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吗》 第1章 逢他 “中央气象台预计从明天开始，新一股较强冷空气将来袭，这也是今年下半年以来最强的冷空气……” 陈姝叶关掉电脑，此刻时钟刚好转到五点。 “姝叶，下雨了，我送你吧。”林潇拿着车钥匙走了过来，其他部门的同事听闻他的话，更是投来暧昧的唏嘘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潇在追陈姝叶。 “不了，地铁站离公司很近，很方便的。” “我送你吧，外面雨下得很大。”他重复一遍，作为公司策划部总监，三番两次被人下了面子，他也仍旧面不改色，极为绅士。 陈姝叶的同事兼室友，周时，这时候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眼巴巴地看着她:“就同意吧，蹭一下林总监的车呗，外面可下好大的雨。” “不了，地铁很方便的。”说罢，陈姝叶再次拒绝了他的好意，撑着伞走入雨中。 余下的人一片唏嘘。 早知道陈姝叶难追，没想到这么难追。 要说陈姝叶漂亮吗，当然漂亮，即使是在这个不乏帅哥美女新媒体中心，她也仍旧是打眼的存在，可惜就是性子太冷了。 —— 雨越下越大，她拿出手机打车，可一看到前面还有几十个预约排队的人，也就放弃了这个打车的想法。 其实，她刚刚说的话只是搪塞林潇的话，地铁站离公司并不近，她还需要乘一辆公交车到达地铁站。 今天的雨下得很大，即使是撑着伞，她也不可避免的被打湿了一些。茶栗色的发根已经湿哒哒的贴在背后，薄薄的棕色大衣留下一片水迹。 即使是这样狼狈，她一走进公交车也仍然能够令人惊艳无比。 她把手伸进包包，没掏出公交卡，磨蹭了好一会儿，又是下雨天，司机大叔有些不耐烦地吼道:“到底找的到吗？找不到就下车。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陈姝叶不好意思的带着歉意笑了笑，只好从钱包里拿出五块的人民币往里投，司机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凶地开口，“不找零啊。” 陈姝叶没管，正准备朝着投币口扔下5元纸币，可后面却响起来一道声音，连续两次的“滴，公交卡”，而后，陈姝叶感觉到从后背传来一道声音，很淡，她闻到了淡淡的中药味，“我替她刷了。” 可能这样类似的“英雄救美”情况，司机也见怪不怪，说了句，“快找位置坐下，”说完，就不管不顾的启动了。 陈姝叶把目光投向后面的男人，车上人满为患，他挨着自己不远的距离站着，鸭舌帽压得极低，黑色卫衣，笔直的腿，就那样站着，他的手撑在公交车上的扶手上，陈姝叶看到他匀称的胳膊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一双手骨节分明，尤其漂亮。 陈姝叶呐呐地说了句:“谢谢，我扫你吧。” “不用。”男人的个头很高，起码1.85往上，嗓音似乎是从她头顶传来。 陈姝叶看不清男人的脸色，但也看出了他无意攀谈的神色，只悻悻地松开了手机。 她没注意到，她望向窗外的时候，男人把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他比她足足高一个头，公交车上人很多，没有位置，两人都站着，他在她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不知名的洗衣液味道。 莫名的熟悉。 “嗞——”公交车突然停了下来，语音播报响起“滨江路，到了。” 陈姝叶顿时向男人栽去，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小心，”这是迄今为止，半个旅程里他向她说的第二句话。 他已经下车了。 撑着伞走入雨幕中，她才发现他的右脚好像微跛，不自然的走着，他稍稍抬起头，仍旧看不到他的眼睛，只露出半张侧脸。 鼻梁高挺，锋利的下颌线，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她平静的脸上却渐渐龟裂，匆忙下了车后一头扎进雨幕中，撑着伞往公交车后面的路飞奔跑去，水花飞溅，她疯狂地寻找着那个身影，可是却再也不见了。 她静静地站在公交站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雨水浸透鞋底，凉意渐渐席卷全身，她才迈着步伐，撑着伞一步步离开。 与此同时，便利店走出一个跛脚的男人。 温馨明亮的灯光下，两个便利店员正在攀谈。 “刚刚那个男人好帅啊。” “是吧，我也觉得。” “只是，可惜了，是个跛子。” “…” 陈姝叶回到公寓已经浑身湿透了，深秋的天气格外凉，室内开着空调，暖洋洋的，她一走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周时一边皱着眉说教她，“你说你，林总监长得也不差，人也绅士礼貌，追你这么久了，不知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周时一边说着一边撕开感冒冲剂，倒进杯子里，汤匙在玻璃杯里快速搅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把冒着热气的感冒冲剂递给她，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药香弥漫开来，陈姝叶抿着苍白的唇“谢谢，”抿了一口冲剂，舌尖都泛起苦意，一张漂亮清冷的脸拧成一团。 听到周时的话，她愣了一下，她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她也不知道。 可能年少时遇见了太过惊艳的人，后来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了。 第2章 你的名字 南城，2017年，夏。 “小叶，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记得早点去教室，给老师同学们留个好印象。”才不过六点，居民楼里传来声音。 是陈姝叶妈妈陈芳的声音。 陈姝叶爸妈早在她六岁就离婚了，她爸嫌她是个女孩，没有要她，这么些年，她一直跟着陈芳一起生活。 “知道了。”她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走进浴室，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 吃完饭，时间还早，陈姝叶拿出英语小甘记单词，眼看着时针转到了7点，她才慢悠悠地坐着公交去学校报到。 班上只零星几个人，他们有的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这会儿，已经坐在班上随意聊起天来。 她看到中间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被人群簇拥的，几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能看着脖子微微往后仰了仰，看起来聊的很开心，莫名有些羡慕。 不过片刻，陈姝叶就把目光移向面前的英语单词本。 她的性格实在内向，周围也陆陆续续有同学和她搭话，陈姝叶不擅长交流，旁边搭话的人说了不到两句，也就和旁边的人聊地热火朝天，渐渐的，等到全班同学都到齐了，她也仍旧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戴着黑色眼镜的男人走进来，肘间夹着一本书，慢慢地开口:“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我叫郭旭，是你们的班主任，首先欢迎大家来到南城一中，接下来，由我陪你们度过这三年，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高中是最苦也是最累的三年，但我希望大家……” 开学第一天，大多是漫长又无聊的心灵鸡汤。好几个同学，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现在却都低下了头。 陈姝叶趁着空隙把头转向窗外。 9月的天气澄澈又碧净，才九点不到，洒下的炙热，仿佛能够灼烧人似的。 “好了，接下来，我想先认识一下同学们，你们一个个上来自我介绍。” 听到这话，陈姝叶把目光转向来，掌心微微潮湿，哪怕早已经做好可以心理准备，她仍旧对这场面怕得要命。 她看着前排的同学，一个个上台，心里开始默默演练起来。 “下一个。” 直到老师下了命令，她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到讲台上。 与她长相不同的是，她的声音很清甜，带着天生的软糯，细细的，声音很小。 她张了张唇，望着面前几十双眼睛，心跳忽然加速，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白:“大家好，我叫陈姝叶——” 站在一旁的老头儿打断了她的话，和蔼地说，“这位同学，稍微大声一点。” 陈姝叶脸色蹭的一下变红了，她捏着有些濡湿的衣角，刻意增大了音量，可落在老师和同学们耳中，声音仍旧小得很。 “大家好，我叫陈姝叶，陈是耳冬陈的陈，姝是女旁一个朱，叶是叶子的叶。” 她一说完，只有讲台下前排的几个同学听清了她的话，后面根本听不清，下面开始窃窃私语，有些躁动。 她听到有人说，“她说的啥啊？” “声音也太小了吧。” 还有同学起哄着说，“没听清，再讲一遍吧~” “没吃饭吗？” “哈哈哈~” 随着男生的话一落，台下响起嘻嘻哈哈地声音。 看了一眼骚动的同学们，郭旭把目光转向陈姝叶，略带鼓励的，用最温和地语气说“这位小陈同学，我们还可以再说大声一点吗，台下的同学们好像没听清呢。” 话一落完，台下的笑意更甚。 陈姝叶垂着脑袋，耳尖红的快要滴血，有些无措的站在讲台下，她知道这会儿一定有人在看她，连头都没敢抬，只是心跳扑通扑通地跳着，明明热闹的教室，她却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眼前开始泛起光晕。 直到有个男声响起，淡淡地，没有丝毫取笑，少年站起来，重复了她的话，替她介绍，“她叫陈姝叶，陈是耳东陈的陈，姝是女旁一个朱的姝，叶是叶子的叶。”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具备穿透力，能够让教室内所有听清，他一说完，刚刚的那些窃窃私语声也全部消失不见。 直到旁边的人挠了挠头说道:“也哥，这姑娘名字和你有点像哦…”，抑扬顿挫的尾音，拖的长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他只轻笑，“要是我是个女孩，肯定也好看。”话一落完，气氛瞬间活跃起来，刚才的尴尬瞬间消失。 “哈哈哈，你要不要脸啊~” 全部的人都被他刚刚的话逗乐。 旁边的老师也跟着笑了笑，让陈姝叶从讲台上下来。她垂着脑袋走下来，像个小鹌鹑一样。因为姓氏原因，她后面就是刚刚那个少年。 他擦着她衣袖走过，掀起一阵风，经过窄窄的过道，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 她坐到位置上，这时才敢抬头看。 少年穿着黑色t恤衫，淡青色喉结扎眼得很，此刻，可能正值青春期，他的嗓音有些哑哑的，带着股慵懒的劲。单眼皮，眼尾有颗小痣。 他漫不经心道:“大家好，我叫程述也，程是前程的程，述是陈述的述，也是——” 这是按照她介绍的风格。 他顿了顿，似是不知道怎么介绍，弯了弯嘴角，继续“也，应该是个副词。” 他的目光刚好和陈姝叶对个正着。 他站在讲台上，身姿挺拔，在他的目光下，她似乎无所遁逃。 程述也，这是他的名字，也是第一个记住她名字的人。 青春时期的心动好像就在那一秒，那一瞬间，从此，再也忘不掉了。 第3章 仓鼠 托程述也的福，班级里的同学都很快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的同桌叫唐欣，人如其名，长得很可爱，一开口，可却是个御姐音。 相处久了，唐欣就发现，陈姝叶虽然长得清冷，性子其实很软，也很好说话，唐欣很喜欢这个性格软软的同桌。 “小叶，今天是我奶奶生日，我得早点去给她老人家祝贺，所以，你能不能和我换一换今天的值日啊，我保证，我明天一定帮你打扫。”她信誓旦旦地伸着三根小指头发誓。 陈姝叶笑了笑:“不用了。” “啊？” 看着唐欣的紧皱的眉头，她笑着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和我换，明天我也自己打扫吧，反正我家也近。” “嗯，不行，要换的，那说好了，明天我给你打扫哦。”唐欣笑着贴了贴她的脸，“你真好，谢谢你，明天给你带奶茶啦。”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班级的值日表是按照姓名排在一起的。两两一对，不出所料的，她和程述也被分到了一组。 所以刚刚她也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莫名的心思，只是不想与他分开，这是她第一次与他单独相处。 想到这，她弯了弯嘴角。 趁着晚自习还没来，她慢吞吞的开始打扫，与唐欣同一组的人叫赵钊，一下课就抱着篮球出去了。 她看了他一眼，犹豫再三，还是没好意思地叫住他。 陈姝叶慢吞吞地开始打扫，已经到了收尾工作，赵钊回来了，跟在身后的还有一群男生，其中就有程述也。 他额头前的碎发微湿，沾在额头前，遮挡住了眼睛，他嫌碍事，把头发一股脑的全部抹了上去，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倒显得成熟了几分。 陈姝叶看了一眼，有些愕然。 她只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给这群男生让道。 他经过她时，经过汗水挥发，他身上的洗衣液味道更重了。 陈姝叶盯着脚尖，忽得从头顶传来一道声音:“陈姝叶，今天是我们打扫卫生吗？”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抬起头看他。 程述也指了指一旁的垃圾筒，里面已经装满了垃圾，看得出来，她已经快要打扫完了。 “不是，是，是帮唐欣打扫的，她有事。”她声音如蚊呐，低得快要听不清，程述也只得微微弯着腰，侧耳听着。 看着突然凑近的耳朵，这时，她才发现他耳后有一颗小小的痣，棕色的，很浅，几乎看不清。 她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独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蓦地红了脸，猝不及防地对视上的他眼睛，少年的瞳仁漆黑，像一块深渊，这一刻，她的忽然心跳慢了半拍，条件反射地把头低下去。 却突然撞上了他的下巴。 陈姝叶揉着发红的额头，明明是她撞到了她，却是程述也最先开口，他略带歉意地说:“抱歉。” 陈姝叶连忙着急的摆摆手，“没事，这也是我自己的原…”对上他的目光，她的声音渐渐变小。 他没在意，再次开口:“唐欣的搭档呢？” 陈姝叶指了指前方。 他顺着她的指尖，朝着方向看去，正看到刚打完球的赵钊正拿着一瓶矿泉水猛灌。 他轻笑了声，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走吧。”他提起垃圾桶的一边手柄。 “啊？”陈姝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赔罪。”他仰头把未喝完的水喝光，顺手扔进了垃圾桶，又接着说，“说到底，还是我把赵钊喊出去打篮球，才耽误了你值日，走吧。” 不容拒绝，他那只手就已经抬起了垃圾桶，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他那头。 陈姝叶兀自地跟在他身后，他刻意放缓了步伐，他听到有声音传来，软软地一声，像猫似的，“谢谢。” 陈姝叶没拒绝，一是这个垃圾桶确实很大，都快赶得上她大半个身子，一个人的确扔不动，二就是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叫赵钊一起。 尽管开学已经快大半个月，她也仍旧和班上的人不太熟。 她小步跟在他身后，两人的班级在四楼，下楼时大部分重量都被压在他那头，他穿着短袖，腕间抬起，喷张起淡青色的血管。 陈姝叶忽的脸有些热了，把目光移开。 “陈姝叶？” “嗯？” “你很怕我么？” “啊？”少女蓦地抬起头，慢吞吞地说“没有，我……” “好了，看路吧。”他胸腔传来淡淡地闷笑，眼里也有过促狭的笑意。 这时候，陈姝叶才发现自己竟然走路有些同手同脚了，有些懊恼，脸颊上的红意也一直没有退却。 程述也默不作声地注意着这一切，眼底的笑意更甚，嘴角扬起，却强忍着没有出声。 此刻，操场上方响起了“今日新闻”，一般这时候，还剩下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陈姝叶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注意到她的动作，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问:“还没吃饭？” 她点了点头。 程述也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放完英语听力后，少年递给她一个手抓饼，“只能买到这个了。” 陈姝叶有些受宠若惊，“谢谢，多少钱，我给你。”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书包里的钱包。 程述也止住了她的动作，笑了“我请你吧，就当我给你赔罪。” “不用了。”小姑娘强硬的把钱塞给他，他也没在拒绝，笑着接过了。 看着手心里那五元纸币，笑了笑，把手攥紧。 趁着十分钟的下课空隙，陈姝叶一口接一口的把手抓饼往嘴里塞，看起来像是饿坏了。 程述也下课哪也没去，就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她飞快的进食，嘴巴一动一动的，两边的腮帮子慢慢鼓起，他莫名就想到了家里养的那只小仓鼠。 第4章 值日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放学后，程述也规规矩矩的拿起扫帚开始扫地，看到这番模样，陈姝叶拿起拖把进来开始打扫，两人配合倒是默契。 “也哥，去打球啊。”一旁的赵钊抱着篮球过来。 “扫地呢。”他拿着扫帚懒懒地说道，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哪怕拿着扫帚，好像到他手上也变成了精致的艺术品。 两个人都很利索，不一会就打扫完了，两人抬着垃圾桶向操场走去。 操场上的体育生和他们上课时间不同，由于他们不用上第一节课晚自习，这会儿还在操场上训练。 还没走到垃圾场，“嘭——”远处飞来的篮球正以飞快的速度向陈姝叶砸来，她蓦地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程述也迅速地反应过来，向着她的方向倾了倾身，手先伸出去，挡在飞过来的篮球上，篮球应声落下，滚出去老远。 这时候跑来一个男生，穿着运动服，应该是正在训练的体育生，他朝程述也的方向看了看，两人应该是认识地，“也哥，多谢啊。” 程述也点头，“下次注意点，这么多同学经过呢。”他表情仍旧温和，倒看不出些别的。 体育生抱着篮球跑远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陈姝叶听到他的解释，刚刚还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忽然停滞了那一秒。 原来，他对谁都这么好。 说不清道不明的，她感觉自己情绪莫名的失落下来。 “陈姝叶。” “啊？”她抬起头，刚刚走了神，她没听清他说的话，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 程述也笑了，也没在意，接着说:“你顺便出去吃饭吧，我把垃圾桶拿上去。” 他们的教室在四楼，一会儿把垃圾桶放上去再去外面买饭很麻烦的。 “你呢？”陈姝叶自然而然的就说出了这句话，刚一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她已经和他很熟了似的，她顿时有些懊恼。 程述也看着她那副样子，嘴角蔓延开笑容，“我下完晚自习回家吃。” “噢，好吧。” 她兀自地走开了，校门口，唐欣正在等着她，昨天晚自习她请假回家，也不知道因为帮她打扫卫生害得她连晚饭都差点吃不上。 也有些自责，本来她今天想帮她打扫地，可不知为什么，陈姝叶说什么也不同意，也只得在校门口等她打扫完两人一起出去。 好在两人都是通校生，外面的饭店远比食堂收摊晚，这会儿两人一出去，学校后街的美食还摆了一长串。 这也算是辛苦的高中生们难得放松地时候。 唐欣一边挽着陈姝叶的胳膊，一边说:“程述也真是个很好的人，幸亏昨晚他给你带了手抓饼，不然我得自责死。” “嗯，他是个很好的人。”陈姝叶想到刚刚他为她挡下的那个篮球，附和道。 “对了，怎么没看到他出来，一会儿就得上课了？” “他说他晚上回家吃。” “那可不行，这正是一个值得表现的机会，你看啊，昨天他给你带饭，今天你又给他带饭，这礼尚往来的，不就日久生情了吗？” 说着说着，唐欣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猥琐。 陈姝叶透亮的脸上红得快要滴血，眼看着她越说越没边，她难得大声地制止住了唐欣的话:“唐欣！” 看着她越来越红得脸蛋，她知道这姑娘脸皮薄，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那可是程述也唉！一中的传奇人物，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蝉联a市的学霸。” “你知不知道他中考多少分？” 陈姝叶摇摇头。 “687啊，750的满分他就考了接近700分，这还是他缺席物理实验考试的情况下，真正的大佬啊。” “怎么没听他提起过。”陈姝叶握紧手中的瓶子，呐呐地开口。 “也正常，学霸么，都低调得很，说不定这还是人家发挥失常的水平呢。”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到一个小摊前，“老板，要两个饭团。”唐欣开口道。 “还是三个吧。”鬼使神差地，她说出这句话。 “好嘞！”老板头也没抬，开始忙活起来，只有唐欣看了她一眼，投过来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陈姝叶错开了她的眼神，却悄悄红了耳朵。 两人吃着饭团，一边聊着，从到学校的路上，陈姝叶被科普了许多关于程述也的传奇故事。 论他是如何的智商高超，取得一个个不菲的成绩，他的长相又是如何在初高中大杀四方。这一次，是陈姝叶最明显地感觉到她与他之间的差距。 还差十分钟上课，陈姝叶把饭团递给他，此刻他正在钻研一个魔方，已经拼凑好了四面，他指尖随意的转动。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秀气地手，以及一个饭团。 他顺着视线向上，蓦地笑了，“怎么？” “嗯，算是昨天的那个——”陈姝叶绞尽脑汁，最后才温吞地从口中说出“回报？” 程述也蓦地笑了，也没矫情，接过她的饭团，咬了一口才说“谢谢。” 他吃饭很快，却一点也不狼狈，反而很赏心悦目，仿佛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陈姝叶很快把目光移开，脸有些红了。 第5章 起风了 每周三的晚上七点就是播放英语听力的时候，可今天，教室的广播突然坏了。 按理说，应该英语老师组织大家自学的，巧的就是英语老师今天恰好住院了。同学难得兴奋起来，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松懈的机会，教室顿时闹哄哄的。 直到几分钟后，郭旭端着个保温杯进来，一走进教室，眼睛就像雷达一样，四处扫射班级起来，随后又是老掉牙的开场白。 “一整栋楼里，就你们班最吵，在外面就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你们自己看看，哪个班像你们这样。” 班级里瞬间鸦雀无声。 郭旭眼见这安静下来，态度也转变了许多，朝着程述也更是笑着说:“程述也，一会儿你来朗读一下今天的英语听力，刚刚周老师把今天的听力文档传给了我。” 程述也点点头。 “老头儿啊，你是不是还忘了英语听力一般都是男女对话啊，还差个女生啊。” “对啊。” 班级里的同学开始附和道。 郭旭扫视一周，问道:“班级哪位女同学的英语口语好一点？” 班级里人都是东张西望的，躲避起郭旭的目光，谁都不想去，毕竟，要到广播站朗读，可不只是他们一个班听到！ 忽的，下面有人窃窃私语，“陈姝叶英语成绩好像不错，我上次看她的卷子，考了142分呢。” “英语成绩好又不代表口语好。” “对啊，而且——她的声音好像有点小声了。” “对啊…” 下面的人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开来，郭旭自然也没有错过同学们的话，眼见着也没有更好的人选，立马拍手做了决定:“那行，女生就陈姝叶来读吧。” “郭老师，我…不太行的”，陈姝叶犹犹豫豫地开口。 可她说的实在太小声了，老师没听清她的话，也不待她说完就走了。 后排的程述也倒是听清了她的话，安慰她说:“没关系，一会儿广播站是有喇叭的，你不用担心。” 她有些无奈，也只得点点头，跟着他一起朝广播站走去。两人并排走着，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无限拉长，光晕落在他们身上，像是镀上一层金子。 两人拿了打印出来的听力材料，坐在广播室。 少年身姿颀长，狭窄的空间里，放下的长腿不自觉碰到了陈姝叶的裤子。夏天的布料很薄，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肌肤，她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腿，红晕悄悄蔓上脸颊，比窗外的夕阳还要红几分。 “怎么了？”男生的心思不比女孩细腻，程述也注意到她脸颊上的不正常的红晕。 她呐呐地抬头，表情木然:“没，没什么。” 程述也温和地笑了笑:“别紧张。” 做好一切工作了后，程述也读完了英语的听力试音部分，正式开始。 他轻轻拍了拍话筒，标准的伦敦腔传来:“hey betsy, did you hear the great news?” 陈姝叶:“no, frank, i haven''t. what is going on?” 程述也:“ i just got a shool will——” “……” “听力到此结束，下面，你将有2分钟的时间把你所听到的选项填到——” 终于结束完这篇听力对话，陈殊叶取下耳机，长舒一口气。 程述也看到她的动作，递给她一个纸杯，调侃地笑笑，“你刚才读的很不错，差点我都以为广播没坏。” 面对他的话，陈殊叶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轻轻抿了一口水，脸色有些红“谢谢。” 听力结束后，会有十分钟的放歌时间，以往这种事都是由学校的校级部门管理的，今天不凑巧，学校广播坏了，所有学生最期待的“点歌”环节也只得取消。 陈姝叶也难免有些失望，起身摆好椅子准备离开。 程述也挑眉，“怎么走了，不是还要放歌吗？” “今天的广播不是坏了吗？” “用这个不就行了，”陈姝叶把视线移到他指的那个话筒上，表情微愣。 他就站在那里，目光含着笑，一身干净利落地薄卫衣，把他的身姿拉的修长，陈姝叶移开目光，“可是，我们没有播放的——” 还不等她说完，他就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晃晃，扯出一抹笑，好不得意。 “你，你怎么把这个带到学校来了？”陈姝叶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后紧张的看看广播室分门有没有关紧。 毕竟，对于高中生来说，手机可是大忌，学校管理的也很严格，对于陈姝叶这样的乖乖女来说，带手机的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自然也认为别人也一样。 “罪魁祸首”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兴味盎然地看着满脸紧张的姑娘，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地坏笑。 她越发着急起来，“你快藏起来呀~” “慌什么，小陈同学，发现的又不是你？”他突然微微弯下腰，凑近了陈殊叶，漂亮的眸子望着眼前的人。 突然凑近来的距离，让陈姝叶脸色瞬间红了起来，两人呼吸交缠，这一刻，她似乎都快要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噗通，噗通。 她连忙后退半步，不自然地说，“我，我才没有。” 程述也忽而站直了身子，恢复了正经，“行了，不逗你了，快没有时间了，快选选？嗯~”他的尾音好像带着若有似无的勾引，懒洋洋的，却让人心动不已。 她后退了半步，小声地开口“你选自己的就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少年闷笑一声，“就这么害怕成为我的‘同谋’啊？” 陈姝叶刚开口，想要反驳，却看到他对着手机捣鼓一下，把麦凑近来，顷刻间，广播站传来熟悉的歌声。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留恋，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听到广播站外面传来隐隐绰绰地步伐声，程述也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女孩，连忙拉着她的手就跑起来。 广播室的音乐早就停了，可是她看着拉着她奔跑的少年，此刻阳光明媚，耳旁的风呼呼地刮着。 风还在继续吹。 第6章 cheng shu ye 广播站的歌声瞒不住班主任，郭旭端着保温杯走进办公室，目光严肃地落在两人身上，“老实交代，刚刚的歌是怎么回事，你们谁带手机了？” 郭旭的目光扫过陈姝叶时，程述也不动声色地把人挡在老师身后，随后表情有些无辜，一本正经道:“我们没带手机啊？” “没带手机，广播站又坏了，那歌是怎么来的，没带手机！你骗鬼呢。” 他拿着保温杯重重地往桌子一放。 “真没带手机啊，那是mp3。” “mp3?” 程述也插着兜，语气平静，“当然。”郭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冷静地对上郭旭的眼睛，平铺直叙道，“你可以去翻翻我的桌子。” 至于去翻学生东西这类事情，郭旭自然还是干不出的，只好不咸不淡地警告了他几句，“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随后，他补充着开口，“再写800字检讨给我——不准去网上搜，明天放到我桌上，我要检查。” 他飞快地应下“好。” “行了。”郭旭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茶，才挥挥手，两人一同离开。 直到事情解决了，陈姝叶仿佛才回过神来，她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眸色复杂的看向他。 程述也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好笑，“干嘛那么看我？” “我，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她语气停顿下来，仿佛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程述也看了她一眼，眉头轻挑，语气淡然地接话，“撒谎？”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人，应该像那种很高冷的人。” 听到她的话，程述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眼里闪烁着笑意，“没想到，小陈同学，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啊，看来我以后得好好立好我的人设了。” “我，没有，” 上课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话，两个人一同进入教室，引来几人的打量。 唐欣暧昧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用嘴型问道，“你俩怎么回事？” 她轻轻摇摇头，翻开数学书。 “今天我们来讲昨天做的练习册，大家翻到第23页，第八题，这题很典型啊，我们昨天来讲过，我们抽一个同学来讲——”李岚锐利的目光一扫，把目光定在了陈殊叶身上。 她对上李岚的眼神，捏了捏早就被汗濡湿的掌心，果不其然，她听到她开口，“chen shu ye，你来讲一下。” 程述也坐在她身后，他本身就高，只随意一扫，就看见她敞开的练习册，第八题，她打了一个红艳艳的叉，很清晰。 还不待她起身，身后的少年率先站了起来，朗润的声音响起，“这题选b，因为幂函数y＝x的a次方，它在（0，＋00）的区域递增……” “不是叫你，我是叫我们班的那个女孩，你叫陈姝叶？” “老师，你这前后鼻音也读的不标准啊？”程述也一打岔，班上响起窸窸窣窣地笑声。 李岚放下手中的练习册，语气也带着笑，“行了，我一个数学老师，你就别用语文老师的标准来要求我了。” 班上的笑声更甚，刚刚提问时还很紧张的气氛顿时化开了。 “刚刚程同学讲的不错，我们继续来看下一道题…” “叮铃铃——”还没讲完两题，下课铃声响起，几个男生抱着篮球，兴奋地停在程述也的座位旁，“yes！终于下课了，也哥去打球吗？” “你们先去，我一会儿来。”他低着头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头也没抬。 赵钊也不在意，“ok。” 两分钟后，他看着草稿纸上详细的步骤，随意地放在了陈姝叶的桌上，拿着篮球走出教室。 唐欣和陈姝叶一边从厕所走了出来，一边开口，“卧槽，刚刚灭绝师太的提问吓死我了，不过幸好程述也替你回答了，不然，昨天才讲过的题又错了，不知道她能发多大的脾气。 我猜啊，肯定着叉着腰，阴阳怪气地开口‘昨天才讲过的题你们就不会，到底有没有认真学，你们这个班看来我是教不下了，你们自学！’然而拍桌子，撂课本，沉默地坐在台上。” 唐欣掐着嗓子模仿起来，惟妙惟肖，陈姝叶看着她滑稽的动作，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两人刚走到座位上，她就看到她桌子上摆着一张整齐的草稿纸，过程详细解析的是刚刚的第八题。 她拿着草稿纸扫视了一圈，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后那个空空如也的座位上。 “看什么呢？” 她没见到那个人影，对着唐欣摇摇头，坐下来开始对着草稿纸上的解析订正答案。 几个男生抱着篮球走进教室，程述也拉来凳子坐下，一双大长腿随意地摆放的，不轻易地碰到了前面女孩的小腿。 他顿时伸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 陈姝叶正好借着机会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听到他刚刚的话，没在意地摇摇头，随后抿唇轻启，“刚刚的事情谢谢你啊。” 程述也灌了半瓶水，听到她的话，随意地擦拭着嘴角的水珠，笑着:“谢我什么，刚刚我是真的听错了名字。” 陈姝叶盯着他看了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了。” 程述也:“客气。” 第7章 月考 “下周三的月考将要来临，大家好好做准备啊，”郭旭一说完，讲台下顿时哀嚎一片。 “哎呦，怎么又月考了，怎么感觉每天都是做不完的卷子和考不完的试啊，我真服了！” “先说好，考试就考试，可不要请家长啊！” 张云磊刚说完，隔壁的赵钊就朝他扔来一本物理书，“你真的够了啊，别逼我扇你嗷。” 班上顿时嘻嘻哈哈一片，郭旭看了一眼这群孩子，无奈地笑笑，“高中就是这样的，辛苦一点，以后等你们上了大学就好了，说不定毕业后你们反而还会怀念高中呢？”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现在做梦都想快点高考~” “行了，考完试后，学校校庆就要到了，到时候高一高二都会参加。”郭旭笑着说。 “耶耶耶，太好了。” 郭旭看着一群撒欢的人，抬起手指，“嘘”了一声，“所以，还是考好一点，到时候玩的也开心不是？” —— 在紧张的氛围中，一中的月考如约而至。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陈姝叶还算比较擅长，很快的做答完，但是在后面的几科考试中，数学和物理就较为吃力了。 一中制度严格，从高一开始，每周只有周日下午会放半天假，然后一个月休息两天，在如此高压的工作环境之下，就连老师审卷的速度也很出奇地快，不出一天，各科就出了成绩。 作为班主任的郭旭拿着一张排名表走进来，“现在各科成绩也都出了啊，班长一会儿把成绩单贴到墙上，大家自己看看。也好好根据自己成绩，和家长商量商量，自己以后是选文还是选理，毕竟我们高一下学期就会实行分科了，大家先早点做打算。好了，现在把物理书翻开，我们昨天讲到哪里了……？” “叮叮叮——”班主任都还没有走出教室，同学们便乌泱泱地挤在讲台上，争先恐后地看着排名表。 郭旭看了一眼众人，脚步折回来，绕开了他们，拿起成绩单，“行了，看你们挤成什么样子，我给你们用多媒体投影下来——” 几人回到座位上，屏幕顿时显现出所有人的成绩。陈姝叶也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她的眼神，一排排顺着往下移，心也越来越冷，最后她在中间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陈姝叶，班级23名，总分723。语文132，英语147，数学82，物理63……”（还没分科，九科一共1050分。） 她的心也瞬间落了下来。 郭旭看着安静的人群，不少人面色不好，也开口安慰着说，“没有考好的同学也不要沮丧，你们才高一，只要肯努力，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当然，考的好的同学也不要骄傲，一次成绩不代表什么。 既然都说到了总成绩，那我们也就看看单科成绩，还有班上那些偏科的学生，你看看，就拿我们班的第一名来说，程述也，总分903，数学物理，化学都是满分，但是你看看，这个语文109，还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的。 你再看咱们班的另一位小陈同学，语文，英语，生物成绩都很不错，尤其是英语，还是年级第一，不过——就是这数学和物理差了点。 总之，高一是打基础的关键一年，所以你们得先把弱势科目补上来，不然，以后到了高二高三，就很难提升了。” 郭旭说了一大长串的话，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拿着保温杯走了。 剩下的几节课，陈姝叶情绪也好像有些低，闷闷不乐。唐欣自然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安慰着开口，“没事的，郭老头儿不是都说了嘛，一次的考试不能代表什么，放轻松一点啦，下次在努力不就好了。” “嗯嗯。” 陈姝叶有些沮丧，趁着课间休息时间，趴在桌子上，好好理一下思路，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戳了戳。 “程述也？”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拿着刚刚发下来的英语月考卷子，指着其中一道题问，“你能和我讲下这题吗？” “啊？”她马上回过神来，盯着试卷上的题目，很快就反应过来，软声软语地说了起来，“你看，这句子前面是一般过去时，所以我们这就要……” 她的手指随着试卷上密密麻麻地英语字母移动，也开始念了起来，程述也看到她的指甲修剪的很漂亮，带着淡淡的粉，一不小心就出了神。 “所以，这里选c，你明白了吗？” “嗯？——嗯，谢谢。” “没事。” “要不，我帮你补补数学吧？” “啊？”程述也突然的提议让她愣了愣。 他很快扬了扬眉，“主要是你也看到了，我的语文，英语都没有你好，可能以后麻烦你的地方还有很多，我良心也很不安的，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弥补？” 他的话总是那样，带着几分调侃，说出了陈姝叶的窘迫，却不会让人难堪。 “好。” “那先把你的数学卷子拿给我看看，我还是很负责的，不过——我可不会像你刚刚那么温柔的。要是不认真，我是会发脾气的，记住了吗？” “行，”陈姝叶听到他的话，也忍俊不禁，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发起脾气来，应该是什么样子。 说干就干，两人就着这一张桌子，开始认真讲起来，不得不说，学霸就是学霸，程述也总是能够用一种最清晰的，她也能理解的方式，把一个复杂的问题逐渐剖析开来，变得简单，渐渐的，陈姝叶对于一些稀里糊涂的数学题也渐渐地理解起来。 抱着篮球刚回来的几个男生，看着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而是很自然而然地加入进来，渐渐地，这场“一对一”的辅导，人员逐渐壮大。 李岚走进教室，看着讲台下全然没有注意到上课铃声的几人，也不生气，嘴角带着一抹欣慰的笑，认真地听着几人的讨论。 程述也:“所以这道题选a，懂了吗？” 赵钊摇摇头。 这是他第三次重复这道题的解法了。看到赵钊还是如此“清澈”的眼神，程述也气不打一处来，扯了扯嘴角，“你要是要点脸，也应该装懂了。” 赵钊:“……” 讲台上传来“噗嗤”一声笑，众人这才看到拿着课本的“灭绝师太”，顿时做鸟兽状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赵钊，哪道题不会，拿上来我给你讲。” 他听到李岚的话，瞬间把头摇成拨浪鼓，“会了会了，都会了。” 李岚:“那你重复一遍，说说为什么选a。” 赵钊:“……” 第8章 细腰 月考结束后，就是一中学子最令人期待的校庆了，根据一中历来的传统，每年的校庆都会举办三天，这也是这为数不多的，学校不会禁止学生携带手机的时候。 当然，这种活动，高三的学生自然是被排除在外的了。 今年是一中的70周年校庆，举办的格外隆重。每班都会要求出三张手抄报和迎接校庆的黑板报。唐欣作为班上的文娱委员，这项活动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头上。 “哎呦喂，早知道文娱委员还要干这么多活，当初我就不抢着当了。” “没事的，一年也就这时候忙了一点，”陈姝叶安慰着她。 不过唐欣抱怨归抱怨，该干的活还是一点没少，这会儿正拿着花名册开始挨个挨个向同学们“请求”。 “杨清睿，求求你了，杨大美女，您就画一张手抄报吧，不然这小的不好交差啊。” 杨清睿连忙摆摆手，“不是我不愿意，是我画工就一小学生水平，关键这还得署名展览到文创中心呢，我可不想社死啊，这不是当众鞭尸吗？” “黄佳怡——” “我也不会啊，你要不找找别人？” “严含微——” “不了，不了，我不行的。” 接连遭到几个人的拒绝，唐欣拿着空空如也的报名表瘫在座位上，表情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唉~”唐欣长叹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向低头算数学的陈姝叶。 “亲爱的，我实在找不到人了，要不你帮帮我？”唐欣还是把算盘落到了自己的小姐妹身上。 陈姝叶抬起头，表情还有愕然，“啊？可我的画画不是很好啊，不过，我可以帮你写黑板报的字。” “哎呀，求求你了，我实在找不到人了嘛，你就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帮帮我好不好嘛？” “呃，这个——” “求求你了，你舍得看我这么难做吗？” “唉，好吧。”她最终架不住唐欣的撒娇，还是接受了，不过这样一来，她手上的任务可就加重了许多。一张手抄报，外加一黑板的字，陈姝叶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只好加快手上的速度，做起数学题来。 看着现在还剩下一张手抄报，唐欣人都麻了，要不是一人只能画一张，她都想把另一张包圆了。 她桌上摊着一张整整齐齐的画纸，她正对它发呆，这时赵钊走了进来，手欠的摸了摸，“呦，这纸质量不错啊。” 唐欣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表情不怀好意，心里的小九九开始算起来，“你愿意画手抄报吗？” 赵钊:“可以啊。” 唐欣:“嗯？嗯？” 他这么干脆，倒还把唐欣整的一愣。 赵钊一脸骄傲地指了指自己:“算你小子慧眼识珠，说到这个，你可是找对人了，我——小学可是上过绘画辅导班的，区区手抄报，自然不在话下，放心交给我吧。” 解决完手抄报的事，唐欣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校庆还没到来，她和陈姝叶已经开始抓紧时间马不停蹄地办起黑板报来，因为这节课是体育课，两人和老师说了一声，回到教室忙碌起来。 两人配合默契，一人绘画，一人写字，各自占领着黑板的一隅，都安安静静的。 黑板最上方有点高，陈姝叶一米六五的个子，伸手写起来还有些吃力，她稍微踮了踮脚，抬起手时校服往上移，露出一小截细腰。 程述也刚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女孩仰头写着字，露出的脖颈白皙修长，她的眉眼漂亮又精致，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板，再往下，就是一截白得晃眼的细腰，又软又滑。 他站在门口，莫名觉得喉咙有些痒，看着她微微出了神，愣在了原地。 赵钊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程述也，朝他打了个招呼，“不是说拿手机吗？怎么站在这不进去？” 程述也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想了下，拿手机一会儿打球也不方便，先不拿了。” “也对，”赵钊点点头，抬脚就准备进去，“那我先去教室喝口水，你等我一下。” “等一下，”程述也扯着他的胳膊，漆黑地瞳仁转了转，一脸平静地说，“她们在教室画黑板报，里面灰尘太大了，还是去小卖部买水吧，我请你。” “那行。”赵钊不疑有它，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程述也透过玻璃再次扫视了一眼里面的人，随后，平静地把目光移开。 两个女孩效率很高，等体育课同学们下课回来，才发现后面的黑板已经焕然一新了。飞腾奔跑的少男少女，巨大的一个70的logo，以及标准漂亮的簪花小楷，得到了班上同学一致的肯定。 第二天，就是所有学生最期待的艺术节，学校到处挂满了小彩旗，连教学楼都装饰上了五颜六色的气球，一派喜气洋洋的味道。 升旗仪式结束后，校长在国旗下讲了一大长串话，“南城一中，第70周年校庆，正式开始。”台下，开始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 接下来就是开幕式，是由艺术班带来的体操，有些不感兴趣的同学已经悄悄溜走了。因为体育馆被征用了，班上几个男生不能去打篮球，所以打算窝在教室打游戏。 从体育馆到教室要经过文创中心，那里展览着的是各个班交上来的手抄报。 赵钊看了几人一眼，兴致勃勃地开口:“来都来了，哥几个去看看我的画作，想必绝对会惊掉你们的下巴。” 宋斯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怕我看到了你的画今晚吃不下饭。” “滚，你是不是欠抽啊。” “哈哈哈哈哈…”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最终还是拐了个弯，走进了文创中心。这时候，学生大都还在庆表演那，所以文创中心倒还显得有些冷清了，只有这几人。 他们也没刻意压低声音，赵钊指着一幅画，推搡着程述也，“也哥，你看看，我这幅画是不是画的很好？要我说，这简直就是出神入化，梵高转世嘛。啧，我不走艺术方面真是一大损失。”他摸着下巴一脸可惜的模样。 程述也有些无语，对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旁边的一幅画吸引，署名:高一三班，陈姝叶。 画作上尽是些小兔子，老虎，熊猫，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动物园，这画风，说是幼儿园画作也不为过，不过与上面的文字有些格格不入。 幼稚的可爱。 程述也没忍住，偷偷弯了弯嘴角，一旁的赵钊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发什么呆呢？画得怎么样？” “画的挺，挺可爱的。” 张云磊:“哈哈哈哈，看到没，还是文化人说话含蓄啊，赵钊，也哥说你的画作可爱，笑死我了。” 赵钊朝他翻个白眼，看着自己画上的“变形金刚，”有些怀疑，明明这么逼真，哪里可爱了？ 不少人的目光顿时被他吸引过来，一旁的方回跑过来，“哪里，哪里，我看看咱赵哥的大作，可爱在哪了？” 赵钊朝他指了指。 “哈哈哈——”不过片刻，他的视线瞬间被旁边的一幅画吸引，“不过，这也是你们三班的吧，画风也是蛮清奇的哦，不得不说，你们班还真是——卧虎藏龙。”方回一边说着一边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几人的目光也瞬间移了过去。 尤其是赵钊，心里也瞬间平衡了些，调侃着开口，“没想到陈姝叶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一个大美女，画得也这么有童真啊，这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啊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赵钊压根没指望几人回应，没想到程述也却端正了神色，正经地回答，“我看人家怎么也画得比你好，而且字也写得比你漂亮多了。” “切~”赵钊不服气地反驳，“不管怎样，反正最终归宿都是垃圾桶。” 程述也看了他一眼。 赵钊被他的眼神看的发麻，“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可没有乱说啊，不信你问问他们，”赵钊抬了抬下巴，“学校每年校庆的展览，这些画作都是被扔到垃圾桶了的，不然这么多画，放在哪里去？” 几人这次倒是认真地点点头。张云磊颇有些愤愤不平，“就是，我在初中部的时候，就亲眼看着清洁工阿姨来收的，最后还拿去卖了废品。 啧，你说说这学校，怎么尽不干些人事，一会儿让同学们认真画，可是画完之后又像垃圾一样扔掉，这不是脑抽是什么……” 几个人从文创中心走出来，朝教室走去，“一会儿咱们打排位赛哈，昨天来了一把，碰到一个猪队友，害得我的段位又掉了，今天怎么也得给我补上来……” 赵钊看着往回走的程述也，疑惑地开口，“也哥，你往哪去呢？” 程述也面不改色地回复，“刚刚手机好像掉到文创中心了。” “那你快点啊，我们几个可还等着你。”看着程述也头也没回的飞快往文创中心走去，赵钊抱怨一句，“最近怎么总是丢三落四的。” —— 程述也回到文创中心时，刚好碰到唐欣和陈姝叶过来，唐欣自来熟的性格，和他打了个招呼，“程述也，你怎么在这？” 程述也朝两人开口，“没事，就，随便逛逛。” 几人也没再说话，程述也看了一会儿，没待多久就走了。 在他走后，唐欣和陈姝叶对视一眼，其实她俩这会儿来这还有一个目的的，那就是——偷画。 没办法，实在是陈姝叶脸皮薄，总不好意思让人看到自己那样的画工。索性，和唐欣商量着，趁着现在还没人看到，把自己的画取下来，反正也交了差，就不留着污人眼了。 唐欣帮忙取着别针，陈姝叶突然开口，“你说，刚刚程述也不会看到了我的画了吧？” “啊？”唐欣回过神来，安慰着开口，“应该~没有吧，我们刚刚不是看到他是从外面进来的嘛，他就只在馆外转了转，应该是没有看见的。” “噢，那就好。”想到自己的小学生画作，陈姝叶难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唐欣看了她一眼，调侃地笑笑，“没想到，你偶像包袱还挺重。” 第9章 校庆表演 校庆一直会持续到晚上八点，这时候除了一些社团表演之外，就是自由娱乐时间。 个人可以随意上台表演才艺，歌曲串烧，街舞还是拉丁，相声或者小品，总之都各有各的。 这时天空早就黑了下来，台上布了景，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灯，不少人被这氛围感染一个接一个地跑到台上去表演着，而台下观众也很热情地鼓掌。 往往也就是这时候，才是气氛最好的，几乎没有人会选择在这样轻松自在的氛围下离场。 而高三那一栋楼就只有眼巴巴地看着，明明只有下课十分钟的时间，走廊上还是趴了一串串黑乎乎的脑袋，就像电线杆上的麻雀一样。 这时不少有人开始起哄，“程述也，程述也，程述也！”甚至连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也在走廊上鼓着掌起哄，毕竟，程述也在一中，名气确实也够大。 他冲着人群看了一眼，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过话筒，冲观众席弯了弯腰，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此刻正好与夜色融为一体。 可他却那样明亮，肆意，灯光照在他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他抬了抬下巴，把麦别到杆子上，他扬眉笑了，眼尾的那颗痣好像都鲜活了起来。 磁性又少年感十足的声音传来，“感谢大家抬爱，那我就为大家带来一首林俊杰的歌曲《不潮不用花钱。》” “噢~”台下响起欢呼声，有人开始晃着手中的荧光棒，身体也跟着旋律摇晃起来。 声音透过话筒传来:“hey greedy, don’t fret what you see is what you get you name it,i have it what you see is what you get 左左 左左 偏左 就用左手 生活 就不用 想太多…” 台上的少年握着麦克风，随意地跟着旋律晃动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漫不经心地笑，张扬又明媚。 下面的女生更加疯狂了，赵钊直接站了起来，扭着身子，大声地开口，“卧槽，也哥牛逼。” 不少女生受到他的鼓动，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挥动着手中的荧光棒，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程述也！程述也！程述也！” 无数的荧光棒在此刻亮起，汇集成一片星海，陈姝叶还算比较克制，目光平静地望向台上的少年，轻轻跟着节奏打着拍子。可是，内心早就掀起一阵海啸。 唐欣看了她一眼，不由分说的举起她的手腕，跟着人群打着节拍唱起来，“啊啊啊，程述也，真的帅死了。”说完还不停地向旁边的女生炫耀，指了指台上发光的少年，“看到没，程述也，咱三班的人。” 陈姝叶看着台上的少年，小声地跟着人群念着他的名字，“程述也，程述也”，此刻的她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名字将来会让她铭记一生。 有些人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机，开始对着程述也录起视频。陈姝叶摸着怀里的手机，也有些心痒。 她不动声色看了台上的少年一眼，找好了角度，拍着唐欣的肩膀，笑了笑，“唐欣，可以帮我拍一张照片吗？” 听到她的话，唐欣还有些新奇，难得见她这样主动，要知道一个内向的人主动要求拍照，还是很罕见的，所以她自然也很高兴地应下，“当然。” “咔擦——”照片在这一刻定格，唐欣把手机递给她，“看一看，检查下还行吗？不过这光线不好，黑黢黢的，一会儿我们再去教室拍。” 陈姝叶看着照片中，视线却是注意到最左上角的程述也，他正握着麦克风，嘴角扬着笑，光打在他的脸上，那么明亮。一想到这是他和她的第一张照片，她心里开始升起隐秘的欣喜。 她抿了抿唇，“不用了，这已经很好了。” 这时候，程述也的歌曲的唱完了，他冲台下的人弯了弯腰，迈着长腿走下，尽管歌声已经停止，可台下仍旧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程述也迎着众人的目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平静地好像刚刚引起巨大轰动的不是他自己。 他和陈姝叶位置离得近，她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不知名的洗衣液味道。他忽地凑近陈姝也，想说些什么，“你——” 一旁的赵钊拖着椅子靠过来，打断了他的话，“也哥，牛逼啊，这么一会儿，咱学校表白墙全部都是捞你的了！你说要不要给她们微信？” 他顺势把手机递过来，因为角度原因，陈姝叶也不可避免的扫到了一些。 “墙墙，表白今晚唱歌的帅哥，求个微信，救命啊，这个笑，我直接人没了。【图片。】” 不知为何，看到这些，她的心里竟然漫上一些又酸又涩的感情，好像浸泡了水的海绵，酸涩感不断蔓延，又酸又涨。陈姝叶忍着鼻头的酸意，别开了程述也的眼神。 她把视线重新投向台上的表演，可是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是注意着旁边的两人。 于是她听到他笑着说，语气带有几分调侃，“捞什么捞，我又不是海底捞，我的微信你要是敢推给别人的话，你就试试。” 他威胁地看了赵钊一眼，赵钊也立马会意，拍拍程述也的肩膀，“放心，我不会干出这么没原则的事情。” “你最好是。” 忽的，刚刚还沮丧的心情，听到他的回答，陈姝叶也不知为何，心里的酸意好像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她假装把目光投向台上的表演，这时她忽地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她回过头来。 夜色中，只见程述也举起手机，亮起了手机，正好显示着微信名片，亮光打在他俊朗的五官上，皮肤很白，耳朵还有些可疑的红晕。 “陈姝叶，要不要加个微信，”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别误会，你知道的，我英语也不是很好，可能以后还得时常向你请教一些问题，这要是放假的话，也方便一点是不是——不过，你要是不想也没关系。” 说不出自己的什么心情，陈姝叶只感觉此刻自己的心跳好像慢了半拍，望着他，愣愣地出了神。 直到一旁的唐欣提醒，她才慢吞吞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对着他的二维码扫了扫，她看清了他的微信。 头像是一只可爱的萨摩耶，就连微信名也是“yeah。”不一会儿，程述也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 联系人那一栏显示出:“他（她）已经成为你的朋友了，快来一起聊天吧。” —— 晚上回到家后，洗漱好一切，接近12点了，陈姝叶还躺在床上辗转发侧，不由自主地，她打开了微信，她看着程述也的头像，嘴角弯了弯，忍不住心里的雀跃，在床上翻了个滚。 陈姝叶抱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思，把这句话设为了她的聊天背景。下一刻，她又打开自己的相册，把今天唐欣给她拍的照片，换成了她的微信头像，因为像素有些糊，再加上照片上的程述也在最左上角，只要不点开仔细看，根本不会被认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她敢光明正大地换成这张合照的原因。 不过今晚同样睡不着的也不止陈姝叶一个人。 程述也同样点开了微信，她一定没想到的是，程述也不仅点开了她的微信头像，还放大仔细看了看，不过尽管是这样，他也仍旧没注意到的角落的自己，他盯着照片上有些模糊的女孩，弯唇笑了笑，下一秒，按下了保存键。 第10章 发烧 国庆节一晃而过，南城很快入了冬，这里不比北方有暖气，冬天的风吹着，全是刺骨的寒冷。 唐欣一边搓着被冻红的手，一边哈着气，走进教室就开始抱怨，“我去，这里的冬天也太冷了吧，外面天都还没凉，我们就要起床，谁还有高中生辛苦啊，我真的服了，关键这还有两年多，可怎么过啊。” 陈姝叶抱着一个玻璃杯，里面灌满了热水，她吸了吸鼻子，把水杯递给了唐欣，“你先暖和一下身子吧，刚进来的时候总是最冷的。” “不用，一会儿我们下课出去接水。我感觉你都好像有鼻音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没事，我现在暖和一些了，不过现在冬天了，外面的饮水机可能不好抢的，得排着老长的队，这是我从家里接来的，你先暖和暖和吧。” “那行，”唐欣不客气地接过来，掌心顿时传来暖意，整个身子都好像渐渐回暖。 此刻还是早上7点半，外面天都还是黑的，教室里的人大多无精打采的背诵着，昏昏欲睡。教室里的翻书声和读书声传来。 “约公元前2070年，禹建立夏，我国开始有了早期国家政治制度。禹死后，其子启即位，原始社会的禅让制被王位世袭制所取代…” 因为早自习是没有老师的，全凭自觉，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在背书声中开始摸鱼。高高竖起的课本是最好“城墙”，不少的人开始躲在课本下，有吃早餐，还有聊天的，藏在这样的读书声中是最不容易发现的。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唉，现在冬天起床可难了，每次都得哄自己半小时才起床。” “这食堂的早餐也太难吃了，明天叫走读生给我们带外面的早餐呗，我想换换口味。” “上次，我看到咱们班的灭绝师太和她老公，在商场逛街，妈呀，她那副娇羞的模样，简直比上课还吓人。” “你说，我们这学期到底多久放寒假啊。” “……” 郭旭作为班主任，还是不放心这群“小兔崽子”，这不，一走进教室，就抓到班上好几个开小差的，脾气也一下上来了。 把书“啪”的往讲台上一放，就开始训话，“你看看你们班上，说话声简直比读书声都大，都是上高中的人了，能不能有点自觉。” 说完他捂住鼻子，扇了扇一旁的空气，“还有，你看看你们班上什么味，是谁又在教室里吃早餐了，满屋子的包子味，真的不像话。李明，把窗户打开，散散味，你们也正好清醒清醒。校庆都过去多久了，也该收收心了，这马上寒假了，你们过年不想考好点，多拿一点压岁钱吗？” 讲台上郭旭的说教，更是让台下的几人昏昏欲睡，尤其是窗外的冷风吹进来，陈姝叶感觉头好像要炸了。 到了下课，她忍不住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不仅丝毫没有好转，她反而觉得头好像更加难受了，她抬起头，一张小脸红扑扑地，带着不正常的热。 唐欣吓了一跳，“叶子，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 “没事，就是喉咙有点干，一会儿多喝点水就好了。” 唐欣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是有点发烧，“你别不放在心上，你这好像发烧了，走，我们去找老师请假。”唐欣不由分说地拉起她。 陈姝叶病恹恹地摆摆手，“没关系，一会儿多喝点热水就好了，我没有力气，我不想出去，而且一会儿吹了风头更疼了，我中午也要回家，再不济就去医院。” 见她这么说，唐欣也不好再说什么。 打完球回来的程述也，看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朝唐欣使了个眼色，“她这是怎么了？” “好像有些发烧。” “怎么不去医院？” 唐欣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她死活不愿意去。” 终于熬到第二节课下课以后，此刻是大课间，有三十分钟，陈姝叶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继续睡着了。 程述也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朝饮水机走去跟在后面排了长长的队后，灌了满满一杯子的热水，一把塞到了陈姝叶的怀里。 她仍旧没有睁开眼，睡的迷迷糊糊，以为是唐欣，抱着暖水瓶汲取着暖意，程述也看了她一眼，随后去了趟医务室，拿来了一盒退烧药，想了想，还是把她摇醒了。 “陈姝叶，醒醒，吃了药再睡，不然人该烧傻了，”陈姝叶被晃醒了，哪怕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程述也看着她这般孩子气的动作，倒有些好笑，他掌心有两粒退烧药，递给陈姝叶。 看着她不情不愿地接过，然后蹙了蹙眉心，忍着不适就这一口温水吃了下去，程述也还难得见她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轻勾起唇角。 见她吃了药，这才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 中午回家以后，陈姝叶去医院输液，下午请了假，直接没去学校。 退烧后的第二天，她回到教室时，就发现自己的桌上正放着一本笔记本，她翻开，正是昨天下午新学的数学知识。 还是熟悉的字迹，只不过这次笔记本上光明正大地写着程述也的名字，字迹张扬，笔锋凌厉，像他人一样。 她仔仔细细地开始誊抄这份笔记。 等到程述也到教室的时候，陈姝叶也刚好抄写完，她把笔记本还给程述也，客气道，“谢谢你啊，程述也。” 他毫不在意地扬眉一笑，“没事，毕竟我也算你的师傅了，不过，咱们能不能商量个事？” “什么？” “别总是这么客气了，成天把谢谢挂在嘴边，倒显得我以后请你帮忙不说谢谢好像过意不去了似的。” “嗯，好。”陈姝叶抿了抿唇，笑着回答。 第11章 块 郭旭说的期末，果然一眨眼的功夫就到来，元旦翻过头，再过一周就是一中的期末考试，不过这次期末尤为重要，也是不少人选择文理科的一个重要参考，因为高一下学期开学，她们就要分科了。 对于班上同学来说，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无可避免的，还是有些感伤。 为了为期末考试做准备，陈姝叶元旦也没有出去玩，跨年夜那天，她伏在桌子上写试卷，因为面对着的就是窗户，5层的高度下，她一眼就看到广场中心围成了一圈，在呐喊着什么。 “5，4，3，2，…1！新年快乐！2017，再见，2018年，你好。！”看着广场中心上方飘上来的气球，陈姝叶心里也跟着默念:希望2018年，想见的人还在身边。 她趴在窗户旁看了一会儿，准备收拾好睡觉，这时候，微信飞快的亮了起来。她的朋友不多，不过却还是在这时候，仍旧收到了好几条新年祝福。 她一一向其他同学送了新年祝福。 看着微信置顶的那个头像，她在手机上删删减减，最后还是只打下了几个字，“新年快乐。” 看着对面“对方正在输入中”，陈姝叶说不出什么心思，竟然有些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过了一会儿，那边发一个同样的“新年快乐。” 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一抹笑，最后抱着手机睡着了，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 陈姝叶的勤勤恳恳，再加上程述也对她的补习，现在她的数学，物理成绩已经得到了提高。对于这次期末考，陈姝叶倒觉得不再像以前那么难，也难得放松了下来。期末考完就正式地放寒假了，而成绩也会通过班主任发到班级群里的形式公开。 两天后。 郭旭在微信群里发了一个红包，把全班同学“炸”了出来，随后就发了一张成绩单。 陈姝叶看到自己的成绩，语文131，英语145，数学114，物理79…总分782，班级排名14，年级排名389。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刚退出群聊，就看到程述也的头像亮了一下。 yeah【下学期，你选文还是选理？】 一颗叶子【可能选理，你呢？】 yeah【理科】。 yeah【我们现在这个班就是理科班，所以，我们应该还是在同一个班，下学期见。】 一颗叶子【嗯，下学期见。】 陈姝叶从未想过，原来开学也能是被期待的。对于陈姝叶的选择，陈芳乐见其成，不知道她又是从哪个麻友那里知道，理科就业选择多，而且工资也比文科要高许多，自然不会反驳她的选择。 她就盼望着陈姝叶以后能够当个医生，不仅职业高尚，而且工资也多，然而陈姝叶到底没能如她所愿，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母女俩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亲戚，陈芳索性带着陈姝叶回到了她外公外婆那里过年，虽然老两口是在农村，可却没有一点重男轻女的观念，反而对陈姝叶疼的不行。 一听说她们要回来，早早地就收拾好了房间，又去镇上买了好些菜，就坐在村口等着两人回来。 陈姝叶一下镇上的班车，就看到了在村口拄着拐杖的周秀清，陈姝叶看到后高兴地朝她扑去，“外婆！” “嗳，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她牵着她的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着她的书包，“书包重不重啊，拿来给外婆背。” “妈——您也别太惯着孩子了，这点重量算什么，要是不好好学习，以后还有更多的苦吃。” 周秀清白了她一眼，“啧，这大过年的，还说这些扫兴的话，就不能让小叶好好过个年，你平时就是给孩子太大压力了，我看着这小叶是不是都瘦了。” 陈姝叶挽着外婆的胳膊，高兴地说，“没有瘦，外婆，妈妈平时给我吃得可好了，而且高中压力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我还交到了很好的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的。” 周秀清看着陈姝叶的性子的确比过去外向了一点，这才放心下来。高兴地说，“那就好，小叶，在学校里受了委屈就和外婆说，千万别憋在心里，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妈平时就是对你太严厉了，你别管她的，她自己过的不好，就把气出在你身上，哪有这样当妈的——” 陈姝叶看了一眼身后，陈芳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急忙出声，“外婆，我们快回家吧，我都饿了。” “好好好，我在家做了你最爱吃的卤鸡爪，还买了你喜欢的大白兔奶糖，这次外婆家里也装了那个叫啥，歪发，可以上网的，这次可要在家多呆几天了……”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心里莫名有些酸涩，忍着酸意说到，“好，这次我一定多呆，呆到你们烦了为止。” “你啊，呆多久外婆都不会烦的…呵呵。” —— 这一年，农村还没有禁止放烟花，并且在这里每年都会有放孔明灯的习惯，小孩尤其喜欢。 周秀清杵着拐杖敲了敲陈姝叶的门，看见还趴在桌子上做试卷的姑娘，递给她一个孔明灯，“小叶，大过年的就休息一下吧，快出来放孔明灯，外面好多孩子都稀奇的很，我看他们喜欢得紧，也给你买来了，你也去玩玩。或者有什么心愿，你可以把它写在上面嘛。小小年纪，不要那么压抑。” 陈姝叶看着手中那张红色的孔明灯，笑了笑，说到“好”，说完她就从桌上拿了一只签字笔，认真地写上去。 周秀清看了她一眼，就慢慢地下楼去了。 陈姝叶对着孔明灯，一笔一字地写下:愿我所爱之人，平安顺遂。当孔明灯随着热气往上飘的那刻，她虔诚地把十指相扣，握成拳，心里默念，“2018年，要平平安安。” 下一秒，耳旁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孩童的嬉戏声还在耳边，除夕到了。 在这里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分别的日子，纵然再不舍，陈姝叶还是离开了。 回到家的那一刻，陈姝叶准备换身衣服，忽然从口袋里露出一个皱皱巴巴的荷包，里面装了500块钱，有零有整，把荷包塞的鼓鼓的，陈姝叶看着，突然就弯下了腰，哭得泣不成声。 第12章 停电的夜晚 陈姝叶一来到教室，就发现班上出现了很多陌生的新面孔，而过去那些她所见过的，认识的，有些都已经不见了。 不过幸好，班上的唐欣，赵钊，还有程述也都在，一个班五十个人，大概有一半的人留了下来。 照样是熟悉的开场白，“欢迎大家来到我们三班这个大家庭，我是你们班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从今以后，就是要相处三年的同学了。为了方便大家熟悉彼此，现在一个一个上前做自我介绍。” 同样的情景，陈姝叶的心境早已大不相同，同样的事，她站在台上看到熟悉的面孔，却不再是紧张。 等所有人一一介绍后，郭旭才开口，“男生和我去楼下搬书，女生留下来打扫教室卫生，我们今晚检查寒假作业。” 话一落完，台下响起一片哀嚎声，“不是，老头儿，这明显不公平啊，万一新来的同学们布置的作业和我们不一样，这可怎么检查？” 郭旭睨了赵钊一眼，没好气地开口:“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物理作业是年级主任统一布置的，你不必担心，还是先管好你们自己吧。今晚之前，我要是没在我的办公室上看到52本练习册，我可就要亲自来找你们要了。” “啊啊啊——”等他一走，台下一片兵荒马乱，“快快，谁的物理练习册写了，给我抄抄。” “我乱写的”“没事，乱写的我也抄。” “那错了不怪我啊，知道了知道了，快点拿来吧。” “你别全部一样样，适当改改，在圈些关键词，做些笔记，不然你这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抄的了……” 慌张的一天结束后，第二天就是开始正常的行课，因为科目减少，反而导致每科布置的作业与日增多。 唐欣看着陈姝叶越来越重的黑眼圈，好奇地开口，“我去，你昨晚是多晚才睡得啊？” 陈姝叶放下书包，打了个哈欠，“快一点了吧。” “我去，你这牛逼啊，早上七点不到就要起床，这牛也没这么累啊。” 陈姝叶摇摇头，“这没办法，这不是作业太多了嘛。我已经和我妈说了，我从今天开始就要留在学校上完第三节晚自习才走。” 南城一中作为省重点，作息时间自然严格，住校生要上到晚上十点才能下课，而通校生一般只上前两节晚自习就行，也就是九点二十就能回家了。 唐欣看了她一眼，朝她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我天，那你岂不是十点多才回家，这不安全吧？” “没事，挺近的，就十分钟的距离，再说了，附近挺多商店的，人还是挺多的。” “嗯，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嗯。” —— 本来陈姝叶还想待到第三节晚自习下课的，却没想到，意外最先降临，学校竟然突然停电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假期”，全校同学意外的一致，甚至走廊上穿梭着几个男生，扔着手中的课本，大声庆祝，“yes，这破学校，终于停电了，我就不信学校还要上晚自习。” “走，出去玩，外面新开了一家电玩商城。” “那还等什么，走——” 郭旭拿着一只布袋子进来，自然也听到了外面走廊的欢呼声，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随后拿出蜡烛，冲台下宋斯开口，“班长，你把蜡烛发一下，每桌一个，现在我们来把昨天的周测试卷拿出来。” “哎呀，别的班老师都让玩了，我们怎么还讲题啊，我服了。” “就是啊——” 郭旭听到下面的窃窃私语，把书重重地拍到桌子上，“闹什么闹，不满意你就去别的班，天天就知道玩，还要不要考大学，要不要你们的前程了？”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刚刚还抱怨的同学此刻心照不宣地点燃蜡烛，教室里顿时熠熠生辉。 郭旭看着安静下来的教室，脾气也就好了一点，“就先讲这一节课，我把重点讲了，就让你们回家。” 郭旭讲完最后一道题，看了眼手机，40分钟已经过去了，索性大手一挥，“行了，走读生回家，住校生回寝室，记得把蜡烛熄灭啊。” “欧耶，终于下课了。”其中好几个男生等郭旭话一说完，就背着书包风风火火地往教室外跑，刚走到教室门口，突然，灯突然亮了，来电了！ 最前方的赵钊愣住了步伐，心不甘情不愿地扭头看了郭旭一眼，郭旭刚拧开保温杯，对上他的眼神，淡定开口，“快走啊，看我干嘛？” 众人听到他的话，一窝蜂地跑出教室，唯恐慢了一步似的。身后的少年推推搡搡地挤向门口，陈姝叶被挤在人群之中，差点摔了一跤。 忽地，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扶住了她的腰，她扭过头就看到程述也淡定地开口，“小心。” “谢谢。” 等她站稳，少年飞快地松开手，耳朵却已经绯红一片。 她想，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停电的夜晚了。 第13章 c是程，不是陈 ——以你名字为命名的辅助线，是我做过最浪漫的事情。 “也哥，回家。”赵钊站在他的座位旁，等着他收拾，因为两人家住的近，从初中开始，两人放学都是一起走的。 “以后你自己先走吧。” “这是怎么了？”赵钊抱着篮球的手一顿，表情复杂，“你有别的狗了？” 程述也无语地扫了他一眼，“不是，我以后要留下来上第三节课晚自习，所以以后你都先自己回家吧。” “不是吧，这才高一唉，你都是理科年级第一了，还这么卷，给我给我们留条活路了？” 程述也头也没抬地说到，“去去去，滚一边去，不走就留下来上课，马上上课铃就响了。” “咦——”赵钊飞快地跑出教室，生怕被留下来。 正在收拾书包的唐欣听到他的话，看了程述也一眼，有些奇怪，“这么巧，今天叶子也刚好留下来上晚自习了唉，你们刚好有个伴。” 程述也平静地抬起头，笑了笑，“是吗？”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教室就只剩下10多个人，陈姝叶上完厕所回来，看到程述也还没走，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程述也挑了挑眉，“你不也是？” 陈姝也不好意思地笑笑，翻到练习册上最后一道题，“你现在有空吗，可以给我讲下这道题吗？” 晚自习时间，不管是讨论题还是什么的，都必须保持安静，学校为此专门划分了一个区域，阅览交流室。可供学生背书或者探讨题目。 两人去了阅览室，因为是第三节课晚自习了，这里安安静静地，只剩下两人，似乎再凑近一点，陈姝叶都害怕他会听到自己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摊开的试卷上，陈姝叶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指着数学最后一道题。程述也顺着她的视线，把目光移到她脸上，露出一抹调侃地笑，“哎呦，不错啊小叶同学，现在都能做压轴题了？” 陈姝叶也有些羞赧，“没，就想试试看——” “行了，不逗你了，我们先看这个道题，这种一般要做个辅助线，连接a和b，再设个a和b的中点……” “哦，我知道了，谢谢。”被他这么一说，陈姝叶马上开窍，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接过练习册做了连接ab中点的辅助线，命名为c。 她不经意地偷偷看了程述也一眼，他正低着头演算着数学题，白炽灯光打在他脸上，透过浓密的睫毛洒下一片荫翳。陈姝叶忽的心跳加快了些，漫不经心地把目光移开，低头开始做下一条辅助线，命名为c。 可是此刻也只有她知道，c不是陈，而是程。 这时候，外面有人走过，他拿着手电筒晃了晃里面的两人，粗声粗气地开口，“你们两个，凑得那么近，这是干嘛呢？是不是早恋？” 教导主任眼里闪过精光，他就知道，这学校开辟的读书交流地都被这群学生拿来谈恋爱了，还打着学习的幌子。哪有人学习把脑袋凑那么近的！ “你们班主任是谁，走，带我去找你们班主任，你看看你们，这么大点的年纪，不好好学习，一门心思就往恋爱上去想，以后等你们上了大学，不还是任你们选择吗？这会儿着什么急？”年级主任收好了手电筒，开始不由分说地说教起来。 陈姝叶脸上有些红，“老师，我们没有——” 年级主任显然不相信，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两人往办公室走去，“行了，抓到十个有九个都是这么说的，先和我去办公室找你们班主任。” 程述也看了一眼，拉住陈姝叶被教导主任抓住的胳膊，目光直视着他:“老师，你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我们的确没有谈恋爱，不信的话，您可以调监控，到时候看了情况再处理我们也不迟。” 看到他如此沉着冷静的样子，年纪主任也有些动摇，“你们真没有谈恋爱？” “真没有，您大可以去查，这是我们刚刚讨论的题，您也可以看看。”程述也把练习册递给他。 他只随意地扫了一眼，看着写地满满当当的练习册，看样子是个听话的学生，轻轻拍了他的肩膀，“那，那可能是老师错怪你们了，现在这么晚了，也要下课了，快回教室吧。” “嗯，老师再见。”两人朝老师道了别，随后回到了教室，刚一到下课铃就响了，陈姝叶收起书本准备回家。 程述也看了她一眼，紧跟在她身后，冲她说道，“一起回家吧，我回家也要经过那片小区。” “嗯？你们家不是在另一个方向吗？” 程述也面不改色:“这是抄的一条小道。” 陈姝叶抿了抿唇，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嘴角开始蔓延上笑意。两人踏着同一片月色回家，陈姝叶看着地上越挨越近的两道影子，心里染上一丝隐秘的雀跃。 她悄悄挪动了一下步伐，两道身影越靠越近，一高一低，就好像紧紧依偎在一起似的。 程述也，能否再靠近一点点呢？ 第14章 运动会 窗外蝉鸣不止，盛夏如约而至，南城一中每年的6.1日都会举办运动会。 果然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赵钊开始拿着报名表在班上求爷爷告奶奶地让人参加了，理科班本来男生就多，报名也积极，男子项目不一会儿就报完了。 可是他看到表上的:女子4x100的接力赛，1500米，铅球，跳远，这几项项目全部都空着，顿时愁地不行。这次报名，几乎是用平时积攒的人品换来的。 赵钊拖着个板凳坐在唐欣身边，开始发挥“磨人”的功夫:“唐大小姐，您就看在我上次帮您一次，这次就报个项目吧。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啊，求求您救救我吧。” 唐欣被他抓住胳膊晃地快吐了:“哎呦，停停停——别晃我了，我参加就是了。不过咱们先说好啊，我就只能报女子接力赛啊，不开玩笑，我跑1500那真能死人的。” “那您在报一个铅球？” “滚——” “唐欣，唐大美女——” 唐欣揣着手，表情严肃:“赵钊，我报一个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啊，不然我就一个都不报了。” 赵钊看了她一眼，也自然看得出唐欣没开玩笑，果断放弃了，目光一移，看了一眼陈姝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他拖着板凳换了个方向，用手戳了戳她的胳膊肘，可怜兮兮:“陈姝叶，陈大美女，你想不想报一个运动会体育项目啊，现在就差你了，你看啊，咱作为同窗一年的同学，你忍心看着我为难吗？而且这也是为班级争光的好事，你是不是高低得报一个？” 陈姝叶被他说的稀里糊涂，“啊？那我就报一个吧。”她停下笔，看着赵钊问道，“现在还剩下哪些？” “还有个女子1500米。”听到他的话，还不等陈姝叶回答，唐欣率先给了赵钊一个白眼，连忙拽开赵钊的手，“我劝你做个人吧，你还真是一个歹毒阴险奸诈的人啊。” 却没料到陈姝叶朝唐欣摇摇头，平静地开口:“那就1500吧。” 赵钊兴奋地填好了两人的名字回到座位上，唐欣等到他走后，劝诫地说，“叶子，那可是1500米唉，就你这小身板能扛得住吗？你要实在不好意思，要不要我下课去找赵钊划掉你的名字，你可不要为了面子逞能啊。” 陈姝叶看着为她担心的好友，暖意涌上来，轻轻抱了她一下，莫名有些感动，“没事的，你不要为我担心啦。我每天早上都是从家里跑到学校来的，而且我初中也报过800米的项目，应该没事的。” “啧，看不出来啊，要是我跑1500，怕是爬都爬不到终点。” 听到她的话，陈姝叶“噗嗤”一声笑出来，唐欣轻轻扯了扯她的脸蛋，“好啊，你竟然敢嘲笑我。” 两人在座位上打打闹闹起来。 —— 运动会开始之前，每班需要一个举牌子的人带领着班级围着操场走一圈，而这项任务也毫无例外的落在了程述也身上，班上的同学也都没有意见。 为了这次运动会的开幕式，校长还要求全校的女生统一穿着夏季校服裙子。一中作为省重点，光是夏季校服就足足有四套，两套白衬衫配黑白条纹的裤子，还有两套酒红色小西装和百褶裙。 不过一般而言，学校里还是很少看到女生穿裙子的，这两套裙子也就成为了摆设。所以当班上所有女生全部穿着裙子来学校时，竟一时都有些新奇。 “哎嘛，突然好久不穿裙子还不习惯了。” “就是，不过有一说一，这校服还挺好看的。” “……” 陈姝叶一走进教室，就听到班上几个女生坐在位置上讨论什么。唐欣冲她看了一眼，还不待她走近，表情就夸张极了，眼里的羡慕是遮掩不住，“妈呀，你妈给你吃的什么啊，你腿怎么那么长，关键还又白又细，太让人羡慕了。” 唐欣嗓门大，她一说话，班上好几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在她身上，其中就包括程述也。 他眼里闪过惊艳，收腰的设计更衬的她的腰细，裙摆下是一双笔直匀称的腿，没有一点赘肉，可能由于长年穿裤子的缘故，皮肤白的晃眼。由于比例原因，其他同学到膝盖的长度，到了她这里还在大腿上当许多。 听到唐欣的话，陈姝叶顿时不好意思地坐下，背着的书包搁置在腿上，遮挡了众人的打量。她扯了扯唐欣的胳膊，示意她坐下，“开幕式多久开始？” “九点吧，怎么了？” 刚刚走进教室，陈姝叶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她凑近唐欣耳边，红着脸朝她说了几句，唐欣随后抬起头，一脸愁容地摇摇头。 唐欣朝她开口，“你先去厕所，我去给你借。” 陈姝叶朝她说了声谢谢，就马上起身去了厕所，毕竟她害怕耽误久了，连裙子上都沾上。 班上有些女生才转来不久，不过这种时候，也还是非常热情地表示愿意借给她的，不一会儿，唐欣就带着卫生巾去了厕所。 所幸的是，她发现的及时，裙子上也没有沾染上什么。她整理好一切后从厕所出来，唐欣忽然想到一件事，满脸愁容地对她说，“那你下午的运动会怎么办？——要不我替你去跑吧。” 陈姝叶摇摇头，她也没料到这次竟然提前了快一周，不过她还是知道唐欣身体的，每次爬个四楼都喘的不行，更别说1500米，况且她自己也还有个接力赛。 她安慰着开口:“没事，我慢慢跑呗，反正也不是冲着拿第一去的嘛。” “那行，不过你可一定不要逞强啊，跑不动了就走几步，就算跑个十几分钟也没有关系的，我看谁敢说什么。” 听到她的安慰，陈姝叶有些暖心，“嗯，知道了。” 八点半的时候，郭旭组织着班上的同学去操场候着，程述也拿着三班的旗杆站在最前排，酒红色衬衫，黑色长裤，倒有些英伦王子风。等上一列队地走远后，就轮到他们进场了。 广播里的喇叭声也跟着念了起来:“现在向我们走来的高一三班，他们迈着矫健的步伐，向我们展示着他们的英姿。” 程述也举着牌子昂首阔步地走在最前面，沐浴于阳光之下，陈姝叶站在队伍之中，看着他的侧脸，直到多年以后，她想起这幅画面也仍旧会觉得心动不已。 这个少年，永远会在她的青春里拔得头筹。 接下来就是开幕式宣讲，致辞，升国旗，唱国歌，而一套流程之后，一上午也基本过去了。 下午三点的太阳火热地悬在天空，似乎水泥地都被照地散发着热气。而此刻运动会才如火如荼地展开。 与陈姝叶并排着还有七个女生，几人身上分别穿了不同数字的赛服，“预备——”教练吹了一口哨子，把手中的旗杆一挥，“各就各位，跑！” 陈姝叶顿时感觉身旁的人齐刷刷地冲了出去，压力瞬间上来，也就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脚步。 跑了两圈过后，她便感觉传来小腹密密麻麻地疼意，好像有只手在她腹部搅动着，疼的她额头都不自觉浸出了冷汗 喉间传来有些腥甜的血味，她感觉自己手脚都有些冰凉了，脸上的血色褪去，她连耳边的声音好像都听不见了，视线没有焦点，她只能慢悠悠地朝着最后的终点晃去。 还有半圈时，她看到了唐欣站在终点朝她挥手，她勉强地冲她笑了笑，努力地平复着呼吸。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人，拿着瓶水，嘴角噙着笑，在看她。 是程述也。 陈姝叶忽地感觉浑身好像充满了力量，她莫名地在心里拧着一股劲，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那么糟糕的结果，尽管他并不在意。 她加快了步伐，朝着终点线跑去，或者说，是朝着那个人跑去，这一刻，好像连风都是甜的。 耳边的风依旧热烈地吹着，她想起她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觉得当下莫名有些适合——有的人是只活一瞬间的。 到达终点那一刻，她没看到那个熟悉地身影，胜利的喜悦瞬间被失落淹没。她弯着腰，拼命忍住眼里的酸意，泄了力气后，才发现腿有些软，如果没有唐欣扶着，她想她可能已经跪下了。 她接着唐欣递过的水，没着急喝，只是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喘的有些厉害，“我，刚刚……是…第几名？” “第五名，很厉害了，叶子，能跑完全程就足够让我们佩服了。” 赵钊跑过来，“是啊，可以了，毕竟你可是咱们班唯一跑1500的女生，能够报名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陈姝叶脸色仍旧是惨白惨白的，弯着腰大口喘着气，只冲两人笑了笑，喝了口水，努力平复着呼吸。 赵钊这时忽然想起刚刚还在的程述也，怎么突然没见到了人，有些奇怪，“咦，刚刚还在呢，这会儿人呢？” 正说着，少年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跑来，他腿长，几步就跑到陈姝叶面前，手心朝上，摊着一块巧克力，“吃块糖吧，不然一会儿低血糖该犯了。” 少年跑来好像带着一阵风，吹散了她心里的酸涩，接过他掌心的巧克力，指尖碰到他手时，她飞快地缩了回来。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撕开巧克力，含了下去，嘴里瞬间蔓延开丝丝甜意，藏着少女隐秘的心事。 一旁的赵钊拍着他的肩膀，“唉兄弟可以啊，还是你细心，比我这个体委靠谱多了，我刚还说你去哪呢？走，去看看咱们班还有哪些女生还在比赛，买几瓶水去。” 赵钊勾着程述也的背走了。 陈姝叶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嘴里的巧克力融化，包裹在最里面的苦意蔓延出来，连舌尖都是苦的，心里酸酸涩涩的。 原来，他只是为了帮忙尽“体委”的职业而已，原来，他对谁都这么好，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第15章 一个约定 高考一过，对面高三那栋建筑早就人去楼空，饶是郭旭站在讲台上讲得多么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台下的少年们心思早就飘向了远方。 大学，光是一个听着就让人满怀憧憬的词。 六月的尾巴如期而至，盛夏的蝉鸣不绝于耳，2018年的夏天除了热一点，好像什么都好。 一整个暑假，陈姝叶几乎都是在市图书馆度过的，原因无它，只是为了节省家里的空调费罢了。 才早上七点，暑热已经爬上这栋小居民楼，陈姝叶顶着汗涔涔的衣衫，照例往图书馆去，不过今天，她却有个意外收获，她发现程述也也在图书馆，不像她每次都坐在二楼，程述也大多时候是在一楼的，他也几乎不坐凳子，就好像随手找了本书，任意地坐在地板上，手上捧为一本课外书，往往一下午都不会换姿势。 而陈姝叶，也常常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只要他走，她就走，而两人从没有碰过面，陈姝叶就这样踩着他走过的步伐，都足够让她欣喜好久。 她这个位置是刚好可以看着他，每当解完一道难题时，她就会往窗下随意地瞥一眼，少年安静地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就好像一坐雕像。就连盛夏的光打在他脸上都好像柔和了许多。 白衣黑裤，眉骨深邃，五官精致又立体，时不时就会有小姑娘过来要他微信，光是这周，就是陈姝叶注意到他是第七次被要微信了。 其中，有两次是同一个女生。 今天，她又看到了那个女生，是她第三次要程述也的微信了，这一次，会成功吗？ 面前的女生长发黑眸，圆圆的脸蛋，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还有很可爱的酒窝，不得不承认的是，很漂亮。 陈姝叶放下笔，坐在窗户边，心思却早就不在试卷上了，她把目光移向窗外，恰好与抬头的少年，目光撞了个满怀，他有些惊讶，随后程述也抬手朝她打了个招呼，显然，她旁边的女孩也看到了她，他指着陈姝叶朝面前的女孩说了什么，陈姝叶就不知了。 而在她收回目光后，程述也面前的女孩儿也悻悻地收好了手机，不远处站着应该是她的朋友。 直到两人揽着走了好远之后，她身边的朋友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声地问着:“怎么样，那帅哥给你微信了吗？” 女孩有些尴尬:“别提了，他有喜欢的人了，”她想到刚刚一闪而过的面孔，补充了一句，“而且——很漂亮的。” “啧，帅哥早就被预订了……” 程述也打发走女生过后，就去了二楼，朝着二楼自习室有去，他拿了一本书，推开门，正好看着陈姝叶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朝她打了个招呼，若无其事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陈姝叶抬头，刚好看见身边已经坐下的程述也，她的脑子瞬间慢了半拍，刚刚才想出的几何体思路也瞬间乱了，全部注意力都被旁边的人吸引了过去。 她看着自己的胳膊与他不过十公分的距离，抿了抿唇，心里升起一股雀跃，这是只属于她的秘密。 太阳渐渐西斜，时间一晃就到了五点半，陈芳也快要下班了，她还得回家做饭。她磨磨蹭蹭地收好书包，旁边的人也瞬间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图书馆出来。 程述也跟在她身后，朝她开口，“要吃晚饭了，你要——” 陈姝叶点点头:“嗯，我要回家了。” “那你明天还来吗？” “会来的。” “那我们——明天见，还是老位置？” “好。” 两人做了约定，就在图书馆分别。只有那一刻的陈姝叶知道，听到他的话，她自己有多高兴，那天她甚至没有坐公交回家，而是一路跑回去的。 好像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明天就能快点来到。这一刻，风吹起来好像都是甜的。 学区房虽然房价贵，但大多还是又老又破旧的，两人租的房子没有电梯，陈姝叶一口气跑上五楼，放下书包，不带喘气地就径直去了厨房。 她脸蛋红扑扑的，汗涔涔的水珠还挂在额头上，可是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陈芳也才下班刚坐下，就看到她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还少见到她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 陈芳奇怪地啘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今天是捡钱了，这么高兴？” 陈姝叶只笑笑，心里默默补充，是比捡钱还高兴的喜事。 —— 是不是越期待的事情，反而结果越不尽人意，南城连着下了一夜的雨，老城排水系统本来就不好，此刻已经在地面积成一股股小溪流。哪怕直到现在，外面都还下着瓢泼大雨。 陈芳准备好早餐，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随口说着:“今天就不去图书馆了吧，反正气温也降下来了，家里也不——” 不等她说完，陈姝叶率先开口:“要去的，”她慢慢补充了一句，“在家里学习效率太低了，图书馆不容易被打扰。” “随你。”陈芳一边说着一边就背着包准备去上班了。 看了眼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她叹了口气，看来昨晚准备的白裙子今天也不能穿了，她照常穿了一件t恤牛仔裤，撑着伞小心翼翼地步入雨中。 公交车人满为患，挤都挤不上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奈，陈姝叶只得走去图书馆。刚走到门口，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一张黑色大伞，待她慢慢走近，伞下面露出她熟悉的面孔。 程述也看到她，弯了弯唇:“走吧。” “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才到。” 沉默了一会儿，陈姝叶忽然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难道就因为下雨？”他微微挑眉，接着说，“答应了的事情我就不会反悔。” 那个暑假，是陈姝叶过得最快乐，也是最充实的暑假，直到多年以后，她也仍旧怀念着那个炎热，却又美好的盛夏。 第16章 喜糖 开学后，他们就正式步入高二，也都变成学长学姐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好消息传来，那就是——他们班的“灭绝师太”，也就是数学老师，要结婚了！ 班上几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挺惊讶的，不过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周的数学课全部变成了物理课，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下课间几人坐在教室讨论，有些调皮的男生起哄着开玩笑:“哎呦，真不知道哪种男生能收了咱们班的灭绝师太，你说她在生活中也对她老公那么凶吗？” “肯定不是啊，我上次去商场遇到过她和她男朋友，妈耶，那副小意温柔的样子比在课上抽问还让人害怕，吓得我拔腿就跑。” “哈哈哈，是我估计也得跑。” 有女同学八卦地问:“她老公呢，长的怎么样，帅不帅？” “嗯~没看到正脸，不过背影看起来挺高挺壮的——”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几人端着板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节课本来应该是数学课的，郭旭却端着保温杯进来，他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框:“咳咳——想来大家都听说了吧，李老师这周结婚，所以这一周的数学都变成了物理，下周再调回来，我们现在把书翻到21页。” 赵钊起哄地开口:“郭老头儿，李老师结婚没请你去吃酒吗？” “哈哈哈哈就是啊，随多少份子钱啊？”台下顿时嬉笑声一片。 郭旭看着台下这帮调皮捣蛋的孩子，眼角划过笑意，“请没请我不知道，不过，她倒是说了，如果你们表现的好的话，到时候给班上同学带喜糖和——” “耶！”还不等他说完，班上瞬间鼓起掌来，“竟然有生之年还能吃到灭绝师太的喜糖？” “屁嘞，你说什么狗话——” “呸呸呸，是我用词不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害，有些感慨，不过，你说我们要不要全班一起出钱给老师买一个新婚礼物啊，也算我们的心意了吧。虽然她平时是凶了一点，但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什么缺点了。” 有同学高兴地附和道:“可以啊，我们什么啊?” “行了，你们看上课铃都响了多久了，要说什么下课以后再说。”郭旭打断了这群孩子的话，再不阻止他们他这个话题越聊越开。 下课铃一响，班上几人便猴急地讨论起来，“你说，咱们给李老师送什么礼物，最好经济实用又有纪念意义的。” “棉被？床上四件套？” “不行，太贵了，对班上同学来说，经济压力太大，而且老师也不会要的。” “买束花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感觉这个保存不久，没啥纪念意义。” “也是哦。” “那杯子？” “对，这个可以啊，买个情侣杯，正好送给咱“师母”哈哈哈哈哈。” “可以啊，一杯子，一辈子，寓意也好，而且价格也合适。” 最后几人一致决定送了杯子，每人出资不到两块，确实也是孩子们最实打实的心意。 一周后，当李岚照常走进教室时，却发现今天的教室诡异的安静，有些怀疑这群孩子憋什么大招，她小心翼翼地站上讲台，当她走上台阶那一刻，台下齐刷刷地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李老师，新婚快乐！！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五十个人的声音嘹亮又清晰，这一刻，好像直抵她的心脏。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却仍旧嘴硬地开口，“别以为搞这些，以后你们犯错了我就会对你们宽容，该严格还是要严格的哈。” 几人听到她的话，嬉皮笑脸地打着马哈，宋斯作为班长，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走上讲台，郑重其事地开口:“李老师，这是咱们班同学给您和“师母”的新婚礼物，就是一对杯子，礼物也不贵重，也是同学们的心意，希望您和“师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李岚笑着擦拭去了眼角的眼泪:“礼物收了，不过要想我对你们温柔一点，你们可想都别想了。” “切~” 赵钊玩笑地开口:“咦~李老师，班主任说您给咱们班每个同学都带了喜糖啊，这是在哪呢？” 李岚啘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到:“在办公室给你们留着呢，一会儿下课叫班上几个力气大的男生去拿。” “耶，吃喜糖喽~” 李岚看着台下这群调皮的孩子，笑着摇摇头，“好了，你看时间都浪费15分钟了，咱们赶紧把书打开，上次咱们讲到哪了？” 教室里的同学相视一笑，果然，还是逃不开被数学支配的恐惧。 第17章 看电影 2018.12.31，2018年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物理课，郭旭在午休前叫走了班上好几个男生，直到过去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出现。距离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竟然还不见人影。 要知道，这一年多了，郭旭可还从来没有上课迟到的先例，这会儿迟到这么久，还叫走了班上好几个男生，怎么不让人心慌。让班上几人心里直打鼓。 “不是，这老头儿不会是把人关在办公室打吧，过去这么久了都还没来，我有点害怕啊，下一个不会是我吧~” “应该不至于吧，虽然咱们班上次的周考物理确实考差了点，但也不至于打人吧。可能被别的事耽误了？” “那你说他为啥还叫走了几个男生？” “呃~” 在同学们着急地等待之中，郭旭终于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群男生，各个手上都提着袋子，等走近了，才发现里面都是奶茶，辣条，瓜子，饼干之类的，满满的十袋子。 教室里的几人眼里瞬间冒起精光，“哎呦，老头儿，这不是破费了嘛，多不好意思。”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朝着讲台上的袋子里翻了翻。 啧，光是奶茶就整整50杯！这可是出手太阔绰了啊。 “哎呦，老头儿，今天这是有什么好事啊，这么高兴？” “买这么多东西，一年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吧。” “哈哈哈…” 郭旭看了眼台下叽叽喳喳地一片，笑了笑:“行了，这群小兔崽子，零食都还堵不上你们的嘴，怎么说今天也是跨年了，这不得好好庆祝一下，所以，最后这两节课，咱们就来放一部电影。” “耶，呜呼，看电影，看电影，看电影。” 台下的一群学生鼓着掌起哄。 郭旭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噤声，班上瞬间安静下来，他谨慎地环顾四周，“好了，安静点，不要说话，再吵就不放了，还有把窗帘拉上，谁都不要出去走漏了风声，不然办公室的老师又该“质问”我了。” “哈哈哈，懂的。”几人附和道，正说着话，窗帘也瞬间全部被拉了下来，靠近灯的同学也识趣地“啪”地一声关掉了教室内的所有灯，瞬间陷入黑暗。 这一刻，所有人嘴角都是带着笑的，毕竟，对于高中生来说，平时是连一个广告都不想错过的人，看电影，该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最后，老师还是找了一部评分高，又有教育意义的电影《阿甘正传》。教室音量放到了最小声，但仍旧不影响同学们看的全神贯注。 课桌全部被搬到两侧，中间放着零食，瓜子，同学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嗑着瓜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放到电影中间时，有个稍显“色情”的片段，班上几个同学，尤其是男生的揶揄声变大。 陈姝叶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对面程述也的身上。他和赵钊，章帆几人坐在一起，注意力全然不在电影上，用手撑着头，只微微露出好看的侧脸，不知道几人说了什么，他的表情始终温温淡淡，时不时的说了几句。 再后来，电影后面的剧情怎么样，陈姝叶也没怎么注意了，她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到程述也身上，他一会和赵钊说了什么，一会儿偷偷低头看了会手机，一会儿又撑着头看电影。 她余光中望了他千万遍，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是，她好像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模仿起来了他的动作。 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陈姝叶有些傻笑地看着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而此刻，电影也接近尾声，几人开始收拾起教室的残渣，所有的课桌开始归位。 收拾好一切后，下课铃也响了，郭旭朝台下的几人笑了笑，摆了摆胳膊:“同学们，那就明年再见了。” “老头儿，明年见，新年快乐！你又老一岁了哦。” “啧，说什么呢？风华不减当年好不好。” “是是是，老当益壮。” “哈哈哈哈……” “行了，别贫了，快点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回家了，唐欣一边收拾，一边朝陈姝叶问着:“叶子，明天元旦什么安排？” “不知道，可能写作业吧。” “唉别了——这作业是写不完的，明天出来玩吧，寒假你又要去你外婆家，咱也见不到面了，就当陪陪我好嘛~” “好吧。” “嘿嘿，你最好了，那说好了啊，明天见！哦不，明年见！” 陈姝叶笑着抿了抿唇:“明年见！” 两人约好了去商场的，在公交站牌等车时，却突然遇到程述也和赵钊，四人面面相觑。 赵钊率先开口:“唉你俩去哪啊，一起呗，还能拼个车。” 唐欣眼也没眨地回复:“不顺路。” 赵钊气笑了，有些揶揄:“你还没问我们去哪呢，你怎么知道不顺路。”说完，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陈姝叶。 陈姝叶呐呐开口:“去xx商场。” “唉巧了吗这不是，我们也去那——走走走，刚好四个人，别等公交了，咱打滴滴去，钱也差不多。”赵钊推着几人就上了车。 这里是南城最大的商场，一楼是食品区，二楼是服装区，三楼是电影院，四楼就是游戏区。一进电梯，唐欣和赵钊同时按下四楼，唐欣看着赵钊的动作翻了个白眼:“跟着我们干嘛？” “这层楼又不是被你包了，怎么，我们不能来啊？” 唐欣气鼓鼓地开口:“对，就是不能来。” 赵钊挑衅地笑了笑，吐了吐舌头:“略略略，就来，你管的着么——” “赵钊，你是不是欠抽！” 看着两人小学鸡行为，陈姝叶不由得笑了笑，移开视线后，刚好对上程述也含笑的双眸，她顿时尴尬地移开目光。 电梯门一开，唐欣就拉着陈姝叶把两人甩到了身后，而赵钊和程述也去了电竞专区，四人分道扬镳。 唐欣去柜台买了一盒的游戏币，拉着陈姝叶直奔夹娃娃的地方，抓给她一把游戏币，“走走走，我们去抓娃娃。” 陈姝叶看着面前的机器，有些苦恼地说:“啊？可是我不会。” “没事，我也不会，我们就试试嘛，你先在这个洞投两个游戏币，然后上左下右，方向是一样的，往下按就是确定，然后爪子就松了。你试试？” “好吧。”陈姝叶接过操纵杆，选了个最近的目标，看着对准了才往下按下去，爪子刚碰到了玩偶的一点点耳朵，就滑了下去。 陈姝叶瞬间可惜地“叹”了一声。 唐欣又递给她两个硬币，“再试试，说不定抓起来了呢，这个本来就很难抓。” 陈姝叶讪讪地笑了笑:“不用了，不然浪费钱，我也抓不起来的，还是你玩吧。” 唐欣也不强迫，只是朝她开口说:“那好吧，你喜欢哪一个，我看看我能不能抓起来。” 陈姝叶透过透明玻璃，挑了个离出口最近的粉色小熊，指着它说:“这个怎么样？” “行。”唐欣立马答应下来，投币的动作一气呵成，目光专注地盯着手中的机器，快准狠地拍下了按钮，立马夹起了，一瞬间，两个姑娘都欢欣雀跃起来，甚至还高兴地叫出声。 却还没等她们高兴多久，下一秒爪子就松了，而那个娃娃也随之掉落，两人的心情都是同样的沮丧。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一道贱兮兮但又格外熟悉的声音，唐欣往后一看，果然就看到赵钊揣着胳膊毫不留情地嘲笑，就连一旁的程述也嘴角也噙着淡淡的笑。 唐欣无语极了，朝赵钊翻了个白眼:“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啊。” “啧啧，这地方就那么大，碰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还能看到你这蠢样，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么简单都抓不起来。” 陈姝叶赶紧低下头，好像有被侮辱到，一旁的唐欣倒是一点也没受到打击，讽刺地扯了扯唇:“行，你来夹要是你夹不上来就叫我爸爸。” “切，who怕who啊，不过要是我夹起来了怎么说？” “呵呵，等你先夹起来再说吧。”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赵钊能夹起来。 “行，先欠着。”赵钊一边说着，一边朝她的篮子里拿了两个游戏币，投了进去，关于这个“豪赌”，几人也都把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看着好不容易抓住了，还不等他高兴的炫耀，小熊在即将放到出口时，爪子瞬间松了，随之而来的那个粉色小熊也被落下。 “哈哈哈哈，你还笑我，你不也是这样。快点，乖儿子，快叫声来听听。”唐欣笑弯了腰，开始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 赵钊也一时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刚刚那次是意外，我再试一次，”还没等唐欣说什么，他又从她的小篮子里抓了两个游戏币投进去。 “唉你强盗啊，最后一次了，要是没抓到你就履行诺言。” “行，别打扰我。”赵钊很不在意的敷衍，一边又开始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杆子。这次的情况和刚才差不多，在快要夹到出口时，钳子又松了。 接二连三都是这种情况，赵钊有些生气，指着面前的机器说，“这肯定是机器有问题啊，每次都是抓到了，它又给我松开，这简直太奸诈了。” “不管，反正你没夹到，别耍赖啊。” “我来试试吧。”一旁的程述也突然开口，赵钊拍着他的肩膀，给他让位:“对，让我哥们来，他替我。” 程述也朝赵钊看了一眼，无语地说“我什么时候答应替你了，你自己答应的事自己干啊”，随后又朝一旁的陈姝叶看过去，语气温和:“要哪个？” 陈姝叶这才反应过来，呐呐道:“啊，都，都行。” 唐欣补充了她的话:“要那个粉色小熊，叶子喜欢那个。”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弯了弯唇，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好。” 他微微弯着腰，弓着身子全神贯注盯着手中的操纵杆，一夹到了那个粉色娃娃，他便快准狠地朝出口处移动，迅速按下了按钮，爪子一松，娃娃便顺着出口滚了出来。 他蹲下身子，从下面拿出那个粉色小熊往前一推，“给。” 陈姝叶接过来，抿了抿干燥的唇:“谢谢。” 程述也摇摇头，朝一旁的两人说着:“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有有有，这个小恐龙。”唐欣指着玻璃窗里那个蓝色玩偶，高兴极了。 后面，程述也如法炮制地按照刚刚的方法，接二连三夹出了几个娃娃，直到两个女孩都快要抱不住了这才罢休。 一旁的赵钊有些酸唧唧地朝程述也开口:“你今天可算出尽了风头啊。” 程述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平时出的风头还少吗？”随后又想起什么，平静地开口，“哦，对了，你叫爸爸了吗？” “卧槽，你这个狗东西，和谁一伙的？” “……” 身后的两个女生抱着满手的娃娃，慢吞吞地走着。陈姝叶的视线被娃娃挡住了，她忽地撞上一个人的后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 程述也转过身来，抽走了她手中的娃娃，“走吧，我给你拿着。” 陈姝叶视线落空，看清了面前的人，脸色红了些，瞬间把头摇成拨浪鼓:“不用不用。” 程述也已经不容她拒绝的拿走了好几个有些大的玩偶，他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笑，调侃道:“不然，你再去撞别人一次？” 陈姝叶微囧，脸色有些红，任由着他抱着娃娃走远了，程述也本身就长的高，足足有一米八多，他抱着与周身截然不同的玩偶，却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 他和陈姝叶并排走着，不少有来玩的小情侣，一边看着程述也，一边朝着自己的男朋友抱怨:“你看人家男朋友，长那么帅，还那么贴心，你再看看你——” 陈姝叶听到女生的话，有些汗颜，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刚好对上程述也玩味的目光，她像被抓到了什么，脸色蹭的红了起来，慌忙地低下头。 程述也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已经从脖子红到耳朵的姑娘，微微勾唇，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后面吵吵闹闹的两人跟上，有了两个活宝的加入，气氛瞬间活跃了许多。 —— 一回到家，陈姝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客厅，陈芳不在家，她松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跑到卧室，把手中的娃娃放在自己的床上。 陈姝叶望着“排排坐”的玩偶们，忽的脸有些热，她嘴角弯了弯，心里升起一股雀跃，这是程述也给的。 第18章 补课 六月的高考过去，五点一刻，对面高三那栋建筑率先传来解放的号角，无数学生开始往下扔着试卷，已经不知道从谁开始了，随之而来的一场更盛大“雪”落下来，白花花的纸张飘向天空，而他们的青春也在此刻谢幕了。 “终于解放了。” “我想回家睡个好觉！” “于夏，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哦~” 下面无数的人开始起哄，在这18岁的青春里，又该藏着多少遗憾与暗恋呢？ 因为“高考假”才归来的学生，纷纷望着对面，都有些羡慕，就差把脑袋探出窗去。 郭旭看了眼对面的学子，冲班上的同学开始说教起来，“看到吧，高考解放以后，你们就能做你们想干的事了——”他话题一转，随后打开了书“不过——你们当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要好好学习，明年这时候，就该是你们了。所以现在还不抓紧时间学习。” “切~”下面几人不情不愿地翻开试卷，埋头于无数的题海之中，高高堆起的书本上，是他们一眼能看到的未来。 “切什么切，高三年级的一走你们就是这个学校最大的学长学姐了，你们现在也是准高三了，还有，下周的初诊也快来了，很重要的，是对你们所有知识的检验，现在各科都学完了进入一轮复习阶段，你们也跟着好好收收心，争取在市里排名取得一个好成绩，也好好看看你们大致的目标。” “啊？又要考试啊，我真的醉了。” “啊什么啊，高中不都是这样，考完试咱们班就要搬到对面那栋楼去了。对了，这个暑假学校组织咱们年级要补三周的课哈，从初诊开始就正式补课。” 赵钊有些埋怨:“不是，那整个暑假就只有30天了啊，比人家寒假还短呢。” 郭旭朝他看了一眼:“哪个高三生不是这样过来的，明年这个时候你就是玩三个月也没有人管你，但是现在你们高三了，还不努力，那什么时候努力，你们——” “行行行，高三，又是高三，这该死的高三啊。” 几人抱怨归抱怨，可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各自都打开了书，奋笔疾书起来。 —— 初诊考试随之而来，这是整个南城高中所有准高三年级统一参加的考试，是由老师统一阅卷，然后在整个南城所有的中学中拉个排名，往往前10是冲刺清北的料子，前200名国内985应该是稳的。 这场首次全市统一的考试，整个学校都很重视，还是尽量按照高考的标准来要求的。 郭旭拿着小蜜蜂站在讲台上讲话:“多余的桌子板凳搬到对面那栋楼去，桌子板凳都只留下30张，搬的时候顺便检查一下桌子板凳是否完好，有没有刻字，选择最干净的留下。男生统一搬桌椅，女生帮忙把男生的书全部搬到对面高三三班的教室去，位置还是按照原来的不变。结束后统一回到教室，打扫教室卫生和布置考场。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教室里几人齐刷刷地应道，女生开始抱着各自的书本到另一个教室去，因为高中用的书实在太多，光是搬一个人的可能就需要来回两三趟。 陈姝叶力气大，两趟就把自己的书搬完了，回去路上碰到唐欣时，她刚准备帮她搬一些，却被她摆摆手拒绝，“你先去搬别人的，我磨磨蹭蹭地去，不然我的搬完了我也要帮别人搬，你先去吧，不用管我嘿嘿嘿。” 见她这么说，陈姝叶也实在不好多说些什么。 她一路跑到教室，一口气爬上了四楼，看到程述也桌子上的书时，忽地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才仔细地摞好他桌子上的书，他不像其他男生，桌子上总是干净的，没有一丝其他的东西，整齐地按照大小顺序码好了，甚至连书本的褶皱都没有。 陈姝叶很轻易地就把桌上的书一扫而空，她把它紧紧地搂在怀里，就好像在说，“看，这个已经有人了。” 因为同学们都怕把别人的书搞混，一般是一个人的书不分成两人搬的，只要看到桌子上干干净净的，一旁的书箱自然不会再被别人碰。 陈姝叶抱着满怀的书本，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累似的，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书，就好像，她已经抱住了她的念想，她心里爬上一丝隐秘的雀跃，这是她的秘密。 陈姝叶刻意放慢了步伐，程述也的东西很少，可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她仍旧跑了三趟，等她把所有东西都放下后，才仔细地替他整理好一切，就像最初的模样一般。 考完试第二天，不带喘气的，就正式开始补课了。 当整个校园只剩下这群准高三生时，也到了七月最炎热的时候。学校除了高考开了两天的空调，这还是整个夏天第二次开空调，美其名曰地说学校电压太强，怕又导致停电的故障，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抠门。 空调终于给这炎炎夏日带来了一丝凉气，几个男生精力倒是旺盛，午休时间也不在教室，顶着烈日就要出去打篮球。下课铃一响，快到上课时，赵钊便一咕涌地挤到空调面前，挡住了冷气。 还没到上课时间，班上住宿生也还没从寝室出来，教室只剩下几个留在教室午睡的通校生，现在也都还没醒来，有些安静。 程述也今天来的早，一眼就看到了座位上鸠占鹊巢的人，像土匪似地霸占了他的位置。他长得高，座位总是在最后一排因此挨着空调也是最近的，这个位置，在夏天来说，可是个风水宝地。 程述也丢了一瓶冷饮给他，挑了挑眉，用口型做着:“今天中午又没回家？” 赵钊放低了声音:“这补课时间那么紧张，怎么舍得浪费宝贵的时间来回跑。” 程述也听到他的话，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挑眉笑了:“啧，所以就舍得把时间花在打篮球身上了？” “你这话说——”赵钊笑着锤了他一下。 程述也站着放下书包，目光无意间地落在了前面的陈姝叶身上，自从补课开始，她中午便一直开始在学校午睡了。 今天这姑娘睡眠质量好像格外好，趴在桌子上，右侧的脸蛋枕着桌子，印出了红痕，脸蛋红扑扑的，像是有些热了，额头有些薄汗浸出，她不舒服地翻了个身。 头顶的风扇像苍蝇似的，呜呜呜的转个不停，可风力却丝毫没有得到改善。程述也朝一旁的赵钊使了个眼色，声音虽小，可尾威压却不减，“起来。” “等一下，再吹一会儿，我太热了。” “不行，我也热了，快起来，挡着我了。” 架不住程述也直勾勾地打量，赵钊一边起身，一边抱怨:“好吧，真是越来越嫌弃我了，果然，还是不爱了…” 等他走后，程述也看着旁边的空调，稍稍往左移动了些，冷风瞬间朝着那个方向转去。 陈姝叶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好像有一阵风吹过，她满足地“唔~”了一声，又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了。 程述也看着她的睡态，没忍住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中的姑娘脸颊睡得红扑扑，她眯着眼睛，浓长纤细的睫毛垂下，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程述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弯了弯唇。 直到15分钟后，上课铃响起，唐欣拍了拍她的胳膊，陈姝叶才幽幽转醒。 这一觉，是她睡得最踏实的一次。半个小时，她甚至做了个美梦。 第19章 葬礼 两天后，初诊的成绩也出来了。 陈姝叶看了眼自己的成绩，总分637，在整个参加考试的学生中排名119，这个成绩，对她自己来说还算比较满意的。 可是她看了眼程述也的排名，总分698，排名第4，两人足足相差了61分，是中间的115个人，陈姝叶用手偷偷丈量了一下，是成绩单上一个手掌的距离。她望着他的排名，若有所思。 郭旭就着成绩单的事按照惯例说了几句，无非又是那些话，台下几人都心不在焉地听着。 三周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很快补课时间就结束了，他们也迎来了高中最后一个暑假。 因为心中有个目标，陈姝叶倒是一点也没有因为暑假而放松，一整个夏天，她都在图书馆复习，她仍旧经常碰到程述也，久而久之，两人也都习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碰面。两人常常面对面坐着，即使说不到一句话，陈姝叶也觉得万分开心。 有时，程述也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人放下笔，抿着唇，无意识地咬着笔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过了几分钟后，陈姝叶仍旧没有动笔，他瞥了眼那道题，认真的把解题步骤仔仔细细地写在草稿纸上递给他。 久而久之，他也养成了那个习惯，只要陈姝叶一停下来抬头看他，他便会默契地给她递上解法，甚至一道题的几种解法，一整个暑假，两人就着这种“飞鸽传书”的模式延续到了开学。 而程述也不知道的是，陈姝叶的抽屉也塞满了他写给她的一整个草稿纸，那是她不为人知的心事。 陈姝叶在他的帮助下，成绩已经得到了很大提升，这也在高三刚开学的测试中体现了，起码，她也是排在年级前20的人物了。 飞速的进步，让不少老师都惊讶不已。她开始成为了别的老师中那个令人赞叹的小孩，别人的赞叹，仰慕她通通不知，她只全神贯注地望着成绩单中那个排在第一的名字，心里慢慢估算她与他之间的距离，8cm，6cm，3cm……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好了。 —— 清淡如水的生活，总是有许多始料未及的意外的，或好或坏，都是命运。 陈姝叶接到陈芳的电话时，正在上英语课，郭旭拿着手机急匆匆地叫走了她，直到下课，陈姝叶就再也没回来。班上几人面面相觑，都在想着发生了什么。 那头办公室里，郭旭把电话递给陈姝叶时，那头传来女人声嘶力竭地哭声，是陈芳的:“姝叶，现在直接来火车站，你外婆快不行了，现在在医院……” 剩下的话她没有再听了，只觉得脑中好像有只蜜蜂“嗡嗡嗡”的叫着，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大脑一片浆糊。 挂断电话，她朝郭旭请了假，直接打车到了火车站，陈芳在那里等着她，早就替她收拾好了东西，一下车，她就看到了泪眼朦胧的陈芳。 陈姝叶张了张唇，红着眼眶没忍住，声音有些哽咽了:“妈妈——” 陈芳看到她，平时一个不着调的人此刻却冷静了下来，她吸了口气，摸着陈姝叶的头，平静开口:“你——外婆得了脑溢血，现在还在人民医院，医生说可能——” 陈芳眼眶里蓄积起了泪水，但在女儿面前，也强力忍着这股酸涩感，她移开目光，没有再往下说了，只是随意地擦拭了眼角的泪，“我们走吧，高铁快检票了。” 陈姝叶帮忙提着东西，抿着干涩的唇:“好。”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天早就黑得彻底，夜晚的冷风刮的人骨子生疼，母女俩从出租车上下来，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两人一刻也没耽误，迅速按下电梯，看着电梯门口不断跳动的数字，陈姝叶也越发慌张，心里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她慌张地推开那扇门，她的外婆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旁边的仪器呈现出平稳的一道直线，一动未动。 两人都愣在原地，看着这副模样，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陈姝叶也是在这刻才发现，原来当悲伤到一定程度，是根本连话是说不出的。 她趴在外婆的病床前，握着她冰冰凉凉的手，此刻，这个温和的老太太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再也没有一点情绪，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好久好久之后，她尝到喉间一股猩甜的血味，哭得肩膀颤抖不已，终于发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外婆，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她流着泪握着她的干瘦冰冷的手，拼命地摇摇头。 陈芳已经哭肿了双眼，但她作为一个母亲，此刻还不能倒下，她扶着陈姝叶站起来，一边安慰着说:“没关系，你外婆不会怪你的，今天太晚了，先好好回去休息吧。” 陈姝叶看了眼陈芳，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只能抿着唇点点头，走出了病房。 脚下似有千斤重，她一步步走出房间，怎么也没想到，昨天还生龙活虎的老太太，怎么能够说倒下就倒下了，明明今年还说一起过年的，她却失信了。 “叶子，外婆家今年装歪发了，暑假在外婆这多玩一会儿，陪外婆多说说话，你外公那个闷葫芦，一天屁也放不出什么，你一来，外婆可高兴了。” “叶子，快过来，看外婆给你做了最爱吃的小酥肉了，一会儿多吃点啊。” “这个奶糖叶子爱吃，给她留着，回去的时候带上，外婆老了，牙都掉光了，还是给咱们叶子吃吧。” “叶子，什么时候放寒假啊，又到外婆这里来玩啊，我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 陈姝叶忽地蹲下身来，哭地泣不成声，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看了她一眼，却也没什么觉得奇怪，在医院，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外婆的葬礼是在老家举行的，农村流行丧事喜办，外面正大办着宴席，往来之间的客人聊着什么，外面一片喜气洋洋的。 只剩下堂屋的一片沉默，往日和煦的外公，此刻看着灵堂上老伴的照片，一言不发地抽着烟，越抽越凶。 陈芳看不下去了，劝着他说:“爸，少抽一点吧，妈看到又该不高兴了。” 老头儿掐灭了烟，嗓音有些沙哑:“好。” 陈姝叶头上还顶着一块白布，灵堂中的照片上，老太太依旧笑容满面，就好像她还活着一样。她红着眼睛，沉默地低头在火盆中烧纸，火舌很快将香纸吞噬，留下一片灰烬，整个房间都弥漫出一阵阵焚香的气息。 一天后的早晨，老太太的尸体就被村上几个壮年抬到了山上，敲锣打鼓的，一边走着一边洒着纸钱，身后跟着一长串前来送行的队伍。 最后，陈姝叶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土堆，才转身下了山。 第20章 拍照 陈姝叶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她一回到座位，就发现桌上摆着一个笔记本，上面是她离开这几天各科笔记重点，旁边还有一个小蛋糕。 陈姝叶疑惑地抬头，唐欣刚好对上她的目光，无声地抱了抱她:“唉，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不过我看网上都说，吃甜食心情会好一点，所以我就给你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不过那个笔记本是程述也给你的，你也知道，我成绩不是很好嘛。”说到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鼻尖有些酸，忍着汹涌的泪意，有些哽咽地开口:“谢谢。” —— 高三的生活乏味无趣，除了考试，就是讲卷子，每天都是从教室，学校，家，三点一线来回跑，压抑的生活几乎快要把人逼疯。 所以学校也为了给高三生好好放松下心情，国庆的一周后，有一个年级上统一组织的爬山活动，这是历年来一中的传统。 南城有个山，叫做锦鲤山，因为形状像鱼而得名，后来又因为有人说登上此山常常有好运发生，故锦鲤山也一夜成名，渐渐成为了南城最热门的景点之一，每年学校都会组织高三学生来这爬山，也算图个吉利了。 10月一过，气温降了下来，郭旭站在讲台上，小心地提醒同学，“最近气温降下来了，明天大家还是尽量穿厚点，你们追求帅气漂亮的同时也要保证健康。 现在关键时刻，免得感冒了，耽误学习。然后我们是明天早晨八点在操场集合，由学校统一组织出发，我再强调一次，千万不要迟到了。” 他眼睛一眯，目光落在最后几排男生身上:“张磊，赵钊，杜城，尤其是你们几个，都是老油条了，再迟到学校可不会等你们的了。哦，还有，山上东西卖的贵，大家可以自己准备一点零食，饮料之类的，到时候注意安全，不要光顾着玩手机了，出了问题，到时候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班主任的话一说完，宋斯率先反应过来，一句话就瞬间抓住了重点，有些惊喜地问:“可以带手机？” “可以，这不是想着你们要拍照吗。一会儿交了手机的同学下课来我办公室拿。” “欧耶，欧耶，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哈哈哈。” 班上几个女生讨论地热火朝天:“明天穿好看一点，我们去拍照，我记得山上好像有一棵祈福树，特别灵验，到时候我们去拜拜，万一高考超常发挥了呢哈哈拍。” “哦那个啊，我知道，是不是树上挂满了红丝带的那个？我看这就是个捞钱的，一条普普通通的红丝带9.9，他怎么不去抢钱啊。” “哈哈哈，他就是在抢啊……” 郭旭扫了一眼教室里兴高采烈的几人，摇头失笑。 ——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到齐后，由班主任组织着统一上了学校安排的车，高三年级人数很多，足足坐满了8个公交车，清理好了人数，各班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车上一群学生刚开始还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兴奋劲儿一过，再加上路程有些远，大多数都歪着头睡了。 她抬起头，看向前面的程述也，少年仰着头，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休息，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下，投下一层剪影，立体的五官在此刻都好像柔和了许多，连头发都带似乎着蓬松的暖意。 一车的人都安静下来，有人带着耳机在听歌，有人在睡觉，没有人知道，陈姝叶偷偷看了程述也一遍又一遍。 车辆很快到了山脚下，每个班由两名老师带着出行，一前一后全程护送着这群学生。 17.8岁的年纪，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几个男生像归山的猴子，兴奋地很，几步脚就开始拼命往上爬，最后的郭旭累的气喘吁吁，也顾不得老师尊严，“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给我走——慢点，我40多的年纪了，你们这是要累死我吗？” “哈哈哈哈，老头儿，该锻炼啦，每天坐在办公室屁股不疼吗？” 班上女生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玩笑归玩笑，几个男生还是跟着慢下了脚步，三班渐渐落于年级的最后方。不过，慢慢爬上山或许也有别样的风景。 山上风景很好，种满了工人们精心呵护的名贵花种，女生更是在这些花花草草“咔嚓”一顿自拍。 理科班级女生本来就少，郭旭倒没有太过于注重“男女之防”，一些事情看的太重，学生反而会越过这条线，当然更不会有男女生不能坐同桌的传统思想。 用赵钊的话说，“整个人的思想就不像一个快五十的老头。” 郭旭看了眼忙地手忙脚乱的女生们，冲着男生开口，“喂，前面几个小兔崽子，有点绅士风格好不好。你们不拍照，就不能给女生们拍拍吗，没看到她们忙不过来了，你们拍着，我也正好在这歇会儿。”他一说完，就坐在石头上，拧开了常年携带的保温杯。 赵钊不怕死地嘲笑:“最后一句话才你的目的吧，我看你是不是爬不动了，哈哈哈哈哈……” 郭旭被戳穿，也不恼，“快点呢，眼里能不能有点活，你们正好也跟着女生学学人家怎么拍照的，以后上大学谈恋爱了，也好给女朋友拍拍。” “咦~”几乎全是男生此起彼伏的揶揄声，说到谈恋爱他们可都来劲了，也不论平时在班上“掐”的多厉害，这会儿都开始虚心向女生们请教起来。 唐欣审美好，拍照技术也好，不止男生，女生也围在她周围，一副求教的模样，唐欣“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大声分享起来自己的秘诀，“首先用三七分构图法，拍全身照时，手机放在胸前位置，手机往后仰……” 陈姝叶看到被围在中心的唐欣，离开了中心点，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盯着脚尖出神。 忽地，头顶传来声音，程述也朝她走近一步，“我来给你拍吧。” 听到他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两人离得近，她一眼就看清了他淡青色的喉结，她脸色有些微红，佯装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声音有些低，“可是我不太会。” 程述也弯了弯唇，语气温和，“没关系，我会就行了。” “呃~好吧。” 还不等陈姝叶掏出手机，他率先摸出了自己的手机，陈姝叶看到他的动作，手机只好又放回了兜里。 陈姝叶说自己不会拍照是真的不太会，她平时连自拍也很少，常常就那一个剪刀手的姿势，贯穿了她整个青春。 面前程述也退到了两三米之外的距离，直勾勾地看着她，笑了笑，“别紧张，随意一点就行。” 她轻轻点了点头，可说不紧张又怎么可能，她看着镜头，就好像在透过镜头看他，此刻，她只觉得脸上热意更加汹涌了，手脚都有些不自在。想了想，她还是摆了个最常用的剪刀手姿势，规规矩矩地站着，像只小企鹅似的。 程述也胸腔传来一声闷笑，扬了扬眉，冲着她说，“笑一笑嘛，不然照片有点~奇怪。” 陈姝叶有些囧，嘴角扯出笑容，标准的漏牙笑，程述也按下键，照片在此刻定格。 画面中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裙，此刻阳光正好，一片绿影之下，她举着剪刀手，笑得明眸皓齿，又软又甜。 程述也平静地按下保存键，随后才晃了晃手机，举到她面前，旁若无人地说着:“你看行不行？” 两人离得近，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喷薄的呼吸，撩动她的发丝，有些痒意传来，他们现在的距离，好近，只要她抬头，似乎就能吻上他的唇。 陈姝叶无措地移开目光，后退了半步，其实照片怎么样，她也没看清，只是点点头。 “一会儿发你微信。” “好。” 眼见着程述也还举着手机，她有些尴尬，脸上的热意还没褪去，红扑扑地，“就这样吧，不拍了。” “哦。”程述也有些失落地收起手机，“那，要不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钊打断，他冲着石头上的郭旭说着:“来，老头儿难得出来一次，咱们全班一起来拍张合照吧。” 几人听到他的话自发的聚了起来，陈姝叶想到他刚刚没有说完的话，开口问着:“你刚刚想说什么？” 程述也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事。” 两人朝着人多的方向走去，就着班级的最左边站着，这一次，两人并排站着，赵钊拿着唐欣的自拍杆，调好了设备后，迅速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大声喊着:“一二三，茄子。” “咔嚓”一声，照片在此刻定格。 照片中的52个人，整整齐齐地被拍在了照片中，然而，只有程述也没有露出全脸，他的视线看向了右边，正是陈姝叶的方向。 唐欣拿着手机，随意地看了一眼，谁都没发现这个秘密。 第21章 csy是程述也，不是陈姝叶 拍好照片后，整个队伍也休息够了，都开始往上爬，几乎所有的人都想去亲眼看看那个传闻中的“祈福树。” 赵钊作为班级的气氛担当，嘴一路上更是没有闲下来过，他走在最前面，冲身后的一群少年们开口询问:“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那个笑话？就是也是高考求佛祖保佑的。”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都一致的摇摇头:“什么？” 赵钊笑着解释:“就是之前，我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高考的时候，一个男孩的妈妈害怕他紧张，安慰着对他说‘儿子，放心考，妈给你走了后门’。 然后他听到他妈的话，他也真的信了，以为他妈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高考就是随便写写，然后考完后，他终于没忍住开口问他妈妈，就说‘妈，你给我走了什么关系啊，985大学可以随便挑吗？’ 赵钊说到这，停顿了下来，看着众人:“然后，最关键的部分来了，你们知道他妈妈说的什么吗？” 几人疑惑地摇摇头都有些好奇。 赵钊说到这，把这里逗得不行，接着笑起来，“然后他妈妈说‘高考前我已经去拜了观音菩萨哈哈哈哈哈哈！就看上天怎么安排了’哈哈哈。” 后面的一群人也跟着乐的不行，就这样，一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山顶。那里早就有一群游客聚集在旁，周围是个小卖部，专门卖红丝带，签字笔除此之外，还有饮料，面包之类的。 看着前面挤满了络绎不绝的游客，几个女生也跟着一头扎进去，身后的人朝她说着，“唉，我买一个。” “我也要，我也要。” 明明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是骗人的把戏，可这会儿大家身体倒是很诚实，几乎都朝着旁边的小卖部一涌而去，陆陆续续都买了一条，毕竟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唐欣最爱凑这种热闹，抓着陈姝叶的手也挤进去，两人各自买了一个。几堆人都开始伏在一旁的桌子上各自写着自己的心愿。 陈姝叶望着面前的丝带，想了想最后提笔写道:平安顺遂，得偿所愿。——to csy。 再画上最后一个字符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一旁的程述也身上，脸颊隐隐有些发烫。 唐欣写完之后收好笔，拉着一旁的陈姝叶开口:“走，我们先去挂上，不然一会儿人多了又该挤的很。” 陈姝叶正出神想着，被唐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好像越是“做贼心虚”，就越是手忙脚乱，她手上的丝带竟然直接落了下来，唐欣也率先一步捡起来。 唐欣无意窥见上面的几个字，平铺直叙地写着几个大喇喇的字，想不看见都难，陈姝叶捏紧手心，手掌都微微浸出了一层薄汗。 却没想到唐欣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歪着脑袋把她的红丝带递给她:“陈姝叶小同志，我说你这也太不诚信了吧，名字怎么还写缩写呢，懒死你得了，一会儿佛祖要是把你的愿望实现在另一个也叫csy身上，可就有你后悔的了。” 听到唐欣的话，陈姝叶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程述也名字和她的名字缩写一样，是她太胆战心惊了，竟然没有往这方面想。 她松了口气，随意地笑笑，也不反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csy是程述也，不是陈姝叶。 等所有人把自己的愿望写好挂在树上后，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班主任组织着班上的同学开始下山。 下山可比上山轻松多了，没一会儿，几个班级都到了山脚下，等人到齐后才搭着公交车浩浩荡荡地返回学校。 车上几人意犹未尽，兴高采烈地刚刚写得心愿。 一旁的张磊晃了晃两根手指，朝一旁的女生打趣着:“哎呦，不知道昨天是谁说这种就是捞钱的东西，怎么今天某人还那么积极的去买两根红丝带啊，你说说，你心愿到底有好多啊。” “哈哈哈哈…”他一说完，后面跟着几人毫不留情地嘲笑，公交车上瞬间欢声笑语一片。 黄思雨知道他这是在笑话自己呢，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张磊，你要死啊，还偷窥我买多少，你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我，暗恋你？你别开玩笑了，就你这么凶，谁敢喜欢你啊。” “呵呵…” 众人也跟着调侃起来，不过随着两人的讨论，话题自然也延展到了刚刚写的心愿之上。 赵钊看了一旁的宋斯，有些好奇:“宋斯你写的啥愿望？” 宋斯:“上北大。” 赵钊:“滚啊，你怎么不写中一百亿，直接养老了。” 宋斯瞥了他一眼:“嗳？你怎么知道我还写了这个。” 赵钊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后又把一旁正在“假寐”的程述也晃醒，“也哥，你写的啥，不会也是上大学之类的吧。” 程述也被打扰到睡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淡定开口:“不是。” 赵钊简直好奇地不行，打破砂锅问底“那是什么？” “平安顺遂。” 程述也想了一下，他当时好像也没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随意地写上了“平安顺遂”几个字，但没人知道他后面又补充了一句，to陈姝叶。 赵钊挠了挠头，“啊，就这啊？还挺朴素的哈。” 程述也没管他，拿着外套蒙在脑袋上接着睡着了。 车子一路晃晃悠悠，很快到达学校，天色已经快黑了，郭旭朝班上的学生开口，“要去吃饭的吃饭，要回家的回家，晚上六点四十准时上晚自习，不准迟到。” 他话一说完，下面瞬间哀嚎一片，几人抱怨归抱怨，但还是麻溜地行动起来。 唐欣朝一旁的陈姝叶问道，“一会儿你回家吗？” 陈姝叶摇摇头，一般为了节省时间她都是在校外吃的，不过有时偶尔也回家。 唐欣:“那一会儿我们去外面新开的那家乌鸡米线，听说很好吃。” “好。” 第22章 中毒 学校外新开的那家米线，生意很好，现在还有不少学生都在那里吃，人满为患。连店里都坐满了，甚至在外面的过道上也摆了不少桌子，唐欣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位，拉着陈姝叶快速地坐了下来。 两人一边擦拭着桌子，一边聊着天，陈姝叶扫了一眼略微油腻地桌子，犹豫地说:“感觉这家卫生好像不怎么好——”。 唐欣递给她一双一次性筷子，不在意地摆摆手:“人多了难免注意不到嘛，而且味道好就行了，你看这么多学生在这吃，想来味道应该不差。” “嗯~好吧。” 很快每人都端上来一碗米线，唐欣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果然味道很不错，连汤都很鲜美，不一会儿，一大碗米线就见了底，两人结了账一起返回学校。 晚自习才上了一会儿，陈姝叶便隐隐觉得有些腹痛，向老师打了报告去了趟厕所，不仅没有丝毫好转，脸色好像更差了。 一旁的唐欣也是同样的状况，脸色有些白之外，更是腹痛难忍，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她忍着剧痛举起手，“老师，我肚子疼。” 在唐欣打完报告后，班上另外两个女生也跟着开口:“我也是。” “还有我。” “我肚子也痛。” 加上陈姝叶，班上一共有四个女生，一个男生都是相同的症状，不难看出应该是吃了相同的食物，导致中毒了。 今晚的晚自习是李岚上的，作为一个年轻老师，面对如此严峻的情况，一时也慌了神，一边打了120，一边给郭旭报备情况。 有几个女生已经疼的没有意识了，李岚着急地朝班上的人开口:“哪些力气大的男生们，愿意背一下女生去附近的医院。” “我可以。” “我也可以。” “……”几个男生纷纷举起手来，李岚这时也镇定下来，冷静安排:“班长留下来组织纪律，其他几个男生快背上女生下楼。”她随意地点了几个看起来身体壮的男生，安排好了一切。 几个男生见状也不拖泥带水，果断地背起女生快速地下楼。 陈姝叶胃里翻江倒海，此刻虽然难受得不行，意识却还是清醒的，直到有些颠簸传来，她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程述也背着她。 眼前的少年脊背打的很直，手臂也极为绅士地虚虚揽住了自己的腿，毫无半分逾越的动作，陈姝叶窘迫，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谢谢。” 少年感受到背上两团绵软的气息，耳朵有些红，低头看着脚下，抿着干涩地唇瓣:“怎么样，还难受吗？” 感受到腹部翻江倒海地痛意，陈姝叶老实地点点头，程述也感受到她的动作，一边加快着脚下的速度。 陈姝叶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声，耳垂至脖子都蔓延上了红，也有些尴尬，“我很重吧。” “没有，一点都不胖，很轻，真的。”程述也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口，像是怕她不相信，随意地掂了掂。 陈姝叶看着他脸上的红意，最终也没说什么。 一中附近就是人民医院，就五分钟的距离，送到医院后才发现学校其他班级也有相同症状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被送了过来，医生熟练地给几个学生打了点滴过后，走出病房。 与此同时，郭旭也赶了过来，因为学校好多同学都出现了相似情况，上级格外重视，甚至连副校长也赶了过来，向医生询问情况。 “几个学生的情况目前都稳定了下来，经过判断，应该是食物中毒引起的。” 学校领导从医院走出来后，立马向派出所报了警，高度配合学校的检查工作。 随着调查地展开，最后的结果全部指向学校附近新开的乌鸡米线，因为食品中添加了高浓度地提香剂，导致了中毒事件的发生。后续也是这家店被封了，该补偿的补偿，该罚款的罚款。 可也是从这件事之后，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也被迫整改，没有营业执照的通通搬走，结果就是学生们的快乐少了许多。 唐欣从医院出来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听到这个惊天噩耗，难过的不行，一边振振有词地念道:“该死的乌鸡米线，还我狼牙土豆，凉面，锅盔，臭豆腐，手抓饼，钵仔糕，饭团，鸡锁骨……” 一旁的张磊吞了吞口水，“行了，别念了，再念给我肚子都念响了。” “啊我也是，谁来赔我的生煎包…” 郭旭一走进教室就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没好气地扫了他们一眼，“行了，还想着吃呢？以后通校生尽量回家吃，或者吃食堂也行，现在到了高三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不仅耽误学习，身体也遭罪是不是啊。” 赵钊无语地吐槽:“我去，吃学校的饭菜，那和喂狗有什么区别，我吃过菠萝炒饭，但还从来没听过草莓炒蛋，樱桃米饭的，这学校的食堂阿姨简直就是在做实验嘛…” 张磊听到赵钊的话，虽然无法反驳，但还是气地不行，“够了，本住宿生说够了，你搁这侮辱谁呢。” 赵钊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略带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兄弟抱歉啊。” “哈哈哈哈…” 郭旭看了眼台下的几人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行了，经过这次，学校不仅高度重视到了食品安全的重要性，同时也注意提升食堂质量，听说从下周起，学校食堂就会进行全面改善了。” “咦~我才不信嘞~” 郭旭扫了这群孩子一眼，摇头失笑，“行了，上课了，这一诊也快来了，大家好好复习。” 班上那个唯一中毒的男生长叹了一口气，“啧，又要考试，真是伤身又伤心啊。” “哈哈哈，冯理，你得好好反省一下班上为什么就你一个男生中毒了，哈哈哈，还不是你馋，要不是你——” 话还没说完，唐欣就率先给了赵钊一个白眼，“你搁这内涵谁呢？” 另一个女生附和道:“就是！” “唉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算了，复习复习。”赵钊沉默地打开课本。 第23章 家长会 时光飞逝，一年又过去了，转眼就到了2020年，而元旦过后，学校的一模考试也随之而来。 两天紧张的考试之后，低年级段的学生陆陆续续地放了假，只剩下高三生还在坚守着。 班上一群人趴在栏杆看到拖着行李箱的学生，羡慕不已，也当然知道作为一个高三生的任务艰巨，一群男生收回目光，冲台上的郭旭问着:“老头儿，咱们这次补多久的课啊？” 郭旭睨了他一眼，朝着眼巴巴望着的一群学生:“还有半个月。” “什么？那寒假岂不是只剩两个星期了？” 郭旭抬着眼镜，照例开始讲着那些话:“现在还想着玩呢，你看看距离高考只有多久了，两周的时间也不是给你们玩的，是要让你们要弯道超车的。” 随后他又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了，这次一模过后，会开个家长会啊，至于具体时间我会在班级群里说的，通校生还是回家给父母说一下啊，没有特殊情况，各位家长还是尽量都到，这毕竟也是高中的最后一次家长会了，意义重大。。” “什么，还要开家长会？能不能不开啊？” “我妈看到我成绩非地把我撕碎不可，救命啊…” “我也是，我感觉我这次考得不是很好，我妈估计也地揍我一顿。” “……” 郭旭看了眼下面哀嚎一片，“行了，开家长会是全校高三年级统一的，到时候还会有大师来班上宣讲，更何况这成绩都还没出来呢，个个怎么还焦虑上了，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要轻易放弃。行了，现在把试卷拿出来，我们先讲一下这次的考试卷子，对一下答案——” 两天后的一模成绩出了，程述也703，省排名第二，一中年级第一，陈姝叶678分，省排名29，年级第八，她看到三班班级的成绩表上，两个紧紧挨着的名字，偷偷弯了弯唇。 随着成绩的公布，家长会也如期而至。郭旭安排了班上几个“社牛”的学生在校门口接待家长，由负责人带到教室后，郭旭看了眼乌泱泱的教室。 朝下面一群学生开口:“把座位留给你们家长坐，至于你们想听的可以去教室外安静地听，不想听就去操场，不要喧哗，一会儿还有学校重金聘请的讲师到班级演讲，你们不要发出声音，注意分寸。” 随着郭旭的话一落，一群学生兴高采烈地朝着教室外走去。好不容易借此机会有了短暂的放松时间，一群男生默契地抱着篮球朝操场跑去，此刻学校只剩下高三这一个年级，场地自然也是够的。 唐欣挽着陈姝叶的胳膊从小卖部出来，看着略显安静的校园，有些感慨:“诶，没有那群学弟学妹们和咱们抢小卖部，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了呢。” 陈姝叶笑笑没说话，也不知道军训的时候是谁从上抱怨到下。 唐欣一边拧开可乐，一边看着陈姝叶:“叶子，你高考后有想报考哪所学校吗？” 陈姝叶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好像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摇摇头:“到时候看分数再决定吧。” 唐欣叹了口气:“唉，也是，反正你成绩那么好，985还不是随便上，要是我能上个一本我就谢天谢地了。”说完她还捧着两手拜了拜。 陈姝叶看着她的动作，表情认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真挚:“只要肯努力，就一定可以的。” 唐欣看着陈姝叶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抱住了她，感叹道:“叶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以后你大学要是谈恋爱了，可一定要让我给你把把关，千万不能被其他坏男人骗走了。”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表情一愣，谈恋爱？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操场中心的那个少年，他被人簇拥在其中，手中运着篮球肆意又张扬，不管是在哪里，他永远是人群的焦点。 陈姝叶突然想到以前在网上看过很火的一个帖子，当你喜欢的那个人出现时，其他人都变成了将就。 可是她不想将就，她想，她可能不会在喜欢别人了。 —— 开完家长会后，时间差不多快中午了，陈姝叶索性跟着陈芳回家吃的午饭。 饭桌上，陈姝叶看了一眼表情不太好的陈芳，没忍住问道，“妈妈，班主任有说什么吗？” 陈芳扫了她一眼，摇摇头，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和班上一个叫程述也的男孩走地挺近？” 陈姝叶握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来，“妈？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陈芳看了她一眼，面色依旧不好，音量也不知不觉加大了些:“还不是今天家长会，就是那个叫程述也的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是你和她家孩子走的挺近，害怕耽误她孩子学习，让我回家好好教导你，说两个同学之间，尤其是异性，交往还是应该注意分寸。啧——” 她平白无故地受了一顿冷嘲热讽。此刻还在气头上:“要说怎么不怪她家孩子呢？也真是，只知道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还说你俩谈恋爱，我问老师，老师也说没有，她就在那空口造谣。真是的，没见过这种人。” 陈芳自然也是相信她这个女儿的，平时话少还内向，都不和她这个当妈的说到几句，怎么可能和班上的男同学谈恋爱。 不过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她仍旧不咸不淡地朝陈姝叶说，“最近，你还是离那个男生远一点吧，万一他家小孩儿成绩下降了，又得怪到你身上，又该说你们谈恋爱影响了他了。” 陈姝叶眼眶泛红，舌尖都泛上苦涩，声音都有些哽咽，她摇摇头:“没有，我们没有谈恋爱，他不喜欢我的。” 从始至终，都是我喜欢他，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听着她哽咽地哭声，陈芳也有些不自在，“嗯，行了，我知道，回房间休息去吧。” 陈姝叶看到旁边的一些玩偶，想到程述也，心情越发难过起来。原来，我的喜欢给你要造成困扰了吗？ 第24章 要不要考a大? 两周的补课时间很快就结束，寒假如约而至。 谁都没想到，意外来的那么突然。 2020年初，湖北武汉率先发现一例肺炎，后来经过确诊，变成一种具备传染性的病毒，开始大面积地传染，这例病毒后来被专家确立为新冠。 随着疫情越来越严重，不少人被困在家里，陈姝叶也没有去图书馆，而那个寒假，她也没有见过程述也。 他有时也会找她聊天，不过廖廖几句都被陈姝叶以要学习为由打发走了。 那是疫情还没有得到控制，就连开学也被迫延期，郭旭在线上开了一场班会，他已经戴着口罩坐在电脑前，“相信大家也都听说了，因为疫情原因，咱们最近一段时间都会上网课。对了，有什么落在学校，需要用到的书本练习册，一会儿给班长说一声，8点之前把名单给我，学校会安排时间给你们回校拿书。 在家没老师监督你们也要认真听课啊，这距离高考也不过100来天了。要是在这时候放松，可很容易被人弯道超车，一分就能在考场上拉开千人，大家都要加把劲。最近一段时间也尽量不要外出，给政府添乱了，好好配合社区的工作，老实呆在家里，也期待我们早日见面。” 随着弹幕上声声的再见，陈姝叶也跟着撤了下来。 想着还有两本辅导书没带回家来，她还是向班长报了名单。 第二天下午三点，她就被通知回学校拿书，走进教室，才发现班上已经有几人在了，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口罩，在自己的位置上收拾着什么。 郭旭坐在讲台上一个劲地催促，“收拾好了就赶紧离校，不要逗留，也不要摘下你们的口罩啊，今天学校人回来的人多，可能有被感染的风险，大家收拾好了就快走，现在也不是续友情的时候了。” 在郭旭目光的注视下，陈姝叶拿着课本就匆匆离开教室，程述也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等两个人走出了教室，程述也忽地开口，“陈姝叶。” 听到他的声音，陈姝叶搂紧了怀里的书，抬头:“怎么了。” 程述也:“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高三大家的时间都很紧张，害怕给你添麻烦了。” 程述也低着头，他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也能看到他一双眼睛垂下来，眸色认真:“陈姝叶，你不是麻烦。” 他顿了一秒，接着说，眸光晦涩:“抱歉，我也是昨天要回校的时候，才知道我妈上次在家长会对你妈妈说的话，替我给阿姨说句对不起。” 他诚恳地弯了弯腰，陈姝叶吓得后退半步，摆了摆手，瓮声瓮气地开口，“这不是你的问题。” 程述也低头看着她，“所以，你能理我了吗？” 她忽的有些脸热，也忽地庆幸这时候带了口罩，让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她低着头盯着脚尖，“本来也没有不理你~”说着，她可能自己也不相信，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 程述也扬眉笑了，“那我以后还能找你问题吗？” 她抿着唇点点头，耳垂开始蔓延上不同寻常的红。她抱着书有些尴尬，转身离开，“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身后的少年背着书包跟了上来，他踩着她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沉默过后，少年忽地低头，似乎有些紧张，挠了挠头，“陈姝叶，要不要一起考a大？” 她的脚步忽地停了下来。 气氛开始沉默。 程述也有些懊恼，后悔地撸了一把后脑勺的头发，“你要是有其他想考的学校也行，反正我也——” 陈姝叶忽地觉得鼻子好酸，她抿着唇，出声道:“好。” 程述也听到她的话，呼了一口气，笑着说，“那就这么约定好喽，谁也不能耍赖。” 她点点头。 少年背着书包在她的视线里渐渐跑远。 —— 后来的那段时间里，陈姝叶几乎把所有的时间投去到了学习上面，除了吃饭上厕所，她就整日坐在桌子上写试卷，她的桌面粘贴着一张a大往年的录取分数线，每次她都写完试卷就会看一眼。 3.31日，新闻联播按时开播:“各位观众晚上好\/晚上好。经党中央，国务院同意，2020年全国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延期一个月举行，考试时间为7月7日至8日，全国各地正常返校行课。” 不一会儿，班级群里迅速炸了，郭旭也临时召开了一个班会，通知着大家返校的注意事项。 谁都没有想到，当初以为只有两周的时间，没想到却过了两个多月才再次回到学校，每个人都带着口罩走进教室，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郭旭一瞬间感觉都苍老了不少，他带着口罩，声音有些低，“一会儿班长到我办公室来拿几袋醋，然后在班上全面的消个毒，年级上还发了体温计和花名册，每天进教室前都要量一下体温，登记你们每天的体温，最近时间大家不管在哪还是尽量带上口罩，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下面几人也一改往常的顽皮，一本正经地回答:“知道了。” 黑板上的数字一天天在改变，全班同学都紧绷着一根弦，包括平时班级上比较调皮的男生，都一改往日的作风，扎根于书海。 高三最后几个月，年级上也涌现了一批黑马，年级的排名每次也都在变化，但是只有程述也和陈姝叶始终稳定在了年级前五。 一中也有人经常把两个人的名字提到一起，都有可能是南城的“双黄蛋”，两个人的名字开始靠近。 第25章 报警 陈姝叶上了高三之后，一般就很少回家吃饭了，而今天下午上完体育课，陈姝叶发现大姨妈再次突如其来的造访，甚至还弄脏了裤子，留下一小块血迹，所以下午放学后，她决定回家换条裤子。 再家换好裤子后简单的搓洗了一下，看着时间已经六点多了，为了节省时间，她在路上买了个饭团，抄了一条小道去学校，那里也是六中的后街，常常有许多不良少年在那附近晃荡。 为了避免惹上一些小混混，她平时也从来不走那里，不过眼下看着还有10来分钟就上课了，也顾不得其他的了。 陈姝叶刚绕过一条小路，前面的小巷子就看到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少年围着说着什么。这是校园霸凌吗？ 她迅速地折回了原先的路，蹲在墙角看着远处的情景，满脸惊骇。 地上是一个趴着的有些瘦削的男孩，看样子才15.6岁的样子，过分的瘦弱了。 其中一个绿色头发的男孩儿，穿着球鞋，毫不客气地朝地上的男孩踢了一脚:“妈的，这哑巴打起来就是爽，打的再凶也不会叫，哈哈哈，杰哥，你瞧这窝囊劲，笑死老子了。” 被称作杰哥的人长得最高，也最壮，手臂上刻着张牙舞爪的纹身，应该是这群小混混的头头，他吸了口烟，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蜷缩在地的人，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了男孩儿的腹部，少年迅速被踢开了两米远，他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哀嚎。 “啧啧，你不是最乐于助人了吗？都是一个哑巴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还敢去告诉老师，你他妈不想活了？” 说完，他走近一步，一把拎起地上神志不清的少年，拽着他的脖子，猛地朝地上砸了几下，停下的时候，是看到男生血肉模糊的脸以及奄奄一息的呼吸声，很快一条血色蔓延，淌开一条心惊肉跳的血河。 周围的几个黄毛面面相觑，“杰哥，要不停手吧，万一把这小子砸出个好歹来，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叫杰哥的男人看了身后的人一眼，随意地揣了下小跟班的腿，他瞬间趴了下来，“你他妈怕什么呢？有我老子在，那群废物警察能拿老子怎么办，再说了，咱这不还有未成年保护法呢，再给那瞎逼逼，老子连你一块打。” “好好，杰哥，我知道错了——”小跟班一边捂着腿一边站起来，朝着杰哥一脸的恭维。身后几人见状，也愈发胆大，几人朝地上半死不活的少年吐了一口唾沫，嘻嘻哈哈地笑着。 陈姝叶看着这群畜牲行为，已经被惊地说不出话来，她死死地捂着唇，克制着自己，等她走远了些，见到一个路人朝他借了手机，颤抖着报了警。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还是冷静地开口:“喂，110吗，这里有人校园霸凌，建设路附近，南城六中后街，这附近还有一个新华书店。” 随后她又打了个急救电话，才朝路人道了声谢，直到听到警笛声响起，她才偷偷看了眼角落的情况。 一个小黄毛年纪不大，有些心慌，“杰哥，快走吧，一会儿警察来了。” 为首的花臂老大，此刻正一脸奸笑地把摇头朝地上半死不活的少年地大腿上怼，闻到肉被烧焦的味道，正一脸兴奋呢，这会儿听到警笛声，有些扫兴地踢了他的胳膊。 他吐着嘴里的口香糖，粘在男孩儿地的头发上，拍着他的脸，表情恶狠狠，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艹他妈的，到底是谁报的警，让老子逮着了，非的给他点眼色瞧瞧。咱们下次等着瞧。” 等几个小混混走远了，陈姝叶才走近看了一眼，看着地上血流不止的少年，陈姝叶有些惶恐，“喂，你还好吗？在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放心，我已经报警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少年额头的血浸了下来，濡湿了睫毛，顺着眼尾，淌下一片血红色，他脸上已经鼻青脸肿，早就看不清五官了，他张着毫无血色的唇，发出了艰难的两个字，好像下一秒就要没了气息:“谢谢”。 警察已经来了，陈姝叶被警察询问着，少年被救护车拉走的一瞬间，他回头看了陈姝叶一眼，听到她温和的声音，“我叫chen shu ye，南城一中高三三班，今天我回家的时候，路过这里就看到一群不良少年在围殴那个男生。然后我就找报了警，就这么多。” “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叫杰哥的应该是他们老大。我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学校的人，没有穿校服，哦对了，那个叫杰哥的人手臂上纹了纹身，像是一条龙，黄色头发，大概17.8岁。”陈姝叶尽可能详细的补充。 随后，她抬起头犹豫地问出口，“警察叔叔，他会被判几年？” 年轻一点的警察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摇摇头:“这不好说，要看对方是不是未成年，而且也要看受害者的伤势如何？” “可是他这已经是故意伤人的啊，你们都已经看到那个男生满脸的血了，而且如果你们再来晚一点那个男孩儿说不定就被他们折磨死了，这么恶劣的行为都不能判刑吗？”陈姝叶实在不能忍受，如此恶劣的行为，已经完全冲破了她过去所能接受的，她始终认为，犯罪坐牢，天经地义，为什么要管这么多的外在因素呢？ “小姑娘，你先冷静一点，相信我们了解情况后，一定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结果，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你不要担心。” “那——”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不是还是高三生吗？现在快去上学吧，时间晚了老师也要着急了是不是？” 陈姝叶看了一眼手机，快要到上课时间了，犹豫再三，她还是离开了。 回到学校，她仍旧有些心神不宁，唐欣看了一眼还不在状态的她，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叶子，怎么了，想什么呢？” “你说，如果——”陈姝叶看了她一眼，还是咽下刚刚的话，“没什么，就是感觉今天的数学题有点难。” “害，我还以为什么呢，这数学题什么时候简单过啊，”她盯着数学题，一脸悲痛，“阿数——从上高中开始，就不是我认识的阿数了。它好陌生！” 陈姝叶看着唐欣的表情和动作，没忍住弯了弯唇，终究还是把这件事放了过去。 “叶子，一会儿去小卖部陪我买个面包吧，我晚上都没吃饱，你不知道我今晚吃的食堂，那菜有多难吃，还说什么改进了呢，压根就是骗人的。”唐欣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合上书本。 “好，我也想买瓶水。”她一边说着，一边翻了翻校服口袋，有些疑惑“咦，我校园卡呢？” 她朝着裤子翻了翻，也没有发现，唐欣看了眼下课时间快不多了，“没事，可能忘在家里了吧，先用我的校园卡吧，要是真找不到了到时候再去补办吧。” “也只好这样了，希望是落在家里了吧。”陈姝叶和唐欣牵着手朝小卖部走去。 第26章 告白 我们都是青春里的胆小者。 ——题记。 天气越来越炎热，距离高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逼近，今年的运动会，艺术节，校庆活动等，也因为疫情而全部取消。 不过本来高三的学生也被这些活动排除在外，所以得知这个消息，班上一群人相当地高兴，主打一个“我没有，你们也别想要有的”态度。 没有了这些活动，新升上来的高一年级，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历届表演的视频，照片，而程述也这个名字，也很快出现在大众的口中。 虽然不少人在开学前就听过程述也这个名字，不过一中那么大，见过本人的却很少，一些人也听说过他长得很帅，不过大都还是不以为然，不过这会儿看到本人的照片，瞬间被迷的不行。 不少高一的小学妹都在表白墙捞人，胆大点的甚至直接到高三年级来要微信。 “学姐，请问程述也学长在吗？”唐欣一走出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孩儿，娃娃脸，眼睛很大，水汪汪地，看的唐欣都有些心动。她心里默默地替她感到惋惜，随后回头冲程述也喊了一声，“程述也，又有人找。” 又，因为这是这个月的第12个女生来找他了，唐欣这会儿也不着急上厕所了，反而回在教室看热闹。 程述也有些无奈，随后起身走出教室，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学妹，语气温和，却没什么表情，“请问有什么事吗？” “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她话一说完，班上的人都倒吸一口气，似乎没能想到这个女生能这么直白。 唐欣瞪大了眼睛，轻轻扯了扯陈姝叶，一脸吃到瓜的表情，而陈姝叶早就在他出教室那刻，就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了。 她心思也早就飘到了外面的两人身上。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无端地像长了脚似的，飞到外面，她抬起头，佯装毫不在意地抬头。 教室外。 程述也摇摇头，小学妹眼睛顿时一亮，“那学长，我可以——” 还不等她说完，程述也率先打断了她的话，“抱歉，我高中暂时不打算谈恋爱。” 小学妹仍旧不气馁，反而还有种越挫越勇的感觉，“那学长，我可以先排个队吗？” 程述也还是笑着摇摇头，他看了一眼情绪明显低下来的女生，说了声“抱歉，”就准备往回走。 女生看到他的动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勇气，她忽地抬起头，连声音也有些发抖，“那学长，有要考的大学吗？我努努力，争取来见你。” 闻言，程述也回头笑了笑，“a大，这确实是一所不错的大学，我也希望你能来，”不过随后程述也停顿了下，笑得肆意，“不过，我不希望我成为你以后奋斗的目标。” 他的话落下，忽地，陈姝叶感觉自己紧绷的弦忽然松了下来了，她机械地抬起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抿了唇轻轻笑了笑，心里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开始泛起波澜。 程述也说完再也没有管身后的女生，径直走进了教室。对上几个男生的揶揄的目光，他也没说什么，低着头开始写卷子，刚刚才抱着篮球回来的赵钊，迎面对上红着眼睛跑出来的学妹，他也瞬间了然。 大喇喇地坐在他旁边，拍着他胳膊，“你小子可以啊，又惹哭一个，让我瞧瞧这是这个月的第几个了？不过——你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你说说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啊，以后兄弟也好给你留个心眼。” 陈姝叶写着卷子的手也停了下来，“偷”听着两人的谈话。 她听到程述也很轻地笑了下，嗓音有几分漫不经心，“漂亮，温柔，善良，皮肤白，长头发，最好年纪也相仿。” 当他说完后，陈姝叶很快地垂下眼睛，睫毛轻颤，她抿着唇，可惜她不够漂亮。 赵钊白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啧，你这小子还——”他似乎想不到什么形容词，最后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补充，“还挺肤浅。” 他以为程述也是智性恋，喜欢的那种有学识的女性，没想到第一个要求就是漂亮，也真是挺~直接的。 “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你还是和你的数学过一辈子吧，”赵钊一旁的数学卷子盖在他头上，回到了他座位上。 程述也把卷子拿下来，抿着唇轻轻笑了下，继续低头写着作业，解出一道题以后，他抬起头揉了揉眉心，视线一下就落在了前面的陈姝叶身上。 她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露出的一抹天鹅颈，白得晃眼，一头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随意地被束在脑后，一些碎发落在耳侧，在阳光下毛绒绒的。 课堂上几个女生还当着“瓜主”讨论，唐欣突然有些感慨，“我觉得那个女生好勇敢啊。” 陈姝叶抿着唇，点点头。 唐欣似乎没想到她随意一句感慨，还能让沉迷学习的陈姝叶认同，这会儿兴趣也被勾了起来，“叶子，以后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你会先表白吗？” 陈姝叶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万一错过了呢？” 陈姝叶释怀地笑笑:“我也不知道。” “那你呢？” “我想我可能也是，喜欢一个人就是自卑的，我想在我确定对方没有百分之百喜欢我的时候，我也不会告白。” 听到唐欣的话，陈姝叶有些惊讶，她以为，她这样热烈的人应该是勇敢又坦荡的。 没想到，她们都是青春里的胆小者。 —— 后来几天，程述也很少去操场打球了，赵钊看出了他这是为了躲着穷追不舍的迷妹们，对着程述也没忍住阴阳怪气，“唉，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怎么没有学妹发现我这个纯天然大帅哥呢？早知道我高一的时候，也上台唱歌算了，看我迷不死他们。” 一旁的几个女生听到他的话，一致地“yue”起来。 赵钊看着几个女生的动作，眯了眯眼睛，“我瞧瞧怎么个事？” 黄思雨看着他满脸认真，“真的，哥，赵哥，要是你以后不要在走廊上做出那种空中打篮球的动作，然后突如其来的骚气走位，说不定还真有眼瞎的学妹喜欢你呢。” 高中三年，她真是受够了眼睛被强奸的日子。 “真的？” “当然，男生耍帅的时候，落在女生眼里其实是最中二的，所以，听姐一句劝，千万，务必不要再做出耍帅的动作了。” 她一说完，班上的女生诚恳地点点头。 “那好吧，我以后——”话没说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是，什么叫眼瞎的学妹看上我？我长的也很帅好吗？” 班上女生都默契地低下头，没说话。 沉默震耳欲聋。 第27章 于夏学姐 高一年级小学妹的告白闹的轰轰烈烈，郭旭作为班主任自然也是没落下这件事。一拎着保温杯走进来，就状似无意地提起。 “大家都是快成年的人了，你们一些中有的已经成年了，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级都有些春心萌动，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你们现在都是高三的人了，没几天就要高考了，最好还是把心思放到学习上，至于谈恋爱，等高考完，你们表白的表白，谈恋爱的谈恋爱，没有人拦你们~” “哦~大学的帅哥美女是不是很多啊？” “上大学是不是平时不想上课就不去上课啊？” “那大学食堂应该比我们高中食堂好了吧？” “大学肯定不用做早操了吧？” “……” 郭旭不过随口一说，下面一群学生就开始天马行空的发散思维起来，他看着教室里满眼好奇与憧憬的学生，笑着:“你们的疑惑呢？自然是由你们的学长学姐来替你们解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优盘插到电脑上，下面几人迅速安静下来。 他抬头接着说:“这是你们上一届优秀的学长学姐给你们录的视频，他们每一个人都考上了很好的大学，这里的视频就是他们对你们的鼓励，这项活动基本也是一中的传统。 本来他们有的打算回到学校来给你们加油打气的，但是谁没想到，今年情况特殊，他们没有回来，然后我们的百日誓师大会也没能顺利举行，所以我们每个老师开始就把视频拷贝下来，现在放给你们看看。也希望你们能多多向他们学习。” 黑白画面一闪而过，几个略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他们的名字也是经常被老师提起过。 最先出现的是一个女生，穿着蓝色牛仔裙，化了淡妆，俨然已经褪去了高中的模样。 她朝屏幕挥了挥手:“哈喽，学弟学妹们，你们好啊，我是2019级6班的秦雨，现在就读于b大物理系。 现在你们距离高考还有100天，不知道你们心情如何？会不会紧张，会不会焦虑，看着没有起色的分数会不会担心，甚至怀疑自己呢？我也是从去年经历过的，但是我想说，别害怕，这都是正常的现象。 回想起过去那段时间，真的吃不好，睡不好，但是好在坚持了下来。至今，我仍旧感谢那些一直安慰我，帮助我的老师同学们，我也常常怀念在一中学习的日子。所以，趁着这100天，勇敢去拼搏吧，我在a大等你。” “嗨，学弟学妹们大家好，我是高2019级一班的付瑜，目前就读于h大英语专业，欢迎各位学弟学妹们报考h大。” “哈喽，大家好，我是高2019级的周乔…” “学弟学妹们大家好啊，我是2019级八班的于夏，目前就读于a大中文系，现在——-” 她一出现，全班默契的“咦”了声，下面有几个小声讨论的声音“这不就是高考后被告白的学姐吗？” “哇塞，原来她本人长得漂亮，还那么优秀。难怪能被人表白。” 下面几人都无心听她说了什么，把重心全放在她的八卦上，最后陈姝叶只听到她说了一句，“高考加油，旗开得胜。” 她说完后，画面晃动几下，紧接着她跑出了画面，视线中又出现了一个男生，他冲着屏幕挥了挥手，随后又朝身后的女孩做了个口型，似乎在问，“可以吗？” 过了大概一秒，视屏瞬间清晰了不少，男生随后收起玩味的笑容，一本正经:“哈喽，大家好，我是高2019级八班的姜沉，”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随后冲屏幕前弯唇笑了笑，慢慢补充了一句，好不得意，“ 同时，我也是你们于夏学姐的男朋友——” “哇哦。” “我去，这也太浪漫了吧~” 他一说完，全班瞬间沸腾起来，接连不断的揶揄，起哄，教室里闹哄哄的，郭旭无奈地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安静，大家安静一点。” 全班都低头抿着唇憋笑，目光再次回到了他身上。男生眉眼带着笑，不知道是在看他们，还是在看摄像背后的人，他弯了弯唇角，嗓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目前在a大，学的金融管理，我知道屏幕前的学弟学妹们很好奇，我和你们学姐是高考后才在一起的，没有早恋。” 他接着开口，“但我今天想说的不是这个，不管是高中三年，还是初中，我们苦读十几年都是为了高考，所以不管我们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们喜欢的人也好，都希望你们继续加油，再努力一点。 或许，当你们足够优秀时，喜欢的人自然也会看到你，最后，我就不说什么希望能再a大见到你们的话了，因为你们一定有自己的目标，那我就祝你们得偿所愿，扬帆起航！” 视频到这里，全班都被鼓舞起来，尽管没有见到真人，但依旧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这样的例子，远远比那些专家讲座要来的震撼强多了，直到视频放到最后，班上的人都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郭旭看着台下已经呆滞的学生，轻咳了一声：“视频是你们学长学姐早就录好的，给你们百日誓师大会放的，但是现在的你们可没有100天的时间了，”他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数学，“你们只有52天了，时间不多了，可要抓紧时间继续努力喽——” “哇塞，突然好燃，好像莫名其妙的写十几套卷子啊。” “哈哈哈，突然有种我也能考上a大的感觉了…” “……” 下面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郭旭看着这群孩子笑了笑，花了一节课的时间放了视频好像也不是没有丝毫收获。 过了一会儿下课后，唐欣也没“例行公事”的出去接水，还在座位上写卷子，连陈姝叶也多看了她一眼。 唐欣察觉到陈姝叶的目光，叹了一口气，有些羡慕又有些感动，“忽然想努力一把了，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不能在这样颓废下去了。” 陈姝叶鼓励地笑笑。 随后，过了一会儿，她又换了个姿势，叹了口气，“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呢？唉~” “会遇到的。” “唉，先过了高考再说吧~”唐欣继续低头写着作业。 陈姝叶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粘贴的数字，还有52天就结束了，她回头看了眼身后趴着补觉的少年，也很快低头继续写着作业。 a大，我一定要考上。 第28章 毕业照 郭旭走进教室，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今天竟然罕见地穿了件白衬衫，黑西裤，甚至连头上都抹了发胶，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出精致。 赵钊刚抱着篮球走进教室，抬起头看着教室里的人，有些疑惑地又走出教室，看了下门牌号，高三三班，没走错啊？ 几人看着他的动作哭笑不得，郭旭白了他一眼，“臭小子，看什么呢？” 似乎听到他开口，赵钊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好像换了一个人的郭旭，震惊地目瞪口呆，一边手欠地摸了摸他的衣服料子，“呦，这身行头不便宜吧？” 郭旭拍开他脏兮兮的手，“去去去，一边去，你打完篮球洗手了吗？一会儿把我衣服给摸黑了。” 他表情有些古怪，“您今天这是~刚约完会回来？” “不是，一会儿得去拍毕业照。我寻思着，也弄的精神一点，照片上好看。” 赵钊闻言，震惊地瞪大双眼，一股脑跑到座位上，随手拿起桌上一小块碎掉的镜子，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捋了捋头发，看着有些黑的白校服，这会更是不满。 “拍毕业照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啊，我也好好收拾一下啊，老头儿，你这事做的不厚道啊，严厉批评。” 几人听到他的话，都跟着附和，“就是啊，老师，别光在意你自己帅不帅，也管管学生的死活啊。” “就是，哎呦，早知道昨天就不剪头发了，那个理发店给我修的啥刘海，都到眉毛上了。” “……” 郭旭瞥着下面一堆举着镜子的人，“十七八岁的年纪，穿什么都好看，再说了，都是学校统一的校服，谁又能丑到哪里去。”他正打算出去看看到几班了，这会儿又折了回来，“你们把你们桌上的镜子收收，一会儿教导主任来了，全给你们没收了可不准找我要啊~” 说完，他就去了走廊上。几人看着他走出去，窸窸窣窣的动静更加大了。 “不行不行，我得去厕所洗把脸，精神精神。” “等等，我也去——” 下面几人看到赵钊的动作都忙忙碌碌起来，尤其是女生，更为明显。抹护手霜的抹护手霜，扎头发的扎头发，甚至还有些悄悄拿出口红，时刻盯着外面的动静，把头藏在高高叠起的书本之后，偷偷抹着口红。 唐欣抹完后，把头低在桌子下，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才拉了拉陈姝叶的衣服，朝她使了个眼色，把口红往她面前一推。 陈姝叶低着头，朝她摆摆手。 她才抬起头，继续碰了碰陈姝叶的袖子，“涂一下嘛，显气色，拍照也好看，而且色号是豆沙色，也不容易被发现。” 陈姝叶盯着唐欣的嘴唇看了眼一会儿，唇瓣潋滟，好像确实漂亮了不少，莫名又想到了程述也曾经说的“漂亮，温柔，”不知是什么心思，此刻竟然也有些心动。 唐欣看着她的动作，迅速不容拒绝的给她唇上轻轻涂了一层，半推半就中，也很快涂好了。她涂的很白，只有一点点，却衬的她更加唇红齿白，似乎连五官都明艳了不少。 唐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陈姝叶被她的眼神看的不自在，用手摸着唇瓣，轻轻抿着唇，“是不是，很奇怪？” 她刚想伸手擦掉，唐欣却一把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连连摇头，还有些尴尬，“不是，我就是一时出神，我觉得你特别漂亮，也特别适合这个色号。” 说完她还把桌子上的小镜子递到她面前，“看，是不是？超级漂亮？”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有些脸红，移开了目光，“哪有~” 这会儿，郭旭也从外面回来，“同学们，我看了一下，一班的已经好了，我们也先下去排着队。” “好。” 几人兴高采烈地走出教室，唐欣和陈姝叶牵着手并排走着，她一边吐槽，对着天空拜了拜，“希望二班的动作慢一点，那样下节课的数学课就不用上了，耶~” 她刚说完，从她的身后就冒出一个黑糊糊的脑袋，赵钊一脸鄙夷，“咦~不知道昨天是谁说的要发奋图强，这会儿怎么又那么多心眼子了？” 唐欣被他吓了一跳，再加上被戳穿她的小心思，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肘击，“你要死啊~烦不烦。” “啧，你就说昨天是不是你说的话吧，这会儿怎么还恼羞成怒了，”赵钊朝着她嬉皮笑脸，顺势躲在了程述也身后。 唐欣翻了个白眼，“不是，你有病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要打他。 程述也看了一眼，往旁边一移，后面的赵钊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挨了一拳，他表情有些受伤地看着程述也，“兄弟，你还是不是人？” 程述也笑着，“谁让你先去招惹别人的。” 他晃晃头，“啧~真不是个东西。” 程述也丝毫没在意他的话，目光落在了前面的陈姝叶身上，视线不由得下移，落在她水光潋滟的唇瓣上，透着绯红，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很漂亮。 几人打闹之间，很快就到了三班，科任老师也都到齐了，此刻坐在第一排的板凳上。 理科班女生本来就不多，看着这会还有多的位置，两个人挤一挤，也就够坐了。郭旭安排好女生后，看了身后的一群男孩子，“你们自己找好位置站好啊，我就不安排你们了。” 陈姝叶和唐欣挤在一张凳子上，她正看着前面的镜头，忽地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她忍不住侧了侧头，微微看到了少年自然垂下的手，手腕中间有一颗棕色的小痣，是他！她轻轻抿着唇，内心不自觉升起一股雀跃。 前面的师傅动了动摄像机，盯着陈姝叶的方向有些不满，“那个同学怎么回事？头不要乱动，看镜头。” 班上有些同学随着师傅的视线朝着那个方向看去，陈姝叶对上众人的视线，也有些局促，不料身后的少年顺着众人的目光，朝着师傅说了句，“抱歉。” 摄影机师傅听到他的话，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继续调试着镜头，准备好了后才开始，“一二三，看镜头，笑一笑。” 随着“咔嚓”一声，照片在此刻定格。 他们的青春也在这一刻被记录下来。 拍好照片后，郭旭招呼着几人回教室，陈姝叶看着前面楼梯上的少年，脚步加快了一些，想说些什么，唐欣扯着她的胳膊，“唉~走慢点，少上一点数学课是一点。” 陈姝叶回头看着以蜗牛的速度前进的唐欣，终究慢了些脚步。 一下课，程述也旁边很快就围上了几个男生，拿着一张数学卷子争论不休。 赵钊:“也哥，你说这道题是不是做这条辅助线？” 晋州:“不对，我觉得应该是连接a与b的中点，然后把它看成一个平面。” “但我还是觉得——” 几人讨论了几种不同的解法，都各自认为自己的解法才是最好的。 程述也看了一眼前面偷看的陈姝叶，拿着笔戳了戳她，眼尾带着笑，语气里略有些调侃，“小徒弟，你说说，这道题怎么解才能最快解出来？” 陈姝叶偷听突然被抓包，耳朵有些红，立刻慌忙地低下头掩饰尴尬，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卷子后，才稳吞地说出口:“我觉得应该画出ab的延长线，然后连接c——” 听着她的话，旁边的几人恍然大悟，佩服地看了陈姝叶一眼，赵钊拱手着说，“牛啊，学霸，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写法！你可比也子牛逼，我看你能当他师傅了。”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有些窘迫地低下头。 不远处，两人还在争论不休。 “行了，这题咱扯平，谁都没对。” “那我刚刚做辅助线好歹沾了点边，你完全没有好不好，不行，还是算我赢，下次打篮球该你去占场地。” “你滚。” “……” 程述也看着她低头的模样，弯着唇笑:“这下好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 她有些尴尬地连连摆手，“没有，”过了一会儿，陈姝叶又认真地开口，“刚刚拍照的时候，谢谢你。” 他似有些疑惑，眼里有些错愕，“啊，难道那师傅不是在说我吗？我还以为我晃头的时候被他抓到了。” 她抿唇笑，刚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 第29章 端午 天气越来越炎热，连空气中似乎都泛滥着焦灼气息，时间一晃就到了6月中旬，端午节快到了。 各方都在打探消息，上到食堂阿姨，下到厕所保洁，问都问遍了，还是没有人知道高三确切的放假时间，有些说三天有些说一天，还有些甚至说不放，搞得人众人都有些惶恐不安。 下课后，班上最活跃的几人也没有照常去打开多媒体的音乐播放，教室一时显得有些安静。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碰了碰赵钊的胳膊，“你一会儿上课的时候问问老头儿，这明天就是端午了，问问我们多久放假。” 张磊插话道:“不会不放假了吧，如果放假的话今天下午三点半就能走了，可是现在快两点了，怎么还是一点风声都还没有。” “你别乌鸦嘴嗷。” “啧，我这不是担心吗？” “慌什么，我一会儿就问。” —— 郭旭一走进来，就明显发现这群学生学生都有些心不在焉，面对几十双注视着他的眼睛，他也丝毫不慌，面无表情地上完了一节课，很快走出了教室。 他一走出去，班上几人瞬间闹腾起来，宋斯:“你不是说你问吗？” 赵钊:“你怎么不问，万一他骂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骂你又不是骂我。” 赵钊听着这个毫不在意他死活的人，冷笑一声，“狗东西。” 第二节课铃声已经响了，郭旭看着台下的几人明显坐不住了，有些躁动，忍俊不禁。 最后还是赵钊率先按捺不住，尽量说得委婉又曲折了，“老头儿，咱明天是不是应该要放假了啊，端午节唉，这时候不应当纪念我们伟大的诗人屈原吗？” 郭旭斜眼看着他，“昨天你们语文老师还在办公室吐槽说你们班作为一群即将高考的人，现在还没有背下离骚呢？这时候倒想起人家屈原了？赵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语文默写只得了两分！” 下面“噗嗤”一声笑出来，章帆举着手一脸真诚发问，“郭老师，我背下来了，我可以放假吗？” “我也是，我也能背！” “还有我。” 赵钊“嘶”了一声，看着一群“背刺”他的兄弟，“显着你们了吧？” 下面几人笑成一团，教室瞬间闹哄哄的。 郭旭眼角也带着笑，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行了，你和班长两个去把我办公桌上的纸箱子抱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面露苦涩，默契地开口，“不会是卷子吧？” “叫你去拿就去拿，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yes，sir”，两人打闹着跑出教室，不一会儿一人抱着一个大箱子走进来。 箱子有些重，两人一走进教室就把箱子重重地放在讲台上，扬起一地的灰。赵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感受着这沉甸甸的重量，满脸震惊，“还真是卷子啊？” 郭旭眼里带着笑，看了两人一眼，“是啊，这是给你们的假期礼物，把箱子打开，顺便发一下，一人两份。” 下面几人听到他的话，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好消息，有假期；坏消息，假期还没作业多。 几人瞬间倒吸一口气，连连摆手拒绝，“就放一天假，也不用给这么多试卷吧？” 郭旭看着教室里一群默契摇头的学生，一边笑着，一边摸着下巴再次试探开口，“真不要？” “不要。” 见大家拒绝的干脆，他叹了口气，“那不要就算了，看来这些粽子我只能带回家吃了。既然你们都不要，那你们两个，麻烦再跑一趟，抱回我的办公室吧。” 几人听到他的话，瞬间回过神来，乌泱泱地吵开了，顿时笑容满脸，“要要，我们要，是粽子啊，您早说啊。我还以为是试卷嘞。” “就是，吓我一大跳。” 赵钊反应迅速地暴力拆开箱子，先斩后奏地开口，“谢谢老师请吃的粽子，郭老师就是天下第一好的老师！郭老师就是天下第一好的班主任，也是最最最大方的老师。” 听着他不要脸的恭维，郭旭端着保温杯的手一抖，里面的水都差点涌出来。看着兴高采烈的同学们，眼尾也炸开了花，“粽子是每人两个，一个咸的，一个甜的，就统一发下去，要是不喜欢，你们可以私下互相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粽子，接着，“再来一个个子高一点的男生，我们把粽子挂到教室上，每人出去的时候也撞一下，也算是图个好寓意了。” “耶~” “一举高粽！” 又有假期，还能吃上粽子，班上的同学别提多高兴了，这会听到郭旭的话，宛若圣旨，一个两个都积极的不行。 “我来，让我来，我高！” “不行，我180cm，我比你还高两厘米，让我来。” “你爬哦，你穿增高鞋垫量的吧，你哪有180？你头发竖起来你都没有180，最多170好不好。” “啧，你自己没有180，不代表别人没有啊，我穿鞋182.3好不好？” “那行，我们来量量？” “切，比比就比比，who怕who啊。” “行了，都别争了，我182.5，不好意思，略胜各位一筹喽，这种事情你们就不用出马了，还是我来吧。” “……” 班上女生看着这群莫名因为身高争论起来的男生，瞬间有些无语，果然，网上说的没错，一说到身高，男人都固执的可怕。 郭旭被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吵得不行，蹙眉道，“行了，我看班上程述也高一点，让他来。” 班上女生也想他们赶快结束这场争论，不然折磨的只能是她们的耳朵，这会儿听到班主任的话，也赶紧附和道，“就是，程述也高，让他去，不然一会儿你们的手伸起来都手碰不到教室门框，该尴尬了。” “黄思雨，你有1米六么？还好意思说我们男生矮，我们要是矮的话，那你岂不是侏儒了？” “呸，我163好不好，谁没有160啊，我看人家程述也就是比你们长得高，还比你帅，不服气啊，略略略~” 看着莫名又开始争吵起来的一群人，郭旭一时有些头大，“行了，都一群快成年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就让程述也去挂，你们几个安静一点，再吵的话，一个粽子也没有。” 果然，郭旭一说完，全班瞬间安静了不少。 程述也起身去讲台上拿了工具后就去了前门门框，他倚在那，低头捣鼓着。而赵钊和宋斯还在发粽子，班上的人注意力也瞬间被这吸引了过去，有不少窸窸窣窣地讨论声。 好像同学之间的话题永远是无止尽的，小到什么口味的粽子，大到考什么大学。和有趣的人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你喜欢吃什么味的粽子？” “甜的。” “嘿嘿嘿，我喜欢咸的，我们两个换换？” “好啊，不过怎么会有人喜欢吃咸的呢？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上次吃了一个，差点没给我yue出来。” “咦，咸粽子那么好吃，肯定是你没吃过好吃的，上次我妈妈包的肉粽特别好吃，就是咸口的，超级好吃，等下次端午的时候我带给你尝尝。” “好啊，不过我还是觉得甜的更好吃。甜粽yyds！” “我保证，等你吃了我妈包的粽子，你就会爱上咸口的。” “…” 几人讨论的热烈，似乎都没意识到，他们下一个端午节可能不会再见到了。 陈姝叶听到班上热烈的讨论声，弯了弯唇，真好啊，很幸运遇到了一群可爱又有趣的同学。 这是她的18岁，是她热烈的青春。 第30章 甜粽 班上叽叽喳喳地讨论声喋喋不休，陈姝叶抬起头，状似不经意地把目光移向门口的少年。 少年低头，漂亮的手指在粽子间来回缠绕，包裹结实后才利落打了个结。他仰起头，拿着红线的那一端，手指灵活地绕过门框。他盯着门框看了一会儿，随后又举着那颗悬挂的粽子，朝着自己头顶比了比，微微试探地把头往上顶了一下，才满意地确定好位置，在线的那一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陈姝叶默默地他的动作，看到他略显稚气地顶了顶头顶的粽子，没忍住弯唇笑了笑。 唐欣听到动静，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叶子，你笑什么？” 陈姝叶摇摇头，“就是，想到放假了，有点开心。” 唐欣不疑有它，附和开口，“唉，我也是，终于能休息一天了，好不容易啊，嘻嘻，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剥开粽子，抿了一口后，表情有些欣喜，“叶子，这个甜粽子很好吃唉，你快试试。” “好。” 陈姝叶一边剥开粽子，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程述也的方向，他此刻正伸手轻轻拨了拨头顶上方的粽子，少年仰着头，似乎头顶的一小簇头发跟着晃动，像是拨开了一池的星光。 是风动，亦是心动。 他把粽子挂好后，才抬步朝座位上走去，陈姝叶慌忙低头咬了一口粽子，唐欣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仔细盯着她，“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嗯，很好吃。”她一个只喜欢吃咸粽子的人，那一刻却爱上了甜粽。 发完粽子过后，班上几人说说笑笑几句，很快下课铃声就响起，同学们兴奋地收拾好书包，和郭旭打了个招呼，“老师，后天见。” 郭旭笑着收拾课本，一边开口，“谁说高三只放一天？” 全班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停顿下来，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默契地都没开口问。 郭旭笑着继续，“这次，高三也放三天假。”他淡定地说完后全班瞬间闹腾起来，有些男生激动的直接冲上讲台抱着他，“老师，太爱您了，啊啊啊啊三天假，我要笑疯了。” 郭旭没好气地扯开他的胳膊，向着众人开口，“放松归放松，但还是不能落下学习啊，你们看看离高考还有几天，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掉链子，我们现在——” “知道了，知道了。”几人打断他的话，笑嘻嘻地就准备走出教室。 郭旭看着急忙提醒，“粽子！” 走到教室门口的人连忙“急刹车”，轻轻地往上一跃，就顶到了头顶上方的粽子，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举高粽，耶。” 后面几人也像复制粘贴般，跟着一蹦一跳地走出教室，画面甚至有些滑稽，郭旭在后面看着这群学生，眼角笑着笑着就泛出了泪花。 他悄悄地转过身，擦掉眼泪后马上笑容满面，“路上注意安全，还有，也别忘了学习。” 前面的人没回头，只是冲着身后摆摆手，“知道啦，”几个少年勾肩搭背地越走越远。 陈姝叶收拾的慢，自然也落在了人群最后面，朝唐欣打了个招呼后，教室里顿时只剩下她和程述也了。 她犹豫了一会，在心里做了一番演练，才平静地朝他打了个招呼，“拜拜，下周见。” “一起走吧，”他起身收拾好书包，朝她开口，对上她错愕的目光，他随后又慢悠悠补充一句，“刚好顺路。” 闻言，陈姝叶心里升起一股雀跃，克制着自己，手心冒出了汗，“好。” 走到教室门口，她刚准备踏出教室，程述也就在身后轻轻扯了下她的书包带子，她回过头来看他，少年眼尾含笑，抬手指了指上方，提醒她“粽子。” 陈姝叶这才反应过来，向上一跃，轻轻碰了碰头顶的粽子，像是他小时候玩的游戏中的小人，这会做完后，像是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模样认真地对他说，“好了。” 程述也看着她的动作忍俊不禁，也紧跟着碰了碰头顶的粽子后，随后，他抬起手轻轻一扯，头顶的粽子落在了他的掌心。 程述也摊着手心的粽子朝她面前一推，唇角弯下来，眉眼含笑，“彩头。” 陈姝叶看着掌心的那枚粽子，又抬头看看他，一时有些错愕。 他耐心地解释了一句，“一会儿锁门的时候也要掉的，不如取下来好了。”见她还是呆呆地，他轻轻抓住她的手，把粽子往她手心一放，“甜的。” 手腕间像是被羽毛轻轻滑过，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陈姝叶把手揣进兜里，试图让这样的动作阻止手腕上残存的温度消失，她抿唇轻笑，“谢谢。” 程述也没在意地耸下肩膀，等把门锁上后，两人一同走出校门。 第31章 高考加油 时间很快就到了7.1日，此刻距离高考不到一周，今天也是高三的最后一天晚自习，已经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把没用到的书本搬回家去。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后，对面那栋楼突然黑了，传来窸窸窣窣的喧嚣声。 教室里的学生坐不住了，看着对面陡然暗下来的教学楼，有些凑热闹地跑出去看了看。 “怎么了，又停电了？” “没有啊，我们这栋楼亮的啊。” “还是有人表白啊？” “有可能是唉。” 正激烈地谈论着，忽地，对面教学楼拉开了一幅长横图，垂了下来，与此同时，灯光也在这一刻被点亮，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红色的横幅上明晃晃地写着“高考加油，旗开得胜”几个大字。 伴随着横幅落下的是他们嘹亮的声音，成百上千的学生站在楼道里，有高一的，也有高二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浑厚嘹亮，隔着一整个楼道为他们摇旗呐喊，“学长学姐们，高考加油，旗开得胜。高考加油，旗开得胜——” 整齐划一的声音，似乎要在此刻穿透天际，不少人都被一个画面震惊地不行，而此刻，那些关于“成人礼”“誓师大会”，青春的遗憾，好像也在这一刻全部圆满。 很多高三的学生感动的不行，有些举着手在嘴边围成一个喇叭状，大声回应着，“谢谢，我们会的。” 明明有些时候很讨厌这群和他们抢食堂，抢热水，抢小卖部的学弟学妹们，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都有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即使上课铃声响了，李岚这次也没有凶巴巴地叫他们赶紧回到座位上，等到十几分钟后，人群安静，大都回到座位上后，李岚看了眼台下红了眼的少年们，忽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盯着课桌看了几分钟，才抬起头，“看着学弟学妹们为你们加油，也千万不要辜负他们的良苦用心啊。高考，是人生最关键的一个转折点，我希望你们都能在这场战争中拼尽全力，取得一个好成绩。以后，让学校的光荣墙上也贴上你们的照片。” 班上几人沉默地听着她的话，都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往日嬉笑的气氛，只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复习，心照不宣地等待着最后的离别。 晚自习结束后，通校生们开始忙着搬书，把不需要的书本带回家，后面几天也能减轻负担。陈姝叶带的书本不多，大多都是写完的辅导练习册，程述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自然地从她手上接过一摞书，“走吧，顺路。” 陈姝叶:“谢谢。” 两道身影渐渐走远，陈姝叶盯着月光下越靠越近的两道影子发呆，忽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7.10号那天是郭老师的生日，他们商量着给老师庆祝一下生日，也算做个最后的道别仪式，这个自愿参加，到时候你来吗？” 陈姝叶刚刚脑袋有些放空，这会儿冷不丁听到他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少年看到她的动作，嘴角蔓延开笑意，“好，那我等你。” 陈姝叶:“嗯。” 两人说完就一致沉默下来，走到在分岔口时，程述也把手上的书本递给她。陈姝叶抱着满怀的书，盯着他的掌心看了一会儿，才仰起头笑，“那你也别忘了我们的那个约定。” 程述也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着点点头，“嗯，a大见。” —— 7.7日，是2020年高考的第一天，学校外面早就拉满了警戒线，警察在附近站岗，放哨，周围到处摆满了禁止鸣笛的标识牌，学校旁的一个小帐篷里正在免费发放矿泉水。 一派热闹却又井然有序的场面。 陈姝叶自认为自己还算来得早的了，可当她一走到学校，才发现学校周围已经围了好一圈的人，其中大多是来送考的家长，正叽叽喳喳地拉着孩子的手认真嘱托，“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先把会做的做了，不会的留到最后，还有，一会儿少喝点水，免得上厕所了。” “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 “再仔细检查检查，准考证，笔，橡皮，直尺那些带齐没？” “……” 陈姝叶笑笑把目光移开，一眼就看到了唐欣，此刻唐欣也注意到了她，朝她挥了挥胳膊。 陈姝叶看着陪在她身旁的父母，她也就没多加打扰，抿唇笑了笑，安静地在一旁等待，可还是不免听到了她爸爸的话。 “一会儿做完了就早点出来，不要磨磨蹭蹭，人多了饭店都不好找。” 一旁的穿着旗袍的女人用胳膊碰了碰他，递给他一个眼刀，“说什么呢？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随后女人摸了摸唐欣的头，又把文具袋递给她，“欣欣，不要听你爸爸的话，千万不要提前交卷，多检查几遍。进了考场，也不要紧张，考好考差都没关系。” “知道了，知道啦。”唐欣一边接过东西，一边朝他们挥挥手，“行了，你们快回去吧，一会儿天气就热起来了，而且我同学还等着呢。” 说完，她就朝陈姝叶跑来，拉着她的胳膊笑笑，“等久了吧？” “没事，进去了也没事干。” “也是，”她拉着陈姝叶的手，一边抱怨着，“哎，你可不知道，今天早上可笑死我了。我早上一起来，就看见桌子上摆了一个筷子加两个白煮蛋，我问我爸说干啥，他说图个好寓意，考个100分。然后我妈听到他的话，差点没把我爸打死，一边还说着现在满分都是150分了。”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没忍住笑笑，刚刚还有些紧张的心情瞬间缓解了不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自习室，因为教室被用来布置考场了，所以这个自习室也暂且成了三班的临时教室。 一走进来，就看到郭旭穿着一身红色t恤，班上有男生看到他开始起哄，“老头，怎么不穿旗袍啊，我看别的班老师都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旭别了他一眼，“我一个大男人穿什么旗袍，”他想了一会儿，笑着继续，“不过——你们李岚老师穿了。” 他一说完，门口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走进来，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款，嘴唇涂着鲜艳的红，她一走进教室，班里一群人迅速捂着唇憋笑。 面面相觑地想说些什么，李岚看着这群学生的表现，理了理身上的裙子，有些不自在地问，“怎么，不好看吗？” “没有，漂亮。漂亮地把我们都看呆了。”最先开口的是班上的一个女生，也是数学课代表。男生这时也反应过来，竖起大拇指，笑嘻嘻地开口，“哇塞，猴塞雷啊，差点没认出这么一个大美女居然是我们最亲爱的数学老师，妈呀，究竟哪个班有我们这么幸运。” 李岚被这群孩子夸地有些尴尬，“行了，马上快考试了，第一科是语文，大家都认真一点，不要紧张，”她目光巡视一圈，最后落到赵钊身上，语气瞬间严厉，“尤其是你，赵钊，你们张老师孩子生病了，这会儿在医院，就这，还刚刚还打电话专门过来，让我提醒你好好背一背你那个语文必背篇目。” “知道了知道了，告诉老师放宽心，小的一定幸不辱命，一定会背的。” 李岚看了他一眼，眼见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和郭旭打算一同离开，“行了，出发去你们考场吧，高考加油啊。” “高考加油！” 下面洋洋洒洒地落下嘹亮的声音，就各自拿着笔袋和准考证奔赴考场。 因为理科的考场地点就是在本校，也算很熟悉了，陈姝叶不慌不忙地收拾，刚走下楼，就看见程述也和她朝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高考加油啊，程述也。 第32章 秘密 2020.7.7 9:00。 陈姝叶坐在教室，广播传来熟悉的播音腔，“现在开始答题，现在开始答题。” 教室里瞬间响起“沙沙沙”的试卷声。 陈姝叶把面前的试卷铺展开来，看了一眼题干后，一边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第一篇文章，一边拿着签字笔埋头勾画，在试卷上划下一道道痕迹。教室里窗门紧闭，两位考官安静地在教室一前一后的位置站着，偌大的教室似乎只能听到时针转动以及笔缀不停的声音。 “考试结束，请考生立即停止答题——”稀稀拉拉地收整试卷的声音响起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考场，有的直奔食堂，有的与等待在外的家长一同回家。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的，秉承着郭旭在教室里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要对答案，考一科，忘一科，同学之间都默契地没有询问考试情况。 陈姝叶和唐欣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家，吃过晚饭后她洗漱好一切，时间才不过八点，她在卧室看了一会儿明天要考试的科目，有些心不在焉。 旁边的手机很快亮了一下。 yeah【睡了吗？】 陈姝叶弯唇笑了笑，慌张地拿起手机回复。 一棵小叶【还没有。】 yeah【今天考试感觉怎么样？】 一颗小叶【还行】 yeah【可以啊，看来小徒弟今年可能要超越师傅了\/笑】 一颗小叶【哪有，我只是心态好而已，后面有四科呢。】 yeah【行，好好复习，高考加油。】 一棵小叶【你也是，高考加油jpg】 过了一会儿，陈姝叶盯着没有进来的消息，有些懊恼，好像把话题聊死了，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呢？ 等了一会儿，看着屏幕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趴在桌子上懊恼不已，她叹了一口气，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拿出整理好的错题集，全部重新做了一遍，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了。 等所有的错题都梳理一遍后，她看着时钟已经10点了，给手机充好电，屏幕亮了，就看到微信中弹出一条消息，显示已经是42分钟之前了，是程述也的消息。 yeah【明天考完试有时间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陈姝叶着急地马上打字，【好。】 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少年很快秒回【这么晚还不睡？】 一棵小叶【你不也是？】 她发出后，似乎意识到这样的语气可能容易让人误会，她赶紧点了撤回，没想到那边快一步发过来。 yeah【已经看到了\/笑哭】 紧接着，他又发了一条【有点激动，睡不着。】这算是对她刚刚的回答。 一棵小叶【我也是。】 yeah【不是才说你心态好，怎么又睡不着了？\/疑惑摊手】 陈姝叶看到他的消息，抿唇轻笑，她不能告诉他就是因为收到他的消息才兴奋的睡不着，好像，在喜欢的人面前，再微不足道的一句话都能引起无数的遐想。 比如，明天他会说什么呢？ 她该说些什么呢？ 穿什么裙子更好看？ 陈姝叶一边想着，连耳朵染上绯色，她躲在被窝里，雀跃的蜷缩着脚，好像这样就能克制住自己的紧张一样。 黑暗中，手机屏幕的亮光格外显眼，照射出女孩儿红透的脸，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一棵小叶【明天，你想说什么？】 yeah【秘密\/嘘】 陈姝叶还想问什么，那边却率先发来一句。 yeah【睡觉吧，时间不早了。晚安】 她看到他的话，心情好像是一瓶被摇晃后的碳酸饮料，开心的快要冒起泡来，“咕噜咕噜，”一颗接一颗的冒出头，整个人熟得像只虾子一样，浑身冒着热气。 一棵小叶【晚安。】 陈姝叶兴奋地把手机放下后，望着窗外悬挂的月亮，在黑暗的天空中发出柔和的光晕，连室内也都倾泄出一地的月光，她闭上了眼睛，好想明天能快点到来。 第二天一早，由于生物钟的影响，陈姝叶看了眼手机，还不到7点，她关掉闹钟后也没继续再睡，穿好衣服后准备刷牙。 陈芳听到她的动静，从厨房走出来，朝她开口，“今天起来这么早啊，再睡一会儿，早餐马上就好了。” “不了，睡不着了，我起床正好背一会儿英语单词。” “行，那我快点，再煎个蛋就可以吃饭了。” 陈姝叶刷着牙含糊不清地应道。 收拾好了一会儿，陈芳也端着早餐出来了，“今天周末，我一会儿陪你去考场。” “不用了，妈妈。”陈姝叶接着补充一句，“因为我和同学约好了的。” “好。” 早上考完理综后，只剩下一科英语了，陈姝叶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她收拾好快速地跑回家吃完午饭，拿出衣柜里那条鹅黄色连衣裙，把它铺在床上，盯着它弯唇轻笑。 —— 下午最后一科的考试，肉眼可见的大家都比较激动，才不过一点多，这会教室里已经来了大半的学生，因为没有老师守着，这会儿都放心地在教室里聊着天。 “耶，终于熬到最后一科考试了，我太激动了，哈哈哈哈，今天中午午觉都没睡着。” “一样的，我也是，本来还想着来教室睡一会儿，看来大家也都一样的，激动的不行。” “那可不是，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怎么不激动，我已经想好了，等我考完试，我就去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嘿嘿嘿，还要去做个美甲。” 一个女生得意地炫耀，“嘻嘻嘻，我也是，我妈还说给我换个新手机了，还说要带我去旅游。” 赵钊听到女生们的安排，羡慕不已，“唉，我一考完，我就哪也不去，就在家睡上他个一天。” 唐欣听到几人的讨论声，看了一眼陈姝叶，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你是不是也要快要生日了，打算怎么过？说，要什么生日礼物，姐姐提前给你备好。” 陈姝叶摇摇头，听到唐欣的话也有些暖心，“不用啦，生日随便过过就行，再说了，这还早着呢？不急。” “18岁唉，成年了，再说高考也结束了，这不得好好举办一下。” 陈姝叶笑着，“先等高考结束了再说吧。” “也是，还有最后一科，也不能放松。”赵钊看着正说话的两人，伸长了脖子一瞧，“你俩嘀嘀咕咕地说啥呢？” 唐欣被赵钊的动作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语气不善，“你变态啊，怎么偷听女生讲话。” “切，这哪是偷听，光明正大好不好？” “……” 陈姝叶听到两人的打打闹闹，忍俊不禁，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没忍住开口问赵钊，“程述也呢？他没和你一起吗？” 赵钊没想其他的，只以为她这是关心她的“师傅，”一边躲着唐欣的攻击，一边开口，“也哥他说要回家取一个东西的，所以中午回家吃的饭。”随后他又嘀嘀咕咕地开口，“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非要回家。” 程述也他家离学校不算很近，所以高考这两天他和赵钊都吃得食堂，可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了，今天中午非要回去。 赵钊随意地扫了她一眼，劝慰着，“没事，也哥有分寸的，不会迟到的，再说这会儿才两点，距离考试时间还早呢？”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也算放心下来，“嗯。” 第33章 生变 天气越来越闷热，空气中似乎都有些焦躁的气氛，高考的最后科目，一群学生着急地往学校赶去。 一群黄毛突然拦住了一个落单的学生，“同学，你是一中的吗？” 一个学生突然被这群人高马大的小混混拦住，他抿着唇哆哆嗦嗦地点点头，尽量好脾气地开口，“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黄毛叼着烟，盯着他忽然笑了，“就想问问你们学校的chen shu ye 在哪？” 男生拉着书包带着，吓得不轻，也没听清他的话，有些防备地后退一步，“程述也？”学神什么时候和这一帮小混混搞在一起了？ 黄毛敛起脸上的恶意，笑得和煦，“别误会，兄弟，我们没有其他意思，上次chen shu ye帮我们兄弟几个一个小忙，我们就想感谢感谢他。” “哦，这样，”男生不疑有它，放下心来，目光巡视一圈，最后落在了前面小巷子那个背着书包的少年，随手一指，“那，就在那！那个就是程述也。” 黄睿杰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轻扯嘴角笑了笑，拍着他的胳膊，“谢了啊兄弟。”说完乌泱泱的一群人便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程述也刚穿过一条小巷子，面前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少年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最前面的男人一头黄发，眉骨处有一快刀疤，他穿着带着铆钉的黑色外套，笑得一脸不善。 身后的小弟率先发话，“你就是 chen shu ye？” 程述也抬起头，印象中似乎没见过这个人，没有回答他的话，“什么事？” 最前面的黄毛冷笑一声，把手上的学生证扔到他脸上，锋利的外壳落在他的下巴处，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啧，这么快就忘了，上次报警，把老子送进拘留所两个月，这笔账，老子可还记得呢？” 程述也没管脸上的伤痕，捡起地上的学生证，南城一中三班，陈姝叶，照片那一栏是空白的。 他拿着学生证看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也似乎反应过来。 那个叫杰哥的人，原名黄睿杰，是这一片的老大，他看着程述也的动作，拍着他的脸，“现在这是想起来了？” 他一说话，脸上的刀疤更加生动起来，像是一条爬动的蜈蚣，他轻笑，“呵，老子还以为是个姑娘，没想到是个男的，怎么取个这么娘们唧唧的名字，可惜了我这群兄弟。” 身后一群小混混听到他的话，淫笑一声，一脸的可惜，程述也听到他们露骨的笑声，有些心理反胃，眉眼也冷了下来，“你们找我什么事？” 不远处学校的广播已经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进考场，程述也冷静地看着他们，“让开。” “你tm现在还这么傲呢？一中的对吧？好学生啊，”黄睿杰看着他狞笑，表情玩味，“啧，让我想想，今天高考啊。这可真是个重要的日子呢。”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弟，抓着程述也的书包，“看到没，我这兄弟今天高考啊，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行啊，杰哥，你说怎么弄，都听你的。”身后的一群小弟附和道。 “高考这么紧张，那当然是——”话还没说完，他一脚就踹上了程述也的大腿，少年似乎没料到他的动作，一个趔趄，趴在地上。 黄毛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心里升起一抹快意，这才慢条斯理地补充，“让当然是——让他考不成啊，哈哈哈哈，” 程述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唇线抿得很直，眼里漫上凉意，忍着小腿的一股酸麻，猛地踹了黄毛一脚，冷声开口，“还你。” 他身后的一群小弟很快把程述也制服在地上，黄睿杰从地上站起来，抵着腮帮子，恶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看着他被扇肿的脸蛋，仍旧不解恨。 忽的想到什么，他从人群中扯过一个羸弱的少年，他脸上鼻青脸肿，一双干净的眼睛满是恐惧。 他看着地上的程述也，“还记得这个人么，看，这个就是你上次要出头帮助的人，现在，他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你真以为你报警就是帮他了？” 程述也听到他的话，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抿着唇没反驳，只冷着目光看着面前这群小混混。 黄睿杰看到他的眼神，薅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被迫仰起头，右边的侧脸肿了起来，印着鲜红的指印。 他看不得他这副还是盛气凌人的模样，抬脚毫不留情地踢着他的腹部，身后抓着他的两个小混混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少年趴在地上滚出了老远。 黄毛拎着他的胳膊，扯了过来，“你tm还傲呢呢？要不是你报警，我他娘的至于在拘留所呆两个月，呵，没想到吧，老子还是出来了。”黄睿杰掐着他的脖子，越收越紧，表情狰狞，“老子tm弄不死你。” 程述也被人按在地上，涨得脸色通红，黄毛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笑了笑，冲最身后羸弱的少年招招手，递给他一把刀子，一脸玩味，“来，对着他大腿来一刀。” 反光的刀子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刺眼，林承慌乱地摇摇头，咿咿呀呀地比划着，黄毛不耐烦地把刀子贴在他脸上，“你他妈是哑巴，不是聋子，要是听不懂人话，就把你这对耳朵割了，你说行不行？” 瘦削的少年抵不住的男人的大力，下巴几乎被捏的变形，看着一旁的刀子越贴越近，感受到耳边冰冰凉凉地触感，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吓得涕泗横流。 黄毛看着他这副窝囊模样笑了一声，把刀子放在他的手上，“来，还不快来感谢感谢你的救命恩人，那天要不是他报警，你小子眼睛早就被我们弄瞎了，嘿嘿嘿，反正都是个哑巴，眼睛看不见也没什么关系的，你说对吧？” 身后的一群小混混跟着笑出声来，“对啊，要我说这小畜生就该被弄死得了，看着他这窝囊样，啧啧啧~” 林承听到周围毫不客气地讥讽，脸色一片苍白，他握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尖锐地可怖，泪水糊了一脸，痛苦地摇摇头。 “啧，你tm快点啊，行不行啊，”黄毛他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起身凑近一步，“算了，还是我来帮你。” 不到一分钟，他握着林承的手，毫不犹豫地对准程述也的大腿就是一刀，感受到刀子刺穿大腿的那一瞬间，鲜血一涌而出，被制服住的少年惨叫一声，脱力地跪在地上。 刺眼的血不断蔓延，红的吓人，林承尖叫一声，“咣”地一声，染血的刀子落下。他看着几乎快要晕厥过去的少年，摇着头流泪，他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只发出一些破碎的声音，像块年久失修的机器。 黄毛看着地上的少年，此刻正痛苦地捂着大腿，脸色苍白，他抓着程述也被汗濡湿的头发，盯着他的眼睛，诡异地笑着，“刚才不还逞强吗？还揣我，我看你tm就是找死，怎么现在这会儿这么狼狈了？” 他摇摇头，一脸同情，“真可怜啊，好学生，你说，这会儿他们高考是不是已经快完了吧？”他说完，伸手掐住他大腿上血窟窿，血又开始滋滋往外冒个不停。 程述也趴在地上，捂着腿蜷缩成一团，冷汗早就把他的衣服打湿了，他动了动苍白的唇，忍着全身痛意，“这样，可以，放过我了吗？” 黄毛盯着他看了一眼，扯唇冷笑一声，“呵，我还以为你多大的能耐呢，还不是照样趴在地上乖乖求饶，像条死狗一样。” 他毫不客气地踩着他的手背，把他踢开了些，他饶有兴致地拍了拍少年的脸，“放过你？看我心情吧，看到那小哑巴没？他也是因为见义勇为，竟然敢给老师打小报告，呵，陪我玩了一年，你说，你这么帮他，要不要我把他换成你啊？” 身后的一群小弟跟着附和，“杰哥，我看可以唉，这小子骨头可比那个小哑巴硬多了。” “就是，这会儿都还没见过他流一滴眼泪呢？” 听到这话，黄毛正擦着手上的血，他的动作停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他低下头捏着程述也的下巴，一副商量地语气，“这样吧，你哭给我们看看，我就放过你，行吗？” 程述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话算话” 黄毛挑眉，抽了根烟笑着，“你爱信不信。” 他一说完，程述也垂下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几十秒后，眼睛有股酸意涌出。少年抬起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脸上的血色被眼泪晕染开来，露出一双干净的眸子。 他的眼里一片死寂，无悲无喜，见他好像丝毫没有被羞辱的意思，黄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感觉没意思，冷笑一声，“行，下次不找你麻烦了。” 少年扯唇露出一抹艰难地笑，“陈姝叶。” 黄毛转身停下来看了他一眼，“什么？” 程述也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重复，“你答应我了，不找陈姝叶麻烦了。” “啧，”黄毛朝他吐了一口烟圈，烟灰落在他身上，“都是道上混的，自然说话算话。” 几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留下浑身是血的程述也，还有一个~小哑巴。 林承一边哭着比划着什么，程述也看了他一会儿，他没有看懂他的意思，索性闭上眼睛。绷着的神经骤然在此刻松下来，感受着大腿处剧烈的痛意传来，他咬着牙齿都在打颤。 林承看着他血流不止的大腿，跌跌撞撞地朝不远处跑去，今天高考，现在警察大部分都集中在学校附近站岗，他用尽全力向前跑着，眼泪在脸上都已经被风干。 程述也睁开眼睛，感受到身体渐渐凉了下来，他趴在地上，小心地挪动着步伐，看着不远处的书包，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书包，包里除了学生证，笔袋等工具，还有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他打算给陈姝叶的18岁生日礼物。 他抱着书包，满身是血地躺在血泊中，听到不远处传来铃声，“请考生立即停笔作答，如有违规违纪行为，一律——” 高考结束了，程述也闭上了眼睛，泪水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不知道她今天考得怎么样了？ 应该不错吧，她英语一向很好的，大腿的疼痛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了，好累啊，眼皮也越来越重，他慢慢地阖上了眼睛，弯唇笑了笑。 陈姝叶，你又欠我一次了。 第34章 告别 陈姝叶走出考场那一刻，没有她以为的兴奋与激动，反而意外的平静，她看着一群又一群少年叫嚣着从她身旁走过，掀起一阵风，嘴角轻扬。 校外的警戒线早就被拉开了，一批批学生一涌而出，校外站了不少的家长，还有一群记者正举着相机采访最先跑出考场的学生。 “同学，作为第一个跑出考场的学生，你有什么想法？今年的试卷简单吗？能大概估计自己考到多少分吗？” 男生笑着开口，“不知道多少分，反正体验感挺不错的，试卷清晰，监考老师态度也好，食堂饭也好吃，明年再来。” 他一说完，女记者没忍住笑了笑，还想再问些什么，男生已经跑出了画面，不远处，是一个女生抱着一束花在等他。 女记者笑笑，身旁的记者扛着摄像机，把镜头对准身后的画面，适时地解说，“在我们身后可以看到，全国2020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于今日已经落下帷幕，这也是自2003年以来首次延期举行的高考，这场高考都备受大家瞩目，相信不少学子都交出了令自己满意的答卷。” 有刚结束高考的学生兴奋地从门口跑出来，自然就有一群拖着行李箱的学生不情不愿的走进学校，两道泾渭分明的画面，竟然有一种奇妙的美感，有人的青春落幕，自然就有人的青春登场。 结束高考后，班上的同学正把自己的东西从自习室搬出来，学校门口有个阿姨在回收书本，忙的热火朝天。 “阿姨，八毛钱一斤，我这有20斤，十六块。” “阿姨，你少给了我五块。” “……” 陈姝叶和唐欣都是通校生，书基本上都带回家了，也没有什么要卖的，两人帮着班上的女生搬到校外，路过打印室时，看到了旁边有一个支起的小帐篷。 上边写着“义务捐书”的标识牌，两个志愿者坐在旁边，看模样应该是高一年级的。 这是学校组织的活动，每年高考结束都会有一批学生把自己不用的书籍或者笔记留给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们，全屏自愿，已经流行好多年了。 唐欣是个文学爱好者，教室里至今还放着她不少珍藏的名着，这会看到这个活动，有些心动，挽着她的胳膊，“叶子，你一会儿等我一下，我想去把教室里的课外书捐了，反正我也看完了。” “好，我陪你去吧。”两人上楼，陈姝叶也找出已经用不着的英语教辅资料，她和唐欣的书本摞在一起，一旁的志愿者笑着把笔递给唐欣，“学姐，请在这里留下名字和联系方式吧。” “好。” 一会儿后，两人上了楼，男生已经在郭旭的组织下把所有人的课桌都搬回了教室，因为大部分人把书都卖的差不多了，教室这会儿竟然看起来空荡荡的。 郭旭看着台下叽叽喳喳的学生，笑着说，“一会儿六点半有个毕业典礼，是全校毕业生统一参加的，大家一会儿留下来，听个讲座。” 班上所有人都到齐了，除了身后那个空位置，陈姝叶有些疑惑，“你看见程述也了吗？” 赵钊听到她的话把目光落在程述也空位上，感到奇怪，“你这么一说，我也没看见他唉，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 陈姝叶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些慌张，心跳都慢了半拍，听着电话那头“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后，内心的担忧越加深重。 两人对视一眼，赵钊面色也凝重了几分，一改嘻嘻哈哈的性格，“也哥手机不会无缘无故的关机，”他对着陈姝叶看了一眼，“走，我们去找老师问问。” 两人急切地朝郭旭办公室跑去。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郭旭给程述也的家里打了个电话，“嘟——”一声，电话被接通了，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郭旭脸色愈加不好了。 过了几分钟，他挂断电话，看着面前两个着急的学生，犹豫了一番，最后只拍拍赵钊的肩膀，“没事，程述也身体有些不舒服，他就先回去了。” “但是他手机怎么关机了，而且他身体怎么了，早上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了？” 郭旭温和地笑笑，解释着，“他有点发烧，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很可能被确诊为新冠的，所以他害怕传染大家，就先回去了。” 他看着明显低落下来的学生，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佯装无事，安慰着，“这一段时间，他可能都见不到大家了，至于手机，可能就是没电了吧~” 见老师都这么说了，两人也不再坚持，在他们走后，郭旭的表情明显冷了下来，眉宇间的郁色加深。 讲座上，校长在台上讲的神采飞扬，“今天过后，你们都将从南城一中毕业，步入一个崭新的未来，但不管怎么样，你们也始终是南城一中的一份子，在这，我也希望大家毕业以后，都能常回家看看。最后，祝各位，一帆风顺，前途似锦！！” 台下掌声雷鸣，经久不息。 几个班级陆陆续续地离开，各自回到教室，郭旭象征似地说了几句，就叫几个男生提了一大袋零食进来，“大家今天都毕业了，我废话也不多说，大家玩得开心！” “耶~” “谢谢班主任。” “老师，我们以后一定会想你的。” 郭旭看着教室里的一群孩子，眼角有些湿润，他笑笑，“想我就回来看看，反正校长不是都说了吗，这里一直会是你们的家。” “那到时候我回来，不会被保安叔叔以社会人士的名义被拦在外面吧？” 台下几人笑笑，附和道:“考得好就是知名校友，考得不好就是社会人士了哈哈哈哈。” 郭旭眼尾都带着笑，“乱说，不论你们考得好与不好，都能回来，要是被保安拦在外面就给我打电话，我亲自下来接你们。” “咦~还是老头儿威武！！” 郭旭笑笑，指挥着班委来分零食，就出去了，又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 班上一群人说说笑笑，有人注意到了程述也的消失，“也哥呢？怎么没见到他？” 赵钊只朝几人笑笑，“他生病了。” “唉，真可惜，最后一次机会了，全班都没到齐，还想拍个大合照呢。” “没关系，以后会有机会的。” “嗯。” 教室内有人关了灯，班里的“网管”自觉地打开了多媒体，放起了音乐，下面有人开始点歌。 “放《起风了》。” “还有《青花瓷》” “下一首《明天过后》” “网管”朝几人比了个“ok”的姿势，熟练地操作起来。多媒体传来熟悉的前奏声，一群人开始哼着曲调，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 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 仍无可避免 而长野的天 依旧那么暖 风吹起了从前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有人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着灯，不自觉的晃动着身体，沉醉于这最后的相聚时刻。 陈姝叶在黑暗中，看着闪烁的灯光，莫名又想起少年拉着她跑出广播室的那个夏天，似乎连风都是甜的。 后来，再没有一个夏天胜过这般耀眼。 程述也，你昨天想说的话是什么呢？ 不是约定好了吗？ 你怎么失信了。 第35章 生命很伟大的 救护车在南城穿梭，呼啸而过，到达医院后，从救护车担架上抬下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连身上的白衬也染成一片血色， 几个医生着急地从急诊室跑出来，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吓了一跳。 手术室灯很快亮起，过了一会儿，一个保养良好的妇女匆匆赶来，旁边拿着公文包的男人颓丧地坐在凳子上，两人双双都红肿着一双眼睛，焦急地在医院外面徘徊。 旁边坐着一个16.7岁的少年。 手术台上，医生正抓紧时间进行止血措施，剪开他的裤子才发现，情况远比他们看到的骇人的多，少年的右腿几乎快被捅穿，一旁的血肉已经翻出，模糊一片，泛出白色，饶是一旁见多识广的护士们，仍旧不忍心地蹙了蹙眉。 少年一脸苍白的躺在那，唇瓣发白，即使是被打了麻药，他在睡梦中依旧眉头紧皱，肌肉绷得紧紧的，疼地发颤。 主治医生有条不紊地进行手术，有护士拿着满满的血袋走进又走出，这场手术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手术灯光灭的那刻，少年被护士推出来。 外面等候已久的一对夫妇焦急地涌上去，不忍心看身后的少年，只满眼希望地看着面前的医生，“医生，我孩子~他怎么样了？” 夫妻俩看着医生，宛若救世主般，等待着他对于他们的宣判。 他取下口罩，一脸的精疲力尽，笑着安慰夫妇俩，“放心，手术很顺利，暂且脱离生命危险了，以后好好休养就行了——”他还没说完，对面的两人神经骤然放松下来，女人更是高兴地啜泣起来，拉着他的手连忙道谢，“谢谢医生，谢谢。” 他不忍心打断两人此刻的心情，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开口，继续道，“不过——他的伤口太深了，大腿神经已经完全坏死，以后，可能落下个残疾。” 女人听到他的话，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医生，你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多少钱我们都治，他还那么年轻啊，我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不然他这一辈子就毁了——我求求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给男人跪下，面前的医生赶紧把她扶起来，叹了口气，“伤口实在太深了，如果后期坚持复健，还是能够有很大可能站起来的，只是——就是以后走路会有一点跛。”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医生摇摇头，将这对夫妇最后的希望完全打破，“麻醉还有两个小时，等他清醒后，你们好好安慰一下他吧。其他注意事项，查房的护士会告诉你们的。” 护士早就推着程述也回到病房去了，何懿趴在丈夫的怀里，早就哭得没有力气了，她呜咽着给自己一巴掌，一边喃喃自语，“都怪我，都怪我，我应该送他去的，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男人一把抓过他的手，眼眶依旧很红，可这个时候却不得不逼自己冷静下来，安慰着妻子:“一会儿小也醒了就该饿了，你先下去买点粥好不好？一切都会好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这里治不好，我们就去其他地方，总归能治好的。” “嗯。”女人失魂落魄地走远了。 晚上十一点十分，程述也醒了。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麻醉过后，腿上的疼意密密麻麻地传来，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医院。 察觉到他的动静，一旁的女人也醒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脸，一脸的心疼，“小也，你终于醒了，饿不饿，身体还疼吗？有没有哪里难受？” 程述也摇摇头，喉咙有些干涩，唇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妈，口渴了。” 仅仅几个字，她几乎快要落泪，“嗯，我这就给你倒水，你刚刚可吓坏我了。”女人连忙倒了一杯水，小心地试了试温度，才扶着他坐起，喝了几口后，程述也才感觉到肺里的灼热感终于消失了不少。 他试着抬了抬右腿，却什么力气也使不上，他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近乎死寂般地看着身旁的母亲，声音有些晦涩，“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何懿看着自家儿子这副状态，嘴角扯出一抹艰难的笑，“怎么会，医生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匆忙避开他的目光，无措地开口，“你醒了就好，我去把你爸爸叫进来。” 何懿起身准备离开，程述也看着她，忽地轻嘲，表情木然，“妈，您就别瞒我了。” 女人抬脚的动作僵住，眼泪瞬间落下，可是她却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神，她死死地咬着唇，克制住快要发出来的哽咽声。 等关上门，眼泪一涌而出。 突然安静下来的病房，程述也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麻醉过去后，腿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程述也，从今以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废人，他盯着头顶的灯光只觉得好刺眼，抬手覆在眼睛上，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落下。 程其则听到程述也醒来的消息，匆忙地从家里赶来，看着蹲在门口哭泣的妻子，欲言又止，随后只是轻轻敲了敲病房门，“儿子，我可以进来吗？” “进。” 程其则拿着一大袋东西进来，看了一眼意志消沉的程述也，兀自说着，“这一袋都是你的换洗衣物，里面还放着你的手机和平板，无聊了就看电视，这里是我给你买的一些水果，医生说你要多补充维生素才能好得快，”男人自言自语地把东西全部拿出来。 程述也看着一旁忙碌的父亲，忽地平静开口，“爸，我都知道了，我们回家吧，不想治了。” 男人的动作愣了一秒，很快红了眼眶，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只是轻轻摸着他的头，“怎么不治了，能告诉爸爸吗？” 少年这会儿再也绷不住了，别开目光，眼神没有聚焦地落在一处，哽咽地说，“我已经是个残废了，还有什么治的必要吗？我以后，再也，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了。” 他一字一句地陈述那个残忍的事实，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落在他心上。 程其则听到儿子的话，拉过一旁的板凳坐下来，“那医生没有告诉你，你以后完全能站起来，就是可能走路姿势不是那么好看而已，为什么要轻易放弃自己呢？” 他看着他，摸了摸他头上新长出来的头发，短短的，带着一些刺人的硬，他似有些欣慰地叹口气，“爸爸突然觉得你已经长大了，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儿子这么勇敢，保护了一个比你弱小的少年，我很佩服你，我刚刚看到外面那个不能说话的孩子了，他今年已经16岁了，你想和他说说话吗？我叫他进来？” 程述也平静地摇摇头。 “小也，人的生命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伟大，我知道面对这样的挫折，你一时还接受不了，我们给你时间，慢慢治疗好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程述也还是没有说话，男人看着床上病弱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走出病房。 第36章 你已经打扰我很久了 毕业那天，很多人哭了，不知道是感慨自己的青春还是什么，陈姝叶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莫名觉得心里酸涩的难受。 她走出校门那一刻，低头看着月光下自己的身影，才忽得有些不习惯，不合时宜的又想起那个少年抱着她满怀的书，认真地对她说，“考完试你能别走吗？我有话想给你说。” 可是，那个叫她等着的少年却失信了。 那句未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陈姝叶不得而知了。 想着这些，她加快了脚步，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仍旧没有任何人的消息。 陈姝叶点进了和程述也的对话框中，聊天日期还停留在昨天，她拍了拍他的头像。 一棵小叶【听说你生病了，好些了吗？】 【毕业了，大家都在，也都很想你，今天好多人一起唱歌，还挺热闹的，可惜你不在，不过没关系，我找唐欣要了视频，我发给你看看。】 【视频】 【视频】 【视频】 【图片】 【图片】 一棵小叶【班主任生日那天你会来吗？我有东西给你。】 【好吧，没关系，你生病了不来也没事，你能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吗？我想来见见你，亲手把礼物送给你可以吗？】 【没看手机吗？】 过了许久，那边仍旧没有反应。 一棵小叶【那你好好休息。】 整整过了一天，程述也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她低着头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还是决定再给他发一条消息。 一棵小叶【我一会儿出发去给班主任庆祝生日了，地点我发给你，你想来的话就来。 xxx饭店。】 7.10日那天，班上大部分学生还是来了，各自准备了一个小礼物，班上一群人一起出钱订了家口碑不错的饭店，等到菜上齐以后，几人吃吃喝喝，场面又热络起来。 “来，老头，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去去去，一边去，都成年了，还喝饮料呢？要我说，还是来一打啤酒怎么样？” “可以，女生能不能喝？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满18岁了吧。” “切，少瞧不起人了，酒量好着呢。” “那行，赵钊，你离前台近，你去要一箱啤酒过来。” 郭旭刚想说些什么，赵钊却一反常态，“一边去，喝饮料就得了，一会儿喝醉出事怎么办？” “咦~你这家伙今天转性了？”几人听到他的话，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连一旁的郭旭都笑眯眯，语气难得夸奖，“嘿，没想到毕了业，你这家伙不犯混了。” “哈哈哈，你就装吧~” 酒终究还是没有喝成，赵钊也没管几人的调侃，沉默地吃着菜，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一些人给老师送了礼物和祝福，陆陆续续地走了。 最后只剩下赵钊，陈姝叶和唐欣。 三人面面相觑，赵钊忽地对唐欣说，“你先回去吧，唐欣，我一会儿有话对陈姝叶说。” 唐欣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住，顿了一秒，又恢复平日里的性格，“怎么了，我还不能听，还是，你要表白啊？” 赵钊忽地端正神色，有些不耐烦，“你别闹了，行吗？” 唐欣愣了一秒，被他这么一凶，瞪着他有些委屈，“走就走，凶什么凶？你以为我真想听？” 唐欣说完就气鼓鼓地走了，“诶~”陈姝叶想拉着她，却忽地被赵钊拉住。 他没管唐欣的反常，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装饰精美的礼品盒，递给陈姝叶，“这是也哥托我带给你的。” 陈姝叶接过来，听到他的话，弯了弯唇，“啊？替我给他说声谢谢。”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礼物，眼里漾起笑意，“你知道他怎么了吗？这几天手机都没回我消息。” 赵钊看到陈姝叶抿唇轻笑的模样，忽得有些于心不忍，又想起了昨晚他在医院看到的程述也，是他18年来从未见过的程述也，如此的~狼狈不堪。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少年正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述也的腿，期望少年笑着对他说，“嘿，小伤而已，等我好了，打篮球依旧完虐你。” 可是，没有，他什么也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程述也低头扯唇轻嘲，看出了他的不可置信，平静地陈述那个事实，“如你所看见的那样，赵钊，我以后，是个残废了。再也不能和你打篮球了。” 震惊过后，他目眦欲裂，红着眼眶问扯着他的衣袖，“这tm谁干的，到底谁干的，为什么搞成这样，老子去找他拼命！” 少年摇摇头，他知道赵钊一定干的出那样的事，可是他不想要更多人受伤害了。于是扯唇轻嘲，装作无所谓的模样，敞开双手，“见义勇为受伤了，怎么样，帅吧。” 他盯着程述也看了一会儿，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帅惨了，牛逼啊兄弟。”他轻轻抱了抱他，拍着程述也的肩膀说，“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叫住哥们，我也想当一回英雄。” 程述也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眶，“哭什么，下次叫你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哽咽声在病房响起，“你小子最好说好算话。” 轮椅上的少年点点头，他明明那么高的一个人，此刻却坐在轮椅上，足足比他矮了那么多，赵钊没忍住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叫你耍帅，当英雄，现在好了吧，以后再有挂粽子那样的活动，只能让给我了。” 程述也沉默地笑笑。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赵钊，能不能求你件事？”那是他认识程述也18年以来，他第一次用了“求”字。 他忍住哽咽声，勉强地笑笑，“什么事啊，还让咱也哥用上‘求’字了。” “别告诉班上任何人关于我的事，谁都不行，”他忽地自己转动轮椅，转过身去不看他，目光落在一处，“桌上的礼物帮我送给陈姝叶吧，就当做这是师傅送给她的离别礼物——” 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似乎有些哽咽了，“还有——让她别再等我了，我英语考试没参加，去不成a大了。” 赵钊听到他的话，他随意地抹了抹眼角的泪，半晌过后才说，“好。” 程述也:“谢了，兄弟。” —— 回过神来，赵钊看着面前一脸欣喜的陈姝叶，喉咙有些干涩，莫名觉得这个任务太过于艰巨，做足了心里建设，才一字一句地开口，“也哥说他不去a大了，你也别等他了。”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表情怔了一瞬，大概几十秒后，仰头看着他，“为什么？” 赵钊被她的目光刺地心里一紧，错开她的视线，冷漠地开口，“也哥要出国了，那里他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也会有更好的前程，为什么不去？”莫名又想起程述也说的那句，“不管说怎么刻薄又恶毒的话，都没关系，反正让她不要等我就行了。” 赵钊勾起唇，表情嘲弄，“陈姝叶，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一说完，陈姝叶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 赵钊心里暗暗叫苦，这都叫什么事？也不等陈姝叶反应，逃也似地就要离开，忽地，陈姝叶扯住他的衣袖，“等一下。” 赵钊语气凶巴巴地开口，装作一脸的不耐烦，“你还有什么事？” 陈姝叶红着眼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语气哀求地看着他，“你能不能替我把这个交给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出国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你告诉他，我会一直等他回国。” 赵钊听到她的话，有些愕然，不自在地开口，“知道了。” 说完就转头离开。 陈姝叶不信程述也会说出那样的话，她刚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打个电话，屏幕却忽地亮了一下。 手机上的消息刺眼又伤人。 yeah【赵钊应该都告诉你了吧，礼物算是当做师傅给徒弟的礼物吧，没别的意思，你不用多想，还有，以后，也请你别再缠着我了，我有自己的生活，你已经打扰我太久了。】 一颗叶子【为什么？】 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消息已经发不出去了，手机上的红色感叹号告诉她，程述也，已经把她的联系方式删了。 她再也等不到他了。 她意识到这个事实，忽地蹲下身来，泪流满面。 第37章 迟来的告白 医院。 赵钊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程述也，把礼盒放在一边:“这是她让我送你的礼物，给你放在这了，还有——我骗她说你出国了。” “嗯。”少年没有给他半分眼色，此刻正望着窗外，眼神一片空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望无际又惨淡的天空，明明是夏天，可是天气却黑压压的，一片阴沉。 他盯着程述也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看着他的表情，继续:“她还说，不管你怎么样，她说她都会等你‘回国。’” 少年眼神微动，随后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腿，满脸的嘲弄，“随她吧。” 病房里的两人都没在说话。 程述也忽地对他开口，“赵钊，你能出去一会儿吗？我想自己安静呆一会儿。” 赵钊凝了他一秒，也没多说，带上门出去了，房间里顷刻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地似乎都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礼品盒里铺满了拉菲草，里面一共有三样东西，一盒巧克力，一块手表，还有一封信。 程述也垂下眼睑，眼珠动了动，拿起那封信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打开了。 娟秀的字体映入眼眶，娓娓诉说着少女整个青春期的慕爱。 展信佳: 程述也同学你好，我是高2020级三班的陈姝叶，陈是耳东陈的陈，姝是女子旁一个朱，叶是叶子的叶。 看到这里，不知道你是否记起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是我和大家见面时上台的自我介绍词，至今仍旧记得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台上时，尴尬的脸色通红，这个时候是你告诉了他们我的你名字，而我也开始从那时候开始注意到你。 程述也，这是第一个记住我名字的人，后来，我也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你。我开始注意到你，了解你。我知道你会唱歌，吉他，架子鼓，篮球也打的好，还是年级第一，很多人都喜欢你，而我，也见过很多人对你的表白。 我像个小偷一样，仔细地偷窥着别人对你的喜欢。其实你不知道吧，高二那年暑假，在图书馆你还没发现我时，我已经偷看你很多次了，图书馆二楼的靠窗位置，在夏天或许绝非一个好位置，可也只有那个位置，我才能偷看你一次又一次。 每次看到你离开的背影，我就会紧跟在你身后，然后踩着你的步伐离开，这些或许在你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让我高兴好久好久，就好像，我是和你一起走过了那些历程。 在发现一个女生第三次向你告白时，我或许比那个女生还紧张，我害怕你答应她，所以目不转睛地看着你，或许我偷看你的行为太过明目张胆，导致你最后终于发现了我。 你不知道的是，每次平静地和你打招呼，都是我在心里练习好久的结果。而后来在图书馆的那段日子，也是我度过最快乐的暑假。 你一定不知道我已经暗恋你很久了吧。 运动会那么拼命是因为看到你在终点；一诊搬书的时候是我刻意找到你的书本；每次体育课多出的矿泉水也是我刻意买的；平安夜的苹果是我偷偷放在你桌上的；csy也不是陈姝叶，而是程述也；还有，也是你给我的那个粽子，从此喜欢上了甜粽…… 后来，你一定不知道当你问要不要一起考a大时，我有多开心。我每次看着排名册上向你不断靠近的距离，我都很开心。我在一步步变得优秀，也在一步步向你靠近。 我听到你说，你喜欢漂亮，善良，优秀的女生，或许现在的我还不够满足这些条件，但我在慢慢朝着那个方向改变，如果，你还没有喜欢的女生，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陈姝叶 他开始想到了很多他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三班午休过后的第一节课就是体育课，但是不巧的是，学校还有很多其他班也是这个时间段上体育课。 每次体育课准备活动结束之后，几个班的学生都全部跑进小卖部，导致他每次买水都要耽误很长时间，他懒得排队，后来索性也不常去了。 记得有一次打完篮球后，他大汗淋漓的跑回教室拿水杯准备去外面饮水机接水时，陈姝叶忽地回头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你要喝水吗？我这刚好买多了。” 矿泉水瓶还冒着细密的水珠，冰冰凉凉的，水珠顺着杯沿开始落下，看起来已经拿出来好一会了。 从那以后开始，有几次体育课结束以后，陈姝叶总是若无其事地递给他一瓶水，笑着解释，“又多买了，你喝吧。” 那段时间，桌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的纸巾，创口贴，消失的垃圾，还有平安夜的苹果……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程述也低着头拿着这封信，睫毛扇动几下，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落下，他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渗透出来。 原来她也喜欢他啊，好巧，他也是。他嘴角蔓延上一丝苦笑，似乎连舌尖都泛起苦，他低头看着打着绷带的右腿，泪水一颗一颗地落下来。 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会和她表白的，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死寂般的沉默过后，程述也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信封装好，像从未打开过，他放在箱子里。 旁边是一个心形的盒子，程述也知道这是一个国外很火的一个牌子的巧克力，里面只有一共有五颗。看起来主人很用心，每一颗巧克力都被裹上了一层粉色的包装纸，他拆开了一颗，发现包装壳画了一个简笔画，是一个小女孩朝一个小男孩发射爱心的动图，旁边还写了一句英文。 yes or no？ 程述也抿唇轻笑，笑得眼泪流了出来，画得还是一如既往地丑，就像高一那年的校庆展览。 他把巧克力扔在嘴里，可真苦啊。 何懿提着保温杯进来，看着坐在轮椅上流泪的儿子，惊慌失措地抱住他，“小也，你怎么了，哪里疼，你别吓妈妈，我这就去找医生——”女人一边安抚着他，着急地就要出门。 程述也忽地拉住她的手，沉默地摇摇头，他趴在母亲的肩膀，过了一会儿，何懿察觉到肩膀处传来一大片湿意，身后断断续续地哽咽声传来，“妈妈，好疼啊。” “哪里疼？” 他揪着心脏出的病服，疼地不能自已，喃喃说着，“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和她在一起了——” 说到最后，音量越来越小，何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红着眼拍了拍他的胳膊，“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程述也摇着头沉默，不会了，不会了，是他失信了。 第38章 高考成绩 不久之后，陈姝叶成绩出来了，考了698分，这个分数上a大绰绰有余。 她平静地看着成绩，坐在电脑前看了一会儿，然后关掉了电脑。一旁的陈芳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正欣喜不已地给其他亲戚报喜。 成绩出来不久，晚上九点多，班级群里顿时活跃起来。 张云磊【卧槽，我居然考了561，不可思议啊哈哈哈。】 李婷【yes，我考了621！！家人们谁懂啊，超常发挥了。】 杜腾【我也是，我也是，高考是我考的最好的一次，598，这个分数我也满意了，嘻嘻嘻。】 李东旭【巧了嘛这不是我也是598！】 杜腾【@李东旭，那咱俩报一个大学，没准还能做同学呢？】 李东旭【ok】 后面有人陆陆续续地说起各自的成绩， 宋斯【673】 杨清睿【539】 严含微【603】 【……】 陈姝叶看到微信上接连不断的消息弹来，也没有管。 直到有人在群里艾特了她和程述也【@yeah@一颗叶子 两位学神，考多少分啊，哈哈哈，让我们几个羡慕瞻仰一下学霸的光辉，现在是不是招生办抢着给你们打电话了啊\/笑】 她看了眼手机，回了个表情包。 等了很久，她又拿起手机看了眼，电话那头没有程述也的消息传来，她苦涩的笑笑，也对，他该出国了，应该不会在意高考成绩了。 —— 程其则知道今天高考出分，帮他把电脑带来了，夫妻俩都不想给他太大压力，这会病房里只有程述也一人。 病房关了灯，有些暗，只有电脑屏幕上还亮着光，屏幕上是一个清晰的数字——573。他沉默地盯着电脑屏幕，旁边的手机响个不停，微信上的消息弹来，不少的人都在班级群里艾特他，等他回答。 把电脑，手机通通关了机后，他将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耳朵终于恢复了清净。他蒙着脑袋，视线顿时漆黑，心里却一片清明。 过了一会儿，夫妻俩以为程述也睡着了，替他掖了掖被子，少年忽地从被子中钻出来，语气有些沙哑，一双黑眸望着女人，“妈，我考了573分。” 何懿听到他的话，愣了一秒，随后扬起一抹笑，“那也很棒了，573分，能上个很好的一本呢，这还是在英语缺考的情况下，你很厉害了，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程述也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何懿温柔地替他掖好被子，“嗯，那你好好休息。” —— 最后，陈姝叶还是报了a大，程述也则报了北方一个普通的一本大学，两人从此分道扬镳，陈姝叶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少年。 九月的开学季，陈姝叶提着行李箱独自前往a大，她走进校园时，才发现自己的心情平静地可怕，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她拿着寝室钥匙推开门时，宿舍已经来了两个人了，一个女生留着短短的头发，中性的打扮，穿着白t，她最先注意到陈姝叶的到来，热情地接过她的行李，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姜西，来自嘉北。” 一旁在上铺整理被子的女生也看着她，眯起眼睛笑了笑，“我叫李思恬，来自江淮。” 陈姝叶轻轻握了握姜西的手，又朝上铺的女生看去，开口道:“陈姝叶，来自南城。” 上铺的女生隔的有些远，可能没听清她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她的名字，“程姝叶？” 陡然听到她的话，陈姝叶不合时宜地又想起了那个少年，她轻笑着解释，“陈是耳东陈的陈。”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略有些尴尬的解释，“唉，不好意思啊，我前后鼻音不是分得很清，”她把手机递过来，“这样吧，大家加个微信，你自己写一下你的名字，我备注一下。” 陈姝叶接过手机捣鼓了几下，递给了她。 女生看着已经输好的备注，向她笑笑，“你名字挺特别的，很好听。” 陈姝叶:“谢谢。” 女生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她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也就接着整理自己的床铺了。 中途那个叫姜西的女生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一趟，也没再回来，寝室里顿时只剩下两人，宿舍一下安静下来。 陈姝叶简单的擦拭过后，开始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她把床铺好后，又从行李箱拿出几个玩偶，一一摆在床上。 李思恬看着她的动作，像是终于找到一个打破尴尬的契机，朝她搭话，“你也喜欢史迪仔啊？” “啊？” “这个不是？”她指了指她床铺上最大的那个玩偶。蓝色的，模样丑萌丑萌的，占据了床铺很大的位置。 陈姝叶:“啊？我不知道它还有名字，这是别人送的。” 千里迢迢都要把这么大的东西带过来，想必意义重大，她的八卦之心也瞬间燃起来，没管住嘴继续问，“男朋友送的？” 陈姝叶愣了一会儿，几秒过后抿着干涩的唇，“不是——但是是我喜欢的人送的。” 李思恬听到她的话，也有些尴尬，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唇，有些懊恼，“不好意思啊。” 陈姝叶摇摇头，“没关系。” 他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 接下来李思恬也没有再和她搭话，躺在床上玩手机，一旁的陈姝叶慢条斯理地一一放置好自己的东西。 不一会儿，宿舍里另一个室友来了，还没走进门，陈姝叶就率先听到了她的招呼声，“hello，你们好啊，嘿嘿嘿，以后就是室友啦，多多关照。” 女孩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丹凤眼，个子很高，长着一张很高冷的脸，却热情地不得了。 她朝寝室里的两人挥着手，“我叫夏尔，来自桐辽。”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东西，“这是我家乡的特产，你们尝尝，要是喜欢吃，我这还有，管够。” 几人朝她道了谢，一一做了个自我介绍后，因为她的到来，寝室又开始热闹起来。 第39章 军训 陈姝叶学的新闻传媒专业，寝室除姜西学的计算机之外都是她同班同学，宿舍几个女生聊了一会儿后，很快熟悉起来，话题自然而然的也落在了姜西身上。 李思恬:“哎呦，计算机的大佬啊，以后我电脑坏了就交给你了啊。” 姜西苦笑一声，“谁说学计算机就会修电脑啊！” 夏尔:“那你们专业是干什么的？” 姜西:“好问题，那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也不知道。” “……”陈姝叶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话，也没开口，直到她听到她说高考结束后出国玩了两个月，才向她投来目光。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姜西说不明白，就好像是纯粹的想知道，像在透过她，问另一个人。 陈姝叶:“国外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这还是进宿舍这么久以来，陈姝叶主动和她说话，姜西随意地摆摆手，“我去了欧洲好几个国家，风景都很是挺不错。不过，那的饮食我实在受不了，清汤寡水的，大部分还都是半成品，相当难吃啊。要我说，国外就适合旅旅游看看风景得了，不适合长久居住的。” 陈姝叶:“那的人好相处吗？文化有什么差异吗？” 姜西:“挺热情的，就是语言我听的不太懂，不过问题不大，我完全用中式英文和他们交流的哈哈哈，他们也听的懂的。至于文化嘛，我没呆多久，还真没太感觉出来。” “哦，这样啊。” 姜西看着她的表情，疑惑地问，“怎么，有出国的打算吗？” 陈姝叶抿唇轻笑，也没有否认，自己也说不清，“或许吧。” 她错开她的目光，朝几人笑笑，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等她吹干头发，也快熄灯了。她关了灯躺在床上，几个女生抱怨着即将到来的军训，没参与她们的对话。 黑暗中，她把目光落在一旁的玩偶身上，她透过它不知道在看谁，忽地把它紧紧搂在怀里。 —— 何懿:“我已经向学校申请了休学一学期的事，学校那边同意了。” 程述也杵着拐杖，点了点头。 少年撑着拐杖走到器材边，把拐杖放下后，他扶着栏杆。一旁地工作人员正在一步步引导他，“把重心放在左腿上，慢慢来，不要着急——” 还没说完，“砰”一声，少年倒在地上，在安静的房间发出震天巨响，也击碎了少年的自尊心。 “小也——”女人慌忙地替他拿着拐杖，一边跑过来就要扶他，少年忽地沉声开口，“不要过来！” 她顿下脚步，只看得清对准她的一个饱满的后脑勺，她发现他的头发好像又长了些，何懿忽地意识到，原来距离高考已经四个月了。 地面被擦地光滑明亮，映出少年一脸狼狈的模样，他扶着一旁的杆子撑起身子，缓缓地站起来，光是做完这一个动作，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程述也刚松开一旁的扶手，试探着迈出右腿，扎心般的疼痛传来，“砰”一声，他再次重重地砸下，顷刻间连手肘都红了一片。 身后的女人忍不住了，抹了把眼泪迅速地扶起他，心疼地看着他的胳膊，“小也，怎么样，疼不疼啊，让妈妈看看，我们不着急好吗？” 程述也别过脸去，分开她的胳膊，额头沁出的薄汗滑下，他脸色苍白，咬着牙忍着，不要命地开口，“继续——” —— “继续，我让你们动了吗？我刚刚说什么了，要动之前先说什么？” “报告！” “什么事？” “上厕所！” “五分钟。”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眉宇尽是不耐，黝黑的皮肤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一层油光。他长得魁梧，寸头，一双眼睛像鹰一样，直叫人心里发凉，他是今年新闻系行政一班的教官，也是一连连长。 “报告！” 他拧着眉向人群中的声源地望去，语气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头晕！” 他皱着眉，新闻系本来就是女生居多，看着下面这群细胳膊细腿的学生，视线一沉，“行了，休息10分钟，要喝水的喝水，要上厕所的上厕所，一会儿要是再喊报告，先做五个俯卧撑。” 他一说完，一群穿着同款墨绿色军训服的学生迅速跑开，各自拿着自己的水壶去了一个阴凉地休息。 这一散开，叽叽喳喳地说话声响起，女生们一边涂着防晒，各自聊天。 李思恬盯着手机，一脸羡慕，“我去，姜西她们列队都休息半个小时了，这也太爽了吧。” 夏尔自然也看到了寝室群里的消息，同款羡慕，“唉，真是同寝不同命啊，早知道我也报计算机专业了。” 李思恬摆摆手，“唉，还是算了，那不得学理，还不如——”忽地，她话一顿，视线落在陈姝叶身上，有些好奇，“姝叶，我记得你不是说你学的理，怎么来学新闻了？” 陈姝叶刚拧开瓶盖，闻言笑笑，“不知道选什么专业就随便选了。” 夏尔听到她的话一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学的理啊，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李思恬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昂了昂下巴，揽着陈姝叶的肩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啧，少看不起人了，高考698，名副其实的学霸。” 大多数情况下，尽管起一所大学，但是文科生对于理科生还是带着一点盲目崇拜的，两人也不例外。 夏尔闻言更是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我靠，这么漂亮就算了，还是个理科学霸，真是失敬失敬。” 陈姝叶被两人说的脸色有些微红，抿着唇，“哪有，大家都是一样的，我就是运气好了点。” “啧，别谦虚了，”夏尔摆摆手，“别妄自菲薄，运气也是努力的加成，而且你很漂亮啊，我都看到表白墙上有人捞你了。” 听到她的话，陈姝叶笑着脱口而出，“捞我？我又不是海底捞。” 当她说出那句话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好像已经带上那个少年的影子了，脑海中似乎又浮现了少年张扬明媚的笑，“不用给微信了，我又不是海底捞。” 她抿唇笑了笑，忽的感叹，原来距离高一的那次校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是，少年的模样却在她心里越发的鲜活。 一旁的两人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被她的话逗得不行，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嘿，看不出来啊，多文静的一个小姑娘，还挺有梗的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两人笑了一会儿，又回归正题，夏尔一脸地认真，“真的，你很漂亮啊，勇敢迈出那一步，像我一样脸皮厚点，会很快乐很多的。” “……” “来，勇敢迈出右腿，慢慢来，不着急。”复健室的工作人员朝着面前的少年弯唇，轻轻鼓励。 在第18次倒下的时候，程述也没有马上起身，他盯着地面，脑袋枕在手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忽地扯唇轻笑，翻了个身躺下来，是身心力竭的疲惫。 头顶的灯光白的晃眼，汗水渗进眼角，带来一股灼烧感，眼睛有些刺痛，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吊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双手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透明的训练室外站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过了一会儿，程述也终于站了足足有两分钟，旁边的陪护一脸的高兴，笑着开口，“进步已经很大了，明天再继续吧，”她看着外面等候多时的孩子，笑着指了指，“你朋友好像在外面等你了。” 程述也以为是赵钊，没想到却见到一个让他意料不到的人。 病房。 林承冲他笑了笑，随后他竖起两手的大拇指，轻轻往下弯了弯。程述也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看到他的表情，林承拿出手机打字，递给他。 “谢谢你的帮助，还有抱歉，那个学生证不是我给他们的，我不知道他们会找错人，我也不是有意害你的。对不起，我虽然知道这样的话于事无补，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 程述也盯着他手机上的那段文字，沉默地摇摇头，启唇道，“不是你的错，是那群人的错，我不会怪你的。” 男孩似是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地说出这句原谅，愣在原地，抿唇笑了笑，眼泪一下落了下来。 程述也递给他一包纸巾，抬头问，“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林承点点头。 “如果我的父母问你，你就说当初是我报的警，他们没有找错人，行吗？” 他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学生证，那是陈姝叶的，当时场面太过混乱，被落在了原地。后来他又回去了一趟，庆幸还在原地，这也是他今天来找他的另一个原因。 第40章 照片 程述也摩挲着手中的那个学生证，上面写着:高2020级三班 陈姝叶，唯有照片那处是空白的。 程述也想起了过去的一件小事。 高一开学不久后，年级上统一安排照了一寸白底的照片，那时还在军训。 按班级顺序排队，每人照完照片后自行回到操场，当时因为班上的人还没到齐，教官也没管，一群女生拿着新鲜出炉的照片聊着天。 “我服了，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照相啊？人都晒得黝黑。” 另一个女生露出胳膊朝她附和道，“谁不是啊，照片上丑死了。” 唐欣忽地开口，反驳道，“没有啊，我同桌就很白啊，一点没晒黑。” 几人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对唉，你怎么没有变黑，好羡慕！” “就是就是，你居然没晒黑唉，陈姝叶，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防晒霜啊，推荐推荐呗。” 陈姝叶慢半拍，表情呆呆地说:“啊，我没有涂防晒。” “绝，这什么体质，没涂防晒比我涂了还白！” 随后几人笑笑，安慰着，“还好还好，幸亏咱学校没有强制要求贴照片，不然我看着我自己的照片可真吃不下饭。” “哈哈哈哈，还真是，我昨天回去我妈吓了一跳，说我黑得跟个鬼子似的。” “呦西，花姑娘滴！” 过了一会儿后，有个男生一边把照片放进学生证里，一边开口，“不过，我还是觉得把照片贴上比较好。不然掉了别人都没法还你是不？” “好像~有点道理啊，那我回去就把照片贴上。” 陈姝叶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她们说话，然后乖巧地把照片认真地塞进了学生证卡槽里。他当时就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只心里感叹，这女生怎么这么乖，别人说啥就是啥。 再后来军训时，他会有意无意地把目光落在前面一排的陈姝叶身上，看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心里开始认同那群女生的观点，她真的白得扎眼。 后来，高二那年暑假，他去图书馆借书，掏出证件登记时，他抬起头，刚好看到柜台上放着一张照片。是陈姝叶的一寸照，女孩儿穿着墨绿色军训服，眼角带着笑，还有一点婴儿肥，很白，眼睛也很大。 工作人员见他盯了很久，开口问，“你认识？” 他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忽地开口，“姐姐，那个照片能给我嘛，是我同学的，我去还给她。” 他拿着书走出图书馆时，盯着手上的照片，轻轻弯唇笑了，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也没有再把这张照片还给她，后来，这便一直成为了少年心里的那个秘密。 从那以后，他开始频繁地出入图书馆，抱着一丝希望吧，他常常会往窗外看。后来他终于如愿见到了陈姝叶，他试探地朝她走近，和她搭话，那场在她看来的偶然，其实早就是他的蓄谋已久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等待的滋味，他经常一遍又一遍的望向窗外，在看看有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他每次都拿着书，刻意地维持着一个姿势，是因为那个角度能让他看去更好看。 可笑吧，少年的暗恋总是小心翼翼地，又无比笨拙的。他每一次朝她走近，每一次看似漫不经心地搭话，心里早就掀起一场海啸了。 程述也黑眸认真地盯着那张学生证，抬起头认真地朝面前的人说了句，“谢谢。” 林承摇摇头，打算离开。 关门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少年的声音，“那些人最近还在找你麻烦吗？” 他弯唇笑了笑，连肩胛都垂了下来，好像终于有了松懈的机会，他低头在手机上打字，随后递给程述也看。 “他们没有再找我麻烦，那些人被警察抓走了，我妈妈也知道了我的事，给我办了转学，我也转去南城一中了，明年就读高二。对了，我也是三班。最后，谢谢你们。” 程述也摇摇头，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就报警。” 男生点点头，程述也看着他走出了门，随后低头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照片，女孩穿着墨绿色军训服，弯唇轻笑，好像在透过照片看他。 他用手轻轻地摸着那张照片，随后把照片认真地放在了那张学生证的卡槽上，终于，一切归位，每个人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应当也有新的生活了。 他不能打扰她。 程述也盯着学生证看了一眼，最后把它放进那个巧克力盒子里，轻轻合上了。 或许，不会再有机会打开了。 就让年少的秘密一直存在心里吧。 —— “不是，你怎么这么白？”李思恬一边拼命地在手上喷着防晒喷雾，连脸上都已经抹了厚厚一层，黏糊糊地让她有些难受。 她看着一旁淡定喝水的陈姝叶愤愤不平，扯着她的胳膊，将两人胳膊并排着，让夏尔主持公道。 “夏尔，你看，她怎么那么白，而且还是在不涂防晒霜的情况下，太不公平了！” 夏尔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的习以为常，“正常，正常，有人就是越晒越白的，我高中一个同学也是这样，不涂防晒照样白得发光，或许~这就是美女们的特异功能吧。” “啊啊啊，为什么我不是，这世界上多我一个美女怎么样？” 夏尔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别嚎了，看到教官拿口哨了没？” “所以，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关系？” “集合——” 口令声一响，夏尔给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陈姝叶穿着一身墨绿色军训服，站在阳光下，白得晃眼，而她也会在少年的记忆中，永远生动。 第41章 后来呢? 军训过后不久，国庆很快就到了，因为中间连着一个中秋节，所以陈姝叶有9天的假期，在学校呆着也没事，陈姝叶索性收拾了行李回了趟南城。 唐欣知道她要回来，高兴地不得了，说什么要亲自去车站接她。 她高考正常发挥，再加上她家里人也舍不得她去远方，于是她索性就留在了南城，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时不时周末就回一趟家，小日子别提过得多惬意。 陈姝叶刚走出车站，唐欣一眼就看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嘿，这儿，叶子。” 陈姝叶穿着一身黑色直筒牛仔裤，浅蓝色水洗衬衫，头发似乎长长了不少，随意地搭在肩后，即使如此简单的穿着，她也仍旧在人群里是显眼的存在。 唐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感叹着:“果然，上了大学就是变漂亮了许多，”她一边说着一边挽上她的胳膊，随后捏了捏她手腕，“怎么又瘦了，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减肥吧？你可不准再瘦下去了啊，不然我站你旁边得显得多壮啊。” 听到她的话，陈姝叶抿唇轻笑，“你也变瘦了啊，”顿了一秒，接着开口，“你是不是长高了？” 说到这，唐欣笑眯眯地摇头晃脑，“对滴，嘿嘿，真不愧是好朋友，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嘻嘻，我也是没想到，距离我高考时我的身高已经上涨了两厘米，终于突破一米六的大关了，以后终于不用谎报身高了哈哈哈。” 看着唐欣是真的因为这事高兴地不行，陈姝叶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弯唇笑了。 唐欣一把拉过她的箱子，“走吧，去干饭，我的干饭搭子终于回来喽。” 陈姝叶:“吃什么？” 唐欣略微思索，眼睛亮了一分，“去吃自助旋转小火锅吧，挺近的，就在我们高中学校附近，”她看着身旁的陈姝叶，一脸兴奋，，“你还记得不，我们高中那时不是吃米线，然后导致食物中毒了吗？后来那家米线就倒闭了，换成现在这家小火锅店了，很受欢迎。”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背着她健步如飞的少年，耳旁似乎还能听到少年剧烈地心脏震动的声音，又在她心里迅速掀起一阵风，就好像~他还在身边一样。 她微微愣神，唐欣看着她的动作只以为她不放心，揶揄道:“放心，不会再有食物中毒的事件发生了，现在能开在学校附近的商铺，哪家不是经过重重审查的。” 她拍着胸脯继续，“放心吧，要是再中毒了，我怎么也得誓死把你背到医院去再倒下。” “我是不是~太重了？” 少年耳垂绯红一片，轻轻掂了掂，认真开口，“不重。” “…” 陈姝叶回过神来，听到她调侃的笑，眼里却有些水意了，状似无意打了个哈欠，“没有，我没有不信你，刚刚走神了。” 唐欣看着她的动作，“累吧？” 她笑笑，顺理成章地擦拭了眼角的湿意，“昨晚没睡好。” 唐欣笑着吐了吐舌头，“嘻嘻，那我们走吧。” 两人打了一辆车，十分钟过后，就看见了唐欣说的那家店，还是原来的老位置，只不过装潢却完全变了样，店里干净明亮，吧台摆满了绿植。 此刻正是饭店，生意很好，有很多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在吃着饭。看着两人走进来，老板娘迎上前去，朝两人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不好意思啊，楼上没有多的位置了，两位要是不介意，可以和她们拼桌吗？”老板娘指着一桌的两个女生，她们穿着校服。迎上老板娘的视线，冲她们友好的笑笑。 她们都轻轻摇了摇头，“不介意。” 老板娘在一旁替她们摆好凳子后，两人入座。 唐欣是个自来熟地，看着熟悉的校服，朝两个学妹搭话，“你们是南城一中的啊，哪个班的啊？” 其中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生见她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笑着回答，“高二八班的。学姐，你也是南城一中的吗？” 唐欣笑着点点头，“我们也是一中的，不过已经毕业了，今年都上大学了。” “哇~”女生一脸羡慕，发出一声惊叹，“果然上大学就是好啊，你们都放假了吗？我们还要读两天呢？国庆加中秋才五天，啧，服了，学校真不做人。” 陈姝叶看着两人抱怨的模样，就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弯唇笑了笑。 另一个女生注意到陈姝叶的目光，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地惊讶开口，“你是不是就是那个2020级毕业的陈姝叶学姐？考a大的那个学霸？” 陈姝叶抿了一口茶，疑惑道:“你们认识我？” 她激动地拍了拍一旁的女生，“我在学校的荣誉墙上见过你，上面贴了往届优秀校友的照片。” 短发女生道，“天吧，我竟然见到本人了，a大啊，你太厉害了，我梦寐以求的学校啊，你真的好优秀，而且长得还这么漂亮，我的天。” “学姐，你是怎么学的啊，竟然能考那么高的分，我看到你数学和物理接近满分了，怎么做到的啊~” “就是，你不知道，我们班主任也时常向我们提起你，经常夸奖你的。” 陈姝叶被两人说的脸色微微有些红，轻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运气好一点罢了。你们只要努力，一样可以取得自己想要的成绩的。” 她看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两人，继续，“其实，我刚上高一的时候，数学物理也很糟糕的，每次都在及格线徘徊。” “真的？”两个女生一脸的不信。 陈姝叶朝一旁的唐欣看过去，笑而不语，“不信你问问她。” 唐欣会意:“真的，我和她是好朋友，也是同桌，你们的学姐呢，自然说的是真的。”她一说完，对面两个女生都惊得不行。 只有唐欣知道，陈姝叶是如何在那一年爬上顶峰的。人人都夸她是黑马，却不知背后的汗水和努力。 她继续:“逆袭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得，大家都只看到了她表面的光彩，但是你知道你们学姐多恐怖吗？—— 高三那年为了节省时间，午自习也不回家，就在学校睡个20分钟的午觉，每天早晨五点起来背单词，晚上12点都还在刷试卷。只要她做错的试题，她要反复重做四五遍，直到完全弄清楚为止，晚餐也常常吃个饼，然后边吃饭边背语文课文，每篇文章能够做到完整默写出来且没有一个错别字，每天睡觉之前听的都是英语听力，几乎没有周末的，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就这样坚持了一年……” 她每说一句，面前的两个女生看着陈姝叶的目光也越发崇拜。 “学姐，你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太牛逼了。” 陈姝叶笑，“因为我和别人约定好了的，要一起考a大，所以只能拼命了。” 两个学妹瞬间闻到了八卦地味道，相互暧昧一笑，“那后来呢？完成约定了吗？” 陈姝叶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里面滚热的开水差点荡出来，朦胧升起的水汽中，她微笑开口，“后来，没有后来了。” “啊，”两个学妹都有些可惜，听到她的话，还想在问些什么的时候，这时，刚好老板娘端着菜上来，冲几人开口，“来喽，小心一点啊，很烫。” 唐欣适时岔开话题，“哎呦，这菜看起来真不错啊，难怪这里这么受学生欢迎。” “嘿嘿嘿，那当然啦，学姐，你第一次来吧，你先尝尝我这个，我调的蘸料老香了，我朋友都夸我调的一绝。” “你这加的什么啊，快告诉我这个配方，一会儿我也这样调。” “半勺香油，还有香菜，蒜泥——” 小火锅冒着咕噜咕噜的热气，陈姝叶低头尝了一口，果然很好吃，两个学生着急的吃完，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再见，学姐。” 蓝白色身影渐渐消失，青春的痕迹也开始变得模糊。 第42章 喜欢 陈姝叶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吃饭。 唐欣沉默一瞬，“你~和程述也还有联系吗？” 陈姝叶摇摇头。 随后唐欣看着陈姝叶，目光有些复杂，“你是不是~喜欢程述也？” 少女眨着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才发现，原来，当亲口承认喜欢这件事，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艰难。 可是，她想勇敢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唐欣抿了抿唇，犹豫开口，“那赵钊~你打算怎么办？” 陈姝叶疑惑抬起头，“关他什么事？” 陈姝叶看着唐欣的目光，忽地轻笑，“你不会以为那次赵钊是在向我表白吧？” 唐欣沉默不语，显然，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她轻轻叹了口气，认真开口，语气闷闷地，“唐欣，赵钊不喜欢我。那次，之所以他找我，也是程述也托他来拒绝我的，顺便把离别礼物送给我。” “噢，”过了一会儿，唐欣才反应过来。 看着情绪低落的好友，安慰道，“没关系啊，你以后或许还会遇见一个更优秀的男生。” 她笑了笑，没解释。轻轻拨动着杯中的汤匙，“你是不是喜欢赵钊啊？” 唐欣听到她的话，立刻红着脸反驳，“谁喜欢他了，自大狂一个，臭屁地不行，话又多，还直男。” 陈姝叶看着她笑而不语。 唐欣率先架不住她的眼神，岔开话题，“这离学校很近，要不要回去看看老师？” 陈姝叶思索一会儿，指着一旁的行李箱“下次吧，我想先回去收拾行李。” “也对，你这刚刚回来，肯定也累了，那我们明天见。” “好，明天见。” —— 陈姝叶回到家收拾好后，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没想到却睡着了。她看着窗外下沉的夕阳，手机上已经显示六点钟，没想到这一睡就是四个小时。 她起身打开卧室门，就看到陈芳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见她醒了，朝她招呼着，“醒了？快洗手吃饭。” “噢，”她应道，洗完手去厨房拿好碗筷，今天的晚饭做的很丰盛，糖醋排骨，土豆炖牛腩，粉蒸肉，几乎都是陈姝叶爱吃的。 她正低着头吃饭时，忽地听到陈芳开口询问，“在a市怎么样，还习惯吗？室友好相处吗？” “习惯，室友也都很好相处，我在那挺好的。” “那就好。” 陈芳听到她的话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沉默一会儿后，她又开口，带着一丝试探，“你已经成年了，至于一些事我不会说什么的，如果你遇到了喜欢的男生，就——” 陈姝叶停下筷子，低着头刨着碗中的米饭，情绪有些低沉，摇着头否认“妈妈，没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她可能，不会再遇到喜欢的人了。 陈芳有些惊讶，“那，那个小程，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程述也？”当再次说出那个名字时，她发现，似乎自己仍旧不能做到平静以待 陈芳:“对，就是他。是叫程述也吧。” 陈姝叶抬起头，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提到他的名字，带着颤音，“您怎么会~” 陈芳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上次我不是说她妈妈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了我一顿吗？没想到，她这个儿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后来还亲自上门给我道了歉。我看他对这事这么看重，态度也很好，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怎么，你们后来没在一起，他去哪个学校了？” 陈姝叶鼻子忽得有些酸意涌上来，带着厚重的鼻音，和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的事？” 她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唔，大概就是高三下学期刚开学不久后吧。”她继续着，“真是没想到，他妈妈看似是个不讲理的，没想到儿子还挺有礼貌的，他也挺优秀的，我以为你会喜欢他。” 陈姝叶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了，“妈妈，他不喜欢我的，他后来出国了，我们或许~不会再见面了，他真的，不喜欢我的。” 她又重复了一句，反复提醒那个残酷的事实。 他很好，很优秀，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陈姝叶吸了吸鼻子，放下碗筷对她说，“我想出去走走。” 陈芳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叹了口气，“嗯，去吧，注意安全。” 陈姝叶下楼后，漫无目的地走着，再抬头时，才发现自己又走到了学校附近，叹了口气，刚准备转身离开。 忽地她听到熟悉的话语，“野哥，等等我。” 陈姝叶心跳慢了半拍，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两个穿着校服，风华正茂的少年。 男生听到声音，回头冲身后面的人笑，轻轻扬眉，张扬又肆意，带着陈姝叶熟悉的声线，“快点啊，我可不会等你啊。” 话虽这样说着，步伐却停了下来。 她也得此机会看到了少年的脸。 他眼尾下有颗小痣，单眼皮，或许刚刚一路跑过来的，头发汗涔涔地贴在额头上，看不清眉眼。 但，不是他。 陈姝叶忽地自嘲笑笑，怎么可能是他呢？ 她低下头准备离开，学校广播传来熟悉的音乐。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猝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 “卧槽，马上就要迟到了，快跑，今晚是数学晚自习，那灭绝师太凶得很，完球喽。” 懒懒散散的少年音响起，“是谁非得带那么多东西的，手抓饼，饭团，烤肠，鸡柳，你怎么不把外面的小推车买进来？” “啧，这不是他们答应给我抄作业嘛，这国庆放假，不知道又有多少张卷子了，这不得未雨绸缪。” “行，未雨绸缪，那下次我不等你。” “别啊，野哥，那下次打篮球我抢位置行不！” “……” 两道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陈姝叶弯唇笑笑，却步履未停，继续朝前走去，青春的主角早就换人了。 第43章 羞辱 陈姝叶和唐欣一起回了一趟母校，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郭旭拿着书本出来，他仍旧穿着那套熟悉的中山装，拿着那个寸步不离的保温杯，他这会儿看见两人，有些惊喜，又像欣慰。 “咦，你俩怎么回来了？” 唐欣朝他笑，“怎么回事啊，郭老师这是不欢迎我俩啊，那我们走？” 郭旭轻笑摇摇头，“这是哪里的话，”又看着有些拥挤的走廊，“走，去办公室坐坐，你们科任老师也都在呢。” 唐欣替他拿着课本，他看着她笑，有些欣慰，“怎么，是不是上大学比高中轻松多了？我没记错你是留在南城上的大学吧？大学生活好玩吗？” 唐欣听着他的话，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终于不用早起晚睡了，也不用跑操，还可以大胆地玩手机了，中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好像上大学之后，手机都没有高中时那么好玩了。” “你这丫头，”他笑着看她，随后又把目光转向旁边默不作声的陈姝叶，温和开口，“咱们班的小陈同学呢？话还是一样少，上大学之后胆子有没有大一点？” 他像个好久没见的亲人，时时刻刻牵挂着这群远方的游子们，恳切地想知道他们过得是否还好。 陈姝叶听到班主任的关心，弯着嘴角，“好多了，现在上台发言已经不怯场了。” “那挺好的，还记得你刚上高中那会儿，话都不敢大声说，内向得不行，还真怕你憋出什么毛病。当然，每个人都每个人的性格，内向也没有错，不过该你发言的时候不能退缩就行了。”郭旭像个儒者似地说教起来。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有些暖心，笑着点点头。 说到这，他有些感慨，“这高中过得就是很快啊，时间一晃，三年就过去了，你们都长大了，也都懂事了，我看着你们一点一点变得优秀，真的很为你们高兴。” 郭旭随后目光落在了陈姝叶身上，语气有些骄傲，“a大是个相当好的大学，不过没想到今年咱们班就出了两个，可把其他班的老师羡慕坏了。” 陈姝叶也不自觉地捏着掌心，目不转睛地盯着郭旭，声音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欣喜，“还有一个是？” 他轻笑，“宋斯啊，这小子运气不错，680多分，踩线上了a大分数线。” “噢，”他一说完，陈姝叶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郭旭没察觉到她的情绪，只有有些疑惑，“你俩在学校，还没见过面吧？” 陈姝叶摇摇头。 他兀自开口，“不过也是，一个学校那么大，没碰面也正常，回头我把他微信推给你，说不定你们以后寒暑假还能一起回来，有个伴。” 陈姝叶听到郭旭的话，也没放在心上，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嗓子发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程述也呢？” 郭旭的目光顿了下，有些不自在，“考得也挺好的，听赵钊说他去国外了是吧？” 他说完，长长地叹口气，“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 陈姝叶听到郭旭的话，忽地释怀的笑笑，不去a大也行，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唐欣对于程述也莫名其妙的不打一声招呼就说了再见的行为，还是有些不满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你瞎操心什么呢？他那样的人，在哪不还是过得如鱼得水。” 郭旭张唇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没在开口，有些事，还是不说好。 “…” “快看，那里有个瘸子，他好像站不起来了。” “真的是残废吗？” “当然喽，不信我们去推他的轮椅，看他能不能反抗。” “你先去吧，我害怕他打我。” “啧，一个瘸子害怕啥啊。” “……” 一群小孩围在小区的公园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程述也坐在轮椅上，听到几人的讨论声，扶着轮椅的手，青筋冒起。 察觉到一个小男孩儿试探地朝他靠近，程述也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等走到他面前，他再也无可避免地对上男孩儿的眼神，六七岁的稚童，满脸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腿，随后仰着头，笑得一脸天真，“哥哥，你真的是个瘸子吗？” 他抬头看他，程述也低头对上他分目光，不自觉地收紧了手心，若无其事地把目光移开，没有回答。 男孩儿看他这副模样，笑得更加张狂，冲周围正在观看的一群小孩儿挥了挥手，大声疾呼着他的新发现，清脆又嘹亮的声音此刻在安静的公园响起:“你们快过来吧，他真的是个瘸子，我就说了吧，你们还不信，不瘸的话坐轮椅干啥呢？” 程述也抿着惨白的唇，没有一点血色，怎么也无法忽视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握着扶手的掌心不断发白，自尊在此刻被人踩到了脚底。 周围的男孩儿听到他的话，一拥而上，围在程述也身边，摸了摸他的腿，又满脸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轮椅。 程述也面不改色的看着身旁这群小孩儿，平静地像一潭死水，如墨的眸子看着他们，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一个扎着羊角辫，约莫三四岁的女孩儿，看着程述也的眼神，声音带上一丝哭腔，扯着小男孩儿的衣角，“哥哥，我害怕，我们回家吧。” 男孩儿拍了拍妹妹的手，一脸安慰，“没事的，他又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你不是好奇这个轮椅吗？我去把他抓下来，给你试试好不好？” 女孩儿还没开口，身旁一群男孩儿高兴地不行，手舞足蹈的附和着他的提议，“我要来，我要来，一会儿你们推我。” “我也要。” “还有我。” 七八岁的小孩儿，满心欢喜地争抢起来他们的“新玩具。” “那好，一会儿等我妹妹玩了，我们再轮流来”小男生像个首领一样，有模有样地安排起来。 说完后，几个小孩儿合伙推着轮椅上的少年，一个拽着他的衣裳，几个扶着轮椅，艰难地连拖带拽把少年拖下来。 “啪——”一声，顷刻间轮椅翻了，巧不巧的刚好压在程述也的身上，几个男孩儿见状闯了祸，乌泱泱地准备散开。 “你们干什么？” 女人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心疼地不得了，迅速地把地上趴着的少年扶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哪里疼吗？” 程述也苍白着脸摇摇头。 何懿这才把目光看向眼前这群孩子，目光像淬了毒，“你们家长呢？走，带我去找你们家长。” 几个男孩儿见真要请家长，此刻倒真的害怕，嘴唇一瘪，率先哭起来，紧接着一群小孩儿同时发出哭声，嘹亮又刺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何懿被这几个人的动作气得发抖。 她抖着唇，气的不行，“你们哭什么哭，刚才欺负人的时候哪去了，这会儿想着哭了，别以为你们哭了这事就算了，走，带我找你们家长，”女人拎着个男孩，抓着他就要往小区走去。 男孩儿在她手下扭着腰挣扎，哭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不要，我不要去找妈妈，坏女人，你放开我。” “说，刚才是不是你带头起哄的？一会儿去你家长面前好好解释，看她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不是我…呜呜呜…” 程述也看着这副场面，耳旁涌入密密麻麻的争吵声，他只觉得好累，突然开口，“妈，算了吧。” 女人愣着看他，红着眼眶不知所措。 他费力扯出一抹惨白的笑容，“算了，我想回家休息了。” 何懿看着程述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表情，抿着唇，张了张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松开手，手底下的一个小孩儿一溜烟地跑开了。 她看着已经跑远的孩子，无声地叹口气，红着眼眶推着他离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第44章 宋斯 在返程的路上，陈姝叶微信突然响了一下，是一条好友申请，对方只备注了简单两个字——宋斯。 他怎么会忽然加自己？ 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莫名忆起郭旭的话，想着还是点了同意。 她刚一同意，微信很快弹出一条消息。 宋斯【听郭老师说你也在a大？好巧。】 一颗叶子【嗯。】 宋斯【你这次国庆回学校了？】 一颗叶子【对】 【和唐欣。】 她还是不太习惯和不熟的人交流，看着这自己发出的微信，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漠。 宋斯【哈哈哈，好巧，我这也刚去了趟母校，你早说，我们兴许还能一起回学校，刚好也有个伴。】 一颗叶子【好。】 对方或许看出了她没有叙旧的欲望，陈姝叶看着手机上一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大概五分钟，她收到一个表情包。 宋斯【好的 jpg】 陈姝叶看了眼手机后也没有再回消息，列车轰隆隆的向前驶去，南城的风景也在一步步消退。 她本来以为和宋斯的交集只是到此为止，没想到命运总是这样巧合，他们很快又见面了。 —— 军训刚结束，又恰好碰上国庆，所以a大的社团招新晚会也放在了返校的第二天晚上。a大对这些活动历来重视，不仅拨了很大一笔资金用于筹备，还特意取消了所有大一新生的晚课，招新时间从六点一直持续到晚上11点。 一听到不用上课的消息，寝室几个女生围在一起，高兴地不行。 尤其是李思恬，一放下包就兴奋地不行，“唉，你们一会儿想加哪个社团啊，救命，我听说今年滑板社来了好多帅哥，我好想去看看啊。” 夏尔听到她的话，抬头看她，“去呗，没人拦你。” 李思恬有些不好意思，晃了晃她的胳膊，“你陪我去吧，我们一起去，你知道，我很社恐的。” 夏尔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表情浮夸，上下扫了她一眼，“就你，还社恐，让社会恐惧的分子吗？” 短短一个月，几个来自五湖四海的姑娘已经打成一片，这会儿李思恬听到她的嘲笑，随手抄起桌上的抱枕，朝她挥过去，张牙舞爪，“你说你是不是欠抽啊。” “你还打我，啧，还要不要我陪你去了？”夏尔抱着胳膊斜眼笑。 “好好好，大小姐，小的知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陪我一起去嘛。” 姜西在一旁笑她，“德行，我陪你去。” 李思恬听到她的话，瞬间一脸谄媚地抱上她的胳膊。 夏尔轻笑，“咋的，这是抛弃我了呗？” “去去去，大家一起去。” 李思恬拉着两人胳膊，看着一旁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的陈姝叶，笑眯眯地开口，“姝叶，我们仨都要去，你也一起去呗。” “我——” “好了，不准拒绝，这算是我们寝室第一次集体活动，一起嘛。”李思恬打断她的话，强硬地捂住她的唇。 看着她的动作，陈姝叶哭笑不得，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几个姑娘在寝室化好妆，朝着招新的社团走去。 才刚走到学校广场，不远处的学长学姐瞧见几人，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眼光却落在陈姝叶身上。 “同学，要不要加入辩论社？我们社团每年都会有和外校打辩论赛的机会，还获得过优秀社团荣誉。” “学妹，看看围棋社？我们社团人很多的，还有很多厉害的老师指导…” “小学妹，漫画社有兴趣吗？” “美女，看看书法社？” 陈姝叶一一拒绝了，李思恬看着她手上已经拿了厚厚的一沓宣传单，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 几人说笑间，迎面走上来的一个男生，穿着白色卫衣，倒是却有一番姿色。男生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陈姝叶，李思恬在一旁看着，只以为又是招新的社长，笑着打断他欲开口的话，“学长，不用了，不加社团，我们自己看看就好。” 却没想到男人却只看向陈姝叶，弯唇笑“好巧。” 陈姝叶抿唇，“好巧，”她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碰到宋斯，有些惊讶。 两人相顾无言，宋斯说完后，把视线朝一边的李思恬略过，脸色分毫未见被打断的不悦，笑容依旧温和，“你们是陈姝叶的室友吧，你们好，我叫宋斯，和陈姝叶是高中同学，也是今年的大一新生。” 李思恬在一旁尴尬地不行，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把头埋在夏尔身后。 宋斯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陈姝叶，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没想到昨天刚在微信聊过，今天就碰上了。” 陈姝叶不知道说什么，只抿唇轻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身后三人此刻立刻向两人投向暧昧的目光，宋斯似乎没察觉到，得体地朝几人开口，“你们准备报什么社团啊？” 李思恬嘴快的回复:“滑板社。”似乎刚刚拒绝的不是她一样。 宋斯轻笑，“这不就巧了吗？滑板社社长是我朋友，刚好，我带你们过去，还能有个友情价。” 几个女生朝陈姝叶看去，见她仍旧没什么反应，夏尔率先开口，“那谢谢了，”几人跟在他身后，穿梭过重重社团。 到达社团地点后，除了陈姝叶，三人都瞬间被吸引，看着表演的帅哥走不动道，夏尔好在还有一点意识，看着两人，热情地摆手，“姝叶，你要不和你同学先逛逛？我们这可能要好一会儿呢。” “我——”还不等她说完，宋斯开口道，“走吧。” 陈姝叶在心里叹口气，跟在宋斯身后，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回去。她这人有个毛病，熟人不尴尬，陌生人也不尴尬，反倒这种半生不熟的人让她招架不住。 她心里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再抬头时就已经走到一个咖啡厅了，宋斯看她，“老同学，想喝些什么，我请你。” 陈姝叶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 宋斯却不由分说，“走吧，难得碰上，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陈姝叶思忖片刻，实在想不到她和宋斯之间能有什么话聊，除了~程述也。这么想着，她也跟着他走进了咖啡厅。 因为学校的人此刻大多数都还在招新的广场上，咖啡厅只有两人，安静得不行。 陈姝叶搅动着咖啡，低着头看着窗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宋斯在说话，她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宋斯看着她轻笑，意味不明，“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安静，在班上，好像除了唐欣和程述也，都不见你和其他人交流似的。” 骤然听到那个人的名字，陈姝叶搅动着咖啡的手顿了一下，像是终于找到机会，有些艰涩地开口，“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谁？” 陈姝叶抬头看他没说话，宋斯却像才反应过来，苦笑一句，“也是，好像只有说到他的名字时，你才会有反应。” 半晌过后，他继续道，“没联系了，自从高考结束后，程述也就没和我联系过了，好像只有赵钊知道他的近况了？你没和他联系了吗？” 陈姝叶摇摇头。 也是在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不只是自己，他真的已经斩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了。 就连她想了解他的近况都不得而知。 第45章 我不愿意 外面依旧喧哗，是人潮攒动的热闹，外面的社团招新举办的如火如荼，可咖啡厅的气氛却突然冷了下来。 沉默中，宋斯忽地开口，似乎是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灼灼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陈姝叶，我喜欢你。” 像平地炸死的一声惊雷，他的告白来的猝不及防又这样热烈，陈姝叶盯着咖啡上的拉花出神，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地话，猛地抬头，刻意忽略他炙热的眼神，无措地开口，“你别开玩笑了，可是，我，你怎么会喜欢我？” 没有半分惊喜，只有怀疑。 宋斯忽地轻笑，似自嘲，叹了口气，“怎么不可能？” 陈姝叶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因为一次机缘巧合的见面，忽地就告白。 宋斯看出了她疑惑的目光，笑了，“你不会以为我是大学见了你这一面就突然告白的吧？” “难道不是？” 她的目光那样坦率又真诚，宋斯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摇摇头否认，“不是，是因为我高中就喜欢你了，”他看着她的目光炙热又真诚，继续重复，“陈姝叶，我喜欢你很久了。” 她攥紧了手中的咖啡杯，“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我甚至在高中和你没有多少交集。” 宋斯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样的人？难道你觉得自己很普通？” 陈姝叶没反应。 他抿唇轻笑，似乎是真的不解，“你一点都不普通啊，陈姝叶，你很漂亮的，你不知道，班上私底下很多男生都觉得你很漂亮。喜欢你的也不在少数，你聪明，性格又好，为什么不能喜欢你。”他顿了一秒，继续，“陈姝叶，你是安静的，可是安静和优秀并不冲突。” 听到来自一个异性，且年龄相仿，且十分优秀的异性的夸奖，陈姝叶除了震惊之外，脑中只不合时宜地想起另一个少年的话，少年懒懒散散地笑，“我啊，我喜欢漂亮的，善良的。” 甩掉脑子中的想法，陈姝叶不想继续下去，抱歉却又十分果断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拒绝，宋斯仍不可避免地轻扯下嘴角，掩盖住眼底的失落，抬头看她，“你是喜欢程述也吧？” “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他喉咙似乎像被什么堵住，沙哑地难受，垂着头，只看见长长的睫毛扇动几下，“因为——只有当我和程述也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目光，似乎才会在我身上有片刻停留。” 他的嗓音越来越低，透着一股轻嘲，“我还知道，他桌上的水杯永远是满的，抽屉里的纸巾永远用不完的，平安夜的苹果也是你放的，愚人节的糖果也是你给的，还有很多…” 有风吹过，他的声音也越来越破碎，“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在你看向他的时候，因为我也在看向你。 他抬起头，双手随意的瘫在桌上，肩胛靠在椅子上，是一种毫无防备的姿势，他真诚的目光看向陈姝叶，“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曾经也一度以为他喜欢你，我试过祝福你们的。可是，直到后来我听说他去了国外，好像我的判断失误了。说实话，我内心是有些窃喜的，我想着我的机会终于来了，所以也就这样做了，说我趁虚而入也好，自私也好，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所以，能不能，别着急拒绝我？” 他的眼神似乎带上一丝哀求，眼珠里闪烁着水光，可陈姝叶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抱歉。” 第二次拒绝的声音再次落下，陈姝叶几乎是一种落荒而逃的姿势离开。 宋斯看着她的背影，攥紧的手心也慢慢松开。 —— 还记得高考结束后的那天，他捡着陈姝叶扔掉的准考证，看了好久，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后来给班主任庆祝生日会那天，他突然拍着他的肩膀轻笑，“你是喜欢陈姝叶吧。” 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后来，高考分数出分，其实已经比他自己预估的分数要高了，他这个分数，足够可以上个很好学校的好专业。 可是他还是不满足，他想起程述也当初说过上a大的话，便想着碰碰运气，也选了这个学校。 他想，或许能远远看她一眼就好。 他俩在一个班级群里，却没有加微信，是因为他找不到任何契机和理由，去打扰她。 后来，得知程述也出国，她在a大，再加上郭旭把她的微信推给了他，于是他便逼着自己迈出了这一步，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一开始就没有拿到入场券。 宋斯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苦笑一声。 —— 晚风还在吹，天已经黑了，陈姝叶随意找了个花坛坐下，思绪也在慢慢浮现，她想起宋斯的话。 漂亮？ 可是既然漂亮，程述也为什么还是不喜欢她，为什么答应了她的事又失信了？为什么斩断了所有联系让她再也找不到他？ 她越想，眼睛也越来越酸，眼泪毫无预兆的，大颗大颗的落下，连睫毛都湿漉漉的。她仰起头，扇了扇眼睛，今天化了妆，可不能让妆花了。 可越这么做，泪水却越止不住，她仰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哭得哽咽。 程述也，你在哪里啊，我现在变漂亮了，你要不要回来看看我？ 我真的，很想你。 “……” “你那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少年温和声音，调侃地笑笑，“挺好的，能吃能睡。” 赵钊轻笑，看着视屏上那个小窗口。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坐在轮椅上，皮肤带着一丝病态的白，衬的一双瞳仁漆黑，乌发红唇，尤其漂亮。 赵钊调侃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小子又变帅了？已经快赶上我了。” 他挑眉轻笑，“我不是一直比你帅？” 赵钊听到他的话，抵了抵腮帮子，也不计较，“行，这次就让你了。你最帅好了吧。” “……” 两人说些有的没的，赵钊看着他现在的状况好些，也是打心里的高兴，可一想到今天知道的事，这会儿看着程述也的表情，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两人自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他一个动作程述也就知道不对劲，瞥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就直说。” 闻言，赵钊也不憋着了，语气带着一丝气愤，“宋斯那小子，我们把他当兄弟，他竟然跑去撬墙角，居然在a大占了个地理优势，一声不吭地跑去和陈姝叶表白！！幸好被我抓到了！” 他气极，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像是他被怎么了似的。 视频中的少年愣了一会儿，半晌没有动静，只是攥着轮椅的手逐渐发白。 赵钊晃了晃手机，喃喃道，“有信号啊，卡了？”他看着对面那人未变的表情，继续道，“喂，你在听吗？” “嗯。” “兄弟，你放心，幸好陈姝叶没答应这小子，不然我非得把这家伙打一顿，你说宋斯这人，亏我还以前把——” 少年漆黑的瞳仁幽幽转了一会儿，唇抿成一条直线，叫了声他的名字，“赵钊。” “嗯，怎么了？” “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他轻叹口气，似乎释怀，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就算不是宋斯，也会是别人。反正不是我这样一个——” “你这样的什么人？你不比他帅多了，成绩好多了，优秀多了，要是没出这样的事，哪能——” 少年打断他的话，垂下眼睑，“那是以前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天才能站起来，能不能站起来，我这样的人，已经没有未来了。” 他表情仍旧平淡，似乎带着某种认命般的悲哀。 赵钊看不得他这种眼神，试图拔高音量来证明自己是正确的，“那又怎么了，如果真的喜欢你，怎么会在意这些？” 程述也听到他的话，也懒得反驳，只笑笑，“好了，我有点累了，先不说了。” 视频挂断后，他看着手机，想起赵钊刚刚说的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腿，轻扯嘴角。 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成为她的负担，我不愿意让她为难。 第46章 心跳说谎 陈姝叶在小花坛附近坐了一会儿，直到脖子有些发酸，才慢吞吞地挪步回到寝室，寝室只有两人在，李思恬去洗澡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夏尔坐在电脑前玩游戏，这会儿看到她回来，朝她暧昧地笑，“怎么，和你那老同学旧情叙的怎么样，我怎么觉得你这同学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啊，”她头也不抬地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开口，“我猜啊，他八成对你有想法。” 陈姝叶奇怪地看了夏尔一眼，她高中和宋斯同学三年，都没有看出他的喜欢，为什么夏尔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抬头看她，目光思量，“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见她没有否认，夏尔的八卦之心一下燃了起来，眼神瞪大了半分，“还真的？我就说吧，招新晚会那么多人，那小子隔着那么远就朝你走来，肯定是有意注意到你，才会这样的啊。怎么样，他这是和你表白了吗，你有同意吗？” 陈姝叶笑着摇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夏尔听到她的话，轻轻摇头感慨，“那得优秀成什么样子啊。” 陈姝叶笑而不语，夏尔也没继续问，继续玩游戏，陈姝叶盯着她半晌，试探地开口，“你好像很了解这些事啊？” 夏尔语气骄傲，立马回应，“那当然喽，我可是军事级别的人物，”说到这，她眼神有些虚，“咳，当然，我们军师是从不上战场的。”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说~有没有人，就仅仅因为对方和他名字相似就无缘无故帮另一个人的？” 夏尔从游戏界面抬起头来，若有所思，“这也分情况的，要看帮哪些事的。如果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可能纯粹就是人品好，但如果涉及生命，荣誉之类的——”她耸了耸肩，“那就只能是爱情了。你要问的是哪种情况？” “比如，上课时老师明明叫的是你的名字，他却经常替你回答，而一些该落到你身上的责备，他也全数认下呢？” 沉默一瞬，夏尔忽地开口，“陈姝雨。” 她抬头看她，“怎么了？” 夏尔笑着解释，“你看，我刚刚叫的是陈姝雨，但是你听到了就会抬头，这是为什么？人呢，听到和自己名字相似的，会做出自然的条件反射，这是我们的本能。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怎么个事，但我认为这种情况下听错名字而身体率先做出反应是很正常的事。当然，这也不排除万一那个人耳背，或者他本身就很好，亦或者是喜欢？也不一定。很多事是说不准的。” 陈姝叶听到她的分析，抿唇笑，“哦。谢谢啊。” 她低头继续玩着游戏，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啧，小事。不过你这是——” 李思恬从浴室走出来，打断着她的话，一边裹着干发帽一边催促，“谁要洗澡就快去啊，赶紧的，我刚刚洗澡感觉水温都有点冷了，你们快点去哦，不然一会儿更冷了。” “好，马上。”夏尔听着，退出游戏界面，拿着浴巾去了。 没过一会儿，姜西也回来了，手上提着满满两大袋的烧烤，“当当当！有没有人要吃烧烤的？who？” 无尽的沉默。 姜西:“no one ？” 陈姝叶笑，“不用了，谢谢。” 李思恬幽怨地看着她，摇头叹了口气，“真是不巧，刚刚刷了牙。” 姜西笑，强势的下了命令，“这有啥，一会儿重刷就行，寝室人都在吧，我们几个人分分。每个人必须吃，不准拒绝。” 李思恬点头如捣蒜，边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在的，在的，夏尔去洗澡了。” “行，那我给她留点。” 姜西又看了一眼正在记单词的陈姝叶，拿走她手上的英语单词，拽着她坐下，强硬地把烤串递到她手表，“威胁”地看她一眼。 陈姝叶无奈地笑笑，“谢谢。” “谢啥？每次的水课不是你给我们占的位置，周末的时候不是你给我们带饭？咱们室友之间呢，是要一起过四年的，以后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不然总谢来谢去多生分啊？” 几人边吃边聊，姜西看到陈姝叶每天都有坚持背单词的习惯，也大概知道她想出国去的想法，“不过，姝叶，你要是想提升英语，或者锻炼口语的话，可以加个英语社团啊，据说他们每次的英语角都是和外教交流，你也正好可以了解了解一些国外的事。” 陈姝叶倒是没想到这茬，犹豫，“但是这会儿好像已经过了时间了。” “没事，社团招新持续三天，怕啥，你要是想去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 李思恬在一旁吃着，听着两人的对话，点头如捣蒜。 陈姝叶看着她们，心顿时暖了下。 熄灯以后，几个女生爬上床，不知道是从谁先开始，聊到高中的那些事，几人忆起青春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夏尔感慨:“啧，不得不说，咱这一届学生命可真硬，出生时有非典，高考时有疫情，关键人贩子还猖狂，专逮着我们这一群人祸祸啊。” 李思恬听到她说这话，也来了劲，翻了个身聊得热火朝天，“谁说不是，我记得当时高三，上了好久的网课，好不容易到了学校，还得戴口罩，每天给教室消毒，测体温。” “唉，都是一样的。。” “有一说一，我还真有点想我的老师和同学们了。” “那高中也就只适合拿来怀念了，要是真回去，你猜我们现在还在不在刷题？明天又得六七点起床，想想都恐怖。” “也是。” “睡吧。明天还有早八呢？” “嗯嗯，晚安。” 说话声渐小，寝室一片安静，只有轻微的翻身声音。陈姝叶的意识却在此刻越发清醒，她想起了高三那年。 那会儿大家都刚刚返校，不仅要求天天戴着口罩，而且学校管控的也十分严格，每天都要按时测体温填写登记表。 当时郭旭安排有测体温和填写登记表的，同桌两人为一组，各自轮流一天。 刚好轮到她和唐欣一组的时候，唐欣爱玩那个体温枪，她也就自然的接过填表的任务。 唐欣性子活泼开朗，人缘好，班级里的同学都和她玩成一片。每次她测体温时，总爱把体温枪放在人的脑门上测量，然后大喊一声“举起手来，”被测的同学也大多愿意配合地举起手，甚至有些人会上道地作一副求饶状，大声喊一句，“女侠饶命。” 这几乎成了他们乏味又无聊的高三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了。 有一次，也是午自习上课之前，大概距离上课还十多分钟。当时赵钊和程述也抱着篮球从操场跑回来，唐欣照例地叫了一声“举起手来，”没想到赵钊却不买账，一个劲儿地催促，“快点的，渴死我了，我要赶紧去喝水。” “那你先举起手来。” “我不。” “快点！！” 赵钊有些不耐烦，声音也加大了些，“你幼不幼稚！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其实当时旁边也就站着一个程述也而已。 唐欣被当着三个人的面凶了，明显有些生气，只闷着头把体温枪塞进她的手里，不由分说地拿过登记表，“你给他测，我们换换。” 陈姝叶看着瞬间僵硬的气氛，也有些尴尬，只朝着赵钊的手腕飞快地测了下，按下体温计，朝唐欣说道，“37o4”。 她回头准备测程述也时，没想到少年却忽地举起双手，懒懒散散的语气，嘴角却噙着一抹笑，似无奈，“我投降。” 刚刚僵滞的气氛，瞬间破冰，连还在气头上的唐欣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陈姝叶也忍不住弯唇笑。 一旁的赵钊脸色复杂，“你干嘛，没事儿吧。” “我这不是怕又把另一个小朋友惹哭么。” 对上他眼含笑意的目光，陈姝叶忽地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脸瞬间热了下，但是又因为他的动作，陈姝叶不得不抬手朝他额头扫了一下，两人的目光也不由地撞在一起，陈姝叶赶紧低下头，装作一脸平静地开口，开口“39o3。” 唐欣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有些高啊。”又恪尽职守地问了一句，“程述也，你怎么回事？脸还红了，不会发烧了吧？” 程述也笑，“刚刚才打完篮球，运动过后心跳有点加速，”他顿了一秒，补充一句，“那我在外面站一会儿好了，等温度下降再量一下。” “也行。” 只是唐欣有些疑惑的是，明明他和赵钊一起去打的篮球，为什么赵钊体温正常，而他却不是。 四五月的天仍旧有点热气，陈姝叶永远记得那一瞬间，少年站在她身侧，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角，擦着她的胳膊一晃而过，引起一阵战栗，那一刻，是她心跳加速了。 陈姝叶想，如果此刻测一下她的温度，也或许未必正常。 第47章 顽固而专一 陈姝叶第二天，去了一趟英语社社团。 她很快就填好信息，社团的负责人看了一眼，抬头看她微笑着，“这样就好了，学妹。” 那是一张很漂亮，又很熟悉的脸，五官明媚，高挺的山根上有一颗小痣。 陈姝叶又看了她一眼，再三确认后才试探性开口，“于夏学姐？” 她乌黑明亮的眸子里盛满疑惑，“我们认识？” 陈姝叶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又很快摇了摇头，于夏被她的动作一愣，有些奇怪地看她。 陈姝叶轻笑着解释，“我也是南城一中的。当时高三那年，学校放过你们给我们录的加油视频。而且，学校荣誉墙还贴了你们的照片。” 听到她的话，于夏满脸惊喜，熟络起来，“是学妹啊，真巧，没想到不仅是我高中学妹，现在也成了我大学的学妹啦，怎么样，大学和高中比起来怎么样。” 陈姝叶轻笑，“挺好的。” 于夏朝一旁的另一个负责人说了什么，拉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商业街走去，热情地询问，“吃饭了吗？走，一起去吃饭，学姐请你。” 陈姝叶架不住她的热情，推脱着，“不用了，谢谢学姐的好意。” “走嘛，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校友，我真的很开心，你和我说说我们离开后的那一届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对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班主任是叫郭旭？” 陈姝叶点点头。 于夏轻笑，说出一句让她意料不到的话:“他是我舅舅。” “啊？没听郭老师说过？” 于夏被她这副模样萌得不行，有些逗她，“那可能是因为我舅舅一直觉得我是个坏孩子，怕讲出来带坏他的学生吧。” “啊，郭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吧，”她小心辩解，“而且学姐也很优秀啊，怎么会是坏学生？” 于夏轻笑，“那是你不知道，我高二那年，被他抓住了我早恋。” “啊？”一个接一个的劲爆消息，让陈姝叶惊讶不已，女孩儿张着嘴巴半天都合不上，瞳孔已经瞪大了一圈。 于夏被她的动作萌得不行，还想在说什么，忽然一个电话响了起来，她朝那头说了几句，“嗯，剩下已经交给活动部部长了，我们先去吃饭，在这杏坛广场等你，好，你过来吧，对了，一会儿介绍个学妹给你认识。” 陈姝叶听见于夏这么说，更是无法走开了，有些无奈，心里只想着一会儿打个招呼就找个借口先走。 于夏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很快就挂断电话，察觉到陈姝叶好奇的目光，坦率地笑，“一会儿我男朋友过来，对了，你也认识。” 陈姝叶抿唇想了一会儿，在记忆中搜罗出个人名，“是姜沉学长吗？” 于夏笑着，想着可能是因为高考那个视频她记得，只是还有些诧异，“对，你记性居然这么好？” 陈姝叶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因为我们高二那年，整栋楼都听到他向你表白了。” 说到这个，于夏表情有些窘迫，脸色微红，“害，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你还记得。” “那你高中——” “哦，对，我刚刚想说的早恋，其实早恋对象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 陈姝叶听到吃惊地看她，感叹地说了句，“你们感情真好。” 于夏弯唇，语气也渐渐柔和，“其实，我们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一帆风顺的。高二那年，我和他在操场偷偷牵手，结果被我舅舅抓个正着，哦，也就是你们班主任。 那老头，不讲武德，跑去告诉我妈，而那段时间又正逢遇到学习的瓶颈期，我的成绩有所下滑，但是他们就觉得是因为我谈恋爱才耽误学习的，死活逼着我和姜沉分手。你不知道，那时候为了这件事，我几乎每天都在和我妈吵架，并且她还让我舅舅时刻监督着我。总而言之，那段时间过得挺不开心的，也很压抑。 后来，不知道姜沉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也不想让我为难，主动提出了和我分开一段时间，他说，他会在a大等我。” 说到这，她笑声溢出来，“记得高二那年，我们虽然在一个班上，却谁都没先开口说话，班上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分手了。我妈也终于不在逼着我，但其实，我们私下每天都在联系，只是瞒过了所有人。高考结束那天，直到我们都有把握能够上a大的时候，他再次向我表白了，之所以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也是给我家人的一个承诺。 幸好的是，分数出来后，包括我们自己也没料到，竟然考了同一个分数，也同时被a大录取，我妈也才同意，才有了你今天看到的情况。” 她说着这些的时候，语气里的甜蜜是毫不遮挡的，“姝叶，不知道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不知道，我见到你很亲切，也由衷的开心，那是因为我很怀念高中生活，怀念我那段黑暗但又有一群并肩作战的伙伴的时光。” 陈姝叶听到她的故事，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怅然，没想到还有这些曲折，她感慨道，“我真的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些事，只是直到现在，咱们学校的表白墙都还流传着你们的故事，说你们一帆风顺又令人羡慕的爱情。” 于夏笑着问她，“那你呢？一帆风顺了吗？” 陈姝叶摇摇头，盯着脚尖发呆，过了一会儿，她吸了吸鼻子，有些艰涩地开口，“学姐，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得偿所愿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遇到一个互相喜欢又能并肩作战的伙伴的。” “那你的伙伴去哪了？” 她愣了一秒，声音有些低了，“我的伙伴，他不要我了。” 于夏愣了，“也是一中的吗？” “嗯。” “那我想，他一定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小伙伴，才会让我我这么漂亮的小学妹恋恋不忘，不过——” 她语气扬了一下，带着一股子执拗，“如果最后还是无法找到另一个一同前行的伙伴，那就终其一身，死磕到底，感情，本应当就是顽固而专一的。” 她正说着，远方有一个少年风尘仆仆地赶来，他穿着白t，十月的天气有些凉了，连他身上都染上一层水汽，少年呼吸微喘，目光却只盯着面前的于夏，有些焦急，“等急了吧？” 于夏摇摇头，递给他一包纸巾，下巴昂了昂，示意他擦拭额头的汗珠，等几秒过后，他呼吸逐渐均匀，才朝面前的少年介绍，老向面前的陈姝叶，笑盈盈地开口，“这是小我们一届的学妹，南城一中的，而且还是我舅舅班上的学生。巧吧。” 少年神色未变，带着礼节性的寒暄，朝她微微点头，“你好，姜沉。” 陈姝叶看着他冷峻的眉眼，有些不自在，轻抿下嘴角，“学长，你好，我是陈姝叶。” “走吧，一起去吃饭，”于夏拍拍腿上不复存在的灰尘，拉着陈姝叶，朝一旁的男朋友示意，“你请客。” 姜沉笑了，还未开口说什么，陈姝叶却率先挣脱开她的胳膊，飞也似得走到一边，“学姐学长，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我们下次见。” “唉——”于夏见人铁了心要又，也拦不住，索性就不留她了。只是刚转身走了一步，于夏又回头冲身后的小姑娘看一眼，忽地开口，“姝叶，做你想做的事吧。” 陈姝叶笑了，朝两人挥手再见。 姜沉牵着女友的手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小姑娘，有些疑惑地问女友，“她叫陈姝叶？” “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他歪着头笑，“我倒认识一个和她名字很像的男生，也是一中的，还很优秀。” 于夏少见的能从他这个傲娇鬼口中听到夸人的话，倒有些诧异了，他都承认的优秀那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眸光微动，“帅吗？那~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姜沉一眼就看出她的小算盘，笑得意味不明，“人家有喜欢的女生了。” 于夏:“你看，又急，我就说认识认识，又不怎么样。” “哦，这样啊~”他拖着尾音笑，带着促狭的笑意，答得干脆又利落，“不介绍。” “小气鬼。” “嗯。” “喝凉水。” 姜沉:…… 第48章 吃醋 陈姝叶听到于夏的话，怔了一瞬，眸光落在手机上，思虑一番，最后点开了赵钊的微信，她想，或许应该再勇敢一次。 一颗叶子【赵钊，你知道程述也在哪个城市吗？你能告诉我吗？】 过了一会儿，她眼睁睁地看着微信头顶上“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又全部归于平静，什么也没发出来。 一颗叶子【我想见他一面可以吗？】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的手慢慢变冷，抿唇看了一会，把手机收回了兜里。 赵钊这会儿正在上课， zz【拍了拍“yeah”，哥们，陈姝叶找你，要不要告诉她？】 见对方没有回应，赵钊偷偷摸出了教室，直接打了个电话给程述也轰炸过去，语气着急的不行，“哥们儿，哥们儿，出大事了，我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她刚刚问我你在哪个城市，看样子她还想去找你？” “不要告诉她。” “那我怎么回啊？你说这事瞒不了多久啊，万一她知道了会不会怨我啊，唉，这事闹地，你说，要不我直接告诉她得了。” 程述也握着手机的手渐渐发紧，声音冷了下来，“这你不用管，去上你的课吧，一会儿我发微信给你答案，你直接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发给她，她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行，那你快点啊。”赵钊有些心虚地开口。 “嗯。” 程述也把手机放下，脸色早就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刚刚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仅仅几步而已，他早已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身子撑着一旁的杆子，站在原地，回头看他刚刚走过的距离，无声地笑。找他干什么呢？不过两米的距离，却足足用了他好大力气，可是他与她之间，又岂止是两米，早已隔了天堑。 他点开赵钊的微信，还维持着最初的模样，赵钊问要不要告诉陈姝叶他的地址。 程述也以和他对话的口吻打下这一行字。 yeah【就不要告诉她了，我不想她来打扰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知道的，我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她很敏感，也很黏人，还爱吃醋，我怕她多想，也不想让她伤心，你让陈姝叶，别再缠着我了。】 程述也打字的手逐渐颤抖，手指僵硬地蜷了蜷，嗓音堵得发不出一点声音，深呼吸一口，继续打字。 yeah【如果早知道她这么难缠，我一开始就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 消息发送的那刻，眼泪从眸眶中滚下一滴，很快在手机上砸下，晕染一片。 陈姝叶收到赵钊的消息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这个时间点，她刚好在食堂吃饭。 zz【以后，别在问关于他的事了吧。】 zz【就当放过他。】 【也当放过你自己。】 【聊天记录。】 陈姝叶点开了他发的聊天记录，是他和程述也的。 对面的头像早就换了，是一张两手相握的情侣头像，明显的一男一女，男士的手腕中央有一颗褐色的小痣，是程述也。 她眸光闪烁几下，点开了那个聊天记录，映入眼帘的程述也发给赵钊的一长串对话，绿色的对话框占满了一整个手机屏幕。 陈姝叶怔怔地看着手机页面，视线落到他的最后一句，“我一开始就不会和她说话。” 陈姝叶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无措地低头刨了口米饭，几乎快要把脸埋进餐盘中，企图掩饰住自己的难过。可是心口却愈发肿胀酸涩，止不住缺氧的窒息蔓延上整颗心脏。 她哭得很安静，敛着眼皮，无声地蓄起泪，只有肩膀哭得一颤一颤，她拼命地往嘴里塞着米饭，却怎么也止不住那股酸涩感。 眼泪汹涌地落下，她哭地安静却又那样悲痛。 一旁的女生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递给她一包纸巾，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忧地询问，“同学，你怎么了？没事吧，有需要帮忙的吗？” 陈姝叶低着头哭得哽咽，摇摇头解释，含糊不清地开口，“这个，菜，太辣了，太辣了——” 女生看着她碗里的辣椒炒肉，了然地笑，“原来这样啊，那我去给你端碗汤啊，你等着。” 女生小跑着离开。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瞬间大颗大颗落下，哭得心脏都开始抽疼，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他有女朋友了了，他不喜欢她，他让她别去打扰他了。 第49章 遗忘 陈姝叶如他所设想的那般，没有再问赵钊关于他的近况，也没有再说着要去找他的话。人和人之间走散太容易了，没有刻意的联系之后，她已经，很久再没有听到过关于程述也的任何消息。 只是，她有时在夜深人静的夜晚，看着天上飞机滑过的痕迹，也偶尔会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但也仅此而已。 她参加了很多社团活动，她寒假去做了支教，也去三下乡，过得充实又有趣。她上课认真学习，也拿了很多奖学金，还做了很多兼职，而记忆中关于那个少年的一切，也渐渐开始在她心底抹去痕迹。 她漂亮，优秀，变得耀眼又夺目。后来，所有人都知道a大新闻系有个漂亮又不近人情的冰山大美女，也成为了很多人青春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除了宋斯，她身边也不乏很多优秀的男生向她表白，但她都一一拒绝了，她也没有刻意地在等谁，只是她好像发现自己无法喜欢上别人，也不能接受别人的喜欢。 某天，下了晚课之后，陈姝叶慢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突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男人穿戴得体，连头发丝都好像刻意打理过，他捧着一束鲜花直直地朝陈姝叶看过来，所有人都开始为他让出一条路。 攒动的人群中让开以后，她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周辞，大她两届的直系学长。两人在支教活动中认识，他也曾有意无意地向她表明了很多次心意，但因为他没有明确表明，陈姝叶也不好直接拒绝，全部被她打着太极绕开了话题。 客观来讲，周辞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长得帅，家境好，性格好，入学以来还从未见他和哪个女生暧昧过，因此在学校人气也颇高。 一群人留下来的因素，除了陈姝叶之外，自然还有周辞的高人气，毕竟谁都想知道，这位优秀的学长能否拿下他们学院的高岭之花。 周辞迎着所有的打量，目光灼灼地落在陈姝叶身上，他抱着花递给她，笑得温和，直球式开口，简单又干脆，“陈姝叶，我大学已经快毕业了，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或许，我能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哇哦~” 周围开始有不少人鼓着掌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陈姝叶被一群凑热闹的人围成一圈，后退一步，没有接他递来的花，礼貌地笑着摇头，毫不拖泥带水地拒绝，“抱歉，学长，我现在暂时还不想谈恋爱。” 她拿着书，匆匆挤开拥挤的人群。 众人似乎都没料到故事的走向，面面相觑，唏嘘声一片。 就连当事人似乎都愣了一下，几秒后，他回过神来，有些不甘地开口，“陈姝叶，你究竟是不想谈恋爱，还是不想和我谈恋爱？” 她的脚步一顿，冲他回头看一眼，目光平静地没有一丝起伏，“学长，我是不想和你谈恋爱。不知道我哪里给你造成了我喜欢你错觉，我很抱歉。但我始终认为，当众表白的这种事，应该确定对方的心意过后才能这样做，你觉得呢？” 周辞的心思被人当众拆穿，也有些难堪。 最后，这场轰动a大的表白，落的个狼狈收场的结局。 清吧。 于夏一边看着手机贴吧，一边抬头看面前的小姑娘一眼，“你这姑娘，做事还真是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以后还真不打算在学校交男朋友了？” 陈姝叶无奈地笑，“学姐，是你告诉我的，要做自己想做的事的。” 于夏轻轻碰了碰她的酒杯，“得，来敬我们潇洒的大美女一杯。” 这里的酒吧名叫“怡往，”据说酒吧老板是a大历届的学长，又有人说是a市某个富豪儿子玩票开的。不管是这里面的绯闻如何，不少人还是都愿意来这捧场的。 这里与其他酒吧不同，一向都是安静的，台上的驻场歌手唱的轻音乐，就连酒精度数都是极低的，来这的也都是学生居多，此刻不少人正在低声聊天，气氛祥和安静。 可不知为何，陈姝叶觉得今天这里的氛围格外不同，不仅室内装满了小彩灯，连今晚唱歌的歌手也都不在，她疑惑地看向于夏，“今天怎么感觉这里怪怪的？” 于夏耸了耸肩，摊手表示不解。 不一会儿，她的疑惑有了回答，有个穿着皮夹克的少年拿着吉他上台，他染着一头银发，一副浪荡子的模样，笑得不羁又张扬，“大家晚上好，我是这里的老板，今天我终于把你们的学姐拐回家了，所以——” 他歪头轻笑，拿着话筒，“今天在场的各位，酒水一律免单。” “呜~” “恭喜恭喜~” 他一说完，全场瞬间躁动起来，不少人鼓起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陈姝叶目光落在台上的男人，他明明生了一双多情的眼，视线却只专注地看着台下的某一个方向，目光深邃。 他眼尾上扬，语气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接下来这首歌，是献给我女朋友的，也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 他一说完，全场灯光暗了下来。唯有他头顶的灯光在流转，他跨间别着一把吉他，一手把着麦，随意地晃动的身体，声音从远方传来，“ah ah ah e on hey greedy don''t fret what you see is what you get you name it i have it what you see is what you get 左左左左偏左就用左手 生活就不用想太多 ……” 台上有人敲着架子鼓，发出震天响，整个酒吧热闹非凡，台下的一群人跟着他的声音律动起来，挥着手晃动着身子。 灯光打在他身上，照亮了少年白皙的侧脸，鼻梁骨似乎透光一般。他顶了顶腮，漫不经心地笑，这一刻的画面逐渐与过去的记忆重合，那些刻意被她遗忘的痕迹，再次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 台下的人瞬间发出一声声尖叫，音浪逐渐盖住了他的声音。 人声鼎沸中，只有她一人安静地落泪。音乐声掩盖住她的哭泣声，她仰头看着头顶流转的五光十色的灯光。 心跳无法骗人，程述也，我好像还是放不下你。 第50章 我等你 自从上次宋斯突如其来的告白结束，陈姝叶也在刻意地躲着宋斯，两人也很久都没有再见面，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之后，大一下学期刚开学不久，她再次收到了来自宋斯的微信。 宋斯【有时间吗？】 【想请你帮个忙。】 陈姝叶看到他的微信，眉心拧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回信息的时候，微信又亮了一下。 宋斯【郭老师问我们愿不愿意录个视频给一中的高三学生加个油，他们不是也快要高考了，我想着你们学新闻的应该会比我会拍一点，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而且你一个人可能也不好录视频，与其找别人帮忙，不如找我，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不是吗？】 陈姝叶想了一会，回到【好。】 最后，两人在学校的知学园碰了面。 “这，”宋斯朝她招了招手，二月份的天气仍旧带着凉意，他穿着一件纯色卫衣，牛仔裤，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好像上次的事情，丝毫没有带给他一丝尴尬。 他看着手中的东西，两只手各拿着饮料，扬眉笑着，“不知道你喜欢咖啡还是奶茶，所以都买了，挑一样吧。” 陈姝叶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 宋斯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发苦，掩饰住眼底的失落，轻扯嘴角，“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分得这么清吧，喂，咱们好歹也同学这么多年，这点面子都不给？” 听到他这么说，陈姝叶见推脱不过，悻悻地拿着奶茶“谢谢。” 宋斯目光落到她身上，很快又收回，装作不经意地开口，“用我手机拍吧，像素清晰一点。” 陈姝叶没什么意见，接过来冲他开口，“好，那——开始吧。” 看着陈姝叶一副急切的模样，着急地要和他撇清关系，宋斯有些心酸，喝了口咖啡，苦意蔓上舌尖，“嗯。” 陈姝叶工作起来很认真，效率也很高。 镜头前，少年拿着一块a大招生的牌子，眸光溢满深情，目光缱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在看镜头，而是在看镜头后的陈姝叶。 毕竟，这是他唯数不多地可以光明正大看她的机会了。 他朝镜头归了归手，穿越过重重时光的大门，像是对着从前的自己说，“同学们，你们好，我是高2020级三班的宋斯，目前就读于a大医学专业。很荣幸，今天有机会站在这里，给你们加油打气。 一年前，我也像你们一样彷徨，煎熬，我也知道最近的时间，你们很辛苦。但没关系啊，你们距离高考不过只有100天了，高中的生活已经进入尾声，到达冲刺阶段了，但你们不要灰心，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相信，这一百天是可以创造很多奇迹的。 一切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最后，祝你们一帆风顺，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我在a大等你。” 他朝镜头后的人微微颔首，陈姝叶按下了结束键。宋斯笑着朝陈姝叶凑近，低头问，“怎么样，还可以吗？”可目光却落在陈姝叶的身上。 “挺好的，很流畅，不用怎么剪辑的，后期把杂音消了就行。”陈姝叶一边低头看检查视频，无意间提起，“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想考的大学好像不是a大？” “你记得？”他眸光微动，有些惊喜，眼角都带着笑意。 陈姝叶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头也没抬的回答，“因为我听程——”话还没说出口，她却忽地沉默地闭上嘴。 那时候，距离高考最后一个月，郭旭让他们每人把自己理想的大学写在便利贴上，然后统一后贴在一块区域。 当时下课很多人都兴致勃勃地跑去贴上，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她想着能多学一分是一分，趁着快上课时，这时候也快没人了，才飞快地写下自己的愿望。 可是因为她去的晚，留给她的位置本就不多，好不容易找了个缝隙准备贴上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贴这吧。” 她回头看，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陈姝叶说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少年张扬的字体——a大，程述也。 少年扬眉一笑，轻轻扯下他旁边赵钊的便签，贴在她一开始打算贴的位置，他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赵钊和他想考一个大学，所以让他们挨在一起比较好。” 而那片空出来的位置，也顺理成章的落到她头上。神色认真地贴好后，退开了，可几十张便签中，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两人的便签。 a大——程述也。 a大——陈姝叶。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大学，相似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那时候，她真以为这样就是永远。 她在回忆中，忽然听到宋斯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她不明的情绪，“a大一开始确实不是我的选择，”顿了一秒，他看着陈姝叶笑了一下，耸了耸肩，盯着她的目光神色如常，“这不是超常发挥了吗？” “嗯，继续吧。” “好。” 陈姝叶把手机递给他。 宋斯看着镜头里的陈姝叶，心里发苦。 a大不是我的选择，而你是。 可是，一些话早就不能说出口了，他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所以，就这样也挺好，至少他们现在还算朋友，还有机会站在她身边。 镜头前的女生面容姣好，嘴角是上扬的，可宋斯看着她，可陈姝叶眼底却没有笑，带着一股子疏离的客套，“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2020级陈姝叶，目前就读于a大的新闻专业。希望你们在最后100天拼尽全力，考出最好的成绩，然后，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她轻顿了一秒，目光似乎都柔和下来，有些郑重，“最后，欢迎大家报考a大，我在a大等你。” 宋斯不由得多看她一眼，陈姝叶，你究竟是在对谁说呢？ 录好视频后，陈姝叶检查一遍，看没什么错误后，宋斯率先开口，“我发你微信了。” 网络有点慢，见视频还没传过去，趁着这个空隙，宋斯看了眼手机，状似平静地开口，“时间不早了，要不一起吃个饭？” 陈姝叶抿唇摇头，“不用了。” “嗯。” 宋斯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似乎，比起她的脸，他更熟悉的是她的背影以及她看向别人的侧脸。 ——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余景正在玩游戏，看着突然走进寝室的宋斯有些惊讶。 他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拿出看着手机里刚刚拍的视频，低头看着手机中的少女，安静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情绪有些低。 游戏声不知不觉地小了，宋斯看得入迷，连余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来都没来得及发现，他视线落到宋斯的手机上，忽地开口，“原来你喜欢的女生是她啊？” 宋斯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慌忙地把手机倒扣下，抬头看他，颇有些埋怨，“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余景耸了耸肩，“这可不怪我啊，是你自己看的太入迷了。”他随后又朝他的手机看了一眼，接着道，“不过，我才知道你一直说的这个高中同学是陈姝叶啊。” 他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真不是兄弟我打击你啊，陈姝叶唉，那可是a大出了名的难追，你还记得上学期那个学生会主席叫什么来着，唉，反正记不清了，总之听起来瞒厉害的一个人，人家拒绝起来都还是毫不留情面，啧，追她的难度不亚于当咱a大校长。” 见宋斯没开口说话，他也识趣地回了自己位置，一边重新登录游戏页面，一边拿起耳机，摇摇头感叹，“也不知道她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宋斯喃喃自语，“是个很优秀的男生。” 可是余景已经戴上耳机了，自然没听清他的话。 第51章 别等我了 南城一中，百日誓师大会。 “全体起立，举起右手跟我宣誓” …… 宣誓完毕！” 话落下的那刻，“砰”一声，操场顿时升起彩色烟雾，操场成百上千的学子同时在这一刻仰起头，手中的气球也随着五彩的祥云一起飞升上天，天空骤时绚烂又耀眼。 无数人在台下挥舞着手中的红旗，摇旗呐喊，在人声鼎沸中说出自己的一腔热血，“我要上a大——” 紧接着，无数嘹亮的声音也开始响起。 “我要上h大。” “我要考医科大，当医生，救死扶伤！” “我要当律师，为人民说话！” “……” 台上的校长看着这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笑笑，轻轻拍了拍手中的话筒，“你们的理想我都有听到了，今天，除了在座的各位领导和老师之外，你们的学长学姐也同样给你们送来了祝福。” 他话一说完，操场中央的大屏亮了起来。 “hello，学弟学妹们你们好呀，我是高2020级一班的李书言，目前就读于h大物理系~” “hello，你们好，我是高2020级的曾芯，就读于b大的电子信息工程。” “我是…” 场面瞬间热血沸腾，掌声雷动，不少高一高二的学生趁着下课，纷纷跑出来，在走廊露出一个个脑袋往操场中央看去。 男生拉了拉林承的袖子，“走啊，林承，去看看去。” 他抿唇微笑，摇摇头。 “走吧，学校操场大屏正在播放历届优秀学长学姐们录的视频，走嘛，一起去，就当放松放松了。” 林承犟不过他的好意，只好跟着人群往外看去了。 操场大屏的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你们好，我是高2020级三班的宋斯，就读于a大医学专业——” 他只随意地一瞥，视线扫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瞬间心跳慢了半拍，接着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学弟学妹们，你们好，我是高2020级三班的陈姝叶，就读于a大新闻系~” “我是夏乔。” “我是习宋。” “我是华飞~” “……” 后面还在继续，可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耳旁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浓重的喘气声，林承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操场。 到达操场那一刻，无数的人开始缩小，几十号人的头像汇集在一个屏幕中，同一时间，一起说出那句，“我们在xx大学等你！”切到左上角最后一个画面，他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是他即使浑身染血也要记住的模样。 是她，真的是她！终于又见到了她，原来她在a大吗？ 林承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屏幕，直到视频都结束了他还没回过神，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学，你，还好吗？” 林承反应过来，他低头，脸上早已经湿漉漉一片了，随意地抹了把泪水后，朝面前的人摇摇头。 放学后，林承就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一栋小区。他迫不及待地推开门时，少年正在笨拙地练习走路的姿势，那是与他周身气质完全不符合的，一种极为怪异，甚至难看的动作。 只肖一眼就能看出轻易看出他身体的缺陷。 程述也看他，眸光是一闪而瞬的难堪，他很快收起拐杖，朝一旁的轮椅坐下，平静地岔开话题，“今天不是应该上课吗，你怎么来了？” 林承看着他强装淡定地模样，抿唇摇头，眼睛有些干疼，他朝他走近，迫不及待地拿着手机递给他，朝他指了指。 视频还在播放。 程述也接过手机，画面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是高2020级三班的宋斯~”直到结束后，一个他再眼熟不过的人出现，他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手紧，目光近乎贪婪地凝在那人身上。 陈姝叶带了点淡妆，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针织开衫，下面是一件浅色的直筒牛仔裤，她头发长长了很多，也瘦了好多，还是一样的漂亮。 女孩儿朝屏幕弯了弯嘴角，嗓音带着软软糯糯的甜，说的却异常坚定，“我在a大等你。” 她的眸光好像具备独一无二的穿透力，就好像在透过屏幕，对着他说。 原来她考上a大了啊，真好。 程述也难得的扬唇笑，那是一种完全肆意的，张扬的笑，那还是林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 可是他越这样，林承越发觉得心酸，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会有个很好的未来的。 他拿出手机打字，目光恳切，“为什么不去a大找她？我觉得她是在等你。” 程述也低头沉默，直到林承以为他不会在回答地时候，少年有些挫败的声音响起，“你刚刚已经看到了，我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无论我怎么练习，都无法回到从前了，一切早就变了。” 程述也说着，语气忽然变得难过起来，胸口仿佛堵着一团湿润的海绵，让人窒息地沉闷起来，声音压得极低，“她等不到我了。” 林承想摇摇头，说不是的，你很厉害，也很优秀，有人在等你，可是他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眶红得像泣了血，他只无措地攥紧手指。 程述也看出了林承的自责，抬头冲他笑，“谢谢你能给我看这个视频，如果可以的话，能发给我吗？” 林承哽咽地点头。 林承走出大门后，程述也打开那个视频，一遍又一遍循环播放着，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 “我在a大等你。” “我在a大等你。” “我在a大等你。” “…” 程述也攥着手机的手捏得生疼，带着一股从骨子里渗透的寒意，真是个傻子。 我都叫你别等我了啊。 第52章 兔子舞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暑假来临之前，是最令大学生头疼的体测 夏尔在宿舍抱怨道:“啧，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抢了个排球课，我看好多学长学姐都说这个老师的体育课特别难考过。” 李思恬笑:“得了，你和姝叶一个老师，每次回来寝室就你一个人在哀嚎，我看你就是缺少锻炼，天天躺床上打游戏，再这样下去，我看你翻个身都费劲。” 夏尔无语地朝她翻个白眼。 陈姝叶被两人逗笑，弯了弯唇角解释道，“夏尔说的是真的，这个老师确实挺严格的，我没事是因为我高中天天跑操，被迫练出来的。” 姜西在一旁笑，“是不是所有的高中都做的那个舞动青春啊？” 陈姝叶弯唇:“没，我们就围着操场跳兔子舞。” 李思恬一脸羡慕，“啊啊啊啊，是不是那种每人之间都搭着肩膀，然后围成一个圈？好可爱啊~” “哇哦，那确实是够暧昧哦，”夏尔神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笑得有些猥琐，“嘿嘿嘿，这要是一个帅哥搭我肩膀上，我不知道得多么开朗。” 陈姝叶听到夏尔的话不禁愣了一下，思绪渐渐飘远。 作为一个理科班，班上女生本就少，陈姝叶的个子在女生里也算比较高的了，而程述也又是男生中最高的，因此他们两人形成了闭环。 她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少年的手搭上她肩膀那一刻，似乎感觉肩膀的皮肤都像被烫伤了一般，温度从肩膀逐渐蔓延，心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音乐声还在继续，“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jumping grooving dancing everybody rooling moving singing night today ……” 嘈杂的人群中，她只注意到身后的少年。心跳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手心也开始变得潮湿一片。 她开始频繁出错，别人迈左她迈右，别人朝前她向后，反复几次出错，她前面的女生好几次差点被她绊倒，语气有些不好，“陈姝叶，你小心一点啊，你看你把我校裤都踢脏了。”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脸色红得不正常，窘迫地几乎把自己埋到地上，只呐呐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对不起。” 可她越是紧张，就好像越容易出错，当她第二次踩到程述也脚时，她甚至不敢再迈开腿，脱口而出，“对不——” 她话还没说完，少年忽地朝她靠近，弯腰低头凑到她的耳朵，语气带着浅浅的笑意，“没关系，一会儿听我指挥。” 嘹亮的广播之下，是少年在她耳旁低吟，“左左，右右，前前，后后——” 她开始在他的节奏下，渐渐融入人群，整齐又厚重的脚步声下，掩盖住的是她心跳震动如鼓的声音。这一度在别人看来很痛苦的事，却在那时起，一度成为她最期待的活动。 因为，那是她与他之间最近的距离。 第53章 第一名 第二天的体测很快就来临，时间不巧的是，刚好是下午第一节课，三点，太阳最毒的时候。 几个女生躲在树荫下怨声载道，一边补着防晒一边抱怨，夏尔也被毒辣的太阳射地睁不开眼睛，虚着眼睛看她，“姝叶，一会儿要是我分到和你一组，你就拉着我跑哈。” 陈姝叶笑着应下。 很快，老师手上拿着花名册过来，朝面前一群人看过去，“叫到名字的站到前面来:孙书茗，张舒，陈姝叶…” 夏尔听到没念道自己名字，心里重重地落下一口气，随后又朝陈姝叶投去一个目光，做着口型，“加油——” “第一组准备，”老师把手中的旗子挥下，“开始。” 刚刚还打着商量说慢慢跑的女生，一听到指令，像离鞘的箭般，很快冲了出去。剩下的几人叹为观止。 陈姝叶一直不紧不慢地跑在第二名的位置，始终保持着呼吸匀畅，直到最后一圈时，她忽然加速，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终点，老师按下秒表，“三分21秒。” 夏尔朝她挥了挥手，一脸兴奋又骄傲的模样，“姝叶，你太厉害了，刚刚你跑了第一唉！而且还甩开第二名半圈！好牛啊，你这高中没白锻炼啊。” 陈姝叶朝她勉强地笑笑，询问道，“第一？” “嗯，特别厉害——” 她听到后扯唇轻笑，很快就扶着膝盖，弯着腰低头喘息，第一，程述也，我拿了第一，你看见了吗？ 高中那年运动会时，她恰逢生理期，跑了1500米，拿了个第五名，她看着赵钊拉着程述也走远的背影，暗自难过，就连上课时也有些走神。 程述也看她一眼，“还在为刚刚没拿第一不高兴？” 她摇摇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该怎么说呢，说他看到他给别人送水不高兴了，可是她又有什么立场呢？ 暗恋着是不该难过的。 她紧抿着唇瓣，笑容苦涩。 少年却叹一口气，以为她好面子不好说，勾起唇笑，“原来咱们陈姝叶小同志，好胜心原来这么强。” 她表情有些窘迫，脸色红了些许，“我没有——” “哦~”看样子他没把她的话当真，拉长了尾音，眼里浮现笑意，看她一眼，接着轻咳一声，“好胜心强也不是个坏事，正好我呢，刚刚恰好拿了个男子3000米冠军，又恰好咱们名字这么像，要不，一会儿念到我名字的时候，你去拿我的那份奖杯算了？” “你说什么呀，我没有想拿奖杯，我真没有——”陈姝叶对上他眼里的笑，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语气强烈。 程述也看她一眼，“那你刚刚有不开心吗？” 陈姝叶抿唇，张了张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有——” “那不就行了，那就当我这个做师傅的哄小徒弟开心行了吧。再说，这奖杯我已经拿了很多了，落在我那也是生灰，这不得让它发挥它的该有的价值？” 见说不清楚，陈姝叶语气带上嗔怒，板着一张小脸，一脸严肃，“我没有想要你的奖杯，自己要的东西要靠自己争取，”她顿了一秒，音量渐渐减少，有些不自在，“再说了，我也不是男生啊，一会儿我站一排男生里多尴尬啊。” 程述也听着她的话，煞有介事地点头看她一眼，逗着她，“哦，看样子还是想要。” “我没有想要——” 程述也扬眉笑，语气也正经了不少，“好好好，咱们小陈同学，以后跑步一定会拿第一名的，次次都得第一。以后也一定会有很多奖杯的。那以后等你拿了奖杯我们换换？我还没见过女生的奖杯长什么样，会不会和我们一样，那说好了，一会儿我的那分就先保管在你那。” 后来，他的那个奖杯最后还是落到了她手里。 少年温柔笃定的话语好像还在耳旁，可她却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了。第一名，程述也，我跑步拿了第一，你看到了吗？ 她想到这，眸眶有些红了，好像就算他已经离开，还是在无孔不入地侵入她的生活。眼泪呈直线式的落下，一长串的泪珠，很快就消失在燥热的天气里。 她继续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刚刚跑步时胸腔中灌进来的风，好像在此刻倾数涌入喉咙，连鼻间都泛上酸意。 “姝叶，你怎么——” 陈姝叶抬头看她，眼睛红通通的。 夏尔愣了一下，迟疑地开口，“姝叶，你不开心吗？——” 对啊，终于拿到梦寐以求的第一了，她怎么不开心呢？ 陈姝叶回过神来，扯唇轻笑，“没有，刚刚风太大，眼睛吹得好疼。” 夏尔愣了一下，“噢，那行，你好好休息吧，一会就轮到我了。”她说完就转身离开，向着白线前走去。 “夏尔。”忽地，陈姝叶叫住她。 “怎么了？” 她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笑着开口，“吃块巧克力吧，一会儿低血糖该犯了。” 夏尔接过，心里有些暖，“嘿嘿嘿，还是你贴心。”陈姝叶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笑笑，沉默地看她。 程述也，你离开后，我身上好像有你的影子了。 几分钟后，夏尔气喘吁吁地结束，一边用揉了揉脸，一边朝她走近，“你说的没错，虽然天气看起来这么热，但跑起来的时候风还是很大，刮的我脸好疼。” 陈姝叶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师的哨声打断，“集合——我们接下来测肺活量，坐位体前屈。” 他的话一落，瞬间抱怨声一片，“哎呦，才跑完步，就不能休息休息吗？” “我服了——” 老师看着躲在树荫下抱怨的几个女生，语气缓和了不少，“行了，快点的，趁着现在天气凉快，早点弄完早点解散。” 她们不情愿地从花坛边走过来，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惊奇地感叹，“诶，好像天气是好一些了。” “好像是，起风了。” “…” 微风拂过，吹散了夏日的躁意。 就好像那年的风一直吹到了现在，只要风还在吹，我就继续爱你。 第54章 家教 陈姝叶暑假的时候找了个家教，工作内容很简单，薪酬给的也很高，是辅导一个即将高考学生的数学。 迎接她的是一个女生，看起来性子很活泼，也很热情:“你就是新来的家教姐姐吧~快进来。你好，我叫叶尹一。” 陈姝叶点点头，笑了笑，“你好，我叫陈姝叶，是你妈妈找来的家教老师。” 女生笑着开口，“嘿嘿，我知道，快进来吧。” 陈姝叶换好鞋后跟着她去了书房，刚坐下就平静地面前的小姑娘开口，“小叶同学，你能先把你的数学卷子给我看看吗？我先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女孩儿似乎被她如此“着急”的模样吓了一跳，愣了一秒才开口，“好，”她从一旁的书包抽出一沓卷子，看着上面惨不忍睹的分数，脸色微红，也有些不好意思，“陈老师，都在这了，你先看着，我去端点水果——”说完就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等到她磨磨蹭蹭地端着水果进来，陈姝叶看她一眼，继续开口，“我看了一下，你卷子上很多都是在函数方面是比较容易出错的，这应该就是你薄弱的地方，我们今天就从——” 女生打断她的话，岔开话题笑，“哎，学姐，你是2020级三班的吧？” 陈姝叶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叶尹一笑着耸耸肩，看着话题顺利转移，计谋得逞满脸笑意地开口:“当然了，我也是南城一中的，我高二的时候有在操场上围观，我看到你给他们录的视频啦，这么多人里你最漂亮，所以我就记住你了，嘻嘻~” 她吐了吐舌头，恢复了正经，一脸崇拜，“不过你真的好厉害啊，考那么高的分数，真的太优秀了。” 陈姝叶听到她的恭维不知道说什么，朝她笑了笑，“只要努力你也可以的，所以你现在——” 叶尹一着急地摆了摆手，“咦，我不行的，数学70分的人怎么敢说要考a大的话。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啊，也没多大志向，考个一本就谢天谢地了。” 陈姝叶继续翻看她的试卷，却听到一旁的小姑娘喃喃自语，“高2020级三班，三班，三班——”她声音提高了不少，像是想到什么了，眼里亮晶晶地看她，眸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学姐，你是三班的话，是不是和程述也，程学长一个班的？”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陈姝叶呼吸一滞，她翻着卷子的手停了下来，攥紧手指，表情晦涩不明，眸光平静:“你问他做什么？” “程述也唉，那可是颜值与智商齐飞的大神，关键还长得帅，你不知道，哪怕学长毕业几年，一中仍然流传着他的传说，而且——”小姑娘故作神秘地卖起关系，轻咳了一声，“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们高三的时候，有个高一的学妹跑到你们教室门口向他表白？” 陈姝叶抿唇，思绪飘散，她苦涩地抿了抿唇角，她怎么不记得呢？关于他的一切，她都没有忘记。 见她半天没反应，女孩儿轻轻摆手，有些了然，“算了，你肯定也不记得了，你们这种学霸，肯定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她神色莫测，看着她的眼睛，“其实，那个女生是我的好朋友，就是现在，我们都快高三了，她还一直很喜欢他，整天嚷嚷着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学，”叶尹一看她一眼，试探地开口，“学姐，你和他是同学，知道他在哪里吗？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好朋友，可以吗？” 陈姝叶低眸，看不清表情，沉默许久后，有些艰涩地回答，“他出国了。” “啊？好可惜，”女孩儿眼里光一下暗淡下来，随后又不死心地继续问，“那你知道他去哪个国家了吗？” 陈姝叶盯着面前的试卷，好像是在放空，脑中又想起那个少年说的话，‘你不要告诉她，我不想她再来缠着我了’。 她也很久，没再听起他了。 女孩儿看她愣住，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学姐？学姐？你怎么了——” 陈姝叶鼻间有些酸意，她就那样看着她，喉咙滚了滚，笑容苦涩，“不知道，毕业之后，我们就没联系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她几乎是仓惶地垂下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他好像，已经完全把她抛下了。 “哦~好吧，”叶尹一没察觉到她的情绪，只是神情有些惋惜，“唉，我是真的想知道他去哪了。” 她撑着脑袋感叹一句，“你不知道，我那个好朋友可喜欢他了，已经喜欢他好久好久了，本来还想去他的大学，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连消息也没有了。怪不得，像他那样优秀的人，我们还好奇他怎么没出现在学校的荣誉墙上，原来是出国了啊。” 她低头叹口气，“也不知道他上大学后有没有交女朋友？ 沉默中，陈姝叶嗓音有些沙哑，胸口带着一股窒息感涌入，不知道是对面前的女孩子说，还是对自己说，“他有女朋友了，”她垂头盯着面前的课本，一字一句，缓缓开口，“叫你朋友别等他了吧。” 听到她的话，疑惑地抬头，“你们不是没有联系了吗？” 陈姝叶声音发苦，“听其他同学说的。” “噢好吧。”她喃喃自语，“害，这种大佬应该到哪都是受女孩子喜欢的，有女朋友也正常了，不过，我这个朋友就是一个死脑筋，我也劝过她好多次。她那么漂亮，也优秀，但好像就那样盲目地在等他，连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的事都不确定，她怎么就那么执着。” 她感慨着，有些苦恼又似好奇地看陈姝叶，“学姐，你说，真的会有人一辈子非一个人不可吗？为什么不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呢？这样固执的等待一个可能不会再回来的人，真的有必要吗？” 对上那双真挚又疑惑的目光，陈姝叶指甲捏在掌心，疼地难受，轻笑开口，“或许吧。” 她还想再问一些其他的事，却看见陈姝叶已经低头继续翻看试卷，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叶尹一识趣地封唇不语。 陈姝叶平静地开口，“那我们今天就先从你最弱的函数开始讲可以吗？我们先从基础的学起？” “好。” 女孩儿见还是逃不脱学习的命运，呐呐地开口，一边赞叹，“陈老师，真的好敬业啊，我妈这个钱看来是花对了。” 陈姝叶抿唇轻笑。 她语气温柔，又有耐心，而且逻辑清晰，三个小时一晃而过，连一向没什么耐心的叶尹一也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把陈姝叶送到门口后，她热情地朝她挥了挥手，“陈老师，再见！” 陈姝叶回头朝她笑了笑，同样挥了挥手，“再见，叶同学，今天布置的作业记得做，我明天检查。” “哎呦，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她把手凑近耳朵，大声朝她喊道，表情生动又可爱。 陈姝叶忍俊不禁地轻轻弯了弯唇。 陈姝叶从她家出来刚好六点，她回家必须穿过一个小广场，两侧的喷泉还在继续喷着，不少行人匆匆赶路。六点半那刻，广场中央大屏放着某热门的电视剧，此刻正播放着悲情的片段。 女主角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泪流满面却又冷静开口，“天下之大，没人会等你三四年的。你今天要是走了，我明天就去找个随便结婚。” 男人步伐一顿，背影似乎僵滞一秒，但也仅此一秒，就毫不留情地离开。 插曲响起。 “你问我 为什么顽固而专一 天下太大 总有人比你更合适 其实我觉得这样不值 可没选择方式 你一出场别人都显得不过如此 互相折磨到白头 悲伤坚决不放手 ……” 陈姝叶停下脚步，目光一怔，盯着屏幕上的歌词看了一会，眸眶湿热，为什么顽固而专一？ 她劝别人放下，因为她觉得这样不值；可她自己却放不下，因为她没有别的方式，只要程述也一出场，别人都不过如此。 没人会等一个人三四年，但陈姝叶会等，会等他一辈子。 第55章 笔记本 陈姝叶回家翻了翻高中时期的笔记本，第二天带给了叶尹一。 “你把昨天我给你布置的作业拿来给我看看，”陈姝叶一边拿出一支红笔检查她的作业，一边把昨晚翻出来的笔记推到她面前，“你也没闲着，趁这个时间你看看这个笔记本，这是我上高一开始写得。” 叶尹一本来还想闲聊几句，一看她这架势，只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哦。”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陈姝叶批改作业，叶尹一在看笔记本，十几分钟过去，忽然，叶尹一翻到一页，与之前所有的字迹有很明显的区别，一看就出自另一个人之手。 字迹狂放洒脱，每一笔都极具穿透力，好像在与什么暗暗较劲似的，这一看就是男生的字迹，叶尹一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轻轻扯了扯陈姝叶的袖子，暧昧地朝她笑笑，“陈老师，这个字迹不是你的吧？” 陈姝叶听闻，抬头看过去，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字迹，她愣了一秒。 —— 当时因为外婆去世，她请了几天假，程述也帮她做了笔记，她仔仔细细地誊抄后，就把笔记本还给他了。 没想到的是，一天后程述也又递给她几张活页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她疑惑地看着他。 少年扬眉，神色如常，“这是前几天李老师补充的知识点和例题，我忘记写了，所以这会才补上。” 她接过那几页轻薄的纸，笑了笑，“谢谢，那我抄完后还给你。” 程述也扯唇轻笑，“不用了，这几张活页纸就放在你笔记本上吧，”他耸了耸肩，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又带着少年独有的轻狂肆意，“你知道的，我不太用看这些笔记的。” 这样的话别人说出来可能会让人感到不适，但偏偏程述也说出来却让人觉得理所应当，就好像他那样耀眼的人，合该这样洒脱肆意，张扬不羁的。 陈姝叶接过，有些不好意思，“那谢谢了。” “客气~” 叶尹一一看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勾唇轻笑，好奇地开口，“男生写的？” 陈姝叶平静地，漫不经心回答，“嗯。” 见她神色如常，叶尹一也自讨没趣，停下了追问，继续翻看着手中的笔记，喃喃自语道，“那这个男生应该是你关系很好的朋友吧，不然笔记为什么写地这么细致，连不用考的知识点也都一一补充了，真的很——” 听到她的话，陈姝叶忽地抬头，目光是罕见的严肃，“你说，这是不用学的？” “啊？”叶尹一被她突如其来转变的脸色吓了一跳，低头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就是啊，陈老师，我可没有故意说谎，以此来减轻负担啊。 我们老师说了，这种题型好多年都没考过了，有些新教材甚至直接删除了这个内容，她说这种题都是要用到大学数学里学的知识点，所以我们老师一般不讲的。不过有一说一，你这个同学可真细致，不仅细致的做了笔记，甚至还贴心地写了例题——” 她还在继续说什么，陈姝叶只觉得耳旁嗡嗡嗡的，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正思索着，叶尹一问她，有些好奇，“学姐，所以你们大学真的学了这部分吗？” 陈姝叶抿唇摇头，“我们专业不用学数学。” 叶尹一笑笑，“真好，那我大学也选一个不用写数学的专业。”她继续翻看她的笔记本，发现每种类型都做了归类，感慨万千，“学姐，你这笔记写得真好，每一个都好详细，而且清晰了然，可以借给我抄一下吗？” 她想了一会儿，补充一句，“我保证不会给你损坏的，而且一周之内就还给你。” 陈姝叶看着她迫切的眼神，笑着点头，“好——不过”，她犹豫一秒，接着开口，“既然这个不用考的就不用抄了，那我把这几页拆下来。” 叶尹一看着她的动作，笑嘻嘻地开口，“嘿嘿嘿，学姐你真贴心。”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有些心虚，认真地拆下那几张活页纸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包里。 晚上回家后，她把自己包里的活页纸拿出来，仔仔细细地铺平放在书桌上，平整地没有一点褶皱。 昏黄的台灯下，照亮了这几页笔记，纸张早已泛黄，上面的字迹却愈发清晰，笔锋凌厉，每一笔都充满了力道。 她似乎都能想象得到少年伏在桌上，紧抿着唇，端正着腰，一字一笔认真地写下这些笔记的模样。 “这些不用考啊，老师都不会讲的。” “这是老师前几天补充的知识点还有例题，你拿着吧。” “…” 程述也，你为什么撒谎？ 明明说了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程述也，为什么骗我，明明说好了一起去a大，又为什么失约？ 她的眼泪顿时大颗大颗地落下，砸在泛黄的纸张上，她轻轻地抹去上面的泪水，动作虔诚，如视珍宝，可放了几年的页张早就变得菲薄，沾水过后变得脆弱，她轻轻一擦，有些纸张就裂开了。 她无措地抹去脸上的泪水，轻轻吹干纸张上的泪渍，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坏了就是坏了。 她急得在桌子面前跺脚，也越发手忙脚乱，看着早就损毁的笔记，终于躲下来忍不住崩溃大哭，泪水从指缝溢出，一声比一声强的哽咽声在安静的房间响起。 第56章 合伙作案。 因为学校统一要求高二暑假补课，叶尹一提前返校补课，所以陈姝叶的家教也在八月中旬就结束了。 尽管陈姝叶给她补习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一个月，可叶尹一的数学成绩确实得到了显着的提升，她妈妈甚至高兴地多给了陈姝叶200块钱的工资，凑个整数，刚好赚了8000块。 结束的时候，小姑娘眼睛红通通地拉着陈姝叶的手，满脸不舍，“陈老师，我好舍不得你，以后我还能在微信上找你玩吗？” 陈姝叶看她，一脸认真，“学习最重要，不要总想着玩。” 她瘪了瘪嘴，“那~明年寒假你还来给我补课好吗？”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我如果有时间就来。” “好，你一定好来啊，我等你——” 走到小区门口，陈姝叶看她笑，“行了，就送到这吧。” 陈姝叶离开后，不知不觉就逛到了一中附近的书店，想着唐欣生日快到了，就走了进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书送给她。 “欢迎光临。” 温和的女声响起，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收银员，看到陈姝叶，她有些惊讶，“真的好久没看到你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都毕业了吧，怎么想着到这来了？” 陈姝叶笑，“我给朋友买本书。” 女生看她，“是和你高中经常一起来的那个女生吧，还是又来买杂志？” 陈姝叶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书籍，听到她的话，眼睛亮了一分，“最近出了多少新的杂志了？可以拿来给我看看吗？” 店员语气有些可惜，摇摇头，“害，那个啊，就你们高中经常买的那本杂志停刊了。” 陈姝叶诧异抬头，“停刊？为什么啊？” 女生摊了摊手，“现在信息时代，大部分人都在手机上看书了，谁还买纸质小说呢？也就你们这群被没收手机的高中生了还在看了，但这样的毕竟还是少数，几百个人看，没有销量，赚不到钱，自然也就停刊了呗。” 她看她一眼，继续道:“最近都有好多个高中生来问还有没有杂志了，我告诉她们停刊了，她们也都是你这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店员叹口气，喃喃自语，“其实我觉得这杂志挺火的啊，我小时候也还看呢，结果突然就停刊了，我也是蛮惊讶的，也同样很失落，不过转念一想，毕竟人家也要吃饭，都是成年人，我倒也能理解。” 陈姝叶喉咙堵地难受，迟疑开口:“那~现在店里还有往期没卖出去的杂志吗？” 女生朝她笑，有些揶揄开口，“我记得你以前都是陪着一个小姑娘来看，但是你自己可是从来都不买的。” 陈姝叶弯唇笑，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往事。 高中的时候，学业紧张，她几乎从来不把时间花在这些课外读物身上的，再加上那时候的她零花钱本来就少，所以也更不会买这些了。 但唐欣却与她大相径庭，她是个十足的小说迷，大到名着小说，外国文学，小到言情，悬疑，冒险小说，各种各样的她都爱看，而对于这个爱好，她一向舍得花钱的，有时经常为了买书不吃晚饭，就为了把钱省出来去买书。 所以每次一到周末下午，她就会叫上陈姝叶去这个书店，买最新的杂志。一下课就在班上看起来，她看完后，有女生往往会借来看。 渐渐的，买杂志的人也越来越多，人手一本，互相传阅，这几乎成为了全班的一股风潮，不少同学在她的带动下开始爱上看言情小说，甚至连一些男生也不例外。 有点空闲时间，几个男生也不出去打篮球了，都一致地从桌子里掏出小说，兴致勃勃地开始看起来，那段时间，整个楼道里就数他们班级最安静。 连郭旭都以为班上一群人“改邪归正”了，就连同其他班老师说话间都不自觉带上炫耀的语气。 直到一次唐欣当时在语文课上偷摸看小说时，才终于被老师发现。 她当时看了一篇言情小说，眼睛都哭得红红地，而当时的语文老师，正在在课堂上讲一篇阅读，具体内容记不清了，但陈姝叶依稀记得大概就是关于母爱主题的。 看着台下的唐欣，哭的眼眶红红，老师讶异于她的共情能力时又有点欣慰，笑着看她，朝众人说道，“看唐欣同学哭得这么伤心，肯定收获颇丰，你来说说你从这篇文章里学到了什么？我们也来学习学习。” 唐欣这时候正哭得脑子缺氧，还没反应过来被提问，只抽抽搭搭地开口，“呜呜呜，就是~互相喜欢的人一定要长嘴，不要暗恋，呜呜呜，太惨了，明明相互喜欢，为什么，为什么~” 她一说完，台下发出“噗嗤”一声的笑声。 讲台上的杨里脸色也越来越黑，直到陈姝叶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唐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支支吾吾地开始起废话文学，“这篇文章呢，就是文章讲得内容就是它的中心，它的中心内容在全篇都有体现，所以我们——” “行了，”杨里看着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眸光一沉，朝她凑近一步，直到站在她桌子面前，从语文课本下抽出那本花花绿绿的杂志，眼睛横她一眼，“下课后去找你们班主任拿！” 他没有叫唐欣坐下，唐欣就这样站了一节课，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瘫在座位上，一脸绝望，“完了，完了，那老头一定会来追问我还有没有其他的，怎么办啊，叶子。” 她晃了晃陈姝叶的手，一脸悲痛，拿着仅存的余粮，表情凝重，“我的小白和小绿可怎么办啊？这可是我一周的早饭钱省出来的啊，我好舍不得啊啊啊啊啊~” 陈姝叶看着她手心花花绿绿的一堆杂志，朝她看一眼，迟疑开口，“要不~放我这？” “真的可以吗？” “嗯。” “叶子，太谢谢你了，以后你就是我小白和小绿的亲妈，我买的书都给你看。” 陈姝叶抿唇笑，“不用了，不过这段时间你也别带到学校来了吧，太危险了。” “嗯，听你的。” 唐欣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私藏的杂志放在陈姝叶的桌里，刚放好，郭旭就踩着上课铃声响起之前来了趟教室。 他手上拿了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显然就是刚刚唐欣被缴的那本，他把手上的书重重地往讲台上一放，发出不小的动静，一脸的严肃。 班级顿时安静如鸡。 他的视线下沉，落在唐欣身上，意有所指地开口，“刚刚，你们杨老师反映，有人在他的课上看小说。” 他冷笑一声，继续开口:“我还说你们这段时间班上怎么这么安静，我以为你们知道努力了，原来是看这些东西去了。现在你们高二了，正是人生最应该努力的年级，是看小说的时候吗？除了唐欣手上的书以外，班上还有其他同学有吗？” 他一说完，教室安静地不行，台下众人都面面相觑。 郭旭轻咳一声，“现在要是你们老实缴上来，我不会怎么样的，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你们还藏了，可不只是简单的口头批评了。你们自己想清楚了？” 他的话落，目光开始巡视，有人开始抵抗不住他眼神的威压，第一个从桌子里拿出一本杂志，老实地放在讲台上。 随后，陆陆续续地就有人拿出杂志放在讲台上，很快就堆了两摞厚厚的书。 直到最后一人上缴完，看着再没有动静，郭旭看唐欣一眼，“唐欣，你还有没有？老实交代！” 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心虚地开口，声音极低，“郭老师，没有了。” “班长先把这些杂志全部放到我办公室去，”紧接着，他眼神一眯，又看唐欣的周围一眼，看着她右后方的程述也开口，“程述也，你去看看她的桌子还有没有，”他想着什么，补充一句，“对了，还有她的同桌，前桌的抽屉有没有。” 听到他的吩咐，少年起身，草草地看了一眼黄盈的桌子摇摇头，随后又走到陈姝叶面前。 女生咬着唇，有些不安地搅着手指。程述也低头，只凑近她桌子一看，只一眼，就看见了最上面的五颜六色的杂志，甚至还露出了一些边角。 他愣了一秒，察觉到女孩儿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他克制地抿唇轻笑。 郭旭看他半天没动作，“到底找到没有？” 程述也面不改色地把露出的一点杂志边角往里推了推，一脸平静地回答，“没有。” 话一说完，他听到身旁的小姑娘几不可闻地叹口气，程述也没忍住弯了弯唇，胆子这么小，还敢“合伙作案”？ 少年垂眸看她，眸光里是细碎的笑意。 第57章 便利贴 店员拿出为数不多的杂志，看着还有仅剩几本，都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她一边拍了拍，一边朝陈姝叶开口，“只剩下18年出版的了，你还要吗?” 陈姝叶看了她一眼，“我都要了，麻烦您先帮我装起来吧，我再看看其他的。” “好。” 陈姝叶走到书店的一隅，那是她每次最常待的地方。因为每次唐欣挑小说都要挑好久，没有一个小时是走不了的，所以她常常坐在那个角落，安静的在那记单词。 她顺着熟悉的道路走到那时，才发现那早就变了样，旁边摆了几盆绿植，上方还挂了一长串贝壳风铃，而墙壁面前已经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写满了他们的心愿。 陈姝叶看店员一眼，朝她问道，“姐姐，这里好久变成这样了？” 她听到陈姝叶的话，想了一会儿，“都好久了，应该有快两年了吧。对，我想起来了，就是你高三那段时间，那时你不是忙于学习，好久没来了吗？” 她笑了笑，继续道:“对，我想起来了，因为那段时间，有个帅哥来了几次，我看他长得帅，所以我就记住了，他和你是同一届的。你别说，这么一搞，是不是还真挺好看的，好多学生买完书都会写一些心愿，也算一种寄托吧。” 陈姝叶笑了笑，轻点了点头。 她抬头安静地看着这些便利贴，上面写满了一群群学子的心愿。 “2021，高考上岸！！！” “希望心想事成，万事顺遂，家人平安！” “希望我喜欢的人也刚好喜欢我(??o??)?.’ 密密麻麻的心愿中，最显着眼的最中央的便利贴，“高考结束，我就向喜欢的人表白。2020.7.1，成功了在座的各位见证者都有喜糖。” 这张的便利贴下，有一个红色笔写了个回复:“都2021年了，兄弟成功了吗？” 不久后，下面有一条当事人的回复，字迹一模一样：谢谢兄弟们的关心，现在是2021.7.8，前来还愿。我和喜欢的人已经在一起一年了，前台店员小姐姐那有放了糖，看到的人可以去拿（如果还没有拿完的话），还有，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原来她也同样暗恋我很久了，最后，祝大家也都得偿所愿！ 学生时期的暗恋，最是惹人心动，也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一张小小的便利贴，承载了各种字迹的，五颜六色的“恭喜。” 陈姝叶抿唇轻笑，有些感慨，真好啊。 那么程述也，你得偿所愿了吗？ 她刚转身准备离开，微风拂过，墙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她抬脚的动作一顿，一张泛黄的便利贴刚好落在她脚边，可能因为时间太久了，背后已经完全没有了粘性，她垂眸看了一会儿，捡了起来。 上面是用流畅的英文写的一首情诗，应该是写给喜欢人的。 “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e world. sun, moon and you. sun for morning, moon for night, and you forever。” 陈姝叶轻声默念那句英文，也不自觉的翻译起来。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她读到这， 心突然好像被撞了一下，她低眸轻笑，看着最后字母to——csy，有些愕然，好巧，竟然和她名字缩写一样。 她捡起这张便利贴，拿到前台递给她，“姐姐，这张便利贴被风吹掉了。” “哦，”她随意的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陈姝叶看着她的动作一顿，“你——不贴上吗？” “已经没有粘性了，放太久了，就算贴上还是容易掉的。” 陈姝叶抿唇没说话，店员看着她手上的书，“要结账了吗？” 陈姝叶把手中的书递给他，点了点头。 “一共147，”她把书装好，递给了陈姝叶，她提着袋子刚走到门口，忽地又折返回来，拿了前台的一个胶水，朝她开口，“姐姐，再买一个胶水。” 她捡起垃圾桶最上面的那张便利贴，仔仔细细地给它涂了满身，店员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摇摇头开口，“你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它还是会掉的。” 陈姝叶继续手中的事，好似完全不在意，“那就起码延缓一点时间再掉吧。” 就当是为了那个巧合也好，陈姝叶没有得到的，那就祝另一个csy得偿所愿吧。 —— 陈姝叶把书送给唐欣的时候，刚好聊到今天发生的事，唐欣打趣的说道:“你说，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刚好和你名字缩写一样，又刚好那一刻被风吹到你脚边，又恰好被你看见，”她摇摇头，轻“啧”一声，“这剧情，妥妥偶像剧啊，要我说，不会是哪个你的暗恋着写给你的吧~” 陈姝叶无奈地笑，“你怎么会怎么想？就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嘻嘻，那也是因为咱们小姝叶值得啊，你这么好，这么优秀，还这么漂亮，也就是那个程——” 她说到这话，突然戛然而止，看着陈姝叶紧抿的唇，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 “你一说这个心愿墙的事，我就想起了我们高三那年去锦鲤山上写的祈福带，不得不说，还真挺灵的，我说我要考江大，结果就真的来了，你说我们要不多久去还还愿？你的愿望呢，实现了吗？” 陈姝叶迟疑地开口，“实现了吧~” “这么怀疑？我就说你当时不要偷懒写缩写吧，这下好了吧，万一我们佛祖一时疏忽，把心愿实现到另一个人身上怎么办，有你哭的了。” 陈姝叶不在意地笑笑，她只要程述也得偿所愿就好，她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不喜欢她也没关系。 第58章 搬家 陈姝叶不久后，就被陈芳告知一个消息，那就是她要搬家了。 本来这事应该在高考后就准备的，但是当初陈芳恰逢换工作，忙的不行，又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只能多住了一段时间。而等她忙过那段时间以后，陈姝叶又还在外地读书，所以这也就只能耽搁下来，这一住，又是一年。 转眼终于等到陈姝叶暑假回家房租也到期，工作也稳定下来，她们也到了该搬走了的时候了。毕竟，这里房价又贵，环境也不好，除了离学校近一点，已经完全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不是吗？ 饭桌上，陈芳看着闷头吃饭的陈姝叶:“你赶快收拾的收拾了，我们下午就找个货拉拉一起把东西搬走，那些不用的东西该扔的就扔了吧。” “嗯，”陈姝叶垂着脑袋闷声应道，过了一会儿，就放下碗筷，朝陈芳开口道，“我吃完了，就先去收拾了。” 陈姝叶沉默地走进房间，盯着这个住了三年的房间，还有些不舍。 低眸看了一会儿，坐在书桌前打开了那个抽屉，里面堆满的是厚厚的一叠草稿纸，上面铺满了一道道试题的公式，字迹张扬又随意，这是高二那年夏天，程述也给她的。她摩挲着上面已经泛旧的痕迹，就好像在透过这些，在看曾经那个少年。 她仔仔细细地把这叠纸张放进一个收纳箱里，除了这些外里面还有一个粉色的纸盒，是毕业那年程述也送给她的礼物，是一个旋转水晶球，透明玻璃中央是一个高高悬挂的月亮，璀璨又耀眼，旁边有个开关，一打开那个按钮，玻璃球就会唱生日歌，而那个高悬的月亮也会亮起来。 可是她从收到这份礼物起，就只打开过一次，因为她怕没电了，关于他留下的一切，她都小心谨慎地保留着。 偶尔特别难过的时候，才会想起拿出来听一听，可是今天陈姝叶也没有很伤心，可还是打开了那个按钮，机械的女声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安静的房间里是水晶球一遍又一遍传来的声音，陈姝叶抱着那个水晶球，沉默地在笑，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声音有些颤抖，絮絮叨叨起来，“程述也，可我不快乐，我不开心，就算生日也不快乐。上个月吃的生日蛋糕一点也不甜，下次不吃了，要是，你能亲口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就好了，你想知道我的生日愿望吗？我的愿望是，要是还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这个愿望会实现吗？” 可回答她的，除了那一句又一句“生日快乐”再没有其他，她抿唇安静地把手中的礼物小心地放进那个纸箱子里面。 她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陈芳也很快收拾好，关上门打算离开时，陈姝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熟悉却在此刻又空荡荡的房子，沉默地没有说话。 “姝叶，走吧，师傅等着了。” “嗯。” 面包车穿梭在这个城市，由城东开往城南，途经到南城一中时，师傅被迫停了下来。看着斑马路上穿着校服穿梭其中的学生，有些好奇，兀自开口道:“这么早就开学了？” 陈姝叶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群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视线中，有个抱着篮球的少年轻轻扯了扯前面女生的橡皮筋，一头乌黑的头发倾泻而下，女生回头瞪他一眼，伸手就要打他，男孩儿得意地晃着手上的橡皮筋越跑越远，身后是追逐他的女孩，夕阳的余光把两道身影越拉越长，直至消失不见。 车辆开始慢慢启动，她往车窗外探了探头，朝那个金光闪闪的“南城一中”的巨大牌匾深深看了一眼，像是要把它记在脑子里。 收回目光时，看着旁边的书店走出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年，熟悉的侧脸，让她的心跳几乎漏掉了半拍。 “师傅，停车——” “滋——”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陈姝叶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打开车门朝书店方向跑去，可是，穿梭其中的学生打乱了她的视线，等她回过神来，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她攥紧的手心又松开，似自嘲地轻扯唇角，不禁就红了眼眶。也对，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陈姝叶忽地有些委屈地蹲在繁华的街头，无声地流泪，程述也，今年我的生日愿望没有实现。 这是与你分开的第411天，我真的，每天都在想你，可我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陈芳追着她下了车，看着蹲在地上地陈姝叶，满脸焦急地问道:“姝叶，你怎么了？” 她抿着唇摇摇头，站起身来，“没事，就是认错人了。” “好，那快上车吧，师傅该等着急了。” 两人走上车，车辆重新开始启动，再次消失于人群之中。 书店里的店员看着程述也走远背影，朝年轻的店长笑了笑，“刚刚那个帅哥我见过几次。” 店长有些讶异，“见过几次就记住了，你记性还挺好。” 她笑:“那我也只是对帅哥记性好，他高三那年我记得来过几次，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刚刚看到他的眸光中一片死气沉沉的，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紧接着她又叹口气，似惋惜，又似疑惑地补充一句，“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跛脚了呢，唉，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的啊，多可惜。” 九月。 程述也的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是落下了终身跛脚的结果。何懿开车把程述也送到车站，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小也，要不还是我送你去学校吧，那么远的路，独自一人去上大学，你这样妈妈不放心啊。” 他轻笑摇摇头，“不用了，我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可是，你的——” 少年不自觉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腿，眸光是一闪而过的刺痛。 “前往嘉北的旅客请注意，由南城开往嘉北的c6212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各位旅客抓紧时间检票——”广播站的声音响起，程述也掩饰住眼底的情绪，朝何懿无奈地笑，接过她手中的箱子，“妈，我要出发了，就送到这吧。” “小也，注意安全啊。” 少年头也没回，朝她挥了挥手走进排队的人群之中。 “师傅，我们还有多久到？麻烦快一点，我高铁快要发车了。”陈姝叶才搬家，也不知道原来从城南到高铁站的路况这么堵，看着越来越近的时间，不自觉地慌了慌。 “翻过这座桥就到了，两分钟。” 陈姝叶赶在距离高铁发车7分钟前才到达，她匆忙地跑进站口，广播催促的声音响起，她迅速排在人群最后，而此刻最前面的少年早就检票进了站口，朝左拐进。 两分钟后，陈姝叶掏出身份证验证通过后，匆忙地跟着人群朝右边电梯上去。 列车鸣笛声音响起，两辆列车同时出发，背道而行，一南一北，从此，山水各一程。 第59章 开学 程述也到了学校后，一走进大门，原本还坐在凳子上意兴阑珊吹着小风扇的女生，一看到程述也，轻轻拨了拨一旁的乱发，笑眯眯地朝他开口，“同学，是新生吗？你要去哪，学姐带你去。” “不是新生。” “那也没关系，怎么也是校友，要不要加个微信？”面前的女生长的还算清纯一挂，含羞带怯地递出手机。 程述也面色未变，朝她疏离客气地开口，“不好意思。”说完，也没看一旁女生的脸色，拉着行李箱走远了。 被下了面子的女生看着程述也走远的背影，扯唇冷笑一声，“切，装什么装，原来是个跛子。” 声音不大，却刚好让他听清。 少年的背影微顿，抿着薄唇，捏着行李杆的手握紧又松开，片刻后，才若无其事的离开。 程述也是下午到的寝室，其余三个室友早都到了。他一推门，几人朝他友好地笑笑，伸出手:“你好，我叫言琛，就是本地的。” “你好，我叫周杰，来自西乐。” 言琛朝那个空的床位说道，“他叫沈颂，因为当了一年的兵，所以和你是同一届的，也是今年才来报到。” 言琛介绍完，也没问他为什么延迟开学的原因。程述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周杰和言琛最先到，已经很熟悉了，此刻正在打游戏，只有程述也安静地在一旁整理着自己的床铺。 言琛看他一眼，自来熟地冲一旁安静的程述也开口，“要不要组队开黑，我技术老好了，带你啊。” 程述也摇头轻笑，“不用了。” 言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那好吧，有需要你叫我啊。” 两人一边打着游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话题自然落到了即将到来的军训，“好烦，这么热的天还要连续训练半个月，累死我得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你们有买防晒吗？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涂，你们谁给我蹭蹭啊——” 周杰耸了耸肩，白他一眼，“你不好意思买，我就好意思买了?” 他无奈地看周杰一眼，只好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程述也，“程述也，你有没有买防晒霜啊？” 程述也同样朝他摇摇头。 “啧，全寝就你最白，我还以为你有呢，得，看样子沈颂那个黑大个肯定也是不用的。”他瞥了周杰一眼，“杰子，一会儿打完这把游戏，你陪我去超市买防晒霜，这里的天气很差的。” 周杰听到他的话，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头也没抬地答到，“不去，好远。” 言琛把手机一撂，看着他半是威胁地开口，“那你自己打游戏吧。” “去去去——真的服了你了，你别挂机啊，你个老六。” 忽的，一个电话响起，是来自辅导员的，程述也默不作声地看两人一眼，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 “程述也，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挺好的，谢谢老师关心。” 电话那头轻咳了一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顿了几秒，他才支支吾吾地继续道，“是这样的，我已经和上级领导汇报过你的情况，这种军训你是完全可以不用参加的，照常算学分，这个你是不用担心——” 他还在继续说着，程述也却好像什么听不进去了，他站在阳台，空调外机飞速地转动着，呼呼的热意灌进他的衣裳，程述也却觉得浑身发凉，他扶着栏杆的手攥地发白。 他的话无一不在告诉程述也，就好像，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已经不是一个健全的人了。 他喉咙堵地难受，半晌过后，喉结才滚动几下，沙哑的声音响起，“老师，我还是想参加军训。” “你确定吗？你要知道，我们嘉北大学历年来的军训强度都还是挺大的，而且嘉北的天气也确实蛮炎热的，我希望你还是好好考虑~” “确定。” “你想好了？” “嗯。” 他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不要太累，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就跟我说好吗，我给你批假。” “好。” 听着他的话，程述也自嘲地轻扯下嘴角，好像在哪里，他都是别人的负担。 他拿着手机刚坐下一会儿，寝室只剩一个还没见过面的人，应该是那个叫沈颂的人，他看程述也一眼，言简意赅的介绍，“沈颂。” 他抿着唇，朝他同样开口道:“程述也。” 沈颂也没问其他的任何事。 他心里暗自摇头苦笑，好像自卑已经完全扎根于他的心里了，他害怕一切任何关于他腿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言琛和周杰已经从超市回来，寝室瞬间热闹起来，言琛提着一大袋东西，各种各样的洗漱用品，还有一大袋零食。 他给每人发了一瓶防晒霜，笑得好不得意，语气里有几分骄傲，“怎么样，哥贴心吧，防晒一人一瓶，可不好意思不用啊。咳咳——”言琛看程述也一眼，意有所指，“小程，你少涂点，本来就白了，哥几个和你一起出去全成你的背景板了，给我们留点面子。” 周杰在一旁附和地点点头，笑得有些损，“要我说，言琛，你把刚刚送的小样给他得了。” “咦~我是那种人？”言琛白他一眼，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呢，是整个寝室唯一的本地人，自然是得多多照顾你们这种漂泊在外的游子。” “切，刚刚谁上楼的时候，吐槽着说让我们记住你这次的恩情，日后好叫我们给你带饭。” 言琛疑惑看他:“我有说过吗？” 周杰:“6” 沈颂笑着把防晒霜扔到他桌上，“我不用，我——” 言琛急了:“我真没想让你们帮我带饭。” 沈颂笑了笑，“不是，是因为我有防晒霜。” 言琛看着他黝黑的皮肤，连脸颊都晒得黑红黑红得，迟疑开口:“你这肤色~还涂了防晒霜啊？” “昂~” “说出来给我避雷一下。” 沈颂:“……滚。” 寝室几人听到他的话，都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此刻刚好群里有通知领军训服的消息，周杰看着手机一脸哀怨，“怎么不早说，我才上来。” “行了，别抱怨了，刚好去吃食堂。” 四人领了服装，朝食堂走去，周杰趴在窗口看了一眼，揶揄地朝言琛笑了笑，“耶，不愧是大学啊，这黄瓜炒菠萝我还没见过喃，”他碰了碰言琛的手肘，“来，我们让本地人来说说，这是你们嘉北的特色菜吗？” “滚，本地人不想说话。” 周杰看他一眼，笑嘻嘻地拉着几人去排队，“走走走，我们去试试他们家乡的特色菜。” 言琛朝他翻个白眼，“滚啊，这哪是我们的特色菜。” 程述也慢条斯理地跟在身后，朝周杰开口，“别试了，我吃过，很难吃的。” 终于听到程述也主动说一句话，言琛也看他一眼，有些好奇，“难道是你们南城的特色菜？” 周杰无语地朝他翻个白眼，只听见程述也轻笑着解释，“高中食堂阿姨有发明过这道菜，味道还挺~让人记忆犹新的。” 几人听到他的话，都识趣地换了一个队伍，打了几个家常菜，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着天。 第60章 新生 “一二一，一二一——”一排穿着墨绿色军训服装的新生早已经开始在操场训练，哪怕这会儿才两天多，正是一天最热的，操场上早就响起了嘹亮的口号声。 夏尔拿着书匆匆停顿看了一会儿，又快速朝前面两人跑去。叹息地朝一旁的李思恬说到，可脸上的表情确是笑得贱兮兮，摇头感叹，“好惨啊，这群学弟，这么热的天还在训练，不过——学姐就喜欢看到这种，嘻嘻~” 李思恬拉着她走远了，“你走远了再说啊，你不知道新生军训怨气本来比鬼就重，你就不怕他们群殴你？” 姜西在一旁笑，“a市的天气还算好的了，我老家嘉北那边才叫热，气温直逼40o了，可比这热多了。 李思恬惊恐地瞪大双眼，“咦~好可怕，幸亏我没在那读书，不然军训可得累死我了，a市的天气我都受不了，更别提其他的了，还是喜欢我江淮的气候。” “不过，我一个表弟也在嘉北读大学，说他寝室有个帅哥，巨帅，我给你们看看——” 此刻的气温让一向爱看帅哥的李思恬也不想停下脚步，她一边拿手上的书给自己扇风，一边催促着两人，“唉唉唉，回来再看啊，快点我快要热化了，姝叶说大课很多学生都已经提前去占位置了，我们也早点去。” 因为两个班是同一个行策老师，所以姜西一个学计算机的和他们新闻专业一起上的。 “好好好，”她一边收好手机，无奈地加快步伐。 李思恬脸蛋晒得红扑扑地，眯着眼睛看向两人，“快点，赶紧去教室吹空调，我快中暑了。” “这么夸张？” “当然，我真的快热爆炸了~感觉我脸上的妆都热化了~” —— 程述也和几人在食堂吃饭，殊不知早就被人拍了照片，传到了嘉北大学的的贴吧上。 【绝了，集美们，今年来了个新生，帅死了，比我在学校看到的所有男生都还帅。】 【图片】 【图片】 照片中的男生低着头吃饭，尽管低垂着脑袋，也不难看出五官的标志，还有一张是他侧头和室友聊天的照片，鼻梁高挺，眉骨很深，额头的碎发随意地耷拉着，看起来有几分乖戾。 【救命，看他旁边的军训服，是今年的新生吧，弟弟啊，我可以！！】 【求求帅哥的联系方式。】 【绝了这五官，终于不是那种氛围感帅哥，这五官太能打了，就这算天塌下来来，还有这哥的脸盯着。】 【我说了，老公是一种感觉，我直接三胎。jpg】 “方宁，你看看，这帅哥是不是你今天接待的那个新生。”圆脸女生把手机递给她，今天她和方宁一起去做的志愿者，自然认出来了程述也？ 方宁手指滑动，看着热闹的贴吧和一众留言，“切，还说不是新生，不给微信就不给微信，骗人干什么么。” 她不屑地看了一眼，在想着今天受的气，拿手机开始打字。 【你们口中的帅哥，好像是个跛子哦】 【图片】 附带着的是今天她偷拍程述也的背影，因为他走地很快，所以还是很明显就能看出他身上的缺陷。 等过了半个小时，她看着贴吧动态，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按照她所预料的事情发展。 那个发贴的人甚至直接艾特了她【不知道您发这样的照片是想说明什么，我本来就只是单纯欣赏帅哥的颜而已，你这么一搞，我反倒更怜爱人家帅哥了，最后我会删除自己发的帖子，同样，希望您也能删除自己的言论以及照片。】 【楼上，三观好正。】 【点了】 【狠狠支持，现在都是大学生了，能不能有点素质。】 【就是，支持老铁，不知道发帖人什么心态】 【果然，校友的嘴从不会让我失望。】 【……】 方宁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场景，不仅受到一顿羞辱，她发的内容还被锁了。只能气地咬牙，把手机扔在床上。 —— 周杰一边拿换洗衣物一边吐槽，“唉，我问问寝室里那个本地人，你们嘉北的天气一直这么热吗？出去吃个晚饭就热的浑身都是汗，我想说明天的军训怎么办啊。” 言琛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游戏界面，“没办法喽，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买防晒了吧，这的天气真能晒得人脱皮的，所以，各位，明天切记多喝水，还有记得涂防晒啊，”他看着沈颂黢黑的皮肤，目光一顿，“那黑大个，记得用我给你的防晒啊。” 沈颂磨了磨后槽牙，一副被气笑得模样，也没理他。 言琛在寝室打游戏也没有顾及其他人，直接开麦，里面有个女声传来，“怎么样，开学第一天的感觉好吗，小老弟？” “托您的福，万事顺利，明天就正式军训了。” “哦，昨天舅舅说让我给你买防晒，快递应该还有两天才到，你记得去拿一下。” 他冷笑一声，“等您想起，你弟弟我人都晒没了，放心吧，我自己买了，还给室友买了一些。” “那行，和室友好好相处啊，别脑子一热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凡事先想想后果——” “行了啊，你就大我一岁，别成天就知道教训我，打个有游戏也让我不安生，对了，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嘛，寒假回家你给我看看这电脑，卡得不行。” “滚，我说多少遍了，学计算机不代表会修电脑。” “呦呦呦，要不你舅舅还整天在我面前说你是a大的高材生呢？怎么这点也不会啊~” “得了，你少阴阳我，我先撤了，我还有晚课。” 言琛重新找了个新队友开始匹配，因为界面还没进入，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这手指，程述也忽地回头看他一眼，意味不明，“你姐在a大啊？” “是表姐，厉害吧，她学计算机的，每次逢年过节我都成为她的拉踩对象，害，说多了就是泪。” 程述也抿唇笑了笑，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很好学校啊。” 他在心里默念，计算机专业。 不是新闻。 “那现在我们让学号三班排名17的学生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我也顺便认识认识同学们。”讲台上的老头戴着眼镜，是她们大二的形策课老师，微微发福的身子让他看起来和蔼可亲，一双皮带把肚子勒的圆滚滚的，却没想到刚开始就抽人回答问题。 陈姝叶听到学号，很快就反应过来，“我们于07年提出的xxxx理念首次开展——” 她淡定地回答完了，老师冲她点点头，“回答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陈姝叶。” 他圈了圈花名册的名字，“陈姝叶，坐下吧。” 她坐下后，台下的一群人很快躁动开来，尤其是后排的，坐立不安，不是，这一来就点名啊，会不会太冒昧了？ 第61章 打架 烈日高悬于天空，地面似乎都冒着滚烫的热气，哪怕不过早晨九点，空气中的水分好像都已经全部被蒸发殆尽，干燥得不行。 “集合——”哨声响起了，穿着军训服的学生迅速地向哨声响起的地方跑去，沈颂不紧不慢地跟在程述也身后。 集合完毕后，就开始了第一天的训练，因为嘉北大学军训并不是按照班级排列的，而是男生一个阵营，女生一个阵营，完全分开后，所以不用顾及女生，自然也导致男生的训练强度格外大，再加上嘉北的天气格外炎热，很快就有一个男生倒下，教官马上背着他去了医务室，朝人群叫了声解散。 一群人听到指令，迅速像苍蝇般，朝阴凉的树底下挤去，高强度的训练本就让人不爽，何仕凯拉扯着衣领散热，喝了口水后，没忍住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女生是弱势群体的话，那我们这个连队也应该得到优待啊，毕竟——”他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程述也，笑得意味不明，“我们这还有一个残疾——” 朝他鼻梁砸来一瓶矿泉水打断了他的话，“你有种再说一次！”沈颂大胯步地朝他走来，目光黑压压的落在他脸上，他本身就当过兵，长得又黑又壮，骤然黑下来的脸，看上去还有些唬人。 何仕凯摸着从鼻端湿湿热热的触感，伸手一看，手上已经沾了鲜血，火气也上来了，他梗着脖子看程述也一眼，“就说了，怎么了，还不让人说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程述也的脚步忽地顿住，他垂在两侧的手捏的发紧，死死地咬着腮帮子，那着若有似无落在他腿上的目光，像一把把冷箭，射穿了他的心脏。 他无措地站在原地，菲薄的唇变成一片惨白色。 周杰看他一眼，随意地站在程述也面前，阻挡了众人打量的目光。 何仕凯的话刚落下，还不等沈颂开口，言琛便率先冲过去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道:“人家军不军训关你屁事，你个弱鸡先管好自己吧，要不你去女生那连队好了，那轻松，要不要我去帮你给教官申请啊。” 几人中听到他的话，人群中传来“噗嗤”一声笑。 何仕凯脸上挂不住，他捂着肚子爬起来，“关你们什么事？” “怎么，老子路见不平不行，就你这说的狗屁不通的滚蛋话，你说谁我都要弄你！” 沈颂冷冷地看他一眼，轻声启唇道，“垃圾——” 他被几人接着怼，仍旧有些不服输地开口，“我说的是事实，又没污蔑他，你自己问问他，他是不是——” 言琛又甩他一巴掌，顶了盯腮，像是气笑了，“我不该问他，我就该先问问你，怎么，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吃屎了，嘴怎么这么臭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在空中扇了扇风，其余几人看的忍俊不禁。 “你们几个，干什么？”教官刚回来就看见挤在一团的学生，压了压眉心，脸色黑得不像话。 “教官，他们几个群殴我。”何仕凯见教官回来，像是找到了什么靠山，指着自己鼻青脸肿的脸朝他开口，“你看，就是他们几个，把我鼻子都打出血了，脸还扇肿了。” 教官盯着他被揍成猪头似的脸，费力地压下唇角，“行了，这事不归我管，去找你们的辅导员，你先去休息。” “沈教官——” “还要我说几遍，听不懂人话就接着来训练！” 何仕凯愤愤不平地朝辅导员办公室走去。解散过后，几人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林强看着面前几人，在看了看何仕凯的脸，严肃地开口:“你们打他了？” 言琛此刻还气得浑身发抖，目光落在何仕凯的身上，眼神像淬了冰，咬牙切齿地开口，“那是他找打。” “言琛——” 老师看着身后的沉默的少年，自然是明白了什么，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架，不管原因如何，还是要受到处分的。 “行了，你们两个下午军训前写份检讨来交到我办公室，行了，就这样，早点回去了吧，下午还有训练呢。” 何仕凯听到他的话，诧异道，“就只是受个处分吗？老师，他们把我打成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样，”林强作为一个年轻的辅导员遇到这样糟心的事，也有些不耐烦，“那你还想怎么样，你干脆也给我写份检讨书来，别以为这件事你就无辜的，要不是你做了什么，他们会无缘无故打你？” 他头疼地喝了口茶，挥着手让几个孩子走了，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 沈颂跟在何仕凯身后，阴恻恻地开口，“以后要是再说些什么，”他拍了拍他高高肿起的右脸，嘲讽地开口，“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脸皮。” 何仕凯一脸愤愤不平地离开。 几人放慢了脚步，等着程述也，少年低着头，垂着脑袋在放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言琛回头深深地看他一眼，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拍着他的肩膀，“走快点，不然食堂又只剩下阿姨研发的‘特色菜’了。” 他推着他没轻没重的往前走，就好像在用他的方式告诉他，程述也，与他们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他移开目光，无言地轻扯下嘴角，眼睑泛红，原来，他也变成了弱势群体，他也成了需要保护的那一个。 —— “什么，你又在学校打架了？我昨天才让你不要惹事，你今天就打架了，还群殴同学，你长能耐了啊。” 言琛有些无奈，“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就你这才上大学第一天，就去打架，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让舅舅省省心？” “得，千万别告诉我爸啊，反正这次的事错不在我——” “每次你都说你没错，从你上高中起，你说说你打了多少架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打架？” “哦，挑衅我朋友不算？” 姜西在那头沉默一瞬，“那确实该打，那~你下次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吗？” 言琛想着那孙子说的话，磨了磨牙，“我忍不住——” “行了，这次我就先替你瞒着，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姜西刚挂断电话，就看到夏尔满脸复杂地看着她，姜西被她的表情弄的一愣，“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夏尔幽幽朝她竖起个大拇指，“看不出来，你还挺社会的啊，什么叫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打，我替你瞒着，你们不会在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姜西被她的脑回路气笑了，拿起手机递给她看，指着通话记录，“我表弟，今年刚上大一，因为有人骂他朋友，就当着那么多新生的面把人打了一顿，这事闹的挺大的，这还是我一个和他同校的高中同学告诉我的。” “看不出咱弟还挺~义薄云天的哈。” 陈姝叶正在阳台刷牙，也听了个大概，洗漱好后才朝姜西看一眼，“那你弟没事了吧。” “没事，写个检讨就过去了。” 姜西本以为陈姝叶不会再说什么了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这事你弟弟确实做的对，那人~该打。” 姜西新奇地看她一眼，“呦，难得看你这么~嗯，怎么说呢，反正我说不出来该怎么形容，我就觉得你一向是那种理智至上的人，居然会站在我表弟那边。” 陈姝叶笑笑，她也不知道，心里就是有一种奇怪地感觉，或许是当年那个公交车上毫不犹豫让位的少年，那个遇到乞丐会停下脚步的少年，也或许是他说过的“善良，漂亮，”陈姝叶总该觉得，人应当去做一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 还记得刚上高一军训的时候，休息时间教官让玩“击鼓传花”的游戏，腰带作为信物，音乐停的时候，腰带落在谁那里，谁就要表演节目。 好像墨菲定律确实是存在的，人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恰好，当时腰带落在她手上，周围人都在起哄，“唱歌还是跳舞？” 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她耳垂红得快要滴血，心乱如麻，正当她捏着那条腰带不知所措，后方的程述也忽地起身，拿过那条腰带，从她身边走过，像掀起一阵风，抚平了她躁动不安的心。 少年走在最前方，冲坐在地上的一群人扬眉一笑，懒洋洋地开口，“啧，表演欲望上来了，各位不介意我代替吧。” “不介意~” 那天他唱了什么，陈姝叶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天的天很蓝，阳光很好，少年站在阳光下，细碎的光晕打在他脸上，耀眼地好像在发光。 第62章 你不开心吗 自从军训的“群殴”事件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嘉北大学新来了一个长的好看却有点跛脚的新生。 不管是食堂，教室，还是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程述也总感觉有些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到他身上，好奇，打量，怜悯，或许不掺杂任何恶意，可他却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他开始习惯于把自己隐匿于人群之中，他开始沉默，当初那个耀眼的少年几乎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影子了。 解散过后的休息时间，所有人都跑到阴凉的地方休息时，只有他不会走远，因为当哨声响起时要求站好位置，他怕来不及。程述也安静地坐在地上，盯着一处发呆，言琛看他一眼，递给他一瓶水，“想什么呢？” 地面好像都开始冒起滚滚的暑气，身下传来灼热感，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一会儿，“嘉北的天气一直这么热吗？” “嗯，而且持续好久了，今年新闻都有好几例被热死的报道了，”他想着什么，忽地叹口气，捏着早就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感叹一句，“本来大学还想逃离这里的，奈何分数不够啊，要不然我也去a市了。” 程述也听着他的话笑，不置可否，在言琛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的时候，他忽地开口问:“那~你表姐有说a市的天气怎么样吗？” 言琛正低头看手机，骤然听到程述也的回答，虽感到到奇怪，但还是老实地回答，“挺好的，比嘉北好很多，虽然也热，但除了室外几乎都有空调，而且她还说去年她们军训的时候下了好几场大雨，教官都让她们去寝室休息的，军训也不是很累，气候可能也就比你们南城热了一点点。” 程述也弯唇轻笑，喃喃自语着:“那就好。” “什么，你说什么？”言琛正打着游戏，只听着他嘀咕几句，但没听清。 程述也笑，“没什么。” “哦。” “……” 他抬头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眼睛很快泛起酸意，就好像被灼烧一般的生疼，他默默地移开目光，不知道在透过云层看向哪里。 言琛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看着橘黄色的晚霞，也不由地感慨一声，“今天天空景色不错啊，晚霞都出来了——” 程述也附和一句:“是挺好的。” 言琛接着开口，“应该快解散了。” —— “姝叶，走，去吃晚饭。”李思恬叫了她一声，陈姝叶低头做着笔记，头也没抬地朝她开口，“在等我两分钟，很快。” “好。” 她继续低头快速地做着笔记，说两分钟，就真的没有一丝拖沓，她很快就收拾东西，两人背着包一起向食堂走去。此刻还不不到六点，食堂人很少，因为夏尔社团有活动，所以只有两人慢吞吞地朝食堂走去。 陈姝叶背着书包安静地走着，她走路一般不爱看手机的，就真的目视前方，纯粹的走路。李思恬看她一眼，只觉得陈姝叶真的和她遇见的所有女生都不同。 她好像对什么都看的很淡，对谁都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可却对谁都没有真正交心，她始终温温淡淡，上大学这么久来，还没见她因为什么事红了脸。 可她却又很有目标，一步步让自己变得优秀，自律的近乎可怕，考上a大的哪个不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是上大学还这么刻苦的，李思恬就只见过陈姝叶一个。完全是一种高中的学习模式，不社交，也不爱参加各种活动，一有点时间就去兼职，去参加学校的各种比赛，挣学分，拿奖金。 李思恬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开口打趣，“姝叶，上次听姜西说你有出国的打算啊？打算去哪个国家啊？以后给我拍些照片回来啊。” 陈姝叶愣了一下，抿着唇沙哑开口，“或许，我，应该不去了吧。” “啊？”李思恬诧异地开口，“这么突然啊？”她看到过她苦练英语，甚至会在微信里向外教打听国外的情况，还频繁的关注国外的社会新闻，她以为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陈姝叶垂眸苦笑，喃喃自语:“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英国？美国？德国，这些都挺不错的啊。” 陈姝叶苦笑着摇摇头，可是她不确定那里有没有程述也。她也曾试着放弃自尊求着见他一面了，可是，他不愿意。 他真的做到了抹去了他的任何痕迹，就好像，他从未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一样，陈姝叶也是这时候才明白，天下之大，要躲着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要断掉所有联系也太简单了，她真的，可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刚分开那段时间，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和他见面的场景。一个路边的咖啡厅，一个铺满香樟树的大街，一个转角的花店，或者是一个装修精致的蛋糕店。可是，没有，那些她曾幻想过的画面，通通都没有出现。而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千遍一万遍的“好久不见，”最终没有得到实践的机会， 见她情绪低落下来，李思恬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抬头刚好看见头顶橘黄色的晚霞，已经把天空完全染成一片橙红色，她拿出手机一边拍照，“姝叶，你看，今天的天空好漂亮，以后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吧，我们就活在当下。” —— “走，去吃饭~”一解散，人群乌泱泱地向食堂跑去，场面壮观地难以形容，言琛拉着程述也的胳膊，看的暗自咂舌。 “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再去，现在食堂好多人。” 言琛:“也是，那我们一会儿在去吧。” 程述也勉强地笑笑，“你们去吧，我想在这坐一会。” 周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拉着两人走远，回头朝程述也看一眼，“好，那我看食堂快没人了就给你发消息。” “嗯。” 程述也这才慢吞吞地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他把背靠在凳子上，完全松懈了下来，他看着三人朝食堂跑去的背影，轻扯下唇，他们连队的位置是最靠近食堂的，可就是因为他的腿再也无法正常地跑起来，所以他们每次也只跟着他慢吞吞地朝食堂走去，导致每次都排很久的队。 程述也叹了口气，瘫在凳子上好像疲惫极了，目光平静地望着天，今晚的天空格外漂亮，可他眼里却没有一丝色彩，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他好像在哪里都是个累赘呢，他是不是，该找个解脱的方式了？ 正胡思乱想着，忽地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滑动一下，视屏中赵钊的笑颜映入眼帘，“hello，最近怎么样，军训累不累？我看你们嘉北的天气很炎热啊，你自己记得注意防暑啊，这我不在，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赵钊对着视频开始喋喋不休地念叨起来，程述也无奈轻笑，“赵钊，一个月不见，你的话怎么这么多了？” “好好好，现在嫌我话多了，还记得我小时候和人打架是谁在我耳边念八百回？” 回忆起这些小事，两人都放松下来，眉眼间漾开笑意。赵钊观察到他的神色，继续开口，“还记得当时我打架打输了，你虽然口头上教训我，可第二天还是为我报仇了。把他小子也揍的鼻青脸肿。” 他顿了一秒，眸色认真，“所以——你也一样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要是谁欺负你了，别说800公里，就算8000公里，你兄弟我也给你报仇，知道么？” 程述也轻笑，“说这些干嘛，我能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人？” 赵钊凑近镜头，盯着他看一眼，仔细端详他的脸色，“那你说说，刚刚为什么不开心？” “有吗？” “当然！！” “你看错了。” “没有，我看到了，你有不开心。” 程述也笑笑，有些无奈，“真没有。” 赵钊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认真看他一眼，“不管怎么样，不许不开心，听见没，多大点事，矫情的话我也说不出口，反正我会一直陪你在，你可千万别学网上那些，一个人偷偷emo啊，很容易抑郁的。” “知道了。” 第63章 旅游 a大的新生军训一过，很快就迎来了a大的100周年庆，所以办的格外隆重。学校的各个角落都插满了写着巨大logo的彩旗，横幅也拉满了各个教学楼，甚至就连花坛里的盆栽都全部换了一遍。 因为刚好100周年庆，所以这一次的校庆是对外开放的，不少人都在借此机会邀请自己的亲朋好友，甚至一些本地人也大都会进校来参观。毕竟全国知名学府，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姜西正在和她表弟打电话，邀请他来a大逛逛，这周夏尔的父母也要来学校，顺道接她回去一起过国庆。 李思恬校庆结束后打算去旅游，姜西看她一眼，“姝叶，你国庆怎么过？你要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 陈姝叶笑着摇头，“不用了，我一个高中好朋友说要过来玩两天，我正好带她逛逛。”唐欣提前两天就给她说了自己想来a大逛逛的想法，她自然也很高兴。 姜西:“嗯，那就好，本来我还担心你一个人呢。” —— “不回去了，大学这么近，平时周末都能回去，这次好不容易有那么长的假期，我还回家干嘛？表姐说了带我去a市玩。 …… 嗯嗯，知道，我有分寸，好好好，就这样，挂了。” 言琛草草地挂断电话后，他回头冲寝室几人看一眼，“你们国庆回不回家啊？” 三人均一致地摇摇头。 周杰瘫在床上看手机，“才军训结束没多久，太累了，实在是不想动了，就想在床上玩手机。” “那你这八天你都留在学校啊？” “昂~” 言琛:“那多无趣啊，人都要生霉了”他看几人一眼，继续道:“要不要一起去a大逛逛？我表姐说她们学校下周一有个校庆，学校是可以随意进出的。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传闻中的a大，也算长长见识了，平时没有可没有这个机会去的唉，而且我听说她们校庆举办的可盛大了，格外热闹，一起去呗~” 周杰被他说的有些心动，“你让我想想啊。” “哎呦，想什么呢，一起去呗，多难得的机会啊，平时想去还去不了，而且a市还有那么多景点，我们逛完学校就出去打卡拍照，逛景点，吃东西，总比你待在学校好吧？” “可是我都不认识你表姐，会不会太尴尬了？” “没事，有我在，不会冷场的，再说了，我们逛完学校就一起出去玩其他的，就我们几个。” “那行，我先看看还有没有票。”周杰和沈颂都一致地点头。 言琛又把目光移向一旁安静的程述也，“程述也呢，你不去，一个人在寝室多无聊。” 程述也抬眼看他，温和地开口:“我就不去了，我有个朋友国庆说要来嘉北找我。” 言琛有些遗憾，但也只好做罢，“那行，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啊，嘿嘿，别太想我们。” 程述也收起手机轻笑出声:“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旅行，除了程述也以外，寝室三个人都有些兴奋。 直到熄灯以后，周杰都还在喋喋不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办，我好兴奋啊，要去a市了，终于去大城市，到时候我可要吃许多好吃的。。” 言琛把抱枕朝他扔过去，笑着怒骂:“行了，知道了，安静点，快睡了，明天还有早八呢。” 周杰只沉默一瞬，又接着继续问道，“a大是不是很大啊？” 言琛扯唇轻笑，黑暗中都能感觉到他的无语，“你这不是废话？” 周杰默默地翻了个身子，语气不若刚才那么轻快，夹杂着几分心酸，“其实，我有个喜欢的女生在a大，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她。” 这句话像平地炸起的一道惊雷，尤其在这样的黑夜，八卦之火更是燃烧的旺盛，言琛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疑惑:“暗恋啊？” “昂~” 言琛有些新奇地看他一眼，“不是吧，兄弟，现在还搞暗恋啊，你直接打直球啊，没看到网上大多都是暗恋be的结果吗？” 周杰有些心酸，“你说的轻松，哪有那么容易的啊，要是都能那么轻易说出口，世界上哪还会有人搞暗恋。暗恋，就是一个人的电影，排练着各种喜怒哀乐。” 言琛看他一眼，“诶，反正你说这种文绉绉的话我搞不懂，”他朝另外两人望去，“沈颂，你们暗恋过吗？” 黑暗中一道声音响起，笑得爽朗，“没有，我都直接表白。” 言琛赞许地看他一眼，随后又看向程述也，“程述也，你呢。”还不等他回答，他自己先找到了答案，“害，肯定没有，我就不信你那张脸还搞暗恋。” 程述也扯唇轻笑，“暗恋呢，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加分项的，喜欢一个人是放大自卑的，所以，可能暗恋才是人生常态吧。” 他说的这一大段话言琛全都没听进去，只是抓住一个关键词，“不是，你还真搞暗恋啊？” 程述也抿唇不语，言琛却纠着没完，“你给我说说，那是怎么样的姑娘值得你这样做。”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心之所向罢了。 言琛是真的疑惑，“不是，周杰暗恋我倒暂且理解了，你这样，为什么暗恋啊？” 还不待程述也回答，周杰便轻咳一声，“兄弟，我还在这呢，你好歹在我背后说。” “真哥们，不搞那套，有坏话当面说。” 几人闻言，都忍俊不禁。最后兜兜转转，话题又回到了周杰身上。 言琛怂恿着他，“这次难得有机会去a大，要不要直接约她出来表明心意，不给自己的人生留遗憾啊。” 周杰笑:“都过去多久了，我们早就不是一条路的了，高考真的就是一道分水岭，我们间的阶级早就不一样了，况且a大的高材生，能看得上我？” “a大又怎么了，爱情还搞学历歧视啊，我觉得我们学校也不错啊，而且，爱情又不是靠这些东西来衡量的。” 周杰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闷:“你不懂的。” 言琛笑，“我怎么又不懂了，就这些事，非搞得那么复杂。” 言琛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他开口，也不再询问，十几分钟后，寝室里渐渐有匀称的呼吸声响起，黑暗之中，程述也忽地睁开眼睛，神色一片清明，他吐出一口浊气。 有些事哪有那么简单。 毫无睡意，程述也点开了微信，忽然看到周杰两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动态，内容很简单，就只有几个字: 那就再见一面，让我们的青春谢幕。 他盯着这几个字，心好像被击了一瞬。 下一秒，他点开了某个应用，由嘉北到a市的票只剩下站票，整整九个多小时。没再犹豫，他点下了购票，不一会儿，交易成功的短信发送到了手机上。 程述也犹豫一瞬，食指微动，点开赵钊的微信，轻轻敲击键盘，“赵钊，下次再约吧，临时有事。” 我，还是很想见她。 那头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也没多问，很快就回复道:“好。” 第64章 炒面 他们在9.29号上午就结束了课程，三人风风火火地提着行李去了车站。程述也谁也没告诉，一个人踏上了去往a市的旅程。 程述也单腿站在狭窄拥挤的车厢内，久站后的大腿开始变得酸麻，那处曾经受过伤的右腿开始泛上密密麻麻的疼，他开始左右交替着变换重心。 窗外的景色在不停变化，他撑着脑袋认真地看着风景，一想到这里是她曾经经历过的风景。九个小时的漫长旅程，因为有了期待开始变得不再那么难熬。 晚上十点左右，终于到了a市，他在a大附近订了个酒店，他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慢吞吞地走到一条热闹的小吃街，感受着她曾感受过的烟火气。 程述也戴上鸭舌帽慢吞吞地散步，很快不由得被一旁支起的小摊吸引了目光。 “老板，要一份炒面，不要香菜，不要醋和蒜，打包。” “好嘞，”四五十岁的一个中年男人热情地接过话，开始颠勺忙碌起来。程述也趁着空闲打量起周围的景色。 老板一边装盒一边打量他一眼，笑着开口，“也是过来找朋友玩的吧？这几天a大搞校庆活动，最近来了很多年轻人呢，连我们小吃街生意都好了不少。” 程述也笑笑没说话，转身离开时，他忽然听到一句女声，“姝叶，你要吃啥？” 他抬腿的步伐一顿，近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他僵硬地转过头去，视线中是一个穿着格子裙的姑娘，他眸光一暗，不是她。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程述也呼出一口浊气，他自嘲地笑笑。高中三年的朝夕相处，对于她的名字，他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做出反应了。 程述也默不作声地停下了脚步，只装作随意地观察风景。女孩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提着一个包装盒，嘈杂的夜市上，周围人的说话声很大，使她开了扩音键，一旁的少年也听到了电话那头清浅的女声，整个嘈杂的闹市之中，他好像只听得见她的声音，她说，“不要香菜，不要蒜，不要醋。” 格子裙女生对着卖炒面的大叔复述了一遍，“要一份炒面，不要香菜——” 还没等她说完，大叔便抱歉地朝她看一眼，“唉，姑娘，不好意思啊，已经没有炒面了，炒河粉行吗？都是一样的好吃的。” 李思恬有些纠结，拿出手机，对着大叔开口，“那我先问一下我室友。” 程述也看着她的动作，忽地开口，“这份给你吧。”他顿了一秒，继续道，“都是和你要求一样的，没有香菜，蒜和醋。” 李思恬回过头去，刚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五官俊朗，皮肤透着一股病态的白，倒显的唇色倒有几分潋滟。他一手插着兜，头顶的鸭舌帽遮住了几分眉眼，只是那双浅棕色瞳仁还透出一股暖意。 面前的少年太过好看，以至于她忽略了一个细节，她刚刚，根本就还说没完那句不要蒜和醋。 她连连摆手，“不用了，不麻烦的。” 程述也看她，扬眉一笑，“你吃吧，我忽然想吃炒河粉了。” “真的？” “嗯。” 李思恬纠结几分，对着面前的二维码付了一份炒河粉的钱，“好吧，那真的太谢谢你。” 等待的空隙，李思恬也不好意思离开，朝她搭话道，“你也是来a大玩的吧？校庆明天才开始。” 程述也笑着点点头，随后状似无意地看着她满手的食物，问起她，“给室友带的吗？” “嗯，”李思恬看他一眼，随后把目光轮到这份炒面上，有些感慨，“不过真的好巧啊，没想到你和我室友喜好一模一样，我还以为这种是很小众的口味。” “嗯，是很巧，”他看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这么晚了才出来，你室友~她经常这么晚才吃饭吗？” 李思恬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笑着回答，“也不是，不是最近校庆嘛，她要担任晚会的主持人，这会儿还在抓紧时间背台本。” 程述也听着她的话，又想到了从前那个上台自我介绍都要结巴的女孩儿，原来现在已经开始站在舞台上崭露锋芒了，他是真心的为她高兴，此刻眸光中都好像泛出暖意，溢出了温柔，“那她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女孩。” “当然啦，她真的超级厉害，不仅努力而且还十分漂亮，人也特别好，就是不知道什么优秀的男孩子才配得上她喽。” 程述也抿唇苦笑，手掌收紧，“一定会遇到一个和她优秀的男生。” “也是。” 两人聊了一会儿，直到他的那份炒河粉终于做好了，李思恬看了一眼手机，有些着急地冲他开口，“先不说了，今天谢谢你让给我的炒面了，我就先回去了，不然一会面该冷了。” “好。” 李思恬忽然有些扭捏地看他一眼，伸出手机，“要不要加个微信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 “好啊。”少年意料之外的好说话，没等她说完就点开了微信名片。 李思恬窃喜，扫了二维码，看着备注那一栏才犯起愁来，挠了挠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程述也沉默一瞬，认真地看着她:“向晨，叫我向晨就好。” 向晨，想陈。 李思恬默念一瞬:“好，向晨，欢迎你来a大玩，说不定有机会还会再见面的。” 程述也盯着她走远的背影，才慢慢转身回了酒店。 李思恬提着炒面火急火燎地往寝室一赶，此刻陈姝叶也刚从教室回来，李思恬把面递给她，跑的有些喘，“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陈姝叶看着她大口大口喘气的模样，有些暖心又有些不好意思，“思恬，谢谢你这么晚了还给我带饭，不过以后不用那么急的，面不会那么快凉，你可以慢慢来的。” 李思恬随意地挥了挥手，还有些气喘吁吁，“没事，反正我也要出校嘛。” 她拉着自己的椅子朝她凑近，神情有些羞涩，“姝叶，刚刚我给你带炒面，结果在那小摊边碰到一个巨帅，人又特别好的帅哥，关键还特别温柔，声音也好听。真的，人超级好，本来我去的晚嘛，当时刚好炒面卖光了，结果那个帅哥听到了，绅士地把他的那份炒面给了我，你简直就是我的月老啊，我以后一定要多多给你带饭，你是不知道，我刚刚一路跑回来的，心扑通扑通地，可紧张死我了。” 陈姝叶笑着，以为是她形容的夸张，狐疑地看她一眼，“真有那么帅？” “真的，”她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朝她故作玄虚的卖弄神色，“而且，你知道最巧的是什么吗？” 陈姝叶配合着她询问道，“什么？” 李思恬坐在她旁边，拍了拍大腿，语气相当惊讶，“而且，他也不吃香菜，不吃蒜和醋，你说巧不巧，我一直以为你这是小众爱好呢，没想到还真有人和你一模一样。” 陈姝叶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眸光微微闪烁，“嗯，是好巧，”她开口看她一眼，语气有些紧张，“那~他有说叫什么名字？” 李思雨在一旁花痴地开口:“向晨，名字好听吧。不光人长得帅，连名字也那么好听，嘿嘿嘿。” 陈姝叶默念一句“向晨”，可却不知为何，品尝出了难过的味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悲伤，只埋头吃了一口炒面，可能辣椒放得有些多，呛得她咳嗽一声。 李思恬把水递给她，“很辣吗？” 陈姝叶低头掩饰住情绪，喝了一口水，“没事，就是不小心呛到了。” “嗯，那你小心些。” 后者慢吞吞地吃着，夏尔一早就听到了八卦，从床上探出头，笑得暧昧，“加微信了吗，那男生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李思恬一脸羞怯地开口，“加了。” 夏尔认真看她:“那可是是真对你有意思，你把他朋友圈，头像，简介给我看看，让军事给你分析分析。” 李思恬把手机递给她，夏尔点开他的朋友圈，可惜设置了仅三天可见，朋友圈是一片空白，无从下手。她又点开他的头像，是一颗常青树，一眼望去，全是绿葱葱的叶子，微信名称:state。 陈述。 通篇看下来，夏尔都没看出来什么，只感觉是一个很神秘的男人，她冲李思恬有些迟疑地开口，“你可能是遇到传说中的海王了。” 李思恬瞪她一眼，坚定地摇头:“怎么可能，他那么帅，那么温柔，我不相信。” “你想想，一开始是不是他先朝你搭话，你回来这么久以后却一句话没发来，他这是故意钓你呢，我劝你还是删了吧。” “哼，我不相信。” “……” 周围几人在吵吵闹闹地说着什么，陈姝叶只坐在一旁安静地吃着炒面，心口却突然泛起密密麻麻地疼意。 年少的四人组经常一起在食堂吃饭，当时赵钊有过好奇地问她:“你说你不吃香菜，蒜，醋，那你们到底在吃什么啊？” “葱花。” “葱花。”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她闻声抬头，撞进少年漾着笑意的眼中。 赵钊服气地看两人一眼，“得，以后你俩适合过日子。” 年少时随意的一句话，都能让她面红耳赤许久，那样纯粹又炙热的青春，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高中那时后为了节省时间，阿姨每次都是提前加好了配菜，所以每次吃面时，陈姝叶都要在心里默念好久，“不要香菜，蒜和醋。” 做足心理准备后，还没开口，身后便突然凑近一个少年，朝食堂阿姨笑着开口，“阿姨，两份牛肉面，不要香菜，醋，和蒜。” 后来，和他在一起吃饭的机会越来越多，她也很少有机会开口说出那些话，直到上了大学，食堂面食的调料变成自取，她也更加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年少时她是那么胆小自卑，有时因为那几句简单却又说不出口的话，经常也会吃下自己不喜欢的食物，现在，她才渐渐后悔了。 如果，她早点说出口，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第65章 放不下 因为票不好买，所以唐欣是当天早上才到a市的，陈姝叶早早地就去了车站接她，等到车站走出来一个穿着牛仔裙的姑娘，陈姝叶一脸惊喜地朝她招招手，“唐欣，这儿。”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一把揽住陈姝叶的胳膊，“哇，a市不愧是大城市啊，连车站都这么大，我差点在里面迷路。” 陈姝叶笑，“吃早饭了吗？想吃什么？” 唐欣挽着她的胳膊，“我想吃你们学校的饭，听说a大食堂很好吃，我早就想试试了，嘿嘿嘿，你可要小心你的饭卡喽。” “走吧，管够。” 两人来的时候，食堂人还不是很多，慢吞吞地吃完后，才开始逛起了校园。陈姝叶一边走着，一边朝她介绍，“这是天鹅湖，冬天的时候这里会结冰，不少人会到这里来滑冰的，到时候可热闹了，你要有时间，下次可以来试试。” 唐欣拿起手机拍照，跟着她又走到下一个景点，陈姝叶笑着:“这是梅园，说是梅园，其实也不完全种的是梅花，还有各种各样的桂花，桃花，这里一般都是学校小情侣的约会圣地，一到周末，很多情侣都会在这里来约会。” “这是知学园，嗯，其实我觉得更像一个公园，因为风景好，所以有些同学每天会来这里早读，跑步——” 唐欣看她一眼，忽地打断她的话，有些惊讶:“这我知道，是不是上次你和宋斯一起录视频的地方？” “嗯。” 唐欣朝她暧昧地笑，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宋斯，是不是喜欢你，他和你表白了吗？你们大学之后经常联系吗？” 陈姝叶有些疑惑，为什么在她眼里自己和宋斯毫无交集，所有人都看出来宋斯对她有意思，她只平静地叹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嗯，不过我拒绝他了。” 唐欣有些惋惜，“啧，我觉得宋斯也挺优秀的，长得也挺帅的，关键的是，你不知道吧——”她笑着看陈姝叶一眼，“其实高一我就看出他好像喜欢你了，就你还傻傻的蒙在鼓里。” 陈姝叶抬起头看她。 唐欣只是笑着解释，“你还记得高一下学期的一次体育课没，体育老师不是分了组两人轮流收拾好用完的物品放到器材室吗？ 记得当时我和你是一组，因为那时候有些拉肚子，我就先去上厕所了，叫你等我一起回来收拾。结果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宋斯一个人拿了好几副乒乓球往器材室放，来回跑了几趟，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他人还挺好的。再后来，就是我每次和你说话时，总发现他的目光好像都有意无意的落在你身上，我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应该是喜欢你的。不过你都没说，我也没好意思戳穿他。” 陈姝叶听着这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呐呐地开口，“我不记得了，当时不是赵钊和程述也一起帮我收拾的吗？” 唐欣摇头叹气，不知道是不是在为宋斯惋惜，“你们都扎堆在篮球旁那，乒乓球区域在操场的另一边，你又怎么会看到。那是距离器材室最远的距离，小傻子。” 陈姝叶有些无措地低头，“我，对不起，可——” 唐欣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想什么呢，不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你抱歉个什么劲儿，再说了，世上哪来那么多情投意合？ 我和你说这些呢，不是想给你施加压力，我只是觉得，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希望你过得好，尽管那人不一定宋斯，别人也行。我是想劝你试着放下了，未来的路还那么长，难道你真的决定要继续耗在一个人身上吗？” 陈姝叶低头盯着脚尖，沉默些许，摇头轻笑，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鼻音，“我没有刻意地等谁，只是觉得，好像除了他，别人都不行。”她低嘲地笑，“或许不放下，才是最好的放下吧。” 她眸眶有些红，两人都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没说话。 沉默过后，陈姝叶像是释怀地抬头，看她一眼，“那你呢，还说我，怎么也不谈恋爱，不是还一样喜欢赵钊？” “谁喜欢他了，臭美自恋冲动暴躁脾气差没有人性的家伙，我早就忘了，现在上大学了，遇到的男生不比他好一万倍？” 陈姝叶看她一眼，弯唇轻笑，“那你怎么还记得他臭美冲动暴躁脾气差没人性呢？” “行了行了，不聊这些了，这几天怎么安排？” 陈姝叶想到什么，有些抱歉地看她一眼，“我晚上要主持晚会，一时走不开，可能要你自己待一会儿了，可以吗？” 唐欣惊讶地拍着她的肩膀，满脸骄傲，“可以啊，叶子，没想到现在都干到主持了，我还记得你高一的时候自我介绍都紧张的不行，现在都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台主持了，那你们晚会需要门票吗？我想去看看。” 陈姝叶:“不需要门票，”她想了一会儿，“不过——可能会很无聊的，这种晚会，如果不是要算志愿时长，可能根本没有人来看的，你确定要来么？” “当然啦，这可是我朋友最重要的时刻，我肯定会去看的，到时候我给你录视频，也给我大学室友炫耀炫耀，让她们看看我的好朋友究竟有多么厉害。” 陈姝叶笑着开口:“好。” 第66章 他的月亮 晚会正式开始是在八点，六点不到，陈姝叶就被叫去了后台做妆造。 今天她穿的是一条缎面质感的蓝色晚礼服，右肩处系了个绸面蝴蝶结，头发全部盘了上去，露出的天鹅颈白皙修长。 她正低眉拿着台本默念，镜子里面的女人五官明艳，眉眼却很清冷疏离，乌发黑眸，唇光潋滟。 一旁为她化妆的女生是舞蹈学校的志愿者，林灵，同时也是大她一届的学姐，正在给陈姝叶上妆，她看着没有一点瑕疵的皮肤，一脸的羡慕，“姝叶，你好漂亮啊，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陈姝叶抿唇微笑道，“谢谢，学姐也很漂亮。” “口红你想选什么颜色？”林灵拿出化妆盒，里面摆放着不同色号的口红，陈姝叶看一眼，“有豆沙色吗？” “有的。” “那就豆沙色吧。” 她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她的唇上了色，最后的妆造完成后，陈姝叶五官的优点也瞬间被放大，像个洋娃娃一样精致又漂亮，林灵眸光中闪过惊艳，笑着开口:“姝叶，这个口红颜色很适合你。” 陈姝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已经是完全成熟的少女模样，早就褪去了稚嫩。她摸着唇瓣，不期然又想起记忆中又浮现出一个场景，也是一模一样的话。 记得拍高中毕业照的时候，唐欣给她涂了一层口红，很淡，很浅，周围的人都没有看出来。 拍照的时候，少年站在他身后，忽得开口，声音压地极低极低，却足够她听清，“这个口红颜色很适合你。” 她抿唇窃喜的偷笑，少年微笑看着镜头，那日阳光正好，暖阳倾泻下来，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刚好。 “学姐，该你上台了。”从幕布后走进来一个戴着志愿牌的女生，看她一眼提醒道。 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朝台上走去，林灵朝她做个加油的手势，“不要紧张，加油。”一如当年清冽的少年，他坐在广播室，侧头看她，也是这样说:“不要紧张，加油。” 陈姝叶回头笑，“我会加油的。” 舞台的开关一响，全场顿时漆黑一片，只有她所在的舞台中央打了灯，她慢慢从后台提着裙摆走出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眸光毫不掩饰的惊叹。 陈姝叶淡定地走到舞台中央，朝面前一群人轻轻鞠了一躬，清甜温柔的嗓音传至大厅:“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人生难得是相聚，共度人间好时节，欢迎各位的到来，我是今晚主持人，陈姝叶。 ………” 台下坐着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少年，他眸色认真，目光几乎贪婪地落到台上的女孩。他看到她自信的演讲，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熟悉又动人。暖光打在她的身上，浑身上下都好像泛出莹润的光泽，这一刻的她，耀眼地不可思议，就好像是从月亮中走出来的公主。 16岁那年，少年拿着麦在台上唱歌，台下无数女生为他欢呼，为他摇旗呐喊，唯独一个陈姝叶独坐在台下，心酸又难过；20岁的现在，少女站在聚光灯下，拿着麦全程脱稿主持，台下无数男生为她容颜和才华所倾倒，为她痴迷，唯独一个程述也蜷腿隐于黑暗之中，卑微到尘埃。 仅仅四年，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都没有在最好的时光中遇到彼此。 两个小时后，晚会终于结束，陈姝叶朝所有人微微鞠躬，收回目光，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心脏像被针尖刺痛一下，似有几分不可置信，她只愣了一瞬，陈姝叶提着礼服不要命地朝出口处跑去。 夜晚的风还很凉，她提着裙摆步履艰难地追出去，唐欣跟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却没回头，仍旧不管不顾地朝前跑去。 散场后有成百的人从大厅出来，形成了很大的人流，挤在出口一处，她很快就看不见了那个身影，几分钟后，等她出了大厅，可却早就不见那个身影。 她停下脚步，迷茫又无措地环顾四周，直到身后唐欣赶了上来，跑得气喘吁吁:“姝叶，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喃喃道，眸眶却已经泛红了，“我好像看到他了。” “谁？” 她回答道:“程述也。” 她的话音一落，前面戴着鸭舌帽的少年脚步一顿，陈姝叶的心脏几乎骤停，随后用尽毕生的力气朝那个身影跑去，她拉住他的手腕，声音哽咽地近乎颤抖，“我终于找到你了。” 少年步伐一顿，转身回头看着拉着自己手腕的那双手，笑着开口:“陈姝叶，好久不见。” 她的目光愣了一秒，“好久不见，”她又抬头看他一眼，像是做最后的确认，自嘲地低语，“原来是你啊。” 跟在身后的唐欣过来，眸光复杂又惊讶，“赵钊，你怎么在这？” 他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过来找宋斯玩啊。”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拉着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她认真地端详着他的容貌，忽地红了眼，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赵钊在一旁吓了一跳，“喂，陈姝叶，就算好久不见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她却好像什么也听不清了，只觉得一颗心像吸满了海绵的水，酸涩肿胀不断蔓延，泪水大颗大颗落下。 陈姝叶泪眼朦胧地看着唐欣，扯着她的袖子，哭的几乎崩溃，语气颠倒又无措，“就是他，唐欣，程述也，我刚刚好像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你陪我去找他吧好不好，我真的见到他了。” 唐欣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有些不忍，轻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叶子，你看错了，他是赵钊，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程述也，他们只是身形有些相似，你认错了。” 她睫毛轻颤，眼角还挂着泪珠，她抓着她的衣袖摇头，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没有，我刚刚在台上真的看到他了，他一定来了，我不会认错的。” “叶子，你认错了，程述也不是早已经出国了吗？” 听到她的话，陈姝叶的力气像是被抽光，她穿着那身漂亮的裙子，慢慢蹲下来身环住胳膊，抱住自己，哭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没有，我没有认错，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真的看到他了，不会认错的。” 赵钊有些不忍地移开目光，垂下的手握紧又松开，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哭得有些累了，大脑缺氧的难受，陈姝叶缓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脚腕钻心的疼蔓延开来，她脱下高跟鞋，提着裙摆，一步步朝前走去。 “叶子，你去哪去？” “我去找他，他一定还没有走远。”哭过后的鼻音带着一丝软糯，可确实前所未有的坚定。 “那我陪你。” 赵钊看她渐渐走远的背影，朝一旁最近的花坛看了一眼，开口道:“出来吧，她已经走远了。” 他看着花坛后面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但半天都没反应，赵钊朝那处走去，倾泻的月光下，他看到一个少年蹲在地上，低头抱着膝盖，肩膀小频率地颤抖。 他取下头上的帽子随意地搭在他头上，帽檐压地极低，几乎遮住了他的脸，皎洁的月光下，他看清少年冷峻的下颌落下几颗晶莹的水珠。 赵钊终究是转过身去没再看，身后的抽气声越来越大，在这过分安静的夜晚中显得寂寥又沉闷，一声声的喘息好像敲在他紧绷的心弦上。 他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的出现，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安静地陪着他。 程述也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睁眼看了眼天空，月亮高悬于天空。 原来他的月亮，从没有放弃过他，可他早就不是能与月亮比肩的太阳了。 第67章 外公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半晌后少年沙哑地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寂寥。 赵钊看他一眼:“我看到唐欣朋友圈发的内容，说是a大最近时间开放，再加上你莫名其妙地说有事，”他摇头轻笑，似是无声叹了口气，“程述也，你说，除了来见她你还能去哪？” 他高中的时候没察觉到只是神经大条，完全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想来，一切早就有痕迹了。 向来嫌麻烦的程述也，偏偏在陈姝叶1500米跑时为了给她送巧克力，突然拉着他去小卖部热心的给班上所有参加比赛的同学都买了水；校庆文创中心美术展览时，突然往回走是为了拿她那幅画；微信昵称yeah或许不是也，而是叶；他高中陪他去书店贴的便利贴，上面酸掉牙情诗，现在也忽然明白，csy是陈姝叶，因为他知道她英语好，所以一定能看懂；说的关于“善良，漂亮，温柔，皮肤白，长头发”的那些话，也完全是因为陈姝叶，其实，爱哪有什么标准，只不过因为有了喜欢的那个人，标准才具体化了。 这一切，很早就应该被察觉了。 赵钊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也无法装作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只知道，天之骄子坠云端的事实很难令人接受，年少时的一腔傲骨或许早就被现实击碎，所以，他得小心翼翼地维护他的自尊，替他守好那个秘密。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知道他一定会想来见他。所以他买了前往a市的票，赵钊看着他一路是怎样难熬地在车厢站了九个小时，又颠沛流离地来到她的城市；他也看着慢吞吞地走过她曾经走过的路，低头驻足；他看着他坐在台下神色眷恋地看着台上的人；他跟着他起身离开，看着他在人潮汹涌中压得极低的帽子，恨不得时刻把自己缩起来；他看着他听到她叫他名字时忽然僵硬的步伐…… 程述也喉结轻滚几下，嗓音堵地难受，随后像是从鼻腔中发出那两个字，“谢谢。” 赵钊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过了半晌，他才看他一眼，继续道:“人都见过了，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程述也低头盯着脚尖想了一会儿:“回嘉北吧。” 他不想让她发现他来过。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坐了最早的高铁回了嘉北市。 陈姝叶那天试着找了程述也很久很久，久到腿心麻木，脚心钻心的疼，心也渐渐冷了下来。她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唐欣，抿着干涩的唇，忽地像是认命般，接受那个事实，“我们回去吧，或许——是我看错了。” 可是她真的看错了吗？她不相信。 她和唐欣回到了酒店，那夜，她彻夜未眠，她只望着窗外的皎洁的月亮，忽然在想，那她今天看见的是谁呢？他为什么躲着她呢？ 后面几天，她带着唐欣好好逛了逛a市，也去了很多有名的景点，吃了很多特色小吃，陪她打卡拍照，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日子就这样平静过去。 可就在国庆结束的第二天，她却收到了一个噩耗，那就是她的外公在10.6号那天去世了，平静的生活再次掀起波澜。 她匆忙地回到乡下时，已经是晚上11点，可那栋房子却灯火通明，门前挂满了白花白布，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以及喇叭唢呐声。 她一进门，就看到在殿前摆放着一个老人的黑白照，照片中的老人穿着中山装，依旧笑得那么和蔼，身后是一口薄薄的黑色棺材，那里面躺着的是她的至亲。 陈姝叶顿住脚步，忽地有些不敢去看，这一切发生地猝不及防，她还是没能再次见到记忆中那个话少却又和蔼可亲的老头的最后一面，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去年的国庆。 她从17岁开始，就好像一直在失去，从未拥有过什么。 记忆中的外公，他总是杵着一根磨到光滑的拐杖，佝偻着身子，时常坐在村口的石阶上，那是村上到镇里客车的必经之路，从前他是和外婆一起，后来外婆走了，他便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安静又沉默，望着一辆又一辆的车来来往往，从春天等到冬天，再从冬天等到夏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道是在等谁。 外婆没有和他一起回来，她们也没有再从客车上下来，他始终一个人。 外婆去世那阵，陈芳也说着把他接到城里，可他却说什么也愿意，他总爱说落叶归根，落叶归根， 所以他要在这个小村庄守着外婆过完这一生。 陈姝叶在想，外公在村口坐着，常常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也不看手机，也很少和人说话，不知道那些漫长又孤独的岁月里他是怎样度过的。 家里来了几个年轻人小伙子，应该是专门抬棺材的，她跪在堂前，听到他们说原来外公早就定好位置，就在外婆的旁边。农村本没有墓穴这一说法，死后也随便找个荒山挖个坑，草草了事。 可他却不一样，刻意找在了外婆旁边。 生前同衾，死后也算同穴，来世再做夫妻。 最先发现外公去世的是隔壁的邻居，他说，他来找外公借梯子，才发现他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手里攥着是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面容平静地不像话，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生命的消逝般，脸上甚至带着祥和的微笑。 他们说，如果死前再看一遍爱人的模样，下辈子就能凭借记忆找到她。 陈姝叶盯着那张黑白照片看，也不知道，现在外公找到外婆了吗？想必应该是找到了吧，外婆不识路，一定会等他的。 第68章 下雪了 之后的日子里，陈姝叶回了学校，照常的学习生活，今年的a市好像格外冷，今年甚至下雪了，一夜过后，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寝室几个女生见到突如其来的大雪，此刻都兴奋地不得了，李思恬更是趴在窗栏杆，看着窗外飘飞的大雪，激动地朝屋内喊着，“姝叶，夏尔，姜西，下雪了，快出来来看！” 姜西一边刷牙，一边看向外面，语气波澜不惊，“多正常啊，我家那边雪比这里下得厚多了。” a市前几年也下了雪，只不过都不如现在这么壮观，一般还没落到地上就全部化开了，这是近几年来a市下得最大的一场雪。 夏尔冻得搓了搓手，“那一会儿下完课我们去天鹅湖看看，那里现在肯定已经结冰了，说不定还能滑一滑。” “好啊好啊，不过我可不太会，一会儿你带带我。” “行。” 姜西笑着看她们，“要不今年寒假你们仨和我回嘉北算了，我们那的雪特别大，保证你们滑个够。” “嘿嘿嘿，寒假再说吧，到时候说不定真的可以去玩几天。” 室内还没感觉到真切下雪的壮观，一出了寝室，才发现漂亮是漂亮，但也真的冷，几人顾不得其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匆忙朝教室赶去。 一群人神色倦懒地坐在教室，心却早就不知道飘在了哪里，讲台上的女老师看他们一眼，笑着开口，“行了，看你们也没有什么精神，就出去看看雪吧，也清醒清醒。” 话虽这么说了，可也只有李思恬她们几个女生出了教室，其余人都趴在窗前看了几眼，随后都一致地低头看手机，女老师有些疑惑，“咦，你们怎么不出去？” 有个女生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手，笑着开口，“江老师，咱们班上大多数还是a市本地人的，都见惯了雪，再说了外面这么冷，当然不愿意出去啦。” 女老师笑了笑，多看了这群学生几眼，“果然还是与学生时代不太一样了，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只要是不上课，不管做什么都开心，就算天上下冰雹我们也得跑出去。高中的时候放个广告都舍不得错过，到了大学，就算我在台上放电影也没几个人抬头了，你们会不会只抱怨老师为什么要让你们来上这些没有用的课？” 台下几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回答。 她轻笑着继续道:“其实现在想来，高中时代虽然辛苦，但也是我人生中最充实幸福的一段日子，有些人可能一生都在怀念那个夏天。” 陈姝叶听着她的话，看着窗外簌簌飘落地雪花，莫名又想起了19年那一个下雪的冬天。 南城很少下雪，所以陈姝叶对于那个冬天记得特别清晰，那天刚好的是圣诞节，当时正在上语文课，杨老师是所有老师里最好说话的人，见他们都一群人都兴奋地望着窗外，也无心上课，就冲台下几人笑，“出去看看吧，南城好不容易才下一次雪，出去看看也好，满足南方孩子的好奇心，正好也趁这个机会放松放松，劳逸结合，效率才高。” “耶~杨老师万岁~” 几个男生说完，就蜂拥着从教室挤了出去，包括老师也出去了。 陈姝叶因为上厕所，所以唐欣先下楼了。当她再次回到教室时，却没有一个人了。鬼使神差的，她做贼似的望了望四周，磨磨蹭蹭地经过程述也的位置，她忽地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飞快地把它放在了他的抽屉里。 做完这一切，她心跳动不已，慌张得不像话，就在她小心翼翼地准备离开，忽地宋斯突然出现，就站在后门，也不知道他看没有看见，只是眸光晦涩不明。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过后，陈姝叶第一次罕见地朝宋斯搭话，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怎么回来了？” 他声音有些低，眸光中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平静地开口:“回来拿帽子。” 两人本来就不是很熟，陈姝叶听到他的解释，只抿了抿唇尴尬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宋斯拿着帽子经过她时，忽地把帽子递给她，“要戴帽子吗，外面下了好大的雪，”他看她一眼，又强调一遍，“很冷。” 陈姝叶尴尬地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宋斯没什么反应，黑眸看她，仍旧维持着那个动作，“还是戴着吧，外面很冷的，再说了，关心同学是班长的义务。”他就那保持着那样一个动作，大有一种不接受就不放弃的架势。 陈姝叶无奈接过，接过帽子，张了张唇笑得有些腼腆，“谢谢。” 两人并排着走出教室，忽地陈姝叶装作无意，带着几分试探地询问，“你刚刚~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斯面不改色地开口，“就你准备离开的时候，怎么了吗？” 陈姝叶看着他疑惑又干净的目光，抿着唇松了口气，“没事，只是问问。” “嗯，出去吧，外面雪下得很深了，很多人都在玩。”两人拉开了些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只不过离开教室的时候，宋斯又回头看了一眼程述也的位置，看到了那个明晃晃的苹果，无声地扯唇轻笑。 此刻外面果然很热闹，除了他们班，还有几个上体育课的学生也都在操场，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因为这个雪量还不足以堆雪人，所以不少人只好拿着树杈在雪地上画画，写字。 “叶子，要不要写什么？”唐欣把树杈递给她，看她一眼，有些疑惑，“唉，你这个帽子哪里来的，还怪好看的。” 她搓了搓冻得发红得手，拿着树杈一脸平静:“班长给的。” 唐欣看着她忽然笑得有些意味不明，“那~班长人还挺好的。” 陈姝叶没抬头看她，只是低头在雪地上作画，没察觉到唐欣的揶揄:“嗯，他人是挺好的。” 唐欣见她的反应，只摇头失笑，又把目光放在地上，“这画的是什么？” “苹果。”她装似无意地扫了那个身影，接着补充一句，“今天不是平安夜吗，吃完苹果，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好，我也画一个。” 赵钊看着程述也在雪地上写的字，“平安顺遂，如愿以偿。——csy” 他轻笑，“不是，兄弟，你愿望还挺多的啊？你瞧瞧这两个，哪一个是好容易实现的。” 程述也拿着树杈，神色认真，“心诚则灵。” 赵钊:“你还怪迷信。” 程述也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第69章 苹果 程述也回到教室后，刚准备拿书，才发现自己抽屉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苹果。 他盯着那个包装精致的苹果看了一会儿，随意地把它搁在桌上，一副完全没有吃的欲望。 赵钊看他的动作，“谁送的，你不吃吗？” 程述也摇头，“不知道是谁送的。”他又看了一眼眼馋的赵钊，苹果递给他，“你想要，想吃就吃吧。” 赵钊对于这种事见惯了，也习以为常的伸出手接过，刚准备往嘴里一送，宋斯经过他的位置，忽地开口，表情有些严肃看赵钊一眼:“你给我放下。” 赵钊也被他的表情一唬，还有些惊讶，“为什么？” 宋斯没回答他的话，只是从他手机“抢”过那个苹果，重新塞到程述也怀里，虽然是在对程述也说话，却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平静道:“别人给你的，你就吃了，别浪费别人的心意。” 语气莫名有些难过。 程述也盯着他看一眼，表情费解，正想问些什么，一旁的赵钊忽地开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会是你送的吧？” 宋斯只随意地敷衍一句，认真地盯着程述也:“嗯，快吃吧。” 赵钊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些恶寒:“不是，你神经啊，我还以为这是也哥的哪个暗恋者送给他的。” 宋斯眸光被刺痛一下，却什么也不反驳，认真地“监督”程述也吃苹果，看他咬了一口，才回到了自己座位上。陈姝叶刚陪着唐欣从小卖部回到教室，就正好看见的是程述也在吃她给的苹果。 掩下心中的欢喜，陈姝叶悄悄的抿了抿唇，眼里漾着笑意，宋斯看到她窃喜的表情，眸光闪烁几下，有些苦涩地低下头，轻轻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嘲弄 陈姝叶还没坐到位置，便立刻地朝宋斯走来，把帽子递给他，“班长，谢谢你的帽子，”语气客气又疏离。 他接过帽子，又看着手中的那个苹果，尽量装作平静地把那颗苹果递给她，“苹果买多了，你要吃吗？” 她抿着唇笑，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 “嗯。”宋斯轻轻点了点头。 直到她走远了，宋斯才盯着手中的那颗苹果，笑得勉强，他轻轻地咬了一口，却莫名觉得这个苹果好酸，酸得掉牙。赵钊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拍着他的背调侃道，“好好好，吃独食，不分享？” 宋斯随意地把咬了一口的苹果递给他，赵钊也毫不客气地在干净的那一侧咬了一口，疑惑地看他:“挺甜的啊，刚刚怎么那副表情？” 宋斯轻笑:“你说甜就甜吧。” 赵钊看他一眼，又瞥了眼手中的苹果:“一颗苹果难道还有两种口味？” 宋斯沉默没开口，赵钊却莫名觉得他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不开心？” 他苦涩地看他一眼，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又要上课了，谁能开心？” 赵钊附和道，“也是。” —— 嘉北市在2022年迎来最强降雪，气温也到了零下，连窗栏杆都结了厚厚一层冰霜，窗外的冷风呼呼地吹着。 每到冬天，天气一冷，程述也的腿便会异常疼痛难忍，他捂着腿，疼的脸都煞白一片。 言琛看他，“你怎么了？” 程述也勉强地笑了笑，不易察觉到缩了缩右腿，他抿着苍白的唇，“没事，就是天气太冷了，有些受不了。” “唉，可惜了，想着你们南方很少下雪，本来还想约你出去堆雪人呢。” 程述也轻轻弯了弯唇角，“真不用，南城其实也下过一场雪，还是挺大的。” 言琛疑惑的看他一眼，“多久啊？” 程述也弯唇轻笑:“2019年，南城下了一场雪。” 似乎又看到了记忆中的少女站在雪花下，穿着粉色的棉服，戴着帽子手套，全副武装地在雪地里作画，整个人软乎乎的，就像个精致的粉团子。 窗外的雪花还在簌簌飘落，击打在窗户前，程述也忽地神情有些落寞，他们都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呢？ 那场轰轰烈烈的大雪，祭奠了他的青春，被岁月和大雪掩埋的，还有少年的暗恋。 言琛没察觉到他的情绪，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唔~你记性还挺好，算了，不堆雪人就不堆雪人吧，改天有空一起滑雪。”他似乎，从未把他的腿疾放在心上。 程述也勾了勾唇角，“有时间一定。” 言琛收回目光，“今天已经连续下了三天的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每到下雪，气温就低得不行，你们一会儿都穿多一点啊，别感冒传染给我了。” 程述也盯着窗外飘飞的大雪看了一会儿，下雪了，也不知道a市冷不冷，她过得怎么样。 “阿嚏——”陈姝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通红的鼻子。 李思恬看她一眼，“完蛋了，姝叶，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早知道就不拉着你出来看雪了。” 夏尔笑着开口:“诶，别那么悲观，万一有人是在想你怎么办？” 陈姝叶笑着看她，“哪有人在想我？” 夏尔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或许~你的暗恋者？” 第70章 勇敢一点 陈姝叶大三寒假那一年，她妈妈忽然告诉她，她谈恋爱了，说起这些时，她眼里都是荡漾着幸福的光芒，眉眼温柔，她说对方是个大她五岁的男人，经营着一家不大的超市，还带着一个14岁的女儿。 陈芳给她看了照片，男人名叫李秋实，模样长得老实忠厚。 饭桌上，母女俩相顾无言，过了一会儿，陈芳试探性地看她一眼，犹豫道:“姝叶，就是~我和你李叔商量了一下，下个礼拜是个黄道吉日，我们打算领个证，你看~怎么样？” “挺好的，我没意见。”陈姝叶低头刨了一口米饭，飞快地回答。 陈芳认真地看了一眼陈姝叶的神色，见她面色平常，才笑着朝她碗里夹了个鸡腿，“好，那明天我叫你李叔来家里吃饭，顺便让你也见见那个妹妹。” “嗯。” 第二下午六点，陈芳在厨房准备晚餐，听到门口传来的汽车声音，陈芳指挥着她开口，“姝叶，去看看你李叔是不是来了，去接一接他们，我走不开。人你见过照片的，认识的吧？” “嗯，”陈姝叶拿着掩饰出了门，刚走到小区，大门口就停了一辆车，从车下下来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大包小包的提着礼品袋从后备箱拿出来，旁边站着一个小姑娘，齐刘海，眼睛圆圆的。 陈姝叶在心里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轻轻扯出一抹笑，叫了声“李叔。” “诶，你就是姝叶吧，都长这么大了。” “嗯，”陈姝叶抿了抿干涩的唇，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李秋实或许看出了她的尴尬，冲旁边一个约摸15.6岁的女孩子，拍了拍她的脑袋，朝她介绍，“这是我的女儿，李想。”他又伸手碰碰了女孩儿的胳膊，示意道，“想想，快叫姐姐。” 女生穿着件白色棉服，戴着围巾，只露出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乖巧地叫了声:“姐姐。” “嗯，你好。”朝她打了招呼，陈姝叶带着两人上了电梯。 陈芳看着三人一起回来，招呼着他们坐下，忙碌地开始端出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很丰盛。 饭桌上只有陈芳和李秋实两人在聊着，看着同样沉默的两个女孩，陈芳看陈姝叶一眼，朝她开口道，“姝叶，一会儿吃完饭带妹妹去你房间去玩吧。” 陈姝叶抿唇点头，后面的李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进房间，关上了门，这姑娘瞬间像变了个人，好奇地打量着陈姝叶的房间，看着床上的玩偶，“姐姐，你这些玩偶都是买的吗？” “不是买的，是夹的娃娃。” “哇，你好厉害，我能看看这些吗？” 陈姝叶没解释，只是笑笑，“你看吧，”这些是她开学没能带走的，一些因此就留在了家里。 陈芳吃完午饭，端着果盘进来，打开门就看着李想兴致勃勃地看她床上摆放着的一堆玩偶，她看陈姝叶一眼，“姝叶，妹妹喜欢就送给她吧，反正你还有那么多。” “这些我也喜欢，除了这些都行。” 出乎陈芳意料的是，她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陈姝叶竟然反驳了，看着还在一旁的李想，脸色也挂不住，一时瞪了她一眼，语气也有些严厉，“你这孩子，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些，在说了，你这还有那么多，送一个给妹妹怎么了。” “不行。”陈姝叶头也没抬就反驳着开口，“要是她喜欢，我可以给她买，但这些不行。” 陈芳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气地不行。拔高了音量，“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让点妹妹怎么了？——” 李想听着两人的争吵，在一旁有些尴尬，放下手中的玩偶，摆了摆手道:“阿姨，您误会了，我不想要的，我就只是好奇看看。” 陈芳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一把拿起那个玩偶，强硬地塞到李想怀里，“没事，阿姨做主，这个就送给你了。” “妈——你干嘛拿我东西，我都说了我给她买！”陈姝叶从李想怀里抽出买个玩偶，陈芳看得火大，着急地扯着她手上的那个玩偶，“一个玩偶而已，让让妹妹怎么了，就这一个而已，你怎么这么小气！！” 两人争执着各自拉扯着玩偶，只一瞬间，布帛破裂的声音响起，就连玩偶里面的棉絮都飘出来了，在空中悬浮着，纷纷扬扬的落下，房间的气氛瞬间凝滞。 陈姝叶看着这一切，忽地红了眼眶，她的动作愣了一秒，很快就蹲下身捡起地上那个破碎的娃娃，手中拿着残缺的布料和棉花，眸眶瞬间积蓄起泪水，红着眼眶质问她，“我都说了，我给她买其他的，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一个？现在这样你你就满意了吗？” 陈芳没料到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步，音量也渐渐减小，好像这些大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事一般，只随意开口道，“多大点事，给你再买一个就行了。” 陈姝叶看她，扯唇轻笑，“那我刚刚说再买一个你怎么不同意？” 陈芳被她说的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张了张唇，嗫嚅了几句，可陈姝叶却没在理会她的话，拿着那个破碎的玩偶哭着跑出了门。 今年冬天的南城很冷，陈姝叶安静地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冻得通红的手上拿着一个破碎的玩偶，粉色小熊的腿已经被扯了下来。她看着这一切，睫毛轻颤几下，眼里升起雾气，眼泪迅速落了下来，安静地砸在玩偶上，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对不起啊，应该把你带走的。”陈姝叶摸着它的残肢，有些心疼地开口:“你疼不疼啊。” 可是，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丝回应，只有风还在呼呼的刮，像是野兽发出的某种悲鸣，让人难过的心悸。 莫名又想起记忆中的少年，他低眸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杆子，拿着窗口掉落的玩偶，笑着递给她，问道:“还想要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说，唐欣便率先开口，“姝叶想要那个粉色小熊。” “好，”明明是在回答唐欣，可他却在看着她笑，笑得那样意气风发，他好像永远胜券在握，永远明媚张扬。 那是她最爱的少年。 她垂着脑袋紧抿着唇，脸上有温凉的液体滑落，北风刮过树叶，发出蔌蔌的响声，沉默中，她忽地扯唇轻笑，她留不住程述也，也没能留下他留给她的东西。 她在椅子上安静的坐着，就那样维持着一个动作，坐了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视线中忽地出现一双小白鞋，陈姝叶的目光上移，闯入眼帘的是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玩偶小熊，一双白嫩的手轻轻晃了晃，身后露出一个小姑娘的脸。 李想看着陈姝叶，满脸歉意，“姐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她说着把手中的那个玩偶递给她，“我把这个赔给你好吗，可以不要生我的气了吗？” 陈姝叶别过头，躲开她的视线，声音酸涩的难受，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隐隐的哭腔，“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气自己为什么没有守护好他留给她的东西，气她不争气，气她找不到他，又气她自己无可奈何的还是很想他。 李想坐在旁边的椅子，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因为我而起，”她把小熊放在她手里，“你把这个拿着吧，就当赔罪了。” 陈姝叶摇摇头，“可是不是原来那个了。”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连眼睑都是红的，“因为这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李想看她一眼，迟疑地问她，“姐姐，是你喜欢的人吗？” 陈姝叶鼻间的酸意快要冒出来，“嗯，一个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那为什么不去表白？” 她紧紧抿着唇，眼里有热泪涌了出来，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哽咽地破碎:“因为，我来迟了，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李想轻轻抱了抱她，“那，姐姐，下次遇到喜欢的人先勇敢一点好了。” 第71章 阿述 那次不欢而散之后，陈姝叶就买了车票，带着两个行李箱回了学校，其中一个，全部放的都是程述也留给她的东西。 后来，这个行李箱陪着她搬了学校的新校区，又陪着她出去实习，找工作，租房子，辗转各地，她从未打开过，却也从未放下。 陈芳再婚后，其实对她影响算不得多大，她本来也只是，好像短暂的爱过她。在有了美满的家庭之后，她搬进了李秋实的房子，开始操持着另一个家庭，她对陈姝叶的关心就好像更少了，只是每月按时地把钱打进她的卡里，偶尔想起的时候，过问几句，再后来，钱也没打了，她好像渐渐把这个女儿遗忘了，她，又只剩下一个人了。 所幸的是她拿了很多奖学金，也做了很多家教兼职，钱也算够花，她把自己的时间填的满满的，好像这样就能忘记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 大三暑假那年，她没回家，只借口留在学校考研，虽然她知道，自己很大概率是会被保研的，她在学校趁着那段日子，接了好多好多的兼职，凭借着高学历，她也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她就算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那个名义上的妹妹从那以后却好像缠上了她，她想，初中生的学业压力可能还不是很大，所以让她有空时不时的在微信上“骚扰”她。 hope【姐~你暑假怎么又不回来？】 【姐，我好想你啊~】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能来a大找你玩吗，我同学听说我有个在a大读书的姐姐，可羡慕了。】 【姐 在干嘛~jpg】 陈姝叶往往只简单的回复几个字【嗯，在忙，不回来。】 可李想却看不出来她的敷衍了事，也看不出她的冷淡，乐此不疲地在微信上和她聊天。 今天，李想又给她发了好多条消息，陈姝叶敷衍的回了几句，正打算退出微信，“发现”那一栏里有个小红点。她在这一方面有个强迫症，就是每次看到那个小红点都爱点进朋友圈，当然，她大多时候也都不爱看，只是为了纯粹的消除那个小红点。 陈姝叶像往常那般点进去，才发现是李想发的一条朋友圈。想来她应该是在做暑假作业，只拍了一张空白的数学练习册照片，文案只简单几个字，“阿数，再爱我一次。\/哭\/哭” 陈姝叶看到这句话，忽然愣了一下，她想到了自己高一的那段时间，也是像她这样，一开始数学并不好，时常只能在及格线上徘徊。当时她内向得不得了，不会的也不敢问别人，只能闷头“钻研”自己的，精力花费了，数学却一点没有起色。 唐欣数学和她半斤八两，两人都撑着下巴对着摊开的数学一筹莫展，一页数学题停留很久后，也还是空白一片。 十多分钟后，唐欣瞧着陈姝叶只写了两道题的数学练习册，幽幽地叹口气，看了她一眼，眼神悲痛，随后又无奈地仰头看天。 随后发出一声感叹:“什么时候阿数才能再爱我一次？”她盯着空白的试题，摇摇头满脸失望，“阿数，你变了，再也不像初中那般单纯了，如今的你，可还有半分从前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始动笔，陈姝叶看她一眼，只见她在自己买的小卡后面写字道:“阿数，再爱我一次。” 她一边写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信女一周吃素，换这次的月考及格。”她说着，就在自己的座位上放了一张写了字的卡片，又看着陈姝叶满脸打量，同样放了一个小卡在陈姝叶座位上，双手合十的祈求，“愿我们这次都能考个好成绩，求求了，阿数。” 赵钊抱着篮球回来，看着唐欣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一副入了魔的模样，手欠地拿了她桌上的那张卡片，开口念着上面的字:“阿数，再爱我一次？” 赵钊随意地又把东西放在她桌上，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唐同学~歪门邪道可要不得啊，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多做几道数学题。” 唐欣的“做法”被打断，有些不爽地瞪他一眼，“要你管！” 因为陈姝叶的位置在过道，程述也经过时当然也看到了她桌上的字，以为是陈姝叶写的，只看着她轻勾了勾唇角，紧接着又慢条斯理地看她一眼，说的笃定又认真，满脸笑意:“嗯，阿述不止爱你一次。” 他爱你千千万万次。 唐欣听到程述也的话，白了赵钊一眼，“看到没，这才叫绅士，你好好向程述也学学吧。我就走歪门邪道怎么了？略略略~” 赵钊把篮球放在教室后面，扯唇轻笑“切，封建迷信。求那个阿数，还不如求这个阿述，”他朝旁边的唐欣使了个眼色，目光落到程述也身上，揶揄地开口:“这，数学大佬在这呢，你怎么不拜拜他，说不定三跪九叩的，数学考及格了也不说定。” 唐欣翻了个白眼:“赵钊你找死啊~” 两人打打闹闹地不可开交，一旁的程述也看着陈姝叶，眸光闪烁几下，轻笑着开口，“也不用三跪九叩，认我当你的师傅就行，以后阿述保你数学节节高升~” 少年嘴角挂着不羁的笑，说的轻狂却又那样让人信服，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后面的日子里，陈姝叶在他的帮助下，数学也真的做到了他所说的那般步步高升，甚至，在高考中还取得了满分的佳绩。 —— 陈姝叶看着李想的朋友圈，轻轻点了个赞，随后又开了和她的聊天界面。 一颗叶子【数学，如果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hope【姐，你终于理我了\/笑\/笑】 【那你能帮我看看这两道题吗？我都不会】 【图片】 【图片】 陈姝叶看了一会儿，很快找到解法，给她发了语音过去。 hope【姐，数学好难啊，真的好难学会。】 【我要是有不会的，以后还能问你吗？小猫揣手jpg】 一颗叶子【嗯，可以。】 hope【耶~太好了，不过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只看了几眼就算出来了，不愧是a大的啊。我数学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陈姝叶看着她发来的文字，学着少年曾经的样子，在手机上轻敲了几下【多看教材，巩固基础，整理错题，反复训练，耐心细致】 发送过后，她就收起了手机，陈姝叶轻轻弯了弯嘴角。 程述也，我现在也很厉害了呢，也变成了别人口中数学很厉害的人了。 你说的没错，阿述，保你节节高升。 第72章 怀孕 那个暑假，李想每天都会找陈姝叶说些有的没的，除了学习方面，也会发一些生活上的琐事。 直到一天，李想忽地发来一条微信。 hope【阿姨，她，好像怀孕了~】 陈姝叶看着这条微信愣了一秒，很快在手机上打字，【什么时候的事？】 hope【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阿姨今天吃完午饭忽然吐了，爸刚刚带她去医院检查，也是才发现她怀孕的。】 过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有些忐忑不安。 hope【姐，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瞒你，我和爸也是今天才知道。不过——医生说阿姨这个年龄，怀孕的风险很大，爸也说过不要这个孩子，可阿姨不听劝，你要不要回来劝劝她。】 她犹豫一秒，回了句【好。】 在距离暑假快快结束的时候，陈姝叶买了最近的车票，第二天一早就回了趟南城。 陈芳早就搬进了李秋实的家里，虽说家里也给她留了房间，可她到底一次也没回来住过。她刚到楼下，李想就热情地跑下来迎接她了，“姐，你终于回来了。” 李想接过她的包，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一会儿，你和阿姨好好说说吧，也不要吵架了。” 陈姝叶看她忐忑地模样，笑了笑，“知道了。” 进了房间后，李想就回了自己的卧室，李秋实去上班了，所以此刻客厅就只剩下她和陈芳两人。 女人坐在沙发上，小腹还没显怀，眉眼却早已带上身为母亲的温柔，陈姝叶提着包站在门口，看她一眼，陈芳经不住她细细地打量，有些慌张地起身，“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学校考研吗？还有吃饭了吗，我去厨房给你热点饭菜。” 陈姝叶打断她的话，干脆地开口，“把这个孩子打掉吧。” 陈芳听到她的话，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表情变了变，讨好地看她一眼，“姝叶，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上次的事和妈妈生气，如果是这样，我可以给你道歉，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打掉啊，这可是一条生命啊。以后等妈妈走了，他就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陈姝叶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可笑，但还是注意她的身体，小心地拽着她的胳膊往门外走，“你已经45岁了，这个年纪都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了，每年手术台上都有多少人难产去世，你真的了解吗？走，趁现在还早，跟我去医院打掉！” 陈芳固执的扶着沙发，另一只手小心地护着肚子，眼眶有些红了，朝她几乎是吼出来，“医生说已经三个多月了，这个月份就是想打也只能引产，难道这样风险就不大了吗？我看你是真的想我死在手术台上你才安心！！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的她怎么变得这么陌生，难道有了新的家庭之后，都会变成这样吗？ 她那只拉扯她的手也无力垂下，心里冷笑，难怪要瞒着所有人，原来是因为这。 陈姝叶早就红了眼眶，像是不可置信又有些疑惑不解，看她一眼后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生这个孩子？哪怕风险这么大也要这么做，值得吗？” 说到这，她的态度忽然软了下来，眸光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肚子，“都说酸儿辣女，我觉得这一次很可能是个儿子。” 陈姝叶嘲讽地扯了下嘴角，“儿子，儿子，成天就想着儿子，你为什么偏偏就想生个儿子！” 陈芳见她质问，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个女儿，你爸又怎么会和我离婚！！现在么多年了，我好不容易将你抚养长大了，也遇到了你李叔，你难道就这么想毁掉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吗？你就这么看不得你妈好过是不是？” 陈姝叶:“这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李叔都说了他不介意，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陈芳听到她的话冷笑一声，“哼，没结婚以前，你爸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结果呢？什么都是骗人的！” 正是她年轻的时候正是因为吃过“重男轻女”的苦，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用一个儿子来拴住她来之不易的幸福。 陈姝叶听着她的话，忽地明白了，原来不管她怎么做，她一直都对她不满意，原因仅仅是因为她是女孩儿，多么可笑的理由。 她眸色平静下来，盯着陈芳开口问，“万一不是个男孩儿，你怎么样，像你小时候对我一样对她吗？” 给她吃一口饭就行了，让她活着，其他就撒手不管了，不是吗？ 不管她在学校有没有受欺负，不管她有没有交新朋友，不管她青春期的尴尬与无措，不管她的自卑懦弱。只要她听话，交出一个漂亮的成绩就行，让她脸上有光，让她在亲戚邻居面前有面，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这些就行了。 陈芳眸光闪烁几下，随后瞬间摇摇头，一脸笃定地说，“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个男孩儿。” 陈姝叶听着她喃喃自语，只觉得有些心累，眼下事情已成定局，她也无可奈何。 争执过后，她提着包很快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满心欢喜在沙发上织毛衣的女人，后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眼。 第73章 难产 暑假过后，李想步入初三后，准备中考，学业也渐渐忙碌起来。她很少来“骚扰”陈姝叶了，偶尔想起时，会在微信上问她一些高中数学知识，也会发一些陈芳的近况给她。 hope【图片】 【图片】 hope【阿姨最近月份大了些，医生说胎像很稳】 【最近阿姨吃得挺好的，睡得也好，没什么事，我和爸爸会好好照顾她的。】 陈姝叶看着她发来的图片和文字，弯了弯唇。【好，谢谢。】 两人的关系也渐渐熟悉起来。 时间很快就又过去了几个月，大四上学期的课程结束后，迎来了她大学生活的最后一个寒假。陈姝叶正在收拾行李时，忽然接到了李想的电话，急促地响起。 心里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接起电话时，听到李想在电话里哭哭啼啼，有断断续续地声音传来，“姐，你快回来，阿姨刚刚去医院了，流了好多血，情况很不好，可能要生了——” “不是才八个月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卧室写作业，忽然就听到阿姨在外面叫了一声，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满身是血的躺在地板上，我现在和爸爸在医院，你快回来看看吧，我好担心~” “好，”陈姝叶听着她的话心越来越凉，也没拿行李，捏着手机就往车站跑去。此刻虽然快到二月了，a市的天气却仍旧有冷得可怕，她攥着手机的手冻得发白，出了校门后迅速的打了一辆车，“师傅，去北站。” “姑娘，有急事啊，这大冬天这么着急地去车站。” “嗯，”她攥着手机的手隐约有些发抖，一边在手机上买票，一边开口:“师傅，麻烦快点。” 他看她一眼，轻笑着说一句:“姑娘，这天气可不好开快啊。”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颤抖地开口:“我加钱，麻烦您快一点，好吗，我真的有急事！” “好嘞，系好安全带啊。”师傅高兴地答应下来，车身迅速地挤进车流中，二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到达了车站，陈姝叶匆忙地朝检票口跑去。 到达南城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天都还没有亮，雾蒙蒙的一片，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气氛莫名有几分悲凉。 她下了车后马不停蹄打车到了医院跑去，就那样闯入雨中，浑身湿哒哒地，进了电梯后，冷意传遍全身，电梯上的数字还在不停跳动，她却越来越心慌。 心跳震动如鼓。她握着手无声地祈祷，“叮——”电梯门开了。 与此同时，手术灯也熄灭，医生戴着口罩出来，后面的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上面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他取下口罩，朝几人看了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尽力了。” 陈姝叶刚跑到手术室门口，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她脸上湿漉漉的，热泪夹杂着雨水从脸上滑落，眼睛瞬间通红一片，她的身子晃了一下，扶着墙喘了口气，半天才从喉咙中发出微弱的几个音节，“医生，您说的尽力，是什么意思？” 医生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患者在手术台上大出血，没能抢救过来，还有孩子，也没了气息。你们节哀顺变。” 陈姝叶听到，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医生擦肩而过时，她忽地拉住他的衣袖，抬头看他，“能不能告诉我，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医生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尽职地回答道，“是个女孩儿。”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靠在墙上慢慢的滑下身子，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吞吞地朝床上躺着的女人走去，她掀开白布，看了一眼面容平静的女人，手术后她的肚子已经迅速瘪了下去，双手安静地垂在身旁两侧，脸色白的不像话，唇都干裂到发白。 陈姝叶用手捂着唇，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她另一只手认真地再描摹了一遍女人的眉眼，可手中冰冷的温度在告诉她一个不争的事实，她，陈姝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已经不在了。 从外婆，外公，再到妈妈，她一生要经历多少次离开呢。有人说，亲人的离去是一生的潮湿，可她却只觉得好像是一场倾盆大雨，淋得她遍体生寒。 两天后，陈姝叶捧着她的骨灰，亲自给陈芳选了个地理位置很好的墓地，那里山清水秀，鸟叫虫鸣，花开的烂漫，她下葬的那天，是2.4日，刚好是立春。 处理好她的丧礼过后，墓碑前只剩下她一人了。这里安静的不像话，仿佛都能听到风动的声音，她在她的墓碑前放下一束小雏菊，又轻轻为她抚去了碑文上的泥土，才蹲了下来，看着照片上笑得温和的女人。 呢喃似地开口，“生了个女儿，和你葬在一起了，也算有个伴。”沉默一瞬过后，她继续开口，“不知道你后悔了吗？” 她看着墓碑前的女人，风轻轻吹动照片，似乎在冲她微笑，鼻间有股酸意冒了出来，她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她，忽地带着哽咽的声音又叫了一声，“妈——我后悔了。”不该和你吵架的。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那次的暑假一别，竟然是见她的最后一面。从今天开始，她就没有家了。 明明春天都到了，可她却仍旧觉得还是冬天，不然，她为什么这么冷呢？ 第74章 实习 陈姝叶处理完母亲的葬礼后，就回了a市，李秋实开车送了她去车站。 一路上，车厢中都沉默得几乎可怕，下了车后，李想陪着她去了车站，到了进站口，她轻轻地抱了抱她，低声开口“不管怎么样，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家里也一直留着你的房间，我还等你回来呢，我们一辈子都是家人。” “嗯，”陈姝叶轻轻地回抱住了她的脊背，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李想抱住她瘦弱的脊背，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地看她一眼，“好，那你在a市也好好照顾自己，你都瘦了好多，要多吃一点。” 陈姝叶听着她的嘱咐，抿唇道:“嗯，回去吧。”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李想忽地抓住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陈姝叶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沓的钱。 她着急的想还给她，李想却阻挠了她的动作，开口解释，“这是爸让我给你的，”她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思索着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才继续，“他不好意思给你，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无论如何，他都把你当做他的女儿，以后只要你还在读书，他就一直管你，直到你工作为止。还有——阿姨的事，他让我给你说一句抱歉。” 李想说完就郑重地把那个信封再次塞到她手里，她低头盯着脚尖，带着浓浓的鼻音:“姐姐，对不起，好像自从我们到来后，就一直在让你难过。” 陈姝叶把那个信封重新推了回去，别过头去，刚好看到靠在车旁的男人，他穿着略显破旧的衣服，冻得搓了搓手，神色落寞蹲在地上抽烟。 她才恍惚觉得，他也好像老了。 这场事故中，谁都不好受，谁都不能幸免，陈姝叶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不关叔叔的事，我也没有怪他，钱，你拿回去吧，我现在也能赚钱养活自己了。” “不要，你上了大学多的是用钱的地方，再说了，爸爸知道我拿回来了也要生我的气了，你就拿着吧，别让我为难了好不好。” “不用了，我真的能自己养活自己。”陈姝叶把那个信封再次送到了她手里，捏着她的手不松开。 李想无可奈何地嗔她一眼，直到广播站的语音播报响起，“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们，你们好，由南城开往a市的c6212列车已经开始检票——” 李想听到这话，看她一眼后飞快地把信封塞到她怀里，直到跑远了几步才朝她挥了挥手，“姐，一路顺风。” 陈姝叶无奈地拿着手中那个沉甸甸的信封，只觉得好像有千斤重，她眸眶有些湿润，回头看她一眼，忽地开口道:“没有不高兴，你们来了我很高兴，也很喜欢有妹妹的感觉。” 李想听到她的话，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对于她刚刚的回答。她弯唇轻笑，“我会想你的！” 列车驶离车站，窗外的景色不断后移，南城的风景也渐渐开始褪色，陈姝叶望着那条熟悉的江水，忽然感慨世事无常。 她回a市后就找了家新媒体公司实习，学校离公司很远，她索性在附近与人合租了一个房子，女孩儿和她一个公司的，还是校友，只不过比她大两岁，名叫周时，人也很好相处。 四月，清明快到了。 a市在今天迎来了强降雨天气，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珠砸在玻璃上，她捧着那杯感冒冲剂望着窗外，转眼已经到这个公司快两个月了。 耳旁的周时还在碎碎念念，“你看看你，要是今天搭林总监的车回来，还不至于那么狼狈，你这人怎么死倔死倔的。 我作为你的室友，也是大你两届的学姐，身为过来人，我还是想劝劝你，可以考虑考虑林总监嘛，他条件也不错，就比你大了三岁，长得帅，工作好，人品好，而且还专一，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呢？ 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今天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好像他的人，那一秒，似乎她的心跳都骤停了。后来她不管不顾发疯般地追出去，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的影子，直到站在雨中才忽地清醒，怎么会是他呢？ 她可能是真的生病了，不然怎么处处都能见到他的影子。 周时见她神情忽地低落下来，也不再说什么，“早点睡啊，晚上多加一床被子，出点汗说不定就好了。” “嗯，”陈姝叶冲她开口说了句谢谢，才慢吞吞地回了卧室，半夜，她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才确认好像自己是真的感冒了。 她起身倒了一杯水就着吃了一粒药，苦涩蔓延上舌尖，睡意也顿时消失不见。 一时睡不着，她起身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放了一部有名的喜剧，叫《阿甘正传》。 明明还是一模一样的电影，不知道为什么，却好像远不如中学时代那般好看了，她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客厅周围没有开灯，窗帘拉上了，漆黑一片，只有手机上微弱的光，打在了她苍白的脸上。 周时睡得迷迷糊糊，被尿意憋醒，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卧室走出来时，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脑子瞬间惊醒，这时才看清沙发上的陈姝叶，“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她抬起头，扣下手机后才瓮声瓮气地开口，“抱歉，打扰到你了。” 黑暗中，周时没看到她眼睛上的泪花，只听到她的浓重的鼻音，“没事，不过——你感冒是不是加重了，听起来鼻音好严重。” 陈姝叶吸了吸鼻子，“没有，刚刚看了一部电影，有些感动。” “噢，那你早点睡啊，注意休息。” “嗯。” 周时上了厕所就回了房间。 黑暗的客厅中，陈姝叶抱着膝盖安静地哭着，眼泪不要钱似的涌出来，明明是喜剧电影，可她怎么这么难过啊。 她想她的家人，也想程述也了。 第75章 被时光掩埋的情深 四月一过，陈姝叶的实习正式完毕，从公司离开的那天，很多人都来送了她，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工作的时间，但大家都好像成为了家人，工位上的同事好多都停下自己的手头工作，抬头目视着送她，林潇帮她抱着东西开了电梯，一直送到了公司楼下。 陈姝叶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打算和他有过多的牵扯，只是疏离又冷淡地笑了下，“林总监，就送到这吧，我打车回学校，很方便的。” 林潇看到她的态度，轻笑着叹口气，也不多加纠缠，只轻声开口:“以后打算干什么呢？如果你还想——” “不了，回学校答辩结束后，就先出去旅游散心吧，然后准备9月份的开学。” 林潇也知道她已经在a大保研了，为她高兴的同时，看着她拒绝的干脆，心头又有些酸涩。他摇头失笑，随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 还不等陈姝叶张口，他又笑着解释一句，“别担心，不是什么的，是我堂弟托我给你的。” “堂弟？” 他堂弟怎么会给她东西？陈姝叶虽然疑惑，但也没离开，两分钟后，林潇把一个包裹递给她，解释道:“这个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该交给你了。也是我的疏忽，前台签收交给我后，竟然一时忙得忘记了，也就是今天你要离开了我才想起。”他笑了笑，嘴角弯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打开看看吧，说不定是我弟弟给你的‘报酬呢。’” “报酬？”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林潇耐心的解释:“我堂弟叫林承，因为小时候生病的原因，成为了一个哑巴，”他抿了抿唇，笑得有些苦涩，“我也是后来才听他说起这些，原来他在学校竟然长期遭受了霸凌，不知道你还记得吗，四年前南城六中附近的后街巷子里，有一个男孩儿被一群小混混打得浑身是血，幸亏你报了警，才救了他，而他，正是我弟弟。 老实说，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只是我堂弟主动问起你的近况，我才知道的。你记不记得有一天，全公司因为一个大人物临时的采访，集体加班，当然也包括你这个当时才来不久的实习生，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当时拍了照本来只是想条朋友圈吐槽一下加班文化，没想到那么多人的照片里，我堂弟一下就认出了你。 后来，他和提起，说你在中学的时候帮过他，要不是没有你，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所以他很感谢你，知道了你在我们公司实习后，不仅托我处处照顾你，还寄了一个包裹给你，想来应该也是为了那件事吧。”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有些吃惊地看他一眼，原来如此，她还以为~ 林潇看穿了她的想法，轻扯了下嘴角，笑了笑，“不过，有件事一直没说，我一开始注意到你，确实是因为我弟弟成分。当然，你也没误会，后来我也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也真的很认真地在追你，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陈姝叶还没来得及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忽然又被他这话说的一愣，抿着唇看他一眼，“林总监，抱——” 他自然能听出了陈姝叶的拒绝，笑着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奢求你能回应什么。不过——”他看她一眼，弯唇笑了下，“我这么优秀的单身男士都被拒绝了，我猜想你一定是有喜欢的男生了吧？” 他跳脱的话语令刚刚还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陈姝叶笑着点点头，“嗯，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潇叹了口气，“那还真遗憾——不过，我今天说这件事，主要还是想表达一下对你的感谢，谢谢你当初一个小小的举动救了我弟弟。” 他看着那个薄薄的包裹，轻轻捏了捏外壳，调侃地笑了几下:“这是我堂弟让我给你的，说不定里面是支票呢。”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也忍俊不禁，弯唇轻笑，她从未料到原来这个世界可以这么小，林潇竟然是林承的堂哥。 她打开看，里面是一封信，她放下心来，也没立即拆开看，只是抿了抿唇，抬头看他:“那他后来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 林潇笑了下，语气里带着淡淡的骄傲:“挺好的，我叔叔也是出了事才知道这些，立刻就给他办了转学。对了，他今年已经上大学了，现在大二了，目前在h大读的是最有名的骨科专业，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骨科医生。”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了，他转学的学校也在南城一中，也算你半个学弟了吧。” 陈姝叶终于弯唇轻笑了，发自肺腑地开口，“那就好。” 林潇眸光落在她脸上，神色认真了些许:“嗯，所以我和我的家人也是真的很感谢你当时的举动，如果没有你，可能不知道当时会发生什么。最后还是要说一句不好意思，竟然过了这么久，才把这封信送到你面前。” 陈姝叶:“都过去了。” 林潇继续，“好了，那我就送你到这了吧，以后山高水远的，咱们各自都要保重。当然，如果你毕业以后还想要从事这行，或者是有其他需要帮忙的事，可以随时联系我，就当替我堂弟报答你了。” 陈姝叶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敷衍的回答了一句，“好。” 她拿着那张薄薄的包裹回了租的公寓，里面是一封信，有两页纸，工整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 陈姝叶学姐，展信佳: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允许我在这隆重介绍一下，我叫林承，今年19岁。我是你当年随意救的一个孩子，没想到吧，兜兜转转，我还是找到你了，谢谢你当时的举动，救了我一命，不然，或许我会再次成为一个又瞎又聋的废物。 我仍旧记得那天，当时的我被打得浑身是血，别提多狼狈了，是你报了警，那群混蛋才离开了，后来你跑来问问我有没有事，当时的我意识早就不清了，血糊了我满脸，可我还是拼命地睁开眼睛，记住了你的脸，我还听到你向警察说，你叫陈姝叶，很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 除了向你道谢，我今天在这里还要向你说一句抱歉，因为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当初你在小巷子里落下的学生证是被我捡到了，我本意是想找机会归还给你的，也想当面谢谢你。可是我没想到，那天我去找你的时候，又被那群小混混捉住了，他们从我手中抢走了那个只有你名字的学生证，我知道，他们是想报复你。 我向他们道歉，磕头，可他们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拉着我去了你们学校堵你，让我“指认”你的模样，我怎么也不肯。 他们却仍不作罢，他问了一个你们学校的学生，我没想到，他的随手一指，认错了人，也毁了一个人。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男生叫程述也，和你名字很相似，也难怪他认错了人。 不知道为何，当时他听到你的名字时竟然没反驳，认下了这个事实，我只能拼命向他们摇摇头，我想说，不是他，不是他，可是没有一个人信，我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不会说话。 他们对他拳打脚踢，明明是高考的最后一科了，他们那帮畜牲却逼着我拿刀刺穿了那个少年的大腿，血流了满地。我看到他趴在地上，听到校门口传来的钟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陈姝叶读到这里时，眼泪忽地落下，她死死地咬着唇瓣，血色褪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被捅穿了大腿，程述也，你疼不疼啊。 她颤抖着拿着那封信，继续往下看。 “他们终于走了，那场酷刑也终于结束，我看到他趴在地上，重复叫了一遍你的名字，他说，他叫陈姝叶，说以后别在找他麻烦了，我知道，他一定是想到护住你。 我看着他的血越流越多，也闭上了眼睛，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拼命地跑啊跑，跑了好远好远，才在学校附近找到了一个站岗的警察，我带着他回了那里，他却早就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我跟着上了救护车，看着他被人从担架抬下，又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那夜的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三个小时，护士把他推出来，我听到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乐观，恢复得好能站起来，就是会留下一辈子的跛脚，恢复的不好，可能一辈子都得在轮椅上了。 他真的很好，很好，哪怕那样，也没放弃自己，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在复健，汗水流了好多，打湿了衣裳，可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我跑过去哭着向他道歉，他却说没关系，还问那帮人还有没有欺负我。 我说没有了，听到这他终于弯唇笑了笑，明明都是我害得，可他却一点没有怪我，反而还安慰我，我当时看着他的笑容，却觉得好难过，我想，如果不是我，他本该有着光明又灿烂的一生。 后来那个暑假我经常去看他，我能看出，他的情绪很不好，每次只能勉强地冲我笑笑。当时他只拜托了我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告诉他的父母，他说，他也想当一回见义勇为的英雄。 可是，他又哪里想当英雄，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一定是害怕他的父母怪罪于你，如果一切戳穿，他的努力不仅全部白费，而那群混蛋很可能再次找上你。所以，我替他瞒下了这秘密。 我陪了了他很久很久，那个暑假过后，我也转学到了南城一中，偶然间看到了你给高三学姐学长们录的视频，我找老师下载之后，把它给了程述也看。我看到到一遍遍的在安静的房间里播放你的视频，我离开的时候，听到他哽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失信了。 我也知道了你们要一起考a大的约定，但我想说的是，他没有失信，高考那次的英语考试，他没有来得及参加，分数很不理想，再加上他还要复健，所以他也没有去复读，去到你的城市。 那个暑假，因为身体原因，他延迟了开学，他最后也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所大学，我猜想，或许他也并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就不再询问了。我曾看着他一遍遍的望着窗外，手机上的视频也几乎全部变成了关于a大的，天气预报会自动跳转到a市，我就知道，他从未忘记过你。 我很想告诉你这个真相，我始终觉得，那般善良又耀眼的人不该被掩埋，可我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我只知道你去了a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信息。我一直有拜托我在a大的朋友，帮我寻找，可他们都说不认识。 直到有一天，我在堂哥的朋友圈中看到了你的身影，我终于知道了你的下落。本来想亲自给你说这件事的，奈何刚好实验室有事，我只得拜托堂哥多多照顾你，另外，我问他要了地址，拜托他把这封信转交给你，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我想告诉你，程述也，他瞒着所有人，真的爱了你很久很久了。 我在南城一中也听到过很多关于他的传说，知道他多么耀眼，优秀，所以我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前途无限的少年因为我而坠落。 所以，我给你写了这封信。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的。如果，你不喜欢他，就当做没看到这封信吧，如果你还喜欢他，我想你一定会去找他的，对吧。 最后，我真诚地再次向你们说一句抱歉，我不祈求你们的原谅，那就夜夜为你祷告，祝余生平安顺遂。 林承敬上。” 陈姝叶看完信，眼泪忽然决堤而下，拿着信的手颤抖不已，那张不过廖廖几百的话语，却诉说了少年隐晦又磅礴的爱意。 程述也，原来，你也喜欢我啊。 与你分别已经快四年了，一千多个日夜，你一定很想我吧，因为，我也在想你。 陈姝叶忽然想到了昨天公交车上看到的那个熟悉的侧脸，原来，这一切都不是错觉，他真的来过她的身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看了她很多次了。 陈姝叶想到这些，崩溃地蹲下身子，安静的房间里，是她绝望又破碎的声音，她曾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不爱你，别想他了，可如今，这些论证全部被推翻，她的心里早就掀起一场海啸。 她抱着膝盖低头无声地哭泣，忽然想起很多被她刻意遗忘的事。 大一搬家的时候，从书店看到的那个人是他，大二开学，在车站隐约见到的身影是他，大三主持晚会，在台下看到的是他，大四实习下班，在公交车替她刷卡的也是他！ 他真的陪了她很久很久了，上了大学的每一年，其实他们都有见面啊，怎么，她偏偏就没发现呢。 她想到这些，哭的心都开始绞痛，她捂着心脏，四肢百骸都蔓延上疼意。 程述也，你骗人，不是说出国了吗，不是说有女朋友了吗，不是让我别打扰你了吗，你怎么还偷偷来见我呢？ 你又骗我，不过，我会原谅你的。 因为陈姝叶，同样很爱很爱你。 第76章 至死，方休 再次接到陈姝叶的电话时，赵钊很惊讶，他不觉得上次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后，她还会想去找程述也，可是如果不是他，她还会有什么理由给自己打电话呢。 思忖再三，他走出了病房，接通了电话，“喂？” 陈姝叶听到熟悉的声音，那端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颤，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程述也，他在哪里？” 赵钊抬眼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语气波澜不惊，“不是说了么，他出国了，你能不能别在打扰——” “赵钊，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别骗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他没有出国，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我真的，真的，很想见他一面。”陈姝叶忽地打断她的话，带着哽咽的哭腔从电话那头传来。 他握着手机沉默不语。 电话里有断断续续的哭腔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知道了，他受伤了是不是，腿好不了也没关系，这些我都不在乎啊，我通通都不在意——” “可是他在乎。”赵钊忽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那边顿了一秒，用很轻很破碎的声音说到:“可是，你瞒不住的，你不告诉我，我就去你学校，去他的家，总有机会见面的。…我只想再见到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啊，求你了，赵钊，我真的求你…”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赵钊听着有些于心不忍，缓了一会儿，才开口，“嘉北市第一人民医院。” 嘉北，原来就在嘉北，姜西无数次提起的故乡。 陈姝叶买了最快去往嘉北市的列车，因为去的匆忙，全部只剩下站票，她站在车厢的出口处，沉默的望着窗外不停变换的风景，又想起了赵钊的话。 赵钊说:“他在嘉北市第一人民医院。已经，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并且有强烈的自杀倾向了。” 几个字落下，陈姝叶拿着手机都踉跄一下，一度震惊到失声。 似乎是知道了她的震惊，赵钊继续开口，“其实，刚上大学那段时间，他就有过一次自杀行为，吃了过量安眠药。因为他觉得太苦了，又吃了你送的巧克力，幸运的是，巧克力让安眠药失效，他才活了下来。” 他顿了一秒，喉结轻滚几下，“陈姝叶，当时是你的巧克力救了他。其实，到现在，巧克力早就过期了，当时你送了他五颗，吃药浪费了一颗，今年是你们分别的第四年，巧克力吃完了，他，好像也坚持不下去了。昨天是他的第二次自杀行为了，而这次也没有巧克力了。 清明节的那次是他打算来见你的最后一次，也是他给自己选的忌日，可惜，不巧，被我跟着他发现了。当时他在嘉北没回学校，只是租了个小宾馆，我跟着他去了。 现在去了医院洗胃，已经没事了，只是要好好休息就行了。可是，医生说他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陈姝叶，我能救的了他这次，下次，下下次呢，谁来救他？如果你没有足够的信心留在他身边，就别去打扰他，行吗？他已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曾经那般鲜活的少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会选择自杀，她差点，就会失去他了。 窗外的景色还在变换不停，陈姝叶看着风景，平静地落泪，眼泪无声的从眼角落下，她却没再伸手擦干净。有个来上厕所的小姑娘奇怪地看她一眼，“姐姐，你是不是站累，要不要你坐会儿我的位置？” 她吸了吸鼻子，咬着唇瓣轻轻摇了摇头，慌乱地擦干净眼泪，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哭声。脚心的酸麻不断传来，从嘉北到a市要九个多小时，也不知道当时她的程述也有买到坐票吗？ 她到达a市的时候是早上十点了，她一夜未睡，此刻却觉得好像精神抖擞，她拿出气垫对着镜子轻轻补了补妆，又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尽力让自己以最好的姿态去见他。 穿过医院走廊的第三层时，她忽地看见一个少年坐在医院的公园里晒太阳，她的心跳忽地失重，脚步也不动了，这是第四年来，她第一次，这么直面的，清晰的再次见到他。 他，毫无保留的闯入她的视线。 陈姝叶捂着唇，一手扶着栏杆，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目光却贪婪地怎么都不肯移开。 嘉北市的四月还不算太热，阳光尽数打在少年的身上，皮肤有种病态的白，细碎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鼻梁高挺，眼睛自然地垂着，他安静地靠在凳子的椅背上，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对面开的正灿烂的月季。 他还是穿着最简单的白t，外面是一件水洗的蓝色衬衫，牛仔裤，一如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却好像又不一样了，现在他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浓郁哀愁。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位置，陈姝叶着急地转过身去。 赵钊朝他挥了挥手，才转身看着面前的陈姝叶:“你也看见了，他现在状态很不好，意志也很消沉。你确定要做好一辈子耗在他身上的打算吗？你要知道，陪一个抑郁症患者走出阴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姝叶看了一眼赵钊，目光又贪恋地落到了那个少年身上，她娓娓道来，语气很轻很轻，却向他诉说一个沉重的事实，“你知道为什么有小混混会找他吗？” “难道不是见义勇为，帮了一个哑巴小孩儿吗？”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轻笑着摇摇头，果然，他对谁都瞒着。她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湿润，“不是的，事实上，是他替我扛下这了一切。四年前，是我在六中附近报了警，是我落下了学生证，是他们认错了人，也报复错了人，遭受这一切的本来是我啊，赵钊。” 陈姝叶眼眶红红地看他，眸眶中早已蓄满了泪水，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说地那样平静又痛苦，“是我，赵钊，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去上a大的应该是他，有光明前途的也应该是他，活的耀眼的应该是他；而我才是那个高考落榜的人，我才是那个被捅的那个人，我才是最应该痛苦地活着的人啊。 赵钊，你知道吗？我以前曾窃喜，因为我和他名字相似，我们一起值日，考试座位也靠得近，就连老师也经常叫错我们的名字，我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和他联系起来。可是，我后悔了，我无比痛恨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落下学生证，为什么他们会认错了人。 四年了，是整整1000多个日夜啊，我都不敢想象他一个人是怎么走过那些孤独又漫长的岁月。他一定过得很不好受吧，这种落差之下，他又怎么会过得好呢。” 她痛苦地说出被他刻意隐瞒的真相。 那场高考，改变的是两个人的命运，是他们交换了人生，平凡自卑的女孩儿扶摇直上九万里，而天之骄子却从云端坠落。 赵钊听到这些，说不震惊是假的，原来是这样的真相吗？他随后很轻地笑了下，像释怀又像是感慨。“陈姝叶，你知道吗？我其实是恨过你的，你知高考那天他为什么非要回家吗？” 陈姝叶抬头看他一眼，眸光疑惑。 赵钊轻扯下嘴角，继续开口:“他是为了回家拿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所以当我知道他因为这件事被捅伤的时候，我无法不怪你的。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从一个小区，一个幼儿园到一个高中，他已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兄弟了。 当我知道因为这件事，他错过人生最重要的高考时，我很恨你，真的。可是后来，你送的那个巧克力救了他一次。你看，是命运吧，你们之间早就纠缠不清了，没有谁欠谁。我也看着他一次次偷偷跑去你的城市看你，只有那时候，我看到他才会露出最真心实意的笑容。” 陈姝叶听到这些，忽然愣了一下，赵钊忽然万分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到:“所以，既然你决定了一切，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他，我不要你对他的同情，或者自责，我只要你全心全意的爱他，你能保证做到不离开他吗？” 陈姝叶点了点头，望着那个少年，小心翼翼又万分郑重:“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一直爱他，至死，方休。” 好一个，至死方休。 赵钊看她一眼，隐隐有些警告的意味，“希望你真的说到做到，如果他再因为你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好。” 第77章 巧克力 陈姝叶没有立即地去见他，她租了赵钊说的那个小旅馆，每天都有翻看心理方面的书籍，也会在网上看一些课程。 她每天都会出门，然后去对面的街道买一束花，偷偷放进他的病房，病房里也总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暖色调的东西，比如可爱的卡通贴，比如五颜六色的毛绒玩具。 程述也今天又看到了床边放着月季花，甚至还沾满了露水，格外新鲜。他放下书，看了赵钊一眼，才慢慢说道:“赵钊，不用买花了，反正也要凋谢的。” 赵钊听着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仔细养着不就行了，再说了，房间有点亮色看着心情都会好点是不是。” 后面几天，他还是依旧会在房间会看到新鲜的花，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漂亮的玻璃瓶，里面灌满了养料，鲜花被放在花瓶里精心的养护着，程述也也不再说什么了。 他还是会常常去公园晒太阳，也不看手机，也不和人交流，就望着天空发呆，在那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他像往常一样，去了公园。却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躁动，有个小姑娘稚嫩的声音响起，“妈妈，那个粉色小熊好可爱哦，我可以去抱抱她吗？” “那我们去问问小熊好吗？” 女人牵着女儿走过去，向她询问以后，“小熊”点了点头，旁边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轻轻抱住了她，她的母亲很快拿出手机给她拍好了照，朝她道谢过后，才牵着女儿走远了。 程述也淡淡地收回目光，又平静地把目光落在枝头的麻雀上，忽地，视线中突然闯入一个粉色身影，她笨拙地拉着他要站起来，程述也只以为这是医院出的志愿者，他轻轻地站起来，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般，虚虚地抱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早点去休息吧。” 厚重的玩偶服下，陈姝叶早就被热的满头大汗，脸色赤红，可还是被他忽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心脏很快剧烈地跳动起来，就好像，他拥抱的温度传到了她的心脏，脸上传来的热意久久不散。 在程述也刚打算坐下的时候，她突然又拉住了他的手。程述也看她一眼，疑惑出声:“还要拍照吗？” 玩偶服里的人只是沉默地没说话，程述也有些无奈，点开相机的那刻，玩偶突然动了动，张开手用力地抱住了他，那是一种极其用力的姿势，就好像是抱住了她的全世界，两人之间紧密的没有任何空隙，程述也有些尴尬，耳朵微红，他弯腰忽地凑近那个“粉色小熊”的头，看着她黑乎乎的眼睛:“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小熊沉默地没开口。 他像是终于笑了，看她一眼，“你们，志愿者，都是这么吃病人的豆腐吗？” 玩偶里的人还是沉默。 见她没回答，程述也也不生气，抬头看了一眼天气，阳光铺在落叶上，黄灿灿的一片，“热不热，要不要把头套摘下来？我替你看着，没有人会发现的。” 玩偶终于有了动作，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她从口袋里笨拙地掏出一盒巧克力，很有名的牌子，程述也知道，那因为陈姝叶曾经送过他一盒。他看她一眼，轻声开口，“给我的？” 小熊点了点头。 程述也没接，把那个巧克力推了回去，“你自己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可那里面的人却像生气了，叉着腰，气鼓鼓地看着她，明明看不清里面人的表情，程述也却莫名觉得她在瞪他。有些好笑地接过，又挪动旁边的位置，轻轻拍了拍板凳。 小熊意识过来，坐了下来，两人靠得很近，有了外在的伪装，陈姝叶毫不客气地把头搁在他肩膀上，程述也弯唇轻笑，看她一眼，“很累吗？” 它还是不说话。 程述也没指望她的回答，半晌后，安静的空气中，他突然开口，“可是，我有点累了。” 小熊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手指笨拙地把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无声地安慰。 程述也弯唇笑了笑，也没把头真的放上去，小熊又只是轻轻抱了抱他，轻拍着他的背。 那天过后，程述也经常会在公园见到那个玩偶，它哪也不去，就跟在他身后，有时会送一束花给他，有时又是巧克力，很有规律，每隔五天就送一次巧克力。 一盒有五颗。 程述也看着她笑，“你这点工资还够买巧克力么？——以后，别送了。” 小熊抬头看他，程述也却从它的脸上好像看到了某种疑惑的表情。 他轻声解释，“我明天要出院了。” 她像是明白了，点了点头。 第二天睡醒过后，程述也忽然看到床头的柜子上，放了好多好多的巧克力，他拿起来看了一下，包装的很精美，上面有些略显丑陋的简笔画，看得出来画工有些糟糕。 像是某种心有灵犀般，他回头看，门边还是站着那个熟悉的粉色小熊，她就这样迎着他的视线，忽地取下了头套。 她今天没有化妆，脸早就被热的粉红，汗水湿答答的粘住了头发，脑袋后束的马尾也早就乱了，凌乱地垂在肩膀。这与她从前所设想的完全不同，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却又狼狈地出现。 程述也握着巧克力的手渐渐发紧，喉结滚动几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陈姝叶朝他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程述也，你怎么那么笨，”她轻轻晃了晃手上的头套，“还没发现吗？这么多天，其实，一直是我。” 程述也看着她忽然的出现，愣了一秒，很快又反应过来，有些艰涩地开口:“好久不见。” 听到那句熟悉又久违的话语，陈姝叶忽然有种很想落泪的冲动，她抿了抿唇，把即将掉下的眼泪咽到肚子里，漆黑的瞳仁认真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刻在自己的心里，一字一句地开口，伸出手看着他笑:“真的，好久，不见。” 程述也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又像被烫到了似的飞快离开。 陈姝叶却紧紧地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目光定在他的脸上，笑了笑，“程述也，四年前我在巧克力上写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程述也忽地想起，那是高考后她托赵钊送给他的礼物，一盒巧克力，每一个糖纸上都有一个看起来很粗糙却又很格外认真的简笔画，是一个小姑娘朝一个小男孩发射爱心的动态图，一旁的颜文字写着，“yes or no？” 程述也别开她的目光，有些僵硬又冷漠地开口，“我不是早就说了——” 陈姝叶忽地打断他的话，轻轻抱住了他的腰，这一次没有玩偶服，她就这样撞进他的怀里，她抬头看着他笑，眼里亮晶晶的，她说:“yes，这次不是选择题，我就先替你回答了。” 程述也的推开她的动作忽地愣住，她的话语，好像尽数砸进了他的心脏上。 第78章 我也是 程述也愣了一秒，耳旁传来热意，竭力克制住自己，别过头去刻意不去看她，有些沙哑地声音响起，“我不喜欢——” 还不等他说完，陈姝叶却踮起脚尖忽地亲了他一下，很轻很轻地碰了下他的唇瓣，像一片羽毛拂过，又快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程述也未说出口的话忽然沉默，像是不可置信般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唇，那些建筑起来的心理防线尽数被她瓦解，握紧的手再次松懈下来。 他似乎也没想到，多年未见，当初那个害羞的姑娘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陈姝叶忍住他打量的目光，手却早已经冒出冷汗，脸上却不显露半分，明明心谎张的不行，却还是瞪着眼睛虚张声势，“你别嘴硬了，你一定也喜欢我吧。” 男人半天没反应。 她轻轻环住了他的腰，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在他的后背，就好像轻轻敲在了他的心脏处，埋在他怀里的小姑娘，有些瓮声瓮气地说，“程述也，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能不能别再推开我了。” 书上说，应该坦荡地，赤城地向他们表达自己热烈的喜欢，才能给抑郁症患者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她这次会勇敢，她心里默默地想着，程述也，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过了一会儿，少年好像才回过神来，把眼前的姑娘从自己怀里推开，干巴巴地说着:“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了。” 她也不生气，只笑着:“好好好，不喜欢就不喜欢，”陈姝叶自顾自的替他收拾好东西，牵着他的手继续道:“那我先送你回寝室吧，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追求你吧。” 程述也有些无奈，只好随她去了。 她陪着他去了宿舍，一一把他的东西放下后，旁边的言琛暧昧地看程述也一眼，朝他使了个眼色。几人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以为他只是寻常的生病，不过没想到去了一趟医院，倒是跟回来一个漂亮的女生。 陈姝叶察觉到几人打量的眼色，朝几人笑，自我介绍着，“你们好，我是程述也的——”她想了一会儿，才慢慢补充一句“追求者。” 一旁的程述也听到她的话，耳垂染上薄红，张唇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沉默。言琛看两人一眼，朝程述也笑，“可以啊，你小子真行。” 他仿佛并不会惊讶于陈姝叶为什么会追他，就好像，应该就是这样的。 言琛在一旁很好奇地看两人一眼，“你们认识多久了啊，怎么，这么突然——” 陈姝叶耸了耸肩，笑着解释:“我们是高中同学，认识七年了。”她满含笑意的眼睛看着身旁还在整理东西的程述也，看似毫不在意，但她知道他一定在听。 语气也不自觉染上几分严肃，郑重地开口:“我已经，暗恋他很久很久了。所以，拜托你们，多多照顾我——将来的男朋友。” “哇哦~” 宿舍几人迅速磕到了，都发出姨母笑。几人一边闲聊起来，而陈姝叶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言琛就是姜西口中那个表弟，世界明明这么大，兜兜转转了好多年，他竟然一直就在她身边，只是她没发现罢了。 陈姝叶跟在他身后，慢吞吞地下了楼，莫名又想起很久之前，姜西说的那个话，她说他表弟打架是因为有人骂他室友，不知道为何，她心里涌起强烈的难过。 这个室友，会是程述也吗？ 这几年，他会不会一直过得不好？ 忽地，她停了脚步，在程述也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她轻轻抱住了他的腰，轻声开口，“程述也，以后有我在了。” 没人欺负你。 程述也别过头去，沉默地没回答。 她知道，这种事也不能急于一时，她想着，反正，她还有一辈子和她耗，后来，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原来，人的一辈子也可以那么短的。 那段时间，学校没什么事，陈姝叶便一直留在了嘉北市，程述也大三下学期了，课其实很多，两人并不常见面。 她朝姜西要了她表弟的微信，和言琛说明了情况，他大方的把课表传给了她。 幸运的是，嘉北大学对外来人员管的不是很严格，空闲的时间她会在网上看一些治疗抑郁症疾病的课程，她有时也会去嘉北大学陪程述也上课，尽管，他每次都不爱说话，可她却仍旧乐此不疲。 只不过，她发现，程述也好像很少在食堂吃饭。她只以为，他只是不爱吃食堂的饭菜。她学着在网上看一些做饭教程，练习厨艺。 中午12点一过，陆陆续续有学生撑着伞着急地朝食堂走去，只有程述也还在教室，因为他在等，等食堂饭点过后，才不会有那么多人打量的目光。 陈姝叶提着饭盒去找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少年趴在座位上，教室里只有他一人，他紧闭着眼睛，安静地没有一丝生气，就好像随时会离开。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沉闷的窒息感，那一刻她觉得，她好像要抓不住他了。 她抬脚踏进教室那一刻，学校的广播又放起那首熟悉的“起风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天。少年拉着她的手穿过层层叠叠的楼道，穿堂风灌进少年略显宽大的校服，风扬起他的头发，他回头冲她明媚地笑。 当初那个少年与眼前的人重合了，他的眉眼早就褪去青涩，可却藏起了不为人知的哀伤，这一刻，陈姝叶忽然想起，自己曾在网上看过的那句话，爱是常觉亏欠。 她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他，她恨自己没有察觉到他敏感的心思，她提着手中的保温盒，自嘲地笑，程述也，原来这几年你都没有按时吃饭吗？ 她提着饭盒悄悄出现在他的教室，也没问他饭点了为什么不去食堂，只是安静地打开盖子。 里面是她亲自做的饭菜，他安静地吃着，终于不再拒绝，可他还是很少说话，陈姝叶会刻意地去讲一些老掉牙的冷笑话，有时他也会给面子的笑一笑，她给他带的巧克力他也会给面子的收下。可他仍旧还是，很少向她说话。他好像已经把自己装在了套子里，他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晚饭结束后，程述也会去操场散步，每次她就那样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步伐，一步步跟在他身后，走过他走过的路。 学校的操场到处都是热恋的情侣，每次他们经过，都不乏听到一些大胆的情侣激烈地吮吸声。他一个人时并不会觉得尴尬。可陈姝叶跟在他身后，他却好像手脚都有些不自在了。 明明天色早已黑了下来，陈姝叶却仍旧看到少年泛红的耳尖。她忽地向前轻轻跑了一步，牵起他的手腕，程述也回头看她，试图甩开她的手，可她却面不改色地开口，“你们操场好大，好黑，我怕迷路了。” 他挣脱一会儿，没挣脱开，无奈地就由着她去了，可是，明明五月的天气，还算不上炎热，他的手心却早就出了汗，心跳却忽然有些失控了。 少女清甜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程述也，你很热吗？” 少年摇摇头。 她轻笑着晃了晃两人十指紧握的手，拉长了尾调，笑得意味深长，“哦~那你一定是紧张了，不然手心怎么出汗了。” “我——” 还不等程述也反驳，她慢悠悠地补充一句，“因为，我也是。” 第79章 一定是爱 六月已经过了大半，程述准备期末考试，而她也要回一趟a大准备拍毕业照，收拾行李了。 分开的那天，是个艳阳天，阳光很好，她像往常一样，带了午饭到教室去找他，过了一会儿，她沉默地开口，“程述也，我要回一趟a大了。” 少年吃饭的动作忽地顿住，睫毛垂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她看着他的动作，笑了笑，“我要回去准备拍毕业照和收拾行李，三天后我就回来了，你别太想我了哦~”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这句话，程述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懊恼于自己的情绪被她轻易牵动，有些别扭地转过身去:“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陈姝叶弯了弯唇，眼里却亮晶晶地看他轻笑:“是我自己想说的。” —— 她回学校之后，寝室其他几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寝室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就好像又回到了她当初第一次推开这扇门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寝室的人都是到齐了。李思恬坐在凳子上看手机，忽地吐槽一句，“卧槽，我刚刚想着不是毕业了嘛，准备清一清朋友圈的人，结果发现当初加的那个炒面帅哥早就把我微信删了。” 看着她一脸悲痛地捶桌子，夏尔毫不留情地嘲笑，“哈哈哈哈，我当初说什么，叫你删了吧你还不信，这下，人家倒把你删喽。” 李思恬叹了一口气:“唉，还不是他太帅了，舍不得删啊，结果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我删了，呜呜呜~” 陈姝叶听到两人的话，忽地想到什么，看她一眼，“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么？” 李思恬笑了笑:“当然，这种帅哥我可是过目不忘的，”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很高，起码180往上，微分碎盖，五官很立体，哦，对了，有点内双，眼角下有颗小痣。” 夏尔:“记这么清楚，你不会还对人家贼心不死呢。” 李思恬一想到那个帅哥，不由得犯起花痴，一脸痴汉笑，“嘿嘿嘿，不怪我，是他实在太帅啦，就绝对校草级别的，不是那种氛围感帅哥，就纯帅，你们懂吗？！！！” 姜西笑了笑，平静地补刀:“哦，那他还不是把你删啦。 ” 李思恬:“啊啊啊啊，我和你们拼了，还往我伤疤上撒盐。” 寝室几人还在闲聊着，可陈姝叶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刚刚说的那些，全部都一一的对上了程述也的脸。 她抿了抿唇，笑得有些苦涩，果然是他啊，不然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刚好不要蒜，不要醋，也不要香菜，又刚好给了她的室友。 所以，程述也，向晨是什么？ 她忍住落泪的冲动，用了最快的时间收拾好一切，立刻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嘉北，路上，她忽然收到了来自李想的微信，“姐，你暑假回家么？” 一颗叶子【不回了。】 hope【唉，你怎么又不回来，我好想你啊。都多久没见了，你暑假在那待着干什么呢？】 陈姝叶还没回答，谁知道对面那姑娘却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hope【姐，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她发了个问号过去。 等了一会儿，她收到了来自李想的一长串微信。 hope【我明年也不是快要高考了么，今天趁着放假我就和同学去了锦鲤山了，你不知道有好巧，我刚刚路过那颗祈福树的时候，从树上掉下一个红丝带，上面竟然是你写的心愿，你说巧不巧？】 【图片。】 陈姝叶点开放大看了看。 红丝带的材质已经有些泛白褪色了，上面的黑色字迹却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清晰，只写了简单写了一句话: 平安顺遂——to陈姝叶。 她记得当时她明明当时写的是to——csy，所以，这不是她写的。如今那过分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所有的细节全部对了上来，原来当时拍照时，他未说完的话是想要合照，而毕业照的那次，是他故意站到了她后面。 一些被时间遗忘的东西全部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她忽地想起什么，和唐欣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陈姝叶着急地开口，“唐欣，当初高三时我们在锦鲤山上拍的合照，你还保存着吗？” 她清晰的记得当时赵钊好像是用她的手机拍的。 唐欣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嗯，在的，怎么了？” “没事可以发给我看看吗？” “好。” 不一会，她的微信很快弹出了唐欣传过来的照片，不消点开，她轻易地就能看到52个人的照片里，程述也站在她旁边，所有人都在看镜头，只有，他在看她。 她无法再一一细想，捂着唇，眼泪瞬间落下，尽数砸在了那张照片上。 脑海中又浮现出她和夏尔的对话。 “你说~有没有人，就仅仅因为对方和他名字相似就无缘无故帮另一个人的？” “这也分情况的，要看帮哪些事的。如果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可能纯粹就是人品好，但如果涉及生命，荣誉之类的——”她耸了耸肩，“那就只能是爱情了。你要问的是哪种情况？” 她说，涉及生命，荣誉，那就只能是爱情了。 那就只能是爱情了。 所以，程述也一定喜欢陈姝叶。 眼泪汹涌地落下，下了车站后，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她顾不得其他，很快朝嘉北大学跑去，耳旁的风还吹着，眼泪都快要被风干，脸上传来刺痛的冷意。 她刚经过操场，就看到程述也安静的坐在操场的台阶上，沉默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手中拿着一瓶干净的水，也不喝，就那样静静的维持着一个姿势，许久都没变。 忽然，视线中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陈姝叶忽地朝他逼近，弯腰看他一眼，唇很快落了下来，她的气息全部渡到了他口中。 这一次，不是再像上一次蜻蜓点水那般点到为止，她反反复复的临摹着他的唇瓣，那是一种近乎宣泄般的，又毫无章法地啃噬。 直到有咸咸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脸上，炙热又滚烫。他推开陈姝叶的动作也忽地愣住，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张了张唇，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了？”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情绪好像在这一刻爆发，她举起手机，把“证据”摆在他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还说不喜欢我？” 程述也看到了，是一张红丝绸的祈福带，是他的字迹，上面写了她的名字，以及，一张他看向她的合照。这些，他都无法反驳，他只能别过头，冷声冷语:“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又不喜欢——” 陈姝叶捂着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出那些话，只“恶狠狠”地瞪着他，放着狠话:“你拒绝一次，我就再亲你一次。” 程述也装聋作哑般地低下头。 这个姿势，他坐着，她站着，陈姝叶忽地把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怀里，带着哽咽的哭声，有些崩溃，又像是委屈:“你，能不能，别在推开我了？” 察觉到她哭的一颤一颤的，程述也只觉的，自己的一颗心脏好像都被泡在了酸水里，又酸又涩，难受的发紧。 沉默一瞬过后，他低下头，沙哑又沉闷的声音响起，“我这一辈子，腿都好不了了，而且，我心里也生病了，你，真的，不介意吗？” 少女站在皎洁的月光下，眸光似水，双手捧着他的脸，两人四目相对，她哭着摇摇头，哽咽地声音说的断断续续:“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心里生病了没关系，只要有我就行。这一次，我们好好在一起，行不行？” 程述也抬头对上她炙热又明亮的眼神，月光在她身上洒下一片晶莹，照亮了她的脸庞，这一次，他却没有再伸手把她推开，因为，他知道，他的月亮已经奔他而来了。 第80章 愿望 大学毕业后的那个暑假，因为程述也留在学校考研，陈姝叶也自然留在了嘉北。因为暑假寝室会断水断电，所以程述也搬出了学校，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 陈姝叶在附近找了个家教，顺利的“登堂入室，”上午帮学生补习完课之后，她会顺便去趟超市，然后提着满满一袋子的食材回来。 还有好多好多的巧克力。 有时程述也有空也会陪着她一同去逛超市，陪她去公园散步，陪她感受人间烟火气，他会默不作声地包揽所有家务，虽然他的话还是很少，可却能看得出他有在慢慢改变。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七月10日那天，是陈姝叶的生日，这是毕业以后的第一个生日。夏尔和李思恬分别在群里发了祝福后，又给她寄了生日礼物，而姜西毕业后回到了嘉北，自然也知道陈姝叶留在嘉北的事，就在学校附近约了两人吃了个饭，当然还有言琛。 他们到的时候，姜西也刚点要餐，她暧昧地看向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笑而不语。 陈姝叶弯了弯唇角，看着她笑，“最近怎么样？” 姜西叹了一口气，“打工人哪有学生时代那么轻松啊，真羡慕你，爱情事业两得意。”她随后自然地把目光落到程述也身上，朝她笑着打趣，“多久结婚啊，我的份子钱可都准备好了呢。” 陈姝叶有些羞囧地别过头去，程述也自然地朝她伸手介绍道，“程述也。” “我知道，言琛室友嘛。”她随后又瞥了一眼低头玩游戏的人，颇有几分不争气的模样，“也是这家伙，也不告诉我你的名字，让你们竟然错过这么久。” 言琛有些不服气地抬头:“什么叫我没告诉你嘛，你又没问，再说了，你还没说你室友叫陈姝叶呢，不然他两早好上了，要怪你怪你自己。以后你份子钱多出点，也算弥补你的罪过了。” “啧，你这死小孩儿~” 陈姝叶听到两人的话，又轻轻勾了勾程述也的手指，看着他笑弯了嘴角。 姜西和言琛也都知道两人的故事，互相暗恋多年，眼下见好不容易得偿所愿，自然也为她高兴，只是也不知由得多看程述也一眼。 她笑着摇摇头:“啧，长得这么牛逼，也难怪姝叶大学四年都不谈恋爱了，原来是在等你呢，”她顿了一秒，朝程述也递过一瓶酒，像娘家人似的交代，“她等了你好多年，你以后可不能辜负我们陈大美女了啊。不然的话，在嘉北，我可会来找你算账的哦~” 程述也笑着喝下了她递来的酒，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言琛哪见得自己兄弟被“欺负”，哀嚎着替他申冤，“你以为程述也大学就过得好了，他平时连和一个女生多说一句话都没有，沉默地就像个哑巴一样，只有当聊到关于a市，或者a大的时候，他也才会多说那么几句话，我当时还纳闷，原来是在打听某人的情况啊……” 陈姝叶在一旁听着，心里莫名有些难过，手中的酒杯都没怎么停过。 姜西和程述也交代着什么，一时没注意，转过头去才看到陈姝叶脸上浮上的红晕，有些惊讶地对着程述也摆摆手，“姝叶脸怎么这么红，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快送姝叶回去吧，她看起来像是喝多了。” “嗯。”程述也作势要去扶她，却被她红着脸甩开手，她用手指轻轻比划，摇摇头说道:“这么小小的一杯酒，我还没醉呢。” 程述也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好笑，轻声诱哄着:“好好好，你没醉，”看到她要倒下的动作，他又急忙牵着她的手开口道，“那我醉了，你可以扶着我出去吗？” 听到他的话，她终于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又万分珍重地牵起他的手，红着脸笑嘻嘻地看他一眼，“好，那我牵着你，你别跟丢了呦~” 包间里剩下的姐弟俩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大为震惊的同时，又隐隐有些酸意。默契地看了一眼，又默契地喝了杯酒。 言琛晃了晃头，“我好像醉了，我那高冷又不善言辞的室友呢？” 姜西同脸的问号，“我那么大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小仙女呢？” —— 陈姝叶走出门，夜晚的风吹过，不自觉地引起一阵颤栗，她轻轻环了环胳膊，牵着身后的人走的摇摇晃晃，柔软的手心搭在他的胳膊上，“跟着我走，走——呕——” 话还没说完，她便抱着一旁的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程述也看了一眼附近，也没有商店，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还想吐吗？” 她抱着垃圾桶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们打车回家好吗？” 她又摇了摇头，忽然瘪下了嘴角，委屈巴巴地看他一眼，像是撒娇地指了指脑袋，“头晕，我们，不，坐，车。” 程述也看着她的动作，突然从胸腔中传来一声淡淡地闷笑，“好，那我们不坐车。” 听到满意地答复，她才抱着垃圾桶闭上了眼睛。程述也看了眼醉得不轻的醉鬼，她今天穿了一件棉布白裙，他把外套罩在了她裸露在外的小腿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压着她的腿弯，直到裙摆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裤子上，他才慢吞吞地抱着陈姝叶朝家的方向走去。 陈姝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忽地腾空了一下，双手自然地圈上他的脖子，两颊坨红，眼里带着迷蒙的水汽，“我们要回家吗？” 他笑了一下，重复道:“嗯，我们回家。” 回，我们的家。 怀中的少女听到他的话，费力地睁开眼睛，明明看起来神志不清，却还是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能自己走。” 程述也轻轻掂了掂她的身子，安抚道:“不用，没几步路了。” 怀里的姑娘听到他的话半天没反应，程述也以为她睡着了，直到怀里传来忽然有低低地抽泣声传来，怀里的姑娘哭得眼眶红红，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他停下脚步，疑惑又心疼地看她，“怎么了？” 陈姝叶想起言琛在饭桌上说的话，他说，他在大学里很孤僻，从不参加任何社团或者活动，也不爱说话，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一直很安静，有时也会去操场，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心里莫名只觉得好难过，好难过，担心她要抓不住他了。陈姝叶脸紧紧地贴在他胸膛上，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过后，她的心仿佛才安定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他，语气有些含糊不清，神色却好像又很清晰，“程述也，你知道我18岁那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那是高考后，他们分开的第一年。 程述也轻轻摇摇头。 她说，“18岁时，我的生日愿望是想和你在一起，可惜没能实现，19岁那年，我的生日愿望是想见你一面，还是没能实现，后来，我过生日就很少许愿了。” 程述也听到她的话，喉咙突然感觉像被棉花堵住了一样难受。他收紧了抱着她腿弯的手，沉默过后，才落下两个字，“抱歉。” 陈姝叶摇摇头，看着他笑，好像很清醒了，她伸手轻轻地临摹着他的眉眼，认真地盯着他问，“程述也，你知道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少年还是摇摇头。 “我要你平平安安，一生顺遂，以后，每年的生日你都陪我过吧。” 沉默一瞬，沙哑又郑重地声音落下，像是许下承诺般，庄重严肃，她听到他说:“好。” 晚风吹过来，把她的声音都吹得破碎，清甜的嗓音带着几分委屈，又有几分哽咽，“程述也，你这次可不要再骗我了，不然，我到哪里都会找到你的。” 他看着她，目光笃定又温柔:“这次，我不骗你了。” 陈姝叶听到满意地回答，有些骄慢任性地看着他勾起小拇指，“那我们拉勾~” 他摇头轻笑，看自己一眼才朝她示意，“我现在也没有手和你拉勾啊~” “唔~好吧，”她在他怀里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又慢慢补充一句，“骗人是小狗。” “好，骗人是小狗。” 今晚的月亮好像格外皎洁，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她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一会儿又抬头看看他，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少年淡青色的喉结，程述也看着她的动作，声音有几分沙哑，视线下沉，“干什么？” 此刻，刚刚强撑着的清醒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她只看着他痴痴地笑，眼神好像没有聚焦，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没有，只勾着唇角，喃喃自语道，“摸到了。” “摸到了什么？” 她笑着没说话，睡意渐渐爬上来，后来程述也听到她嘀嘀咕咕了一句，“摸到了，我的心脏。” 那一刻，他的心跳好像慢了半拍，他的脚步瞬间顿住，目光落了下来，怀里的女孩已经熟睡，紧闭着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她轻轻弯着唇角，正睡得香甜。 耳边均匀又绵长的呼吸传来，一声声地把他拉回了那个夏天。 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头顶的风扇还在不停呼呼地吹动，安静地教室中，女孩儿红着脸颊安静地趴在课桌上，热的头顶都开始冒汗，直到有空调的冷气传来，她才轻轻弯了弯嘴角，换了个姿势睡得香甜。 他们在夏天遇见，又在夏天重逢，以后，每个夏天，他都在她身边。 第81章 平安夜 天气越来越炎热，转眼就到了九月，是开学季，也是分别季。两人吃完晚饭去附近的公园散步，那里有很多牵着手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公园的器材室旁有一堆小孩儿在下棋，附近还有几个上了些年岁的老爷爷摇着蒲扇在卖西瓜。 落日的夕阳给所有人都蒙上一层金灿灿的光，日子就在这样的光阴里来回穿梭，像一条缓缓倾泄的流水，平静又匆匆忙忙。 忽地，陈姝叶用手轻轻碰了碰程述也的胳膊，他抬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视线中是一对坐在椅子上迟暮的老人，她笑着弯唇，挽着他的胳膊，眉眼温柔:“阿述，以后，我们老了也要这样。” 他抿着唇很轻地笑了下，算做回应，视线却久久没有收回。往回走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都走得很慢很慢，好像这样，离别的时光就能慢一点。 太阳的余光在柏油马路上撒下一片金光，夕阳下，两人的身影靠得很近，陈姝叶盯着地上的影子，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少年送她回家的夜晚，他替她拿着一摞书，弯腰笑着问她，“要不要一起考a大？” 曾经的自己看向他无数次的背影，就连看着他的影子都有过酸涩，甜蜜，那是少女整个青春期的秘密。 而现在，陈姝叶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旁边，牵着他的手回家，不由得有些感慨:“我看网上都说，步伐一致地人不会走散的，所以，阿述，你看，我们又重逢了。” 程述也盯着地上的两人的影子，很轻很轻地笑了，随后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不是他们步伐一致，是她一直在等他。他垂下头不明所以地忽然说了一句，声音好像快被风吹散了，他说:“可是，如果我走地太慢怎么办？” 现在的自己早就不是最好的自己了。 她听到少年的话并没有马上作答，只是低头朝他快步走近，视线中，那双小白鞋抵上他的脚尖，他听到少女温柔又坚定的声音:“走地慢也没关系，就算你在原地不动，因为，我会奔你而来。” 对上少女神采奕奕的目光，程述也好像被烫伤了似地飞快地低下头，抿着干涩的唇瓣，不知道说什么，只呐呐道，“嗯。” 阿述，也会努力为了你慢慢变好的。 陈姝叶明显能感觉到他最近的心理状态好了不少，可睡眠质量好像还是一点进步也没有，她半夜起来喝水，又看到他一个人安静地站在客厅窗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看起来莫名好孤单。 嘉北市罕见的下了一夜的大雨，窗外的天空雾蒙蒙的一片，气温低了下来，窗台上的盆栽昨晚忘记移进来，现在早已被水浸坏，根都好像已经烂在土里了。 程述也就那样安静地站在窗户前盯着淅淅沥沥地雨声看，静默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少女独有的体温从他的后背传来，他愣了一下，那一刻，心脏似乎都忘了跳动。 陈姝叶抬头看他，语气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怎么突然醒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从头顶上方传来闷闷的少年音，有些沙哑，有些低沉，他说:“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梦？” “我梦到，你不回来了，你不要我了。”他说的那般认真，又像个小孩子一样惶恐又无措。陈姝叶只觉得莫名有些心疼。 她抬头认真看他一眼，沉默一瞬过后，她才慢慢开口:“我们结婚吧。”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像是怕他没听清，认真地重复一遍她刚刚说的话，“程述也，我们结婚吧，我们组建一个家。” 我们结婚吧。 分明就几个简单的字，可他的耳边却好像炸开了花，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声都好像加重了。 他的声线都好像颤抖了，他尽力克制住自己发颤的手，抬手碰上她的肩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陈姝叶看着他笑，漆黑的瞳仁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的影子了，她又重复一遍刚刚的话，“嗯，我知道，我们结婚吧。” 过了大概几十秒过后，少年才把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气，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像是喟叹一声，“等我，好了再说吧。” 陈姝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沉默一瞬，轻轻地开口:“好，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生老病死，我都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听到她像结婚誓词说的那般郑重，嘴角勾起，“怎么说的像是结婚誓词一样？” 陈姝叶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两人的额头相互贴着，感受到彼此传来的温度，她才平静又直白地开口:“嗯，没看出来么，”她想了一会儿，好像没找到一个好的措辞，只是慢慢补充一句，“我刚刚是在向你求婚。” 程述也轻扯了下唇角，眼眶却好像有些湿润了，只无声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求婚这种事，好像应该男生来做比较好。” 陈姝叶摇摇头，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法律没有规定谁应该做什么，婚姻法中只说了要白首不分离。” 程述也:“嗯，婚姻法有说么？” “对，说了，白首不分离，忠于一人，不离不弃。” “好，服从法律，遵守法律。” 第82章 平平安安 下午程述也拿着她的行李把她送到了车站，谁都没说话，只是在门口安静地拥抱着，像是要把彼此揉进身体里，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广播里传来开始检票的声音。 陈姝叶才朝他若无其事地招招手，克制住自己用最平静地语气开口，“就送到这吧，快回去了。” 在即将进入车站那一瞬间，程述也忽然把她抱在了怀里，她的鼻端又传来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鼻音开口，“怎么办，还没分开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程述也抱着她的肩膀，很轻地说了一句:“我也是。” 她听到他的这句话，再也憋不住了，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声音都哽咽了，“我会来找你的，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嗯。” “每天要按时吃饭，我会给你打视频监督你的。” “知道了，快进去吧。”他朝她挥了挥手，看着她排着队渐渐消失的背影，眼眶却不知不觉地红了。 分开的时间好像按了加速键，时间很快又到了一年的冬天，天气预报说今年的冬天是个暖冬，a市今年也没下雪，也不是很冷，不知道嘉北市那天怎么样了呢？ 在程述也考试结束的那天，她刚好有两天假期，她瞒着他悄悄买了去嘉北的票，到达嘉北时是在一个雪夜，北风呼呼地吹着，连她呼出的空气好像都有一层水汽，可是只要看着出租房那扇小小的的窗户，她好像就一点也感觉不到冷了似的。 陈姝叶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拨通一个电话，语气轻快地开口:“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那边很久没有回应，过了大概有一分钟后，清冽的少年音在电话响起，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有简单两个字:“回头。”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大衣，一手拿着电话，一边张开手冲她笑，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身上，一切都浪漫的不真实。 陈姝叶还没来得及挂掉电话，就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脑子里什么也没剩下了，就只想扑进他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等她跑着奔向他的怀里时，少年忽地抬起她的下巴，口中渡来少年冷冽干净地气息，两片唇瓣相碰，软软的，直到口中酸麻感传来，陈姝叶才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面前骤然放大的俊脸，他竟然在吻她！ 那是与他平日作风完全不同的吻，什么温柔绅士好像通通都不见了，只像只野兽透着股狠劲，好像要把她吃进肚子里，耳边的吮吸声越来越大，她抓着他胸前的手也渐渐脱力，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才放开她。 舌头都有些发麻了，唇瓣也被咬的生疼，陈姝叶摸着发红的唇瓣，脸色变得很红。平静过后，少年绯红着耳垂，还佯装淡定地牵着她的手，看她一眼:“要不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她的大脑此刻都还是懵的，只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又反应过来，听到他的话，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爆红，瞬间顿住了步伐。 程述也回过头去看着她停下的动作，又看着她通红的脸色，很轻的闷笑一下，声音带着若有似无地调侃:“想什么呢，我说去超市买点菜，家里没吃的了，坐了那么久的车，还不饿吗？” “哦。”陈姝叶别过头去躲避他打量的神色，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一句，“我才没乱想什么。” “好，那是我多想了。” 陈姝叶嗔怒着瞪他一眼。 两人牵着手去到超市，门口已经放了一棵圣诞树，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装饰的精致，她这才想起原来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入口处摆放了不少包装精致的苹果，有不少小情侣围在一旁，她一时没忍住，也顺带买了两个，买好菜过后两人才慢吞吞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忽然，少女把那个苹果递给他，像是献宝似地挽着他的胳膊侧头看他一眼，笑了笑才开口:“喏，吃了苹果，平平安安，随后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悠悠补充一句，“说起来，这是我给你的第二颗苹果了。” “第二颗？” “嗯，高二那年的平安夜，南城好不容易下雪了，老师让我们出去看看，所有人都走了，我往你抽屉里偷偷放的。”她看他一眼，“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那是你放的啊？” “不然你以为是谁的？”过了一会儿，“那你以为是谁——” 少年轻笑着打断她的话，“我以为是宋斯给我的。”顿了一秒，他才继续，坦诚地看着她，“当时其实我没打吃的，可是，宋斯说是他送的，还盯着我吃完了。” 他的话落下，陈姝叶愣了一下，原来，当时宋斯是看见了吗？ 那为什么还装作不知道。 看着陈姝叶微愣的神色，程述也顿下了脚步，看着她笑了笑，“要是早知道是你送的，我一定连核都吃完。” 陈姝叶被他的话逗地一笑，只轻轻地捶了捶他的胳膊，随后她又像是释怀，“算了，反正，青春总是有遗憾的嘛，再说了，你现在也是我的人了。” “嗯。”他盯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抬头看她笑，“我是你的人了。——那要再盖个章确认一下吗？” “盖章？” 他面不改色地回答:“嗯，就像刚刚那样。” 陈姝叶想到她说的，脸色瞬间红了一片，片刻后，陈姝叶才忽地开口，“小程同志，看来最近心情好点了吗？” 他笑:“好很多了。” “那~看来盖了章总不能让你吃亏了，”她眼里亮晶晶的，闪烁着笑意，“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程述也脚步顿了一秒，弯唇笑了笑，“好。盖了章就要负责。” —— 首先很抱歉各位宝子，我看到评论区好多人说都要he的，最近我也想了很久，打算还是按照我原本的大纲写下去，因为前面一些埋的伏笔还没有写出来，比如霸凌的小混混最后怎么样了，林潇说的“有需要找我”也不是一句空口承诺，还有两人没拉上勾的手，其实都表明了本文本质上是一篇be了，如果有受不了结局的宝宝，可以看到80章就不用往下看了，因为作者写的结局可能对于你们来说是“烂尾”了。让我们的相遇就停留在80章吧。写完结局后我会更新番外，一定是he，不过还是打算以高中线为主。 哦，对了，还要说一个的是，有些朋友可能发现后面几章的时间线是“未来”的，大家不用管这个，毕竟小说是架空的。像一笔带过的好几年，其实作者也不一定知道具体是哪年，就不用考究了。 第83章 一起拍个照吧 6个月过后。 程述也正式从嘉北大学毕业，拍毕业照的这天，陈姝叶特地来了嘉北。 毕业这天，学校总是格外热闹，到处充斥着推着行李的学生还有一群满脸好奇与欣喜的父母。 “一二三，看镜头。” 一群穿着学士服的青年们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踌躇满志的笑，那一刻志高已满，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们脚下。 陈姝叶一眼就看到了最右上角的程述也，他带着学士帽，目光柔和的注视着镜头，有光打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他笑得很温柔，“咔嚓”一声，照片在此刻定格，从此，他们的青春轰轰烈烈地散了场。 集体照拍完后，言琛暧昧地拍了拍程述也的肩膀，朝他使了个眼色，“哎呦，你的小女朋友来看你了。” 他听到言琛的话，回头一看，刚好看着陈姝叶抱了一束月季花，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碎花裙，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阳光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痕迹，她看到他回头，冲他盈盈一笑。 程述也以最快的速度朝她走过去，眼里漾起温和地笑:“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累吗?” 她轻轻摇头笑，把花递给他，“毕业快乐！再说了——我男朋友的毕业典礼当然要来看看啊？” 程述也笑着把花接过，刚好看到旁边路过的言琛，笑着把手机递给他，说地坦荡又真诚，“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吧?” 年少时那句被打断的话，终于在这一刻说出了口。 言琛笑着接过，很负责任地蹲下身来选了一个最好的角度。 镜头下，程述也飞快地把学士帽搭在陈姝叶脑袋上，他揽着她的肩，月季花正摆在两人中间，开地正耀眼。照片定格的那瞬间，他侧头看她，眸光温柔，身侧的女孩正冲着镜头微笑。 言琛检查照片，冲着程述也大喊，“程述也，你小子看镜头啊，听到没有，别光顾着看你老婆了。”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耳垂瞬间泛起红，两人都默契地望向对方，相视一笑，阳光，校园，青春，还有风华正茂的他们，一切都在此刻定格，很多年前的遗憾也就此画上句号。 言琛检查了一遍照片，把自己满意得不行，把手机递给他，一脸骄傲地说，“瞧瞧这出片效果，简直是大师级别的，以后你们婚纱照我也给你们拍啊。” 周杰在一边笑，“去你的，那是人家长得好看，和你技术有屁毛钱关系？” “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两人吵吵闹闹地越走越远，身影也越变越模糊，毕业的那天，好多人都在哭，程述也却觉得从未有过此刻的轻松，陈姝叶看着他笑，勾了勾他的手指，“这么开心啊？” “嗯。”他笑了笑，继续补充一句，“我也要来a大了。” 他已经收到了a大的拟录取通知了，明年也正式成为了一个a大的研究生了，他们终将会相遇，多年前未曾实现的约定，终于要兑现了。 “我男朋友可真厉害啊，不愧是你，”陈姝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问她，“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不知道想到什么，程述也忽地郑重的开口，“跟我回家吧，叶子，”他笑了一下，尽量让语气轻松起来，几分试探地看向她，“那这个~可以作为奖励么？” 陈姝叶顿了一秒，垂着脑袋声音越来越低:“我~害怕叔叔阿姨不喜欢我。”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把自己儿子害成这副模样的人。 程述也低下头顺势对上她的目光，眼里漾着笑意，“哪会，我喜欢的姑娘自然是最好的。”他拉长了尾音，继续道，“是我高攀了。” “哪有？”陈姝叶笑着嗔怒他一眼，“你又取笑我。” “那去吗？要不要去我家~” 陈姝叶犹豫一会儿，笑着应道，“好。” 两人就此许下了约定。 最后，因为研究生暑假放的晚，程述也毕业之后就先回了南城，而她则回了a大继续学业，两人在嘉北别过。 7月9日那天，陈姝叶和他通了电话，因为第二天就是她的23岁生日，她也打算在生日那天回趟南城，也顺便去程述也的家。 陈姝叶透过那个小小的窗口看到许久未见的人，看着好像又消瘦了许多，“怎么回事啊男朋友，最近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那头的少年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扯出一抹唇笑:“有吗，可能太久没见你产生错觉了吧。” “有，等我回来一定好好监督你吃饭。” “好，我等你。” “那我先挂了啊，我一会儿还得收拾行李。” “等等——”视频中的那人突然止住她的动作，陈姝叶只觉得有些疑惑，看着他笑，“怎么，你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啊，反正明天我们就见到了啊。” 他抿了抿唇笑，“明天你不是就要生日了吗，我想第一个给你说生日快乐。” 陈姝叶没想到他还有一个打算，只是笑，“真没想到我男朋友这么贴心呢，那我的生日礼物你给我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那端的少年情绪好像有些不好，陈姝叶凑近镜头看了一眼，迎着他的目光，“你心情不好吗？”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继续道，“我害怕你不喜欢。” 她没多想，只是笑着解释，“我刚刚好像看见你眼里的泪花了。” 少年佯装揉了揉眼睛，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陈姝叶看着他通红的眼框，有些心疼，“那困了就睡吧，明天一早醒来就能看到我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不知为何，那端的少年好像异常固执，坚定地摇摇头，“不要，我要等着12点亲自给你说生日快乐。” 陈姝叶无奈地笑，“好吧，那我不挂就是了。” 她在收拾行李，程述也就在那端安静地看她，默不作声。 11点过后，陈姝叶终于洗漱好了躺进被窝，睡意也不知不觉弥漫上来了，“小程同学？” “在呢。” 这是他们两人常常形成的一种默契，他也总会配合她小孩子的玩笑话。 陈姝叶撒娇地看着屏幕中温柔地的那个少年，“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吧。” “想听什么？” “不知道，你随便讲吧。” 最后，他讲了个耳熟能详《灰姑娘》的故事，“到了12点，南瓜车准时出现，穿着礼服的灰姑娘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声音很轻缓，不一会儿程述也就看到视频中的姑娘陷入睡眠之中，他目光温柔缱绻的落在女孩儿身上，午夜12点的钟声响起，他说，“生日快乐，我的公主。” 陈姝叶第二天醒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好在一向准时的生物钟不至于让她误了车，给手机充好电后，她点开与程述也的微信，视频刚好结束在0:01分，她生日这天。 她看到这标准的时间，无声地笑了笑，看到他一定给自己说了生日快乐，只是她没有听见。 到达车站后，她给程述也打了电话，却不知为何，忽然怎么也打不通他的电话了，难道昨晚打电话太晚睡过头了，还是手机没电了。 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通后，她想了一会儿，给赵钊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声音有些嘈杂。 “喂？赵钊？”她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手机，笑着朝他开口，“你知道程述也家庭地址在哪吗？我要去找他了。” 听到她甜蜜又轻快地语气，赵钊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有些语塞。 听到半天没动静的手机，陈姝叶疑惑地又看了一眼手机，有信号啊，她朝电话那端地人又开口一句，“赵钊，你在听吗，我想问问我——” 不过一瞬，他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别来找他了，”顿了一秒后，他继续，那几个字说得愈发的艰难，“程述也，他，走了。” 陈姝叶忽然呼吸一滞，顿了下，很快笑着若无其事地问，“他走了？他是去哪里了？我去找他。” 赵钊不知道为何，电话那端的情绪忽然崩溃，哽咽地朝她吼着，“你还不明白吗，他走了，是去世了，再也不会回来的那种！” 陈姝叶听到他崩溃的声音，只愣了一下，她一手拿着手机，像是在逃避现实一般，装似很轻松地开口，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声音已经在发抖了:“赵钊，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对面的人听到她的这句话，忽的情绪绷不住了，一个大男人，哭声却越来越哽咽，印象中，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赵钊哭，他哽咽地说着:“我也希望这他妈是个笑话，可是，事实上就是——那小子，又瞒着我悄悄走了，他每次都是单独行动，什么都瞒着我，到底还拿我是兄弟吗？凭什么啊他，我真是欠他的——” 陈姝叶没在听赵钊的话，只是忽的平静的摇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她轻扯下嘴角，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就先挂了，阿述昨天说了要来车站接我的，我会等他的。” 话是那么说着，可挂断电话过后，她却再也无法克制住理智，像是小孩子失去了最爱的玩具般，无措的坐在地上，“程述也，你又骗人，你又骗我！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为什么非要等到12点才挂断的电话，眼里的泪花，还借口说是打哈欠，原来，他早就在计划再一次离开了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程述也，是因为你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吗？ 可是，为什么啊？明明他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明明他们都要见家长结婚了，明明就快要幸福了，可是为什么啊，就差一点点啊，她就要和他在一起了。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很快，手机响了一下，微信亮起，是赵钊给她发来的地址。 南城光明小区。 犹豫一瞬，她还是起身打了车，她绝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的离开，肯定是他的恶作剧，对的，一定是的，今天是她的生日，他一定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故意骗她的。 陈姝叶按照赵钊给的打了车，离开车站的时候她才发现下雨了，耳边传来不少人的抱怨，行人匆忙的躲进车站，浑身上下淋得湿漉漉的，南城的天气很少下雨的，可今天却好像雾蒙蒙的一片，莫名透着股悲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到达程述也家的时候，陈姝叶刚从车站下来，就看见女人一脸悲痛的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身素色衣服，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她手上捧着一个方方正正又小小的盒子，赵钊陪在她身边，一手撑着伞，抬头刚好看见愣住的陈姝叶。 赵钊朝她走来，陈姝叶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妇人手上的小盒子，眼泪瞬间像珠子似的落下，她伸手随意地抹去眼泪，看着赵钊问，声音很轻很轻，好像就快要听不见，“那是什么？” “骨灰。”眼眶湿润了，他别过头去，补充一句，“程述也的。” 她的心脏忽的像被人掐住，窒息的疼痛压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来，陈姝叶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地扯出一抹笑，“你是不是又在开玩笑了，赵钊，这不好笑，他是不是又瞒着我躲起来了，还是病情加重了，没关系，我会陪着他的，真的没关系，我不介意啊。” 她说的崩溃又无措，语无伦次的慌张摆摆手，“没关系啊，真的没关系，他不想见我也可以，我不来找他就是了，只要他好好的就行，他好好的就行。” 赵钊平静的打断他的话，“陈姝叶，他真的离开了，昨晚凌晨走的！” “你撒谎！他昨晚还在和我打电话，他还和我说生日快乐呢？” 她忽的扯出一抹笑，眼泪却大颗大颗的落下，陈姝叶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哽咽地朝他开口，“赵钊，你知不知道，我们就要结婚了，明明就要结婚了，他怎么舍得抛下我，他不会骗我的。” 我们就要结婚了，就差一点点啊。 第84章 录音笔 赵钊听着她的话，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掉下，他红着眼眶看她，轻扯了下嘴角:“五年前，距离南城一中附近300米处发生的那起严重斗殴事件，除了程述也，你猜故事的主人公，在发生那样的恶性故意伤人之后，他怎么样了？” 陈姝叶抬头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开口:“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赵钊听到她的话，只嘲讽一笑，“是啊，是被抓起来了，然后呢，他的那个当官的爸，给他疏通一下关系，开个证明，随随便便地坐几个月牢就出来了，然后继续逍遥自在，为所欲为吗？ 可程述也呢，高考被迫中断，前途尽毁，本该可能是省状元的他平庸地就读一所普通的大学，还留下终身的跛足，患上严重抑郁症，那么一个优秀的人变得如此狼狈平庸，可是，凭什么啊？” 陈姝叶听着，已经哭得喘不上气来，眼泪不要命地落下，浑身都在发抖，心脏几乎都骤停了。 赵钊笑得讽刺:“是啊，怎么就让那个杂碎这么容易就出来了，你说为什么？” 他本就没有指望她能回答，只是笑得眼泪都要就出来了，他看着她替他回答，就那样认真的看着她，一双平静的瞳仁里尽是不甘，“因为那畜牲未满18岁，再加上他提供了患有严重躁郁症证明，他可是个精神病啊，精神病患者怎么会犯罪呢？ 程述也他父亲是个律师，却看着伤害自己儿子的人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放弃，眼看着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头绪，找到了替他开假证明的医院，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车祸，当场死亡。你说。这又真的是巧合吗？” 赵钊看着她，轻轻地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笑着看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陈姝叶，他的抑郁症本来都要好了的，他是真的想和你好好在一起的，” 他停顿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哽咽了，“可是，他父亲去世了，在那场车祸中离开了，更何况还是因为他而离开的，所以，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你知道吗? 他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啊，那么骄傲一个人，在深夜里打电话痛哭，他说他真的好累，好痛苦，也是真的不想活了。 所以，这次我没有拦住他了，因为我知道，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无法坦然接受。于他而言，离开，或许才是更好的解脱。 他父亲刚出事那段时间，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有时他会精神恍惚，说好像看见他父亲了，常常一连几天也不说话，他的抑郁症早就变得很严重了。 我还记得当时的他笑着对我说，说他想走了，可是，他又说，他还要等着给你说句生日快乐。” 他说着说着，冰凉眼泪成片成片的落下，哭得哽咽，“可是，他从来没有告诉我原来这么他就离开了，我只知道，他给自己买了一个日历本，每过一天他就在日历上打下一个圈，你的生日，也是他的死亡倒计时。”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只觉得手脚冰凉，她张了张唇，什么也没发出来，就只那样安静的落泪，像一个被抽了灵魂的布偶娃娃。 赵钊别过脸去没再看她，离开了。 她就那样安静地站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为什么她没有早点发现他的不对劲，为什么昨晚要睡着，为什么没听到那句生日快乐，为什么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赵钊拿出一个盒子交给她，看着她认真地说，“这是他我交给你生日礼物。 ——也是最后的遗物。” 陈姝叶接过那份沉甸甸的盒子，好像手都在颤抖了。 18岁那年，收到他的礼物，代价是整整分别了5年，23岁，她又收到了他的礼物，而这一次的代价竟然是，永失所爱。 她生日这天，失去了她在这世界上最后的唯一的牵挂。 赵钊已经离开了，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之后才终于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粉色小熊，一封信还有一支录音笔。 姝叶亲启: 好久不见啦，亲爱的小陈同学，23岁生日快乐！ 很抱歉，我又要失约了，不过幸好赶在23岁生日那天亲口说了一句生日快乐，也算了却我的一件遗憾了吧。 很难过，今后的日子不能陪你一起度过了，不过，我每年都会托人给你寄生日礼物哦，不要太挂念我了。 所以，你一定要亲手收到我的礼物哦，等到了下辈子，我可要亲自来收反馈效果的。 程述也绝笔。 她看着“绝笔”二字，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砸在信封上很快晕染开开来，直到现在，她才不得不接受了她已经离开了的事实。 她看着旁边的录音笔，按下了那个按钮。 滂沱的大雨中，她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依旧还是那么温和，一如很多年前那个为她解围的和煦。 “首先，很抱歉，叶子，这次我又要失约了。还是没有当面给你说一声生日快乐。也没有亲自把生日礼物交给你。 就当我是个胆小鬼吧，我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其实我早就后悔了，如果当初不是自卑心作祟，我们会不会多出那四年的时光呢。 心中感慨万千，提笔时却不知道该怎么释怀，你一定不知道吧，其实，我远比你想象地喜欢你更久了。你一定不知道，在进入一中前，其实我们就已经见过了，我或许。比你想象地喜欢你还要久。 中考物理实验缺考那天，心情很糟糕，从体育馆走出来那天，天很黑了，我看着你一个人蹲在台阶边默默哭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你哭，我心中的烦闷好像也消失了不少。 我当时心想，这姑娘怎么这么能哭，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时天好黑，你哭了好久，我终于忍不住向你走近，递给你一包纸巾，记得你当时抬头，抽抽噎噎地接过后，才说了一句“谢谢。” 看你哭得这么伤心，没想到还怪有礼貌的，我当时是觉得这姑娘挺有趣的，声音也好听，当然，人也很漂亮，当时就想问问你发生了什么的，结果保安大叔拿着手电筒朝我们走来，说马上就要闭馆了，催促着我们赶紧离开，所以，我想问的话再次被打断。 我看着你红着眼走远的背影，当时天色很晚了，我想着你一个女孩子可能回家不安全，偷偷跟了你很久，结果你好像发现了，也顾不得难过，警惕地朝身后看过去，然后迈着小碎步快速离开，我看着你的背影，只觉得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一个小姑娘。 胆子小的像猫一样，不过，怪可爱的。 本来以为这场邂逅到此为止，我也并没有刻意地放在心上，或许真的是缘分吧，高一开学那天我们竟然又见到了。 当时我在和朋友聊天，我察觉到你看向我的目光，我以为你认出我来了，没想到，我刚想转身和你打招呼你却又把头转开了，继续安静地背着你的英语单词。 我安慰自己，可能当时天太黑了吧，所以你才没认出我来。 轮到你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抬头看到你了，听到你磕磕巴巴的自我介绍，你说你叫陈姝叶，我想说好巧，连我们的名字都这么相似。 所以我替你解了围，重复了一遍你的自我介绍，当时赵钊还笑，说这姑娘和我名字很像，记得我当时怎么说来着，哦，想起来了，我说，要是我是个姑娘应该也漂亮，其实，我的潜台词是你很漂亮。 不知道你听懂了吗？ 不过你好像一直很自卑，走路常爱低头看，课堂上不爱发言，老师抽你回答问题也会战战兢兢。我与你对视时，你总会躲开我的视线，一开始，我还会在想你是不是讨厌我，后来我发现，你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发现开心了好久。 知道你内向，所以我慢慢在向你靠近，从未幸运过我们的名字如此相似，所以我们能一起打扫卫生，值日，也靠得越来越近。 可是你眼里好像只有学习，唉，我有些无奈啊，所以只能也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因为我在想，这样你就会不会注意到我了，知道你物理成绩不是很好，也知道你不好意思，所以我借口以补习之名终于向你靠近了。 结果补习那次还差点被年级主任当成早恋对象抓了，没想到吧，其实我当时内心可窃喜了，可是你好像一点也没开窍，一心扑在了学习上，一眼也不带看我的。 唉，我的魅力真的有这差吗？ 小陈同学，什么时候才能从试卷上抽出眼神看看你面前的大帅哥啊。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发现我其实喜欢你呢。 算了，哥还是继续暗恋吧。 你不知道吧，运动会的巧克力是单独给你买的，暑假在图书馆碰到也不是偶然，因为我已经“蹲”你很久了。 高考结束那天，本来是准备向你告白的，好像我们却总是差一点运气，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没有赴约，原谅我当时的懦弱，所以没能实现和你一起去a大的诺言。 大学那几年，其实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很想你，叶子。我偷偷跑来见你，不过最后你还是发现我了，你跑来我的学校，我竖起浑身的棱角，一次次把你推开，一定让你很伤心了吧，真的很抱歉啊。 学校体育场那次，你找到了我，你泪流满面地说你不介意；就像很多年前，我在体育馆看到的你一样，可你怎么还是在哭啊，你好像很爱哭鼻子啊，小陈同学。 我拒绝你时你在哭，我答应你时，你还是在哭，那么这次我的离开，能不能答应我，别在哭了？” 陈姝叶听着他的话，忽然觉得呼吸原来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录音笔一共有77段对话。 覆盖了从她23岁到100岁的生日祝福。 她一一地按下，录音笔里响起男孩儿温和的声音，“24岁的陈姝叶，生日快乐，今年又长大一岁了哦，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25岁的陈姝叶，生日快乐，最近有认识新的男生吗，有没有我帅？…算了，只要对咱们小陈同学好就行。” “26岁的陈姝叶，生日快乐，今年研究生毕业了吧，不知道找了个什么工作，有受欺负吗？同事好相处吗？…” “27岁的陈姝叶，今年一定事业有成了吧，应该也快结婚了吧…” “28岁的陈姝叶，生日快乐，不知道今年会有一个小小陈的出现吗，应该很像你吧，要是是个小姑娘，那就太好了，一定和你很像吧…” “29岁的陈姝叶，生日快乐…” “99岁的陈姝叶，生日快乐…” “100岁的陈姝叶，生日快乐，”录音里的少年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了，有断断续续地电磁音传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 声音已经带上明显的哭腔了，他说。“叶子，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娶你啊，可是对不起，我太累了，我想停下休息一下了，原谅我可以吗？ 下一次如果再遇见，我们都勇敢点吧，我也一定会在认出你时就叫出你的名字，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曾经那个递给你纸巾的少年。 最后，小陈同学，我说yes，巧克力上我的回答是我愿意。只是，不知道下一次你是否还愿意呢？” 这段对话整整隔了五年啊，她还是终于还是听到他的回应了，他说他愿意啊，明明他愿意啊，可是，怎么就走到了这地步了呢？ 陈姝叶听到录音笔传来的话，她忽然觉得心脏都哭得抽疼，那个少年至始至终都还在为她做最后的打算，他说他每年都会给她寄生日礼物，陈姝叶知道，他是希望她能活下去，可是，程述也，怎么办，我好像也收不到了啊。 因为，12点灰姑娘就要去找南瓜车了。 第85章 墓碑 陈姝叶再次醒来，闻到了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头顶炫目的光让她睁不开眼，她抬手时，才发现身上穿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唐欣坐在旁边，看她一眼，“姝叶，感觉怎么样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舔了舔干涩的唇，声音早就沙哑得不像话，“我这是怎么了？” 唐欣递给她一杯水，解释道:“医生说你情绪起伏过重，过度换气和脑供血不足造成的晕倒，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还有就是情绪起伏不能过大了。” 陈姝叶听到唐欣的话，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起身扯下手上打的点滴，手背上的血滋滋得冒出来，她却毫不在意，匆忙地朝外面跑去。 唐欣看着她的动作，着急地询问:“姝叶，你要去哪？” 陈姝叶回头看她，眼睑都泛红了，低眸自嘲地扯下唇角，“我总得去送送他的。” 他一定会很孤单的。 这个他说的是谁，唐欣也自然明白，听到她的话，眼眶也红了一片，喉咙有些艰涩，这次并没有拦她，只抬头看她一眼，“那你把衣服穿上，我们一起去。” “嗯。” 等她们到的时候，程述也已经下葬了，那个少年被葬在了南川公馆，那里景色很美，山上种满了山茶花，空气中都传来花香，耳旁好像还没能听见虫鸣声，一切都安静地不像话。 其他人都先离开了，只有陈姝叶安静地站在他的墓碑前，石碑上贴着一张少年的照片，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眉眼漾着笑，右颊旁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他就那样笑着，一如很多年前，永远那般阳光明媚。 碑文上写着:程述也，男，2001.3.7日生于南城，于2024年死于自杀，享年23岁。寥寥几字，却述尽他一生。 可她不甘心啊，他不该是这样的啊，那般风光霁月的少年，那个23岁的他，这时候应该在a大的某个教室，专心地完成他的学业，或许几年以后，会在他喜欢的领域大展拳脚，而不是这样，孤独的，被永远葬在了地下。 风安静地吹着，墓园的花开的遍地都是，风中送来夏天的气息，下过雨后的空气湿润又粘腻。 一切都那么安静，墓碑前摆了很多束花，祭奠的人来了很多，有亲朋好友，老师同学，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换了一拨又一拨。 墓园只有陈姝叶一人安静地站着，她看着照片上的人，许久之后才蹲下身子，沉默地看着照片上的人，心脏一阵一阵的传来抽痛，她捂着心脏，疼得难以抑制，却怎么也哭不出声了。 陈姝叶无声地看着他，把月季花摆在他面前，良久后才低喃一句，“程述也，对不起啊，我也要收不到你送的礼物了，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可是，安静的空气中，没有人回答她。 她扯唇无声地笑了下，看着照片上的人，就好像他还在她眼前一样，她冲他微微弯唇笑了笑，把那份录取通知书放在墓碑前。 “你看，程述也，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你以前说的要一起上a大啊，录取通知书都送到了，你快来看看好不好，我们一起去a大好不好，你说了要陪我的啊，你高中不是说要一起去吗？ 虽然晚了五年，但还是做到了是不是？程述也，你快醒来好不好，你做到了啊，你没有失约，我们都要一起去a大了啊，你说了要娶我的啊，骗人是小狗，你快醒来好不好，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也不要生日礼物了好不好，我也不听故事了，我只想要你陪着我啊。” 安静的墓园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声音愈发低了，“程述也，怎么办，我以前说要一直等你的。我好像也做不到了，我好想来见你啊，你在下面怎么样呢，是不是很孤单啊。 听赵钊说你是在浴室割腕自杀的，血浸染了整个浴缸，那么多的血，该多疼啊~这么几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没关系，坚持不下去了也没关系，真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啊。你没有不勇敢，你很坚强。你已经坚持了五年了，已经很棒了啊…还有，你看——”她从兜里摸出一个小正方形的盒子，里面摆了一颗钻戒，设计的很简洁，她轻轻地把盒子放在他的面前，强扯着一抹笑意，“价钱有些便宜，你别嫌弃啊，我其实早就买好了。 这是个男款，你戴好了，到时候等到了下面，我看着钻戒才能找到你，我告诉你啊，你可别耍赖，下半辈子你还得娶我，钻戒鲜花一样也少不了的，我要求可高了呢，必须要很大颗的钻石，鲜花也必须要最新鲜的，婚纱也要最好的……” 声音越来越哽咽，也被风吹的越来越破碎，她摸着墓碑上的照片，一行清泪落下，平静地用指腹拭去眼角的泪水后，她仰头费力地扯出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 “又哭了啊，真是没用，我知道你最不喜欢我掉眼泪了，可是，程述也，怎么办啊，我真的，真的，很想你啊~” 她说得越来越断断续续，只把身子轻轻地靠在墓碑上，石碑传来冰凉的温度，无一不在透露着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她忽然哭的有些委屈，红着眼眶看照片上少年，“对不起啊，那天我不该睡着的，没能听到你亲口说的那句生日快乐，好遗憾啊，阿述，我这次不要听童话故事了，你回来好不好，求你~” 12点钟声响起时，原来消失的不是灰姑娘，是她一生的挚爱。 她在墓地安静地坐了很久，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有细细密密的雨点落下，连身上都沾染上了水汽，整个墓地都透露着一种冰凉的气氛，明明还是七月的气氛，她浑身上下都漫上一层寒意。 她扶抚着墓碑上的照片，“阿述，下雨了，你冷不冷啊？一个人很孤单吧，你在等等我好不好，我马上就会来找你，求你了，这一次，别再抛下我了。” 赵钊撑着伞慢慢走上来，看着蹲在地上哭得失声的人，他把伞撑在她头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下雨了，回去吧，”他只是顿了一秒，补充一句，“他，一定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难过的样子。” 出乎赵钊意料的，她好像很平静，轻轻“嗯”了一声又站起来，唐欣扶着她起身，撑着伞离开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少年，好像还在冲她微笑，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对自己说，没事的，一切，都早就该结束了。阿述，你等等我。 回去的车上，赵钊安静地坐在车上，他透过透视镜看到后座上哭得眼眶通红的陈姝叶，“去哪，回家还是？” 陈姝叶摇摇头，过了一会，她才开口道，“你把我放到南城一中门口吧，我想回去看看。” 唐欣看着她现在的状态很不放心，担心地开口:“叶子，我陪你吧。” “不用了，我就想一个人静静，”对上唐欣关切地眼神，她笑得勉强，“没关系的，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那好，你一个人小心一点。” “嗯。” 陈姝叶在一中门口下了车，7月的学校，除了补课的高三生，学校也变得空荡荡，她沿着学校附近熟悉的街道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广场对面的体育馆，那是南城最大的体育馆，也是中考体测的场所，一放假很多学生都爱往那扎堆。 可能因为下了雨，体育馆的人很少，偌大的操场都空荡荡的，她在台阶坐了一会儿，静静地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有穿着制服的保安大叔朝她走来，“姑娘，我们快要闭馆了，赶紧回家吧~” 我们快要闭馆了，回家吧。 忽然想起那一年，少年把纸巾递给正在哭的自己，那是15岁的她，那天刚好也是她的生日，也是那般哭的歇斯底里。 陈姝叶被保安大叔的话唤醒了所有记忆，原来，那时他们就见过了啊，可是她怎么没能认出他。 保安大叔走近一看，手足无措地把纸巾递给她，“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快擦擦眼泪吧~”他一边笑着抱怨，“怎么最近老是有孩子在这哭啊~” 想着7月份，不管是中考和高考也要出成绩了，他看着陈姝叶这样子，只以为她也是考试失利的学生，笑着安慰道，“孩子，没事啊，一次的考试并不能代表什么，你们还年轻，人生的路还长着呢，怕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陈姝叶接过纸，一边擦着眼泪，只平静地摇摇头，泪流满面:“不会了，没有机会了，我没有机会了~” 保安大叔看她哭的崩溃的样子，有些不解又像有些生气，“害，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叫不会有机会了，你们还有大好的年华，怕什么，再来一次就行了。” 他看了一眼天色，接着开口，“行了，天气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好好睡一觉起来，又什么事也没有了，还有——你一个小姑娘晚上回家注意安全啊。” 陈姝叶走了几步，听着他的话，扶着墙角停下了脚步，弯着腰忽然哭的泣不成声。 “唉，小姑娘，你这是又怎么了？还难过呢？” 陈姝叶头也没抬，弯着腰无声地哽咽，只冲保安大叔摆了摆手，眼泪却大颗大颗地落下。 “你看你这孩子，多大个事过不去，我在这这么多年了，每年这个时候在这哭得学生不计其数，但哪一个不都还是好好的，”他叹了一口气，“姑娘，振作一点啊，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啊。” 陈姝叶听着他的宽慰，什么也没说，只随意地点了点头。 走出体育馆后天色已经黑了，她慢吞吞地走在街道，忽然好像不知道去哪里了。 天下之大，可她已经没有家了。 她没有任何一个，她爱的，和爱她的人了。 唐欣找到她的时候，就看到陈姝叶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眼睛红彤彤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风尘仆仆地赶来，开口道，“叶子。怎么在地上坐着，多凉啊，快起来，我们回家。” 她伸手拉起地上的女孩，可她却一点也不为所动。陈姝叶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忽地开口，“唐欣，你以前说程述也，他中考物理实验没参加是怎么回事？” 唐欣虽然疑惑，但听到她的话还是老实回答，“好像是考试中途遇到一个孕妇快要生产了，他帮忙打了电话又帮着抬上了担架，中途耽误了一会儿，就错过了考试时间。”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无声地扯了下嘴角，可是，为什么那样好人却得不到好的结果，坏人还是逍遥法外，她真的不甘心。她抿着干涩的唇看向她，意味不明:“欣欣，你说，好人真的会有好报吗？” 对于这个问题，她好像也不能给出答案，只叹了一口气，没回答，“姝叶，我们回家吧。” “好。” 下了雨后，月亮只在天上发出渺茫的光芒，把地上两道身影越拉越长。 后面一周，陈姝叶都很平静，平静到了近乎反常的地步，正常的吃饭睡觉，唐欣看着她的样子，却越发觉得不踏实，她犹豫片刻，看向她开口问:“叶子，外面天气很好，要出去走走吗？” “不了，”她专注地盯着平板上的课程，只轻轻摇摇头，视屏上播放的某个教授的讲解视频，是关于医学方面的，唐欣奇怪地看着她，“叶子，你什么时候对医学感兴趣了？” 陈姝叶笑了一下，顿了片刻接着说，“就是，无聊就想着看看~打发时间嘛。” 唐欣看着她专注地目光，也不疑有它，收了目光。 房间内，女孩坐在窗前，认真地听课，做笔记，一切如常，可却像个没有了灵魂的娃娃。 陈姝叶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公园的花开得烂漫，而她却已经枯萎了。 第86章 公道 几天后，陈姝叶忽然对唐欣说她要离开了，只说导师临时有任务交给她，唐欣也不没多想，只嘱咐着她注意安全。 陈姝叶看着她，笑着拥抱了一下她，声音透着一股凉，“过几天有个快递给你，你记得签收一下。” “什么？” 她弯唇不语，唐欣也不再多问，陈姝叶朝她挥了挥手，无声地做最后的告别，笑着转身离开了。 酒吧。 最落魄的河东地区，是南城最有名的贫民窟，小巷子深处开了一家酒吧，破旧又狭小，那里聚集着这个城市最底层的人民。 从小巷子里走出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他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地从酒吧里走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老头衫，眉毛下端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方脸，头发很长，没有许久没有打理了，看起来乱糟糟的，落寞又潦倒。 有人从门口追了出来，朝他大喊，“喂~你还没结账——” 男人回头冷笑一声，睨了他一眼:“还能少你那两个子儿，等着，老子回家就——嗝——”还没说完，他就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朝对面的裁缝店走去。 穿着夹克衫的男人揣手轻扯下嘴角，表情有些不屑:“切，没钱还装什么阔气——” 旁边坐着的顾客笑着开口，“你不知道吗，前年他爸把外面的私生子接了回来，据说早就不管他了，他还以为自己真能继续逍遥自在了呢~” “要我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谁叫他以前那么嚣张，活该啊——” 陈姝叶安静地听着几人的话，她就站在酒吧外面，穿着干净的衬衫，牛仔裤，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慢慢跟在男人身后，走近那家小裁缝店，很快，破旧的房子里传来东翻西找的声音，男人的咒骂以及女人的啜泣。 “不要，这是我的钱，求求你了，不要拿走行不行——” 听起来，男人像是一脚踹向了女人，他冷声道，“妈的，臭婊子，你的钱？你哪来的钱，还不是和外面那些男人鬼混来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背着老子在外面找野男人了吧。” “我没有，我没有，真的没有——” “啧，你还真以为老子不知道啊，就是老子把你让给别人睡得，”他眼里露出一丝淫笑，拍着那一沓厚厚的钞票，轻吐了一口唾沫，“你还挺值钱的，没想到和人睡一晚就能有些这么多钱，” 女人听到他的话，满脸震惊，一双瞳孔蓄满眼泪，目光落到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却久久都没有回神。 他醉醺醺地走出来，迎面就碰上站在外面的陈姝叶，他的目光上下扫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淫欲，舔了舔唇，粗粝的嗓音响起，“美女，一个人吗？” 陈姝叶没什么反应，仍旧那样平静地看着他，男人笑了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女人，还没见过这样一个冷美人，挺有意思的。 他朝她走近，手刚准备搭上她的肩膀，陈姝叶忽地冲他抬头一笑，“好久不见。” “我们见过？” 她抬起头，仰起那张精致的脸，平静开口，“嗯。” 他嘀咕着说了几句，手刚准备搭上她的肩膀，忽地，一把冰凉的水果刀抵进他的小腹，刀子插进血肉里发出“撕拉”一声，是皮开肉绽的声音。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腹部的血洞正不断地往外冒着血，已经濡湿了他的整个手。 疼痛让他宿醉的酒意都醒了，他用尽全力一脚踹上她的腿，扯着她的头发，嘴里骂道，“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看老子不弄死你。” 陈姝叶挣脱他的桎梏，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微笑着把刀子朝他的肚子又捅了进去，明明做着最残忍的事情，她却冷静地像什么也没发生。 陈姝叶拿着那把刀，鲜血淋漓，滴滴答答的顺着刀尖落到了地上，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她披着头发，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男人看到她这样的样子，额头冒出冷汗，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嘴里念念有词，“妈的，疯子，疯子，真是一个疯子——” 他尖叫地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打算离开，血早就流了满地，陈姝叶笑着，平静地快步上前，把那把刀对准他的右腿，惨烈般的叫声响起“啊——” 陈姝叶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忽然笑着蹲了下来，低头拿着刀子，漫不经心地问，“疼吗？” 男人脸色已经苍白地说不出话来了，汗水大颗大颗地落下，他浑身都疼地发抖，颤颤巍巍地摸出手机报警，陈姝叶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讽刺。 多么可笑啊，一个藐视法律的畜牲此刻竟然妄图得到法律的保护。 她没有制止他的行为，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等他拨通电话后，她才笑着拿过他的手机，然后当着他的面——挂断了手机，没有比她更清楚，亲手掐灭唯一希望有多痛苦。 “怎么样，被人捅穿大腿的滋味不好受吧。” “为什么~为什么？” 她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很轻，陷入某种回忆之中，“还记得五年前，高考那天，你捅的那个少年吗？” 黄睿杰抬起头，眸光疑惑不解，陈姝叶看到他的表情，嘲讽笑了一下，他害了人啊，加害者怎么能不记得了啊，他怎么能不记得，真该死啊。 她看着地上疼得快要晕厥的男人，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举起手上的刀，看着他手中的刀正欲再次落下，求生欲望让他急忙出声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知道，我想起来了——” 陈姝叶顿下了手中的动作，就那样看着他，等他回答。 在死神面前，所有人都会变得胆怯，刚刚还颐指气使的男人此刻哆哆嗦嗦地解释:“我想起来了，真的，当初是我抱歉，真的，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你，那你当初有想要放过他吗？他就要高考了啊，那么耀眼优秀的人，凭什么，凭什么被你毁掉？你毁了他，我就要毁了你！ 你不是要找陈姝叶吗？你看看啊，我就是啊，我站在你面前了，你怎么不认识了？”她声嘶力竭地吼道，眼中却一片冰凉，“五年前，是我报了警，是我让你被拘留，你要报复就应该找我啊，凭什么去找他，你凭什么——”她忽然情绪崩溃，握着那把刀的手都在颤抖。 她笑着笑着把那把刀捅进了另一只左腿。男人的血越流越多，他捂着肚子上的血洞蜷缩在地，疼地冷汗岑岑，咬着牙崩紧了脸，浑身血污的手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声音也越来越弱，“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可以不追究，求你了——” 不远处有警报的鸣笛声音响起，伴随着步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陈姝叶看着地上已经快失去意识的人，轻扯了下唇角，她轻声朝他做着嘴型，“警察来了—— 可惜了，已经迟了。” 她拿着那把水果刀干净利落地插进男人心脏，在警察来临之前，就已经没了呼吸。 不远处有一个女人跑来，她看到已经没了呼吸的男人，又看着一旁站在原地的陈姝叶，她颤颤巍巍地拿过她的那把刀，苍白的脸色轻扯了下唇角，“快走，快走。” 陈姝叶看着女人衣衫下露出来已经青紫一片的胳膊，奇怪地看她一眼，“为什么帮我？” 女人勉强地笑了笑，“不是帮你，是他该死，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不能再有和我一样的人了，”她看着地上渐渐失去意识的人，轻扯了下唇角，“再说了，他早就该死了，他早在三年前的夜晚就该死了，我只恨我自己怎么当时没能手刃那个畜牲——” 她虽然不知道陈姝叶为什么杀他，但为了这么个人渣毁掉自己的人生不值。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很轻地笑了下，只是泪流满面地摇摇头，“不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她重新握上了那把血淋淋的刀，哭的哽咽，“他已经毁了我最爱的人，所以，我得为他，我要亲手替他报仇。” “值得吗？值得吗？为了这么一个人渣毁掉自己值得吗？” “值得！”陈姝叶握着刀后退一步，轻轻摇摇头，哽咽地开口，“我本来也早就过不下去了！” 她看着她，眼眶蓄满了眼泪，“他已经去世了，你以后，就一个人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世界上的苦难少一个人受就可以了。 她听到陈姝叶的话，心理防线在这一刻溃不成军，眼泪也落了下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警报声，只能无措地摇摇头，“不要，不要——快跑啊，快跑啊，我让你快跑——” 有步履匆匆穿着制服赶来的警察，他们举着手枪把两人围在中央，浑身是血的两个女人，中间还有一个已经没有生命特征的男人，这无疑是一副惨案现场。 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刑警，看着面孔有些熟悉。她看着对面警察的模样，笑了一下，开口道:“邢警官，还记得我吗？” 听到她的声音，熟悉地场景闯入脑海，一闪而过的震惊，陈姝叶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这是想起来了，流着泪笑了，“五年前，我看到他在霸凌学生，我报了警，我当时还问你们他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你呢，你说的你们会解决呢。 可是，怎么关了几个月就被放出来了吗？这就是你们的解决方案吗！” “姑娘，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法律自会审判，一切都会替你讨回公道的，你不要冲动好不好！” “冷静，我怎么冷静，你知道吗，警官，他出来之后为了找到报警的人，又捅伤我的同学，那天是高考啊，是人生多么重要的时期，可是却被他毁掉了，他被活生生地捅穿了大腿了，他该多疼！你让我冷静，我到底该怎么冷静！” 她流着泪哭的崩溃，拿着沾满血的刀子，声嘶力竭地大声说着，“你说好的公正道义呢，为什么坏人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为什么好人反倒没有好报？你说啊，你当初说好了交给你处理的啊，怎么变成这样了，就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面对年轻女孩声嘶力竭的质问，邢易无从反驳，堵在喉咙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事实上，他根本无法解释，有人抓住法律的漏洞，藐视法律，就有人周旋其中，游走在灰暗地带。 他们能做什么呢？ 他忽然好像也有些不明白了。 陈姝叶看着他哑然无声的模样。嘲讽的笑了，眼泪还在往下流，她却从未觉得此刻这么轻松。 她看着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男人，笑得很轻松，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平静地看着他，“他已经死了。整整五刀，致命伤在心脏，一击毙命。” 阳光下她举起那把亮地晃眼地刀，锋刃的刀锋发出一阵冷意，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毫不留情又快速的把刀捅进自己的心脏。 一旁女人失声的尖叫，“不要——” 耳边嘈杂的声音响起，可她却好像一切都听不到了。 第87章 求道 汩汩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她心脏处涌了出来，浸湿了衣裳，伤口处剧烈地收缩跳动，呼吸开始变得艰难，陈姝叶躺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感受到生命在渐渐流逝，可她却从未觉得人生如此轻松，在她的身下蔓延出一片血色的湖泊，像妖冶盛开的玫瑰。 死的壮大又惨烈。 她以这样极端的方式寻求一个公道。 天上的太阳耀眼又夺目，七月的南城早就入夏了，地面传来炙热的温度，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冷。 陈姝叶的意识已经渐渐不清晰了，她抬手遮住头顶刺眼的阳光，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的盛夏，燥热又绵长，烦躁的蝉鸣声，还有少女泛滥的心事。 有人说，人死之前，生平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放映。 很幸运的是，她好像又听到了少年温润又带着笑，“她说，她叫陈姝叶，陈是耳东陈的陈，姝是女字旁一个朱，叶是叶子的叶。” 他穿着一件白t，长裤，站在讲台上，懒懒散散地笑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他好像在看着台下的人，又好像在看她:“我叫程述也，程是前程的程，述是陈述的述，也，应该是个副词。” 陈姝叶躺在血泊中，伸手终于抓住了那个少年的身影，女孩儿的嘴角挂起一抹释怀的笑，她轻声开口，“程述也，我来找你了。 还有啊——我给你报仇了。这一次，我们都要勇敢一点好不好？”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站在原地，都被这场壮烈的自杀震惊地不知所措，一旁的女人不知道为何，明明不过才认识几分钟，她看着安静躺在地上地女孩，情绪忽然崩溃，“她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那人渣早就该死了！！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下班回家遇到了这个畜牲~” 她哽咽了一下，笑着看着面前穿着制服的人，“警官，您知道吗？那个畜牲把我强奸了，我因为害怕，羞耻，所以没有报警，你不知道，我无数个深夜都想把他杀死，可是，我太胆小了，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他凭什么毁掉那么多人的人生？” 邢易听到她的质问，抿着唇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他又垂下头，看着地上早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姑娘。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眼睛明亮，明明很害怕，但还是怯生生的问他，义正辞严地问:“警察叔叔，我看到他刚刚在霸凌同学，你说他会受到惩罚吗？” 他当时怎么说的，他说要看具体情况。 女孩儿攥紧了手，却还是勇敢地说，“哦，那警察叔叔一定要把坏人抓起来。” 他笑着回答，“好。” 可是如今，从前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现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刽子手，她看着他，满眼悲凉地质问，“所以公正道义在哪，你告诉我？法律又在哪？为什么坏人逍遥法外，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啊！！” 是啊，听到她的质问，为什么呢，他也不明白了，看着身上的这身警服，他找不到任何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一旁年轻的小徒弟问他，“师傅，这~死者怎么办？” 他掩下心里的悲凉，别过头去没看她，“联系家人，收尸吧。” —— 次日凌晨，一则新闻迅速席卷各大网络，占领了各大媒体头条。 a大女硕士持刀杀人案#热 南城东郊杀人事件#热 这条新闻一出，很快网上就迎来了铺天盖地的谩骂，不堪入目。 【好吓人，看了视频，这女的怕不是精神有问题吧，当街砍人，太恐怖了。】 【果然，学校淘汰的是学渣，不是人渣，还a大硕士呢，这样的学历指不定是怎么得来的呢？】 【要我说，这女的长的也不差，说不定是~嘿嘿嘿，你们懂的~】 【不过有些说一，学历高的人犯罪更容易啊，你们看网上说的没，整整捅了五刀，致命伤在心脏，分毫不差，一刀致命，这手法，要我说专业医学生都不一定能达到的程度。】 【可惜了，能力没用在正途上，你说她要是当个医生也应该不错啊。】 【别，这种杀人如麻的医生我可不敢去看病。】 【哈哈哈，也是，这人也是个狠人，什么仇什么怨，捅人五刀，心也太狠了~】 【……】 林潇看着电脑页面上的谩骂不堪入目，还有许多恶意的揣测，漆黑的办公室中，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他红通通的眼眶。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微信，是来自陈姝叶的。 对方很客气地问了一句，“林总监，你曾经说的有需要帮忙那句话还当真吗？” 突然收到她的微信，林潇以为她想的是工作上的事情，愣了一秒，内心有些欣喜，他很快笑着回复，“嗯。” 陈姝叶很快打了电话过来，不知道她在那边是在什么地方，风声听起来有些大，她只平静道，“三天之后，我会去世，请你一定要以最大的舆论把这件事发酵到最大程度，可以吗？” 他愣了一下，声音有些艰涩，不可思议地看着电话，“姝叶，你说什么？” 那端的女孩平静地说出了她即将要去做的事，林潇听到她的话，他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嗓音堵地发紧，声音似乎都在发抖了，“姝叶，你冷静一点，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别这样。你别做傻事，为了那个人渣不值得——” 电话那端的女孩儿轻扯下唇角，笑地平静，她摇摇头，看着对面那条奔腾不止的江水，“没有办法了，我没有选择了，我必须要一个公道。” 程述也的父亲车祸真的是意外吗？她不相信，怎么会那么巧，在刚要找到真相的时候就出了车祸。 她看着南城对面世贸大厦高楼林立的办公室，苦笑一声，“你知道吗，林潇，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存在阶级之分的，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啊，满嘴的仁义道德，却罔顾法律，藐视生命。这一切，必须要有人来结束的啊。” 他听到她平静到绝望的声音，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眼眶红了，擦干眼角的泪水，哽咽地开口，“好，我答应你。” 我会用尽一切去帮你，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愿意去做。 第88章 视频 林潇忽然想起，她作为一个新闻系的学生，怎么可能不明白舆论的力量呢，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讨一个公道，哪怕受到万人唾骂，哪怕所有人都不解。 在她死后的第三天，林潇按照她的要求，开始有计划地放出她的个人信息。 a大，在读研究生，高考近700，持刀杀人，五刀伤口，无论是哪个关键词都能引爆舆论。 h大。 趁着还没有上课，几个男生在教室闲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吐槽。 “你看网上的最近新闻了吗，就网上爆出一女生当街持刀杀人后又自杀？” “就a大那个女硕士？有人还扒出来了她的履历很优秀啊，你说她干嘛想不开~” “确实，就是可惜了那个女孩子了，对了，叫什么来着，长的还挺漂亮的是吧~” “好像叫，陈什么，我看看，”他低头看着手机，“对了，就叫陈姝叶，据说是a大新闻专业的。” “砰——” 林承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当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之后，他拿着的水杯忽然落下，几人听到什么声响，回过头去，看着目瞪口呆的林承。 许科作为他的室友，看着他愣住的模样，不解地问，“林承，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就那样认真地看着他，几年的相处让他瞬间明白他的意图，虽然不明白他脸色为什么难看，但他还是把手机页面递到他面前，“你想问的是这个吧，我们在讨论最近南城的社会新闻中，有个女孩杀了人之后又自杀了，真是有些震惊。” 他看着林承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忽地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你也是南城人吧，这个女孩叫陈姝叶，还是a大的，你认识吗？” 他还在说什么，林承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他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热搜。 一帧帧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女孩儿脸部照片打了马赛克，毫无意识地躺在地上，左腕的掌心有一颗黑色小痣，他万分熟悉。那双手曾把他从黑暗中拉起，朝他微笑着开口，“同学，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过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可如今那个把她拉出深渊的女孩却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图片下方清晰写着两行字，死者:黄睿杰（男）陈姝叶（女），创零新闻社。 死者，死者，他心里看着那两个字，忽地视线好像都模糊了，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他越往下翻，眼泪越汹涌。 哪怕是她已经去世，可网上对她的口诛笔伐从未停止，批黑图，造黄谣，诅咒家人，互联网上毁掉一个人真的太容易了。 林承颤抖地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开口质问道【哥，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看到那则新闻出自创零新闻社，那是他所在的公司，可是他怎么会那么做？他明明知道那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哥，你帮帮她好不好，我求你把那些新闻撤掉，你知道的，她不是那样的人，是她救了我啊，我求求你了，她已经去世了，能不能不要让她遭受这些无端地谩骂了？ 说到底，事情都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他们怎么会死啊，所以——我求求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帮帮她？】 林潇看到他的微信，沉默一会儿，很快弹出一条语音，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是她要求的，她说只有这件事闹得越大，才会有更多的人重视到当年的事，”顿了一秒，有些轻微地哽咽了，“她只是想替那个少年讨回公道，所有的后果她都不在意了。” 林承听到他的话，把眼泪咽进肚子里，沉默一瞬，打字问道，“还要等多久？” “最迟三天。” “好。” 他放下手机，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三天后，一条视频迅速引起了社会广泛的关注，视频中的男孩穿着衬衫，打着领带，万分郑重地坐于h大教室中，可奇怪的是，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开口说话，只用手语比划着，每比划一句，下面就附带一条解说。 “大家好，我叫林承，是个不能开口说话的人，很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今天，我想在这里说的是，网上那件事并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五年前，我在南城六中曾因为向老师告状一个高年级学长欺负女生的行为，从而导致我长期遭受了黄睿杰的校园霸凌，男生也就是最近新闻中你们看到的男人。 他家中有些势力，我每次向老师求救，可他们都当看不见我浑身上下的伤口，在老师的放任下，他们那群人反而对我的霸凌也越来越严重。 某天下午，他们几人又对我拳打脚踢，可是这一次妄图刺伤的是我的眼睛。 幸运的是，有个学生路过帮忙报了警，她叫陈姝叶，也是这起事件中的死者。” 少年虔诚地看着镜头，明明没有说一句话，却好像哽咽了，眼里升起一片雾气，连眼睑都泛着红，他继续道，“她很好，真的很好，不仅帮助我报了警，还安慰我，后来小混混也如愿被抓了进去，我也转了学。 正当我以为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他又出来了，还找到了我，对我的霸凌也开始永无休止。可这样他还不罢休，为了报复当初报警的人，在高考那天他去了南城一中门口“堵人。” 可他没想到，因为两人相似的名字，他认错了人，也毁掉了一个少年的前途，那个少年叫程述也，在高考那天，他捅伤了他的右腿，不仅导致他高考最后一科没有参加，身体还落下了永久性的伤害。 可是明明在这起那么严重的故意伤人事件中，他却只被关了几个月又重新放了出来。 为什么呢？我真的不明白了。 在这件事已经快过去五年了，那个少年的父亲从未放弃过惩治凶手的想法，他想给自己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却在终于发现关键线索的时候突然遭遇车祸。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巧合，但我们希望得到一个真相和道歉。 故事的最后，是那个少年去世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曾经妄图学医，用自己的这双手把他拉出深渊，可我没想到啊，到头来，还是太迟了，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是因为我，害了两个风华正茂的人，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仅以此视频，揭露那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说完，他郑重地朝着视频面前的各位深深鞠了一躬，弯腰那一刻，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他的视频一经发出，很快引起了网上的热议，校园霸凌，残疾，h大知名骨科专业学生，这样特殊的事件很快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再加上林潇的推波助澜，不少人开始重新关注到了当年的那起事件中。 第89章 真相 除了这则视频外，陆陆续续有人跟着发声，那些曾经同样遭受过他霸凌的也跟着站了出来。 其中一个最引人关注的是一个女生，她穿得好像还是那天的衣服，作为那天事情的见证人，她亲眼目睹一个少女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殉情，没有人能够做到全身而退。 视频中的女人双眼通红，抿着唇笑得有些苦涩，“大家好，我是宋语。也是那起谋杀事件中的见证者。虽然很不想承认，我确实是黄睿杰法律上的妻子。” 她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讽刺，“其实，那天，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子杀了他，我想，我也会亲手解决掉那个畜牲的。一开始嫁给他，并非我自愿。”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两行清泪，慢慢回忆道，“三年前，我刚刚高中毕业，因为高考成绩还算不错，找了个薪酬很好的家教，不过对方说就是需要上门家教，而且因为对方是个高三生，时间很紧，我也只能晚上去。 看在可观的薪酬上，我答应了，可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为我这个草率的决定而后悔一生。 我补课的对象就是黄睿杰，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不爱学习，也常常爱捉弄人，可是看在他父母给钱给的大方，我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我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了那样。” 她的声音越发的哽咽了，断断续续地说的很不清楚，“那天是周四晚上，他忽然说想要认真考大学，也端给我一杯水，态度很好，我很高兴，以为他真的转性了，我毫无警惕地喝下那杯水。 没想到，一醒来就~他把我迷奸了，我一开始想要报警的，可是，他那个有权有势的父亲，告诉我报警是没用的。他有的是手断让我妥协，因为，他知道，我还有个重病在床的母亲。 妥协的那一刻，我好像真的觉得这世界烂透了，正义到底在哪呢，我不知道。后来，我也不是没想过要报警，被他发现了，他父亲逼着他娶了我，那么这一切，都将毫无办法了。 你知道吗？看到那个结婚证时，我从未觉得如此恶心，三年前，我也才18岁啊，我还有大好前程，我也才刚上大学，我也有一个喜欢很久很久的人了。 可是，全部毁了，一切都毁了，几天前，我妈去世了，那一刻，我是真的想痛快地杀了那个畜牲的，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不是么？可是，那个姑娘出现了，她告诉我，那个人渣已经死了，她让我重新开始。 可是，重新开始不了，真的开始不了了，我不知道只想赚点补课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不明白那个畜牲毁了好多人，网上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替他辩驳。 真相你们有在乎吗？事实你们又真的了解吗？他早就该死了，那个姑娘又有什么错，她很勇敢，她只是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这则震撼人的视频开始大量转载，在社会上的女性多多少少都受过不公平的待遇，有人选择忍气吞声，有人拼命反驳，无论是哪种选择，总之，看到这起视频，无数人开始发声，开始共情。 有人扒出了当年那场事故中的少年，男孩儿名叫程述也，成绩很优秀，即使是在南城一中这样的重点中学，也常年蝉联第一。 一中校草，学霸，温柔，绅士，这些词汇叠加在他的身上，耀眼的在很多人青春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是谁都没想到，他最后竟然会以自杀收场，而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就此陨落。 舆论揭晓的那刻，南城一中的学弟学妹们开始自发地为他们声讨正义，各大高校的学生也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发声，在社会上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只要求重新调查少年父亲车祸死亡的真相。 a大研究生，a大准研究生，h大骨科学生，律政界知名律师，18岁花季少女，以及那些曾经被他校园霸凌的，又有哪一个无辜呢？ 后面有黑客爆出了小混混的个人信息，其父黄建成，正是南城政府某知名官员。这样的背景，更是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的关注。 越发严重的舆论导致后来重新对这起事件展开了调查，事实证明，那起车祸也并非偶然，而是人为。 八月一日那天，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判决，法院宣布如下: 黄建，男，52岁，涉嫌贪污腐败，因犯故意包庇罪，不正当权色交易，以及故意买凶杀人等多项罪名，判处死刑，即日生效。 自此，天光大亮。 那个女孩以死换来了一个正义的结果。 —— 墓园。 唐欣把法院传来的判决书放在她墓碑前，风安静地吹动那份判决书，发出沙沙的声音，显得墓园格外寂寥。 许久后，她哽咽开口:“叶子，看到了吗？你赢了。” 墓碑前照片上的女孩微微弯唇轻笑，眉眼恬淡，就好像听到了她的回答似的。 她把目光移向一侧，判决书带了两份，一份放在陈姝叶面前，一份轻轻地放在程述也面前，她笑着笑着，眼角平静地淌下两行眼泪，很轻地开口，“程述也，真相来了。叶子为你报仇了啊，她为你报仇了。” 陈姝叶当初抱着唐欣离开的时候，说了要给她寄一个包裹，现如今她已经收到了，里面是一封信，一张银行卡。 卡上一共13万，是她兼职的所有，她拜托自己把这些钱全部打进何懿的账户，她知道，那是程述也的母亲，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她留下的遗物东西不多，里面一个缝补过后的粉色玩偶，还有一沓泛黄的，写满数学公式的草稿纸，承载着少女不见天光的暗恋。 唐欣: “抱歉啊，又要不辞而别了，一直不知道怎么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我明白，你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做的。所以，我就打算瞒着你了，你别怪我啊。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不过千万不要难过啊，这些都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因为，我有点累了，我也想去见见程述也了。” 信封上有一团泅湿的痕迹，好像是泪珠，就是不知道当时叶子是以何种方式心情写下的这些了。 她继续往下看起来。 “你知道吗？欣欣，高中三年，因为有了你的陪伴而变得充实快乐，也很幸运，你能在那么多人之中，选择我作为你的朋友。 你总抱怨说你不够漂亮，不够优秀，但在我心里，你就是很好啊，圆圆的脸蛋很漂亮啊，尖尖的小虎牙很可爱，因为做不出数学题皱起的小脸也很生动。 你经常说我在学习上帮了你很多，可你又何尝不是呢，因为你的出现，让我变得更好。 我自认为平凡无比，安静沉默的没人喜欢，也不会有人在意，可你好像不一样，你总能发现我身上的闪光点，你理解我的敏感自卑，宽恕我的沉默寡言，在我不善言辞的时候替我解围，带我认识很多很多朋友，带我去过了一段我都不曾妄想过的那样热烈又纯粹的青春，你总是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我啊。 我性格实在内向，不善交际，朋友也不算多，但我想说，你一定会是最重要的一个。感谢的话想说千万遍，可提笔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了，伤感的话就不多说了，现在，你那个总是胆怯的朋友也要去做一件勇敢的事了，我想，当你看到新闻时一定也会为我骄傲吧。 对了，我最后想说的是，要是你还喜欢赵钊，那就趁早去表白吧，别等一切都晚了才后悔。暗恋啊，总是充满遗憾的，你或许应该试着给自己一种新的选择，万一他也喜欢你很久了呢，如果最后不能如愿，也让青春没有留下遗憾啊，是吧？ 最后，祝愿世界上最最最最可爱的欣欣公主，所遇皆良人，一生平安喜乐。 愿我的小太阳永远温暖善良。” 当她看到信时，拿着信封的手早就颤抖不已，眼泪打湿了信封。 八月的阳光灿烂，墓园却好像透着一股凉意，唐欣弯腰，在女孩的墓碑前放下一束月季。 她尽力让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害怕惊扰了这位故人。 “叶子，你最最最好的朋友来看你啦，我没有伤心哦，也没有难过，因为你说的没错，欣欣公主永远快乐。 不过啊，有件事你错了，我的朋友她很勇敢，温柔内敛却不胆小。她会向喜欢的人告白，她会遇到不公站出来，她会为讨一个公道而牺牲自己的生命。 她可勇敢了呢。 我看到新闻了，现在好多人都在夸奖你呢，你真的好勇敢啊，就是——叶子啊，希望你下辈子不要再遇见这些苦难了，你和程述也两人都要好好的可以吗，我到时候还等着来吃你的喜酒呢。” 她盯着地上的月季花看了一会，“对了，你看，月季花又开了，还有——你当初说程述也喜欢的是月季，你才喜欢的，好像事实恰恰相反呢。” 她莞尔一笑，“你还记得高中我最爱看小说吗？当时看得一本替身文学的言情小说，看得我可感动了。 仍旧记得当时小说里有一句话让我感动的稀里哗啦，台词至今我都还记得，‘你分的清月季和玫瑰吗？’ 当时我问你喜欢月季还是玫瑰，你只随口一声说的是月季，这件小事我都忘了，可有人记得。当时程述也就坐在我们身后啊，我们都太笨了，怎么就没发现，他哪里喜欢的是月季呢，分明是你啊。 后来我和赵钊提起，他说程述也以前从来不喜欢花的，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突然抽风，家里买了好多月季花，每次和他打篮球都能闻到一股花香味，搞得他当时还以为他性取向不正常呢。”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所以你看，叶子，你随口一句话，他就记在了心上，不遗憾啊，真的不遗憾啊，他也喜欢你很久了。 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一定还要做好朋友啊，记得我曾经说的话吗？我还等着你来给我当伴娘呢。你可不要失信啊，分子钱可要给足哦，我以后生的小孩子还要认你当干妈呢，你不记得啦？” 眼泪开始落下，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她看着照片上笑得恬静的女孩儿，想到了从前很小很小的一件往事。 有次课间的时候，她问她，“叶子，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她弯唇轻笑，“我们现在才高二，你怎么就想到生孩子的事了？” “不是，就先想想嘛，你看现在小孩儿那么多小说名字，以后重合了怎么办，不然就像你和程述也一样，名字那么像，老师叫谁都不知道，这多麻烦啊？” 少女停下写字的笔，歪着头低低地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什么好，一个女孩儿和一个男孩名字那么像怎么说得通嘛，哎呀，不说这个，你就说你以后的孩子想叫什么名字嘛？我替你看看。” “那就，男孩儿叫程盛，女孩就叫程晨，可以吗？” “陈胜？起义那个，有点俗气啊，”她随后像是反应过来，“可以啊，叶子，以后孩子跟你姓啊？”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垂有些红了，却笑而不语。 她这时才知道，原来她说的是程，而不是陈，可是，叶子，为什么暗恋这么苦啊，长大原来也没有想象的那样开心，她好想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时光啊。 年少的记忆一帧帧地浮现起来。 “走走走，去小卖部！！跑快点，不然一会儿高一的学生又占满了。” “叶子，一会儿去上厕所不？” “叶子，你要去外面接水吗，也给我接一下吧，嘻嘻，谢谢了，我真的不想动啊。” “叶子，吃薯片吗？” “叶子，你晚饭吃啥？” “叶子，你作业写完没，给我抄抄——” “完了完了，一会儿英语单词要默写，我没记啊，叶子，你一会儿把字写大一点好不好？” “叶子——” 曾经那样温柔内敛的女孩儿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捧骨灰，安静地躺在墓园里。唐欣想着，忽然无法克制地蹲了下来，安静的墓园里，她哭的泣不成声。 那场事故中，他们都无一幸免。 第90章 完 真相大白的那天，所有人看着那则新闻都很怅然，警察署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平板上报道的新闻，陷入一阵沉默。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抬头看他一眼，说到:“师傅，午饭还是点那家外卖吗？对了，刚刚又接到一起儿童失踪案的报案。” 男人还是没回答，沉默地坐在凳子上。 “师傅，师傅~” “怎么了？” 青年无奈地重复一句，“我说中午还是点那家外卖吗？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他低下头看着平板上的新闻报道，有些诧异地出声:“这不是我们那天看见自杀的那个小姑娘吗？” 他凑过头来，越往下看，脸色也就越来越凝重，长久之后才无声叹了口气，“师傅，你说，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也挺可怜的，虽然方法不对，但还是觉得有些惋惜，唉，要不是那个畜牲，本来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的啊~” 男人听到他的话，沉默之后才开口，嗓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了，“我很多年前见过她，”说到这，他眸光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刺痛，视线不知道落到了何处，缓缓地出声:“那是个充满正义的小姑娘，很勇敢。” 明明一双眼睛里都充满着恐惧，却还是鼓起勇气问，“警察叔叔，他会受到惩罚吗？” 从前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眼眶微红，声音很轻很轻:“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了。” 可是代价确是一个年轻女孩儿的生命，他说不上来原因，心里只觉得像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拿着杯子晃了晃，“我出去接点水。” 穿着警服的青年男子，看着他有些踉跄地步伐，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开始打开电脑，认真地调查起刚刚接受的那则报案。 他想，只要他做得够多，只要他努力，或许也能避免悲剧再次发生吧。 —— 三班的大多数老师同学都来墓园祭奠两人，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宋斯才捧着两束花出现了。 一束放在程述也面前，一束放在陈姝叶墓碑前，他看到碑文上写着同样的文字——生于2001年，逝于2024，享年23岁。 原来，殉情从来不是古老的传言。 宋斯盯着墓碑前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地把一束花放在女孩儿面前，薄唇轻启，有些自嘲地笑:“我好遗憾啊，没想到第一次给喜欢的女孩儿送花，竟然是在这种情况。” 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角，可却不会有人回答他的话了。 他垂下头，刚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五刀？可是后来，他好像知道了，那是她与他之间整整错过的五年。 五年，五刀。 空荡荡的墓园里，鸟叫虫鸣，耳边似乎都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宋斯安静地坐了下来，眼睑都开始泛红，很久之后他有些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很迟缓:“下一次，可不可以，看看我？”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旁边的墓碑，有些释怀，“算了，没关系，下一辈子就不要再遇见那个人渣了，只要你幸福就行。” 他打开了一个拉罐，朝面前的墓碑敬了一下，随后往下灌了一大口，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想学医的。你一定不知道吧，高中家长会那次，我听到了你妈妈让你学医的打算。 抱着一丝侥幸，我以为能和你学一个专业，我想，这样我们的共同话题会不会多一点呢。可是，有点遗憾啊，你学了新闻，我学了医，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专业，好像让我们的交际变得更少了。 知道你没有和程述也在一起，我承认当时内心是窃喜的，这一次，我不想在错过了，于是我鼓足勇气向你表白，意料之中的，又被拒绝了。” 他低眸自嘲，喝了一大口啤酒，却好像让他越发清醒的难过，“新闻我看了，你很勇敢，比我想象地勇敢多了，只是，看到你流了那么多血躺在地上，不知道疼不疼。 你向来那么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那柄单刃水果刀原来也可以毫不客气地捅进自己的心脏，比我这个专业的医学生厉害多了。” 原来，她当时问他要他们专业课的网课链接时，她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他看着照片上安静的女生，穿着白衬衫，笑得温柔，眉眼弯弯，依旧如16岁初见她的模样，心脏就像吸满了水的海绵，越发的酸涩无比，他喉咙堵地也发不出声来。 宋斯低头看着那双手，他做了无数场实验，跟着进了无数次手术室，可怎么办啊，他却救不了他最心爱的姑娘。 他伸手随意地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起身理了理衬衫，他16岁时爱上了一个姑娘，余光中望向了她千万遍，可她却一次也没有回过头，23岁这年，他永失所爱，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放下，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陈姝叶，我会试着放下你了。 两年后。 华国法律修改了相关的《未成年保护法》条例，校园霸凌也纳入法律内容，针对这次改革的历史事件，各大媒体新闻人士竞相进行报道。 “可以看到我们身后这所高中，就是南城六中，几年前这里曾发生一起恶性的校园霸凌事件，不少受害者纷纷站了出来，现如今，我国法律已经越来越重视到了校园霸凌这一严峻现象，开始加大对未成年的保护程度。 我所在身后的这所高中，就因为当年一起校园霸凌而掀起舆论风波，从前的往事从新翻盘，这里的校长老师已全部重新撤职，相信在社会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下，中学生们能有更好的一个学习环境。也期待着有一天，校园霸凌不复存在。 我是记者夏尔，感谢您的收听。” 女人说完就收好话筒，一旁的摄影机老师也收好了设备，看着她开口询问，“夏姐，结束后回酒店还是——？” 她笑着摇摇头，“不了，你们先回吧，我在这逛逛。” “好，那行，你把雨伞拿着吧，注意安全。” 女人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抬头才发现，此刻雨早已经停了，外面阳光刺眼，晴空万里。 九月那天，全国高校陆陆续续地开学，不少提着行李的学生匆匆忙忙地赶来，a大又迎来了今年的新生。 学校对面的那条街停满了车辆，都是往来接送孩子的家长，大门两侧全是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门口站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一看到有提着行李箱走进来的小姑娘，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学妹，你是今年的新生吗？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学姐带你去宿舍楼。” 小姑娘笑得有些腼腆，“学姐好，我是今年法律系的新生，我叫李想。” “李想，很不错的一个名字，”她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看着她笑了笑，“法律系，你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律师吗？” 少女轻轻扬眉，阳光照进她的眼睛，仿佛会发光似的，她说的那么骄傲，那般严肃，“嗯，当人民律师，为百姓说话，誓死扞卫法律的尊严。” “那~学姐等着将来的大律师维护正义。” “一定。” ——正文完。 下面是作者的碎碎念ヽ(??o??)?.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读者了，很荣幸能陪大家度过这两个月。其实这本书一开始写的并不顺畅，磕磕巴巴，经过几次大纲的修改，中途有过怀疑自己的时刻，甚至一度想要停笔的念头。 但庆幸，我有一群可爱的读者始终陪伴着我，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与关心，我可能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本书写完，尤其感谢我的那几个忠实读者，你们的id我都记得，就不说名字啦，反正是真的很感谢你们啦。 我也会经常看你们的留言，结果发现好多人想要he，一开始追更的读者可能会知道，我最初在简介有写的是男主去世，女主殉情的介绍的，不过后来看到你们的留言，我内心产生了动摇，重新修改了简介。 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按照自己的大纲写下去，因为其实前面有些伏笔的，如果改变结局，可能这本书完整度不是很高，有些事总要交代清楚的。 最后，本书人物自然是没有原型的啦，不过灵感来源其实是作者本人，没想到吧，哈哈哈哈。 因为我上高中的时候刚好隔壁班有个女生名字和我特别像，读音完全相同那种，甚至三个字中有两个字都一样。记得高一的刚入学考试，就是按照名字排座位的，当时还因为这个产生了一个小乌龙。日常生活中，包括上台领奖那些，发错作业等（因为有个别科任老师是同一个）。所以，这些还是蛮有趣的。 作者亲身经历证明，事实上，人就是会对有和自己相似名字的人产生好奇心的，这也就是我笔下的程述也会喜欢上陈姝叶的原因。 一开始觉得名字像，开始在意，久而久之，注意越来越多，慢慢的也就被吸引了。我笔下的程述也可能说是小说里比较普通的人物了吧。 没有特别显赫的家世，家境只能算个小康吧，成绩优异也并非天才，是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能获得，面对暴力也不能从善如流的应对，面对喜欢的女生也会自卑，反复试探。 可是他又很不普通，长得帅，性格开朗，幽默，对女生很绅士。我想，一开始，如果在台上紧张的说不出话的是其他女生，相信他也同样会替她解围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善良温柔的人啊。 另外，本书高中部分可以说是80%都是有原型的，设定也是根据我高中真实生活取材的。 比如，每周三，周六的准时英语听力，听力放完后也会放音乐（当然，这是由学生会内部决定的）大概率有时会是起风了；食堂的饭菜很难吃，旁边就是小卖部，每次都先去小卖部买榨菜来下饭；高中学校每周也只有周末半天的假期，老师会中午12点准时发放手机，包括文中提到的运动会，高考远足，还有晚自习停电，点蜡烛学习，都是我切实经历过的。而我们学校，也确实会有考的好的历届学长学姐录视频鼓励加油，这几乎成为了学校的传统。 我们班主任人也真的超级好，是个像郭旭一样超级开明，爱喝奶茶的中年男子。西瓜，奶茶，饼干，月饼，真的都给我们买过，也会偷偷给我们看电影，当然，看得也是《阿甘正传》。 好像每个人的高中学校，热水永远是不够用的，风扇永远是破旧的，空调是只有六月那几天才会开的。所以，有些同学看到可能会觉得真实，只能说，中式教育之下，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一样的吧哈哈哈哈。 最后，叶子和阿述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其实一开始，正文打算20万收尾的，没想到不知不觉就写多了。再次感谢一直陪着我的小读者们！ 接下来的时间，就会开启番外啦，作者保证一定是he，放心大胆入吧。番外没写大纲，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多少字，我就随缘写吧。 番外 高中if线(一) 2017年夏，窗外的知了在叫个不停。这是个燥热又漫长的盛夏。 开学第一天，陈姝叶早早的到了教室，教室只来了零星几个人，她都不认识，只安静地坐在位置上，默默地翻看英语一本英语读物。 不一会儿，从教室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白t的少年，头前的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头，他就这样迎着光走进来，皮肤很白，乌发黑眸，五官精致，是一个相当俊朗的男生。 少年看起来人缘很好，他一进来，座位上就有好几个少年把他围在中间，笑着拍他的肩膀，“也哥，够牛逼啊，物理实验缺考都超一中分数线进来了。” “那可不是，还得是咱程述也啊~” 听到几个少年的话，陈姝叶从书本上抬起头来，原来他就是那个物理实验缺考还是中考总成绩第三的大神吗？ 她有些羡慕地看他一眼，接着不动声色地掩盖下失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变得也像这么聪明呢。 少年冲着几人弯唇轻笑，还没说什么，就看到一个姑娘偷偷朝他投来打量的眼神，他眼神不由亮了一分，心里闪过一丝窃喜，原来是她。 他朝她走近一步，笑着看她，语气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柔软，“是你啊，好巧。” 听到少年的话，她心里没来由得好像被撞了一下，酸涩感蔓延上来，莫名有种想流泪的冲动，陈姝叶抬头看他，那是一张过分英俊又很令人难以忘记的容貌，她分明没有见过啊，真奇怪啊。 程述也看到女孩扬起的杏眸，干净清澈的目光像是一块干净剔透的玻璃珠，白软的脸蛋上是不加掩饰的好奇，她开口道:“我们见过吗？” 程述也听到她的话，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不过很快扬眸笑，他点了点头，“嗯，我们见过，7月份，南城体育馆。”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浮现出来，黑暗的台阶上，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张纸，少年开口，“擦擦眼泪吧。” 当时她哭得泪眼朦胧，眼睛都快睁不开来，只依稀看了个轮廓，她迅速地接过后又低下头去，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谢谢。 “原来是你啊，”陈姝叶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两个月后他们竟然又再次重逢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成为了高中同学，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你啊。” 感叹缘分的同时，她又莫名有些羞涩，当时她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道他还记得吗？ 不知道是被太阳晒得还是羞的，少女的脸上渐渐染上薄红，程述也看着她，嘴角染上笑意，看出了女孩的尴尬，看着她手上的书本封面，是一本英语版本的《呼啸山庄》。 “你也喜欢书虫系列啊？我家里还有好几套，改天有空我带来，给你看看？” “啊？嗯，好，谢谢。”陈姝叶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慢半拍地呐呐道。 程述也看着她表情，低头闷笑一声，只觉得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加个微信？” 他抬眸看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点开了二维码递到她面前，少女惊恐地摆了摆手，眼睛四处扫射一圈，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看他，小心翼翼地看他，“我没带手机，你快把手机收起来吧，一会儿班主任看到了可就糟了。” 她看起来真的很害怕，程述也还是第一次听见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女孩表情认真地不得了，像是天大的事。 程述也看着她摇头失笑，“嗯，听你的，”他慢慢地收起了手机，垂下眼睫，语调慢悠悠地，透着股慵懒，“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儿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叫陈姝叶，陈是耳东陈的陈，姝是女字旁一个朱，叶是叶子的叶。” 清甜的嗓音一落，程述也心脏像被突然撞击了一下，他总觉得，在记忆中，他已经听过了千百遍这样的话。 他在心里默念一遍，陈姝叶，陈姝叶，为什么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摇头失笑，看着女孩儿眸色也认真起来，他微微弯下了一点腰，漆黑的瞳仁中倒映出女孩儿的面孔，他看着她一字一顿，语调清晰地开口，“好巧啊，陈姝叶同学，我是你高中三年的同学，程述也，程是前程的程，述也是陈述的述，也，”他歪头想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也，应该是个副词。”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也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唇，似乎没想到这么巧，只感叹一句“好有缘分。” “嗯，是好有缘分啊，”他想了一下，慢慢补充，“就好像，我们已经见过了似的。” “对啊，我们已经见过了啊，就是上次的体育馆。” 程述也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总觉得，他们好像不止见过那一次，他说不上来，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 “同学们，大家好啊，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郭旭，同时也是你们班的物理老师，很高兴看到一中又迎来了这样的新鲜面孔。 好了，我向你们介绍过了，接下来大家也向我介绍介绍你们吧，我按照花名册点名，一个一个到讲台上来写上你们的名字，说说你的兴趣爱好之类的啊，让大家了解了解你们。” 陈姝叶坐在台下，听到郭旭的话，手心也开始不自觉的发汗，攥紧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 少年在身后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的动作，郭旭对着花名册看了一眼叫道:“接下来，陈姝叶。” 不等她反应，少年猝不及防地站起，拖动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作为一中初中本部的学生，还是今年中考的第三名，郭旭想不知道他都难。 他无奈地笑，“程述也，我叫的是陈姝叶同学，你站上来干什么？” 少年轻笑，有些不正经地开口，“老师，您就读音我也听不清啊，我都站起来了，要不我一起介绍了，反正我俩名字也这么相似。” 郭旭也他一眼，“行了，那你就替这位新同学介绍介绍吧。” 少年嘴角蔓延上笑意，看起来语气很轻松，说的却有那样认真，站在讲台上，冲着所有人逐字逐句地开口，“她叫陈姝叶，陈是耳东陈的陈，姝是女字旁一个朱，叶是叶子的叶，爱好么——”他站在台上，对上女孩儿的视线，薄唇轻启，“看书。” “我叫程述也，兴趣爱好——”他看向她的目光顿了一秒，慢悠悠地补充，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也是看书。” 看姝。 番外 高中if线(二) 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按照规矩，第二天就要开始了新生军训，所以上午只是领了新书和开完开学典礼就解散了。 七月的天气燥热难耐，每个人脸上都被晒得红扑扑的，典礼结束后，从操场中央陆陆续续有人拿着凳子朝教室方向走去。 一回到教室，凉风瞬间席来，头顶的风扇虽然破旧，但仍旧还不遗余力的发挥着作用。 坐在陈姝叶旁边的是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圆脸女生，名叫唐欣，看起来长得可可爱爱，性格却挺豪放不羁的，是个社牛，典礼短短三个小时，陈姝叶就听她已经从天南聊到海北，她也是陈姝叶目前在班级里唯一的朋友。 等到郭旭走了进来，下面几人立刻安静了，有几个男生看着隔壁班早已经离开了，都按捺不住地开口，“老师，其他班都走了耶~” 郭旭看着这群孩子笑了笑，“行了，咱们班的军训服还没有领，抓紧时间，来好几个男生跟我去把服装发给同学后就让你们离开。” “耶~快点，在哪呢，咱们赶紧去。”赵钊催促地说着，郭旭只略显无语地看他一眼，就带着他们几个男生离开了教室，不过十分钟的功夫，几个男生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赵钊殷勤地发起来。 “来来来，这s码的谁的，举手。” “这l码的呢？” 陈姝叶慢吞吞地举起手，除了她以外，班上只有另一个女生举起了手。赵钊看陈姝叶一眼，“呀”了一声，他挠了挠头，过了一会儿才似乎想起她的名字，“这个，陈同学，你确定是穿l码的吗？拿错了可不能换了呦。” 陈姝叶听到他的耳朵瞬间有些红了，硬着头皮“嗯”了一声，青春期的女孩儿总是格外在意别人打量的眼光，最爱把自己埋进肥大的衣服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足她安全感。 程述也看到女孩儿透红的耳垂，又没好气睨赵钊一眼，随手抽走那个标有l尺标的军训服，递到陈姝叶桌上，“你惊呀个什么劲儿，你不是还穿xxx——l的吗？” 他的话一落，下面很快传来窃窃私语的笑声。 赵钊倒是被他的态度气笑，加重了语气反驳道，“我哪有穿xxx——l的，”随后他又狐疑地看他一眼，摸着下巴盯着他，“我就问一句，这不是害怕人拿错嘛，不过你激动个什么劲？” 少年平静地开口看他:“我激动了？” “当然！” “哦，你看错了。” “才没有！” “……” 班上几人看着两人之间来回“扯皮，”只觉得有些好笑，连陈姝叶刚刚还有些面红耳热的尴尬都瞬间消散了一大半，轻轻弯了弯嘴角。 程述也默不作声地看着女孩儿勾起的唇角，也没忍住弯了弯唇。 赵钊把目光落到他身上，忽然轻扯了下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得，又幸福了，哥。” —— 郭旭看着所有人都拿到了服装，笑着开口:“行了，今天就解散了吧，明天一早的军训，别忘了穿军训服啊——还有记得做好防晒准备，咱们一中军训历来很严格的。” 他的话音一落，几个男生瞬间背着书包跑出去，郭旭看着这群孩子摇头失笑。 唐欣笑着看她:“叶子，明天见。” “嗯，明天见。”陈姝叶朝她挥了挥手，才慢吞吞地离开，刚走一会儿，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回过头来，就看到少年明媚的笑。 “好巧。” 陈姝叶抬起头轻轻弯了弯唇，“是你啊，你也走这条路回家吗？” “嗯~也可以走这条路。” 这句话有些奇怪，陈姝叶思考了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她拖着懒洋洋的调调，补充一句，“回去记得加我微信啊。” 她笑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温吞地开口，“今天的事，谢谢你啊。” 不知道是自我介绍还是刚刚军训服的事。 “害，小事，都是同学嘛。” 两人沉默地走着，脚步声在过分安静地氛围中显得格外明显。 沉默许久后，少年才犹豫着开口，“对了，我能问问你——七月那天的体育馆为什么哭吗？”他顿了一秒，很快地补充一句，“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说——” “没关系，也没什么大事。”陈姝叶笑着打断他的话，慢慢补充道，“只是那天刚好是我生日，但是我妈妈好像忘记了，再加上当时担心自己考不上一中，压力有些大，就哭了而已。” 沉默一会儿过后，“陈姝叶，生日快乐。” 女孩儿抬起头，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得愣了一下。 程述也轻勾嘴角，微微弯腰对上她的视线:“不知道，这份迟了两个月的生日祝福还起效吗？” 她嗓音突然有些发堵，心里涌起莫名酸涩，声音有些涩然了，“谢谢。” 他摇摇头，“明年给你补上送生日礼物吧。” “不用了。”陈姝叶听到她的话，连忙着急地摆摆手。 “要的，”少年看着她的眼睛，答得格外认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记忆中也答应过一个女孩儿要给她生日礼物的，可是，最后他好像失信了吗？ 陈姝叶见推脱不过，只仰头看他，“那，你生日是几月啊？” “三月。” 陈姝叶轻轻点点头，“噢，好的。我记下了。” 程述也看着她郑重地点头动作，只觉得可爱极了，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分岔口，他朝她挥手，“明天见。” 直到看到女孩儿走进小区里，他才背着包往反方向跑去。 其实，他没有说谎，两人的确顺路，只是没有顺这么多而已。 燥热的盛夏，少年背着包肆意奔跑，风扬起他的碎发，他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好像永远那么年轻，也永远那么意气风发。 —— 早晨六点半，花坛边蹲着一个少年，耷拉着脑袋，他一手提着早餐，朝对面的小区投去一次又一次的目光。 直到听到脚步声渐渐逼近，他才起身，迅速后退起步，随后又迎面朝女孩走来，像是排练了无数次，动作熟练无比，“嗨，好巧啊，又见面了。” 陈姝叶看到他，也有些惊讶，“好巧啊。” “嗯，”少年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上的早餐递给女孩儿，随意问道，“吃早饭了吗？买多了，帮忙解决解决？” 看他说得那样随意，陈姝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那谢谢了啊。要不，明天你我给你带早餐吧，你看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好，”少年扬起得逞地一抹笑，“明天你还是这个时间点出发？” “嗯。” “好，那我明天等你早餐。” 女孩儿吃东西很秀气，小口小口的吃着包子，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教室，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墨绿色的迷彩服，就像陷入了一片绿色汪洋。 郭旭走进来，朝下面几人开口道，“一会儿八点半就去操场集合，见完教官，九点正式开始训练。 这种天气，大家都休息防暑，做好防晒，准备好水杯，还有，我办公室有准备藿香正气水，要是有同学需要，随时来拿，如果身体支撑不住了，就给教官打报告，不要硬撑，知道了吗？” “知道了。”台下一群人纷纷应道，着急忙慌地走出教室，迫不及待地去看他们新来的教官。 新教官姓周，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皮肤黝黑，眼睛很黑，给人的压迫感很重。他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军训也很快步入正题，各个班级按照规定位置站好，就开始进入军训入门第一步，站军姿。 他吹着口中的哨子，扯着嗓子吼着:“挺胸，收腹，腿弯绷直，双手贴于裤缝，有事打报告！”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一个队伍都在练习简单的站军姿，直到中午12点一声解散命令。几人瞬间乱作一团，朝着阴凉地跑去，唉声叹气的声音在操场响起。 “一上午就在站军姿啊，我还以为可以进行其他项目呢，真是无聊死了。” “对，我也军训是网上看到视频中那样在地上翻滚呢，站军姿也太无聊了。” “就是，不仅无聊，还累人。” 然后，这样的抱怨到了晚上他们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学校每个班级按照要求，都要训练一种技能，其他班的都是军体拳之类的，而只有他们班是学习急救知识。 教官拿着一堆三角巾走过来，朝着人群开口:“班长出列，今天晚上我们换了任务，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当你们队友受到重伤时应该包扎止血的。” 他一边说着，一点让宋斯躺下，抬头看了一眼围成圈的几人，语气有些警告:“大家注意认真听，一会儿两两组队练习，我会要求检查的。” 教官说完就低下头开始认真地解说起来，“来，我们现在就以班长为例，比如我们遇到队友的右腿受了重伤了，血流不止，我现在就教给大家一种基本包扎伤口的办法。 这种叫环形包扎法，我们进行简单的消毒伤口后，将敷料覆盖于伤口，绷带斜角向上翻折压住，平行绕第4-5圈，每圈盖住前一圈，固定绷带。” 随后，他做完动作，抬起头环视一圈，问道，“大家懂了吗？” 几人对上他目光炯炯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懂了——” “那行，我给大家每人发一块三角巾挨个练习，我会要求检查的。” 他一说完，全场瞬间噤声，沉默过后，有几个男生央求道，“教官再演示一遍吧。” “就是，再演示一遍吧。” 教官听到几人的话，只无奈道，语气加深了些:“那我就演示最后一遍，大家看好了，认真学，一会儿不合格的做十个俯卧撑。” “知道了。” 他演示结束后，冲几人开口，“给你们两分钟时间，自行组队，因为女生手巧一点，你们就男女一组，互相练习，五分钟后我要检查结果。” 他一说完，一群学生拿着三角巾迅速找了搭档，程述也看着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女孩儿，弯唇轻笑，“咱俩一组可以吗？” 陈姝叶点了点头，只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呐呐地开口，“不过——我有些不太会~” 少年轻笑，“没事，我会就行，我先给你演示一遍吧。” “好。” 陈姝叶坐在地上，腿部微微曲起一点弧度，让少年更好操作，她有些不自在地看他一眼，“这样，可以吗？” 程述也闷笑一声，一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腿上，“不用紧张，就正常平放就行，你看，我们先把三角巾朝着伤口处斜角放好……” 他温润的嗓音传来，骨节分明地手熟练地在她腿间穿梭，一看手法就很熟练，讲得也很细致，末了，最后还在她腿弯处绕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微微垂睫，神色温柔，这项活动在他手里好像也变成了一项艺术品。 结束后，少年抬眸，温柔地笑，“学会了吗？”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盯着他的手发呆，耳垂有些微红，笑着点点头“嗯。” “好，那你给我试试？” 他神色懒懒地伸着一张长腿，陈姝叶拿过一旁的三角巾，低下头来认真地开始包扎，月色之下，少女的皮肤像上好的羊脂玉般光滑白皙，她紧紧抿着唇，唇瓣有些深，目光虔诚地做着手上的动作。 少年耳垂绯红一片，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过了一会后，少女才长舒一口气，扬眉一笑，有些轻松道，“好了。” 程述也低下头去，看着腿弯那个略有些潦草的蝴蝶结，没忍住轻勾了勾唇。 陈姝叶看到他的憋笑，也有些羞囧，只低头抱歉地摇摇头，“不好意思啊，我手艺有点差~” 少年嗓音带着淡淡笑意的嗓音传来，“没，挺~可爱的。” 番外 高中if线(三) 军训过后，高中生活很快正式步入新篇章，不知不觉一学期就已经结束，他们也面临着文理分科的选择。 陈姝叶和程述也两人都选理科，包括赵钊和唐欣在内，班上大多数人也都留了下来，科任老师也都没换，一切都还是像平常一样。 因为分班定下来的原因，初中的团员证明也就要随着迁到高中部去了。 教室里，程述也正对着女孩儿讲一道数学题，“你看，这道数列题，其实就是等差数列而已，它只是把数字复杂化了，我们的代入——” 窗明几净地教室里，周围有人在聊天，也有人趴在桌上休息，有吃零食的，只有他们安静地沉醉于数学的世界中，窗外阳光正好，打在少年高挺的鼻梁，两人靠得近，陈姝叶闻到了他身上清浅的洗衣液味道。 忽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杜磊朝两人说着:“陈姝叶，程述也，郭老师让你们领证去。” 男生的话一说完，两颗黑乎乎的脑袋同时抬起头来，少年眸色翻涌，漆黑一片，沉默一瞬后，才看着他重复问了一句，“领什么？” “领证啊，团员证，老师说就剩你们俩的没拿了。”男生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补充一句，“快点去啊，老班还在办公室等着你俩，我可是把话传到了啊，我要去打球了，你俩快点的。” 程述也听到他的话，无奈地笑，“行，知道了。” 他把笔盖盒上，轻轻地往下一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他朝女孩挑了挑眉，起身插着兜，拖着懒洋洋的语调，“走吧，小陈同学——”他弯下腰来，视线逼近了，一字一顿地补充，说得格外清晰:“咱们去领证去吧~” 尽管她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听到他这样说，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花，热意蔓延到脖子，她抿着唇收拾好课本，慢吞吞地应了声，“嗯。” 两人并排着向办公室走去，过了一会儿，少年顿下脚步，忽地很轻地笑了一下，“咱们小陈同学这是紧张了吗？” 陈姝叶疑惑地抬起头，“啊？” 他胸腔传来一声闷笑，“你同手同脚了。” “哦。”陈姝叶抿着唇，佯装淡定地开口。 少年看她一眼，很轻地笑了一下，“别紧张，有我在呢。”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就是因为有你在才紧张啊，因为，她发现，她好像已经开始对他有一点动心了。 她抬头，偷偷打量一眼少年的侧颜，眉眼如画，可是，这样耀眼优秀的人会喜欢她吗？ 两人走到办公室，就看到郭旭坐在位置上，懒洋洋地喝茶，桌上摆着两张绿色的本子。 少年敲了敲门，叫了一声“郭老师。” 他看了一眼两人，“喏，你们的团员证。”他看着两人，润了润嗓子，轻咳一声，“听说，你们这是在互相补习啊~” 不知道是不是陈姝叶心里作祟，她听到郭旭说起这话时，心里莫名有些心虚。抓着裤子的手心不断冒出冷汗，偷偷抬眼看了眼身旁一侧的少年。 郭旭看着两人，笑了一下，“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你俩的成绩我也看在眼里，都获得了很大进步，就是想让你们用这股上进的学习精神感染同学们，平时也多多带动他们学习，可以吗？” 少年听到他的话，很爽快地应道:“嗯，知道了，我们会的。” 他看着穿着同色校服走出办公室的两人，嘴角扬起意味深长地笑。 同办公室的语文老师看了眼郭旭，小心地提醒道，“老郭，你们班这两学生的情况可能不对劲啊，你要多多注意啊，他们现在这个年纪，可是最容易生暧昧情愫的。” 郭旭抿了一口菊花茶，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这年头，互生情愫很正常，但是呢，只要是正确的，积极的，我也不会反驳。” 对面的语文老师看着他“啧”了一声，笑着开口，“什么时候这么开明了，你那个外甥女，叫什么，于夏对吧，她成绩可也是很好啊，怎么还听说你逼着人家分手呢。” 郭旭听到她的话摇摇头，笑得有些得意:“她俩真分没分我还不清楚，就她这年纪，能瞒得住什么，我那么做不是为了给我姐一个交代吗？” “咦~你思想还挺开明呢，一点也不像你这把岁数的人该有的。” 郭旭听到她的话也了摇摇头，有些无语，“去去去，就你还语文老师呢，这话我怎么就那么不爱听？” 杨里一笑，“那行，你这个班主任都没意见，那我这个语文老师是不是也该装不知道了？” “……” 陈姝叶和程述也从办公室走出来，盯着一旁的少年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少年察觉到女孩儿的神色，低下头去看她，“想说些什么？” “就是，嗯~”她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我让你帮我补课，会不会太耽误你学习了？” “可你不也帮我补了英语吗？” “可你只有一科，而我物理和数学都很差，况且，你的英语其实也并不算差，你成绩那样好，我怕会耽误你学习，如果你成绩下降了，我会——” “陈姝叶——”少年打断她的话，神色端正下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考a大？” “a，a大，”女孩儿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那个高不可攀的一个名次能与她有什么联系，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是多少学子的梦想，可是一想到她如今的名次，只摇摇头，“不，不了，我考，考不上的。” 少年郑重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只要你想，我会帮你，我们一起上a大，可以吗？” 那样遥不可及的一个词汇，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莫名让人有了信服力，他目光笃定，仿佛永远胜券在握。 女孩儿有些不解，只迟疑地看他，犹豫一瞬，“可是你，你，为什么会帮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少年轻笑，眼里漾起一抹暖意，声音很轻很轻，却又那样虔诚，“陈姝叶，我以为自己已经够明显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我早就，喜欢你很久了。” “啪——”他的话音一落，陈姝叶手中的团员证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她慌忙地躲避开他的目光，弯腰捡起，手心却好像都在发抖，一切都发生的太过意料不及了，就像做梦一样令人不真实。 她把头埋地很低很低，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眸光不解，“可是，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轻笑一声，“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女孩儿的声音更低了，声音莫名有种难过，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你成绩好，长得帅，又优秀，那么多漂亮耀眼的女生喜欢你，可你为什么会偏偏喜欢我。” 这样一个普通又平凡的我。 程述也听到她的话，没忍住上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触感一如所设想地那般柔软，他摩挲着指腹的温度，“原来我在小陈同学眼中这么优秀啊，可是~”他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啊，可能因为她们都不叫陈姝叶吧，我就喜欢陈姝叶，只喜欢我面前这个陈姝叶。你听到了吗？程述也很喜欢陈姝叶~” 听到少年热烈又滚烫的告白，陈姝叶攥着掌心的团员证手心都好像出汗了，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可面前的少年还是不依不饶，弯下腰来与她的目光平视，“所以，小陈同学，要不要一起考a大，”他笑了一下，眼里蔓延开笑意，有些不正经地开口，“或者，我换一种方式问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可是，万一老师他们发现…” 少年握着她的肩膀，眸色认真，“陈姝叶，我不会影响你的，如果你觉得太早，那就等未来，等毕业，两年而已，我等的起。” 女孩儿抬头冲他微微一笑，窗外的阳光好像投射到她的眼里，她眨着亮晶晶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少年，抿了抿唇，郑重地开口，“好。” 她一说完，程述也微微愣了一下，片刻后像是才反应过来，轻轻拉上女孩儿垂在一旁的手，陈姝叶偏过头去看他一眼。 只见少年一本正经的开口，“既然都是男女朋友了，牵个手总可以吧。” 陈姝叶被他胆大的动作吓了一跳，抿着唇偷笑，随后又挣脱开来，小心提醒道，“这是学校。” 身侧的男生笑了下，淡定地瞥她一眼，语气带着得逞地笑意，“那女朋友~这意思是校外就可以牵手了吗？” “程述也！”女孩儿脸颊微红，有些恼怒地瞪她一眼，“你正经一点。” 他看着速度明显加快的女生，忍着笑意摇摇头，一脸哀伤，“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吧，才成为你男朋友就吼我了，以前你可不这样的，都对我可温柔了，以后结婚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结，结婚，听到这两个字陈姝叶步伐顿了一下，多么遥远的两个字啊，身后的少年趁着她失神的片刻，快速地赶上。 “怎么，不想负责啊？”他懒洋洋地晃了晃手上的团员证，不紧不慢地开口，“这都领证了唉~” 少女听到她的话，面色一热，瞪他一眼，果然，他刚刚的话就是故意的。 程述也看到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有些好笑地凑过去，“这是，害羞了？” 小姑娘甜软的嗓音响起，“你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对不对？”明明是指责的话，程述也听去，却莫名觉得她好像在撒娇。 他闷笑一声，也没否认，淡定地开口，“你才发现啊？” “我还以为——” “以为我什么？”他轻轻握住她竖起的食指，调笑地开口，“我可不是你想象得那正经，所以，女朋友，放学后，给牵手么？” 陈姝叶怎么也没想到，两人说开后，眼前的男人像换了一个人，变得这么~这么奇怪。 “不给——” “行，”他抵了抵腮帮子，笑着意味深长，“那我努努力，争取让女朋友满意。” 陈姝叶听到他一口一个女朋友，耳朵臊得通红，飞快地跑进教室，身后的少年看着她，穿着同样蓝白校服跑进教室，风扬起少男少女的衣角，深埋的暗恋就此拉开序幕。 赵钊早就抱着篮球回到了座位上，他疑惑地看程述也和前面的陈姝叶一前一后的跑进教室，问道，“你俩去哪了？” 他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团员证，一脸平静地开口，“去领证了啊。” 他回答地那样理所当然，赵钊被他的话一噎，片刻后才慢悠悠地看他一眼，“骚还是你骚。” “哦，”程述也平静地接过他的夸奖，很快补充一句，“以后放学不一起走了啊。” “你干嘛？” 他的意地亮出一口白牙，眼里的炫耀不加掩饰，“哥呢，也毕竟也是名草有主的人了，还是离你这种单身人士远一点，免得刺激到你。” 赵钊听到他的话冷笑一声，磨了磨后槽牙，冷哼一声，“还挺不要脸的。” “和你相比还是差了点火候~” “……” 赵钊再次被他的话哽的一噎，过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几分正经，“不是，你们也没认识多久吧，怎么就陷入爱河了？” “一见钟情，懂？” 赵钊听到他的话有些牙酸，“啧”了一声，“我看你是见色起意吧，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少年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他抬头看着前面的女孩儿，心里划过一丝暖意，好像这一天，他已经等很久了。 赵钊看到他的目光又落到前面那姑娘身上，只轻笑着摇摇头，“行了，知道你小子超爱，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劝你最近还是低调，教务处主任抓早恋可是很严格的~” 程述也弯了弯唇，“知道。” 放学后，赵钊抱着篮球跑远了，程述也迈着长腿，慢条斯理地跟在陈姝叶后面。 番外 高中if线(四) 周四的数学课上。 李岚的目光巡视一圈，“chen shu ye ， 你说说这道题该选什么？” 还不等女孩儿站起来，身后的少年忽地拖动椅子，站起来快速地回答，“选b，因为这个函数区间——” “停——等等，我记得我们班chen shu ye 不是个女孩儿吗？你站起来干嘛，你是女孩儿？” 她一说完，台下瞬间传来此起彼伏揶揄的笑声。 “行了，安静一点！”李岚看着起哄的学生越来越多，再看程述也一眼，“行了，坐下，都安静一点，我们接下来讲下面这道题，注意题干啊，这道题有个陷阱的……” 少年坐了下来，伸着懒洋洋的身子，曲着一张长腿轻轻碰了碰女孩的脚跟，直到他看见前面女孩儿的耳垂渐渐泛上一片绯红色，才忍住作祟的脚，一转头就对上赵钊一言难尽的眼神，简直~没眼看。 下午五点半，距离最后一节课只有十分钟，教室里突然传来一阵香味。 下面的人群之中隐隐开始有些躁动，“好像有人在泡泡面，你们闻到了吗？” “对，好像还是粉面菜蛋。” “……” 李岚站在讲台上朝下面瞥了一眼，把书重重地往讲台上一砸，板着一张脸格外严肃:“章帆，你给我站起来。” 男生听到自己的名字，一脸不解地问道:“老师，我没说话啊？” 李岚听到他这话气得更是不行，冷哼一声，“是，你是没有说话，我在讲台上看你桌子下面都冒烟了，你当教室是什么地方，你家厨房啊？还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现在还没到下课时间呢，就有这么饿吗？” 章帆一脸无辜地反驳:“老师，校长不是说要让我们把学校当成家吗？” “噗嗤——”他一说完，下面传来毫不掩饰的笑声，李岚见他还敢顶嘴，气得更是不行，厉声厉色道:“把你泡面拿出去吃了才进来！” “好嘞。”男生在众人一脸羡慕地目光下，端着那桶泡面出去了。 唐欣看着，没忍住吞了吞口水，开口朝陈姝叶说话，“叶子，你下午是不是要值日，晚饭吃啥，我给你带。” “那~饭团行吗？” 唐欣朝她比了个ok的姿势，赵钊听到她这么说，也想起来程述也也要值日，阴阳怪气地问，“你要吃啥？” 还不等程述也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一句，“算了，我看你不用吃饭也是饱的。” 程述也:“……” 程述也没理会他的调侃，笑了笑，“饭团就行。” “咦~”赵钊听到他的话，耸了耸肩，随后贱兮兮地开口，“饭团就行。” 下课铃一响，几乎所有人都出去了，吃饭的吃饭，洗头的洗头，班上只剩下零星几个学生，在用多媒体刷着某视频，其中就有一个已经吃过晚饭的章帆。 多媒体放着的，要么是搞笑视频，要么是一堆帅哥美女。讲台边围着一群人，有端着泡面讨论道，“唉，这个女生漂亮唉，黑长直，长得好清纯，有点像神仙姐姐唉。” “啧，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你说我高中要是交这么一个女朋友就好了。” “谁不想呢。” “我就不一样了，我就喜欢那种拽姐，多够味。” “咦~你也配~” 几人讨论着，话题也渐渐跑远，章帆看向正在打扫卫生的程述也，笑了下，“那让咱程大校草来说说你以后的择偶标准什么样的。” 程述也停下手中的扫帚，目光落在低头打扫卫生的女孩儿身上，慢悠悠地开口，笑得意味深长:“长头发，漂亮，温柔，善良，”他顿了一下，“名字最好还是和我像的。” “咦~”讲台上几个男生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话，瞬间有些不正经，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暧昧地朝两人笑。 程述也看到女孩儿耳尖悄悄泛上的红色，抿唇笑了下，朝她靠近一步，接过手中的扫帚，“我来吧。” 讲台上几个人的注意力早就从视频上转移到两人身上，听到程述也的话，没忍住“呦呦呦~”地起哄，章帆贱兮兮地摸着旁边的男生的手，满眼深情地模仿起两人的话，“啧，我来吧。” “嗯，亲爱的，你来吧。”一旁的男人嘚瑟地接过他的“戏，”掐着声音娇滴滴的模仿。 程述也看着几人的动作，只无奈地笑，等到把垃圾清理干净了，才拉着垃圾桶出去，讲台上几人看着他们慢慢走远的背影，没忍住笑弯了眼。 程述也看着一旁耳垂还红彤彤的姑娘，有心逗弄她，“还害羞呢。” 女孩儿仰起头，乌发白肤，一双浅棕色的瞳仁看着他，一板一眼地说的很认真，“程述也，你以后别这样了。” “别哪样？”他低下头拉长了语调，黑眸往下压了压。 “就是，你别说这样的话了，要是你让他们知道了，老师也该知道了，到时候会被叫家长的~”她低着头一手拽着垃圾桶，一边慢吞吞地说着。 “哦~这样啊，”他很轻地笑了下，“他们不会说的，而且——就算他们说了也没关系，只要我们成绩没有下降，老师家长也不会怎么样的。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一起去a大啊。” 17岁的少年，多么幼稚的年纪，却仿佛认定了她般说的那样笃定又认真，阳光下，少年神采奕奕地对她说，“陈姝叶，你早就在我的人生规划之中了。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这次，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操场的广播站在这时响起音乐， 往事浮现 没完的故事绵绵， 时间还在变 我们还在变 但请你相信 you are my sunshine ……” 绿树，阳光，操场，时光正好，而我们恰逢年少，我们以后还会有大好时光。 陈姝叶不知道是被突然响起的歌声吓了一下，还是被少年地话撞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到他嘴边挂着浅浅的笑，却莫名有些想流泪的冲动，声音堵地越大难受:“程述也，你为什么~” 他低头对上她的眼睛:“你想问，为什么就认定你了？” “嗯。” “你信前世今生吗？”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也好像错过了很久了。”他声音很轻很淡，却又好像很难过，他装作瞒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所以，这次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了，叶子，这次，我们都要勇敢一点。” 前世今生，是非因果？ 陈姝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笑了下，郑重地回答“好。” 番外 高中if线(五) 唐欣匆匆地跑进教室，把饭团递给陈姝叶，有些抱歉地开口，“对不起啊叶子，等久了吧，外面太多人买了，你快点吃吧，马上就该上课了。” “好。”她朝唐欣说了句谢谢，飞快地接过后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男生向来吃得很快，程述也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而陈姝叶却还剩下一大半。 上课铃响起，今晚晚自习又是李岚的，有了之前课堂上章帆泡泡面的行为，这是看见陈姝叶“埋头苦干”的动作，语气有些重，脸色格外严肃，“陈姝叶，你先出去吃了再进来。” 她听到声音，才发现李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班上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向她投来，一向作为乖乖女的她，还没有被老师当众训斥的经历，此刻，她的脸早就红得不行。 陈姝叶尴尬的握着那个饭团不知所措，忽地，从她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呀~”少年惊呼一声，随后从他课桌下掉出一根火腿肠。 李岚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几下，压抑着怒火，朝两人看着，“你俩一起给我出去吃！” “好。”少年淡淡地出声，拿着那根完全没拆封的火腿肠走了出去。身后跟着一个蓝白校服的女孩，拿着未吃完地饭团，跟在他身后显得有些娇小了，看起来模样还有些可怜。 下面有人开始替他俩打抱不平，“李老师，他俩今天值日，才没来得及吃晚饭的。” “对啊，就是，只有四十分钟，食堂人还多，时间根本不够用啊。” “嗯嗯~” 李岚听到几人的话，面色有些尴尬，张了张唇，语气放软了些，还是朝着旁边的两人开口，“吃完就早点进来上课。” 少年扬眉轻笑:“嗯，知道了，谢谢李老师。” 李岚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对着下面几人开口道，“现在把昨天做的周练试题拿出来~我们先讲一讲大家错的最多的第八题——” “我试卷呢？昨天都还在呢？” “我哪知道？” “快翻翻你那，是不是拿我的了？” “我拿你的干嘛，错题那么多了，我有那功夫吗？——哦，好吧，就在我这。” “你看，我就说在你这，还给我狡辩，被我抓个正着了吧。” “嘿嘿嘿~都是误会啦。” “……” 教室里翻书的声音格外明显，教室外，一男一女站在走廊，女孩儿着急地吃着手中手中仅剩半个的饭团，嘴巴一张一合拼命的蠕动着。 程述也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勾起浅浅的笑，从兜里拿出一瓶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她，“喝口水吧。” 陈姝叶正好有些噎，不客气地接过，过了一会儿等食物完全消化后才问他，“你哪里来的牛奶啊？” 程述也:“赵钊给的。” 五分钟后，等她终于匆忙吃完，才着急地开口道，“那我们进去吧。” “不急——”少年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指了指她的嘴巴，从校服裤兜里拿出一袋纸巾，笑着递给她“擦擦吧。” 陈姝叶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没忍住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什么都有？” 他扬眸一笑，“秘密。” “宋斯，说一下16题的解题思路，班上只有你和程述也这道题做对了。” 宋斯听到她的话，站了起来，看到走廊外相视而笑的两人，心中有些酸涩，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着试卷慢慢开口，“首先，这道题考的是一个等差数列的问题，我们只要——” “报告——”门口响起一道温润的少年音。 “进来吧。” 两人顶着众人的目光回到了座位，台下不少有人看着他俩都在偷笑，几乎所有人都在刻意地替他俩瞒着这场盛大的校园恋爱。 宋斯看着一同走进来的两人，他垂下目光，拼命掩饰掉心里的酸涩感。 李岚看着他忽然停下来的语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从门口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道身影，沉默一会儿，接着开口，“继续吧。” “嗯，”他声音有些沙哑了，把目光从那两道身影上移开，像是盯着黑板的某个不知名方向，慢吞吞地继续，“所以这道题的实质就是——求和，用公式代入就行。” “好，坐下吧。”李岚翻开试卷，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公式，“宋斯说的也对，不过——其实这道题还有一种更为简单的解法，我们首先把这题目给出的前半部分看成——” 她在黑板上写出了那道题的两道解法时，冲着台下的人笑了笑，“所以，你们看，一道题并非只有一种解法的，当我们被困于现状时，不妨换个思路，说不定会更有一个好的答案。” 宋斯盯着讲台上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换一种解法，或许会有更好的答案吗？ 晚自习下课后，程述也如常和陈姝叶一起回的家，九点过后，月亮早就从云层中钻了出来。 月光下，两道身影一高一低，并排着向前方走去，少年替她背着书包，女孩儿低头看着两人同频的脚步，没忍住弯了弯唇。 “笑什么？” 陈姝叶摇摇头，“没~”女孩儿很快又低下头去看那两道靠得很近很近的影子。 程述也笑了笑，也没问。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明天早饭吃什么？” “唔~”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明天是不是该我给你带早餐了？”两人从上次一事过后，便约定了两人相互就给对方带早餐的事。 程述也低笑了一下，“好像是。” “那你明天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男朋友可是很好养活的。” 听到他口中说的那几个字，虽然已经听了很多遍，她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有些难以适应，陈姝叶别开他的眼睛，视线却不知道落在哪处去了。 随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睨了他一眼，“你上次说的偶遇怕不是凑巧吧？” 少年闷笑一声，爽快的应下，“对啊，我其实在你家小区门口蹲了半个小时了，偶遇也是我故意制造的。” “那你当时还装得那么像，我差点都被你骗去了。” 少年笑着回答，语气有些骄傲:“那是因为我已经演练过很多遍了。” 陈姝叶看他一眼，眸光有些复杂，又有些心疼，“你傻不傻啊？” “我才不傻，这不是故意说出来让女朋友心疼吗？” 陈姝叶看他一眼，沉默后她忽然开口，“那天等很久了吗？外面一定很冷吧？” “不冷，”他笑着牵上女孩的手，把手握紧，神色淡定道，“不过，我现在是有点冷了，还需要女朋友的手暖暖才行。” 番外 高中if线(六) 程述也按照约定，在她家小区楼下等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看女孩儿从楼道里走出来，他把早餐递给她，自然地接过陈姝叶的书包。 “不是说今天我买早餐吗？” “一样的，”程述也弯唇笑了笑，“难道不应该给我这个刚刚上任的男朋友好好表现的机会吗？” 陈姝叶抿唇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包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像是想到什么，程述也回头看她一眼，“对了，咱们下周要举办运动会啊，据说有三天的假期呢。” 陈姝叶听到这，眼角也有了笑意:“嗯，我知道。唐欣和我说了的，不过~你有想报的项目吗？” 他扬了扬眉，低头失笑:“赵钊是班上的体育委员，你觉得我能逃得掉吗？” 听到他的话，两人都相视一笑。等陈姝叶咽下嘴里的那个包子之后，喝了口牛奶，才抬头问他:“那你报了什么项目？” “3000米长跑。” “3000？”他的话一落下，女孩儿的眼睛立刻瞪地圆圆的，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昂，”程述也扯唇笑了下，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发，笑得意味不明，“那我要是跑了第一名，女朋友是不是该给个奖励？” “什么奖励？” “到时候再说，你就先说答不答应吧。” “好。” 程述也听到她这句话，嘴角勾起得逞的一抹笑，“那好，我就算为了女朋友的奖励也得努力跑第一是不是？” 一到学校，两人才刚刚把书包放下，就看到赵钊拿着报名表在班上求爷爷告奶奶的央着人报名，班上男生多，还大都和他是朋友，也愿意卖他几分面子，男生那一列选项早就满了，可是女生那栏却迟迟空着。 赵钊看到刚坐下的陈姝叶，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一脸激动地握住陈姝叶的手腕，“陈姝叶，陈大美女，哦，不，嫂子，你作为也哥的女朋友，看在我和也哥的关系是不是应该帮我一下呢？” 程述也一把拍开他握住陈姝叶的手，语调有几分笑意，他揣着胳膊老神在在，“我和你什么关系？” 赵钊听到他的话，一脸悲痛欲绝地捂着唇，看着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负心汉，“好好好，程述也，你小子，有了女朋友就不管兄弟的死活了吧。” 程述也淡淡地瞥他一眼，语气平静至极，“对啊。” 赵钊听到程述也不要脸的话语，表情显然被噎了一下，欲骂又止，过了一会才转眼就可怜巴巴地看着陈姝叶，“嫂子~” 陈姝叶听到他的称呼，有些别扭地错开他的目光，匆忙打断他的话，接过他手中的报名表，“还差什么？” “女子1000米。” 程述也看着他冷哼一声，抓住陈姝叶的手出声道，“别填。” 赵钊猛地抬起头，“你——” 陈姝叶安抚地朝他笑了笑，随后就在1000米那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啊，嫂子~”赵钊看到她写上名字，这才高兴地拿着那张报名表跑远了。 等到那二愣子跑远了，少年才看着她，一脸担心地问:“1000米真得行吗？要不我去找那他把你名字改了？” “别，没事的，我初中的时候也经常跑1000米的，反正又不是冲拿第一去的，就当锻炼身体了。” “嗯~也行，那你到时候慢慢跑，我跑完3000米就过来陪着你跑。” “别，千万别—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事的。” 少年轻笑一声，语气有几分不正经，“怎么，看不起你男朋友啊？” “哪有~” 上课铃响起，郭旭拿着物理书进来说了运动会这件事，班上的人反应都很淡定，他奇怪地看这群安静的学生一眼，有些差异:“怎么~你们都没反应，平时不是最爱这些活动了？” 下面有学生笑着解释:“老班，你的消息已经太落后了，我们早就从食堂阿姨那里知道了。” “就是啊，等你告诉我，都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了，其他班老师是不是背着你建了个小群啊，你的消息怎么这么落后~” “哈哈哈哈~” 郭旭笑了笑，“你们这群臭小子。行啊，那你们知不知道运动会是可以允许带手机进学校的？” “真的吗？老头儿，你别骗我啊。” “啊啊啊啊，太激动了啊~” 刚刚还安静地教室瞬间炸开了锅，他看着面前这群兴奋地孩子，失笑地摇摇头。 一周后，最受人期待的运动会如约而至。除了高三年级不参加，加上高一高二，整整有四十个班级，场面热闹无比。 六月初，天空已经洒下灼热的阳光，知了拖着嗓子叫个不停，这是个燥热又绵长的夏天。 操场跑道中间，一群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正俯身弯着腰，双手撑地，目光直视着前方。每个人身上都别着一个数字，陈姝叶只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写着数字“6”的少年，程述也。 “预备，跑——”老师挥舞着手中的彩旗，得了指令的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们，瞬间像箭一般冲了出去，在阳光下，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圆点。 陈姝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那个遥遥领先的少年，已经甩开了第二名的大圈位置，少年已经跑完一圈了，他像是察觉到般，朝观众席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 陈姝叶坐在观众席稍微靠后的位置，头发束成了高高的马尾，穿着校服显得青春又靓丽。小姑娘挥着手中的小彩旗，在周围所有都在摇旗呐喊着“程述也，校草，学霸~”各种各样的名字时，只有她一个人在说“六号加油，”与周围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却掷地有声，像是砸在他的心脏上，热烈滚烫。 程述也抬头，两人隔着汹涌的人群对视了一眼，他扬了扬眉，冲着观众席挥手，笑着那样张扬肆意。 “啊啊啊，程述也刚刚看我了！” “屁嘞，他明明就是在看我，救命，他那个笑，我人都没了。” “真的好帅啊，要不说能是咱一中的校草呢。” “你们说他能拿第一吗？” “肯定呢，你看他已经甩了第二名大半圈了，就他那腿长，比我命还长好吗？长跑可太有优势了。” “……” 陈姝叶听到周围的热烈地讨论声，低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那瓶矿泉水，抿着唇偷笑。唐欣把这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暧昧地撞了撞她的肩，“刚刚程述也是在看你吧~是吧是吧？” 陈姝叶抿唇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唐欣又往身后看了一眼那群彻底疯狂的女生，此刻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程述也，叹为观止。 她朝陈姝叶使了个眼色，“看到没，你家那位，可受女生欢迎了呢。你可得抓紧点啊，趁早宣示主权，别让她们有可乘之机了。” 她低头抿唇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眸光有些疑惑，“宣示主权？” “对啊，要不然她们还得觊觎你男朋友呢。你没看网上那些谈恋爱的人吗？都会往男朋友手腕上挂女生的头绳，一般这种就代表这个男生已经名草有主了。” 陈姝叶听到唐欣的话，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通红一片，她低着头很小声地开口:“没关系，程述也不是这种人。” 她看向操场中央，少年此刻正沐浴在阳光下，大步地向前奔跑着，双臂有力地摆动，挥洒的汗水好像都开始变得晶莹，最后那一刻，他忽然加速，冲着观众席挑眉一笑，然后迎着陈姝叶的视线，举起双臂，冲破了那道红色彩带。 顿时，全场沸腾起来，响起铺天盖地的掌声。 “第一，他是第一！！” “太厉害啦！” “程述也，程述也！！” 观众席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小彩旗，大声疾呼他的名字。 耳边的摇旗呐喊声，程述也好像都不在意，少年随意地擦了擦汗水，把额前的碎发尽数捋到后面，露出饱满精致的额头，瞬间多了几分凌厉的少年感。 从观众席有不少女生跑着来给他递水，他只笑着摇摇头，一个都没接，然后迈着大阔步朝观众席走去，一下一下，好像敲在了陈姝叶鼓点上，周遭都安静了下来，看着程述也的举动。 只见少年穿着白色球鞋，步伐坚定地朝观众席上走过去，一双黑眸漾着笑意，然后停在了一个女生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弯腰从她手中抽走那瓶矿泉水，压着声音笑，“同学，这瓶水是给我的吗？” 周围所有人都看着这场变化，周围响起窃窃私语。 “原来校草有女朋友了啊~” “别说，他们颜值看起来还挺登对呢。” “我靠，就是啊~好般配啊，唉，你们知道吧，据三班的人说他俩名字还很相似呢？真的别太配好吗，直接给我锁死的一个大动作。” 16.7岁的少年，最是青春萌动的年纪，看到这般堪比偶像剧的情节出现在生活中，不少人都开始拿出手机拍照，捂着唇偷笑。 所有人都躁动不已，反而当事人却淡定地不行。少年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淡青色的喉结轻轻地滚动几下，喝过水后，嗓音好像清润了不少，他闷笑一声。 “既然都喝了咱小陈同学的水了，一会儿等你跑1000米的时候，我也该还你一瓶，毕竟——”他拖着懒洋洋的声音笑，“我这个人向来有恩必报~” “啊啊啊啊，我死了~” “好甜~” 周围一群女生听到他的话，小声讨论的着，她们的目光投向陈姝叶，有羡慕，有好奇，但更多的是祝福。 等到陈姝叶上场时，因为有了之前的风波，注意到这场比赛的同学也越来越多，一场普通的女子1000米跑，变得空前盛大。 唐欣看到陈姝叶拿的牌号也是六号，朝她暧昧地笑了笑，比了个“六”的手势“你俩这缘分可以啊，牌号拿的都是六号，我只能说真六啊哈哈哈哈~” 陈姝叶摸着红色服装上的“六”字，嘴角也忍不住弯了下。 女子比赛开始时，距离程述刚刚的比赛也已经过了十多分钟，这会正神采奕奕地叮嘱着面前的小姑娘，“认真做好准备运动，不然一会儿腿该抽筋了，一会儿不要紧张，保持呼吸匀畅，不要张着嘴巴，慢慢跑就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诶诶诶，你至于吗？”赵钊在一旁酸唧唧地拍着程述也的肩膀，“你说这么多，一会儿人小陈同学该紧张了。” 赵钊嬉皮笑脸地看向陈姝叶，“嫂子，你一会儿千万别紧张啊，反正就是凑个人头，就算拿最后一名也没关系。” 唐欣听着赵钊的话，心里默默吐槽这个大直男，摇摇头颇为无语地把他拉走了。 跑到旁边很快就只剩下程述也和她，只见少年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把它摊在手心，笑着看她一眼:“要不要吃一块巧克力，免得一会儿低血糖。” 陈姝叶笑着接过，“好。”撕开了包装袋，巧克力的甜味瞬间蔓延上味蕾，心里好像也开始变得甜滋滋的。 预备声音响起，陈姝叶跑到自己的跑道上。却见身后的少年跟着她的步伐，站在跑道旁边，众人的视线也跟着扫过来，包括做指令的老师都扬起一抹善意的笑。 陈姝叶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他一眼，偷偷朝他挥了挥手。 少年却像没看懂一样，有些散漫地笑，“我说了要陪你跑的。” “不用，真不用了。”陈姝叶看着周围几人的暧昧地眼神，明明都还没有开始跑步，她却觉得心跳剧烈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心脏告诉她，那是心动的声音。 “预备，开始——”她的害羞还没来得及发酵，老师的一声指令立刻就让她条件反射似地跑出去。 观众席传来同班同学的加油声，还有起哄声，耳旁的风呼呼的吹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在阳光下肆意奔跑的少年，这是她热烈又张扬的青春啊。 青春，永不落幕；爱意，也永不停歇。 番外 高中if线(七) 夏风还热烈的吹着，距离最后一圈的时候，陈姝叶忽然加速，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冲破了那道红线。 “第一！” “叶子太厉害了！！” 她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呼吸，身后的少年跟在身后，好像比自己拿了第一还要开心，他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陈姝叶抬起头，心跳还在剧烈跳动着，她对上他的视线，语气带着些若有似无地骄傲，“我拿第一了。” 程述也弯唇轻笑:“咱小陈同学这么厉害呢。” 运动会结束后，就到了最后的颁奖环节，校长拿着话筒对着颁奖稿念地高昂激愤，“第21届运动会就到此结束——下面有请高一三班，男子3000米冠军，程述也，以及高一三班女子1000米冠军，陈姝叶，两位上台领奖。” 校长一说完，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伴随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以及揶揄声，好多若有似无的视线都落到了两人身上。 程述也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他面色自若地走向陈姝叶，歪着脑袋笑了下，“走吧，小陈同学。” 陈姝叶抿唇弯了弯唇角，跟在他身后登上了颁奖台，校长笑着把两个奖状发给他俩，站在一旁，等着拍照。 宋斯站在台下，看着台上如玉般的一对眷侣，目光柔和地落在女孩儿身上，随后又低头鼓掌笑了笑。 颁奖结束，人群陆陆续续地散了，两人从台上下来，还不等陈姝叶反应过来，少年拿着那块沉甸甸的金牌，忽地弯腰把那个奖牌挂在了她脖子上，她抬头看他一眼，少年笑得意气风发，“以后，我的荣耀都归你。” 我，也归你。 心脏好像突然被撞了一下，陈姝叶弯唇弯唇轻笑，把手中自己的那块奖杯也同样交给了他，郑重地放在他手心，仰起一张瓷白的小脸，“我的也交给你。” 他拖着懒洋洋地身子，笑了笑:“对我怎么好啊？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 “就是那个拿第一的奖励啊？”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那~你有什么想要的？” 他弯下腰来，目光落在女孩儿潋滟的红唇上，“那可以~接吻吗？” 女孩儿瞪他一眼，有些恼怒地开口“当然不行。” “拥抱呢？” “……” “也不行啊。” 他笑着叹了口气，“那牵个手总不过分吧？小女朋友？” 沉默一瞬，就在程述也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女孩忽然扬起手，“那，就牵一下，等回家的时候再牵~” 程述也喉间溢出轻笑，得寸进尺地问，“那回家可以抱一下吗？” 女孩儿睫毛轻轻颤了颤，红着脸却没有回答。“那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喽？” 话才说完，那双温暖干燥的手握了上来，很快地握住，却又立刻松开。 放学后，两人牵着手慢慢回家，程述也侧头看她一眼，“马上就有高考假了，你有什么打算？” “没呢。” “那~去锦鲤山吗？听说很灵验的，我们也去看看？” “好。” 6.7日早上，两人就早早地收拾好了，可能因为不是节假日的原因，一路上人并不是很多，锦鲤山不高，两人很快就到达了山顶。 早晨的天空还是雾蒙蒙的，所有的一切都隐于尘烟之中，仿佛置身于仙境，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旁边就是最有名的祈福树，上面已经挂满了写满心愿的红丝带。 程述也买了两条丝带，随后递给她一支笔，轻扬了扬下巴，“有什么愿望吗？据说这个很经验的。” “真的？” 少年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心诚则灵嘛。” 说完，他就低头认真地写上了字。 陈姝叶看着他这副模样，随后在丝带上一笔一划地认真写上，“祝程述也平安顺遂，所愿皆所求。” 她看着自己写的那些字，捂着发烫的脸，小心地收好后，才好奇地看向程述也，“你写得什么？” 少年挡住她的视线，轻笑道:“那我数一二三，咱俩同时打开？” 陈姝叶点了点头。 “一，二，三——” 同时摊开的红丝带上写着一模一样的字迹，他写的是:“祝愿陈姝叶平安顺遂，前程似锦。” 两份几乎完全相同的愿望。 少年看着这两条愿望弯唇笑了笑，黑眸撞进她的眼中，认真地看向她，“女朋友，给抱吗？” 还不等她开口，少年便揽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把她揉进怀里，搭在她腰上的手腕，也越收越紧。 两人抱着，陈姝叶忽地抬头，惊讶地开口道，“你看，太阳升起来了！” 程述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此刻天空已经被染成了一片橘黄色，太阳冲破云层，发出耀眼的金光。 六月的高考一过，马上就到了期末，考完试的那天，因为刚好是陈姝叶的生日，四人商量着一起去吃个饭。 火锅店。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程述也把菜单递到她面前，抽出纸张擦了擦她面前的桌子。 “没有了，就这些吧，我们就四个人，点多了也吃不完。” “那行，一会儿不够再加。”他用开水把碗筷烫了一遍熟稔地递到她面前，赵钊看到他做的这么熟练地动作，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程述也看了过去，赵钊轻咳一声，“我的呢？” 少年掀起眼皮淡淡瞥他一眼，“你没手？” 他扬起下巴看向陈姝叶。 少年薄唇轻启，“你是我女朋友？” 赵钊听到他的话，捂着心脏，一副受伤的模样，“好好好，咱们十几年的感情都比不过吧，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唐欣白了他一眼，“行了，毛肚熟了~” 她才说完，刚刚还一脸悲痛的人此刻毫不客气地把火锅里的毛肚夹起来，吃了一口一脸满足，“嗯，xuan~” 几人看着他的样子都不由得弯唇笑了笑，一边吃一边聊着，这这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才算结束，出了门才发现此刻天空早就黑了下来。 唐欣冲两人暧昧一笑，打了个手势就拉着赵钊走远了。 程述也看了眼手机，才八点一刻，他抬头看她一眼，“有门禁么？” “啊？” 他嗓音溢出一声轻笑:“我的意思是，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走走？” 陈姝叶弯唇笑着点点头。 外面的霓虹灯早就亮了起来，凉风带着嘉陵江独有的湿气，吹散了夏日的躁意，风中还夹杂着绿植的芳香。 路灯下，两个并列的身影越靠越近，手臂不小心的碰上，夏日基本上穿的都是短袖，肌肤相贴的那刻，少年垂在一侧的手忽然握住了身侧女孩儿的手，他侧身看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他不由得又握紧了女孩儿的手一分，低头看着她笑，“今天开心吗？” “开心啊。” “那就祝我们陈姝叶小朋友天天快乐，不止生日。”他停下脚步，侧过身去看她，眸色认真，“女朋友，闭眼。” 陈姝叶按照他的指示，闭上了眼睛，不断发颤的睫毛却出卖了她的紧张，下一秒，一个温热的唇贴上了她的额头，那般小心翼翼又郑重。 陈姝叶惊讶地抬起头，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忽地抬起左手，与她眉间齐平，他就这样迎着她的视线，陈姝叶亲眼看着从他指缝间划出一条银色的手链，小巧精致。 程述也握着她的手，把那条手链摊在她手心，弯唇轻笑，漆黑的眼珠凝望着她，慢吞吞地开口:“这个，才是今天生日礼物，刚刚那个吻算是附加礼物。” 陈姝叶这看清了手中的那个项链，银色的链条上有一串绿色的叶子，四叶草，代表幸运。 而她名字里刚好有个叶子。 她低头看着手心的那串手链，做工精细，中间那串墨绿色的叶子好像绿玛瑙般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射下漂亮的不可思议。 陈姝叶低眸看了一会儿，唇瓣嗫嚅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 少年看着她沉默的动作，有几分迟疑，“怎么，不喜欢吗？” 她轻轻摇摇头，手中那串手链好像千斤重，“这个会不会太贵重了？” 听到她的话，程述也松了口气，扬起唇角，“不贵，咱们小陈同学，用再贵的都值得。再说了，这都是我参加比赛的奖金，都是我自己挣得。”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喉咙堵的越大难受，拼命把要掉落的泪水咽到肚子里，声音有些哽咽，说的也越来越缓慢，“以后，别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了，没必要的，你把钱存起来给自己花，我用不着这些的。” 他没忍住低笑着揉了揉女孩的脑袋，“怎么，这么早就想管我的钱了啊？” 说完，程述也弯下腰平视着她的眼睛，语调懒洋洋地，却又很正经:“我呢，也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再说了，咱们小陈同学就配得上最好的，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未来的老公，自然也要给你最好的。可不能让咱小陈同学跟着我受委屈了。” 陈姝叶再也憋不住了，眼泪落下，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少年的手落在女孩儿的脊背，一手摸着她的头，轻轻地开口，“生日快乐啊，小陈同学。 还有啊，替我给那个15岁在体育场哭得泣不成声的陈姝叶说句抱歉，是我来迟了，以后，每个生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她睫毛轻颤，还沾染着晶莹的泪珠，听到他的话忽然推开他的怀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我们拉勾，骗人是小狗。” 程述也轻轻勾着她的尾指，像是做了某种契约，嗓音带着克制不住的笑意:“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用一种几乎把她揉进骨子里的力道，手一下又一下又摩挲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喟叹一声，“我们快点长大吧~” 女孩儿抬起头，眸光有些疑惑:“为什么？” 少年的眸色黑了几分，视线无端地有股摄人的压迫感，笑得意味深长:“长大了就该做点大人的事了。” 番外 高中if线(八) 升入高二的日子里，时间像按下加速键，每天都是学校，家，和食堂三点一线的重复生活，不断的写题，讲试卷，过得枯燥却又充实。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好像开始意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每个人都在努力，成绩单上的成绩在不断变化，唯独“程述也”的名字留在首位，从未改变。 陈姝叶看着与他还有一指宽的排名表，暗自的较劲，本来她打算留下来上完第三节晚自习才走，却不想，郭旭忽然一脸严肃地走进来，开口道:“最近这段时间大家放学后就赶紧离开吧，不要在附近逗留。” 见他语气说的那样认真，班上几个男生有些疑惑，“老头儿，出什么事了？” “最近这段时间，六中附近那几个混混打群架，其中一个小混混因为与别人斗殴被人捅死了，这件事至今还没有消停，其中那群参与进来的小混混还没被找到，所以你们放学后也早点离开，回家也不要抄小道经过六中，听见没有？” 他一说要，下面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似乎觉得斗殴，霸凌，群架，这样的词汇离他们还是个很遥远的词，听起来就耸人听闻，更何况真实的发生了呢。 郭旭一脸凝重，“最近大家要是顺路的，还是尽量结伴回家，安全一点，也不要坐私家车，听到没有？” “知道了~” 赵钊听到他的嘱托，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老头儿，你知道那个死的小混混是什么人吗？” 郭旭摇摇头，“不清楚具体名字，但好像就是一个高一年级的。”他看底下几人一脸心惊胆战的模样，开口安慰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最近警察都会在附近巡岗的，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就是了。” “嘻嘻~知道了，老头儿~” “那我们现在把书翻到第73页，我们今天讲——” 陈姝叶低下头来翻开书本，莫名有些心神不宁，唐欣看着她拿反的书，好心地提醒道，“叶子，你书拿反了。” “噢~” “你怎么了，有心事？” 她摇摇头，忽略掉心里那抹怪异的想法，扯唇笑得勉强，唐欣安慰着拍拍她的手，“哎呀，不要害怕了，那个小混混都被捅死了，而且警察叔叔也在附近，况且你这不是和程述也一起回家么？不用担心啦~” “嗯，”她朝唐欣笑着点点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物理题上。 晚自习下课铃一响，所有人都拿着包跑出去，本来她还想上晚自习的计划也被迫打断，她收拾好书包，少年照常替她拿过来。 月色中，两人慢吞吞地走着。 程述也歪头看她，莫名觉得她情绪有些低落，“怎么，不开心吗？” “今天郭老师说的那个——” 少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安慰道，“没关系的，这不是有我在吗？那个小混混已经死了，老师不是都说了吗？就是因为害怕一些寻衅滋事的社会人士报复，所以派了警察在周围站岗。” “嗯，我没害怕，我就是有些感慨，生命好像太容易失去了，你说，我们能活到多久？” “七老八十？”少年歪着头看她，笑了笑，“没关系，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爱你一天。” 陈姝叶握着那双温暖干燥得手，捏着他的指骨，侧头看他，“那我们都要活久一点。” 少年弯唇轻笑:“嗯。” 平静地过了一周后，警察宣布已经抓获了那起斗殴事件中的所有参与者，这一消息放出，所有的学生都松了一口气。 陈姝叶也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上晚自习，程述也陪着她，安静地在位置上背着单词，目光却时不时地把注意力放在前面女孩儿的身上。 他看到小姑娘撑着下巴，秀气的小脸皱成一团，有些好笑，用笔轻轻戳了戳她的背，她转过身来，只见少年摊着手她瞬间明白过来，把那张试卷递给她。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少年无地叹口气，轻轻用笔敲了敲她的脑袋，“陈姝叶同志，当你男朋友是摆设么？” 她竖起食指，轻轻地“嘘”了一声，压着声音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么？” “不打扰我怎么一起上a大？”他眯起眼睛看她一眼，“还是，你想耍赖？” “没有~” “那我以后每天都会检查一遍你的数学和物理卷子。” “嗯嗯，知道啦~” 程述也说的检查，也绝不只是嘴上说得而已，每晚放学之后，他都会要求微信视频，每次两人一同写完卷子后会对一下答案，遇到不懂的题程述也也会隔着屏幕耐心地给她解释。 在这样的坚持之下，陈姝叶的成绩也能慢慢挤进年级前20了，期末出成绩的那天，程述也看到她的成绩，好像比自己考了年级第一还要开心，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按照一中以往的成绩，一般年级前10都很上a大基本都是稳的，他刚拿着成绩单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可一转身就就看到小姑娘撑着下巴发呆。 程述也轻轻揉了揉女孩儿头顶，软软地发丝带来密密麻麻的痒意，语气温和:“怎么，成绩提升了还不开心？” 陈姝叶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可是越往后，成绩提升也就越难了，你说~”她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开口，“万一，我没有上a大怎么办？” “没有万一，”少年说得那般笃定，自信极了，“我会站在你的前程里，永远会陪着你的，我们共同努力。” 陈姝叶弯唇笑了笑，听到他的话，伸手握成拳轻轻碰了碰他的拳头，“嗯，共同努力。”她低头摊开一张数学卷子，一边干劲十足地写着。 时间就像指缝中的流沙，一晃高二就结束了，不过，这次的暑假却再也不能痛快的玩了，因为按照一中的惯例还要实行补课制。 整个学校，就只剩下了这群准高三的学子还在苦苦挣扎，人流量减少后，连学校外面的小商贩都搬走了不少。所以，现在走读生也基本选择留在食堂吃了。 下课后，少年看着前面认真写作业的女孩儿，食指轻轻扣了扣，发出清脆的声音，陈姝叶抬起头，对上少年含笑的眼睛。 “今天中午不吃食堂了。” “啊？” 他看着她轻笑，拖着懒洋洋的调调，“今天，咱妈~给我们俩送饭来吃。” “啊，那你~我，我和唐欣出去吃吧，我，你就和——” “慌什么？咱不是领证了么，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他抬手轻轻扯了扯她脸颊上的软肉，低头闷笑一声:“再说了，这不是漂亮着么？” “程述也！” “在呢。” 小姑娘脸颊上染上绯色，“你能不能，别说那些话了呀~” 程述也看着她害羞的模样，也不逗她，神色认真几分，“行了，说真的一起吧，我让我妈带了你的那份，我们两人吃绰绰有余，一起？” “可是，我~” 程述也失笑着摇摇头，打断她的话:“我妈确实知道你，也会给你送饭，不过呢，她不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只知道你给我补课，她看到我英语成绩确实提升了很多，想着感谢你，就也给你带了饭，陈大小姐，赏脸一起吃个饭？” 他伸手rua了rua她毛茸茸的脑袋，胸腔震动，发出颤音，“所以，一会儿装好一点，知道了吗？小——陈——老——师——” 陈姝叶哦了一声，她捂着有些发烫的脸颊，轻轻扇了扇风，温度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低头继续写着手中的试卷。 下课铃一响，不少人开始向食堂飞奔而去，食堂人流量增多，暑假窗口又减少，导致住校生的就餐都成了很大的问题，铃声一响，赵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教室，差点创翻旁边的同学。 杜磊抓着赵钊的胳膊，没好气地开口:“你小子是三天没吃饭吗？跑那么快，创死我得了。” 赵钊不甚在意地说了句抱歉，随后又补充道:“今早倒垃圾的时候，看到食堂阿姨在腌制鸡腿~” “卧槽，快点快点，一班那个老师又提前把他们放了，我们得跑快点~” 唐欣跟在身后跑得气喘吁吁，冲赵钊喊一句，“赵钊，给我打个鸡腿~” 少年挥了挥手，朝着食堂拔足狂奔，头也没回:“等着吧，儿子！” “……” 穿着校服的飞奔着向食堂跑去，像刮起一阵风，顿时教室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程述也看他们一眼，才开口道:“走吧。”说罢就要去牵陈姝叶的手。 她微微侧身，从他身边挣扎开来，一张小脸板的有些严肃，声音却软声软气:“注意分寸，程同学。” 少年看着两人之间能站得下两三个人的距离，顶了顶腮，无声地扯下唇角，“行，听咱小陈老师的。” 走廊上，穿着同样校服的男孩女孩，身量一高一低，一前一后，一双黑色球鞋后面跟着一双小白鞋，阳光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又长又窄，女孩儿束着高马尾，在余光中踩着少年的步伐慢吞吞地朝前走去。 陈姝叶抬头，阳光透过树梢，在走廊投下一条光柱，仿佛都能看到阳光下空气中浮动的颗粒，她莫名想起高一刚入学不久学到了丁达尔效应。 她停下脚步，正出神时，少年回过头看她，摸着肚子弯唇微笑，像是带着几分撒娇:“小陈老师，快点，好饿啊~” 丁达尔效应出现时，光就有了形状；当你出现，心动就有了定义，爱，在这一刻好像也变得具体化了。 她抬脚跟上少年的步伐，抓着他的手腕疾步向前，程述也低头看着抓着他的那只白皙的手腕，“怎么，不是说要和我保持距离？” “等走近了再分开。” “行啊，那快点~”说完，他便抓着女孩儿的手腕向前跑去，阳光下，两人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可青春啊，却会在心里烙下一个永远无法消散的痕迹。 两人到达安保室之前就分开了，陈姝叶看到那里正站着一个女人，眉眼温柔，只穿着简洁的衬衫，黑裤，气质却格外好。 陈姝叶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心里默默想着，原来程述也生得那般好看是因为继承了他妈妈啊，她腼腆地朝女人弯了弯腰，略带局促地开口，“阿姨好，给你添麻烦了~” 女人低头看着面前恬静的小姑娘，笑了笑，“哪有的事，我听说了，你就是经常给小也补英语的那个小同学吧，~我看到他现在成绩提升，我也很高兴呢，阿姨真的谢谢你呢。” 陈姝叶着急地摆了摆手，“没有没有~阿——程同学也帮了我很多。” 女人一边打开食盒，一边笑着开口:“那你们快尝尝阿姨的手艺，要是喜欢我还给你们送，我也知道食堂吃得很差的。” 随后，她像突然想起什么，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咦~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没叫赵钊那孩子一起？”说完，她有些责备地看他一眼，“你这孩子，也不提醒我。” 程述也拿着筷子一顿，面不改色地说道，“他说他想吃食堂。” 程母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拿着面前的食盒朝陈姝叶推进，“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对上女人满怀期待的模样，陈姝叶吃了一大口，很快就惊讶地开口，笑着看她，表情格外认真:“很好吃！” 女人看到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笑意更浓了，“下次还给你带，不像那小子——”她瞥了一眼安静吃饭的少年，有些不满，“每次回家吃饭，都像个闷葫芦一样吃，一点情绪价值也没有~” 少年抬起头，有些无奈地笑，“妈，我小时候你可给我说食不言寝不语的。” 见他还反驳，妇人瞪他一眼，“不管，反正我现在是觉得啊，还是养个女儿好点。” 程述也弯唇轻笑，“女儿可没有，以后给你找个情绪价值拉满的儿媳妇倒是可以。”说完，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安静吃饭的陈姝叶。 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陈姝叶夹菜的手忽然一抖，她慌张地拿起纸巾擦了擦，耳垂渐渐蔓延上红意。 程述也看着她好像受惊的兔子，嘴角的笑意更深。 番外 高中if线(九) 吃完饭后，收拾好一切，陈姝叶朝女人道谢后，两人才慢慢朝教室走去。 一回到教室，就看到赵钊坐在座位上猛灌一口水，程述也奇怪地看他一眼，“这么口渴？” 说到这，赵钊表情瞬间不好了，摆了摆手，“别提了，今天食堂阿姨弄的鸡腿不知道放了多少酱油咸得嘞~吃得那顿还不够我跑去食堂消化的多。” 随后，他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少年，“你吃完了？中午吃的什么？” 听到他的询问，程述也没什么表情地报菜名，“芹菜炒牛肉，糖醋排骨，玉米排骨汤，土豆炖鸡，还有一个番茄炒鸡蛋。” “啧，吃那么好，”他越听到他说的，口腔中不自觉地分泌出唾液出来，也自然没好气地踢了踢他的桌角，“行了，别说了，气死我了。” 程述也像是被气笑了，无语地瞥他一眼，“你问我的，又不是我主动说的，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可真行。” 赵钊捂着耳朵不想听他数落，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微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不是，阿姨给你送饭不应该没我的份啊，你没给她说？” 少年镇定自若地回答:“我说了，她忘记了。” 前排听到她回答陈姝叶，写字的手一顿，在试卷上划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真说了？我怎么不信呢？”他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少年双手一摊，开口道:“真说了。” “好吧，那勉强信你的，不过要是下次阿姨再给你带饭，你记得提醒她，把我那份也做上。” 少年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低头开始背起单词来。 不一会儿，唐欣也回来了，手上拎着一大桶矿泉水瓶回来，看到赵钊悠然地坐在椅子上跷二郎腿，气不打一处来，“赵钊，你是故意的吧，今天的鸡腿怎么那么咸？” 赵钊摊了摊手，一脸无语:“鸡腿又不是我做的，怪我喽，还不是你嘴巴馋，非要我给你带，这下好了吧~” 被赵钊反驳，唐欣语气一顿，随后才开口反驳道，“那，那，那我还不是看你那么兴奋，我以为多好吃呢。” “行了，多喝点水就是了，反正我晚上宁愿吃泡面也不吃食堂了。”他说罢，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嘀嘀咕咕道，“我现在就去，免得一会儿放学后人多起来。” “我也要，藤椒味的！” “自己去买！” “小气鬼，喝凉水。” 陈姝叶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才没忍住回头看程述也一眼，“你刚刚为什么骗赵钊啊。” “他那个嘴巴，藏得住什么？”程述也轻笑一声，摇摇头，“再说了，我也不想他打扰我们，他话太多了，我都插不上嘴。”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抿唇笑了笑，随后抬起头，有些疑惑:“阿姨不是说你在家吃饭都不说话吗？不过——我怎么感觉你话还是挺多的？” 他失笑着，后背靠在板凳上，泄了力气，语气调侃，“那这不是也得分人嘛，免得让女朋友觉得理科男没情趣，降低恋爱体验感，和我分手怎么办？” 陈姝叶听到他不正经地话瞪他一眼，回头继续写刚刚没写完的作业。 午饭过后，陆陆续续有同学回到教室，趁着空闲时间，又打开了多媒体刷起视频来，讲台边围了一圈的男生，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视频中的哪个女生最漂亮。 程述也头也没抬地继续手中的试卷，他在班上人缘向来很好，班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两人恋爱的事，只是刻意替他们瞒着而已，眼见没老师，这会儿也无所顾忌地开起玩笑来，“唉，咱程大校草怎么头也不敢抬，妻管严啊？” 少年笑着弯唇，看着前面女孩儿圆圆的后脑勺，瞥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这叫守男德。”说完，他就拿着陈姝叶的粉色水杯走到外面接水去了。 几人看到他的动作，揶揄声愈发大了。 程述也接完水回来，刚好铃声响起，外面巡逻的老师经过，看到几人围在多媒体旁边，斥责一声，“你们几个干什么的，没听到打铃了吗？快点回你们的位置，保持安静！” 几人瞬间手忙脚乱的关掉电源，匆忙往座位上走去，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头顶呼呼地风扇声，以及空调运转的声音。陈姝叶写了一会儿试卷，眼见还有半个小时，也抵挡不住睡意，趴在桌上安静地睡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传来匀畅的呼吸声，小姑娘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轻轻咂了咂嘴巴。少年唇角微勾，看到陈姝叶额头不停冒出细密的汗珠，鬓边的碎发因为汗水湿哒哒地粘在额前。 程述也把空调出口朝她的方向转了一下，又拿着卷好的一沓草稿纸，轻轻往前扇风，凉风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女孩儿翻了个身，用手枕着脸蛋，睡得格外香甜。 窗外的阳光炙热，窗台边种的吊兰长势很好，正发出蓬勃向上的生命力，一丛丛叶子在阳光下看起来绿油油的，漂亮极了。 微风拂过，云朗气清，那年的天空好像格外湛蓝。少年穿着校服，一手不遗余力地给女孩儿扇着风，一手翻着桌面上的英语单词，无声的背诵，彼时春光正好，而他们也正年少。 上课铃声响起，陆陆续续有同学醒来，每次午休过后，都会有教学检查，要求全班站起来唱歌。陈姝叶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耳边传来阵阵歌声。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猝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 陈姝叶抬头，揉了揉有些酸麻的手臂，一睁开眼睛，就撞进了少年一双含情的眼中，那一刻，刚好与歌词对应。 少年弯唇轻笑，“睡得好吗？” 她眸色还有些不清醒，轻轻抿了抿唇:“挺好的。” 黄思艺刚好拿着水杯走进来，听到两人的话，笑着看向陈姝叶，“睡得能不好吗？这么热的天，程述也在你后面给你扇了一中午的风呢。” 陈姝叶呐呐地噢了一声，回头看着身后的少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以后不用给我扇风的，我头顶就是风扇，也不热，你不用管我的，你给自己扇风就行。” 程述也听到她的话，很轻的笑了一下，“反正也睡不着嘛，这教室的桌子太硬了，还有——”他轻轻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还说不热呢，看你头顶我都以为冒烟了。” 女孩儿轻拍着他的手，弯唇笑:“哪有这么夸——检查的来了，快站好——”她说完就扭头过去，一副小学生姿势，认真地跟着放映的音乐唱起歌来。 身后的少年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模样，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 之后的几天，程述也给她买了一个粉色的风扇，还有软垫，装备齐全，午睡也变得越来越舒服。 补课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迎来了高二的暑假，而那个盛夏，两人也每天都会在图书馆碰面。 今天程述也来得格外早，率先给陈姝叶占了位置之后，便站在最外栏的书架旁，捧着一本书随意地翻阅着，忽然，有人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 女孩儿一手拿着杯奶茶，一手晃了晃手机，她笑的很甜，声音刻意有几分娇俏:“帅哥，方便加个微信吗？” 程述也从书上抬起视线，对上面前的女孩儿，温和地摇摇头:“抱歉，不太方便。” 女孩儿嘴角的笑意僵滞，一手不自在地攥紧了手机，仍有些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啊，有女朋友了吗？如果没有，可以让我先排排队吗？” 程述也还想再说什么，余光中出现一道女孩的身影，他抬起头来，目光凝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眼里划过一丝暖意，缓缓开口:“我女朋友，她来了。” 外面还是艳阳天，温度灼热，他看到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撑着伞慢慢向他走来，那是一张不施粉黛也足够漂亮的脸。 站在他面前拿着手机的女孩儿听到他的话，再看一眼外面的陈姝叶，脸色臊得通红，“不好意思啊，打扰了，”她轻笑了一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你和你女朋友很配哦~”说完就拉着朋友走远了。 程述也弯唇笑了下，“谢谢。” 陈姝叶走近后，默默收好了伞，才开口道，“走吧。” 少年环手抱着胸，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怎么，女朋友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陈姝叶顿下脚步，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刚刚的女孩儿早就迈着步伐，拖着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闺蜜跑走了，不过即使两人走远了，也还能听到她们交谈的声音。 “怎么样，怎么样，要到微信了吗？” 她摇摇头，“唉，别提了，有女朋友了，果然，帅哥早就不流通于市场了。” “啊，好可惜~” “也不算啦哈哈哈，我看到他女朋友也很漂亮，郎才女貌，看起来挺般配的~” 陈姝叶听到她俩的话，有些耳热，“这不是没给么，我问什么呀~” 少年倚墙站着，叹了口气，看着她幽幽说到，“我女朋友还真是心大呢。” 陈姝叶双手揽着他的胳膊，讨好地笑了笑，开口道:“我这不是相信你么？” 程述也看她一眼，只无奈地笑，两人一同走进自习室。 那一整个暑假，两人基本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偶尔的休闲时光就是一起吃饭，然后在散步回家，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 不知不觉中，一个暑假就这样结束，他们也正式步入了高三。 每天重复的做题，练题，日子枯燥又乏味，班上那些从前调皮的男生也都不再往操场跑去，而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刷题，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在变化，气氛开始变得严肃又凝重。 陈姝叶也越发的努力，有时吃饭也在背单词，她自身足够努力，再加上高二一整个暑假的学习，努力很快就有了回报，在高三的模考中，取得了年级第八的成绩，只要继续保持住这样的成绩，上a大也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她慢慢地开始变得耀眼优秀，也开始逐渐显露出才华，年级榜上的排名逐渐逼近程述也，两个人的名字越靠越近，直到最后，甚至稳稳地定格在了程述也名字下面。 高三那一年，她和程述也一起成为了优秀学生代表，站在了国旗下讲话。 讲台下，站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各自拿着话筒。 程述也冲台下扬眉一笑:“大家好，我是2020级高三三班的程述也。” 陈姝叶抿唇微笑，同样介绍道:“大家好，我是2020级高三三班的陈姝叶。” 赵钊在下面鼓起掌来，碰了碰一旁的唐欣，小声地嘀咕一句，“你看他俩像不像婚礼上的敬酒的新人。” 唐欣看着台上并排站立的，面容姣好的人，笑着点点头，语气有些羡慕，“真的好般配啊~” 女孩儿安静地站在那，嗓音透过话筒传来，声音清甜，每一句却都那样掷地有声。 “我知道，或许你们从前对我的名字并不熟悉。但我想，以后你们会记得我名字的。 过去一年，我从年级200开外跻身到年级前10，每一次前进，都来之不易。但我今天站在这里，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想告诉大家，每一次的努力都清晰可见，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改变很多。” 她说完之后，旁边的少年向前一步，他手中并没有拿什么演讲稿，好像永远那么洒脱肆意，他侧身看身旁的女孩儿，笑得意气风发:“就如同我身旁的陈同学所说，几个月的时间也会改变很多，每一次的努力都会在试卷上看到答案，我们付出的汗水都会在成绩单上得到回答，我还是那句话，送给你们也同样送给自己，志存高远。 还有，祝我们得偿所愿，前途坦荡，愿我们永远积极，永远向上，最后，扬帆起航啊，各位少年郎！” 他的声音仿佛穿过话筒，直击每个人的心脏，话音落下后，下面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少年身旁并肩站着同他一样优秀的女孩儿，所有人都在台下鼓掌，只有他回头冲旁边的姑娘笑。 两人并肩站立，相视一笑，连阳光都好像格外偏爱他们，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光，这一幕永远留在了一中的贴吧上，也永远留在了那个盛夏。 他们在夏天里相遇，可夏天从未落幕。 番外 高中if线(十) 黑板上的数字不断的变化，距离高考的日子也在不断逼近，而这一年，高考延期举行，是自2003年非典之后的首次高考延期，这样特殊的日子，也注定会在他们青春里留下绚烂的一笔。 郭旭夹着一本物理书走进来，看着下面这群躁动不安的孩子，“行了，今天是最后一个晚自习了，大家收拾东西的同时，也听我说几句。 马上呢，你们都要结束这样痛苦的生活了，或许你们之间一些人，高考结束后就再也不会见到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就多多看看你们的同学，也感受着这份情谊，或许上了大学之后，你们也会怀念现在的生活的。” 下面一群人听到他的话，都笑着反驳，“进了大学谁还会怀念高中啊，这三年简直就是我的噩梦啊，每天写不完的卷子，睡不够的觉，难吃的食堂，再也不想经历了~” “就是啊，高考结束我要睡他个昏天黑地，大吃一顿，然后通宵玩一整晚的游戏~” “高考后我要到处旅游！” “到了大学我要，立刻，马上，谈恋爱！” “……” 郭旭听着下面几人的话语，笑着摇摇头，也没说什么，“那高考就好好加油，老师就提前祝你们旗开得胜了。”他低头看着手表，沉默过后，笑着大手一挥，“咱们今天也提前放一会儿，管教导主任怎么说，你们都抓紧时间回家吧。” “耶~老班万岁~” 几个男生背着包瞬间冲了出去。 郭旭看着这群肆意张扬的孩子们，笑着开口:“跑慢点~少年们，前面的路可不好走了~” 他话还没说完，教室里人已经走了大半部分，等陈姝叶收拾好以后，少年替她抱了一大摞的书，两人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走回去。 因为其他班的同学都还没放，此刻这条街道只有他们两人，少年正抬头看月亮，而她看着他的侧脸，嘴角轻轻地勾了勾。 他低下头闷笑一声:“这么开心？” “这不是高中生活就要结束了嘛？难道你不开心？” “开心啊~不过，最开心的还是咱小陈同学即将18岁了，”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对了，有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没？” “那我要~”少女站于明亮的月光之下，一双黑眸干净明媚，她看着他笑眼弯弯，指着他的心脏，坚定地开口:“那我要——我们一直在一起。” 少年握住她的手指，抵了抵腮帮子:“行，这个愿望实现了，还有其他的吗？” 女孩轻轻摇摇头。 程述也摸着她柔软的发梢，温声开口，“陈姝叶，我给你一个承诺吧，不管是18岁，还是八十岁，我都陪在你身边。”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月光下，两道身影靠得很近，十指紧扣，影子越拉越长，走进巷子深处，直至消失不见。 高考如约而至，那一天，考场500米距离之内的所有车辆禁止鸣笛，学校门口正在发放免费的矿泉水，警察在周围站了一圈，南城所有的出租车对于考生也全部免费，这一天，好像全世界都在为他们让步。 陈姝叶来得还算早，可门口早就围了一圈候考的大人，她拉开书包检查了一下笔袋，证件，刚好身后一群人推推搡搡，她的身份证也掉了下来。 “麻烦让一下，麻烦让一下，我身份证。”可周围人实在太多了，她蹲下身来，看着那张身份证被人群踢地越来越远，焦急地提高了音量，“麻烦让一下，我身份证掉了！” 一旁站岗的交警看到这边的情况，疏散开来人群，声音浑厚嘹亮，“大家让一让，别踩着人小姑娘的手了！”人群瞬间散开，他低下头捡起那个身份证，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温和，下面写着三个大字，陈姝叶。 邢易看到名字时，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些奇怪，他拿着身份证朝面前的小姑娘走去，笑着开口道:“小姑娘，这是你的身份证？记得拿好喽。” 陈姝叶接过那个身份证，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顿时放松下来，有些感激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嗓音甜软:“谢谢警察叔叔！” “不客气，不过下次小心一点喽，还有东西都带齐了吧，快点进考场了~” “嗯，”她朝他弯了弯腰，笑着跑远了。 邢易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心里莫名轻松下来，他抬头继续手中的工作，望着不远处的车辆开始指挥:“唉，这里不能鸣笛啊，也不能停车，看到没，今天高考，把车挪远一点~” “前面那一堆家长不要拥挤啊，把道路让出来，别让考生进不去啊，还有那边卖东西的摊贩，也把你们的东西推远点啊~” 烈日炎炎之下，男人穿着警服，认真地指挥着，不远处跑来一个年轻小伙子，他擦了擦额头前的汗珠，一边把水递给他，一边吐槽:“师傅，天气这么热也不歇歇？”他有些好笑地扯了下唇角，“你说你一个刑警，怎么还干起交警的工作来了。” 男人喝了一口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还不是队里没事，而这里刚好差人就来了，反正警察嘛，到哪里不是工作，只要做好我们分内的事不就行了。” 他拍了拍面前小伙子的肩膀，“小周，你去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什么打架斗殴，最好沿着学校附近都巡逻一圈，切实保护好考生的安全。” “嗯，知道了，师傅。” 陈姝叶进学校的时候，班上几人都安静地坐在临时自习室温书，郭旭穿着红色t恤，走进来就开始耳提面命地嘱托，“第一科是语文，大家调整好心态，认真审题，不要紧张，先做会做的，注意把控时间，听到了没~” 几人笑嘻嘻地开口道，“知道了~” 郭旭看一眼时间，“嗯，那你们快去考场吧~” 陆陆续续地有人拿着证件出去了，陈姝叶离开的时候，后面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对上少年的视线，有些疑惑地开口:“你不是在对面那栋考场吗？” “嗯，不差这一会儿，”程述也忽然俯下身来，揽住她的肩膀，扑面而来的洗衣液味道闯入她的鼻尖，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她的肩膀，缓缓开口道，“高考加油啊，小陈同学。” 陈姝叶笑着同样抱住他的腰，轻声开口:“你也是。” 过了几分钟，程述也才舍得松开手腕，陈姝叶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朝他挥了挥手，“那我去考场啦，考完见。” “嗯嗯。” 少年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才朝自己的考场跑去。 ——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最后一科是英语，也是陈姝叶最擅长的科目，当时针转到四点三十分的时候，她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英语单词。 她停下了笔，对着试卷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望着窗外发呆。她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黄桷兰开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叶子在阳光下格外灿烂。 “考试结束——”伴随着响起的铃声，高考正式落下帷幕，而她的高中生活也正式画上了一个句号。 铃声刚响，不少人开始冲出教室，整栋教学楼发出巨大的动静，全部学生都不约而同地朝大门口跑去，陈姝叶被拥挤的人群推搡着向前，她抬头的那一刻，刚好看到对面方向的少年冲她弯唇微笑，周围人潮翻涌，可她眼中却好像只看得见他了。 他逆着人流，迈着坚定地步伐朝她走来，一手拿着笔袋，一手抓着她的胳膊向大门跑去，陈姝叶望着紧紧抓着她手腕的少年，他也刚好回头望着她。 少年眉眼生风，阳光打在他脸上，琥珀色的眸中映出了她的模样，陈姝叶冲他盈盈一笑，燥热的风穿过胸膛，她听到自己心跳失重的声音。 两人冲出学校的时候，外面早就等候了一群记者，18.9岁的少年，正是青春最好的模样，跑出考场那一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那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在这群学生之中，其中有两个学生最为显眼。 不仅是因为他们面容姣好，而且还是在这群人之中唯一光明正大牵着手跑出来，一看就是热恋之中的小情侣。 门口站着的女记者看着这一幕露出姨母笑，她拍着旁边年轻男子，着急地催促:“林潇，快拍，快拍，这对情侣，今年高考的爆点有了，快点的~” “杨姐，真让我拍啊，我技术可能不太好~” “没事，快点拍，一会儿错过了，而且这对情侣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拍都丑不到哪里去的。” 林潇无奈地笑了笑，微微蹲下了身找准角度拍好了照片，镜头中的情侣，在这一瞬间相视一笑，2020.7.7日17:02，这一刻，他们记下了青春的模样。 一旁的女人看他一眼:“怎么样，我看看？” 林潇把相机递给她，杨清仔细检查了一下照片，放大仔细看了看，满意得不行，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拍的很好啊，谦虚什么，好像把人拍活了似的，果然，他们都说镜头是有温度的。” 她看着镜头欣赏了一会儿，她收起相机拍着林潇的肩膀，“小林啊，你看人刚高考毕业的小孩儿都找到对象了，你大学快毕业了都还没找一个呢？” 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嘛，以后再说，我不着急。” “行，你不着急是吧，反正你条件这么好，以后有大把的姑娘喜欢你的。” 林潇抿着唇，无声地笑笑。 “行了，我们回报社吧~” “噢，好的。”林潇收好设备，不知为何，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对小情侣，他看见拥挤的人群之中，男生一直紧紧的牵着女孩儿的手，朝一旁的饭馆走去。 他唇角微微勾起，转身上了车离开了。 “师傅，咱这是可以下班了吧，嘿嘿~”一旁20岁出头左右小伙子，在阳光下脸色晒得黑红，朝男人笑得憨厚。 邢易无奈地笑，朝他摆了摆手，“行了，走吧。”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昨天碰到的小姑娘已经牵着她的小男朋友朝饭馆走进去了，他唇角弯起，心情莫名也有些轻松，连带对着身旁的小徒弟也好了不少，“回队，还有——我来开车吧。” “师傅？” “怎么，不相信我技术？” 他着急地摆摆手，“哪有，师傅，您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啊？” “嗯？”他握着方向盘，笑了笑，“还行。” 高考结束当晚，各大视频上迅速上传一则视频，男孩儿紧紧地牵着女生的手跑出考场，笑得那般意气风发。 这般青春洋溢的模样，不知道唤醒了多少人青春的记忆，随着视频越来越火，也扒出了两人的信息，发现两人均是来自南城一中重点中学的学霸，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还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两人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演讲。 穿着同样校服的少男少女站在国旗下，模样精致，各自握着话筒，在阳光下互相对望，耀眼得好像在发光。 这是最好的他们，也是最好的时代。 番外 高中if线(十一) 7.7日那天晚上，是全班同学自发组织的班会活动，每个同学都来了，坐在教室热闹地聊天，直到看着两人光明正大地牵着手出现在教室，揶揄的起哄声瞬间冲破天际。 讲台上的郭旭，盯着两人紧握的手，轻轻笑了下，催促着两人:“快点回你们位置坐上吧。” 章帆看着两人牵着的手，举起手说的义正言辞，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报告，老师，他们早恋。” 郭旭没忍住瞥他一眼，一边喝着花茶摆了摆手，“现在才跟我说，早干嘛去啦？站在现在毕业，我可管不了了喽~” 下面瞬间笑成一团，郭旭听着几人的调侃，面色有些不自在，瞪他一眼，“你小子当初要是敢早恋，我第一个告你家长啊，人家成绩稳占年级前三，你做得到吗？” 郭旭听着几人地调侃，无奈地笑，“行了，你们快别打岔了，还办不办活动了？” “办办办，大办特办！” 陈姝叶也是这时才发现，原来教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满了气球，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饮料，甚至还有已经切成块的西瓜，课桌被分到了教室两侧，周围空了出来大片空间。 赵钊一脸兴奋地指挥:“来来来，我们先开始做个游戏，看到这堆西瓜了吗，我们今晚就来玩转圈吃西瓜的游戏，每人捏着鼻子先转十圈，谁最快吃完郭老师有奖励！” 郭旭坐在讲台上，听到他的话，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赵钊，我说有要给你们奖励了吗？” “哎呦~”他摩挲着食指，笑得不怀好意，“反正大家都带了手机，老头你稍微意思意思就行啦。” 郭旭瞪他一眼，嘴角却挂着笑意。 他继续开口:“先说好，男生一组，女生一组哈，免得你们觉得不公平，然后一组八个人，谁要参加，举手？” 他一说完，几个男生迅速地举起手来，摩拳擦掌地抱着拿第一的信心，陈姝叶握着程述也的手，回头看他一眼，眼中带笑，“你不去？” 他轻轻摇摇头，拿着一杯饮品递到她嘴边，神态自若，“有辱斯文，毕竟呢，你男朋友也好歹算一个校草，要是一会儿晕头转向的，就真成笑草了。” 陈姝叶喝着他递过来的饮品，嗓音带着止不住地笑意，睁着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看他，“哦，原来程大校草还有偶像包袱啊~” 少年低头闷笑一声，把玩着她白皙小巧的手指，“是呢，不过，女朋友真想和我去参加，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我赢了，女朋友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陈姝叶并不是多想让他参加，不过这会儿对上他的目光倒是有些好奇了，有些疑惑地看他，“什么？” 少年俯身凑近她耳边缓缓地说出几个字，低沉性感的嗓音从他喉中低吟出声，话音刚落，她浑身上下瞬间浮现一股热意，脸颊都烫得不像话。 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好像滚烫了。 少年黑眸压下来，声音磁性又沙哑，他问，“女朋友，赌吗？” 听到他的话，陈姝叶只觉得手脚都好像格外不自在了，偏偏这一轮刚好结束，拿了冠军的赵钊举着快只剩皮的西瓜笑地得意忘形，“程述也，你来不来，咱俩比比~” 几个男生起哄，“走走走，没上场的男生都一起，好好打打那小子的脸，看他那欠收拾的模样~” 少年听到一众的起哄声，充耳不闻，只淡定地看向身旁的少女，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把目光看向她，班上一群女孩儿，尤其以唐欣为首，拉着她的胳膊央求道:“叶子，你就让你家程述也参加吧，他那么厉害，转圈应该也行吧，我就看不得赵钊那小子臭屁的模样。” “就是，游戏嘛，就是要竞争才好玩~” “……” 陈姝叶顶着众人的目光，只得赶鸭子上架似地点点头。 少年起身站在中间，朝对面的女孩无声做了个口型，陈姝叶听到他说:“赌注。” 脑中又想起少年说的话，脸上又开始传来热意。 程述也姿势随意的拿着半边西瓜，直到“预备，开始”的声音响起，几个少年像陀螺似的转起来，每个人速度都不相上下，可是一转完，全部都东倒西歪下来，赵钊还勉强站得住，其余几个都已经趴在地上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女生看着他们奇形怪状的姿势，笑得直不起腰来。 唯独程述也没有丝毫反应似的，安安静静地转完圈后就迅速吃完了那块西瓜，他举起那块干净的西瓜皮，的意地看向对面地女孩儿，眸光带笑，唇角弯弯，简直幼稚的不行。 几人看着他做完一整个动作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行云流水般顺畅，一脸的叹为观止，“我靠，牛逼啊，他还有这技能呢？” “不是，他凭啥不晕啊~” “我承认，刚刚他是有点帅得过分了。” 她们还在说着什么，陈姝叶却听不进去了，她想起少年的话，“要是我赢了，女朋友，等你满18岁那天，给亲吗？我说的是——伸舌头的那种。” 程述也拿着手中那块干净的西瓜皮扔进垃圾桶，抽着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少年敛下眉来，眼里漾着笑意，“女朋友，赢了。” 明明在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他却说得格外暧昧。 “嗯嗯，知道了~”陈姝叶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呐呐地回答道。 后来又接连玩了几个游戏，抢凳子，踩气球，你画我猜，只记得那个晚上大家都好高兴，气氛到了最后，放了一首《明天过后》，大家搂在一起大声合唱，每个人都哭的稀里哗啦。 郭旭也忍不住湿了眼角，轻轻擦了擦眼泪，“来来来，趁着都在，一起拍个照吧，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好，来拍照吧。” “女生站前面，男生自己找好位置，不要挡住身后的人就是了。” 等所有人都站好后，赵钊数着秒数，匆忙地跑到人群中，“一二三，茄子~” 镜头下，所有都看着镜头笑，摆着各种各样搞怪的姿势，照片的最右角，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竖起剪刀手，瓷白的小脸漾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笑得恬静，旁边站着一个俊朗清瘦的少年，在所有都看镜头的时候，只有他偏过头去看向旁边的姑娘，眼里好像化成了一池春水，温柔地不像话。 照片拍好后，郭旭笑着回头看向这群曾经让他头痛不已的孩子，眼眶微红，一字一句地开口，“南城一中，2020届高三三班，恭喜所有人顺利毕业了。” 他一说完，班上的人都红了眼眶，尤其是几个女生，眼泪大把大把的流下，明明从前那么梦寐以求的场面啊，结束后每个人却都觉得空落落的。 夜色浓了下来，陆陆续续有人背着包离开，陈姝叶最后再回头望了一下曾经那个住了三年的教室，那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教室，明天过后，她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了。 想到这里，一时心里万分感慨，只觉得有些怅然，她迈着步伐转身离开，一抬头，少年站在她前面，停下脚步朝她伸手，弯唇笑，“走吧。” 她朝前走了几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嗯。”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之下，有两道身影互相依偎着越靠越近。 一段青春的结束，意味着一段青春又开始，而站在她旁边的人，依旧还是那个少年，过去，现在，未来，从不会改变。 番外 高中if线(十二) 高考毕业之后，四人约着又去了经常去的商场玩。程述也和陈姝叶两人先到达，他看到旁边无人的机器，握着女孩的手:“要试试吗？” 她有些心动，可还是摇摇头，“可是，我不会。” “试试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游戏币，抓了一把放在她手心，挑眉笑了笑，“你男朋友教你。” 陈姝叶握着那个按钮，身后的少年忽然握上她的手，她微微一愣，他像是什么也没意识到，全神贯注地操纵着手中的按钮，“向右再移一点。” 此刻，赵钊和唐欣也到了商场，一眼就看着不远处正在夹娃娃的两人，姿势暧昧地不行。赵钊忽然有些牙酸，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幽幽开口:“突然好酸~” 唐欣抿了一口奶茶，语气也有些干巴巴，“我忽然也觉得这奶茶好酸~” 四人在电玩城呆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后，他看程述也一眼，兴奋地问道，“下午什么安排？要不要去体育馆？” “你下午不是要回家睡午觉？” “我要回家睡午觉——吗？” 他平静地看他一眼，黑眸沉下来:“是啊，你不是说你要回去了吗？” 对上他的视线，赵钊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重复一句，“对啊，我是要回家睡午觉去了~” 顺便也拉过旁边的唐欣，“对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家睡午觉了，一起？” 唐欣听到他的话，脸色瞬间红了起来，难得的结巴起来，“你，你有病啊，赵钊？谁，谁要和你一起睡觉？” “不是，我的意思说一起回家，各回各家的那种。” “……” 陈姝叶看着两人仓惶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地看身旁的少年一眼，抬眼问道，“他俩怎么了？” 程述也轻轻扯了扯唇角，笑得意味不明，“这俩电灯泡亮这么久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噢了一声，刚低下头，少年忽地扯住她的胳膊，把人往怀里一带，捏住女孩儿白皙小巧的下巴，铺天盖的吻落了下来，来势汹汹，给人毫无招架之力。 他的吻毫不客气，舌尖抵开她的牙关，迅速扫荡起来，她口腔中传来密密麻麻地酸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舍得放开他，不过额头依旧紧贴着，急促地呼吸着。 他仍旧贴着她的额头，声音也有些哑了:“一早就想这么做了。” 原来，难怪他这么着急地想把两人打发走呢，等脸上的热意终于降了下来，她才抬头问，“接下来我们去哪？” 少年勾起她的尾指，挑眉笑了笑:“看电影，可以吗？” “嗯。” 走到电影院门口，海报上有几部当下最热门的电影，他低头看她一眼，弯唇轻笑，“看哪一部？” “就，这个吧。”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部热门的青春类电影。 他选了个靠后的位置，两人进场时电影已经开始了，影院内漆黑一片，找到位置后两人安静地坐了下来，小姑娘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而他也乐此不疲地投喂着身旁的小姑娘爆米花。 对着他再次递来的爆米花，陈姝叶摆了摆手，他放下后，这才抬头看了一会儿影片，这会正到剧情高潮的时候，女主刚出演唱会门口时，回头看，是很多年前的青春中的少年，他指着门口的人形立牌，实现了很多年前的诺言，他说，我让他唱给你听。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影院内到处响起一片的抽泣声，他偏过头去看，小姑娘哭得眼睛通红一片，睫毛上都还沾着晶莹的泪珠。少年温热的指腹拂过她眼角的泪花，“怎么了？” “没，电影，太，太感动了呜呜~” 他无奈地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垂下眼睑，“怎么回事啊，小寿星，怎么生日还哭鼻子啊？” 此刻，电影已经谢幕，片尾曲响起，“爱上你的时候还不懂感情 离别了才觉得刻骨 铭心 为什么没有发现遇见了你 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 曾经靠得那么近 ……” 陆陆续续有人离场，偌大的影厅只剩下两人，程述也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的脊背，低声安慰:“别哭了好不好，结局不是在一起了吗？” 直到看到她的情绪终于好了些，他才弯唇轻笑，从兜里偷偷掏出小盒子，陈姝叶忽然感觉到右手无名指套上了一个凉凉的，金属质感的圆圈。 她低下头看，才发现是一个戒指，与她相握的少年手上，无名指上同样套着一个设计简单的戒指。 她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对戒，少年抱住她，笑了一下，眸光软下来，“先委屈委屈小女朋友戴一下这个，价钱有些便宜，等以后我就给你换更大的钻戒，好不好？” 陈姝叶盯着无名指上那个戒指，一时愣了神，她呆呆地看他。刚刚才止住的眼泪瞬间大颗大颗落下，尽数砸在冰凉的指环上，他看着她哭地好像更伤心了，手足无措地替她擦干净眼泪，“怎么，不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换别——” 她忽然打断他的话，望着少年郑重地点点头，“喜欢，很喜欢。” 程述也用力地把她揉在怀里，紧紧地环着她的腰:“18岁生日快乐啊，公主殿下。” —— 高考成绩不久就出来了，这一年，三班同学都普遍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各自在班级群里报起各自的成绩来。 杜磊【我靠我靠，我竟然考了536分，哈哈哈，出乎我意料啊。】 章帆【嘿嘿嘿，我也考的不错，587】 黄思艺【562】 赵钊【623】 唐欣【589】 宋斯【688】 每个人的兴奋好像光是透过文字都能察觉到，郭旭看着这帮孩子，也由衷地为他们高兴，每有一人在班级群里报成绩，郭旭便在群里发了一个小红包，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许久未见程述也回复，最后还是赵钊按耐不住，直接在群里艾特两人【@yeah@一棵小叶 两位学霸，成绩出来了吗？还等郭老师的红包呢。奸笑\/奸笑】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在群里回复，同样的话语。 yeah【709】 一棵小叶【709】 班级群里一看到两人的成绩，不约而同地炸起来，开始进行信息轰炸。 【？？？谈恋爱成绩还能一样啊，这什么缘分，不说了，我真的磕死。】 【我靠，一模一样的分数，你俩够了啊，真的有被酸到，谈恋爱也谈不过，考也考不过是吧~】 【啊啊啊啊，一模，一样！！！】 【不是，你小子不会控分吧@yeah】 赵钊【@yeah @一棵小叶 那你们去同一所大学啊？】 他一发出这则消息，唐欣迅速有人在下面回复，【你蠢啊，人家那肯定是同一所啊。】 程述也看着他的话，直接回复到，【刚刚我俩都收到了a大招生办的电话，所以决定都去a大。】 那些再多的聊天记录，再多的情话，此刻也比不上一句，“我们一起去a大”来得震撼。 【呦呦呦，我们都去a大~】 【呦呦呦，我们都去a大~】 【呦呦呦，我们都去a大~】 【……】 班上许多同学都不约而同地在班级刷屏，程述也看着手机页面的消息，唇角轻轻地弯了弯。 这一年，南城一中出了个“双黄蛋”，有两个总分709，并列第一的省状元，而且均来自一中，也同样出自三班。 一样的学校，班级，相似的名字，很快在网上引起热议，不少人扒出这两个省状元正是高考结束后牵着手跑出来的情侣。 除了视频之外，很多人也放出了两人平时一起讲题的照片，照片中的两人，两个脑袋紧紧靠在一起，女生一手握着笔，眉头紧皱，而一旁的男生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这样的扑面而来充满青春气息的照片，引起了不少人的回忆，许多网友纷纷在视频下面留言。 其中的一条被顶上热评。 【我靠，这什么神仙爱情，原来，真的有人会站在你的前程里，和你共同努力，一起在顶端相遇。】 【18岁，蝉鸣，夏天，少年，光是听着就很美好的词啊。我也好怀念18的夏天啊，现在出来工作已经两年了，终于长成记忆中大人的模样了，可却再也没有当初那样纯粹又热烈的感情了。】 【有点遗憾啊，高中时代暗恋一个学长两年，他高考结束那天，我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和他表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后来，那个夏天，两人均收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一个学新闻，一个学法律。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两人都发了一条朋友圈，文案相同:我们还有好多个夏天。 配图是一张a大的通知书，还有一张两人十指紧握的图片。 下面很多共同好友回复道: 【啊啊啊，好甜~】 【羡慕了，祝99啊】 【】 …… 宋斯看了一眼，垂眸盯着那张十指紧握的手，抿唇笑着点了个赞后才退出朋友圈。 那一刻，刚好电话声响起，是快递员打来的，“喂，这是宋斯吗？先给你说声恭喜啦，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是h大对吧，很厉害的大学啊……” 少年拿着手机跑出门，风吹起他的发梢，而他也要去迎接他的下一个旅程了。 番外 大学if线(一) 九月，开学季。 a大对面街道停了无数辆车，来往的到处是提着行李箱走进来的学生，大门口站着穿红马甲迎新的志愿者。 搭建的大棚下放着免费提供的矿泉水，传单，以及学校地图。 来往全国各地的学生汇集到这里，这所大学也几乎垄断了全国高校大半的优秀学生，但即使是这样“高手如云”的大学，程述也和陈姝叶两人一同走进学校时，还是无可避免地收到了许多人的注视，不少人认出了两人正是前段时间高考上热搜的一对情侣。 来往的学生不少都停下了脚步，注视这对情侣，窃窃私语着什么。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对这种打量习以为常，还是毫不在意。只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学校布局图，过了半分，才收起手机，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冲身旁的女孩儿温和地开口:“走吧。” 陈姝叶看着他的步伐，有些疑惑地开口，“男寝要走那边——” “先送你回宿舍。” 陈姝叶着急地接过自己那个行李箱，语气有些急促，“不用了，要不你先回宿舍吧，你看~这天，怪热的。” 少年握着行李箱的那只手腕轻轻一转，行李箱往后滑动几步，避开了女孩儿伸过来的手，平静地看她一眼，“没事，我先送你回宿舍。” 陈姝叶握着那个行李箱，摆摆手:“没关系，你先回宿舍吧，我一会儿收拾好了就来找你——” 程述也有些好笑地看她，拖着那个行李箱，语调拉长而慢，目光直直地看向她:“陈姝叶，我是很难拿出手吗？” 女孩儿听到他的话，怔了一下，片刻后才笑了笑，“没有啊。” 他语气幽幽，毫不留情地戳破，“那我怎么感觉你怎么想支走我呢。还是说——”他歪着头，拖着尾音思考了下，“你想背着我找个男小三？” “你说什么呀，什么男小三~” 陈姝叶轻轻拧了拧他的胳膊，凑近一步，瞥了眼四周才压低声音说道，“你没发觉他们好像在看我们吗？” 程述也看着小姑娘脸上染上的红晕，晃了晃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扬唇懒懒道，“看就看呗，咱们光明正大。” 说完，他就提着两个行李箱朝女寝方向走去，回头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姑娘，笑意浅浅，“女朋友，还不快跟上？”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也顾不得其他的，抬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 周围几人看到两人黏黏糊糊的样子，一脸的姨母笑，纷纷表示都磕到了，对着两人的背影咔嚓一顿狂拍，传上了学校的贴吧。 到了楼下，程述也把行李箱交给她，胡乱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轻声开口，“一个人能行吗？” 陈姝叶接过行李箱，不知道想到什么，抿着唇克制住笑意，“我说不行难道你就能去女寝帮我了？” 少年插兜站在原地，不以为然地开口，“要不，我去找宿管阿姨，商量商量？其他家长都能进去，那男朋友也应该算家属吧，怎么不能进去了？” “别——”陈姝叶见他抬脚的步伐，慌张地止住他的胳膊，一脸正色，“刚刚逗你呢，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收拾吗？你先回宿舍吧，一会儿等我收拾好了给你打电话啊。” 他轻笑着点点头，直到看到那个身影走进了宿舍楼，他才转身离开。 陈姝叶推开那扇宿舍门，宿舍里已经有人了，女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游戏。 一见到她进来，热情地开口，“你好，我叫姜西，来自嘉北。” 她伸手笑了笑，“我叫陈姝叶，来自南城。” 忽然，上铺上的一个女生热情地开口，“我叫李思恬。” 陈姝叶没看到上铺还有一个人，吓了一大跳，愣了一秒才握住她的手腕，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女生一脸兴奋地看着她，“我知道，我刚刚在贴吧上看到你们的照片了。” “贴吧？” “嗯，”女生翻出手机里的照片，递到她面前，“应该是刚刚有人拍的，这是你男朋友吧，好帅啊，你俩好配啊。”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不好意思地抿唇笑，“嗯，谢谢。” “看网上说，你们是高中就在一起了吧，好羡慕啊。” 她弯唇笑，“快两年了。” “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名片，“我们几个加个微信吧，到时候建个群，沟通也方便些。” 李思恬看到微信备注时，一时犯了难，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又忘了，”她挠了挠头，“我记性不好，你别介意啊~” 陈姝叶摇摇头，“陈姝叶。” 李思恬重复一遍，“程姝叶？” “陈是耳东陈的陈，姝是女旁一个朱，叶是叶子的叶。” 听到她的话，李思恬忽地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个新闻，南城省状元的两个名字好像挺像的，她抬头看她一眼，“你男朋友是不是名字和你挺像的？” “嗯。” “果然，缘分早就在冥冥之中注定了，世界那么大，唯独两个名字相似的人遇见了。”她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感慨着，“有些人，该遇见的时候终究会遇见的。” 听到她的话，陈姝叶一愣，心里莫名有些奇怪的情绪。 她只敛下眉，安静地收拾东西，理好床铺后，从行李箱拿出一个粉色小熊放在床上，看到这个小玩偶，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弯了弯。 正发呆时，桌上的手机亮了下，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男朋友:【收拾好了吗，出来吃饭喽~jpg】 她看到消息，立刻回了个ok的表情包，背着包走出去，笑得眉眼弯弯。 陈姝叶出了宿舍楼，一眼就看到树旁站着一个少年。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着裤兜，倚在身后的树上，站得懒散，眉眼如玉，却又有几分清冷，引得周围的女生面红耳赤。 他抬头，刚好看见陈姝叶朝他跑来，他走近一步，自觉地替她接过包，温声开口，“吃什么？” “不知道，随便逛逛吧~” a大附近的不少小吃摊都开业了，臭豆腐，烧烤，炸鸡，汉堡，炒面，生煎包等，各个摊位都推着小车出来，整个街道瞬间热闹无比，两人牵着手逛了一会儿，最后在一家炒面摊位上停了下来。 陈姝叶弯唇笑着:“老板，要两份炒面，不要蒜，不要香菜，少辣。” “好嘞，在这吃还是打包？” 陈姝叶打量了周围一眼，看到一旁支起的小木桌，笑着开口:“在这吃吧。” 老板看着面前这两位有些陌生的面孔，笑着开口，“你们是今年的新生吧？” “嗯。” “我就说看着你们有些脸生，不是我吹，我家的味道可谓是一绝，你们不少学姐学长都爱来我这买呢，”他一边颠着勺，一边笑着开口。 他付了钱，抽了纸巾随手擦拭着面前的桌板看着有些简陋的环境，嗓音带着笑意，“女朋友和我开学第一顿，就吃得就是这个呀~会不会太委屈了？” “这有啥，我看这里挺好的啊，”她抬眼瞧了瞧周围，小吃街对面就是一个公园，风景很好，不少小情侣在那散步消食。她笑着收回目光，“一会儿吃完我们也去那里逛逛吧。” 大叔热情地端着两份炒面过来，“来了，你们的炒面，快尝尝，要是好吃替大叔多给你们的同学宣传宣传啊~” 两人都笑着点点头，“好。” 吃过饭后，两人牵着手慢慢地逛着，忽然，程述也顿下脚步，冲身侧的女孩儿笑了笑，“在这等我一下，很快。” 两分钟后，她看到少年抱着一束花走来，手中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程述也把花递到她面前，“给，女朋友，大学第一天，开学快乐啊~” 陈姝叶低下头看着，是一捧开的正好的月季，上面都还染着水珠，娇艳欲滴，一整束鲜花让她抱了个满怀，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感动，却还是口是心非道，“买花干嘛啊，多浪费~” 少年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发梢，低眸认真地看她一眼，眸光溢满柔情，“炒面是生活，鲜花是爱情。” 随后，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冰糖葫芦，递到她面前，抱着那束月季，“你先吃着，我替你抱着。” 陈姝叶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那串糖葫芦，感动的不行，抬眼看着身侧的少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他闷笑一声，“这就叫好啊，这不是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吗？”他一手抱着花，一手牵着陈姝叶的手，“18岁风华正茂的小姑娘，我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吧，再说了，女朋友这么漂亮，万一被其他野男人勾走了，我找谁哭去？” 听到他刻意的打趣，她刚刚才想流出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她笑着瞪他一眼，“哪来的野男人。” 两人牵着手逛了一会儿，准备回学校时，程述也忽然回头看她一眼，问道，“明天就要军训了，防晒霜，水壶，鞋垫，那些都有吗？” 陈姝叶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地摇摇头。 他无奈地轻弯了弯唇角，“走吧。” “去哪？” “超市。” “不用啦，太晚了，明天再买吧。” “那不行，”他懒洋洋地笑着，“我可娇贵着呢，我得用。” 陈姝叶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让她不要有负担，只好无奈地跟着他朝超市走去。 因为有了清单，两人很快就买齐了一堆东西，赶在学校大门关门前回了学校，宿舍楼门禁时间要晚半个小时，所以，程述也不慌不忙地送着她回了寝室。 刚走到女寝楼下，才发现花坛旁边，有不少小情侣正抱着脖子啃，吮吸声逐渐加大，虽然是已经有过经验的人，陈姝叶听着还是有些难为情。 她有些急促地抱起那束花，声音都好像有些不自在了，朝身侧的少年摆了摆手，一脸尴尬的说道，“那，那我就先上——” 还不等她说完，少年一把扯过她的胳膊，把人紧紧地扣在怀里，喉间溢出轻笑，又抬腕看了下时间，“这不是还早着吗？慌什么？” “我哪有，哪有慌，我要回去赶着洗漱了。” “不急，”他把下巴倚在她的头顶，刻意压着的声音透着几分蛊惑，“你想不想~” 陈姝叶着急地打断他的话，“不想——” 少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哦~我都还没说，你以为是什么呀~” “那，你别以为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可聪明着呢。” 听到女孩儿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的话，他实在没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梢，轻笑出声，“唉，抱一下都不行吗？” 她两手抱着花，却称得人比花娇，声音又甜又软，歪着脑袋像是想了一下，“那，要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一说完，一个熟悉的怀抱拥过来，带着清冽干净的味道，察觉到中间两人还隔了好大半距离，他低下头，看着阻隔两人的那捧鲜花，沉默一会儿后，他像是想到什么，语气莫名染上几分勾人的笑，“好像，买的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什么？” 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少年忽地弯了弯腰，隔着那束月季，轻轻吻上了她的唇角，只不过一秒，就很快撤开。 他嘴角染上得逞地笑意，这才抬手指了指她捧着的那束花，声音暧昧，他凑到她耳边，“这样，抱着花，你就不能推开我了。” 番外 大学if线(二) 好在a市的天气还不算太热，也真是运气好，军训那时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还没怎么感受到热意，军训就已经结束了。 褪去迷彩服后，一切恢复了正常的上课时间，程述也学的法，课表自然排得满满当当，两人一个星期都只见了几面。 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周五晚上，学校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社团招新，南草坪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社团，有人在唱歌，跳街舞，猜成语，各种各样的活动，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热闹非凡。 操场上的许多情侣都牵着手慢慢逛着，程述也看了身旁的小姑娘一眼，“你有什么想要参加的社团吗？” 陈姝叶歪着头想了一会，“嗯，英语社吧。” 程述也挑眉笑了笑，“上了大学还这么认真？” 他只随口一问，没想到女孩儿眸色认真起来，“我们这个专业对英语要求可能比较高，所以还是想多多提升一下我的口语能力。” 程述也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你口语不是挺好的么。” 随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条斯理道，“好吧，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女朋友了。” “你选自己喜欢的呀，干嘛非得和我一起？” 程述也伸手轻轻掐了掐她脸蛋上的软肉，弯下腰来，视线与她齐平，“因为我喜欢你啊，女朋友，所以想无时无刻和你在一起。” 陈姝叶听到他直白的话，耳根不由得泛红，她抬眼看他，也学着他的样子揉了揉他的短发，一脸的认真，“没关系，阿述，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为了任何人而迁就自己。” 她话音刚落，忽然感受到眼前的少年身体轻颤，像忍不住般，他喉间溢出低低的笑，陈姝叶抬起头，目光定在他唇边的梨涡，继续往上，听到他说，“既然女朋友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指着不远处的棋艺社，扬眉笑了笑，“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填个表，很快的，就两分钟，我一会儿陪你去英语社报名。” 看着几步跑远的少年，陈姝叶无奈地笑笑，忽然，旁边社团传来一阵欢呼声，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其中以女生居多。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群人中央围着一个男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鼓掌声，喝彩声响起一片。 她也不免有些好奇，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就看到被人群簇拥着的一个男生，手中刚刚还是一簇点燃的火焰，手掌一翻，火焰瞬间变成了一朵玫瑰，她盯着男生手中的动作，顿时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唇跟着人群朝中央靠近几步。 她踮起脚尖走近一步，刚刚的男生忽然抬头，撞上了她的视线，他穿着一身黑色卫衣，皮肤很白，对上她的视线轻轻弯了弯唇，多了几分温和。 簇拥的人群之中，有人让开了路，他走到陈姝叶面前，把那只玫瑰递到女孩儿面前，笑眼温柔，“学妹，有兴趣加入魔术社么？”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拂开那玫瑰花，少年插着兜，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学长，这是——参加魔术社都会送花么？” 周围几个女生看到两人“对峙”，瞬间闻到了八卦的味道，都停下了脚步，抬眼看着这出热闹。 江贺被他突如其来的打断，表情愣了一秒，过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温声开口，“当然。” “这样啊~”少年一手揽住身侧女孩儿的肩膀，一手插着裤兜，表情似笑非笑得看着面前的男生，“那，我和我女朋友都来参加，学长应该不介意吧~” 说到“女朋友”几个字时，他的咬字似乎都加重了些许。 对面男生听到他的话，眸光一滞，视线落在姿势亲密的两人身上，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才反应过来，朝两人不好意思的笑笑，“自然是欢迎的。” 少年面色平静地收过那只花，“既然这样，那就~谢谢学长了~” 最后两人当着他的面填了报名表，江贺低头看着两张交叠在一起的报名表，名单上写着——陈姝叶，程述也，连名字都这么相似的人啊。 身旁的社员整理着两人的资料，有些惊讶地开口，“诶，这两个人是不是前几天贴吧看到的那个情侣，果然颜值很配啊~” 江贺回头看他一眼，一边的社员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犹豫地看他一眼，“社长，我不是——” 他笑着摇摇头，打断他的话，“没事~” 他只笑得有些苦涩，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好感的女生，竟然已经有男朋友了。 看着两人牵着手离开的画面，却也不得不承认，是真的很般配的一对。 这边，两人牵着手慢慢走，陈姝叶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啊~” “那谁让我一转身就看见我那么大一个女朋友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呢，我吓得赶紧撂下报名表就来跑来了。” “啊，那你没有报名吗？” 他轻轻戳了戳女孩的脸，笑得不怀好意，“对啊，所以你的补偿我~” 陈姝叶听到他的声音，顿住了脚步，“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没事，都报了一个社团了，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多时间。” 谁知他的话一落，陈姝叶抬眼打量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生气了吗？” 他稍偏过头，忽地笑了起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轻点着她的额头，“想什么呢，我生什么气？难不成还是怪女朋友太漂亮了？” “那你刚刚不说话，我以为你生气了。” 他低下头轻笑，“没，”他悠悠地补充一句，忽地叹了口气，似乎是真的有些委屈，“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多啊，不然~他们怎么还不知道咱小陈同学已经名花有主了呢。” 女孩听到他的话，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仰头抿着唇角，“我觉得，你没去棋艺社也挺好的——” 少年眼神微眯，嘴角勾起，似乎是在等待着她开口，陈姝叶迎上他的视线，眉眼亮晶晶地，刻意模仿着他的语气，拖着懒洋洋地调调，“毕竟，你好像学茶艺比较好~” 少年轻弯了弯唇，伸手勾起她的秀发，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取笑我？” 陈姝叶拼命地抿直唇角，笑意还是从眼中跑了出来，“没，不敢~” 少年眸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语气意味不明，“可我怎么觉得你敢的很呢，”他轻轻指了指她的唇角，“既然都让人这么说了，那我是不是得讨点补偿~” “什么?” 少年低下头，吻也落了下来，像是带着惩罚似的，重重地在她唇上碾压，舌头也毫不留情地扫荡过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感觉呼吸都越来艰难以后，少年才松开她的唇。 他低头轻轻地拂着她凌乱的头发，看着她潋滟的唇色，眸色又不自觉地加深了几分。 陈姝叶抬手捂住唇，挡着他的视线，瞪着圆圆的眼睛“控诉”着他的罪行，小脸绷得紧紧，一字一句地命令道，“以后，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随便亲我了。” 程述也看着她刻意板得严肃的小脸，实在可爱的紧，没忍住弯了弯唇，伸手就要揉她的头发，女孩儿后退一步，看着他又慢悠悠地补充一句，“也不能乱揉我的头发了。”她理了理碎发，埋怨地瞪他一眼，“我每次扎好的发型都被你揉成狗窝啦。” 程述也只一愣，忽地敛颌笑了，声音带着几分轻颤地笑意，他刚要伸手握住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悬在空中的手顿住了，抬眼看她，“报告，女朋友。” “怎么了？” 他抬起手腕，递到她面前:“申请牵手，可以么？” 一双软软地小手覆盖了上来，女孩儿偏过头，笑意盈盈地对上他的视线，“批准。” 两人牵着手漫步，开学这么久，还没怎么好好逛逛校园，这会儿才发现不知不觉地就走到学校的一个小公园，里面种满了大片大片的桂花树，还有几张放着的长凳，对面就是学校有名的天鹅湖，听说每年一到冬天，就会在湖面结冰，很多学生会去滑冰。 公园设计的很古风典雅，绿色长廊，五颜六色的鲜花，以及潺潺的流水声，可能这会儿人都去参加社团活动了，公园只有两个人，周遭都安静地不像话。 两人坐在凳子上，互相依偎着，听着附近的鸟叫虫鸣声，心都好像安静下来了。 程述也像是想到什么，开口看她一眼，“对了，郭老师之前问我们愿不愿意拍个视频，给学弟学妹们加油打气。” “当然可以啊~” “嗯，那下次我们就在这里拍吧，这里风景好。” “当然可以了，”陈姝叶想到什么，“对了，马上就国庆了，你要回南城吗？” 程述也没回答她的话，反而看她一眼问道，“你要回去吗？” 她轻轻点点头，“嗯，我们回去看看老师吧，说不定还能碰上其他同学，好想他们啊，”想到这，她忽地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毕业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程述也偏过头看她一眼，“毕业以后，杜磊追到了隔壁班班花，章帆也和黄思艺在一起了，宋斯大学找了个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这些啊？” 程述也轻勾了勾唇角，摆正了神色，“这么看不起你男朋友？” 陈姝叶:“哪有，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挺八卦的嘛，知道的消息还挺多。” 少年忽然朝她凑近一步，俯下身子趴在她耳边，热气拂过脸颊，他压低了声音说，“我还知道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陈姝叶好奇地看他一眼，凑近几步，“什么秘密？” “想知道啊？”少年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神暗了下来，“那要做个交易才行。” 看到他直白的动作，陈姝叶瞬间后退几步，恼怒地瞪他一眼，“算了，不想知道了？” “真不想知道，这可是关于你好朋友的哦~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面前的女孩儿听到他的话，表情纠结，随即便闭上眼睛，“好吧，你亲吧。” 程述也听到她的话，胸腔都在轻颤，他抬手摩挲着她的唇瓣，一字一句地咬唇道，“这次，我要你，主动来亲我，” 他迎着她的视线，慢悠悠的补充一句，“舌吻。”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脸上顿时腾的升起一股热意，表情又羞又恼，秀气的眉毛都皱成一团，低下头攥着手指。 少年在一旁一脸兴味的看着她，表情笑得邪肆，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大腿，正耐心等待着猎物掉入牢笼。 过了几分钟，她像是做好了决定，“说话算话？” “嗯。” 她起身，逆光站立在他面前，头发都好像染上一层金粉，陈姝叶忽地弯下腰，软软的唇瓣贴了上来，像果冻般的触感。他喉结动了动，尽力克制住自己，才没忍住勾住她的舌头。 他模样端正地坐在凳子上，白衬衫衬得更像如玉一般，神圣不可亵渎。 程述也睁着眼睛，在阳光下，小姑娘皮肤白的晃眼，连脸上的毛绒都清晰可见，直到感受到口腔中一股软滑的触感，小姑娘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一下又一下轻轻舔舐着唇瓣，像只小奶猫似的，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他。 少年眼神暗了暗，抬手扣住自己的腰，往自己怀里带，声音又低又哑，“男朋友教你接吻。” 番外 大学if线(三)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唇角发麻，陈姝叶从他怀抱着撤离，唇上还有潋滟的水泽，却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他，“你刚刚说秘密是什么？” 少年抬头看她一眼，抿唇轻笑，陈述一个事实，“唐欣喜欢赵钊。” 陈姝叶听到回答，忽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拔高音量道，“我当然知道。” 程述也抚了抚她的后背，像抚平炸毛的猫似的，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诉说那个伤人的事实，“但是，赵钊，好像不喜欢你那个朋友。” “啊？” “啊什么啊，”他看着惊讶地张大嘴巴，笑了一下，“之前有注意到他经常路过高二八班的班级，我后来才明白，原来他是喜欢那班上的一个女生。那个小子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想到喜欢一个人却是那样小心翼翼。” 陈姝叶抿了抿唇，好奇地问，“你知道那个姑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清秀，安静，内敛，”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词，都是完全与唐欣相反的形容词。 陈姝叶低下头，心情都好像低落下来，她抓着他的手腕，沉默一瞬，“你能别告诉赵钊吗？” 如果有一天，她想，唐欣或许会亲口告诉他，她也曾那样真诚又热烈的喜欢一个人，虽然那个人不曾回头。 “嗯，”程述也轻轻揽着她的腰，闷声开口，“情投意合本来就是件很难的事情，所以，别难过了，唐欣，她以后可能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 “好，我知道。” 那样热烈真诚的女孩儿，即使没有赵钊，也会被人好好爱着的，可是，毕竟是一段青春里小心翼翼爱过的人，怎么会不难过呢。 “对了，你说宋斯他有女朋友了？多久的事啊？” 他笑了笑，点开朋友圈，把照片递到她面前，笑着解释，“听说是最近的，他高考结束后出去旅游了一段时间，在洱海碰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子，他也没想到，开学后，才发现两人是同学，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渐渐发展成为了男女朋友。” 陈姝叶看到照片中的女生，束着高马尾，笑得那样明媚，间唇边的酒窝都若隐若现，她也不禁为他高兴，她抬眼看程述也一眼，“是这个女孩子追的他吧？” 少年轻挑了挑眉，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 “猜得，就感觉咱班长不太像是会主动的人，所以，我猜，会是这个女孩子追得他，不过，你没看网上说嘛？——” “嗯？” “都说这种人，虽然难追，但是追到了却很专一，也很深情。” 听到女朋友夸其他的男生，语气也带着几分拈酸吃醋，“我不用你追，也会很专一，深情的。”少年说完，仰着脖子，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明明是一副清冷的样子，此刻却无端多了几分可爱。 她学着他的样子，轻轻rua了rua他头顶的碎发，唇角微勾，“哦。” 他微眯着眼睛，唇边的笑意顿住，“哦？‘哦’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让女朋友给我解释解释？” 陈姝叶抿直着唇线，克制住笑意，“‘哦’就是我也喜欢你的样子。” 他抿唇笑着，点点头:“哦。” 两人均相视一笑。 国庆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因为连着中秋，一下有了八天的假期，9.29日那天，两人便坐上了一起回南城的高铁。 这一个月，却觉得恍如隔世，即使到了现在，陈姝叶都还没怎么适应大学生的身份。两人下了车以后，回了趟家简单的收拾一番，就约定在一中门口见。 这一天，一中学生还没有放假，学校里正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两人牵着手，重新回了母校，一切都还没变，却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刚好是学生第二节课大课间活动，也是一中的跑操时间，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教室鱼贯而入。 陈姝叶站在走廊，刚好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抱着篮球的少年，脚下的步伐不自觉放慢了，她抿着唇，那样地克制，那样的小心翼翼，余光却望了他一次又一次。 陈姝叶此刻才觉得，原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少女的暗恋竟然如此明显。 操场传来铃声，一群学生蜂拥着朝操场走去，嘴里却都在抱怨。 “我服了，困死了，我好想睡觉啊，不想做操啊。” “就是，刚刚物理课差点没给我催眠，一会儿去超市买点速溶咖啡得了。” “唉，你去小卖部顺带帮我带瓶汽水。” “滚~自己去。” “国庆的作业你还想不想我给你抄了？” “行行行，带带带。” “……”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话语，脑海中关于青春的画面也逐渐浮现在眼前，明明就好像才是昨天的事情，可转眼就过了四个月，教室里坐着的不再是他们，而那些熟悉的同学早就终究各奔东西了。 正感慨着，教室走出一个老师，他还是拿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保温杯，看到两人，惊讶出声，“你们怎么回来了？” 程述也弯唇应道，“回来看老师您啊，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走，去办公室看看，好多科任老师都在呢。” “大学生活怎么样，是不是要轻松多了？” 身侧的少年耸了耸肩，嘴角挂着笑，“那是，终于不用上您的物理课了，别提多开心了。” 郭旭拿着物理书，轻轻拍他胳膊一下，没好气地开口，“你物理成绩好，我还真以为你喜欢物理呢，”他把手背在身后，摇摇头感叹着，“害，看来是我多想了。” 听到他的话，三人均抿唇轻笑。 回了办公室，才发现除了英语老师不在以外，其他科任老师都在认真批改作业，一看到两人进来，都同时放下手中的笔，讶异地抬头看两人。 李岚弯了弯唇，“快坐，来得正好，帮我批改批改作业，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她把手中的一沓卷子分给两人，一边拿着红笔，一边吐槽着，“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你看看看，一个好好的填空题，他给我写个b，明明正确答案是13，这小兔崽子答案都不会抄，还在试卷上圈出关键词，糊弄谁呢…” 她接着往下看，越往后看火气也越来越重，“你看看，这群学生，抄答案也不用点心，17题的答案写到18题的空去了，真的气死我了~”随后又重重地把笔摔在试卷上，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像是终于缓过来了似的，重新拿起笔。 陈姝叶听到她熟悉的话语，即使过了好久，心还是忍不住乱了半拍，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课堂上她提问的模样。 她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翻阅着手中的那沓试卷。 可李岚的视线还是不由得飘向了旁边低眉着的小姑娘，蹙眉认真地模样，让她开口问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诶，陈姝叶，你们班主任说你今年高考数学满分？”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神情一愣，随后端正地点了点头。 李岚脸上的欣慰一闪而过，“我记得你刚开学的时候，数学成绩也经常在及格边缘徘徊，没想到高考竟然考了个满分。” 她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有没有兴趣去咱班上做个演讲，嗯，也就10几分钟，不耽误时间，要不然那群孩子总以为数学是多么难的一件事，这有现成的范例在眼前，不知道那群孩子能不能有点冲劲儿~怎么样？” 李岚的目光看向她，陈姝叶忍不住蜷了蜷手，沉默一会儿，抿了抿唇，“好。” 上课铃声一响，不少人匆匆忙忙地跑回教室，刮起一阵风，这节课刚好是数学，李岚拿着课本走进教室，所有的学生顷刻间安静下来，“好了，这节课开始之前，我们先欢迎从a大回来的陈学姐，讲一讲她的学习经验。” 她一说完，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不少学生窃窃私语着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女生，陈姝叶对上这几十双眼睛，虽然上了大学胆量大了许多，但看着这副场景，手心还是慢慢浸出一层薄汗。 忽然，有个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她偏过头去看，少年轻轻弯了弯唇角，“别紧张，我会陪着你。” “嗯。”她点点头，从容地接过李岚手中的“小蜜蜂，”站在讲台上。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2020届的陈姝叶，目前就读于a大新闻专业，很荣幸有一天能够站在这里，和你们说一说我来时的路。 其实，我刚进高中的时候，数学成绩也很不好，对于老师讲的数学题，也大都一知半解。每次考试成绩下来，看到试卷上的红叉也常常为此沮丧不已，我也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 讲台上的女孩儿轻轻弯了弯唇角，目光落到面前这群青涩的少男少女上，“老实说，我中学时期也像大多数学生一样，同样害怕老师，不敢问题，不敢举手发言，但是呢，人总要学会勇敢的，如果不敢迈出那一步，或许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前面的风景是怎么样，就如同我现在站到你们面前，其实也鼓足了好大的勇气。 我觉得数学是一门很神奇的学科，一开始固然很难，但只要坚持，多问多练，我相信它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时间也从来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的努力白费，就如同三年前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最薄弱的一科，会让我在高考场上逆风翻盘。 所以，我们应该都要对自己有信心啊，你们的高中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是未知的，所以只管努力好了，时间自会替你们回答。” 讲台上的姑娘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语气温柔，却又那么掷地有声，程述也站在教室外，看着讲台上一脸从容姑娘，他眉眼也染上笑意。 这一刻，时光好像重合，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听到老师让自我介绍时，女孩儿紧张的脸色发白，攥紧手指手足无措的模样。 时光好像改变了很多，让每个人都学会成长，可却好像又从未改变，因为，他们还是他们。 陈姝叶一说完，台下响起震耳欲聋地掌声，有人认出了她是今年的高考省状元之一，有大胆地女孩把目光投向教室外的程述也，直言着开口，“学姐，那个就是你男朋友，程学长吗？”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目光转向窗外的人，他迎着光，斜斜地站在门框处，少年同样抬头，撩起眼皮看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像是在等她回答。 “嗯，他是我男朋友。” 台下瞬间响起揶揄地笑声，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有男生好奇地问，“你们谁追的谁啊，怎么在一起的？” 陈姝叶抿了抿唇，清甜的嗓音响起，“是他先告的白，不过——”她抬起头，这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我也暗恋他很久了。” 少年嘴角的笑意僵住，心跳忽然失重了。 台下此起彼伏的笑声响起，可他却好像都听不见了，程述也迈着坚定地步伐朝她走开，看向身侧的女孩儿，依旧还是懒洋洋地笑着，“先拿下a大，再拿下学姐。” 他说着那句再熟悉不过的话，目光落在讲台下的众人，“所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先站在未来里，才能等那个人出现。” 他的这一句话，直接让全班沸腾起来。台下一群学生，瞬间鼓起掌，附和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样一句老掉牙的话，却因为他，无端生出几分说服力。 番外 大学if线(四) 不知道是谁传开了，考上a大的学长学姐回了学校，很多人都跑来三班偷偷看两人，直到看到两人光明正大地牵着手离开的，目光却久久都未收回，羡慕得不行。 他们也一定不知道，直到很多年后，一中都还流传着两人的神仙爱情。 李岚继续上课，两人也慢慢走出了教室，忽然，陈姝叶想起李岚的话，偏过头看他一眼，“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高一的时候，李老师上课抽我回答问题，是不是你故意听错，替我回答的？” 程述也垂眸低笑，毫不避讳地点点头，“嗯。” “那，高一开学自我介绍时，是不是也是——” “嗯，也是我故意的。” “为什么？” “大概是，”他挑眉看了眼身侧的姑娘，“见色起意？” 陈姝叶愣了下，迎上他的视线，唇角弯了弯，两人牵着手不知不觉就散步到了附近的书店，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好像还是高二了，那时候每次放假，她常常陪着唐欣到这里来买小说，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 书店如今已经大变了模样，门口挂着一串风铃，发出清脆的嗓音，两人一走近，门口的店员正在擦拭着书架，头也没抬的开口，“欢迎光临~” 陈姝叶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好久不见。” 女生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笑着开口，“好久没来了，都上大学了吧？这是你男朋友？” “嗯。” “很般配哦~” 陈姝叶笑着说了声谢谢。 “对了，你朋友最爱看的那本杂志停刊了，我替你留了一本，你要吗？” 陈姝叶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停刊了？” “害，这现在信息那么发达，手机上想看什么小说都能看到，谁还看纸质小说啊，收益太低，所以只能停刊喽。” “这样啊~谢谢你该替我留着，那麻烦您替我包起来吧，我送给她。” “好的。” 陈姝叶慢慢走近书店，才发现早就变了模样，她常去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心愿墙，便利贴贴满了整个墙，旁边还摆着几只笔。 她回头冲前台的店员看了一眼，“姐姐，这里随便可以写吗？” “对，旁边有笔哦，随便写。” 少年弯了弯唇，拿起笔飞快地在便利贴上写着一串流利飘洒的英文，是一首情诗。 “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sun，moon and you。 sun for morning， moon for night， and you forever。” ——to陈姝叶 他把那张便利贴贴在墙上，陈姝叶抬头，刚好看见他写得这首情诗，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怎么了？” 陈姝叶摇摇头，牵着他的手，“没，走吧。” —— 陈姝叶拿着从书店买的那本杂志，递给了唐欣，告诉她那本她常看的杂志已经停刊了。 唐欣翻开那本有些泛旧的纸张，心里莫名有些苦涩，喃喃自语一句，“我的青春，结束了。”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忽然又想起了程述也的话，他说，“赵钊，他，好像有一个喜欢的女生，但那个人不是唐欣。” 心里莫名有些酸涩，她低头看着唐欣一眼，笑得有些勉强，“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 也不知道说的是杂志还是人。 唐欣轻轻叹口气，“嗯，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她说完就轻轻合上了那本杂志，再也没打开过。 她搅动着手中的那杯咖啡，突然扬起一个暧昧的笑，“怎么样，在a大过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你呢。” “我，就那样呗。” 唐欣搅动着杯中的冰块，抿唇笑了笑，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容僵滞了一下。轻轻抿着唇中的咖啡，苦涩蔓延上舌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的，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不是吗？ 国庆过后，两人就回了学校，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入了冬，一学期也就快要结束了。 期末周的图书馆总是人群爆满，两人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早就下雪了，雪花下得很大，纷纷扬扬的落下，地面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下雪了！”陈姝叶看着这副壮观的场景，忍不住伸手感受到冰凉的雪花落下，南城很少下雪，印象中下得最大的还是高二那年。 “要出去看看吗？” “好。” 少年把身上的围巾笼到她身上，他把围巾竖起来，挡住了半张脸，女孩戴着一顶白色绒帽，浑身上下只露出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睛。 他替她理好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 两人牵着手漫步于雪天之中，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都慢了下来，银装素裹的世界中，安静地好像只有他们两人。手心的温度不断传来，少女牵着他的手，程述也看着她头顶的雪花，喉咙有些痒，忽地开口，“你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 程述也偏过头去看她，眸光清澈干净，“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所以，我们这一辈子会白头偕老的。” 少年看她一眼，替她抚去眉间的雪，捧着她的脸，漆黑的瞳仁映出她的模样，“等我们到法定年龄就结婚吧，我想和你白头偕老。” 陈姝叶愣了一下，心脏忽然停滞一下，“这么突然吗？” 少年抱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轻轻摇头，“不突然，我已经，等很久了。” 陈姝叶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对上他漆黑的视线，轻声开口，“好。” 她的话一落下，少年抱着她的手也渐渐收紧，感受着心脏剧烈地跳动，他低头凝视着她的双眼，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抬头，重复了一遍，“嗯，我说好，我说我愿意，yes——” 铺天盖地雪花之中，少年带着一股急切的吻落在她唇瓣上，像是带着某种濒临灭亡的宣泄，伴随着吻落下的，还有冰冰凉凉的液体。 陈姝叶摸了摸脸上的湿意，抬起头看到少年微湿的睫毛，迟疑地开口，“阿述，你哭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个更用力的怀抱，带着淡淡地哽咽声在头顶落下，“我真的等了好久了。” 最近他常常反复地做一个梦，碎片化的记忆让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她刚刚说的那句，“yes，”这句话像穿越时间，把所有那些模糊的记忆都串联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站在上帝的角度，看到梦中的“自己”在病房醒来，坐在轮椅上平静地望着窗外。 “他”收到了来自暗恋多年女孩儿告白信，问他“yes or no，”可是他却不能接受，医生说他已经落下了终身的残疾，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啊。 所以他让赵钊告诉她，让她别在缠着他了，他要出国了，狠心的话语说出口，最后他看着“他”流着泪删除了她的微信。 那一年高考最后的英语他没能参加，也没有去a大，是他失约了，高考结束那天，他们之间也结束了。 他一个人偷偷的躲起来，所有人都以为他出国了，只有赵钊知道他在嘉北。 他看到“自己”坐了10个小时的火车从嘉北到a市，只为偷看她一眼，他去听了她主持的晚会，差点被他发现，是赵钊替他瞒了下来，他知道她去当地有名的报社实习，下雨天是他替她的公交刷了卡。 他知道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在追她，可是，她都没有答应。他看到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坐公交回家，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沉默地流泪。 分开的那几年，那一幕幕被如今的他看在眼里，他看到她过得很不好。梦中的自己想伸手抱抱她，可是，他的手却穿过身体，无法触碰到她。 他痛恨着梦中让她那么难过的自己，可是却无力改变着什么，于是，他跟着“他”的步伐离开了。 梦中的少年好像也过得很不好，他看到“他”在医院的小旅馆吞了大量安眠药，他觉得有些苦了，颤抖着掏出那块过期的巧克力一起吞下了。最后，他还是没能离开，因为赵钊发现了他。 再次在医院醒来，一个穿着玩偶服的“小熊”出现了，它莫名其妙的给了他一颗巧克力，他尝了一颗，只觉得真苦啊，就像那五年前收到的那盒巧克力，苦的舌尖都发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玩偶莫名想起一个她了，所以他对小熊说他要出院了，让它别等他了。 出院的那天，忽然病房放了一大束月季和一盒巧克力，还有很多可爱的装饰品，那一瞬间，他忽然回头了，看到女孩脱下玩偶服，笑着说，“程述也，好久不见啊。” 反复地试探与推开过后，女孩儿都坚定地陪在他身边，所以，他决定放过自己，开启新生活了。 她高兴地说要嫁给他，他说好，等他暑假就回家给父母说，可是，遗憾的是，他父亲再也听不到他儿子的消息了，他也终究无法娶到心爱的姑娘了。 给她说了生日快乐之后，那个凌晨“他”就割腕自杀了，梦中的自己站在一旁，想止住他手腕喷薄的鲜血，求他别这样，他想他活着，他说还有个姑娘在等他，可“他”却听不见了，血色蔓延了整个浴缸。 急救车再次呼啸而过，五年前的巷子里他听过一次，这次又响起了，可是他没能再醒来了。 他看着“自己”下葬，看到所有人痛哭流涕，他的母亲哭到晕厥，赵钊嘶吼着，只有那个女孩沉默的流泪，安静的有些不正常。 她站在他墓碑前，放下了一束月季，还有一个对戒，她戴着那块女士对戒，喃喃自语，“好遗憾啊，你还没娶我呢。” 那之后，女孩很安静，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只是某一天，她突然联系了宋斯，学了大量医学知识。 他好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他摇摇头，想抓着她的手，乞求地告诉她不要，不要这样做，不值得，他求她好好活着，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姑娘走进了巷子里，然后拿着那把水果刀，对着一个男人的腹部捅了进去，鲜血溅满了她一身，可她却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最后把刀子从男人右腿拔出来时，地上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周围的警笛声响起，他着急地让她快跑，她却那样神色自若，淡定地看着周围拿枪对着她的警察。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那把刀深深地，毫不留情地捅进了她的心脏，鲜血瞬间喷溅的到处都是，在她身下蔓延盛开出一片妖冶的玫瑰。 他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失，哭着流泪，想把浑身是血的她抱起来，可是怎么办，他根本触碰不到她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儿身下的血越流越多，呼吸渐渐微弱之时，她释怀地看着他的方向，好像看到他了，女孩儿弯唇笑得有些轻松，“程述也，别难过，我给你报仇了啊~” 说完，手就无力地垂下，他看着她胸口不在起伏，呼吸也停滞了。 梦中的自己崩溃地趴在她面前，握着她浑身是血的手哀求着，身上，脸上都染上她的鲜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他哽咽着摇摇头，“不要，不要这样做啊，我不要你报仇，我只要你好好活着，谁要你报仇了，你快醒来啊，陈姝叶~” 可惜的是，那个少女没再醒来。 两人的墓穴被葬在同一处。 番外 大学if线(五) 冬去又春来，时间一晃又过了一年，大二暑假那年，程述也跟着陈姝叶回了她家。 他今天罕见的穿了一身衬衫，打了领带，格外正式，他两只手提着满满当当的礼品盒，对着后视镜看了又看，才抬头看了眼身侧的陈姝叶，“怎么样，可以吗？” 陈姝叶看着他抿直了唇瓣，神情严肃极了，忍着笑意点点头，“可以，很帅啊，不过——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啊？” 程述也重新理了理领结，有些局促，“那是你妈妈啊，而且第一次见面，肯定紧张啊？” 陈姝叶听着他的话，心里闪过一丝暖意，替他整理了领带，挎起胳膊看他一眼，“嗯，放心吧，我妈肯定会喜欢你的。” 两人提着满手的礼品走进来，陈姝叶冲着厨房的人开口道，“妈——我们回来了！” 她提前和陈芳说了程述也要来，她一早就去了超市，买了满满几大袋子的菜，这会儿正在厨房炒菜，忙的不可开交，一看到两人出来，目光落到一旁的少年身上，眼里的笑意加深，“这就是小程吧，快坐吧~” 程述也的弯了弯腰，把东西递给她，笑着开口，“阿姨好，这是我给您带的一些东西，是我的一点心意，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唉，哪里的话，快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啊，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午饭很丰盛，三个人做了满满一大桌，几人边吃边聊着，见陈芳问到了两人之间的感情，程述也放下筷子，目光看向陈芳。 轻声开口道，“伯母，其实，这次我们来还是想和你说一件事，”他偏过头去握住身侧女孩儿的手，坚定地开口，“等叶子二十岁的时候，我们想先领结婚证，毕业以后就办婚礼，不过您放心，那些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会少的，就想问问您的意见，您同意吗？” 陈芳眸色复杂地看他一眼，随后冲身旁的陈姝叶开口道，“叶子，你先去厨房洗点水果。” 陈姝叶看程述也一眼，少年朝她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等到她离开，陈芳面色也严肃了起来，“这未免也太早了，你们还在上大学，等毕业以后也不迟啊，我还是觉得结婚这样的大事应该慎重考虑。” 少年坚定地开口，“因为，我真的很想娶您的女儿，我很爱她，我知道婚姻不是儿戏，是两个家庭的事，所以我今天就是想来征求您的意见，希望您能同意把女儿嫁给我。” 陈芳沉默一瞬，“那，你父母那边怎么说？” “他们都很喜欢叶子，也自然是同意的，主要还是想看看您的想法。” 陈芳看着眼前还算青涩的少年，抬头看向他，“小程啊，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婚姻意味着责任，意味着忠诚。成立一个家庭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日后的柴米油盐也会日渐消磨掉爱意。 你如今也才二十出头，还没出社会受过外面的诱惑，你怎么敢保证你对她能做到一辈子忠诚，我知道年少的爱情固然可贵，我看过太多从年少情深走到相看两相厌的夫妻，而能从年少走到白头偕老的人又有几个，你能保证你是其中一个吗？” 少年漆黑的目光看着她，格外郑重的开口，“我能保证。” 说完，他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封协议书，“这是我从小到大存的钱，包括奖金，兼职，一共20万，我知道，这笔钱很少，但却是我目前的全部。 您放心，我也并非妄图以这20万就轻易娶走您的女儿，伯母，我只想说的是，我会尽我的一切，给叶子最好的。只要我有的，我能给得起的，我都愿意。 我知道，或许在您看来，我现在的想法还很幼稚，不够成熟，也担当不起责任，可我对您的女儿是认真的，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证明。” 他把那张协议推到她面前，陈芳看着，白纸黑字写着，甲方，程述也，乙方，陈姝叶。甲乙双方一旦结婚，甲方所有财产悉数归入乙方名下，乙方财产归个人所有；甲方如有出轨，背叛等行为，净身出户。 一个身为a大法律专业的高材生，怎么会不懂呢，可他写得却是一份完全对乙方有利的文件。 陈芳看到那份文件说不动容是假的，眸眶有些湿润了，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是一张尚还年少的脸，却有着比他这个年龄都要有的成熟和担当。 沉默半晌，陈芳开口，“我还有一个条件。” “您尽管提。” 最后，离开的时候陈芳把那张卡还给了他，对上他疑惑地眼神，她只笑了笑，“以后，结了婚用钱的地方还多的是。” 程述也知道她这是同意的意思，眉心也舒展开来，又多了几分少年意气。离开的时候，陈姝叶偏过头去看他，有些好奇地问，“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少年看着她，弯了弯唇角，“秘密~” 在他们大三的五月初，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们走进了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手中却多了一张结婚证。 程述也看着结婚证上的两人，都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他身侧的姑娘扎着高马尾，右边唇角漾开了一个浅浅的梨涡，两人牵着手，都正看着镜头微笑。 程述也拿着手中的那张薄薄的结婚证，只觉得格外沉重。不合时宜地，他又想起了那个梦境，也是大三这年，也是同样的五月，梦中的他们没有结婚，却是他们分开四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梦中的她站在病房门口，说着好久不见。 自己竖起浑身地棱角去推开她，说着那样伤人的话，既扎伤了自己，也扎伤了她，而现在，来到同样的时间节点，故事走向却完全改变，这一年，他娶到了年少时最心爱的姑娘。 阳光下，少年晃着手中的那张结婚证，脑海中浮现很多年前的画面。窗外天色湛蓝，碧澄宁静，有个男生抱着篮球站在教室外，冲两人喊着，“陈姝叶，程述也，老师让你们去办公室领证~” 那一刻，趴在桌上的两颗脑袋同时抬头，少年起身，插着兜懒洋洋地开口，“走啊，去领证~” 而六年后的现在，青涩褪去，少年终于牵着心爱姑娘的手走进民政局，如愿拿到了那张证。 户口本上写着，程述也，男，配偶，陈姝叶。而法律也终于将他们两人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想到这，他唇角再也无法克制的弯了弯。 走出民政局那一刻，他忽地牵起女孩的手，声音落下，“我以未来人民律师的名义起誓，誓死扞卫婚姻法。” 陈姝叶同样握住他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地看他，“那我扞卫什么？” “那你就继续你的理想，去揭露真相。” “好。” 程述也拿着那张结婚证，对着镜头拍了拍，陈姝叶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好笑，“你这是干什么？” “没看出来啊，”他压低了声音，嗓音有些哑，“发朋友圈啊，揭露‘真相’啊，这未来的大记者，不发个朋友圈，公开你的老公？” 陈姝叶听到他有些不着调的语气，抿唇笑了笑，“知道了。” 上了车，陈姝叶好不容易发好了朋友圈，正准备退出微信，他忽然看她一眼，语气有些傲娇，“老婆，去给我朋友圈点个赞。” 骤然听到他的话，陈姝叶不可避免的红了脸，应了一声，拿出手机点开了朋友圈。 文案是:娶到了心爱的姑娘，就像打了一场胜仗。配图是两人的结婚证，以及一张自己穿校服的照片。 不知道这是他什么时候拍的了，照片中的女孩儿穿着校服，站在走廊外，那一刻她刚好回过头来，冲着镜头笑，又好像是在看镜头之后的那个人。 陈姝叶放大了照片看，也没想起这是什么拍的，抬头看着身旁正在开车的少年，问道，“你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高二，快放暑假的时候。” 陈姝叶轻轻“哦”了一声，心里却冒出一丝甜意。 不过一会儿，程述也发的那条朋友圈很快在高中班级群里炸开了锅。 【靠靠靠，这才多久，就就就，结婚了~太突然了吧。】 【啊啊啊，太甜了吧~】 【我去，同龄人都结婚了，我还在玛卡巴卡~】 【不是，你俩来真的啊，这也太突然了吧，之前怎么没丁点消息@赵钊，怎么回事，也不透露一点】 赵钊接连发了几个问号【？？？？？】 【？？？？】 【好好好，结婚不告诉我，还是不是最好的兄弟了\/哭泣】 【@赵钊，你的好兄弟不要你喽jpg】 【哈哈哈哈~】 群里接二连三的冒出泡，陈姝叶收起手机，看着正在开车的少年，迟疑地开口，“你是不是没告诉赵钊？” 程述也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还真忘记了。” 陈姝叶一言难尽地看他一眼，“你一会儿还是看看手机吧~” 他有些无奈地笑笑，把车停在小区门，大三下学期，各自都忙碌了起来，作息时间很不一样，两人索性就从宿舍都搬了出来，在外面租了个房子，这里离学校很近，平时上课也很方便。 程述也下了车这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快速地打字解释，“抱歉，太开心了，忘记通知大家了。” 说完，就接连在群里发了几个好几个大红包，一瞬间就被抢光了，下面齐刷刷的刷屏，“新婚快乐啊~” “新婚快乐~” “……” 程述也看着这几个字，轻轻勾起唇角，淡定地打字回复，“谢谢。” 随后，又是一连串的红包雨。 赵钊【@yeah，又让你小子装到了】 赵钊收了几个程述也发给他的专属红包后，心情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出的开心，【跪着金主爸爸jpg】 赵钊【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我要坐！主！桌】 章帆笑着回复他【你干脆睡他俩中间得了。】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赵钊，你个大电灯泡，你怎么还没找个女朋友？】 赵钊贱兮兮地回道一句，【快了快了~】 【呦，看来有情况啊，对方谁啊，我认识吗，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同学？】 【就，一个高中学妹啦。】 【那就提前恭喜~】 下面好多人都发了一句恭喜，既有对她和程述也的，也有对赵钊的，陈姝叶看到微信群里唐欣也跟在后面，发了同样的一句恭喜，也不知道是说的谁。 陈姝叶收起手机，少年看她一眼，“怎么了？” “赵钊是不是快有女朋友了？”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是我们高中的学妹。”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讪讪地收起手机，程述也知道她是在为唐欣难过，只是垂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长叹一口气，“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嗯，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啊？什么？”女孩儿干净的眸光中闪过疑惑。 少年拿出钥匙打开门，一推进门，就把握着她的腰把人急切地按在门上，密密麻麻地吻落下，凑近她耳边低声落下几个字。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一只手握着那截细细的腰，呼吸都乱了几分，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宝宝，可以吗？” 她双手被桎梏住按在门上，急促的呼吸着，此刻却还保持着仅剩得理智，“家里没有~那个~” 他又贴了少来，亲了亲她的下巴，拦腰把人抱到卧室，一边拉出旁边的柜子，眼里的欲色更重了些，“买好久了，都快过期了~” 室内的气温渐渐升高，窗帘全部拉上后，灯光瞬间暗下来，柜子旁边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微弱的光线晕散在卧室里，影影绰绰映出两道紧紧纠缠的身影。 情到深处时，他一遍遍的在她耳边重复，“我爱你~” “宝宝，我好爱你~” “我真的好爱你啊~” 番外 大学if线(六) 再次醒来的时候，陈姝叶习惯性的捞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亮起，她惊呼一声，才发现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身侧的男人握着她的腰肢，往怀里带了带，声音还透着几分沙哑，“再睡一会儿。” 陈姝叶推搡了他一下，嗓音有几分沙哑和娇嗔，“都要12点了，你怎么把我闹钟关了呀~” “上午不是没课吗？”程述也亲了亲她的唇角，带着几分诱哄的味道，有几分倦态，“昨晚睡得晚，再多睡一会儿补补觉，不然上课没精神~”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脑中那些场面又瞬间浮现出来，忍不住嘀咕着埋怨一句，“我昨晚睡得晚怪谁呀？” 程述也听到她的又嗲又软的抱怨声，胸腔轻轻震动，他揽着她的腰，“我的错，宝宝，下次我尽量克制一点~”一边说着，唇就要落下。 小姑娘躺在被子里，忽地伸手挡住唇角，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大了几分，她又往后缩了缩，摇摇头，“还没刷牙，不能亲~” 他看着小姑娘瓷白的小脸，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掐，“我不嫌弃。” 陈姝叶顶着他漆黑的视线，忍不住把被子拉上几分，遮住了那张漂亮的小脸，一双眼睛分外清明，“我的意思是，是我嫌弃你。” 程述也:“……” 他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无辜，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我亲你的——” “唔~”话没说出口又再次被捂住。 他只好无奈地笑笑，一把捞过她的腰，“我抱你去洗漱~” “不用，我自己去。”她慌张地拒绝，唐欣看得小说里都写着，男人在浴室里最爱动手动脚了，她可不能让他有得手的机会。 “真不用？”他挑眉看她一眼，语气有些怀疑，“都肿——” 他的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小姑娘忽地瞪他一眼，像只炸毛的猫，可却又实在没什么震慑力，他只觉得可爱极了。 程述也忍不住亲了亲覆在唇上的手心，软软的，他像是亲上瘾了似的，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像只大型犬类满足地捕获着她身上的气息，“我做的事我自己负责，宝宝不要害羞。” 一口一个宝宝，说的毫不害臊。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整个身上都泛上红意，就好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她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粘人呢。 最后，程述也还是以一种抱小孩的姿势把人抱到了浴室，垂着眸仔细地替她挤着牙膏，好像在完成一样神圣的事。 她看到镜子中的两人，一男一女，一高一低，穿着同款睡衣，动作一致地刷牙，洗脸，默契地好像连体婴儿。 等两人洗漱完，外卖也差不多到了，因为下午两人都有课，在家吃完午饭没呆多久就去学校。 她刚走进教室，夏尔看到她瞬间朝她招了招手，等她一靠近，旁边的李思恬也立刻围了上来，“我靠，你真结婚了啊？” 她的音量不小，周围几人听到声音都偏过头来看，陈姝叶抬手嘘了一声，“小声一点。” 李思恬看了眼四周，有些抱歉地点了点头，随后才压着声音问，“所以你们是真的结婚了吗？不是恶作剧？” 陈姝叶抬起头笑了笑，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靠靠靠，这看不来啊？” 虽然说大学可以结婚，但这毕竟还是少数，没想到她的室友竟然就是其中一个，这会打量了她一眼，像观看稀奇动物似的。 忽然，她的目光落到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吻痕，笑得不怀好意，偷偷看了一眼四周，才压着声音开口，“所以，你们昨晚是那个那个~难怪你早上没回我消息呢。”她说着两只大拇指轻轻靠在一起弯了弯。 陈姝叶看着她的动作，会意过来，脸色腾红，抓过她的手打断她的动作。 夏尔看着讲台上出现的老师，轻声咳了咳，出声打断，“行了，老师都来了，快上课吧，一会儿下课再说~” 李思恬还想说些什么，也只好作罢。 姜西和几人不是一个专业的，昨天熬夜写了一通宵的代码，这会才悠悠转醒。看到陈姝叶的朋友圈内容时，已经过了快一天，即使这样，也无法忍住熊熊燃烧的好奇心。 此刻正在宿舍群里疯狂轰炸。 姜西【什么什么，我就一天没看手机，我的室友突然结婚了？？？这么突然吗？就结婚了？？@一棵小叶 你朋友圈是真的假的？】 陈姝叶抬头看了眼讲台上口沫横飞的老师，低头快速地打字，【嗯，是真的，其实也不算突然，这件事我们也考虑了很久了。】 听到她确切的回答，姜西一个人在宿舍顿时化身尖叫鸡，捂着手机疯狂乱窜。 【啊啊啊，就就就，结婚了，靠，加学分啊。】 几人都被她清奇的脑回路打败了。 夏尔【有一说一，程大校草的效率确实高啊。】 姜西【@夏尔 你你你，你小子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什么效率？展开说说\/奸笑\/奸笑】 李思恬【吃瓜jpg】 夏尔看着几人的回复，有些无语地打字，【 你们在想些什么啊，我就只是感叹现在大学就结婚的可不多了，这恋爱效率不是很高么，好多人恋爱都没谈，人家婚都结了？】 姜西【咦~是我想歪了吗？\/吃瓜】 姜西【嘿嘿嘿~】 李思恬【嘿嘿嘿~】 姜西【别说，还真可能等姝叶孩子都有了，我们可能还单着呢？】 李思恬【够了，我说够了，老子心疼我自己】 夏尔【哈哈哈~等她有孩子了，直接让我当干妈，无痛当妈，这不香吗？】 姜西【这不知道两人的孩子生出来得多好看啊，我都有点期待了呢。】 陈姝叶只过了一会儿没看手机，微信消息瞬间呈现99＋，见几人话题已经聊到两人的孩子了，有些无奈地笑笑。 几人天马行空的想着，姜西又在群里艾特了她，【你们有商量什么时候办婚礼吗？先说好，到时候我可要来当伴娘啊~】 李思恬【我也要！】 夏尔【我也！！嘿嘿，说不定还能看到程大校草身边有哪些优质的单身青年呢，万一就脱单了呢~】 陈姝叶看着几人的讨论，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好，我们打算毕业就结婚，到时候你们可都要来啊。】 【一定！！】 【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陈姝叶看着几人的话，忍不住弯了弯唇，开始打字回复，【对了，程述也说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你们有想好去哪里吗？】 李思恬【怎么又请客了啊，大一开学不是请过了吗，那多不好意思\/偷笑偷笑】 姜西【那这算不算是你们的喜酒了？拐走我们寝室的陈大美女，那确实是该请客。笑\/笑】 最后程述也定了学校附近一个挺有名的酒楼，除了陈姝叶寝室的三个女生之外，男生宿舍的男生也一并来了，包厢里瞬间坐满了人。 几个男生一看到陈姝叶走进来，便上道地一口一个“嫂子。” 程述也看到一旁害羞地低下头的姑娘，抿唇轻笑，把菜单递到她面前，“我已经点了一些了，你看看你和你室友们还需要点什么？” 陈姝叶把菜单递到三人面前，姜西看了一眼菜单，随后问道，“程大校草，有酒吗？” “嗯？”程述也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不过——你们酒量可以吗？” 姜西拍了拍胸脯保证，“我们酒量倒是不错，叶子的酒量就差了一点，不过——”这不是有你么，光吃饭多没意思？” 程述也的一个室友听到这话，也笑着应道，“对对对，结婚这天大的喜事，怎么能不喝酒，来来来，搞几瓶酒，小酌怡情嘛，~” “就是，就是~” 程述也听到几人的话，看着菜单点了几瓶酒，啤的，白的都有，度数不是很高。 服务员拿着酒上来以后，姜西立刻倒了一杯，像个娘家人似的嘱咐道，“来，程大校草，我敬你一杯，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百年好合。”说完，就仰头喝了一杯。 程述也笑着道了声谢，也跟着尽数喝了下去。 “对对对，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几人也看着姜西的动作也开始轮流敬起了酒，知道陈姝叶酒量不好，大半都到了程述也腹中，一圈下来，他脸上也染上一层绯红。 陈姝叶抬头看他，“还好吗？要不要我替你喝？” “没事。”程述也轻轻地摇摇头，别开了她想握住的酒杯，低笑一声，“就这度数，还没有到老婆替我喝的地步。” 几人听到他的话，都“咦~”一声，都吃到了大把狗粮，随后几人默契地看一眼，大有一副要把他喝趴下的架势。 经过轮番上阵之后，除了陈姝叶，包厢里所有人这会儿都趴在桌上，有些东倒西歪地靠在地上，醉成一片。 姜西到了这会儿脑袋搁在桌子上，大着舌头开口，“程述也，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娶到了我们寝室的陈大美女，你可一定要对她好好的啊，不然我以后可会找你算账的。” 夏尔也在一旁抱着酒瓶跟着附和道，“9494。” 少年撑着脑袋，慢半拍地扭过头看她一眼，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好。” 陈姝叶听到几人的对话，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只觉得好幸运，遇到了一群很好的朋友，还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爱人。 最后，唯一清醒的陈姝叶给几人都叫了车，把所有人都送到车上后，才回到包间。 角落里，少年仰头靠在椅子上，脸上一片绯色，看到有人进来，费力地睁开眼睛，陈姝叶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知道我是谁吗？” “老婆~” 陈姝叶弯唇轻轻笑，“还没醉得太厉害~”刚准备扶起他的时候，忽然，少年轻轻扯住她的皓腕，天旋地转间，她趴在了他怀里。 她抬起头，陈姝叶对上他漆黑的瞳仁，眼中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怎，怎么了？” 程述也没回答，只是随后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声喷洒在她脖子间，她不自在地动了动。 “别动，”少年用力握着她的腰肢，嗓音从她头顶落下，像乞求，又像是命令，带着一股莫名的低落。 陈姝叶只觉得他此刻的情绪有些奇怪，低头看着轻轻戳了唇他的脸颊，轻声开口，“你怎么了？” 他像是喟叹一声，两人的拥抱也越来越紧，不留一丝空隙，过了一会儿，少年很轻很轻地落下一句，“我做了一个梦。” 陈姝叶抬头，少年闭着眼睛继续喃喃自语，像是陷入某种痛苦的回忆，眉头紧蹙，“我梦到我们，高考后就分开了四年，我没有去a大，也没有结婚。”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有冰凉的液体落下，他一遍一遍地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了，“对不起，是我失信了，抱歉，我失信了，我没能等到你，对不起~” 安静的包厢中，只听到少年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说着抱歉，扣在她腰上的手也透着一股窒息的绝望。 陈姝叶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只轻拍着他的肩膀，“那是梦，那不是真的，阿述，别害怕了，你看看我，我们现在在一起了啊，梦是相反的。” “不是梦，不是梦，”他喃喃自语地摇摇头，他一开始也以为是梦，可是他今天见到了姜西，听到了她口中的那个表弟，言琛，那是他曾在嘉北的室友。 他好像意识到，这一切或许不是梦，或许是某个平行世界的他们最后的结局。 所以，最后她去世了吗？ 墓碑上的照片是他的，也有她的。他们的生命都停留在了23岁这年。 她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上了他的唇瓣，对上少年漆黑的视线，认真地落下几个字，“你没有失信，阿述，你没有失信，而且——我相信梦中的陈姝叶也会原谅那个少年的，你看着我，我说，我替她原谅你了。” 我替她原谅你了。 几个字落下，程述也怔怔地看着她，心脏在这一刻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那些让他害怕的，惶恐地，在这一刻全部得到解脱。 番外 大学if线(七) 大四那一年，两人都收到了本校保研的资格，各自找了个实习。 陈姝叶去的是a市有名的一家新媒体公司实习，说来有趣，兜兜转转，没想到当初拍下她和程述也高考照片的人现在竟然是她公司的新任总监，林潇。 命运，是一个很奇妙又无解的词。 程述也今年也去了a市最有名的一家律所学习，据说要求极为严格，他是今年唯一的一名本科实习生。 虽然两人高考暑假后就一起考了驾照，奈何陈姝叶自从拿到驾照就再也没摸过车，所以每次下班程述也都会来接她，偶尔遇上加班也会提前给她说。 五点一刻，陈姝叶关掉电脑，手机刚好亮了一下，【宝宝，今晚加班，你打车回去吧，记得到了给我发消息，么么。】 陈姝叶看到他的表情包，无法想象他穿着顶着一张清俊的脸一边发着这样的表情包，也没忍住弯了弯唇，【嗯，知道了。乖巧jpg】 刚走出公司大门，林潇刚好拿着车钥匙走出来，看她一眼，有些疑惑地开口，“你男朋友怎么没来接你？” “他加班。” “噢，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林总监，我已经打好车了，”陈姝叶晃了晃手机，朝他笑着解释。 “嗯，路上注意安全。”林潇淡淡地看她一眼，说完也不勉强，拿着钥匙走远了。 陈姝叶回到家后躺在沙发上处理了一些剩下的工作，才慢条斯理的开始做饭，尽管这样，可手机却依旧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她安静地坐在客厅等了一会儿，直到时钟转向八点，程述也都还没回来，她把菜放进厨房，捞起手机打字，“你还有多久回来啊？” “可能还要一会儿，宝宝你先睡，不用管我~” 陈姝叶窝在沙发上看着是时钟滴滴答答地转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过了很久，忽地她听到门口转动几下，一个男人走进来，陈姝叶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过去，目光怔了一瞬。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白衬衫，黑西裤，领带松开了，松松垮垮地垂在脖子下，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却平添了几分浪荡公子哥的味道，莫名有些蛊。 “还没睡~”客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他看到窝在沙发上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地小姑娘正睡眼惺忪地看他，心里莫名划过一丝暖意，只觉得生活好像也有了期待。 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包，上前抱住她，身上还夹杂着凉凉的水汽，却又矛盾的让人觉得有些温暖。 陈姝叶伸手环住他的腰，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懵懂，语气又软又嗲，她把头贴在他的怀里，像是撒娇，“你怎么才回来呀？” “抱歉，宝宝，在加班。下次我尽量早点。” 陈姝叶也只是嘴上说说，毕竟加班这事还是领导说了算，哪轮得到实习生做主的，她抬头看他，“吃饭了吗？” “还没~” “我就知道，幸好给你留了饭，你等着，”她说着，就要从沙发上站起来。 程述也一把握住她的皓腕，把人朝身边搂了搂，头埋在她的颈窝间，“不急，抱一会儿。” 陈姝叶看着他眉宇间浓浓的倦色，抚着他的眉，有些心疼地问，“很累吗？” “嗯，是有点，”他有一搭没一搭轻拍着她后背，“不过，做自己喜欢的事再喜欢都值得。” 陈姝叶难得见他穿着这么正式，“今天开庭了吗？” “嗯，”说到这，他眉宇间的倦色好像瞬间消失了，他扶着她的肩膀，望着她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我今天打赢了。” 这还是他作为实习生第一个参与的刑事案件。 陈姝叶也忍不住弯了弯唇，“什么案子？” “校园霸凌，一个16岁男生把一个小孩推下楼，变成了植物人，我们作为受害人的辩护方，给孩子的父母争取到了最大权益，而且那个霸凌的男生也得到了惩罚。” 他笑得志得意满，“以后，我还会打赢很多很多的官司，为人民说话。” 光是听到少年的话，陈姝叶有些兴奋，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语气里是满满地骄傲，“真厉害，未来的程par，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程述也听到她的话，黑眸望向她，低声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落下几个字，女孩儿脸色腾的变红，仓惶地朝厨房走去，“我先去给你热饭。” 她才往前走一步，一只滚烫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她整个人被按在了沙发上，少年气喘吁吁地开口，语气意味不明，“我自己亲自来‘热饭’。” 昏暗的客厅中，少女陷进沙发，墨发铺开，像海藻似的铺满了沙发，少年一遍遍亲吻着她白皙的脊背，低声诱哄，“宝宝，趴好。” 眼睛被领带遮掩，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少年轻笑一声，吻从她的背一路往下，引起阵阵颤栗，很久以后，吻才又落在她唇边。 “宝宝~” 陈姝叶指尖动了动，却还是没搭理他。 “宝宝~”男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满足，胸腔传来阵阵轻笑，他把她翻个了身，眼睛上的那条领带早就松松垮垮地搭在雪颈间，又纯又欲。 程述也勾起那条黑领带，笑得意味深长，“宝宝眼光就是好。” 听到他这话，她忽然才意识到，这是她送给他的实习礼物，没想到如今却用到了她身上，陈姝叶恨恨的瞪他一眼，早知道就不买了！ 沙发上的少年仍旧穿着那件白衬衫，模样清冷，仍旧维持着那一脸的禁欲模样，神圣不可侵犯，好像刚刚做那些恶劣行径的不是他一样。 察觉到女生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程述也弯了弯唇，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想什么？” 陈姝叶用手唇了唇他的胸膛，控诉道，“你高中明明清风霁月的模样，怎么现在~”尽不干些人事呢。 程述也低笑着亲了亲她的脖子，咬着雪颈处那粒棕色的小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他轻声开口，“刚成年就想这么做了，忍了三年了，宝宝，你理解一下。” 说完，唇又有想要往下移的动作。 陈姝叶看到察觉到他的动作，慌忙后退一步，程述也黑眸望向她，把手搭在自己的腰上，低声诱哄，“宝宝，你刚刚才答应过我的，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陈姝叶扶着酸软的腰肢，一脸的震惊，“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程述也望着她眼睛眨了眨，一脸平静，“就刚刚~” 说完，就捞起女孩儿的腰肢朝卧室走去，夜，还很漫长。 ——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个月，两人的实习都已经结束，回到学校开始准备论文和答辩。 六月的a市，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郁郁葱葱的榕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梢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骑着单车的少男少女在a大的校园里来回穿梭，轻轻刮起一阵风，风中似乎都洋溢着青春的味道。 一群群穿着学士服的少男少女挤在操场边，排着队等待拍照。 “一二三，茄子！”摄影师声音落下那刻，照片也在这一刻定格，照片上所有人都是穿着一致的黑色学士服，照片背影一角是拿着书匆匆路过的学生，那是青春的交汇。 有人把学士帽高高抛起又落下，大声喊着“我们毕业啦~”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拍好照后，人群一哄而散，李思恬转过头去对着几人说，“来来来，我们去四教拍照，就按照当初进宿舍的顺序来拍。” 夏尔笑着附和道，“可以啊~走吧。” 几个姑娘都朝教室走去，陈姝叶是第三个进入宿舍的，所以比较靠后，是夏尔给她拍照。 她一边指挥着，“叶子，看镜头，微笑~” 忽然，有风吹过来，门开了，少年捧着一束月季慢慢走到女孩身后，就像走进了她的青春，夏尔看着镜头中出现的少年，克制着笑意，大声喊着，“叶子，回头看。” 陈姝叶听到她的话，条件反射似的回过头去，少年就这样捧着一束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眼中，她撞上他含笑的眉眼，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还要一会儿？” 操场就那么大，所以每个专业拍照的时间不同，法律专业排在新闻还要后几个。 “提前结束了，就来了。” 他微笑着把花递给她，“毕业快乐啊，老婆~” 陈姝叶听到他的称呼，唇角弯了弯。 夏尔抓住两人对视的瞬间，疯狂拍照，毕竟是学新闻的，摄影技术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两人容貌都是上乘，每一张都堪比杂志。 照片中的两人，女孩儿坐在凳子上，微微仰头，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侧颜，少年也低头垂眸，他手中捧着的那束花，正好放在两人中间，阳光透过玻璃窗，将两人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影影绰绰，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忽地单膝跪地，从裤兜里拿出那个早就装好的四四方方的盒子，在她的目光下缓缓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颗璀璨的钻戒，耀眼的夺目。 他还未开口，仅仅只是看着她微笑，陈姝叶却觉得心脏都顿了半拍，她垂眸看着，似乎觉得时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少年握着那只钻戒的盒子都隐隐在发抖，抿直了唇，一个在法庭上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少年，此刻声音却好像在发颤了。 他顿了一秒，用最克制地话开口，“虽然说过千百次喜欢，可我始终觉得还是应该正式求一下婚。距离你成为我正式的妻子已经一年多了，我不知道这份仪式是不是有些多余，可我还是想这样做。 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在想着该以什么样方式，该在什么场所向你求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毕业这天比较好。 七年前，我有幸成为你的同桌，与你从相识走到相知相爱，而七年后的现在，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参与到你未来的人生？”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捂着唇，颤抖着点点头，把手伸到他面前。 听到她的回答，少年颤抖着手把那双戒指套到她无名指手上，阳光下，手上的那颗钻戒闪闪发光。 程述也起身用力地把人揽在怀里，就好像抱住了他的全世界。这场仪式像穿梭了时间，他好像又看到了梦中的那些画面。 女孩儿轻轻替他抚去碑上的灰尘，流着泪把戒指放在他墓碑前，平静地开口，“程述也，你说的要娶我的，这次没实现你也别想着耍赖啊。还有啊，必须要有求婚仪式，要下跪，要有鲜花，要很大的钻戒，要昂贵的婚纱，我要求可高了，所以，我下辈子找你兑现诺言啊，你别忘记了啊~” 他在一步步替那个自己弥补从前的遗憾。 夏尔手中的摄像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录像，摄像头清楚地记录着着两人的求婚仪式，看着眼前这一切也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原来，看到别人幸福的时候也会想要流泪。 番外 婚后if线(一) 2024.7月，也是陈姝叶22岁生日，迎来了她和程述也的婚礼。 婚礼上来了很多人，除了各自的亲朋好友之外，两人高中到大学的同学和老师几乎都来了，以及实习单位的一些同事，这场婚礼办的盛大又隆重。 香槟玫瑰摆满了各个餐桌，花瓣铺满了长长的红毯，头顶的吊灯发出璀璨夺目的光泽，服务员把厚重的大门被拉开，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陈姝叶穿着洁白的婚纱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程述也凝着她的模样，蓦地红了眼眶。 这副场景他等了好多年。 司仪拿着话筒进行着主持步骤，“程述也先生，您否愿意娶陈姝叶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无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少年看向她，坚定地声音一如从前，“我愿意。” “陈姝叶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程述也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无论他生病或者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台下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婚礼进行到高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背后的屏幕上开始播放起他们的照片，有高中两人穿着校服一起打扫卫生的，有少年低头为女孩儿解题的，有在操场一起做操的，还有食堂一起吃饭的，牵着手一起散步的，涵盖了从大学到高中，时间跨度整整7年，几百张相片中，无一例外的，男生几乎都是侧颜，永远偏过头在看身侧的女孩。 最后，视频放到最后，忽然黑了一下，所有人诧异之际，抬头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视频中又出现了男生的脸，他穿着那套熟悉又陌生的一中校服，那是22岁的程述也。 他看向镜头微微笑着，“16岁的陈姝叶同学你好，我是高2020级三班的程述也，也是你未来的丈夫。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这副场景，可梦想照进现实，心中感慨万分却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长话短说吧，很庆幸人生中能够遇到你，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程述也都一直爱着陈姝叶，从未改变。” 视频结束，不少人都湿了眼眶，陈姝叶也看向身前的少年，心中掀起一阵巨浪。 尽管司仪主持了无数场婚礼，也从未见过如此用心的场景，愣了一会儿，才继续道，“看来，我们的新郎真的很爱新娘啊，那现在，在所有来宾的祝福下，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话音一落，程述也撩起她头顶的婚纱，吻也落了下来。 唐欣作为伴娘，也是她最好的好朋友，看到这一幕，她把目光投向程述也身后，同样穿着一身正装的少年，正冲着台下某个方向弯唇笑，她别过头去，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青春里都会遇到“程述也。” 有的人不会回头，她笑着把未流出的眼泪吞到肚子里。 司仪握着话筒，笑着开口，“现在，就到了最热闹的抛捧花环节了，那我们来看看今天哪个幸运儿能接到新娘传递的这份幸福呢？” “哇哦~” “看我这，看我这~” 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几个女孩大声谈论着，陈姝叶握着手中的那束捧花，看台下的唐欣一眼，随后转过身去后，把手中的捧花朝着她那个方向向下一抛，不少姑娘争先恐后地抢起来。 唐欣只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它看着那束捧花擦着她的耳边稳稳的落在了她身后的一个小姑娘怀里，女孩儿眸间闪过惊讶，拿着那束捧花红了脸，笑得温柔又恬静。 因为旁边坐着的都是他们高中的同学，自然也知道她就是今天赵钊带来的女朋友，章帆暧昧地拍了拍赵钊的肩膀，“行啊，看来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了啊，兄弟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就是，程述也都结婚了，就等着你的喜酒呢~” “我女朋友脸皮薄，你就别打趣她了~”他压着唇角的笑意，偏过头去看着女孩儿轻笑，两人的手却握得更紧。 章帆揶揄地笑，“你小子，平时大大咧咧的，没想到交个女朋友还转型了？” “你以为我像你，哥们这叫体贴，懂？” “咦~” 身旁的众人都耸了耸肩，笑得不以为然，唐欣把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到对面女孩的身上，她留着披肩长发，小巧鼻子，杏眸，黛眉，很温柔的长相，看起来安静极了。 原来，他那样张扬的人也会喜欢的这样安静的吗？ 唐欣想着，心里就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她抿下旁边的酒，却觉得味道苦极了，她的暗恋啊，无疾而终了。 黄思艺和章帆高中毕业就在一起了，又都是高中同学，话题自然也少不了的是结婚，生子，而在场的几人，只有唐欣是目前场上唯一单身的人。 高中的时候唐欣人缘就好，黄思艺笑着看一眼她，“欣欣，你看，你们高中的四人小团体就只剩下你一个人还单着了，你可得抓紧时间啊。” 赵钊听着把目光移向她，唇角弯了弯，带着几分调侃地味道，“我说，唐大小姐，你收一收你的脾气，说不定还真有哪个眼瞎的看上你呢，哈哈哈~” 唐欣握着酒杯的手僵滞了一下，目光微愣，随后又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得毫无痕迹，“祖国尚未富强，怎能儿女情长~” 章帆:“哎呦，哎呦，这格局大了喂~” 赵钊:“哈哈哈，没看出来，咱唐大小姐是干大事的人，以后是要成为一个女强人吗？来，咱们敬未来的成功女性一杯酒。” 唐欣笑着举起杯子，仰头把酒喝下，呛得眼泪都要就出来了，赵钊还是照常一样的把手边的纸巾推到她面前，打趣道，“这未来的女强人，酒量可不行啊。” 唐欣看着面前的纸盒，没接，只是仰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谁说的，姐酒量好着呢，来，敬各位一杯，感谢高中三年的相遇与陪伴，我先干了，你们随意。”说完，就仰头就喝了一杯。 桌上的一圈人都端起酒，听到她的话不免又想起了从前的那些青葱岁月，有人感慨，“当初最想逃离的地方，一晃就过了四年，现在却成为了我最怀念的地方~” “谁说不是呢，我还记得当初章帆在课堂上吃泡面被李老师赶出去的事，哈哈哈，笑死我了，当时他端着那桶泡面出去真的馋死我了~” 章帆在一旁脸色尴尬，佯装恼怒地瞪了张磊一眼，“好汉不提当年勇啊，说这些干什么？” 有人跟着附和，“不过，你说这个，我可就想起来了，谁还记得当初咱们的程大学霸也被赶出教室过呢？” 赵钊端着酒杯重重的放下，“屁，他那小子就是故意的，拿着的那个火腿肠压根就没开封，”一想到这个他就来劲儿，“哎呦我去，我当时就坐他旁边，那拙劣的演技看得我都不忍心拆穿，我给你模仿模仿啊~” 说着，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他。 赵钊拿着桌上的一个筷子，动作极为夸张地把筷子“扔”到地上，他捂着唇，深吸一口气，大声地“哎呀”一声，做作极了。 众人看着他诙谐的动作，都笑得前仰后合，敬酒的时候，陈姝叶换了一身红色的秀禾服，程述也揽着她的腰走到这桌，看着聊的热火朝天的几人，笑着，“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章帆毫不客气地拱火，“他，赵钊，刚才还笑你，你说这人怎么这样呢？” 赵钊被他的反应气笑，“你小子——” 程述也站在他身后，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他的肩膀，力道却在暗暗收紧，“说我什么了？” “没什么，真没什么——” 章帆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出卖兄弟，把刚刚的表演重新演了一遍，女生最爱八卦，这会儿当着正主的面，黄思雨看着他，直接开口问道，“程大校草，你说他们说的这是不是真的？” 少年唇边蔓延上一个淡淡地笑，“倒也没那么夸张。” 这就是，真的了？ 桌上的几个女生相视一笑，目光落到两人身上，“靠靠靠，磕死我了。” “我还以为是赵钊编的呢，原来那么早，你就喜欢上陈姝叶了啊~” 赵钊端起酒杯笑，“来来来，为我们的神仙爱情干杯，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少年一一收下他们的祝福，仰头把酒喝下。 直到两人牵着手离开的时候，陈姝叶都还没回过神来，她又想起赵钊的话，心神微动，她看着身侧的男人，尤其是那样看着一个清清冷冷的人，做这样幼稚的动作才显得尤其动人。 握着他的手也在不断收紧。 程述也感受到手中的力道，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她轻轻摇摇头，弯着唇角，“我好爱你。” 少年唇角弯了弯，“我也是。” 最后，敬完所有人的酒后，男人眼光已经有些迷离了，脖子上都染上一层绯色，宾客散尽后，陈姝叶扶着他回了两人的婚房。 房子买在a大附近，房子不大，只有120平，却布置的很温馨，窗帘和墙面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 把人放下后，陈姝叶看着脸上绯红一片的人，“难受吗？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她刚迈出步伐，不料却被少年扯过胳膊，她趴在他肩上，仰起头，看到少年漆黑的眸子，像是撒娇，“老婆~” “在呢。” “我好爱你啊~” “我也是。” “有多爱？” “很爱很爱~” 他抬头看她，神色认真，一副商量地模样，“很爱的话，那可不可以穿校服——”剩下的话，他忽然凑近她的耳朵，咬着她的耳朵慢慢开口。 “不行~”她听到他的话脸色绯红，程述也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无端地有些委屈，“那你就是不爱我，都不穿校服给我看，哼。” 她好声好气的商量，懒得和一个醉鬼商量，“校服没在这里，下次好不好~” 程述也听到她的话，狡黠地弯了弯唇，“就在这，我带了。” “你什么时候拿的？” “就上次，回学校拍婚纱照，穿的校服我还留着了。”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有些不自在地低头看着脚尖，“你怎么这个还留着呀~” 最后，她还是耐不住程述也的央求，穿了那套酒红色的校服，这套因为是裙子款式，她并不常穿，只有在学校运动会或者校庆之类的活动才穿。 所以此刻，哪怕过了好多年，校服依旧还很新，高中毕业后，她又长高了一点，这会穿着，裙摆倒是又往上移了一寸。 她慢吞吞地从衣帽间走出来，程述也抬起头，目光渐渐上移。 黑色裙摆下，是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黑裙衬的小腿光洁，在灯光下白皙如玉，泛着莹润光泽。她就这样穿着校服，程述也望着她，眸中的欲色加深。 他急促地把人拥进怀里，密密麻麻地吻落下，室内的气温渐渐升高。陈姝叶背上开始浸出一层薄薄的汗，十指交缠中，他一遍遍吻着她的眉眼，“老婆，我好爱你~” 陈姝叶无力地趴在床上，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这会儿倒是想起什么，瞪着圆圆的眼睛，“控诉”道，“你刚刚根本没有醉，对不对？” 少年闷笑一声，“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你又骗我~” “抱歉，老婆，”少年轻轻抚去她杂乱的头发，露出女孩儿饱满精致的额头，轻轻吻了上去，“再敬酒就真的要醉了，醉了就不能干正事了。” 干正事，他有什么正事要干？ 陈姝叶刚想抬头，就对上少年含笑的眼睛，羞恼地瞪他一眼，把头埋进被子里。 他听到少年嗓音带着浅浅的笑，“那婚纱是不是挺贵的，只穿一次可惜了——” 陈姝叶从被子里探出一双圆圆的眼睛，怒目圆睁，“你想都别想。” “哦，那我们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着脚踝翻了个身，夜色渐浓。 番外 婚后if线(二) 三年后。 程述也刚打赢第一个官司，走出法院门口的时候，是个艳阳天。与他的第一位当事人分别的时候，他接到了陈姝叶的电话，程述也看着电话眉眼一挑，唇角弯了弯，接通后，两道声音同时落下。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程述也低头看着法院的判决书，眼角带笑，“你先说。” 陈姝叶此刻站在医院大厅，低头看着手中的检查单，手不自觉的抚了抚肚子，笑得眉眼温柔，一字一句地开口，“阿述，你要当爸爸了。” 她的话音一落，似乎都能感觉到对面地人呼吸一滞，“砰——”有什么东西好像掉了下来，时间静止了般，她疑惑地望了眼手机，那面没有声音传来，“阿述？” 程述也听到她的声音，好似回过神来。握着电话的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匆忙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公文包，呼吸急促了几分，“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来找你？” “a市第一人民医院，不用，你不要——” 还不等她说完，程述也匆忙地打断的她的话，“你就在那不要动，我马上来找你。”说完，就疾步朝停车场跑去。 等他到达医院的时候，陈姝叶正拿着一沓检查单走出来的时候，她刚抬头，迎面朝她跑来一个男人，西装随意地搭在手腕上，白衬衫也解开了几颗，他顿在她面前，眉眼焦急，呼吸急促地把面前的女孩儿认认真真地瞧了个遍，“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说了什么？” 陈姝叶看着他额头浸出了汗水，笑着抿唇摇摇头，“没事，不要担心，医生说一切都正常，好好休息就行了。” “噢，”他手忙脚乱地替她背着包，小心翼翼地扶上她的腰，陈姝叶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好笑，“不用这么小心啦~医生说才一个多月一点。” “那，就，还那还这么小，就更要小心一点了。”谁能想到，法院里舌战群儒的程大律师这一刻竟然语无伦次，陈姝叶低头看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心里浮现一个异样，这里，就要有一个小生命了吗？ 直到程述也搂着陈姝叶上了车之后，她才忽然想起，“对了，你刚刚在电话里说的什么好消息？” 男人一手握着方向盘，掀着眼皮看她一眼，淡淡的笑意传来，“刚刚打赢了人生第一个官司。” 陈姝叶骄傲地看着他，“真厉害。” 程述也握着方向盘闷笑一声，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她的肚子，笑得意味不明，“哪里厉害？” 陈姝叶听到他有些不正经地笑，把头别过窗外，脸色已经绯红一片了，装作没听懂的他的话，“那以后就麻烦程大律师多多打赢官司，赚奶粉钱啦。” 他笑着应道，“遵命，老婆大人。” 三个月后，陈姝叶肚子渐渐显怀，按理说这个月份应该不还显怀，可她的肚子却大得有些不正常，程述也陪着她去医院复检后，这会才被告知怀了双胞胎，之前因为月份太小还不太能看得出来。 程述也看着检查单上的两个小胚胎，惊喜之余更多的是害怕。双胞胎，意味着生产的风险也在加大，陈姝叶回头，看着男人没跟上来，转过头去，就看到他正低头看着那张检查单，眉心拧成一团，眸色复杂。 陈姝叶看着他紧皱得眉头，有些奇怪，“怎么了？” 他摇摇头，上前几步揽住她的肩膀，语气不容置喙，“等生完这胎我就去结扎。” “为什么？” 他轻轻摸上了陈姝叶已经隆起的小腹，心疼不已，“不想让你再这么辛苦了。”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心似乎好像破了个口子，丝丝的暖意跑了出来，她轻弯了弯唇，笑着开口，“不辛苦，可能程先生养家比较辛苦。” 做一个母亲是伟大的，但也是幸福的，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那个肚子，那里正孕育着爱的结晶。 程述也就这样望着她，眸光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程先生不辛苦，以后也不让程太太辛苦。” 两人走出医院的时候，天色不早了，就顺便在外面吃完了晚饭，走到一家母婴用品时，他忽然顿住了脚步，程述也看着身旁的妻子，低头轻笑，“要不要进去逛逛？” “都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医生说不是两个吗，万一运气好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儿呢？” “这买东西会不会太早了？” “不会，提前准备嘛。”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进超市，一旁的导购小姐看着两人，嘴角带笑，“先生，太太，有想要买什么吗？是买给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就——” 还不等陈姝叶说完，身侧的男人忽地开口，“都要。” 导购嘴角的笑意更深，带着两人介绍起来，陈姝叶看着展现在她面前的小小的婴儿用品，堪比巴掌那么大，只觉得潜藏的母爱也跟着好像激发起来，不知不觉中，两人就提着满满地购物袋走了出来。 一圈下来，业绩蹭蹭地往上涨，导购小姐脸上的笑意更是藏不住，“欢迎光临，下次再来。” 程述也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扶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出门去，刚走到门口，忽然视线落在了旁边的“分娩体验仪”上，旁边的广告语上写着“体验爱情的第108种方式，交换余生。” 他眉心一动，转身向身后的导购小姐问道，“这个我可以试试吗？” 她有些讶异，随后微笑着，“当然可以。消费满2000，是免费的哦。”说完，导购小姐就微笑着上前为他介绍。“这个分娩体验仪疼痛等级一共有12种，其中分娩就是最高疼痛，也是12级。” 程述也笑着把手中的购物袋放在地上，看着男人的动作，陈姝叶拉住他的手，“你干嘛啊，很疼的。” 程述也朝她弯唇笑，“没事，我就体验一下。” 说完，就坐了上去。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腰带，另一端连接着仪器，工作人员操作着，指数一边不断上加，疼痛感也在不断加深，到了第六级时，导购小姐在一旁解释，“这是第六级，一般也是女生痛经的痛苦。” 程述也察觉到腹部有像电钻般在肚子里搅动，密密麻麻地疼意传来。 他没出声，指数也在不断增加，直到看到他额头的冷汗落下，牙齿崩的紧颤，旁边的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先生，要停下来吗？” 程述也：“现在是第几级了？” “10级。” 程述也咬紧牙关，牙齿好像在发颤，“加到12级。” 仪器增加的那一刻，他攥紧旁边的沙发，手指蓦地发白，汗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好像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打碎重组，他紧紧抿着唇瓣，视线却落在在对面的女人身上，她小腹隆起，眉眼温柔地看向他，此刻，程述也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生产很痛，可却从未明白，那一刻倾覆而来的痛苦，却比死还要强大。 过了好久，这场体验终于结束，程述也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水打湿，等工作人员把他身上的腰带解开，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身前的姑娘。 陈姝叶轻拍着他的脊背，“怎么了，还难受吗？？” 他轻轻摇摇头，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沉默许久，瓮声瓮气地说道，“没，只是忽然觉得我老婆怎么这么漂亮，就想抱抱你。你在我心里又漂亮了好多好多。” 旁边的导购小姐看着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双眼含笑，眼中的打趣毫遮掩，陈姝叶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略带窘迫地低下头，催促着开口，“嗯，知道了，快回家吧。” 程述也牵着她的手，“好，回家。” 回我们的家。 番外 婚后if线(三) 怀孕以后，陈姝叶常常小腿时不时的抽筋，因为知道程述也会担心，她刻意没有告诉他，只是每晚她都会时不时地惊醒。 照常醒来的一个晚上，她刚翻身，忽然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抚上了她的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圈，阵痛渐渐被缓解，她抬起朦胧的双眼，看到男人闭着眼，指腹却安静地替她揉着小腿。 “你怎么醒了？” “不放心你。” 她声音还带着软绵绵的惺忪感，“多少点了？” “快三点了。” 过了一会儿，疼痛感渐渐消失，她抬手止他的动作，“很晚了，快睡吧。” 他忽地睁开眼睛望着她，漆黑如墨的视线望向她，喉咙有些沙哑了，他说，“老婆，辛苦了。” 要不是今天听医生说，他都不知道原来她半夜惊醒是因为腿疼。 想到这，他心里忽然有些自责，沉默开口，“这是我第一次当丈夫和父亲，可能做的还不够好，不过我以后会努力的。” 我会给你和孩子最好的一切。 “嗯。” 男人挑眉看她一眼，“就‘嗯？’以后能不能别再瞒着我了？” “知道了。” 他视线上移，那双手落到她的腰上，眸色心疼，“还有哪里疼，腰酸不酸，我替你揉揉？”感受到他的指腹一下又一下打着圈，她心里也没由得激起一圈圈涟漪。 陈姝叶握紧他的手，“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 男人看她一眼，忽然她听到他郑重地开口，“以后孩子跟你姓。” 听到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陈姝叶惊讶之余差点笑出声，她揶揄地看他一眼，“怎么，孩子不是你的吗？” 他薄唇紧抿，认真地开口，“我只是觉得老婆生孩子比较辛苦。应该跟你姓比较好。” 陈姝叶笑着打断他有些荒谬话，轻笑着开口，“这不是有两个吗，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好不好？” 程述也想了一会儿，发现两个孩子好像也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好处。他“唔”了一声，翻身圈住了她的肚子。 掌心也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里面正孕育着两点小生命，忽然觉得有些奇妙，陈姝叶察觉到肚子上覆盖的那双温暖干燥的大手，闭着眼朝着他怀里凑近几分，睡的迷迷糊糊中，她问，“想好什么名字了吗？” 他一手勾着她的尾指，“要是男孩就跟你姓，叫陈妄，女孩儿就跟我姓，叫程想，好吗？” 陈妄，程想。 陈姝叶默念了几遍名字，应了一声之后就沉沉睡去。男人看着她的睡颜，替她理了理耳垂的碎发，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揽着她沉沉入睡。 这是他的妻子，也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被窝下，他抓着那双手，两人十指紧扣，一夜无梦。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陈姝叶的月份也越来越大，胃口开始变得很不好，甚至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除了小腹鼓起外，四肢仍旧纤细得不像话。 程述也那段时间常常抽空回家，变着花样为她做饭，补充营养，可效果还是不尽人意，看着陈姝叶越渐消瘦的身子，他也越来越焦急。 后来那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思虑太重，程述也竟然也开始经常呕吐起来，一点荤腥都闻不得，到了后面，经常是一边在厨房熬汤，一边不住地往厕所跑去。 直到看着男人皱着眉头把鱼汤呈到她面前，陈姝叶紧抿着唇，表情痛苦万分“我不想喝。” 男人蹲下身来，低声诱哄，“宝宝，喝一点吧，熬了好久呢，就一点点？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陈姝叶看他一眼，笑得有些狡黠，绷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商量地开口，“要不你陪我喝一点？”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你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真的？” 陈姝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嗯。” 男人没犹豫，捏着鼻子拿着那一小碗鱼汤就往嘴里灌，几秒过后，他把空空的碗底递给她看，眉色炫耀，还不过一秒，陈姝叶没反应过来之际，他就飞奔地朝着向厕所跑去。 陈姝叶见状，也知道自己玩大了，趴在门边，有些愧疚地叫一声，“阿述~” 程述也鞠了把冷水漱了口，才把目光投向她，小姑娘穿着宽大的灰色长裙，微卷得头发垂在两侧，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程述也瞬间觉得心忽然软了下来，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笑着开口，“怕什么，我又不怪你。” 男人低头笑着，伸手戳了戳她的肚子，“只不过，你这是不是快‘卸货’了？” “还有两个月呢。” “噢，还好只有两个月了——”他叹了一口气，手掌落在她的肚子上，“你俩乖一点，听到没有，别闹妈妈~” 陈姝叶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他们还听不懂话呢。”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程述也说的话真被两个小宝宝听了去，她的孕吐逐渐减少，胃口变得越来越好了，与此相反的是，程述也吐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短短十几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陈姝叶看着他再次奔向卫生间的动作有些好笑，递给他一杯水，调侃地笑，“你说，是不是宝宝听到你上次说的话，故意的啊？” 程述也灌了一杯水漱好口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她的话，眉心一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肚子，“你小子，给我老实一点，不然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刚说出那句话，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动了一下，刹那间，两人同时抬起头，陈姝叶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肚子，张大了嘴巴，神色激动，“他，她好像动了？” 男人同样眸光复杂，语气顿了一秒，有些意味不明，“还真听的懂人话？” 一抬头，两人皆相视一笑。 七月，盛夏。 医院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啼哭，陈妄和程想小朋友正式降临了。护士高兴地抱着婴孩出来，程述也立马焦急地迎上去，“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笑着开口，“一切平安，姐姐六斤一两，弟弟五斤三两，都很健康。” 她刚想把孩子递给面前的男人瞧瞧，谁料他头也没回的就朝病房门口跑进，陈姝叶躺在病床上，刚闭上眼睛，似有所觉，她抬起头，对上少年的视线。 这一刻，她忽然回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夏天，少年站在讲台上，斜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他穿着校服，笑着介绍她的名字，却惊艳了她一整个青春。 而十年后的现在，他同样热切地站在病房门口，急促地朝她走来，他仍旧是记忆中的少年，他虔诚地吻了吻她的眉头，哽咽着声音说，“老婆，辛苦了。” 16年的陈姝叶，喜欢上一个耀眼的少年；26岁的陈姝叶，为他诞下一儿一女。他们，还有好多的十年。 番外 婚后if线(四) 在陈妄和程想小朋友一岁多的时候，家里请了个阿姨照顾，陈姝叶重新步入职场，程述也作为一个标准的老婆奴，自然是全力支持她的。 而凑巧的是，家里请的阿姨因为流感临时请了几天的假，陈姝叶正值事业上升期，刚好去平城出差，带小孩这件事自然也落在了程述也身上。 程述也作为律师合伙人之一，也算律所的半个老板了，这天，当看到西装革履的程律带着两个小朋友走进公司的时候，无数人都惊掉了下巴。 更何况两个小朋友长得十足十的像，穿着一粉一蓝，完全继承了程述也和陈姝叶的优点，粉雕玉琢的。尤其是陈妄，眉眼间更是与程述也如出一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程述也。 程述也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无视众人的目光，带着两个小孩儿走进了办公室，余下众人看着紧闭的大门窃窃私语。 “我靠，好萌啊~那是老板孩子吗？这样可爱的孩子他竟然有两个？” “啊啊啊，太可爱了吧，想摸摸，你们看到那小男孩了吗，完全就是缩小版的老板啊。” “不得不说，咱程律就是人生赢家啊，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太羡慕了吧。” “……” 周行一走进律所就看到同事纷纷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他也是作为律所合伙人之一，不过应该为人幽默风趣，和公司员工打成一片，在员工心里并没有什么老板的威慑力。 一旁的助理看了程述也办公室后，沉默一瞬，“程par都有孩子了？” “啊？”他愣了一瞬，皱了皱眉，“我只知道他结婚了，也没听说他有孩子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您，还是去程律办公室亲自去看看吧。” 周行听到话后走到门口，门也没敲，直接就推开了门，一幅诡异又和谐的画面闯入眼帘。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孩儿正抱着奶瓶趴在他腿上，小短腿也跟着一晃一晃的，而一旁的男人穿着西装，神色自若地处理文件。 沙发上同样安静地坐着一个模样精致的小男孩，乖巧地玩着手中的积木。 周行愣了几秒，这才缓过神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是你，你孩子？” “嗯，”男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叫叔叔。” “叔叔好！” “叔叔好！” 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同时在办公室响起，周行反应过来，笑得一脸慈祥，“唉，好好好，饿不饿，要不要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伸手就将他怀里的粉团子抱起来，小姑娘眨着水汪汪地大眼睛，摇头晃脑地开口，“叔叔，我不饿。” 他似乎完全忘了今天来这的目的，把小姑娘抱在沙发上，朝一旁玩积木的陈妄小朋友声音搭话，“你就是哥哥呀，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儿放下手里的积木，开口道，“我叫陈妄。” 怀里的小姑娘一听到他的话，立马拍着胸脯开口，模样认真极了，“我是解解哦，妄妄是弟弟啦——” 听到小姑娘嗲声嗲气的声音，周行顿时被萌的不行，“好啊，想想小朋友，要不要叔叔抱你出去玩，外面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漂亮的姨姨哦~” “不要，想想就想和粑粑待在一起。” 周行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好哦~” 程述也听到他夹得不行的声音，忍住想把文件扣在他脑袋的冲动，抬头看他一眼，“上星期接的案子，当事人又加了新的诉讼要求，你一会儿去看看。” 周行被他的话打断，敷衍的“嗯”了一声，随后才想起什么，低头看着办公的两个小萝卜丁，“不是，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程述也瞥他一眼，淡淡地开口，“你也没问啊，再说了，结婚这么多年，有孩子不是很正常么？” 他不问他就不说，关键他以前也没问他结没结婚啊，怎么一天天就净见他炫耀老婆了？ 周行看着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公主，叹了口气，“天杀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你占尽了，结婚了不说，还他妈有一对龙凤胎。” 听到这话，程述也也忍不住闷笑一声，“那你就赶紧交个女朋友，快点定下来，等你结婚让我家小孩儿给你当花童。” “我也想啊。就咱律所这工作量，我哪有时间出去认识新的女生，”他目光落了下来，笑得有几分贼眉鼠眼，“要不，您老帮我分担分担，我抓紧时间出去学会。” “我呢——”他嘴角扬起一个笑来，后背贴在椅子上，下巴轻昂，“没看到我最近也要带孩子呢。” “我给你带，你帮我处理案子。”周行忙不迭声地出口，正好他就喜欢这样奶呼呼地小公主，做梦都想有一个女儿。 程述也双手环胸，看着沙发上的两个小孩儿，“你们是想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叔叔？” “爸爸！” “爸爸！”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周行听到自己心碎一地的声音，程述也看着他笑了下，“真这么喜欢小孩子就抓紧时间生一个啊。” “害，还是算了吧”周行笑着笑着，把公文包里的文件翻出来，“对了，这是一对明星小夫妻的离婚案，因为涉及的财产多，纠纷闹得挺大的，你看看？” “你先放这吧，我处理完这个就看看。” “行，那我先出去了。”说完，他就转身出门去，带上门的那一瞬间，他笑了一下，“对了，你这两娃明天还带来吗？” 程述也笑了笑，“不出意外，这几天应该都会带来了。” 周行耸了耸肩，做个加油的手势，一脸的调侃，“加油啊，奶爸。” 程述也听到这称呼，唇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此刻陈姝叶在平城出差，有些不放心程述也，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阿述，你——” 程想一听到陈姝叶的声音，迈着小短腿立刻“哒哒哒”朝她走来，“麻麻，你多久回来啊？我好想你哦~” 陈姝叶听到她的声音，一颗心都软了下来，“妈妈也想你哦，再过两天妈妈就回来了，在家要听爸爸的话，还有不要和弟弟吵架~” “知道了，我超乖的。” 陈姝叶笑了笑，男人把手机拿远了些，起身站起来，眉心都染上暖意，“那老婆，只想孩子吗，想我没？” 怎么小孩子的醋都吃，陈姝叶克制住唇角的笑意，抿了抿唇，“想了。” 番外 婚后if线(五) 程述也自从打赢了上次明星离婚的财产分割案之后，帮当事人争取到了九亿的资产，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程述也收到了很多新闻媒体的采访，可他都一一回绝了，直到小助理把一封邀请函递到他桌上时，他才疑惑地皱了皱眉，“不是说不接受采访吗？” 小助理把邀请函往他面前一递，抿着唇偷笑，“对方说这次的记者，是您的妻子。” 毕竟律所无人不知，这位程大律师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男人扬眉一笑，“时间是多久？” “周六早上。” “知道了。” 小助理一走出来办公室门，律所瞬间围上了一群人，“怎么样，怎么样？” “程par同意采访了。” 徐州笑着拍了拍周行的肩膀，“我靠，我靠，我就知道，这小子，快点给钱给钱，愿赌服输噢~” “果然，这小子，就是没有原则的。”周行无奈地从钱夹里抽出200块给他。 几人闹哄哄得从他办公室门口散开，而当事人却一无所知，下午五点一点，程述也关了电脑回家，照常地买了一束花，放到茶几上后，看了一眼无人的客厅，“宝贝？” 从卧室里跑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姑娘踩着软绵绵的拖鞋，奶声奶气地开口，“粑粑，你的宝贝在这噢～” 程述也低头看着还不到自己腰上的小萝卜头，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完全继承了夫妻俩的优点，软软糯糯的一个粉团子，程述也失笑着把她抱起来，“我说的宝贝是我老婆哦。” 他环视一圈，“妈妈和弟弟呢？” 程想小朋友拍着老父亲的肩膀，告状道，“弟弟又去玩他的积木了，都不爱和我说话。” 程述也还是比较了解自家女儿的，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又去捣乱了？” 她顿时掰着手指，有些心虚，“我哪有，我只是想和弟弟玩而已。” 程述也无奈地叹口气，也不知道这鬼灵精怪的性格是像了谁，“那我们一会儿去给弟弟道歉好吗？” “嗯嗯。” “妈妈呢？” 程想指了指卧室，男人挑眉一笑，抱着她朝书房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怀里的小朋友脆生生地喊道，“宝贝，开门，系我呀。” 陈姝叶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怀中还抱着一个粉团子，随后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的话，嗔了他一眼，“你又乱教什么呀～” 男人挑眉看向她，语气淡淡，有些揶揄地笑，“你不是我宝贝么？” 他低头看她一眼，“忙什么呢？” “是周六的采访稿。” 听到她的话，程述也忽然想起今天助理递给他的文件，唇角蔓延上一抹笑，“程太太想问些什么，程某一定知无不言。” 陈姝叶听到他的话，思忖片刻，犹豫地看他一眼，“其实～那天采访你的不是我。”她的话刚落完，男人唇角的笑容僵住，皱了皱眉，“不是零创邀请吗？” 陈姝叶有些心虚地看他一眼，声音也越来越低，“一开始确实是我，不过我这不是想着避嫌么，就和同事换了下。” “噢，避嫌~”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现在不用避嫌了吧。” “啊？”陈姝叶惊讶地抬起头，只见男人轻轻拍着程想小朋友的脸，认真地开口，“想想，出去找弟弟玩好不好？” 话音一落，小姑娘就被推出了门外，一个打着西装带的小正太刚好从自己的卧室走出来，拿着几块积木，眉头紧皱，眉眼与程述也更像了几分，“想想，爸爸呢？” 软软糯糯的小姑娘紧绷着一张小脸，歪头想了一会儿，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竖起食指嘘了嘘，一本正经道，“粑粑和妈妈在‘避嫌’呢。” 面前的小正太听闻，只平静地看了一眼书房门口，叹了口气，拿着未拼好的积木继续向自己的玩具室走去。 程想看着他转身欲走的模样，忽然想到什么，叉着腰气鼓鼓的看着面前与她八分像的小男孩，“陈妄，你又叫我想想，要叫姐姐， 听到了吗？” 牙齿都还在漏风，说的话奶声奶气，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小男孩随意地摆摆手，“知道了。” “以后都要叫姐姐，知道了吗？妄妄！” 小男孩皱了皱眉，“你也不要叫我妄妄。” “好的，弟弟。” 陈妄:“……” 采访那天，因为要去零创杂志社，程述也刚好送了陈姝叶去上班，他穿着一身白衬衫，黑裤，腕间别着块手表，三十岁的男人，既有些成熟男人的气质，也保留着罕见的少年感。 他一走进来的报社的时候，几乎所有小姑娘都同时抬起头，目光愣住了，这期的采访人是陈姝叶同事，柯黎，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她保养的极好，一看到人进来，瞬间热情地开口，“您好，程par，欢迎。” 工位上零星几个同事周末还在加班，这会儿听到主编对他的称呼，瞬间都倒吸一口气，眼里是毫不掩饰地惊讶。 疯狂地在班级群里冒起泡来。 【我靠我靠，有人看见今天的那个程律师，好帅啊，啊啊啊，太帅了吧。】 【我还以为还是个四五十岁的秃头律师呢，对不起，程律师 暴风哭泣jpg】 【不是，好歹是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的人物，怎么也不可能四五十岁了，当时看到他模糊的侧脸就觉得是个帅哥，没想到本人比我想象得还要帅，给你们看看我刚刚偷拍的 】 【图片】 【图片】 【靠啊，这么帅，怎么今天我没加班，错失了看帅哥的绝佳机会~呜呜呜】 【不是我说，这生图吊打娱乐圈一众明星了吧，这么帅，就应该多多露面，造福观众啊。】 【楼下别想了，听说已经结婚了哦~】 【不知道他妻子是个多牛逼的人物，能拿下这尊大佛。】 【好奇＋】 陈姝叶看着公司员工群里不断冒出的消息，抬眼看了眼被人群簇拥着的男人，耳垂渐渐发烫起来。 番外 婚后if线(六) 柯黎作为业内专业水平有名的主编外，采访的问题大多围绕律师行业的一些问题，到了快结束之际，女人突然扬唇笑了笑。 “感谢程律师为我们解答了律师界很多专业问题，那我接下来替广大女性，方便问问您的感情状况可以吗？” 男人翘着二郎腿，一手把玩着无名指手上的戒指，笑得温和，“当然可以。” “那我刚刚就有注意到您无名指手上戴的戒指，程律师，这是结婚了吗？” 男人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嘴角挂着若有似无地微笑，“嗯。” 察觉到程述也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的模样，柯黎乘胜追击地问，“程律师才不到三十的年纪，这么早就结婚了啊，真是英年早婚啊，看来不知道有多少单身女孩儿们看到我们这栏节目又要伤心了。” 她调侃的话瞬间让气氛都轻松活跃了很多。 男人垂眸，唇角轻轻上扬，“嗯，我和我妻子已经结婚七年多了。” “那听很多人都谈到过‘七年之痒’，越来越多的人觉得爱情是有保质期的，就我们现在目前生活中，也有很多夫妻最后把爱情渐渐变成亲情的，对于这个观点，程大律师是否有不一样的观点呢？” 程述也听到她的话，视线落到了人群中正戴着工作牌的小姑娘，他笃定的话语透过话筒清晰地传来。 “不会，我始终认为爱情和亲情不能混为一谈，并且，我也有把握，我会爱我的妻子一辈子。” 他掷地有声的告白声一落下，陈姝叶抬起头，刚好与他的视线撞上，他看着她弯唇轻笑，目光里却似乎只能容得下彼此。 待他说完，几乎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这出震惊不已，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拿着话筒娓娓道来，“16岁那一年，我和我妻子第一次遇见，22岁那年，她正式成为程太太，26岁那年，她为我生下属于我们的孩子，而现在的我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可我却觉得自己好像一天比一天更爱她。” 他顿了一秒，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人群中她，薄唇轻启，她听到他说，“我，很爱我的妻子。” “看得出来，您和您夫人的感情状况很好，也祝您和您夫人百年好合了。不过，我作为一个新闻人，我为我刚刚有些不恰当的说辞感到抱歉——您不是英年早婚，您和程太太是佳偶天成。” 程述也听到这话，几不可察地轻勾了唇瓣，“谢谢。” 陈姝叶望过去，正好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抿着唇角憋笑，她也同样笑弯了眼，可眼里却渐渐蔓延上晶莹的泪花。 柯黎起身握了握他的手，官方地说道，“那就感谢程大律师的采访了，谢谢您的配合。” 男人抿了抿唇笑，装似看了眼腕表，“嗯，我也应该接我的小妻子下班了。” 柯黎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知道您有老婆的，大可不必如此炫耀。 他放下话筒，几乎是立刻朝着工作人员中的那个姑娘走去，他神态自若地牵起她的手，“老婆，回家。” 众人看到两人携手离开的画面，又是惊讶，又羡慕，更多的是了然，难怪一向不爱接受采访的程大律师却接了他们的采访，原来是这样呢。 这期采访很快就剪了出来，包括程述也“自爆”的感情生活，很快在网络上掀起热议。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他出色的外表，杰出的能力，不过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婚姻状况。 谁都没想到一个以离婚官司闻名的大律师，竟然某一天会在节目里信誓旦旦地开口，他有把握会爱妻子一辈子，离婚，是完全与他无关的事情。 这条新闻的热度很快在网络上发酵起来，热度越来越高，当然也不少人扒出了他的妻子。 【上一秒:妈妈，我要恋爱了。结果下一秒就失恋了，呜呜呜呜，这样又帅又专一的绝世好男人在哪里找啊。】 【我靠，16岁认识，相恋了近半个人生，这是什么神仙爱情，羡慕这事，我已经说腻了，什么时候甜甜地恋爱才能轮得到我？】 【啊啊啊，这个男人真的好！帅！不敢想象他老婆得漂亮成什么样子，每天对着这样一张帅脸，我都不敢想象她有多快乐。】 【姐妹们，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刚看到这张脸我就觉得熟悉，这不就是10年前从考场牵着手跑出来的那对情侣吗？】 还附上一张照片，虽然照片有些模糊，照片中的两人也很青涩，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程律师十多年前的照片。 【我靠我靠，这小姐姐很漂亮啊，天啊，两人牵着手，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看得尸体都暖洋洋的了。】 【不行，眼泪要尿尿了，原来真的有人能做到数十年如一日的专一，纯爱战士应声倒下。】 【哭了哭了，md什么神仙爱情，真的落泪了啊，你俩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千万一定要在一起啊。】 【救命，南城市状元，两份a大录取通知书，势均力敌的爱情啊，所有的偶像剧在这面前都弱爆了，我宣布，你们就是纯爱战神！！】 【当他把她写进人生规划里的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明明很幸福了啊，莫名感觉心里酸酸的，怎么回事啊？】 互联网的时代，几乎没有任何秘密，不少人找出了两人的学生时代，大学，研究生，甚至还有他陪着妻子来回医院产检的照片，无一例外的，他看向身侧的姑娘，眉温柔，眼中的爱意都快要沁出来了，难怪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无数人对两人的爱情开始磕生磕死，毕竟在这个快餐的时代，真的少有人能够做到深情又专一。 爱一人很容易，只爱一人却难。 ——最后，祝大家都能在快餐时代，遇到热烈真诚的人，至此，全文完。 2024.1.13——202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