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缠!离婚后豪门前夫一夜白头》 第1章 争夺新婚丈夫(求加书架) “沈心悦,你已经在排卵了,回家后尽快同房。” 从医生那里接过备孕体检报告,沈心悦眼帘低垂。 “我想问一下,结婚两个月了,男人没法履行夫妻义务该怎么办?” “他外面有人?”老医生侧目看了一眼。 沈心悦猛地抬头,双手举起来摇着解释,“没有!绝对没有!” 她丈夫陆凛川洁身自好,从不与女人私交。 陆凛川绝不会偷偷养情人。 他只是特别忙,领证当天喝到不省人事回来,婚后第一个月夜夜应酬,第二个月出差欧洲至今未归。 忽的。 诊室门被踢开。 “医生,请先给64号看一下!!”西装革履的男人闯了进来。 沈心悦循着声音回头望,大吃一惊。 “凛川!?” 出差整整31天、心目中永远不会出轨的好男人,此刻抱着衣不遮体的女人来看妇科。 “你让一下。”陆凛川焦急的眼对上沈心悦震惊的双眸。 他冷着脸,命令式的语气指使她快点让位。 沈心悦愕然。 新婚夫妻分离一个多月,她日盼夜盼,陆凛川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嫌她碍事。 陆凛川怀里的女人等得不耐烦,探了探头,扫一眼沈心悦。 “你看完了就让一让嘛,我不舒服,我男朋友好心疼的。” 沈心悦瞠目结舌,“你男朋友?这话从何说起?” 话音刚落,陆凛川一个眼神杀杀过来,锋利如刀刃的厉光射向沈心悦。 似在警告她“这是公共场合,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做”。 沈心悦的头垂了下去,指尖夹住报告单,让出位置。 她从陆凛川眼皮底下穿过。 陆凛川漠然冷视。 “54号,叫林馨玥是吧?”医生核对患者名字。 “是的。” “哪里不好?” “她肚子疼。”陆凛川焦急的语气透出满满的真情实感。 林馨玥笑出声。 挂在陆凛川脖子上的手紧了紧,钻石手链迎光发亮,脸颊贴着陆凛川的胸膛娇声娇气补充,“痛经。” 陆凛川怀里的女人名叫林馨玥。 沈心悦的手指夹着报告单颤抖,眼里噙满了泪。 嘭…… 她视线模糊,又走得急,撞在了门上。 头受重击后仰,脚下不稳连连倒退,受惊吓手上失控报告单掉在了地上。 背脊抵住办公桌一角才站稳,她急忙蹲下去捡。 刚抓上彩超单子,陆凛川抱着林馨玥朝前跨一大步,硬皮鞋底踩中她的手背。 “啊……”双人重量压在小手上,沈心悦疼得惊叫,“你踩着我了……” 陆凛川的视线被怀里的林馨玥遮挡,深叹口气,尾音拖着烦躁。 他退了一步。 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地上捧着手背吹的沈心悦,“你睁大眼睛看路啊。” 林馨玥也伸着头看了看,有些生气。 “真是的,你差点绊倒了我们。” 同时被两个人指责,沈心悦羞得脸热心跳。 她直起腰,瞪了一眼陆凛川,捂住手背跑出去。 “有那么严重吗?”陆凛川追了出来。 沈心悦回眸,脑门红红的,眼睫毛上悬着两大颗泪珠。 同一时间,林馨玥手摁小腹跑出诊室,扑进陆凛川怀里,头顶蹭着他的喉结。 “凛川,我肚子疼。” 沈心悦捧着踩破皮的小手,“我也疼,陆总。” 眼前隐约跳动着一丝微光。 她是陆凛川的妻。 他们朝夕相处三年多,患难与共培养起来的感情不可能毫无征兆的死掉。 面对重大抉择。 “沈心悦,你先回去,我晚点再跟你解释。”陆凛川分身乏术,选择留下来陪林馨玥看肚子。 林馨玥一整个倒在他怀里,走不了路。 陆凛川便打横抱起她,拿脚勾开诊室门,送她进去。 沈心悦吹着冷风回家,一路走,一路深思她的这三年。 林馨玥当晚就住进陆家东苑3号楼。 阳台正对沈心悦的婚房门,在她眼皮底下公开抢陆凛川。 陆凛川每天深夜回来。 他前脚进门,林馨玥后脚跟来。 迄今,林馨玥出入沈心悦的婚房15次,当着她的面牵陆凛川的手15次。 两个女人为此吵过15架。 整整半个月,沈心悦每天都在怀疑她的婚姻。 这天晚上,陆家为陆母举办寿宴。 沈心悦独自前往宴厅。 顶着一道道恶意满满的目光,走向陆母,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 陆母摸摸她通红的脸颊,“心悦,身体不舒服?” “嗯……我有点发烧。” “啊!那你……快过来,挨着妈妈坐。”陆母拉着沈心悦的手,慢慢把她带到身旁。 呵呵! 坐在对面的林馨玥干笑,“年纪轻轻的,有脸让寿星照顾。” “吃饭吧,林小姐。”沈心悦并不想在重要场合吵架。 这半个月,她们已经吵过15架。 林馨玥肆意横行,陆家上下伙同她挖坑设套。 此刻稍不注意就会掉进设置好的陷阱,成为众矢之的。 “陆妈妈,家人们送的礼物您老都过看了,沈心悦送的也要看一看。”林馨玥朝陆凛川身旁挤了挤,右肩贴在他胸膛上。 林馨玥给陆母送了祖母绿宝石项链和耳扣,价值五千多万。 相比之下,家里破产、两个哥哥坐牢的沈心悦,她只有陆凛川。 女眷们看了过来,目光满是鄙视,等着看沈心悦的笑话。 “心悦,你给妈准备的是什么?”陆母微笑着。 “一对人参,妈妈上次说喝煎参汤精神特别好,我特地请朋友从凤山带回来的。” “真好!妈很喜欢,你有心了。”陆母笑眯眯地揭开金色压花盒盖。 忽地,脸色骤变。 啊…… 惊叫声中,两条绿皮白斑小蛇从盒子里窜出,蛇头直挺挺,硬脑袋撞上陆母布满疤痕的脸,忽的又跌落,软塌塌的两团砸在她手心里捧着。 陆母左眼球上翻,一头栽倒在地。 “妈……” 陆凛川跳了起来,扒开混乱的人群,滑跪在地抱起母亲。 沈心悦吓掉魂。 双手摁住心口解释,“我准备的是人参,是人参啊……” 现场大乱。 陆父脸色阴黑,他从主位上下来,怒目剜沈心悦。 “混账!给我滚蛋!!”眼里满是射杀沈心悦的狠厉。 陆父半个月前就劝陆凛川离婚,踹掉靠捐肝救父的沈心悦,转娶带100个亿嫁妆的豪门千金林馨玥。 陆凛川和林馨玥还是青梅竹马,他们在一起好得无比。 陆父恨极怒极,抓起桌上的圆口大瓷杯猛砸沈心悦。 一声脆响。 瓷杯砸中沈心悦的上唇,弹回地上爆碎。 沈心悦只觉得嘴里喷出一汩血泉,抿紧嘴唇都包不住血水。 两颗门牙随着血水喷了出来。 稍一吸气,风似刀片切割血淋淋的牙龈。 第2章 离婚吧 帝都东区私人医院。 四床位病房内,消毒水盖不住异味。 沈心悦醒来,视线对上窗边披着搬家公司黄背心吸烟的大爷。 “你……”她想问问你是谁,刚一张口,嘴巴痛到脑袋直接木掉。 “我要去卫生间。”大爷身后的病床上,黑瘦女人揭开被子。 大爷叼上烟,举起输液架,扶女人下床。 医院?! 沈心悦的思绪渐渐回笼…… 想起送给婆婆的人参变成两条蛇,婆婆当场吓晕栽倒在地。公公怒火中烧,打了她。 沈心悦不由得打个惊颤。 舌尖探了探,舔到牙龈,似刀割肉,疼得泪水蓄满眼眶。 呼吸也不顺畅,上唇肿得快要抵住鼻孔。 沈心悦摁呼叫器,唤来护士,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支起正在输液的手摇。 “是这样的,12号晚间好心人把你送来的,预交了2000块住院费。”护士见她疼得嘴歪鼻扭,帮忙理了理被角。 12号送来的? 对面大白墙上电视屏幕下角显示15号了,也就是说她昏迷了整整三天。 丧失意识三天,身边没人照看。 她要是在这三天内死掉,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手提包就在枕边,沈心悦摸出手机。 总有人在她消失的这三天给她打个电话、发个消息什么的关心一下吧? 抖着手解锁页面,先看自己最在意的联系人。 眼睛盯着“老公”,手指飞快滑动通讯记录。 她和陆凛川最近一次通话是三天前。 当时沈心悦发烧,身体不舒服,掐着陆凛川的下班时间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那天是陆母的生日,要办家宴,陆家上下一百多号人出席。 她向他寻求帮助,但他没回。 快速转到微信页面,与陆凛川的聊天记录停在4号。 信息显示:4号那天晚上,沈心悦向陆凛川道歉。 原因是3号中午林馨玥的父母来陆家做客,陆父张罗盛宴款待。沈心悦被排斥在外,独自在婚房待到天黑。 当晚陆凛川依旧凌晨才回来,一身酒气,倒头就睡。 沈心悦第二天早晨给他送熨烫好的西装的时候,借机诉说委屈。 陆凛川开始说:【厨房有备餐啊,你可以让厨子送到婚房来。】 沈心悦心里凉透,哽咽着诉说林馨玥的出现,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陆凛川后来说:【你太闲了,过于敏感,整日胡思乱想。】 陆凛川出门前,听够了沈心悦叭叭,面露不耐之色,声音也冷了下去,说了句:【别闹。】 两人相依相伴三年多,从没红过脸。 沈心悦事后觉得陆凛川掌管那么大个集团,压力山大,自己大清早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确实很讨厌。 于是发了条微信消息道歉:【凛川,对不起!我今早太冲动了。】 陆凛川:【嗯】 只有一个“嗯”字。 从4号到今天,整整11天,陆凛川没给过她多余的只言片语。 她在医院三天,陆凛川像是当她死了。 沈心悦呼叫护士,拔了针,算清医疗费,戴上医用大口罩,打车前往帝都第一人民医院。 陆母住院的消息发在家族群,她按着地址找过去。 肝胆内科住院部大楼,16层vip病房区。 沈心悦刚出电梯,听到死了人似的嚎啕大哭声。 “妈……妈……你睁开眼看看我……” “你老一生凄苦!儿子对不起你!” “你一定要坚持住,给我机会,在你膝下尽孝……” “嫂子,你生下凛川就被离婚,带着他颠沛流离过了二十几年。” “你为了儿子,脸皮被恶狗咬破,眼球被抓烂,腿上的肉缺了一大块,曾经的大美人变成眼瞎腿瘸的残疾人……造孽啊!你快回来,享几天福再走。” “大嫂,我还记得当年凛川夺得高考理科状元、电视台播放你供养状元的纪录片。” “7月酷暑天,你在建材厂食堂当小工,拖着残腿收拾碗筷。” “后厨锅碗瓢盆堆成山,你从1点洗到4点,口罩湿透,墨镜片上汗珠直滚,直起身时弓腰扶着灶台走路,拿命抚养凛川。” “嫂子啊……我可怜的嫂子……” “你别走!凛川有出息了!会好好孝敬你……” 病房门大开着,里面挤满家属。 听那哭诉声,是陆凛川和他的两个姑姑。 他们见证了陆母坎坷的一生,舍不得她死。 沈心悦扶着门框斜着身站,嗓子眼上像是卡着一把刀,疼得眼泪水直流。 “人不行了,药水输不进去。”人群中传来陆家长者的叹息声。 “怎么会这样?转出icu的时候分明好好的。” “她积劳成疾,基础病太多,三年前换肝的时候医生就说过,死马当活马医,能活多久全靠命。”男人们议论着。 “妈妈……”陆凛川的喊声更胜,“我求你了!留下来!你不是说想看到我结婚生子吗?婚,我已经结了,孩子……我……我很快就……” “妈,我怀孕了!我怀孕了啊!我怀孕了!你很快就能抱上孙子。”林馨玥的哭声穿过人墙,传到门外,扎疼沈心悦的耳朵。 沈心悦挂着一脸泪水猛地抬头。 太多人挡在前方,她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后脑勺。 “林馨玥?”陆凛川的声气有些变化。 “凛川!别激动!我怀上你的孩子,妈妈要当奶奶了。她肯定很想亲眼看一看孙子,抱抱你的骨肉。” “妈,你有孙子了,你不舍得离去了,是不是啊……”林馨玥哭得很认真。 陆父一声喊:“岚岚的指头动了。” “啊!!还真是……” “老嫂子!挺住!等你养好身体,回家抱大孙子。”姑姑们边哭边叫。 陆母12号夜里入院,在监护室住了三天,稳定了才转出来的。 陆家人听说她转危为安,相约来探望,谁知道才转入普通病房半个小时,病情又恶化。 医生将陆母推了出来。 沈心悦被人群挤在边缘。 陆凛川的身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擦掉眼泪,伸直脖子,目光穿过人缝,一身白裙的林馨玥追着陆凛川,陆凛川追着担架床,两人像同甘共苦的夫妻,操办母亲的事。 嘈杂散尽。 医院走廊上剩下令人窒息的绝望。 沈心悦背靠冷墙滑倒在地,盘腿坐着。 手摁腹部,隔衣抚摸三年前为陆母捐肝留下的疤痕。 郑重的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 【离婚吧,陆凛川。】 第3章 离婚?我劝你别冲动 发出去的消息似石沉大海。 两个小时过去,陆凛川那边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沈心悦肿得顶住鼻孔的上唇突突突跳着疼。 似乎只差一点点,她就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开始拨打陆凛川的电话。 那头传来冷声:【什么事?】 【你看到……我发的……消息了吗?】 沈心悦的嘴巴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手托着脑袋强撑。 过了一会儿,陆凛川的音量提高几个分贝:【妈危在旦夕,你这个时候跟我闹,合适吗?】 语气像是在说你作为儿媳妇,没来医院陪护,帮不上一点忙,反而添乱。 沈心悦手指虚着扶稳口罩,【我决定和你离婚……我现在就……回陆家收拾东西。明天早上离开。】 她挂了电话。 不再多言,给陆凛川留点空间,算是对这段婚姻最后的留恋。 如果陆凛川还在乎她,就算陆家上下隐瞒她被打伤,陆凛川这三天忙着为母亲奔走,无暇顾及她,也至少在她提出离婚,要从陆家搬走,永远离开的时候,做出挽留。 当沈心悦回到陆家,打开婚房门那一刻,她无比震惊。 屋内陈设大变,墙纸换了,原来的暖色调换成了灰色简约条形图案。 新铺的欧风绣花地毯隆重华贵。 婚床上的大红床罩换成了轻奢风系列。 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绕着一百多平的主卧找了一圈,发现卫生间外阳台上多出一堆黑色垃圾袋。 她的衣服,腌泡菜似的拧成一团塞在垃圾袋里。 她的舞鞋、演出服、头饰、道具……乱七八糟混装,尖尖的耳坠勾破古装丝裙,水钻发钗淋了雨,被氧化变成乌黑色。 爸爸妈妈的遗像跟她的皮鞋装在一起,硬鞋底压着相框,细高根正对妈妈的鼻孔。 两个哥哥的案件资料袋卷了起来,拿她的内衣捆着。 还有她给陆凛川织的灰毛衣、亲手洗的内裤全都被扔进了黑色垃圾袋。 沈心悦肺部快气炸了。 她下楼来,喊醒值班保姆。 小保姆脖子上戴着林馨玥上周五送的铂金项链,懒洋洋的打个哈欠,“我休假三天,今晚才上班,不知道谁搞的。” “去帮我查一查监控,看看是谁这么欺负人!!” 沈心悦急着说话,嘴里直冒血水,疼得眼泪汪汪。 小保姆翻个白眼,“三更半夜,谁在监控室等我啊。”不耐烦的眼神瞟着沈心悦。 “何必大惊小怪?如果是收拾房间的人弄错了,不小心把你的东西当垃圾装袋,你自己拿出来不就好啦。” “你……”沈心悦隐忍已久的泪落了下来。 她这是活得多窝囊,连陆家的保姆都敢放肆欺她。 “我什么?”小保姆一下子站起来,两手叉腰。 “我们陆总和林小姐是初高中同桌,他们18岁相恋,青梅竹马,深深相爱。两人又都是豪门贵子,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你不长眼睛,横在他们中间。”小保姆骂骂咧咧,扭腰走人。 背影摇摆,工作服下露出裙子一角,那是林馨玥送给她的大牌女裙。 人走远了,嘴里还嘟囔着,“站着位子不让,真讨厌!” 沈心悦拖着两条千斤重的腿,手扶栏杆慢慢爬回去,缩在一堆垃圾袋中间,枯坐一夜。 如她所愿,等来了陆凛川。 男人一脸疲惫,垂着手站在推拉门边。 “是你……派人把我的东西装垃圾袋的?”沈心悦布满血丝的眼看着陆凛川。 一个妻子消失三天不闻不问的男人,把属于她的东西当垃圾处理,完全做得出来。 “你想多了!”陆凛川眼神冷漠。 他早就说过,沈心悦太闲了,过于敏感,整日胡思乱想。 就很烦。 沈心悦微微哈气,缓解说话磨擦嘴唇引起的痛感。 “那就是……林馨玥趁我们不在家,唆使人做的。”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沈心悦说‘我们不在家’,陆凛川自己在医院,期间又没看到沈心悦的影子,语气似在追究她玩失踪什么意思。 “你……你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陆凛川茫然的看着她,似乎真的不知。 “我被你爸爸打了,受了伤……”沈心悦的眼泪涌了上来。 “伤了哪里?”陆凛川的眼皮动了动。 沈心悦指指嘴巴。 陆凛川:“把口罩摘掉,让我看看。” “不用。”沈心悦指尖轻压口罩。 她现在上唇又肿又歪,牙龈血糊糊,鼻孔翘着,模样跟鬼差不多。 陆凛川叹口气,“抱歉!我这几天心力交瘁,没顾上你。你好好休养,别胡思乱想。” 他划开手机页面,准备呼叫家庭医生。 “不用麻烦了。”沈心悦含着泪,“我理解你的所有苦衷,我不怪你,但我真的跟你过不下去了,离婚吧。” 陆凛川刚出生,父母就离了婚。 他跟着陆母流落在外,身背寒门子弟名声,靠自己拼搏,高考夺得帝都理科状元,被帝都第一大学录取。 大学期间加倍发愤图强,参与国内外各大赛事,曾荣获国际电子科技大赛新发明成就奖。 陆家,是被他的奋斗精神折服,被他的天才绝学震惊,恰逢陆父二婚生的子女资质平庸,才把他和残疾母亲接回去的。 陆凛川经历过太多,沈心悦向来心疼他,对他极其忍耐包容。 哪怕这段婚姻给沈心悦一身伤痕,她对陆凛川也不生怨。 陆凛川的眉头拧了起来,“离婚?我劝你别冲动。” 沈心悦憋得太久,脸色微变,“我曾请求过你,我们搬出去住,远离林馨玥,可你不答应。” 陆凛川抱着林馨玥看妇科那天,他解释过两人的关系,沈心悦对他的话笃信不移。 她没吵,也没闹。 但林馨玥住进了陆家,这女人笼络陆家上下,肆无忌惮。 才半个月时间,除了陆母,陆家所有人都排斥沈心悦。 全都巴不得赶走她,扶陪嫁百亿的林馨玥上位。 沈心悦被欺负,唯一的依靠是陆凛川,上周跟陆凛川提过搬出去住。 但陆凛川拒绝了。 他历尽千帆才上位陆氏总裁,不可能将本该属于自己的大祖宅拱手让人,更不可能让自己受尽艰辛的母亲晚年无根。 “林馨玥这边我在处理,需要时间。你多一些耐心。“陆凛川认真劝导。 沈心悦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抱歉!我已忍到极限,实在……坚持不下去。” 第4章 我不会求你复婚 这半个月,沈心悦仿佛身在地狱,万般煎熬,暴瘦5斤,还发高烧病倒。 林馨玥为陆凛川而来,而陆凛川本人白天在公司,晚上在外应酬,夜夜喝得不省人事回来,完全置身事外。 沈心悦一个人承担所有。 她担不了,也担不起。 她除了退出,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劝你冷静一点。”陆凛川面色发沉。 沈心悦完全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内心活动。 陆凛川怀疑她冲动离婚,毕竟她父母双亡,两个哥哥又在坐牢,她无依无靠,不具备离婚的底气。 “我深思过了,离婚。”沈心悦心意已决。 陆凛川目光灼灼,“你别后悔!!” “嗯,我不后悔。” “你出去吃了苦头,可别哭着回来求我复婚!” “记住了,我不会求你复婚。” “沈心悦,闹情绪对你没有好处!你知道我不会哄女人!”陆凛川重重警告。 敢提离婚,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吧,看看有没有任性的底气。 沈心悦在陆家,一日三餐厨子按时做好,出门有人接送,每月有零花钱,养尊处优,日子比神仙快活。 离了婚,陆家给予她的这一切将全部断绝。 她在外坐车要钱、租房要钱、吃饭要钱、买品牌衣服、买化妆品、上美容院、去健身房都是高消费,处处要花钱。 现实生活很现实的。 外面可没人惯着她。 陆凛川继续警告,“我劝你冷静!别冲动行事!离了婚,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 “你放心,我能养活自己。”沈心悦坚持要离。 “那行,我不拦你,你的实力最好配得上你的傲骨。”陆凛川沉着脸去找证件。 沈心悦从一堆黑垃圾袋里刨出两袋。 一袋是她的日常换洗衣物,另一袋是演出服。 上车之后,沈心悦突然想起在医院听到林馨玥说怀孕了。 “她怀孕了,你们……什么时候上床的?”忍不住问了一句。 陆凛川眉宇清冷,“你都要离婚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抱歉!是我多嘴了。”沈心悦拉口罩捂紧嘴巴。 民政局。 两人都站着,证件一股脑儿塞过去。 结婚两个半月,无夫妻共同财产,无孩,无牵绊,离婚手续很快办好。 各自收起自己的本本,一前一后走出大厅。 “再见!保重!”沈心悦目送陆凛川上车,劳斯莱斯绝尘而去。 明明自己承担了所有,在这段婚姻中没得到一点关爱和理解,反而成了过错方,令男人如此厌恶。 陆凛川没打招呼就走了。 沈心悦呆站一阵,提起地上吃灰尘的两个大黑塑料袋,打了车,去找同班同学方喜。 傲城老公寓。 方喜出差回来刚洗完澡,顶着毛巾开门。 “啊啊啊啊……心悦,想死你啦!”方喜长发滴着水,虚身拥抱沈心悦。 两人是大学同学,大一那年与班上十三个合得来的女生组建了芳华舞团,课余时间一起做兼职。 大二期末沈心悦家发生变故,她给陆母捐肝。 手术后,陆凛川为她的身体考虑,不让她再参加舞团演出,把她接到陆家住。 沈心悦毕业后又结婚,身居豪门。方喜四处奔波,两人难得见一面。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沈心悦声音带着哭腔。 方喜轻拍着她的背,“想哭就哭吧,我懂你。” “方方,我……受伤了,需要时间休养……得在你这儿住一阵子。”沈心悦戴着口罩,说话不利索。 方喜刚才以为她离婚了,伤心过度,嗓子哭出了问题。 急忙扶起她,轻轻摘开口罩查看。 “啊!?”方喜惊得手指头反摁住自己的唇瓣,眼泪夺眶而出。 “天哪!心悦,你怎么伤成这样?” 门牙掉了两颗,牙龈血糊糊的一个坑,上唇乌青,高高拱起,肥厚的一团抵在鼻孔下方。 沈心悦漂亮的脸蛋破相了。 方喜吓得直哭,“心悦,陆凛川……他怎么舍得打你?” 当初陆凛川会开玛莎拉蒂接送沈心悦上下学,刮风下雨天还给她撑伞。 出身于农村的方喜,好羡慕沈心悦有那么好的男人照顾着。 “你们才结婚两个半月啊!”新婚燕尔,怎么就成了这样,家暴好可怕。 “不是他……是他爸爸打的。”沈心悦的眼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其中有一半是为陆凛川婚后变了样而流。 第5章 会一会倔驴子男人 方喜扯下盖在湿发上的毛巾。 “姐妹儿,翻篇吧,踹掉了男人,咱以后不会再受伤。” 她轻轻擦拭沈心悦眼角的泪珠。 “谢谢你!方方。” “嗐!我们之间,犯不着客气。”方喜哭着笑。 “当初我上大一,冬天穿着单衣,你给我买了一千多块的羽绒服。” “我爸爸被争宅基地的恶霸邻居打伤脑袋,诱发癫痫,生命垂危,是你二哥联络帝都大医院,派人带我们看病,垫付医疗费,还找上级领导惩治了打我爸爸的恶人。” “我父母经常说沈家的恩情还不完。”方喜说着又大哭起来。 沈心悦抓上毛巾一角,换她帮方喜擦眼泪。 “我们家……败落了……爸爸破产,含恨而终。大哥二哥入狱,与世隔绝三年了。大嫂已经悔婚嫁人。二哥的女朋友……听说也想退婚。” “心悦,哭吧,哭完你就笑得出来了。” 方喜抱着沈心悦认认真真的哭了一场。 沈心悦去洗澡换衣服,方喜帮她上网挂号,下午就陪她去看口腔专家。 专家对症开了药,沈心悦躺在门诊输液消炎。方喜四处奔走,给她领药,喂她喝水,跑几条街给她买大骨粥。 医生说先给嘴唇和牙龈消肿,然后植牙,近期吃清淡一点,但要加强营养,病人太虚了。 方喜摸着沈心悦拱起来的肩胛骨,“你瘦成这样,八十几斤了吧?” 沈心悦内心酸涩。 林馨玥住进陆家这半个月,她没吃过一顿饱饭,几乎每一餐都在饭桌上受气。 通常大肚子弟媳挑事,林馨玥冷嘲热讽,保姆佣人附和,一群人像提前演练好的,专门针对她。 她如果忍不住回击,陆父第一个呵斥她。 陆父甚至摔筷子摔碗,满脸乌青色,吓得她退缩。 陆母虽然好心,但她一身病,又是晚年才回到陆家,没什么权利。 唯一的依靠是陆凛川,他又不在家。 沈心悦经历什么,陆凛川看不见。 她受不了想跟他讲,得找时间,就算早晨起来逮着机会说上话了,陆凛川也不理解。 陆凛川要么沉默不语敷衍她,要么一句【你想多了】把她的话堵回去。 折磨成这样,哪有不瘦的。 方喜买了三条鲫鱼,回去给沈心悦熬鱼汤粥。 沈心悦抢着做饭。方喜便坐在厨房门口,一边陪她,一边给她联系舞团团长。 苏纤纤得知沈心悦回队,连发三个欢迎回家表情包。 方喜把舞团近期的热门舞蹈和配乐发在沈心悦手机上。 “你最近在家养伤,循环听音乐吧,先培养乐感,等牙齿安好了,再练动作。” “好。”沈心悦煎着鱼,眼里有了光。 她是艺术生,自小家境好,父母很重视培养。她小时候有四个艺术私教老师,两个教古典舞和现代舞,一个教钢琴,一个教大提琴。 方喜一点不担心她落队。 养伤的过程很漫长,数着日子,一天天煎熬。 送走金秋,迎来寒冬。 熬过三个月,沈心悦植牙成功,体重增至88斤,能参加演出了。 煌豪会所。 方喜趴在化妆镜前,两手揪着沈心悦的腮帮子揉捏,“美啊!女人,皮肤光滑无瑕,美目放光。” 沈心悦灵动的大眼睛悠悠转动,反握住方喜的手。 “都是你的功劳,这几个月天天鱼汤粥、排骨粥、鸡汤粥……把我养得太好了。” “画好没?要上场啦。”苏纤纤推门进来。 “好了。”四个女孩子涌向她。 “加油!姐妹们!咱要凭自己的能力买玛莎拉蒂、住江景别墅。” “噢耶!” 五个女孩子抱成一团打足气,呼啦啦涌出门。 金钻包间,射灯光影交错,打在地上一片迷离。 舞团在客人眼皮底下跳舞。 沈心悦在c位。 原本c位是方喜,只因沈心悦捐肝手术留下的那条疤太明显,涂粉底盖不完,方喜把c位让给了她。 沈心悦的演出服是肚兜彩衣配洗纱嫩黄亮片长裙,与其余四个穿的抹胸彩衣配长裙不同。 她的美,出众,惹眼。 帝都豪门周家大少周时尧端着酒杯,歪过头问同伴,“贺远,你有没有觉得c位那姑娘长得像我姐姐?” 贺远:“你姐姐十来岁移居海外,多少年没回来了,我哪里记得她长啥样。” 周时尧抿着酒,两眼紧盯沈心悦。 沈心悦跳完舞,团长苏纤纤追到更衣室,拉住她问:“心悦,听方喜说你现在特别缺钱,是不是啊?” “嗯。”沈心悦重重点头。 植牙很贵,婚姻维续期间陆凛川给她的零花钱已经花完了。 她现在跟方喜住,公寓是租的,她得给房租,吃喝拉撒也要钱。 她还得攒钱,两个哥哥下个月出狱。他们与世隔绝三年,一无所有了,需要她的帮助。 苏纤纤只知道沈心悦家三年前遭遇变故,家境败落,经济有点困难,并不知她结婚又离婚,治伤花销大。 确定她特别缺钱,也就直说了。 “周时尧手上有个大单,报酬10万,你接不接?” “我只接正常演出的单子。”沈心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们都是严挑细选出来的艺术生,样貌身材皆是万里挑一的极品。 豪门大佬一次性甩那么多钱,除了陪睡陪玩,没有别的。 沈心悦缺钱,但她不会违背自己。 苏纤纤嗷了一声,抱住她的肩解释:“是这样的,周时尧的姐姐定过娃娃亲,男方家认死理,未婚夫跟倔驴子似的,特难处。” “他姐姐上周死在国外了,周家要给未婚夫一个交代,准备办丧礼。” 沈心悦:哦!原来是当替身姐姐,演死人给未婚夫看。 那就……看在10万巨款的份上,装死,会一会倔驴子男人。 第6章 丧礼 新年第一天,周家举办大女儿周黎的丧礼。 天未亮,周时尧带人冲进告别厅。 “沈心悦,睁开眼睛,我再交代你几句。”周时尧扶着棺材喊话。 冰棺狭窄,沈心悦被一堆白菊挤在正中间,眼皮虚开一条缝,张了张猪肝色嘴唇。 “老板,请讲。” 周时尧睁大一双鹰眼,“你今天的身份是我姐姐周黎,死了十天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牢……你是个死人!!” “明白,我是死人。”沈心悦合上猪肝色嘴唇。 冰棺温度低,她身上压着整整六床被子。 化妆前吃了两包含镇定剂的感冒药,演死人没有问题。 天色渐亮,周家至亲亲属赶到。 七大姑八大姨搀扶着周母,黑压压的一群围住棺材。 “啊……”周母看到沈心悦的脸,惊得仰面后倒。 大姑尖叫:“天哪!长得忒像了,简直跟周黎一模一样。” 小姨吐吐舌头:“脸皮涂了几斤粉吧?白得跟鬼似的,好恐怖昂!” 周母摁着狂跳的心脏喘气,“好得很,这个样子交给薄骁,他该死心了。” 告别厅外,十几个西装男踏风而来。 陆凛川走在前头,与周黎的未婚夫薄骁肩并肩。 “骁,世事无常,看开一点。”陆凛川的助理递上一盒烟,他抽出一根,拉住薄骁的右臂。 两人在菊花台边停下。 “不抽。”薄骁没接烟。 陆凛川和薄骁是大学同学,两人惺惺相惜,兄弟情谊深厚。 大学毕业那年,薄骁出国留学深造。陆凛川回陆家继承家业。 薄骁在国外为他联系商学院短期课程,陆凛川每次出国进修,都会和薄骁小聚。 上周陆凛川接到薄骁的电话,说要来帝都参加未婚妻的丧礼。 陆凛川早早做准备,抽时间出来陪他。 “周家怕薄家揪着不放,空运周黎的遗体回来,给你一个交代。听我一句,办完丧礼,别再惦记死女人,她不值得。” “周黎不配得到你的宠爱,上天因此把她接走了。” “上天会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女人。” “真正值得你爱的好女人,她在等你!”陆凛川点根烟,认真劝好兄弟。 薄骁眼帘微垂,眉宇清毅,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家的男人迎了出来。 周时尧走在最前头,远远摆开两只手臂,扑上来一把抱住薄骁,拍着宽肩安抚。 “前姐夫,万分抱歉!我姐姐突发疾病去了,没来得及跟你说再见,我代表她向你道歉。” 薄骁推开他,语气平平道:“不必多礼。” 周时尧揽住薄骁的肩带着他往里走。 “是我姐姐不好。她在m国16年,要死也没带上你。” 薄骁侧眸,浓黑剑眉微蹙。 “……呸呸呸!”周时尧拍打自己的嘴巴,“瞧我,伤心过度口不择言了,纠正一下,是我姐姐不想带上你,她要一个人死。” “估计,我姐姐活得很累,一个人走死路舒服点。”周时尧眼神深奥的看着薄骁。 说那么直白了,该死心了。 请放死人一条生路! 薄骁直摇头。 周母和七大姑八大姨纷纷举高手绢擦眼睛,狠狠擦,个个睁着红肿的泪眼迎接薄骁。 “小骁,我家周黎对不起你。你为她苦等多年,她却……抛下你,死了。”周母又擦眼睛,眼眶更红了。 大姑:“嫂子别自责,薄骁通情达理,知道命不由人的。” 小姨:“是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一大悲哀,你再自责,薄大少爷于心何忍?” 薄骁对着周母周父鞠个躬,暖声安抚,“请节哀!” 直起身便看向冰棺,目光凝在死人脸上。 高大的身躯僵直,眼皮一眨不眨,保持这个姿势足足三分钟。 向来忌讳与死人接触的陆凛川,忍不住上前几步,半个身子藏在薄骁身后,探出脑袋瞅周黎的遗容。 他跟薄骁相识多年,薄骁有个非娶不可的未婚妻,他是知道的,但从未见过。 偶尔会脑补,能让好兄弟为之死守二十几年的女人,怕是颠倒众生的仙人。 “我……去……” 陆凛川看到死人,脸色突变,惊慌之余叫出声。 “来人,送陆总去休息室。”周父张罗工作人员照顾陆凛川。 两人在生意上有合作,知根知底,以为谦谦君子被死人吓着了。 沈心悦原本盖着六床被子身体压得死死的,演得很顺利。 猛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叫。 脑子里蹦出她的前夫。 陆凛川搅起惊涛骇浪,波澜落在沈心悦心上,左右荡漾。 现场的气氛也变了,上一刻围着棺材按次序走位,远远与遗体告别的人,看到陆大总裁吓成那样,全都围了过来。 里三层外三层围住棺材。 每个人都睁大眼睛往里瞅,吃瓜心切,呼吸声交织,热气扑进棺材。 还有人趴在同伴背脊上看,站不稳,脚步移动鞋底哒哒哒响。 大姑被人群挤住,胳膊支在空中抖,手指头松动,手帕掉进了棺材,她慌乱间一把抓出来,长指甲带起第六层被角。 躺在棺材里的沈心悦,猛地被人扯一把,脑瓜子翁的一声。 好一个兵荒马乱。 像是下一秒她就要被揪起来,泄露谜底,替身变倒霉蛋。 认死理的薄骁得知自己受骗,怒砸她的小脸,一拳打落几颗门牙。 天呐! 挣不到10万块是小事,她可以当遭遇黑老板倒了霉,不生怨,养足精神又是一个好女。 但要是被传说中认死理的薄家针对,这好可怕。 周家那么强大都绞尽脑汁送大神似的应付薄骁,她自己一无所有,落在薄骁手上,怕是要以死谢罪。 沈心悦慌了。 涂着厚厚脂粉的脸能不能看出表情有变,她不知道,反正,内心慌得一批。 忽的。 一只大手盖住沈心悦的脸,阻断所有人的视线。 “我想……单独跟周黎待一会儿。”薄骁缓慢的语调低低磁磁,听起来很是深情。 “那怎么行呢?”周时尧第一个发声,“前姐夫,你失去挚爱伤心过度呢,此时特别需要人陪伴。” 周父:“薄骁,你身边离不得人。” 周时尧急得后背冒汗,抱住薄骁的腰往后拽,生怕他把沈心悦揪起来查探。 薄骁的眼皮动了下,主动撤回盖在沈心悦脸上的手。 周时尧挤上前,伸长脖子趴在冰棺边审视沈心悦。 还好,死人脸保持得完美。 他稍稍松口气。 伸出手模仿薄骁的样子虚虚盖在沈心悦脸上试探,隔着两厘米距离,能感受得到冰凉。 周时尧磨着牙腹诽:【沈心悦!你给老子坚持住!】 周家人以周黎生于凌晨三点,死也要在凌晨三点送走为由,丧礼结束后没有接着火花,停尸在告别厅等时辰。 派专业人士守灵,门边拉起黑帘。 薄骁和陆凛川先走了。 陆凛川脸色煞白,受了惊吓的样子一点不见好转。 薄骁从保镖手上接过一盒烟,抽一根给他压惊。 “怎么吓成这样?” 陆凛川目光闪烁,夹烟的手颤抖着,“我……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死人。” “辛苦了,改日我在帝北做东,宴请你。” 陆凛川扯扯嘴角,“得了,你忙,我也忙。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聚。” 薄骁望望天,“我爷爷上周过完102岁生日,快死要了,遗憾心愿未了,吊着一口气。我计划下周举办婚礼,回去就给你发请柬。” “你下周结婚?”陆凛川睁大眼睛。 今天办丧礼,下周办婚礼。 快得离谱昂。 陆凛川十分了解薄骁,薄骁从出生就被家族赐予必须娶周家姑娘的责任。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谨记自己是“有妇之夫”,多年来,拒交女性朋友。 不近女色的薄骁,短短几天时间,他不可能找到心仪的女人恋爱结婚。 然而薄骁却说:“你做好准备,下周务必出席我的婚礼。” 第7章 追前妻 殡仪馆建在山坡上,路两侧青烟腾腾。 陆凛川的车在山道上颠簸。 他摊在座椅上,两眼紧盯相册,凝着沈心悦的照片。 太像了! 死人周黎长得很像沈心悦。 算起来,他和沈心悦离婚91天了。 在与沈心悦分开后的第21天,那个没有星星的夜里,他想起了她。 但他忍得住。 不联系、不打听她的下落。 沈心悦家破人散,无依无靠,闹一阵,在外碰了壁,就会回到陆家的。 他养过沈心悦三年,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就是个娇柔温软的小姑娘,为人善良又宽容,从不生怨。 沈心悦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他要等她自己回来,那样可以驯服她,她以后就不敢再提离婚威胁他。 陆凛川忍了这么久,没想到,今天在殡仪馆破防。 他竟然看到一个跟沈心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死的。 长得像沈心悦的死人,回不来了。 陆凛川感到不安,翻出沈心悦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你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机器人语音冰冷。 陆凛川看了看信号格,眉头一皱,转到微信页面,编辑三个字发出去。 【在干嘛?】 等待回复期间,他朝上翻看历史聊天记录。 他给沈心悦回复过的消息,百分之八十是随便点的表情包,剩余百分之二十是一个字。 “好”或者是“嗯”,轮流用。 他今天可好了,给沈心悦发了三个字。 沈心悦一定能感受到他的好,激动得热泪盈眶,借台阶认错,乖乖回到他身边,继续当隐忍宽容的陆太太。 但他等了一会儿,沈心悦没回应,又返回页面看。 卧……槽。 【在干嘛】旁边竖着一个大红色问号。 下方一排小字显示[老婆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 “什么意思?”陆凛川拧着眉,把手机给助理看。 助理:“这是……你被对方拉黑啦?”本来就是,只是不敢直说。 “拉黑?“陆凛川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沈心悦拉黑他? 开什么玩笑? 他是沈心悦的救赎,是她的一切。 沈心悦放弃全世界,也不会放弃他。 三年前,沈家破产,暴力催收人深夜闯入沈家打砸,绑了64岁的沈父,踹倒在地。 十几个痞子脱鞋打老人的脸,脱裤子骑在他头上,把他拖进卫生间,头摁进马桶喝尿。 沈心悦的两个哥哥闻讯赶回家。 看到父亲被凌辱,暴打全场,致催收人8人重伤。 两个哥哥被抓,沈父气急心梗发作入院。 时年20岁的沈心悦还在读大二,天天被伤者家属追得鸡飞狗跳。 陆凛川的妈妈曾经在沈家建材厂食堂打工,瘦脱相的沈心悦在医院偶遇陆母,得知陆母患上肝癌,儿子正在为她找肝源。 沈心悦找到陆凛川,向他下跪,求捐肝,换200万救治父亲。 陆凛川就此走进沈心悦的人生,前前后后为她花了一个亿。 陆凛川帮沈心悦的两个哥哥取得8位伤者的谅解书,轻判3年。 帮她爸爸支付长达三年的医疗费。 四个月前沈父去世,陆凛川还给他办了隆重的葬礼。 除此之外,沈家欠下高达九千多万债务,这笔钱,也是陆凛川还掉的。 陆凛川帮沈心悦收拾完烂摊子,又把她接回陆家养着,整整三年。 沈心悦提离婚的时候,陆凛川只当她敏感多虑,闹脾气,很烦人。 便如她的愿,离就离。 等她出去吃了苦头,像当初那样被追得鸡飞狗跳,她就知道错了。 陆凛川没想过沈心悦会真的离开。 “去傲城公寓一趟。”陆凛川吩咐司机。 他知道方喜和沈心悦的关系,之前在方喜家楼下接过沈心悦。 司机:“陆总,从殡仪馆过去有63公里。” 工作行程表上并没有跑傲城这一项。 空跑一趟,耽误总裁的时间,搞不好又要被按失职处理。 司机战战兢兢的。 “再远也要去。”陆凛川很是坚定。 那张死人脸印在他脑海里,深深刺激他的神经,不放心了。 此刻,沈心悦本人丝毫不知前夫心里还有她。 她躺在冰棺里面,全心全意装死。 不知过了多久。 “沈心悦,死期结束了。”周时尧的助理出现在棺材边。 几个人七手八脚掀开六层被子。 沈心悦扶着棺材边缘弓腰爬起来,坐着揉心口。 被子实在太重了,长时间保持气若游丝状态,胸口闷死。 “咳……咳咳咳……麻烦你……把钱打给我。”沈心悦喘一大口气,爬出冰棺。 钱是她唯一的安慰。 她的脸白花花,猪肝色唇膏似凝固的鸭血厚厚敷在唇上,眼睛很大,眼睛珠发红,穿一身洁白对襟寿衣,直挺挺的杵那儿。 “艾玛呀!你……你别挨着我。”助理苍白着脸,拿一只手挡在额前,阻断沈心悦的目光,连连后退。 天已经黑了。 告别厅烛火跳动,哀乐凄凄。 助理慌慌忙忙转10万给沈心悦,吩咐现场人员把准备好的棺材盖上盖,送去7号炉。 沈心悦躲在角落卸了妆,披上自己的大衣,走后门离开。 掀开门帘那一刻。 救命啊! 像是来到了阴曹地府。 寒风卷着香火气扑向她。 大院坝里古树挂满符纸,风一吹,树枝摇摆,符纸飞在空中狂扭,张牙舞爪似幽灵出没。 她来的时候周时尧的人开车去接,凌晨四点悄悄咪咪送进遗容化妆室。 现在交易完成,周时尧不管她了,殡仪馆又在山腰上,没有车,没有同行的人。 沈心悦一身汗毛直立着。 脚踩一地鞭炮残体,抖着腿逃命。 从大槐树下穿过,不知谁家拴在树上的白纸人被风吹落,直挺挺的砸下来,不偏不倚骑在她脖子上。 “啊啊啊……”沈心悦吓得原地起飞,落地没站稳,一头栽倒,脑门扎进鞭炮碎渣堆。 阴风四起,枝桠狂扭。 又掉下来几辆纸糊豪车和一个超大版老年手机,砸在她背脊上,把她埋起来。 她是来演死人的,不是真的死人,用不着纸糊的假东西陪葬。 可这些恐怖玩意儿早不掉落,晚不掉落,偏偏她从树下过就掉落,故意要埋她。 不能怪她多想了。 这次是真的怕得要死,眼泪水滚了出来。 阴天阴地,阴风呼呼。 她怕得只剩下钱了。 趴着拿热乎的10万块给自己洗脑。 钱就是力量!钱能打败恐惧! 有钱能使鬼推磨!鬼啊!到一边推磨去吧,我超有钱,刚刚才挣了一笔大的。 她咬牙抱紧包包,靠着10万块的鼓励,跌跌撞撞摸出殡仪馆后门。 黑暗中,山道上,一辆车迎面驶来。 第8章 受邀当新娘 “师傅,救命!” 沈心悦顾不上对方是来殡仪馆的车子,挥舞双手拼命摇。 汽车停下,一个年轻男人伸出脑袋来。 “师傅,我好怕啊!你可不可以送我离开这里,送到能打车的地方就行。” “我给你钱,给你一千块,求求你帮个忙。”沈心悦抱着包给人作揖。 “行,上来吧。” 司机打方向盘调头。 求助过程太顺利,沈心悦提心吊胆的,抖着腿爬上后排坐。 车内一股清冽木香,脚垫一尘不染,真皮座椅发着光。 这是vs680豪华商务车,陆凛川有同款,价值300多万。 车主是有钱人,沈心悦稍稍放下心。 “你叫什么名字?”坐在副驾驶室的男人问道,声音有些耳熟。 沈心悦回过神,看了过去。 男人的后脑勺对着她,只见发丝黑亮,耳尖很白。 “沈心悦。”她求人帮忙,乖乖回了话。 默默打开钱包,好一番翻找,拼凑出500块现金。 伸长手递给司机,“师傅,你先收着,等下了山,我再给你转500。” 司机瞥一眼沈心悦手上数张纸票凑出来的500块,好厚一摞,嘴角上勾,“这是你的全部家当吗?” “不是,你放心收着。”卡上还有热乎的十万块呢,她付得起车费。 “不急,下山再说。” “哦。”沈心悦坐回去,把厚厚一摞钱卷起来,好好装进包包里层,拉上拉链。 “姑娘,这地儿哪里有餐厅?”司机含着笑问道。 “不知道,我第一次来南部殡仪馆。” 沈心悦想到对方帮助她又没收钱,看样子是个好心人,便问道:“你们还没吃晚饭吗?” “是的,我们是帝北人,来帝都办事,路不熟。”司机说得很真诚。 下山路没有路灯,摸黑前行,走了半个多小时到达平路上,看到一家土菜馆花里胡哨的招牌闪着光。 “师傅,我请你们吃饭吧。”沈心悦做好报答好心人的准备。 “好啊。”司机很爽快,把车开进菜馆院坝,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薄总,请下车。” 薄总? 沈心悦一怔,伸出去的腿又缩回去。 她躺在棺材里装死的时候,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听得很清楚。 丧礼上周家人喊了无数遍薄骁。 她刚上车时,薄总问她叫什么名字,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 这人又姓薄,十有八九就是周黎的未婚夫薄骁。 沈心悦仿佛看到前方是一滩浑水,但又来不及阻止,司机和薄已经下车,等着她请吃饭。 思量再三,硬着头皮下来,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上前带着两人去菜馆。 一身碎花袄子的服务生双手奉上菜单,脆生生的向薄骁介绍。 “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 还没报出菜名,薄骁长指轻推,把菜单移到沈心悦手边。 “沈小姐,你来点。”他温声说。 薄骁的长臂伸在沈心悦眼前,西装袖子微缩,露出衬衣袖口,明钻袖扣迎光一闪,与之相邻的金属腕表生辉,贵气天成。 沈心悦深呼吸,吸入一股清冽木香,是薄骁手上带过来的香气。 她下意识抬眼,猛然对上薄骁的双眸。 “……那,那就我点吧。”沈心悦微抖的指尖压住菜单。 “薄总想吃什么?”她面对桌面说话。 从没见过像薄骁这样的男人,面似冷白玉,眸光深不见底,雅致面相不带攻击性。 但与他对视,碾压性气场排山倒海扑向自己。 他像生在神坛上的谪仙,容貌美真善,气度威严高贵,叫人自行惭秽。 司机眼睛珠滴溜溜转,看看薄骁,又看看沈心悦。 拍着胸口做起自我介绍,“我是薄总的助理钟武,我话特多,社牛一枚。我们不挑食的,沈小姐点什么,就吃什么。” 沈心悦狂点头。 拿笔一阵勾画,帝都乡野有名的土菜都点上。 服务生先上柚子茶。 沈心悦立即起立,先给薄骁倒一杯,双手捧着小杯子递给他,“这是龙湖水浇灌的柚子树结的果,甘醇香甜,解乏解闷,尝尝吧。” “多谢。”薄骁微微颔首。 菜陆续上齐,沈心悦站着介绍。 取上公筷,给薄骁和钟武一人夹一块红烧肉。 “这是帝都乡野最具特色的梅菜红烧肉,别具特色。” “梅菜,帝都人叫奶奶菜,采用传统户外种植的大叶芥菜制成。大芥菜生长规律很特别,秋季下菜秧,秧子顶着风霜雪雨生长,原生态养成,菜叶鲜甜清脆。” “开春人工采摘,阳光下暴晒,经清理、切碎、上料、腌制、装坛等二十多道手工艺,历经5个月制成,配龙江水喂养的土猪肉红烧,吃的是爱的味道,品的是乡音乡土情怀。” 说着又给两人一人夹一块。 大红烧肉四四方方。钟武一整块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嘴角跑油光,睁大眼睛举双手竖起大拇指,脑袋狂点。 吃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太好了,我还担心小菜馆做不出适合二位的菜,委屈了你们。” “哪里哪里……“钟武咽下嘴里的肉,又塞一大块进去。 薄骁坐姿雅正,默默咀嚼,低声问沈心悦,“你不吃?” “啊……我……”沈心悦舌尖轻抵上门牙。 两颗门牙是新植的,不能咬大块的食物,浅浅一笑敷衍过去。 薄骁静默一阵,拿公筷夹一块四方肉放在空碗里,使用叉子和筷子将肉切开,一分为五,分别是一块皮子、两块不规则的肥肉,加两片红彤彤的瘦肉。 就着公筷,薄骁夹起瘦肉放进沈心悦碗里,抬眸直视她的眼睛。 “你也吃。”声音特别温柔。 沈心悦像是入梦听到神仙呼唤,身上酥麻酥麻的。 “谢谢!”她双手捧起碗迎接。 薄骁把肉皮和两块肥肉放回自己碗里,一一吃掉。 钟武笑了起来,“爱惜食物,拒绝浪费。女孩子吃瘦的,男士吃肥的,搭配得刚刚好。” 吃完红烧肉,钟武起身接电话。 薄骁放下筷子,看着沈心悦认真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沈心悦顿时睁大眼睛。 内心慌得一批。 她挣10万块不容易,大冬天躺冰棺,身心受累又受怕,还答应周时尧死守秘密。 并不希望刚到手的钱飞走。 若是薄骁识破了真相,要找麻烦,该去找周家,而不是为难她。 薄骁却说:“我想请你帮个忙。”像谈判一样,极为正式,“我需要办一场婚礼,目前缺新娘,如果你愿意当新娘,我会支付酬金。” 酬金? 给多少? 沈心悦咳了起来。 第9章 离婚后,寒夜见前妻 她刚刚演完死人,躺棺材里什么都不用做赚得10万块。 照此推算,扮演活新娘要出场应酬、表演才艺什么的,钱应该更多。 如果拿到30万,加上今天赚的10万,可以在帝都六环外买个二手小公寓,挑高6米,楼上楼下两层的那种。 等哥哥们出来,一家人就有落脚地了。 “扮演新娘,你有什么要求?”沈心悦心跳加快,虎口夹紧筷子。 “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毕业于帝都2056级古典舞专业班,擅长演戏、跳舞、主持、唱歌、钢琴、大提琴等等。” 反正,自己学过很多东西,貌似接得住大单。 薄骁垂着眼道:“具体要求我会给你清单,你照着排练。” 那钱呢? 沈心悦眨巴大眼睛。 薄骁:“你需要从帝都前往帝北,预计来往行程三天,我支付50万酬金。” “请你扮演我的未婚妻周黎。” 周家给周黎办丧礼,只通知薄骁一个人,且只邀请他来参加,寄希望在他身上,等着他回去转告薄家周黎已去世,自动解除婚约。 而对这桩娃娃亲存着深深执念的爷爷,不敢死。 102岁的老人吊着一口气,等待薄骁和周黎完婚。 薄骁目前不能对家里公布周黎去世的消息。 50万,好大一笔钱。 金额喜人,只不过,这个新娘子不好当。 沈心悦眼里的光散去,替身命是福是祸难料。 吃完饭,薄骁的车要进城,顺路捎上沈心悦。 沈心悦累了一天,靠着椅背休息。 叮…… 手机铃声打破寂静。 方喜打来电话,语气急切。 【心悦,你到哪里了?】 【六环高速外,估计11点到家。】 【我今晚参加离婚宴演出,很晚才能回来,有件事要提醒你:陆凛川找来了,我八点过出门的时候,他的车在小区门口。】 【陆凛川?他……他来找我?】沈心悦一怔,瞳孔缩了缩。 【是的啊,他拦住我问你在哪里,还说你的电话打不通……】 距离傲城公寓一站路的时候,沈心悦收拾好随身小包,“钟先生,麻烦停车,我家就在附近。” 尚不能判断陆凛川是否还在原地,自己走回去安全一些。 “沈小姐,我们电话联系。”钟武给她一个友善笑容。 “好的,拜拜。” 沈心悦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小跑冲过人行道,身影没入寒夜。 傲城东门,路灯昏黄,寒风卷起一地落叶。 陆凛川手指头夹烟,背靠车门斜着身站立。 看到沈心悦,立即掐灭烟头,裹着一身寒气跑向她。 “你去哪里了?” 这话离婚那天早晨陆凛川也问过,语气却不同了。离婚那天说这话的语气带着质疑和责怪,而现在,真心透着几分担忧。 “外出工作,刚刚下班。”沈心悦平平和和回话。 她从殡仪馆离开时卸了妆。 此刻纯素颜,昏黄路灯下的她神清目明,肌肤光滑。 陆凛川的目光在她脸上游走,没看出跟死人相关的蛛丝马迹。 沈心悦也不多说什么,走自己的路。 背对陆凛川时,他开口挽留。 “你等等。” 大步绕到沈心悦身前,与她面对面说话,“我妈寿宴那天,你准备好的人参被保姆调了包,绿皮蛇是保姆放进去的。” 言外之意,吓晕陆母,不是沈心悦的责任。 她被冤枉了。 陆凛川的目光停留在沈心悦的嘴唇上。 离婚后,陆父承认寿宴当晚盛怒,打了沈心悦,还有保姆作证沈心悦嘴里喷血,门牙掉了两颗。 “我妈出院后,我调查了此事,惩罚了相关人员,特地……给你说一声。”陆凛川脸上带着歉意。 沈心悦的上唇已恢复如初,打落的门牙也安上新的了。 她这段时间的艰辛,陆凛川一点也看不出来。 “知道了。”沈心悦淡淡一说。 一个人在外经历嘴唇消肿、植牙、养身体,过程漫漫,该吃的苦吃完了,罪也受尽了。 心,早已静如止水。 “沈心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陆凛川不解。 离婚后这段时间,他想过沈心悦再见到他时的情景。 以他对她的了解,一定是美眸含泪,委委屈屈的连声呼喊‘凛川’。 凛川长,凛川短,先向他表达思念和爱慕,再向他道歉,承认自己提离婚冲动了,并深刻反省,保证以后不再闹情绪。 毕竟沈心悦那么爱他,把他视作所有。 她不能没有他的。 他今晚主动过来了,沈心悦更是应该双倍的热情相迎。 可是,现场却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第10章 等我回去争夺男人吗 沈心悦眼神冰冷,语气淡漠。 陆凛川离婚时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敢忘记。 陆凛川说过,离婚后,他不会再管她,是死是活,他都不管。 还警告沈心悦离婚后别后悔,别找他复婚,他不会哄女人。 既然早已了断,夫妻沦为路人,还有什么理由热情相待? 沈心悦站到人脸识别机器人下方准备刷脸进门的时候,陆凛川疾步跑来,捉住右臂把她拉到一边。 “沈心悦,我跟你说话呢,你没理我。” “我为什么要理你?”沈心悦被迫抬起脸,仰视1.85米的陆凛川。 给过她温暖、又将她伤得千疮百孔的男人,多看一眼便忍不住心伤。 沈心悦眼里渐生湿意。 “我是你深爱的男人,是你的丈夫,是你唯一的依靠,这些理由够吗?”陆凛川几乎吼出来,他忍受不了沈心悦的冷漠。 仿佛一捧沙在他手中遗漏,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有些重要的东西离他远去,他心慌了。 沈心悦苦笑,“陆总,你又喝多了神志不清吗?竟然忘了三个月前我们办理了离婚证。” 自离婚那天起,他们之间立起一堵越不过去的高墙。 这堵墙,隔断了所有。 爱已成往事,丈夫变前任,剩下孑然一身。 而今的她,只有自己。 陆凛川的语气软了下来,“离婚,是你一时冲动,我没当真。我和妈都在等你回去,你说话注意分寸。” “等我回去?继续跟林馨玥宅斗,争夺男人吗?”沈心悦被触动,嘴角抽了一下。 离婚前一天晚上,她清清楚楚听到林馨玥说怀孕了,离婚当天问陆凛川什么时候和林馨玥上床的,他避而不答。 算起来,林馨玥的孕肚至少四个月了,整日在陆家挺个大肚子出出进进。 这是对她沈心悦极致的羞辱。 她又不是活腻了,嫌命太长,回去给自己找奇葩气受。 陆凛川像是意识不到两个女人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争抢男人有多严重。 处理感情的态度一如从前。 此刻用他惯有的语言逻辑解释:“我陪林馨玥看病那天,跟你说过我和她的关系,我清清白白,没干任何越轨之事。” “你当时理解了啊!你相信我的,可你为什么还要闹?” 沈心悦受够了不能站在她的立场着想的思维模式。 “怪我闹?是你漠视我,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好吧!!” “你作为男人,引起争风吃醋的源头,你有责任阻止林馨玥搬进陆家居住,有责任给你的妻子一个清宁的生活环境。”沈心悦气得眼睛发红。 陆凛川觉得她情绪上头又开始闹了,话音刚落,立即反驳。 “我也向你解释过,林馨玥的父母和我爸走得近,我爸固执己见,我需要时间,等待合适的时机处理。” “沈心悦,这件事,你太操之过急。” “你这次一点也不理智,仅仅与林馨玥相处半个月,就闹天闹地拿离婚威胁我。”陆凛川瞟着沈心悦,眼神像在看变了样的人。 在他的认知里,沈心悦是善良又宽容的。 结婚第一个月,他夜夜应酬喝醉回家,无法履行夫妻义务。 沈心悦新婚期独守空房,仍然每早晨笑脸相迎。 他说白天打电话影响他办公,沈心悦有事也不敢向他说了,乖乖当隐婚妻子。 他说晚上联系他影响他应酬,沈心悦就每天晚上坐在前厅枯等,哪怕等到凌晨两三点,也无怨言。 婚后第二个月他出差欧洲,一走31天,归来时夫妻俩在妇科诊室相见。 那一天,沈心悦为了早点实现陆母抱孙子的愿望,在没有夫妻生活的情况下,积极主动去做检查,为备孕做准备。 瞧瞧,他的妻,是那么隐忍又懂事的一个人。 多难的事她都能从容面对。 一个林馨玥算什么? 沈心悦不该因为林馨玥住进陆家半个月就受不了,哭哭唧唧闹情绪。 她更不该提离婚走人。 陆凛川很是不解。 沈心悦看着他,心头凉意更甚。 陆凛川的苦,她全都理解,离婚时曾说不怪他,被他爸爸打落门牙都没在他面前哼一声。 而沈心悦的苦,陆凛川无法共情。 沈心悦意识到他们在一起是个错误。 大抵是自己长着大众情人脸,姿色吸引人,名字还带着与林馨玥相似的谐音,过去三年陆凛川才对她多加关照。 真正结了婚,陆凛川心灵深处藏着真爱林馨玥,所以不愿碰她,夜夜应酬躲她,新婚期间出差一个月逃离她。 冷暴力待她,动不动就嫌她烦。 以前不明白陆凛川为何结婚后变了样,现在倒回去推理,当初不理解的地方全都看明了。 沈心悦无比心累,“陆凛川,我们已经离婚了,纠缠谁对谁错很无聊,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陆凛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不能忍受有事找不到人。” “不了,不联系,不打听对方的隐私,做个好前任吧。” “你……”陆凛川磨牙,“那你把新银行卡号给我,我给你转钱。你大冬天在外跳舞,身体吃不消。” “你想多了。”沈心悦挣脱开来。 陆凛川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刨出一丝温柔给她。 “心悦,我下周要去帝北,最好的兄弟结婚,去参加他的婚礼。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沈心悦:“……” “我们领证那天,你在车上说想去帝北情海拍婚纱照,我这次抽时间陪你。” 趁此机会带她出去玩一趟,和她圆房,把她期望的丈夫的爱给她,弥补新婚时期对她的冷落,也就没事了。 沈心悦心软,很好哄的。 陆凛川深以为然。 沈心悦刷脸进大门。 走在落满银杏叶的小道上。 她下周也要去帝北参加婚礼,还是当首富薄骁的新娘子,但,她不会和陆凛川一起去。 第11章 得快点怀宝宝 寒风呼啸,银杏树东摇西晃,陆凛川踩着落叶上台阶。 “凛川,你回来啦!”林馨玥推开玻璃门冲出去,飞扑,跳挂在陆凛川身上。 “真好,你今晚没喝酒。” 林馨玥以为,逼走沈心悦,清除她和陆凛川之间的障碍,陆凛川就是她的了。 可她错了。 离婚后的陆凛川,依然夜夜应酬晚归。 厨子老郭推着餐车出来,送到林馨玥身旁。 “凛川,我今天给你准备了鲜菇鸡汤,你的最爱。”林馨玥身穿吊带红睡裙,外面披一件白羊绒大衣,弯腰盛汤,深沟浮现,两只大白兔露一半在外。 陆凛川站着的,春光尽收眼底。 “我去看看母亲。”他侧身避开。 “等等。”林馨玥慌忙拽住他的手,“先喝热汤暖暖胃,待会儿我陪你去看妈。” “我不饿。”陆凛川执意要走。 林馨玥反缠上他的胳膊,将一整条手臂牢牢抱在怀里,胸口蹭着他撒娇,“我想喝,你陪我。” “别闹!” 老郭见状,冒冒失失开口,“陆总,我今晚炖的是你最爱的鲜菇汤,以前太太在陆家的时候,每周都点名给你做这道菜的。” “老郭!”林馨玥红着眼怒责嘴巴笨死了的厨子,“下去!” 交代过他等陆总回来了帮忙留住人,他倒好,竟然提沈心悦。 比起圆滑鬼精的保姆,一把年纪的厨子真没用! 陆母房里开着顶灯,亮得刺眼。 她的贴身保姆看到陆凛川,吓得脸色发乌,舌头打着结解释,“老夫人一天比一天糊涂……她不睡觉,非要给孙子织小毛衣。” 陆母原本只是身残、积劳成疾基础病多。 在寿宴上被蛇吓晕后,沈心悦换给她的肝脏出了大问题,昏迷十几天,醒来脑子不灵光了。 林馨玥说肚子里怀着陆凛川的骨肉,是双胞胎,两个儿子。 陆母深信不疑,直接把她当成了儿媳妇沈心悦。 一天天心悦长,心悦短,慈爱的呼唤她。 林馨玥本就对陆凛川万般纠缠,陆母这样称呼,她就当是叫她的名字了。 陆母盘腿坐在地毯上,手边堆着毛线。 灰色线卷成圈,卡其色线还是条状。 陆凛川一眼认出这是沈心悦夏末时请服装设计师从帝北带回来的锦棉线。 那时候,他在灯下做自己的事,沈心悦在一旁织毛衣。 沈心悦说买了两种颜色的线,要织两件毛衣给他。 手工锦棉毛衣柔软舒适,他在外累了一天,晚上回家洗个澡当家居服穿,很舒服。 灰色的已经织好了,沈心悦洗干净后挂在衣柜里,陆凛川穿过一次。 陆母嘴里叨叨:“心悦,妈妈给宝宝做一件背心儿怎么样?” 老人干枯的指头捏着线圈掂量,剩料不多,像是担心不够用。 陆凛川深叹口气,俯身抱了抱母亲。 “别操心了,你老早点去休息。” 陆母脸上覆满忧色,“难道是心悦身子弱,两个宝宝有问题?” “没有,她……她现在……很好。”陆凛川脑海里浮现出沈心悦皮肤光洁、精精神神的模样。 离婚后的她,比在陆家时精气神好太多。 “那你为什么阻止我给孙子织毛衣?” 陆凛川下巴抵着母亲的肩膀,无言以对。 “啊喂!你有事瞒着我么?” “妈,我是……舍不得你辛苦。”陆凛川又叹气,随口安慰母亲,“改天我陪你去商场,小孩穿的毛衣很多,你亲自去选几件,不用劳心劳力织了。” “那敢情好,好……” 陆母放下毛线圈,高高兴兴爬上床,嘴角咧着,“你能陪我去给孙儿买衣服,我真是高兴。” 陆凛川给她盖好被子,急匆匆回房。 花五分钟冲个澡,抓张浴巾搭在腰间,一头扎进衣帽间找他的灰毛衣。 奇怪,他明明穿过一次,可怎么也找不到。 浴巾滑落,身上光着。 他转去翻抽屉找内裤。 某些记忆突然变得清晰。 最喜欢沈心悦拿香薰皂手洗的内裤,香气好闻,穿上身特柔软。 但他又找不到记忆中的那些裤子,而且抽屉里的香味也不同了。 他忽然想起离婚那天,沈心悦哭诉她的东西被装垃圾袋。 脑子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捡起掉落的浴巾重新系在腰间,大长腿刚跨出衣帽间,林馨玥推门而入。 四目相接,林馨玥白得发光的手上举,笑颜风情万种。 “凛川,我把汤热了热,你喝一点。” 林馨玥身上的白羊绒大衣脱掉了,单穿吊带红睡裙。 陆凛川一眼望穿那高高大大的两只白兔。 眯起眼质问:“沈心悦住院那三天,你唆使保姆清理她的东西,全部装垃圾袋对不对?” 那件事过去三个月了,冷不防提起,林馨玥粉脸一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凛川含怒看着她,“你不仅把她的东西装垃圾袋,还把我的毛衣、内裤……所有沈心悦给我置办的私密物品都装袋处理,是不是?” 林馨玥嘟起嘴,不回话,也不退缩。 陆凛川怒火中烧,“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太太?” “你已经和沈心悦离婚了,她不是你太太、不是你太太,她是你抛弃的无用女人。”林馨玥被“我的太太”戳中,怒了。 “我在法国就跟你说过,我已经结婚了。” “你追着我回国,经血流在车上吓唬我,迫使我抱你去看妇科。” “你还追到陆家,住进大宅,鼓动一堆吃闲饭的庸人兴风作浪,逼走沈心悦。” “请别说沈心悦无用,她是陪伴我三年的女人,她曾给我濒死的母亲捐肝、在我母亲膝下尽孝、在灯下陪我开视频会议、给我熨烫西装、给我洗内衣洗袜子。” “她一夜夜守着星辰等我。” “她对我千般温柔,万般体贴。” “她是值得我尊重的女人!!”陆凛川胸脯子剧烈起伏。 “可你不爱她!!”林馨玥一时激动脸颊涨红。 不否认在陆凛川最需要的时候,沈心悦尽心尽力陪伴他。 但她向陆家保姆打听过,两人结婚两个多月未同房,准确的说,从领证那天起,陆凛川夜夜晚归,醉醺醺回来。 沈心悦独守空房。 正常男人结了婚不馋老婆的身体,说明什么? 明摆着,陆凛川不爱沈心悦。 过去三年,最多算陆凛川需要沈心悦给予的精神支持,习惯于她的陪伴。 沈心悦带给陆凛川的一切,没法跟她和陆凛川轰轰烈烈的爱情比。 林馨玥缠住陆凛川的手,胸脯子贴在他肩膀上,声泪俱下。 “凛川,我承认当年逼你去林家提亲太过自私,没顾及你的感受和处境。” “这些年,我冷落你,是想让你体验会失去我的危机感,尽快风风光光娶我。” “抛开这一点,我们的感情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从初中到高中,六年同桌。” “我们高考后互相表白,两情相悦,深深相爱。” “我们的恋情遭到阻拦,18岁的你为了我……刀子刺进肚子,直肠穿孔,倒在血泊中。18岁的我为了你,用染着你的热血的刀反刺自己……” “够了!!”陆凛川扶住额头,几乎站不稳。 系在腰间的浴巾落下几分。 林馨玥盯着那窄腰翘臀看。 猛地,她扑上去一把扯落浴巾,抱住陆凛川的脖子,面对面贴在他身上。 “凛川,妈妈当时快要死了,她是我用怀孕了骗回来的。她现在天天想孙子,身子骨比以前弱,脑子也不清醒了。” “我们……我们得快点怀宝宝。” “不能让妈妈失望,要不然,你会失去亲爱的妈妈。” 陆凛川的软肋被掐住,倒吸着气,闭起眼,向门边走去。 “凛川,你……干嘛?”林馨玥挂在他身上叫唤。 床在那头,方向走反了。 男人的身躯走起来一摇一晃,林馨玥身上都热了,整张脸埋在陆凛川的胸膛。 陆凛川打开门,捉住林馨玥的两个肩头把她从身前撕下来,放在走廊上。 林馨玥抱着头猛摇,试图换回理智。 忽的。 砰…… 婚房门被砸上,陆凛川不见了。 第12章 他不爱你 沈心悦演替身死人,挣得10万块。 这是她离婚后收获的第一笔巨款。 拿着钱,第一个想到感谢芳华舞团对她的帮助。 第二天晚上在玺嘉会所定了一桌,宴请姐妹们。 “来来来,我敬大家。”沈心悦挨个碰杯。 她三年前捐过肝脏,不能喝酒,高脚杯里摇晃的橙汁与姐妹们的红酒相衬,热热闹闹。 苏纤纤眼中含泪,“咱几个大一组建舞团时,足足15个人,接了单子,呼啦啦一大群去演出,那阵势……”岂是如今5个人能比的。 大二那年沈心悦家遭遇变故,她退出舞团,剩下14个人。 大学毕业,同学们各奔前程,又走了10个,加上离婚后归队的沈心悦,也才剩5个人了。 终有一天要离散的危机感罩在众人心头。 苏纤纤抹掉泪,“姐妹们,我跟大家说个好消息。” 沈心悦睁大眼睛,预感大单子又来了。 她下周没时间,已经和薄骁口头约定北上扮演替身新娘,挣50万酬金。 最好明天大单子就砸来。 她挣完这一笔,再赶去帝北,两头都不耽搁。 “大家还记得前不久我们受周时尧邀请演出吗?”苏纤纤举着酒杯慢慢讲。 “记得。”沈心悦重重点头。 “那天晚上,是周大少的生日,出席生日宴的有个哥们叫贺远。” “贺远当晚看过我们的舞蹈,非常感兴趣。” “当然啦,最最最重要的是……咱姐妹个个花容月貌,深深吸引了他。”苏纤纤抛个媚眼。 引一阵哄笑。 方喜趁机勾勾沈心悦的小下巴,“是啊是啊,咱姐妹花容月貌,勾魂儿。” 苏纤纤打个响指,“没错!撸起裤脚加油干吧!姊妹们,贺远给咱介绍了一个大单。” “他有个朋友,家大业大财气冲天的那种,这人想组建歌舞团,收编在集团下,为企业服务。” “如果我们几个愿意,全部入编,待遇方面,初定年薪百万,具体的再详谈。” 哇! 现场哗然。 泼天富贵来了。 苏纤纤加一句,“这家大集团总部在帝北,如果我们签约收编,大家就要北上,背井离乡打工。” 听得这一句,沈心悦头上泼了盆冷水下来。 她不可能离开帝都北上。 两个哥哥下个月出狱,父母已经没了,她不能再失去哥哥。 沈心悦收起情绪,默默打开包包,从里层掏出一摞红包。 “我接单之前说过,10万块拿到手,就给姐妹们分一点。”她站起身诚心诚意的给大家散红包。 然而,所有人摇着头扭到一边。 “不要不要,心悦,你请吃饭,心意我们已经领了。” “是的呢,这一餐花费不少。钱你收着,等哥哥们出来了要用。” “心悦,你的性情姐妹们了解的,别客气。” 红包发不出去。 沈心悦又感动一回,眼里含泪,声音哽咽,“谢谢大家接纳我!我离开舞团三年,落难了,又归来,你们对我太好了。” 四个女生同时起立,涌向她,抱的抱,摸的摸,围着她安抚。 “悦悦,我们几个知根知底,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你回到舞团和大家一起演出,凭的是力气和本事,别有心理负担。” 沈心悦擦擦眼泪,“好吧,那我……再敬姐妹们一杯。” 喝完橙汁,沈心悦接到薄骁的电话。 她拿着手机出来,在走廊尽头一道小窗边接听。 刚打完,回过头,瞳孔猛地一震。 “你吓死人啦!!” 身后竟然站着林馨玥,幽魂似的不知何时出现在此。 林馨玥昨晚几乎脱光了投怀被她脱光的陆凛川,踩着自己的尊严勾引,可是陆凛川把她扔出来。 脸皮破了的滋味从昨晚持续到今天。 又得知陆凛川下班后要应酬,她难以承受,带上人出来消遣,冤家路窄,竟然遇上沈心悦。 此刻林馨玥脸色黑如锅底。 拉上沈心悦的手腕,下大力往前拖。 “你干嘛?!” 沈心悦身高1.65米,体重仅88斤,林馨玥比她高三厘米,体重93,体型占优势。 林馨玥的体力也很强悍,她常年练跆拳道,肌肉发达,凶得一批。 没走几步,遇见一个开着门的大包间。 沈心悦挣扎得厉害,林馨玥顺势把她推进去。 扫了一眼,没看见什么人。 林馨玥便放放心心的发飙,“你,死女人,是不是离婚后还缠着陆凛川?” 沈心悦轻揉被钳红了的手腕,没什么好脸色。 “你想多了。” 不可能! 昨晚陆凛川的大兄弟憋成紫红色,还不睡她,绝对是心里有秘密。 林馨玥反问:“你昨晚是不是和陆凛川在一起?” “我已经离婚开始新生活了,请别再烦我。”沈心悦目光悠悠,“你如愿争得陆凛川了,不要再兴风作浪搅得人不得安宁。” 沈心悦说话时瞥了眼林馨玥的肚子。 不对。 按时间推算,林馨玥的孕肚已经四个月,肚皮该是拱起来,看得出孕态了。 可林馨玥小腹平平,一点不像孕妇。 沈心悦轻嗤,“我明白了,你假装怀孕骗陆母,时间长了谎言被揭穿,在陆家的日子不好过是吧?” 难怪不得戾气冲天。 “你胡说!!”林馨玥怒目圆瞪,红唇抖着,“妈妈住院太久,我和凛川日夜照顾她,累坏了身体,孩子……流产了。” 谎言在她脸上勾画出慌乱。 但她急速化解,“我和凛川都很努力,尤其是他,离婚后减少了应酬,夜夜努力和我造娃。” “凛川爱我入骨,痴缠着我,每一次都想把我嚼碎。” “我们很快又会有孩子。” 对,很快就会怀上第二胎。 很快,肚子会大起来。 林馨玥的脸色黑转红。 沈心悦看出几分端倪,但没揭穿。 她已经和陆凛川离婚了,陆凛川跟这个女人夜夜笙歌也好,贪恋这女人的身体下不来床也罢,全都与自己无关。 “林小姐,没事就让路吧。我请朋友吃饭,该回去招待她们了。”沈心悦一脸淡漠。 林馨玥红着脸质问:“你的前夫那么爱我,不吃醋吗?” “吃什么醋?” 怪神了,难道得知前夫床上功夫厉害,前妻要流口水吗? 不啊。 她至今都不知道男女在床上纠缠是什么滋味。 又没经历过,何来酸楚? “凛川爱我,夜夜缠着我,相比之下,你在他身边三年,给他妈妈捐肝,胸口割开一条大缝,疤痕骇人。你尽心尽力陪伴他们母子三年,又跟他结婚两个多月,他都不要你。” “凛川嫌弃你啊!!他看不上你,不爱你,厌恶和你同床共枕。” “同是女人,我得到泼天宠爱,而你,惨遭抛弃。” “你结婚后守活寡,离婚时还是处子身,可怜死了。” “悄悄告诉你……凛川温柔又深情,他很会疼女人,超体贴的,你付出那么多一点儿没得到,我后来者居上,他把所有都给了我。” “你的心碎了吧?疼死了是不是?” “啊不,你还不敢动气,因为你的肝脏曾被切掉一块,身体需要养护,不像正常女人喜怒哀乐自由切换。” 林馨玥贴着沈心悦绕圈圈,指头轻戳她的腹部,“据说……肝脏养护需要保持良好的心情。” “你十分生气,很痛苦,但又要强行憋住,会不会……肝气郁结血脉破损暴毙啊?” 第13章 教训 沈心悦眼睛发红,猛地推开林馨玥。 “你最好去医院精神科看看,你的臆想症好恐怖!” “胡说八道!我堂堂林家千金,工商管理系硕士,比你理智,比你聪明,比你强大万倍,你算根葱,竟敢揣测我?” 林馨玥堵在前方,抽出手机拨打电话。 四个黑衣保镖冲进来,列成一排,黑压压的高墙逼向沈心悦。 “给我教训她!!”林馨玥一声令下。 砰…… 其中一个保镖踢上门,反锁住。 天崩地裂。 沈心悦满目绝望。 单独和林馨玥打,她还有信心拼一把。 四个保镖一起上,她打不过,也逃不掉。 她仰着头才看得清保镖的脸,目测这些男人身高一米九以上,肥头大耳,压下来会砸死人。 她有过数次绝望的经历,但没有哪一次像今晚这么难受。 还记得家境破落、被无数人追得鸡飞狗跳那年,她躲在医院卫生间,远远守护爸爸,一天吃一个馒头,心存希望等待奇迹。 为陆凛川母亲捐肝的时候,手术做了6个小时。 她醒来恍如隔世,可心里是舒坦的。 陆凛川抱着林馨玥出现在她面前那天,她的天塌了,感受到刀子割心脏的疼痛,整夜整夜失眠,食难下咽,但她看在陆凛川一路走来受尽艰难的份上,无怨。 林馨玥住进陆家,兴风作浪,笼络人心挑动陆家人针对她,她仿如身在四面带刀剑的囚笼,随时可能被击杀。 那么艰难,她都硬撑住全身而退。 她的命很硬。 过往种种都没真正伤到她。 今天无端死在四个陌生男人手上,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 沈心悦悠悠闭眼。 “找死!”光头保镖嘴里发出杀猪似的厉声,大手掐住沈心悦的脖子。 “咳……咳咳咳……”沈心悦蹬腿踢彪汉的胯,死命掰手指头。 “给我划她的脸!”林馨玥恨毒了沈心悦。 将自己与陆凛川之间的情感纠葛,全部怪罪在沈心悦头上。 戴骷髅头耳钉的保镖拔出刀,刀片贴上沈心悦的脸。 “不……”沈心悦的脸憋得紫红,拼尽全力摇头。 林馨玥恐吓她,“等你一脸疤痕,眼睛珠瞎掉,凛川就死心了。” 一脸疤痕。 眼睛珠瞎掉。 那模样,就是下一个陆母。 酷暑天戴大口罩、戴墨镜,外形吓人,一辈子活在阴暗处。 陆母曾经落魄到饿肚子的地步,大雪天在沈家的建材厂食堂外讨要剩饭。 沈大哥偶然看到她,听她哭诉家里还有个儿子要养。 沈大哥动了慈心,给她两千块钱过年,还给她安排了厂食堂的工作,在后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工资开得跟厨师一样高,足够养活母子俩。 要不是遇到沈家,陆母活不到儿子出人头地这一天。 如果自己变成那副鬼模样,很确定,不会遇见大哥那样的好人了。 剩下的余生怎么过? 躲在阴沟里苟延残喘吗? 这样活着比死了还折磨人。 沈心悦拼命挣扎。 冰冷的刀背蹭她的脸,保镖动手前先吓唬她。 “不……” 她呼救的样子犹如待宰羔羊,弱小无助很是可怜。 林馨玥看爽了,嘴角咧到耳根。 忽地。 砰…… 一只烟灰缸飞来,擦着林馨玥的脸皮划过,砸在持刀的保镖的后脑勺上。 厚玻璃烟灰缸,很重,很大,保镖的后脑勺当场溅血,一抹鲜红色飞溅在林馨玥脸上。 “啊……”林馨玥捂住脸惊叫。 “谁敢打我?滚出来!!” 林馨玥的脸皮被烟灰缸擦破,冒了血,加上保镖溅上的血,一张脸都不好了。 沈心悦终于摆脱恶魔。 弯腰扶着墙咳。 “是老子打你!死婆子,打死你!”包间角落的大沙发上,爬起来一个衬衣扣子敞着的男人。 他像是才睡醒,眼皮子耷拉,顶着大鸡窝头。 沈心悦平复好心情,抬头致谢。 猛地一怔。 “江祈?!” 出手相助的男人是江祈,沈二哥的战友,帝北房地产商江氏的独苗苗。 沈心悦18岁那年,沈二哥回家探亲,带江祈回去玩,江祈一脸痞笑的向她表白。 【心悦,等你大学毕业,江哥十里红妆娶你。】 沈心悦自小被家人保护得极好,头一次见这么轻狂的男人,印象深刻。 此刻,江祈俊脸上带着初醒的朦胧感。 倒没看出痞气。 他笑着走向沈心悦,自作主张把她捞进怀里,手掌托着后脑勺揉,“小丫头,吓坏了吧?哥给你一个拥抱。” 沈心悦猛地挣扎,红着脸逃开。 江祈的指尖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将乱了的发丝归位,轻笑着:“不用谢我。” “好疼!快送我去医院。”林馨玥尖叫。 “去你的。”江祈的注意力被那声音吸引过去,抬起大长腿照着林馨玥的屁股猛地一脚,直接踹飞她,胸脯子撞进对面正在关心她的光头保镖怀里。 双双栽倒在地。 林馨玥压在光头保镖身上,保镖的腿摔劈叉,林馨玥正好卡在中间。 姿势很合适。 “大小姐!!”保镖受宠若惊,猛吸口水。 “滚开!你别碰我!”林馨玥捂住脸,指头上红艳艳的血迹。 我碰你?明明是你扑倒我,死死压在我身上。 保镖嘴巴一拱一拱的,又没吃着,白受气。 其余人上手把两人分开。 林馨玥从保镖身上分离,裙子勾住他的皮带扣,新裙子破了个洞。 羞红了脸,猛地回头,拿沈心悦撒气。 “沈心悦,我警告你,离陆凛川远点,若是让我逮到你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善罢甘休。”林馨玥呲牙,含泪跑了。 四个保镖一窝蜂追她。 沈心悦在门口喊,“陆凛川那么爱你,你把他拴在裤腰上吧,绑紧一点,省得担惊受怕。” 嘴里喊着硬话,两条腿诚实的下滑, 软塌塌的倒在,靠着墙喘气。 第14章 男的朋友 “你跟陆凛川结婚,又离婚。” “婚姻关系维持两个半月,期间没有夫妻生活,你还是个处。” “你给陆凛川的妈捐过肝,伺候他们母子三年,到头来,陆凛川爱死林馨玥,夜夜嚼碎她。” 江祈抱着手站在沈心悦身前,玩世不恭的笑声从她脑袋顶上落下。 “嘶!不对啊,陆凛川前前后后和你在一起三年零几个月,你们朝夕相处,风雨同行,照理说,他对你有感情的。” “但他……结婚后逃避夫妻义务,明摆着,他……不行。” “可是,陆不行离婚后,睡林馨玥咋那么厉害呢?林馨玥刚才说起房事的时候,兴奋得起飞了都,她以为自己还在床上似的。” “陆不行,突然变得很行。” 江祈拿脚背踢一踢沈心悦的高跟鞋。 “喂!哥发现一个惊天秘密……陆不行,他被林馨玥下药了!” “林馨玥引以为傲的缠绵,是拿药换来的。” “心悦,你别生气,要不了多久,陆不行受药物控制纵欲过度将掏空身体,恹瘪瘪的一个。” “而林馨玥受不住寂寞,必定在外头找鸭子。” “两人相残相斗,日夜内耗。” “到那时,你就是赢家!” “而且啊,你一根指头都没动就赢啦。” “你的胜利,建立在仇人的痛苦之上,爽死!” 江祈帅气的脸挂满痞笑。 眼神却是格外认真的盯住沈心悦的发顶。 “你不当小说家可惜了。”沈心悦扶着墙爬起来,一身疲惫,脸色发白。 江祈脸上的笑容凝固,改换语气,“我不会安慰人,开个玩笑逗你乐一乐。” “嗯……我明白。” “抱歉!你们家出事的时候,我在老爸指定的山区历练,消息闭塞,一无所知。我那年春节才回来,你已经住进陆家,你的两个哥哥也在狱中了。” “对不起!我没帮上什么忙。”江祈抓抓碎发,垂头叹息。 沈心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然一笑,“谢谢记挂!不过,那段经历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嗯,不提了。你离了婚,正好,以后由哥哥来照顾你吧。” 沈心悦避开江祈灼灼的目光,换个话题聊,“你来帝北做什么?” “我啊……来办很重要的事。” 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认真解释起来。 “有个朋友约我,不巧他临时有应酬,开了包间,让我等他。我两地连轴转累得要死,刚才睡着了,那群混账鬼吼鬼叫吵醒我,我正好救了你。” 说着话,沈心悦走出了房门。 “那我们就此别过,再见!”她要赶回包间招待姐妹们用餐,出来耽误很久了。 江祈追着她跑,“我也去见见你的朋友吧,因为,我朋友还没来。” 可沈心悦并不想带上他。 江祈外向跳脱,不拘小节,不是沈心悦喜欢的类型,而且这人太过招摇,言行举止大胆直白,有时候招架不住。 正要扭头拒绝江祈随行,眼睛瞥见后方走来两个玉树临风般的男子。 薄骁? 沈心悦一怔。 他来得好快。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还说晚一点见。 薄骁身高腿长,脚下带风,眨眼间已走到沈心悦面前。 避之不及,沈心悦礼貌一笑,“薄总好!” 薄骁只是微微点头,带着厉光的眼扫向江祈。 两人似乎认识。 “薄总,我来帝北出差,你也跟来了,巧啊。”江祈抱拳拱手,翻着白眼打招呼。 “沈小姐,我有事跟你谈。”薄骁看向了沈心悦。 “好的。” “不许。” 沈心悦和江祈同时说话。 沈心悦要接50万大单,办正事要紧,十分顺服薄骁。 而江祈,像自己的东西即将被抢走似的,往沈心悦身边靠,半个胸膛护住她,认真劝她。 “别跟薄骁来往,这是个冷血物种。” 帝北豪门圈暗传一句话——薄家薄家,薄情冷脸待人如待虾。 薄家人个个不苟言笑,不讲人情。 去年,有个生意人为了拿下薄氏合作权,找了一批经验丰富的外围女,给薄骁整个仙人跳。 外女掐着时间爬薄骁的床,稳打稳拿的生意,生生被薄骁识破。 薄骁把那女人拎起来,从窗户丢出去。 女人惊恐尖叫,抱头缩尾卷成虾米状,掉进游泳池。 女人抢了水患上重度肺炎,住一个月医院,还被薄骁起诉,索赔大额精神损失费,加登报道歉。 搞得那女人供出幕后主使,一锅端掉,薄骁才歇气。 薄家,薄情冷脸,沈心悦如果跟薄骁接触,但凡落一点把柄握在他手上,后续定是不依不饶,有得罪受。 帝都周家就是个例子,大女儿周黎不愿意嫁薄骁,又不敢明着悔婚,怕家大业大的薄氏揪着不放。 只得说周黎死了,反正人早已移居国外,改了名字,不会回来了。 丢个死人给薄骁,婚约自动解除,防止他找事。 惹上薄骁没有好下场,江祈深以为然。 他作为沈二哥的战友,已经错过一次帮助沈家的机会,不会再眼睁睁看着沈心悦跳火坑。 可是沈心悦根本不在意江祈的话,她礼貌温顺的对薄骁说:“薄总,你把房号给我,我去跟朋友们打声招呼,晚一点过去找你。” 钟武插话:“行,我发在你的手机上。” “这……心悦……”江祈拉住沈心悦的手腕,急得浓眉深锁,眼角皱出鱼尾纹。 “你们什么时候搭上的?” 沈心悦没过多解释,往自己的包间走去。 薄骁的眼睛一直盯着江祈,直白的敌视他。 钟武:“薄总,有问题吗?” 薄骁:“……” 包间门口,江祈接到朋友的电话,开口就骂: 【老子等你两个多小时,知不知道老子的时间拿美元计算分秒的?】 那头的人说完。 【给老子爬过来,马上。】 江祈瞟了瞟房号,【玫瑰厅7号包间。】 沈心悦打开门,江祈侧着身和她同时挤进去。 首脑大人出门视察似的,抬着手打招呼:“哈喽!美女们,我是心悦的男朋友。” “什么?”正在聊天的四个女孩子睁大眼睛。 “心悦,你什么时候找的男人啊?” “小悦悦,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请展开来详细说说,姐妹们最爱听细节。” “你现在口味变了么?他……好辣哦。” 谁都没想到沈心悦会找个与陆凛川截然相反的男人。 陆凛川是谦谦君子,温文儒雅。 江祈是个大红袍辣椒,火热奔放,危险中带着迷人的痞气。 “江祈?“沈心悦被捉弄得有点生气。 江祈张大嘴巴“哦”了一声,摆手解释,“你们激动啥?我是心悦的男性朋友,男的朋友,你懂?” “还真是……哎!跳舞的女孩子只有手脚灵敏吗?语文也是舞蹈老师教的?” 第15章 那位,好像是太太 门外刮来一阵疾风。 身穿花衬衣搭配纯白七分裤的男人闯了进来,瘦精精的手搭在墙上,弓腰嘿哧嘿哧喘。 “抱歉!我来晚啦!” 苏纤纤尖叫:“贺远!” 特么太巧了。 她上一刻还带着姐妹们讨论要不要北上加入地产集团,这一晃眼,介绍此工作的大佬不请自来了。 贺远一脸懵逼的直起腰杆,眼神闪烁,一下一下瞟江祈。 说好了给江祈介绍舞团成员,定好晚上六点见面,可他整整晚了两个小时才来。 江祈脸色不好看。 贺远嗷的一声,指着五个女孩子叫。 “艾玛……啊哈哈哈哈!我正准备向江哥介绍优质舞蹈演员来着,竟然……直接面试了。” “来来来,江祈,你好好看看,她们都是万里挑一的舞者,个顶个漂亮,跳得又好,可带劲了。” 听他一席话,江祈脸色阴转晴。 笑眯眯的问沈心悦:“你愿意加入江氏吗?江氏集团开年后将出巨资打造歌舞团,泼天富贵来咯。” “不去。” 4个女孩齐刷刷看向沈心悦。 苏纤纤:“我们再考虑考虑吧,这事今晚才提出来,不急。” 苏纤纤当了几年团长,已经看清舞团的前景。 几个人小打小闹,挣得不多,还不稳定。 收编大集团歌舞团,背靠大山,年薪百万起步,加奖金什么的,比现在好太多了。 “抱歉!姐妹们,沈家没落,哥哥们还在里面,我得留下来等他们、陪他们适应外面的生活。” 沈心悦这样一说,姐妹们表示理解。 一个个举手向江祈报名。 “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 包括苏纤纤在内的三个人都同意了。 大家看着方喜,“你呢?表个态。” “我……我想陪心悦。”方喜红了脸,想陪沈心悦去接她二哥,看一眼分别三年的沈二哥。 江祈眉宇间的恣意散尽,两道眉拧成毛毛虫,“心悦不去,我感到很遗憾!” 沈心悦陪大家吃完饭,一众人散开来唱歌跳舞娱乐。 她才抽身去见薄骁。 薄骁定的包间带小会议厅,沈心悦进去的时候,办公桌上摆列着数个茶水杯。 薄骁像是跟什么人才谈完话。 “坐吧。”薄骁看她的眼神温柔谦逊,全然不是江烨说的冷血姿态。 她斜着身坐在沙发上。 薄骁将一份资料推过来,长指轻摁纸面,“这是婚礼仪式细节,你好好看看,提前演练才艺。” 厚厚一摞,目测不下十张a4纸。 沈心悦心里发慌。 不知该说自己高估了实力,听到挣大钱就上,还是低估了豪门婚礼的繁琐性。 薄骁看着她木讷的指头,又说了句,“婚礼,是为我爷爷办的,只邀请我的近亲属和一个好友参加,婚礼地址在薄家老宅大花园。” “你,不用担心。” “噢。”在薄家大宅内举行,还只请近亲,加他的一个朋友,相当于保密性进行,也还好。 沈心悦随手一翻。 脸色又变了。 第一页写着——新娘子大提琴演奏。 薄骁:“周黎是大提琴家,这方面,你要好好练习。” 差距别太大,否则,会露馅。 曲目已经选好了,是一首英文歌曲。 沈心悦粗略看几眼歌词,自己没听过,更没演奏过。 估计是为了掩盖舞蹈生的琴艺没法与大提琴家相提并论,特意选一首冷门小众歌曲表演。 第二页详细记录要求新郎新娘对唱。 这个她倒是认识。 歌词的副歌部分字体加粗加黑,提醒她重点练习。 后面还有台步、礼仪等要求。 上台后步子跨多大、鞠躬的角度、笑不露齿等等,都有详细规定。 天哪! 果真是钱难挣粑粑难吃。 大资本家都是八百个心眼子加满腹算盘子。 之前还暗喜,觉得演个新娘子赚50万巨款爽歪歪。 现在看来,这钱不好挣,并不是薄骁说的来往耽搁三天行程就能办到的。 婚礼细节她得刻苦练习,能不能达标还没把握。 万一出场后太紧张步子跨大了,不符合要求,怎么办? 她是舞蹈演员,兼修大提琴,演奏起来肯定比不了周黎,爷爷不满意怎么办?老人家脑子混乱,脾气又大,谁去哄? 万一唱歌期间过于紧张声音发抖,又怎么办?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临场发挥不佳,没达到你的期望,你……会扣钱吗?”为了50万,沈心悦壮起胆直视薄骁。 疯狂暗示他……如果你要扣钱,挑我的毛病,那就算了。 反正,现在反悔来得急。 薄骁也看着她,眸光深深,如玉面庞在水晶灯下透着一丝温柔,叫人既怕又安心。 “我会安排大提琴老师和国际礼仪老师给你做个短训。” 钟武插嘴:“以沈小姐的资历,演绎完美新娘不是问题,哈哈。” 现场陷入死静。 交代完工作上的事,找不到可聊话题了。 双方都内向,挺尴尬的。 沈心悦的小手悄悄搅裙子,“那我……我先走了。” 薄骁:“江祈,是你男朋友?” 沈心悦已经站起来了,薄骁仰着头问话。 “不是……不是……”一个晚上被误会两次,急得她双手摇成拨浪鼓。 “那是?”薄骁不知为何要追问。 沈心悦脸颊发烫,眼神闪烁,脱口而出,“他是我的男性朋友。” 好像不对,这种说法有些别扭。 她的舌头打着结,“他是……是……男的朋友。” 天! 江祈说话真是让她招架不住,关键时刻竟然无法使用高深的文学素养,反而搬出江祈的可笑言论。 沈心悦咬紧下唇,防止自己又蹦出不合时宜的词句来。 “走吧,坐我的车,顺路送你。”薄骁长腿一迈,带头往外走。 会所停车场。 正在车上打电话的陆凛川,埋着头向生意伙伴解释合同方案漏洞。 助理:“陆总,那位……好像是太太。” 这人拉一拉陆凛川的衣角,等他抬起头,只看到沈心悦的背影。 沈心悦穿着雾霾兰大衣,那件衣服是陆凛川前年在法国出差时,买给她的生日礼物。 大衣口袋兜很大,还是斜的,从背后能看到侧面敞着口。 “她跟谁在一起?”陆凛川隔空远眺车屁股。 车型是两百多万的豪华商务款,推测接走沈心悦的人有些来历。 陆凛川突然有点紧张。 助理刚才埋着头刷手机,错过了薄骁上车的画面,他也只看到沈心悦。 “不知道,我没看清。” 助理及时弥补工作失误,开往安岗亭,查到那辆车的车牌号,车主是帝北薄氏帝都分公司的一名陈姓已婚高管。 陆凛川马上给薄骁打电话。 【骁,回帝北了吗?】 【没有,今晚有工作上的事处理,明早走。】 【哦,你现在在哪里?】 【外面。】 这个层次的人精准拿捏边界感,对方不方便细说,陆凛川也不追问,只是请他帮忙。 【骁,你公司的陈经理婚内出轨,我的人亲眼看见他在玺嘉会所接走女人,此人垂涎美色,嚯嚯年轻姑娘,私生活腐败,请立即解雇。】 只要赶走沈心悦身边的大灰狼,就不怕她被拐走。 沈心悦,那个爱他入骨的女人,应该永远属于他。 第16章 不想要你 夜色染透大地,阴风四起。 沈心悦手提50万大单资料袋,肩披落叶,走在小道上。 “你去哪里了?”忽的,一道黑影迎面跑来。 陆凛川? 沈心悦受惊倒退一步。 一脸惊悚的看着裹着寒风冲刺的男人。 离婚前日日在一个屋檐下,他们有机会相缠,但陆凛川不要。 他宁愿夜夜应酬,喝到神志不清回来。 离婚后一别两宽,自己有了新的生活,陆凛川又反过来黏。 昨晚在小区门外堵她,好一番纠缠,今晚又来。 “陆总,你这是做什么?”沈心悦抚着心口。 “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听惯沈心悦叫了三年多凛川,突然被冷漠对待,陆凛川有些生气。 沈心悦才应酬回来,画了精致妆容,肤白无瑕,唇上一抹橘粉色。 雾霾兰大衣是七分宽袖,露出一截黑毛衣袖子,细指显得很白。 “你加入公司了吗?”陆凛川亲眼看到沈心悦乘坐高管的车离开。 沈心悦平静回话,“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和我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三年,还当过我的妻,我怎能不管你?” 沈心悦漠然一笑,“离婚的时候,你警告我……你不会再管我,我是死是活,你都不管。” “陆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陆凛川的眉心拧了起来,声音一下提高八个分贝。 “沈心悦!你这叫抓着枝叶末节大做文章!夫妻间闹矛盾情绪上头说了气话而已,何必上纲上线较真?” 沈心悦有许多个理由反驳。 而且有信心扳倒陆凛川。 但她并不想这样做,她现在和这个男人一争高下毫无意义。 她避开陆凛川的话,说自己想说的,“你有这份心,就回去管管你的爱人。” “今天晚上,林馨玥带四个保镖把我堵在包间,她要掐死我。”沈心悦心有余悸的举了举夹资料袋的手,轻轻抚过脸颊。 要不是江祈横空出世,她现在,恐怕一脸血肉模糊的躺在医院了。 陆凛川质疑,“林馨玥的人掐你?” “不信就回去问她。” “哦,她可能不会承认,你最好去玺嘉查监控,看看你的女人都干了些什么。” “别张口闭口损我!我和林馨玥三年前就结束了,她已是过去式,我对她,情断,心死,请你记住这番话。”陆凛川有些恼怒。 乖巧懂事的沈心悦脱离他的掌控了。 他花很大力气走近她,可她不领情,处处与他对着干。 一点也不尊重他。 沈心悦不想扯裹脚带,一句话结束,“多说无益,各自安好吧。” 说完她大步走开。 陆凛川不死心,追上去堵住她。 “请安静一点,听我解释,我承认最初把你接回陆家养着,有私心。” “其一,我喊你的名字的时候,有种唤林馨玥的错觉,心灵能得到慰藉。” “其二,我母亲的肝脏是你捐助的,她对沈家一直心存感激,把你养在陆家,你和我母亲在一起生活,对她有好处。” “另外,我承认向你告白那一夜,喝多了,误把你当成林馨玥。” 这一说,沈心悦也想起来了。 告白那一夜,陆凛川一身酒气,俊脸绯红,闯进她的房间,抱着她深情告白。 【馨玥,我爱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沈心悦以为在叫自己的名字,感动哭了,反抱住他。 【凛川,我也爱你】 “跟你结婚是我母亲的意思。”陆凛川一句话把沈心悦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也承认,婚后夜夜应酬逃避夫妻生活,是因为我拿不准有没有彻底忘记林馨玥。” 沈心悦眼里泛起细碎泪光。 陆凛川承认了啊。 把她带在身边三年,是为了母亲,也为了远在国外爱而不得的林馨玥。 陆凛川对她好,并不是对她有意。 他只是把她当做林馨玥的替身,满足内心深处那个自我的情感需求。 就连两人结婚也是陆母的意思。 沈心悦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在陆凛川身边死心塌地爱他三年多,甚至结婚后陆凛川冷落她,她还笑脸相迎,天天舔冷屁股。 “照你这么说,林馨玥追着你回国、住进陆家、逼得我无处容身,我多次求你赶她走,而你不管我。” “原因就是……你默许林馨玥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借此检验自己到底还爱不爱她,对吗?” 陆凛川:“……” 他的双手插进西裤兜,伸着脖子仰望漆黑夜空。 承认这一点很残忍。 但他不是会撒谎的人。 沈心悦流下泪来,“你好自私!心里只有自己吗?” “照你这想法推理,如果你仍然爱林馨玥,那后续结果就是我被离婚,惨遭你抛弃,你转娶林馨玥,幸福美满过一生。” “但如果经过长时间检验,你看清了自己的心,是真的不爱她了,你就施舍点好处给我,我会死心塌地与你同甘共苦,为你生儿育女……” “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个备胎,一个差点被抛弃的可怜备胎。” 沈心悦擦着滚到下巴上的泪珠。 心痛至极。 “我不否认你的揣测,但我明智,懂得及时纠错。”陆凛川振振有词。 “我在离婚后第二个月,看清了自己的心。” “我对林馨玥的感情,是真的停在了三年前。” “而我对你,是想拥进怀里过一辈子的女人。” 离婚也才三个月,沈心悦还在原地,她那么善解人意,忍耐又宽容,很好哄的。 他承认爱的是她,她心里不知多开心。 他们现在……算双向奔赴了。 陆凛川嘴角微勾。 这场离婚风波检验出他的真感情,因祸得福啊。 沈心悦当头给他一棒,“我是个人,有思想有独立人格,不是谁的备胎。” “你说经过检验,确定选择我了,要和我过一辈子。” “而我,不想要你。” 处境替换,被选择人换成陆凛川,沈心悦明说不想要他了。 这话似重锤敲击陆凛川。 他僵在银杏树下,长臂低垂,肩膀耷拉,一缕碎发染了霜,覆在眉梢将寒凉送进他心底。 他以为,坦白所有,推心置腹,沈心悦会因他的真诚感动到热泪盈眶,扑进他怀里,深情呼唤“凛川”。 他们就此相拥,在落叶漫天飞的冬夜,成为彼此最温暖的港湾。 然而错了。 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沈心悦与他决裂的眼神透着刺透骨髓的冰冷。 第17章 初吻 沈心悦日夜不休练大提琴,等到婚礼这天,脖子疼,肩膀痛,大拇指又肿又涨。 披上婚纱,手摸良心劝自己镇定。 好好表现,给薄骁一个交代,不枉人家支付50万酬金。 然而到达婚礼现场,却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薄家大花园。 香槟玫瑰装扮的大舞台下,102岁的薄老爷子身穿军装,胸前挂满勋章,膝盖上覆盖一张厚毛毯。 老人高昂着头,干瘪瘪的脸颊向着沈心悦,浑浊的眼珠子望着她。 “下面,有请新娘子表演大提琴演奏。”婚礼主持人话落。 沈心悦从工作人员手上接过大提琴。 薄骁正帮忙摆琴架,爷爷支起手,张着乌青色薄唇喘,“周家……丫头,来一段……二胡吧。” 拉二胡?不会啊! 沈心悦眼皮子直跳。 薄骁并未安排她练这个,一点准备都没有。 好在乐器配备齐全,工作人员抬来一架电子琴,将音色调成二胡。 沈心悦将就弹了一首《永远是兄弟》。 婚礼前夕,薄骁跟她科普过,爷爷年轻时期是消防员,与周黎的外公同在一个队,周黎的外公年长一些,当时担任大队长。 一次山林抢险扑火任务中,周黎的外公为了救被树干砸晕的薄骁爷爷,牺牲了。 老英雄身上过了火,受尽折磨。 薄骁的爷爷为此惦念队长一辈子。 队长的牺牲,是他心底里最深的疤痕。 周黎的外公舍了自己,换他活下来,他誓死要守护周家后人。 遗憾周家遗腹子是个男孩,薄骁的爷爷中年才结婚,也生了男孩,只能从经济上帮助周家。 等了三代人,终于,周家生了周黎,薄家出了薄骁,周爷爷吊着一口气等两个后人结婚,完成薄家务必要照顾好队长后人的执念。 “好……好……”爷爷浑浊的泪在眼眶打转。 主持人:“熟悉的旋律,伴爷爷回到了年轻时代,他多次讲过,大队长周明凯烈士多才多艺,逢年过年队友聚餐,最喜欢听他拉二胡。” 爷爷张着嘴出气,一副大限已至模样。 身边守着爷爷的年轻人提议,“大哥,你和嫂子亲一个,让爷爷放心。” 闻言,爷爷的胸脯子朝上挺了挺,眼睛又睁开了。 台上的沈心悦听得这话,立即捂住嘴扭头。 下巴几乎搁在薄骁的肩头上。 薄骁难为情地问:“可不可以……亲一下?”他也扭着头说话,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听得见。 此刻矛盾重重的人不止沈心悦。 还有坐在台下的陆凛川。 他的忍耐已到极限。 他刚入场就看到鲜花拱门下摆放着婚纱照,新娘子长得和沈心悦一模一样。 那一刻,他惊得头皮发麻。 又逢薄骁忙着婚礼上的事,无瑕跟他闲聊,他满腹疑惑,坐在席位上独自凌乱。 沈心悦出场后,陆凛川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但顾及薄骁的面子,他努力控制情绪。 可是现在,竟然要……接吻。 万万不行! 绝对不行! 沈心悦是他的女人,他还没亲过呢。 沈心悦的初吻应该留给他,只能给他。 薄骁不可以亲他的女人。 沈心悦在台上,人又多,并未发现陆凛川混在宾客席。 只是遵从内心,不想把初吻给薄骁。 她一字一字低低说:“不可以亲,这是我的……初吻。” 软软的声音飘在薄骁耳边。 他的肩头轻颤,“这也是我的……初吻。” 意思好似在说双方都是初吻,他的第一次给她,她的第一次也给他,不亏。 “我们按合作协议来。”沈心悦坚定不接吻。 “我加钱。”薄骁瞧着爷爷仰着脸喘,那口气始终落不下去,很心疼。 “加50万,可好?” 50万? 沈心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加上之前约定的50万,共计100万了。 购房范围从六环外二手小公寓上升至六环外全款小户型商品房。 等哥哥们出狱,一家人的生活品质有保障了。 “好吧,你……你轻一点。”沈心悦闭紧眼睛,死死抿住唇瓣。 “不行!!”台下陆凛川失控发声。 他猛地站起来。 下一秒,肩膀上搭过来一只手,现场保镖控制住他。 薄骁捧住沈心悦的脸,亲了上去。 “哇哇哇……完美!”薄家人拍掌欢呼。 被现场保镖夹住手臂的陆凛川,恨得咬碎银牙。 薄骁怎么可以亲沈心悦? 沈心悦冰清玉洁,薄骁这个冷血物种把她霍霍了。 自己都没亲过沈心悦,打算复婚后补上的,薄骁半路杀出来将初吻夺了去。 陆凛川斜着眼瞟插在蛋糕上的长刀,恨不能抄起家伙,冲上台削掉薄骁的嘴巴,报夺吻之仇。 柔软的唇瓣落在脸上,热乎乎的。 似电流渗透皮肤表层,浸透至耳底,心尖尖都抖了。 沈心悦的思绪飞在空中,迷茫慌乱的接受初吻。 薄骁似乎也很紧张,捧着沈心悦的脸毫无章法的啄几口。 台下笑够了。 忽的,有人一声喊,“爷爷、爷爷……你还好吗?” 薄老爷爷的头垂了下去。 几个长辈跪地,扶起他,探了探鼻息,互相交换眼神。 爷爷吊着的那口气终于落下了。 他心满意足,脸上带着笑容,遗容像睡颜,走得安详。 “送周黎去酒店。”薄骁安排钟武送走沈心悦。薄家要办丧事了。 爷爷的喜丧,家族上下都很冷静。 陆凛川终于获得自由,眼睛紧盯消失在人群中的沈心悦。 他冲到临时停车场时,钟武的车刚好开走。 “等等……”陆凛川来不及上自己的车,追着车屁股跑。 气死了,这一天真是气得七窍生烟。 高高兴兴来参加好兄弟的婚礼,结果给他看好兄弟和前妻接吻。 这跟把他的衣服撕了,押着他当众游街差不多,羞耻感足以杀死他。 “陆总,上车。”司机及时赶来。 陆凛川跳上去,手指前方,“给我追!” 第18章 跟我复婚吧 沈心悦入驻薄氏集团酒店。 钟武送她到客房外,给她一个资料袋。 “这里面是明天早晨十点飞帝都的机票,和100万支票。” “谢谢!”沈心悦深深鞠个躬。 临时多出50万,她由衷感谢薄骁。 “请代我给爷爷送个花圈,愿他老人家一路走好。”沈心悦再次鞠躬。 送走钟武,她合上房门。 脱掉高跟鞋,解开一身累赘婚纱。 阳台上有个露天大浴缸,换一张一次性套子,放好水,泡了进去。 一边赏海景,一边养神。 舒服极了。 她向往已久的帝北情海,就在眼前。 她曾经求陆凛川带她来旅游,当他们的蜜月旅行,但陆凛川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了。 叮咚叮咚叮咚…… 突然传来敲门声。 沈心悦拉回远走的思绪,洗完澡,披上浴袍出来,门铃还在响。 “谁啊?”她贴着门问。 “是我,开门。” 陆凛川? 不可能啊,陆凛川在帝都,他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又不是节假日。 再说她和薄骁假结婚,举办的是私人家庭式秘密婚礼,又没通知外人,陆凛川怎么知道她在薄家酒店住着? 沈心悦拉了拉宽松的袍子领口。 忽的,想起陆凛川上周说要来帝北参加婚礼。 难道…… 陆家家大业大,若说生意上与薄家有往来,薄骁和陆凛川关系不一般,薄骁因此邀请他,也有可能。 沈心悦慌忙去换衣服,找一条白丝裙穿上。 陆凛川等不及了,喊来服务生,催着人给他开。 服务生拨通内线,沈心悦一口拒绝,“他是个酒疯子,我不见。” 可是服务生又没看出陆凛川醉酒,反而瞧着他是个气宇轩昂的好男人,一般遇到这种级别的大佬,酒店方得想方设法伺候好。 “小姐,陆先生称你们是夫妻,如果不开门,他会一直等。” “这……”沈心悦敢肯定如果陆凛川一整天都在外面,她没法安心休息。 万般无奈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陆凛川,你想干什么?” “进去再说。”陆凛川硬挤进去。 拉上沈心悦的手,朝卫生间方向拽。 “干什么?”沈心悦撅起屁股抵抗。 陆凛川二话不说把她塞到洗手池边,抽出一大把湿巾纸,挤除菌洗手液在纸上,忽的反扣上沈心悦嘴巴,用力擦。 擦擦擦。 他像在砂洗锅底,下蛮力擦洗脏东西似的。 沈心悦仰起头挣扎。 感觉嘴皮破了一层,凉冰冰的,好疼。 急得她跳起来踩陆凛川的脚背。 陆凛川这才停下来,眼睛血红,扶着水池喘,“你再洗几遍,最好搓掉一层。” “发什么疯?”沈心悦怒目,手指头摸了摸门牙。 快把她新植的两颗门牙擦掉了。 “我要新的,你给我再洗几遍。”陆凛川扑了过来,抱住沈心悦,血红的眼凝住她的唇瓣。 沈心悦反应过来。 试探道:“你认识薄骁?” “别提他!!”陆凛川一拳砸在水池边,“妈……的。” 特殊的成长环境造就了陆凛川争强好胜的性格,现实生活不允许他落后于人,他长成了输不起的人。 哪怕薄骁是他的好兄弟,他也不接受被冒犯。 “何必动怒呢,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今天当了回演员,你犯不着为我的工作搞得自己大动肝火。”沈心悦温柔劝道。 这一刻,她想起陆凛川跟着残疾母亲颠沛流离的那些年。 她自己也落魄过,能理解陆凛川强烈的自尊心。 陆凛川安静下来。 跟着沈心悦走动,静静看她吹头发。 沈心悦收拾好自己,贴了张面膜。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她坐上床。 等了一会儿,陆凛川还杵在那儿。 沈心悦只好卖惨,“我为了这场婚礼日夜练琴,手好痛,好几天没睡着觉,真的要休息了。” 陆凛川垂着手走了过去,大掌盖在沈心悦头上。 “跟我复婚吧,你一个人在外,豺狼虎豹太多,危险。” 半响。 沈心悦挤出一句话,“你是言出必行的君子。我们离婚时你说过,你不会哄女人,可你现在……说的什么话。” “我没有哄你!我是询问你的意见!”陆凛川吼道。 带着怒气的话语说明了一切。 沈心悦并未揭穿他此刻脆弱的内心。 抿抿唇,极缓极慢道:“你问我的意见,那我直说了,离婚时我回答过你,绝不回头,永远不可能跟你复合,我沈心悦说到做到。” “你的实力,做好配得上倔脾气!”陆凛川咬牙切齿。 他的尊严不允许自己承认这是哄沈心悦复婚,但内心深处又想挽回她。 离婚后这三个月,他忍得住,没找沈心悦。 如果沈心悦不被关注,他可以一直等,等她自己回头认错。 出乎预料的是,沈心悦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沈心悦身边有了男人,她的心似乎被勾走了。 今天亲眼目睹薄骁亲沈心悦,嘴角噙着笑,眼里柔光荡漾,情意绵绵,好动人。 如果不是有沈心悦为了钱当演员这个借口在,真要相信那是真爱了。 那一刻,陆凛川真真实实体会到沈心悦被抢走的危机感。 尤其是被薄骁这样的男人抢走,给他施加了压力。 薄骁的家世比他陆家强大,薄骁学历比他高,长得也比他高,薄骁还是在父母恩爱的家庭长大的男子,他情绪稳定,外刚内柔,是个近乎完美的人。 “请你出去。”沈心悦扶住额头。 陆凛川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住她,嘴硬强撑的样子很不好看。 “我沈心悦就算在外要饭,也不会回头和你复婚。”沈心悦红了眼睛。 前几天被林馨玥堵在包间差点掐死那一幕犹在眼前。 林馨玥至今住在陆家,陆凛川就算下跪求复合,她也不会答应。 林馨玥就是一把刀,为了陆凛川不择手段。 而陆凛川本人至今处理不好感情问题。 此时被他的话迷惑,相当于又一次把自己送进地狱。 好马不吃回头草,离了就离了。 沈心悦不复婚,态度坚决。 “终有一天,你会求我复合!”陆凛川一脸铁青的开门出去。 砰…… 沈心悦被摔门声震到,从床上站了起来。 第19章 你结婚啦? 陆凛川冲出客房部,离沈心悦很远了,才停下来整理情绪。 手扶着墙,垂头沉思,将这一天的经历梳理一遍。 看到沈心悦当薄骁的新娘那一刻,他感觉身上的一块好肉被剥离了,眼睁睁看着她嫁接在别的男人身上。 沈心悦原本是属于他的。 沈心悦的初吻也该是他的。 凭什么要让薄骁夺去? 陆凛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把沈心悦争抢回来的念头更加清晰。 然而沈心悦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前妻,他们离婚前关系搞得太僵,他对沈心悦极度漠视,还说了很多过激的话,给她造成了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不好踩着自己的尊严直接开口求沈心悦原谅。 也看得出沈心悦深受伤害,没有要回到他身边的想法。 陆凛川下楼来,在酒店大厅休息区选了个偏僻角落,给薄骁打电话。 采用惯用方法,赶走沈心悦身边的男人,变相把她留给自己。 他就好好等着,等沈心悦主动回头,求他复合,到时他再顺着台阶下来,带她去复婚。 薄骁先开了口:【你回去了?】 周爷爷死在婚礼上,薄骁办完婚礼接着办丧事,无暇顾及陆凛川,此刻并不清楚他如何安排行程。 陆凛川满脑子都是薄骁亲吻沈心悦的画面,又恨又酸。 他恨恨道:【你今天的新娘子是沈心悦?!】 薄骁似乎听出他的情绪,反问:【什么意思?】 陆凛川的私生活从未对外界透露半点。 薄骁对他和沈心悦之间的情仇纠葛一无所知。 【听着,沈心悦是我老婆,你不可以对她动邪念。】 薄骁沉默一阵,反问:【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不知。】 语气有些低落,也许是不知情的情况下亲了别人的妻子,还是好兄弟的妻,不好受。 也或许,沈心悦请他吃饭那一晚,就在他心里留下了些许痕迹。 今天在婚礼上和沈心悦亲密接触,献出初吻,心动了一下,突然告诉他颇有好感的姑娘来历尴尬,有些受打击。 不过薄骁又想到了一件事,沈心悦在婚礼上说这是她的初吻,也就是她虽然结婚了,但和陆凛川之间并无夫妻之实。 【你的婚姻,看起来,问题很多。】薄骁轻叹。 陆凛川警告他:【兄弟多年,我们从未发生过不愉快,我并不想因为女人破坏我俩的关系。请你远离沈心悦,不管你和她之前达成什么协议,从此都不要再见她。】 陆凛川挂了电话。 薄骁知廉耻,正人君子一个,都说了沈心悦是兄弟的妻,他一定会及时收手,保持距离。 陆凛川放下心,喊上司机,赶回帝都忙他的工作。 入夜,薄骁赶到酒店。 沈心悦刚睡下被电话铃声吵醒,披上大衣出来。 薄骁坐在她对面,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半夜找我,什么事呢?”沈心悦被盯着看,浑身不自在,手指头缠上一缕发丝,紧紧搅着。 “你结婚啦?”薄骁问。 事实上他接了陆凛川那个电话之后,派人查过他的婚姻状况,了解了个大概。 只是想听沈心悦说句实话,算是对自己该不该深入心动找一个理由。 “结过,但,又离了。”沈心悦垂下了头。 她想到陆凛川今天追到酒店,拿除菌洗手液擦洗她的嘴唇,那般失控,很有可能是受邀参加婚礼,目睹了接吻过程,嫌她的唇瓣脏了,自己动手洗。 薄骁这样的人,心如明镜。 诚实沟通反而对自己有利。 “你跟陆凛川的婚姻只维持了两个半月,因林馨玥介入而离婚。你离婚后加入芳华舞团,单身三个月了,是这样吗?” 沈心悦有些震惊,“你调查过我?” 她跟薄骁只是合作关系,调查个人隐私过分了。 已经淡忘的往事重新翻出来炒,伤疤还是会痛。 沈心悦冷了脸。 “别误会。我和陆凛川有多年交情,他找我挑事,我出于需要查了他,得知你是他前妻。” “哦……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沈心悦对薄骁那点好感褪得干干净净。 “那就这样吧,合作结束了,我们也不必再来往。” 沈心悦起身就走。 一头她穿着拖鞋,大衣及膝,露出一小段细白腿。 薄骁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沈心悦,我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沈心悦的脑袋被重锤敲了下。 不介意她的离异身份?还是不介意她当过他好兄弟的前妻?亦或是不介意她家境败落、受人欺负已久? 薄骁跟了上来,“别急着走,我们谈谈。” 沈心悦回眸,“薄总,薄爷爷离世,家里正在办丧事。你那么忙,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说到爷爷,沈心悦又想起今天的婚礼,有个很重要的事情钻进她的脑海,提醒她清醒。 她是周黎的替身。 薄骁爱的是周黎,因为周黎死了,她才有机会被他选择。 这跟陆凛川最初深爱林馨玥一样,因为林馨玥毕业后留在了国外,他们的感情出了大问题,陆凛川爱而不得,极度空虚,正好遇见她,选了她代替林馨玥,养在身边供自己意yin。 结局已经有过一次了。 替身终究是替身,得不到珍惜。 “我想……我们抽一点时间互相了解。经过这几次接触,你给我的印象不错,我们可以……试着交往。”薄骁在走道上说出这话,满有诚意。 沈心悦心里冰冷,“薄总,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多谢抬爱,再见。” “心悦。”薄骁的声音低了下去。 第20章 跳一场多少钱 周时尧的女朋友过19岁生日。 他再次邀请芳华舞团演出助兴。 席间,来了个暴发户,这人跟贺远称兄道弟。 贺远提了嘴前些日子给帝北江氏推荐舞团,江祈来了一趟,一看姑娘\/们个个水灵娇艳,当场拍板,年后收编所有人。 帝都周时尧请顶级美女舞团为小女友生日派对演出助兴。帝北江家财力更雄厚,直接收编舞团。 真正的有钱人玩得很高级。 暴发户努了努嘴。 一脸油光的瞅台上跳舞的姑娘。 确实,美女们个个面如桃花,眼波盈盈,小腰似水蛇,扭到大老爷们的心巴上。 “我下周结婚,也想像周大少这样办一场。”暴发户眨眨眼。 贺远斜过眼,上下扫视暴发户,衬衣领子有个皱褶,西装上有几粒灰尘,他这个土样子,哪里懂上层人士的雅趣。 暴发户问:“跳一场多少钱?” 小眼睛滴溜溜转,自己还数了数,一共五个姑娘。 “看你包场,还是跳单支。” 包场跳,跳到客户看够为止,跟只请来跳一支舞,价格不一样。 “当然是包场啦,俺老家在帝东山沟沟里面,婚礼要办三天。”暴发户是挖金矿起家的,亲戚都在偏远山区,老一辈人没见过世面。 整几个人间绝色回去跳几天,给没见过世面的人开开眼,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真正的有钱人。 贺远差人去问,苏纤纤招聚姊妹们商议。 钱是小问题,愿不愿去山卡卡表演,这是重点。 “我不想去。”方喜第一个反对。 她来自农村,深深了解山区的生活环境。 正值1月份,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山路被冰雪封锁,有车都不敢开,出个门战战兢兢,一不小心踩着冰雪栽跟头。 其她几个女孩也不去。 暴发户的人接着传话进来,“包场跳三天,支付酬金20万。” 20万? 沈心悦死了的心又活了。 “大家是否要考虑一下,昂。” “正值山区冰雪天,路难走,又没空调取暖啥的,演出服薄薄一层纱,冻得手脚僵硬,非常辛苦,拿命挣钱的活儿,不干。”苏纤纤坚定拒绝。 暴发户亲自找到化妆间来,小眼睛滴溜溜转,嘴角咧到后脑勺,大鼻子使劲儿吸。 一群人间绝色在他眼前。 他敢说如果父老乡亲们看到舞团姑娘,一定佩服他请到了大明星。 婚礼档次将提升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顶端。 暴发户是三婚,前两任妻子都是被离婚。 尤其是发妻,那女人陪他挖矿多年,住在山上,风吹日晒,晒得一脸雀斑。怀里抱一个孩子,背上又背一个,整日坐在洞子口给工人们记账,用最原始的操作方式帮他发家。 等挖出金矿,他发达了,拿着钱,跟大学毕业会使用现代化科技管理公司的秘书搞。 暴发户分一半家产给发妻,一脚蹬了她,转娶年轻漂亮的秘书。 跟秘书结婚7年,暴发户在外应酬多,睡的女人也多。秘书不哭不闹,拿着他的钱养健身教练、养选秀落败的小鲜肉。 暴发户的婚姻再次破裂。 第三婚娶的是十八线小明星。 暴发户的婚姻生活精彩纷呈,亲戚们背地里天天吃瓜。 他有意借第三次婚礼把自己的人设扳正。他已经47岁了,开始在意晚节。 “姐妹几个,一个都不愿意去给我的婚礼助兴吗?”暴发户脸颊子圆胖,笑起来眼睛珠被眼皮覆盖,只见一脸泛油光的肉。 面相七分粗鲁,三分憨傻。 颇有几分原始的纯真。 沈心悦看着他,不眨眼睛。 他便指着她问:“姑娘,你去吗?她们不去,你去吧,我把20万酬金全部给你。” 刚才演出的时候,沈心悦在c位,她的演出服跟姐妹们的不一样,舞跳得好,人又靓。 暴发户对她印象深刻。 “我……”沈心悦的手指头搅着亮片裙子。 她昨天刚办完房产过户手续,买下了六环外86平小三居室。 等哥哥们出来,兄妹三个一人一间房,还有独立厨房、卫生间、观景台。 不足的是,离婚后赚来的110万全部花掉了。 她买的又是个空房子,入住前需要置办家具。 20万真好,有了这笔钱,家具就有着落了。 演出三天,加上来去路程,最多耽误一个星期。 等她回来买上家具,大哥出狱的时间也到了。 到时接上哥哥,他一定会得到安慰的。 还记得上一次去探监告诉哥哥自己结婚了的时候,哥哥流泪了,抚着她的脸,一直说对不起。 她一再掩饰,还是瞒不过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大哥。 那时候新婚的陆凛川出差在外,离家半个多月没有打一个电话回来,不管不顾她,她忧心忡忡,又不敢私自联络打扰陆凛川。 眉间的愁绪,也只有最亲爱的哥哥看得见。 沈心悦想着自己的事。 暴发户指着她笑,“姑娘,你……怎么哭啦?” “啊……我……没事。”沈心悦打个寒颤,背过身抹掉眼泪。 苏纤纤在人堆里混,察言观色,脑袋瓜很灵活。 她抱了抱沈心悦,抚着后背安抚。 “心悦,你情况特殊,如果能吃这份苦,就去吧,挣点钱把生活问题解决了,姐妹们等你顺利归来。” 沈心悦站了起来,红着眼眶。 第21章 不要命了? 寒冬腊月,帝东各地降大雪。 沈心悦备足冬日全套出发,从帝都乘坐高铁至帝东城,转大巴赶到县城,再坐客用面包车上杨家山,那里是暴发户的老家。 深冬的杨家山,草叶枯死,树木光秃。 枯枝败叶被冰雪冻住,几只盘旋在空中的乌鸦凄凄叫着。 面包车运营主是当地人,十分了解路况,四个车轮子全部拴上铁锁链,大链条碾压冰雪,击碎成水,给山道开凿出一条泥水路。 白茫茫的天地间,车似乌龟缩头缩脑慢悠悠的贴着山道移动。 沈心悦生在帝都大城市,没见过如此荒凉的山区。 面包车龟速缓行,天色渐晚,她叹了一声。 身旁坐着面包车司机在路上捡的同来参加婚礼的中年妇女,这人十分善解人意的安慰沈心悦,“姑娘,你是第一次来山区吧?” “嗯。”沈心悦腼腆一笑。 女人打量她的脸,细细看她的穿着。 “俺就说你长得跟仙女似的,不是杨家山人。” 中年女人十分热情的向她介绍当地情况。 “冬天走杨家山很危险,前不久才出过事,一辆小车轮子打滑坠崖了,司机摔得粉身碎骨。” 沈心悦抱了抱手臂,将自己圈起来。 面包车直到夜幕降临才爬上山腰。 到达暴发户家,眼前的天地焕然一新。 山间一处平坝上,矗立着一栋欧式宫殿式别墅,占地面积目测一千多平米,前院大花园套小花园。 一侧还造了巨大的露天泳池,大抵是引入山间温泉水,此刻水面冒着热气。 红地毯从路口铺至临时搭建的大舞台。 专修的柏油路两旁矗立着烫金包边的路灯架。 已经有远房亲戚来了。 沈心悦刚下车,暴发户就拉上她交代:“老师,您先吃饭,完了打扮打扮,给我们杨家人跳一个。” 鲜花装扮的大舞台上,巨大背景墙滚动播放暴发户的婚纱照。 沈心悦就在婚纱照前方跳舞。 宾客生了大篝火,火焰冲天,光芒染红夜空。 男人们喝茶又吸烟,女人们嗑着瓜子,小娃娃趴在舞台边流着口水。 沈心悦穿得单薄,天鹅颈白皙修长,亮橘色带钻纱裙裹着纤薄的身子,前凸后翘,细腰盈盈。 连跳完四支舞,她下台休息。 刚进自己的房间,负责接待宾客的糙汉子叼着烟找来,油乎乎的手指着她,“妮子,跳得好哇!老亲们没看够,再来几支舞吧。” “我……”沈心悦打个哆嗦。 夜里仅有2度,冰寒刺骨,跳二十多分钟已是极限。 “我给大家唱歌怎么样?”她笑着求放过。 唱歌可以忽略体型,她好歹穿厚一点。 糙汉子打量着她,老亲们感兴趣的是她的舞姿,换唱歌行不行,他没把握。 “我唱歌也很专业。”沈心悦笑得更热情一些,给对方一点信心。 “那先试一试,不行你就换跳舞。” 糙汉子走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气味。 沈心悦拿手扇空气。 难怪方喜不愿意来,杨家山的男人貌似不洗澡、不刷牙,他们还抽烟喝酒,身上的浓烈味儿走到哪里污染到哪里,冰雪的寒气都盖不住。 沈心悦出场献上一曲《好日子》。 反响很好,老人们可劲儿鼓掌。 又唱一首年轻人喜欢的婚礼必备曲《往后余生》。 夜空如墨,围着篝火看表演的人们肤色黝黑,天地间只见她白得发亮。 她宛若天外来客。 宾客觉得唱歌好听,于是一个接一个站起来举着话筒点歌。 沈心悦连唱一个多小时,嗓子冒烟,一身寒凉回房。 睡到半夜嗓子疼,打着手机电筒起来吃了一次感冒药。 第二天是婚礼前一日,晚间宾客到齐了,开席80多桌,分三批吃饭。 沈心悦的演出被分成三份。 三轮流水席,每一轮都要看她表演。 一个人唱跳轮番进行,断断续续搞了四个小时。 所有人吃完饭围着篝火欢闹时,她扶着墙走路。 夜空阴黑。 窗外下起小碎雪。 一个人在异乡,孤独感袭来。 正准备跟方喜打个电话,薄骁的文字消息跳出弹窗。 【你还好吗?】 沈心悦没回。 薄骁又发一条:【爷爷的葬礼办好了,他走得心安,再次谢谢你帮助我完成了老人的心愿。】 读完这句话,沈心悦脑海里浮现出薄爷爷一身勋章的伟大形象,顿时肃然起敬。 她回了一条:【别客气,爷爷保家卫国,永远配受敬仰。】 薄骁秒回:【赞同\/(?????)】 沈心悦:【改天去爷爷的墓园,请代我送上一束花。】 薄骁:【嗯。】 沈心悦眼前发黑。 “嗯”是陆凛川的御用字。 沈心悦不禁想起和陆凛川婚后那两个半月,她无论对他说什么,他都是一个字。 这边刚处理完,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打了进来。 【这种天气前往山区演出,你不要命了?】 陆凛川的声音冒着烟,听起来是那么着急。 沈心悦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他就换新号码打来。 【你怎么知道我出差了?】 舞团的姐妹们可不会出卖她。 【我听贺远讲的,你缺钱就跟我说一声啊,我养不起你吗?】陆凛川吼了一声。 他昨晚在酒局上偶遇贺远,谈及金矿涨价,专业挖金矿的暴发户备受关注,几个人谈笑暴发户三婚。 贺远调侃暴发户充面子,请帝都知名歌舞团去助阵。 陆凛川得知沈心悦为了挣20万,独自揽下这个活,脸都绿了。 第22章 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捐过肝,身体需要保养。】 【帝东是全国最寒冷的山区,荒山野岭,封闭落后,入冬即结冰。】 【演出服就一片薄纱,你冻坏身体怎么办?】 陆凛川火气很大。 沈心悦等他发泄完,淡淡回道:【离婚时,你说过,不会再管我的死活。】 【我也不会回头找你复合。】 【所以,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我早已一刀两断!还是那句话,互不打扰,做个好前任吧。】 沈心悦挂了电话。 陆凛川又换手机号打来,大概是真的担心她在外冻伤身子,说话的语气温软了一些。 【听着,我承认,离婚的时候说了过激的话,但你是个不生怨的人,别再揪着那一段不放好吗?】 【不好,我并不想和你再产生瓜葛。】 为了让陆凛川死心,沈心悦搬出林馨玥。 【那天在包间,林馨玥说你们急着造孩子,你爱她入骨,夜夜嚼碎她。】 【沈心悦?!】陆凛川很生气。 【我说这个只是想提醒你,你有得忙的,管好你的爱人,照顾好老母亲,精力和时间都给她们吧,别再隔三差五缠着我闹。】 【那行,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次陆凛川主动挂了电话。 心好累。 离婚后每次跟陆凛川接触,身上都像撕掉一层皮。 沈心悦卷成一团,钻进冒着霉味的被窝。 一夜辗转难眠,可第二天迎接她的是更大的工作量。 婚礼正式开始,宴席从中午十二点持续到下午两点半,沈心悦跳了两个小时。 台下来了不少名门贵胄,这些人胆子大,玩得粗俗。 一个大油肚起哄,“新郎官,哪里请来的妖姬?” 大油肚两眼色眯眯的盯着沈心悦。 “哈哈哈!惊艳吧?”暴发户抽身过来发烟,眉宇间满是傲气。 他是真正的有钱人,玩得前卫,羡煞旁人了。 “不错不错,长得跟花似的,还有一股子妖劲儿,帝都人吧?”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问。 “马主任的眼力,在下佩服!”暴发户递根烟给马主任,勾肩搭背荡笑,“帝都艺术学校培养出来的大美女,舞蹈专业,会唱歌、弹琴、主持……啧啧,人间极品。” “最重要的是,这女子清奇,据说至今没有男人。” “处啊?”一堆男人脑袋挤脑袋贼笑,“她还是处?” 一双双冒着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一身红罗裙跳舞的沈心悦,那盈盈小腰扭啊扭,前凸后翘香软美妙,撩起男人最原始的欲。 暴发户的人上台说了几句,沈心悦被司仪带下来,领到贵宾席。 “美人,你的到来,杨家山老老少少眼界大开,来来来,喝一个。”大油肚的酒杯抵在沈心悦唇边,杯口倾斜,酒液染到红唇。 “抱歉!我做过大手术,不能喝酒。” 沈心悦急得后躲,她身后还站着一群男人,有人趁机搂抱她。 顿时一股刺鼻的异味熏得她连连干呕。 一只肥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腰肢,后方的男人向她贴近,粗犷气息落在后颈。 她惊得缩起脖子,大声警告暴发户。 “您是知名金矿开采商,混迹于帝都大佬圈的人物,我相信您的人品,应邀来为您的婚礼助兴,您难道要败坏人设吗?” “众多男宾在您的婚宴上围攻小姑娘,此事若是传出去,您怎么在上流社会立足?” 沈心悦挣脱男人的手,逼近暴发户,怒目瞪他。 暴发户笑着解围,“唉唉唉,哥们……哥们儿,你们都醉了,歇着吧,歇着……” 男人们这才各自坐回去。 沈心悦逃出贼窝,胆战心惊过了一天。 第三天迎来送亲宴,来自四面八方的宾客相继离开,她的任务是欢歌热舞相送。 这一天没有人再为难她,心理上稍微轻松一点,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累。 宾客众多,午宴期间互相敬酒,拖拖拉拉搞几个小时。 吃完还互相送,走几步,勾肩搭背聊半个小时,再走几步,又停下来聊一个小时。 等全部人走完,已是下午四点。 沈心悦披上大版羽绒服,找到暴发户。 “你好!我的任务完成了。” 暴发户笑得油腻,“嗯呐,他们都说你是我婚礼上的亮丽风景,给大家带来了快乐。” “谢谢夸奖!” “下次我有需要,还找你。”暴发户当面转了10万,指头操作手机银行,嘴里叽叽呱呱,“等我老婆生了儿子,办个百日宴,你提前演练歌舞,来助阵哈。” 沈心悦不发一言。 确认收了尾款,提上包就走。 负责接待宾客的糙汉子看到她,张嘴咧笑,一口大黄牙七拱八翘,“姑娘,现在下山危险,歇一夜再走吧。” 此人脸面跟狼外公似的。 惊得沈心悦加快脚步跑出花园,一路奔命。 天空阴沉,路面上有积雪,又湿又滑。 正扶额发愁,一群中年男人骑着重型摩托从村口窜出来,呼啦啦全部停在沈心悦身前。 一个黑棉袄上沾着头皮屑的男人嬉皮笑脸问:“大明星,要不要哥哥送你?” “我们顺路哒,捎你下山。” 男人的摩托车后备箱上绑着一个乳胶漆桶,像是从杨家山出去搞装修的汉子。 沈心悦后退,“不了,谢谢。” 男人那大胆直白的眼神好似饿狼遇见了猎物,令她生畏。 她受惊回眸,别墅花园里站着一群暴发户的铁哥们,那些人叼着烟,大背头发亮,也是猛虎。 她必须得走。 一定要走。 在这世外之地,出了事,她求救无门。 这群男人刚走,几个妇女骑着小型摩托车从沈心悦面前路过。 这些妇女参加完婚礼,各自回家看留守儿童,耽搁了时间,走在男人们后头。 “大姐。”沈心悦喊道,“可不可以载我下山?我给你五百块。” 女人们停了下来,哈哈哈说笑着。 其中一个技术老练的姐姐载上沈心悦。 摩托车沿着汽车碾压过的痕迹行驶。 寒风刮脸,颠簸间沈心悦瘦弱的身子一下下弹起,屁股底下像安了弹簧似的。 大姐笑道:“姑娘,你忒瘦了,俺看你跳舞的时候,好担心你被风吹走。” 旁边人附和:“明星就是这样的,又瘦又美,不像咱们普通人,吃得多,干体力活,身材长成冬瓜。” 沈心悦躲在大姐背后笑。 忽的,后方的摩托车失控撞了上来,前轮抵着后轮猛推。 大姐一声尖叫。 轰…… 连车带人滚下山道。 撞车的是个年轻妇人,刚拿到驾照一个月,第一次骑车上杨家山。 她走在最后头,大家给她开了路的,无奈技术太菜,眼看自己要摔倒,手上错乱加速,直直冲上前方沈心悦的车,生生把人冲下山道。 同行的几个女人吓得哭天喊地。 第23章 好心疼 强猛的外力冲上摩托车后轮,车身被推着前冲,失控冲出路面。 沈心悦的意识在身体跌落、急速翻滚中渐渐模糊。 她像是跌在一个山坡上,向下滚,一直滚,不知要去哪里。 她起不来,也感觉不到疼痛,死亡的恐惧感笼罩着她。 她的意识最后停在滚进一个吊篮似的大窝里。 再后来。 她是冻醒的。 身体像是悬浮在空中,悠悠晃动,感觉自己被一个空心的大草团包住。 稍微动一动,大草团便悬着摇摆。 四周漆黑,寒风呼啸。她冻得嘴唇合不上,上下牙打架,小便不受控制流出,但热乎乎的体感只维持了一小会儿,打底裤很快被冻成一个硬壳。 漫无边际的寒冷困住她。 天的那一边,方喜演出回来,睡前查看沈心悦的消息。 沈心悦下午四点过的时候给她发过消息,说准备下山了,计划乘坐夜车前往帝东城,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回帝都。 沈心悦还配了一张收款10万的截图,配文:【方方,我已经收到尾款了\/[开心]】 暴发户提前预付过10万定金,沈心悦用这笔钱买了一套简约家具,把新买的房子布置好才出来。 收到这10万,回去可以分一点给舞团的姐妹们,感谢她们的大力支持。 方喜拨打沈心悦的电话。 【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那头传来机器人的语音。 方喜不放心,隔一阵打一次,睡前一共打了10次,全是无法接通。 联想到漂亮的女孩子在外遇黑车司机的新闻,她有些担心,转而跟暴发户联系。 暴发户称沈心悦下午四点过拿了钱就走了。 方喜记挂着沈心悦,睡不安稳,凌晨三点醒来,又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无奈之下向陆凛川求助。 她自己在帝都无权无势,沈心悦更是孤身一人,连个家人都没有,她们唯一可以求助的,就是曾经帮过沈心悦的陆凛川。 危急时刻,方喜顾不上两人闹离婚前后有过多大的矛盾。 一心只想确保沈心悦安全。 陆凛川昨晚才跟沈心悦发生争执,心情也不好,睡得半梦半醒,接到电话,立即爬起来。 他的人查到有人在帝东警局报案,昨夜杨家山中段出过车祸,一名年轻女子坠崖,当地村民没找到她。 这名女子是帝都人,长得很漂亮,这是唯一一条与沈心悦有关的消息。 陆凛川花巨资请帝都国际救援队出面,自己跟队,乘坐直升机前往报案地。 人在飞机上,眼里覆满死灰。 他的人传话说女孩子坠崖,且是距离事发过去一夜了。 杨家山山脉陡峭,沈心悦坠崖就算没摔死,满山冰雪也足以将她冻死。 最让陆凛川心痛的,是沈心悦拿命拼搏仅仅为了20万,20万而已,还不够他组一场酒局。 这么一点儿钱,搭上了沈心悦鲜活的生命。 前妻为了20万葬送自己,显得他这个当前夫的多么无能。 陆凛川好后悔。 后悔离婚,后悔离婚的时候言语过激,深深伤了沈心悦的心,导致她宁愿冒死拼搏,也不再接受他。 他还特别自责,责怪自己当初拿沈心悦当替身,辜负了她的真心。 责怪自己为了个人私欲,置身事外,任由林馨玥欺负沈心悦。 他践踏了沈心悦的尊严。 婚后的他,完全把沈心悦当工具,为他所用,哪里需要就用在哪里。 毫不在乎是否会伤她。 林馨玥住进陆家那半个月,他数次听到沈心悦诉说委屈。 沈心悦曾提到一上饭桌就被所有人针对,没法安心吃饭。 她若是开口解释什么,陆父横眉怒目,甩筷子甩碗,强势逼她闭嘴,然后所有人配合拿她开刀。 这种经历陆凛川是能体会的。 他上高中那会儿,不敢在人多的时候去食堂。 他小升初因成绩优异被帝都贵族学校破格录取,同学们皆是出自非富即贵的家庭,他们想吃什么吃什么,有人打了几十块的饭菜,尝一尝,不合胃口就倒掉。 而他,每个窗口看一遍,选最便宜最能填饱肚子的吃。 他的窘迫,同学们看在眼里。 有人嘲笑他,有人挖苦他,有人打击他,也有人抱着同情的口吻向他炫耀自己多么养尊处优。 他能体会被他人针对的窘状,但他,装耳聋眼瞎,毫不在意沈心悦在他面前哭诉。 沈心悦哭诉多了,他烦不胜烦,丢一句【你想多了】给她。 她如果再说话,他下一句就是【你太闲了,过于敏感】。 他还说过,【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喜欢被人针对,离她们远一点不就好啦。】 【你说上餐桌吃饭受气又受辱,那你可以不去餐厅啊,让厨子把饭菜送到婚房来嘛。】 他从不站在沈心悦的角度考虑问题。 他只在乎自己需要沈心悦的存在,帮他验证自己是否还爱林馨玥。 他为自己的益处,漠视沈心悦的遭遇,天天使用冷暴力对她。 如果沈心悦不提离婚搬出陆家,他不知道他对她的冷暴力会持续多久。 但凡他看不清自己的心,就会一直任由林馨玥在陆家兴风作浪。 沈心悦就是腹背受敌、为他牺牲、被林馨玥伙同陆家人攻击的那一个。 离婚前,他对沈心悦极度冷漠不觉得有什么,那时候的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爱谁。 现在看明自己的心了,得出爱的是沈心悦的结论。 才发现,真正爱一个女人,男人的心是会疼的。 陆凛川此刻真的好心疼沈心悦。 第24章 我不准你死 “沈心悦!呼叫沈心悦,听到请回话。” “我来救你了!沈心悦,人在哪儿?举个手看看。” 直升机盘旋在空中。陆凛川绑着安全绳,脑袋探出机舱,手上拿个大喇叭喊话。 杨家山地势陡峭,身穿橘色救援服的救援人员散布在山间搜索。 几只救援犬扒拉积雪嗅气味。 距离沈心悦滚下山道整整12个小时了。 和她一起滚下去大姐,熟悉山路,皮糙肉厚,摔进沟里被融化的雪水激醒,自己向上爬行,闻讯赶来的村民救起了她。 而沈心悦,不知滚到了哪里。 天黑路滑,村民们找一阵,实在找不到,随后便报警处理。 沈心悦在外冻了整整一夜,带路的村民告诉救援人员,人大概率冻死了。 “飞低一点,再低一点。”直升机底部擦着冰封的枯树枝飞过,已经很低了,但陆凛川仍觉得不够。 砰…… 直升机低飞,机尾撞飞一段树梢,枯枝剧烈摇晃,覆盖在上面的冰雪抖落,露出整棵树的全貌。 枯树枝桠上,悬挂着一个树藤子编制的笼子,像巨大的鸟笼,但又不是装鸟的。 “里面有人!”救生犬嗅到生命迹象,在树下狂叫。分散在四面八方的救援人员迅速围了过来。 陆凛川红了眼,大喊:“送我过去。” 机舱刚打开,陆凛川纵身一跳,张着双臂飞扑大鸟笼,拼尽全力抱住。 那一瞬间,他的胸膛被僵硬的大物撞击,像大锤敲击心脏,闷疼,还带着强烈的回音。 “心悦!” “沈心悦!!” “我不准你死!!” 陆凛川透过树藤子缠绕的缝隙,看到蜷缩成团的沈心悦。 沈心悦的头插在膝盖间,长发上覆满碎冰,白乎乎的似厚厚的头皮屑。 洁白的羽绒服溅上污泥水,一副死硬了的模样。 直升机升空,救生绳吊起,陆凛川抱着大鸟窝飞升,在工作人员帮助下,托起沈心悦塞进机舱。 同行的医生割断树藤,将蜷缩的沈心悦救出来。 陆凛川背着身,不敢看死了的沈心悦。 他已脑补出她冻死了的惨状,估计眼皮合不上,长睫毛硬翘着,嘴巴也合不上,露出僵硬的牙,脸色或许白似地狱里的白无常,也或许,是冻伤后的深猪肝色。 冻死的沈心悦,一定比躺在冰棺里化了死人妆的周黎恐怖。 “啊……”极大的痛苦刺透陆凛川,他的呜咽声从齿缝间溢出。 “都怪我!怪我!怪我把你从身边赶走。你为了生计,搭上自己的命。”陆凛川哭得真切。 “陆总,别伤心。”随行医生是照顾陆母和沈心悦三年的家庭医生,很了解陆凛川,从没见他为除了母亲之外的人哭过。 “人都死了,你叫我怎么忍得住!”陆凛川的脸伏在胳膊肘上,躲起来悲伤。 医生:“幸得树藤子厚实,密密麻麻好几层缠裹着沈小姐。她还有一口气。” 沈心悦冻僵了,但还没死。 “啊?!”陆凛川含着眼泪猛地扭过头。 刹那间,沈心悦白如纸的脸撞进他眼底。 他吃了一惊,眼泪珠滴在皮带扣上。 沈心悦的脸跟冰箱冻过的肥肉似的,死白死白,又硬又僵。 陆凛川又背过身,嘴里喊着开快一点,再快一点,手上翻找用得上的联系人,给沈心悦安排最好的内科专家。 沈心悦住进医院,陆凛川四处奔波。 等待的日子漫长又煎熬。 沈心悦转危为安那天晚上,转出了重症监护室,入住单人病房。 陆凛川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呼唤,“医生说你恢复意识了,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 “你还在生我的气?” “……” “我知道离婚前后伤了你的心,可我把你看得如此重要,功可以抵过吗?” “这场生死大劫算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 “事实证明,你在我心里,我害怕失去你。” “我为了你,翻山野岭,全都豁出去了。” 沈心悦眼角流下一行清泪,流在洁白的枕头上,染湿一片。 陆凛川握着她的手。 连续累了几天,眼皮子耷拉,脑袋直线下垂,脑门心挨着柔软的被角,再也撑不住了。 陆凛川坐在椅子上趴着睡。 沈心悦一直输液,天气又冷,膀胱充盈想去卫生间,悠悠转醒。 睁开眼,看到睡熟的陆凛川,他的鸡窝头毛乎乎,碎发凝成绳索,一股一股的。 歪着脑袋睡,下唇干裂,眼睛紧闭着。 陆凛川是她死里逃生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这个人,救了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这个人,也是伤她很深很深的人。 她在陆凛川身上,同时得到了刀子和蜜糖。 她的思绪徘徊在恩情与疏离之间,好难拿捏尺度。 尿憋得小腹都疼了,沈心悦抽回被陆凛川紧握着的手。陆凛川惊醒,睁大布满血丝的眼,“你……不舒服?” “我想去卫生间。” “哦。”陆凛川立即站起来,揭开被子,就要抱沈心悦。 “我自己可以起来,你提上输液架就好。”沈心悦往一边躲,明着抗拒亲密接触。 陆凛川照做。沈心悦解了便,护士进来拔针。 她一身脏,想洗澡,垂着头坐在床边,“陆凛川,谢谢你救了我!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陆凛川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真心,只值一句‘谢谢’吗?” “我们之间,还能做什么?”沈心悦想了想,“你请国际救援队要花钱吧?花了多少?我还给你。” 陆凛川嗖的一下站起来,“你出息了啊!有本事还钱了!下一次恐怕为了挣50万上刀山去。” 病房里暗火熊熊,陆凛川迈开长腿逃离现场。 沈心悦慢慢吞吞摸到卫生间,给自己洗了个澡,用掉全身力气。 吹头发的时候站不稳了,背靠墙,吹一阵,歇一阵,发丝上的水珠染湿病号服。 咯吱…… 陆凛川又折返回来,提着一篮鲜花,一篮水果,还有叠起来装袋的两个大餐盒。 “吃饭。” 床上空荡荡,陆凛川提着东西扭头,看到沈心悦靠在卫生间外的冷墙上,虚弱无力。 匆匆跑过去把她抱回来,放在床边坐好,抢了吹风机,动手帮她吹头发。 病房门虚开一条缝,女人的脑袋探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林馨玥两眼发绿光。 陆凛川三天没回家了,沈心悦对他有多重要,事实摆在眼前。 嫉妒似魔,缠上林馨玥,恨意在她眼中弥漫,生成一把把杀人于无形的大刀。 第25章 用点心,一定能把她哄好 追妻路上,挫骨扬灰不计一切代价。 离婚时扬言不会哄女人的陆凛川,此刻舀一小勺鸡汤,看着沈心悦,嘴角翘起,温柔低哄。 “来,哥哥喂你。” 这话沈心悦听得心口堵塞,缩着脖子往一边躲。 陆凛川的手紧随沈心悦移动,勺口几次碰她的唇瓣,很难受,她便转过脸来。 “陆总,我自己来吧。”沈心悦自己动手撕开一个新的勺子,舀汤喝。 她的右手针扎太久青紫浮肿,手背上缠满医用胶带,留置针支楞着。 左手使用餐具本就笨拙,加上受了冻伤指头浮肿,手抖,勺子抖,汤汁洒落,喂到嘴里只剩几滴。 她索性不吃了。 头挨着枕头身体向下滑,正要躺下去,陆凛川的长臂塞到后颈下,托起她,强行搂到自己怀里。 宽厚的胸膛支撑她单薄的身体,给她依靠,重新拿起勺子舀汤喂她。 金黄色鸡汤浸湿沈心悦不带血色的唇。 “张嘴啊,哥哥喂你,乖。”说过不会哄女人的陆凛川,尽显好脾气。 “这次受冻伤,伤了元气,身体靠输营养液维持不行的,你得吃东西补偿能量。” 沈心悦还是不吃。 鸡汤渐冷,凝固的零星油渍覆在唇上。 “大哥快出来了吧?”陆凛川给沈心悦擦擦嘴角。 “我记得大哥出狱的时间是1月23号,也就是下周一。” “你这个样子,走不动路,站不稳,面如白纸,唇无血色,病入膏肓似的,大哥出来看到了不得愁死。”陆凛川半哄半吓唬。 动了沈心悦的软肋,她张了张嘴,喝下一勺汤。 不再拒绝陆凛川投喂食物,乖乖吃饱,倒头睡觉养身体。 方喜来过医院,送来鲜花和水果,陆凛川把东西接过去,便打发人走,霸占照顾沈心悦的权利。 苏纤纤带舞团的姐妹们也来过,远远看到陆总守在病床前,笔记本电脑支在被子上,他正襟危坐,一边办公,一边陪伴沈心悦。 姑娘\/们个个捂嘴偷笑,放下鲜花识趣的离开。 沈心悦的手机震个不停。 陆凛川不堪其扰看了一眼。 发现一个熟悉的号码,私自接通了。 【沈小姐,你,还好吗?】那头传来薄骁的声音,深沉又温柔。 陆凛川浓眉一拧,极其严肃的宣示主权:【是我,陆凛川。】 那头一阵沉默。 【薄骁,我说过,沈心悦是我前妻,你不可以对她动邪念。】 【我和心悦已经在一起了,我们决定复婚。她深深爱我,从20岁到23岁,三年间,她的世界里只有我。】 【我也爱她,她陪我一同走过的岁月,见证我们的爱无可替代。】 【虽然我看清自己的心晚了一些,导致我们的婚姻走了一段弯路,不过没关系,我和心悦一条心。】 【心悦不会离开我,我更不会舍弃她。】 【我们,破镜重圆了,普大喜奔啊。】 薄骁沉默够久了,艰难开口,【你的话,值得怀疑。】 那天在婚礼上,沈心悦亲口说那是她的初吻。 沈心悦结过婚又离婚不算什么,根据她的话,可以判断出她和陆凛川之间连普通恋人都算不上。 因此薄骁并不相信陆凛川和沈心悦的爱情像他说的这般好。 陆凛川轻轻扒开被角,沈心悦的脸颊露了出来,他的手捧着她的半边脸颊,拍下照片,转发给薄骁。 【兄弟一场,我不希望你痴心妄想受情伤\/[图片分享]】 那头,薄骁看到沈心悦在陆凛川身边酣睡,他们如此亲密,主动挂了电话。 薄骁之前的联系方式被沈心悦删除了,这几天换不同号码拨打沈心悦的电话,一连多次无法接通。 直到今天再换私用手机号,打通了,但被好兄弟陆凛川截了胡。 沈心悦醒来已是傍晚,天色昏暗,病房里开着小灯。 陆凛川推门而入,身上裹着寒气。 “睡舒服了吗?”暖灯照着陆凛川的面孔,温软如玉。 他回了一趟陆家,安排厨子做鲜菇鸡汤,同时去看望母亲。 进门的时候,林馨玥正在母亲房里哭诉,那女人看到他,哭着跑了。 陆母愁眉苦脸,拉着陆凛川好一番叮嘱,催他尽快办婚礼,因为林馨玥告诉陆母肚子里的孩子流产了,原因是自己没名没分跟着陆凛川,精神压力太大,导致气血不足无法供养胚胎,胚胎生化流产。 陆凛川已经看到和沈心悦复婚的希望,只得打哈哈,敷衍陆母自己会慎重考虑。 陆母左眼球浑浊,右眼瞎,脑子混混沌沌,时而放心的笑笑,时而抹泪,陆凛川看得揪心。 厨房炖好鸡汤,陆凛川先陪母亲吃一些,哄好母亲,再提上保温盒返回医院。 此刻面对沈心悦,陆凛川调整好情绪,专专心心哄她。 “你看,你最爱的鲜菇鸡汤,可得多吃点。”陆凛川拿脚背勾过一张椅子,慢慢坐下,照着之前的方式给沈心悦喂吃的。 这次他舀了两勺软米饭放进汤里,又撕下一些鸡腿肉,认真喂给她吃。 沈心悦抖着手,指尖将露在嘴角外的鸡肉往里推。 “明明是你爱吃的鲜菇鸡汤。” “哦,是是是,是老公最爱吃的。”陆凛川眉开眼笑,“以前啊,你每周都会安排厨子给我做一顿。” 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对坐,喝着汤,说说笑笑。 “我开年后还要去欧洲,先参加海外分公司的年会,之后将进入商学院完成为期半个月的短修课程。” “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陆凛川一边喂饭,一边观察沈心悦的神色。 沈心悦虽然23岁了,但外表还是个18岁高中生的嫩样。 皮肤白皙剔透,大眼睛含着一汪清泉水,那般纯真无邪,这归功于沈家在她成长过程中的呵护。 她当年上大一了,沈家二哥还早晚亲自接送。 沈家把她当小公主养着。 沈心悦娇嫩纯真,善良又温柔,包容又有忍耐。 她那小样子,看起来就很好说话。 用点心,一定能把她哄好。 陆凛川舌尖顶腮,暗暗打小算盘。 第26章 你会和他复婚吗 一大早,陆凛川接到林馨玥的电话,脸色沉了下去。 沈心悦要出院,这会儿扶着病床收收捡捡。 “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今天起不来了,我回去看看她。”陆凛川站在沈心悦身后,望着她的后脑勺说话。 “嗯。”沈心悦拿着刚收拾好的纸巾盒,缓缓侧过身,“我已经康复了,你不用再管我,以后,安心照顾阿姨吧。” 陆母待沈心悦极好,沈心悦一向尊敬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 陆凛川却听得不爽,“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自认为做得够好了,调动直升机飞往帝东杨家山搜救沈心悦,把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她抱回来,给她找最好的专家治疗,还在医院守了她几天,细致到给她吹头发、喂饭。 其真心,日月可鉴。 为什么还称呼他的妈妈为阿姨? 实在想不通。 病房里的空气凝结成冰,沈心悦呼吸间胸口闷疼。 嘟嘟嘟……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死静,陆凛川瞟一眼来电显示,还是林馨玥。 他重重叹口气,匆匆走了。 没多久,方喜气喘吁吁跑来。 “你们又吵架啦?”方喜还在门口,伸长脖子张望电梯那边。 刚才她出电梯箱的时候,陆凛川正好进去,面对面相遇,只见陆凛川眉宇间拧着两股坚冰。 沈心悦身上乏力,扶着床坐了下去。 “没吵。” “我看到陆凛川很烦躁的样子,他还很急。” “听说他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起不来床了。” 沈心悦猜到那个电话是林馨玥打来的,林馨玥叫走了陆凛川,但她没戳破。 方喜提个大纸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闲聊。 “不知陆凛川怎么想的,这边追着你求复婚,那边又把旧情人养在陆家,他难道还不明白你和林馨玥只能二选一吗?” “我也不清楚他们这段时间怎么发展的。逼我离婚的时候,陆凛川对林馨玥还有旧情,放任林馨玥在陆家当女主人。” “过了一段时间,陆凛川意识到我永远离开他了,他又后悔,回头来找我。” “前些天我在玺嘉会所跟林馨玥闹了一架,她明说孩子流产了,他跟陆凛川正忙着造人。” 沈心悦一脸无奈,“这些话,虚实难辨,真相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林馨玥说陆凛川和她好恩爱,孩子是真的有过,现在也是同床共枕的关系。” “陆凛川却说他和林馨玥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现在爱的是我。” 方喜提着鼓囔囔的大包,两道眉吊了起来。 “姐妹儿,个人认为陆凛川处理感情事不得劲,他忒折磨人了。” 沈心悦直叹气,“是啊,他要是果断利落的分清楚爱与不爱,哪会闹出今天的尴尬场面。” 方喜:“心悦,你说句实话,陆凛川现在对你这么好,你被感动到了没?” “感动是有的,抛开前任关系,他救了我的命,算是个恩人。” “那你会原谅他、跟他复婚吗?” 沈心悦垂着头,“我目前没心思考虑这个,明天就要去接大哥了,先出院回新家吧,打扫一下卫生。” “这样也好,先冷陆凛川一段时间,看他的表现,等他把林馨玥处理好了,再看要不要和他继续。” 方喜帮忙办完出院手续,沈心悦挽着她的胳膊乘电梯前往地下停车场。 临时停车道上,陆家的司机在车门边等着。 这人朝沈心悦跑去,“太太,陆总派我来接您。” “不用了,我们有车。”沈心悦被突然出现的司机吓着,双手抵挡此人。 司机瞟了眼方喜的小车,没法与陆凛川七百多万的座驾比。 “太太,您刚出院,坐陆总的车吧,减少颠簸,对身体好。” “请你转告陆总,安心照顾妈妈,不必再为我操心。” 沈心悦上了方喜的车。 陆家司机开着陆凛川的车追了上去。 到了新家停车场,沈心悦下车就看到一群家政公司的人围着司机的车,四个男人往车上搬东西,五个大姐提着打扫卫生的桶。 “太太,陆总派人给您买了日用品,家政公司的人也来了,这就帮你收拾新家。”司机满脸堆笑,说尽好话。 沈心悦直皱眉,“我不是陆太太了,叫我小沈吧。” “诶……是是是,沈小姐,嗯……我以后就叫您沈小姐。”司机红了脸,“那个……沈小姐,明天……沈大哥就要出来了,家里得收拾打扫。您身体初愈不宜劳作,听陆总的吧,人都来了。” 司机百般讨好,来之前陆凛川下了死命令,此事办不好,就按他失职处理,扣罚半年奖金。 沈心悦看了看方喜白嫩的小手,新做的指甲鲜亮,她不适合做擦洗活儿。 自己刚刚出院,身体虚弱,当下也不是干体力活的料,便默认了司机的安排。 家政工人进了门,分工干活。 男人擦玻璃、挂窗帘、摆设家具。女人擦灰尘、擦地、洗刷新置办的锅碗瓢盆。 一个上午干完了所有活,还给沈心悦做好午餐。 方喜边吃边夸,“陆凛川这个人啊,优点也很多的。他对自己在乎的人,真是细致又宠溺。” 沈心悦埋头喝汤,小瓷勺贴着碗底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天中午吃到离婚以来最踏实的一顿饭。 陆凛川晚上六点赶来,带着两个私人助理,话不多说,洗了手就下厨,自己系上黑围裙。 一个助理摘菜洗菜,另一个切菜配菜。 陆凛川掌勺,同时上齐厨具烧炖卤煮烤。 用一个半小时做出八道大菜,加两个靓汤。 沈心悦和方喜坐在小阳台上收拾花架。 陆凛川高大的身影在她眼皮底下晃,出一趟,进一趟,风一样的,精神抖擞,嘴角高高翘着。 陆凛川脱掉了西装,黑围裙下穿着沈心悦给他织的灰毛衣,毛衣一角卷起,内裤头露了个边,是亮粉色的,上面印着一排黑体“d”。 他喜欢穿粉色平底内裤,没离婚前,每天换一次,沈心悦拿香薰皂给他手洗。 叮咚叮咚…… “谁啊?”门铃声拉回沈心悦的思绪,红着脸和方喜对视。 她刚入住,周边没有熟人,更没邀请任何人来新家做客。 “我去开门。”方喜汲着拖鞋跑,忽地惊叫,“啊啊啊啊……姐妹们……” 苏纤纤带着舞团的姐妹们来了,每人手捧两盆室内种植花卉。 “心悦,恭贺乔迁!”女人们的笑声清甜。 沈心悦扶着餐桌站起身,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显得木讷。 陆凛川上完最后一道菜,走了过来,搂了搂她,“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躲过一劫康复出院,还搬了新家。我帮你请了你的好朋友,庆祝一下,高兴吗?” 第27章 乱套了 乱套了! 离婚时严厉警告她,不会再管她的前夫,脱胎换骨,一天之内管她家里的卫生,管她的午饭,冲进她家洗手下厨,做大餐,还为她请好朋友来办乔迁宴。 沈心悦面对前来为她庆祝乔迁之喜的舞团成员,热泪盈眶。 “高兴吗?”陆凛川站到沈心悦身旁,搂了搂她的肩,带着她走向苏纤纤一行人。 沈心悦收下姐妹们送的盆栽花,和她们拥抱。 欢欢喜喜,吃完人生中的第一顿乔迁宴。 方喜临走前,伏在沈心悦耳边私语,“姐妹儿,陆凛川离婚后变了个样,他对你好,你感动归感动,但要保持清醒,林馨玥还住在陆家……”潜在的危险摆在那里。 “嗯,我会的。”沈心悦很冷静。 沈心悦刚送走好朋友们,陆凛川的两个私人助理又回来了,一个收拾碗筷,另一个打扫卫生。 闲下来的陆凛川,眼里溢出似水柔情。 “我们聊聊。”他的声音悦耳温柔。 沈心悦垂着头朝阳台走,整理姐妹们送的花。 陆凛川倒了杯清茶,端着茶杯斜倚在玻璃推拉门边,温柔的注视着沈心悦摆弄大花架。 时光仿佛回到了他们结婚前那三年…… 那时候,沈心悦在陆凛川身边做着细碎的事,他或办公,或洗完澡享受惬意时刻,他们总在一起。 相知相伴。 他 陆凛川每一次唤“馨玥”,沈心悦都会笑着与他对视。 陆凛川在沈心悦身上寻找林馨玥的影子,慰藉爱而不得的痛苦折磨。 而被蒙在鼓里的沈心悦,只当他温柔呼唤的就是她,三年间天天一张纯真绝美笑颜对着他,他心里是暖的。 在林馨玥给陆凛川设置娶她的高门槛、以此威胁如果他做不到,她就不回国的时候,沈心悦是林馨玥的温柔化身,慰藉陆凛川的心灵,支撑他度过低谷。 陆凛川在与沈心悦日复一日的朝夕相伴中,淡漠了对林馨玥的感情,沉沦在沈心悦的体贴温柔里,只是不自知。 离婚后,沈心悦带走了所有,陆凛川的世界一片荒芜,没有星星的暗夜里,他的孤独感勾起往事,叫他看见他真正需要的是谁。 林馨玥终究是过去式了,在他心里扎根生长、开花结果的……是沈心悦。 好在,还来得及。 陆凛川追到了沈心悦身边,他们……此刻就在一起。 陆凛川身上穿着沈心悦一针一针织出来的灰毛衣,喝着暖茶,沈心悦在他眼前整理美丽的花朵。 夜空,繁星眨着眼,地上的他们静享岁月静好。 “心悦,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接大哥。”陆凛川抿口茶,嘴角勾着笑。 沈心悦抱着蝴蝶兰小花盆,掐掉一片叶子,低低细语,“不用了,明天方喜会来接我。” “她的车太小,再说你才出院,路上颠簸对身体不好。”陆凛川努力争取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没事儿,我们可以克服。” “大哥从前风光无限,进去这三年,众叛亲离,他身边没什么人了。我去接他,有个支撑在,他会很高兴的。” 沈心悦还是不愿意,扶着花架回眸,视线对上陆凛川温柔的眼眸。 “你要上班,我不想耽搁你。” “我已经安排好公司的事,可以请半天假,接上大哥,给他接风洗尘。” “你还要照顾母亲,她老人家一生多灾多难,离不开你。” “心悦!!”陆凛川上前一步,离沈心悦近一些,伸出了手,轻轻勾起她的长发往耳后扣,指腹触碰到耳垂。 沈心悦一惊,缩着脖子后退。 “你……别这样。”她红了脸,躲到花架另一端。 陆凛川愣了一阵,手中的茶凉透,顶灯的倒影落在水中轻轻晃悠。 “你仍然抗拒我,原因……还是林馨玥吧?”陆凛川认真观察沈心悦的神色。 见她平心静气,丝毫不受他的付出打动,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和林馨玥,真爱过,曾经为了对方不要命,只叹……熬不过现实。她在我最难的时候,逼我向曾经派人刺杀我、毒打我的人低头求亲,那时我回到陆家不久,才摘掉寒门子弟的帽子,又逢母亲患病,我无法满足她的要求。” “她因此……冷落我。” “如果我不联系她,她不会主动联系我。我们的通讯录发生过连续三个月没有聊天记录。” ”我很难,初上任陆氏总裁,董事会几百号人睁大眼睛看我表现,我的个人能力需要应证,孤军奋战,凭一个人的能力向陆氏证明自己很行。” “同一时期,我母亲治病、换肝、连做大手术。母亲是我这一生亏付最多的人,她身体不好,我的心情跟着起伏。” “我在低谷渡劫,林馨玥在养尊处优的生活中蹦迪。” “整整三年,我最难的三年,林馨玥没给我一丝一毫支持。” 陆凛川又是自嘲一笑,将这些年的委屈当做最大讽刺似的,尝试不着痕迹的带过。 他的思绪沉入黑眸,坠进深处,暗暗埋葬。 转过头再看向沈心悦时,眸中的温柔掺杂着碎光。 那光盈盈波动,碎碎密密的波纹激起心潮,沈心悦看着陆凛川,有些心疼,努力抿唇控制情绪。 陆凛川皱眉,低低磨牙,“妈妈的头发全白了,左眼视力下降,脑子糊涂识人不清。她是林馨玥用怀孕谎言从鬼门关骗回来的,虽还活着,但神智已经不是正常人。” “妈妈把林馨玥当成了儿媳妇,这三个多月来,林馨玥天天陪她吃饭,推着轮椅带她散步,给她洗脚,剪指甲。” “妈妈依赖她,喜欢和她在一起,这就是我确定自己不爱林馨玥了,但没赶走她的原因。” 陆凛川忽的抓住沈心悦的肩,情词迫切,“心悦,你能理解我对母亲的感情对吗?” “你先别管林馨玥还在陆家,她只是为了挽回我,百般讨好我母亲,做她自认为对的事,实际上,她与我无关了。” ”心悦,等我们有了孩子,真正属于妈妈的孙子,我带你回去,跟妈妈好好说清楚,然后你像过去三年那样待在妈妈身边,妈妈就会断掉她对林馨玥的情感依赖,我到时会通知林家人接走林馨玥。”陆凛川说得很认真,眼神真诚。 沈心悦又痛,又难过。 第28章 大哥 鹅毛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监狱的大铁门缓缓朝两边分开。 漫天飞雪下,高大的光头男人走了出来。 “大哥出来了。”陆凛川打着油伞,腾一只手牵上沈心悦,朝沈北城走去。 “大哥……”沈心悦激动得跑起来,鞋底打滑,溜了出去。 陆凛川单臂夹住她的细腰捞回来,与此同时,沈北城狂奔,大脚踩踏积雪,奔向沈心悦。 沈北城扑跪在雪地上,红着眼眶从陆凛川胳膊上接过沈心悦,将她抱了起来。 “对不起!大哥害你吃苦了。”沈北城落下眼泪。 “别这样说,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沈心悦泣不成声。 从小到大,沈北城舍不得她吃一点苦。 沈心悦至今记得小时候大哥下雪天送她上学,她背着小书包,缩在门口,大哥捏捏她粉嫩嫩的脸蛋,抱起她,送出门,送上车。 到了学校,亲自抱下车,送到校门口廊下。 不让她的脚沾一片雪,同学们都说她是公主殿下,养得好金贵。 沈家出事,大哥被抓后,未婚妻悔婚,大哥唯一的要求是退还一半彩礼,留给妹妹沈心悦,因为她还在读书,她还小,再过一个月才满20岁。 大哥和未婚妻相处三年,前后为其花掉千万,单订婚彩礼就给了200万,他进去了,不挽留爱情,只求流落在外的妹妹被善待。 沈心悦后来去探监,大哥还询问拿到钱没有。 大哥一心记挂着她,但凡有一点余力,都会毫不保留的给她。 “大哥,以前,你是心悦的守护,现在,心悦长大了,可以守护哥哥。”沈心悦被大哥紧紧抱着,小小的一个缩在大哥怀里。 沈北城大手托着她的后颈,一头长发溢出指尖,雪片落在如墨的发丝上,星星点点白了一片。 陆凛川拍了拍沈北城,“哥,先上车。” 陆凛川疼惜的看着沈北城怀里的沈心悦。 她昨天才出院,今天为了迎接哥哥用心化了妆,粉底掩盖住苍白的脸,但身体是虚的。 沈北城抱起沈心悦,送她上车,大手擦掉她头发上的雪片。 回头时,陆凛川还在车门边,沈北城便对着他鞠躬。 沈心悦半年前嫁给了陆凛川,这事沈心悦探监的时候跟沈北城说过。 只是,沈北城在妹妹脸上看不出新婚该有的幸福。 原本很担心沈心悦婚后的生活,可是今天出狱后看到陆凛川一起来了,他还护着沈心悦,沈北城对陆凛川,满是感激。 “大哥,一家人,不必言谢。” 陆凛川扶起沈北城,拍了拍他肩上的积雪,“走吧,我为你接风洗尘,吃一顿洗尘宴,送走过去,咱又是一条好汉。” “嗯。”沈北城同样拍拍陆凛川。 两人先后上了车。 陆凛川亲自开车,沈心悦和大哥坐在后排,一路上聊着亲密话。 陆凛川设宴金江酒楼,定了一个江景楼阁大包间为沈北城办接风宴,隔窗可观江上雪景。 陆凛川亲自给沈北城倒酒,第一杯先敬他。 “大哥,白酒一杯,敬过去三年命运不济,祝你从今以后事事如意。”陆凛川和沈北城碰杯,两人都喝了。 下一杯才带上沈心悦。 沈心悦喝的是果汁,橙色杯子夹在哥哥和前夫的酒杯中间,温暖气息将她包围。 沈心悦看看大哥,又看看陆凛川。 “怎么又哭啦?”陆凛川忍不住笑,伸过手帮沈心悦擦眼泪。 沈北城笑眯眯的看着。 “好!好……”沈北城拉了拉沈心悦给他戴上的鸭舌帽帽檐。 饭吃到一半,有小孩的哭声传来。 陆凛川和沈北城举着酒杯回头,一个两岁多模样的瘦男孩脸蛋通红,身形却极其敏捷,沿着过道上铺设的红地毯奔跑。 小男孩边哭边喊,“……谁来……救救我……嗝……”打了个大大的哭嗝。 “站住!你再跑,你妈妈还要打你!”一个中年女人追在男孩身后。 小男孩直直跑进陆凛川的包间,扑在离他最近的沈北城腿上,仰着泪脸,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叔叔……嗝……救命!” “妈妈……打我……哇哇哇……” 小男孩抓着沈北城的裤子,脸埋在他腿间,眼泪水全部蹭在裤子上。 “这……”沈北城觉着为难,放下了酒杯。 “小闹鬼,给我出来,你妈妈来咯!”中年女人的打扮似保姆模样,眼看包间里的贵宾气宇轩昂,不敢擅自闯进来,在门口急得跺脚。 小男孩像是害怕极了,手举得老高。 “抱抱……叔叔……你抱我一下吧,快救我。” 沈心悦站了起来,摸着小男孩的背脊,“来阿姨抱。” 男孩子回头,认真看她一眼,往她身上爬。 陆凛川一把揪住小男孩的右臂,“叔叔抱你。” 陆凛川还记着沈心悦在医院里走不动路的样子,小男孩那么重,要把她压垮。 陆凛川一身正装,特意做过造型的发丝闪亮,气场逼人。小男孩看了看他,倒退,再倒退,脚后跟碰到沈北城的腿,哇的一声,又扑在他身上,脑袋插进他的腿间。 沈北城才出狱,穿一件普通棉衣,看起来是个老好人。 沈北城抱起男孩,朝门口的保姆问:“为什么打孩子?” “他吃饭不乖哒。”女人皮笑肉不笑道。 小男孩捧住沈北城的脸,瘪着嘴哭诉,“叔叔,你别听她乱说……我……我看到妈妈给弟弟喂饭,抱着妈妈的腿说……说我也想要妈妈喂一口饭饭……可是妈妈……妈妈推开我,她还骂我……” “嗷嗷嗷……我的妈妈骂我……骂我像爸爸,是个废物,被警察抓去……关起来了……” “啊……啊啊啊……我的爸爸……他不是废物……他不是废物……我反驳妈妈,她……就打我……” 小男孩哭得颤抖,胸脯子一挺一挺的。 战战兢兢撸起袖子给沈北城看,“瞧嘛,这是妈妈……掐的。” 小手一下摁在屁股上,“还有……还有我的屁股,都是……妈妈打的。” 第29章 赔偿我500万 沈心悦看哭了。 小男孩那句“爸爸是个废物,被警察抓去关起来了”似钢针扎在她心上。 沈北城一样的看红了眼,吹了吹小男孩胳膊上的掐痕。 “叔叔……我……我好喜欢你。”小男孩又捧住沈北城的脸,“你长得像我爸爸。” 门外的保姆听到这话冲了进去,粗鲁的捉住小男孩的咯吱窝将他从沈北城怀里提起来。 “悔悔,你胡说什么?还没打怕吗?”保姆抱着孩子往外跑。 被称作悔悔的小男孩在保姆肩头上扑腾,“叔叔……我说得是真的,因为我……看过妈妈的手机,里面有你的照片……” 保姆扛着悔悔做贼心虚似的逃跑。 沈北城手扶椅子,好半天回不过神。 “大哥!”沈心悦也被悔悔的话惊着了,细看大哥的五官,确实和孩子有点像。 沈心悦蹲在沈北城腿边,抓上他的手,“童言无忌,你别多想。” 陆凛川附和道:“那男孩子很小,但身形敏捷,口齿吐字清晰,看起来不是普通小孩,太过聪明的孩子思维天马行空,不能当真。” 沈北城点点头。 扶沈心悦坐起来,给她盛碗鱼汤,看着她喝,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忽的,高跟鞋的声音打破平静。 包间门开着的,走廊那头出现一个风情妖娆的年轻女人,女人披散着栗子色卷发,面白无瑕。 女人走得很急,紧身衣撑起胸前波澜,一摇一晃。 两条腿包在无痕打底裤下,整个人都在扭动。 女人身后,保姆抱着小男孩,紧跟着她。 “梅庄?”女人越走越近,沈北城看清了她。 梅庄是沈北城入狱前、谈了三年的未婚妻。 沈北城还不知道梅庄悔婚后嫁给了他的好兄弟杨峥。 他在牢里三年多,孤独又落魄,每每想到梅庄,会脑补她嫁了什么人,过得怎么样…… 他已经断定这个女人不属于他了。 可是刚才小男孩说他像爸爸,梅庄又亲自来了。 难道,梅庄悔婚后得知自己怀孕了,未嫁人,独自生下他的儿子? 梅庄一直在等他吗? 沈北城站了起来,迎着梅庄喊她,“小庄!!” 啪…… 梅庄挥手就打,一个大耳光刮在沈北城脸上。 “我被你害惨了!!”梅庄冷嘴冷脸怒吼,“我跟了你三年,你进去了,还要我退一半彩礼给你妹妹,彩礼钱早就被我爸妈拿去给弟弟办婚礼用了,我哪里拿钱还你?” “你的好哥们杨峥向我求婚,我迫不得已,为了100万彩礼嫁给了他。” “可是刚领证一周,还没办婚礼我就查出已孕四个月。” “杨峥打了我,把我撵出杨家。” “我肚子里怀着你的种,四个月了啊,打不掉了,必须生下来。” 梅庄嗷嗷哭诉。 杨峥为此和她离婚,另娶她人了。 可是那男人贪恋她的美貌,她生下孩子后,又找上她,两人搞在一起。 她隔年又给杨峥生下一对龙凤胎。 她先失去沈北城,后失去杨家太太的位置,当起了小三。杨峥现在一个月给她五万块生活费,她雇了保姆,独自带着私生子女生活。 给沈北城生的大儿子取名悔悔,后悔的悔。 她恨沈北城无能,嫌他的儿子悔悔多余。 杨峥更恨悔悔,每次来家里与梅庄偷欢,都无比厌恶家里多出一个儿子。 杨峥叫悔悔野种。 通常对悔悔拳打脚踢,在他肆意摧残下,家里的保姆都把悔悔当出气筒。 悔悔手臂上、屁股上、腿上到处都是伤。 悔悔经常在饭桌上被打骂,吃不饱,吃不好,瘦精精的。 好在遗传了沈家的基因,他生得冰雪聪明,一岁多就会说话,且口齿伶俐。 沈北城呆愣住,嘴角被梅庄的长指甲划破,红红的一条血迹挂在苍白的脸上。 沈心悦含着泪,“梅庄,我大哥重情重义,不会和你一般见识。但你将感情生活不顺怪罪在他头上,迁怒于他的儿子,这样做很伤人心。” “没错,你跟了我大哥三年,同样的,我大哥的青春和真心也给了你啊!我大哥先后给你买别墅、买车、给你父母换大房子、给你哥哥安排工作、还给你弟弟办公司,他在你身上花费过千万。” “我大哥出事了,你怕受他牵连,单方面悔婚,他尊重你的决定,唯一要求是退一半彩礼给沈家,毕竟我和爸爸还要生活。” “可是你很快嫁人,躲了起来,不再见我。” “我没拿到钱,爸爸又生病住院,我……我……”我捐肝换钱给爸爸治病,靠陆凛川还完所有债务。 大哥风光时,你追着他万般讨好。 大哥落魄,你翻脸不认人,还扯出自己是受害者的一大堆理由。 良心何在? “沈心悦,我才不是你说的这样,我嫁给杨峥,就是为了你大哥,他要我退一半彩礼,我没钱,当然要找靠山。”梅庄手叉腰,气势汹汹。 陆凛川暗自联络朋友,通过中间人找到了杨峥。 这边梅庄丝毫不知情,她抬着下巴要求沈北城,“我给你生了儿子,还养到了两岁,你害得我刚结婚就被离婚,说说看,怎么赔偿我。” 梅庄一眼又一眼瞟陆凛川。 陆凛川是帝都陆家的掌门人,陆家富可敌国,有的是钱。 陆凛川能在沈北城最落魄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也就说明陆凛川和沈北城交情不浅。 沈北城没钱,陆凛川会代他支付。 “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沈北城神情极其落寞。 “你就当我变啦!!”梅庄含泪咬唇。 漂亮的脸蛋泛起红晕,越发撩人。 她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出挑美女,曾靠身材和脸蛋闯娱乐圈。 沈北城在一次酒局上遇见她,是她死缠烂打,沈北城动了心,才好上的。 沈北城出了事,不能再给她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她不会守活寡喝西北风等他。 她是人中凤凰,天生要飞上枝头生活的。 梅庄从保姆怀里拎起小男孩,咚咚咚冲到沈北城眼前,将孩子塞给他。 “拿去,你的儿子给你,请把我为你怀胎生子付出的一切补偿我,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个补偿法?”沈北城抱着儿子,擦掉小脸蛋上未干的泪渍。 “我怀胎十月,耗费物资,身材走样,停工待产;生孩子痛得死去活来,身体受到十二级疼痛折磨;生后又坐月子、产后恢复、养儿子花费尿不湿、奶粉等等,你一共赔偿我500万。” “500万?呵!”沈北城扯扯嘴角,眼里渗出泪光。 三年的海誓山盟,只配拿钱来衡量。 不该卖的,拿出来卖。 不该买的,被要求花钱买。 管他心有多痛,与钱相比,他一文不值。 悔悔捧上沈北城的脸,新的眼泪珠滚了出来,白白的脸蛋上挂着两条水渍。 “我的爸爸,你快给妈妈钱钱,让她走,我不想再挨打。” “爸爸,等我长大了,我会给你办张银行卡,你会有那么多的钱。” 第30章 别再让我看到你 “合着你跟我在一起三年,全是为了钱?”沈北城抱着儿子,目光凄厉的看着梅庄。 梅庄面色烦躁,扯着嗓门叫。 “别以为你在我身上花掉一千多万好了不起!跟我同一年毕业的同学,个个嫁了亿万富豪,她们生儿子的时候,老公奖励一个亿,公公奖励一个亿,婆婆送数不清的珠宝首饰。” “跟她们比起来,我……我寒酸透顶!” 所以你的一千万算什么?这一点点也配拿出来说? 梅庄委屈得直哭。 “沈北城,你不但给不了我像样的生活,还害了我。我未婚生下孩子,这一点,将我的择偶条件缩短在狭窄范围内。” “我原本可以找到比同学们更好的归宿,就是因为你,我活成了这个鬼样子。” 梅庄气上心头,手指抬了起来,指着沈北城的脑门。 沈北城把悔悔交给沈心悦抱着。 猛地攥紧梅庄的衣领,虎口卡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只怪我当初对你太过宠爱,导致你骄纵无理,你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吗?” “沈北城……你才出狱,又打人,我要告你,你得……把牢底坐穿!”梅庄双手抠沈北城的手指头。 她的脸憋成紫色,双目赤红,红唇大张舌头外吐。 咳咳咳…… 几乎要被掐死。 “求你……放开……我……”梅庄落下眼泪,“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曾经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人……” 沈北城牙关紧咬,忍得额头上青筋突突跳。 他松了手,垂着双臂怒喝,“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咳咳咳……梅庄扶着桌子喘,莫名发笑。 “500万,我一定要要的。我现在……不可能嫁满意的男人了,余生那么长,吃喝拉撒天天要钱,你……必须补偿我。” 她把悔悔塞给了沈北城,算是除掉最大的拖累。 但身边还有一对不足岁的龙凤胎,杨峥和她的关系见不得光,哪天被人识破,她将无处容身。 死活要沈北城给钱,为自己做打算。 梅庄一下一下瞟在远处盯着手机忙碌的陆凛川,有他在,钱不是问题。 “阿姨!”悔悔含着泪蹭沈心悦的脸,“我怕。” 小家伙见惯梅庄发飙打人,危机意识很重。 “不怕,有姑姑保护你。”沈心悦摸摸他的小脸。 “你是我的姑姑?” “是的,姑姑待会儿带你和爸爸回家,我们有家,有自己的家,不怕。”沈心悦眼泪汪汪。 沈北城缓了一阵,理智回归,平心静气跟梅庄交涉。 “我今天才出来,突然得知有个儿子,很是震惊。听着,我不会再为你花一分钱,如若不服,请走司法程序。” “欺负我无权无势动不了你吗?”梅庄红着脸反击。 “我虽然与世隔绝三年多,对外界不甚了解,但我是沈家人,曾经管理大公司的总裁,岂是你一个女人可以威胁的?”沈北城丝毫不留情面。 梅庄还要说什么,陆凛川走了过来,点开手机免提键,外扩音传出杨峥的声音。 【陆总,久仰久仰啊!我早就想找机会结识您了,只是……哈哈哈,您是豪门大佬,我没资格跟您谈生意。】 【我和梅庄……是这样的,三年前,沈北城破产,他因打架斗殴致人重伤入狱,女朋友梅庄悔婚,抛弃了他。】 【梅庄当沈北城的女朋友的时候,我挖过墙角,她当时对我不屑一顾。】 【沈北城玩完了,梅庄无依无靠,她爬了我的床,投怀送抱,我喜欢她,承诺跟她结婚。】 【但是呢……有些事说出来丢人,哈哈哈。】 【陆总,我是真心实意想和您结交的,您有意联络我,咱也就不把你当外人,直说了……梅庄跟我领证几天后,查出怀孕近四个月,这女人自己都不知道怀了沈北城的种。】 【说来也是家丑,我愤怒之下踹了她,转娶父母为我挑选的苏家千金……】 杨峥没说梅庄生下沈北城的儿子后,又跟他搞在一起,隐瞒了两人有一对龙凤胎私生子。 不过,有前面这些话,已经足够。 “你还有什么话说?”沈心悦抱着悔悔质问梅庄。 眼看打错算盘,梅庄拼死挣扎。 “仅凭一段录音能说明什么?你们找人编造谎言,再用手段做成杨峥的声音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唬大的。”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吗?”陆凛川冷笑,“那我请杨峥来一趟,当面说清楚。” 陆凛川在梅庄眼皮底下拨打杨峥的电话。 只听得接通的声音,梅庄嗷的一声,“你们……欺人太甚!” 她惊得扭头就跑。 肩膀撞上呆愣在门口的保姆,两人跌了出去,双双栽倒在地毯上。 沈心悦捂住悔悔的眼睛,抱着他背过身坐下,舀一些软和的吃食喂他。 悔悔边吃边哭,小小的一个坐在沈心悦腿上,大眼睛看着对面同样红着眼的沈北城。 “爸爸……你也吃呀。” “嗯。”沈北城难过得拿手扶额,挡住儿子天真的小眼神。 陆凛川给沈北城倒杯酒,将杯子放在他手心里。 “大哥,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看开一点,失去了不值得爱的女人,得到一个可爱的儿子,咱不亏。” 陆凛川劝着沈北城,陪他喝酒。 悔悔吃饱喝足,抱着沈心悦的脖子,仰脸含怯的望着她,“姑姑,你会天天带着悔悔吗?” “会的,宝宝别怕。”沈心悦心疼得紧。 抚摸着悔悔黄黄的稀疏头发,又跟着哭。 “姑姑,如果悔悔不乖,你会不会打我?” “不会的。”沈心悦扣着他的后颈,紧紧抱着安慰,“如果我们悔悔做错事,姑姑会教你正确的做事方法。” “谢谢姑姑!” 悔悔嗷嗷嗷哭,“我……我会当乖孩子……姑姑……还有爸爸,你们……放心。”说着话,小短腿缠上沈心悦的腰,依附在她身上。 “姑姑,悔悔想小便……” “好,我们马上去。”沈心悦抱着悔悔出来,拐过弯就是卫生间。 悔悔解完小便,沈心悦蹲下身给他整理裤子,抚着小屁股上淤积的瘢痕。 “悔悔,疼不疼啊?” 小家伙使劲摇头,“我不怕疼,妈妈打我,我就想着要去找爸爸,等找到爸爸,就好啦。” “好乖,宝宝真乖……” 咯吱…… 卫生间门被推开,有人推了一个轮椅进来。 沈心悦连忙抱起悔悔给人让路。 她转过身,怔住了。 林馨玥就在她身后,手上推着陆母的轮椅。 三个多月不见,陆母依然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见她又瘦又小的一团缩在轮椅上。 “凛川也在这里?”林馨玥满眼愤怒。 陆凛川今天没去上班,身边还没带司机和助理,独自开车走的。 第31章 情敌 情敌相遇,风暴席卷四周。 “说话!凛川是不是也在这里?”林馨玥眼里喷火,她的理智被嫉妒吞没,恨不得撕碎抢走陆凛川的沈心悦。 “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要陆凛川的下落,请自己和他联系。” 沈心悦抱上悔悔避着林馨玥绕道走。 林馨玥趁机揪住她的后衣襟,拖拽到一边,怒气凶凶。 “你害我和凛川不得安宁,前些天传言你死在杨家山了,凛川连夜安排飞机去找你。” “他之后又在医院陪你治伤,几天没回家。” “他今天还请假,又是帮你做事对吧?” 沈心悦被紧紧拖拽住,抱不稳悔悔了。 她把孩子放在地上,后仰着头劝林馨玥,“这是卫生间,老人和小孩在场,别闹了。” “除非你滚出帝都,别再纠缠凛川。”林馨玥一声吼。 “我没有纠缠他,我和他早就离婚了。” 陆母听得两人争吵,扶着轮椅扭过头,“馨玥,什么事呢?你在跟谁吵架?” 林馨玥:“妈妈,有人欺负我。” 沈心悦:“阿姨,抱歉,让你受惊了。” 两人同一时间说话,吵吵闹闹的声音直逼陆母耳中。 陆母伸着手摸,摸到林馨玥的细腿,把她往身边带,“孩子,别生气,我们走吧。” “妈,凛川他……他有人了。他今天没去公司,请假带女人来吃饭赏雪景。”林馨玥装腔假哭。 “啊……这……” 陆母胸脯子剧烈起伏,干瘦的手在轮椅上摸,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我儿子从小品行端正,他是个好男儿啊!” 陆母哀哀凄凄。 沈心悦看到一行浑浊的泪从墨镜下流出。 于心不忍,抱起悔悔,趁林馨玥不注意,快步走了出去。 “给我站住!”林馨玥把轮椅让给随行的保姆推,追上沈心悦。 啪…… 抬手就要打沈心悦的脸,幸而沈心悦避闪及时,巴掌落下时脸别到了一边,掌力铲在垂落的细密发丝上。 “你……”沈心悦怒目,“你疯了吗?三番五次针对我。” “你抢我的男人,就是罪人,该打,该死,该挨世人的口水。”林馨玥愤怒不已。 悔悔黑着小脸高昂着头,左看看,右看看,猛地扑在林馨玥腿上,缠住她,狠狠咬一口。 “啊啊啊……”林馨玥低头看到小家伙挂在腿上,怒火中烧,抬手就砸他的头。 天呐。 小孩儿的脑门心还是软的。 情急之下,沈心悦猛扑,拿身子护住悔悔。 林馨玥那一拳落下正好砸在她的背脊心。 林馨玥平时练拳击,拳头似铁锤,砸得沈心悦的身体几近震裂,后背撕烈痛。 “你干什么?”沈北城喝着酒眼皮子直跳,妹妹带儿子出来迟迟不归,他急得出来找人。 远远看到妹妹护着儿子,她们的头上,一个壮实的女人举着拳头。 轰…… 沈北城一脚踹上林馨玥的侧腰,沈心悦和悔悔跟着倒地,沈北城眼疾手快一手捞一个,把他们拎起来护在怀里。 眼泪都出来了,紧紧抱着。 “心悦……悔悔……”他凄凄的呼唤至亲至爱的人。 这一幕像极了三年前,老父亲被一帮土匪骑在脖子上欺凌。 “心悦,悔悔,你们还好吗?” “爸爸,我没事。”悔悔露出个小脑袋,认真点头。 “我没事的,坏人打姑姑,悔悔咬坏人的腿,要救姑姑。” 悔悔捧起沈心悦的脸,大眼睛滴溜溜转,认真观察,“姑姑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姑姑很好。” “那姑姑怕不怕?” 沈心悦含着泪,“不怕,姑姑……有小悔悔,还有……最好的大哥。” 说着话,林馨玥调整好站姿,挥舞着拳头冲来。 沈北城急忙放开沈心悦和悔悔,抬腿猛踢。 他身高1.89米,比林馨玥整整高一个头。 林馨玥连连后退,差点撞上陆母的轮椅。 随行保姆急忙拿手挡住她的后腰,以防一屁股坐在陆母身上。 “你是谁?”林馨玥恨死突然冒出来帮衬沈心悦的男人。 沈心悦明明是孤女,无依无靠,林馨玥有把握给她一顿教训,吓得她再也不敢与陆凛川来往,怎么会…… 冒出那么高大的男人来帮忙。 男人虽然清瘦,但体格极好,出脚精准有力。 “我是沈家长子,心悦的亲大哥。”沈北城郑重宣告。 悔悔抱着沈心悦的腿,露出个小脑袋,“你别想欺负姑姑,我们很厉害的。” 小家伙支起右臂,捏捏小拳头示威。 “她是什么人?竟敢打你。”沈北城问沈心悦。 林馨玥是后来者,沈北城并未见过她。 “一个旧人。”沈北城才出狱,接连受打击,沈心悦隐瞒了陆凛川和林馨玥的关系。 这时,陆母抓着林馨玥问:“孩子,究竟怎么了?你和谁闹呢?” 陆母右眼瞎,左眼视力极差,还戴着个墨镜遮丑,视物不清。 沈北城听到陆母的声音,有些耳熟,便问道:“老人家是……陆凛川的母亲?” 林馨玥睁大眼睛,“你怎么可能认识我妈妈。” 她都没见过沈北城,沈北城更不可能见过陆凛川的妈妈。 然而事实上沈北城对陆母十分熟悉。 曾经陆母大雪天在食堂外讨剩饭充饥,沈北城偶然撞见她,给了她2000块过年,还给她安排了食堂的工作,工资开得跟厨师一样高。 在外找不到工作的陆母,靠沈大哥救助,养活了自己和陆凛川。 直到陆凛川考上大学,光芒四射,被陆家认回,陆母才停止打工生涯。 算起来,沈北城与陆母相识超过十年。 可惜陆母病情严重,头脑糊涂了,她已经忘了沈北城。 陆凛川跟了出来,目光直直落在母亲身上。 “妈,你怎么出来了?”陆凛川急匆匆走向母亲,蹲在轮椅边,擦了擦墨镜上的水雾。 “你是……”陆母颤抖着。 “凛川啊,你老的儿子。” “哦!”陆母抖着拉过林馨玥的手,“快把你媳妇带回去,她……她好像跟什么人打架了。” 媳妇? 沈北城猛地垂眼,俯瞰蹲在地上的陆凛川,面色无以伦比的震惊。 “哥,我们走吧。”沈心悦把悔悔抱起来放在沈北城怀里。 “等等……”陆凛川追了上来,一脸歉意的看着沈北城,“大哥,别误会,我妈身体不好,脑子糊涂,识人不清了。” 话音刚落,林馨玥抱住陆母摇,“妈妈,凛川不要我了。” “胡闹!”陆母痛心疾首,伸着干瘪瘪的手召唤,“儿子,不可以这样,快过来送媳妇回去。” 陆凛川为难的转头,看着沈心悦。 沈心悦额头抵住沈北城,哽咽道:“哥,我们回家吧。” 第32章 抢走陆凛川 “心悦,别生气,我晚一点过去陪你们。”陆凛川满眼真诚。 林馨玥跳了过来,挽住陆凛川的手,“老公,妈妈的话你没听到吗?” 保姆随即把轮椅推了过来。 陆母挨近,拉住陆凛川的西装轻摇,“儿子啊,你在外胡来么?你媳妇气哭了,这可不好。” “妈妈……”林馨玥带着哭腔。 陆凛川的脸色极为难看。 沈心悦看着林馨玥缠在陆凛川胳膊上的手,愣愣站着。 “陆凛川,请你好自为之!”沈北城一时搞不清三人的关系,虽怒,但也给陆凛川留了脸面。 林馨玥如愿抢走陆凛川。 陆凛川推上母亲的轮椅,一家人整整齐齐远去。 沈北城带沈心悦和悔悔出了门,雪花飘飘,寒风肆虐。 悔悔的外套还在梅庄那里,他只穿着小毛衣,冻得黄黄的头发丝直立起来。沈北城便脱掉棉衣包裹住悔悔,怀抱悔悔,搂紧沈心悦,打了车,带他们走。 “我们去哪里?”悔悔缩在爸爸怀里,大眼睛看着姑姑。 “咱们回家。”沈心悦想起温暖的小窝,破涕为笑。 她打开手机,给大哥和侄儿看新家的图片。 “这是观景小阳台,设计了一个花架,养了十几种花。这是卫生间,安了浴缸,回去后可以给悔悔泡澡。” 悔悔吮着手指头笑,“姑姑,那我的房间呢?” “在这里。”沈心悦笑着给他展示。 一间小小的次卧,安了木床,衣柜门上印着两只小蓝猪手牵手上学图。 “我好喜欢呀。”悔悔猛吸指头,一串口水掉了出来。 心心念念大浴缸,回家后第一时间迈着小短腿跑去卫生间看。 沈心悦放水,悔悔自己脱毛衣,抱着领口撕扯,紧紧的领口卡住小脑袋,龇牙,大眼睛睁得圆溜溜。 呼的扯下来了,举着小毛衣咯咯笑。 “姑姑……姑姑快看我,超厉害的。” 蹬着小短腿爬进浴缸,沈心悦给他一个塑料杯子,他自己泡澡,舀水玩儿。 沈心悦和沈北城在门口守着。 “跟大哥说说,今天打你的女人是谁。”沈北城想起那女人的凶狠劲至今心有余悸。 “她叫林馨玥,帝都林家千金,陆凛川初高中时期的同桌,两人互生爱慕,高中毕业后定情。陆凛川说他们曾经很相爱,为了对方愿意去死,他似乎为了林馨玥,被人追杀过。” “只是林馨玥高中毕业出国留学了,与陆凛川算异地恋。” “陆凛川认祖归宗后,有了荣耀的身份,林馨玥要求他去求亲,他那时候刚上任陆氏总裁,以事业为重,加上陆母生病,没能达到林馨玥的要求,他们因此互相冷落,渐行渐远。” 说到这里,沈心悦为陆母捐肝瞒不过去了。 她仰起头,水水的大眼睛望着大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先答应我,听完后不生气。” 沈北城紧皱着眉,点点头。 “当初,陆凛川帮忙交爸爸的医疗费、偿还沈家的债务,是因为……我给她妈妈捐了肝。” “你说什么?”沈北城惊悚的目光在沈心悦的腹部移动。 不敢想象娇柔的妹妹被割内脏有多疼。 “哥,说好了不生气的,我说这事的目的,是要简述和陆凛川的婚姻。” “我捐肝过后,陆凛川把我接到了陆家,请了专业医生、护理师、营养师照顾我和他妈妈。我很快恢复了,三年间陪在他和陆母身边,陆母很喜欢我,待我视如己出。” “陆凛川,则把我当林馨玥的替身。” “我和陆凛川结婚,是他妈妈的意思。” “结婚后他不确定自己爱不爱我,他逃避我,出差,出国,我们没有实质性夫妻关系。” “直到林馨玥得知陆凛川结婚了,追回国内,缠着陆凛川,住进陆家,自此把我当敌人,处处针对我,我被迫离婚,搬出陆家,离开了陆凛川。” 沈北城扶着墙,额头上的青筋猛跳。 他曾经在沈心悦探监时看到她眉间的愁绪,猜到她婚后不快乐,今天看到陆凛川随行,尽心尽力待沈心悦,他还放了心,为妹妹高兴。 突然又给他来个大反转。 沈心悦,竟然离婚了。 还是被陆凛川的青梅旧爱逼离婚的。林馨玥有多凶,他今天亲眼目睹。 疼惜的搂过沈心悦,“大哥……对不起你!心悦,这三年苦了你。” “哥,陆凛川离婚后才明白自己彻彻底底放弃林馨玥了,他想要的是我,所以追着我,取悦我,要我和他复合。” 沈北城抚着沈心悦的长发,“大哥今天看出来了,陆凛川的妈妈已经认林馨玥是儿媳,陆凛川为了他妈妈,内心是挣扎的。” “哥,我明白的,不会再进泥潭让自己难堪。” “那就好。”沈北城扶起沈心悦,“你值得更好的,大哥会为你做主,给你寻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小悔悔洗完澡,抱着沈北城的脖子睡觉。 沈心悦收拾浴缸,发现进水口漏了。 “哥,你快来看看。”她急着喊了一声。 沈北城抱着悔悔跑来,看到喷水口,“别担心,哥来弄。” 回头把儿子放在床上。 悔悔受惊,一个激灵抖了起来,哇哇大哭。 “别打我……妈妈……别打……我乖……嗷嗷嗷……” 悔悔……沈北城湿了眼眶,又抱起儿子,难以想象年仅两岁的孩子受了多少惊吓。 拿了一张薄床单,把儿子裹好了背在背上,去修水管。 家里没有工具,沈北城背着孩子,拿自己的大棉衣罩住他,下楼去五金店买。 路过水果店,玻璃橱窗内大红草莓娇艳,沈北城背着孩子,手提五金工具,进店挑了两盒草莓、一袋大苹果。 顶着风雪回家,将水果交给沈心悦,嘴角上翘,“都是你爱吃的。” 沈北城背着儿子修好水管,沈心悦去洗澡。 在外等待的时间,背着孩子洗草莓、削苹果。 沈心悦洗完出来,只见客厅亮着暖灯,沈北城抱着熟睡的悔悔在等她。 “过来歇会儿。”沈北城给沈心悦倒一杯热水,看着她喝完,再给她拿叉子吃水果。 第33章 逼婚(陆凛川和林馨玥的情史) 陆家。 陆凛川脸色黑如锅底,推着母亲的轮椅,朝绿道边边上走。 林馨玥小跑着跟在他身后,纤纤玉指勾他的胳膊。 “凛川,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陆凛川紧咬牙巴骨,看着轮椅上瘦弱的母亲,极力隐忍。 陆氏管家迎面跑来,恭恭敬敬喊道:“陆总,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什么事?”陆凛川总算找到了发泄口,语气很不友好。 老管家不敢说,卑微后退,伸手引路。 林馨玥却抬起了脸,她的父母来了,直杀进陆父的书房,有双方父母做主,陆凛川,休想追回前妻。 陆凛川送母亲回房,安顿好她,才去见陆父。 书房。 林馨玥的父母和陆父对坐。古香木茶几上温着热茶,白雾微飘,茶香悠然。 “凛川,快过来坐。”林母笑盈盈,起身去接陆凛川。 林父看到陆凛川,眉眼含笑,和林母一样,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之情。 陆凛川歪过头,避开林父林母的笑脸。 “小子,岳父母都主动招呼你了,你还扭捏什么?”陆父面色威严。 陆凛川越过满脸堆笑迎接他的林母,坐到父亲身边。 四个人对坐,林母主动给陆凛川倒茶。 “凛川啊……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你和我们家馨玥相爱10年了,你们俩从18岁的嫩娃儿长成了28岁的大人。”林母笑容不减。 见陆凛川不反驳,她又说: “你和馨玥不小了,我们做父母的,盼着你们早日完婚,成个家,生儿育女,恩恩爱爱过日子。” 林母笑得温柔妥帖,“和心爱的人厮守一生,这也是你和馨玥从年少时期就期盼的事儿啊。” 陆凛川的头垂着,指尖抚着茶杯。 林母没看出他的情绪,惊喜的笑了一声,“啊……忘了一件事。”她立即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精致卡片。 “凛川,你看看这个,我和爸爸选了好婚期。” 卡片上印着二月日历,重点日子已经拿红笔画圈做好标记。 陆父:“亲家选好婚期了是吗?” 林父接着答:“是的,下个月,2月2号,好事成双,2号结婚,22号过年,很不错。” “嗯,我看也不错。”陆父难得一见的展露笑颜。 “小川,爸爸妈妈都觉着不错,你觉得呢?”林母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陆凛川的肩头。 温柔慈爱的模样叫人无法抵挡。 就好像他们曾经得知宝贝女儿钟情寒门子弟陆凛川时,派保镖劫走陆凛川,毒打他,给他肚子上一刀,刺穿直肠,血流如注昏倒在地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凛川挪动座位,避开林母献殷勤。 “抱歉!我和林馨玥,三年前就结束了。”陆凛川的话冷而严肃。 林母睁大美目,手肘子悄悄咪咪戳老公的侧腰。 咳咳…… 林父面上挂着笑,接着说:“凛川啊,我女儿馨玥对你情深义重,她年少时期就发誓非你不嫁,她有多爱你,这点,你很清楚。” 林父端起茶杯,有意无意的抿一口。 精明的眼斜视陆凛川。 那眼神明晃晃的提醒他…… 当年林家的保镖毒打他,刺伤他,逼他和林馨玥分手时,林馨玥赶到现场,捡起染着他的热血的刀,毫不犹豫的刺进自己的腹部,在同样的位置,给自己一刀。 林馨玥倒地后,抓着陆凛川的手说:【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18岁的林馨玥把陆凛川看得比命重要。 陆凛川送医后,腹部手术做了整整六个小时,切除了一段肠子。 他醒来时,母亲伏在病床边,一头黑发白了大半,左眼红肿,脸上的黑斑和疤痕交错,可怜至极。 陆母捧着陆凛川的手哭:【儿子啊!妈妈唯一的儿子,我不能没有你……】 陆凛川从护士口中得知有人把他送进医院,扔下就走了。 医生在他身上翻到身份证,联系警察辗转找到他妈妈。 正值酷暑天,他妈妈在沈家建材厂后厨做小工,得知他被杀,当场晕倒。 几个厨子合力把陆母送到诊所,诊所医生都在配针水了,陆母惊醒,害怕花钱,坚持不打针,拖着瘸腿回去找老板沈北城。 沈北城得知她相依为命的儿子被杀,很是震惊。 派人联系陆凛川所住的医院,帮忙预交了费用。陆母来到医院时,只剩下半条命。 她跪倒在手术室外,枯守一夜。 陆凛川术后转进监护室,一天一万块费用。 沈北城预交的钱用完了,可是陆凛川还没醒,陆母又打电话哭求沈北城帮忙。 沈北城来了一趟医院。 当时陆凛川是帝都理科状元,才拿到帝都第一大学录取通知书,他是那一届高考学子里的名人,沈北城也很看重他。 陆母当场向沈北城下跪致谢,许多病人家属亲眼目睹,此事惊动了护士站。 陆凛川求生欲微弱,护士把他残疾母亲为了他求老板帮忙、给老板下跪致谢说了出来,鼓励他就算不爱自己,也要为可怜的妈妈想一想。 陆凛川崩溃痛哭,捧着母亲的手道歉,发誓一定会出人头地。 为了可怜的母亲,也为了自己有个光明荣耀的身份,配得上林馨玥。 可是后来,陆凛川与林馨玥的相处中,矛盾不断。 林馨玥自私的爱,将陆凛川的真心渐渐冰冻。 陆凛川才出院,林馨玥就找到他,要求一起出国。林馨玥成绩平平,没考上帝都第一大学,林父为她安排了国外的好学校,她希望陆凛川一起走。 而陆凛川放不下残疾母亲。 林馨玥为此很失望,说了这样一句话:【在你心里,你妈比我重要。】 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道大坎。 第二道大坎发生在异地恋几年后,陆凛川回到了陆家,认祖归宗,接任陆氏总裁。 他不再是寒门子弟,他有了荣耀的豪门富二代身份。 他手握大权,成了帝都人人敬仰的大佬级男人。 林馨玥非常激动,催促陆凛川去林家提亲:【你有出息了,我爸爸妈妈不会再嫌弃你。凛川,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娶我。】 彼时陆凛川的总裁人生刚刚开始,董事会数双眼睛盯着他,他得证明自己。 他的母亲又患病,老人奔波一生,全是为了他。 他没法答应林馨玥的提亲要求。 林馨玥自此冷落他。 他独自强撑事业,强撑母亲换肝、治病,整整三年,林馨玥没给他丝毫支持和帮助。 他在人生的重要关口渡劫,林馨玥在养尊处优的日子里蹦迪。 他的精神世界,全靠替身沈心悦支撑。 陆凛川的坎坷经历,林父林母自然看不见。 林父林母只看重他的陆氏总裁地位,只需要他配得上林馨玥的能力和身份。 现在陆凛川达到他们的要求了,他们的女儿林馨玥又曾为陆凛川付出了豁出命的爱。 陆凛川不娶林馨玥,天理难容。 第34章 逼婚(二) “昂……凛川。馨玥爱你,你也爱她,你们之间拥有为了对方可以豁出命的感情。” “你结婚又离婚,我家馨玥一点也不介意。” “她只盼着和你长相厮守。” 林母的眼睛珠滴溜溜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斟酌着劝陆凛川娶林馨玥。 陆凛川正襟危坐,理性回话。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林馨玥走到这一步,历经好几年的挣扎和矛盾折磨,才得出的结果。” “我很明确的说,我和她的感情三年前就死了,如今,情已断,无怨亦无爱。” “现在的情况是……林馨玥执意留在陆家,她天天讨好我母亲,抱紧我母亲的大腿,以此薅住我的软肋。” “恕我直言,林馨玥这是做无用功。无论她多么努力挽回,我都不会再爱她,更不可能娶她。” 明说林馨玥留在陆家实属自作多情。 她讨好陆母,以此绊住陆凛川的脚步。 陆凛川看在母亲的份上,不会撵她走,但,也不会因着她万般努力重新爱她。 林母听得眼泪汪汪。 林父浓眉紧拧,闷声闷气。 陆父看不下去,严厉责备陆凛川,“你当初为了林馨玥和保镖硬刚,还挨了一刀,你那么爱她,她也知错了,及时回头补偿你,你还执拗什么?” 陆凛川目中含怒,反驳父亲。 “我和林馨玥的事,你老了解多少?” “我是你爹,我的话,你要听!”陆父极力压制陆凛川。 陆凛川心凉,唇边带着一抹嘲弄的笑。 “当我还是个被残疾母亲抚养的贫困子弟时,我的命,贱如草,看不起我的人直接上手毒打我,他们把我摁在地上,踩我的头,朝我脸上撒尿,百般欺凌,完了再给我一刀,名曰……让我记住这个教训。” “那时候,你也是我爹啊!!你儿子被人欺,你怎么不站出来为儿子讨伐恶人呢?” “放肆!!”陆父拍桌而起。 哐当…… 桌面震动,茶杯倒了,热水淅淅沥沥流到地上。 林父林母眼看父子大战,态度软了下来。 林父难为情的看着陆父,“亲家,凛川刚才说的这事,责任在我,我在此正式向你道个歉。” 林父对着陆父深深鞠一躬。 “诶……何必多礼,小孩子成长过程中难免遇到波折。”陆父的语气轻描淡写,陆凛川的痛,与他无关似的。 林父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 “凛川,我在这里也正式向你道歉,当年呢,我们爱女心切,非常担心馨玥受蒙骗毁掉大好人生。” “我因此反对馨玥和你交往,派出保镖找你谈话,争取让你和馨玥和平分手。” “哪知……”哎!林父拍着大腿,“可你不愿意分手啊!!保镖是粗人,他们说不服你,只得动手。” 林父又看向陆父,发起鼓动式演讲: “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对象呢?哪个父母能眼睁睁看着儿女的婚姻变成扶贫攻坚项目?” “凛川还年轻,怨我们当年阻止他和馨玥交往,对我们心存芥蒂,我们完全理解。” “但我相信凛川爸爸,你能理解我们林家的做法,陆爸爸生育了三儿两女,是个极其负责任的好爸爸,你一定能理解当父亲的为了儿女,操心操劳,不惜一切代价对吗?” 这一说,陆父热血沸腾,鬓边的短发直立起来,眼睛睁得奇大。 陆父开口教训陆凛川。 “陆凛川,你给老子听着,林馨玥是你的良配,原因有二:其一,你和她年少时相爱,青梅竹马,感情基础深厚;其二,林家和我陆家门当户对,你岳父母诚意十足,他们已经将高新开发区那块市值100个亿的地皮开发权送到陆家了。馨玥是独生女,岳父母说了,婚后林家由你们夫妻掌管。” “二老是长辈,他们为了你和馨玥的幸福,多次屈尊,今天甚至给你道歉。” “陆凛川,你要有豁达的胸襟,别老是揪着过去不放!” “下个月2月2号,你必须和馨玥完婚,给我打起精神了,风风光光迎娶她。” “不可能。”陆凛川不满,“我的婚事关乎一生,我已经不爱林馨玥了,何必勉强我?” 林父林母震惊。 陆父气得眼睛珠通红,“放肆!你是陆家长子,身居高位,你在外掌管陆氏集团,在家族里是弟弟妹妹的榜样,婚姻岂能凭个人血气而为?” “你的婚姻,关系着陆家的根基,关系着你的前途,这还要我提醒你吗?”陆父吼完。 陆凛川气愤难当,当即反驳。 “你也知道我身兼数职、我一身重担,所以我需要贴心的贤内助,需要真正懂我、与我同甘共苦的女人,在我孤独落难的时候,她能支持我,给我一点光。” 林母颤颤巍巍插话: “凛川说的是,他在外搞事业压力大,在家又是一家之主,他负担重,需要一个贴心温柔的妻子帮衬。” 林母望着陆凛川,脸上露出慈祥笑容。 “小川,我家馨玥确实被宠坏了,她比较注重自己的感受,有些偏执。她没吃过苦,缺乏体谅他人苦痛的情感。” “这方面呢,是可以学习改善的。” “你放心,我会和馨玥好好谈谈,找专家辅导她,她婚后会当个好妻子。” 林母林父满怀期待的看着陆凛川。 不仅是他们的女儿执意嫁陆凛川,就连他们自己也非常希望与陆家联姻。 今时今日放眼望帝都豪门圈,无人能及陆凛川。 陆凛川是吃过苦头、夺得过高考状元、多次获得大奖的人,他的才华和阅历碾压所有豪门子弟。 陆凛川的人品值得信任,他还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气宇轩昂,挺拔英俊。 陆凛川,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婿。 把林馨玥交给他,当父母的完全放心。 哪知陆凛川油盐不进,“我很快会和前妻复婚,沈家千金沈心悦,知书达礼,温柔体贴,她是我真正需要的女人。” 林父林母的脸色沉了下去。 匆匆与陆父告别,拖着沉重的步子狼狈离开。 “逆子!真是逆子!你的耳朵灌铅了!”陆父气得咬牙切齿,命人去请陆母。 陆母呆坐在轮椅上,左眼球布满血丝。 “你管管儿子,28岁了,听不进劝告。他岳父母今天诚心诚意给他道歉,还送上丰厚嫁妆,并承诺他跟馨玥结婚后,林家交给他管,他竟然不领情。” 陆母一脸愁容,拉住陆凛川的手。 “儿子,你不听话么?” 陆凛川无法在母亲面前直说不要林馨玥了,因为他离婚后这几个月,林馨玥对陆母百般讨好,陆母对她的情感依赖很严重。 “儿子,馨玥肚子里的宝宝流掉了,她很难过的,你早该安排婚礼,给她一个名分。”陆母眼里含满浑浊的泪水。 陆凛川看着母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母歪过头,脸颊贴在陆凛川手心里,身子发沉。 “妈……妈妈……”陆凛川急忙跪地,给老人掐人中。 家庭医生赶来,推着陆母去医务室急救。 陆父拄着拐杖,怒目圆瞪,“陆凛川,你要拿刀割你妈妈的心,才肯听话吗?” 林馨玥在一旁瘪嘴抹泪,“爸爸,凛川还没做好结婚的准备,你们别再催他。” “妈妈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弱,要不……给我和凛川先办个订婚宴,两家人聚一聚,让妈妈沾点喜气,她或许……又能撑下去。” 陆凛川一心想着母亲的安危,不置可否。 林馨玥私自联络周时尧,通过中间人安排芳华舞团助阵她和陆凛川的订婚宴。 特别要求请沈心悦跳订婚宴主题歌舞,并亲自为新人送上订婚钻戒。 第35章 薄大总裁好深情 凌晨一点。 地下停车场白炽灯高挂,一片阴冷光影罩着拥挤的车辆。 沈心悦结束婚礼晚宴演出,提着长裙子,胳膊上挂两个大包,在通道上等方喜。 一辆豪华商务车开来,停在她面前。 身着黑西装的薄骁,从车上下来,背着光,站在沈心悦面前。 沈心悦的目光从薄骁与车门平行的腰间收回,心跳加速。 “你,还好吗?”薄骁深邃的眼直视沈心悦。 沈心悦呼吸间吸入雪木幽香,薄骁轮廓感分明的薄唇在她眼前轻抿,她看红了脸。 薄骁的耳尖也红了。 “给我吧。”上前去接挂在沈心悦胳膊上的大包。 沈心悦长期参加演出,随身携带道具和服装,鼓鼓囊囊好大一包,不重,但看起来负担极大。 “没事,我自己扛。”沈心悦低着头。 方喜的车开来,探出个脑袋,“姐妹儿,上车。” 沈心悦飞快跑过去。 薄骁迈开大长腿追,情急之下拉住沈心悦纤细的手腕,“坐我的车,特意来接你的。” “不了,谢谢!”沈心悦挣扎几下,没挣脱薄骁的束缚。 红着脸拿细指去抠薄骁禁锢在手腕上的大手。 大手虎口微开,反夹住她的细指。 下一秒,薄骁灼热的眼凝着她低垂的头,反握她的手,将一小只冰冷的手包在大掌心里。 一大一小两只手都在颤抖。 沈心悦听得见薄骁如擂鼓的心跳声,大概,她自己的心跳声薄骁也听得见。 双双怔在原地。 白炽灯清白的光影照着沈心悦的嫩黄色长裙,裙子上的碎钻迎光闪亮,洁白的短款羽绒服偏大,将她包裹成软乎乎的一团,乖巧的依偎在薄骁胸前。 “你瘦了一些,但精气神很好。”薄骁微笑。 “是……是啊……” “这些天,发生了很高兴的事吗?” “嗯,我大哥……出狱了。”沈心悦的嘴角翘了起来,家里还添了可爱的小侄儿,小家热热闹闹,她很开心。 “你也很辛苦,所以……瘦啦。”薄骁说话间薄唇贴近沈心悦的发顶,灼热的气息落在发间。 沈心悦头皮发麻,缩起脖子。 并不是演出辛苦导致她消瘦,而是在杨家山出车祸那一夜冻坏了,近期脾胃不好,吃东西不消化。 她并未解释,只是紧张,铺天盖地的紧张感吞噬她的理智。 方喜隔窗观望俊男美女上演久别重逢大戏。 啧啧啧…… 薄大总裁好深情哦! 他看心悦的眼神柔得滴出水来啦,嘴角翘着,乐得那叫一个人设崩塌。 咳咳咳……咳咳咳…… 方喜突然被口水呛到,脑袋垂在车窗外猛咳。 沈心悦回过神,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天呐! 她这是在干什么? 她已经删除薄骁的联系方式了啊,她认定薄骁和陆凛川是一伙的,陆凛川当她是恋人林馨玥的替身,深深伤了她的心,薄骁也当她是未婚妻周黎的替身,未来也会给她制造伤心事。 可她,竟然和薄骁牵手…… 薄骁好像还……亲了她的头发。 沈心悦慌慌忙忙推开薄骁,扭头就跑。 一时心急忘了穿着拖地长裙,高跟鞋踩中裙边,整个人扑了出去。 即将倒地那一刻,腰间缠上一个肉勾子,把她捞了回去。 沈心悦稳稳落入薄骁的怀抱。 慌乱间睁大了眼睛,正巧与薄骁对视上,蓦地被电流击中。 “放……放开我。”沈心悦慌忙推开薄骁。 闷头整理长裙,将飘逸的裙边拧成一股,好好提着,奔向方喜的车。 “哎妈呀!”方喜急忙启动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开出去。 “姐妹儿,你和薄大总裁有戏哦!”方喜喘过气来后,第一时间吃瓜。 “别胡说。”沈心悦坐后排座,趴在椅背上直喘。 “嗐,我也是过来人,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我刚才偷看到了,薄骁……咯咯咯,他的嘴角高高翘起,一副小郎君思念情人已久的激动模样……” “别说啦……”沈心悦捂住耳朵,羞得恨不能钻地缝。 “嗷……那个老爷爷好可怜,这么晚了还在卖气球。”路过公园小道,方喜喊了一声。 沈心悦隔窗看了看,“停一下吧,我去把气球买了,带回去给悔悔玩。” 沈心悦下车买气球,薄骁的车远远跟着她的。 “你下去看看。”薄骁吩咐助理钟武。 钟武回来的时候,薄骁问:“她买气球做什么?” “说的是买给悔悔玩,家里似乎有小孩子。”钟武扶额憨笑,“估计是她大哥生的。” 薄骁蹙眉。 正好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薄骁自己又下车去。 钟武跟司机先走,查探沈心悦家的位置。 薄骁买上东西,自己打车去找钟武。 “薄总,就是这里了,沈小姐在门口下车,提着一个大包进了小区。她家住八栋一单元902号房。”钟武尽职尽责汇报工作。 此刻,沈心悦在洗澡。 沈北城给她热粥,胸前挂着布袋子,悔悔歪着小脑袋睡得满脸通红。 叮咚叮咚…… 沈北城闻声出来,隔门问:“谁啊?” 男的?她家有男人?听声音还是年轻男人。 薄骁冷着脸,“是我,薄骁。” 提袋子的指头卷了起来,准备好,万一干仗,他要一战成名。 沈北城见过薄骁,此乃帝北第一豪门薄家的长子,有能力,有魄力的一个人。 只是不确定此薄骁是不是那个薄骁。 他开了门。 两个男人对视。 “薄总?”时隔多年,沈北城的记忆有些模糊。 薄骁看着沈北城与沈心悦颇为相像的面容,问道:“你是大哥?” 沈北城:“嗯。” 薄骁放下心,“你好!我是薄氏集团总裁薄骁。” “进来吧。”沈北城放放心心把人放进去。 一手托儿子供起来的小屁股,一手帮忙接薄骁带来的东西。 几个袋子刚放到地上,其中两个滚了起来,轱辘轱辘,滚到卫生间门口。 “这是?”沈北城一脸懵。 “……我给孩子买的玩具。”薄骁走过去捡滚走的足球和篮球。 沈心悦洗完澡正好开门,长湿发低垂,视线穿过漆黑的缝隙,看到一个令她惊心动魄的人。 “啊……”沈心悦尖叫,吹风机掉在了地上。 “是我。”薄骁把球塞在怀里抱着,腾出一只手接住倒过来的沈心悦。 “吓着了?”他还笑了。 “你怎么会在我家!?” “大哥放我进来的。” 沈北城懵了一阵,怀里熟睡的悔悔被沈心悦的尖叫声吵醒,小家伙揉着眼睛向上拱,“爸爸,你怎么啦?” “噢,没……没怎么。”沈北城慌忙捂住儿子的眼睛。 “你别挡我啊,让我看看姑姑,我听到她在叫。”悔悔脑袋后仰。 “姑姑……我的姑姑……你在哪里?” “啊……在卫生间门口呢。”沈心悦抖着腿逃离薄骁,冲到大哥身边。 第36章 求娶她 凌晨两点拜访女孩子家,场面清奇。 薄骁捡起沈心悦掉落的吹风机,送了过去,把吹风机给她,而后举了举两个大球。 悔悔看到玩具,两眼放光。 小手捧着沈北城的脖子摇,“爸爸,我可不可以下来玩球球?” “不可以,现在是你的睡觉时间。” “哦!”悔悔小嘴撅了起来。 “抱歉!薄总,有事明天再谈吧。”沈北城下完逐客令,背着儿子回次卧,开着门带儿子睡觉。 薄骁自觉离开,站在门外问沈心悦:“可以送一送我吗?” 沈心玥穿着拖鞋出来,陪薄骁走了几步,两人在电梯门口站着。 “我有话对你说。明天中午,我派车来接你们,和哥哥一起吃个饭。”薄骁深深地看沈心悦一眼。 前几天他给沈心悦打电话,接听的人却是陆凛川,陆凛川还给他发沈心悦熟睡的照片,他当时很生气。 后来仔细想想,不管沈心悦和陆凛川有没有瓜葛,他都该亲自问一问。 哪怕沈心悦真的和陆凛川复合了,他也要听她说亲口说。 薄骁的目光锁住沈心悦的唇。 她刚刚洗完澡,吹头发受了热气,唇瓣柔亮丰盈,红润润的看起来很好亲。 他们是把初吻给了彼此的人,当时接吻的甜蜜感深深烙印在心。 沈心悦被薄骁盯着看,抬了抬眼,也看到了他的唇,喉间呼的收紧,扭头跑回家,砰的锁上门。 沈心悦第二天睡到十点钟才醒,家里静悄悄。 悔悔在小次卧一角趴着,背上背一辆大汽车,头戴蜘蛛侠帽子,左脚蹬篮球,右脚勾足球,哼着世上只有爸爸好拼乐高。 “悔悔,爸爸呢?”沈心悦靠在门边。 “爸爸去工地了,他说……有个朋友欠他很多钱,他去要钱,然后会……会给悔悔和姑姑买一辆大汽车。” “我的爸爸好能干的,他还要开公司,赚很多钱钱养我和姑姑。”悔悔抱着拼了一半的乐高爬起来,扑到沈心悦腿上。 仰着红彤彤的小脸,“姑姑,爸爸给你炖了红枣粥,快去吃饭饭,爸爸说你要好好补身体。” “噢。”沈心悦抿嘴笑,牵着悔悔去厨房。 悔悔踮着脚拿勺子,屁颠屁颠跟在沈心悦身后,嘿哧嘿哧爬上餐椅,沾着贴贴纸的手指头给沈心悦剥鸡蛋。 沈心悦吃一口,喂他一点儿。 嘟嘟嘟…… 悔悔大眼睛睁得溜圆,“姑姑,你的手机响啦。”哧溜滑下餐椅,飞快跑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给沈心悦送去。 “谢谢宝宝!”沈心悦笑着揉揉悔悔的头,顺带塞一小块蛋黄在他嘴里。 电话是江祈打来的,语气很是欢快。 【心悦,我来帝都啦,想见见你和大哥。】 江祈是沈二哥的战友,和沈家有些交情。他上一次来帝都时,打听好了大哥出狱的时间。 沈心悦很为难,薄骁昨晚说今天中午请他们吃饭,但大哥又出去办事了,不能确定他是否赴席。 此刻江祈又冒出来约见面,两头拉扯着。 【小悦悦,不欢迎哥哥吗?我说……想来你家玩玩呢。】江祈性情直爽,有些等不及了。 沈心悦叹口气:【我今天没空,再约时间吧。】 【你在忙什么?】江祈接着说,【我问过舞团队长了,你今天没有演出的。】 看似大大咧咧的风流少爷,办事还挺周到。 沈心悦一时不知怎么拒绝他。 【这样,你把大哥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我跟他联系。】江祈坚持要来家里看看。 一个小时后,沈北城回到家,手上满满两大袋肉菜。 “江祈从帝北过来了,特地来看我们,我做顿饭,聚一聚。”沈北城放下一堆肉菜,忙活起来。 沈心悦去拿围裙,沈北城摁住她的手,“哥哥来做饭,你去躺一会儿。” 沈心悦笑,“哥,我才起床。” “那就去休息,你的身体不适合劳作。” 沈北城自己系上围裙,将排骨放进砂锅焯水,麻利的清洗整条鱼,抹好调料,放进烤箱。 回头开火煎鸡翅,完全不需要沈心悦帮忙。 “哥,昨天晚上……薄骁走的时候说今天中午请我们吃饭。”沈心悦小声说。 薄骁跟江祈不同,他以前跟沈家没什么往来,昨晚又冒冒失失出现在家里,沈北城怎么看这个人,沈心悦心里没底。 按交情区分,薄骁不具备来家里吃饭的资格。 而沈北城要接待江烨,又不可能再赴薄骁的饭局。 “那你请薄骁过来吃顿便饭,我们同时接待他和江祈。”沈北城翻着鸡翅,脸色平平和和。 沈心悦松口气,试探道:“哥哥以前和薄骁有交情吗?” “大约四五年前,我去帝北参加商会,薄骁受举办方邀请做企业发展前景演讲,他这个人,很有能力,圈内口碑极好,是个守信的正直商人。” 可沈心悦已经删除了薄骁的联系方式。 只有等着。 沈北城做好午饭。江祈风风火火赶来,一进门,热情拥抱沈北城,送他一个牛皮纸袋。 “什么东西?我想康康。”悔悔眼睛睁得溜圆,踮起脚摸摸。 “打开看看。”江祈搂着沈北城的肩膀直笑。 沈北城揭开袋口,从里面掏出一把崭新的车钥匙。 “腾辉v888,我送大哥的小礼,祝大哥东山再起,奔腾勇猛一路无敌。”江祈爽朗大笑。 “这……太贵重了。”这辆车市值200多万,超出了友情的范围。 江祈把车钥匙塞进沈北城裤兜里,“啥都别说了,三年前我被老爸派去山区锻炼,错过了帮助沈家的机会,没能为你和二哥做点什么。” “这一次,你出来了,兄弟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复兴沈家。”江祈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搂着沈北城一起坐到餐桌边,给他规划未来。 “我手上有不少楼盘,单是帝都这边就有一百多个在建项目,你以前主攻建材,得了,江氏地产帝都分公司的建材供应都给你做,保你一年之内发大财。” 沈北城听得心里火热。 他一早才见过以前的生意伙伴, 那人欠他500多万货款,沈家出事,他被抓走,这笔钱一直没还。 遗憾那人生意没落,东拼西凑,差点给他跪下,也才凑出300来万还给他。 沈北城原计划先买车,方便接送沈心悦,然后办个小厂,生产小五金配件,慢慢起家。 此刻江祈给他那么大个平台,他直接放弃办小厂的计划,接下来放开手做建材供应大买卖。 “来,小祈,大哥敬你一杯。”沈北城很感动。 江祈喜滋滋的。 喝一口酒,吃一口菜,看一眼沈心悦。 越看越喜欢。 江祈碰了碰沈北城的酒杯,“大哥,我想提亲。” 沈北城一怔,顺着江祈直白火热的目光,看了看沈心悦。 “心悦18岁那年,我跟着沈二哥回去探亲,看到她就很喜欢,我对她,称得上一见钟情!当时还向她表白呢,哈哈哈……” 沈心悦羞得脸热,脸埋进饭碗。 江祈还问她,“心悦,哥哥当时承诺将来十里红妆娶你,对不对呀?” 第37章 求爱之战 江祈为人不拘小节,求爱方式直白火辣,沈心悦招架不住。 她低垂着头,筷子插在碗里刨米粒。 好在,手机响了起来,如获大赦抓起就跑,逃离尴尬场面。 【你和大哥准备好了吗?我的人上来了。】薄骁低柔的声音传来。 沈心悦一个激灵。 【抱歉!我大哥的朋友来了,今天中午在家里吃。】 【那我……可以见你吗?】薄骁小心翼翼的问。 【我哥说,请你到家里吃顿便饭。】 【好。】薄骁立即应下。 沈心悦刚挂断电话,门铃响了。 门外来了一群男人,站在前排的人肩扛大纸箱,站后排的人西装革履。 领头人说道:“沈小姐,这些是薄总送您和哥哥的礼物,先给您放里面吧。现在,请您和大哥去参加薄总安排的……” 这人还没说完,助理递了手机过来,小声提醒,“是薄总打来的。” “抱歉!”领头人到一边接完电话,带上人走了。 没多久,薄骁乘电梯上来,手捧红玫瑰。 “送你的。”他温柔的眼睛注视着沈心悦。 沈心悦紧张得脸热心跳,接过花,急匆匆的上前带路。 “哇……姑姑。”悔悔滑下餐椅,冲向沈心悦,抱着她的手,“快让我康康。” 小家伙的鼻子塞进玫瑰花花蕊上,使劲儿吸一口气。 “好香。”笑眯眯的问,“姑姑,是薄叔叔送你的吗?” “嗯。”沈心悦都不敢看餐桌那边,感觉江祈的眼神带着刀子。 “薄叔叔真好,他昨晚也给我送了礼物,好多好多礼物哟。”悔悔钻进两人中间,一手拉一个,带去吃饭。 江祈的脸都绿了。 “薄大少,呵呵!刮的哪门子邪风?我不来帝都,你也不来,我前脚刚到帝都,你就跟着我来了。”江祈翻个白眼,毫不掩饰对薄骁的敌意。 薄骁坐上悔悔给他拉出来的餐椅,温和应对,“我昨晚就来了。” 他双手接沈北城倒的酒,神色镇定。 江祈舀一勺尖椒小炒肉里面的青尖椒给薄骁,“得,就当你我巧遇了,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 薄骁的眼皮跳了跳。 他不吃辣,可江祈给他夹的还是老线椒,又辣又硬的那种,辣椒中的极品。 但他没吭声,喝一口酒,吃一口米饭配辣椒,尽可能做到面不改色。 实在是太辣了,费米饭,一小碗饭很快吃掉。 沈心悦又给他舀一碗。 “薄总,多吃菜啊,你都没夹菜来着。”沈北城夹一块红烧鸡翅给薄骁。 江祈呵呵笑几声,“大哥有所不知,薄骁喜爱食辣,最爱辣椒了。你给他鸡翅,他反而不感兴趣。”嘴唇蠕动着,辣死你,辣得你屁股疼,坐不稳,快快走人。 江祈又拿勺子舀满满一勺辣子鸡的小米椒圈圈给薄骁。 故意恶搞。 出于名门子弟的礼貌,放进碗里的食物不可以挑出去,尤其是在外做客,更不好当着主人家的面把碗里的菜挑出来丢掉。 薄骁只能闷头吃。 辣椒堆在米饭上,一个辣椒圈配一口饭,第二碗饭又吃完了。 “你……还要饭吗?”沈心悦有些紧张,她没见过喝酒的男人饭量这么大。 薄骁神色如常,沈心悦根本看不出他辣死了,全靠米饭硬撑着。 “够了。”薄骁看了看江祈,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哪知江祈一点不收敛。 他站了起来,舀一勺烤鱼给薄骁,鱼肉只有一点,青红辣椒占大半,烤鱼还是用火锅底料烤的,辣味更浓烈。 薄骁看着碗里红艳艳的一堆,眉头皱了起来。 “吃菜,都别客气。”沈北城分别给薄骁和江祈夹了糖醋排骨。 薄骁靠着排骨的甜味,吃掉辣烤鱼。 自己夹了一块红烧五花肉,拿叉子和筷子将肉分离,瘦肉挑起来放进沈心悦碗里,肥的和肉皮留给自己。 “谢谢!”沈心悦含羞低笑,脸蛋覆上一层薄粉色。 沈北城看到这一幕,勾了勾唇,脸上满是老父亲的欣慰笑容。 江祈憋着气,上下牙磨着,“薄总,敢问你老来帝都做什么?”他提高一点音量提醒,“我先说我自己,我是特地来看沈大哥和心悦妹妹的,沈大哥是我多年的朋友,心悦是我战友的妹妹。” “我刚才,向大哥提亲了,求娶心悦。” “等过一段时间,沈二哥也出来了,以我和大哥二哥的交情,他们很放心把心悦嫁给我。” 江祈要娶沈心悦,而且已经提亲了。 薄骁听到这话,脸色微变。 江祈又给他舀一勺凉拌鸡块里的青红辣椒圈,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薄总,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帝北去,你们家生意做得大,你哪有闲心在外游逛。” “江总,婚姻是人生大事,不按先来后到安排。”薄骁郑重的看着江烨。 江祈手肘子横在餐桌上,上半身倾斜,离薄骁近一些,反问:“依你老之见,婚姻大事该按什么规矩安排啊?” “看沈小姐的个人意愿。”薄骁直白的看着沈心悦。 她爱谁,就嫁谁。 尽管,自己也没把握拿捏到沈心悦的心。 公平竞争,就算是输,也要拼过之后再下结论。 沈心悦的意见就很关键了。 她如果说不同意江祈求亲,江祈必定当面出丑,在薄骁眼前输得脸皮破裂。 她如果说同意跟江祈交往,面子崩裂的就是薄骁。 无论她的个人意愿偏向哪边,总有一个人会输。 江祈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赢面,他眼睛一转,端起杯子,哈哈哈笑几声。 “咱们今天婚姻大事谈得忒多了,暂且打住吧,私密话留着私底下慢慢聊。今天的主角是大哥,来来来……咱们敬大哥一杯,祝他生意红火,一切顺利。” 江祈喝着酒,眼睛偷瞟薄骁。 薄骁也在看他。 四只眼睛隔空干仗。 一顿饭吃得惊心动魄。 送走江祈和薄骁,沈心悦躺在摇椅上,两眼死盯天花板。 沈北城给她倒杯水,挨着沙发边坐下。 “心悦,今天这顿饭,江祈和薄骁的意思都很明显,你怎么想的呢?” 喜欢江祈?还是喜欢薄骁? 如实说,两个男人都不错。 江祈洒脱不羁,心宽,为人大条,和他在一起生活天天快乐。 而薄骁,为人沉稳安静,有担当,极负责任,嫁给他,婚后一切有他操持,生活很轻松。 “我现在有大哥和悔悔,感觉很幸福。等过段时间接回二哥,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我心满意足。江祈和薄骁,我都不要。” 沈北城叹气,“难道你还爱陆凛川?” 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江祈和薄骁方方面面出彩,他们称得上好丈夫人选。 沈心悦一个都不要,只能说明她的心还被陆凛川占据着。 沈北城担心起来。 “大哥觉得,陆凛川经历过太多,他看透人性,也被爱情重伤过。” “他这个人心思复杂,太过深沉,你跟他在一起生活很累,他不适合你。” 第38章 前夫订婚 周时尧给芳华舞团介绍了一个超级大单。 演出项目是参加一对新人的订婚宴,表演团体舞两支、独舞三支,报酬50万。 泼天富贵砸到舞团头上。 苏纤纤趴在沈心悦的化妆镜前。 “这个单子的客户大半是冲着你来的,人家点名要你跳3支独舞,还要你为新人送上订婚钻戒,加油干,给人家一个完美交代。” “嗯嗯。” 沈心悦在化眼妆,闭着眼睛笑,“客户信任我们,超额支付酬金,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让客户失望,给咱舞团增光。” 苏纤纤聚齐所有人,手挽着手加油打气。 音乐响起,沈心悦第一个出场,翩然起舞,登上c位。穿的是抹胸白长裙,裙子下摆镶嵌网状亮钻。 她闪着光,舞美,人娇媚。 但,无人鼓掌。 当舞团成员陆续登场,跳完一曲,舞台上大射灯暗了下来,音乐进入过渡阶段,沈心悦安静等待下一支舞曲时,她的视线落在台下,看到震动神魂的一幕。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紧邻舞台的贵宾席上,坐着陆母、陆父、以及林母林父。 陆母戴着咖色眼镜,静如雕塑。 而紧挨着陆母的陆父、林母和林父,三人皆是横眉冷脸瞪着沈心悦。 他们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看她的眼神藏着冰刀,暗戳戳射她,她未觉疼痛前,先体验到畏惧感。 音乐过渡到新舞曲,舞台上暖粉色射灯闪动。 陆凛川出现在长长的红毯尽头。 他一身黑色正装,头发四六分,梳得一丝不苟,帅气的脸配非凡的气质,绝世总裁形象傲立于人前。 陆凛川胳膊上挽着林馨玥,林馨玥穿着简约款婚纱,美目,红唇,明艳的笑荡漾在脸上,光彩夺目。 沈心悦感觉自己在下沉。 有一堵沉重的墙将她和唯美浪漫的订婚现场隔开。 她像个灰暗绝望的独体,沉入无人问津的死地。 姐妹们按照预先准备好的动作跳起来了,沈心悦还呆愣着。 “心悦,动起来啊……”方喜提着花篮边跳边撒花瓣,急得眼红。 苏纤纤跳到沈心悦身后,拿膝盖顶了一下她的屁股。 沈心悦“哦”的一声,晃着脑袋,慌乱找节奏。 随着音乐舞动,她的舞步前移,提着花篮迎向新人。 与陆凛川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沈心悦满眼泪水。 她已经看不清陆凛川的脸,靠肌肉记忆力起舞,抓起花瓣,纤细玉指轻弹,撒在陆凛川和林馨玥身上。 她面带舞者标配的动人笑容,眼含热泪,舞步轻盈,为新人开场。 陆凛川和林馨玥手挽手款款走位。 沈心悦在他们前头撒花,为他们的幸福时刻翩然起舞,为他们的结合送上祝福。 亲自将他们引到舞团正中央,聚光灯闪亮的重要位置。 陆凛川和林馨玥举行订婚仪式。 沈心悦退场。 陆凛川回眸。 林馨玥扯了扯陆凛川的西装袖口,“老公,我们开始啦。” 陆凛川一脸复杂的表情,目送沈心悦退下。 后台冒出来一个挂着工作牌的威猛男人,这人生着一双鹰眼,凶神恶煞的逮住沈心悦训话。 “我是陆总和林小姐订婚宴的负责人,刚才看到你表演时走神,严重影响了舞美,给新人的亲友们造成了不好的体验。” 沈心悦还没从深深的刺激中缓过来。 她脸色苍白,双眸湿红。 团长苏纤纤出面解围,“这位大哥,我代表队员先道个歉,总体来说,队员在台上身体突发不适出了一点儿状况,这方面有所失误,但也没到影响舞美效果的地步。” “沈心悦是c位迎新人仙子,她出色的完成了迎亲任务,这一点,您看到了的。” 鹰眼男黑着脸,“接下来的表演更加重要,请走心,认真完成,否则……” 锐利鹰眼横扫五个女孩子,厉声威胁,“否则,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苏纤纤一听怒了,“嚯!您这意思是要白piao吗?” 舞团成立几年了,大大小小演出无数,客户全是上流社会的有钱人,还没遇到过土匪似的霸王。 “今天出席订婚宴的都是豪门尊贵人士,你们舞团服务不周惹人不快,得倒赔钱!!”鹰眼男的两道刷子浓眉吊了起来,凶相毕露。 方喜抱着沈心悦扭着头喊话,“这位大哥,就事论事,请勿将个人恩怨施加在工作上。” 鹰眼男反驳,“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今天的新郎官是陆凛川,新娘是林馨玥,这两个人和我们很熟。但邀请舞团演出的人隐瞒客户信息,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方喜气得眼睛发红。 鹰眼男黑着脸威胁,“给我好好演,按要求做,要不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方喜怒骂,“土匪!” “想挨打吗?”男人举起手冲来。 沈心悦猛地抬腿横扫,踢开男人的手。 怒目瞪着鹰眼男,“这一切,都是冲我来的,请别伤及我的姐妹们。” “你们不就是要我受辱,自行退缩,成全林馨玥吗?” “请转告所有恨我的人,有这些精力针对我下套,不如去医院看看精神科,一家子人都得臆想症挺严重的。”沈心悦支楞起来。 她问苏纤纤,“队长,下一个节目是我送订婚钻戒吧?” 苏纤纤点点头。 “这位凶士,把你的心放回肚皮里面,我马上补妆换衣服,保证按质按量完成任务。” 沈心悦提着白裙向化妆间跑去。 方喜她们几个跟着追。 除了方喜之外,没人知道内幕,只是被鹰眼男那样恐吓威胁,大家都感到紧张。 “心悦,要不咱们一起逃跑吧。”姐妹们都围在沈心悦身边。 沈心悦漠然一笑,“人家花50万定向羞辱我,我怎么能辜负了这番盛意。” 沈心悦补完妆,换上指定的粉旗袍,捧上托盘,给陆凛川和林馨玥送订婚钻戒。 “陆总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林小姐金枝玉叶,貌美如花。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相爱10年,情比金坚。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有请司仪送上订婚钻戒。”主持人说道。 啪啪啪啪…… 亲友团热烈鼓掌。 沈心悦登台。 台上台下数双眼睛随着她移动,人们或嘲笑,或议论、或厌恶,每个人都在等待她彻底毁灭的时刻到来。 第39章 用尽手段套路他的前妻 踩着沈心悦的脸面搓碾,将她的尊严压碎成灰,她无颜示人,就彻底退出陆凛川的人生了。 陆凛川顺顺利利迎娶带百亿嫁妆的林馨玥,陆林两家皆大欢喜。 此刻,所有人都巴不得沈心悦死在舞台上。 “情定一生,爱你无悔。”沈心悦为陆凛川和林馨玥送上订婚钻戒,并按要求念出祝福词。 林馨玥喜笑,含情美目投射出反踩成功的胜利亮光。 “陆总请!”沈心悦垂着眼帘举起托盘。 陆凛川揭开覆盖在上面的红丝绒,鸽子蛋大钻石戒露了出来,射灯照着凸起的钻石,光芒刺进沈心悦眼里,有点疼。 她别过脸,鼻尖泛起酸涩感。 林馨玥则喜极而泣。 主持人提议:“我们请美丽的新娘子说几句。” 台下掌声如雷。 林馨玥哭着笑,“我和凛川……18岁定情……我等这一天等了10年,历经重重波折,终于……我们结合了。” “凛川专门抽空为我挑选了钻戒,他的爱,总是让我心尖发颤……” 林馨玥擦擦眼角,抬眸时瞥了一眼沈心悦,明着向她炫耀。 看到没?我才是凛川的心尖宠。 他为我举办订婚仪式,花几千万给我买钻戒,这叫看重。 只有被丈夫看重的女子,才会得到隆重的仪式感。 是啊,这是沈心悦没有的。 陆凛川当初没有给她订婚仪式,没有给她婚礼,她也没有钻戒。 她和陆凛川的婚姻,只落得陆凛川对她冷漠以待,以及陆家人的嗤之以鼻。 林馨玥骄傲炫耀,那是她有炫耀的资本。 陆凛川的脸色暗沉。 偶尔仰头向上提一口气,深深叹息,头放下来时又望一眼台下展露出久违笑颜的母亲。 他取出了钻戒。 林馨玥积极伸出手,娇滴滴唤他,“凛川,快给我戴上呀。瞧你,高兴傻了么……” 陆凛川向沈心悦看去。 沈心悦泪光闪闪,脸带职业性笑容,深情背诵提前准备好的台词,“钻石寓意永恒之爱,一朝送上,永远是挚爱。陆总,请单膝下跪,为你心爱的妻子戴上钻戒。” 陆凛川喉结滚动。 沈心悦的眸光凝在一处,聚焦成点,怔怔看着他给林馨玥戴钻戒。 在陆凛川起身的一刹那,林馨玥扑进他怀里,牢牢抱住窄腰。 台下又是热烈掌声。 年轻人趁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林馨玥含羞带怯的瞟着陆凛川。 等了几秒,主动捧住他的脸,红唇贴上微张的薄唇,绵绵纠缠。 沈心悦就在一旁,近距离的,眼睁睁看着陆凛川和林馨玥亲吻。 尽管全程林馨玥主动,但也是足够羞辱她的大场面。 亲完,双方父母上台来。 陆凛川和林馨玥手挽手面朝台下亲友,沈心悦站在他们身后服务。 陆父先发言:“今天,我儿陆凛川与林家千金林馨玥正式订婚了,这门婚事门当户对,深得双方亲友的祝福。二人的结合是天意,也是人心所向,普大喜奔,祝福送上。” 陆父瞟一眼沈心悦,给她一个你不配、远远滚开的眼神。 陆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 “凛川,馨玥,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的孝心支撑着妈妈活了一天又一天。妈妈有你们两个,感到无比幸福。妈妈祝你们顺利生宝宝,共建幸福家庭。” 林母隔空白沈心悦一眼。 而后翻脸为笑。 她拉起陆凛川和林馨玥的手,“瞧瞧,我的一双好儿女,郎才女貌多么般配啊!爸爸妈妈是你们的后盾,永远支持你们。” 林母将两只手合在一起。 陆凛川的大手包住林馨玥的小手。 林父接过话筒,凌厉的眼先给沈心悦一个眼神杀,狠狠剜了她一眼。 “凛川,馨玥,你们是人中龙凤,彼此的良配。早点生孩子,爸爸妈妈都急着抱孙子了。” 啪啪啪啪…… 掌声又起。 陆母抖着胳膊随大众拍手,干瘪的脸展露出有活气的笑颜,“凛川,凛川……” “诶……妈,我在。” “儿子,妈妈今天真高兴,真高兴啊……你结婚了,你有家了,你以后有妻子疼爱了。” 陆凛川抚着母亲的背,“妈,不是结婚,今晚只是……订婚……而已。” 陆母高兴,陆凛川眉宇间的忧郁散了一些,他扶母亲下台,亲自送到座位上。 林馨玥转身向沈心悦喊话,“看到了吗?死心了吧?” “凛川为我准备订婚宴,为我买钻戒,我和他的结合,得到了父母亲的祝福,是众望所归。”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如果再和凛川来往,我会怀疑你们沈家祖上都是软骨头!” “林馨玥,如果你做人光明正大,我保证自己不会再撞邪。”沈心悦瞪她一眼,退出舞台。 苏纤纤带着四个女孩子藏在帷幕后看了很久。 一个个围着沈心悦,问长问短。 沈心悦只是说这次不知情的情况下接了单子,虽难了点,但自己撑得住。 两支团体舞也跳完了,沈心悦便安排苏纤纤带姐妹们先走,省得人多嘴杂,无端起祸。 方喜上车后,给沈北城打了电话。 沈心悦出场跳独舞,订婚宴开席。 陆凛川坐在母亲身旁,陪老人吃饭。 陆母心里高兴,吃得比往常多。 陆凛川满面笑容,亲自给母亲夹菜。 “这女人啊!是个穷比,无能,无背景,一点也不讨喜。” “要我说,穷人就得有穷人的自知之明,安分守己一点,免得自取其辱。” “就该好好治一治,省得她像搅屎棒似的破坏人家的爱情。”酒足饭饱,陆家人开始议论台上的沈心悦。 嘲笑声很难听,声音还很大。 陆凛川被吵到,抬了抬眼,看向舞台。 忽的,他愤愤起身,同一时间,林馨玥扯他的西装,“凛川,妈妈难得这么高兴,你别惹事啊!” “林馨玥,是你干的?”陆凛川指着台上堪比卖艺的沈心悦问。 太残忍了。 用尽手段套路他的前妻来订婚宴上受辱。 陆凛川的心是疼的。 他原以为沈心悦送上钻戒已是极限,哪知还让她在众人享受盛宴的时候出来跳舞,还是独舞,供人娱乐,给人说三道四的笑料,毫无尊严的活在人前。 林馨玥扯了扯陆母的袖子。 “妈妈……你看凛川。”她拖着嗲嗲的尾音。 陆母拉住陆凛川,“儿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快坐下,好好吃饭。” 陆母只有左眼的微弱视力视物,她还戴着咖色眼镜遮瞎了的右眼,根本看不见台上有人。 陆凛川无奈,坐了回去。 宾客中的年轻人三三两两晃悠着上台寻乐,其中一个风流表弟指着沈心悦调戏。 “美人,再给本少跳一个,要……钢管舞。”这人喝多了,眼睛在沈心悦身上乱扫。 陆凛川终于冲了上去,“滚开!”他一声呵斥,吓得年轻人纵身跳下舞台。 陆凛川向沈心悦走去,“心悦,我今天是为了妈妈,你别误会。” 沈心悦微笑着,后退,“陆总,我演完了,请把钱转给团长。” 她鞠个躬,对着陆凛川鞠躬。 退了下去。 “心悦……”陆凛川似是被刀扎了一下,红着眼追了上去。 第40章 你还爱我 “你别跑,听我解释!” 陆凛川追进化妆间,扑向沈心悦,把她从化妆镜前拉回来,圈在怀里。 “听我说,妈妈前几天又晕倒,三天水米未进。你知道妈妈最大的遗憾是我没有子女,她现阶段又只认得林馨玥,所以我为了妈妈,答应林馨玥举办形式订婚宴,只是假订婚,仅此而已。” 沈心悦紧挨着陆凛川,身高所致,眼睛平视他的嘴唇。 陆凛川和林馨玥订婚仪式上亲吻的画面活灵活现。 沈心悦一阵阵反胃,扒开了陆凛川缠在她腰间的手。 陆凛川额角的青筋直跳,“你别这样对我,我怕孤独,怕被自己在乎的人抛弃。” 害怕自己抛出一腔热情得到的回应却是冷漠。 那样太寒了。 他受不了。 陆凛川眼巴巴的等待沈心悦回转。 “陆总,你不能只顾自己,请为我想一想,现在陆家林家上下一心,他们巴不得踩死我。你纠缠我,我就得为你的行为买单,伤不起。” 沈心悦十分冷静的说完。 她坐了下去,对着镜子摘头上的小发夹。 陆凛川在她身上找不出一点怜悯人的影子,这次她像是真的伤着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 “我从出生就跟着母亲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母亲为了我,31岁时被两条恶狗咬成重伤残。40岁时在外求剩饭养我。50岁时因为我被刺杀,她的头发白了一半。”陆凛川倾诉着,眼眶通红。 “我这一生,亏欠最多的就是我母亲,我不能不管她。” “心悦,你也是孝女,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对母亲的感情。” 陆凛川见沈心悦眼里噙满了泪。 拉住她的手,进一步解释。 “我是那么落魄,那么孤独的人。” “我遇到了你,娶了你,可是心里有林馨玥留下的痕迹,我看不清她,看不清你,也看不清我自己。” “我的迷茫徘徊,导致你放弃了我。” “离婚后,你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抽离了属于你的一切,我的世界从此空荡荡。” “光终于照了进来,我看清了自己,看清了你,也看清了林馨玥。” “我确定,我要你。” “离婚三个月后,我去找你了,放下面子主动求和,我追着你,你都看见了的。” 陆凛川推心置腹说完,满眼期待地看着沈心悦。 沈心悦麻利卸妆,忙自己的。 陆凛冽受不了被冷漠对待,拉住沈心悦的手强迫她停下来与自己沟通。 “你还爱我对吗?” “我是你的初恋,是你爱了三年的男人。”陆凛川摇着沈心悦的双肩。 “你还爱我,我一直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离婚后这些日子,你会偷偷躲起来想我。”陆凛川突然学会了读心术。 “你在订婚仪式上撒花的时候,我看到你满眼是泪,你心痛我被抢走。你给我送钻戒的时候,我还看到你的嘴唇抖着,你的内心深深悲伤……” “别说了!!”一大颗泪珠滴在粉盒盖上。 沈心悦崩溃,“你既然知道我会伤心,为什么还要一再拿刀刺我?” 陆凛川想给她擦眼泪,但她别过脸,背对着他抽泣。 “我刚才解释了啊,一切都是为了妈妈,你听懂了的。”陆凛川赔着笑脸哄。 沈心悦泣不成声,“陆凛川,你给过我最大的温暖,也给了我最深的痛苦。” “沈家败落的时候,我像过街老鼠被多少人追赶,天天躲在医院的卫生间。你出现在我身边,帮助我,保护我。” “在我灰暗的人生低谷,你是我的所有。” “我对你,一样的,倾其所有待你。” 沈心悦的眼泪大滴大滴下坠,她颤抖着哭诉。 “哪怕结婚后你对我不好,连个戒指都没买给我,我想和你去帝北情海拍婚纱照,你不答应,我也仍然……爱你、敬你、顺从你。” “你夜夜喝得烂醉回来,故意冷落我,我独守空房,还是对你不生怨。” “你抱林馨玥去看妇科,那般呵护她,我眼睁睁看着。” “我很疼,可是你全然漠视。” “林馨玥插足我的婚姻,自此我像一条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你爸爸打我,家里的保姆把我的人参偷换成蛇陷害我,我的东西被扔垃圾袋,是个人都可以踩我一脚。” “我逃走了,远远的离开你。” “时隔三个多月你找到我,我也没有说你一句重话。” “我在杨家山差点冻死,你把我救回来,这一次,我……我对你……” “可是……” “陆凛川,我们曾是彼此的救赎,你救我于水火,我伴你的孤独。” “我们原本可以互相扶持过一生的。”沈心悦放声痛哭。 “终究是……人性难测,你我之间,被割开一条永远越不过去的沟壑。” “就这样吧。” “无论我今天受到怎样的羞辱,我都不怪你。还是那句话,陆凛川,我对你,从不生怨。” “你保重!我……走了。” 沈心悦横扫桌面,将自己的化妆品全部扫进大包,拉上拉链。 陆凛川拉着她挽留,“我知道你介意陆家上下针对你,这样好不好,我们复婚,在外面住,等有了孩子,我母亲就有了精神支柱,到时候我带你和孩子回陆家,我保证赶走陆家所有人,腾出陆家大宅,由你当家做主。” “算了,不要再给自己脖子上拴枷锁。”沈心悦扛起她的大包。 刚打开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心悦!心悦!你在哪儿?大哥来了。”沈北城大声喊着。 “哥……”沈心悦冲了出去。 沈北城铁青着脸奔向她,急得头发丝直立着。 沈北城身后,陆父拄着拐杖,林母挽着林父,一群人横眉冷目紧追他。 第41章 算旧账 沈心悦边哭边跑。 肩上扛着大包,包包四角摩擦着墙面,受力道反噬,她的步子磕磕绊绊。 “别急,哥哥来了。”沈北城泪目,远远张着手迎接。 沈北城紧紧抱住沈心悦。 “大哥……呜呜呜……”在最亲的人怀里,沈心悦伪装的坚强崩塌,柔弱的一面露了出来。 沈北城安抚一阵,把她安顿在旁边。 冲向陆凛川,抡起长臂猛砸。 大拳头呼在陆凛川脸上,打得他的头部九十度扭转。 “陆凛川,你订婚,我沈家无权干涉,但你将前妻拉扯进订婚现场,让我妹妹为你迎娶她人服务,这跟你抱着女人上床,让我妹妹在一旁递套有何区别?” “你真无耻!” 陆凛川扶着墙慢慢直起腰,摸了摸嘴角的血,声音嘶哑,“不是你想的那样……” “凛川!!”陆父阻止陆凛川解释,拄着拐杖上前来。 满脸怒色死盯沈北城,“你敢打我儿子,牢饭还没吃够吗?” “我沈北城顶天立地,保护家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呵!”陆父耻笑,“你也只是嘴硬,人在牢里蹲着,外面留一堆烂摊子,说什么顶天立地。” 沈北城看了看面带恨意怒视他的林父林母,眼眸微转,清浅冷笑,“天下人都可以耻笑我不作为,唯独你陆老爷没这个资格。” 沈北城的眼同时扫过陆凛川。 “陆老爷的事迹,帝都无人不知。你抛弃刚出月子的妻儿,让他们在外颠沛流离几十年,不闻不问。你无视你的儿子被人刀杀,甚至……你为了聚敛财富,把你的儿子推给杀他的人当女婿……” “闭嘴!你给我闭嘴!”陆父抡起拐杖,要打沈北城。 林父挥手,朝身后的四个保镖喊话:“给我上!” 林父被‘刺杀陆凛川’那些话戳中,又羞又恼,红着脸发怒。 “谁敢!?”沈心悦慌忙挡在大哥前面,“谁敢打我大哥,我和他拼命!” “心悦,不用担心,你到化妆间待一会儿,大哥今天要教训这群杂碎。”沈北城一把扯掉黑棉衣,卷起长袖。 陆凛川缓了过来,怒斥保镖,“退下!” 保镖:“??” 林父咬着牙巴骨摆摆手,保镖低垂下脑袋退后。 陆父抡起拐杖头戳地,“沈北城,你要掰扯,老子就跟你好好理论。沈心悦是舞团成员,靠卖艺吃饭。我陆家办订婚宴,花钱买服务,沈心悦接受了合作方案,为陆凛川和林馨玥服务理所应当!”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你一张狗嘴胡乱说什么?” 沈北城:“你的修为,真配得上你的嘴,事实真是这样吗?!” 林馨玥下套,故意把沈心悦推出来为订婚宴服务,让她亲尝被陆凛川捅刀的滋味,造势毁灭她。 看客众多,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始作俑者却不承认。 “你如此胡搅蛮缠,穷疯了吧?也对,你被关了三年,才放出来,一无所有,纠缠陆家讹诈钱财,正好搞一笔过冬。”陆父老神在在的样子。 林母接过话,“可不是吗,快过年了,总得想法子搞点钱给家人买肉吃。” 三个人面面相觑。 耻笑人的同时,尽显他们的富贵姿态,明着欺负人。 沈北城气笑了。 他扶了扶额。 “陆老爷子这一提醒,让我想起一件事……许多年前,一个妇人在我的厂区求剩饭养孩子,大雪天,妇人穿着补巴棉袄,右眼瞎,腿瘸,在雪地里等待。” “我那天正好接待一个生意人参观流水线,看到她,随口问几句,她向我哭诉了她的遭遇。” “我给了她2000块现金,那时候猪肉三块钱一斤,大米八毛,她跪谢我,说这笔钱够过个好年了。” “年后,她来我的厂区食堂上班,我给负责人说工资开2000块,薪资与厨师的收入持平,以后厨师发多少钱,一样的给她发多少,因为她要养儿子!” “她在我厂里干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她的儿子逆袭成豪门继承人!!” 沈北城的眼横扫,从陆凛川身上扫至陆父,以及林氏夫妇。 “我也曾风光无限,手握万贯家财。” “如果我像你这帮杂碎一样毫无人性,陆凛川和他妈妈要饿死在那个百年一遇的大寒冬。” 陆凛川红了眼眶,无言以对。 老练的陆父和林氏夫妇交换眼神。 林父提议,“这些事,我们现在才知道。陆家和林家都是有头有脸的门户,从不欠他人什么。” “既然沈家大哥曾帮过陆母和凛川,那就算一算,当年的2000块换成现在市值多少,我们赔给你。” “你没听懂我大哥的意思。”沈心悦很生气。 善意岂能拿金钱来衡量。 沈北城只是要一个互相尊重而已。 陆父点头表示赞同,“林爸爸说得对,我们从不欠他人什么。沈北城你算一算,值多少,我陆家赔给你。” 林母极为精明的附和,“是啊是啊,咱们一次算清楚,该赔多少赔多少,省得出去又说闲话。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让世人传言欠沈大哥2000块钱,不好听。” 沈北城一脸失望。 他痛心疾首道:“我已经过了算旧账的年纪。你们想还钱,就请捐给有需要的人。” “我们走。”沈北城搂上沈心悦。 两兄妹刚迈开腿,陆父举高拐杖头猛戳地板。 “等等!” 陆父严厉道:“沈北城,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必须算清楚,解决好了才能走。” 陆父驰骋商场几十年,深谙人心善变。 而今的沈北城,已不是当年风光无限的沈北城,他被关了三年,一无所有,众叛亲离。 以他坐过牢的前科,根本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他又穷,又没路子走,难说日后干出对陆家不利的事来。 沈北城傲然挺立,“陆老爷,你想怎么解决?” “沈北城,你帮过我的妻儿,我陆家也帮过你沈家。当时沈家出事,你爸爸入院,我儿陆凛川为他花了200多万医疗费。你和你兄弟打残了人,凛川找律师、赔付受害者,花掉400多万。沈心悦变卖沈家所有还债,仍然欠下近一个亿缺口,这笔钱,也是凛川还掉的。” 要谈恩情,呵呵,陆家碾压沈家。 翻旧账,好啊,看看到底谁付出得更多、谁的情意更重。 算到底,你沈北城卖了自己也还不起! 陆父冷笑。 第42章 沈心悦和陆凛川,两清! 照陆父这样算,沈家得倒补偿陆家一个亿。 沈北城才出狱,身无分文。 沈心悦只是个普通舞蹈演员,挣点小钱糊口。 沈家兄妹没有能力偿还一个亿。 “爸,这是我和沈家的事,不用你管。”陆凛川站了出来。 “你的钱,就是陆家的钱,陆家的钱用在外人身上,我有权力管!”陆父盛气凌人。 陆凛川反驳,“心悦和大哥不是外人。” 这话林父林母不爱听。 但他们又没资格说什么,两人气鼓鼓的冷着脸,向陆父投去一定要为林馨玥出头的眼神。 任凭陆凛川把前妻和大舅哥当自己人,那是对林馨玥的羞辱。 陆凛川正要说话,沈北城阻止了他。 “犯不着在我们兄妹面前争执,不就是要我还钱吗,行啊,陆老爷,你说,我该还多少?” 陆父品行如此,陆家不是女人的好归宿。 陆凛川追着沈心悦求复婚简直是拉她跳火坑。 也好,依着陆父一次算清楚,陆家和沈家结下大梁子,整成仇人似的,陆凛川和沈心悦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账明摆着的,凛川为你沈家花了一个亿,你们还一亿就行了。”陆父郑重道。 沈北城:“我妹妹沈心悦为陆母捐肝,这又怎么算?” 肝脏那么珍贵。 而且陆母当时和很多人做过匹配检查,只有沈心悦和她匹配成功,沈心悦为她捐肝,除了需要钱向陆凛川求助,还有救人一命的恩情。 说她捐肝的价值远超一个亿也不为过。 陆父笑笑,“沈北城,你在牢里待太久,脑瓜子不好用了。器官捐助属自愿行为,买卖是违法的,我陆家不干违法的事,你妹妹沈心悦也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她们双方当时是在知情、自愿的前提下完成移植的。” 别想拿捐肝来抵消一个亿。 陆父的表现超出沈北城的认知。 沈北城以前只听说陆父这个人冷血无情,为人自私又不讲情面,生意场上很多人防着他,没想到他是这么的狠。 陆父还说道:“沈心悦捐肝后,凛川把她接到了陆家,请了私人医生、营养师什么的,把她的身体养得比以前还好。整整三年,陆家供养沈心悦,还供她完成学业,这也是很大一笔开支!” “听陆老爷的意思,我沈家还要赔付妹妹三年的生活费么?”沈北城好笑又好气。 “生活费就算了,就当抵消你当年赞助我妻儿的费用。至于捐肝值多少,这个不好估价,综合来说,凛川实际为沈家付出的超过一个亿,多出来的几百万就算了,用于抵消沈心悦捐肝,就当陆家给她的感谢慰问金。” “你还一个亿整数,从此封口,以后别再提谁欠谁。” 陆父极为细致的归纳总结,一次说完。 他拄着金拐杖,满面荣光,微瞟沈北城。 偿还一个亿,好大一座山砸在沈北城身上,得把他压死。 陆凛川皱眉,“你何必搞得如此难堪?” 陆父转了转眼,没回话,只是给陆凛川一种此事必须严肃处理的威严感。 陆家缺的不是一个亿,而是必须斩断沈心悦和陆凛川拴在一起的感情。 这笔钱,是割断沈心悦和陆凛川三年感情的利刃。 必须得还! 而且一定要刚出狱的沈北城还。 在他没有能力还的情况下强逼他还。 最好是逼得沈北城带着沈心悦流落到大街上过年,冻得僵硬,吃不上热饭,激发他们的骨气,恨死陆家,视陆凛川为仇人。 “哥……”沈心悦捏了捏被冷汗染湿的手心,仰头看着哥哥。 沈北城牵上她的手,护好她,眼睛看向陆父。 “我同意还钱,沈家也从不欠外人什么,只不过,我妹妹娇柔的身体被割走一块肉,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陆父:“你直说,要多少钱?” “陆老爷!你太过分了!!”陆凛川红了眼。 闹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感受到自己手中那一捧遗漏得没剩多少的沙快要全部掉出去了。 他和沈心悦的感情全被金钱取代。 沈心悦为陆母的付出,拿钱的数额来衡量价值。 他为沈心悦的付出,正在讨价还价,等待一个合适的价格买断。 沈北城若是还上这笔钱,沈心悦与陆家的关系,将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家。 沈北城如果还不上,今天免不了一顿羞辱。 那样的话,自尊心极强的沈心悦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虽然没答应复婚,但也没为难他,他们之间还有机会在一起。 “沈北城,你想要多少?请直说。”陆父等得不耐烦了。 沈北城咬着牙巴骨,“心悦是我们沈家的心肝宝,她以前打个针都要哭好久,捐肝……她太辛苦了,我希望陆家付一千万,给她一个交代。” “一千万?多了点吧?”林母睁大眼睛,“上个月我一个朋友才移植了肾,有亲缘关系的家属捐助的肾源,也才给了那亲戚300万。” 还要讨价还价。 沈北城心痛至极。 他当众掏出手机拨打江祈的电话。 【小江,现在说话方便吗?】 那头说完。 沈北城:【哥遇到了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 沈北城:【方便的话,借哥一个亿。】 陆父与林父林母对视,三人暗笑。 开什么玩笑?服刑出狱的沈北城向朋友借一个亿,人家不知道他是什么玩意儿吗? 沈北城做梦还差不多。 不对,现在正逼着沈北城还钱呢,他做梦也来不及。 沈北城挂断电话,回头,眼目横扫众人。 “陆老爷,把账号给我,我沈家现在就还钱。” 陆父眼皮子跳了跳。 林父林母的脸色沉了下去,一抹未退的暗笑极为难看的僵在脸上。 江祈派人直接向陆父的账号划拨一个亿,沈北城没费什么力气,一众人只是大眼瞪小眼等了一阵。 陆父的贴身助手向他汇报钱到账了。 陆父点点头。 沈北城:“沈家和陆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沈心悦和陆凛川,两清!!” 沈北城拉上沈心悦,带着她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去。 陆凛川摁住心口,脸色煞白,几乎站不稳。 林母过去扶他,“凛川,不舒服吗?妈妈扶你去客房休息。” “滚开!!”陆凛川长臂上挥,手背打在林母脸上,极大的猛力将她拍翻在地。 “无耻之徒!养出阴暗的女儿!一家子坏心肠!我对你们……”陆凛川手指趴在地上抱林母的林父。 “我对你们厌恶至极!” “凛川,你在骂谁?”林馨玥一直在后台等着,看到沈心悦被逼走了,跑了出来。 第43章 你逼走了我的女人 “滚!!” 巨大的悲怒憋在陆凛川体内,他脸色煞白,额头青筋暴起,赤红的双目布满暗无天际的痛苦。 “陆凛川,你给我冷静!”陆父责备道。 “你逼走了我的女人。” “她那么弱小,那么温软,那么善良,受了这番打击,她如何承受?”陆凛川把自己说哭了。 “你的女人是我、是我、是我!”林馨玥也哭了,她是被气哭的。 能用的方法都用了,陆凛川为什么还想着沈心悦?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沈心悦从陆凛川心里摘除。 她都卑微至极了,天天讨好陆母,弥补这些年对陆凛川的亏欠,陆凛川为什么还不肯原谅她? 林馨玥嗷嗷哭。 陆凛川又红又湿的眼睛看着林馨玥,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沈心悦是天上的月,里外皆无瑕,人伤害她,她仍是一身亮光。” “而你,你是遮天盖日的乌云,遮挡人的光,陷人于黑暗之中,你伤害他人,仍不知自己有多黑!” “凛川,在你心目中,我那么差劲吗?”林馨玥崩溃了。 “我也不希望曾经爱过的人是这个样子,可是……今天,你用你高深的算计套来沈心悦,尽其所能羞辱她,你的父母用修炼得炉火纯青的恶,把弱势的沈家兄妹逼上绝路。” “在你们身上,我看到这世界最黑暗的一面。” “面对你们丑恶的嘴脸,我仿佛身在地狱。” “给我滚!永远不要再看到你!”陆凛川掀开林馨玥,跑了出去。 踉踉跄跄跑到停车场,倒在在车门边静候他的司机身上。 “陆总……陆总,醒醒……”司机吓哭了,粗粝的指头掐陆凛川的人中。 陆凛川醒来时猛地扑了出去,趴在地上,吐出一汪血。 司机嗷嗷叫,“陆总……陆总……您……您坚持一下,我送您去医院。” 司机扶起陆凛川,脑袋杵在陆凛川的胳肢窝,根本抱不动他。 陆凛川被揉来揉去,生生揉醒。 自己擦擦嘴角的血,“去……去六环外明光小区。” 到达沈心悦的小区时,陆凛川独自上楼去。 此刻,沈心悦卷成虾米靠着书柜坐在地上。 悔悔洗完澡跑来,顶着挂上水珠的黄毛头,撅起屁股爬上他的小鹿椅子,叉开腿蹲下,小手抱着沈心悦的脖子把她勾向自己。 “姑姑,过来,悔悔抱抱你。” 沈心悦配合的歪过头,太阳穴抵上悔悔的肩头,把他顶翻了。 “哎哟……抱歉!”悔悔四仰八叉倒在椅背上。 他赶紧爬起来,叉开腿坐下去。 小手拍拍沈心悦的脸,“重重新来,我再试试。” 沈心悦苦着脸靠过去,悔悔的头插进她的颈肩,小脑袋从发丝里钻出去了。 “你呀,小开心果。”沈心悦笑着把悔悔扶起来,扒开盖在他脸上的长发。 沈北城袖口微卷,在门口站着,“陆凛川……来了。” 他在卫生间听到门铃声,从猫眼看了看,看到陆凛川,一声不吭的走开了。 “报警吧。”沈心悦双臂交叉环抱住自己,脑袋插在膝盖间。 “姑姑……姑姑,你别难过,可以靠着我哭的。”悔悔瘪着嘴,大眼睛泪汪汪。 小手抱住沈心悦沉重的脑袋,往自己胸脯子上放。 沈北城报了警,并告知警察,陆凛川醉酒骚扰他人,请通知他的父亲来接人。 给警察带路的是守门的两个肥胖大爷,穿一身军大衣,挤满过道。 黑压压的人群逼向陆凛川。 陆凛川眼里覆上死灰色,警察说业主报警被他骚扰。 他看了看紧闭的门。 沈心悦已经拉黑他了,他换号码打过去,沈心悦也不再接听。 沈心悦不会再给他开门。 他如果再找来,沈心悦直接当坏人报警处理。 他与沈心悦的情分,断得彻彻底底了。 陆凛川自行离开,回了陆家,去看他的母亲。 陆母脸上还挂着订婚宴上带回来的喜色,笑眯眯的,保姆给她温了牛奶,她小口小口喝着。 “你是谁啊?”陆母浑浊的眼珠发直。 “妈,我是凛川,你的儿子。” 陆母笑着,“你瞧我,不中用了,连自己的儿子有时候都会忘记。” “没关系,你忘了儿子,儿子记得你。” “凛川啊,妈妈有你,好幸福的,现在啊,只希望身体保持这个水平,能活到你的儿女出生,妈妈亲眼看到你妻贤子孝,死也瞑目了。” 陆凛川跪了下去,头伏在母亲腿上。 “妈,我好累!” 陆母抚摸着他的脸,“儿啊,累了就去休息,你太辛苦了。” “妈,我明天要出差,你老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儿子回来,我会给你带礼物。” 陆母咯咯笑,“放心吧,妈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分心。你回来的时候,要带两份礼物,给你媳妇一份。” 陆凛川上楼的时候,林馨玥穿着吊带睡裙在婚房里踱步。 见了他,冲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凛川,我……我陪你去洗漱吧。” 陆凛川甩开她的手,扯掉领带,撕开衬衣,白钻扣子掉一地。 “我发誓,今生今世,永不碰你。” 陆凛川关上浴室门,隔着磨砂玻璃说: “我心里有人,等她怀孕了,我会把她和孩子一起带回陆家。你如果执意赖着不走,后果自负。” 林馨玥泪流满面。 陆凛川是真的不要她了。 哪怕举办了订婚宴,在众亲友面前轰轰烈烈搞过一出,还是没能唤醒陆凛川死去的爱。 陆凛川对她的心真的死了。 死硬了。 死在了四海八荒,神仙现世也招不回来。 林馨玥心绞痛,扶着床坐了下去。 也许,今天做得太过了,用手段针对沈心悦,反衬出自己是多么龌龊的人。 正如陆凛川给她的评价,她好阴暗,一身乌黑。 还有她的父母羞辱刚出狱的沈北城,陆凛川看着的,沈家对陆凛川母子有恩,陆凛川还是个阅历丰富、看透人性的人,父母亲此举直接暴露了人品。 他们还是刺杀过陆凛川的人,这让陆凛川对他们的憎恶又加上几分。 林馨玥遍体生寒。 陆凛川洗完澡,顶着湿发,看到林馨玥坐在婚床上,那个位置是以前摆放沈心悦的婚床的地方。 陆凛川收回视线,自己走了出去。 睡在书房,第二天一早就放助理进去收拾东西,临时给自己安排出差。 林馨玥在楼上站着,目送陆凛川的车远去,手死死抓着栏杆。 陆凛川同父异母的二弟从外面回来,仰头朝林馨玥笑,打个响指。 林馨玥俯瞰他,许久,眼里有了光。 第44章 一个亿合同 悔悔抱着大肚子水壶,小手指夹住吸管塞进沈心悦嘴里。 沈心悦没什么力气,含着吸管也喝不到水。 她已经躺了三天。 从陆凛川订婚宴上回来后,身上脱了一层皮。 “姑姑……我刚刚看到你的手机上有条短信。”小悔悔把水瓶倒过来,摇一摇,几滴水顺着吸管流进沈心悦嘴里。 沈心悦干裂的唇动了动,“悔悔,你识字了么?” “没。”悔悔爬下床,飞快的把手机拿来,点开读短信按键。 机器人语音读了银行账户到款10万块通知。 这笔钱,是芳华舞团参加陆凛川和林馨玥的订婚仪式演出挣来的,一共50万,平均分给队员。 沈心悦捧住悔悔的脸蛋挤。 “高……兴……啦?”悔悔的嘴巴被挤得尖尖的,口水流在沈心悦手心里。 “走,姑姑带你去大采购,给你买个玩具,给爸爸买大排,今晚咱们一家人办个辞旧迎新家宴。” “好哒。”悔悔撅着屁股滑下床,捡起拖鞋把沈心悦的脚塞进去。 悔悔飞快冲到门口,抱着沈心悦的包包坐等,嘴里哼着世上只有爸爸好。 嘟嘟嘟…… 手机响了起来。 “姑姑……姑姑……给你。”悔悔举着手机跑,小毛衣卷着,雪白的肚皮露在外面。 【哈哈哈!心悦,想我了没?】江祈的笑声传来。 沈心悦在刷牙,手机悔悔拿着的,点了免提键。 她不方便说话,也招架不住江祈开玩笑,下巴一抬一抬的示意小悔悔帮忙接电话。 【哈哈哈哈……我想你了呢。】悔悔捧着手机认真回答。 【你是谁?】江祈的语调变了。 【我是心悦的大哥的儿子,你又是谁?】 【哈哈哈!原来是大侄儿昂,我是你未来姑父,上次来你家吃过饭的。】 【噢!】悔悔捧着手机认真喊了声:【薄叔叔好!】 【你……你你你喊我什么?】 【我喊你薄叔叔呀!我们是熟人哒,你给我买过玩具咧。噢……对了,你给姑姑送的玫瑰花……唔唔唔……】 沈心悦叼着牙刷捂住悔悔的嘴巴。 江祈的声音提高几个分贝:【合着是我自作多情了昂,哥连续三天加班,今儿凌晨赶到帝都,本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嚯嚯,你们倒先给我个惊吓。】 【等着,我马上过来。】 悔悔使劲摇晃小脑袋把嘴巴放出来,脸蛋憋得通红,喘着笨气:【你……你别过来,我和姑姑要去超市玩,咱没空……】 江祈哪还有心思听这些,急得挂了电话。 “呜呜呜……薄叔叔对我不好了,人家要去外面玩儿,他来家里做客,我怎么去嘛。】悔悔哭得眼泪鼻涕混合着流。 沈心悦叹口气,抠一块面霜涂在脸上。 “悔悔,你认错人了,刚刚打电话的不是薄叔叔。” “那是谁啊?”悔悔抬起泪脸问。 “是江叔叔。” “江叔叔?”悔悔扑到沈心悦大腿上,踮起脚很认真地问她,“姑姑,你有两个男朋友吗?” “一个都没有。” “那薄叔叔干嘛送你花?江叔叔又为什么说他是我姑父?”悔悔仰着小脑袋,小手拍着沈心悦的大腿。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悔悔挂在沈心悦大腿上,她走一步,拖着小家伙朝前挪一点。 酿酿酱酱磨叽一阵,门铃响了。 悔悔放下沈心悦的粉扑,急忙从她腿上滑下来,冲到门边。 江祈一进门,“人呢?” 悔悔拍拍他的膝盖,“在这儿呢。” 低头一看,地上站着一个脸蛋敷了面粉的小矮子。 “你姑姑呢?”江祈完全忽视小家伙,转着脑袋四处张望。 悔悔摸摸头,江祈看不到他,他也不说话了。 自动闪到一边,背脊靠上客厅的墙,小手摸着墙走路,摸进小次卧玩玩具去。 “我还是喜欢薄叔叔,他长得很高,但是看得见我在地上。”小家伙自言自语,趴着拼乐高。 江祈找到沈心悦时,她刚刚化完妆。 唇瓣嫣红,贝齿瓷白,脸蛋似初开的桃花,新新鲜鲜,水灵灵的。 “哈哈哈……那个……你忙着呢,是我急了点。”江祈手托后颈,脸色阴转晴。 早知道姑娘为他到来精心梳妆打扮,如此重视他,他不该急躁说话,更不该憋着醋意急冲冲跑进来。 江祈盯着沈心悦看,越看越喜欢,嘴角高高上翘。 沈心悦躺了几天,气色实在太差,化妆遮丑而已。 江祈会错了意。 他乐呵着,慢慢往沈心悦面前挪步,挨近一些,拉上她,拉出来摁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江祈拿出一份文件。 “心悦,忘了陆凛川吧。” “陆不行是真的不行,他不只是男性功能不行,处理感情事的能力也不行,跟这样的软男在一起,你很累的。” 江祈说完话,拍拍自己的胸脯子。 陆凛川不行,相反,他江祈很行。 男性功能方面,他那是……退役特种兵体质,力量杠杠的。 处理感情事方面,更不用说了,他无恋爱史,绝对不会出现搅屎棒第三者伤害沈心悦。 沈心悦发直的眼神看着江祈拍胸脯。 大掌砰砰砰在那上面敲,胸肌拱得老高,一弹一弹的。 “喏,看看这个,我带来了合作协议。” 江祈将文件袋推过去,耐心给沈心悦讲解。 “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江氏歌舞团,担任舞团团长。如果签10年合同,大哥借走的一个亿就不用还了。这一个亿,算作契约金,代表你接受我的邀请,委身江氏10年。” “你的工资,会另算,年薪百万起步。” 沈心悦没动文件袋。 “这件事,等我大哥回来再说吧。” 江祈手指头暗暗抠沙发巾,卷曲,伸直,伸直,再卷曲,磨皮擦痒地坐着。 沈北城回到家,江祈搂着人拐进书房,勾肩搭背,情真意切的给他讲述北上的好处。 说动沈北城举家搬迁,沈心悦就是他的了。 第45章 遗言:不能和陆凛川复婚 黑云笼罩着城市的天空。 寒风呼啸,鹅毛大雪斜着飞。 监狱门缓缓打开。 漫天飞雪下,走出来一个光头魁梧男人,他剑眉如墨,寒眸敛光。 “二哥!” “老二!” “北渊!” 等在外面的人沐着大雪朝男人跑去。 “二叔,我来啦,接你回家。”悔悔伸着抬不起来的小胳膊,他穿得太厚,大衣裹着小身子,似一只插在雪地上的巧克力冰棍。 沈北渊的女朋友秦姝第一个冲出队伍,扑进他怀里。 “小姝!”沈北渊情动,大掌托住秦姝的头把她揉进胸膛,高挺的鼻尖顶着如墨的长发,紧闭着眼抱她。 “姑姑,我也要抱。”悔悔平摊着两只手在雪地上跺脚。 沈北渊的耳尖动了动,放开秦姝,牵着她走了过来。 “这是?” “大哥的儿子,名叫悔悔。” 沈北渊抱起悔悔,把他放在胳膊上坐着,单臂搂过沈心悦,粗粝的指头轻轻抹掉她的泪珠,拍着她,“心悦,这三年,苦了你!” “二哥!”沈心悦的眼泪珠又滚了出来。 “不哭,二哥出来了,以后大小事都有哥哥给你做主。” “嗯。” 沈北渊带着两大一小三个人走向人群后方的沈北城。 兄弟对望,两人都湿了眼眶。 “辛苦了。”沈北渊和沈北城拥抱,中间夹着悔悔。 小家伙抬手推着沈北城的肚子,快把他挤扁了。 安安静静等在一旁的方喜最后一个问候沈北渊。 “沈二哥。”怕打扰对方似的,她很小心、很小声的喊道。 沈北渊茫然的眼神看着她,“你是?” 方喜长睫下溢出泪珠,“我是方喜啊,心悦的好朋友。”说完还是怕沈北渊不记得她,补充道:“四年前我爸爸被打,诱发癫痫,你给他找过医生。” 沈北渊面色如常,是真的不记得她。 嘴角微勾,“姑娘,谢谢你来接我!辛苦了!” 方喜垂下了眼帘,小嘴微瘪,“二哥,你可以……和我……握个手吗?” 刚才沈北渊拥抱了所有人,方喜也想要个拥抱。 可是…… 沈北渊的女朋友在场,他们感情很好。 方喜攥紧羽绒服一角。 沈北渊递过手来,“你好!方喜。” “你好你好!”方喜双手握住沈北渊的大手。 她穿着八千多块的鸭绒服,但手是凉的。 沈北渊光着头,雪片落在头皮上,身上的黑棉衣棉花一团一团拱起,不御寒,可他的手很暖很暖。 同时摸到了沈北渊的手心和手背,心满意足。 方喜仰起泛起红晕的脸,“二哥,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沈北渊上了秦姝的白色宝马。 沈北渊出事前送给秦姝的车,她还开着。 方喜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失魂落魄,拉住悔悔的小手,“宝宝,你跟我一起吧,方阿姨一个人太孤单。” “啊不,我要爸爸。”悔悔叉开腿挂在沈北城腰上。 方喜诱他,“我车上有好吃的,一大包,全给你。” 悔悔的耳尖支了起来,脸埋在爸爸胸膛上问:“都有些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橘子味棒棒糖、巧克力、夹心饼干、鸡米花、嫩牛汉堡、可乐……” “啊……可乐?”悔悔扭头,“方阿姨,我要和你在一起。” “哈哈哈,小崽子,就知道吃。”沈北城和沈心悦同时拍悔悔的屁股。 三辆车驶离监狱停车场。 秦姝和沈北渊同车,走在前头。 方喜的车在中间,悔悔坐后排,抱着零食袋选喜欢的吃。 沈北城和沈心悦在后。 一路上,沈北城眼皮子直跳。 汽车开上金江高架桥,江面已结冰,空气中浮着阴湿气。 沈北城看了眼沈心悦,说道:“我前几天做了个噩梦,醒来一身冷汗,写过一段梦后感,发给了江祈。” 沈心悦软软一笑。 “大哥,梦是虚幻的,别多想。” 沈北城眨眨眼,“今天眼皮子突然跳得厉害,又想起了那个梦。” 那个梦给沈北城造成的困扰仍在。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叹了口气。 “心悦,万一哪天大哥不在了,你要记住……绝对不能和陆凛川复婚,他这个人经历过太多,太复杂,太沉重,他不适合你。” “你此生的良配,是薄骁。” 沈心悦听沈北城这样一说,紧张起来,正要说话。 忽的。 砰…… 一声巨响。 沈心悦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感觉自己被外力撞得弹起来,头砸在硬物上。 身体悬空,而后又极速下沉。 轰…… 又是一声巨响。 汽车砸破冰面,冰花飞溅,冰水冲天。 “心悦……心悦……”沈北城一头一脸都是血,急忙解开安全带。 车门被冰水浸泡,打不开了。沈北城猛砸破损的挡风玻璃,自己先爬出去,手上流着血,趴在车前端把沈心悦拖了出来。 汽车下沉,沈北城将沈心悦举起来。 但沈心悦昏死过去了,人蜷缩在冰面上,薄冰破裂,她又向下坠。 沈北城只好把她捞回来放在肩上扛着。 “大哥,心悦……坚持住!”高架桥上,方喜抱着悔悔,一大一小哭声震天。 方喜身侧,一辆前端撞扁了的大卡车悬在高架桥上,半个车身要掉不掉的挂住高架桥栏杆。 大卡追尾,猛力将沈北城的车撞出快车道,车头冲破栏杆,车身坠入江中,极速下沉。 车身被江水吞没。 冰水漫过沈北城的脖子。 他的身躯已经冻僵,濒临死亡,抖着两片合不拢的唇。 “心悦,大哥……不能照顾你了。” “你要爱惜自己,不能和陆凛川复婚!” “大哥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给你找个好归宿。” “唔……” 冰水漫过沈北城的头,他仅存的意识断裂。 “大哥……心悦……” “坚持住!” 江面上,沈北渊趴在薄薄的冰面匍匐前进,手上拖着一个大轮胎。 沈心悦被刺骨冰水激醒。 睁开眼,睫毛上凝着血珠,视线是红色的。 她的腿上,有只手紧紧扣着,这只手露出一小截袖子,是深灰色的。 “大哥……”沈心悦冻僵的身体毫无知觉,但她认得这是大哥的手。 大哥今天特意穿了新买的西装来接二哥。 “二哥,大哥他……他被淹了。”沈心悦急得朝冰面上匍匐爬行的二哥哭喊。 “唔……” 冰水漫过沈心悦的脸,她未说完的话被水吞没,只剩下半个脑袋飘在水面。 “心悦,坚持住!” 沈北渊爬了过来,人趴在薄冰上,手伸进汽车砸出来的大洞里捞,捞住一大把沈心悦的长发,把她拎了起来。 刚捏住她的胳膊把人捞出冰水,冰层受重压,爆裂了。 沈北渊抱着沈心悦坠入水中。 他慌忙把轮胎套在沈心悦身上。 沈心悦漂浮着。 沈北渊一只手扶她,另一只手伸进水里捞。 “大哥……大哥……”边捞边喊。 撕心裂肺,痛到极致的喊声带着呜咽,“大哥在哪里?你把手给我……大哥……” 沈心悦痛哭,“二哥,我没事的,你快去捞大哥……” 救援人员赶来,一个年轻队员腰间绑着安全绳在江面上匍匐爬行。 沈北渊放了心,一头扎进江水里,沉下去捞沈北城。 “天呐!他在干什么!?”秦姝倒在高架桥上痛哭。 “大哥沉江了,他活不了了啊,你为什么还要去救?!” 方喜抱着秦姝安慰,“那是他的大哥,他的亲哥哥啊!” “那也不能去送死!!” “啊啊啊……” 沈心悦被救援人员救起,沈北渊还没从水下出来。 两分钟过去后,江面上那个破洞波澜散尽。 第46章 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心悦三天后醒来。 眼睛撑开一条缝。 “心悦,你终于醒了。”方喜眼泪都流干了,张着嘴干嚎。 “……” “姑姑……姑姑,我爸爸……死了!呜呜呜……”悔悔一头扑在病床上。 “乖宝,当心撞到姑姑。”方喜急忙把小短腿蹬上床的悔悔抓回去。 一行清泪从沈心悦的眼角流下。 方喜泣不成声,“你颅骨骨折,打了石膏,动不了。” “还有……姑姑,你的头破了,缝了针针,流了好多血。”悔悔趴在方喜胳膊上嗷嗷哭。 沈心悦喘不过气,胸脯子拱上拱下。 “二哥把大哥救上来了……可是,大哥他……去世了……” “二哥受了重伤,人在重症监护室。” “心悦,你还有二哥,还有悔悔……多想想他们。” 沈心悦浮肿的脸呈现出死灰色,眼泪止不住,痛不欲生,方喜只好把实情告诉她。 悔悔趴在病床边,小脑袋对着沈心悦的脸。 “姑姑,我爸爸死了……他的脸好可怕,他的眼睛闭不上,他的头抱着布……啊啊啊……” 沈心悦猛地一抖,晕了过去,眼角悬着两滴落不下去的泪珠。 再醒来时,江祈在病床边坐着。 “小悦,你感觉怎么样?”江祈的指腹碰了碰浮肿的脸。 “我想……看看大哥。”沈心悦张了张干裂的唇瓣,挤出几个字。 江祈一怔,喉结微滚。 而后打开手机相册。 照片上,沈北城的眼皮虚开一条缝,睫毛干硬,唇白如纸,冻僵的牙齿龇着,脸肿得几乎认不出。 江祈给沈心悦看了三张照片。 一张正面照,一张白布盖住脸的遗照,还有一张殡仪馆冰柜门上贴着“沈北城”名字的照片。 咳……咳咳咳…… 沈心悦边抖边咳。 巨大的悲伤将她吞噬。 “别激动!你别激动!”江祈爬上床,跪在沈心悦身侧,摁住她的手脚。 “二哥还在重症监护室,他需要你的鼓励!”江祈的泪珠滴在洁白的被子上。 “悔悔才两岁,大哥已经走了,你如果又出意外,小悔悔怎么办?” “你经历过家破人散寄人篱下的日子,受人欺,无人安慰,被人撵,无处落脚,你忍心悔悔也过这样的日子吗?”江祈大声开导沈心悦。 “你要活下去!沈心悦!你是悔悔的依靠。” “悔悔有姑姑,他就有饭吃,有家避风雨,他不怕被人欺。” 沈心悦听着听着,静了下来,僵硬的躺着流泪。 “小悦,二哥的伤很重。我找了更好的医院,准备接你们去帝北治疗。” “走之前,我想……把大哥的丧事办了。”江祈斟酌着说。 “大哥在江中殒命,生前受冻,去世后又冻在殡仪馆,尽早让他入土为安吧,亡魂需要安息。” “你觉得呢?”江祈跟沈心悦商量着。 沈心悦干张着嘴哀嚎,说不了话。 “那我去安排了,尽快火化,买个好墓地安葬,让大哥入土安息。” “等你和二哥身体康复了,再带悔悔去看他。” 沈心悦抡起手,动了动指头。 江祈冒着风雪出去办事。 沈心悦浮肿的脸发乌,活死人似的僵硬躺着。 悔悔十分着急,每隔三分钟爬一次病床,跪在沈心悦手边,将大肚子水壶搁在她脖子上,手指夹住吸管掰开她的嘴往里塞。 方喜次次心惊胆战的在一旁照顾着,生怕悔悔一不小心跌下去砸中沈心悦的头。 实在不放心悔悔和沈心悦独处。 医生又通知缴费,方喜拉上悔悔,出了门,在病房里憋了许久的小家伙挥舞双手,迈开小短腿狂跑。 “慢点,悔悔……”方喜穿着高跟鞋追。 但还是出了事。 悔悔踮起脚摁电梯数字键,回头时一屁股坐在等电梯的人的腿上。 “谁家的孩子?伤着我家老夫人了!”推轮椅的保姆惊声叫唤。 悔悔急忙站起来,转过身,面朝轮椅上坐着的人鞠个躬,“对不起!我没看见你在我后面。” “没关系的。”坐轮椅的人温声回了句。 “悔悔啊,你闯祸了是不?”方喜喘着气跑到电梯口。 一看轮椅上的人。 陆母? 再一看,林母扶着林馨玥朝电梯走来了,母女俩满面喜色,身后跟着提包、拿资料袋的保姆样人员三四个。 预感不妙,方喜抱起悔悔。 林馨玥眼尖的喊住她,“咦,这不是沈心悦的闺蜜吗?” “你认识我姑姑?”悔悔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林馨玥轻嗤,“当然认识,沈心悦贱得一批,她抢我的老公。” “你胡说!”悔悔很气愤,“我姑姑有男朋友的,薄叔叔给她送玫瑰花,特别爱她,吃饭的时候还专门给她挑瘦肉。” “我姑姑才不会抢人,她只会被人抢。” “江叔叔也很喜欢她!!”悔悔眼睛都红了,隐隐泛起泪光。 “呵呵呵!希望如你所说,沈心悦收敛贱骨,别再纠缠我老公。”林馨玥指使保姆送上一张彩超单。 抬着下巴喜笑,“方喜,看看这个,我和凛川有孩子了,还是两个孕囊,双胞胎呢。” “回去转告沈心悦,好好跟她说说凛川当爸爸……” “够了!”方喜恨极怒极,“无耻之徒!当心你的阴损牵连上双胞胎!” 林母怒骂,“一个戏子,敢损我女儿,你活腻了?” 咻…… 林母抢过彩超单砸在方喜脸上,“给我睁大狗眼看清楚,我女儿怀的是豪门世家的金贵子孙,岂是你这等肮脏戏子脏嘴胡乱议论的。” 方喜捡起彩超单。 撕开,再撕开,叠起来又撕,撕得乱七八糟,手一挥甩飞纸片。 “你怀龙种也不关沈家的事,无耻之徒!空有一个富人的皮囊,内心阴险似鬼!” “放肆!给我打她!”林母令下,几个保姆围了上来…… 方喜回到病房时,丸子头歪垂在脑壳上,凌乱的头发遮着眉眼,右脸上趴着五指印,左脸竖挂着一道抓伤的长血痕。 “你……怎么了?”沈心悦睁大眼睛,伸着僵直的脖子挣扎。 “姑姑,坏人打方阿姨,她们抓住阿姨的头发扯,还抓她的脸。”悔悔哭成泪人。 “抱歉啊!都是我的错,怪我,我不小心坐在了瞎子的腿上,然后就来了几个很凶的人,她们说姑姑抢老公,说……说……” 悔悔抬起泪脸,仔细想了想。 “还说有了陆什么的宝宝,是双胞胎,阿姨气得撕了一张纸。” 沈心悦意识到了什么,不再挣扎,一双眼覆满死气,落在天花板上的视线僵直。 第47章 墓碑前,陆凛川一夜白头 江祈裹着一身寒气回来。 头发丝上挂着雪片。 “心悦,我选了两块好墓地,你看看,选一块。”江祈趴在病床边,给沈心悦看图片。 沈心悦覆满死气的双眼盯着天花板。 “不用选了,两块都要。”她气若游丝,声音微弱。 “两块都要?”江祈一怔。 “一块给大哥,另一块……给我。”沈心悦眼里的死气凝结成团。 许久,凝结的死气化作两股水流,冲出眼眶,在那肿得似发泡馒头的脸上奔流。 江祈看着她,湿了双眸。 江祈给沈北城和沈心悦立好墓碑,派飞机接走沈家剩余人员半个月后。 陆凛川出差回来,在酒局上遇见周时尧。 酒过三巡,周时尧唏嘘,“天要人亡,人不得不亡。” “给大哥们讲个邪门事儿,帝都有个小门户沈家,三年前破产,老父亲病死,两个儿子坐牢,剩一个女儿在外卖艺讨饭吃。前些天,这个女儿为了挣20万糊口,去山区演出时被车撞飞,人滚下山崖,必死无疑了,可是呢……命又被救了回来。” “沈家两个儿子先后出狱,这种情况,正常人该是逃过大劫大难一家人团圆平顺了。” “可你们猜怎么着?”周时尧醉眼环视一桌子吃瓜人。 “沈老二出狱当日,又出车祸,沈家三兄妹坠江,这个天气,江都结冰了,老天要他们死,他们拼命挣扎,最终还是得死!” 陆凛川扶着酒桌起身,猫着腰走了几步,一个踉跄,头撞在包间门上。 “陆总!”他的秘书慌忙扶住人。 陆凛川跌跌撞撞逃到停车场,锁死车门,抖着指头翻沈心悦的电话号码。 【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机器人冷冰冰的语音传给他。 沈心悦的电话号码都注销了。 她真的死了? 真如周时尧说的那样,天要她死,她终究得死,她逃不过噩运,死在了沈二哥出狱这天,带着两个哥哥离开了这个世界? 陆凛川一把抹掉脸上冻僵的泪。 驱车去找方喜。 傲城公寓。 夜里十二点,方喜的车开进停车场。 “你等等!!”陆凛川冲向刚刚演出回来、还穿着拖地白纱裙的方喜。 “沈……”陆凛川眼含热泪,嘴唇抖得没法说话。 “沈心悦死了!”方喜满眼冷漠,心死如灰的模样。 “我无法接受!”陆凛川眼里的泪滚了下来,染湿温润如玉的俊脸,悲色浮在脸皮上晃动。 方喜把沈心悦的照片翻出来,手机塞给陆凛川。 照片上,沈心悦的头裹着厚厚的白纱布,两个大眼袋凸起,脸肿得发泡,皮肤死白,一副死透了的惨样。 “她的坟,在哪里?”陆凛川哭得颤抖,眼泪珠滴在手机屏幕上,溅起细碎水花,大拇指也湿了。 “萧山公墓。”方喜拿走自己的手机,提着裙子冷冷离去。 凌晨两点,陆凛川硬闯萧山公墓。 大雪纷飞,墓园小道上结了薄冰。 陆凛川一身黑,黑大衣,黑衬衫,黑领带,被风吹乱的头发凝着雪片。 冻红的指头抠掉墓碑上的薄冰。 沈心悦的黑白遗照露了出来。 她长发披肩,眉眼弯弯,一脸温柔的与前来看她的陆凛川对视着。 “你死了,对人还是那么好。”陆凛川泪目。 他忌讳与死人接触,潜意识里死于非命的年轻人十分可怕,可沈心悦不一样,她不带攻击性,是个善良的亡人。 在她的坟前,看着她的笑颜,他内心深处极其安稳。 沈心悦的墓志铭只有四个字。 【此生,无悔】 墓志铭刻在墓碑正中间,分两行。 左侧:此生 右侧:无悔 风雪交加,陆凛川的司机劝他,“陆总,走吧,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 “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儿。”陆凛川撵走司机。 空旷的墓园,漫天飞雪下,陆凛川的黑大衣渐渐变白。 “对不起!你跟我一场,我没给你女人该有的疼爱。” “这一生,我欠你的无法弥补了。” “愿来世,我……” 陆凛川扶着墓碑滑跪下去,深埋着头。 “来世,我希望自己身无牵绊。” “希望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你,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你,弥补这一生对你的亏欠。” “我到时候给你办求婚仪式,给你定制求婚钻戒,给你办订婚宴,请齐亲朋好友为你祝福,还要带你去帝北情海拍婚纱照,给你办世纪婚礼,单膝跪地,亲自给你戴上结婚戒指……” “把完整的我给你,不再让你受伤害。” “啊……啊啊啊……”陆凛川猛地仰头嘶喊。 他是多么的自责。 沈心悦出事前,眼睁睁看着他订婚,看着他把她从未得到的“宠爱”给了林馨玥。 沈心悦说过,他给了她最深的痛。 沈心悦这次一定是太痛了!痛不欲生,没法活,她才不做挣扎的积极赴死。 沈心悦以前也有过濒死经历,但她有着强烈的求生欲,因此逃过一劫又一劫。 独独这次,她悄悄赴死。 她死了很久了,他才知道。 白雪将陆凛川的身影掩埋。 天亮起来,司机找过来时,陆凛川一身白,立在墓碑前。 司机拍掉他大衣上的落雪,抱着纸巾盒子,踮起脚,小心翼翼的给他擦头发。 一边擦,一边皱眉。 最后眼睛珠鼓了起来。 “陆总,您……”司机惊得不敢喘气。 用完了一整盒纸巾,还是擦不好陆凛川的头发。 司机尽了最大努力,可是,陆凛川的头发丝还是白花花的。 一夜之间,陆凛川的头发,全白了。 第48章 不许你碰她 腊月二十九,临近除夕。 一大早,住院部噪音震天。 做完手术不久、胯上还吊着导尿管的病友都急着出院回家过年。 过道上人挤人。 江祈侧着身走,还是被病人家属手提肩扛的大小包戳到。 他拍了拍被洗漱盆摩擦过的西装,憋气挺胸背脊贴着墙壁站,重新整理领带,将被病员挤扁了的玫瑰花花瓣揪起来竖着,才打开病房门。 “我……靠……”刚进门,大吃一惊。 江祈皱眉吼人:“薄骁!你难道在病房过夜的?” 才八点钟啊,老天! 他起床后火速梳洗打扮,连早餐都来不及吃,拉上玫瑰花飙车120码赶到医院。 没想到,薄骁比他更早。 薄骁眼皮都没抬。 他刚刚才把洗完澡的沈心悦从卫生间抱出来,此刻耳朵耷拉,只顾做自己的事。 他把悔悔准备好的大肚子水壶放在沈心悦手上,摁开瓶盖,让吸管弹出来。 大手插进大衣兜,拔出插在兜口的宝宝用小吹风机。 呼……呼呼呼…… 抓上沈心悦湿漉漉的长发吹了起来。 “薄骁,你当我是空气吗?”江祈提着玫瑰花冲了过去。 猛地钳住薄骁吹头发的手,“不准你碰心悦!” “闹什么啊?”薄骁薄唇动了动,气定神闲。 “我说……不许你碰她!我警告过你一万次了!”江祈忍到极限,怒了。 两个男人天天斗嘴。 沈心悦劝不住,也管不了,人都麻了。 此刻两眼无光的呆坐着。 “你给我出来!”江祈一甩手,提在手心的玫瑰花正正掉在沈心悦手上。 “给你的,祝你今天心情愉快,笑得像花。”江祈眼睛瞪着薄骁,嘴上对沈心悦说话。 薄骁把宝宝吹风机放在床上,拿一张毛巾裹好沈心悦的湿发。 “老薄,咱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你负责照顾他,我负责照顾心悦和北渊,你干嘛越轨?”江祈把薄骁带到安全出口的楼梯上。 沈家出事之初,江祈先联络帝北的好医院,才安排飞机转运伤员来治疗。 江祈跟薄骁分工合作。 一个负责买墓地办丧事,以及陪护伤员安全转运,另一个负责医院内部的准备工作。 沈心悦未到之前,薄骁临时从国外进口价值3个亿的医疗器材,亲自到场监督更换旧设备,包括换掉用了不到一年的pet--ct影像系统。 薄骁还随工作人员去m国接临时聘请的国际内外科顶级专家,来给沈心悦兄妹俩会诊。 在江祈把沈家人接来的第一时间,薄骁启动薄家私人三甲医院,给他们用上最好的医疗设备和最顶端的医疗技术。 江祈吃薄骁的醋已久,曾和薄骁约法三章,明确警告他……离沈心悦远点。 可是,根本管不住! 薄骁一天跑三趟医院。 他上班前给沈心悦送早餐来,打扮得帅死了,中午卡点过来陪吃午饭,晚上应酬完了还要送夜宵来,看着沈心悦吃完了才回去。 害得自认为英俊无敌的江祈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梳洗打扮,半个月内用掉三瓶洗面奶、一壶剃须膏。 江祈还破天荒的用起了男士香水。 尽管如此,薄骁带给他的威胁感一点不减。 此刻江祈狠狠剜一眼薄骁的脸,“你难道还上美容院啦?”脸皮那么好看,整得男人都想摸一把试试手感。 薄骁挺拔帅气的站在那里。 好似神坛上的仙,顶天立地,威武霸气,却又偏偏长着一张凡尘俗子看着心惊肉跳的脸。 江祈的眼神又酸又涩带着敌意。 薄骁轻叹一声,“多事之秋,你何必大动干戈?” 沈心悦头部的石膏才拆掉,绵软无力,身体还没恢复,一天天揪着小情小爱说事像什么话。 薄骁一副老大哥模样,十分稳重。 江祈仍是很急,“心悦是我的!” “无根无据,我劝你冷静。”薄骁斜着眼瞟他。 “我当面向大哥提过亲。”江祈把理由砸给薄骁。 这下该主动退出了吧? 提亲这事,薄骁记得,他当时在沈家做客,饭桌上听到这话也动了气。 “可是大哥没答应你。”薄骁脸色一沉。 “我还向心悦告白过,那年她才18岁,我见过18岁的她,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你来晚了!” 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脑回路清奇昂,不知哪门子算法,把他自己算成沈心悦的第一个男人。 薄骁眉头轻挑,“江祈,大清早,我没空陪你玩。” “可我就想和你玩!” “心悦的第一个男人不是你。”薄骁勾唇。 沈心悦的初吻给了他。 他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这边两人正在争执,那头方喜急匆匆朝病房走来,夹着小包,脸红红的,身后跟着秦姝和一个中年女人。 江祈跟了过去。 “方喜,怎么了?”江祈看她快要哭出来了。 “秦小姐有事找心悦。”方喜垂着头关门。 江祈脖子一伸,大脑袋夹在门缝里喊,“心悦,有事就呼叫江哥。” “好……” 沈心悦已经没有心情管江祈和薄骁斗嘴那档子琐碎事了。 她三天前就接到秦姝的电话,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沈,你好!我是姝姝的妈妈。”随秦姝来的中年女人把果篮放在柜子上。 “阿姨好!”沈心悦笑笑。 当初沈北渊和秦姝相恋,约定春节陪秦姝回老家提亲。 可惜沈家中秋前夕出事,沈北渊没来得及和秦姝的家属见面。 秦母诶诶诶哼了几声,斜着屁股坐在病床边。 “小沈,我家秦姝和你二哥才处了一年他就进去了,你二哥从被拘留到出狱前后搞了三年多,我家小姝……等了好久哦!” 秦母手心里攒着一团卫生纸搓大腿。 她女儿等沈北渊三年多。 一千多天啊! 姑娘家花一样的年纪过守寡式日子,太不容易了。 “我家小姝日盼夜盼痴等沈北渊,期间拒绝了30几个家产过亿的男孩子求婚,她好不容易盼到沈北渊出狱,哎……沈家……又出事了。” 秦母擦擦眼睛,眼眶红彤彤的。 瘪着嘴,一脸无奈。 “沈北渊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活死人似的躺在监护室。” 秦母掀开眼皮瞟了瞟沈心悦,“你们家落难,欠一屁股债,医疗费这么高,人又医不好了……” 看现在这个样子,她女儿难免两个结局。 要么得到沈北渊的骨灰盒,要么得到植物人沈北渊,外加一身债务。 这两样,秦姝都怕。 第49章 抛弃他 病房内,四面大白墙森冷,氛围令人窒息。 秦母攥着一团卫生纸,一声接一声叹气。 手提包里,手机隔两分钟响一次。 媒人急跺脚了。 母女俩来帝北见沈心悦之前,媒人带一个家产3个亿的富二代去秦家相亲。 富二代长得有点胖,肥头大耳,身高1.7米,容貌不及沈北渊万分之一,秦姝看不上他。 但富二代看上了秦姝,一定要娶她,催着媒人,说什么也要安排春节期间来秦家拜年。 “小沈,咳咳咳……我就直说了。”秦母红着脸。 “我家小姝对沈北渊情深义重,沈北渊重伤昏迷,小姝都说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要他。” 秦母拿纸巾擦擦眼泪。 “小姝说啊,如果北渊救治无效离世,她给他披麻戴孝,给他抱骨灰盒。” “如果北渊一辈子是植物人,小姝就给他推轮椅,永远照顾他。” 秦母轻轻巧巧的摸着沈心悦的手,抓了起来,放在自己心口上。 “可是我这个当妈妈的舍不得啊,我带秦姝很苦的,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养大,希望她幸福无忧……”秦母放声大哭。 沈心悦深叹口气,抽走自己的手。 “阿姨,我理解你。秦姝放弃我二哥,我们家不怪她,二哥也不怪她。” “以后,各自安好吧。” 沈心悦摸了摸枕边的包包,里面装着给悔悔准备的红包。 原本想留着除夕夜给小家伙的。 还考虑到悔悔第一年在沈家过年,包了一万块超大红包,特意请方喜去银行取的崭新票子。 三天前秦姝打电话说要来谈点事,带着哭腔,语气扭扭捏捏,沈心悦就预感到她要抛弃沈北渊了。 也没想给秦姝什么补偿。 当初沈北渊和秦姝谈恋爱的时候,为她花过不少钱,秦姝开的那辆白色宝马就是沈北渊送她的。 可是此刻听到秦母反复说秦姝等沈北渊三年受了多大的罪,沈心悦心很烦,想砸点钱给她把人打发了。 沈心悦把大红包拿出来,递给秦姝。 “秦姝,从今以后,你是你,沈北渊是沈北渊,你们之间互不相干。我代二哥感谢你等了他三年,一点小心意,你收下吧。” 秦姝红着脸落泪,“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他,可是……可是……” “我女儿温柔又善良,她等沈北渊三年多啊,说真的,只有她坚持得住。”秦母自己接了红包。 动作有点快,手抡起来一下从沈心悦手上夺过去,样子很粗鲁。 “太过分了吧!”方喜龇牙。 秦母脸一抬,“姑娘什么意思呢?” 方喜抱着手:“二哥深爱秦姝,恨不能把她揉碎了塞进骨血里爱着。他遇险,昏迷一个月了,多么需要秦姝的鼓励和关怀,可是你们在这个时候抛弃他,急不可待的跑路。” 秦姝妈妈脸色一下变黑。 她拉上秦姝,母女俩愤愤起身。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家小姝等了三年,她对沈北渊仁!至!义!尽!” “像我女儿这么善良痴情的姑娘,现实社会挑不出第二个。” “莫再多说,好聚好散。”秦母憋够了,直接卸下伪装。 方喜又说了一句,“阿姨,我没有责怪秦姝的意思,只是二哥还没醒,他需要深爱的人给予支持。二哥来帝北治疗那么久了,秦姝这还是第一次来医院,都没去看他一眼,直接找心悦谈分手……” “好了好了。”秦母打断方喜,“你那么关心沈北渊,我女儿现在就把他让给你!” “你……”方喜气得睁大眼睛。 沈心悦接上话,“秦阿姨,我二哥沈北渊曾经也是天之骄子,他虽跌落尘埃,最终还是会崛起的,你们不必在他落难时逃瘟疫似的避嫌。” 秦母拉上秦姝,黑着脸。 “哪怕他沈北渊将来当上皇帝,坐拥天下,我家小姝也不会再接受他。” “呵!秦姝。”沈心悦气笑了,“我看在你和二哥有过一段情的份上,替他善待你,而你,带着你妈趁我二哥落难找上我急切切的撇清关系,还嘴不留情。” “你二哥都要死了!还留什么情?我们又不是神仙,凡人都有底线。”秦母发飙。 沈心悦:“给我出去!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滚!”方喜推着秦姝的背脊往外送。 秦母手指头夹着大红包,一边发怒一边后退。 “还来!后悔给你了!”方喜一把抢过红包,拿脚抵着门,整个人扑在门背后猛推,撵走秦氏母女。 “气死我了!”方喜把抢回来的大红包扔给沈心悦。 护士站通知探视沈北渊的时间到了,方喜飞快跑去。 穿好防护服,趴在沈北渊耳边,轻轻捏他的耳垂。 “北渊,我是秦姝,你的小姝来看你了,从帝都到帝北,跨越万水千山,千里迢迢赶来看你。” “我好想你呀,北渊。” “你呢?你想我吗?” “你一定是想我了,你那么爱我的。你出狱那天紧紧抱着我,差点把我揉碎……” 方喜回忆沈北渊抱着秦姝情动的样子。 嘴瘪了瘪,眼泪珠一串一串的掉。 “北渊啊……北渊……”方喜拉起沈北渊的大手放在自己脸上,唇贴着手心磨蹭,热泪浸湿冰冷的皮肤。 “北渊,醒来吧,小姝需要你。” “小姝好弱,需要你保护。” “小姝的心好痛,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天天担忧你。” “北渊,我天天为你哭,眼睛发炎了,前天看了眼科,医生说要保护眼睛,可我忍不住。” “你昏迷这一个月我瘦了八斤,体重只剩83斤了,瘦成一副骨架。你一天不醒,我还要一天天瘦下去,你会心疼我的对吗?” “呜呜呜……”捧着沈北渊的手大哭。 哭个不停。 热乎乎的泪珠滚进沈北渊的手心里捧着。 大手动了动。 “北渊!?”方喜猛地抬头,脸上挂着两行泪。 “北渊,你醒了?啊?” 沈北渊的眼皮悠悠掀开。 不知过了多久,手指头轻颤,氧气罩下插着管子的嘴动了动。 方喜边哭边跑,冲回病房,“心悦……心悦,二哥醒啦……” 第50章 三年后,重逢 三年后。 薄骁和江祈斗嘴战争升级。 “老骁,我是不愿意把舞团借你用的,但心悦感激你救过沈家,她出于感激,才答应为你妈妈的寿宴演出。” 江祈拍打薄骁的胸脯子,提示他记住自己的定位,千万别想多了。 还好自己足智多谋,三年前沈心悦伤好以后,火速和她签下那个早已准备好的一亿合同。 沈心悦签约江氏旗下笙歌歌舞团,任职舞蹈演员加团长,合约期10年。 因工作特殊,对舞蹈演员的身材、外貌、精神状态要求极高。 合同期限内,沈心悦不可以结婚生子。 但江祈跟沈心悦还有嘴上协议。 【如果你想嫁人,有一种例外,那就是……你可以嫁给我。】 所以这三年间,沈心悦身上绑着江祈安设好的隔离系统,薄骁想接近她,没门。 此刻薄骁眉头皱了起来,他已经忍太久了,拍开江祈捶他胸膛的手,“别闹!” 江祈:“咱要按事先约定好的来,都是成熟男人,谁不遵守规则谁就是熊!” 薄骁直叹气。 不容易啊。 他是真的不容易。 他妈妈今年才57岁,不上不下的年纪,并不想大办寿宴。 妈妈都说了再等三年,满60岁了再轰轰烈烈的祝寿,但薄骁为了自己,说服妈妈,打着为妈妈办寿宴的名号,借机把沈心悦请出来。 如果今晚能送沈心悦回家,他们可以深入的……谈一谈。 帝都情海,香水湾度假酒店天伦池。 浩瀚的夜空中,繁星簇拥着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水上大舞台,飞纱迎风招展,射灯闪烁,明光照亮水面,细碎水波托起明月的倒影,天上人间,浑然一体。 一群仙子在天地间翩翩起舞。 寿宴厅安设于酒店空中观景楼,左右环海,正面正对水上大舞台,一条铺设着红地毯的廊子将观景楼和水上舞台连在一起。 陆凛川,与九位青年才俊同席。 他离舞台很近,5.3视力看得清台上的每一个人。 “那位……叫什么名字?”陆凛川问伫立在一旁的酒店经理。 “哪位?”经理顺着他的眼神看去,“c位、穿抹胸纱裙的美女吗?” 陆凛川点点头。 “请稍等,我去帮您问问。” 经理漆黑的背影投过来一片倒影,将陆凛川罩在阴影里。 他仿佛身在地狱,正趴在那浑浑噩噩里伸着脖子望外面的世界,窥探到一个光点,像他曾经有过的光,但又不敢相信那覆灭的光重回这个世界。 人死不能复生! 沈心悦已经烧成灰,葬在萧山公墓,死了三年了。 陆凛川看过沈心悦的遗容,她的头裹厚白纱,大眼袋凸出,死在冰水里脸被泡得比发面馒头肿大。 他还去过沈心悦的坟地,看过她的黑白遗照,读过她的墓志铭。 沈心悦死了三年了啊! 怎么会……看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跳舞? 陆凛川扶了扶额。 大抵是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 对,一定是喝多了。 他原本不该出现在此的。 三天前,他攒了几天假期带家人来度假,入住香水湾酒店,这里有私人沙滩,方便老母亲活动。 他的母亲自从得到两个双胞胎孙子,身体奇迹般的撑住了。 他为了母亲,又出现在薄母的寿宴上。 其实薄骁并未邀请他,自此三年前两人因沈心悦闹过之后,友谊淡化,他是为了陪伴照顾母亲,走进宴厅才知道寿星是薄母的。 经理很快回来,在陆凛川耳边低语。 “陆总,打听清楚了,c位舞者名叫江依,江水的江,依靠的依。她是江氏集团旗下笙歌歌舞团团长……” 江依,姓江的江,依靠的依。 陆凛川眯起眼,心上像是落下一个带电的大鼓,敲啊敲,敲得他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沈心悦下台后,陆凛川眼前暗了下去。 他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的伸长脖子看,期待那个光点重新浮现。 没多久,江祈的笑声传来。 “啊哈哈哈哈……哥几个都来了哈,今儿个新仇旧恨一起算……” 江祈钳住沈心悦的手腕,几乎拖着她走红毯,朝着青年才俊这一桌走来。 “毛景凡,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拉着的是谁,再敢笑老子29岁还是处男,我削掉你的那个,它那么小,你还敢抬头叫。” “陈狗,瞧瞧我女朋友这张脸,比你的明星女友美一万倍!” “张扬,我说你未婚妻未老先衰,25岁的人长着52岁的老成脸,你还不服气,看看,我女朋友,26岁,脸皮特么是2.6岁的嫩娃娃样……” 江祈边说边走,终于把沈心悦强行拉到青年才俊酒桌边,隆重介绍给他的哥们了。 这一桌,一共10个豪门贵子。 年龄最小的是毛景凡,22岁,最大的是陆凛川,31岁。 毛景凡麻溜爬起来,长碎发遮着眉眼,“嫂子好!”嬉皮笑脸的把手递给沈心悦。 “走开啊!”江祈愤愤拍开咸猪手,还骂了一句,“癞蛤蟆想摸天鹅,当心把人染绿了!” “哟哟,老江,难道你破处啦?” “这么嘚瑟!”毛景凡白江祈一眼,努嘴朝右侧使眼色。 忽的,猛地捂住嘴。 卧……槽!他心想的是向陈狗使眼色,求个救。 陈狗是风月老手,经验丰富,能帮他抵抗脑瓜子比电机好使的江祈。 怎料,头扭错了方向,扭到左侧,对上了陆凛川。 陆凛川人家是当爸爸人了,刚才有两个话还说不清楚的小男孩来找过他,一人抱一条大腿,挤着他粑粑粑粑叫得欢。 带已婚已育男士玩荤段子,罪过! “抱歉!”毛景凡对着陆凛川鞠个躬。 毛景凡直起头猛摇,醒醒酒,先分清楚左右方向,脑袋再转到左侧,正要鼓动陈狗对抗江祈。 忽的,陆凛川扶桌而起,一脸肃严的看着沈心悦。 他的眼神似被下了蛊,邪气,憋屈,疑惑,惊慌,茫然的看着她。 看懵在场的人,毛景凡张大嘴巴不敢喘气。 “这……”江祈喉结一滚,吼道:“谁让你来的?” 怒了! 暗自骂薄骁一万遍。 沈心悦的墓地建好三年了,她与陆凛川之间,死的死,滚的滚,早就断得干干净净。 薄骁为什么又把瘟神请来? 第51章 三年啊!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三年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他为她一夜白头,为她清明扫墓、忌日送菊花。 为她的死深深自责,内疚感折磨得他精神衰弱,多少个夜里睡不着觉爬起来吃助眠药。 而她,还活得好好的。 她正风光无限的活着。 她在舞台上似天仙伴月降临海面,舞美,人出尘,深深勾住男人的眼睛;她在台下与江祈亲密无间,她的手腕被江祈紧紧握着。 此刻近距离看她,比三年前更嫩、更美。 大眼睛清澈明亮,与她对视,一股清幽宁静直达人心底。娇嫩肌肤粉糯糯,脸蛋上长了点肉,软乎乎、娇滴滴的。 “你为什么骗我!?”陆凛川看红了眼,咬牙切齿。 沈心悦:“……”一言不发,且是面不改色的。 陆凛川在她脸上看不出一点儿你我曾相识的痕迹。 沈心悦完完全全把他当陌生人了。 “沈心悦,你可知道……我在过去三年间把你的墓地当家一样的放在心上?” “你可知道这三年我……我是怎么过的?”陆凛川耷拉着的手臂抬了抬,指头翘起。 下意识想摸摸脑袋。 一夜白头啊! 他那时候也才28岁,身强力壮的年纪,顶着一头白发从萧山公墓回来,吓晕母亲,吓得陆家上下一片哀嚎声。 陆父请了多少名老中医给他调理身体,喝了几大桶药,有一段时间头发丝恢复正常了。 但年一过,他清明节去一趟墓地,淋一身雨,强烈的内疚感抓住他,受尽折磨,头发又白了。 这些年,一头短发白了黑,黑了白,黑白交织,反反复复。 他开始养专职发型师,按需要染发。 这次出门来度假前,他的御用发型师花了三个小时给他精心染过。 此刻他多想把脑袋送到沈眼睛边,揪起白了的发丝给她好好看看。 早知道沈心悦还活着,此次出门会和她重逢,自己就不该染发,应该顶着一头黑白相间的发丝来见她。 让她看一看,亲眼看一看,为他想一想,多少……给他点怜悯。 陆凛川连续提问,沈心悦一言不发。 他急得走了过去,手伸得老长,试图抓住她。 “干什么?”江祈回过神来,握着沈心悦的手腕把人塞到背后,藏起来。 “陆凛川,你疯了?神戳戳的,吓死个人。”江祈骂完,磨着牙警告,“笙歌歌舞团是江氏集团旗下艺术团,服务于企业,你懂?” 他这一说,毛景凡痞笑。 “陆总,小祈说了,江氏成立舞团是为企业服务,不是为大佬侍寝的,你……消消火。” “给我闭嘴!”陆凛川一秒变脸。 他低喘着,面朝沈心悦,“我不相信你这么狠心,当众不认我,你做不出来的。” “哈!搞半天,原来是陆凛川你认错人了。”江祈把沈心悦从身后拉出来,满面自豪的介绍,“她是笙歌舞团团长,名叫江依,姓江的江,依靠我的依。” “江依,她与你陆凛川无关!” “沈!心!悦!”陆凛川眼里满是不甘,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的目光下移,死盯着江祈禁锢在沈心悦手腕上的大手。 沈心悦顺着那醋意与恨意交织的目光,指头动了动。 江祈一怔,猛地打开五指扣住沈心悦的手,十指紧扣。 沈心悦淡然的迎向陆凛川那千奇百怪的眼神,“我是江依,这位大佬认错人了。” 江祈欢天喜地,牵着沈心悦就要走。 “等等……”陆凛川眼眶血红,不甘与愤怒激起他的情绪。 毛景凡猛地扯陆凛川的西装,“大哥,坐下吧,你一个已婚已育男人纠缠人家大姑娘干什么?” “你……放开!” “嚯!”毛景凡努嘴,“你两个儿子又来啦,他爹,你难道要抱着儿子追大姑娘?” “你……”陆凛川羞红了耳朵。 “活该你被虐!”江祈被胜利的喜悦感充满,嘴角咧到耳根。 牵着沈心悦大摇大摆离去。 穿梭在席间,昂首挺胸的炫耀,直直把她送到妈妈眼前。 眉飞色舞哈哈笑,“妈,你老可以放心飞升了,儿媳妇已到手。” 江母正在帮薄母参考儿媳,闻声猛地抬眼,“小祈,你说什么?” 江母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江祈至今没有女人,江母愁得长期失眠。 上周得了甲流高烧五天,一身疼得骨头与皮子分家,感觉自己要挂了。 凌晨三点把江祈喊醒交代遗言,问他是不是男性功能有障碍,人模狗样的,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少,白家千金甚至为了他主动上门求联姻,但他总是不当回事。 江祈烦得要死,顶着被窝滚到地毯上睡,把床让给她坐着哭。 【呜呜呜……你不行啊,老娘我死不瞑目。】 江祈被催婚催得不敢回家。 现在,媳妇领来了,老妈可以放心的闭眼了。 江母很认真很认真的打量沈心悦。 “咦!这姑娘,有些眼熟呢。” 江母其实在江氏年会上看过舞团表演,远远看到过沈心悦,只是,沈心悦只是个普通员工,并未引起她的兴趣。 薄母微笑,“江夫人,好福气啊,这姑娘长得无可挑剔,还是旺夫相,小模样讨人喜欢,性格看起来也很好。” “是……是挺好的。” 这一桌是长辈同坐,那么多人看着江母,她便当众取下手上的钻石手链,礼貌的笑着,拉过沈心悦的手。 “初次见面,阿姨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一点小心意,你先收着。” “不不不,阿姨,我不能要。”沈心悦死命抗拒。 她被江祈强行拉去帮忙应酬那群时常取笑他的哥们,已经很难堪了。 再演假儿媳大戏,羞得无地自容。 “诶!收下吧,婆婆给的礼物,心意很难得。”贵妇们纷纷起哄。 “好姑娘,婆婆给你,你就收下吧。”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心悦循着声音看去,发现一个贵妇旁边坐着戴着咖色眼镜的陆母,那贵妇特别肥胖,而陆母瘦小,身子被她遮挡了大半。 这下不好了。 坐在陆母侧面那一桌就餐的林馨玥见鬼了似的冲过来。 “你……你不是死了吗?” 林馨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迈着警觉的小碎步绕着沈心悦转,细细看她,扒皮拆骨势要看穿她,眼珠子快要掉在地上。 “沈心悦,你三年前就死了啊!搞什么鬼?” 第52章 离我的女人远点 “你不是死了吗!?” “死了三年的人咋又活啦?”林馨玥一脸震惊的绕着沈心悦打量。 众目睽睽,沈心悦像个怪物出现在此供人吃瓜。 “滚开!离我的女人远点!”江祈大拳头举了起来,怒目圆瞪,要打人了。 林馨玥脸色微软,“你谁啊?”虽愤怒有人为沈心悦出头,但瞧着江祈威猛狂野,是个不好惹的主。 “我是江祈,她的男人。”江祈把沈心悦拉到身边,郑重警告林馨玥。 “你若是认错了人冒犯她,我给你个机会道歉。” “但如果你不听,别怪我动粗!” 咯吱…… 江祈大拳头紧握,特种兵退役的他,力量惊人。 林馨玥抬起眼,快速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眼里闪过惊慌,但要她给沈心悦道歉,没门! 沈心悦是谁啊? 帝都落魄狼狈的沈家之女,她老爹被人摁在马桶里喝尿活活气死,大哥坠江冻死,她自己原本也死了的,如今突然出现在帝都第一豪门薄家的宴会上,此事诡异。 就算沈心悦发生了诡异事件侥幸死里逃生,她现在的处境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她林馨玥又是谁? 帝都豪门林氏的独生女。林家权势滔天,坐拥金山银山。她金枝玉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沈心悦与她相比,沈心悦是底层蝼蚁,她是尊贵的公主。 道歉?呵呵! 沈心悦反过来向她下跪求饶还差不多。 “一、二、三……”江祈举着拳头,“我数到十,再不道歉,老子打你!” “九、十!” 砰…… 大拳头砸了过去。 然而打中的不是林馨玥高抬着的脸,而是突然冒出来抢险的保镖,一个光头魁梧男人。 现场哗然。 光头保镖抹掉嘴角的血,敢怒不敢动手,斜着眼哼,“又是你!” “你认识他?”林馨玥惊慌的眼睛看着保镖。 保镖点头。 职业的原因,保镖眼神极好,几年前林馨玥在帝都玺嘉会所要掐死沈心悦那一夜,就是江祈冒出来帮她解围的。 林馨玥也想起来了。 好啊!那就新仇旧账一起算。 动手肯定是打不过江祈的,他出拳专业又凶猛,常年练跆拳道的林馨玥看得懂。 转而继续拿沈心悦开刀。 “沈心悦,你在我面前伪装没用的,我和你住在一栋楼半个月之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 沈心悦漠然道:“众目睽睽之下发疯,你真是不要脸了。” “哼!谁吃了亏闭上嘴巴走人啊?”林馨玥鼓动以薄母为首的十余位豪门太太,“有理走遍天下,我今天就当面揭露某些人的丑恶嘴脸。” “明明出身于落魄小门户,靠捐肝活下来,还装成娇贵仙女迷惑豪门大佬,可耻!” “沈心悦,你真可耻!” “各位长辈别被沈心悦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了,她六年前勾引大富豪讹得一个亿,现在……” “沈心悦现在又勾搭上江祈。” 这一说,江母脸都羞红了。 刚才她还当着大家的面把钻石手链取下来送给沈心悦,算默认江祈选择她。 现在沈心悦的真面目被揭穿,江祈就是个被美色勾引的冤大头,花钱给自家买了个丢人。 “江祈,你把她送走,别杵在那儿。”江母的语气含怒。 沈心悦上前还钻石手链,先和受她牵连感到丢脸的江母撇清关系,把自己剥出来,再来处理林馨玥这边。 江祈眼疾手快勾住沈心悦的细腰把人拖回去,宽厚的胸膛护住她。 江祈阴沉沉的脸朝着林馨玥。 “我原本可以动武力修理人的,但那样做的话,你泼给沈心悦的脏水不好洗。” “嚯嚯,大家听到了吧?”林馨玥鼓动现场。 “有好戏看啦,请江少爷说说看,你在沈心悦身上花了多少钱?” 江母以及薄母等十余位太太齐刷刷看向江祈。 她们一把年纪了,阅历丰富,甚至其中有人的老公至今还被外面的女人缠着,男人真金白银往外送,气死个人,太太们同仇敌忾,此刻都没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江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般难受。 江祈:“我为她花掉一个亿。” 啊!? 现场哗然。 无风起浪,沈心悦被推上浪尖,贵妇们看她的眼神满是鄙视和愤怒。 连眼瞎的陆母都义愤填膺的捏起了拳头。 “不过,阿姨们别激动,先看看事实再说。” 江祈打开手机,从特设文件夹翻出一个监控视频,手机放横屏开最大声音播放。 画面上出现林馨玥的父母、陆父以及陆凛川,一群人把沈心悦和沈北城堵在化妆间走廊上逼债。 视频显示:林父林母阴沉着脸鼓动陆父向沈家兄妹讨债,林母取笑沈北城讹诈陆家钱财,过年给家人买肉吃。 林父听到沈北城曾在百年一遇的大寒冬救助陆凛川母子俩,丝毫没有感激之情,反而轻佻的说当年的2000块换成现在的钞票值多少,赔给你就是了。 林母甚至还讨价还价,评论沈心悦捐肝不值钱……(相关章节41\/42章) “给我停下!!”林馨玥一巴掌拍落手机,傲慢的脸变成猪肝色。 江祈为沈心悦花一个亿,原来是帮忙还债,救沈家兄妹于水火。 “天呐!!”薄母擦着眼泪,“这对夫妇是谁啊?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心好狠的。” 江祈指着林馨玥:“是她的父母!一家子黑心肠!” 豪门知名媒人金太太擦擦眼睛,“太残忍了!视频上这位沈姑娘和她大哥被逼得走投无路啊!” “最重要的是……沈大哥曾经救过陆凛川母子俩的命,陆父不感念恩人恩情,反而跟人家算账,好无情。”肥胖的贵妇哭得腮帮子肉一抖一抖的。 “而且我瞧着这位沈大哥衣着朴素,经济应该很困难,哪里拿一亿来还啊?” “这是存心不让人活!” 所有人对沈心悦改观,矛头反指林馨玥。 林馨玥眼皮低垂,咬着下唇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忽的。 轰…… 陆母一头栽倒在地。 刚才还和大家一样义愤填膺的她,手脚卷曲着躺地上抽搐。 “妈……妈妈……妈啊!”林馨玥跪了下去,抱着陆母哭喊。 陆母是林馨玥的依靠,离了陆母,陆凛川还会看她一眼吗? 而且她今天害陆母情绪高涨受不住刺激倒地,陆母如果死了,她,就是刽子手。 第53章 疼吗? 报应啊! 真是报应! 肥胖贵妇直咂嘴,小眼睛还含着未干的泪,扶着桌子目送陆家的随行医生抬陆母去抢救。 林馨玥跟着医生跑,眼睛到处瞟。 “她在找陆凛川么?”江祈问沈心悦。 陆凛川之前在临近水上舞台的酒桌就坐,他们还交过手的,这下陆母晕倒需要帮助,却不见了人影。 沈心悦没搭理江祈,默默走向江母,把钻石手链还给她。 “阿姨,我是个舞蹈演员,经常帮朋友演戏,刚才江祈开玩笑的,请您见谅!” 她鞠个躬。 “你不能这样对我!”江祈眼疾手快钳住沈心悦的手腕强行留住她。 “诶……好姑娘,别急嘛,等我瞧瞧。”豪门金牌媒人金太太打开镶满亮钻的小皮包,取出一个本本。 “叫沈心悦对吧?”金太太一边翻看,一边问。 小本本一共十页,是金太太自制的豪门姻缘簿,上面记载着排名前一百位的姑娘的名字。 这些女子按容貌、家世、学历等等综合排名,方便媒人给她们介绍与之匹配的婆家。 薄母瞥了眼,目露喜色。 “魏苒排在第一位呢。” 金太太朗声笑,“当然喽,你家薄骁那么帅,那么能干,那么有钱,我自然是挑拔尖儿的千金给他。” “魏冉出身豪门世家,人比花娇,还是当红明星,配你家薄骁啊,啧啧……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儿。”金太太的脸笑成一朵花。 江祈原本是眉宇含阴气,愤怒未消的,一听金太太给薄骁找女人。 他瞬间变脸,笑着冲过去。 附身给金太太做揖:“金牌媒婆,名垂千古,拜托拜托,一定要把魏大明星焊在薄骁身上,薄骁太需要这个女人了。” 龇牙,江祈笑得奸滑。 “你自己的婚事都没搞好,还管人家薄骁,一边去!”江母心头气未散,狠狠瞪江祈。 沈心悦给众夫人鞠个躬。 “各位太太,再见!”她倒退几步,转身走了。 “哎!有点可惜,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出身差了点。”金太太合上小本本,“我被林馨玥闹昏头了,沈心悦是帝都人,她又是小门户人家的女子,我的名册上根本没有她的名字。” 出身差了点…… 小门户人家的女子…… 金太太中气十足的嗓门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传进沈心悦耳中。 沈心悦提起长裙,加快步子往前冲。 忽的。 十厘米细高跟断裂,人又走得急,一个踉跄朝前扑。 惊得她脑袋瓜一片空白,闭上眼等出丑。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缠上一只肉钩子,勾住她下坠的身体捞了起来,稳稳抱回怀里。 薄骁? 沈心悦愣住。 薄骁把她放在一张椅子上,捧起脚来看。 “不用麻烦你,我没事。”沈心悦后缩。 “别动。”薄骁修长的指头解开珍珠扣带,脱掉断裂的高跟鞋,把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先检查脚背,再翻过去看看脚心。 “疼吗?”他抬起眼,一双眸子温柔地注视着她。 “不疼。”沈心悦直起身,想走。 薄骁的反应比她更快一步,打横抱起她。 微微侧目吩咐守在一旁的钟武,“去买双女鞋,要休闲舒适款,37码。” “诶,好……”钟武笑着跑开。 薄骁抱着沈心悦如入无人之境,大步朝他妈妈那边走去。 “喂!骁大哥,你还有我啊!” 薄骁身后,女明星魏苒穿着十厘米高跟鞋小跑,跟不上他的步伐。 魏苒经金太太引荐来跟薄骁相亲的,薄骁竟然当着她的面抱其她女人,这算什么? 堪称史上最悲催的相亲女! 魏苒皱着一张粉脸。 “嗷哟……天呐!怎么回事?”薄母慌忙起身相迎。 刚刚才送走的沈心悦又回来了,还是她儿子薄骁抱着的。 薄骁置豪门第一千金魏苒于不顾,抱着争议性人物沈心悦,画面清奇,让人费解。 而且看起来薄骁和沈心悦的关系比江祈和沈心悦的纠缠暧昧。 沈心悦刚才跟江祈在一起闹那么久,面不改色,江祈也是,大大咧咧跟林馨玥干仗,作风如常。 而沈心悦跟薄骁在一起不一样,薄骁的右耳红得滴血,沈心悦含羞带怯,都不敢抬眼看人。 三角恋吗? 薄母和江母惊恐的对视。 两个成熟男人同时喜欢一个女子也就算了,离谱的是,身为豪门继承人的他们,喜欢上死了爹、死了大哥、欠过人家巨款、家世稀烂的沈心悦。 他们图什么啊? 图沈心悦长得漂亮吗? 薄母瞅瞅跟在薄骁屁股后头瘪嘴小嘴的魏苒,魏大明星明艳照人,专业明星公司包装出来的极品,可以说打扮得比沈心悦更吸引男人。 江母瞅瞅不远处正在与人划拳赌酒的白家千金。 那女孩家世好,长得好,虽说性子有点野,但和跳脱的江祈正好臭味相投。 为什么不选和自己登对的千金小姐?偏偏看上争议姓人物沈心悦。 天啊! 两个老阿姨要哭了。 沈心悦被人家盯着看,感觉自己像个烫手山芋,坐在哪儿直搓手。 “薄骁,我还是不等鞋子了吧,光脚……也可以走路的。”沈心悦放一只脚在地上,还是得走。 “好好坐着,待会儿我送你。”薄骁摁住沈心悦的肩。 先把人稳住,又蹲下去,抽纸巾把落在地上的脚掌擦了擦,麻溜的脱下西装,拿几十万的衣服把沈心悦的脚包起来,怕她冷着。 “薄骁,你当我是死的吗?” “薄骁,你送她,那我呢?” 在一旁抽着闷烟隐忍已久的江祈和瘪着嘴的魏苒同时发话。 两人警觉有人抢自己的节奏,猛地抬眼望去。 两张情绪高涨的脸对上。 切! 各自又移开眼,头扭到一边。 江祈愤怒又失落的坐那儿,沈心悦是薄骁抱回来的,他不好当众争。 魏苒红着眼瞅隔壁餐桌,看了又看。 人呢? 她的表姐林馨玥不见了,陆母也不见了。 林馨玥的妈妈和魏苒的妈妈是亲姐妹。林馨玥这次来帝北情海度假,魏苒正好要和薄骁相亲。林馨玥是留过学见过大世面的人,魏苒请她陪同给自己壮壮胆。 谁知很倒霉。 魏苒才到酒桌落座,金太太提了句俊男美女好处对象,薄骁就喊上她,带到外面去沟通。 薄骁这种禁欲霸总,冷傲又通透,自然没什么好话给她。 她久仰薄骁的名声,好不容易向剧组请了假,托豪门金牌媒人金太太说亲。 结果…… 薄骁早已心有所属。 前来给她助阵的表姐也抛下她走了。 魏苒气得眼眶通红。 第54章 想嫁我的人排到大西洋对岸 金碧辉煌的寿宴大厅,酒足饭饱的宾客忙着应酬。 聚齐各路大佬的寿宴堪称行业精英大聚会,人们在这里能结交到自己的贵人。 人群中,走来一个矜贵男人。 男人一身黑西装,未系领带,衬衣敞着两颗扣子,胸肌拱起的弧度隐约外透,水晶灯光照着蜜色皮肤,若隐若现的胸膛透着冷傲野性。 “二哥!”脚上包着西装等待钟武买鞋子的沈心悦,眉间的忧色一扫而空。 沈心悦侧边,金牌媒人金太太张大嘴巴,“嗷!!这位是……” 金太太快速打开亮钻小皮包,取出帝北排名前一百位的豪门继承人名单。 仰起头满面惊喜的问沈北渊,“宝儿,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无名之辈,不敢打扰。”沈北渊径直走向沈心悦,扒掉她脚上的西装,捧着脚细细检查。 金太太一眼又一眼打量沈北渊。 在她的媒介生涯中,薄骁是百年一遇的万里挑一,她将薄骁的名字排在众豪门继承人之首,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可是今天,她看到了一个能与薄骁媲美的男子。 沈北渊和薄骁一样的霸气冷傲,两人有着鹤立鸡群的高度,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完美,一张俊脸更是生得天怒人怨。 两人往那儿一站,好似大祭司从人间挑选出来的王者,为天下而生,贵气又威武。 唯一不同的是,薄骁的霸气有一道界限收敛住。 而沈北渊,一身野劲深扎于骨血之中,他的力量感有目共睹,性张力毫无掩饰的挂在肉体上,女人看着他,充满幻想。 金太太咂嘴,“都是人中之龙,可惜了……” 受沈北渊美色迷惑那阵眩晕散去后,金太太回回神。 “沈姑娘,沈二哥,我有个好主意。”金太太的大眼珠子一转。 “沈家兄妹容貌绝佳,气度也修炼得好,唯一的缺陷是家境不行。” “我给你们包装一下吧,你们有个在m国造游艇的大舅舅,有个在中东掌控石油对出口贸易的二舅舅,还有个在h国手握大财团兼重要议员的三舅舅,有了他们啊,你俩的婚嫁就好安排啦。” 金太太亮晶晶的眼睛环顾四周。 “怎么样?”她问所有人。 薄母和江母笑笑,不置一词。 “不劳您费心,想嫁我的人排到大西洋对岸。”沈北渊冷冷回绝。 他抱起沈心悦,“还有我妹妹,他人高攀不起。” 沈北渊说完,抱着沈心悦迈开大长腿决然离去。 “哇哦!他好酷!”魏苒睁大泪水未干的眼,惊喜地盯住沈北渊的背影。 高人在民间啊! “他比我合作过的所有男明星都帅,他好men,个性迷人。”魏苒一脸花痴的笑着。 忽的。 砰…… 宴厅外围的水晶灯掉落,碎片溅起几米高。 “有人开枪!”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众位太太丢下餐具逃跑,与此同时,一个长发披肩的胡子男扑来。 “啊……”女人们个个惊叫。 此刻薄骁和江祈都跑到枪响的位置查看情况去了。 女人们穿着紧身礼服,又养得金贵,毫无还手之力。 长发男人的手伸得老长,袭击魏苒。 “啊啊啊……你别过来!”魏苒吓得花容失色,跳着躲。 她今天来相亲,秘密办私事,给助理放了假,也没带保镖,弱小的一个落入魔掌。 长发男抓住魏苒的低胸礼服领口,黑漆漆的指头塞了进去。 摸到她的xiong。 “啊啊啊啊……救命!!” 魏苒一路跳到花架子边,再往外就是天伦池栏杆,哪怕她此刻跳海避险,歹徒也不可能给她机会翻栏杆。 清白就要毁了! 她咬着舌头闭上眼,眼泪水哗啦啦淌。 危急时刻,一道黑影闯来。 “找死!”沈北渊一脚踢飞长发男。 那男人吃痛,龇牙咧嘴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哀叫。 “呜呜呜……”魏苒放声痛苦,双手环抱遮xiong。 沈北渊摇摇头,脱下西装给她披上。 吓得东躲西藏的太太们又回来,围住魏苒安抚。 “你们看,那是沈二哥吧?”眼尖的金太太指着大屏幕问。 众人抬眸看,现场摄影系统仍在正常工作,此刻镜头对准刚才枪响的位置。 大酒桌上,十来位大佬脸色青黑的坐着,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年轻男人脑门上抵着枪口,威胁他的是一群身穿防弹衣、戴黑头套的猛男。 “还账,赌债2个亿,加帝都北门现有开发地皮8000亩。”使枪的人戳肥胖男的脑门。 这些人来自境外黑龙帮,找肥胖男很久了。肥胖男玩不起,又爱玩,隔三差五出境赌,欠债后东躲西藏。 终于,黑龙帮通过小道消息得知他出席帝北第一豪门寿宴,当着各界精英大佬的面找上他,他但凡不想葬送祖业,就得乖乖还债。 薄骁劝道:“私人恩怨,请双方出去解决。” 并不想在母亲的寿宴上动手,见血不吉利的。 “去查查看,谁请他入席的。”薄骁微怒,根本不认识肥胖男,这人不知跟着谁混进来。 被牵连受了惊吓的同席大佬们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人问随行工作人员要护心丹。 场面有些难看。 这时,人群中走来一个人,“黑龙,给我个面子,退出去。” 众人回头,沈北渊傲立在身后。 他的助手递上一张名片。 “你是……金渊国际董事长?”黑龙帮的人核对名片信息,惊讶问道。 沈北渊点点头。 这人追问:“h国百分之八十的政治要员保镖是金渊国际委派的?” 沈北渊又点头。 “你公司去年曾派出顶级保镖352人次,为98个国家首脑访问他国做保护工作?” 沈北渊懒得搭理人了。 指尖夹上肥胖男脑门上的枪头,众目睽睽下,夹牙签似的将枪口推开。 肥胖男获救,嗷的一声,倒在餐桌上,大肥脸埋进汤碗。 这边黑龙帮的人核对好大佬信息,齐刷刷鞠个躬,“抱歉!沈先生,得罪了。” “啊……他是……沈北渊!?” “前几年我在中东听说他的人为世界级富豪保驾护航,今日所见,果然是人中骄子!” “我也听南美那边的生意伙伴讲过,金渊国际在境外设有大帮派。”大佬们议论着。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呜呜呜……”嘈杂人声被女人的哭声掩盖。 秦姝扑到肥胖男身上,抱住大肥腰哭喊,“老公……老公,你怎么样啊?” 呜呜呜…… 一位年长的大佬叹气:“你得感谢沈先生,要不是他,你丈夫今晚吃上花生米了。” 秦姝抹抹泪,回头致谢时膝盖骨滑倒在地,脑门撞上沈北渊的大腿。 “谢谢您救了我丈夫!”她扶着额头嗷嗷哭。 沈北渊抬着头冷声道:“别自作多情!我今天来,是为恩人薄骁服务。” 秦姝猛地抬头,挂着一脸泪,红唇颤抖,“北……北……北渊。”她跪在沈北城脚前,面色又惊又喜,“你……你没死啊!?” 第55章 追爱火葬场 这是沈北渊啊! 他竟然还活着。 想当年,他被冰水冻得僵硬似死尸,住进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一个多月,秦姝绝望透顶,赶在除夕前一天去了医院。 那是沈北渊出事后她第一次去医院,并不是去看他,而是去和沈心悦谈分手。 在沈北渊不知情的情况下,秦姝抛弃了他。(相关章节48\/49章) 单方面解除恋人关系,回头嫁给身家3个亿的富二代。 三年了,秦姝做梦都没想到沈北渊会醒过来。 她原本是跑来看望吓得晕死过去的丈夫,气过了头,向沈北渊致谢时腿软滑倒跪地,下跪只是意外。 此刻当她看清救她丈夫的人是沈北渊,她不想起来了。 “北渊,你……你好了?”秦姝放声痛哭,眼泪水滚滚,满满的后悔。 “嗐!这女人真是的,你丈夫吓死了,你不忙着救人,反倒关注沈先生。” “沈先生手握金渊国际安保集团,他的公司位列国际安保排行榜50强,人家有钱有势身强体健好得无比,哪需要你哭哭啼啼在这儿搞啊!?”大佬们直咂嘴,实在看不下去了。 有人招呼自家的保镖过来帮忙。 好几个人合力抬起肥胖男,擦了擦一脸油水,把他送出去等救护车。 秦姝听了大佬们那席话,猛地抱住沈北渊的大腿。 沈北渊重回巅峰了! 他手握金渊国际大公司。 他的公司位列国际安保排行榜前50位。 他从尘埃中崛起了,又变成曾经的天之骄子。 “北渊……救我……”娇媚的凤眼含泪放电,她还记得沈北渊最吃这一套。 曾经的沈北渊,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必定疼入骨的把她抱起来放在怀里哄。 她闹多久,沈北渊就抱多久。 有一次她玩累了睡过去,沈北渊抱着她整整坐了两个小时。 醒来看到窗外枯枝开花,沈北渊为了哄她,特地命人临时装扮花园。 沈北渊好爱她的,铁汉柔情全都给了她。 他舍不得她。 她一定还在他心上最重要的位置。 秦姝抱着沈北城的大腿摇,“我不想再回孟家,你带我走吧。” 秦姝的富二代老公身高1.7米,肥头大耳,容貌不及沈北渊万分之一。 三年前她刚嫁的时候还好,孟家祖业市值3个亿,婚后没多久公公突发心梗去世,肥胖老公正式接手公司,本事不大,玩性不改,拿着钱挥霍,公司连连亏损,如今只剩一个空壳。 而她当年急于甩掉的沈北渊,大逆袭,翻身为王了。 秦姝好后悔啊! 她后悔死了。 她不能再跟肥胖男在一起,黑龙帮不会放过孟家,欠债要还,生命安全还受到威胁。 她要么受连累背负债务,余生苟延残喘。 要么被境外那些无法无天的人追得鸡飞狗跳。 她现在唯一的救赎是沈北渊。 只有沈北渊能护她周全。 也不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情下作,比起余生的幸福,面子不值一提。 “北渊,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你以前……全心全意守护我的……呜呜呜……” 沈北渊抽开长腿,甩掉缠在腿上的手。 “孟太太,自重!”他甚至没看秦姝一眼,冷然转身离去。 “北渊……北渊,你等等……”秦姝爬起来追。 高跟鞋歪歪扭扭,露背礼服紧紧裹着凹凸的躯体,前晃,后摆,狼狈至极。 “去死吧你!”江祈顺路踢翻椅子挡路,“不要脸的女人!三年前见二哥落难抛弃他嫁人,现在看二哥东山再起又来缠他,无耻!” “北渊……北渊……”秦姝不甘心,大哭大喊。 沈北渊返回去找沈心悦。 钟武已经把舒适款平底鞋买来了,沈心悦穿上脚,沈北渊扶着她,“我们走吧。” “男神……北渊哥哥……”魏苒举着小手摇,“我还披着你的西装咧。” 她并没有要退还的意思。 沈北渊叹口气。 魏苒撅唇卖惨,“你送送我吧!我今晚吓掉魂了,没有你,不敢走出这道门。” 沈北渊看向薄骁,薄骁一双期待已久的眼向他释放求助信号。 “……心悦,薄骁送你回去。” 沈北渊话刚落,江祈一下跳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他强行拉着薄骁塞到魏苒身边,“大明星,该让薄骁送你,他特别需要你,都跟你相亲了。” 魏苒两手叉腰,腮帮子圆鼓鼓。 她和薄骁算哪门子相亲? 今晚倒霉死了。 她眼睁睁看着薄骁怀抱沈心悦,吃了一罐子醋,顺带还被恶意闯入的私生饭袭xiong。 魏苒一嘴一脸都不愿意。 忽的。 “啊!?江夫人……江夫人,你怎么啦?”金太太尖叫,捞起晕倒在酒桌上的江母。 江祈飞奔过去,“妈……妈,你哪里不舒服?” “哎哟……今晚发生这么多意外,江夫人肯定是吓坏了啊!”肥胖的贵妇也快倒下了,胖手托着大脑袋喘气。 江母眼皮虚开一条缝,“小祈……啊……”有气无力的,像是要挂了。 江祈眼泪汪汪,“妈妈!别怕,我马上呼叫医生,您撑住!” 江母拉住他拨打电话的手,“你……送我回去吧……” 什么? 晕倒了不要医生,反而要儿子送回家。 江祈咬上牙巴骨,“你老……故意的?” 金太太拍他的头,“你这孩子,妈妈都不舒服了,还不赶快点送她。” 江祈不情不愿的扶起母亲,从薄骁面前经过时,愤愤提醒他,“今晚,你什么都不许干!记着……她和我有十年合同。” 走到沈心悦身边时,同样提醒她。 【我们说过,你如果想嫁人,只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嫁给我。】 江祈气鼓鼓的扶着江母离去。 “我们走吧,男神。”魏苒笑眯眯的邀请沈北渊。 披着男神的西装,跟在他身边,捂着嘴偷偷笑,边走边笑。 薄骁悬了一个晚上的心落回肚子里面,嘴角勾了起来,默默帮沈心悦提起长裙。 “妈,我们走了。” 薄母诶诶诶好好好……词不搭句的应付着。 “你留下来陪妈妈吧,我和方喜一起走。”沈心悦温柔地说,“今天是伯母的生日,她需要你陪伴。” 薄骁垂着眼,一声不吭,提着长裙把人带进电梯。 沉默着进去,沉默着出来。 停车场白炽灯下,一辆屎黄色跑车堵在路口。 “沈心悦!”陆凛川不知在此等多久了,衬衣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沈心悦,你究竟有几个男人?”陆凛川脸色黑沉沉。 在酒桌上看到江祈牵着沈心悦,已经够让他生气了。 怎么会……又来个薄骁? 第56章 前夫哥好痴情的 “你究竟有几个男人?” 被醋意灌满的陆凛川,脸皮似被老陈醋泡过,乌泱泱的冲向沈心悦。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嵌在手心里摇。 薄骁堪称禁欲系冷面霸总之最,不近女色的代表性人物。 他与周黎从小绑定婚约,可直到28岁也没和那女人单独相处过。 这样一个生来与女人划定三尺界限的冷傲男,此刻提着沈心悦的蓬蓬长裙,跟在她身边。 护着她,伴着她,乖顺得像她养的一条狗。 陆凛川气得快要爆炸! 眼睛珠睁得圆鼓鼓,被汗水浸湿的衬衣紧贴起伏的胸膛,湿意似汽油浇在肉皮上,疯狂蓄热,随时会爆炸。 时隔三年,沈心悦已不是曾经那个满眼是他的柔弱小女人了。 沈心悦已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在他念着她的时候,她对他全然漠视。 在他与重获新生的她重逢,怦然心动,百感交集时,她已被别的男人抢走。 与陆凛川醋意染透的黑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心悦白月光似的清幽面孔。 “陆总,你冒犯我了。”沈心悦的语气冷而淡。 陆凛川在她面前激情演绎久别重逢大戏,她则轻轻飘飘的扔一句话给他。 好似流云拂过天边,陆凛川抓不住丝毫。 他痛心疾首,不得不面对事实。 沈心悦三年前就和他离婚了,他们已经一别两宽,互不相干。 他现在不具备触碰沈心悦的权利,更没有资格管单身的她跟谁交往。 他还是父亲联手林氏夫妇逼沈心悦兄妹还钱的见证人,三个老精鬼拿沈心悦开涮,讨价还价,用尽奸恶逼沈心悦退出他的人生。 沈北城说过,从此陆家和沈家老死不相往来,陆凛川和沈心悦两清。 今天反目成仇的局面,都是他陆凛川自己造成的。 沈心悦看他的眼神像看死人,好正常。 陆凛川满有自知之明的松了手。 他眼皮低垂,软声请求沈心悦,“我有话对你说,上我的车,我们聊聊。” 沉默许久的薄骁冷声回道:“你还是去和你的太太好好聊聊。林馨玥今晚在我母亲的寿宴上耀武扬威,多位太太目睹她的雄姿,你的老母亲被她气晕了。” 母亲气晕了? 陆凛川失神。 这个空档,薄骁已带着沈心悦朝他的车走去。 “等等……”陆凛川猛地抬头,拔腿狂追。 他最尊敬母亲的,换成以往听到母亲出事,他可以抛弃全世界奔向她。 就像母亲60大寿那一夜,被蛇吓晕,他进门后第一时间冲上去,全心全意照顾母亲三天。沈心悦被他父亲打掉两颗门牙,他丝毫不知,也懒得问。 母亲于他,是那么重要的人。 他破天荒的做出了新的选择。 放下临危的母亲,去追沈心悦。 用实际行动表明……在他心里,沈心悦荣登第一了。 他视沈心悦为第一,沈心悦堪称他最最最重要的人了。 换言之,他变了,改头换面了,他不再是曾经那个伤害沈心悦的男人了。 他的态度足以彰显他的诚意。 这样总可以哄好沈心悦了吧? 陆凛川自我攻略,得到了新的勇气和信心。 他跑过去,极严肃极真诚的向沈心悦解释。 “听我说,你不在这三年,我并没有和林馨玥结婚,她不是我太太,她的双胞胎儿子是自作主张做的试管婴儿,与我无关。” 言外之意他三年间守身如玉,全是为了沈心悦。 他好痴情的。 其真心卷死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沈心悦应该给予重视,积极回应他,且别因为林馨玥误会他。 陆凛川从容的等待沈心悦看见他的改变,然后回应他的真心。 他都做到这一步了,十分了解他、又善解人意的沈心悦,恐怕要当场落泪,感动得抛弃薄骁,奔向他,投进他的怀抱,带着哭腔娇声说“凛川,你辛苦了,妈妈生病,你要照顾她,又要关怀我,真的不容易……” 陆凛川一边等待,一边脑补。 沈心悦跟过他三年,对小女人为人处事的态度了如指掌。 他根据沈心悦的人品,推断预测即将面对的破镜重圆大场面。 然而,但是……沈心悦只是看了看薄骁。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迈出长腿走了。 陆凛川:“??” 空旷的停车场,高挂的白炽灯下,剩下陆凛川形单只影。 他一头一脸懵。 他这是在干什么? 放下尊严赶来停车位上等沈心悦,挖出一颗炙热真心捧给她,她竟然……从头到尾把他当死人,不屑一顾。 沈心悦冷漠的扔一句话给他,不管他能不能承受。 完了和薄骁扬长而去。 沈心悦抛下他,弃了他。 他这是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啊! 他的真心不值一文,灰头土脸的掉在地上,摔疼了,沈心悦看不见,心碎成片,沈心悦一点也不在乎。 他好疼!疼死了! 可是沈心悦未掉一滴泪,她就那样平淡如菊的优雅离去。 陆凛川呆望着沈心悦的背影。 她还穿着露背演出费,米色裙子镶满亮钻,一边走,一边发光。美背纤薄,肌肤似凝脂,与发光的裙子相得益彰。 沈心悦上车的时候,薄骁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大掌心贴着她的背,零距离触碰她。 她上了车,薄骁高大的身躯埋了下去,认真温柔的整理蓬松的裙摆。 完了手扶着车门,迟迟不关上。 薄骁站在车门边,不知和沈心悦说着什么,磨磨蹭蹭,只差饿虎扑食压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薄骁又去摆弄裙边,重新帮她整理已经整理好了的长裙。 痛死了! 崩溃大概就是这种感受。 陆凛川扶了扶额,“沈心悦,到底要我怎么做?我们才能冰释前嫌。” 第57章 放下过去吧,嫁给我 时隔三年,再见到前夫是什么感受? 薄骁开着车,隔一阵,瞟一眼沈心悦。 “你在想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沈心悦笑笑,“没。” 那笑意不达眼底。 薄骁的喉结滚了滚,声线收紧,“还想着……他?” 陆凛川是薄骁的大学同学兼曾经的好友,客观说,陆凛川是个才华横溢、仪表堂堂的大豪门继承人。 沈心悦跟在陆凛川身边三年。 她人生中最艰难的那三年是和陆凛川一起度过的。 陆凛川帮过她,照顾过她。 陆凛川还是她的初恋,在她最难的那些岁月里,陆凛川扮演着领路人、救赎者、亲人、恋人、丈夫多重身份。 人经历巨大变故所产生的记忆,如烙铁烫肉,极其深刻的。 即便后来有了更难忘的经历,痛苦抹去刻骨铭心的记忆,也无法忽视残留的疤痕。 薄骁隐隐不安。 沈心悦却矢口否认,“别说笑了。” 薄骁送沈心悦到丽景别墅,车刚停稳,沈心悦立即抠车门。 “你等等……”薄骁拉住她的手把人留住。 沉着地,极艰难地说:“我想找二哥谈谈,如果可以……尽快向沈家提亲。” “我和江氏集团签过10年合约,合约期内,不谈婚嫁。”沈心悦秒回,似是早已深思熟虑过。 三年前沈心悦和江祈签合同的时候,薄骁并不知情。 后来他专门找江祈谈过,提出超额赔偿违约金,给江氏两个亿,解除沈心悦的合同。 但是,江祈不同意,明说签约10年就是为了拴住沈心悦。 沈心悦也不同意解约,因为江祈对沈家恩重如山,她要尽全力为江氏工作,报答恩情。 包括东山再起的沈北渊,他至今未采取行动,大半也是念及江祈的恩情。 一直拖到现在,三年了,薄骁不能不急。 特别是今晚陆凛川贸然出现,那人对沈心悦仍是余情未了的样子。 薄骁的危机感加剧。 “我会找二哥谈,他和江祈是有着生死之交的战友,为了你,二哥会说服江祈。” “你嫁给我,以后……”以后陆凛川就死心了,有我护着你,永远守护你。 薄骁一片炙热真心。 沈心悦却说:“我们因周黎相识,于你而言,我是她的替身。” “我从没爱过周黎,她十岁出国进修大提琴,移民国外,我与她天各一方。”薄骁早已想过怎么解决这个梗,解释得很流畅。 他心动的并不是周黎的替身,而是真正的沈心悦。 如果非要挑毛病,那就是……他爱上的沈心悦,长得像周黎。 仅此而已。 他与沈心悦初遇时,沈心悦受周家邀请演死人代替周黎,正好他需要帮助,又花钱请沈心悦演周黎配合他举行婚礼,两人在婚礼上还奉献出彼此的初吻。 沈心悦将这些亲密接触认定是假的,她只是收了钱,按照剧本配合演戏,薄骁能理解。 但后来随着深入接触,薄骁心动是也是真的。 沈北渊出狱,沈家历劫难之时,薄骁第一时间赶到帝都,江祈也在帝都,两人配合着救助沈家。 薄骁更换了薄家私立医院的医疗设备,从国外请顶级专家来给沈家兄妹治伤。 沈心悦住院期间,她颅骨骨折,手脚被冻坏行动不便。 薄骁至今记得自己那时候每天早晨五点起床,洗澡,刮胡子,收拾得光鲜亮丽才提上特制早餐给沈心悦送去,中午还独自开车去医院陪她吃饭,晚上应酬完再给她带夜宵,看着她吃完再回家。 他还给沈心悦吹过头发,在她行动不便时 抱出抱进。 三年多的点滴积累,全都是真心实意。 “放下过去吧,嫁给我,我会用余生爱你……护你。”薄骁认真表白,微垂的眸子隐隐发红。 沈心悦沉默许久,抽走自己的手,推门下车。 也许,她跟随陆凛川那三年,用所有的爱换来林馨玥插足,替身梗给了她一刀,至今心有余悸。 也或许,她对恩人江祈有着别样的情感。 薄骁在路灯下站着。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北渊打来的,询问沈心悦是否安全到家。 薄骁:【嗯……我送她回去了。】 【她还好吗?】 沈心悦在寿宴上被人议论出身不好,又受了黑龙帮人的惊吓。 沈北渊记挂着她。 【还好,不过,陆凛川意外出现惊扰了她。陆凛川的现任太太和魏苒是表姐妹,一家人受魏苒邀请陪同出席寿宴。】 【那我过来陪她。】沈北渊一听陆凛川,急了。 【明天沈府乔迁,你忙你的,心悦这边……交给我。】 怕沈北渊不放心,薄骁又解释:【我在大门外守着她。】 【辛苦了!我明早天一亮就来接她。】 沈北渊到达丽景别墅之前,薄骁先迎接的是陆凛川。 凌晨五点半,天边泛起鱼肚白。 一辆屎黄色跑车开来,停在薄骁的迈巴赫前方。 “你真是舍得干啊!?”陆凛川甩上车门,剑眉上扬,“日夜蹲守,搞苦肉计逼她下嫁?” “你没资格指教我。”薄骁指尖夹着钟武给他点的烟。 “薄骁,你我兄弟情十余年,为了沈心悦,说断就断了,我感到很可惜,不过,我要提醒你……沈心悦忌讳我把她当林馨玥的替身,离婚后不待见我。” “这个梗用于你身上也一样。” “你接触她,同样是把她当周黎的替身。” “她在我这里受了伤害,怎么可能再当替身跳你挖的坑?” “我和她的事,不劳你操心。”薄骁一脸淡然。 陆凛川提高嗓门,“事关心悦,我就要管!” “你配管她吗?” “我不配,你又配么?” 两人正在争执,一条长车队驶来,靠路边停放。 铮铮铮,从车上下来一大群西装暴徒。 沈北渊走在前头,他身后,目测几十个跟班。 炸世大佬出场,薄骁和陆凛川一秒打住。 薄骁和沈北渊打招呼,“再等一会儿,心悦还在睡。” “没关系,可以在花园坐一坐。” 陆凛川看着沈北渊,俊脸上似被泼了一桶多彩变色漆,黑白红绿轮换呈现。 身高1.92米的沈北渊,威风凛凛,出场自带碾压之势。 这都不说了。 最让陆凛川难为情的是,他伤害过的沈心悦是沈北渊的亲妹妹。 在二舅哥面前,陆凛川宛如罪人。 果然,他得到的待遇也是有罪之人该得的。 沈北渊开道,带上薄骁进去了。 薄骁被二舅哥亲自带进去见还在熟睡的沈心悦。 而他陆凛川,沈北渊没分一个眼神过来。 像是当众挨了一巴掌,陆凛川颜面尽失。 缓了缓,他看到沈北渊的随从中有个似曾相识的人。 “兄弟,打听个事,你们这么早就上班么?”陆凛川给觉着面熟的人递了根烟。 这人道:“今天是例外,沈府乔迁,北哥宴请四方好友做酒,宾客来自海内外,人数众多,我们提前准备安保工作。” 沈府乔迁? 宾客来自海内外? 以沈北渊今时今日的实力,他的宾客皆是顶级大佬。 陆凛川觉得这事很重要,沈北渊不待见他,他更应该努力表现诚意。 第58章 惊喜一茬接一茬 滴水,终会穿石。 持守执念,并假以时日,一定能与前妻冰释前嫌。 陆凛川转身上车,给他的得力秘书打电话。 【请帮我准备一份乔迁礼。】 没多久,秘书回话: 【陆总,黄金楼有一对金狮子,是送乔迁之喜的好礼。】 【这对金狮子一雄一雌,经理说五个月前一个富商定做的,花了巨资,按最高规格精工细作,成品高端大气上档次。】 【但是客户量错了豪宅正厅的尺寸,至今没来取货。】 【咱要不要?】 秘书补充道:【时间太紧了,除了这个现成的,很难找到更合适的礼物。】 【行,你买下金狮子,派人送到灵山沈府。】 陆凛川十分满意。 一公一母金狮子,雄狮象征权力威势,母狮象征子嗣延绵,十全十美,寓意非凡。 含金量又高,明晃晃的两大个。 送给沈家诚意十足。 到时一对金狮子往那儿一放,金身闪闪,吉利又豪气。 沈北渊会注意到的。 沈北渊注意到金狮子,自然就会注意到他的诚意。 陆凛川松了口气,点根烟。 这时,薄骁的迈巴赫在他眼皮底下开走,直直开进别墅机动车入口。 排在车队最前方的劳斯莱斯幻影也开走了,紧随迈巴赫后方。 这是……开进去接沈心悦兄妹俩? 陆凛川坐了起来,烟头夹在指尖,一点星火明明灭灭。 朝霞染红天空,地上撒下一片橘暖色。 薄骁的车出来了,那辆幻影依然跟在迈巴赫后方。 沈北渊的车队排成长龙跟了上去。 一辆辆崭新的劳斯莱斯车身泛光,朝霞下像出战四海八荒的无敌勇士,威武雄壮有目共睹。 卧……槽。 整得比总统结婚还气派。 陆凛川掐灭烟头,开上酒店给他配用的屎黄色跑车,跟在车队屁股后头。 此情此景,给他脑海里输送了好大一出沈心悦出嫁时的情景。 等沈心悦结婚,沈北渊必定风光大办。 陆凛川的嘴角不知不觉就翘了起来。 妻贵夫荣啊! 有个荣耀的妻子,男人也跟着沾光。 虽然自己也是豪门,不缺这些,但能娶到娘家辉煌的女人,男人脸上很光彩。 车队依次上灵山。 一栋园林式大别墅巍峨矗立。 前方的车领了停车牌自行开进专属停车位。 戴着白手套的安保大哥敲敲陆凛川的车窗,敬个礼。 “先生,请您出示一下邀请函!” “没有。”陆凛川从容应对。 他是帝都大豪门陆氏的总裁,社交场合什么没见过。 安保很礼貌的说下一句,“先生,宾客的座驾特设停车位,您没有邀请函,恕我不能为您提供服务。” 陆凛川探出脑袋,看了看沈府大门。 烫金大门匾镶嵌在汉白玉雕刻的门头上,从下往上看,“沈府”二字发着光,耸立在天空之中。 大门前方是一大片修筑好的空地。 汽车就停在那里。 陆凛川没有邀请函,也不敢在此刻发威显示身份向安保施压。 他压住火气倒车。 远离沈府大门,车屁股倒进一片大空地。 没资格停贵宾专属车位,无所谓,他停远一点好了。 无论如何,要亲眼看看自己送的一对大金狮子运来。 自己一生争强好胜,没输过,也输不起。 并不想长久处于被动状态。 然而没过几分钟,又有人敲车窗。 “先生,麻烦您出示一下邀请函!”一个长相更帅气的安保敬个礼。 陆凛川有些烦了,给安保一个冷眼,“别烦我。” 安保脸带职业性微笑,“先生!抱歉!您的车所在位置是私人飞机停机场,最近的波音boeing机就要降落了,请挪一下车。” “这……”陆凛川黑了脸。 他再次探出脑袋看了看。 沈府门前宽阔,停车位,停机坪,修葺得顺畅高端。 可惜啊!没有他的份。 气鼓鼓的挪了车,开到路边一棵包着金纸的树下停着。 这里是主干道,更不能停车,预估安保三分钟内必定追来撵。 此刻,脑袋顶上直升机轰轰响。 陆凛川都没眼看了,拿起手机查看黄金楼送货的最新进展。 直升机降落,螺旋桨极速旋转噪音刺耳,吵了好一阵。 杂音刚散,又传来许多个男人开怀大笑的震耳声。 “汪哥大驾光临,我沈家蓬荜生辉呀……” 陆凛川听到耳熟的声音,眼眸转向车窗边。 只见沈北渊搂着意大利邮轮制造商汪乾玺,两人鹤立鸡群,在前前后后簇拥着的无数西装男中间,闪烁着王者的光芒。 沈北渊和汪乾玺走到沈府大门匾下。 汪乾玺指使手下放鞭炮。 那人满面红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入乡随俗,帝北人喜爱乔迁之日放炮庆祝。我作为北渊的拜把子大哥,礼节要做到位。” 两个身穿制服的管家开始摆弄鞭炮。 刚才撵陆凛川挪车的安保急吼吼的向他冲来。 来干什么? 撵他! 撵走他,腾地儿给人放炮庆祝乔迁。 陆凛川火速启动车子,脚踩油门轰出去。 虐死了! 真的虐死了! 心好疼,脸面也破了,脚下还无容身之地。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拿热脸贴冷屁股,这不是他陆凛川干的事。 他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 陆凛川被打击得怀疑自我。 然而,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他回到酒店时,总统套房内翻了天。 “啊哈哈哈哈……布布……快来找多多……”大儿子渝渝滚进大纸箱,大舌头直叫唤。 “多多……袄看到你啦!”小儿子也爬进大纸箱,胖屁屁高高拱起,胯上套着陆凛川的粉色内裤。 两兄弟你压我,我压你,滚成一团。 大纸箱旁边就是大床,陆凛川的个人物品天女散花似的扔一床。 他的西装和衬衣混乱裹一堆。 袜子在枕头上。 装内裤的盒子撕烂了,粉内裤床头上挂两条,床尾躺一条,还有一条小儿子穿着的。 “你们在干什么!?”陆凛川积蓄已久的火点燃了底线。 他爆炸了! 可是年仅两岁的双胞胎兄弟又不知事。 “哈哈哈哈……粑粑,你回来啦!”大儿子掀开压在身上的弟弟。 弟弟爬出大纸箱,扭着肥屁股摇摇晃晃,拐到大纸箱背后,一屁股坐在什么东西上。 “粑粑,你看袄……骑麻麻,驾驾……” 陆凛川砸下车钥匙,冲了过去。 我……靠! 真tm气死人! 小儿子骑在一头金狮子上撒欢。 “驾驾,粑粑,你看袄……袄骑麻麻。”胖屁股一颠一颠的,圆滚滚的胯套着粉色内裤摇摆。 陆凛川:“??” 第59章 是你,逼走了我的妻 “野种!!” 陆凛川血红的眼瞪着双胞胎兄弟。 “你爹是十恶不赦的流民?还是社会底层的渣子?毫无素质!顽劣成性!才会生出你这样的顽皮鬼!!” 一定是有个拙劣不堪的父亲,基因遗传,生出如此讨人厌的孩子。 陆凛川大拳头紧捏。 他脑袋低垂着,怒火从血红的眸子里喷出。 要不是…… 要不是惹他的对象是一对年仅两岁的稚子,他此刻……想杀人! “粑粑!”大儿子一脸愕然的从纸箱里爬出来。 摇摆着胖屁屁扭到陆凛川脚边,玩得黑漆漆的手抱住他的小腿,踮起脚,嘴瘪着叫唤。 “粑粑……粑粑……” 眼泪珠降落未落的悬在长睫毛上。 小样子似在祈求爸爸别发脾气。 丝毫不知陆凛川忍了他两年,今天要彻底爆发了。 “滚开!!”陆凛川暴怒。 大长腿猛抽,将挂在腿上的儿子甩了出去。 砰…… 大儿子砸在床垫上,面朝下趴着。 嗷嗷嗷大哭。 一双藕节手臂狂抓,抓乱床上的杂物,指头勾住粉色内裤,抓过来一下塞进嘴里。 一边嗷嗷大哭,一边咬内裤发泄情绪。 那是陆凛川的内裤。 他正要去处理。 啊哇哇哇…… 骑在金狮子上的小儿子也大哭起来。 耳朵都震聋了。 陆凛川调转方向冲向小儿子,揪着小家伙的背带裤拎起来,把人扔出去。 砰…… 小儿子也甩飞在大床上,脑门压住大儿子的右脚,哭得颤抖,一双藕节手臂扑打床垫。 嗷呜…… 小儿子大张着嚎哭的嘴一下咬住哥哥的大脚趾头。 人小,脾气却很大。 尖利的小牙磨了起来。 “噢……啊……啊啊啊啊……粑粑……救袄……”大儿子疼得小脸乌青。 人趴在床上,大张着嘴求救。 粉内裤从他嘴里掉了出来,堆在下巴上接口水和眼泪。 似乎疼得失去了反抗能力。 右腿完全不能动。 小儿子的脾气又一点不见收敛,上下牙死死咬住脚趾头厮磨。 陆凛川漠视床上一对野种自相残害。 他一脚踢飞大纸箱,露出两个坐在地上的金狮子。 金雄狮脚踩绣球,威严雄壮。金母狮怀里窝着小幼狮。 一雌一雄金光闪闪。 他意识到了什么。 扑过去翻看大纸箱,箱面上贴着两张单子,一张是送货单,一张是礼品退回单。 送货单明写着黄金楼送灵山沈府。 退回单明写着沈府拒收,此礼退回原主人。 陆凛川拨通秘书的电话,破口大骂。 正在怒责对方办事不周时,同行的保姆跑了进来。 两个三十来岁的精奸女人披着湿发,冲向大床,一个抱住大儿子拖,另一个硬掰开小儿子的嘴巴,这才把脚趾头放出来。 “啊呀……咬出血了!” “这可怎么办!?” 两个保姆一边哭,一边发抖。 陆凛川急急挂了电话,转身斥责,“干什么去了?放任两个野种翻我的行李箱、玩贵重物品……看看,搞成了什么样子?” 保姆分别抱着哭断气的双胞胎。 “陆总,请您原谅!我们带孩子从早到晚不歇气,一身臭汗,只是趁他们睡着了去洗个澡……” 谁知道双胞胎睡下不到五分钟就醒来,翻箱倒柜,还攀爬退回来的大纸箱玩,肥胖的身子压爆了箱子,自己拖出金狮子来骑。 “给我把野种妈找来!!”陆凛川气得魔幻,理智尽失。 话音未落,林馨玥推门而入。 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陆凛川满面怒火,“老子说……他们是野种!顽劣成性!令人厌恶至极!” “你……陆凛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林馨玥抬手就要打人。 陆凛川比她更快一步。 猛地钳住手腕,看仇人似的怒目瞪她,“你毁了我的人生。你无耻至极,鬼样子阴暗又可恨。” “天底下,没有比你更令人厌恶的女人!” 林馨玥生生气哭,“呵呵!是这样么?” 陆凛川咬着牙扔开她。 居高临下,将所受的委屈全部翻了出来,当成垃圾倒给林馨玥。 “我为你,18岁被你亲爹派人刺杀,伤口未愈,你就强势要我一起出国留学,我为母亲留下,你因此隔三差五埋汰我。” “我拼死拼活,如蝼蚁在底层挣扎。” “我认祖归宗,陆氏总裁的宝座还没坐稳,你又逼我去向刺杀我的林氏求亲,丝毫不管我初入职场身居高位有多难,不顾我患癌的母亲命悬一线。” “你只在乎你想要什么。” “你只在乎我风风光光娶你,给你想要的人生。” “我没能达到你的要求,你从此长达五年冷落我。” “我母亲换肝前后,你没问候一句。” “通讯录保持着持续三个月无联系记录。” “我一个人在职场拼搏,一个人照顾母亲,在红尘中渡劫,孤单无助。” “我很难,心灵空虚到极点。” “这时我身边出现了沈心悦,她是个真正的女人。” “她似月,里外皆无瑕,照亮我的精神世界。” “那也是沈心悦最难的人生阶段,她依靠我,我需要她,我们互相扶持,彼此陪伴渡劫。” “我都娶了沈心悦,结婚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又追着我不放。”陆凛川手指林馨玥的脑门,恨极了。 “你回国当日用计骗我,迫使我抱你去看妇科,给沈心悦造成我出轨的假象。” “你住进陆家,鼓动上下兴风作浪,挑唆保姆拿宠物蛇换走沈心悦的人参,害她被我爸打掉门牙。” “是你,逼走了我的妻!给她留下永远的伤痕。” “原本我离婚后跟沈心悦交了心,已取得她的原谅,可是你……又用计套路她,把她骗到订婚宴上,让她亲眼看到我背叛她。” “她第二次尝到被抛弃的滋味。” “她开始……恨我了。”陆凛川把自己说哭了。 悠悠的吸着鼻子。 “阴暗歹毒的你,仍然没有放过沈心悦。” “你又拉上父母,伙同我父亲逼沈心悦还钱。” “明明那一个亿是我自动自愿为她花的,可是你……一手造成了我对沈心悦的情意拿钱割断的局面。” “因这件事,沈心悦对我彻底绝望。” “她不想再见到我,才假死逃离我。”陆凛川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林馨玥,你的阴谋诡计仍没停止!” 陆凛川抓上林馨玥的衣领,把人拎起来,面对面疯狂咆哮。 第60章 为谁疯?又为谁当舔狗 陆凛川暴怒。 势要与林馨玥撕破脸皮大干一场。 “疯女人!你竟然私自做受jing手术,自作主张怀上双胞胎。” “你抓住我的软肋,当上我母亲的舔狗,以我母亲为切入点,拴住我。” “哈哈哈哈哈……”林馨狂笑。 “疯女人?舔狗?我堂堂林大小姐把自己作贱成疯子、舔狗?”林馨玥喃喃自语,疯癫样赛过陆凛川。 她猛地前扑,脑门撞击陆凛川的高鼻梁。 “我为谁疯?又为谁当舔狗?” “陆凛川,没错,我曾经冷落过你。” “但是……换一个角度看,我全心全意爱着你,你是寒门子弟的时候,我并未嫌弃你,为你,我拒绝了众多豪门公子追求。” “你认祖归宗了,难道不该风风光光迎娶我、回报我的付出吗?” “你也只为自己考虑啊,陆凛川。” “你考虑你的事业,考虑你的前途,考虑你母亲,考虑沈心悦,独独没有考虑到我。” “你嫌我对你不好,你对我,同样不好。” “可即便如此,我也没一冷到底。” “我回国了,放弃事业,追着你,讨好你,当你母亲的舔狗。” “我拿命爱你,尽最大努力弥补你。” “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林馨玥猛戳陆凛川的胸膛,“摸着良心说话吧!你移情别恋了啊!” “在我对你掏心置腹的时候,你心系你的前妻,你反追沈心悦,弃我于不顾。” “后来沈心悦都死了,你还是想着她。” “为了她,你顶着一头白发隔三差五去萧山。” 林馨玥抖着唇,一脸凄楚的冷然笑容。 “我在国外那么多年,跟死了无二,也没见你为我白过一根头发。” “我自知讨好你、弥补你也改变不了什么,豁出去选择孕育双胞胎。” “本想着你最看重妈妈,我生两个孩子叫你妈妈奶奶,满足老人的心愿,足够孝敬她,你就会看到我撕裂自我奉献出所有来爱你。” “如此,我们的感情……便有了新的切入点。” “没想到……” 林馨玥看了看躲在保姆怀里打哭嗝的两个儿子,双目通红。 她边哭边颤抖,“你骂儿子野种,骂我是野种的妈。” “在你心里,我和我为挽回这段感情生的儿子下作又多余。” “你厌恶我,也厌恶儿子。” “你现在巴不得我们母子去死!腾位置给你的沈心悦。” 林馨玥满目敌意。 眸中喷发出为母护犊的凶光。 她咬着牙巴骨,狠狠的盯了陆凛川好一会儿。 忽的邪魅一笑,“陆凛川,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林馨玥拿出手机,当面拨打林父林母的电话,通知父母尽快来帝北一趟,特别提醒……要邀约上陆父一起来。 听到这个,陆凛川以为林馨玥终于活明白了。 很好!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拖着尾巴前行。 这三年,林馨玥怀孕、生子、养孩子,冠冕堂皇的把自己当他的太太,在陆家恣意而为,陆家上下都以为孩子是他亲生的。 他还不能道出真相。 更不能采取行动。 因为他那半死不活的母亲稀罕儿媳妇肚子里的双胞胎,稀罕两个大胖孙子,稀罕孙子在她膝下玩耍,稀罕孙子流着口水叫奶奶。 因为有了两个大胖孙子,老母亲的身体有所好转,奇迹般的又撑过三年。 林馨玥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他在渡劫,一直在渡劫,忍不下去也得忍。 他足足忍了三年。 现在好了,母亲旧疾复发陷入深度昏迷,医生已告知无力回天。 母亲大限已至。 母亲要死了。 他的牵绊终于可以放下了。 林馨玥带着两个野种滚蛋,剩下他孑然一身。 他要为自己好好活一次,放心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然而,林馨玥还在打电话。 粉脸上浮现出阴邪之色,在陆凛川眼皮底下拨通了陆庆野的号码。 陆庆野是陆凛川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比他小一岁,此人一直不服半路闯出来的陆凛川夺得陆氏集团继承人,对陆凛川当上总裁耿耿于怀至今。 几乎每一次董事会,陆庆野都会给陆凛川使绊子。 陆凛川眉宇间覆上阴影,凝望着林馨玥。 林馨玥勾唇暗笑:【庆野,速来帝北,有好事等着你。】 一对金狮子引发陆凛川对双胞胎兄弟的厌恶之情达到顶峰。 此刻,为金狮子争执的还有江祈和薄骁。 沈府,宾客出出进进。 江祈负责接待他和沈北渊共同的战友和朋友,人在大门边等客,夹烟的指头抚弄着矗立在门左侧的汉白玉雌狮。 看到薄骁路过。 “喂!”江祈喊了一声,“老骁,过来一下,咱们说点事。” 江祈捏住薄骁的肩头把他带进去,站在大门里侧。 “说说,你昨晚送心悦回家干了些什么?”江祈夹烟的指头放在薄骁肩上。 薄骁拍开他,“安静点,别找茬。” 今天是沈家的大日子,沈北渊请他们帮忙,各自都有任务,没功夫斗嘴。 江祈一脸狐疑,“那为什么你早晨和心悦一起来?” 急吼吼的一定要拿薄骁撒气。 江祈指着大门内侧的汉白玉狮子,火气直冒,“这个位置,原本要安置我送的狮子,生生被你抢啦。” 半年前沈府装修好开始添置小件物品的时候,江祈在黄金楼定了一对金狮子。 沈北渊安置大门外那对汉白玉狮子当天,设计师说门里侧也留了位置,里外都放一对,朝不同的方位,大气又显尊贵。 江祈随后退掉金狮子,改向汉白玉雕塑馆定制同款石狮。 然而当他准备好礼物送到沈府时,门里侧已经安放好狮子了。 给沈府送这份大礼的人,正是薄骁。 薄骁赶在了他前面霸占好位置。 以后沈家兄妹出入大门都看得见薄骁的心意。 薄骁闷不吭声的占据上风,江祈吞了苦胆似的浑身不爽。 “以我这样的大条脑瓜子,想出送金狮子耗死了一半脑细胞!可是你……你抢了先机和风头。” “无聊!”薄骁忍无可忍。 江祈喘着粗气,“老处男,你跟利用人当替身的陆不行一个货色,心悦她不会要你。” “我明天就请父母来沈家提亲,你最好躲远点,明白?” 第61章 你要女人,得去找她 历经千难万险。 家破人散的沈家,终于重见天日。 沈北渊用两年时间在灵山建起大园林豪宅,挂匾“沈府”。 沈北渊宴请四方好友做酒。 采用传统流水席模式,宾客按辈分、年龄、社交面分区入席。 沈府巨型大花园里,建在荷花池上的花亭内,花瓣飞飞,薄烟轻漫。 沈心悦带领怀笙舞团表演为乔迁精心编排的节目。 此刻正在跳《咏福》。 姑娘们手持牡丹扇,身穿香槟色对襟上衣配马面裙,金色裙带将上下身段勾出绝佳比例。 裙襕悬空飞舞,绣在上面的牡丹花和金鸾鸟旋开金红黄三色,质感丝滑光亮。 传统舞美,集端庄隆重和翩然若仙为一体。 “c位那姑娘叫什么名字?”邮轮制造商汪乾玺问江祈。 江祈冷哼一声,翻个白眼。 《咏福》跳完,沈心悦下台。 汪乾玺长叹,“我发现……含蓄一点的女人更有味道。” “长居国外接触的都是火辣大xiong女人,腻了!沈老二今日办的传统节目不错,耳目一新哈哈哈……” 汪乾玺笑着。 江祈咬牙切齿。 “给我听好了!她叫江!依!姓江的江,依靠我的依。”江祈一字一字怼出来。 捏紧大拳头做好战斗准备。 汪乾玺还问:“江依多大啦?” “不知!!” 汪乾玺捏捏下巴,自个儿歪头琢磨,“估计……不到20岁吧,她还是青春懵懂的样子。” “江依有没有男朋友呀?” “有。”江祈拍拍胸脯子。 他正要说就是我,沈北渊带着沈心悦来敬酒了。 “哇哦!”汪乾玺一下把酒杯按在桌面上,两眼闪烁着绿光。 沈心悦远远与一双吸魂魄的眼睛对视上,小手猛地塞进沈北渊的臂弯,紧紧挽住他。 “怎么了?”沈北渊眼眸满是温柔,“献舞太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的。”沈心悦往沈北渊身边靠了靠。 沈北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笑,“别怕,那是哥哥的朋友。” “感谢各位大佬不远万里来给兄弟捧场!兄弟我敬大家一杯!”沈北渊说着生意场客套话。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妹妹,沈心悦。” 沈心悦主动上前几步,让自己站在大家都看得见的位置。 她身穿草牙绿礼服。 斜肩款,上身薄丝小衫,几片花瓣样叶片镶嵌其上加以点缀,右手带袖子,简约荷叶边挂在左肩。 长裙及脚踝,裙子面料分两部分,左边三分之二部分为缎面,右边占三分之一部分为轻纱,缎面光滑发亮,草芽绿纱飘逸优雅。 头发挽了个小髻,修长白皙的脖颈外露,亮钻耳坠与锁骨窝轻触。 她站在朱红色廊子上,背后盛开着大片舞妃莲,身前是酒桌,桌旗也是红色的,一片红色衬托着她。 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热烈清幽皆是她。 汪乾玺感慨,“此刻感觉上天啦,与远离人世纷争的仙相遇。” “好啊!闪瞎我的老眼!” “北渊藏得够深,我俩十年交情,今天才得知你有个妹妹。” “难怪你不敢带出来,沈小姐这样的绝色,放在外面不安全的……”大佬们开着玩笑。 热烈欢闹声中,汪乾玺隆重起立。 大手勾搭上沈北渊的肩膀,十分真诚地恭敬他,“二弟,哥敬你一杯。” “妹妹……有婆家了吗?”汪乾玺瞄一眼沈心悦。 “有啊,就是我!”江祈嗖的一下站起来,猛拍胸脯子。 “正经点。”汪乾玺与江祈熟识,知道他什么德性,没当回事。 汪乾玺打着手势动之以情,“二弟,妹妹清雅端庄,性子稳,哥觉得啊……给她找个外向活泼一点的婆家比较好。” “你看,沈伯父沈伯母二老已仙去,亲妹妹的婚事,咱当哥哥的要上点心。” 说着重重拍了下沈北渊的肩。 “我是你拜把子的大哥,也就是心悦的大哥。她的婚事,就交给我吧!” 汪乾玺转过身来,面朝沈心悦,张开双臂似要来个脸颊吻。 江祈一下子跳起来,拽住汪乾玺粗实的手臂,把人封印在原地。 “你老……40有余了吧?老腊肉一块,离仙去也不远了。”江祈俊脸覆上一层寒霜。 “心悦妹妹的婚事,还是交给风华正茂的我来办。” 汪乾玺猛地扭过头,睁大眼睛,“are you serious.” 江祈:“yes.” 汪乾耸肩,“你可真会开玩笑。” 江祈也耸耸肩,“嗯哼!” “哈哈哈哈哈……” “老腊肉,小鲜肉,你俩这是表演幼稚园节目么?”同席的人笑得一身肥肉乱颤,酒杯都斜了。 “别玩了,小祈。”沈北渊推着江祈的背脊,“你先去你父亲那边打个招呼,我马上带心悦过去。” 江祈拉拉西装领,走之前郑重告诫汪乾玺。 “老腊肉,又咸又老昂,我劝你善良点。” 沈心被沈北渊带过去时,江祈拍着七十高龄的爷爷喊话: “老爷子,您的孙媳妇来了,赶紧睁大眼睛仔细瞧瞧,省得再催婚。” “嗷……白家姑娘来得正好。”老人家忘记戴老花镜,仰着头,一脸茫然。 “好哇!你热情漂亮,英姿飒爽,爷爷很喜欢。”江爷爷把沈心悦看成了江祈的舔狗白尽欢。 “你老认错人了!”江祈龇牙。 马上转向他的父亲。江董事长双目炯炯,是个主事的人。 “爸……”江祈很认真的喊了声,“这就是心悦,咱集团旗下歌舞团团长,我向你详细介绍过她的。” 沈心悦和沈北渊紧跟着给江父敬酒。 同席宾客十位,聊几句闲话就把话题岔开了。 江祈一脸失望的看着沈心悦和沈北渊远去。 大手搭在江父肩膀上,喘着气说话,“爸,你近距离看到她了。她很乖!很温柔!很娇气!很漂亮!很讨人喜欢!是不是啊?” 江父笑笑,只是笑笑。 “爸,你和妈明天就来沈家给我提亲吧,赶紧的,拖不得了。”江祈激动起来。 想起老腊肉那嘴脸,他想干仗了! 江父长叹:“咱们江家,你妈说了算啊,你要女人,得去找她。” 第62章 我发誓,远离陆凛川 明月高挂,地上撒下一层银霜。 沈府祠堂。 “妈妈,你在那边二十年了,过得好吗?”沈心悦擦拭着母亲的遗像。 母亲病死那年,她才六岁,能留住的记忆并不多。 母亲唯一的一张遗照成了她的念想。 她走到哪里,遗照带到哪里。 她过得不好,受辱受欺,妈妈的遗照也不幸免。 沈心悦落下清泪,擦拭着母亲的鼻孔。 六年前,她和陆凛川离婚前一夜,个人物品全部被陆家处理掉。妈妈的遗照被扔进垃圾袋,还拿她的皮鞋压着,鞋底踩着妈妈的脸,细高跟正对妈妈的鼻孔……(相关章节3章) 她的心爱之物,被人当垃圾辱没。 她的亲生母亲,婆家不当人尊重。 她还没有权利反击。 她四面楚歌,要离婚了,仅有的力气只能提走两个垃圾袋。 她放弃离婚后需用的物品,带上爸爸妈妈的遗物流浪。 颠沛流离,好几次差点丧命。 “妈妈,沈府落成,沈家重建了。” “我以后不会再寄人篱下。” “二哥给了我们安稳的家,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以后,不会再把属于你的东西搬来搬去。”沈心悦将擦好的遗像放回原位。 接着擦爸爸的遗像。 “爸,都说人老了享天伦之乐,你老却老了受尽屈辱,含恨而终。” “你临终前想见一见大哥和二哥,可是……” 可是哥哥们在牢里。 不能为父送终。 爸爸的一生留下很多遗憾。 “爸,你在世时,陆凛川帮沈家还了欠债,这笔钱,我们已经还给陆家了。”沈心悦把唯一会令父亲开心的事分享给他。 “我们还了陆凛川整整一个亿。” “爸爸,你一生待人宽厚,知恩必报,从不亏欠他人。” “现在……你老可以安心了。” 陆父旁边,沈北城的遗照还是新的。 而立之年的沈北城眉宇沉稳,立体的五官深邃俊毅。 沈心悦与他对视,仍然能感受到来自长兄的温暖。 “大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沈心悦咬着唇落泪,决心坚定。 沈北城死前唯一的遗言给了她。 沈北城甚至没交代亲儿子悔悔怎么安置,心里想着的,记挂着的,全是她。 将她的幸福看得无比重要。 【你不能和陆凛川复婚。】 【陆凛川经历过太多,他这个人复杂、深沉,不适合你……】沈北城的话字字沉重。 沈心悦一点不敢忘记。 沈北城的遭遇,她想起来就心疼得窒息。 犹记得那一天,陆父林父林母将沈北城堵在化妆间过道上,算旧账,逼他还钱。 还一个亿啊! 被关三年重获自由的沈北城,对外面的世界一知半解,被迫还巨款。 他好难! 沈心悦至今记得自己急冒汗,手心都湿了。 沈北城被架在火上烤。 他至死,没享什么福。 “大哥,我会谨遵你的遗言,永远不与陆家往来。” 沈心悦掩面而泣,“我发誓……远离陆凛川,你别再为我牵挂。” “悔悔已经五岁了,上幼儿园大班,他聪明又活泼……” 祠堂外,沈北渊蹲在地上烧当年的案件资料。 沈心悦当年帮哥哥们打官司,准备了很多纸质证据,曾坐大巴车去帝南乡镇找那群暴徒的乡邻,从老乡口中收集对哥哥们有利的证据。 材料准备得太多,厚厚一大摞没用上。 她也舍不得扔,跟父母的遗像一起带在身边。 她那么纤弱的一个人,背负这些好几年。 沈北渊亲自守着烧,拿火钳压住纸张,灰烬堆满火盆。 微风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味。 管家顶着青烟走了进来。 “先生,那位意大利邮轮大亨差人送来请帖。” 汪乾玺名下的索罗艾菲号邮轮明天抵达情海南岸,正好他来帝北吃席,人还没走,邀请沈北渊带沈心悦去邮轮上赴宴。 “汪先生的助理在客厅等着回话。”管家恭恭敬敬。 “你手写一封感谢信给人带回去,就说我要去帝都出差,没空。”沈北渊烧完最后一张纸。 管家前脚刚走,薄骁出现在拱门下。 薄骁一整天帮沈北渊应酬,他留学多年,熟悉三门外语,刚刚送走一个南美富商。 “辛苦了。”沈北渊回头。 薄骁手指头卷曲着,“我可不可以……见一见心悦?” 今天酒桌上发生的那些事,薄骁听到了一些。 “我妹妹吃了苦,这你知道。”沈北渊清楚薄骁的心思。 他抬眸望向夜空,双目赤红。 “陆凛川给心悦造成的伤害至今未抹平。” “心悦以前喜爱凤爪,但是她的牙被陆凛川的爸爸打掉了,后植牙啃硬骨头不舒服,她再也不吃凤爪。” “她经常做噩梦,我多次听到她夜里啜泣。” “捐肝,她体内挖走了一块肉,疤痕仍在。” “第三者插足她的婚姻,耀武扬威欺她。陆家所有人鄙视她。陆凛川待她不如待一只狗。” 沈心悦的心理阴影,沈北渊全都知道,但又无法治好她。 “把她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她。”薄骁郑重承诺。 “薄骁,想娶我妹妹的男人不少,目前……你举止得当,为人沉稳,我瞧着你还好。” “但你要记住……善待我妹妹,做大丈夫,光明磊落,诚实守信。” “如果哪天让我发现你伤她的心,走陆凛川的老路,我……”沈北渊大拳一握。 他的头放了下来,平视薄骁,眉宇刚毅,“我不会手下留情!!” 沈北渊转身回去,沿着廊子疾步走开。 薄骁进祠堂把沈心悦带出来,“别哭了。”手指轻揉沈心悦的肩。 她好瘦。 背脊薄得像一片纸,眼泪止不住的流,肩膀还在颤抖。 “你回去吧,我缓一缓就好了。”沈心悦倔强的伸长脖子。 薄骁拉住她,堵在紫薇花架下。 “我有礼物给你。”薄骁掏出一个金色长盒子,“这个……和你今天敬酒时穿的绿裙子很配。” 薄骁取出一套白钻首饰。 沈心悦觉着别扭,脸别到一边。 薄骁摸着给她戴上,指头摩挲着吊坠,一颗大钻石心连着小钻石心,亮晶晶的,很别致。 “我出差奥地利时买的,很久了,没机会给你。”薄骁整理着项链,目光灼灼。 沈心悦后退,背脊低着花架,无处可躲,仍然在躲。 第63章 姑娘啊!如果再离一次婚 星联咖啡厅,幽梦雅间。 沈心悦刚进门,甜甜笑容凝固在脸上。 “阿姨……阿姨们好!”她颤巍巍的鞠个躬。 她的对面,江母和豪门知名媒人金太太并肩坐。金太太一手握金笔,一手按小本本。 两个富太太眸子里透着看穿人心的精光。 似在等待犯人前来受审。 “江夫人!咳咳……”金太太推了推江母。 江母指指陪同沈心悦前来的方喜,“这位姑娘,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我们想和沈小姐单独聊聊。” 江母冷傲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心悦。 沈心悦与她对视,顿感遍体生寒。 这种感觉,曾经有过。 当年陆家人也是这样看她,冷眼满了鄙视,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方方,你去外面等我吧。”沈心悦看明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反而坦然了。 方喜一脸忧虑,“心悦!?” “没事,我待会儿出来找你。”沈心悦主动打开包间门将方喜送出去。 她坐回江母指定的沙发上。 “咳咳……别紧张……”金太太翻开她的小本本。 “沈小姐,我对你有些误会,那天在薄母寿宴上,我说你出身不好,抱歉哈!”金太太轻轻拍拍自己的嘴巴。 “昨天我老公受邀参加沈府乔迁宴,我才得知你二哥沈北渊是个很有作为的人,他的成就远超你父亲。” “沈北渊凭一己之力,把你们沈家的社会地位提升了数个档次。” “我相信未来沈府能成为与帝北第一阶梯豪门比肩的大门户。” “谢金太太吉言!”沈心悦手指头攥紧裙子。 金太太手中的笔敲敲桌面,“请跟我说说,沈北渊有没有女人?” “没。” “那麻烦透露一点沈北渊对未来的规划给我吧。”金太太握好金笔,预备做记录。 沈心悦转了转眸子,逼自己看一眼不想看的江母。 江母的眼神比她进来时更冷了。 像是恨不得把她撵出地球,消融与她相关的所有纠葛。 沈心悦捏了捏手,“金太太,我哥的安保公司已趋于成熟,他接下来计划在国内发展地产业,因为我爸爸是做建筑业起家的。” “我们沈家在帝都的时候,以建材厂和房地产开发为主业。” “我二哥计划把父亲曾经的事业做起来。” 金太太埋头在她的小本本上写写画画。 雅间静得诡异。 “小金,你的事做完了,可以开始我的了吗?”江母一开口,冷空气将沈心悦包围。 她的双手握在了一起,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沈小姐,你知道我毕生所爱是给人做媒,为天下男女牵姻缘线,促成一对对恩爱夫妻,是我最大的快乐。”金太太十分慈祥地拍着胸脯子。 “出于职业原因,我对你很感兴趣,了解了一下你的基本情况。” “沈小姐,你结过婚,又离婚。” “你前夫是帝都陆家陆凛川,婚姻破裂的原因是帝都林家千金插足,对吗?”金太太一脸坦然的询问个人隐私。 沈心悦瞟一眼江母。 “是。”她肯定回答,并点头。 “哦……那就不好了!!”金太太叹口气。 手中的金笔又敲桌面,“江祈看上了你,江妈妈爱子心切,昨晚凌晨给我打电话,今天就要我来说媒。” “我原本还想着你们沈家今非昔比,沈北渊能力非凡,沈家和江家的差距拉近了……” “可你结过婚,又离婚,你是二婚了啊。” “你和江祈之间,又产生了新的障碍。”金太太老神在在的一条条掰扯。 沈心悦的头直往下垂。 “沈姑娘,我是媒人,见得多,经历得也多,堪称感情事专家。” “恕我直言,你和江祈不般配,他不能娶你。” “原因有三:一、现在是网络时代,你离过婚,这事儿迟早会被扒出来。” “江祈是江家独子,唯一的继承人,万一他的太太是被人抛弃的女人这个秘密捅破,江家将被天下人议论。” “二、众所周知,帝都陆家和林家名声都不好。” “陆家前任老总,也就是陆凛川的父亲,是个自私冷血的人,他在家抛妻弃子,在外对生意伙伴只谈利益。” “林家更糟糕,林父以精于算计扬名帝都商圈,人称老狐\/\/狸。” “其女儿林馨玥留学期间和黑人歌手交往过,生下一个女儿,当然,你可以说这很正常,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得花。” “我要说的是……小道消息称林馨玥看到孩子生得乌漆麻黑,当天就扔给医院,不要了。” “林馨玥的黑历史总有一天会被扒。” “到那时,她是插足你和陆凛川婚姻的第三者也会被扒,你如果是江祈的太太,江祈将受连累遭天下人耻笑!” “第三……”金太太抬抬下巴,“沈小姐,麻烦你站起来一下。” 沈心悦垂着头,手扶桌子慢慢站起来。 “请你抬头挺胸,让我仔细瞧瞧。”金太太盯着她的肚子看。 “我忍你们很久了,请别踩我的底线!”沈心悦猛地抬头,怒视两个老女人。 “啊……抱歉抱歉!我的话比较多。”金太太尬笑,“我们言归正传。” “第三点非常重要,你捐过肝,好好的内脏被割掉,虽说肝是再生器官,休养得好对身体影响不大,但是……” “豪门婚姻将传宗接代放在首位,捐肝对母体的影响尚不得知。” “万一对怀孕生子不利,影响后代的身体健康,甚至……生不出来,那就……” “遭了啊!!”咚咚咚,金太太紧握金笔敲桌面。 灼灼目光似要穿透沈心悦的肚子,扒开里面仔细瞧瞧。 “你那么瘦,单薄得跟纸片似的。” “万一生出有问题的孩子,或是受母体影响孩子体弱多病,怎么当江家继承人呀?” “综合以上三点,沈小姐,你别妄想江祈了。” “你不适合江祈,他也不能娶你。” “为了你们未来的幸福,大家都理智一点,各自趁早寻找合适的配偶。” “省得到时候问题多多,过不下去又离婚。”金太太十分好心的规劝。 “姑娘啊!如果再离一次婚,你就是面临三婚的女人了!男人遇见你得绕道走,天啦噜!” 第64章 当不了夫妻,也不是情人关系 天啦噜! 再离一次婚,她就是面临三婚的女人了! 世人会怎么看她? 离过一次,人家尚可说这女人遇人不淑。 离第二次,一个巴掌拍不响,女人的责任明摆着,还有多少人同情她? 离完第二次的她又要面临三婚,就她这条件,背着离过两次的名声,肚子上还开过刀,嫁不嫁得出去要打问号了。 与其给自己的未来难堪,不如……别妄想江祈了。 有点自知之明,认清自己的定位,少受罪。 “我给你介绍个二婚男人好了,带孩子的那种。” “一方面,你以后生不出孩子也不打紧,人家已经有了。” “另一方面,两个都是二婚,男人以后没资格嫌弃你,你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皆大欢喜!”金太太拍着沈心悦好一番劝导,把她的未来都给安排好。 “我是有多差劲?让你踩成这样。” 沈心悦撕开金太太的手,没什么好脸色。 金太太扁扁嘴,“我们吃过的盐巴比你吃过的米多。” “作为过来人,好心劝你,你还不听。” 金太太满眼幽光,斜视着沈心悦。 看着人模狗样年纪轻轻的女子,偏偏不听劝。 难怪不得,她嫁给陆凛川仅仅两个半月就被抛弃。 江母早点阻拦她进门做得太对了,豪门大户人家不喜欢倔驴子似的女子。 金太太与江母对视一眼。 默契的点个头。 沈心悦被人评头论足已久,面朝江母,夺过主动权。 “阿姨,你是江祈的妈妈,无论你怎么看我,我都不怪你……” 她还没说完,金太太抢过话,“那当然咯,江祈为你花掉一个亿,一个亿啊,普通人家几代人日夜不休搬砖也赚不到。” “这么多钱花在你身上,你就应该对江祈感恩戴德。”金太太笑眯眯地说。 丝毫不觉得冒犯她人。 沈心悦攥紧裙子。 金太太眼珠子转动,“男人为女人花钱,要么是夫妻,要么是情人,总要有个值得的理由。” “江祈和你之间,当不了夫妻,也不是情人关系。” “他为你花钱,不明不白。”金太太定定看着沈心悦。 还钱啊! 意思够明显了。 女人最爱钱了,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她对为她花钱的男人也死心了。 事已至此,沈心悦叹口气,看一眼江母。 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给沈北渊打电话。 “阿姨,麻烦你把账号给我,我二哥派人打款。” 江母脸上有些挂不住,嘴角直抽,“你……你……你可别说是我逼你还钱的。” 她瞒着江祈约沈心悦出来劝她退出,目的达到了,但要是让江祈知道沈心悦还钱,得闹翻天。 江母此刻悲喜难辨。 等了一会儿,沈北渊那边处理完了。 沈心悦提醒江母,“阿姨,钱已到账,你看一下。” 江母肉眼可见的颤抖,两个肩头一上一下哆嗦。 “收到了。” “沈心悦,是你自愿还钱,可别在江祈面前说坏话挑拨我们的母子关系。”江母红艳艳的唇瓣抖动着。 “我尊敬江祈,把他当恩人对待,仅此而已。”沈心悦面不改色,目不斜视。 打开门,径直出去了。 金太太的眉头皱了起来。 江母伸长脖子看沈心悦离去的方向,“那……那我……是不是做错了?” 金太太回头白她一眼,“你既然嫌弃沈心悦离过婚,就不要多说了。” “当婆婆的,婚前看不上儿媳妇,婚后必定日日挑刺。” “嗐……”江母拍了拍脑门,“想那么多干啥呀?烦死了都。” 金太太收起小本本,附和道:“你家小祈那么帅,那么飙,家境又好,他还有个这么负责任的妈妈,沈心悦巴不得嫁他呢。” “只是今天搞得有点难堪,沈心悦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江母抚了抚高贵的发髻。 说的是,沈心悦上哪里找比江祈更好的男人? 沈心悦今天貌似争气的还钱,甩下她,潇洒离场,内心还不是指望嫁进江家享福。 江祈可以选择的女人很多。 而她沈心悦,最好的选择只有江祈。 她高傲离场不过是伪装!吓唬谁呢? 江母磨磨牙。 沈心悦找到方喜的时候,她正在哭,头插在心口上,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流泪。 “你怎么了?”沈心悦万分内疚。 她昨天晚上接到江母的电话约见面,心里七上八下。 斟酌再三请方喜陪她来一趟。 结果方喜刚进门,就被江母撵了出去。 “对不起!方方,我又连累你了。”沈心悦抱住方喜安慰。 “不关……你的事……嗝……”方喜把手机塞给沈心悦。 “看看吧……北渊……跟魏苒约会,就在……刚刚,他们……一起进包间了。” 照片上,魏苒戴着鸭舌帽和大口罩,沈北渊护着她,两人前后进了包间。 “我们去看看。”沈心悦扶起方喜。 忽的,一道熟悉的背影闪过。 “那不是……苏纤纤吗?”方喜猛地捂住嚎哭的嘴。 苏纤纤,竟然跟汪乾玺在一起。 两人互相搂腰,苏纤纤的手指头勾住汪乾玺的皮带,汪乾玺的手摸她的腰肢。 双双摇摇摆摆走路。 “天呐!汪大亨不是追求你吗?怎么会……”方喜睁大眼睛。 苏纤纤在帝都的时候担任舞团团长,像大姐姐一样带着她们几个。 签约江氏怀笙歌舞团,来到帝北后,团长换成沈心悦,苏纤纤也没什么怨言。 苏纤纤什么都好,就是私生活混乱。 男朋友一茬接一茬,几乎没有空窗期。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天天约会,有时演出结束凌晨两点了,她还要去会男人。 沈心悦倒抽口气。 “海王对海王,互相玩,他们的爹妈都不管,我们也当没看见吧。” 打了个岔,方喜不哭了,掏出车钥匙,送沈心悦回家。 沈心悦在丽景别墅大门外下车。 趴在车床边摸摸方喜的脸,“别难过,我会帮你追二哥。” 方喜刚走。 “心悦!!”突然传来男人沧桑的声音,落难了似的。 沈心悦转头环顾四周。 那声音,她只在老父亲临终前听到过,绝望,又凄凉。 “心悦……” 远处一棵梧桐树下,陆凛川手扶树干,头顶落日残晖。 第65章 别碰我 落日余晖穿过树枝,斑驳碎影洒在陆凛川身上。 他头顶残辉,西装皱巴巴,胡渣儿涂乌上唇。 一夜之间,他仿佛从青壮年直接迈入上有老下有小、背着车贷房贷,又失业了的中年落魄男。 他的风华不再,跌入尘埃,光环散尽。 沈心悦的视觉神经受到强烈冲击,花了点时间才缓过神来。 她拔腿就跑,提着小包原地起飞。 我落魄时你当我是空气,不闻不问。你落魄时我就当你是神,瘟神的神。 “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陆凛川追了上来。 “你的鞋跟那么高,跑太快当心崴脚。” 陆凛川话音刚落,沈心悦的细高跟陷进一块破裂的瓷砖缝里。 她弯腰拔鞋子。 忽的。 陆凛川扑到她背脊上。 “你干什么?”沈心悦抡起手肘子猛戳。 轰…… 陆凛川跌倒,一并带倒了沈心悦,双双跌在路边的草坪上。 陆凛川背脊着地,压死一堆狗脸花。沈心悦跌在他身上。 “别碰我!离我远点!”沈心悦揪住一把草挣扎。 她刚坐直身子。 呼……后爬起来的陆凛川喷出一大口血。 沈心悦只觉得眼前飞来一片鲜红色瀑布,她下意识的双手捂脸。 顿时手背上像是被泼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水,热乎乎的。 睁眼一看。 “啊啊啊啊啊……”纵然她的人生经历足够离谱,大风小浪不断,该见的都见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 陆凛川的脸血糊糊,整个嘴巴、鼻子四周覆满血。 他的下巴也在滴血,白衬衣领口都染红了。 沈心悦猛地翻过手背查看。 天啊! 流淌的红色液体敷一手,手支在空中颤抖,血就顺着坡度流,大部分流进她的袖口,少部分滴在草坪上,染红黄色狗脸花。 “我……我……我要告诉你三个很重要的……消息。”陆凛川紧皱着眉,染了血的手按住心口。 他极艰难地喘着。 “第一件事、我妈妈……去世了……”一双含情眼瞬间通红,“她昨天晚上……12:59分走的……” 沈心悦受惊懵圈的脑瓜子被震了一下。 手垂了下去。 “你就不想给我妈说点什么吗?”陆凛川半躺着,吸气的时候血珠子挂在鼻孔上抖。 “你恨我,我理解,可我妈……凭良心说,她……她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对待。” “祝她老人家一路走好!得享安息。”沈心悦动了动嘴。 这才发现张嘴的时候唇边黏着异物,拿手一摸,抹下一片血。 她的脸也被喷出的血沾染了。 沈心悦向大门口值岗的保安求助。 陆凛川坐了起来,急喘着,抓紧时间赶紧说。 “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个消息是……我和陆家决裂了。” 就在今天早上,林馨玥请的人都来了。 陆父、林父林母、陆庆野,四人组直奔酒店,开了一个商务会议室,等着陆凛川回来算总账。 林馨玥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不死不休的催促,把在殡仪馆料理母亲后事的陆凛川喊回去。 陆凛川一进门。 林母跳起来指着他唾骂:“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女儿为你放弃事业回国,在陆家三年,给你妈当保姆,给你生俩大胖儿子。” “馨玥是我林家贵千金,从小没洗过袜子的娇宝贝,在陆家跟着你过下人的日子。” “她为你,付出了所有。” “你却辱骂她,什么野种啊,什么无耻啊,什么阴暗黑心啊……陆凛川呐!瞧着你人模狗样的,如何吐得出这么恶心的字眼!?”林母骂完还不解气。 她冲到门口,对着陆凛川拳打脚踢。 “我的宝贝女儿被你糟蹋了。” “我的心肝乖孙被你辱骂。” “你去死吧!?”林母边打边骂,恨不得杀了陆凛川。 陆凛川的西装被林母扯掉。 衬衣扣子崩裂,白皙的胸膛露了出来。 “够了!!”陆凛川怒视林母,“你……为老不尊!” 喷发的愤怒从骨缝里窜出,点燃满室怒火。 “陆凛川,你给老子滚过来!”林父手指脚边,“过来,下跪认错!” 敢欺他的宝贝女儿,陆凛川真是活腻了。 陆凛川动口骂他的宝贝女儿,他要陆凛川像狗一样下跪磕头。 他要教训陆凛川,为女儿出气,将陆凛川带给林馨玥的伤害加倍还回去! 林父势要惩治陆凛川。 “你疼你女儿,把她带回去宠着就好了,干嘛跑到帝北来大动肝火。”陆凛川头歪着,舌尖顶腮,睨着林父。 “几十岁的人了,脾气暴躁如牛,言语粗俗,手段还下作,生怕外人不知道阴暗跋扈的林馨玥有个老狐\/\/狸爹吗?” “混账!!”林父掀飞腿边的大椅子。 气得鼻孔冒烟。 林馨玥冲向陆凛川,张牙舞爪,比她妈妈还凶。 尖厉的长指甲乱抓陆凛川的脖子,膝盖骨顶他的胯,细高跟踩他的脚背。 “渣男!你负了我,又忤逆我父母,我今天要你不得好死!” 陆凛川捏着林馨玥的手腕甩开,把人掀飞出去。 居高临下,冷眼瞪着她,“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的阴险,全权遗传了你爹。” “只恨我自己当初年少无知,社会阅历不足,才会被你蒙骗感情。”陆凛川满面悔不当初的样子。 “给我滚!带着你的野种滚!” 他的吼声震得办公桌上的杯子抖几抖。 “亲家,你都看到了,陆凛川不知错,不悔改,目中无人,肆意妄为。”林父开启第二条火线发起进攻。 “陆凛川骨子里就是贱种。” “他在底层待得太久,穷惯了,有福不会享,眼界狭窄,性格怪异。” “他放着出身豪门的高贵妻子不要,不待见热心助他的岳父母,还嫌弃俩胖儿子。” “偏偏去追厄运连连的小门户之女。” “试问……当今豪门贵族圈谁人像陆凛川?” “放眼整个帝都,开创丰功伟绩的大佬,谁有穷人思维?” “陆凛川这样的男人,如何带领陆氏上下开创基业?”林父连续抛炸弹。 轰得陆父双目赤红气不打一处来。 一字一句,似重锤砸在陆父心口上。 身为父子,血脉相连,可陆凛川一点也不像他。 想当年,陆家老父母看不上陆凛川的妈,给他另外安排了傅家千金。 利弊明摆着,他便抛弃了陆凛川的妈。 将她和襁褓里的陆凛川一起赶出陆家。 母子俩离开那天,与他割断所有关系。 他再婚娶了豪门千金傅氏,傅氏娘家有权钱帮衬他,他如虎添翼,飞黄腾达,短短五年时间,陆家跃升为帝都最有影响力的大豪门。 傅氏还给他生了两子两女。 看看,他放弃糟糠,明智娶的傅氏比陆凛川的妈出身好、娘家强,还生得多。 男人的成功,离不开“眼界”和“胸怀”。 陆父以亲身经历实践过此道。 他死死盯着陆凛川,看穿了他。 陆凛川,不具备他那样的“眼界”和“胸怀”。 林家的泼天富贵三年前就砸过来了,可陆凛川至今还接不住。 陆父转眼看陆庆野。 金拐杖头猛戳地板,“庆野,你站起来……” 第66章 喜当爹,喜当老公 陆庆野受宠若惊,手指头勾着西装边角站在陆父面前。 活到三十岁,父亲第一次这么重视他。 此刻特有仪式感。 “把两个孩子抱进来。”陆父朝林馨玥喊道。 林馨玥出去找保姆。 陆父走向陆凛川。 “陆凛川,你这一生,有过三次大好机会。” “第一次,你18岁,有机会出国见识更大的世界,但你放弃了。” “第二次,你甩掉了累赘沈心悦,林家千金近在眼前,可你把私生活搞得鸡飞狗跳。” “第三次,林馨玥不计前嫌,想方设法给你生下两个儿子。” “你妈有生之年抱上了孙子,她死而无憾,都是林馨玥的功劳。” 陆父的浓眉高高吊起,满脸怒其不争之色。 三次大好机会都跟林馨玥有关。 可是,陆凛川一个没抓住。 他负了林馨玥,就等于放弃了林家的万贯家财。 林父林母早就说过,陆凛川和林馨玥结婚后,林家交给他们夫妻管。 陆氏林氏两大豪门联姻,比肩齐行,那将是纵横天下,无敌的存在。 可惜,陆凛川不争气! 陆父拄着拐杖踱步。 “你负天、负地、负妻儿、负父母。” “你不懂珍惜,不会经营,不配久居高位。” “粑粑……粑粑啊……”双胞胎儿子一进门就朝陆凛川狂奔。 “粑粑……袄想你啦!”儿子们抱住陆凛川的腿,小脑袋贴在膝盖上蹭。 陆凛川石化。 他那天对孩子们大发脾气,骂他们野种,把他们扔在床上自相残害,大儿子的脚趾头被小儿子咬出血,哭着求他救命。 但他,无动于衷。 然而…… 儿子们还是把他当最亲爱的爸爸,不跟他计较。 大儿子踮起脚,举高小手,“粑粑……抱抱……” 陆凛川抖着手,俯身去抓儿子的胳肢窝。 “滚开!你不配!”林馨玥挤了过来,猛地推开陆凛川。 “庆野,过去吧,去抱你的儿子。”林母推着陆庆野,恨毒了的眼怒视陆凛川,“狼心狗肺的家伙不配我林家钟爱,咱就弃了他!” “从今以后,我的两个孙子叫庆野爸爸。” 陆庆野又惊又喜的被推到双胞胎儿子身边。 “宝宝,叫爸爸,这才是你们的爸爸。”林母蹲下身,一手搂一个耐心教导。 “够了!”陆凛川当众被撕脸皮,忍无可忍。 “他们本来就是庆野的儿子,叫庆野爸爸天经地义。”林馨玥抱起大儿子放在陆庆野怀里。 再把小儿子抱起来放在陆庆野左臂上坐着。 “你什么意思?”陆凛川接连受打击,几乎站不稳,扶住门框身子斜歪着。 林馨玥高抬下巴阴笑,“陆凛川,你给我一刀,我还你……粉身碎骨。” “怀儿子之前,我就计划好了,我拿命爱你,你若接受回应我,我还会给你再生两个孩子,余生好好过。” “但如果你执迷不悟,我就将你赶出去。” “我带着儿子,和他们的爸爸一起过你仰视的生活。” “双胞胎……是陆庆野的?”陆凛川被刺激得脸色发青。 “不错,庆野的儿子。”林馨玥抬着下巴,很是骄傲。 此刻,主角陆庆野倒是茫然了。 他想了又想,人生中只有过一次jing液采集经历。 那是三年前,他被医生通知体检报告出了问题,需要全面复检,其中就包括采集体液。 现在看来,林家从中做了手脚。 他被蒙在鼓里。 不过没关系,喜当爹,一下子得俩胖儿子,很好! 喜当林馨玥的老公,也很好! 他荣升林父林母的女婿,赚大发了。 当年陆凛川半路杀出来夺走陆氏继承人,气得纨绔子弟陆庆野大彻大悟,他捡起尘封的书本,日啃,夜啃,先后攻读商学硕士、管理学博士,硬把自己支楞起来。 即便如此,他也耿耿于怀。 因为陆氏被陆凛川牢牢掌控,陆凛川防贼似的防着他。 他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正愁前途呢。 这泼天富贵就来了。 陆庆野抱着俩儿子笑,嘴角咧到耳根。 他终于……取代了陆凛川,未来合并陆林两家,他的综合实力将居升帝都豪门之最,比肩帝北第一豪门薄氏。 他名扬天下,威震四方。 想着就带劲。 陆庆野瞟了瞟岳父母。 虽然帝都商圈人人皆知林父精于算计,但……他自己手握王炸啊! 林家掌上明珠林馨玥是他老婆,林家俩胖孙子是他儿子。 他捏住了林父的软肋。 以后林父算计他人,谋获利益,好处都是他的。 林父为他打工,林家上下为他服务。 “嘿嘿嘿嘿!”陆庆野止不住的笑。 逆袭大翻盘! 一夜之间登基为王! 爽死! “我宣布,从现在起,正式由庆野接我的班。”陆父看着其乐融融的画面,很满意。 林父林母更满意。 “庆野这孩子憨厚实在,不像穷鬼圈爬出来的某人,外表人模狗样,私底下天天乱搞……”林母含沙射影说一通。 一家人围住陆庆野,逗双胞胎玩。 陆凛川被人群挤到门边。 “既然你们都谋划好了,那我退出陆氏集团,请安排律师团做财产分配,属于我的,我一次性带走。” “从此,互不相干!”陆凛川一边咀嚼被抛弃的滋味,一边思考这世上他还有谁。 陆父捏着大孙子的胖手,回头瞟陆凛川一眼,“你尽快把你妈的丧事办了,帝都那边,律师团已在着手财产分配工作,放心。” 陆凛川默默退出。 欢声笑语隔在了门内。 他跌下神坛,一天之内失去了妈妈、陆家以及陆氏总裁身份。 不过,这很好。 从今以后,他可以做自己了。 这世上,有一个心如明月的女人令他心安。 那女人一身亮光,待他温柔真诚,永远不会伤害他。 于是…… 他来找沈心悦。 跌跌撞撞,带着一身伤痕,指望从沈心悦这里得着安慰。 草坪上,黄色狗脸花染了血迹,花瓣耷拉着。 两个保安扶起沈心悦,护送她回家。 陆凛川佝偻着背,目送沈心悦的背影,蠕动红彤彤的嘴呢喃。 “心悦,我和陆家一刀两断了。” “从今以后,陆家是陆家,我是我。” “陆家和林馨玥带给你的伤害,随风散了。” “你等着,我会开拓一个崭新的商业帝国,给你无上光荣。” 第67章 我后天想订个婚 双手沾染上前夫的血,沈心悦逃回家,拿刷子刷。 “姑姑,我放学啦……”悔悔背着小书包跑进门。 小家伙扑到沈心悦腿上,仰着小脸问:“二叔说你被前夫哥吓坏了,好点没?” “好……好了。” “那你趴在水池里干嘛?”悔悔踮起脚,伸长脖子瞅。 “姑姑洗手呢。” “为什么拿刷鞋子的棒棒洗手?”小家伙眼睛亮晶晶,手伸到水龙头下,“我也要洗,麻烦你给我刷刷。” “哎哟,好疼的……” 沈心悦只给悔悔刷了一下,小手就缩了回去。 “过来,二哥抱抱。”沈北渊提着一袋肉菜站在卫生间门外。 “你以后,出门必须带保镖,像今天这种情况要是有保镖在,暴打陆凛川,让他的血淹死他自己!”沈北渊气得急喘。 沈心悦跟陆凛川在一起的时候,他在牢里,帮不上忙。 他出狱后想管,沈心悦又阻止了。 说什么过去和她的前半生一起埋进了坟墓,不想再提。 沈北渊睁只眼闭只眼,那天陆凛川出现在沈心悦别墅外,他都当没看见。 可是天杀的陆凛川,把沈心悦当什么了? 他不需要沈心悦的时候,冷嘴冷脸对她,任凭林馨玥欺负她,当她是身边的狗一样,随便对待,死活无所谓。 他需要沈心悦的时候,又死皮赖脸追着不放,今天冒冒失失找来,喷沈心悦一脸一手血。 陆凛川这是把沈心悦当他的私有物品,想怎么就怎么。 他对沈心悦的态度,完全看自己的心情和需要。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陆凛川长着三条腿独霸男人圈?还是坐拥天下一统万民?配得沈心悦离婚三年了还在原地等着伺候他。 沈北渊气得不轻,轻拍着沈心悦,柔声细语哄了很久。 沈北渊当晚亲自下厨,做沈心悦最爱的凤爪。 菜做到一半,汪乾玺打来视频电话。 【沈老二,我后天想订个婚,你来不来?】汪乾玺高翘着腿坐在酒店观景台上吹风。 【后天订婚?】 沈北渊手上的锅铲差点掉地上。 【抱歉!我明天要去帝都看地皮。】 【沈老二,你太拼了,就知道闷头赚钱。】 【身为男人,你多学学江祈和我,人生短短几十年,要学会及时行乐。江祈明天都要来的……】 此刻躺在沙发上等饭吃的沈心悦,也接到了视频电话。 苏纤纤在视频里哈哈大笑。 【心悦,我要订婚啦!!】 沈心悦按住心口:【芊芊……你要嫁谁啊?】 苏纤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约会,她的男朋友排长队,嫁谁都不靠谱。 【嫁给汪乾玺呀!哈哈哈……姐妹我这次钓到大鱼啦。】 苏纤纤高兴得要起飞升天了。 两个海王闪定终身,大瓜有点吃不动。 “二哥,要不要……劝劝他们啊?”餐桌上,沈心悦端着饭碗刨米粒。 苏纤纤请舞团参加她的订婚仪式,表演节目助兴。 江祈作为老板,已经批准与苏纤纤关系要好的几个舞团成员明天出发去帝南。 沈心悦是团长,她要带队。 但又觉得这门婚事像两个小孩儿过家家。 “汪乾玺的女人泛滥成灾。”沈北渊夹一个软烂的无骨凤爪放在沈心悦碗里。 “乔迁那天,你们舞团献舞,听江祈说汪乾玺被古典美人吸引住。” “你不理他,他估计就转去搞舞团的苏纤纤了。” “反正,苏纤纤来者不拒。”沈心悦轻咳几声。 “别为他人忧心,会玩的人胆大心野,恨不得玩遍天下。” 沈北渊当即给助手打电话,安排人挑选几个身手好、办事周全的顶级保镖陪同沈心悦。 “汪乾玺虽玩得花,但他是正经商人,做事有分寸。”沈北渊又给沈心悦夹香辣凤爪。 “吃吧,我炖了一个小时,入口即化。” 沈心悦竖起大拇指,边吃边给哥哥点赞。 吃完饭,沈北渊又去洗碗。 悔悔在门边玩溜溜球。 听到门铃声,小家伙猫着小腰爬上凳子,踮起脚,奶声奶气问:【哪位呀?】 【我……薄叔叔。】 小家伙趴在猫眼上仔细瞅,【你只带了送姑姑的玫瑰花吗?】 【还有给你的玩具。】薄骁将一大盒奥特曼举起来摇一摇。 【哦!那我放你进来。】 “姑姑呢?”薄骁进门,转着头到处找人。 “她在收拾东西呢。”悔悔抱着奥特曼,跪在地上隔着纸盒子抠,“姑姑明天要去大邮轮上演出,她得带很多东西。” “她的行李箱……”悔悔摆开手臂比划,“那……么……大……” 沈心悦听到动静下楼来。 “你要出差?”薄骁走向她,认认真真捧起玫瑰花。 “嗯。” “带了很多东西?”薄骁眼巴巴的看着沈心悦,想听细节的小心思藏不住。 “是带了很多……”沈心悦垂着眼捏花瓣。 刚才准备演出道具的时候,看到薄骁送给她的钻石心项链,钻石心小巧精致,戴在修长的脖颈上优雅美丽,又不张扬,她戴上了。 她还带了四条纯白色平角裤。 穿在丝袜里面,以防演出服太过暴露走光。 “我陪你去。”薄骁目光灼灼。 沈心悦莞尔一笑,“我们舞团的一个姐妹订婚,女孩子之间的事……” “可我……”薄骁眼帘微垂,“不放心。” 乔迁宴那天,他一整天都在帮沈北渊应酬外宾。 后来听钟武说汪乾玺当众向沈心悦示爱,他揣着这个大疙瘩很久了。 第68章 她错过他,那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心悦妹妹……我来啦!!” 帝南港口,汪乾玺的私人邮轮上,江祈奔向沈心悦。 一把扯下大墨镜,海风吹乱的头发丝横七竖八倒一堆。 “咱俩这次总算可以独处了。”江祈眉飞色舞,乐得似要上天。 以往沈心悦出远门总有沈北渊盯着。 沈北渊这个人又刚又冷,江祈并不敢当着他的面对沈心悦下手。 除此还有薄骁,跟屁虫似的追着沈心悦。 江祈见薄骁一次斗一次嘴,几年下来,他都烦死了。 这次总算摆脱了两大魔王,安安心心跟沈心悦在一起。 “我来帮你拉行李箱。”江祈从保镖手上抢过沈心悦的箱子,以此为由把她拐在身边。 “心悦,这是你的船卡,录入了个人信息的,好好收着。” “你看看,这邮轮还挺大。” “老腊肉很会玩,私人邮轮整得跟移动五星级酒店似的,走廊像迷宫,你千万别走错房间。” “喂……你看,你们舞团的房间挨着乐队的房间。” “舞团团长与大提琴演奏家维娜是邻居,维娜又跟钢琴家墨墨是邻居。” “汪乾玺看似只知逍遥自在,其实还挺会办事的。” “他把你们三个艺术精英安排在一起了!”江祈一边帮沈心悦安排入住,一边显摆他的护花能力。 逮着机会大显身手。 汪乾玺给沈心悦安排的是套房,邮轮上最好的房间,观景台直面大海,还配有独立的会客厅和就餐区。 沈心悦进门后,神清目明,心情极好。 她放下心来,问江祈,“你妈妈……没跟你说过什么吗?” 前几天江母找她深度沟通,可以说撕破脸皮了。 “啊!?”江祈一愣,哈哈笑,“你觉得……我妈妈需要说点什么?” 他搓着手。 “你是不是想听……我妈妈说最喜欢你,喜欢你当她的儿媳妇?嗯?” 沈心悦翻个优雅的白眼。 “江祈,你去洗个头吧,打理一下自己,头发像鸡窝了。” “你……你在意我的外表了?”江祈拍了下脑门,笑着跑了。 沈心悦随后被请到邮轮西餐厅。 “心悦,快过来坐。”汪乾玺推开坐在大腿上的苏纤纤。 沈心悦诚惶诚恐的斜着身坐下。 她以为私人邮轮上的西餐与正常西餐厅无二,大家听着音乐享用自助餐。 来了才发现,餐厅只有他们三个人。 “纤纤,你去给我拿件外套。”汪乾玺支走苏纤纤。 空气骤然变得厚重,沈心悦喉间发紧。 她扭头看了看。 还好,沈北渊给她派的三个保镖就在门口守着的。 “怕我非礼你?”汪乾玺的色相一点不加掩饰。 “我这个人,虽然征服欲强烈,但也讲你情我愿。” “我并不喜欢弄个女人在床上当死鱼。” “我爱玩,从不亏待自己。” “每一次都要玩得通透,我很在意女伴的感受。”汪乾玺给自己倒杯酒,提着酒瓶问沈心悦,“你喝吗?” 沈心悦摇摇头。 “那你先吃点东西。”汪乾玺吩咐服务生上了几道法国菜。 “心悦,我那天邂逅你,感觉耳目一新,有种把余生的玩心收起来全部放在你身上的想法。” “可是呢,你不想跟我。” “沈老二估计也嫌我睡过的人太杂,怕我污染他的妹妹。” 沈心悦埋头吃鹅肝,完全感觉得到汪乾玺的视线黏在她脑门上。 欲望直白火辣。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反悔了,愿意跟我,我就休掉苏纤纤,保证从今以后独宠你一个。” “怎么样?”汪乾玺的手伸了过来,指头压住沈心悦的袖子。 他在花丛中游走几十年,从没失过手。 很有经验的试探沈心悦。 女人嘛,要么在乎钱,要么在乎感情。 感情和钱,这两样他都有,他的富足超越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他还很懂女人,身内,身外,他!都!懂!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逃脱他的手掌心。 沈心悦大概是太小了,还不懂现实生活的残酷,尚不知有个像他这么厉害的男人,余生可以横着走。 再给沈心悦一次机会。 她错过他,那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世上没有后悔药的。 汪乾玺老神在在的按住沈心悦的手腕。 沈心悦放下刀叉,站起身,走远一点。 “汪总,谢你抬爱,我只是来给苏纤纤助阵的。” 汪乾玺摇摇头,“心悦,你太年轻了。” “等你后悔那天,我……不一定等着你哟。” 他话音刚落,苏纤纤回来了。 “心悦,姐妹们都去化妆室做准备了,你也过去吧,好好打扮,今晚出席化妆舞会的宾客都是乾玺的好友,一定要帮我撑起场子。” “乾玺跟朋友们炫耀我的舞技颠倒众生,不能让人失望。”苏纤纤握着沈心悦的手直揉。 她这次像是认真的爱一个人了。 沈心悦是专业舞者,受江祈指派带领舞团出来,又受过苏纤纤的恩情,她二话不说担下了重任。 侍从送沈心悦去化妆室。 与她一起来的十个舞团成员正在挑选舞会服装。 “心悦,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舞团成员熙熙选了通灵绅士的胡子和毡帽。 逗得沈心悦直笑,“我们的主要工作是活跃气氛,以专业舞技带动宾客尽欢,服装随意选,大家按喜欢的来。” 沈心悦给自己选了古罗马女仆装。 娃娃领墨蓝色及踝长裙,配包严实脑袋的黑头纱,面具也是乌黑色的,还要求化妆师用湿眼影重点抹眼睛。 打扮成完全认不出来的样子。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钻石心项链。 这是她身上唯一一个能显示身份的物品。 此时,不放心沈心悦登上“贼船”的薄骁,私自跟来了。 他尾随汪乾玺的一位朋友来的。 但这位朋友只能带他上邮轮,办理入住船卡需要个人信息,朋友爱莫能助。 钟武在港口张望。 发现一个很有用的人。 他喊住钢琴家墨墨,带去见薄骁。 第69章 她撞进了某个人怀里 舞池。 男男女女身穿异装,戴着面具跳舞。 红绿光影交错,远看一片光怪陆离。 “心悦,是你吗?” “心悦……哪个是你啊?赶紧给哥哥一点暗示……”江祈在舞池里乱窜,拉住一个个模样像女人的人盘问。 他身穿加长版燕尾服,头戴灰白色齐耳长碎发头套。 一个金发胖女人顺势抱住他,“欧……亲爱的……”女人亲了他一大口。 “诶哟……”江祈猛地弹开,嗷嗷叫着,拿袖子疯狂擦嘴巴。 “这玩意儿,太ta坑人了。”第一次玩告别单身化妆舞会,又是头套又是面具,害得他找人似海里捞针。 江祈瞟一眼亲他的金发女,腰粗体肥,体型有五个沈心悦那么大。 难受得干呕。 汪乾玺也在舞池里游荡,相比江祈,他经验老道,早已打听好沈心悦的服装和面具。 他顺利抱住一个穿娃娃领女仆装的女人。 “ love you .”女人趴在汪乾玺肩上,热吻他的脖子。 声音不对劲,汪乾玺立即放手。 此刻,沈心悦被体型膘肥、体味特重的玩家们挤到了舞池角落,躲在暗处淡然旁观江祈和汪乾玺发颠。 一个古堡公主装扮的黄发女孩来到沈心悦身边,提着裙子扭胯跟她拼舞。 沈心悦旁边跟着装扮成通灵绅士的熙熙。 熙熙吹声口哨,黄发女孩头一扭,提着裙子扭到熙熙面前,双手交叠着挂在她脖子上,大红唇凑了上去。 “no……我喜欢男的。”熙熙惊得双手推人。 黄发女孩说一口生硬的汉语,“我也……喜欢男滴。” “今晚是告别单身狂欢会……我要放纵一次……我准备喜欢女的了。”熙熙闭紧眼睛扭着头躲。 黄发女孩:“我就是女滴。” 熙熙尖叫:“不不不!我喜欢黑直发的女人。” “欧……sorry。”金发女孩缩缩脖子。 一位威武男士向她伸出手,两人脸颊吻打个招呼,接着就亲了起来。 沈心悦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大提琴演奏家维娜表演结束,换钢琴家墨墨上台。 咚咚咚………… 曲风巨变。 钢琴家弹奏阿远多舞曲,曲调激烈昂扬,粗犷又奔放,直接将现场氛围推向燃烧点。 舞池里,男男女女疯狂扭动。 女巫奥多娜入场,头顶拖地黑纱,派送白糖丸。 “噢……我的宝贝!我要你快乐!尽情享受吧。” “亲爱的马迪,你太愁苦了,请试着放下烦恼,拥抱美妙夜晚……” “哇哦!我的宝贝女儿拉莎,你真是男人们的巧克力甜心,抱抱……”女巫挨个喂糖。 气氛浓烈似灌满一池烈酒,浇透了所有人。 沈心悦看着亦疯亦魔的场面,直冒冷汗。 女巫来到熙熙面前,面具下一张猪肝色厚嘴唇蠕动着。 “熙熙,不能吃这个……”沈心悦慌忙把熙熙往自己面前拉。 她已经看到吃了糖的人疯魔乱舞,极有可能做出跨越底线的事。 “没事的,出来玩嘛,各种新奇娱乐项目都体验一下。”熙熙不顾阻拦吃下一颗糖。 同一时间,一群大脑袋绑着白头巾的海盗样男人冲进场。 男人们画着脸谱,花胳膊粗壮,怀抱大水枪疯狂扫射。 细密水流似雨降下,打湿人们的脸。 空气中腾起摄人魂魄的湿气。 沈心悦受惊,连做深呼吸,出乎意料的是,顿感浑身舒爽。 她像是突然得到了神助,一股不曾体验过的超自然力量托起了她,意识飘飘然,好似悬浮在空中。 她的身体很轻很轻。 脑海里不再有跟痛苦烦恼相关的记忆。 飞升成仙,远离世事的快感令她颤栗。 “疯狂吧!我亲爱的朋友!愿你享受美妙夜晚。”海盗疯狂喷射水流。 现场群魔乱舞,噪声震天。 甚至有人受巨大的刺激感冲击倒地打滚。 咚咚咚咚…… 弹钢琴的人也受了刺激,曲调大变。 沈心悦听出抢了拍子,还弹错音符。 她转眸望去,忽的,心底一震,弹钢琴的人正盯着她看。 那人有着和江祈同款的灰白色齐耳长碎发,穿的纯黑燕尾服,戴着夜鹰面具。 服务生贴心的送上酒水,钢琴家端起一杯香槟色液体一口喝完,而后继续弹。 沈心悦跳累了,她也接了一杯白水,喝完继续跳舞。 她的快乐爆发式增长。 感觉自己起飞了。 她活到26岁,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轻松舒服过。 她小的时候,妈妈去世,爸爸沉默寡言,大哥忙事业,二哥大学毕业去了部队,她的内心孤单又沉重。 上了大学,做起兼职,懂得了人生不易。 可也没多久,沈家破产,爸爸病倒,两个哥哥入狱,巨大的打击临到她。 她下跪求陆凛川,割肝救父。 身体上,受了苦。 精神上,因为陆凛川是她的救赎而陷了进去。 她爱上了陆凛川,一心一意跟着他。 他不让她工作,她就什么都不做了,安安心心待在他身边。 她把陆凛川当成自己的所有。 并如愿嫁给了他。 她以为抓住了此生最大的幸福,哪知……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结婚后的陆凛川变了,夜夜喝得不省人事回来。 她的痴心,最终迎来林馨玥的大刀。 直至林馨玥插足她的婚姻,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替身。 陆凛川婚后对她态度急转,原来是他心里藏着真爱林馨玥,并非真心实意娶她沈心悦。 婚后的陆凛川怕与她同处一室涉及男女情事。 怕她以妻子之名要求他尽丈夫的义务。 所以陆凛川想方设法远离她,天天冷暴力对她。 她承受不住,离了婚,外出演出赚钱买房,为挣20万差点死在杨家山。 即便如此努力的负重前行,还是命运多舛。 在那场大劫难中,大哥死了,二哥昏迷不醒一个多月,她自己颅骨骨折,腿脚严重冻伤。 以至于这三年治伤、复兴沈家,太多事要做,她一刻都不敢停歇。 她看似乐观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孤独沉重的心。 一路走来,她像拉车的牛。 脖子上套着枷锁,背上还托着重物,爬坡上坎,艰难行路。 她承受不起,可是……别无他法。 天天拉牛车,渐渐习惯了套着枷锁、身背重担的生活。 她常常自我安慰人生就是这样的。 大多数人生来是为了吃苦,不是享福。 她就忍着,默默受着。 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轻松如意。 今晚算是个意外,她在舞会上经历到了不曾有过的轻松和快乐。 她跳到舞池中央,人群簇拥着她狂舞。 她口干舌燥,一头撞进某个人怀里,脸颊紧贴滚烫似火炉的胸膛。 这个人……比她还疯狂,一把抱起了她。 第70章 这个人,比她更疯狂 这个人,比她更疯狂,一把抱起她。 “你……是谁!?”沈心悦窝在温暖的怀抱里颠簸。 抱着她的人似在狂奔。 跑得很快,她的头摇摇晃晃。 “……” 沈心悦没听到回应,却也不怕,她呼吸间吸入一股令她心安的体香。 是她熟悉的香气。 她像是被最亲近的人抱在怀里。 “二哥……是你吗!?”沈心悦闭着眼乱摸。 她之前有过连续数日排练节目累倒在练功房的经历,沈北渊总是第一时间赶到,抱起她。 沈北渊体格强健,宽厚的怀抱总让她心安。 可是此刻她的指尖摸到的不是二哥柔软的脸,而是硬物。 她的意识分崩离析,无法提供清晰思维分辨这硬物到底是什么。 “大哥……我来看你了……”沈心悦哭了起来。 沈北城的墓碑就是又冷又硬的。 她残缺的意识仅有这点认知。 她呜呜呜哭着。 哭了一路。 直到,她被扔出去,后背撞上床垫,身体猛地弹起,一堵厚重的墙压了下来。 “你是……陆凛川?”熟悉的体温将她淹没。 她摸到一头浓密的发,头发很多,很长,像极了陆凛川那头每天洗剪吹极其讲究的帅气碎发。 一张柔软的唇吻住了她。 温暖触感,似曾熟悉。 不对…… 她和陆凛川从来没有亲过。 “你……”沈心悦张嘴,舌尖钻了进去,深深吻她。 狂热,也温柔。 …… 月色撒在窗沿,浅薄银光照着大床。 沈心悦猛地惊醒…… 海风吹动窗纱,送来一缕风,吹拂她凌乱的长发,搅动一室暧昧气息。 她在哪里?她干了什么? 她好挤!身边有个庞然大物。 借着月光一看,一个大大的后脑勺正对着她的脸。 她旁边……竟然睡着一个人。 她惊得捂住嘴。 这个人的后肩目测55公分以上。 看体型,是个男人。 而且是个怪男人。 一头长碎发盖住后颈,浅薄的月光下,头发丝灰白灰白的。 沈心悦战战兢兢,扶着床垫慢慢滑下床。 还好,一眼看到女仆装躺在床边,上面还堆着她的纯白平角裤。 她套上裤子,穿好女仆装,抓上丝袜逃走。 啊………… 只是蹑手蹑脚迈出一小步,裤子直直滑落,掉到了小腿上挂着。 两股之间的异样感将她的思绪牢牢抓住。 她像是才从大卸八块的刑场上下来,痛得嘴角直抽。 封印在原地好一阵。 她扶着床尾,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男人,那人睡得死沉。 昨夜有多轻松,此刻就有多沉重。 这个世界赐予她的快乐不过昙花一现,一觉醒来,花枯萎了,她又回到现实,还带着一身伤痛。 沈心悦扶着床尾,提上松紧把裤子穿回去,这次丝袜也穿上,牢牢固定住。 历经波折,她终于逃出了门,无头苍蝇似的在走廊上跑。 弯弯转转,跑到了舞厅一号入口。 沈北渊给她安排的三个保镖还在门外值岗,一号门紧闭着,保镖浑然不知她被人抱走,出去玩儿了。 沈心悦屏住呼吸调头,捧着发烫的脸换一个方向跑。 极强的自尊心害怕别人发现她的狼狈。 宁愿去找服务生为她服务,也不要熟悉的保镖近距离偷窥她的隐私。 她回房后直奔卫生间。 刚脱掉丝袜,平角裤又掉了,直接掉在脚踝上挂着。 她捡了起来。 忽的,睁大了眼睛。 这条裤子前面有个鼓包,腰很宽,松紧上印着暗纹。 这是一条男款纯白色平角裤。 难怪……她连续穿两次都穿不稳。 她拎起裤腰在灯下看,目测可以穿三个自己进去。 眼前一下浮现出床上那男人惊人的肩部宽度。 心都凉透了。 那是她的第一次! 还是在人生中最轻松如意的夜晚给出去的,竟然给了那样一个拳击手身材似的男人。 沈心悦瘪着小嘴边洗边哭。 洗完后心事重重的坐在床边。 叮咚叮咚…… “哈哈哈哈……心悦,给你带来一个大瓜,保证你吃一年还是新鲜刺激的。”舞团成员一窝蜂挤进沈心悦的房间。 熙熙被簇拥在正中央。 “心悦,熙熙昨晚钓到大白哥了。”女孩们缠着熙熙玩闹。 沈心悦嗯了声。 她昨晚劝熙熙别吃糖,可熙熙不听,吃下去后发\/\/情似的根本控制不住,她亲眼看到熙熙跟一个白人走了。 “熙熙,你快点说……大白哥大吗?”女孩们黏着假睫毛的眼睛睁得溜圆,迫不及待吃瓜。 “嗯。”熙熙大笑。 “给我们看看照片。” “什么?”确定要看那种照片? “我没有拍隐私照。”熙熙憋笑,“不过,他挺帅的。” “那你快给我们康康,到底是又多帅啊……”女孩们扒拉熙熙的手机,没见着一丝影儿。 纷纷推着她,“你再去大白哥房里看看,拍一张正面照回来给我们康康……” 吃瓜人推着熙熙把她送出去。 回头又缠住沈心悦。 “团长,你老呢?昨晚跟谁在一起呀?” 跟谁?跟个牛似的糙汉。 沈心悦揉着眼角,拿手挡住姐妹们的目光,“没跟谁,昨晚跳到最后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回来的。” 撒谎令她心跳加速。 但没办法,她死也不愿承认跟大糙汉发生过一夜情。 “哦!”女孩们看着床单一尘不染,确实没发生过什么,有点遗憾,出来玩一趟,团长什么都没捞着。 沈心悦打发走姑娘们,独自出门,计划去监控室看看。 走廊上,江祈迎面走来,他的助理跟在身后,手上拿着一顶假发套。 沈心悦一看那灰白色长碎发,脸都白了。 她扶着墙,等待受刑似的虚脱地靠墙站。 “你怎么了?心悦。”江祈走近一些了。 沈心悦的视线随性下移,盯着他的裤腰看。 “哈哈哈哈!你的眼神太暧昧了……吧!”江祈大笑,“你这是……担心我不行!?” 沈心悦别过脸,心里乱如麻,“你昨晚……一直戴着这顶假发?” “是呀,你认不出我了对吧?可我喊你了啊,我在舞池里窜,一个一个问,怎么也找不到你。”江祈委屈巴巴的。 “心悦,你放心,我身体好得很。” “你知道我是退役特种兵,还长期锻炼身体。” “我绝不会像陆不行那样让你失望。”江祈提着皮带将裤腰拉起来一点。 第71章 假死骗他的逃婚女人 急死人了! 钟武喊来服务生,打开薄骁的房门。 “薄总……醒醒……”钟武扑跪在床边猛拍薄骁。 昨天薄骁跟随一个朋友上了汪乾玺的邮轮,偶遇钢琴家墨墨。墨墨在国外学琴期间,薄骁资助过他,出于交情,墨墨同意借船卡给薄骁使用一个晚上。 薄骁顺利获得参与化妆舞会的权利,扮演钢琴家墨墨。 他琴艺一般,好在玩家都吃糖疯魔了,没人注意到他弹错。 钟武今天一早接到墨墨的电话,那人已在化妆室待了一个晚上,今天要亲自为汪乾玺的订婚宴演出。 薄骁翻过身。 灰白色长发套斜歪歪的压在脑门上,睡眼朦胧。 “你昨晚……破处了?”钟武憋笑。 “别胡说,去餐厅等我。”薄骁扶额。 他头疼欲裂,支着胳膊坐起身,手掌心盖在一片干硬的东西上,有点硌手。 转眸一看,猛地打个惊颤。 床单上印着一大团凝固的红,边角不清,似开在盛夏的花。 薄骁的脑袋被狠狠刺了一下。 一些画面涌了进去…… 他昨晚弹琴的时候,现场喷起湿雾,仅仅几秒钟,意识便飘飘然起飞。 他魂不守舍,东张西望。 舞池里男男女女似蛆扭动,有个穿女仆装的人被挤到边缘跳舞,这人离他很近,戴着钻石心项链。 很眼熟的一款项链。 跟他送给沈心悦的那款几乎一样。 他很难受,中途喝饮料逼自己清醒。 但很遗憾,喝下去的东西加速他的狂躁。 强撑着弹完固定曲目,乐队换鼓手上场时,他一头扎进舞池。 猫着腰,似幽灵在舞池游荡。 当时很多人围着一个女人跳舞。 那女人也戴着钻石心项链,他正努力东拼西凑记忆,试图让自己清醒时,那女人倒了过来,一头撞进他怀里。 女人的脸颊紧贴他的胸膛,面具下,红唇瓣蠕动。 那唇瓣又柔,又水。 像他亲过的唇。 女人紧贴着他,似曾熟悉的香水味浸透他的脑细胞。 他抱起女人,似饿狼逮住小羊羔飞跑离场。 他和她倒在床上。 意乱情迷间,他摸到过项链吊坠,确定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钻石心。 他便放放心心的……睡了。 昨夜的经历断断续续闯入脑海,薄骁心上落下八分忐忑。 昨晚参与舞会的玩家一百多人,服装和道具都是在游艇备用化妆室选的,有人撞衫,有人戴一样的面具,以此推理……也有可能多人选到同款首饰。 他睡到的人,是不是心爱的沈心悦? 突然没了把握。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 抓起衣裤胡乱往身上套,平角裤拉到膝盖上的时候,紧紧卡住。 垂眸一看,又挨一记重锤。 他手上抓着一条小小的裤子,秀秀气气,棉质柔软,不是他的丝滑大哥大款型。 他睡过的女人把私密物品留在他房里。 他的私密物品又被女人拿走了。 靠! 想毁天灭地的愤怒充满了他。 一下子光着腿跳起来,扯起床单,拿去卫生间清洗,洗干净大红花,吹风机开到最大档狂吹。 回头光着腿铺床,掩盖昨夜留在床垫上的荒唐。 “咚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救命!!”有女人在外狂喊。 “救命……救命……有没有人?开个门啊……”女人的喊声惊慌中带着哭腔,像是被人追杀即将丧命。 薄骁立即把那条女士平角裤塞进西裤兜,自己光着套上西裤。 门刚打开一条缝。 呼…… 门外的女人一头扎进他怀里,“救命啊!小三要杀我!” 薄骁垂眸看了一眼女人。 “你……”他猛地推开她。 两人分开一点距离,同时一脸惊悚地看着对方。 这女人的脸,长得几乎跟沈心悦一模一样。 她和沈心悦之间唯一的区别是……她骨架大,与纤薄的沈心悦相比显得壮实,脸上覆盖着一层社会经验沉淀下来的老练知性,看起来比沈心悦精明。 薄骁的视线被思想里的东西牵引,向下移动,又是一惊。 女人也戴着钻石心项链,跟他买给沈心悦的那款一模一样。 感觉自己一坠再坠,坠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薄骁摇摇头,扶额闭眼叹气。 仅凭一根项链不能说明什么。 他当时在奥地利出差期间参观珠宝商的新品发布会,瞧着钻石心好看,顺带选了一款。 这不是定制的唯一款,而是珠宝商大批量生产的款型,天底下戴同款钻石心项链的女人很多很多。 薄骁极力压住恐慌,他还有一次验证机会。 他睁开眼看女人的裤子。 顿时瞳孔猛地一缩。 这女人,下半身的衣物已经被人扒掉了,仅仅剩肉色丝袜套着白色平角裤。 穿在里面的裤子目测跟他西裤兜里的一样,以他买平角裤的经验,通常是一盒一盒的买,好几条同款裤子换着穿。 不可能…… 绝不可能! 薄骁脑海里涌出一万个声音,帮他对抗荒唐错乱的局面。 平角裤生产厂家遍天下,各国各地皆有,可以说产品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也不能凭女人穿着一条眼熟的裤子,就说明她是昨晚那个人。 忽的。 “维娜,我要杀了你!!” 砰…… 门被狠狠踹了一脚,怀笙歌舞团成员熙熙举着水果刀冲来。 薄骁看到熙熙,第一时间转身避开。 “你tm狗屎大提琴演奏家,一点素质都没有。化妆舞会主打玩刺激,你玩不起,就别来玩啊,怪我勾引你男朋友。” “呵呵!你咋不给你男朋友的大家伙上锁呢!?”熙熙的脸被抓破了,腿上还流着血。 “你上我男朋友的床,被我逮着了,你就是小三,插足他人的感情得付出代价!” “赶快道歉!” “给你道歉?去死吧!” 两个女人激烈骂战,熙熙手上还有刀,场面惊险。 但薄骁不敢回头。 他已经猜到了这女人的身份。 熙熙刚才说女人是大提琴演奏家维娜。 长得像沈心悦,又是知名大提琴演奏家的女人,天底下有一个,名叫周黎。 周黎,帝都周家的女儿。 不愿意嫁他,假死骗他的逃婚女人。 特么阴沟里翻船了,遇见这么倒霉的女人! 薄骁脑瓜子嗡嗡叫。 第72章 薄骁,哪个女人敢嫁你? “噢……亲爱滴!你不能这样!” 两个女人疯狂对骂,要死要活之际,一个白人男子冲了进来。 白男人抱住熙熙朝门外拖。 “放开!我要杀了她!她抓我的脸,踢我的肚子。”熙熙举起水果刀咆哮。 今天早晨舞团成员起哄,她返回房间给白男人拍张照的功夫,维娜突然闯进去,按住她疯狂撕打。 维娜抓破她的脸,还踢她的肚子,下身都流血了。 此刻熙熙恨不得将维娜千刀万剐。 “亲爱滴!别生气,你先回房,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白男人说一口生硬的汉语,抱着熙熙一边拖一边哄,把人送到门外。 维娜火冒三丈,“你是有多饿?敢在我眼皮底下偷腥!” 白男人打着手势解释,“亲爱滴,昨晚不是我的错,你知道,汪先生请所有人共度美妙夜晚……” “闭嘴!”维娜咬牙切齿。 鸡同鸭讲,好一个抓狂。 白人两肩一摊,“这不是大事!没必要大惊小怪,换成你,你昨晚跟谁玩,我也不会追究,ok?” 维娜气笑了。 她扭过头,一下挽住薄骁。 “老白,你的胸怀号称宇宙无敌,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不介意头上长草的男人。” “既然你不追究我昨晚跟谁玩,那下面我隆重介绍一下我的玩伴,这位是薄骁……” “等等……”老白的蓝眼珠睁得圆鼓鼓,”你叫他什么?” 不只是老白感到吃惊。 薄骁本尊也很吃惊,他还以为只有自己认出了周黎。 “我叫他薄骁呀!”周黎踮起脚,笑眯眯的望着薄骁,“薄骁,我是你死而复生的未婚妻周黎,我俩的私事过后再谈,现在……麻烦你护着我。”周黎把被薄骁甩开的手重新塞进他的臂弯。 “老白,睁开你的大蓝眼珠子仔细瞧瞧。” “我未婚夫薄骁,身高1.9米,肩宽腰窄,玉树临风。” “我未婚夫长着智者的眼眸,他洞察秋毫;还生得一对精雕细琢的剑眉,凛然出尘。” “我未婚夫肤如白玉,俊雅无双。” “你,比不过我未婚夫的一根汗毛!”周黎狠狠翻个白眼。 白男人气得跺脚。 他猛地掀开大短裤,抬起毛乎乎的腿展示,“你你你……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看看我……毛多多滴。” “煞笔!”周黎瞪他一眼。 一双精明凤眼扫向尚未铺平的床单,打起大床的主意。 “够了!!”薄骁的怒火喷发,指着门外,“你,出去!” 他已经怀疑戴着钻石心项链、穿着同款裤子的周黎昨晚跟他睡了。 床上留下的痕迹像他的脸面。 即便他昨晚做错了,也不允许当众揭穿。 可周黎脸上浮动着“势要给自己出口气”的煞气。 她一下抓住床单,十分陶醉的炫耀。 “老白,看看吧,我未婚夫床上功夫多厉害……” “周黎!注意言辞!”薄骁提着周黎的胳膊把她拎起来。 与此同时,周黎抓着床单。 “老白,你可要看清楚了,这是我和未婚夫共度浪漫的床……” 薄骁把周黎拎到门边,“出去。”他给她开门。 周黎忽的尖叫。 发现新大陆似的两眼闪光。 她丢掉床单,飞奔向大床,拍着床垫上的红花,“老白……老白……你快看,这是我落下的红!” “老白啊,我的第一次给了薄骁。” “就问问你气不气?你后不后悔?”周黎笑得那叫一个舒爽。 她终于扳回一局了。 男朋友敢偷腥,她就拿绝密武器反击,老白不计较头上长草,总会计较自己错失了金钱买不到的珍贵吧? 老白噢噢噢耶耶耶叫一通,脸皮子通红,毛乎乎的手按着脑门心。 发展到这一步,薄骁脑袋里一团黑线。 昨晚……真的是她!? 假死逃婚的周黎,出国16年不曾回来过,早已改名换姓定居异国他乡的周黎,他从未动过心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宠爱? 可恶! 可恨! 周黎不配! 不配在他怀里承欢,不配分享他的处,甚至不配出现在他眼前。 她既然要死,就该傲骨铮铮的死得彻彻底底,永世不在他眼前出现。 薄骁大拳头紧握着。 他别过脸,冷厉警告,“周黎,请你冷静!注意隐私!” 周黎惊得打个哆嗦。 委屈巴巴的抱住薄骁的手臂摇,“薄骁,我爷爷为了救你爷爷牺牲了,他被森林大火活活烧死,陨年仅32岁。” “我们周家就此失去顶梁柱。” “你爷爷立誓要守护周家人的。” “我很小的时候,你爷爷就说‘丫头,将来我薄家孙子要把你娶进门,尽心竭力疼爱你’。” “薄骁,这些,你忘了吗?” “还是……薄爷爷去世了,薄家对周家的承诺不作数了?”周黎眼泪汪汪。 薄骁僵化。 白男人眼看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sorry.sorry. ”男人自动倒退,开门,关门,悄悄走了。 周黎长叹口气。 放开了薄骁。 “你别怪我假死逃婚骗你,就你小时候那德性,吓死个人!五六岁的小娃娃一副苦大仇深样,天下人欠你几条命似的。” “我有一次暑假天去薄家玩,你在池子边钓金鱼,我给你一根棒棒糖,你说不要。” “我觉得榛子夹心棒棒糖特别好吃,主动剥了糖纸,喂给你吃。” “结果……呵呵!你板着脸,对仇人似的吼我‘不要!都跟你说了不要’,你一把推开我,我滚进池子,你也只是喊管家派人来捞。” “就你这德性,薄骁,哪个女人敢嫁你?”周黎翻个白眼。 此刻,被白男人强行送走的熙熙,正在化妆室跟姐妹们打嘴仗。 “好奇害死猫!我为你们回去拍照片,被疯女人抓破脸。”熙熙转着头给大家看她的伤。 沈心悦问:“什么女人啊?力气好大,你脖子上也有血痕。” 熙熙一个激灵,“哦……差点忘了说,心悦,那女人长得和你几乎一模一样。” 沈心悦笑了起来,“姐妹儿,长得像我的人已经死啦。” “不不不,你要相信我。”熙熙强行拉上沈心悦,带她去看周黎。 舞团所有成员顶着梳到一半的发髻,追在沈心悦身后去吃瓜。 第73章 孩子,谁的? 迷宫似的走廊上,沈心悦被熙熙拖着手跑。 高跟鞋踩着雾霾蓝厚地毯,鞋跟歪歪扭扭,沈心悦纤薄的身体摇摆着。 “就是这里了,那疯女人在里面!”熙熙猛敲门。 门应声打开,一个满头灰白色长碎发、光着上身、腰间系一张松垮垮浴巾的猛男脑袋几乎顶在门框上问: “你们找谁?” 沈心悦眼前一黑,倒在熙熙身上。 “我……我我我……我们找维娜。”熙熙的声音抖得似见了鬼,舌头也打着结。 “大提琴家住隔壁。”男人回道。 沈心悦提着一口仙气打量男人,男人的二头肌比欧洲肉牛的赘肉还硬实,两个肩头被肌肉顶起,肩宽惊人。 加上那一头灰白色长发…… 背时! 猛男的外形与昨晚那男人百分百匹配! 沈心悦虚弱地问:“你是?” “钢琴家,墨墨。”男人关上了门。 钢琴家墨墨? 沈心悦摇摇脑袋,想起昨晚在舞池疯狂的时候,弹琴的墨墨也死死盯着她。 他们好像……心有灵犀。 最后抱着倒在了一起…… “奇怪了,我早晨明明就在这个房间跟维娜吵架的,房间门框涂了一道金边,我记得很清楚。”熙熙转着头张望。 手上拖着沈心悦转战隔壁房间。 “算了,不看了,我们中午有表演,回去化妆做准备吧。”沈心悦打了冷颤。 再往前走就是她的房间了。 是非似一堆乱麻,越理越乱。 她怯了。 迅速带着舞团所有人匆匆逃离,回去化妆、彩排、参加订婚宴演出。 恐慌感全部压在心底。 一直到返回帝北那天晚上,她找了方喜,将这次邮轮历险记全部倒出来。 “你是说……那天晚上和你睡一起的男人是钢琴家墨墨?”方喜听完沈心悦推理的整个过程,眼睛睁得溜圆。 “他的嫌疑最大。” “墨墨留着灰白色长发,体格健壮,跟我清醒时看到的男人相差无几。”沈心悦缩了缩脖子。 至今想起来仍然惊慌。 “裤子带了吗?”方喜趴在咖啡桌上。 “带了。”沈心悦从皮包里层掏出一个密封袋,从桌子底下偷偷塞给方喜。 方喜埋着头偷看。 “心悦,我觉得……这款裤型不像五大三粗的墨墨穿的……”方喜边看边点评。 “那是谁?”沈心悦的恐慌感又加深了一些。 她猜测的第二个可能性是江祈睡了她。 原因是事后第二天,江祈亲口承认那一夜戴着假发套,还说一直找她,而且江祁对她爱慕已久,想要她的执念极深。 “我觉得有点像陆凛川那种儒雅文人穿的。”方喜摸摸布料。 沈心悦刚才说过,男人身上带着清冽雪木香,很熟悉的一种体香。 那种亲密感只有与她相伴三年的陆凛川能提供。 沈心悦和陆凛川结婚前,他们的关系很好,有时候陆凛川洗完澡忙着看邮件什么的,沈心悦会帮他吹一吹头发。 沈心悦对陆凛川身上的香味、以及头发丝的厚密度都很熟。 “陆凛川爱穿粉色的,他的每一盒平角裤都有两条粉色搭配。” 陆凛川自小在逆境中生长,活得很辛苦。 他每天咬牙坚持,害怕孤独,害怕被抛弃,害怕被人看不起,严重缺乏安全感的他,贴身衣物喜欢温暖一点的颜色。 方喜把裤子还回来,“排除陆凛川和江祈,你男人极有可能是墨墨了。” “事情已经发生,你释怀吧。”方喜握住沈心悦的手安抚。 “你就当自己当了一辈子乖乖女,在26岁这年出了个意外,没关系的。” “退一万步讲,你睡上的是名声享誉海内外的钢琴家,音乐细胞拔尖儿的大才子,要是怀了孩子,能遗传上顶级音乐基因,大好事一……” “唔……唔唔……”方喜咧开的嘴被沈心悦蒙上。 “别吓我啊!姐妹儿!我跟陌生男人那个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别来怀孕什么的吓我……”沈心悦哭丧着小脸。 吓死了都! 魂丢了一半。 正烦闷着,薄骁的电话打了进来。 “千年老二找你什么事?”方喜摸着被捂红的嘴。 “他请我吃饭。” 方喜指尖压着嘴巴薅,“那你快去吧,千年老二潜伏多年都修炼成精了,他有办法安慰你的。” 沈心悦坐着没动。 薄骁自己来了。 方喜提上小包开溜,从薄骁身边经过时,语重心长的劝他,“男人如何证明自己真心爱一个女人?答案是……爱她的全部。” “你爱她的脸,爱她的曼妙身姿,还要爱她的……孩子。” 薄骁的剑眉皱了起来。 眼眸下垂,盯住沈心悦的肚子。 “什么时候的事?”他扶着咖啡桌缓慢的坐到雅座上。 双目灼灼的看着沈心悦脸。 天大的意外!呵呵! 他在邮轮上意外睡了周黎自认为已是离谱到家了,没想到……等待他的,还有未来恐怕要当现成爹的意外。 “孩子……谁的?”薄骁眸光一沉,脸色发青。 一股寒气扑来,沈心悦抖了一下。 “别……别听方喜瞎说,她开玩笑的。” 霎时一道光扫过薄骁的俊脸,驱散了阴霾。 他的薄唇勾了勾,指尖扶额,沉默好一阵。 再开口时说道:“想问一个隐私问题,你介意吗?” 沈心悦急忙埋头吸果汁,手心冒汗,生怕…… “你说。”她咬紧吸管。 “你介意男人不是\/处吗?”薄骁很认真的问。 沈心悦抬起头,嘴里含着吸管,一脸复杂的看着他。 这个问题,好像没必要问。 没听说过哪个女人有本事分辨男人是不是\/处。 这种事一般只有女人受质疑吃亏的,没见过男人在此事上受一点委屈。 可是薄骁的深眸中含着隐光,暗火覆在眸底涌动,似乎非常想听到答案。 沈心悦想了想,小手搓着大腿说:“有句话说,男人……洗洗……就干净了,你别多想啊。” …… 当天晚上,薄骁站在梧桐树下目送沈心悦远去。 他背着身问钟武。 “怎么样了?” “花了一笔钱给黑客,邮轮上的监控视频第一时间清理了。” “周黎去新西兰演出了,她走之前跟汪乾玺说下半年会来帝北开音乐会。”钟武认真汇报工作。 薄骁问他要了根烟。 第74章 前夫软声细语哄她 一大早,马路上汽车排成长龙。 站台边,沈心悦夹在人群中,眼中含泪。 半个小时前,保镖送她到歌舞团排练大楼,她刚换好练功服,悔悔的老师打来电话,让她去一趟。 悔悔是个很乖的孩子,平时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 联想到新闻上常见的幼儿在幼儿园出现意外事故,沈心悦直接急哭。 这时,一辆白色汽车停在她面前,驾驶员是个机器人。 “你怎么了?哭成这样。”陆凛川从后车门下来,戴着耳机,披着晨光走向她。 沈心悦的焦虑感被突然出现的前夫打乱。 她别过身。 “要去哪里?我送你。”陆凛川拉了拉她的手腕。 “我的公司在测试一款智能驾驶,保证以最快速度送你去想去的地方。”陆凛川拉着沈心悦朝车门边带。 沈心悦此时很急。 听到陆凛川吹嘘智能驾驶那么厉害,没再拒绝。 与陆凛川随行的一个工程师下车让座,另一个工程师膝盖上摆着电脑,操作实验系统。 沈心悦挨着窗边坐。 “调查数据显示,现阶段客户对无人驾驶汽车的最大顾虑是安全问题。” “机器人驾驶问世之后,团队要着手改造细节,提供机器人全身照,以及驾驶经验,供客户选择。” “试想一下,如果客户选上自己喜欢的驾驶员,对高科技驾驶系统的信任度是不是有所提升?” “届时有孩子的家庭带孩子体验高科技智能出行即是一次科教经历。” “口口相传。” “这将解决无人驾驶业务范围的局限性……”陆凛川口才很好,逻辑思维缜密。 工程师边听边做记录。 沈心悦悠悠看过去。 投入工作中的陆凛川,眉宇间一股灵气,俊颜儒雅,谈吐从容。 沈心悦的目光从陆凛川鬓边扫过。 忽的一怔。 白发…… 陆凛川都长白发了。 他才31岁,竟然长出了白发。 墨黑的发丝堆里冒出一根雪白直发,又粗,又短,挺拔向天,好似长在荒芜沙漠的一根草,那般招摇。 据女孩子的经验,像是之前长的白发被拔过,再长出来就是这种又粗又硬的倔种。 看来…… “你不舒服?”陆凛川突然转过头来。 沈心悦慌忙扭头,眼睛看窗外。 陆凛川低笑,“你呀,还是小姑娘时期的脾性,心软得像水,稍微挤一挤,就会哭。” “悔悔上那么好的幼儿园,安全措施有保障的。” “别担心,啊?”陆凛川软声细语哄人,抽张纸巾递过来。 沈心悦只觉得眼底那股压下去的湿热感又往上涌。 这算什么?先给她一刀,再塞一颗治伤药给她吗? 她是有多不值钱,以至于陆凛川总认为塞一点好处就能把她哄好。 陆凛川似乎忘了当初林馨玥插足他们的婚姻,造成一堆无法修复的伤害。 陆凛川脸上淡定平静的笑容透着寒意。 他在漠视伤害,单方面压下矛盾本身,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种感觉像极了离婚前夕对沈心悦的遭遇的漠视。 他完全站在自我的角度,自己不在意的事,就不管他人怎么想。 沈心悦摇摇头,擦拭眼角。 汽车抵达幼儿园门口,她跳下车,飞快跑去。 “别急,当心崴脚!”陆凛川追在她身后。 “悔悔……” 沈心悦冲进老师办公室,悔悔躺在小沙发上,脑门敷着冰袋。 “姑姑……哇……”悔悔嗷嗷叫,翻下沙发。 沈心悦将他抱起来,“阮老师,到底怎么回事?” 阮老师是悔悔的主任教师,才23岁,刚参加工作。 阮老师一脸和蔼可掬的笑容,“悔悔姑姑,是这样的,今天早晨我们举行朝会,小朋友们唱了儿歌《我爱妈妈》。悔悔下楼梯的时候,哼唱世上只有爸爸好,一个小小班朋友纠正他,说妈妈好,两人起了争执,后来小朋友推倒了悔悔。” “请给我看一下监控!”沈心悦气得发抖。 小小班的孩子年仅一两岁,竟然推倒五岁的悔悔,悔悔莫不是遇上豺狼虎豹了。 幼儿园监控室,沈心悦睁大眼睛。 画面显示:小朋友们听完演讲,排队回教室。 悔悔哼唱:【世上只有爸爸好。】 他的声音有点大,队伍前排小小班的一个大胖墩听到了,大胖墩扭着胖屁屁跑来,拉住他纠正:【世上只有麻麻好!】 悔悔:【我唱我的,世上只有爸爸好。】 【不对!麻麻好……】大胖墩跳起来跺脚,胖拳头高高举起。 【爸爸好……】 【麻麻好……】 悔悔和胖墩吵了起来,老师强行把人分开。 悔悔回到教室,大胖墩拉着另一个小胖墩,两人趁老师忙着整理座位,冲到悔悔面前,两头小牛似的把他顶翻。 悔悔的额头撞到桌角,鼓起一个小包。 “请把这对牛人的父母找来,给我家悔悔道歉!”沈心悦心疼死了。 悔悔生出来就是不受欢迎的孩子,亲妈把对沈北城的恨意全部发泄在他身上,亲妈的姘头天天骂他杂种。 他被打骂,一身伤痕。 在极度恐吓的环境下长大,小小人儿战战兢兢,很会察言观色,从不惹事。 吃尽苦头才回到爸爸身边,可是……爸爸沈北城又死了。 悔悔,妈不要、爹死了的可怜人。 他一直喜欢唱世上只有爸爸好,他有什么错? “抱歉!掀翻悔悔的是一对刚入学的双胞胎兄弟,他们妈妈的电话打不通。”阮老师解释道。 “打不通就不管了?”等在门外的陆凛川走了进去。 “派人再联系双胞胎家长!” “现在,把打人的双胞胎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什么豺狼虎豹变的,小小年纪如此霸道,小朋友唱个歌都要管。”陆凛川一身威严,两个老师慌忙去带双胞胎。 “孩子太沉了,我来抱他。”陆凛川把悔悔从沈心悦怀里接了过去。 老师领着双胞胎进来。 两个胖墩在门口嗷的一声,眼睛放光,双双甩开老师朝陆凛川冲刺。 “粑粑……粑粑,你为什么不回家!?” 第75章 他根本不爱你 陆凛川怀里抱着前妻的侄儿,大腿上挂着旧爱林馨玥的两个胖儿子。 他一身拖累。 抱在怀里的,是他想要抓住的幸福安宁,挂在腿上的是他已经摆脱了、但又对他恋恋不舍的双胞胎。 他虽厌恶双胞胎的妈,但双胞胎兄弟年幼无知,单纯的心想着他。 陆凛川抱着悔悔蹲了下去。 摸摸双胞胎兄弟的脑袋。 “我教过你们,做错事该怎么办?” 大双瘪着小嘴,“道歉。” “很好!”陆凛川的喉结滚了滚,“你们推倒了悔悔,他的脑门碰起鼓包,现在,请给悔悔道歉。” “不!” “不可以!!”双胞胎兄弟同时跳了起来。 两人背起小手,自动站到墙角,张大嘴巴嚎叫。 “我……我绝不……道歉……悔悔那么大声唱粑粑好……我……不喜欢……”大儿子边哭边叫。 “我也不稀饭……嗷嗷嗷……”小儿子伸长脖子嚎。 沈心悦看着两个胖墩鼻子眼泪抹一脸,懵了好一阵。 她走向陆凛川,“把悔悔给我吧,你去管你儿子。” “别这样说话,他们不是我的,我跟你解释过了。”陆凛川微怒。 已经解释过孩子的来历了。 与孩子划清界限那天,他还跑去找沈心悦,气得吐血,最落魄的一面摆出来给沈心悦看。 他都这样了。 她竟然还要损他。 陆凛川喘着粗气,把悔悔交给沈心悦。 他走向双胞胎,蹲下身继续劝导。 “我也教导过你们,为人不能强势霸道,要尊重他人的喜好。悔悔小朋友喜欢唱世上只有爸爸好,唱歌是他的权利,喜爱爸爸也是他的权利,你俩无权干涉,明白吗?” 明白了就可以道歉了。 快点道歉,别影响到大人们的关系。 陆凛川回头看一眼沈心悦,眼神满是忧愁。 可是…… “我不道歉!”大儿子猛吸鼻子,“因为我……没有粑粑了……” 小儿子也吸鼻子,“麻麻说……说我们的粑粑洗了!啊哇哇哇……” 与他们朝夕相处三年的爸爸突然不回家了。 他们等了一天、二天、三天……天天缠着妈妈问,爸爸去哪里了。 妈妈很烦,郑重向他们宣布……你老爸爸死了! 妈妈说他们有了新爸爸,名字叫陆庆野。 他们却说陆庆野是二叔,不是爸爸。 他们天黑了不肯睡觉,坐在床上等爸爸回来讲故事。妈妈气得鼻孔冒烟,拿绘本猛抽他们的屁股。 【你老爸爸被车撞死了!要我说多少遍!】 【陆凛川死了!他死透了!变成孤魂野鬼不值得你们惦记了……】 妈妈狠狠打他们,他们哭累了才睡着。 他们失去了亲爱的爸爸,好难过的。 虽然新爸爸陆庆野对他们也很好,但……他们只记得从小陪伴他们的老爸爸陆凛川。 爸爸的死,是他们小小心灵上的一道伤口。 本来就很疼,还听到悔悔反复唱世上只有爸爸好,都纠正悔悔世上只有麻麻好了,他还不听。 受不了刺激和打击,他们才去教训悔悔。 双胞胎兄弟大哭,死也不道歉。 陆凛川的手颤抖着,大掌盖在他们头上。 “别拦我!让我看看,哪家熊孩子把我儿子惹哭的……”林馨玥穿着瑜伽练功服冲进办公室。 陆凛川站起身。 面向林馨玥,静如寒潭死水的眼看着她。 “你儿子和小朋友发生了口角,冲动之下推翻了小朋友,请你教导儿子,给受伤的小朋友道歉。”陆凛川低沉的嗓音似抛入深海的巨石,在暗处搅动旋涡。 林馨玥眼里的凌厉渐渐消退。 眸子里覆上一道水色。 她眨了眨眼,眼地闪起泪光。 默默蹲到地上,抚摸着两个儿子的脸,抹掉泪水。 “宝宝,道歉吧!打小朋友是不对的。” “不!” “就不道歉!” 双胞胎兄弟挺起胸脯子,头抬得老高。 林馨玥回头看受伤的人,猛地,睁大眼睛。 “是你!?” 难怪两个儿子不道歉,换成是她,也不会道歉。 别说儿子们只是推了一下悔悔,就是打死悔悔,也不可能给沈心悦道歉。 林馨玥眼底因陆凛川而起的那点泪光瞬间凝固,变成一把利刃。 她瞪着沈心悦。 沈心悦抱着悔悔,眼皮微掀,“你儿子打了我家悔悔,必须给悔悔一个交代。” “我儿子不可能给你儿子道歉!”林馨玥抱起手。 沈心悦淡然的注视着她,“这是我侄儿。” “哦!你侄儿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沈北城的儿子。” 当年沈北城出狱那天,陆凛川请他吃饭,在酒楼偶遇林馨玥和陆母,当天两拨人剧烈争吵,林馨玥还打了悔悔。 “短命鬼、遭天谴的沈北城,他作孽多端,一条命根本不够还罪债。”林馨玥瞬间变脸。 “所以老天让他儿子接他的班。” “父债子还!”林馨玥怒目喷火。 一双恶毒的眼睨着沈心悦怀里的悔悔。 “悔悔落在我儿子手上算是他的福气。” “我儿子心善,只是推他一下,脑门碰个包而已,药都不用上,养两天就活蹦乱跳了。” ”今天要是换成别人家的娃,一会定让他脑袋开花!” “悔悔,呵呵!后悔的悔,跟他爹沈北城一样,会死得……” “闭嘴!你这个毒妇!”沈心悦把悔悔放在小沙发上,抄起小椅子,冲向林馨玥。 “我说的都是客观事实!!” “你们沈家遭天谴,家破人亡!” “你老爹被人骑在脖子上撒尿,脸都打变形了。你两个哥哥被抓坐牢。你……割肝救父,说难听点,你就是卖身求生存。”林馨玥还在恶毒的咒骂。 “你卖身给凛川,凛川把你当我的替身,养你三年。” “他根本不爱你!但他又娶了你。” “他给你冷眼,羞辱你,他既不想失去我的替身,又不想要你。” “他每天都矛盾重重,心里装着我,假意和你当夫妻。” “沈心悦,你沈家天怒人怨,所有人注定灾难不断。你得感谢我儿子,是我两个儿子心善,没替天行道弄死悔悔。” “赶快让你侄儿过来给我儿子磕头!” 第76章 陆凛川:这一次,我发誓 “林馨玥,你这个毒妇!” 沈心悦不堪其辱,甩飞小椅子。 没砸中林馨玥,反而激怒了她。 “沈心悦,你害得我和凛川之间误会不断。” “你搅得陆林两家鸡飞狗跳,生生拆毁了一桩好姻缘。” “你害我儿子失去爸爸。”林馨玥冲了过来,抡手打人。 自小练跆拳道的身体,力量感十足。 相比之下,习舞出身的沈心悦纤薄轻盈,比林馨玥小一个号。 林馨玥的拳头直呼沈心悦的脸。 同一时间,陆凛川出手,在沈心悦眼皮底下捉住林馨玥打人的手。 啊…… 林馨玥尖叫,疼得粉脸皱成一团。 “你的歹毒又一次刷新我对你的认知。”陆凛川眼珠布满血丝,死死捏紧林馨玥的手腕。 “小朋友之间发生口角,极小的事,正确引导,道个歉就好了。” “你竟然把沈家老小辱骂一顿,连亡人都不放过。” “明明是你儿子错了,你却挖受伤者的老底,专挑人家的痛处下手。” “你这个女人,阴暗无底线!” 陆凛川猛甩手,将林馨玥掀开。 林馨玥扶着桌子才站稳。 再回头时,眼里的毒恨更深。 她当年在国外等陆凛川去林家提亲,她算好了陆凛川爱她如命,受不了她的冷落,迟早会屈服的。 都怪沈心悦半路杀出来搅乱了她的计划。 一个沈心悦,害她和陆凛川的爱分崩离析。 “沈心悦,只有你烧成灰,我们一家人才能安宁。”林馨玥骂着骂着又暴怒。 她抄起小椅子,一脸煞气朝沈心悦冲。 “你疯了!”陆凛川先一步逼停林馨玥。 “你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教训害人精!” 陆凛川:“我不许你再伤害她!” “给我听好,我不许你再伤害沈心悦!” 陆凛川双肩抖动,默然回头,深深看一眼身后抱着悔悔的沈心悦。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说,“我不许你再伤害她”。 好大的突破哦! 从三年前闹离婚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威武雄壮的在沈心悦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护她。 从没有过! 以前,林馨玥欺负沈心悦,沈心悦向他哭诉,他只会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惹林馨玥,自动避开,不就好了】 林馨玥的父母伙同陆父逼沈心悦兄妹俩,他也只是说【父亲,你何必这样给人难堪?】 今天不一样,很不一样。 今天的陆凛川,在他曾经魂牵梦绕的初恋林馨玥面前,维护了替身沈心悦。 他公开选择了沈心悦。 明确的在旧爱与替身之间做出了决断。 他要的女人,是沈心悦。 这样,足以表示他现在对沈心悦动的是真感情了。 陆凛川嘴角微勾,给沈心悦一个温暖如光的笑容。 “陆!凛!川!你公开追前妻、不惜伤害我吗?”林馨玥的愤怒被推到顶峰。 “不错,这一次,我发誓……护她周全。”陆凛川红着眼对抗,一簇含光的泪隐隐闪动。 陆凛川抬眸,将眼底闪动的光展示给沈心悦看。 “我以前,牵绊太多,顾虑重重,没法护你。” “但现在,我可以做自己了。” “我爱你,我选你,我此生只要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以及……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我们的感情。”陆凛川眼里的泪光闪烁着,点滴汇集成水流,形成动人的湖泊。 他历遍沧桑,看透人性。 他一直相信患难中的真情永刻于心。 沈心悦家破人散最难的那三年,是他帮了她,他把她带在身边细心照顾着,连陆父都说捐肝后的沈心悦比以前长得好。 这都是他的功劳。 虽说结婚后那两个半月林馨玥插足伤了沈心悦的心,但是……他弥补了啊。 他今天公开的,当着林馨玥的面做出了选择。 公开偏爱沈心悦。 明目张胆的护着她。 他已经将当初林馨玥带给沈心悦的伤害加倍的还回去了。 做到这一步,他和沈心悦的关系往前迈了一大步。 可以说新的突破点到来。 陆凛川眉宇间隐隐含笑。 “陆凛川,你拿刀刺我的心,我痛苦狼狈的模样,沈心悦看了好解气,是吧?”林馨玥笑得明明白白,深受刺激几近癫狂。 “你好聪明哦!借我的痛,恕你的罪。” “你以为,你的婚姻破裂都是我造成的,你打击我,将罪魁祸首归在我身上,就能抵消沈心悦对你的恨。” “你错了,陆凛川。”林馨玥敲打着陆凛川的胸膛。 “当初,是你抱着我去医院看痛经,抱着我命令你的妻沈心悦先走,你护我,爱我,为了我,冷眼对沈心悦。” “是你,默许我住进陆家。” “因为你心里装着我啊,我在陆家,你早晚可以见到我,解你的相思苦。” “我每天晚上出入你的婚房,牵你的手,沈心悦为此跟我吵架,你也总是护着我,你通常呵斥沈心悦闲得无聊疑神疑鬼,吓得她闪到一边。” “正因为有你护着我,我每一次都吵赢了,气得沈心悦哭肿眼睛。” “陆家人看着沈心悦一天天萎靡不振,再看看风光无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我,他们当沈心悦是煞星,恨不得她原地消失。” “也是你,在沈心悦提出离婚时,哄她一句都嫌多余,马上就答应离。” “你不爱她,你巴不得她早点滚蛋,给我让位呢……” 啪…… 陆凛川长臂一挥,狠狠给林馨玥一个大耳光。 林馨玥没说完的话,随着血水喷了出来。 她跌了出去,倒在双胞胎儿子脚边,面朝下,屈身趴着。 “啊……麻麻……” “麻麻……你别和粑粑吵架……”双胞胎儿子趴在林馨玥身上叫唤。 大儿子招招小手,“粑粑,你快过来哄麻麻……” 林馨玥挣扎着,缓缓坐起身,脸上挂着五指印,嘴角发红。 惊诧的眼仰视着陆凛川,“你……你打我!?” 顿了顿,含泪苦笑。 “陆凛川,你竟然打我?” “被我戳中罪证无颜面对你的前妻,就要动手打我吗?” “那你不如杀了我!永远封死我的嘴巴。” 第77章 爱与恨,一目了然 曾经,沈心悦和林馨玥同时追着陆凛川。 她们为他争风吃醋,天天吵架。 陆凛川矛盾重重,情感的天秤在青梅旧爱与新婚妻子之间徘徊。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离了婚,无所谓新婚妻子沈心悦离开。 现在,时隔三年,当年追着他的两个女人再次同时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次,他重新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他对当年的第三者林馨玥下重手,打得她跌坐在地,久久缓不过来。 林馨玥得知儿子出事,直接从瑜伽馆赶来的,她还穿着练功服,身体裹成紧绷绷的条状,凸显她的狼狈。 她脸上的脂粉被汗水浸透,脸皮湿糊糊,腮上还挂着泪珠。 一张脸大写着哀伤。 陆凛川悠悠转眸,又看沈心悦,给她一个“你要懂我”的眼神。 复盘当年,他娶了沈心悦后,虽然心灵深处刻着林馨玥的影子,导致他漠视沈心悦,将沈心悦当一条养在身边的乖巧狗子,随便给冷眼,无所谓她的处境。 甚至心烦的时候明知不是沈心悦的错,也会呵斥她,目的只是为了让她闭嘴,还自己耳根清净。 就如林馨玥刚才说的那样,两个女人每次吵架,陆凛川都会呵斥沈心悦,吓得她躲闪到一边。 但是…… 尽管他婚后徘徊不定,沈心悦时常烦他,他也没有打过她。 他最多嘴巴上说几句严厉的话,威吓沈心悦安静。 他从来没有打过沈心悦。 从来没有将巴掌拍在她脸上。 相比之下,林馨玥仅仅是说话难听,他就打了她。 他的爱与恨,一目了然。 他已将爱谁、护谁,表达得清清楚楚。 “陆凛川,我今天不会放过你!”吃了亏的林馨玥眉头凝成绳索,满脸不甘。 她可是林家千金,没受过委屈的主,给陆凛川这样糟蹋,这笔账得细算。 林馨玥开始打电话找人。 沈心悦看到这里,摇摇头。 她性情温软娇柔,平常从不与人生怨,被陆凛川和林馨玥闹一通,又抱着受伤的悔悔,此刻只觉得心脏狂跳,手脚发软。 沈心悦将悔悔放在腿上坐着,拨打报警电话。 “别……”陆凛川的大手迅速盖住手机屏幕。 沈心悦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场面闹成这样,严重偏离了重点。 她来解决悔悔被双胞胎弄伤事件,不曾想陆凛川和林馨玥把她拉入战争之中,大闹情感纠纷。 林馨玥已经闹崩了,此刻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已经无能处理孩子们的矛盾。 沈心悦报警,理所应当。 可是陆凛川强行阻止,“家务事,我们自己处理。”他还说道,“家丑不外扬。” “谁跟你是一家人啊?陆凛川,你醒醒吧。”沈心悦抱起悔悔,急忙逃开。 站在门口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重新打开手机。 此刻能给沈心悦提供帮助的最佳人选是沈北渊,可是沈北渊的金渊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刚刚成立,他在外地出差。 沈心悦想了想,给薄骁发了条消息。 “心悦,你别受居心叵测的人影响。”陆凛川追了过来。 沈心悦抱着悔悔转过身,陆凛川耐心劝她。 “你知道,有人嫉妒我对你好,内心阴暗的人一直在暗处破坏我们的感情,如果你把那些充满个人偏执主义的话听进去,就中了诡计。” “我从不否认曾经伤害过你。” “这点,早在三年前我们离婚后的第三个月,我就向你道歉了,你知道的。” “人非圣贤,犯错在所难免。我作为男人,知错善改,及时回头,很不容易。”陆凛川边说边靠近沈心悦。 室内的空气压抑得悔悔眼里的泪不断涌出来。 沈心悦抱着他朝外走,陆凛川也跟着走。 “粑粑……你要去哪里?” “粑粑,我要粑粑……”双胞胎兄弟迈着小短腿狂奔。 眼看陆凛川就要出去了,两兄弟哭喊着扑向他。 一人抱一条大腿,将他拽住。 “粑粑,我好想你好想你!我要你今晚就回家……” “麻麻说你被车撞死了,我哭了很久,还……梦到你了呢……粑粑……” “我们不要新粑粑,我们就要你,别走。” “求你啦……求求粑粑不要死,求求粑粑和我们在一起……哇哇哇……” 哭喊声惊天动地。 幼儿园老师和保安都不敢靠近,远远在那头干站着。 “让个道,让我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我女儿和大胖孙子气成这样……”林母急匆匆赶来。 高跟鞋带起疾风,头顶冲天富贵髻,耳朵上吊着翡翠耳扣,一身宝石蓝丝绒旗袍,钻石手提包闪着光。 “我的天!馨玥……”林母只摸了摸双胞胎兄弟,眼睛就被还在地上坐着的林馨玥吸引住。 她冲过去,一把抱住女儿。 “跟妈说,谁欺负你?”林母斜过眼,深深剜陆凛川。 林馨玥红着眼直喘,“先别管我……去……去看看宝宝。” 林母走向陆凛川的时候,眼里满满的恨意。 但当她跪在地上死活拉不走双胞胎兄弟。 她也哭了。 “宝宝,你们有爸爸啊,咱不抱外人的大腿,啊?”林母流着泪抱住大双拉扯。 大双举着手狂扭,一整个摊在陆凛川腿边耍赖,小夹克缩到心口上,露出雪白的圆肚皮。 “外婆,陆庆野给你当爸爸好啦,我……我就要凛川爸爸。” “傻孩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啊。” “我说……把陆庆野让给你,他给你当爸爸,我不喜欢他。” 林母折腾出一脸汗水,还是拖不走双胞胎。 她长叹口气,“陆凛川,大人之间的恩怨是非不该由孩子来承担。” “我的两个孙子眼目前离不开你,请你带一带他们。” 陆凛川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指使我?” “于私人感情,你不听我的,我是没办法。”林母眼尾上挑。 长长的指甲戳陆凛川的胸膛,“但如果我说……我林家动动手指就能毁掉你和你前妻,你还能抵抗吗?” 第78章 他们深深爱着陆凛川 林母扬言毁掉陆凛川。 陆凛川的眼眸覆上一道阴霾,暗沉无底。 他的事业刚刚起步,智能驾驶处于试验阶段。智能社会领域服务平台投入试运营,app下载量日渐攀升,首批客户好评率百分之九十八,智能生活取代传统劳动力的梦想正在进行中。 他正在发挥专业所长,打造一个名叫陆凛川的新科技王国。 林家,这时候要下手毁他。 林家要先拆断他的智能汽车制造投资产业,还是攻击他尚在试运营的智能服务平台…… 陆凛川陷入沉思。 林母趁机抓住了破口。 她笑着,拍拍陆凛川的肩,“小陆,你从陆家分走的财产全部砸进所谓的科技公司了。” “你是理科状元,学芯片出身的科技工程师,你的才华我不否定。但是……你的科技团队是从帝都陆氏带出来的,这批人才都是老江湖,新公司留得住他们吗?” 林母抿了抿大红唇,“你成立的是新公司,创业风险明摆着。” “一旦你出岔子,核心人员将抛弃你,投奔有前途的大集团,剩下你孤立无援,亏得倾家荡产。” “你的未来,充满风险和不确定性。”林母绕着陆凛川走。 “都是聪明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果你获得资产雄厚的第三方支持,你将带着你的科技王国梦想一飞冲天,成为万众瞩目的陆凛川。” “一如你当年夺得理科状元一样,一举成名,轰动帝都。”林母好一番威逼利诱。 她俯身摸摸挂在陆凛川大腿上的双胞胎,满是怜惜。 慈爱的目光中闪烁着隐泪。 没办法! 林馨玥和两个宝宝深深爱着陆凛川。 陆凛川与陆家决裂后,抽走帝都陆氏科技园的核心成员,带着团队北上创业。 林馨玥也举家搬迁,带着两个儿子来帝北生活。 期间,林馨玥看过三次心理医生,又开始吃抗抑郁的药,激素导致她发胖,她每天送了孩子就得去练瑜伽。 林馨玥内心很痛苦。 前几年在国外就因为和陆凛川的情感纠葛重度抑郁,她放纵过自己。 纵然外面的花花世界够大,可她……经历了别的男人之后,内心深处深藏的仍然是陆凛川。 双胞胎兄弟就更不说了。 从两兄弟呱呱坠地,天天与陆凛川朝夕相处。 感情是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 小孩子的心性犹如白纸,谁最先在上面涂画,谁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人。 “陆凛川,我的两个孙子那么稀罕你,你看到了的。”林母站起身,擦擦眼泪。 “他们想你,天天念你,小宝还发了一次高烧,扎着针哭叫要爸爸抱他。” “为了我的两个孙子,我林家再给你一次机会。” “如果你回头,好好待我的孙子和女儿,我先生说了,将拿出一百个亿支持你搞科技,并且会为你活动帝北商业圈,给你联络合作人,助你登上巅峰。” 条件诱人吧?动心了吗? 相当于搬一座金山放在陆凛川面前,还附带抓一批有头有脸的人物给他送来,提早仰视他的成功。 林母脸上满是自信。 那么大的好处砸给陆凛川,他该是下跪谢恩,欢欢喜喜抱起双胞胎,然后给林馨玥道歉,回家好好过日子去。 毕竟,陆凛川这样的人,就是一池无根的浮萍。 这世上唯一爱他的妈妈已经死了。他身上流着陆氏的血,可陆家人不管不爱他,他如今是妥妥的孤家寡人。 他现在就指望前妻给他点爱、对他好。 可沈心悦又不傻。 沈心悦以前对他好,那是图他有钱有势。 他能轻轻松松掏一个亿帮衬沈家,实力摆在那里,沈心悦是看在他有实力的份上跟他的。 而现在,陆凛川众叛亲离,面临创业初期阶段,他的实力和能力都带着风险。 他想和沈心悦像从前那样甜甜美美过日子,不可能的。 他指望沈心悦像他风光时期那样爱他敬他,做梦去吧。 林母吃定了陆凛川。 轻轻拍拍他,“乖,别怄气了,咱们过去吵架是因为你倔强不听话,现在呢,阿姨已经给你讲清楚利害关系了。” “凛川啊!回家吧,带着馨玥和两个宝宝好好过日子。” “你看,你和馨玥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你俩不是说分就真能分开的。” 林母瞟沈心悦一眼,“凛川,你选择我女儿,未来……一帆风顺,荣华富贵享不尽。” “乖孩子,你要听劝,别耽误了自己。” “妈跟你说,外面的某些女人是墙头草,靠不住的,一旦你事业失败,她保准比兔子还溜得快……” “老婆婆,你含沙射影什么意思啊?”沈心悦忍无可忍了。 林母放开陆凛川。 快步走向沈心悦,“得了,你甭杵在那儿,抱上孩子该干嘛干嘛去。” “不就是脑门上碰了一下下吗。”林母眯眼瞅了瞅悔悔,“一点小问题,犯不着嚷嚷。” 林母推着沈心悦的背脊,“快走快走,你赶快走,别在这儿惹是生非了。” “别碰我!” 沈心悦单手抱悔悔,腾一只手扶住门框,防止被推倒。 “你惹的事还不够多吗?给你脸,让你走,你还死犟,想吃巴掌啊?”林母脸色阴沉。 沈心悦气笑了。 “老婆婆,是你孙子惹事,伤害了悔悔,你在颠倒是非!” 林母又瞅一眼悔悔的脑门,“一点小碰伤,用个五毛钱的创可贴都嫌多余,你硬是揪着不放,先后缠着我女儿讨要说法,逼陆凛川打我女儿,闹得沸沸扬扬。” “依我看……你为侄儿讨要说法是借口,向我林家索要赔偿才是重点。” 林母鄙视的眼神扫视沈心悦。 看看她,全身上下万把块钱的普通女装,素面朝天。 怀里还抱着个瘦精精的小男孩,比起有钱有势的林家采用新西兰原装进口奶粉喂出来的大胖孙子,小男孩像难民。 一大一小,两个都是寒酸样。 当真是穷疯了,逮着有钱人就想讹一笔。 林母眼珠子转动。 忽的,她嗷的一声,“果然是一家人一个德性!” “你大哥沈北城当年就干过这种事,他逮着陆老爷,好一番纠缠,就是想讹钱。” 第79章 天下第一情种 “嘴下留情吧!老人家!” “你侮辱我还不够,连我已逝的大哥都翻出来说。” “请注意,生老病死、荣辱坎坷人人都要面对的。” “我们沈家是经历过坎坷,但你们林家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顺风顺水!”沈心悦气得发抖,苍白着脸怼林母。 生性温软的她,头一次高声大气怼人。 生生激醒了沉思中的陆凛川。 “我不许你伤害她!”陆凛川猛地回头。 “请向沈心悦道歉!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太伤人了。” “呵!”林母耻笑。 她两手叉腰,眼皮子低垂,傲视沈心悦和悔悔,“也不看看自己是哪门哪户,让我道歉,她配吗?” 今天沈心悦害得她的宝贝女儿和俩个胖孙子哭哭啼啼。 沈心悦惹人不快,反过来给她林家道歉赔罪还差不多。 “如果你……坚持傲慢无礼,就别怪我冷血无情!”陆凛川的脸色沉了几分。 林母漠然一笑,“就凭你?想整我林家?” 你的科技王国才开了个头呢,一百多个亿砸进去不见一丝水花。 你的根都没生稳,敢说与有着百年历史的大豪门林氏对抗,真是不自量力。 林母斜瞟陆凛川,“你,还有你前妻,不!值!一!提!” 后面的话咬着字眼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声音又大又刺耳。 忽的。 门外投过来一堵黑影。 “他们不值一提,那我呢?”江祈迎着风跑来,头发丝呼啦啦吹飞,恣意跳脱的冲到沈心悦面前。 “吓坏了吧?”江祈拍拍沈心悦。 “遇到恶霸了。”沈心悦轻咬下唇,脸色很不好。 林母眯眼打量江祈。 “你是……帝北江家独子,小江总?” “你没瞎啊!老太婆,怎么会睁着眼睛说了那么多瞎话呢?看看你,把我的心悦妹妹气坏了。”江祈顺带扫一眼林馨玥。 “林馨玥,你给我支楞起来!” “今天老太婆主持损人大会呢。” “上半场她控场耍嘴皮子,下半场就由我江祈来给你们洗洗耳朵。” “帝都林氏,堪称踩着他人向上爬的阴暗典范。” “二十年前,林氏以低于市价百分之三十的赔偿款强拆帝都东部,村民拒绝搬离,林氏便纠结不务正业的人半夜开推土机强行推进,埋了两个70多岁的瘫痪老人,重伤一个孤儿。” “林氏靠那一片大拆迁狂赚200多个亿。” “舔着人家的血发家,还有脸在光天化日下炫耀自己的辉煌,找死啊?”江祈怒目而视。 林母瑟瑟发抖。 江祈揭露的只是冰山一角。 她慌忙冲到江祈面前,跳起来捂他的嘴巴。 “你胡说八道!我要告你诽谤!” “走开!”江祈拎着林母的一只手甩开,“你有胆耀武扬威损人,就支楞起来接招。” 呵呵!他知道的内幕可不止这一点。 林馨玥受了惊吓,打起了精神。 她走到江祈面前,扶住自己的妈妈。 仰脸威胁江祈,“小江总,别为了不值得的女人惹事,得罪林家,对你没好处。” 说完还白一眼沈心悦。 毫不掩饰对沈心悦的恨意。 “无知!无耻!”江祈眼珠子一瞪。 “林馨玥,你一次次作死,我今天替天行道,跟你好好掰扯掰扯。”江祈的胸脯子胀鼓鼓的起伏着。 他看向陆凛川,嗓音提高几个分贝。 “给我竖直耳朵听好!以大豪门千金自居的林馨玥,五年前和某黑人歌手相恋,生下一个黑不溜秋的女儿……” “你闭嘴!!”林馨玥像一头暴怒的母狮蹦起来打江祈的嘴巴。 遭反噬的场面好可怕。 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根本招架不住。 江祈下一句要说她扔掉女儿了吧? 江祈会不会揭露她因为歌手私生活杂乱患过宫颈高危hpv感染? 林馨玥颤抖着,眼泪珠吧嗒吧嗒掉。 江祈钳着她的手腕,眼睛望着陆凛川。 “陆不行,瞧瞧,这就是你心目中的白月光女神!你爱了10年,看得比命重要的大女神。” “你为了大女神,18岁挨一刀,死也要爱她。” “你婚后万般冷落妻子,一心为你的大女神守身,你好痴情!你的爱,惊天地泣鬼神!” “啧啧啧……陆不行,你是天下第一情种。”江祈猛地前推,将林馨玥扔进陆凛川怀里。 “陆不行,你的大女神来咯!” “她生完别人的孩子,冰清玉洁的回头追你来啦!” “你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请好好相爱!” “祝你们一生绑定!狠狠幸福!羡煞旁人!”江祈话音刚落。 忽闻一声嘶吼。 “别挨着我!”陆凛川像扔烫手山芋似的将林馨玥扔出去。 难怪不得…… 当年林馨玥自作主张怀上双胞胎,原来是……几年前就生过一个了,经验十足啊。 陆凛川的两只手耷拉着,黑青着脸闷喘。 幸好…… 幸好他离婚后及时做出调整,早早与林馨玥保持距离,否则……他这会儿就是与三个孩子毫无关系的爹了。 他差点当上接盘大侠。 差点成为天下人的大笑柄。 陆凛川额角直冒汗。 “凛川,你听我说,别只看表面现象。”林母态度急转,带着一脸求和式的卑微笑容走过来劝话。 此刻的她,好似一只被拔掉冠子的公鸡。 战斗力暴毙,气势覆灭,高贵的冲天髻斜歪歪的倒在脑袋上。 “馨玥跟那个歌手交往,也是为了你啊。”林母慈爱的拉住陆凛川的手。 陆凛川眼睛大睁。 他惊呆了。 林馨玥为了他跟别的男人上床生子。他不会当男人?还是患生育障碍病?要林馨玥出轨帮他一把。 这话说得…… “那时候你和馨玥闹别扭,她心里烦闷,才会在别人身上寻找感情寄托的。”林母温软善良的劝着。 “凛川,你还不是结过婚。” “你和馨玥大哥不说二哥,互相担待着点吧。” “至于三个孩子,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他们都叫你爸爸啊。” “想想看,你未出力、未生、未付出一点儿就白得三个孩子,孩子妈还带着亿万家产回头追你,这……谁赚啦?” 第80章 她要你,还是要我 “你把我当什么了?”陆凛川凝视着林母。 他眼里仿佛落下一块巨石,砸得五官移了位。 他的嘴角抽动着,一字一字问:“你当我是收破烂的么?” “嗐,说什么呢。”林母拍拍陆凛川,温柔慈祥地哄他,“我几十岁的人了,什么没见过,你得到三个现成的孩子,又得到林家帮衬,不亏!” “滚!今生今世,我不想再看到林家人。”陆凛川高大的身子弯了下去。 他手扶桌子,佝偻着背直喘,“等着……我会把你们碾成碎渣。” 恨意在他身上蔓延。 四周的空气因他而黏稠。 门外,沉着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沈心悦抱着悔悔抬眼望去。 薄骁来了。 一身正装撑起男人挺拔的身姿,他头顶光环,一身威严地走来。 薄骁接过悔悔,单臂抱着,另一只手搂了搂沈心悦。 “别怕。”他低声安抚着,长指轻揉沈心悦垂于腰际的长发,“一切有我。” “嗯。”深深浅浅的温柔揉进沈心悦心底。 她身上好似罩住一张大网,升腾起结结实实的安全感。 “今天,谁推倒了悔悔?”薄骁冷眸横扫四周。 仍在墙角自动罚站的双胞胎举举小手。 “是我。” “还有我。” 薄骁朝门外看了一眼。钟武立即去请躲在远处干着急的老师和园长。 园长恭恭敬敬走进来,挨个鞠躬,招呼好一屋子大神,而后再给薄骁鞠躬,红着脸微笑。 “请开除没教养的学生。”薄骁扫一眼林馨玥。 “你敢?”林馨玥跳了起来。 这所幼儿园是帝北名气最大的双语幼儿园,但凡有点社会地位的家庭,都挤破脑袋送孩子来这里接受教育。 入读这所学校得想办法挤名额。 双胞胎兄弟中途入学,林馨玥捐赠二十万给学校绘本图书馆,园长才松口的。 孩子在这里上学先不说教育有多牛。 单是家长在外吹自家孩子读这所幼儿园,就是上流阶层的一大象征。 “儿童入学,目的是接受教育,不是胡作非为。你的孩子犯错,拒绝道歉,你身为家长还借题发挥侮辱其他家长,你们的人品充分说明……” “你们的素质与高品质幼儿园不匹配。” “留在这里将影响其他孩子的生长发育。”薄骁说完。 院长回头喊林馨玥,“家长,抱歉哈,你们入学的时候我就说过,已经超员了,唉……” “啊不……我不退学。”双胞胎兄弟哭了起来。 幼儿园里有书海,有大城堡,还有田园露天厨房,他们每天翻大城堡玩游戏,还在田园露天厨房体验拔菜揉面做饼吃大席,超嗨的。 林馨玥含泪向林母求助。 林母只是看一眼薄骁,脸皮上的细微汗毛都竖直了。 帝北薄家,堪称豪门之最。 早在五百年前,薄氏祖先就是名门望族,而今时代变迁,薄家仍然有着大世家的美誉。 薄家的财力碾压林家。 薄家的势力从帝北到帝都呈铺盖状,薄氏商业帝国盘根错节,令众豪门望尘莫及。 薄家不仅财力实力一骑绝尘,还生出了薄骁这般天选之子。 薄骁生来矜贵无双,自带王者气度。 但凡他出场,只是朝人群走来,帝王巡视凡间的阵势自动摆开。 鲜少有人敢正面跟他硬刚。 林母看着薄骁就害怕。 “薄总,等我再……劝一劝孙子,他们……他们晚一点给悔悔小朋友道歉。”林母蹲在地上抱着哭喊连天的双胞胎,垂着眼软软的跟薄骁商量。 “照我说的做。”薄骁给院长一个眼神。 “啊……好的。”院长喊上几个老师,一窝蜂围住林馨玥劝。 林母一脸极为难看的愁容,扭着头回看薄骁。 “林夫人,今天,你恶语中伤沈家。”薄骁怒视林母。 “……”林母的头扭了回去,并不敢接话。 她今天耀武扬威表演这么久,教室有监控的。 “林夫人,沈家的生意做到了帝北,这其中,有我们薄家关照着,你扬言毁掉沈北渊,说大话了吧?” 林母红了脸,冲天发髻一抖一抖的。 “与沈家为敌,就是与我薄骁作对。” “今天的事,我会通知林总,请他给沈心悦一个交代。”薄骁极为严厉地说。 明着看不起耀武扬威的女人。 这笔账,要算,请林馨玥的爸爸出来算。 打一家之主的脸,明着告诉他虎妻恶毒、女儿不成体统,狠狠给他一巴掌。 林馨玥咬牙切齿,“你别欺人太甚!我爸爸才不会认错,更不会讨好你!” 薄骁看一眼涨红着脸的林母。 “我向来不与疯女人一般见识,赶快滚,回去叫你男人出来应战。” 林母的宝石蓝旗袍抹了地上的尘埃,灰溜溜的。 人走到门外时,扭着脖子回眸。 她深深看了一眼陆凛川,眼中还有留恋。 林馨玥和两个双胞胎宝宝离不开陆凛川,以后该怎么办? “陆不行,你丈母娘在等你呢,还不快去!”江祈踢了下陆凛川的膝弯。 “够了!!”陆凛川怒目。 他眼中落下深刻的恨,以及……不甘。 陆凛川转向薄骁,定定看薄骁宽厚的胸膛圈住沈心悦。 “薄骁,你,离我前妻远点!”陆凛川的喉结滚了滚,苦涩的吞咽着什么。 薄骁只是瞥他一眼。 淡漠的眼神一扫而过。 “我们走。”薄骁反而牵住沈心悦的手,带着她和悔悔就要离开。 “等等!” 陆凛川跑到前面,双手摊开来挡路。 鬓边那根白发飞在风中,俊脸上刻着深沉的沧桑。 他今天,站在风口浪尖上,迎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他当着林馨玥的面,公然选择了守护沈心悦。 颠覆历史,刷新了人生。 他还……受到了深深的打击。 林馨玥背着他连生三个子女,他把林馨玥当白月光女神、为她守身如玉的时候,林馨玥早已上了黑人歌手的床,怀了人家的种。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他的痴情,只慰藉了自己。 如今曲终人散,他只有沈心悦了。 这世上,也只有沈心悦永远不会伤害他,永远值得他信任。 “薄骁,你放开心悦!”陆凛川的话很急。 “你想干什么?”薄骁眉头轻挑。 陆凛川深深地注视着沈心悦,“让心悦自己选择,她要你,还是要我,请让她自己选。” 第81章 你不要我了吗? 办公室门紧闭着。 紧张又压抑的氛围似牢笼罩住沈心悦,她的手紧紧攥着裙子。 “心悦,你来选,要薄骁,还是要我。” 陆凛川咬着牙巴骨。 刻在骨子里的坚韧涌向他的双眸,一双眼漆黑,透着不可侵犯的凌厉。 势在超越薄骁,夺得沈心悦的心。 “别紧张,把答案告诉他,让他死心。”薄骁捏了捏沈心悦的手心。 薄骁与陆凛川对视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打眼仗。 两个都是王者,薄骁出身天选,一身矜贵,气度天成。 陆凛川凭自己闯天下,成功翻身为王,又被打入原地。 来自属天的威严与来自属地的坚韧不拔对抗。 两股强大的力量撞击着。 输赢渐渐变成悬念。 薄骁的目光沉了几分,陆凛川大拳头紧握。 沈心悦抬起头,“陆凛川,我选……” “等等!”陆凛川大声阻止道。 “等等……心悦,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陆凛川喘了起来,手按住心口,那样子又像是气急要吐血。 沈心悦倒抽口气。 紧紧攥着裙子的手发抖,陆凛川那天口喷鲜血的画面仍在她眼前。 “陆凛川,你我之间,被伤害隔成了永远。” “我立下墓碑那一天,就注定与你永相离。”沈心悦语气坚定,柔软的小脸隐隐发白。 “离婚的时候,我说过,我不怪你。” “我今天再次受到林氏母女羞辱,这一切,皆因你而起,但我仍然……不怪你。” 你被你的痴情害得众叛亲离。 不怪你,算是凭人性给你点同情。 不怪你,还因为你身上已经没有供人发泄的东西。 此刻的你,一身伤痕,又是要吐血的节奏。 “我对你,仁至义尽了。”沈心悦别过脸去。 “我们走吧。”她的声音染上哭腔,拉了拉薄骁。 “你等等,我还有话说。”陆凛川直起了身子,眼中的凌厉化作水,带着几分凄迷的柔。 “心悦,凭直觉,我相信你是爱我的。” “你跟过我三年,我们朝夕相处一千多个日夜,培养起来的感情后来者薄骁无法替代!” “我还记得你家出事,你爸爸住进重症监护室一天一万多费用,你交不起钱,又被你哥打伤的伤员家属追逼。” “你躲在医院卫生间,一天吃三个馒头苦熬。” “你哭着来见我,向我下跪,抱着我的腿求捐肝,换200万给你爸爸治病。”陆凛川吸口气,大手揉了揉心口。 那是患难与共的感情。 救沈心悦于水火的情意,薄骁怎么比得上呢? “捐肝手术后,我把你接到陆家。” “我照顾我妈妈,也照顾你,把你从术前85斤养到90斤。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清楚。” “你身体康复后,我经常接送你上下学。” “我不让你再做兼职,富养你,宠着你,惯着你。” “每天晚上,我陪妈妈,也陪你。” “我在灯下做事,旁边的小沙发就是你的。你给我吹头发,给我倒茶。我不爱吃水果,可你总说天天坐办公室,吃水果预防长大肚腩。”陆凛川轻笑,嘴角翘了起来。 俊脸覆上浅薄喜色,恢复了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 “你最爱吃酸苹果,经常趁我专注看合同书的时候塞酸苹果给我。” “嘶……”陆凛川咽了咽口水。 至今仍记得酸味蔓延在口腔里面滋滋生津的滋味。 他凄凄的笑几声。 “我唯一的错……是太痴情。为了林馨玥,伤了你的心。” “这个问题,分两方面看:其一、人无完人,我有缺点,不奇怪。” “其二、我早已大彻大悟回头了,离婚后第三个月就向你表达过复婚的想法。” “当然,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我被迫订婚、你和大哥被逼还钱时没有出手相帮什么的,这些事加深了你对我的误会,导致你宁死不愿再见我。”陆凛川转向沈心悦,深深地看着她。 “可你也知道,我有个必须尽孝的母亲。” “我……身不由己!” 善解人意是沈心悦的软肋,他搬出老母亲,沈心悦就会体谅他的难处。 他的错,可以用他的难处遮盖。 沈心悦看到他的不容易,软软的心必然放下过去,顺着他的意,和他重新开始。 陆凛川尽最大努力打了一出感情牌。 他看着沈心悦的目光加深,专注又深情。 “痴情是双刃剑,我因为痴情伤害过你,同样的,也将因为自己是个痴情的人,会守护你一生。” 痴情的男人最可靠了。 值得你托付终身。 保证一生只要你一个,所有的爱都给你。 陆凛川说完话,舒坦了,玉立挺拔的站在窗边,一缕光照着他的侧脸,温润的谦谦君子优雅迷人。 他口才超绝,外表英俊。 手握与沈心悦三年的铁感情,后来者薄骁没法与他比。 陆凛川获得了几分信心,静静等待着。 然而,沈心悦擦擦眼泪。 拉了拉薄骁怀里的悔悔的小手,先一步走出去了。 “心悦……”陆凛川一脸懵的追出来,“你还没说,到底选谁?”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陆凛川睁大了眼睛。 “陆凛川,我已经说了,立碑那一天就与你决断。” “你是个理性的人,接受现实,各自安好吧。”沈心悦还是要走。 陆凛川不甘心,“你不要我,我也不希望你要别人!” 陆凛川仇视着薄骁。 沈心悦不要他,也别选择薄骁。 薄骁曾是他的好哥们,也是眼目前能力与实力超越他的男人。 他不甘心输给薄骁! “呵呵!陆不行,看这里,真正适合心悦的人在此。”门边,叼着烟的江祈笑眯眯的。 “心悦不要你,她也不会要薄骁。” “你们两个都是一路货色,把她当白月光女神的替身,你们嘴上说要她,心里却是只要她身上的白月光女神的影子。” “别看心悦妹妹温温软软好说话。” “她可聪明了,小姑娘心如明镜,才不会上你们的当。” “心悦要的,是我。”江祈啪啪啪拍打胸脯子。 第82章 亲她 “嘿嘿嘿!” 江祈笑得欢。 坐山观虎斗,争夺沈心悦的陆凛川和薄骁两败俱伤,他自己不费吹灰之力捡个大便宜。 “心悦,跟江哥走,抛开两大渣男,他们不值得。”江祈拉上沈心悦,大步向前,拖着她跑。 “心悦……”陆凛川拔腿准备再追。 “够了!!”薄骁拦下陆凛川。 “她已经明说和你以死相离,还要纠缠什么?”薄骁冷眸直视陆凛川。 陆凛川勾唇嗤笑。 “薄骁,收收你的霸气。” “你我相比,我在沈心悦心目中的地位遥遥领先。” “沈心悦在我身边三年,她最脆弱的时候,我是她的全部。” “她是爱我的。” “她心灵深处有一座坟,埋着对我的爱。” “只要我坚持不懈。” “一定会……挖开硬土,把她对我的爱刨出来。”陆凛川红了眼眶,喉结滚了又滚。 漠然离去。 风吹起他的西装,碎裂的孤独感飞溅。 薄骁顺着风向看去,陆凛川鬓边的白发飞在空中。 “薄叔叔,我们快去追姑姑,姑姑走啦。”悔悔拍拍薄骁的脸。 薄骁回过神,叹了口气。 “老骁啊,我看到你就想笑。”江祈手扶车门,一脸幸灾乐祸。 “陆不行,他不行,又不幸。” “你呢,行也没用,心悦把你们两大渣男看透了。” “同样的火坑,她不会跳第二次。” “心悦她只要我,哈哈。”江祈嘴角咧到后脑勺,笑得一颤一颤的。 薄骁瞟他一眼,“你妈妈的心疼病又犯了,赶快回家。” 江祈刚翻个白眼,手机响了起来。 【喂!】 【噢……妈,什么事?】 【哎呀,你不舒服就去医院,我很忙的……】 江祈手插裤兜跳到路边接电话,铮亮的皮鞋猛踢小石子。 “下来吧,坐我的车。”薄骁抱着悔悔伏在车门边,把沈心悦从江祈的车上请下来。 趁江祈忙活,薄骁轰着油门跑了。 直接带悔悔去医院看脑门。 外科医生开了一瓶喷剂,薄骁亲自去药房取药。沈心悦抱着悔悔坐在门诊大厅等待。 忽然。 有人拍拍她的肩,“沈心悦,你没死啊!?” 沈心悦闻声仰头,帝都周家大少周时尧正一脸狐疑的俯视她。 三年前沈家遭遇不测,兄妹三人坠江,当日目睹那起事故的人很多,沈北渊和沈北城被打捞起来的时候,一张死人脸,泡变形了,坊间传闻沈家灭门。 三兄妹全死了。 周时尧曾在酒桌上拿灭门事件当话题闲谈。 他是真以为沈心悦死了的。 “你来帝北做什么?”沈心悦演过周时尧的姐姐周黎,与周时尧接触几次,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印象。 周时尧生着一双鹰眼,鼻子又大,一副凶相。 “我嘛,有个亲戚得病了,听说薄家医院肝胆内科专家手术经验丰富,我来帝北出差,顺带帮忙咨询一下。” 没什么特别的事,沈心悦也就不吭声了。 周时尧定定站在她面前。 舌尖顶着腮,语气生硬道:“沈心悦,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我姐姐后悔假死了,她最近在国外受了情伤,计划回国发展。” “我要说的是,你当初演过死人周黎,这件事……你要当没发生过,明白吗?” 沈心悦仰头看周时尧一眼。 “我演死人,挣个劳务费而已,早就忘记那一茬了。” “很好,你是个懂事的女人。”周时尧眯眯眼,摇着大长腿懒懒散散走开。 沈心悦抱着悔悔发呆…… “在想什么?”薄骁回来,大手轻轻搭在沈心悦肩上。 “没……”沈心悦一个激灵,又打个惊颤。 薄骁蹙眉,摸摸她的额头,一脸疼惜,“今天受惊了,身体不舒服吗?”眼睛往下瞟,隔着薄薄的裙子看她的腹部。 沈心悦捐过肝,薄骁总觉得新生肝脏娇嫩脆弱,需要精心呵护的。 被林母那等老狐\/\/狸骚扰,沈心悦承受不住。 沈心悦别过脸,满脑子都是周时尧那副凶相。 她一句话没说,抱着悔悔走前头,从医院正门出去。 “姑姑。”悔悔奶声奶气,小脑门贴着沈心悦的脸蹭,“姑姑……我可不可以要一个热狗?” 医院门口小卖部边上架着烤肉,香气四溢,悔悔直咽口水。 沈心悦平时不允许他吃垃圾食品。他今天受了伤,想试一试运气,指不定看在他很疼的份上,可以吃上一根。 沈心悦亲亲悔悔泛黄的短头发。 给他卖了两根。 悔悔转着头吹热狗,左看看,右看看,选个满意的位置咬一小个破洞,鼻子贴着红红的洞洞闻一闻,“哇呜,好香好香!” “给姑姑吃。”小家伙把热狗喂到沈心悦嘴边。 粗实的肠体抵住沈心悦的鼻孔,她吸了一大口科技感十足的奇香味。 “呕……” 忽的,胃里翻江倒海。 吸进去的香气似一把刀在她肚子里刮,难受得慌忙把悔悔塞给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的薄骁。 “你怎么了!?”薄骁把悔悔扛在肩上,轻拍沈心悦的背。 缓了一阵,沈心悦脸色苍白。 薄骁扛着悔悔,单臂半抱半搂沈心悦,带她回医院找医生看。 医生粗略检查一下。 “心率过快,血压偏低。”综合沈心悦今天跟人发生矛盾大吵大闹过。 医生开了张医嘱单。 “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如果症状没有改善,再来看。” 薄骁把悔悔给钟武抱。 他俯下身,准备抱沈心悦。 “不要……”沈心悦又是摇头,又是推他的手。 薄骁干愣着。 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们在幼儿园的时候好好的,来医院给悔悔看脑门也好好的,他取了药回来,沈心悦的脸色就变了,说话的语气带着一股子疏离感。 坐上车,沈心悦脑门抵着车窗。 远远躲着吃热狗的悔悔。 薄骁抱起悔悔,交给副驾驶室的钟武。 他脱下西装,小心翼翼的披在沈心悦身上。 长指按住西装一角,观察一阵,见沈心悦不反对,屏住呼吸悄悄挪座位,胸膛贴住沈心悦肩,缓缓把她勾到怀里。 “你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样子。”薄骁埋着脸,唇瓣压着沈心悦光洁的额头蹭。 “乖啊……有心事就跟我说。” 软软的唇摩挲着,大着胆子亲了亲额角。 第83章 吻,宠爱 肚子里像是有把刀,搜肠刮肚,那般难受。 沈心悦缩在窗边,紧咬唇瓣防止吐出来。 薄骁几经试探,搂住她,大着胆子亲亲她的额角。 “闭上眼,睡一会儿。”薄骁温柔低哄。 拉了拉披在沈心悦身上的西装,将她包紧实。 沈心悦呼吸间全是薄骁的气息。 沉静的温柔将她包围,好似一道暖融融的光照着她。 刺得眼皮子发沉,窝在薄骁怀里睡着了。 她醒来时。 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盖着熟悉的星空蓝被子。 瞥见一双小脚在摇摆,她转过头,悔悔趴在地毯上拼乐高,泛黄的头发丝有些湿润,两只脚高高翘着互蹬。 “悔悔,几点钟了?”沈心悦坐了起来,身上还裹着薄骁的西装。 “六点了哒,你醒了就起来吃饭饭。”悔悔扑到床上。 小家伙双手扒大西装,抱住两只袖子拖到一边,拉着沈心悦的手带她坐到床边。 猫着小腰捡起粉红兔拖鞋,扶着沈心悦的脚塞进去。 “姑姑,薄叔叔在做可乐鸡翅,咱们快去餐厅。”悔悔拖着沈心悦滑下床。 忽的,小家伙嗷了一声。 冲回床头柜边,抱起大肚子水壶。 把沈心悦推回床边坐好,“薄叔叔说姑姑不舒服,醒了要先喝水,然后才能吃可乐鸡翅。” 悔悔舔舔唇,狂咽口水。 今天算是因祸得福了,他可以同时吃平时不能吃的烤肠和可乐鸡翅。 “悔悔,可是姑姑的胃不舒服,今晚不想吃肉。”沈心悦一脸温柔笑容。 “啊!?”悔悔挠挠头,“那我……我去找薄叔叔问问。” 小家伙扭头跑到门口,薄骁正好上楼来,手上托着大盘子。 “薄叔叔,你端的是什么?”悔悔两眼放光。 踮起脚,两手揪着薄骁的西裤,半挂在大腿上。 “啊……叔叔,可乐鸡翅做好了吗?” “叔叔呀!你不是说吃饭要去餐厅吗?” 薄叔叔全然无视腿上挂着心急如焚的小人儿,眼睛黏在沈心悦脸上,径直走向她。 “感觉好点了吗?”薄骁拉过一张小椅子,在沈心悦面前坐下。 悔悔一张小脸埋进果盘,“咦……这是什么?” 小家伙捏着鼻子倒退几步。 他惦记的是可乐鸡翅,可薄骁端来的不是鸡翅,不仅如此,他还看不出这古怪的东西是啥玩意儿。 黑不溜秋的,一股刺鼻怪味。 “我跑了几家水果店,没买到酸苹果,不过,你可以试试这个。” 薄骁嘴角微勾,眼神专注的盯着手使用叉子。 他跑了几家水果店买酸苹果,说少了点。 是亲自跑了半个帝北水果店,还让钟武跑剩下的半个城市,搜罗大街小巷,也没买到酸苹果。 “你尝尝看。”薄骁拿叉子戳一块黑乎乎的苹果喂沈心悦。 沈心悦缩了缩。 “姑姑,快吃吧,等你吃完,我也尝尝。”悔悔在一旁观察着,猛咽口水。 沈心悦哦了一声,小手挡着唇瓣默默咀嚼。 “怎么样?”薄骁紧紧盯着。 沈心悦:“你也……尝尝吧!” 老陈醋凉拌苹果,味道怎么样,不好评论的。 薄骁轻咳两声,很有自知之明的垂着眼盯脚趾头。 “姑姑,我可以尝尝吗?”悔悔大眼睛闪着光,十分好奇。 沈心悦马上捞一块大的给他。 眼瞅着这么大一盘子,吃不完将愧对薄骁的辛苦劳作。 她好生叮嘱悔悔,“宝宝,乖乖吃,你多吃点哈。” “哎哟……这是啥东西啊!?”悔悔咯吱咯吱嚼几下,小脸皱巴巴。 “苹果不像苹果,醋不像醋。” “外面是酸的,里面是甜的,酸甜中和,味道好奇怪的,我吃不下去啊!姑姑……” “我该怎么办?”悔悔苦着脸,小牙齿将咬碎的苹果顶出来,一摊碎渣堆在舌尖上。 沈心悦偷偷看一眼薄骁。 秀眉皱了皱,“悔悔,你或许……可以去一趟洗手间。” “噢!谢谢!”悔悔扭头逃命似的狂奔。 “抱歉!我再去处理一下。”薄骁也走了,端着他的大果盘。 沈心悦洗漱完。 薄骁折返回来,这次手上托着两个果盘。 一盘苹果,另一盘装着调味料。 “你再试试,我重新加工了一下。”薄骁很庄重的拿新叉子捞一块苹果给沈心悦。 他刚才在厨房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通。 还把悔悔拉进去帮忙品尝,以尝一次味道,送一个儿童直升飞机为条件,引诱诚实的小家伙试吃。 小家伙刚开始皱着眉吃,苦哈哈的,想吐又不敢吐出来。 后来,小家伙心平气和地吃。 还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表扬他,“薄叔叔,真好吃啊!你真棒!” 保险起见,薄骁还把调料一起拿来,万一沈心悦仍不满意,随时可以调整。 嗯,尽最大努力哄女人。 市面上买不到酸苹果,他可以自己做出酸苹果。 陆凛川不是说了吗,沈心悦最爱吃酸苹果。 陆凛川还说过……沈心悦爱喂他吃酸苹果。 薄骁垂着眼,酸味很足。 沈心悦以前和陆凛川吃过酸苹果,就说明一定有办法弄出她喜爱的酸苹果。 薄骁盯着沈心悦的嘴巴。 “好吃吗?”他急切的问。 “太酸了。” 薄骁马上揭开白糖盖子,舀点糖倒进去,认真拌一拌。 “你再尝尝。” 沈心悦又吃一块,嘟嘟红唇,“太甜。” “抱歉,请稍等。”薄骁双手捧起老陈醋瓶,洒一些醋在苹果上,再拌一拌。 “你再试试。”他诚恳地说。 “我的牙……”沈心悦微张红唇。 她指了指上门牙。 原生上门牙当年被陆凛川的爸爸打落了,植了两颗假牙,酸味浸透牙缝,很难受。 薄骁端着果盘的手抖了一下。 这是……没把女人哄好,反而加深她的伤了吗? 薄骁盯着沈心悦红润的唇瓣,喉结滚动。 忽的,他猫着腰,大手摁住沈心悦的后颈压向自己。 猛地含住嫣红唇瓣。 霸占着她深吻。 他黏着她,吮她,舌尖强势撬开齿缝,闯进去,横扫,上下掠夺,吸干老陈醋。 第84章 惊魂一夜 深深浅浅的吻落在颈肩。 似加了温的带齿羽毛拂过肌肤,酥麻痛痒交织着,沈心悦缩在薄骁怀里颤栗。 小香风裙子领口斜挎在香肩上。 “我爱你……”薄骁急促的吻她。 半个小时后。 “我带你去个地方。”薄骁坐了起来,跪着给沈心悦整理裙子。 “你看看……”沈心悦拎起撕裂的领口展示。 “我的错,明天给你买一条同款的。”薄骁眉宇间覆满笑意。 抓过西装给沈心悦穿上,抱起她,飞快下楼。 花园里。 沈心悦戴着熊猫眼罩。 “你干嘛呀……”她拖着长长的西装袖子摇着玩,低声娇笑。 薄骁忙活一阵,摘掉眼罩。 “哇……”仿佛来到了浪漫王国。 花园变换一新。 树枝桠上彩灯闪闪,枝干上缠着玫瑰花团。 无人机飞进围墙,盘旋在空中撒花。 沈心悦仰着头看,红玫瑰花瓣款款落下。 薄骁摸摸她的脸,指尖夹起落在额头上的一片小花瓣。 “看看,这是什么?”薄骁单臂勾住沈心悦的脖子把她搂向自己。 花瓣上有字。 沈心悦捂脸。 薄骁的俊脸埋在她耳边,“那……哥哥帮你念出来,这上面说……‘我爱你’。” “我!爱!你!听清楚了吗?嗯?”薄唇含着莹白的耳垂轻吮,灼热气息染红耳尖。 惊得沈心悦直缩脖子。 花瓣雨漫天。 一条丝带缓缓坠下,底端系着小花篮。 薄骁抱着沈心悦的腿,单膝下跪。 “三年了,我们的感情朦朦胧胧。你很清楚我对你情有独钟,而我……并不清楚你怎么看我。” “今晚,我自作主张,狂一次。”薄骁提起花篮,取出捧花高高举起。 沈心悦不敢接。 薄骁便把花放在草地上。花篮底部躺着一个流光首饰盒。 他取出盒子,打开来。 一枚大心形钻戒闪着光。 大钻石四周镶嵌着一圈小钻,众星拱月,晶晶亮,雍容别致。 薄骁拉住沈心悦的手,将西装袖子卷起来,扶好中指,把钻戒戴上去。 彩灯照着白嫩的小手,指头根根纤细。 薄骁捧起手,合了眼,深深一吻。 “这是告白夜钻戒,我给你的定情信物。” “等我们订婚,我再给你戴订婚钻戒。” “我想……年底就结婚,那时候,给你的婚戒又不一样。” “从此之后,你不用再羡慕任何人。” “别的女人有的,你都有。” “别的女人没有的,你还有。” “你是薄骁的女人,薄骁的荣华富贵属于你,薄骁的爱全给你。” “我已经买下情海北部私人沙滩,我们就去那里拍婚纱照。” “我计划好了,以后每个结婚纪念日给你送一枚钻戒。”薄骁仰视着沈心悦。 “……”沈心悦颤抖着,上下牙打架。 薄骁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不满意吗?”他低声说,似在自语。 “以后……告白夜也算纪念日吧,不够……再算上订婚的日子、算上你的生日、算上孩子们的生日、以及我们初遇的日子,这些……全都算重要纪念日。” “每逢纪念日,我就给你送钻戒。” “你会有数不尽的钻戒,请相信……爱你的人,惜你如命。” 薄骁红了眼。 他心里埋着一个秘密。 三年前,沈心悦坠江获救之后,颅骨骨折,四肢冻伤,有天夜里,她发着高烧说胡话。 【我嫁给你两个月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凛川,你天天躲我啊……】 【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改。】 【林馨玥和你订婚了,你很有心,送给她五千多万的钻戒,我亲自为你们送钻戒,心都撕碎了……】 【你对林馨玥……真好。】 【而我呢?我没有求婚仪式,没有订婚,没有婚礼,你甚至连婚戒都没给我买,我好廉价……还幻想着和你去情海拍婚纱照……】 可怜的女人。 她的诉求触手可及,偏偏……只能在卑微中奢望。 她爱到最后,只求以死解脱。 薄骁的脸伏在沈心悦手背上。 “对不起!我出现得太晚了。你的过去,我只能……心疼。” “请给我一个机会,参与你的未来。” “以我之爱,弥补你的曾经。” “以我之名,永远爱护你。”薄骁泪光闪动。 “怎么样?答应了吗?”他伸长手擦沈心悦脸上的泪珠。 “别哭啊……我好心疼的。” “这样,你把眼泪都给我,让我来哭,然后你心疼我。”薄骁抱住沈心悦的腿站起身。 抓着她的双肩认真问,“把眼泪给我,我来哭,你心疼我,好不好?” 沈心悦哭笑不得,轻捶他的肩。 薄骁抬头挺胸任由她拍打,“我皮糙肉厚,倒是没事,但你要当心把手打疼了。” “你……”突然发现冰山男人也有幽默的一面。 沈心悦噗嗤一笑。 在这之前,她心里太多疑虑。今天周时尧贸然出现,感觉又受了一次痛击。 她生怕再陷进替身怪圈,惹一身伤。 可是,薄骁太会了。 薄骁简直是揣着小太阳冲向她的男人,那么懂她,生生融化她的心。 “让我想想吧。”沈心悦看着薄骁期待的眼。 “你要想多久?”薄骁皱皱眉。 “……一个星期,大约。” “那……可不可以先亲我一下?”薄骁指尖勾轻她的下巴。 她抬眸,便是热烈相拥,抱住彼此缠吻…… 此刻围墙之外,一双鹰眼在黑暗中扫视。 月上树梢,薄骁牵着沈心悦的手,两人肩并肩走向车库。 “明天早上我来送你和悔悔。”薄骁满眼不舍。 “嗯。” “如果明天身体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 薄骁隔着车窗挥手。 车子缓缓开出大门,沈心悦站在围墙下,提上小篮子,捡一地花瓣。 每一片花瓣都写了“我爱你”。 薄骁虽然走了,但他的爱像一把把抹了蜜的剑,穿透她的心,甜得发紧。 沈心悦眼里泛起湿意。 忽的。 围墙边树枝剧烈晃动。 沈心悦转头望去,树上猛地跳下来三个蒙面黑衣人。 “你们……唔……”沈心悦正要通知保镖,脖子被黑衣人锁死,后颈挨了一掌。 她像是被拖进一个不见底的深坑。 身心悬着飘摇。 不知飘了多久。 哗…… 一大盆冷水泼在她身上,寒意唤醒她的意识。 她像是被挟持了。 双手反绑在陈旧的大木椅上,两条细腿被麻绳牢牢捆住,嘴巴还封着粘胶带。 长发滴着水,西装湿透,瑟瑟发抖。 第85章 装什么圣女 废弃的工厂大门外,一盏白炽灯悬挂在枯树枝上。 夜风吹,灯泡飘摇。 “周老板,人我给你掳来了,刚才泼了一盆冷水,脑瓜子也清醒了。” “但你别动粗,悠着点来,该交代的交代完就放她回去,千万别伤害她。”成年男子粗声粗气的话音传来。 杂乱的脚步声临近。 沈心悦深吸口气,循着声音望向门口。 被冷水淋透的长发贴着脸颊淌水,水流滚进领口,浸透心窝。 她打了个寒颤。 “怕了!?”门外冲来一群西装暴徒。 高大的黑影连成一堵墙,遮挡住白炽灯。 沈心悦陷入黑暗中。 “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架我?”她张了张嘴,粘胶带才撕掉,说话极其艰难。 “不认识了?”为首的男人冷笑,“我们今天在医院才见过面的。” 沈心悦吃力的睁开眼。 见男人肩膀上罩着一圈微光,她依稀看出几分轮廓,有些眼熟。 “你是……周时尧?” “沈心悦,你不傻啊,去了半条命还能认出我。” “我今天还表扬你是个懂事的女人,就想不通,机灵聪明的你干嘛跟我对着干。”周时尧手抄裤兜向前走去。 他肩上白光晃动,一张脸陷在黑暗中。 微光模糊了轮廓,只见一双鹰眼闪着幽光。 “你别过来!!”危险逼近,沈心悦下意识躲。 可是她坐在陈旧的大木椅上,双手反绑着,两条细腿也被麻绳捆住,动弹不得。 “周老板,我们说好了的,把她弄出来只是交代几句,不会伤害她。”周时尧身旁,戴着黑头套的男人拉住他劝话。 周时尧的手被拽住,他侧了侧身。 “怕什么?” 头套男尬笑几声,“她是沈北渊的亲妹子啊!伤了她,咱哥几个死定了。” “怂~批!怪不得一辈子跑腿命,干事儿畏首畏尾,没点大丈夫气概。”周时尧甩开头套男。 扑通一声。 头套男直挺挺下跪,挡在周时尧脚边,阻止他靠近沈心悦。 “周老板,你长居帝都,对帝北商圈背后的隐形大佬不甚了解。沈北渊是闷声发大财的代表性人物,他的势力在暗处。” “沈北渊的金渊国际如今排名世界级安保公司第37位。” “沈北渊,可以说手握跨国大集团。” “金渊国际过去两年曾护送147个国家的首脑人物出访、护送过589位世界级富豪出席重要活动。” “就在上个月,帝北当红女星魏苒工作室与h国摇滚乐队合作世界巡回演唱会的全程安保服务由金渊国际承接。” “据说演唱会当晚,沈北渊的人还护送y国皇室成员出入场。” “沈北渊的势力伸至海外,他在外的名气远超搞实业的生意人。” “与沈北渊称兄道弟的人都是顶级富商贵族。”头套男的脑门抵着周时尧的膝盖直磕头。 沈北渊得罪不起。 伤了沈心悦,沈北渊必然反手报仇。 “滚开!”周时尧猛踢一脚,将头套男踹几米远。 “tm的!婆婆妈妈说一堆,拐弯抹角说老子不如沈北渊是吧?”周时尧一把扯下领带,又冲上去踢头套男。 头套男的另外两个同伴格挡,阻止周时尧行凶。 “夸大沈北渊,拿他吓唬我,拐着弯说老子不如人,你这张嘴没必要留了!”周时尧喘着粗气痛骂。 敢拿沈北渊吓唬他。 不知道男人最痛恨被比较吗? 不对,是明知男人忌讳被比较,还拿沈北渊出来压制他。 沈北渊是谁啊?破落户沈家的落魄子而已,一个在帝都销户了的倒霉鬼。 帝都坊间都传沈北渊死了。 酒桌上时常有人拿他的死亡事迹当笑料下酒呢。 而他周时尧又是谁?他是英雄的后代,出生即是天之骄子。 他在周家当长孙,继承周家产业。 他在帝北是第一豪门薄氏的上上客。 当今薄氏继承人薄骁都要对他敬重三分。 因为薄氏祖辈曾许下诺言——永远守护周家。 他身内身外都是势力,他才是名声在外、纵横天南地北的大佬。 他是天上的神,沈北渊是地上的鬼。 说什么沈北渊惹不起。 “听着……老子的小拇指比沈北渊的腰杆粗!”周时尧抡起大拳头,怒视头套男。 “在我面前,沈北渊不值一提。” 头套男三人组摇摇头,各自叹口气。 “周老板,麻烦安排人把尾款打给我们,告辞了。”带头的头套男鞠个躬,三人组猫着腰退了出去。 “周总,要不要?”周时尧的保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看头套男三人组的样子,非常怕沈北渊。 放走他们,后患无穷。 周时尧嗤鼻冷笑,“沈家老小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他鄙视的目光扫向沈心悦。 沈心悦当初为了十万块演死人,躺一天冰棺,不怕沾染晦气,可以说穷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沈心悦还为了挣二十万去山区给暴发户演出,差点被酒席上的男人们规则了,也差点……冻死在杨家山。 沈心悦视钱如命。 她拼死拼活工作,原因就是有个不中用的哥哥。 头套男不了解沈家的前世今生,把沈北渊说得多么强大。 他可不一样,他是看着沈心悦走过来的。 他知道真实的沈家是什么鬼样子。 周时尧毫不在意头套男走人,他拍了拍袖子,“哼!我还巴不得沈老二杀过来,据说他是退役特种兵,我正好逮个硬点的练练。” 平时拿保镖练拳像打肉包子似的,一点不好用。 沈北渊要是真有出息…… 周时尧瞟一眼沈心悦。 “那……这一次干得值。” “解开她!”周时尧一声令下。 随行的保镖拿刀割绑沈心悦的绳索。 绳子松开,沈心悦手疼腿发麻,她坐不稳了,纤瘦的身体下滑,滚到水泥地上侧躺着。 “让我仔细瞧瞧,究竟是何等国色天香,勾得住薄骁……”周时尧蹲下身。 猛地捏住沈心悦的下巴。 下巴骨一咬,强行把沈心悦的脸扳正。 “别碰我……”沈心悦闻到周时尧身上的烟味,她想吐。 “哼!别碰你?贱成这样,都给薄骁睡了,还装什么圣女?” 第86章 我不允许你抢走薄骁 嘶…… 周时尧揪住沈心悦的西装领,猛地扯开。 湿透了的小香风裙子露了出来,薄薄的衣料紧贴在身上,内衣清晰可见。 “别动我!!”沈心悦慌忙抱手保护自己。 周时尧面目狰狞,质问她:“衣服是薄骁的? 周时尧的一双鹰眼喷射着杀人的凶光。 薄骁是他姐姐周黎命定的男人。周黎作天作地几经折腾,终于,前段时间在邮轮上偶遇薄骁,她收心了,打算重新重视这桩婚事。 关键时刻,沈心悦竟然冒了出来。 沈心悦就是一颗老鼠屎,搅坏周黎的好事。 “我都跟你说了,当初你演我姐姐,只是个替身,演一出戏。” “你也说挣个劳务费而已,早就忘了那一茬,这是又搞哪门子?”周时尧暴怒,粗硬的指头掐住沈心悦的脖子。 白嫩修长的天鹅颈上,红痕点点。 那是薄骁啃过的痕迹。 薄骁的吻痕,将周时尧的怒火推向顶峰。 他锋利的指甲掐住脖子上嫩肉皮,咬着牙齿磋磨。 “啊……”似刀片割颈,痛感漫过沈心悦的意识。 她的脸憋得通红。 拼死高抬腿,猛踢一脚,脚背正中周时尧后脑勺。 “你是魔鬼吗?”沈心悦趁周时尧抱住脑袋摇晃,拖上绑过她的大木椅。 周时尧的保镖冲过来抢走椅子。 沈心悦没砸着人。 但温温软软的她搏命的韧劲令周时尧有所收敛。 周时尧甩甩头,“死女人,脱掉衣服。” 他只是想教训沈心悦一顿,斩断她对薄骁的幻想。 并不想弄死人。 看沈心悦拼死抵抗的样子,逼急了,她根本不怕死。 沈心悦穿着薄骁的西装,又宽又大,她拉紧衣服裹好自己。 警惕的目光盯着周时尧。 “快点,脱了,拍照,老子就放过你。” “老子惜命,并不想弄死人给自己添乱。”周时尧两手叉腰,眼冒凶光俯瞰沈心悦。 女孩子最怕清凉私密照泄露。 尤其是沈心悦这种娇柔的小女人,脸皮薄,自尊心强,拍下她的艳照,喊她往东她不敢朝西。 将沈心悦的七寸捏在手上,以后别说要她远离薄骁,就是命令她喊薄骁爷爷,她也得服从。 “给我上……”周时尧挥手。 他的保镖冲了上来。 这人蹲在沈心悦旁边,脸带假笑。 “沈小姐,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好男人遍天下,你别固执啊。” “薄总,他是我家大小姐周黎的未婚夫。他和大小姐自小定下终身,这事儿……你应该知道。” “妄想周大小姐的男人,对你没好处。”保镖鬼里鬼气的眼扫视沈心悦的脸。 “我家大小姐是世界级大提琴演奏家,她貌美如花、家世绝绝子,还有财势滔天的兄弟姐妹护着。” “相比之下,沈小姐,呵呵!”保镖眯了眯眼。 “你们沈家败落,你爸爸死了,哥哥也死了,他们都是被人欺死的。你的家境一塌糊涂,你自己也只是个跳舞的。” “你哪点比得上我家大小姐?” “我家大小姐是凤凰,你是灰麻雀啊!” “何必自找罪受呢?”保镖轻咳几声,“我在安保界混,出于某些原因,劝你几句,你要知好歹,配合周总,省得受罪。” “快脱吧,我给你十秒钟。”保镖肥大的手拍拍沈心悦。 再不脱,他可要动手了。 “别碰我!”沈心悦抬起头,一汪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尽量抬高下巴,让自己看起来是坚强的。 “周黎十几岁的年纪远走国外,改名换姓,只为远离薄骁。” “她三年前更是假死,亲手毁掉婚事。” “这说明什么?”沈心悦定定看着周时尧。 “说明你姐姐周黎根本不爱薄骁。” “三年前,薄骁赶去参加她的丧礼,心如明镜,但隐忍不发,给足了你们周家颜面。” “薄骁诚然接受你们周家的安排。” “他接受你姐姐假死骗他,按你们周家的意愿息事宁人了。” “时隔三年,你们为什么又要反过来纠缠他?”沈心悦目光灼灼。 “别说我妄想薄骁,这话没什么根据。” “薄骁未娶,我未嫁,我们都是单身青年。” “他向我求婚,我答应给他一个机会试着相处,这没有错。” “薄骁爱我,他不图我的家境怎样,也不看我有多大本事。” “只因……我是沈心悦。” 话音刚落,周时尧似一头暴怒的狮子扑了过来,揪起沈心悦的西装领。 “让你退出!退出!退出!别碰我姐姐的男人,你还上道啦?” 沈心悦撕周时尧的手,“我的意思很明确,爱是两情相悦,当事人心里最清楚,你犯不着为难我。” “你……听这意思,坚决不放弃薄骁?”周时尧气红了眼。 啪…… 周时尧抡手猛抽,打了沈心悦一个大耳光。 力道之大,打得沈心悦的头扭了过去。 “我绝不允许你抢走薄骁!” “绝对不行!”周时尧疯狂咆哮。 周家这两年股票跌了一半,资产大幅度缩水。 周时尧秉承祖训做实业,可网络时代各行各业脱胎换骨式的飞速发展。周氏的传统造纸业、制衣公司、食品厂……包括老老实实经营的地产公司,都不景气。 周氏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 周时尧作为继承人,能力平庸,无力改天换地。 他去年向薄家求助,薄骁帮他做资产重组。 薄家是周氏的救命稻草。 他得抱牢薄骁的大腿。 周时尧此刻的精神状态接近癫狂。 “你给我脱了!”他撕扯着沈心悦的衣服。 沈心悦拼死反抗,埋头咬住周时尧的手背。 “啊……”周时尧疼得嘶吼,“死女人,给我放开……” 周时尧揪着沈心悦的长发强行把她的头拎起来。 啪…… 他甩手又打沈心悦的脸。 疯了似的。 啪……啪……啪…… 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完左脸,再打右脸。 直到……手打疼了。 “你找死!”周时尧把沈心悦扔在地上。 沈心悦面朝下趴着,右侧脸颊肿胀,脸皮呈乌紫色。 嘴里喷着血水,一股热流打湿水泥地。 蜿蜿蜒蜒的血流里,漂浮着两颗小白牙。 第87章 女人,那不叫爱情 “破落户之女,小家子气极其严重!” “你当真是穷怕了,逮着薄骁当救星,死皮赖脸追着他。” “说什么薄骁不图你的出身、不看你有多大本事,他只图你这个人。” “我呸!就你这条件,薄骁图你这个人够可怜吗?” 周时尧气得脸红脖子粗,边骂边喘。 暴怒之下抓住沈心悦的长发把她拎起来。 “看看你,脸蛋没有我的一只手掌大,腰细得似垂柳,薄骁一把足够将你揉碎,他是同情你够可怜。” “女人,那不叫爱情!” “薄骁对你,不是爱。”周时尧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照片。 他强行掰开沈心悦的眼皮。 “看看,我姐姐和薄骁的合照。” “我姐姐金枝玉叶,她跟薄骁站在一起那叫天造地设!” “薄骁矜贵无双,天生的王者,岂是你一个小家子破落户之女妄想的。”周时尧掰着沈心悦浮肿的眼皮。 沈心悦游走的意识没法聚焦在一个点上。 脑袋在周时尧手中摇摇晃晃。 “给我好好看看!这是周黎和薄骁前不久在邮轮上拍的照片。”周时尧火急火燎。 “也是,像你这样的出身,哪里见过比五星级酒店奢华的私人邮轮。” “科普一下,这是意大利邮轮大亨汪乾玺的私人邮轮。前不久汪大亨订婚,花巨资请我姐姐表演,薄骁正好在邮轮上,他们俩在碧海蓝天见证下重逢了……”周时尧专挑对周黎有利的说。 沈心悦的意识被“汪乾玺”、“私人邮轮”激醒。 她的视线渐渐收拢,凝聚在一个点上。 终于,看清了。 照片上,一个容貌和她极其相似的女人比着剪刀手,高举手机自拍。 薄骁就在女人身后。 看照片拍摄的角度,女人的半个身子依偎在薄骁怀里。 女人身穿冰蓝色吊带短裙,四肢白得发光。 她明眸皓齿,笑如夏花。 薄骁一身正装,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眸子微微眯着。 “周黎和薄骁在汪大亨的邮轮上冰释前嫌,俊男美女绝配。他们学历相当,门当户对,又有双方家长促成,他们才是一对!”周时尧吼了一嗓子。 沈心悦伪装的坚强毁于一旦。 眼泪冲出眼眶,打湿浓密长睫。 周时尧跳了起来,“很好!你总算开窍了。” “等着,再给你听点猛料。” 周时尧滑动手机,搜出一段录音。 “我姐姐和薄骁的通话记录,你竖直耳朵听好了。”说话间把媒体音量调到最大,手机放在沈心悦耳边播放。 周黎:【薄哥,你还没告诉我,邮轮上的美妙夜晚怎么样呀?】 薄骁:【……】 周黎:【那……说正事吧,我计划下半年回帝北办个人音乐会,想请你帮个忙。】 薄骁:【你说。】 周黎:【你可不可以派人帮我找一下场地,要能容纳十万人的音乐厅。】 薄骁:【嗯。】 周黎:【薄哥,到时候……你会来我的音乐会看演出吗?】 通话录音结束。 “你看见了,也听到了,我姐姐周黎和薄骁在一起呢。” “薄骁正在忙我姐姐的音乐会筹备工作,他的期待感拉满了。” “等我姐姐归来,荣登大剧院舞台演奏,薄骁要被她迷晕。”周时尧收起手机。 猛地捏住沈心悦的脸,凶神恶煞。 “你算什么东西啊?嗯!”反手一扔。 沈心悦跌了出去。 沈心悦身上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似的,血肉软成一摊死水,敷在水泥地上。 她的坚强被薄骁撕碎了。 之前,薄骁说周黎十几岁出国修习大提琴,改名换姓,移民了,再没有回来过。 他和周黎之间仅剩家族赐予的娃娃亲名声牵连着。 十几年间,他和周黎没见过面、无往来。 他对周黎没有任何印象。 更没有爱过周黎。 周黎对他也一样,宁愿假死骗他,也不嫁他。 沈心悦相信薄骁的人品,薄骁说什么她都以为真。 可是今天晚上,周时尧呈现出来的薄骁,颠覆了沈心悦的认知。 她亲眼看到薄骁和周黎在汪乾玺的邮轮上观景。 她记得很清楚,汪乾玺订婚前夜组织了告别单身派对,玩得很野。 她自己都出了意外。 不难想象薄骁和周黎发生过什么。 她还亲耳听到薄骁和周黎通话,他们之间,有联系,并不是薄骁说的天各一方互为陌生人。 而且,周黎和薄骁说话的语气暧昧不清。 沈心悦眼中隐忍的泪滑落,滚烫的泪珠淌过肿胀的面孔,似铁水烫面。 好疼。 柔软的心又一次被撕碎。 六年前陆凛川撕过她一次,她碎成片,最后以死解脱,把自己埋进坟墓,躲起来花了很多时间才缓过来。 这一次,她动用毕生勇气信任的薄骁,又让她失望了。 她浑身颤栗,趴在地上,心里的力量覆灭。 “给我脱了。”周时尧手撕沈心悦的西装。 这一次,沈心悦形同死人,周时尧从她身上顺利抢走西装。 “周总,这女人手上还有钻戒。”周时尧的保镖指了指沈心悦压在身下的右手。 保镖从头套男手上接到沈心悦的时候,就发现她食指戴着价值不菲的大钻戒。 偷偷动手抢过。 但昏迷中的沈心悦指骨弯曲着,护宝似的死硬,保镖试了几次都没扒下来。 保镖眼馋几千万的大钻戒很久了。 “钻戒是薄骁给她的吧。”周时尧将沈心悦翻个面,拉起她的手检查。 果然,食指上套着一枚心形钻戒。 周时尧一把夺了下来。 不费吹灰之力。 “拍照!”周时尧踩着薄骁的西装,撕扯地上如一滩死水的沈心悦。 天的那一边,此刻大家都在找沈心悦。 丽景别墅。 沈心悦住了三年的花园别墅里面。 悔悔盘着腿坐在地上,抱着方喜给他冲的奶打哭嗝。 “方……阿姨……我姑姑……到底……去哪里了?嗝……”小眼泪珠掉到奶瓶上挂着。 “宝宝,再等一等,二叔马上回来了。”方喜泪眼遥望窗外。 沈北渊,什么时候到家啊? 第88章 你在外惹了桃花? 天亮了起来。 沈北渊风尘仆仆赶回家。 “什么情况?给我说具体点。”沈北渊盯着千挑万选出来护卫沈心悦的三个保镖。 他那么信任他们。 把沈心悦托付给他们。 沈心悦丢了,他们竟然不知。 “北哥,是这样的,昨天晚上12点,我换班值岗的时候,例行检查安防系统。” “当即发现重大事故,围墙上的电网遭到破坏,大门内外多个智能监控摄像头被屏蔽……” “连别墅区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以及周围的天眼都出了故障。” “也就是说……昨晚……有人……蓄意下手……”值班保镖额头冒着汗,声音都是抖的。 沈北渊斜着眼,怒视十二点之前值岗的那两个。 “作案分子手段高明,经验老道,这一片摸得很熟。” “可歹徒也是人,私闯别墅,破坏安保系统搞那么大一出,总有动静吧?你们竟然毫无察觉。” “你俩昨晚死了?还是聋了?”沈北渊薅住其中一个保镖的耳朵。 气得咬牙切齿。 “昨晚……小姐和薄骁在一起,我们……”保镖的大脑袋耷拉着。 薄骁昨天下午送沈心悦和悔悔回来,在沈心悦房里陪她睡了一会儿,而后独自出去采买。 他回来的时候给睡午觉起来的悔悔洗了澡,接着做饭。 他的助理钟武跟着忙活,钟武装扮花园,搞了彩灯、鲜花、直升机什么的。 天黑之后,薄骁抱沈心悦出来,向她告白。 薄骁的甜言蜜语一通接一通,哄得沈心悦娇笑连连。 两人在花园搂搂抱抱,还……亲上了。 保镖直哆嗦。 一脸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 他们懂规矩的,老板进行私密性活动,理应回避。 他们便带着悔悔在后花园玩滑滑梯。 悔悔要去睡觉了,沈心悦和薄骁还在花园里谈情说爱。 他们便关上了小门。 直到12点换岗,另外一个人检查安防系统,才知道出事了。 “薄骁呢?”沈北渊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沈心悦出事前跟薄骁在一起,薄骁这个人沉稳可靠。 沈北渊一向很信任他。 方喜抱着悔悔在客厅那头坐着,插话道:“昨晚发现心悦不见之后,保镖就给薄骁打了电话,他带着人去找心悦了。” 方喜又是薄骁打电话请来照顾悔悔的。 悔悔夜里惊醒,得知沈心悦失踪,家里遭了贼,吓得不敢睡觉。 “马上联系金渊总部,命核心技术员查心悦最近三天接触过的人。”沈北渊扯掉领带,额角上青筋暴起。 薄骁找了几个小时还没有沈心悦的下落。 说明只追查闯入别墅作案的凶徒还不够。 等待金渊顶级安保系统搜罗大街小巷的空档。 沈北渊带着人出来。 上了车,立即给薄骁打电话。 【在哪里?】他问。 【街头监控查到一辆可疑金杯车,我追到六环外来了。】 沈北渊的大手插进发间,深埋着头。 【薄骁,听说你昨晚向我妹妹求婚了,是这样吗?】 【是向她告白,我计划先告白,取得她的同意,再下聘礼,举办求婚仪式。】薄骁诚实回话。 沈北渊叹口气,指尖按着眉心揉。 【据我的经验,女人家刚经历过男人求爱就出事,大半是遭情仇。】 【薄骁啊,你是不是在外惹了桃花?野女人吃醋发疯了,下手害我妹妹……】 薄骁很久没回话。 啪…… 沈北渊的大拳头砸在座椅上。 【还真是啊?我提醒过你,我妹妹吃过苦、受过罪,你追求她我不反对,但你不能走陆凛川的老路……】沈北渊怒极。 和薄骁通完话,他心里有底了。 恰在这时,金渊总部安防技术部发来十几条视频。 沈北渊要得急,技术员又需要时间细查。 索性将大筛查出来的视频发给他,一起侦查。 沈北渊打开第一条播放,猛地,双目大睁。 “找死!!”他一声怒吼,惊得司机猛踩刹车。 “沈总……什……什么事?”司机战战兢兢的扭过头来。 “开快一点!”沈北渊急喘着。 “哦……”司机抖着手启动车子。 开得倒是很快了,但是……开去哪里呢?又不敢问。 车厢里弥漫着炸药味。 “帝都林家,值几个钱?林氏母女长几条腿?狂成这样。”沈北渊播放着林馨玥母女俩大闹幼儿园羞辱沈心悦的视频。 气得脖子上的血管凸了起来。 一根根突突突跳着。 “林馨玥疯魔上身,就一精神病患者。林母眼睛长在秃顶上,嚣张跋扈。” “等忙完这一波,我……亲手解决林氏。”沈北渊咬牙切齿。 他脸色铁青,眼睁睁看着沈心悦受辱。 深邃的眼眸泛起泪光。 滴……金渊总部发来消息。 【老板,请看第11条视频。】 【小姐昨天在医院接触过帝都周时尧,此人拍过她的肩。】 【周时尧目前排在帝都富豪榜第35位,金渊富豪秘史记录册显示……周时尧有过境外香曼岛消费记录,还多次出现在境外玩庄子,为人暴躁狂野,此人可疑。】 “周时尧?”沈北渊想了想。 周家在帝都的名声靠帝北薄家支撑。 很多年前传闻周时尧的姐姐跟帝北薄家联姻。 周薄两家关系不一般。 【细查周时尧,把他姐姐的资料提出来给我。】 没多久,总部发来周黎的详细个人信息。 沈北渊看到周黎和薄骁在汪乾玺的大游轮上,脸色骤变。 【姓薄的,马上给我联系周时尧,我妹妹失踪,他的嫌疑很大。】沈北渊咬牙切齿拨打薄骁的电话。 一并将扒出来的周黎和他的合照发了过去。 很快,金渊安保总部技术员定位了周时尧的位置,人在距离帝北六环外十公里处一片烂尾楼附近。 黑客技术员随之介入周时尧的手机。 【沈总,你看看这个。】技术员把周时尧给沈心悦拍的照片截图发了过来。 沈北渊只看了一眼。 高大的身躯栽了出去。 脑门撞上司机的右肩。 司机突遭袭击,方向盘失控,车子甩出快车道撞破绿化带。 “北哥……你怎么样?”随行保镖慌忙扶沈北渊,一左一右架着他,扶下车。 沈北渊蹲在地上狂吐。 口喷鲜血,双眼含泪。 第89章 那是他的沈心悦啊 “老大,不好了!” 一个油头大耳的保镖挂着耳机冲来。 周时尧怒吼,“鬼吼鬼叫成何体统?” “不好了!薄骁找来了,他……他身后那片玉米地里……还还还埋伏着警察。”保镖弓腰驼背哀叫。 完全没想到薄骁如此短时间内识破他们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勾当。 这下引火上身了。 周时尧瞥了眼老远处的玉米地,淡定的解锁手机打电话。 他直接打给薄骁的爸爸——薄锦荣。 不就是看不惯沈心悦勾搭姐姐的男人,把她弄出来交代交代吗?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在帝北掌管周氏多年,玩遍娱乐场所,曾经弄得小姑娘不能生育的事件都发生过。 把沈心悦弄出来仅仅拍个照,搞点拿捏人的把柄根本不算个事。 再说了,哪个男人不玩私密照? 周时尧一边拨打薄锦荣的电话。 一边向大背头保镖打手势,命令人带走沈心悦。 大背头保镖两手掐住沈心悦的胳肢窝。 抓小鸡仔似的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拖着昏迷的她走几步,扔进黑色越野车后排座。 自己跳进副驾驶室,指挥司机跑路。 “时尧,当真是你干的!?”薄骁赶到,无比震惊的望着正在打电话的周时尧。 【是啊,伯父,我来帝北出差,遇见一个小姑娘,有点事需要跟她聊一聊。】 【没想到被薄骁逮到把柄了。】 【薄骁现在要修理我,他还带了人过来。】周时尧对着手机跟薄锦荣吹一通。 他主动跑向薄骁,把手机塞过来。 “喏,你爸有话跟你讲。” “心悦在哪儿?” “你把她怎样了?”薄骁双眸赤红。 他刚刚听到周时尧说逮到个小姑娘聊一聊。 以周时尧玩遍天下的野性,聊一聊,意味着图谋不轨。 那是他的沈心悦啊! 他小心翼翼呵护了三年多的小女人。 周时尧,怎么能…… 周时尧,怎么敢!? “伯父要跟你说话。”周时尧点开免提键。 【伯父,薄骁这性子实在不好,他认死理,又爱较真。】 【薄骁此刻的眼神可以杀我了。】 薄锦荣道:【薄骁,时尧这事我回头会管教他。你现在好好跟他沟通,别发火,对他太严厉,他受不住。】 【你知道时尧没见过爷爷,他父亲也去世了,你多理解他……】薄锦荣苦口婆心劝着。 薄骁全然没听,举目观察四周。 看准了远处有一道破门,拔腿朝前冲刺。 门头最高处剩下一截敲不下来的铁皮,铁锈猩红。几道蜘蛛网悬浮着,绿肚皮大蜘蛛趴在破裂的网子上。 薄骁头顶着门朝里面走去。 忽的,大吃一惊。 水泥地上爬着一条潮湿的血水流,暗红色液体堆里飘着两颗小白牙。 心悦!? 一道带刺的光杀进薄骁眼底。 他踉跄倒退。 背脊抵上断墙,剧烈起伏的胸腔挤住心脏狂跳。 他手扶着墙退出来。 “周!时!尧!”薄骁杀了回去。 【哦,好的,伯父,那先这样。】 【如果有需要,麻烦伯父给我安排私人飞机,我出国休息几天。】周时尧躲到车门边,挂断电话。 “薄骁,你冷静一点!咱们是兄弟,手足相残,你爷爷和我爷爷的棺材板要炸。” “心悦呢?你把她怎样了?”薄骁眼里泛起泪光。 “也……没怎么样,我就是让她知好歹,离你远点。你是我姐姐的男人,她不该妄想你。” “可是呢……死女人太倔了。” “她不听话,还跟我掰扯。” “哼!一个破落户的女儿,竟敢挑战大豪门的权威。” “我给了她点教训。”周时尧摇摇手机。 “说……心悦在哪里!?”薄骁一身杀气。 “你先跟警察沟通,把人请走,我再放沈心悦出来。” “一点小事啊,你干嘛报警?你这是害我,知道不?赶快把警察请走,跟人说搞错了,咱们的事私下谈。”周时尧在帝都无法无天习惯了,从没摔过跟头。 听说警察来了,这下有了危机感。 “你如果想减轻罪行,赶快交代心悦的下落。”薄骁逼近。 “我拍了沈心悦的艳照,这个够交换我的人身安全吧?”周时尧摇摇手机。 薄骁怒目:“给我,把手机送过来。” 周时尧扯着嘴角痞笑,“薄骁,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从不受人摆布。” “以防万一,我把照片备了份。” “如果我不顺,那我的人会把照片发出去,到时……沈心悦狼狈的样子挂在网上供大众笑话。” “我猜,以她的性子,怕是要跳楼寻死。” 自己脱不了身,到时就拉沈心悦下水。 鱼死网破。 一起吃亏! “怎么样?你去跟警察解释解释?”周时尧一脸玩世不恭样。 “沈心悦不过是沈家的小女人,软得跟林黛玉似的,她无权无势,也没什么本事,不值得动心。” “你还是好好跟我姐姐发展吧。” “你喜欢沈心悦的脸,还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姐姐。” “可我姐姐的才情远超沈心悦。”周时尧举着手机一直摇。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马上把心悦放出来。” “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 “周时尧?你想死吗!?”薄骁盛怒。 忽的。 “干得好啊!周老板,你真威武!”沈北渊在薄骁和周时尧的争吵声中爬上小坡。 他大步从容的走来。 “哟嚯!沈老二。” “虽然你只是破落户沈家的小人物,又被关多年,但我对你有些兴趣的。”周时尧不堪沈北渊的气场碾压,直往后退。 薄骁趁机冲到周时尧的车上去找人。 “哥不在江湖,但江湖都是哥的传说。” “你对我感兴趣,这不奇怪。”沈北渊脱掉西装,卷了卷衬衣袖口。 “据说周老板拍了我妹妹的不雅照。” “我有点怀疑你想脱身,撒谎蒙骗薄骁。” “我这个人,脑瓜子最灵活了,你给我看看照片,如果确定是我妹妹沈心悦,咱们……好商量。”沈北渊态度实诚。 周时尧打量着他。 未见面之前,周时尧想拿他练一练手。 而此刻,沈北渊以1.9米的身高优势俯瞰周时尧。 沈北渊坚实的胸肌顶起缎面黑衬衣,腹部肌肉线条束缚在衣料下,他的野性急于冲破阻碍大杀四方。 周时尧眉头一拧,急喘着。 “你想看也行,先把手绑起来!” 第90章 她是我的命 “你要看艳照可以,先把手绑起来!” 周时尧心生一计。 甭管沈北渊多强硬,绑了手,再给他脖子上架把刀,他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废物。 “周老板,绑我可以,但我……一定要确定照片的真实性。”沈北渊一字一顿,眉宇间一股郁色。 那样子很害怕妹妹的隐私泄露。 周时尧更得意了。 他摇摇手机,“果然啊,谁都有七寸。” “沈老二,你也怕了?”周时尧放浪形骸的大笑。 “我怕,不奇怪吧,妹妹出了大事,但凡是个人,都会忧愁。” “我沈家,没剩几个人了。” “心悦,她是我的命。” “我为她,可以付出一切。”沈北渊动容,深眸隐泛泪光。 一张俊脸布满深深的忧色,沧桑感染透他的眉目。 奋力奔命、又无奈命运捉弄的落魄感笼罩着他。 周时尧看笑了。 “沈老二,我没说错,你就是地上的鬼,从过去到现在,倒霉透顶。” “动手!”周时尧脸色一沉,向跟随他的保镖下令。 随即跑上来两个西装暴徒,一个手持小刀,另一个拿着一大卷黏胶带。 沈北渊双手合十递过去。 两个保镖将他的手捆了起来。 持刀男将刀片横在沈北渊脖子上,押着他走向周时尧。 “我说过,照片存了备份,如果我不顺,我的人会把沈小姐的艳照公之于众。” “薄骁是死脑筋,一点小事,他死活不愿商量着来。” “但我相信沈老二不一样,毕竟……”周时尧一边解锁手机,一边瞅沈北渊。 “毕竟你比不了财势滔天的薄骁,你没有资本跟我对抗。” “对你来说,跟我交换条件,息事宁人,是唯一的出路……”周时尧说着话,眼睛盯着手机。 脸色渐渐不好了。 “这?怎么回事?” 解锁后手机页面全是红色英文字母及代号。 密密麻麻的字符占据三分之二手机屏。 翻不了页面,无法进一步操作。 “靠,系统出错了吗?”周时尧拧着眉关机重启。 沈北渊定定看着他的脑门心皱起褶子。 手机重启后,周时尧嘴角抽动。 手指头唰唰唰疯狂滑动页面,眼睛珠睁得圆鼓鼓。 手机相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他辛辛苦苦拍下的照片消失一空。 周时尧猛地抬眼,“沈!老!二!你偷袭我?” 一股来自地球之外的邪乎力量冲击着周时尧,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北渊。 沈北渊是传说中死了又活过来的人。 这个人邪乎、落魄、倒霉。 沾染这样的人,自己也倒霉。 除了怀疑带霉运的无用男人沈北渊坏自己的事,周时尧此刻不知该怪谁。 “睁着眼睛说瞎话么?我被你绑得死死的,在你面前宛如阶下囚,如何偷袭你呀?”沈北渊薄唇微勾。 他明明是淡定的微笑。 周时尧却打了个冷颤。 沈北渊仰头,望望天,“有飞机来了,周老板,是来接你的吧?” 周时尧也看了看,耻笑道:“没见识的落魄户!” 押送沈北渊的保镖嗤鼻笑,“一架小孩儿玩的破无人机而已。沈北渊,人无见识,一辈子遭人嘲笑。” “噢!大概是我忧虑过度眼睛花了。” “瞧着像特设专机,那上面绑定了ai-g系统呢。”沈北渊眯眯眼眸。 ai-g系统堪称国际顶尖安防系统,具有超智能人脸识别功能,性能达到根据一个人的面部特征追溯至与其具有血缘关系的亲族。 g系统智能摄像头高精密航拍、抓拍、精准捕捉地面上的异动。 它还具备三公里内录音功能,精准识语音。 周时尧好歹是个豪门继承人,对新型智能科技有所了解的。 他的肩膀耷拉着,伸长脖子观察无人机。 押送沈北渊的保镖也一样,传说中的顶级安防系统出现了,仰着脑袋观摩。 沈北渊瞅着两个仰天大脑袋,目露杀气。 牙关一咬,手肘子发力,猛顶保镖的心窝,将人顶飞。 砰…… 保镖砸在泥地上,按着心口打滚。 “啊啊啊啊啊……”疼得发出猪叫声。 周时尧猛然回眸。 啪…… 沈北渊抡起捆绑的双手甩出一拳,狠砸周时尧的左脸。 周时尧口喷血水,两颗上牙蹦出嘴巴。 练拳的他底子不错,打个踉跄,迅速归位,摇头试图逼自己清醒。 沈北渊趁机又是一拳,猛打周时尧的右脸。 周时尧摇着头在地上转圈圈。 弓腰驼背,手抹嘴边的血,顺带接住两颗下牙。 “沈北渊,你找死!”周时尧扶着摇摇欲坠的大脑袋,朝暴打保镖的沈北渊骂战。 他捡起了刀。 沈北渊回头,蹬腿就是一脚,正中周时尧的胯,皮鞋底呼着命根子将人踹飞。 嘭…… 周时尧撞在车屁股上,而后弹回地面趴着。 张着血糊糊的嘴嚎叫,一只手压在身下托着他的命根子。 沈北渊绑着粘胶带的手支在身前。 傲视周时尧。 你打落沈心悦两颗牙,我还你四颗! 你敢拍她的不雅照,我送你断!子!绝!孙!你这辈子,没资格再看女人! 毁天灭地的杀气在沈北渊眉宇间蔓延。 他抬了抬眼,朝带着人攀爬残垣断壁找沈心悦的薄骁喊话。 “姓薄的,通知警方上来逮人,周时尧必须按罪重判!” 攀在二楼破窗边的薄骁应声一跃而下。 趴在地上的周时尧伸着血手向他求助。 “薄骁……你快点送我去医院,老子……怕是废了!” 薄骁:“等警方来了,他们会做安排。” “薄骁!!我是你拜把子的兄弟,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爷爷为你爷爷献出了生命,年仅38岁的他被森林大火烧糊,你爷爷立誓永远守护周家人的。”周时尧疼得龇牙咧嘴。 沈北渊仰天笑。 “一帮乌合之众。” “绑架人的、包庇的、打掩护的,个个不含糊。”沈北渊目中掠过一抹讥讽,剜薄骁一眼。 “别这样说。”薄骁话落。 沈北渊的双掌甩了过来。 “姓薄的,我说过,你如果走陆凛川的老路,我绝不手下留情……” 第91章 乖,你在哪里? 啪…… 沈北渊怒极,迎面一拳,打在薄骁脸上。 薄骁被打的右脸爆红,相邻的左脸俊美如冷白玉。 一张脸,两个颜色。 身上呈现出从未有过的狼狈。 但他,依然傲立挺拔地站在原地。 “我打你,你不躲不避,知道自己心里有愧是吧?” “得,打完了,你陪你的小舅子去刑拘等待吃牢饭,我去找我妹妹。” “最多明天,你爸爸薄锦荣也会进去陪你们。” “噢……对了,薄锦荣要为周时尧准备私人飞机把他送出国呢,这会儿,薄锦荣正在安排最佳逃亡路线吧。”沈北渊怒目瞪着薄骁。 “心悦因我受到伤害,我很抱歉。” “不过,我和周家的关系并非你想的那样。”薄骁眼帘微垂着解释。 “等找回心悦,我会向她坦白真相。” 沈北渊轻嗤,“你还有机会向心悦解释吗?” “……”薄骁眼皮微掀,看了过来。 忽的。 沈北渊的特助爬上小坡,举着手喊,“北哥,查到小姐的下落了……” 无人机探测到距离玉米地一公里外的山道上,一辆黑越野车正在逃窜。 那辆车,昨晚与案发金杯车同路,是周时尧的同伙。 山高路陡,警方正在商议营救对策。 沈北渊的视线从薄骁身上收了回去。 “命令技术员实时监控无人机,分析回传数据,务必找出切入点。”沈北渊下了坡,穿过玉米地,带上他的人去追沈心悦。 此时,黑越野行驶在鲜有人走的山道上。 空中乌云密布,响雷一个接一个。 雷轰电闪间,无人机来一趟,去一趟,盘旋在空中扰得人心慌。 “大哥,我们像是被人盯上了。”越野车司机转头看一眼转移沈心悦的大背头保镖。 大背头趴在车窗边看了看。 “m的,薄骁还真是薄情冷面,周哥好说歹说,他横竖不听,竟然出动侦察级别的无人机对咱们赶尽杀绝。” 司机老脸苦哈哈的,“我哥,那咋办啊?” 司机是帝北一个娱乐大亨的手下,周时尧接连几天在帝北谈生意,娱乐大亨差司机接送他。 周时尧昨晚绑架沈心悦,司机只是奉命开车。 稀里糊涂的把自己拉进了泥塘,惹一身祸。 “现在怎么办啊?”而立之年的老司机眼泪汪汪。 大背头保镖:“弃车,逃。” 司机一脚踩下油门,车子正在爬坡,就那样倒立似的停在泥道上。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雨水冲刷着山道,泥水流滚滚。 冰冷的雨珠敲打半敞的车窗,水花飞溅,浸湿沈心悦的脸。 沈心悦醒来。 脸颊剧痛,眼睛睁不开。 她抬手揉眼,手背按在软沓沓的眼皮上,惊得打抖。 她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指头抖着摸摸脸。 天啊!她变成大馒头了! 标致的鹅蛋型美人脸变成了发泡大馒头,一双手捧不住。 而且脸皮一碰就疼。 舌尖顶顶牙槽,mmm,植的两颗假牙又掉了。 嘴唇也不对称,左边高,右边低,上唇肥肿,下唇干裂。 虽惨遭不幸。 但她没哭。 这种经历不是第一次,当年陆凛川的爸爸打掉她的牙,她那时处境那么难,都坚持住了。 相比之下,她现在好得无比。 她有驰骋四海的二哥撑腰,还有可爱的悔悔惦记着。 她的命还在。 她虽然又一次被情所伤,栽了大跟头,但花点时间,养一养,待伤势痊愈,这道坎也就迈过去了。 沈心悦拖着两条腿爬,滚下越野车。 泥水漫过她的腹部,雨水浇透纤薄的背脊。 她爬到路边,抓住深草向上,爬一点点,歇一会儿。 趴在草丛里躺尸休息一阵,被雨水冻醒了再爬一点点。 耗尽元气,也只是爬到距离车子五米之外的一棵猕猴桃树下。 古老的猕猴桃树枝繁叶茂,满树青果子。 手边有几个被风雨打落的青色猕猴桃,她捡起来连皮吃。 “心悦……” “小姐……” “心悦,在哪里呢?”沈北渊带着人找来了,急匆匆的,边跑边喊。 围着越野车,敲着车窗喊。 “二哥……我在这里……”沈心悦糊一嘴猕猴桃毛毛,声音轻如羽毛迎风。 “二哥……”自己都听不清说话的声音。 这一刻,她好怕。 若是没有救赎,她心存希望等待,心里亮着一盏灯。 可是救赎来了,她却像个死人一样抓不住。 好怕与沈北渊错过。 沈北渊是她唯一的救赎,也是……继陆凛川和薄骁之后,她还能相信的男人。 “二哥……我在这里啊,你抬头看一看我……” “不对,草丛很深,你看不到我,你要检查痕迹,沿着痕迹爬上来,我在树下。”沈心悦捏着两个毛乎乎的酸猕猴桃。 远远听着沈北渊呼唤她。 过了一会儿,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耳边只剩下大雨点敲打草丛的噪音。 她塞一个猕猴桃在嘴里。 毛毛覆满嘴皮,扎嘴的,但味道她很喜欢。 她这两天总想吐,昨天晚上仅仅吃了几块老陈醋拌苹果,夜里闻到周时尧身上的烟味,只想吐。 吃着酸溜溜的猕猴桃,她很舒服。 “心悦……你在哪里?”突然,山道上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心悦含着一嘴猕猴桃静听。 “心悦,乖,在哪里?摇摇手给哥哥看……” 薄骁? 是薄骁的声音。 也只有薄骁,会这样甜腻腻的哄她“乖”。 咬得半碎的猕猴桃从沈心悦嘴里滚了出来,她的眼泪合着雨水混流。 分不清是遭受打击给她造成的悲伤。 还是看清了薄骁,及时止损的庆幸。 她没吭声。 已经吃了好几个猕猴桃,她有一点力气说话了,但她屏住呼吸好好躲着。 “心悦,心悦……二哥找你来了。”沈北渊的声音传来。 沈心悦扒了扒草丛。 “心悦!!”沈北渊大喊。 “二哥,我在这里。”沈心悦揪着深草往外爬,“二哥……二哥……” “心悦!?”沈北渊转眸,睁大了眼睛。 他大手一挥,甩飞雨伞,踩着一地泥水冲刺。 穿过山道,爬上小坡。 “别怕……二哥来了。”沈北渊趴在草地上匍匐前进。 沈心悦含着泪笑,远远把手递出去。 忽的,一只大手冒了出来,赶在沈北渊之前,抓牢了她。 第92章 放过我 大雨点敲打树叶,雨花飞溅。 沈心悦浑身湿透,伸长冻僵的手等待沈北渊营救。 忽的,眼前一黑。 一只大手冒了出来。 沈心悦扭过头,眼睛猛然睁大。 薄骁? 四目相接。 沈心悦无从考究薄骁从哪个口子爬上来的,自己没看到他,他就这么从后面冒出来了。 她只是脑袋空空的与这个男人对视。 花园里的告白夜,仿如前世的事,虚幻飘渺着。 薄骁下跪举着鲜花钻戒求爱的画面,模糊成一团黑影。 他们的拥抱已经失温。 交颈接吻留在口中的甜蜜被现实洗刷一空。 就连薄骁抱着她忘我吮啃留在颈肩的痕迹,也被雨水浇灭了。 周时尧带来的这场灾难,卷走了所有。 沈心悦看着薄骁,无爱亦无恨。 他们之间,仿佛只是一个有头无尾的潦草故事。 而与沈心悦相对的薄骁,却是另一个模样。 他的眼好似新挖的蓄水池,水流从下至上涌,挤满了眼眶,从不大显眼的眼角滑落。 他的眼皮突突跳着,他的嘴角一下下抽动。 “别这样看我。”薄骁难过得闭眼。 沈心悦看他的神情太冷淡了。 像看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 这种眼神,薄骁在沈心悦身上看到过,她对陆凛川就是这样的,又冷又淡。 陆凛川和沈心悦时隔三年重逢那一夜,薄骁在场,当时地下室光线昏暗,陆凛川的衬衣都湿透了,他见到沈心悦,脸上七情六欲交织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控。 陆凛川拉住沈心悦,几乎要哭出来。 说了一堆掏心窝子话,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 可是…… 沈心悦只是淡淡的看陆凛川一眼。 她走自己的路,坐上车,绝尘而去。 此刻沈心悦用同样的眼神看薄骁。 薄骁一只脚挂在悬崖边,即将坠入和陆凛川一样的结局。 他眼角挂着带着体温的泪,抓起沈心悦的掌心拍在自己脸上。 “打我几下,消消气。”薄骁一脸内疚的看着沈心悦。 大掌套着她的小手心呼呼拍脸。 沈心悦如果拿他宣泄情绪,至少说明愿意找他解决问题,他们之间还有牵连。 然而,沈心悦抽回手。 “那你责备我……”薄骁又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骂我也行。” “总之,别这样漠视我。” 沈心悦眼神空洞,缓缓道:“惊魂一夜,我又受了一次凌迟,不敢翻看有多痛,只知,细思极恐。” “你走吧,放过我,便是对我最大的仁慈。” 放过她,便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薄骁的心脏被竖劈成两半。 放弃?他做不到。 但如果不依着沈心悦放手,她每每看到他,就会想起周黎、想起周时尧,以及……忍受遭受凌迟一般的经历的折磨。 沈心悦让他走,另一个意思就是不要他了。 沈心悦像放弃陆凛川那样,放弃了他。 薄骁倒吸口气。 沈心悦非同一般女人,看着温温软软,实则骨子里有把刀,她敢斩他人,也敢对自己下手。 薄骁与沈心悦接触三年之久,完全能体会到沈心悦对陆凛川的感情,他们的那三年是真正的患难与共,他们是彼此的光,相互救赎。 离婚后的陆凛川也够努力了。 一次次突破底线求她复合。 可是沈心悦即便心里深藏旧情,她也能做到挥刀斩断所有。 她是个不怕死的人,敢于尝试心死的滋味。 覆灭的打击砸在薄骁头上。 “你不要我了?”他拉了拉沈心悦。 “到此为止吧。”沈心悦低低回了一句,语气像极了飞溅的雨花,冷冰冰的。 薄骁看着她,口中喃喃,“我有什么资格强求你呢……” 他盯着沈心悦的脸。 精致漂亮的鹅蛋脸肿成大馒头,脸皮发亮,小腮帮子涨红,嘴角乌青,上门牙掉了两颗,上唇肿得肥厚,下唇干裂, 变了型的唇瓣上还黏着猕猴桃毛毛。 沈心悦伤成这样,拿什么都治不好她的内心了。 她此刻虚弱得说话好费劲。 她的样子半死不活,遭遇如此重创,全都是因薄骁而起。 “我先送你去医院,其余的事,等你好了再说。”薄骁压下混乱的思绪,抓着沈心悦的肩。 沈心悦软绵绵的手抵在他胸前,将两人隔开。 “不用麻烦你了……” 话音未落。 沈北渊到了,从后方提着薄骁的领子把他推开。 “别碰我妹妹!” “赶快去看你小舅子,周时尧这会儿焦头烂额的,他盼着你呢。”沈北渊没什么好脸色。 打横抱起沈心悦,摸索着下草坡。 薄骁跟在后面,脱了西装,快速解开衬衣扣子。 “沈北渊,给心悦披上。”薄骁把衬衣递了过来。 沈北渊黑着脸,“你的情,留着给周家,周氏兄妹这次需要大量的温情庇护。” “沈北渊,私人恩怨稍后再谈,现在心悦最重要。”薄骁怒道。 沈心悦的裙子领口被薄骁告白时撕破了。 后来又被周时尧拍照撕扯,她衣不遮体,又湿又冷。 沈北渊自己也是一身湿透。 他看一眼特助肖凡庄。 “北哥,用我的吧,我打着伞,衬衣是干的。”肖凡庄扔掉雨伞,三两下脱下衬衣。 沈北渊把衣服拿过去,披在沈心悦身上。 薄骁光着上身站在雨中。 一夜之隔,他还不如一个外人了。 汽车冒雨下山,兜兜转转,泥泞难行。 沈心悦蜷缩在沈北渊怀里。 “心悦,张嘴,哥哥给你擦擦。”沈北渊拿湿纸巾擦沈心悦的嘴巴。 “你吃了什么啊?”毛毛看起来挺扎人的。 “地-上-捡-的-野-果……” 沈北渊直皱眉,心疼得拿指头一点点抠。 医院急诊科。 “心悦!心悦!你怎么样啊!?”方喜背着悔悔,猫着小腰追着担架跑。 “心悦……你伤得好重……”看着沈心悦变形的脸,方喜瘪着嘴。 “啊哇哇哇……”胆小的悔悔直接放开声哭。 沈心悦伸着虚弱的手摸摸悔悔的脚,“别担心,我只是……只是想吐。” 沈北渊喊住医生,“她吃了野果,快看看是不是中毒了。” 第93章 甩手给她一千万 下了一天的雨,晚上七点的天色看起来已入黄昏。 病房里开着小灯,洁白的被子下,埋着沈心悦肿胀的脸。 “她已经做完初步检查,外伤问题不大。” “但尿检结果有问题,已抽血样做进一步检查,夜间检验科出结果稍慢一些,请耐心等待。”接诊医生将伤情告知书交给沈北渊。 沈北渊看了看。 “麻烦加急出血检结果,尽快用药。” “我妹妹自小体弱,她已经扛不住了。”沈北渊握笔签上字。 医生看一眼沈心悦。 她的病历上填的是未婚,在急诊室又吐了一些野果出来。 尿检结果不正常,其症状有几种可能性。 医生刚出门,方喜背着悔悔进来。 “二叔,你去洗个澡,换干净衣服穿。”悔悔举着一个大布包。 小家伙眨眨眼,特别交代,“这是方阿姨请保镖叔叔给你送来的。” 方喜眼睛盯着地砖走路。 悔悔把布包给了沈北渊。 方喜又背着他走出去。 “谢谢你!”沈北渊望着方喜的背影。 “不……不客气……” 方喜一只手托着悔悔屁屁,另一只手关门,门缝只剩下一个条状的时候,人在门外看了一眼沈北渊。 沈北渊脱掉湿外套去洗澡。 人还在卫生间。 肖凡庄敲着门喊,“北哥,好了没?” “有事?”沈北渊正在洗头,耳尖上顶着一团泡泡。 “那个……薄骁他爸……薄锦荣来了。” 薄锦荣?沈北渊长指抓着头皮,泡沫塞满掌心。 “薄骁呢?”他问。 沈心悦送医的时候,薄骁一路跟着。 沈心悦检查完,沈北渊强行把薄骁隔在病房外,不让他进去。 薄骁那一身也湿透了,自动退到走廊尽头,四五个手机换着打,忙自己的事。 “薄总已经走了。”肖凡庄趴在玻璃门上瞅美男搓泡泡。 薄骁走了,薄锦荣赶来医院的目的就不单纯是为周时尧求情。 沈北渊脑子里蹦出另外一种可能性。 他胡乱冲几下身上,套上白体恤出来。 薄锦荣只带了一个秘书,进了门,秘书送上果篮。 “沈小姐,您受苦了,我代表薄总向您表示慰问。” “同时,代表周时尧向您道歉!”秘书对着病床深深鞠个躬。 沈心悦浮肿的眼皮封住眼睛珠,眯眯眼瞟了瞟。 “薄老爷,您老家财万贯、日理万机,探望我沈家,不敢当啊。”沈北渊静气凝神,专注观察薄锦荣的神色。 老江湖出马,他提高警惕。 薄锦荣一身威严正气,“我们谈谈。” 说罢拢一拢西装,自己先坐下去了。 “沈小姐,你感觉怎么样?”薄锦荣看一眼病床。 沈心悦戴着医用口罩,脸肿,嘴巴疼,又缺了牙,说话极其困难。 沈北渊便回道:“门牙掉了,脸上挨了十几个巴掌,肿得比馒头夸张,还受惊吓导致身体机能失调,胆汁都吐出来了。” 她的情况,请自行脑补。 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 沈北渊虽然生气,但薄锦荣是名震四方的正直商人。 他尽力压住血性,用正常的语气交谈。 “我为周时尧的所作所为正式向你们道歉!”薄锦荣微微颔首。 他的秘书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双手捧给沈北渊,“沈先生,这是老爷的一点心意。” 沈北渊微揭信封口瞟一眼。 ……一百万支票。 秘书:“这是给沈小姐的医疗费。” 秘书恭恭敬敬的,态度十分诚恳。 还算有点良知。 沈北渊对薄家的敌视减轻了些。 “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把伤害降到最低。”薄锦荣神色威严,掌控沟通主导权。 “我作为长辈,理当站出来给你们双方提供解决方案。” 薄锦荣看了过来,眸光沉入深潭,叫人分不清那里面暗藏危险,还是拥有宽厚和包容。 沈北渊握起拳头。 一股勇猛的践踏山河之势埋伏在眉宇间。 “周时尧被抓,冷静下来的他悔不当初。” “他愿意积极赔偿沈小姐。”薄锦荣郑重说道。 沈北渊反问,“他打算怎么赔?” 薄锦荣:“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你们希望得到多少赔偿。” “你想听听?”沈北渊猛然睁大双眼,俊脸上现出几分失望之色,“薄老爷,合着你来医院只是为了帮周时尧?” “周时尧的父亲病重之际将他托付给我。”薄锦荣一脸正气,“我得管他。” 难怪不得急着赶来。 不对,薄锦荣是该急着赶来,周时尧被刑拘了,他那么关心周时尧,理应采取措施。 是自己想多了。 还以为薄骁在外打一阵电话,请薄锦荣来探望沈心悦,显示他的诚意。 搞错了。 沈北渊眉心紧拧。 ”周时尧数次挖苦我妹妹,诋毁她不如周黎、出身小门小户什么的……我若说妹妹是沈家的宝贝,我要重重惩罚伤害她的人。” “周时尧恐怕骂我趁机讹诈钱财吧。” “赔偿这种事,既然薄老爷起了头,不妨直说。”沈北渊暗暗磨牙,怒意渐生。 “一千万。”薄锦荣的语气不带一点拖沓。 沈北渊微顿。 薄锦荣看着他,展开来说,“周时尧支付沈小姐一千万,为自己做错事买单。沈小姐出具谅解书,退让一步。” “此事,就此平息。” 沈北渊猛地抬头。 眼神杀直戳薄锦荣。 这是……花钱消灾? 薄锦荣的到来,说直白点,就是有钱人花钱摆平刑事案件。 薄锦荣很大方,甩手就给一千万。 大数额巨款碾压断手断脚的赔偿金额了。 老江湖稳稳拿捏住普通人的脆弱心灵。 凡人都爱钱,钱能使鬼推磨啊! 这些钱足够填充人的内心了,脸肿算什么,植牙又花得了几个钱,拿十万养好伤,还剩数不清的钱躺着吃一辈子。 薄锦荣的秘书难掩笑意。 像是得逞了。 然而,沈北渊绝不允许妹妹被当成生意摆布。 “一群乌合之众,周时尧在前方绑架人,你们在旁边给他递刀,眼看周时尧逃脱无望,急吼吼赶来花钱救他。” “薄锦荣,你就是周时尧的从犯。” “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整理成证据上交,你等着进局子,带上周时尧吃牢饭。”沈北渊咬着牙巴骨,气势又凶又猛。 薄锦荣面露怒色,他站了起来。 “年轻人,我劝你冷静!” 第94章 我们终有一天会结婚 你犯我一寸,我还你一尺! 沈北渊怒视薄锦荣。 薄锦荣眯了眯眼眸,沉声劝道: “沈北渊,你胆量过人,身手不凡,是个做大事的男人,但你太过狂野。” “你压不住血气,行事冲动,这对你不利。” 不否认沈心悦受到伤害,可是出一千万善后了,这个数额放在事后赔偿金圈里算是天花板级别,比某些害了人命的赔得还多。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沈北渊拒绝赔偿,大闹特闹,他能捞到什么? 最多是周时尧按罪行判,多吃两年牢饭。 换个角度,周时尧反正都要进去,沈心悦不出具谅解书,周时尧在监狱里面也就是多待一段时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而沈家,将要损失白花花的一千万。 一千万啊! 普通人几代人搬砖都挣不到。 薄锦荣看了沈北渊一眼又一眼,尽全力开导他。 “你爸爸走了,大哥又出事,你一个人复兴沈家,肩上担子重,看尽冷暖,受够白眼,我能理解你血气重是习惯性的自我保护。” “但你若想成为真正脚踏山河的强者,你需要静心操练谋略。” “也就是做事要稳、沉、智当先,而非凭血气图一时痛快。”薄锦荣眼眸转了转。 秘书马上送出第二个信封。 沈北渊没接,还把刚才给的一百万支票放回秘书手上。 “沈北渊,你要深思!”薄锦荣大声提醒。 面露失望之色。 “滚!!”沈北渊以更大的声音还回去。 薄锦荣:“你……” 孺子不可教!教不会!根本教不会!都这样劝他了还听不进去。 薄锦荣脸色发黑。 沈北渊把人撵出去。 沈北渊回头趴在沈心悦耳边,摸摸她发肿的脸,“疼吗?” 沈心悦轻摇头。 “二哥一定要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让帝北人都看清楚,沈家,有仇必报!” “此事将警醒世人,我沈家惹!不!起!”沈北渊粗粝的指头抚住沈心悦的脸,强势护住她。 沈心悦昏昏沉沉,睡了醒,醒了睡。 凌晨醒来,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小便。 “让我见她,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卫生间紧邻病房门,沈心悦没走几步就听到薄骁在外说话。 “我必须见她,很急。” “不行啊,薄总,北哥交代过不许你打搅小姐。” “沈北渊如果怪罪下来,后果我承担。” “那也不行。” 咚咚咚…… “心悦……”薄骁敲起了门。 沈心悦打开来。 薄骁一身寒气,刚洗过的头发丝松散,眸光深深的看着沈心悦。 “我把你吵醒了,抱歉!” 沈心悦眨眨眯眯眼,“什么事啊?大半夜跑来医院。” “我们进去谈。”薄骁挤进门,又快速关上。 “你好点了吗?”他靠近沈心悦,伸长手想要抱她。 沈心悦躲开了,自己走到病床边,慢慢坐下去,“直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薄骁站在病床边,一字一句道: “我父亲被带走了。” “沈北渊报案,称我父亲是周时尧的帮凶,提交了周时尧和我父亲的通话录音,以及……今天晚上我父亲来看你,提出赔偿和解的监控视频。”薄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老老实实交代。 大概是自己也没想到事态发展得如此凶猛。 他仅仅是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处理一下紧急邮件的功夫,他父亲就完成了探望沈心悦、提议和解,以及被带走调查几件大事。 “还有媒体跟拍我父亲被带走。” “我父亲包庇绑架行凶者的小道消息已经出来了。” 沈心悦默默听着,垂着眼搓手指头。 薄骁继续说:“如果媒体明天针对我父亲发文,那他的名誉,将会受到损害。” “他已经69岁了,一生正直,极其注重个人形象。” “心悦,你二哥做事固执己见劝不住,我……” 薄骁叹口气。 “你为了你父亲连夜找我,我二哥为了我连夜操劳,互相的呀,让他们去吧。”沈心悦温温软软的说着话。 薄骁一愣。 像是抛出的重锤砸在了棉花上。 他有些抓狂。 十个手指头疯狂卷曲,呼吸声也急促起来,“心悦,那是我父亲,69岁的老人了,他一生注重名誉,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沈北渊对他有些误会,闹到媒体蹲拍的地步,必然在网络上掀起大波。” “你就直说怕爸爸晚节不保呗。”沈心悦捧着小手。 薄骁:“……” 不枉交往三年多,小女人很懂他。 所以呢?薄骁等待着。 “薄骁,你不必着急,你爸爸有没有犯包庇罪,警察叔叔会做出公正公平的判断。” “你爸爸如果如你所说一生正直,那他经过调查,做个笔录什么的就回家了。” “你回去等他吧。”沈心悦很有把握的样子。 她当初帮两个哥哥办过案件,对办案程序是了解的。 薄骁依旧很急,“请劝一劝沈北渊,阻止媒体抹黑造谣。” 网络世界通常无风起浪,吃瓜人张口就来。 薄锦荣夜里被带走的照片一旦放出来,哪怕他天亮后就回家,也会有人怀疑他。 他的公众形象将受到影响。 沈心悦淡定微笑,“薄骁,你的势力比我哥哥的大吧?你们薄家还是帝北第一豪门,比沈家不知强多少倍。” “如果我二哥有权力操纵媒体,那你岂不是有权利关闭媒体平台啦?” “不用通过我劝二哥,你直接对媒体平台出手好了。”沈心悦乖乖巧巧的坐在那儿。 她语气平和,薄骁挑不出话里的毛病。 但,难以言说的火气烧了起来。 “沈心悦!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我做什么了?”沈心悦抬起眯眯眼,很轻很轻地问。 “你是我认定的人,我一定要娶你,我们终有一天会结婚,可是如果沈家和薄家结仇,我们之间将会多出许多阻碍。” “而这些阻碍,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心悦,为了我们的未来,你要和我一起努力!”薄骁痛声疾呼。 铁拳砸棉花的滋味令他有力无处使。 纵然受薄锦荣调教练得一副隐忍克制的好脾气,此刻也受不了了。 第95章 她怀孕了 一抹释然的笑从沈心悦脸上滑过。 她不想要薄骁了,还结什么婚? “你向我告白那天晚上,我许诺考虑一个星期。” “周时尧的出现,让我看清楚了,也想通透了,现在正式回复你……薄骁,我不愿意和你交往。”沈心悦心平气和说着。 她还解释一下,“我不当替身。你的感情世界深埋隐患。” “你我,不是一路人。” 替身梗在她心里卡了几年。 告白夜薄骁的表现超乎寻常,全方位弥补她曾渴望但又没得到过的一切,浪漫温情,引她沦陷。 薄骁抱住她,亲她的时候,她战胜自我积极回应了。 可是周时尧冒出来将她打回原地。 薄骁,绕不过周黎。 而她,又成为卡在薄骁与周黎之间的替身。 算了。 前面又是火坑,及时止步,各自回归自己的人生轨迹。 “你送我的钻戒,很抱歉,我被绑架的过程中弄丢了。”沈心悦摸摸空空的手指头。 “我猜……周时尧夺走了钻戒,你可以去找他要回。” 遗憾没能把薄骁誉为定情信物的钻戒原装返还。 她是下定决心断个干净的。 沈心悦心死如灰,薄骁何尝不能体会她对他的失望。 “你听我解释,周黎于我,就是个死在过去的陌生人,我对她没有感情,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我现在已经有了你,周黎回国发展也改变不了什么。”薄骁皱着眉解释。 “周时尧强拉感情线,纯属他的个人行为。他撑不住周氏了,最近一年隔三差五跑帝北,借口出差,次次来找我求支援。” “他是怕我和你结婚后,降低对周家的关注度。” “恰逢周黎前段时间偶遇我,周时尧巴不得我当周家女婿,把周家撑起来。” 老老实实坦白,只差周黎偶遇他的细节没扒。 薄骁的神色诚实又隐晦。 沈心悦辨不出真假,也没想法深挖。 薄骁和周黎怎样交往,她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她心里有一座坟,葬着她的上一段情。 她之所以心死,就是曾经当林馨玥的替身,爱死了陆凛川。 爱而不得,还深受其害。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林馨玥和陆凛川联手双杀,自己埋了自己剧终。 她现在并不想掘坟墓,挖个通透来掰扯和薄骁的恩怨。 明摆着,假死的周黎找上薄骁了。 看周时尧那狠样,周家家教堪忧,他姐姐周黎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凡她拖延犹豫,周黎登场,她面临的将是比林馨玥更疯狂的对付。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受伤,是周时尧所为,我分得清责任人,没怪过你。”沈心悦柔柔注视着薄骁。 从事发到现在,她没说薄骁一句重话。 薄骁找到她的时候,自愿挨罚挨打,她都没做什么。 沈心悦理智得叫人发慌。 “这么说,你……不该拒绝做我的女人。”薄骁拧起了眉。 沈心悦不怪他,也就是他没做错什么,既然没做错事,他在她心目中还是个好男人啊。 沈心悦凭什么放弃他? 下一刻,沈心悦给了他终极答案。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想嫁你这样的男人。” 薄骁听罢,耳尖一抖一抖的,似在抽搐。 “我哪里不好?”他的话很虚,全然没了底气。 “你很好。”沈心悦温柔的神情似在哄受伤的小孩。 “那你不喜欢我哪些方面,我改。”薄骁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泛起了泪光。 沈心悦不想深入掰扯。 她一言不发,乖乖坐着。 病房静得可怕,四面大白墙围着两个苍白的人,世界淡然失色了似的,苍凉感无边无际。 薄骁站了一会儿,想过味来。 “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个人私事。”他终于明白自己身上绑着周家,贴着周黎未婚夫的标签。 现阶段的他,与当年的陆凛川无二。 纠缠沈心悦,将是往她身上引祸水。 周时尧被刑拘的消息很快会引来周家老小,包括周黎。 弱小的沈心悦又将是众矢之的。 “我先走了,回去做事。”薄骁低声说。 “再见!”沈心悦并未抬头。 薄骁:“等我。” 沈心悦:“不了。” “等我处理好周家那一档子事,回来就求沈老二,风风光光迎娶你。”薄骁眼神柔柔的,神色多了几分平静。 沈心悦听笑了,小手按了按口罩。 塌陷的牙槽摁下一个小窝窝。 她张着嘴吸气,“男人都有一股子盲目自信么?殊不知世上好男人千千万,可供女人选择的很多很多。” “你说处理好那堆破事后回头娶我,可我凭什么等着你娶呀?” “你不适合我,我就不想嫁你了。” “我重新选适合我、能给我幸福的男人,不是更好吗?” 薄骁唇瓣抖着,“你……你……” 脖子憋得又红又粗,愣是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刻的沈心悦像他手中的一捧沙,滑溜溜的,她在遗漏,他拼尽全力把握,可是……拿捏不住。 很生气,难以接受。 可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薄骁隐忍许久,发誓似的表决心:“无论你怎么对我,我爱你的心不会变。” “用我一生爱护你,这是我三年前就有的想法。” 薄骁说完深深看一眼沈心悦,自己走了出去。 关门声传来。 沈心悦扭头看去,高大的身影已不见,只闻空气中遗留的清冽香水味。 压制已久的眼泪涌上眼眶。 她一头栽倒在床上,蜷缩着,昏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烈日高挂,已是第二天中午。 沈北渊坐在床边,剑眉深锁。 “哥,你怎么了?”沈心悦扶着床头爬起来。 昨晚发生那么多事,她还听薄骁说沈北渊去报案,对决的是薄锦荣,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沈心悦一脸愁容的看着沈北渊,“事情办得不顺利吗?” 沈北渊喉结滚动,指尖夹着检查单子抖。 沈心悦看了过去,“难道是我得癌症了?把哥哥吓成这样。” 她把单子拿过去,一看,眯眯眼都睁开了。 ——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hcg值>2000u\/l 她怀孕了! 报告单上显示胚胎约6周。 “孩子……是薄骁的?”沈北渊喉结直滚。 剑眉凝成两股绳索,弯弯扭扭的挂在额头上。 他昨晚才跟薄锦荣大战,打响沈家不可欺的第一炮,梁子结下了,沈心悦整个怀上薄骁的孩子,不带这么玩的。 “不……不是……不是薄骁的。”沈心悦捂着嘴颤抖。 仔仔细细看检测报告上看不懂的指标。 “我……我会把孩子打掉的……” “对……对不起!” “二哥……你别伤心,都是我不好。”沈心悦哭了起来。 “怎么打?你被绑架,翻来覆去折腾胎儿都四平八稳,这胎……命格惊人,ta恐怕不是人类。”沈北渊掏了根烟出来,又不敢抽。 软乎乎的一根纸筒子夹在指尖,他也在抖。 第96章 孩子爸爸是谁? 沈心悦怀孕了,她不知道有孕在身,很夸张。 怀着不知是谁的孩子跟薄骁谈恋爱,更夸张。 “那你告诉二哥,孩子到底是谁的?”沈北渊眉心拧成川字,强忍住情绪。 沈心悦拉高被子盖住小脑袋。 嘴巴埋在被窝里翁声翁气,“是钢琴家……墨墨。” “墨墨?”沈北渊高跷的二郎腿一下放平。 “怎么可能!?”着名钢琴家墨墨,是猛男1号,爱好男。 音乐界称墨墨是百年一遇的奇才,他的名气很大。金渊国际当今世界名人档案收录了墨墨的个人信息,资料详细到他谈过几个男朋友。 沈北渊对墨墨是了解的。 “不可能,墨墨不近女色,你怕是搞错了。”沈北渊揭开盖在沈心悦脸上的被子。 “别怕,二哥不会责怪你。”他柔声安抚着。 沈心悦眼泪汪汪,乌青的嘴角一瘪一瘪的。 “二哥,孩子打不掉,我该怎么办?” 沈北渊嘴角轻扯,“就生下来呗。” “生下来?”沈心悦一骨碌爬起来,抱住沈北渊粗实的胳膊,一小只的挂在他手上。 “我不方便啊。” 她一个离异单身女人,以什么身份生孩子? 孩子生下来即是独立的人,总有一天会关注ta的身世,总不能说ta是妈妈一夜情的产物吧? “二哥……”沈心悦秀气的小眉头紧皱着,苦哈哈的。 沈北渊的大掌盖在她头顶上,“别急,你跟哥哥说说什么时候遇上墨墨的。” “就是……就是汪乾玺订婚那次。” “我带舞团去演出,汪乾玺举办告别单身化妆舞会,他玩得脱靶,我……我也失控了。”沈心悦脸颊贴在沈北渊胳膊上,深埋着头。 而沈北渊听完却轻松了很多。 化妆舞会人人乔装打扮过,又是汪乾玺造的放纵夜,这其中有太多可能性。 “心悦,你详细说说墨墨当时的装扮。” “他弹琴的时候带着夜鹰黑面具,留着一头长碎发,发色灰白,身材高大健硕,肌肉发达,是个超级猛男。”沈心悦直咬唇。 太羞耻了。 至今回忆起来仍然是自己清白人生中的黑暗一笔。 细节难以启齿。 可是沈北渊刨根问底还要继续谈,“墨墨在床上摘掉面具了吗?” 沈心悦捂脸,脑门抵住沈北渊的腹肌。 “我不……不知道……” 她当时被快乐掀飞了,意识完全脱离现实,又没开灯,还是第一次面对男人,全过程稀里糊涂。 沈北渊掂量着。 掌心托着沈心悦的脸把她抱起来,胳膊弯曲给她枕上。 墨黑厚密的长发遮盖沈心悦的面部。 沈北渊俯视黑漆漆的她问:“这么说,你没看清墨墨的脸?” “嗯。” “那你凭什么咬定那男人就是墨墨?” “因为我在舞池跳舞的时候,钢琴家墨墨涌向我,他……他那方面的意思很强烈。我醒来时身边的男人肩部很宽,肌肉发达,还长着一头灰白色长发,外形跟墨墨一样……”沈心悦说着又要哭了,鼻子一吸一吸的。 沈北渊把她放回去躺着。 粗粝的指头扒开她脸上的长发。 “别紧张,我来处理。”沈北渊当即致电汪乾玺。 【汪老板,新婚快乐!】 那头寒暄完。 沈北渊:【我接了个单,很重要,很急,需要你订婚期间登上邮轮的所有男宾客的名单。】 【劳烦发一个表格给金渊国际信息部。】 【三分钟之内,我要看到所有男人的名字。】 沈北渊打完电话。 信息部上报钢琴家墨墨的最新位置。 那人在巴黎筹备音乐会。 沈北渊下令金渊国际法国分公司:【就近安排人堵墨墨……】 分公司随后发来一段录音。 墨墨:【化妆舞会当晚,我独身一人守夜,身边没有任何男人,更没有女人。我对此言论负全责。】 沈北渊眉宇微皱,“心悦,你搞错了,那个人不是墨墨。” 墨墨本就不近女色,又有亲口证词,沈北渊排除了他。 “那是谁!?”沈心悦脸颊上像是有火在烧,烫得难受。 沈北渊的人从四面八方下手查,最新消息传回来。 【经初查,名单上的所有男宾客当夜都有女伴,且相互体验美妙,都留下了联系方式。】 也就是说,男宾睡过谁,人家能报出名和姓。 连男人的脸都没看清楚的沈心悦,谁都没沾染过她。 这就邪乎了! 沈北渊抱着手在病房里踱步,脚步一顿,忽然想起周黎和薄骁那张照片。 差点忘了,薄骁也在邮轮上。 但汪乾玺报的男宾名单上并没有他。 薄骁和周黎在一起,他是周黎的人…… 沈北渊回头看一眼沈心悦,眉宇间又覆上忧色。 “心悦,你有没有从现场拿到什么证据?” “我……我不小心穿走了一条男士平角裤。”沈心悦嗖的一下滑进被窝,把自己埋起来。 “裤子扔了?” “没有。” “你放在哪里的?”沈北渊耳根通红。 “在我家里,丽景别墅二楼储物间角落的小矮柜里面。” 沈北渊马上派最信任的特助肖凡庄去找裤子。 沈北渊面朝门,背对沈心悦搓了搓脸。 “那个……哥哥出去抽根烟,你休息一下。”说完急忙开门逃出去。 方喜牵着小悔悔进来,一步三回头瞄沈北渊。 “他怎么了?”方喜问。 沈心悦哪好意思一五一十搬出来聊。 “方方,我好想吃酸苹果。”她快速把话题岔开。 “我才从水果店逛回来啊,没有酸苹果卖。”方喜哭笑不得。 悔悔爬上床,跪在沈心悦手边比划,“姑姑,卖水果的阿姨说苹果越甜越受欢迎,她们不卖酸的。” “噢……”沈心悦咽咽口水。 方喜解锁手机,“等我看看,能不能在网上搜到你要的同款苹果。” 方喜把沈心悦吃过的酸苹果图片发出去。 有一个新成立不久的“e智能服务家”平台快速接单,称有货,明天送达。 “心悦,e智能家有同款苹果,明天送达,要不要?”方喜摇摇手机。 “要。” 沈心悦刚回完话。 方喜收到客服消息:【e智能家致力为客户提供尖端服务,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办不到的,尽管把大单砸我头上?】 “牛哄哄的。” “网络世界当真是张嘴就来,竟敢说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它办不到的。”方喜龇牙。 沈心悦随口说:“那就下一单禄旺山野生酸猕猴桃,看它敢不敢接。” 第97章 顶着满头白发的男人 禄旺山是沈心悦遇劫时待过的山头。 她在那里吃到老猕猴桃树掉落的青果子,印象深刻。 禄旺山距离帝北八十多公里,荒无人迹,山道蜿蜒,还是泥石路。 沈心悦只是听着e智能家牛哄哄的宣传语很新奇,随口下单。 没想到,平台接了。 客服询问了那棵树的大概位置,承诺晚上十二点以前送货上门。 “有两把刷子昂。”方喜滑动着手机咧嘴笑。 “那好疼哦!”悔悔一屁股坐下去,端端跌在沈心悦的肚子。 “啊……我天哪!”沈心悦惊得半个身子支楞起来。 方喜慌忙抓起悔悔拎到一边。 悔悔反扑,抱住她的手摇,“要拿两把刷子刷手吗?会出血的,好疼!” “什么意思?”方喜一愣。 沈心悦听笑了,“前段时间我手上染了血,洗不掉,拿刷子刷,悔悔放学回来看到了,他也要刷,结果疼哭。” 那次染的是陆凛川的血,话题无意扯到前夫身上,沈心悦笑完,心上咯噔一下。 方喜不知情,抱上悔悔科普有两把刷子的含义。 “阿姨说的两把刷子,指咱们刚才订购猕猴桃的平台有点能耐。” 悔悔仰着头,小手抠方喜的下巴玩儿。 方喜手心盖住沈心悦的手背,“你还记得我们的大学同学绿毛吗?” 沈心悦附和着点个头。 “绿毛嫁了个程序员,婚后在帝北生活,上个月生了个超级难哄的儿子,婴儿日哭,夜哭,一家人日夜轮流哄。” “她老爸老妈患高血压,又不能熬夜。” “出了月子,全员崩溃。” “绿毛上周试了下e智能家找保姆,结果你猜怎么着?”方喜挤挤右眼。 “太贵了,保姆月薪两万,请不起。”沈心悦抿嘴笑。 方喜也笑,“不是啊,人家平台打着智能家称号,派来的保姆不是人。” “什么?” “难道是奥特曼?” 沈心悦和悔悔同时惊叫,双双震惊。 世上还有非人类保姆吗? 闻所未闻。 悔悔咬着手指头,指尖在嘴里搅,大眼睛紧紧盯着方喜的嘴巴,“是不是派了奥特曼去绿毛家?你快说呀。” “no。”方喜把手机递过来,“给你们看看绿毛的朋友圈。” 绿毛从e智能家请来的保姆是个机器人。 小机器人穿着女主人的粉红睡衣,肩膀上扛着敞着盖的奶瓶,嘴里唱着女主人提前录好的哄宝宝歌曲,怀里抱着婴儿提篮,走过去,走过来,舒舒服服哄宝宝。 宝宝不哭了。 全家人解放了。 租个机器人保姆的费用程序员老公也付得起。 高科技产品集提供娱乐氛围和轻松自在于一体。 这就是e智能服务有两把刷子的原因,硬核高科技帮助人们从劳动力时代过渡到现代化智能服务。 方喜这一说,沈心悦又摸摸肚子。 她没有老公,也没有父母公婆帮忙。 等她生了,带娃的困难远超绿毛家,到时怕是要租两个机器人回来。 一个抱着宝宝哄,一个哄她。 想着就好笑。 “你笑什么?”方喜戳戳她的额角。 悔悔举手,“姑姑特别特别想马上看到机器人,她等不及啦!” “说的是你吧!人小鬼大。” 方喜抱着悔悔倒一堆。 她戳悔悔的胳肢窝挠痒痒,悔悔蹬她的手。 所有人的好奇心受到了激发,对e智能家充满期待。 悔悔隔一阵,问一次,“机器人啥时候给姑姑送猕猴桃来?” 方喜:“说的是夜里十二点以前,耐心等待。” 悔悔:“哎哟,具体几点啊?我想看机器人,但又要睡觉了。” “人家派人现去禄旺山摘呢,来回一百多公里,需要时间。”方喜把悔悔抓过来,抱在怀里摇一摇。 小家伙困得眼皮子打架,特别交代等机器人来了,一定要喊他起来看。 晚上十点,e智能家更新了配送信息。 【您好!货到了。】 方喜开门验货。 沈心悦跟在后面,小脑袋从方喜颈边伸出来。 然而,送货的不是机器人,而是一个顶着满头白发的男人。 男人被保镖拦在走廊一角,他穿着黑冲锋衣,外面套一件红马甲,戴着黑口罩和咖色眼镜,手上抱着专运生鲜的泡沫箱。 男人长得很高,肩宽腿长。 他的体型不输保镖。 但,一头白发将他从云端拉入了谷底,沧桑感扑面而来。 沈心悦看着他,鼻尖发酸。 联想到自己也曾为了生活拼命工作,累死累活,把自己熬得风霜满身。 “小喜,给他点服务费吧。” 沈心悦话落,男人抬眼看了过来。 隔着男人的咖色玻璃镜片与之对视,沈心悦没什么感觉。 倒是男人越过方喜,朝她走来。 男人手上拿着工作用手机,翻出一段文字给沈心悦看。 ——您好!我是e智能服务家2345号员工,名叫厉经年,57岁,是个哑巴。很幸运受平台差派为您服务,希望此次服务令你满意。谢谢五星好评!祝您幸福!也期待再次为您服务! “您57岁了啊?”沈心悦礼貌一笑,“大叔身体真好,精气神不输年轻人,也祝您工作顺利!” 厉经年快速在手机上打一排字:“谢谢您!善良的姑娘!” 完了又给沈心悦看运送酸苹果的冷链车此刻所在位置。 【您要的同款酸苹果产自凤山,本公司通过大数据智能筛选,已经为你采摘到凤山南边的优级苹果。】 厉经年思维敏捷,打字速度奇快。 挨得近,沈心悦还没闻到他身上的老年味。 她非常满意这次服务,给了厉经年五颗星好评。 厉经年鞠个躬:【感谢五星好评!祝您生活愉快!】 他还挥手向沈心悦告别。 方喜看乐了,关上病房门,边削猕猴桃边开玩笑。 “这白发大叔有意思昂,名叫……厉经年对吧?哈哈哈哈!他还洋盘,取个霸道总裁的名字。” “别笑他了,怪可怜的。”沈心悦捧着小手乖乖坐着等吃。 人家头发都白完了,还是聋哑人。 看他的体型,原本该是像保镖那样生得威风凛凛的男子,却被现实生活打磨得满头风霜。 方喜还是忍不住笑。 “厉经年?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天嘞,这把年纪了,务实点儿,认命吧。” 第98章 羞得面红耳赤 大清早,住院部19楼人声嘈杂。 绑架行凶者周时尧的姐姐周黎,带着六个西装暴徒找来,声称要和沈心悦谈判。 沈心悦的三个保镖将人堵在楼梯口。 “我今天一定要见沈心悦!”周黎手指病房门。 保镖:“小姐要静心养伤,不见客。” “我是周时尧的姐姐,不是客,请转告沈心悦。”周黎不顾阻拦闷头挤。 脑袋顶着保镖的肚子,强势爬上楼梯。 “请止步!周小姐。” “再不听劝,我们要动手了!”保镖列成一排阻挡周黎强闯。 周黎带来的西装暴徒见主人吃亏,一窝蜂冲上来。 九男一女在走廊上抓扯…… 病房内,沈心悦被吵醒。 “谁在吵架?”她坐了起来。 悔悔跪在床上啃面包,嘴巴敷满奶油,“别管他们,你先喝点水。” 小家伙抱起被窝上的大肚子水瓶,送到沈心悦手上。 “喝吧,姑姑,你肚子里的宝宝口渴了。” 沈心悦一脸茫然的含住吸管,视线对上趴在门背后偷听的方喜。 “不要脸的来了。”方喜双手按住门,扭过头说:“周时尧的姐姐也很凶。” “周黎来了!?”沈心悦一惊。 “嗯,要不要我出去骂架,把她轰走?”方喜气得龇牙。 “辛苦你了。”沈心悦急忙爬起来穿鞋。 方喜将披散的长发一股脑儿抓到脑壳顶上,扎个紧邦邦的丸子头,脱掉高跟鞋,光脚走路。 她打开门,又迅速关上。 “让我看看,哪个没素质的家伙大清早来医院闹?” “患者住院需要静养,两岁娃娃都知道的常识,成年人竟不知,你有病!有大病!” 喧闹声戛然而止。 周黎抓了抓凌乱的大波浪栗色卷发,挺起胸脯子,“你谁啊?说话好难听。” 方喜抱起手,睨着她,“我是你姑奶奶!” “你……”周黎粉脸一沉。 高挺的胸脯子似起伏的两座山,弧度快要抵到相邻的保镖。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女人,今天姑奶奶好好教教你。”方喜满目怒火。 “身为女人,得知廉耻!” “当女人如果脸皮太厚,男人看不起你!” “你和薄骁定了娃娃亲,据说薄骁自小拒交女性朋友,洁身自好等着娶你。” “可是你不想嫁他,你十几年前移民逃跑。” “你长大后还假死,周家甚至为你干出匪夷所思的事,找人扮演死了的你,骗薄骁来吊丧,冠冕堂皇的解除婚约。” “薄骁办完你的丧礼,回家再办爷爷的葬礼,娃娃亲就此翻篇。” “但凡是个人,做到这个地步,就该死绝了!” “永远永远别再薄骁面前出现!” 方喜气得脸红脖子粗,声音提高几个分贝,“你真是奇葩中的奇葩!死了又活爬起来,缠上薄骁,还拉你兄弟帮你抢男人。” “你不是人!” “周时尧不是人!” “你周家上下没有一个配称作人!” 方喜连骂带数落,一肚子气出完,舒舒服服地喘口气。 那边周黎气得快爆炸。 剧烈起伏的心口将紧身针织背心撑得发亮。 “哪里来的村妇?你说话好难听!”周黎咬着粉唇。 “我没有纠缠薄骁,我也没有指使弟弟绑架沈心悦,你满口胡言!” 方喜上前几步,光着脚站在周黎面前。 “哄鬼啊?你没纠缠薄骁?那是谁给薄骁打电话发情呀?” 方喜捏住鼻子,嘴巴凸起,模仿周黎的声音复盘她和薄骁的通话录音,“薄哥,邮轮上的美妙夜晚怎么样呀?” “薄哥哦……我下半年要来帝北办音乐会哒……你会来看我表演吗?” 方喜放开鼻子,手叉腰,仰头大笑。 嘲笑之意不要太明显。 周黎羞得面红耳赤,“谁……谁告诉你的?” 这段通话录音,是周时尧绑架沈心悦时放给她听的。 周时尧又是从周黎手上拿到的。 周黎当时只是分享自己在邮轮上偶遇薄骁后的一些感想。 她正好和白人男朋友分手了,心灵空虚。 意思是征询周时尧的意见,她要不要厚着脸皮和薄骁重续前缘。 因为她在邮轮上所见的薄骁,与照片上的冰山薄骁判若两人。 现实中的薄骁是人中之龙,贵气天成,肩宽腿长挺拔如松,一双深邃的眼眸脉脉含情。 他冷中带柔,看得周黎心惊肉跳。 邮轮一遇,算是邂逅了值得自己爱的男人。 周黎经不住内心悸动,和周时尧通话时分享了录音。 此刻,她很意外周时尧出卖她的隐私。 她还得面对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薄骁通话中也录了音,放给沈心悦听过。 周黎的羞耻感剧增,傲挺的身姿渐渐塌陷。 方喜乘势甩刀片,“当然是薄骁告诉我们的啦!” “我说你不知羞耻,你还不接受,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方喜小嘴一撅。 “你还是世界级大提琴演奏家呢,你在男人面前那贝戋样啊,我天……像是嫁不出去了一样,丢死祖宗十八代的脸。” “你……你……你别太过分!”周黎猫着腰倒退。 一个踉跄背脊撞上墙。 “周小姐!?”西装暴徒欲要扶她。 她摆摆手,“让我……静一会儿。” 方喜也顺势靠在墙上。 对待脸皮无敌厚的奇葩,就该放刀子,戳穿她,斩杀她的气势。 方喜抱起手静观其变。 周黎脑袋耷拉着,发丝掩盖住面部,似一头战败归来的母狮,极其狼狈。 “周小姐,我们送你回去?”西装暴徒问了句。 周黎摇摇头。 周家把她从国外喊回来,指望她救周时尧呢。 周时尧的第一救赎薄锦荣已经息鼓了。 薄锦荣被带走调查,虽然警方查清他不是周时尧帮凶,但他也帮不上忙了,网上小作文满天飞,针对薄锦荣的谣言五花八门,他处在风口浪尖。 周时尧的第二救赎是薄骁。 周母赶到帝北后,几乎给薄骁下跪,但薄骁无动于衷。 周家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周黎身上。 周黎来医院之前,周母曾放话。 【祸因你而起,你如果不能说服沈心悦达成和解,就去给薄骁当牛做马。】 【是你害了时尧,你给老娘救他。】 第99章 她想吐 住院部走廊上。 周黎后背抵住冷墙,脑袋耷拉。 一头波浪卷发遮严实面部,厚密的发丝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闷头闷脑不知在想什么。 方喜没耐心陪她耗,光着脚走回病房。 她打开门,前脚刚迈进去,周黎冷不防地冲来。 “你干什么?”方喜后知后觉迅速关门。 周黎前跨,左腿死死抵住门,人肉隔出一条缝,“我要见沈心悦,必须见她!” “女人!你真可恶!” 周黎一整个扑在门上,“叫沈心悦出来!” “滚你的!” “不可能……” 争吵声刺耳。 沈心悦走了过来,环住方喜的肩,“当心摔倒。” 两人对视一眼。 方喜放手,火速闪到一边。 周黎受惯性冲击扑进门,一头撞在椅子上。 只闻哐的一声。 连人带椅子滚翻在地。 “哈哈哈哈!”悔悔捧着吃剩下的面包,咧着白乎乎的奶油嘴笑,踢一踢倒在小脚边的椅子。 “你都是大人啦,还摔跤。” “差点把我压着昂,好险的。”悔悔咬一嘴面包,晃悠着小短腿嘲笑趴在地上的周黎,“你摔死了吗?” 周黎羞得满脸通红。 扶着床尾慢慢爬起来,垂头拍拍屁股,摸一摸脑门,咬着唇瓣抬起头。 “沈心悦,你太过分了!”又羞又怒,戴了美瞳的眼珠子闪烁着异光。 沈心悦一脸淡然,“周小姐,你大闹我的病房,还怪我过分,说得过去吗?” “是你小题大做!把事件搞得复杂化好吧。” “薄叔叔都亲自找你谈了,给你一千万,你还死咬着不同意和解。” “你知道薄叔叔是谁吗?”周黎一声吼。 突然发出的尖声压住所有人的呼吸声,尽显她的强势。 “薄叔叔是帝北商会主席,财富榜排名第一的老企业家。他德高望重,名震八方,一般的大佬请他出席活动得求爹爹告奶奶跑断腿。” “这样的薄叔叔,在你住院的第一时间赶来慰问你,他给你医疗费,赔偿金也不含糊。” “他积极解决问题,而你,不识好人心!” 周黎恨其没见过世面似的翻个白眼。 “然后呢?”沈心悦语气淡漠。 周黎抛出铁拳砸在棉花上,绷不住了。 “你真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孩子!” “没享过福,眼界就这么点,不懂一千万有多少价值吧?”周黎的目光上下游移,肆意扫视沈心悦。 沈心悦穿着病号服,还戴了口罩,消肿后的眼睛发青。 看不出她的娇贵之处,倒是有几分病态。 周黎直咂嘴。 “沈心悦,你家的事我听说过一些,你靠捐肝救父,很不容易。” “你一直活在底层,不懂一千万的意义,我理解你,现在花点时间给你科普一下。”周黎摊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掰着比划。 “一千万,你可以买十个lv包包换着用,古驰、路易威登、香奈儿女装都配一点,再来几套格拉芙珠宝,s-k护肤系列随便往家里搬,几万块的护肤品洗完澡抹全身……” 吧啦吧啦数完。 周黎的视线收了回来,聚成一个点凝住沈心悦的脸。 一句话,“有了这笔钱,你可以丰富自己,过几天好日子,享受一下精致生活,不枉当一回女人。” 多大的好处啊,简直是千年一遇。 沈心悦已经失去过一次好机会了。 她辜负薄锦荣谈和,拒绝一千万巨额赔偿。 而她损失这些,全是因为苦哈哈的过惯了,眼界和认知跟不上。 周时尧绑架她,虽行为恶劣,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还说什么不要赔偿,只要坏人受到惩罚。 说难听点,在钱面前,尊严一文不值。 聪明人该识时务,抓住时机捞钱,改变自己的命运。 周黎优越感将她捧到高处。 她以怜悯的口吻劝沈心悦,“一千万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改变主意吧,和解协议书我都准备好了,签个字就行。” “你签完字,我马上付钱。”周黎越说越急,只差按住沈心悦的脑袋让她就犯了。 沈心悦浅浅一笑。 “据我所知,国外很多地方网络欠发达。周小姐怕是断网了,没赶上5g时代,你对国内的认知还停留在很多年前。” “请你带上你可笑的骄傲,以及一千万臭钱,滚!出!去!” 时过境迁,沈家早已建府立门头,跻身豪门之列。 而今的沈北渊,放在大佬圈无人不敬。 周黎,竟然还拿久远的历史说事。 优越感爆表的人眼睛长在脑袋顶上度量众生。 沈心悦懒得和周黎扯裹脚布。 她下令撵人。 周黎还不肯走。 “沈心悦,你有底气跟我杠,无非是仗着薄骁看上了你,你靠他撑腰。” “我告诉你,薄骁看上你,是因为你有幸长着和我相似的脸,他爱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身上有我的影子。” “说明白点,你就是个替身。” “薄骁自小看重我,而我,又辜负了他。” “他才会把你当成我来交往的。”周黎一副操控全局的大姐大气势。 沈心悦听着这些狂言诳语,无比恶心。 她想吐。 微微抚了抚心口,“这话好耳熟。” 简直跟林馨玥口出狂言如出一辙。 果然为爱发狂的女人都犯一样的病……心高气傲,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女神,某男非她不可。 “上一次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的女人,已经被男人打入冷宫恨之入骨了。”沈心悦给周黎一个冷眼。 “周黎,你这些话如果让薄骁听到,他会将你封印。” “该封印的人是你!” 周黎跳到沈心悦面前。 愤怒的她黑嘴黑脸,连眼线都透着伤人的凌厉。 “薄骁那么优秀,他看上的女人必然和他一样优秀。” “我说你只是我的替身,绝非恶意捏造。” “看看你,再看看我,你一个舞蹈生,小本科,我的学历甩你十八条街。” “我还比你大,你长得像我被薄骁青睐,是沾了我的光。” “我们周家是帝都豪门,我哥身居财富榜第25位,沈家呢?据说在帝都销户了,户口都没了,死的死,走的走,都不是一个家了。” “沈心悦,你哪一点比得过我?” “明摆着,我处处压你一头。” “薄骁又不傻,他怎么可能真的要你?”周黎过于激动,面部几近狰狞。 第100章 天生要男人疼的 学历高,家境好,长得又漂亮,就是不一样。 周黎自信满满,一阵叭叭叭轻松把情敌踩在脚底下。 她两手叉腰逼问沈心悦,“服了吧?醒悟了吗?想通了就快签和解协议。” 沈心悦正要反击,门外数名男子齐声道:“薄总!” 周黎闻言,猛地回头。 病房门口,薄骁挺拔屹立,换了个洗剪吹极为潇洒的发型。 与平时死板僵硬的工作形象比,此刻的他明俊逼人。 周黎莞尔一笑,乐颠颠地跑过去。 抱住薄骁的胳膊,“薄哥,你来得正好。” 她正在劝沈心悦签字和解,沈心悦又是非常执拗的人,她费了半天口舌,还摔过一跤,也没多大把握劝服。 薄骁到来,给了她莫大的支撑。 “你提的是什么?”周黎碰了碰薄骁的手。 薄骁顺势把纸袋交给周黎。 “拿着!”他说。 “给我的!?”周黎两眼放光,笑开了。 吹的哪门子风呢,给她好大一个惊喜。 昨天还对她不理不睬的薄骁,今天早晨竟然给她送礼物。 周黎拎着小纸袋,偷偷瞥一眼,里面是个粉色四方盒,像是餐盒。 太体贴了。 薄骁真是外冷内热的霸总典范,知道她为了周时尧的事忧心忡忡,早餐都没吃就来医院。 薄骁急得特地来找她,还带了早餐。 周黎笑着笑着,热泪盈眶,将小纸袋提起来搁在怀里抱着。 她仰起头,弱弱的向薄骁求助,“请帮我劝说沈心悦尽快签字,已经耗太久了,我妈妈和大姨还在停车场等着。” 薄骁不负所望,朝沈心悦走去。 周黎紧跟在他身后,“沈心悦太难说话了,薄叔叔劝不好她,我好说歹说也劝不服。” 她悄悄咪咪勾勾薄骁的手指头,嗲声示弱,“你是我的依靠,就指望你了。” 沈心悦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薄骁挨近她,低声问:“好点了吗?” “你又不是没看到我的处境,好得到哪里。”沈心悦撅撅嘴,口罩拱起又塌陷,动静挺大的。 嘶…… 薄骁侧了侧眼。 周黎在他身后,对视上,对着他明俊的脸展露笑颜,“快呀……说正事儿。” “刚才,你们谈了什么?”薄骁回眸,望着沈心悦问。 沈心悦:“周黎说我学历低,出身寒酸,比不上她。” 薄骁:“……”眉头一皱。 沈心悦:“她还说你不是真的看上我,我只是她的替身,你太爱她了,又得不到,所以才把我当她。” 薄骁两道剑眉拧了起来。 “周黎,是这样吗?” 周黎有些难为情,趴在薄骁背上的胸脯子渐渐挺直,抱紧小纸袋,眼神游离。 沈北渊在病房里安设了隐形摄像头,薄锦荣被他告,正是录到了视频。 周黎看了一圈,没看出摄像头藏在哪里。 但要否认,她又不敢。 如果被打脸,将比承认更难看。 “我这个人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周黎偷瞄薄骁,撅撅红唇,“人家说的是事实嘛。” 理直气壮的解释完,不耐烦的扫一眼沈心悦。 沈心悦就势垂下小脑袋,闷闷抠手指头。 薄骁直叹气,握住她的双肩把人搂向自己,抱在怀里,嘴角贴着她的额头哄,“别生气,外人的话不值得入耳。” 沈心悦随便挣扎两下,带着哭腔诉苦,“周黎说……说我不如她。” “她胡说八道,你别信。”薄骁再抱紧一些。 沈心悦嗲声嗲气闹,“可是我不开心!” “我知道,都知道……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 “知道有什么用?”沈心悦吸吸鼻子,“除非你哄我。” “嗯……你……你最漂亮、最像个女人、最让人心疼……”薄骁嘴上哄着人,俊脸直往沈心悦发丝里埋。 高鼻梁拱着头发丝,嗅了嗅,沉重的呼吸声向四周扩散。 他似乎醉了。 鼻音极重,抱着沈心悦呢喃,“比学历、比财富地位的女人最可悲,因为她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她空虚又无助,伪装强大遮掩真实的自我。” “女人,生如水,天生要男人疼的。” “女人该比自己的男人多厉害。” “你有我,帝北第一豪门首富,你就是第一,没有哪个女人比得上你。” 这话说完,周黎哭出声。 “薄骁!你几个意思!?” 方喜背着悔悔看戏,白周黎一眼,哈哈哈笑几声,“真不知是跳得太高摔下来脸摔没了,还是自作多情吃了男人一大逼兜想死了。” 旁观者都觉得丢人。 周黎此刻的难堪配得上她刚才的气势。 方喜看爽了。 沈心悦贴在薄骁怀里哭兮兮,“可是……可是周黎说我是她的替身,你根本不爱我。” 薄骁长指轻抹她的眼角。 沈心悦挤几下眼睛,勉强挤出半滴泪。 薄骁擦了擦,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捧住头接着哄。 “周黎,她是个死人。” “三年前就死了,殡仪馆有她的丧礼记录,我亲自送她上路的。” 周黎忍无可忍,拔腿跑过来,拉了拉薄骁的西装,扯住一个角摇。 “薄骁,你太伤人了!” 薄骁充耳不闻,打横抱起沈心悦,送回病床上。 沈心悦仰面躺着,正好围观周黎站在床尾掉眼泪。 “这样躺不舒服。”她哼唧一声。 薄骁走到床尾,冷着脸下令,“周黎,请你让一让。” 周黎抱着小纸袋挪到一边。 薄骁把床头摇起来。沈心悦半躺半坐,还是不舒服。 薄骁再回床尾,重新调整高度。 “现在呢?”他说话的声音温柔得像嗓门上临时安了个夹子。 “很不好。”沈心悦全程盯着周黎说话。 薄骁回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一点,拿枕头塞在腰上。 沈心悦动了动,“还有点低。” 薄骁马上脱西装,拉着西装袖子将衣服卷起来,裹成水果糖状,扶起沈心悦,塞在她背后。 “现在呢?” “将就吧,医院条件有限,我忍忍。”沈心悦勉强闭闭眼。 一众人像是现场围观拍戏,精彩绝伦。 方喜和悔悔全程哈哈笑。 周黎从头哭到尾,眼睛都肿了,怀里紧紧抱着小纸袋,受够了气,只有薄骁记着她没吃早饭这一点能给她点安慰了。 谁知,下一秒,薄骁转过头来朝她喊话。 “周黎,请把袋子给我。” 第101章 宝宝的爸爸是他 周黎被点名,挂着一脸泪错愕地看向薄骁。 真特么毁灭性的打击。 原来薄骁带来的早餐不是给她的,但薄骁进门后又让她提着小纸袋,明着向她表明真爱沈心悦,厌恶她周黎。 她刚才还自信满满的踩踏沈心悦。 言辞夸张过头,自己把自己作成了大笑话。 周黎把小纸袋往被子上一扔,“拿去!” 薄骁不声不响取出粉色餐盒,打开盖子。 “这次我用水晶苹果做的,口感好,酸脆爽升级,你尝一下。”说着夹起醋拌苹果要喂沈心悦。 他很认真。 但沈心悦脸别到一边,手指了指嘴巴。 戴着口罩吃东西不方便,她也不愿取掉口罩试吃。 薄骁还捧着小盒子耐心劝。 “我调试出了最好的口感,我母亲和钟武都说好吃,他们试吃过五十四次。” 沈心悦仍是不吃,还怕薄骁强行投喂,一只手按着口罩,另一只手挡住餐盒。 周黎在那头看得眼冒金星。 无袖紧身针织衫几乎撑爆胸脯。 火气大到咬住唇瓣滚眼泪珠。 薄母临近六十岁的人被薄骁拉去试吃酸苹果,那么刺激的玩意儿吃五十多次,什么概念? 沈心悦那般抗拒,薄骁还坚持要喂。 薄骁竟然当起了舔狗。 惊掉人的下巴。 薄骁生性冷傲,一丝不苟认死理。 周黎身为他曾经的未婚妻,十分了解他。 她小时候去薄家玩,给薄骁剥棒棒糖,喂他吃,反被他板着脸吼。 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说什么冰山男人,说什么不会疼女人,只不过没用心罢了。 真正爱一个人,是会卑微讨好,会掏空心思取悦,还会洗手下厨的。 周黎输得一塌糊涂,哭着跑了。 沈心悦看了看门口,冷了下来。 “行了,闹事者夹着尾巴跑了,我也消气了,薄总请回吧。” 薄骁气定神闲,“我知道你突然对我撒娇有目的,但我很珍惜,积极配合你了。” 夸奖女人他并不在行,可他夸了。 他也不擅长哄女人,可还是硬着头皮当众秀恩爱。 为这段情,他在拼命。 “和好吧,我保证周时尧的事处理好之前不打搅你,但你别拉黑我,和我保持联系。” 沈心悦扭着头,不想再看他。 薄骁悠悠转眸看了过来,“你介意周黎插在我们中间,我已经解决了,她是个追求自由享受的独立女性,以后不会纠缠我。” 话虽如此,可周时尧现阶段被刑拘。 等他判刑、服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帝都周家眼巴巴指望着薄家,两家人祖辈又结下不解之缘,注定纠缠不休。 错综复杂的关系,沈心悦想想都害怕。 还有,她怀孕了,孩子的父亲不是墨墨,那就另有其人,怀着别人的孩子和薄骁谈情说爱,这很荒唐。 横竖都不能与薄骁进一步发展。 “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嫁给你。”沈心悦横下心。 “你和周黎之间,并非你说的这么简单,周时尧的官司拖上一两年都有可能,你们未来避免不了经常接触,我受不了,同时也会面临被害的危险。” “另外,薄骁,我并不喜欢你。” “一直以来,都是你对我太主动,我……” 藏在口罩下的唇瓣抖得控制不住。 心在滴血。 说了违背自己内心的话。 但,长痛不如短痛……沈心悦态度决绝。 薄骁手上的盒子滚到被子上,苹果洒落,黑醋染脏洁白的被单。 他的眼角渐渐发红。 “三年了,你对我不冷不热,我以为你受过情伤需要时间修复,你那天说不想要我、不愿意嫁我,我都没往心里去。” “原来,真实原因是……你不喜欢我。” “你说我太过主动,意思是我一直自作多情?”薄骁站了起来。 沈心悦:“……” 薄骁眼眶红透了,“你对我从没动过心吗?我是有多差劲,不值得你投入一点感情。” “你走吧,各自安好。”沈心悦淡淡回了句。 薄骁眼中一片死灰色。 垂着手低喘一阵,夺门而去。 电梯口,周母和周大姨急匆匆冲出来,周母和薄骁撞个满怀。 “小骁,周黎呢?你们拿到和解协议书了吗?”周母拉住薄骁盘问。 薄骁一句话没说,自己走了。 “嗐……这男人真是的,脾气好古怪!”周大姨瞅着合上的电梯门发牢骚。 “长辈问他话,他像没听见一样。” “永远高不可攀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周大姨翻着白眼挽上周母,慌慌张张去找周黎。 走廊另一头,安全出口步行楼梯间。 周母扑向趴在墙上哭的周黎,“丫头,没办成吗?” 一向放飞自我的周黎伤心成这样,周母心里都凉了。 她的情绪崩掉,当场责怪起来,“周黎,你作天作地,你要死,我们帮着张罗,丧礼都给你办了,你好无聊啊!又去惹薄骁,害你弟弟蹲大牢。” “时尧是我们周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出事了,你得负全责。” 周母气得龇牙咧嘴,上手抓着周黎的后颈磋磨。 恨透了她似的。 “妹妹……你冷静一点。”周大姨抱着周母的腰杆拖到一边。 “她又不是我亲生的,我把她养大,她要出国学琴,我二话不说花钱支持,她要移民,我安排人给她办,她要假死退婚,我也给她办了。” “够对得起她了,她没有报答过我,反而害我儿子时尧。” “我好恨啊!当初就不该收养她。”周母哭鼻子抹眼泪发泄情绪。 沈北渊办事回来,听到鬼哭狼嚎声,黑着脸一声吼,“哭丧啊?给老子滚远点!” “你谁啊?”周大姨扬起头。 一看是把薄锦荣干倒的沈北渊。 慌忙拉过周黎,三个人急匆匆逃离。 沈北渊手扶额头缓缓,拖着大长腿走进病房。 沈心悦看到他手上夹着资料袋,眼泪一下止住了。 “哥,孩子的爸爸调查出来了?” “嗯。” 沈北渊将资料袋递过去。 “你当晚穿走的那条平角裤,归属jk男士内衣品牌,品牌方客户信息显示,登陆汪乾玺邮轮的男宾之中,有五位是该品牌的客户,其中一位,是薄骁。” “且这款平角裤是初夏新品,只有薄骁购买过。” 第102章 爱入骨 晴天霹雳。 沈心悦未婚先孕,怀的还是薄骁的种。 沈北渊铁打的身子骨被惊人消息击垮,从未有过的疲累感拖拽住他。 当天晚上,度蜜月回来的汪乾玺宴请一众好哥们,沈北渊破天荒的接受了汪乾玺塞来的女人。 会所包间,灯红酒绿。 江祈的怀笙舞团伴着嗨爆音乐热舞。 沈心悦因病休假,方喜登上c位,临时担任团长带领队员演出。 沈北渊衬衣扣子敞着三颗,胸腹肌隐现,手托酒杯,眼尾发红,湿漉漉的眸子透出欲色。 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屈身试探。 “沈……老板!”女人穿着比基尼,媚骨天成,国色天香的贴近沈北渊。 沈北渊脸颊一热,似贴在一大团棉花上。 他的眸色沉了几分。 女人撅成一座拱桥,保持着欲要坐在沈北渊腿上的姿势给他倒酒。 贴着五彩钻的长指甲片趁机摩挲沈北渊的大手。 “沈老板……”女人媚笑,夹子音酥入骨。 包间门咯吱一声,沈北渊沉下去的眸色亮了几分,他微抬眸。 从外面走进来两男两女,男的一个精瘦,另一个腆着油肚面相憨里憨气,女的皆是浓妆艳抹,一股子熟味,熟女款香水好似隔夜饭泛着刺鼻气味。 其中一个女人与沈北渊对视上,脱口而出,“北渊!?” 女人看着沈北渊,被眼线勾画得发黑的眼眶渐渐蓄泪。 沈北渊听着声音有些耳熟,睁开眼打量起女人。 面色一怔。 想起来了。 但他并没有和女人相认,相反,大手勾住伺候他的比基尼,一把将人按在腿上。 “干嘛?沈老板……”比基尼媚声媚气,反勾住沈北渊的脖子。 “你不是想要我宠你吗?”沈北渊笑了一声。 “谢谢老板!”比基尼扑进沈北渊怀里。 做东的汪乾玺见状哈哈大笑,“好好好,沈老二,你这些年苦了吧唧的,如今事业稳定,是时候享受人生了。” “来个人,给沈老板满上。”汪乾玺将自己那瓶加了药的酒给侍从。 侍从换个杯子给沈北渊倒上。 沈北渊怀里的女人微微起身,坐着他的腿,勾着他的脖子玩纽扣,小手摸着黑宝石扣子撩拨。 “北哥……”女人轻挑眼尾,媚色勾人。 “诶。”沈北渊也笑。 女人的手顺着敞开的衬衣领口往里滑,抛个媚眼,“喝一杯?” 沈北渊点点头。 女人便端起新倒的酒,倒在沈北渊怀里喂他喝。 汪乾玺请了十来位哥们,为答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参加他的订婚宴,他花重金给经纪公司选美,专业猎人挑了一匹新鲜的嫩模送来。 每个男人都有女伴,这会儿各玩各的。 汪乾玺问黄金商人,“那位是谁?”他问的是挺着大肚腩的胖男人。 汪乾玺没见过此人,也未邀请他,不知怎么就来了。 “他是金矿开采商,手握全国最大的金矿供应链,帝南一带大矿山都是他的,姓杨,人称暴发户。”老贾附耳低语,“暴发户带来的女伴是帝都孟家的女人,孟家破产,她离了婚,背了几千万债务,被杨暴发户看上,也就……” 图钱,也就闭着眼躺下去了。 汪乾玺玩味儿一笑。 瞟一眼暴发户肥腻腻的大手搓揉女人光嫩的肩头。 他坐了回去,戳一把相邻的江祈。 “喂,你知道暴发户怀里那女人是谁吗?” 江祈冷笑,“当然知道,负心女秦姝呗。” “说说她的故事。”汪乾玺抿口酒。 江祈冷笑,“算了,我怕说出来污了你的耳朵。” 沈北渊喝完第二杯药酒。 目眩神迷,长指勾勾比基尼的尖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小舒。”女人直往前凑,大红唇贴上沈北渊的喉结。 “小舒?” 小姝…… 是那个高中时期坐在他身旁、长发总会飘几根在他校服上的女孩么? 好清纯的女孩子! 美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皮肤白皙,眼睛水汪汪,唇红齿白,笑起来两个小梨涡。 他有一次参加拳击赛伤了手,回校后没法写字,小姝把他的手偷偷塞进课桌,藏起来轻揉。 他铁打的身子骨里,塞进了女孩子如水的柔情。 他进入部队第二年,那个明媚的午后,火车站人来人往,小姝背着双肩包,穿一条洁白的长裙,长发飞扬,青春明媚的朝他奔来,猛扑他的怀抱。 那一次,他的假期难得。 带着小姝,在酒店总统套房待了整整一个星期。 他不舍得让小姝下床。 小姝吃饭、洗澡,他都要干涉。他霸占她的所有时间,他疯狂要她的全部。 他惊叹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动人的女子。 从身体到灵魂,每一处都深深吸引他。 他将小姝揉进怀里,爱入骨,疼宠无度。 他的青春,是一部铁血拼搏史,刚硬,且充满坎坷。 小姝,是青春里唯一的亮点。 也是……唯一的温情。 沈北渊迷蒙的眼定定看着怀里的女人,他摇了摇头。 不对,小姝的唇软而粉嫩,不是刺眼的血红。 小姝的唇,他咬过、吮过,多少回醉生梦死间他都以为自己吃掉她了。 小姝绝不是这般浪荡不雅的女人。 沈北渊猛地扔开比基尼,站起身往外走。 “北哥,去哪里?”肖凡庄慌忙扶住他,“你醉了吗?我送你回房休息?” 沈北渊黯然回眸,隔空望一眼真正的小姝。 秦姝坐在暴发户怀里,抹胸裙子拉胯,内衣露了一半出来,湿润的大眼睛也在盯着他看。 “我去一趟卫生间。”沈北渊收回视线。 肖凡庄扶着他,“这边走”。 包间有卫生间,但沈北渊朝外走。 “别管我,让我……静静……”沈北渊甩开肖凡庄,独自一人,轻一脚重一脚,磕磕绊绊。 “快去照顾北渊,他喝了药酒,需要女人。”汪乾玺眼看肖凡庄没跟上去,有些着急。 他的喊声惊动正在跳舞的方喜。 方喜拔腿就跑,全然不顾自己是舞团团长,负责演出全过程。 方喜刚追出门。 秦姝朝暴发户撒娇,“我闻着烟味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 暴发户捏她的肚子,“怀上我的儿了么?” 秦姝笑笑,“给我十分钟,休息一下就来。” 她从暴发户腿上起来,拉一拉领口遮住内衣,出了门,拉上保镖问:“沈老板走的哪边?” 第103章 抱抱我吧 爱而不得,也就算了。 让沈北渊无法接受的是,曾经爱入骨的女人在他落难时抛弃他嫁人,又没把日子过好,短短三年,女人的丈夫破产,她离了婚,坠入风尘,成为挺着大肚腩的暴发户的玩物。 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活得如此不堪。 沈北渊看到这样的秦姝,骨子里的血气怂恿他挥掌改局面,砸一笔钱给秦姝,帮她脱离困境。 他这样的男人爱过的女人坠入风尘,简直是对他的不尊重。 但他的理智又不允许他这样做。 沈北渊磕磕绊绊窜进花园,热得冒汗。 他背靠花坛歇气,掏西裤兜找烟,没摸着什么,烦躁得一把扯开了所有扣子。 “北渊,你在哪儿?”女人的声音传来。 软乎乎的,那么耳熟。 沈北渊仰头呼吸,思绪远飞天际,“在这里。”他拍了拍花坛。 “北渊……” “北渊……”女人呼唤着他的名字,边跑边哭。 哭声凄厉厉,受尽委屈的情绪引人共情。 沈北渊瞟了瞟声音的来源地,暖黄色的路灯下,身材窈窕的女人朝他跑来。 “北渊,你还好吗?”女人带钩子的声音唤醒沈北渊封存的记忆。 好好听的女声。 他很多年前听过,曾经抱着秦姝的时候,她在他怀里撒娇就是这个声音,软绵绵,甜丝丝的,酥入骨。 哪怕他要狠了她,她还是这个语调,软软求饶。 沈北渊扯着衬衣领子。 喝了两杯汪乾玺的酒,他像是被一根绳子牵着,欲念吞噬他的理智。 女人临近,香水味随风飘散。 沈北渊吸了几口,飞向天际的意识返回大脑。 他熟悉女人的声音,曾经爱死了她,迷恋她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他熟悉她的一切,她身上带着少女的香气,天然无害,清雅,干净。 少女是香甜味。 不是这股子隔夜饭似的刺鼻味道。 女人扑了过来,环抱住沈北渊的腰,粉脸贴在他的腹肌上。 “北渊,我是秦姝,是你最爱的小姝啊。” “我离婚了。” 离婚了,恢复了单身,吃上后悔药了一般,有权利重新选择爱情,也能挽回曾经的遗憾了。 秦姝轻蹭沈北渊的腹肌,细细感受那久违的深情。 女人细致敏感,很容易区分男人的爱有多深。 前夫给她的生活,从一日三餐到床上,不及沈北渊的十分之一。 想当年沈北渊像抱孩子似的经常把她抱在怀里,她有时候闹情绪,沈北渊会抱上几个小时,等她闹累了,睡一觉,醒来还在沈北渊怀里,身上盖着他的西装。 沈北渊与她耳鬓厮磨的时候,每一次,十指穿进她的发间,捧珍宝似的疼惜她。 沈北渊除她之外,没找过别的女人。 汪乾玺也说了,这些年沈北渊闷头干事业,苦了吧唧的。 沈北渊的所有时间用于工作,似乎可以理解为他受感情折磨,拿工作麻痹自己。 沈北渊是那么的爱她。 她结婚了,当了别人的妻,沈北渊便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 那么刚硬勇猛的男人,为了她封闭身心。 沈北渊一直在等她,她也离婚了。 多好啊! 秦姝轻拍沈北渊的脸,“北渊,我离婚了,我们之间破除了所有阻碍。” 沈北渊捉住秦姝的手,醉意与欲念染红的眼半合着。 秦姝以为他动心了。 激动起来,“北渊,我们重新开始吧。” 沈北渊僵如一尊石雕,眉眼冷沉,俊脸上无悲亦无喜。 秦姝有些怕他,哭了起来。 “北渊,对不起!当年抛弃你,全是我的错,我结婚后就后悔了,虽然在孟家生活,但心里想的全是你。” “就连和老公同床共枕,我……我都把他幻想成是你。” “北渊,我错了,小姝做错了,求你原谅我。”秦姝哭着倒在沈北渊怀里。 “抱抱我吧,小姝一身伤恨悔不当初,天天盼着回到你身边。” “我会弥补你的,北渊……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发誓用全部的爱爱你,请你相信我……” 沈北渊甩开秦姝的手。 严厉的话从她头顶上落下。 “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配得上我吗!?” 秦姝仰着泪脸,抱着沈北渊的腰下滑,跪了下去,拉住他的两只手摇。 “我……我知道自己不是以前的秦姝了,可我……我爱你的心从没变过,我的心是纯真无瑕的。” “北渊,求求你原谅我,呜呜呜……” 风吹过,路灯摇摆,秦姝拉住沈北渊的大手猛摇。 沈北渊以前对她极尽疼宠,舍不得她掉一滴泪的,她现在都下跪了,哭成这样,沈北渊一定会原谅她。 然而。 “别打着爱我的幌子游说我,秦姝,你指望死里逃生后东山的我把你从火坑里救出来。” “殊不知我沈北渊顶天立地,明辨是非。” “你以前哭,我会疼惜,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我说过,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委屈!” “你现在哭,我对你只有厌恶,你已经沦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沈北渊猛抬脚,甩开抱大腿的秦姝。 迎着风,磕磕绊绊往回走。 他躁动不安,很难受。 “北渊,你别走,我可以帮你解药性的……” “北渊,你恨我,不会对我负责,我也愿意给你。” “北渊,我想给你呀……想给你的……”秦姝爬了起来,哭着追。 沈北渊加快脚步。 与迎面跑来找他的方喜撞了个满怀。 方喜纤瘦单薄,被沈北渊强韧的胸膛撞飞,沈北渊眼疾手快捞了一把,单臂勾住方喜的腰肢抱起了她。 “北渊!”方喜暗恋沈北渊很多年,第一次被他正眼相看。 方喜哭了,红唇抖着低唤他,“北……北……” “唔……” 沈北渊捏住方喜的下巴猛然附身。 “渊”字被狂吻堵在了喉间,沈北渊舌尖直入,撬开方喜因震惊过度紧咬的牙关。 大手紧握方喜软如水蛇的细腰,唇舌贴着洁白无瑕的天鹅颈吮。 暗夜被疯狂撕开了大口子。 沈北渊抱起方喜,飞快离去。 秦姝跟着他追。 会所入口处,肖凡庄长臂一伸把人拦下。 “我要进去。”秦姝指指沈北渊远去的背影。 肖凡庄耻笑,“你配么?” 第104章 我只要你 沈北渊单臂扣住方喜的水蛇腰抱起她接吻,另一只手甩上门。 “北……北渊……” 自出母胎第一次接吻的方喜应接不暇,几乎要被沈北渊的气息溺死。 趁着沈北渊的唇偏移她的唇瓣流连脖颈间,大口换气。 爱死了沈北渊霸道狂野的占有。 也因为初次接吻紧张得身体僵直不知如何应付。 只能在沈北渊放过她的间隙,一遍遍向他求助。 沈北渊听着求饶式的声气,越发深吻。 大手掐住方喜的腰肢走路,边吻边把她带到床边,扑了下去。 被酒精和药物掌控的沈北渊似魔。 方喜穿着演出服,薄薄一层白色细纱,沈北渊抓上裙子领口,一把撕成两片。 身为艺术生的方喜,波澜起伏,雪肌瓷白发光,处处都生得惊心动魄。 沈北渊发红的眼盯着看,表情僵住。 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地甩了甩头。 沈北渊起身,背对方喜扶着额头低语:“抱歉!我喝多了。” “你……你尽快离开。” 方喜爬了起来,扑到沈北渊背上,抱着他告白,“我……我对你……” “北渊,我好爱你的……” 早在八年前,沈北渊出手帮方喜的爸爸摆平邻居霸凌案的时候,方喜就对他情根深种,只是那时候沈北渊有女朋友,他爱秦姝。 方喜多次看到沈北渊抱秦姝上车下车。 有一次和沈心悦一起吃饭,她还亲眼看到沈北渊戴上手套给秦姝剥虾,剔出虾仁,还要一分为二才投喂,生怕秦姝的小嘴装不下太多。 沈北渊给秦姝盛汤,小瓷碗放在她手边,拿勺子搅一搅,还低声说一句【当心烫】。 沈北渊爱秦姝,爱到骨子里。 他们的感情很好。 方喜只能暗恋,偷偷喜欢沈北渊。 沈北渊入狱后,秦姝也会去看他,方喜还是只能躲起来悄悄爱慕。 直到沈北渊出狱,当日坠江昏迷一个多月,秦姝失望透顶单方面跟他分了手,方喜才迎来机会。 她扮演起秦姝,照顾沈北渊,唤醒了他。 但沈北渊伤得太重,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记忆残缺,时间和精力都用于康复治疗,等他养好伤,在汪乾玺、江祈和薄骁等老朋友帮助下成立了金渊国际,全身心投入事业上。 死里逃生的沈北渊,回归天之骄子。 方喜只能仰视他,和从前一样,幻想着他,但不敢靠近。 方喜暗恋沈北渊太久了。 久到父母亲说她是老姑娘了,村里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生的娃都上二年级了,她还没谈过恋爱。 她等沈北渊的爱等了一年又一年。 她很清楚过了这一夜,想要亲近沈北渊难如登天。 “北渊。”方喜趴在沈北渊背上,“我不在乎以后,真的……我只是想……想……想你……” 沈北渊摊在被单上的五指瞬间抓拢,将一大片被单紧攥在手心,手背上青筋暴起。 极度隐忍导致他的背部肌肉精分出粗犷线条。 “方喜……你走。我没有结婚计划。” 沈北渊喉结直滚,仰头粗声粗气缓解。 他已忍到爆炸的临界点。 可是方喜爬到他面前去了,她坐在他腿上,依偎在他怀里,捧住他的脸告白,“我不要你负责,北渊……我只要你。” “我喜欢你八年了……” 她还是懵懂少女的时候就看上了沈北渊。 翻看与青春相关的记忆,最动人的篇章是沈北渊。 18岁刚上大一那年初见沈北渊,当时……惊为天人。 那天她在校门口等好朋友沈心悦,一辆玛莎拉蒂停在她面前,开车的男人下车后,有三位男同学从男人身边路过,男同学的头与男人的肩膀齐平。 她惊叹开玛莎拉蒂的男人长得真高。 现场感受了一把什么叫玉树临风。 男人牵沈心悦下车,转过脸来。 阳光正好,一片光亮照在男人身上,四六分洗剪吹酷帅发丝亮晶晶,他眉似远山,桃花眼含情,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衬出宽肩大长腿。 他顶着王者的光环。 18岁的方喜刚才家乡小县城考进帝都舞蹈学院。 出身农村的她走艺术生这条路历尽艰辛,父母翻老底咬牙供她。 她从前见过的人和事皆称为平凡。 男人的出现,深深冲击她的世界。 男人开走玛莎拉蒂后,她问沈心悦:【他是谁啊?】 【我二哥,沈北渊。】沈心悦甜笑,【帅吧?】 【帅啊,超级无敌帅……】方喜呆呆看着远去的车屁股。 沈心悦还说【追我二哥的女孩超级多。】 追沈北渊的女人超级多…… 方喜想到这里,果断扔掉矜持,亲了上去。 比起出身豪门、又是当红女星的魏苒那一类追着沈北渊跑的实力派,她毫无竞争力。 她能拼的,只有机会。 今晚,正是得到沈北渊的机会。 红唇贴上沈北渊轮廓感分明的唇瓣。 可她连接吻都不会,学着沈北渊吻她的样子张一张红唇,笨拙又僵硬。 紧张感加快她的呼吸频率,吐气如兰,纯净幽香尽数度进沈北渊鼻腔。 沈北渊猛地掐住她的水蛇腰,扑倒在床上…… …… 顶灯摇摆。 夜归的鸟被飘出窗外的声音惊动,煽着翅膀飞窜,树叶沙沙吟唱。 方喜的世界天崩地裂。 但她死咬住唇,坚决不喊疼。 爱死了沈北渊,就算他要她的命,她也要给。 方喜眼角挂着泪,用自己的全部……爱沈北渊。 窗外的鸟儿平静下来,树叶停止吟唱的时候,天蒙蒙亮了。 沈北渊一身水淋淋,下床洗澡。 方喜像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 脑瓜子嗡鸣,身体受惯性影响,闭着眼仍能感受那蜿蜒曲折的不规律颠簸。 嘟嘟嘟…… 落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起来,震动加铃声双重闹,屏幕还闪光。 刺得方喜抬起酸疼的手去摸。 蓦地睁大眼睛,是沈北渊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冉冉”来电,头像是女星魏苒的剧照。 方喜听到自己碎裂的声音。 抖着手不敢采取任何措施。 响铃结束,魏苒发了条文字消息:【北渊,我到了,你呢?】 第105章 想得到他的心 浴室的水声停了。 开门声传来。 沐浴露的香气裹着水汽飘进套房。 方喜佯装坚强的手撑着枕头支起上身,“北渊,你……洗好了?” 披着浴袍的沈北渊点点头,便俯身捡一地衣物。 从平角裤到西装外套,找齐之后,摸一摸裤兜。 “你找手机吗?”方喜忍着撕裂的痛感坐了起来,“你的手机昨晚掉到我这边了,在枕头底下。” 她摸出手机,递给沈北渊。 雪白的手臂悬在空中,肌肤上青红吻痕交错,细看还有不规则牙印。 沈北渊望着自己疯狂后的结果,皱起了眉。 “疼吗?”他低垂着眼问。 “……”方喜内心天人交战。 并不知道怎么拿捏答案。 她难受得要命,但如果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沈北渊以后恐怕会因为不想伤她而拒绝和她亲近。 她虽然第一次经历男女之事,但沈北渊的体力极其恐怖。 这是个占有力爆表的男人。 她要是佯装坚强说不疼,沈北渊大概会放放心心的走了。 魏苒给沈北渊打电话,又发信息,他们像是约好了要去做什么事。 方喜咬着唇,半张脸埋在被子下,大眼睛偷偷看着沈北渊。 沈北渊的喉结滚了滚,“起来洗个澡,我让凡庄照顾你。” 话落,沈北渊打开了衣帽间门。 方喜一直躺着等他,换好西装的沈北渊,他的野性不着痕迹的完全封存,眉目清冷,一身贵气,又是那个高不可攀的王者。 沈北渊边走边扣袖扣。 微微看一眼方喜,开门走了。 方喜捂脸,眼里藏了许久的泪掉了下来。 睡到了暗恋多年的男人,算是幸福的眼泪。 可不知怎的,她心上就此绑上了包袱。 她有了奢望,想要更多的爱;有了期盼,希望嫁给沈北渊。 她洗完澡,肖凡庄推门进来,捧着一个盘子。 “方小姐,麻烦你先把这个吃了。”肖凡庄放下托盘,端起水杯,指尖夹起一粒铝塑膜包着的白色药片。 “这是?”初经人事的方喜是真的不知。 “避孕药,尽快服下吧。” 避孕药?方喜双眸大睁。 现实把她对沈北渊的幻想击得粉碎,敲醒她的同时,痛感钻心。 她还不能有任何意见。 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是她自己要爱沈北渊,不求负责,只要他爱她的。 方喜乖乖吃了药。 肖凡庄给她一张支票,沈北渊给了她500万。 “方小姐,辛苦了!感谢你照顾北哥!好好休息吧。” “有需要尽管呼我,我今天会在这里值班。”肖凡庄微微鞠躬,倒退着出去。 方喜跌坐在床边。 羽睫低垂,豆大的眼泪珠滚落。 坚强仿佛只是女人的一件衣裳,心甘情愿为男人脱下来后,剩下一身细皮嫩肉,微微动一动就感觉好疼。 艳丽的美甲捻住支票,撕开,叠起来,再撕,默默撕成碎片。 方喜拨通苏纤纤的电话,向那个经验丰富的海王求助。 【纤纤,我为情所困,惨死了,求赐教……怎样才能得到男人的心?】 苏纤纤放声笑:【把男朋友的名字报过来,我帮你打听打听,咱扒他的底,针对性的下手撩。】 方喜捏着眉心:【他对我非常重要,我不能爆他的隐私。】 【那你就抓他的命脉,朝他的软处下手。】 方喜:【他很强大,没有软处,再说,我也不是能给他惊喜的女人。】 苏纤纤放开嗓门吼了句:【姐妹儿,别说怂话!你是咱们舞团排名第二的大美女,颜值身材爆表的,追你的那谁……韩……韩中柏还是h国财团大公子呢,给我支楞起来!】 财团大公子韩中柏生下来就有钱,一生顺风顺水,白白净净像只温室猫。 韩中柏哪能跟凭自己打天下的沈北渊比。 方喜对沈北渊没什么信心,底气严重不足,说话全无往日的韧劲。 她软软绵绵道:【在他众多的追求者中,我并不出众。】 苏纤纤嗐了一声。 【天呐!那男人是天外来客吗?你说得好像此人只应天上有似的。】 苏纤纤历来捞的都是好色之徒,普遍性男人,她也没本事教方喜追天人。 推了张情感专家的名片过来。 方喜当即添加专家的微信,报了撩男专业课,报名费二万八。 她抚着被沈北渊嘬得青痕斑驳的美腿,肉好疼! 但愿血汗钱花得值。 独自躺在床上望天花板,百无聊赖,拨通了沈心悦的视频电话。 沈心悦昨天被沈北渊接回灵山了。 沈北渊说她之前住的丽景别墅不安全,又要养胎,不许她私自离开沈府。 沈心悦这会儿带小悔悔在沈府门口爬汉白玉大狮子玩。 【昨天晚上,e智能家送苹果上来,送货员还是厉经年,悔悔失望哭了。】 【厉经年给悔悔推荐了一款儿童伙伴小机器人,送货车快到了,我带他在外面玩着等。】沈心悦扶着爬上爬下的悔悔打视频电话。 方喜一身疼,心里憋着一肚子话,但又不能说昨晚干了什么。 沈北渊是她的命,她不会暴露他的隐私,绝不会在外透露他上床多凶猛。 跟沈心悦都不能说。 绝对不能。 她要像护心脏一样护着沈北渊。 方喜被自己的矛盾心里折磨得神经兮兮。 沈心悦问她在酒店做什么,为什么没去舞团排练什么的,她打几个马虎眼,便挂了电话。 这边,沈心悦叹口气。 把手机交给随身保姆,扶着悔悔骑上汉白玉大狮子。 速递车爬上弯道,探出个头。 坐在高处的悔悔嗷嗷叫,“来啦!他来啦!我要下来……” 悔悔撅着屁股滑下大狮子。 朝快递车飞奔。 “爷爷!爷爷……你总算来了,我想我的机器人好久了……”速递小车刚停下,悔悔小脑袋伸进驾驶室。 厉经年揪着胳肢窝把他拎下来。 并不急着搬机器人,先解锁工作用手机,敲出一行字: 【小朋友,你刚才喊我什么?】 悔悔瞅了瞅手机屏幕,回头招手请沈心悦,“姑姑,请帮我看看‘才’字后面那个字怎么念。” 沈心悦扶着悔悔的肩头教他,“是‘喊’字。” “哦……我懂了。”悔悔扬起小脑袋问厉经年,“我姑姑喊你大叔,你就是我爷爷哒,有问题吗?” 第106章 怀孕后想法清奇 被人叫爷爷,厉经年并不同意这个称呼。 他敲打手机屏幕提了个建议: 【小朋友,你叫我爷爷,显得我好老。这样吧,请你姑姑叫我哥哥,你叫我叔叔好吗?】 “你蹲下来一点。”悔悔踮起脚,揪着厉经年的袖子往下拉。 厉经年蹲下身,悔悔两手一捧,垒起一堆白发。 “您的头发白花花,特别像圣诞老人,当叔叔不合适。” 厉经年摇了摇头。 他戴着口罩和深色眼镜,看不出什么情绪。 沉默着搬下小机器人,调试好儿童用遥控板,交给悔悔。 “你好!小智。”悔悔围着机器人蹦跳。 【你好!我在。】 “小智,请陪我跑步。” 【好的,这就来了。】 轰隆、轰隆、轰隆……小机器人四肢摇摆,跟在拿着红外线遥控器奔跑的悔悔身后,每隔十秒放射一次红光,勘测悔悔的位置。 【注意,前方有树。】机器人实时检测数据确保宝宝的安全。 悔悔猛戳遥控器:【小智,我要吃梨子,请给我摘一个。】 【好的。】机器人跟着他来到树下,手臂延伸,再延伸,摘下红外线定位好的目标黄梨。 悔悔乐得原地蹦跳。 “太厉害了!致敬研发科技产品的专业人士。”沈心悦远远看着,由衷感慨。 厉经年把手机放到她眼前。 【昨天送来的酸苹果怎么样?你喜欢吗?】 “谢谢你们!好用心,就是我以前吃过的那个味道。”沈心悦还没补牙,她也戴着口罩。 眉眼弯了弯,表示感谢厉经年的周到服务。 要不是有e智能家平台,她想吃,也只能在大脑里幻想。 她要的酸苹果产自凤山,凤山远在帝都山区,偏僻寒凉之地,常年气温低于15度。 凤山人以养殖为生,种苹果喂牲畜。 气候水土所致,苹果成熟了也是酸的,掉在地上的给猪和鸡鸭鹅吃,挂在树上的牦牛和马吃。 沈心悦陪在陆凛川身边第二年,假期跟团去旅行,路过凤山看到苹果落一地没人要,大家觉着可惜。 导游摘了几个,旅行团其他人吃一口皱鼻子皱脸马上扔掉,只有沈心悦吃出了新奇的味道,深深喜爱,吃个精光。 主人家当即送了一些苹果给她。 她付了钱。 主人家此后每年给她寄一大箱子,她放在陆家冷库里存着,慢慢吃。 这款酸苹果只有她会吃。 很稀奇。 e智能家跨越地区摘到苹果给她送来,可以封神了。 她发自内心的佩服又感激这个平台的办事效率。 眉间覆满温柔笑意,“这几天,因为身体的缘故,我总想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半夜想起某一样,睡不着觉。” 厉经年立即埋头打字: 【被绑架是偶然事件,你别怕,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谢谢你,我知道的。”沈心悦笑着退了几步,要去带悔悔了。 厉经年拉住她,急急忙忙打字。 【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在e智能家下单,我们会满足你的所有需求。】 【这段时间多多爱自己吧,宠溺自己一些,有助于身心恢复。】 沈心悦读完这两段话,问:“我可不可以下单帝都的美食?那是我的老家。” 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 前天在医院遇到一对母女,女儿孕吐严重住院输液,母亲心疼得落泪,说等出了院就带女儿回老家养胎,女儿回到从小生长的地方,水土适应,吃的都是自己喜爱的食物,孕吐反应会好一点。 沈心悦听了忍不住落泪。 她没有妈妈,沈家搬迁至帝北,她背井离乡三年多了。 怀孕后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突然想老家。 昨天夜里,做了一场大梦,梦见自己和薄骁在帝都南部殡仪馆吵架,她躺在冰棺里,薄骁提着刀指责她假扮周黎欺骗人。 薄骁要杀她。 惊得她滚下床,清醒时一脸冰冷的泪。 突然想吃老家的鸡肉米粉,怀念那滚烫味道。 她在地上坐了一夜。 “我老家在帝都,帝都三环路梁子巷有一家黄鸡肉米粉,我特别特别想吃。”沈心悦含着一包泪小声说。 厉经年看了看表,敲手机屏幕打字。 【你现在下单,晚上八点之前就能吃上。】 “真的吗?”眼泪珠戳破两道长睫相连的小缝隙,滴落在地。 沈心悦抬眸,清亮的泪眸泛起惊喜之光。 【是的,这边下单,帝都空运链送货,路程三个小时。】 沈心悦喊来保姆,拿上自己的手机下单。 一边操作,一边回忆往昔,“这家店在梁子巷58号,位于帝都舞蹈学院三号门左侧。读大学那会儿,我们每次去吃都挤得没有座位。老板娘通常一人发两个塑料凳,矮的塑料凳给人坐,高的塑料凳摆放米粉。” “我们几个女孩子列成一排。” “摆摊似的,坐在小巷子里面吃。” 厉经年听她说完细节,看一眼订单。 再给她一句话:【回去睡一觉,醒来就能吃到你老家的特色美食了。】 傍晚时分,晚霞染红天空。 沈心悦趴在马桶上狂吐。 午休前喝的奶都还没消化,原样吐了个干净。 起身时眼冒金星,一脸菜色,虚弱得扶着墙走路。 【盯……你的订单即将送达,请做好接收准备。】e智能家平台消息提示音响起。 一道强心剂注入体内,沈心悦满血复活。 回头洗把冷水脸,坐电梯下楼,等着吃她的鸡肉米粉。 保姆出去接货,几分钟后急匆匆跑回来。 “小姐,你出去看看吧。”保姆空着手指门外。 沈心悦扶着餐桌慢慢起身,“有什么问题吗?” “送货的老爷爷把店家的桌椅板凳都给搬来了。” 这一说,沈心悦激动起来。 她转身跑去,如神附体,下脚有力,穿过大餐厅,沿着花园小道一口气跑到大门外。 门外停机坪宽阔处。 厉经年摆好了折叠式木桌子,桌子四个边分别配一个高脚红色塑料凳,桌面上摆放着打好包的鸡肉米粉。 第107章 温柔哄她 太有心了。 沈心悦下单鸡肉米粉,平台连店家的桌椅板凳都送来了,整整齐齐给她配了一套。 她在门口拍着手笑。 “厉叔叔,麻烦你把桌子搬到那边。”手指大门右侧紧邻停车场的小亭子。 那里是休息区域,绿树红花美景怡人。 配她心心念念的美食正正好。 厉经年将四个塑料凳叠起来,收好折叠式四方桌子。 门口值岗的保安跑了过去,帮忙把东西搬到三角梅花藤下。 【快吃吧,趁热。】厉经年染了污渍的手拿着手机给沈心悦看。 他站着的,送货弄脏了衣服,主动保持距离。 沈心悦摘掉口罩,从泡沫箱里取出保温套盒。 店家很用心,拿深保温桶装鸡汤,米粉、鸡肉、秘制剁辣椒,以及沈心悦最爱的泉水泡青菜,全部根据食材性质分别用不同的盒子装,甚至用格子盒装了香菜和芹菜末。 服务周到令人叹为观止。 沈心悦把米粉倒进鸡汤,依次加喜欢的配料。 厉经年又把手机递过来给她看。 【你先尝一尝,如果汤凉了,热一下再吃。】 沈心悦点点头,挑起几根粉塞进嘴里,顿时烫得拿手当扇子猛扇。 “谢谢大叔……鸡汤滚烫,米粉和鸡肉也是热的,加在一起好烫……好烫。呼呼呼……” 【沈小姐,请多吃一点,把身体补起来。】厉经年轻声叹气。 沈心悦笑着竖起筷子搅拌米粉,汤汁里飘起来一块大鸡肉。 她夹起肉送到嘴边,还没吃,眼泪流了出来。 猛地扔下筷子,捂住嘴爬起来跑,朝停车场卫生间方向冲,途经一片郁金香花坛,忽地停下,扶着花坛狂吐。 胃里没什么东西了。 干呕声骇人听闻。 厉经年跑过去看她。 【看样子,你还没恢复好,再去医院检查检查吧,治好伤再回家。】厉经年举着手机。 沈心悦捏着一团纸压住唇角。 看完厉经年的话,眉眼微弯,“我的皮外伤已经好了。” 厉经年:【那是出现应激反应症了吗?】 吐成这样,面如菜色,还缺着牙。 旁观者看着她好严重,被绑架给她造成的伤害影响至深。 沈心悦擦了擦嘴角。 怀孕是她的个人私事。 薄锦荣和沈北渊闹开,绑架案颇受外界关注,外人也只知周时尧犯了大事,薄家因着和周家的生死交情出手相帮。 至于她怀孕,沈北渊封死了消息。 连医院病历档案一栏关于怀孕的检查记录都被沈北渊找关系删除了。 沈心悦抛下厉经年,自己走回小桌子边坐下。 “厉叔叔,你的服务太周到了,我会给你五星好评。” “我晚一点把e智能家分享给朋友们,带动更多有消费能力的群体支持你们。”沈心悦重新拿起筷子吃米粉,见到鸡肉挑出来单独放一边。 厉经年默默走开,开上他的小车下山。 沈心悦吃一点,歇一会儿。 夕阳落尽,晚风凄凉,孤独感油然而生。 一道车灯闪过,黑色迈巴赫绕过弯道开了过来。 薄骁? 沈心悦站了起来,扭头往回走,没走几步,又想吐,扶着大石狮发呕。 “你还没好吗?”薄骁停好车,朝着她狂奔,从后方一把抱住,圈在怀里轻轻拍背。 “放开我……”沈心悦极其虚弱。 薄骁抱起她,“你又瘦了,脸色好差。” 唇角贴着沈心悦的额头亲了亲。 脸颊贴脸颊低低哄她,“我们再去医院看看,深入检查一下,是不是还有隐藏的伤没医好,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我不要你管。”沈心悦想哭。 怀着薄骁的孩子,一天到黑吐得天昏地暗,还担心着他身边的周黎。 夹在缝隙里生存的滋味不好受。 好似腹背受敌,她里外都疼。 薄骁抱着沈心悦走回三角梅树下,自己坐下去,把她放在腿上。 “你在吃东西吗?”单臂环住沈心悦的细腰固定好她,打开餐盒盖子看了看,“很香,还是热的。” 沈心悦挣扎着,“放我下来,我自己吃。” “乖一点啊,你那么单薄,我抱着温暖一些。” 薄骁将鸡肉夹起来,咬掉鸡皮,鸡肉有些肥,皮下脂肪黄灿灿,他又咬下油脂,瘦肉放进鸡汤里温一温。 重新夹出来喂沈心悦。 “吃吧,我把鸡皮和肥油剔干净了。” 沈心悦窝在他怀里,眯眼看了看,鸡肉瞧着顺眼了。 她微微张嘴。 喂到唇边的鸡肉太大块,与嘴型有出入,薄骁的头埋了下去,上下牙咬住鸡肉撕,撕下一小块,唇瓣对着沈心悦的嘴投喂。 “唔……”沈心悦反应过来后摇头抗拒。 薄骁舌尖轻推,将鸡肉顶进她嘴里。 “乖乖吃,吃完了再朝我发脾气。”薄骁喂完一嘴,手指头擦擦沈心悦油乎乎的唇。 “我罪孽深重,让你受委屈了。”他的语气十分虔诚。 沈心悦挣扎几下耗尽了所有力气。 动不了了,便软软窝在薄骁怀里。 薄骁嘴撕鸡肉,嘴对嘴喂她,她吃了。 薄骁舀鸡汤喂她,她喝了。 汤汁流到下巴上,薄骁抽一大把纸巾垫在她脖子上,戴上个口水兜似的,她也默默接受。 米粉太长,薄骁刚开始挑起几大根,自己吃完十分之九,剩十分之一喂她。 薄骁吃得快,又吃得多。 沈心悦细嚼慢咽。 米粉很快见底,薄骁不敢动嘴了,便把长粉卷在筷头上,裹成又粗又大的一团投喂。 “我不舒服。”沈心悦张着嘴喘气,筷子戳到牙龈了。 薄骁:“收到,我马上改进。” 他转而将长米粉挑入空盒子里,拿勺子切成小段,配一点鸡汤,舀起来喂。 修长的指头握住勺柄,喂到沈心悦嘴边时,洁白的衬衣袖口微微冒出西装手袖,西装上的黑宝石排扣蹭着腕表,轻微的摩擦声似小鼓敲击沈心悦的心房。 她兵荒马乱的世界渐渐归于平静。 微风吹过。 空气中弥漫着薄骁身上的香味,清冽沁脾。 沈心悦眼帘微合,身上舒服了。 “喜欢吃这个?”薄骁擦擦她的唇瓣,埋着头柔声跟她商量,“我明天准时下班,六点钟来接你,带你去店里吃现做的好不好?” 第108章 要不要告诉薄骁 咖啡屋。 沈心悦对着一杯白水发呆。 哒哒哒哒……高跟鞋歪歪扭扭走不稳的刺耳声传来。 方喜提着小包,两条腿一瘸一拐,大热天,穿着长袖及踝裙子,还系了丝巾。 沈心悦瞳孔一震,慌忙站了起来。 “方方,你怎么了?” “诶……诶……没事,我没事……”方喜扶着咖啡桌,猫着细腰坐上沙发。 脸蛋红红的,眼神闪躲。 艳丽的美甲撩起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身体不舒服吗?你穿成这样。”沈心悦拉住她的手问。 方喜眼眸低垂,浓密的长睫毛末梢微翘。 许久,红唇动了动。 “我的事改天再谈,心里……有点乱。” “噢……”沈心悦转过头看了看窗外。 她的心更乱。 手肘子支在桌面上,指尖抵着下巴倒起苦水。 “方方,我怀孩子好辛苦哇!” “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中午吃的东西晚上还会吐出来,简直吐到怀疑人生。” “嗓子眼破了,胃疼,白天心慌晚上失眠。” “我难受死了。”沈心悦苦兮兮的,眉头直往眉心挤。 方喜也哭丧着脸,“心悦,实在受不了就去医院把孩子拿掉,反正也不是你想要的,咱不受这个罪。” 沈心悦皱着眉哼唧。 “我不想要ta,可是天意难违。我被绑架折腾成那样,孩子还好好的。” “医生说优胜劣汰,留下来的是好果子。” “我二哥说这胎命格清奇,ta深得上天庇护。” “我经历生死大劫晕死的情况下,肚子里的胎儿还稳稳当当,说明ta注定是要到世上来的人。” “我得顺从天意,尊重生命,尊重ta。” “顺命,把ta生出来,平安带到世上。”沈心悦抚了抚肚子。 怀这个孩子,真是一言难尽。 “那该怎么办?”方喜一脸愁容。 瞧着沈心悦受妊娠反应折磨,美丽的脸庞像褪色了似的,面黄肌瘦。 明丽动人的她怀孕后一副病态,实在是受罪。 “昨天傍晚,薄骁来看我,正好我在大门外吃街边摊米粉,遇上了。” “在他身边……我感觉很温暖。” “他身上有股令我心安的力量。” “我闻着他的体香,心里渐渐平静。” 沈心悦捏捏方喜的手,“你说……是不是肚子里的宝宝有感知力,ta知道爸爸来了,喜欢爸爸抱着我们,ta很舒服,所以不在肚子里折腾啦?” “有可能的。”方喜扯扯嘴角,一脸五味杂陈。 “那我要不要告诉薄骁,我怀了他的孩子?”沈心悦咬住下唇琢磨。 这个时期特别脆弱。 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天天受煎熬。 脑子里像是有把锤子东敲一下,西敲一下,心烦意乱。 有时想吃这个,有时讨厌洗衣液气味,有时莫名其妙生气想发火。 脾气变了,生性温软的她变得喜怒无常。 风里来雨里去单身多年,竟有了想要被呵护的需求。 “薄骁抱着我的时候,我很舒服。他喂我吃饭,我靠在他胸膛上半醒半睡,吃一口,蹭一蹭,心里好满足。”沈心悦眼里的泪滑落。 矛盾极了。 这个时期特别需要薄骁。 可是,他跟周家纠缠不清的关系令她畏惧。 方喜抽张纸擦擦沈心悦眼睛。 “心悦,我理解你的感受。” “薄骁不是说今晚要带你去吃米粉吗,明摆着的,帝北吃不到,看他的表现吧,他如何处理你的需求很重要。” “他的爱有多深,会表现出来给你看的。” “加上孩子也需要爸爸的爱,到时综合他的表现评估,如果他做得够好,就告诉他吧。” “以薄骁的性格,他得知你怀了他的孩子,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方喜拉着沈心悦的手劝她。 沈心悦琢磨着。 秀眉紧皱。 方喜打断她的思绪,“时间还早,我陪你去逛逛商场,肚子很快大起来了,挑几件宽松的裙子。” 沈心悦望望窗外,坐着空想也是愁肠百结,赞成去逛商场,便扫码结账。 方喜拖着两条颤抖的腿走路,歪歪扭扭,独自去地下室开车。 商场五楼。 大牌女装旗舰店区。 tr-k店铺刚上新秋装。沈心悦一眼看中橱窗模特身上的裙子。 和方喜手牵手走了进去。 “好看吗?”她摸摸裙边。 方喜也摸了摸。 裙子七分袖,袖口做了小荷叶边收口,颜色靓,松紧细带收腰,下摆蓬松,质感华丽,摸起来柔软亲肤。 “好看的,满满的淑女感,穿身上高雅端庄尽显母性温柔。” “最重要的是质感绝,还是细松紧腰身,能藏孕肚,穿着又美又舒服。”方喜笑嘻嘻,悄悄摸摸沈心悦的肚子。 “等到秋季肚子凸出来的时候,你原有的衣服穿不上了,这个正好。” 沈心悦心动。 回头还没开口,等候多时的导购已上来扒模特身上的裙子。 “二位小姐眼光真好,这是我们品牌秋季款新品,发布会上曝光率最高的款式。” 方喜及时喊住导购,“请给我们拿m号。” 转头和沈心悦对视一眼,买大一号,肚子大了穿着更舒服。 导购满脸堆笑,“两位小姐穿m号太大了。” 瞧着她们细腰盈盈一握,身材纤薄少女感十足的,s号穿上身都有些宽松。 方喜:“没关系,大一点儿好,怀孕了穿着方便。” 导购满脸堆笑回头找出m号,带路去试衣间。 拥有舞者之姿的沈心悦,身材气质绝佳,裙子穿上身,效果跟预判的无二,当即就要下了。 11.9万的裙子十分钟不到卖了出去。 导购白花花的脸笑成一朵大菊花。 引来另外两位导购,簇拥着沈心悦和方喜,争先恐后推销附带商品。 其中一个导购把丝袜和内裤盒子打开两个给沈心悦看。 正热火朝天的挑选着,店门口迎宾导购异口同声齐呼:“欢迎光临!!” 那声音像是恭迎大神降临。 激情昂扬,惊动了所有人。 沈心悦循着声音望去,呼吸一滞。 导购塞在她手上的盒子掉在地上。 第109章 他不爱你,不要你 那声音激情昂扬,沈心悦望了过去。 顿时呼吸一滞,手中的盒子掉在了地上。 店门口,周黎挽着薄骁的妈妈走了进来。 两人进门后直接右拐,围观橱窗模特身上的裙子。 “心悦,没事的。”方喜搂住沈心悦,将她带到休息区。 沈心悦两手撑住粗亚麻布艺沙发边缘坐下,隔空看着周黎和薄骁的妈妈那边。 周黎摸了摸裙子。 “我喜欢这个袖子,拉大提琴的时候,有设计感的手袖将提升唯美感。” 她笑着问薄母,“您觉得呢?好看吗?” 薄母一脸慈祥,“好看的,你又高又瘦,皮肤白,气质好,穿上去比模特穿更好看。 薄母生得一副温柔贤惠的旺夫相。 她皮肤滑腻,双眼皮,大眼睛,说话温温柔柔。 周黎斜过身,头歪靠在薄母肩上轻蹭她的颈窝。 “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薄母摸摸周黎的头,戴着三枚戒指的手指丰盈白皙,指腹在发丝上滑动。 “你是个好孩子。”薄母细细抚摸着周黎的头发。 周黎笑出声。 薄母问:“喜欢这条裙子对吗?” 周黎抱着她略略发福的手臂摇一摇,红着脸娇笑,“是的。” “那我给你买。”薄母看一眼导购。 导购满面堆笑上来扒模特,奉承道:“二位是母女吗?长得好像,都是大美人,好福气的。” 薄母笑而不答。 周黎抱着她的手笑着调侃,“我们更像婆媳。” 导购一脸惊喜的小表情,“小姐选择这款裙子太好了,怀上宝宝以后还能穿呢。” 大概是11.9万的大单马上要出了。 导购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些。 沈心悦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还说今天晚上薄骁接她出去后,好好观察薄骁的表现,差不多就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他。 现在看这情况,周黎也怀上了? 还是……准备怀上? 沈心悦莫名惶恐,屁股底下扎了根刺似的,坐都坐不稳。 那边周黎脸颊嫣红,甜甜笑着,“请把m号也给我,两条都试试。” 导购:“抱歉,m号刚刚被买走了。” “那位小姐也是艺术家,带舞团的,身材超级好,她又瘦又白,穿上裙子非常喜欢,试过就买下了。”导购一番吹捧,饥饿营销套路不必言说。 周黎则被这番话其中的几个字眼抓住。 她敛起了笑容,转着头四处瞟。 沈心悦的视线与之对上,自己戴着口罩,并不确定周黎认出她。 “走吧,我们去下一家店逛。”沈心悦牵上方喜。 绕道从另一边去收银台结账。 忽的。 “方喜,巧啊。”周黎去试衣间的路上拐了个弯,倒回来,在方喜背后站着。 咳咳…… 方喜手上还端着导购刚才给她倒的咖啡。 “有事?”她淡定转身。 周黎怒目而视,丝毫没忘记那天在医院被方喜羞辱,气得她倒在墙上哭。 可此刻只是女人家逛商场偶遇,并没有什么把柄拿方喜出气。 周黎抬了抬下巴,打量起方喜。 “你怀孕了?” 方喜身穿长袖裙子,还系着丝巾,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是她身上唯一挑得出问题的点,周黎发笑,“未婚先孕,不嫌丢人?” “关你什么事?”方喜冷眼回怼。 “呵!经济条件就那样,还未婚先孕,你的工作怕是干不成了,以后喝西北风吗?” “我喝洗脚水也是在自家水龙头下接的,你咸吃萝卜淡操心,扯淡!” 山村小辣椒一如既往的火爆难敌。 周黎招架不住,扭头朝沈心悦转移火力。 “这么热的天,你戴着口罩逛街,看样子,牙还没补吧?” “无聊!”沈心悦白周黎一眼,指尖敲敲桌面,“请开单,我要付款。” 店员全体吃大瓜,个个瞠目结舌杵那儿好一会儿了。 所有人猛然惊醒似的,忙得忙,跑的跑,该干嘛干嘛去。 沈心悦和方喜专心结账。 周黎被晾在一边,她又喊住沈心悦。 “沈心悦,我不管你怎么缠薄骁,只想告诉你,薄家只认我一个儿媳妇。” 不干与不服输的意味十分明显。 周黎动也不动,堵在沈心悦身后。 沈心悦结完帐,回头时,周黎逼向她,“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薄骁的妈妈。” 转头看一眼在休息区喝茶等她的薄母。 细致掰扯给沈心悦听,“在我很小的时候,薄骁的妈妈就把我当儿媳对待,她喜欢我,认定我。” 骄傲又自豪的双重荣耀感浮现在周黎脸上,加深了她的优越感。 她看沈心悦的眼神满是不屑。 薄母对周黎的爱,沈心悦刚才看到了。 沈心悦还见过薄骁的爸爸。薄锦荣那么威严的人接受周黎,堪比得到了皇恩盛宠。 自己作为替身出道的后来者,没法跟周黎在薄家的地位比。 这点,沈心悦清楚。 不过,她不允许周黎公开挑衅。 “你若有信心得到薄骁的爱,就不会三番五次针对我了。” “可悲的女人,你该明白嫁人嫁的是男人,而不是他的父母。” “薄骁不爱你,他不要你,你拼死挣扎的样子真!丢!人!”沈心悦咬咬牙,软软的眉眼微冷。 “我们走。”她牵着方喜,方喜提上打包好的裙子。 两人没走几步,周黎又喊住她,“等等……” 与此同时,薄母过来了,拉住周黎温声劝,“阿黎,去试裙子吧。” 周黎胸脯子鼓着气,眼神发沉,怒意越烧越旺。 薄母朝沈心悦笑了笑,拉上周黎往试衣间方向带。 周黎瞟一眼导购提着的s号。 “我不和沈心悦穿同款。”她的怒火无法平息。 薄母:“那我陪你重新选,裙子很多的。” 多是多,可沈心悦抢走了她的一切,她怨恨沈心悦,不能容忍沈心悦再带走她看上的裙子。 周黎拉住导购,“我要把店里的衣服全部买下来。” 什么?全部买下? 导购震惊。 店长正好在收银台,叮叮叮戳几下鼠标查库存,所有衣服包包等加在一起价值超千万。 天啊! 泼天富贵来了。 所有店员喜得头顶上的丸子头抖几抖。 “包括刚才买走的那件,全部打包给我。”周黎指着门外,“把沈心悦喊回来退货,我不允许她穿我看上的裙子。” 第110章 我要全部 退货? 怎么可能。 大牌女装标配顶级服务,客户花11.9万买走裙子,离店不到一分钟,把人喊回来退货相当于砸自家招牌。 店长摇摇头。 但又扛不住周黎的气势碾压,急得脸红脖子粗。 薄母叹口气,“阿黎,冷静一点,我们去别处看看。” 周黎勉勉强强跟着薄母出来,很不巧,沈心悦和方喜还没走远。 周黎放开薄母的手,快步追上去。 “沈心悦,去把裙子退了,我不允许你和我穿同款。”跟吃了炸药似的,非得分出胜负才甘心。 这一说,沈心悦也怒了。 周黎不允许她穿同款,她还嫌弃跟这样的女人穿同款。 沈心悦拉着方喜返回店里,把裙子放在收银台上。 “抱歉!我不想要了,麻烦退单。” 店长在她进店前还带着店员哀叹泼天富贵没接住。 她折返回来主动放弃,正好,二话不说立马操作电脑退裙子。 会来事的店员还跑出去找周黎。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店,围住收银台。 沈心悦等待退单,周黎等着买下全部。 “伯母,请把您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周黎抓紧时间操作。 薄母不疑有他,把手机递了过去。 周黎拨通薄骁的电话,点开免提键。 【妈,有事吗?我在开会。】薄骁低沉的声音传来。 薄母震惊。 沈心悦震惊。 方喜拍了一把收银台,咬牙切齿暗骂:“不要脸!” 周黎镇定通话:【是我,我带伯母来逛街,看中了几款裙子,你给我们买好吗?】 薄骁:【把付款码发过来。】 周黎斜视沈心悦,红唇抿笑,满面春风得意。 凭她自己,她承认作死错过了薄骁,而今回头已争不过沈心悦。 但她有薄家强大的后台撑腰啊。 她爷爷曾经为了救薄骁的爷爷牺牲了。 周爷爷原本是消防队队长,专业技能过硬,工作经验丰富,可他把生还的机会让给了入队仅仅两个月的薄爷爷。 那场森林大火夺走了周爷爷宝贵的生命。 薄爷爷从此活成两个人。 他的躯体里面,深埋周爷爷的精神和灵魂,誓死守护周家。 薄家在薄爷爷的影响下,男人们个个铭记使命……守护周家。 永远爱护周爷爷的后人。 周时尧犯了那么大的事,一生正义的薄锦荣都出面帮他。 周黎假死逃婚,因着周时尧的事回国当日前去薄家拜访,她给薄锦荣夫妇下跪认错,痛哭流涕。 薄锦荣夫妇虽生气,但看在她爷爷的份上,没有追究她的责任。 反观沈心悦,她二哥沈北渊跟薄锦荣闹翻。 沈北渊斗胆包天,公开向薄锦荣宣战。 他告了薄锦荣,薄锦荣被抓走调查,弄得满城风雨,至今余波未平。 沈心悦得到薄骁的心有什么用? 薄骁的婚姻个人感情只占小部分,家庭因素占大头。 薄骁是薄家的希望,他属于整个薄氏。 行事首先得考虑家族荣辱及使命。 周黎胜券在握,指挥店长,“这么多货,付款码支付受限吧?把你们的收款账号给我。” 沈心悦回过神,“周黎,先别激动,你等着。” 周黎沾薄母的光得到薄骁买单。 以此爬到她头上给她难堪。 傲娇什么? 她可以凭一己之力让薄骁改变主意。 只要她一句话,说清真相,薄骁一定会弃了周黎,转而站到她这边,维护她。 沈心悦从包里掏出手机,解锁页面,翻看联系人。 轰…… 突然间一团不明物在脑海里炸开,轰得她脑瓜子空白一片。 顿时心跳加速。 她已经把薄骁的联系方式删除了啊。 她在医院的时候和薄骁吵架,说自己不想嫁薄骁这样的男人、撵他走什么的,她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 沈心悦悄悄看一眼方喜。 方喜撅撅嘴,她也没有薄骁的电话号码。 沈心悦指尖快速刷屏幕,通过江祈、沈北渊等中间人索要薄骁的联系方式。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她联系的人并没有及时回。 “付款成功,小姐,我们这就给您打包。” “请留个地址,方便配送。”店长一口标准的播音员腔调大声宣布。 沈心悦的耳朵被刺了一下,神思清明了些。 漠然回眸。 视线对上周黎灿烂辉煌的笑容。 “还不走?留下来羡慕薄哥给我买一千多万的衣服吗?”周黎眼尾上挑,笑意满是挑衅。 “沈心悦,我好想看你被气哭的样子。” 沈心悦回怼:“你别高兴得太早。” 等她拿到薄骁的电话号码,周黎有得哭的。 周黎抬头挺胸,“薄骁为我买下sr-k春秋季所有新品,放在朋友圈多么炸裂,我能不高兴吗?” “我会让你穿不上!”沈心悦咬牙埋头看手机。 只要一个电话打给薄骁,保证更改局面。 可还是没什么人回她。 连平时对她最上心最积极的江祈,都不知忙什么去了。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翻动屏幕的指尖发抖。 周黎的笑意加深,“拿着手机捣鼓那么久,薄骁没理你吗?” “沈心悦,我劝你知难而退,早点退。” “你也看到了,关键时刻,你什么都不是。” 沈心悦抬眸,呵斥道:“闭嘴!” 周黎怒目圆瞪:“识趣点,自动退出!” “别吵了。”忍耐多时的薄母站了出来。 略略发福的身体卡在沈心悦和周黎中间,将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隔开。 先是深深看一眼周黎,叹口气,眸光有些凝重,而后看了看沈心悦。 “薄骁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付了款,他以为我要买衣服。你俩别吵也别争,这些衣服,一人一半。” 事已至此,薄母做主,公平对分。 周黎脸一垮,“我不同意沈心悦分走我的衣服。” 沈心悦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满腹委屈,“我不要分一半,我要全部。” 周黎:“全都是我的,你妄想。” 沈心悦:“薄骁爱的是我,我想要全部,他一定会给我。” 周黎:“我是薄骁命定的未婚妻,你算哪根葱?” “别吵啦!”薄母闭闭眼,抬手揉眉心,“退货吧,不买了。” 薄母紧拧着眉,一副深受刺激难以接受的忧虑样。 嘈杂声随之散尽。 四周静了下来。 店长退完单子,薄母喊了声,“走吧。”带上随行保姆先出去了。 第111章 你别碰我 情敌相遇,怒从心头起。 一番剧烈争吵之后,沈心悦仿佛坐了几趟过山车,目眩神迷,腿酸膝软,倒在方喜身上。 方喜架住她的胳肢窝走路,磕磕绊绊挪小碎步,把她带到休息区。 周黎联系薄骁买下店里所有的衣服,奇葩操作惊呆所有人。 出身农村受勤俭节约洗脑的方喜,头一次见有钱人花一千万跟泼水似的。 她两眼呆滞,盯着周黎离开的方位看。 沈心悦病恹恹。 两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十来个店员满场窜,忙出忙进挂衣服、收拾刚才取下来打包的货物。 其中几个年纪大一点、面相圆滑的店员故意弄掉包包什么的。 全都气疯了。 沈心悦和方喜破坏了一千多万的大单,还占用沙发休息。 全体店员敢怒不敢言,拿高跟鞋和手上的东西撒气。 一个个在沈心悦眼前穿来穿去,细高跟使劲儿踩地板,响声震耳,吸引她的注意力,当她看过去时,有店员将衣架故意落在地上,唧唧歪歪嚷嚷,“就你事多……” “含沙射影骂人是吧?”方喜扶着沈心悦的肩膀站了起来,两腿打哆嗦,还猫着腰。 沈心悦横过手臂揽了揽她的膝盖,“坐下休息,我来处理。” 正好薄骁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提前半小时下班了,你在哪里?发个定位给我。】 位置信息发出去后,之前给沈心悦做导购的女人从她面前穿过。 她喊住这人,柔声说:“麻烦你给我的朋友倒杯咖啡。” 沈心悦察觉到方喜状态不对劲,方喜穿得怪异,走路姿势清奇,吵架站了太久,精神状态很差。 想着给方喜喝点提神的东西,缓一缓。 店员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踩着高跟鞋慢悠悠走开。 一直等到薄骁到了,咖啡还没送来。 沈心悦和方喜依偎着挤在沙发一角,两人都病恹恹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薄骁蹲下身,摸摸沈心悦的额头。 “受气了。”沈心悦眨眨眼,已有泪意。 薄骁回头问接待他的两个店员,“什么情况?” “这……这……” “没……没什么,一点小误会……”店员支支吾吾应付几句。 薄骁:“把监控调出来,我看一下。” 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命令人,气场全开。 店员不堪气势碾压,垂头驼背不敢吱声。 薄骁朝店长喊话,店长拿着对讲机故作镇定。 “先生,查监控需要权限的。” 除了公办人员持证上门检查,一般人无权查看公司内部监控视频,店长拼死挣扎。 薄骁冷冷扫她一眼。 “通知品牌方帝北区总代理,这家店不用开了。” 长指插兜勾出手机,打几个字发出去。 这个级别的店长堪称人精,看得出薄骁来历不凡,但花几百万装修的店铺哪是说撤就撤的,品牌方和商场签了五年合同呢。 “先生,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上报相关领导。”店长作势拿着对讲机叭叭,拖延时间。 根据经验,客户想闹,但店大欺人。 拖一拖,冷漠对待,客户啃不动他们,自己就撤了。 哪知,商场办公室主任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赶来。 人群依次列队,齐刷刷向薄骁鞠躬。 “薄总,得罪了!” “万分抱歉!我们马上整改……”办公室主任几乎要给薄骁下跪。 店长听得来人姓薄,叫薄总。 脸色急变,下巴哆嗦,“您是……” 办公室主任正需要替罪羊,扭头呵斥道:“你的工作严重失职!薄总来店上浑然不知,还不快道歉。” 薄骁抬手一拦,“滚!” 道歉?她们有资格在他面前解释什么吗? 他历来不喜欢女人在面前叭叭,除了…… 薄骁回眸,看一眼窝在沙发上软瘫瘫的沈心悦。 除了那个温软娇柔的小女人,她不一样。 这家商场是奢侈品商场,帝北着名的标志性建筑,聚齐女性用品国际大品牌,在这里衣物包包乃至珠宝首饰应有尽有。 堪称贵妇美女的天堂。 商场归属权是薄氏集团。 一家小小的品牌店在薄氏地盘上给他的女人气受,自绝财路。 店长吓哭了。 店员跟着哭。 一群女人哭鼻子抹眼泪。 这可怎么办?店铺损失超百万,她们根本赔不起。 薄骁抱起沈心悦,当四周都是空气,从人群中穿过,又在所有人簇拥下走着。 店长缩在薄骁背后求情。 “薄总,是我工作失误给两位小姐造成了不好的购物体验,我只是个小职员,请您原谅!” “我愿意个人出资买下沈小姐看上的那条裙子,向她赔罪……” 薄骁听了个大概。 撵走一群跟屁虫,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把沈心悦放进副驾驶室。 摘掉她的口罩,拿湿纸巾给她擦擦脸上的细汗,指腹刮蹭滑嫩的脸蛋,单膝跪在车门边,高鼻梁抵着她的小鼻尖哄。 “别生气了,你看上哪条裙子?拍照了吗?我去给你拿。” 沈心悦垂着眼,“我看上的,你已经全部买下来送给周黎了。” “胡说什么。”薄骁尽力勾勾唇,让自己看起来是个会哄女人的好男人。 “不信我的话?那你打电话问你妈妈,听听她怎么说。”沈心悦扬起脸,直视薄骁的眼睛,小脸皱巴巴的。 她生气了。 很认真的堵着气。 薄骁深思一阵,理了理来龙去脉,嘴角的弧度拉大一些,蹭一蹭沈心悦的鼻尖,“今天是个误会,你身体还没好,这种事不值得放在心上。” 说着讨好式的话,扑向前抱沈心悦。 “你别碰我!”沈心悦后仰,手撑着坐垫躲到窗边。 “我心里只有你,周黎已经死了,我们之前谈过这个话题的。”薄骁压低声音哄。 沈心悦:“她死了又活了,阴魂不散,不是吗?” “于我而言,她活着也是死了。” “说得轻松,她现在住在你家吧?你妈妈爱她,你爸爸也接受她……” 你一言我一语。 两人吵了起来。 沈心悦朝窗外眉头紧皱的方喜喊话,“方方,你先回家。” 第112章 心肝啊,求你别生气 薄骁跳上车,轰着油门直飙。 车身飙过地下室出口扇形陡坡,车轮子摩擦防滑地板蹭起一道青烟。 烧焦的气味飘进车窗。 “呕……”沈心悦捂住嘴。 薄骁悠悠转眸,看她一眼。 “别生气了,你的身体处于休养期,多想想自己。” 从他来商场接沈心悦到现在,沈心悦说的话句句跟周黎相关。 她的关注点全部放在周黎身上。 周黎的出现像颗老鼠屎,令人厌烦,这点薄骁不否认,但他解释了,周黎回国目的是办周时尧的事,她避免不了与薄家往来。 沈心悦又拿这个说事,说他父母都喜欢并接受周黎做儿媳。 薄骁再解释,周黎住进薄家当晚,他自己就搬出来了。 父母并没有催婚或是要求他对周黎负责。 也就是说,薄锦荣夫妇对周黎好,是出于周爷爷的恩情,现阶段周家遇事,薄氏夫妇帮忙照看周氏后人,并非沈心悦说的把周黎当儿媳怎样怎样。 两人刚才在停车场吵了很久,薄骁解释一通,沈心悦一句没听进去。 薄骁隐忍着把车开出来。 车刚启动,沈心悦又干呕,极为难受的样子。 薄骁看着她,既心疼,又气。 心疼她单薄的身体越发柔弱。 气她不听他解释,一门心思放在周黎身上,脑子里面尽是些芝麻绿豆的破事,把她自己弄得深受其害郁郁寡欢。 “我查了一下,帝北有24家鸡肉米粉店,你看看,想吃哪一家。” 薄骁点开车载显示屏导航,伸长手揉揉沈心悦的头,极柔极暖的哄着。 转移了话题,配上讨好式态度,诚心实意想把她哄好。 可沈心悦不领情。 她的肩抵住车门,口罩遮挡住脸部,长发倾斜,形成一道屏障阻拦薄骁的视线。 薄骁看不出她此刻什么表情。 想了想,重新换话题问:“不想吃鸡肉米粉了吗?那我们去酒店自助餐厅好不好?” 等红灯的间隙,薄骁勾开几缕长发。 目光总算穿过黑乎乎的阻碍看到了沈心悦的眉眼,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垂着,还是那副受周黎困扰的忧心样。 薄骁的长指移至沈心悦耳边,捏了捏莹白的小耳垂。 “嗯?怎么样?你说句话。”薄骁似在演独角戏,独白空泛无味。 他使尽浑身解数,局面不见一点好转。 车子漫无目的的行驶在路上。 夜色渐浓,路边摊青烟袅袅。 薄骁最终在一处绿茵道上停了车。 大半个身子倾斜,撑着双臂凌驾在沈心悦身上。 鼻尖轻蹭她的长发,薄唇贴着额头诱哄,“心肝啊……求你……别生气了。” “嗯?说句话好吗……” 那句“心肝啊”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说不出口的话卖力挤出来,低低沉沉,拖着羞涩的扭捏尾巴,带起磁性音色,酥入骨。 沈心悦惊得颤栗。 薄骁长指伸进她的发间,掌心捧着半边脸,指尖摩挲耳朵,勾起口罩带子。 “别动我。”沈心悦缩成一团。 薄骁的体香将她包围,她已经预感到他想干什么。 薄骁一顿,指头从耳朵背后插进浓密发间,缠绕着丝丝缕缕墨发扣住后脑勺,固定住她的头。 脸埋了下去,伏在颈肩,含住莹白如玉的小耳垂轻轻吮了一下。 尝到珍稀美味似的低低一笑,含在口中呢喃,“好爱你……天天想你。” “以前,忍得住。” “现在……”深深吸了一口。 扣着后脑勺的手发力,将沈心悦勾向自己,让她和自己脸对脸。 薄骁埋头深吻。 几乎挤干净彼此之间的空气,粗鲁霸占他日思夜想的小女人。 沈心悦生得娇柔温软,圈在怀里似一团刚从阳光下采回来的棉朵。 她新鲜、纯净、温暖。 她身上带着诱人的清甜气息。 他热衷深吸她独有的纯净香气。 她是万千女人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吻着她,他的唇齿仿佛咬下阳光的一角,整个人沐浴在温暖之中。 舞者出身的沈心悦,肤白貌美气质出尘都算极平常的特征。 令薄骁沦陷不能自拔的是,她虽纤薄娇柔,但前凸后翘生得动人心魄,长手长腿轻盈丝滑,一身柔若无骨。 自打告白夜深吻过她,撕裂她的裙子领口试探过。 他便时常想她。 有时候人坐在办公室,捏着签字笔跳望窗外,幻想扯掉那条裙子,进一步发展,会是什么样子…… 此刻沉浸其中的薄骁肩膀一颤。 “我食言了,生平第一次违背自己的话。”他说。 大手扣紧沈心悦的头将她拥进怀里,薄唇贴着发顶私语,“你住院期间,我第一次承诺周时尧的事解决之前,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见你。” “第二次承诺不见面可以,但别删除我,保持联系。” “可我……” 不过才分开几天时间,自己吃掉了自己的话,昨天傍晚私自去灵山。 在山下安保巡逻区域遇到沈北渊的人,对方明确提示他不能私闯沈府,他还是开着车上去了。 “控制不住,想见你又见不到会让我失控。”薄骁紧紧抱着沈心悦。 沈心悦被勒得下巴支在他肩头上,脑袋被迫扬起来望车顶。 薄骁还在她耳边说话。 高鼻梁蹭着耳朵,唇瓣游离脖颈,极尽诱惑,惹得她一身酥麻。 沈心悦的情绪,被薄骁浓烈的爱摇晃着。 似乎再往前一步,薄骁好好表现,她的情绪就要坠落,她会被他的爱收买,然后赴汤蹈火,当他的俘虏。 哪怕薄家对她而言有下一个陆家的危险,她也不怕再死一次了。 恋爱脑秒上身,沈心悦冲动了一回。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实话实说。”她撑住浅薄的理智,声音有些发抖。 “你说。” 薄骁扶着沈心悦的双肩,两人都端正好坐姿,深深对视。 “你和周黎,真是一清二白的关系吗?” 吵架的时候薄骁说他当周黎是死人,他父母也只是替先辈照顾周氏后人,将自己与周黎的未来掐断了。 为了爱情,沈心悦选择相信薄骁。 总结似的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只要确认薄骁剥干净与周黎之间的牵绊,未来周黎和薄骁的关系不会像林馨玥跟陆凛川那样粘连不清,就勇敢认爱。 沈心悦置于腿上的小手悄悄抚上肚子。 哪知,薄骁的眼帘垂了下去,低声说:“我和她,有过一次。” 第113章 说你要我 沈心悦呆住。 藏于口罩下的小嘴木然复述薄骁的话,“你和周黎,有过一次啊……” 薄骁抓住她的肩头轻摇,试图换回她对他的信心。 “你听我说,那次是我喝多了,意识混乱,意外出错。” “你睡了周黎,这事儿就复杂了。”沈心悦口中喃喃。 眼里的暗灰落尽,无边无际的失望从四角卷起,垒成一座荒寂的坟,葬埋所有。 薄骁看得胆战心惊。 他用力摇沈心悦,“你听我说,只是睡过一次而已,而且……她……她在国外交往过男朋友,这种事,她习以为常……” 无力感在薄骁身上肆虐。 邮轮上与周黎那件事之后,他想过很多。 没有太有效的解决办法,采取低调顺应冷处理。 周黎不提那一夜,他就当没发生过。 刚开始那段时间,男人的责任感作祟,心里有声音指控他睡了女人不负责,他拿周黎跟他睡之前,她的白人男朋友也在邮轮上,自我开导。 有过恋爱史的周黎,大抵跟社会上那些随便换男朋友的女孩子差不多,随便惯了。 随便的女人跟谁上床只看自己的心情和需要,无所谓。 周黎至今没提过那一夜的事,她看起来很无所谓。 那件事,算是过去了。 薄骁安慰沈心悦,“我喝多了失控,只是意外。周黎那边,什么事都没有,你别多想。” 沈心悦呆头呆脑呢喃。 “怪我多想?这话说早了点吧,周黎指不定哪天挺着大肚子找上你,要求你负责呢。” “不……不会……” “绝不可能,她没有怀孕。”薄骁脸色一沉,眸底涌动厉色。 沈心悦的话勾起了他深藏的心事。 从邮轮上回来后,他曾安排人暗中盯着周黎,就是怕她怀孕,给自己造成不可逆转的麻烦。 他的人上个月拍到周黎购买卫生棉,没有怀孕。 他悬着的心才放下去。 他和周黎之间,是真的无牵无绊。 沈心悦却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林馨玥回来追陆凛川的时候,表现得冰清玉洁誓死忠贞,可谁知她几年前在国外生过一个女儿了呢。” “过一两年,周黎有可能直接抱着奶娃娃来找你。” “畅想一下,她抱着孩子登门,你喜当爹,得对他们母子负责,你爸爸妈妈原本就有周家那份情意在,到时不知多宠孙子。” “母凭子贵啊!” “周黎就算这次失败了,争不过我,但她归来仍是薄家预定的女主人。” “换一种可能,假如周黎没怀上,抱来的孩子是设计好的,像林馨玥一样怀上别人的孩子绞尽脑汁挽回陆凛川,也不妨碍周黎搅扰你的生活、引薄家大动荡。” 薄骁的脚,被周黎绊住了。 睡过一次,相当于给了周黎一把魔剑。 她握住这把剑,掌控住薄骁的命脉。 薄骁再有本事,把柄在那女人手上,未来免不了鸡飞狗跳。 沈心悦浮想联翩。 综合上一段婚姻的经验,把后果一次性想齐全。 既已联想完方方面面,她也怯了。 不想为爱赴汤蹈火了。 她推着薄骁的胸膛,“今晚,我差点被你的深情厚爱俘虏。” “原来,你那么会勾引女人,是因为实战经验丰富……” 薄骁沉着脸打断,“沈心悦!别损我!我和周黎只有过一次,谈不上经验丰富。” “你还有理啦?刚才怪我多想,现在怪我损你,自己惹一身腥,不允许人家嫌臭,还冷着脸发火。”沈心悦瞪着薄骁,向来脾气温软的她被激怒。 “放开,我要下车。” 薄骁:“不放,死也不放。” “我说过,不想嫁你,我不要你。” “我也说过,一定要娶你。你不要我,我要你。” “我和孩……”沈心悦猛地捂住嘴,眼泪涌上眼眶凝在眸中打转转,“我和害人精周黎水火不容,她睡过的男人,我嫌脏。” “你……”薄骁牙巴骨一咬。 猛地捏住沈心悦的下巴,将她的头扳正。 扯下口罩,盯着她的巴掌小脸,“我问过你介不介意男人不是处,你当时怎么回我的?” 他暗示过自己有问题。 沈心悦当时安慰他【你别多想,有句话说……洗洗就干净了】 他放心了啊。 现在为什么又嫌他?说他惹一身臭,又嫌他脏。 薄骁钳住沈心悦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想起来了吗?” “那不一样。”沈心悦硬杠。 “怎么不一样了?” 周黎又不是妖魔鬼怪,一个正常女人,不小心染了她,洗完,自己还是冷傲高洁的薄骁。 处于不同频道沟通,鸡同鸭讲,薄骁的眸光时暗时明。 “我说周黎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放开我吧,你紧紧相逼,我好累。”沈心悦微微合眼。 薄骁手上松了松,贴着她的唇角轻吻,“那你收回刚才的话。” 沈心悦静静看着他,眼眸清明。 他便说道:“说你要我。” “乖啊……说薄骁,我要你。” 好声好气哄了几声,薄骁心如擂鼓,转着眼眸凝望沈心悦的脸。 但凡她给一丝丝笑容,他便不慌了。 可是沈心悦保持万念俱灰的状态。 她眼里无波无澜,面相安静似墙上挂着的画。 薄骁看得抓狂,指腹刮蹭沈心悦的脸颊,用点力故意弄疼她,“原谅我一次好吗?我戒酒了,真的,已经戒了。” 他还说:“在我清醒的状态下,不会越轨。” 沈心悦的眼珠动了动,垂在腿上的手捞住一片裙角。 原谅薄骁,只是一句话的事。 人无完人,犯错在所难免。 令她忌讳的是,那女人是周黎,薄骁的未婚妻,与薄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后患无穷。 沈心悦的手攥着裙角覆上小腹。 不敢想象孩子生活在第三者插足的家庭将受什么影响。 那些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日子,她身为坚强的成年人都受不了。 “薄骁,放手吧,我不要你,不想再见……唔……” “你”字还没说出口,薄骁捏着她的下巴压向自己,以吻封缄。 侵略性的舌在她口中翻搅,吸干她,强行揉进骨血里。 第114章 勿念,勿扰 狭窄的车厢内充斥着男人狂野的气息。 薄骁的吻,肆意强势。 沈心悦呼吸受阻,抵在薄骁胸膛上试图推开他的手垂了下去。 无力感令沈心悦虚脱,娇柔的身躯软如一滩捧不起来的水。 “乖了?” 薄骁轻啄俊俏的小鼻尖,低沉沉的语气似在威胁。 沈心悦要是再敢说“不要你、不想再见你”这种话,他会……身体力行霸道给她看。 她不要他,不作数。 他会强势把自己塞进她的身心。 她说不想再见他,他亲到她顶不住瘫在他怀里逃不出去。 亲到她的身心全部染上他的气息,每一寸,每一缕,皆是薄骁。 叫她忘不了、放不下、心心念念的皆是他。 薄骁捏住沈心悦软软的脸蛋,勾起一侧唇角逗弄。 眉宇间满足感似水波轻荡,光影清清浅浅,散发着该死的魅力。 可惜沈心悦此刻无瑕欣赏他,仰着头换气,“我……快憋死了……” 薄骁笑容一凝。 大手托起沈心悦的头,面向自己,仔细看她,她紧闭着眼的,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心悦,你不舒服?” 薄骁抄起沈心悦的膝弯把她抱起来横着放在怀里,让她的头枕上手臂。 看着沈心悦,剑眉皱了起来,轻拍她的脸,“你到底怎么了?” 激吻粗犷了些,但也不至于把她吻得要死了似的那么难受。 “我想……下车……透透气。”沈心悦有气无力。 薄骁理一理被自己抓乱的裙子,抱着她下来,两人在绿道旁边的草坪上坐下。 薄骁打电话联系医生。 意识到沈心悦不正常,她的精神状态极差,虚弱的样子不像被自己亲狠了,倒像是被绑架受了重创患上某种隐疾。 趁着薄骁忙碌,沈心悦从他腿上爬了起来。 拿到自己的手机,在e智能家平台下单。 【我想坐敞篷车,要车速平缓、舒服、透气一点的那种,目的地是灵山沈府。】 薄骁联系好医生,伸过手搂沈心悦,“我带你去吃东西,然后回医院检查。” “不要。”沈心悦扭扭肩头抽身走开,刻意回避薄骁触碰。 薄骁看了看天色,下单酒店的营养套餐。 他主动走了过去,挨着沈心悦身边坐下。 沈心悦再次躲开,“别碰我,我不舒服。” “草地凉,到我怀里来。” “我不要。” “乖啊……你不舒服,我担心得要命……” 酿酿酱酱闹了一阵,酒店送餐车开来。薄骁模仿昨天晚上沈心悦吃鸡肉粉的样式,安排酒店搬了一套两人用桌椅过来。 配送员殷勤摆桌子。 与此同时,e智能家车队也到了。 厉经年骑着他的送货小车,车顶棚取掉了,小车厢里配了个五指沙发。 他身后,跟着敞篷跑车和一辆带座位的重型机车。 【沈小姐,请问你要哪一个?】厉经年把手机屏幕推到沈心悦眼前。 三辆车都敞着顶,随便她选。 薄晓看急了眼。 明摆着沈心悦要甩了他,自行离开。 薄骁搂过沈心悦,将她圈在怀里,唇贴着她的耳朵私语,“都是我的错,你怎么罚我都行,但别不理我。” “心悦……” 灼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沈心悦身上如电流过体。 她抖了一下,推开薄骁,指着厉经年送货的小车。 “厉叔叔,我坐这辆吧。” 话落,回头看薄骁,像是最后一次与他对视,神态静如止水,“薄骁,就此别过,勿念,勿扰。” 平平和和说完。 淡然离去。 厉经年杵在电线杆下,戴着眼镜的眼似在观察薄骁,晚风吹起厉经年的白发,夜灯拉长他沧桑的身影。 “厉叔叔,我们走吧。”小车有点高,沈心悦爬不上去。 厉经年闻声扭过头,跑向车边。 他的手支楞起来,似要搂沈心悦的腰把她抱上去。 薄骁看红了眼,迈开长腿飞奔,同时喊话,“别碰她!!” 沈心悦是他的,无论沈心悦承不承认,他已认定她就是他的。 他不允许别的男人碰她。 慈祥如厉经年这般的老人,也不能碰。 薄骁抱起沈心悦,鬓边蹭一蹭她的侧脸,低低笑了一声,“你想坐农用车,也行,我陪着你。” 沈心悦坐上五指小沙发,顿时眉舒眼开。 沙发大小刚够容纳她,手臂放在扶手上,垫子软乎乎,背靠五指,腰肢有了支撑,缓解疲劳感。 她欣喜的目光看向开车的厉经年。 对这个普通人充满了敬意。 从认识厉经年到现在,厉经年每一次为她服务都做到她需要的点上。 萍水相逢,明明只是客户与平台职员的关系。 沈心悦却觉得厉经年很懂她。 厉经年做的每一件事,她都好喜欢、好满意。 薄骁的车紧跟在后面,一路护送。 开离绿茵道,大路两侧夜宵摊正在上生意。 沈心悦看到卖冰糖葫芦的老人抱着架子穿梭在吃烧烤的客人堆。 “厉叔叔,我想吃冰糖葫芦。”她对着厉经年的后脑勺喊了一声,柔软的目光将他的白发敛入眼底。 厉经年靠边停车,下去买糖葫芦。 薄骁比他更快一步,远远喊住老人,“麻烦等一下,我要全部的冰糖葫芦。” 老人颤巍巍回头。 薄骁跑上去付钱。 厉经年不声不响,他走向摊主,买了两串现做的新鲜大草莓糖葫芦。 薄骁举着又粗又大的糖葫芦架子往回走。 厉经年举着两串草莓糖葫芦跟在他身后。 “全部买下了,你慢慢吃。”薄骁挨在车边看了看,车厢太小了,放不下。 他便拔出一串给沈心悦,“吃吧,吃好了我们再走。” “我给你扶着。”薄骁将糖葫芦架子放在地上,单手握着。 他眉宇间含笑,尽力讨好小女人。 厉经年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只是把草莓糖葫芦给沈心悦。 薄骁站在沈心悦左边,厉经年站在右边,两个男人看着她吃。 沈心悦尝一口厉经年买的糖葫芦。 咬下一块新鲜草莓果肉,眼睛一亮,她把薄骁买的还了回去。 薄骁剑眉一皱,“为什么不要我的?” 明明是一样的糖葫芦,他买的吃一口就不要了,而厉经年买的她吃得津津有味,一口又一口,那么喜欢。 他竟然被一个白发老人比下去了。 第115章 陆凛川&薄骁 夜幕下,路边摊烧烤味笼罩着饮食男女。 沈心悦头顶圆月星辰,舒舒服服坐在小三轮车上,吃着鲜草莓糖葫芦。 路过一家凤爪王夜宵店,油腻腻的胖男人在店门口拉客,大嗓门直吆喝。 沈心悦被奇特的声音吸引。 她望了过去。 油腻男身旁烧着火炉,炉子上架着大铜壶,壶口热气腾腾,正在售卖新鲜现熬莲子羹。 沈心悦舔舔唇。 “厉叔叔,麻烦停一下车。”她朝厉经年白发苍苍的后脑勺喊了一声。 厉经年靠边找到安全位置停下。 他下车来,站在沈心悦前方。 薄骁也停好车,走了过来。 沈心悦:“厉叔叔,我想吃莲子羹。” 厉经年点头的功夫,薄骁已经向拉客的油腻男打手势买下铜壶了。 油腻男小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喊来两个大姐,七手八脚打包。 薄骁看了看,店家还有黄鸡肉米粉。 他亲自把莲子羹送到沈心悦手上,摸摸她的头,“先吃一点,我再去给你买米粉。” 这家店很大,几个铺面相连,烧烤、米粉、大排档分别在不同区域。 薄骁去买米粉。 被晾在一边的厉经年也没闲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 依旧用手机打字,要了一个现成的烤茄子、一份烤爆浆豆腐,加一杯鲜榨凤梨汁。 薄骁端着鸡肉米粉回到沈心悦身边时,沈心悦正背着身吐,莲子羹只吃了一点点。 她的手扭到后背,使劲儿摇,示意薄骁把莲子羹端走。 薄骁蹙眉。 这不是她要吃的吗?她要吃,他才买的,还是急匆匆赶去买,生怕晚一点又被白头发老人比下去。 输给一个老人,他很没面子的。 他那么努力买来,沈心悦竟然吃吐了。 合着变着花样嫌弃他。 薄骁有意见,但不敢发作,他现在是求着讨好小女人。 他十分好脾气的把莲子羹端起来,温言细语哄沈心悦,“不好吃吗?没关系的,给我吃好了。” 他捡她吃剩的吃,够爱她了吧? 薄骁还说道:“我亲自监督老板给你做了米粉,鸡肉专挑鸡胸肉,纯瘦无油脂,鸡皮也剔掉了,米粉里面还加了你爱吃的泡青菜。” 尽心尽力做了一份完美无缺的鸡肉米粉。 是沈心悦最爱吃的。 她不吃莲子羹就吃米粉,薄骁挺放心的,山不转水转,总有一个办法哄好心爱的女人。 哪知,沈心悦擦好嘴角回头。 只看了一眼米粉。 “呕……”她猛地扑回车边,又吐了。 “嘶……”薄骁的眉心瞬间拧成川字。 他是有多脏啊?竟让沈心悦嫌弃成这样,到了看到他就厌烦、连他送上的吃食都恶心的地步了。 卧艹。 当男人整成这样,也是悲哀。 薄骁直叹粗气。 他杵在车边,并不想走开。 沈心悦的手背在身后直摇,“拿走……快拿走……” “我不想看到……快走……” 薄骁气得睁大眼睛。 厉经年走上前,把自己买的一兜吃食放在车厢里的小桌子上。 拿手机打了一行字:【先生,麻烦你让一让。】 薄骁侧过身,怒火朝厉经年撒,“走开!” 厉经年像是没听见,打开塑料袋,把凤梨汁拿出来,绕到三轮车另一端,给沈心悦喝。 果汁气味香甜,入口略带一点点酸味。 沈心悦刚吐完,喝下去很舒服。 薄骁看傻眼。 她亲点的莲子羹买回来吃一点点就吐,最爱的米粉看一眼,又吐。 而厉经年自作主张买来的凤梨汁,她到喜欢得很。 厉经年又把烤茄子搬出来,孜然味的,闻着很香,吃着里面清甜软烂,沈心悦没吐。 厉经年拿双筷子戳破爆浆豆腐,晾在一边。 差不多了,沈心悦又吃豆腐。 什么鬼? 薄骁越看越气,非常气,还不敢出声。 厉经年开上他的小车,沈心悦坐在车厢里,喝着凤梨汁,吃着烤货。 车轮子慢慢悠悠,沐着路灯穿梭在月色下,吸足人间烟火味,走过市井,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薄骁开着迈巴赫跟在两人屁股后头。 被排斥在外的滋味,酸爽难耐。 三轮车行路速度受限,沈心悦又不坐薄骁的车,在路上游玩两个小时,她吃饱喝足,摊在小沙发上打瞌睡。 正好沈北渊回家后发现沈心悦私自外出至今未归,急得跑出来找人。 沈北渊的车追上厉经年,接走了沈心悦。 薄骁隐忍已久的火气到达顶点。 他拦住厉经年。 “你到底是什么人?”薄骁盯着厉经年,“下车,我有话问你。” 厉经年拿手机打字:【e智能家平台员工厉经年,编号2345,如若质疑服务不周,尽管联系平台处理。】 e智能家? 薄骁眸色一凝。 那是陆凛川的平台,新成立不久、名声大噪的智能服务企业。 陆凛川早在上大学期间就有过研发机器人推入各行各业取代劳动力的推想,他为此获得过学校专用研发资金,只是陆家找到了他,带他回去认祖归宗,这个事没能按计划实施。 但陆凛川接手陆家这些年,从未停止科技研发项目。 他在陆氏集团上任总裁期间,陆氏科技园养着一批志同道合的技术骨干。 他离开陆氏,这批人也带了出来。 厚积薄发,他们苦心研究的高科技产品迅速投入市场。 陆凛川的成就,跟他当年一举夺得理科状元一样,叫人拍手叫绝。 薄骁眸光暗沉,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抓住厉经年的衣领把他从车上拉下来,“你是……陆凛川!?” 薄骁的掌心覆上陆凛川的头,五指深入发丝探了探。 是真发,一头白。 如果排除故意染白发,这个人,不可能是陆凛川。 陆凛川才31岁,和他同龄,他还是风华正茂,陆凛川本人不可能长白发。 薄骁想得宽,思绪有些乱。 厉经年趁机挣脱了他,开上车走了,刻意绕进湿地花园的一条小路,汽车过不去的地方。 夜色渐浓。 尔虞我诈隔在了远处。 厉经年停下车,从黄马甲兜里摸出一盒烟,取了一根,爬进车厢,坐上沈心悦坐过的小沙发。 一个人,静静的,呆了很久,很久。 凌晨一点过的时候,专属客服给他发来最新订单。 【沈小姐要薄骁穿过的衣服,特意指定要黑西装。】 第116章 你撩她,又不负责 入夜,沈心悦睡不着,抱着长枕头翻来滚去。 怀念被薄骁抱在怀里哄的时刻,想薄骁身上好闻的气息。 凌晨一点,在e智能家下单,要一件薄骁穿过的西装,特别注明【保护她的隐私】 十分确定自己跟薄骁没有未来了。 肚子又不争气,只能偷偷摸摸想办法,度过艰难的孕娠期。 三个小时后,西装送来了。 送货员不是厉经年。 沈心悦拆开包装查看,内衬商标标注着意大利手工西装品牌logo,尺码和西装来源是薄骁常穿的款。 衣服上一股淡淡的清冽雪松香气。 也符合薄骁御用的男士香水味。 只是,沈心悦不满意。 西装上有薄骁的香气不假,但冰冷生硬。 全然不是带着薄骁体温的那种味道。 天亮后,她仍然半醒半睡,摸着手机又下单。 【我想要薄骁贴身穿的衬衣,纯白色那种(注:保护我的隐私)】 等了几分钟,e智能家机器人回复:【收到超级大订单,小智需要时间准备呢,晚上送达。】 薄骁向来生人勿近,想从他身边拿走衬衣难如登天。 平台能接单,已经算不错了,沈心悦点击同意键。 同一时间,陆凛川给薄骁打电话。 这是两人继争抢沈心悦之后第一次通话。 【中午见一面。】陆凛川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冷冰冰。 薄骁的声音更冷:【有事?】 【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谈。】怕薄骁拒绝,陆凛川直言:【跟心悦有关。】 中午十二点半。 拳燃武馆,3号私人场馆。 薄骁刚进门,早已换好运动衫的陆凛川挥拳偷袭。 陆凛川是文人,以儒雅随和着称,明着打,他不是自小按照继承人培养的薄骁的对手。 他仅有的武学常识还是当上陆氏总裁后为防身学的,仅会一点皮毛。 一身得体正装的薄骁虽不便施展手脚,但童子功扎实,三招制服了陆凛川。 陆凛川的手被薄骁扣到背后。 薄骁单臂锁住陆凛川的脖子,陆凛川被迫高抬后颈,仰面朝天。 “你发什么疯?”薄骁怒气冲天。 “太久不见,试试你的身手而已。”陆凛川淡定回道。 他语气如常,少了攻击性。 薄骁便松了手,垂眸整理西装,“有话就说,我很忙。” 话音刚落,陆凛川趁其不备反扑,双手卡住薄骁的领子下死手勒住他,膝盖顶胯,推着他猛扑压到墙上。 陆凛川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声讨薄骁。 “你真该死!夺走心悦,给她希望,又害她掉进虎口。” “外界传周时尧惨无人寰,打落了她的牙,她获救时遍体鳞伤。” “传言落到我耳中,我在她住院期间偷偷去看过,她精神萎靡,全无昔日光彩!” 陆凛川恨透了薄骁,高声大气拿他试问。 “听小道消息,沈北渊派人前往国外知名心理研究所,聘请到心理医生商泉,此人是心理学顶级专家,预计下周抵达帝北。” “心悦患上了被害应激反应,她病了。” “心悦病了!她病了啊!沈北渊跨越重洋给她找心理医生。” “原本光彩照人的她落在你手上,这才多久?你害得她改头换面,病殃殃。” “薄骁,你枉为男人!”陆凛川赤红的眼眸喷出火花。 砰…… 就着压制性的优势打了薄骁一拳。 陆凛川用尽全力,薄骁也只是拳头呼在脸上的那一刻偏了偏头。 薄骁被封印了似的,扭着脖子僵住。 陆凛川的怒气一点不减。 重新抓起薄骁的领子骂:“你tm有本事撩,没本事负责。” “你撩她,勾引她,在她面前展示自己多么深情专一。” “她依恋你了,你又特么拴着周黎跑马拉松,你把感情线搞成懒婆\/\/娘的裹脚带,黏黏糊糊,拖泥带水。” “你力气大,心比天高,耗得起,不怕折腾。” “你一句周黎只是个死人,你对她没有感情,无所谓的跑你的马拉松。” “可心悦呢?” “心悦是个小女人,她生性敏感柔弱。” “她耗不起,跑不动,深受折磨,精疲力竭。” “她万念俱灰拒绝三人马拉松,你还生拉活拽纠缠她,拖上她陪你和周黎继续跑。” “你真无耻!” “你去死啊!薄狗……”陆凛川面目狰狞,又要打人。 薄骁捉住他高高抡起的手。 四目相对。 陆凛川一脸正义凛然,眸中潜伏着审判人的把柄。 薄骁的满目怒火一点点熄灭。 陆凛川没资格责打他,他有足够的能力阻挡陆凛川行凶,甚至加倍报复。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陆凛川那句“你特么拴着周黎跑马拉松……你跑得起,耗得住,无所谓的跑……”似刀,割裂薄骁的一身正装。 薄骁光着身站在人前受千夫所指似的。 渣男、不作为、没用、无耻、脚踩两条船、自私自利……所有形容男子的贬义词疯狂砸在他身上。 羞耻感爆棚。 他逐字校验陆凛川的话,不无道理。 自打他向沈心悦告白,把她撩到手,沈心悦就开始了不幸。 周时尧对沈心悦的伤害有多深,他亲眼目睹。 至今,沈心悦还没植牙,她面黄肌瘦,不定时呕吐,病恹恹的。 她的身体大不如前。 她的心灵还受着周黎影响。 不可否认,周黎目前自由出入薄家,薄锦荣夫妇待她极好,薄家上下都把她当周爷爷的后人爱护。 就算自己搬出来了,远远避开周黎。 周黎这个人,仍然存在那里。 而且周黎自小留学思想极其开放,自己不理她,当着她的面明确表示只爱沈心悦,她仍然我行我素。 思及此,薄骁暗暗扶正了渣男帽子。 眼底泛起一道又一道水光,波光涟涟,充斥着他的自责和内疚。 他告白的时候说过会给沈心悦补全女人该有的疼爱。 求婚、订婚、结婚仪式都要给她。 他满腔激情,信心满满,发誓给沈心悦不一样的爱,修复她从陆凛川这里受过的伤。 结果…… 他比陆凛川伤沈心悦更深。 沈心悦跟陆凛川离婚,自己离开陆家,参加工作,躺冰棺,爬杨家山,风风火火积极生活。 陆凛川对她不好,可她还有力气坚强勇敢的生活。 而沈心悦在他身边,他口口声声说只爱她,追着她,缠她,绞尽脑汁拴牢她。 他以爱的名义,抽干沈心悦的所有力气,把她折磨得病恹恹。 第117章 分手 薄氏华府。 管家迈着老腿边跑边喊:“夫人,薄总回来了。” 薄母俞咏棠抬着做到一半的指甲跑出来,眼泪婆娑。 “妈。”薄骁扶住母亲。 俞咏棠高翘着指甲油未干的指头,手心覆上薄骁的手背颤抖。 “儿子,你搬出去住,妈天天记挂着啊!” 俞咏棠的保姆插嘴,“夫人自从您搬离老宅,她夜夜失眠。” 薄骁垂眸便看到母亲额角的白发,喉结滚了滚,“抱歉!我让你老担心了。” “儿子……你难得回来,妈安排家宴吧,喊齐家人聚一聚。”俞咏棠眼泪止不住。 薄骁点头应下。 送俞咏棠回屋接着做指甲,起身又去看父亲。 书房。 薄锦荣摘掉眼镜,站了起来,打量着薄骁。 “你突然回家,有事?” 薄骁搬走那天,正是周黎请求薄家帮忙那日,她抱着俞咏棠哭,俞咏棠便安排管家给她准备房间,好好照看着。 薄锦荣明白薄骁为什么搬走。 正值多事之秋,他当时并未阻拦。 但俞咏棠作为女人,较为感性,拉着薄骁劝,但薄骁坚持要搬出去住。 这几个周末通知薄骁回来吃饭,他反而安排人接父母出去,一家人在酒店聚餐。 薄骁躲周黎,避瘟疫似的。 周黎还没走,他突然回来,薄锦荣神色凝重。 薄骁老老实实站那儿,眼帘微垂着回话。 “海外分部执行总裁一个月前因病辞职,职位至今空缺。我考虑了很久,没物色到合适人选。” “我计划出国,监管海外分部,未来循环管理各国分公司。” 这个决定有些突然。 薄锦荣睁大眼睛反问:“你要担任外派执行总裁?” “是。” 薄锦荣:“国内怎么办?” 薄锦荣67岁了,虽说看起来还算身强力壮,但年龄摆在那里,且他退休几年了,薄氏集团一直是薄骁掌管。 “国内有爸爸照看,家族群的几个表哥这些年也锻炼出来了,他们会帮衬你。”薄骁垂着眼说话,全无平日里的气场。 他从小按家规教养,为人规规矩矩,行事讲分寸。 能提出外派,必然是有必须出去的理由。 薄锦荣沉思片刻,问:“你要去多久?” 薄骁的头越垂越低。 默了一阵,回道:“暂定两年。” 两年……薄锦荣眯了眯眼,两年后,他也才69岁。 以现在的身子骨,再干两年没什么问题。 薄锦荣长叹口气。 走近薄骁,双手背在身后踱步。 “薄骁,你是父母亲的骄傲,我和你妈对你一万个放心。” “……” 薄锦荣踱步许久,回头拍了拍薄骁的肩,语重心长。 “身为男人,责任感排在第一位。” “你排斥周黎,我理解,但我们家说狭义一点叫欠周家一条命,说宽一点周爷爷是英雄,他的高尚品格永垂不朽,他的后人遇困难,我们作为胸怀家国天下的男子,理应出面相帮。” “周黎当下出入薄家,我们不能撵她。” “你外派两年也好,两年时间足够平息风波。” “到时周时尧判了,周黎想通了自行离开,你在外又锻炼了两年,归来一身羽毛丰满,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 薄锦荣言辞铿锵,说话句句在理。 薄骁没反驳什么。 谈完话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脱衣,洗澡。 他没锁门,人在浴室。 外出归来得知他回家了的周黎,轻手轻脚推门进去,拿走了放在大床上的白衬衣。 当晚家宴很热闹。 薄氏家族几百号人,得知薄骁要外派两年,很不舍。 家族群又一次约了饭局,预定三天后在薄氏集团旗下的商务酒店给他办送别宴。 薄骁陪父母吃完饭,独自开车回自己的别墅。 车子开进车库,他无力再往前一步。 人坐在驾驶室,翻了好一阵找到一盒钟武落在车上的烟。 自己点一根。 不擅长抽烟的他呛了几口,俊脸皱成一团。 他的视线虚幻朦胧,用陌生手机号拨通了沈心悦的电话。 【喂!哪位呀?】小女人软软的声音传来。 薄骁眼里湿热,夹烟的指头摁住眉心。 【是我,薄骁。】 那头大概要挂电话了,没什么声音回传。 【别挂……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沈心悦顿了顿,【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我昨晚深思过了,同意不再缠你,但分手之前,我想和你见一面。】薄骁指尖轻弹眼角,将奔涌的泪意堵回去。 他打算将刚装修好原计划用做婚房的别墅送给沈心悦。 还给沈心悦办了一张无限制消费黑卡。 他承认伤害了沈心悦,放手可以,但最起码做到补偿她。 把原本用于娶她的婚房给她,再给她花不完的钱,内疚感会少一些。 可是,沈心悦拒绝再见面。 【昨晚说过了,就此别过,勿挂,勿扰。】 【心悦,你听我说,我最后一次见你,我保证……再见一次,从此永远消失在你面前。】薄骁的指尖挡不住涌流的泪。 他便不挡了,随便它流。 两行清泪冲出眼眶,顺流而下。 【薄骁,我们说过多次不再来往,但你数次食言。】沈心悦的声音极低,像是对他没什么信心了。 薄骁捏着眉心。 沈心悦在医院就说过不嫁他这样的男人,可他照样纠缠人家。 他给沈心悦造成了纠纠缠缠又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的阴影。 【再见!再也不见!保重吧。】沈心悦挂了电话。 薄骁盯着手机屏幕。 沈心悦终究是对他失去了所有信心。 像陆凛川说的那样,他好似组织了一场三人组马拉松,他身强力壮,耐力好,跑得动,随便怎么折腾,无所谓。 周黎也差不多,思想开放,阅历丰富,随便折腾,她只管自己想要什么,玩得起,又无所谓。 与他们两大硬汉猛女相比,沈心悦太软、太细腻单纯,她需要保护。 五年未更新社交媒体的薄骁,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消息。 【祝你分手快乐\/图片[跳舞的小女人]】 第118章 人算不如天算 拿到薄骁的衬衣,沈心悦第一时间拆包裹检查。 衬衣袖口微卷,下摆有皱褶,背部略湿润,领子上还黏着两根短发。 是一件刚刚从身上脱下来的衬衣。 沈心悦闻了闻,吸入满满的薄骁的体香。 熟悉的体香慰藉她的身心,她洗了澡,将衬衣穿在身上,又肥又长的一件,袖子卷起好大一截,下摆垂至大腿,当长袖睡衣穿。 这一夜,她很舒服,睡上怀孕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可惜,好景不长。 衬衣穿了三天后,她的体香浸染衣料,属于薄骁的气味散尽。 而肚子里的宝宝一天一个样。 新的需求出现,孕娠反应更加严重。 她什么都做不了,整天待在家,想起什么要什么,突然想吃帝都陆氏豪宅后门一家名叫光头哥的嫩牛菜。 帝北到帝都隔着万水千山,好在有无所不能的e智能家平台。 她下了单,平台照例接下。 傍晚时分,知了声声叫,沈心悦带着悔悔出来等吃。 悔悔爬上矗立在门口的汉白玉大狮子,“姑姑,我坐得高高的,白发老爷爷来了我就喊你。” 沈心悦拉一拉悔悔爬高卷起来裤脚,笑眯眯的。 “谢谢宝宝。” 悔悔歪着小脑袋,“姑姑,你肚子里也有宝宝对吗?” “嗯,悔悔是大宝宝,姑姑肚子里的是小宝宝。” 悔悔眨眨眼,“那ta生出来会跟我玩吗?” “会的。” “那你要快一点生,我等不及啦。” 沈心悦听笑了,揉揉悔悔的小脑袋,“姑姑也想快点生啊。” 那样就不用天天孕吐,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了。 厉经年开着小车爬上沈府主道,悔悔看到雪白的脑袋冒出个头,坐在狮子上举高小手颠屁股。 “来了,老爷爷来啦……” “我要吃牛肉串。”小家伙撅着屁屁滑下大狮子,迎着风飞跑去接厉经年。 厉经年把车开到停车场休息区。 按老规矩摆放从帝都运送来的桌椅板凳。 令沈心悦惊喜的是店家不止打包了她想要的食材,还配了多功能锅具,左边烤牛排,右边煮火锅。 将保温桶里的大骨汤倒进锅里开大火煮沸,添加喜欢的火锅食材开吃。 悔悔坐在高脚椅上,紧盯着厉经年烤肉。 厉经年将一整根烤肠穿进竹签子。 “哇……哇哇……”悔悔张大嘴巴望着红彤彤的烤肠流口水。 这边瞅瞅,那边瞅瞅,歪着小脑袋啃下一点点,呼呼呼哈气散热。 厉经年将烤好的牛排切成小块,用餐盘装好,夹一颗大樱桃点缀。 沈心悦吃着烫嫩牛片,笑眯眯的看着这边。 厉经年说不了话,扬了扬头,在沈心悦注视下打开一个白盒子,取出一朵胡萝卜雕刻的玫瑰花,剥掉保鲜膜,放在牛排一边。 端到沈心悦手边。 用手机打了一行字:【沈小姐,你要多吃点,把身体补起来。】 沈心悦狂点头,嘴里还嚼着肉,马上换叉子吃牛排。 姑侄俩超开心,吃吃喝喝,聊着天,还碰杯。 欢声笑语传到远处。 天色暗了下来,沈心悦向厉经年表示感谢。 厉经年把手机给她看,问:【光头嫩牛店重新装修过,想不想看看它的变化?】 那家店专做私人订制菜,餐厅临湖,风景绝美。 厉经年这一说,沈心悦想起在陆家那三年,每天早晨沿着湖边小道晨跑。 她点点头。 厉经年蹲下身,两人一起看相册。 沈心悦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急忙伸过手去,将滑下去的页面重新翻回来看。 手机上最新拍摄的照片上竟然有薄骁。 酒店富丽堂皇的餐厅里面,薄骁和很多人聚餐,他左边坐着周黎,右边依次是妈妈和爸爸。 有张照片是周黎剥虾喂薄骁,薄骁吃没吃看不出,但那女人贴在他身上,白嫩嫩的手举着虾仁喂他。 还有周黎和薄骁碰杯的照片。 有他们两个一起向长辈敬酒的照片…… “你哪里来的?”沈心悦顿感脱力,低声问厉经年。 厉经年关掉相册,快速打字:【今天中午接到送酒水订单,去了一趟薄氏商务酒店,无意中看到有情调的宴会场面,随手拍了几张。】 “你收拾收拾撤了吧,我不看了。”沈心悦站起身,拉上悔悔回家。 悔悔还举着大牛仔骨,扬着小脑袋啃,抹一嘴一脸油。 大门口,值岗保安双手捧着一个纸袋。 “小姐,这是给你的。” 沈心悦:“什么?” 保安:“……刚才……薄总来过,他看你吃得很开心,不方便打扰,留下这个走了。” 沈心悦呆了一阵。 捏捏酸涩的眼角,“退回去吧。” 她从保姆手上要回自己的手机 ,下单e智能家送货。 厉经年就在现场,这单任务便是他的。 捏着硬硬的纸袋,厉经年粗粝的手指头卷了起来。 拿专用打包袋子包好,贴上送货地址,安保签了字,开上小车下山。 厉经年在半路上拨打周黎的电话。 他把纸袋送达薄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乘坐电梯直达地下负三层。 奶油色跑车上,周黎摘下墨镜,背靠座椅轻叹。 厉经年坐在后排座,冷冷问:“满意了吗?” 周黎笑笑,满是无奈,“人算不如天算啊,不满意,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几天前e智能家接到沈心悦的订单,要薄骁穿过的衬衣,薄骁是什么人,拿他的贴身衣物谈何容易。 陆凛川约谈住在薄家的周黎。 周黎很乐意效劳,只不过,条件是帮她一个忙。 原计划拍个床照什么的送给沈心悦,让她对薄骁死心。 没想到,薄家昨天中午给薄骁办送别宴。 薄骁要外派了,工作地还是变动的,他出去后具体住哪里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 令周黎尴尬的是,薄骁外派的消息薄家一直瞒着她。 昨天中午家族群里有位老伯提醒大家聚餐时间,周黎才知道薄骁要走。 她不甘心。 拍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发给陆凛川,陆凛川按她的意思办了。 沈心悦看到了照片。 可是,没用了。 第119章 撩他 目睹薄骁和周黎在一起的照片,沈心悦甚至不敢问一句他们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 酒店宴厅里那么多人进餐,众目睽睽。 就算周黎给薄骁喂虾,两人吃饭期间碰酒杯,也找得到理由为薄骁开脱。 可沈心悦根本不敢细问。 她知道一旦插入跟薄骁相关的话题,不争气的自己又要回头。 乱七八糟的事接二连三发生,沈心悦一夜辗转反侧。 天亮的时候,她挂着两个黑眼圈,站在花园里望天。 正烦闷着,沈北渊的车回来了。 带回来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男人长得高高帅帅,戴一副金边眼镜。 “心悦,二哥给你带福音来啦。”沈北渊迎风走来,满脸笑意。 “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妹妹,沈心悦。” “这位是心理学专家商泉,商教授。”沈北渊一手拉一个。 “沈小姐,你好!”商泉的手递了过来。 沈心悦垂眸,眼皮底下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头修长,白白净净。 “商教授好!”沈心悦整只手缩着递过去。 商泉轻握细指,浅浅一笑,“沈小姐体虚啊,手很凉。” 沈北渊叹口气,给商泉引路,带着他朝客厅走去。 “我妹妹早孕,身体不适,你想办法给她调理一下……” 保姆送来早餐,沈心悦看到牛奶鸡蛋粥什么的捂住嘴直摇头。 “沈小姐,吃不下吗?”商泉问。 沈心悦点头。 “那你现在最想做什么?方便的话,可以给我分享一下。” 沈心悦拿纸巾压住嘴角,“我想好好睡一觉。” 她昨晚不只是没睡好,心里还烦恼,醒来有气无力非常难受。 商泉征得沈北渊同意,送沈心悦回房,给她做深度催眠。 沈心悦躺着,沈北渊坐在床边,轻握她的手。 商泉开始工作。 …… 沈心悦在循循善诱的引导下,意识逐渐放空。 她像是进入了新世界,有着从未体验过的安稳和宁静。 那个世界不吵不闹,没有薄骁,没有欲望。 她睡得不愿醒来。 错过了午餐时间。 沈北渊担心她连续饿两顿身体扛不住,私自把她抱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沈北渊抱着沈心悦站在窗边吹风。 沈心悦眨眨眼,“特别舒服,一直睡下去该多好啊。” 沈北渊眉宇间满是宠溺,“那可不行,二哥只有你了。” “心里还难受吗?”沈北渊蹭一蹭沈心悦的额头。 “好一点了。” 大概是睡饱了,精神好起来的缘故,不像之前那样为情烦恼了。 沈北渊点点头,心里有了底。 这是商泉第一次为沈心悦治疗,效果很满意。 吃过午饭,沈心悦想下山找方喜玩。 沈北渊顺路开车送她。 正值夏末,沈心悦选了一家荷塘茶府,和方喜面对面坐在观景楼赏景。 “方方,我跟你讲,商泉教授好厉害。” “他像小说里的魔法师,会读心术,催眠过程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心声。” “刚开始,我感觉有人懂我,他听我的心声,与我共情,压制在心底的情绪得到释放。” “渐渐地,他有办法帮我解决困扰。” “他的专业技能把我的意识带进新空间,是那种人类无法触及的空间,舒舒服服,烦恼全都忘了。” 沈心悦脸色红润,双眸亮晶晶。 方喜见她心情好转,喜滋滋的,“太好了,花点时间,你一定会戒掉薄骁的毒。” 戒掉薄骁的毒?沈心悦扬了扬脸。 形容得好贴切。 方喜认真点头,“好好配合商教授,戒掉薄骁。” “咱像从前一样,练舞、演出、健身、打扮自己、各种买买买过幸福快乐生活。” 沈心悦笑眯眯的,“还有养崽崽。” “对滴,带上崽崽过快乐生活。”方喜端起柚子茶碰杯,“干了,为咱们的好日子喝一个。” 沈心悦轻抿柚子粒。 远观荷塘美景。 微风拂面,晚开的荷花迎风招展,早种的莲藕被太阳晒焉了叶子,戴着斗笠的老农背着大箩筐摘莲蓬。 不过一夜之隔,她的世界便迎来了新天新地。 当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人生本没有过不去的坎。 沈心悦身心愉悦。 晚一点的时候,方喜开车送她回去。 沈府大门外,沈心悦趴在车窗边说笑,“方方,留宿我家吧,我还说帮你追二哥呢,你躲着不敢见他,他又忙,你们两个总见不上面。” 沈心悦诚心诚意,话说得实在。 方喜却憋笑,“谢啦,好姐妹儿,我今晚有事,改天吧。” 方喜下了山,在车上给沈北渊打电话。 【有事?】沈北渊组了饭局,刚上桌子,觥筹交错声嘈杂。 【北渊,你可不可以来看看我?】 【我很忙。】 方喜咬唇。 新晋大佬沈北渊是个大忙人,金渊国际安保业务遍及全世界,沈北渊广交富豪贵人,左右逢源,顾此顾彼。 金渊地产成立不久,刚买下帝都几千亩地皮投入开发,沈北渊的手又伸向建材业。 沈北渊以光复沈家为第一使命。 他交际广泛,身边莺莺燕燕成群。 他没精力考虑婚姻,可方喜特别想嫁他。 【北渊,我上午练功崴了脚,很疼。】 【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帝北,来看看我吧,求你啦……】方喜哭唧唧诉苦。 沈北渊没说来,也没拒绝。 方喜赶回家,全身心投入梳妆打扮。 洗了头,吹成末梢未卷的撩人发型,穿上新买的吊带低领丝滑红裙,裙摆堪堪遮臀。 凌晨一点过,门铃声终于响了。 方喜跳下沙发,光脚跑去开门。 “北渊……”方喜捉住沈北渊的手。 但沈北渊扒开了她,后背抵着门站着,十分冷静地问:“看医生了吗?” 方喜心不在焉,靓丽的长指甲撩一撩发丝,“看了。” 她故意撩起落肩长发,露出整个颈部。 沈北渊目不斜视。 “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说着人已转身拉门锁。 “北渊,你应酬喝了酒,大老远来看我好累的,喝杯热水再走。”方喜急忙抓过柜子上的茶杯。 递给沈北渊的时候,小手打滑,杯口倾斜,一大杯温水泼在沈北渊脖子上。 “啊……抱歉……”方喜趁势抓上沈北渊的衣领抖。 打湿的面积实在太宽,沈北渊脱掉外套,处理湿透了的亮面黑衬衣。 “我给你擦擦。”方喜膝盖前屈,贴近沈北渊。 鼻尖贴着沈北渊的喉结,吸气,吐气,手指在脖子上摩挲。 沈北渊的呼吸节奏加快。 方喜猛地埋脸,红唇吻上沈北渊的锁骨,粉舌舔舐湿热的皮肤。 “方喜……你……”沈北渊崩掉,仰起头嘶吼。 第120章 就要你发疯 【如何俘获男人心?答案是让他对你上瘾,第一步……】 方喜默默温习花两万八报班学到的技巧。 莹白纤细的手臂缠死沈北渊的腰,膝盖微弯贴上他,柔软娇艳的脸深埋于颈肩,吮舔被温水浇透的皮肤,撩拨每一寸。 沈北渊扬起了头,暗哑的嗓音低吼。 “方喜……别惹我……” 方喜听到大拳头紧紧抓握骨骼相互挤压发出的闷响声。 危险临近。 她有可能玩火自焚,烧化在沈北渊手上。 她的唇掠过沈北渊烫嘴的皮肤,肌底暗藏毁天灭地的热点。 仿佛她不听劝阻,这些热点将汇集成疯狂,摧毁沈北渊的理智,他便变成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前方预知风险极其可怕。 但方喜下定决心,誓死得到沈北渊。 “方……喜……走开……”沈北渊抓着方喜的两个肩头将她提了起来。 入户门门口空间狭窄,沈北渊健硕的身躯抵着门,活动受限。 方喜果断前倾,腹部扑在沈北渊头上,双手扣住他的后颈搂向自己。 吊带滑落半挂在方喜手臂上,领口已不是领口。 沈北渊的俊脸埋进大团子,高挺的鼻梁陷入沟沟。 “北渊……我不管……就要爱你。”方喜用最大力量扣紧沈北渊的后颈,将自己与他死死捆绑。 “你惹我,我不能保证自己克制住!”沈北渊粗声粗气。 郑重警告她,“当心我发疯……” “疯啊!就要你疯,我超爱。”方喜失控,从尖嗓门里蹦出来的笑声似挑衅邀请。 似乎在说不怕沈北渊对她发疯。 就想看看沈北渊能疯到什么程度。 她超爱他疯! 这些话落在沈北渊耳边,好似不知死活的人向他下战书。 沈北渊仅存的理智被胜负欲侵占。 他低吼,“你自作自受!” “给我……受……着……” “不许哭!” “不许叫……” “不许求饶!” 沈北渊咬了一口。 “啊……”方喜感觉团子皮破血流。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沈北渊握着水蛇细腰将她从身上扒下来,撂倒在地。 入户门走廊仅一米多宽。 到后来,方喜求饶,可她无处可逃。 很久……很久…… 方喜感觉自己去地狱走了一圈又爬上苦海,回到现实的彼岸,趴着动不了的时候。 沈北渊终于将她从地毯上捞了起来。 他抱着她,皆是水洗过的模样。 走向卧室的途中,脚下踩着水渍似的滋滋响。 沈北渊将她放到床上,拉被子盖好。 自己去卫生间洗澡。 方喜手都抬不起来,但她不敢睡。 沈北渊洗完就会走,上一次就是这样,他抛下她,自己走了。 沈北渊用的卫生间离主卧有些远,水声听得不是很清楚,方喜思考再三,咬牙滑下床,自己也去洗。 她在主卧卫生间洗,只用了三分钟。 沐浴露打在身上,粗略揉一圈,拔下花洒拿在手上冲,赶在沈北渊之前把自己收拾干净。 重新梳了梳长发。 喷一点点香水捧在手心,轻轻拍在颈肩,让自己保持美艳撩人的状态,香而不腻。 沈北渊洗完,腰间挤着方喜平时用的浴巾,小小的一条。 方喜瞟了一眼。 她保证一个指头勾开那个没打好的结…… 红唇勾起一抹撩人的笑,端着两个水杯走向沈北渊,“北渊,喝点水。” 沈北渊刚接过杯子。 “你辛苦啦。”方喜看着他,加深笑意。 沈北渊长指握住杯口,抬眸看了过来。 笑得那么惬意舒服,他疯得不够? 可他明明听到方喜哭叫,脚蹬着入户门遭贼人抢劫了似的往他怀里缩。 沈北渊默默喝口水。 他垂着眼帘,俊脸因深入思考而表现出一种极其认真的帅气。 眉宇微冷,地灯照着他,一身禁欲冷傲光环。 方喜雪臂环绕挂在沈北渊脖子上,红唇贴着高挺的鼻梁吸气,“北渊,睡一会儿吧,陪陪我……” “别闹了。”沈北渊眉宇间的冷意加深。 生人勿近的气场将自己与外界之间立起屏障。 他非常确定再疯一次掐断方喜的腰,要她的命。 水杯一放,准备走人。 方喜的笑落入无底坑,眼中满是失落。 站在她的角度,深感沈北渊要她的身体,不要她这个人。 沈北渊还是在她极尽勾引撩拨,致其失控的状态下要她的。 如果自己不撩他,那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而且沈北渊今晚是被她用小心思骗来的,这次之后,沈北渊不会二次上当,她想和他进一步发展就是奢望。 沈北渊朝外走去,方喜狂追,贴着沈北渊的后背抱住他。 “北渊,凌晨四点呢,你要去哪儿?” “我明天一早出差,回去做准备。” “又跟魏苒吗?娱乐媒体称你和魏苒工作室合资买下一部大ip剧本,准备组建团队拍摄,是不是啊?”方喜歪过脑袋,额头拱开沈北渊的胳膊,脑门探进他的胳肢窝。 “嗯。”沈北渊语气如常。 方喜却听得天崩地裂。 魏苒出身帝北豪门,金枝玉叶大小姐,还是当红女星。方喜早已衡量过,自己比不上魏苒…… 换成她是沈北渊,一定会选魏苒那样的。 忧虑感笼罩着方喜,患得患失令她不安。 她伏在沈北渊腰间,扯掉浴巾。 “你……”沈北渊低沉沉的吼了一声。 正要抓开缠在腰间的方喜,方喜抱着他的腿滑下去了,红唇对着他的…… “方……喜……” 沈北渊炸裂。 腿脚抽筋,浑身肌肉精分出明晰的线条。 他两手紧握成拳,僵在原地。 方喜凭自己的努力如愿留住沈北渊。 后来,沈北渊疯狂似魔,捞起她,扔到床上。 …… 沈北渊天亮了才走的。 方喜休息了三天,腿还在打抖。 深夜演出回家后,骨头各是各的,扶着卫生间瓷砖洗澡,身上的草莓印变青了,一块块斑驳痕迹像被打了一样。 根本不敢搓皮肤,小心翼翼的冲了冲。 洗完澡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下面一热。 例假来了。 她正在找卫生棉,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老公”,激动得飞扑上床,趴着接听。 【我回来了,你可以来酒店吗?】 那头传来沈北渊暗哑的声音,听得方喜心尖尖颤栗。 第121章 还没结婚 例假来了,身上不利索,干不了活儿。 可是,呼叫她的人是沈北渊,她心心念念八年之久的天之骄子。 她把沈北渊看得如命一般重要。 他能想起她,她幸福得眩晕。 方喜忍着小腹隐痛,拖着劳累一天的身体匆匆赶到酒店。 刚进门,赤着上身的沈北渊一把捞住她的腰,一道猛力将她甩进怀里,不给她丝毫缓冲空间,粗粝的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唇瓣一热,沈北渊的唇齿将她包裹。 沈北渊铺天盖地的强势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 方喜几近窒息。 “唔……”推着沈北渊硬邦邦的肩膀。 沈北渊的头偏向一侧,吻上白皙的天鹅颈。 酥酥麻麻,方喜仰面朝天,头后仰,长发垂至腰际,发丝飘荡横扫美背,忍不住低呢出声。 好听的声音落在沈北渊耳中,他吻得更深。 一把捞起方喜的腰肢,竖抱着她,俊脸深埋团子之间,吻着她走回床边,扔了下去。 “不……不能……”方喜推着沈北渊覆下来的身躯。 “我来例假了。”乖顺的缩在沈北渊怀里,指尖轻抚滑上滑下的喉结。 不方便给他,但要让他知道自己多么爱他。 “……”沈北渊愣住。 双臂从方喜后背抽离,微垂着眼帘,目光游走沟沟坎坎之间。 看了好一阵,眼角的猩红一点不减。 “真的不可以?”沈北渊出了口重气。 喉结滚滚,极其艰难的吞咽声传至四周。 他原本定律惊人,游走生意场多年坐怀不乱的。 是方喜挠他的心,抓他的痒,将他从神坛上抓下来,摁进世俗的七情六欲中。 他开了荤,染了色,有了需要。 可…… 沈北渊紧抿唇瓣磨牙,湿红的眼含着丝丝幽怨。 方喜轻锤他,“你想浴血奋战?” 他要是不介意,自己也可以的。 对于爱入骨髓的人,怎么样索取她都喜欢。 她只是怕……怕生理期的自己惹沈北渊不快。 “你……”沈北渊坐了起来。 方喜跟着起身,抱住他向后方拖。 “干什么?” “帮你……”方喜媚笑。 沈北渊循着声音回头,放松警惕的功夫,方喜扳着他的肩把他摁在枕头上。 趴在他怀里,埋头吻他。 红唇香软,皓齿锋利,两相合并,无所不能。 “方……喜……”沈北渊两手抓住方喜不稳定的肩头,紧闭湿红的眼。 低沉沉的,用他粗犷的声音呼唤招惹他的女人。 …… 第二天早上,方喜醒来时,摸了摸沈北渊睡过的位置,已经凉了。 不过,沈北渊的枕头上有张字条。 【哪儿都别去,乖乖在酒店等我。】 沈北渊手写硬笔字体龙飞凤舞,像他那个人一样,霸气威武叫人看着就很喜欢。 沈北渊给她留了言,一腔执念终得回应似的。 方喜热泪盈眶,摸了摸红肿的唇,嘴部肌肉又酸又麻。 但,值得。 一切都值得。 她将沈北渊的字条叠起来装进钱包,放在最里层,当情书收藏好。 洗漱收拾,戴上口罩继续去上课。 风雨无阻,现学现用,不断钻研沈北渊的需求,根据他的爱好提升自己的技巧,日积月累,活儿好到爆。 终于抓住了沈北渊的心,他对她上瘾了。 这天晚上,沈北渊出差一周回来,下飞机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 方喜开着灯睡,手机放在耳朵边。 响铃一动,立即接听。 【你睡了吗?】沈北渊的声音透着急躁感。 方喜故意逗他:【想我了?】 【别闹。】 【噢……那我挂了。】 【不行。】沈北渊喊道:【我让肖凡庄来接你,人快到你那儿了,快一点过来。】 【你又不想我,我来干嘛?】 【你惹了我,就得帮我。】沈北渊挂掉电话。 方喜跳下床,依次穿戴准备好的衣裙。 昨天沈北渊通知她今晚会回来,她早就洗过澡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酒店。 沈北渊开门,看到她,拉住一只手拖过来,摁进怀里。 踢上门,将她竖抱起来,埋头狂吻。 没说一个想字。 但所作所为无一不是想得发狂。 方喜一夜没睡。 沈北渊躺下去的时候,她感觉顶灯仍在摇晃。 “我要你抱着我睡。”天都亮了,难得沈北渊事后和她躺在一起。 沈北渊伸过手,方喜合上眼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 她听到有人在哭。 “北渊,她……她是谁啊?” “你怎么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染指别的女人呢?” “北渊,我对你一见钟情,我的心意……你应该知道啊!” 是女人的哭声,娇滴滴的,有些耳熟。 方喜爬了起来,披上浴袍,松松散散随便系上带子。 她朝外走几步,看到套间外面小客厅一角,魏苒哭红的眼紧紧盯着沈北渊的脸。 红润润的小嘴瘪了瘪,“北渊,我相信你的人品,你喝多了出现意外是不是?” 她一直哭,眼泪珠打湿绝美的脸。 方喜远远看着,心尖尖一抽一抽的。 忽的,魏苒扑进沈北渊怀里,小手抓住敞开的衬衣,紧紧攥着。 “北渊,你让那女人走,我可以原谅你。” “呜呜呜……我不计较你这次犯错,但你以后不能再和她来往。” “冉冉,别这样。”沈北渊扶着魏苒的肩欲要拉开她。 可她死活不放手。 穿的还是吊带纱裙,哪哪哪都露,沈北渊剑眉紧皱。 方喜气得胸腔鼓囊囊。 “放开我老公。”她冲了出来。 “魏苒,你给我放手!”方喜出来立即上手掀开魏苒。 气鼓鼓的卡在沈北渊和魏苒中间,将他们隔开。 怒气染红的眼与魏苒的泪眼对视。 她眼中的魏苒,美丽动人,金贵娇气,跟沈心悦一样,是男人钟爱的娇美型女人。 暗暗对比,自己性格大大咧咧,直爽又泼辣。 沈北渊这样威武雄壮的大男人,似乎……更喜欢魏苒这一类女人。 方喜因自卑而心虚,胡乱想着。 魏苒哭着问沈北渊,“北哥,是这样吗?” 方喜声称沈北渊是她老公,魏苒不曾听沈北渊提过婚事,存着希望挣扎。 “还没结婚。”沈北渊看着魏苒,坦坦荡荡。 他拉过方喜,劝她,“你回避一下,我来处理。” 这一说,方喜的眼泪夺眶而出,仰头无比委屈的看着沈北渊。 第122章 绯闻之战 方喜仰视着沈北渊。 沈北渊背光而立,光影反衬挺拔的身躯,他眉清目明,眼角未退的湿意带着方喜才看得懂的欲。 高不可攀的沈北渊,是方喜的执念。 她为了这个男人献祭整个青春。 沈北渊入狱三年,万劫不复,她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痴等。 沈北渊坠江,昏迷不醒,连最爱的女朋友都失望透顶抛弃他嫁人了,方喜仍然守着活死人似的他。 方喜一开始就认定沈北渊。 沈北渊跌下神坛掉进死神手中被蹂躏得不成人样,世人以笑磋磨他,他背负重担疲于奔命,她还是爱他。 她陪他坠低谷,陪他东山再起。 这段情,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 那是付了命,献上所有的热爱。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沈北渊搞到手了。 岂能因为一个魏苒,让到手的男人被抢走。 方喜扑进沈北渊怀里,指尖撩起未扣扣子的黑衬衣边角,双手穿进腰间,搓捻着紧实的肌肉。 “北渊,我也会哭的,呜呜……” 魏苒靠哭出破碎感惹沈北渊疼惜,她方喜也会这一招。 魏苒是演员,她是舞蹈演员,反正挂着演员的名头,演戏的本事是有的。 一向泼辣的方喜都哭了,可见气得不一般。 沈北渊抬起了手,环住她的背轻拍,“好了,别哭……” 他们有着床上的关系,知根知底,沈北渊抱方喜的手势大方又自然。 相比之下,魏苒看看自己。 她刚才也扑进沈北渊怀里了,可是沈北渊觉着她烫手似的,都不敢碰她,大手握住两个肩头僵硬的杵那儿。 “北渊,我好难过……呜呜……”魏苒哀怨的小眼神瞥了瞥沈北渊,哭着跑了。 沈北渊扶起方喜,转头望去。 “你干嘛?”方喜张开双臂挡在前头,“不许追魏苒。” “你冷静一点,我有正事要做。”沈北渊扒开方喜的左手腾出通道,大步冲出门。 “沈北渊,你混账!”方喜插腰骂人。 骂完,又打自己的嘴巴。 自己才是混账。 骂天骂地骂谁都可以,独独不能骂沈北渊。 那是她男人,骂不得。 可是真气啊! 沈北渊追上魏苒,他俩会干什么? 魏苒扑进沈北渊怀里哭,沈北渊哄她,她一直哭,沈北渊心疼了,将她抱起来边走边哄,像当初对秦姝那样吗? 方喜仿佛喝下一大坛子千年陈醋。 她重回床边,打开床头柜抓出一柜子果味盒子,全部拆开。 地上好大一堆套,全都是沈北渊准备的。 床事太频繁,沈北渊怕她吃避孕药来不及,为避免她怀上,可谓细致入微。 她原本百般顺从的。 沈北渊专心搞事业,不想结婚,她理解他。 然而今天所受的打击触及她的底线了。 方喜问前台要来细针,盘腿坐在地上扎套,扎筛子似的戳戳戳…… 总有办法拴死沈北渊。 大功告成,方喜收拾好盒子放回原位。 自己回家去了。 沈北渊当晚没联系她,她觉得正常,毕竟……昨晚沈北渊吃得够饱。 第二天晚上,沈北渊仍然没联系她。 稍稍有点紧张。 第三天,睁开眼第一时间摸手机看信息,“老公”微信头像旁边什么都没有。 没有沈北渊的只言片语,倒是迎来他的绯闻。 沈北渊跟魏苒冲上热搜了。 #女星魏苒深夜约会金渊国际董事长 #起底金渊国际沈北渊(戳这里吃瓜) #一分钟带你了解“渊冉”恋始末 #不扒不知道一扒口水流\/沈北渊腹肌照(高清图) 我休了你! 方喜咬牙切齿。 脑袋耷拉,双眼倔强上翻,脑门心针刺一般疼。 当即打电话过去问罪。 沈北渊秒接。 方喜:【喂!请你给我个交代!】 极力压制情绪,但还是尖嗓门暴脾气烘托出的令男人捂耳朵的声气。 【我晚上过来,你早点梳洗打扮。】沈北渊出一声重气,【穿那件黑色镂空战袍等着。】 方喜从床上跳起来,嗷嗷叫。 【噢……你只管自己爽是吧?】 沈北渊:【难道你不需要?】 【我要个鬼啊!】方喜嘟嘟囔囔。 沈北渊大概是听不下去,挂断了电话。 方喜一肚子火。 晚上洗完澡,故意花个浓妆,穿红色长袖裙子,圆领口严丝合缝,长度及膝盖。 打扮成又老又土的怪样子。 以沈北渊看不上的样子迎接他,会是什么画面?沈北渊兴致勃勃跑来,进门一看,大跌眼镜,气得鼻孔冒烟。 正好。 互相伤害。 扯平。 门铃声响起,方喜慢吞吞摸到门边。 “谁啊?” “我。”沈北渊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急。 “你是谁?” “方喜……赶快开门。” 方喜一身酥麻,沈北渊浑厚的声音穿过入户门,毫不掩饰急躁感,又欲又撩, 她摁住心口,耳朵贴在门上,“我凭什么给你开门?” “你……” 每当遇到说不出口的话,沈北渊总是重重的带着警告的语气呼一个“你”,拖着一点再不听话就要动手的意味。 方喜幻想他此刻的表情,抿嘴偷笑。 猫着腰,悄悄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偷看沈北渊。 她本想捉弄他,出出气。 哪知特种兵出身的沈北渊耳力惊人,只闻风声,眼眸垂了下来。 单手推门。 “我不让你进……”方喜趴在门背后抵抗。 “我想进就进!”沈北渊大步跨进门。 “这是我的地盘。” “是天上,我也进得去。” 方喜抬头,沈北渊深不见底的双眸似巨大漩涡。 欲望摆在明面上。 丝毫不掩饰来一趟的目的。 “你话中有话啊,沈北渊。”方喜后退一步,有点怕。 她感觉沈北渊眼中欲望造作的旋涡能将她搓个粉碎。 沈北渊长臂一捞抓住她,拽过来摁进怀里。 “你干嘛?”方喜第一次在沈北渊怀里挣扎。 非她的本意,有几分扭捏作态。 沉入沈北渊眸底的欲浮了起来,眸光又湿又红。 方喜抬脸,将浓妆艳抹的自己展示清楚一些,“你在外闹绯闻,我生气了啊,你看出来了吗?” 涂上一号口红的唇,艳得刺眼。 她赌沈北渊下不去嘴。 最爱吮啃她的沈北渊,要气死掉。 方喜微勾唇角邪魅一笑。 她对着镜子演练过的,这样笑,血红的唇配上粉饰的脸,活脱脱的夜行女鬼。 沈北渊要疯掉。 她再挺挺心口,全方位展示保守的圆领,锁骨都埋起来了,沈北渊休想看最重要的。 第123章 有了他的宝宝 方喜仰首挺胸,神气似视察斑鸠院的大孔雀。 媚眼拉丝,隐隐含笑。 她又媚又傲,美丽动人,勾住沈北渊的心,引他沦陷,但就让他看得到,却无从下手。 情感专家说过,抓牢男人的心,便可以实时拿捏他。 “北渊,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方喜艳丽的指甲刮蹭沈北渊的衬衣扣,不着痕迹的捏一捏,不着痕迹的捏一捏肌肉。 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已经将沈北渊的喜好掌握全了。 他扛不住她的撩拨。 火候一到,她说什么,他都要答应。 沈北渊垂下眼帘,气定神闲道:“说来听听。” “你把热搜撤下来,撇清和魏苒的关系,我马上去换你喜欢的黑色镂空战袍,还有……”方喜磨磨唧唧蹭下领带夹,指尖顺势捻起一小片衬衣揪了揪。 沈北渊微顿,眸光沉下去几分。 “还有……我卸妆,重新打扮。”媚眼对着沈北渊放电,小手心贴在他肩上推了一下。 恰到好处的将沈北渊的着火点全部点燃。 下一步,他就要俯首称臣了。 “怎么样呀?”方喜抿嘴笑。 看着心爱的男人极力隐忍额角上青筋暴起、眉尾下压,低沉沉呼吸的样子,真特么刺激。 沈北渊眸光黯沉无底。 俊脸埋了下来,在方喜耳边说:“拿捏我,控制我,你哪里来的信心?” 强大的气场下压,方喜后背发凉。 她敛起笑意,老老实实解释,“我哪敢控制你,人家只是爱你,怕你被人抢走了。” 在沈北渊穿透人心的眼眸审视下,方喜提前演练好的神气荡然无存。 她不敢直视沈北渊的眼睛。 歪过头,脸别到一边。 “跟我玩心眼,你玩不起。”沈北渊扯下领带,将方喜的双手叠起来。 “你干什么?”方喜惊叫。 沈北渊冷笑,“我让你看看怎么做到想进就进。” 领带缠上方喜纤细的手腕,打个死结。 沈北渊将她抱起来,如闯无人之地,送进卫生间。 拔下花洒,对着方喜的脸冲。 “天呐!沈……北渊……”方喜一张嘴热水灌满口腔。 一边喝,一边吐。 应接不暇。 她闭上了嘴巴,还死咬牙关防止水流灌进去。 沈北渊将她推到墙边,双腿并拢靠着站,脱了鞋,拿脚按住两条细腿。 一只手提花洒,另一只手抄起香皂按在方喜脸上,稀里哗啦一顿搓。 “啊……噗噗噗……”方喜受不了铁锤似的手力搓揉,张嘴喊叫。 沈北渊水冲她的脸,“不想吃香皂做的面粉疙瘩就给我闭嘴!” 洗个脸像渡劫。 方喜差点被激流溺毙。 洗完,她终于睁开眼喘了口气,张嘴正要说点什么。 撕……撕撕撕…… 一声声骇人听闻的响声中,沈北渊黑沉沉的脸、猩红的眼对着她。 像对敌人,狠厉无度,戾气冲天。 沈北渊手撕了圆领口,保守古板的红裙子四分五裂。 方喜一身凉,想遮羞,可是……双手被领带绑着的。 “沈北渊!你太坏啦!”她羞哭了,弓腰驼背缩起来躲在墙边。 沈北渊贴了上来,伏在她颈肩吮清澈的水珠,薄唇轻轻缓缓移动,啄着如玉般的耳垂,叼着呢喃,“你好大的胆子,勾引我,试探我,还敢跟我谈条件。” 换成别的女人,这样处心积虑套他,他早就手撕了她。 “你不给,我就要饿死吗?”沈北渊咬了一口。 啊…… “疼!”方喜缩起脖子。 湿哒哒的小脑袋歪向一边,支楞起肩头自己揉揉耳朵。 沈北渊握住水蛇腰将她提起来,“站好。”他低吼。 “不……” 她不听话,他便手动帮她站好。 “记住……只要我想要,你没机会在我面前谈条件。” 方喜背靠瓷砖。 瑟瑟发抖。 她花二万八学的课程没讲过卫生间来事这种课。 沈北渊掌控了所有。 她只有乖乖依着他的份。 就在方喜以为逃过一劫,终于活着回来了的时候,沈北渊抱起她,放在洗手池上坐好。 …… 天呐! 玩火自焚。 卫生间的瓷砖都是烫手的。 方喜哭的时候,咬唇暗暗骂自己一万遍,这辈子爱沈北渊就够了,千万别动掌管他的心思,他是个可怕的魔。 卫生间小窗外落下浓稠的黑。 夜深了。 沈北渊终于捞起方喜,好心的给她洗澡。 “北渊……”方喜化作一滩水泼在男人怀里,“北渊……你爱我吗?” 趁着还剩一口气,大着胆子问一回。 明天醒来,想起玩过一次自欺欺人,也挺美的。 “安静点。”沈北渊下重手搓了一把心口。 方喜疼得原地晕厥。 这个月月底,方喜很不满意江氏集团食堂的饭菜,她看到盐巴都想吐。 虚脱无力,练功的时候晕倒了。 舞团队医赶来,嘈杂声把她吵醒。 队医:“别动,我给你抽血做个血糖测试,怕是减肥过度亏空了。” “啊……不……不不不……”方喜硬撑着爬起来。 抽血,万一查出点什么,会影响沈北渊的名声。 沈北渊现在一手抓八方,金渊国际藤蔓似的牵扯住世界各地揽业务,帝都万亩地产项目在建,建材厂还没投入生产,跟魏苒工作室合资投拍的大ip剧初始资金砸进了20个亿,拍摄周期两年,上中下三部…… 沈北渊的压力有多大,想想都为他担心。 方喜前几天还闹让沈北渊撤销绯闻热搜,后来自己想了想,沈北渊现在最需要热度,他初涉影视业,热度就是成功的密码。 甭管外界怎样传他的绯闻。 反正,她相信沈北渊永远是她18岁时期初遇的沈北渊。 她相信他的。 方喜自己去了医院。 这方面,她有经验,一个是自己做好准备要的孩子,另一个是沈心悦怀孕在前,她亲眼见过孕娠反应。 从医生手上拿过彩超单的时候,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方妈妈高兴哭了。 【女儿呀,沈二哥是做大事的男人,你要乖一点,好好帮他,啊?】 【妈……】方喜也哭,【万一他不娶我呢?】 【嗐,小喜,沈二哥人品好,又负责任,你怀了孩子,他不会不管你的。】 第124章 给我儿子取名了吗 从取药窗口提走一大包叶酸、维生素、钙片之类的孕妇必备品,方喜心上沉甸甸的。 她怀孕了。 孕早期,体重不达标,轻微贫血,纤瘦的身子孕育小生命有些吃力。 走起路来头重脚轻,晕乎乎的。 心上还系着一块大石头,这个孩子,是她强求来的。 为了嫁给沈北渊,她偷偷破坏避孕程序自作主张怀上他的孩子。 沈北渊处于事业上升期,他说过没精力考虑婚姻,很可能不喜欢这个孩子。 方喜拖着千斤重的两条腿上了车。 启动车子前,她给沈北渊打电话。 沈北渊秒接。 且超快掌控话语权:【我今晚过来,你早点洗澡,好好打扮。】 你脑子里只有那档子事吗?方喜对着手机暗暗发牢骚。 撅着唇,气鼓鼓的。 可也怪不得沈北渊,自己那样撩他,他要不想睡就不是男人了。 沈北渊是颜控,还是身体控,陪他睡像给皇帝侍寝似的,每一次都得提前做准备,洗香薰澡,化妆,穿不同款战袍……拼尽全力伺候他,次次把自己弄一身伤。 方喜深吸口气。 舌尖舔了舔嘴角,前晚落下的伤还没好。 她极力压制身体的不适感。 【北渊,今晚……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沈北渊:【做了,再说话。】 即将挂掉前又补充一句:【你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免得受!不!住!】 那头传来忙音。 方喜一脸木然,指尖上弹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室座位上。 晚间早早洗澡打扮,画了个裸妆,穿上无袖鹅黄色纱裙,抱个糖果枕头,躺在沙发上追剧等沈北渊。 凌晨一点,门铃响起。 方喜睁着惺忪的双眼开了门。 疲惫的眼神悠悠看向沈北渊的俊脸,他喝了酒,酒香扑鼻,脖子耳根发红,眼里湿红交杂,欲色似浪涛在眸中浮动。 “你来了?”方喜张了张嘴。 沈北渊大手伸了过来,扣着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啄上她的唇,唇瓣贴着唇瓣缠磨,浅浅淡淡交颈接吻。 另一只大手插进她的发间,掌心将右耳覆盖,指头轻抚头皮。 吻得温软缠绵,抚触情深款款。 丝丝缕缕,全是温柔气息。 跟以往上来就吮啃的粗野习惯不同。 方喜有些懵,微掀眼皮观察沈北渊的神态。 当他的唇下移,啄啄啃啃,方喜轻唤气,“北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这样打扮……” 话音刚落,沈北渊伏在锁骨上的俊脸猛地抬起。 打横抱起方喜,就近摁在沙发上。 再落下来的吻卷着狂风骤雨。 方喜双手抵住沈北渊的肩推,“不能……” 说话间沈北渊撩起裙摆。 “医生说前三个月不能同房。”方喜大声提醒道。 沈北渊微顿。 “北渊,我怀孕了。” 沈北渊按住细腿的手伸了出来,撑在沙发上,他的头埋在方喜身前,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闻一声比一声重的吸气节奏。 方喜有些害怕。 在沈北渊面前,她犹如三岁孩子,沈北渊总是精准识破她的一举一动。 有些事,沈北渊不提,只是他不想明说。 像是将命运交在了沈北渊手上,他们或往前一步携手相伴,或沈北渊恼怒翻脸永远不再见她,只等沈北渊一句话。 方喜将抖得控制不住的手放在沈北渊头上,轻轻捻着他的发丝。 “北渊……我……我怀上你的孩子了啊。”紧张感改变她的语调,吞吞吐吐的,还带着哭腔。 沈北渊坐了起来。 背对着坐在沙发边。 过了好一阵,他手插西裤兜摸。 “你要烟吗?”方喜怕得要死,赶紧爬起来光着脚跑去卧室,把沈北渊的烟盒拿来。 沈北渊抽出一支烟,叼在齿间。 他歪着头,双手虚捧点火。 一束火苗窜起,火光映着他的脸,光芒落进眼里,照亮眼尾那抹湿红,欲色未退的他又欲又野。 打乱的碎发遮住眉梢,将墨黑粗犷的剑眉遮得七七八八。 火光闪闪,他始终未点燃那支烟。 方喜不知自己会落得怎样的结局。 害怕令她惶恐,她坐到沙发上,揪着沙发巾抠。 万一,沈北渊不要这个孩子。 她也认了。 只是……他们之间靠极度和谐的床伴关系维持的联络状态不知能持续多久。 据说最多两年,男人的新鲜感会褪去。 激情有保质期的,她最多能和他在一起两年。 两年一过,沈北渊是沈北渊,她是她。 沈北渊终究会娶真正爱的女人生他喜欢的孩子,而她,要孤独终老吗? 当上怨妇,远远看着心爱的男人疼宠别的女人。 痴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年少时期遇见这么个太过惊艳的骄子,误了自己的终身。 方喜擦了擦眼泪。 “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沈北渊摁灭打火机。 他终于说话了,方喜稍得安慰,扭过头快速接上,“可是ta已经来了啊。” 沈北渊:“……”又是一阵沉默。 那支烟在他指尖扭转,碎掉了大半。 “如果……如果你不想要,我……我明天就去医院……打掉……”方喜啜泣,掩面藏起来宣泄悲伤。 沈北渊侧目,默默看了一阵。 大掌扣住方喜的脑袋,摁进怀里。 “人命关天,哪能私自处理掉。” 方喜抬起泪脸,嘴唇抖动,“你是说……” 要她和孩子了? 沈北渊的视线下移,夹着半截烟头的手指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给我儿子取好名字了吗?” 方喜猛地捉住大手,捧起来抱着,边哭边笑,“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啊?” 沈北渊深深地叹口气。 “沈家,人丁稀少,我得开枝散叶。” “欸……好……那我……我尽力给你生个大胖儿子。”方喜捧起沈北渊的手给自己擦干净眼泪。 瘪着嘴扑进他怀里。 “北渊,儿子的大名等你有空了好好想想,小名,我可以取。” “就叫……糖糖吧。” “儿子的到来,祝福我俩甜蜜幸福,从此一家人和和美美。”方喜趴在沈北渊胸膛上咯咯笑。 直性子女人哭得快,笑得也快。 沈北渊直叹气,“依我看,叫‘多多’还差不多。” “多多?”方喜仰头,抱着沈北渊的脖子满脸惊悚,“叫‘多多’?多余的多吗?不好听,不好听……” 第125章 情人节,薄骁回来了 金渊国际办公室。 檀香木四方桌上煮着茶,青烟缭绕。 沈北渊和江祈盘腿对坐。 “小祈,这些年我忙着干事业,难得请你过来坐一坐。”沈北渊斟好茶,举起方口小瓷杯,“你是我的战友、好兄弟,还是我们沈家的恩人,我以茶代酒,敬你!” 沈北渊看着江祈的目光满是崇敬。 发自内心肺腑的真诚待他。 江祈笑着,“沈二,你那么严肃,整得我莫名紧张。” 沈北渊薄唇微勾,漾起一抹苦涩的笑。 原计划沈心悦在江氏集团干十年,报答江祈的大恩大德,怎料她怀孕了。 “沈二,遇到困难了么?”江祈敲敲桌面。 沈北渊回神,抬眸看向江祈。 江祈满面笑容,“资金链出状况啦?缺口多大?尽管开口。” 沈北渊一手抓八方,投资涉及多个领域,事业线远超他父亲当年,他的担子江祈是知道的。 沈北渊抿口茶。 “小祈,今天约你过来,想谈谈我妹妹的事。” 话落,江祈抱上盘好的腿,上半身后仰,叹口气。 一脸失望惆怅。 早在薄母寿宴那天,他带沈心悦给妈妈看,示意自己要娶她。沈家办乔迁宴当日,汪乾玺横空出世,江祈的危机感加重,在薄骁面前放话回家就请父母来沈家提亲。 可惜……他妈妈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 他挣扎了一段时间。 后来不知怎的,沈心悦见他就躲。 他妈妈那边没说好,这边沈心悦抗拒他,婚事拖到了现在。 “沈二,有话就直说。”江祈咬紧牙巴骨。 猜到了想谈什么。 “我妹妹怀孕了,孕娠反应很重,她的病假换辞职吧,等生了孩子,她还要带娃,没功夫跳舞了。” 江祈仰起的头缓缓放了下来,眼睛珠睁得溜圆,“你说什么?” “我说,心悦怀孕了,要和江氏解约。” “废话!”江祈一跃而起,两手叉腰暴走。 “她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嫁谁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不声不响嫁人,她太无情了叭……” “我对她一片真心,她竟然背着我和男人……” 江祈暴怒,脸红脖子粗,一头偏长的发丝遮掩住眉眼,眸中暗伏凶光。 沈北渊闷头喝茶。 无言以对。 江祈发完脾气,单手摁住落地玻璃,身体倾斜靠着墙,喘着粗气问:“孩子谁的?” 沈北渊:“没有父亲。” “怎么讲?”江祈猛然回眸。 “一个意外,心悦旅行途中出意外怀上的,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 “死啦?”江祈口中喃喃,“死了啊?” 沈北渊坚定的语气回道:“不错,那男人死了。” 江祈转过覆上忧色的脸,“那心悦以后怎么办?” 单亲妈妈不好当,她还是那么娇柔的小女人。 一个让男人看了保护欲万丈高的女人,她自己都需要保护和照顾,如何独自抚养婴儿? 沈北渊气定神闲,“我沈家养得起。” 江祈正在凌乱,沈北渊的话又传了过来,“方喜也怀孕了,我代她办理辞职手续,解约金该赔多少,你安排人发过来。” 连遭雷轰。 江祈愕然。 “方喜的孩子,是我的。”沈北渊说这话的时候大手拎起茶壶。 沸水热气腾腾,可他丝毫没察觉到烫。 江祈看着他提壶的手丧着脸笑,“你睡出孩子来了啊,爱她吗?” 沈北渊手上一滞。 “男人顶天立地,上尊天意,下看管家族,说什么爱不爱的,该履行的责任扛起来就是了。” 江祈冲了过来,正要指教一通。 沈北渊举起手挡住,“不用劝我,我昨天已经带方喜去民政局领了证。” 窗外秋风瑟瑟,吹进来几片银杏叶。 江祈手插兜走回窗边,无力望天。 时光匆匆,四季轮回。 转眼到了寒冬,临近春节,远在天南地北的人们赶回家乡过年。 2月14号情人节这天,薄骁的车撵着一地积雪行驶,副驾驶室堆着99朵玫瑰,花朵簇拥着求婚钻戒。 外派的第一个春节,他不该回来的。 可是,实在太想那女人了。 他外派后这几个月,不定期派人偷拍沈心悦。 远在天边对着那些照片思念,越看越爱。 离开他的沈心悦,长胖了。 脸上有了肉肉,红润粉嫩,长发剪短了一些,显得更加浓稠墨黑。 照片上的她白里透红,神采奕奕。 是他从未见过的可人儿模样。 看着静态的沈心悦,一股子母性温柔扑面。 多少个深夜,他想着她,辗转难眠。 于是他又放纵自己,吃掉不再见她的誓言,偷偷跑回来了。 人家说距离产生美,分开半年了,他对沈心悦的爱不减反增,沈心悦对他也应该有一丢丢怀念吧? 万一沈心悦受不住思念折磨,改变主意,想要他了呢…… 灵山脚下,通往私人豪宅的安保系统升级了。 薄骁的车被拦下。 他贸然而来,默默倒车,车轮子碾着薄薄的积雪,退到挂满红灯笼的大树下等着。 这是一场赌。 沈心悦什么时候出现,未知。 沈心悦出现了,会不会看他一眼,他也不知道。 他拿自己的痴情赌沈心悦爱他一次。 他去不了沈心悦所在的地方,只能干等。 寒风刺骨。 天阴沉沉的。 午后一点左右,安保岗放行一辆劳斯莱斯。 薄骁一个激灵,立即坐直了观望。 那种车型是沈北渊的最爱。 劳斯莱斯驶离出口,薄骁正要启动车子追,后车灯突然闪了起来,靠边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妇女,保姆模样。 这人回头抱出来一个小男孩,孩子在路边解小便。 悔悔? 薄骁心上发紧,抓握方向盘的手指骨泛白。 中年女人给悔悔整理好裤子,小家伙扑到车门边,“哈哈哈哈……姑姑,我的尿尿冲那么……高,还冒着热气,雪都化了呢。” “是吗?”沈心悦娇软的笑声传来。 薄骁的心脏快要跳出体外。 他看到一只白皙的小手伸了出来,扣住悔悔的后颈。 保姆抱悔悔上车。 车子撵着积雪缓缓开走。 薄骁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启动车子,跟了上去。 第126章 你老婆真漂亮 日思夜想的女人就在前方车上。 薄骁心跳加速。 过于紧张致使开车的手发颤,停车等红灯的时候,他就着矿泉水服下一片平时用于助眠的镇定剂。 半年了,他离开沈心悦超过一百个日夜。 他那么想她。 终于要见到活的她了。 欣喜又紧张。 沈心悦的车开进市中心,停在帝北最大的妇儿医院地下室。 薄骁不疑有他。 沈心悦带着悔悔,小朋友冬天容易感冒什么的。 薄骁隔着一段距离停车。 地下室车来车往,沈心悦那边下来一个司机,两个保姆。 保姆先抱悔悔,回头一人站一边,扶着沈心悦的手,搂上她的背,护送她下车。 隔得远,听不到对方说什么。 只见有些年纪的保姆笑得一脸褶子堆叠,呵护女儿似的保护着她。 薄骁唇角暗勾。 自己不在的日子,沈心悦有那么多人爱着,她很幸福,难怪长胖了。 然而,欣慰感很快被沈心悦奇怪的走路姿势击碎。 沈心悦骨骼变异患上腿疾了似的,两条腿大喇喇岔开,一摇一摆,身体像是奇重无比,整个人都在晃动。 没见过这么清奇的姿势。 薄骁眉头微蹙,下了车,远远跟着。 沈心悦径直去到门诊一楼,其中一个保姆把悔悔送进诊室。 诊室门口等待的家长和孩子扎堆,沈心悦没跟进去,扶她的保姆不知说了什么,解开她的韩版白色羽绒服,帮她脱衣。 薄骁的身影掩在人群堆里远远看门诊标识。 那是儿保室。 悔悔去做儿保了。 他的视线收回来重新定格在沈心悦身上时,忽的,瞳孔猛缩,打了个惊颤。 他清楚的听到心碎裂的声音。 像是突遭电击。 惊愕的眼紧紧凝着沈心悦的肚子。 她的肚子凸起来了。 她怀孕了。 孕态那么明显,纵然如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男人,都看得懂。 难怪外派后第三个月派人偷拍沈心悦得到的照片是她长了肉肉的美照。 他还很开心她长胖。 错了。 人家怀孕了,在他思念成灾的时候,沈心悦有了别人。 撕裂成片的痛苦缠绕着薄骁。 他还是不甘心。 悔悔做完儿保,其中一个保姆带他先走了。 剩下一个保姆陪着沈心悦在医院穿梭,她们乘手扶电梯上楼。 绕了几个弯子,去了产科。 家属等待区一大片舒适的软椅子可供休息,但薄骁躲在偏僻角落,扶着冰冷的栏杆窥探产科过道。 喇叭呼叫请12号沈心悦到5号诊室就诊时,薄骁定定望着那个方向。 这时,一对母女朝他走来。 老母亲扶着大肚子女儿散步,哈哈笑着,“小家伙愣是调皮呢,平时在肚子里翻跟头,闲不下来,今天做彩超他又只顾睡觉。” “医生要看看他的肺部发育情况,他蜷缩着不动,怎么办嘛……” 母女俩走走停停。 挨近薄骁,许是累了,两人扶着栏杆休息。 沈心悦从诊室出来,保姆手上拿着一摞单子,在自助机前方排队缴费。 沈心悦小手托着肚子等待。 穿着藕粉色麻花辫毛衣,宽宽松松极柔软的样子,手袖卷翘一圈小花边,长发披肩,双眸温柔明亮。 薄骁在那个僻静的角落远远看着她。 又一次,脑子里浮现出岁月静好。 上一次他产生这种感受发生在厉经年骑着敞篷小车载沈心悦游玩夜市。 管不了岁月如何变迁,他只看出……沈心悦离了他,过得很幸福。 脱离他这个带着拖累和危险的男人,沈心悦安然无忧。 薄骁看了眼身旁的老人家,问道:“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老人家外向活跃,慈眉善目的笑着,“你说。” “请看看自助机旁边那位穿毛衣的女孩,她的肚子……几个月了?” 老人家看了看,“很白很白、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位么?” “嗯。” “你等着,我给你好好瞅瞅。”老人家看看沈心悦,又看看自己女儿的肚子,几番掂量,“呃……那姑娘的肚子看起来五个月左右了。” 沈心悦怀孕五个月了…… 薄骁黯然垂眸,视线移至地面盯着脚背看。 算算时间,他八月中旬外派出国,至今2月中旬正好半年,也就是他走后一个月,沈心悦就移情别恋了。 悲伤似子弹戳穿薄骁的五脏六腑。 当初沈心悦和陆凛川离婚,用了三年时间治疗情伤,期间江祈多次向她告白,她拒绝,再拒绝。 他自己虽默默暗恋,但无微不至的关怀沈心悦体会得到。 沈心悦并没有因为他条件优渥、方方面面强于陆凛川和江祈就答应交往。 最后是他强求似的追逼,沈心悦才软下来接受他的怀抱。 可以说沈心悦花三年时间忘记陆凛川。 而对他,只用了一个月。 甚至更短,有可能他前脚刚走,沈心悦就投入他人的怀抱了。 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薄骁眼前一片模糊。 “不过,也要看个人体质,有的人本身就胖,特别显怀,四个月像人家七八个月的肚子,有些人胎怀在后方,八个月了看起来也只是四五个月的样子,不一定的,一切以医生开的彩超单为准。”老人家笑眯眯的看了眼薄骁。 “小伙子,那姑娘是你老婆吧?” 薄骁黯然神伤,嘴角扯了扯。 老人家笑开了,“你老婆真漂亮啊!混在人群里像朵发光的花,一眼就认得出的出挑美女。” “你又帅,你们的孩子一定是小天使。” 老人的女儿托着肚子补充一句,“而且这位先生长得特别高,他们的孩子基因太好了。” 母女俩搀扶着走了起来,背影远去。 她们还在议论。 “妈妈长得像朵花,爸爸又高又帅,他们的宝宝哟,不知多漂亮。” “看这位爸爸的气质,家庭条件真好。” “我觉得那位妈妈有明星范儿,怀孕了体态也跟一般人不同。” “这种夫妻啊,该多生几个,基因太好了……” 第127章 就算移情别恋,也别那么快 金渊会所。 通往顶楼的通道口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值守。 “薄总,抱歉!沈总交代过,今晚只放他邀请的宾客进去。”值岗保镖队长给薄骁鞠躬赔罪。 时逢年底,沈北渊做东宴请八方大客户吃喝玩乐,占用会所顶楼容纳千人的场地,闲杂人禁止入内。 薄骁不在被邀请贵宾名单之内。 但这是他见沈北渊的唯一机会。 通向顶楼的通道一共五个,两处安全出口步梯加三个直升电梯。贸然而来的薄骁被第一个通道口保镖拦下,他转去第二个通道。 值守第二个通道的保镖依然客客气气,鞠躬又赔罪,但就不让他进去。 正在理论,背后突然传来放浪形骸的说唱声。 “北风那个吹(欸欸),雪花那个飘(嗷嗷),老骁你呀狼狈(了)……”江祈夹烟的手隔空指薄骁,一脸幸灾乐祸。 不可一世的薄总也有今天。 特么大快人心。 “薄总,咋的呢?北渊没请你?” 薄骁沉着脸,“别闹,带我进去。” 江祈冷哼,轻佻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薄骁一番,“你谁啊?” 夹烟的指头叩了叩薄骁的黑西装,一缕烟灰落下,染脏挺拔的肩头。 薄骁清冷的眸子与江祈玩世不恭的笑颜相对。 “她的事,你清楚对吗?” 江祈抬起下巴,“哪个的事?薄总的话我听不懂呢。” “别装了!”薄骁牙巴骨一咬,掌心扣上江祈的后颈押着他往一边带。 “你干嘛?” “我有话问你。” “老子特种兵出身,你的不礼貌行为触怒我了,找死吗……”江祈嘴上吼骂着,两只脚却随和的跟着薄骁走。 薄骁在相邻的楼层开了一个包间。 押着江祈摁在沙发上。 薄骁一口气喝完整瓶白酒。 辛辣染红眼眸,俊脸覆上一抹不正常的绯红色,他的沮丧全部摆在江祈眼皮底下。 “她为什么那么快忘记我?”薄骁将空酒瓶按在桌子上。 五个指头死死扣住瓶身,修长的指头弯曲扭捏。 江祈耻笑,“你tm左腿上挂着周黎,右腿上挂着周时尧,背脊上还背着照顾周家的重任,拖泥带水,一身负担,值得谁惦记?” 一身牵牵绊绊跟个老牛似的。 想想就够了。 还好意思感慨沈心悦忘记他。 以为自己很好啊?帅炸天吗?天下好看的男人多得是,长得帅只是男人的一点小特征。 也别说家里是大豪门有钱有势,豪门不止薄家一家,江家是豪门,而今的沈家也是豪门。 真是个自恋骄傲狂……江祈对着薄骁狠狠翻个白眼。 薄骁喝第二瓶酒。 大脑袋插在胸脯子上,发丝倒立似刺猬淋了雨,清奇的来了句,“我很差劲吗?” 江祈:“你有多差,需要我一一列举?” 薄骁垂头叹气。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跟沈心悦分开的时候曾自我剖析过。 自身缺点不需要人说。 只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人无完人,谁身上没有缺点?严格说他的缺点算被动负担,非主观错误,他只是身为薄氏继承人肩上的担子重了点。 相比那些吃喝玩赌的豪门子弟,他可以当神了。 沈心悦就算移情别恋,也别那么快吧。 他离开仅仅一个月,沈心悦就怀孕了,这显得他很糟糕、不值得一丁点留恋。 沈心悦的幸福反衬出他很差劲。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薄骁垂着头说话,嗓子眼受辛辣的酒精刺激,暗哑低沉。 江祈叼着烟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是你的嘞。” 薄骁猛然抬头。 他两眼发直,脑子飞速旋转…… 想了好一会儿。 “废话!”他一声吼。 说孩子是他的,这玩笑开得跟睬他的脸差不多。 江祈双手搁在桌子上,趴过来私语:“老骁,你说句实话,你和心悦暧昧几年,你俩上过床吗?” 薄骁怒目,“没有。” 江祈:“真的?” “无聊!”薄骁抓起酒瓶仰头猛喝。 江祈看着他那头可断血可流唯不可辱的激愤昂扬状,暗自发笑。 几个月前听沈北渊说孩子爸爸死了的时候,他耿耿于怀好一阵,不排除情敌薄骁占有过沈心悦。 现在看来,自己没得到沈心悦,劲敌薄骁也没得到。 彼此彼此。 心理平衡了。 “老骁,看在你跌下神坛狼狈不堪的份上,兄弟跟你说句实话,心悦的孩子是个意外,她旅行途中怀上的,孩子爸爸已经死了。” “沈家接受了孩子无父的事实,沈北渊放话自家养得起。” 薄骁直视江祈的眼睛,“死了?” “是啊,我之前还怀疑,但现在……”江祈吹声口哨,“有点相信了。” 薄骁喝第三瓶酒。 脸色红透了,脖子上血管凸起来突突跳,大仇在身朝死里干的样式。 江祈拦了一下,抓住握酒瓶的手好言相劝。 “你别找沈北渊刨根问底了。” “他为心悦操碎了心,曾请顶级专家给心悦做心理干预。” “心悦已经走出来了,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沈家以及朋友们全都围着她转,她是团宠小公主。” “她安然无忧。你别再打扰她。” 薄骁闷头不发一言。 江祈吸口烟,靠了过去,细致分析利害关系警戒他: “说句不该说的话,沈北渊称孩子爸爸死了,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 薄骁一秒抬头,凝望江祈,“怎么讲?” 江祈眯起眸子,“我猜原因有三……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孩子爸百分之九十是陆凛川。” “陆凛川是个矛盾体,心悦对他投入过全部感情,但因着过往种种,他们这辈子不可能在一起了,两人又旧情难忘,不小心擦枪走火怀上,沈家只能说……孩子爸死了,你懂?” 薄骁的思绪朝四面八方延伸…… 厉经年对沈心悦的照顾无微不至,沈心悦信任他,跟他走得很近。 而厉经年跟陆凛川的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唯一的疑点是那头白发。 陆凛川的e智能家平台对沈心悦有求必应。 沈心悦要的东西,哪怕在天涯海角,这家平台都能给她找来。 说陆凛川为了沈心悦上天摘月亮,下地捞深海细针都不为过…… 江祈眯着眸子叭叭叭,跟大神似的分析,什么第二个可能性是沈心悦被周时尧绑架期间失了身,她身娇体弱又不能打胎,只能说孩子爸爸死了。 第三种可能是心悦旅行途中确实邂逅某位奇男子,一夜情…… 薄骁扔下酒瓶子,拔腿外冲,打开门沿走廊狂奔。 第128章 哑巴人设崩塌 会所走廊望不到头,金色绣花地毯绵软,大脚踏地无声无响。 四周静了下来。 世故圆滑隔在了远处。 薄骁收敛脚步,扶着墙,亦步亦趋。 钟武在地下停车场抽烟,薄骁跌跌撞撞走来,惊得掐灭烟头塞进大衣兜,慌忙跑过去扶。 “薄总,醉了?” 跟在薄骁身边八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 薄骁闷头钻进车内,坐下立即拨打陆凛川的电话。 【你出来,今晚见一面。】 那头风声呼呼,陆凛川的语气十分急促,【没空。】 【老子不管你有没有空,给我出来!】 修养极好的薄骁爆粗口,开车的钟武吃一惊,手上打滑,车头差点撞上大栏杆。 陆凛川:【薄总,没想到你也有失控的一天,我倒是想看看你狼狈起来是什么样子,可惜啊,我的时间按黄金价计算分秒,没那个闲心欣赏你的一败涂地。】 陆凛川挂断电话。 与此同时。 薄骁砸下手机。 车厢内充斥着沉重的呼吸声。 气压低到钟武犯愁。 “薄总,我们去哪儿?”他弱弱地问。 薄骁靠向座椅背,扶额喘气。 世界之大,他想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可是那地方容不下他了。 钟武自己揣摩薄骁的心思,把车开上六环高速朝灵山方向走。 带薄骁看他说不出口、但又想看的风景。 通往灵山的路,是沈心悦的必经之路。 走沈心悦走过的路,吹她吹过的风,被挤出局的薄骁只能这样与她相逢相拥了。 灵山脚下,安保岗灯火通明,严格把控车辆出入。 山上遍布奇花异草,这个季节凋零的花草枯枝挂满红灯笼,抗风雪挺拔玉立的树上彩灯闪闪。 有钱人的豪宅聚集地,没有邀请函,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钟武带薄骁沿着观景大道绕一圈。 尽最大努力接近他想念的女人。 然后十分懂事的带他转到沈心悦住过的丽景别墅一带。 寒冬腊月天,路边摊的白炽灯被大红伞死死压住,零星食客边抖边吃。 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 丽景别墅区大门外,钟武靠边停车。 薄骁半坐半仰闭着眼喊话,“别停。” 钟武瞄一眼霓虹灯照射下的大拱门,入夜了,并没有把握遇见沈心悦。 但这是薄骁唯一可以等沈心悦的地方。 薄骁睁眼看了看,车窗外,“丽景华庭”光耀夺目。 记忆的阀门松开一个小口子,往事挤进他的脑海…… 正想得出神。 忽然,车窗外闪过一个白影。 双眸被那灼目的白刺了一下,薄骁认真望了过去。 一个满头白发的人骑着外卖车冲到丽景华庭大门边,安保亭窗口探出个头与白发男人交涉,之后,放他进去。 厉经年? 能自由出入沈心悦的家,与她近距离接触,且顶着满头白发的人,是厉经年。 不出意外,厉经年就是陆凛川。 薄骁开门下车,追了过去。 从安保岗外来人员登记册上看到业主沈小姐备注身体不便,要求外卖送到家里。 此刻,沈心悦的保姆开了大门。 放厉经年送去,带他去餐厅。 送的是火锅套餐,微辣锅底,食材品种较多,保姆忙着收拾。 厉经年把手机拿出来,给保姆看提前编辑好的话。 【请问一下,为什么最近四个月沈小姐没用e智能家服务?】 保姆边忙边聊,“我家小姐孕早期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她吃不下,心情不好,通常想法清奇,点击你们的服务就很多啦。” “孕早期过后,她的身体稳定了,家里有厨子、保姆、营养师……把她照顾得很好,自然不需要外送服务了。” “她怀……怀孕了?” “是的呢,宝宝八个多月了。” 哐当…… 厉经年的手机掉在地上。 令保姆震惊的不是价值不菲的手机摔碎,而是哑巴突然开口说话,声音还十分好听。 “厉叔叔,你……你不是哑巴吗?”保姆后知后觉,瞠目结舌。 厉经年僵在原地。 是哦。 他是哑巴。 准确说是立哑巴人设有目的的接近沈心悦。 他怎么就开口说话了呢。 这一开口,露底了,哑巴人设崩塌。 厉经年手扶餐椅,缓缓蹲了下去,脑袋插在膝盖之间捡手机碎片。 餐厅一角,电梯门缓缓打开。 “送来啦?”沈心悦一脸温柔甜美笑容,托着圆鼓鼓的肚子走来。 两眼放光,盯着桌子上的美食吸口水。 “太好了,托宝宝的福,我今晚可以留宿丽景,吃上一顿辣火锅。” 今天下午产检胎监做了三次才过关,医生安排她明天早晨再去复检一次。 很好的理由向沈北渊请示,得到批准允许她在丽景住一晚。 保姆捡菜下锅,沈心悦顺带抓一块小酥肉塞进嘴里先吃上。 厉经年头顶上仿佛有道烈日,灼烧他的一头白发。 他的真情打了水漂。 处心积虑败给了命运。 所有的付出在沈心悦这里一文不值。 他的手抖得控制不住。 “厉叔叔,你怎么了?”沈心悦终于注意到地上有人。 厉经年:“……” 保姆插嘴道:“厉叔叔会说话嘞。” “什么?”沈心悦睁大眼睛。 厉经年抬起脸,大口罩覆盖的脸黑乎乎的。 保姆努努嘴,给沈心悦搬椅子,“小姐,先吃吧,吃完了再说。今天医生预估宝宝六斤多了,你今晚可以放心吃辣椒。” “哈哈……是啊,怀孕后天天忌嘴,馋死我了。”沈心悦坐上餐椅。 她又回眸,朝厉经年喊,“厉叔叔,你也坐下来吃吧。” 点餐的时候备注过,感谢e智能家优秀员工厉经年对她的照顾,后天要过年了,提前请他吃顿便饭。 沈心悦双眸清澈明亮,笑意似春风拂面。 赤诚待人之心给人一种治愈性温暖。 厉经年看着她,不敢过去吃,也不想走。 命运将他推到断臂崖上,他的求生欲无比强烈。 掏出便签纸,写下两行字。 【我吃过了,谢谢你!】 【你先吃饭,吃完我有话对你说。】 第129章 离婚,你后悔了吗 怀孕八个多月的沈心悦,饭量大增。 一个人吃火锅,吃完又歇一会儿。 觉着累了,扶着椅子缓缓起身,回头看到沙发上还坐着白发苍苍的厉经年。 “天!吓我一跳。”沈心悦惊得双手摁住心口。 “我怀孕后忘性大,忘了你在等我。” “没关系。”扮演哑巴大半年的厉经年开口了。 只闻其声,沈心悦变了脸色。 厉经年扶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摘下咖色镜片眼镜,取掉口罩…… 两人隔空相望。 沈心悦瞠目结舌。 “你是……陆凛川!?” 难以置信,曾经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头发全白了,白花花的发丝给他添上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不可思议,最信任的厉叔叔竟然是陆凛川乔装的。 陆凛川是她前夫,她发誓远离的男人。 而厉经年又是在她怀孕期间尽心竭力照顾她、对她有求必应的好人。 好与坏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矛盾的综合体给人一个复杂的道德向标,她一面忌讳陆凛川,一面尊敬厉经年,两者牵拉着。 不能忘记陆凛川的所作所为,又感激厉经年的付出…… 厉经年顶着一头白发开上速递小车出入灵山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怀孕初期想吃帝都凤山产的酸苹果,厉经年送来了。 想要读大学时期吃过的巷子里的黄鸡肉米粉,厉经年不仅送来原装粉,还搬来店家的桌椅,为她还原大学时期嗦粉的情景,全方位满足她的需要…… 想到这些,沈心悦崩溃。 陆凛川缓步朝她走来,眉心紧拧,问:“孩子爸爸呢?” “他死了。”沈心悦背过身,无法面对。 耳边响起突兀的笑声。 “怎么可能?是你发现孩子爸不如我,后悔了,故而逃离他,把他当死人看待吧?” 陆凛川眼底暗伏幽光,明明灭灭。 脸色明暗交杂,呈现出一种深受刺激发癫的不正常神态。 他扶住沈心悦,扳正她的肩。 面对面站好。 他要看看她后悔的样子。 早就深入剖析过,沈心悦爱他,内心深处有他,偏偏倔强不肯回头复婚,人又单纯,在外招蜂引蝶终酿大祸。 看看她,肚子搞那么大,身边却没有男人。 回头看几个月前她面黄肌瘦萎靡不振,并不是病了,而是受怀孕影响身体撑不住。 怀胎那么辛苦,她竟一个人承担。 被骗了吧?吃了大亏眼泪流干了吗? 陆凛川上上下下打量沈心悦,将她的大肚子来回看了十来遍。 “知道错了没?”他的嘴角向一侧扬起,一抹病态的笑荡漾在脸上。 沈心悦看得满腹心酸。 扒开陆凛川的手,“说什么呢,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我问你知道错了吗?”陆凛川压抑的情绪爆发,大吼一声。 惊得沈心悦看了过来。 他更细致一些问:“你被骗了,被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骗了啊,怀个孕深受折磨差点把命搭上,你看清人心险恶了吗?” “不可理喻。”沈心悦转身面朝电梯方向。 陆凛见她要走,跨一大步拦住。 “早就跟你说过,离了婚在外要吃苦头,你不听,死活要离,看看……你落得什么下场。” 要是不离,最多忍一忍林馨玥,沈心悦仍是陆太太,住在陆家豪宅,吃香的,喝辣的,过养尊处优的生活。 哪里会把自己搞得如此难堪。 “你要是不闹离婚,少吃无数苦头。”陆凛川激动起来。 “你乖乖跟着我,就不会在杨家山坠崖,不会遭周时尧绑架,不会怀上死人的孩子……” “离开我,你后悔了吗?” “够了!”沈心悦听不下去。 她指着门口,“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呵!都这样了,你还死犟。”陆凛川拉过纤细的手腕捏了一把。 好气! 女人怎么可以倔强到一只脚踏进棺材了仍不知死活。 明明挺着大肚子,被男人骗了,恨死孩子爸,还这么傲。 陆凛川紧咬牙巴骨睨着沈心悦。 都给她台阶下了,她要是服软认个错,他会考虑给她一个机会。 “你捏疼我了。”沈心悦小脸发红。 “我再问你,沈心悦,你知错了吗?”陆凛川不甘心,神态近乎疯癫。 “陆凛川,你有病!我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有能力做所有事,哪需要你瞎操心。” 沈心悦甩开陆凛川,走向电梯。 陆凛川杵在原地愣了愣,又追上她。 来硬的沈心悦不服,陆凛川转变态度打起感情牌,以一种好好说话的温婉姿态拉住沈心悦。 他俯身,与沈心悦平视,将小手按在自己头上。 “你摸摸看,我的白发,是真的。” “你立碑那年,我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风华正茂的年纪,头发白了,全白了。”陆凛川睁大湿润的眼眸。 “你骂得对,我有病。” “我早知道得了‘只有你’病,病得还不轻。” “从离婚到现在,三年多了,我天天等你给我治病。” 陆凛川仰面望天,闭眼叹息,“我经历过太多,看尽人性。我妈去世后,我无法再相信任何人。” “我只有你了。” “只有在你面前,我可以放心做自己,不怕说错话,不怕被陷害暗算,不怕被抛弃,不怕错付,不怕孤独……” 陆凛川将能想到的都说一遍。 翻出两个人的曾经,那段相互救赎的时光,纯洁无瑕,印在彼此心底可以当永远的光。 陆凛川成功说哭沈心悦。 她乖了。 回归到从前温软的模样,安安静静站那儿,认真倾听陆凛川叭叭。 “回我身边吧。”陆凛川将沈心悦的手指推进发间感受极尽沧桑,“为你,我青丝变白发。” 他还说,“我为你一再妥协,不要尊严和底线了。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送到福利院,我出资设立专款养ta。” “我们复婚,好好生活,生三个属于我俩的孩子。” 陆凛川自嘲暗笑。 “我真是有病啊,无药可救……无药可救……” 当初娶了妻不珍惜,离了婚,前妻跟他人睡过,怀着孩子,还要生下来。 他大抵是病入膏肓了,自荐当接盘侠。 第130章 攒够了失望,心早就死了 “你怀着别人的种,我不嫌弃,自愿帮你兜底。” “你离开我的时候是个冰清玉洁的小女孩,我再接纳你的时候你已是孩儿他妈。” “我不怪你。”陆凛川一副豁然大度样。 他极其深刻的反省自己,“是我引来林馨玥,搅坏了婚姻,你我离婚,我负百分之百的责任,所以你在外惹祸,事出有因。” “我原谅你搞大了肚子,你原谅我和林馨玥那一段,过往一笔勾销。” 陆凛川真诚的注视着沈心悦。 他都这样了,不断让步,一再突破底线,沈心悦无话可说了吧。 此刻,沈心悦还在想陆凛川刚才说“孩子生下来送去福利院”那些话,思绪仿佛陷进一个黑洞,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心悦,别跟我闹了。” 陆凛川上前一步,隔着凸出来的肚子拥抱。 刚挨着陆凛川的肩,属于男人的气息扑鼻。 沈心悦猛然惊醒。 她推开陆凛川,“你别这样。” “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一句没听进去?”陆凛川两道浓眉紧紧皱着。 他是顶级科技集团ceo,新时代标杆性风云人物,都向怀着野种的女人低三下四求和了,这女人还不知足吗? 两人对视着。 沈心悦的视线划过陆凛川紧皱的眉、忧虑的脸,以及那头足够惊人的白发。 她温柔的眼眸浮上泪光。 纵然陆凛川有千般不是,他也算个可怜人。 且是可怜人中的极品,一生曲折坎坷。 陆凛川婴儿时期被陆家抛弃。 幼年时期跟随母亲在外讨生活,惨遭野狗追击,母亲为了救他落下终身残疾。 少年时期发奋图强将自己推向神坛,铸一个学霸外壳,撑起自卑的心灵,总在贵族子弟吃完了走开,他才去食堂捡便宜菜填肚子。 他挥洒血汗夺得理科状元。 出身寒门,残疾人母亲在建材厂食堂洗碗挣渣渣钱供出学霸状元,他的奋斗史轰动帝都。 当他爬到最高处引万众瞩目,他的风光背后也是声声寒酸子弟、残疾母亲…… 他熬到认祖归宗回到陆家当上继承人,逆天改命之际,妈妈积劳成疾病倒,青梅初恋抛下他出国。 又是艰难的三年。 他在陆氏集团立足,带母亲看病,独自修复情伤…… 他终于坐稳了陆氏总裁宝座,妈妈换肝成功,他也结婚了。 老天再次跟他开大玩笑,青梅初恋林馨玥回来了。 他的世界开始新一轮天翻地覆。 离婚、喜当爹、年少白头、追妻、与陆家断绝关系、重头创业…… 可怜的人啊! 他的可恨之处叫人不知往哪儿下手去恨。 沈心悦紧紧揪着毛衣边边,双肩颤抖着哭泣,“陆总,攒够了失望,心早就死了。” 不忍心复盘陆凛川曾经做过什么。 只是概括性告诉他……死心吧! 他们之间回不去了。 沈心悦身上那股柔韧的决绝令陆凛川抓狂。 他看着她,手上只剩一张底牌了。 原本跟沈北渊打过保证,大功告成之前绝不走漏风声,尤其是沈心悦目前处于怀孕阶段,受不住刺激。 但此刻陆凛川一只脚吊在悬崖边,指望最后一张底牌救他。 陆凛川做了个深呼吸,卯足劲。 “你躲我,拒绝我,最重要的原因是沈北城之死。你听着,我今天郑重告诉你……你大哥沈北城没死!没死!没死!这样的话说三遍,你听清了吗?” 听是听清了,冲击力也将沈心悦击垮了。 沈心悦目瞪口呆。 支楞着手摸着墙,肩头斜靠到墙上,双手摁住心口喘息。 “听好了,沈北城当时打捞起来已无自主呼吸,三个医生轮流做心肺复苏尽全力抢救,为此压断三根肋骨。医院给他用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抢救,但他也只是个活死人。” “那时候,你和沈北渊双双重伤,沈北渊的伤情比沈北城好一些。” “为了你们沈家,江祈赌了一把。” “他和薄骁串通一气。薄骁派私人飞机运走沈北城,将只有一口气的他送出国治疗。” “国内,江祈告诉你们沈北城死了,激发沈北渊的斗志,短短三年,沈北渊豁出命打天下,金渊国际的手伸向全世界。” “国外,活死人沈北城昏迷两年多才醒来,薄骁给他请最好的专家,配备最先进的治疗技术……然,屁用没有。” “直到……我出手。”陆凛川眉宇间凝着傲气。 他一脚踩扁了薄骁似的。 谁更优秀,凭实力说话。 沈心悦如听天书,小脸煞白。 她知道陆凛川的e智能科技了不起。 陆凛川早在读大学期间就多次获得国际性科技大奖。 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丝丝缕缕牵绊叫人理不清头绪。 大哥竟然还在人世。 陆凛川说他出手……意思是陆凛川让重伤的大哥站起来了? “沈心悦,我会还你一个能走能跳的沈北城。”陆凛川目中透着坚毅。 把沈心悦最亲爱的大哥医好,就算解除他们之间最深的鸿沟,沈心悦该和他冰释前嫌了吧。 陆凛川的底牌实力超强。 “还有,我要告诉你,沈北渊出狱当日,你们兄妹三人遭遇车祸是有预谋的。沈北渊已查到肇事司机的儿媳和孙子,这两个人目前在非洲……” 可惜沈心悦听到这里实在扛不住倒下去了。 “心悦……心悦……”陆凛川咽下没说完的话,疾冲扶住晕倒的沈心悦。 “心悦……你醒醒……” 陆凛川的喊声惊动保姆。 洪妈急匆匆跑来,跪在地上给沈心悦掐人中。 “天!你今天胎监不过关,现在又晕倒,当心早产啊……” “小姐……肚子里的宝宝还小,你得支楞起来,保护乖宝宝……”洪妈哭声震天。 沈心悦惊醒,脸色白如纸,鼻尖冒着冷汗。 双手慌忙抱住肚子,细细摸了摸,“……还好,宝宝没掉。” “厉叔叔,你到底是啥人啊?把我家小姐吓坏了。”洪妈哭红了眼。 洪妈是高级育婴师,沈心悦怀孕之初沈北渊通过考核选上她的。 沈北渊把她辍学在家天天打游戏的儿子送进金渊安保野训部,还给她跑货运的老公安排了接送保镖的清闲工作。 沈北渊解决了她的心头大患。 她知恩报恩,对沈心悦像待自己的心肝宝贝。 “厉叔叔,这儿不欢迎你,请你出去。”洪妈摁下安保系统按钮。 第131章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沈心悦的保镖把陆凛川轰出来。 陆凛川身份暴露了,无需再装,抛下送外卖的破摩托车,边走边打电话通知特助来接他。 走到丽景华府大门外,后颈被一只手掐住。 陆凛川打着电话愤然回眸,怒火中烧的眼对上薄骁冷如寒霜的眉目。 “你干什么?”陆凛川怒吼。 薄骁打量着他。 凭想象也能脑补出陆凛川经历过什么,给自己搞出满头白发。 “孩子是你的?”薄骁沉着声问。 陆凛川的双眼渐渐睁大。 当然不是。 他被沈心悦赶出来了,面子扫地。 他还输了信誉,三个月前答应沈北渊保守秘密,等沈北城的健康状态全面改善回国了再说,可他为了挽回沈心悦,一时激动说出来了。 打出自认为份量重如山的底牌,还是没能唤醒沈心悦对他的爱。 他的处境糟糕透顶。 哪有资格当宝宝的爹。 但他不会如实相告便宜薄骁! 薄骁是沈心悦离婚之初公开和他做情敌的人,可以说薄骁不顾兄弟情,深深伤害了他。 想当初他多么看重薄骁这个朋友,薄骁前往帝都参加周黎的丧礼,他那么忙,又忌讳年轻的死人,都抽空陪薄骁去了殡仪馆。 他对薄骁完全信任,一片赤诚。 可是薄骁全然不顾他的离婚之痛,追着沈心悦暧昧。 甚至多次公开和他叫嚣,拉着沈心悦当他的面秀恩爱。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薄骁凭一己之力将他对友情的信任感击碎,导致他不再相信所谓的朋友。 君子,有仇必报! 薄骁不让他好过,他逮着机会当然要给薄骁挖个大坑。 “心悦最爱的是我,她的孩子,自然是我的。”陆凛川说出这话的时候,笑了起来。 笑声意味深长,持续了很久。 回荡在夜空中,幽幽暗暗。 仿佛在笑自己终于向现实投降了,当上卑鄙无耻的小人。 笑自命品德高尚的自己在被驱逐的夜学会了撒谎,欺骗另一个同样自命品德高尚的家伙。 笑无可奈何的命运,弯弯绕绕,将他丢来丢去,人家看他命运多舛好搞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被折磨得头晕脑胀很不好受。 笑薄骁终于体会到看得见心爱的女人,却不被接纳的滋味。 也笑追妻火葬场的男人又多一个。 往后怎么样,以他自己的经验评判……得靠命。 他这一笑,暗藏心思默默向命运屈服。 在这之前,他是想靠实力追妻的。 为了沈心悦,他与陆家决裂,带走巨额财产和技术团队火速兴建e智能,发挥所长铸造属于陆凛川的科技王国。 每当累得精疲力尽,他就拿“等我一跃登顶手握科技天下,成为人人仰视的男人,我的前妻就会对我刮目相看。等我调试出最佳脑芯片医好沈北城,将他还给沈心悦,治愈沈心悦心中最大的伤口,她对我的怨恨就不在了。我和沈心悦之间曾经夹着母亲、陆家、林馨玥、以及沈北城的命。我先后解决了前三个牵绊,又把沈北城还回来,他们之间再无嫌隙。” 他有理想有目标,奋斗着,拼搏着。 风里来,雨里去,无悔无惧。 结果呢? 呵呵!今天晚上大胆的冲动一回,不顾答应过沈北渊什么,提前公布沈北城还活着的惊爆消息,沈心悦依然不待见他。 而今的他,实力够强大了。 e智能多领域发展,在网络高科技时代领跑新能源开发和医疗板块,给多少传统医疗解决不了的难题带去福音。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下载使用e智能服务,体验高科技产品带来的品质生活。 他声名鹤起,做到了人人仰视。 他获得科技节最有影响力人物大奖,综合财富值荣登科技领域榜首。 他重回巅峰,活成了人上人。 可是,他的前妻还是不要他。 陆凛川摇摇头,拖着有些沉重的腿摇摇晃晃朝路边走去。 薄骁追上他,拦在前头,怒道:“你怎么能碰她?” “哈哈哈哈哈!”陆凛川仰天大笑,吸了一嘴寒风,温润如玉的俊脸染上与之不符的痞气,古里古怪。 “她是我前妻,我爱她,她也爱我。” “我们两情相悦,发生关系不是很正常吗?” 陆凛川说完又笑。 笑得面红耳赤,阴阳怪气人魔难辨。 “你的精神状态不正常。”薄骁叹口气。 “你如果是正常人,就不该拦截疯子。”陆凛川的头放了下来,平视薄骁。 笑意凝固在他眼底,眸中喷发出成功上位者的傲慢,有些漫不经心道: “薄骁,如果有一天你如愿以偿,只能说……你比我命好。” 他就算是输,也是输给命。 不丢人。 陆凛川神色怪异,薄骁拿捏不住他的心思。 怒气散了些,好言好语提议,“我们谈谈。” 陆凛川微顿。 随后斜过眼来,猩红的眸子仿如阴曹地府爬出来的魔眼,那般瘆人,藏着凡人看不到的深奥,漂浮着些许与世俗格格不入的疯狂。 “谈什么?沈心悦吗?” 不等薄骁回话,自己马上掌控话语权接着说: “如今,我的技术团队与沈北城的医疗团队配合调试脑机接口,适合沈北城的脑芯片即将问世,连沈北渊见我都客客气气,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论沈心悦?” “我劝你放手,自始至终,心悦她是我的女人。” “我和她虽然历经磨难,但夫妻情从未变过。” 陆凛川背过身去,避开薄骁灼灼的目光,放胆敞开来炫耀。 “我和心悦的孩子快出世了。” “心悦当了妈妈,她视孩子如命,倾尽所有爱护着。” “别说她对我有感情,就算我是个混球,她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和我好好的。” 陆凛川语气轻松,面带笑容,话说得极具幸福感,给人一种人生赢家的错觉。 薄骁失神。 “走啦,老骁。” “祝福他人,是男人的传统美德。” 接陆凛川的车停在路边,他迎风吹起口哨,雄赳赳气昂昂阔步前行。 薄骁凝望那背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发癫。 第132章 忘了吧 丽景华庭大拱门下。 “请打开通道,我们有事找沈小姐。”钟武最后一次和保安交涉。 “私人豪宅区域,外来人员一律不得入内。”保安态度坚决。 钟武回眸。 薄骁轰着油门前冲,撞飞栏杆,强行闯进去找沈心悦。 “……我天呢!”三个保安惊慌失措。 钟武淡定拦住所有人,“甭瞎操心,只是进去找个人而已,不偷不抢不犯法,赶紧核算损失,我好赔钱。” 薄骁冲到沈心悦家门外。 一眼望去,大门紧闭,整栋楼乌漆麻黑,不见一丝人气。 独栋别墅楼间距较宽,他以为走错了地方。 下车来仔细看了看门牌号。 确实是沈心悦家。 人呢? 明明陆凛川送货进来,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去的,若是里面没人,陆凛川不可能傻愣在外吹寒风。 百思不得其解。 薄骁换新号码给沈北渊打电话。 沈北渊在金渊会所应酬,今晚请的全是大人物。 【喂!哪位?】沈北渊的声音透着疲惫感。 【是我,薄骁。】 那头沉默。 薄骁随之看到一线曙光。 他外派半年了,这段时间足够沈心悦冷静下来审视他们的感情,万一……沈心悦还想着他呢? 江祈说了,沈家说孩子爸死了。 陆凛川虽炫耀孩子是他的,但沈家把他当死人看待,并不承认他。 明摆着,沈心悦不要陆凛川。 陆凛川还是离婚后一厢情愿的陆凛川。 沈心悦不可能和他复合。 未来沈心悦势必一个人带孩子…… 换句话说,她还是单身身份,有嫁人的权利和自由。 薄骁捏了捏手。 沈心悦要嫁人,他……他可以娶她? 不介意沈心悦带着孩子嫁他? 天! 他好像手握利刃凌迟自己,一面解脱,一面疼痛,将自己整成矛盾体。 很没出息。 脑子发热。 身上一股子魔力推着他疯狂培养恋爱细胞,死也要死在沈心悦面前。 很难说那女人有多大的魅力值得他这样。 但他此刻就想立刻马上得到一个结果。 沈北渊似在思考,薄骁抱着希望等待。 然而当沈北渊想好了,他的话直接劝退薄骁。 【薄骁,你对我沈家有恩,我再耐心劝你几句……就在刚才,家里给我打电话,心悦情绪崩溃,导致宫缩频繁出现早产迹象,你该知道什么原因刺激了她。】 【你如果真对她有心,请别打扰她。】 【真正爱她,就让她选择舒服的生活方式。】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胎,你明白?】 沈北渊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强行闯进沈心悦的生活,即是她的不幸。 薄骁开上车出来。 钟武甩手赔十万块给物业检修设备,脱身追上薄骁的车屁股。 “薄总,怎么样?” 薄骁:“她已经回灵山了。” 钟武苦着脸。 竟然当了一次大冤种,白给物业十万块。车头的漆还撞掉一块,补漆得花二十万。 出钱又费力,结果啥也没捞着。 此刻,沈心悦的车已抵达灵山。 她是在陆凛川被轰出来后,带上照顾她的人离开丽景华庭的。 那时薄骁正抓住陆凛川争斗,没注意到有车出来。 灵山沈府乱成一锅粥。管家满脸愁容向沈心悦通报,“太太今晚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见红了。” “可是沈总还没去医院,据说他今晚的应酬非常重要,太太她……她很生气。” 沈心悦捧着肚子躺到沙发上,立即给怀孕六个月的方喜打电话。 【心悦,你二哥心里根本没有我!】 【我肚子痛,他一点也不着急,现在还没来医院。】方喜气哭。 沈心悦强压住情绪安慰她,【嫂子,为了宝宝,你要撑住,我马上催一催二哥……】 安抚好方喜,再联系沈北渊。 兄妹俩说了好一会儿话。 处理完哥哥嫂嫂的事,沈心悦身上扒了一层皮似的。 洪妈要扶她回房休息,她摆摆手,根本走不动路。 一直等到商泉赶来,她攥了点体力,坐上轮椅前往治疗室。 “想好了吗?”商泉郑重问道。 他受邀为沈心悦做心理疏导之初,曾准备了全套治疗方案,经沈北渊批准首先对沈心悦做深度催眠疏导情绪。 效果非常理想。 循循善诱,帮助沈心悦走出了心灵的泥潭。 她快乐无忧,沈北渊便阻止了深入治疗。 但今晚,沈心悦连夜把他请来,要做终极心理干预。 如果效果理想,沈心悦将清除不开心的记忆。 “想好了,开始吧。” “沈小姐,人生没有回头路,删除记忆,你的曾经将变得残缺不全,请三思。”商泉坐在对面劝道。 沈心悦抱着肚子,眼泪汪汪。 自打陆凛川现出原形,她的心脏一直狂跳。 她慌得一批,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心情剧烈波动,宫缩隔一阵发作一次,肚子上像装了只电爪子,不定时收缩,肚皮一次次收紧,缩成梆硬的球。 宝宝在里面受挤压不知多难受。 小家伙才八个月,肺部发育不完善,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 “想好了。”沈心悦坚定的看着商泉,“孩子是我的命。” 商泉点点头。 开启设备,把设有外脑芯片的特制帽子戴在沈心悦头上,刺激她的神经元,识别特定时期的记忆,并通过基因编辑技术修改记忆。 “你是孕妇,先做一次看看效果,如果情绪有所改善,等孩子生了再全面治疗。” “好。”沈心悦闭上眼睛。 从头回忆跟陆凛川相识相守的过程,初见他那天,她从医院卫生间逃出来,狼狈不堪,向他下跪,抱着他的大腿求捐肝换200万救父亲…… “删除……”陷入那段回忆的她,极其痛苦。 强烈的意念向外脑芯片传达不支持此影像留在脑海,编辑程序启动。 显示设备上剧烈起伏的脑波曲线逐一修改…… 第133章 归来,小奶娃抱住他叫爸爸 外派两年归来,薄骁重回薄氏集团担任总裁。 正值薄氏集团第一商厦投入使用,层高635米的标志性建筑矗立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一至十五楼汇集国际各大奢侈品品牌。 薄骁出席开业庆典活动。 在工作人员陪同下参观十五楼珠宝首饰展区。 商场过道上,大理石瓷砖映照着各大品牌方的闪光logo ,地面铺上一层金光,这光与展区特制的顶级射灯辉映,构造出金碧辉煌的大世界。 薄骁缓步走着。 “爸爸……” “……爸爸。”小奶音传来。 一个两条胖腿腿劈着叉走路的小女孩,圆滚滚的身子摇摆着散逛。 头上两只小揪揪抖动,蓬蓬裙似打开的伞,一个人占据很大一块地方。 路过的人自动止步让行。 “哈哈哈!她会摔跤的。”人群中不明所以的大男孩笑出声。 家长嘘嘘,“别吓她,小宝贝像是第一次走路。” “就是就是,我儿子那时候只会爬的,有一天玩着玩着突然走起来了,吓得我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他走不稳摔倒……”人们议论起来。 笑的笑,夸的夸,实在太吵了。 吧嗒。 小女孩受惊跌倒,一屁股坐在薄骁脚背上。 大皮鞋给她垫底,蓬蓬裙似一朵盛开的花铺展开来。 “这……”钟武偷偷看一眼薄骁。 揪着小女孩的胳肢窝把她拎起来。 那么多人在场,她早不摔晚不摔,偏偏摔在他家总裁身上。 总裁有洁癖的,手工皮鞋一尘不染,小屁孩竟然将纸尿裤贴上去了。 薄骁俯瞰地上的小人儿。 人虽小,但生得玲珑剔透。 小脸蛋粉嘟嘟,嘴唇红润润,一双大眼睛会说话。 小女孩与他对视上,小嘴一咧,摇着小脑袋“爸爸爸爸爸爸”唱歌似的,精灵可爱无敌。 纵然如他这般不近人情的男子,嘴角都动了动。 “抱歉!我家宝宝突然走路,打扰您了。”洪妈跑了过来,抱起小女孩。 薄骁回神。 他好像……看到了某个女人的缩小版。 脑子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脚步定在原地。 “先生,别介意,我家宝宝只会说一个字,她见冰淇淋都喊爸爸。”洪妈以为宝宝叫年轻男子爸爸把人吓傻了,害人家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钟武拍拍胸膛,“喊我试试。” 一本正经的想试一试。 “嗐,你不能上纲上线占小孩子的便宜。”洪妈有些不高兴。 正要走开,小女孩张开双臂扑到薄骁身上,薄骁以为她要他抱,怕她滑倒,垂于身侧的手抬了起来。 然而他曲解了小女孩的意思。 小女孩摸摸他身上洁白的衬衣,“爸爸爸爸爸爸……”又开启复读机自嗨模式。 “蔷蔷,我们走啦。”洪妈话落。 名叫蔷蔷的小女孩转头,忽地大眼睛一亮,两只小胖手捉住薄骁的袖扣,拍着白钻扣子玩。 小脑袋低低的,头上的小揪揪戳在薄骁下巴上,似毛刷子扫他的嘴。 手背一热。 薄骁垂眸,一滴晶莹的口水滴在虎口上,还黏着线,水珠在他这边,水线头子在蔷蔷小嘴上挂着。 洪妈看乐了,很不好意思的给薄骁道歉,“先生,抱歉抱歉!” 洪妈塞张纸巾在蔷蔷手上,“宝宝,快给叔叔擦擦手。” 蔷蔷一下把纸塞进嘴里,认真吃一口。 “我滴乖乖,不能吃纸……”洪妈慌忙把纸巾拖出来。 “宝宝,那你给叔叔拜拜。”打扰了陌生人,洪妈打算给点好处善后。 蔷蔷抬起头仰视薄骁,小胖手忽的一下盖在嘴上。 mua,挺响亮的,盖个章。 将黏满口水还牵拉着一丝水线的手心递给薄骁。 “我家宝宝给您飞吻嘞!”洪妈笑得欢。 薄骁摇摇头,带上工作人员走开。 黄金展区,金太太拉住一个长发及腰、穿着蓬蓬裙的高挑女子说话。 金太太以做媒闻名帝北豪门圈。 曾经也给薄骁做过媒,撮合魏苒跟他恋爱,结果他看不上魏苒,魏苒看上了沈北渊。 “金太太精神可嘉昂!带上工作逛商场。”钟武笑了一声。 眼尖的金太太发现了薄骁,隔空招手,“哈喽……薄家大公子,你回来得正好。” 穿蓬蓬裙的女子跟着金太太回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薄骁的视线对上那女子的脸庞。 眸光一震。 沈心悦,久违了。 足足两年未见,她生了娃,内衣尺码像是大了几个号,凸起来的部位深深刺激男人的视觉神经。 那身蓬蓬裙很短,四肢暴露在金碧辉煌的大环境下,白得如珍似宝,叫人担忧触碰她即是亵渎。 她比以前更美了。 她的精气神向人们展示她是个生活如意、幸福无忧的娇贵女子。 薄骁僵如冰雕原地封印。 周身散发着刺人的寒气。 商厦总经理恭敬道:“薄总,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 “退下吧。”薄骁木讷的唇动了动。 “这……” 原定工作计划是参加完开业庆典,接着参观特选珠宝展区,下一步出席午宴。 这才进行到中途,工作量不到一半。 经理回神,带着人鞠躬,顺从的撤退。 剩下一个安静的世界,薄骁听到金太太拉着沈心悦的手交代,“说好了哈,明天晚上和他见面。” “哎!这一年我给你介绍了十来个家世背景好得不得了的男人,你总拒绝。” “我跟你说,明晚这位喜欢你很久了,人家真心实意,你给个面子,啊?” 沈心悦乖巧的点头,“辛苦你了。” “不客气,为天下有情人牵线是我毕生最大爱好。”金太太交代完这边。 沈心悦回头买单。 收银台上摆放着很多首饰,有金锁、属相、手镯,还有白钻项链。 金太太走向薄骁,哈哈笑,“薄大少爷,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前几天你妈还托我给你说媒,这不,好姻缘来啦。” 薄骁直勾勾的盯着沈心悦看。 金太太拍拍他,“莫急莫急,你会有女人的。” “你给我家薄总介绍谁啊?”钟武试探道。 金太太打开手提包翻小本本和笔,“你什么时候有空?给个具体时间,我好安排姑娘见面。” 薄骁:“……”完全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惊喜和惊吓双重折磨中。 钟武帮他问道:“金太太,那位是灵山沈家沈心悦小姐吧?” “嗯嗯嗯。”金太太迫不及待,“薄骁,快点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空约会。” 钟武拿手掌盖住金太太的小本本。 憨笑几声,“沈小姐认识我们啊,她不过来打个招呼?” 金太太拍开他的手,“办正事,别打岔。” 第134章 魂不守舍 “快说啊!薄骁,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好给你安排女人。”金太太手握金笔敲小本本。 此刻,薄骁身在商场心在天外。 他的视线随着沈心悦移动。 特助钟武搂住金太太圆溜溜的肩头调个方向,将她的站姿调整为背对薄骁,留出私人空间等薄骁思春。 “你干嘛啊?” 金太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了,仰头一看二十来岁的大帅小伙离自己这么近,很吃惊。 “金太太,咱俩聊聊。”钟武憨笑。 “你和我?”金太太夹金笔的胖指头戳戳钟武的胸膛,再戳戳自己,“我又不给你做媒,有什么好聊的?” “聊薄总呀,你不是对他很感兴趣吗。” 金太太勉为其难点个头,“行,那你开始吧。” “第一个问题,沈心悦小姐明天晚上和谁约会?” 金太太眼睛一愣,“这跟薄骁有什么关系?” 钟武:“男人嘛,多一个选择多一次心动机会,他俩都要相亲找对象,打听打听总是好的,你说是吧。” 金太太松散的眼皮眨了眨,“保护客户个人信息,是我的基本素养。” “噢……我尊重你。”钟武换一个问题,“那请问沈小姐明晚在哪儿约会?” 不能说人的信息,地名总可以说吧。 “一品香浪。”金太太话落。 钟武追问:“几点钟约会?” 金太太推推眼镜,正要发脾气,钟武按住她的后颈朝前一摁,“老可爱昂,侬看到前头那家祖母绿忒适合你了,去瞧瞧,想要哪个随便选,弟弟买单。” 钟武押着金太太跑起来,金太太扭着胖嘟嘟的老腰。 “尊嘟假嘟?” “尊嘟。”钟武暗自摸摸西裤兜,信用卡在身上的。 他月薪10万,月消费11万,月月信用卡透支。 待会儿金太太选好首饰,他就说搞忘带钱了。 反正,他习武出身的,跑得快,金太太啃不动他。 空手套白狼,说的就是小鲜肉对阵老女人。 薄骁的世界更安静了,服务台职员给他倒了杯绿茶,请他到就近的休息区小坐。 他便喝着绿茶,隔空观望沈心悦。 沈心悦买了很多金饰,收银台上小四方盒子一个又一个。 她不就是生了一个孩子吗?金锁、属相、手镯子……买那么多戴得完? 算起来,她的孩子也才一岁多点,小萝卜头戴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在身上,不怕被小贼连人带金饰偷走? 薄骁正浮想联翩。 忽的,眼前一亮。 刚才跌坐在他脚背上、隔着硬皮鞋都能感受到纸尿裤软乎乎的小女孩,被保姆抱到沈心悦身边去了。 “爸爸爸爸爸爸……”小女孩扑过去双手抱住沈心悦脖子。 “要喊妈妈……”沈心悦把手机递给随行保镖。 从洪妈手上接过宝贝女儿,捏着肉嘟嘟的脸蛋又教一遍,“叫妈妈,我是妈妈。” “爸爸爸爸……”女儿的小肉手捧住她的脸,轻轻拍了拍。 “好吧,妈妈服你了。” 女儿低下头,认真看着沈心悦的眼睛,“爸爸……” “诶!” “爸爸。” “嗯,宝贝乖。” 母女俩对视,咯咯咯笑。 她们穿着同款蓬蓬裙,一大一小亲子装。 五官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颜神似。 只有脸蛋略有区别,妈妈是标准的鹅蛋脸,奶宝宝圆嘟嘟,三层下巴,没有脖子。 女儿双腿劈叉夹住妈妈的腰,白丝袜撑起胖腿腿上的肉肉,藕节手紧紧缠住妈妈的脖子。 沈心悦纤细的手臂合拢,两只手交叉,指头缠在一起抱孩子。 后腰不堪宝宝的重量向后倾斜。 远看,她像一棵被风吹弯的嫩树苗。 薄骁暗暗捏把汗。 她自己都还是个需要呵护的小女人,就生个小拖油瓶带着了。 看看吧,抱都抱不动孩子。 盈盈一握的细腰快闪断了似的。 真想冲过去把小胖墩接过来,放在胳膊上坐着,亦或是打横将她们母女俩同时抱起,帮忙分担一些。 可惜啊!沈心悦不待见他。 也就只有远远看着干着急的份了。 薄骁磨着牙,眼睛一直盯着母女俩,人家走远了,身影消失在人海,他还在原地。 他捞着一个名叫魂不守舍的东西,一整天魂不守舍。 出席午宴食同嚼蜡,胃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内容物是白水。 各界大佬前来跟他套近乎,他冷着脸把人吓走。 下午回到总裁办公室,律师递来初拟合同书,他拿过笔直接签上字。 律师震惊,“薄总,您还没看。” 薄骁垂眸扫一眼,字体密密麻麻,条条款款一亩多,看着就烦,捏着眉心道:“这份作废,重新去拟一份。” 律师:“……哪些地方需要修改?” 这是律师团艰苦奋斗一周拟定的合同方案,总裁不满意,律师团有责任改,只不过,他一眼没看,不知从哪里下手改。 “我没看,你自己想。” 律师猫着老腰倒退出去。 门外,一头撞上钟武的肩膀。 “抱歉!”老律师脸色铁青。 钟武,“肿么了?” 律师摇摇头,拔腿跑快一点。 发癫这种事,他只见过女同事来月经期间莫名其妙来一出,还是老女同事,上点年纪月经期撞上更年期控制不住情绪的那种。 邪门了。 在集团职员心目中称神的薄总,今日发大癫。 钟武恭恭敬敬站在办公桌前边,望着转着老板椅捏眉心的薄骁。 “我回来了。”钟武憨笑。 薄骁:“……” “我今天空手套白狼打听到了很多消息。” 薄骁捏着眉心转动椅子面朝落地窗,后背对着钟武。 反正,又不是自己差钟武去打听什么,就算了解完沈心悦这两年的生活细节,也是钟武话多,非要在他面前叭叭。 钟武了然。 捏着手一五一十细说。 “薄总,我详细问过金太太,沈小姐明天晚上在一品香浪相亲,时间是晚上八点,订的音乐包间,你可以……插一腿。” 第135章 约会 “沈小姐第一次相亲,你也是第一次,想想办法,机会是人创造的。” “虽说沈小姐生过娃了,但她风韵不减当年,不对,是比没生之前更有韵味了,手感……对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钟武斟酌着自己一个月花费11万的经验,提着脑袋开导薄骁。 薄骁“咕”了一声。 似喉结滚动口水吞咽不尽的声音。 钟武便大胆往下说: “虽说沈小姐有个女儿,但她女儿挺胖的,肉多的小孩心大,你也看到了,她见面就喊你爸爸。” 以上信息是套路金太太打听到的。 钟武摸摸透支的信用卡,好险,今天差一点为祖母绿全套买单了。 “午宴的时候,小江总来了,我向他打听了一下,沈小姐生下孩子后患上流感病毒,脑部受到感染,痊愈后,她的记忆力出了大问题,忘记了一些事……” 此话一出,薄骁捏眉心的手按住眼睛。 回想沈心悦在商场看到他的时候,面不改色,也不打招呼,难道…… 沈心悦的脑子遭病毒感染遗忘的一些事里面包含了薄骁? 她把他忘了? 薄骁感觉被荒唐的命运拉到了岔路口上,一边是悲,另一边是喜。 悲哀沈心悦忘了他,他还以为专一深情的自己值得那女人惦记呢。 呵呵! 太高估自己了。 原来自己不过是一片浮云,在沈心悦头顶上自作多情,她说忘就忘了。 同时心底里又暗伏着一丝窃喜。 沈心悦忘记他了,那不就是把过去的不愉快清除了吗? 她心里清明无瑕。 她不会再怪他了。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出手…… “薄总,那我去给你安排啦?”钟武打断薄骁的思绪。 薄骁低沉沉的,“安排什么?” 钟武:“安排你和沈小姐见面呀。” “我有说要追她吗?” 钟武:“我也没说你要追她。” “那你干嘛在这里废话?”薄骁转过椅子来,手臂横扫掀飞签字笔。 啪…… 钟武给自己一巴掌,“瞧我,尽瞎操心,你不想和沈小姐约会就算了,我……我去地下室守着车等待接你下班吧。” 钟武拔腿逃命。 冲到门边时,薄骁一声呵止,“站住!” “啊……薄总有何吩咐?” “你,拿十万月薪不干活吗?”薄骁站了起来。 “……噢,那我……我去给你安排人打扫卫生?这不是……你想搬去闲置两年的婚房住吗……嘿……嘿嘿……”钟武悄悄倒退。 “废话!婚房是一个人住的吗?” “对哦,婚房要住两个人的,且要一男一女同床共枕,那我……我这就去给你找个女人。” 薄骁吼道:“我需要找女人?” 钟武:“不不不,您不需要找女人,您已经有女人了,我去通知她来找你。” 钟武跑了。 薄骁黑着脸,手扶办公桌一角喘气。 斜过眼看钟武离开的方向,嘴角动了动。 想起定制的西服昨天送来了,他坐了下去,心平气和的给钟武打电话。 【你回去一趟,把新西服送去干洗。】 【好的。】 【你必须守在干洗店,洗好了再回来。】 【薄总,这么急,是为明晚见沈小姐做准备吗?】 【你嘴巴肿?今天废话特别多。】 【您的西服挺多的啊,我昨天闲来无事粗略数过,单单一个衣帽间就有足足302套……】 薄骁扔掉手机。 还不解气,再踢一脚老板椅。 他魂不守舍的过了一夜零一天。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在办公室休息间洗澡,刮胡子,换上新西服,打扮成迷死人的节奏走了出来。 钟武等在外面,一脸苦哈哈。 “薄总,抱……抱歉……”他都不敢看薄骁的眼睛。 薄骁精心打扮,肯定奔着与沈心悦约会去。 而他在外奔波一天,只争取到约会包间的钢琴师角色。 沈心悦已经定了跟别的男人相亲,薄骁出现在她面前充当的是第三者。 钟武没能达到薄骁的期望。 而薄骁还以为将自己的心意暗示给钟武,一切准备就绪了。 “还不快去开车。”薄骁微卷袖口,整理腕表。 直接问沈心悦到了没?她一个人来的吗?她知道相亲对象是薄骁的时候惊不惊喜……很丢人,面子不允许他直接来。 他就暗戳戳的拐着弯使唤钟武。 反正,以后说起来都是钟武在中间撮合,又不是他积极主动的。 “薄总,你穿成这样,很容易暴露自己。”钟武怕得要死,鬼鬼祟祟呢喃。 薄骁斜过眼,盯着他。 “嗷!我尽最大努力只是争取到你插入沈小姐的相亲现场,你今晚的角色是钢琴师。”钟武实话实说。 薄骁怒了,“你玩我?” “没……”钟武几乎要下跪谢罪,大脑袋插在胸脯子上。 这个时辰,约会主角沈心悦已经在路上了。 司机送她。 只是乘车离家半个小时,她已经开始想念宝贝女儿,在车上跟洪妈视频,观看女儿学步。 蔷蔷摇摇晃晃走几步,小嘴一咧,挂着口水咯咯笑。 【宝宝,喊妈妈。】沈心悦的心暖化了。 【爸爸爸爸……】小家伙摇着脑袋认真喊道。 沈心悦正开心着,方喜的电话打了进来。 【心悦,我想跟你聊聊。】 方喜生完二胎,昨天才从月子中心回来,有产后抑郁症倾向。沈北渊天南地北到处飞,没时间管她。 沈心悦如实说今晚约了人,外出了。 方喜:【那我晚一点出来,等你办完事,我们在一品香浪见面,趁孩子们都睡了,好好喝一杯。】 【你才出月子,又在哺乳期,不能喝酒。】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感觉自己濒临疯掉的边缘……】 沈心悦叹气。 女人这一生,极其矛盾,婚前爱情至上,觉着有深爱的男人就够了,婚后生儿育女,一地鸡毛磋磨感情,激情消退,剩下苍白无力。 方喜头胎早产,孩子生下来仅仅3斤重,体弱多病,不好带。 出月子没多久又怀上二胎。 这两年她挺着大肚子哪也去不了,身材臃肿,日日在家连化妆都省了。 而颜控沈北渊在外堪称万人迷,围着他的女人比夏日蚊子密集。 方喜的焦虑感货运大卡拉不完。 沈心悦达到一品香浪,迎宾送她去音乐包间。 相亲对象还没到,但小舞台上有人弹琴。 她面朝钢琴师坐着等人,目光时不时扫一眼。 这个钢琴师挺奇特的,穿一身卫衣表演,还带着墨镜,从侧面看,肩宽身长,好壮的一个。 第136章 你那方面不行 月色如霜,窗外绿树枝上撒着一层薄薄银白。 包间门咯吱一声。 沈心悦回眸,看她的相亲对象。 今晚是媒人劝说她第十一次后,硬推她来相亲的,媒人说相亲对象喜欢她两年多了,对方诚心诚意。 她很好奇会是什么样的男子。 忽地,双眸大睁。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走向她,男人面带笑意,递过手来,“沈小姐,你好!” 沈心悦扶着餐桌缓缓滑到座位上。 失望至极。 媒人竟然给她介绍陆凛川。 她生完孩子后做过深度心理干预,忘记了一些人和事。 不知从何时起,沈府时不时会出现一个顶着满头白发的男人,二哥说这个人是芯片领域大佬,他的团队在帮助大哥。 因为这个人头发白,且才华横溢。 沈心悦上网的时候注意到他的相关信息,他叫陆凛川,网络界称他白大神,是科技领域的天才大佬。 不过沈心悦对他没什么好感。 每次见到陆凛川,他看她的眼神暧昧又猥琐,总感觉他对她图谋不轨。 打心底里厌恶这种色胆包天的猥琐男。 沈心悦都不想跟他握手,小脸皱巴巴的坐着。 陆凛川并不介意握手礼被拒。 他坐到沈心悦对面,俊脸带笑,眉眼温柔,但配上一头白发,温润的容颜像恶魔乔装打扮过,伪装感十分强烈。 “今晚我安排的餐厅,你喜欢吗?”陆凛川的语气柔似水。 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沈心悦对他毫无信任感。 秀眉挑了挑,淡淡说道:“你喜欢就好。” 陆凛川长指轻推菜单,“那点餐吧,这家餐厅的私厨菜都是你爱吃的。” 沈心悦抬眸,“还是先谈一谈,把话说清楚。” 小女人楚楚动人,闷闷不乐的样子像在求安慰。 陆凛川脸上的笑意如波轻荡,似是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情。 “想和我谈什么?告诉我呀。”他两手置于桌面,身体前倾凑到沈心悦这边,声音温柔蜷缩,似在和情人说悄悄话。 沈心悦饭都来不及吃,要和他谈话。 逆天改命的时刻到了。 他花一年多时间为沈北城的医疗团队提供帮助,把瘫痪的沈北城治好了,沈北渊对他刮目相看。 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上灵山拜访沈府的富豪。 沈心悦众多的追求者中,无人及他。 包括……那位对沈心悦余情未了的薄某,那个人都没资格自由出入沈府。 好运的大转盘终于转到了他这边。 沈心悦得脑病忘记了过去,她已经不记得他是前夫,往事一笔勾销了。 凭借他对沈家的贡献,以及出入沈家与沈心悦有接触的特殊之处,他是沈心悦老公的不二人选。 沈心悦想嫁人,一定会嫁给他。 他是她的最佳归宿。 陆凛川笑得舒畅,沈心悦只觉得猥琐男的猥琐度再升级。 她扶着餐椅两侧挪屁股,后背抵住椅背,尽最大努力远离。 “陆凛川,我不喜欢你。”她很坚定的样子,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凛川一愣。 笑容凝固在脸上,薄唇微动,“为……为什么不喜欢?” 出乎意料…… 他付出了这么多,自信满满而来。 她还是不要他。 沈心悦目光游离,余光瞟到钢琴师,便说道:“我喜欢小鲜肉,就像……钢琴师那种充满活力的。” 钢琴师身穿灰色卫衣,黑发如墨,长指灵活才情横溢,精神面貌与满头白发的陆凛川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想,这个理由足够把陆凛川的心思堵回去了。 哪知。 陆凛川看了眼台上,不屑一笑,“钢琴师啊……大男人做小活儿,月薪一万,租地下室车库住宿,常年见不到光,能给你带来什么活力?” 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姑娘天真了。 陆凛川气定神闲的与沈心悦对视。 小鲜肉买不起十五万一平起价的独栋别墅,开不起幻影,穿不起订制西装,套着拼夕夕五十块三件的卫衣来弹琴。 说他有活力,讨生活很吃力还差不多。 白大神凭实力碾压小鲜肉。 大神要什么有什么,风光无限,大神才是真正给你无限活力的好男人。 陆凛川老神在在的坐那儿。 沈心悦不想跟他纠缠,一句话,“你年纪太大了,我们不合适。” 陆凛川不服,“我比你二哥还小一些,不算大。” 他还说:“以后走出去人家看到你被我养得像一朵花,年轻娇嫩,都要夸奖你嫁了个会疼人的好男人。” 年龄大不算什么,老夫少妻多得是,现实生活中别人只在意你男人多有本事、对你多好。 陆凛川施展谈判技能,压着单纯的沈心悦给她洗脑。 小女人太嫩,说不过他的。 沈心悦咬唇,垂着眸子。 “好了,跟我结婚吧,我的财富全是你的,我保证永远爱你和蔷蔷。” “时间过得真快,蔷蔷都会说话了,那天我去沈府办事,她在花园玩滑滑梯,远远喊我爸爸爸爸,哈哈哈……”陆凛川的笑发自内心。 无语。 蔷蔷见冰淇淋都喊爸爸好吧。 小家伙太小,只会说一个字而已,看把他兴奋得。 “你头发全白了,未老先衰,说明那方面不行,我不喜欢。”沈心悦红着脸把话说死。 陆凛川眼眸微睁,“哪方面?你说具体点。” “男性功能不行。” “沈小姐的意思是怕我满足不了你?” “嗯嗯,我有这个想法。” “哦……可我平均两小时起步。” 沈心悦抬眸,脸颊至耳根红透了,“你做过?” 陆凛川轻咳几声,“……跟你差不多。” 两人的头扭到一边,各自看窗外。 气氛尴尬得抠出三室一厅。 “我约了嫂子,有事跟她聊,我先走了。”沈心悦摸包包。 陆凛川先站了起来,“你别走,我走。你就在这里跟方喜见面,吃好玩好,然后司机送你回去。” 陆凛川抓起手包,眼睛在沈心悦身上扫一圈,“你打扮成这样,大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人走了,钢琴曲《回到我们相爱那日》还在继续。 沈心悦木然的看着台上。 第137章 冲进男士卫生间 台上弹琴的男人肩宽身长,完全不是修习艺术的钢琴师形象,倒像是某健身教练客串,弹得别具一格。 沈心悦皱着眉。 方喜急匆匆赶来。 一屁股坐在对面,将沈心悦给她倒的水喝个精光。 “哺乳期每天都渴得要死。” 放下杯子,瞄着沈心悦紧皱的小眉头,“心悦,相亲对象不满意吗?” 看她愁得不像话。 沈心悦轻叹,“金太太给安排的人竟然是陆凛川。” 闷在里面那口气怎么都下不去。 方喜眨眨眼,“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陆凛川死灰复燃,方喜着急了。 沈心悦产后做心理干预忘记了两个人,一个陆凛川,另一个薄骁。 她的生活回归正常健康状态。 家人全都闭紧嘴巴,坚决不提陆凛川和薄骁跟沈心悦过去的瓜葛。 沈北渊对江祈他们几个走得近的朋友直接说心悦受流感病毒侵袭脑部,脑子出过大问题,记忆力不好了。 费尽心思给沈心悦打造一个全新的生活。 陆凛川过去这一年出于向沈北城提供帮助,偶尔出入沈府,但他每次都本本分分跟沈北渊谈工作,没再打扰沈心悦。 他怎么会……又开始了呢? 沈心悦的处理态度变得很重要,方喜紧盯着她等待答案。 “我直说不喜欢他。” “那他知难而退了?” 沈心悦看一眼弹琴的男人,说道:“我跟他讲他太老了,男性功能不行,我喜欢像钢琴师那种小鲜肉。” “真的呀?”方喜笑了起来,竖起拇指给沈心悦点个赞。 头一次见她这么大胆,干得不错。 方喜也看了看钢琴师,弯弯的眉拧了下,“那也不叫小鲜肉,挺壮的,配不上你。” 话落,“铛”的一声。 琴键重重摁了下去。 方喜有些惊讶,沈心悦解释道:“今天的钢琴师像是业余的,水平就那样,别介意。” “嗯。”方喜凑了过来,趴在沈心悦耳边。 “不过,肌肉男比小鲜肉有优势,体力好,活儿棒……”方喜认真点个头。 沈心悦一脸茫然。 方喜坐了回去,见她不大懂的样子,笑着调侃,“意思就是壮男时间久,对女人好。” “哦……” 时间长,那不是更受罪么?不知道为什么说对女人好。 沈心悦木然。 铛铛铛…… 弹琴的人突然发癫似的指尖重敲琴键,音色刺耳。 方喜回头看了一眼,喊道:“大哥,来一曲《男人哭不是罪》,省得你的力气无处使。” 激愤昂扬的琴声响起。 方喜倒酒,一口气喝完满杯红酒,手扶着酒瓶,面朝餐桌半趴着。 “心悦,我感觉我会离婚。” 沈心悦一惊,立即坐端正,“胡说什么啊?” 难以置信。 方喜产生这种想法。 她连生两胎儿子,大的早产,比蔷蔷小几天,还不会走路,小的才出月子。 两个儿子嗷嗷待哺。 她自己也才从月子中心回家,腰圆肚大,身体还没恢复。 怎么能离婚。 “我感觉……我爱你二哥爱够了……哈哈!”方喜眼角挂着泪给自己再倒一杯。 沈心悦抚上她的手,“嫂子,二哥这两年事业处于上升期,他忙了点,给你的照顾不够,可是他一心一意为家庭奋斗,你了解他的。” 方喜哭着笑,“我理解他啊,一直都理解他,可谁又来理解我?” “我生大儿子的时候,沈北渊在非洲,出月子了他才回来,仅仅陪我们母子一天,又去帝都参加新厂剪彩。” “怀小儿子九个多月,他陪我的时间加起来不足一月,且是……他深夜回来,睡沙发,我睡床。” “问就是我肚子里有崽,他怕挤着孩子。” “只有我自己清楚,怀孕身材走样,天天呆在家素面朝天,他对我不感兴趣。” “嫂子……” 沈心悦坐了过去,抱住方喜,“二哥很忙,对你和孩子照顾不周,这是他的不对。但请你相信他爱这个家,心里只有你和孩子,绝不会在外乱来。” 正说着话,沈北渊的电话打了进来。 方喜抹掉眼泪,坐直了接听。 通话时间不到十秒,挂断后立即起身,“那个……心悦,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出什么事了吗?” “你二哥让我过去。”方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捏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 从怀孕到现在,沈北渊没碰过她,今晚特地把她叫出去,在酒店等着的。 沈心悦独坐,给自己倒杯酒,刚喝一口。 铛…… 弹琴的男人再度发癫,重重敲琴键。 惊得她的手抖了一下,杯子倾斜,红酒溢出几滴流在桌面上。 她叹着气放下酒杯。 本来也不该喝,捐肝过后不染一滴酒的,她的身体不允许喝酒。 今晚见到白发男人实在不舒服。 忽的,身下一热,一股激流涌了出来。 糟糕。 例假提前一周来了。 自生了孩子之后经期不准,量还比以前多一倍。 她慌忙提上包包跑出去,计划去买卫生用品的,可两条腿动起来后热流滚滚,包臀白裙湿漉漉的贴在肉上。 一头冲进就近的洗手间,正好有道小门开着,她蹲了下去。 倒霉到家,包包里面的纸巾刚才取出来给方喜擦眼泪,走得急,一点没带上。 咚咚咚…… 她敲了敲小门。 “请问有人吗?” “有没有姐妹入厕呀?” “恳请姐妹帮我买一下卫生巾,我的白裙弄脏了,出不来了。” 浑然不知自己一时心急冲进了男士卫生间。 钢琴师还跟来了,此刻垂着头帮她守门。 里面,沈心悦隔一阵发一声请求,没什么人回应她,腿脚蹲麻了,扭成蛆满脸焦虑。 外面,钢琴师扮演者薄骁眉心紧拧,忧心她掉进粪坑了。 等得焦急,薄骁环顾四周,咬破食指,拿自己的血涂画卫生间门。 【凶厕,禁止使用。】 大拇指压住出血口,推门进去,反手锁上门。 听到动静,沈心悦娇娇柔柔喊道:“姐妹儿,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薄骁:“……”左右为难。 想了想,拿手机录入字体,开启机械音播放:【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沈心悦笑了起来,“感谢感谢!餐厅服务真周到。” 广播的声音好有安全感,暖暖的。 “麻烦给我送一包卫生巾来,谢谢!”她说。 第138章 只要你 卫生间门咯吱一声。 “请问我的卫生棉送来了吗?”沈心悦提高警惕。 没人回应她,只闻脚步声。 来人敲了敲小门。 她打开一条缝,一只手伸了进来,指尖托着粉红色软包。 “谢谢你!”沈心悦接在手上。 急忙撕开口子取出一个出来用。 仰头一看,手提包挂在高处根本够不到,她又喊道:“姐妹,麻烦你帮我拿着一下。” 那只手从缝隙里伸进来,接住剩余的。 沈心悦穿戴整齐,打开门。 “啊……”惊得双手按住心口。 惊恐的眼与立在卫生间门背后的陌生男人对视上。 “流…氓!”她怒道。 薄骁:看来,她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举一举手上的卫生棉,“我帮了你,好心没好报吗?” “好心?你一个大男人偷进女士卫生间,无耻!”沈心悦将手提包砸了过去。 薄骁面不改色,接住包包,打开拉链,把卫生棉放进去。 “这是男厕所。”他淡定说道。 沈心悦愕然。 瞟了瞟四周,墙角有个狭长的池子,是男人专用的。 她倒抽口气。 “抱歉!”红着脸走过去,从男人手上拿走自己的包。 “你还没道谢。” “我帮了你。”薄骁郑重提醒。 “噢……谢谢!”沈心悦拧门锁的手微顿。 还以为餐厅监控发现她举止异常,派人来卫生间查看顺带帮了她。 正要开门,低沉沉的男声传到她耳中。 “你就这样出去吗?” 背上像是落下一道灼热得明光,烫得不自在。 沈心悦不由摸了摸后腰,想起白裙子弄脏了。 与此同时,身后悉悉索索。 她又是一惊,猛地回头。 薄骁正在脱卫衣,衣服向上拉扯卷起穿在里面的衬衣,腹部露了出来,正对沈心悦的眼睛,八块腹肌界限分明,身体扭动劲腰顶起,灰色卫裤下不可描述的部位…… 眼前一暗。 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了下来,将卫衣搭在她腰间。 她的脸正对男人胸腹部明晰的肌肉,脑门与男人的肩头齐平,呼吸间体香入鼻。 男人抓着两只大袖子打个结,帮她遮好裙子,直起身。 她抬头。 四目相接,男人亦是低沉的声音道:“衣服借你用,记得还我。” 沈心悦脸颊发烫。 “那……加个微信吧,我好联系你。” 扫了码,一看,面红耳赤。 男人的微信名叫“小鲜肉中的战斗机”,头像是个黑框框,上面肃然而立四个金色大字——【时间超长】 不由想起方喜的话…… “你是那位钢琴师?”沈心悦红着脸看向男人。 一定是她们的聊天内容被偷听了,引男人心怀不轨。 男人没多说什么,自觉退到一边。 沈心悦拧开门锁逃出来,心有余悸,想不明白心细如丝的自己怎么会跑进男士卫生间。 她回头看一眼入口门确认,猛地,惊得拔腿跑路。 门上写着血糊糊的字……凶厕,禁止使用。 她上了车还在喘。手机叮的一声。 【小鲜肉中的战斗机:我忘了问,你怎么称呼。】 沈心悦惊魂未定,不想回话。 对方跟一条:【你可以叫我小xiao(备注:一声)】 沈心悦快到家的时候,对方又发一条:【你不理我,怎么还衣服呢?】 屁股底下还坐着那人的卫衣,她几经挣扎,读一遍拼音,xiao,小肖。 【肖先生,我明天还衣服给你,具体时间再约。】 薄骁:【我那么壮,适合叫小骁。你叫什么名字?】 【沈心悦。】 【收到,沈心悦同学,明天等我通知。】 同学?他叫我同学?沈心悦摸摸小脸,当妈的人了,叫沈姐姐还差不多。 回到家,宝贝女儿已经睡了。沈心悦蹑手蹑脚摸进儿童房,亲亲孩子,将她湿润的小卷发从额头上扒开。 嘴角噙着一抹幸福的笑容去洗借来的衣服,认真烘干,叠起来装好。 第二天早晨薄骁七点钟发来信息。 【沈小姐,你可以还衣服了吗?】 沈心悦刚给女儿喂完奶,要带她去上启蒙课。 【骁先生,我现在没空。】 【那我们什么时候约?】 太热情了有点烦人,沈心悦随便回道:【我不方便,可不可以这样,我赔1000块钱给你,你重新买一件。】 昨晚洗衣的时候仔细摸过面料。 很普通的卫衣,不过一两百块的东西,赔他1000绰绰有余。 【我不要钱,只要……】 沈心悦:一定是钱不到位,嫌少。 【骁先生,这样吧,我再加一点,可以吗?】 【不要钱,只要你……送衣服过来。】 沈心悦只好按原计划,【那我晚上还给你,这会儿没空。】 时间一晃,天色沉了下去,沈心悦又接到薄骁的电话。 【沈同学,你在哪儿?】 【在家,等你安排时间还衣服。】 【我出门办事人在六环外灵山方向,估计今晚回去很晚了。】 沈心悦娇笑,【嗷……骁先生,我家住在灵山附近呢。】 【……这么巧?那我在山脚等你。】 沈心悦提上衣服,刚出门,好好的天下起了大雨。 管家迎面跑来,“小姐,刚才接到通知,这一片人工降雨呢,你一定要出去吗?” “嗯,约了人还东西。” 管家派人拿两把新伞放在车上。 灵山脚下,倾盆大雨中,薄骁打着一把七拱八翘的脏油伞,雨点噼里啪啦砸得伞面砰砰响,随时要爆裂的样子。 伞向一侧倾斜遮住右手提着的纸袋,半个身子浸在雨帘下,西装已经湿了。 司机先下车。 取出两把新伞,送沈心悦到薄骁面前。 “骁先生,还你衣服,再次谢谢你。” 薄骁并不急着拿回衣服,他目光游离,从沈心悦的头发丝一直看到脚跟。 “你好点了吗?”他十分关心的样子。 沈心悦例假前后五天,第二天正是量大、小腹痛的时候。 她淡笑,把话题扯到一边,“礼尚往来,我的新伞送你吧,再见。” 司机把新伞分一把给薄骁。 薄骁回赠一个纸袋。 “中医妇科特制暖宫茶,早中晚各一袋,开水冲服。沈同学要好好照顾自己。”他望着沈心悦的背影说。 沈心悦小手微捏。 萍水相逢,陌生人的东西她不敢吃。 “我不喝茶,谢谢你的好意。” 薄骁奋力一搏,“这是为女人特制的茶,意义非凡。” “不要就不要。” “那……给你家的狗喝吧。” “我家不养狗。” 薄骁打着新伞走几步,“这伞,算我借的,明天还你。” 第139章 失望透顶,离婚吧 金渊商务酒店。 总统套房内。 方喜进门,遥看大床上腰间搭着一只被角的沈北渊。 床头灯暗黄,沈北渊斜身挨着床头半靠半仰。 胸腹肌块状分明,线条明晰,小麦色肌肤隐隐泛光。 他嘴上叼烟,桃花眼微眯,骨节分明的手指翻手机页面。 “老公,我来啦。”方喜怦然心动。 她朝前冲刺,扑上大床,下巴搁在三角被子上,头微抬,趴着与沈北渊对视。 “北渊,你想死我了是不是呀?”方喜媚笑,对着沈北渊欲念浸染的眸子,下巴蹭一蹭被角。 沈北渊忌荤九个多月了。 他又是豺狼虎豹。 她懂他,了解他,极合他的意。 无论沈北渊在外多么威武雄霸引莺莺燕燕骚动,他离不开的,只有她。 方喜心情好转,对自己又有了信心。 沈北渊被撩拨,出声粗气,“去洗澡……” 桃花眼在方喜身上扫一圈,下颚线绷紧。 方喜才出月子,正值哺\/ru\/期,裙子上一股\/nai\/糖味,而他自小对ru制品过敏。 “等我。”方喜撅唇小啄一口。 沈北渊急切催她,“快点去洗。” 方喜下床,朝浴室小跑。 沈北渊眯着眼打量她的背影,又喊,“把衣服换了。” 最怕那股\/nai\/糖味,从小就接受不了。 方喜像被打入冷宫多年突然被帝王想起来的女人,欣喜万分,心里暖融融。 哼着小调洗澡,里里外外用三遍香香。 苦尽甘来似的。 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过上沈北渊热衷的夫妻生活,她会重回栓牢沈北渊的巅峰时期,他们死气沉沉的婚姻有救了。 她特别乖,沈北渊让她换衣服她顺从的换了,披上新的朵朵棉浴袍,衣带松松散散打个结,风情妖娆的出来见他。 “北渊……”探出个头立即提醒男人快看过来。 产后肥尚在,她圆满柔软,有把握沈北渊一\/眼\/沦陷。 果然,沈北渊掐灭烟头,扑到床边伸长手召唤,“快点过来!” 沈北渊拉住她的手把人拽进怀里,激情喷发。 迷恋,是男人给女人的深度自信。 被需要,枯木逢春勃勃生机盎然。 感受到久违的幸福甜蜜,方喜十指覆上沈北渊浓密的墨发,轻揉丝丝缕缕,爱他的心那般火热。 “北渊……”她娇声低唤他的名字。 忽的。 啊…… 沈北渊猛地抬头,一脸嫌弃的拿枕头擦手。 哺\/ru\/期妈妈的尴尬发生在方喜身上。 她起身正要去卫生间处理,一股喷泉直冲沈北渊的脸。 “啊哈哈哈哈……天然洗面奶。”方喜狂笑。 沈北渊双手捂脸躲避喷泉的样子有些荒唐。 手背覆上白糊糊的一层水,嘴角上还挂着几滴。 “你快点去处理。”沈北渊极其烦躁。 方喜抿唇憋笑,双手捂住,跑去卫生间。 挤完洗面奶,收拾好自己,回到房里沈北渊才洗完冷水澡回来,拿他的男士香水围着床边走边喷。 像是当面挨了一巴掌。 羞耻感顿生。 沈北渊嫌她身上有异味,费心驱赶她留下的味道。可是,这是沈北渊儿子的口粮,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也是为了沈北渊变成这样的。 一面为沈北渊付出,一面被他嫌弃。 这算什么? 方喜忍耐着走过去,静静站在床边看沈北渊清理嫌弃的味道。 “你还要吗?”她咬咬唇,“不要……我就回去了。” “年年还等我喂食。”对着沈北渊精壮的背脊凄凄说着。 “你把衣服穿上。”沈北渊回头,大手捏住方喜的后颈把她按到唇边,吻了下去。 风卷残云般狂吮红唇,舌尖勾住香甜气息流连。 一边霸道热吻,一边给方喜穿上厚厚的里衣。 方喜心里已有情绪,沈北渊隔着衣服要她,感觉陌生又疏离。 沈北明显的不满意。 他的表现加深方喜的负面情绪。 付出不讨好,取悦他人卑微如狗,大好青春浪费在男人身上有点不值得的意念蹦了出来。 方喜感到一路走来万般辛苦。 她好累。 缩在沈北渊怀里,了无生趣。 沈北渊接连叹气,突地撂倒自己,“你帮我……” 方喜反而坐起来,一反常态,僵着脖子拒绝,“我累了。” 沈北渊一顿。 捏着她后颈的手收紧。 一直以来,方喜极会察言观色,她舍得付出,热衷帮他。 方喜爱他如命。 他需要的时候方喜会帮他,他不需要的时候方喜怕他不爱她,也会积极努力帮他,尽心竭力只为讨好他。 他都习惯方喜唯他是命的相处方式了。 突然来这一出什么意思? 沉默一阵,沈北渊闷声道:“方喜,给孩子断\/nai\/吧,别再喂食了。” 解决夫妻问题,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家里三个育婴师,保姆十几人,你把孩子给她们带,腾出时间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方喜揉着脑门心,“生头胎的时候,才出月子你就要求断\/nai\/,我照着做了。” “还怕身材走样影响你的心情,出月子就减肥,一个月减重23斤,硬逼回生之前的少女体态。” 颜控沈北渊非常满意,很快就种上第二胎。 而她自己,大小毛病不断,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我\/ru\/腺轻微增生,医生说二胎喂食有望修复小毛病。”方喜说完看一眼沈北渊。 想看看他怎么对待不能美体,也不能结束带着洗面奶陪床的老婆。 对视一阵。 沈北渊闷不吭声下床,自己去洗冷水澡。 方喜心生寒意。 沈北渊洗完从浴室门口拐个弯去衣帽间,西装笔挺的出来。 “你要出去?”方喜惊讶。 “我有几个客户还在楼上玩牌,我去看看,你先睡。” “站住!”方喜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你不尽兴就要走吗?就算不能过夫妻生活,丈夫也有责任陪伴妻子!” 沈北渊还未说话。 方喜抄起枕头砸他,“沈北渊,我受够你了,离婚吧。” 第140章 后悔嫁给他 离婚? 沈北渊驻足,接住方喜砸过来的长枕头。 俊脸绷紧着,“你开什么玩笑?” 极其不悦的神色向着方喜。 这女人当初撩拨他、缠他、绞尽脑汁嫁他,说什么18岁就爱上他,誓死跟他。 结婚两年就要离婚,像什么话。 方喜哭着声讨,“你对我不好,我不想跟你过了。” 沈北渊眉头一皱,茫然不解。 他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见过的世界足够宽广,多少女人一人带娃奶娃还要做家务,更有甚者带着孩子挣钱养家糊口。 相比之下,孕期配备营养师、保姆、司机、保镖、一日三餐专人服侍,出行劳斯莱斯接送,保镖护航,银行卡无限制随意消费的方\/喜,过的是神仙日子。 她生完孩子,百万月子中心全程接手,照顾皇后娘娘似的伺候她。 她只管吃了睡睡了吃,怎么开心怎么过。 孩子领回家,保姆全权负责,他刚才还说了,把孩子给保姆带,方喜腾出时间做自己的事,一点不要她操心操力。 还说对她不好,良心呢? 沈北渊生了气,“怨我对你不好?我瞧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方喜又一个枕头砸过来。 她大声哭诉,“你给过我什么福啊?大宝早产,我晕死在产房的时候你在那里?怀二宝时体重飙升40斤,脚肿得走不了路,你要么出差不见人影,要么喝完酒回来倒在沙发上睡得像头猪,我夜夜扶着墙上卫生间,难受哭了你浑然不知。” “生完大宝我立即减肥,你只顾自己爽,从来没问问我短时间内练出魔鬼身材经历了什么。” “生完二宝我坚持自己喂,你又嫌弃我有味道。” “你身为丈夫,没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我过着守寡式婚姻,还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你被哪个狐狸精勾走。” “什么是福?沈北渊,我告诉你,福是夫妻同心,互相关怀。” “什么是气?沈北渊,你做得不好还不承认,不断加增我的心理阴影,这就是气!” “在你身上我没体会过一点福,只受够了气。”方喜嗷嗷哭。 她委屈至极。 沈北渊抽了根烟出来,歪头虚捧双手点燃,缕缕青烟虚掩紧锁的浓眉。 “你天南地北飞,夜夜应酬。” “怀孕、生子、教养孩子都是我一个人面对,我们母子与你无关一样。”方喜越说越激动。 沈北渊隔空质问她,“没有我在外打江山,你们哪来豪宅、豪车、奢华生活?” 单是一个保姆的月工资都是一万多。 为妻儿,他雇了十几个保姆。 控诉他不管妻儿,简直血口喷人。 方喜情绪失控,“你别说给我创造了奢华的生活,我不要这些,我只想你像普通男人那样陪陪孩子,同我说会儿话,关心关心我们。” 沈北渊扯出嘴里的烟头。 “方喜,我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抵死辩驳。” “听着!假如我就是个普通男人,月入五千,工资只够一家四口人吃喝,买不起房,木有车,按你的要求呆在家,你就满足了吗?” 他提高音量朝着方喜以教导的口吻说: “你不会满足,相反,你会说我没本事,不像个男人。” 方喜激动得蹦起来,冲到沈北渊面前。 沈北渊傲立原地,夹烟的手指按住她的肩。 控制住她继续说:“再给你个假设,如果我身在白领层,有车有房,背一100万房贷,以你的作风,又会说我给家庭造成极大的负担,没给妻儿舒坦日子过。” “方喜,你急躁火辣,冲动易怒,得控制脾气。” “心静,内里自然安宁顺意。” 沈北渊眸光深凝,一身冷然之气将自己与外界之间划出一道界限。 方喜有种高攀不上他、被他排斥在心门外的错觉。 明明是受了委屈逮着机会发泄一下情绪,这下整得来是她脾气不好瞎闹腾,不满被丈夫冷落没得到解决,反而变成自己的错,郁闷的心灵雪上加霜。 干嘛要让自己活成这样? 她是方喜,火爆朝天椒,做不到长时间忍气吞声。 “离婚吧,沈北渊,就当我什么都不好伺候不了你这尊大神,我自觉走人。”方喜下定了决心。 沈北渊看着她,一字一字宣告。 “我沈北渊顶天立地,娶了妻,便是一辈子。你给我好好过日子,不许提离婚二字!” “跟你在一起我过得累死了,这婚一定要离!”方喜硬刚。 沈北渊数次被顶撞,怒了。 “你当初处心积虑勾引我,我跟你讲过我的事业处于上升期,没有精力考虑婚姻。” “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是你不听,偷偷怀孕逼我!” “你不是爱我爱得要死要活的吗?你的雄心壮志呢?结婚两年就打退堂鼓,你是三岁小孩闹着玩吗?”沈北渊认真起来威厉凶猛。 方喜被威震住。 她颤抖着,仰起泪脸,“沈北渊,我逼你结婚,不值钱的追你,所以你不把我当回事对吧?” “我没那样说。” “可你这么做的!”方喜哭道,“你明明会哄女人,可是从没哄过我。” “我叨叨几句,你就说我脾气不好,全都是我的错。” “离婚吧,沈北渊,我跟你过够了。”方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强扭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瓜,毒死她了。 沈北渊连哄一下她都不愿意,明摆着,她对他可有可无。 他不怕失去她。 “你给我记好……绝不离婚。”沈北渊上手开门。 方喜抓着他的西装拽回来。 一脸决绝,“我不喜欢你了,你不值得我花费大好青春死守,今天必须离!” 沈北渊的眸光沉了下去。 方喜暴躁吐槽,“你像把刀,我跟你在一起像是受着凌迟大刑,万般煎熬,剧痛难忍,此话绝不是虚言。” 不喜欢你了…… 你不值得…… 你像把刀,凌迟着我…… 字字诛心。 沈北渊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气息声回荡在空气中。 娶方喜,是因为她说18岁就爱上他,一眼万年,情根深种。 她还怀着他的孩子,他想就算不爱她,也能过下去,因为他娶的是为他绽放的热烈。 可是现在。 方喜后悔嫁他了。 “那好,我成全你。”沈北渊赤红的眼望向窗外那一抹深沉的黑。 第141章 心上人 薄家大宅。 大清早,薄骁西装笔挺一身香喷喷的下楼,手上拿着把蓝格子布伞,脚步噔噔噔欢快声似喜鹊吟唱。 薄母闻着声音走了过去。 “儿子,你今天心情超好呀。” 薄骁:“……”默默将伞藏到身后。 “今天天气晴好,又不下雨,你拿雨伞做什么?”薄母笑容慈爱。 平时就算下雨,也不需要他准备伞,身边的工作人员会伺候好他。 此操作很是新奇。 立在门口等人的钟武岔嘴,“心上人送的伞,当然得随身带着,万一弄丢了心好疼的。” 薄骁一个眼神杀。 钟武鞠个躬跑开。 薄母若有所思的轻点头,拉上薄骁的手问:“这么快就有啦?” 前几天金太太遇见她死缠烂打探听薄骁的八卦,她随便说了几句,金太太拍着胸脯子保证为薄骁介绍天仙贵女。 薄母当时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还真有用。 太好了。 薄骁有了媳妇儿,看这势头明年能抱上大孙子。 薄母脸上笑出一朵花。 拉着薄骁的手带他坐到沙发上。 “儿子,她是哪家的姑娘呀?” “多大啦?” “圆脸还是瓜子脸?胖不胖?性格好不好?” “她学历还可以吧?” “岳父岳母对你怎么样……” “妈……咳咳。”薄骁拿好他的伞,挺了挺背脊,正襟危坐。 薄母笑笑,“好好好,不爱听妈妈叨叨,我就不问了,那你什么时候带姑娘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呢?” 说着还摸了摸薄骁的肩头,满眼疼惜。 好大一个儿子,生得周周正正矜贵无双,可惜啊,单身狗多年孤孤单单的。 薄骁:“她离过婚。”很郑重的说道。 想要儿媳妇,这就满足你,看看你接不接得住。 薄骁悠悠转眸,对上母亲的视线。 薄母扯扯嘴角给他一个笑脸,“没关系呀。” 薄骁脸色渐沉,下颚线紧绷绷。 提示母亲好好想清楚,别忽悠他。 薄母双肩微耸,“真的没关系,现在的姑娘普遍交往过多个男朋友,有没有离婚证,本质差不多。” 很好。 母亲打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豪门老太太。 薄骁喉结微滚,沉着声,“她有个女儿。” 薄母瞳孔一震,拿手摁住心口。 “你还要这个儿媳吗?”他注视着母亲的眼睛认真观察。 薄母干扯嘴角,“离过婚,还生过孩子,你仍然要她,想必……此女有她的过人之处,也……没……没关系叭。” “真的?”薄骁目光灼灼。 薄母支楞起来,“我儿子可是人中之龙,眼光比天高的,你看上的女人妈妈相信不会差。” 薄骁的眼帘垂了下去。 “她女儿才一岁,还走不稳。” 薄母,“啊……是女儿啊?她带的女儿?” “嗯。”薄骁想起小胖妞给他飞吻,胖手手黏满口水,嘴角扯了扯。 别说,还挺可爱。 “女儿好,妈当初就想要个小棉袄的,你爸舍不得我吃苦不让生,这下好了,当现成的奶奶,不错不错。” “她女儿,只会说一个字。” 薄母喜笑,“小孩子刚开始都这样,只会喊妈。”体贴的搂了搂薄骁,温柔安抚他,“你别急,女孩说话迟,等你把小宝贝养到两岁,她一定会喊爸爸的。” “她……她现在会喊爸。”薄骁耳根发红。 薄母笑出眼泪,“缘分啊,你看看,你没生没养未付出丝毫,小宝贝管你叫爸了,白得个大便宜。” 不知道母亲思想如此开明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还是爱屋及乌,为了他,表现得大度友好。 薄骁如实相告,“她是沈家千金,沈心悦。” 薄母眨眨眼,努力回想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此刻的沈心悦,正拉住夹着离婚证回来的沈北渊。 “二哥,你怎么能这样?”沈心悦眼眶通红,包不住眼泪水。 沈北渊将离婚证扔在床头柜上,长指夹根烟出来倚在窗边抽,“她要跟我离,后悔嫁给我。” “二哥,方喜连续两年怀孕,她的身体发生了你想象不到的变化,她心里烦闷,需要你关怀开导,你明白的呀,为什么不好好哄哄她?” 为什么不哄哄她? 对哦,如果哄一哄,在方喜大吵大闹提离婚的时候抱住她好言好语劝慰,指不定就不离了。 沈北渊吸口烟,沉默着。 “嫂子走了,年年和余余怎么办?年年体弱多病,余余嗷嗷待哺,他们没有妈妈了!”沈心悦泪流满面。 “两个儿子,我自己带。”沈北渊深深叹息。 他连儿子的尿不湿都没换过,眼前一大片未知的陌生领域。 沈心悦提高一点音量,“你不给她孩子吗?” 换位思考,心在滴血。 年年比蔷蔷还小,走不稳,说不了话,正是黏妈妈的年纪,方喜与孩子分开,该多痛苦。 沈北渊紧拧着眉,“不是我不给她,而是她不要。” “两个儿子,她一个也不要!” 砰…… 大拳头砸在墙上,玻璃窗受震感波及哗哗响。 “好狠一女的!火辣急躁,疯天阔地。”沈北渊似是受了伤,背影佝偻。 说离就离,过不下去果断踹男人,绝不委屈自己,这点,倒是符合方喜的性情。 “那你给嫂子拿钱了吗?”沈心悦平静了。 “我跟她讲选一栋别墅,车库里挑一辆车,再给她两个亿,你猜她怎么说?”沈北渊自己笑了。 沈心悦:“??” “人家很有骨气呢,说什么车房她都有,不稀罕我的,至于两个亿,她帮儿子们保管着。” 沈北渊闷声抽烟。 俊颜笼罩在烟雾中。 以前觉得方喜离了他不能活,这辈子与他绑死了。 经过离婚这一遭,发现这女人好有个性,说走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沈心悦给方喜打电话,做好安慰她的准备。 哪知。 【姐妹儿,tm一个人的日子爽死,不需要讨好男人,不用管孩子,做回自己自由又美丽。】方喜出了口浊气。 【你在哪儿?小喜,我来看看你。】 方喜那头人声鼎沸,【你到薄氏商厦来吧,我在这里搞事。】 第142章 把她让给薄骁好了 薄氏商厦。 负三层停车场车来车往。 沈心悦刚下车,洪妈喊道:“你先上去买项链,我给宝宝换个尿不湿,待会儿带她来找你。” 沈心悦看了看摩天大楼。 方喜在78层办事,她离婚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沈心悦前几天在15楼买过首饰,方喜非常喜欢她的项链,两人正好约在这里见面,打算买一条送给方喜。 沈心悦先一步前往15楼珠宝区。 收银台前,她拿出前几天买的一对金镯子。 “我小侄儿很胖,镯子偏小,麻烦换一对大的。” 接待员应下。 沈心悦轻勾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展示,“再要一条同款项链,麻烦精包装,我送人的。” 时间紧急,她原地等着,接待员跑去拿货。 不远处,薄母领着金太太和江母在各自的随从簇拥下花枝招展的逛商场。 金太太夸赞道:“咏棠好福气,生了个无敌厉害的帅儿子。” 薄母笑笑,“过奖啦。” “薄骁确实能干,听我家老头子说当初这块地皮市值天价,薄氏内部多人提议建成商品房,但薄骁拍板建商厦。” “瞧瞧,国内第一高楼拔地起。” “薄氏商厦,帝北第一建筑标,通向世界的窗口,汇集国际各行各业顶尖品牌。” “在这里啊,啥都有,吃、穿、玩、乐、酒店、办公、健身、娱乐……啧。”金太太夸得天花乱坠。 薄母拍拍她的手背,“这倒是,商厦抢手嘞,挖地基的时候很多国际品牌就来预购席位了,薄氏精挑细选,选择性合作,根据品牌方的影响力优选签合同。” “那是,咱得选实力雄厚的商企合作,共创商业价值嘛。” 江母叹口气,“可惜呀,薄骁也不小了,事业干得漂亮,婚姻却跟我家江祈一样,至今八字没一撇。” “诶……莫急莫急,薄骁和江祈都会有女人的。”金太太拽了拽笑容微凝的薄母,肩头顶一下江母,两头哄着,“我这不是正在为两位富少操心吗。” 话音刚落,金太太眼睛一亮。 “哟,那是……沈心悦小姐啊!” 小老太蹬着尖头皮鞋哒哒哒跑去。 “沈小姐,巧啦!又见面咯!”金太太拥抱沈心悦,拉着她寒暄。 薄母上前几步,江母拉住她,“干嘛?” 江母精明的眼滴溜转,视线在沈心悦那边与自己这边来回牵拉。 极其老练的提醒薄母,“那是帝都沈家人。” “我知道。”薄母一脸坦然。 薄骁出门前才跟她谈过,钟情于沈心悦,哪怕沈心悦离过婚,带着一岁女儿,薄骁也爱她。 薄骁对沈心悦的感情,说起来要追溯到两年前。 那一次沈心悦和周黎争衣服,沈心悦哭着说“薄骁爱的是她,会给她全部”。 薄骁对沈心悦,历经外派两年长时间分离考验依然初衷不改。 该怎么做,薄母心里有数。 江母又劝,“沈家是后来者,跟咱们历史根基上百年的豪门望族还是有差距的。” 这话说起来很长,两年前,沈府初建成,沈北渊手上金渊国际业务主打安保业的时候,江母担心沈心悦与江祈进一步发展,约她谈话直接说门不当户不对,劝她自动闪退。 现在,沈北渊似一只长了翅膀的猛虎。 他的势力遍及地产业、建材链、影视业、酒店业、国外娱乐场…… 沈家蓬勃发展,势头强劲,豪气万丈有目共睹。 江母已没有理由说沈家没资格与他们这等大豪门相提并论。 如今的沈心悦家世了得,她还生得娇美可人,加上一副温婉好脾气,配得上任何一个男人。 江母一句沈家是后来者拦住薄母,算是给自己留点颜面。 要不然,金太太和薄母都去沈心悦面前热聊,她晾在一边好尴尬。 薄母坚持朝沈心悦走去。 江母脸色一沉。 她的保姆在身后嘟囔,“太太,别生气,薄夫人那是不知道沈小姐捐过肝、离过婚,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 江母深幽的眼眸里照进一缕光。 是了,当初她说什么来着……沈心悦离过婚,终有一天离婚秘密会曝光,江祈如果娶她,到时颜面无存。 差点忘了,沈心悦带有硬伤的。 她嫁给谁,谁颜面不保。 沈心悦还捐过肝,内脏被给割走了一块,不是正常女人了。 她肚子上落下永久疤痕,影响生育的。 极有可能生不出孩子,而豪门大家族最看重子嗣。 娶她,后患无穷。 薄母稀罕沈心悦,请便,把她让给薄骁好了。 江母就近落座休息,喝着咖啡隔空观望薄骁的妈妈犯傻。 这边,薄母慈眉善目的挨近沈心悦。 “这位是?”沈心悦问金太太。 她做心理干预的时候基因编辑程序删除了跟薄骁相关的所有记忆,不记得薄母了。 薄母表情微僵。 但瞧着沈心悦笑颜如花,和气温软,薄母也不认生。 “我是小骁的妈妈。”她抚了抚沈心悦纤细的手臂。 小骁? 卫衣、卫生巾、暖宫茶……小骁做过的事浮现在沈心悦脑海。 虽说萍水相逢对小骁了解不多,但他是个好人。 沈心悦回之一笑,“阿姨好!” “诶……好!好……”薄母仔仔细细打量着。 当初次见儿媳妇,极为隆重的端详沈心悦。 沈心悦长着和周黎相似的脸,气质却完全不同。 她的美貌不带攻击性,性情娇柔温顺,气质芳华。 这边坐等笑话的江母看笑了。 薄母高兴得太早了,待会儿她会悄悄告诉她沈心悦离过婚,还捐过肝,身体受创不孕不育。 到时,薄母只怕不堪刺激突发心肌梗塞。 她被沈心悦的外表骗了,待会儿有她受的。 “爸爸爸爸爸爸……”突地,小奶音传来。 声音很甜很甜,听得江母嘴角咧开超大弧度。 她循着声音望去,穿着背背裙的小女孩牵着老阿姨的手摇头晃脑逛商场。 “呀……小宝贝真可爱。”江母的保姆兴奋极了。 江母笑逐颜开。 确实可爱,小女孩肉乎乎,粉嘟嘟,糖果头花绑着两个小揪揪,藕节手臂又白又嫩,小短腿撑亮白丝袜。 小女孩朝收银台走去。 摇摇晃晃,扑到薄母腿上,小胖手揪住一片裙角,仰着小脑袋喊,“爸…” 第143章 我的乖宝宝 薄母正说着话,腿上猛地撞上来一团热乎乎的东西。 低头一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仰着脸喊她,“爸…” “你喊我什么?”薄母被逗乐了。 洪妈抱起小女孩,交给沈心悦,笑着解释,“夫人见笑了,我家宝宝只会说一个字。” 只会说一个字,还被沈心悦接过去抱在怀里,这个小奶娃,应当就是沈心悦的女儿了。 薄母拉上孩子的手,问:“宝宝叫什么名字呀?” 沈心悦:“蔷蔷。” “强强?”薄母一愣,那么漂亮的宝宝取个男孩儿的名字,有点…… “蔷薇花的蔷,寓意女孩子如花动人,谐音延伸坚‘强’的‘强’,寄予家人对宝宝的厚望。”洪妈解释道。 薄母轻捏蔷蔷的小胖手,眼里闪着光。 “真是太可爱了,大眼睛清澈明亮,小脸粉嘟嘟,这头发……也是跟一般人的不同。”摸着蔷蔷微卷的秀发,薄母嘴角高高翘起。 薄骁婴儿时期正值夏天,出了汗,头发也是微卷的。 蔷蔷不认生,小胖手缩回去盖在嘴巴上。 吧唧,自己吸一口手心,然后递给薄母。 “我家宝宝给你飞吻嘞。”洪妈爆笑,“这个待遇可高格了,迄今为止,除了家人,蔷蔷只给您和一位长得很高很帅的先生送过飞吻。” 薄母撞上天降好运似的,喜得眉头上扬。 “可不可以给我抱一下。”她伸着手问沈心悦。 沈心悦为人随和,把孩子给了她。 “嗷哟……胖宝宝,哈哈!”好沉,薄母老腰闪了一下。 好圆好结实的宝宝。 简直是老年人的梦中情宝。 保姆看薄母抱得吃力,搭把手捧住蔷蔷的胖屁屁,帮忙分担重量,薄母还不乐意,闪身扭到一边。 江母看得一头雾水,走了过来。 “咏棠,谁的孩子?”江母摸摸蔷蔷的小揪揪。 “沈小姐的女儿。”薄母笑意盈盈。 “她生的?”江母震惊。 人家都说了是沈小姐的女儿,她还问是不是沈心悦生的。 并不相信沈心悦生子。 沈心悦明明捐过肝,跟正常女人不同,之前江祈迷恋沈心悦,嚷嚷着要去沈家提亲,江母特地查过资料,捐肝者腹部好大一条疤,担心影响生育。 怎么就……生了呢? 而且小女孩生得玲珑剔透,精灵可爱无敌,好健康聪明的宝宝。 “当然啦。”薄母欢喜得不行。 一双眼睛黏在蔷蔷小脸上。 洪妈插嘴道:“我家小姐可勇敢了,8.3斤的宝宝,顺产,痛了一天一夜呢,她没哭。” 江母又一次震惊。 目光锁住沈心悦的腰腹部,近看盈盈细腰不堪一握,小腹不带丝毫赘肉,身形丝滑纤薄保持着少女体态。 这样的体型挤出8.3斤胎儿,她怎么做得到? 可事实摆在眼前,人家确实生出来了。 沈心悦不但不是生育困难群体,还是个超级能生的女人。 8.3斤都能顺生,疼一天一夜也抗得住。 照此看,她生5斤6斤7斤的宝宝怕是像入厕那般轻而易举。 沈心悦往后生四五个不在话下。 江母暗吞酸涩感,眉眼间难掩郁闷。 自己看不上的姑娘表现出色,她受到了打击。 搂上薄母的肩调个方向背朝沈心悦,附耳私语,“这孩子……沈心悦给薄骁生的?” “别乱说。”薄母使个眼色。 沈心悦在现场呢,她离了婚,够难过了,还带着年幼的孩子,误会她可不好。 薄母抱着蔷蔷走开,离江母远一点。 两年前薄骁对沈心悦情有独钟,周黎卡在中间害他们分开,历经磨砺,眼看薄骁就要如愿以偿了,可别再被江母搅和,破坏了沈心悦对薄骁的好感。 “宝宝,喊个奶奶。”薄母埋头逗蔷蔷,不理江母了。 江母晾在一边。 眼珠子转了转,与沈心悦对视上,沈心悦也不搭理她。 江母当年说的那些话,沈心悦记得很清楚,她当时还了1个亿给江母,关系处死了的。 江母自个儿叹气,望向一边。 这时,薄母跟蔷蔷互动的笑声传了过来。 江母忍不住又望过去。 薄母捏着蔷蔷肉嘟嘟的脸,“宝宝,你再叫一次呢。” 洪妈说蔷蔷只会说一个字,薄骁也说她只会喊爸,但刚才几个人围着蔷蔷逗,七嘴八舌教,蔷蔷说出了第二个字。 “奶…”蔷蔷咧着小嘴附和大人们笑。 “诶……乖宝宝。”薄母激动不已。 “你再喊奶奶,奶奶奶奶……” “奶…” “好好好……我的乖宝宝。”薄母热泪盈眶,指指店员,“请给我准备点见面礼。” 店长立马应声,“夫人,给宝宝送见面礼一般用金锁、金镯子……” 薄母抬起蔷蔷的小手,“宝宝要哪个?指给奶奶看,奶奶给你买。” 蔷蔷胡乱摆几下手,薄母的视线浮在空中闪。 “那个,金锁什么的配一套,另外,我孙女指了金猪、招手猫、金狮子……通通都要。” 薄母豪横,黄金店大件商品出售一空。 沈心悦挡都挡不住。 江母看得眼热,摸出手机给江祈爸爸打电话排解,没想到,江祈爸爸还埋汰她。 【这事儿怪你!小祈喜欢沈心悦那么多年,多次请我们去提亲,是你东搞西搞,好好的姻缘给搞黄了。】 江母两边受委屈。 含着泪,【我已经很难受了,你还打击我。】 【知道难受,马上想办法解决啊,再拖儿媳妇是别人家的了。】 江母:【怎么解决?】沈心悦母女那么抢手,她以前又嫌弃过人家。 江父:【我跟北渊说一声,今晚去沈府坐一坐。你马上准备礼品,多买点值钱的东西送亲家。】 江母憋着的那口气咽了下去。 她走向蔷蔷,摸摸可爱的小揪揪。 咚…… 很不巧,橡皮筋突然崩裂,糖果头花飞了出去。 大伙儿忙着捡,薄母手托蔷蔷的小揪揪,指尖撸着柔亮发丝玩儿。 大抵是小揪揪扎得太紧,牵拉头皮,落了两根头发,缠绕在薄母手指上,还是带毛囊的。 薄母抖抖指头正要扔掉,脑袋里“叮”的一声,敲了个警钟。 第144章 亲子鉴定(薄骁&蔷蔷) 薄氏商厦78楼。 走廊右面清一色落地窗,望过去视线与天相连,左面灰色墙面镶嵌着金色人形logo——“嗨帝国际健身”。 看装饰和logo,这地方是男人聚集地。 刚离婚的方喜来这里玩,沈心悦捏把汗。 然而引路的保镖把她带到健身中心对面——“寡妇俱乐部”。 方喜迎面跑来。 “欢迎光临我的地盘!” “这家俱乐部老板因老公养三儿天天怄气得癌症了,急着出手,我捡了个大便宜。”方喜笑眯眼,拉上沈心悦参观接待大厅。 寡妇俱乐部招牌响亮,营业内容却是烂大街的女士spa护肤美容。 店铺还没买断,与薄氏以租赁合同形式合作,寸土寸金的地方租金昂贵,营业内容又没什么特色。 “方方,选这里做美容护肤,你怎么想的啊。”沈心悦心情沉重。 方喜嬉笑,“我要改做成人舞俱乐部。”特别指了指装修得隆重奢华的墙体,“明天打这面墙,安装一整面玻璃,到时候风骚女人对着健身中心大门跳舞,出入嗨帝的男人不得吸引过来?” “帝北有钱有势的男人到我这里来了,上层名媛挤破头办卡。” “我这里未来要挤爆。” “只管准备好麻袋捡钱。” 为证明自己的投资眼光,方喜拉上沈心悦往外跑,冲进对面的嗨帝健身。 “我跟你说,帝北有影响力的男人都在这里办了金卡,充值额百万起步。”方喜很有经验的样子。 嗨帝健身国际连锁品牌以专业技术领先、保密措施第一称霸健身领域。 私人健身区她们是进不去的。 只在公共过道走几步,便看到几位健身教练路过。 女教练雪肌玉骨,小背心湿透,沟沟深不见底,前拱后翘,火辣妖媚风韵别具一格。 “这里的女人全是经过层层选拔挑出来的天然极品。”方喜伏在沈心悦耳边悄悄说。 迎面走来两个男教练,一个肤白貌美细长腿,宛如画里走出来的温顺书生。 另一个身高体壮攻击力强,肌肉全是鼓包,沈心悦吓得缩起脖子往方喜身上挤,害怕此人倒下来把她压死。 “我不想看了。”沈心悦对肌肉男有心理阴影。 和方喜手牵手往回走。 很不巧,江祈的哥们毛景凡领着一群纨绔子弟迎着她们走来。 “快跑!”方喜吓死,拖着沈心悦拐个弯绕道走。 “方小姐,好久不见。”年轻男人朗声笑。 “哈……哈喽。”方喜扭了扭脚踝骨,矫正高跟鞋细跟,跑得太快脚背差点扭断。 “谁啊?”沈心悦悄悄问。 “我的舔狗……骨灰级别的,韩中柏。”方喜捏捏沈心悦的手。 韩中柏盛情邀请,“方小姐,一起玩玩吧。” “啊……韩先生……思密达。”方喜装模作样,“抱歉!我有急事,告辞了。” 快速鞠个躬,拽着沈心悦拔腿就跑。 “可以慢一点吗?”沈心悦的恨天高跟要断了,小脚似浪里飘摇的木船。 “不可以。”方喜拿胳肢窝夹住沈心悦的细腰带着她跑。 寡妇俱乐部迎宾小姐慌忙打开两扇门方便她们冲进来。 “嘿哧……嘿哧……” 两人背靠墙喘气续命。 沈心悦:“干嘛像做贼……似的?” 方喜:“我怕自己……把持不住啊……” 沈心悦:“怎么说……” 方喜:“我现在处于……相对脆弱阶段……很容易被攻陷。” 沈心悦:“??” 方喜翻个身搭只手在沈心悦腰上,“姐妹儿,我虽然离婚了,但我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我要忠于母爱、忠于孩子,绝不搞外遇!” 沈心悦眨眨眼,“也是忠于我二哥吧。” 方喜拍她一下,“别胡说,沈北渊那样的我不稀罕了,现在要改道喜欢暖男。” “说回正事,我把寡妇俱乐部改成成人舞俱乐部,想了三个名字,‘第六感舞后、一舞封后、妲己妖舞’,你帮我看看,哪个好?”方喜带沈心悦去办公室。 杀入职场,琐事成堆。 时间根本不够用。 韩中柏晚间从嗨帝健身出来,手插白西裤兜大摇大摆迈进方喜的地盘。 “方小姐,久别重逢,我请你吃饭,赏个脸叭。” “我忙死了,没空。”方喜藏到沈心悦背后。 叮…… 沈心悦看一眼手机。 沈北渊催她快点回去,江祈的爸爸妈妈拜访沈府。 “我得走了。”沈心悦后脑勺对着韩中柏悄悄叮嘱方喜,“千万把持住,你说了绝不搞外遇的。” “嗯嗯,我在哺ru期,发誓为两个儿子守身如玉。”方喜认真点头。 沈心悦上车后,薄骁的电话追了过来。 【沈小姐,麻烦你出来见个面,我还伞来了。】 【抱歉,我没空。】 薄骁锲而不舍,【就一下下,耽搁不了多久。】 沈心悦:【一下下也不行。】 此刻,薄骁的车停在灵山脚下。 没等来沈心悦,倒是看到江祈爸爸的座驾开进入口。 据他所知,江爸爸患妻管严症,江祈妈妈严防死守阻挠江祈和沈心悦来往,她严厉到禁止江爸爸同沈北渊生意往来。 江爸爸这两年和沈北渊只是生意场上的熟人,并无私交。 怪了。 江爸爸这个时候拜访沈府…… 薄骁垂头丧气回到家。 刚进门,薄母小跑到他面前,塞过来一个小盒子。 母亲不是一般的急。 薄骁诧异她举止反常,“您怎么了?” “儿子……”薄母摸摸薄骁浓密的头发,“你三个多月的时候正值夏天,头皮出汗打湿发丝,头发就会卷起来。” “我……我……”薄母的手反按住心口。 太多巧合。 她的大脑仿佛挨了神明轻敲,想了很多很多。 蔷蔷学会的第二个字是奶奶,她咿呀学语,不喊生她爱她的妈妈,反而喊爸和奶奶,头发还是微卷的…… “儿子,盒子里有两根头发,你赶快拿去做亲子鉴定。”薄母泪湿眼眶。 第145章 求联姻 “你让我和谁做亲子鉴定?”薄骁一头雾水。 忽的,一道雷光劈进脑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天啦噜! 难道是中了沈心悦的预言,周黎生下他的孩子潜伏两年回来找他算账了? 想死的心都有了。 薄骁紧咬牙巴骨。 “儿子,你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呀。”薄母一脸认真引导薄骁。 薄骁恼怒,“我不是故意的!” 薄母暖心相劝,“儿子,妈不怪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沈心悦身边的人说蔷蔷生下来8斤多,还是顺产的。” “想当初妈生你的时候也是8.3斤,太大了,折腾一天一夜实在生不下来,我流干眼泪,抱着你爸掐他的脖子。你爸心疼得紧,下命令剖腹产,此后说什么也不让再生。” “同样经历过生产巨大儿,我完全理解沈小姐。” “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可以说我对沈心悦刮目相看,她看着娇柔,却是个无比坚强的女子,值得你爱。” 薄骁说的跟薄母讲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薄骁反应过来,倒抽一口气。 差点吓死。 还以为周黎又杀回来了。 原来说的是沈心悦的女儿蔷蔷。 不过薄骁并不想瞎折腾,他和沈心悦最出格的行为不过亲亲摸摸。 “蔷蔷不是我的,你老省省心。”薄骁站起身想走。 薄母一把拉住他的手,“妈今天只是想着商厦营业一周了,人流高峰期已过,约老朋友去逛一逛。” “没想到偶遇沈心悦,你不是说了吗,深爱这个女子。” 薄母抚摸着薄骁的鬓角,“你都三十多了,还是单身狗,妈妈着急啊,遇上沈小姐,我自然要帮你追一追。” “好巧的,蔷蔷来了,小家伙上来就抱住我的腿。” “蔷蔷还学会第二个字了,她喊我奶奶呢。”薄母两眼闪光,嘴角禁不住上扬。 “蔷蔷跟我亲,她的小卷发还像你小时候,我已经把她当亲孙女了,回家这会儿已经想念她百十遍。” “你快点去做鉴定,尽快把沈小姐和蔷蔷接到家里来住。” “妈妈好孤单的,从年轻时期闲到现在,整日无所事事。”薄母推着薄骁,把他从家里送出来。 薄骁自己开车去薄家医院,抽了血,委托医生联系亲子鉴定机构做检查。 完全是受母亲催逼走个程序。 他对蔷蔷没什么想法。 只是一心想着沈心悦,找了个临湖月色极美的地方停车,给她打电话。 然,沈心悦未接。 此刻,沈府正在办家宴。 “来来来,江总,江夫人,我们兄妹敬二老一杯。”沈北渊起立,带着沈心悦恭敬招待江祈的父母。 本着江祈对沈家的恩情,沈北渊万分敬重江氏夫妇。 沈家兄妹和颜悦色,待客礼数周到,江母松了口气,暗暗拍一拍江父藏于桌底下的大腿。 江父支楞起来。 举着酒杯跟沈北渊套近乎,“老二,你是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沈府乔迁宴当日叔叔说看好你,还记得吗?” 沈北渊微笑,“记得。谢叔叔鼓励!” 碰了碰江父的杯子,恭敬喝完一整杯。 江父笑容满面,“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我对你很放心,也十分了解你,在叔叔心里你和小祈一样,都是我的晚辈。” “咱们形同一家,叔叔有话就直说了。” 沈北渊:“您请讲,我听着呢。” 江父视线移到沈心悦那边,看她一眼,郑重说道:“江家想和沈家联姻,小祈喜欢心悦,这事你们应该都知道。” 沈心悦和沈北渊对视一眼。 沈心悦娇气,心理变化全写在脸上。 端上果汁默默喝一口压惊。 江母当年那样对她,可以说割断了与江祈之间的可能性。 她当时只是离过一场有名无实的婚,江母都嫌弃得不行,现在还生了孩子,单亲妈妈一枚,拖着蔷蔷。 按江母的价值观,她算得上更讨人厌了。 实在想不明白回头求和为哪般。 沈北渊历经千锤百炼,面不改色,淡然一笑,“江总,承蒙厚爱,恕我妹妹不能接受。” 江父:“此话怎讲?” 十分清楚自己的老婆太强势,阻三挠四给沈心悦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沈心悦这两年躲江祈跟避大神似的。 江祈连她的边边都摸不着。 但就是想听沈家亲口说一点,高低找个破口挽回。 沈北渊笑容清冷,长指把玩着杯子,“我妹妹离过婚,还有个女儿,而江祈恋爱都没谈过,他们俩不合适。” “诶……北渊,你这就见外了,我们懂爱屋及乌的,心悦带着女儿嫁过去,她是江祈的妻,她生的孩子自然就是江家子嗣,我们会当成亲生孙女疼爱的。”江父一脸真诚。 他的态度与江母之前的做法不同。 真心实意,有几分动人。 只是,沈北渊抿口酒。 “心悦是我妹妹,我要爱护她一辈子,我想过了,给她招上门女婿,确保她在我眼皮底下生活。” 江父江母对视。 江祈是独子,承担着延绵子嗣的重任。 江家是拥有百年根基的大豪门,江氏男子个个威武雄壮,才不会做受窝囊气的上门女婿。 沈北渊气定神闲,稳如老神观察着两人。 江母张了张嘴,“优质上门女婿……不好挑吧?”她两眼紧盯沈心悦。 众所周知好男儿女人排着队追,娶妻回家光宗耀祖。 只有不好找对象的男子,才委屈自己当上门女婿。 沈心悦招上门女婿,哪里比得上她家江祈? “沈小姐要多为女儿考虑,孩子有个好爸爸,赢在起跑线的。”江母开导沈心悦。 沈心悦淡然回道:“我女儿生在福窝窝,她已经赢了。” 直接把话说死。 江母还是那个江母,换汤不换药。江祈是神,能给蔷蔷带来无上光荣,她也不嫁。 这一对比,初次见面就对蔷蔷万般宠爱的薄母,获得了沈心悦的好感。 送走江父江母,沈心悦看到薄骁的电话。 她拨了过去。 【我想见你。】薄骁声音低哑,似在暗诱兔子入网。 沈心悦乘着夜色出来。 车库那头,沈北渊抱着大儿子,手提小摇篮,司机开着大灯倒车。 “哥,你要出去?” 沈北渊轻描淡写道:“儿子们想妈妈了,没办法,我勉为其难跑一趟。” 第146章 我对你,算一见钟情 灵山脚下。 圆月当空,夜风吹动花木,苹果树上青果飘香。 沈心悦的司机靠边停车。薄骁拿着格子伞迎了上来。 “骁先生,我到了。”沈心悦的脸掩在车窗内,透过只够伞塞进去的缝隙跟薄骁对视。 薄骁背起手,将伞藏到身后,“沈小姐,我们谈谈。” “你把伞给我就行了。”沈心悦语气利落,不带商量余地。 薄骁俯身,俊脸贴在车窗外低声引诱,“耽搁你十分钟。” “不行。” “那我把伞拿走,明天又来找你谈。” “你……”沈心悦后仰,离薄骁远一点,咬了下粉唇,“没完没了了吗?” “你下来,谈完我保证还伞。”薄骁拍拍驾驶室车窗。 司机脑袋左右转,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薄骁气势威严,沈心悦默然不语,司机提着胆子打开车窗锁,大脑袋垂在方向盘上装死。 薄骁把沈心悦拉出来。 苹果树枝桠似大伞撑在头顶,路灯穿过绿叶撒下斑驳碎影。 薄骁的眸光时暗时明,沉着声问:“江总今晚去你家了?” 沈心悦反问:“你认识江家人?” “当然,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江祈以及他父母我都很熟。” 沈心悦拉拉被夜风吹飞的裙角,并不接话。 “他们来提亲?”薄骁试探道。 沈心悦:“……” 薄骁前倾,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沈心悦纤薄的身体罩住在他的控制中。 教导主任似的语气提醒她,“沈小姐,你千万别上当,江祈爱玩、贪玩、会玩、疯玩,他还是个小男孩。” 沈心悦退几步,扶着树干躲到一边。 薄骁向前走,逼近她,磁性嗓音低声呢喃,“爱玩的男人精力涣散,男性功能废了。” 他离得太近,似耳语。 热流拂面,灼热沈心悦的脸。 “你到底要说什么?” 薄骁仍是一本正经的神态,“那天晚上,你和白发男人相亲,我在现场,很惊喜世上有你这样的女子。” “你直说不喜欢陆凛川,这很勇敢。” “你还说陆凛川未老先衰男性功能不行,你的眼见跟得上需求……” 沈心悦脸了红,“别说了。” 薄骁正声色,“你问我到底想说什么,我还没说完你又阻止我,不大好吧,沈小姐。” “你……” “那我继续说,你可以当我是毛遂自荐……本人是薄氏继承人,不爱玩,不贪玩,不会玩,家大,也大,长得也……很大。”薄骁忍着耳根红透灼热感烧伤脖子的尴尬。 “我可以为爱发电持续整夜……” 沈心悦捂住脸惊叫,“天!你闭嘴吧!” 羞得脸皮能烫熟鸡蛋。 薄骁咬咬牙,“我一成熟男人,身强力壮,是你喜欢的类型……我对你算……一见钟情……交个朋友……吧……” 说完嘴唇直接木掉。 他转过身面朝丛林,背对沈心悦偷偷闭眼调整呼吸节奏。 “你快点把伞还给我!”沈心悦趁机跑上来夺伞。 薄骁猛然转身,双手一抱将伞插进怀里。 “给我。” “不给。” “快点还给我。” “待会儿再还,你别急。”薄骁铁臂拱翘,胸脯子起伏,不着痕迹的按压沈心悦夺伞的小手。 两人极限拉扯。 “放开……”沈心悦的小手被伞和胸膛夹在中间。 “我妈妈今天邂逅你女儿,害相思病了,我出门的时候她说想你女儿百十遍,老人家坐在客厅痛哭。”薄骁夹着小手蹭一蹭。 “好夸张。”沈心悦的嘴角翘了起来。 脑海里跳出蔷蔷可可爱爱的画面,深陷其中。 “我要给你个惊喜。”薄骁顺利捉住夹在胸膛上的小手紧扣住十指,腾一只手摘个青苹果。 他记得沈心悦爱吃酸苹果。 正好来个现成的。 “给你,咬一口酸苹果,小仙女都好这一口。”薄骁长指夹着苹果喂到沈心悦嘴边。 “没洗过。”她扭头躲开。 “不怕,你们家地盘上种的,无毒无害。” “有灰。” “噢……那我给你擦擦。”薄骁指尖勾起西装一角将青苹果塞进去,按在白衬衣上搓一搓。 “好了,吃吧,吃完了我再摘。”他说。 “好酸啊!还……涩!”沈心悦眯眼皱脸,核桃大小的苹果味道感人。 “我尝尝。”薄骁抬着她的手肘送到自己嘴边,含住剩下的苹果。 “遭了……”咬了几口嘴巴立马僵住。 “怎么了?” “牙……掉了……”薄骁捂住嘴,瓮声瓮气,“酸掉牙了,快送我去医院……” “有那么严重吗?” 薄骁:“……”说不了话,紧皱着眉点头。 苹果酸涩不足伤害到大男人。 但牙掉了却很严重,沈心悦吸了吸口水。 她掉过两次牙,深有感触,当即扶薄骁上车,命司机送他们去医院。 距离灵山最近的三甲医院是薄氏私人医院。 薄骁在车上拿手机一通操作。 人到医院的时候,相关医生围了上来。 “来都来了,你也检查一下身体。”薄骁戴上医用口罩,目光灼灼的跟沈心悦说话。 “我好好的,不用看医生。” “……我家医院有顶级妇科专家,你给医生看一看,以后就不会发生白裙子弄成那样的场面了。” 这话说到沈心悦心坎上。 生了孩子后,经期时间不准,量又多,一直在调理,但不见成效。 这是个大问题,她爽快的跟着妇科医生走。 医生正在开药方,薄骁推开门钻进来旁听。 “月经不调,需要一定周期调理身体,我给您开中药方子,强身健体全面调理。”医生拿笔给特制中药画圈圈,“这几味药分批下锅。” “好的。”沈心悦脑子飞快转动认真记医嘱。 医生:“这个药包熬制二十分钟后下,这个三十分钟后下,这味药熬好了之后分两次加入,另外这个……” emmmm。 “抱歉,我记不住。”沈心悦秀眉紧皱,“太复杂了。” 医生看一眼薄骁,而后轻言细语安抚沈心悦,“医院有熬药服务,您可以喝现成的。” “太好了!谢谢医生!” 薄骁很满意,“麻烦医生每天三顿按时熬好,我来取。” 第147章 都离婚了,谁要你管 月色渐浓,城市喧嚣远去。 老旧公寓楼走廊上,一地小方块瓷砖边角破损,两面墙体布满狗爪印。 沈北渊脱下西装裹住困得不行的大儿子,脚边还摆着小摇篮,不到两个月的小儿子躺在篮子里嗷嗷叫。 饿了?还是尿了? 沈北渊趴摇篮边看一眼,小儿子哭得脸皮涨红,小短腿狂蹬。 大儿子微合的眼一下睁开。 哇……哭声更响亮。 两个儿子喇叭似的声音震耳欲聋。 “嘘……嘘嘘……”沈北渊单臂抱大儿子,腾出手提上摇篮踱步。 走一走,走一走儿子们就乖了。 沈北渊今天离了婚,日子有点特别,破天荒的没去应酬,下午六点回到家中。保姆在他眼皮底下哄孩子,就是这样抱着走一走。 可是他走了几分钟哭声仍然止不住。 大儿子闭着眼睛哭,小儿子蹬着腿,挥舞双手哭。 邻居穿着家居服冲出来,睡眼惺忪喊话,“喂!吵死啦!” “抱歉!”沈北渊扯扯嘴角。 邻居:“把孩子抱回去哭噻……走廊又不是你家的。” 沈北渊一个眼神杀。 砰……邻居敢怒不敢言,拿门撒气。 沈北渊回到方喜的房门前,再次给她发消息: 【还活着吗?\/[好奇表情包]】他的忍耐全部耗尽了。 【没死就嗷一声给我看看\/[龇牙]】 此刻的方喜,置身水云天酒楼,应韩中柏盛情邀请聚餐。 韩中柏是h国财团世家的大公子,白净斯文,颇有绅士风度,此人广交朋友,以玩为业,隔三差五安排私人飞机飞帝北找同党玩。 韩中柏曾经火热追求方喜,但方喜并不喜欢他。 方喜那时候说韩中柏生下来就有钱,顺风顺水,像温室猫。 他比不上凭自己打天下的霸王沈北渊。 她要爱就爱最厉害的沈北渊,痴迷沈二不可自拔。 然而婚姻动荡,击碎方喜对沈北渊的幻想。 韩中柏在她离婚第一天出现,还是那般火热,看起来有点顺眼了。 韩中柏给方喜剥虾,很认真地问:“方小姐这两年病了吗?身材有些变化。” 目光满是真诚的关切。 以前追方喜的时候,她是舞团核心成员,美得娇艳,火辣惹眼,绚丽似怒放的红玫瑰,叫人为之狂热。 两年不见,方喜肩头圆,腰圆,比从前的窈窕少女大了一个号。 韩中柏小时候患哮喘病吃过激素药,身体发胖,家人对他呵护备至,不抱任何期望,只要他活着就好。 他能想到的只有疾病导致方喜变样。 “我结婚了。”方喜看一眼韩中柏,吃上他剥的虾。 有点小感动。 暖男就是不一样,真会伺候人。 这要换成沈北渊,场面是颠倒的,只有她剥虾给沈北渊吃的份。 方喜眼眶发热。 目光滑到韩中柏惊愕的脸上,“吓着你了吗?别怕,我今天又离婚了。” “哦……”韩中柏喘口气,继续剥虾。 “你自己也吃,吃完对我死心吧。”方喜喝口鸡汤缓缓。 韩中柏把新剥的虾放进方喜碗里,微笑着,“离婚了,正好呀。” “好什么?”方喜双目空洞地看着他。 韩中柏白乎乎的手来回指,“你单身,我也单身,正好谈恋爱。” 方喜眼眸一垂,“玩不起了,我有两个儿子。” “可以一起。” “什么?” “我不介意养两个儿子。”韩中柏双肩一摊,心胸极其宽广的样子。 “那也不行,两个儿子在渣前夫手上。” 韩中柏大笑,白乎乎的手拍了下桌子,“我们之间没有阻碍啊,你别想太多。” “我还在哺育期呢。”离婚后搬离沈府,没法给儿子当场喂,她仍是每隔三小时挤一次,给儿子存着。 韩中柏隔着餐桌扫视她的身材。 看起来,圆满,柔软。 长胖了也挺好的。 “我可以帮你。”韩中柏纯真的眼神将心思表露。 帮我? 方喜置于桌上的手指卷了起来。 如何帮她? 当她儿子的奶爸,冲奶粉换尿不湿,还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当她的儿子…… 感动加深了。 她给沈北渊的亲儿子喂食,发胖,抑郁,沈北渊不但不关怀体贴,还嫌弃她产生了异味。 而韩中柏,爱屋及乌,愿意养她生的儿子,愿意为她做所有事。 谁对她好,一目了然。 谁更好?拿事实说话。 爱与不爱,区别相当明显。 女人还是要嫁爱自己的男人,远离自己倒贴仍然得不到善待的大渣男! 方喜大彻大悟,感觉自己活通透了。 她回家的时候,中指套着钥匙扣甩着玩,哼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走出电梯箱。 “你去哪里了?”狭长的走廊上传来一声低吼。 方喜一愣。 哦,前夫哥找上门来了。 凌晨登门闹事真讨厌。 “都离婚了,谁要你管啊!”方喜白他一眼,踩着高跟鞋扭腰,风情万种的走到门边。 无视三爷子,前脚进门,立即关门。 “你……”沈北渊怒目,拿脚抵住。 两人隔着门缝开战。 “沈北渊,离婚了,你我互不相干,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方喜凶巴巴的与沈北渊对视。 她不怕他了。 不爱他,不要他,摆脱了患得患失的枷锁,管他怎样,无所谓,自己不会受影响了。 沈北渊眸光微动,透出一丝拿捏不住的紧张感。 方喜不是爱他爱得要死要活吗,一直以来唯他是命,尊他敬他珍惜他,豁出命讨好他。 怀孕期间不能同房,方喜仍然多次挺着大肚子……帮他。 方喜离了他不能活。 怕他不要她,心思全部拴在他身上的。 怎么会离婚第一天就大变特变了? 他发信息,方喜不回,这女人那么晚回来,明明看到他和孩子等着,不道歉也不解释,还给他脸色看,将他们父子拒之门外。 从前他是方喜的王,她跪舔他。 现在他是叫花子,带着两个儿子来讨饭似的,方喜这般嫌弃他。 落差感将沈北渊割裂成几块。 他暴力抵住门,把怀里的大宝塞给方喜。 “给我干嘛?”方喜并不接。 “这是你儿子!”沈北渊脸色铁青。 “也是你儿子哒,我怀他生他没日没夜照顾他,累得抑郁,现在换你带他了,父爱母爱轮流着来。” 第148章 献吻求和 “你确定要跟我对着干吗?”沈北渊气得额角青筋暴起。 换成以前,方喜这会儿得抱着他的大腿滑下去,“口口声声”示爱,取悦他,等他消气。 沈北渊等着昔日重现。 方喜服软,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然而方喜未分半个眼神在沈北渊身上,她高昂着头,撩一撩浓密的大波浪,摸摸变粗了的脖子,眼神从指甲盖瞟过。 太久没做美甲了,挺空白的。 红唇对上指甲壳吹了吹,漫不经心,全当沈北渊是空气。 “方喜!”沈北渊气喘,大拳头举起来,打人的气势拉足。 他是谁?开疆拓土的沈北渊啊!帝北各行各业大佬见他抖三抖,岂能被女人轻视。 方喜眉头轻挑,黑着脸回怼,“沈二!!” “你……你竟敢这样称呼我。”沈北渊气红了脖子,两只招财耳朵发抖。 岂有此理! 爱死他的方喜叫他沈二,放肆! 方喜以前可是叫他“亲爱的、宝贝儿、北渊、小北北、老公……” “方喜,你给我端正态度,在我面前认真严肃!”沈北渊吼道。 “沈二,你给我醒醒,在老娘面前你是渣前夫!” “死女人,你这个样子很讨厌。” “死男人,你这个样子更讨厌。” “给我闭嘴!” “你才给我闭嘴!”方喜话音刚落,眼前一黑。 沈北渊长臂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 她疯狂摇头甩人,“放开我……沈……唔……” 沈北渊堵上利嘴,疯狂啃一通。 “听话了吗?乖了没?”他舔舔唇,贴着方喜膨胀。 “滚!” “你……” 还不乖。 真是翻天了。 他主动献吻,和解暗示还不明显吗?方喜竟然不领情。 她让他滚。 “拿去。”沈北渊强行将夹在胳肢窝打盹的大宝塞在方喜身上。 “我不要。”她还躲。 “我让你要,你就得要!” “你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是你男人,是你的命,你死活要嫁的沈北渊。” “我呸!有脸标榜自己,劝你拿镜子好好照照。”方喜气急跺脚。 惊动了大宝,小家伙揉着眼大哭,“啊妈妈妈妈……” 方喜一惊,“年年,你会说话了?” “再喊呢,喊个妈妈听听。” 年年小短腿勾住方喜的裙子,小手抓上她,“妈妈妈……” “诶!”方喜眼里包泪,“我的宝宝真棒……会说话了呢。” 心思一秒转移到儿子身上,从沈北渊手里接过去好好抱着,再提上小摇篮,把两个儿子带进家门。 住的是单身公寓,婚前自己按揭的二手房,39平米,客厅厨房相连,卧室只有一个。 沈北渊没地方下脚。 呆站在门口。 方喜给大儿子脱外套,温柔的跟他互动,“年年,你来找妈妈,奶瓶带了吗?” 孩子睡前要喝奶粉的。 年年摇摇头,泪水未干的眼转向门边干站着的沈北渊,“啊啊啊啊……”胡乱说一通。 “我不知道儿子要带奶瓶。”沈北渊叹口气。 方喜暗自翻白眼。 他大爷怕是以为孩子生下来就自己吃饭长大。 把大儿子塞进被窝,方喜抱起小儿子,一看尿不湿三斤重了,即将撑爆。 暗暗吐口浊气。 捏捏小儿子的胖腿腿,“余余,你带尿不湿了吗?” 沈北渊自觉挠挠头,“我……我搞忘了。” 方喜鼓着腮帮子翻白眼。 沈北渊挠破一层头皮,头发丝搅成鸡窝,哎的一声,“我以为你这里有。” 方喜回头发飙,“老娘今天才离婚,落脚需要时间吧?我长着三头六臂啊?” 沈北渊顶着鸡窝头靠墙站。 许是理亏,没回嘴。 方喜拿湿纸巾给小儿子擦干净,跳上床,侧躺在两个儿子中间,大儿子会爬会站四肢灵活,她把小脑袋摁在胸前,“年年,你趴着喝。” 年年狂点头,小短腿分叉跪好,抱着妈妈喝。 小儿子侧躺着喝,她同时喂两个儿子。 沈北渊叹为观止。 漂亮的桃花眼受到了极强烈的冲击。 别的不说,方喜这供给能力起码打败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 年年吃饱喝足,小嘴挂着甜笑睡过去了。 方喜给他掖好被角,抱起小儿子去洗。 沈北渊跟在她屁股后头,和颜悦色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方喜咬牙切齿。 最好是滚蛋,眼不见心不烦。 但刚才吵架年年明显受到了伤害,方喜的火气又忍了下去。 将小儿子放进洗手池,给他冲个澡。 干站好一阵的沈北渊,眼看方喜照顾两个儿子不容易,良心发现似的,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他脱下衬衣缠在头上包好口鼻,清洗妻儿脱下来的脏衣服。 方喜的内衣和小儿子的裤子一起洗。 两个味儿合并。 他受不了,两手跟刷子似的加速搓,响声惊人。 方喜蹑手蹑脚下床,摸到卫生间外小声提醒,“前夫哥,孩子们睡了,别吵。” “明白,我在漂水了。”嘴巴上缠着衬衣,说话声音怪里怪气。 方喜探进脑袋看。 顿时眼冒火星子,“沈二,你把我的内衣和儿子的便便裤子一起洗?” 沈北渊提着小裤子甩甩水,“我都没嫌弃,你叫什么?” “啊啊啊啊……气死人不偿命。” 沈北渊一把扯掉衬衣,露出捂红的唇,湿手掐住方喜的后颈把她押到眼前,捏上下巴埋头吸。 强势体力控制住方喜,疯了个够。 咬着她的耳朵厮磨,“帮我……好不好?” “你最乖了,最懂我的需要……”结婚两年,他第一次如此温柔说话。 方喜好哭又好气。 捶沈北渊几下,“想得美!我不会再伺候你。” 沈北渊把她抓回来重新抱牢一点,“你不给,当心我……在外找!”貌似警告方喜。 似在威胁她“我会偷吃的哟”。 “沈老板,你自由了,大胆去睡你的绯闻女友们,什么魏苒啊、江甜心啊、孟大啊、小娇娇啊……几百号美女等着的。” “方喜!”沈北渊恼怒。 “哼!”方喜昂首挺胸阔步向前走,爬上床带儿子们睡觉。 沈北渊在灯下站了很久。 夜深人静,他悄悄揭开被角把小儿子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睡,钻到方喜腋下,脑袋拱了出来。 下一秒。 “去你的。”方喜一脚把他踹下床。 第149章 我想要你,所以追你 晨光初现,天边升起一抹亮红。 叮…… 【沈小姐,你定制的中药包已送达。】微信头像显示“小鲜肉中的战斗机”。 薄骁送药来了。 沈心悦满心感激。 她原本说家里人手多,自己派人一天三次去医院取药,但薄骁告诉她医院为千万患者服务,人多事杂,万一拿错了喝错药会要命,还是自己人取药放心。 于是每天送药的任务落到薄骁身上。 他超级负责任,这么早就来了。 沈心悦换上珍珠白吊带短裙,披一件同色系小香风亮钻外套,光腿穿高跟鞋,婷婷袅袅走来。 “骁先生,辛苦你了。”她行个礼。 直起身,双眸正视薄骁的俊脸,薄骁的眼睛却盯着她的下半身。 沈心悦并拢铅笔细腿。 腿比她的脸受欢迎,有点别扭,早知道这样,她该穿个丝袜遮一遮。 “先……吃……吃早餐……”薄骁收回视线的同时仓皇扭头。 沈心悦看着他慌乱上车的背影,有点想笑,十分给面子的跟着上了房车。 餐桌上摆满吃的,五花八门,每样一小盘。 “你这是买齐了帝北所有早餐店的吃食?”沈心悦咬一口蟹黄水晶包,甜笑着温柔注视薄骁。 “没。”薄骁一口一个拇指蛋糕。 “品种真多啊!而且超级超级好吃。”蟹黄包口感细腻清甜,满嘴香软,跟自己家做的一样讲究用料。 “我家厨师做的。”薄骁微微一笑。 寒眸浮现一道暖光,冷白玉般的面容微喜,色泽清亮,沈心悦仿如置身三月天暖阳下,有幸欣赏到晴光映雪美景。 她的眼眸忘记了转动。 画面静止。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视线与薄骁交缠,溅起不见影儿的火花。 光影投射进彼此心底,温度烫人。 沈心悦嘴角微动,心惊肉跳的收回视线,随手抱起高脚杯喝五谷浆。 “我昨晚失眠,厨子凌晨五点做早餐,闲来无事去看了看,顺带请他们做了几样。”薄骁眼底落下强烈的占有欲。 他扯了扯领带。 沈心悦垂着眼,十个指头藤蔓似的缠住杯壁。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软声问。 除了大哥二哥,薄骁是第一个对她体贴入微的异性。 薄骁昨天说对她一见钟情。 她即便相信一见钟情,也难理解爱情发展得如此迅速。 薄骁对她的火热程度堪称疯狂,着魔了似的,不可思议。 “我想要你,所以追你。我对你好,就是得到你的手段之一。”薄骁耳尖窜红。 沈心悦抬眸看过来,视线交汇。 薄骁迅速别过脸,举在手上的咖啡杯贴上嘴角,挡住沈心悦审查式的目光。 俊脸泛起樱红,尴尬不必言喻。 沈心悦没再为难他。 吃完早饭,默默坐在一旁陪薄骁看早间财经新闻,休息二十分钟后,薄骁给她投喂中药。 “呼呼呼……”薄骁倒出保温盒里的药汁,唇瓣贴着玻璃杯吹拂。 长指捧着杯子滑动,细细感受温度。 “有点烫,你耐心等一等。”他看一眼乖乖坐在一旁的沈心悦。 “嗯。” 薄骁抿一口药汁,眉头微蹙,“不怎么烫了,你小口小口悠着点喝。医生说不能喝冷的,意思可能是喝热一点对身体更好。” 沈心悦伸双手接杯子。 薄骁付出了那么多,她似乎要给以高规格礼数,才能回敬对方的真诚。 然,薄骁推着她的手腕掌心轻轻黏住,“我端着给你喝,杯子有一点烫。” 他低声细语,语气柔得滴水。 好听的磁性男音无声无息直入耳底,沈心悦心尖尖发颤,眼角微红,眸子里冒起一股生理性水色。 说不清谁在爱谁,只知道接收到了治愈性的温暖。 沈心悦喝完药,薄骁开上房车回集团开会。 钟武在薄氏集团总裁专属停车场等着。 薄骁刚停车,钟武赶紧趴在车窗上吃瓜,“怎么样?到手了吗?” 薄骁一个眼神杀。 “嗷!”钟武打自己的嘴巴,“我多管闲事了。” “房车不错,你开去做一遍养护,配齐生活用品。”薄骁解着安全带,垂着眼专心致志考虑自己的事,“定几束鲜花,车上好好装扮一下。” 钟武赔着笑,“这辆车……上周才提回家的,而且我昨晚按你的要求做过养护了。” 可以说一尘不染。 700万的房车精致到脚垫比普通人家的沙发干净。 开到4s店老师傅都不知从哪里下手搞。 “让你去打理你就去,少说废话。”薄骁抛飞车钥匙,钟武跳起来接。 沈心悦没穿丝袜,光腿白白嫩嫩,千万别把她弄脏了。 薄骁开完会,医院特派医生打来电话。 这人万分恭敬,绕着弯说客套话。 薄骁手机扔一边,吃着秘书送来的茶点,没当回事。 医生恭敬完,问道:【薄总,您安排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薄骁目光微凝,完全不记得找男医生办过什么事。 给沈心悦看肚子的是妇科女医生,熬药、与他接洽的也是女医生。 想不起来,他也没兴趣问。 【薄总,我今早九点钟的时候,把鉴定书文档发在你的邮箱了,中午十一点零三分,我利用午休时间把纸质版也给你送过来了,大厅接待员收的……】 这人说得十分详细。 下属刷存在感,家常便饭,薄骁也没在意。 下一刻,这人问他:【请问前台把资料给您了吗?】 薄骁微掀眼帘,看到办公桌一角有个薄氏医院特制的档案袋。 需要他处理的东西,秘书一般会按类别整理好等他过目。 【嗯。】他又看一眼那个袋子。 医生啰哩吧嗦刷完存在感,挂了电话。 薄骁细细回忆…… 这才想起应妈妈的要求,他带上蔷蔷的头发去做了个亲子鉴定。 他和沈心悦是什么关系,自己心里清楚。 蔷蔷不是他的。 认知里有这个东西,他历经折磨,已经接受了深爱的女人生下别人的孩子,孩子父亲还是他曾经的好哥们,现在的劲敌。 看不看鉴定结果,结果都一样。 第150章 心疼哭了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薄氏医院特制资料袋夹在众多等待阅览的文件堆里,格外醒目。 薄骁专注办公。 文件堆渐渐变薄、变少。 他的眼一再越过鉴定书,选择性避开。 对他来说,看与不看结果都一样。 蔷蔷又不是他女儿。 他如果再去读鉴定内容,咀嚼那些文字细品蔷蔷的来历,不可避免的,自主脑补沈心悦被陆凛川压在身下,有了孩子…… 那些细节内容将是对他的凌迟。 亲子鉴定结果静静躺在办公桌上。 直到,薄母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骁,你那亲子鉴定已经两天了啊,该出结果了吧。】 一向温柔的薄母语气十分焦急。 她这两天可谓度日如年,揪着心等待结果,昨天甚至把薄骁婴儿时期的照片整理一遍,越看越觉得蔷蔷就是他的基因产物。 薄骁听着母亲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来一探究竟的声音。 叹着气勾过鉴定书,指尖死死压住袋口。 【结果出来了。】他高低给母亲回了话。 【啊!那……】薄母大口喘气,【蔷蔷就是你的女儿,我亲孙女……对吗?】 薄骁深叹,【不是。】 【不可能……】薄母气哭。 哭声传到薄骁耳中,压住袋口的手指加大力度,指骨隐隐泛白。 母亲失望痛哭,他又何尝不是。 放沈心悦生下陆凛川的孩子,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无法更改的遗憾。 强大的自己甚至不敢面对。 他连看一眼鉴定书的勇气都没有。 【妈无法接受啊!心口好疼,这样……儿子,你把鉴定结果读给妈妈听听。】薄母哭声凄厉。 薄骁压住袋口不动。 薄母等不及,在电话那头哀声哭诉,【我昨晚还梦到蔷蔷喊你爸爸呢,她就是你的崽啊,小卷发黑黝黝,小肚子圆鼓鼓,一身肉乎乎像个球……】 薄母哭一阵,又暖心安抚薄骁,【你心里难过,不想读出来,没关系,给妈妈拍张照发过来好了,我自己看。】 实在太伤人。 此恨死不瞑目。 横竖要亲眼看看,嚼碎每一个字,给自己一个认命的理由。 薄母等待着。 薄骁僵化。 正好钟武办完事回来了。薄骁眼皮微掀,钟武立定站好,“薄总,需要我做什么?” 薄骁指头前推,掀飞装鉴定书的袋子。 钟武跳起来接,根据薄骁的暗示打开袋口,指头都伸进去了,正要抓出来。 “等等……”薄骁忽然一个激灵。 有些失态。 钟武惊得不敢动弹。 薄骁要回资料袋,示意钟武退出去。 这是他的耻辱啊!只能让它烂在肚子里面。 钟武看到鉴定书,万一哪天喝多了说漏嘴传出去…… 薄骁咬着牙巴骨自己抽出鉴定书,翻到最后一页,高涨的情绪汇集于面部,鼻尖酸疼,眼眶发热,眼珠子睁到最大限度。 上战场杀敌似的狠狠看过去。 忽的。 他瞠目结舌。 【喂……儿子,你快一点啊,妈妈急死啦。】薄母等了好久,这边无声无响,十分诡异。 ——送检标本结果:薄骁和蔷蔷基因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符合生物学父女关系…… 薄骁看完一遍,又一遍。 一个字一个字细读。 仔仔细细理解。 字面意思读懂了,但他仍然不明白沈心悦如何怀上他的孩子的。 他沉默了很久。 回复母亲:【对不起!我刚才看错了,蔷蔷……是我女儿。】 【啊……谢天谢地!谢沈心悦坚强无畏!谢沈家培养了个好女儿,生出那么可爱的孙女……】 【轰……】 【夫人……夫人……】电话那头噪音异常。 保姆惊声叫唤,【夫人晕过去了,快来人呐……】 薄骁木讷的坐着。 一点不着急母亲晕厥,他知道那是幸福的眩晕,死不了。 死不了,根本舍不得这个时候去死。 思量再三,薄骁给沈北渊打电话。 沈北渊昨天早晨离婚,昨晚被前妻踹下床,身心受伤,没什么好气。 【什么事?】语气冷冰冰。 薄骁好言好语,态度恭敬又谦卑:【二哥,是我,薄骁。】 【谁是你二哥?】沈北渊一声吼。 【我已经知道真相了,蔷蔷是我的女儿,心悦她……她……】薄骁手抵眼角往里挤,强行摁回眼泪。 好好哭! 他记得这是人生中第二次哭。 第一次发生在和沈心悦分手那一夜,他受自责内疚谴责,忍痛放手。 两次落下男儿泪皆是为了沈心悦。 与上次不同的是,他此刻思绪纷乱。 一面享受着泼天幸福,被老天善待的滋味像是给他插了一对翅膀飞天,飘然欲仙。 另一面心疼至极。 他母亲说过,当年生8.3斤的他疼了一天一夜,哭死了,还是生不出来,抱着他爸抓脖子…… 他母亲是那般温柔冷静的女人都受不了折磨,对他父亲动手,可以想象沈心悦生蔷蔷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沈心悦也生一天一夜,疼死,但她没哭。 她还没有男人,受不了的时候怎么过? 她抱保姆吗?抓着保姆喊疼?还是求助沈北渊? 沈北渊那个阶段分身乏术,他老婆方喜同样生孩子,还是早产。 薄骁捏着眉头挤压,眼泪还是流出来了。 沈心悦怀孩子的时候他不在身边,生8.3斤的蔷蔷闯鬼门关,他也不在。 他在国外受不住煎熬怀疑沈心悦移情别恋的时候,沈心悦正在受苦…… 剧痛似刀割裂薄骁的身心。 【薄骁,我警告你,别打扰心悦,我费大力气、花高钱清除了她的痛苦记忆,她现在带着蔷蔷幸福无忧,已是最好的生活状态。】 薄骁捏着眉心稀释热泪。 【我想知道……心悦什么时候怀上的?】 【你好意思问我,汪乾玺订婚,他并未邀请你,你个闷骚,隐瞒身份混上邮轮惹事生非!】 薄骁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 刺得他丧失思考能力,【你是说……邮轮上那次,是……是心悦?】 沈北渊怒道:【你这个人,又菜,又古板,恋爱智商为零!老子劝你好好学学怎么追女人。】 第151章 我女人 啊…… 一声痛苦的嘶喊落下,总裁办公室掀起惊涛骇浪。 钟武探出个头,脑袋抵在玻璃门边,大吃一惊。 “薄总,你怎么了?”他飞跑进门。 薄骁半边身子侧倒在办公桌上,双眼紧闭,脸色发紫。 钟武捧起他的头,慌忙掐人中。 “来人……金秘书、李秘书、杨助理……呼叫医生……” 喊声惊天动地,人群涌来,薄骁耳中落下高跟鞋纷杂的刺耳声,人们惊慌失措的杂音拉住他远去的意识。 他悠悠睁眼,虚晃手。 “薄总!!”所有人面带惊色。 多年来,集团在薄骁带领下征战天南地北,风浪日日有,艰难险阻不计其数,何曾见过他这般颓废虚弱的模样。 现场工作人员顶着天塌了的危机。 一双双眼睛盯住薄骁。 “退出去……”薄骁摆摆手,臂力在众人眼前划出一道虚影。 办公室静了下来。 “薄氏医院急救车在路上了,你忍一忍。”钟武大拇指倒立,指甲盖猛掐薄骁的人中。 “扶我起来……”薄骁低喘,上唇深陷一道红痕。 “薄总……” “去医院。”薄骁自己撑着椅子缓慢起身,猫着腰朝门口走。 钟武慌忙钻进他腋下,扛住右臂架着他走路,“医生快到了,你不舒服就在办公室等吧。” “不,我……要去给我女人拿药……” “你女人?”钟武嘿嘿憨笑,“把自己干倒,换来女人,值了啊,是吧?” 钟武屁颠屁颠的架住薄骁走专属电梯下楼,开车陪他去医院。 沈心悦的药包预定六点钟取,这会儿还没熬上,需要时间等待,薄骁终于同意医生给他治疗。 做了个心电图,输上液。 与中药包窗口相对的休息区,薄骁仰面靠着椅子调息,右手搭在钟武高跷起来的大腿上输液。 钟武旁边矗立大输液架,一双粗手合拢了捧着输液管给针水加温。 “薄总,受着日复一日的煎熬,终于把自己熬垮了?”一道熟悉的男声传至薄骁耳中,语气那么刻薄。 薄骁微睁眼,手指勾了勾口罩的细带子。 能在他蒙着面的时候认出他的人,此人长着狐狸眼。 薄骁的视线对上满头白发的陆凛川。 他躺着的,仰面看陆凛川,陆凛川皮笑肉不笑,眉头上扬,刻薄覆满眼底。 陆凛川居高临下笑他。 “理解理解,我十分理解薄总,咱俩大学同窗四年,友谊持续十年之久,在我心目中,你是个痴情专一的好男人。” “可惜啊,你好倒霉,你最爱的女人不要你。” “你亲眼目睹沈心悦挺着大肚子,她怀孕,你的世界翻天覆地。” “心悦生下女儿。你外派归来看到小天使了,小宝贝那般精灵可爱,你心痒难耐,巴不得她是你的种。” “真遗憾!你被命运抛弃了。” “心悦得脑病记忆力出了大问题,她忘了过去的事,她现在只知道我是万众敬仰的科技发明家,帮她大哥重塑人生,我是沈家的恩人,她对我感激加仰慕。” “心悦跟我约会了呢,我们以相亲的方式重新开始了。” “蔷蔷喊我爸爸……哈哈,我的小宝贝学会的第一个句话是爸爸……”陆凛川兴奋得像个未曾见过社会险恶的毛头小子。 一张俊脸笑得发红,配上满头白发,颇有几分成魔了的深奥感。 他一年前就笑过薄骁,那时候薄骁外派半年回来,正值情人节,薄骁带上玫瑰去找沈心悦,他正好从沈心悦的别墅出来,逮着机会大炫特炫。 那一战,陆凛川掌握了诛心密码。 输出沈心悦怀孕、以及他和沈心悦重新开始两大王炸,足够诛薄骁的心,气死他。 一定会气得薄骁颓废萎靡。 气得他支离破碎,这辈子别想好过。 陆凛川的笑阴恻恻,阴险暗藏于一张皮下。 薄骁淡泊的注视着他,像在台下看台上演戏,小丑疯狂粉饰自己故作美丽取笑他人,丝毫不知自己才是最大笑话。 薄骁过于平静。 陆凛川的笑渐渐陷入自我怀疑。 脸上出现一抹虚空的尴尬。 他强烈的自尊极力掩饰心虚,嘴角抽了抽,“我说话很直,好像挺伤自尊心的,薄总难道忍得下去?” 想象中的样子是薄骁听完那一通诛心言论,怒火中烧跳起来和他干仗。 他好围观薄骁气死了场面,收获一波报复快感。 可现实有点出乎意料。 薄骁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路人,他的言论毫无价值。 怎么会这样? 薄骁怎么能淡然处之? 明明一年前情人节那晚他试过的,薄骁当时听到沈心悦怀的孩子是他陆凛川的,气得暴跳,和他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 过了一年,沈心悦的女儿生了,薄骁看到了,事实更刺激人,可他为什么不恼不怒了? 他处心积虑专挑激怒薄骁的话说,薄骁却无动于衷,倒显得他自己很没素质。 【38号,陆凛川,请到4号窗口取药。】窗口广播响起。 陆凛川的随行人员去取药。 他有了台阶,虚浮的笑着,“薄总,今天先这样吧,等我和心悦的婚期定了,一定登门给你送婚礼请帖。” 陆凛川双肩内收,保持高傲姿态长腿阔步。 “切!这家伙被业界冠以的白大神称号害了,你瞧瞧他,口吐瞎话,自导自演笑死个人。”钟武对着陆凛川的背影吐舌。 薄骁舒舒服服躺着。 放任某人自己把自己搞疯。 输完液,取上给沈心悦熬的药,钟武开车,薄骁特别要求去一趟薄氏商厦。 23楼儿童母婴专区,大孩子小孩子猴儿似的上跳下窜,杂耍玩具池。 卖玩具的营业员抱着自家产品冲上来。 “先生,请看看摩天滑滑梯……” “先生,请看看海洋球馆……” “先生,请看看儿童游泳池……” 薄骁:“都要。” 全体营业员:“啊!哇!好的!马上打包安排人送货……” “买这么多家里放得下吗?”钟武视线狂扫,纵览儿童花花世界,好一个眼花缭乱,目测三辆大卡拉不完。 “安排人收拾花园,花草全部拔掉,给蔷蔷安放玩具。”薄骁说着话迈向母婴亲子专柜。 第152章 万千宠爱 母婴品牌专柜,店员一窝蜂涌来。 “先生,您需要多大孩子穿的?” 薄骁深眸横扫,“生下来8.3斤的孩子。” 刚刚荣升奶爸,对女儿蔷蔷一无所知,他能提供的信息只有这个。 店员随即展开卖空专柜大攻略,“请问是男宝还是女宝?” 薄骁:“是小天使。” “啊……您的小天使一定是人间精灵,她很高吧?” 蔷蔷有多高呢……垂于身侧的手不着痕迹的挨上大腿。 蔷蔷那天在他腿边待过一会儿,小心肝有多高啊?卷曲的指尖暗暗画条线,从地面到膝盖有多高,膝盖上方一点又是多高,再到大腿高度又有多少…… 这边正在深入思考。 货架那头窜出个剪着潮流短发的女人,刻薄的女声传来,“连自家孩子的身高都不知道,这爸爸当得跟大熊猫似的。” 雄性熊猫只负责给种,不管生养。 女人这话激起千层浪。 “放肆!”钟武冲了过去,拎着女人的胳膊一甩。 女人踉跄前扑,跌在薄骁脚边。 她抬头,恨意充满的丹凤眼一片死气。 林馨玥? 薄骁想了想,他与这个女人最近一次见面是两年前,那时林馨玥的双胞胎儿子打了悔悔,林馨玥母女大闹幼儿园,他赶去帮沈心悦。 那一天,林馨玥母女俩狼狈而逃。 双胞胎儿子还被帝北最有影响力的幼儿园开除。 此刻林馨玥恨他入骨的样子直指仇恨预谋已久。 不过,他一向不与女人交手,今天还是个特殊日子,他要办正事,没空理颠婆子。 薄骁收回凌厉视线,拔腿走开。 铮亮的黑皮鞋擦着林馨玥的脸蛋迈过去,没碰到她的脸皮,但颜面损伤严重。 林馨玥爬了起来。 对着薄骁的背影撒泼,“你不是一心维护沈心悦吗?咋滴?她不要你了?你的自尊被踩碎了,偷偷摸摸搞地下情意外生子?” 一定是这样。 薄骁和沈心悦没走到一起。 他身为男人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偷偷摸摸找女人玩,走肾不走心,对方生了孩子,他对婴儿的基本信息一概不知。 林馨玥忍辱两年,薄骁外派满世界飞,她没有机会报复。 苍天有眼。 她终于找到了破绽,她要薄骁身败名裂! “给我拍照、录视频,收集证据。”林馨玥扶着货架,向跟随她的人下令。 薄骁在远处看母女亲子装,听着零星碎语,眼底深藏玄机。 一个巨大的旋涡在暗处等待冥顽人作死自己。 林馨玥却浑然不知。 她甚至觉得有理横着走,刚才的话算得上口出狂言,然,薄骁并未冲过来收拾她。 这说明,她的猜测十分正确。 薄骁在外玩女人私生活败坏,私生子出来了,他心虚,不敢把事情闹大。 等着吧,她今天可谓获得了双重利刃。 这边收拾好证据曝光薄骁,搞他个身败名裂,那边藏在灵山沈府两年不露面的沈心悦,躲不起了,她会把薄骁私生子大瓜捅给沈心悦,诛沈心悦的心,毁灭她。 林馨玥拿上手机操作一通。 汽车行驶在绿茵大道上。 薄骁拨通沈心悦的电话。 【沈小姐,我快到了,你带女儿出来等我。】 薄骁坐后排,左右两侧堆满母女亲子装,大手摩挲着花花绿绿的小裙子,眼里升起一抹柔光。 他嘴角上勾,期待感拉满。 【我到你们家来了。】沈心悦声音软软的。 今天下午,薄母给沈心悦打视频电话,向她展示自己挂大吊针,说自己病了,很严重,请求她带蔷蔷去薄家走一走。 沈心悦刚开始推辞,薄母又说下个月自己才满59岁,想活到60岁…… 软磨硬泡,流了几斤眼泪。 沈心悦想起上次薄母初见蔷蔷就给买了一百多万的黄金摆件,欠人家人情。 便定了花篮,带着蔷蔷过去探病。 薄骁的嘴角高高扬起。 钟武插嘴,“要不要现在就通知家里砍树拔草?” 送玩具的大卡车七点后可以进城,先把花园收拾出来,回去正好安置给蔷蔷买的玩具。 有摩天滑滑梯呢,那可是留住小天使的绝招。 薄骁翘着嘴角刷手机相册,温柔端详以前和沈心悦的合影。 “玩具放我那边。” 钟武:“??” “不跟父母在一起,我的女人,我的女儿,当然是住我的家。” 哟!你美得嘞……钟武暗暗斜瞟。 此刻,沈心悦被薄母的御用造型师团队簇拥着,他们带她参观薄母的衣帽间。 “沈小姐,您看这个怎么样?”首席造型师拿起一款挂着吊牌的全钻项链。 “好漂亮。”沈心悦浅笑。 薄母的衣帽间三百多平米,大空间分成数个区域,首饰间按顶级展柜样式装潢的,名贵珠宝陈列有序。 射灯打在顶级a钻石上,精美绝伦,华贵奢侈。 美得赏心悦目。 沈心悦说了句好漂亮,造型师助手立马打包,价值过亿的钻石项链装盒备用。 衣帽间楼下,薄父书房里炸开了锅。 薄父还戴着眼镜,开着电脑做事做到一半,手背扎着长针的薄母牵着蔷蔷来了。 “宝宝,快喊爷爷……”薄母又笑又哭。 “啊……啊啊啊……”蔷蔷踮起脚,胖手抓着不规则的大书桌边缘嗷嗷叫。 薄母便抱起她,放在书桌一角坐着。 “喊个爷爷试试呢,宝宝。”薄母趴在桌子上逗。 蔷蔷跟薄父对视。 薄母赶紧拍桌面,“锦荣,你别板着脸,会吓着孙女的。” “你笑一个,笑一笑嘛,要不然蔷蔷会怕你。” 薄父戴着眼镜扯嘴角,扯出一个严厉无比的冷笑。 蔷蔷大眼睛睁得圆溜溜,对着他打个奶嗝。 呼…… 小家伙双手扑到桌面,蹬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爬。 薄母以为她要去找爷爷玩,喜得开怀笑,“锦荣,你快把手伸过来,接着宝宝。” 哪知,蔷蔷拍开薄父的手,朝他嗷了一声,嫌他拦路碍事。 小家伙径直爬到电脑旁,支起小短腿,一屁股坐在键盘上,侧着圆滚滚的身体玩电脑屏幕。 屏保小猫咪跳出来,蔷蔷猛地把手伸进嘴里,嗦一口,抽出来戳猫咪的嘴巴。 “啊……” 薄母眼睛笑成一条缝,“宝宝,猫猫不吃手手。” 蔷蔷闻声回头,认真看一眼薄父,把黏满口水的手指头给他吃。 第153章 他将她紧锁在怀里 “大人不吃手指头。” 薄父浓眉深锁,轻握蔷\/蔷的藕节手腕将口水打湿的指头推开一些。 他扭着脖子,生怕蔷蔷强行投喂。 脸色那般肃严,古板又清冷。 蔷蔷许是没见过这般另类的老头,杠上了,小手指硬抠薄父的嘴巴。 “听话。”薄父摇晃脑袋,脸扭到与肩头平行的角度。 蔷蔷锲而不舍,摸着他的下巴,小胖手抠硬骨头。 薄父拿她没办法,窘得长声叹气。 “哈哈……锦荣,你的克星来啦。”薄母粉脸上笑出一朵夏花。 薄锦荣为人威严刻板,在外无人不怕他,在家一家之主备受尊敬,蔷蔷是第一个挑战他的人。 薄母的心腹何阿姑端来糖果,抓一把鲜奶棒棒糖送到薄父手上,向他传授育儿经。 “老爷,你给宝宝剥个糖,哄一哄她。” 薄父扳正扭红了的脖子,粗粝的指头撕开糖纸。 “你吃这个,别闹了。”薄父一脸肃严教导蔷蔷。 蔷蔷右手握住糖棒,张大嘴巴舔一口圆糖果。 薄父将剩下的三个给她。 小胖手很小,拿不下这么多,薄父便抽走两个。 蔷蔷一看到手的糖果要飞,嗷的一声,胖屁屁拱起来颠,张开双臂抱住薄父的大手叫。 小家伙三个都要。 可是她的手又拿不完。 薄母笑得找不到眼睛珠,趴在桌面上逗,“蔷蔷,奶奶帮你拿两个,你拿一个,三个都是你的,好不好呀?” “啊!”蔷蔷嘟嘴,狂摇头。 大眼睛转了转,亮晶晶的盯住薄父的胸膛。 薄父穿着黑色polo衫,有个四四方方的口袋。 薄父意识到了什么,双肩内夹,推推眼镜架。 口袋微拱,蔷蔷猛扑过去,将手上的棒棒糖插进薄父的兜里。 “你……”薄父眼皮子缓缓垂下,板正的胸前冒出一个奶牛糖纸包着的圆头糖。 还不够。 蔷蔷抓上第二个来了,她还要装进去,把老霸总的兜兜当自己的小仓库使。 “别这样。”薄父喘着气。 “啊!”蔷蔷睁大眼睛给他个眼神。 直到三个奶牛纸图案包裹的圆头糖全部装进薄父兜里,胸口鼓了起来,薄父叹口气,接受被利用的事实。 这时,蔷蔷蹬着小短腿蠕动胖屁屁。 哧溜哧溜滑过桌面,脚掌踩上薄父的肚子,滑进他怀里,坐在肚子上。 侧身坐,右手握住糖棒舔糖,左手按住薄父的胸脯,胖乎乎的掌心护住她的三个糖。 软乎乎,胖嘟嘟的一团窝在薄父怀里。 自带热度,融化薄父冰冷的外表。 薄父摘下眼镜,眉宇覆上一分慈祥,双手捧住蔷蔷的肥腰,静静看她舔糖果,眸子里溢出一丝温柔。 待到沈心悦参观完衣帽间回来。 蔷蔷和薄父打得火热。 “叔叔,我来抱她。” 初次到薄家做客,穿尿不湿的女儿坐在高冷老霸总肚子上,手还按住老霸总的胸脯,画面有点不敬。 沈心悦双手接蔷蔷。 薄父:“诶……她乖,就让她好好坐着。” “蔷蔷,要不要到妈妈这里来呀?”沈心悦对着女儿拍拍手,示意她快过来。 蔷蔷啊啊啊啊说着十级婴语。 小手戳一戳薄父的嘴巴,再拍拍他的胸脯子,反压住那个兜。 她不要妈妈抱,她要守住小仓库。 薄父甘心乐意当她的小仓库加男保姆。 画面太美,谁都不忍打扰。 何阿姑给沈心悦倒茶,请她入座。 “沈小姐啊!实不相瞒,我家老爷第一次抱小婴儿呢。” 沈心悦回个礼貌性微笑。 何阿姑站在她旁边拉家常,“我家老爷是国内第一企业家,打下薄氏不可动摇的大江山,他的手,将薄氏推向巅峰。” “我们薄家名震四方,影响力深远的第一大豪门,当之无愧。” “我家老爷带财、带好运、带鸿福……” “蔷蔷啊,喜欢他抱得很呢。” 何阿姑一生未嫁,照顾薄母四十多年,薄家的尊容就是她的尊容,夸得眉飞色舞。 沈心悦云里雾里听一通。 默默喝口茶。 薄母一脸慈祥的笑指何阿姑,“阿姑,你今天高兴得过头了么?话太多啦。” 何阿姑从沈心悦身旁移到薄母面前,抚上她的双肩按摩。 视线与沈心悦对视上,笑着继续拉家常。 “沈小姐,听说你们家祖籍在帝都。” “是的。” “你是五年前跟二哥一起搬到帝北的吗?” “对。” “坊间传沈老二所向披靡,创造了从无变有神话,你们兄妹真能干!” “阿姨过奖了。” “不不不,后起之秀沈家如今爬上帝北豪门之列了,由衷让人敬佩。你嫁给骁骁啊,有福咯,以后跻身第一豪门的薄家,会关照沈家的……” “阿姑……”薄母反手掐一把何阿姑的老腰,强行让她闭嘴。 薄母赔着笑安抚沈心悦,“心悦,阿姑瞎说呢,你别在意。” 沈心悦笑笑。 捧杯子的手收紧,嫩葱白手指藤蔓似的缠住厚玻璃。 “大少爷回来了!”屋外,管家的笑声传来。 何阿姑第一个跑出去接人。 “骁骁,累了没?” “啊……骁儿,你怎么了?” “你受伤了么?” “手上扎针什么意思……” 薄骁大步走,何阿姑追着他撵。 黑影堵住门,灼灼目光穿透空气中的杂乱,直达沈心悦脸上,脸皮发烫,她便站了起来,双手交叠置于身前。 “骁先生,你回来了。”她的声音低柔,带着几分怯意。 两双眼睛深深对望。 泪光从薄骁眼底升起。 水雾一路升腾铺张,给一双深眸染上浓浓深情。 他几步走到沈心悦面前,扣住她的后颈带向自己。 沈心悦只觉得眼前黑影闪过,自己便落入宽实温暖的怀抱。 细腰上缠住薄骁的铁臂,后脑勺被他的大手托住,他将她包围,紧锁在怀里。 她很被动。 也很羞涩。 低垂木讷的手上抬,摸着薄骁的窄腰轻推,“你……这是做什么?” 他们还没确定恋爱关系,这么多人看着…… 发展得太快了。 “我好心疼,你知道吗?”薄骁哽咽,头埋进沈心悦浓密的发间,脑门蹭她的颈窝。 “我把命给你,你怎么处理都行……” 薄母最先回过神,抿紧嘴唇打手势。薄父抱上蔷蔷,所有人敛住脚步声退出去。 第154章 你亲亲我 抱得好紧! 沈心悦埋在薄骁怀里,灼人的体温烫伤着身心。 她惶恐无措。 “骁先生,你别这样……”长指捞住薄骁的后腰推他。 但…… “我得病了!!”薄骁反将她抱牢,逮到救命稻草一般,依附上她。 仿佛没有她,他会死掉。 沈心悦腿软心颤,薄骁托着她的细腰嵌入胸膛,严丝合缝,令人窒息的触动感似要将她带去去不了的对方。 忽的,腰间一滑,薄骁倒了下去。 沈心悦垂眸,对上薄骁仰视的眼。 “你干什么!?”她吃了一惊。 薄骁竟向她下跪,抱牢她的细腿,仰视着她凄凄叫惨,“我的病好重!” 眼波轻荡,泛起碎光。 沈心悦扭头看了看,薄骁手背上还黏着医用胶带,他才输过液。 他脸色青白交替,异常神态呈现出几分破碎感。 像是得了不治之症,乱投医,抓上她一个弱女子求救。 沈心悦柔软的面相覆上一抹忧色,同情的口吻安慰道:“你别怕,现代医学发达,多找几个专家看看,会治好的。” “不……” 薄骁前扑,俊脸贴上她的腿,眼皮黏着裙子蹭,“只有你能治好我。” “我不是医生啊。”沈心悦被他的蠢逗乐。 此时又不适合发笑,抿住唇瓣硬憋。 薄骁的哽咽声加重,“我眼睛疼、头疼、心疼、膝盖疼……”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 描述得跟癌症晚期癌细胞扩散祸及四肢百骸差不多,那般深受折磨,活不了了。 沈心悦抓住薄骁的肩头轻轻上提,“你身体不舒服,起来吧。” 薄骁摇头,“我跪下来的时候膝盖就不疼了,靠在你身上蹭一蹭,头也不疼了……” “你是我的药!”他冒然来一句。 沈心悦听得又是摇头,又是轻叹,她也跪了下去。 都是同辈,受不起薄骁下拜。 再说人家病得要死了似的,给她下跪恐怕加速死亡,她可不想承受害死人的良心谴责。 两人面对面跪着。 薄骁拉过沈心悦的手按在眼角,“你给我揉一揉,眼睛还疼。” 他目光迷离,双眸湿润,病入膏肓可怜死了的样子,触动沈心悦柔软的心,她好心的揉了起来。 “好点了吗?” “舒服点了,再给我揉揉。”薄骁微合上眼。 “现在呢?”揉了一分钟,手有点酸了。 “还要揉揉。”薄骁捧住沈心悦的手给自己揉眼角。 画面诡异。 沈心悦指尖一热。 薄骁眼角滚出水流。 沈心悦大吃一惊。 好严重的病,把冷傲大总裁都给整哭了。 “你别难过,癌症也有机会治疗的,现在靶向药个体匹配技术成熟,接受正规治疗有希望提高你的生命质量……”她软声相劝。 薄骁乘势埋进她的颈窝,黏着人倾诉,“沈小姐,给你下跪,我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沈心悦受着将死之人的哀求似的,不敢动弹。 “别跪,让人看见了不好。”她心很慌。 薄骁语气坚定,“我疼得要死,管别人怎么看。” 得知蔷蔷是他女儿那一刻起,他仿佛受着凌迟大刑,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割掉。 他那么大个人,肉特多,割裂成片漫长无比,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在沈心悦面前放低自己,尽可能卑微,表现得足够敬重她,自己心理多少找到一点平衡。 “你也要为我想想,我年纪轻轻接受跪拜礼,折煞人啦。”沈心悦无可奈何。 薄骁头埋在她颈肩默想。 沉思一阵,转念道,“那你为我做一件事,做了我就起来。” “什么?”沈心悦声线收紧。 “你亲亲我。” 如果沈心悦主动亲他,他就算抓住她的心了。 下跪是稀释疼痛,亲他是她接受他的表现。 总要抓着一样,他才能活。 沈心悦:“……”仿佛有道火舌拂过脸颊,烫得心惊肉跳。 …… 书房门打开的时候,走廊铺满鲜花瓣。 沈心悦羞红脸,薄骁未经商量牵起她的手。 水晶灯下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影子,罩住沈心悦,将她圈在保护层,带她去餐厅。 蔷蔷看到妈妈来了,小短腿拨浪似的狂蹬。 薄父的polo衫被她玩得皱巴巴,三个奶牛纸包裹的棒棒糖插在胸脯子上的兜兜里跳跃。 “宝宝,快下来。”沈心悦去抱女儿。 小家伙竟然坐在薄父大腿上吃饭,好没规矩。 明明薄母旁边有婴儿专用餐椅,还是崭新的,孩子却放在薄父身上抱着。 “没事没事,爷爷抱着宝宝,奶奶喂饭。”薄母轻推沈心悦。 仰头吩咐薄骁,“快带心悦吃饭,好好照顾她。” 沈心悦看着薄父,老霸总威厉肃严,气场无处不在。 可是,薄父好好捧着蔷蔷圆滚滚的身体,小家伙看着妈妈笑,蹬腿扑腾,薄父一点不介意。 “吃饭。”薄骁将碗放在沈心悦手上,掰开她的指头拿好筷子。 离薄骁最近的是梅菜扣肉,他的最爱。 他先给沈心悦夹一块。 沈心悦看着油滋滋的大五花肉片无从下筷子。 薄骁回头看她一眼,“不爱吃吗?” 沈心悦正要说话,薄骁猛然想起一些事。 “等我。”他夹起五花肉一口吃掉肉皮和肥的,剩下精瘦肉再放回沈心悦碗里。 何阿姑看傻了眼。 “天嘞!我滴乖乖。” 薄大少爷竟然会这个操作。 这不是老父亲爱宝贝女儿才会做的事吗?不好的给自己,好的留给小心肝。 如山一般深沉的爱,薄骁给了沈心悦。 何阿姑哭着笑,“沈小姐家搬来帝北真是堵对了,邂逅我们家骁骁,骁骁掌管薄氏亿万家财,他矜贵无双,细心体贴,绝佳好老公昂。” “薄家在帝北称霸豪门圈,沈小姐嫁进来,那是荣华富贵享不尽。” “沈小姐好有福气,这桩婚事逆天改命……” 薄母拉了拉何阿姑,“你去给蔷蔷准备点热奶。” 沈心悦望了过来,视线与薄母对上。 “心悦,抱歉!阿姑年纪大了,她今天一高兴脑子糊涂,话特别多。” 沈心悦微笑,“阿姑真是热心肠。” 何阿姑,“哪里哪里,我是真心觉得小姐有福气,嫁进薄家,以后会当心肝宝贝宠爱的。” “我不嫁。”沈心悦笑容微凝。 “我二哥说了,我们沈家,只招上门女婿。” 第155章 怕她不要我 我不嫁。 只招上门女婿。 沈心悦的话掀起巨浪。 被支走的何阿姑在门口猛然折返。 “这……这怎么行呢?”她大张的嘴巴足够塞进一个鹅蛋。 有些浑浊的眼怜爱地看向薄骁。 好心疼啊。 薄骁爱死了沈心悦,当她是宝一般珍爱,非她不可了。 她却说不嫁。 薄骁身为独子,继承薄氏万贯家财,绝不可能上门给人家当女婿。 这门婚事难道要黄掉? 何阿姑直肠子人沉不住气,她急得搜肠刮肚劝沈心悦。 “沈小姐,薄家独霸第一豪门,薄骁身为继承人,他不可能做上门女婿。你嫁进来吧,薄家条件比沈家好不是。” 何阿姑眼目瞟向四周。 伫立在旁边伺候进餐的几个佣人眼睛珠齐刷刷转向沈心悦。 许多道视线交织着投射在身上,沈心悦仿如身在烈日下接受狐疑。 这些人似乎在说: “薄家好了不起的,家财万贯,又是名门望族,天下女人的梦中豪门。” “薄氏这样的婆家走遍天下难寻。” “薄大少爷实力盖世,他看上你,你三生有幸……” 是她太年轻,见识浅,不知道把握机会,太可惜了,有得后悔的。 “都下去。” “下去吧。” 薄父和薄母同时开了口。 人群鞠躬正要倒退,薄骁喊住她们,“留下来听听也好。” 众目睽睽下,薄骁覆上沈心悦的手背。 沈心悦惊得后抽。 但,薄骁抓牢了她,坚定的站到她这边,眼眸转向父母。 “我没有资格要求沈小姐为我做什么,相反,我现在只求她对我多多提要求,让我有事可做,好赚点存在感。” “你们该知道,我怕她不要我。” 薄父轮廓冷硬的脸僵无表情。 薄母脸带温柔笑意,眼含热泪,连声说:“理解,理解,妈妈理解你的处境。” 顿了顿,薄骁凌厉的目光扫视恃立两侧的佣人。 “是我求着沈小姐爱我,一直都是。” “从邂逅她那天起,我就在预谋如何和她进一步发展。” “今天受了点刺激,回家途中十分担忧她和女儿不要我。”薄骁嘴角颤动,勾了个凄美的苦笑。 一抹苍凉在眼底晕开。 看红了女人们的眼眶。 “嫁进薄家是女人的福气,这类话不适合沈小姐,我和她的关系非正常关系,你们应该说能娶她是我的福气。”薄骁喉结滚了滚。 握紧沈心悦的手。 眼眸转向她,深深对视,丝丝缕缕温情缓慢上浮,给一双冷眼镀上柔光。 “她不嫁,我可以嫁进沈府,当她男人。” 沈心悦听到压制的叹息,似有人受惊又不敢出声。 眼观鼻鼻观口审视自己。 她好在哪里,让所谓的薄氏继承人为之疯狂。 若说自己长得美,天下绝色美女多的是,她仅凭外貌不足勾住薄骁。 豪门婚姻讲究门当户对。 薄骁的家境确实好,相比之下,用何阿姑的话说沈家是后起之秀,而薄家历经百年沉淀底子厚。 她还有个女儿,二哥说女儿的爸爸死了。 她带着孩子,单亲妈妈,一身拖累。 沈心悦整个人呆住。 薄母抚摸着薄骁的肩膀,“儿子,没事的,灵山距离咱们家也就一个小时车程,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而且呀,你回到集团,爸爸放心退休,他可以天天陪我开直升机去看你们。” 薄母抬抬下巴,示意薄父发言。 薄父淡定稳坐,悠然开口,“派人去打听一下,灵山应当有转手的别墅,买一栋下来,方便两家人走动。” 薄母惊喜,“老头儿,你是说……” 薄父波澜不惊的眼看了过来,“我是方便你看望孙女。” 薄母会意,温婉一笑。 “谢谢老公,你真是太体贴了。” 薄父默默拉上蔷蔷的藕节手臂,扶正小胖手,小家伙将啃了一半的鸡翅翻个面,咬下一块嫩肉,酱汁抹一嘴,薄父拿毛巾给她擦擦。 何阿姑向沈心悦投去震惊的目光。 沈心悦赢了。 薄父和薄骁素有不懂人情世故之称,他们为人清冷孤傲,做事一个钉子一个眼循规蹈矩,对己对人皆是铁面严苛。 住在神坛上似的两个人被沈心悦扯下来。 他们甘愿屈尊,顺着她。 谁还敢说薄家多了不起。 但凡再来一句沈心悦是个幸运女人,薄家以后关照沈家什么的,沈心悦恐怕拍拍屁股走人。 甩下痴迷她不可自拔的薄骁。 薄骁为她,卑微成狗了都。 吃完饭,沈心悦要走,薄母送上十个大盒子,全是沈心悦参观衣帽间的收获,有首饰、包包、珍藏奢侈品…… 其中还有一款女皇御用设计师手工做的帽子,耗时半年完成的,全球仅此一款,仅仅因为沈心悦说好看,薄母便送给了她。 薄父抱蔷蔷上车,小家伙坐上安全座椅,手还抓着自己的小仓库。 薄父取出鲜奶棒棒糖放在她腿上堆着。 轻轻拍了拍,暗示她可以这样运回去。 “啊!!”蔷蔷重重警告一声,捞起一个棒棒糖揪着薄父的polo衫兜兜硬塞回去。 她就要小仓库。 车上放得下也不放。 薄骁捡起剩下的两个,“爸爸给你装上,你得回家了,现在请和爷爷再见。” 蔷蔷狂摇头。 就不。 薄骁无奈,脱掉西装,模仿小仓库的样子把糖装进自己的衬衣兜。 蔷蔷举高双手挥舞,摇头抗议,不要,就不要,怎么都不要。 沈心悦挤开薄骁,拉上蔷蔷劝,“宝宝乖,爷爷给的糖可以带走,但不可以再麻烦他,妈妈给你装着吧。” 蔷蔷红嘟嘟的小嘴一瘪,清亮的大眼睛含满泪。 薄母心疼哭了,跪在车门边捧着她的小圆脸哄,“宝宝不哭,爷爷这就给你想办法。” 薄父回去一趟。 出来的时候把黑色polo衫给蔷蔷,薄母把糖装回兜兜里,放在蔷蔷腿上给她抱着,小家伙这才回个笑脸。 沈心悦的车驶离薄家,薄父薄母杵在门口遥望车屁股。 “锦荣,你什么时候出手啊?”薄母脖子伸得老长,急不可待了。 薄父:“沈北渊也是人,担心什么。” 第156章 我有资格当她男人 沈府。 幼儿受刺激失控的叫声震天动地。 沈心悦怀抱蔷蔷循着声音跑去,眼前的一幕撞进她的眼底。 两个小侄儿面朝下悬在空中,沈北渊抓着他们的背带裤一手拎一个绕着沙发转悠。 大侄儿一岁多,小脸通红四肢扑腾。 小侄儿才出月子,软塌塌垂吊着。 “哥,孩子是拿来抱的,不能拎。”沈心悦急忙上前阻拦。 随她进来的薄骁主动抱蔷蔷。 蔷蔷闹觉了,摇头晃脑抗拒与薄骁肢体接触。 沈心悦便把蔷蔷放在地毯上坐着。 从沈北渊手里接过大侄儿年年,将孩子竖起来。 年年吭哧吭哧喘气,视线聚焦,看到蔷蔷在地上玩奶牛纸包裹的棒棒糖,蹬腿滑到地面,爬到蔷蔷身边,上手拿走一个。 “啊……”蔷蔷急得睁圆眼睛看着沈心悦叫唤,小手指着舔糖纸的年年,快哭了。 洪妈端来大果盘,抓一把自家的糖果跟年年交换,年年死活不归还,就要蔷蔷带回来的。 两个小家伙含着泪大声说婴语争执。 沈心悦将小侄儿余余给保姆,换年年抱在怀里。 平均分从薄家带回来的棒棒糖,一共三个,蔷蔷和年年一人一个,多出来的那个咬开,一人一半。 年年一看自己的糖有点小。 小手指着蔷蔷用听不懂的话控诉。 沈心悦跟蔷蔷商量,“宝宝,给妈妈吃一口好吗?” 蔷蔷皱着小脸把糖塞在她唇边,还没吃到,小手又缩回去了。 沈心悦便捉住小胖手先稳定住,咬掉一个糖角。 “好了,现在姐姐的和你的一样多。”沈心悦摸摸年年的头。 年年咧嘴笑,挂着一脸泪印舔糖,表示很满意。 蔷蔷看着自己手上缩小了的糖,红嘟嘟的小嘴一瘪,再瘪,圆脸通红。 “爸爸抱。”薄骁头一次目睹孩子们争东西,剑眉紧拧。 蔷蔷受了委屈,小脸埋在薄骁脖子上蹭眼泪。 “不哭,爸爸马上安排人送一车棒棒糖回来,你和弟弟一起分享好不好?”薄骁摸摸女儿的头,长指撸一撸小卷发。 蔷蔷瘪着嘴点个头,含泪舔糖吃。 另外一只手提着薄父的黑色polo衫,小胖手晃悠,插在兜兜里的棒棒糖拱上拱下。 年年嗷的一声,指着polo衫啊啊啊叫一通。 蔷蔷又不给他,他急得跺脚。 蔷蔷还是不给,他跳了起来,站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仰起头放声大哭。 沈北渊浓眉皱成两条大毛毛虫,双手叉腰发飙,“一件破衣服,啥玩意儿啊,别争!” 这话指向了69岁的薄父。 沈心悦垂下眼帘。薄骁默然不语。 伺候在一旁的肖凡庄马上脱下自己的白色polo衫,双手捧着献给年年,“小祖宗,给你这个,咱的更好看,白花花的,贼帅。” 年年皱着小脸一巴掌拍开。 肖凡庄“噢”了一声。 “我知道了,咱们小祖宗要把糖装进兜兜里面,瞧瞧,我这个也有兜。”肖凡庄握住年年的小手插进衣兜。 年年马上抽出来。 着魔了似的,一定要蔷蔷带回来的黑色polo衫。 沈北渊烦不胜烦,手叉腰下令,“剪成两半,一人一半。” 沈心悦惊讶:那怎么行?这是薄老爷的衣服诶。 她看向薄骁,薄骁原地僵化。 这件衣服是他回国前路过意大利买的,独款,送给父亲69岁的生日礼物,父亲可以不要衣服,但沈北渊的育儿方式震惊成年人。 “这……”肖凡庄抓头挠耳。 衣服是薄骁和沈心悦带回来的,属私人物品。 “我带他们去楼上玩一会儿吧。”沈心悦抱起年年。 蔷蔷一看妈妈被抢,小嘴又瘪,哭唧唧的扑到她身上。 沈心悦只好一手抱一个。 蔷蔷坐上她的胳膊,大肉球沉甸甸下坠,沈心悦纤薄的身体晃几晃,背脊后仰细腰似要压断。 薄骁看得眼热,急忙托住蔷蔷和年年的屁屁,减轻重量。 蔷蔷回头“啊”,提醒他别碰。 年年也跟着啊,扭扭小腰不让碰。 “哎……”薄骁手扶额头不知说什么好了。 三个保姆加两个育婴师簇拥着沈心悦护送三个孩子上楼。 大客厅归于平静。 奢华顶灯照着男人们沉入深潭止水的脸。 “你来干什么?”沈北渊头发丝低垂虚掩住眉眼,危险深藏,把薄骁当仇人。 “抱歉!我今晚未经你同意私自登门,特来向你和心悦道歉。”薄骁鞠个躬。 “道歉?我们家不接受!滚吧!” 砰…… 沈北渊一掌劈碎圆玻璃茶几。 薄骁酝酿半响,“我当时……是第一次,还喝了药酒,没什么经验……” 沈北渊看怪物似的打量一阵,鄙视耻笑,“你没经验?睡了谁都不知道,说难听点就是你犯蠢,我妹妹买单,你仍不知足,追到家里来道歉求原谅,她凭什么接受你啊?” 蔷蔷都一岁多了,最难带的阶段熬过去了,薄骁此时跳出来当爹,特么太便宜他了! 沈北渊闷气一声接一声。 “凭我对心悦一心一意,我有资格当她男人!”薄骁红着眼厉吼。 “沈北渊,你该知道,想嫁我的女人成千上万,她们当中随便挑出一个都是尤物,可我……独独对你的妹妹剜心掏肺。” “五年了,从你的妹妹出现在殡仪馆,我对她的怜爱只增不减。” “初见那天,我一眼看出你的妹妹是活人,帮周家假扮死人骗我,我没揭穿她,相反,丧礼途中她出状况,是我帮了她!”薄骁看了看右掌。 这只手,当时盖住沈心悦的脸帮她遮掩,沈心悦颤动的眼睫扫过他的掌心。 他什么都知道。 但他一句没说。 “好好的姑娘寒冬扮演死人躺冰棺,她困难到什么程度了。我当晚在殡仪馆山道上来回跑了九趟,耗时三个多小时。你妹妹演完死人得到十万块报酬,被阴气吓掉魂,我接她下山,请她做新娘,给了她一百万。” “我不缺女人,沈北渊。” “我爷爷需要婚礼送终不假,但以我的能力找个长得像周黎的女人,乔装打扮演一场婚礼不过动动指头的事。” “可我选了沈心悦,做她的靠山,撑住她。” “你大哥出狱后,我去过你们家,多次向沈心悦表示爱慕之情,但她刚离婚,没给我回应。” “后来你的妹妹坠江,颅骨骨折做了大手术,我抱出抱进照顾她几个月……” “我拿命爱她!” “可一直以来,沈北渊,你并不知道我在你的妹妹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 “你怪我亏欠你的妹妹,殊不知……” 第157章 离得起婚,放得下前任 沈北渊对薄骁长达一个小时责骂之后…… 他累了,坐回沙发上抽闷烟。 薄骁自己上楼,直接去看妻儿。 肖凡庄蹑手蹑脚摸上去查探,回来的时候,满脸堆笑打小报告,“北哥,不用担心,年年已经乖了。” 沈北渊气息粗重,烟头塞回嘴里半叼着,“他呢?” 肖凡庄一个激灵,“噢……薄总在洗衣服,洗……小姐的衣服。” 沈北渊默了一阵。 掐灭烟头,挺身坐直,“去把我两个儿子抱下来。” 肖凡庄:“你要带他们睡?” “我没那个本事。”沈北渊起身穿外套。 肖凡庄苦着脸。两个儿子都小,离开了妈妈,好难哄,带下来弄一弄又哭喊连天,搞得一大家子人不得安宁。 沈北渊穿好西装,俊脸面对落地玻璃窗扒拉头发。 “搞快点,带下来找他妈去。” 肖凡庄胸脯子一挺,“是!” 送走两个祖宗,过点正常人的生活。 肖凡庄一步跨越三级台阶,忽的,沈北渊喊住他。 “还有……什么吩咐?”脑瓜子嗡嗡叫,眼里的亮光灭了。 “通知保姆,把两个孩子的奶瓶、尿不湿带上。” 肖凡庄挺胸,虚惊一场。 大客厅剩下沈北渊一个人,他掏出手机给方喜打电话。 【干嘛?】那头语气很不友好。 沈北渊皱眉,【儿子们想你了,又哭又闹,年年要来找你。】 方喜:【你那么能干,自己哄着啊!我没空。】 沈北渊瞄了眼时钟,晚上九点了。 离异女人说没空,她忙什么…… 【你马上给我回去等着,两个儿子今晚非见你不可!】沈北渊火速挂断,不给方喜挣扎机会。 他抱上大儿子,提起小摇篮,黑着脸出了门。 老旧公寓楼地下停车场主管道漏水,空气中浮荡着霉味。 沈北渊抱起睡醒一觉的年年,提上余余的小摇篮。 父子三人朝电梯方向走,方喜的车迎面驶来,车轮子碾压地面积水,霉味冲天。 沈北渊转脸挡住年年的口鼻,停在原地冷眼盯方喜的车。 方喜踩着恨天高,穿一件缎面吊带红裙,上身紧绷,下身堪堪遮大腿,裙子火红,提亮阴暗的地下室,一双细腿雪白,生机盎然的出现在霉味泛滥的潮湿环境下。 “你去哪里了?”沈北渊眼神拉丝,黏在方喜身上游动。 在地下室特殊的环境下,他像是看到了清新脱俗的小仙女,眼里都有了光。 但哺育期的方喜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仙女。 她美艳撩人,她熟,且欲。 沈北渊眼里扯出一根带雾的丝,迷迷蒙蒙,看懵了自己。 “你管不着!”方喜抢过年年抱进怀里。 没再多言,连吵都省了,自行带路。 都离婚了,想做什么是自己的自由,沈北渊管不着她,她没必要多说一个字。 对前任最深的报复就是漠视。 沈北渊跟在方喜身后。 方喜一反常态不跟他吵,不哭诉,也不闹了,他还有点不习惯。 电梯箱静得诡异。 咳咳……沈北渊手抵唇边清嗓子,余光瞥一瞥方喜。 但凡她的脸色有点变化,他便有机会捕捉到可用信息。 然,方喜变了个人似的,平心静气。 电梯停下,沈北渊刻意放慢脚步,走得离方喜几步远。 按方喜的性格,她会把他拒之门外,他提着小儿子的,方喜这个人缺点虽多,但母爱强烈,她舍不得小儿子,必定展开拉锯战。 方喜跟他吵起来,他就有话说了。 怏怏跟到门边。 出乎所料,方喜先进去,门敞着,要进不进随他。 没有欢迎,也没有驱逐,选择权给他。 他显得很多余,还有自作多情的嫌疑。 预测自己在方喜眼里可有可无了,他马上走,方喜不会挽留,他以孩子爸爸的名义留在这里,方喜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很没劲! 好在……沈北渊还有底气。 他进去后把小儿子抱出来放在床上,指着包包跟方喜扯,“年年的奶瓶,余余的尿不湿,都带来了。” 上次方喜说的话他听进去了,今晚认真准备好过来的。 自我印象中听方喜的话,达到她的要求,她会感到自己被重视,回赠万丈热情给他。 但凡他给方喜好处,自己得到的是将是加倍的回馈。 沈北渊西装革履,站姿挺拔,颇有气度的抽出一个尿不湿,“我来给余余换。” 他的表现很合格。 但方喜没分一个眼神过来,抱起年年,带去洗澡。 沈北渊看着方喜的背影发愣。 方喜忙完,带着两个儿子上床躺好。沈北渊干站着挠了一阵头皮,猛然想起年年带了奶瓶。 马上倒杯开水冲一瓶奶送到床上。 “儿子,拿去喝。”沈北渊杵在床边,英姿飒爽的站好。 年年疯狂摇头。 有了上次的经验,小家伙熟门熟路叉开腿跪好,趴在妈妈胸前,抱着喝。 方喜同时喂两个儿子。 儿子们咕噜咕噜咽个不停。 分量十分充足。 沈北渊晾在一边,奶瓶渐渐失温,直到凉了,他木然的看着喂完孩子合上眼调息的方喜。 “年年这几天找妈妈,情绪不稳定,他今晚闹了很久,还跟蔷蔷争破衣服,保姆根本哄不好。” “你明天搬回去,照顾儿子们,听到没?”沈北渊叉着腰下命令。 方喜闭着眼睡自己的,不理睬人。 沈北渊后知后觉,轻叹气,“我给你开一百万月薪,行了吧?” 命令式语气换商量式,够尊重方喜了。 沈北渊拉了拉她的手腕,“嗯?你吱个声。” “儿子已经睡了,别吵他们。”方喜将手塞进被窝。 沈北渊又挨一盆冷水,鼻息声厚重,“你不回去,那儿子们留在这里。” 方喜一字一字警告,“本人离得起婚,放得下前任,正式提醒你,别惹我。” 第158章 仇人 狂风卷起一地灰尘染黄郊野的天空。 监牢门缓缓打开。 大铁门下,走出来一个面呈土色的光头男人。 “时尧!”七大姑八大姨搀着周母向前跑去。 周时尧悠悠举目,死灰色脸向天。 失去自由这两年,他从天堂坠入地狱,活在阴曹地府。 粗劣的大手紧握着。 乌青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时尧啊!你终于出来了!妈妈为你想尽了办法,求爹爹告奶奶,花钱又给人下跪,你从此要好好生活,珍惜自由,听到没?”周母抱住周时尧哭嚎。 周时尧身如枯木。 七大姑八大姨围着他东摸摸,西瞅瞅。 周母愁眉苦脸,“时尧,你心情那么低落,难道……还没好?” 她的目光滑向周时尧胯部。 两年前周时尧绑架沈心悦,沈北渊气急猛踢他的命根子。 他被抓后治疗过,但…… 周母的火气转向案件核心人物周黎。 “都怪周黎!贝戋货把你害成这样。” “你出事后我千叮嘱万嘱咐她好好待在薄家跟薄骁发展,薄家有办法救你,可她蠢笨无能,没几天自己跑了。” “说什么薄骁外派,她在薄家待不下去。” “害人精,老娘把她赶出去了。”周母发泄着挤压两年多的怨恨。 大姨插嘴道:“我前些天看到一个国外小媒体音乐会上采访周黎,她表示正在寻找亲生父母,你把她赶出周家,她又是不懂感恩的人,以后万一……” 周母怒斥,“老娘养她花费千万,她的成就全是我给的恩典,找到亲生父母更好,欠我的连本带利一起还!” 周时尧脸色越发难看。 周母从帝都赶来接他出狱,路途遥远,安排了酒店暂住。 午间设宴为他洗尘。 周母坐立不安,东张西望,问随行人员,“薄老爷和夫人还没到吗?” 随行助理附身低语:“您昨天邀请薄老爷的时候,他回复没空过来啊。” 周母受到了巨大打击。 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抖得说不出话。 大姨拍拍她的手背,“你该清醒了,时尧被关两年多,周家出这么大的事,薄锦荣从未去探监,哪还会来见你们。” “吃吧吃吧,咱自己吃,离了薄家,我们照样活。”周母捏着卫生纸的手猛推汤锅,闷气撒在菜上。 热汤泼了出来。 席间手忙脚乱。 砰…… 周时尧甩碗,愤然离席。 “儿子,你要去哪里?”周母爬起来追。 身后,七大姑八大姨咂舌议论。 “时尧妈妈太情绪化了,时尧才出狱,心情本就不好,她一会儿提周黎,一会儿提薄家,怨念那么深,我们都听得难受死了,时尧怎么忍得住。” “哎!想当年,她结婚两年不育完全可以等等的,可她……生怕时尧爸爸在外养三,假孕骗周家,临产了偷偷抱周黎回来瞒天过海。” “咱说句不该说的,好人家不可能丢掉孩子,周黎的父母丢弃她,心肠好歹毒,可以说周黎自身基因不好,闯祸是必然的事。” “时尧妈背着时尧爸爸私自收养周黎以假乱真,时尧爸爸到死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时尧妈还打算瞒一辈子,哪晓得时尧出事,矛盾点是周黎引起的。” “时尧妈妈现在尝到自己种的苦果了,亲儿子进监狱,转头痛恨养女。” “秘密捅破,周黎这个没良心的,直接对媒体说要找亲生父母。”七大姑八大姨苍白无力,坐等周母自己处理。 她们这两年被周时尧的事折腾得去了半条命。 随便了。 夜幕降临,会所包间,一群大糙汉左拥右抱。 周时尧身旁挤过来两个女人。 “哥,喝一杯吧。”抹胸裙女人趁喂酒的机会摸了一把周时尧的腹部。 手感平平。 女人扯扯大红唇。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人模狗样,竟然腹肌都生不起,细藤子上结赤条黄瓜,一掰就断,玩什么玩啊。 女人的眼神飘忽着鄙视。 “找死!”周时尧一把捏住女人的下巴。 “不……不敢……”女人见过的世面足够大,临危变狗。 “大哥顶天立地,威武雄壮如你,我还怕自己……受不起呢……”女人坐上周时尧的大腿,试了试。 涨红的粉脸僵硬。 自己没看错,就是个不中用的家伙。 鄙视之意压都压不住。 “给老子去死!”周时尧猛推女人,在她跌倒后上脚猛踹。 女人抱头卷曲成团哭求饶命。 周时尧掰开她,一脚又一脚,将人踹废了。 还不撒气,拎起旁边哥们腿上的花公主踹在地上,专挑他动不了的地方下脚。 男人们纷纷起来劝他。 “周老板,冤有头债有主,解恨得从根源下手……” 周时尧咬牙切齿。 昼夜交替,落月带走夜色,暖阳爬出地平线,一抹光亮缓缓升起。 灵山脚下。 沈心悦和洪妈一人推一辆幼儿小车。 天气好,带蔷蔷和年年去附近社区医院做微量元素检查。 人行道临湖,野鸭子戏水,锦鲤成群结队,红红的大胖鱼大嘴露出湖面求投喂。 喂鱼是蔷蔷和年年的最爱。 两个小家伙站起来叫唤。 “别急,做完检查回来妈妈给你们喂鱼。”沈心悦和洪妈分别将两个孩子按回去。 没走多远,一阵疾风刮向背脊。 随行保镖警觉回头。 “快躲开!”两个保镖分别猛推一掌。 沈心悦和洪妈压着婴儿车跌进花草丛里。 轰…… 车牌号覆满泥巴的黑色小车撞飞其中一个保镖。 车头受阻力影响失控撞上柳树,树断成两截,半根树干插进驾驶室,司机血溅当场。 另一个轻伤保镖刚爬起来,又一辆小车飙来。 “小姐,快跑!” 保镖飞扑挡风玻璃,司机视线受干扰,方向盘失控车头撞上隔离墙,浓烟滚滚,人夹在驾驶室等死。 沈心悦和洪妈吓得面无血色。 慌慌忙忙将两个孩子拖出幼儿车。 忽然,一辆无牌面包车飙来,蒙面男子持刀跳车,杀了过来。 “小姐,你快走……”洪妈跪地抱住蒙面人的大腿。 “洪妈……”沈心悦目睹刀落,洪妈肉乎乎的肩膀砍开一道大血口。 “快走……带孩子们跑……”洪妈咬死蒙面人的裤子。 沈心悦抱起两个孩子逃命。 蔷蔷28斤,年年18斤,两个孩子加一起几乎闪断她的腰。 第159章 是我的女儿 像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被抛弃在无人之地,满心惶恐。 “蔷蔷……年年……” “来人啊……” “救救孩子……” 沈心悦惊醒,眼前一道大白墙,墙面上巨大的电视屏幕播放着无声肥皂剧。 “这是哪里?”她惊恐的眼转动。 沈府的两个保姆趴在她右手边,眼睛红彤彤的,未语泪先流。 沈心悦猛地坐起来。 “蔷蔷呢?” “年年呢?” “给洪妈安排手术了吗?” “陪我们去医院的两个保镖大哥伤得重不重啊?”扎着针的手抓拉保姆摇晃。 她最后的记忆停在洪妈凄惨的叫声停止了,砍人的蒙面男子累得喘气如牛。 有人从后方偷袭她。 她的后脑勺被硬物砸中,眼前的世界蒙上黑影,意识消失。 “小姐,你安心休息,蔷蔷和年年……没事的。”保姆愁眉苦脸。 沈心悦拉着这个人摇,“把他们抱来给我看看。” 保姆:“……” 蔷蔷和年年被抢走了。 沈北渊带人协助警方正在追查。 洪妈中了三十一刀,刀柄都断了,刀片扎在她后背上,至死缠住歹徒,为沈心悦和两个孩子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保姆此刻无法用言语向沈心悦讲述过程。 沈心悦扯掉输液针,跳下床。 “小姐,你要干什么?”两个保姆抱住她拖回来。 “我去看看他们,实在太担心了。” “可是……” 洪妈已经死了啊,她现在去看未经收拾的遗体将是这辈子的阴郁。 蔷蔷和年年下落不明,她也看不到。 正在两难间,病房门打开来,沈心悦循声望了过去。 四面大白墙围起来的空间内,走来一个头顶天花板、下脚有力的伟岸男子。 他挺拔威严,一身傲气不可欺。 他像她的救赎,披着神的光环走来,安全感拉满。 “薄骁?” 薄骁抄起沈心悦的膝弯打横抱起她,送回病床上。 “我女儿被坏人抢走了。”沈心悦望着薄骁凄凄说道。 薄骁理了理她凌乱的长发。 “乖乖睡一觉,等你醒来,我保证把女儿还给你。” “我侄儿年年也被抢了。”沈心悦泪流满面。 “我会把两个孩子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还有……洪妈……她……她……”画面太残忍,她说不下去。 薄骁附身将她搂在胸膛上,“洪妈那边,我安排人处理,放心,啊?” “查出是谁青天白日行凶了吗?” 薄骁轻拍她的背转移话题,“睡吧,乖……” 护士跟着进来,加了一瓶药水,重新扎上针,沈心悦秒睡。 薄骁将她放回枕头上。 “如果她中途醒来,告诉她我在接孩子回来的路上,耐心等一等,给她吃点东西。”薄骁吩咐两个保姆。 从医院出来,坐上钟武的越野车。 “沈北渊的人太牛了,抓住了从犯,已得知主谋是周时尧。”钟武看了看薄骁。 “东西带来了吗?” “带了。”钟武将亲子鉴定书递过来。 薄家待周家亲如手足,自认为周时尧那边有劝说的余地。 此刻,帝北郊野荒无人迹的烂尾楼上。 周时尧站在房顶一角,脚后跟距离坠落不足五十公分,他身前身后捆着五花大绑,前面绑瘦弱的年年,后面绑圆胖球蔷蔷。 两个孩子的脑袋与他的脑袋几乎平行。 完美避过神枪手爆头的风险。 周时尧手持黑枪,枪口抵住年年的脑袋。 应他要求,沈北渊独自上楼顶交涉。 “周时尧,放了我家小崽,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沈北渊面色沉稳,微卷的手指头则捧着冷汗。 周时尧邪笑,“哄鬼么?” 原计划三辆车合作作战,撞死沈北渊最爱的妹妹和他的亲骨肉泄愤。 买通的道上人特意挑了几个患绝症的老同事,这些人收了巨款留给亲人用,自己反正都要死了,早一点死无所谓。 没想到,沈家的保姆和保镖忠诚如狗。 两个保镖豁出命阻止第一、二辆车行凶。 老保姆还拿命保护沈家人。 在前开路的三个杀手全军覆没。 闹出人命,他活不成了。 临时改变计划,趁乱偷袭沈心悦,抢走两个小孩。 “沈北渊,想救你儿子,没问题,你按我说的做。”周时尧后退示威。 脚后跟掀飞几个碎石,石子坠下高楼。 沈北渊捕捉到风声,眉心微拧,“你说,我一定配合。” “沈老二果然是杀出阴曹地府的厉鬼,胆识包天。”周时尧再后退,踢飞脚边的长刀,厉声喊话,“捡起来!挥刀自宫给我看!” 临死前,来一场以牙还牙,深入报复沈北渊。 沈北渊两年前踢坏他的要害,完蛋了,他失去生育能力不说,男性功能也彻底废了。 就要看着沈北渊承受一样的后果,解心头大恨。 “给我快一点!要不然……”周时尧再后退。 沈北渊眯眼远观,从他的角度看,周时尧的脚已在楼体边缘,随时有可能坠楼。 沈北渊捡起刀,竖起刀片。 “动手啊!”周时尧大喊。 先废掉沈北渊,再要他扎心脏自取灭亡。 在沈北渊临死前,背着他的骨肉跳楼。 一起死。 拉上三个仇人垫背,他周时尧死得值。 而沈北渊,害死了自己的骨肉,将死不瞑目。 “搞快!别考验我的耐心!”周时尧激动起来,再后退。 沈北渊眯眸,深深沉沉难以捉摸。 “北渊,换我来。”楼顶一角,薄骁出现在生锈的手推车后方。 沈北渊微动眼眸看了一眼。 比身手,薄骁不是他这个级别的高手,要救人,还得他自己出手。 沈北渊并未下去。 薄骁在周时尧疯吼声中走来。 周时尧慌了,枪口乱指,“薄骁,你干什么?不关你的事,快点离开这里。” “时尧,把孩子放下,你还有救。” “薄骁,你我兄弟一场,你也要骗我吗?我身上背着三条人命,怎么活?”周时尧枪口顶年年的小脑袋。 小恨酿成大祸,没有回头路了。 “你好好听着,蔷蔷,是我的女儿。年年,也就是我的亲侄儿,你不能伤害他们。”薄骁打开亲子鉴定结果,展示给周时尧看。 第160章 做梦去吧 烂尾楼楼顶。 狂风席卷一地尘埃,漫天灰黄色。 周时尧枪口直顶年年的小脑袋。 “你骗我!”他的手颤抖着。 薄骁距离他太远,亲子鉴定结果一个字都没看清,蔷蔷是不是薄骁的女儿,并不重要,他只在意黄泉路上带上自己的仇人。 薄骁向前迈步。 “别过来!!”周时尧发力,枪口将年年的小脑袋压歪,年幼的孩子不知经历了什么,软趴趴的,不哭不闹。 “放了我家两个崽,我动手给你看。”沈北渊举起刀。 一道寒芒划过,薄骁回头,背对周时尧,两人交换眼神。 “你们玩什么花招?”周时尧气急。 “没。”薄骁转身,面朝周时尧,神色温和冷静。 “时尧,你坚持报复沈北渊,我不劝你了。” “但你死后周家怎么办?你的亲兄弟才17岁,你妈从前靠你爸,后来靠你,你被关这两年,周氏上下乱成一团。” “你的亲妈亲弟无依无靠,周氏垂死挣扎,你死得安生?”薄骁眸光微敛。 周时尧垂眸不语,似在深思。 薄骁便说道:“你把两个孩子放了,我会帮你撑起周家,确保周氏产业不落他人之手。” “怎么样?” 周时尧父亲临终前,他跪在病床边发誓将周氏做大做强,立过豪言壮志的。 父亲过世仅仅三年,他也要死了。 抛下周家那个烂摊子,无颜面对亡灵。 “薄骁,你要说话算话。”周时尧望了过来。 “公平交易,说到做到。” 周时尧信得过薄骁。 他早说过,薄家男人认死理,一板一眼,认定的事一定会做,且做到极致。 当初周黎假死,他找沈心悦假扮周黎办丧礼骗薄骁,就是怕认死理的薄骁被毁婚约揪着周家不放,给他一个死人了事。 周时尧拔出插在腰间的小刀。 隔断其中一根白绳索。 单手拎着蔷蔷的一条腿提起来,蔷蔷倒立在空中。 薄骁屏住呼吸,丢掉亲子鉴定书缓缓朝前走。 “时尧,把孩子给我……” 从薄骁的角度看,周时尧的脚临近楼体边缘,风吹动大裤管,两条腿颤巍巍,十分危险。 “拿去,你女儿胖得像球,劳资背着她累死了。”周时尧甩手抛掷。 蔷蔷飞向空中,薄骁跳起来接,稳稳抱住女儿。 紧搂在怀里,指头探了探她的鼻息。 “放心,喝了点镇定剂而已。”周时尧的枪口仍然指着年年。 薄骁后退,把蔷蔷交给后备营救人员。 “时尧,你把年年也给我。”他走回去。 “哼!”周时尧望向手持刀、头发丝全部竖起来的沈北渊。 “薄骁,你帮我管好周氏,我还你女儿,我们一样换一样,公平。至于外人的事,你别管,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周!时!尧!你一定要把自己搞得死无全尸吗?”沈北渊磨牙。 眉宇间怒气横溢。 毁天灭地的气势拉足。 危险逼近周时尧,枪口猛地指天。 砰…… 他开了一枪。 “沈北渊,你以为劳资闹着玩儿吗?你不急不躁耗着,想等我晒死了你捡个便宜?” “做梦去吧!”枪口抵着年年的小脑袋把头都压歪了。 这时,头顶上飞过一架无人机。 沈北渊扶额看了一眼,冷静下来。 薄骁酝酿一阵,沉声说道:“时尧,我不劝你放弃报复沈北渊,我只告诉你,你挟持的年年是我老婆的侄儿,我出门前答应老婆要把侄儿完好无损的带回去还给她。” “你把年年放了。” “我带走两个孩子,以后帮你管好周氏。” “沈北渊留在这里,你只管报复他。” 周时尧阴恻恻发笑,“薄骁,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放过年年,他哪还有机会报复沈北渊。 暗处不知埋伏着多少一流射手,他一颗脑袋不够沈北渊玩。 周时尧在穷途末路上作恶。 现场焦灼。 “时尧,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漫天灰尘下,传来薄锦荣的声音。 薄骁回头,69岁的老父亲拄着拐杖登上了楼顶。 “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上来。”薄父沉静的目光从薄骁这边扫到沈北渊身上。 “爸……”薄骁欲言又止。 “听我的。” 沈北渊正要下去换策略营救,正好薄父给了机会,擦肩而过时,沈北渊斜着眼扫视薄父的腹部,有备而来,鼓囊囊的。 薄父一把年纪了,体力比不上薄骁和沈北渊,往那儿一站,稳如光秃老山。 他掀不起风,也打不了浪。 周时尧却紧张哭了,含着泪抖,“伯父,你来干什么啊?” 薄父直入正题,“时尧,你未出生前,我爷爷就每天给薄家男人上政治课,他老人家说——薄家男人一要爱国,二要尊敬英雄先烈,三要肩负责任善待周家人……” “时尧,你该记得从小到大每个寒暑假都在薄家度过。” “我待你,比待薄骁宽容仁慈,你犯错,我耐心教导,薄骁犯错,一个字——罚!” 薄父说的是事实。 “呜呜呜……”周时尧见着亲娘似的,哭得像个孩子。 “伯父,我……我蹲监狱生不如死啊!咽不下这口气,出来只想报复沈北渊的,可我……失策了。” “我背上人命,活不成了。” “时尧,我来之前详细了解过,这次事故造成沈家一位保姆丧生,两位保镖不同程度受伤,也就是说,你现在放下孩子,回头自首,还有活命的机会。” 薄父放下拐杖,试着挪步,慢慢靠过去。 “你把孩子给我,我转交薄骁,让他去处理。” “时尧,你过来,到伯父这里来,听话。” “别过来!”周时尧突然暴怒,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珠睁得奇大。 “我被抓那么久,你没去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了,嗷嗷嗷……” 薄父叹气。 “我对你的好,超出你的想象,你绑架无辜之人犯下大错,我曾为你去求当事人和解。” 周时尧不以为意,“呵呵!你老也会骗人了,真要是为我求过沈心悦和解,那我为什么还被判刑?” 如果薄锦荣出手,沈家早就出具和解书了,他指不定判个取保候审什么的,大可以免牢狱之灾。 薄父伸着手接孩子,不声不响,坚定沉稳的走向周时尧。 “时尧,伯父一生光明磊落,值得你相信。”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救出来?”周时尧挂着两行泪嚎叫,委屈死了的样子。 薄锦荣严肃解释,“你犯了刑事案件,触犯法律就得接受应有的惩罚。我帮你找当事人谈话,是通过合理合法的方式请求人家谅解,可当事人不接受和解,那法律怎么判,你都得接受。” 周时尧更怒了,龇牙咧嘴疯吼。 吼声惊动空中的大鸟,鸟低飞,翅膀扇起水泥灰,房顶一片昏暗。 “果然是薄家人一板一眼不会变通!” “当事人沈心悦不愿意和解,你可以用手段让她和解啊。” “沈北渊当时正值铺展商业帝国的关键时期,你切断他的财路,阻死他的所有关系网,他欲诉无门,走投无路,不得来给你下跪求放过吗?!” “但凡你别那么认死理,灵活一点,别说让沈心悦达成和解,就是要她反过来给我下跪都不是问题!” 好委屈啊! 靠山不可靠。 害他坐了两年牢。 明明薄父动动手指就可以解决掉沈北渊,保周家安然无忧的,薄父偏偏严守规矩,沈家不和解,他就算了。 周时尧思前想后,失去了所有信心。 第161章 我又不是为你 周时尧思前想后,失去了所有信心。 “别再劝我,我不会听你的。” 薄父:“那你想怎样?” “让沈北渊来,我要亲眼看到他自残、看到他去死。我活不成了,沈北渊如果死在我前面,我就放过他儿子。”周时尧歇斯底里。 死活要沈北渊受到报复。 不接受商量。 薄父凝眸远观,“薄骁钟情沈家小姐,多年来,他隐忍克己,承受了太多。你姐姐周黎前前后后惹起这么多事,给薄骁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如今,薄骁是沈家上门女婿。” “身为沈家的一份子,他有责任保护沈家人。” “沈北渊是沈心悦的二哥,薄骁要称他一声舅子。” “你如果非要沈北渊血流当场才解恨,那……伯父代替他给你个交代。” 薄父拾起沈北渊临走前扔下的刀。 在周时尧注视下,反手捅进腹部。 刹那间,血流如注,浓稠的液体染开,黑西装湿透,里层洁白的衬衣红得刺眼。 薄父两腿间下起血雨。 “啊啊啊啊啊……”周时尧大哭。 狂风四起,灰尘漫天。 烂尾楼楼顶上,鬓边泛白的薄锦荣猫腰双手握住刀柄。 “爸……”藏在暗处的薄骁前冲。 “稳住!”沈北渊捞了一把,勾住薄骁的后腰将人拖回去。 “别拦我!”薄骁泪目。 69岁的老父亲被迫自己捅刀了,亲儿子眼睁睁看着,他比死还难受。 “暂时没事。”沈北渊神色沉静。 薄骁:“??” “你爸早有预谋,现在出去惊动周时尧,他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薄骁心口堵上一团化不开的硬块。 惊出一身冷汗。 回望楼顶,薄父一只手摁住直冒热血的肚子,另一只鲜红的手伸向周时尧。 “我用你的刀代替沈北渊受了,你……把孩子放了。” “男人……一言九鼎……”薄父虚弱的朝前走。 周时尧嗷嗷哭。 看着血淋淋的老人拼死相搏,他不知是吓坏了僵住,还是于心不忍,未加阻拦。 薄父顺利挨近周时尧,堵腹部血口的手也伸了出来。 十个鲜红的指头抖得晃瞎眼睛。 濒死的凄厉模样在周时尧眼前,周时尧眼泪水止不住,放松了警惕,枪口偏离年年的脑袋。 忽的。 薄父猛地捉住周时尧的手腕拉拽,突发大力扯了他一把,将他拖进来十几公分。 薄父:“来人!!” 周时尧:“你不要命了吗?” 两人扭打在一起。薄父猫着腰,将年年罩在自己身下。 沈北渊飞奔,冲在最前头。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砰…… 枪响。 薄父身形一顿,双手死死抓住周时尧。 周时尧拼命挣扎,一只脚后伸试探楼体边缘。 杀不了沈北渊,带沈北渊的儿子去死是他最后的机会。 暴怒的他丧心病狂,抡掌捶打薄父的头部。 “找死!”沈北渊赶到,钳住周时尧的手腕拎起来掰成两段。 “啊……”剧烈的痛感波及周时尧全身。 他面目狰狞,浑身颤抖。 沈北渊夺下枪。 救援人员割断绳索,救下年年。 薄骁抱起父亲,“爸……” 薄父肩头挨了一枪,弹体穿过皮肉,血糊糊的大洞洞喷出一股血泉。 薄骁掌心盖住口子,热流顺着指缝流,渗透他的袖子,染红洁白的衬衣,染红了他的眼眶。 “爸……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薄父吸口气,微掀眼皮,“死不了……别担心。” “爸。”薄骁泪目。 他的目光下移,父亲肚子上全是血,裆部都湿透了,怎么受得住。 薄父的保镖跪地帮他擦身,解开剩下的衣服扣子。 薄骁目光顿时凝住。 父亲衬衣底下绑着防弹片,外层保护网上栓了血袋,刚才那一刀扎破的是袋子。 看起来热血喷薄很吓人,但,腹部完好。 薄骁想起沈北渊的话…… 不由佩服父亲阅尽俗世足智多谋、佩服沈北渊眼力惊人。 “薄老爷,辛苦了。”沈北渊抱着年年过来,温声教导儿子,“爷爷救了你,你向他说谢谢。” 年年刚刚被揉醒,脏兮兮的小手直揉眼睛,嘟着嘴一脸懵。 薄父合上眼养神,“沈老二……不用谢我……我又不是为你。” 沈北渊轻笑,“我知道啊,薄老爷一生正义,锄恶扶弱嘛。” “我……没那么伟大……今天……是为我儿子,所以……沈二,不必有心理负担……” 薄父摆手,阻止沈北渊跟他对话。 薄骁把他抱上担架,救援人员简单处理伤口,抬走送医。 周时尧戴着手铐走在前头,一步三回首。 “伯父……伯父,我错了。” “这一次,你一定要救我,以你的能力,朝死里整沈北渊,拿到和解书轻而易举。” “我求你了,伯父,‘永远守护周家人’列在你们薄家家规第一条的,祖训关天,你不能忘记薄爷爷的教导啊。”周时尧伸长脖子窥探薄父。 薄骁掐住他的后颈摁回去。 “周时尧,薄家与你们周家,从此两清!!” 医院的消毒水味充斥着刺鼻的苍凉感。 沈心悦被一阵沙沙沙的声音激醒,睁开眼,猛地坐起来,湿漉漉的眸子转动着叫唤。 “蔷蔷呢?” “年年呢?” “洪妈做完手术了吗?” “小骁去找他们回来了没?” 第162章 给你一个亿 惊恐的双眸含着热泪扫视病房。 耳边沙沙响,悦耳声似小兔子咀嚼脆菜叶,沈心悦的视线移了过去。 顿时泪眼落下一抹星光。 “蔷蔷……” “年年……” 沈心悦柔声呼唤两个小心肝。 孩子们的影儿在她含笑的眸子里跳动。 蔷蔷和年年盘腿坐在隔壁病床上,各自抱着奶瓶,小腿边摆着大桶装鲜奶脆脆小圆饼。 年年抓一个小圆饼喂自己吃。 瞥一眼蔷蔷,蔷蔷吃完还要去抓,年年抢先拿一个。 “啊……”年年一喊,蔷蔷张大嘴巴,年年举高小圆饼连带手指头塞进蔷蔷嘴里。 沈心悦看笑了。 孩子能吃是好事。 说明他们健健康康,平安无恙,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面。 “两个宝宝都爱吃有嚼劲的食品,给准备的蛋糕一点未动,专吃脆饼干。”保姆给孩子擦擦嘴角的碎末。 蔷蔷看一眼注视她许久的沈心悦,小胖手塞进大桶里抓,也不知道抓起几个,她扑在床上爬,大老远伸着手叫唤。 “爸爸爸爸爸爸……” “宝宝小心!”沈心悦挪到床边接。 蔷蔷抓饼干的手捏成小拳头,抵着沈心悦的嘴,“爸……啊啊啊啊啊……”可劲儿叫唤。 沈心悦吃了一嘴软肉。 她便握住蔷蔷的手腕掰开指头,肉乎乎的手心里攒着一堆饼渣,脆饼捏碎了。 蔷蔷沾着口水的胖指头黏起一点饼渣,喂给沈心悦吃,手指头塞半截在她嘴里。 “我自己吃吧。”沈心悦想抖一抖小手,一次吃完饼渣子。 蔷蔷猛摇头,一定要拿指头蘸起来一点点喂她。 保姆捧来大桶,柔声哄蔷蔷,“宝宝重新拿饼干喂妈妈,碎掉的不要了。” 小家伙拍拍大桶推到一边,继续喂碎掉的饼渣。 沈心悦抱上湿纸巾,蔷蔷喂她吃一口,她给孩子擦一次手指头。 秀眉微拧,“你这脾气,不知道像谁了。” 有点倔呢,认定的事就要坚持到底。 给她别的选择,明明更好,她还不要。 才一岁多的小不点,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 病房内其乐融融,病房外,新一轮嘈杂声卷来。 “让我进去,我有天大的事,必须见沈家人。” “我警告你!多次阻拦人不让进去协谈,我这边的损失由你承担!” “啥玩意儿啊!不就是只看门的狗吗?敢拦我们。” “知道我们是谁吗?竖起耳朵听好,帝都大豪门周家……”周母领着七大姑八大姨在外等很久了。 她们原本接周时尧出狱暂住酒店的,突然接到警方电话。 一群女人先是冲到薄氏医院,向薄家求情,薄父正在手术,薄母又忧又气,置之不理。 周母心急如焚。 带上七大姑八大姨冲到沈家这边。沈北渊这会儿在外办事,周母一众人嚷嚷那就见沈心悦。 沈家保镖严防死守,周母等人闹一阵,歇一阵,不死不休。 她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死也要死在这里。 “谁在闹?”沈心悦问保姆。 两个保姆对视互换眼神,不知怎么回话。 沈北渊送孩子过来的时候交代过,沈心悦已经忘了和薄骁相关的人和事,她不记得周时尧了,这很好,等她醒来,严禁提蔷蔷和年年被绑架。 哪晓得周家自己闹上门来。 外面的吵闹声越发剧烈,女人们使出浑身解数尖牙利嘴咄咄逼人。 沈心悦不堪其扰,给蔷蔷擦干净手,下床来看。 门刚打开,周母扑过来抓着她哭喊。 “沈小姐,你大慈大悲,大人大量,请跟我聊一聊。” 沈心悦一脸懵,“你们……是谁?” 七大姑八大姨挤进病房。周母拉上沈心悦往里走,保镖跟着进来。 关了门,女人们冷静下来。 周母眼珠子一转。 大姨接收到暗示,马上打开手提纸袋,满脸堆笑向外抱钞票,一万一捆的整整抱了十捆出来。 “沈小姐,我们从帝北过来,走得急,没有过多准备,这是给你现阶段的安慰费,先收着,其余赔偿金咱们好商量。”周母殷勤的拉着沈心悦好声好气说话。 “你要多少,我们就赔多少。”大姨收起空纸袋,态度十分诚恳。 沈心悦这下听明白了。 老女人们是犯罪团伙的家属,找她是有目的的。 “钱,收回去。你们几个,请自行离开,我们沈家不接受和解。”沈心悦坚定地说道。 周母脸色一沉。 这是她第二次和沈心悦交涉,她对沈心悦的脾气有所了解,来之前已做好心理准备。 眼珠子转动,视线落在蔷蔷身上。 她去看薄父的时候,向薄母求情时提过周黎和薄骁的婚事,薄母一口堵死,说薄骁已经有爱人了,他还生了孩子。 生着小卷发,长得圆滚滚像个球,吃饼干一丝不苟,指尖上黏着一点碎渣儿都要认真吃干净。 这小女孩,跟儿童时期的薄骁有几分相像。 她大概就是薄骁的种了。 周母眼底冒起恨意。 这般殊荣,原本是属于周黎的,周黎是薄骁命定的妻,该是由周黎给薄骁生孩子,薄家的子孙,该是和他们周家相连的。 可恨! 竟让沈心悦占了便宜,她半路冒出来从薄骁心里挤走周黎,夺走了属于周黎的一切。 “沈心悦,给你一个亿,出具和解协议书吧,我们周家不想做过多纠缠。”周母阴黑着脸,气得发抖,她不想装了。 先解决沈家这边,拿到和解书,争取周时尧免死罪,接下来她再想办法。 周家好歹是大豪门,家财底子厚,她就拿钱出来砸,砸破层层关系网,倾家荡产,一定能把周时尧从牢里提出来。 “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不接受和解。” 沈心悦话落,大姨插嘴嗤笑,“姑娘,你太幼稚了吧?给你一个亿啊,嫌少咱还可以商量,干嘛跟钱过不去?” 小姑接着叫,“都是帝都人,你们沈家啥光景咱又不是不知道,家破人亡老惨了,钱能拯救你们家呢。” 第163章 好孩子,你别怕 “这位太太,你家断网了吗?” “你的话,充分证明你是骨灰级无知!”沈心悦怒责老女人。 时过境迁,沈家早已翻身称王。 老女人们的思想却还停留在多年前沈家遭人笑话的阶段,一个个看不起人。 大姨小姑很生气,堆满褶子的脸凹陷出折印。 但她们有求于人,不敢直怼沈心悦,直翻白眼珠。 “滚出去!” “回家装上网线,看清楚自己家的实力,有本事跟沈家叫嚣再来闹。”沈心悦冷眼扫视所有人。 撕破脸皮了,已无拯救余地。 周母冷哼,面目狰狞的吓唬沈心悦。 “你置人于死地,心肠恶毒,还凶得很,论年纪我们算你的长辈,你让我们滚,不尊重老人会遭报应的!” “你攀上薄骁,不就是仗着长得像周黎吗?” “我告诉你,周黎在找亲生父母了,现在处处是尖端科技识别系统,她很快会找到的。” “平心而论,周黎长得漂亮,聪明机灵,天赋异禀,亲生父母将这么好的孩子丢弃,心肠那叫一个歹毒,坏透了。” “你长得像周黎,你们之间说不定有渊源,万一你俩是姐妹呢?” “周黎的亲生父母不是人,你要是她的妹妹,你有那样的父母和姐姐,天嘞!”周母笑得诡异。 她倒要看看沈心悦如何被奇葩原生家庭整死。 沈心悦今天不答应和解救她儿子,她等着看沈心悦遭报。 周母气狠了,专挑毁灭人的难听话说。 为了心肝肉周时尧,她理智丧失,癫得不成样。 “沈心悦,你不会有好下场!” “你这辈子不会有好日子过!” 沈心悦正要反击,门被人推开,薄母急匆匆进来。 “我儿子的好日子就是沈心悦的好日子,天塌下来,有我儿子帮沈心悦顶着。”薄母将手提包给随从何阿姑。 腾利索了帮衬沈心悦。 “阿姨,你怎么来了?”沈心悦刚开口,薄母扶上她安顿在床上,“好孩子,你别怕,放心休息。” 看着本该属于自己家的关爱落到沈心悦身上。 周母好一个眼红。 阴恻恻的耻笑道:“薄家男人严守规矩,才不会为道德沦丧的父母买单,海棠啊,你匆忙赶来帮沈心悦,擅作主张呢,锦荣会怪你的。” 周母补充一句,“提醒你个事,周黎在找亲生父母了。” 她斜着眼瞥沈心悦,菲薄的嘴唇扁了扁,“海棠,沈心悦大半是心肠歹毒之人的女儿,基因不好,她跟周黎一样,是个害人精。” 豪门家庭有个会害人的儿媳妇,谁能忍? 薄家是帝北豪门之首,岂能要原生家庭奇葩的沈心悦? 周母走投无路了,捕风捉影,似疯狗乱咬人。 “该怎么做,我们薄家自有主张,你现在自身难保了,还是去请个好律师,看看能不能见见你儿子。”薄母劝了一句。 薄母为人大气宽容,未将周时尧‘才出狱又犯案死罪难逃,周母身为母亲,趁着周时尧还没吃花生米去看一眼’说出口。 周母权当什么都没听到。 “薄家和周家一家亲呢,薄家的事,就是周家的事,我是真心关心薄骁,可别被害人精骗了。” 薄母给沈心悦盖好被子,转身时目光从何阿姑身上滑过。 何阿姑咋辣辣开口,“虚情假意!你儿子杀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血溅当场。薄家待周家亲如手足,周家却要薄家人的命。” “血断恩情!周家和薄家两清了。” “管得周时尧和周黎上天还是下地,他们变鬼也是自作自受,与薄家再无关联。”何阿姑怼得痛快,提起薄母的小包甩了甩。 周母吹鼻子瞪眼,恼羞成怒。 “……哪里来的颠婆子?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薄母拦住何阿姑,“阿姑说得不错,周时尧杀我老公,一命换一命,薄家和周家两清。” 周母很气愤,脸红脖子粗据理力争,“那还不是薄锦荣自找的,周时尧跟沈北渊解决恩怨纠纷,薄锦荣跑去凑什么热闹?” 薄母没想到周母走投无路之下六亲不认。 脸色微变。 “锦荣一生正义,换成别人家的小孩遭绑架,需要他,他也会想办法营救。” “呵!薄锦荣当真是好心。”周母冷笑,“上次时尧被抓,他怎么不帮忙救出来呢?” “你还好意思说!”薄母气得脸色发白。 上次周时尧绑架沈心悦,周时尧还打电话给薄锦荣控告薄骁对他不好,薄锦荣不明真相,劝薄骁别太严厉,沈北渊的无人机录到了通话语音,而后控告薄锦荣是周时尧的帮凶。 这件事,对薄锦荣的打击很大。 深深辱了他的名誉。 薄锦荣后来了解到真相,对周时尧失望透顶。 从周时尧被抓到判刑入狱,薄锦荣没再管他。 周家受惯了薄家无条件的包容和帮助,已经养成薄家帮他们、爱他们才是对的,薄家一旦做得不合他们的意,那便是薄家的罪。 周母撇开自家的问题,将情绪发泄在薄家不作为上。 “上次要是锦荣帮时尧免去牢狱之灾,时尧不被关押,就不会造成对沈北渊的深仇大恨。” “他不恨沈北渊的话,哪还会报复?”周母愤愤不平。 何阿姑跳出来手指着她怼,“耳朵聋了?听不懂人话?都说了,你儿子杀我家老爷,血断恩情,一命换一命,薄家和周家两清!你周家死活与薄家无关了!” “我的骁骁爱谁,你们管不着。” “周时尧都要死了,你不带人去看看他留个纪念,反而在这儿瞎扯,自我内耗。” “周家有你们这党不懂事的女人,真是霉运深重。” “难怪不得薄家这些年怎么扶持周家,周家都是团烂泥巴。” “一群乌合之众!天怒人怨!没福气,没运气,气数尽了……”何阿姑骂得正起劲。 七大姑八大姨上手抓扯她。 “颠婆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要教训你!撕裂你的嘴巴!” 保镖出列,一手拎一个全部丢出去。 周母被丢到门外,衣领垮在心口上,发髻歪斜,揉乱的发丝盖住一半耳朵,抱着门哭着控诉。 “余海棠,你太过分了,给我等着,我要告你伤害罪!” 薄母仍是温婉大气样,她微笑着。 “好啊,你去告,我顺带把锦荣这些年给周家花过的钱算一算,账单估摸几斤重,金额……三十来个亿吧,到时交给法院,公平公正判决,都别亏。” 账单几斤重…… 欠薄家30来个亿…… 周母忽的两眼上翻,一头栽倒在地。 第164章 白发男人杀来 “要死人啦!” “大家快来看,出人命了!” “俞咏棠唆使保镖把人打伤,大庭广众下伤害他人,目无王法!” 粗暴凶恶的喊声响彻医院走廊,杂乱的脚步声朝同一方向汇集。 周家七大姑八大姨招来围观群众。 吃瓜人不明所以,数双眼睛盯着病房内声讨。 “瞧着挺有钱的富太太呢,也会打人?” “正因为有钱,所以才欺人,她不怕的,犯事了砸银子解决。” “哎……世道炎凉,人心不古,欺人太甚了。” “仗着自家有几个臭钱草菅人命,要遭报应……” 议论声嘈杂。 薄母走了出来,环视众人,“未知全貌,置评有失公道,散了吧。” “呼叫医生,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薄母心平气和,语气淡然。 “你伤害了人,休想脱身!”周家大姨黑漆漆的眼眶冒出吸人魂魄的狠厉。 薄母正要说话,一个男声插了进来。 “闹什么?脑袋顶上三个高清摄像头呢,这位死人是被欠下的30亿巨款吓倒的。” 谁? 所有人闻声回头。 满头白发的奇男子走来,男子长着26岁的脸,顶着62岁的头发,看他的脸,俊美温润,看他的头,满是沧桑感。 “这谁啊?” “好怪的一个人……” “又年轻又老,跟魔似的……” 议论声清奇,倒地装死的周母掀了掀眼皮,地上都是腿,没看到什么奇特之处。 倒是白发男子看到她眼皮动了。 “周太太,我有你儿子周时尧的最新消息,想不想听?”男人的话音含着笑意,十分好听。 周母心动,睁开眼睛,当自己清醒了。 “扶我起来,哎哟……”她扶着头表示自己死里逃生,后续还要欺负她的人负很大责任。 而站着照顾她的七大姑大大姨被白发男人似笑非笑的神色镇住,个个脸上出现不同程度的惊恐。 男人肤白,眼角微红,不咸不淡的笑意挂在年轻的脸上,白发偏偏压住他的情绪,叫人看出一种深不可测的邪乎感。 大姨不但不拉周母,还按她的脑袋。 千万别起来。 自家的危机还未解除,又来一个白发魔男,难说又是新危机。 “麻烦让一让,我要进去。”白发男人看起来挺厉害的。 吃瓜人更不舍得走,挤破脑袋盯着看。 貌似今天要吃到年度第一大瓜,谈资够用一整年。 周母等不及,自己爬了起来。 男人说有周时尧的最新消息,且所有人围做一圈腿挨着腿挤向男人,对他兴趣浓厚,此人真是神了。 他或许是周家的救星。 周母满眼期待又好奇,扶着墙望去。 “啊……”她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 哭闹太久眼花缭乱的,眼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年轻脸、白头发的怪人,像是见了魔君似的。 亦正亦邪难辨。 魔君站在正义这一面,她周家犯了事,该死! 魔君站在邪恶那一面随心情发疯,周家也得死! “你……你是谁?”周母躲在大姨背后,露出一半脑袋。 “我啊,你认识的。” 周母仔细看了看男人的脸,俊美模样像帝都陆氏的原继承人,她以前跟着老公出席慈善活动什么的,见过这个人。 但,那白头发…… “你是……陆凛川?”周母一个哆嗦。 “不错,陆凛川本尊。”陆凛川仍旧在笑,“这家医院上周更换了就医系统和安防系统,新技术由我公司软件开发部提供,你老演技不行,一举一动监控室记录好了。” “你……你……”周母羞得面红耳赤 慌忙抓上七大姑八大姨,互相搀扶着逃离。 “转告周氏那几个老古董,别关着门哭了,帝都创业新区周氏科技园给我,转卖资金三天后打入周氏账号。”陆凛川笑着目送狼狈逃窜的老女人。 走得太急了,大姨的老腰被电梯夹住,惊得嗷嗷叫。 薄母看到陆凛川到来,脸色微僵。 “心悦,你感觉怎么样?”薄母选择无视陆凛川,坐到病床边好好守着儿媳妇。 竞争对手实力不俗。 好怕儿媳被抢走。 如果儿媳被抢,孙女也得带走,可怜的骁骁又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他经历了那么多再失望的话,会垮掉的。 薄母眼睛湿润。 沈心悦给她抽张纸巾,“您身体不舒服吗?” 刚才薄母一个人对阵周家,怕是耗费心血伤及身体了。 沈心悦小眉头紧皱。 “没……没什么。”薄母闪烁的目光瞟到蔷蔷身上。 小家伙盘着腿咯吱咯吱嚼脆饼,面朝饼干桶,守好饼干,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两个小揪揪晃悠悠。 薄母心都化了。 想要去抱蔷蔷。 “心悦,你怎么样?”这时陆凛川开了口。 他的脚步向病床边移动。 薄母马上折返,不抱蔷蔷了,重新守好沈心悦。 “陆总,你日理万机,怎么想到来医院啦。”薄母挤出个礼貌性微笑。 陆凛川把鲜花放在沈心悦的被子上。 面朝薄母,笑意不达眼底,“我有事找沈北渊商量,来之前得知他在忙一桩特大刑事案件,他请我去沈府。” “这不,我顺路来接沈小姐。” 陆凛川指尖勾了勾鲜花,看向沈心悦,笑意加深,“我带她回家,一起等二哥。” 沈心悦一直觉得陆凛川看她的眼神暧昧又猥琐,明着对她图谋不轨,十分别扭。 她别过脸,视线扭到一边。 陆凛川面色如常,敲敲床边,他的助理递上小机器人。 【嗨,蔷蔷宝贝,我是你的新伙伴眯眯,喵呜……】 两眼紧盯饼干桶的蔷蔷闻声抬头,挂着一嘴饼干屑,小胖手隔空指机器人,“啊!” 机器人应声举手摇摆:【啊呀、啊姨、啊哇、啊狗、啊猫、啊哈哈……】 蔷蔷立即把奶瓶塞给保姆,拍开饼干桶,爬到床边叫唤,迫不及待要玩机器人。 “蔷蔷,喊我。”陆凛川笑容迷之自信。 “爸……” 薄母脸色都青了。 第165章 敢不敢参加婚礼 病房里。 小机器人唱歌跳舞展现十八般武艺,哄得小宝贝嘎嘎乐。 它还是个百宝箱,无所不知。 “爸……”蔷蔷猫着小腰笑,喷机器人一头口水。 机器人举手摇摆:【爸爸是个神话,搞定老妈绝代风华、爸爸爱妈妈,赚钱给她买买买啊呀呀呀……】 蔷蔷笑得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呼……她喘口气。 机器人秒接应,【呼啦啦,爸爸是我的心肝宝贝啊、呼呼,头上飞过一只鸟,什么鸟?呼呼呼,请给我点个关注……】 在蔷蔷眼里,陆凛川可以封神了。 薄母要被气死,两条腿打颤,站都站不稳。 “心悦,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看小骁爸爸。”薄母眼睛红红的。 何阿姑扶着薄母,朝沈心悦撅撅嘴,“我家夫人可关心你了,听说周母她们朝医院来了,夫人放下还在做手术的老爷,赶来看你呢。” 受了恩情,沈心悦想起来送一送。 陆凛川在床头摆手,“你别动,我送薄太太。” “你老请。”陆凛川开门,打着手势。 他脸上始终挂着不咸不淡的笑,似一层波纹浮在脸皮上,看着是虚浮的,但又叫人抓不出一点把柄。 薄母哪敢要他送。 “陆总止步。”薄母看一眼陆凛川,急匆匆走了。 沈心悦并无大碍,收拾收拾出院。 陆凛川有事找沈北渊,约定去沈府等,两人便一起回家。 医院停车场,陆凛川再掀波澜。 “啊呀,那不是小川吗?天老爷嘞,染发剂十来块一桶,你好歹搞一搞自己,这样出来吓死个人。”尖酸刻薄的老女人声气比大喇叭刺耳。 阴暗的地下室蒙上一层暗灰。 众人回头望。 老女人带着两个保姆风风火火奔向陆凛川,狂笑他,“小川啊,现实中的你比电视上的科技天才更苍老呢。” 林母? 陆凛川眸光凝固。 这是他的初恋的妈妈,白月光林馨玥的亲妈,差点成为他丈母娘的女人。 两年不见,林母还是那个林母。 “你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眼光有问题。”陆凛川雪白的发丝压住眉眼,神情阴冷。 林母嘴角一抽。 明显吓到了。 扬起下巴抬高一点面部稳住心神发笑,“你好老哦!跟65的老头儿似的,事业干出来了又怎样?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听说你还没结婚,变成这个样子怪吓人的,不好找对象了吧?” 陆凛川便看向沈心悦。 染头一个小时搞定的事,他完全可以藏起白发变回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 可他没有这样做,大大方方顶着白发满世界招摇。 他就想让沈心悦看看,他多么痴情。 沈心悦的记忆里已经拔除陆凛川的相关记忆,她不记得陆凛川,更不记得林母那一档子事了,此刻只是不喜陆凛川一贯的暧昧眼神。 她侧身,拉了拉保姆怀里的小蔷蔷。 “我们先走吧,陆总慢慢聊。” 陆凛川一把钳住沈心悦的手腕,正声色,正直无比地说道:“等我,我们一起。” 林母冷嗤,“小川,看得出来,你复婚无望呢。” 陆凛川紧紧拉着沈心悦的手腕,坚韧的、不可欺的刚毅拂过脸颊,威势压向林母。 “个人私事,你管不着!” “呵呵。”林母扁扁嘴,“我吃过的盐巴比你吃的大米多,你那点小九九瞒得过谁?” 林母挨近陆凛川,口气逼人,“当初,给你机会当我林家女婿,馨玥对你死心塌地,你死犟不听。” “现在……”林母斜着眼瞥了瞥陆凛川的白发,“后悔了吗?” 不娶她女儿林馨玥,后果很严重! 陆家与他割裂关系,将他移出族谱,陆氏血脉不认陆凛川这个人了。 林母精明的眼游离,看看沈心悦对陆凛川那嫌弃的眼神,陆凛川妄想破镜重圆。 而今沈家又翻身了,如今的沈心悦享受公主待遇,她养得金贵娇嫩,家世又好,哪里还是白发魔男陆凛川高攀得上的。 林母眼底眉梢覆满舒畅笑意。 “小川啊,感谢你的不娶之恩,我女儿离开你过得太幸福了。” “你不知道吧,我女儿要结婚了。”林母定定看着陆凛川。 陆凛川错过她女儿林馨玥,等于错过了行走的提款机,错过了事业后盾,错过了真爱他的女人。 他后悔死了吧? 林馨玥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她要当别人的老婆了,即将上人家的床,给人家生儿育女,陆凛川再也没有机会了。 “恭喜林小姐,祝她不离婚。”陆凛川真诚道。 林母脸色一垮,“陆凛川,你敢不敢参加我女儿的婚礼?” 可恶!狗男人还傲得很。 当初林馨玥死都要爱他,为他干了一亩多荒唐事,他被陆家驱逐,独自带团队北上创业,林馨玥还跟着来到了帝北。 林馨玥默默等他,暗中支持他的e智能。 林馨玥为他消费掉三个亿。 他公司出品的第一辆会飞的无人驾驶电车是林馨玥买下的。 真心喂狗了! 还以为听到林馨玥要结婚嫁人,陆凛川真的要失去她了会有所感悟。 林母气得变了脸色。 紧抿乌青的嘴唇,招招手,保姆提着个大布包上前来。 林母要了一封婚礼请帖,摁在车头上现写,写完拍在陆凛川手心上。 “后天!7月15号,我宝贝女儿馨玥的婚礼,你一定要来。”林母几乎是带威胁赌气喊出来。 再赌一把。 让陆凛川亲眼看看貌若天仙的初恋带着万贯家财出嫁。 一定要让陆凛后悔! “麻烦再给我一张婚礼请柬。”陆凛川微笑着,不痛不痒。 林母摸不着头脑,眼里一团急躁的火气晃动,貌似有些抓狂。 “你还要请柬做什么?”林母瞟一眼沈心悦。 难道她也要参加? 这就有点为难了。 陆凛川和沈心悦携手前去秀恩爱,这将减低刺激陆凛川致他后悔的效果。 林母不敢动弹。 “给我的一个朋友,男的,他也想参加。”陆凛川笑容淡淡。 林母把笔砸回包里,“馨玥只想邀请你,其他人就算了。” 话落,迈出一大步火速走人,生怕陆凛川再说什么招架不住,人跑远了,扭着腰嚷嚷,“陆凛川,你不来就是狗。” 陆凛川轻笑,“放心,我不仅要来,还要送上大礼。” 第166章 我想,当你女儿的爸爸 沈心悦上车,陆凛川跟着上车,坐在她旁边紧邻车门的位置,男人身形挺拔,一身黑西装,车内光线暗了几分。 陆凛川带了助理和司机的,他自己有车。 偏偏…… 沈心悦唇瓣抿成一条线,朝窗边挪。 陆凛川望了过来,手掌摸了摸两人之间的空位。 “你怕我么?”躲那么远。 “刚才那位老太太是谁?”沈心悦贴窗坐,眼睛望着窗外问话,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陆凛川的手缩了回去,规规矩矩放在腿上,他抬头,正襟危坐,目视正前方语气寒凉道:“一个旧识。” 陆凛川眼里的光凝固,眉尾拧巴。 沈心悦瞟他一眼。 “你就当路上遇到一只老疯狗。”陆凛川面带恨意。 他有事,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偏偏死硬狡辩,沈心悦也就不吭声了。 一路沉默着回到沈府,沈心悦先给女儿洗澡换衣。 收拾好了把女儿放在儿童房玩玩具,自己又去洗澡。 陆凛川趴在一群孩子中间,拿上遥控器,调试小机器人带他们玩。 蔷蔷猫着小腰,才洗过的小卷发披散开,一圈圈软波浪起伏,奶呼呼的。 小胖手拍拍机器人的光脑袋,大声喊它,“爸……” 机器人扭腰跳迪斯科,【爸爸爱我我爱他,爸爸是我的小太阳呀……】 咯咯咯咯。 蔷蔷模仿机器人扭屁屁,站不稳一屁股跌在陆凛川背脊上坐着。 软肉还不错,她就不起来了,小胖手举起来摇摆。 陆凛川背上一团热乎软肉磋磨着。 他喜笑,“蔷蔷,喊我。” “爸……”蔷蔷歪过小脑袋瞅瞅他,湿润的小卷发飘一圈刮蹭陆凛川的大耳朵。 软乎乎,痒酥酥的。 好舒服。 陆凛川喜笑颜开,把遥控器给刚写完作业凑过来放松的悔悔拿着,悔悔带年年玩,陆凛川把蔷蔷从身上抱下来。 大长腿打直了,蔷蔷放在膝盖上坐好。 两人对视着。 陆凛川:“蔷蔷,喊爸爸。” 蔷蔷:“爸……” 陆凛川:“哈哈哈哈!我宝宝真可爱!” “你再喊爸爸,我好喜欢你的小奶音哟。” 蔷蔷:“爸爸爸爸爸爸……”喊了一连串,数不清的爸爸。 陆凛川哈哈大笑,笑了又笑,笑得止不住。 悔悔撅起嘴捂耳朵,机器人正在讲孙悟空棒打白骨精,陆凛川傻笑声音好大,他们都听不清楚了。 “倒也不必这么高兴。”悔悔嘟囔着。 陆凛川还在逗蔷蔷,笑得停不下来。 悔悔无奈拍拍他的肩,“叔叔,请收敛一点。” 陆凛川一脸喜色,乐滋滋的,“叔叔高兴,真是高兴。” 悔悔小眉头微扬,“就因为蔷蔷喊你爸爸?” 一声爸爸让你高兴得上天了? 陆凛川点头,抓上蔷蔷的胳肢窝将她举高高,“女儿喊爸爸,当然高兴啦。” 切。 悔悔拽住陆凛川胳膊让他停下来,认认真真告知他,“蔷蔷目前只会说一个字,她在外看到狗都喊爸。” 说出真相有点残忍,但可以避免陆凛川自我感动。 悔悔无比认真的劝陆凛川,“你喜欢当爸爸,自己生一个好了,别逗蔷蔷,她才一岁,不懂事,只会说假话。” “你小子,有点意思昂。”陆凛川把蔷蔷放到地毯上,找小机器人玩去。 他盘起腿,拉着悔悔拎过来,按在对面坐好,“小子,你挺知事的,我俩谈谈。” “谈什么?”悔悔眼睛亮晶晶。 “我当你姑父,怎么样?” “不好。”悔悔摇头。 陆凛川眉头微皱,“为什么?” 悔悔扬起小脑袋打量他的白发,“你太老了!” 陆凛川的眉皱了起来,“我是少年白,可以染成黑色的,等你姑姑跟我结了婚,我就不要白头发了。” “那也不行!” “怎么说?” “我姑姑那么漂亮,她喜欢年轻帅哥。” 陆凛川舌尖顶着腮帮子溜,“真是个小人精!” 悔悔无比认真,“你是我爷爷,我姑姑的大叔,不能和姑姑结婚。” 陆凛川震惊。 悔悔竟然还记得两年前的事,记忆力惊人。 他假扮白发历经年半年而已,悔悔记到现在,而且只是看了一头白发,就把他记死了。 正好沈心悦收拾好自己进来了,陆凛川立即从垫子上爬起来,迎着她走去,挡住地上玩机器人的孩子们。 才洗完澡,沈心悦脸颊湿红,染了湿气的长睫毛根根分明,长睫轻颤,一片黝黑侧影投向鼻梁。 陆凛川情动,暗哑的嗓音低语,“我们谈谈。” 他的眼顺着沈心悦的脸下移,岁月待她极好,未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痕迹,天鹅颈还是白皙无瑕的,锁骨窝美感一如从前,柔滑细腻,捏一把,手感一定难忘…… “我想,当你女儿的爸爸。”陆凛川收回视线,聚焦在沈心悦脸上,郑重地望着她的眼睛。 沈心悦清澈的眼眸微惊。 这是距上次相亲她明确表示不喜欢陆凛川之后,更猛烈的攻势。 有点出乎意料。 不过,她自己内心是通透的,不喜欢陆凛川,自然不可能要他当蔷蔷的爸爸。 于是她说:“不可以。” 陆凛川眼帘下垂,视线堪堪落在地上。 “你想嫁薄骁对吗?”语气有些悲凉。 周时尧这事一出,薄骁逆袭,他力挽狂澜,命运似乎偏向了薄骁那边。 陆凛川被推向认命的临界点。 “还没想好。”沈心悦说话的口气跟平时一样,不急不躁,听不出任何结局。 她面无波澜,淡然从容。 而陆凛川,已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凄苦一笑,摇摇头。 “陆总,小姐,北哥回来了,他请你们去餐厅……”管家过来传话。 打破了僵硬的氛围。 沈心悦抱上蔷蔷,带领大家去吃饭。 她的手机忘在了儿童房。 此时,薄骁在灵山脚下机动车入口处,安保岗拦住车不让进。 薄骁打沈心悦的电话,无人接听。 打沈北渊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枯坐着等了三个多小时,天黑了,下起雨,雨点敲打车窗,溅起碎冷雨花。 他等到两眼发直。 忽见机动车出口放行,陆凛川的车从他眼皮底下开走。 第167章 领证结婚好吗 大雨倾盆,凉意渗透黑夜。 薄骁在车上枯坐四个小时,给沈心悦打了三十次电话之后。 终于拨通了。 安保岗接到业主指令放行,薄骁揣着一肚子火气上山。 令他生气的,不是心爱的女人让他等四个小时,而是……情敌陆凛川在沈府逍遥了四个小时。 “为什么不接电话?”薄骁看到沈心悦的时候迫不及待解决心火。 “我哥约了重要合作伙伴谈事,吃饭耽搁了。我的手机不在身边,没听到你给我打电话。”沈心悦心平气和。 “那个合作人,是陆凛川对吗?” 沈心悦闻言仰头看薄骁,有些惊讶。 此时蔷蔷已经睡着了,大卧室没开灯,走廊上的顶灯投进了一束光打在门上,沈心悦眼里明暗交杂。 “你怎么知道的?” 薄骁磨牙,垂于身侧的手握成拳。 明明他妈妈去医院看过沈心悦,妈妈是陆凛川来医院了才走的,沈心悦这样问,说明对他的事一点不上心。 薄骁沉默着。 沈心悦望向门外,“你去客厅坐吧,我女儿睡着了。” 她说着话便朝门边走,手拉上门锁,准备关门。薄骁跨了一步,覆上抓门锁的手,极艰难的和她商量。 “我们领证结婚好吗?” “明天就领证,你和蔷蔷搬到我那边去住,我有婚房,前后花园安好了儿童游乐场,你和蔷蔷一定会喜欢。” 手心紧贴着沈心悦的手背细细摩挲,声音更低了,“我想……稳定下来。” 门边昏暗的光线下,陆凛川的车自由出入沈府那画面无比刺眼。 薄骁剑眉深锁。 沈心悦母女像飘在空中的一抹幻想,他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一不留神母女俩被陆凛川掠走。 薄骁俯身,将沈心悦罩在身下。 心是疼的。 如果陆凛川得到了她们母女,以自己的作风,为了沈心悦的幸福,会把亲子鉴定书吃进肚子里,永远不提。 因为失去记忆的沈心悦,已经过上幸福无忧的生活,他不会为了私欲将她拉回曾经的泥潭。 所以他的机会极其有限。 他得赶在陆凛川之前,说动沈心悦跟他结婚,稳定下来。 “嫁我,我们带着蔷蔷一起生活好不好啊?沈小姐。” 沈心悦思考好一阵了,又听薄骁急促催,柔声道:“婚姻大事,我需要想一想。” 哎…… 薄骁喉结滚动,“你要想多久?” 太冷静的女人真是麻烦,告白那次也一样,她说要想一想,想一想之后,又是说不清的变数。 沈心悦静若幽兰,清雅开口,“薄骁,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结婚太急了,不是吗?” 薄骁俊脸上拂过一抹苦涩。 前前后后五年多了,哪里是一个月…… 薄骁备受折磨,隐忍到极致,还不能提从前。 他俯视着沈心悦,一抹幽光在眸子里跳动,活脱脱一只暗伏在深林中逮猎物的狼。 沈心悦被那目光刺了一下,抽走自己的手,拔腿向门外逃。 薄骁不动声色抱住她的后腰捞回来。 夹在胳肢窝下,反手关门,背抵墙,单臂锁牢沈心悦的腰紧贴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小脸。 唇瓣相触。 薄骁五指插进沈心悦浓密的发间,控制住她,忘我深吻。 刚开始沈心悦挣扎了几下。 很快,薄骁的吻,点起她身上隐藏的火。 …… 薄骁离开沈府前,去找了沈北渊。 书房,柜子里金器摆件占一半。 沈北渊沐在金光中,歪靠着真皮沙发,高翘二郎腿抽烟。 薄骁站在门边,隔着一段距离问沈北渊,“究竟要怎样?我们才能冰释前嫌?” 他刚才,极致撩拨沈心悦…… 搂抱,亲吻,凭直觉,她是需要他的。 她和他一样,喜欢亲密接触。 可是倒在床上的时候,他趁机哄她“和我结婚,明天领证……”,沈心悦瞬间清醒,推开了他。 薄骁心急如焚,将希望转移到沈北渊身上。 沈北渊是一家之主,他如果出面安排,沈心悦肯定听话。 薄骁等待着。 沈北渊慵懒散漫,漫不经心吐个烟圈,“不知。” 薄骁:“你给个数,我好努力。” 沈北渊:“没数。” 薄骁提高嗓门,“你这不是折磨人吗?” 沈北渊猛地坐起来,两个指头夹住烟头掐灭,“老子要好好考验你,白当爹太便宜你了,一定要让你历经千难万险娶到我妹妹,以后把她当宝珍惜。” 薄骁怒目,“你到现在还为周黎那件事耿耿于怀。沈二,请客观一点,那不是我的错!” “你该知道,我刚出生,家里就给订了娃娃亲。” “家里也很被动,你知道我爷爷欠人家一条命。” “我从未和周黎有过实质性错误,我也承受了很多,请宽容一点。” “沈二,对我宽容一点!” 吼完。 两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隔空打眼仗。 眼里有刀,刀光剑影汇集于空中斗个你死我活,都很累。 薄骁低喘,沈北渊面色烦躁。 “老子要考验你!你具体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得到接纳,这我不知道。总之,你给我好好表现,好好表现!听到没?” 薄骁薄唇微张,正要说话。 沈北渊一跃而起,拎着散开的衬衣抖了抖,指头勾上皮带扣,拨通内线。 “李妈,把我两个儿子带下来。” 对方大概是问需要做什么,毕竟时间晚了,孩子们要休息。 沈北渊手指勾着皮带扣,“他们想妈妈了,我送过去……” 薄骁默默退步。 披着月色清辉,独自走在沈府花园。 上车前,他回望沈心悦的窗口,忘了一件事……来之前答应妈妈拍一张母女俩同框的照片,爸爸术后送入重症监护室了,妈妈想明天探视的时候给爸爸看看蔷蔷,或许能快一点好起来…… 薄骁眼眶发热,杵在车门边。 沈北渊风风火火出来,怀里抱一个儿子,手上提一个儿子,大步流星。 上车,启动,轰…… 潇洒走人。 老旧公寓楼,接到电话的方喜穿着家居服在地下停车场等待。 沈北渊停车,方喜打开车门抱年年,拿家居服包住半醒半睡的小家伙。 离婚后的方喜安静了。 沈北渊迈着阔步,清冷淡笑,“听肖凡庄说你开了家‘妲己妖舞’,我想问问,离婚分给你的两个亿什么时候亏完。” 第168章 气死了 方喜是从山卡卡里走出来的女人。 18岁考入大学那年第一次进帝都城,大学四年校内专心练舞,校外兼职跳舞糊口,她的世界一丁点儿大,睁眼闭眼都是舞。 她根本不是经商的料。 蠢死! 拿离婚分得的两个亿去投资经商,怕要亏得倾家荡产。 沈北渊一路走,一路两眼盯着前妻的后脑勺腹诽,不时来几句。 “离婚那天,我给你两亿,你好有骨气的,扬言要为儿子们存着,我倒要看看,待你亏空了,怎么向儿子们交代。” “方喜,你是啥人心里不清楚么?经商不是闹着玩的。” “我劝你及早止损,撤资退场。” “我明天给你安排一个投资顾问,教你理财,再不济存银行吃利息也比办什么妖舞俱乐部靠谱……” 沈北渊破天荒开金口说一堆,方喜权当没听见。 沈北渊一个人唱独角戏。 进门后,单手叉兜,扫视狭窄的小公寓,眸子里一片灰暗。 身在鸟笼似的,压抑至极。 另一只手倒插进发间挠头,酷拽洗剪吹发型生生挠成鸡窝。 顶着鸡窝头,烦里烦躁站在门边。 方喜照常照顾两个儿子,给他们洗好,换好,躺中间,小的躺着喝奶,大的跪着趴在她身上喝。 一次喂完两个,儿子们嘴角抿笑甜甜睡去。 “方喜,你起来,我们沟通一下。”沈北渊要起火了,撸着头发丝发疯。 方喜未动。 沈北渊东看看西看看,找了个好下脚的位置朝1.5米单人床走去。 方喜闻声翻身坐了起来。 给两个儿子盖好被子,穿上鞋,立在沈北渊面前,1.9米的沈北渊将她遮盖。 在沈北渊面前,方喜显得小小的一只。 “沟通什么?快点说。” 沈北渊大手往方喜后腰上一缠,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后颈压向自己。 方喜的脸几乎是砸在沈北渊唇上。 他大大方方亲她。 大有要补齐离婚后这段时间欠下的意思,随心随性,全然顺着自己的意思。 “这就是你说的……沟通?”方喜推开埋在颈窝的大脑袋。 落在沈北渊手上,她向来没有好下场。 “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有些事还可以继续。”沈北渊此刻说话打颤音。 “我不同意,你请回。” 可是她被沈北渊禁锢住,无处可逃。 只是以舞蹈生独有的灵活做着挣扎。 沈北渊很闹心。 舔舔唇,好好开导方喜,“你离婚了,单身女人挺寂寞,不是吗?” 方喜孤单,他也孤单,他们在一起,合作互利,挺合适的。 沈北渊薄唇勾起一抹痞笑。 方喜扭头,“你错了,我一点也不寂寞,相反,离婚后身心舒畅,过得很好。” 沈北渊按住她,死盯她的眼睛,“那……算我有需要找你,给你钱总可以了吧?” “我不缺钱!”人家可是离婚分得两个亿的富婆。 沈北渊出口重气,“今晚,一百万,如何?” “都说了,我不缺钱。” “一千万呢……”沈北渊拉长尾音。 “我……不……缺……钱。” “一亿,你口齿伶俐讨我喜欢的话,再加一亿……”沈北渊拖着尾音转眸。 方喜的头扭了过来。 对视上,他懂,她也懂。 口齿伶俐……加一亿。 沈北渊目光直白。方喜看着他,抿唇,舔唇,一口小贝齿打架。 伺候沈皇帝,挺辛苦的。 以前,有爱当内驱力,她舍得付出。 现在,为了钱委屈自己,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钱嘛,自己有两个亿,这辈子已经够花了,手上的“妲己妖舞”俱乐部已营业,财富值滚动增长,她不缺钱。 但是,好诱人哦。 今晚少说赚两个亿……谁能拒绝巨款诱惑呢? 尤其是女人,那么爱买买买的…… “快一点……”沈北渊拎着方喜朝卫生间冲刺。 提小鸡仔似的把她丢进去,高大的身躯往花洒下一站,仰脸冲热水,逮过方喜的手摁在皮带扣上。 摆起皇帝的架势。 方喜突然醒悟,离婚前夜的感受卷土重来。 “算了,沈北渊,我不稀罕钱,失陪。”方喜逃跑。 沈北渊揪住家居服一角把她逮回来。 “你现在走开,我怎么办?” “自己办!你长着一双手的。”方喜还是要走。 “你……”沈北渊换冷水管,喷头撒下冰凉水花。 “方喜,你别以为分得两个亿就衣食无忧了,我告诉你,全球危机马上来了,面包涨价一万一个,大米一百万一斤,钞票变纸,你那点钱还不够喝稀粥。” 方喜嗤笑,“危言耸听,专门吓唬弱女子。” 沈北渊仰头,冷水淅淅沥沥。 胳膊上青筋蜿蜿蜒蜒牵拉至手背,周身释放出危险信号。 方喜吐口浊气。 “我也告诉你,我有大金主了,不需要m身求生存。” 沈北渊的头放了下来,俊脸上流着水,唇红齿白,又野又欲。 他似笑非笑,一副痞样。 “谁要你啊?方喜,你离过婚,给我沈北渊生过两个儿子,体重120像个冬瓜……” 方喜举举手,“沈大爷,打断一下,更正个信息,本人体重已经减到105了,颜值吊打百分之九十九的26岁女性,单身贵族,还可以生十来个娃,一点也不差。” “不仅有人要我,还很抢手。” “实不相瞒,我新欢是宇宙无敌暖男。他比你年轻0.3岁,比你矮10公分,比你体贴,比你懂女人。” 沈北渊剑眉一皱。 “比我矮10公分?呵!你还挺骄傲的。” 方喜下巴上抬,骄傲极了,“当然,1.8米欧巴身高刚刚好,接吻,我不需要踮脚。” “你!说!什!么?”沈北渊眼里掉进一把大刀,杀向方喜的红唇。 接吻? 敢跟别的男人亲? 劈死她! 沈北渊掐住方喜的后颈猛压向自己,一口咬下去。 发狠欺负一阵…… 他咬牙切齿问,“真的亲过了?” 方喜的鼻孔被他堵住磋磨许久,几近窒息,煞白着小脸,紧闭双眼点头泄愤。 “啊……方喜,我要你死……”沈北渊气疯了。 第169章 不是我的烂桃花 沈北渊疯了一夜。 方喜死在床上。 艳阳高照,方喜呆滞的眼里投进一片灰暗天空。 一团烂泥瘫在床上,暗咒沈北渊一万遍。 手机响了起来,是助手小方打来的,催她快点去应酬,今天来了很多金贵女人办卡,忙不过来。 【我死了!起不来!】方喜翻不了身,趴着发火。 沈北渊昨夜将她炒鱿鱼。 害死人不偿命。 方喜突然想起昨晚沈北渊说一次给她一个亿,令他满意的话,再加一个亿。 细细一算…… 眼里闪烁两团光,她至少口口声声五次,就是值五个亿。 天!一夜暴富了。 方喜身上不疼了,肿胀的嘴巴也没事了,马上爬到床头柜上拿私用手机查各个银行app。 看了个寂寞。 沈北渊一分钱都没给她。 揣着一肚子火拨打沈北渊的电话。 【喂!钱呢?】暴力质问沈北渊。 沈北渊淡然回了句,【什么钱?】 方喜怒吼:【你不是说一次给我一个亿吗?算下来,你昨晚在我身上消费掉12个亿。】 沈北渊:【你被我*傻了吗?我跟你好生商量给你钱,你陪我,可你不要啊。】 方喜:【你逼我就犯,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沈北渊:【不是。】 方喜:【那昨晚我那么辛苦,算什么?】 嘶…… 她卷了卷舌尖,轻舔干裂的唇,真疼。 沈北渊:【你不听话,我惩罚你的。】 【混蛋!沈北渊,我要你死!】方喜气哭。 那头沈北渊冷笑,【好得很,你最好吃了我。】 方喜钱没捞着,反弄一身伤,俱乐部也去不了,惨兮兮的打电话向沈心悦求助。 沈心悦才办完洪妈的后事,心情低落。 答应方喜去帮她,想着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可她到薄氏商厦78楼“妲己妖舞”不到一个小时,薄骁也来了。 “薄总,你来干什么?”沈心悦觉得尴尬。 昨晚……他们突破普通朋友关系,亲了,抱了,薄骁抱起她,熟门熟路的放在大床上,女儿蔷蔷睡在旁边,小胖妞还打呼噜,有些刺激。 紧要关头,薄骁吻着她哄“明天就领证结婚……” 她秒醒,及时踩下刹车。 大白天面对面看着薄骁,昨晚的一幕犹在眼前,沈心悦面红耳赤。 “商场是我的,随便……看看。”薄骁冠冕堂皇的阔步参观。 保姆带蔷蔷在大厅一角玩小机器人。 薄骁走了过去,蹲在女儿身边,默默陪她。 沈心悦为人温柔安静,人畜无害的样子给客户的感觉就是老实本分,接待客人办卡不费吹灰之力。 来妲己妖舞玩的女人花费百万办卡不是图学舞,而是图男人。 “沈小姐,我想请问白大神一般几点钟来健身?”一位留着空气刘海的娇小姐手舞足蹈。 妲己妖舞对面就是嗨帝国际健身。 两个俱乐部只隔着一堵玻璃墙,哪个男人出入嗨帝,跳舞的女人们一览无遗。 平时见不着的男人,在这里有机会遇到。 方喜的俱乐部开业没几天,此秘密已传遍圈内,平时想要大佬又得不到女人们,纷纷踩着高跟鞋往这里挤。 沈心悦看了看被保护得很好的娇小姐,家庭条件太好了,把她养得像公主。 于心不忍。 软声劝道:“白大神的年纪可以当你叔叔了,你和他……”恐怕不合适。 娇小姐星眸闪闪,“我超欣赏他,酷毙了。” 沈心悦:“??” “本人就喜欢大叔。”娇小姐的钻石手链刮蹭前台响声悦耳。 同样年轻,同样美貌,但不同命的迎宾小姐羡慕哭了。 迎宾站在显眼处,每天看得够清楚,插了句,“e智能ceo一般晚上八点来健身,他通常十点走,据说生活作息很规律。” 娇小姐:“啊……感谢感谢!” 马上办理金樽vip卡,充值一百万。 提着小裙子,走之前叮嘱前台,“姐姐,帮我盯好了,白大神一来,你马上给我打电话,放心,我来一次,算一次消费,扣钱就是了。” 年轻女人没心没肺这一闹,沈心悦心上如羽毛拂过。 这边送走一批寻男人的主,门外又来两个。 两个美女水灵灵的,皮肤吹弹可破,眼睛亮晶晶,像从温室里才请出来的乖乖女,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类型。 其中一个头发丝长的长,短的短,乱乱一个脑袋,飘在额前那一缕还漂染成紫色的美女眼睛珠亮得灼人。 她一进门就看到薄骁,穿着百褶小短裙风一样的跑去。 “薄哥,你也来了……” 沈心悦看过去的时候,女孩已经冲到薄骁面前了,白皙的小手勾着一缕发丝绕,扭着小腰,“薄哥,你有小祈哥的消息吗?” 薄骁顺着沈心悦的目光看过来。 他的眼神极为复杂。 大概意思在说不是他的桃花,千万别误会,他已经被烂桃花害死了! 害得有妻儿却没法结婚。 又似在说我要是撩一撩美女,你会不会吃个醋? 好想好想看一看沈心悦吃醋。 因为他经常吃醋,昨晚的酸味今天还没散完,他知道只有在乎的人,才会酸一把。 “我想问问中柏欧巴什么时候会来?”一同来的其中一个美女敲敲桌面。 沈心悦回过神,“是那位h国财团大公子韩中柏吗?” “嗯嗯嗯。”小美女疯狂点头,乐得不行。 韩中柏自从在嗨帝撞见方喜,一天跑薄氏商厦两三趟,起初帮方喜改装店面,后来帮她引客人,据说定了家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住着不走了。 “他天天来。”沈心悦笑眯眯。 “太好了。” 等了一会儿,小美女还没办卡。 沈心悦职业性微笑提示她,“小姐贵姓呢?我做个登记,方便为您服务。” “噢……”小美女一脸羞涩,“抱歉,我上个月才签约魏苒工作室,十八线小艺人,没钱。” 她来之前听圈内人说过的,出入妲己妖舞俱乐部的都是富婆,大多数人办卡一百万起步。 而她现在,十万都拿不出来。 “我叫京艺。”女孩腼腆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脸蛋生得很动人。 京艺望向薄骁那头,同伴正在手舞足蹈介绍自己,“薄哥,我是尽欢呀,帝北白家的小女儿白尽欢,你见过我的。” 第170章 亲亲 江祈妈妈自从前不久厚着脸皮去沈府求联姻失败之后,疯狂催婚,试图用江祈选上一桩好姻缘帮她挽回颜面。 江祈不堪逼婚困扰,躲起来了。 薄骁是江祈的哥们,此刻白尽欢亮得灼人的眸子盯住他。 “如果你知道小祈哥在哪里,一定要告诉我。” 薄骁为自己的婚事挠心挠肺多日,哪有闲心管江祈,冷冷回了个,“不知。” 他抱起蔷蔷,朝沈心悦走来。 白尽欢屁颠屁颠跟在身后,走近京艺,俩女孩手挽手对视。 京艺抿笑,比个剪刀手,“中柏欧巴天天来。” 白尽欢:“欧耶!”立即从手提包里取出卡给前台刷,“办两张贵宾卡,我和京艺一人一张。” 京艺感激涕零,猛地拥抱白尽欢,俩女孩脸贴脸原地蹦三蹦。 “欢欢,你太爱我了,算我借你的钱,等我傍上欧巴,连本带利还你。” 白尽欢摇摇头,“我不差钱,送你啦。” 两女孩拿上卡,手牵手离开。 “欢欢,你还要去找小江总是不是?” “嗯!我哥哥姐姐总说我嫁不出去,我今天一定要找到江祈,嫁给他们看看。” “那我陪你找。” “谢宝子,爱你哟……” 俩女孩笑声天真无邪,空气中一股轻松愉悦气息。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沈心悦抿嘴笑。 薄骁趁机道:“你今天很忙,我来带蔷蔷。” 沈心悦止笑,看了过来。 薄骁单臂抱蔷蔷,另一只手托着小机器人给她玩,“我爸爸受了外伤,人在医院治疗。你知道爷爷奶奶喜欢蔷蔷,我想……请蔷蔷去看看他们。” 薄骁说着话,眼里的渴望一并传达给沈心悦。 要是沈心悦一起去,主动去看他父母,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那就好了。 薄骁感想不敢直说。 他能接近沈心悦母女,已是目前最好的相处方式,并不敢奢望太多,生怕惹沈心悦反感。 沈心悦有些为难,便问蔷蔷,“宝宝要不要去医院看爷爷呀?” 蔷蔷小胖手拍机器人的光头,大眼睛闪着小星星,咿咿呀呀说一通。 沈心悦一句没听懂。 转眸看了看带蔷蔷的保姆,“麻烦你跟薄总一起过去,蔷蔷就拜托你照顾了。” 保姆应下。 薄骁捏着蔷蔷的圆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温声哄她,“亲亲妈妈,我们要走了。” 蔷蔷举高双手扑向沈心悦,小嘴咧着开心极了,吧唧吧唧,口水黏在沈心悦脸上,红彤彤的唇瓣沾了一点点粉底。 薄骁微微扭头,俊脸正对蔷蔷亲过沈心悦的小嘴。 贴着她说悄悄话似的诱哄,“再亲亲爸爸。” biubiu…… 蔷蔷抱上薄骁的脸吸一大口。 “我们走了。”吻刚落下,薄骁抱着蔷蔷朝门口大步走,全程背对沈心悦。 孩子的一个吻而已,落在他脸上灼伤了一块似的,匆匆逃出去的即视感。 “天!那位是薄骁啊!?”接待大厅有人发现了薄骁。 “谁?”窝在休息区沙发上享用茶点的女人们受了惊动,纷纷爬起来看。 有两个胆子大一点的追了出去。 薄氏家教好,家底厚,薄骁是禁欲系霸总的代表性人物,巨帅,品行还端正,多年来,背着富家千金们理想型丈夫人选称号。 想嫁他的人从18岁小姑娘到45岁绝经女人群体庞大,受欢迎面奇广。 只可惜,薄骁为人冷傲,想靠近他太难了。 沈心悦接待完一个贵妇,抬头瞧见一片黑影压向门口。 透过大玻璃门,她看到两个身穿抹胸黑色吊带裙的女人互相抓着胳膊边跑边笑。 她们身后,是一身黑色正装的薄骁。 男人又回来了。 抱着蔷蔷走秀似的,单臂掐孩子的小腰,剩一只手插兜,玉立挺拔的跨进大玻璃门。 沈心悦匆忙迎过去。 摸了摸蔷蔷的小脸,问保姆,“宝宝不想去了吗?” 怎么会离开几分钟后又返回了。 按理说薄骁的爸爸受伤住院是很严重的事,薄骁向来做事严谨,不可能放松丝毫。 保姆红着脸尬笑。 薄骁主动回话,“蔷蔷……想妈妈了。” “噢,那把她给我吧。”沈心悦伸长手抱女儿。 然而,蔷蔷摆手不让抱,沈心悦诧异之际,蔷蔷忽地捧住她的脸,在她惊喜万分的时候,啵…… 蔷蔷在她红唇上印下一个吻。 “宝宝好乖……”沈心悦抚摸着蔷蔷的小揪揪。 养了一年多孩子,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吻。 沈心悦被迷住了,单薄的身子微颤,一声声轻唤“蔷蔷”,欢喜得近乎失控。 蔷蔷亲完沈心悦,反抱住薄骁的脸吸一大口。 “我们走了。”薄骁一秒都没耽搁,抱着蔷蔷背对沈心悦大步出去。 刚才随他进来的两个黑吊带女人捂住嘴在旁边观摩已久,见薄骁远去,两女人踮起脚尖走路,蹑手蹑脚摸到玻璃墙,趴在玻璃上目送薄骁。 那道黑色身影消失之后…… “哈哈哈哈!天呐!巨帅!巨酷!巨拽!本小姐今天见到活的薄骁了,花一百万真特么值得。” “笑死我了,他脸上有个口红印。” “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看得很清楚,是那个小女孩亲上去的。” “啊……喂喂喂,你们拍照了吗?”更多女人围上来吃瓜。 “薄骁在这里的时候我哪里敢动啊,都缩起来躲一边了,只敢偷偷看。” “也对,要是被薄骁发现偷拍,他会当面打女人。” “真的啊?” 黑吊带女人搂着姐妹往回撤,“千真万确,他这个人很可怕的,曾经把一个爬床女人从窗户扔出去,幸好楼下是泳池,那女人才没摔死。” “喂喂喂……不聊拍照了,就问问那小女孩是他女儿吗?” 来自各个领域的女人们花花绿绿围一堆,眼珠子滴溜溜转。 沈心悦及时打断,“美女们,请看这里,我是小女孩的妈妈。薄骁的家人生病了,恰好这位病人见过我女儿十分喜爱她,薄骁特意来接我女儿去探病。” “仅此而已,大家理性吃瓜。” “那就好,那就好。薄骁单着,咱们就还有机会,是吧?”黑吊带凭跑出去追薄骁,又把他带回来成为了女人们的偶像。 女人们围着她,聚在休息区商议如何下钩子钓男人。 第171章 前夫&财团大公子 玻璃门外,一道细长黑影渐渐贴近。 “方姐!你这是……遭贼了?”迎宾小姐惊讶大喊。 沈心悦受惊扰看了过去。 门口,金色地毯上,一身黑色长裙的方喜系着大丝巾,跛脚走路,一拐一瘸。 沈心悦赶忙跑过去。 扶着方喜,乘坐电梯上二楼办公室。 方喜屁股疼,腿疼,坐都坐不下去,趴在办公桌上边捶边骂。 “你二哥沈北渊是只疯狗,咬死我了。” “什……什么?”只有过初夜的沈心悦,经验欠缺,没领会到方喜的意思,秀眉拧成两股绳索。 方喜扯开丝巾,仰头,扭转脖子给沈心悦看。 两个耳垂被毒蜂盯了似的,红通通,肿得发亮。耳垂以下草莓印大的似血盆大口的划痕,小的中间夹着牙印,斑斑红痕触目惊心。 这个沈心悦倒是看懂了。 她第一次薄骁也是这样干的。 方喜提起长裙,哭了出来,“你再看看我腿上……” 沈北渊罪行昭昭。 沈心悦面红耳赤。 没想到,平日里清心寡欲的二哥,这么的……放纵。 “对不起!我替二哥给你道歉!”沈心悦挤眼泪。 方喜气狠了,“心悦,我收回上次的大话,我要彻底离开你二哥,准备跟韩中柏好。” 方喜想到事后沈北渊那句“昨晚是我惩罚你的”,眼泪水止不住。 沈北渊把她当什么了?私人物品吗? 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他一个不满意随便发泄,不但没按口头约定给她钱,还出言侮辱她。 她也是娘生爹疼的好宝宝,凭什么拿给沈北渊惩罚。 沈北渊实在太过分了! 方喜在沈心悦面前翻起旧账。 “以前,我承认是我勾引他,赶着嫁他,作贱了自己。他次次凶猛,我全然接受,因为爱,我忽视所有。” “每一次我累个半死,他生龙活虎洗完澡就去做自己的事,不管不顾我,我没怪他。” “我知道自己贱,他对我不好,我也没理由怪他。” “可是现在,我和他离婚了啊!” “我们之间解除了夫妻关系,我没有理由为他尽妻子的义务,我也不爱他了。” “可他跨界限欺负我,欺负了也就算了,他还说是惩罚我。” “我方喜遵纪守法,本分为人,他沈北渊作为前夫惩罚我等于是动私刑了啊,他到现在对我仍旧没有一点怜惜之情,我好恨他!”方喜嗷嗷哭。 她的眼泪触动沈心悦柔软的心。 方喜刚离婚时说为了两个儿子,她不搞外遇。 可是此刻,站在女人的角度,跟不珍惜自己的男人在一起确实很残忍。 “方方,我理解你,跟我哥合不来就算了,你追求你的幸福吧,年年和余余……你别担心,我会照看着的。”沈心悦抱住方喜,给她擦一擦眼泪。 提起两个儿子,方喜更伤心了,又是一顿捶胸顿足。 “都是我造的孽!生了他们,又没好好管。” “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对你二哥的爱藏在心里一辈子。” “再说……薄骁那么爱你,你们恐怕也要结婚了,等你嫁去薄家,年年和余余……”方喜攥紧沈心悦的背心裙,手心掳走一把长发。 头皮揪得生疼,沈心悦咬牙强忍。 “我可不希望魏苒那sao货嫁到沈府当我两个儿子的后妈,啊啊啊……”方喜心碎一地。 “魏苒偷窥你哥两年多了,隔三差五以合作伙伴为由找他,两人有时候三更半夜还在包间,因为她虎视眈眈,我多少个夜里担惊受怕。” “我的婚姻失败了,但魏苒不能当你二嫂,否则……我会得心病!” 啊啊啊啊啊…… 哭声震天。 方喜委屈死了。 沈心悦连忙赌咒发誓,“我不嫁,要招上门女婿的。你别哭,我保证帮你守着二哥。魏苒如果敢来家里,我就黑脸把她吓走。” “你要招女婿?”方喜止哭,挂着一脸泪。 “嗯。” “可……可薄骁他爸妈不愿意吧?”人家是独子,薄氏继承人,心肝肉,怎么舍得。 沈心悦眼眸微垂,“那就不知道了,走着看吧,我有时候感觉心底埋着一片阴影,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总觉得有些事被我忽略了。” “现在的生活幸福无忧,薄骁父母不同意他上门就算了,我带着蔷蔷和年年余余他们,每天很开心的。” “心悦,你……你一直这样,懂事得让人心疼。”方喜眼里又涌出新的泪。 沈心悦苦笑,“性格使然,我早已接受自己的平凡,安于现状,没什么大的追求,简简单单过。” “方老板,你男人来啦!”楼下,小姐姐们哄笑。 方喜慌忙擦眼泪,“心悦,你去看看是不是沈北渊来了,快帮我赶走他,我被他整怕了。” 沈心悦捏捏方喜的手心,渡一点温暖给她。 先下楼来,撩撩长发整理好仪态。 沈北渊太不像话了,离婚后强行睡前妻,她准备好骂人的话,势要教育一下二哥。 然,一楼大厅,韩中柏白衬衣黑马甲打扮得像个小王子,背上还插着一支红玫瑰。 韩中柏正在给前台小姐姐们分发巧克力礼袋。 “情人节快乐!” “美女们节日快乐!” 情人节?沈心悦一愣,今天明明是7月14号,情人节改日期了吗? 沈心悦在楼梯上耽搁了一两分钟。 门口,黑压压的阴影压向落地玻璃。 沈北渊走在最前头,后方跟着五六个大背头美男,清一色黑西装黑衬衣黑袜子黑皮鞋,气吞山河。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妲己妖舞!” “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人员包括迎宾在内,所有人丢下巧克力糖鞠躬卑躬迎向沈北渊。 沈北渊往那儿一站,威风凛凛,“我找你们老板。” “请稍等,我马上去请。”小姐姐们分批散开。 韩中柏背着红玫瑰花,下颚微偏,“你也找喜喜?” 沈北渊眸光一凝。 几秒后,两个肩头动了动,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眯眼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水晶灯柔亮,男人迎光绽放光芒,他很白,化了淡妆,嘴巴有着别样的红,剑眉很好看,但纹眉的痕迹显而易见。 “你叫什么名字?”沈北渊头微偏。 “韩中柏。” “噢……h国大财团公子就是你?”沈北渊勾起一抹鄙视的笑。 韩中柏没见过这么狂傲的人,白脸一沉。 第172章 离婚了,请自重 挑高六米大厅奢华精美,大理石瓷砖照出两道别样的男人身影。 沈北渊一身黑,威武雄壮。 韩中柏白衬衣白西裤,黑马甲肩上背一支红玫瑰。 “你又是谁?”韩中柏垮着脸怒视沈北渊。 “是你爷!”沈北渊凭借身高优势,傲视韩中柏,不可一世的目光似要将对方搓扁。 敢碰他前妻,他要韩中柏面子扫地不敢称自己是男人。 “放肆!”韩中柏瞪大了眼睛。 堂堂财团贵公子,人上之人,从小到大享受着凡夫俗子的敬爱,谁人敢当他的爷。 韩中柏气黑了脸色,喘着粗气跟他的助手叽呱叽呱交代了几句。 助手拨打电话喊人,拉开干架阵势。 “哥……你别乱来。”沈心悦跑下楼,抱住沈北渊,软声请他,“你跟我过来一下,有话对你说。” 可惜她那点力气连沈北渊的一个指头都拖不动。 沈北渊摸摸沈心悦的额头,顺过一缕碎发。 “去照顾蔷蔷,带她玩,哥处理点事。” “不,哥,这位是……”沈心悦瞟一眼又怒又自知敌手实力雄厚不敢轻举妄动的韩中柏。 是方喜的狂热追求者,方喜对此人有意。 要是再打韩中柏,方喜对沈北渊的恨要带进棺材里。 沈北渊嗤鼻笑,“我当然知道他是谁,我要教训的就!是!他!” “你敢?”韩中柏不甘示弱怼了上来。 普通话生硬扭捏,一股子奶音,配上他精致的妆容脸,沈北渊鄙视到家,“跟个娘们似的,老子一只手就能将你甩出这道门。” “你……你试试!” “勒紧你的裤腰带,当心底裤甩飞!” 沈北渊扒开沈心悦缠着他的手,两步上前,单手拎起韩中柏的衬衣领将人提离地面,玩摩天轮似的以手腕为支撑点甩在空中飞。 “沈北渊,你给我住手!”方喜跌跌撞撞跑出来,扶着楼梯一拐一瘸。 她走一步,吼一句。 “我刚开业,财源广进,别给我添乱!” “沈狗,给我上楼,去办公室解决……”方喜吓得花容失色。 沈北渊看到她走路腿都打不直,放下了韩中柏。 要了张保镖献上的纸巾,擦擦手,“看在我女人的份上,先饶过你。” “你……给我等着。”韩中柏身体的缘故,没什么武力值。 他吃了亏,回头催助理,等待打手上来。 “还疼吗?” 沈北渊阔步走向方喜,自自然然的搭只手在她腰间,把她勾向自己,垂着眼目光从丝巾遮盖的脖颈滑至下方。 认认真真看她一眼。 “你走开!”方喜愣了几秒,而后猛推沈北渊。 她的反应慢了几拍。 泪目。 这是沈北渊第一次在事后主动询问她的感受,是她以前妄想过,但从未得到过的关爱。 心底一阵刺疼。 “我们去医院。”沈北渊上手抱方喜。 “你滚!” “别闹,我特地抽时间来看你的。”沈北渊看看表,“你知道我很忙,下午三点要去机场接合作商。” 给方喜的时间不多,她不珍惜,就要错过温情时刻了。 沈北渊一旦走了,方喜会后悔的。 毕竟,方喜曾经爱死沈北渊,他是她爱入骨髓的男人。 爱之深,刻骨铭心,离婚了也舍不得的。 沈心悦拉不住牛一样的二哥,也没力气劝架,她只能劝方喜,“还是请韩先生去办公室谈吧,这边……人出人进。” “嗯。”方喜也是这样说的。 方喜抚了抚沈心悦的手,“心悦,你快去接蔷蔷,她跟薄骁走了很久了,第一次长时间离开妈妈,应该想你了。” 支走沈心悦,方便接下来去办公室谈三个人的事。 有些羞耻的话,不便当着沈心悦的面说出口。 沈心悦一脸忧色,看看沈北渊,又看看韩中柏。 “去吧,不用担心我。”沈北渊气定神闲,他身后站着一排大背头美男,个个猛如虎。 沈心悦不知自己以怎样的心情离开妲己妖舞的,一步三回头,整颗心吊在空中悬着。 方喜走路的姿势十分狼狈。 沈北渊从后方勾住她的腰,抱起来,撂在肩头扛着上楼。 “放开我!” “放开她!” 方喜和韩中柏异口同声喝止。 沈北渊健步如飞,任凭方喜捶他的肩、蹬他的胸膛。韩中柏小跑追上来,但他从没打过人,满面怒色,眼眶都气红了,就是无从下手。 三个人你追我撵,冲进办公室。 沈北渊将方喜扔在沙发上。 韩中柏给门上锁。 “喜喜,他是!?”韩中柏拔出背在马甲里的红玫瑰给方喜送去。 他的绅士风度保持得很好。 “我前夫,沈北渊。”方喜瞪一眼瞅着花要杀人的沈北渊。 “喔……我听过这个名字。” 沈北渊,有点能耐,帝北大佬圈新秀,凭一己之力将金渊国际做大做强推向全世界的男人。 不过,比起h财团历史悠久的大豪门,沈北渊算根嫩葱。 换韩中柏一脸鄙视朝着沈北渊,“沈先生,方喜已经和你离婚了,请自重!” 沈北渊反问,“我为什么要自重?” “我和喜喜准备交往,你插在中间很无耻。” “小白脸,无耻的是你。”沈北渊特意看过去,确认韩中柏足够认真聆听,他才说下一句,“我昨晚,已经和方喜交往了。” 这话有点深奥。 韩中柏的目光游离不定,飘忽一圈落在方喜身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昨晚把她睡了,她和我彻底交往。你当三,很无耻。”沈北渊一脸傲娇。 韩中柏陷入新一轮愤怒。 他瞪大眼睛,气鼓鼓。 沈北渊轻弹烟灰,“方喜,你把丝巾解开给小白脸看看。” 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他就让韩中柏看看实战结果。 “沈北渊,你别太过分!”方喜气哭。 羞耻感爆棚,还拿沈北渊没办法。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味,三个人各自腹诽。 后来韩中柏率先打破沉默,他一脸沮丧,肩膀耷拉垂头问方喜,“你是自愿的吗?” “不是。”方后狠狠剜一眼沈北渊。 昨晚是疯狗咬她。 全程沈北渊一个人嗨。 第173章 永远疼爱我的宝贝 除非韩中柏不是男人! 否则,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我! 方喜掩面哭,生性大咧咧的她生生被前夫欺负哭了。 前夫沈北渊竟然当着她的骨灰级追求者爆昨晚的床事,将她的狼狈捅出来,她如此不堪,大财团公子韩中柏哪还会要她。 韩中柏坐拥金山,仪表堂堂,家世了得,长得还比沈北渊矮10厘米,好完美一男的。 韩中柏根本不缺女人。 反观她自己,结婚又离婚,生过两个儿子,目前还还还处于哺育期。 嗷嗷嗷…… 方喜绝望。 沈北渊是她的祸害,当真是把她整死了。 怎料,韩中柏白生生的手伸到方喜眼前,指尖举着卫生纸闪一闪,“喜喜,擦擦吧。” 方喜猛地仰脸。 挂着两条水流惊诧,“韩中柏,你……”你不介意我昨晚才和前夫睡吗? 太羞耻了! 方喜把后话咽回去,湿潮的脸蛋泛起红晕,脸色古里古怪。 “我不是什么好人,没资格苛刻你。”韩中柏温温软软说道。 “中柏哥,你真好!”方喜泪奔。 瘪着嘴抓上韩中柏的西裤,边摇边哭。 韩中柏的皮带扣滑来滑去,裤腰松动,白西裤快要被方喜扯落。 沈北渊叼着烟旁观,眼底两团幽光时暗时明。 “特么活久见,老子走南闯北上过天,坐过牢,还没见过哪个男人大大方方戴绿帽子。”一缕烟圈从沈北渊薄唇间溢出。 飞升空气中变幻成烟雾,他的脸掩在虚幻里。 他还骂,“韩中柏,窝nang!老子用过的,你欢天喜地捡。” “你家祖宗要被你气得半夜顶开棺材板爬出来游街。” “你这种人,要不是生在大财团家,得去讨饭!”真是看扁了这样的男人。 沈北渊瞧着方喜那样子,身上全是他染指的痕迹,韩中柏此刻还守宝似的守着方喜递纸巾,用心安慰她。 震了个惊。 假设一下,方喜现在下决心跟韩中柏,把自己献给他,他怎么下得去嘴? 在他沈北渊动过的地方叠加痕迹,韩中柏不恶心吗? 脑子进水了吧? 这哥们难怪不得风华正茂的年纪不管家族企业,天天飞世界各地以玩乐为生,他原来是有病! 沈北渊想着这些,韩中柏的非正常思维给他添堵了。 再点一根烟,闷头猛抽。 办公室烟雾缭绕。 韩中柏安抚好方喜,不急不慢的走到沈北渊面前去,定定站好,极为绅士地问:“你笑我?” 沈北渊夹烟的指头按住眉心。 眼皮微掀,从下向上瞟韩中柏,眼珠翻出一大片白,恐怖又危险。 韩中柏无视他的质疑,只是问他,“你笑我接受失去清白的女子,那请问,你是清清白白、不染丝毫污渍的处?” 有脸笑别人,自己冰清玉洁了吗? 沈北渊泛白的眼珠子缓缓转动,视线下移。 他当然不是。 他有过最爱的秦姝,曾经为那女人待在酒店床上整整一个星期。 韩中柏温柔一笑,笑中带刀,“沈二,你们有句古语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做不到的事,别苛刻要求他人。” “我说我不是什么好人,坦诚讲刚成年就谈恋爱了,至今恋爱史超过15年,我是个熟男。” “如果恋爱一次需要一本结婚证,失恋了又更换离婚证,我想……这世界的饮食男女人均三本离婚证不在话下。” “这其中,包括我,也包括你。” “如果有过一次异性关系就要被嘲笑、被轻视谩骂,粗略预估百分之五十的未婚男女要被口水淹死。” “这其中,包括我,同样包括你。” “我如此,有什么资格挑剔方喜?你如此,又有什么资格笑我?” 沈北渊被刀,抽闷烟暗自琢磨。 按韩中柏的思维,方喜比他高尚。 因为方喜只有过他一个男人,方喜是真正的冰清玉洁。 韩中柏的道德形象还挺光辉的,他敢于直面真我,做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做不得事。 方喜感动到哭,“中柏大哥,你这觉悟可以封神了。” 韩中柏温柔注视她的发顶,“封神有什么好处啊?” 方喜竖起大拇指点双赞,“我对你刮目相看了,真的,你有着不一样的灵魂,以前是我眼睛瞎了没看清楚。” 韩中柏微笑,“还来得及,请方小姐好好珍惜我。” 方喜边哭边笑,“中柏……哥……哥……” 韩中柏一脸疼惜,当着沈北渊的面麻酥酥低唤她,“喜喜。” 嘶…… 沈北渊的眼斜了过来,一身鸡皮疙瘩麻得他背脊似冰刀刮过。 “滚!”他大吼泄愤。 忍无可忍。 韩中柏叫他前妻喜喜,听觉神经重度损伤。 “我们走。”韩中柏递右手给方喜。 方喜不再犹豫,大大方方把小手放在大手心,给他牵,跟他走。 大手牵小手,亲昵的边走边聊。 “喜喜,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让医生好好看看你,晚一点回酒店,看婚庆公司能不能加班布置求婚现场。” “今天求婚怕是来不及。” “那明天晚上求婚吧,我想给你最好的。” “中柏哥哥,钻戒你买了吗?我头婚没有钻戒,没有彩礼,没有婚纱照,没有婚礼,没有父母亲友到场,二婚……我可不想自己受委屈。 ” “买买买,都买,宝贝要的我通通买。我给你转10个亿怎么样?我想不到的东西你自己多多补充,我要把天下最最最大的幸福给我的宝贝。” “谢谢你!中柏哥。” “我爱你,喜喜。” “我很幸运,能够遇上你。” “放心把自己交给哥哥,哥哥已经收心了,会为你建立幸福家庭,永远疼爱我的宝贝……” emmmmmm。 e=e=(怒°Д°)? 沈北渊的耳朵巨疼,那些话穿透耳朵刺向他心里,一字一字似刀片割破血肉,他看到自己分崩离析。 拔腿追了出来。 跑出办公室,扫向方喜和韩中柏的背影。 “方喜,你给我站住!” 方喜故意抓上韩中柏的小马甲,跟他贴着走路。 “韩中柏,你给我停下!” “不想死就给老子放开方喜!” 第174章 求婚钻戒59枚,羡慕嫉妒哭了 沈北渊堵在楼梯口,拦住前妻。 拿在手上是个大骨头,丢了,瞧着又是一块好肉。 “方喜,小白脸在骗你,看不出来吗?”沈北渊心绪难安。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各自安好。” 方喜牵着韩中柏绕道走,两人从沈北渊眼皮底下穿过。 沈北渊嘴上叼烟,随手拽方喜的胳膊把她拉回自己面前。 深深注视着她,严厉规劝。 “你对韩中柏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凭几句花言巧语就相信他,太草率了。” “听着,韩中柏家是h国财团世家,规矩多到整死你的地步,女人在家三从四德相当于男人的附属品。” “她们给男人脱鞋,对男人言听计从,送男人出门时鞠躬,迎男人进门还鞠躬,有上床需求得排队看日子。” “公婆像祖宗,女人得无条件敬重。” “财团男人玩女明星跟待阿猫阿狗似的,对女人没有尊重这个概念。” 说到这里,沈北渊目光游动,打量起方喜。 他认识她七八年了,她是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 方喜不拘小节,生性火暴急躁,她不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 敢说方喜在财团家族生活不出一个月即挫骨扬灰,谈什么幸福,哥哥哥哥叫着听得人替她羞耻。 “你别去送死!”沈北渊严厉警告。 方喜回怼,“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不劳费心。” “你……”沈北渊咬牙,大拳头紧握。 想动手的意思十分强烈。 方喜视线堪堪落到大拳头上,奚落道:“前夫哥,看出来了,你眼看我嫁了比你更好的男人,接受不了落差感。” “想想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眼里的我可以说像块抹布。” “离婚后你仍旧嘲讽我冬瓜身材,脾气性格什么的都不好。” “在你看来我很差劲,没人要,不值得爱。” “可你今天突然发现有人要我,把我当宝,这个人还特别出色,他有钱有闲,长得周周正正,脾气好,性格好,温柔多情,礼貌绅士,哪哪哪都倍儿棒。” “你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哈哈哈哈!” 胜利的笑声落在沈北渊耳边。 他盯着方喜,脸上阴云密布。 趁着沈北渊受反击鄢了下去,韩中柏慢条斯理的解释给方喜听。 “喜喜,这么跟你说吧,我家虽然礼节礼数多,对女主人要求高,但产业也多啊,我们结婚后跟父母分开住。” “我养100个佣人,不需要你服侍我,我反而派佣人服侍你。” “你每天醒来,帮穿衣佣人提着衣架站在五米宽大床边等候,帮穿鞋佣人跪在地毯上等待,端漱口水的佣人画着精致妆容say good morning ……” “总之,我爱你,要让我的宝贝享受顶级人生。” “等宝贝生了孩子,我的父母,也就是你公婆,身为财团主席和夫人的他们会亲自探望你,你婆婆给你送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你公公送你大城堡感激你为韩家族添丁。” “喜喜,相信我,你会得到这世界上最深的疼爱。” “我们的未来无限美好。” “话不多说,我直接用实际行动给你看,现在着手办第一步……求婚。” “40克拉大钻戒已出库,珠宝商派专车送……” “等等。”方喜受宠若惊,小脸略带羞涩,“哥哥,40克拉钻戒太大了,我怕重。” 她举了举小手,好白,好纤细的手。 承受40克拉重量会伤害它。 韩中柏宠溺一笑,“宝贝别担心,40克拉钻戒是我对你的爱,你可以当摆件,求婚钻戒我购买的是套戒,依次有40克拉、38克拉、35克拉……” “大大小小整整59枚,你到时候喜欢哪个戴哪个,可以天天随心情换款式戴。” “哥哥,为什么是59枚?” “因为哥哥33,宝贝26,我们加起来正好59,就要十全十美。” 我天!! 啪啪啪啪…… 楼下传来惊讶声、赞叹声,还有掌声。 前台小姐姐们全都哭了。 连10克拉钻戒都没见过的她们,有的羡慕哭,有的嫉妒哭,有的恨哭,还有人哭命运不公。 方喜激动得摁住心口,泼天宠爱命实在太惊人,她一时受不住。 这边韩中柏送的惊喜仍在继续。 “宝贝,我马上派私人飞机去接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伯伯叔叔等等,明晚你的亲友团将见证求婚仪式。” 方喜抹抹眼泪,狠狠朝沈北渊翻个漂亮的白眼。 看到没? 她嫁得多好! 简直无敌了! 沈北渊不珍惜她,自有比沈北渊好的男人珍惜她。 “下一步办订婚仪式,到时我带你回h国办,有多风光就不说了,你只需要记住订婚比求婚仪式隆重一百倍,届时h国总统将携夫人出席订婚宴。” “最重要的是,接上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等等一起过去。” “我派人带他们四处游玩领略异国美景,还给他们留出时间和我俩拍婚纱照。” “啊……”方喜捂住小嘴。 想得好周到。 她那种了一辈子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父母能出国见总统,拍太平洋背景婚纱照,住大城堡…… 啊啊啊啊啊…… 离婚的她绽放出涅盘重生的精彩笑容。 楼底下吃瓜的小姐姐们嗷嗷哭,嚎声一大片。 方喜抬了抬手,“哥哥,别说了,如果再听你讲结婚、有孩子之后的幸福生活,对吃瓜群众太残忍,他们会……” 大眼睛瞥一眼剑眉深锁、俊脸皱巴巴的沈北渊,勾唇暗笑,“他们会被活活气死!” “好,宝贝,话不多说,直接走人。”韩中柏搂上方喜的小腰。 热热乎乎带她下楼。 沈北渊一声长叹,“方喜,你会后悔的!” 方喜举起手摇一摇,“no,本人十分看好中柏哥哥。” “方喜,你受蒙骗了,出事故可别来求我帮忙!” “沈北渊,你放一万个心,我死后骨灰直接扬了,不麻烦你。” “方喜,你今天跟小白脸走,弄脏了,我是不会再要你的。” “最好是这样,互不打扰!” 沈北渊喉间卡进一根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抓住包金栏杆,猫腰直喘。 就在这时,一道彩色身影飘进玻璃大门。 迷恋韩中柏的京艺闻讯赶来了。 “中柏欧巴来了吗?”京艺两只大眼睛闪光,视线从一张张泪脸上滑过。 小脸一皱,“你们……怎么了?” 刚好方喜和韩中柏到了一楼,京艺越过小姐姐们前冲,眼睛再次越过身穿黑连衣裙、裹得像寡妇的方喜。 “中柏欧巴,我明天要参加魏苒表姐的婚礼,听说你也在被邀请贵宾名单里面,我要表演节目,你到时候一定要看我呀。”京艺举着两个小手摇,抑制不住的兴奋。 “抱歉!我有喜喜了,不看你。”韩中柏拍拍方喜的肩展示一下。 京艺看了看黑寡妇似的方喜,她的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一脸泪渍。 十分诧异大财团公子的选择。 沈北渊逮到了机会,迈着大长腿悠闲下楼,“我明天也要参加婚礼,姑娘,我可以帮你。” 京艺歪头看过去。 惊鸿一瞥,她赶忙捂住蜜桃唇。 比韩中柏长得高、长得帅、长得壮、性张力强大,大抵还比韩中柏有钱的沈北渊对她感兴趣昂。 沈北渊三米八气场全开,镇住全场。 京艺瑟瑟发抖,她想要,但不敢乱动。 “过来。”沈北渊叼上烟,嘴角微勾,不深不浅的笑意升至眼尾。 给好看的桃花眼染了一抹微红,又野又欲。 “哦……”京艺蹑手蹑脚,踮起脚尖轻轻走。 战战兢兢走到沈北渊面前,紧咬下唇,背起手站好。 “挽着我。”沈北渊话音含笑。 京艺雪白的肩头发抖,垂眼挪步,红着脸将手插进他臂弯。 “明天,我要和魏苒一起参加婚礼,你作为魏苒工作室签约艺人受邀表演,我给你捧个场。” 大佬云集的婚礼现场,捧个场就是将她推向男人堆,她在哪里会找到大金主,依靠金主从十八线爬到一线,实现大明星梦,名利双收。 京艺喜笑,“谢谢沈老板!” “不用谢,我就喜欢听话的。”沈北渊夹烟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歪头瞅了瞅。 一抹痞笑在眉宇间浮荡,“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 “京艺。” “哦……艺艺、艺艺、艺艺,今晚陪我过夜,转你一百万。” “啊……谢沈老板!”京艺前胸挤向沈北渊的胳膊,挽着他的手提起来双掌合十作揖。 拜神似的给他一个大大的感激。 沈北渊朝前走几步,耳朵听着后方的动静,方喜和韩中柏离得不远,他便提高嗓门大声说:“算了。” “沈……老板……嗯啊……”京艺扭着小腰贴贴。 沈北渊:“不够我用,再去找个身材f杯、身高1.7米,体重85斤的来。” 京艺:“……”一脸懵。 说到底,她才踏进娱乐圈,对规则游戏一窍不通。 沈北渊斜着眸子扫她一眼,“我怕你受不住晕死,懂了吗?” “这……”京艺咬唇深思。 f杯,身高1.7米,体重至少也是100斤。 85斤……好像只存在动漫人物里面。 “怎么?有问题?”沈北渊低笑,清浅烟草味飘散。 京艺敲敲脑袋…… “哦……想起来了,魏苒姐就是f杯,她84斤,我……我马上去通知她。” 京艺鞋底抹油捂着嘴跑着笑。 魏苒要是知道爱了很久的沈北渊召唤她,今晚要上天。 沈北渊微微转眸,余光瞥向后方,捕捉到方喜红红的眼睛。 第175章 心疼 心虚的人在转身时笑场。 沈北渊上车,劳斯莱斯绝尘而去。 方喜手扶韩中柏的敞篷跑车车门,眼角打下一片劳斯莱斯尾灯残留的余光。 “喜喜,上车。”韩中柏帮她提起及踝长裙。 方喜的手从车门上滑落。 眼角余光散尽,泪渍未干的脸掠过一抹空虚。 “不舒服吗?我来抱你。”韩中柏贴着她暖心安抚。 “我……我突然想起要回家一趟,小儿子喂奶的时间到了。” “可是……” “抱歉!” 方喜迈出一大步,瘸着腿走路,脑袋抬着东张西望,自己的车停在哪个位置完全记不清。 韩中柏追上她,“喜喜,你不去检查身体了吗?” “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好。” “那我陪你回家。”韩中柏帮她提起裙子,一路走一路说,“喂完孩子你再跟我讲讲喜欢什么样的求婚现场,我给你安排。” 方喜脑袋昏沉,绕了几圈才找到自己的车。 “哥哥,我感觉犯了恐婚症,今晚想一个人静一静。”方喜自己先上车,并关上了车门。 韩中柏情感经验丰富,遇到方喜前,他也恐婚,点头表示理解。 人在车窗外,手高举过头顶比个大大的“心”,摇着头唱rap。 【爱你 (●''?''●)??爱你】 【我明天晚上来接小喜喜……】 这边,沈北渊的劳斯莱斯飞驰,肖凡庄开车,大气都不敢出。 沈北渊的手机铃声一阵塞一阵,吵得他耳聋。 砰…… 长指捞起座位上的手机扔过去,“帮我接电话。” “好的。”肖凡庄打开免提键接听。 沈北渊揉着眉心,斜瘫在后排座,耳尖一抖一抖的。 【喂!是冉冉啊……那个……】肖凡庄停车等红灯,偷偷瞄一眼后座。 【北哥他……他睡了。】 魏苒笑声羞涩,【那我直接去金渊酒店吗?】 肖凡庄轻轻揪一下沈北渊的袖口,悄悄咪咪问:女人来啦!直接去床上等你吗? 沈北渊:“……”揉着眉心不理不睬,手还将自己的脸遮住。 肖凡庄刮了下大鼻梁,压低声音试探:北哥,我让魏苒洗干净一点哈…… “……”沈北渊还是不吱声。 肖凡庄凝住他的耳朵琢磨,耳根发红,耳尖尖会动,他是听到了的。 不吱声,就当默认了。 咳咳咳…… 肖凡庄笑着给人安排,【冉冉,你直接去1099房,记得洗三遍以上,北哥有洁癖……最好穿上比基尼黑蕾丝什么的战袍,北哥是颜控,你尽量把自己整得醒目一点,明白吗?】 【嗯嗯。】 【ok,恭喜你睡到大男神……】 “胡说什么!”沈北渊突然跳起来夺走手机。 肖凡庄一头一脸雾水,“不是……哥,爷,祖宗,我又错了嘛?” 沈北渊白他一眼,面色铁青的回魏苒。 【行了行了,刚才遇到一个难缠的对手互放狠话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 【沈北渊,你好坏啊!呜呜呜……】到手的鸭子飞了,魏苒不顾形象直哭。 【抱歉!这次是我利用了你,明天我俩不是要参加林馨玥的婚礼吗,我给你带个礼物赔罪。】 【你送我什么嘛?】魏苒哭腔娇滴滴。 【限量版爱马仕包包。】 【人家不要。】 【那你说,要什么我买什么。】 【我要钻戒。】 又是钻戒。 沈北渊的脑子被锤子重敲,方喜为59枚钻戒欢喜成狗的画面恶心死了。 【好。】他答应了。 此刻,天的那一边,被方喜支走的沈心悦秀眉紧皱,趴在病床上守着熟睡的蔷蔷。 蔷蔷卷翘的长睫凝着泪珠,小卷发被汗水打湿卷成圈圈,还打哭\/嗝,藕臂手举着睡,睡一阵,嗝一声。 保姆阿姨说蔷蔷刚到医院就找妈妈了。 那时候薄老爷才转出监护室,薄骁一家忙着配合医生安置病人。 保姆带着蔷蔷在医院走廊游逛。 护士站阿姨搬空小零食库,给蔷蔷的小裙子兜兜塞满。 蔷蔷总算静了下来。 牵着阿姨的手来回搬运零食,玩累了想睡觉,又要找妈妈。 薄母和薄骁轮流抱着哄,蔷蔷哭出一身汗。 最后是保姆把薅来的零食放在病床上围个大圈,把她放中间,哄她说乖乖守着小饼干和冰淇淋味儿糖果,否则好吃的会长翅膀飞走。 蔷蔷揉着眼睛躺好,瘪着嘴睡觉。 沈心悦听得心疼死了。 薄母坐在薄父床边,“哎!心悦,别担心,宝宝忘性大,醒来看到妈妈就开心了。” “嗯。”沈心悦瘪了瘪嘴。 还是很难过。 跟蔷蔷分离几个小时,又见她找妈妈哭到汗水淋漓,撕裂般的痛缠在身上。 没人知道她怀这个孩子经历过什么。 她从不与人卖惨叫苦,她只知道蔷蔷是她的命,给了她生而为人的意义。 她们的心连在一起,蔷蔷哭,她也想哭。 病房门轻轻打开,黑影罩住门口的光线,沈心悦望了过去。 薄骁拿着一摞检查报告进来。 四目相接,薄骁微微愣了下,把手上的检查报告单给了钟武,走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 薄骁的气息笼罩住四周,空气中弥散着清冽香气,加深沈心悦的柔弱感,她鼻尖酸涩,有点想哭出来。 嘴巴鼻尖都在动,眼泪渐渐冒出眼眶。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原计划来接你。”薄骁捏了捏她的肩。 沈心悦有驾照,但不敢开车,每年请个教练带一带,开上路试试,但还是不敢开,迄今为止出门要么司机送,要么打车。 她眼帘低垂,羽扇眼睫将情绪压下。 薄骁便拉拉她的手,“出来一下。” “什么?”她微抬头。 她想守着宝贝女儿,在宝贝醒来的第一时间给她看妈妈。 薄母插话,“去吧去吧,跟薄骁出去玩一会儿,等蔷蔷醒了,我安排人来通知你们。” 沈心悦循声看了看薄氏夫妇这边,这才跟着薄骁出来。 “哭了?”薄骁摸摸柔软的眼角。 “没……”但她嘴角微瘪,眼泪光闪闪。 第176章 陆凛川:你赢了 “大宝宝,别哭,待会儿小宝宝醒了我第一时间把她抱给你。” “乖啊,你哭,我心口好痛。” “你忍心让我痛死吗?嗯?” “没有我,你会思念成疾的……” 薄骁抱紧怀里的人,合着眼,边亲边哄。 与其说哄沈心悦开心,更像是他借机为自己谋利。 沈心悦只顾哭,没功夫管别的,薄骁便肆意亲她的眉,含小耳垂,啃软红唇。 叮…… 电话铃声杀来。 “别管……”薄骁摁住沈心悦手,专心亲。 谁都不能打扰他,难得沈心悦不反抗,抓紧时间办正事。 叮……叮…… 铃声不停歇轰炸,吵得不行。 “……那我来接。”薄骁轻舔软软的眼睫,长臂环住沈心悦的肩锁牢,腾一只手拿上她的手机,歪头用耳朵和颈肩夹着接电话。 他嘴上没停,吸吸啃啃。 不走心地问一句,【哪……位?】 【我!沈北渊!】妹妹的手机在狼外婆手上,沈北渊语气骇人。 薄骁一秒正声色,【有话请跟我讲,我转告心悦。】 【她人呢?】 薄骁瞅瞅窝在怀里眼睛红红的小女人,微勾薄唇,【今天蔷蔷想她想哭了,她心疼孩子也哭了。】 沈北渊一听心爱的妹妹又被惹落泪,火冒三丈。 【薄狗!你带走蔷蔷,又哄不好,大热天惹小孩哭,心悦为此又伤心难过。】 【她捐过肝,保持心情愉悦对肝脏很重要,你没本事照顾好她们母女,马上给老子送回来!】 薄骁温声道歉:【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新手爸爸经验欠缺,我刚才跟心悦商量好了,以后出门我们三口一起……】 【给老子闭嘴!你没有下次。】 【沈北渊,别太过分,我是蔷蔷的爸爸……】 沈北渊抢过话炮轰:【蔷蔷是心悦一个人生的,你没资格插入。】 薄骁:【沈北渊,都说了,请你对我宽容一点!】 心口隐隐作痛,薄骁咬牙隐忍。 【宽容你?我妹妹白吃苦了吗?】 【心悦被周时尧绑架时已是怀孕之身,身体极度不适的她弄一身伤,怀孕又不能植牙,她的门牙缺了近一年,大热天出门产检都要戴口罩。】 【孕早期她吐到胃出血,病殃殃长达四个月,每天活动范围就在她那间房里。】 【孕中期做畸形筛查两次未过,陪她产检的保姆回来说她看到产妇的丈夫进彩超室陪伴,当场哭了。】 【孕晚期经受打击意志力垮掉,她接受了鲜有人尝试的基因编辑手段修改脑波,生生将自己的过去从脑海里删除。】 【我告诉她孩子爸爸死了,她夜里哭过数次。】 【陪她的保姆说她清明节的时候想去给孩子爸扫墓……】 【临产那几天更是将她推向鬼门关,在家里断断续续疼了三天,两个保姆扶着她走动,她110斤,怀8斤重的蔷蔷,不堪重负每天晚上坐着睡。】 【在产房时医生让她吃点东西,但她已经疼了五天,怕自己最后生不出来要剖腹,饿着熬。】 哎……造孽…… 沈北渊吸鼻子的声音。 【蔷蔷生出来是个大胖子,医生跟我说她们很少见到顺产这么大的宝宝,正在说笑,回头一看,宝妈晕过去了。】 【心悦千辛万苦,可她来不及看蔷蔷一眼。】 【昏睡三天醒来,两个保姆扶她下床,脚刚挨着地,她跪了下去,说头重脚轻,眼前的墙在摇晃,站不稳。】 【她也不要我抱,笑着说没事,躺几天有力气了再走路。】 【一直到八天后,她才有力气自己爬起来……】 轰…… 薄骁后倒。 “啊……你怎么了?”沈心悦趴在他身上,拍打失去血色的脸,“薄骁?” 沈心悦并未听清沈北渊说什么,而且薄骁静静听,聊得又多又长,还以为他们聊生意上的事,没在意。 薄骁泪目,“这里疼。”把沈心悦的手按在心口上。 沈心悦给他揉一揉,“我哥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薄骁勾住沈心悦的后颈把她按下来。 “心悦!!”他哭了,泪眼埋进浓密的发间蹭。 “我在啊,你起来,去找医生看看。” “对不起!我……” …… 沈心悦送薄骁去看医生的时候,医生皱眉。 薄骁前不久才做过心电图,输液缓解治标不治本。 医生给他开了点中药,从根源上调理身体。 薄氏医院中药窗口,医生加急熬药。 沈心悦守在窗台边等,薄骁半躺在椅子上守望她的背影。 忽的,眼前掠过一道白影。 随之熟悉的奚落声落下,“你的病还没好啊?” 薄骁漫不经心抬头,满头白发的陆凛川戴着口罩,西装革履的站在他身侧。 这是陆凛川第二次笑话他。 上一次笑他爱沈心悦又得不到,受尽折磨把身体搞垮了。 这一次…… “你想说什么?”薄骁淡然,瞟一眼沈心悦那边。 医生已经把熬好的药递出窗口。 沈心悦单独要了两个纸杯,把药倒进其中一个杯子,端高一点,再缓缓倒进另一个杯子,她猫着腰,偏头一边倒一边吹。 倒完,再倒回去,重复做。 陆凛川顺着薄骁的目光望窗台。 眉宇间的笑渐渐凝固,堆积在眉心,形成丝丝皱褶。 他想说的话,全部堵在嗓子眼上。 “看到了吗?她有多爱我,细节摆在眼前。”薄骁扯扯嘴角。 陆凛川则眼角泛红,定定看着那道窗口。 他三个月前听一个富商说薄氏医院有位退休后返聘的男科专家,治疗男性疑难杂症很有一手,他来看了,断断续续服药。 两次与薄骁相遇,都是治白发路过。 薄骁和他一样,有病。 不同的是,薄骁有人陪看病,有人为他取药,有人怕他烫着。 而他…… “你赢了。”陆凛川泪目。 薄骁挺胸抬头,“你曾经骗我蔷蔷是你的,好狠,害人不浅。” 陆凛川回之一笑,那笑声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 “薄骁,我骗你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如愿以偿,只能说,你的命,比我的好。” “我陆凛川,输给了命,不是输给你。” 话音刚落,广播喊58号陆凛川取药。 白影一闪而过。 薄骁目视陆凛川的背影,“明天你白月光的婚礼,林父请了我爸,但我爸去不了,不过,听说沈北渊要去。” 第177章 白月光要嫁人了 7月15号。 陆凛川带上林母亲笔书写的请帖,如约前往千玺大酒店参加林馨玥的婚礼。 他曾经的白月光要嫁人了。 新郎是他兄弟。 陆林两大豪门联姻,轰动全国,媒体界称之为强强联姻,二人将举办世纪婚礼。 陆林两家盛邀社会各界大佬精英。 婚礼现场宾客个个礼服华丽,妆容精致。 一头白发的陆凛川是个另类。 他下车仅仅十秒钟,林馨玥的人挤开一众想和白大神合影的大佬,将人带走。 陆凛川被带到林馨玥面前时,林馨玥正在接待自己的大明星表妹魏苒,两女人手拉手咬耳朵说悄悄话。 魏苒身旁,沈北渊扭着身指尖夹一根未点燃的烟,插着兜望天。 陆凛川的视线和林馨玥对上。 林馨玥脸色骤变。 “大家好!”陆凛川大大方方把自己融进群体。 他笑眼看魏苒。 “这位是……《蜜糖恋爱冲冲冲》热播综艺最热女星魏冉?” 魏苒笑笑,“嗯哼。” 她也打量起陆凛川,那档综艺独家冠名商是e智能科技,她在节目录制期间体验过e智能出品的会飞的电车。 与她表姐林馨玥闹掰的陆凛川,创建了e智能,是帝北当下财富值排前十名的科技ceo。 陆凛川的实力配得上他的控场能力。 魏苒没多说什么。 陆凛川的视线锁住魏苒左手指上的大钻戒。 “魏大明星,依在下看,你站到我这边更合适。” 魏冉反而朝沈北渊背上靠,几乎贴着他,并不怕媒体人扛着摄像机出出进进抓拍。 “我单身,你也单身,咱俩组队不怕流言蜚语坑人,对吧?”陆凛川含笑瞟沈北渊,又瞟魏苒。 拉丝眼神将两人来回搓撵。 魏苒这下听明白了话里的深意。 沈北渊和方喜隐婚两年,外界无人知晓,如今沈北渊离婚了,恢复单身,魏苒可以大胆追求他了,但陆凛川这意思把她当三似的嘲笑。 魏苒恼羞成怒。 “北渊,我们走。”小手插进沈北渊臂弯,气鼓鼓的。 沈北渊的视线从天边收回,回眸看了一眼陆凛川。 他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透露了什么给陆凛川。 “冉冉,待会儿我敬酒的时候你帮忙挡着点哈,你知道姐姐怀孕了。”林馨玥望着陆凛川说话给魏苒听。 魏苒只是举个手。 她的心思栓在沈北渊身上,飘逸的礼裙黏着西裤走路。 “陆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林馨玥摸了摸小腹。 如愿吸引陆凛川的目光望向那个特殊位置。 她怀上了,种子是陆庆野播的。 她是陆凛川的白月光,陆庆野是陆凛川的兄弟,他们结合,干出了特别的事。 他们像两把利刃,分别插进陆凛川的心脏。 想看看陆凛川疼不疼。 看看他有多疼。 他疼,林馨玥收获报复的快感。 他疼得要死,林馨玥因这一刻能快乐一辈子。 陆凛川笑意不减,神态如常,也不说话。 林馨玥便做了个请的手势,“陆总,一家人难得相聚,这边请,我们聊聊。” 她拉住陆庆野的领带往这边拖。 戴着新郎标签正在迎宾的陆庆野给一位董事长及夫人鞠个躬,目送对方迈入婚宴大厅。 “凛川,庆野是你亲弟弟呢,他当上陆氏继承人上任总裁,又娶了豪门千金,你应该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林馨玥强行将陆庆野拖过来。 陆凛川轻抿唇,“恭喜呀,庆野。” “咳……”陆庆野手抵唇边,而后整理领带,没接陆凛川的话。 陆氏参加婚礼的人三分之一是长者,在家族群掌握话语权的老人,上年纪的人舟车劳顿,颇有微词。 林家和陆家都是帝都人,按理当在帝都办婚礼。 可是林家千里迢迢跑来帝北办,其目的陆庆野比谁都清楚。 只不过,陆父教育他“男人要有眼界”,他顺服了。 没想到林家还干出更过分的事,邀请了林馨玥的前任陆凛川。 陆庆野对这个被驱逐出陆氏的大哥一向视为竞争对手,他比不过天才,陆凛川就是他的敌人。 眼里有恨,不耐烦说句话。 林馨玥扯了他一把,“庆野,给我好好表现。” 陆庆野立马回个笑脸。 陆凛川跟在两人身后,入座一间贵宾休息室。 陆庆野先坐下,林馨玥抚着肚子唧唧,“老公,我不想坐沙发。” “噢…宝贝,请坐我腿上。”陆庆野当着陆凛川的面抱上林馨玥。 洁白婚纱铺开,遮盖黑西裤。 陆凛川坐他们对面,从这个角度望去,新郎新娘亲密贴贴,双双面带幸福甜蜜笑容。 他像长者见证新人迈向婚姻殿堂。 也像摄影师,对方搂抱好了,姿势到位,等他摁下记录幸福时刻的按钮。 无论陆凛川选择哪一种身份诠释此刻的处境,对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看看林馨玥多么幸福,娶了林馨玥的他兄弟,多么幸运。 “你给我揉揉。”林馨玥按住大手压紧小腹。 陆庆野唇瓣亲上白皙的后颈,亲昵调情,“乖乖,会不会把咱儿子揉坏啊?” 林馨玥弹一下陆庆野的脑门。 “瞧你,想太多了。” 陆庆野歪头亲了一口粉脸,舌尖顶腮调笑,“我家宝儿温柔多姿,娇媚动人,小样子揉一下就要碎掉似的,怎么能不担心。” 陆凛川手边的圆玻璃茶几上有烟,他抽了一根出来。 “我家宝不能闻烟味。”陆庆野一声喊。 “抱歉!”陆凛川马上将烟头摁进烟灰缸。 他捏死话柄。 但林馨玥笑开了,“凛川,看看你,连不能当着孕妇的面抽烟都不知道,难怪不得你热脸贴前妻冷屁股几年,人家还是不要你。” “那又如何呢?”陆凛川坦坦荡荡迎向林馨玥夫妇的双射杀眼神。 林馨玥笑出一脸戾气。 陆庆野嘴巴小鸡啄米似的吧嗒吧嗒啄露在婚纱外的后颈,两个黑眼珠含满挑衅意味。 “你一直说前妻沈心悦是唯一一个懂你、爱你、永远不会抛弃你的人,可她不要你了,你成了弃子啊。” “你妈死了,抛下了你。” “陆家将你逐出族谱,当你是乞丐路人。” “你被全世界抛弃,无亲无故,孤家寡人,好可怜哦。” 陆凛川轻叹,“有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不算孤家寡人,因为我还有可恨。” 他站了起来,“祝你们不离婚,共赴患难。” 刚迈出步子准备开门,林馨玥挡了过来,蓬松的婚纱堵严门口。 “陆凛川,你愁绪凝结,是后悔了吧?”林馨玥仰着头,目光灼灼,渴求听句真话。 陆凛川浅勾一侧嘴角,“后悔什么?” 后悔失去我,我要嫁人了,你再也没有机会得到我了! 后悔错过了我给你的宇宙无敌真爱! 后悔当时放下我追前妻,害得自己被陆家抛弃,你兄弟趁机抢走了我,你失去了我的亿万陪嫁,眼睁睁看着我在你兄弟怀里快乐。 林馨玥蠕动着红唇,这些话她不方便说出口。 举起手向陆凛川展示,“庆野好爱我,你看他给我设计的婚戒,一亿八千万,我是他的心肝宠儿。我也好爱他,我爸陪嫁林氏一半资产,我啊,都要给庆野。” 第178章 我很喜欢你 婚礼现场宾客一万余人。 男人奢华高调,女人珠光宝气,男男女女手托高脚杯游走在人群里谈笑。 沈北渊挽着魏苒穿梭。 一道浑厚男声穿过人群落在沈北渊耳边。 他回头,循声看到手拄拐杖的陆父,在五六位西装男陪同下向他走来。 “陆老爷,爱子大婚,恭喜恭喜!”沈北渊给陆父鞠个躬。 陆父抬了抬下巴,眯起眼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这人是谁啊?”陆父身边的金边眼镜男问道。 另一人答:“帝都破落户沈家次子,沈北渊。” 金边眼镜:“哦,原来是沈二。”四只眼睛上上下下扫沈北渊。 由于沈北渊太高,且壮,金边眼镜举着脑袋有点吃力。 这个时候陆父带来的人全部集中精力对付沈北渊,画面静止。 女明星魏苒站在一群西装男面前极为出挑,贵妇小姐们发现了她,有人跑过来请她合影。 “北渊!?”魏苒眼带忧色,踮起脚尖离沈北渊近一点,向他传达已知这群人不善,很为他担心。 “去玩你的。”沈北渊平静的语气透着一丝孤冷。 有种大漠风沙起,少年英雄在敌人包围圈搏命的意味。 魏苒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 金边眼镜呵呵一笑,“想起来了,沈二就是那个家里破产、父亲被塞马桶活活气死、两兄弟坐牢、三兄妹坠江的沈北渊。” 几个路过的大佬听得一句,接上半截边走边议论。 “好惨!” “造孽啊!” “人最怕家道中落,破产背一屁股债,众叛亲离被人看不起……” 沈北渊望向那几个人的背影,他们在笑。 连陆父肃严的脸难得的浮现出一抹笑意,尽管笑得不带温度,也是鲜有的表情变化,拐杖头戳几下地板。 正要开金口,番茄tv第一影视网站ceo路过。 这人双手握沈北渊的手,弯腰,满面堆笑奉承,“沈总,幸会幸会,真高兴在这里遇见您。” “听说今天聚齐国内大佬精英,我来玩玩。”沈北渊回个笑脸。 “那是,沈老板是上上客嘛。” 沈北渊还想着陆父的狗们对他的羞辱,觉着好笑,“不敢当。” “诶……您太自谦了,我可是为金渊影视投资的三部大ip剧费心费力半年了,指望拿下首播权,靠您挽回影视寒冬局面呢。” 不等沈北渊回话。 这人又说:“对了,我们年底要搞一个海外影视红毯节,届时还想请您包办安保这块,您知道的,海外明星的安全问题很重要。” “再有就是……有几位同我创业的手下要退休了,我当初承诺给他们养老,听说你帝都阳江湖别墅在售,我这边想要100套送退休人员。” 这人拍沈北渊的肩,“给老哥打个七折……哈哈哈!” 笑完,给沈北城做个揖,“打扰了!您忙……您忙,我先过去。” 沈北渊回头时,除了陆父之外,金边眼镜在内的几个人脸全部垮下来了。 无声的质疑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陆父说:“见过高楼平地起,也见过根基浅薄楼崩地裂万劫不复。沈老二,别自傲,你还是根嫩葱。” 沈北渊笑场,“陆老爷说得对,我那点成就在你面前不值一提。” 金边眼镜回道:“那当然,你家破人亡,凭血气冲高,回落是迟早的事。论财力,你比不上陆家,论身后的资本后盾,你更不是我家大少爷那个级别。” 他口中的大少爷,指现任总裁陆庆野。 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夸赞起来。 “我们陆总生在豪门,血统高贵,泼天富贵命,从小按贵公子标准培养,他和凡夫俗子相比,早就赢在了起跑线。” “咱家陆总还是研究生学历呢,商学届人才。” 不像沈北渊,区区一个退伍特种兵。 “最重要的是陆总有个无所不能的父亲,父亲支持着他、帮衬着他,做他的坚固后盾,为他保驾护航。” “年轻人若是没有靠山和支撑,绝对要迷失方向,所以说我从来不看好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天才奇人,这些人没有根基,昙花一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父的人唱戏似的,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气势磅礴。 反衬沈北渊孤立无助,可怜虫一个。 沈北渊淡然轻笑,“陆老爷,说完了吗?” 陆父冷嘴冷脸,仇视着他。 “说完我就去喜酒喝了,我这个人不擅长婆婆妈妈说废话。” 陆父脸一垮,“谁让你来的!?” 金边眼镜接话,“对哦,陆氏可不会邀请段位不够的宾客,林氏的亲友也都是声名在外的大豪门人士,沈二没有资格入场。” 陆父的阴狠几乎要吞没沈北渊周遭的空气,不给人活命机会。 显然就这样把沈北渊赶出去太便宜他了。 “去把亲家请来。”陆父令下。 林父很快赶来,见到沈北渊,眉头一皱。 “老林,你邀请他来的吗?” 林父:“没。” 陆父:“那就请他滚出去。” 林父深受沈心悦占据陆凛川的心、害他女儿林馨玥受委屈困扰,恨沈家很久很久了。 逮到了机会,巴不得沈北渊血溅当场死给他看。 “滚!”林父一声吼。 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 众目睽睽下赶走沈北渊,那将是给他头上泼粪,恶臭万年,什么青年才俊,什么金渊国际创始人,什么新晋豪门,通通毁于一旦。 沈北渊刚要发声,林母又来了。 鉴于林母之前擅作主张邀请过陆凛川,林父给她个眼神。 林母秒懂,摆手澄清,“我绝对不会邀请狗入场。” 夫妻俩恨死了沈北渊。 “滚出去!” “你不配来这里!” 两人同时发声,更多人看了过来。 “我邀请他的。”魏苒急匆匆走来,挽上沈北渊的手。 林母眼睛珠大睁,“冉冉,你妈妈不在了,我是你大姨,有权利管你,我不允许你跟狗来往。” 魏苒的妈妈和林馨玥的妈妈是两姐妹,魏苒妈妈十年前癌症病逝,父亲再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她的日子不好过,向来是外婆家这边的亲人关照着她。 沈家和林家结下深仇大恨,林母坚决反对侄女袒护沈北渊。 “我表姐邀请我,我邀请北渊,都是客人,请你们尊重他。”魏苒瘪嘴想哭。 “不可能!”林母满眼愤恨。 狗与人有着本质区别,怎么可能尊重沈北渊。 “那我也不参加婚礼了。”魏苒拉上沈北渊想走。 沈北渊扒开她,面朝众人,“我既然来了,没打算退场。” “你不配,滚!” “闹什么?”一道老人的声音插入纷乱之中。 魏苒放开沈北渊跑了过去,卡在外公外婆中间。 “外公,外婆,他们欺负冉冉……” 外公抡起拐杖,“哪个兔崽子欺负我家心肝啦?” 拐杖头指着陆父,“是你?” 陆父面对80几岁的白发长者,退了一步。 他退一步,其他人全部自动缩到墙角。 “走,心肝儿,陪外公外婆喝喜酒去。”外公放下拐杖。 魏苒:“我的朋友也要去。” “男朋友吗,在哪里?”1.55米的外婆转着脑袋四处找人。 “这儿呢。”沈北渊哼了一声。 外婆仰起头,很吃力,终于看到了。 “不错不错,小伙子贼帅,精神着呢。” “我很喜欢你。”外婆拉上沈北渊带他走。 陆父气得面目狰狞。 金边眼镜劝他,“老爷,就当乞丐讨杯喜酒喝,沈北渊又比不上庆野,他看到庆野那般风光,得活活气死。” 第179章 我滴神,要跪了 陆父正气得面容狰狞,忽见人群中出现一道刺眼的白。 “去,给我把逆子带过来。”陆父厉眼扫向陆凛川。 时隔两年父子相见,陆凛川已经没有资格唤一声爸爸。 他被踢出陆氏了,此刻以一个旧识的身份来见陆父,面色淡然无波。 “你来干什么?”陆父用对沈北渊一样的口吻责怪不该出现的人。 按理,陆凛川怕他,该给他尊重,马上道歉离场。 然,陆凛川好好站着。 “林馨玥的妈妈邀请我来见证她女儿的幸福时刻,我就来了。” 陆父厉声斥责,“没出息的东西!” 林母邀请他,他就来了,不要脸了吗? 金边眼镜插话,“老爷洞察人心,两年前就说过,凛川不具备格局和眼界,今日一看,还真是……”窝囊! 又有人拿现任总裁陆庆野和陆凛川比。 “还是庆野好,有眼界,有格局,识大体,他为家族发扬光大尽心尽力。” “庆野知道自己的责任,事业干得好,家庭婚姻处理得更好,他配得继承人称号,陆氏,就该是他的。” “相信陆氏在庆野带领下豪气冲天。” 陆庆野听话娶林家千金,联姻为家族豪赚亿万嫁妆,还生了两个胖儿子,比陆凛川强千万倍。 陆父冷哼一声,撂下陆凛川走人。 铺满鲜花瓣的红地毯上,陆凛川苍白的孤立一方。 他缓缓朝前走,人群里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路过正厅,西服被什么人拽住。 他回头,是个笑容可掬的老太太。 “白大神,是你吗?”老太太缺了一颗牙,笑起来漏风。 “不敢当神,你叫我陆凛川就好。” “你就是我滴神。”老太太让出自己的座位,“神,请坐。” 她自己挪到旁边。 邻座老头推她的背脊,“美美,这是冉冉留给沈二的座位。” 老太太头一扭,发起脾气,“管他沈三沈四,我滴神来了,先坐下再说。” “可是美美,冉冉的男朋友无座,她会生气的。” 老太太想了想,“噢……那我……抓紧点唠嗑。” 陆凛川头皮发麻,“阿姨,我不擅长唠嗑。” 他想走,可是手被老太太抓着的。老太太做了假甲片,又长又尖的指甲壳上镶了好大的钻石,一紧张指甲掐住陆凛川的手背。 很疼。 他还走不掉。 “大神,我瞧见冉冉上《恋爱冲冲冲》节目坐飞车,天老爷!羡慕死啦。”老太太发白的眉高高吊起,“你可不可以给我玩一下?我也想坐飞车。” 陆凛川放下心来,遇上一个赶潮流的老太太而已。 下周五团队工程师将进行新一轮实验数据收取,飞车路线已经审批好了,招募各行各业代表体验。 只不过。 他瞅瞅老太太,“您多大年纪?” “我80.2岁,你别看我年纪大,强壮得很呢。”老太太举举胳膊展示一下小肌肉。 “如果您有家人陪同,可以报名参加体验。” “啊……我滴神!要跪了。”老太太赶忙给陆凛川倒饮料,“你就坐在这里,好好跟我在一起。” 老头儿也凑了过来。 “白大神,我一个老伙计的孙子给他买了台机器人,他可显摆了,天天在夕阳红群里炫耀机器人的脑瓜子一个顶三,刮风下雨天他不用出门的,在家就开麻将馆。” “我也想要一个机器人。”老头儿眼巴巴看着陆凛川。 老太太一巴掌拍开他举起来套近乎的手。 “你没有孙子,醒醒吧。” 老头儿努努嘴,“我这不是遇上造机器人的神了吗。” 神比孙子厉害。 陆凛川笑而不语,机器人价格昂贵,他并没有当孙子的爱好。 老太太摸摸他的头发,“我滴神,你少年白吗?” “不是。” 老太太又摸摸自己的,“我还没白发呢,你几岁?” “31。” “头发什么时候白的?” “五年前。” “爹死了?娘没了?还是老婆带娃儿跟煤老板跑了?把你打击成这样。”老太太趴在陆凛川旁边认认真真关怀他。 陆凛川苦笑,“全部中。” “天呐!”老太太挤挤眼泪,“你是个苦命人。” 老太太抚摸着陆凛川的白发,“你我真是有缘。悄悄告诉你……我种了一片珍稀凤仙花,有黑色的,还有板栗色的,我回去给你捣鼓捣鼓,保证还你一头青春靓丽头发。” 沈北渊和魏苒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和老头已经把陆凛川当亲孙子了。 老太太指着隔壁餐桌,“沈三,你去那边坐。” 魏苒跺脚,“外婆,这是北哥的座位。” “我知道,但现在我请神了,你的哥只有别处找位子。” 老太太紧紧拉着陆凛川的手,生怕他跑掉。 陆凛川挑眉笑,瞟沈北渊一眼,“我今天运气不错。” “可怜的娃,你如果不嫌弃,我以后就是你外婆,我疼冉冉,也疼你。”老太太理一理陆凛川鬓边,顺好白发。 魏苒气鼓鼓,“外婆!” 外婆扭到一边,没听见。 “外公……” 外公看向新认的孙子,机器人就指望他了。 婚礼正式开始,宾客欢呼雀跃,纷纷举着手机拍,只有陆凛川和邻座的沈北渊埋头狂吃。 一人干下三碗米饭。 吃饱喝足。 轮到新郎父母亲发言了。 陆父:“……我儿陆庆野,陆氏继承人,在外掌管大集团,在家爱妻儿敬重父母。他今日大婚,肩上有了新的责任,他是陆氏的希望,担负陆氏家族重任,相信他会再接再厉……” 主持人:没错!新郎官陆总代表整个陆氏,未来将再创辉煌。 林父:“……我女儿林馨玥,她娇贵,温顺,是父母亲的掌上明珠。今日把她交给陆庆野,庆野,你要好好待我女儿,我只有她一个……” “你撒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道苍凉的女声。 这声音像麦克风传进来的。 林父的话被打断,宾客一大半起立寻找声音来源。 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左脸带刀疤的女人,女人牵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 “林耀宗,你还有个儿子。”女人手掌盖住小男孩的头,大声哭喊,“今天请大家为我主持公道!” 林父愣住。 女人渐渐靠近舞台,林母看着她,脸色急变。 “来人!” “保安呢?” “给我们把闲杂人轰出去!” 林母举着话筒惊恐尖叫。 第180章 大闹婚礼 闯入婚礼现场的女人,左脸带一道竖刀疤,疤痕坑坑洼洼。 林父花了点时间将她的右脸看了数遍,两眼闪烁起惊色。 “来人,把不相干的人请出去!” 林父大喊,但没什么人听他指示。 宾客纷纷诧异。 “怎么回事?安保呢?经理呢?婚庆服务人员去哪了?” “好诡异的婚礼,邀请这么多人来吃瓜吗?” “林家这次倒霉了,不死也是一身脏水。” “林氏不知道惹了谁,这么大的场面搞事,仇人明着整他家。” “敢公开干林家的人,绝对……不是人!” …… 前排媒体记者闪光快门咔嚓咔嚓摁得歇不下来。 林父额头冒汗,直摆手,“别拍了……都别拍了,收起家伙。” 当下一万余名宾客在场,不好直接下手封刀疤女人的嘴巴,他所能做的,是确保此事不外泄。 “林总,依我看,不但要大大方方的给媒体拍,还要请个有威望的记者出来采访一下这位贸然出现的女士。” “这位女士给你泼脏水,你最好当面洗干净。” “今天众大佬云集,大家视频都录好了,外传已不可避免,以防林氏总裁养情人生私生子、林氏千金世纪婚礼变认弟弟仪式、林总私生活败坏等等谣言传出来,你现在让女人说清楚,自证清白比较好。”肖凡庄一个健步跳上台。 林母睁大眼睛。 啪…… 抛出话筒砸肖凡庄,“是你安排人陷害我们?” 肖凡庄耸耸肩,一脸无辜,“夫人气昏头了吧,我是看不下去,好心提个建议而已。” “我相信在场的人和我一样,看到林总和夫人一副大祸临头样,各自心头猜了数个版本出来,你们澄清一下,避免外界误会,不是吗?” “谁要你管!” “你谁啊?” “没名没姓的家伙,滚下去!” 林馨玥穿着婚纱跳过来加入父母亲队伍,现场一片混乱。 刀疤女人高声哀诉,“大家好!我叫龙晓梅,十年前受聘进入林氏集团从事秘书工作,一次陪林总出差深夜,他——” 女人手指林父,“就是这位道貌岸然的家伙把我压在床上,事后威逼利诱要我做他的情妇……” “贱人,你给我闭嘴!”林父盛怒之下抛掷话筒。 话筒飞出去没砸到女人,反砸中魏苒外公的光头。 81岁的老人家枯坐着挨了打,现场乱成一锅粥。 外婆:“你要死啦!竟然打岳父!” 林母:“干嘛打我爸?”啪啪啪啪,跳起来猛捶林父。 宾客:“要改婚礼办丧礼吗?” 现场德高望重的大佬们自动站了出来,维持秩序。 有几位登上舞台,一部分把林父劝到一边,剩几个围成墙拦住林母和林馨玥。 刀疤女人开始申诉: “由于我特别听话,满足林总的各种癖好,他包养我三年不腻。” “我意外怀孕,林总开始说不要私生子,因为他有个母老虎太太,会吃人的,可是我验血得知是个男孩,林总又改变主意让我生下来。” “他承诺等我生了,马上和母老虎离婚,娶年轻貌美的我。” “哪知我为他生儿子却引来了杀身之祸。” “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林总夫人,也就是母老虎带人闯进我住所,她穿着皮靴踢我的肚子,天……当时血便像水流。” “母老虎还拿刀割我的脸。” 女人歪头展示疤痕,“大家看看,脸皮割烂了,缝了一百多针,坑坑洼洼毁容了。” “她还把我踹进泳池,大冬天,宫缩引起早产。” “我给林总打电话求助,他反求我别再联系他,母老虎已经骑到他脖子上了,他在跪地喝尿。” “他怕母老虎曝光他的所作所为。” “我求他好歹给生了个儿子,看在儿子的份上给点医疗费,他……他把我拉黑了。” “同一天,我的父母被打,老父亲气狠了死在医院,老母亲子宫脱垂做了大手术,我想报仇,但母亲求我别拿鸡蛋碰石头,家里还有哥哥一家,打他们的人威胁过,如果不老实会杀我哥和侄儿。” “我……躲在穷乡僻囊七年了,每天早中晚祈祷讨回公道。” “林馨玥的世纪婚礼传遍网络,我终于逮到了机会,求各位大佬为我们母子做主!” 刀疤女人拉着儿子下跪。 给上台主持公道的人磕头。 男人们扶起女人,有好心的贵妇还送了个大鸡腿上来给小男孩吃。 林母龇牙咧嘴,“大家别听她信口开河,我家老林才不是这种人。” 刀疤女人放下背包,取出一个牛皮袋,“这里有证据。” 她交给了媒体人。 “这是复印件,原件我藏着的。”女人看一眼脸色煞白的林父。 “我可以让儿子和林总当面做亲子鉴定。” 刀疤女人掐住了林父的脖子。 林母败退,抖着唇滚眼泪。 林馨玥提着婚纱挤开人墙,跑上前朝啃鸡腿的小男孩踢了一脚,“哪里来的野种,我才不会认你当弟弟。” “你妈出身穷困潦倒的家庭,当丫鬟的命,怎么配生林氏血脉?” “哪里来的滚哪里去,我们林家是贵族,没有你们这样的贱种!” 有人听不下去,当即出面主持公道。 “林小姐,话不能这么说,人的出身不是罪,请口下留德。” 林馨玥回怼此人,“你品德高尚得很啊?那你把这贱母子接回去,好好养着他们,证明一下看看。” 说话的这个人六十多岁了,德高望重,在帝北商圈很受人敬仰。 林馨玥的话挑起了公愤。 “啧!林氏千金原来如此,外表光鲜,内在粗俗鄙陋。” “听听她说话这水平,暴露出多少问题,品格不端,家教不严。” “跟她妈一样,横蛮无理,骄纵跋扈,母老虎二。” “陆家还以为娶到宝了,高调昭告天下办世纪婚礼,陆老爷拄着拐杖千里迢迢赶来,可看这样子,陆家娶的是恶婆娘,鸡飞狗跳还在后头。” “呵呵!陆家还不是图嫁妆,听说林总陪嫁亿万。” “林家这品行,钱打在陆庆野卡上才算数。” “那还不够,得签署自愿赠予协议书并公证,把后路堵死,否则,陆庆野那点脑浆不够老丈人玩。” 众人的目光来回弹,寻找陆家人。 离陆父最近的一位长者拍拍他,“老兄,你家娶这儿媳妇,降得住吗?” 陆父气喘,脸色乌黑。 林家承诺陪嫁亿万,但还没到陆家手上,陆庆野虽不及陆凛川聪明,但有陆父一手把控着他,自认为收服林馨玥小菜一碟。 万万没想到,财源源头出大事了。 林父身败名裂,林馨玥就是一文不值的女人,她还心肠恶毒,做事极端。 陆家要她有什么用。 第181章 欺我者,不可活 “我养情人,生下私生子,那又怎样?” “犯法了吗?吃谁家的大米了没?” 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林父逆向解决,他扒开人墙,站出来威立于舞台中央。 “我劝录了视频的各位都删掉,并封死嘴巴,不外传此事。” “在坐的各位谁没有情人?若是传我的谣言造成负面影响,我也会……放出你的私生活给世人围观!”林父目光凶狠,环视人群给所有人敲警钟。 压制他人,踩着他人的污点爬到高处,自己还是道貌岸然的那一个。 林父深谙其道,多年来,靠此方法与人打交道,从未翻过车。 果然,台上那批德高望重维持秩序的人闭上了嘴巴。 台下,亦是一片清静。 大多数富豪私生活见不得光,少部分人影子正但又小众化撑不起头,此刻没人吭声。 林父下巴渐渐上抬。 跟他玩,死路一条! 凭一个私生子就想打倒他?斜眼瞟龙晓梅,他一个指头足够戳死这女人。 龙晓梅眼珠子贼亮,收到林父要杀她的眼神,麻利拉开帆布包拉链,再取出一个档案袋。 翻出几页资料,顺地上铺开,口中念念有词。 “我们村有个开大卡跑货运的男人,几年前得了肝癌,只剩一个月生命期的时候,有人找到他,给他一百万杀人。” “这男人把钱给了窝在家不分昼夜打游戏的儿子,找中介把儿子送出国,据说是去了非洲。” “男人身无牵绊,按要求开上大卡去杀人。” “那一天,寒风呼啸,江面结冰,他撞飞被害人的轿车,致被害人三兄妹坠江。” “这三兄妹分别是沈北城、沈北渊、沈心悦……” “啊!?”几千位现场宾客震惊,这等人是认识沈北渊的人。 不大了解沈北渊的人同样震惊,他们问:“这跟林总有什么关系?” 刀疤女人手指林父的脑门,“他是谋害沈家三兄妹的幕后黑手!” “因为他女儿林馨玥痛恨沈心悦,他要除掉沈心悦,所以斩草除根,谋杀沈家三兄妹!” 林父冲刺,掐住女人的脖子,“疯婆!你胡说什么?” “证据……在……地上……大家快……看……”女人的脸掐得变形,吐出舌头,白眼球上翻。 “天呐!以前觉得林总太精,跟他做生意千防万防,今天看来,以后跟他合作还得防命。” “哪还有以后?谋杀三个人,致沈北城死亡,老林得偿命!” “不一定吧,以老林做事的手法,权钱至上,人命算什么。” “哼!你孤陋寡闻了,先了解一下沈北渊是谁,再说话……” 众人的议论声盖过刀疤女人的咳喘声,盖过林父欲要斩草除根的疯狂咆哮声。 现场大乱之际,一道黑影介入其中。 林父掐人脖子的手腕上落下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钳死了骨节。 林父仰头,沈北渊眼中全是杀他的凶狠。 “你……你敢对我动手?”林父转一转手腕,试图挣脱沈北渊的钳制。 沈北渊抡手挥拳,实心大拳头呼上林父的脸,打偏他的脑袋,甩出一嘴血水。 林父倒地,摇晃脑袋寻找方向。 “沈狗,你竟敢打我老公!”林母抡手冲过来准备打沈北渊。 “沈狗,贱种,你打我爸,我要你死!”林馨玥也提着婚纱举上话筒前冲。 母女俩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疯狂扑沈北渊。 当她们挨近,沈北渊一脚一个,大皮鞋对准胸脯子踹,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飞进陆家亲属圈,分别砸在金边眼镜和陆父那一档子人身上。 陆父被儿媳妇压倒,挣扎着想坐起来,五官扭得变形。 “你走开!”陆父恶狠狠呵斥林馨玥。 林馨玥受不了那样的语气,反怼他,“你又没瞎,看到我飞过来自己不躲开,有什么资格凶我。” 陆父:“泼妇!无知!” 林馨玥:“老家伙,你嘴毒心狠可恶……” 陆父旁边,金边眼镜身上压着抱头嚎叫的林母。 林母的开叉旗袍撕裂了,豁口裂至腰际,紧绷绷的上身,露在外面的底裤……金边眼镜支起上身一看,不好下手扶她,她也起不来,遭人围观拍照,却没有人出手拉一把。 “沈北渊,你当众打人,我要报警抓你。”林父擦了一堆卫生纸丢在助理手上捧着。 “你当众向妇人施暴企图毁灭证据,我出手,这叫见义勇为。你夫人和女儿企图对我行凶,我正当防卫。”沈北渊厉声回道。 “沈北渊,跟我斗,你死无葬身之地!”林父鼻孔塞两大团卫生纸瓮声瓮气威胁人。 这时,有人喊道:“警察来了。” “大家站一边,自觉配合,别妨碍公务。” 林母和林馨玥听得这一句,死活爬了起来,一人抱一条林父的胳膊。 “是那个坏女人胡言乱语诬陷我爸爸,你们不能带走他。” “那女人当年搞仙人跳设计害我老公,我老公堂堂正正,请别乱抓人……” 母女俩鼻子眼泪横流,护住林父。 “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有没有犯事法律会给出公平公正的判断。”警察要带走林父。 林氏母女死活阻拦。 她们知道,这一去,林父出不来了。 辉煌了大半生,结局死在牢里将遗臭万年。 “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林父高昂的头垂了下来。 林馨玥母女抱住他,三个人扭成一团,放声大哭。 沈北渊从助理手上拿过手机,拉近距离拍林父的眼泪。 点击【欺我者,不可活】发送…… 警察带走林父。林馨玥母女搀扶着紧跟其后哭喊,婚纱太长,林馨玥绊倒,一位伴娘扶起她,她扯掉五米长头纱。 沈北渊退场,带刀疤母子去警局,黑亮大皮鞋踩着林馨玥的头纱走红毯。 “沈总,您是这个……”番茄tv ceo从人群中递出一只手,大拇指竖得笔直。 沈北渊微微一笑。 其他宾客热情欢送他。 “北哥,改日约酒,咱们聚一聚。” “沈总,武力值爆表!祝你顺顺利利,为大哥报仇雪恨。” “沈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通知兄弟。” “自古英雄出少年,沈家出了个沈北渊。此人身高近九尺,上顶天,下立地,眉似远山,目如星火,脸盘子刀削斧阔,面相属上古战神,未来……不可限量!” “那我们现在去和他结交是不是太晚了?” …… 第182章 大难临头,不娶了 世纪婚礼搞砸了。 新娘的爸爸涉嫌杀人被警方带走调查。 新娘追着警车屁股哭着跑。 婚宴现场留下一万余名宾客,守着新郎官一家。 陆林两大豪门联姻创造了历史大瓜,谁都舍不得走。 有人问:“陆老爷,现在怎么办?” 女方家出大事了,当场献丑,烂摊子落在男方身上。 陆父瞟陆庆野一眼,意味不明。 陆庆野微微行礼,“爸,我去看看馨玥他们。” 陆庆野退场,从大舞台中央走向红毯通道,踩了一脚林馨玥的洁白头纱,忽的想起什么,他弯腰捡起头纱一角,拿在手上挽圈,边走边挽,远看拖着一条白尾巴。 陆父脸都黑了。 原本就黑的脸色加上一层愤怒的黑,烧烫的煤炭也不过如此。 陆庆野,蠢货! 让他出面说几句解决婚礼风波,他会错了意跑去看林馨玥,林家已是即将倒下的墙,躲还来不及。 咚咚咚。 陆父拐杖头戳几下地板。 郑重发言,“大家都看到了,新娘的爸爸犯了杀人大案,伤害无辜者人神共愤,他养出来的女儿品行值得怀疑,我陆家……解除婚约!” “我正式宣布,这桩婚事,就此取消。” “我们陆家支持警方办案,绝不妨碍公务。” 不娶了。 当众断干净,撇清关系。 从此林家是林家,陆家是陆家,林家死活与陆家无关。 有人插了一嘴,“陆老爷,这样不好吧,据说林馨玥小姐和陆庆野总裁相知相恋多年,两人还育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林家出事,林总是你的亲家,陆家不该给予支持和他们共度难关吗?” “哼!” 陆父转身怒视多嘴的人。 反质问对方,“我们陆家培养出那么优秀的儿子,林家使用手段诱引他,林千金私自采取医学手段怀上双胞胎,引我儿子入套。” “一直以来,林氏夫妇为了女儿嫁进我家,以巨额嫁妆为诱饵蒙骗我儿子恋爱、结婚。” “我陆家举齐上下操办婚礼,费心费力,结果林家真面目暴露,牵连了我陆家,婚礼变闹剧,遭天下人笑话。” “我陆家的精神和名誉双双受到严重损伤,请问,这笔损失怎么算?”陆父眼珠子圆鼓鼓,吓得多嘴的人退后躲开。 林家牵连了陆家,陆家没向林家提出巨额赔偿已是仁至义尽。 说什么共患难,扯淡! 生意场上谁人不知明哲保身。 陆父带上他的人大步走。 对面,闻讯赶回来的林馨玥提着婚纱跑,哒哒哒,爬上小步梯,冲向陆父。 指着陆父的脑门劈头盖脸责问:“我爸只是被带走调查一下,你就急着悔婚,这么多人看着你,不怕被人骂绝情吗?” 陆庆野跟来,急忙抱住林馨玥的后腰往一边拖。 “你冷静一点,别乱说话。”够丢人了,再闹不知还能扯出多少笑话。 林馨玥扭着身回头。 啪…… 狠狠给陆庆野一个大耳光。 她咬不动陆父,但治得了陆父的儿子,当着父亲的面打儿子,这口气,出得更舒坦。 “毒妇!你真可恶!”陆父抡起拐杖。 “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更毒好吧。”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孕妇,挺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 孕妇站在台下,目视陆庆野,“野哥,你告诉他们,我是谁?” 陆庆野变了脸色。 陆父的拐杖慢慢放了下去。 回望脸颊发红的陆庆野,他那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来人,把她带走。”陆父话落,金边眼镜带人跳下台抓孕妇。 肚子那么大了,并不好上手硬来。 两个男人架住孕妇慢慢吞吞离场。 孕妇领口上夹着收音器,她的话一字一字传入音响,放大了播放给所有人听。 “大家好好看清陆庆野,他根本不是好东西,他的本质就是个浪荡子,帝都爱玩那批人无人不知他设置专用别墅选妃,夜夜和不同女人运动。” “陆庆野有霉病,传染了很多女孩子。” “陆庆野还很怂,他当年的毕业论文是我帮忙写的。” “他现在任职陆氏总裁,只是挂名,实际操作权在陆父手上,他就是陆父的傀儡,陆父利用他吸林家的财产。” “等脑子无墨的林馨玥嫁过来,吞并林家,陆父会安排有能力的接班人替换陆庆野……” 大肚子孕妇的话搅起三波大浪。 此刻,林馨玥恨死背叛她的陆庆野。 陆庆野当场和陆父翻脸,原来,他只是一颗棋子。 陆父恨养大的儿子不争气,吞并林家的计划没达成,陆庆野还给陆家招了黑。 啪啪啪,林馨玥扑打陆庆野。 混账混账混账,陆父痛骂陆庆野。 你不配当我爸爸,陆庆野咬牙切齿欲要撕了陆父。 三个人扭成团掰扯…… 这时,大屏幕撤掉婚纱照影像,改播婚礼进行时的父母亲发言。 陆父发言时声气极高,现场音响传出他的声音:【庆野,是陆氏的希望……】 有人叼着烟在陆家那些长者面前谈笑。 “陆老爷对陆庆野期望很高啊,寄予厚望在他身上,可是看看……陆庆野表里不一,担不起重任吧。” “陆家的颜面被陆庆野毁了。” “祖祖辈辈辛苦打拼,落到陆庆野手上全毁了,他岳父是杀人犯、世纪婚礼现场新娘认弟弟、大肚子情人杀来、新娘当众打他脸……啧,劣迹斑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陆氏董事会瞎眼了,开除天才陆凛川,扶烂泥巴陆庆野上位,贻笑大方。” “你这一说,太佩服陆凛川了,连我90高龄的爷爷都是e智能用户……” 陆家人眼睛稍稍转一转,便捕捉到陆凛川的身影。 那头白发,在人群中闪着异样光彩。 陆二叔拍了拍几位董事会大股东,开了个小会。 有人去请陆凛川,陆凛川西装革履大大方方走来。 人往哪儿一站,气度碾压一片。 “二叔、三叔、小叔、大姑、小姑……别来无恙呀。” 两个姑姑给陆凛川一个拥抱。 陆家有良心的人就是两个姑姑,当初他妈妈被沈心悦的蛇吓得差点死掉,两个姑姑跪地把命给救了回来。 姑姑这些年暗地里给陆凛川提供过很多帮助。 “凛川,姑姑为你高兴,你太了不起了。”姑姑们扶他坐下。 二叔金口微张,“陆凛川,我代表董事会问一句,你愿不愿意和陆氏合作?” 堤防的语气,满满的疏离感。 要不是陆凛川今时今日成就非凡,更换陆氏总裁的机会轮不到他。 陆凛川爽快说道:“请移步酒店商务厅,慢慢聊。” 第183章 情敌秀钻戒,前妻直接官宣 夜幕降临。 方喜双膝跪地,手举过头顶捧好一块钱大硬币,闭眼蠕动嘴唇,诚心祈祷,抛出硬币。 轱辘轱辘。 大硬币落地后滚了一圈。 方喜跪着爬,趴向儿子的小马桶边上查看,硬币正面朝上。 “不行不行,我求的是反面朝上才接受韩中柏求婚。” “再来一次……” 鼓着腮帮子捡回硬币,重新跪好,捧起来摇几下,祈祷,再抛出去。 轱辘轱辘。 硬币滚了很大一个圈,被沈北渊遗落的一只黑袜子截住。 原本这只袜子昨天早晨掉在方喜的拖鞋上的,因为她恨沈北渊,起床后一脚踢飞,袜子就飞到墙角躺尸。 方喜捏着鼻子跪地走路,扭扭捏捏过去。 一看,硬币反面朝上。 “又跟我对着干!我第二次许愿的是正面朝上,我才答应韩中柏求婚。” 她爬了起来,跳着剁沈北渊的黑袜子。 噗噗噗。 可恶死了!沈北渊,在外光鲜亮丽装逼,人模狗样,只有她知道他不过是包糠,袜子穿一只落下一只,他还浑然不知。 方喜两个鼻孔冒烟,拿上手机对准臭袜子拍张照。 冲进沈北渊的微博,准备在评论区放点有味道的猛料,给幻想他的女人们看看。 不料登陆上微博,目光先被女星魏苒官宣吸引住。 #女星魏苒官宣恋情 #魏苒求婚钻戒高清图 #当红女星魏苒疑似情定金渊国际董事长 #沈北渊&魏苒的瓜\/传了两年实锤了 热点推送消息就在手边,方喜点开,进入魏苒微博页面。 十分钟前,魏苒发图秀出20克拉大钻戒。 配文:【虽然……但是……真的很开心耶\/[抱抱][?????]】 评论区冉粉聚堆。 【冉宝,是不是沈二送的\/[开心起飞]】 【宝贝,你这是官宣在一起了吗\/[激动得扭成蛆]】 【北哥巨帅,冉宝天下第一美,你们?????[双手点赞][礼炮][烟花][玫瑰]】 …… 太多了,上万条评论,魏苒的粉丝狂热欢呼爱豆征服男神。 方喜手贱点进一个@金渊国际沈北渊的评论,网页跳转至沈北渊微博。 天啦噜。 魏苒一亿粉丝比蚂蚱遮天还厉害,两头跑,覆盖沈北渊的评论区。 【北哥人高脸帅多金深情,冉宝值得你珍惜】 【沈北渊&魏苒\/渊有你,冉天意[走起]】 【郎才女貌举世无双,今夜普大喜奔,送“渊冉”直接入洞房\/[鞭炮礼花来一波]】 实锤了。 他最终还是要了那女人。 自己还挣扎什么? 方喜将硬币丢进垃圾桶,转头梳洗打扮,拿卸妆纸仔仔细细擦一遍手机摄像头。 韩中柏来接她,她跟着他直奔求婚现场。 魏苒拍一张钻戒图秀恩爱,她就拍两个人加钻戒秀恩爱,碾压对方。 求婚现场,方喜大大方方跟韩中柏挤一起拍照,脑袋抵着脑袋同框,40克拉大钻戒压弯纤细手指,韩中柏贴心的帮她扶住。 而且还是韩中柏先秀恩爱,全英文秀一波,汉语再秀一波。 【图片\/[求婚][套钻59玫]】 【图片\/[40克拉钻戒]】 【我的女人像玫瑰花一样迷人\/[陶醉][拥抱]】 方喜微博再转发。 “妲己妖舞创始人”@韩氏财阀长子韩中柏。 【承蒙韩先生厚爱ing\/[美少女羞涩捂脸]】 娱乐热榜掀起大波,各家粉丝上阵忙活。 魏苒和沈北渊的话题冲上娱乐热榜第一名,韩中柏次之。 方喜生锈的微博账号一个小时内涨粉百万。 这番轰轰烈烈,闹到了沈北渊那里。 刚从警局出来、不常用社交软件的沈北渊被肖凡庄硬塞过来一组热榜娱乐消息。 看罢,沈北渊眉心紧拧。 他拨通魏苒的电话。 【魏苒,你干嘛?】莫名放出大钻戒图片,引大众猜测,害人。 【嘻嘻,人家一时高兴,就……】 就发出去炫耀啦。 哪个女孩子暗恋某男两年有了进展还憋得住? 她是正常操作。 可高兴了,嘻嘻嘻,笑了又笑。 沈北渊扯下领带,在车上半躺半坐,林家那档子事磨得他够累。 【魏苒,你马上删除图片,别误导吃瓜群众。】 魏苒嘟嘟囔囔,【发都发出去了,图片转发过百万,冲上娱乐榜第一,网友早就截图保留好原消息了,删除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吗?】 【那你解释一下。】 【怎么解释?】魏苒娇笑,【直接宣布北渊哥哥和我的婚讯吗?你想什么时候结婚?我把日期公布出来好了,省得一亿粉丝操心。】 【魏苒!】沈北渊突然感到烦躁。 扯上一侧衬衣领,撕……暴力撕开衣服。 黑宝石扣子飞溅,有一颗弹在挡风玻璃上。 肖凡庄赶忙捡起来,揣进自己的polo衫四方兜兜里面。 暗暗地,给沈北渊一个白眼。 沈北渊这个人有个怪癖,一头疼就拉着自己扯,领带扯下来还好说,那么大一条,肖凡庄跟在后面好捡。 衬衣扣子扯掉可就不好应付了。 有好几次,才穿一次的新衬衣拿去专柜补扣子,店长跪求原谅,沈北渊买的是孤品,全球独一件,没有扣子可配。 肖凡庄回去只有自己给沈北渊赔罪。 这都算普通事件了。 还有更过分的,今天参加婚礼途中,沈北渊发现自己的袜子少了一只,不知什么时候扯掉的,那时已经到达酒店了。 肖凡庄只好把自己的新袜子脱给他穿。 原计划送沈北渊进去后自己再去买袜子,光脚穿皮鞋汗津津的好难受。 结果刚入场沈北渊就被陆父喊住。 肖凡庄哪还有时间买袜子,他眼皮都不敢眨,集中精力守住沈北渊,光脚穿皮鞋撑到现在,期间还去了警局接受叔叔们调查。 脚出汗不舒服,他鼻尖冒汗,搞得自己贼精精的像个犯罪嫌疑人。 此刻肖凡庄翘起腿看看光脚,回头瞅一眼。 沈北渊倒好,高跷着二郎腿,洁白的袜子露出一段,他扯着松紧口玩儿,悠闲的跟魏苒叭叭。 【魏苒,我有两个儿子,不可能再娶。】 魏冉嘤嘤嘤:【有两个儿子正好呀,我是女明星,要永葆青春,要身材,不生孩子,最爱当现成妈妈。】 滋滋滋。 沈北渊又扯扣子,有一颗弹在肖凡庄后脑勺上。 肖凡庄翻着白眼摸后脑勺,没接住。 【魏苒,你必须澄清,今天不是才参加了你表姐的婚礼吗,你再发一条消息,就说参加了朋友的婚礼,试一试她的钻戒,仅此而已……】 【我不。】魏苒嘤嘤嘤,【差点忘了,表姐的婚礼搞成那样,我还生你的气呢。】 第184章 太自卑了,不敢见面吗 网络舆论铺天盖地。 沈北渊打完魏苒的电话,接着联系前妻。 方喜刚接通,沈北渊一口闷气冲出胸膛:【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 【你发什么疯?】方喜暴脾气,不留情面回怼。 【方喜,你是一位母亲,两个男孩子的妈妈,你的儿子们还都是幼子,嗷嗷待哺,你这个时候在外找男人,让儿子们怎么看你?】 【我找男人不影响我爱儿子,我男人明确表示会和我一起养,儿子们多一个爱他的人。沈北渊,你别借题发挥欺负人。】 【韩软男帮你养儿子?】 沈北渊耻笑,【韩软男现今吃穿住行全靠啃老,他拿什么养你儿子?】 韩中柏,温室里的草,见光必死。 财团寄生虫一只,何来能力养外人? 【方喜,喝点酵母水醒醒,你不小了。】 沈北渊挂掉电话。 他知道方喜那张嘴不会放过他,吵不瘾泼妇。 只是心里很烦闷,又想扯自己,手摸上去胸口已大敞,扣子全部掉光了。 敞着胸膛回家,水晶灯下小麦色健康肌肤泛起浅浅薄光,高凸的胸肌招摇,八块腹肌豆腐块似的分界线竖起,硬邦邦的一个人。 抱着年年哄的保姆扭头对上沈北渊,吓得“哎哟”,急促转身面朝墙装鸵鸟。 年年这会儿还不睡觉,又抱来客厅哄。 沈北渊吐出一口浊气,“他又怎么了?” 脑子里塞进一团黑线似的,搅啊搅,心烦气闷。 年年上上周感冒咳嗽,感冒治了一个星期,而咳嗽持续到四天前才停止,刚松口气,又拉肚子两天。 沈北渊离婚后的日子几乎每天都在与儿子的病魔作斗争。 没离婚前方喜带着两个儿子怎么过的他不知道。 离婚后,儿子们的问题是真多! 各种怪事层出不穷。 保姆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而且是不定时打。 那天,他正在和一个欧洲商人谈合作。 叮…… 【先生,年年又烧又咳,家庭医生判断有肺炎症状,需要送医做检查,特向你请示一下,孩子可能会做肺部ct……】 前两天,他正在吃饭,叮…… 【先生,年年拉肚子了,粑粑全是绿泡泡,泡泡上有脓\/[附上图片],你好好看看。】 他昨天早晨正在开会的时候,叮…… 【先生,余余不吃奶,哭得止不住,估计身体不舒服要送医\/图片[120毫升奶刻度线]】 当他用原有的120毫升奶减去剩下的109·35毫升,等于…… 算出精准数据时,心神混乱,哪还有心情开会听报告,满脑子都是小婴儿举着两只手像头牛似的扭动嚎叫。 “年年发烧了。”此刻,保姆的声音微如蚊子飞过。 沈北渊远走的思绪回笼,“抱过来我看看。” 保姆缩着脖子转身。 年年额头上敷着退烧贴,巴掌大脸蛋红通通,张着嘴喘,一副气快上不来的样子。 沈北渊两道眉拧了起来。 “怎么又生病了?他不是拉肚子才好吗。” 保姆哆哆嗦嗦,“小……小孩子是这样的,身体娇嫩,遇上天气变化什么的就会生病。” “那也不能这样折腾!他一个月有25天在生病,感冒咳嗽发烧拉肚子脑壳痛肚子疼轮番发作,甚至才从医院回来,我还没喘过气,他又不好了。” emmmm⊙▽⊙ 纸糊的似的,脆弱得过分! 这让当父母的怎么活? 沈北渊脸上乌云密布。 保姆受惊,哆哆嗦嗦解释,“先……先生,你别紧张,年年是超小早产儿,他出生时体重仅3斤半,一直都是体弱多病,捧在手心里养着的。他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体弱了点,需要多点耐心呵护照顾,等长大一点先天不足的补起来了,他也就不磨人了。” 一直都是体弱多病…… 捧在手心里养…… 意思是他和方喜离婚前,年年就是这么难带的了? 沈北渊此刻给方喜一点点同情。 带这样的孩子男人都得疯,连续怀孕生产的方喜没法活。 离婚前吵架的时候,方喜好像说过她产后严重抑郁怎样怎样。 当时他怎么处理的…… 沈北渊想了想,他好像是说【家里有保姆、有育婴师,孩子有专人带,方喜住百万月子中心,出入保镖保驾护航……】 一句话,他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方喜吃饱了撑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给她荣华富贵,给她神仙日子过。 可她,无理取闹,揪着他跟个怨妇似的叭叭叭。 烦透了昂。 方喜不知足闹离婚,他就如她所愿离了。 让她出去试试,没有了保姆伺候,没有了荣华富贵,她不得后悔死…… 哎。 沈北渊的目光游离一圈,回到保姆怀里滚烫的儿子身上。 此刻才领悟到保姆带孩子只是照顾孩子的基本日常,真正呵护孩子身心健康、关注孩子生长发育的是父母。 他现在做的工作,是方喜以前做的。 方喜撂下摊子走人,他接班搓磨。 不容易。 沈北渊掏出手机,给方喜打电话。 心境有些不一样了,他的语气明显好转,心平气和地说:【儿子他妈,年年发烧了,39.8度,你回来一趟,哄一哄他。】 【呵!沈北渊,你不是有了魏大明星了吗?你的新欢在家,我不会打扰你们。】 【别胡说,我派人来接你。】 方喜虽有气,但毕竟儿子是亲生的,心疼孩子,自己开车过去了。 人还在路上,手机响了起来。 开车不方便接,号码是陌生人,她便拒绝通话。 而对方锲而不舍追着打,从她出市区,一直到灵山脚下,打了二十来个电话。 方喜靠边停车,心里牵挂着儿子,焦急地问:【哪位啊?找我有急事?】 【我是魏苒,我们谈谈。】 魏苒? 哼! 不要脸! 【我没空。】方喜牵挂着儿子,压住脾气回绝。 哪知,魏苒嗤笑,【是太自卑了,不敢见面,怕被我比下去吗?】 第185章 情敌找上门 方喜爬上灵山,抵达沈府,见到沈北渊的时候,甩着两只手暴走。 挨近沈北渊,抬腿就是一脚,踢他的胯。 “嘶……”沈北渊猫腰捂住裆部,怒责,“你疯了?” 方喜带着疾风走向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方喜想通了,要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哭,后悔离婚了呢。 他毫无防备,也可以说没想到方喜敢对他动手。 一直以来方喜在他面前扮演的是骨灰级舔狗角色,以他为天,尊他敬他爱他对他唯命是从。 这样的方喜,竟然打他。 踢的还是他的……命根子。 方喜头一扭,长裙甩出一阵香风,栗色波浪长发咻的一下,空中画出一道漂亮弧度,华丽转身走人。 她自己上楼,从保姆手上接过年年。 轻拍年年的屁屁,唇瓣贴着小脸蛋亲昵低语,“宝宝,妈妈来了,你舒服点了吗?” 年年掀掀眼皮,眼珠子湿红,烧得干裂的嘴巴奶奶奶哼哼。 “噢……阿姨这就给宝宝拿奶。”保姆把热乎的奶瓶赶忙送上来。 年年蠕动着干裂的唇,皱眉皱小脸拍开奶瓶。 瘪嘴嗷嗷叫,两只手抓着方喜的衣襟撕扯。 “妈妈明白了,年年想喝妈妈的。”方喜掀开上衣给他喂。 年年喝奶发力脸蛋憋得通红,十分辛苦的样子惹哭方喜。 她抚摸着儿子稀疏的黄毛头,一岁了,头发没长几根,还是黄的,又细。 当时早产住进保温箱,她月子里是按时挤n送护士站给孩子喝的,为了孩子的身体健康,准备亲自哺育。 可是沈北渊为了他的……命根子。 出月子非让断孩子的口粮,改用奶粉。 虽说年年体弱多病跟喝没上母r不一定是直接关系,但身为母亲,没能给予孩子最好的养育,方喜内疚死了。 后期二宝生下来有奶喝,年年时常爬上床躺方喜怀里,刚开始他在妈妈衣襟上蹭,小嘴吧唧吧唧咂。 他还不会说话,但方喜看得出来,他也想喝。 允许他抱着一侧喝过一次后,每次弟弟喝,年年也要喝。 方喜想到这些,边喂儿子边捂着嘴哭。 离婚后她离开了家,找了个助理每天送挤好的\/\/nai上灵山来,交给保姆热一热给余余喝。 不方便直接喂,送来的量也有限。 年年就喝不到了。 而且她走后这段时间,年年生病的频率增加,天天不舒服,胃口不好,睡觉又要哭,瘦得像只猴。 都这个样子了,他还记得要妈妈喂他喝。 他多么需要妈妈。 “呜……呜呜呜……”方喜禁不住嚎出声。 “哎!”换了身泡泡棉宽松浴袍的沈北渊走了进去。 他斜着身,试着试着挨在方喜旁边坐下。 “别哭了。”沈北渊的大手举了起来。 方喜抱着儿子猛地爬起来,换一个沙发坐。 沈北渊没摸着想摸的长发,手指头卷起来放回大腿上。 “你在喂儿子,哭了会吓着他,当心呛奶。”沈北渊偷偷瞄方喜。 年年喝完一边,打个嗝,支楞着小身子要坐起来。 方喜揪着咯吱窝抱起他,小家伙往另一边缩,还要喝。 “宝宝,别喝多了。”保姆上手想抱走年年。 年年今天早晨就不舒服了,哼哼唧唧,什么都没吃,空腹一天喝太多胃受不了。 年年推保姆的手,小嘴张得大大的贴着妈妈舔。 方喜哄他,“妈妈有点渴了,我喝点东西再喂你好不好?” 年年乖巧点头,小手交叠半挂上方喜的脖子,小腿腿岔开勾住腰,生怕妈妈跑了。 方喜抱着孩子去了厨房。 保姆指指药罐子,“这个退烧方子最好了,以前年年发烧喝上两次就好了的,可这次……” 保姆怯懦的偷看一眼远处的沈北渊。 “这次太太不在家,年年不舒服实在哄不好,苦汤药根本喂不进去。” 灶台上摆着一大碗熬好的汤药,按习惯那是三天的量。 “麻烦你热一热。”方喜话落,年年搁在她肩头上的小下巴直摇。 “嗷嗷嗷……”不要喝苦药药。 人虽小,不会说话,但稍有点风吹草动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不哭不哭,宝宝不喝,妈妈喝。”方喜拍着孩子。 保姆拿个小盅子出来,倒一点去热。 “全部热给我喝。”方喜喊了一声。 “全……全部啊?”保姆震惊,睁大的眼睛瞟了一眼沈北渊。 “嗯,全部。” 沈北渊走过来的时候,方喜一手抱娃,一手端大碗。 咕噜咕噜咕噜…… 一口气,喝完一大碗药。 目测500毫升以上。 天呐!一次性喝这么多,会不会服用过量药剂暴毙身亡啊…… 沈北渊震惊,捧起那个大碗。 方喜抱着孩子马上走开。 身后,保姆支支吾吾向沈北渊解释,“太太太好了……为了孩子,她总是……” 沈北渊目视方喜的背影,举起手机。 对着背影录视频,捕捉一个母子同框画面,镜头一转,扫向自己,秀出他的浴袍。 登陆微博账号……沈北渊v(金渊国际董事长),发送。 【视频分享\/[幸福的一家人]】 配文:【已婚已育,两个儿子的父亲感谢大家理性吃瓜\/[抱拳]】 金渊国际董事长官宣已婚已育,网上掀起惊涛骇浪。 方喜浑然不知。 她喝下药,起了药效给年年喂奶的时候,楼下管家急吼吼传话,“先生,有客来啦。” 沈北渊噔噔噔下楼。 他没问什么。 倒是管家哆哆嗦嗦很紧张的语气继续说: “陆总来了,他说有很重要的事和你面谈……另外,魏……魏苒小姐跟着他来了。” 好家伙! 竟然找到沈府来了。 在路上的时候挑衅她还不够,来家里公开抢沈北渊吗? 方喜怒火中烧,抱着年年往外跑。 小家伙还在喝,摇晃得不舒服,哼哼唧唧扭动。 方喜只得放慢脚步走,这时,她突然意识到魏苒应该不知道她在沈府。 那就是……魏苒深夜来沈府和沈北渊私会。 脑海里一下蹦出沈北渊换好浴袍的画面。 她来的时候沈北渊敞着胸脯子西装还挂在身上,后来才换的衣服。 他们俩鬼混?在自己的婚床上吗? 方喜回头看一眼大婚床,想去厨房拿菜刀。 第186章 又爱,又得不到 儿子正在喝奶,方喜压下提菜刀收拾渣男女的念头。 她就近盘腿坐下,隔栏俯瞰。 一楼大客厅,水晶灯下出现两道不同寻常的身影。 陆凛川头顶白发,一身黑西装。魏苒身穿洁白丝裙,咬着唇泪眼巴望沈北渊。 “我这边进展顺利,详细情况单独聊。”陆凛川先开了口。 沈北渊点头。 “我去书房等你。”走之前,陆凛川微微看一眼魏苒,解释道:“我来的时候,巧遇魏大明星在灵山下跟安保交涉,她一个人,怪可怜的,擅作主张把她带上来了。” 陆凛川出去后,空间私密。 魏苒挨近沈北渊。 “你怎么能这样呢?”她娇声哭诉。 沈北渊手叉腰高抬头面朝天花板,“我得罪你了么?” “你发视频秀家庭生活,这是打我的脸啊!现在网上数不清的人笑话我,呜呜……” 委屈死了! “我提醒过你,澄清钻戒的来源,是你不听。”沈北渊语气十分霸道。 他的气势呈碾压性。 魏苒转而服软,轻推沈北渊的肩头,“北渊,我错了嘛,人家是太高兴了,今晚任性了一点,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挂着两包泪嗲声嗲气撒娇。 沈北渊没吭声。 势头像是拉回来了,魏苒便摇着沈北渊的胳膊磨他,“你澄清一下好不好嘛?北渊哥哥,求求你啦。” 沈北渊放平脑袋。 魏苒给他一个迷人娇笑,“你发一条文字消息,公布视频上抱孩子的女人是我,就算是回应我的微博消息了,填上大坑,对你,对我,都好。” 沈北渊眸光深凝,漆黑的眼珠似一池深水,释放出危险信号。 魏苒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背过身面朝入户门,扒拉披肩直发自己找理由拼凑。 “你别用恶意眼神审视我,我这样提议是为了咱俩合作共赢。” “你想啊,投资总成本31亿的大ip剧已经过审了,现在正是招商阶段。” “我们今晚先后发微博,内容各不相同,一人扯一边,破除近两年绯闻传闻的话,三部好剧卖不出去,亏损就是31亿。” “这个项目,是我工作室创立以来投资过的最大ip剧,押上了我的全部身家。” 魏苒一一细说,晓之以理。 现场静悄悄,她的胆子又壮大起来。 回头深深看向沈北渊,讨好式笑容挂在脸上,“北渊,关键时期,我俩不能意气用事,是吧?” 靓丽的美甲悄悄揪住一小片浴袍,不动声色拉一拉。 向着沈北渊的眉眼风情万种,声音也好听起来,酥酥柔柔给他吹风。 “北渊,你一路走来历经千辛万苦,我是知道的,投资这部剧你出资16亿,这些钱全是你的血汗换来的。” “我们好好配合,把绯闻吵下去。” “因为我们的事业需要热度。” “北渊,关键时刻,别砸自己的台……” 投资31亿的大ip剧拍摄周期两年多,数万人大团队呕心沥血,承担着巨大压力。 现在上中下三部全部制作完成并通过审核了,只等大影视网站合作播出,回收资金。 生死关头,容不得一点闪失。 魏苒敢私自晒钻戒,就是基于来到了与沈北渊合作的关键时刻,事业心极强的沈北渊一定会为了登上巅峰配合她炒绯闻。 因为他们需要热度转化流量,流量就是真金白银。 原计划她晒照,主动逼,沈北渊被动认爱,绯闻成真。 压根没想到沈北渊会官宣已婚已育,打乱全局。 不过还来得及挽救,她现在好好跟他分析利弊了。 沈北渊是做大事的男人,他会站对位置的。 沈北渊澄清视频女主角是魏苒,他们两个还是最动人绯闻cp。 魏苒等待着,笑意加深,变得浓烈,她娇艳似夏花,在深夜为沈北渊绽放。 客厅里没了声音。 方喜伸长脖子,从她的角度看,沈北渊的白浴袍露出一个角,魏苒的裙子贴在浴袍上,两人粘着了。 正要站起来下楼干仗。 沈北渊动了起来,他自动走开,靠着酒柜点根烟。 “番茄tv ceo多次向我表达合作意向,他今天再次求首播权,他同意支付三部剧30个亿,三部剧卖给他就差不多回本了,首播期限过后,剧集下放全平台播放,后期收益全是赚头,这部剧,不愁卖。” 魏苒笑容凝固,追过去警示沈北渊。 “你承认已婚已育,我撇清和你的绯闻,这两年意yin我们的cp粉就散了,粉丝流失,我们没了热度,娱乐圈没有热度就没有流量,番茄tv还会买你的剧吗?” 沈北渊淡然,“魏苒,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这两年吵渊冉cp是吃瓜粉丝自己干的事,cp粉掉光,那波流量流失,同时新的流量又上来了啊。”沈北渊有自己的判断。 他已婚已育这个话题至少在热榜待一个星期,吃一波大流量。 等他的热度减退,大剧已开播,新流量又上来了。 魏苒皱眉。 沈北渊远比她想象中的雄霸,又爱又得不到的男人,好折磨人。 “你这样对我,我以后不理你了!”魏苒抱起手,小嘴高翘。 她刚才说沈北渊一路走来历经千辛万苦,表现得十分懂他。 不可否认,沈北渊内心是孤独的,从他死里逃生奔赴商场为沈家光复门楣那一天起,日拼夜拼,拿命干。 社交圈灯红酒绿之下,藏着他比天高的野心。 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他的内心,从不向他人表露。 魏苒说懂他,多么大的诱惑,沈北渊如果考虑一生的灵魂伴侣,她魏苒无疑是最合适人选。 她的美貌与家世皆是上上等。 她还有名气和事业。 她是打着灯笼难找的绝绝子女人。 沈北渊却淡淡来了句,“行,这部剧卖出去之后,我们按合同比例分成,到时组织团队人员吃个散伙饭。” 就这? 她说不会理他了,不过是给他危机感,逼他对她上心,珍惜她。 不是真的要离开。 “你对我这么冷漠,难道是还惦记着方大妈?”魏苒深受打击,声音提高几个分贝。 “方大妈臃肿得像个冬瓜,周身一股子乡土气息,她根本配不上你……” “姓魏的,我撕了你!”方喜拔腿,朝楼下冲刺。 “说我冬瓜,喊我大妈……” 杀人诛心啊! 方喜身上扎着两把刀。 沈北渊也嘲笑过她是冬瓜身材,天知道她怀孕十个月刚生完二宝,还处于哺育期。 对刚出月子的女人如此不尊重,他们是魔鬼。 她要嘎了这对魔男魔女! 方喜抄起歪脖子红酒瓶。 魏苒吓得花容失色,抬上沈北渊的一条胳膊横在自己面前挡着,尖声惊叫。 “北哥,方大妈疯了,你快保护我!” 第187章 要她?还是要我? 哐…… 哐当…… 歪脖子红酒瓶先砸中沈北渊的肩头,后弹到地砖上,爆裂。 墨绿色玻璃碎花飞溅,红酒分叉流淌,洁白的大理石瓷砖上开出一朵血花。 魏苒欣喜,躲在沈北渊身后蹦,“北哥,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你会保护我的。” “喊我大妈,嘲笑我冬瓜,你竟敢喊我大妈,嘲笑我是冬瓜……”方喜重新拿起一个红瓷酒瓶,怒火中烧。 沈北渊单臂猛勾她的腰,把人拽到怀里。 抱牢了,俊脸贴着额头笑,“冬瓜内在洁白无瑕,大妈淳朴力大,你不赖的……” 噗嗤。 沈北渊嘴角高翘,手指刮一下方喜的眼角,勾走隐含的泪,手心下压盖住她的眼睛揉一把,将她的整张脸抚摸一遍。 沈北渊夺走红瓷酒瓶,放到方喜够不到的高处。 回过神,方喜蹬沈北渊一脚,“你无耻!” “是。”沈北渊憋笑。 蠕动的嘴唇似在默念冬瓜、大妈、大妈、冬瓜…… 环在方喜腰间的手捏了捏减肥尚未减干净的一丢丢赘肉。 其实她不算胖,1.65米,98斤重,前凸后翘体态优美,只是比怀孕之前89斤体重的完美少女体型圆润了一些,见过她最完美的样子,再看现在,有了反差,就觉得她变了。 其他方面不说,只论方喜的身材,沈北渊是很满意的。 那次他笑方喜冬瓜,是因为方喜炫耀自己找到更好的男人了,两人争吵互相奚落,口无遮拦胡说。 沈北渊抱着方喜笑。 晾在一边的魏苒喝足老陈醋。 “你俩给我打住!”她大声嚷嚷,将气氛推向争斗状态。 沈北渊望了过来,魏苒盯着他一字一字郑重申明。 “我才24岁,比方大妈小两岁,年龄占优势,容貌甩她十八条街。” “我是帝北豪门魏家的千金,综合实力排帝北男人们最理想的太太排行榜第一名。” “我还是女明星,星光璀璨,万众瞩目,个人影响力深及大江南北。” “我还有事业,独创魏苒工作室,签约百位艺人,最具实力的热播剧出品方。” 我的实力,有目共睹。 我是多少男人得不到的女人。 男人们只能在夜里做梦时流着口水幻想我。 如此完美无瑕的我摆在你面前,你还犹豫什么? 你要丢了我这只金凤凰捡小麻雀吗? 别傻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魏冉通通说一遍。 此刻方喜在沈北渊怀里拱,沈北渊噙着笑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揉她的头,弹她的脑门。 “沈北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魏苒抓狂,长指甲掐手心,咬牙切齿的杵在灯下发抖。 沈北渊重新望了过来。 魏苒高声大气踩方喜,“方大妈在山卡卡里出生,吃红薯皮煮野菜长大,她粗俗鄙陋,没见过世面。” “方大妈娘家家徒四壁,邻居骑到脖子上欺,她的娘家……” 方喜的娘家一无是处。 怎能与魏家比? 魏家一个脚趾头足够踩死方家。 方喜出身不行,根本配不上沈北渊。 魏苒继续挖苦讽刺,“北渊你也说过,方大妈脾气暴躁,她不像个女人,在你身边不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无法共情你的内心。” “她帮不了你的事业,也不是你的灵魂伴侣。” 所以,要她做什么? 对比下来,方喜好,还是她魏冉好,明明白白摆在这里了。 “现在,我们就冷静理智的好好说一说。” 魏苒专注的看向沈北渊,娇颜清静,眼含泪花,“北渊,我问你,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听清了吗?” “听清了。”沈北渊淡然自若。 “听清了,她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一清二楚。” “那我问你,你要她?还是要我?” “请你认真回答!”最后这句话扯着嗓门喊出来,郑重提醒沈北渊认真对待,答案要过脑子。 “要她。”沈北渊揉一把方喜的波浪卷,缠了一撮发丝绕在指头上。 “都跟你分析清楚了,你为什么还这样选择?”魏苒含了许久的泪滑落。 她倒退一步,后腰抵住沙发,一副无力感。 换方喜嘲笑了,“魏渣女!听到了吗?沈北渊选我、选我、选我,他要我,爱死了我,他离开我不能活。” “你出身好又怎样?我这个吃红薯皮煮野菜的人完败你!” “你处心积虑搜集我的个人信息,拿到沈北渊这里拉踩我,结果呢?他反手给你一个大逼兜,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要方喜’。” “啊哈哈哈哈!年度最佳爽文女主是我!” “年度最佳恶毒女配是你!” “我获得了豪门女主的幸福生活,而你,恶毒女死路一条!” 方喜跳起来挂在沈北渊腰上,亲昵的抱住他的脖子,红唇猛地砸上俊脸。 biubiubiu……大声吸几口。 “北渊,你说你要我,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很爱我呀?”方喜高声大气,生怕魏苒听不到。 沈北渊憋笑,嘴角扁扁。 方喜眉头一挑,明白了,这个问题有点复杂。 “你要我,是因为我俩超级和谐对吧?”方喜抛个媚眼。 沈北渊:“……”憋笑憋到耳朵红。 “北渊,你好厉害哦!体力吊打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男人,活儿又好,从我嫁给你到现在……” “你贪恋我,到可耻的地步。” “你爱死了我,根本说不出口。” “是吧?北……渊……”方喜趴在沈北渊耳边吹风。 “如果你当着魏苒的面大声说‘我爱方喜’三遍,我保证……今晚……给你……当然,我也会对你……” 眉眼拉出长丝,媚笑风情妖娆,给沈北渊无限可能性。 沈北渊咽口水,喉结滑动,眸子里蓄上一池春水,水波轻悠悠荡漾。 大抵此刻要他杀了魏苒都可以。 第188章 放心把自己交给她 沈北渊眼中,春色汹涌。 向来以冷傲视人的他任由欲望浮荡在脸上给人围观。 魏苒倒退,再退,脚跟抵住墙壁。 她摇着头,咬唇呜咽。 怎么可以这样?她眼中天天一身正装目不斜视的沈北渊,她心目中禁欲大男神沈北渊,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表现出被前妻勾引把控不住的样子。 方喜不是山卡卡里来的女人吗。 她没见过世面,冬瓜身材,大妈体格,一点也不比不上大明星魏苒。 沈北渊一定是疯了,才会选方喜,不要她魏苒。 “我不甘心!北渊,你再好好想一想。”魏苒大喊大叫。 与客厅相邻的小休闲厅走廊上,值班佣人带着沈心悦赶来。 沈心悦上来就拉魏苒,“魏小姐,请移步我那边,我们谈谈。” 沈心悦拖魏苒,魏苒猫腰抗拒。 拉拉扯扯,拖泥带水把人弄出门。 沈心悦跟方喜保证过,会给魏苒脸色,拒绝她入驻沈家。 沈心悦办事,方喜一万个放心。 两手一甩,冷冷给沈北渊一句,“放我下来。” 欲望浓缩成火团浮在沈北渊眼底,他蓄谋已久,怎么可能放手。 反抱着方喜冲上楼。 “你干什么?”方喜疯狂挣扎。 “干……你!”刚才是她自己说的,可以给他各种……她也要对他…… 他正幻想着,送上门来怎会轻易放过。 “我是跟魏苒吵架说的大话,不能当真!” “在我这里,言出必行,没有后悔余地!”沈北渊闷声闷气,冲进次卧。 “等等!我要求你说三遍爱我,可是你没说。” 没说就代表口头大话不算数。 方喜扒拉房门,半边身子缠在门上,拒绝沈北渊关门。 “我现在说……”沈北渊粗喘,“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诶,诶……行了吧?” 轮胎在烈日下晒太久即将爆裂的语气。 很急。 方喜可不惯着他,疯狂反抗,“我要你当着魏苒的面说爱我,可是你没说,魏苒都走了,不算数……唔……” 唇上忽的落下一团火焰,方喜未说完的话被沈北渊吞掉。 沈北渊暴力掰开她抓在门上的手,用右肩抵上门关闭。 “不要……沈……北……” “你太闹了……逼我动粗!” 门边离床十几米,沈北渊就地把人压倒…… 此刻,退场的魏苒死活不去沈心悦那边谈话,她也不走,挨着一墙金银花树藤子站着。 小嘴一瘪一瘪的,伤心欲绝的样子。 “魏小姐,恕我直言,我二哥和方喜的感情坚不可摧,原因有三:第一、方喜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我二哥种下情根,她对他忠贞不渝。” “第二、我二哥曾经濒死,未婚妻都放弃他嫁人了,是方喜陪伴他,唤醒他,默默无闻守护他多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幻想我二哥的女人很多,但他多年来只对方喜不设防,说明在他心目中……方喜是唯一值得他信任、值得他付出感情人。” “他不怕自己落在方喜手上,他有和方喜过一辈子的勇气。” 他对方喜不设防。 他不怕落在方喜手上。 他有和她过一辈子的勇气。 魏苒默默的,一字一字念三遍…… 醍醐灌顶,泪流满面。 跟沈北渊合作两年多了,可以说她与沈北渊在一起的时间比方喜和沈北渊在一起的时间多。 多少次他们谈工作深夜泡会所。 目睹过方喜凌晨打电话喊沈北渊回家,沈北渊凌晨两三点回去,天一亮又要出门做事。 争夺沈北渊,她比方喜机会多。 她今晚还不要脸的拉踩方喜高抬自己,反复提示沈北渊,她……比方喜优秀。 沈北渊却选了方喜,沈北渊要了不如她的方喜。 她还问为什么,好不甘心。 原来,沈北渊内心深处有道隐门,里面住着方喜,方喜在他心上出出进进,他放放心心。 方喜喊沈北渊去家里看她,他去了。 方喜哼练功伤了腿,要沈北渊怎样怎样,沈北渊会照着做。 换成她魏苒,邀请过沈北渊上百次去家里坐坐,但沈北渊从来没有去过,哪怕是谈工作深夜泡会所,沈北渊身边也有肖凡庄一等人作陪。 记得有一次,自己借搬新别墅的机会破例设家宴请客,心想沈北渊总要去她那里“坐一坐”了,哪知……沈北渊临时出差避开。 好讽刺啊。 自己太傻了,沈北渊心如深谷,她还觉得自己好懂他,现在看看,她懂他历经千辛万苦,不过是肤浅表象。 沈北渊身上挂着警钟和所有人合作往来,绝不染指半点风险。 独独,他对方喜不设防。 所以方喜得到了他。 以前,一直觉得方喜怀孕逼婚,沈北渊不得已娶她,根本不爱她。 现在,幡然醒悟,沈北渊如果不要方喜,有一万种方法踢开她。 沈心悦说得好好……沈北渊有和方喜过一辈子的勇气。 于千人万人之中,沈北渊只放心把自己交给方喜。 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方喜对他这么重要。 但,方喜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夜色渐浓,花园的夜景灯与月光交汇,地上一片斑驳银白。 “魏小姐,走吧,跟我下山。”陆凛川踏着月色走来,面朝一袭白裙飞在夜风里的魏苒。 魏苒没动。 陆凛川低笑,“好人做到底,我带你上来,也带你回去。” “我不需要你同情。”魏苒哽咽。 “没有同情你,我只是……可怜你。” 魏苒扭头,“哈!白发老男人,你竟敢取笑我。” 气呼呼的追着陆凛川打。 陆凛川慢跑出大门,把车开出停车位,探出脑袋喊,“你情绪不稳定,不适合深夜驾车,上来,我送你。” 魏苒猫腰喘气,跑得太快累死了。 陆凛川望向沈北渊的卧室窗口,说好了他在书房等他的,等个鬼! 沈北渊今晚不可能从床上下来了。 转而瞟一眼魏苒,“我给你个妙计,你的车留在这里,明天你再以取车为由上来,指不定沈北渊吃饱喝足了,心情好一点,会给你个好脸色。” “啊啊啊啊啊……老男人,你有毒!”魏苒冲到车窗边打陆凛川。 第189章 抛弃 呜呜呜…… 啊呜呜呜…… 下山途中,车厢里哭嚎声震耳欲聋。 受了天大委屈的魏苒,哭得肝肠寸断。 “别哭了,哎!”陆凛川叹气。 “就要,我就哭……嗝……呜呜……”魏苒扑上前揪了下陆凛川的耳朵。 怪他多嘴了。 “你在我车上,哭死了,我给你收尸合适吗?”陆凛川扶正自己的耳朵,扒拉一撮白发盖住耳尖。 “嗝……嗝……”魏苒哭得喘不过气,趴在椅背上抖,“我妈……死了,我爸……看不起我,我小时候,他天天拿……拿我跟后妈带来的女儿比。” “我爸责骂我成绩差、玻璃心、懦弱哭包、脾气古怪……哪哪哪都不如后妈的女儿……嗝……” “我十八岁生日,厨房做个蛋糕就算过生日了……三天后我后妈的女儿过生日……呜呜呜……我爸干了58桌酒宴给她庆生……” “学校举办成人礼,要求家长参加……我没有妈,提心吊胆推开我爸的书房……一眼看到后妈坐在他腿上拱……”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 “我只是太怕我爸了……太敏感,紧张得忘了敲门……” “呜呜……我爸扇了我两个大耳光,打得我牙齿松动,耳底出血……” “我后妈说……说我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讨人厌,在外必然给魏家丢脸……” “我爸没去参加我的成人礼,但是三天后……他穿上29万的意大利名师手工西装去参加后妈女儿的成人礼。” “我嘴角青肿,耳朵堵着棉球,学校里很多人笑我……呜呜呜……” “我发誓要报复爸爸和后妈……” “高三以学科倒数第一的成绩……冲刺艺考……考不上好大学,我……我一个人背井离乡去五线小城读普普通通的艺术学院。” “我一个人在外闯荡,风吹雨淋差点废掉。” “我是凭借要报仇的意志力,吊着一口仙气爬进娱乐圈的……” “呜呜呜……” “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和女主因戏生情去结婚了,我惨遭抛弃。” “第二个男朋友不是圈里人,但他妈妈觉得他长得帅,可以钓豪门千金,我说我就是千金,他妈说那请你爸来聊聊……我又被抛弃了。” “遇到第三个男朋友的时候,我已经有点名气了,因前两个渣男的缘故,我患上了恐男症,当时不想谈恋爱的,可他追我追到拍戏的山上给我送鸡汤。” “大冬天,他为了我,冻成一个硬壳壳。” “我感动死了,在朋友圈公布终于找到了幸福。” “可幸福也只持续了三个月,有一天,剧组发生火灾暂停拍摄,我意外回家,看到……看到沙发上有两条蠕动的白猪腿。” “我……我丢下行李箱掀开沙发巾,一看……” “苍天啊!大地啊!我死了十五年的老妈啊!可怜可怜孩子吧!” “呜呜呜,至今还会被那一幕刺痛,嗝……你想象不到……25岁的男朋友和我52岁的经纪人青天白日,画面有多恶心……”魏苒哭得换不了气。 哎…… 可怜呐…… 真是可怜…… 陆凛川抱一盒纸巾送到后方,“擦擦吧,苍天大地还有你老妈无暇顾及你,我再当一次好人,给你递点纸巾。” 魏苒擦了擦,瘪着嘴吸鼻子,“陆凛川……我是不是很无耻?” “怎么讲?”陆凛川减速行驶。 “我……我今晚……对方喜开炮了,她……很无辜。” “噢……干情敌这种事嘛,怎么说呢。” 它是两面性,可以说很无耻,也可以说本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哲理,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的追求奋斗。 陆凛川指尖轻敲方向盘,“不必内疚,无耻的人不止你一个。” 比如他自己,也很无耻。 魏苒手指搅着一团卫生纸,“别人无耻……或许心安理得,我无耻……就……就有点……” 陆凛川回眸看她一眼,眼波格外清澈,“你有点良心。” 魏苒撅嘴…… “其实,我无耻万不得已,你听我说嘛,我邂逅沈北渊那天,正在跟薄骁相亲。薄骁是着名的五好男人,我就想着这样的男人可靠,他会永远爱我,包容我的一切。” “那天是薄母的寿宴,金太太安排我们见面。” “没想到来了几个犯了事的宾客,要债的人持枪闯入。” “薄骁抛开我,他抱上了沈心悦。” “我被极端男粉丝袭击,裙子都撕裂了。” “我为薄骁而来,可他抛下我选择了她人。” “我第四次被人抛弃……” “啊……不对,加上我爸和我后妈,以及闯荡娱乐圈遇到的墙头草们,我……我粗略估计算被一万个人抛弃过。” “我身处危险之中,就看到一个特别高、巨帅、酷毙、拽死了的西装男出现在我身边,他把我护进怀里,踢飞袭击我的人。” “他救了我,还脱下西装给我披上。” “在所有人抛弃我的时候,他站到我身旁。” “他脱衣给我遮羞,尊重我的尊严。” “他颠覆了我对男人的认知,给我重新相信这世界的勇气。” “这个巨帅男人,就是……沈北渊。” “沈北渊凭自己的卓越品质俘获了我的心,我对他,始于英雄救美,终于人格魅力。” “不怕你笑话,我真的真的好爱沈北渊!” “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在他身上,挑不出瑕疵。” “我可以永远信任他,有时候我会想,哪怕天塌下来,我也不怕,因为……有北渊在,他一定会顶起塌了的天,护弱女子周全。” “这两年,我和沈北渊合作发展影视业,对他的认识越深,越觉得他值得我爱。” “可是……可是……方喜捷足先登,她抢走了北渊哥哥。” “我恨方喜,今晚说了过激的话。” “我不甘心失去北渊,没有他,我好空虚哦!” “沈心悦说方喜给了沈北渊和她过一辈子的勇气,我想说……沈北渊,给了我嫁人的勇气。” “可我失去他了,这辈子得孤独终老。” 呜呜呜…… 新一轮嚎哭开始。 陆凛川叹了口气,回头看一眼魏苒。 “要我说,你该高兴,独孤终老很好的,可以避免嫁人后老公先死掉,你又被抛弃。” 第190章 缠磨他 “现代社会男人压力山大,比如我,31岁,头发白完了,死得早是必然的事。” “权威调查数据表明,男人的寿命不如女人。” “也就是说,就算你如愿嫁给沈北渊,他也会死在你前头,他烧成灰升天,留你在地上,你又被抛弃了啊。” “因此,魏大明星,嫁给沈北渊你会亏死!不嫁沈北渊,你还有孤独终老的机会。” 陆凛川喝口水,润润嗓子。 说得有点多了。 扭头看一眼后排座,魏苒两只大眼睛呆滞,手捧半边脸下巴挤向唇瓣,不知在想什么。 “魏苒,听了我的开导,你好些没?”陆凛川瞧着她生无可恋的样子。 魏苒长睫轻垂,“陆凛川,我被你绕晕了。” “正常,我有磨嘴皮子的本事。” 这话刚落,魏苒的外婆给她打电话,手机上角显示此时凌晨一点半。 【外婆,你还没睡吗!?】魏苒没什么好气,哪哪儿都烦。 【天嘞!我咋睡得着?你表姐的世……世界婚礼丢死人了!你大姨父被抓,听你大姨说自家的律师团没有把握打官司,她通过中间人找了知名刑事案件律师,付一亿报酬对方都不接案子。】 【你大姨家现在,鸡飞狗跳,天塌了。】 【冉冉,你外公不想活了,呜呜……】 手机外扩音传了一点声音出来,陆凛川听得直摇头。 果然是一家人进一道门。 感性冲动的女孩子背后有个比她感性的亲族。 啪…… 忽的,魏苒拍陆凛川右肩。 “什么事?”陆凛川低声问。 “帮个忙。” 帮忙?陆凛川警觉眯眼。 魏苒外公外婆今天在婚礼上缠过他,外公要机器人陪打麻将,外婆要参加飞车体验。 这会儿大概是家里撑不住了请他去劝外公别死。 “我外公外婆年纪老迈,受打击失眠了,需要安抚,但我……我……”我一个人扛不住。 魏苒趴上前红唇挨着陆凛川的后颈说理,“你那两片嘴一张一合挺会说的,麻烦送我去望江路121号,帮我安抚一下外公外婆。” “我明天要开早会,没空管闲事。”陆凛川一口拒绝。 林馨玥给他造成的伤害历历在目。 林家抱着两个大胖孙子伙同陆父和陆庆野驱逐他那天的经历,像把刀刺穿他的心脏。 林家受到该有的惩罚,外公外婆要为林家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魏苒没说什么。 然而当陆凛川在121号停车的时候,她先下车,然后拉上陆凛川西装一角摇摆,“三更半夜的,我好怕啊!不敢一个人去外婆家,万一外公死了,我……我……” “别求我,我也怕死人。”陆凛川扑在方向盘上抗争。 魏苒丢下西装边边,反抱住他的后腰拖。 “陆凛川,你给我做个伴吧,求你了……我今晚没带助理,家里出事,我自己也出事,真的真的好脆弱……” 边哭边磨,生生把陆凛川从车上弄下来。 外婆开的房门,看到陆凛川,干瘦的老太太两眼放光。 “哟!白大神来了。” 外公闻声弓腰赶来门口看,“稀客啊!稀客!快进来坐。” 陆凛川:“……” 不是说要死了吗?此刻精神抖擞的人是谁? 又不好直说,两只手被两个老人拽住,他们拉他进去,按在沙发上坐好。 外公还给他倒茶,茶水跟生抽酱油似的。 睡不着觉是喝多了浓茶吧,老两口哪有一点要为林家去死的样子。 “外婆,你不是说外公……”要死了吗?魏苒双手捧脸弱弱问一句。 “嗐,老头儿本来就黄土埋到脖子上了,还受你大姨家影响丢尽了脸面,他活够了,可……可看到你俩生机勃勃的,他又有了希望,不死了。” 魏苒十指摊开将脸蒙住。 外公热情招呼陆凛川,“大神,喝茶,喝茶。” “别叫我神,不敢当。”陆凛川端着茶杯无从下嘴。 “那我们叫你小川,可以吗?”外婆眼珠子亮晶晶。 “行。” 陆凛川刚说完,外公又喊他喝茶。 魏苒长声叹气,“二位老人,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回去了。” 不要脸的求陆凛川同路,结果就这样,总不能耽误人家,都说了明天要开早会,得回去睡一会儿。 外婆第一个跳出来拦住陆凛川。 “小川,你别走,我说过种了一片稀有凤仙花,花开得正是娇艳的时候,你在我这里住一晚,我帮你把头发弄好。”外婆麻溜提上小花篮。 不等陆凛川做出反应,已经被老人家拉走了。 外公跑前头开灯,外婆拉陆凛川去朝南大阳台。 “你瞧瞧,那么多花,天然染发剂,放放心心,你以后可以告别白发了。”外婆一把摘一整支花。 “外婆,你没事找事吗?”魏苒鼓着腮帮子拍了下老人的拱腰。 三更半夜瞎捣鼓,把陆凛川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他明早怎么见人…… “你不懂,到一边去。”外婆掀开魏苒。 老两口摘好花,外公搬出石盅子,跟撵药粉的方法雷同,将花瓣碾成泥。 外婆戴好手套,戴上老花镜,拿外公不要的蓝秋裤给陆凛川脖子上围一圈。 “小川,你千万别动哈,凤仙花汁水抹在白衬衣上洗不掉。” 陆凛川闻着秋裤上的霉味,直摇头。 外婆捧起他的白发撸,一缕一缕的抓在手上,拿竹片蘸花瓣和汁水涂抹均匀。 最后,用自己的滚筒给头顶上长一点的头发卷半圈。 “外婆,你把他的头发搞卷了好难看的。”魏苒急得跺脚。 “别插嘴,我有经验。”外婆还给陆凛川戴上她的花浴帽,锁定汁水。 剩下一点花瓣泥,外婆扶着老腰坐下,抹在自己指甲上。 “我天!”魏苒忍无可忍,跳过来抢走装花瓣的不锈钢盆子。 她三天前才派御用美甲师给外婆做的指甲,为了让外婆美美的去参加林馨玥的婚礼,煞费苦心。 把凤仙花抹上,市值2980的美甲白做了。 可是剩了原料浪费掉,外婆又觉得可惜,歪歪唧唧哼哼。 外公赶忙过来,弓着腰给外婆抚背。 “美美,伤心伤身,不就是剩了点花泥吗,抹在我脚趾头上好了,我帮你用。” 第191章 大宝宝 哥哥嫂嫂闹矛盾,侄儿还生着病。 沈心悦送走第三者,进门再哄年年。 拿薄毯包好年年,抱着他睡。 漫漫长夜,纤瘦的身影在床边、窗边、沙发上、漆黑的灯下移动。 蔷蔷醒来喝夜奶,摸摸妈妈不在身边,一骨碌爬起来。 啊哇哇哇…… 眼泪似洪水开闸。 保姆顶着夜色把蔷蔷送到年年房里,蔷蔷一看亲爱的妈妈抱着别人,扑在年年身上扒拉毯子,哭喊连天争宠。 气得小拳头紧捏,奶也不喝了。 怎么都哄不好。 下半夜换成抱着蔷蔷睡。 快30斤的蔷蔷比年年重近一倍,压弯沈心悦纤细的胳膊。 直到天蒙蒙亮,蔷蔷睡熟了放松戒备,沈心悦才把小炸弹放回床上。 她扶着腰,蹑手蹑脚关上门,出来透口气。 人在三楼,刚找个舒服的位置站好。 “嗨……” 突然有人招呼她,声音十分耳熟,音色含笑意,似一团蜜甜甜软软挠过心扉。 沈心悦一个激灵。 薄骁? 不可能是他,沈北渊不允许薄骁自由出入沈府,防贼似的防着他。 天还那么早…… 沈心悦趴在栏杆上,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伸长脖子瞅瞅远山,再望望天边。 “过来。”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看这边。” 叮叮叮…… 沈心悦循声转头。 终于,发现远处的八角楼上,薄骁长身玉立。 沈心悦踮起脚,举高手摇一摇。 “你下楼,我来接你。”薄骁牵住粉蔷薇藤子,折下一枝,是个大花团,花朵挨挨挤挤。 沈心悦穿着拖鞋的。 哒哒哒。 直往楼下跑。 薄骁迎着朝霞走来,手持鲜花。 “给我的吗?”沈心悦红着脸笑。 “嗯。” 拿上花,嗅了嗅,挨着薄骁走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买下这栋楼了。”薄骁牵着沈心悦进门。 这是一栋园林式传统古风大宅,花木成林,八角小亭子随处可见,亭子娇立于山水间,柱子清一色朱红烤漆,柱面雕刻上名词歌赋。 灵山这种地方,住的都是名人。 豪宅装修得别具风范不足为奇,但装修得深藏文化底蕴的,却不多。 沈北渊买下沈府之初,沈心悦就看见隔壁这栋楼美轮美奂,每每隔空欣赏,大宅院别致的美令她赞叹。 亲临豪宅,视觉震撼更强烈。 “你怎么想起来灵山住的?”她捧着花低声问。 灵山有山灵地杰之称,是帝北最负盛名的风水宝地,距离市中心较远,对于打卡薄氏集团的薄骁来说,出入不方便。 “我想给你更多。”薄骁深深看她一眼。 “我以后每天早晨给你做早餐,在八角楼上等你,你吃完饭,送我出门上班,等我晚上回来,翻墙,去陪你。” 翻墙…… 去陪你…… 这是哈着气说话的声音,浑厚,蛊惑人心,明显的引诱意味。 说是想给她更多,细品却觉得是方便他自己谋利。 听得心潮起伏,别别扭扭,但沈心悦没有揭穿。 薄骁牵着她去餐厅。 今日份早餐已经摆上桌了。 桌旗异形淡蓝色刺绣花纹,白玉花瓶压在左上角,花瓶里面插一束满天星,花开得正好。 餐桌正中央,紫砂锅里面躺着一只黄皮母鸡,几颗蜜枣浮在汤面游泳,吸足了汤汁,鼓鼓囊囊,看着就很甜。 砂锅旁边依偎着白瓷碗,盛装上米粉,配菜鸡腿肉已经去皮去骨撕成方便入口的细条子,装盘造型整整齐齐。 “趁热吃,你最爱的黄鸡肉米粉。”薄骁搬出餐椅,扶沈心悦坐下。 “是啊,我的最爱,你用心了。” 沈心悦回个笑脸,扒拉开长发,闷头开吃。 累了一夜,她很饿了。 薄骁找了半天,捡到一根捆小油菜的塑料皮筋,站到沈心悦身后,收拢及腰长发,给她扎。 “我得……吃快点……” 咻咻咻。 沈心悦嗦一大口。 “蔷蔷一般七点钟起床,醒来看不到我,她又要闹。” 薄骁摆弄头发,塑料皮筋套进发束扎成一个,放手就松了,需要扎第二圈,但他找不到手法。 他趴了下来,眼睛离皮筋近一些,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手指缠绕。 “保姆在家,孩子醒了有人照顾,你好好吃东西。” “不行的,蔷蔷会记事,那天在医院找不到我哭过一场后,睡觉睡一会儿,睁开眼看看,我在,她接着睡,我不在,她就要哇哇哭。” 薄骁一愣。 多大点人啊。 还会记事了。 穿个尿不湿就敢拿捏住妈妈? “让她哭!”薄骁磨牙。 气往手上撒,他拉紧皮筋,翻过第二圈,捆住三分之二头发,剩下两缕尾巴似的吊在耳朵边。 这话沈心悦不爱听。 她闷声埋头,加速吃饭。 叮…… 手机响了起来,震动桌面花瓶微动,满天星小花点头哈腰。 【喂……啊……好,我马上回来。】沈心悦筷子一放,拔腿就跑。 “你还没吃完。”薄骁端起瓷碗追出来。 沈心悦边跑边摇手,“蔷蔷醒啦。” “她醒了,有人带。你最重要,知不知道?” “不行,她哭得太大声吵到年年了,年年还生着病……” 傻女人! 心里装着这个,装着那个,连一岁小屁孩都牢牢牵挂,独独不好好爱自己。 薄骁端着碗慢慢走。 沈心悦跑得气喘,临近沈府大门,一辆白色卡宴驶来。 眼前闪过一堆屎黄色。 黄灿灿的男人跳下车,晨光下,他的黄头发无精打采,发梢还是卷的。 他很时髦,宛如15岁叛逆期初中生,尚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天! 那是……陆凛川? 是他。 好像又不是他。 “心悦,起来了?”陆凛川下意识举起手遮头发。 狼外婆给他染成鬼了! 一头屎黄色。 今早起来卸下装备洗了头之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整人。 但……魏外公昨晚闹死,忌惮老人家再受打击真的死掉,这家人又赖上他。 沈心悦耳边痒酥酥的,也摸了摸头发。 一惊。 头上七拱八翘,一摸一个坑,坑边毛毛躁躁,不同的鸟在她头上做了不一样的窝似的,耳边还吊两根长须须。 大型社死现场。 “大宝宝,你不是要去看我们的小宝宝吗?”薄骁端着沈心悦没吃完的米粉走来,脸上挂着一层寒霜。 第192章 她们属于我,永远 陆凛川的助理下车,给他送来一顶黑色鸭舌帽。 他戴在头上,盖住一头屎黄色。 沈心悦抓着自己的两个须须跑开,冲进家门,身影淹没在花丛中。 陆凛川温柔四散,一秒变脸,敌视薄骁。 “你来干什么?” 那么早出现在沈府外,薄骁还端着吃的,难道? 纵然几天前就承认薄骁赢了,他自己输了,但……心里的某个地方隐隐还有一丝微光跳动。 “我们在一起了,我,来陪老婆和女儿。” 薄骁举高瓷碗,鸡汤米粉色泽鲜亮,撕成细条的鸡肉无皮亦无骨。 陆凛川目光深深。 他看得懂的,薄骁端的是沈心悦爱吃的东西,他也曾为沈心悦从千里之外买来鸡肉米粉。 “我昨晚住在这里,跟心悦……一起。” “我会一直住在这里,照顾她和蔷蔷。” “我们说好了,以后无论去哪里,我们一家三口都要一起。” 陆凛川的眼帘下垂,视线最终落在地上,与晨露打湿的地面相连。 薄骁说着话,眼神追着陆凛川撵,似在“赶尽杀绝”。 “你别高兴得太早。”陆凛川垂着眼说。 薄骁轻嗤,“沈心悦是我的,蔷蔷是我的,她们属于我,永远。” 不止是高兴得太早,还要永远傲娇。 陆凛川微抬眼,两道视线交织。 敌意,嫉妒,炫耀,竞争,输给曾经的好兄弟不甘心,赢了曾经的好兄弟毫无愧疚之意,两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打起眼仗。 吱吱吱。 陆凛川磨牙,“薄总,高调可不是好事。” “周时尧的案子还在审理阶段,你们家和周家牵连几十年,哪是说断就断的。” “周时尧还没死,周家老小都指望你家救济,我听北渊说周母通过中间人找周黎出资挽救周氏。” “周黎那点资产,堵周氏的一个子公司破口都不够。” “周氏内部人人自危,他们内忧外患,吊着一口气不愿死,走投无路的人逼急了可是会乱咬人的。” “你们薄家,危机尚未解除,沈北渊怎么可能接纳你?”陆凛川抓住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找回一丢丢信心。 他的头,抬了起来,脸面上一层浅薄笑意,不达眼底、到不了心上的笑,三分薄凉,七分看人笑话。 凉意弥散在空气中。 “你又来做什么?”薄骁看着陆凛川的眼睛问道。 “噢……我来帮魏苒取车。”陆凛川指指不远处的停车位。 早晨他洗了头顶着屎黄色卷发的时候,魏苒笑出眼泪,举着手机追着他拍,说是要发给新剧导演参考大反派痞子男二造型。 他当然不能让自己的“丑样”面世。 作为交换条件,魏苒提出请他上灵山来帮她把车开回去。 他天蒙蒙亮出发,尽量赶早,计划取了车,时间差不多了再去染发。 没想到沈心悦起那么早,两人会遇上。 更没想到薄骁住进沈府了…… “你和魏苒睡了?”素来不管闲事的他,现场吃瓜。 陆凛川先是一愣,画面静止十秒钟之后,脸色一沉,“请别乱说话!” 他对着薄骁大吼。 像是薄骁骂了他娘,伤他不浅似的。 “随口说说而已,你犯不着发火。” “那也不能开这种玩笑!”陆凛川的怒气不减反增。 小题大做的意思十分明显。 他是个情绪稳定的人,突然暴躁,玻璃心表现让人不得不多想。 “魏苒……挺好的,她老爹资产亿万,娘家后盾坚固。她自己算年少成名,正能量,很励志的一个人。” “金太太曾经说魏苒是帝北豪门圈综合实力排第一的千金。”所以你跟魏苒搞上很不错,薄骁扯扯嘴角。 “请别恶语中伤!”陆凛川的怒气再上一个台阶。 他几乎是暴跳如雷的赌咒发誓,“我绝不会染指与林氏相关的人,你给我记住!绝不会!” 他急喘着。 深吸气腹部起伏,18岁那年被林馨玥的爸爸派人暗杀的刀疤此刻隐痛。 林馨玥的父母纠结陆父和陆庆野带上两个大胖孙子搞他、驱逐他的画面排山倒海般的压向他。 魏苒是林馨玥的表妹,她身上流着林氏的血。 哪怕魏苒赛神仙,他也瞧不起她! “薄骁,你给老子记住,禁止拿我和魏苒开玩笑!要不然……”陆凛川咬牙切齿,“我会像上次一样揍你!” 哼! 陆凛川从薄骁身旁穿过,带起一阵风。 “老子等着看你笑话,别高兴得太早……”急匆匆打开魏苒的车门,跳上去,锁死。 薄骁捧着米粉去看沈心悦。 儿童房,几个孩子你追我赶玩室内滑滑梯。 悔悔骑在大狮子头上,星眸闪光,“姑姑,你在吃什么?” 薄骁正在一旁守着沈心悦吃剩下的粉,接话说:“早餐。” 悔悔趴着滑了下来,背起手望一望,“咦,跟我们吃的早餐不一样呢。” 他早晨吃了四五样,全是牛奶、面包、鸡蛋什么的,早就腻了。沈心悦的粉有肉有菜还有汤…… 嘶。 “姑姑,我也想吃。”悔悔咽咽口水。 “可是,这个我吃过了。” “没关系,你给我尝一口。” 沈心悦翻一翻,夹到一堆有鸡肉有粉还带一粒枸杞加一小片油菜的,喂给悔悔吃了。 哇…… 口感好丰富,绝绝子高大上,牛奶面包长脚也赶不上这好味。 “我还要吃,姑姑。”悔悔抹掉嘴角的油。 话音刚落,蔷蔷和年年滚下滑滑梯,唰唰唰匍匐前进,超速爬到沈心悦脚边,一人抱一条腿站起来,张大嘴巴。 蔷蔷:啊啊啊。 年年:啊啊啊啊。 快快喂好吃的进来。 “哈哈!好逗。”沈心悦扒拉扒拉米粉,还剩十来根。 两个保姆过来抓人,“宝宝已经吃过了啊,你们喝过奶,还吃了蒸蛋、粥、蛋糕……” 两小只扭腰跳着叫,眼泪都出来了。 一定要吃。 沈心悦便一人喂一根。 “啊啊啊……”蔷蔷张大嘴巴,扶着妈妈的膝盖胖屁屁拱起来颠。 还要吃,好吃极了。 年年效仿,啊啊啊,嘴巴大张扁桃体都看得见了。 “薄骁,麻烦你再去做一点。”沈心悦哈哈笑。 确实很好吃,她也还没饱。 “一起去。”薄骁捏捏沈心悦的耳垂。 沈心悦缩起脖子,娇声娇气,“我看孩子,你去做。” “你不和我去,我……不做。” “什么?”沈心悦仰头,两人对视。 “我上班时间……要到了。”薄骁目光灼灼。 “你们在吃什么?”方喜的尖嗓门插了进来。 沈心悦和薄骁双双回神,望向门口。 方喜扶着腰走路,大波浪发丝微湿,遮不住脖子上的吻痕。 第193章 我在厨房等你 看着那些斑驳红痕,沈心悦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好像自己脖颈上也有过,但又想不起和哪个男人疯狂过。 二哥去年告诉她蔷蔷的爸爸死了,想来,她和蔷爸生出蔷蔷那过程,大抵也像这样用力过猛…… 沈心悦呆呆盯着方喜的脖子看。 全然忽略她那衣冠楚楚的禁欲二哥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同样围观的薄骁,则默默退出去。 方喜拉拉衣领,红着脸咳咳。 “心悦,薄骁……走了啊。” “薄叔叔煮米粉去啦,我们都想吃。”悔悔翻爬滑滑梯,半个身子挂在塑料狮子头上笑,星眸亮晶晶,很是期待。 方喜红着脸挨着沈心悦坐下,“那我……来得正好,有口福了。” 沈心悦腿上还挂着颠屁屁要吃米粉的蔷蔷和年年。 “方方,你跟我二哥和好了是吗?”她摸摸年年的头,侄儿一岁了,头发没长几根,还又细又黄。 方喜和沈北渊和好,年年有爹有妈,该多好。 瞧着方喜的脖子搞成这样,身上的痕迹难以想象,明摆着沈北渊爱死了她。 沈心悦心存希望,悠悠转眸看一眼。 方喜嘴一撇,“没有。” “你们昨晚……”都那样了啊! 沈心悦抚摸着年年的头。 昨晚年年不舒服,方喜和沈北渊作为父母亲撂下孩子去做,两人整夜闭门不出。 还没和好…… 方喜绞着手指头。 夜里沈北渊发疯,她迷迷糊糊,天亮起来她清醒时,沈北渊的平角裤在她嘴边,人已经不见了。 沈心悦琢磨着再说点什么。 忽闻楼下打扫卫生的阿姨一惊一乍的喊薄总。 随之听到薄骁说:“心悦,带他们下来吃。” “这么快啊!”方喜拍拍屁股爬起来,顺带抓走挂在沈心悦腿上的年年。 大人孩子吧嗒吧嗒下楼。 薄骁抬着大托盘好好站在客厅入户门边。 “你先去餐厅吧。”沈心悦牵着蔷蔷的。 女儿走得很慢,小胖手还要摸栏杆玩儿。 远看薄骁抬着紫砂锅搬来一整锅鸡汤,锅边还有一摞特制配食米粉的碗筷,碗筷一侧依次摆放着数个装配菜的小瓷碗。 很重。 悔悔第一个跑下楼。 小家伙十分热情,拉住薄骁的一片西装摇,“薄叔叔,我带你去餐厅。” “稍等。”薄骁眼睛看着沈心悦那边。 方喜抱着年年也下来了,“薄骁,快走快走,把东西放到餐厅去,你抬这么多很重的。” “无事。”薄骁还看着楼梯。 沈心悦意会到他的意思,抓上蔷蔷的咯吱窝,“妈妈抱你吧。” 蔷蔷摇头,撅起屁屁后退,她就要自己走下楼梯。 小短腿够不着梯子,她便半蹲,慢吞吞挪一条腿下去,脚掌落地,才试着放下另一条腿。 母女俩慢悠悠磋磨。 薄骁一直等着她们。 吃到薄骁做的米粉,方喜竖起大拇指,“好好吃啊!老骁真能干!这味道跟我大学期间爱吃的梁家巷那家黄鸡肉米粉有一拼。” 方喜也有很多年没吃过学校旁边的黄鸡肉了。 沈心悦微笑,“薄骁说他昨晚睡之前把鸡炖上,老母鸡熬了四个多小时,原材料用得好。” “是啊是啊,汤鲜肉味浓,米粉爽滑入口,很好吃。” “我爱吃!”悔悔拍拍手,好吃加一。 两个小的不会说话,吱吱呀呀睁大眼睛吊起眉头讲一通。 大家都知道薄骁厨艺好了。 下午三点半,沈心悦正在陪蔷蔷睡午觉。 叮…… 一架微型小无人机飞来,落在窗外大露台上。 叮…… 【小鲜肉中的战斗机】:“大宝宝,在干嘛?”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心悦屏住呼吸起床,放一条腿在地上,扭头看一眼蔷蔷,确定她没动,并不敢穿鞋,猫腰探路,憋气摸出门。 【我父亲今天下午出院,我接他们来灵山新家住。】 沈心悦看到无人机了,机翼绑着一个小长方形金色盒子。 眼睛盯着盒子猜测里面是什么,不过脑的回一句,【灵山养生最好了,你爸爸住进来养伤很快会恢复健康。】 沈心悦拆下盒子,打开。 哇! 嘴角咧到耳根。 是一条紫水晶项链,吊着一张小小的心形卡片,卡片正面印着她的头像,青春貌美的样子约莫是很久以前的沈心悦。 【喜欢吗?】薄骁拿着手机说话,落在耳边似呢喃,麻酥酥的。 沈心悦脸红心跳,不知怎么回答,也不敢看他那边。 【我们家今晚办乔迁宴,请你们一家人吃饭。】叮叮叮,薄骁敲敲木栏杆,提醒沈心悦注意听重点。 【我下厨,你负责带家人过来。】 【我给沈北渊打过电话了,待会儿你劝劝他,拉他过来。】 薄骁刚提及沈北渊,沈心悦的另一个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就是沈北渊本尊。 沈心悦踮起脚望一望八角楼上的薄骁,朝他摇手,【你去忙吧,我有点急事。】 【好的,我学会了帝都名菜《豆花麻辣鱼》,今晚给你打打牙祭。】 【嗯嗯。】 【你要早一点过来,蔷蔷给爷爷奶奶带,你来陪我。】薄骁卷卷袖口,折一支粉蔷薇。 把花举高一点给沈心悦看,【我在厨房等你。】 沈心悦收收心,接听沈北渊的电话。 【心悦,薄狗又来勾引你了吗?】沈北渊发火了。 【他……他家买了隔壁这栋楼,他爸今天出院,一家人搬到灵山来了。】沈心悦摸摸心口。 沈北渊发脾气,她也会害怕。 【他想干什么?】 【他……他早晨给大家做了帝都家乡味米粉,方喜和孩子们都很爱吃,刚好他接了父亲过来养伤,又搬新家,今晚准备办个家宴,邀请我们全家去聚餐。】 【不准去!】沈北渊吼,【乖乖待在自己家,我马上回来。】 嘟嘟嘟。 沈心悦看着黑了的屏幕,大脑缺氧,一脸茫然。 她觉得薄骁是个好人,她很喜欢他,二哥和方喜他们也认识薄骁,可不知为什么,二哥不待见薄骁和他的家人,他们碰面总是互带敌意。 沈心悦揉揉太阳穴。 楼下,管家通报隔壁邻居薄老爷和薄夫人来访。 沈心悦歪头看了看,薄氏夫妇带了随从,五个精壮男人提来一大堆礼盒。 第194章 太伤人了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轮番轰炸。 沈心悦慌忙收起项链,猫腰朝门方向摸。 还是晚了一步。 熟睡中的蔷蔷被吵醒,一骨碌爬起来坐着揉眼睛,边揉边哭。 沈心悦看一眼时钟,三点五十分。 距离蔷蔷习惯性午睡时间提前十分钟,问题不大。 她打开门,保姆惊乍乍叫唤,“小姐,薄老爷和薄夫人来了!” “我知道。”沈心悦关门。 保姆一下挡住,“他们……他们带了很多很多礼物!恐怕是……” 是不安好心!沈北渊早已给薄家对她献殷勤扣上形容词了,有心理准备。 沈心悦去抱蔷蔷。 扶正睡觉压倒了的小揪揪。 “不哭不哭,妈妈带你去看爷爷奶奶,听说他们带了很多礼物,去瞧瞧有没有你喜欢的,薅几样上来玩。”沈心悦拍一拍肉肩头。 小家伙一脸泪,仰视她。 黑眼珠泪汪汪,嘟嘴,不大相信的样子。 “噢……”沈心悦赶忙把薄骁送的项链拿过来汇报,“还有这个,叔叔送给妈妈的。” “爸爸……啊?”蔷蔷扭转,调一个方向坐,手指着窗口,是询问的语气。 沈心悦好笑,配合她点头,“你猜对了,是爸爸送我的。” 蔷蔷一秒止哭,湿乎乎的指头伸进盒子里抠项链。 沈心悦帮她取出来,“你看嘛,好漂亮是不是?” 啪啪啪。 蔷蔷猛拍胸脯子,要沈心悦给她戴上。 糯叽叽的煤气罐罐戴上紫水晶项链,沈心悦捏捏肉嘟嘟的小粉脸。 嗯,很可爱。 得去找一条小公主裙来搭配。 给蔷蔷穿上公主裙,再去配提花丝袜,下地的时候,上午换的小板鞋不对劲了。 哐当,哐当。 母女俩分开忙。 沈心悦翻鞋柜,蔷蔷满地爬,拖着公主裙扫地。 “蔷蔷,快过来穿biubiubiu 靓鞋。”沈心悦拿出一双粉水晶鞋。 “……” 回头一看。 天呐! 蔷蔷不知从哪里拿到了她的口红,正坐在地上抱着她的高跟鞋乱涂,两万多的鞋子面目全非。 沈心悦急忙跑过去。 “宝宝,你不能弄妈妈的鞋。”拎着蔷蔷提起来放到一边。 蔷蔷闷头抠口红玩,掰下一小块,抹在自己腿上。 啊啊啊。 她大声提醒妈妈看她的腿腿,好漂亮的。 沈心悦收拾起自己的鞋子,冲过来时,蔷蔷将抠成破烂的口红按在自己嘴上从左向右拖,上下唇和下巴之间画出一条粗大的红斜线。 沈心悦: (⊙o⊙) (?°?°?) 沈心悦揣着一肚子五味杂陈牵蔷蔷下楼。 薄母起身相迎。 薄母欲要抱蔷蔷,蔷蔷扭到一边,挺直胸脯子拍着项链叫。 “噢……你在给爷爷奶奶展示漂亮的项链吗?”薄母脸上笑出一朵花。 小家伙狂点头。 顺带蹬一蹬小脚脚,展示鞋子,亮闪闪的。 “鞋子也好漂亮!妈妈真会打扮宝宝。”薄母十分捧场。 “啊啊啊……”蔷蔷摸摸自己的嘴巴。 吸引薄母薄父的高度注意,然后踮起脚,指着沈心悦娇艳的口红叫。 “宝宝还小,不能涂口红,那是妈妈用的。”薄母哄着蔷蔷,把她带到薄父身边。 薄父挨着茶几坐,面前一大堆礼盒。 刚进门时管家就说过,已经接到沈总的指示,不接薄家的一针一线,薄父以自己的威望担保,沈北渊这边他会负责。 薄母主动哄着蔷蔷拆开几样。 大首饰套盒金灿灿。 “来……奶奶给宝宝戴上。”薄母挂一串长命百岁金锁圈在蔷蔷脖子上。 薄母一手捧盒子,一手牵蔷蔷,“宝宝和奶奶一起把这个送给妈妈。” 给沈心悦送上五金全套和十来根大金条。 波纹金项链手指头粗,金镯子三厘米宽,金脚链重邦邦。 “心悦,这是黄金楼年度精品,图个吉利,你收着。”薄母眉眼含笑,温温柔柔的。 沈心悦后退。 她上次从薄家带回来一批价值过亿的珠宝首饰,至今躺柜子里吃灰,总感觉无亲无故的,她和薄骁也才刚刚开始,薄母对她和蔷蔷好得有点过分。 “伯母,您太客气了。”沈心悦连连推辞。 “诶……别见外,你是薄骁的爱人,就是我和薄骁爸爸的女儿,以后珠宝首饰有新款出来,我就给你买一点。”薄母捧着盒子往沈心悦手上塞。 “不要就不要,干嘛强迫我妹妹?”一道凌厉的声音穿透暖风灌进来。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沈北渊提着西装外套,三步跨进门。 薄父慢慢起身,两人对视。 “薄骁今天给我打电话,我说过了,薄家是薄家,沈家是沈家,互不相干,你们还来做什么?”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别怪我不尊重长者!”沈北渊眼冒凶光,敌视薄父。 薄父神态安然,平心静气道:“沈二,你为过去那件事耿耿于怀,我理解,且欣赏你的志气。” “不过,一码归一码。” “薄骁对沈心悦一往情深,他们俩互相爱慕,且……” 薄父转眸看一眼蔷蔷。 且是孩子都生了。 薄骁和沈心悦在一起天经地义。 基于沈心悦修改记忆抹去了陆凛川和薄骁那段经历,薄父也只是点到为止。 沈北渊心里清楚就行了。 “薄骁和心悦接触时间不长,他的人品有待考究,你们二老更是与我沈家有隔阂之人,先不论心悦和薄骁怎么,现在就事论事,沈家拒绝和薄家来往。”沈北渊冷厉说完。 他给管家一个眼神。 “薄老爷,薄夫人,抱歉!”管家先鞠个躬,而后挥手。 沈府男保镖上来几个,提上薄家带来的一堆东西往外送。 “沈二哥,这也……太……太伤人了!”薄母泪目,拉着蔷蔷的小手摸。 “心悦,把东西还回去。”沈北渊看了过去。 沈心悦乖顺的取下蔷蔷脖子上的金锁圈,放回首饰盒,盖好盖子。 “锦荣……”薄母泪流,微胖的身体发抖,深受打击的样子。 “不要紧,慢慢来。”薄父说,“走吧。” “蔷蔷……”薄母热泪滚出眼眶,转头又喊,“心悦……” 蔷蔷翘着小腿腿挂在沈心悦膝盖上玩她的裙子,裙摆上有亮片。 沈心悦将她抱起来,“蔷蔷,跟爷爷奶奶说再见。” biubiubiu。 蔷蔷猛拍嘴巴,给一大串飞吻。 薄家老两口刚走,悔悔冲下楼,“二叔!干嘛不让我们和薄叔叔交往?他做饭很好吃的,我都接受他的邀请了,今晚要去他家做客。” 嘚。 沈北渊弹悔悔的脑门,“给我老实点!” 第195章 头号渣男 书房。 木门紧闭。 沈北渊背着手,老气横秋的教导沈心悦。 “薄骁追你,你心动了是不是?” “有点。”沈心悦乖乖站好,一双大眼睛清澈的注视着哥哥,对他一万分信任。 “儿女情长,这方面原本该由妈妈教导你,但妈妈不在了……”沈北渊踱步到窗边,驻足远眺。 “二哥是个粗野男人,经历过不少事,我有资格说了解男人的本性。”沈北渊背对沈心悦说话,耳尖泛起红晕。 他便抽出一支烟,夹在指尖,貌似找打火机。 表现得不是刻意对沈心悦说这些说不出口的话。 “男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持有长久的新鲜感和积极性,因而女孩子要矜持,表现出足够金贵,让男人为你奋斗拼搏,为你绞尽脑汁,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充分发挥他的雄性本质。” “男人为你付出的过程中,经历他的英雄梦,饱尝成为英雄本尊的艰辛和不易,他才会珍惜历经千难万险得到的你。” “你是他一路拼搏付上命夺来的,往后你对他的重要性就等同于他的命。” “男人生来自私,独独……爱惜自己的命。” “你成为他的命,这是嫁给他之后被他疼爱的重要条件。” 沈北渊长指勾住打火机,叼上烟,并不急着点燃。 嗓音下压,透着丝丝难为情,“你相中薄骁,二哥不反对,但别急着和他怎样,保持你的矜持,让他多追,多付出,让他好好经历一番再说。”沈北渊右耳通红。 沈心悦看着他,于心不忍。 逼含蓄清冷的二哥给她讲男人论,太难为人了。 “你别为我担心,我会把握分寸的。”沈心悦贴心的表态。 沈北渊将烟头拔出来,按在窗台上搓碾。 “二哥再提醒你一下,蔷蔷的爸爸是个渣男,他当初惹你哭,害你身处险境,所以他死了。” “吃一堑长一智,你现在要好好考验薄骁,为了自己变成他的命那般重要,未来被他疼爱一辈子,你别善良心软,明白吗?”沈北渊转过身,看向沈心悦。 “我明白。”沈心悦依旧乖巧点头。 沈北渊缓缓朝她走来,单手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胸膛上。 “心悦,爸妈已经离世,大哥还没回来,你现在只有二哥,哥哥担负家长的责任,一定要帮你找个好婆家。”大手揉一揉沈心悦的头顶。 一股暖流涌向心窝。 沈心悦眼眶涩又酸。 很感动,这世上有个人把她放在心上当宝宠着。 同时很心酸,沈北渊只是比她大几岁而已,为了她,已撑起了父亲的角色。 苦了沈北渊,她感觉对不起他。 沈心悦蹭一蹭结实的胸膛,“二哥,你安心搞事业,有空了就陪陪孩子和方喜,别为我担心。” “嗯,二哥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好女孩。” 叮……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紧张氛围,沈心悦从沈北渊怀里直起头,拿上书桌上的手机。 来电显示……【小鲜肉中的战斗机】 是薄骁打来的,这个时候打来,想说什么很明显。 她没接,擦擦眼泪,挽上沈北渊的手,“难得你早早回家,我陪你去吃饭。” 兄妹俩下楼。 电梯停在客厅一角,管家急匆匆走着。 “出什么事了?一惊一乍的。”沈北渊喊住愁眉苦脸的管家。 “先生,薄总在门外,他要进来,安保抵挡不住。” “关好大门!”沈北渊黑了脸色。 管家哭丧着脸,“可是薄总他……” “哼!他敢拆我家的安保系统不成?” “这……怕是不敢……” 沈北渊反手牵住沈心悦,带她去餐厅。 方喜和孩子们坐上各自的餐椅等着了。 沈心悦露面,悔悔拍手,“太好了,全部到齐,开饭开饭。” 方喜抱着小儿子余余,二十分钟前刚给余余喂过奶,身上抽空了,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想吃。 蔷蔷和年年更夸张,小短腿蹦蹦蹦摇拽,餐椅咯吱咯吱响,急着等吃。 沈心悦挨着蔷蔷坐。 顺带拉了一下沈北渊,把他带到方喜身边,一家四口坐一起。 有沈北渊加入晚餐队伍,就餐氛围格外好,连挑食的年年都拿着鱼丸大口咬。 “太好了,宝宝如果每天这样吃饭,一个月可以长五斤肉。”方喜赶忙给大儿子喝口鲜鱼汤。 正吃得好好的,管家又来了。 提着个大篮子,满脸堆笑,“小姐,你点的外卖到了。” 沈心悦: (⊙o⊙) “我没点外卖呀!” 蔷蔷将调羹插进米饭堆,睁大眼睛看外卖,年年手上的鱼丸掉进小碗里,眼珠子黑溜溜盯上外卖。 “可能是苏纤纤送的吧。”方喜插话,“前几天她说要回国探亲,给姐妹们带一些特产。” “那麻烦你打开。”沈心悦话落,管家拆外卖箱,端出来一个平底大砂锅。 揭开锅盖,热气腾腾,满屋飘香。 很大一锅麻辣鱼,汤汁雪白,鱼片糯叽叽,面上一整层油淋红辣椒段,几根香菜点缀其中,又香又好看。 看卖相,好吃得要上天。 “哇……这是我和心悦的最爱。”方喜两眼放光。 从怀孕期间到现在哺育期,她一直忌嘴,馋得口水流。 沈心悦先夹一片鱼给方喜,汤汁下露出雪白豆花,她秒懂,这是薄骁给她做的豆花鱼。 “我也要吃。”悔悔站起来把小碗碗给沈心悦。 “很辣的。” “我不怕,在学校学会吃辣椒了。” 两个小的看到妈妈吃,大哥哥也吃,坐在餐椅上狂扭。 蔷蔷指指嘴巴啊啊啊,她要吃。 年年按住嘴巴嗷嗷,他也要吃。 “你们不能吃辣椒。”方喜夹炖排骨给年年。 年年摇头晃脑嗷嗷嗷,他就要吃红彤彤的麻辣鱼。 “别闹!”沈北渊一个眼神杀。 年年镇住,瘪嘴,吓哭,趴在方喜肩头哭嚎。 “沈北渊,你干嘛朝儿子发火?”方喜翻个白眼。 沈北渊沉默几秒,放下筷子起身走开。 “你太过分了!”方喜抱起年年,“自私冷漠,头号渣男!” “宝宝别哭,跟妈妈走,妈妈带你们回家,让他一个人过。”方喜一手抱一个儿子拔腿跑。 沈心悦追着挽留,方喜怒火冲天,“你看到了的,我委曲求全,他没一句好话,还发火凶人,我……发誓不再伺候大爷!” 第196章 我恨你 【哥,你在哪儿?】 【方喜带年年和余余走啦!】 【你老婆和儿子要离开你了啊,快点来追。】 车库门外,大灯刺眼的光射向夜空,沈心悦急忙打电话找沈北渊。 “拦住她!”沈北渊的声音从泳池那边传来。 他冲出来时,方喜已经安顿好两个儿子,系上安全带准备走人。 “方喜,冷静!”沈北渊趴在车窗边敲打玻璃。 “滚!渣男!” “一点小事,你何必如此暴躁。”沈北渊伸手进去开门锁。 方喜猛打他的手背,“你欺负我,又凶儿子,我们受够你了。” 车子缓缓移动,前方有保镖挡路,方喜并不敢轰油门。 “你听话,下车,年年身体娇弱,你就在家带他,我明天保证七点钟回来陪你们。”沈北渊放低身段温柔的说话,捉住方喜的手轻握着。 “走开!”方喜脸红脖子粗,甩开了他。 从昨晚积攒起来的怒意到现在挤压成大梗卡在喉间。 她一定要走。 “你任性不听话,后果自负!”沈北渊耐心磨尽。 带孩子任重道远,身心皆受煎熬,他离婚后这段时间深有感触。 “年年一岁多,余余两个月,你一个人带得好他们?” “我能生,就能带好!” 方喜硬刚,变了个人似的。 沈北渊冷嗤,“想起来了,如今的你,有韩中柏的鸡汤撑腰,你那天炫耀韩软男会帮你养孩子,他给你勇气跟我对着干是吗?” “当然了,欧巴暖心又体贴,不像某个渣男。” 渣男。 渣男……口口声声骂他渣。 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方喜,你别惹我!” “就要惹你!我恨你!沈北渊。”方喜啜泣。 委屈死了。 昨晚沈北渊进门把她压在地毯上,胡作非为。 她一身偷欢痕迹,还以为……会挽回点什么。 结果还是一样,她醒来时沈北渊已经走了。 她心存幻想待在沈府,可是晚上沈北渊回来就发脾气,警告大家不许跟薄家来往,取消聚餐计划,带走沈心悦谈话。 她带着几个小的枯坐餐桌边,等得肚子饿扁。 沈北渊终于出来了,可他没多久因为一个外卖豆花鱼,又发脾气,吓哭年年。 过够了。 真的过够了。 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天天内耗自己,踩着自己的青春磋磨,白白浪费光阴。 轰…… 方喜趁保镖放松警惕,踩上油门带走了两个儿子。 “北哥,追吗?”断臂保镖一脸焦虑。 这个人是周时尧绑架蔷蔷和余余那次救沈心悦被车撞飞的其中之一,手断了,安了假肢,沈北渊便安排他在沈府管安保岗,工作轻松,年薪百万,许诺养他到老。 断臂保镖名叫晓峰,生死之交,沈北渊很信任他。 “你带个人下山,以后负责暗中看护孩子们。”沈北渊给晓峰一个地址。 晓峰恭敬应下。 “盯好方喜,她身边出现男人马上向我汇报。” “是。” 沈北渊眺望远山,目中霸气犹在。 方喜跟他赌气,好啊,让她试试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还要工作有多辛苦。 她还炫耀韩软男帮她养孩子,那男人就是温室里的一根草,风一吹就倒。 等方喜在外受累受罪,领略到别的男人既不能给她荣华富贵,也不能给她生活上的照顾,她就知道沈北渊多好了。 敢骂他渣男,他坐等方喜回头认错! 沈北渊扯掉领带,就近跳上一辆劳斯莱斯。 “北哥,去哪里?”肖凡庄捡起领带,插在polo衫四方兜兜里面,帮他保管着。 “金渊会所。” 江祈下午约过沈北渊。 沈北渊推开包间门时,在场的狐朋狗友纷纷起立,十秒钟内,江祈身边的人跑光光。 “北渊,有心事?”江祈给开了一瓶白酒。 沈北渊闷闷抱上酒瓶,喝了一口,眼眸低垂,“小祈,你什么时候结婚?” 江祈玩味儿笑,“想喝喜酒了?” 沈北渊仰头灌白酒,“我不缺酒喝,是想给你个好心忠告……能不结,尽量别结,女人……你招架不住的。” “怕什么,不听话扛起来拍一几下屁股就乖了。”江祈咧嘴笑。 他爱玩,花样多,什么没见过。 沈北渊托着大脑袋喃喃,“有可能日子过成一潭死水,话不投机,天天吵架,连扛起来的动力都没有。” “说的是你吧!哈哈哈……” “……” 江祈笑个够,敲着桌子,“我离一潭死水的人生不远了。” “你妈强行把你塞洞房啦?”沈北渊偏过头。 “不聊这个了,没意思。”江祈一秒正声色,眼里的一片灰暗。 “咱俩好久不见,言归正传,北城什么时候回来?” “看他的恢复情况,预计年底回国,赶得上新年。” 江祈趴过来,拍拍沈北渊的手背,“喂!打听个事,心悦和薄骁在一起了吗?” “没有!薄骁是头号渣男!他不配!”沈北渊突然炸毛。 江祈一头雾水,鼓了鼓腮帮子。 换个话题聊,“林父被抓后,听说林氏集团内部大乱,有高管举报企业违法乱纪,上面设置调查组了,林氏这次在劫难逃。”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查出林父谋杀你家三兄妹的?” 当年沈北渊三兄妹坠江,追尾大卡司机当场死亡,司机有肝癌晚期就医记录,濒死状态下驾车上路,且离异多年,无亲无故,警方按交通事故处理。 谁能想到那起事故是有预谋的。 “两年前,周时尧绑架心悦,杀手头子是境外黑龙邦的人……” 叮…… 江祈的电话铃声打断沈北渊的话。 【喂!好……】江祈喜上眉梢,按住传音孔爬起来要出去。 他朝沈北渊打个手势,打开门溜出去。 包间门敞着,一道窈窕身影从眼前穿过。 心悦? 沈北渊视线晃了晃,迅速放下酒瓶。 他冲出门,拉住女人的右手。 他才说过女孩子要矜持,沈心悦这就出门过夜生活了? 可是当沈北渊看清女人的脸时,烦躁的扔开她。 女人是周黎,外貌酷似沈心悦的女人。 “沈北渊?巧啊!”周黎倒是很高兴。 “我正要找沈心悦呢,麻烦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沈北渊冷眼盯她,严厉警告,“别打扰我妹妹!” 周黎不怒反笑,“你这话说错了,沈心悦不是你的妹妹,她是……我妹妹。” 第197章 我爸妈给她取名心悦 “沈心悦是我的妹妹,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周黎眉舒眼开,胜券在握似的,面对沈北渊很是傲娇。 沈北渊默然,暗自整理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些信息。 “我带你去个地方。”周黎笑意越发浓烈,主动上前带路。 侍从打开大包间门,满室金碧辉煌,水晶灯下,餐桌主位坐着魏氏三爷魏明贤,他是魏苒的三叔。 魏明贤旁边,女伴风华绝代,那女人乌发云鬓,肌肤胜雪,一双眼水波盈盈。 她静静坐在那里,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沈北渊像是看到了30后的沈心悦…… “哟!沈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魏明贤第一个起身,客客气气递出手向沈北渊打招呼。 其他几位有些年纪的长者跟着站了起来。 周黎挽住魏明贤身边的女伴,“妈妈,这位是沈北渊,帝都沈家次子,妹妹就是被他们家收养的。” “妈妈”微笑,“沈总,感谢你们对我女儿的照顾,辛苦了。” 说话声音温柔悦耳,有几分沈心悦的习性。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太太,夏瑾。”魏明贤搂了下周黎口中的“妈妈”。 “另外,我再更正一下,这是我的大女儿。”魏明贤拍拍周黎。 沈北渊看着这荒唐的场面。 自我组织思绪。 魏氏三爷娶了夏瑾,生下大女儿,并扔掉她,帝都周家捡到她,取名周黎。 然后魏氏三爷魏明贤和夏瑾生下二女儿,一样的扔掉,抛弃二女儿的过程还很离谱…… “沈总,坐……坐下来喝一杯。”魏明贤亲自给沈北渊搬餐椅。 沈北渊却说,“魏夫人,周黎,请移步,我有话要说。” 夏瑾有些惶恐的眼神跟周黎对视。 “没事,该来的总会来,早点解决也好。”周黎挽上夏瑾,转眸看一看魏明贤,“爸,我和妈妈出去一下。” 魏明贤朝向夏瑾,笑容渐渐变僵,眼底几分威厉。 沈北渊带走两人,就近打开一间包房。 “沈北渊,我们长话短说,周家和我断绝了关系,这个事来龙去脉你知道,我得知自己不是周家亲生的女儿,开始寻找亲生父母。” 周黎拉住夏瑾往前推,“这位,就是我的亲妈妈。” 夏瑾的脸在沈北渊眼前变换,浮现出沈心悦的容颜。 太像了。 周黎,夏瑾,沈心悦,三个人五官高度相似,她们皆是肤白貌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 三个人的区别只在于,周黎的强势作风把她和柔软的夏瑾和沈心悦隔开。 夏瑾和沈心悦连性情都很像,只是夏瑾的脸落下岁月的风霜,成熟美雍容。 而年轻的沈心悦还是一眼看去纯纯的娇柔小女人感。 “妈妈,你讲一讲当年留下抛弃的过程,你是不得已的。”周黎不带一点弯转的说道。 不知是不是她强势安排的缘故,夏瑾顺着话题直接说了。 “沈二哥,我很敬佩你。” “两年前薄母生日宴那天,我在场,当天你救魏苒、赶走黑龙邦的人,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夏瑾眼眶渐渐发红。 那时候听金太太她们议论沈北渊来自帝都,是破落户沈家的次子,还带着个妹妹,她就知道命运几经轮回,把她带回了原地。 “我在薄母寿宴当日,也……也看到了我的亲生女儿沈心悦,但我……” 夏瑾谨小慎微的瞄沈北渊。 欲言又止,似乎怕他。 沈北渊便帮她说,“但你在她四个月时抛弃她,好不容易攀上高枝嫁进豪门当上魏三太太,不能因为沈心悦搅坏你的好日子,是这样吗?” 夏瑾捂住嘴,闭眼点头。 眼泪珠吧嗒吧嗒往地上掉。 呵! 沈北渊喉结滚滚。 还挺诚实的。 周黎急了眼,抱着夏瑾的胳膊摇,“妈妈,你生下沈心悦好辛苦的,你的苦衷天知地知,别自责,其实这些年你很想念沈心悦,经常偷偷打探她的消息的。” “我原本想着心悦过得好,我就不打扰她了,薄母寿宴那天,我亲眼看到薄骁抱着她,很……很放心……”夏瑾更伤心了,捂嘴啜泣。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保持陌生人关系,不打扰,不联络,不来往,各自安好!”沈北渊的嗓音提高几个分贝。 严厉的像是呵斥恶人。 他盯着夏瑾的泪脸炮轰,“当年,她被人丢在我家建材厂西园区,身上有封血书,指明了求我家收养,送她到我家地盘的老太太溺毙在厂区池塘,老太太以死相托,看中的就是我家在当地是富豪,有条件给婴儿提供物质生活。” “我爸妈给她取名‘心悦’,意在全家‘心悦’她,当亲生女儿疼爱。” “她小时候上下学两个哥哥轮流送,遇上雨雪天,我大哥还要抱她下车,亲自送进学校。” 女孩子好听的名字千千万,爸爸妈妈却给她取了直白土气的“心悦”。 全家人做到了“心悦”她,宠她如宝。 岂能忍受心尖尖上的宝贝被抛弃她的人返回来相认。 沈北渊威武,镇住现场。 夏瑾直哭。 周黎酝酿一阵,鼓足勇气朝沈北渊喊话,“你说的只代表你个人想法,要不要认亲生妈妈,得通知沈心悦,看她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沈北渊声如洪钟,不容置疑。 “她属于沈家,是沈家的小女儿,她过去没有狼心狗肺的亲生父母,现在也没有!” 沈北渊握起大拳头,粗狂气息喷发。 周黎扶着夏瑾,往她身后缩了缩,眸色里凝着黑雾。 此刻,受他们议论的沈心悦,浑然不知命运的转折点临到她。 她在大露台上,戴着耳机接听电话。 对面,八角楼八盏小灯似星光闪亮,光影投下片片霜白,罩住薄骁硕长的身影。 【我刚刚试了一下,你家墙体上有电网,过不来。】薄骁造孽兮兮。 沈北渊搞的安防系统技术国际顶尖水平,他一身血肉之躯,爬墙失败。 【你出来,我们去外面走走。】 沈心悦端庄站好,【不来。】 【出来一下,就一下,乖啊。】 【不不不……】 【为什么?】薄骁轻敲木栏杆。 他想她,可是,她对他好冷淡。 第198章 身后还有更厉害的男人 围墙外有车驶来,远视灯穿透黑夜照亮夜空。 沈北渊回来了。 【就聊到这里了吧,拜拜!】沈心悦急忙结束通话,跑回卧室,拉严玻璃门。 八角楼上,薄骁被她的惊人操作整懵。 咚咚咚…… “心悦,睡了吗?”沈北渊上楼来了。 沈心悦按了按心口,别怕别怕,只是跟薄骁隔空聊个天,她什么都没干。 打开门,糯叽叽喊声,“哥,你回来啦。” 沈北渊爱怜的摸摸她的头。 很温柔。 “蔷蔷睡了吗?” “睡了。” “那你跟哥哥出来一下。”沈北渊带她下楼。 一楼花园小厅,夜风习习,空气香喷喷的。 沈北渊轻敲车钥匙,目光深远的看着沈心悦,“我明天要去一趟帝都,新项目动工,大概耽搁三天。” 沈心悦乖顺表态,“你安心工作,我会保持矜持……并且照顾好家里。” 沈北渊沉静。 鲜有的怜爱温柔覆在面色上。 “哥,你有心事?”沈心悦怯怯试探。 今晚方喜刚走,沈北渊追了出去,他们两个脾气都牛,指不定又吵了。 沈北渊专注的看着她,轻声低叹,“哥哥想跟你说,你是沈家唯一的女孩子,爸爸妈妈给你取名心悦,全家人永远‘心悦’你。” “我知道的,谢谢二哥,我让你操心了。”沈心悦心境急转,泛起泪花。 更感觉对不起二哥,天天让他牵肠挂肚。 沈北渊第二天走得早。 沈心悦不疑有他,照旧带蔷蔷去游泳馆上课。 途中,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寻亲网官方请她去做鉴定…… 晴天霹雳,沈心悦惊慌失措。 她第一反应是向沈北渊求证。 但很快打消这个念头,昨晚沈北渊说那些话的时候,明显有心理负担。 他还在外出差…… 沈心悦将蔷蔷从安全座椅上提下来抱在怀里。 蔷蔷一身软肉,热乎乎的,卷缩一团贴着她的心口。 “小姐,出什么事了?”保姆察觉到异常。 “停车吧。”沈心悦回过神,自己抱蔷蔷下来,拿婴儿小车车推孩子,让司机和保姆先回去。 她希望寻亲网搞错了,避免带闲杂人去现场惹出流言蜚语影响沈家。 自己打车,换乘出租车带蔷蔷去到指定机构采血。 她刚进门,有人喊她。 “沈心悦……沈心悦,看这里。” 她循声望去,顿时有种照镜子的错觉,一个长得十分像她的女孩子在招手,女孩还挽着发髻高耸的贵妇。 “你是?”沈心悦错愕。 周黎: (⊙o⊙) 她们吵过、闹过、争过薄骁,对彼此可谓刻进骨子里的熟悉。 沈心悦此刻却表现得不认识周黎。 夏瑾望着小推车里嗦手指头的蔷蔷,眼神慈爱,“这是你的女儿?” 夏瑾嘴角勾了起来。 她当外婆了吗? 今天双喜临门呐。 “嗯。”沈心悦反应慢半拍,感觉自己在做梦。 工作人员带她们去采血验dna,按规矩各自做自己的,官方通过结果比对数据就行了。 周黎强势带上夏瑾跟着工作人员来,三个人碰面,直接省掉中间环节,跳到她关注的一步。 做完相关检查。 三个人小坐。 “沈心悦,你怎么了呢?有点……不像以前了?”周黎偏着头打量,沈心悦竟然不记得她。 “我得过一场病,病毒感染脑细胞,记忆出了问题。” “噢……原来是这样。”周黎会心一笑。 太好了。 “沈心悦,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这点已经已经确定了。” “妈妈当年和我爸爸相爱,生下了我,但我奶奶不喜欢她,把我送走,同时将她赶出门。” “妈妈去了帝都,与大学教授远旸结了婚,怀上你七个月的时候,远旸救落水小学生遇难,撇下怀胎七个月的妈妈。” 周黎抱住早已泪流满面的夏瑾。 眼泪汪汪的心疼她,“妈妈太辛苦了!” “她那么难,噩运还不放过她。” “妈妈孕期天天胃疼,又失去新婚丈夫,她忍痛生下你之后,查出胃癌,需要动手术切除三分之一胃部。” “她要死了,没法带走你,把你留给远旸的奶奶照顾。” “妈妈后来治好病,跟我爸复合了,回去找你,可是远旸的奶奶已经死了,祖屋拆迁,原居住地被商场取代。” “妈妈,她找了你很久。” “她后来在宴会上看到你,觉着面熟,找人去调查,才得知帝都沈家很多年前报过警,有个老太太溺死在他家池塘里。” “那个老太太,就是远旸的奶奶。” “奶奶很老了,大概是她也要死了,临终前给你找个有钱人家托孤。” 妈妈很辛苦的。 妈妈超级爱你。 妈妈死里逃生后回去找过你,她这些年,对你,念念不忘。 她一直等到二十多年后,终于如愿以偿了。 多好啊!妈妈找到你了。 从此她有你,你有她,母女团聚,共享幸福生活。 周黎眼神深奥的看着沈心悦。 似在期待她表态,千万别辜负了妈妈。 “您辛苦了!”沈心悦抱着胖蔷蔷,微微看了看夏瑾。 自己也生过女儿,能够感同身受其中的不易。 但要她马上做出决定,她做不到。 她的心里,已经融入沈家的全部,尤其是两个哥哥,她深深爱他们。 沈心悦冷冷淡淡,热情体贴的周黎显得格外出挑。 夏瑾拉着周黎的手,温柔劝沈心悦,“这是你的亲姐姐,你们不同父,但都是妈妈生的宝贝,以后……你要和姐姐和睦相处。” 沈心悦:“……” 强塞的亲情很别扭,她又是个内敛闷性子人,长睫低垂。 夏瑾等待一阵,沈心悦没给她回应。 有些失望,神色黯淡。 周黎冷不防扯起新话题,“我以前就觉得我们长得像,有些渊源,果然,我们是姐妹。现在身份明了了,我是魏家大千金,真正的豪门贵女。” 周黎与夏瑾十指相扣,母女紧挨着坐。 “你是已故大学教授远旸的女儿……” 沈心悦挑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心悦身后还有更厉害的男人!”男人的声音插进她们中间。 强势霸道的男人声音。 十分耳熟。 第199章 我对她,心疼得要死 沈心悦循着声音回头。 不远处薄骁长腿阔步,朝她而来。 “你怎么来了?”她很惊讶,抱上蔷蔷。 这个时间段,明明是上班时间…… 薄骁单臂搂后颈将沈心悦的头揉进怀里,下颚紧贴她的发顶,蹭了蹭,轻柔的落下一个吻。 没说什么,只是夹住蔷蔷的咯吱窝将她提起来,换自己抱女儿。 转眼,满面寒霜,刺骨寒声质问周黎,“你想干什么?” 呵! 呵呵! 周黎双肩平摊,一副无辜委屈样,摇头发笑,“我找到亲生父母了啊,出于好意帮沈心悦也找一找父母,你竟然仇视我,当我是鬼子吗?” “你找谁我不管,但你处心积虑把我的女人拐骗出来,就是罪!”薄骁怒喝。 对周黎的厌恶不加丝毫掩饰。 冷漠无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长辈夏瑾杵在一边,眼神带着求和之意,但薄骁全当没看见。 说起来,薄骁是认识夏瑾的,薄母和夏瑾有些交情,偶尔碰上,薄母会吩咐他喊一声阿姨。 此刻直接翻脸不认人,管天王老子谁在场,怒到极致。 是以,周黎向夏瑾投去求助目光时,夏瑾沉默不语。 “你一定要护着沈心悦吗?”周黎孤立无援,怒了,红着脸硬刚。 “当然!” “她值得你护吗?”周黎怒目斜视沈心悦。 她这两年并没闲着,沈心悦干了什么,薄骁又干了什么,掌握得一清二楚。 薄骁外派两年,身在海外日均工作18小时以上,节假日不休,而沈心悦,怀孕生女,与频繁出入沈府的陆凛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沈心悦的女儿,十有八九是陆凛川的种。 沈心悦行为不检点,她是伪装的小白莲,装柔软专门欺骗男人。 薄骁还护着小白莲,煞笔! 周黎情绪高涨,紧身针织小衫裹着两座峰峦起伏,貌似要撑爆。 “我亏欠她太多,护她不算什么,我还给她下跪过。我对她,心疼得要死。”薄骁冷不防搂过沈心悦,按在怀里,唇瓣贴着发顶亲一下。 他那高傲尊贵的千金之躯,给沈心悦下跪? 他还抱沈心悦、旁若无人的亲她,肆无忌惮展示他的偏爱。 太过分了! 周黎深受刺激,面红耳赤。 “沈心悦生过孩子,你把她们母女当宝似的,难道不介意大绿帽吗?”她声嘶力竭,激愤昂扬的声气飘散出浓烈醋味。 现场吵得不像话。 沈心悦扒开薄骁的胳膊从他怀里钻出来。 记忆残缺的缘故,她不能理解薄骁和周黎斗,心烦意乱。 “蔷蔷,到妈妈这里来。”沈心悦抓上女儿的小胳膊。 “她太沉,我抱。”薄骁按沈心悦的肩,让她坐下。 “爸爸爸爸爸爸……”蔷蔷趴薄骁胳膊上,跟坐下的妈妈对视。 小家伙星眸拉丝,黑眼珠闪烁着妈妈的身影,猛拍小手,咪咪笑。 “诶……爸爸在。”薄骁顺势应声,捏捏蔷蔷的小揪揪。 周黎看傻眼。 “怎么可能?薄骁,你外派了啊,两年未归。沈心悦深入简出,小姑娘怎么可能是你的?” “她,就是我的。”薄骁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笑意明显。 周黎暴怒。 “不可能!”令她生气的重点是薄骁笑了。 不近人情的冷傲男人竟然会笑! 她小时候给薄骁剥棒棒糖喂到嘴边,好声好气讨好他,薄骁黑沉着脸,还让她滚。 记忆中冷漠无情的薄骁,他为了别的女人笑。 岂有此理! 周黎的脸色十分难看,青一阵,黑一阵,眉眼间满是戾气。 “薄骁,你脑子进水了吧?戴绿帽,做接盘侠喜当爹,我要找伯父告状,你等着,伯父伯母家法伺候你!” “沈心悦,就你这货色,休想进薄家大门!”周黎气得印堂发乌,全然不顾个人形象。 沈心悦被点名,看了过来。 忽的,眼前一暗,薄骁蒙上她的眼睛,将视线隔开。 薄骁点名夏瑾,“魏夫人。” “诶。”夏瑾仍在原地站好。 “请你管好周黎,她现在是魏家人,有父有母,她的所作所为就是你们的颜面。” “薄总说得对,我和明贤会好好管教她。”夏瑾和颜悦色,很好说话的样子。 周黎跳了出来,指着薄骁,“你内涵我爸爸妈妈吗?有什么资格管我家的事?” “别闹!”夏瑾拽上周黎的手把她拉到身后。 薄骁义正辞严,“魏夫人,至于今天做的检查,这是私事,关乎个人隐私,你们有义务保守秘密。心悦,她是不是你的女儿……待定。” “是,你说得对。” “魏夫人,再听我一句,看管好你女儿周黎,禁止她对薄家有任何企图,我家和周家已经断绝来往,周黎于我,无份无关。” “请教导周黎自尊自爱,禁止打扰我的妻女。” “如若不听。”薄骁再次点名,“魏夫人,你在魏家的日子并不好过,给我添堵,那叫自找麻烦,到时……魏家恐怕容不下你了。” 薄骁一身冷然威风。 目如火点撒向夏瑾,她原本岌岌可危的人生摇摇欲坠,美丽的脸庞顿时黯然失色。 “妈妈……”周黎扶住夏瑾颤抖的肩膀。 “走吧。”夏瑾退后,没给沈心悦一个眼神。 “可是……妈妈,薄骁他……”周黎拖住夏瑾。 她吃了亏,好歹得夺回点什么来。 “够了!”夏瑾脸色都黑了。 周黎只得垂头丧气跟着她走。 沈心悦一头雾水。 拉一拉薄骁的西装,“你和她们熟识吗?” “嗯。”薄骁如实相告,“夏瑾,是魏苒三叔的太太,两人分分合合,都是二婚,日子鸡飞狗跳,周黎冒出来插进魏家,二婚生活雪上加霜,夏瑾心里有数。” 反正也听不懂,沈心悦也不问了。 她只是担心检查结果。 薄骁抱着蔷蔷,沈心悦推着空空的小车车,两人一起出来的时候,她有些忧虑,“万一我是夏瑾的女儿,那就太糟糕了。” 薄骁说夏瑾和魏三爷二婚,鸡飞狗跳。 那样的日子好难过,有亲妈不如没有。 薄骁把蔷蔷放进车车里,,他单手推,腾一只手搂沈心悦的细腰,温柔哄她,“你那么好,跟夏瑾和周黎不是一路人。” 第200章 他很想 薄骁撵走钟武,自己驾车,单手打方向盘,绕过大弯弯,瞟一眼后视镜。 “蔷蔷。”他嘴角上翘。 “啊!” “喊我。” “爸爸爸爸爸爸。”蔷蔷牌招牌式三声连喊。 沈心悦擦擦蔷蔷嘴角溢出的水珠,微抬头,视线撞上薄骁的笑颜,“别高兴啊,我女儿现目前看到狗狗都喊爸。” 话虽如此,薄骁还是很开心。 他是真正的蔷爸爸,蔷蔷会长大,总有一天能把他和狗分离开。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沈心悦甜笑。 抛开别的不说,跟薄骁在一起是真的很开心。 “带你和孩子去吃个午饭,然后回公司。” “你要带我们去薄氏总部?”沈心悦趴了过来,手抓上椅背。 薄骁转头,薄唇正好碰上小手背,狠狠吸一大口。 “嗯。”他低笑。 叮…… 私用手机铃声加震动猛地弹跳,沈心悦急忙坐回去,拉上蔷蔷的小胖手扒拉。 薄骁接通电话。 【小骁,我是妈妈,想问一下,你今晚可不可以早点回家?】薄母说话一股浓烈的慈母味,听起来很舒服。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想看看蔷蔷和心悦,沈家又不让进去,等你回来想办法。】 薄骁看一眼后视镜,笑眼对着沈心悦的影子,【你和爸爸午饭后到集团总部来,蔷蔷在我这里。】 【真的啊?】薄母的声音顿时提高八个分贝,掩不住惊喜。 【是。】 【那心悦呢?】 【她也在我身边。】 【好……好的……妈妈这就做准备……正好爸爸闲得无聊,我们出来走走……】 哐当…… 话没说完,大概是薄母激动得手上松动手机掉落,通话被动结束。 “我妈妈的话你听到了吗?”薄骁停车等红灯,伸过一只手来。 “听到了。”沈心悦未动。 “过来。”他的指头勾了勾。 沈心悦挪一挪身,长指头勾住她的裙子一角。 “待会儿蔷蔷给爷爷奶奶带,我们……”薄骁扯一扯裙边。 这是去集团总部,办公重地,薄骁举止暧昧,沈心悦不疑有他。 穿过红灯,巷口有一家大型连锁药房,薄骁停车。 “我去买点东西。”他说。 话落,大长腿落地火速闪身,快步走进药房,不一会儿提着个半透明袋子出来。 像是买了很多药,一盒一盒的,垒成一摞。 “你病了?” 薄骁将买来的药盒子塞在沈心悦看不到的地方,不让看,她越发好奇。 “嗯。”薄骁在笑,后视镜里面俊颜如玉。 “哪里不好?”沈心悦想起上次薄骁心脏不适就医,她给他喂过现制中药,还有点担心。 “我先忍一忍,待会儿……你帮我揉揉。” 薄骁漆黑的眸子有些隐晦的看一眼后视镜。 他很想……很想…… 带着一身暗火孤零零的过了两年。 但,还得再忍一忍。 再等两个小时,最多两个小时,爷爷奶奶来了,带走蔷蔷。 他就…… 薄骁把车开进一家私人定制花园餐厅。 初秋天高云疏,舒爽怡人,带沈心悦和蔷蔷吃私厨菜,花园活动空间大,方便蔷蔷玩耍。 餐厅环境优美,花园小道原生态四方石头铺设,蔷蔷要玩飞机跳。 她在中间,分别牵着爸爸和妈妈,爸爸妈妈给她力量蹦蹦跳,从这块石头跳到那块石头。 蹦。 小脚掌落地,巡视草地开屏炫美的花孔雀大吃一惊,背着巨大的花扇子踩高跷似的扭头就跑。 咯咯咯。 蔷蔷弓腰点头招呼花孔雀,好好玩。 蹦蹦蹦,跳完一条小道,薄骁说,“我们到了,就在这里用餐。” 蔷蔷扭一扭,拱起屁屁拒绝进去,她还要再跳跳。 向来扮演慈母角色的沈心悦对孩子的正常需要没什么抵抗力。 她拉着蔷蔷跳,薄骁顺从的跟上。 跳跳跳。 跳到小道尽头,花木丛中,豪华商用露天餐厅觥筹交错声刺耳。 蔷蔷歪着小脑袋瞅。 沈心悦顺着她看的方向转头,顿时眸光暗了几分。 正在应酬的陆凛川看到了他们,主动放下杯子起来打招呼。 同席的人受薄骁吸引,纷纷起立。 除了沈心悦,在场的都是熟人。 陪陆凛川就餐的分别是魏氏现任总裁、总裁夫人和女儿。魏总裁就是魏苒的爸爸,总裁夫人是魏苒的后妈,魏氏夫妇带在身边的宝贝女儿,就是大魏苒三天的姐姐,名叫魏央。 魏央,中央的央,魏父亲自取的名字。 此刻,魏央站在父母亲中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薄总,一起坐吧,好久没见了。”魏父握住薄骁的手,满面堆笑。 同在生意场上打拼,他们有合作,关系还不错。 薄骁稍后抱起蔷蔷,搂上沈心悦,“我今天要陪太太和女儿,谢魏总好意。” “哪里哪里,我们两家亲如兄弟,改天再约就是了,我做东请你们。”魏父笑着。 魏母摸摸蔷蔷的小胖手,“好可爱的宝宝,粉雕玉琢,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多大啦?” “一岁两个月。”沈心悦笑道。 魏母眼睛微亮,“你是……沈北渊的妹妹?” “是。” 而今的沈北渊名冠大佬圈,无人不识,连带鲜少露面的沈心悦也受人关注了。 这边,魏氏夫妇和薄骁拉家常。 那边,陆凛川目不转睛盯着沈心悦看,魏央盯着陆凛川看,三个人相对。 魏氏夫妇问薄骁,“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们不知道呢,喜酒没喝上。” 薄骁今天十分温和,给人一副好脸色,“两年前结的,太太怀孕生产,孩子幼小,不便打扰,婚礼要再等一等。” 薄母:“这样好,等孩子大了,利索了,你们再办婚礼,到时蔷蔷给你妈妈看着,你带小娇妻去巴厘岛什么的度个蜜月,好好玩玩儿……” 陆凛川的脸色,顺应听到的话变换。 到后来,沉入秋日黄昏,一片死气覆在脸面。 魏央自动挽上陆凛川的胳膊,柔柔询问,“凛川,不舒服吗?” “没有。”陆凛川吸口气,垂眼看地面。 “喝太多了吧?我给你要个醒酒汤……”魏央回头拿手机。 陆凛川拉住她。 只是拉住手腕,魏央抿唇一笑,含羞扣上他的手指。 陆凛川整条胳膊支楞着,身形僵如寒冬枯木。 第201章 曲终,人散,爱而不得 之前,沈心悦抗拒陆凛川接近她。 她总觉得陆凛川看她的眼神暧昧,举止猥琐,他对她图谋不轨。 她躲避陆凛川,对他没什么好感。 今天无意撞见陆凛川有了女人,沈心悦如释重负。 以后陆凛川往沈府跑的时候,大概不会故意绕道从她楼下走,驻足窗边猥琐的望她了。 此刻沈心悦面朝身形僵如寒冬枯木的陆凛川,笑意盈盈。 她的表现,与陆凛川的僵硬形成强烈反差。 “你……你还好吗?”陆凛川的唇微微抖了抖。 似在试探沈心悦,他有女人了,新欢魏央对他十分上头,魏央主动紧扣他的手指,沈心悦目睹这场面,会不会吃醋…… 沈心悦酸相明显,那说明……她或许,并不是全部的遗忘了他。 他可能还有一丢丢机会,反败为胜。 那天得知薄骁已经和蔷蔷做了亲子鉴定,真相大白,他的谎言被揭穿,拿捏不住薄骁了,沈心悦的心也被薄骁勾走的时候,他认命、认输。 但心里还有一丝微光。 那是沈心悦和他风雨同舟三年点燃的光。 陆凛川的眼神格外认真,等沈心悦给个回应。 “很好的。”沈心悦眉眼弯弯,笑容来自幸福感。 陆凛川仅剩的微光熄灭。 他眼睛微红,喝了不少酒,也不掩饰表情变化,此刻旁人看他不过是喝太多醉了。 他嘴角上勾,斜着划开一个弧度。 倾斜的角度将俊脸拉出深奥的轮廓。 可悲,又可笑。 在沈心悦爱他如命那三年,他心里装着林馨玥。 在他回心转意,想和沈心悦共白头的时候,半路杀出来的薄骁给沈心悦拴上一根绳,牵拉住她。 斗转星移,沈心悦终究落到了薄骁怀里。 陆凛川眼眶渐渐泛起湿意。 他敢说如果沈心悦的脑子不出问题,她还记得他们曾经结过婚,他一定是沈心悦最爱的男人。他们之间,只差一个沈心悦愿意不愿意承认深爱他。 可惜世事无常,沈心悦忘了他,不记得曾经爱他如命了。 他们之间,落下帷幕。 曲终,人散,爱而不得。 于他,也许会遗憾终身。 于沈心悦,爱而不得葬在了五年前那座墓碑里,她记忆已死,忘了所有,新生后的她,成了薄骁的女人。 陆凛川是个情绪稳定的男人,出身复杂的缘故,平时就算有情绪也不会表现在脸面上。 沈心悦没见过他眼红泛泪光的表情。 回到薄骁订的花园餐厅,沈心悦还想着陆凛川今天的古怪表现。 “薄骁,你有没有发现陆凛川今天有点奇怪?”沈心悦给蔷蔷喂一口淮山肉泥,侧身求知若渴的看着薄骁那边。 “他染了发,外貌有些改变。”薄骁垂着眼剔鸡骨头。 “我关注的是他的神态,他好像不喜欢魏家大小姐。魏央主动与他十指相扣,他却支楞着手,硬邦邦的杵一边,一点也不亲密。” 沈心悦塞一口肉泥进蔷蔷嘴里。 “啊啊啊。”蔷蔷摇头晃脑,表示吃够够的了。 泥糊糊入口后都不用嚼,舌头卷一下滑进肚子,尝不到味儿。 指着薄骁餐盘里的鸡腿直叫,要啃鸡腿,吃有嚼劲,带香味的。 薄骁夹一个嫩鸡翅给蔷蔷,她自己双手抱着啃。 沈心悦暂时解放,坐端正吃自己的饭。 薄骁坐过来一些,把剥好的蟹腿肉喂她嘴里,捡起刚才的话伏在她耳边亲昵私语,“像我们这样在一起爱贴贴的,才是互相深爱,对不对呀?” 这声音压在嗓子眼一点点往外挤,温柔带刀。 沈心悦禁不住颤栗。 她喜欢有爱的亲昵感,耳朵又是不舒服的,感觉刀子在上面刮,似要把小耳朵生吞掉。 窘得直缩脖子。 “别这样……在外面呢。”她脸颊很烫,应该是红透了。 “怕什么,我见人就说陪太太和女儿用餐,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很正常。”薄骁吸了吸耳廓。 热流穿透血肉,沈心悦有种被薄骁兼容的热烈感。 “我去一下……洗手间。”嗖的站起身仓皇跑开。 “啊……”蔷蔷八颗小牙叼着啃得坑坑洼洼的鸡翅,大眼睛眯着叫。 “爸爸爸爸爸爸……”扭着头,看一眼沈心悦的背影,又看薄骁,小脑袋来回转。 粉嘟嘟的小脸都皱了。 小人儿急得眉头紧皱。 “别担心,妈妈去洗手,很快回来。”薄骁喂一口鱼粥给蔷蔷吃。 汤汁从嘴角溢出,薄骁马上抽纸巾擦。 再喂一口,流出来的更多,薄骁拿纸巾擦,蔷蔷用胖指头抠米粒,自己捡着吃。 未带婴儿餐具,没有吃饭的兜兜,小裙子领子弄脏了。 蔷蔷又想起妈妈,苦着小脸扭到一边嗷嗷叫。 薄骁皱眉,抱起她,“爸爸马上带你去找妈妈。” 抱上蔷蔷立马跑起来,朝洗手间飞奔。 带孩子是个技术活,他未经培训,带不来,硬着头皮带暗自抓狂。 快点去找妈妈,把蔷蔷给会带孩子的妈妈。 父女俩都离不开沈心悦。 滋…… 离洗手间两三米之距,薄骁猛踩刹车停脚。 陆凛川差点撞上他的胸肌。 喝多了的陆凛川耷拉脑袋走路,身形重邦邦的,眼睛不看路,大脑袋朝前塞。 刹住脚步的声音骇人听闻。 陆凛川抬起头望,扯扯嘴角,脸面笑意悠悠,皮下冷然僵硬。 “你,赢了啊,得意了是不是?”陆凛川的大脑袋砸来。 薄骁拿手挡着,才没撞上蔷蔷圆鼓鼓的肚子。 “你明明不喜欢那女人,何必勉强自己!”薄骁直言。 “哈哈哈哈哈!”醉了的陆凛川笑声邪荡,“我喜欢的女人,伤透我的心。喜欢我的女人,对我百般讨好,一点也不勉强,我和魏央……叫强!强!联!姻!” 嗝。 陆凛川手指天,醉眼迷蒙。 前几天魏央的父亲托金太太找他谈联姻,他唾骂与林馨玥家有关的人粗陋丑恶。 第二天魏总约他,向他展示魏家与林馨玥一家以及魏冉外公外婆等所有亲戚断绝来往的证据。 魏苒妈妈是魏总的第一任老婆,她死后,魏总将养在外面的白月光情人娶进门,白月光给他生的女儿更名魏央,婚姻幸福甜蜜。 魏总就想和魏苒妈妈娘家人断绝来往。 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 这层关系冷冷淡淡拖了十来年,那天林馨玥婚礼搞砸,林父被抓,外公外婆脸面丢尽,魏总逮着下手的机会了。 一则“断绝来往”公告发到魏苒妈妈娘家人家族群,魏氏宣布和林氏相关的所有人撇清关系。 第202章 亲他 沈心悦仓皇跑出去,并未去洗手间。 藏在一片郁金香花圃平静心绪。 薄骁抱着蔷蔷傻傻在洗手间外等她,人没等着,时间都用于和陆凛川瞎扯。 沈心悦回到餐桌不见薄骁和蔷蔷,跑出来找人。 她的视线和陆凛川的醉眼对上,陆凛川向左迈出一大步,肩膀一高一低,走得歪歪倒倒,自个儿退场。 “你们谈什么?”沈心悦目送陆凛川仓皇的背影,更觉得他今天不正常。 薄骁单臂抱蔷蔷,牵上沈心悦的手,边走边说,“陆凛川的e智能全领域科技跟陆氏集团合并了,他持有总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下周上任董事长。” “魏总看中他的才华,其女魏央倾慕他,有意联姻。” “魏总和林馨玥家那边的亲戚已经断绝了关系,近期极力游说陆凛川娶魏央。” “一方面,魏总帮陆凛川清理陆氏内部属陆父和陆庆野的残党,并承诺打压林馨玥家的生意网。林父被抓,林氏飘摇,有了对林氏了如指掌的魏总帮衬,陆凛川轻松实现踩死林父的计划。” “另一方面,我猜陆凛川跟魏央接触,计划给林馨玥致命一击。” 魏总就算和魏苒妈妈这边撇清关系,林馨玥家和魏家仍然存在牵连,因为魏苒是魏总的女儿,魏苒妈妈是林馨玥妈妈的亲妹妹,魏苒和林馨玥属于表姐妹关系。 陆凛川娶魏苒后妈生的女儿魏央,好似一根针扎进复杂的亲缘关系网。 他两头戳。 林馨玥会痛,魏苒也会痛,林馨玥的妈妈承受女儿和侄女双双被打击,她更痛。 陆凛川做事向来自有一套的。 厚积薄发是他,卧薪尝胆隐忍不发是他,默默拼搏、突然爆发打击欺负他的人完成报复计划的也是他。 旁人做不来他那一套。 沈心悦听得累,也就不问了。 薄骁按计划行事,吃完饭就去集团总部。 “我们走总裁专属通道吧,别太招摇。”沈心悦被薄骁牵着走。 貌似要从停车场直接乘坐电梯去一楼,再转电梯,她有点怕,社恐病严重。 “让他们看看你,我有太太了。” 薄骁拖着沈心悦大步走,小推车咻咻咻带起风,轻微颠簸很舒服,蔷蔷眯着眼打盹。 “不要。”沈心悦歪过脑袋靠上薄骁的肩头,“我认生,今天没做准备。” “要什么准备啊。”薄骁含笑瞥她一眼。 清水芙蓉般的脸面,清尘脱俗之美纯净无瑕,她往人群中一站,便是极致精品,谁看谁迷糊。 皮相生得好,性情软软糯糯,是沈心悦最大的优势。 旁人求不来,她自己不需要刻意怎样,就很好了。 可是她死活不见生人,靠着薄骁的肩头蹭,“我早晨准备带蔷蔷去游泳的,穿得太简单了,又没认真化妆打扮,这时候见外人会给你丢脸……” 吧啦吧啦吧啦。 说一堆。 薄骁忍笑逗她,“那你求我,我就同意带你乘总裁电梯直接上楼。” “求你啦,薄骁。” “不行。”太随便了。 “噢……求求你,小骁。” 薄骁耳尖抖了抖,“还是……不行。” 沈心悦撅唇,视线落在蔷蔷小脑袋上,平时小宝贝有需求向她求助,通常是…… 啵。 勾住薄骁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一口。 薄骁脚步一滞,眸光暗了下来。 侧过头看她时,满眼都是她。 她在他眼中,占据了漆黑的双眸。 总裁电梯门合上那一刹那,薄骁勾住沈心悦的细腰,握好后颈,将她拉到怀里,心潮起伏的对上唇瓣。 “唔……”有点突然,沈心悦下意识轻哼。 在薄骁交颈吻她,方向变换留有一丝丝缝隙的瞬间,贝齿间溢出些许惊慌。 狭窄的电梯箱灌满两个人的气息。 极具压迫性的气息浸润沈心悦的身心,驱赶走惊慌。 渐渐的,受薄骁撩拨,回吻着他。 叮…… 电梯停靠55楼,总裁办公室楼层到了。 哐当哐当。 门朝两边缓缓挪开一条缝。 下一秒,薄骁摁下负三楼停车场键,并抱着沈心悦转个身,黑漆漆的宽肩挡住门缝。 电梯向下运行。 热烈的吻,似火燎原,漫山遍野奔放。 电梯又朝上。 情到深处,吻已经满足不了高涨的热情。 薄骁钳住沈心悦纤细的手腕壁咚,沈心悦被按在电梯一角,陷进去一点的位置,薄骁将她覆盖。 她动不了。 有种无论薄骁给她什么,她都很喜欢喜欢的感觉。 于是她的小耳朵被吮得失聪,脑瓜子嗡嗡叫,她缩起来一小个的藏在角落。 脖颈快要断掉,她踮脚,再踮脚,仰头,高高举起脑袋,薄骁伏在颈肩的大脑袋顶起了她的下巴。 叮…… 电梯箱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回了。 蔷蔷被好听的声音催眠,脸蛋压在小车车杠杠上睡,一边脸挤扁了,嘴巴挤成o型,八颗小牙齿露在外面,齿间口水晶莹剔透。 小手撩起米老鼠体恤,晾出圆鼓鼓的肚子。 叮…… 薄骁手机响了,西裤兜发亮,腿根震动。 沈心悦的脸冷不防被一双大手捧起。 揉疼的唇瓣再次被薄骁咬住,上下齿合着咬了咬,又依恋的厮磨几回合。 鼻尖低着鼻尖暗哑唤她,“心悦……” “嗯……”沈心悦脱力,深深浅浅交替的热吻收走了膝盖里的骨气,她抱着薄骁的腰,软软贴着他。 “我终于可以放心的爱你了!”薄骁抱紧了她。 声音一压再压,脸埋在她耳畔,唇瓣有意无意拱她。 如珍宝似的爱着她。 爱死了她。 细品薄骁说话的语调,隐忍又煎熬,仿佛给他一点点回应,他便要哭出来。 沈心悦:⊙▽⊙ 直到现在,她感觉自己喜欢薄骁,想和他在一起,可以嫁给他,至于薄骁对她爱得要死要活的状态,她不是完全理解。 过去的事,她全部忘了。 记忆从薄骁回国后两个人在卫生间邂逅开始。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也没经历过生离死别之类惊天动地的情感波折,薄骁疯狂的爱,在她看来有些唐突。 第203章 乖,这个对你好 薄氏总裁办。 沈心悦长睫低垂,紧抿着唇,手心里攒一团纸巾,心跳声怦怦怦。 发烫的脸一定是红透了。 耳根都感觉火辣辣的。 她这个年纪和恋人亲吻,按理说羞涩感不至于严重到令她窘迫的地步。 不动声色的捏了捏纸巾。 她坐在沙发边边上,半个臀悬空,忍着脸热心跳扒拉扒拉熟睡的女儿。 “在想什么?”薄骁从后方走来,人未到,湿润的香气先飘了过来。 沈心悦一个激灵。 冷不防吸入满满的男人气息,湿润感带侵略性,顿时从天灵盖到脚掌被心惊肉跳的紧张感覆盖。 沈心悦瞟了眼时钟。 才8分钟,薄骁洗澡只花了8分钟。 他们带蔷蔷到办公室的时候,薄骁抱起孩子放在沙发上睡,给孩子盖了毛毯,空调温度上调三度,他说下午三点半要开报告会,要洗澡换衣。 然后他就去洗。 沈心悦坐在沙发上回味那个绵长的电梯吻…… 感觉只是眨眼的功夫,薄骁就洗完出来了。 他的头发丝还是湿润的。 “去擦一擦吧,湿着头发会感冒。”沈心悦往里面挪一点,悬空的臀移到沙发里侧。 她想这样可以离薄骁远一点点。 男人洗完急匆匆出来,带起一阵风,气息铺天盖地,侵略着她。 无声撩拨,她怕又被勾引。 她跟二哥保证过,要保持矜持,当金贵女子。 薄骁反而坐了下来,紧挨着沈心悦,且张着手坐,胸膛宽阔,沈心悦纤薄的背脊落在薄骁半边胸膛上。 他将她包围住。 沈心悦周身浸润薄骁的气息。 空气中的氧气渡上薄骁的体香。 呼吸间吸入的是他,背脊上贴着的是他,身旁坐着的是他,余光瞥见的也是他。 薄骁掌控了全局。 “你也去洗洗……”薄骁低头,沈心悦后颈落下一个吻。 很软,似泡过热水的羽毛片拂过肌肤。 沈心悦猛缩脖子,上身前倾躲避,她几乎要扑下去压在蔷蔷身上。 薄骁勾住她的细腰,铁臂交叠环抱住,俊脸贴上纤薄的背,蹭蹭她,贴着呢喃低语,“你带女儿很辛苦,孩子蹒跚学步,走来走去,一身汗,洗个澡缓解疲劳,好吗?” 每一个字音都透着诱惑。 沈心悦感觉巨大的吸力将她俘虏。 她在薄骁控制之中,即将被他兼容。 “我不洗。”她挣扎着,掰薄骁扣在腰间的大手。 “你看你,头发都湿了。”薄骁高挺的鼻梁蹭开长发,撩一撩最下方的细软绒毛。 分明是他一开始亲吻后颈落下的水滴浸润的。 “我想上厕所。”沈心悦爬起来躲。 细腰被薄骁环抱,她的姿势半蹲半站,并不自由。 薄骁也站了起来,一高一矮,两个人紧挨着。 沈心悦扒拉他,“麻烦你让一让,我要过去。” 薄骁:“……”一点未动。 她便抬头看他,只一眼,眼睛不自觉的湿润。 薄骁洗过头,一贯配正装的板正发型打乱了,几缕飘逸发丝半遮住眉眼,剑眉掩在发缝里,从外朝里看,似一根根带刺的箭暗藏锋芒,危险又令人着迷。 他眼里藏着晴空下的大海,清透幽深,无边无垠,平静的水波,涌动的暗流,搅动人的视觉神经,陷入最深处。 变了个样的薄骁,冷静中带一丝丝温柔。 沈心悦几乎沦陷。 但她还记得对二哥的承诺……矜持,女孩子要矜持。 起伏高涨的情愫压在心,她鼻尖发酸,眼睛便控制不住的发热。 很奇怪,想落泪。 她的唇抿成一条线。 “我……我要去上厕所。”她眼含惶恐,使劲推薄骁。 再不让路,她要哭出来了。 被爱情刺激到哭,薄骁肯定会哄她,一来二往,她陷得更深。 矜持,她得保持矜持。 “薄骁,你快让开啊……” 下一刻,薄骁长臂捞住她的细腰,一把抱起,竖着抱。 抬高她,身高差距调换。 沈心悦高高在上,薄骁的头刚到她的锁骨。 她朝下看,薄骁正仰视着她。 湿润的四六分碎发清晰分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微润带着热气的皮肤似在发光,那光深深吸引她的眼睛。 “亲我一下。”薄骁突然出声。 快走到卫生间门口了。 过道两面是墙,不算宽,身在围起来的世界里,四周安静,呼吸间全是薄骁身上侵略性的醉人气息。 沈心悦抱住怀里的大脑袋,合上眼亲了。 亲她盯着看了很久的额头。 很香,很滋润。 近距离与薄骁对视,吸引力更甚,他眼里全是她。 沈心悦看着黑眸里光亮的自己,摸了摸薄骁的眼皮,顽皮的扒拉睫毛,从左起,一根根拨动,拨到右边。 想看看他的眼受到刺激后会不会有变化。 薄骁轻摇头,嘴角勾着笑,“不乖了吗?” 是宠溺的语气,像在逗她玩,留有很大余地,她如果要继续拨睫毛,顽皮搞怪,他还是允许的。 沈心悦定睛看,湿了的黑眸盈光跳动,她的身影占据上下前后左右每一个角落。 薄骁眼里,还是她。 全部是她。 沈心悦伸手扶墙,“放我下来了。” “你去看着蔷蔷,宝宝睡觉爱翻滚,当心从沙发上掉下来。”她想把人支开。 然而薄骁未动,仰着脸提条件,“我去看蔷蔷,你洗澡。” “不洗,都说了。”沈心悦扭头,不看他了。 “你累了,洗一下,乖,听话……” “我早晨晨跑结束才洗过,一点也不累。” “那我不走,就在这里看着你。”薄骁放下她,指头勾上半身裙松紧。 “别……” “听话了没?” “你好坏啊。” 搞不懂薄骁为何那么执着,反抗也没用,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薄骁拆开一盒新的洗护套装。 “这个我给你准备的,先洗香露,后用护肤凝珠,擦干水再用精油涂抹护理……” 洗个澡,要搞四道程序。 不像缓解疲劳,倒像是增加体力活,无故给人找事做。 沈心悦紧抿着唇。 薄骁交代完,轻轻抱住她,咬耳私语,“乖,这个对你好,试一下……” 第204章 向你撒个娇 天高云淡,铝百叶窗轻摇。 一缕微风钻进卫生间,拨开淋浴房密布的水雾。 沈心悦白洁的身躯娇艳如花。 她按照薄骁的指示洗好、抹完…… 整整四道工序。 事实证明,全身滑溜溜,水润润,舒服得像是回到18岁上大一练舞的场面,身轻如燕,每个细胞鲜活有力。 这套洗浴用品很神奇。 她看了看商品说明,瓶身密密麻麻,全是韩文。 出来的时候,薄骁抱着蔷蔷坐在老板椅上办公,高翘二郎腿搭个小窝,蔷蔷圆滚滚的身体搁在小窝里,举着手,仰头酣睡。 “不用抱她,她自己睡沙发,你做你的事。”沈心悦走了过去,伸手接蔷蔷。 “你说她睡觉爱动,我怕掉在地上。” “那也不用抱,有人在场看着就行了。” 薄骁掀开蔷蔷盖的毛毯,抛在办公桌上铺开,把蔷蔷放在桌面上睡,脱下西装,给她盖好。 并不让女儿落在沈心悦怀里。 然后沈心悦腰间被勾住,跌了出去。 掉进薄骁怀里,靠着他的胸膛,坐上他的大腿。 “我也不用抱,你做事吧。”沈心悦扫一眼电脑屏幕,整片竖版字体密密麻麻,像是电子档合同方案。 薄骁有事要做,她不便打扰。 想要起身,扣在腰间的大手下压,按住了她。 “我没骗你,是不是?”薄骁深吸一口。 很香。 眸色隐晦的深入注视沈心悦。 “嗯。”沈心悦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烫,长睫低垂,手指头绞着。 “哪个牌子的?全是韩文,我没看懂。” 薄骁轻刮她的鼻尖,“……保密。”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会让你知道,只是晚一点再跟你说。”说着又吸她。 爱不够。 “别啊,这是办公室……”沈心悦拉了拉掉下去的领口。 香肩雪白,滑溜溜的,裙带勾上去,指尖划开一条红痕。 薄骁吮着耳垂轻轻吹气,“这是总裁办公室,只有我们俩。” “可是……哎呀,蔷蔷看到了不好。” “她什么都不懂。” “别说她不懂,她可聪明……了……”下巴被大脑袋撑起,薄骁的额头紧紧抵住她的喉管,滋味如同上吊自杀喘不过气。 忽的,眼前一黑,视线被薄骁的脸挡住,唇瓣没入薄骁口中。 热烈深入的吻落下。 “唔……”沈心悦轻吟。 薄骁低诱,“抱我,乖……” 一股磁力吸着低垂的手,举了起来,反扣住薄骁的背脊,十指攀爬在厚实的骨肉之外。 十分努力抱他,还是抱不稳。 男人强壮如山,胸膛足够塞下三个她,体型反差给她巨大的压力。 “我……好恨你啊!”薄骁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 冷不防来个刀子。 沈心悦瞬间清醒。 薄骁在电梯里说爱她,对她的贪恋表现得爱死了她,激动得貌似要哭。 这又怎么了…… “过去两年,我一个人在外……天天牵挂你……熬出心脏病了……”薄骁的头埋了下去。 伏在暗处,低低沉沉,委屈的语气,外露暗夜无边独自流浪的孤寂感。 “你这个人啊,掳走我的心,又不要我,知道我想起你……想起你的大肚子的时候……怎么过的吗?” 大脑袋埋在怀里蹭,衣领塌陷。 沈心悦感觉到湿意。 哭了吗? 薄骁好像在哭,很伤心。 可是自己什么都想不起,像在听故事,共情不了。 “想起你的大肚子,我……我……” 误以为沈心悦怀着别人的孩子那一年,每每想起她的大肚子,有把刀割他的肉,心脏疼得拧成团。 薄骁拍了下沈心悦的屁股,“你不给我个回应吗?” “我有点听不懂你说的。” 薄骁紧握着细腰,手指收紧。 他不死心。 沈心悦解释道:“我有一段时间脑子混沌不清,二哥说我病过一场,记忆出了问题。蔷蔷出生后,我有一天问起她的爸爸,我二哥说蔷蔷爸爸死了。” “蔷蔷爸爸,他……是个渣男。”小脑袋垂了下来,额头搭在薄骁后脑勺上。 她也伤心了。 怀着渣男的崽,渣男还死了。 她现在得带蔷蔷改嫁。 沈心悦心绪沉浮,静止不动的样子清冷孤单。 空气中的甜蜜气息被冷气覆盖。 薄骁收心抬头,捧住她的脸哄,“我说的是反话,苦尽甘来,现在幸福了,向你撒个娇,求关注在下。” 对视着,眼角渐渐变红。 沈心悦有点心疼。 摸摸薄骁的眼角,暖声安抚,“我理解你的,别难过。” 薄骁眉宇微拧,“我想让你知道,蔷蔷爸爸不是渣男……他深爱着你,比谁都爱你,你不要他,他还是……爱你。” “那他为什么会死啊?” “他……他迫不得已,不过,他死了,我还活着,你有我啊,我不渣,真的,一点也不渣。”说完又点头,十分认真给自己作证。 一头发丝轻盈飘动。 眼底的情绪凝聚成光,五味杂陈的看着沈心悦。 “我真的不渣,初恋是你,真爱过的是你,我的……第一次……都给了你……” “你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沈心悦捂住发烫的脸颊。 “真的,你夺走我的清白了。” “我不要听这个……嗷嗷嗷。”羞死了,捂着脸狂摇头。 及腰长发抖抖抖,一头凌乱。 身体突然下沉。 椅背缓缓伸展,沈心悦下躺,薄骁欺身。 沈心悦盖住脸的手被抓开,薄骁吻了下来。 “抱着我……心悦,乖……你最乖了。” “抱我,给我点爱,心口好疼,我差点煎熬致死……” “你说爱我……好不好啊?” “我不渣,你相信我……” “我亏欠你太多……想起你就心疼……” 瓢泼雨点般的吻落在身上,沈心悦无暇思考。 薄骁断断续续的话,她听得零零碎碎。 “我怕……”她惊慌,抱住他,可是根本抱不稳。 发间探进一只大手,温柔缠绕发丝,手心盖住头皮,头上温暖了,全身都是暖的。 办公室遮光卷帘密不透风。 沈心悦陷入深沉的黑暗中。 隐隐约约,听到塑料膜撕撕撕声。 薄骁似乎跪起来了,他在做着什么…… “我害怕……”沈心悦在黑暗中,软声软气。 “相信我。”薄骁附身轻吻,蜜意似水流淌,“我爱你,如命。” 第205章 再等下去,我都抱不动你了 心窝暖融融。 空气熊熊燃烧。 脑中爆开一团绚丽烟火,刺得她紧闭双眼颤栗。 薄骁的怀抱温暖体贴。 薄骁的吻温柔缠绵。 薄骁对她的爱十分克制,甜丝丝的一团塞在裱花袋里缓缓向外挤似的,温柔,体贴入微,细细在她身上刻画。 她甜化了。 …… 总裁办休息间,雕花白玉床上。 呼。 沈心悦惊醒,一骨碌爬起身,顶着被子,手撑在两侧惊恐大喊。 “蔷蔷……” “蔷蔷……宝宝去哪里了?” 一觉醒来女儿不在身边,室内还黑乎乎的。 咯吱。 实木门虚开,光照了进来。 “喊妈妈,你说……妈妈辛苦啦。”薄骁大长腿分叉走路,蔷蔷卡在腿中间摇摆,小手举着一枝花。 “吓死我了。”沈心悦抚了抚心口。 “爸爸。”蔷蔷扑到床边,努力将花往妈妈面前送。 “喊妈妈,她是妈妈……”薄骁拎着小胳膊将蔷蔷提起来放在床上。 蔷蔷还是喊“爸爸”,爬一小段,坐在沈心悦怀里,把花给她。 “谢谢宝宝。”沈心悦吸一口圆嘟嘟的小脸。 长睫微掀,偷偷看薄骁,视线对上若有似无的笑,心口猛地一击。 两人温存的画面徐徐展开,一幕幕鲜活起来…… 当时,薄骁放平老板椅,椅子长度有限,她下躺,两条小腿垂在边缘。 薄骁好像是站着来的…… 后来薄骁抱她回休息间大床上,他们俩睡床,蔷蔷睡地板,睡在离床远远的角落,薄骁说以防翻滚途中掉下去砸到小宝贝。 再后来她一身水,薄骁抱她去洗,温柔的抚摸每一寸,洗个清透。 再抱她回去,把她放在腿上,抱着吹长发。 吹风机呼呼呼,她听到一丝微声。 可她睁不开眼,枕着薄骁的胸膛,只想睡觉。 期间还听到薄母的声音,老两口来带蔷蔷出去玩,沈心悦担心女儿,但她累极了,没醒。 “疼吗?”薄骁坐了下来,搂过沈心悦按在怀里,轻捏她的后颈。 他记得邮轮上那一次白床单开出一朵大红梅,触目惊心…… 他亲自洗的落红,洗了半个小时,用掉一块香皂。 沈心悦往宽实的怀里钻,埋着头,把自己藏起来。 一点也不疼。 她只是……昂昂嘤嘤太久,口干舌燥,头晕目眩累晕了。 与第一次相比,这次感受截然不同。 幸福的,快乐的,无边际的愉悦将她包围。 直接原因是薄骁今天暖男附体,温柔得滴水。 间接原因……她生过孩子了,顺生8.2斤的蔷蔷,身体结构明显不一样。 还是羞得脸热心跳的感觉,沈心悦轻咬唇,长睫掩住情绪。 薄骁抱起她,放在腿上坐好,温柔喂饭。 吊带丝裙滑滑的,亮亮的。 “睡裙你给我买的吗?”沈心悦勾了勾细肩带。 “嗯。”薄骁给她喂一口鱼汤,“前几天置办的,买了你用得上的生活用品,还换了张新床。” “你早就挖好了坑,等我跳是吗?” 薄骁勾勾唇,夹断蒸鱼,喂一口,堵上沈心悦的嘴巴。 “看不出来,你也有心机。”咽下鱼肉之后,沈心悦还抓着他不放。 薄骁喂一口杂粮饭,笑笑,“没办法,再等下去,我都抱不动你了……” 蔷蔷坐在新买的婴儿餐椅吃饭,小胖手抓握勺子,勺柄朝天,拳头塞进大骨粥里戳,手背抹了一点汤汁,她埋头吸着吃。 专门给她熬的大骨粥太香了。 吸完手上的,抛开勺子,直接拿手抓。 带指窝窝的小手比使勺子好用。 她很努力的吃饭,不打搅爸爸妈妈。 沈心悦和薄骁亲亲捏捏,玩一阵,看过来时…… “蔷蔷,啊……天呐!”沈心悦惊得从薄骁腿上弹起来。 薄骁撸过纸巾盒,刷刷刷抽一大把,沈心悦擦蔷蔷的花猫脸,米粒都喂进鼻孔里了,赶忙塞小拇指进去给她掏出来。 汤汁流到下巴上,瀑布似的,一大片油亮亮。 手忙脚乱处理好,半个小时过去了,饭菜凉了。 沈心悦不想吃了。 薄骁搂搂她,“去换衣服,回家我再给你做。” “好。”她站起来的同时抓上女儿。 蔷蔷也弄脏了,需要换洗。 薄骁放下碗筷,抓着蔷蔷的背拉回自己怀里,“我照顾孩子,你收拾自己就好了。” 沈心悦回休息间找衣服,衣帽间不大,但内衣有五个品牌的,黑、白、红、亮钻镂空、蕾丝镂空……潮流款式齐备。 鞋子也多,春夏秋冬四季每个季节目测五双以上。 衣服更是便装、裙子、休闲的,性感的,长的短的女人该有的一件不少。 小衣帽间被她的物品占满。 薄骁的西装拿旅行箱装着,竖在衣柜旁。 其实,不用给她准备那么多,她又不在薄氏上班,猴年马月来一趟,买这么多放着,占空间。 她抿着笑,一件件翻看,细细看个遍。 卫生间那边传来欢乐声。 蔷蔷:“咯咯咯,啊……噗嗤噗嗤噗嗤。”听着像是站着洗澡吃了一嘴水。 薄骁:“喊我。” 蔷蔷:“爸爸爸爸爸爸。” 薄骁:“诶。” 水流声哗哗。 薄骁:“爱不爱爸爸?” 蔷蔷:“爸爸。” 薄骁:“爸爸问你爱不爱我,你要回答‘爱’。” 蔷蔷:“爸爸。” 嘶…… 薄骁纠正,“你说‘爱’,对爸爸说‘爱’。” 蔷蔷:“爸爸啊……噗嗤噗嗤噗嗤。” 大牛带小牛,两头牛,倔脾气一顶一。 沈心悦展露出久违的幸福笑容。 挑了一条无袖缎面冰蓝色短裙,面料滑溜溜的,夜色下会反光,配雪白的皮肤和铅笔细腿,很美。 她有两年没穿这样的裙子了。 怀孕时一堆孕妇裙,生下蔷蔷后要照顾孩子,只选长裙或是裤子,方便行动。 今晚,有些不一样。 薄骁会抱蔷蔷,有人替她分担,她可以做一回小公主。 刚穿上身,薄骁提着水淋淋的蔷蔷进来了。 “啊……啊啊啊啊……”蔷蔷悬在空中滴水。 面朝下,双手抱头,啪啪啪,扒拉湿乎乎的头发,水顺着小脑门流进眼睛里了。 薄骁两眼发直,提着蔷蔷原地不动。 沈心悦一看女儿撅起红嘟嘟的嘴呼气,急忙走过来。 短裙飘逸,拉链还敞着的。 第206章 要吃 空气潮湿。 婴孩嗷嗷嗷。 冰蓝色缎面裙泛光。 裙子拉链开着,美人肌肤胜雪,黑蕾丝镂空内衣挂在侧腰,肌肤越发白的耀眼。 薄骁将蔷蔷抛出去。 “啊……”大肉团陷进被窝,打个滚,趴着,大眼睛比星星亮,好奇的看着爸爸妈妈。 “好看。”薄骁抱住沈心悦。 手伸了进去。 拉链开在侧边,挨近咯吱窝,指头捏捏挠挠,痒酥酥的。 “别弄我。”沈心悦夹紧腋下。 头偏向一侧,抬高右肩护住春光。 “薄太太,这样穿,真美。”薄骁捏了捏,好软,好圆,跳舞出身的女子前凸后翘身段妖娆,他好有福气。 “我要带蔷蔷,裙子太露太短不方便活动。” “以后我带孩子,你的时间自己用。”薄骁边捏边咬耳低语。 热气染红耳朵。 招架不住。 好在蔷蔷趴在那儿咿呀咿呀说一通,嗓门特别大,天也晚了,薄骁慢慢拉上拉链。 他主动去照顾蔷蔷。 给蔷蔷穿一件小棉t,套上背背裙,披好外套,拿大毛巾擦头发。 滋啦啦。 两只手托着脑袋搓揉,小脑袋一下下被拔起。 沈心悦有点担心把脖子拧坏。 她上前看,蔷蔷扒开毛巾一角,露出粉嘟嘟的脸蛋。 “爸爸……”大笑起来,以为妈妈跟她躲猫猫玩。 搓完头发,薄骁抱起蔷蔷,撂上肩头扛着,腾出手搂沈心悦。 走得激情四射。 蔷蔷趴在薄骁肩上嗦手指头。 小卷发带湿气,一圈一圈的,耳边挂着两卷,额头上大小不均的挂五卷,小脸粉嘟嘟,一嘴口水。 薄骁走得快,蔷蔷的小卷发漂浮。 一圈圈颠起来,落下去,又颠起来,再落下去。 摇摇晃晃。 她含着手指头笑,很开心。 “妈妈抱你好不好?”沈心悦伸手去接。 蔷蔷扭头,侧靠薄骁的肩头,脸迎着他的耳朵,后脑勺对沈心悦。 男人带孩子,看着粗糙心大,但孩子很喜欢。 爸爸的粗犷与妈妈的温柔形成强烈反差,体验完全不同。 薄骁说回家给母女俩做吃的,车子驶出停车场,看了看表,时间有些晚了,他便给家里打电话,安排厨子做几样可口宵夜预备着。 路上,烧烤摊香烟袅袅。 摊主夫妇一脸油,上蹿下跳,女主人背上还挂着个娃,左手三瓶啤酒,右手一个大托盘,风风火火穿过人群,钻到客人的小木桌边。 “想不想吃垃圾食品?”前方食客倒车,薄骁被堵在宵夜摊边边上。 他回头看一眼沈心悦。 “我去给你买?” “好吧,想吃果子多的冰粉,烤肉串什么的一样来一点。” 薄骁大掌盖在沈心悦头上,对着她笑,手开车门,一条腿放下去了。 蔷蔷意识到了什么。 啊啊啊。 她张大嘴巴,露齐八颗小牙,小短腿蹬安全座椅,朝薄骁直喊。 她也要吃。 要吃。 爸爸没问她呢,难道不给她买? 小家伙急得眉心拧出川字。 薄骁都没回头问一问女儿的意思,他走了。 “啊……”蔷蔷小脸一皱,指着窗外边叫边酝酿泪水。 小心灵受到了伤害。 以前,妈妈全部的爱给她,妈妈完全属于她,每天转来转去只有她。 现在,爸爸的爱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给妈妈,他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妈妈,先爱妈妈,然后,才留一点点边边角角给宝宝。 蔷蔷瘪嘴。 粉嘟嘟的脸挂上两个油瓶。 一直看着窗外。 “你才一岁,还是个宝宝,不能吃垃圾食品,待会儿爸爸给你买点蛋糕水果之类的,别伤心了。”沈心悦给她擦擦眼泪。 抹掉两股溪流。 新的泪又流出来了。 擦不完。 根本擦不完。 烧烤香味飘满城,小孩子又不傻,水果蛋糕哪里比得上烤串。 薄骁一只手托大纸碗,另一只手指头分开夹住两个大纸筒。 又是冰粉,又是两大桶烤肉。 沈心悦不好拿,车上也没餐桌可以摆放。 “我们下来吃?”沈心悦眨眨眼。 这个路边摊夜景不错,路边一整排垂柳树,翠绿细叶扭腰,初秋,风凉爽,吃烫口烤肉很美好。 只是薄骁恐怕放不下身段。 他这种人,出门白衬衣黑西装三件套板板正正,路边摊的小桌子容不下他。 没想到,薄骁主动把东西放在临近的小四方桌上了。 他打开车门,开的是沈心悦这边。 蔷蔷一看,嘴瘪出小窝窝。 大眼睛含满泪,眼睁睁看着爸爸抱妈妈下车,妈妈都说不用抱,自己可以下去,爸爸这个时候完全可以绕过来开她那边的车门,抱不能自己下车的她下去。 可是爸爸全部的爱给妈妈。 抱妈妈下来,脱掉西装,给妈妈穿上,还给妈妈纸巾擦手,帮她撕掉小勺子的包装纸,拌一拌好吃的东西。 妈妈吃上了,点着头笑。 爸爸才想起车上还有个宝宝。 她落入爸爸的怀抱的时候,大眼睛都没有光了。 妈妈说不让她吃垃圾食品,她又不想吃水果蛋糕什么的。 看着妈妈吃。 直咽口水。 “为什么哭?”薄骁捏捏蔷蔷的小脸。 “尿了?还是不舒服?”摸摸尿不湿,出门前才换的,不重。 蔷蔷还是很伤心。 又不会说话,闷葫芦可生气了。 直勾勾盯着妈妈的嘴巴,看着她一勺又一勺喂进嘴里,回头还给爸爸喂一勺。 “老板这冰粉像手工做的,爽滑香甜,真好吃。”沈心悦又给薄骁喂一口。 蔷蔷的眼睛盯着纸碗,然后跟着勺子升起,拐弯,转到薄骁嘴巴边,薄骁吃完,她又看着勺子回到碗里。 更不开心了。 妈妈好像忘记了她。 薄骁埋头,高挺的鼻尖抵住尿不湿嗅一嗅,也没拉。 便抱着蔷蔷坐下去了,他将孩子放在腿上,从其中一个纸筒里抽出一根烤嫩牛片。 好香。 想吃。 蔷蔷抱上薄骁的手腕往自己嘴里送。 “诶诶诶……宝宝,你不能吃烧烤。”沈心悦爬起来抢。 薄骁胳膊横着挡,“这份没放辣椒的。” “没放辣椒也不能吃,我给她要个蛋羹吧。” “没事,一岁多了,试吃一点。”薄骁将沈心悦按回去。 大手举好烧烤签签,托住蔷蔷的小脑袋指挥她,“咬住这片肉。” 蔷蔷欢天喜地,小胳膊举起来挥舞,一口咬上。 薄骁向一侧拖竹签,亲自教女儿吃路边摊烤肉。 第207章 从今以后,各自安好 华灯初上。 薄家园林大宅。 小桥弓着腰等待月光,桥下流水潺潺。 “我好饱,吃不下了。”沈心悦挽着薄骁的胳膊走路。 薄骁抱着蔷蔷,地面上倒映出三个人的影子。 薄骁又宽又长,腿二米八。 沈心悦特别细,竹竿腿。 蔷蔷在薄怀里,探出个脑袋,圆圆的,像薄骁肩上长出来的角。 薄家客厅门一半掩着,传出女人的哭诉声。 “伯父,伯母,我知道和周家闹掰有我个人的原因,可是周时尧被惯坏了,他目中无人狂傲自我,最初是他挑起的事端,我太被动了……” 是周黎的声音,正在向薄父薄母告状。 她早晨跟沈心悦谈话的时候薄骁赶到,冷酷无情,伤了她的自尊。 她放话要告状,厚着脸皮找到薄氏新居。 薄锦荣为人死板严苛,一定会管教薄骁。 薄骁撕她的面子,给她气受,她有办法制他。 客厅外,沈心悦的手被薄骁反扣上,驻足,带她旁听。 随后听到薄母回周黎的话,语气淡淡的。 “周黎,你现在找到了亲生父母,该改姓了吧?你和周家撇清了关系,我们与你之间,什么都算不上了。” 周黎提高嗓门说话,“伯母,你误会我了,我今天来不是要和薄骁掰扯,我只是看到一些事,不可思议,想着你和伯父以前对我视如己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薄家蒙羞受辱。” 薄父不疾不徐的开口,“有话,你就直说。” “是这样的,我今天看到薄骁和沈心悦在一起,沈心悦未婚生女,女儿都会走路了,她的私生活可见一斑,薄骁竟然……竟然护着她,还说给她下跪过,当众说亏欠沈心悦太多。” 听声音,周黎都抖起来了。 颤音高高低低,余音缭绕。 听得出来,周黎对薄骁在沈心悦身上的付出耿耿于怀。 她还很愤怒。 薄父:“你说的很好。” “伯父,我就知道你是最有智慧的企业家,明事理,公正公义。”周黎的声音很是惊喜。 不枉她厚着脸皮跑一趟。 她就说嘛,有办法制薄骁。 按薄家家规,行为不端之沾染除妻子之外的女人罚跪三小时。 想着薄骁一身正装跪在祠堂,高傲的头颅下垂,大长腿折叠,佣人躲在墙角嚼他的舌根…… 够他受的。 脸皮得破几层。 最最最重要的是,沈心悦仗着长得像她,沾她的光受到薄骁青睐,这事儿到此为止了。 她周黎得不到薄骁,沾她光沈心悦更别想得到。 在外偷听的沈心悦,腮帮子鼓了起来。 “别急,后话还没说。”薄骁给她抚背。 蔷蔷待在同一个地方太久,受不了了,拱起屁屁,胖腿腿跪着薄骁的胸膛蹭,带指窝窝的胖手推他的肩头。 花坛里有一株狗尾巴草,毛乎乎的尾巴指头长。 薄骁抽出草芯子,拿给蔷蔷玩。 薄父这时接着说话了,“薄家家规教导男子用心经营夫妻关系,约束力自未婚妻阶段开始,薄骁对你,做到了一心一意,是你诈死,诈尸,悔婚,自动和他解除婚约。” “因为你的夸张行为,导致薄骁背上莫须有污点,他遭受误解,亏欠了沈心悦。” “薄骁给沈心悦下跪,这不够,蔷蔷称呼他爸爸,一辈子,那么长,蔷蔷会一直叫他爸爸,他跪一下独自拉扯蔷蔷的沈心悦,既不能弥补沈心悦的艰辛,也不能回到从前担起男人该有的责任在母女俩最需要的时候照顾好她们。” “周黎,你听着,其一、你于薄骁,已是局外人,无权管他。” “其二、沈心悦是薄骁的人,蔷蔷是薄家的孙女,我不允许你诋毁她们。” “其三、薄家曾经欠周家一条命,从我父亲开始,连续三代人罩着周家,我们在周家人身上花掉30多亿,我把周时尧当亲儿子教育,我对他,比对薄骁好,但他是扶不起来的执垮子弟,周家和薄家的关系,周时尧持枪崩裂了。” “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从今以后,各自安好。” 薄父下了逐客令。 薄骁牵着沈心悦的手,抱着蔷蔷迈开步伐。 让沈心悦听完父母对周黎的态度才进去,他很安心,避免新的误会。 三个人的影子被花园夜景灯拉开,蔷蔷手上多了根狗尾巴草,毛乎乎的一根摇摇晃晃。 虽是黑夜,生机盎然。 沈心悦进去的时候,周黎刚好起身,一只手提小包,一只手捂嘴,眼睛红得不忍直视。 周黎转过身,沈心悦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依然是照镜子的错觉。 薄父薄母的态度很明确,沈心悦对周黎找来挑事或是掰扯恩怨情仇没什么想法。 她忘记了太多。 翻找残缺记忆很累人。 薄父薄母待她和蔷蔷好,就够了。 她只是……瞧着这样的周黎,有点担心一早做的dna,并不想有个这样的亲属。 周黎看沈心悦一眼,目光很快转移到薄骁脸上,如若邮轮上偶遇,邂逅心动男人那一幕。 薄骁的肩好宽,感觉能扛住一整个天。 在他身边,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归宿。 他的眼波变幻莫测,看她的时候凌厉冷酷,看他父母时庄重严肃,看沈心悦时犹如蓄着一汪水。 他是个可以给女人五彩斑斓的男人。 “你竟然又来我家,不要脸面了吗?”薄骁冷冷的目光叫人打寒颤。 周黎:“……”捂住嘴独自哽咽。 “沈心悦,她是我的妻。蔷蔷,是我女儿。我不允许你再用你那出格的思维搞事,否则……”薄骁的手搂在沈心悦胳膊上,五指卷了起来。 周黎吓得倒退。 膝弯碰到薄母的腿。 薄母站起来抱蔷蔷,“孙女回来了,哟……有烤肉味呢,我家小宝贝撸串去啦?” 蔷蔷摇摇狗尾巴草。 嗷呜。 张大嘴巴一口咬上去,表演爸爸教她撸烤串给奶奶看。 “不可以吃草……”沈心悦慌忙按住毛尾巴。 吓着了,声音有点大。 薄父惊得跳起来,抱着纸巾盒猛抽,“快擦擦,给她擦擦,毛毛会戳嘴巴。” “我抱她去洗一下。”薄骁说道。 其实嘴巴只是张得大,猛地咬上去有点吓人,没碰到毛毛。 沈心悦想跟上,薄母拉住她,“小骁会处理的,你歇歇。” “我给你炖了燕窝,趁热,去吃吧。” “以后体力活都给小骁做,他要是做得不好,你就跟我说,我罚他。”薄母捏捏沈心悦的手心。 “呜呜呜……”周黎捂着嘴逃离,匆匆跑出去,一头扎进黑夜。 第208章 前妻和儿子被夺走了 入夜。 月光穿透窗纱,卧室里落下一片清浅碎光。 叮…… 沈心悦立即查看手机。 【我查到检测结果了,你和夏瑾不符合生物学母女关系,你非夏瑾所生。】 【你和夏瑾没关系!】 【你和周黎没关系!】 薄骁连发三条。 沈心悦如释重负。 她不怕受牵绊了。 夏瑾和周黎,她一个都不想要。 【安心睡吧,我明天早晨给你做鸡肉米粉,八角楼上等你\/[mua]】 读完薄骁的甜言蜜语,沈心悦安心睡了。 面带微笑睡去。 跟薄骁在一起的时光太甜,时间过得飞快。 一眨眼。 沈北渊出差回来了。 沈心悦有点慌,一个下午出出进进,带蔷蔷爬了百十遍楼梯。 她答应沈北渊要矜持,沈北渊只是出差三天,她和薄骁就做了。 薄骁挖坑设套,她往里面跳。 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亲密到分开三分钟就开始想念的地步。 等沈北渊回来,不知怎么跟哥哥说。 或许不需要说,诚实的她看到二哥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就要露馅。 沈心悦惶惶不安之际,大好消息传来……沈北渊下飞机后直接去找方喜了。 火急火燎找方喜的沈北渊,一头扎进老旧电梯,数着破损的数字键,胸口剧烈起伏。 他气死了。 出差这三天,晓峰给他传了几十条视频。 他看到第一条视频显示韩中柏和方喜带他的两个儿子去动物园的时候,先震怒,后耻笑。 什么玩意儿,大男人不工作,不赚钱,不务正业,韩中柏就跟视频上的黑毛猪一个德行。 韩中柏愿当他两个儿子的男保姆,他姑且给他点生存空间,旁观看笑话。 他接着看了第二条视频、第三条视频…… 看到第十条的时候,拍摄角度是阳台偷拍,老旧公寓楼楼间距狭窄,韩中柏系着花围裙做饭的画面高清。 韩中柏提着菜刀砍砍砍。 搞了一锅排骨。 拿高压锅煮的,呼呼呼呼,响声热烈,水汽升腾。 高压锅从炉具上移开后,放在阳台冷却,他的大儿子年年钻进厨房,空间狭窄,被一袋蔬菜绊倒。 【噢……宝贝,你没事吧?】韩中柏穿着花围裙三步奔向年年,抱起小宝贝,摘掉粘在脸蛋上的冬瓜皮。 【啊啊啊……】年年指着高压锅叫。 沈北渊为父,看得懂,儿子这是闻到香味了,想吃。 【ok,请宝贝再等两分钟。】韩中柏竖起大拇指。 年年咧嘴,也竖起大拇指,一大一小相抵,盖个章。 【咯咯咯……】年年欢笑。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韩中柏中五亿彩票了似的仰天狂笑。 那样子马上去死都值得了。 韩中柏拿着一根长筷子去开高压锅,大脑袋埋在锅边,手伸进去戳。 筷头串起一节黄玉米,调个头,再串一节。 一分为二,长筷子分成两根短竹签,上面各插一节玉米。 【这个给你,另一个给妈妈。】韩中柏劈着叉走路,年年夹在他两膝间,他抓着年年的小肩头,推着走。 年年边走边吃,并不担心走不稳栽跟头。 沈北渊看得大拳头猛砸酒店的玻璃茶几。 他儿子的心被韩中柏俘虏了。 儿子那么小,有奶就是娘的年纪,等他回去,怕是不要他了。 韩中柏很会“做人”,吃完饭还去洗碗,洗完碗推上小儿子余余的婴儿车,带方喜母子三个出去散步。 小区健身区域。 一条大黄狗摇晃着脑袋冲来,主人笑得一脸牙,【我家狗狗不咬人,它不咬人,亲得很嘞。】 韩中柏一把举起年年,将孩子放到滑滑梯高处,手指着狗主人,【请给你的狗套安全绳,管好它,立即,马上。】 狗主人黑脸反驳,【你谁啊?要你管!】 韩中柏挥手,两个保镖冒了出来。 狗主人抬头,脑门抵住保镖的胸肌,天一下就黑了。 转而唯唯诺诺,【抱歉……不好意思哈……】道了歉,马上揪着狗耳朵拖走。 韩中柏搂了搂方喜,似乎在问她怕不怕。 方喜山卡卡里长大的,野狼都见过,哪里会怕狗。 于是两个人对视着,说着,笑着。 年年趴在高高的滑滑梯上,咧着嘴鼓掌…… 我……靠! 砰…… 沈北渊砸掉手机。 怒火填满胸膛。 他出差回来第一时间去找方喜问罪。 老旧电梯走得好慢,哐当哐当,还发出很危险的声音。 且是每一层都停靠,狗啊,矿泉水大桶桶啊,小推车啊,什么都往里面塞。 他被挤在角落。 电梯门打开时,还有人推着电瓶车伸长脑袋钻,试图把危险大物塞进来。 电瓶车起火事故新闻上一再报道,他还是遇见了不要命的。 这不是人住的地方! 沈北渊提着西装抖电梯箱里染上的异味。 走得急匆匆。 带着风。 咚咚咚咚…… 他敲响方喜家的门。 门开了。 眼前空荡荡。 “方喜,人呢?”压抑许久,按耐不住吼了一嗓子。 然后就听到哭声从地上传来。 “嗷嗷嗷……”年年给他开的门,走得不稳,爬过来开的,踮起脚,双手抱门锁。 沈北渊掀开门直接闯进去,年年被推到门背后,夹在缝隙里。 沈北渊循声一看,把年年抓起来抱好。 “对不起!爸爸没看到你在门后,受伤没?指给爸爸看看……” 沈北渊擦着年年脑门上的灰尘。 方喜跑出卧室,体恤上两团湿漉漉,像是在喂奶,被打搅了。 方喜的脸皮似有火在烧,红红的,大写着愤怒。 她一把夺走年年,横着抱,颠一颠胳膊,摇晃哭得颤抖的小身体,“宝宝乖,不哭了啊,妈妈抱着的,别怕。” 年年:“嗷嗷嗷……” 年年躺在妈妈怀里扒拉衣服。 闻到奶味了,想喝,急需安慰。 方喜抱儿子进卧室,沈北渊跟着进去,方喜在他前面走,走着掀衣服,给年年喂。 “我不是故意的。”儿子哭成那样,沈北渊的火气自动散了,老老实实站那儿。 方喜都没看他一眼。 咯吱。 入户门突然被打开,钥匙抛在鞋柜上的声音传进卧室。 “亲爱的……我回来啦,买了五花肉哒,给你做个生菜包烤肉怎么样?” 沈北渊插着兜出来。 入户门边,韩中柏提着两大口袋肉菜,嘴上叼着一枝花。 第209章 心冻僵了,谁还在乎它疼不疼 入户门边。 白西裤黑马甲男人手提油盐柴米,嘴上叼一枝花。 一面是浪漫,一面是烟火气。 女主人的心,被马甲男人勾走了。 “你找死吗?”沈北渊掏出插在西裤兜里的手,快步迎上去。 出差这三天,他已经看过韩中柏和方喜母子三人相处的细节,有心理准备而来,此刻亲眼目睹,冲击力还是掀飞了他的底线。 抡拳,猛出手,大拳头呼在韩中柏脸上。 噗…… 砰…… 韩中柏脖子侧扭,玫瑰花掉落,一口血水喷出,倒地,两包肉菜脱手散落一地。 老陈醋瓶爆裂,黑汁水流一地,18平米小客厅灌满酸味。 沈北渊出手太快,太狠,太凶。 韩中柏毫无防备下挨了打。 人倒在地上,撑起上身支楞着摇晃脑袋,他似乎被打得眼冒金星分不清身在何处了。 “我的女人,是你可以染指的吗!?”沈北渊又踢一脚。 脚背呼上侧躺的韩中柏的后腰,将人翻个面。 韩中柏趴着,还在摇头。 他小时候患病,体弱,家长对他不抱任何期望,只要他活着就好,快快乐乐过一生。 成年后虽是财团贵公子,养尊处优,可身体素质一般,且从未被这样粗暴对待过,保护得太好的身体陷入懵比混沌状态。 “早就警告过你,方喜是我的女人,你作死!” “脑袋别裤腰带上试探我的底线,老子一个拳头你都承受不住,还敢在我的雷区蹦迪。”沈北渊抬起大长腿,皮鞋底朝下。 鞋长51码,罕见大脚专门定做的鞋子。 这一脚下去,韩中柏的尾椎骨得碎裂,下半生坐轮椅。 “沈北渊,你给我住手!”方喜急冲出卧室,飞扑,抱住沈北渊的后腰拖了一把。 两人都在用力阶段,双双后跌。 沈北渊后背压着方喜的肚子倒下。 他倒好,大皮鞋蹬飞两团生菜,西裤角抹了一点辣白菜酱汁。 而压在下面的方喜,老陈醋的碎玻璃扎在背脊上。 很疼。 但她没喊疼,忍着。 从沈北渊脚下救下无辜的韩中柏,她被玻璃扎一下不算什么。 破点皮,流点血,疼一下真的不算什么。 心底里对沈北渊仅有的那一点点幻想被他亲自打飞了,这才是此刻最难过的。 她做梦也没想到年少时期惊为天人的男人,花七八年时间爱死了的男人,最后成为她的厌恶。 沈北渊的后脑勺在她眼前,看着就恨! 眼里全是恨。 沈北渊快速起身,拉上方喜的手把她也拖起来,瞪大眼睛,喝道:“我是你男人!你孩儿的爹,你在我面前舍身救小白脸,合适吗?” 啪…… 方喜抡手一个大耳光铲上去。 铲动沈北渊的脑袋,脖子拐个弯,俊脸甩向一侧。 沈北渊转头,被打的是右脸,红透了。 “你竟敢打我!?”他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 方喜竟然打他。 她爱他入骨啊! 他是她的命啊! 她从18岁暗恋他,到24岁勾引他,爬他的床,明撩暗设套想方设法嫁他。 她怎么舍得打他? 她不应该打他。 再说他是帝北豪门圈新晋大佬,名声震四方,凭一己之力称霸,连德高望重的薄锦荣对他都尊敬有加,方喜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打他? 虽然他们离婚了,脾气不和闹矛盾,可是他没有收任何莺莺燕燕,他守身如玉,只做她一个人的男人。 他离婚后还是当自己是一家之主,当方喜的老公,一如既往的为家庭奋斗。 反观方喜,离婚后火速找对象,与韩中柏打得火热。 他警告过两人,可韩中柏不退反攻,踩着他的尊严得寸进尺。 他对方喜万般忍耐,没怪罪她找男人,包括今天,他怒火万丈而来,但见到方喜那一刻,看到她在给孩子喂奶,他的脾气都散了,好声好气跟在方喜身后。 韩中柏这个小人还公然挑衅他,揣着方喜家的门钥匙直接来了。 方喜为了韩中柏,打他耳光,铲他的脸,踩他的尊严。 沈北渊大拳头紧握,等方喜给个说法。 再怎么愤怒,他也不会对自己的女人动手。 方喜要是服软,道个歉什么的,他或许……就不计较了。 他就撵走韩中柏,带妻儿回去。 还像之前那样,方喜主内,他主外,平静安稳的生活。 可是方喜许久没给他一句话,看他的眼神像看十恶不赦的恶魔,厌恶感不加一点掩饰。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沈北渊摸爬滚打走来,十分会看形势,他给方喜一个提示,诱导她,走正确的路。 别再执迷不悟。 “方喜,你打我,知道自己错了吗?”他甚至有些卑微的说道。 脸颊红红的,顾不上遮羞,坦诚的给方喜满怀恨意看他。 突然,方喜从沈北渊眼皮底下穿过去。 她蹲下,扶起韩中柏,柔声细语,“需不需要去医院?” 方喜不但不认错,反而关心起新男人。 沈北渊一秒入魔。 心冻僵了,谁还在乎它疼不疼。 他人拿刀扎他,他的作风是夺刀反杀,以牙还牙,让伤他的人得尝加倍的痛。 从眉宇到脚跟,充斥着无情冷血。 “方喜!你记住今日今时的所作所为,你今天选择伤我弃我,他日……我容不下你!” 沈北渊抖了抖西装。 转身。 不让自己的眼看地上惺惺相惜的男女。 他从地狱来,一度以为自己百炼成钢,不会疼,不会伤了。 没想到,他今天感受到被刀子扎心的滋味。 不过没关系。 方喜并不是第一个抛弃他的人。 或者说他习惯了被弃,多一个方喜已不算什么。 他走进卧室,给两个儿子打包,一大一小,两个都收拾起来放进婴儿车。 然后一手推车,一手提三个大包,一包是余余的尿不湿,一包是年年的玩具,另一包是两个儿子的衣服。 自己开了门,车子推出去。 出门,关门,走在瓷砖残缺的走廊上。 不知谁家的卷毛狗跑出来溜达,狗爪子扒拉扒拉墙角,翘起屁股尿一墙。 很臭。 第210章 相亲,闪婚,一气呵成 下雨了。 窗外秋菊点头哈腰,花瓣一片一片掉落。 沈北渊带两个儿子回来的时候,沈心悦正在门口等他。 年年喜欢和蔷蔷玩,两小只年龄相仿,婴语交流顺畅,手牵手,小短腿摇摇晃晃,乘电梯上楼去儿童房玩儿。 沈心悦抱起余余,和保姆一起带孩子去洗澡换衣。 有沈心悦在,照顾孩子这块沈北渊很安心。 他自己躲进书房,锁了门,扯开衬衣扣子,点了根烟。 扶着额头抽闷烟,思绪百转千回。 点燃第三根烟的时候,他拨通了江祈的电话。 【兄弟,有空吗?】 江祈笑,【忙啊,脑壳疼。】 【我还想着约你喝一口,聊点废话。】沈北渊叼上烟,烟雾掩住他迷离的眼。 同他称兄道弟的人遍天下,他信得过的,只有江祈。 把他们一家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江祈,配得信任。 他通常有事就找江祈,以前落魄的时候,江祈慷慨相助,后来创业遇到困难,江祈利用江家的社交关系帮他疏通阻碍。 高兴的时候,他跟江祈分享喜悦,烦闷的时候,他找江祈喝酒。 他现在特别想见江祈。 可是江祈“自身难保”。 那头挂了电话,改打视频通话,镜头扫一圈餐厅给沈北渊看。 镜头里出现一个头发丝七长八短还漂染了几缕紫色的小圆脸酒窝女孩,白白的,笑得一口小白牙发光。 餐桌上山珍海味略见规模。 【那你忙吧,预祝相亲成功。】沈北渊苦笑几声,叼上他的烟,挂断电话。 江祈笑不达眼底的看着小圆脸潮妹。 她叫白尽欢,他的骨灰级舔狗,明着暗恋他好几年了。 今天白夫人陪着女儿来见家长,说是相亲,其实也就是定下这门婚事了。 江母自从去沈府提亲被拒后,着魔似的催婚,江祈如果不娶,她的脸皮上好像就一直蒙着一层灰,倍觉羞耻。 选来选去,儿媳妇人选还是白尽欢。 首先,白尽欢深爱江祈,娶妻娶非嫁不可的女人,婚后好拿捏,因为女人的心思全部在丈夫身上。 其次,白家两子三女,干事业有两个哥哥,孝敬父母有两个姐姐,白尽欢作为小女儿,吃闲饭,养白白,娘家陪嫁丰厚,还不需要江祈日后负担。 最后,也是重中之重,白尽欢是江祈的同类,两人都爱玩,洒脱,心宽。 江母说娶个和自己三观一致的人,婚后避免夫妻矛盾。 另外江母是掌控欲非常强的女人,心宽洒脱的白尽欢好相处,省掉婆媳矛盾。 躲来躲去,最终还是要娶一个。 江祈也就从了。 山珍海味上齐,江父文绉绉说一堆客套话,然后带大家举杯喝上。 江祈面前有一盘梅菜红烧肉,他的最爱。 梅菜和猪肉都是江家特供饲养场供应的,据说梅菜采用雪山泉水浇灌种植,生态黑猪吃苞谷、红薯、和山中的花花草草长大,吃下名贵中草药的可能性很大,肉质鲜美,还养生。 泉水梅菜和高贵的猪肉相配,香气飘满桌。 江祈一口一大块,一口气吃了三块肉。 白尽欢伸长脖子看他,佣人贴心的转动玻璃盘,肉转到她面前,赶紧夹一块,小圆脸带笑,酒窝很甜。 小祈哥爱吃的肉肉,一定是人间极品美味。 尝一口,眼睛都亮了。 果然很好吃。 边吃边想这等梅菜用来做肉包子、烙馅饼、配冻豆腐打火锅、烫新鲜河鱼超级超级开胃。 吃完还想要一块。 她一看,红烧肉到江祈那边了,伸筷子去夹,遗憾晚了一步,江祈比她快三秒,筷子先一步薅住仅剩的肉块。 “小祈,你那么胖了,给欢欢吃。”江母眼尖,给江祈一个眼神。 江祈抬眸就看到白尽欢满脸笑容。 强塞进他怀里似的,突感浑身不适。 “我的筷子碰过了。”江祈眉宇微蹙。 他如果把肉给白尽欢,白尽欢吃下沾了他的口水的肉,怕是笑得更开心,火辣辣的黏在他身上。 可要是不给白尽欢,自己吃了,又不是绅士所为。 筷子夹着唯一的红烧肉,不敢动。 “没关系没关系,欢欢可以吃鱼吃鸡吃鹅……那么多肉,别跟小祈争。”白母扯了下女儿的裙子,把她拉回座位上。 江父放下酒杯,喊过佣人来,吩咐道:“通知厨房,再做一份。” 白母立即阻止,“不用客气,这么……多菜,很丰盛了。” “小祈!!”江母的眼神有些严厉的看过来,带着警告江祈的意味。 白尽欢哧溜站起来,把小瓷碗放到红烧肉碟子旁边,舀一大勺梅菜放进碗里,又舀几勺汤汁。 “没关系没关系,小祈哥吃肉,我吃菜喝汤,嘿嘿。”她坐下,盛饭,搅拌,红烧肉汤汁拌饭。 哧溜哧溜。 一小碗饭下肚。 “很好吃。”笑眯眯的向大家汇报。 白母目光温柔的环顾江家三口,“通常梅干菜红烧肉炖煮两个多小时,精华都在汤汁里,拌饭很香的。” “我们也尝尝?”白母笑意盈盈。 “好啊!”江母更是喜笑颜开。 好脾气的亲家可不多。 尤其是江母这种在贵妇圈背着挑剔精名声的婆婆,找个像欢欢这种人家太难得了。 白尽欢汤汁拌饭连吃两碗,全程笑眯眯。 江祈对她另眼相看。 很不一样。 自主带入他的白月光沈心悦,换成沈心悦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唯一一块红烧肉被他吃了,不给她,不管她,那么冷淡,还不近人情,沈心悦一定是眼睛红红的,脸上礼貌的笑着,暗暗扶着筷子戳米粒,然后……不理他了。 沈心悦代表的是正常女人,正常女人都娇气,需要男人护着宠着。 白尽欢不正常。 他也不正常,快三十了,除了玩,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手上的家业是祖辈打下的,重任还在他爸肩上扛着。 白尽欢配他,像他妈说的那样,臭味相投,合适。 吃完饭。 家长喝茶闲聊。 江祈和白尽欢也在闲聊,只不过家长要求他们去花园里单独聊。 “你带户口本了吗?”江祈夹着烟,看一眼白尽欢。 白尽欢睁大眼睛,眼眸里落如星星似的,亮晶晶。 “带了的话,今天就把结婚证办了。”江祈手抵唇边轻咳几声。 催婚催得他鸡飞狗跳,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回家。 这婚,早结,晚结,都要结。 早结早解脱。 两个小时后。 民政局加班窗口亮起小灯。 江祈领到两本结婚证。 第211章 新婚夜,你要去哪里 夜色很美。 路灯将一双人影连起来投射在地上。 恍然入梦。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就把自己的单身生涯送走了。 江祈分出摞起来的结婚证,拿一本给白尽欢。 “再见。”他手插兜,迈出大长腿。 地上相连的一双人影顿时分成两个。 他是他,白尽欢是白尽欢。 他们互不相干。 江祈潇洒走人,已婚身份对他没有一点约束力。 “小祈哥,你去哪里?”白尽欢愣了一下,回神后拔腿去追。 成婚算是她主动的,江祈不当回事,她可不会由着他不当回事。 跑上来就拉住江祈的一只胳膊。 江祈勾笑,吊儿郎当的,“结婚任务完成了,我妈高兴了,你妈放心了,我们两个不怕被催婚了,当然是出去好好玩一下,庆祝庆祝咯。” 说着他就要走,胳膊肘使劲朝一边扭,挣脱白尽欢。 加快脚步走到车门边。 “那你带上我。”白尽欢跑得飞快,麻利打开车门。 江祈一把扯上她的手拖回来,“带你?别开玩笑。” 他的哥们花花绿绿的,爱好不同,玩法不同,喝多喝少也不同,带个结婚证上的老婆去现场,大家怎么玩? “我不跟你去玩也行。” 江祈一笑,“乖,你真懂事。” 下一秒,白尽欢亮晶晶的眼看着他,“那你跟我回去。” 江祈笑容微僵,“你有事吗?” 白尽欢一脸震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结婚证热乎乎的,他们算新婚夫妻,也就是今夜是洞房花烛夜。 江祈是男人啊,他比女人更清楚洞房花烛夜要干什么。 竟然问……你有事吗? 要怎么回答…… 告诉他她确实有事?那事是夫妻之事,会不会太羞耻了。 江祈提提西装衣角抖抖,整理一下仪态。 白尽欢干站着,他就认为她无事找事,小姑娘酿酿酱酱,他没功夫陪玩。 “我走了。”江祈打开车门,背对白尽欢说,“你的车在前面,司机送你来,也会送你回去。” “我不让你走!”白尽欢忽的扑到江祈背上,抱住他。 趴在背脊上,软软的团子紧贴江祈。 她不信江祈感受不到她的意思。 “跟我回去,你别出去玩了。”白尽欢抱着江祈说。 江祈洒脱不羁,最不喜欢牵绊。 有点不耐,抓着白尽欢把她从背上撕下来。 “回去干嘛?别没事找事。” “谁说没事?”白尽欢仰头,亮晶晶的眼拉丝。 江祈默了几秒,从她拉丝的眼里看出暧昧。 有事,原来是指那事。 他明白了,但还是不想当回事,随口回一句,“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我。” 江祈:⊙▽⊙ 顿时感觉一簇火从耳根烧到脸上。 这女人。 最可爱最跳脱的小白兔,整出最勇猛的虎狼之举。 有种看人看走眼的错觉。 他还以为,娶白尽欢这样的女子,婚后避免夫妻矛盾,他们会互不干涉,各玩各的。 没想到第一夜就管上他了。 江祈掐断烟头,抬高一点下巴,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扫一扫白尽欢身上,从脸到脚,看完,挤出四个字,“我没兴趣。” 他弓腰,一条腿伸进车内。 “小祈哥,你开玩笑的,我不会生气。”白尽欢扒拉车门。 江祈也不好直接开走,他抓着方向盘用力扣紧,指骨泛着白,感觉这婚结得不尽人意,他拿上结婚证了还没解脱。 “欢欢,我对你真的没兴趣。” 白尽欢:“我又没脱掉,你什么都没看到,这话说早了点。” 江祈……嚯。 他咧咧嘴角,偏过头来粗略再扫一眼白尽欢身上。 白尽欢这时开了口,“有没有兴趣,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没试过,你口说无凭。” 怎么试? 脱给他看,一处一处检查? 可他并不想看。 江祈走不掉,又不想被缠住,急于脱身忽悠道:“我今晚不想干你。我约了几个发小喝酒,为人夫了,整个告别单身party。” “那好吧,我今晚也约闺蜜们聚一聚,以后咱俩就自己在家玩了,结了婚,有了主,玩要有个尺度。”白尽欢蹦了起来,跳脱的趴到江祈肩膀上。 啵…… 亲了他的左脸。 “老公,玩得开心,拜拜!” 哒哒哒。 跑了。 江祈回过神时,白尽欢的大红跑车从他眼皮底下飞出去。 他默默的,抽张纸擦脸。 …… 第二天早晨,他在嗨帝健身房贵宾休息间醒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白尽欢亲懵了,原本计划去喝酒的,最后在路上改变主意,约了毛景凡去健身。 临时挑了个女教练,前拱后翘,f罩杯都不够用的女教练,据说内衣是画图纸给品牌商定做的。 女教练前后那样大,拱得高,凸得过分,腰又特别特别细,身材比例失调,相当炸裂。 她的脖子又很长,雪白,健身时香汗直流,打湿紧身背心。 江祈挥汗如雨,拆骨脱皮,一直在想自己慌什么。 大概是白尽欢太直白了。 他好像躲不过那事儿。 干。 得先喜欢上吧? 喜欢是下得去嘴的前提,可惜他除了沈心悦,至今对女人提不起兴趣,也可以说只有看到沈心悦,他年少时期春心萌动的对象,他才有干的念头。 特意找个突出的女教练,他除了流下几斤汗水,没别的想法。 他烦了。 背上人夫身份,并不想尽人夫责任。 江祈迈着懒洋洋的步子出来。 嗨帝正门对面,妲己妖舞热烈营业。 玻璃墙通透,早晨第一班练舞的女人穿清一色黑色紧身练功服,身上每一道沟清清楚楚。 忽然,眼前一亮。 江祈看到领舞老师腰间系一根红腰带,略跟她人不同。 这位老师,竟然是沈心悦。 真是天大的惊喜。 说起来自两年前沈心悦怀孕,她很少下灵山来,期间发生过很多事,一开始沈北渊说孩子爸死了,给江祈一种沈心悦经历坎坷的提示,他不方便去打扰。 后来孩子生了,沈北渊又说沈心悦得了流感,病毒侵袭脑细胞,脑炎严重,留下了后遗症。 沈心悦忘记了很多事。 江祈更不好去缠着她说情情爱爱。 他很久没见沈心悦了。 第212章 快去追妻啊 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沈心悦望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恣意洒脱的笑脸。 沈心悦招呼助教老师上前领舞。 她朝门外走,江祈拐个弯绕到妲己妖舞正门,两人面对面相迎。 “江祈,你没上班吗?”沈心悦微笑。 江祈看着她,紧身舞蹈服勾勒出曼妙曲线,不像女教练那般炸裂,也不像白尽欢索然无味。 她每一处都生得精致,关键位置f杯刚刚好,细腿笔直,小腰盈盈一握。 她是特别的,他不需要刻意唤醒身体本能就能产生想法。 尤其是沈心悦的笑,不夸张,不妖媚,很淡很淡,矜持雅致,不着痕迹的拨动男人的心弦。 “你还好吗?”江祈也在笑,眉飞色舞,痞坏痞坏的。 不正经样一如往昔。 “很好。”沈心悦调整站姿,侧着身。 哒哒哒…… 突然传来不规则的细碎脚步声。 “爸爸……啊……”奶声奶气,“啊”还拖着尾巴。 江祈回头看的时候,沈心悦已经窜出去了,他只看到她的背脊,地上有个粉糯糯的小女孩,被人牵着摇摇晃晃走来,喊她爸爸。 沈心悦抱起小女孩,亮亮的公主裙层层叠叠堆在胳膊上。 “宝宝,说好了跟爸爸去上班呀,你怎么来啦?”沈心悦捏捏女儿的小脸。 蔷蔷小嘴一瘪。 扑趴在她肩头。 小手抱紧她的脖子,趴着吸鼻子,抽抽搭搭。 沈心悦昨天深夜接到方喜的电话,方喜决定跟韩中柏走了,她要去h国,和韩中柏结婚,定居,不回来了。 方喜在医院打的电话。 称沈北渊打了韩中柏,面颊受伤,她的背脊也被玻璃渣戳伤,疼在身上,碎到心底。 还说到沈北渊带走了两个儿子,她决定离开伤心地。 她要走了,妲己妖舞送给沈心悦,说的是这个俱乐部是拿离婚时沈北渊给她的两亿办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陪伴沈北渊两年,值不了两个亿。 带不走的,她就放下了,还给沈家。 沈心悦劝说无效,一大早起来上班了。 妲己妖舞成立以来,编舞教学环节方喜都有跟她探讨,她熟悉每一支舞,经营倒不难。 方喜去意已决,沈心悦还是给她留了余地。 暂时帮她看管俱乐部,等她好好想清楚,回来的话,再还给她。 早晨薄骁主动担起照顾蔷蔷的责任,送完沈心悦,带上保姆一起载着蔷蔷去上班。 可看看这样子。 怕是还没到薄氏集团总裁办,女儿就要找妈妈了。 “孩子想你,你下车没多久,她指着车窗嗷嗷叫。”薄骁解释了一句。 江祈被突然插入的声音激醒,回过神才注意到薄骁送沈心悦的女儿来。 薄骁冷冷开口道:“小江总,你今天旷工么?” “薄总,你管不着。”江祈皮笑肉不笑,眼底有暗伏戾气。 凭什么? 凭什么沈心悦最后是薄骁的? 他比薄骁对沈心悦好。 他比薄骁会处事,他和大舅哥沈北渊十几年的感情,战友加死党,从未红过脸。 他比薄骁脾气好,会哄女人开心。 薄骁天天板着脸,棺材似的,男人看着都觉得死气沉沉,特没劲,女人更不喜欢。 可偏偏,事实就是薄骁得到了沈心悦。 江祈捏起了拳头。 他不服啊。 “我当然管不着你,我又不是你爹,只不过,听说你昨天结婚了,新婚夜在健身房度过,你妈知道了不得杀过来砸了‘嗨帝’。”薄骁不疾不徐的说着。 脸上还带着微不可察的笑。 像是在讽刺某某人妈宝男似的。 “丑话说在前头,砸了我的商厦,赔偿金很大一笔,江夫人可得三思。” 江祈举拳冲来,要打人。 沈心悦抱着蔷蔷半路拦住他,“小祈,你干嘛啊?大清早。” 江祈隔空怒指薄骁,“薄狗,你真狗,我要揍你。” 薄骁对这种斗嘴日常习以为常了,江祈跟他斗,不是一天两天。 他淡然回道:“别闹,上班去。” 沈心悦也说道:“小祈哥,你结婚了啊,没跟我们说呢,约个时间聚一聚吧,我给嫂子准备点新婚礼物。” 江祈胸脯子起伏。 嫂子?呵呵,他听得好烦。 真的好烦。 轰。 冲上前,猛撞薄骁的肩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耽误你上班了,你的早会怎么办?”沈心悦望着薄骁。 薄骁接过蔷蔷,自己抱上小秤砣,“不要紧。” 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沈心悦,深情拉成细丝,丝丝缕缕柔柔缠在心尖尖上。 沈心悦忍不住悸动。 然后薄骁低低说:“我比江祈大,他昨晚都结婚了,我们也结吧。” “嗯?好不好?”轻轻捏了捏腰肢,刺激她重视这个事。 “我哥和方喜闹矛盾,家里这几天好乱,我没精力考虑结婚。” 薄骁:这不是理由,领结婚证不过是耽误十几分钟的事,重点还是自己的诚意不够,没到让沈心悦非嫁不可的地步。 求爱尚未成功,他还需继续努力。 钟武提电脑包,保姆提蔷蔷的日常用品,沈心悦带他们去办公室。 薄骁开视频会议,钟武跑腿,保姆带蔷蔷铺一通垫子玩龟兔塞爬。 沈心悦趁机抽空给沈北渊打个电话。 她早晨走的时候沈北渊还在睡,听值班保镖说沈北渊昨晚在楼顶花园喝酒,吹了一夜冷风,醉死了。 她没机会跟沈心悦讲方喜的事。 这会儿快九点了,沈北渊的酒也该醒了。 【喂!二哥,你起来了吗?】 【咳咳咳……咳咳,嗯……刚洗过澡。】沈北渊嗓音沙哑,听起来有些悲凉。 沈心悦便认为更应该告诉沈北渊实情,快去追回方喜,他是爱她的,都被她气成这样了。 【哥,方喜要出国了……】 沈北渊截住半截话回道:【她的死活与我无关,不提她。】 沈心悦赶紧说:【不不不,二哥,你听我说,方喜爱你,你也爱她,别执拗了。她是个外强内弱的女人,深深依赖你,极度缺乏安全感,她只是需要你哄一哄,给她点爱,你去追她,诚心实意道个歉,你们之间的问题就解决了。】 【心悦,二哥跟你说,我人生中没有方喜这个人了。】沈北渊语气决绝。 【二哥,方喜这一走,她不回来了,你三思啊!】 第213章 门一关,没必要装了 大清早。 传来惊天消息。 前妻跟男人跑了,要出国,还说不回来了。 亲妹妹劝他去追,赶在飞机起飞前追过去,还有机会追回来。 窗边。 沈北渊目如幽潭。 指头捏住烧得猩红的烟头,青烟上腾,烫焦的糊味蔓延。 而他,不觉得疼。 这一天,沈北渊安排了一场盛大宴会。 前段时间魏苒威胁她不跟他合作了的时候,他提出两人合作的大ip剧卖出去后召集为这部剧奋斗两年多的团队成员吃散伙饭。 那部大ip剧成功卖给番茄tv。 上了水果台,国内最具影响力的影视传播平台,第一部已播出25集,霸屏热播剧榜首,被业内称之为年度黑马,超一亿观众留言期待第二部第三部。 金渊国际大赚一笔。 魏苒工作室名利双收。 老板兼主演魏苒片酬暴涨,代言接到手软。工作室旗下三十几位艺人参演,个个获得了较高关注度,连十八线小透明京艺都涨粉百万了。 看着如日中天的形势,沈北渊有了新的想法。 给“散伙饭”取了个好听又贴切的名称,叫“庆功宴”。 对外称金渊国际和魏苒工作室合作创下了收视新高,双双赚得盆满钵满。 借主创人员办庆功宴之际,欢迎对影视业发展前景感兴趣的大佬莅临活动现场,探讨投资方向。 盛大宴会包含了庆功、散伙、商业合作三个意思。 当天出席宴会的贵宾高达一千多位,形形色色,来自五湖四海。 有的追星,托家里某位大佬的福随行出席,只为看一眼男女主,有小姑娘挽着爸爸的手要求跟女主扮演者魏苒近距离见一见,想买她的戏服。 有的眼看沈北渊初涉影视业一窍不通的情况下赚了大钱,来跟风。 感觉影视界遍地黄金,只等提着麻袋捡,心潮澎湃的。 有的是来现场收女明星、捞小鲜肉。 魏苒工作室一百多号艺人全部出场,女的美艳逼人,穿得又少又透,媚眼见人就拉丝。 男的个个1.85米以上,长着祸国殃民的脸,喜欢有肌肉的,八块腹肌男星一大堆,不喜欢有肌肉的,男生女相比女人嗲的也很多。 男主角以及其经纪公司也安排了不少人过来。 富豪们看花花草草,艺人们寻大金主,每个人都热情高涨。 还有带着一身毒怨来现场报仇雪恨的,在这里能遇见平时见不到的人…… 沈心悦作为沈北渊眼目前唯一的亲人,代表亲友团前来给他捧场。 沈心悦晚上和薄骁一起来的。 薄骁没有入场邀请函,沈北渊不待见他,并未邀请他,他以不放心沈心悦在外抛头露面,要保护她为由自作主张来了。 出席明天会上头版头条娱乐新闻的大场合,穿戴一点也不能马虎。 薄骁西装笔挺,崭新的一身,头发丝吹了造型,亮晶晶,香喷喷。 沈心悦展示出两年多未公开露面的蝴蝶骨和长美腿。 一袭冰蓝色拖地长裙,抹胸款,蝴蝶骨位置小心思设计。 修长的脖颈白胜雪,锁骨线条美冒泡,细腰盈盈,身材绝美宛如少女,气质却是稳重华贵的豪门女子。 由于两人地下恋,进门后分开走,沈心悦被沈北渊的人簇拥着带走,薄骁手插兜转了转眸。 离着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人举手跟他打招呼。 是一群围在一起谈笑的大佬,薄骁正要接上服务生送上的酒去应酬,就听到一个女人喊他。 “薄总,难得啊。”女人的声音阴恻恻,尖利刻薄。 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不用分析就知道这是谁。 薄骁打了个手势,回应胜邀他的那群大佬。 然后循声回望。 林馨玥已经走到他面前了,盘着头,大耳扣亮闪闪,项链几斤重,珠光宝气给她构造出生硬的富贵女性形象。 经历了林父被抓,林家遭受生意合作对象打压之后,林馨玥的优越感磨平了。 以前,她不可一世,举手投足一股娇小姐贵气。 而今她面容清瘦,颚骨突出,脸颊凹陷,嘴唇变薄,脸上一层厚粉底,眼袋仍然明显,她的贵气靠名贵珠宝撑着。 薄骁略微看她一眼,不足为奇。 家里顶梁柱垮了,天崩地裂,人的骄傲碎掉在所难免。 “我们谈谈。”林馨玥的眼神追逐着薄骁。 世人皆知薄骁喜怒不形于色,脾气还古怪,有事找他只能自己努力争取。 薄骁朝远处看一眼,钟武立即走过来。 林馨玥早有准备,带他们去了休息室。 锁上门。 薄骁落座,钟武站在他身旁。 林馨玥提着一个有些大的皮包,她站着。 “我们算老熟人了,各自那点丑事心知肚明,门一关,都没必要装了。”林馨打开皮包,里层好几格,一阵捣鼓,翻到第四层,再打开内置拉链,取出一个纸皮信封。 垂手往茶几上一扔。 嘴角扯开一个阴险的笑,眼袋骤然回收,粉底下乌青的两团。 “什么意思?”薄骁淡然抬眸。 “你先看看,看看再说。” 钟武上手,打开看看,噗嗤一笑,“薄哥,公鸡要下蛋了,你闹绯闻了呢。” “跟谁?”薄骁淡然开口。 林馨玥插话,“别装了!孩子都生了,逛母婴店大买特买,商家送一卡车货到你的别墅,人证,物证,照片,视频,我这里准备齐全了!” 还死不承认。 得亏她机灵,那天在薄氏商厦母婴品牌区遇到薄骁,立即拍照录视频掌控证据。 拿住薄骁的七寸,稳打他。 薄骁微抬眼眸,“林小姐今天特地给我送绯闻证据?” “想得美!”林馨玥怒怼,身体晃动,盘着的发落下一缕,垂在耳侧,突舔凌乱。 “我可不是好心人,我只做有意义的事。”林馨玥将那一缕落下的发扣到耳后,“薄骁,我爸爸被抓至今,沈北渊和陆凛川东游西窜,拉拢一帮狐朋狗友,联手破坏林家生意网,前几天沈北渊还起诉了,告我爸爸十几项罪名,企图致我爸爸死罪……” 薄骁默默听着。 事实上联手摧毁林家的还包括薄氏和江氏集团。 沈北渊有事,他和江祈一定是第一支持者。 只是,江祈的功劳沈北渊感恩戴德,而他的付出默默的来,默默的去,沈北渊看不到。 即便看到了,沈北渊也会说他亏欠了沈心悦,他是罪人,不值一提。 第214章 毁掉他 贵宾休息室。 房门紧闭。 “我们做个交易。”林馨玥扫一眼茶几上的信封。 她有证据在手,捏住了薄骁的死穴,脸上闪过一丝丝得意。 “我把你有私生子的证据销毁,你劝沈北渊撤诉,和解,放过我爸爸。” 薄骁神色淡淡。 凭这点东西交换她爸爸的命? 这女人完全没有生意头脑。 她还蠢。 “你爸爸的命只值我的一条绯闻,这条命,贱!他可以去死了。”薄骁冷嗤。 这话激怒林馨玥。 她黑脸黑嘴吼,“你好歹毒!” 薄骁站起身,手插兜走人。 钟武给林馨玥一个白眼,嘲笑道:“你拿几张薄总购物的照片威胁他当中间人救你爸爸,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们你爸爸的价值就等于薄总的绯闻,你爸爸都不是人了,该死!”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林馨玥处心积虑搞了好久,把商场监控都拿到手了。 做好准备勒住薄骁的死穴,威逼他突破沈北渊那关,救出爸爸。 可她又失败了。 薄骁不识时务,傲慢冷血,真可恶。 林馨玥喘着粗气,拨打魏苒给她的娱记记者电话…… “林馨玥瘦脱相了啊。” “瞧着有点像癌症晚期身体机能不全的样子,整个人阴嗖嗖,感觉林家走到穷途末路了。” “听说陆凛川合并陆氏集团上任董事长之后,第一时间开除了陆庆野。陆家那些老人的脸被陆庆野丢尽了,恨死了他。林馨玥有个陆庆野那样的丈夫,自己带着两个儿子,撑着林氏,还担心她老爸被判死刑,怕是活不下去了。” “喂……薄哥,你说林馨玥走投无路了,陆凛川会不会拉她一把?” “毕竟陆凛川和她好过,陆凛川这个人还是在乎亲情的……”钟武边走边往外倒垃圾。 见林馨玥要死不活的样子,沉不住气了。 薄骁一言不发。 通道上,有三个媒体人小跑着冲向他。 走在最前面的女孩举着麦克风,麦克风上大写着“娱乐新闻频道”,黑乎乎的大棒棒,好粗。 中间的人提包提电脑。 后面的人肩膀上扛着巨大摄像机。 三个人皆是戴着黑色眼镜框,狂风骤雨似的冲来。 “薄总,您好!我们是娱乐频道记者,据小道消息称您有私生子,想就此事采访一下,麻烦您给我们五分钟时间……”女记者伶牙俐齿,麦克风直接塞向薄骁。 “造谣可耻!你们千万别信流言。”钟武一巴掌拍开麦克风。 上前担起保镖职责,护着薄骁走路。 “薄总,冒昧说一句,我们收到了消息投稿呢,有图有真相,您抽一点时间接受采访,澄清一下私生活,便于维护你的个人形象。”女记者穷追不舍。 摄像机几乎抵住薄骁的背脊。 身后,林馨玥提着大皮包,扶墙笑。 她爸爸说过,自己对立面的人,要么收服,要么毁掉。 就像当年的沈心悦,最开始,林父出手帮着林馨玥,她住进陆家,逼沈心悦让位,沈心悦还算识趣,积极离婚了。 她主动屈服,林父放过了她。 但离婚后沈心悦和陆凛川纠缠不休,林馨玥恨之入骨,于是林父采取了第二个路子……毁掉她。 沈心悦是个外柔内刚的倔女人,简简单单给她点教训不足以让她长记性。 林父动了杀心,眼观四方,精心筹谋。 单杀沈心悦,龇眦必报的沈北城和沈北渊出狱后一定会闹事。 于是设计了连环杀,灭绝沈家,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林父花了一笔巨款,请海外黑龙帮出手,确保万无一失,万一的万一就算查出点什么,凶手在境外,该逃的逃,该躲的躲,林家无牵无绊。 黑龙帮收了钱,老大下命令,下面的人层层合作,选定退休的帮派人物作案,这些人再联系要钱不要命的道上人。 弯弯转转。 最后出手的货车司机隐蔽得神仙在世都查不出端倪来。 那一次,林父置沈家三兄妹于死地。 他要他们万劫不复。 大卡司机穿戴整齐上路,做好赴死的准备,脑袋撞得四分五裂,当场毙命。 林馨玥在她父母身边耳濡目染。 她善用她爸爸的狠毒之道。 薄骁不接受收复谈判,那她就……毁掉他。 明天薄氏总裁养情人生私生子新闻将登上头版头条,闲言碎语,满城笑话,他那一生注重名声的老爸得活活气死。 他自己以后在外也别想装品德高洁骗人了。 他西装下藏着的龌龊暴露在世人眼前,给世人围观,一身污点洗不掉了。 林馨玥笑着迈步,跟上薄骁。 想看看他身败名裂的过程。 他被毁,万劫不复,她所受的煎熬会得到缓解。 果然。 薄骁穿过通道,来到大厅的时候,游走在卡卡角角寻找采访目标的记者一个个围上来。 这些人跑得飞快,眼睛特尖,有特异功能似的,总能第一时间嗅到腥气。 “薄总,传言你购置婴儿用品,但说不清婴儿的体重身高,有这种事吗?” “薄总,我敬仰你已久,说实话,你是我男神,关于你有地下情人并生子传闻,你给个释释吧,澄清一下好吗?” “恕我直言,我们收到了一些照片和视频,传言称您有25个情人,包括一线女星、豪门千金,甚至……人妻。” “如果属实,想请问你是如何在这25位女士之间平衡时间的?” “一夜陪一个呢?还是一星期轮换一次?请你谈一谈……” 薄骁迈着长腿走路,步伐稳重。 记者小跑追他,七嘴八舌,同时抛几个问题给他,嘈杂声震耳欲聋。 他走到靠近沈心悦的地方,沈心悦在跟沈北渊的团队工作人员沟通,大概是预备上台发言什么的。 薄骁就不走了,找个显眼位置站好,沈心悦转眼就会看到他。 记者一窝蜂涌上来。 吸引一大批大佬的注意力。 一时间,薄骁成为全场的中心。 沈心悦走了过来,她还在几步之外,薄骁露出了笑脸。 第215章 永远的唯一的女人 水晶灯光芒四射。 宴厅红男绿女举杯畅聊。 一片奢华热闹景象。 突然,大厅一角人影摇晃,多人追逐跑动。 沈心悦望了过去,顿时睁大眼睛。 同她一起来的薄骁被记者围住了。 这很不正常。 薄骁素来稳重谨慎,外界想揪他的小辫子做文章是不可能的。 他还能力超凡,不可能让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下遭围观。 沈心悦有些焦虑,朝薄骁走去。 距离薄骁几步之遥时,他看到了她,不可思议的,露出一个笑脸。 晴光映雪一般,漆黑的西装都有了亮度。 意外被电到,沈心悦慌忙移开视线,转而看薄骁身边人群。 沈北渊为扩大影响力请齐了帝北媒体界,误打误撞,资源先给薄骁用上了。 围观宾客也多,形形色色的人或闲谈,或托着酒杯静观,吃帝北第一豪门薄氏总裁的瓜,不嫌事大。 沈心悦倒吸气,社恐病上身。 敛起脚步声走路,高跟鞋轻轻放在地上,小腿缓缓拔起。 她走到薄骁身后,悄悄拉拉衣角。 薄骁的笑微微荡漾,薄唇轻抿着。 摄像头咔嚓咔嚓咔嚓狂闪。 不得了,拍到冰山霸总的笑容了,回去连夜赶小作文,抢占网络热点,明天自己就是流量大王。 记者群体按耐不住欣喜,高昂声调此起彼伏。 现场热度推至顶峰。 薄骁这时开口了,“他们说有人爆料我私生活混乱,爆我养了25个情人,还有私生子,造谣者提着刀子乱杀,要我死啊。” 十分明显的向她传达:要不要救我,全在你了。 “谁造的瑶?”沈心悦环视众人。 “帝都豪门千金林馨玥,就是世纪婚礼搞成弟弟认亲、老爸被抓、新郎官的情人挺着大肚子登上婚礼舞台的林馨玥。”薄骁一字一字慢慢讲,重点字眼加重语气。 边说边看记者,有没有认真录他。 很好,所有镜头对准他的。 “我可以官宣吗?”薄骁注视着沈心悦。 他直白的,坦诚的,对沈心悦说话。 前些天还头疼如何将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沈心悦太理性,不好哄,提起领结婚证她总是神情淡淡,话题扯一边。 真是天意可敬。 今晚因祸得福。 都这样了,沈心悦还能说什么,这是她爱的男人。 爱人深陷舆论漩涡,她心疼的。 她长睫微垂,点点头。 薄骁长臂搂过她,眉眼带笑,对着数不清的镜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太太,我这辈子下辈子永远的唯一的女人。澄清一点,我现身母婴用品店购物,是给我太太和女儿买裙子,因为母女俩喜欢穿亲子装。另外,自爆一个,我还买了女儿的玩具。” “小悦儿,可以给大家看看我们的女儿吗?”薄骁垂眸,温柔注视搂在怀里的人。 还叫她小悦儿。 天嘞。 觉得自己被抛进炼铁的大炉子里,脸烧得不是脸了。 火辣,窘迫,心慌手抖。 薄骁搂得更紧一些,宽厚的胸膛给她靠着。 沈心悦打开手机相册,放出一家三口的照片。 “麻烦沈小姐转一转身,这边看不到。”有记者挤在人墙外,探着脑袋焦急万分。 沈心悦循声转过去,面带微笑,情绪藏在皮下,乍看她是温柔娇弱的,细品一股子刚硬入心。 可柔可刚的女人,释放出令人心安的静气。 现场气氛自动调节至温馨档。 相机将一家三口合影拍了个透。 有记者连续拍下五十多张,反复对比挑选哪张最好。 照片拍的是夜景,圆月当空,路边摊大红伞下挂着一盏会随风摇摆的白炽灯,光线是红色的,照在木质四方桌上,烤肉串生动鲜活,一家三口对坐,穿背背裙的卷发小揪揪宝宝坐在薄骁腿上,两只小手并排搭上他的胳膊。 薄骁一手拿肉串,一手按着宝宝的后脑勺,教她撸串。 沈心悦穿着薄骁的黑西装,堪堪遮了大腿,优雅吃烤肉。 谣言不攻自破。 “薄总,您算隐婚了,请问你和沈小姐什么时候交往的?”一个塌鼻子的女记者问道。 这人离薄骁最近,他就答了。 “五年前,我们相识于殡仪馆,送亡魂,迎新生。当晚我们一起下山,一起吃晚餐,她是舞蹈演员,对身材颜值要求极高,她不吃肥肉,不吃带皮的东西,我就切开五花肉,分成三份,我吃皮和肥肉,瘦肉给她。”薄骁嘴角翘起。 看沈心悦的眼神脉脉含情,温柔的拉着丝丝。 “哇……好浪漫。” “我也想有个心里全是我的男人。” 现场乱了。 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沈心悦羞得捂脸,下巴搁在薄肩膀上,背对镜头躲一躲。 “抱歉,失陪了,各位自便。”薄骁抱起沈心悦。 “我自己走。”伏在肩膀上的小女人羞答答。 “人多,你的裙子太长了,不好走路。” “可……那么多人看着……” “自己的男人,不怕。” 薄骁的背影在水晶灯下晃动,冰蓝色礼服裙摆垂在西裤上,纠纠缠缠,丝滑的,动人的,霸总加美人,靓煞人眼。 看了人家的爱情,自己的好像一文不值了。 “我也要抱。”人群中一个贵妇向富豪老公撒娇。 贵妇老公在外有三个情人,平时只有节假日两个住校的孩子回来了,老公才回家吃顿饭。 她管不了老公,自己也偷偷玩。 她今晚来看跟魏苒演对手戏的男主角,男主角年轻俊美,还有八块腹肌,她有的是钱,也能帮忙找资源。 突然被薄骁的深情震撼到,像是回到了年轻时期。 那时她有个初恋,是个爱她如命的男孩,男孩也会吃掉肥肉,喂她吃瘦肉。 贵妇向老公举起了手,挂在他脖子上等着。 老公一把抓开她,冷漠转身,撂下一句话,“壮得像头猪,皮厚,肥肉多,抱不动。” 贵妇:……一脸迷茫,眼中还有泪光。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造谣者来啦,记者朋友们好好采访采访她。”钟武带着人手找来了林馨玥。 人们的注意力从薄骁身上收了回来。 第216章 昔日情人送刀子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林馨玥肠子都悔青了。 她原本跟在薄骁身后等待他身败名裂。 没想到,薄骁全身而退,自己反被押进记者包围圈。 她爸爸被抓,关押很久了。 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陆庆野懦弱无能,还家外有家,令她恶心,也帮不了她。 她带着与陆庆野生的双胞胎儿子,一面支撑林氏集团,一面照顾被家庭变故压垮的妈妈,苟延残喘一般的活着。 比武力值,她打不过沈北渊。 比智商,奸滑的沈北渊甩她几十万条街。 比财力,墙倒众人推的林氏不及沈家十分之一。 她想救爸爸,但过不了沈北渊这关。 调查发现沈心悦近期频繁下灵山来,与陆凛川和薄骁都有过接触。 她找过陆凛川帮忙,可是,陆凛川对她冷漠至极。 一筹莫展之际,她无意中撞见薄骁逛母婴用品店。 她做了全面的准备,连薄骁买了一卡车儿童用品送到别墅都跟踪到了。 她蓄谋很久,把握十足才对薄骁下手的。 原计划凭借爆料薄骁的隐私逼他与沈北渊交涉,帮她解决心头大患。 等她救出爸爸,爸爸重回林氏董事长高位,主持大局,林氏还是豪门中的豪门。 没想到精心策划的局轻而易举的破了。 她什么都没捞着,还被人笑话。 明明薄骁外派两年,他回来没多久啊。 沈心悦也是两年多来躲在灵山,沈家的保镖里三层外三层护住。 外界没了沈心悦的消息。 薄骁在国外。 他们天各一方,怎么会有孩子? 想不通。 实在想不通。 林馨玥这一次彻底垮了。 钟武带人轻轻松松把挤在外围看笑话的她抓住,带到记者面前。 开审判大会似的,那么多人围着她。 她脸皮通红,羞耻感爆棚。 “我现场爆料林馨玥诽谤人。”钟武打开手机,将偷录的视频放出来。 林馨玥刚才在休息室对薄骁说的话,一句不漏的向众人转播。 “啊!?天呐,她好大的胆子,捏造虚假信息威胁薄总,这跟敲诈勒索差不多了。” “病急乱投医了吧,她老爸犯了杀人罪,她无路可走,丧心病狂逮着人就当枪使。薄总正常给妻女买亲子装,她竟然诽谤人家有25个情人,呸!可耻得刷新底线。” “看看她的脸色,黄皮寡瘦,下巴尖凸,福气散尽了。” “活该!她老爸人精中的人精,前些年借拆迁名头搞了多少人,天道轮回,他该还了。” 现场哗然。 不过林馨玥好歹是爆料人,记者们也不好当面撕她的脸皮,没有直接提问,只是听着宾客议论举着麦克风等待林馨玥自己放大瓜。 钟武道:“我们要告林馨玥诽谤罪,今天在场的都是见证人。” 一个单眼皮小记者嗲嗲开口,“林馨玥小姐,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有你爹的看法! 林馨玥瞪单眼皮一眼,凸出来的颚骨抽了几下。 她已经没脸见人了。 恨沈北渊把她老爸逼上绝路,恨陆庆野辜负了他,恨陆凛川对她冷血无情,恨沈心悦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更恨此刻围着她将她当话题热聊的吃瓜人。 她一半身子埋进深坑,出不来,这些人不但不救她,还下大石头砸她。 所有人都针对她。 全世界背叛她。 死气伏在眼底,头晕脑胀,不知如何收场了。 突然,人墙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凛川!陆凛川……”林馨玥扒单眼皮记者的肩膀,挥手向路过的陆凛川求助。 陆凛川正在打电话,笑着的,面容温暖如熙。 他停了下来,对着手机说:【那你进来,我在大厅2号入口附近,主道方向……】 陆凛川结束通话,笑意仍在脸上。 他挺拔从容的走过来,“林小姐,刚才是你喊我吗?” “嗯嗯。”林馨玥嘴唇发抖了。 撑不住的样子暴露在镜头下。 “什么事呢?” “我……”林馨玥眼神虚晃的看了看围着她采访的记者。 并不好直说。 虚弱的巴望着陆凛川。 尽管过去发生过太多不尽人意的事,她伤害了陆凛川,陆凛川也不理她了,但她是陆凛川的初恋,曾经死都要爱的女人。 陆凛川曾爱她如命。 她有把控着陆凛川内心的资格。 陆凛川就算不要她了,也至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众人踩。 林馨玥一肚子话说不出口,眼睛一眨一眨的,眼泪水涌了上来。 陆凛川露出一个大气和善的笑容,“弟妹,你是需要我帮忙联系庆野吗?噢,他现在没空啊,你们婚礼上出现的那名女子生宝宝了,庆野正陪她坐月子。” “听说是个男宝宝,长得像庆野,他爱得不行,不工作,不赚钱,天天宅家里打游戏陪儿子了。” “这样吧,我帮你联系你父母。” 陆凛川看了看通讯录,惊讶抬头。 “也不行,你爸爸被抓关很久了,他管不了你。你妈妈卧病在床,同样帮不了你。” “不过,弟妹,你千万别着急,你还有个好公公。” “陆老爷,也就是我爸爸,他最看好你了,记得当初陆老爷把我赶出家门,断绝关系,亲儿子都可以一脚踹了的人,他对你,却是十分看重的,从帝都到帝北,千里迢迢赶来筹备你们的世纪婚礼,他对你太好了,他会帮你的。” “你……你……”林馨玥眼泪滚落,发乌的唇抖得说不了话。 在场的人兴致高昂,围成墙,男男女女竖直耳朵静听陆凛川打电话。 【喂!爸爸吗?您的儿媳妇出了点事,需要帮助。】陆凛川一脸和熙笑容,老好人面孔很有亲和力。 【我是服侍老爷的黄叔,老爷偏瘫入院了,大小便失禁,一天换八次尿不湿,还要给他擦洗,连续三天口水流几斤,擦都擦不完……】 陆凛川点了免提键,听完黄叔发牢骚。 他关切的对林馨玥说:“不凑巧啊,你公公大小便失禁了,躺床上每天需要换八次尿不湿,他帮不了你,但是,需要你这个新儿媳回去尽孝道。” “无耻!”林馨玥抡手要打人。 陆凛川的保镖一把摁住,将她的手腕缠紧。 “我是陆氏董事长,陆氏掌门人,我定了新家规……家中老人患病,作为儿媳,服侍老人是你的义务!”陆凛川的笑容变了味。 第217章 情人最后成了敌人 …… “陆凛川,你卑鄙无耻!” “陆凛川,你薄情寡义,阴险奸滑,辜负了我。” “陆凛川,你今天对我赶尽杀绝,来日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金碧辉煌的宴厅,人头攒动,林馨玥恼羞成怒,涨红着脸,破口大骂。 啧…… 围观者无不唏嘘。 这女人,疯了。 上一刻造谣薄氏集团总裁养25个情人,引来记者围攻薄总,一计不成,她又喊住陆氏集团总裁,脸红脖子粗谩骂,说什么薄情寡义,辜负她,还威胁人要报复。 陆凛川挺拔玉立于人群中,一脸纯良无害的笑容。 “弟妹,我非常理解你的处境,据说林氏内部大动荡,股东求自保,林氏集团内忧外患,离破产不远了。你一个女人,撑住家业实属不易,这样吧,我体谅你一次,不伺候公公就算了,回去找个护工,轮到你家服侍的时候派护工过去好了。” 陆凛川眸色微收,俊脸上多了一份阴气。 “弟妹,你不会连请护工的费用都拿不出来吧?哦!想起来了,有人告诉我林氏深陷财务危机,你的个人财产全部拿出来填窟窿了。” “弟妹你辛苦了。” “你累瘦了。” “戴那么重的项链怕会压断纤纤脖颈,不如把首饰也卖了,瞧着这项链挺贵重,卖上五千万救急也是可以的……” 话未说完,林馨玥怒骂,“卑鄙小人!落井下石!下流无耻!” 陆凛川拉拉领带,嘴角一咧,“在场的人,个个认识我,他们知道我从哪里来,知道我怎么创建的e智能,说我卑鄙无耻,还是得看人的,我都有区别对待。” “大家说说,我陆凛川可曾对你们做过不利的事?” 众人的情绪一下子拉到愤怒点。 陆父当年伙同林父驱逐陆凛川,陆凛川从陆氏总裁变成混底层的小创业者。 他的经历,人尽皆知。 “小川,我给你作证,我是八十岁老人,你没有伤害过我,你的e智能反而给老年群体提供了方便。” “小川,我也是80岁老人,前些天受邀体验你的电车,啧啧,会飞呢,真了不起,你是个能干的好人。” 一对拄着拐杖的老人手牵手站在人墙后,铿锵发声。 其他人出声附和。 “陆总,疯狗咬你,别理她。” “川川,历尽千帆,你支棱起来了,哥几个挺你。” “林小姐,你的精神状态太狗了,建议去看看心理医生,顺应变故吧,善恶终有报。” 林馨玥痛哭流涕,把她逼失控的,不是所有人针对她,而是……她听到了外公外婆的声音。 连最亲最亲的人都背叛她了。 孤立无援。 她猛推陆凛川一把,歇斯底里狂吼,“陆凛川是个阴险小人,你们都被他骗了!” “陆凛川,你既然对我无情无义,就别怪我不讲客气。” “所有人,听我说,陆凛川的太太是沈心悦,啊……不对,陆凛川的前……” 这时一道冷静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你真是疯了,胡扯八道,凛川是我的男人,而且薄总刚才当众解释清楚了,沈小姐是薄太太。” 人墙外,魏央挽着妈妈,母女俩金贵高雅,发着光。 “不是的,陆凛川和沈心悦有一腿,他们结婚了,他们不是真夫妻,他们结了婚各睡各的……”两个保安架住林馨玥的胳膊,将她拖走。 现场回荡着疯言疯语。 听傻了为陆凛川发声的老夫妇,他们是魏苒的外公外婆,也是林馨玥的外公外婆。 “老头子,那是……是咱家孙女小玥玥吗?她好像疯了,不,不可能是她,不是她,我家玥玥冰雪聪明的。”外婆踮脚遥看林馨玥的背影。 木然回头,见魏央挽住陆凛川,魏央的妈妈一脸慈母笑站在女儿身旁。 “凛川,你没事吧?”魏央仰着头,十分崇拜陆凛川。 “没事。”陆凛川点个头。 陆凛川是沾沈北渊的光进来的,自两年前沈北城的治疗团队找到芯片顶级技术开发者e智能谈合作,陆凛川和沈北渊就有了往来,两个一身抱负的男人抛开恩怨情仇,只谈合作,还都一样的心硬阴冷,联手干了不少事。 魏央没有入场券,原本约陆凛川出来玩,得知他在外应酬,拉上妈妈来了,沾陆凛川的光。 进来就听到林馨玥发疯,正好帮上忙。 逼退林馨玥,她狼狈退场,陆凛川爽快了,憋了几年的窝囊气一次性除掉。 魏央母女更高兴,打压林馨玥,就是打压魏苒。 外公外婆则傻眼了。 外婆:“老头儿,小川咋跟骚……货粘上了呢?” 外公:“谁知道呢,等我去问问苒苒。” 外婆双目浑浊,视力不好,可是她对魏央的妈妈有着超强分辨力,她恨死这个女人了。 想当年,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进魏家,婚后得知老公在外有情人,还怀孕了。 女儿预产期还没到,小三就生下了孩子,女儿气坏了,早产,也生下一个孩子,取名“苒”,恋爱脑女儿对这段婚姻仍旧抱着希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忍受老公和小三纠缠,心气郁结,得了乳腺癌,一命呜呼。 女儿气死了,女婿敲锣打鼓娶小三进门。 给私生女上族谱,亲自改名魏央,中央的央。 从此,魏央在魏家当团宠。 魏苒则遭所有人嫌弃,她少吃一口饭都有人给她个罪名,叫“你作得真难看”。 外公外婆气啊。 气自家女儿不争气,恋爱脑葬送了自己。 气女婿无情无义,毁了他们的女儿,还虐待女儿生的魏苒。 前些天林家出事,魏氏女婿更是一则通告发到家族群,宣布与林氏相关人员断绝关系。 好在外公外婆十分了解女婿是什么样的人,只当他死了,并未往深处想。 他们今天备受打击的是,他们一向看好陆凛川,前些天还很欣喜陆凛川和魏苒接触,他们希望陆凛川娶魏苒,当孙女婿。 刚才进来听到陆凛那番话,老两口积极为他发声,把他当自己人护着。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看到陆凛川和魏央在一起。 魏央,那是仇人的女儿。 第218章 她们,都该死 宴会厅。 红男靓女优雅举杯,三三两两热聊。 大明星魏苒光彩夺目,人们簇拥着她,拍照,问候,近距离追星。 “苒苒,苒苒……”外公外婆远远喊道。 工作人员不让老两口打扰魏苒,说是今晚非常重要,魏苒要应酬。 可是老两口坐在贵宾席一口都吃不下。 他们憋屈死了。 魏苒稍后提着裙子走了过来。 她把高脚酒杯给了助理,张开双臂趴在两位老人中间,一手勾一个,亲昵拥抱他们。 “婆婆,公公,孙女出息了,大剧卖爆,赚了很多很多钱,知名度再登新高,想跟我合作的人排成长队,他们巴结我,仰慕我,追着我,你们看到了吗?” 魏苒妈妈死的时候,眼睛闭不上。 遗体躺那儿,嘴巴大张,眼角还有泪。 妈妈死不瞑目。 魏苒又被后妈和后妈的女儿排挤,她在魏家不好过,经常往外公外婆家跑,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闯一番事业出来,报复后妈和渣爹。 她终于闯出名堂了。 今天的她,不仅有名气,还有了女强人的实力。 她邀请外公外婆来看她打造的繁华世界,分享她的成功。 此刻激动的拥抱外公外婆。 可惜,外公外婆的心思全在魏央那边。 “苒苒,我们刚才看到老三母女俩抢你男人!”外公气得鼻孔朝天。 魏苒面露惊色,“你是说魏央?” “对,我们亲眼看到贱人母女黏着陆凛川。”外婆也很气,猛戳几下拐杖头。 魏苒环顾大厅。 人好多。 个个盛装出席,花里胡哨的,看不出魏央母女在哪里。 令她在意的,倒不是魏央勾搭陆凛川,她和陆凛川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 而是魏央作为老三的女儿,母女俩坏透了。 一个抢她妈妈的老公,一个在她外公外婆眼皮底下勾搭老人家感兴趣的男人。 她们,都该死! 魏苒回头去找沈北渊,途中遇到一个女人,大红唇,白脸皮,妖娆艳丽,多位大佬喊女人小姝姝。 女人喝着浓酒,娇躯摇摆,十厘米鞋跟差点踩到魏苒脚背。 “抱歉!”女人赔了个笑脸。 魏苒翻个白眼。 她的后妈就是这货色,狐媚妖气,游走男人堆,专门勾搭别人的老公。 这一搞,魏苒身上像是有火在烧,提着礼服跑了起来。 最后在大舞台一角找到沈北渊。 数位大佬围着沈北渊劝酒,他比众人高,挺拔的立在人群中央,一身圆滑,脸上挂着不会褪色的笑。 五分威武雄霸,三分凌凌不可欺,剩下两分看谁都有情有义。 重要场合,沈北渊的王者气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往哪儿一站,他就是男人们谈天说地的中心点,是女人们的人间妄想。 魏苒走了过去,掩在沈北渊身后,小手捂口悄悄说话,“北渊,我有点急事,先走了,你撑住场子,慢慢玩。” “嗯。”沈北渊甚至没问一句你出什么大事了。 他表情淡淡,长指轻摇酒杯。 魏苒退场,走后门出去,与外公外婆在地下室汇合。 先送老两口回去。 然后独自杀回魏家。 魏氏大宅,花园餐厅灯火辉煌。 魏父和陆凛川举杯畅饮。 魏母坐在老公身旁,眼里都是风情。 魏央在陆凛川身边,帮他夹菜。 哒哒哒…… 魏苒冲来,月色正浓,微风拂动薄纱。 “哟!二小姐回来了,稀客呀。”魏母摁住胸口起身,先站好,套着一个又一个黄金美玉镯子的手托住小蛮腰,轻轻抚了抚,抹平紧身旗袍,细白的大腿冒出桌面。 很滑。 很艳。 是男人好的那口。 “陆凛川,麻烦你过来一下,我们谈谈。”魏苒看向陆凛川。 魏央第一个反对,“你别想勾引我男人,做人老实点。” “八字还没一撇!你给我收敛,别撅着屁股满大街找男人捕风捉影。”魏苒气坏了,骂声很大。 “放肆!尖牙利齿,恶毒无礼,可恶!” 砰。 魏父砸掉酒杯。 魏母腰肢挺得笔直,“苒苒,你的脾气一点没改啊,那么暴躁,一身刺,家人怎么跟你相处呢?一回来就骂姐姐,还不尊重爸爸。” “苒苒,我们当长辈的,个个疼爱你,可不知怎的,你总对我们怀着敌意,动不动就骂天骂地。” “你不小了啊,前阵子金太太爆料以前给你介绍过薄骁,介绍过毛景凡,可人家都不要你,你得改一改了,多向姐姐学习,姐姐出去所有人都夸赞魏家家教好,爸爸妈妈脸上好有荣光的。” 这一说,魏父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黑着脸教训魏苒,“同是我生的姑娘,央央知书达礼,体贴孝顺,人见人夸,而你,跟个野猴似的,见到父母要么不理不睬,要么长幼不分破口大骂,你再这样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滚出魏家,眼不见心不烦!” 轰。 魏父踢飞小花盆。 黑泥飞一地。 “你终于说出口了,大渣男,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你先气死我妈,霸占我妈陪嫁的一百亿嫁妆,拿着我妈的钱娶小三,再虐待我,逼我离开家,你坏到骨子里!”魏苒吼完。 啪…… 一记大耳光刮在她脸上。 打得她弓腰驼背捧着脸摇头。 魏父双目通红,“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白养你了,你身上没有一点魏家豪门风范,生得跟你的大姨、表姐、外婆那一党人如出一辙,阴险恶毒!惹人厌!” 魏苒捧着脸颊,垂头缓解疼痛。 陆凛川坐在一旁观戏。 魏苒是林馨玥的表妹,是林馨玥妈妈的亲侄女,魏苒要喊林馨玥妈妈一声大姨,喊林馨玥爸爸一声姨父。 魏苒受辱,代表着林馨玥和林馨玥的爸爸妈妈一同受辱。 好痛快啊。 陆凛川觉得昔日林馨玥一家给他造成的伤害还回去了。 “哎呀,老公,别动气嘛,冉冉难得回来一趟。她今晚办了盛大宴会呢,她感激你过去的悉心教诲,如今有出息了,特意来见你,一定是有好资源带回来跟你分享,你和她好好沟通。”魏母专挑魏苒的痛点讲。 “做你的春秋白日梦!我的财产宁愿捐给敬老院,也不会给你们这对渣男贱女。” “魏!冉!你找死!”魏父怒气冲天,冲上来打人。 魏母抱住魏苒,嘴巴劝她,“苒苒啊,你要控制脾气,他是爸爸呢,不可以忤逆长辈。” 身子却在移动,抱着魏苒送到魏父眼前,方便下手打。 魏苒踢腿蹬脚挣扎,忽的,一条黑腿飞来,大脚踹上魏苒的小肚子。 “啊……” 夜空中响起女孩凄厉的叫声。 第219章 请你和我结婚 亲爹踹女儿。 超大脚硬质黑皮鞋踹上女儿的小腹,踹得女孩子当场弓腰捂肚子惊叫。 纤纤身躯宛如一株被压弯的小树苗。 这一幕,震惊陆凛川。 他原本坐着看戏,魏苒受到排斥伤及自尊狼狈逃出去,他会收获报复林家的快感。 他经历过大起大落,见过人情冷暖。 一般家庭管教女孩子最多骂几句,就算脾气火爆的父母也最多将女儿轰出去,双方冷静冷静。 尤其是当爸爸的,都说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父亲对女儿天生有着怜惜感,舍不得的。 因此眼见魏苒冲进来,跟魏父魏母起冲突,陆凛川也放放心心坐那儿,喝他的酒,冷眼看戏。 可没想到魏父像个暴徒似的飞起长腿猛踹女儿。 那动作野蛮,狂暴,残忍程度震碎三观。 试想魏苒就算深夜在外遇险,暴徒也不可能对那么美丽动人的她下脚踹肚子。 魏父的残忍度超过深夜打劫行凶的匪徒。 他一把年纪了,生养过儿女,明知道女孩子的小腹很重要,关乎她的健康,关乎她未来生育,可是,魏父踹上去了。 踹完,还站在那儿手指魏苒的脑袋。 怒火万丈,“以后你要是再敢针对央央母女俩,老子杀了你!” 魏苒像是伤得很重,弓着腰双手抱肚子,大口大口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脑袋低垂,面朝地,长发倒立,一头凌乱。 与魏苒凄惨形象相对立的,是魏母脸上张扬盛开的笑,毫不掩饰,笑得恣意浪漫。 陆凛川看着魏母,像是看到后宫大宅闯出来的女人,身心被人血浸透了,看她人生死似在看自己养的牲口的命途,无所谓。 无关紧要的。 残了,伤了,或是死了,一点也不重要。 陆凛川仿佛看到了第二个林母。 他转眼,再看看魏央。 魏央身上没有魏母那般践踏她人的狠辣感。 或许,魏央还年轻,未修炼到她妈那种地步。 也或许,她藏得深。 还有一种可能,魏母凭借偏宠尾巴翘到天上,给女儿魏央创造出清宁人生。 魏家三口是什么样的人,陆凛川有很多版本。 之前,魏父主动找他谈联姻,以出手帮他攻击林家为诱饵,并且提出用自己铁打的关系网帮他清除陆氏集团内部属于陆父和陆庆野的余党。 陆凛川看在魏父对他有利的份上,跟魏央来往,顺便打击魏苒,间接刺痛林馨玥一家。 从他的角度看,他与魏央来往,不过是互相利用。 他的初始目的就是一场交易。 魏央看中他惊才绝绝,风流倜傥,百年一遇的青年才俊,他只需要配合一下,就能得到魏父允诺的一切。 他重回陆氏集团,正是立足的时候,这一次,他野心勃勃,铲除残党是第一步,终极目的是对陆氏所有人赶尽杀绝。 他走到了今天。 也是在今天,他看清了魏父的本质。 一个凶残无爱的渣男,渣发妻,气死妻子,霸占妻子的财产,迎娶小三,扶正私生女,好用小三的枕边风,残暴对待发妻所生的女儿。 男人的恶他都占尽了。 根是歪的,外表装正直不过是幌子。 魏父随时有可能人设倒塌。 妥妥的林馨玥的爸爸翻版,虽然渣的细节不同,但本质一样,同样的心狠手辣,残忍无度。 这样的人,何谈信誉? 他今天一脚踹了亲生女儿,明天就可以提刀劈死与他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外人。 陆凛川没想到看个戏竟然林林总总复盘了自己的经历,想到林馨玥的爸爸。 这一牵扯,又联想到自己的爸爸。 差点忘了,陆父的残忍冷血程度跟魏父也有一拼。 看到这里,陆凛川连为了利益装作和魏央交往都装不下去了。 月色照着受伤的魏苒,一道残影投向地面,影子边角覆盖陆凛川的皮鞋头。 他感觉他和魏苒是同类。 他们都是天涯沦落人。 只不过他沦落得早一点,他还是男性,力气大,爬起来快一些,他走出来了,并打倒了伤害他的人。 而魏苒今晚才沦落,不对,应该说魏苒早几年就沦落成天涯人了,根据魏苒那次在他车上哭诉的成长经历判断,她在她妈妈去世后就成了沦落人。 也许她力气太小,至今还没站起来,仍旧受一家人欺负。 也或许她太感性,对亲生父亲存着希望,她想得到姐姐那样的温暖和重视,一直徘徊在被欺负的境地而不采取措施。 陆凛川看一眼魏苒,喝掉杯中最后一口酒。 轰。 他的椅子突然倒了,后跌,摔个四仰八叉。 “陆总……”魏父冲了过去。 魏母紧随其后。 魏央也冲了过去。 “凛川,你怎么了?”魏央软绵绵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动人。 “陆总,你没事吧?” “小川,是不是喝醉了?” 魏父魏母很认真的关心着陆凛川。 这个时候,魏苒疼得直不起腰。 她骂不动人了,更动不了手。 得去一趟医院,下身热乎乎,流血了,扶着花坛挪步,先保命,再报仇。 陆凛川听着远去的脚步声。 抬了抬手,“吓死人了,你们一家可真勇啊!” 顺势搭着魏父的手爬了起来。 咳咳咳…… 陆凛川的保镖接到暗号,跑进来两个,扶着他问:“陆总,我们送你去医院吗?” 保镖在花园外围值岗,并没有看到陆凛川摔倒,只是看见魏苒跌跌撞撞逃出去,边走边滴血,像是受了伤,跑进来以后看情况随机应变,能帮陆凛解围就解围,帮不了也无伤大雅。 陆凛川顺着台阶下,“好,快送我去医院,吓死了,今晚真是吓人啊,从来没有见过爸爸打女儿的……” 魏父:……老脸一抽。 魏母:干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魏央哭了,“凛川,我陪你去医院。” 陆凛川直摆手,“不不不,魏小姐,不敢劳烦你。” 第220章 请你和我结婚(二) 夜色深深。 路灯昏黄。 城市披上一层老旧色彩。 “跟上前面的保姆车。”陆凛川接过助理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顺带向司机下令。 “别开太快。”他喝口冷水,醒一醒脑。 一直以为自己够奇葩,见过这世上最冷酷的人,还当过人间的苦命鬼。 今晚算是开眼界了。 魏苒的遭遇,跟他的经历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坐在他身边的保镖问:“陆总,您身体还好吗?”有点不确定他是否受伤。 前方的保姆车是魏苒的,她受伤了,车又朝明光路开,明光路中段有一家三甲大医院,是薄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 “我没事。”陆凛川喝口水。 眼睛专注的看着前方。 司机按要求开车,车速不快,但也要保证不跟掉保姆车。 魏苒的车直接开进急诊大楼,通道上,急救医生推出担架扶她躺上去。 陆凛川的车停在路边,他喝着冷水,保镖下去打探消息。 一个小时后。 陆凛川拨打保镖的电话,【情况怎么样?】 保镖:【魏小姐还在做检查。】 来医院直接上急诊明摆着身体扛不住了,那么严重,检查竟然做这么久。 陆凛川就想到魏父那一脚太重了,指不定造成魏苒内出血。 他受过内伤,体验过内出血要人命的危险性。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理心驱使他下了车,去看魏苒。 门诊三楼,超声科夜间诊室外,长长的走廊,行人匆匆,患者枯坐。 魏苒戴着大口罩,捂住肚子坐在联排冷椅子上,她身旁,两个助理人手两瓶矿泉水。 助理给她喂水。 她摇头,已经喝了两瓶了,一千多毫升灌满小小的胃。 医生推门出来,弯下腰,温柔询问,“苒宝,好了吗?” 医生估计是她的粉丝,直接喊昵称,还抚了抚她的背。 “没。”魏苒坐在那儿,手抱肚子,头低垂,披着胖助理的黑色胖大海卫衣,下半身礼服长裙拖地。 陆凛川走了过去。 “很严重吗?”他俯瞰魏苒。 魏苒的脑袋对着眼前,发顶上有一小根草屑,像是魏父踢她的时候脑袋偏向花坛粘上去的。 没人给她捡草屑。 她自己顾不上,也看不到。 魏苒僵硬坐那儿,不发一言。 她的助理也不敢搭话。 陆凛川便去找急诊科接待魏苒的主治医师。 医生说患者腹痛,还流血了,据她所述,并不是例假期,给她开了腹部彩超,检查肝胆胰脾肾以及妇科b超,排除受重创内出血可能性。 肝胆胰脾肾都检查好了,没问题。 在等妇科b超检查。 “为什么还不安排?”陆凛川看见超声科夜间诊室外等待的患者很多,个个愁眉苦脸病态严重,似乎都等不及,以为魏苒被耽误了。 医生推推眼镜,温和解释。 “是这样的,患者未婚,没有xing生活,妇科b超需要膀胱充盈才能做……” 医生还说膀胱充盈对少女子宫有什么什么影响,方便检查什么的。 陆凛川不懂,也没往心里去。 他只是记住了魏苒没有xing生活。 这点出乎他的意料。 娱乐圈是大染缸,像魏苒这号一线女星被潜规则,靠大金主,玩得花什么的,他时常遇到。 他几乎每次跟重要生意人谈合作,对方都会给安排女人。 虽没有和魏苒在那样的情景下遇到过,但高级别大佬塞给他的女人大多是魏苒这个级别的。 他没有正儿八经的和哪个女星玩过。 但他知道爬到一线的女星都有自己的隐私。 联系魏父一家今晚的表现看,魏苒闯娱乐圈跟普通女孩一样,闯出头的前提是有人捧。 而她,不但无依无靠,还被家人虐待。 陆凛川面向魏苒的时候,伪装的硬壳撕开了一个角,露出一小片真诚,他说话的语调下压,落到实处,不飘了。 “起来走一走,窗边吹点冷风,身上凉了,才会有便意。”陆凛川上手拉了一下魏苒。 拽起软绵绵的身体。 一高一矮,一个挺拔,一个弓腰驼背,极不协调的漫步。 冷阴阴的走廊越走越暗,到了尽头,便是安全出口楼梯,黑乎乎的,像通向地狱的过道。 一个人走会害怕。 这大概是魏苒坐着不敢动弹的原因。 但两个人一起走,有了伴,来来回回走好几趟,也不怕什么了。 “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报仇用错方法了。我给你一计,薄氏医院有个专治男性疑难杂症的老专家,可厉害了,据说治好了某位金融投资大佬的不举症。你的后妈,前拱后凸,眼底眉梢皆是风情,一股子胃口极大的花样,你花点钱,给家里管家什么的塞好处,让他们带个话给你后妈,她会拉着你爸来体检,你爸这个年纪吃上药的话……” 陆凛川看一眼魏苒。 小姑娘没什么反应。 大概她还是个处,什么都不懂。 于是解释,“男人要是掏空了,弹尽粮绝,精气虚散,病易入,参考年轻皇帝死在赵合德床上。” “人要会举一反三,变通,用脑子做事,勿凭血气横冲直撞。” “另外,你后妈仗着你老爸的宠爱尾巴高翘,这种人在外避免不了显摆,惹人恨,她的仇人应该不少。” “你做个调查,列举出你后妈的闺蜜情敌对立派什么的,挑事,两头戳,给你后妈安排绊子,借刀杀人。” “报复他人,先看自己的实力,实力不够,努力来凑,实力够了,脑子先行,用脑,用脑,用脑,我指点你三遍。” 魏苒全程沉默。 进检查室的时候,头稍微抬起来了一点。 脸色寡白,秀眉凝成两股,眉心深陷大川字。 看起来,她很疼。 陆凛川又好心的在外等了等。 检查倒是快,三分钟人就出来了,捂着肚子急匆匆跑向卫生间。 医生送报告单出来,陆凛川帮忙接住。 幸好,没伤到子宫。 但是,她的例假提前十天来了。 “一个月来两次例假,不正常,她工作压力太大,焦虑过度,要注意调整,还年轻,例假好,容颜常驻,还有利于将来生育。”医生温柔叮嘱。 陆凛川只是点头。 魏苒做完全面检查,如释重负似的喘口气。 然后抬起低垂许久的脑袋,郑重看向陆凛川。 “请你和我结婚。” 第221章 仍然过不好这一生 夜深。 医院门诊走廊上,光线昏暗。 “请你和我结婚。”魏苒脸色煞白。 没有求婚的喜悦。 没有两情相悦的感情铺垫。 更没有被女明星青睐的荣幸。 于魏苒,于陆凛川,都是个意外。 魏苒这叫抢婚,从后妈女儿手上抢男人,夺走魏央最爱的陆凛川,等于割魏央的心头肉,魏央疼痛,后妈就会痛,后妈痛,渣爹也痛。 一石三鸟。 陆凛川目睹一个被欺负的女孩子出卖婚姻,只是因为被渣爹后妈欺负够了,夺后妈女儿的男人,报复回去。 这太可怜了。 可怜得愚蠢。 她清醒着做最傻最糊涂的决定。 “魏苒,报复你渣爹后妈,有的是办法,别拿自己开玩笑。”陆凛川保持着君子风度。 魏苒神色木然,展开来说。 “魏央刚满20岁家里就给她张罗婆家,渣男说他女儿太珍贵,一定要多选,多看,挑出人中之龙。六年过去了,魏央相亲对象成千上万,他们仍旧不满意。” “魏央是魏家团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渣男后妈觉得没有人配得上她。” “这样的魏央选中了你,她爱你啊。渣爹后妈对你更是欣赏,你跟其他生来就坐拥金山银山的男性不同,其他人靠爹靠妈靠爷爷靠运气,而你,是披盔戴甲独闯一片天的勇者。” “你是他们心目中的最佳青年才俊。” “我这时候夺走你,和你结婚,就是剜掉他们心里的一块肉。” “他们三个一定痛死!”魏苒鼓着脸,喷发的恨意染红她的眼。 她不展开来说,陆凛川也看得透。 一点一点说清楚了,陆凛川不但不高看她的实诚,还对她设了防线。 她可怜至极,哪天出了事,他想拿她出口气都不能,因为她会表现出我那么可怜了,你怎么忍心再对我不好。 他怕到那一天忍无可忍,但对魏苒又下不了手,给自己添堵。 陆凛川面子上保持着平静。 以同情的口吻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劝你别当手榴弹,炸掉敌人,自己也活不成,为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很蠢。” 魏苒略显烦躁。 手插进发间抓了一把。 道理她都懂。 她不需要教导。 她有心理学家定期做心理疏通,有大哲学家不定时传授哲学文化,她学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仍然过不好这一生。 陆凛川讲自己的话。 站在一个高度。 “你爱的是沈北渊,那天晚上你在车上讲了跟沈北渊邂逅的过程,诚实说,我作为有点阅历的男人,觉得你描述的一见钟情很好,沈北渊值得你爱。” “之前沈北渊有家室,你没有机会。” “现在,沈北渊单身,听说他前妻出国了,不会再回来,你努力试一下。”陆凛川平平淡淡扫一眼魏苒。 魏苒腹痛,猫着腰,他又看到她的发顶。 那片小小的草屑还在发丝上黏着。 陆凛川低垂的手指勾了勾。 但他没去捡草屑,自己走了。 回到车上,问助理要了工作手机,跟他的狐朋狗友联络,将魏父的三儿上位妻挂出去,请大家“多多关照”。 此刻,被陆凛川提到的沈北渊,送走一批重量级宾客。 有三位宾客来自帝都房地产龙头企业,均是总经理职位。 沈北渊跟对方口头初定合作协议,过完年,金渊地产旗下建材部将和龙头地产企业合作,给其供货。 沈北渊想好了的,年底大哥沈北城就回来了。 沈北城做完手术很久了。 他一直在做康复训练,身体已恢复至健康人状态,脑芯片还给他提供了大数据库,头脑比以前好使。 等沈北城回来,金渊地产就交给他管理。 贵宾里面有几位是影视业资深出品人,有实力又有钱,经验还丰富。 沈北渊结束与魏苒的合作,下一步将上大船,和资历更老的出品人合作。 还有几位业务遍及世界各地的超级富豪,这些人一年有三百天在世界各地跑,安保服务需求大。 这些人不仅自己需要高质量服务。 还凭借牛逼的社交关系网帮沈北渊揽业务。 金渊国际的生意已经排到年底了。 沈北渊面前仿佛铺了一地金砖,只等他提上麻袋捡。 金灿灿的,前程似锦。 人生已到达巅峰。 沈北渊有些醉了。 手扶眉心揉了揉,让肖凡庄开间房,送他去躺一会儿。 总统套房外,金灿灿的地毯上,迎面走来一对勾肩搭背的男女。 “北哥。”肖凡庄火眼金睛。 一眼看穿浓妆艳抹,狐媚风的秦姝,侧身扶沈北渊,挡住他的视线。 要是让沈北渊看到他曾经爱入骨的女人在风尘路上越走越远。 怕是要气得吐血。 可沈北渊是谁,退伍特种兵,安保行业顶级大佬,他早已练就一身眼观八方,心眼子八百个的本事。 搂着秦姝的老男人五十多了,西装灰白色,老脸堆笑,还发红,猫腰拖着醉醺醺的步子走路。 在帝北如此老好人模样的男人,胆子还大到在宴会举办地直接开总统房偷欢,只有一个……魏家三爷。 魏三爷,着名大闲人。 一生清闲,不工作,不需要赚钱养家,名声什么的无所谓,他见人先笑,对餐厅服务生都笑脸相迎,外人夸他是大好人。 魏三爷搂抱秦姝进了隔壁的总统套房。 门一关。 沈北渊的头不晕了。 “马上通知魏三爷的太太夏瑾,通知魏三爷刚认的女儿周黎,通知魏家家主,通知魏央母女,通知秦姝的爹妈,通知李记者张记者王记者……让他们来,捉jian。” 肖凡庄掰着手指头记。 沈北渊点名的记者太多了,信息量有点多。 忽的,一片大黑叶子飞向空中。 肖凡庄慌忙跳起来抓,捞住沈北渊的领带。 呲呲呲。 沈北渊一把扯开衬衣,宝石扣子飞溅。 肖凡庄趴到地上捡,“祖宗,这件衬衣是孤品,今晚才穿的。” 第222章 下聘礼 目睹曾经爱过的女人堕落,是什么样的体验? 走廊一望无尽。 顶灯照着烫金地毯,反射一圈金光投向墙壁,墙上像有个暗影,世间百态就在那里上演。 沈北渊叼着一支烟,肖凡庄捡起扣子后给他点的。 烟头隐隐燃烧,一缕青烟上腾,弯弯扭扭,像漂泊无根的残魂。 第一次撞见秦姝堕落的时候,沈北渊目睹挖金矿的杨暴发户猪一样的身躯搂抱秦姝。 当时沈北渊自主离场,避免怒气冲顶一拳打死秦姝。 毕竟秦姝离婚了,背上高额债务。 可是今晚,距离撞见秦姝第一次堕落过去两年多了。 她欠下的债务早该还清了。 钱还清了,她为什么还要堕落? 那魏三爷是个闷货,顶着老好人脸孔一生风流。 魏三爷先是和夏瑾欢好,生下女儿,再分手,丢弃亲生女儿,接着娶妻,离婚,再和夏瑾搞到一起,害得女儿被周家收养,搞出一堆事,夏瑾嫁给二婚的他,婚后鸡飞狗跳。 秦姝堕落到与戴着人皮面具的老男人为伍了。 她将礼义廉耻抛之脑后。 她成了烟花巷里害人妻离子散的角色,灵魂都被染成了黑色的。 这一刻,沈北渊拿着一把无形的大刀,刮自己的心,一点一点,认真下手,刮掉秦姝留下的痕迹。 刮得干干净净。 他的心还是鲜活炙热的,只是…… 那个叫小姝的女孩,被他刮成了碎片,落在地上,坠入万丈深渊,那里像阴曹地府,永相隔。 沈北渊连夜回家。 凌晨一点的灵山,树叶子耷拉,花朵含羞,草丛里小虫低低叫。 沈府门外两大汉白玉石狮威武雄壮,母狮子脚下托着小崽。 沈北渊看一眼南楼,洗衣房的灯还亮着。 沈心悦带孩子非常细致,孩子的贴身衣物通常亲自手洗,忙到这个点,沈北渊心有所动,上楼去看她。 洗衣房窗户挨着外墙,外面的人看得到灯光,知道里面有人连夜干活。 而里面的人洗着东西,水声哗哗,并不知道有人注意到自己。 沈北渊倚在玻璃门边,轻嗤,“你脸皮够厚。” 薄骁闻声抬头回看,手从大盆子里提了起来,悬空,泡沫倒立成三角形。 夜间用水手感冰冷,指头都红了。 正在洗的是沈心悦今晚出席宴会穿的裙子,原本可以送去品牌店免费清洗,还可以用热水管子里的水洗,但他自己动手洗了,还用冷水洗,避免高级衣料受热裙身变形。 他手边大大小小五个盆子,排队摆一排。 蔷蔷的小衣服装一盆,是个粉色小猪盆盆,小鞋子和花点点袜子装一盆,蓝色盆子外有个啄木鸟图案。 沈心悦的礼服裙子装一盆,内衣装一盆,丝袜装一盆。 沈北渊看得眼睛有点疼。 薄骁洗完,卷着衬衣袖口下楼来。 他手上有水汽,裤脚微湿。 “我和心悦今晚官宣了,我们准备明天领证。” 沈北渊夹烟的手指撑在眉间,情绪十分复杂。 他心里有杆秤,掂量掂量薄骁,说句公道话,除了替身梗,薄骁并没有其他毛病。 可沈北渊就是不想轻而易举便宜薄骁。 沈府值班保安顶着一头夜露进来,立在门口,恭敬汇报,“先生,薄老爷和薄夫人要进来。” “你干的?”沈北渊凝视薄骁。 这么晚了,薄锦荣和夫人早该睡下了。 他们夜里拜访,一定是薄骁急不可待托父母来逼。 “我和心悦接受采访的视频已经流出来了,我爸妈早已准备好聘礼,他们一直在等你。”薄骁好声好气。 沈北渊被推进炉子烤似的。 十分被动。 薄锦荣和夫人在外等着,山上夜冷,沈北渊最终把人放进去了。 薄锦荣正襟危坐。 带来两个龙凤呈祥超大礼盒。 薄骁打开盒子。 薄锦荣一一介绍。 “薄氏商厦产权证、帝北情海度假山庄产权证、金景蔚天独栋别墅产权证、灵山独栋府邸产权证……”一大摞红彤彤的产权展示完。 “幻影跑车车钥匙、宝马车钥匙……” 豪车全是崭新的。 但沈心悦是上路困难户,她从小出门就有专职司机,她对车不感兴趣,长大了直接不想开车,严重到不敢开的地步。 薄锦荣拿出最底下的资料夹,这个很重要。 “律师团拟定的股权书,我的股份转给沈心悦,从今以后,薄氏集团是她和薄骁的。薄骁在外打拼,经营好集团,沈心悦在家主理家庭琐事,集团创收有沈心悦的一半,家庭幸福和谐也有薄骁的一半,他们两个,未来在家庭中扮演同等重要角色,互相成就,互敬互爱,不攀比,不相护指责,不埋怨对方。” 沈北渊眼里有了一缕光。 他没想到薄锦荣这么舍得。 沈心悦持有和薄骁同样比例的薄氏股份,躺赢是小事,财富几辈子花不完可以忽略不计,重点是……沈心悦将受到薄家上下的尊重,在婆家,她拥有和薄骁一样的殊荣。 外界也会一样的重看她,婆家给了她在豪门横着走的底气。 薄锦荣的聘礼展示,显示出薄家对沈心悦的重视。 薄母脸色不大好,之前数次与沈北渊交涉,场面都不愉快。 她很紧张,眼神闪烁着,介绍第二个礼盒,“这些是给心悦的首饰,黄金五件、祖母绿全套、钻石全套、翡翠全套、香玉镯子、白玉镯子、暖玉吊坠……”吧啦吧啦。 很大一盒。 上下好几层。 小格子一个又一个。 每个格子摆着对应的首饰。 “还有一些花瓶古董字画之类的要给心悦,但是抱歉,连夜搬不大方便,我们明天一早再送过来。” 安排完聘礼。 四周静了下来。 薄家诚意十足。 尤其是给沈心悦股份,将她未来在薄氏家族的地位抬到跟薄骁一样尊贵的层面。 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她生下了薄家的血脉。 薄锦荣做事一个钉子一个眼,古板严格。 他老了,吃不下多少饭,腿脚一天天变笨重,顺应天命颐养天年了,亿万财富无处使。 他的个人财产转给子孙后代,让子孙继承他的产业。 沈心悦生了薄骁的孩子,两人要过一辈子,薄骁的东西就是沈心悦的,沈心悦的也是薄骁的,沈心悦和薄骁的财产,蔷蔷也有份。 婚姻是一根长线,串连起薄骁和沈心悦,以及他们的子女。 他们是一个整体。 第223章 领证结婚 凌晨两点。 沈府大客厅灯火辉煌。 薄骁下聘礼求娶沈心悦。 时间点有点奇葩。 他爹妈都是老人,他爸肩上被子弹击伤的创口还没痊愈,老两口这个时候上门谈婚事称得上豁出老命了。 一家人完全可以等到天亮了再来的。 可是薄骁等不及了。 他已经等了五年,走过很长一条弯路,怕拖延再次错失良机。 该做的做完了。 薄家三口人热切期盼着。 沈北渊一言不发。 不过,冰冷的面孔相比之前有一丢丢温软迹象。 大概是看在薄家全员出动极其重视沈心悦的份上,松动了些。 薄父缓缓开口道:“沈二,还在为我当年替周时尧求情耿耿于怀吗?” 沈北渊没吭声。 “沈二,男人肩上的担子不同,立场也就不同,再解释一次,我爷爷欠周家一条命,照顾周家后人的担子落到我肩上,周时尧当初绑架沈心悦,我的立场是帮犯事的周家后人善后,感念人家的恩情,遵循长辈遗愿,尽己所能帮个忙而已,绝无对你们兄妹二人不敬的意思。” “沈二,事实也证明你告我包庇周时尧不属实,我的所作所为光明磊落。” “虽然你把我送进警局,告我是周时尧的从犯,引媒体来堵我拍我,严重影响了我的公众形象,我的名誉受损,谣言满天飞,但我从警局出来,没找你的麻烦。” “直白说,按我的权势,拿捏你易如反掌。” “你那时正值事业发展期,底子薄弱,破洞一个接一个,我有能力打压你,报复你,可我,放过了你。”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你再想想,如果我报复你,你会受到比林氏打压陆凛川还严重的打击,我可以毁掉你的,沈二。” 薄父摸摸肩头。 伤口很深,疤掉了,受到牵扯还是会疼。 沈北渊斜着眼看过来,“薄老爷,你一个金口难开的人说太多话,不讨喜。” 薄锦荣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70岁了,经历过死亡威胁,黄土已埋到脖子上,唯一不放心的是独子薄骁,他孤单一人,想成婚,想和妻女一起生活。我来日不多,得帮他一把。” “沈二,你是聪明人。”薄锦荣脸色晴转阴,严肃起来。 “请你抛开成见,客观公道的看看我这个人,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再说开一点,你也是走南闯北朋友遍天下的男人,知道义气和责任的重要性,如果我们薄家轻看周家的救命之恩,对周家后人不管不顾,你一定会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周家爷爷拿命换我家爷爷新生,而我们则对周家冷血无情,那就更不是人了。”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沈北渊喘着粗气,“薄老爷,你的话真多。” “一家人,好好说话。”薄骁看向沈北渊。 “你们也一样,少说话,多做事。” 沈北渊话落。 薄母慈爱温柔的笑笑,“是的,少说话,多做事,实际行动比口头嗨重要。” 沈北渊眯眯眼,“今晚收了你们家这么多礼,心悦肯定会感到亏欠,我不想她骂我贪心。” 薄母连忙赔笑,“沈二哥,别这样想,我们应该给儿媳妇送礼的,心悦辛苦了,她跟着我家小骁受了委屈,我们亏欠她更多。” 薄骁想发作。 爸爸妈妈一把年纪的人操心操劳,沈北渊不领情,很过分。 但他又不敢在节骨眼上发飙,艰难的忍着,额角上青筋突突跳。 “心悦明天起来一定会怪我,这样好了,我安排她明晚下厨,做顿饭请你们,算是……礼尚往来。”沈北渊弹弹烟灰,指头按进烟灰缸,许久不动。 薄母的脸色终于舒展开,惊喜道:“心悦还会做饭啊?” 沈北渊看老人一眼,轻笑,“那当然,我们家苦命嘛。” 薄母摇双手,“苦日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是苦尽甘来,福气满满的一家人。” 暗夜没有辜负薄家三口人。 他们的诚意有了回报。 一家人要回去的时候,沈北渊叼着烟起身,默默的,陪在薄锦荣身旁,送他们过去。 沈心悦醒来时,薄骁在八角楼上。 拿着遥控器,操作无人机送花。 【早。】沈心悦踮起脚,摇摇小手。 薄骁:【洗澡换衣做准备,我们去领证。】 沈心悦秀眉微皱,她担心二哥。 已经违背承诺跟薄骁越界了,觉得对不起爱她的二哥。 可是当她下楼来,看到客厅茶几上好大一堆产权证和珠宝首饰,惊呆了。 保姆说是薄老爷家送来的聘礼,她和薄骁昨晚定亲了。 就有点不可思议。 应该没有人向他们这样操作,在姑娘睡觉的时候悄悄敲定婚事。 沈心悦跑去找沈北渊。 但沈北渊出门做事了。 管家说先生给她留了话。 【婆家送了厚礼,你找个地方藏好。婚后如果薄骁欺负你,就卷上个人财产回娘家,娘家是你的靠山。】 除了这个,沈北渊还给她安排了当前任务。 【你准备一下,做顿晚饭,请你公婆来家里坐坐,结了婚就要好好和公婆相处。你的公婆都是讲究人,把手艺使出来哈。】 于是去民政局的车上,沈心悦膝盖上垫着小本本,手拿钢笔,采访薄骁。 “你妈妈喜欢吃什么菜啊?她血压血糖都正常吧?有没有忌口的东西?” “你爸爸呢?口味跟妈妈一样吗?” “爸爸喝什么酒?” “妈妈喝鲜榨果汁还是瓶装饮料?” “诶诶……我做一个全家福,是一道喜庆的甜点心,做一个蒸桂鱼,老人孩子都可以吃,做一个香烤鸡、八宝鸭、鱼翅、冰鹅肝……怎么样?” 薄骁:(?>?<?)>°)##>< 他脑子里塞满领了证回婚房还是去酒店…… 婚房距离民政局有点远,担心两人刚倒在床上,蔷蔷就追来了。 小家伙通常离开妈妈一会儿就开始找人,黏黏唧唧的。 去酒店吧,太随便了,缺少仪式感。 这次算他们的新婚洞房,很重要。 第224章 强势劝人离婚 前往大厅办结婚证,车可以停靠路边临时停车位,也可以开进大楼停在院子里,但薄骁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之后要走一段路,再乘电梯上去。 绕道走有点麻烦,但优点是个人隐私有保障。 沈心悦拿着小本本,汽车拐进地下室,光线暗了下来,氛围不太好,但她没说什么。 跟薄骁在一起,安全感在于这个男人。 通常薄骁说什么便是什么。 薄骁做的事,她都能接受。 停好车,薄骁给沈心悦解安全带。 两张脸挨近,薄骁歪过头,侧脸正对沈心悦的红唇。 “亲一下。”他对着空气说话,胆子大了一些。 “我的口红很艳。”沈心悦下意识抿唇。 今天要拍结婚证照片,用上最喜庆的红色了,亲一下,保准一个大红吻痕。 “你亲嘛,亲了,再擦掉。”薄骁双手握细腰肢,掌心贴着腰挤了挤。 有点痒。 沈心悦扭着腰笑,乖巧的捧上脸颊。 吧唧。 亲完。 手心刮一下俊脸,擦掉口红印。 薄骁回头时,耳根发红,眼神跳着光躲闪,拿起摆在中控台的一小束粉色蔷薇花,他早晨亲自摘的。 正要下车,挡风玻璃前方,从车流里跑出来两个女人。 一个是周黎,另一个是她刚刚认下的亲妈夏瑾。 薄骁开车门的手缩了回来,落在沈心悦膝盖上,盖住她的手背,大手握小手,静静观戏。 “那是周黎和夏瑾呀。”沈心悦有些惊讶。 这两个人前不久给她带来一场噩梦。 差点吓死她。 没想到在自己大喜的日子又碰上了。 薄骁打开一半车窗,周黎和夏瑾的话飘了进来。 母女俩像是发生过激烈争执,面红耳赤,拉扯着,走一步,再退一步,拖拽着走几步,夏瑾又扭扭捏捏后退。 “都这样了,你还不离婚,长点骨气好吗?”周黎十分愤怒,声音很大。 夏瑾弱弱的,红着眼,“哪对夫妻不吵架呢?总不能发生问题就离婚啊。” 周黎耻笑,“你老公渣到月球上了!你都说了,他出轨成性,年复一年,女人一个又一个,他又脏又臭,这都还不离婚,你太糊涂了。” 夏瑾张张嘴,正要酝酿点什么。 周黎大声给她洗脑,“昨天晚上,你,我,魏央母女,狐狸精的爸爸妈妈,还有一堆记者超大群体捉jian在床。你的老公搞捞女,捞女是什么,你不懂吗?你老公把家里的钱大笔大笔的往外送,送给秦姝,把她养得膘肥体壮,等她捞够了,踹掉你老公,另攀高枝,她卷走本该属于你的钱,勾走你老公的心,留下一个脏污的老男人躯壳给你。” “你还不离婚?图什么啊?” “我就问问你,你到底图什么?图渣男天下第一坏?还是图跟她人共用一根黄瓜……” 咻。 薄骁升起车窗。 避免污了耳朵。 沈心悦听得似懂非懂,悄悄问,“周黎鼓励她妈离婚?” 薄骁有早起看新闻的习惯。 他已经看到昨晚魏三爷和秦姝被捉的报道了。 现场挺热闹的,魏家当家人带着妻女都去了,直接关系人周黎和夏瑾以及秦姝的爸爸妈妈全部赶到现场,总统房天花板差点掀飞。 史上最大捉jian场面,惊爆网络。 超级大瓜人人吃得嘎嘎叫。 薄骁捡重点说,“魏三爷一生风流,吃祖业,以玩为主,他和夏瑾都是二婚,婚后鸡飞狗跳,但是婚姻关系正常维持着。夏瑾无背景,依附魏三爷生活,有荣华富贵享受,魏三爷对婚姻不忠,她也忍了。” “周黎是大提琴演奏家,有些名气,从小在国外生活,思想独立开放。” “周黎前段时间才认了亲生父母,以她的思想认知,接受不了亲妈活成这样。” “所以周黎拖她妈来离婚,鼓励她妈当独立女性?”沈心悦受到的震撼不小。 “大概是。” 薄骁透过挡风玻璃看那拉拉扯扯的母女俩。 他不是会管闲事的人。 只是偶遇周黎,现在不方便下车。 办理离婚证和结婚证的区域紧挨着,周黎在发疯,难说他刚刚和沈心悦到达办理窗口,周黎就扯着亲妈过去了。 经历了这么多,薄骁眼中的周黎像个灾星。 周黎碰谁谁倒霉。 好心收养周黎的周家被她害得家破人散。 独子周时尧一审被判死刑,周母不服,倾家荡产跑关系,提起上诉,头发都白完了。 薄家老老实实履行婚约,周黎作死。 可以说是她把薄骁推给了沈心悦,薄骁又因为她作死跟沈心悦之间一波三折。 再看看现在,周黎认亲没多久,她亲妈就要离婚了。 虽说魏三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风流,但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夏瑾能够忍受这样的老公二十几年,那也是她的生活方式。 她自己觉得没问题,可以和魏三爷过下去。 周黎跳出来怂恿她离婚,用自己的开放思想要求夏瑾怎样怎样。 夏瑾已是拖着中年的尾巴迈进老年队伍的女人,没什么本事,弱弱的一个,一辈子靠男人生活。 离了婚,以后怎么过? 她主动离婚,魏三爷不可能给她钱财。 魏氏家族的财产,夏瑾更是边边都沾不上。 唯一的出路可能就是周黎承诺以后我养你。 能不能养,养得好不好,那又是后话。 因为周黎自身就是个极不稳定的人。 车窗密闭,周黎跟夏瑾说的话听不到了。 薄骁和沈心悦只是看到周黎说动了夏瑾,带着她朝电梯走去。 薄骁有些后悔,早晨钟武老规矩在门外等他,要陪他一起走,他拒绝了,连司机也不要,亲自驾车带沈心悦出门。 想过一过二人世界。 遇到突发事件,又觉得钟武在就好了。 让他去蹲点,周黎那头办好离婚手续滚蛋了,他和沈心悦再清清爽爽的上去。 等了半个小时,办理离婚证差不多结束了。 薄骁下车,拿上亲自包装的粉蔷薇。 绕个方向,给沈心悦开车门,牵着她的手,带她下车。 没走几步,电梯门哐当哐当打开。 魏三爷风一样的冲出来,穿着黑色风衣,大帽子压在脑袋上,身后跟着一群人。 第225章 有的人,一别就是永远 来得早。 清清静静。 办结婚证只花了五分钟。 薄骁牵着沈心悦离场。 隔空远视离婚证办理窗口,那边也没人。 看样子灾星已经走了。 薄骁放下心来,带沈心悦去拍照。 他早有准备,前不久从一个品牌方手上定了头纱,今早出门的时候带上了。 从手提袋里拿出头纱,亲手给沈心悦戴上。 由于办结婚证需要证件照,沈心悦今天没戴头饰,一头光滑乌黑的长发,配上洁白头纱。 薄骁偏头看了看。 “等我。”他折下一朵粉蔷薇,花瓣偏红一点点的,插进乌黑的发间,花朵别在耳后,与头纱相连。 再一看。 乌发与白纱之间插入一点娇艳的红,像仙女画涂上了新色。 薄骁再摘下一个微张嘴的小花骨朵,插在花朵旁边稍微矮一点的位置。 再一看。 捧住沈心悦的脸一顿搓揉,给她挤出o型嘴。 “别弄我……”沈心悦笑着扒拉薄骁的手。 薄骁并未说有多好看,他只是笑了。 真的在笑。 嘴角高高翘起,眼角下压,一双眸子挤在狭窄空间,含着薄薄的水色。 手上好一顿搓扁搓圆,粉底都花了。 沈心悦不得已拿小镜子出来补妆。 开始拍照,两人手举结婚证,头挨头,正正经经照一张。 薄骁把沈心悦揽入怀中,大熊抱,照一张。 再退到沈心悦身后,环腰抱,照一张。 锁喉抱,照一张。 熊抱,下巴搁在那朵花旁边,照一张,照出三朵花的效果,其中两朵是笑颜花。 摄像师是薄骁专门请来的。 沈心悦看到三朵花照片,回头捏薄骁的鼻子,“你也会笑啊。” 薄骁揉揉她的头,抬起下巴,仰视天花板。 他长得高,对着天再笑一笑。 倒不是怕娇妻发现他乐得跟个傻愣子似的,他是觉得自己刻板惯了,面瘫脸挂笑不习惯,也怕吓着别人,破坏他的人设。 这时,陪妈妈办完离婚证的周黎,因为妈妈下不了离婚决心又被鼓动离婚,最后犹犹豫豫离了婚,依靠了二十几年的丈夫变前夫,前夫甩手走人,不管她了,离婚综合症上身,哭哭啼啼。 周黎不得不陪着舍不得离开民政局的妈妈四处走走。 妈妈像是觉得不离开这个地方,就还有后悔的机会。 周黎扶着妈妈,一边走一边劝。 走着走着,就到了办理结婚证这边,不远处有新人拍照。 新郎背影挺拔如松,发丝亮晶晶,隔着距离都能呼吸到成熟男人的香气。 新郎很会,变换姿势抱新娘照相。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女孩子喜欢的,明则温柔多情,暗地无声撩拨。 他的胸膛贴着新娘,下巴搁在新娘头纱上拍照。 想想那个姿势,周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新娘一定感受得到男人的气息落在耳边,亮晶晶的发丝轻勾她鬓边的绒毛,又酥又痒。 新郎的手心一定很烫,新娘的小细腰会抖吧…… 新郎的装扮很正式,黑西裤配洁白衬衣,右手腕戴表,矜贵成熟。 新娘很俏皮,白衬衣扎进小裙子腰上,裙子很短,还是百褶边的,侧影像个高中生,被成熟的高大新郎抱着,那么小,那么娇气,那么柔软,新郎恐怕不敢对她大声说话,怕吓着她。 周黎目睹这一幕,眼角湿润,湿气汇聚成水,形成眼泪。 她是个独立自我的人,理性张扬,不爱流泪的。 突然哭了,脸色跟着变了。 夏瑾哭累了的时候看到周黎也哭了,深呼吸几下,打起精神重新哭。 “你爸爸虽然花心爱玩,没什么责任心,但他有钱啊!他生下来就是豪门富二代,坐享荣华富贵,外面的普通男人上一辈子班也不如你爸爸。” “我这把年纪了,有花不完的钱,想买古奇随便买,想旅游说走就走,想上美容院提个包就出门,有钱,有安稳日子,很好的。” “离什么婚啊。” “哎哟喂!我以后怎么办……” 周黎含着泪,站在一棵大发财树后方观看拍照的新人。 看着看着,她睁大眼睛。 那是薄骁啊。 新郎薄骁,多情的男人,温柔的男人,会撩拨女人的男人,柔声细语哄女人的男人,把女人当小孩呵护的男人。 他真好。 他是块蒙着布的宝藏。 当他的新娘真幸福。 那个幸福新娘就是沈心悦,长得像她又不是她的小女人。 一时间,五味杂陈。 原本,薄骁是她周黎的,他们从小定下婚约,薄骁等她,等到留学归来参加工作了仍然负责任的等待。 是她作死。 亲手推动命运的齿轮,把沈心悦推给薄骁,薄骁给她办丧礼,同时,邂逅沈心悦,从此满心满眼都是那女人。 是她改写结局。 把薄骁作没了。 回想起来,她也够勇的,在她和薄骁邂逅于邮轮上,时隔多年重新审视薄骁,好似揭开那块盖宝藏的布的时候,她就知道薄骁真的很好,这个男人值得她爱。 她为此努力过。 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 可惜,一年一个天,时光流逝,带走了曾经,留下一地物是人非。 当她后悔了,想要追回曾经时,薄骁的心,已经被沈心悦填满。 她不甘心。 她不认输。 移民了的她改变计划回国,拿着锥子追撵薄骁,想方设法锥他的心,可是,费尽全身力气,没能凿出一丁点属于的自己位置。 难怪古人说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有的人,一别就是永远。 周黎泪流满面。 后悔,心痛,难过,她百感交集,但无济于事。 夏瑾一个人叨叨叨。 周黎耳边吵哄哄,她又哭着,手扶上发财树,身体不知不觉靠上去。 轰…… 一声巨响。 蓝瓷花盆倒了,泥土滚多远,泥水流到了远处。 正在看照片的薄骁和沈心悦循声回头。 就看到泪流满面,呆呆的周黎。 “走吧。”薄骁牵上沈心悦。 “等等……”周黎突然跑来。 她在哭,梨花带雨,一张酷似沈心悦的脸也是娇美的。 薄骁揽过沈心悦。 将她往怀里塞,大半个胸膛护住她,冷眼扫周黎,“各自安好。” 第226章 新婚 “薄骁,我要走了,带妈妈回m国生活!” 薄骁搂着沈心悦远去。 周黎的喊声在他身后。 似在给他提醒,如果你对我有想法,留个联系方式,说声保重什么的,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过了今天,我们今生今世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尽管过去发生过太多纷纷扰扰,但我们毕竟订过亲,我当了你很多年的未婚妻,你是我命定的男人。 离别在即,总要留下点什么吧。 再强大的女人内心深处也有一片柔软之地。 可惜,薄骁没有回头。 他的胸膛遮住沈心悦纤薄身子,电梯门合上那一刹那,沈心悦的短裙和薄骁的西裤黏在一起。 再遇周黎,沈心悦内心掀起微波。 周黎前段时间带夏瑾找上她,因为三人外貌相似,夏瑾又丢弃过一个女儿,太多吻合,沈心悦跟夏瑾做了dna检测。 虽然结果证明沈心悦不是夏瑾的女儿,但这件事牵扯出沈心悦的身世。 她不是沈家女儿。 那她是谁? 沈北渊前几天问过她,要不要帮她寻找亲生父母,她说不要。 她永远是大哥二哥的妹妹。 她要当沈家的小女儿,永不离开哥哥。 站在沈北渊的角度,他们一家捡到沈心悦就当亲生女儿抚养了,从未想过把她还给亲生父母。 若不是周黎出现搞事,沈心悦的身世之秘会隐瞒一辈子。 沈心悦态度明确,沈北渊很安心。 兄妹俩像以前一样,相亲相爱的生活。 沈心悦都放下身世问题不再去想了,今早乍一见周黎和夏瑾,两人哭哭啼啼,怪怪的,她心里发毛。 薄骁停车等红灯的时候,抱了抱沈心悦。 “都过去了,夏瑾是夏瑾,周黎是周黎,你跟她们没有一点关系。” “我知道。” 薄骁摸摸黑亮的长发,抓上一缕扣到耳后,手指拨弄小耳垂,“沈北城是天下最好的大哥,他爱你,护你。沈北渊是最勇的二哥,他为你打天下,为你遮风挡雨。” “我是天下最好的丈夫。” “我爸爸妈妈是最偏心的富豪公婆。” “蔷蔷是最可爱的宝贝。” “沈家待你不是亲生胜亲生。薄家待你视如己出,你有两个比亲生父母还好的家庭爱着。” 耳垂很软,肤质白且细腻,被揉捏着抚弄,麻酥酥的。 沈心悦缩起脖子,笑着看向薄骁,“你这个人,外表很冷,硬邦邦的,但心思很细。” 薄骁弹了一下耳垂。 回头启动车子开出去。 “所以你不会后悔嫁给我,五十年以后,也不会后悔对吗?” “那还是要看你的表现。”沈心悦想起沈北渊给她留的话。 摸摸手提包,她今天带了一串跑车钥匙。 昨晚公公给她送了豪车。 她一直不敢开车,带上车钥匙熟悉一下,或许会有所改善。 她是手握富可敌国的聘礼的女子,薄骁婚后敢欺负她的话,岂止是后悔嫁给他,她还要卷起个人财产跑路呢。 娘家那么厉害。 她很凶的。 朝阳升起,大地一片暖光。 沈北渊给沈心悦安排了任务。 她回过神,便说道:“靠边停车吧,你去上班,我打个车回家,晚上六点半举办家宴,你早点回来。” 两家人合并,大大小小十来个人,做饭是个大工程。 薄骁领证的路上想的是拿到结婚证后去过一过新婚生活。 距离那次办公室嗨皮好几天了,他很想很想做。 暗自寻思了几个地点,婚房太远,酒店不行,他下午又要接待一个重要客户。 灵光一现。 给钟武打了个电话,把晚餐菜单发给钟武。 这边直接把沈心悦带去公司。 总裁办公室,门窗一锁,沈心悦被薄骁捞进怀里,捏上下巴埋头就吻,风卷残云一般。 沈心悦被拐进休息室。 重重压在床上。 遮光窗帘合拢,四周陷入黑暗。 “别啊,这是早晨……你要开会……我……我也要干活……钟武买菜快回来了吧?”沈心悦几乎被吸干。 张着发干的唇瓣吸气。 “……”薄骁埋着头。 大大的脑袋,十分灵活,发丝时而倒立,时而倒一堆,时而像个鸡窝。 沈心悦的裙子太短了。 手好方便。 丝袜要他的命,不知什么材料做的,手在上面会打滑。 小清新洁白衬衣薄且软,一下就撕开了。 他要疯掉。 脑袋里像是有人点烟花,火点是串联起来的,这团爆开,目眩神迷。 下一团又爆开…… 他的思绪被强大的力量控制住。 他感觉自己像个气吞山河的旷世英雄,要毁天灭地。 他太幸福了。 人生之中,他唯一的幸福是沈心悦。 虽然他的父母很好,家庭完整,他不缺什么,但他被教育得规规矩矩,刻板稳重。 喜怒不形于色,过于理性沉稳,他很闷。 只有在沈心悦身上,他能找到想要放纵的冲动,他活得像个正常男人,享受七情六欲,过上拥有悲喜哀愁的生活。 从初遇开始,他对沈心悦充满怜爱。 他的保护欲有了依托之处。 直到现在,他对她,怜爱之情有增无减。 沈心悦在他身下显得很小,身子只有他半边胸膛宽,小腰只够他一只手掐住,头也小,他眼前一堆瀑布似的长发。 “小悦儿。”薄骁不知在吻哪里。 沈心悦受惊拉了拉扯开的衬衣,盖不住什么。 她的脸很烫,有些讨饶的语气,“别闹了,晚上回家再……” “薄太太,老婆,妻子,蔷蔷她妈……你觉得哪个称呼好?” “都……不好……” 天呐。 太露了。 胆大妄为。 羞耻感爆棚。 薄骁换一种叫法,“那我以后喊你亲爱的,大宝贝,宝贝,宝宝,悦儿妹……你喜欢……哪一个?” 他对着耳孔吹一口气。 沈心悦还没回应,自己先疯了。 “啊……” 沈心悦被咬到,惊叫声未落。 门外又是哭,又是喊,呱唧呱唧跳着叫。 “爸爸……啊……” “爸爸啊……爸爸……”蔷蔷穿着会响的小兔兔鞋拍着玻璃门叫唤。 小家伙哭了一路,找爸爸,她要找爸爸,哭得保姆都眼泪汪汪。 薄骁被吵声强行打断,胀鼓鼓的。 抱着鸡窝脑袋,仰天嗷嗷嗷。 第227章 厨房,他的吻 蔷蔷来了。 薄骁没做成。 自己洗个冷水澡,拔腿去开会。 三分钟后,沈心悦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原微信名“小鲜肉中的战斗机”改成“老公”,给她发的消息。 【老公】:“薄太太,请为我们的幸福奋斗\/[流泪脸],你好好想想,我们今天晚上怎么过\/[想你想你],新婚夜,春宵值千金\/[龇牙][手持玫瑰]。” 沈心悦捏着小毛巾,给蔷蔷擦脸。 小家伙哭得打嗝。 一条小短腿搭在她膝盖上。 “宝宝,爸爸妈妈今天结婚了。”给蔷蔷擦一下眼睛,引起她的重视。 蔷蔷:(′?????????`) 听没听懂不知道,她还没哭够。 “今晚爸爸妈妈要去住新家,就是爷爷给我们买的新房子,在二舅家隔壁,你呢?跟爸爸妈妈一起去,还是和年年睡啊?或者……你和奶奶睡?”沈心悦眨巴眨巴眼睛,憋着笑试探女儿。 “爸爸……啊…… ”蔷蔷扑在妈妈肩膀上哭。 要跟他们一起回新家。 “不哭不哭,妈妈知道了,不过,新家还没安置你的玩具,卧室也是陌生的,你可能不习惯。” 蔷蔷:(?????д?????) 大哭着爬妈妈的腿,小短腿又短又胖,妈妈的膝盖那么高。 一条腿吊着,屁股撅起,半挂在妈妈膝盖上。 小手抓着妈妈皱巴巴的衬衣叫唤。 沈心悦把她抱了起来,拍张照,发给薄骁。 【看看女儿,哭成啥样了,她习惯跟我睡,今晚要跟我睡大床,目前不确定她允不允许你上床。薄总,祝你好运\/[哈哈大笑]】 蔷蔷平时会推开爬大床想和她们睡的年年。 年年妈妈走了,姑姑是他的精神寄托。 白天姑姑带他,晚上他想和姑姑在一起,而且他看到蔷蔷洗完澡舒舒服服躺在妈妈身边,他也想那样。 可是蔷蔷最在意妈妈被抢。 看到年年跌跌撞撞来了,小胖腿自动劈叉,远远抵住他,他如果执迷不悟,蔷蔷一定会丢掉奶瓶,放开妈妈的睡裙,爬起来,嗷嗷嗷爬到床边,阻止年年抢她的妈妈。 薄骁没见过那场面。 单是想想粘人精女儿就够喝一壶。 沈心悦丑话说前头,早点给薄骁打个预防针,省得他想洞房想得火热,晚上回去又做不了。 今天的总裁办很热闹。 钟武剥大蒜。 保姆抓着蔷蔷的小手跟着她围绕一大堆肉菜绕圈圈,看到菜叶子上有只小虫,蔷蔷撅起屁屁“嗷”。 保姆也叫,“嗷”。 还补充一句,“宝宝真棒,发现了小昆虫呢。” 薄骁的两个男秘书削菜皮,黑乎乎的土豆搞一手泥。 沈心悦坐在那儿优雅摘菜,豆夹先剔筋,再一掰俩。 薄骁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办公室搞成了菜市场。 肉菜铺一地,鱼在食品袋里游水,大虾跳出袋口,滚到地上,弹几下。 腥味冲天。 蔬菜花花绿绿。 每个人都埋头干活,唰唰唰,擦擦擦。 还有配乐。 他的宝贝女儿穿着小兔兔亮灯鞋围着肉菜绕圈圈,鞋子会响,走得时快时慢,不定时呱唧呱唧呱唧…… 薄骁手插兜。 一声长叹。 瞥了瞥摘菜的沈心悦。 他发誓,这是他老婆第一次亲力亲为办家宴,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不管沈北渊以什么理由安排沈心悦做饭,他都通通拒绝。 以后两家人聚餐,要么家厨做菜,要么上自家酒店吃。 哦,差点忘了,还有他妈妈也会做。 爸爸妈妈整日显得无聊,妈妈偶尔做顿饭估计会很开心。 食材在办公室粗略过了一道手。 回家后洗一洗,切一下,按菜单下锅,沈心悦很轻松。 她系着韩版贵妇同款小花花围裙,长发扎起,发束有点歪,一大把头发垂在右耳边,黑亮发丝摩擦着雪白天鹅颈。 穿了件圆领小针织体恤,藕粉色的,领口宽松,衣服软乎乎。 薄骁洗完澡换上一身家居服过来。 在门口往里看,像偶像剧女主下厨。 无心关注她怎么做饭,只看到她开了滤镜似的,叫人移不开眼。 有种青春气息飞扬之美。 有种贤妻良母的温情,她凭一己之力撑住一个家。 岁月静好,她如诗如画。 薄骁想把她撂倒,然后……狠狠揉。 于是进去了。 从身后轻轻抱住,咬耳私语,“老婆,辛苦了。” “没什么,钟武他们几个把菜整理好了的。”沈心悦搅一搅汤锅。 几个厨子今天下午被通知放假半天,全部走了。 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薄骁给沈心悦转个面,捏住她的下巴埋头吻。 他的吻是贪心的。 一直如此。 浓情蜜意,两人都很陶醉。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 那声音又来了,两人迅速分开。 沈心悦给鱼上调料,小手按摩鱼头,悄悄舔唇,弄干净薄骁留下的痕迹。 薄骁一手叉腰,一手抓发丝,半眯着眼斜视门口。 蔷蔷扶着玻璃门,歪着小脑袋瞅。 呱唧。 小短腿拔起来,向左迈一步,脑袋伸进来一些,很认真的瞅一瞅。 呱唧。 再迈一步,这时候人已经站到中间了,小手主动放弃门。 嘿嘿。 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小牙。 “啊。”举起小手,看着薄骁求抱抱。 “喊我。”薄骁沉着脸走过去,抓上胳肢窝将她抱起来。 “爸爸爸爸爸爸。”蔷蔷扑向沈心悦,抓住一片围裙使劲扯。 “妈妈要做菜,烫,她不能抱你。”薄骁抱着女儿往外走。 “爸爸啊……”蔷蔷蹬腿。 薄骁控制不了她。 问保姆要来背带,把她背在背上,避免热油飞溅烫着。 父女俩围着沈心悦转。 沈心悦做了鲜鱼丸子,胡萝卜碎粒点缀,像一个花团,精致又漂亮。 薄骁拿一个丸子吹凉。 掰成两半,递给女儿,“拿着吃,小口小口咬,嚼碎了再咽下去。” “啊啊啊!”蔷蔷的小短腿猛蹬。 嘴里还哇啦哇啦说一通。 她太高兴了。 薄骁趁机说道:“蔷蔷,今晚爸爸妈妈要过夫妻生活,你跟奶奶睡。” 第228章 别提夫妻生活 厨房。 油锅里大虾仁翻个身,白变红,缩头缩尾。 炖锅呼呼呼吹气,送出缕缕白烟。 “干嘛跟孩子说要过夫妻生活?”沈心悦倒一碟青红配菜进油锅。 别看蔷蔷才一岁多,小家伙可聪明了。 薄骁捏一把沈心悦的后腰,“你还不是说了要过夫妻生活。” “这……哎呀,我是捡你的话说。”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带上了要过夫妻生活。”薄骁轻扣腰肢。 “看你,又说了一次。” “是你质问我为什么说要过夫妻生活,我才又说一次要过夫妻生活。” 沈心悦关火,提着锅铲转过身来,嗲嗲的说:“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生气后果很严重的。 她会卷上个人财产回娘家,吓哭薄骁。 “好了,逗你玩的。”薄骁长指刮一下她的鼻尖。 好声好气安抚,“蔷蔷还是个小不点,她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夫妻生活指什么。” 又提那几个字。 沈心悦摇摇头。 无语。 回头洗锅,爆炒黑心菌。 蔷蔷:?? ?? ??? 小家伙肉下巴搁在薄骁肩上,大眼睛睁得溜圆,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八颗小牙咬下一点点鱼丸,上下牙细细磨。 家宴开席的时候,薄母脸上笑出一朵花。 “蔷蔷宝贝,爷爷奶奶来啦,爷爷奶奶第一次陪宝宝吃晚餐,真开心啊!快来奶奶抱抱。” 薄母拍着手,迎着背着娃上菜的薄骁小跑。 背带勒紧薄骁的肩,压出两道深凹痕迹。 薄母贴心的托住蔷蔷的胖屁屁,“奶奶来抱你。” “嗷嗷!”蔷蔷龇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猛推薄母的手臂。 “宝宝,奶奶想你啦,来奶奶抱抱。”薄母一脸不值钱的笑着哄。 蔷蔷十分焦虑。 猛地上蹿,抓上薄骁的手臂,揪住一片衣服,带指窝窝的小手肉皮都撑白了,胖屁屁猛颠。 颠起,落下,再颠,落下…… 薄母还是想抱她,讨好式诱哄,“蔷蔷,奶奶抱你去找爷爷玩儿,爷爷今天得到一只会说话的黄嘴鹦鹉,晚上你跟奶奶睡,明天早晨会听见鹦鹉……” 蔷蔷: (⊙o⊙) 颠得更厉害了。 薄骁劲瘦的腰拉得老长。 他端着罗宋汤的,紫砂锅很烫。 “蔷蔷,别乱动,当心摔下来。”薄骁提肩,拢一拢背带。 “儿子,我来抱蔷蔷。”薄母上手解背带。 “哇……” 甩不掉奶奶。 难过极了。 她这个年纪,说不来完整的句子,表达受限,路也走不稳,被奶奶逮着还逃不掉。 就只剩下哭了。 薄母慌忙哄,“别哭别哭,不要奶奶抱就算啦。” “爷爷在这里,蔷蔷要不要爷爷抱?”端坐在沙发上的薄父拍拍手。 蔷蔷眼泪汪汪的看了一眼。 薄母灵光一现,“宝宝,爷爷的手下今天下午送了一只鹦鹉来给他解闷,可漂亮了,爷爷抱你好吗?” 之前说想看鹦鹉要和爷爷奶奶睡,明天早晨鹦鹉会唱歌。 蔷蔷对鹦鹉那点好奇心被要和爷爷奶奶睡击碎。 哭得更大声。 薄骁把她放下来,抱在怀里哄,亲亲肉脸蛋,摸摸小揪揪,挠几下胳肢窝,大脑袋顶小肚肚…… 哄不好,根本哄不好。 哭得天崩地裂。 直到沈心悦抱上蔷蔷,亲自喂饭,小家伙还含着泪,趴在妈妈怀里,偷偷摸摸看一眼奶奶。 如果奶奶忙着吃饭没注意到她,她就再看看爷爷。 奶奶告诉她会唱歌的鹦鹉是只超大彩色鸟,可以玩的,她有点心动。 但如果她偷看奶奶时奶奶正好在看她,笑得像个狼外婆,她立马瘪嘴给奶奶看,准备大嚎。 奶奶便笑着举手投降,“奶奶错了,错了哈。”然后夹住排骨埋头啃,让自己表现得很忙。 家宴一共18道菜。 菜品包含烧炖卤煮炒蒸焗烩酿和凉拌。 吃不了这么多,但沈心悦做齐全一个家庭的常备烹饪菜式,图个美满。 薄母赞不绝口。 一向沉默寡言的薄父频频点头,眉舒眼开,和沈北渊小酌。 两家人都很满意。 只是,薄母散席后有些愁。 “今晚不知怎么了,蔷蔷心情不大好呢,她不要我抱,还不让爷爷挨着她坐。” “心悦,蔷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薄母担心着,又上手来摸蔷蔷。 “啊啊啊!”小家伙十分抗拒,两个小揪揪都摇倒了。 沈心悦刚扶正小揪揪。 薄父说:“薄骁,你带蔷蔷去医院看看。” 薄骁问沈心悦,“需要去看吗?” 薄父没带过孩子,薄骁小的时候,他在外忙事业,尿不湿都没给换过,经验欠缺,心疼孙女就只知道小心翼翼。 薄骁新手奶爸,对自己的女儿一知半解。 但沈心悦清楚蔷蔷为什么抗拒奶奶。 “没事,我带着她就好了。”沈心悦给公婆一个笑脸。 横着抱蔷蔷,轻拍她的胖屁屁,哄她睡。 薄骁说了,今晚要过夫妻生活。 他急成那样,作为新婚妻子,还是心疼的。 蔷蔷扭一扭,小脑袋探出来瞅。 眼睛睁得大大的,随时观察爷爷奶奶,以及要过夫妻生活的爸爸妈妈。 沈北渊牵头送薄父薄母回去。 薄骁和沈心悦陪同,蔷蔷就在妈妈怀里瞅。 薄家接连在灵山买下两栋园林式独栋豪宅,一栋薄父薄母住,另一栋买在沈心悦名下,给他们做婚房。 沈北渊之前说沈心悦不嫁,要招上门女婿。 薄父做主,房子买在一起,薄骁和沈心悦住在娘家隔壁,既满足沈北渊守护妹妹的想法,小两口的日常生活也不受打扰。 毕竟沈北渊有自己的家庭,他需要独立空间。 薄骁习惯独来独往,他也需要独立空间。 算是皆大欢喜。 薄骁和沈心悦送父母回去后,回自己家,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婚房主卧两百多平米,占据二楼三分之一面积。 大床是定制的,上床得爬一段,才到枕头正中央。 薄骁洗完澡,勾着嘴角爬床。 蔷蔷枕着妈妈的胳膊正在喝奶,小耳朵一下支棱起来,抖了抖。 轰。 扔掉奶瓶,打个滚,趴着,大眼睛对上薄骁的笑眼。 薄骁愣了一下。 虽然被阻拦爬床,但这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的。 他不怕她。 朝前又爬一点。 蔷蔷迈开小短腿,哼哧哼哧灵活扭动,脑门抵住薄骁的下巴。 “啊啊!(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我和妈妈的床)” 薄骁:(▼ヘ▼#) 第229章 新婚夜斗智斗勇 新婚之夜。 婚房红彤彤。 顶灯罩是红色的。 地上也是红色的,红被子红枕头红床罩,红光,红地毯,红玫瑰花瓣,还有三双红拖鞋。 薄骁叹气,再叹气。 他睡沙发,侧卧,手垂在地毯上捡花瓣打发时间。 “小家伙睡了没?”薄骁小声问。 “没。”沈心悦悄悄回话。 蔷蔷哧溜翻个身,四仰八叉,小脑袋转动寻找声音来源,眼珠子滴溜溜转,又精神起来了。 “哎!” 这下不知要哄多久,蔷蔷才能重新进入睡眠状态。 过了一会儿,薄骁附近的花瓣捡完了,他又问:“睡了吗?” 蔷蔷赶在沈心悦作出反应前翻个身,趴着,大眼睛四处瞅。 发现沙发上有人。 一只手把自己支棱起来,另一只手指着沙发大声提醒妈妈。 “爸爸,爸爸啊!!” “妈妈知道,知道,你不让爸爸睡床,他只好睡沙发。”沈心悦把蔷蔷拉回怀里抱着。 “睡吧,宝贝,你该睡了。” 薄骁睁开眼睛暗中观察。 蔷蔷面朝妈妈贴贴睡,右腿抡起来摇摆,手掐大腿上的肉肉玩,胖脚丫举在空中数一二三四…… 再等下去,新婚夜都过了,他还没做。 薄骁翻个身。 沙发狭窄,大长腿抵住墙。 沈心悦听到动静看了过来,沙发上有只长条大物蠕动。 像是蚕子吃了带露水的桑叶肚子疼,身躯扭成几段,要死不活的。 “宝宝,妈妈想睡地毯上,你睡不睡?”沈心悦拍拍蔷蔷的屁屁。 “啊啊。”小家伙一骨碌爬起来。 她洗完澡的时候就想玩地上的花瓣,可是妈妈不让玩,要她快点睡觉。 这下好了。 她可以下地玩了。 薄骁闻声先下床,霸占一块挨着墙的地板。蔷蔷下地捡花瓣,沈心悦牵上她带到薄骁那边。 “来,我们睡在爸爸家,躺着玩。”沈心悦把小家伙按下去。 小家伙扭屁屁蹬腿,一骨碌爬起来。 跪在薄骁旁边,拍拍他的脸,嗷嗷嗷叫一通。 “这是我的地盘,你不能撵我,但我可以撵你。”薄骁黑着脸。 “对对对,这是爸爸的床,蔷蔷如果想玩花花,必须借住爸爸家。” 蔷蔷撅了撅嘴。 倒头躺进沈心悦怀里。 手上抓着花瓣,脑袋插进妈妈胳肢窝,沉默一阵,默许薄骁和她们睡,翻个身,趴着玩花。 婚房是薄母布置的,新铺了流苏地毯,又软又柔,躺着很舒服。 薄骁愉快的翻个身,搭一条腿在沈心悦膝盖上,捉住她的双手压在耳边,交颈接吻。 先亲上。 黏黏唧唧。 玩自己的。 蔷蔷捡干净附近的花瓣,累得眼皮子撑不开,自己倒头睡了,随便找的一个窝,举着两只手,小拳头紧紧的,手心攒着花瓣。 小短腿劈叉,睡相憨厚。 呼呼呼。 香得很。 薄骁拿一张2*2.3的大毯子盖住蔷蔷,再给长枕头穿上沈心悦的睡裙,放在蔷蔷身边,掖好毯子四周,确保她翻来滚去都在毯子控制下。 然后抱起沈心悦,飞奔,抛上大床。 前扑。 压下。 行云流水。 沈心悦头昏脑胀。 稀里糊涂的和他开始,在他怀里糊里糊涂的结束。 醒来时不知几点钟了,遮光窗帘密不透风。 她动了动腿,酸疼,“嘶……” 薄骁抱着她翻个身,丝滑流畅。 她惊慌失色,“几点了?” “十一点。” “十一点?”新婚第二天,公婆等着吃早饭,他们竟然睡到中午了。 “快起来。” “今天周六,我休两天婚假,不急。”薄骁还压着。 “蔷蔷呢?” “她在睡觉。”薄骁看一眼地板上抱着长枕头睡的蔷蔷,脸蛋压着枕头,挤扁了。 沈心悦想到昨晚孩子担心被爸爸送去和奶奶睡,担心爷爷拿鹦鹉拐她,担心爸爸妈妈过夫妻生活,忧虑重重,吓得不敢睡。 早晨补觉,这会儿还没醒。 算了。 在薄骁身下,她挣扎也是白费力气。 小手勾着薄骁的脖子,柔声和他说话,“昨天领证又办家宴,太忙了,我忘记买避孕药。你在e智能下个单吧,给我要一盒药,24小时紧急服用的那种。” 薄骁这样黏她,看得出来,并不想要孩子。 “我采取措施了。”薄骁鼻尖抵着鼻尖磨。 “你……什么意思?”沈心悦竟然不知道。 “我戴了t。” 薄骁吻了下去。 沈心悦又被晕头转向的感觉搞迷糊。 薄骁吻技太好,亲得人犯迷糊不说,他还有一边亲,一边动手的本事。 沈心悦心想比起薄骁,自己显得太愚钝了。 夜里其实感觉到薄骁跪起来过,很多次,但沉醉他的热吻里,顾不上他的手。 直到蔷蔷醒来,要拉粑粑,揉着眼睛嗷嗷叫。 薄骁下床照顾孩子,沈心悦起身,才发现地毯上散落一把把折叠小雨伞,恹恹的小雨伞被红玫瑰花瓣托住。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 天啦噜。 他这是多久换一个…… 嫁给超级黏人的男人,好处是他的爱像歌词唱的那样……爱如潮水将你包围。 缺点也很明显,馋死个人,他馋,然后缠她。 女生很容易体力不支。 这才早晨刚起床,沈心悦就有种干了一天体力活骨头散架需要睡觉休息的念头。 她花容憔悴,顶着黑眼圈下楼。 好在婚房没有保姆,她感到累,可以随心所欲。 扶着栏杆下楼梯,眼睛先找沙发,下楼来直接倒在沙发上。 薄骁给蔷蔷洗好换好,抱她下楼。 “老公,麻烦你给我倒杯水。”沈心悦闭着眼睛睡她的觉。 薄骁很乖,先倒一小杯温水给太太喝。 然后温一杯热奶,冲一瓶奶粉,把爬沙发的蔷蔷抓回去按在小椅子上,母女俩一起喝奶。 沈心悦补了一觉。 醒来时薄骁在帮她剪脚趾甲。 原本留着脚指甲等待过完年要做美甲的,她现在管理妲己妖舞俱乐部,作为老板,需要从头美到脚,作表率。 但好像过夫妻生活不受控制,脚趾甲会刮伤薄骁。 乖乖躺着给薄骁剪。 薄骁捧着圆润的小脚趾,“我给你做了泡青菜鱿鱼米粉,现在想吃吗?” 第230章 前妻回来了,等着他追 穿过岁月不同侧脸,秋去,冬来。 降温了。 窗外寒风呼呼。 护眼灯下,沈心悦陪悔悔写作业。 蔷蔷盘着腿坐地上,玩悔悔的马克笔,从文具袋里掏出一支,摸摸捏捏,再装回去,换另一支玩。 玻璃窗上投过来一片刺眼光芒,汽车开进车库。 沈心悦一下站起来,摸摸悔悔的头,“姑姑下去一躺,跟二叔谈点事,你乖乖写作业。” “好,我可以看着妹妹。”悔悔十分乖巧,指了指地上小揪揪摇晃的胖球。 沈心悦招呼保姆进去。 悄悄走人。 楼下,沈北渊脱得只剩下两片衬衣挂在胸前。 肖凡庄肩上搭着他的大衣,胳膊弯挂着西装外套,耳朵后面别着领带,蹲着走路,正在捡衬衣扣子。 沈北渊像个从沙漠来的彪汉。 很难定义他是歹还是非。 他敞着胸膛,八块腹肌垒起,明晰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性感狂野,是个有魅力的男性。 但他把自己搞成衣衫不整的模样,又是那么的狼狈。 他的成就与他的落寞并列,仿佛成功并未给他带来喜悦和幸福,他活得很心累。 沈心悦看着这样的沈北渊,心疼不已。 “二哥。” 沈北渊提起衬衣领抖抖,稍微遮一下胸膛。 “还没睡吗?”他看了过来,笑容温和。 “我有事跟你谈。” 沈北渊眉头微蹙,手扶上冷墙,“……去我书房。” 他的书房没多少书,书柜c位拿来摆放古玩收藏。 说话也不像被书卷气熏陶过的大佬,开口直杠杠的,“薄骁欺负你了么?” “没有。”沈心悦站着说话。 她很急。 “我等哥哥一个晚上了,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谈,请你别生气,先听我说。” 沈北渊两道眉头向内挤,眉心横着一个大川字。 他似乎猜到了沈心悦想说什么。 扶着书桌,缓缓坐下去,点根烟。 “二哥,方喜跟韩中柏出国后第三天就回来了,她现在在老家,和父母一起住,开了个社交媒体账号,有一万粉丝,每天上午直播两个小时,下午直播三个小时,卖家乡土特产。” 沈北渊:e=e=(怒°Д°)? 要不是说话的人是心尖尖上的妹妹。 他会一巴掌把人扇出窗户。 沈心悦知道他的脾气,说话试探着一点一点讲。 沈北渊虽然情绪上来了,但他没发火,沈心悦便壮胆往下说。 “二哥,你想过味了吗?” “方喜满心满眼都是你啊!” “她爱你入骨,结婚两年给你生下两个儿子,她产后抑郁症严重,你天天忙事业,对她的关心不够,她精神崩溃,提出离婚不过是想引起你的重视,指望你爱她,给她点温暖。” “可你们竟然一刀两断,离了婚。” “方喜离开了你,但她心里仍然想着你。” “她这次跟韩中柏走,是因为你们吵架,她的后背被玻璃扎破,受了伤,心灰意冷,赌气作出的决定。” “她出国第一天,离开你,离开了孩子,在飞机上就后悔了。” “她等你给她道个歉,追她回来,女人的自尊心很小气,需要一点点尊重,但没等到你,她悄悄回了娘家。” “二哥,你,我,都了解方喜。” “她是个直率善良又纯真的女子。” “她从一开始爱你,深深爱你,到最后仍然爱着你。” “你在人生低谷,她爱你。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她爱你。你走南闯北顾不上她,她仍然爱你。哪怕生活当中意外频频,她受尽委屈,她还是……爱你。” “她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所以她就算和韩中柏来往,也保持着距离的,她还是你的方喜。” 快去把她追回来吧。 烟雾缭绕。 沈北渊的脸掩在虚幻之中。 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觉得他深奥无底,摸不着实处。 沈心悦默默退了出去。 第二天中午,沈心悦正在补觉的时候,手机响了。 方喜妈妈打的电话。 老人开口就哭,【心悦……阿姨求你个事儿。】 沈心悦拉被子盖住身体,坐了起来,抚揉酸疼的腿根,【阿姨,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方妈妈:【小喜爸爸咳嗽一年多了,吃药打针,时好时坏,上个月咳血,我带他在县医院看了一下,医生说肺部有点问题,建议去市医院检查。小喜回来后带去看了,上周拿到活检结果,她爸得……得了癌症啊!呜……】 老人家常年受风吹日晒,声音嘶哑干裂。 沈心悦听得心疼。 方爸爸要做手术,医生提前告知手术风险,一辈子没见过大世面的老人担心自己死在手术台上,想见一见两个孙子。 年年和余余生下来,他们还没见过。 方喜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分别生了两个女儿,方家孙辈只有四个姑娘。 她爸爸想在死前看一看两个男孙。 方喜跟沈北渊闹成那样,自己跟韩中柏走了,走之前还说过大话,扬言不会再回来…… 爸爸病重想见孙子,她没脸跟沈北渊打电话。 方妈妈为了一生辛劳的老伴,厚着脸皮找沈心悦。 沈心悦马上给沈北渊打电话。 沈北渊听说要带两个年幼的儿子去山卡卡里面,严肃阻止,【余余还是奶娃娃,头都竖不稳。大冬天山上风雪封山,不能去。】 【哥,那我通知方爸爸提前下山来住院,我们去帝都城里看他们。】 【那也不行,年年体弱多病,进一趟医院交叉感染。】 【我……安排他们一家人住宾馆吧,到时候大家在宾馆见面,这样好不好?】 以往听到沈心悦软软的声气,沈北渊没有抵抗力的。 可今天,他的态度十分强硬。 【不准去,我说了不准去,就是不准。】 【方喜有本事抛下孩子跟情人私奔,就给老子硬到底,她在我面前放话不回来了,她说韩软男对她好得很,她说韩软男比我强,比我好,韩软男值得她追随呢,还找我儿子做什么,她爸喜欢孙子,方喜和韩软男生一堆就是了。】 【咳咳咳……】沈北渊突然剧烈咳嗽。 口是心非的家伙。 两口子都是。 嘴巴上互不相让,私底下却过得狼狈惆怅。 沈心悦性子软,心里想一堆,却说不出口。 第231章 你不要我了? 方喜爸爸病重。 生死难料。 作为曾经为父亲穿寿衣,独自给老人送终的亲历者,沈心悦很容易共情方喜一家此时的忧虑。 她给薄骁打了电话。 只是说要去一趟帝都,看望方喜一家。 交代薄骁最近一周减少应酬,早点回家带蔷蔷,女儿还小,生下来没离开过妈妈,妈妈不在家,女儿会哭闹。 没想到薄骁给安排私人飞机,要陪她和孩子们一起去。 于是家里忙开了。 三个保姆分工打包,孩子们吃的用的穿的一样一点细细收拾。 大人忙出忙进。 孩子们支楞着手颤颤巍巍满屋子摇晃。 乱哄哄的时刻,沈北渊回来了。 三个保姆一看大神似的男人立在门口,慌忙抱起孩子退出去。 沈心悦拿着两个刚刚消完毒的奶瓶,回头跟沈北渊说话。 “二哥,你回来得正好,收拾收拾,和我们一起去帝都。” “我有说要去吗?”沈北渊斜着身靠在门上,一副慵懒散漫模样。 沈心悦全当不懂他的心思。 自顾自说道:“方爸爸你是见过的,老人家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没享过福,晚年患癌,万一有个不测,没见过两个孙子,将是他永远的遗憾。” “逝者死不瞑目,活着的人良心难安。” 沈心悦走了过去,挽住沈北渊的胳膊,温柔细说。 “爸爸临终前,我一个人守着他,从凌晨12点起,他的气息只出不进,剩下一口气,可是那口气怎么都落不下去,我跟他说‘爸爸,你安心走吧,等探监时间到了,我会去看大哥二哥,代你向他们辞别’。” “爸爸睁开了眼睛,浑浊无光的眼盯了我很久很久。” “他停止呼吸时,是凌晨3点52分,他牵挂着你和大哥,硬撑近四个小时,脸色憋得黑紫,十分痛苦。” “即便受尽折磨,我也给了他承诺,他仍然……闭不上眼。” “我给他擦洗,穿寿衣,趴在他耳边跟他说了一会儿话,殡仪馆的车到了,他仍然睁着眼,我按下他的眼皮,再一次承诺‘爸爸,你安息吧,去那边和妈妈团聚,这边的事交给我,我会努力工作,接大哥二哥出狱’……我放开手,爸爸的眼睛又睁开了。” “二哥,死不瞑目是逝者永远的遗憾,也是生者心灵深处永远的痛。” 沈心悦将两个奶瓶放在沈北渊手上。 “这是你儿子的奶瓶,去打个包。你就当为了我,去看方爸爸。方喜妈妈找到我,我想起了自己的爸爸,有些遗憾补一补,或许能得到一点安慰。” 沈北渊拿着两个奶瓶,单手勾住沈心悦的后颈把她按进怀里。 他这个妹妹,人前人后一副笑颜。 很乖,她如花,安安静静。 她的不易,都藏在心底。 沈北渊心疼至极。 所有人准备好出发的时候,沈北渊走在队伍尾巴上。 单手抱大儿子年年,提上小儿子躺的手提摇篮。 抵达帝都一个小县城,薄骁安排好的酒店。 沈北渊依然走在队伍末尾。 随行的两个保姆在他前面,战战兢兢。 胖保姆几次回头,“先生,把年年给我吧,我来抱他。” 沈北渊:“不用。”周身冒着寒气,气势叫人害怕。 “先生,那我来带余余,方便您做事。” “不必。”沈北渊反倒放慢脚步。 他面如寒霜。 走在最后。 前面的人进去了,有人拥抱,有人哭,有人笑,还有人哇啦哇啦说着听不清的话,喧哗声不断。 “二哥呢?心悦,没看见他呢。”方喜妈妈说着话脑袋往门口探。 胖保姆连忙侧身让位,“在这呢,先生可好了,出门在外总是亲力亲为,细心照顾两个宝宝。” “是啊是啊,沈二哥好得不得了,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孩子。”方妈妈哽咽道,迈着o型腿迎出来。 1.55米的方妈妈背光而立。 弓腰驼背,脸皮蜡黄,晒斑星星点点,皱褶大的大,小的小,宛如一块老腊肉。 而沈北渊,1.92米高,洗剪吹造型亮闪闪,肤白,鼻梁挺,剑眉,冷眸,面部轮廓如雕如刻,他一身霸总光环,顶天立地。 反差太大,方妈妈高举脑袋仰视沈北渊。 支楞着两只手。 不敢触碰沈北渊,不敢抚摸两个大孙子。 泪光闪闪的眼转啊转,看看沈北渊,又看看他怀里的年年,再看看提篮里举着手呼呼睡的余余,泪流满面。 “年年,喊外婆。”沈北渊摘掉儿子的冲锋衣大帽子。 年年露出小脑袋,张着嘴叫两声。 他还不会说话,喊的是啊啊。 但方妈妈就认定是喊她,狂点头。 “小喜,你给我过来,看看你儿子,多可爱啊!!”方妈妈把方喜拖过来,按着她头送到沈北渊眼皮底下。 啪啪啪啪…… “死丫头,看看你的两个大儿子,多好的儿子啊!你都干了啥,儿子不要,东跑西跑瞎闹……”方妈妈猛捶方喜的背脊。 方喜被打哭了,挂着一脸泪,“年年,来……妈妈抱抱。” 年年头一扭,趴在沈北渊肩膀上,给方喜一个背影。 一个多月不见,小小的孩子已经忘记妈妈了。 “年年,我是妈妈呀,你不要我了?”方喜抓年年的胳肢窝,欲要强行把他从沈北渊身上扒下来。 “啊啊啊啊啊……”年年放声大哭。 紧紧抱着沈北渊的脖子。 “不怕,爸爸在。”沈北渊给年年抚背,掀掀眼皮。 方喜缩回手,耷拉着,转眸看手提篮里的小儿子。 小婴儿一天一个样,小儿子长胖了,脸颊肉嘟嘟,眉毛长出来了,眼睫毛变长变密。 “余余,你……你长大了啊。”方喜蹲了下去,扒开儿子的毛线帽,摸摸脸蛋。 她的手冰冷,熟睡中的余余猛地打个惊颤。 皱脸皱眉,举着手伸展,缩成一团,哇哇大哭。 短短时间惹哭两个儿子。 方喜愁容满面。 儿子们曾是依附她,只要她的小乖乖,而今,他们不要她了。 第232章 搞事,前妻挨揍 酒店顶级套房灯光全开着。 在那璀璨夺目的奢华氛围里面,出现一群脸颊黝黑带斑,皱纹横生,衣着乌泱泱的男女老少。 他们全都站着,热情欢迎远道而来的沈心悦一家。 方爸爸面黄肌瘦,一副病态。 他弯着腰,向沈心悦和薄骁介绍自家亲戚。 “这是小喜的爷爷奶奶,这是小喜的伯伯、伯母、二舅、舅母、姑妈、姑父……” “爷爷奶奶好!阿姨好!叔叔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好……”沈心悦一一回礼。 沈北渊跟方喜在门边打拉锯战。 沈心悦就是沈家代表了,主动担起和亲家拉家常的义务。 亲家介绍完,轮到沈心悦介绍自己家。 她轻轻挽住薄骁的手,“这位是我丈夫,薄骁。” 薄骁回礼,“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方家男女老少异口同声。 一张张风吹日晒的脸朝着薄骁。 薄骁很高,西装革履,面如玉,他站在水晶灯下,宛如玉树临风。 男女老少看着他,眼里都有了光。 沈心悦拉拉薄骁怀里的蔷蔷,“这是我女儿,名叫蔷蔷,她还不会喊人,亲人们见谅。” 蔷蔷小胖手一下盖在大张着的嘴巴上,扯出一手口水,biubiubiu ,送大家口水飞吻。 “哈哈哈哈!” “蔷蔷真乖啊!” “好可爱的小女娃。” “蔷蔷是福宝宝,又白又胖,超漂亮……” 薄骁惊艳四座,但他气场强大,大家不敢多言,蔷蔷不一样,小奶娃可爱无敌,她没有攻击性,所有人乐哈哈,连牙掉光了的爷爷奶奶都发表了几句感言。 山里人朴实无华。 喜欢就是喜欢,畏惧就是畏惧,情绪不加一点掩饰。 两家人寒暄完。 方妈妈张罗礼物。 小客厅墙角摆着几个竹编框子,是方喜的表哥用面包车从山上拉下来,再用扁担挑进酒店电梯,运上楼,叔伯舅舅们合力抬进房间的。 方喜妈妈揭开盖竹筐的布。 女人们围过来帮忙,把东西搬出来。 方妈妈负责给沈心悦他们介绍。 “这是农家风干鸡,土生土长的粮食鸡子做的。”方喜妈妈捧起一只展示细节。 “这是野生蘑菇,长在深山老林,夏天采收晒干的,蘑菇干炖风干鸡营养丰富。” 风干鸡十大只。 野生蘑菇干无数袋。 “这是腊鱼,江里捞的野生鱼做的。”方喜妈妈一手举鱼,一手抓一袋翠绿藿香,“腊鱼烧藿香,香得很。” 腊鱼一堆,大大小小,全是包装好了的。 新鲜采摘的藿香三袋,绿油油的。 “这是腊猪脚,土猪腿做的。” “这是小雪豆,自家山上种的,腊猪脚炖小雪豆,肉香,豆子糯,地道家乡味。” 于是腊猪脚五大只,小雪豆一大包。 “这是牛干巴……” “这是羊腿……” “这是风干兔肉……” “这是自家山上的野生板栗、松子、榛子、野生山楂做的糖葫芦……” 吧啦吧啦。 方家女人们齐心协力。 方家男人们目不转睛看着女人们忙活,若发现哪里不到位,帮两句嘴。 方家用上接待贵宾的礼数,把家里值钱的,他们认为最好的东西都搬来了,掏空家底一般,男女老少小心翼翼,认真且诚恳。 送礼接近尾声,方爸爸站了起来。 他的病态脸发黑,枯枝似的手指指门边抱着孩子的沈北渊,“沈二哥,麻烦你过来一下。” 被点名,沈北渊抱着儿子走了过来。 “沈二哥,你辛苦了!”方爸爸给沈北渊一个草烟袋,“这是我身体好的时候自己烤的烟叶,给你留了点。” 方爸爸展示完自烤烟叶,又给沈北渊看水烟筒,崭新的竹子制品。 “你累了的时候,烧一根草烟,烟筒里装点水,去门槛边坐一坐,望望天,吸几口,解闷解忧。” 方喜的爷爷捧来两个土坛子。 方爸爸接在手上,给沈北渊介绍,“这是村里马老倌烤的高粱酒,纯高粱烤酒健康安全,我给你带了两坛子,晚上喝一杯,睡个好觉,烦恼啊什么的通通忘掉……” 轰。 方爸爸软瘫瘫的倒向一侧。 方家人七手八脚接住他。 爷爷接过酒坛子抱在怀里,望着沈北渊,咧了咧嘴,扯出一个笑容,没有牙,黝黑脸皮褶子堆积,像一张历经风雪摧残生命力衰退的老树皮。 满目苍凉。 “您辛苦了!”沈北渊鞠个躬。 他把两个儿子交给保姆。 “请把检查结果拿给我看看。” 方喜的表叔送上资料袋,很厚一大摞,单是ct片子就有十来张。 薄骁把蔷蔷给沈心悦。 上前来帮着看报告单。 薄家有三甲私立医院,薄骁见多识广,懂一点医学常识。 沈北渊和薄骁在这一刻成为了盟友。 他们一边看,一边探讨,商商量量。 薄骁拍照上传薄氏医院肿瘤科,沈北渊在一旁理报告单边边角角。 两个男人蹲在地上,头抵着头做事。 肿瘤科一级专家看了报告单,恭敬客气的给薄骁回话,说病灶不算大,看检查结果目前无转移,他接触过相关病例上万个,有信心亲自为患者做手术,建议病人前往帝北薄氏医院,到时将组织肿瘤科专家给他会诊,别担心。 方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哭了。 普通人患癌相当于承受毁灭性打击。 去医院看病预约排队好几天,提心吊胆,吃不下,睡不好,数着日子等待,然而,进入医生诊室一两分钟看完。 带着微笑抱着希望进去,愁眉苦脸的捧上一摞检查单出来。 零零散散检查完,病更重了。 重新排队,再看医生,从诊室出来,路都走不动了…… 病人承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家属跟着遭罪。 人生灰蒙蒙的。 突然间,他们有了一个开医院的亲戚。 亲戚告诉他们病可以治,而且十分看重他们,帮他们找专家,专家恭敬尊称他们的亲戚“薄总”,专家是薄总的手下,专家对他们客客气气,安慰他们放心,还说要亲自做手术。 他们有了不起的亲戚,间接有了为他们服务的好专家。 他们从苦苦求医,看人脸色的可怜病患,变成了尊贵的人。 方家人个个热泪盈眶。 这还不算,沈北渊忙完后还给助手打了电话。 【你找一下中介,看看灵山有没有转手的精装别墅,给我买一栋,动作要快。】 肖凡庄:【北哥,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 沈北渊:【我接老丈人来养老,大家庭亲戚多,整一栋大点的园林宅子,方便他们休闲娱乐,种菜养鸡。】 方家所有人:∑(?〇o〇)!? 方妈妈一把拽住方喜,把她拖了过来,捏紧拳头一顿胖揍。 第233章 破镜重圆 “死丫头啊!你气死人了!” “你看看沈二哥,多好的男儿!” “沈二哥有本事,有担当,心善人好,你还不知足。” 啪啪啪…… 方喜妈妈按着方喜的背脊猛捶。 山里人干粗活,手劲大,拳头打在皮肉上跟铁锤似的。 方喜纤瘦的身子打得弯曲。 细腰拱成一座桥,面朝地,嗷嗷哭。 “嫁给沈二哥,是你的福气,你一天天无事找事,好好的一个家给整散了。”方妈妈揪着方喜的衣领把她提起来。 方喜脑门抵住沈北渊的胸膛。 “呜呜呜……”她哭着,“我妈……打我……” 沈北渊低垂的手微抬,托住方喜的后腰。 “是我不好,过去两年东奔西跑,没照顾好方喜。”他说。 声音明明是温和的,现场却静了下来。 方家人个个瞠目结舌。 老实巴交的山里人突然接收到尊贵的霸道总裁致歉,不敢相信自己配得沈北渊屈尊。 沈心悦在女人们的包围圈里,扶着吃糖葫芦的蔷蔷,闻言看了过来,就看到方喜倒在沈北渊怀里嚎,沈北渊戴着名贵腕表的手托住方喜摇摇欲坠的身体。 沈心悦揉了揉和蔷蔷并肩吃糖葫芦的年年的脑袋,泪目。 薄骁暗暗伸过一只手,轻搂沈心悦。 大眼瞪小眼。 方家人回过神。 七嘴八舌闹开。 “沈二哥,别这样说,你管那么大个集团,日夜操劳,太不容易了。我们家方喜只是在家带两个娃,还有保姆伺候,她是好日子过多了,找跳蚤在身上爬,胡闹。” “家庭不和睦,方喜的责任最大。沈二哥不用自责,我们都懂你。” “是啊是啊,我在家管十头牛都累出腰椎盘突出,沈二哥管大集团,不得了,方喜太不体谅你了,全是她的错。” “这以后把家里的保姆全部辞掉,家务活给方喜做,让她有事做,省得胡思乱想。” “方喜,你要体谅丈夫,二哥在外赚大钱,你和孩子才有好日子过。” “方喜啊,看看你的表姐表妹,她们结婚后背着娃上工地挑砂浆,晒得跟酱油似的。” “你这个年龄的女人个个手上抱娃,肩上背车贷房贷,累得像头老水牛,相比之下,你过的是神仙日子,以后要好好珍惜。” …… 沈北渊喉结轻滚,“我作为一家之主,没尽到照顾家庭的责任。方喜两年生两个儿子,给沈家开枝散叶,她有功劳,有苦劳,但没有得到我的肯定,委屈她了。” “不不不,我……我……”方喜抡起来堵他的嘴巴。 不要说了。 求他不要说了。 自己的男人当着众人的面检讨自己,脸皮感觉好疼。 沈北渊不该是这样的,他没必要众目睽睽下认错。 他是她心目中惊为天人的存在。 他披着王者的光环,不能为她跌下神坛。 “我们先出去吧。”沈心悦招呼所有人回各自的房间休息,留空间给小两口。 薄骁抱起蔷蔷。 “啊!”蔷蔷左手拿一串糖葫芦,右手去抓姐姐们给她和年年剥的榛子,还没吃完呢,嘎嘣脆坚果可香了。 “爸爸给你拿,乖乖的。”薄骁单臂抱女儿,腾一只手提上小姐姐送的迷你型小竹篮。 门一关。 沈北渊冷了下来。 “别抱我。”冷冷的声音从方喜头顶上落下。 “我没和韩中柏怎样,你相信我。”方喜反而抱紧他。 “老子明明看到你和韩软男牵手了,那狗还搂过你的腰。”沈北渊黑着脸。 方喜吓哭,“搂一下腰而已,不严重,隔着衣服的,那件衣服我也没穿了。我的手已经洗过千万次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再去洗!”沈北渊吼道。 方喜默了一阵。 委屈巴巴,一路走,一路哭,把自己锁进浴室,洗淋浴。 咚咚咚。 沈北渊敲门。 “稍等,我才洗完。”方喜急忙披上浴袍。 咚咚咚咚咚。 沈北渊又敲门,催命似的。 方喜惊得发抖,慌慌张张打个结。 拧开门,沈北渊从缝隙里挤进来,叼着烟,身子斜歪歪,眯着眼,指尖勾住方喜腰间松松散散的蝴蝶结。 “过来我看看,洗干净了没。”一下子把方喜勾到怀里。 迷离的眼在她身上扫。 摸了摸方喜,似笑非笑道:“瘦了啊,在外面吃苦了么?” 捏了下臀,又说,“快成搓衣板了。” 方喜原本平息的心境再起波澜。 眼泪汪汪,“你那样对我,冷漠至极,当我是死的一样,能不瘦吗?” “是你要离婚,是你拿韩软男跟我比,是你说我不如他,是你选择抛弃我跟他走,你都这样了,我能给你好脸色?”沈北渊怒目。 方喜含泪,“这是离婚后的事了,我被你气疯了故意做给你看的,我说的是离婚前,你对我好冷漠,我怀孕了,你不在家我不怪你,可你在家也不把我当回事,你从来没有给我倒过一杯水,甚至我挺着大肚子起夜,托着腰摸索,你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年年早产住保温箱,我天天提心吊胆,愁得头发一把一把掉,你都没有抱一抱我,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说过,我有丈夫,可我活得像个寡妇。” “我只能用你不爱我,所以对我不好安慰自己。” “我好贱的,你不爱我,我还是爱你,我继续讨好你,给你生第二个儿子。” “有了两个儿子,你对我更加不好,你嫌我哺ru期身材走样,嫌我有妈妈味,嫌我这不好那不好。” “我榨干自己,换来你的挑剔。” “你伤透了我,天知道我内心有多苦,呜呜呜……” 方喜的眼泪合着水汽流,染湿脸颊。 “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道歉,并且悔改。”沈北渊语气软了下来,抱住方喜。 “怎么改?” 他便抱起她,缓缓踱步。 哄着她,在一堆风干鸡腊猪脚面前晃动。 “年底大哥就回来了,我把地产公司给他做,抽时间陪你。” “还不够,呜呜呜……” “那你想要我怎样,你说,我改。” “我要你常常抱我,哄我。” “我已经抱着你了,正在哄你,不是吗?” “我还要你说爱我。” “爱你啊,儿子他妈。”沈北渊亲了亲方喜的眉心。 第234章 心疼了 嘟嘟嘟…… 手机响铃震耳,方喜被吵醒。 睁眼,她穿着浴袍,浴袍外面盖着沈北渊的西装,沈北渊抱着她的。 而沈北渊本人,背靠沙发仰面睡,双眼紧紧闭着,剑眉深锁,累极了的模样。 已经五点钟了。 她记得沈北渊把她从浴室抱出来边走边哄的时候是两点半,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她很累,她为了来见沈北渊,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他们冰释前嫌和好了,她便安安心心睡去。 算下来,沈北渊抱了她至少两个小时。 方喜轻抚沈北渊紧皱的眉。 抚不平。 心就疼了。 沈北渊有错,但叫人不忍心责怪他。 他是一只边飞翔边长羽毛的鹰,他在高处,孤独又辛苦。 电话是薄骁打的。 方喜挂断了,改发消息给沈心悦,让他们先吃饭,北渊累了,还在休息。 不敢动弹,怕惊扰睡熟的沈北渊。 乖顺的贴着沈北渊的胸膛,陪着他睡。 忽的,沈北渊惊醒。 一下子坐直。 一脸茫然,呆望着门,然后,收回视线垂头看怀里。 “北渊,你做噩梦了?”怀里的方喜轻轻摸摸他的下巴。 沈北渊捉住小手。 “北渊!?” 沈北渊将那只手按在胸膛上,吻了下来。 他一句话没说。 只是狂躁的亲吻方喜。 粗涩的呼吸声落在方喜耳边,带着风霜深染的厚重感。 方喜心又疼了,摸摸沈北渊冒出一点胡茬的下巴,“北渊,去床上。” …… “我爱你,北渊,你爱我吗?” 沈北渊的头深深埋着。 方喜听到他说爱之前,心口染了一片水渍。 大概是沈北渊的眼泪。 方喜没问你为什么哭,沈北渊也没坦白自己感慨什么。 方喜只是觉得破镜重圆后的夫妻生活不像从前那般粗暴直接,沈北渊对她爱惜有加。 沈北渊需要她,缠她,但礼貌又温柔。 楼下一大家子人在场。 沈北渊结束一场就起来了。 抱方喜去洗澡,给她洗好,吹干头发,从自己的行李箱里面拿出一个大盒子。 “给我的?”方喜披着新浴袍,没系带子。 沈北渊的手乱摸。 他需要。 方喜乐意陪他,随着他。 “打开看看。”沈北渊摸着,轻轻吻耳边。 方喜拆开盒盖。 惊喜尖叫。 大盒子里面有一大三小四个盒子,分别是一条红裙子,一枚钻戒,一副耳扣,一条项链,全钻首饰分开包装,很用心。 穿上红裙子。 方喜提着裙摆在镜子前扭。 “好看吗?”她笑得像一朵花。 “别动。”沈北渊弯着腰给她拉拉链。 他出差意大利参加汪乾玺儿子百日宴时买的裙子,那时候刚好是方喜的尺寸,现在方喜瘦了,拉上拉链有点宽松。 “多吃点饭,长起来。”沈北渊捏了捏腰肢。 “长胖了你又嫌我丑。” “至少要保持跳舞时期的水蛇腰状态。”沈北渊说着话给她戴项链。 太瘦了,锁骨高凸。 沈北渊叹气。 “知道了,我听你的。”方喜回头,乖巧的抱着沈北渊的脖子亲了亲下巴。 沈北渊很满意,露出一个微笑。 捧起方喜的手,把钻戒戴上去。 是女人们钟爱的鸽子蛋款式,钻石很大很亮,指环大小刚刚好。 “我三个月前给你定制的,才拿到手,还有一套婚戒,等老丈人做完手术,我们办个婚礼,到时再给你戴婚戒。” 方喜都来不及问现在的鸽子蛋钻戒算求婚还是订婚信物。 她跳起来,挂在沈北渊身上。 又哭又笑。 “又要发疯?”沈北渊拍了一下屁股。 “疯了,你还要我吗?” “当然要,你让我操碎了心,疯了也该属于我……” 当沈北渊和方喜出现在家人们面前时,拉出一道闪亮风景。 方喜穿着亮红色裙子,长发披肩,钻石耳扣闪光。沈北渊穿黑色正装,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来,大钻戒亮眼。 “大家久等了。”沈北渊给方喜拉椅子。 方喜刚坐下,沈心悦把年年放在她怀里。 年年睁大眼睛瞅戒指,想了想,上手去摸。 他也想试一试。 方喜笑着,摘下来套在儿子大拇指上,脸贴脸逗他,“只能看看,不能玩儿,这是爸爸给妈妈买的,很贵重,妈妈要好好保管着。” 方家人: (⊙o⊙) 安心了。 几千万的戒指都送了,沈北渊好爱小喜啊。 方爸爸黝黑的皮包骨脸颊舒展开来,病好了一半似的,笑出泪花。 蔷蔷立即从薄骁怀里爬起来。 伸长手要沈心悦抱。 爬到妈妈身上,扒拉妈妈的钻戒,出远门不方便戴首饰,沈心悦的钻戒是常规款,很小,没法跟方喜的比。 蔷蔷指着年年,啊啊啊。 她也要试一试大钻戒。 年年马上取下来给妈妈戴上。 妈妈说了,这是爸爸送的,很贵重,要好好保管。 争东西是小孩子之间最快乐的游戏。 蔷蔷没得着大钻戒,瘪瘪嘴。 “乖乖吃饭,吃完了,爸爸带你和妈妈去帝都城玩。”薄骁说了一句。 蔷蔷挂着泪扭头。 薄骁郑重点头,“帝都城有很多好吃的,妈妈最爱坐在湖边撸串,爸爸允许你今晚吃两串烤肉,还可以尝一尝冰粉。” 蔷蔷张嘴接住一大口饭。 睁圆眼睛,手指门外,哇啦哇啦。 看笑酒桌上的男女老少。 还是爸爸了解女儿。 方妈妈回头就催生,“小喜,北渊对你那么好,你以后要好好跟他过日子,过了年天气暖和了,再给北渊生个女儿,听到没?” 方喜看一眼沈北渊,“老公,你说呢?” “可以。”沈北渊抿口酒。 方家人接着围绕子孙话题热聊。 薄骁带上沈心悦和蔷蔷先走,从县城到帝都城三个小时车程,赶过去正好逛夜市,要陪沈心悦去大学城附近逛逛,温习一下她的青春时光。 辞别离不开送行。 方家老老少少全体起立。 好的一点是方喜的爸爸妈妈已经决定带上爷爷奶奶北上,投奔沈北渊。 要不了多久,大家就会见面。 薄骁带了钟武过来,前往帝都的路上钟武开车。 沈心悦抱蔷蔷,薄骁抱沈心悦,一家三口叠在一起。 第235章 甜蜜时光 下雪了。 入冬后第一场雪,雪片小小的,薄薄的。 蔷蔷摊开小手,一片雪正好覆盖指腹。 嘴巴对着手指呼热气,小雪片化成水。 搓一搓,小手湿哒哒,一下按在爸爸脖子上,洁白的衬衣领留下一个小印子。 薄骁原计划陪沈心悦来帝都大学城逛逛,不巧赶上第一场雪,路边夜宵摊没法落坐,便给沈心悦打包一堆吃的,挂在怀抱蔷蔷的手指头上,一家三口在雪中走一走。 笑称今朝同沐雪,此生共白头。 沈心悦抱着小纸袋,奶油爆米花冒尖,一次抓三颗,两颗喂薄骁,一颗自己咬下大半,留一丢丢喂蔷蔷。 她和薄骁大口吃,谈笑说吃快一点,热的爆米花超级香甜,咯嘣脆。 却交代女儿,“蔷蔷,你要用小牙细细抿,慢慢碾磨,爆米花含在嘴里越久越软糯。” 于是一袋爆米花蔷蔷只吃到一颗的量。 沈心悦转战烤串,抽一串烤羊肉出来。 竹签签横着,薄骁默契低头,卷走尖尖上最大块的肉。 沈心悦吃第二块。 嘻哈嘻哈。 好香好香。 大学城的烤肉有魔力,毕业那么多年了,走南闯北,吃遍天下美食,依然觉得校门口摊摊上烤的别具一格。 此刻他们的角色是大学校园里青葱的小情侣,眼里只有对方和烤肉。 蔷蔷扑腾小短腿。 啊啊啊!急得上手抠薄骁的嘴巴。 “抱歉。”薄骁抽一根肉串出来,横着竹签签。 蔷蔷张大嘴巴扑下去咬肉吃。 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肉串在沈心悦嘴边,她先吃上一块,才轮到蔷蔷。 蔷蔷吸着口水,拿小胖手扶肉串,固定在自己嘴边,就不会被抢走了。 “你不动,爸爸喂。”薄骁还给她弹开了。 蔷蔷换换气,咬住一块肉扯下来,嘴角抹上油,看一眼薄骁,再看一眼沈心悦,留下的余光锁住她的肉串。 “小吃货。”沈心悦给蔷蔷擦嘴巴,顺带捏一把肉嘟嘟的脸。 来之前,薄骁承诺给蔷蔷吃两串。 在雪中走一走,水平极高的只给她喂了半串,总共三块肉。 因为回到酒店还要吃,给蔷蔷留了点肚子。 帝都城有薄氏集团旗下大酒店,住宿条件比小县城好太多。 钟武早给他们准备好总统套房,外加江景茶楼包间。 一家人先去茶楼吃宵夜。 江景包间三面落地玻璃窗,雪片贴着玻璃飞舞,脱掉厚羽绒服的蔷蔷,单穿小裙子趴在玻璃窗上隔空玩雪。 薄骁和沈心悦对坐。 为了向女儿显示自己说一不二,薄骁点了酒店没有的冰粉。 钟武跑几条街在一个大排档买来一份。 “尝尝味道怎么样。”薄骁先舀一勺喂沈心悦。 “老味道。”沈心悦对着他笑。 冰冰凉凉,跟果冻似的凉粉里面加一些坚果葡萄干蓝莓什么的拌一拌,味道就那样,有多好吃谈不上。 沈心悦在路边摊吃东西的时候会点这个,吃的是情怀。 大一那年,家庭遭遇变故,什么都没有了,还欠债。她把包包、首饰、个人收藏品全部卖掉,仍然不够支付爸爸的医疗费。 追债人像苍蝇似的追着她撵。 她躲过医院卫生间,一天吃三个馒头。 那时候看到同学们吃烤肉,手上还捧一盒五彩缤纷的冰粉,她默咽口水。 她的记忆出了问题,爸爸后来怎么治病,她如何解决困境,已经记不清了。 但她对食物的香味特别敏感。 偶尔,她会想吃一吃曾经吃不上的好东西。 薄骁点了一桌子烤的煮的卤的蒸的各种夜宵,沈心悦说冰粉味道就那样,薄骁就不让她吃了,把新鲜口味的美食推给她。 “蔷蔷,过来。”薄骁看了过去。 蔷蔷举着手走路,摇摇晃晃,扭过来趴在薄骁腿上。 “爸爸承诺给你尝尝冰粉,张嘴。”薄骁下勺子舀,蔷蔷张大嘴巴等。 “好吃吗?” “……”蔷蔷包一嘴凉粉疯狂点头。 “你拿着勺子,自己舀来吃,爸爸和你一起。”薄骁分一个新勺子给蔷蔷。 父女俩额头抵额头一起吃。 蔷蔷舀一勺,掉一半,摇摇摆摆,喂到嘴里还剩一点水水,她笑眯眯的,拱着小腰蹦两下,爸爸对她太好了,总是满足她的吃货需求。 爸爸有好吃的就给她,她爱上了爸爸。 这个晚上,蔷蔷洗完澡主动滚到床中央,给爸爸留个位置。 薄骁光着上身走来,头发还是湿的。 “爸爸爸爸爸爸。”蔷蔷拍拍身旁的空位。 “你让我睡大床了?”薄骁嘴角翘了起来。 “嗯嗯。” 蔷蔷学会了新的字。 很兴奋,在妈妈怀里打个滚,小脑袋顶着妈妈蹭。 沈心悦穿着吊带睡裙,领口被小家伙顶开,好白腻,肤如凝脂。 圆弧生得莹润,丰丰满满。 薄骁看直眼,湿着头发翻行李箱,起身时手上三盒套。 “别拿那么多出来。”沈心悦轻拍蔷蔷的屁屁,小家伙玩得太累合着眼打盹了。 她担心用不完留两盒在那里,明天他们俩正抱着补觉的时候,蔷蔷醒来,把小雨伞当玩具搞。 薄骁一屁股坐上床。 盒子全部塞进枕头下。 擦了擦头发。 把蔷蔷从沈心悦怀里抓下来,拿被子裹好。 抱起沈心悦,亲亲她的唇,“想我了吗?” 沈心悦落在外间稍小一点的大床上,抱着薄骁的脖子,亮晶晶的眼眸温柔如水,“老公,你的套还在枕头下……” …… 后半夜薄骁跪起来更换。 沈心悦迷迷糊糊,轻拍他的腿,“你那个……太多了,会不会漏啊。” 第236章 三胎,婚礼 冬天阳光特别珍贵。 当暖阳洒向大地,枯木披上新色,绿草扭腰,花朵昂首招展。 老人的腰挺起来了,孩子们沐浴着阳光奔跑。 沈北渊在这一天举办婚礼。 原本计划定在金渊酒店大办一场,给足方喜风光,可方喜说离婚后和韩中柏在社交媒体上发过合照,虽然那张照片处理干净了,但据说互联网有记忆,她怕自己给沈北渊招黑。 于是沈北渊按方喜的意思,婚礼场地安排在沈府大花园,举行浪漫的露天婚礼。 宾客一百多位,只邀请了近亲和知根知底的好朋友们。 一大早,沈心悦和薄骁一身光鲜亮丽的出现在沈府门口,他们担任家属接待员。 江祈第一个到,汪乾玺第二个,两人前后脚和薄骁迎上。 江祈的眼神带着嫉妒,斜视,“老骁,便宜你了。” 薄骁微笑,“本人凭实力胜出,应该的。” 江祈:“哼!这辈子,我命不好,就这样了,等下辈子,我们接着斗。” “啪……”汪乾玺拍江祈的脑袋,“斗个鬼啊!你个妈宝男,下辈子你妈还是你的牵绊。” “胡说什么?”江祈锁喉汪乾玺。 两大西装暴徒“打了起来”。 “爸爸爸爸爸爸。”穿着小公主裙的蔷蔷举着手,摇摇晃晃的来了。 肩膀上插了一对小翅膀,迎着风。 薄母弯着腰在她后面扶,薄父举着捕蝴蝶的小网兜,提着小桶桶,跟着跑。 晒太阳晒得正好,看到门口“打架”,小家伙赶紧来吃瓜。 薄骁抱起女儿。 江祈和汪乾玺玩疯了,生怕两人撞倒蔷蔷。 江祈看到薄父,立即敛住笑容,鞠个躬。 “伯父您好!伯母您好!” 汪乾玺跟着鞠躬,“薄先生好!薄夫人好!” 薄父微微点头,手上粉红色小网兜抖了抖。 薄母很客气,一一回礼。 江祈的注意力集中到蔷蔷身上。 “老骁,你的?” 江祈之前掌握的信息是:沈心悦的女儿没有爸爸,女儿她爸死了,他猜测蔷蔷有可能是陆凛川的,还说给薄骁听,气得薄骁心脏疼进了医院。 此刻看到薄锦荣那样的人提粉红网兜,提小桶桶,跟个逗比似的,明显有鬼。 江祈想直接问是不是你的女儿,又不敢当着薄锦荣放肆,委婉的提一提。 薄骁捧着蔷蔷的胖屁屁,俊脸带笑,“我女儿,小蔷蔷,可爱吧。” 江祈:(???) 汪乾玺则不同,他已经当上爸爸了,默默划开手机页面。 薄骁显摆女儿,他也有儿子的,心里十分平衡。 江祈伸手去抱蔷蔷,“的确是宇宙无敌小可爱,借我玩玩。” “走开,要玩自己生。”薄骁扭过身。 “你!”江祈鼻孔冒烟。 看了看薄锦荣,又不敢发作。 汪乾玺十分大度的把手机塞过来,“喂喂喂,我儿子,宇宙无敌帅,借你看看。” “去你的。”江祈支起手拐子把人顶开。 汪乾玺:“我儿子超棒,出生时八斤重,满月十二斤,三个月时17斤,四个月时……” 吧啦吧啦。 江祈想到痛失白月光沈心悦,想到他那摇摇欲坠的婚姻,脑壳疼死。 粗声粗气回汪乾玺,“儿子是你的吗?当心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汪乾玺锁住江祈的喉咙,两人扭打着进场。 正赶来的江母挽着江父,远远听到了几句。 江母的笑容变僵。 薄骁有女儿了,又结了婚,好生养的沈心悦肯定会给他生孩子,汪乾玺也有儿子了,看看人家,江祈好拉跨啊,结婚结了个寂寞。 愁死老母亲了。 “叔叔阿姨里面请!”薄骁迎客,蔷蔷落到薄母怀抱里。 江母夸道:“小蔷蔷长得真好。” 薄母笑眯眯,“是啊,我家小宝贝爱吃,会吃,消化也好,30斤了呢,她超高超重。” 薄父补充道:“儿童身高体重受父母基因影响。” 儿子长得高大挺拔,儿媳妇美得像朵花,他家孙女当然长得好啦。 薄锦荣古板严厉的脸上露出三分笑意。 江母眉头皱起,又看了看沈心悦的肚子。 哎! 刚叹口气,年年拽着外婆来了。 小家伙穿着背带裤,白衬衣打底,打了小领带,稀稀疏疏的黄头发还弄来竖起。 年年身后跟着一群衣着五颜六色的亲戚。 有人推婴儿车,车子里躺着蹬腿吃手手的胖娃娃。 “不好意思,年年想跟蔷蔷玩儿,非要来这边,打扰了。” 方喜妈妈红着脸解释了一下。 江母爱孙子,可她又没有孙子,此刻满脑子都是小孩子,脱口而出,“小宝贝真帅,五官像他爸爸,剑眉星目,可好看了。” “小的这个长得更像北渊,壮得很,不到六个月,已经19斤了。”方喜爸爸眉开眼笑,指了指婴儿车里的余余。 方爸爸手术很成功,身体好转,现在又跟女儿和孙子们天天在一起,心情好极了。 江母咽咽口水,“真好啊,这么漂亮的宝贝,你们家竟然有两个。” 方妈妈乐了,“还有一个呢,我女儿小喜肚子里还有一个,已经7周加了,昨天北渊带她去产检,医生说宝宝非常健康,看胚胎的形状像个女儿。” 江母的胸脯子鼓起一个包。 隔空搜寻江祈的身影。 宾客陆续到来,沈北渊牵着方喜出来。 六架无人机盘旋于高空循环撒花。 方喜的头纱五米长,两个小姐姐帮忙提着。 巨大的婚纱照下方,摆着一个绑着红丝带的椅子,沈北渊把方喜按在椅子上。 沈北渊上台后第一件事先举着话筒走场。 “请允许我跟铁哥们铁闺蜜们打个招呼,我太太怀着三宝,你们别给她灌酒,也别拉上她玩闹……” “ok。”江祈跳起来,“沈二,我只拉你玩儿。” 江祈开了头,现场狐朋狗友们一窝蜂起哄。 汪乾玺扯江祈的西装,“坐好,安静点。” 江祈怒目斜视,两人又开始干架。 办婚礼,沈北渊是认真的。 他自觉单膝下跪,拉着方喜的小手,深情款款,“方小姐,感谢你陪我东山再起!感谢你为我生儿育女!感谢你选择我,信任我,陪我到老!” “我不善言辞,一句话:方喜,我今后,包你满意。” 放下话筒,麻溜戴婚戒。 起身,扣住方喜的后颈按到怀里,亲一口。 方喜哭着,“北渊哥哥,我希望五十年以后,你还允许我叫你哥哥,我以后会努力给你制造快乐。你说沈家人丁单薄,很喜欢孩子,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她的手抚上肚子。 “如果这胎还是男孩,我就再生四胎,如果四胎还是男孩,我们生五胎,一定会让你儿女双全,人生圆满。” 方喜扑进沈北渊怀里,“老公,我爱你。” 沈北渊就势抱起她,“别哭,别哭,累着了不好。” 江祈又站起来,“啧啧,沈二,你要当模范丈夫么?” 被生五胎刺激到的江母一个眼神杀。 坐下吧你,给老娘好好想想怎么生娃。 第237章 史上最快追妻火葬场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江母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别人参加婚礼回来一家子喜气洋洋,分享喜糖,聊一聊婚礼趣事,江家参加完婚礼回来一肚子气。 江父乖乖给江祈打电话,把人追了回来。 江祈进门,嘴里叼半截烟,肩上扛着西装。 江母猛地站起来,指着江祈的脑门开训。 “你结婚多久了?” 江祈老实回话,“半年。” “你媳妇怀上了吗?”江母一声吼。 “没有。” “呵!半年,三六一十八,整整180个日夜,沈北渊都奶大二宝,搞起三宝了,你还是老样子,是你不行?还是你媳妇太贫瘠?” 江祈指尖木然的弹烟灰,两眼无光的看着妈妈。 他和白尽欢是名义夫妻,两个爱玩的人为了堵住催婚大军的嘴巴强掰硬扯领了结婚证。 他压根没撒过种。 哪来孩子? 不过江祈不敢说至今和白尽欢没有圆房。 他怕他妈发飙,父子俩联手都抵挡不住。 江母指着江祈唾沫子横飞,“今晚给老娘加班,带着你媳妇好好努力,听到没?” “……”江祈喉结微动。 江母气哼哼,说话的声音一再提高。 “我每次看到沈心悦,就觉得有人打我的脸。薄锦荣夫妻稀罕沈心悦的女儿成啥样了,简直是脸上贴金,好一个炫耀,烦死人。” “薄母今天还说薄骁和沈心悦领证结婚了,薄家特地给他们在灵山买了婚房,两人住在一起的。沈心悦好生养,我估摸着她很快会给薄骁生大胖小子,到时候……薄锦荣夫妇俩不得把孙子呼我脸上来啊?” 呼…… 江母抓起抱枕砸江祈。 “你给我支棱起来,努点力,给江家生一个,要不然,我……” 江母猫腰,东张西望。 江祈瞧着又是想找家伙教训他的节奏,拔腿就跑。 噔噔噔。 上楼。 猛推婚房门,钻进去,锁死,跳上大床。 命好苦哇。 摊上凶批老母。 回想这一生,江祈觉得他爸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爸怕他妈,怕到骨子里。 江祈从记事起,家里就是妈妈说了算,妈妈发号施令,爸爸无条件顺从。 他是男人,小时候学着爸爸的样子,对妈妈百依百顺。 等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反抗妈妈时,发现家庭结构像一株被移弯的树,畸形得可怕。 他试过在妈妈发号施令时反抗,结果害得他老爸差点离婚。 那一次,在家横着走的妈妈被他顶撞,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赌气回了娘家。 半个月不回来。 他爸又是买礼物,又是亲自去当大官的老丈人家哄妻子。 给人下跪,才把皇后娘娘请回来。 江祈一次就被整怕。 不敢反抗他妈。 再也不敢。 为了爸爸,他忍不下也得忍。 他的排解方式就是逃离家庭,年少时期参军,一走好几年,远离他妈,退伍后主打一个玩,灯红酒绿,胡天嗨地,离他妈远远的。 此刻江祈躺在床上,后脑勺枕着双手。 回想自己这不长的一生,有点伤感。 说实话,如果他妈像薄骁妈妈那般温柔慈爱,沈心悦一定是他的。 他爱沈心悦,永远记得跟随沈北渊回家探亲初见沈心悦时的情形,那时候沈心悦才18岁,沈家还没破产。 娇养的沈心悦美如清莲。 她清纯无瑕,气质出尘。 她是一朵花,男孩子一看就想揉一揉,摸一摸,摘下来装在口袋里珍藏的那种。 他当时还说等沈心悦长大了,他要十里红妆娶她。 好可笑。 有很多机会摆在他面前,可他一次都没有把握住。 一次次提及要娶沈心悦,他妈妈一次次阻拦。 最终收获有缘无分。 江祈叹口气。 事已至此,没有挽回余地了。 他是个伪装的乐天派,很少感慨伤悲。 他收收心,快速调整情绪。 拍了拍床边,喊话打地铺睡的白尽欢,“喂!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上啊上啊上啊……”白尽欢正在打游戏,激情四射,五官都在用力。 结婚这半年,江祈睡床,白尽欢在床底下打地铺。 一上一下,配合默契。 白天地铺一收,完美规避江母的法眼。 江祈打个滚,趴在床边,把白尽欢高举着的手机按在她胸口上。 “我问你话呢,想不想要个孩子?”江祈第一次认真的给白尽欢一个眼神。 “小祈哥,你想要吗?” “我看你,你要,我就要。”江祈躺回去。 白尽欢收了手机,爬上床,乐哈哈的靠在江祈胸膛上,“老公,你玩够了,收心和我好好过日子了对吗?” “诶诶诶……别叨叨,我最怕女人跟狗似的凶。” 江祈推着白尽欢的胳膊,“想要孩子就快点来。” 白尽欢:∑(?Д??) 江祈有些不耐烦,大长腿胡乱摆,“自己来……” 天嘞。 白尽欢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才合适。 磕磕绊绊的。 长夜无边。 一波三折。 江母第二天早晨在楼梯口堵人。 江祈打着领带下楼,江母问:“我昨晚的话,你听了吗?” “问你儿媳妇!”江祈没吃早饭,自己走了。 儿媳妇睡到中午才起来,江母端着燕窝,面带微笑,“欢欢,江祈昨晚说想要个孩子,你们……还顺利吗?” 白尽欢喂一口燕窝进嘴里。 眼睛红红的,“妈妈,小祈哥床上三分钟,三分钟啊,emmmm。” 白尽欢的眼泪滚了下来。 江母震惊。 脸色渐渐地,发白。 江祈他爸一把年纪了,还能保持三十分钟。 江祈,竟然…… 江母不相信儿媳妇说的,但她,又找不出证据反驳。 …… 后续: 白尽欢口中的江祈,床上三分钟。 但,两个月后,白尽欢还是怀孕了。 孕检结果出来那天,她跑回了娘家。 江祈去接人。 老丈人把江祈拦在楼下训话,大意是江祈对他女儿不够好。 老丈母在楼上按住白尽欢,不让她出来,说的是要给江祈摆一道,好好整整他,让他以后不敢造次。 江祈被训话,脑袋瓜疼。 两个钟头后,他扬起脑袋喊,“欢欢,你在哪儿?” “小祈哥,我在楼上,这儿呢,在这儿。” 江祈给老丈人鞠个躬。 “欢欢,跟我回家吧,我来接你和孩子了。” “好的,你等我,小祈哥。” 老丈人气得直不起腰。 但还是塞一车礼物给江祈,让带给他爸爸妈妈。 第238章 沈北城归来 要过年了。 沈府喜事连连。 管家张罗工人爬梯子挂灯笼,园丁剪花枝,女佣贴对联,厨房里师傅杀鸡剁鱼。 今天是大哥沈北城归来的日子。 沈心悦要去接机。 半个月前,薄骁出差英国,她闲了下来,一天看五次日历,离沈北城归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最近几天竟然睡不着了。 等待万般煎熬。 昨天带悔悔出去理发,回来心慌畏寒,晚饭都吃不下,天没黑就上床躺着。 今天早晨起来,症状更严重,气短胸闷,浑身乏力,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不到三分钟又躺下。 “心悦,你好点了吗?” 薄母牵着蔷蔷,一进门,急忙从保姆端着的托盘里取出鸡汤米粉。 沈心悦昨晚没吃饭,薄母今天一早亲自做了米粉给她送来。 薄骁出差前交代过,沈心悦是帝都人,最爱吃米粉,请妈妈照顾她。 公婆来了,沈心悦急忙坐起来。 脸色白白的,没什么精神。 摸了摸蔷蔷的小揪揪,奶奶给扎的头发,小揪揪绑成几段,彩色皮筋鲜艳,还穿着红棉袄,像个年画宝宝。 “我不想吃。”她声音弱弱的。 薄母面露忧色,摸摸沈心悦的额头,“吃感冒药了吗?” “没。” 薄父拿着蔷蔷的海绵宝宝玩偶,温声说:“通知司机,去一趟医院,给医生看看。” 沈心悦看看钟,现在是早晨八点,下午两点接机。 她在犹豫,微皱着眉,小脸越发娇气。 薄母一个激灵,“心悦啊,你这样子,我瞧着像是怀孕了。” 什么? 沈心悦吃一惊。 惊讶的看着婆婆。 暗暗计算经期…… 她生过一个了,经验是有的,但她没往这方面想,薄骁避孕措施做得很好,他每次都谨慎对待,换套很认真的。 因此身体不舒服,也没往怀孕方面想。 “心悦,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明天薄骁回来,肯定高兴疯了。”方喜下楼,步子飞快。 “慢点。”沈北渊拎着方喜的后衣领,“你是孕妇,大冷天不要出门,我陪心悦去。” 薄母道:“小喜有孕在身,北渊你难得陪她,你们都不去,我和锦荣陪心悦。” 蔷蔷拍奶奶的膝盖,奶声奶气,“我也去。” 薄父抱起孙女。 薄母给沈心悦穿上大衣。 刚出门,年年哭喊连天,他也要去,他不能和蔷蔷分开。 没办法,方喜妈妈抱上年年,方喜爸爸给孙子戴帽子,四位老人,两个小不点陪沈心悦去医院。 开了两辆车,带一大筐玩具,说好了两个宝宝就在车上玩。 薄父到来,薄氏医院院长带领一帮子人低头哈腰陪同,一口一个董事长,听得病友自行闪身让路,一路畅通。 产科主任直接把沈心悦送进彩超室。 薄母抱着沈心悦的大衣,陪在旁边。 “哇!”主任笑眯眼,“两个孕囊啊。” 沈心悦一听就哭了。 肚子起伏,胸口塞了一团五味杂陈的东西似的,感受很复杂。 确诊怀上了双胞胎。 胎牙都有了,很健康。 两个医生过来扶沈心悦起床。 薄母先给她穿大衣,后又蹲下去给她穿鞋。 才怀上,小腹平平,她行动自如,不需要照顾,可还是得到了体贴的照顾。 薄母出来就把彩超单给薄父看。 “锦荣,你快看看,儿媳妇这次怀的是双胞胎呢。” “好,好……”薄父摘下眼镜,擦擦镜片。 “辛苦了。”薄父说这话的时候,颇有想好了怎么报答沈心悦的意思。 他还说:“我马上通知薄骁。” “不用惊扰他。”沈心悦摆摆手,“他明天就回来了,现在告诉他,晚上肯定睡不好。” 怀着两个宝宝去接沈北城,沈心悦感觉拥有了全世界一般的满足。 幸福感像一个巨大的网,罩着她。 她或向左,或向右,都是美好的。 沈北渊带悔悔下午才来机场。 沈心悦和薄父薄母以及方爸爸方妈妈加两个小宝贝直接从午间休息的酒店过来。 两拨人汇集接机通道等待。 过年了,机场人山人海。 归乡人有的还带着几个行李箱。 拥拥挤挤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穿着黑大衣,寸头,面容沉静。 “悔悔,快喊爸爸,爸爸回来了……”当看清大哥的容颜,沈心悦一秒落泪,手心盖住悔悔的脑袋。 “爸爸!”悔悔话落。 蔷蔷跟着喊,“爸爸!” 年年也喊,“爸爸!” 怀抱两个孩子的薄父和方妈妈同时教他们。 “蔷蔷,你要喊大舅舅。” “年年,你要喊大伯。” 挤在人群中挪步子的沈北城,湿了眼眶。 沈心悦看着他的双眼变红,眼泪决堤。 她曾以为大哥死了。 为大哥之死痛不欲生,她也想死,去阴曹地府陪大哥,那是她心爱的大哥,拿命换她活着的大哥,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好哥哥。 她还保存着大哥当年被打捞起来时医治无效的“死状”,两只手呈托举式,人僵硬了,但仍旧保持着“死前”托举她的姿势。 江祈拿大哥的儿子悔悔需要抚养,她如果死了,悔悔会寄人篱下受欺负开导她,她才冷静下来。 她努力生活,和二哥一起抚养悔悔,告慰大哥在天之灵。 万万没想到,大哥从鬼门关回来了。 失而复得,弥足珍贵。 “大哥。”沈心悦第一个扑进沈北城怀里,抱住他。 “爸爸。”悔悔哭着,轻拍沈北城的大腿。 沈北城一只手抚摸沈心悦的长发,一只手揉儿子的头。 沈心悦感觉他在颤抖,立即放开他,抱起悔悔,“哥,快看看,你的儿子长大了。” “爸爸。”悔悔扑进沈北城怀里。 沈北城治伤五年之久,为了不影响他的情绪,除了沈北渊,家人们没跟他见过面。 “儿子。”沈北城泪流满面。 在场的亲人看哭,纷纷鼓励沈北城。 “大舅舅……” “大伯伯……” “大哥……” “北城啊,回来就好,一家人团圆了。” “沈大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最有福气……” 第239章 除夕之陆凛川 除夕当日,机场客流量达到顶峰。 归家人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接机的亲人面前。 陆凛川混在人群中,拖着行李箱尾随大军挪步。 他的前面,紧身衣女人挺高胸脯摇摆小手,朝接机的某某人尖叫,“亲爱的,我回来啦!!” 啵啵啵。 一连串飞吻。 不知从哪个国家归来的女人,大胆火辣。 虽说有点刺眼,但有个日夜牵挂自己的人,大雪纷飞的天气来接机,一起过年,这也是陆凛川想要的。 正感慨着,陆凛川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上。 他竟然在接机大军中看到了沈心悦。 沈心悦穿着红色羊绒大衣,墨黑长发披肩,明眸粉唇,活像一支开在冰雪地上的梅花。 她那么鲜亮,美好如昔。 “心悦!”陆凛川举起手,摇了摇。 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沈心悦来机场是不是接他,他只是看到她那副模样,潜意识提醒自己那就是他想要的人生,他就举手了。 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 有个比他高的男人走到了沈心悦面前,一把抱起她。 沈心悦趴在男人肩上笑。 随后半张脸埋进男人颈窝,在男人耳边说了几句。 男人马上放下她。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震撼。 三两下扒下西装,给沈心悦披上,打横抱起她,快步离开。 陆凛川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他看着那个叠加的背影,眼中落下一片空。 他已经说过认输,自认命不如薄骁,输给了命,不丢人。 四舍五入算自己和沈心悦没有共白头的缘分,他们半路上走散。 他已经释怀了的。 可是今天,在他受周围的气氛影响感觉孤单的时候,沈心悦正好出现,触景伤情,他想起了曾经和她风雨同舟的日子。 如果他当初用一点点心,给沈心悦一点点疼惜,他想,家破人散的沈心悦不会离婚。 她会守着他过一辈子,当他的贤妻,做他孩儿的良母。 她今天会来接他回家过年。 可惜,没有如果。 经年似水,一去不返。 陆凛川揣着一颗空落落的心自行开车回家。 他出差回来的途中给随行工作人员全部改签机票,让他们回家过年,他自己一个人走。 开的是助理停在机场的车,心情很糟糕,机场高速还堵车。 烦死。 陆凛川的车夹在车流中。 前方不见头,后方不见尾巴。 停滞不前。 他下车来,前面一个抱孩子的男司机嚷嚷,“出车祸了,前方撞死了人,横在路中央的,走不了。” “高速路上咋会撞死人?”陆凛川问了一句。 行人不可能上高速游逛。 男人搂一搂孩子,嗤鼻,“听说是个富婆抓小三,堵她男人的车,男人下车理论,富婆轰上油门把人撞飞,之后又撞前车,导致车辆连续追尾,小三重伤,婴儿头破血流,夹在座位上还没救出来。” 陆凛川心烦,没心情吃瓜。 出了大事故堵车是必然的事,他回到车上,刷起手机。 不到一会儿,热榜上跳出惊天新闻。 #林氏集团千金林馨玥杀前夫(热) #陆氏前任总裁陆庆野被前妻撞死 #林馨玥车祸案致两死五伤 #林馨玥犯故意杀人罪,林氏集团瓦崩 紧接着陆凛川的手机被打爆。 陆氏家族成员纷纷找他拿主意,陆庆野死了,中风瘫痪的陆父受刺激也要死了,请陆凛川做主,他现在是陆氏董事长,家族中的一把手。 业内一堆生意人向他打听消息真假,闹出了人命,震惊全国。 陆凛川关掉手机。 不闻,不问,不管。 死人有殡仪馆处理,犯罪嫌疑人有牢房蹲,不关他的事。 只是。 靠着座椅闭眼养神,精神没有好转,反而流下两行泪。 林馨玥,是他深爱过的女人。 他曾为她赴死。 他也曾为她在医院踩结发妻的手,抱着她,漠视沈心悦,为了她,动用最高级别冷暴力逼沈心悦离婚。 他曾爱林馨玥如命。 林馨玥也说爱他如命。 可是这个女人刺穿了他的心,林馨玥联合陆父驱逐他那天,他像一条丧家犬,在林父林母以及陆庆野的眼皮底下逃走。 他气急攻心吐血。 而林馨玥抱着陆庆野的两个儿子和家人欢庆。 爱,终成恨。 他众叛亲离,从地狱里爬出来,报仇雪恨。 他以为对林家只剩下恨了。 可现在,林馨玥的人生到达终点,林父因谋杀沈心悦三兄妹外加犯下多起大案,数罪并罚,被判死刑,林家垮了,属于陆凛川的那个屈辱时代画上了句号,可他没尝到一丝胜利的喜悦。 他反而哭了。 锁在车里,一个人哭。 这一天,机场高速堵车堵到归家人怀疑人生。 陆凛川逃出那段路时,天都快黑了。 遇到一个面馆还开着门。 他停了车,沐着大雪走进去。 “大份牛肉面,加牛肉,加鸡蛋,加火腿肠,加青菜……”年夜饭,他一个人吃,要一大碗。 吃不完剩下的,那就算他的年年有余。 老板让扫码付款。 陆凛川这时候打开手机,微信页面最漂亮的女人头像旁边有两个红点点。 【新年快乐!】 【我的年夜饭\/[剪刀手][卖个萌]】 魏苒晒出美照。 陆凛川笑问:【可以添一副碗筷吗?】 魏苒:【你没回家啊?过年了哒。】 陆凛川拍张照,连发两条。 【孤家寡人,哪有家。】 【图片分享\/[盆装超大碗牛肉面]】 魏苒:【想吃我的年夜饭可以,但你要带吃的过来,咱俩搭伙。】 陆凛川望了望外面,漫天飞雪下,商铺卷帘门紧闭,能带的吃食只有面。 “老板,再来一盆牛肉面,打包。” 陆凛川提上两个纸饭盒,开上湿哒哒的车,去向他的未来。 第240章 大团圆之男人情深 今年的除夕夜很特别。 沈家三兄妹团圆。 他们的孩子凑一桌,小不点们学着大人的样子碰杯,悔悔带头,年年喝完小杯子里那一点点,嗷嗷叫,他想要一整瓶饮料,余余扶着桌子挠,蔷蔷爬起来找妈妈。 薄骁说:“蔷蔷,妈妈肚子里有两个宝宝,你别磨她。” 沈北城说:“悔悔,你是哥哥,带好弟弟妹妹。” 沈北渊说:“年年,你少喝饮料,多吃饭。” 薄父薄母实时插入,一人拿一大摞红包,挨个发。 小不点们有了大红包,忘掉饮料。 乖乖坐回去,埋头吃饭。 沈府今晚启用待客大餐厅,薄家沈家方家所有人一起吃年夜饭。 沈心悦怀孕了,薄骁很紧张。 他今天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把沈心悦怀头胎病殃殃的样子回忆一遍…… 注意事项牢记在心。 此刻选中梅子烧肉,给沈心悦舀一小块,看着她吃。 “还可以吗?” “好吃的。” 薄骁再给她夹一片鱼,“尝尝这个,酸菜做的。” 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方喜也是孕妇,沈北渊拿勺子舀一通,给方喜的小碗碗装满,方喜爱吃的自己吃,不爱吃的放一边给沈北渊吃。 方喜养得很大气。 沈心悦就觉得不好意思。 推了推薄骁的手,“我自己来吧。” 薄骁舀鸡汤的时候捞着一根鸡肠子,沈心悦爱吃这个,他拿筷子夹住,要喂她。 长辈们倒是很高兴,个个笑眯眯的。 沈北城为长兄,有着和长辈一样的感受感想。 吃过饭就把薄骁喊到一边。 客厅里孩子们玩闹,老人哈哈笑,女人们嗑瓜子看晚会。 沈北渊便跟了过去。 三个男人围桌煮茶。 “薄骁,感谢你为我们沈家付出的一切。”沈北城举杯,以茶代酒敬薄骁。 薄骁举杯迎接,“一家人,应该的。” “你的恩情,沈家没齿难忘。”沈北城喝下一杯。 当年医院宣布他脑死亡没救了的时候,如果不是薄骁派专机把他送出国,堵上一把,他现在坟头上的草都割几茬了。 运送病人的专机很贵。 薄骁为他联系国外大医院治疗更贵。 在沈北渊出人头地之前,薄骁承担了他的所有治疗费。 虽然沈北城能站起来有陆凛川的功劳,但前提是薄骁留住了他的命,沈北渊近两年付了一笔又一笔巨款养陆凛川的团队,沈北城才有了新生机会。 陆凛川这边算合作关系,他卖技术,沈北渊花钱买。 而薄骁,从以前到现在,默默付出。 沈北城死过一回,心境变得特别柔软,含泪看着薄骁。 薄骁并没有趁机邀功。 他眼帘低垂,“我很惭愧,亏欠心悦太多。” 于是将未婚妻周黎插在他和沈心悦中间的经过讲了一遍。 讲完看一看沈北渊。 沈北渊喝着茶,老神在在的样子。 薄骁一字一顿,“请对我宽容一点。” “我也是个人,长了心的,会疼。” 沈北城拍拍薄骁的肩膀,“小骁,大哥看好你,我出事前跟心悦说过,你是她的良配,你们结了婚,大哥为你们高兴。” 沈北城再敬薄骁。 薄骁喝完又看沈北渊。 沈北渊掀掀眼皮,勾个笑,“好好照顾我妹妹,她体弱,怀两个孩子不容易。” 薄骁点个头。 苦尽甘来,他熬出头了。 沈北渊和沈北城闲谈。 沈北城康复归来了,沈北渊这才把林父当年为了林馨玥顺利嫁给陆凛川,对沈心悦斩草除根的经过讲给沈北城听。 “当时警方判定为交通事故,肇事货车司机当场身亡。但我后来发现一些疑点,暗中调查,两年前,周时尧绑架心悦,花大钱请了黑龙帮的人,我抓到几个,调查得知林父曾经通过中间人买凶杀我们兄妹,之后查自家的冤情,查林父这些年的漏洞,拿到置他于死地的证据后,我在林馨玥和陆庆野的世纪婚礼上出手,林父当场被抓。” “那周时尧呢?”沈北城听说沈心悦的门牙又掉了一次,眼睛红了。 沈北渊不敢提周时尧出狱后报复他,绑架过两个孩子。 淡然一笑,“周时尧作恶多端,数罪并罚,一审被判死刑,差不多要死了。” “心悦,受苦了。”沈北城红着眼看了看薄骁,“小骁,你去陪她吧。” “好。” 薄骁刚爬起来。 沈北渊又喊道:“小骁。” “嗯。”薄骁回头。 沈北城:“以后,请你对我妹妹好一点。” “我会的。”薄骁脸上拂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大舅哥不说,他也会对沈心悦好。 这是他用五年时间等来的女人。 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付过命换来的东西,有多珍贵,他比谁都清楚。 沈心悦跟方喜她们坐着看电视。 薄骁走了过去。 “你和哥哥他们聊嘛,不用管我的。”沈心悦莞尔一笑。 她坐在浅灰亚麻布艺沙发上,穿着藕色花边毛衣,披肩长发似瀑布,水晶灯罩在头上小光圈柔暖。 样子很乖很乖。 像小女孩对爸爸承诺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爸爸只用专心工作。 薄骁心头暖化,挨着沈心悦坐下,给她剥核桃。 几位长辈说怀孕早期吃核桃特别好,补脑的,娃儿将来聪明。 沈心悦不吃核桃皮,这个季节没有新鲜可撕皮的核桃。薄骁拿水果刀一点点刮掉黑皮子,给沈心悦吃白白的果仁。 他看着她,纯真无邪的乖乖女模样。 不像他三个孩子的妈,像他的女儿。 这样一想,自己比沈心悦大好几岁,这几年还格外煎熬,心态老了,行为举止更加沉稳,顶着一张面瘫脸,冷冷的,一身气场拒人于千里之外。 与年轻鲜活的沈心悦相比,反差挺大。 不过也好,若是这辈子将沈心悦养成娇贵小女人,三十年后,他们手牵手走出去是老夫少妻的即视感,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成就。 他爱小女人,就希望她一辈子在自己身边享福。 沈心悦安然无忧,便是他的繁华盛世。 “我不想吃核桃。”沈心悦侧目,看着薄骁,眯起眼睛笑,向他撒个娇。 薄骁“嗯”了一声。 转手剥松子,撬开硬壳,抠出一粒一粒松仁,攥在手心,积得多了,手心盖上沈心悦的嘴巴,指腹轻轻弹一弹脸颊,给个暗示。 沈心悦便悄悄伸出小舌尖,卷走松仁,一口吃掉。 第241章 大婚 过完年。 春风吹拂杨柳,枝条吐露新芽的时候,沈心悦和薄骁举行了婚礼。 这场婚礼薄骁期待已久。 薄父薄母早在他们领证后就着手准备,以最高规格,给他们举办大婚。 天南地北的精英们赶来帝北。 城市的天空春光灿烂。 这一天,是情人节。 要嫁人了,沈心悦坐在化妆镜前,五个造型师围着她忙碌,看着镜子里越变越美的自己,有些感慨。 何其有幸。 带着女儿嫁给薄骁。 薄骁待她女儿视如己出。 出门在外,薄骁会怀抱蔷蔷,引导蔷蔷认识这个世界,蔷蔷学会撸串是薄骁的功劳。 蔷蔷吃饭,薄骁亲自喂。蔷蔷拉粑粑了,薄骁提起她,洗屁屁换尿不湿…… 对于有孩子的母亲而言,嫁人获得自身幸福是次要的,重点是孩子得到重视和尊重。 沈心悦觉得自己遇到了最好的男人。 薄骁爱她,也爱她的女儿蔷蔷。 她收获的是双倍幸福。 化妆镜里的自己皮肤白皙滑嫩,大眼睛清亮含光,一副生活得极好,富养娇宠的贵气模样,这归功于她有个能干的二哥,给她提供了豪门千金的生活条件,她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朝九晚五讨生活,尤其是生下蔷蔷之后,家里有保姆照顾她和女儿,她每天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带女儿玩耍。 沈心悦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她的丈夫很好,是世间少有的男子。 薄骁话不多,注重行动,他深情内敛,细心体贴,待人极好。 她的二哥也很好,沈北渊是宇宙无敌宠妹哥,无私的宠着她。 她已经忘了从前,完全不记得蔷蔷就是薄骁的亲生女儿。 家人更是对她和薄骁以及陆凛川的过去守口如瓶。 家人们背地里说,忘了就忘了。 忘记过去,只留幸福快乐在脑海里,心悦拥有的就是新生活。 他们希望她快乐无忧。 现在的沈心悦,被保护得很好。 薄骁说蔷蔷是小宝贝,她是大宝贝,等几个月还会有两个小宝贝,三个孩子永远是小宝贝,大宝贝永远是大宝贝,大宝贝的地位排在小宝贝们前面。 沈心悦的思绪拉到远处,嘴角禁不住上扬。 喜悦感持续到婚礼现场,她顶着头纱出现在薄骁面前时,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薄骁的表情则跟她截然相反。 薄骁很严肃,下颚线紧绷,脸部轮廓冷硬。 他跪下了,牵上沈心悦的手,举着话筒。 “今天,我们永结同心,广邀亲朋好友前来见证婚礼。”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情人节结婚吗?” 沈心悦隔着头纱看薄骁,有点模糊,并未察觉他眼里隐隐的泪光,笑容依旧,娇声道:“我想要你告诉我答案。” 看不清薄骁的眼,但沈心悦听到他吞咽的声音。 薄骁的手突然贴上她的腹部。 掌心灼热,隔着婚纱,抚摸肚子里的宝宝。 “我对沈小姐,算蓄谋已久。记得有一年,我在国外任职,情人节前一天天不亮起床,踏上回国之路,途中转机两次,赶到帝北已近黄昏,寒风凛冽,积雪未化。” “我带上99朵玫瑰,带上求婚钻戒,顶风冒雪去找你。” “可是那个晚上,我在你家门外,只见寒夜漫漫,孤灯冷眼,不见你。” “我闯进你的小区,你已经走了。” “我追到你去的地方,跟着你,想着你,心疼你,而你,你有你的生活。” “我面前有一道屏障,到不了你身边,可我又是那么的想和你在一起。” “那个晚上,你像是拿着一把刀,刺穿了我的心,千疮百孔的薄骁,远远的,扶着冰冷的栏杆,看着你。” “那个情人节给我造成的伤持续一年多,三百多个日夜,心口隐痛。” “因此我想更改历史,情人节结婚,慰藉历经煎熬的自己。” “以后每个情人节,我不用再顶风冒雪四处找你,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了。” 薄骁捏捏沈心悦的手心。 提示她给点回应。 小女人太娇柔,大多数时候安安静静,很难听到她说句心里话。 现在特别需要她说几句,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 薄骁讲的是当年沈心悦怀着蔷蔷,他情人节回来,远远看到沈心悦挺着大肚子那件事,当时正好撞见陆凛川从沈心悦家出来,陆凛川骄傲显摆,宣称孩子是他的,薄骁气得神魂分离。 现在虽然陆凛川的谎言被揭穿了,薄骁已经知道真相。 但那年情人节发生的事,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啊,那是拿刀刺他的心,千疮百孔。 沈心悦听完薄骁这番话,很震撼。 但因为薄骁没有明说具体是哪件事,她自己又失去了相关记忆,概念就有点模糊。 她能想到的是,薄骁之前心口疼,心脏时常不舒服,她还陪他去医院看,给他喂过中药。 估计就是他说的受煎熬一年多落下的病根。 “沈心悦小姐,我三个孩子的妈妈,我的执念,我的一见钟情,我的大宝贝,我的娇宠儿,你说句话。”薄骁拉着小手摇一摇。 台下一千多位宾客听得热血沸腾。 哇啦哇啦。 笑的笑,哭的哭,喊的喊,热油锅加水爆开了似的。 白尽欢挺一挺孕肚,她才两个月,小腹平平,幽怨的瞅一眼江祈。 沈心悦含着泪,“薄骁,我生过一场病,有些事忘掉了。过去对你的冷落无法弥补,但我承诺未来爱你,敬你,每个情人节都和你一起过。” 薄骁拉过小手,轻轻一吻。 “谢谢你!薄太太。” “不客气,亲爱的老公。”沈心悦给薄骁擦擦眼角。 “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说吧,我听你的。” “以后每年情人节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们单独约会,就你和我,好好过节。” 沈心悦微怔。 目前她有三个孩子了,未来有可能还会生。 明年这时候小的双胞胎几个月大,不知道离开妈妈一整夜行不行…… 薄骁就是怕她爱孩子胜过爱老公,故意这样说。 沈心悦心细,还软,她如果当众表态,以后就会照着做。 第242章 一世宠爱(完结) 工作人员递上话筒。 薄父当众发话,“我退休在家,当下目标是陪伴孙子孙女成长,以后每个节日都把孩子们送过来,爷爷奶奶带。” 盛大的宴厅,逼得公公出来说话。 沈心悦羞红脸。 “老公,快起来,别说了。”她悄悄拉了拉。 薄骁却继续说:“今天,我正式成为你的丈夫,你一生的支柱。未来你幸福快乐,是为夫的荣耀,你容颜永葆,三十年后美如今时今日,是为夫的功劳。但你若过得不好,是为夫的失职,你若为生活忧虑,便是我没有担当的表现。” “你嫁给我,一生托付于我,我将以爱惜自己的心志,怜爱你。” “记得初见你时,我下意识护住你,那一天我悟出了怜爱的含义,再见你时,我想疼惜你,后来我追求你,我的愿望是娶你,将你带在身边,一世宠爱。” “今天我如愿以偿了,谢天谢地。” “老公……”沈心悦捂住嘴,她要哭出来了。 薄骁给她戴上婚戒。 起身,一把抱住,紧紧抱在怀里,摇一摇。 “别哭,流泪伤身。” “嗯……好……” 说不哭,实则两个人抱在一起哽咽,眼泪蹭在对方耳边。 台下更是哭成一片。 尤其是以方喜为首的那一党子贵妇们,同为女人,感同身受。 沈北渊和沈北城红着眼笑。 挺满意的。 薄骁当众宣誓,说明他坦荡真诚,接受亲人朋友监督,沈心悦的幸福有保障。 薄父薄母轮流抱蔷蔷,防止她跑上台打扰爸爸妈妈。 爷爷奶奶哄娃那是掏心掏肺的。 他们甚至在家给蔷蔷办了一个小动物园,养了鹦鹉小鸡小鸭小鹅小白兔小香猪小鱼小虾……还养了一对染色的松狮犬,胖乎乎的小狗狗化妆成熊猫,整天跟在蔷蔷屁股后头跑。 薄父说他们会带好孙子孙女。 古板严厉的小老头向来言出必行。 沈心悦和薄骁婚礼当晚,薄父薄母就要带蔷蔷。 蔷蔷原本黏着爸爸妈妈,要跟他们一起去住薄骁早就准备好但一直没机会住的婚房。 但爷爷说如果她今晚不回灵山,一对熊猫狗就要送到沈府,给年年玩儿,蔷蔷一听急得不行。 她请爸爸明天来接她,今晚先跟爷爷奶奶回去看熊猫狗。 沈心悦被薄骁抱回家,洞房花烛夜,照样甜甜蜜蜜过夫妻生活。 沈心悦觉得自己很特别,有的孕妇闻到老公身上的气味会吐。 她不一样,丈夫的气息是她的安慰剂。 躺在薄骁怀里超级舒服。 怀上两个宝宝,一向独立的她变得黏人。 看薄骁上扬的嘴角,她发现丈夫喜欢她黏着。 于是两人黏黏黏。 新婚夜黏黏。 蜜月期黏黏。 肚子渐渐大起来,他们还黏黏…… 薄骁并不担心影响肚子里的宝宝,沈心悦的内在是块钢,记得怀蔷蔷的时候,她经历天大意外,孩子都完好无恙。 医生说优胜劣汰,好果子不会因为风吹雨淋掉下来。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历经千难万险才走到一起,他们爱黏黏,随时想黏黏。 沈心悦怀孕后期肚子大得吓人,没法黏了,薄骁仍然抱着她睡,守好她,按时给她翻身。 沈心悦想顺产,她觉得自己可以。 生蔷蔷的时候虽然难一点,但也忍得住。 但薄骁认为生两个孩子产程太久,长时间发力对她的骨盆不好。 沈心悦后来决定剖腹产。 双胎肚子特别特别大,熬到37周,她躺下就起不来了,需要薄骁抱起来,扶着她走。 这天晚上,沈心悦起夜,薄骁抱她。 她回来后接着睡,迷迷糊糊间,薄骁给她翻身。 她哼哼哼。 薄骁立即趴过来,捧着小脸摸一摸,“肚子不舒服吗?” “没有。” “那睡吧,乖。” “老公,你也睡,不用紧张,我有事会喊你的。” “我如果睡着了,你会提着心随时注意肚子。我守着你,你不用担心压着肚子,不用担心长久不翻身对孩子不好。” “老公。”沈心悦感动落泪。 她举起手,想抱一抱。 可是大肚子挡在中间。 薄骁转到她身后,熊抱,亲亲小耳朵,“你安心睡觉,肚子里的两个宝宝有我守着,别怕。” 何其有幸,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沈心悦又一次感慨。 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薄骁这样对她,她感觉可以再生几个,兴旺他们的大家庭,让父母享天伦之乐,让孩子们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世相亲相爱。 有爱呵护,沈心悦熬到了38周。 双胎熬到这个孕周的人不多。 让她坚持到现在的,是爱。 躺在手术台上,看着穿着防护服牵着她的薄骁,爱情的力量好伟大,能把一个弱女子变成无畏无惧的勇者。 刀片在肚子上滋啦滋啦切,医生的手拨开肚皮,伸进去掏,要把五脏六腑抓出来似的,她纤弱的身体晃动,可她一点都不怕。 哇…… 哇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手术室。 “恭喜薄总,恭喜太太,大双是个男宝。”主刀医生惊喜道。 有人给薄骁递剪刀,他剪断脐带。 “恭喜恭喜,小双也是男宝。” 两个儿子吗? 自己生了两个儿子? 沈心悦热泪盈眶。 薄骁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们儿女双全了,大宝贝。” ……完…… …………………… 完结了,给自己撒一把花花(???) 从开文到现在,连续更新109天,靠着每天四百来个书架追读支撑着我。 有时候卡文,写不下去,但看到还有小仙女催更,写评论,马上打起精神,继续坚持。 今天终于写到了结局。 给故事画上圆满的句号。 笔力不足,写得不好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包涵? 在此感谢小仙女们(????)是你们的支持,鼓励我坚持写到结局。 祝小仙女们暴富暴美么么哒?? 如果还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在这里评论留言,以后给大家补番外。 最后求五星好评,求好评支持。故事结束了,许愿有个新的未来。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