，她一个人解决这件事，绰绰有余。” “她和一般女孩子确实不一样。”许至远满眼都是骄傲，甚至比他拿第一名还要自豪。 王贵芬看着许至远笑得不值钱的样子，作为过来人，决定给他们腾地方，“我这次来京州，本来就是要进城买点东西带回去，既然都来了城里，我正好去逛一逛，一会儿我自己回去，你也别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带柳央妹子去吃顿好吃的。” “多谢嫂子。”许至远道完谢，和柳央一起回到车上，问她，“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柳央来京州之前，已经做好了攻略，知道京州都有些什么美食，昨晚那一顿已经吃到了不少，于是就把剩下的几个想吃的告诉许至远。 许至远对京州还算熟悉，知道柳央想吃什么了，就立刻开着车带她去了一家比较地道的国营饭店。 路上，柳央把在派出所发生的事说给他听，说完后问他，“我这么处理，没问题吧？” “你处理得很好，以后他们要是敢对你不利，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出了昨天的事，许至远觉得，有必要把薛建山的身份告诉柳央，让她心里能有个底。 但是，得等到吃完饭以后再说，不然，会影响她吃饭的心情。 点完菜，许至远的目光像是粘在了柳央的身上，柳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你第二项比得怎么样？” “第一。”许至远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那明天继续加油，这个全能第一肯定就你是的了。”柳央有些高兴，陆续被端上来的美食也格外好吃。 饭后，时间还早，许至远打算带柳央去附近的湖边走走，顺便把薛建山的事告诉她。 “上次问过你，要不要找你父亲的家人。”许至远开了个头，柳央就意识到，他这话，不光是找家人这么简单，于是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等着他继续说。 “薛建山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薛明伟，失踪的时间，和你父亲到千角村的时间基本一致，我从薛建山身上查起，在一名老记者的手里，得到了这张照片。”许至远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已经发黄的老相片。 柳央接过照片，一眼就找到了原主的父亲，他的位置在c位的右边，而c位的左边，应该就是薛建山，两人确实有些像，“我亲生父亲不是姓赵吗？怎么又成了薛家的人了？” “这不难解释，你父亲为了不让薛家的人找到他，必然会改名换姓。”许至远解释道。 柳央仔细地看着照片，发现背景是某洋行的剪彩仪式，看起来还很年轻的薛建山，和薛明伟中间的c位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他们的父亲。 看洋行的规模，薛家的确是很有钱的高门大户。 没想到原主的亲生父亲，居然是薛建山的弟弟，那自己现在不就是薛建山的侄女？ 柳央茫然地盯着照片，感叹命运的不公，居然让自己和那种龌龊的男人沾亲带故。 “柳央，之前我问你，想不想找你父亲的家人，你说不想找，我当时是想尊重你的决定，但现在不一样，我无法确定薛建山会不会针对你，不光昨晚的事，还有酒店醉汉的事，以及薛建山应该知道谢莹恨你入骨，所以，知己知彼对你来说很重要。” 许至远解释得很认真，努力地让柳央不要生他的气。 柳央把照片还给他，“这么珍贵的照片，还是去还给那位记者吧，咱们留着也没用。” “好。”许至远把照片放回口袋里。 柳央转了个身，背靠着围栏，侧过脸看向他，“你是怎么发现的？” “直觉，一个人的年龄会变，但骨相是不会变的，薛建山的骨相，和你父亲很像，你和薛建山又不得不因为工作接触，所以我查了他。”许至远作为最优秀的侦察兵，有些敏锐是天生的。 柳央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大拇哥，“真不愧是全国比武第一，厉害厉害，不过，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薛建山那样的脏东西，他不配成为我的家人，我不想让妈和表哥他们知道，至于以后，我会小心他。” “好，你没有生我的气就好。”许至远也背过身，和她一起靠着围栏，抬头看着星空。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查他，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我应该谢谢你。”柳央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仰起脖子看着头顶的星空。 今天天气不错，星星特别亮。 许至远的目光还是在她的身上，月光把柳央的脸庞映得格外明媚，许至远低声说：“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你今天真好看。” 第127章 知道自己招人，还穿得这么花哨 原来他一直盯着自己，是因为今天自己不一样了，看来他也是个看脸的。 柳央开启了商业胡吹模式：“谢谢，你今天也很帅，尤其是在比武场上，就是有些可惜，没能看到最精彩的第二场，不得不说，你打架的样子真帅。” 许至远被夸了，脸上的笑也变得不值钱了，“你要是喜欢看近身格斗，平时可以来部队看，这是基本训练，我们华江也有不少人才，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柳央一听，然后仔细一想，自己确实该学几招，万一走夜路的时候再遇到一些麻烦，就算打不赢，也能为自己争取跑路的机会。 “好啊，我有时间就去找你。” 今晚的进展非常明显，约会见面已经从单方面邀约，变成了双方自愿主动，所以许至远决定见好就收，看时间不早了，问柳央要不要回去。 柳央想着他明天还有几个项目要比，果断放弃了夜游京州的打算，先一步迈腿，“好的，咱们走吧。” 京州很美，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来一趟，好好看看好好玩玩，最最重要的是，还有几样美食还没吃到呢。 回去的路上，许至远问起过张娜婚礼的事，柳央把张娜同意让他一起去的消息告诉他，他听了，高兴得不行。 “但你去归去，可不要提起我哥。”柳央交代道。 许至远答应得爽快，“好，我不提他。” 回到京州军营，许至远把柳央送回房间后，让她先睡。 “都九点多了，你还要出去吗？”柳央随口问道，许至远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我在这里，你应该睡不着，正好我也不困，再去熟悉一下明天的比武场地，顺便跑几圈。” 他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他要是在房间里，自己确实睡不着。 他前脚一走，柳央倒头就睡，柳央平时睡眠质量很好，一般用不了半小时就能进入深度睡眠。 可是这一晚，整整数了七百多个水饺才睡着，而且睡眠质量极差，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醒了。 确切地说，是被吵醒的。 “怎么这么吵啊？”床在靠窗的位置，柳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拉开窗帘的一个角往楼下看，好家伙，昨天那几个男人居然这么早就来了，还是带着扩音喇叭来的。 许至远和昨天一样打的地铺，柳央想回头问问他，要不要下去看看。 结果，她没注意到许至远已经弯下腰来查看，她这一回头，鼻尖正好擦过许至远的脸。 柳央吓得连忙往后靠，有些尴尬地问他，“应该是昨天那...那些人来道歉了，我没想到他们会搞这么大的阵仗，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许至远轻咳一声，也有些尴尬，不过更多的是高兴，“我去处理，你再睡会儿。” 睡？柳央哪里还能睡得着，她是喜欢吃瓜，但是不喜欢吃自己的瓜。 许至远前脚刚走，她就起来洗漱了，然后换上刘美华给她做的另外一条裙子，昨天那身像个军嫂，今天这一身就像个女大学生，充满青春活力。 下楼的时候，底下已经挤满了人，扩音喇叭的声音停了，那几个人也被带去了保卫部门，但横幅还拉在那里，上面写着：许营长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王贵芬比柳央先下来，见着柳央，她立马跑了过去，“柳央妹子，你怎么才来，你刚才都没看到，你们家许营长有多威风，一个眼神过去，那几个人立马全部闭嘴了，不过...” “不过什么？贵芬姐你直说就行。”柳央猜，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王贵芬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那些人可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把昨天对你不轨，被许营长教训的事都说了，你也知道，咱们军人家属也不是每一个都讲道理，有几个嘴臭的说了你几句闲话，被我呵住了。” 原来是这样，柳央冲她笑了笑，“谢谢贵芬姐替我出头。” “你啊，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要传出去，对你的影响可不好。”王贵芬笑骂，知道柳央不一般，也就没有太意外。 嘴长在别人脸上，真要传，自己也阻止不了，柳央在食品厂已经见识过了，最好的处理就是冷处理。 毕竟，她可是见多了网络喷子的人，现在这口口相传的谣言，哪有那些键盘侠杀伤力大。 柳央知道许至远带那些人去保卫部门了，就让王贵芬陪她一起过去看看，如果有需要的话，自己好歹也是当事人。 两人到了保卫部门，发现这边也有不少人，见柳央来了，知道她是许至远媳妇的，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就是她啊，好好的一个军官，被她祸害成什么样了，知道自己招人，还穿得这么花哨。” 听到别人在诋毁柳央，王贵芬又想骂人了。 柳央及时拉住王贵芬，淡淡地说道：“贵芬姐别生气，她们是在夸我好看呢，还有，我有许至远这么厉害的丈夫护着我，长得好看都不用藏，这也是我的福气呢。” “就你心大。”王贵芬被她说笑了。 那些说三道四的人，一个个都像吃了苍蝇一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见许至远解决了那些人，正从部队的保卫部门出来，柳央主动走了几步，“都说清楚了吗？” 许至远个子高，但是和柳央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低头看着她，这一幕，可把刚才那些说闲话的羡慕坏了。 “说清楚了，首长们还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许再发生那样的情况。” 还是首长好，通情达理明辨是非，柳央一边挽着王贵芬的手，一边对许至远说：“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好。”许至远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收起了在保卫部门时的严肃，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王贵芬拍了拍柳央的手背，“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一会儿老赵就过来，我等他一起。” 柳央也知道，王贵芬是在刻意给她和许至远，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只不过，想到早上那近距离的接触，柳央多少有些尴尬。 抬头看许至远，他倒是一脸婚姻生活很幸福的样子。 也难怪，王贵芬昨天早上见着自己，会那样说。 第128章 垃圾扔到自己位子上来了? 去食堂的路上，柳央主动向许至远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让他们来道歉，他们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和你没关系，你也是想维护我。”许至远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很快就松开了，像是在安慰她。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这件事柳央也就翻篇了，昨天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场，今天可不能再错过了。 上午的比武开始前，柳央和王贵芬一起去了昨天的位置，明明昨天还是干干净净的座位，这会儿居然扔满了橘子皮。 “谁干的？”王贵芬左右扫了一眼，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柳央一边把橘子皮都清理到袋子里，一边劝王贵芬先坐下，“贵芬姐，马上就要开始了，先坐下吧。” 王贵芬气呼呼地坐下，见柳央把橘子皮都收好留着，想接过来，“赶紧扔了，多脏。” “有用的，不能扔。”柳央不扔，是因为知道这些橘子皮的主人是谁，一会儿可是要还回去的。 比武正式开始后，昨天认识的新朋友沈慧慧，悄悄戳了戳柳央的肩膀，“柳央，那东西是...” “我知道是谁。”柳央没让她说下去，毕竟这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就不要把她也牵连进来。 沈慧慧把手收了回去，就没再说橘子皮的事，而是说起了昨天下午的比武，“柳央，你昨天下午不在真是太可惜了，你家那位好厉害啊，我哥第一场就对上他，还没两分钟就被淘汰了。” 这姑娘有点可爱，他哥哥被许至远淘汰了，她居然还能这么真诚地夸许至远，也不怕被她哥听到？ 柳央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要和她一起夸许至远，还是反过头来安慰她。 “是好可惜，也不知道明年有没有机会再看。”柳央是从王贵芬这边回头和沈慧慧说话的，正好看到王贵芬满眼的八卦。 王贵芬一脸过来人的样子，问她，“妹子，你是打算给许营长生个大胖小子了？” 怎么回事？自己只是提了一嘴，明年不知道能不能来，她就能想到生孩子？ “贵芬姐误会了，我不是要考大学吗，万一明年这时候有课，不就来不了了嘛。”柳央努力找着理由，她不想逢人就说离不离婚的事。 一听柳央要考大学，沈慧慧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柳央，你也要考大学吗？” “是啊，已经在准备了。”柳央怕打扰到别的军属，所以说话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人有意见，王贵芬见状，主动和沈慧慧换了个位置，“你们俩聊吧，柳央学习可好着呢。” 换了位置后，沈慧慧一个劲地问柳央，关于高考的事。 她比柳央小两岁，今年刚满二十，高中毕业的时候，因为不爱念书，就早早地出来工作了，但工作了快两年，就觉得还是上学好，无忧无虑的。 所以她也想考大学，可家里的人都觉得她不行，毕竟已经离开学校两年了，高中学的知识多半也还给老师了，想要重新抓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本来她都快没自信了，听到比她还大两岁的柳央也要考大学，并且很有把握，已经差不多快熄灭的那点自信，又重新燃烧起来了。 “柳央，你是怎么做到的？你高中毕业的时间比我还长，怎么还能记得课堂上的那些知识？”沈慧慧有些激动地抓住了柳央的胳膊。 柳央一边看着许至远在比武场上大展拳脚，一边回答沈慧慧的问题，“首先，你得有一个目标，然后心要静下来看书做题，学过的知识，时间久了确实会忘，但重新学起来也是很快的，还有就是，我比较幸运，华江大学的老师愿意教我，对我帮助很大。” “华江大学？那可是全国重点大学，我可真羡慕你。”沈慧慧虽然话多，但分寸感还是有的，所以柳央和她闲聊，也没什么压力和不适。 快吃午饭的时候，沈慧慧和柳央交换了通信地址和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以后方便联系。 来一趟京州，虽然遇到了糟心的事，但也交到一个还不错的朋友，毕竟刚才那样的情况，她都愿意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帮自己，足够证明她是个正直的女孩子。 “柳央，我哥来找我们了，我们先去吃饭，下午见。”沈慧慧挽着她嫂子的手，跟着一个年轻的军人走了。 王贵芬和赵团长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也不是第一次来京州部队，她自己就能熟门熟路地去食堂。 柳央和许至远说好了，所以会在这里等他。 等王贵芬走后，柳央看到那个给她丢橘子皮的女人也要走，便快步走到她的跟前，抬了抬手，把橘子皮提到她的面前，“这位同志，你的东西，我都替你保管了一上午，是不是该拿回去了？” 这女人就是早上在保卫部门那里说柳央闲话的，柳央之所以确定是她，是因为她早上双手环胸，趾高气扬说闲话的时候，指甲缝里全是吃了大量橘子留下的黄黄的痕迹。 “你少瞎说，这垃圾明明是你自己的，真没公德心，垃圾都能随地丢。”女人还是那副样子，斜着眼睛看柳央。 柳央不动声色地指指她的手，“你指甲缝里可都是证据，还有，你脸上的痘痘，就是橘子吃多了上火了吧，其实家里可以种一盆芦荟，把芦荟切片，再把里面的汁水涂在痘痘上，几天就能消除。” 女人愣在那里，那样子就像是想骂人，但一时间想不到好的措辞。 但她身边的几个，立刻对柳央的话产生了兴趣，有人问她，“我家里就有芦荟，真的管用？” 柳央点点头，笑着回答：“当然管用，你们长得都挺好看的，只是皮肤有些小问题，芦荟不仅能把痘痘压下去，还能给皮肤补水，皮肤好了，人自然就好看了，我们可不能因为个别心术不正的人，就剥夺了自己变好看的权力。” “你说得对，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能漂漂亮亮的。” “就是，我也想和你一样好看，你不光长得好看，身上的裙子也好看。” 柳央都快迷失在她们的赞美声中了，不过正事还是记得的，她又提起那袋子橘子皮，递到说闲话的那个女人跟前，“现在可以把你的东西拿回去了吗？” 那女人还是不愿意接，但她身边的人伸手接了过去，“你就拿回来吧，人家小姑娘也没做错什么，长得好看又不是她的错，犯得着这么欺负人家吗？拿着，赶紧去扔了。” 说着，她还替那女人道了歉。 柳央笑了笑，说：“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129章 柳央真的会原地去世 东西还回去了，柳央往旁边让了让。 那个女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另外几个也是一刻都没停地走了。 柳央转身时，看到许志远已经来了，就向他走了过去，和他并肩往食堂走，早上两项，许至远赢得毫无悬念。 “你明天几点的课？” 冷不丁听到许至远这么问，柳央也没多想，直接和他说：“明天早上九点，有一节孔姗老师的英语课。” 许至远应了一声，“来得及，回去的路上我们会经过黄县，那里很适合看日出。” 啥？看日出？ 许至远什么时候学的这一套？ “怎么？不想看？”可能是因为柳央的反应有些吃惊，许至远有些失落。 柳央本能地摇头，“不是不想看，是怕晚上睡不好，上课会没精神。” “没关系，那等我任务回来再一起看。”柳央见他一脸失望，又听他说要去执行任务，就问，“又有任务了？” “是啊，要去外地训练一支侦察新兵连，任务没有危险性，有急事也可以回来，但是任务周期长，要走三个月，结束的时候应该快年底了，本来想要出发之前和你一起去看一次日出，现在也只能等回来再去了，就是那会儿可能挺冷了。” “好吧，一起去吧。”柳央见他这么想去，也不差这一晚上了，大不了多洗几把冷水脸，再不行就买个冰汽水提提神，毕竟英语是她的强项，不像理科，一个不留神，还是会做错。 见她答应了，许至远的脸上又出现了不值钱的笑容，“好，那我们后半夜出发，你可以先睡一觉，在车上也可以休息，到了我会叫你，对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免得你在路上无聊。” “不用准备了，自己开车回京州，可得好几个小时，你也多休息一会儿，这两天一直打地铺，还参加这么高强度的比武，应该也很累了。”柳央只是象征性地关心他一下，没想到，他居然笑了一路，好像提前拿到比武第一的奖章似的。 下午只有一项，十公里负重障碍，柳央想着自己体测的时候，跑个八百米还要三分半，并且跑完就瘫痪，再看看他们，十公里负重障碍跑完，基本上都像没事人一样。 真的，肃然起敬了。 最后，许至远当仁不让地拿到了第一名，他领完奖章的第一时间，就来到柳央的身边，亲手把奖章戴在了柳央的身上。 柳央整个人都懵了，上回没要他的全军第一奖章，所以这回直接上手了？ 不过还好，他没有像第二名和第三名那样，跑来把媳妇抱起来转了个圈圈，要是他也这样，柳央真的会原地去世。 “饿了吗？”许至远问。 柳央点点头，都五点半了，确实到饭点了，不过现在饿不饿的也不重要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那么多人用冒着粉红泡泡的眼神看着她，就算她现在已经不那么社恐了，还是顶不住啊。 偏偏王贵芬还说了句，“不是早上还说，有许营长那么厉害的丈夫，是你的福气吗，这会儿怎么看你像是不要这福气一样。” 早上只是说给那些说闲话的人听的，不能算数，这福气要不要，还得看许至远的表现，许至远在考察表上的分数，可还没及格呢。 “你真这么说的？”许至远却突然选择性失聪，只听到前面半句，大跨一步上前，吓得柳央以为他也要把自己抱起来转圈圈，于是直接拉起他的手，“走走走，咱们吃饭去。” 许至远低头看着被柳央拉住的右手，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终于牵上手了，太不容易了。 王贵芬在后面笑得不行，还跟新认识的沈慧慧和潘小兰一起吃起了瓜，说许至远这个不苟言笑的营长，终于迎来了他自己的春天。 柳央身上戴着许至远赢回来的奖章，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摘下来，但是不摘，她就是整个军区最闪亮的girl，不管谁看到她，都会多看一眼，多笑一下。 而且，许至远问她饿不饿，也不是要带她去食堂吃饭，而是和京州军区的首长们一起。 说是庆功宴，但也就是一些普通的家常饭菜，首长们也是以茶代酒地恭喜许至远拿到全国比武第一名。 还好首长也请了王贵芬和她的丈夫赵团长，柳央才没那么尴尬。 “至远，你这一回来参加比武，就又没咱们这些军区什么事了，你说说，生在有你的时代，别人得有多惨。”京州军区的刘首长，对着许至远打趣道。 许至远从容应对，“比武不分军区，大家都是祖国的士兵，都在为报效祖国做准备。” “说得好！咱们当代军人，就应该像至远这样。”刘首长直夸许至远是个好兵。 柳央全程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正好有时间饱餐一顿，过了一会儿，王贵芬用手肘轻轻地撞了她一下，“你怎么只顾着吃。” 柳央努力嚼完嘴里的菜，问道：“不是过来吃饭吗？” “你可真是，看我的，学着点。”王贵芬说着，就站了起来，拿着茶杯主动敬几位首长，“首长们放心，我们这些当家属的，一定会保障好他们的后方，让他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为报效祖国，我们守小家，他们守大家。” 柳央真想给她一个大拇哥，说得可真好，真有范。 果然，刘首长高兴地说道：“对嘛，王贵芬同志就很有觉悟嘛。” 王贵芬坐下后，死命地冲柳央眨眼睛，几位首长都被她的行为吸引了过来，柳央被她搞得骑虎难下，只能尴尬地站了起来，“我和贵芬姐想的一样，请首长们放心。” 说完，她立刻就坐了下来。 王贵芬真是被她气笑了，“你这小嘴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这会儿不好使了？” 这能一样吗？ 被人欺负了，能怼的当然要怼回去，可现在是在首长面前表忠心啊，她和许至远的关系还没有确定，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 刘首突然严肃起来，“至远啊，你这媳妇这么内向，是该好好护着，千万不能再发生前天的事了。” “是，首长，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第130章 你也是，情路坎坷啊 这顿饭吃得柳央脚趾直扣地，偏偏首长们并没有打算这么快放他们回去，吃完饭，还让人泡了茶，就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柳央也不敢说话，就坐在那里听着，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全程强行撑着眼皮子，熬到十点多，首长终于愿意放人了。 “抱歉，本来以为吃完饭就能走，没想到首长留咱们到这么晚。”许至远见柳央睡眼朦胧的样子，有些歉意。 柳央叹了口气，脑袋垂得更低了，“都十点多了，咱们去拿上行李就出发吧，夜路不好开，早点出发时间也宽裕一点。” “行，听你的。”许至远一下就答应了。 可是，让柳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一上车就睡死了过去，连自己怎么被许至远背上山，又怎么背下山的都浑然不知，等她醒来时，已经快到华江市了。 “你怎么没叫醒我？”柳央有些沮丧。 许至远无奈地笑了笑，“我叫了，你让我别吵，背你上山的时候，你还打了我几拳。” “我...没打疼你吧...我怎么睡得这么死？”柳央愣住了。 许至远安慰道：“你的力气，打不疼我，而且，虽然你全程都没醒，但四舍五入，咱们也算是一起看过日出了。” 柳央一脸哀怨地趴在车窗上，这怎么能四舍五入，要是早知道日出看不成，她就提前回华江了，也能安安稳稳地在宿舍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总好过挤在车子后座，现在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许至远发现她不开心了，提议：“还有些时间，一起去吃个早饭吧。” 他不说倒没啥，他一说，柳央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叫了一声，车上的零食柳央也是一口都没吃。 “好啊，还是去上回那个小摊吧，今天我要换个葱油拌面吃，最好再加一碗小馄饨。”柳在一想到好吃的，就没再去想没看成日出的事。 许志远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吃早饭，摊主跟他挺熟悉的，上次看到他带着柳央来，摊主正好在忙，就没过来打招呼。 这回摊主亲自把他们要的葱油拌面和小馄饨送了过来，多看了柳央一眼，“这位是你媳妇吧？” “是的，我媳妇。”许至远很是自豪地回答。 摊主笑着说：“你媳妇可真好看，也就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才配得上您，我姓宋，叫我老宋就行。” 许至远很是高兴地说了声，“谢谢。” 等老宋去忙别的了，柳央问他，“你们认识？” “之前路过，看到有几个混混在找老宋的麻烦，顺手帮了一把，后来只要经过，都会来这里吃。”许至远一边解释，一边帮柳央把面拌好。 原来是救过老宋，不过在许至远看来，应该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所以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稀松平常。 柳央夹了一筷子拌面送进嘴里，瞬间被葱油的香味给香迷糊了。 “这葱油，都是老宋当天现熬的。”许至远回头拌起了他自己的那一碗。 柳央大口大口地吃着，没一会儿就干完了一整碗拌面，开始解决小馄饨，这个年代虽然物资匮乏，食物的种类也不多，但是用料实诚，干净，所以特别好吃。 老宋是开摊的，看到客人吃得高兴，他也就高兴。 结账的时候，老宋冲许至远摆手，“这顿不用给了，算我请的，以后常来。” “这怎么行，你这也是小本生意，我们吃得又不少，怎么能让你亏钱呢。”许至远还是坚持要给。 老宋不高兴了，“是瞧不起我这做小本生意的吗？上次就没好好招待你们，这次不得给个机会？” 柳央见他俩推来推去的，伸手把许至远手里的钱接了过来，塞到老宋的手里，“宋叔，军人有规定，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这钱您收好，我瞧您那屉包子挺香，能请我吃一个吗？” “可以，当然可以。”老宋回头就拿了两个包子给柳央。 柳央接过包子的时候，已经悄悄把钱放在蒸笼上了，火速和老宋道别，拉着许至远就走。 回到车上，她盯着包子看了一会儿，想吃，但又只能吃半个了，于是问许至远，“你还吃得下吗？” “可以，你先吃，吃剩下的给我就行。” 这个优点可得加分，不挑食，还能负责善后，以后想吃什么，也不用担心吃不完了。 柳央掰了半个，两口吃完后，把剩下的包子递了过去，“老宋这包子做得也不错，可以和我们厂里的包子媲美了，以后我来不及吃早饭，我就去他那吃去。” “他这小摊都支了好几年了，家里有个瘫痪的老母亲，所以一天都不敢休息，也是挺辛苦的。” 从小摊到华江大学，就一脚油门的路，车子停下后，许至远把他准备的那一大袋零食拿给柳央，“下次见面应该是张娜婚礼的时候了，这些日子照顾好自己，想学防身术的话，找邓红，她教你更方便。” “昨天还说你来教我，这么快就把我丢给别人了？”柳央就是随口一说，许至远紧张地问，“虽然我也不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但我仔细想过，我和你的力量悬殊过大，邓红比我更适合教你，而且，你们在一个厂里上班，也更方便，你，不会因为这个，给我扣分吧？” 看他解释得这么认真，柳央摇摇头，“那倒不至于，你有任务你就去忙。” 不用扣分，许至远就放心了，他又给了柳央一百块钱，“给张娜的结婚礼物，你准备一下，毕竟你刚从家里搬出去的时候，是她帮的你，咱们得好好谢谢她。” 确实，张娜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交的第一个朋友，现在她要结婚，怎么着也得好好表示表示。 不过，柳央没要许至远的钱，“她也是我的朋友，她的结婚礼物，我自己买，你要是想表示，你自己给她包个红包吧。” 许至远又有些失落，她居然分得这么清。 “好，那到时候再联系。”许至远没有多说，开着车就离开了。 孔姗和钱哲正好在华江大学的校门口，清清楚楚地看到许至远一大早送柳央来上学，孔姗瞥了钱哲一眼，“你就真的不打算努力争取了？” “只要他们还维持着婚姻关系，所谓的努力，都只是打着爱的名义进行伤害。”钱哲是真的不屑做那种事，他不否认自己很欣赏柳央，但同样也很肯定，他不可能做出那种不干净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真的好可惜，难得有一个姑娘能入了你这大少爷的眼，却不能光明正大地追求，你也是，情路坎坷啊。”孔姗说完，便笑着望向正朝他们小跑而来的柳央，假装无事发生。 钱哲无奈地笑了笑，“咱们彼此彼此。” 第131章 你做得对，模特也是有尊严的 柳央在马路对面就看到他们了，见他们都站在原地，知道他们在等自己，就快跑了几步，好奇地问：“钱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我来交论文。”钱哲抬了抬手上的文件袋。 柳央和他们一起进了校园，边走边问：“你的论文通过了吗？” “过了。”钱哲温声回道。 孔姗在一旁吹捧，“何止是过了，还马上就要刊登在几本知名的学术杂志上，国外的都有，我们小哲可是厉害得很呢，明明可以回家当大少爷，却偏偏苦哈哈地跟着我爸搞研究，还要去厂里上班。” 柳央最佩服论文写得好的人，钱哲的论文居然还能发表在杂志上，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这个年代没有互联网，没有那么多可以发表好文章的平台，所有的好文章都只能在杂志和报刊上，而杂志和报刊也都是按文章的分类，开设的固定版面，一期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可见含金量有多高。 “没什么厉害的，是孔教授指导得好。”钱哲的目光在柳央身上停留了一秒，看到她胸前的奖章后，不动声色地移开。 三个人一起进了教学楼后分开，柳央和孔姗去了教室，钱哲则是去找孔教授。 柳央一进教室就被围观了，同学们眼尖，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她胸前的奖章。 “柳央，你这奖章哪里来的？真好看。” “没见识，这一看就是部队里的。”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研究起了柳央的奖章，平时和柳央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菲菲，替大家答了疑，“柳央前两天去了京州，他丈夫参加全国比武，应该是比武的奖章。” “这么厉害的吗？第几名啊？” “全能第一名。”柳央没有把奖章摘下来，没地方放，怕弄丢了，还是戴在身上比较安全。 “全国第一！你丈夫可真厉害，也不知道我将来能不能找一个这么厉害的男人。” “才刚大一，就想着嫁人，那你考什么大学？” “要你管，上了大学就不能想着嫁人了？爱情和学业又不冲突，你看柳央不就两者兼顾得很好吗？” 柳央笑着看他们这些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斗嘴，仿佛自己也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不过才二十二岁，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应该加入他们，而不是老气横秋地把自己定位成姐姐辈。 柳央笑着说：“部队里多的是优秀的男青年，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们物色的。” 女同学们一听，开始打听部队上的男军官们都是什么样的，男同学则说她们没见识。 整个教室，只有孔姗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讲台前做上课的准备，铃声一响，她拍了拍手，“好了好了，谈对象的事咱们下课再说，一时半会的，人也跑不了，现在大家都看黑板，开始上课了。” 柳央真是想不通，明明孔教授是那么刻板又严厉的一个人，但他的女儿却是幽默风趣的，孔姗上课从来没有学生会开小差，回答问题大家也都争着来，而不是像在孔教授的课上，一个个都生怕自己被点到名。 早上本来只有一节英语课，但是下课的时候，孔姗说，美术系那边请了一名人体模特，机会非常难得，卓文华让柳央也和他的学生们一起去上课。 “卓教授让我去听课？”柳央有些意外。 孔姗指指教室大门，“赶紧去吧，别迟到了，卓教授的课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蹭的。” 柳央自己也是很想去的，大学的专业，是为了就业，但是画画是她自己真正喜欢的，小时候总是在爷爷的书房里画画，陪着爷爷，一坐就能坐上大半天。 现在卓教授愿意指点，那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展示绘画的天赋了，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孔姗是投缘，孔教授多半是受到钱哲的影响，但是卓文华呢，他图什么。 所以柳央必须先问清楚。 一路小跑着到了美术系，柳央抱着包包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上课铃声响起之后，卓文华才姗姗来迟，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和学生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小姑娘身上披着一条毯子。 “同学们，今天这堂人体素描课，都给我好好画，我会从你们的作品里挑选出三张，带去我的画展展示。”卓文华让模特坐到中间，拿下毯子准备开始。 学生们一听，全都卯足了劲，卓文华的画展，那可是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 柳央是专门学过美术的，她曾经画过很多人体模特，这是学美术的必须课，但在这个年代，似乎很少有人愿意当人体模特，传出去还会被人骂伤风败俗。 这小姑娘虽然遮着大半张脸，但看起来非常害怕，死死地抓着毯子不肯撒手，应该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 她可能是遇到什么困难，急着用钱，不然根本不会愿意来这里。 一阵风从背后吹过，柳央回头一看，窗户居然还开着，她连忙起身去关窗，然后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一点空隙都不留。 入座时，发现卓文华正盯着自己，柳央略带歉意地道歉：“卓教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扰乱课堂纪律，我是怕有人看到。” “你做得对，模特也是有尊严的，他们愿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来为我们提供人体素描的机会，我们应该保护好他们的隐私。”卓文华很是严肃地提醒在座的所有学生，“老规矩，不准画模特的脸，好了，开始吧。” 他说完开始，学生们都做好了准备，模特也颤抖着松开了手。 柳央是临时来蹭课的，什么工具都没有，卓文华把他自己的工具搬了过来，“画吧，让我看看你这个零基础的绘画天才，到底有多大的天赋。” “卓教授，我只是临摹过一些画，关于素描的要领，也只是在书上看到一些，要让您见笑了。”柳央小声给自己找补。 卓文华什么都没说，只是瞥了一眼画板，让柳央开始作画。 柳央可太惨了，自己到底是有十几年绘画基础的，在卓文华的注视下，自己非要画出初学者的水平，一个专业的动作都不能有。 画完之后，她整个脖子都僵硬了。 抬头一看，模特似乎比她还要僵，连手指都在颤抖。 第132章 华小云还是不安分 “卓老师，同学们是不是都画完了？”卓文华就坐在边上，柳央小声问他。 卓文华扫了一眼，“都画完了，但你还不能走，我想和你聊聊。” 柳央笑嘻嘻地说：“那我先把模特送回去，再过来找您。” 得到卓文华的许可后，柳央从地上捡起毯子，把模特裹了起来，发现她还是一动不动，就伸手抱了抱她，“好了，工作结束了，我送你去换衣服。” “谢...谢谢你...”小姑娘这会儿终于绷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柳央把她送去更衣室，没有逗留，立刻就回了教室。 学生们正在收拾工具，他们已经习惯了卓文华的教学方式，不会多问，下课了就离开教室，把画留下就行，下一节课，他们的问题，卓文华会一一解答。 “明年考我的美术系，我帮你申请全额奖学金，毕业之后要是没有你满意的工作，我也可以帮你争取留校任教的机会，怎么样？考虑考虑？” 柳央简直受宠若惊。 “谢谢卓教授，我现在还没有做好未来的规划，等我规划好了，要是想学美术，一定堂堂正正考您的系，拿到奖学金。”柳央说得谦卑有礼，卓文华也不好再勉强，“行，那我也像孔姗一样，给你这个特权，我的课随时欢迎你。” 柳央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连声道谢，“谢谢卓教授。” “你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浪费，就算不考我的系，我也希望你能常来听我的课，你这次的作品，我会带去画展，虽然画得很一般，但在零基础的外行里，已经是天才了。”卓文华收拾完他的画作工具，“帮我把书拿上。” 柳央帮他拿上课本，和他一起去了美术系的办公室，别的老师见到柳央，打趣道：“卓教授这是要和小孔老师抢学生了？” “不抢，抢来的不牢靠，反正我能给出的，都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后面就看柳央自己想选什么专业。”卓文华从柳央手里接过课本，“去吃饭吧，今天中午食堂的饭菜好像还不错。” 柳央今天不饿，主要是早饭吃的晚，又吃得多，但是一听到有好吃的，还是把她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卓教授再见，老师们再见。”柳央现在，对谁都是笑嘻嘻的，华江大学的老师，只要认识她的，对她的印象都挺不错。 食堂离美术系比较远，几乎要横穿整个华江大学的校园，柳央走了整整十分钟，走到的时候，不饿也饿了。 中午的菜确实不错，有上次孔姗说的黄豆炖猪脚，柳央要了一份，又要了一份清炒白菜，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吃完才回的厂里。 她一到办公室，周姐就凑了过来，“怎么样？你们家许营长得第一了吗？” “得了。”柳央当着她的面，把奖章摘下来，本来是想先放进抽屉里锁起来，但架不住她两眼放光地盯着看，只好先递给她，“这就是第一的奖章，不止全能第一，各单项也都是第一。” 周姐小心翼翼地拿着，一脸的羡慕，“许营长可真是厉害，而且他对你也真是舍得，这奖章可是个宝贝。” 这奖章确实是个宝贝，所以柳央必须好好保管，从周姐手里接回来之后，她就直接锁进了抽屉里。 “小柳啊，刚才孙甜找你，好像挺急的。”周姐想起来早上孙甜来过教育科办公室，就转告了柳央。 柳央本来也打算今天要去车间看看的，最近实在太忙了，都没顾得上厂里的工作，八月的学习周总结大会，还是周姐一个人搞定的。 接下来不用和韩鹏耀还有薛建山打交道，就能省下不少时间，教育科的工作可以自己抓了，夜校也能去了。 孙甜今天上早班，柳央到糖果车间等了几分钟，她正好轮到休息时间。 “柳央！我惨了，你可得救救我！”孙甜一下子就抱住了柳央的胳膊，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柳央把口袋里的零食分给她一些，“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孙甜恨得牙痒痒，吃进嘴里的肉干都仿佛不香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在学习五线谱，想着中秋晚会可以上台表演唱歌嘛。” “是有这事，你还想让我和你一起来着。”柳央努力回忆，孙甜好像是有说过。 孙甜愤愤地跺了跺脚，“我还没准备好，不打算中秋表演，想等着春节的时候再报名的，结果那臭猴子趁我休息不在厂里，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 柳央淡定地给她想办法，“你不想登台的话，可以说不是你本人报的名，应该可以取消的。” 孙甜把她拉到角落，小声说：“这次的中秋晚会，朱厂长交给华小云负责，是她来统计节目清单的，我去找她说了，她非但不答应，还说什么，你要是不敢上台，可以去找柳央，柳央不是什么都能解决。” 孙甜有模有样地学着华小云的口气说话，连那欠揍的神态都学得有七八分像。 看来华小云还是没有学会安分。 “你之前学的是哪首歌？”柳央问。 孙甜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不是应该帮我想办法，把我的节目撤下来吗？怎么还问我学的哪首歌。” 柳央不以为意地说：“都报上去了，现在撤下来多没面子啊，你就上台去唱，不光要唱，还要唱得好，也不是表演胸口碎大厂，有啥好怕的。” “柳央，你是认真的？”孙甜压根不信她自己现在有登台的实力，但还是从兜里掏出她一直在研究的五线谱，“我学的就是这一首。” “风的季节，这首歌确实很好听，你到时候可以先唱给我听，我来给你当听众，演出的服装，咱们可以找我嫂子去，保证让你风风光光地登台。”柳央很肯定地点点头。 听柳央说会帮她，孙甜一下子就不怕了，高兴地拍起了手，“还真被华小云说对了，你真的什么都能解决，那我今天下班就去找李俊峰，让他帮我找一找伴奏带，我在家里先好好学，学得差不多了，我再去找你。” 解决完孙甜的事，柳央打算去找宁主任，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诉宁主任，免得被薛建山他们先一步扭曲事实。 第133章 秦悦还的钱，不拿白不拿 宁主任这会儿正在给他办公室的人开会，见柳央来了，立马让他们各回各位，然后把柳央请进了办公室。 “小柳啊，你这次可真是给咱们厂做了巨大的贡献，我看今年的先进，非你莫属了。”宁主任眉开眼笑地给柳央倒水，还亲切地问她，烫不烫，要不要兑些凉水。 柳央接过水，说了声谢谢，“宁主任都把我说懵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做过什么贡献。” 宁主任回到他自己的椅子前，笑得嘴都合不拢，“薛老板和韩老板，早上给厂长打了电话，说要跟咱们厂追加三年供货合同，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哦，对了，你下周的出差计划要先暂停了，他们那边临时做了调整。” 这倒是柳央之前没有想到的，那两位这是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终止出差的任务，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不仅厂里增收了，自己也压根不用向宁主任交代了。 分享完追加合同的喜悦，宁主任才问：“小柳，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来汇报这几次出差的工作。”柳央简单地说了说，就离开了宁主任的办公室。 去几个车间转了一圈，也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柳央回到办公室，打算收拾收拾就走，这时，秦悦来了，说是特意来等柳央一起去食堂吃饭。 “你宿舍都收拾好了吗？”柳央问道。 秦悦搬家也有些日子了，只不过自己实在太忙，都没问过她。 秦悦立马就打开了话匣子，倒了一通苦水后，委屈地看着柳央，“央央，我以前真不知道，一个人生活这么辛苦，衣服都得自己洗，饭也只能在食堂吃，晚上回到宿舍就是安安静静的，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柳央早就习惯一个人生活了，她说的这些对自己来说，都不是问题，随口回了她一句，“那你就喜欢被你爸妈逼着嫁人？” “不喜欢，可我也总归是要嫁人的，要是他们能帮我找一个靠谱的也可以，可他们就只会逼我自己去找，你说，我有那样的哥哥，正经的好人家也瞧不上我，想找条件好的，就只能是二婚了。”秦悦说得一脸哀伤。 柳央也算是知道了她真正的心思，她一直催着自己离婚，原来是觉得，许至远就是那个条件好的二婚。 好像，有点可笑。 她难道不知道军人结婚，配偶是需要审核的吗？她全家都要是作风正派的好市民，就她哥那种远近皆知的小混混，头一个就通不过。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没必要因为你哥就自惭形秽，能嫁头婚为什么要嫁二婚呢。”柳央是真的很不喜欢，寄希望于婚姻来改变命运的做法，秦悦听得进去最好，听不进去，自己也不会再说第二遍。 周姐正好洗完杯子回来，见她们在说话，想听，但没好意思听，放下杯子，拿起包包，交代柳央别忘记锁门，就先走了。 柳央应了一声，拿着包也准备要走，秦悦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她抬手一看，竟然是两张崭新的大团结。 “这是干什么？”柳央疑惑地看着她。 秦悦抿了抿唇，艰难地回道：“央央，我以前总花你的钱，是因为我妈让我自己攒嫁妆，所以我就...对不起央央，要不是这回他们要把我卖了给我哥娶媳妇，我都不知道，这世上原来真正关心我的人，只有你了，这二十块钱，就当我还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二十块钱？柳央记得原主给她花过的钱，可远远不止二十块，不过那些钱也都是原主心甘情愿给她花的，也没理由找她要回来。 既然现在她要还，那自己为什么不要呢。 “行，那我就收下了，以后别再这样了。”柳央很爽快地把钱塞进口袋里，再看秦悦的反应时，有些想笑，她居然一脸意外的样子，难道是觉得自己不会要？ 柳央只当没看见，反正这钱现在已经在自己的兜里了，是不可能还给她的。 柳央锁了门，两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饭的时候，秦悦贼兮兮地说：“央央，前天傍晚，我去商店买日用品，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啊？”柳央只顾着专心吃饭，没有猜，而是直接问。 秦悦压了压声音，“宋建华他妈妈。” 柳央已经有一阵没有听到他们一家人的事了，确实有些好奇，“他们家的猪肉摊又支起来了？” 她还想着，之前宋爸爸进医院抢救，看起来病得挺重，想重新拿起杀猪刀，应该没这么快，宋建华在国营饭店端盘子，宋建国好吃懒做，更是不可能子承父业。 “不是，宋建华他爸还瘫在家里呢，没几个月根本好不了，是他妈，在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子，我还听到有人在骂她，大概是欠了别人的钱还不出来吧。”秦悦啧啧两声，“也不知道是谁在整他们家，这么狠。” 柳央只当听了个八卦，半点没有代入自己的情绪，“他们家也是咎由自取，宋建华和谢莹在一起，本来就是有所图，拿了谢莹的嫁妆，还给她也是应该的，不值得同情。” 秦悦连忙解释：“央央，我没有同情他们，我只是在替你庆幸，幸好你醒悟得及时，不然真要嫁过去，可有得罪受了。” 柳央敷衍地笑了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巴不得自己和宋建华私奔，好把许至远让给她呢。 吃完饭，本来柳央想回去休息的，但是秦悦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听着都头疼，所以她还是决定去上课，张德康的数学课，都没有她烦人。 听了秦悦说的八卦，柳央特意往菜市场那边走，果然看到宋妈妈正蹲在菜摊边，等着买菜的人掰下几片菜叶子，好捡回去吃。 柳央没有靠近，但身边卖鸡蛋的小贩，还是发现她在看哪里。 “姑娘，她也欠你的钱？”小贩一边整理鸡蛋，一边问柳央。 柳央连忙摆摆手，撇清关系，“我不认识她，就是觉得她年纪这么大了，捡烂菜叶吃怪惨的。” “有什么可惨的，那些被他家骗了钱的才惨呢，你可不知道，为了还高利贷，她把亲戚朋友都借了一遍，对每家都说，房子可以抵给他们，但他们上门要债了，那一家子又打滚撒泼地不肯还，还用自杀来威胁他们。”小贩说话时，还不忘瞪宋妈妈一眼，“没良心的东西。” 还真是那一家子人做得出来的事，看来他们家，已经彻底发臭发烂了。 第134章 柳央登台，出了个小风头 接下来的几天，柳央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华江大学的师生都在准备欢度中秋和国庆，所以课程安排得比较轻松，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待在厂里。 还有几天就是中秋晚会了，教育科没有分配到任务，所以柳央除了去各车间看看，就一直在办公室忙着九月学习周的工作计划。 孙甜这几天都会过来找她，柳央虽然没有登过台，但她好歹也是看过很多年春晚的资深观众。 她帮孙甜调整了出场方式和走位，还帮她纠正了几个跑调的音，孙甜终于自信满满地说，一定要在晚会上一鸣惊人。 到了晚会这天，食堂早早地给大伙准备了免费的晚饭和五仁月饼，吃完之后，所有人陆续进了大礼堂。 柳央打算先看一会儿晚会，等孙甜演完了，她就早点撤，去裁缝店和家人们一起过节，柳大勇前几天就把柳萍接过来了，让她过完国庆再回去。 本来想找个方便溜的位子，但是陈彤一看到她，就把她拉了过去，坐在厂领导们后面那排，还有钱哲，也被一起拉了过来。 “钱工，你们动力车间有节目吗？”柳央小声问。 钱哲应了一声，“有一个小品，虽然不太成熟，但他们非常努力，对了，李俊峰是主角。” “李俊峰？演小品？”柳央一下子来了兴趣，这几天在厂里偶尔也会遇到他，但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过，要参加中秋晚会的表演。 这小子藏得可真深。 钱哲点点头，给了柳央肯定会回答，“是，他们的节目在第一个，内容还和你有关，你得好好看。” 柳央瞪大眼睛往后台看去，努力搜索着动力车间的几个人，她倒是想看看，这小品怎么和自己有关。 主持人上台报幕后，帷幕被拉开，整个礼堂突然一阵哄笑。 柳央也是目瞪口呆，这不是她在动力车间的时候坐过的那张办公桌吗？ 李俊峰坐在办公桌前，头发抓得一团乱，胸前还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两个字“柳央”。 难道他这是在演鸡窝头时的自己，如何搞定动力车间的那群刺头？ “李俊峰怎么能这样啊，我不要面子的吗？”柳央简直没眼看，低下头，捂住了耳朵。 陈彤拍了拍她的后背，“快看看呀，演得可真好。” 真好？就李俊峰那造型，能演得多好，太丢人了... 柳央苦熬了好几分钟，终于又听到一阵掌声，小品结束了，她这才如释重负地抬起头放下手，却正好看到李俊峰和阿辉他们几个，站在台上对着自己笑。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朱厂长还在这个时候回头看她，“小柳啊，看来你在动力车间很受欢迎啊。” “小柳不光在动力车间受欢迎，食堂那边也是，厨师们总是问我，小柳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去他们那里一起开发新菜。”周姐顺着朱厂长的话，对柳央开启了夸夸模式。 再然后，又有好几个领导加入进来，一人一句地夸柳央，夸到台上的道具被撤走，主持人又回到台上报幕才结束。 接下来的节目，是麦乳精车间的一名女职工表演的独舞，这名职工以前就是歌舞团的，后来因为伤病退下来，虽然不常跳舞了，但舞蹈功底还是在的，每次有文艺晚会，她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柳央感叹，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 又过了两个节目，瘦猴突然急着跑了过来，“柳央，孙甜出事了，你快跟我来。” “好。”柳央和陈彤打了声招呼，就跟着瘦猴去了后台。 还以为孙甜是怯场了，没想到她刚才居然在后台摔了一跤，腿扭了，医务室的人来看过，虽然没伤到骨头，但也是伤筋动骨，着地就疼。 “柳央，怎么办，我这样怎么上台啊。”孙甜急得直哭，瘦猴也是劝不住，所以才专门去找了柳央过来。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台了，孙甜这个样子肯定是没办法表演的。 柳央很严肃地问她，“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放弃这次表演，我去找华小云，她不答应的话，我就去找朱厂长。” “我不想放弃...可我...”孙甜也很纠结。 “明白了，那就第二个选择，我陪你一起上台，咱俩一起唱，你可以靠着我，单脚站立。”柳央揉了揉孙甜的脑袋，“这个办法，你同意吗？” 孙甜立刻破涕为笑，“当然同意！谢谢你柳央！” “行了，这些晚点再说，咱俩抓紧时间合一遍。”柳央这几天听她排练，这首风的季节也很熟悉了。 晚会还有专门的化妆师，其实就是厂里比较会化妆的女职要，临时带着她们自己的化妆用品，过来帮帮忙，也就是胭脂和口红这些最常见的。 柳央皮肤底子好，用手指沾了一点口红，随手抹了抹，整个人的气色立刻就不一样了。 她这边准备好了，孙甜也缓过气来了，脸上的泪痕都清洗干净了。 正好这时，前一个节目刚表演完，主持人报完幕后，柳央扶着孙甜上了台，台下的掌声比刚才所有节目都要热烈，一个个都还很惊讶地对照节目单，找着柳央的名字。 伴奏晌起的那一刻，柳央紧紧地握住了孙甜的手。 两人的声音从话筒传出的那一刻，非常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台下突然变得安静，每一个人都在静静聆听，一首歌三分钟实在太短了。 “好！唱得好！” 柳央看向声音的来处，果然，还是李俊峰那小子，他是忘了厂领导都在吗？还敢这么无视会场纪律。 “走吧。”柳央扶着孙甜往台下走。 孙甜这会儿高兴极了，她一直想上台，今天终于算是完成心愿了，而且还和柳央一起登台了，简直就是双倍喜悦。 两人刚到台下，柳央就看到钱哲正在检查后台的地面，孙甜交给瘦猴后，她就走到钱哲身边，和钱哲一样蹲了下去，“怎么了？” “我在地上发现这个。”钱哲拿起一个铁片，“这是机器上的零部件，好几个车间在用。” 柳央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东西丢在地上完全不容易被发现，而且铁片上有个拉环，要是踩上去的话，很容易被绊倒。 孙甜摔跤，八成就是踩到这个铁片了。 第135章 秦悦的哥哥，连混账都不配 “我下午来检查过会场的电路，当时地面很干净，这东西应该是晚上才出现的。”钱哲把东西放进口袋里，“明天我查一下。” 柳在的背后突然冒出一阵冷汗，“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这东西放在地上的？”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钱哲见有人往她们这边过来，给柳央使了个眼色，“走吧。” 柳央站起身，和他一起回了座位。 厂领导们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夸夸模式，都说柳央深藏不露，连歌都唱得那么好，这世上就没有她不会的事。 “领导们谬赞了，我哪有那么厉害。”柳央谦虚地笑着。 好在后面还有别的节目，领导们的目光很快就回到台上，柳央小声和陈彤说：“陈科长，我得先回去了，我妈和哥哥嫂子还在等我一起吃月饼，一会儿领导们问起来，帮我打个掩护呗。” “行，我知道了。”陈彤从口袋里拿出她从食堂分到的月饼，塞到柳央的手里，“快去吧。” 柳央道了谢，弓着身子想往外挪时，钱哲也把月饼递给了她。 “谢谢钱工。”柳央没有和他客气。 到门口时，她看到华小云站在那里，神色好像有些慌张，一看到自己，立刻就背过身去。 “怎么了？做了什么亏心事？”柳央特意从她身边走过去。 没想到这一吓唬，华小云自己就乱了阵脚，“你别瞎说，我什么也没做，那东西可不是我扔在地上的，和我没关系。” 这不打自招得，好像有点快啊，刚才钱哲找到铁片的时候，她应该也是看到了。 “什么东西？”柳央故意这么问。 华小云瞪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柳央摆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的是钱工找到的零件？那你应该马上去朱厂长那里自首，是你干的，你就坦白从宽，不是你干的，你也得负责把这件事查清楚，是谁扔的，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你是晚会负责人，这是你的责任。” “你...哼，算你说得对...”华小云刚才也是急了，没能冷静下来想过怎么解决，这会儿听柳央这么一说，倒是清晰明了了。 柳央给她让了路，“快去吧。” 她可不是在帮华小云，她是不想钱哲卷进这件事里，这事本来就和钱哲没有关系，没理由惹这麻烦。 看着华小云急匆匆地跑进大礼堂，柳央揣着兜里的月饼，一路小跑着回到裁缝店，都已经快九点，柳萍他们还在门口的小院子里等着她。 “怎么满头的汗，赶紧进去擦一擦，都秋天了，出了汗不擦干小心着凉。”柳萍是第一个看到柳央的，见她一头大汗，拉着她就往里屋走。 刘美华则进了厨房，把给柳央留的饭菜热了热，柳大勇则是给她泡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上时，眉开眼笑的。 “大勇哥，这是有什么好事吗？”柳央好奇地问。 “央央，至远帮我联系好了教驾驶的老师傅，是他们部队退役的老兵，技术一流，费用也合适，明天见着他了，你可得帮我好好谢谢他。”柳大勇说得一脸真诚 。 柳央之前和许至远提过一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 “好的大勇哥。”柳央捧着茶杯坐在了小板凳上，抬头看了一眼，今天的月亮可真圆，人呢，也算是团圆了。 要是爷爷在就好了。 这时，刘美华把饭菜端了出来，“央央，知道你肯定吃过晚饭了，所以每样就只给你留了一点，你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蒸个鸡蛋。” 看到柳央眼里闪着泪花，伸手就帮她擦，“怎么还哭上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刘美华这么一说，柳萍和柳大勇也都看了过来。 “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好久没有一家人一起过中秋了。”柳央从兜里掏出三个月饼，正好给他们一人一个。 柳大勇一早也出去买了几个月饼，把他自己买的都给了柳央，让她带回去，明天路上也能吃。 柳央一直在裁缝店待到十点半，有些困了，才回的宿舍。 钱哲今晚应该是回陈彤那里了，他房间没有灯光，柳央到了六楼，摸黑拿出钥匙，刚要开门的时候，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 “哎哟”一声，秦悦站了起来。 “小悦，你怎么在这里？”柳央本能地提高了警惕，怕她故伎重演，大过节的再哭一场，给自己找晦气。 秦悦没哭，不但没哭，还笑着把她藏在兜里的月饼给柳央，“央央，我知道你爱吃月饼，我的也给你留着呢。” 这是来的哪一出？ “今天中秋，你自己吃吧。”柳央没有接，她自己包里都还有好几个柳大勇给的月饼。 秦悦见状，直接把月饼塞到柳央的手里，“我在食堂吃过了，央央，我有话要跟你说。” “进来说吧。”柳央把她让进了门。 门一关上，秦悦就抓住了柳央的手，感激涕零地说：“央央，还好你给我出主意，让我从家里搬出来，不然我这次铁定要被他们给卖了，我哥居然把一个姑娘给睡了，今天晚上，那姑娘全家都打上门去了，我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敢进去。” 秦悦一阵后怕，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哥这婚，不得不结了。” “那看来，你哥也不是真心喜欢李婷。”柳央对秦天，有了新的认知，说这家伙是个混账，就是在侮辱混账这两个字。 秦悦连连点头，“他就是喜欢那种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就算李婷真的嫁给他，他婚后也不可能会老实，沾花惹草少不了的。” “那你得小心了，你哥结婚的话，你家里也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秦悦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个我倒是不怕，我爸妈死要面子，那回我在厂里说我要赚钱给我哥攒彩礼的事，我爸妈听说了，都气得不行，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不许我再那么说，所以他们是不会公然来找我闹的，顶多就是私下找我。” 确实，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像宋建华那样不要脸面的家庭，也是世上少有。 柳央从家里随手拿了几包小零食，塞到秦悦的手里，“你能独立，我真替你高兴，今天是中秋，就算一个人过，也要开开心心的，我就不留你了，我明天一早还要去外地，先睡了。” “好的好的，那你早点睡，我就不打扰你了。”秦悦拿着零食，转身走了出去。 第136章 还在考察期，看他表现 第二天本来是和许至远说好的，早上八点从柳央宿舍出发。 张娜的老家在川市底下的一个小县城，当地的麻辣火锅堪称一绝，柳央早就想尝尝了，所以她的计划是，到川市之后，先去大吃一顿，吃完再往县里走，赶在天黑之前到就行。 但是柳央等到九点，也没见许至远的影子。 “怎么了？”钱哲出门的时候，见柳央趴在走廊的围栏上，一直盯着楼下看，便上前看了一眼，“在等人？” 柳央叹了口气，“在等许至远，说好一起去参加张娜的婚礼，可他都晚了一小时了，还没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柳央这会儿好怀念互联网时代，有事发个消息就行，总好过这样漫无目的地等。 “许至远不像是会无故迟到的人，我屋里有电话，打到他们部队问问。”钱哲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好，谢谢钱工。”柳央打到许至远部队的时候，响了好一会才被接起，传来的是崔云锦的声音。 “请问许营长在吗？”柳央客气的问。 崔云锦身在侦察营，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一听就听出柳央的声音，“嫂子，许营长没有回来，还在执行任务，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那边的电话号码？” “好，那就麻烦你了。”柳央挂了电话开始担心，许至远确实不是会无故迟到的人，一定是出事了。 钱哲看到柳央那担心的样子，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明白了。 “走的时候帮我关一下门。”说完，他就去上班了。 柳央一个人在钱哲的宿舍等电话，五分钟后，崔云锦回了电话过来，“嫂子放心吧，许营长他没事，他在路上碰见一个晕倒在路边的孕妇，把人送去医院了，应该很快就可以过去找你。”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谢谢崔指导员。”柳央挂了电话，终于松了口气，帮钱哲把门关上后，继续趴在围栏边等着。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许至远的车子才驶进了她的视线里，她早就准备好了，所以第一时间下了楼。 许至远从车子里出来，向她道歉，“抱歉，路上遇到点意外，让你久等你。” 柳央看到他身上有血，眉头瞬间蹙了起来，“我知道你是送一名孕妇去医院了，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许至远从后备箱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打开后座的车门，“你等我一下，我先换身衣服。” 听他说要换衣服，柳央自觉地退后了一步，转过了身，“你换吧，我帮你把风，保证不让别人偷看。” “别人不行，你可以。”许至远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柳央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想到在京州的时候，就看过他换衣服，啧啧，那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可真好看。 很快，车门再一次打开，许至远从车子里走了出来，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后备箱，“好了，我们出发。” “好。”柳央抱着包上了车。 许至远这次又给她准备了一大包零食，一上车就塞到她的怀里，“路上需要三个多小时，我会在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加快车速，应该能赶得上吃一顿麻辣火锅。” “没事的，吃不上也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柳央一边吃着肉干，一边问他，“我刚打电话去你部队，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崔指导员你的行踪，告诉她不是更方便吗？” 许至远“嗯”了一声，侧过脸看她，“我先打了自己部队的电话，但是没人接，所以才打了那边，想着你要是等得着急，肯定也能问到我的行踪，毕竟，你这么聪明。” “原来是这样。”柳央最近被人夸得多了，好像有点免疫了，“对了，那名孕妇怎么样？” “医生说，母子平安。”许至远说话时，又侧身看了柳央一眼，他现在真的越来越喜欢看柳央，就连柳央吃东西的样子，他都觉得特别好看。 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柳央溺水前后，给他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以前看到就想避开的人，现在巴不得每天都能见到。 甚至比刚提出考察期的时候，更加想见她，知道今天要来，他一周前就开始期待了。 到川市的时候，是下午一点，火锅店的午市时间还没过，柳央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一顿地道的麻辣火锅。 吃饱喝足，两人一起去了祁县，从市区到县城，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张娜都等急了。 柳央一下车就跑过去，结结实实地给了张娜一个拥抱，然后从兜里拿出给她买的结婚礼物，一条如意纹黄金手链，是她自己画的图，专门让金店的师傅打的，独一无二，仅此一件。 既然是女方家属，那送礼肯定是要送新娘子的。 “娜娜姐，我祝你新婚快乐，往后余生，事事都能如你心意。”柳央亲手把手链给张娜戴上，“真好看。” 张娜推辞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柳央正想劝她时，许至远把红包拿了出来，“收下吧，你可是她最好的朋友。” 听到最好的朋友时，张娜点点头，把礼物和红包都收下了，“走吧，我给你们收拾了两间房，带你们过去。” 没走几步，许至远却说：“我们要一间就可以。” 柳央真想踩他一脚，小声提醒，“要两间，一间不方便。” “这场婚礼应该有不少认识我的人，我和你的关系他们也都清楚，万一他们对我们分房睡的原因感兴趣，我们就喧宾夺主，抢了新郎和新娘的风头了。”许至远贴着柳央的耳朵，小声说，“我们就像在京州时一样睡，相信我的自制力。” 听了他的话，柳央小脸一红，不过转念一想，确实会有这样的风险存在，有些人就是没有眼力见，比如原主结婚时，吵着要闹洞房的赵侦赵所长。 “行吧，那我们住一间。” 张娜对柳央的决定倒是挺意外，但从刚才下车后，许营长的一言一行中，她多少也是能看出些变化的。 于是，她悄悄问柳央，“你和许营长，好上了？” 柳央也悄悄回答她，“还在考察期，看他表现。” 第137章 他们挺有眼光 川市这边吃辣，柳央中午已经领教过了，但没想到，祁县更夸张，一顿晚饭差点辣到柳央怀疑人生。 张娜说，川市的那些火锅店，都是听客人的口音上锅底的，如果是外地人，就算点麻辣锅，给的也不会特别辣，怕客人被辣哭。 柳央睡觉前喝了好几杯水，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想上厕所，但是张娜家里没有厕所，他们都是用痰盂，早上拿去街口的公共厕所清洗。 那个厕所，柳央睡觉前去过一次，在张娜家房子的后面，要绕一段路，卫生情况先不说，关键是路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灯泡，乌漆抹黑的巷子里，别提多吓人了。 柳央想憋到天亮再说，可是偏偏房间里有几只蚊子总是在耳朵边上嗡嗡地飞，闹得她怎么也睡不着，醒着的时间又难熬得很，翻了好几个身。 “怎么了？睡不着吗？” 听到许至远也醒着，柳央有些抱歉，“对不起啊，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许至远坐了起来，单膝微屈，手臂搭在膝盖上，“没事，我也是被蚊子咬得睡不着，你要是不想睡，我们可以说说话。” “我想睡的，但是我想去厕所。”柳央可不想聊天，她只想赶紧解决问题，然后回来再睡一觉，不然天亮之后得犯困。 但是她不敢一个人去。 刚想问许至远，能不能陪她一起去，许至远就站了起来，开了灯，帮她把外套也拿了过来，“走吧，我陪你去。” 柳央迅速穿上鞋子，一路小跑着下楼，有许至远在身后，就算楼下一片漆黑，她不回头也不害怕。 解决完问题后，柳央如释重负。 回张娜家的路上，许至远郑重强调，“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好...好的。”柳央默默地走在他身边。 两人上楼的时候，张娜的爸妈已经起床了，可是这会儿还不到四点。 张爸爸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在那里摇着蒲扇发煤炉，看到他们时，收住了即将打的第二个呵欠，小声问他们，“是睡不习惯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柳央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就是睡觉前水喝多了，去了趟厕所。” “咱们这条件不好，实在是委屈你们了。”张爸爸让他们往边上站站，免得被煤炉的烟给呛到。 柳央往墙边上靠了靠，笑着说：“不委屈，就是天太黑了，我一个人不敢去，有人陪着就没关系了。” “是啊，有丈夫陪着就是好，去哪里都不怕。”张妈妈端着一大盆面粉过来，舀了几大勺水进去，一边和面，一边继续往里加水。 张爸爸听了她的话，憨憨地笑了起来，他们俩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从没有红过脸。 看着他们俩，柳央实在羡慕得很，比起轰轰烈烈的爱情，她更喜欢张爸爸和张妈妈这样的。 柳央对好吃的向来没什么抵抗力，看到张妈妈开始和面，一下子都不困了，蹲在张妈妈的身边，问道：“您这是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做个面片汤，我们这的面粉和的面，吃起来贼筋道。”张妈妈笑着说，“你们再回去睡一会儿，等会儿我们家那些亲戚来了，就该吵得你们睡不了了。” 张爸爸看了看时间，说道：“是啊，也就一个多小时可以睡了，快上去吧。” 一个多小时？好像也不用睡了，和许至远同处一室，柳央本来入睡就困难，估计才刚睡着就会被吵醒。 “不睡了，张阿姨，我来帮你，顺便偷个师，我也学学怎么做面片。”柳央是会做饭，但面食几乎没有尝试过，她卷起袖子回头看向许至远，“你回去睡一会儿吧。” 许至远索性也搬了一张小板凳到柳央的身边，“我也不睡了，张阿姨，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这可使不得，你们一个是我们娜娜的领导，一个是我们娜娜的好朋友，都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们干活呢？”张爸爸摇着蒲扇就走了过来，也不管煤炉旺没旺了。 但柳央还是先一步，把手伸进装满面粉的盆里，盆很大，两个人和面都不会手忙脚乱。 张妈妈给老伴使眼色，“领导平易近人，说明咱们娜娜以前在部队没吃苦，就让他们帮帮咱们吧，呐，许营长，那边的蔬菜是要洗的，就麻烦你了。” 许至远点了点头，先把蔬菜都搬过来，然后接了盆清水，就坐在柳央的身边洗菜。 柳央发现，他洗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张阿姨，这面粉要和到什么程度才行？”柳央使劲地揉着面团子。 张妈妈看了一眼，摇头，“要和到面不沾手，你这还得再加点粉。” 柳央使劲地揉面，又加了三次面粉，终于和到和张妈妈一样筋道了，然后又开始下一团，今天来的客人多，张妈妈说，光是早饭就得准备三十几碗。 等到面团子全部和完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今天真是多谢你们了，赶紧歇一歇，洗洗手喝口水。”张妈妈把面团子端走切片，张爸爸把切好的蔬菜下了锅，两人分工合作，虽然忙，但有条不紊。 柳央去洗手的时候，巷子口渐渐传来了人声，是张娜家的亲戚们来了，亲戚们没见过许至远，有一个大婶见他长得俊，专门找张妈妈打听，想给自家闺女介绍介绍。 她家闺女一听，顿时面红耳赤。 张妈妈把柳央喊了回来，“人家许营长已经结婚了，这就是他媳妇，怎么样，漂亮吧。” 大婶一看柳央，跟着夸了起来，“漂亮漂亮，简直不要太登对。” 这回，换柳央红了脸。 后面的亲戚们也是爱凑热闹的，全都围了过来，这阵仗简直像查户口一样。 柳央被他们夸得不好意思了，好在张娜这会儿起床了，所有人一下子都跑去和新娘子说话，柳央这才从他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里面挤了出来。 “他们挺有眼光。”许至远眉眼舒展地看着柳央。 柳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什么眼光？” 许至远一低头，附在她耳边说：“他们说我们很登对。” 第138章 领导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娜的婚礼办得很热闹，为了给张娜更好的生活，她丈夫专门搬去县中心，在那里安了家，今天也是从新家过来接的亲。 柳央对张娜的丈夫虽然并不了解，但是不难看出，他的举手投足间，全是对张娜的爱意。 能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好像也挺好的。 许至远这次是请假过来的，不能待太久，所以陪张娜到了夫家，完成仪式后，他们匆匆吃了顿午饭就返程了，把柳央送回华江市后，许至远还要回执行任务的军区，到那边都得后半夜了。 国庆假期，厂里一共放三天，第二天柳央本来打算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后就去裁缝店帮忙，但是一早上就有人来敲门。 “柳央！你在不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把柳央从睡梦中吵醒。 听到来人的声音，柳央一头雾水，华小云来找自己做什么？ 她打开门，但没让华小云进来，只是冷漠地问她，“你找我？” “那个零件的事，我查清楚了，前两天我找过你，但你不在。”华小云见柳央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脸色十分难看，“那东西不是冲孙甜，而是冲蒋顺佳去的，孙甜只是不小心去了蒋顺佳准备节目的那块空地，被误伤了。” 蒋顺佳就是上台跳舞的那名麦乳精车间的职工，柳央去麦乳精车间待过几天，虽然不算了解她，但也是打过交道的。 蒋顺佳平时很低调，对人总是很客气，怎么会有人这么恨她，她从前就受过伤，要是再受伤，万一连偶尔上台跳舞都不行了，那该怎么办。 “是谁啊，这么恶毒。”柳央不寒而栗。 华小云不耐烦地回道：“是谁就不需要告诉你了，毕竟这件事是我负责处理，现在她们已经私下达成和解，就是孙甜那里不太好办，所以朱厂长的意思是，让你去劝劝孙甜，不要把事情闹大。” 柳央嘴角一抽，“为什么？难道孙甜那一跤就白摔了？” “这是朱厂长的意思，要问为什么，你可以去找他。”华小云回答得很是干脆。 这确实是朱厂长的办事风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柳央答应了一声，“行，等上班之后，我会去劝孙甜，我还没睡醒，就不请你进来坐了，再见。” “领导的意思，是让你今天就去，孙甜的那个对象已经开始四处乱说了。”华小云伸手挡住柳央打算关上的门，“他人现在就和孙甜在一起，你赶紧收拾，跟我走。” 没搞错吧，今天可是假期，大伙都在欢度国庆呢，为什么自己还要加班，加的还是这种被迫坑人的班。 “行吧，我换件衣服刷个牙。”柳央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柳央没有去过孙甜家，原来就在秦悦家附近，隔着一条街。 在街头的水果摊前，柳央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华小云，“你难道不打算买点水果？孙甜好歹也受伤了，你代表厂里出面，空着手去恐怕不好吧？我知道孙甜爱吃什么，我可以帮你挑。” “行，那就麻烦你了。”华小云冷冷地说。 柳央没有跟她客气，专挑贵的水果买，想让孙甜他们不外传，不得给点封口费？光是水果还不够，还得给孙甜争取几天带薪病假才行。 两人到孙甜家楼下的时候，孙甜和瘦猴正在单元楼的门口坐着，一人一张板凳，瘦猴在给孙甜剥橘子，孙甜笑得可开心了。 “柳央！”孙甜眼尖，看到柳央后，就冲她挥手。 但是看到华小云时，孙甜脸上的笑容一秒就消失了，等柳央走近一点，她问：“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柳央不想当这个恶人，她见还有一张小板凳，索性坐了下来，“华小云同志是代表厂里来慰问你的，你看，她还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水果。” 孙甜比柳央还爱吃，看到水果眼睛都放光了，想要伸手去接时，瘦猴先一步接过袋子，只是提着，没有退回去也没有收下，“你过来，是想告诉我们那块铁片的事？” “铁片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是个意外，伤到孙甜，我很抱歉。”华小云这回说得还算诚恳。 柳央眯着眼睛看着她，她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原来这才是厂领导对外的说辞，刚才那些，只是为了让自己过来当说客，故意透露的。 反正就算知道了，自己也不能告诉别人，不然就是在公然和厂领导作对了。 华小云确实还挺聪明，但柳央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是谁，厂里会这么保下他。 “意外？谁信啊，那东西只有厂里的机修工能拿得到。”瘦猴显然是不信的。 “晚会前电路出过故障，我找过机修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见瘦猴还是不信，华小云指指柳央，“不信你问柳央。” 被点到名了，柳央只能点点头，“恩，她说的没错。” “行，既然柳央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信你。”瘦猴这才把手里的水果递给孙甜。 孙甜拿出一个苹果给柳央，柳央接过后，抬头看华小云，“虽然这是意外，但也是你这个负责人没有及时发现安全隐患造成的，我觉得吧，你应该去和厂领导申请，工资照发，让她在家里养几天，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没错，柳央说得对，不能让我们家甜甜瘸着脚去上班。”瘦猴举双手双脚支持。 孙甜也放下手里的水果，盯着华小云不放。 华小云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行，我去和厂领导说。” 任务完成，柳央也就功成身退了，回去的时候，她去的是裁缝店，和宿舍是两条路，所以会路过秦悦家。 她家里已经开始准备她哥的婚事了，十月确实是结婚的好时候，可张娜那边是高高兴兴地结，但她哥那边，结婚像是结仇一样，一个个脸上都没半点笑容，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央央！”秦悦被叫回来帮忙，搬着旧家具从里面出来时，正好看到柳央。 柳央看她快被大衣柜压倒了，伸手帮她扶了一把，“这种大家具，怎么让你一个女孩子搬？” “就我一个人在家，他们都去订酒席了。”秦悦指了指里头，“还有两个矮柜要搬出来，他们回来之前，我得收拾干净，否则又要管我要钱了。” 看来这是钱要不到，就让她出力了来了？ 第139章 快跟爷爷去你的新家看看 “我帮你。”柳央搭了把手，帮她把那两个矮柜搬了出来。 秦悦跑回去拿来擦手布，一脸感激，“央央，真的太感谢你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一会儿会有人过来搬走，我哥没钱打新家具，只能找人重新刷下漆。” 秦天确实没钱了，他的钱不都被李婷骗走了嘛，也不知道李婷和他说了什么，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钱借出去。 柳央说了声没关系，刚准备走的时候，秦天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于小兵，两个人的穿着，一看就是经常出入歌舞厅的人，花衬衫配喇叭裤，衬衫的领口还挂着一副蛤蟆镜。 在这个年代，这一身行头可得花不少钱，秦天这一身，显然没有于小兵的合身，一看就是穿的于小兵的衣服。 看来秦家这两兄妹一个样，都喜欢交人傻钱多的朋友。 秦悦见着于小兵，赶忙躲到柳央的身后。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央啊，听我妹说，你掉河里没被淹死，反而还脱胎换骨了？”秦天贼眉鼠眼地绕着柳央走了一圈，“确实啊，真的变好看了，我跟你说啊，小悦可是一直在等着你离婚呢，你什么时候离，通知哥一声，哥给你找个新的。” 没想到自己一直没有戳穿的那层窗户纸，就这么被秦天给戳破了，柳央不想在这里和他们扯皮，失望地看了一眼秦悦，抬腿就走。 秦悦把擦手巾扔到矮柜上，想要追上柳央，但是于小兵却伸手拦住，“小悦，怎么我一来，你就这么急着走？不请我进去坐一坐，聊一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秦悦想要绕过去，但于小兵显然并不想放人，看她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你哥都要结婚了，咱俩是不是也该好好培养培养感情？等你自己有了男人，就不用总是惦记别人的了。” 秦悦急得声音都在打颤，“你们不要胡说！”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居然一把推开了于小兵，快速追上了柳央，死死地拉着柳央的手，“央央，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之前李俊峰那么说的时候，我还认为他在瞎说，没想到你一直问我离婚的事，真的是想等我离了，你好嫁给许至远？”柳央把手抽了出来，继续往前走。 秦悦一边追着她，一边哭着解释：“我以前是有过那样的想法，我想嫁个好的，能保护我，不让我被家里人欺负的丈夫，但现在不是了，央央，你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让我静一静，你也先回去吧。”柳央没有给她机会，就算她现在可怜巴巴地求自己相信她，也改变不了她曾经在三番五次地，在背后传自己谣言的事实。 秦悦没有再跟上来，而是一个人蹲在墙角哭。 柳央没有回头，每个人的路都是要靠自己摸爬滚打地走出来的，不是靠踩着别人，算计别人，更不是一味等着别人伸手帮忙。 秦悦和原主的这段以利用为目的的闺蜜情，就到这里结束，也挺好。 回到裁缝店的时候，柳央一看到家里人，坏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央央来了啊，你那个朋友的婚礼怎么样？川市好玩吗？”刘美华正在踩缝纫机，一抬头就看到柳央，连忙结束手里的活，给柳央拿了瓶汽水，“天凉了，不能再喝冰的了。” 柳央接过汽水喝了一口，去里屋看了一眼，“嫂子，只有你一个人在店里吗？” “是啊，你哥去学驾驶了，他最近可勤快着呢，妈去给你买好吃的了，应该快回来了。”刘美华回到缝纫机前坐下，冲柳央招招手，“我这手头还有个急活，你搬个椅子过来陪我说说话。” 柳央应了一声，就去搬了一张小板凳，给刘美华讲张娜结婚的事。 刘美华认真地听着，听到最后，放下手里的活，很是严肃地问她，“之前听你哥说，你和许营长是要离婚的，后来看你对他的态度好像也挺好的，所以现在，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能告诉我吗？” “我和他...”柳央把随身带着的小本子拿了出来，“他在我这争取了一个月的考察期，我就在考察期给他打分了，目前来看，还没达到我的要求。” 刘美华一边看一边笑，“就你列出的这么多优点，足够证明你是喜欢他的，还打什么分啊。” 柳央冲刘美华笑了笑，“要打的，说好了一个月，就得打满一个月，万一他只是一时兴起，对我好个几天呢。” “嗐，你总是有你的道理，不过你们两个都这么忙，要是真的按照你的算法，有事就暂停，这考察期不得拖个一年半载？”刘美华也是拿她没办法。 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柳央把小本子放好，回头一看，是柳萍回来了，她连忙悄悄跟刘美华说，“嫂子，这事你得先帮我保密。” 刘美华会意，“我知道，你快去帮帮妈。” “嗯。”柳央应了一声，上前接过柳萍手里的菜篮子，提着进了厨房。 中午是她们三个人吃的，刘美华昨晚就把上回吃剩下的羊腿肉给炖了，这会儿已经炖得很酥很烂，热一下就能吃了，柳央又炒了两个新鲜蔬菜。 下午，柳央在里屋睡了个午觉，总算是把缺的觉给补回来了。 傍晚的时候接到了柳爷爷打来的电话，让她过去一趟，说有东西要给她。 她到大院的时候，徐老师和小夏还没有回来，柳院长也不在家，柳院长给柳爷爷请了一位阿姨，姓杨，杨阿姨已经把柳爷爷推到门口等着了，她人很腼腆，看到柳央时，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央央啊，快跟爷爷去你的新家看看。”柳爷爷一看到柳央，就高兴得不行。 柳央连忙从杨阿姨手里接过轮椅的扶手，“爷爷，什么新家？” 柳爷爷指着右前方，“就在那，之前至远说的那房子，你还记得吗？今天早上刚申请下来，至远在出任务的时候，把联系人改成了我，所以钥匙就送到我这里来了，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你们的新家，有什么需要的，咱们先置办起来。” 第140章 秦悦她妈也是离谱 “爷爷，我现在住在宿舍挺好的。”柳央不太想搬过来，一来，路远，二来，万一许至远回来了，又得同一屋檐下，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但是看到柳爷爷这么高兴，柳央不想扫他的兴，就推着他进去看了看。 这房子还挺大的，一楼，进出方便，有两个房间，一南一北，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关键是朝南的房间外面，还有一个将近二十平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等到了秋天，一定满园飘香。 “怎么样，这房子喜欢吗？”柳爷爷指挥着柳央，挨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爷爷可是喜欢得很，将来你们两口子带个孩子，也够住了，要是有亲戚过来，客厅里面搭个床，也可以凑合，还有这院子，种点你喜欢的花花草草，一定很好看。” 柳央想都没想，说接了话茬，“是啊，还可以在院子里烧烤。” “那看来，我们央央也很喜欢这里，交给爷爷，爷爷保证把这里布置得漂漂亮亮，等到至远回来，你俩就搬过来，爷爷想你们的时候，也能让杨阿姨带我过来看看你们。”柳爷爷满意得很，还对杨阿姨说，“到时候，你可得帮着我这老头子跑腿了。” 杨阿姨温声答应着，“没问题，您来指挥，我来跑腿。” 柳央听着柳爷爷对这房子的规划，看他这么高兴，也就陪着他一起讨论怎么装修，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时间，还是杨阿姨提醒的他们。 “央央，晚饭就在爷爷这里吃，杨阿姨做饭可好吃了。”柳爷爷一直抓着柳央的手，让柳央跟着他回去吃饭。 柳央一看门口，柳院长的车已经停在老位子了，心里就有些犯怵，可是她也不想让柳爷爷不高兴，就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爸，都到饭点了，你这是去哪里了？”柳院长穿着围裙，拿着锅铲走到门口，一看柳央也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极冷淡地冲她说了声，“柳央也来了啊，进来坐吧。” 柳央应了一声，推着柳爷爷去了客厅。 杨阿姨则进了厨房，接过柳院长手里的活。 柳央借洗手为由，去找了柳院长，“柳院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想问你。” “想问什么？”柳院长走到一旁，警惕地看着柳央，“要是想问小夏的事，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柳央摇了摇头，“不是小夏的，我想问爷爷前阵子的体检结果。” “老爷子这身子骨，你还不清楚？你要是不把小夏的事情闹那么大，兴许他还能多活几年。”柳院长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行了，去陪老爷子说说话，我还有事要忙。” 他这分明就没有正面回答柳央的问题，而且，他话里的意思，让柳央不免担心起来。 回到客厅，柳央又陪柳爷爷说了一会儿话，吃完饭后，回了裁缝店，柳院长不肯明说，许至远应该也是知道的，他上回说过，会安排医护给柳爷爷做个全面检查。 许至远前天留给下一个号码，柳央照着号码打了过去，很快，他就被找了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柳央听他声音里有些着急，连忙解释：“没有出事，我就是想问问爷爷的体检结果，刚才问了柳院长，他没有明说，所以我有些担心。” 许至远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又出声：“爷爷从战场下来的时候，受的伤就很重，加上年纪大了，一些老年病也就跟着严重起来，不过医生说了，只要让他气顺了，不受刺激，就没什么大问题。” 虽然知道许至远一定也没有说实话，但柳央也没有再追问，年纪大了，总会有分别的那一天。 曾经柳央年纪小不懂事，没能来得及在自己的爷爷走之前好好陪陪他，直到失去的那天，才知道原来爷爷一直在强忍病痛。 这次不会了，她一定会多去看望柳爷爷，随时关注他的身体情况。 一个星期后，秦悦家里办了喜事，秦天真的和那个姑娘结婚了，婚礼当天，秦悦被喊回去给新娘子当伴娘，但是第二天，她居然旷工了。 柳央起先也没注意，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突然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才知道秦悦出事了，有人亲眼看到秦悦在秦天的婚礼上，遭遇了婚闹，被作为伴郎的于小兵占了便宜。 柳央快速扒了几口饭，就去找厂里的妇联主任黄梅，想让她代表厂里过去看看，黄梅也听说秦悦出事了，正打算出发，见柳央来了，二话没说，就拉着她一起去。 黄梅并不知道柳央和秦悦的事，以为她俩还是好朋友，事态紧急，柳央也没解释，跟着她一起去了。 两人到秦悦家里时，只有秦悦的妈妈一个人在家。 柳央心里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咱们去于小兵家里看看，没准在那里。” 她刚说完，秦妈妈就窜了过来，死死拽着她的手，“你们可不能去，搅了我女儿的婚事，你们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柳央是知道秦妈妈要把秦悦嫁给于小兵换钱的，不管秦悦这人怎么样，秦妈妈的做法都是龌龊至极的，她不能见死不救。 “看样子确实是在于小兵那里。”柳央和黄梅都是这么想的。 秦妈妈一脸慌张地呛道：“就是在于小兵那里怎么了！我养了她那么多年，难道让我白养？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你，柳央，你要是早点就把婚给离了，我至于把小悦嫁给于小兵？” 柳央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这话说得，好像我离婚了，许至远就一定是你女婿一样。” “怎么不能是了？他一个二婚，娶我们家小悦这个头婚的黄花大闺女，他不吃亏，我们家小悦，要长相有长相，有身段有身段，可不比你差，他还能瞧不上？”秦妈妈拦在门口，“今天我是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你们去找于小兵的。” “看来您是真的不懂法，我们国家有妇女权益保障法，保证妇女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你的行为已经是在犯罪了，你最好保佑秦悦没事，否则你就等着坐牢吧。”柳央给黄梅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上手，把秦妈妈从门框上拉了下来。 秦悦说得没错，她爸妈才是真的好面子，关上门什么都敢说，开了门就哑了，也没有追出来。 第141章 秦悦遭遇殴打 去于小兵家的路上，黄梅问柳央，“于小兵家里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他家是开歌舞厅的，有些小钱，但是人品极差，之前秦悦从家里搬出来，就是因为她妈非要把她嫁给于小兵，拿彩礼给她哥娶媳妇。”柳央一边带着黄梅往于小兵家里走，一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黄梅。 黄梅听后，也是颇为震惊，“都八十年代了，提倡自由恋爱，怎么还会有这种卖女儿的父母，这还是在城里呢。” “谁说不是呢。”柳央说着，加快了脚步。 到于小兵家门口时，黄梅让柳央在门口等着：“这种地方，乌烟瘴气的，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是不要进去了，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柳央很是感激地答应着，“谢谢黄主任。” 黄梅已经快到退休年纪了，和周姐她们是同一批进的厂，在工会妇联干了十几年，帮着职工处理过不少家庭纠纷，而且每一件都是落到实处地解决，不是嘴上叭叭地说空话，所以大家伙都挺喜欢她的。 过了几分钟，黄梅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柳央，你跑得快，赶紧去厂里，叫上保卫科的邓红同志，赶紧过来一趟。” “好。”柳央一看，就知道情况肯定很严重，二话没说就往厂里跑。 正好今天在保卫科值班的就是邓红，柳央省去了找人的时间，很快就带着邓红回到于小兵家的歌舞厅。 这会儿，于小兵正站在门口，梗着脖子和黄梅对峙，“怎么着？人是她爸妈亲手交给我的，我的彩礼钱也已经给过去了，我怕人跑了，先带回来养着怎么了，我给了钱，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不听话，我怎么就不能打她了？” “你怎么说话的，不知道买卖人口是在犯罪？”邓红挡在了黄梅的跟前，丝毫不怕于小兵。 黄梅拍了拍邓红的肩膀，“小声点，不然秦悦以后没法做人了。” 邓红会意，点了点头，转而又把视线移到于小兵身上，“秦悦人呢？” 于小兵不肯说，但黄梅刚才摸进去的时候，已经找到人了，她带着邓红往后院走，“在那里，已经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私闯民宅也是犯法的！”于小兵上前阻拦。 这会儿是下午，距离歌舞厅开门做生意的时间还早，只有于小兵一个人在，根本拦不住邓红，只能出口吓唬。 可邓红怎么可能被他吓到，反问他，“非法拘禁才是犯法的，你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去派出所报案。” 于小兵家的歌舞厅本来就是派出所重点关注的对象，听到报案，他就怂了，骂骂咧咧地让开了路，“行，算你们狠，你们今天要是把人带走，我明天就上他们家退彩礼去，他们家可是已经把那笔钱都给了女方家，我看他们要怎么还。” 柳央听不下去了，从他身边经过时，提醒他，“那是你和她爸妈的事，和她没关系。” 说完，三人一起去找秦悦。 看到秦悦的时候，柳央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怪黄梅刚才那么慌张，秦悦现在的样子，几乎能用奄奄一息来形容了，脸上身上全是伤痕，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更显得惨不忍睹。 “快，送医院。”黄梅脱下外套，披在秦悦的身上。 邓红正要去背秦悦的时候，秦悦眼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柳央，虽然有眼泪滑落，但嘴角却微微往上勾着，“央央，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先别说话了，去医院。”柳央虽然不打算继续和她维持表面闺蜜的关系，但是作为女人，对她的遭遇不能坐视不理。 她现在只是一个受到旧思想迫害的女人，仅此而已。 到了医院，秦悦就被推进了手术室，除了皮外伤，还有两处肋骨骨折，最严重是脾脏破裂，医生说了，要是再晚一点送来，可能命都保不住。 手术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秦悦被送到病房的时候，天都黑了。 “嫂子，这都构成故意伤人了，咱们报警吗？”病房里，邓红小声问柳央。 柳央看了一眼黄梅，想听听她的意见，毕竟她是过来人，见得多了，懂的也就更多。 黄梅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听听秦悦自己的意思，毕竟这件事造成的所有后果，都要她自己承担，我们没办法替她承担，所以也没办法替她做主，真要是传出去，她在于小兵家里一天一夜，还被打成那样，以后真的...” 黄梅没有说下去，但柳央明白了，这就是她第一时间让自己去找邓红，而不是报案的原因。 毕竟人言可畏，真要报案，是需要勇气的，而这个勇气，只有秦悦自己可以给自己，别人不能强求。 “确实，有些事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每个人对伤害的承受能力也都是不一样的。”柳央和黄梅的意见一致，邓红也就没有多说，跑去外面给她们一人买了两个包子。 黄梅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秦悦，“她伤得这么重，这几天医院里是断不了人了，她家里的人肯定是指望不上的，我去给厂长打个电话，看看怎么安排。” “好，这里交给我们就行。”柳央答应了一声。 黄梅走后，邓红问柳央，“嫂子，你不会还把秦悦当朋友吧？我虽然来厂里的时间不久，但也是听说过一些事的，她背地里可没少说你坏话，以前还老花你的钱。” “就算我不把她当朋友了，但作为厂里的工友，见死不救的事，我也做不出来。”柳央是真饿了，几口就把包子给吃完，吃完后还眼巴巴地看着邓红。 邓红擦了擦手，“我再去给你买俩。” 邓红刚走，秦悦就醒了，麻药劲还没彻底过去，所以她现在看起来虽然虚弱，但是很平静。 柳央把今天的情况和她讲了讲，讲完之后，也和她说清楚了事态的紧急性，“你必须尽快做出决定，要不要报案，这种故意伤人至重伤的案子，最好尽快处理。” 秦悦死死地咬着下嘴唇，都咬出血来了，也浑然不知道痛，“我...我不知道...” 第142章 她不想自救，别人也救不了她 柳央就知道，秦悦的大脑，这个时候肯定死机了，于是总结道：“你要是报案的话，于小兵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的损失，也可以让他赔偿，但你被你爸妈卖给于小兵，并且在于小兵那里待了一天一夜的事，就会传出去。” “如果不报案，也许可以用你的伤来挟制于小兵，让他放过你，放过你全家，但你伤好之后，于小兵会不会认定你不敢声张，而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地对付你，到时候，你家人非但不会帮你，还有可能帮于小兵，你每天都将活得战战兢兢。” “我...”秦悦的嘴角有血珠子滑落，她艰难地做出了决定，“我要报案，我要让于小兵去坐牢。” 柳央怕她只是一时的想法，多问了一句，“那你不怕别人说你闲话？” “不怕，人言说不死我，但于小兵，他真的会打死我。”秦悦想到这一天一夜，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尤其是昨天晚上，歌舞厅的音乐很大声，她喊救命都巴嗓子喊哑了，但一点用都没有，没有一个人来救她，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正遭遇着毒打。 柳央确定了她的想法后，等到邓红一回来，就说要去报案。 “好，我去吧，嫂子你在这里等着，你和秦悦关系好，你别扯进来。”邓红和派出所的赵侦熟，很快就把民警带到了医院。 民警对秦悦，以及把秦悦从歌舞厅救出来的柳央等三人做了笔录，就回去了。 黄梅跟朱厂长说了之后，厂长让她这几天先留在医院照顾秦悦，一切都先等秦悦好起来再说。 柳央和邓红也没有久留，既然黄梅在，秦悦就出不了事。 但就在她们到住院部一楼的时候，看到秦悦的爸妈匆匆往里走，他们明知秦悦在住院，手里却什么东西也没有拿，一看就不是来陪床的。 “嫂子，我们去看看吧。” 柳央点点头，两个人又回到秦悦的病房外。 秦妈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悦，你去跟警察说，咱们不报案，于小兵威胁你哥，说只要你敢报案，就要你哥还彩礼钱，你是知道的，那些钱都已经给你嫂子家里了，我们哪里还得出来。” “是啊，小悦，听你妈一句，咱们不报案，你也不要跟于小兵闹，这女人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于小兵脾气是大了点，但你只要不和他对着干，他是不会再打你的，他已经跟我们保证过了。”秦爸爸和秦妈妈是一条心的，为了保住儿子，女儿怎么样都可以。 秦悦醒来之后已经哭过一场，这会儿好不容易不哭了，她爸妈一来，她又绷不住哭了起来。 “这是你们作为父母能说得出口的话？你们看着自己的女儿都被打成这样了，不关心她的手术做得好不好，却只想让她撤案？”黄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母，抬手指着病房的门，“你们赶紧走，不然我去叫医生了。” 秦家这两位哪里是肯这么轻易就走，在他们眼里，把秦悦养这么大，本来就是要拿她换钱给儿子的，怎么可能会问她的死活。 他们今天来医院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秦悦撤销报案，目的没有达到之前，怎么可能有就这么走了。 但病床上的秦悦，显然越来越激动，黄梅怎么劝都不行。 “快去找医生。”柳央推了推邓红，邓红立马跑去医生办公室。 柳央先一步走进了病房，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病床前，握住了秦悦的手。 秦悦看到柳央来了，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柳央扭头看向那二位，他们简直比宋建华的父母还要可怕，宋家那两个，至少只坑外人，对他们那两个儿子没话说，借高利贷都要救宋建华的命。 而这二位呢，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坑，简直不是人。 “看什么看！我们家小悦都是跟着你才学坏的，以前我们说什么她都听，现在呢？他哥要结婚，她居然在厂里造谣，一分钱不想给，还搬出去住，真是个白眼狼。”秦妈妈压着嗓门，说着戳人心窝子的话。 柳央真是大开眼界，“秦悦是个人，不是买卖的货品，医生马上就过来，家丑不想外扬的话，最好赶紧离开。” 话音刚落，医生就和邓红一起进了病房。 秦妈妈却一点也不慌，甚至还把柳央给挤开了，上前抓着秦悦的手，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哽咽着说：“妈跟你哥哥和嫂子都说好了，他们愿意先搬出去住，等你出院了，妈和爸就接你回家，好好给你养养身子，你这苦命的孩子。” 居然这么会演？ 医生并不知情，听邓红说有人打扰病人休息，就跟着过来看看，结果看到这一幕，医生没好气地说：“哪有人打扰病人休息？” 不过来都来了，他还是上前查看了秦悦的情况，量了体温，看了伤口才走。 医生走后，秦妈妈居然开始赶人，“我们家里人都在，你们也不用待在医院里了。” “这...”黄梅不放心。 柳央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确实也该回去了，都从下午忙到晚上了，我们也累了。” “小柳，他们会不会对秦悦不利啊。”黄梅还是不放心，尤其是看到秦悦一脸慌张的样子，更不敢走了。 柳央走到秦悦跟前，直视着她，“这里是医院，不管你有什么事，不舒服了，还是觉得烦了，直接喊护士或者医生来帮忙。” “嗯。”秦悦也是没脸再求柳央留下来了，只能含着眼泪点点头。 秦妈妈一脸不屑地瞪着柳央，“怎么？怕我们会要她的命？” 柳央也是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那倒不至于，毕竟是法制社会，杀女儿也是杀人，是要坐牢的。” 出了医院，黄梅一步三回头地看向病房的方向，“小柳，你说秦悦会不会迫于她父母的压力，撤销报案，我还是在医院守着吧，万一出什么事。” “没必要，她不想自救，别人也救不了她。”柳央语气平静地回道。 黄梅有些惊讶地看她，“你和秦悦不是好朋友吗？” 柳央直说：“以前是的。” “那现在呢？”黄梅想问原因，但是被邓红拉着走了，邓红也是华江本地人，她家和黄梅是一个方向，离厂子都不远。 第143章 你一定不能被他们给缠上 柳央回头又看了一眼住院楼，还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得到，一直在算计自己离婚的秦悦，家庭情况居然会这么糟糕，一家子都凑不出一个好人。 回到宿舍，柳央摸出钥匙想开门时，钱哲宿舍的门打开了，他拿着一个饭盒走了过来，“还没吃饭吧？” “吃了两个包子，还不够塞牙缝。”柳央闻到肉香味，笑意立刻爬上嘴角，“钱工，是陈科长做的红烧肉吗？好香啊。” 钱哲把饭盒递给她，还贴心地准备好了勺子，“是我妈做的红烧肉，秦悦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一点，想着你晚上一定顾不上吃饭，就给你带了一份，肉多饭少。” 柳央感动得快哭了，陈彤做的红烧肉可真是一绝，“钱工，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我今天真的快累死了，只有美食可以让我满血复活。” “是秦悦的事让你担心了？你要是想说，可以说给我听，我不会告诉别人。”见柳央点了头，钱哲瞥了一眼他的宿舍，“去我那说。” 柳央端着饭盒去了他那里，因为是晚上，就算他们关系再好，也得注意点，所以钱哲没有关门。 柳央一边吃饭，一边和他说了说秦悦的事，说完了，饭也吃完了，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对不起。”柳央有些尴尬。 “没关系，看妈要是知道你吃得这么干净，肯定会很高兴。”钱哲给她倒了杯水，拉回到秦悦的事上面，“你在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乡下丫头时，还有你在面对宋建华一家人的纠缠时，秦悦为你做过什么？” “好像没有吧。”秦悦除了劝她和宋建华私奔，劝她离婚，柳央想不到别的了。 钱哲见她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严肃的表情也跟着缓和了不少，“既然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还在背地里说你坏话，传播你要离婚的谣言，那你也没有必要太关心她，况且，我也不认为你是喜欢以德报怨的人。” 柳央托着腮帮子，无奈地咧了咧嘴角，“我其实早就知道她没把我当朋友了，我之所以不戳穿她，一开始是因为我自己那会儿正孤立无援，名声又差，小夏也总是针对我，秦悦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要是落井下石踩我几脚，我的处境就会更难。” 见钱哲脸上没有一丝动容，柳央小心翼翼地问他，“钱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心机很重？” “心机？我不觉得这是心机，心机是算计和陷害别人，像秦悦和柳夏那样的才是，你没有，你只是在困境中寻求自保而已。”钱哲理性地做着分析。 柳央手里捧着一杯凉水，但心里却是温暖的，这些事都是她压在心里的秘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对钱哲说了出来。 他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秦悦可没有心机这东西，她这人其实挺笨的，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根本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且我说什么她都信...就连小夏利用她来对付我，她都没有发现，还是选择相信我...” 钱哲问她，“所以你在同情她？” 柳央没有否认，“感性上，我觉得她确实挺可怜的，有那样的家庭，有那样的父母和哥哥，她其实也是有机会改变命运的，但却选择从别人身上找出路，而不是靠自己，所以，理性上，我也觉得她不值得同情。” 钱哲起身把饭盒收好，又给柳央添了水，“感性和理性本来就很矛盾，你能分得清楚已经不错了，秦悦的事，厂里既然已经插手，派出所也立案了，你就别操心了。” “恩，我知道。” “好了，吃饱了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孔教授让我明天早上去找他，我和你一起去学校。”钱哲伸出了手，本来是想往柳央的脑袋去的，但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吧。” 柳央点点头，“好，那明天早上七点半，门口见。” “好，明天见。” 回到宿舍，柳央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她是直接从宿舍出发去学校的，早上八点半有课，就没有去厂里，所以秦悦的事，她也是下午回去的时候才听周姐说。 “小柳，我听说秦悦撤销报案了。”周姐小声告诉柳央。 柳央有些意外，秦悦报案的事，黄梅应该只和朱厂长一个人说过，为什么周姐也会知道？ 见柳央一脸警惕，周姐悄悄说：“我早上去厂长办公室，批下个月的购书清单，正好听到他和黄主任在说秦悦的事，黄主任昨天在医院守了一宿，说秦悦她爸妈一早就把民警请到医院，把案子给撤销了。” “看来秦悦还是妥协了。”柳央不知道是对秦悦失望多一点，还是对于小兵逃脱惩罚的失望多一点。 周姐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小柳啊，其实也不能怪秦悦，她家里那情况，根本没有人能帮她，只要她待在华江，以后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你作为她的朋友，能救得了她一次，还能救她一辈子吗？” 话是这么说，但就任由坏人无法无天了吗？买卖妇女，殴打妇女。 “我去找黄主任。”柳央还是想问清楚。 黄主任也是刚从医院回来，熬了一晚上，已经疲惫不堪了，见了柳央，想站起来给她倒杯水，都差点跌坐在椅子上。 柳央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黄主任，你没事吧？” 黄梅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才一个晚上就累得不行，小柳啊，你和秦悦的事，她都跟我说了，是她对不起你，让你别记恨她，还有，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黄梅递来一个信封。 柳央打开一看，是一封信，字迹歪歪扭扭的，应该是秦悦躺在病床上写的。 秦悦在信里说：“央央，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我现在知道错了，但是已经晚了，你应该不会原谅我，我也没有脸求你原谅，央央，我认命了，不想争了。你也不要再来看我，我已经身陷泥潭，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我不想把你也弄脏，我家里的人和于小兵全家，都是甩不掉的麻烦，央央，你一定不能被他们给缠上。” 柳央看完信，心里不是滋味。 “小柳，我看秦悦是真的后悔了，你也不要再记恨她，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要成为仇人。”黄梅从旁劝说。 第144章 还以为你是真清高 柳央没有顾得上答应，问道：“就这样放过于小兵了？他可是故意伤人至重伤，是要坐牢的，他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在歌舞厅殴打秦悦，他们歌舞厅肯定还有不少这种乌烟瘴气的事。” “小柳，这种事当事人都已经撤案了，我们外人是说不上话的，况且秦悦居然承认她和于小兵马上就要结婚，是因为彩礼没有达成一致，所以起了争执，她还说，是她先动的手，于小兵只是正当防卫，男人下手重，所以才打伤了她。”黄梅也不服气，但她确实也是无可奈何。 这说辞还真是恶毒，明明是被殴打，却硬生生地被说成了主动挑事，这么一来，主动权就落到了于小兵的手里。 这个年代没有监控，秦悦这个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派出所也没法再查下去。 “她爸妈可真不是人。”柳央确实生气了，于小兵这样的恶人，居然被他完美逃脱了制裁。 黄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别气，只要秦悦还在咱们厂，我会定期去她家里坐坐，于小兵要是还敢动手，咱们保卫科的人一定会管到底的。” 也是，邓红那身手，光她一个，揍几个于小兵都不在话下。 “那就麻烦黄主任了。”柳央客气地道谢。 “应该是，这就是我的工作。”黄梅把她送到门口，“之前听说你要离婚，我还差一点跑去部队找许营长了解情况，你们俩现在感情怎么样？不离了吧？” 怎么突然就说到自己身上了？ 刘美华才刚问过这个问题。 “谢谢黄主任关心，暂时不离了。”柳央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比起轰轰烈烈的爱情，她更想要一个稳定的家。 黄梅欣慰地笑着，“嫁给军人确实不容易，丈夫常年不在家，回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叫走，将来有了孩子，也搭不上手，只能靠你自己。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是咱们厂里的职工，我这个妇女主任，能帮的一定会帮。” 柳央挺喜欢黄梅的，不光长得很有亲和力，语气语调也十分温和，和她交谈让人觉得很舒服。 回到办公室，周姐第一时间就来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央想着，她都已经听到那么多了，现在要是不告诉她，她难免也会瞎猜，猜完之后又要瞎传，索性就告诉她了，只是在说完之后，柳央补了一句，“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希望周姐能替秦悦保密。” 周姐一口就答应了，“保密，我肯定帮她保密，就连陈彤我都不说。” 听她说到陈彤，柳央好奇地问：“周姐，你什么时候和陈科长关系这么好了？” “我们关系其实一直都还不错，也就是我误会你之后，冷淡了一阵子，现在误会解开了，自然又好了，大家都是工友，哪有什么隔夜仇，你说是吧？”周姐笑着把学习周的工作进度递给柳央，“这是我去各车间收上来的，你看看。” 柳央和周姐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大矛盾，周姐都已经道过歉了，在工作上确实也挺帮忙，也就没那么计较了，做不到交心，至少表面上做到过得去。 “谢谢周姐，我打算后天召开学习周会议，一会儿我就去写通知。”柳央仔细地查看职工们的学习进度，惊讶地发现，动力车间的那些“刺头”，居然是最用功的，钱哲手里那些积压的英文说明书，都已经被他们翻烂了。 就连最后进入动力车间的李俊峰，也能在英文词典的帮助下，独立翻译一整册说明书了。 还有糖果车间，瘦猴有在认真学习，孙甜更是开始研究中国古典音乐史。 翻到财务科的时候，柳央看到了华小云的学习进度，她上个月看完了一整本国外的财经杂志，写的东西还不错，比起小夏在的时候，提升了非常多。 果然，只要能集中精力做自己喜欢的事，少想那些害人的勾当，华小云确实还算有点实力。 “周姐，这次演讲就定华小云和孙甜吧，她们两个也算是典型了，一个钻研本专业的知识，一个开发兴趣爱好，都写得不错。”柳央当即就把华小云和孙甜的读后感拿了出来。 周姐看了一眼，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又提议，“能不能把贺小丽也加上去？她是葛副长厂媳妇家的侄女，葛副厂长交代过，让咱们好好督促她，她这次写得也不错，可以给她个机会。” 贺小丽？柳央有点印象，是麦乳精车间的，她居然是葛副厂长媳妇家的侄女，柳央又把读后感拿回来，找出贺小丽的看了一眼，“周姐，不行，她写的乱七八糟，这要是在全厂职工面前演讲，肯定会被笑死的。” “那你就帮她改一改，葛副厂长都开了口，咱们也不能不给面子。”周姐还是坚持让贺小丽也上台演讲。 这都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柳央不想为了这种走后门的事加班，和周姐说了声明天早上再定，通知等定下来之后再发，就先去食堂吃饭了。 今晚夜校有课，柳央还得去上课。 上回和别的职工换了位置后，柳央就一直坐在华小云的隔壁，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但今晚，华小云居然主动找上了她，“还以为你是真清高，没想到也是个领导一句话就给走后门的人。” “你什么意思？”柳央不明所以地问她。 华小云轻蔑地瞥了柳央一眼，“明知故问。” 柳央来气了，索性搬了椅子贴着她的桌子，“什么叫明知故问？你把话说清楚。” “你给我坐回去，要上课了。”华小云伸手推搡柳央。 柳央就是不走。 “行，跟我演戏是吧？贺小丽是什么水平，你要让她上台演讲，还是在我前面，不就是因为她是葛副厂长的侄女？”华小云气得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柳央一听，顿时愣住了，“我没打算让她上台演讲。” 华小云啧了一声，鄙夷地嗔道：“通知都发出来了，还说没打算让她上台演讲，柳央，你这人可真虚伪。” 柳央很快就想到这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周姐放的通知。 第145章 不速之客，薛建山 “心虚了吧？你也不比我高贵到哪里去。”华小云一脸不屑地看着柳央。 柳央则淡定很多，抓住重点反问她，“你的意思是，你也给她走过后门？什么时候的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在财务科可没有给人走后门的权力，而且财务科的后门也不好走，走了多半就是犯错误了，所以，你该不会是...” 柳央只是在诓她，可她却不打自招了，“那件事是葛副厂长亲自出面和蒋顺佳道了歉，他们自己私下达成和解的，和我可没关系。” “原来晚会那天，那东西是贺小丽扔的，是她要害蒋顺佳，误伤了孙甜？”柳央搬着椅子坐了回去，“谢谢你，我本来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件事，现在知道了，多亏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好办法。” 华小云的目的是数落柳央，可现在柳央却在感谢她，这让她不爽到了极点，一时间想不到怎么回怼，偏偏上课铃声又响了，只能把憋屈往肚子里咽。 柳央见她一直憋到下课，知道她肯定想了一大堆吵架的说辞，不说出来肯定不会作罢，所以一下课就拿着包离开了教室。 果然，华小云不甘心地拿着包追了出去，这回轮到她追着柳央问：“柳央，你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柳央把话还给了她。 华小云加快脚步，绕到柳央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你不会是要去找葛副厂长吧？想拿那天后台的意外去要挟她？” 柳央睨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傻？”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华小云不依不饶地缠着柳央。 柳央没有回答，一路往厂里走，周姐发出通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看到的人应该不多，所以这会儿去改过来，还来得及。 华小云亲眼看着柳央把通知上贺小丽的名字给擦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通知都发出去了，你现在除去贺小丽的名字，不用等到明天，就会有人传到葛副厂长那里去，你就不怕葛副厂长给你穿小鞋？” “所以，你是害怕他给你穿小鞋，才会在休息天跑来找我，非得让我去找孙甜说好话？”柳央回头，对着华小云笑了起来，“我可不怕，因为你会帮我的。” 天已经很黑了，只有两盏路灯为漆黑的夜幕添了一丝光亮，华小云的目光紧锁着柳央，眼神时出现了一丝慌张，“你要做什么？” 柳央勾了勾嘴角，“当然是请你去和贺小丽说，你不希望和她同一期演讲，让她去找葛副厂长解释，是她自己没有准备好，反正她有把柄在你手里。”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损害自己的名誉来帮你？”华小云眼里的慌张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柳央的鄙夷。 柳央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没想到你都不懂什么是知恩图报，亏我还帮你去劝孙甜，你要是不去也行，那我就把后台的事说出去，传个谣言谁不会，我就说你因为那件事，对葛副厂长的意见很大，逢人就说他的坏话。” “柳央，你不要脸！”华小云破口大骂。 这一骂，引来几个路过的职工侧目，华小云立刻闭了嘴，怒视着柳央，压低了嗓门，“没想到你也能做得出这种事来，亏你还在教育科上班，你这表率做得可真好。” “你不也做过？说实话，你给秦悦的那份读后感，除了明显的那几个害人的错误，写得还不错。” 柳央打了个呵欠，提醒她，“都这么晚了，你最好早点去找贺小丽，免得她已经睡觉了，事情要是办不成，我就说是你让我改的通知，反正很多人都看到我们一起过来，要是成了，那我们也一笔勾销，你算计过我，我还帮过你，算是二换一，你不亏。” 说完，柳央从容地走出了工厂的大门，虽然这事办得不太光彩，但是和华小云讲什么光不光彩，而且这也是最便捷最有效的办法，自己不过是找华小云讨个债而已。 柳央刚出厂门还没拐弯，就看到华小云像是一阵风一样，从身边跑了过去。 不得不说，华小云还是有点本事的，第二天一大早，贺小丽就去找了葛副厂长解释，贺小丽前脚刚走，周姐后脚就被葛副厂长喊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周姐一脸感激地对柳央说：“多亏了你啊，小柳，要不是你昨天晚上回来改了通知，我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贺小丽她自己都不愿意上台演讲，葛副厂长为了这事，还把我全说了一通。” “没什么，是华小云跟我说的，她跟贺小丽关系好像不错。”柳央没有多说，起身去外面洗水杯，周姐还想问什么，也就没机会再问下去。 等她拿着水杯回来时，发现办公室里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薛建山。 这次薛建山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带韩鹏耀，也没有请于主任做陪。 周姐给他倒了水，见着柳央，立马招招手，“小柳，薛老板说找你有很要紧的事，你们聊着，我去找李主任汇报工作。” 柳央知道薛建山这次来者不善，但是敌不动，她自然也不能动，免得打草惊蛇，“薛老板专程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有些事想来请教你。”薛建山放下手里的茶杯，手指轻叩着桌面，一副随意且从容的样子，就像是来找老朋友叙旧聊天一样，“你那天说豪盛酒店，有足以让有关部门下达整改通知的安全隐患，能不能告诉我，是哪几处？” 原来他是为这事来的，这都过去好多天了，看来他们自己内部应该是已经排查过，今天来找自己，是不放心，想核对确认是否有遗漏。 “薛老板是在开玩笑吗，韩老板都那样威胁过我了，我怎么可能把底牌告诉你呢。”柳央不动声色地搬了张椅子，坐在薛建山的对面，没有露出一丝怯意。 薛建山倒也不急，甚至还笑着往前凑了凑，“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呢？我的好侄女。” 第146章 你爷爷应该很想见你 听到这声好侄女，柳央的背后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薛老板在说什么？” 薛建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旧照片，两指夹着放在茶几上，眼神一下子像是鹰隼一般盯着柳央，“这张照片，前不久你应该是见过的。” 柳央低头看了一眼，就是之前许至远拿给自己看过的那张，怎么会在薛建山的手里？到底要不要承认？柳央的内心一时间天人交战起来。 “能找到那名记者，你丈夫确实有点本事，只不过他忽略了一点，那名记者和我们家的关系一直很不错，他的徒弟现在还掌握着我们薛家的一手消息，要不是他提供了线索，我都不知道有人在查我，而我找了二十几年的亲弟弟，居然是你的父亲。” 薛建山又拿起茶杯，神色恢复如常，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后，问道：“什么时候跟我回家，你爷爷应该很想见你。” 都已经明牌了，柳央也没有必要再否认了。 但他说的是，应该很想见，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没有告诉老爷子？他现在，只是在试探自己？ 薛建山这样的背景以及人品，柳央必须小心应对。 “虽然不知道我爸当初为什么离家，但我想，他一定是不想回去的，所以我也一样，我不能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抱歉。”柳央果断回绝。 薛建山面色如常地看着柳央，好几秒后才微微蹙眉，“我觉得，你应该对我有什么误会，是因为我和谢莹的事？因为我使了点手段想挖你来我的公司？还是因为老韩酒后失德，我帮他出了头？” 什么情况？ 他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他做过的龌龊事都说了出来，柳央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谢莹的父亲请我喝过酒，那天喝多了，不小心和她发生了关系，我本来打算给她一笔钱，但她却对我表达了爱意。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生意人，逢场作戏很正常，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很爱我的妻子。” 薛建山解释完谢莹的事后，又开始解释出差的时候，安排混混半夜来敲门的事，“我本来是真心实意地想让你来我的公司，但是你不肯，那我只能满足一下谢莹，帮她出口气，只是没想到，你身边居然跟着一个厉害的退役女兵。” 听他说了这么多，柳央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说的好好的，要高薪挖自己，后来却找混混来陷害自己。 原来是想给谢莹出气，这么说，谢莹也是知道薛建山和自己有工作往来的。 “谢莹没有出国，对吗？”柳央抬眼正视着薛建山。 薛建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有，她父母舍不得，我也只能退一步，把她安排在郊区的一处别墅养胎，上回我去百货公司，就是给她买的婴儿用品。我找医生检查过了，很幸运，是个男孩，这孩子不光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弟弟，等孩子生下来，我就会抱回家，让你大伯母养着。” 他没事吧？居然要让他深爱的原配，去给小三养孩子？ 作为女人，哪怕自己生养不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允许丈夫出轨，还心甘情愿地抚养丈夫和小三的孩子，不膈应吗？ 这薛建山，可真是把不要脸的事做到了极致，还口口声声说着很爱他的妻子。 “我知道你很不耻我的做法，但生意场上，多的是我这样的人，等你回到薛家，将来也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薛建山说得很笃定，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始解释最后一件事。 “老韩跟我说了，那天确实是想给你介绍几个老板，你不赏脸，他们才找了些乐子，结果喝多了，没控制住。他们不是故意为难你，加上又是在我的酒店出的事，我才出面帮了他一把，没想到，被你反将了一军，你啊，真不愧是我们薛家的人。” 柳央好想直接告诉他，不要开口闭口就是薛家人，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当薛家人。 她缓了缓，又一次拒绝了薛建山，“我和你们不一样，以后也不会变成你们这样，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薛老板请回吧。” “行，既然你这么执拗，那我也只能如实转告老爷子，不过，你要是不告诉我消防隐患，我很有可能会直接把你的身份告诉你们朱厂长。”薛建山惯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威胁人，这次也不例外。 但是柳央可不吃他这一套，挺了挺腰杆，与他对峙，“薛老板随意，我只是表达我不愿意回去的意愿，至于你要怎么做，我无权干涉，要是没有别的事，请回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刚下完逐客令，周姐正好回来了，周姐只听到柳央最后一句话，连忙过来打圆场，“薛老板你别误会，我们小柳确实很忙，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解决不了的，还可以找李主任，或者找朱厂长。” 薛建山没有说话，只是淡定地走到柳央的办公桌前，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说，既然你们还有工作要忙，那我就先走了。”薛建山没有再纠缠，放了张名片在柳央的桌子上，“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可以。” 等他走后，周姐一脸吃瓜群众的样子，问道：“小柳，薛老板让你想清楚什么事？” “他想让我去他的公司上班，我给拒绝了。”柳央当着周姐的面，把名片随手放进了抽屉里，“我很喜欢这里的工作，大家对我都很好，领导也很照顾我，就算去上学了，毕业之后我还是要回来的。” 周姐毫不犹豫地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朱厂长说得没错，你就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我啊，一定帮你把教育科给看好了，等你回来，你可得独当一面，带着大家一起上进。” 和周姐随便聊了几句，把她应付过去后，柳央仔细地想着刚才的事，她在赌，赌薛建山不会真的把自己的存在，告诉薛家的老爷子。 薛建山这么想要儿子，一定是为了薛家的家业，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接回薛家，多一个麻烦。 第147章 高价买她画的人，是薛建山 可是柳央心里还是没底，要是许至远没有去执行任务就好了，还能去部队找他商量商量。 柳央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地叹了口气，最近怎么接二连三地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下午还有课，柳央匆匆吃了午饭，就坐公交车去了华江大学，在这里，倒是听到一个好消息，美术系的卓教授来找她，说她那幅素描，被人买了，还出了高价。 华江大学有规定，在职的教师，不能以盈私利为目的出售本人以及学生的作品，所以卓文华个人画展售出的所有作品，除了一部分捐赠外，都将投入到美术系的日常开销里。 这么一来，柳央到美术系听课，其实也不算白蹭课，她对美术系也是有贡献的。 “我们系安排了写生，你也一起来吧，不远，就在华江市东边的山里，明天中午出发，住一晚，后天中午回来，不会影响你上别的课。”卓文华把具体的时间安排给了柳央，柳央笑着答应了，“好的卓教授，谢谢卓教授给我机会。” 卓文华笑着说：“不用跟我客气，画具我也给你准备好了，明天出发的时候给你。” 真到出发的时候，柳央才知道，这次写生课程是有人赞助的，而这个人就是薛建山，高价买她画的人，也是薛建山，并且薛建山本人也会和他们坐同一辆车去目的地。 真是晦气。 薛建山一上车，卓文华就起身相迎，“薛老板，这里。” “卓教授，好久不见。”薛建山走到卓文华身边坐下，不得不承认，同为中年商人，薛建山比起韩鹏耀他们那几个，虽然有些道貌岸然，但气质上确实要好很多。 他一上车，就有很多女学生把目光投了过去。 难怪谢莹愿意给他生孩子。 柳央原本是想降低存在感的，但卓文远偏偏点了她的名，“柳央，到前面来坐。” 这一喊，同学们的目光都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在华江大学的知名度本来就很高，嫉妒她的人不少，羡慕的更多。 卓教授点了名，柳央只好走到第一排，在过道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客气地向薛建山道谢，“谢谢薛老板赞助我们去山里写生。” “客气了，我和你们卓教授多年前就认识了，听说你在听他的课，作为合作伙伴，我总得有所表示，真要谢的话，应该谢你自己。”薛建山城府一向极深，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装腔作势是他的保护色。 卓文华原先并不知道柳央和薛建山有过合作，在他的眼里，学习美术就得心无杂念，所以，他并不赞同柳央多面开花，到最后一样精通的都没有。 下了车后，卓文华第一时间把柳央叫到一边，问她，“你是不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急需用钱？” 柳央愣了一瞬，回道：“没有。” “那你以后少和他们这些生意人合作，你有画画的天赋，可不要浪费在生意场上，不值得。” 柳央连忙解释：“卓教授你误会了，我和薛老板合作，不是生意上的事，我只是帮他们去调整商品陈列和酒店的基础设施布置，可能是我的空间感比较好。”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们搞美术的，和他们这些商人，永远只能是创造艺术和欣赏艺术的关系，可不能把自己弄得满身铜臭，那样的话，你的灵感很快就会枯竭。”卓文华可以和商人来往，但不会和商人为伍。 柳央认真地答应一声。 前面的同学发现卓文华和柳央在队伍后面说话，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在听，卓文华给了柳央一个眼神，“去吧，晚了就挑不到好房间了。” 这次写生虽然有薛建山的赞助，但是附近只有一家招待所，条件一般，房间也不多，需要四到六个同学挤一间房，而且离写生的地点也有一段路，放下行李之后，他们马上就要出发，徒步一个小时左右。 这次写生的课题是夕阳与朝霞，不光今天傍晚要在山上画画，明天凌晨还得再来爬一次山。 柳央是真没想到，之前和许至远没有看成的日出，这回要和大几十号人一起看了。 到了招待所，柳央拿着行李，跟着女学生们走，她目前还没来得及认识美术系的同学，所以想着，哪里有床位就去哪里，反正也只是将就睡几小时而已，没那么挑剔。 才刚上楼，就有人把她叫了过去，“柳央同学，薛老板说，在前院给你留了房间，你可以去那边住。” 这人是薛建山的助理，刚才一直开着薛建山的车，跟在华江大学的校车后面。 柳央眼前一黑，怪不得薛建山能那么从容的承认他做过的龌龊事，是因为他对这些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现在让助理这么说，不是明摆着要给柳央惹麻烦？ “不用，我住这里就行，谢谢薛老板的好意。”柳央果断拒绝了。 但拒绝其实也没什么用，去房间放随身物品的时候，她还是听到同学们在猜测她和薛建山的关系，多半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柳央故意挤到那几个女同学中间，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呢，我可以加入吗？” 结果，她们几个像看神经病一样，说了声“没什么”就各自走开了。 放好随身物品后，卓文华就组织大家去爬山，并且倡导男同学帮女同学背画具。 柳央上车之前，已经从卓文华那里领了画具，这会儿男同学们纷纷帮身边的女同学背画具，唯独没有人帮她，她也不意外，薛建山的算计，早就人尽皆知了。 所有人都当她和薛建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又有谁会触这个霉头，来帮她呢。 “柳央同学，我帮你拿吧。”薛建山的助理又一次上前示好。 这回，柳央没有拒绝，反正拒绝和接受的结果是一样的，那她索性就有选择地接受，像这种背画具的忙，他爱帮就让他帮去。 一身轻松地上了山，柳央只当无事发生，按部就班地搭起画架，开始坐等夕阳西下。 “哇，好美啊！”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女同学喊了起来。 柳央抬眼看去，确实好美。 但是只要薛建山在场，她就没有心情欣赏美景。 第148章 薛建山这是自讨苦吃 柳央用初学者的绘画方式画完了她的作业，拿给卓文华看的时候，薛建山也跟着过来。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卓文华用专业的角度来点评，而薛建山就只知道夸柳央有天赋，他自己夸还不算，还让助理一起夸，像是在刻意引起别人的猜疑。 连卓文华都看出问题了，下山的时候，他又和柳央单独走在最后面，小声问：“薛老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柳央脸色一沉，薛建山哪里是对自己有意思，他是想让别人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利用人言可畏这一点，来逼自己说出豪盛酒店的安全隐患。 他压根就不想带自己回薛家，否则他一定不敢像现在这样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卓教授，薛老板之前和我说，他可以资助我去国外留学，但前提是，等我学成归来，要去他的公司工作，我拒绝了，我不能享受着华江大学的老师们给我的便利，还去考国外的学校。”柳央说得十分诚恳。 卓文华听了她的解释，看薛建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就算无奸不商，至少也是有底线的，没想到为达目的，真的可能不择手段，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不会再接受他的赞助。” 柳央连忙劝说：“倒也不用分得这么清，他没有底线，但和他的钱没关系，要是能给美术系提供便利，卓教授不用因为我而受到影响，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不然可能还会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等我处理完，我再去蹭您的课。” “也行，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一会儿我帮你支开他，巷口那里有长途车站，最晚一班能赶上，工具我帮你带回学校。”卓文华怕同学们再来偷听，没说几句，就和柳央一起走在人群里。 回到招待所，卓文华按说好的，叫着薛建山一起去找招待所的厨子，说这边的鱼不错，但是要自己去挑。 柳央就趁着这个当口，拿着包包离开了招待所。 回市里的车最晚一班是六点半，她紧赶慢赶，正好赶上。 第二天的课程是在下午，本来早上的学习周大会又要麻烦周姐主持，既然自己有时间，她就自己来了。 但是她到办公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有关部门举报豪盛酒店的安全隐患问题，这次她只举报了林平市那一家，底牌可不能一次性全都用完。 正准备去大礼堂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薛建山打过来的，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举报他了。 “柳央，让我主动把安全隐患告诉我的办法，我还有很多，你好好考虑，否则等你到名声恶臭的时候，再公开我们的关系，怕是为时已晚了。” 果然，薛建山的招，和柳央想的一模一样。 “薛老板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建议你不要用电话机了，免得错过重要的电话。”柳央挂了电话后，拿上学习周大会的提纲，去了大礼堂。 这次大会，她安排华小华第一个演讲，她演讲的时候，葛副厂长全程黑脸，等孙甜上台了，他又恢复了平和。 看来贺小丽向葛副厂长告状了。 会议结束后，华小云拉着柳央就走，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她才松手，“柳央，你真的害死我了，今年的先进我肯定是评不上了，葛副厂长第一个不会通过我的申请。” 相比她的气急败坏，柳央倒是气定神闲，“你在拿秦悦当枪使的时候，不也是想害死我？只不过，你玩暗的，我来明的，你没成，而我成了。” “你...”华小云语塞。 柳央见有人来了，拍拍她的肩膀，“你写得很不错，再接再厉。” 说完，柳央抱着文件袋就回了办公室，学习周大会主要参会的是工会人员和厂里的青年职工，陈彤不用参加，所以她一直在办公室。 见柳央回来了，她连忙跑了过来，“小柳，你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好几次，门关着，我也不好接，不知道是不是有谁找你有急事。” 谁找她？不就是恼羞成怒的薛建山嘛。 “谢谢陈科长。”柳央没事人一样，打开文件袋，整理会议内容。 按要求，每一场会议都是需要做好会议记录的，这个年代，全部的记录都是靠笔头写，写个会议记录都得花大半个小时。 写完会议记录，电话又响了，被周姐先一步接了起来，刚才陈彤说的话，她也都听见了，八成是出于好奇，才会这么主动地接听电话。 “找柳央啊，好的，请等一下。”周姐按着话筒，小声提醒，“是薛老板，听起来挺急的。” 柳央接过电话，语气平和地“喂”了一声。 薛建山怒不可遏却极力掩饰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柳央，没想到你真的敢举报，是我小看了你。” “薛老板，我都说了不会去你那里工作，你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你好好干你的事业，我好好上我的班，各自努力不好吗？”柳央怕周姐又要问，所以只能含糊其词地搪塞过去，想着薛建山肯定是听得懂的。 下一秒，薛建山笑了几声，“好，这次算我输，不过柳央，豪盛可是我们薛家今年最大的投资项目，你这一下子就让豪盛停业整顿，损失的金额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我怕老爷子生气，你可得保重。” “谢谢薛老板关心，薛老板再见。”柳央也不是被吓大的，薛老爷子要是个不讲理的，薛家的家业，恐怕早就日落西山了。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放权，足以说明，薛老爷子不放心薛建山，薛建山的能力并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柳央刚才的几句话，已经把电话的内容交代得清清楚楚了，所以周姐也没有多问，只是拿起饭票和饭碗，“走，咱们吃饭去，薛老板要是再找你说这些，你就去和朱厂长说，让厂长去交涉，挖人挖得这么明目张胆的，也就他薛建山了。” 薛建山何止挖人明目张胆，就连干那龌龊的勾当，也是伸手就来。 希望通过这次的教训，他能消停一点。 高档酒店最怕停业整顿，尤其还是因为安全隐患，住得起的客人都不差钱，何必冒着风险去入住呢？ 第149章 你们俩，都是苦命的孩子 举报了豪盛酒店之后，柳央终于清静了几天，可以安心上课，安心工作。 秦悦在医院里待了十天才出院，出院的时候，黄梅特意申请了厂里的小汽车去接她出的院。 原以为她都妥协了，她爸妈总归会好好给她养身体，没想到黄梅隔了一天去她家里，发现她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上厕所也没人扶，床单上全是尿渍，一进屋就臭气熏天。 黄梅只好先把人接到她那里，她婆婆常年住她家，白天也能帮忙照顾。 秦悦前脚刚被黄梅接走，她哥哥和嫂子后脚就搬了回去，还把秦悦睡过的褥子和被子全给扔了，像是住过瘟疫病人一样，里里外外地消毒。 这事黄梅报到了工会，李顺达给他们开了个紧急会议。 “秦悦的事，厂领导很重视，她家里强买强卖的婚姻观念，不光是思想落后的体现，还剥夺了秦悦的人身自由和婚姻自由，大家都说说吧，咱们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她。” 李顺达也是一筹莫展，别人家的家事，外人插手，这个分寸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坏事。 黄梅头一个发言，把秦悦最近的情况说了说，“秦悦现在整个人很不对劲，她好像根本不愿意好起来，饭只吃几口，给她蒸了鸡蛋羹，吃一口也就不吃了。还有她那爸妈，每天都来问她的情况，我看他们不是担心女儿的身体，而是担心她好不起来，嫁不了人。”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们简直不配当人父母。”周姐义愤填膺地说道。 工会刚来没多久的一个小姑娘说：“说来说去，他们家就是为了钱，如果咱们把彩礼钱给凑上，帮他们家还给于小兵，秦悦是不是就不用嫁于小兵了？” “天真，咱们把彩礼钱凑了，她爸妈的胃口就更大了，不把她卖给于小兵，也会把她卖给别人，你以为她哥娶了媳妇就完事了？她家里用钱的地方多得是，再加上她哥这不学无术的样子，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周姐也不是冲小姑娘撒气，她是真的看不上秦悦一家。 小姑娘被说得面红耳赤，低下头不作声了。 李顺达把目光转向柳央，“柳央，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说说看。” “让秦悦去告她父母，民法典有规定，我国实行婚姻自由，明确禁止包办婚姻，买卖婚姻和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反正她家现在的情况已经这样了，她手术完都得不到照顾，还能有什么指望。”柳央果断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周姐和黄梅都举手支持，“柳央说得对，与其一再妥协，不如直接去法院。” 李顺达想了想，让大家举手表决，结果全票通过，大家一致同意，帮秦悦来打这个官司，所有问题的来源，归根究底就是她爸妈造成的，没有她爸妈的偏心，就不会有卖女儿贴补儿子的悲剧。 “行，那律师方面我来想办法，你们几个女同志，就负责照顾好秦悦，这官司要是真的打起来，秦悦要面对的困难还有很多，当务之急，是要让她先把身体养好。”李顺达当机立断地宣布散会，然后去找了朱厂长商量。 这个年代的律师比较少，但多数是公办律师，收费上不会很贵，所以光是妇联这边的备用金，就能帮秦悦支付这笔费用。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帮她摆脱家庭的步步紧逼。 下班后，黄梅特意来找柳央，想让她去和秦悦好好说说，秦悦现在一点求生欲都没有，黄梅都说破了嘴皮子，一点用都没有。 “好，我去跟她说。”柳央答应了，先不管秦悦之前做过什么，光凭她现在是弱势女性群体，柳央还是希望能拉她一把。 到了黄梅家，就听到饭碗碎了一地的声音，黄梅赶忙冲了进去，“怎么了这是？” 黄梅的婆婆站在一旁，无奈地拍了拍大腿，“都怪我，我只是想让这姑娘多吃几口...可能是我急了...” 老人家也快七十了，还给秦悦端茶倒水，伺候她吃饭，也是不容易，柳央给黄梅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带着她婆婆出去。 房门关上后，柳央走到床边，秦悦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一看是柳央，情绪立刻失控，号啕大哭起来，“央央！我好想你！” “想我？”柳央在床边坐了下来，“你不是都没把我当朋友，只想着怂恿我离婚，你好去勾搭许至远吗？” 秦悦挣扎着坐了起来，抓着柳央的手，“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我现在知道错了，我这几天好想见你，但我一直忍着不让黄主任找你，我怕你被我拖下水。” “我今天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撤案？”柳央直视着她。 秦悦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我妈说...如果我不撤案，于小兵就会...就会找人对你下手...” 柳央真是有些意外，秦悦居然会保护自己？ “你是为了我，才撤的案？” 秦悦点点头，然后又摇头，“这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我自己也害怕...于小兵有很多兄弟，就算他进去了，我们也只能安稳一两年，等他出来后，肯定会...” 柳央轻“哼”一声，“还算诚实，那我再问你，你想不想嫁给于小兵？” 秦悦想都没想，拼命地摇头，“我不想，但是我没有办法。” “去告你爸妈，律师厂里帮你找，只要你不妥协，所有人都会帮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再反悔，应该没有人会帮你了。”柳央说完，见她一时间做不了决定，就起身想先走，“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告诉黄主任。” “等一下。”秦悦喊住了柳央，她目光闪躲，语气也极不自信，“央央，我可以像你一样勇敢、坚强，成为大家都喜欢的人吗...” 柳央没有回头，“没有可不可以，就看你想不想，我离开大院时，处境可不比你强。” 柳央的事，没有人比秦悦更清楚了，她咬着牙点头，“央央，我告，我也想活成你的样子。” 第150章 薛老爷子来了 “好，我去和黄主任说，上法院是需要你自己出庭的，这几天好好吃饭，不然你都出不了这个房间。”柳央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黄梅和她婆婆就在门外，老式木板门不太隔音，所以柳央和秦悦的对话，她们也都听到了。 黄梅很是欣慰：“还得是你来，也只有你的话，她才听得进去了，哎，你们俩啊，都是苦命的孩子，希望秦悦可以和你一样度过难关，以后变得越来越好。” 秦悦能不能变好，柳央不知道，但是柳央希望她能好起来，也希望那些因为父母重男轻女，而遭受不公平对待的女孩子们，可以被重视，可以选择她们自己的人生。 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己这么走运，在被父母抛弃之后，能有一个全身心爱自己的爷爷，陪伴着自己长大。 更多的人，只能靠她们自己。 “既然想清楚了，我这就去给她重新蒸一碗鸡蛋羹。”黄梅的婆婆也是个热心肠的老太太，见秦悦决定振作起来，连忙去给她准备吃的。 秦悦在她家里的这些天，她总是紧着好的给秦悦送去，每天都保证一个鸡蛋。 柳央要去夜校上课，黄梅把她送到巷子口，一个劲地说，她今天真是帮了大忙了，临别的时候还关照她，“你这经常走夜路，也要当心一点，于小兵没准会找你麻烦。” 柳央点点头，“我会的，谢谢黄主任。” 到了学校，华小云第一时间贴了过来，“听说你去看秦悦了？” “是啊，你有什么事吗？”柳央一边把书本拿出来，一边不动声色地应付了一句。 华小云从包包里拿出一支去疤膏，扔到柳央的桌子上，“听说她做了手术，这个给她，我叔叔从国外带回来的，去疤效果很好，她长得就不怎么样，要是再留个疤，丑死了。” “你怎么突然对她这么上心了？”柳央拿起去疤膏，打开闻了闻，“不会是毒药吧？” 华小云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我就是想，你都跟我扯平了，我也该跟她扯平，谁都不亏欠谁，我是不服你，但我觉得光明正大地和你比，才是我的作风，柳夏那种手段，我也瞧不上，听了她一次，我都后悔死了。” “那你还强行帮孙甜报名上台唱歌，不也是为了刁难我吗？”柳央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 华小云的脸都涨红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 柳央把去疤膏的盖子拧上，放进了包里，“行了，我不和你计较，我替秦悦谢谢你，这东西应该不便宜，破费了。” “不用谢。”华小云咬着牙说完这三个字，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 柳央偷偷瞄了她一眼，她居然在笑，有这么开心吗？ 放学回到宿舍，钱哲也送来了温暖，还是陈彤做的饭菜，这回不是红烧肉，而是红烧大排，闻着香味，不比红烧肉差。 “秦悦的事，解决了吗？”钱哲看着柳央吃得津津有味，知道她现在情情应该还不错，所以才问了秦悦的事。 他不是关心秦悦，而是担心柳央为了秦悦的事，而坏了她自己的心情。 柳央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回道：“这才刚开始呢，等李主任请好律师，才能上诉，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于小兵的歌舞厅，有不少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他们可不好对付。” “于小兵那里，你不用担心。” 听钱哲这么说，柳央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钱哲没有隐瞒，直说：“他家的歌舞厅，马上就会被查封，没了歌舞厅，那些小混混可不会听他的话。” “钱工，你是怎么做到的？于小兵这种人，就这么放过他，我都憋出内伤了，一下子长了两个痘。”柳央听到这个好消息，觉得饭盒里的大排更好吃了，“我替秦悦谢谢你。” 钱哲怕她噎着，给她递了杯水，“道谢这种事，你可替不着，我妈听周姐说了秦悦的事，说同是女性，她也想帮点忙，不是冲秦悦这个人，只是单纯气不过秦悦那不是人的父母和吃人不吐骨头的哥哥。” “一样一样，我们大家同仇敌忾，一定把这场仗打赢，不光赢，还要赢得漂亮。”柳央三两口就把一份饭菜给解决了，最近老是吃宵夜，她感觉自己都胖了好多，“钱工，你以后不要给我带宵夜了，我会忍不住大吃特吃，吃完还得减肥。” 钱哲不紧不慢地收拾着碗筷，“减什么肥？许至远嫌你胖？” “那倒没有，她还总让我多吃一点。”柳央已经好久没有和许至远联系了，就偶尔写写信，收收他寄来的包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有柳军，他也离开好久了。 钱哲收拾好后，问柳央，“薛建山去华江大学为难你的事，卓教授都告诉我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解决。”柳央把安全隐患的事说给钱哲听，钱哲夸道，“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柳央还在享受没有薛建山骚扰的生活，薛老爷子居然找到了厂里。 那天薛建山是提起过老爷子，明里暗里警告她，老爷子不会放过让薛家明白损失一大笔收入的人。 但柳央不怕，这事的始作俑者是薛建山，不是自己。 “小柳，你们聊，我去李主任那里，有什么事直接打到李主任办公室。”周姐还是和上回一样，把办公室让给了柳央，不过这回，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是有些反感薛家的人几次三番找上门。 柳央给薛老爷子泡了茶，回视他时，自己多少有些怯场，薛家有着百年的历史，早年间就拥有多家洋行，真要说财力，虽然比不过钱哲的爷爷，但近些年回国发展的势头挺猛的，也算是排得上号的。 “您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豪盛酒店停业整顿的事？”柳央礼貌地问。 薛老爷子没有回答，而是把柳央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直到把她看得背后发毛，才说：“那些损失不算什么，就当给你的见面礼。” “薛老板都告诉您了？”柳央不解地问，她一直觉得，薛建山是不会把自己的存在告诉薛老爷子的，没想到薛老爷子这么快就知道了。 薛老爷子苍老而严肃的面庞上爬上一抹笑意，“你觉得他会告诉我？” 柳央脱口而出，“不会。” 第151章 薛老爷子可真是专制又要强 “那就对喽，他巴不得薛家只有他一个继承人。”薛老爷子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这是你父亲离家时留下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你不要像你父亲一样当个逃兵。” 逃兵？难道当年原主的父亲离开薛家，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 柳央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放着一块精致的怀表，就算自己再不识货，也能看出，这块怀表通体是用黄金打造的，上面还镶嵌着好看的宝石，应该是个好东西。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只有两块，一块给了薛建山，另外一块给了你父亲，当年我对他们两个都寄予厚望，但你父亲...哎...”薛老爷子每次说到他那个小儿子，眼神总是不自觉地暗淡下去，像是梗在心上的一根倒刺。 既然是薛家祖传的宝贝，柳央肯定是不能收的，她连忙推辞，“既然我爸决定把它留在薛家，那就让它一直留在薛家吧，我不能收。” 薛老爷子白花花的眉毛突然弓了起来，“说什么胡话！你爸那是糊涂，放着那么好的前途不要，偏偏一个人跑了，你难道要和他一样，有家不回？” 柳央愈发好奇了，当年原主的父亲，到底为什么离开薛家。 但就算再好奇，她也不想去趟薛家这趟浑水，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一点也不想当薛家的继承人。 就算柳央出身普通，但那些豪门恩怨，她在电视上也看了不少，为了家产，亲兄弟都能拼得鱼死网破，互相陷害。 就薛建山那人品，柳央有理由怀疑，薛明伟离开薛家，和他脱不了干系。 “您既然亲自查了我的消息，那您肯定知道，薛老板他并不想让我回去，就凭他对我使的手段，我觉得，我回了薛家，可能也会有危险。”柳央说完，看到薛老爷子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确实，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不希望你像你爸那样懦弱，我们薛家不会重男轻女，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这偌大的家业，也可以是你的，我会尽量帮你扫清障碍。” 薛老爷子还是坚持要让柳央回家。 听薛老爷子开口闭口都是直接喊薛建山的全名，而且提到薛建山的时候，又是满眼的愤怒，柳央猜，他们父子的关系似乎也不好，薛老爷子并不希望薛建山来继承家业。 柳央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天大的误会，单看面相，薛老爷子和薛建山完全不一样，虽然专制，但不像是会搞阴谋算计的人。 “你放心，等爷爷安排好一切，就来接你回家。”薛老爷子拐杖一掷，颤巍巍地起身。 柳央连忙上前扶住他，到底是年近八旬的老人家了，连路都走不稳了。 但薛老爷子却伸手阻止了她的好意，“我还没到老态龙钟的地步，不需要你扶。” 可真是个专制又要强的老头。 “老爷子，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挺满意的，而且我不懂经商，对薛家没什么用。”柳央不想回薛家，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也很爱现在的家人，她不觉得去继承薛家的家业，是更好的选择。 “这可由不得你，你生来就是我们薛家的人，你爸没有承担起的责任，你必须替他担着，不懂经商没关系，我会找人教你。”薛老爷子斩钉截铁地告诉柳央，她必须回薛家，然后就被守在门外的助理搀扶着离开了。 临走时，老爷子的助理李光，递了一张名片给柳央，“大小姐，不管什么事，有需要的话，你都可以联系我。” 柳央没有拒绝，只是说了声“谢谢”。 看着薛老爷子的背影，柳央就感受到了从天灵盖直击心脏的压力。 薛老爷子刚走没一会儿，周姐就回来了，她问柳央，“是不是还不死心，想让你去给他们工作？” “这次倒不是。”柳央没有多说，周姐这回居然也没有多问，只是问她几点出发去上课。 柳央在出发前，趁着周姐先去吃饭的时候，给许至远打了个电话，他现在人在外地，打个电话找他也得兜兜转转等好一会儿。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许至远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之前两个人一直是通信联系的，他也知道，如果不是急事，柳央是不会打这通电话的。 柳央把之前薛建山来找自己，还有今天薛老爷子来过的事告诉了许至远，简单说完之后，她问道：“我想知道，薛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说过，知己知彼才行。” “是我疏忽了，让他们查到了你的身份，至于薛老爷子，我多少也查到了一些。”许至远把他了解到的信息都告诉了柳央。 原来薛建山和原主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薛建山是原配所出，原配去世五年后，薛老爷子再婚，才有了薛明伟这个小儿子。 只是好日子没过多久，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薛明伟的母亲，也去世了，当时对外宣称是突发恶疾，却没有明确地说，是什么恶疾。 薛老爷子对两个儿子都十分严厉，所以两个儿子的能力都很出众，但相比薛明伟的耿直磊落，薛建山则阴险得多，他一心觉得，薛家的家产理所当然应该是他的。 最后，许至远让柳央不要轻举妄动，他那边还有两周，任务就可以结束，首长短时间内不会继续给他安排任务，他可以在华江待到新年以后。 有些事，柳央如果不方便出面，他可以。 柳央倒不是只会躲在别人背后的人，但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有些高兴的。 “放心吧，短时间内他们都不会再来找我，薛建山在忙着酒店整改的事，薛老爷子也需要时间摆平薛家内部矛盾，不然找我回去也没用。” 秦悦的官司在十天之后开庭，厂里的领导都去听审了，柳央也一起去了。 闹到法庭上，就不是靠私下和解就可以逃避责任了，厂里给秦悦请的律师很厉害，短短十天就搜集到了秦悦父母的罪证。 加上于小兵的歌舞厅，被查出多起殴打年轻妇女的暴行，已经被有关部门贴了封条，秦悦被于小兵殴打至重伤的真相，也重见天日，秦悦的父母被认定为帮凶。 整件事解决得很圆满，该封的封了，该进去的进去了，该罚款的也罚得倾家荡产了。 第152章 小夏又有新对象了 从法院出来的那一刻，秦悦在阳光底下站了好久，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央央，我终于可以大胆地走在路上，真好。” “你这才是走了第一步，往后要面对的困难还多着呢，等你身体好了，赶紧回去上班。”厂里的车来了，柳央先一步坐了上去。 黄梅扶着秦悦坐到后排，语重心长地劝道：“是啊，柳央说得对，以后所有事你只能靠自己了，必须努力工作，就算一个人，也不能过得比别人差。” 秦悦用力点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厂里考虑到她大病初愈，手术完之后又没有好好调养，所以暂时把她从奶粉车间调到了妇联办公室，黄梅那里正好也缺个人。 有了秦悦，平时她外出，也有人替她看着办公室，避免有些职工专门过来，白跑一趟。 午饭的时候，周姐有些感叹，“你说秦悦运气不好，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至少她有你这个朋友，有咱们厂里的领导帮忙，还是黄主任，黄主任对她可真是没话说，要不是那年出了意外，黄主任的孩子应该也有秦悦这么大了。” “黄主任家里遇到什么事了？”柳央一般很少对别人家的事好奇，但黄梅的事，她还是想知道的，黄梅真的是她见过的，最热心最温柔的人了。 那天去救秦悦的时候，她好像都不怕自己会遇到危险，会惹上不好的人和事。 周姐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她女儿十岁的时候，生病去世了，她后来就怎么也怀不上，时间久了，她和她丈夫也都认命了，这次她这么帮秦悦，应该也是缘分。” “希望秦悦不要辜负黄主任吧。” 周姐附和道：“是啊，她要是辜负黄主任，我都不会饶她。” 柳央现在一天天都着掰着手指过日子，许至远快回来了，柳军应该也快回来了，最近发生这么多事，突然有点想他们了，怀念那些遇到困难时，背后有人支援的日子。 去柳爷爷那里吃饭的时候，柳爷爷也提起了柳军，说他们那边就快收网了，那天首长给他打了电话，说柳军这次回来，怎么着也能得个一等功。 柳爷爷一直希望家里有他的接班人，但柳院长从小就喜欢啃书本，柳爷爷亲手给他削的木头玩具枪，他也只是玩一小会儿，就锁进了抽屉里吃灰。 邻居家送他的各种各样的书籍，他却当个宝贝一样，沾点油污都要难过好久。 柳爷爷见他的志向不在从军，也就不勉强了，顺着他的心意，给他买书，让他学了医，好在柳院长从学校毕业之后，进了军区的医院，勉勉强强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到了柳军这里，这家伙从小就喜欢和别的小男孩打架，打着打着，总说要当兵，这一说，可把柳爷爷乐坏了，隔三差五地就带着他去部队，看军人训练。 柳军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和新兵一起参加过野外拉练，成绩并不差。 从那以后，他就真的热爱上了军人这个崇高的职业，别看他平时没个正形，可一旦出了任务，就立刻许至远上身，整个人冷酷而严肃，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所以部队上最艰巨的任务，除了许至远，他就是不二人选。 这次要是得了一等功，应该能再升一级，当上副营长。 又过了十几天，许至远的新家也布置得差不多了，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柳爷爷还专门给他们买了当下能买到的所有家用电器。 柳央想还钱，但柳爷爷说什么都不答应，柳央多说一句，他就委屈地问柳央，是不是没把他这老头子当亲爷爷了。 柳央也拗不过他，所以每次休息，都会来陪他聊天。 这天下午，两人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柳爷爷语重心长地劝道：“央央，我都一把年纪了，钱也没处可花，能帮你们把这个家建立起来，我就高兴了，往后啊，你和至远就好好地生活，将来再生一个大胖小子。” “爷爷，许至远和柳军哥哥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了，叫上他们一起来这院子里，我给你们烤肉吃，我烤的肉，又嫩又香，爷爷一定会喜欢。”柳央也想明白了，既然暂时没有离婚的打算，那就哄着柳爷爷高兴就行。 柳爷爷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好，那我就等着央央来接我了。” 一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柳央才把柳爷爷送回了家，来开门的不是杨阿姨，而是柳院长，柳院长平时不到天黑是不会回家的，但今天才四点多就在了，倒是让柳央有些意外。 “家里有客人，说话注意一点。”柳院长见到柳央时，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柳爷爷板着脸往里瞧了一眼：“什么客人，这么大的谱。” 柳院长每回被柳爷爷呛，都只能软下来，“爸，是小娟家里亲戚，给小夏介绍的对象，想来城里工作，顺便过来坐坐。” 小夏才去徐老师娘家多久，这就处上对象了？ 还有，小夏自己都还没回来呢，她对象就这么急着先上门来了，目的很明显，不就是为了工作嘛。 果然，柳央这么想，柳爷爷当然也是这么想的，“才认识几天就一个人上门，怕不是指着你给他介绍工作吧？”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小伙子人也不错，你可不能总偏心着柳央，小夏也到了处对象的年纪了，要是真能成，我帮他介绍个工作又怎么了。”柳院长把柳爷爷推到了客厅，让杨阿姨再去切盘水果。 柳央跟着柳爷爷在客厅里坐下，那位客人很自觉地站了起来，“爷爷好，我是夏平安，今天过来，是替徐阿姨和小夏给家里送些蔬菜，都是我和小夏一起，从我家的菜地里摘的，很新鲜。” 听着他说今天是来送菜的，倒是让柳央想到了一件事，之前自己也给他们家送过蔬菜，当时徐老师还一脸嫌弃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 怎么说也是未来的新女婿，就算徐老师已经和他很熟悉了，他到底也是头一回上柳家的大门，光是送些蔬菜，徐老师就一点也不嫌弃？ 第153章 这是想蹭柳军的面子? “我们家条件一般，也就送得起这些蔬菜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夏平安说着，还挠了挠头，一副憨憨的样子。 柳院长让杨阿姨把菜拿去厨房，还陪着笑脸，“怎么会嫌弃呢，小夏能下地摘菜，说明她的情况好了很多，而且，我们也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新鲜的蔬菜了，应该谢谢你，这么大老远地送来。” 柳爷爷不以为意地说道：“想吃新鲜蔬菜，央央那里随时都有，之前她送菜过来，小娟不是直接扔厨房的地上，吃也不吃，放到坏了还说这种东西送来干什么，还说没有区别对待。” 这事柳央之前并不知道，她真的后悔送菜过来了，都是柳萍和柳大勇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又是顶着大太阳去摘的，居然这么被糟蹋。 “爸，说什么呢，这可是小夏亲手摘的，能一样吗？”柳院长不乐意了，尤其是当着夏平安的面说这些，不是当场打人的脸吗，“你也是知道的，小夏去了乡下就一直闭门不出，她能去摘菜，是件好事啊。” 柳爷爷轻哼一声，“说得好像上回送来的菜，不是央央亲手摘的一样。” “爸。”柳院长面子上下不来，又喊了一声。 柳爷爷这回不再理会他，而是扭头看向夏平安，“小伙子，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没有你们种地，哪来我们吃的粮食，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夏平安礼貌地回视柳爷爷，“爷爷，您请说。” “你知道小夏为什么去乡下散心吗？”柳爷爷这话一出口，柳院长立马就坐不住了，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爸，平安也是第一次来咱们家，怎么能问这些呢。” 柳爷爷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打算，“咱们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平安和小夏成了，再让平安知道这些事，对他也不公平，你这当爸的，也不希望你的宝贝女儿再一次受到打击吧？” 说完，他又将目光转回到夏平安的身上。 夏平安到底年轻，被这样一名有着丰功伟绩的老领导审视着，多少有些怯场，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说清楚了一句话，“我知道一点，她说她惹姐姐不高兴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她很内疚。” 小夏可真会说，柳央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表情，露出了不屑和鄙夷。 柳爷爷的反应也是如出一辙，“她能这么说，就说明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夏平安问：“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她没说错，就是她们姐妹俩闹了矛盾，她做了件错事，不过她已经知道错了，也改正了，年轻人嘛，哪个没有犯过错。”柳院长第一时间帮小夏说话。 柳爷爷却笑了起来，“她说她很内疚？我这老头子可能是耳背了。” 听到这里，柳央发现柳爷爷是真的不高兴了，怕生气上火对身体不好，于是在他身边蹲了下去，“爷爷，咱们别在讲不通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我送您回房间吧，休息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 “也好，眼不见心不烦。”柳爷爷慈祥地拍了拍柳央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背。 柳央把柳爷爷送回房间，再出来时，夏平安已经走了。 柳院长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当初你死缠着宋建华，惹了一身麻烦的时候，我们可是卖着老脸到处给你说对象，现在小夏好不容易找了个老实人，你怎么就这么看不惯。” “我有看不惯吗？”柳央有些迷茫，自己可是什么都没说，顶多就是不经意流露了一个表情而已。 柳院长气不打一处来，怕惊动柳爷爷，所以强压着，不敢说得太大声，“要不是你，老爷子会这么不待见小夏？” 这逻辑可真是满分选手才配拥有的，难道是被徐老师传染了？ “那又是因为谁，才让你们这么不待见我呢？”柳央可不想再吃哑巴亏了，况且，她现在也不需要吃亏，反正柳院长和徐老师，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对自己改观，而自己也不需要他们的改观。 柳院长气得不行，“好，你现在翅膀硬了，我说不过你。” 说着，他就拿着外套匆匆出了门，看来是医院还有工作，特意为了见夏平安才跑回来的。 等他走后，杨阿姨从厨房里走出来，小声对柳央说：“柳院长最近气不顺，家里不顺，医院也不顺，听说刚来了两个年轻的博士，和他在学术上产生了分歧，支持他的人不多，你也别往心里去。” 原来是这样。 “谢谢杨阿姨。”柳央在厨房帮杨阿姨摘了菜才走离开，刚出大院门口，就发现夏平安还没有走，甚至在看到自己时，还向自己走了过来。 “你应该就是小夏的姐姐吧？”夏平安明知故问。 柳央却一口否认了，“我不是，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没有她这样的妹妹。” 夏平安没有气馁，“不管怎么样，小夏是把你当姐姐的，今天让我过来，也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柳央有些不解地看向他，见他很肯定地点头，倒是被他整得差点笑出声来，“找我干什么？” 夏平安不紧不慢地说了起来，“我和小夏挺有缘分的，我姓夏，她名字里有个夏字...” “打住，说重点。”柳央可没功夫听他说他和小夏的情感经历。 夏平安被打断了，但也不生气，而是继续说：“小夏以后打算回城里生活，所以我也必须在城里找份工作，就要麻烦姐姐帮忙了。” 柳央这回是彻底被他逗笑了，也不装了，直接笑出了声，“小夏让我帮你找工作？没开玩笑吧？我和她可不是能互帮互助的关系。” “是真的，小夏说了，她哥哥柳军帮过你很多，所以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夏平安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是想蹭柳军的面子？ 柳央果断拒绝，并且不留半点余地，“你找别人吧，我不会帮你，柳军对我的好，我会找机会还给柳军，小夏不配沾她哥哥的光。” 第154章 柳萍值得自己喊一声妈妈 “难怪，有你这样的姐姐，小夏也挺可怜的，一开始我还不信，今天果然大开眼界。亏小夏还觉得内疚，我都替她不值，也不知道爷爷是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偏心你这个外人。”夏平安说得愤愤不平，说完，调头就走了。 这逻辑，和小夏还真像，柳央真是活久见。 到底是谁大开眼界了？ 柳央服了，这夏平安和柳夏，完美地应验了一句老话，什么锅配什么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绝配。 既然这样了，那就祝他们百年好合吧，免得跑去祸害别人。 夏平安的诋毁，并没有影响柳央的心情，她这几天心情还不错，没有人来找麻烦，不上课的时候，就陪柳爷爷晒晒太阳，去裁缝店陪家人吃吃饭。 这样平静的生活，是她最喜欢的。 柳萍现在几乎都是住在裁缝店的，裁缝店的生意好了很多，柳大勇又在学驾驶，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刘美华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柳萍正好帮她打打下手，裁裁布，做做饭，减轻刘美华的压力。 柳央到裁缝店的时候，刘美华的弟弟刘英杰正好也在，他是早上来的，在这里待一天，然后明天和刘美华一起回去，明天是刘家的大日子，林业局的领导要跟他们确定那片林子的转让问题。 刘英杰一看到柳央来了，就拿着卷子跑来问她，“柳央姐姐，我有几道题不懂，你能给我讲讲吗？” 柳央接过卷子，是高三的数学，这要是放到自己的年代，高三的学生能忙到脚都抬起来用，但刘英杰看起来也没多忙，听刘美华说，他还有大把时间和同学去打篮球。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让央央进来坐下再说，哪有你这样，把人家堵门口问题的。”刘美华给她弟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给你柳央姐姐倒杯热水？” 刘英杰一听，立马跑去了里屋，拿了杯子给柳央倒水。 柳央拿着卷子，一边解题，一边帮刘英杰说话，“没事的嫂子，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谨。” “就是嘛姐姐，都是一家人，我好歹也喊大勇哥一声姐夫，喊柳央姐姐一声姐姐呢。”刘英杰拿来热水，“柳央姐姐喝水，我屋里还有几份卷子，一会儿也要麻烦你帮我看看，我们老师说了，这些卷子要是能吃透，高考就多一分胜算。” 刘英杰是要考大学的，刘家的条件虽然也算不上太好，但现在刘美华独立了，屋子后面的那片林子又要征收，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在话下。 柳央很快就把刘英杰做错的题都解了一遍，一步一步地拆了，揉碎了讲给他听。 刘英杰听得很仔细，听完之后又自己解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了，才进里屋去拿别的卷子，所有题都解完了，柳萍正好也做好了晚饭。 现在家里的伙食比之前好了很多，柳央平时吃食堂，省下来的肉票都给他们拿了过来，他们平时也不吃，专门等着柳央过来，才会做顿肉菜。 “大勇哥不回来吃吗？”柳央见柳大勇还没回来，就问了一句。 刘美华擦了擦手，去厨房盛饭，“他早上走的时候交代了，不用等他，你可是不知道，大勇现在可勤奋了，他师傅的老母亲摔了一跤，本来他师傅每天要请半天假去照顾老母亲，结果大勇每天晚上跑人家里去，把第二天的活都给干了，就是不让他师傅请假。” “勤奋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辛苦，也是要注意身体的。”柳央一边吃饭，一边和他们闲聊。 吃完晚饭，刘美华和柳央打商量，“央央，你明天有没有安排？” “暂时没有，怎么了？” 刘美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我们明天一早要一起回去，想让你来店里，帮忙招呼一下客人，也就是怕有人来取衣服，还有新客人的生意，怕错过了。” “没问题，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柳央一口就答应了，怎么量体，刘美华是教过她的，她不行还有柳萍，柳萍也会，衣服的款式都有图片，也可以让客人直接挑好，耽误不了什么事。 吃完晚饭，等刘英杰把刚才讲过的题，全部重新做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柳央才打算回去，走的时候，她想着刘英杰今晚也要在裁缝店过夜，就提议，“妈，你要不要去我那住一晚，明天早上我们再一起过来。” 柳萍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柳央第一次叫她“妈”。 “好好好，妈跟你回去，你等一下，妈收拾收拾。”柳萍居然高兴得哭了，才几秒钟的功夫，就满脸泪水，但她的嘴角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她高兴，真的太高兴了。 刘美华拍了拍柳央的后背，眼眶也是湿的，“妈一直等着你这一声呢。” 柳央笑着看向里屋，既然已经要在这里生活了，也融入到这个家了，认下柳萍这个妈妈是迟早的事，况且，柳萍值得。 回宿舍的路上，柳萍一直挽着柳央的胳膊，笑着跟朵花似的，尤其是柳央遇到熟人，给他们介绍时，她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我宿舍在六楼，您慢慢走，不着急。”柳央已经习惯了爬六楼，怕柳萍累着，所以放慢了速度。 柳萍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劲，居然脚下生风，“没事，我跟得上。” 两人到了六楼，柳央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钱哲宿舍的门打开了，他手里还是拿着一个饭盒，看到柳萍也在，客气地叫了声“阿姨”。 “哎，你就是央央的邻居，工程师小钱吧？”柳萍从包里拿出一包她自己做的小点心，“一点小小的心意，谢谢你对我们家央央的照顾。” 钱哲接过点心，但没有再把饭盒送出去，“谢谢阿姨，我和柳央是一个厂的，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我正好要出门，你们早点休息。” 隔着饭盒盖子，柳央都闻到了肉菜的香味，她很想要那个饭盒，但她忍住了，免得柳萍误会。 老一辈人，又是这个年代的，要是自己当着她的面，收了钱哲给自己带的饭，她难免会瞎猜。 所以，今晚就只能先放过那盒美味的饭菜了。 第155章 柳爷爷晕倒了 进了宿舍，柳萍又是一声感叹，“你这里虽然小，但什么都有，挺好的。” 是啊，虽然比不上现代有全屋智能、有电脑有空调，有各种高端电器，但柳央这个小宿舍里，有电视机，有电扇，还有电热杯，家具也是崭新的，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的邻居了。 “电视机是钱工借我的，他专心研究学术，没时间看，电热杯是我自己买的，想着天凉了吃冷的胃会不舒服，剩下的都是柳军哥哥给我置办的，我一点力气都没花。”柳央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床被子，“今晚我们挤一挤。” 柳萍接过被子就开始铺床，“咱们也好久没有聊天聊到睡着了。” “是啊，感觉我都好久没有回千角村了呢。”柳央又给柳萍拿了个枕头，“您喜欢睡高枕头，我给您垫件衣服。” 柳萍应了一声，心里暖暖的，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家人记得这种小习惯，更让人高兴的了。 两人躺下后，柳萍问柳央，“你和至远，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他任务快结束了，再过几天就能回来。”柳央笑着回道，都十一月下旬了，街上的银杏都开始落叶，自己也穿上毛衣了，算是深秋了，“柳军哥哥也快回来了，他走的时候说，他回来的时候，我头发也该长长了，您看看，我头发长没长？” 柳萍伸手摸了摸柳央的头发，“长了不少呢，你哥回来看到肯定夸你好看，你说你也是，好好的一个漂亮小姑娘，做什么把头发剪那么短，你看，你这一剪刀，得养小半年呢。” “是啊，以后再也不剪了，我都丑了那么久了。”柳央觉得现在是个好时机，可以从柳萍这里打听打听原主父亲的情况，就问，“妈，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萍温和地笑着，“你爸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刚到村子里时，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但他却总是笑着帮所有人的忙，有一次我们家收麦子，刚好赶上大暴雨，他什么雨具都不戴，就在那里帮我们家收麦子，把他自己淋得大病了一场。” “还有一次，张大娘家的儿子狗咬了，村里那会儿还没通车，他背着那孩子跑了十几里地去的医院，鞋都磨破了。”柳萍说到丈夫时，满眼温柔，“我和他结婚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来了，从不被待见，到人人都夸，你爸真的很棒。” 柳央想到薛老爷子说的“逃兵”，再结合柳萍对薛明伟的印象，这中间似乎是有什么误会，一个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当逃兵呢？ 聊着聊着，柳央的睡意就上来了。 这一晚，她睡得很好，但柳萍却兴奋了一整晚，就为了那一声“妈”，她都舍不得睡着，就那样看着柳央，看着她的宝贝女儿。 第二天两人去了裁缝店，快十点钟的时候接到了大院打来的电话，杨阿姨火急火燎地说道：“柳央，你赶紧过来吧，你爷爷他晕倒了。” 柳央急了，“那你有没有给柳院长打电话？” “打了打了，柳院长正在做手术，他的学生说，医院的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快来吧，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爷爷的心跳都没了。”杨阿姨也是急得不行，救护车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想着柳爷爷最疼柳央，总是夸她这个孙女多能干，所以就打给柳央了。 柳央在确认了柳爷爷的情况后交代，“你先不要移动爷爷，然后按我说的做，我现在马上过来。” 柳央连忙把急救的措施教给杨阿姨，放下电话立马就跑了出去，从这里过去，跑是最快的。 柳萍早就拿好了钥匙，柳央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关了店门，追了上去。 “妈，怎么把店门给关了？”柳央一边小跑，一边问柳萍。 柳萍跑得急了，喘着气回道：“约好早上来拿衣服的都来拿走了，不耽误事，老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陪着你。” 裁缝店离大院不远，用跑的过去，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比救护车到得还早。 门是开着的，柳央直接冲了进去，看到杨阿姨正用自己教她的办法给老爷子进行急救，累得满头大汗，柳央连忙跑过去，接替杨阿姨。 不一会儿，柳爷爷醒了过来，冲柳央抬了抬手。 柳央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自己已经流了多少眼泪，赶紧抓住了柳爷爷的手，一开口，才发现已经哽咽，“爷爷别怕，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央...你哥...”柳爷爷的声音十分虚弱，一转醒，就提了柳军。 柳央连忙看向杨阿姨，“刚才是谁给爷爷打的电话？” 杨阿姨见柳爷爷醒了，也松了口气，“好像是从华江军区打来的。” “那你现在立刻给他们回个电话，问问我哥他怎么了。”柳央一边照顾着柳爷爷，一边交代杨阿姨，杨阿姨腿都跪麻了，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没摔过去。 杨阿姨去打电话了，柳萍着急地问柳央，“要不要把老爷爷子先扶起来？” “不能扶，现在还不知道他摔下去的时候，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内出血，轻易移动他，可能会增加出血点。”柳央是真的急了，但她还是保持着冷静，“妈，你看着爷爷，我去看看救护车有没有过来。” 说完，柳央就跑出了门外，一直跑到路口，才发现有两辆小汽车撞了，后面的救护车根本进不来。 柳央快步跑了过去，用力拍打救护车的车窗，“同志，车上有担架吗？前面车祸，一时半会儿通不了。” “有的。”坐在副驾驶座的医生立马跳了下来，从车上拿下担架，带着护士，和柳央一起往大院跑去。 有医护人员在，柳央只是搭了把手，就把柳爷爷送上了救护车。 车子里的空间不大，柳央和杨阿姨上了车后，就坐不下人了，柳央让柳萍先回店里，自己这边有什么事，会给店里打电话。 上了车，等医生给柳爷爷吸上氧气，柳央才注意到杨阿姨的脸色不太对劲，小声问：“是不是我哥他...” 第156章 必须尽快赶去林平市 杨阿姨一下子都急哭了，怕柳爷爷听到再着急，凑到柳央耳边，小声说：“你哥哥他受了重伤，人还在林平市，正在抢救，说是为了救他的战友们，被炸伤了，左腿可能都保不住，现在那边还在等着家属的决定。” “轰隆”一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将柳央整个人都劈碎了过去。 杨阿姨急哭了，一下一下地推着柳央的胳膊，“你说怎么办，这一家人两个出了这么大的事，柳院长和徐老师现在还不知道，柳央，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柳央一时间像是石化一样，被杨阿姨推了好几下才清醒过来。 “柳央，怎么办，你说老爷子会不会...我可怎么向柳院长交代啊...”杨阿姨哭得开始打颤，她在好几人做过保姆，却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她也害怕，怕柳院长把责任都推给她，说她没有照顾好老人。 要是真的那样，让她以后还怎么干保姆，家里的开销又要怎么维持，她那还在上学的闺女又该怎么办。 杨阿姨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她不希望她的闺女和她一样没文化，将来只能走她的老路。 柳央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掐出血冷静下来了才撒手，“别着急，到了医院之后，我去和柳院长说，这事不怪你，而且要不是你及时急救，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你，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杨阿姨看着又一次陷入昏迷的柳爷爷，眼泪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掉，“老爷子这么好的人，又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要遭这种罪，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老天公不公平，柳央不知道，她只知道，柳爷爷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还有柳军，他也一定能挺过来。 到了军区医院，柳爷爷被送进了抢救室，柳央问了护士，知道柳院长目前还没有下手术，就让护士帮忙，等柳院长一下手术，立马让他过来。 半小时后，柳爷爷还在抢救，柳院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抓着柳央的胳膊就质问：“老爷子怎么了？” “柳院长，你不要为难柳央，今天都是柳央帮忙，老爷子才能挺过来。”杨阿姨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柳院长听，柳院长听完，松开了手，踉跄了几步，扭头跑进了抢救室。 等到柳院长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终于消除了对柳央的质疑。 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和救护车一起去接柳爷爷的那个医生，柳央连忙上前，问道：“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幸亏你们采取了急救措施，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肿瘤的位置比较凶险，继续采取保守治疗，恐怕是不行了。” 肿瘤？如果是肿瘤，体检的时候不可能查不出来，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柳爷爷不说，许至远也不说。 柳央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关才过又来一关。 柳院长脸色凝重地拍了拍身边医生的肩膀，“老赵，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柳院长抬腿就走，走了几步回头交代，“杨阿姨，你回去收拾一点我爸的生活用品，这几天恐怕你也要在医院陪护，柳央，你跟我来。” “好，我马上就回去取。”杨阿姨这会儿已经和机器人没什么两样了，接到指令立马行动。 柳央跟着柳院长到了院长办公室，柳院长关上了门，给华江军区的林首长打了电话，问了柳军目前的情况，然后立马给那家医院打去了电话。 柳军是战斗英雄，对方医院对他的伤势也是高度重视的，一接到柳院长的电话，确认他的身份后，主治医生立马问他，“保命还是保腿，必须马上做出决定，否则就错过最佳截肢时间，可能会引起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 办公室很安静，对方说话的声音很大也很急，所以柳央也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手心里已经渗出了一层汗水，但她没有插话，论医术，柳院长才是专业的。 “保命。”柳院长在听完对方主治医生的描述后，果断做出了决定。 挂了电话，他却陷入了两难，好几次想拨一个号码，都在拨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 柳央大胆猜测：“您是在犹豫，要不要通知徐老师？” “是，但我怕小娟悲伤过度，即使去了林平市，也什么都办不成，还有小夏，她现在这个情况，身边没人我也不放心。”柳院长揉着额头，一筹莫展。 柳央果断地说道：“我去照顾哥哥，爷爷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去？”柳院长带着疑虑看着柳央。 柳央却根本没有给他装腔作势的机会，“您让我一起来办公室，不就是觉得，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指望得上。” 柳院长被戳中了心事，脸色又沉了下来，“柳央，是谁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这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爷爷和哥哥，但如果您觉得重要，想指责我，也请等爷爷和哥哥的身体好起来再说。”柳央递了一张白纸过去，“医院地址给我，我去请个假，下午就出发。” 柳院长虽然气愤，但也没有再继续为难柳央，柳军那边确实需要有家里人在，这个时候不能和柳央闹得太僵。 于是，他在纸上写下了医院的信息，交到柳央手里时，又放了五十块钱，“钱不够了就给我打电话，照顾病人不是件轻松的事，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柳央把纸条和钱都收好，又去了一趟抢救室，她不能进去，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她找到护士，让护士等柳爷爷醒了之后，帮忙转达，柳军一定回没事的，她一定会把柳军好好地带回来。 护士在工作本上记了下来，让她放心。 回去的时候，柳央往裁缝店绕了一下，简单地和柳萍说了说柳家的情况，和自己的决定，然后在店里给李顺达打电话请了假，就直奔宿舍，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出发去长途车站。 柳军的截肢手术马上就要开始做了，她必须尽快赶到医院。 第157章 兄妹俩感情真好 柳军目前在林平市部队医院，柳央去过林平市，也算是有些熟悉，和长途车站只有一公里路程，下了车走几步就到了。 林平市也是个大城市，一天有十几班长途车，柳央坐的是下午一点十分的那班。 长途汽车没有小汽车快，中途又有几个需要停靠的车站，到林平市的时候是四点五十分，中午没有吃饭，但柳央实在没什么胃口，为了不让自己倒下，她在车站买了两个大白馒头，一边走，一边就着水往肚子里吞。 柳军的手术时间很长，柳央到的时候还没结束，这边军区的一名军官，正等在手术室的门口，见着柳央，立马问：“你是柳连长的家属吗？” “是，我是他妹妹。”柳央把包往椅子上一放，就往手术室门口走去，“我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平军区的军官说道：“救回来之后，人一直在昏迷，左腿膝盖以下得截肢，手术是两点半开始的，应该快结束了。”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柳央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上一回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还是在她自己的亲爷爷抢救的时候。 那种完全使不上力的感觉，太难熬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主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那名军官身边还站着柳央，问道：“同志，你是柳连长的家属吗？” “我是他妹妹，请问我哥现在情况怎么样？”柳央坚定地回道。 但是医生却有些犯难，“这么大的事，怎么就让你一个小姑娘过来？你父母呢？怎么一个都没来？” 柳央淡定地回答着医生的质疑：“爷爷早上接了电话就晕倒了，目前人还在抢救室，家里还有个妹妹，精神出问题在乡下休养，身边离不开人，我来也是一样的，我哥的事，和我说就可以。” “也是为难你了。”医生一听他们家的情况，立刻从质疑转为同情，“你哥暂时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他的左腿，我们实在是没办法，连骨头都炸碎了，要是不截肢，可能命都保不住，等他醒了之后，你们家属一定要做到安抚好他的情绪，还有...” 柳央把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一一记了下来，记完之后，对医生道了谢，然后就回到手术室门口站着，等着柳军被推出来。 看着白色被子下面空了一半，还有柳军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柳央又一次心跳停了几拍。 但她没有哭，坚定地和护士一起把柳军推回了病房。 军区医院给柳军安排的是单人病房，很安静，适合静养，等到伤口基本愈合之后，再把他转回华军这边的军区医院。 医院这边还给柳军安排了一名男性护工，毕竟柳央一个小姑娘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同时，他们还给柳央安排了医院边上的招待所。 柳央陪柳军到晚上十点，才打算去招待所休息。 刚要走的时候，护工惊讶地发现，柳军的手指动了。 “哥，你是不是醒了，我是央央，你别怕，我在呢。”柳央在柳军身边小声地和他说话，说了一会儿，柳军终于睁开了眼睛，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想说话，但是嗓子干得厉害，半天只说出一个“央”字。 护工连忙去找来了医生，医生给柳军做了检查，说他暂时没什么问题，主要就是养腿上的伤，所有人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哥，喝口水。”柳央给柳军喂了口水。 柳军手术的麻药劲已经差不多醒了，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喝下去的水，都像刀子一样。 柳军尽量保持着平静，“央央，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得来啊，受伤住院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你一个人，本来柳院长也是要一起来的，但他手上有好几台非做不可的手术，他在家里等着我们。”柳央没有告诉他柳爷爷的情况，同样语气平和地和他说着话。 柳军一只手上挂着生理盐水，另外一只手探向他的腿。 柳央先一步把他的手握在了手里，“哥，手术很成功，你相信我，以后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哥没事，咱们当军人的，入伍那天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用我一条腿，换了十几个战友的命，和任务的胜利，值得。”柳军说了一句话，就累得闭起了眼睛。 但是柳央发现，他的眼睛里分明闪着泪花。 没错，他的战友们平安无事，任务也顺利完成了，保护了老百姓的财产安全，但他呢，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军人，就这么残疾了，而且他走之前还说要追孔姗呢，可是现在，他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所有人都只会说他的牺牲是值得的，说他是英雄，但他心里的痛，又有谁能懂。 柳军只是醒了一会儿，就又昏睡了过去。 柳央一直抓着他的手，在病房里坐到了天亮。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看到柳央还坐着，随口说了句，“来得可真早。” “这小姑娘压根就没回去，在这里坐了一宿，一直拉着她哥哥的手呢，兄妹俩感情真好。”一直在长椅上将就了一晚上的护工，拿着脸盆出去洗漱。 医生上前检查了柳军的情况，检查完，欣慰地看着柳央，“昨天还觉得你这个年纪不可靠，遇到这么大的事只会哭鼻子，现在我要收回我的成见，有你这个妹妹，我相信，你哥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 “谢谢医生，你们也辛苦了。”柳央想站起来送送他们，但是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柳军握得很紧。 医生连忙摆了摆手，“坐着吧，看来你哥也很需要你，让他好好休息。” 柳央点点头，重新坐了下去。 八点的时候，护士来换营养液，柳军才睁开了眼睛，他这一觉睡得真的非常踏实，自从离开华江市去执行任务的那天起，他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好。 “哥，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柳央从护工手里接过热毛巾，给柳军擦了擦脸和手，“听说这里的食堂有很多好吃的，你身体底子好，可以正常饮食，只要不吃辛辣和发物就行。” 第158章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柳军忍着痛，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你啊，还是那么爱吃。” 柳央也跟着笑了，“那你说，你想吃什么？” “挑你爱吃的就可以，我都吃。”柳军想要坐起来，护工立马上前，把他扶起来，塞了一床被子在他身后。 柳军术后第一次直视他的身体情况，看到被子下的凹陷时，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柳央知道他可能没这么快接受现实，毕竟是场持久战。 她快速去了医院的食堂，打了几样清淡的早饭，回到病房的时候，医生正在给柳军换药，刚才人没醒，所以没法换。 “痛就叫出来，没关系的，军人也是人，也会痛。”医生一边操作，一边和柳军说话，下一刻，柳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还是一声不吭。 柳央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怕自己进去了，柳军会难堪。 等医生离开后，她才拿着早饭走了进去，那碗粥她一直放在怀里捂着，所以还是热的，除了热粥，柳央还给他打了一个煮鸡蛋，但是鸡蛋已经有些凉了，她只好剥了蛋壳，放进了白粥里。 “央央，你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去上课吗？”柳军已经痛得没了力气，连勺子都拿不稳，护工给他擦过汗了，但他的额头又渗出了一层薄汗。 柳央接过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他的嘴边，“哥，你是病人，病人是有特权的，不用自己动手。” “好。”柳军张开了嘴，一勺接着一勺地喝着淡而无味的白粥，吃到鸡蛋的时候，他抬头问柳央，“鸡蛋里面是凉的，你应该在门口站了很久吧？” 柳央撇了撇嘴，“你们侦察兵要不要这么敏锐，我就是晕血，所以没敢进来。” 柳军没有戳穿她，而是说了声，“谢谢。” “一家人客气什么。”柳军给他喂完了早饭，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已经跟厂里和学校请过假了，最近都不用去，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少上几天课，影响不了我的成绩，到时候，我一定考个年级前三回来。” 柳军有些自豪，“我们央央最棒了。” “所以你就安心休养，等你的伤口好一些，我们就回华江去。”柳央自己的早饭已经凉透了，不过她也不挑，能吃饱有力气就行。 护工大哥见柳军把早饭全吃了，对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你们兄妹都是好样的。” 柳军却好像只听到别人在夸他的妹妹，虚弱的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了，“那肯定的，我妹妹从小就优秀，她明年还要考华江大学拿奖学金呢，华江大学可是全国重点。” “是是是，妹妹优秀，哥哥也优秀。”护工大哥出去打了盆热水，打算给柳军擦一下身体，换一身衣服，他身上这件，都被汗湿好几次了。 柳央在医院陪柳军的第六天下午，护士跑来说有人找她，就在护士台那里等着，因为知道他们兄妹不是林平市本地人，没有亲戚和朋友，所以留了个心眼，没有让人直接进来，怕影响病人休息。 柳央道了谢，就跟着护士一起去了护士台，看到来人时，她还挺意外的。 “薛老爷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柳央虚扶着他，和他一起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 薛老爷子坐下后，双手支着拐杖，支撑着年迈的身体，“你的事，我都一清二楚，放心，柳家老爷子没事了，我给他请了国外最知名的肿瘤专家过来会诊，四天前做的手术，很顺利，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再活个五六年没问题。” 这几天柳央每天都会给柳院长打电话，但柳院长却只字不提柳爷爷手术的事。 但有一个问题，更让柳央担心，薛老爷子出面了，那是不是别人都知道自己是薛家的人了？ 看出她的担忧，薛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放心，我没有提和你的关系，我是让那位国外专家所在的医院，对华江军区医院提出友好交流，正好给柳老爷子治了，我说过，在我替你扫清障碍之前，不会公开你的身份，但在那之后，就由不得你了。” 薛老爷子说完，就拄着拐杖想要站起来。 真是个嘴硬的老头，明明做着天大的好事，却还说着这么强硬的狠话。 柳央伸手扶住了他，不管他接不接受，都和他说了句，“谢谢老爷子。” 薛老爷子没再推开她，而是任由她扶着下楼，到了停车场，才问：“你不怕我？” “不怕，之前我不知道您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有所防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您救了柳爷爷，就是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是恩人也是好人，和只会算计我的薛建山不一样，我就更没有必要怕你了。”柳央在车子前停下，主动帮薛老爷子打开车门。 薛老爷子上了车，冲她挥挥手，“赶紧上去吧，不要让人瞧见，等你回到华江，我们再联系，我认识一个做假肢的老板，他应该可以帮你哥哥重新站起来，不过，接受假肢的过程，会很痛苦，也很漫长。” “谢谢您。”柳央帮他把车门关上，目送着他离开视线。 薛老爷子可真是一下子帮自己解决了两个难题，柳爷爷好起来了，柳军也有希望站起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呢。 看到水果摊的水果特新鲜，柳央过去买了几个苹果，正好前天买的都吃完了，医生说，病人要补充营养，所以她每天下午都会给柳央削一个苹果。 付完钱打算上楼的时候，一转身，居然看到了许至远，柳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擦了擦，没错，确实是他来了，手里还拿着行李，应该是直接过来的，还没有回过华江。 “你怎么来林平市了。”柳央喜出望外地小跑过去。 许至远很顺手地接过她手里的苹果，帮她拿着，“柳军现在怎么样。” 柳央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其实不太好，他虽然装作没事，也一直在隐忍着疼痛，但我觉得，他心里应该很难过，需要找个机会发泄出来，总憋着可能对身体不好。” 第159章 柳军终于把情绪发泄出来了 “交给我吧，你先在楼下等着，一会儿我来找你。”许至远从他的行李袋里拿出一包零食，是他从任务地点那边买的特产，“先吃点东西，都是你喜欢吃的。” 柳央笑了，“你为什么总是带着零食。” “因为你以前不喜欢我，但喜欢零食，我就只能每次都带一点，希望你有一天，能像喜欢零食那样喜欢我。”许至远看着她一脸憔悴的样子，想抱抱她，又怕她拒绝，只能改成摸了摸她的头，“我先上去，等我。” 柳央听他的话，坐在住院楼大厅的空椅子上，这几天她一直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就连酸苹果都吃不出酸味，还削给柳军吃，差点把柳军给酸到。 打开许至远给她的零食袋子，柳央挑了一罐蜜饯，吃了一颗话梅，瞬间被酸到了。 柳央又打开一袋肉脯，鲜甜鲜甜的，虽然没有从前那么好吃，但至少味觉是恢复了，在柳军和柳爷爷好起来之前，她可不能倒下。 吃完了一整包肉脯，许至远下来了，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送你去车站，你先回华江，当着你一个小姑娘的面，柳军确实忍得比较辛苦，刚才大哭了一场，发泄出来了。” “那这里...”柳央不放心。 许至远给了她满意的回答，“我来看着他，他在我面前不用强撑，毕竟我那时候比他现在也好不了多少，当时医生都说救不回来了，等我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在病床上躺了十几天，就是他照顾的我，我们也算是见证过彼此最难堪阶段的战友了。” “许至远，这些苦难以后都不会再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一定不会了。”柳央一激动，抓住了许至远的手，想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手已经被许至远握了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你哥应该缓过来了，我们可以上去了。” 柳央起身时，看到许至远的眼睛也是通红的，柳军变成这样，他也很难过，柳央回握住了他的手，“许至远，爷爷帮我们把房子布置好了，等你回华江了，我们就直接去那边住吧。” “我们？”许至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柳央小脸一红，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住在大院，方便照顾爷爷和哥哥，他们的情况，恐怕身边不能断人，杨阿姨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再找新的阿姨，他们也会不习惯，至于徐老师和小夏，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行，都听你的。” 回病房的路上，柳央把薛老爷子出手，帮了柳爷爷的事告诉了许至远，同时也让许至远不要插手薛家的事，薛家这边，柳央想要自己来处理。 有些事能躲就躲，不能躲的话，那就顺其自然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到了病房，护工还没回来，柳军双眼通红，显然是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场了。 一看到柳央，他还是摆出了前几天一样的温和笑容，甚至还跟他们开起了玩笑，盯着他俩的手看，“你们俩是故意气我的吗？” 柳央连忙把手抽了出来，“哥，哪有啊，你就别取笑我了。” “妹夫，给我削个苹果，要不是我劝着我妹，你能有机会拉她的手？”柳军仰着脸，用手臂挡住了眼睛，他是真的不想让柳央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但他也是真的很难过，他还有好多路没走，还有喜欢的人没追。 许至远往他病床边一坐，拿来刀和苹果，递到他面前，“你手又没事，自己削。” 柳军一脸委屈地看向柳央，“刚才他可不是这样的，他让我不要强撑，想哭就哭，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他顶着，现在居然让我自己削苹果。” 真好啊，从前的柳军又回来了，柳央接过苹果，“我来给你削。” “还是妹妹好，妹夫靠不住啊。”柳军接过苹果，一口一口地咬着，有苦涩也有庆幸，庆幸他还活着，不然家里那几位指不定哭成什么样，还有柳央，没人推她一下，她和许至远就成不了。 在医院陪着柳军吃完晚饭，许至远和柳央一起回了招待所，许至远真的太累了，为了早点回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白天考核战士们，晚上给他们评分，写训练小结。 一到招待所，他打了地铺倒头就睡，睡得可沉了。 柳央也很快就入睡了，头一天晚上她在医院坐了一夜，后面几天一个人在招待所，只要听到隔壁房间进进出出的声音，她就会被惊醒。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许至远把她送到了车站。 柳央来的时候背了一个小包，回去的时候多了一个大包，许至远给她带的零食可不光昨天那一小袋，而是占了行李袋的半壁江山。 肉干怕坏，所以全都让柳央带回去了，柳央上车之后，许至远还给裁缝店打了电话，让柳大勇到时候去车站接一下。 所以柳央一出车站，就看到了已经好久没见着面的柳大勇。 “央央，这才去了几天，怎么都瘦成这样了。”柳大勇一脸心疼地接过柳央手里的大包小包，为了来接柳央，他专门和邻居借了辆自行车，把包往横档上一跨，“上来，哥带你回家，妈和嫂子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柳央利索地坐到了后座，“大勇哥，我想先去医院看看柳爷爷，你把我在医院门口放下就行，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柳大勇用力一蹬，车子就骑了出去，“就知道你会先去医院，哥陪你一起去，水果和营养品都准备好了，你瞧。” 柳大勇稍稍侧了侧身，就露出车把手上的网格袋，里面装着一罐奶粉、两个水果罐头和几个苹果。 这罐奶粉好像就是之前给柳萍买的，原来她一直都没喝。 看来以后给她买东西，可不能买了就不管了，还得监督她吃了用了才行。 “谢谢哥，回头我也谢谢妈妈。” “用不着谢，你爷爷不是外人。”柳大勇憨憨一笑。 两人到了医院，柳大勇把柳央的行李寄放在了护士台，然后一起去了柳爷爷的病房。 第160章 他们简直太热情了 柳爷爷这会儿正在喝汤，看到柳央，立马让杨阿姨先停下，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央央...快来爷爷这里。” 杨阿姨回头看到柳央来了，也是高兴得不得了，连忙起来给她让座，“柳央来了啊，你爷爷都念叨你好几回了，快来坐，还没吃饭吧，这还有半壶汤，我去给你倒出来，你爷爷他只能喝几口，根本喝不完。” 柳央看着柳爷爷病床边的仪器，还有暂时取下来的氧气面罩，心里揪着疼。 但难过归难过，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就像她在林平市那边的时候，也不敢在柳军面前表露伤心。 “不了杨阿姨，我回去吃饭，就是想过来看看爷爷，你忙你的吧。”柳央坐下后，握住了柳爷爷的手，“爷爷，哥哥他已经好起来了，你放心，许至远在那边照顾他，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来了，所以你也得快点好起来。” 柳爷爷紧张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这几天柳院长虽然也不说过柳军的事，但他一个字都不信，他只信央央的，“没事了就好，没事就好啊。” “您现在怎么样？手术之后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的，趁着在医院，咱们好好查一查。”柳央看到柳爷爷的精神状态还行，就是说话的时候有些气急，看来这场手术伤了根本。 柳爷爷拍了拍柳央的手背，宽慰道：“爷爷很好，医生说了，爷爷还能活好久，爷爷要看着我们央央拥有自己的孩子，还要看到你哥哥结婚生子，只能让奶奶再等等我喽。” “那爷爷可要长命百岁，我还没打算这么早要孩子，至于哥哥，等他回来了，您自己和他说。”柳央陪柳爷爷说了会儿话，见他累了，也就和柳大勇一起先回裁缝店了。 医院这边有杨阿姨在，加上又是在柳院长的眼皮子底下，完全是可以放心的。 柳央打算歇一会儿，好好吃顿午饭，下午就开始恢复正常的作息了，只要天塌不下来，该干什么还是得干什么。 回到裁缝店时，柳萍和刘美华的反应，和柳大勇是一样的，都说柳央瘦了一大圈，吃饭的时候三个人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她的碗里，一时间菜比饭还要多。 吃完之后，她就去了厂里，很奇怪，周姐什么都没问，拿着茶杯就出去了。 结果，柳央屁股还没坐热，办公室里就挤满了人，原来周姐是去给他们发通知了，不一会儿，两人的办公桌上，就堆满了各种慰问品和营养品。 “柳央，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本来是想去医院看看你爷爷的，但又怕打扰他老人家休息，就只能把东西先带到厂里来了。”周姐首当其冲地把她的那一份找了出来，“这是我专门去乡下买的土鸡蛋，营养可好了，先拿着吃，吃完了我再去买。” 然后别的办公室的人，也一个个认领了他们送的东西，说了不少希望柳爷爷尽快康复的话，这一圈下来，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柳央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有些怯场了。 好在这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周姐接的，对柳央说：“朱厂长找你过去呢。” “好的，我这就去。”柳央向大家道了谢，就去了朱厂长的办公室。 几位厂领导都在，和刚才一样，也都给柳央送了不少营养品。 朱厂长一直有和柳院长联系，柳爷爷的情况他基本也是知道的，所以只是问了柳军，“你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回来了，有人照顾他吗？” “有的，许至远在那边，领导们请放心。”柳央礼貌地回道。 李顺达叹了口气，“他们这些军人啊，真的不容易，咱们老百姓现在都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了，他们还要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安全，和那些不法分子斗争，还要流血牺牲，我记得许至远那回，也是九死一生啊。” 宁主任连声说“是”，“没错没错，军人不容易，军属也不容易，所以咱们厂里，是不是能给咱们厂里那些军属职工一些福利，像柳央这样，她哥哥是英勇负伤，她去照顾，是不是就不要扣她工资了？” “不扣，当然不能扣。”朱厂长当即拍板，让工会去统计一下，看看厂里有多少职工是军人家属，以后家里有事，只要审核通过，厂里都会照顾。 柳央站了起来，帮厂里的军属向几位领导道了谢，“谢谢领导们体恤。” “这就见外了。”朱厂长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那今天就这样，你们先去忙吧。” 等别的领导都离开办公室后，朱厂长单独把柳央留了下来，犹犹豫豫地问：“小柳，我听说薛老爷子来找过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这都是好多天以前的事了，看来朱厂长也憋了好多天了。 “薛老爷子也是为了让我去他们单位上班来的，不过朱厂长放心，我已经拒绝他了。”柳央还是用一贯的理由来搪塞，朱厂长总不至于跑去问薛老爷子，是不是想挖自己吧。 只有这么回答，才能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朱厂长沉思半晌，夸赞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柳央，你的决定是对的。” 从朱厂长那里出来，柳央没有回办公室，她不确定那些人走了没，三个女人就能唱一台戏了，更不用说七八个了，一人一句，听得她耳朵嗡嗡的。 所以她打算去几个车间转转，看看自己不在的这些天，大家有没有认真学习。 可是才去了糖果车间，她又被团团包围，出来的时候也是抱着一大堆好吃的，吓得她都不敢再去下一个车间，只能回了自己办公室。 “柳央回来了。” 听到这一声，柳央脑壳又疼了，果然，一进门，又来了好几个，不过好在这一次来的都是熟人，是妇联的黄梅和秦悦，还有华小云和陈彤。 “央央，你总算回来了，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我早就想去林平陪着你了。”秦悦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自己在哭，还劝柳央不要难过，“都会好起来的，你千万不要难过。” 华小云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哭什么哭，不嫌晦气。” 陈彤也跟着说：“可别学柳夏，天天在那演林黛玉，做了那么多坏事，还好意思说要回来上班。” 第161章 小夏不配再给机会 “小夏回来了？”柳央之前没有听到过任何风声。 陈彤就气愤地打开了话匣子，“是啊，前天回来的，真是太没脸没皮了，说什么，柳央都有洗心革面的机会，柳夏也应该被原谅，徐老师还跑去厂长那边说情，硬要让柳夏回后勤科，不过我没答应，后勤科有我没她。” 柳央是知道陈彤绝对容不下小夏的，陈彤除了和自己走得近，更重要的是，钱哲当初被小夏陷害的时候，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但是如果朱厂长又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的那一套，很有可能会让小夏回来。 不光陈彤，此时此刻在教育科办公室的人，几乎都不希望小夏回来，尤其是安排在办公室的楼层，看到她都觉得心烦。 只有黄梅一个人，对小夏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对她也没有那么厌恶，还想说给小夏一个机会，人都是会变的。 这回还没等陈彤开口，周姐就立刻把黄梅的想法扼杀在萌芽状态，“黄主任，你就照顾好秦悦吧，柳夏是没救了，她也不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柳央，柳央当初是明着坏，不上进，柳夏可不一样，她阴着呢，这种天生坏胚，是不可能学好的。” “就是，她拿什么和柳央比？柳央改好那会儿，都是靠自己，柳夏呢，还要靠爹妈给她走后门，真的想洗心革面，就去找个餐馆刷盘子去，别来我们厂里碍眼。”陈彤气呼呼地说，“好不容易把他们几个害群之马给开除了，可别再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华小云对小夏也是有意见的，但因为之前有一阵和小夏走得近，所以她不敢说话，生怕几位大姐想起来。 至于秦悦，她和小夏没什么焦急，这会儿正同情地看着柳央。 柳央本来没觉得不舒服，但是被秦悦看得有些别扭，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她来同情了。 黄梅看出柳央的别扭，于是把话题强行拉了回去，“怎么越说越远了呢，这不是在劝秦悦嘛，好了秦悦，你也别哭了，再难的关，柳央也能过去的，她这几个月，克服的困难还少吗？” 周姐和陈彤也注意到自己说多了，不再拿小夏和柳央比较。 “好，我不哭了。”秦悦虽然已经没再掉眼泪了，并且在认真地听着大姐们说话，但她还是配合地抹了抹眼泪。 然后，她从兜里拿出了二十块钱，说道：“央央，我看他们都送了不少东西了，我就不买了，免得吃不完放坏了，你帮我给柳爷爷买些补品吧，或者等这些东西吃完了，你再给他买。” 柳央看着办公室角落堆成小山的鸡蛋、水果、罐头、奶粉，确实吃到坏都未必吃得完了。 但她也没有收下秦悦的钱，“你都一个人过了，有钱也得省着点花，爷爷那里什么都不缺，不用给我钱。” 秦悦的手还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是硬塞给柳央呢，还是收回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给钱了，这个给你。”华小云本来也想给钱，都准备好了，但一看柳央没收秦悦的，就拿出了一张名片，“我叔叔是做假肢的，你哥哥应该需要，到时候联系他就行，不管怎么样，一定会尽力让你哥哥站起来的。” 这才是柳央最想要的，她对这个年代的假肢技术并不了解，必须多联系几家假肢工厂，再去实地考察一下。 陈彤也一样，送的东西也是柳军真正用得上的，“我联系了南洋那边的朋友，让他们帮我买了一部轮椅，应该能赶在你哥回来之前送到，到时候让小哲给你送到大院去，在找到适合的假肢前，轮椅也很重要。” “谢谢陈科长。”柳军真心实意地道谢。 黄梅家里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柳央同样没有要她给的那几张肉票。 黄梅也没有坚持，而是让柳央不要跟她客气，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现在秦悦的身体已经养好了，她们俩都可以去帮忙。 下午下班的时候，周姐帮柳央找了一口大箱子，还叫来了她丈夫，向厂里借了一辆拉货的板车，说什么都要让柳央把办公室的东西都带回去，改天再给柳老爷子送去医院。 柳央想着宿舍没有冰箱，就让周姐的丈夫帮忙把东西送到了裁缝店，东西放在店门口，柳央就把周姐夫妇二人送到路口，返回时，看到把东西往里搬的人，多了一个，还是个熟人。 “柳央，还记得我吗？”沈慧慧提着两篮子鸡蛋，正准备进门。 柳央也搬了一些，和沈慧慧打招呼，“当然记得，京州军区沈大壮的妹妹，沈慧慧同志，你怎么突然来了？” “其实我早就想来了，我一个人复习备考，一点进展都没有，我嫂子就建议我来华江找你，反正华江这边也有亲戚在，有住的地方。”沈慧慧把鸡蛋放下后，又要出去搬东西。 柳萍赶紧拦着她，“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干这些，进去坐着吧，央央也是，陪你朋友说说话，这些东西我和你嫂子搬就行。” “谢谢阿姨。”沈慧慧没有坚持，回到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又坐了下去。 柳央没有听柳萍的，又和她们一起搬了两趟，全部搬完之后，往沈慧慧的杯子里加了点水，“那你来华江了，你的工作怎么办？” 沈慧慧不是很在意地摆摆手，“辞了呀，既然我一心要考大学，就该全身心投入，不给自己留后路，而且我不像你天生聪明，我只能将勤补拙，做更多的题，所以我就来找你了，以后我们一起学习。” “那你亲戚家里有电话机吗？留个号码给我，以后我有空就来这里，你也一起过来就行，我们一起学习。”柳央一口答应了，反正自己也是要刷题的，多带个人也没什么，有些题还能讨论。 “好的。”沈慧慧从刘美华那里接过电话本，把她家亲戚的电话号码写了上去，还写了地址，写完递了过去，“你也可以来这里找我。” 柳央看了一眼，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林业局的谢副局长，是你家亲戚？” 第162章 有新朋友来华江了 沈慧慧纳闷地点点头，有些担心地看着柳央，“谢副局长的媳妇是我大姨，怎么了，你们认识吗？” 柳央一想到谢夫人那嘴脸，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果断拒绝了沈慧慧，“那你还是别来找我了，我和他们家不对付，仇深似海的那种。” “怎么回事啊，我大姨家前阵子出了点事，我表姐好像被一个男的给骗婚了，不会和那件事有关吧？”沈慧慧追着柳央，想要个答案，“柳央，我这么大老远地来，总不能稀里糊涂地打道回府吧。” 柳央被她问怕了，也发现店里的人都在看着她俩，就指指门外，“我们去外面说吧。” 沈慧慧连忙跟着她走到门外。 “谢莹的未婚夫，找我借钱追谢莹，却不肯还我，所以我和他闹得比较僵，谢莹觉得我和他有些什么，就一直找我麻烦，谢夫人也没少不分青红皂白地刁难我，所以和他们家有关的人，我不想结交，抱歉。” 柳央不想拖泥带水，就算对沈慧慧这个女孩子挺有好感，但谁让她和谢家的人是亲戚呢。 沈慧慧的关注点，却和柳央不太一样，“她们可真过分，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找你的麻烦？还有那男的，也真是够可以的，居然找你借钱去追谢莹？我猜，谢莹知道真相后，一定很抓狂。” 柳央目瞪口呆了，“你在帮我说话？你这么信我？” “那当然，和他们家的人比，我肯定是信你的，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当初我大姨为了嫁给谢副局长，不管不顾地离开家来到华江，连姥姥和姥爷都不要了，家里出事她也不管，这次要不是我坚持要来，我妈也不会和她联系，这样，我不住他们家了。”沈慧慧一脸没事人一样。 “那你住哪？”柳央疑惑道。 沈慧慧指指裁缝店后面的那栋小平房，“住那里啊，我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房子要出租，我就住那，站在阳台上就可以看到你们店里的厨房，你一来我就知道，店里人少，我就过来，人多，你过去。” “既然你这么信我，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那家人找我麻烦，你就别来了。”柳央说着狠话，但是沈慧慧却没当狠话听，而是咧着嘴笑，“知道了知道了，我觉得你比他们一家人好多了，我要你这个朋友，不要他们。” “而且，我也打算考华江大学，你手上又有那么多华江大学的卷子，你就是我的动力。”沈慧慧说话时，还比了一个奋斗的手势。 她也要考华江？京州不是有更好的大学吗？ 见她铁了心，柳央揽过她的肩膀，“来吧，一起吃晚饭，我给你介绍我的家人。” “不用介绍了，我下午两点多就到了，已经全都认识了，柳萍阿姨，美华姐，大勇哥。”沈慧慧骄傲地说。 柳央一进屋才发现，刘美华、柳萍和柳大勇都盯着她俩看，刘美华看了一眼沈慧慧，有些不确定地问：“央央，她真是你的朋友吗？” 沈慧慧抢先一步，“是，当然是，我们是在京州军区认识的，都是军属，年纪相仿又知根知底。” “算是吧。”柳央也给了答案。 沈慧慧不高兴了，撅着嘴说：“柳央，亏我还把你当成很好的新朋友，想努努力和你一起考进华江大学，你居然只说算是？你可太让我伤心了。” 柳央把话圆了回来，“每个人对朋友的衡量标准不一样，我比较慢热。” “行，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让你承认我这个朋友。”沈慧慧也不生气，并且和柳央全家相处得都挺好的。 吃完晚饭，她要去后面租房子，柳央这才发现，她的行李都在店里，看来真的是下了火车直奔店里来了，还没去过谢家。 沈慧慧是个不错的姑娘，如果谢家不知道她在这里，柳央倒是可以带她一起学习，就是不知道，她的水平能不能考得上华江大学，还要一会儿再看看。 柳央拿出一套华江大学的摸底卷子，“都这么晚了，哪有人大晚上去租房子的，打扰了别人不说，还什么都看不清，我看你还是先把这套卷子做了吧。” “做卷子？现在？”沈慧慧一脸诧异。 柳央“嗯”了一声，“对啊，做卷子，这卷子你要是做不到及格分，你明天一早还是打道回府吧，要是做到了，明天白天我再带你来租房子，今天就睡我那里。” 沈慧慧咬了咬牙，“好！那就让我来挑战一下，华江大学的魔鬼试卷。” 说话时，她还撸起袖子，好像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柳央看了一眼时间，开始给她计时，然后去厨房帮柳萍收拾，收拾完了，就帮刘美华裁剪布料。 一个半小时后，收了沈慧慧的试卷，改完之后柳央还挺惊喜的，语文六十五，数学六十二，“不错啊，及格了。” “那当然，在军区的时候，受你激励，我就真的有努力学习了，只不过遇到不会做的题，也没个人可以讨论，所以我就想着过来找你，你这么聪明肯定都会，要是有你不会的，也能帮我去向华江大学的老师和教授请教。” 沈慧慧有些难为情地把她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柳央笑说：“你的算盘珠都蹦到我脸上了。” “哪有，我不会白找你帮忙的，我有时间也可以来店里帮美华姐的忙，以后咱们在一个学校上学，不也有个伴，可以互相照顾嘛。”沈慧慧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不去大姨那里了，得给她打个电话，还有我妈那里，也得说一声。” 柳央指指电话机，“打归打，但是怎么说，你好好想清楚哦。” “那当然。”沈慧慧拿起电话，先打给她自己家里，她母亲倒是很爽快地同意她自己租房住，只是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小心一点。 至于谢副局长那里，沈慧慧让她母亲联系，就说，她不来华江了，不用麻烦他们。 打完电话，柳央帮她拿起行李，“走吧，去我那。” 第163章 徐老师和柳夏确实是废物 沈慧慧没有来过华江市，从小出生在北方的她，一直在京州和东北活动，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一边往宿舍走，沈慧慧一边给柳央讲京州的事，“柳央，你知不知道，我们那都下过雪了，好大的雪啊，还是这里暖和，我出门的时候都穿棉袄了，到这里一件毛衣就不冷。” “你可别小看华江，这边靠近江南，冬天一边下雪一边下雨，可冷着呢，还是那种刺骨头的冷。”柳央来到这里之前，她所生活的城市，就下过一场冻雨，雨水落地成冰，一个晚上，城市交通就瘫痪了，在家里也像在冰窖里一样。 沈慧慧放出了豪言壮语，说她从来就没怕过冷，以前大冬天，她哥光着膀子训练，她也只是穿着一件单衣，和她哥一起跑步，一口气跑三公里不在话下。 柳央今天下午已经被厂里的人闹得头疼，又听沈慧慧说了一路，脑壳真的快炸了，开门的时候，重重地点喊了沈慧慧的名字，“沈慧慧。” “怎么了？”沈慧慧正说到兴头上，几乎把她家的情况都说完了，意犹未尽地扭头看向柳央。 柳央在转动钥匙的时候，提醒道：“这么晚了，咱们回来是休息的，我希望进了这个门，你可以保持安静，好吗？” 沈慧慧低下了头，有些委屈，“我们之前在京州的时候聊得挺好的，我怕你会因为我大姨一家而讨厌我，所以就想多说点我自己的事，让你更了解我，也让你把我和大姨一家区别开，不要讨厌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前阵子在林平照顾我哥，今天刚回来，下午去厂里的时候，被大家轮番关爱了，现在头有点痛。”柳央转动钥匙，打开了门，好几天没回来了，还有点想念这间小宿舍。 沈慧慧果然不说话了，憋了好久，直到准备睡下的时候，才怯生生地问：“柳央，我有个问题，不问清楚可能晚上都睡不着了。” 柳央点点头，“你说。” “你哥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 提起柳军，柳央叹了口气，“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不过现在已经好起来了，不用担心。” “哦，好起来了就好，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反正我来这里除了学习，也没有别的事，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沈慧慧翻了个身，抱着被角闭起了眼睛，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她的睡相很好，和她醒着时完全不一样，非常安静，不像秦悦，睡着了还会说梦话，说的梦话还是那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柳央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睡着了。 前几天一直在林平那边，睡的招待所，所以不敢睡太沉，每天都很早就醒，似乎已经形成了生物钟。 所以柳央第二天醒来时，才六点多，她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了，没想到沈慧慧更早，已经把早点都买回来了，津津有味地吃着油墩，“柳央，赶紧去刷牙，你家楼下的油墩可好吃了，我明天还想吃。” “那家确实挺好吃，我有时候起晚了，来不及去食堂吃饭，我也吃这个。”柳央洗漱之后，拿了一个油墩，“一会儿你先去店里，我中午下班之后就去找你，陪你去租房子。” 沈慧慧连忙摆手，嘴里塞满了油墩，说话含含糊糊的，“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租个房子而已，我可以的，之前我和我哥也经常跑去东北玩，整个东北我们几乎都去过，你下午下班过来就行。” 这个年代可以任由两个孩子单独出门，这次又让沈慧慧一个人来华江市，沈慧慧的能力应该是足够让她父母和哥哥放心的。 听她这么说，柳央也就没有坚持，已经习惯了秦悦干啥啥不行，没想到沈慧慧还挺独立，真是不错。 在厂里上了半天班，柳央就去了华江大学，下午有两节课，第一节是孔姗的英语课，还有一节语文课，柳央到得早，教室里这会儿还没有别的同学，几分钟后，孔姗来了。 孔姗和别的老师不一样，别的老师一般只是在上课前几分钟来教室，孔姗只要有时间，都会提前过来，把她这节课要讲的大致内容，先写在黑板的空白处。 她说过，不能保证每一个学生都能整节课全神贯注，所以她讲完一部分，就会把她列出的标题划掉一部分。 这么一来，即使稍稍走个神，也能很快回到她正在讲的地方，省得交头接耳，影响别的同学。 “柳央，你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孔姗放下教材，走到课桌前。 柳央请假的时候，只说了家里有急事，并没有说柳军出事。 “我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炸伤，就近送去了林平的医院，需要家人过去照顾，目前情况还算稳定。”柳央发现，孔姗的反应还算淡定。 孔姗沉默了一会儿，“切”了一声，“他家是没人了吗？要你一个外人去照顾病人？你那养父不是医院院长吗？还有柳夏和她妈，她们是废物吗？” “爷爷接到我哥重伤的电话，晕了过去，柳院长得照顾他，至于徐老师和柳夏，她们确实是废物，还有，我哥对我很好，对我来说他不是外人。”柳央看着孔姗，心里又有些酸涩，柳军说要追孔姗，但他现在这样了，应该是不会让孔姗知道了吧。 这时，陆续有同学进教室，孔姗说了句，有空去看看你哥，就回到讲台前，开始写这节课的重点。 几个同学见柳央回来了，也纷纷靠了过来，想说些关心的话，没说上几句，上课铃声就响了。 两节课上完后，柳央本来是要去食堂吃晚饭的，吃完之后去夜校上课，但想到早上答应了沈慧慧，下班之后过去看她新租的房子，就放弃了晚饭时间，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啃一边去公交车站。 沈慧慧的效率真的很高，早上把房子租好，下午就里里外外做了一次大扫除，柳央到的时候，这套两居室的房子，已经焕然一新。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太浪费？”柳央觉得，空着一个房间，有些可惜。 沈慧慧果断回道：“不可惜不可惜，小的那间睡觉，大的朝南光线好，咱俩就在那里学习，你看，我把书桌搬过来了，坐在这里，就能看到你家裁缝店的厨房，有事叫一声就行。” 沈慧慧每次出门，都会带够钱，她爸妈也会给她，不用为钱发愁，就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164章 许至远干得漂亮 又过了七天，柳爷爷顺利出院，薛老爷子说得没错，那位医生确实是肿瘤界的权威专家，柳爷爷出院时的检查，各项指标都比入院前要好。 回家好好静养，一定能长命百岁。 十二月的头一天，柳军和许至远也回来了，因为幻肢痛，所以比原计划在林平市多待了好几天，回到华江之后，还要进行进一步治疗。 柳央一下班就准备去大院，许至远还专门来厂门口等的她，没有开车，是走着来的。 除了之前在京州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散过步，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并肩走在路上过。 “我哥他怎么样？一路坐车回来，伤口没事吧？”柳央一开口，问的就是柳军的情况。 许至远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耐心地回答她，“没事，车子开得很稳，他在车上还睡了一觉，到家了才醒。” “那他精神状态怎么样呢？幻肢痛呢，有没有缓解一点？”柳央又问。 许至远还是耐心地回道：“精神状态还可以，毕竟这么大的事，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至于幻肢痛，医生说慢慢会好的，他是军人，给他点时间，他会比普通人好得更快。” “你这话不对，军人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受了伤，和普通人一样，你和我哥都不需要强撑。”柳央十分严肃地更正许至远的错误想法。 这话其实就和有些小朋友说的，我爸妈爱吃鱼头，爱吃鱼尾巴一样，其实大家都爱吃鱼身，只不过他们觉得自己是家长，理应把最好的留给孩子吃而已。 “好，我知道了，我也会转告你哥，在你面前不许逞强。” 许至远说完这一句就安静了，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柳央扭头看他，发现他居然一脸委屈，柳央想着是不是自己只关心柳军，没有关心他，就问他，“那你呢？这几天还好吗？” 果然，被柳央关心，许至远整个人都精神了，笑得像个毛头小子，“我很好，你放心。” 还真是个憨憨，柳央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许至远打开了话匣子，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 柳央突然想起来了，上回好像是说过，等他回来之后，要一起搬来大院住的，方便照顾柳爷爷和柳军，自己说过的话，自己是认的。 可现在不光是自己愿不愿意搬去和他一起住的问题，徐老师和小夏也回来了，搬过去的话，就会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柳央并不像见到她俩，一看见就心烦的那种。 柳央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再看许至远时，他又委屈上了。 “我下次休息就搬。”柳央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睡小房间就行。” 许至远没有提出异议，能搬到一个屋檐下，就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也不去计较睡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反正一打开房门，就能看到她。 对柳央，许至远愿意拼尽全力打好这场持久战，他们当兵的，认识的异性除了部队里的那些，也没几个，更别说能遇到真心实意喜欢的了。 能在离婚之前发现柳央的好，许至远还挺庆幸的。 路过裁缝店的时候，柳央去拿了陈彤送的轮椅，前几天刚送到，还是柳大勇找他师傅帮忙，去码头拉回来的。 轮椅一到，柳央就试坐了，她还专门让刘美华用丝棉做了一个软垫绑在上面，这么一来，就和柳爷爷那辆轮椅一样舒服了。 等到夏天，就在上面再垫一张草席。 除了轮椅，还有厂里的人送的营养品，之前柳央已经把会坏的那些送去了柳院长家里，剩下的都是保质期相对较长的一些，今天既然要去送轮椅，就都放在轮椅上一起带了过去。 柳萍还专门炖了一只鸡，放到保温壶里温着，让柳央一起带过去，柳军和柳爷爷一起喝。 他们到大院的时候，发现门口停着好几辆车，其中一辆有些眼熟，是厂里的那辆，没想到厂领导也来了，看来柳院长的面子确实挺大的。 “这么多人，我哥在里面被他们围攻，一定很煎熬吧。”柳央有些心疼。 许至远直接上前敲门，等杨阿姨过来开门后，他立刻就去了客厅，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轮椅推了过去，“这是央央厂里的陈科长送的，柳军，过来试试。” 说完，他就把轮椅推到柳军的跟前，手指轻轻地敲了两下轮椅的扶手。 柳军和他是多年的搭档，一个小动作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于是单腿跳到轮椅前坐下，“正好，带我去看看你们的新房，听爷爷说，布置得比我家还要好，爷爷就差给你们买个婴儿床了，还有那小院，听说央央要给咱们烤肉吃。” 听到“新房”和“婴儿床”时，柳央不免有些尴尬，不想和他们一起去了，免得听到更多让她无法应对的话。 “你们去看房子吧，我去看看爷爷。”她说。 “好。”许至远旁若无人地把柳军推了出去，甚至没有和柳院长和徐老师打招呼。 柳央都想给他点个赞，夸一句干得漂亮。 刚要去柳爷爷房间时，柳央就被柳院长叫住了，“央央，爷爷在休息，不要去打扰他，过来坐，陪叔叔伯伯们说说话，他们也都很想认识你。” 过去坐？想认识自己？ 这是才解救了柳军，自己就掉坑里了？ 不过，自己被围攻，总比柳军被围攻好。 “好。”柳央过去坐下，扫了一眼，除了朱厂长和李顺达，别的她一个都不认识，但看那架势，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柳央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号已经在整个华江的厂圈传来了，不光是附近的手表厂，连远一些的皮鞋厂、纺织厂，都知道食品有一个很厉害的小姑娘。 柳央随便应付了几句后，徐老师开了口，强行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她的身上，“有一件事，虽然挺难开口的，但希望各位帮忙物色物色和我们家小军年纪相仿的姑娘，他以后身边应该是离不了人了，条件差点没关系，长得也不用太好看，只要会照顾人的就行。” 第165章 我不是有了丈夫忘了哥的人，你是吗? 柳央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老师，她还是个人吗？柳军可是她的亲儿子，她一天都没去林平市照顾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喘息和适应的时间都不给，立马就要给他安排一个陌生女人来结婚？ “好说好说，小军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又是个战斗英雄，我们一定会帮他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好姑娘。”坐在柳央正对面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道。 朱厂长也跟着开了口，“我们厂里的适龄女青年也不少，我也会帮柳军物色，柳央啊，到时候也帮你哥哥把把关，都是女同志，说得上话。” 刚才徐老师把话题拉过去，他们几个人说得热闹，柳央不好随便插话，毕竟都是长辈，但是现在被朱厂长点了名，她就能说了。 “我希望各位领导叔叔，能过几个月再开始办这件事，我哥现在需要时间来适应身体的变化，习惯身体的变化，给他的生活习惯带来的不同，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做这些让他分心的事。”柳央说得很客气，对面的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但徐老师和小夏却不高兴了，小夏又拿出她惯用的那种语气，说道：“妈妈也是心疼哥哥，姐姐结婚了，我也要订婚了，我们都有人照顾，就哥哥还是一个人，多可怜。” 柳央被她逗笑了，“哥哥怎么会是一个人？我和许至远都会照顾他，你要订婚就更好了，又多了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我不是有了丈夫忘了哥的人，你是吗？” 柳央说完，听到角落的位置传来一声轻笑。 李顺达略带歉意地说：“抱歉，一时没忍住，你们继续。” “李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徐老师又开始护着小夏，她和李顺达本来就不对付，今天差点就不想让他进这个门。 “我没别的意思，现在主张男女平等，女性也可以独立自强，不是柔弱的代名词，并且柳央还请假去林平照顾了她哥好几天，柳夏同志自己需要人照顾，建议不要带上柳央。”李顺达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一旁的朱厂长赶紧把话圆回来，“李主任就这样，说话比较直，女孩子嘛，哪有性格、能力完全一样的，柳央独立自强，也不能要求所有女孩子都独立自强，她们也有柔弱的权力。” 朱厂长不说倒还好，这一说，徐老师和小夏的脸色就更加不好了。 “不是不是，瞧我，我也被李主任影响了，不会说话了。”朱厂长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出发点也是好意。” “就是，柳夏也没坏心思。”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开始搭腔。 还没坏心思？朱厂长那是给徐老师面子，这一位绝对是对小夏不了解，小夏这人，除了坏心思，也没别的东西了。 柳央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坐下去了，好在这时杨阿姨过来问柳院长：“时间不早了，我们什么时候开饭？” 客厅里的客人们，这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一个个先后起身离开。 他们一走，徐老师就丝毫不顾及颜面了，当场对柳央开骂，“柳央，你可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才刚算计了小夏，现在居然还要破坏柳军的婚事，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柳院长赶紧把自己媳妇拉了回去，“好了，少说几句，这么急着给小军找对象，我也不赞成，他这伤，恢复期至少得一年半载，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要是想抱孙子，可以让小夏和平安先结。” “你居然向着她？她把我们家害得还不够惨吗？”徐老师气得直跺脚。 柳央却有一个意外发现，小夏在听到柳院长要她和夏平安赶紧结婚的时候，她好像有些慌。 所以，她决定再加一把火，“那天，是就我来看爷爷，夏平安送菜来的那天，我出去的时候，他在外面等我，要我帮他介绍工作，说是小夏的意思，我是有些门路，但我觉得，你们应该不想承我这份情，所以就拒绝了。” “小夏，怎么回事，你让平安去找她？”徐老师指着柳央，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夏。 小夏慌张地解释：“没有，她瞎说的。” 柳央拿起包包，淡定地回了一句，“撒谎不是你的特长吗？” 然后，就往玄关走去。 杨阿姨从厨房出来，往柳央手里塞了一口大锅，“端去那边，和你哥，还有你爱人一起吃。” “这...他们会说你的。”柳央小声说。 杨阿姨摆摆手，“不怕，你爷爷现在谁都不认，只认我，他们不敢说我，走，我帮你拿碗筷。” 她都这么说了，柳央也不计较了，两人一起去了许至远家。 许至远这和柳军正在客厅里说话，柳央站在门外，听到几句。 原来柳军也知道徐老师今天把那些人请到家里，是要托他们介绍对象的事。 柳军说他觉得在那个家里很窒息，就像小时候，还没学会走路，徐老师就让他跑步，听爷爷说，他小时候没少摔跟头。 “开饭了开饭了。”柳央端着锅，一边喊着一边进门。 杨阿姨把碗筷放下后就回去了，还得给家里那几个做饭，让他们吃完晚饭过去，柳爷爷吃完饭有精神了，可以陪他们聊一会儿。 柳央打开锅盖一看，居然是铁锅炖大鹅，这在南方可不太吃得到。 “这锅里应该有大半只鹅吧，杨阿姨可真敢。”柳央一边吃，一边替杨阿姨捏了把汗。 柳军让她安心吃，“放心，他们不敢说杨阿姨坏话，现在爷爷离不开杨阿姨的照顾。” “杨阿姨也是这么说的。”柳央夹了一块肉给柳军，试探地问道，“哥，你要不要在我们这住几天？反正许至远还有假期，让他再休息几天，我过几天也要搬过来了。” 柳军几下就把一大块鹅肉咽了下去，“我可不来当你俩的电灯泡，要是你俩不生孩子，爷爷肯定会说是我害的。” “怎么就说到生孩子了...”柳央真是在哪都不自在。 柳军也想给柳央夹一块鹅肉，但一下筷子，就夹到了鹅腿，他的手在那里停了三秒，最后还是夹了起来，假装不经意地说：“你俩都要住一起了，这难免情到深处就那啥了，那啥了，难免就是要有孩子的，我不在，你们的机会更多。”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柳央想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但是抬头看许至远时，这家伙居然笑得可开心了。 再回头，柳军也笑了。 算了，能让柳军笑一笑，自己牺牲一点脸面，也是值得的。 第166章 徐老师居然强行给柳军相亲 “你就在这里住几天吧，柳央要周末才搬过来，你影响不到我们。”许至远发了话，算是给柳军再递一个台阶。 知道他拒绝了，应该还挺后悔。 果然，柳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们暖暖房，就是一日三餐得让杨阿姨送过来了。” “倒也不用，我下班或者放学来给你们做晚饭，早饭你们自己可以解决的，路口那么多小吃摊，让杨阿姨送一顿午饭就行。”柳央开始给他们讲菜谱，问他们想吃什么。 柳军吃过柳央做的饭，味道确实还可以，但是许至远还没吃过，他去裁缝店蹭饭的时候，柳央也没有下过厨，所以还挺期待的。 柳军在许至远那里住了几天，心情好了很多，柳央每天不管是从厂里下班，还是从学校放学，都会跑着回去给他们做饭。 徐老师那边好几天都没有消息，柳央以为她是消停了，没想到，自己搬家的前一晚，去夜校上课的时候，华小云看到她来了，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上课了？” “不来上课要去哪儿？”柳央从包里拿出文具。 华小云啧了一声，“看来那家人真的没把你当自己人，你那养母还真是离谱，去了一趟农村，都忘了她以前是老师了，非得说家里接连出事，是因为晦气，所以需要冲喜，到处给你哥找对象。” 柳央也震惊了，徐老师就这到怕柳军残疾了娶不到媳妇？ 但是柳央没有表现出震惊，而是不以为意地拿出文具，打开了课本，“你怎么会知道？” 华小云漫不经心地回道：“因为厂长也想让我过去和你哥相亲，我没答应，但听说有人答应了，具体是谁，我也没问，不过那姑娘今晚应该就在他们家吃饭。” “谢谢你没答应。” “我当然不会答应，我和你哥又不认识，虽然我不嫌弃，但我要嫁的人，一定是自己先看上的，别人介绍的都不行。” 上课铃声响了，华小云也拿出文具和课本，翻到上节课结束的地方，但是柳央却猛地站了起来，把桌上的东西胡乱地往包里一塞，就走了出去。 “你去哪？”华小云连忙跟了上去，“柳央，你不会是要去找他们干架吧？” 柳央没有回答。 华小云快走几步，挡住了柳央的路，“你不会真的要去砸场子吧，你那养母可不待见你，柳夏那会儿陷害你，导致被辞退，她不是还怪到你头上嘛，你要是现在去坏她的好事，她非得和你不死不休。” “我不闹事，就是去看看。”柳央指指教室，“你快回去吧，翘课可不好。” 华小云不服气了，“知道翘课不好，你这教育科的，还带头翘课？” “我是特批过，有事可以不来，我的名额也没有占用到职工上学的名额。”柳央一边说着，一边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到了大院门口，见华小云还跟着，柳央交代，“你别进去，要么先回家，要么在外面等我。” 华小云“嗯”了一声：“知道你算计人的本事，我可没那么傻，把自己折腾进去，再说，我也不想和柳夏再来往。” 柳央敲了门，很快门就开了，杨阿姨都快被急死了，看到柳央，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她不敢说得太大声，“快去帮帮你哥，徐老师真是把人往死里逼啊。” “没事的，交给我。”柳央走到客厅，一看到坐在那里的人，顿时警惕起来。 没想到朱厂长居然能说动葛副厂长，把贺小丽介绍给柳军，柳院长不在家，柳爷爷也不在，徐老师和小夏就无法无天了。 她们两个人，一人一边把贺小丽夹在中间的多人沙发上，柳军和葛副厂长则是面对面坐在单人沙发上。 贺小丽这品行，确实和这二位挺合适，如果真能成为一家人，倒也是一种缘分，但要给柳军当媳妇，她不行，绝对不行。 “你怎么来了？”徐老师明显不高兴了。 柳央假装客气地回道：“我找许至远，家里没见他人，就过来看来来。” “部队上有急事，刚才吃完饭，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被叫回去了。”柳军出声道，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他现在很焦虑很烦躁，也很无奈。 “原来是去部队了。”柳央扫了一眼葛副厂长和贺小丽，笑着问，“葛副厂长，你们和徐老师也认识吗？” 葛副厂长和柳央在厂里的表面关系还是不错的，也多次表现出对柳央的欣赏，同时让柳央帮衬着贺小丽。 所以面对柳央提出的问题，他没有像徐老师那么针锋相对，而是心平气和地解释：“我跟柳院长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听说柳军回来了，我就带小丽过来瞧瞧，也不知道小丽和柳军有没有缘分成为一家人。” “这样啊，那我也帮你们把把关。”柳央自顾自地坐下了。 碍于客人在，徐老师也不好发作，只能默许。 “我们家小丽，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做家务。”葛副厂长突然夸起了贺小丽，贺小丽则一脸娇羞地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柳军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相比许至远，他的长相更加吸引女孩子，单看他的脸和家世，就有很多女孩子愿意嫁给他，再说了，他可是战斗英雄，这个年代，很多女孩子都很崇拜英雄。 但柳央记得，徐老师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好像说的是，长相和家庭条件不重要，重要的是会照顾人。 这贺小丽啥都不会，应该不符合她的要求。 没想到，徐老师却眉开眼笑地拉着贺小丽的手，温声说道：“不会没关系，以后要是住在家里，阿姨给你们做饭，要是你们单过，就请个保姆，你啊，只管去上你的班，不用操心家里。” “是啊，小丽姐，我有空也会去给你们打扫卫生的。”小夏也跟着附和。 这是什么情况？她们是真的相中了贺小丽，愿意把之前的条条框框都作废，还是在给贺小丽画大饼？ 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吗，婚前对你千依百顺，婚后要你当牛做马，以徐老师目前的人品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尤其是这个年代离婚率很低，很多妇女结婚之后过得不如意，不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就是天天在家里和丈夫打架。 第167章 徐老师真是疯了 贺小丽羞得红了脸，娇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别这么说。” 徐老师一听，顿时乐开了花，“第一眼很重要，第一眼看顺眼了，以后只会越看越顺眼。” “妈，我都说了，我现在不想成家，我这样子和废人有什么区别，你非要把事情弄得这么难堪吗？”柳军双手撑着沙发的扶手，打算站起来，但由于长时间卧床加上轮椅，没有问题的右腿也使不上力，还没站稳，就跌坐了下去。 柳央离他最近，连忙过去扶住了他，并且小声说：“哥，再忍一忍，交给我。” 柳军坐了下去，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我哥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几天一直是许至远在照顾他，如果以后请保姆，可能要请男的，年纪不能太大，二三十岁最好，不然根本扶不动我哥，可是年纪不能太大的男保姆住在家里，女主人又会很不方便，会遭人...” 柳央还没说完，就被徐老师呵斥住了，“你在胡说什么！你哥的腿，只要慢慢调理，一定可以站起来的。” “您也说了慢慢调理，为什么就不能等调理好了再给我哥找对象，这样的话，对我未来的嫂子也公平，不至于万一调理不到最佳状态，让别人以为您在骗婚。”柳央虽然说着不客气的话，但表情却是温温和和的，看不出一丝锋芒。 葛副厂长一听，觉得有道理，虽然面上不显，但说的话却是拒绝得很彻底了。 “柳央说得对，我也觉得现在谈孩子们的婚事，为时过早了，还是等小军先把伤养好，我们再过来看他。”葛副厂长说完，就站了起来，贺小丽虽然有些不想走，但葛副厂长都要走了，她也只能听话先走。 没有外人了，徐老师又不装了，并且还要对柳央动手，“我警告过你，不要来坏我们家的事，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柳央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你可以打我，但我不会像小时候一样不还手，并且你要是真的打了我，我出门之后就会帮你宣传。现在可不一样了，相信我的人远比你想象中要多，这事要是传到军区医院，柳院长的位置怕是更加坐不稳了。” 柳央知道，柳院长在医院里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辈正在以迅猛之势成长起来，他已年近六旬，离退下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你这丧门星！真是气死我了！”徐老师不敢动手了，捂着胸口跌坐下去。 小夏急得蹲在徐老师脚边，“妈，你怎么样？” 柳军的视线也跟了过去，面上露出担忧。 柳央把柳军扶回轮椅上，推了几步，没有回头，“这个节骨眼愿意来相亲的，有几个是冲我哥这个人？她们不都是冲着他长得好看，还有抚恤金，他父亲又是军区医院院长，爷爷是战功赫赫的老军人，可这些都敌不过以后生活上的鸡毛蒜皮，结婚很简单，难的是长久的生活。” “徐老师，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以后要是再不经我哥的同意，就让他相亲，我保证拆了这个家，反正我以前名声不好，冷嘲热讽，恶言恶语也听多了，就算真回到从前那样，我也早就习惯了。” 正要推着柳军离开时，杨阿姨跑了过来，“柳央，你快去看看你爷爷吧，怎么你们吵得这么凶，他都没被吵醒，他睡眠一直挺浅的，没理由一点反应都没。” “哥，你等我一下。”柳央打算自己过去看柳爷爷的情况，但手却被柳军拉住，“一起去。” 柳央点点头，推着柳军去了柳爷爷的房间，轮椅在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门框，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但是躺在床上的柳爷爷，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阿姨急得直跺脚，“这要是换作平时，老爷子早就被吵醒了。” “爷爷，爷爷...”柳央试着叫了两声，柳爷爷并没有醒，然后又轻轻地推了推柳爷爷的胳膊，还是没醒。 柳央急了，回头问杨阿姨，“爷爷在吃哪些药，拿给我看看。” 杨阿姨从抽屉里拿出几个药瓶，“就这几种。” 柳央伸手去接，但是药还没到柳央的手里，徐老师就伸手来接，不，是抢。 她不对劲，好像很慌张的样子。 好在杨阿姨动作快，没有让她把药拿走。 “杨阿姨，马上打电话给柳院长，让他安排救护车过来。”柳央说话时，一直看着徐老师，她这会儿更慌了，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杨阿姨的手腕，“不用叫救护车，年纪大了本来就嗜睡，况且手术还没彻底恢复，再让他睡一会儿就好了。” 这明显就是有问题，柳央上前把徐老师的手掰开，“杨阿姨，你赶紧去，一定要让柳院长亲自过来，就说家里出大事了。” “好的。”杨阿姨应了一声，连忙跑去打电话。 徐老师想追出去时，柳军先一步将轮椅横在了门口，把路挡得严严实实，他厉声道：“妈！你到底对爷爷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徐老师咬着牙死撑。 柳央是不相信她敢真的做出伤害柳爷爷的事，八成是把某一种药换成了安眠药，但是柳爷爷目前在吃的药，哪一种都不是能被换的，所以，即便是安眠药，对他的伤害也不小。 代替了哪种药，又吃了多少，而且，安眠药会不会对那些药物有影响，目前还不能确定，所以必须去医院。 柳央不禁想到上一回，这一家子人把那些领导们请到家里来，柳爷爷就一直在房间里休息，那时候就应该用过这招了。 徐老师可真是疯了。 “不说也没关系，等救护车来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就都知道了。”柳央见杨阿姨回来了，让她帮忙把柳爷爷扶了起来，外头冷，得多穿件衣服才行。 这次救护车来得很快，柳院长是头一个冲进来的，手里拿着听诊器，给柳爷爷做了简单的检查，又一次质问离她最近的柳央，“怎么回事？谁给老爷子吃的安眠药？吃了多少？” 第168章 柳爷爷好计策 柳央已经习惯被他们一家人针对，正要开口时，柳军先一步说道：“怎么回事你去问妈，你对央央吼什么，要不是央央，我妈都不会给杨阿姨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机会。” “问你妈？”柳院长这才看到，被小夏扶着龟缩在角落的徐老师，“小娟，这事和你有关系？” 徐老师被柳院长这一吼，这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想让老爷子不要来打扰小军相亲，吃了多少，我也不知道，要看瓶子里还剩多少。” 杨阿姨连忙把药瓶子都拿了出来，找到那瓶和安眠药片一样的维生素，“还剩五片。” 徐老师这下慌了，“我换的时候，有...有十二片...” “赶紧送医院！”柳院长让同行的医护赶紧把担架抬进来。 柳央一下子怔住了，等护士从她身边挤过来，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挤到柳爷爷身边，想和他们一起去医院。 刚靠近，就感觉到柳爷爷趁乱拉了拉她的衣角，一下重两下轻，再一下重。 屋子里一时间乱得很，等医护把柳爷爷抬出去，柳院长那一家三口跟着上了救护车后，柳央根本挤不上去，只能回到柳爷爷的房间，悄悄告诉柳军，“哥，爷爷没事，不过刚才他拉了我的衣角，一下重两下轻再一下重，是什么意思？” “爷爷这是想告诉你，让你别担心。”柳军如释重负地笑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爷爷不愧是当年的侦察兵王，杨阿姨，你快去看看爷爷的床上是不是藏着药片，赶紧拿出去扔了。” 杨阿姨听他们这么说，也松了口气，答应了一声，连忙去找，还真让她找到了七片，柳爷爷原来一片都没有吃，他是装的。 “真是吓死我了。”虚惊一场，柳央吓得瘫坐在了床边。 杨阿姨赶紧把药片拿去阳台，埋进了花盆里，销毁证据。 柳军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走，我们也去医院，演戏要演全套，免得被人看出问题，害得爷爷的妙计失败。” “好的。”柳央把柳军推到门外，交代杨阿姨去拿一些柳爷爷的生活用品，那样才算是演全套。 三人出门时，看到一个双手环抱着身子，站在风里瑟瑟发抖的身影。 “柳央！你怎么回事，怎么进去了就不出来了，刚才的救护车是怎么回事？我没敢靠太近，是不是你哥被气得晕过去了？”华小云嘴比眼睛快，小跑着过来，低头看到轮椅上的柳军时，不好意思地退了一步，“不是哦，对不起对不起。” 柳央真是哭笑不得，十二月份已经很冷了，华小云爱美，平时为了不显臃肿，穿得又不多，这会儿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了。 杨阿姨也看不过去，立马去里面拿了一件她自己的外套，强行给华小云套上，“你们这些小姑娘，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老了可是要遭罪的。” “这...”华小云看向柳央，委屈得快要哭了，杨阿姨的衣服又肥大，款式又土，穿在身上，就是个土妞。 柳央却夸奖道：“不愧是你，连杨阿姨的衣服都能穿出时髦感。” 杨阿姨也跟着夸她好看。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华小云得意了一会儿，才又问，“你哥既然没事，那刚才是谁？不会是你爷爷吧？” 柳央点了点头，“是我爷爷，但他没事，我们现在要去医院战斗，你先回去吧，明天还上班呢。” “你们家里人战斗，我在场确实不合适，我陪你们到医院门口就走。”华小云走在柳央身边，过了一会儿，问她，“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推？” 柳央婉拒了，“谢谢，不用。” 这会儿柳央还没有发现华小云有什么奇怪，但是到医院门口时，看到她和柳军说再见的时候，那娇羞的小模样，很难让人不多想。 明明在学校的时候，还说拒绝和柳军相亲，这会儿是几个意思？一见钟情了？ 柳央现在没功夫想这些，她推着柳军进了医院，杨阿姨先去护士台打听，知道柳爷爷现在正在观察室里，三个人就一起过去了。 才刚到门口，就听到徐老师的哭声，那叫一个凄惨。 柳央低头问柳军，“你是进去，还是在外面等？” “进去吧，今天这事，肯定不可能简单收场了。”柳军深吸了一口气，“来的路上我就做好准备了。” 柳央把轮椅推了进去，柳爷爷一看到他们来了，立刻冲柳院长喊道：“你要是想气死我这老头子，你就继续和她们过，我跟央央和小军去至远那里住，这个家里，要是再住下去，没准哪天我就死得稀里糊涂了。” 说着，他还向杨阿姨招手，“去叫个出租车，我们坐车回去。” “这...”杨阿姨有些为难，看了柳央一眼，等她点头，才抱着大包往楼下去。 柳央走到柳爷爷身边，轻声问：“爷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要不是我年纪大了，吸收能力差了，我八成都要睡死过去了。”柳爷爷揉着额头，一脸痛苦的表情，“那瓶药是医生开给我的维生素，我想着再不快点好起来，就不能陪你们一起高高兴兴过大年了，所以多吃了几片，没想到居然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柳央愤怒地看了徐老师一眼，没有说话，免得一说就没完没了，光是听到她和小夏的哭声，就觉得心烦。 “爸，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什么离婚，小娟她都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柳院长还在替徐老师说情。 但徐老师似乎并不领情，把一旁的医用工具往地上一掷，“离！这婚必须离！我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到头来居然一个好都没落着，老的不放过我，小的又处处跟我作对，小夏，跟妈走，咱们回乡下去。” 柳院长想要伸手去拉徐老师，但是小夏却主动掰开了徐老师的手，“妈，我不回去，今天的事是你做错了，你怎么能换爷爷的药呢，这也太过分了，你快向爷爷道个歉，求爷爷原谅你吧。” “你在说什么...这主意明明是...”徐老师说到一半，笑了起来，“好，你们都好得很。” 原来把调换药片，是小夏的主意，徐老师这回，算是栽在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手里了。 第169章 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柳央是真不知道徐老师是怎么当成教导主任的，居然一直看不明白，小夏要的不是她这个妈妈，而是柳院长千金的身份。 一旦他们离婚，小夏肯定是要留在柳院长身边的，哪里还会关心她的死活。 非要弄到现在这样，被人给卖了，才来个恍然大悟，还有什么用，今晚的事可是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 不用等到明天，这事怕是就会在医院里传开，偷换老人的药，无异于谋杀，柳院长要是不离婚，恐怕很难在军区医院待下去。 “妈，你就道歉吧，不然爸要是真的和你离婚，你该怎么办。”小夏意识到她刚才的反应过于直接，开始给自己找补。 但徐老师已经被她伤透了心，怎么可能给她找补的机会，“离婚吧，明天就离。”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杨阿姨叫到了出租车，抱着大包跑了上来，还是她出声，才打破了僵局，“车来了，我们走吧。” “爸，你们等一下，我去借副担架，找人送你们下去。”柳院长去了护士台，很快就找来担架，把柳爷爷送到楼下，他还要回去做手术，今晚急诊一连来了好几个病人，能上台的医生都上台了。 而且经历了晚上的事，也不适合开车送他们，医院的车都是医疗资源，更不能因为私事而动用。 把他们送上车后，柳院长交代杨阿姨，“到家之后，往我办公室打个电话。” “好的柳院长。”杨阿姨把柳爷爷扶上车，再回头向柳央和柳军招手，“快来吧，你俩苗条，一人一边扶着点老爷子，我体格大，坐前面。” 司机看他们行动都不方便，主动下了车，帮着杨阿姨把柳军给扶上了车，然后把轮椅放在后备箱。 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热心，到了大院，司机还主动下车，把柳爷爷抱回了房间。 “谢谢师傅。”柳央笑着向司机道谢。 司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的，举手之劳嘛。” 柳央不禁想到柳大勇，等柳大勇考出驾照之后，他应该也是这样的热心司机，他总把“能帮的就帮一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杨阿姨帮着柳爷爷脱了外套和鞋子，盖好了被子。 柳央把柳军推去柳爷爷的房间，看着时间不早了，就问他，“哥，你今晚住哪儿？” “我今晚在家陪爷爷，一会儿我让杨阿姨把我那张行军床搬过来。”柳军不放心柳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去医院这么一折腾，又是术后，晚上由他陪着，有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叫杨阿姨。 柳央没有劝他，他想陪着爷爷，那就陪着。 再去看柳爷爷的时候，柳爷爷已经闭起了眼睛。 他也是真的累了，回到床上躺下后，长舒了一口气，“央央，你快回去休息吧，爷爷这里不用担心，爷爷好着呢，说过要你看到你生个大胖小子，爷爷不会食言的，爷爷就是累了，想休息了。” 柳央本来今晚还挺郁闷的，被柳爷爷这么一说，哪里还顾得上郁闷，说了声“爷爷，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就落荒而逃。 走到门口，柳央交代正在厨房里给柳爷爷倒热水的杨阿姨，夜里警醒一点，没准徐老师他们回来还会闹事。 “放心吧，我一定看好门，不让任何人去骚扰老爷子和柳军。”杨阿姨打着包票。 柳央点点头，有杨阿姨在，她是很放心的，杨阿姨也算是自己的战友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找我，要是晚上，可以打到裁缝店。” 交代完，杨阿姨拿着热水去了柳爷爷房间，柳央想了想，用柳院长家里的电话，给许至远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崔云锦，说他们刚开完紧急会议，许至远已经离开有十几分钟了。 晚上路面通畅，应该再有个二十来分钟，许至远就能回来了。 柳央毫无睡意，还有点心烦，想了想，折了回去，到许至远家里等着他。 柳央算得很准，二十分钟后，许至远就回来了，没看到柳军，只看到柳央一个人，他就知道出过事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回去了？” “你可算回来了。”柳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晚上发生的事说给他听，说完之后，往桌上一趴，“我预感明天那边还会有一场大战，我明天还要上班，你可得看好柳军和爷爷，他俩都折腾不起了，等我下班，还得帮我搬家。” 许至远答应了一声后，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柳央仰起脸来看他，“怎么了？是部队那边也出什么事了吗？我刚听崔云锦同志说，你们晚上开的是紧急会议。” “是有点事，不过已经讨论出了解决方案，不用担心。”许至远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后悔给我机会吗？军人的家属很辛苦，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通常都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 “没关系的，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而且我现在也不是那种，事事都需要别人帮我善后的人了，今天等你，就是单纯想和你聊聊，有些事说出来了，心里就没那么烦了。”柳央冲他笑了笑，“许营长，做一个好的倾诉的对象，也很重要。” 柳央现在心里轻松多了，看了一眼时间，都十点多了，她拿起包准备要走，手却被许至远拉住了。 “时间太晚了，今晚在这里休息吧，你用得上的东西，我都有给你准备。”许至远直接把她带到小房间，“本来想把大房间给你，但考虑到柳军暂住在这里，所以只能先委屈你几天，等他回去了，我再和你换。” 柳央走进小房间一看，果然，自己平时能用得到的东西，他都准备了新的，明明昨天还是什么都没有，才一天时间就布置好，一定是向柳军取过经的。 “行，那我今晚就住这，不过以后房间也不用和我换，我在家的时间少，用不着大房间。”柳央听了他的话，打算洗洗休息了，反正从明天开始，自己也要搬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许至远过来敲门，给柳央拿了一套他的衣服，一件黑色汗衫和一条军绿色长裤，“先将就一下，我洗干净了的。” 第170章 柳央!你敢打我! 柳央没有拒绝，穿着他的衣服钻进了被窝。 刚睡着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疯狂地敲门，再然后传来小夏的声音，“许至远！我知道你在家里，快起来，救救我妈！” 柳央猜到徐老师的事还没完，但没猜到会闹到许至远这边。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打扰柳爷爷和柳军休息。 “半夜敲门用砸的，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柳央套了件外套就下了床，打开门怼了过去，“柳夏，你一个女孩子，半夜来敲一个已婚男人的家门，你打算干什么？” 小夏一看到柳央在许至远这里，一时间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又开口，“求求你们，救救我妈。” 许至远冷冷地问：“你妈怎么了？” 小夏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不知是着急还是被许至远给吓的，“爸爸要离婚，妈不肯回来，我本来想带着她，去平安哥暂时落脚的地方将就一晚，反正马上就快天亮...” “说重点。”许至远打断了她。 夏平安连忙上前，把小夏扯到身后，“我来说吧，就是徐阿姨不见了，她后来一直浑浑噩噩的，我们怀疑她会想不开。” 柳央真是服了，就算徐老师会想不开，也是因为小夏这个女儿，小夏就是压垮徐老师的最后一根稻草，出了事，小夏不去找徐老师，反而来这里找许至远？ 她觉得她自己脸很大，能请得动许至远？ 还是又要利用她那一套装柔弱的演技，对着许至远表演？ 许至远从衣架上拿了外套，低头看向柳央，“你留在家里，刚才他们敲门声那么大，已经惊动到邻居，万一传到爷爷和你哥那里，你负责稳住他们，我去找附近派出所的人帮忙。” 柳央点点头，“好，那你路上小心。” “外头凉，赶紧回屋。”许至远没有耽搁，立马开着车出去了。 小夏怔愣地指指她自己和夏平安，“那我们呢？” “这还用别人教？当然是去徐老师平时会去的地方找啊！”柳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可她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柳央忍不住冲她翻了个白眼，“亏她还把你当块宝呢，你把她当什么了？” 小夏立马冲柳央吼道：“你和妈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我才多久，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本来还想告诉你的，看来你是不需要了。”柳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换爷爷药的人，是你吧？徐老师那么在乎你，你却让她替背锅，如果你是她，你会不会绝望，要是她有个什么意外，也是你害的。” 小夏猛地把手一甩，想往柳央脸上打，柳央一直对她就有戒心，怎么可能让她得手，一抬手就把她的手腕给握住，下一秒，另外一只手，反手打了她一记耳光。 “柳央！你敢打我！”小夏怕再被打，一个劲地往夏平安身后躲，但目光还是恶狠狠地盯着柳央。 柳央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随后把目光投向了夏平安，“徐老师常去的地方，要，还是不要？” 夏平安怔怔地点头，说了声：“要...” 柳央回到屋子里，把自己记忆里徐老师常去的地方写在了一张纸条上，递到夏平安的面前，却被小夏一下子抢了过去，她看都没有看一眼，拽着夏平安就走。 柳央发现，夏平安看小夏时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看来小夏在夏平安的身上，也没少花心思，肯定是各种立人设，讲故事，但人设终究只是人设，一旦被戳破，就会全部坍塌。 等他们都走了，柳央准备关门的时候，隔壁邻居家的门打开了，一名妇女探出头来，“怎么回事？是家里出什么要紧的事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徐老师走丢了，不过已经去找了。”柳央回道。 “徐老师怎么可能走丢，你也别太着急，她一会儿肯定自己就回来了。”那妇女也是一直住在大院里的，对徐老师还挺熟。 柳央说了声谢谢，那妇女就关上门回去睡觉了。 把门关上后，柳央已经没了睡意，盘着腿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没过多久，许至远就回来了，柳央多少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徐老师找到了吗？” “派出所的人已经去找了，比起找人，我更担心你这边，怎么样，爷爷那里有什么动静吗？”许至远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柳央摇了摇头，“没动静，他们今天也都累了，可能睡得比较沉。” “那就好，时间还早，还能睡个回笼觉，快去睡吧。”许至远往离电话机最近的椅子上一坐，虽然他没有一起去找人，但赵侦他们那边有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好。”柳央应了一声，回到房间，钻进已经凉透了的被窝，浑身打了个寒颤，明明刚才睡下去的时候还没觉得有多冷，看来明天得去买个汤婆子了。 派出所的民警们，帮着小夏他们一起找人，天快亮的时候才在河边找到了徐老师，说徐老师在那里坐了一晚上，受了凉发了高烧，已经把她送去了医院。 小夏虽然寸步不离地在医院里照顾她，但两人也的的确确是离了心。 徐老师出院之后，第一时间就去和柳院长把婚给离了，打算一个人回乡下去，她走的时候没有再问小夏，要不要跟她走，而是把柳央叫了过去。 柳央也挺懵的，本来不想去的，但又挺好奇，好奇她到底想和自己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去她住的招待所，见了她一面。 “坐吧。”徐老师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疲惫感。 柳央坐下后，仔细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没过几天，她整个人就像老了十岁，也许十岁还不止。 “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跟你说，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你这个孩子，我带了那么多届学生，就没有一个敢像你一样和我对着干的，后来...”徐老师有些哽咽，“后来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我就认定，你骨子里就是个坏孩子，教不好，不是我没本事。” 柳央没有接话，觉得可笑，所以不想搭话。 第171章 再敢说我哥一句坏话，信不信我揍你 徐老师抹了把眼泪，又说：“我以为小夏是我亲生的，她不会像你一样，处处跟我作对，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她居然根本就没把我当妈，我真的很失败，都是我的问题，你们两个，我一个都教不好。” 本来这种时候，柳央不应该说一些打击她的话，可是想到以后都不一定有机会见面，有些话，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原主说清楚。 “徐老师，你最大的失败是没有因材施教，我需要的是爱和陪伴，可你就是不给，而对小夏，你给了她过多的爱和陪伴，她的所作所为，以及对你的态度，都是你自己惯的。”说完，柳央就站了起来，“我先走了，希望你以后身体健康，没病没灾。” 徐老师对着她的背影，也说了一句祝福的话，“你是个好姑娘，也希望你和许至远，能好好过日子，他是个好丈夫。” 柳央没有答应她，迟来的肯定和关心，犹如草芥，不值钱。 从招待所出来，看到小夏蹲在路边，柳央没想搭理她，但她却跟了上来，“柳央，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满足你的想法，我很得意，非常得意。”柳央没有停下脚步，直直地往前走。 小夏不依不饶地跟了上去，“我就知道你很得意，柳央，我哪里不如你了，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你占去了，所有人都向着你，我哥、爷爷、我养母一家，还有厂里的那些人和华江大学的老师，就连华小云都不理我了，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都抢走？” “抢你的东西？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好笑？他们身上写着你的名字了？还是我拿着刀子逼着他们向着我了？”柳央面对她，没有办法做到温和，“知道我为什么能把一副烂牌打成好牌，而你却把好牌打得稀巴烂吗？” 小夏咬着嘴唇，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知道。” 柳央冲她勾了勾手指，等她靠近后，笑着说：“因为你蠢呀。” 说完，柳央扭头就走，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抓狂。 徐老师回乡下之后，柳院长为了证明他不比年轻人差，给他自己排满了手术，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有时间回家。 小夏一个人不敢待在家里，柳爷爷和柳军连话都懒得和她说，就连杨阿姨对她都是爱搭不理的。 所以，她只能去了夏平安那里，反正她回不回家，也没有人在乎。 等到柳院长结束手里的几个大手术后，他才去夏平安那里找小夏，却发现，小夏和夏平安早就已经睡到一个被窝里头去了。 柳院长想不通，看上去那么老实的夏平安，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平安，你回去和你爸妈说，让他们过来一趟，准备好彩礼，我也给小夏准备好嫁妆，你们两个赶紧结婚吧。”柳院长把他俩都带回家里，也没确认家里有没有外人，到客厅坐下后，就把想了一路的解决办法说了出来。 这会儿许至远和柳军在柳爷爷房间说话，柳央在厨房帮杨阿姨一起准备早饭，五个人都原地不动，但又同时竖起了耳朵。 只听夏平安理直气壮地说：“小夏可不是大姑娘，我们家不给彩礼。” 小夏曾经和戴伟私奔过的秘密，只有杨阿姨一个人不知情，所以，也只有她一个人惊得捂住了嘴。 “平安哥，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这辈子都会对我好的，你说过不会让我一个人无依无靠，你说过会给我一个家。”小夏委屈得大哭起来，“我以前年纪小，是做过错事，但我也是被那个男人给骗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柳央听着小夏对戴伟的控诉，只觉得反胃，当初明明是她主张私奔，两个人跑去外地又赚不到钱，才灰溜溜地回来。 戴伟还帮过她那么大的忙，连前途都不要了，现在她觉得说戴伟骗了她？过河拆桥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青了。 但看柳院长的反应，他虽然气愤，可也并没有惊讶，很显然，他也是早就知道小夏和戴伟的事，不知道小夏在他们面前是怎么编的，八成也是踩戴伟几脚吧。 用得着谁的时候，伏低做小，百依百顺，用不着的时候，为了撇清关系可以胡编乱造、歪曲事实，这不就是小夏的惯用伎俩嘛。 可夏平安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甚至还一脸反感地让她别装了，“你都不干净了，我还没委屈，你倒是还先委屈上了？” 柳院长猛地一拍大腿，苍老的脸上布满泪水，“真是造孽啊，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都已经这么伤心了，夏平安还在那里大放厥词，“希望柳院长能帮我解决一下工作问题，还有城里的婚房，您应该也不想小夏往后的生活条件太差，这城里开销大，我打零工连自己都养不活。” “噗嗤”柳央差点笑出声，幸好她和杨阿姨一样，及时捂住了嘴，扭头看杨阿姨时，发现她憋笑憋得也很痛苦。 柳院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工作的问题我会帮你解决，至于婚房，你们结婚之后可以搬来家里住，我把主卧室让给你们。” 柳院长家里可不小，是一套两居室和一套一居室打通合起来的，两居室是柳爷爷分到的，一居室是柳院长结婚的时候分的。 原主的那个房间，其实是其中一套的厨房外加一小块餐厅的面积隔出来的，算起来就是四室两卫一厨一餐一厅，放在这个时候，三代同堂那是住得相当舒服了。 但夏平安却一口就给拒绝，“这恐怕不行，小夏说她哥哥现在这副样子，很难找到愿意嫁给他的姑娘，怕是要在家里住到老死，家里的保姆要照顾爷爷，根本顾不上他，我可不想过来照顾一个残废，我要像柳央家那种两居室的婚房，这样的话，我爸妈来城里也能有个落脚点。” 先不说夏平安的想法有多可笑，光是听到“残废”这两个字的时候，柳爷爷的房门，和厨房的门同时被打开。 柳央和许至远同时走到夏平安的面前。 “再敢说我哥一句坏话，信不信我揍你？” “请你把嘴放干净点。” 第172章 华小云可真勇 夏平安一看到两边突然冒出这么多人，一时间有些怂了，“小夏说得也没错，要不然徐老师为什么这么急着给他相亲？不就是怕他娶不到媳妇？就算是战斗英雄，他以后也只是个累赘，在我们那里，他都下不了地，干不了活，和废人有什么...” “啪”柳央一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夏平安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但他不敢还手，因为许至远在，他多少也是有些忌惮的。 “我说了，再说我哥一句，我就揍你，你自找的。我告诉你，想嫁给他的女孩子多得是，而且，他哥以后愿意工作就工作，不愿意工作还有抚恤金，除了抚恤金，他还有我们这些家人，他可比你这个软饭硬吃的家伙强多了。” 夏平安脸色铁青地瞪着他们，刚才他以为只有柳院长一个人在家，所以才敢那么嚣张，这会儿人都在，他也只能捂着脸闭了嘴。 这时，窗户那边传来了一阵敲击玻璃的声音，柳央过去看了一眼，打开了插销，“华小云，你来干什么？” “柳央，赶紧给我开门！”华小云说完，绕去了门口，她本来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但是听了夏平安的话，不得不进。 打开门后，她就大跨步地走到客厅，指着夏平安的鼻子骂道：“你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你还想和柳军比？我告诉你，喜欢柳军的人多了去了，我就算一个，只要他点头，我明天就能跟他去领证。”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都是比较含蓄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华小云怎么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 柳央的嘴角却越翘越高，华小云简直就是女英雄，她的出现，无疑是哐哐打了小夏和夏平安的脸。 小夏和夏平安目瞪口呆，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被杨阿姨从房间里推出来的柳军本人。 华小云看到柳军的那一刻，整张脸刷得一下红到了耳根子，把手里的东西往柳央的怀里一塞，慌慌张张地说：“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去上班了。” 说完，她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柳央把手里的罐头和水果交给了许至远，“我也要去上班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你放心去上班，下班我来接你，一起去裁缝店陪你妈吃饭。”许至远和柳央说话的时候，眼神整个变了，是那种溺死人的温柔。 是从柳央搬来大院的那天开始的，好像改变了某种战略。 还好柳央已经看习惯了，拿着包包赶紧跑了出去，在大院门口的小路上追上了华小云。 “柳央，你怎么来了？”今天气温很低，华小云吹了一路冷风，她的脸这才没有刚才那么红了。 柳央站定后，双手环胸，很是严肃地问她，“你之前不是还拒绝跟我哥相亲吗？今天怎么敢当着他本人的面，说那些话？” 华小云连忙把她拉到路边没人的地方，嗔道：“你怎么能站在大马路上说这个。” “怎么了？你刚才不是还挺勇敢？”柳央不以为意地看着她。 华小云哀怨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就是见不得别人那样说你哥，他们懂不懂啊，你哥是英雄，怎么能说他是个娶不到媳妇的残废呢？我真是听到了就来气。” 她这很明显就是护短了，于是，柳央趁热打铁地问她，“华小云，你到底是不是认真的？贺小丽喜欢我哥，我是看得出来的，但她只喜欢我哥这张脸，以后要是一起生活，她肯定很快就会对我哥产生厌恶，毕竟我哥行动上肯定不如以前。” 华小云被她问住了，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现在只知道，我不喜欢的人，就算四肢健全也没用，我喜欢的，哪怕有缺陷，我也觉得他是好的，但是以后的事，我不知道，毕竟我没有接触过你哥这样情况的人。” “那好，我帮你找机会和我哥多接触接触，但前提是以朋友为前提，免得到时候你俩都尴尬。”柳央和华小云接触下来，觉得她这个人除了之前着了小夏的道，后来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华小云一脸疑惑地看着柳央，“你有让我俩都不尴尬的法子？” 柳央挽着她的手往前走，“那当然，你忘了之前给我的那张名片？等过完年，我哥就要开始使用假肢了，我打算多找几家做假肢的工厂，多作对比，第一站可以去你介绍的那家。” 华小云一听，高兴得拍起手来，“这个办法好，到时候我陪你们一起去。” 两人挽着手去了厂里，马上就要元旦了，厂里要准备迎新晚会，这回还是交给华小云来组织。 到办公区楼层的时候，华小云没有直接去财务室，而是跟着柳央到了教育科，见周姐还没来，就问柳央，“柳央，你唱歌唱得那么好，这次要不要来个独唱？” “不了，你找孙甜就行，她喜欢唱歌，我不喜欢。”柳央突然想到李俊峰他们那个小品，“像动力车间那样的小品，你别再让他们上台了，我知道你上次是故意想让我被大家看笑话的。” “不会了不会了。” 华小云走之前，柳央还提醒她，“看好贺小丽，要是蒋顺佳真的出什么意外，那就太可惜了，她已经不能经常上台表演，一年几次的晚会如果也跳不了，肯定会很难过。” “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严格把关。”华小云再三保证，然后才去了财务室。 周姐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柳央正在抽屉里找东西，随口问了一句，“找啥呢？” 柳央把许至远给她的奖章拿了出来：“找这个呢，我打算带回家了。” “这才对嘛，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得带回家，你现在住在大院，安全得很。”周姐的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之前没问，是因为柳央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现在不一样了，老爷子和柳军的情况都好起来了。 所以，周姐忍不住了，“小柳啊，你这回搬去大院和许营长住，是不是说明，你真的接纳许营长了？那你俩应该打算要孩子了吧？” 第173章 柳央也有自行车了 “我搬去大院，是为了照顾爷爷和我哥。”柳央不是在否认她和许至远的关系，而是周姐这人太会八卦。 当下，柳央真的只是单纯觉得住在大院比较方便，尤其是柳军马上就要开始和假肢磨合，不想分心在解释这些事上。 柳院长离婚之后几乎不着家，许至远过完元旦也要回部队，杨阿姨要在家里照顾柳爷爷，所以陪柳军去调试假肢的事，柳央主动揽了过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来到这个年代之后，起初柳军就是除了柳爷爷，第二个真正关心自己的家人。 柳央从小只有爷爷一个亲人，所以她特别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周姐没有继续问，而是自顾自地说：“你们小姑娘脸皮都薄，都住一个屋檐下了，还不肯承认。” 柳央想到了华小云早上的豪言壮语，更加觉得她勇敢得离谱。 临近年关了，华江大学的课程多半都是考试和自习，考试的时候柳央可以不去，抽个时间去把卷子拿回来，等到错题分析的时候再去听课就行。 所以柳央都是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去拿卷子，手抄一些对高考有用的试题，下了班给沈慧慧送去，等到自己去学校解疑答惑后，再给她讲题。 许至远来接她下班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了裁缝店，最近她一直在大院，都好几天没来裁缝店了，来了也只是坐一会儿就得走。 所以今晚知道她和许至远要来吃饭，刘美华和柳萍，从下午就开始准备，整整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除了好菜，刘美华还把之前柳央垫付的房租都还给了她，并且是连本带利地还。 “大勇哥学驾照不是正需要用钱吗？不用急着给我的。”柳央没接。 刘美华把她拉到里屋，打开床头的小抽屉，拿出一本存折给柳央看，“你嫂子我啊，现在也有点小钱了，而且至远给大勇找的师傅，收费比别人低很多，花不了多少钱，你来，还有一个好东西。” 柳央跟着刘美华去了店门外，看到墙边停着一辆自行车，想到她结婚的时候，刘爸爸是给过她工业票的，见他们没有买自行车，还以为他们打算买别的东西。 刘美华把钥匙塞到柳央的手里，“央央，你结婚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没帮到你，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这自行车就当我们补给你的嫁妆，有了自行车，你进进出出也能方便很多。” “这...这我更不能要了。”柳央是帮过他们，但他们都把钱还了，没有理由收他们这么贵重的礼物，而且他们的日子也才有了起色。 柳大勇见她俩迟迟没有进去，就出来看了一眼，他从刘美华手里接过钥匙，直接塞到柳央的手里，“你就收着吧，这也是你嫂子的心意，往后哥会对你嫂子好。” “那好吧，谢谢嫂子。”柳央把钥匙收了起来，和他们一起回到店里。 快开饭的时候，刘美华解开围裙，“我去叫慧慧一起来吃，这姑娘最近每天都来店里帮我的忙，正好谢谢人家。” “我去吧，正好要把今天拿回来的试题给她。”柳央从包里拿出试题，去找沈慧慧，沈慧慧这会儿已经买了两个包子，打算将就着对付一顿，打开门看到柳央带着试题过来，眼睛都放光了，“柳央，你真的太好了，我这一趟真没白来。” 柳央把试题交到她手上，“把这个放一下，跟我去店里吃饭。” “好，那你等我一下。”沈慧慧回去放好试题，从桌上拿了些水果，去人家家里吃饭，哪有空着手的道理。 同时，她还拿了一封信出来，“这封信是你邻居让我转交给你的，就是你宿舍那个高高帅帅的邻居，那天早上我去买早点的时候见过他，他来店里的时候，美华姐不在，我就替你收下了。” “钱哲？”柳央接过信，打开一看，是道别的，南洋那边有一个很好的项目，他爷爷帮他争取到了，孔教授过阵子也会过去。 这个项目是他梦寐以求的，如果成了，对祖国的科技发展是有非常大的突破，但是任务重周期长，这一走可能要走一年半载。 柳央看着落款的地方写着时间，是前天的，都已经过了两天了，他应该已经走了，不然应该去送送他的。 沈慧慧见她把信纸叠了起来，才问：“你们俩的关系应该很好吧？我看他好像很舍不得你。” “我们是非常好非常好的朋友。”柳央毫不避讳地说道。 沈慧慧又羡慕了，“他是做什么的，看他那样子，像个知识分子。” 柳央一脸自豪地说道：“那当然，他可是很厉害的科研人员，将来肯定是要为祖国作出杰出贡献的，华江大学的孔教授就是他的老师，是他帮我的忙，孔教授才答应教我。” “这么厉害啊。”沈慧慧突然对钱哲这个人好奇起来。 从沈慧慧这里去裁缝店，不过几十米路，柳央怎么可能讲得完钱哲的本事，沈慧慧没听够，非要柳央改天好好给她讲讲，虽然暂时没有机会认识钱哲，但听过也算是认识了。 到了裁缝店，看到许至远时，沈慧慧更加羡慕了，“柳央，你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优秀。” 柳央随口接道：“是啊，你也很优秀。” “柳央，我一开始真的怕你因为我大姨一家，就不理我了，你能把我当朋友，我可太高兴了。”沈慧慧觉得这饭都格外的香，吃完之后，她立马回家去了，说要连夜把那些试题做完。 过几天她就要回京州去了，等到过完春节再来，之后就要等高考报名的时候再回京州，她太喜欢华江了，所以一定要考上华江大学。 沈慧慧回去之后，店里没有外人了，刘美华告诉柳央一件事，“戴伟和李婷，被抓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白天在厂里都没听说。”柳央一直是在八卦第一线的，周姐的八卦能力一直是走在全厂的前沿，整个办公区的人有什么八卦，都会第一时间过来和她分享，连她都没有听说的事，刘美华是怎么知道的。 第174章 你还是你，不愧是你 “就你来之前没多久，我去菜市场买酱油的时候路过派出所，看到戴伟和一个小姑娘被民警押了进去，我就去问了问，结果那人居然是李婷。”刘美华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戴伟毕竟也是千角村的熟人，就进去问了问。 柳央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李婷是收了戴伟的钱，才和小夏换的试卷，按理说，她是被小夏和戴伟害了的，东窗事发之后，她怎么可能和戴伟这个始作俑者在一起？ “我本来想去问问具体情况，但民警不肯告诉我，我就回来了，你们说这戴伟，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总喜欢祸害无知少女。”刘美华也是真的很生气，当初小夏突然就不见了，柳萍和柳大勇有多着急，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柳大勇和柳萍更是恨不得戴伟被判个几年，最好牢底坐穿，这辈子都别放出来。 柳央也觉得，戴伟确实有大病，但和他们不同，她是知道的，小夏和李婷可不是什么无知少女。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许至远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柳央的手，柳央立刻会意，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起得猛了，把包给带了下来，钱哲的信正好掉在许至远的脚边上。 许至远只是帮她捡了起来，没有问。 柳央也没在意，和柳萍他们道了别，把信放回包里，就和许至远一起出门，这回有了自行车，他们就不用走路了。 柳央坐在后座，发现许至远骑的方向并不是回大院的，就问他，“我们去哪？” “去派出所。”他说。 柳央毫不犹豫地夸他，“还得是你，一眼就看出我想去哪里，不过我可不是喜欢八卦的人，我就是想知道真相，免得接下来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搞得措手不及。” “我知道，你就是心软，怕这事会对秦悦不利。” 柳央没有否认，她确实想知道李婷被抓回来之后，身上还有没有钱，能不能偿还骗走秦天的钱，秦天要是拿不回他的钱，肯定会找秦悦麻烦，明着不敢，大可以背后耍诈。 而且，骨子里坏的人，是永远不可能变乖的，就秦天那德性，但凡让他再遇到一个于小兵那样的靠山，肯定比从前更坏。 到了派出所，虽然没有见到戴伟和李婷本人，但是民警也给柳央答疑解惑了，他们两个人逃去了港城做生意，结果被供货商给骗了，血本无归不说，还欠了不少钱。 走投无路之下，他们也开始行骗，专挑年轻的男女，一路逃窜一路行骗，最后在林平市被民警给抓了，因为李婷身上还有她姑姑和秦天报的两起诈骗案，所以他们才被送回华江市审理。 回到大院，柳央和许至远刚要开门，柳军就让杨阿姨把他推了过来。 “我跟他们有话要说，杨阿姨你先回去吧。”柳军交代完，杨阿姨就先回去了。 进了门，柳军就问：“央央，你那个女工友挺仗义的，替我谢谢她，还有，你有没有问过她，她是认真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柳央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轻易回答。 “你哥我虽然现在这样了，但也不会因为我喜欢的瞧不上我，而去将就，如果只是为了找个人照顾我，就随随便便娶一个，对人家姑娘不公平，对我自己也不公平。” 柳央看着眼前的柳军，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真好啊，从前那个柳军没有丢在爆炸现场，他回来了。 “你笑什么？”柳军眉峰一蹙，佯装不高兴。 柳央连忙解释：“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你还是你，不愧是你。” “我来解释一下，她的意思是，你没有被现实和伤痛击垮，她很高兴。”许至远帮柳央当了一次翻译。 柳军长叹一声：“我也是今天才想通，少一条腿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要是我没事，爸肯定会让我替小夏操办婚事，我才不想管她的事，现在挺好，行动不便反而成了我啥事不管的最好借口了。” “他们结婚后住哪？”柳央问。 这个问题，许至远也知道，见柳军不愿意回答，他就代劳了，“柳院长会给他们在军区医院附近买一套房子，同时把夏平安介绍去医院工作。” “介绍去医院？小夏人品不行，夏平安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种人介绍进医院，以后柳院长还能安稳地工作？”柳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柳院长脑子进水了。 柳军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也和柳院长说了，但柳院长不听，他也没再劝，“没错，就是要给夏平安介绍医院后勤的工作，如果爸不答应，夏平安就不娶小夏，还要去我妈老家说，小夏是破鞋，所以我妈才急着给她找对象。” 没想到夏平安下手这么狠，不过小夏并不值得同情，应该说，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以为只要编几个故事掉几滴眼泪，再示示弱，夏平安就能像戴伟一样被她拿捏。 没想到，天生坏种遇上了更坏的种。 现在就是柳院长还在为了保小夏的名声而妥协，这种妥协，有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旦小夏真的和夏平安结了婚，夏平安一家子，就会像蚂蝗一样，盯着柳院长吸血，甩都甩不掉。 只要柳院长不答应，夏平安还可以故伎重演。 “反正不关我的事，和你俩更没有关系，小夏自己作成这样，怪不得别人，爸要护着她，也该有护着她的心理准备。”柳军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们一件事，“刚才至远走后，爸找我聊了，他和妈很早就知道小夏怀过孩子的事，认定她是被骗的，还挺心疼她，但他们并不知道那人就是戴伟。” 怪不得，在小夏指使戴伟陷害自己作弊的事曝光后，柳院长和徐老师并没有去找戴伟的麻烦。 都说到这里了，柳央索性也把戴伟和李婷被带回派出所的事，和柳军说了说。 柳军听完，笑了，“小夏运气还真是好，戴伟和李婷的事一出，肯定会有人说是戴伟拐骗了李婷，这么一来，就算她和戴伟的事传出去，也能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她又成了受害者。” 第175章 我是你大伯母 谁说不是呢，柳央伸了个懒腰，“好困啊。” “你先去睡，我送柳军回去，不要麻烦杨阿姨多跑一趟。”许至远伸手按了按柳央的脑袋，“好好睡，不要为了别人的事不高兴，咱们还是该过好咱们自己的生活，恶人自有恶人磨。” 柳央今天闷闷不乐，倒也不是因为小夏和戴伟他们的事，更多是因为钱哲突然离开了，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他们这些搞科研的，一个项目有时候得花好几年的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你俩在我面前能不能收敛一点。”柳军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好几下，以示不满。 可许至远却像没有看到一样，眼神粘在柳央的身上，直到柳央回了房间，他才扭头看柳军，“走吧，送你回去。” 李婷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厂里，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但柳央并不关心这些，她把戴伟和李婷的事告诉秦悦后，就开始忙她自己的事，跨年的前一天，薛老爷子专门让助理李光过来接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她说。 柳央不用猜都知道，薛老爷子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不过这回她都拒绝不了，薛老爷子才帮柳爷爷请了医生做了手术，这大恩大德摆在面前，柳央只能乖乖跟着李光走。 李光的口风紧得很，一路上不管柳央怎么问，他都能扯开去。 车子停在一处很私密的小院门口，李光停好车后，把柳央请了下来，“大小姐，老爷子和夫人在里面等你。” 夫人？哪位夫人？ 柳央想问李光，但李光已经回到车子里，并且发动了车子。 柳央只好按李光指引的方向往里走，这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包间，柳央敲了敲门，里头立刻有人过来打开了门。 来开门的，是一位端庄的中年女人，一整套简洁的珍珠首饰更是衬得她秀外慧中，她身后的茶桌前，薛老爷子正在沏着茶。 刘春雨淡淡地笑着，把柳央请了进去，“柳央你好，我是你的大伯母刘春雨。” 大伯母？难道她是薛建山的妻子？ “你好。”柳央客气地跟着她往里走，在薛老爷子的身边坐了下来。 可以看出，刘春雨举手投足间很有大家闺秀人风范，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嫁给薛建山，怎么会忍他这么多年。 薛老爷子等她们二人都落了座，直截了当地说：“柳央，今天找你过来，是想让你和春雨一起接手薛氏。” 柳央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薛老爷子是说过让自己回薛氏的事，但那也是因为薛建山不堪委以重任，薛建山不行，为什么薛建山的妻子就行了？ 刘春雨看出柳央的疑惑，一脸温和地笑着解释：“薛建山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事，我其实都知道，我早就想离婚了，但是我不甘心，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我的协助，他在薛氏绝对不可能有现在的地位，我不甘心把什么都让给他。” 刘春雨说到她和薛建山的事，神情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很快就被温柔取而代之，她轻轻地抚摸着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我快生了，所以我要和他离婚，我的身份以后就是薛佳安的母亲，而不再是薛建山的妻子。” 柳央这才看到刘春雨现在差不多应该已经有七八个月了，因为是冬天，穿着宽松的棉衣，刚才又没注意，所以没发现。 “薛建山知道吗？”柳央不太确定，按刘春雨怀孕的时间推算，应该和谢莹差不多，甚至比谢莹还早。 薛建山是什么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妻子怀了他的孩子，还需要谢莹给他生孩子？薛建山归根结底就是想要一个可以继承薛家的孩子，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让老爷子放手。 果然，刘春雨用最冷静的口吻，说着最残酷的答案，“他不知道，那天我其实想告诉他，但他中途被谢莹叫走了，他既然不想知道，那就不用知道了，我现在已经回娘家暂住，这几个月谢莹缠他缠得紧，他顾不上我。” 柳央看了一眼薛老爷子，见他点了头，确定刘春雨的做法是被老爷子认可的，这才接了刘春雨的话，“和薛建山离婚，确实是最正确的做法，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只不过...” “不过什么？不想回家继承家业？”薛老爷子从一旁拿起拐杖，往地上一掷，“我真是白救了你那个柳家的爷爷了。” 柳央怕他真的气着了，毕竟年纪这么大，不能轻易动怒，只能上前说好话，“您别生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薛老爷子沉声怒斥。 柳央一时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刘春雨帮她解的围，“你可别被你爷爷吓到，我们来之前就商量好了，我跟薛建山离婚，肯定会有一场恶仗要打，我是逃不了的，所以出面的事我来，只不过，你得帮我。” 柳央松了口气，“那需要我做什么？” “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老爷子，和李光多学学，多了解薛氏的业务，以后好给我打下手，帮我出主意。”刘春雨说道。 柳央发现，刘春雨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薛老爷子一眼，就这一眼，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好，我答应你。”他们都已经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了，柳央没有再拒绝。 离开的时候，薛老爷子先上了车，刘春雨挽上柳央的手臂，故意放慢速度走在后面，“柳央，我看出来了，比起薛氏大小姐的身份和地位，你应该更喜欢平静的生活，但是老爷子也没有办法，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什么叫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不是认识很多厉害的医生吗？连柳爷爷都能救回来，怎么就没时间了...”柳央虽然刚才就有预感，但听到刘春雨肯定了她的猜测，还是有些怔愣。 刘春雨叹了口气，望着已经坐到车子里的薛老爷子，“人到晚年，总归是要面对这一天的，老爷子操劳一生，咱们应该尽快上手，让他最后的日子能安心地过。” 柳央心里不禁开始难过，杀她真的不要用生离死别刀了，这一刀刀割在身上，伤口不大，但是很深。 第176章 有了男人还出去傍大款 等把柳央送到大院附近时，薛老爷子在分别的时候对她说：“过完元旦，跟着李光去西边出个差，我在那边买了家商场，要是你能做得好，所有提升的业绩都归你，你拿去投假肢行业。” 说完，没等柳央接话，老爷子就让李光赶紧开车。 就像小朋友吵架，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对不起”，塞了一块糖，扭头就跑。 薛老爷子这不就是打她一下，再给一颗甜枣吗，要她回薛家帮刘春雨，但也给足了她好处，而且这个好处还是她不可能拒绝得了的 柳央一个人走回大院，对自己来到这里的几个月进行复盘，忙忙碌碌看似好像成就挺大，但也只是带动了厂里的人一起学习进步，实则什么大事都没干成。 那就答应吧，好好干，没准也能出点成绩，至少给柳军做假肢的钱是不用愁了。 “回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跟前响起，柳央抬头，冲他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回来？” “感觉。”许至远在手上呵了口热气，添了些暖意，这才伸手去牵柳央的手，“晚饭我做好了，回去尝尝我的手艺。” 看样子，他应该是在门口等了很久了，不然也不会手都冻得冰冷，就算呵了气还是冷的。 他还会做饭？这倒是稀奇了，他们虽然有野外生存的能力，但那也只是果腹而已，甚至有时候连熟没熟都不在意。 柳央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还没看到就已经开始担心。 但是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 回到家里，看到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而且柳军也坐在那里，柳央上了桌就把筷子先递给他，“哥，你怎么不吃？” “等你啊，至远头一回下厨，也是为了你，哥不能抢了先，不礼貌。”柳军把筷子塞到柳央的手里，“你先。” 柳央凑近了一闻，光是闻都知道这几道菜是什么味道，果然，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全能的，许至远在军中是全能的，但生活上，真的...哎...一言难尽。 “行，我来尝尝。”柳央夹了一筷子炒青菜，这菜这么简单，总不会出错吧，没想到，这青菜居然是苦的，往下一扒拉，隐隐约约可以看出焦糊的痕迹，炒的时候应该不止这么一点，肯定扔了一半。 见柳央的脸上迟迟没有表情，柳军也尝了一口，他的反应出乎柳央的意料，居然给了许至远挺高的评价，“不错啊，比你去年在野地里给我煮的草根汤好多了。” 这都能夸，柳军对许至远的要求是有多低。 柳央也只能尬夸，“第一次做，不错了。” “那以后只要我在家，饭菜都归我做，你下班一到家就能吃到热乎的。”许至远和柳军一样，丝毫吃不出这几道菜各有各的难吃之处。 柳央一度怀疑，他们两个人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 第二天厂里安排了迎新晚会，和中秋晚会不一样，这次除了传统的节目表演，还有职工联欢会，准备了一些小游戏，和迎接新年的压轴舞会。 厂里很多年轻职工，平时也都喜欢唱歌跳舞，就是一些歌舞厅不太正经，所以他们没有机会去，这是华小云的主意，想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跳个尽兴，还能带家属一起来玩。 柳央也邀请了许至远，虽然知道他应该不会愿意参加后半场，但是前半场还是不错的，大不了早点回家。 快下班的时候，传达室打来电话，说门口有人找，柳央以为是许至远来了，一路小跑着到厂门口，却发现来的人不是许至远，而是宋建国。 也是，许至远要是来了，大可以直接进来，传达室的人都认识他。 “你找我？”柳央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他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听到他们一家的消息，差点都以为他们已经不在华江市了。 宋建国现在长得是越来越像宋建华了，一脸的渣男相。 “柳央，我昨天都看到了。”宋建国往前凑了凑。 柳央眉心一蹙，往后退了一步，“看到什么了？” 宋建国不怀好意地说：“当然是看到，你上了一个男人的车，你说，你男人要是知道你傍上了大款，是会高兴呢，还是会马上和你离婚？” 昨天？他应该说的是下班的时候，李光来接自己，被他瞧见了。 “你要是想知道，那你去问问许至远不就行了。”柳央说完，就要回厂里，但宋建国自以为逮着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追了几步，见柳央没有回头，索性压着嗓子说了起来。 “柳央不守妇道，有了男人还出去傍大款。”宋建国像个无赖一样，一边跟着，一边小声说着。 柳央真是服了，这一家人怎么都属狗的？ 见她停下脚步，宋建国冷冷地“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是要脸面的，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就大声给你喊出去，看你以后怎么做人，不想身败名裂的话，给我一笔封口费，再帮我找个工作。” 柳央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上一次还是从夏平安的嘴里听到过，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好意思找别人找工作，还是威胁别人帮忙。 “你笑什么！”被柳央这么一笑，宋建国的底气一下子泄了一半。 他没底气地往后退，柳央便往前走了几步，“我笑你蠢啊，我为什么要怕你造谣？当初我和你哥被人造谣的时候，我就已经和许至远结婚了，我不也摆平了？你现在造谣，你觉得会有人信？” “什么造谣！我是亲眼看到的，你就是上了一个男人的车，那男人看起来挺有钱的，那车子也很贵，你以前大手大脚花钱花习惯了，嫁了一个穷当兵的，你怎么可能安分得了？”宋建国说得振振有词，声音还越来越大。 渐渐的，有些人围了过来。 宋建国觉得这些人都是他的帮手，还得意起来了，“你看，大家都想知道你的真面目，我劝你还是但应答应我的条件，不然你就惨喽。” “好啊，那你说吧。”柳央索性往旁边让了让，给他表演的机会。 第177章 宋建国这种，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宋建国突然有些怂了，这和他想好的完全不一样，他昨天看到之后，谁也没说，回到家就开始想办法，想了整整一晚上，才决定来找柳央。 他觉得，柳央好不容易才挽回了形象，肯定会答应他的条件，而且，柳央也肯定不会想和他们家的人再扯上关系。 宋建国要的也不多，想着钱和工作机会，柳央讨价还价之后，至少能答应一个，不管答应哪一个，都能改善改善生活，家里现在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还要天天被债主上门讨债，家里有了钱，或者自己有了体面的工作，那些人应该就不会天天上门了。 “切，什么真面目，我看你是魔怔了，柳央多好的一个姑娘，你居然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真是没心肝的臭东西！” “这人不是那个宋建华的弟弟吗？当初宋建华可是找柳央借了好大一笔钱，还把柳央祸害得不轻，他们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八成是来找茬的。” “就是啊，这种人留着干什么，柳央，需要我们帮你轰他走吗？” “谢谢大家，他自己会走。”柳央远远地看到许至远朝着这边过来，她用力挥了挥手，“我在这呢！” 看到许至远来了，围观的人都纷纷给他让了路，也不看热闹了，一个个都往大礼堂走去，今晚的节目单一出来，所有人都很期待，尤其是动力车间，还卖了个关子，节目保密。 “咱们也进去吧，迎新晚会快开始了。”柳央很顺手地拉住许至远的手，想带他去大礼堂。 许至远却没动，反而掉头看向宋建国，“我记得我好像警告过你，不准再找柳央麻烦，你年纪不大，怎么就健忘了。” “许至远，我昨天亲眼看到柳央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她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护着她？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吧！”宋建国见威胁不到柳央，索性破罐子破摔，口不择言起来。 许至远朝宋建国走了几步，宋建国就就吓得不行，之前他来找柳央的麻烦，吃过许至远的亏，多少有些害怕。 刚才仗着人多，气焰还挺嚣张，现在人都差不多散了，他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许至远，你一个当兵的，难道要动手殴打老百姓？我可以去你们部队告你！” “我不打你。”许至远一步一步向前，把宋建国逼到墙角。 “你要干什么？”宋建国退无可退，恶狠狠地盯着他。 许至远向来沉得住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想找柳央的麻烦，先想想你自己会不会有落单的时候，我要蹲个人，可不是什么难事，你要是还不听劝，后果自负。” 宋建国吓得直哆嗦，死死地盯着许至远扬起的拳头，“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许至远一拳头下去，宋建国耳朵边上的那块红砖，整个从中间裂开了，缝隙整整齐齐，要是这一拳打在脑袋上，哪里还有活路。 宋建国又一次屁滚尿流地跑了。 柳央把许至远的手拉了起来，刚才那一拳，打得指关节都红了，“痛不痛啊，你和他一般见识干什么，我还能怕他那些谣言？我可是从谣言堆里爬出来的，而且你刚才看到没，大家都在帮我说话呢。” “知道你有本事有主见，我没办法真的跟他动手，只能吓唬吓唬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得告诉我。”许至远反手握住了柳央的手，一起往厂里走。 柳央笑了，“告诉你干什么，你们军人不是不能动手吗？还能把他套麻袋里打一顿？” “不能打他，但我能申请转业，送你上下班。”这个念头，许至远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想了很久的，如果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他就必须做出选择。 柳央突然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你说什么？转业？首长们都对你寄予厚望，你居然说要转业？我跟你说，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不需要你送我上下班，这些事我都能摆得平，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你擅长做的事。” 许至远看清了她眼底的坚定，就像新兵入伍时宣誓一样，只能答应下来，“好，不说。” 柳央松了口气，“就像我不会放弃自己的人生去部队随军一样，我也不希望你放弃你的人生来迁就我，既然我们都很幸运，都有事可做，就别浪费，反正退休之后有大把时间大眼瞪小眼。” 听到退休这两个字的时候，许至远的眼底浮现出莫名的满足感。 柳央一个人说了那么多，许至远只是“嗯”了一声，话不多，手却握得很紧。 “薛老爷子的助理李光，来接我的时候被宋建国看到了，所以他才会跑来威胁我，看来我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才行。”柳央把薛老爷子和刘春雨的计划说给许至远听，许至远听后，很认真地问她，“你真的不打算回薛家？” 柳央很果断地摇头，“目前不想回，不过老爷子帮了我不少，我也会尽力帮他们，再说了，之前他非要我回去，是因为到了我这辈，名正言顺的只有我一个，薛建山生在外面的都是私生子，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比我更加适合的。” 许至远轻笑，“不是还没出生吗？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喜欢经商？万一他和你一样呢？” “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那是春雨大伯母该操心的。” 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饭，然后去了大礼堂，前面几个节目还算正常，但是动力车间的那些人一上台，画风又变了，这次不是小品了，这次升级了，改成了音乐剧。 但是内容，换汤不换料！几乎连词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自己车间的几个人上台还不够，还专门请了外援，秦悦上台打了酱油，孙甜是总导演。 “这真没法看了，我们回去吧，太丢人了。”柳央捂着脸，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但是许至远看得还挺开心，看完所有的节目后，还坚持要留下来一起跳舞。 没想到他居然会跳国标，那挺拔的身板，往那里一站就起范了。 第178章 酒壮怂人胆 好在柳央也会一点，跟着他的脚步跳得也算勉强及格，音乐的声音不小，但柳央却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厂里年轻的女职工们，一个个都羡慕死了柳央，纷纷过来打听，部队上还有没有像许至远那么优秀的单身男军官，军官没有的话，士兵也是可以的。 只要长得精神，会跳舞。 那么多人，像是围着唐僧一样，把许至远围在中间，柳央怎么看，怎么别扭。 “吃醋了？”华小云和柳央一样，没有去凑这热闹。 柳央没有否认，“是有一点。” 华小云意味深长地撞了撞她的肩膀，“你俩不会还没那啥吧？” “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也不害臊。”柳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华小云虽然被说得脸红了，但还是打肿脸充着胖子，“我嫂子说了，有没有那啥过，是看得出来的，你和许营长虽然恩爱，但不够亲密，你俩看起来还是有距离感的。” 这话让柳央陷入思考，好像确实被华小云给说中了。 但柳央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她把话题又转回到华小云的身上，“那你呢？你怎么不去凑热闹？” “我不去，我得习惯主动避开某些话题，还要努力适应你哥哥的情况，他不能跳舞，我就先试试自己能不能漠视跳舞这件事，否则等到以后真的追了人家，又嫌这嫌那的，搞得两个人都不舒服。” 华小云说着，叹了好大一口气，“那天我跟我妈说了，我妈的意思是，不管好的路还是坏的路，我都可以自己选，但是选完了就不能回家哭，除非救命，不然娘家人不会帮我。” 柳央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妈很爱你，她这么说，只是想让你自己想清楚，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是啊，我也知道她很爱我，所以我不得尽快看清自己，看清了，我就能出手了。”华小云握紧了拳头，“没事，不能跳舞没啥，大不了以后我不组织晚会了，让别人去干，我看贺小丽就巴不得出这个风头。” “她来，可不一定是出风头还是出丑呢。”柳央虽然在和华小云说话，但是目光全程都看着许至远。 直到李俊峰过来邀请她跳舞，围着许至远的那些人才散了，但也没有完全散了，只是躲到一边，准备看好戏。 “许营长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就是想请老大跳支舞，老大这几个月忙得连我这个小弟都给忘了。”李俊峰压根不给柳央拒绝的机会，拉着她的手就跑。 柳央本来不想跳的，但是她看到不远处的秦悦，和动力车间的阿辉跳舞跳得可开心，就勉为其难地没有拒绝，她小声问李俊峰，“他俩啥情况？” 李俊峰也往秦悦他们那边看了一眼，瞬间委屈上了，“还能是啥情况，就你看到的情况呗，瘦猴也来动力车间了，他和孙甜，辉哥和秦悦，天天勾勾搭搭的，动力车间现在到处都充斥着恋爱的酸臭味，我都不爱在那里待了。” 原来秦悦和阿辉在一起了，好像也不错，至少往后，她也是有人可以依靠了。 “那你以后休息时间就来教育科，我不在的话，让周姐看着你学习。”柳央又把视线投向别处，看到蒋顺佳也在跳舞，她在这个环节肯定是最受欢迎的一个，但好像有个人一直盯着她。 李俊峰也瞧见了，“你别看她了，她和蒋顺佳这结，一般人解不开。” “她俩怎么了？” 李俊峰凑到柳央耳边，小声说：“贺小丽原来也是跳舞的，本来她家里人都给她开好后门了，但是蒋顺佳突然空降进团，这个后门开出来的名额就没有了，所以贺小丽一直怀恨在心。”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贺小丽自己技不如人，竟然还想着害别人，这跟小夏简直如出一辙，凡事不想想自己行不行，总怪别人挡了她们的路。 好险，万一徐老师做主了贺小丽和柳军的婚事，这两个女人成了姑嫂，那柳军往后还怎么过。 “放心吧老大，我现在也是正义的化身，我会盯着她的，绝对不让她干坏事。”李俊峰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柳央很欣慰，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一脚踹了自己饭碗的混小子，现在居然是个阳光开朗好青年。 和李俊峰跳完这支舞，许至远二话不说地拉着柳央回家，醋味重到整个礼堂的人都能闻到，光是一个眼神，李俊峰就吓得赶紧跑路了。 看到路上有家小酒馆还开着，柳央指指里头，“今天跨年，要喝一杯吗？” “你想喝？” 柳央点点头，“想喝。” 毕竟，酒壮怂人胆，喝了酒好办事。 “好。”许至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柳央拉着他进了酒馆，要了一瓶烧酒，点了一碟花生米，等酒上桌，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到这里之后，还没尝过烧酒的味道，一直看着柳爷爷喝，柳爷爷常说，不高兴的时候喝一杯，烦恼就会少很多，高兴的时候喝一杯，快乐就会加倍。 柳央尝了一口，“好辣。” 许至远伸手想把她的酒拿过来，“不会喝就别喝。” “谁说我不会喝，少瞧不起人。”柳央又喝了一口，她今天应该是高兴的，毕竟过节了，还有大事要干 。 一小杯白酒下肚，身体暖和了不少，但也有些上头，柳央咧嘴笑了起来，“许至远，虽然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好喜欢这里，好喜欢大家，所以我不会去薛家的。” “你喜欢大家，那我呢？”许至远定定地看着柳央。 柳央抬头看他，发现自己视线里，他的脸有些模糊，于是伸手晃了晃，连自己的手也有些模糊了，“你想趁我上头了，套我的话？” “还能知道我的用意，看来没醉。”许至远见她杯子里还有烧酒，又想拿过来帮她喝。 可柳央护食，连酒都护，生怕被他拿走，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这可是五十二度的高浓度烧酒，两杯下去，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第179章 合家团圆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许至远把账给结了，想去扶她，发现她整个人都瘫了，只能把她背了起来，她很轻，轻到都不需要使太大的力气。 柳央趴在他的背上，觉得脸有些热，扒开他的衣领，把脸贴在他的后脖颈上，“好凉快，好舒服。” 许至远却浑身一僵硬，脚步一滞。 “怎么不走了？”柳央怔怔地抬起头，往前一凑，说话时正好贴着他的耳朵。 许至远哪里吃得消这样的抓心挠肝，自从柳央搬到大院之后，他每天都在自控学的科目上进行深造，自认为已经学有所成了，但这一刻，简直兵败如山倒。 他再一次迈出脚步，比刚才走得还要快，甚至拿出了五十公里负重越野的速度。 到了大院，开门的时候，他才把柳央放了下来。 门一开，柳央整个人就滑了进去，那烧酒太上头了，根本站不稳，靠着墙壁一点点往下滑，许至远一进来，柳央立马抱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站在他的脚背上，不让自己瘫下去。 许至远已经站在了失控的边缘，把她抱回房间，想让她下来，但她却不肯，许至远低声在她耳边询问：“柳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准备睡觉嘛。”柳央晕乎乎地找到了自己的包，拿出那个给许至远打分的小本子，手有些不听使唤，翻了好几次才翻到那一页，然后笑嘻嘻地给他看，“你看，你早就满分了。” 许至远一眼都没有看，就收走了本子，放到写字台上，然后把柳央打横抱到床上，“你在我眼里，不止满分。” “真的啊，原来你这么喜欢我。”柳央仰了仰小脸，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就这一下，许至远差点没忍住，他用仅存的理智问道：“明天醒来之后，你会后悔吗？” “不后悔，但要是你再磨磨唧唧，我现在就后悔了。”柳央已经走了第一步，如果许至远再不接手，那她肯定就要打退堂鼓了。 许至远笑了，真没想到，他居然被一个小他七岁的小姑娘给瞧不起了，还是在这方面上瞧不起，这让他怎么可能会服气？ 当然是用实力来证明，他这人非但不磨叽，还很果断，认准的事一定会做，认准的人也一定会是一辈子。 天快亮的时候，柳央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这一睡就睡到快吃午饭的时候，另外半边床已经没有了温度，许至远应该早就起来了。 他都不用睡觉的吗？这身体素质也太强了吧，柳央不禁为自己捏一把汗，要是以后每一次都这样，可真是吃不消。 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得厉害，还好元旦不用上班，不然她这副样子去厂里，就是去丢人的。 柳央骂骂咧咧地地挪到门口，一打开房门，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客厅里坐着柳萍、柳爷爷还有柳军，刘美华和柳大勇，应该是在厨房帮许至远做饭。 他们怎么都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央央，起来了啊？午饭快好了。”柳萍第一个冲柳央招手，然后是柳爷爷，“央央，快过来坐，到爷爷这里坐。” 柳央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行动看起来正常一点，但还是让柳军给笑话了，柳军冲着厨房喊：“许至远，妹夫！你昨晚把我妹怎么了！小心我这个当哥哥的替妹妹报仇！” 这话怎么能当着长辈的面这么说呢，柳央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她真的欲哭无泪，下意识地钻回了房间。 “开开门。” 听到许至远的声音，柳央打开门把他让了进来，一脸哀怨地看着他，“我真没脸出去了，这场面，比李俊峰他们在台上演我的歌剧还尴尬。” “没事，咱们记在本子上，你哥总归是要结婚的，到时候还回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许至远今天心情好极了，伸手揉了揉柳央的脑袋，“走吧，出去吃饭，当着我的面，他不敢再乱说话。” 柳央都快脚趾抠地了，她不想出去，但是她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两个人从房间里出去时，外面的八仙桌上已经坐了大半桌子的人，专门留了一边给他俩，柳爷爷呵斥柳军，“你妹妹要面子，你再敢胡言乱语一句，这饭就别吃了。” “好了爷爷，不要生气，我不说了。”柳军给柳爷爷倒了杯酒，“元旦也算是新年了，大家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我在这里祝各位新年新气象，做生意的财源滚滚，不做生意的工作顺利。” 柳大勇和刘美华也笑着回了新年祝福，柳大勇转向柳央，“希望我们央央，今年能如愿以偿考上华江大学。” “这还用浪费一个新年愿望吗？我们央央肯定能考上，我们改一个，希望央央每天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咱家条件现在也好起来了，别的啥也不图了。” 刘美华这话算是说到大家的心坎里了，所有人都举杯，希望他们的央央健康快乐。 柳央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刚要敬大家，酒杯就被许至远接了过去，他悄声说：“你喝茶吧，酒我来喝。” “我能喝。”柳央不服了，昨天喝了两杯，也没有醉得很离谱，今天就喝一小杯肯定没事。 可许至远说什么也不答应，一点余地都不留，柳央倒一杯，他就先喝了一杯，倒两杯就喝两杯。 到了第五杯的时候，柳爷爷忍不住发了话，“你们再这么下去，我们几个可就连一滴酒都喝不上了。” “是啊，一共就两瓶，还没开始吃饭，这第一瓶就快见底了。”柳军死死护着柳爷爷面前那一瓶，“央央，你可不知道，咱们营最能喝的就是我这妹夫了，两三瓶下去，一点事都没有，你也不要为了自己的一口酒，让他把这两瓶都祸害了。” 柳大勇也很赞同，“这大过节的，我也想喝几杯，央央，你就别喝了。” “行吧，那我喝茶。”柳央刚给自己倒了杯茶，家里的电话就响了，她离电话机最近，顺手就接了，听筒一拿起来，小夏的哭喊声就传了过来。 第180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怎么打到我家来了？有事找你爸去啊。”听着哭喊声，柳央反倒冷静了下来。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在认真地听。 小夏的哭声越来越大，“家里没人，医院的电话也没人接，我只能...我只能找你了...夏平安他打我...救救我！” 柳央想到了于小兵，自己确实很瞧不上打女人的男人，但自己和小夏的关系，别说去救她了，就是跑去她家门口鼓掌叫好，也不为过。 真想不通，小夏怎么会打到这里，让自己去救她？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徐老师走丢，她也是跑来这里求救，所以她想找的人，八成是许至远，许至远是军人，遇到这种事应该不至于不管，最不济也能帮她报个警。 派出所的人跟许至远熟，只要他们管了，就不会捣糨糊，肯定会管到底。 “派出所电话号码，你记一下，自己给他们打。”柳央从电话本上找出号码，报给了她，报完之后，果断挂了电话。 回头看到柳爷爷和柳军，怕他们不高兴，毕竟小夏是他们的亲妹妹，亲孙女。 刚要解释时，柳爷爷指指许至远，“至远啊，你辛苦一下，去医院跑一趟，跟小夏她爸说，让他去看看。” 许至远立马起身，“好，我这就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柳央也拿了件外套跟着出去，他们现在有了自行车，去一趟军区医院都不用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柳央把车钥匙塞到许至远手里，往后座一蹬，自觉地坐了上去。 许至远怕她冷，帮她把领子立了起来，“这么冷的天，你就别去了吧。” “我不怕冷，我怕他们，一个个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柳央把自己焊死在了后座上，怎么都不肯下去。 许至远拿她没辙，只好跨上自行车，两人到医院的时候，柳院长还在做手术，等了一会儿才出来，一看到是他们，顿时没了好脸色。 “什么事？”柳院长往办公桌前一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听到许至远道明来意后，喝下去的第二口水，正好呛在喉咙里，咳得他涨红了脸。 柳院长急了，连白大褂都没脱，立马就冲了出去。 许至远询问柳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去看看也行，不过我们就远远地看个热闹，我不想插手他们的家事。”柳央和许至远说好后，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就跟着柳院长去了小夏和夏平安的新家。 他们的新家离医院确实很近，因着小夏已经和夏平安有了夫妻之实，柳院长专门跑去乡下和徐老师商量，在乡下简单地办了场婚礼，领了证，就让他们搬过来了。 看刚才柳院长只是急，却不意外，想来夏平安打媳妇也不是第一次了。 果然，柳央和许至远到的时候，他们那边已经大吵起来。 门都是开着的，夏平安居然堂而皇之地说，小夏嫁给他的时候就不是个大姑娘，结婚之后也不去找工作，更是连家务都不做，一天天的只知道在家里好吃懒做，家里的钱都快让她给花完了。 夏平安是看在两家长辈的面子上，才没把她的丑事往外说，但是她死性不改，没钱花了就跑去找她的老相好。 “我没有！我结婚之后就一直在家里，我哪里都没有去过！”小夏只解释她没有去找老相好的事，却没有解释她不是大姑娘的事。 邻居们也抓到了重点，小夏不是大姑娘的事一下子就议论开了。 “真是造孽啊，我们家怎么会养出你们这样的孩子！没一个叫人省心的！”柳院长气得踉跄了几步，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有一个邻居也是在医院工作的，立马过去把人扶稳，简单检查后，确定他没事，才没有送医院。 但是大部分邻居都是纯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个妇人还说：“柳院长说得可不对，你家里也不是全都不省心，你那养女不就是个顶顶好的小姑娘？你那儿子也不错，虽然残疾了吧，但是立了大功，是个英雄。” “就是啊，那姑娘是叫柳央吧？听说在厂里就是积极分子，还要考大学呢，不像这位，才搬过来几天，就天天吵，白天少半夜还吵，我们睡觉都睡不安稳。” “你们也被吵醒过？我那天晚上被他们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我白天是要工作的，这种吵法，可真受不了。” 柳院长本来头就晕，这还没缓过来，又听到邻居们说这些，捂着胸口往地上瘫了下去。 “走，去看看，别闹出人命。”柳央拉起许至远的手就跑了过去。 许至远力气大，帮忙挤开了围观的邻居，稳稳当当地护着柳央。 夏平安看到他们来了，冷嘲热讽起来，“你看，你找他们来救你，他们就躲在那里看热闹，非得等到你爸出了事，才肯出面。” 小夏本来对柳央就怀恨在心，被夏平安这么一说，一下子就像被点燃的炮仗，“柳央！你好歹毒，专门跑来看我的笑话！” 柳央懒得搭理她，和许至远一起把柳院长扶了起来，“走，去医院。” 柳院长这会儿别说走不了路，他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让许至远背着。 “柳央！你是不是过来看我笑话的！”小夏这会儿，眼里只有柳央一个人，伸手就去扒拉她，像个疯子一样。 柳央真的是服气了，她这人就该送去精神病医院关起来，免得在外面祸害人。 “前脚才把你亲妈气得想跳河，后脚就把亲爸气得送医院，你自己弄出这么多笑话，我想不看都不行。”柳央用力一甩，小夏就跌坐到墙角，爬都爬不起来。 许至远见她自己解决了，就没把柳院长放下来，背着他就去了医院。 柳院长是突发心梗，幸好送医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没了柳院长的帮忙，小夏没了帮手，只能一个人蹲在角落哭。 邻居们说了一会儿闲话，也就不想说了，各自回了家关了门，留下小夏一个人在那哭。 “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宝贝疙瘩，结果呢，一毛钱生活费都不补贴，还一点破事就找上门。”夏平安冷哼了一声，回了屋还关上了门。 第181章 你早就烂到骨子里没救了 小夏见状，上前去敲门，“夏平安！你开门！这是我爸给我的房子！” 可是不管她怎么敲门，夏平安就是不开，最后还是吵得邻居受不了了，跑出来让她回大院去，别在这里闹事。 小夏犹如丧家之犬一样回了大院，柳爷爷和柳军已经吃完饭回来了，看到她这副样子，柳爷爷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爷爷是在关心我？”小夏像看仇人一样盯着柳爷爷，“我被夏平安打了那么多次，爷爷都没有一次问过我，柳央才出面一次，你就关心我了？” 柳军见她这么跟柳爷爷说话，出声呵斥：“爷爷好好地跟你说话，你这什么态度？你活成今天这样，难道是我们害你的？” “就是你们害的！我只是想有一个家，有一个可以吃饱穿暖，所有人都爱我的家！为什么这么难，从前那个家，穷得连一件新衣服都穿不上，一年到头更是碰不到几次荤腥，现在这个家，你们一个个都向着柳央！” 小夏哭着控诉，那么悲惨的情绪不是装出来的。 但她说了那么多，柳军不留情面地把她怼了回去，“你瞧不上的那个穷家，柳央却当个宝，而这个家，一开始也只有爷爷向着她，我也是对你失望之后才发现她多好，爸妈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你，人心不足蛇吞象。” “哥，我才是你妹妹，你为什么总帮着她说话！”小夏歇斯底里起来。 柳军也被她气得上头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受伤在林平市的那些日子，是柳央不眠不休地在医院陪着我，你这个亲妹妹，去了哪里？我回来之后，情绪还没调整好，也是你怂恿着妈逼我相亲，你有把我当过你哥？” “我那时不知道你出了事，是柳央故意让爸爸瞒着我和妈，要不然...”小夏说到一半，就被柳军给打断了。 “不知道？你知道的时候我还没回来，也没见你来看我，或者给我打个电话，还有，你对爷爷也真够狠的，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能怂恿妈换他的药，你早就烂到骨子里没救了。”柳军今天也不打算给她面子了，索性把话都挑明了说。 小夏哭得岔了气，蹲在那里抱着膝盖使劲地哭，袖子下的手腕子露出了一大截，青一块紫一块的，让人看了直揪心。 “你手上的伤，是夏平安打的？”柳军转着轮椅的车轮子，往她身边靠去。 小夏没有抬头，声音瓮声瓮气，但是依旧很刻薄，“就是夏平安打的啊，我都说了多少回他打我，你们都不信，就我爸会过来看看，但他就会讲道理，和夏平安有什么道理好讲，他打我，你们打他一顿不行吗？” 柳军压下心里的愤怒，“不信你，是因为你谎话说得太多，至于动手打他，你觉得作为军人，爸能随便跟人动手？你告诉我，夏平安他为什么打你？” “说了你就会帮我吗？爸不能帮我打他，你能吗？你都残废了，你拿什么帮我！”小夏吼得歇斯底里。 “啪”的一声，柳爷爷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颤巍巍地扶着沙发扶手，“小军，咱们走，去央央那里，把这个家让给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杨阿姨赶紧把柳爷爷扶回轮椅上，她是外人，不方便插话，但她也是打从心底瞧不起小夏，能从农村出来，进这个家门，能有什么不满足的，比她可怜的孩子到处都是，也没见哪个跟她这么疯的。 “小军，我先把老爷子送过去，再回来接你，你慢着点，不要着急。”杨阿姨连忙推上柳爷爷就往门口走。 柳军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小夏，拿起一旁的拐杖，连轮椅都不要了，就和杨阿姨他们一起走了。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联系起来很不方便，柳央不知道柳爷爷他们在不在家，只能先打电话到柳院长家里，小夏只顾着哭，没去接电话，柳央就打回自己家碰运气，电话很快就被杨阿姨接了起来。 柳央把医院的情况告诉了杨阿姨。 柳院长已经离婚了，家里又是老的老，伤的伤，还有一个只会发疯的女儿，他缓过来之后，看到病床边上只有柳央和许至远，一下子哭得老泪纵横。 “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他躺在病床上，反复地说着这句话。 柳央不想在医院待，就帮他找了个护工，正打算回家的时候，柳院长把他们叫住了，“照顾好爷爷和小军。” 听他说话的口气还是一贯的不客气，柳央也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他们是我家人，我当然会照顾好，您不用担心。”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柳央压根就没把他当家人。 许至远是知道实情的，所以没有觉得柳央这话说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是医院的人并不知道，有些只是知道柳央改好了，但是看她这么对柳院长，多半都存了疑，觉得她变好，是装出来的。 还有个年纪稍大一点，知道柳央以前人品的护士，跑去问柳院长，“院长，您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柳央怎么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好歹您也把她养这么大，这就很不应该了。” “没出什么事，柳央向来这样目无尊长，不用管她。”柳院长幽幽地叹了口气，闭起了眼睛。 柳央和许至远还没走远，两人都听到了。 许至远握了握柳央的手，“别听。” “有什么不能听的，我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悔不当初的话来，有些人骨子是什么样的，这一辈子就是什么样了，要是对他们心存期待，那就是我自己有问题了。”柳央一点都不在乎，反倒是拉着许至远的手，加快了脚步，回去晚了，柳爷爷和柳军该着急了。 二人紧赶慢赶地回了家，看到柳爷爷和柳军坐在客厅里，柳军没有坐轮椅，还有杨阿姨也来了，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回去过又来的。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柳央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柳爷爷已经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柳央给他加了点热水，看向柳军，“哥，出什么事了？” 第182章 刘春雨这一手，还是一石二鸟 “小夏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被夏平安赶出来的，一回家就把爷爷给骂了一通，她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讲理就算了，还像个疯子一样，见谁都想咬下一块肉似的。”柳军也是气得不轻。 柳央没多说，立马回了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那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杨阿姨，麻烦你回去把生活必需品拿过来，你睡小房间，让爷爷和我哥睡大房间。” “不用不用，我在客厅支张床就行，我睡房间了，你和至远就没地方睡了。”杨阿姨连连摇头，这家虽然事多，但这里的几个都是好人。 柳央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我和至远去裁缝店后面住，我朋友在那里租了房子，她现在回老家去了，要过完春节才回来，你们就安心在我这里住下，小夏那里，你每天过去看一眼给她留点吃的就行，她要是敢闹到这里来，你就往裁缝店打电话，我们马上过来。” 沈慧慧回京州的时候，专门把钥匙交给柳央，她不在的这一个多月里，这房子随便柳央处置，柳央想着，先住几天，到时候补贴一个房租给她。 “好的，我这就去。”杨阿姨确定柳央和许至远也有地方住后，就回去取东西去了。 柳爷爷向来要强，不喜欢给小辈添麻烦，这会儿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面上有些惭愧。 看出柳爷爷的惭愧，柳央在他跟前蹲了下去，“爷爷，没事的，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住着，等到柳院长出院，该怎么处理小夏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大不了我和至远也换去换个大房子，把您和哥接过来一起住。” “央央，是爷爷没用，这么大年纪了，还总是连累你们，你要换大房子啊，也得先把你妈和表哥表嫂接过来一起住才对。”柳爷爷说话时，眼眶有些湿润。 柳军也跟着捶打起他的伤腿，“都怪我，要是我这腿没废，我也...” “爷爷，哥，小夏刚被接回来的那阵子，是你们在帮我照顾我，也是你们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勇气和机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是懂的，所以你们现在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你们做点事。” 柳央不擅长安慰人，说了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她赶紧给许至远递了个眼神，让他帮自己一把。 许至远走到柳军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柳央说得没错，不过我要再加一条，我能和她在一起，你功不可没，我也该报答你。” 安抚好家里这两位，柳央带着简单的生活用品和几件衣服，和许至远一起骑车去了沈慧慧那里，虽然沈慧慧说过，这房子随便她住，但说还是要说一声的。 只是没想到，去裁缝店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听她说了一个惊天八卦。 “柳央，我那表姐谢莹，昨晚被那个宋建华带走了。”沈慧慧声音很小，电话在客厅里，怕大声说的话，会被人听到，毕竟这种家事不光彩，不能随便和外人说。 柳央的心底是惊讶的，但考虑到沈慧慧并不知道，自己和薛建山还是亲戚，早就知道谢莹怀了孩子，所以，她只能先假装对谢莹的事一无所知。 “怎么会有这种事？”她问。 沈慧慧又压了压声音，“谢莹她就是怀孕了，还被一个大老板藏起来了，现在宋建华找上门去，非说孩子是他的，还要去告那个大老板，非法拘禁他未过门的媳妇和没出生的孩子，我大姨都慌了。” 这消息可真够劲爆的，宋建华这么干，不光薛建山要倒霉，谢副局长一家的脸面，只怕也要扫地去了。 “柳央，你可千万别往外说，不然我得被我妈骂死，我就是想着你和他们有仇，让你开心开心，至于我那房子，你们随便住，我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姥姥和姥爷都给气病了。”沈慧慧听见脚步声，匆匆把电话给挂了。 结束通话后，柳央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很不对劲，宋建华是怎么找到谢莹的，谢莹不是被薛建山藏起来了吗？还有，宋建华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公然挑衅薛建山？他是活腻了？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刘春雨出手了。 柳央按着刘春雨留给她的号码打了过去，接通后，刘春雨请的佣人立马把话筒递到刘春雨的手里。 “柳央，有事吗？”刘春雨的声音十分愉悦，柳央一听，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肯定是做了什么让她很痛快的事。 “春雨伯母，你找过宋建华吗？”柳央也没打算拐弯抹角，她要是肯说，那就最好，不肯说，自己也没办法。 刘春雨没有隐瞒，很是爽快地承认了，“找过了，他们家真是一窝见钱眼开的东西，只要钱给得够多，他们什么都能做。” 可不是，为了要钱，宋建国都能跑去厂门口堵她，还扬言散播谣言，他们一家，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柳央猜得没错，这回果然是刘春雨指使了宋建华去找的谢莹。 刘春雨这一步棋，走的可真漂亮，在她向薛建山宣战之前，先用宋建华去打这个头阵，消耗一大波，等到她出手的时候，那薛建山也就是只被拔了牙的老虎。 为了继承权，跑去找别的女人生私生子，关键这女人还差一点就结婚了，这种丑事薛建山一定不会承认。 但问题是，宋建华拿钱办事，谢莹也是个定时炸弹，只要刘春雨在背后拱一把火，分分钟就能闹大，薛建山不想承认也不行。 到时候就会有更多被他祸害过，或者心甘情愿被他祸害的女人冒出头来，为了出气也好，为了讹钱也好，肯定能把他搞臭。 做生意的人，名声也很重要，就算私生活再怎么混乱，也能藏着不让别人知道。 而且，刘春雨这一手，还是一石二鸟，既搞臭了薛建山，还让谢莹的孩子改姓宋，将来也分不了薛家一毛钱。 “那您后面有什么打算？”柳央有些好奇，这电视剧里才有的大女主复仇桥段，不知道刘春雨会怎么处理。 第183章 柳萍有权力知道真相 刘春雨也没拿她当外人，直说了，“我啊，当然是找人出面帮他善后，善完后，熬到我的孩子满月，就跟他离婚，到时候，他不想答应也只能答应了，不过柳央，你也得小心，我怕他会去找你麻烦。” “我这边没关系，我丈夫最近在休假，他可以保护我，倒是你，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动了胎气。”柳央喜欢和刘春雨这样的敞亮人打交道，有什么都直说，好过互相猜忌。 说完薛建山马上就要倒大霉后，刘春雨又说：“老爷子给你盖了一栋楼，离你们大院说远也不算太远，怕你不肯收，所以把钥匙放在我这里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取一下？或者我让李光给你送去也是一样的。” 柳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还是不拿了吧，欠的多了我怕还不清。” 刘春雨不认同柳央的说法，态度也变得严肃起来，“什么叫欠多了还不清，老爷子给你的就从来不会让你还，他也巴不得你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之前他是不知道我已经怀上孩子，认定薛家的未来只有你了。” “夫人，不可动怒。” 刘春雨被家里的佣人提醒，摸了摸小腹，语气也逐渐缓和下来，“老爷子在知道我怀孕之后，怕我这个年纪生孩子风险大，还让我好好考虑，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命来赌，就算要离婚，他也会给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柳央，他其实很好，只是有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当初你爸离开后，他好一阵子，每天都盯着你爸的照片哭。” 刘春雨说了好多薛老爷子的事，可柳央却还是犹豫，按理说，她既然继承了原主的人生，为原主做些事也是应该的，可柳萍那里呢，她要怎么说？ 柳萍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在她眼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从城里来的青年，这一下子要让她接受豪门媳妇的身份，她怕是会不知所措。 而且有些身份一旦公开，她就回不到从前的生活圈子了，就会被架起来，很多事就算不愿意做，也不得不做了。 “柳央，我觉得你还是得让你母亲知道，我知道你是想保护她，让她一直过她喜欢的平静生活，但如果她知道，她的丈夫还有家人，还有一个等着儿子回来，等你们一家回来的老父亲，她可能会改变主意。” 柳央沉默了，确实，她不是柳萍，不能替柳萍做主。 挂了电话，也到晚饭时间了，柳萍刚才见她打电话的时候一脸凝重，想问但是没敢问，这会儿要吃饭了，才问：“刚才给谁打的电话？” “妈，一会儿吃完饭，您跟我去沈慧慧那里坐一会儿吧，我有事想跟您说，只是先不能告诉大勇哥和美华姐。”柳央还是决定听刘春雨的，让柳萍自己做选择。 吃完饭，柳萍说要去帮柳央他们收拾收拾，就跟着她和许至远一起去了沈慧慧租的房子。 进了门，坐下后，柳央试探地问了一句，“妈，我找到爸爸的家人了，他其实叫薛明伟，他有一个年迈的父亲，和一个人品不怎么样的的哥哥，但是他的嫂子又是顶好的人，你愿意去见见他们吗？” “你爸爸...还有家人？”柳萍整个人瞬间愣住了，“他跟我说家里没有人了，才会想来千角村定居的，怎么突然...” 柳央避重就轻地，把薛老爷子和刘春雨的事说给柳萍听，柳萍听了，还是不敢相信，尤其是他的丈夫居然还是富商家的小儿子，这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接受范围。 “不会的，是不是弄错了，你爸爸他是不会骗我的。”柳萍直视着柳央，希望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显然，柳央的回答并不是她想听的。 “我爸没有骗你，因为他在去千角村的时候，就决定这辈子再也不回薛家了，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他不喜欢待在薛家，还是薛建山设计让他在薛家待不下去，但他确实是薛家的人。” 柳央握住了柳萍的手，坚定地说着，“妈，只要你不愿意，等事情结束，我一定不会和薛家的人来往。” 柳萍的眸子暗淡了下去，语气也有些无力，“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妈没有权力要求你和薛家断绝来往，毕竟那是你的亲爷爷和大伯母，可妈还是不敢相信你爸会瞒我瞒那么久，他在千角村待了整整两年...” “我知道这件事，你一下子肯定很难接受，但确实是真的，至远也查过。”柳央看向许至远，许至远也给了柳萍肯定的回答，“是，您的丈夫确实是薛老爷子的亲生儿子，他来千角村之后，薛家找了他很久，派出所的失踪人品清单里也有他的名字。” 柳萍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 柳央和许至远也都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大约半小时后，柳萍才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这件事，你让我好好想想。” “好，不用着急的。”柳央把柳萍送到门口，柳萍临走前，凑到她耳边边上，小声关照，“你们现在是住在别人家里，还是得稍微注意一点分寸。” 注意分寸？ 柳央的脸一下子红了，要不是天黑了，看着不明显，她肯定又要无地自容了。 关上门，柳萍那句话像是一道咒语一样，在耳朵边上晃来晃去。 “我去烧点热水给你泡个脚，昨天晚上你也累了，今晚好好睡。”许至远说着，就进了厨房，烧上水后，把从裁缝店里抱过来的褥子拿到房间里。 他先用旧报纸在地上铺了一层，然后把褥子铺了上去，一边铺一边说：“别人家小姑娘的床，我睡不合适，你一个人睡，我打地铺。” 柳央笑着走了过去，坐在床上看他打地铺，“没想到，你想得还挺周到。” 许至远长得高，蹲着都比柳央坐着高出半个头，稍稍往前一凑，就在柳央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你的体力太差了。” 第184章 也算是有始有终 柳央瞬间犹如腊月里吹了一阵冷风，整个人都清醒了，她都忘记了，许至远在某些方面和柳军是一样一样的，都是钢铁大直男。 哪有人会对自己的媳妇说出这种话来的？ 昨晚反反复复地，都...都快五个小时了...居然还说她体力差？ “你就好好在地上睡着吧。”柳央气得跑去厨房，水烧开了，正好拿个盆洗漱，洗漱完一刻都没耽搁地钻进了被窝，一句话都没有再和许至远说。 第二天早上也一样，柳央起床就去上班，把许至远一个人留在家里。 刘春雨的效率很高，速度也很快，宋建华把谢莹接回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华江市，一时间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柳央一到教育科办公室，周姐就问她，“柳央，你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我就觉得那天不对劲，哪有结婚当天新郎被抓走这么巧的事，是不是那个大老板看上谢莹了，所以才故意陷害的宋建华？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不知道，我和宋建华是单纯的债务关系，跟谢莹也只是在要债的时候见过几次。”柳央收拾了一下，下午要去华江大学，今天有考前的答疑课程，再过十几天就要考试了，还得好好复习。 周姐也觉得问她确实不合适，但自己又特别想知道，一时间都不知道找谁打听，就跑去隔壁后勤找陈彤，可没一会儿就铩羽而归，陈彤对宋建华和谢莹的事，压根就不感兴趣。 陈彤的八卦和她不一样，是挑人挑事的。 中午去了食堂，华小云正好也在，周姐就拉着柳央坐到她那里。 “谢莹生了，早产，听说是受了惊吓，她儿子生出来的时候才两斤多一点，她自己也大出血，差点没命。”华小云有朋友和谢家住得近，一大早就接到她朋友打来的电话。 周姐刚扒了一口饭，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噎住，“这么惨啊，那你知道，谢莹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吗？按理说，如果不是那个大老板的，人家干什么把她藏起来让她养胎呢？可宋建华这么信誓旦旦地去要人，也不像不是他的。” 周姐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目光投到柳央的身上，“柳央，那个大老板你是认识的，就是之前来办公室找过你的薛建山。” “我和薛老板也只是工作上见过几次，没什么交情，对他这个人也不了解。”柳央可不想再被问东问西，拿着饭碗就走。 在食堂门口遇到了陈彤，问了问钱哲的情况。 陈彤盯着她的脖子看了一眼，不答反问：“你认定许至远了？” 柳央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想到什么，有些尴尬地把领子往上拉了拉，“嗯，我觉得他挺适合过日子。” “你决定了就好。”陈彤显然有些失望，但也说不上非常失望，这个结局钱哲自己早就猜到了，不然也不会想都不想就跑去搞科研，“小哲他很好，他现在也算是在实现他自己的梦想，做他喜欢做的事，挺好的。” 柳央点点头，“那就好。” 刚要走的时候，陈彤叫住了她，“柳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认识小哲的时候，已经离婚了，你会考虑小哲吗？” “陈科长，有些事是没有也许的，我在认识钱哲的时候确实是已婚，如果对他存着不该有的想法，那我这样的人，您和钱哲也会瞧不起我吧，钱哲那么好，他一定会遇到和他一样好，并且值得他喜欢的女孩子。” 柳央这辈子是顶着已婚的身份遇到的钱哲，所以有些事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不管是在八十年代，还是自己的年代，她都觉得，对待婚姻必须忠诚，婚姻内，她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去想一些不可能的事。 所以，柳央不愿意去做这样一个假设，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你说得对，我们家小哲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陈彤笑了，像是解开了一个心结。 柳央下午去了华江大学，把错误的试题都搞懂了，也拿上了复习资料，下一次来学校，就是期末考试了。 临走的时候，孔姗把她叫到身边，也就是随口问了问柳军的情况。 “我哥挺好的，伤口恢复得很好，过完年就可以配合假肢慢慢进行康复治疗了，等考完试，我先找几家假肢工厂去了解一下。”柳央说完，见孔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孔老师，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孔姗把教材放回到讲台上，双手撑着台面，有些不舍地说：“我要走了，回南洋去陪我妈，可能不会回来了。” “这么突然？”柳央有些意外。 孔姗点点头，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在华江这边，总归也是有舍不得的人，“我爸和小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挺没意思，再加上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前阵子还做了个手术，我就想回去陪陪她，尽尽孝，免得以后都没机会了。” 她说得也没错，现在如果不回去，将来可能会后悔。 “孔老师，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柳央见她点了头，才继续说，“我想请你去见一见我哥，他出任务之前跟我说，他对你有好感，想等着回来的时候就去追求你，但他现在这样了...” 孔姗很爽快地答应了，一手拿起教材，一手搭着柳央的肩膀，和她一起往外走，“那就今天吧，我和你一起回去，她是你哥，我也算是你的老师，去看看他也没什么，顺便开导开导他，你知道的，我可是半个情感专家。” 看到孔姗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柳央真的很高兴，这样一来，对柳军来说，也算是有始有终，告别了他之前的人生，才能更好地迎接新的未来。 “那我先去菜市场买点菜，我给你做我拿手的好菜，就当给你践行，理由充分，人多也不怕尴尬。”柳央笑着说安排起晚饭。 孔姗在路上买了些水果，两人一起去了大院。 进门的那一刻，柳军两个眼睛都看直了，根本不敢相信他自己看到的。 第185章 和孔姗道别 柳央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柳萍听说孔姗要过来，带着一家子人也过来了，还提前开始准备晚饭。 柳军回过神后，连忙还让许至远去他家里，把那块十几人可坐的大圆台面搬了过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真的有一种提前过年的感觉了。 “你们家可真热闹，我可真羡慕柳央。”孔姗被安排在c位，拿着筷子看向每一个人。 柳萍给她夹菜，“小孔老师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是啊，把这里当自己的家都可以。”柳爷爷是知道柳军的心思，见孔姗上门来了，不管孙子配不配得上，都是要推一把的，成不成就另说。 孔姗苦笑着抬了抬酒杯，“我要走了，回南洋我妈那里，今天柳央说是要给我饯行来着，以后你们要是有机会去南洋，一定找我，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柳军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回南洋？暂时回去，还是以后都不来华江了？”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是不会来华江了，毕竟南洋才是我的家，我爸带小哲做完这个科研项目，也要退休了，他也会回南洋。”孔姗笑着给大家敬酒。 她酒量不错，但是平时喝红酒居多，白酒还是不太习惯，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小口，就觉得辣舌。 柳军整顿饭都吃得心不在焉，吃完之后，孔姗说要回去了，但是喝了酒不方便开车。 柳央连忙拉上许至远，正好他今晚没有喝酒，“我们帮孔老师把车子开回去吧，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散个步。” 许至远当然不会多问，马上就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柳央把柳军也叫上了，“哥，要不要一起出去转转？” “好。”柳军是想和他们一起去的，只不过他现在行动不便，却哪里都需要有人推着，所以一般他不会主动要求外出。 孔姗不是大院的人，车子不让进，所以停在大院外面，许至远推着轮椅，柳央和孔姗并排走在前面。 这一幕刚好被端着一口大砂锅，站在门口和卫兵说话的华小云给看到。 “华小云，你怎么来了？”柳央小跑几步。 华小云看到孔姗时，明显有些局促和委屈，“我妈买了几只鸽子，我想着你爱吃，就让她炖好了，给你送过来。” 柳央发现华小云一直在看孔姗，便小声说：“你先回去，我回头和你解释。” 华小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她一贯傲气的表情，“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我也不瞎，看得出来你哥很喜欢那个女的，我祝福他们，死心了，放手了，再见。” 说完，她把砂锅往柳央手里一塞，扭头就跑。 这可是鸽子汤啊，对手术伤口恢复有很大的帮助，所以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炖的。 这要是换成自己，开开心心来送汤，却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心心念念地看着别的女人，肯定也是会不高兴的，华小云的心情可以理解。 “她是谁？”孔姗拍了拍柳央的肩膀。 这柳军就在身后，也不好解释华小云是谁，柳央还是那句话，“我一会儿和你解释。” 孔姗也看出来了，“不用解释，我知道她喜欢你哥，有点小脾气，挺可爱的。”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因为是晚上，周围很静，许至远和柳军又都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发现的侦察兵出身，怎么可能听不到。 许至远在装，柳军在撑。 柳央和他俩一起开着孔姗的车，把孔姗送到家门口，下了车，她主动拉着许至远回避，把时间留给柳军。 “是你请孔姗来的？”许至远问她。 “是啊，我听孔姗说她要走了，就想着让她来见我哥一面，就当道个别，免得我哥我总是想着她，都看不到别人的好了。”柳央虽然和许至远说着话，但是目光一直在柳军身上，想着万一出点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过去。 许至远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哥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做的对，能有个道别的机会，对你哥来说，也是件好事。” 两人在花坛边坐了十几分钟，看到孔姗在向他们招手，才走了过去。 “柳央，记得给我写信。”孔姗上前抱住了柳央，声音有些哽咽，“还有，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说完，她就松开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柳央刚才还不想哭的，但是看到她走得这么潇洒，想到这次说了再见之后，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一下子绷不住了。 毕竟是孔姗给了自己去华江大学蹭课的机会，也是孔姗前前后后帮她疏通打点，才让华江大学那么多课程的老师，愿意接纳她这个连高考都还没参加的插班生。 “别哭了，你要是想她，以后我们找机会去看她就是了。”许至远把柳央的脑袋放到他的肩膀上，细声细语地哄着。 一低头，看到柳军的眼里也闪着泪花，但情绪并没有失控，虽然不知道孔姗和他说了什么，但这场还没开始的告别，应该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柳央哭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走到柳军跟前蹲下，“哥，你还好吗？” “我没事，孔姗不愧是我喜欢过的女孩子，敞亮，她说谢谢我喜欢她，但也只能是谢谢，和我有没有残废没关系，喜欢的怎样都行，不喜欢的，怎样都不行，我死心了。”柳军破涕为笑，“走吧，回家。” 柳央觉得这话耳熟，推起轮椅时，告诉柳军，“哥，华小云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她要是喜欢一个人，有缺陷也一样喜欢，要是不喜欢，四肢健全也不喜欢，看来她和孔姗还有点像。” 柳军想到刚才在大院门口那一幕，扭头看向柳央，“你明天上班去看看她，帮我跟她说清楚，别耽误了她，我虽然对孔姗死心了，但也没到重新开始的时候，我得先撞上假肢站起来，找到工作，才能成家。” 他没有拒绝华小云，他只是想先站起来，再考虑成家。 有些话，柳央就先不说了，免得说出去之后，想收回来就难了。 第186章 华小云是个明白人 柳央第二天一到厂里，就去财务科找华小云，华小云没来上班，同科室的人说她今天请了病假，明天来不来上班目前还不知道，还热心地问柳央，要不要帮忙给华小云打电话。 “不用了，谢谢你。”柳央道了谢就回办公室了，这个电话，要打的话她自己也可以打，既然华小华生病了，打个电话哪行啊，还是去跑一趟比较实在。 一到午饭时间，柳央就快速跑去食堂打了两份饭菜，然后去了华小云家里。 华小云和他爸妈一块住，她有个哥哥，早几年成家搬出去了，两口子工作都体面，不需要家里帮衬，所以目前家里条件还不错，住得也宽敞。 这会儿华小云的爸妈都上班去了，柳央敲了好一会儿门，华小云才过来开，她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柳央一进门就摸上她的额头，“有点烫，昨晚还好好的，你是不是没有马上回家，在外面吹冷风了？” 华小云爱美，平时穿得都不多，昨天晚上来送鸽子汤的时候，连件棉袄都没穿。 “不在外面冷静冷静，怎么回家啊，我白天才跟我妈摊牌，跟我妈说了大半天，我妈才给我炖的那锅鸽子汤，晚上就看到你哥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要是哭丧着脸回家，怎么和我妈解释。”华小云又咳了几声，回房间找了件棉袄披上，才给柳央倒了杯水。 柳央在饭桌上看到了药盒，问她，“饭吃了吗？药吃了吗？” 华小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早上吃了，刚才也发了一身汗了，午饭没吃，没胃口，不过我身体好，明天肯定能退烧。” “别明天了，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打退烧针，一针就能好。”柳央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而且感冒发烧可不是小病。 华小云裹着棉袄往屋里走，钻进被窝怎么都不肯出来，“我不去医院，我睡一觉就能好，打那什么破针干什么，不去不去。” “原来你怕打针啊？”柳央笑了，华小云胆子向来挺大的，尤其是在柳军的事上，没想到她居然怕打针。 柳央去客厅打了个电话给周姐，下午她也请假半天，然后坐在华小云的床边，“那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等你烧退了我再走，免得万一你和我哥成了，将来怪我这个小姑子连你生病都不管你。” 华小云一下子就从被窝里钻出头来，“你说什么？” 柳央帮她把被角掖好，“昨天那个漂亮姐姐叫孔姗，是华江大学的老师，我哥是喜欢她，但她不喜欢我哥，而且今天就回南洋去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昨天他们俩是要道别的，而且，我哥说了...” 柳央没往下说，华小云急得不行，“你哥说什么了？” “我哥说，孔姗是他喜欢过的人，注意，是喜欢过，他已经走出来了，只是暂时不想处对象，他想先站起来，找个工作，堂堂正正地找对象，结婚、生活。”柳央隔着被子拍了拍华小云的肩膀，“所以，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哥，就再等等，不过...” 华小云急得坐了起来，“柳央，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你这是要急死谁。” “躺好，穿这么少，天又这么冷，不想退烧了？”柳央等她重新躺好，才又说，“你也得自己擦亮眼睛，除非我哥是真心喜欢你，不然千万不要一头热。” 华小云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懂的，你是怕我像阿紫那样，明知乔峰心里只有阿朱，还巴巴地贴上去，我不会的，你放心吧，我华小云的男人，只能喜欢我一个。” 看来她也看了天龙八部，还看得很认真。 “柳央，其实我一开始没多喜欢你哥，就是气不过别人那么说他，冲动之下才去你家说了那些话，后来我不管做什么事，总是会想到你哥能不能做，他会不会喜欢，时间久了，我的脑子里就全都是他了。”华小云有些沮丧，她这回陷进去，就是她自找的。 柳央算是听明白了，她这是纯纯地自我攻略啊。 “你和我哥的事，我不插手，你们自己发展。”柳央拿来自己打的饭菜，“现在咱们先把饭给吃了，然后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如果烧退了，那就没事了，如果还不退，我就带你去医院打针。” 华小云刚才明明不饿，现在就这一下，肚子就叫了起来。 吃完午饭，柳央把饭盒洗干净，又给她拿着药，看着她吃下药，才放心。 “赶紧睡觉，我正好看会儿试卷，下周就要考试了。”柳央从包包里拿出卷子，这个学期的课，她满打满算也就上了不到一半，除了孔姗帮自己勾选出来的重点课程，几乎都没有去，所以期末复习的时候必须花点力气。 怎么着也不能给孔姗丢人，现在孔教授和孔姗都不在华江大学的了，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华小云蒙头睡了一下午，睡醒之后烧也退了。 柳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家的时候，华妈妈下班回来，说什么都要把她留下来吃晚饭，说是感谢她照顾华小云，其实谁都知道，华妈妈是想打听柳军的情况。 盛情难却，柳央只能留下吃饭，饭桌上，华妈妈果然问了不少柳军的事，华爸爸整个过程都板着脸，看来他并不喜欢柳军。 “柳央，那你哥以后是不是一直有抚恤金？”华妈妈问。 柳央点点头，笑着回道：“有的，他是立了一等功的，所以抚恤金是终身的。” “那你哥对我们家小云是什么想法？”华妈妈又问。 这个问题就让柳央有些尴尬了，目前来看，柳军对华小云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这个问题让她要怎么回答呢，要是说实话，怕当场就被华爸爸和华妈妈揍，要是不说实话，又怕他们会错意，到时候找自己秋后算账。 左右都是错，她只能尴尬地杵在那里傻笑。 好在华小云自己出面，回答了华妈妈提出的这个问题。 第187章 薛建山急了 “妈，我和你说过的，我还没跟柳军挑明，我得自己先想清楚，能不能接受他现在的情况，要是能，我就去跟他说，我这么优秀，不怕他不喜欢我，要是不能，也就当没这回事了。”华小云放下筷子，拉起柳央就走，“改天再请你来家里吃饭，你先回去。” 柳央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吃了两口饭，又莫名其妙地被华小云推出门外，灌了一大口冷风，连外套都锁她家里了。 回到家，她就病了，明明才刚劝过华小云去打退烧针，第二天一早，她自己就被许至远送去医院打针。 这退烧针，真的不是一般地疼。 还好这几天许至远在家，端茶倒水都没让柳央自己动手，病好得也很快，没有耽误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那两天，是许至远假期最后两天，由他负责全程接送。 柳央终于体会到那些高考有家长接送的同学，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她的高考，是自己一个人去的，看到别人就挺羡慕的。 “等我高考的时候，你也会陪我一起来吗？”柳央坐在车里，吃着零食，看着习题，问着许至远。 许至远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只要你需要我，只要我不在任务上，我都会陪你。” 华江大学的期末试卷不简单，好在柳央其实是念过大学的，最终成绩出来的时候，没给孔教授和孔姗丢人，考了全班第三名，年级第十名。 放寒假的前一天，校长还亲自找了她。 “柳央同学，你这次的成绩考得非常好，所以我想请你积极动员厂里的人，努力学习，报考华江大学，不光你们厂，别的厂也要开展动员大会，也都希望你能够传授学习方法。” 柳央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如果能帮到大家，我这边没问题。”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厂里很忙，柳央更忙，忙着在各个工厂里动员，忙着跟李光熟悉薛家的产业和经营业务，就算不打算回去，她也是要帮刘春雨的。 毕竟，刘春雨和薛建山的战争，和自己也不是没有关系，一旦薛建山得了势，老爷子非得被气死不可，刘春雨最终一无所有，而自己，也会成为薛建山的眼中钉肉中刺，再没有好日子过了。 和李光去西边出差回来那天，薛建山终于按耐不住，主动找上了门。 他来的时候，裁缝店正好是最忙的时候，所以柳萍趁着刘美华没注意，把人请到了外面院子里。 “柳央，好久不见。”薛建山看起来还算是冷静，但眉宇间的憔悴是掩盖不住的，尤其那两道黑眼圈，一眼就能看出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柳央把行李放到门口，搬了张椅子坐在薛建山对面一米的安全距离外，假装没事人一样，问他，“薛老板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这么憔悴？” 薛建山冷冷一笑，“你会不知道？” 柳萍可见不得别人欺负她的闺女，尤其是薛建山这种人，当初自己的丈夫背井离乡，还不知道有没有他的份。 柳央见柳萍要替自己出头，连忙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知道什么？”柳央纳闷地问，然后又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那些谣言是真的？谢莹是被你藏起来了？” 薛建山看了一眼柳央，又看了一眼柳萍，“去我车里说。” 柳央安抚好柳萍后，跟着薛建山走了，但没有上他的车，而是绕到围墙后面，“这里没人，薛老板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真没想到，我的事，你连你妈都没说，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回薛家，是我小看你了。”薛建山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转让合同，“回不回薛家是一回事，兜里有没有钱，是另外一回事，你丈夫就是一个穷当兵的，买不起小汽车，买不起洋房，也买不起珠宝首饰。” 柳央可不许别人这么说许至远，她没有伸手，而是挺直腰杆地怼了回去，“没有我丈夫他们保家卫国，你们这些商人能安稳地做生意？而且，我丈夫干净，他可不会去外面偷人。” “我今天不和你吵，我建议你先看看我的诚意。”薛建山把合同放到了柳央的手上。 柳央打开合同一看，笑了，“薛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是我名下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只要你愿意把你的股份给我，这些全部都是你的，你不在乎薛家的家业，但我在乎，你一定想给你家人更好的生活，所以我们互利。”薛建山说话时，没有半点迟疑，仿佛笃定柳央会欣然接受。 可是，柳央却收回了挂在嘴角边的笑意，冷眼看着这些合同，“抱歉，我可没有什么股份。” “不，你有，老爷子已经让律师起草好了文件，要把你爸的那百分之二十股份转给你，我希望你在收到股份之后，能马上转给我，我这几份合同，也会在那一天同时生效。”薛建山已经查清楚了一切，现在柳央是他唯一的希望。 见柳央没有回答，他又开始游说，“虽然我目前不知道春雨在哪里，但最近发生的一切，除了她，没有别的人做得到，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她要的从来都不是我这个丈夫，而是整个薛家，你现在如果不帮我，等薛家落到她的手里，你就一毛钱都拿不到。” 柳央没有直接拒绝他，一旦拒绝了，他就会去想别的办法，万一把他逼急了，狗急跳墙了呢？ 所以，柳央觉得还是先稳住他，拖延点时间也好。 “我确实需要钱，不然也不会答应厂里帮你和韩老板的忙，但我不傻，那百分之二十股份值多少钱，你这些又值多少钱？”柳央随手翻了翻，就还了回去，“我看不懂这些，你找人换算成货币再来找我吧。” 薛建山是急了，但也不蠢，并没有完全相信柳央，“你要是耍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是不答应，你就会放过我？我现在应该是你唯一的希望了吧，你不管使什么手段，都会想办法拿到我手上的股份，还不如趁着能好好说话的时候，好好谈。”柳央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薛建山没有留她，只是说了明天会再来。 第188章 过年就是要一家人整整齐齐 柳央回到裁缝店，单独把柳萍叫到外面说话，现在被薛建山盯上了，她怕薛建山会对他们不利。 刚要开口劝柳萍，柳萍却先一步开口，“央央，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你爸来千角村，应该就是被他家里人迫害的，不然好好的，怎么可能说家人都不在了，他家里肯定没有好人。” “倒也不是，薛家应该只有薛建山一个坏人，老爷子是个好人，柳爷爷的肿瘤，就是他专门请了国外的医生给爷爷做的手术，还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投资目前根本不赚钱的假肢行业，甚至还给我盖了一栋楼，就连我爸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要给我。” 柳萍听了，又像那天一样震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他们，真的都是好人？” 柳央很坚定地点点头，“我觉得是的，春雨伯母也很护着我，知道我想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什么事都挡在我的前面。” “那...我想见见他们。”柳萍现在唯一判断一个人好坏的依据，就是对她的宝贝女儿好不好。 “好，那我给春雨伯母打个电话。”柳央说着就去给刘春雨打了电话，半小时后，李光的车就出现在裁缝店隔壁的巷子里。 柳萍跟着柳央一起去了华江市南边郊区的疗养院，薛建山做梦也想不到，其实刘春雨和薛老爷子，现在就在他藏谢莹的那处别墅附近。 薛老爷子一看她们母女来了，居然哭了起来，但他的面容依然是冷峻而严肃的，让人看了，又心疼又想笑。 “老爷子，您就别绷着了。”刘春雨抱着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柳央当场愣住了，“春雨伯母，你的预产期不是还没到吗？” 刘春雨笑着把孩子抱到柳央跟前，让她抱一会儿，“我上回和你见面的时候，其实已经快生了，之所以故意把预产期往后说，其实...对不住啊，小柳央。” “没关系，毕竟咱俩上回也是第一次见面，您也不可能百分之百信任我，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柳央抱着她的小妹妹，看着小家伙粉嘟嘟的小脸，别提多开心了，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小小的谎话。 只是，她突然想起来，刘春雨生的是女儿，但谢莹生的却是个儿子，她不禁有些担心，小声说道：“春雨伯母，谢莹生的是个儿子，老爷子会不会...” “不会，你爷爷可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不然也不会找你回来了，让宋建华去找谢莹，就是老爷子的主意，以后薛家，就看你们姐妹的了，我啊，也就是帮你俩暂管着。”刘春雨同样小声地说话。 薛老爷子见她们这偷鸡摸狗的样子，轻咳一声，“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我们听的？” “当然没有，柳央就是担心我。”刘春雨是个心细的人，看出柳萍的局促不安，主动坐到她的身边，还让佣人先把小家伙抱回房间，顺便带柳央去院子里玩。 很显然，他们要说的话，是不方便让自己知道的，柳央也没坚持，一个人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错。 过了好一会儿，柳萍才出来。 “央央，你爷爷说他给你盖了一栋楼，正好快过年了，咱们全家一起过去，叫上柳家爷爷和柳军，大家高高兴兴地过个年，春雨说，不用等到正月十五，她就会把所有的事都解决，我们就能安心回店里去。”柳萍突然提议。 柳央见她眼角有泪痕，但脸上却带着笑，什么也没多问，笑着答应了。 但柳萍却还是把真相告诉了她，“春雨说，你爸一直都不想和薛建山争，但薛建山却一直把你爸当成敌人，一直在算计他，老爷子当初心可真狠，为了让你爸自己赢过薛建山，他什么都不管，才让你爸冷了心，所以，老爷子这次才没有逼你。” 果然是薛建山，柳央真的好想看到他被赶出薛家。 当天晚上，柳萍就把所有真相告诉了柳大勇和刘美华，他们也很意外，但是更多的是高兴，替柳萍高兴，也替柳央高兴。 “我们这就收拾，忙了一年，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刘美华很支持一家人在一起过年。 全家人第二天一早就被李光接走了，直接给薛建山唱了一出个空城计，刘春雨既然已经顺利生下了孩子，那柳央也犯不着拖着了。 柳央去接柳爷爷和柳军的时候，听他们说，柳院长正式退休了，他申请去北边的一家小医院做专业指导，临走时，问小夏是要跟他走，还是去徐老师那里。 小夏已经把徐老师的心伤透了，徐老师又老家，那里也是夏平安的家，所以她不愿意去，只能和夏平安离了婚，跟着柳院长去了北边。 人生地不熟的，她就是想作，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一个让她作的人。 薛老爷子给柳央盖的这栋楼，上下三层，十个房间，有大客厅，还有露台和院子，院子大到在里面跑步都行。 这房子放到几十年后 可是妥妥的大豪宅。 薛老爷子还专门给柳央配了一辆车和一名司机，方便出行。 许至远是大年三十下午过去的，部队需要有人值班，所以他只能在家里吃一顿年夜饭，大年初一早上就得回去。 除了回家吃团圆饭，他还带回一个好消息，他现在已经不是营长，而是副团长了，还配了一个挺机灵的警卫员。 薛老爷子点点她的脑袋，“当这副团长夫人，就比你自己当大老板还开心？” 柳央乐了，“我啊，当大老板的孙女就行。” “你这小滑头。”薛老爷子举起酒杯，“难得今年热闹，咱们敞开了喝！” 在柳央的记忆里，家里从没这么热闹过，从前过年都是她和爷爷两个人，后来的几年，她只有一个人了，就索性申请了值班，一个人在家追追剧，吃吃零食，如果公司有突发情况，她就过去处理。 一大家子，正好坐了一大桌，一起看春晚，一起喝酒聊天，还一起放了烟花。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柳央收到了一大叠压岁钱红包。 薛老爷子给的红包除了一百张大团结，还有股份转让协议，他名下的股份，柳央和小妹妹一人百分之二十，他自己留百分之十一，立了遗嘱，等他离世后，他名下的所有财产，两个孙女平分。 第189章 钱哲的爷爷来了 怪不得薛建山会那么着急，老爷子名下有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控股权，任凭他再怎么想办法，就算收购了所有小股东手里的股份，他也无力回天，所以柳央是他的最后希望。 但是柳央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而且听说，那些小股东目前还没有松口，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薛建山投资的项目，除了盛豪大酒店，其余都是刘春雨给的意见，根本不是薛建山自己找的项目。 偏偏盛豪大酒店的投资，因为柳央的举报，还差点血本无归，所以那些股东表现出了支持刘春雨的意向。 十二点一过，就算是辞旧迎新了，大家说了祝福的话，就准备休息了，刘春雨把女儿哄睡着后，把柳央叫到她的房间，倒了两杯红酒，“陪我聊会儿。” “好。”柳央在刘春雨房间的沙发坐了下来，“春雨伯母想聊什么？” 刘春雨是个爽快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想说什么都会直接说，“你觉得，那些股东会不会反水？” 反水？柳央确实是想过的，但是就算反水，薛建山也毫无胜算，“伯母放心，我会帮你的，京州那家盛豪酒店其实也有安全隐患，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然后由你出面提醒股东们，林平市那家整顿了那么久，亏了可不少呢。” “原来是你举报的？”刘春雨又惊又喜。 柳央有点骄傲地点点头，“是我，当时薛建山不是把我给逼急了嘛，他这人真的挺无耻的，我好不容易跟着美术系去写生，他居然跟着一起去了，要不是美术系的教授帮我，我那天肯定就陷入风口浪尖上了。” 想到那天的情况，柳央浑身打了个恶颤，薛建山的做法真的完全没有下限，这次股权的事，自己耍了他，不知道回去之后他还会使什么手段。 “柳央，你们要不然还是都住在这里吧，上下班让司机接送你，你嫂子那店所有的损失，我来补偿。”刘春雨今晚找她过来，其实就是想说这个，她也是真的怕薛建山会对柳央一家人不利，“我发现他在外面有人之后，找人查过他，查出不少龌龊的行径。” 刘春雨毫无保留地把薛建山做过的事，全部告诉了柳央，让她心里有个底。 柳央听了之后，拍拍刘春雨的手背，“虽然我也担心薛建山找我们的麻烦，但是有时候越是表现得怕他，他就越是嚣张，就像在路上被狗追一样，不能跑，一跑那狗就来劲了，不追到没力气跑是不肯罢休的。” “是是是，你说得是，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来安排吧。”刘春雨拗不过她，只能妥协，等她回房间后，才拿起电话打给薛氏保卫科的人，让他们安排好人，随时等通知。 薛建山这人，不得不防。 柳央晚饭的时候，陪着老爷子们喝了一小杯白酒，在刘春雨的房间里又喝了一小杯红酒，虽然没醉，但也有点头重脚轻。 她和许至远单独住在三楼的套房，刘春雨的房间在二楼，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她突然腿一软，坐了下去。 都没发出什么声音，住在二楼的几人都没听到，三楼的许至远却第一时间就冲了下来。 “怎么了？摔着没？”许至远把她扶了起来，急得不行。 柳央咧嘴冲他笑了笑，“我没事，就是腿软了。” 许至远叹了口气，“要不是除夕，我绝对不会让你喝酒，你这酒量，只能坐小朋友那桌。” 柳央不服，踮起脚亲了他一口，“小朋友可不会亲你，给你机会，重新说，好好说。” “我不说了。”许至远二话不说，就把她抱了起来。 大年初一早上，许至远六点多就回了部队，柳央又是腰酸背痛，一直睡到十点多才起。 她还以为今天也是在家里吃吃喝喝聊聊天，结果没想到，薛老爷子居然把他那几个，有着过命交情的老朋友请到了家里，说是来做客的，其实是来给刘春雨坐镇的。 全都是爷爷辈的人，还都是大佬级别的，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位的大名，早就已经如雷贯耳。 乾安运输的老板钱平安，钱哲的爷爷。 薛老爷子在书房接待的他们，专门把柳央一个人单独叫了过去，柳军和柳爷爷怕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大佬害怕，想陪着她，但都被薛老爷子给拒绝了。 柳央只能一个人进了书房，想着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不会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你就是柳央？”钱老爷子一见到她，立刻目光如炬地看了过来。 柳央说不怕他，那是假的，他的身份和地位，远在薛老爷子之上，并且今天来的所有人，他们公司的货物都是靠乾安运输来中转，换句话来说，就是钱平安一人，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脉。 突然被点名了，所有老爷子都看向了柳央，有人还打趣起来，“老钱，你这一直在南洋，怎么会认识老薛这失而复得的宝贝孙女？” “我没见过她，但是听说过，我孙子钱哲，和他在一个工厂工作，交情还不错。”钱老爷子手一抬，就有人拿着一个漂亮的木盒子走了过来。 钱老爷子示意他打开，木盒子里出现了一条碧绿的翡翠手镯，饶是柳央这样不懂翡翠的，也知道价值连城。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虽然你们老薛家没能兑现这门亲事，但我们钱家可不会食言。”钱老爷子说话时，目光移到了薛老爷子的身上。 柳央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见面礼？什么亲事？ 话都没有说清楚，她可不敢随便接这份礼物，况且这东西一看就像是祖传的宝贝。 “老钱，你说这话，可就是在戳我的心窝子了，我也是刚把央央找回来，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家了，不然我是说什么都要让她跟你家那小子结婚的，你家小哲，多好的一个年轻人，我一直喜欢得不得了。”薛老爷子一边赔礼，一边夸起了钱哲。 柳央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薛家和钱家是有婚约的，如果自己没有嫁给许至远，就要和钱哲结这娃娃亲？ 这世界真奇幻。 第190章 给柳央开一家公司 就算自己的宝贝孙子被夸上了天，钱老爷子还是沉着脸，“你自己问问她，当初她那当兵的丈夫要跟她离婚的时候，是谁三天两头帮她的忙？现在居然又不离婚了？我钱平安的孙子，就这么入不得她的眼？” 柳央见薛老爷子面露难色，主动站了出来，毕竟这是自己的事，和薛老爷子压根没关系，不能让他背锅。 “钱爷爷，我和钱哲是很好的朋友，他帮过我很多，我很感激，但是我遇到他的时候，自己就是已婚的身份，所以我对他从来没有过不该有的想法，如果我为了他而离婚，那我把他什么人了，这对他不公平。” 见钱老爷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沉了一点，柳央豁出去了，索性把话全部都说清楚，“而且，钱哲是个很坦荡的人，如果将来他有需要，我也会拼尽全力地帮他。” 柳央说完，钱老爷子一时间没有了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幸好他身边的王老爷子开始帮着柳央劝他，“老钱啊，小丫头说得对，你们家不是还有那家训吗？钱哲要是真的和这小丫头有点什么，那不就是违背了家训嘛。” 家训？柳央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现实生活中还是头一回听说。 王老爷子见柳央一脸茫然，好心地为柳央解释起来，“他们老钱家啊，有一条祖传家训，钱家的人不能对婚姻不忠，更不能破坏别人的婚姻，所以钱哲那小子即便再喜欢你，他肯定也是不会说出来。” 柳央是钱哲喜欢自己的，但那时看钱哲的表现，以为只是单纯有些欣赏自己，没想到他们家居然还有家训，束缚于家训之下，钱哲有多喜欢自己，柳央不敢猜。 反正左右自己都是辜负他了。 “行，你们都看得开，就我一个人看不开，怪我们家小哲命不好，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夭折了。”钱老爷子也不是会为难小姑娘的人，只不过就是心疼他的孙子，看到一边木盒子里的手镯，“赶紧收着吧。” 柳央还是不敢收，手镯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给他们家中意的媳妇，自己不能收，于是，她向薛老爷子求救。 薛老爷子点点头，“收下吧，改天爷爷也给钱哲回一份大礼，你们俩没有当夫妻的缘分，但是能当一辈子至交好友也不错。” “是啊，当朋友也不错。”钱老爷子见柳央迟迟没有接，主动把手镯拿了出来，戴在了她的手腕上，“你放心，这也不是什么传家宝，小哲奶奶的首饰盒里有几十个，这一个，就是专门送给老薛的孙女，和小哲没有关系。” 听他这么说，柳央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传家宝和聘礼，她就没那么慌了。 “谢谢钱爷爷，也替我谢谢钱奶奶。”柳央笑着给几位老爷子添水，老爷子们不愧是商界的泰斗，即便最年轻的一位都年过七十了，但眉宇间的气度也不是盖的。 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仿佛一下子就能看到几十年前，他们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时的样子有多威风。 接下来，他们几个说的可不是柳央和钱哲的事了，而是薛氏将要面对的危机。 刘春雨到底不姓薛，又生了一个女儿，她的胜算也就是薛建山做的那些不道德的事，这样的胜算，赢得了一时，时间一长，还是会有很多变数。 比如，薛建山的手上就算没有足够的股份，他也是薛氏的大股东，想要真正把他踢出局，必须得把他手上的股份给收回来。 薛氏这么大的盘子，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可不是一般人吃得下的，所以薛老爷子才请来了这几位帮他。 “钱我倒是可以出，只不过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恐怕会被薛建山抓了把柄，而且，听说他还有个儿子，这年头，在很多人的眼里，儿子就是比闺女要值钱。”钱老爷子来华江时，已经让人查过薛家发生的事，以及薛建山的底。 薛老爷子拍了一把椅子的扶手，“我也是担心这些问题，他那个儿子，我是不会认的，我们薛家不管是儿子也好，女儿也好，只要能守住家业就是最好的。” “老薛啊，我看你们家也应该也得立个家训，薛建山这种行为可要不得，改天这里冒出一个私生子，那边又冒出一个私生女，你是给钱还不给？好歹都是你的孙子和孙女，一个个都来分一杯羹，你这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王老爷子担忧地说道。 李家的老爷子也跟着表示担忧，“就是啊，这家训该立，好歹也是个约束，像老钱家里，就没闹过外人来分家产的事。” 听着老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薛老爷子也是悔不当初，“当初我要是替明伟出头，他也不会负气离开这个家，薛建山这混账东西，也就没机会给我添堵，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们还是赶紧帮我想想法子吧。” 钱老爷子想了想，又看向柳央，“我有一个办法，我给柳央开一家公司，由她出面收购薛建山手里的股份。” 柳央一直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吃着干果蜜饯，听着他们说话，突然又被点了名，一块蜜饯刚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对啊，这个办法好，到时候我也出点钱，听说老薛这个孙女，之前帮过那个姓韩的小子，他那商场的利润一下子就上去了，这要是自己开一家公司，肯定也能干好。” “我也出一部分，这样一来，咱们就足够把薛建山的股份给吃下来了，薛建山那小子总不敢一下子跟我们这么多老家伙作对吧，股份都在柳央的手里，老薛也能放心。”王老爷子想到一件事，“哎对了，什么时候让柳央改回薛姓？” 薛老爷子听了他们的办法，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改姓的事不着急，先把公司的事处理完，再挑个好日子，柳央不想公开她的身份，所以我也不会大肆操办，还请各位老朋友帮忙保密。” 第191章 薛建山输了 有了这些大佬们的帮忙，柳央专门开了一家出租车行，柳大勇在学车的时候，也认识了几个挺不错的朋友，正好可以有个照应。 刘春雨和薛建山的离婚官司打了一个月，薛建山又垂死挣扎了两个多月，可压根没有用，柳央一家人，被刘春雨安排的保镖，保护得密不透风。 这天，刘春雨一早就出了门，傍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她说一切都解决了，薛建山把手里的百分之三十股份兑换成了现金。 柳央以自家车行的名义收回了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小股东收了一些，薛老爷子默许刘春雨，拿她自己的家底也收了一小部分。 手里的筹码不够，加上别的股东也不再看好他，薛建山除了把股份兑换成现金，换个城市东山再起，没有别的选择，否则真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他也捞不着半点好处。 薛建山一直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生了几个私生女之后，非要生个儿子。他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所以刘春雨非常感激柳央决定站在她这边，她有想过柳央拿了股份投向薛建山，那么她这一仗将会一败涂地。 “柳央，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这个陌生的外人。”刘春雨满眼都是感激。 柳央这会儿正在吃着零食，一桌子全是她爱吃的，每回放假前，薛老爷子都会让人采购好几箱子。 还有许至远，他虽然大部分时间在部队上，但也会见缝插针地过来待一会儿，每次过来也都会带好吃的。 听刘春雨说这么认真地向自己吐露心声，柳央立马把手里的零食放下，同样认真地回道：“您别这么说，虽然我做决定的时候和您并不熟悉，但老爷子是个好人，所以他相信的人，也一定是好人。” “柳央，以后薛氏就靠咱俩了，你的高考志愿就选经济管理专业吧，毕业之后我就把公司交给你，我和李光给你打下手。”刘春雨拍了拍柳央的肩膀。 没等柳央回答，薛老爷子居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当场否定了刘春雨的想法，“学什么经济管理，公司有你管着就行了，将来交给你女儿管，柳央喜欢什么就让她学什么，我们薛家又不是供不起。” 别人家都是挤破了头也要争个你死我活，包括二十几年前薛建山和薛明伟，可是到了柳央这里，薛家的万贯家产都不要了。 刘春雨只好无奈地摊摊手，“行，就按您说的办，将来央央不管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 “谢谢爷爷。”柳央笑着喊了一声。 听到柳央喊他爷爷了，薛老爷子听得高兴极了，还让佣人去把柳爷爷请过来，在他面前炫耀了一番，柳爷爷当然也是不甘示弱，说了很多柳央小时候的事，那些事都是薛老爷子没有经历过的。 他们两个争着争着，都笑了，还约着一起在这里养老，一楼正好一左一右有两个套房，他们正好可以在这里作个伴，也省是抢宝贝孙女。 柳军春节之后，也跟着柳爷爷一起留在这里，这边有司机，方便接送他去康复训练，他的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站起来的，薛老爷子还专门请了理疗师和营养师。 起初柳央和华小云会一起陪柳军去试假肢，后来柳央因为身体原因，正好给了华小云机会，但是几个月下来，两人怎么看都是别别扭扭的。 转眼间，就到了高考这天。 许至远专门请了假送柳央去考场，他们俩一下子成了全场的焦点，别人都是爸妈陪考，柳央却是丈夫来接送，别人都是轻装简行入考场，柳央是...挺着六个月的孕肚去考试。 监考的老师都不得不多留意她，夏季炎热，挺着大肚子，又是副团长夫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交代了。 第三天终于考完了，柳央出考场的第一时间，就想把车里的考试资料都给扔了，但是还没过马路，就看到柳军站在对面，给他比了一个手势，让她别动。 因为高考，考场所在路段都没什么车，柳军一步一步地走向柳央，额头上虽然有汗，但是表情却坚定地要命。 别人几秒钟就能过的马路，柳军足足走了三分钟，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居然给他鼓起掌来。 “哥哥！加油！”柳央冲着柳军喊了一声。 身边考完试陆续出来的学生和家长也都跟着喊：“加油！加油！” 柳军走得格外小心，最后一步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得意地说：“你看，哥能走了。” “我哥最棒了。”柳央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刚要伸手扶他时，他却说，“我说过，等我能走了，就会考虑找个对象，所以，我现在要去找她了，你们两人，能陪我一起去吗？算是给我壮壮胆。” 这是什么情况？柳央喜出望外地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回马路对面，等他上了车，柳央才悄悄地问许至远，“我哥他这是怎么了？” “他要去华小云家里，让咱俩给他壮胆。”许至远帮柳央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上车，生怕她磕着碰着。 等她坐稳后，许至远才指指后座，“礼物都准备好了。” 柳央扭头一看，果然，后座的一半空间，都被拿来存放各种礼物了。 “哥，你和华小云说过没？”柳央有些不放心，前几天华小云才说，柳军是块捂不热的臭石头，都好几个月了，一点回应都不给。 柳军居然自信地说：“用不着说，直接过去就行了，给她一个惊喜。” “那你怎么知道她在家？”柳央接过许至远递来的小零食，一边吃一边问，今天可不是休息天。 柳军这回更加自信了，“她昨天说过，今天会提前回家，现在应该已经在家里了。” “那行吧。”柳央专心地吃起东西，自从怀孕之后，她已经肉眼可见地胖了好几圈，她从前吃得就多，现在胃口更是比从前还要好，要不是需要控制体重，一袋子肉干分分钟就能见底。 第192章 柳央就是既要又要了(尾声) 三人到华小云家里时，华小云确实已经回到家里了，只不过，见到柳军的时候，没有喜，只有惊。 她今天提前回家，是因为她家里有亲戚要给她介绍对象，人就在客厅里坐着。 “你们怎么来了？”华小云开了门，看到他们三个，手里拿满了礼品盒，有些意外。 柳央往里面看了一眼，问她，“有客人在？” 华小云看了一眼柳军，又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有些不自在地说：“有客人，我三姨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在里面。” “相亲？你不是一直喜欢我？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你相什么亲啊。”柳军的脸上，瞬间没有了刚才的自信，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 华小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警告：“你想害死我吗？我三姨可凶了。” “总之，你不能相亲。”柳军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许至远手上，拉着华小云的手就往里走，华小云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她三姨是真的很凶，要是让她以为自己有对象还答应相亲，肯定饶不了自己。 可关键是，柳军也不算是她的对象啊，追了几个月，愣是一点回应都不给，今天居然跑上门来说喜欢她？ 柳军坚定得像是刚入伍的时候，站得笔挺，“叔叔阿姨，我是柳军，过来提亲，请你们把华小云同志嫁给我。” “提亲？”华小云又羞又恼，“柳军，你在瞎说些什么，你又不喜欢我，你提哪门子亲啊，三姨，你别听他的，他这人就爱胡闹。” “没胡闹，我不是不喜欢你，而是在不能正常行走之前，没资格说喜欢你，你先等等，我先向你爸妈请罪，我们两个回头再说。”柳军说着，就向华爸爸和华妈妈，还有华小云的三姨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 柳央和许至远一起，悄悄地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到客厅，然后就先离开了，柳军自己惹的祸，让他自己去摆平。 两人在车里等了整整两个小时，天都黑透了，柳军才灰头土脸地从里面出来，一上车就垮了，“我真是被我自己给害死了，亏我还一直想等自己好起来，再考虑找对象的事，结果差一点就把对象给整没了。” “那现在呢？你对象还是你对象吗？我看刚刚那个小伙子也挺好的，长得眉清目秀的，不比你差，华小云最开始也就是看上你这张脸，换一个也行的。”柳央难得抓着机会说风凉话，当然要多说几句。 她这么一说，柳军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你快少说几句吧，我都愁死了。” 许至远见他是空着手出来的，觉得还有救，出声安慰他，“你再努力努力，好歹他们收下了你的礼物，还训了你两个小时，你在部队也训过人，泯顽不灵无药可救的，你也不会训。” 柳军突然又来了劲，“你说得对，他们肯定觉得我还有救，明天我再来，明天不行，后天再来，直到他们同意为止。” 柳央不止笑了一路，她一直笑到柳军把华小云领进家门的那天，毕竟在嫂子面前，还是要给柳军留点面子的。 而且，柳军这个当哥哥的，也是没话说，在挑选工作的时候，专门选了华江大学保卫科，说是要去给她当靠山，让她在学校里可以横着走。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薛老爷子在家里摆了一大桌，说要给柳央庆祝，华江大学新生第九名，这成绩就连正经高三刚毕业的尖子生，都很难考到，更别说她这个毕业好多年，还怀着孕的了。 晚上，沈慧慧很是激动地给柳央打了电话，她也考上了，还是华江大学比较难考的数学系。 “柳央，你报的什么专业？英语还是美术？”沈慧慧说话的时候，语气轻快，开心得都快飞起来了，问柳央的问题，都没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你说过，钱哲数学很好，我一定要好好学，将来超过他。” 柳央一时间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想了几秒钟，才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不会是喜欢钱工吧？” 沈慧慧那边突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才又说：“当然不是，就是单纯欣赏，我这人从小就欣赏优秀的人，刚好钱哲跟你熟，我就把他当成我努力的方向，你可别瞎想。” 有没有瞎想，柳央不好说，但是沈慧慧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 柳央生孩子那天，钱哲才回到华江市，这一去就去了快一年，不过他也来了华江大学，和孔教授一样，当上了大学的数学老师，还是华江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大言不惭地说着要超过钱哲的沈慧慧，落到了钱哲的手里，就更奇怪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发奋图强，仅仅一个学期，她的数学成绩一下子从百名开外，考进了前十，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该死的胜负欲在作祟。 这一点，柳央是信的，毕竟沈慧慧小时候就是被当男孩子养的，他哥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上高中之后，她爸妈怕她以后找不到婆家，才逼着她开始留长发的。 前十名并不能让沈慧慧满意，柳央作为考完就直接上大二的学姐，不得关心关心她。 可沈慧慧似乎并不需要她来关心，钱哲已经把她当成重点指导对象，安排好了她所有的课余时间，海量的习题，简直就是相爱相杀。 柳大勇学了近一年，终于考到了驾照，这个年代考驾照可没有柳央那个年代容易，不光要会开车，还要会修车，学个一两年再平常不过。 柳央现在手头有些钱，和薛老爷子商量之后，去薛老爷子的老家林平市，又开了一家车行，她计划，三年之内，要把车行开到京州去。 刘美华的店，也开进了鹏程百货公司，广受华江时髦姑娘们的喜欢，尤其是华小云，简直就是一块活招牌，每次有新款，她都是第一个穿去厂里，她这一穿，销量就带起来了。 看着大家都在各自的赛道上发光发热，柳央别提多开心了。 孩子交给柳萍带，柳央忙着在经济管理专业和美术专业穿梭，谁说事业和爱好不能兼得，她就是既要又要了，她既要做好刘春雨的助手，又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