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注意，高危预警！》 第1章 这什么鬼地方 窗外的雨点无情地敲打着玻璃，一声雷鸣惊醒了沉睡在梦中的人类，狂风在猛烈地嘶吼着，让人无端生出了几分恐惧。 信号被中断了，手机也因为电量过低准备关机。 陈白摸了摸上衣口袋，不巧，竟然忘记带了充电器和充电宝，只得认命似得将手机放回兜里，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关进这个房间里的，只依稀记得自己只是提着螺蛳粉走出了那家店，然后就感觉到眩晕，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他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从窗户往外看这间房的位置大概在20多层的地方，想要跳窗逃离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而且窗被人封死了，跳楼自杀都办不到。 房间的门打不开，把手已经被人为损坏了，门也被特意加固过，用蛮力根本撞不开，只能白白耗费掉自己的一身体力。 他出门只带了一部破手机，想要联系身边的人却发现信号被屏蔽了根本不可能发出去。 一番挣扎之后他只能认命地躺在床上等待外面的人放他出去。 结果过了整整一天房间外头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靠。”陈白暗骂了一句，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但是陌生的环境让他多了几分警惕，还是没打算再睡了。 他烦闷地把床上的枕头砸到墙上，起身下床打算洗一把脸。 房间里有许多生活必需品，除了吃的几乎都有，甚至还有一个电热水壶，倒是解决了喝水的问题。 他走到洗手台，低头用清水湿了一把脸，然后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有着一头微卷的黑色短发，刘海倒是有略微参差不齐，有几撇遮住了眼睛，五官端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肤色偏白皙，但是也没有白得过分，只是比大多数人要白了一点。 眼皮还残存着未退却的黑眼圈，能清晰地看见眼白上的红血丝，他的身体很疲惫，本来连续几个晚上就在熬夜码字，昨天又被人莫名其妙关到了这个地方，虽说是睡了一觉，但是精神依旧衰竭。 陈白有些庆幸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一套轻便的运动装，他也没料到会遇见这种情况，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离开这里。 随意地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后，陈白便再次探索起了房间。 房间的摆设很普通，一张床放置在房间的角落，一侧的墙的正中央正好是一面大的落地窗，窗刚好正对着门，窗紧紧闭着，防止外面的雨水溅入屋中。 窗子对面的那堵墙上挂着一个样式很奇怪的钟，表盘的花纹很古怪，像是墨蓝色和石墨灰混杂的藤蔓的形状。 没有表壳，钟轴是一个很奇怪的类似于鱼的图案，一颗大眼珠子在鱼身上，还会随着分钟的走动而转动。 陈白发现它在整点的时候会准时响起。刚才正午十三点整，钟声响起。 发出的是刺耳的类似于蛇一样的“嘶”的一声，而且不论是在房间的哪个位置都能很清楚地分辨出来。 钟下面是一个柜子，上面摆着一个茶色的陶瓷花瓶，放着几束深紫色的干花，柜子他昨天打开过了，里面空无一物。 房间里有一个挂衣架，上面挂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运动裤，正好与他的身材相匹配。 他翻过整个房间，没有发现摄像头，没有任何能够出逃的可能，他现在就有些头晕目眩，氧气和食物是他现在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排除有人监禁他的可能，他出门也没有带钱包，身上这件衣服也是并夕夕拼单买的，谋财也不可能了。 那么这个绑架他的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考验？又或者是某个变态杀人犯想要随机抽取一个路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么倒霉的事情都能被他碰上，除了运气不好还能说什么。 陈白觉得自己还得碰碰运气寻找房间里面有没有暗藏的机关了。 他试着将柜子移走，没有想象中的密道洞口，他趴到地上，耳朵紧贴着地板，用食指敲了敲地板。 不是空心的，没有机关。他把柜子挪回原地。 陈白试着回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系列侦探小说。 屋子里最超常的摆设便是最有可能设置机关的地方，也有隐秘性较强的机关，但是与房间的摆设也脱不了关系。 这样想来，他随手抓起桌上的陶瓷花瓶，房间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又试着挪动挂衣架，把挂在墙上的钟也拿了下来，指针在钟面上滴答滴答地走动，他尝试着想要移动钟面上的指针，依靠外界的力量根本无法强行转动指针。 这个时钟的背面也没有任何安放电池的口，也没有太阳能板供电。 他看着一直在走动的时间，把钟放到了桌子上。 自从休学以后他就靠着自己的存款过上了宅家的生活，不是看小说就是吃饭睡觉，脑子完全生锈了，这种一看就是要拼智力的活动对他来说真的难如登天。 “真是操蛋啊……”整个屋子都搜遍了也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决定放弃挣扎的陈白躺回床上，或许是耗尽了全身的体力，屋子里的氧气含量逐渐降低，他只感觉头疼，慢慢地又睡了回去。 …… 嘶…… 嘶…… 那类似于蛇吐蛇信子的声音慢慢传入陈白耳中，本来就疲惫的他立刻整个人缩进了被窝。 他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结果—— “哎呦我去！”一个翻身连人带被滚到了地上。 强烈的困意让他难以睁开眼睛爬起来回到床上，于是就拖着被子直接睡进了床底。 即使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看到外面天雷滚滚的画面，也能让人想象到令人恐惧的狂风暴雨。 一到闪电劈到了窗口，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睡梦中的陈白没有任何意识。 自然也就看不见—— 天花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蛇蛇头，吐着蛇信子，分泌出来的毒液夹杂着鲜红色的血，慢慢地落在床上，逐渐染红整张床单。 而时钟早已停止了转动。 上面的鱼眼鱼身早已消失不见。 那条蛇从房间蜿蜒至厕所，整个房间都沾染了他的毒液，只有它看见时钟的时候，才停了一瞬。 第2章 你觉得这科学吗 不知什么时候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自动打开了，门外却是一条富丽堂皇的走廊，跟五星级酒店的差不多。 没过多久，两个青年走进了陈白的房间。 一个染着紫色头发，脸上有好几道擦伤，另一个戴眼镜，看上去挺斯文的，两人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穿着统一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 跟挂在陈白衣柜里那一套一模一样。 “咳咳咳咳咳咳……我去……”泽边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呛得他差点当场呕出来，“这间屋子的蛇未免也太恶心了吧……” 他想起昨天晚上死死追着自己的大蛇，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草！要不是他反应及时，躲进了柜子里，要不早就死无全尸了！ 这间屋子更离谱，几乎整间屋子里都沾满了那令人恶心的气味，如果不是为了找有没有存活的人，他们也不会这样闯进来。 泽边扫视了一眼，一脸疑惑地问道：“等会儿……这间屋子里的人呢？？？” “不会是被大蛇吃了吧?这一层楼能活五个人已经很好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应该是被一口吞了！” “我去……这也太惨了吧……” “那也比那些被咬得不成人样的那些人好得多！”戴眼镜青年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打了个冷颤，“刚才那个脖子被直接咬断了，胸前那个裂口直接蔓延到腹部，肠子里的东西都跟着一起流出来了！” 咦！两个人对视一眼，脸色发白。 这还是他们俩在法治社会下见过的最恶心的画面，没有之一！ 吵死了…… 陈白听见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本来就休息不够，现在心情更烦躁了，他拼命缩进被子里，试图让耳边的声音降低。 “你去那里找找……” “那你呢……” “我看看人在不在厕所吧……” “草……”陈白虚虚地骂了一句，房间不知道是装了什么，这么小的一声嘟囔也能被放大好几倍。 “哎哟卧槽！！！谁在说话！！！”泽边立刻跳到了周灿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抱着他。 周灿咬牙切齿道：“你给我下来！！！” 泽边：“啊啊啊啊啊我不要！！！” “下来！！！”“我不我不！！！”“你要是不下来，我今晚就把你送进那头蛇的口中！！！”“啊啊啊啊我不！我是真的怕！！！” 周灿彻底拿这人没办法了，说道：“那你说能发出声音的还有什么?” “该不会是人吧！！！” 陈白忍无可忍从床底爬出来，就看见身上挂着一个人的眼镜男，以及被他死死抱着的紫毛：“……” “你自己转头看看！！！” 泽边收回了自己的眼泪，扭头，看见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陈白，连忙从某人身上下来。 “你们俩从哪儿来的?”陈白左右扫视了这两个陌生的家伙，警惕地问道。 一大早就闯进他的房间，还把他吵醒了！ 真是罪无可恕！ 好在周灿还是比较有礼貌，看上去应该才二十多岁，比另一个人更成熟稳重一些。 “抱歉！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鬼地方，所以想上来找找还有没有其他人。” “正好看见你的房间开着，里面还没有人，就想了解你的情况怎样，需不需要帮助。” 说完还礼貌地笑了一下，朝着陈白伸出了手：“交个朋友，我是周灿，是这栋楼十一楼1110的住户——旁边这位是我的盟友。” 泽边看着周灿伸手，也不好意思地对着陈白笑了笑，说道：“抱歉！我是泽边！住在十五楼1508。刚才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哈！” 陈白也清醒得差不多了，回握了周灿的手，以示接受道歉：“我是陈白，我这间……” 泽边提醒道：“你这间房在二十一楼，2118。” “我们每个人的房间的摆设都差不多，出来房间房间构造不同，其他的东西都差不多。” 陈白点点头，他刚才从床底爬出来就瞧见了房间的一片狼藉，昨天拜访得整齐的摆设全都散落在地上。 那个茶色的花瓶也碎了，墙上的钟却消失了。 陈白转向挂有钟的那面墙，眯着眼说道：“这面墙的钟不见了。” 周灿早就发现了这个事情，补充道：“我们俩搜遍了这栋楼，你是最顶层的最后一间，每一间屋子的时钟都消失了……” “而且——” 他看着陈白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忍心：“你这层楼只有两个人存活了下来，一个是2106的一个女孩子，另一个就是你。” 刚才还颇有活力的泽边这会儿也低下了头，没说话。 “……”陈白也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作晚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也不知道危险居然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昨天晚上，天花板突然幻化出了一条巨大的蛇，”周灿将自己掌握的一些线索也分享给了陈白，“在它视线范围之内的所有人都会死。” 泽边跟着点了点头：“昨晚我因为害怕，带着被子钻进柜子里，透过那条缝，就看见它从天花板掉下来！” 想到昨天晚上在柜里和蛇差点对视的画面，泽边脸色更白了。 吓得他早上都不敢跑去上厕所了！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陈白问道。 “晚上一点过后，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周灿昨天就差点吃了个亏，以为屋子里什么也没有，认为这只是个解密的房间。 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我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周灿主动结束话题，“我从一楼一直搜到这层，一楼大厅是我们这群人的集合点，现在估计就剩我们仨没去了。” 陈白跟在两人，三个人穿过走廊，电梯安装在走廊中间，泽边走进去帮忙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下面都给我们停供了食物，”泽边恢复了原来的好脸色，这会儿显得有些高兴，“我从被关进来的那晚就没吃东西，昨晚差点因为低血糖晕过去，今天终于能填饱肚子了！” 陈白想到这个就想骂人。 为什么他买的螺蛳粉没有跟着一起被关进来啊！！？ 第3章 战斗力为负值 出了电梯就直接看见一大帮子人围在大厅。 男女老少皆有，其中有几个不太友善的视线被他捕捉到了，能活下来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这游戏他还不知道需不需要相互竞争。 他们仨是最晚出现的，陈白路上被其他人讶异的目光洗礼，一些社恐的小毛病发作，他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让自己尽量放松，没那么紧张。 他有点心理障碍，人多的时候就容易发抖，所以不怎么喜欢出门。 于是就养成了在家肝游戏的爱好，而且特别热衷于打体感恐怖游戏，里面的鬼怪看上去比真人可爱多了。 最起码不会让他腿抖。 当然，该害怕的时候也会害怕，遇到跳脸杀也会被吓晕过去。 毕竟他只是个害怕人群的普通人罢了。 那些各自都组建了自己的小团体，集群分布，也有几个落单的，就站在一些不太显眼的位置，女性和小孩比较多。 “白哥，”泽边迎着那些目光慢慢靠近他，说道，“你这样子的，感觉不太能抗打啊......”他话有所指，说的应该是那些目光不善的人。 泽边扫了一眼陈白，很瘦，轻飘飘的，不是像那种风一吹就会倒的类型，但也看上去没什么威胁性。 “我没打过架，”陈白很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都没怎么接触过人，打架这种肢体接触的行为对他来说还是太恐怖了点，“那些人我打不过。” 泽边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嘿！我打架贼猛！我罩着你！！！”说完还秀了秀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肌肉。 陈白：“......”自来熟真可怕。 他趁着这一路也看见了不少东西。 跟陈白想象的不同，这个大厅更赛博朋克一些，与那种五星级大饭店还是有区别的，一些超出他所认知的高科技设计在看上去就很值钱的墙砖壁瓦面前显得不伦不类的。 大厅挂着一个超大的荧幕投影的是进入这栋楼的人员，上面有两个模块，有批注，红色的模块记录的是xxx死亡时间以及死法，绿色的是存活的人包括各自的健康状态。 ［死亡人数：291］ ［存活人数：69］ 周灿见陈白目光看着这块荧幕若有所思，解释道：“这个数据每隔五分钟刷新一次，你可以找找你的数据。” 陈白从上往下一个个寻找，终于在最后一行看见了自己。 ［陈白，24岁，无业游民，健康，无其他疾病，奖励金:0］ 他顺便也看了看泽边和周灿的。 ［周灿，24岁，银行职员，健康，无其他疾病，奖励金:10］ ［泽边，21岁，学生，健康，无其他疾病，奖励金:0］ “这个奖励金是什么?”陈白问了一句，泽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词，跟着陈白转头看向周灿 周灿这回没能给出具体的解释，耸了耸肩：“不太清楚，应该与我昨晚做的一些事情有关。” “我先带你们俩去找吃的，等会再告诉你们。” 陈白点点头，泽边则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最前头。 好在吃的放得不远，品种也不少，中式西式也都有，能满足不同人不同的需求。 “白哥，”泽边凑到了陈白身边，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要了一份螺蛳粉，捂了捂鼻子，但是又按耐不住自己八卦的内心，“你是怎么进来这鬼地方的?” 嗯? 这个问题…… 陈白想起来这件事，突然黑了脸。 “呵呵！” 泽边像是看不懂陈白的脸色，依旧好奇地问道：“告诉我嘛，白哥～” “走开！”“不要嘛～白哥～” 见陈白是真的不想回答，泽边瘪瘪嘴，没再追问，只是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陈白。 “我告诉你哈！昨晚上我在用所剩无几的电量看了几本起点文，差不多一点钟的时候，感觉整栋楼都在震动！” 陈白夜里似乎也感觉到了那诡异的动静，只可惜睡得太熟，没起得来就又睡了过去。 “然后我害怕得不行！把手机随便塞在某个地方，接着就抱着枕头躲进那个上面摆着花瓶的柜子里！” 他把怎么看见那只巨蛇出现，它怎么巡视了整个房间一遍，怎么差点发现他想把他当场咬死复述了一遍。 “半梦半醒之间，我就听到有很大的水声，你也感觉到这屋子装了扬声器，整个房间的声场都很大。” “那声音直接把我吵醒了，但我没敢离开柜子。” “我看它嘴里流出好多黏糊糊的东西，还夹着血肉，差点当场吐出来！但是一整天没事东西，胃里只剩下了胃酸！”泽边想想还有些后怕。 那条蛇似乎是故意弄出动静，想让人心里防线崩溃，好找到自己的猎物，一口吞下。 “我去！真的吓死我了！还好我躲在柜子里！” 周灿趁着俩人还没点完东西，帮他们仨都占了位，看见泽边绘声绘色地跟一脸冷漠的陈白哔哔赖赖，只觉得好笑。 “来这边！”他朝着两人招招手，陈白拉着泽边走到了那个位置。 刚坐下陈白就感受到一股很热切的目光，似乎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他扭头，看见一个穿着棕色长裙，扎着单马尾的女孩子朝他们挥了挥手，长得很美艳，手臂上有很明显的纹身，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图案，身边围坐着不少同龄人，大多是女孩子。 泽边用手肿碰了碰陈白的肩，又笑眯眯地朝着美女打了个招呼：“嗨——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跟你同一层的幸存者，2103的庄桐。” “她很厉害，”一只没开口的周灿也说话了，“我跟她用了同样的手段，对付那条蛇。” “我去！”泽边不知道这件事，惊呼了一声，“这么彪？！” 陈白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周灿解释道：“昨晚那个时钟，应该是这个房间制造者给我们留下的一个保命工具。” “你应该试过转动上面的指针吧？但是没成功。” “对。” “昨天晚上我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站在柜子旁，我看见那条蛇突然出现，不停地想要攻击我，房间的空间太小了，我想到那个古怪的钟，想着保命要紧立刻把钟从墙上取了下来，意外地发现上面的时钟是可以转动的。” “我不太清楚这个原理，带着钟躲进了厕所，顺便反锁了门，在那个蛇不停地用头撞门的时候，我试着调了一下时钟。” 周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陈白看见他嘴角上扬，看上去并不是对于那个时钟一无所知的样子，反倒是胸有成竹，知道这东西的实际用途是什么。 “我把时间调到了蛇降临以前，结果发现，那条蛇不见了。” 第4章 不爱说话 “不见了?” “嗯，当我听到外面没有了撞门的动静，就一鼓作气开了门，然后就发现蛇不见了……” “那是因为你把时钟调回了一切都没开始之前。”庄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拉开了周灿旁边的凳子，对着他们笑了一下，目光直勾勾盯着陈白，“我是庄桐，你长得很好看。” 美女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反正已经有不少人将视线转移过来了。 陈白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有些微红的耳朵被碎发掩盖住了：“谢谢。” “你们仨现在是已经组好队了吗？”庄桐问道，“我还没找到适合的人选，见你们来了，过来问问。” 泽边见周灿和陈白都没有回答的意思，就先问了：“还没决定好呢！咱们要组队吗?” “我都行。”周灿只是推了推眼镜，把选择权交给了陈白。 三个人的目光转向陈白，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听着看，陈白有些慌乱，但是还是点点头。 “我也没其他认识的。” “那行！”泽边像是松了口气，“那桐姐呢?” “你们不介意多个人吧?”庄桐一只手撑着侧脸，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那咱们四个就是命运共同体了！”泽边这会儿特别兴奋，甚至还激动地想要把这消息在大厅里宣传个遍，不过被周灿拦住了。 “等会儿你要是被人打了，没人来帮你。” “哦……” 四个人商量着今后的打算，无一例外最终目的也都是离开这个鬼地方，正当泽边还想开口的时候，大厅的广播响起。 “各位玩家请注意～请在十分钟到大厅的数字显示屏前方的空地集合～本指引员有事交待～” “请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我会给你献上惊喜大礼包的哟～” 一个阴柔的古怪的机械音响彻大厅，让人听着很不舒服，陈白是听到了周围人的咒骂声，泽边这种沉不住气的小声哔哔了几句，沉稳如周灿忍不住黑了脸。 “走吧，”周灿说道，“听这警告，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估计是大家都察觉到了危险，不到十分钟就已经集合完毕了，庄桐站在陈白旁边，看着一直不怎么喜欢开口的陈白，随意地问了几句。 “感觉你不怎么喜欢跟人交流?”庄桐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 “没事，”陈白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也就实话实说了，“不太擅长跟人交流而已。” “啊！社恐，我能理解你。”庄桐说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两位的?”庄桐指了指站在前方的周灿和泽边。 “他俩进了我的房间，就这么顺理成章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得到了答案，庄桐也毫不掩饰自己和这俩的关系，“周灿是我小学同学，泽边是今天刚认识的，不过他比较自来熟。” 陈白能够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进来吗?” 庄桐突然凑近了陈白的耳边，与刚才的温柔和善判若两人，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这句话如鬼魅一般突然钻入陈白耳中，他还没反应过来，庄桐就已经恢复他们俩原来的安全距离，脸上还是那副表情。 但是比之前还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气息。 像是知道些什么。 迎着陈白好奇地打量，庄桐心里有些好笑，说道：“你难道没有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觉得自己现在是活人还是死人?” 陈白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 “你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 对啊，他自己一直忘记了这一点。 最重要的一点。 在房间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 窗外的雨声雷声，到点就响起的钟声，还有醒来之后就听见的泽边和周灿的对话。 他一直忽视了这一点。 因为他没有遇到过很紧急的状况，他一直都处于一种睡眠状态，也下意识地没有感觉到—— “心跳声……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庄桐说道，“我们好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活人了。” “如果不信，你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听听。” “……” 没等陈白整理自己的情绪，那个奇怪的机械音又再次响起了。 “哟哟哟～看来大家都很守时嘛～不用我废太多功夫就自己主动地按照我的要求做了～” “真的很听话啊～” 大厅的灯突然关闭，黑暗包围这里所有的人，陈白下意识地看向庄桐的方向，即使没看见对方的脸，也差不多能感觉到对方不太妙的心情。 到处都有惊叫声响起，隐隐夹着一些哭声。 “啊啊啊啊这是在干什么！” “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要离开这里！！！” …… 黑暗让人的恐惧瞬间涨到最高点，陈白倒是习惯这样的环境，甚至还有点轻松，他把放在口袋的手拿了出来，借着没人能够发现偷偷伸了个懒腰。 “你们感觉怎么样？”周灿的声音传来，夹着明显的关切。 “还行。”“没事。”“不就关个灯嘛！” 泽边倒是里面最轻松的：“家没停过电吗?没这么吓人吧！” “行了啊你，”周灿有些无奈，“看看这家伙想做些什么吧。”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死亡杀戮试炼场’～你们都是通过了第一关考验的优秀玩家～我真为你们感到骄傲～” “恶心……”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赶紧放我们出去！” “别急嘛～有些小可爱似乎脾气不太好呢～”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大堆让人看不懂的数据，那些数据似乎有规律地排列在屏幕上，所有人都在盯着那些数据看。 一张惊悚的鬼脸猝不及防出现在屏幕上。 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卧槽！！！！” “这是什么鬼东西！！！！” “啊啊啊啊啊好可怕我要回家！！！！” 那张脸缺了一颗眼珠子，左半边脸被类似于猛兽的家伙啃烂了，两边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根，新长出来的翻新的肉的位置还爬着几只还在蠕动的白色的蛆，鼻子的右翼被啃烂了，露出了白色的软骨和漆黑的洞。 说话的时候眼眶还有鲜血留下来，混合着灰白色的脑浆。 放在现在也是相当炸裂的艺术。 陈白被这跳脸杀吓了一跳，好在这张脸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第5章 利维坦 有些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直接当场吐出来了。 于是霎时间，各种味道扑面而来。 “我不一定会被鬼脸吓死，但我可能会被熏死。”陈白捏着鼻子忍不住吐槽。 到底没说得太大声，还是想给别人留些面子。 庄桐听到了这句话，小声地笑了一下。 “看来各位是不太满意我的形象啊～” “不过没关系～大家都是我的小可爱～小可爱讨厌我我也不会生气的～” “不过～” 那张鬼脸突然消失，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厅的灯亮起，神秘人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站在大厅正中央的上方，以一种高高在上地姿态注视着下面的所有人。 脸上还在蠕动的蛆钻进了他失去眼珠子的眼眶里，血和脑浆还在不断地往下流，站在他下方的人立刻作鸟兽散，生怕沾上一星半点。 鬼脸人穿着一件通体的黑色长袍，帽子完完全全遮住了他的头部，他被长袍掩盖尾部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陈白随着人潮往后退了几步，一直盯着那个位置，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条附着鳞甲的，灰黑色的，沾着鲜血的鳄鱼的尾巴。 鬼脸人突然尖叫了一声：“啊！！！！” 啊—— 刺耳锐利，那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整个大厅都随着震了震，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啊—— “妈的，我也想吐了！”泽边捂着肚子靠在周灿的后背，只感觉胃里一片恶心。 陈白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山楂片，撕掉后直接塞到泽边嘴里。 “吃这个能缓解一点。” 泽边点点头，把山楂片含在嘴里，脸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 那声音类似于鲸啸，非常具有穿透性，像是想要把人的耳膜震破，还伴随着剧烈的如同烈风一般的呼啸。 有些人撑不住直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还有的捂着耳朵的双手，手指缝中溢出了鲜血，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可以让人当场耳鸣。 不知什么时候，这场单方面的施虐才停止。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腿软的直接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也有趴在地上起不来的。 “我听不见了！！！” “我的耳朵！我以为我快死了！！！” “太可怕了……” “各位小可爱们～听到我的声音应该都很高兴吧～我看着大家的脸色都很不错呢～” 鬼脸人意犹未尽地看着底下人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和你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恭喜各位小可爱们通过了新手试炼～在360名玩家中脱颖而出～我是你们的指导员～” “你们可以叫我——”说着，鬼脸男还用食指抵在唇上，佯装令人安静状，“利维坦～” “这应该不是他的真实面目，”周灿脸色有些凝重，“七宗罪里的恶魔之一，代表‘嫉妒’的海怪……” 陈白想起来自己之前为了收集素材查过的资料。 那是一本关于古希腊的典籍。 利维坦是《圣经》（旧约）中出现的一种怪物，这一词在希伯来语中有着“扭曲”、“漩涡”的含义，而在天主教则是与七宗罪中的“嫉妒”相对应的恶魔。 “不知道小可爱们现在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你们呢～都死了哦～” 这一回倒是没有再出现任何反驳的声音，刚才的震慑已经让人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你们都已经死了。 陈白扫视了一眼周围，看见不少人都白了脸色，还有试图去摸自己胸口有没有心跳的。 当然，得来的肯定是不可思议的回应。 接受不了现实的人都两眼无光地看着利维坦的位置，企图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死亡的证明。 “要是不相信也没办法咯～”利维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降落到地上，一步一步朝着大屏幕走去，在他面前的人群都快速地散开，给他让出一条很宽敞的道路。 “既然大家都这么听话～那么我也就只好开始为你们答疑解惑啦～”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几行字。 ［欢迎玩家通过新手试炼］ ［这里是“杀戮空间”，您是被神所选中的优秀的试炼者，通过了第一关考验，证明您是有能力获得生存的机会的］ ［很遗憾地告诉您，您在原本的世界已经死去，按照规定，您是不会再有重返人间的机会的，生命只有一次，人是无法复生的］ ［但是神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饱受折磨，不愿意看见您的灵魂在无尽的时空中游荡］ ［伟大的神赋予了我们从头再来的机会］ ［只要您通过了神的考核，就能够回归您原本的生活，获得从头再来的机会］ ［您不仅能够获得第二次生命，还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年龄，身份地位］ 陈白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重生的诱惑太大了，而且还能选择自己的未来。 他看见好多人眼里冒着精光，也没有忽视那些人眼中的嗜血与狠辣。 ［您不愿意一出生就输在起跑线上吧］ ［想想那些瞧不起您的人，他们一出生就万众瞩目，不费一丝一毫就能得到您所无法得到的东西］ ［您不想将他们踩在脚底下吗］ ［而且神还会额外实现您的一个愿望］ ［您只要通过试炼，您就能实现您的一切想法］ 这个条件太令人心动了。 陈白也觉得这个诱惑很大，只不过他没什么别的感觉。 每个人的选择和经历是不同的，他能够不在乎这一切，但是事实上所有人都很想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看到了别人脸上的向往。 刚认识的庄桐，泽边，周灿脸上也露出了类似的神情。 利维坦满意地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嘴角扬起来的弧度更夸张了。 陈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似乎察觉到了一点什么。 他从对方身上看不出一丝嫉妒。 这样的诱惑却没有办法在对方身上实现，因为对方不是玩家。 身为“嫉妒”化身的他没有类似的表现。 不对劲。 陈白把这个事情记了下来，跟着人群一起看着大屏。 ［当然，这么美好的一切］ ［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第6章 无欲无求 没有什么是能够不劳而获的，你在获得一样东西的时候，必定也会失去什么。 ［神实现愿望需要消耗很多的能力，所以，神只能帮助一个人实现他的愿望］ ［他会是您吗］ 陈白心里咯噔一下，周围的气势变了。 似乎有些人也在蠢蠢欲动了。 ［神获取能量的方法也很简单］ ［灵魂是最纯粹的养料，每个人的灵魂都有着无穷的力量，那是独属于自己的，存在于世上的唯一证明］ ［神怜悯众生，神希望众生平等，世界安宁，没有硝烟弥漫］ ［神为我们设计了重重考验，目的是筛选出最优质的灵魂，这样的灵魂，才有资格获得重生的机会］ 说到底还是用一堆人的死亡换取一个人的生机。 陈白一直是个看得透彻的人，这种人的可怕之处在于。 他没有任何欲望。 这也表明，他不会轻易地被屏幕上的话所打动。 这个地方跟他一样的人几乎为零，也不是没有。 刚出生的幼童原因是喝到母乳，三岁小孩可以为了某个想要的玩具而号啕大哭，学生在意自己的成绩，青年想要一份得体的工作，老人希望自己以后能被子女赡养。 但是这些从来不是陈白所考虑的。 在这些人之中，他过于冷静了。 ［没有能通过神试炼的人，他的灵魂是是不够坚韧的，参加试验失败的灵魂，只有两种出路］ ［自愿献祭灵魂，愿意成为神的养料，与神融为一体，享受与神平等的法力］ 利维坦适时地站出来，鬼脸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精致的不似凡人的绝美容颜。 “各位～那张脸是我曾经的面容～” “而现在这张脸，是神赐的礼物～还有我的能力～” 他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如同西欧神话中堕落天使那般高贵，含春的双眸带着别样的韵味。 刚才经历过那张鬼脸的暴击，这张脸勾起了在场许多人的欲望。 利维坦引诱般的话语使得很多人沉沦，刚才大家也见识过他的可怕之处，再加上他本人亲口承认，更是相信了献祭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你也可以选择消散在时间之中，在漫长的岁月里，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存在］ 陈白听着这些pua的术语，觉得神为了吃些好吃的，还真是不要脸。 让晚餐意识不到自己是晚饭，还自愿上去成为待宰的羔羊。 他扯了扯身边似乎已经完全沉沦的庄桐。 庄桐先是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愣在了原地，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反应过来后立刻感激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把泽边和周灿也给摇醒了。 这家伙，没成神之前应该是去搞传销的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不是人间，没有那么多的规则来约束您，您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我衷心的希望您能实现自己心中所想］ “机器人的嘴，骗人的鬼。”陈白心中暗骂，“谁信谁傻\/逼。” 当然肯定有人信了。 这种成功了有好处，失败了有好处的好事，怎么可能轮的上我们。 但是还是会有人心中染着那一点点小小的渴望，稍不留神，就成了扑不灭的熊熊大火，没有一场大暴雨都没法让他停止。 典型的先上车后补票，没有问过他们的意愿就强行把他们拉进来这个世界，然后画了个大病，再来个演员使在场的人信服。 毕竟都到了这种处境了，想不信也得硬着头皮信。 把自己的意图告知了在场的所有人，屏幕上终于出现了最令陈白感兴趣的东西。 ［经过昨天晚上的考核，相信您也认识到，这儿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系统将会采取随机抽取的方式选择进入下一个副本的小组成员名单］ ［生命只有一次，进入副本之后，您将获得暂时性的心脏，请严格遵循副本中的规则，违者自负］ 提到“规则”一词，电子音加重了几分。 ［接下来我将为各位提供游戏手环，这是神为您在游戏中提供的帮助，确保您不会在游戏中迷失自我］ 说完，陈白就感觉到自己右手手腕被绑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类似于电话手表的物件，陈白摁住了一个类似于开机键的按钮，一块类似于科幻片的投影板出现在陈白面前。 他观察别人的反应，其他人跟着他一样都在试验这个手环的功能，盯着空间虚无的某个地方像是在发呆，他确定这个屏幕只有自己看得见。 ［叮——］ ［欢迎使用杀戮手环——］ ［我是您的智能系统2118号——］ 2118，他的房间号。 ［接下来请允许我为你介绍杀戮手环的功能，便于您在副本世界里能够有效利用——］ ［手环的所有设置一共分为六个模块——分别是基础信息，技能学习，隐藏空间，商场，副本任务，?????］ ［基础信息：可以查询您目前的身份信息，发育状况，身体状况，以及一些额外的突发的症状］ ［技能学习：包括物理数值与精神数值两类，物理数值包括外貌、体能、柔韧性、防御力以及特殊技能等，精神数值包括智力、敏感度、记忆力、威慑力、亲和力、勇敢值等，您可以通过奖励金兑换技能点，提供自己身体的各项数值，从而在游戏中成为团队的领导者］ ［隐藏空间：您在游戏中所获取的道具都将被自动存放进隐藏空间中，您可以通过默念物品的名字将物品从空间中取出］ ［商场：您可以使用奖励金在商场在购买进入副本所需的道具，请注意，您选择的商品不能超过奖励金的总额，商场不允许赊账，违反规则的人，将会遭受惩罚］ ［副本任务：您在副本中接受的任务将在这个模块中显示，您会有一定几率接受到隐藏任务，隐藏任务奖励丰富，但是失败者，将直接被抹杀］ 陈白盯着那一串问号一会儿，系统感应到了他的好奇，做出了解释。 ［这是隐藏功能，在进入副本之后有一定概率能够开启，但是要您自行探索开启的方式——］ 系统把剩下五个模块的功能都大致讲解一遍，陈白确定了自己没有任何纰漏，就关上了手表。 第7章 准备出发 “都了解完了吧?”刚才陈白主动帮助他们摆脱利维坦操作的行为，让其他人对他的戒备已经消散了不少，周灿主动询问陈白，“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找个地方商量一下吧。” “行。”庄桐将散乱的头发又重新绑好。 泽边没跟着他们走，而是说道：“我去其他地方问问情况，待会儿再见！” 剩下他们三个人找了个安静的位置，一张圆桌和几张无人的凳子，各自拉了张凳子坐下 其他人也各找各的盟友了，一时之间原本的位置空了不少。 陈白听见另一组人的窃窃私语，离他们不远，被围在中间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的他们的老大。 他下楼的时候有一道夹着恶意的视线便是来自这个人。 “那是文鹏飞，”庄桐非常厌恶这个人，主要是对方看人的眼神让人不适，总得抱着邪念，“他是我们所有人中获得奖励金最高的。” 那个中年男人有些微胖，说话的时候能隐隐看见他的双下巴显露出来，五官不太整齐，侧脸有一道疤，让他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他周围站着两男两女，都比他高一点，像是把他围在了中间。 “这人是个变态，今天早上还想猥亵几个女生，被我拦住了。” 庄桐很反感这种趁人之危的行为。 “有个妹子跟我透露，这人有过犯罪前科，故意杀人罪入狱，刚刑满释放不到一年。” “要是你不幸抽中了跟他一组，你离他远点。” “我懂了。”陈白说道。 “陈白，”周灿把身子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比起刚才要放松不少，他朝着陈白伸出手，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不重，“我猜你应该还没准备武器吧？拿着。” 陈白没有推辞，接过这把刀，将他存入了隐藏空间。 “会用刀吗，陈白？我学过一点格斗术，平时用刀的机会蛮多的。” 说着他又递了另一把军刀给庄桐。 “这把适合女生，比较轻便，能削铁如泥。”“谢了！”庄桐很高兴地接过这把刀，也放入了自己的隐藏空间。 陈白面不改色地看着周灿，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他那些刀是怎么来的? 一个银行职员怎么学过这么多东西？ 看着对方没有想透露的欲望，陈白没打算开口问。 周灿想起刚才的事情，脸上笑意全无，反倒是有些严肃：“我现在，倒是很好奇，利维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庄桐皱眉：“一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光是听到名字就觉得古怪了。” 陈白想到刚刚那张变化多端的脸，扯了扯嘴角：“传销组织头目。” 其他两人：“……”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周灿怕两人不清楚，把利维坦这个名称的由来给解释了一遍。 陈白也表示自己看见了对方身后的鳄鱼尾巴。 “那怎么能确定他就是你所说的神话里的恶魔？”庄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昨晚上来攻击我们的蛇，会不会就是它。”这只是周灿的一种猜测，他也不能保证这个猜想的正确性。 “首先，据我所知，利维坦在圣经与希伯来神话中的形象是有差别的，在圣经中，他是鲸与鳄鱼的化身，但是在希伯来神话中，他是一条大海蛇。” 想到这，周灿自己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我可不想再经历一遍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庄桐脸色有些差，但是心里抗压能力总归是好过常人一些的，“跟它对视之后就毫无睡意了。” 陈白这会儿还显得比较镇静，昨晚上他运气太好了，没有正面与那条蛇起冲突，所以休息得比他们都要好得多。 这不到一天下来他就已经积累了不少关于这个杀戮空间的。 他还没有正式面对这些人口中的危险，虽然刚才利维坦那张脸的冲击力也蛮大的，但是玩家都挺懂事的，没能让他看见血腥的一面。 三个人愁眉不展的时候，泽边刚好回来了。 “各位！我打听到了一些感觉比较重要的线索！” 泽边兴奋地找了个最靠近陈白的位置坐下，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每个人抽中的下一个副本的几率都不同，我们四个能够被分到一起的概率很小！”泽边有些无奈地说道。 “每个副本能够进入5名玩家甚至更多，每个玩家的基础任务都是一致的，一般都是和该副本的故事背景有关，我们进入副本后不仅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鬼怪，一旦在副本中死亡就没有办法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陈白有些疑惑：“基础任务都是什么?” “我们进去之后会获得一段故事背景，我们接受到的任务也就与这个故事有关，但是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有个人跑去追问利维坦，但是也没得什么线索！” “副本中会有各种npc，有一些特定npc是能够帮助我们完成任务的，我们需要通过搜索副本的各个剧情点或者跟npc对话获取线索，然后逐步完成任务！” “只要有一个人完成最终任务，那么所有人都能离开！” “但是，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任务，那么我们就会成为神的祭品！”泽边已经把话解释得很清楚了。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我发现好多人去餐厅准备接下来要带进副本的食物了，我们也可以准备一些！” “毕竟也不清楚那里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好，”周灿点点头，“那我们各自去准备自己的食物。” 一行人转战餐厅。 陈白看着其他三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目标，他还没想好带什么进去吃。 隐藏空间的容量是有限的，起码火锅肯定是塞不下了。 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小女孩点了许多精致的小蛋糕，他也有点眼馋。 餐厅供应的食物除了现做现点的以外，还有一些便于携带的熟食，他照着以前看过的某些末世小说，先要了几瓶水和几块能够补充能量的小饼干。 货架上摆着许多东西，不过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被人挑选完毕了，巧克力的货架都空无一物了，他挑了几大包梅制品和肉干，直到还剩下一点点储存空间，把剩下的一大罐山楂片也拿上了。 这玩意对于止吐作用挺大的，他怕自己看到那些恶心的画面只觉得太美忍不住想吐。 第8章 结盟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白身边多出了一位不速之客。 陈白刚把货架上的那一大罐山楂片拿下来，就听到了附近有人似乎想跟他搭话。 他扭头去看，就看见一个穿着柳钉靴，带着十字架耳钉，头发齐肩的男人朝他走过来，脸上画着他只在网络交友软件才见得到的烟熏妆。 不得不说，对方有着一张比较......可能有点难忘的脸，毕竟这妆画得也着实不好评价，糊到看不清对方原本的相貌。 刚才在人群中，陈白就没看到他，估计对方是隐藏在什么地方不想让人看见，这妆画得还是挺引人瞩目的。 其他大部分都已经找到了自己钟意的盟友，他看上去也不像会落单的人。 怎么突然找自己搭话？！ 陈白暗自留了个心眼，悄悄把那罐山楂片藏在身后。 “你好，我能跟你认识一下吗？”男人不羁地伸出手，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邪魅的笑容。 那张脸仿佛在说：我好帅！我怎么这么好看！快来夸夸我啊！！！ 陈白：“……” 陈白：“……嗯，你好。”声音听上去很不情愿。 男人看见他这么冷漠的回答，表情显得有些委屈。 他明明很出名啊！！！所以才特意隐藏了自己的外形！！！这里认识他的人肯定不少！！！ 这种情绪也只存在了短暂的几十秒。 “我觉得你很特别，而且你也挺好看的，像我一样，”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一脸探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似乎想要把这人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你难道不认识我吗？” 陈白：？？？ “对不起，我真没见过你。”这人说话蛮有意思的，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白不太适应这种打量，警惕地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他应该是猜到了陈白意思，脸变得一片通红：“别瞎想！我是直男！” “别说了，我懂了。” “不！你不懂！！！我……” “行，我不懂。” 陈白却没什么想与对方争论到底谁是基佬的这种问题的欲望，把山楂罐子塞入隐藏空间，转身就跑。 男人刚酝酿好自己的情绪，准备要说话，就见眼前这人一溜烟跑了。 “哎呦我去！唉唉唉唉！！！你跑什么啊！！！” 陈白没到172的小短腿没能跑过已经185的某人，左和风怕陈白跑到人多的地方，立刻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 “哎呦卧……唔唔唔唔！” 对方松了口气，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环住他的腰把他挟持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陈白疯狂眨眼，可惜某人领悟不到他的意思：“唔唔唔唔！！！”你特么有话好好说！！！放开我！！！ 男人：“嘘！我只是想跟你谈个合作！！！你别喊这么大声！！！” 陈白：“……”感觉对方并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甚至语气都带着一丝恳切，陈白也就放弃了挣扎。 男人：“算了算了！！！我是左和风！！！左和风你应该认识吧！！！” 左和风？他貌似是他曾经的校友，靠着一张学生照火上热搜的校草。 陈白看着这张糊到像是涂上了马赛克的脸，试图寻找他口中所说的那张校园初恋脸应该具有的象征。 可惜失败了。 左和风看见陈白满脸鄙夷的样子：“......” 左和风咬牙切齿：“算了！不管你现在信不信我，但是我认识你，陈白。” 陈白当年在学校里是个小透明，也就认识几个师兄师姐和一些同级生，由于社交障碍大部分的时间都窝在了学校附近的出租屋里，左和风知道他的名字其实也不奇怪，他认识的那些人有在学校还是很出名的人，或许他也听别人提过自己。 对方应该只是想来谈个合作。 “我只能来选你作为我的合作对象，”左和风说道，“我不了解别人，这样的环境，我只有找一个熟悉的人才感觉安全。” “我已经找到组队的人选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左和风怕陈白拒绝，立刻接过他的话，“我们假如进入了同一个副本，那么我们可以临时组队一起完成任务！我一个人不太行......” 如果只是临时组队也未尝不可，多个同盟也多一份完成效率。 左和风还想说什么，陈白就已经回答了：“我同意。” “......啊？噢噢噢噢噢！！！那那那待会儿见？” “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左和风松了口气，脸上满是笑意——当然陈白是看不出的。 送走了莫名其妙出现的来组队的左和风，陈白去找分散的其他三个人，直到四人都到齐了，就前往大厅等待抽签结果。 时间一到，结果直接公布在大屏幕上，同时也将信息发送到了每个人的手环里。 ［玩家：陈白］ ［选中副本：复活号动车］ ［任务期限：8天］ ［难度系数：d(简单)］ ［参与人数：8人］ ［正在获取副本信息——］ ［副本主人公“常俊德”的自述：在我收到动车票之前，我辞去了这份体面的工作，把这个承载着我与妻子记忆的屋子卖掉。 妻子已经去世了快五年了，这五年，我记不清多少次午夜梦回，我想听听她的声音，想摸摸她纤细的手，想再次透过她那双迷人的眼睛去寻找我活着的意义，人活着太累了，没有希望地活着，使我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于是我计划在她去世的那一天跳海自杀。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递给我了一张票。他是我妻子的父亲，也是待我如亲儿的恩师，他告诉我，如果我能够登上这一趟动车，坐到终点站，就可以让死者复活。 是真的吗？ 我不敢相信。 但我快要疯掉了，只能把它当做我唯一的希望。 我想再次见到她。］ ［您的身份：为了拯救发小生命而登上复活号的乘客］ ［副本任务： 1.寻找五年前主人公妻子去世的真相 2.寻找“复活号动车”诞生的原因 3.寻找“复活号动车”最终的目的地］ 关闭屏幕屏幕后，陈白只感觉一片晕眩，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刺眼的白光。 ［正在开启副本——］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复活号动车］ ［祝您一路平安——］ 第9章 复活号动车第一天 进入副本很快，头痛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缓过来的时候，陈白眼疾手快，四处寻找能坐的地方，然后就一屁股坐下。 顺便从包里拿了一片山楂片出来，撕开包装，含在嘴里，包装袋扔进了场景中的垃圾箱里。 他清醒得比较快，面前凭空出现的七个人，有男有女，都还站在原地不动，应该是还没缓过神来。 站台上也站着很多npc，跟他们这些穿着统一服装的不同。 大部分npc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像是节假日回家去探亲的，也有妈妈拉着自家哭闹的小孩在一旁哄。 他找的位置旁边坐着个老大爷，二手烟的味道飘过来，陈白忍不住了，还是决定换个地方站着算了。 大爷看了他几眼，笑着没出声。 这副本跟现实世界没什么差别，就是那种城市里很普通的客运站的模样。 那些npc也有好奇打量着呆在原地这些玩家的，估计是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站这么久。 陈白感觉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庆幸自个醒的快，没那么丢脸。 如果不是陈白清楚自己是在做任务，可能真的会把这个地方当做真实世界。 那些人陆陆续续也都清醒了，陈白早就注意到了鹤立鸡群的左和风。 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副本就跟他抽到了一块，其他人他没怎么注意，都是些生面孔，只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身高估摸着就到他的腰而已，他不由得多看几眼。 他们站在动车站的入站口，有几个铁警站在站台上巡视，冷冰冰的没有表情，动作也僵硬得像木偶人。 似乎这样才符合他们作为一个游戏npc的真实样子。 动车还没开过来，铁轨上还亮着红灯，站台边上贴满了警示线——请站在一米线外等候。 熟悉的人基本上恢复过来后都站到了一块，左和风醒来时就看见他，两眼放光，立刻朝着他走过来：“陈白！” 陈白朝着他伸出手，掌心是一包山楂片：“巧了。” 左和风顺手拿过那包山楂片开吃：“还好咱俩结盟了！” 他四处看了看，看见一个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没有人在意她的样子，觉得有点可怜，只是动了动嘴，没说什么。 左和风不好主动跟陈白提这事，毕竟结盟是他拉的人，一个小孩怎么带着通关？太难了。 陈白能猜到左和风心里头想的是什么。 正巧小女孩看向他们俩这边，陈白挑眉，对着她眨了眨眼，小女孩似乎有些犹豫，自己主动走了过来。 “哥哥……” 小女孩穿着一条普通的背带裤，头发散乱，脸上还有很多擦伤，看起来挺可怜的，被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左和风感觉心都要碎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陈白蹲下来与小女孩平视，“你是怎么进来的？”语气有些干巴巴的，他还没主动和小孩搭过话。 家里亲戚的小孩也没怎么搭理过他，毕竟他算是家中年纪最小的。 “我、我叫芳芳。”芳芳在陈白面前有些拘谨，但是感觉到面前的哥哥是个好人，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妈妈说我生病了，要吃药，吃完药了就来到了那个大房子，妈妈也不见了。” 说到后面明显能感觉小女孩声音弱了几分。 “生病了？”左和风听到，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现在好一点了吗，芳芳？” “嗯嗯，”芳芳点点头，说道，“之前胸口还会时不时痛，来到这里就再也不痛了。” “那等会儿跟紧哥哥，哥哥保护你。”左和风牵引着芳芳让她能拽住自己的衣摆。 陈白看着没说什么。 他趁着还没入站，看了一眼周边的情况。 不远处的屋蓬顶上挂着“江城站”两个大字，再走几米可以看到一个扶梯，按常理应该是通到检票口处。 地上上车的标识不少，大致有十三个，能猜测车厢，应该不多于十三个车厢。 能进入动车月台应该是需要车票的。 对，车票。 陈白伸手进卫衣口袋，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张方形的东西。 拿出来，意料之中是车票，包括了车次、发站与到站、席别、开车时间、票价、有效期、径路。 “江城”是动车的起始站，终点站被人为模糊了，是一团漆黑的看不清的像雾气一样的东西。 发车时间是10:30分，手环基础信息有查看时间的功能，列车还有十分钟就进站。 陈白抬眉看了一眼拉着小女孩聊天的左和风，撂下一句话就走了：“我去问个事儿，你保护好芳芳。” “行！” 陈白走到了刚才那大爷旁边的位子上，那大爷还在抽烟，只不过之前那支抽完了，现在换了支新的。 大爷穿了件老头衫，也没带什么行李，就一小手提包被随意地放在一旁，他斜着眼看着陈白，乐呵了几声。 “哟！小伙子怎么又回来了？” 大爷自来熟地跟陈白搭话，一口黄牙被陈白看得清楚，他伸手指了指那边的左和风和芳芳：“那俩是你兄弟姐妹？” 陈白点点头：“是。”他想了一下，又说，“家里人生了点病，说是去那里有治病的法子。” 大爷不说话了，意味不明地看了他几眼。 “叔，”陈白学着之前那些朋友跟家里头长辈聊天样子搭话，“您这是？” “……小伙子，”大爷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含义，“上去了就下不来了，你可得想好了！” “为什么？” “你那兄弟姐妹是不是快没救了？” “……是，”陈白装出一副很悲伤的样子，“医生说，熬不过今年了……我打算上那儿去看看，死马当活马医吧。” “你这哪是人能解决的事儿啊。” “没得选了，现在是。” “……害！”大爷不知道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接着又转过去抽烟，没再给半点眼神。 “大爷，”陈白不死心地想接着问，“您说的上去了就下不来了是什么意思啊？” “……小伙子，人的生死是注定的，别想着走捷径……”大爷想到了什么，下面的话也没说完，只是盯着手中夹着的那支烟。 陈白唤了几次也没回应，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给大爷道了个别，走回了左和风和芳芳身边。 “怎么？你跟那大爷说了什么呢？” 陈白把原话复述给了左和风。 “我觉得他在提醒我们，”陈白说道，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副本npc，也不能确定对方话中的真实性，“先记着。” 第10章 复活号动车第二天 只是陈白话音刚落，还想再说点什么，就感受到一股扎人的气息。 虽然左和风画着一脸烟熏妆，但是天生的那一股亲和力奇迹般地没有吓到芳芳。 这张脸都称得上万众瞩目了，陈白装作看不见别人的眼神，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有其他人来主动搭话。 左和风注意到了，稍微瞥了一眼陈白的身后：“陈白，有人在盯着我们。” 刚才陈白跟npc搭话被许多人瞧见了，再加上左和风的烟熏妆和小小只的芳芳，他们这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头痛。 陈白顺着左和风说的方向看过去，看见那个人的脸，瞳孔一缩，趁着那人没发现迅速转过来。 妈的。 他这狗运气真是…… 那人正是今天庄桐刚提醒他关注的文鹏飞，他是69人里奖励金最高的，获得别人关注很正常，他身边站了一个人，刚才陈白在大厅也见了。 应该是他收的小弟。 刚才他没仔细关注副本中的其他人都有谁，失策了。 除了他们仨，文鹏飞那俩，其他三个人自成一队，八个人的站队都很明显。 “左和风，”陈白觉得自己得提醒一下队友，“小心那边那人。” 左和风有些不明觉厉，陈白解释道：“他是我们之中奖励金最高的，但是他很危险，我们没有能力跟他硬碰硬。” 见左和风了然，他蹲下来揉了揉芳芳的头：“芳芳，等会儿你要是看见那个全场最凶的叔叔靠近你，你就躲起来。” 芳芳一眼就能分辨出是谁，小脑瓜子点点。 这会儿有人学着陈白刚刚的举动跑去跟附近的npc搭话。 那边三个人队伍中，去找npc搭话的是一个染着红棕色短发女生，其他两个就站在那看着她。 文鹏飞和他身边的小弟都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不屑地看着他们。 “啧，不自量力！”很明显的一声传入陈白耳中，那三个人应该也能听到。 除了短发女生，其他人脸色都挺白的。 铁轨上的指示灯变成了绿色，在场玩家都知道，动车要进站了。 游戏开始。 或者说，游戏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你是哪个车厢啊？”左和风被陈白提醒着找一下车票在什么地方，翻了翻自个的裤袋，“我在七号车厢，二等座14a。” 陈白：“0705d。” 芳芳将找到的车票递给了陈白，0705c，小孩跟他隔一个走道，他还能照顾着他一点。 几分钟后，电梯进站，所有玩家立刻抢着到前面排队进站，陈白三人跟着队伍，他看了几眼大爷，见他进了九号车厢。 他们进去的过程中，月台上放着广播，陈白进到动车里面，广播在动车内也在播放。 ［请各位旅客熟记动车规则： 1.请各位乘客熟记规则，违反规则的乘客后果自负。 2.每名乘客根据自己所持有的车票入座，请记住，一定要坐到相应的位置，如果你坐到了别人的位置，请跟你所坐位置的乘客交换车票，如果是空座，有乘务员在场的情况下，则需要向乘务员请示，更改您的座位。 3.如果有其他乘客占用了你的座位，请把这个事情告知乘务员，避免与该乘客发生正面冲突。 4.动车上的乘务员统一穿着红色工作制服，如遇到没有穿上制服，自称自己是乘务员的人，不要靠近，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不要出声，直到他离开。 5.动车会为各位玩家提供食物，食物可以从第五号车厢获取，请注意，动车上不会提供肉类食品，如果您发现了肉类食品，请不要触碰。 6.动车长是个热爱动物的热心司机，动车长饲养的宠物偷偷溜进了车里，它会在夜晚十二点过后在动车上晃荡，如果你在动车的窗上看见了他，请立刻拉上窗帘，不要与它对视。 7.动车长在动车上拥有绝对权力，请尽可能不要反驳他的话，如果你惹怒了动车长，请在当天十二点之前前往第九号车厢。 8.不要吵架，不要吵架，不要吵架。动车长希望各位乘客能够友好相处。 9.违反规则的人将取消乘车资格。 通知广播完毕。］ “怎么这里这么冷！”左和风跟在芳芳的后面，一进来就被冷风冻得打颤。 芳芳手拉着陈白的衣袖，进来的时候也攥紧了。 陈白也感觉到车厢温度的不正常。 七号车厢没什么人，有人外放短视频，声音很大，手机里传出令人不适的怪笑。 也有乘客在聊天，还有睡觉把脚搭在别人座位上的。 几个小孩在动车上打闹，朝着上车的人冲过来，前面有个男玩家被撞了一下，骂了一句。 “这谁家的孩子走路不看路啊！” 一个npc妇女立刻站了起来，表情凶狠地盯着这名玩家：“你会不会说话呢！小孩子不懂事，你一个成年人不知道让一下吗！” “你没看好自家小孩，还想赖到我头上！”那名玩家是个暴脾气，立刻和女人吵起来了。 “你个小伙子！一点尊老爱幼都不懂！劲在那儿瞎胡闹！” “耶！你个死老太婆！不管自家孩子，让他乱跑，孩子没教养也是正常！” 陈白注意到女人身上似乎有什么异样，他迅速拉着芳芳走到了他俩的位置坐下，左和风也想坐下，就发现自己位置上躺着个人。 “大哥，”左和风有些尴尬地拍了拍睡着的那人的手臂，“这是我的位子……” “滚滚滚！”那大哥没睁眼，完全无视了左和风的话。 “我……”左和风刚想反驳回去，就响起刚刚听到的广播。 ［3.如果有其他乘客占用了你的座位，请把这个事情告知乘务员，避免与该乘客发生正面冲突。］ “没事没事，您先睡。”左和风冷汗都准备流下来了，转身去找了陈白。 陈白坐下来的时候，看见旁边坐着的乘客，呼吸一滞。 对方带着口罩侧着头靠在窗口，看不清真实容貌，但是眉眼如画，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头发似乎还没被打理好，有些长，但是也只是到了脖子。 主要是对方的气质很不一样，有些难以捉摸的神秘，单薄的黑色圆领t恤掩盖着蓄势待发的强势，修长的腿随意地搭着，能看出这人一米九的身高，陈白都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坐着个男模。 第11章 复活号动车第三天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陈白过于火热的视线，靠着车窗的头转了个方向，让陈白只能看到对方的耳朵和后脑勺的头发。 这样一直看着对方确实不太礼貌。 陈白讪讪然收回了视线。 另一边的左和风被拥挤的人潮阻挡了去路，被卡在原地不能动弹，只能看着陈白的后脑勺干着急。 刚才上车的那个玩家还在跟那个npc对骂，那小孩早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这两个人发出的噪音直接影响到了车厢里所有乘客的情绪，在没有乘务员出现的情况下，整个车厢乱成一团。 左和风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来自不知名方位的危险气息，带着刺骨的寒意，令人头皮发麻，那个阴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方位，让他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的巨蛇。 车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冷血动物...... 在愣神的片刻，旁边的一个乘客狠狠地撞了一下左和风的肩膀。 “滚开！不男不女的......在这里挡什么路啊真的是！” 左和风下意识想要把问候对方全家的话脱口而出，但是恐惧还是夺回了差点被怒火带偏的理智。 不行，不能骂。 他只能在心里头默默地喷了几句，主动地把位置让开。 不过这个npc乘客显然是得寸进尺了。 对方扫视了一眼左和风，嗤笑了一声，不仅没有顺着台阶下，而且变本加厉，一边把自己的行李放上行李架，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骂道。 “这穿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妈的，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让他上车......” ...... 面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那些人重合在了一起，左和风强压下心底的不适，一手心的汗能显示出他心底的不平静。 他拼命想要遗忘的过去一窝蜂地涌入他的大脑，脱离控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将那些似真似假的记忆强行塞入他的身体。 如深海般令人窒息。 那些他极力想要掩饰的东西似乎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毫无保留地展示出去。 “什么国民初恋校草......还不是靠家里塞钱进来的！” “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哪里像我们！” “一天到晚都喜欢什么乱七八糟的!学什么不好非得学这个！” “你到底是跟谁学的！如果我再看到你们俩混在一起！我就让他爸爸把他送出国！” 窒息，孤独，无助，刺耳的嘲讽，恐惧不受控制地生长，无穷地放大。 有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徘徊，嘶哑的嗓音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男是女。 救救我.... 救救我..... 别说了...... 左和风捂着耳朵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像是被困在幻境当中站在过道边边不停地呓语，身子靠在附近椅子的靠背边上。 跟npc吵起来的玩家也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这个小伙子真是不可理喻！”“闭嘴吧大妈！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那张老脸是个什么样子！” 等等！我没想这么说！ 那个玩家察觉到了身体微不足道的变化，不受控地吐出一些跟他想法完全相反的话。 似乎从动嘴的那个瞬间开始，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想要发泄自己的怒火。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放在平时他完全不会在意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挑起自己的愤怒。 “这位乘客，”玩家被人冷不丁拍了一下肩膀，脸上的怒意还没来得及收敛，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人从身后走到他的面前，是一名女乘务员，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请不要在车厢内大声喧哗。” 而刚刚咄咄逼人地妇女突然就收了声，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其他的声音也都纷纷停下。 左和风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眼睛看着前面的玩家和乘务员，过道上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不少了，他一眼就能瞧见他们两个。 芳芳和陈白在距离他们不算远的地方，自然也就听见了乘务员说的话。 车厢诡异地安静下来。 陈白感觉到旁边的男人动了动，但是没醒。 “小白哥哥，”芳芳悄悄说了一句，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左和风，“小风哥哥他……” 陈白顺着方向看了过去，乘务员站在一名玩家面前，面带微笑，看上去非常亲昵，平易近人。 但就是给人感觉怪怪的。 “我过去找他，”陈白对着芳芳说道，“你乖乖坐好。” “嗯。” 陈白从口袋掏出一颗山楂片，嘱咐芳芳等会儿头晕可以含着，自己朝着左和风的方向走去。 “这位先生，”乘务员的声音清晰可辨，“请您按照车票上的座位做好，不要大声喧哗。” 玩家没敢再说什么，只是朝着那个妇女的方向瞪了一眼，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表情很古怪。 “谢谢您的配合。” “那个！”左和风见到乘务员如同见到了救星，刚才的不适立刻被他忘在了后面，走上前去，“我……” 他刚想上去拍拍乘务员的肩膀，结果就闻到一股很奇怪的气息。 让他有些犯恶心。 “怎么了？这位先生？” “那个……”左和风看到了正走过来的陈白，眼前一亮，直接就对着乘务员开口了“呃，我，我的位子被人占了！” 乘务员笑着问道：“请出示您的车票。” “哦哦哦！”左和风才口袋拿出车票，乘务员看了一下，面色有些凝重，转向左和风的时候转变回了笑容。 “好的。” 乘务员将票递回了左和风手中：“很高兴为您服务。” 左和风看着乘务员去到了他的位置，松了口气，陈白正好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左和风看了眼周围，发现没人看着他们，在陈白身边耳语：“我座位被一个抠脚大汉占了！” “我本人想去找你一起去找乘务员，没想到被那小子惹出的动静挡住路。” 左和风暗示性地指了指刚才那个玩家的方向。 是刚才跟在文鹏飞身边的男人。 第12章 复活号动车第四天 “武德庸，看起来蛮狠的。” “这家伙一上来就破坏了规则，不是普信就是蠢货。” 陈白瞥了一眼沉着脸坐在那里的人，没回应。 武德庸身上的那股戾气明眼人都能感受到，看上去就和那个文鹏飞是同一类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当然从表面还看不出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陈白懒得去探究，他总有种预感。 这人应该活不过今晚。 陈白没把话告诉左和风，从开局到现在，除了一些古怪的地方，不过也能用常理来形容，但到底是没开始见血，大家都警惕性有了，不过不够高。 杀戮空间可不会没有死亡。陈白想。 被吃掉的那几百个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行了，”那乘务员还在看着他俩，整个动车上只有他们俩没有坐下来了，“等会儿我再来找你。” “okok！”左和风点点头，回了位置。 陈白刚想返回，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脸朝着在一旁面带微笑的乘务员，对方似乎意识到他的想法，主动问道。 “很高兴为您服务。” 乘务员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味道，在说话的时候更明显了。 陈白想不到是什么，只能强行止住想呕吐的欲望，问道：“如果我有需要的话我该去哪里找你们？” 乘务员：“乘务员服务台设置在动车第九号车厢与第十号车厢之间的连接口处。” 乘务员：“我们会为您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服务。” “而且，”乘务员提醒了一句，“请您务必向真正的乘务员寻求帮助。” 对方在“真正”这两字上的咬字加重了。 陈白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刚要说出口的话很快就被列车提示音打断了。 [各位旅客朋友大家好，欢迎乘坐本次列车，本次列车是g000次列车，由江城开往***，本次列车乘务组全体工作人员为您提供全方位自助式服务，列车全列禁烟，如有违反者，乘警将依据江城铁路安全管理条例依法进行处罚。下一站——北城南站。] [请各位乘客在列车启动后立即返回自己的座位上，并在列车启动五分钟之内不离开自己的座位，违者将依据江城铁路安全管理条例依法进行处罚] “这位乘客，”陈白似乎听见了乘务员不怀好意的笑声，极地的一声，差点就被他忽略过去，“您该回到自己的座位了。” “行.....” —— “哥哥！”芳芳手中紧紧抓着那包山楂，看着陈白走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陈白没忍住撸了一把小孩的头发，才回到位子里。 旁边的帅哥还没醒来。 陈白略过帅哥看了一眼窗口。 他刚刚坐下，就感觉脚下有一股推力，列车启动了。 窗外的景象正在光速地后退，他看着列车穿过了站台，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大片漫山遍野的绿色，驶出动车站的范围，就能一眼望到外面的城市的景象。 青城的绿化是做得极好的，高楼林立，城市外面就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山。 但是也只是出现了几分钟，列车就开进了一团迷雾之中。 外面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刚才那一些景物完全隐入迷雾之中，毫无踪迹。 陈白看得有点头晕眼花。 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从窗口闪过。 陈白下意识地想要去了解，似乎是一个动物的身影，看得不大清楚，但是体型不小，一爪子拍下来能死掉不少人那种。 一般动车的车窗都是由特殊的材质制作的，对于它的安全保障程度陈白不可否认。 只是那个影子开始逐渐地扩大，他似乎察觉到了陈白的视线，慢慢印出身形。 ——“你应该收回你的好奇心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陈白的思考，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车窗外的影子被窗帘遮住了。 邻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双丹凤眼异常地勾人，一只手抓住窗帘的另一端，接收到他的目光后，就松开了手，双手抱胸，整个人以极其放松的姿态靠着靠背。 陈白忍不住移开了视线，感觉面上一热，是羞的。 对方传来不轻不重的一声轻笑。 “你......”“你欠我一个人情。” 对方把口罩摘下，陈白这才得以看到他的全貌。 对方有着一张得天独厚的脸，五官更偏向于东方人，是符合东方审美的丹凤眼，高鼻梁，不像西方那般浓墨重彩的油画，更像是典雅简约的水墨画。 “交个朋友？”帅哥朝他伸出了手，脸上露出了个令人惊艳的笑容，“我是席游。” 席游。 名字很好听，陈白下意识地就感觉到对方应该是一个随遇而安，逍遥自在的人。 对于眼前这个他很有好感的人，陈白伸出手回握住对方：“我是陈白。” “陈、白......”席游的咬字很清晰，大概是嗓音过于低沉磁性，陈白无端生出了对方似乎在调戏自己的古怪想法，“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陈白刚想用刚才对着老大爷说的自己的借口，就见对方又闭上了眼，说道：“算了！我又困了。” 怕陈白不相信，席游打了个哈欠，对着陈白说道：“我先睡了，我身体不好，没办法清醒太久，要不是刚才看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我才不会管你呢。” 危险？ 陈白想，他刚刚只是看了眼窗外。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 “下午五点的时候能帮个忙叫醒我吗？”席游的声音逐渐变弱了，陈白知道，对方快睡着了，“我怕我会忘记吃饭......” “好。” 席游满意地露出了笑容，没多久，陈白的耳边就传来了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入睡地很快，刚刚的困意应该不是骗人的。 陈白打开手环，疑惑地看了一眼第六个模块。 打上问号的那个模块突然就解锁了。 他点开模块，就看见了一个设置功能，点开里面有个闹钟的图标，下面是一行字。 [时钟：可以设置闹钟哟~] 陈白：“......” 第13章 复活号动车第五天 陈白设置了一个五点钟的闹钟。 他收回视线，看了前座后排放着一本杂志，应该是与旅游相关的，顺手把它抽了出来。 的确是一本旅游杂志，只不过是青城的，也就是他们降临那一站。 《启程·青城》 封面是一张在城市的风景照，与那些高科技的现代化城市不同，青城更多的是以绿化为主的自然城市。 只不过拍摄者找了个很奇怪的角度。 大多数的风景照与城市结合，都会选择从高处往下来拍摄，为了达成山水环绕的自然经济效益的旅游宣传作用。 那种一眼看下去就让人感觉到震撼，有仙气弥漫的感觉。 但是这张照片是从城市的角度去拍山，而且是用仰视的视角，整座山体占据了画面的大部分空间，山脚下是一排很有城市特色的店铺，店门口都挂着旌旗。 统一得过于诡异。 而且看不清那旗是个什么图案。 陈白翻了翻杂志，在后面几页的图片上找到了他好奇的那几面旗的图案—— 是一个扭曲的太阳，以黑底白线为主，太阳中间绣了个一条状似手臂的花纹，掌心处托着一个天平。 杂志里的内容和那些一般旅游杂志没什么两样，介绍些特色景区的同时还会夹杂着一些小故事。 关于这座山的也没有任何详细说明。 只是在中间有一页简单提到了二十年前发生过一场地震，灾难发生之前毫无征兆，连地震检测仪都没能检测到，于是死了数万人。 这张封面的照片正好拍摄于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年，那时青城已经基本上重建完全了。 所有的青城人都是那场灾难的受难者。 而那座山山脚处无人生还。 地震导致的山体滑坡将山脚下的村庄全部都摧毁了，唯一毫发无损的是山腰处的一座山神庙。 最后几页是几张图片，都是青城近几年的变化，没有二十年前的图片，那场事故成为了过去，除了世人的记忆，没有人会再主动提起。 这几张图片拍的都是山脚，右下角有备注，都是同一名摄影师。 祝洛灵。 名字听上去像是个女性摄影师。 这本杂志除了这些风景和游玩的介绍，也没什么别的可以搜集的东西了。 陈白将杂志塞回原位，放松了身体整个人靠在靠背。 或许是受到了身边人睡意的感染，迷迷糊糊的，陈白也感觉到困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芳芳，发现小孩睡着了，才闭上眼。 陷入睡眠之前，他似乎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 来自遥远的、青城的那座山。 —— 迷途的小孩啊， 请不要回头， 赶快去找你的妈妈吧 夜晚太黑了，会带走你的眼睛。 迷途的小孩啊， 请不要回应， 赶快去找你的妈妈吧， 夜晚太黑了，会带走你的声音。 ——《黑山》 在第十号车厢，一一个男人合上了他的书。 那是一个穿着打扮都极为怪异的男人，明明是夏天，却穿着不合时节的长袖高领毛衣，头上带着一顶纯黑色的绅士帽。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桌板上只摆了那本书。 《黑山》 没有出版社，没有作者，纯黑色的封皮，只有字体是显眼的棕红色。 坐在男人旁边的是个年轻小伙子，有些好奇地瞥了一眼这本书，兴致勃勃地问道:“叔，你这书看上去蛮贵的，在哪儿买的啊？” “是吗……\"男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书，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语，还在在回答青年的问题，“这是她给我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 陈白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手脚发软。 动车上的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乱成一团，还有小孩子打闹，吵得他睡不着。 14:15 席游还没醒，睡眠质量是真的好。 陈白打算闭眼假寐一下，就听到了一阵哄乱声，从他正面对着的前一号车厢传来的。 发出的动静太大，这边车厢里的乘客像没听见似的，还在各做各的事情，芳芳不在她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陈白探出头去瞄了一眼，看了一大堆人围在那里。 “妈的，吵死了！”坐在后排不远处的人骂了一句，站了起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左和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打了个哈欠，凑到了陈白旁边，脸上的烟熏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掉了，那张脸确实称得上是校草，可惜有了席游的衬托对比，显然没能惊艳到他。 “那里发生了什么？”左和风看见陈白邻座的人还在睡，半蹲下来靠近陈白，声音也放低了几个度，“你邻座挺好看的。” “我也觉得。” 陈白眯着看向了那一边。 几名乘务员已经赶到了那个位置，他看见他们拿着一个担架，放在过道上，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被一群人抬着放上了担架。 那些的对话传到这边的车厢，陈白大致听见了一两句。 “这老头怎么回事啊？”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好像是心脏病发作了，突然就呼吸困难了！吓死我了！”这是一个女人的惊呼。 “刚刚就倒在我前面！差点撞到我！” “那老头好像药找不到了吧，感觉准备没呼吸了！” “让一下让一下！！！”两个乘务员分别抬着担架的两端，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左和风赶紧偏了个身子让急救人员过去。 走道上的其他人仿佛没听见似的，一直在各做各的事情，没人动。 陈白和左和风看着抬着担架的人被卡在半路，那个被放上担架的老人极其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呼吸急促，脸色苍白，还伴着许多的汗液。 乘务员一直在大声地要求这些乘客离开，但是仿佛没有一个人在意，一行人只能艰难地冲过去，那老头显然是快不行了。 左和风急切地想上前劝阻，但是被陈白拦住了。 “你干什么！”左和风愤怒地盯着陈白，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连乘务员都拿他们没办法，你去有什么用。”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这里吗！！！” 他们的视线被其他人挡住了，现在就只能看见老人伸出担架外的一截手臂。 第14章 复活号动车第六天 “你看仔细点，”陈白的声音很冷静，“那个老人很不对劲。” “怎么可能！他不是还在......吗……” 左和风下意识地看过去，突然愣住了，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老人露出的那一节手臂。 那手臂上青紫色的斑块不均地分布在手臂上…… 陈白刚刚在老人路过的时候就发现了老人身上的不对劲，那些人路过他们身边的同时，还带来了腐朽的气息。 他并不是对眼前这一切都熟视无睹。 没有人愿意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无论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 左和风立刻止住了想要上前拉开那群人的念头。 他现在心里一团乱，这个地方也太诡异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跟电影那些被放大的恐怖血腥的镜头相比，居然还是在他心理承受范围之内的。 陈白看了一眼刚才发生事故的位置，一大圈人围着刚刚老人晕倒的地方，里面混着几个在闲聊的人，刚才在站台上眼熟的几个人也在里面。 “你先坐下来缓缓，\"陈白让左和风坐到了他的位置，将隐藏空间里取出的一瓶水递给了他，“我去找其他人打听一下。” 陈白穿过走道，去到了事故发生现场的第六号车厢。 只是刚穿过两个车厢的连接口，第六号车厢的室内温度格外地低，由于动车上的车窗都被封死了，陈白被冻得有点头疼，只是步伐还是很稳，直直朝着那个方向过去。 “那又怎样?你又没有办法对我做什么！” 意外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陈白往前才走两步，就看见两名玩家，一个是刚才的被左和风介绍过的武德庸，另一个是刚刚站台上的一个女玩家，长头发，标准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只是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 武德庸坐到了那个发病老人的旁边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瓶药，陈白看不清上面的标签，长发站在武德庸面前，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情绪非常激动，一只手指着武德庸，另一只放在口袋，怒形于色。 武德庸显然无动于衷，甚至还一脸坏笑地看着对方，眼底是明晃晃的垂涎。 他轻佻地将药瓶放在掌心，故意给那个长发的妹子看。 陈白这才能看到那瓶药的全貌。 速效救心丸。 “你这是在杀人！”长发伸出手想要抢过那瓶药，可是刚把手伸出去，对方早已预料地把手收回。 “那又怎样?”陈白看见武德庸站了起来，对着长发步步紧逼，甚至还想伸手去碰她的肩膀，“在这个地方，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武德庸想到那老头就来气，他看上了眼前这人，还没做什么，就被这老头拉住了教训了一通。 然后那老头就心脏病发作了，正好那药瓶掉在了他脚边。 “妹子，你也不想想，那老头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长发脸色一白，只见武德庸接着说：“要不是他冲上来护着你，我也不至于对那老头下手吧......” 长发气得还想说点什么，就看见武德庸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武德庸见状，笑意更浓，舌尖舔了舔嘴唇，暗示性极强。 “走什么啊!你不是还有话要问我吗?” 陈白看见武德庸拽住了长发妹子的手腕，立刻上前制止住了武德庸想要作乱的另一只手，用力地掐住了对方的虎口，另一只脚踩到了对方的脚上，武德庸立刻疼得大叫一声，腿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 有乘客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探头看了过来，看见倒在地上的武德庸以及面色不善的陈白，立刻避退三尺，一瞬间车厢都空荡荡了许多。 长发还想躲到陈白身后，但是陈白身上的气势太古怪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躲到了陈白的身后惊魂未定，一脸菜色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武德庸。 武德庸疼得起不来，只能跪坐在地上，那想要动手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知道陈白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居然起不来！只能对着陈白咬牙切齿道:“你个小白脸！居然敢阴我！！！\" “他刚刚做了什么? \"陈白没理他在说什么，转身询问躲在他身后的长发女孩。 “他把那个老人的药给藏起来了......”长发指着倒在地上的武德庸，陈白想到刚刚他在对方手上看到的那个药瓶，朝着对方攥成拳头的手重重踩了一脚，没有放水。 疼痛使武德庸松开了手，那个药瓶掉到了地上，滚到了陈白的脚边，“刚才乘务员询问的时候他也没有把药瓶交出去!” 陈白弯下腰把药瓶捡起。 “你特么的究竟是谁？\"武德庸脸色苍白地看着他，表情已经变得非常凶狠，他看着一直到现在都面无表情地陈白，莫名感觉心里头一凉。 这人是怎么回事？ “那个老人现在需要这瓶药，不然他很快就会不行了！”长发目光楚楚地看着他，陈白没有立刻将药递出去，而是反问道，“那老人身上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就是老人手上青黑色的尸斑。 长发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回答了陈白的问题：“那老人快死了，但是他又复活。” “这辆车是复活号动车！”长发害怕老人用药的时间会被耽误，把自己现在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股脑说了出来，“复活是真的，我知道他为什么能够复活，但是我现在必须先把药给他，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我没有弄清楚！” 复活。 对，副本的名字。 复活号动车。 主角“常俊德”为了去世的妻子也登上了这辆车，目的就是复活。 “接着，”陈白将手中的药塞给了长发，“把药给那个老人吧。” 他问长发的目的不是想要趁人之危，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怀疑那老人如果获得了药，会不会对他们这些人的生命造成威胁。 长发迅速接过了药瓶，颇为感激地说：“谢谢你，我叫刑翠丝！”她看了一眼已经恢复过来，准备要站起来的武德庸，面上是未褪去的惊恐。 第15章 复活号动车第七天 陈白知道她的顾虑。 “你先去吧，这里我能应付。”陈白眯着眼看着已经站起来的武德庸，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动过手了。 之前跟泽边说不会打架的事情是骗他的。 从被退学，被诊断出社交障碍，然后逐渐恢复，到现在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以前那些打架的招式现在还能不能使出来。 “好！”刑翠丝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累赘，说道，“他们现在在去第十二号车厢的路上，我的队友也在那个地方，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们！！！” 说完，刑翠丝深吸一口气，带着药瓶立刻飞奔而去。 “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武德庸扶着座位站了起来，刚才这么丢脸地被这个小白脸教训了一顿，他现在醒悟了过来，要把刚才失掉的面子给夺回来。 整个车厢回荡着武德庸的声音，散去后，静得只剩下列车行驶在轨道上的摩擦声和晃动声。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陈白冷眼看他，“有人居然会这么丧心病狂，对一个副本人物下手。” “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居然坏了我的好事！” 武德庸突然对着陈白出手。 那一拳极具爆发力，陈白眸光一凛，闪身躲进了座位里，那一拳落空，重重地打在刚才他站着的那位置附近的座位上， 生生砸出了一个凹陷 。 如果刚才是陈白站在那里，这一拳应该能把他打废。 武德庸看见他躲了过去，立刻转身朝着他现在的位置挥舞拳头，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没有任何躲藏的位置，陈白看着挥过来的拳头，立刻蹲了下来。 那一拳又落空了。正中陈白背后的车窗，武德庸痛得蜷缩了手指，发出一声惨叫。 陈白趁着这点空档，立刻踩着座椅翻了过去，然后朝着自己车厢的方向跑去。 武德庸立刻追着他跑。 走道就这么点地方，虽然狭窄拥挤，但也给了陈白发挥的空间。 两个人的速度都不慢，很快就能跑到陈白的车厢。 “我去......\"左和风本来坐在陈白位置上，看见六号车厢有人跑过来，而且越来越近，然后就发现正在被武德庸追着的陈白，以为陈白跑过来是在向他寻求帮助，立马冲了过去，“陈白！” “站在那里别动！” 左和风立刻停在了原地，但是脸上的担心半分没减。 其实，陈白完全没想过回到自己的车厢，而是想找一个适合的发力点。 靠近出入口的那一排座位前面的空间足够大，而且有一个行李架。 陈白在行李架前停了下来。 追着陈白跑的武德庸见状，以为对方是放弃挣扎了，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想表情，就这奔跑的速度一拳挥了过来。 那一拳带着疾风，陈白的发丝都顺着气流的方向飘了起来。 左和风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而陈白隐藏的记忆迅速复苏。 在对方挥舞拳头的空隙，陈白迅速侧开了身子，躲开了这一击，一只脚踏上了旁边的座椅，整个人跃了起来。 他看着武德庸愣神了片刻，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一个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动作。 他双手反撑着上方的行李架，用力一撑，整个人猛烈向上撑起。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有一个环节有纰漏。 顺着力的方向，陈白向上的同时折叠双脚，在跃到了理想高度的时刻，双脚突然绷直，朝着武德庸面门的位置狠狠一踹。 ...... 左和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卧槽......” 空着静止的那一秒，陈白和左和风记忆中的那个人的形象重合了。 和传言中完全不符合的那个被网暴退学的人。 阴郁、不近人情、眼底无光。 他就像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没有一个人关注，在无尽的误解之中，带着一身污秽与痛楚被所有人推到了世界之外的无底深渊。没有人愿意施以援手。 全场寂静无声。 时间仿佛是被静止了一般，整个空间就只剩下了在打斗的陈白和武德庸两个人，或许应该能加上围观的左和风。 ...... 咔嚓—— 清脆的一声骨裂。 陈白的脚精准地踩到了对方的鼻梁上，只是一瞬间，鲜血就从武德庸鼻腔里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武德庸被踹得倒退了数十步，捂着脸靠住了身后的座椅，然后突然眼皮一翻，倒在了地上。 陈白收回了力度，顺势站回了原位，两只手垂在身侧，那副因为刚刚动作幅度太大，歪到了一边，陈白觉得难受，直接把眼镜摘了。 他没近视，戴的是平光眼镜，拿来装饰的而已。 左和风走到了武德庸旁边，咽了咽口水，将手指抵在他的鼻腔，发现对方还有呼吸，才敢扭头转向陈白。 他组的这个队友，确实有点厉害...... 深藏不露的那种。 迎着某人敬佩的目光，陈白点点头说道：“学过一点点格斗术而已。\"对付像武德庸这种看上去很强，其实是个酒囊饭袋的家伙，还是有取胜的把握的。 对方那几拳只是看上去有力，其实还是轻飘飘的，对于陈白而言，就连刚才偷偷被取出来的那把小刀也没能派上用场，没到一两个回合武德庸就撑不住了。 只是不了解文鹏飞的实力如何。 “你跟你在校内的传言真的很不一样......”想到那都是些不太好的传言，左和风又急忙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那些人都是不了解你的为人恶意造谣而已！你人真的很好。” 他刚刚也看见了，陈白帮了那个长头发的女生。 陈白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或许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不要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放弃，”左和风说到这个，简直是深有同感，“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一样。” 左和风又蹲下来打量着被踹肿了鼻梁的武德庸，没注意到陈白不太对的脸色。 他张开想要问些什么，最后还是止住了念头。 第16章 复活号动车第八天 “对了，”想到刚刚那个长发女玩家，左和风看见陈白似乎递给对方了什么东西，“刚刚那名女玩家去哪里了啊？” “她去送药了，”陈白回复道，“那老人的情况很复杂，他之前似乎是个死人，不过现在复活了。” 左和风点点头，只觉得陈白这一句话有点古怪：“哦......啊？？？” “等等等！！！什么叫做，他之前是个死人？？？” 陈白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就是我说的那样。” 左和风一脸懵逼：“你的意思是——他复活了？！我去！怎么做到的？看上去很正常啊！” 哦，也有不正常的地方。 比如手臂上的尸斑。 “那他手上的那一大片青紫不是尸斑又是什么？！” 陈白也不知道，现在只能从老人本人身上才能找到答案：“我们得先去看看那老人的情况。” 左和风：“那现在我们去哪儿?” 陈白缓缓开口：“第十二号车厢。” —— 两个人穿过从第七号车厢走到了第十一号车厢。 一路上陈白都在观察车厢里的人，数字越靠后的车厢，里面坐着的人越少，而且安静得似乎不像车厢里坐着人。 大多数看上去都昏昏沉沉的，而且都闭着眼，端坐着在自己的座位上，左和风走路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我觉得他们都不像活人了……”知道老人可能是诈尸后，左和风觉得动车上的其他副本人物估计也没多少个是真的活人了。 “太安静了，就连呼吸声也没有……” 空气中除了脚步声在弥漫，左和风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就是察觉不到其他人。 第十一号车厢除了第一排坐着一两个人，后面全是空位了。 “阿秋！！!车厢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了……”左和风打了个喷嚏，双手相互摩擦着手臂，他有些被冻得受不了，“怪不得也没人愿意来这里。” 陈白也差不多，越靠近服务台，车厢内的温度就开始逐渐下降，单薄的短袖根本没办法维持他身上散发出的少得可怜的热量。 他走过来还不到一个车厢的距离，就已经明显能感觉到温度差异了。 除了他们刚开始的那几节车厢，虽然温度也很低，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受不了的地步。 十一、十二号车厢的连接处顶上挂着一个牌，写着服务站俩字，面前是一扇门。 门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图案，熟悉的天平，是陈白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一个。 不过怪异的地方是，门旁边放着一面大镜子。 陈白盯着那面镜子看了一会儿，推开门。 他愣了一下，这一节车厢比起动车，更像是卫生站。 这一一节车厢被人为进行过改造的，进门左手边是一排座位，是给乘务员专属的，右边放的是置物架，上面有许多的药品和医疗设施。 位置上只坐着一一个乘务员，闭着眼睛端坐着，不像是在打盹，就着这姿势睡着显然也觉得是不可能的。 他推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老人，躺在一张折叠床上， 脸色已经有所好转，刑翠丝坐在旁边，那名刚刚在站台上看见的短发女玩家也站在一旁，有两个乘务员用仪器在检查老人身体情况。 “你来了!”刑翠丝一见到陈白，就激动地想要冲过去，被短发拦住了，陈白这才注意到对方受伤的脚，主动走了过去。 “他怎么样?”老人就躺在折叠床是，陈白凑上前，对方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脸色逐渐变得红润，只是手臂上的尸斑仍在，左和风看到了陈白所说的情况，也没了之前的害怕，走到老人旁边蹲下。 刑翠丝:“已经转危为安了，还好及时赶到……” 正在给老人检查乘务员一直盯着出现的陈白和左和风。 那眼神极为漠然，态度不是很好。 “喝点水吧。”那个乘务员从饮水机接了两杯水，递给了陈白和左和风，两名女玩家的表情有些奇怪。 水有些浑浊，像是被人在水里添加了什么东西， 左和风还在犹豫要不要接过，陈白就先他一步接过那杯水，没喝，也没说话。 左和风也急忙接过那杯水，凑到陈白耳边低声地问道:“你确定要喝吗?” 陈白眯眼地看着他，说:“我没打算喝。” 左和风疑惑:“那你为什么要接?“明明一眼就看出来被人加了料。 从两个人接过那杯水的瞬间，刑翠丝和短发就目光紧紧地盯着两个人，生怕他们喝下那杯水。 乘务员依旧是公式化的微笑，只是有一点不对。乘务员身上穿的还是制服，只是换了个新的颜色，上面还有动车的标记。左和风想到了什么，突然感觉头皮发麻。 遇到没穿红色制服的乘务员，不要跟他说话。 左和风立刻噤声，把刚想要开口的道谢的话给收了回去。 “我们出去聊。”陈白没有理会那名乘务员，对着刑翠丝说道。 短发对着刑翠丝点点头：“我在这儿看着就行。” “但是......”“没事的，咱们就隔着一扇门，待会有什么你进来找我就好了。” 刑翠丝才跟着陈白和左和风出去。 他们在十一号车厢的过道上站着。 “你想知道什么?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刑翠丝对陈白的警戒心放下了不少，开门见山地说道。 陈白：“我想知道，你口中的复活’是怎么回事?” “......或许你应该了解这个，”刑翠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陈白，又是那个图案，出现在杂志和动车上，算起来这是他第三次看到这个图案，“接到任务的第一反应，我就觉得任务内容中的复活不简单。” ”我想的是，常俊德上车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他的妻子，那么其他人上车的目的估计也和他一样。” 陈白点点头，站台上的老头也说过。 ”我看到你跟站台上的副本人物搭话，我意识到其实副本人物身上也是可以获得信息的。” “于是，我们三人就学着你去找人搭话。” “站台上的人身上没得到什么线索，我只能就此作罢，直到我进到动车里面遇到的那个爷爷帮了我一把。”刑翠丝上车后车票不翼而飞了，那个老人就带她去找乘务员，最终找回了车票。 “那个爷爷坐在我的旁边，我刚开始看到他手上的尸斑，没敢说话， 看到我略微惊恐的眼神，他主动跟我分享了一些事。 第17章 复活号动车第九天 刑翠丝：“然后就谈到了一个地方。” 陈白接过她的话：“青城的那座山？” 刑翠丝：“对，那座山名叫做——黑山。” “还有青城二十年前那一场地震。” 左和风有些听不太懂，陈白却是知道这是什么，与那本杂志里的信息也对应上了，刑翠丝把整个事故又复述了一遍。 刑翠丝:“他是生还者之一。” 那场大地震基本上黑山附近的人全都死光了，老人当时去青城探亲，夜晚了在山神庙住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发现整个青城地陷，所有建筑在一夜之间全部倒塌。 “他在城里的亲人都死光了，\"刑翠丝想起还在昏迷的老人，声音忍不住带上了哭腔，“而且他身上带着很严重的心脏病。” “他看着亲人离世，就跑上了山神庙祈福，心脏病发作也是在山神庙里。”刑翠丝:“在他死后他变成了灵魂的形态，然后就见到了山神。” 山神？ “你是说，神曾经以真实的形态出现过？” “是，但只是一个朦胧的影像，唯一能够记得住的就是一只手，托举着一个天平，而他，就躺在天平的上面。” 你想复活你的亲人吗？ 祂说。 那是个他无法描述的声音，来自古老的远方。 “......这辆动车，连接神界与人间，无法解脱的人的灵魂会被指引来到这里，接受神的洗礼。” “这是唯一能够复活他自己还有他的亲人的方法。” 陈白问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总有种预感，这个所谓的神，似乎不怀好意：“代价是什么？” 刑翠丝对上了陈白的双眼，陈白看出了她眼底的复杂情绪：“也是灵魂......” “......如果在动车驶到终点站之前都没有能找到带走灵魂的方法，那么，他就必须永远留在动车上，灵魂无法进入轮回......” “......如果他在动车上意外死去，那么......” “......他将成为神的养分......” 明明还是白天的车厢，因为这句话瞬间温度又降了几十度，周围的环境肉眼可见地变得诡异的阴凉起来。 刑翠丝双手死死扣着自己的衣摆，嘴唇有些被冻得发白，不知是因为不正常的室内温度还是恐惧给她带来冷意。 陈白看着刑翠丝踉跄了一下，左和风立刻上前去扶住了她，压抑低靡的气氛压得人呼吸不上来，死亡的气息笼盖在他们身上。 十一号车厢的大门突然打开。 “小丝，爷爷醒了。”开门的人是短发，她目光炯炯地看着三人，叫住了刑翠丝的名字，“他只要求见你一个人。” 刑翠丝绷直了身体，顾不上陈白和左和风两个人，立刻走了过去。 短发一脸歉意地看着他们，陈白了然地点点头，顺便看了眼时间。 16:30 快到叫醒席游的时间了。 “那我们......”左和风问道。 “我们下回再来。” “哦......哦哦哦。” 两人一路返回车厢，与来时的紧张思绪完全不同，无数的疑问降落在陈白的脑海里。在恍惚之中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手环上的闹钟铃声按时响起，陈白转头看向席游。 他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看着一脸复杂地等着他醒来的陈白，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下午好，”席游问道，“看起来，你遇到了一点烦心事。” 陈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这么明显吗。 “你的烦恼都写在脸上了。”席游一只手撑着脑袋，侧着脸看他，食指点了点陈白的额头。 陈白想，为什么最近遇上的貌似都是自来熟。 席游对着他伸出了手，声音带着一些刚睡醒的沙哑，头发被压得有些凌乱，头上有一撮毛微微翘起,他想起了教授家里养的那只猫咪。 慵懒又矜持，会对熟悉的伸出自己的爪子。 “有吃的吗？” 陈白递给了他一包山楂片。 他看着席游突然眼底黯淡无光，周身的气压低了下来，显然是不太满意他的举动，手指指向了芳芳的位置。 小孩子还在睡觉。 “你给她的也是这个，”语气很是幽怨，眼神也是，“还有别的吗？” 陈白：“……”除了这玩意儿，他确实没拿什么其他好吃一点的东西。 隐藏空间大多是一些应急食品和水，除了山楂片。 \"……算了。动车上有吃的，你要跟我一起吗? ”陈白怀疑席游猜到了自己在想什么，席游笑眯眯地看着他，看似无意的询问，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陈白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他看着席游站起身，自己也准备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只觉得头顶有点重，不知道身上被盖了什么东西,还带着点不属于他自己的余温，混杂着一股很淡的茉莉花茶的味道。 “这里温度太低了，你就这么件短袖，居然也撑得过来。” 熟络的语气给陈白一种两个人仿佛认识了很多年的感觉。 他把衣服从脸上扒开，席游那张迷人的脸被放大。 他一只手撑在座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插在口袋，低头俯视陈白，眼底映出了陈白此时的样子。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危险了，可惜陈白退无可退，只能把衣服拉了上去，屏蔽了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 “嗯哼……” 席游看着被自己围困在身体与座位之间的陈白，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好久没有……算了。” “披上吧，”他看着陈白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收回了扶在扶手上的手，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只是在陈白看不到的暗处，摩挲了一下双手，“走吧，我饿了。” 被裹在衣服中的陈白并不知道席游刚刚的举动，只是把衣服披在了身上。 刚刚他还没在位置上看到这件衣服，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但是席游已经走向了另一个车厢，他没来得及去询问，只得快步跟上。 第18章 复活号动车第十天 陈白离开后的第七号车厢。 车厢里的乘客都意外地安静。 一滴水从车顶上滴下来，落在了武德庸的头顶。 “咕噜……妈的!你大爷的！”睡梦中的武德庸睁开了眼，一脸烦躁地站起来，抹了一把头顶的水，“这辆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暴怒的声音并没能唤醒周围的人，却让武德庸噤了声。 因为他发现…… 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听到自己的声音！ 耳朵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听见嗡嗡嗡的电流声，夹杂着水声。 喉咙突然感觉到剧痛，像是被人用火钳一遍又一遍地烫过那般，他隐隐闻到了一股焦味。 他瞪大了双眼，刺痛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双手钳住自己的脖子，手中沾染的东西被抹到了脖子上，腥臭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一时间无数的感官都在放大。 刚刚抹掉的不是水，是鲜血。 旁边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还在沉睡。 鲜血还是不停地从上往下流。 滴答，滴答，滴答。 堵塞的声音突然消失，紧接着耳内就钻入了怪异的脚步声。 他听到了类似于大型猛兽的呼吸声，车顶的血水还在不断地往下流，下一秒仿佛就能窒息在血水之中，座位下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裤脚，黏糊糊的，顺着腿部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最终在他的胸口停了下来。 “唔唔唔唔！！！！！” 那东西似乎化成了一把利剑，插入了 剧痛并没有拉回武德庸的理智，他感觉自己的腿一点一点失去了意识，却没有办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双手不受控地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面部因为缺氧已经显得有些青紫，他看见走道的尽头走来了一个庞大的生物，在视野中逐渐清晰。 他听见怪物由于饥饿一声比一声重的喘息声，在车厢里异常地清晰可辨 脚步声停了下来。 那张深渊巨口张开，猩红的利齿上还挂着肉沫。 —— 第五号车厢是动车上的餐厅，车厢里摆放五六张餐桌，还贴心地垫上了桌布，印满了小碎花图案，窗外还是只能看到迷雾，没有任何风景，唯一的光源是餐桌上的烛台，陈白看着席游熟练地走向最靠近服务台的那一张餐桌，也跟着他落座。 服务台的乘务员迅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菜单，有礼地递给了席游。 “有螺蛳粉吗?”席游把菜单放在一旁，直接问道。 “有的。” “要两份螺蛳粉。” 乘务员礼貌一笑：“请两位稍等。” 陈白听到席游话的时候，不免愣了一下，用有些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席游。 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也喜欢吃螺蛳粉。 他很少能碰到跟自己有相同口味的人。 “老家那边的口味，\"席游双手插着口袋，身体靠在椅子的靠背，陈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想要随着那道视线却又无迹可寻，只好把目光放在了对方凌乱的头发上，\"这可是我最熟悉的味道。” 老家的口味?陈白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npc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实世界? 应该是副本和现实的一些事物重合了。 他们附近也坐着几桌人，桌上摆满了餐盘，只是都是蔬果甜品类的食物。 陈白记得广播曾经提醒过，车厢上不能出现肉类食品。 隔壁那一桌刚好坐了个熟人。是站台上的老头。 周围的人都穿着长袖披着长外套，只有他还穿着今早那件老头衫，看上去格外身体健康。 老头坐在餐位上啃着一盆沙拉， 接收到陈白投来的目光，挑了挑眉，示意他过去。 “我去打个招呼。” “好。\"席游冲他摆了摆手，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烛台。 陈白走了过去，拉开老头旁边的凳子坐下，对方身上的烟草味更重了。 “小伙子，又见面了，”老爷子上下打量着他，注意到他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外套，问道，“那个就是你生病的朋友?看来你俩感情是真的不错，都为他到这鬼地方来了......” 陈白想说他俩今天才认识，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口。 他更好奇老爷子接下来想说些什么。 “您来这也是为了什么人吧。\" “小伙子，“老爷子用叉子挑起面前那盘沙拉里最后一颗西红柿，沾了一点上头剩下的沙拉酱， 鲜红的果肉被刺在银白色的叉子上显得格外突出。 陈白白看着上面的汁水缓缓流下来，滴到了桌布上，染得桌布上多了一点浅红色的水渍，“我还是那句话，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什么时候，那颗西红柿已经完全失去了它本身的样子。 红色的外皮褪去，露出了被他包裹着的瞳孔。 那是一颗人眼，还沾着鲜血，让陈白感觉头皮发麻。 而正在进餐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牙齿咬住了那一颗眼珠子，下一秒，眼浆在嘴里被爆出，陈白看着老人嘴角流下了一条血痕，缓缓地滴落在餐桌上，却仿佛没有察觉到那般仍然在机械般地进食。 陈白大脑拉满了警报。 “嘿嘿...…\"老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陈白悄悄地向后挪了挪椅子，身体转了个方向，老头的状况暂且不提，周围的人似乎都未曾察觉到此处的古怪一般，眼神都放在自己的餐盘上。 只有席游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光亮。 陈白感觉自己被席游骗了。 老头看着陈白那种表面上冷静实则心里头妈卖批的脸，估计是决定自己被忽视了，开始坐不住了，身体在一瞬间弯曲成了一个完全不是人能达到的弧度，那张脸逐渐褪去了原本的样子，脸皮一点一点地被剥落，陈白看着对方的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立刻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他就发现，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老头选的位置太好，就正好卡在车厢的正中间，刚刚还在服务台前做菜的乘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第19章 复活号动车第十一天 周围的乘客都在看着他，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双手都举着刚刚吃饭所使用的刀叉，可惜上面残留的不是油渍，而是被切割成一小块小口的人体器官。 他看见某个乘客叉子上插着的一个心脏还在顽强地跳动，鲜血顺着动脉不断地往外迸出，溅到了那个乘客的白色衬衫上。 地上散落了一堆眼珠子和好几滩血，混着令人反胃的血腥味，他们一边盯着陈白，一边在机械般地进食，一块又一 块生肉被送入口中，却像是在虔诚地品味某种美味的食物那般，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你这个骗子......\" 陈白捕捉到了席游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这人不合时宜的恶趣味让他想拿个砖头直接把他拍死。 在昏暗的烛火之下，他才注意到，那些看上去正常无比的其他乘客，都是缺了下半身的似人非人的物种，靠着已经称不上是生物能够长得出来的乳状物支撑着他们的身体。 席游以一个极其优雅的坐姿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丧失了表情管理，已然是怒气冲天的陈白，桌上凭空多出了一杯咖啡，他随意地举起，朝着陈白的方向，做出了一个干杯的动作。 “陈白，”席游看着他，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我这是在救你，你这么说，我可是会很伤心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恶劣 ，陈白似乎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此时非常想冲上去打爆他。 “你在我睡着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意我的提醒，\"席游慢条斯理地说道，“违反了规则的人，就要受到惩罚。看来你不仅仅是好奇心过于旺盛，而且，还正义感爆棚......” 陈白瞬间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 他跟武德庸在动车上打起来的那件事。 明明席游那个时候还在睡觉。 “他违反了动车的规则，所以他已经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微弱的烛光打在他那张精致如神只的脸上。 一一个披着天使外壳的恶魔。 列车还在行驶，车窗外的雾气似乎有了些许不明显的变化，陈白敏锐地察觉到车厢的温度又在变了，温度持续降低，寒冷不断刺激着他的五感，在这种白天不似白天的环境之中，让人无端就产生了心理上的恐惧。 “陈白，你不听话，坏孩子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如同情人般亲昵地低喃在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更像是恶魔的审判，宣判他已经被神给遗弃了。 老头这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样貌，一点点地烂成了一团血红色的肉泥，在不停地蠕动着身躯，周身渐渐产生了黑色的雾气，笼盖在那一大团肉泥身上。 像是有生命一般， 从肉膜的缝隙之间还不断地有浅黄色的油状物漏出来，夹着深红色的液体，一点一点渗透在地面上，还在朝着陈白的方向延伸。 周围的乘客像是被这玩意儿给震慑住了,没有冲上来想要吃掉陈白的举动，只能是饥肠辘辘一副饿死鬼的样子直盯着他看。 “妈的！”陈白再优雅有礼也忍不住爆了句脏话。 还没开饭就快成了别人碗里的饭了! 终于知道车上没有肉类的目的是什么。 他才是他们口中的食物！ “别害怕，我相信以你的实力，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被冠以骗子称呼的席游显得格外不慌不忙，整了整自己的圆领t恤衫，这位倒是真的来用餐的。 但是陈白对他这番作态只感觉恼火，不动声色地拿出隐藏空间的小刀，打算跟这群扭曲地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的鬼东西殊死搏斗。 不是什么问题?去死吧!问题可大了! 陈白狠狠地瞪了一眼席游。 “嗯，“席游的声音莫名显得有些委屈，那张好看的脸上也收敛了原先的笑意，眉头一皱，“我确实只是想和你吃餐饭，并没有想过让人来干预我们。” “规则是永远无法更改的，无论是谁。”他朝着陈白的方向迈了一步，看着陈白立刻后退了几步，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挪动，那肉团也没了动作，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能做得到这样的只有席游，“早在它启动前，一切都开始了。” 陈白直视席游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对方早已收回了那玩世不恭的情绪，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种无可奈何感袭来。 陈白看着席游刚准备接着说些什么，一阵古怪的风吹过。 一直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周围的烛火全都熄灭了。 “惩罚开始了，”他听见黑暗中席游的声音，若即若离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古怪的烈风吹散了,“陈白，我等你来找我。” 席游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陈白完完全全已经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了。 对方肯定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离开了这里。 席游绝对不会是普通的乘客，虽然不知道对方把自己拉入危险之中的举动是别有用心还是雪中送炭，他现在目前要做的就是活着离开这个车厢。 对面看不见的敌人，陈白不由得心跳加速。 咕噜—— 咕噜—— 咕噜—— 周围此起彼伏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刺鼻的腥臭味飘到了陈白的鼻尖，夹着腐尸的腐臭味和被烤焦的肉类的味道，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恶心得连胃酸都要呕出来 了。 那声音忽地消失，陈白看不到对方的位置，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蹲下，右手紧紧地攥着手上的匕首，这是他用来保命的唯一一工具了。 “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入他的耳中，黑暗放大了他的听觉，他能够清晰地判断出席游的位置，刚想挪步，下一秒，那个声音的位置就又变了。 “你是在怕他们吗?” “你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哪里?” “你......” 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比视觉污染还让人受不了。 隐藏在黑夜里的肉团开始有了动静，浓烈的尸臭味冲着他的左侧袭来，他立刻往后一闪，那东西扑了个空，划过了陈白的右侧，带着一股强劲的气流，陈白感觉右臂有些麻麻的，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 第20章 复活号动车第十二天 那东西在黑暗中似乎也看不清他的位置，他感受到那股气流从他的右侧离开了，但他不敢赌，脑海里在回想着刚才进入这个车厢的路线。 周围那些鬼乘客不知道会有什么异动，而地板也在逐渐发生着变化。 就好比此刻。 陈白觉得自己不是踩在地上，而是某种些堆积起来形成的基团，软乎乎的，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奇怪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阵风从后面袭来，陈白在黏糊的地面上努力地维持身体的平衡，刚刚大致在这个方向，有一个空椅子，他立刻闪身踩了上去，避开了那道袭击。 刚才他站过的地方，飘过来了很浓烈的腥臭味，或许是这个诡异的车厢里面微薄的氧气快要消耗殆尽的原因，还是整个车厢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地在缩小。 气氛压抑得他后背开始直冒冷汗，失明的恐惧和在耳边放大的喘息声让他心率飙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现在不是什么能够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 陈白尝试着用匕首戳了戳上方，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碰到车厢顶端。 ——已经不能称为是车厢了，对于用匕首戳到的触感，陈白有些一言难尽。 软趴趴的一塌，他试着用匕首划过，就听到了什么东西逐渐裂开的声音，还不断有水沿着匕首流下来，让他的手不免沾上了一些这种液体。 他现在似乎—— 是进入到了某种生物的体内。 还不等他意外，一道声音突然由远及近。 “嘻嘻嘻嘻嘻......”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能够发出的古怪声音，叫人瘳得慌，“我找到你啦! ” 妈的！ 陈白刚从椅子跳下来，就听到了椅子破裂的声音，庆幸自己反应得及时，不然就得不清不楚地死在那令人恶心的东西的手下了。 “嘿嘿嘿嘿......” “我来抓你啦......” 声音把陈白围困在了原地。 那些乘客开始行动了。 匕首在陈白手中转了一圈，接着猛地向后一插，刺破血肉的刺啦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感受得到匕首之下血肉的游动，又迅速抽出匕首，朝着另一个位置又戳了一刀。 不知道鬼能不能用物理攻击解决。 陈白的动作极快，那些鬼物根本没有机会能够触碰得到他的身体，基本上是感觉到一个就插一个，一边拔刀一边继续朝着刚才来的方向移动。 每挥一刀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死没死，只是血腥味变得更浓了。 在没有光的状况下，他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溅到他的脸上。 “臭死了......”这些鬼物再生能力太强了，他的体力在不断地消耗，用不了多久他只能成为这些鬼物的晚餐。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 匕首划过血肉，发出了噗呲的声音，极度缺氧迫使他冷静地思考问题。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他猝不及防地往后一倒，后腰直直撞到了餐桌的边角上，不用想都知道那一块地方铁定青紫了，餐桌依着惯性被推倒，桌上的东西砸落发出了剧烈的哐当的声音，黑暗中他触碰到什么东西滚在他的脚边，他下意识伸手一抓。 是烛台。 被他忽视的细节突然想起了。 每个餐桌上都安放着一一个烛台，在刚刚烛火被点燃的时候，那些乘客都没有向他动手，而是保持着正常人的姿态。 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收集物资的时候也放了个打火机。 那鬼物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脚踝，他的脚踝渐渐丧失了知觉，而且在刚刚的混战当中他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伤口愈合得很慢，还在不停地向外渗血。 陈白立刻从隐藏空间取出了打火机，点燃了烛火。 微弱的火光点满了陈白可视范围之内的地方，一点点光明将他从濒临死亡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拖回了现实。 “呼......呼......特么的......” 陈白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死死举着烛台。 拼命享受着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心安。 那只鬼手在点燃烛火的那一刻瞬间消失，唯有余痛证明着他曾经来过。 黑暗中的鬼物似乎都被下了静止键，那一团肉团也不见了踪迹，他就着火光看了眼自己的脚踝，被那只手掐得毫无血色，身上的其他伤口都是一些划痕 ，那些鬼物攻击人的方式就是将风化为刀。 狰狞的伤口贯穿全身，好在他受的伤势不算很严重，起码没有额外的内伤，那些电物身上夹着腐蚀气息会加速身上伤口的腐烂，他从空间又取出来绷带和纱布，除了脸，其他部位都被包得像个木乃伊。 处理完以后，他才得以借助火光观察四周。 陈白看清了脚下踩着的地面。 一言难尽。 他识趣地移开了视线，拖着几近没有任何感觉的左脚，一点一点朝着光指引的方向移动，那些周围的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生物还在蠢蠢欲动，一-面畏惧着那些许光亮，一面又用着贪婪的目光盯着他。 这些已经不算是人了。 陈白想到明明之前还好端端的老头，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一颗大肉瘤 。 是所有的游客都会变成鬼物吗? 但是为什么动车上还会有死亡一词的说法呢? 明明已经称不上是人了，复活的意义在哪里。 在思考之间，路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出乎意料地没遇上其他的倒霉事，让他疲惫的身躯暂时得以喘口气。 只是墙上有一扇门， 黑暗中根本没办法看清路的方向，陈白也不知道这扇门是不是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还是说这扇门后会出现点别的。 烛台的蜡烛不久就要融掉熄灭了，陈白只能赌一把，推开了门，刚踏一只脚进去，手中的烛台立刻熄灭了，他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拼命想要抓住他，以最快的速度收回了另一只脚。 呯—— 门被重重地合上。 危机暂时解除。 在烛火之下，车厢渐渐显出了全貌，是一间没有人的车厢。温度低得不像是能够装载人的地方，陈白搂紧了身上的外套，席游还算是做了一件比较有人性的事情。 空荡的车厢里传来水滴声。 似乎是在他前方光所未能及之地。 第21章 复活号动车第十三天 他迈开了步子，感受到了实体的正常的地板，那种失重的错觉终于烟消云散，带着怀疑与探究，陈白每一步都得斟酌一下。 愈来愈浓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大脑，似乎不愿意放过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位置 ，那股气息将他包围，他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好在刚才没吃东西，不然这一会儿得全呕出来。 他取出裤袋里放着的万能的山楂片，撕开包装后立刻含在嘴里。 那种犯恶心的感觉终于淡了点。 看清了是什么东西在发出声音后，陈白脸都黑了。 一个女人被吊在车顶上，那双眼睛里面没有瞳孔，嘴角裂到了耳根的位置，嘴巴里还在不断地渗血，直接把陈白吓得-哆嗦。 不远处的地板上都是一些腐烂的尸体，发出了浓郁的尸臭味，有的人一小截肠子露在外面，一些黄的白的东西暴露在视野中，上面沾满了老鼠屎，几只绿头苍蝇在上方盘旋。 地上根本没有可下脚的地方，只能踩着这些尸体走过去。 这就是个小型的停尸间。 \"恶心死了......”陈白觉得他可能连着三天都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吊死的女人除了那张鬼脸惨不忍睹之外，身上的衣服倒是穿得很干净整洁，和地上的尸体根本不一样。 其他部位也腐烂得看不出什么了。 胸口挂着一块工作牌，陈白将烛台拿近，看到了上面已经发黄的证件照，名字。 “祝洛灵，职业摄影师......\" “居然......”是《启程:青城》的摄影师。 陈白将挂在她身上的工作牌取了下来，就感觉到了手环在震动。 一块屏幕出现在他的面前，屏幕上就出现了几个字。 一串毫无感情的ai声音响起。 [恭喜你获得特殊道具“工作牌”，已为您自动存放入隐藏空间] 工作牌就在陈白手中消失不见。 这个女人肯定是通关游戏的关键人物。 她看上去像是上吊自杀，旁边却没有任何能够帮助她上吊自杀的工具，也有可能是被人拿走了。 麻绳死死地拴住她的脖子，头与脖子呈现了一个扭曲的弧度，陈白感觉头皮发麻，自觉告诉他她死前应该是一副哀伤的表情。 裂开的嘴倒像是有人恶意添上去的。 陈白打开手环，点开基础信息。 上面对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进行了简单的评估，还有一些精神评析，让他能够大致了解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和处境。 个人照片下面就是时钟。 黑暗中很难感知到时间的变化，陈白没想到居然已经过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了，现在刚好是晚上七点。 正当他还想再搜些什么东西的时候，一-阵唰唰的声音从尸堆的方向传来。 陈白立刻以身边的座位为掩体，躲了起来，顺便把蜡烛吹灭了。 ...... “唰唰——” “唰唰——” “......有人吗?”是人的声音。 陈白没出声，屏住呼吸躲在一旁。 他还不能确定出现在这里的是人是鬼。 “可是刚刚明明看到有光亮啊......\"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像是他今天见过的。 他隐藏在角落，听到声音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玩家?” 陈白抬头，一张放大的女人的脸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显现出来。 脸上透露出一些不正常的白色，嘴唇呈淡粉色。 是那个一直和刑翠丝呆在一起的短发女生。 “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短发将手电筒的光移开，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陈白站起身来点燃了手中的烛台，面色不善地打量着他，“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死活都打不开五号车厢的门......” 短发女生给他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对他像是在对待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在烛火之中，他看清了短发的全貌，跟在站台上和与刑翠丝站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 她穿着一件修身的牛仔裤，外面披着粉色的长袖外套，手里拿着手电筒，头发很乱，衣服上还沾了许多奇怪的东西，脸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痕，不过不像是被利器划伤的。 接收到陈白完全不信任的眼神，少女对着陈白拉开了自己的衣袖，手腕上的熟悉的手环露了出来。 “诺，我是真的，”少女说道，“你把手环拿出来。” 陈白也伸出了手环，一串系统提示音响起。 [正在认证玩家身份—— ] [认证成功——] [玩家: 温睿，女，23岁 身份:为了治疗家人的心脏病而上车的女孩 奖励金: 5] 陈白怀疑手环的真实性，他看着温睿的那张脸，皮笑肉不笑的。 “......喂！你怎么这副表情?你难道认识我? \"温睿将手垂下，手电筒照着天花板，看见了陈白一言难尽的表情，莫名有些恼火。 陈白:“......我说，我们今天中午刚见过，你还和你的队友站在一起，你信吗？” 温睿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东西? !我怎么可能有队友!我一醒来就在这个鬼地方啊！” 似乎意识到了陈白说了些什么，温睿突然脸色一白，噢，不对，是更白了。 “......等等等等！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温睿那一脸的不可思议不像是假的。 陈白:“我的初始地点是在站台。”陈白把“她”可能跟其他两名玩家组队的事情告诉了她。 温睿:“......我发誓，我一进游戏就被送进了这个鬼地方！我从来没有去过站台！！！噢噢噢噢噢！！！” 一想到那个似乎不是人，陈白和温睿都陷入了沉默。 陈白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陷入沉思的温睿，主动开口问道：“你真的是真的？” 温睿气急败坏地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们都是在那个酒店醒来的，都遇见了利维坦，而且......” 温睿说的每一句话都和陈白的印象对得上号，陈白暂时相信眼前这人是真的“人”，心里还是留了个心眼。 第22章 复活号动车第十四天 所以到底有哪些玩家是真的? 陈白感受到了来自神的深深的恶意。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暂时合作。 果然如此。 “我是温蕊。”“陈白。” 陈白直接切入正题:“咱们互相分享一下?” 温蕊两眼放光，听到陈白提前这个，旺盛的分享欲暴涨，到了一个无法估量的程度。 “我熟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特么的，居然还能在现实世界里遇到这种事....噢不！我忘了这已经不是现实世界了! \"温蕊对自己已经死亡的这件事接受良好，仿佛早知道自己死亡的事实，“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亲眼目睹这种东西……” “你根本想不到，第一第二第三节车厢里到底是怎样的光景……”她说，“那几间车厢里，都是一些被吊死的人的尸体……他们被悬挂在天花板，双手插进自己的胸口，双腿都被人砍断了，只能看见衣摆之下空荡荡的腐肉……” 陈白: “……跟祝洛灵一样? \"他伸手指了指吊在旁边的那具女尸。 温蕊扭头一看，重重地摇头:“不，这是整个车厢最干净的女尸。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偷偷给那些鬼怪塞钱了，除了嘴角哪里都没事。” 温蕊：“那些怪物挑食得很，专吃人的内脏，其他地方碰都不碰。” 这些残羹剩饭对洁癖患者和强迫症患者很不友好。 陈白已经能想象到这些怪物的吃相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陈白把事情的经过对着她复述了一遍， 只是把席游隐去了。席游的身份还是个谜，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陈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虽然被欺骗很愤怒，但是心底里又隐秘地感觉到熟悉。 “我在这里待着可比你安全多了。”温蕊松了口气，将垂在脸侧的碎发别到了耳后，陈白轻轻瞥了一眼她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臂上的刺青，“但是也未必会一直安全。” “从我刚进来到现在，这四节车厢的温度每时每刻都在缓慢地下降……或许不是四节，是整辆车的车内气温都在不断地下降。” 温蕊:“我一直在不断地查询我的基础信息，才注意到我的体温开始跟着变得异常，我目前的体温大概在35摄氏度左右。”陈白看得出温蕊不正常的脸色，嘴唇发白还有些干裂。陈白双手摩挲着自己的头发丝，这个动作就表明他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些车厢都是连通的吗?” 温蕊:“嗯，第四到第五号车厢的门被封死了，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过来的。这个车厢的设计也很特别，只有四排座位，其他的空间异常空旷，而第一二三节车厢就是完全没有座位了。” “噢!还有一点! \"温蕊似乎是想到了点什么，有些欲言又止，怕什么旁的人听见。 然而周围只有吊死的祝洛灵的尸身就是地上横七竖八摆放着的几具不完整的尸体，“……列车长的车厢被锁死了，我打不开，但是车厢外面挂着一个巨大的笼子，貌似是装某种巨型猛兽的，在里面我找到了这个。” 她从口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透明袋子，陈白接过仔细地看了看，是动物的皮毛。广播中曾经提到过的，列车长的宠物。 温蕊:“这一天下来笼子里的猛兽一直没出现，我猜想他可能是去到其他车厢了。 温蕊: “咱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出去。” 在暂时无人到访的第一号车厢，寒霜爬上了地上尸体的表面。 —— —— 左和风是被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吵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看见无数的乘客在过道上逃窜游走，一张张惊恐的表情反映出了这些人心底的恐惧，不停地有尖叫声传来。 左和风下意识地站起来，眼前的一幕让他差点晕过去。 谁能来给他解释一下—— 为什么车厢会出现大狮子啊! ! ! 那头狮子周身像树皮一样久远粗糙，猩红的臼齿间连着新鲜的刚从人身上取出来的血液，他看见一颗人头落在它的脚边，那张脸让他差点惊呼出声。 是武德庸，面容因过分痛苦而扭曲地不成人样，挤出了一个不哭不笑的古怪表情，两颗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方向。 仿佛在告诉他他就是下一个受难者。 “小风哥哥!救救我! ! !” 左和风听到了芳芳的求救声，是从人海中传来的，他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稍不留神就能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踩踏事故。 他立刻挤进了人海中，他听见了野兽的嘶吼，人群中传来凄惨的惨叫，这些骚动都能使他岌岌可危的理智一点一点崩掉，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消失的陈白，看见了小孩的背带裤，立马把她捞到了怀里，芳芳满脸泪花地看着他，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 左和风在混乱中朝着那个方向一瞥。 车厢的顶部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填满，在寒天冻地之间开出了腐烂血红色的花，娇艳欲滴，四周都铺满了像是人的血肉碾碎搅匀形成的肉泥，被人涂在了四面八方，脚下还有血水不断渗入，动车内响起了剧烈的警报声。 [列车长的宠物跑出来了，请等待列车长的到达] —— —— 陈白和温蕊又翻了一遍能够探索的地方，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这种脑类游戏对于我们这种直肠子的人来说，真的很不友好啊! \"温蕊累得快趴下了，翻箱倒柜这事既耗费体力又耗费心神，她搂紧身上的外套，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躺下了。 他俩找了差不多俩个小时，都快到九点半了。 陈白也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 完全没有任何时间的概念，只是在不停地找找找，这个地方压抑地让人提不起精神，感觉每过一分钟双脚就像被灌了铅一样，难以挪动半分，实在是有心无力。 祝洛灵的尸体依旧被吊在原地，看久了也难能产生出恐惧的情绪，只是稍微有些阴森，但是更多的是怜悯与无可奈何之中的同病相怜。 “我们跟她还挺像的，\"陈白后背靠着座椅，头扭向了歪着头听他说话的温蕊，\"被逼到绝境的退无可退。” 在这样的地方呆着，不出三天人就会跟着疯掉。 温蕊:“她死之前一定很绝望——我现在是完全能体会到她的心情了。” 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意志力再坚强的人也会选择自杀。 只是没能休息太久，空荡的车厢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陈白和温蕊对视了一眼，同时蹲了下来，慢慢挪到了靠近墙角的位置。 “什么东西……\"温蕊低声问道，心底里直打鼓，陈白摇摇头，拿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 直到听到了野兽的嘶吼。 陈白知道，这几节车厢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黑暗中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似是猛兽锋利的爪牙，蓄势待发，轻而易举就能让他的脑袋血溅三尺，与地上那些尸体一同化为无人区的养料，肉身腐烂到死，甚至只有飞蝇愿意靠近。 它的脚步很沉重，似乎是沿着过道在不断地寻找着什么，呼吸声起伏， 伴随着陈白逐渐加快的心跳的频率，这一回确实比刚才还更令人气血上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蕊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她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般直面危险，一想到等会儿会发生的事情，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浑身冷汗淋漓。 只是好运来得突然，就像突然出现的危险那般，那猛兽的声音逐渐变弱，能够完完全全确定它已经不在了。 车厢里安静了许多。 陈白先站了起来，点燃了烛台，确定那只猛兽确实已经不在了，刚才的压迫感仿佛只是一场梦，一个幻觉。 他朝着温蕊伸出了手，温蕊摆了摆手：“……走了……呼，呼……可真的是吓死人了……”她不顾形象地瘫倒在地上。 陈白的精神状态也很不好，意识越来越恍惚，开始辨不清温蕊的位置，只觉得她说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虚无朦胧，不大清晰，时断时续的，没有能够拼凑一个整句。 陈白看着温蕊似乎倒了下来，他迫切地想要爬起来查看，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动弹，张开的嘴说不出只言片语。 陷入昏迷之前，他似乎听到了席游的声音。 他说，好好休息吧。 一定是幻觉。 第23章 复活号动车第十五天 放学回家的路上听到了住在隔壁的李大爷在跟人吹牛。 陈白躲到了墙边，悄悄探出了个脑袋。 暮云市的夏天热得连狗都受不了，热浪翻滚，一出门就能染上热辐射病。李大爷经常在楼下跟人下棋，虽然棋艺不行，但是吹牛的本事整个小区没人敢与他一决高下。 陈白就因为那天路过李大爷身边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就被传成了不学无术，整天混吃等死的小混子。 不知道阿婆是在哪里听到这消息的，骂了那李大爷一条街， 给人骂消停了，只是流言没散，还给阿婆多了个咄咄逼人的老太太的名称。 “知道住在九栋那奇怪的一家子吗? 李大爷今天穿着白色的老头衫，手里抓着个菩提扇，坐在一群老烟鬼中间，表情带着几分得意。 一边摇扇还一边抠脚。 那双人字拖几年了也没见换一双。 陈白干脆就把书包直接垫在屁股底下,他躲在小区那棵最大的榕树后边，李大爷吹牛的声音很大，他这位置听得一清二楚的。 “老李，你说的不会就是九栋那小病秧子吧!”旁边一个大爷随声附和，陈白认得这熟面孔，跟李大爷是一伙人。 “喊!就是那小崽子!“李大爷身子转了个方向，背对着陈自的位置，陈白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从他的肢体语言中知道这大爷有多激动。 “晦气!”几个大爷对这话一致认同。 “我听我那几个工友说，\"哪里来的工友，明明连工作也没有。 “这一家子之前是在省城里做生意的，生意还挺大，跟那谁谁谁.... 噢对对对!跟那京家的“孟老板”之间还有那么点交情!” 听到“孟老板”三个字，那几个老头神色各异，七手八脚的不知道都在比划着些什么，只知道情绪很激动。 陈白从口袋里掏出来根芒果味的徐x记，咔嚓咔嚓两下就把那颗糖给咬碎了。 那些老头声音完全盖过了李大爷，陈白只能依稀听到点什么。 “……就因为这小孩出生，他们家的财都散了……” “……也没几年可活了，得了个什么治不了的病.....” “……爸妈都跑了，就剩他自个儿住在这，你没见那俩人差不多一年没出现了……” 没什么可听的了，陈白站起身拍了拍书包，包上沾了点泥土，还有蚂蚁爬上去，他用手指把它碾死了，拎着包走回家。 路上都几乎没什么人下来散步，主要是太阳还很大，时间也还挺早。 榕树年复一年，脱去了旧叶换上了墨绿色的新叶，小区栽种的芒果树开花了，浓郁的花香熏得人头疼，不知道哪户人家买了个k歌神器，一到饭点就准时准点播放红色歌曲，吵得人连电视也看不下去。 陈白一步一步迈上台阶，关于九栋那户人家的记忆被一点一点地挖出来。其实他对小区里的所有人都不了解，除了偶尔会从阿婆口中听到些左邻右舍的八卦。 九栋那户人家一直以来都是小区里饭前酒后的谈资。 陈白也对那户人家印象很深刻。 一男一女，男的总是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女的穿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牌子货，就是气质不合，穿得也异常奇怪，两人身上那股暴发户的气质这都遮不住。 除了那个小孩。 他家住在八栋，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八栋和九栋之间，陈白蹲在阳台吃着还没有上31 5晚会的泡面，眼珠子跟着那辆车跑了。 先下车的是一个司机，没什么记忆点。陈白差点忘了这号人。 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一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从里面钻了出来。 陈白承认，这小孩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就是表情很冷漠，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身上穿着小西服，跟小区朴素的气质很不相配，活脱脱是个来到贫民窟的富家少爷。 一脸病气，一看就感觉没几年可剩了。这是陈白的想法。 表情真臭。陈白心里想。 有生之年居然见到一张比他还厌世的脸，陈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一向讨厌跟别人交流，除了阿婆和表弟，他也没跟别人说过一句话。直到现在他的老师都把他当抑郁症的哑巴来看待。 陈白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怎样的，起码不是抑郁症，只是讨厌交流，或者说，平等的讨厌这个世上的所有陌生人。 或许是陈白的目光过于火热，男孩朝着自己的右侧抬了抬头，正好对上了坐在二楼翘着二郎腿吃泡面的陈白的视线。 陈白：“……” 感觉自己像是坠入冰窖般寒冷。 得以窥见那张好看到窒息的容貌，明明心里面应该是高兴的，但是陈白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拽入无底的深海之中，刺骨的寒冷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所有感官，他似乎看见海底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因为缺氧而产生幻觉。 男孩始终是面无表情，却让陈白心里咯噔一下。 或许是同类相惜，一向没有理过其他人的陈白，第一次主动朝着对方—— 嗯，挥了挥手。 虽然很快就后悔了。 那男孩子直勾勾地盯着他，怪渗人的。 陈白以为对方是饿了，朝着他举了举手中的泡面。 男孩又把头转了回去。 紧接着就下来的据传是他爸妈的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穿着一身特别贵妇的长裙，手里打着把蕾丝边的白色遮阳伞，男的穿着西装，表情跟男孩有得一比，只是长得不太好看，也没那气质。 “就是这里? \"贵妇一脸嫌弃地打量着四周，用手在鼻子旁扇了扇风，仿佛这里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真装。\"陈白一边吃泡面一边评价道。 直到泡面见底，那几人才从他的视线范围内离开。 “吃完了没? \"刚刷完厕所的阿婆拿着拖把头走了过来，瞄了一眼陈白见底的泡面盒，“整天吃这种垃圾食品……” “晓得咯。\"陈白自动屏蔽了阿婆的絮絮叨叨，跑去客厅把泡面盒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俩人的第一次见面。 迈上了最后一层台阶，陈白遇见了刚刚散步回来的阿婆，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24章 复活号动车第十六天 回忆被搬到了梦里，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还是十岁的样子。 眼皮重得死活睁不开，混沌的大脑一直在催促着他继续回到睡梦之中。 只是一个人声将他的意识又带回了现在。 “该醒了吧陈白。“声音带笑，仿佛完全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危险。陈白睁开了眼，这个梦做得太久，以至于他差点忘记他还在副本中的现实。 面前是那张帅得亮眼的脸。 “你不是跑了吗? \"陈白没了之前的熟络，有些冷淡地问道。 “我哪儿也没去，就一直在看着你。\"席游从容地站到了陈白跟前，蹲了下来，与陈白平视，带着一抹笑，挺让人赏心悦目的。 温蕊还倒在一旁，身上没受什么伤。 陈白扫视了一眼四周，很好，他们仨人都被关进了兽笼里。 唯一称得上好的地方就是头顶有个大灯泡。 当然不知道席游是怎么莫名其妙又出现的，身上还换了一套衣服。陈白知道了，那头野兽肯定没走，而且他们还中了迷魂记。 “你究竟什么身份? \"陈白觉得席游估计要做点什么，直接问道，“别告诉我，你就一普通的npc 。”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监督你的，\"席游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陈白的烛台，给他点上了，那烛台就放在陈白脚边，不过光薄弱得几乎没什么用处，只能当个装饰物，“你还是挺聪明的，没我想象的那么笨。” “你很闲? \"对于席游,陈白现在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熟悉感，逐渐本性暴露，抱胸百无聊赖地直视席游的眼睛，“八个玩家偏偏就只揪着我一个不放?” 席游的眼睛很漂亮，黑曜石般在烛火的映衬下格外神秘，让人无端地产生了想要探究的欲望。 “席游，\"陈白不想思考，于是就直接问了，“我们是不是认识?” 席游没有直面回答，用手指点了点陈白的脑门:“你这搭讪的方式未免也太俗套了。”这般亲昵的动作旁人根本不会想到他们二人其实才认识不到一天。 “……这是什么地方……” 温蕊这会儿也悠悠转醒，她睁开眼先看到的是陈白，接着就看到了在他旁边的一个超级大帅哥。 “卧槽!” 温蕊立马清醒，被席游惊艳到了，忍不住倒吸一一口冷气，“好帅……”这是席游，\"陈白指着席游说道，席游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用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笑脸对着温蕊。“你好。” 见温蕊准备要问席游的来由，席游却笑眯眯地抢先开口说道。 “我们现在的状况稍微不太妙，咱们都被坑了。” 温蕊听到这句话，也发现了他们在兽笼里面。 这地方还挺大的，大概也能想象得这地方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体型的怪物，反正是陈白打不过的类型,这会儿只能问苍天问大地自己究竟能苟到什么时候。 出口只有一个位置，被锁上了，兽笼的缝隙之间最多只到一个手掌的宽度，体格再小的人也无法穿过去，兽笼似乎是被悬置在空中，陈白踩着地面，没有实感，他感觉笼子都跟着抖了抖。不知道兽笼外面是什么情况。 那怪物身上有特殊的味道，一闻就能让人昏过去。 “绝了，”内心承受能力再强大如温蕊，这回也不由得感到绝望，“一环扣一环的送命题。” 陈白：“先找找线索吧。” 温蕊点点头，站起身去找线索了。陈白还坐在原地，席游凑到了他的身边，差点就能蹭到他柔软的头发: “你打算怎么做?” 只见陈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回形针，席游挑眉，看着他把回形针拉成直线。 陈白站起来，直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席游踱步跟着，并不言语，只是看见陈白拿着那根针插入了门口的锁的锁孔，几分钟后，“咔嚓”一声，锁被打开了。 席游：“……” 席游忍不住笑了几声。 “小时候比较皮，叛逆期什么都干过，跟着隔壁的大爷学过一些小手艺。\"陈白面不改色地将回形针放回了口袋，说道。 “你还真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做法，席游只是中肯地评价了一番，“动作很娴熟，看得出来做过很多次。” “过奖了。\"陈白就当这是席游对他的称赞,把锁取了下来，推开了兽笼的铁门，没有往外面迈去。 现在出去，估计只能一脚踩空，直接gg。 “它会飞吗?”陈白问道，席游只是摇摇头，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还是没办法透露线索。 陈白蹲了下来，右手拂过地面，摸到了一处凹凸不平，感觉像是兽爪，中间凹陷处面积比较大，地陷处旁边还弥留了一些鬃毛，被死死印在地面上，足以证明这只动物的重量和体积。 前足5趾，后足4趾。 “是狮子，”陈白脑子里闪过它的样子，“大致推测其重量能达到三百千克。” 席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为什么？” “趾印与足垫，足垫呈近三角，前趾四趾大小相等，后一趾较深……从足印凹陷程度推断，这不是一般的狮子重量所能达到的。” “这个地方并没有明显的血渍，在笼子内部也没有找到其他的血渍……这里应该是它储存食物的位置。” 陈白只能预判他目前的情况，储备粮的命运确实惨，但是在它回来之前，他们都还有存活的机会。 “陈白！”温蕊朝着他跑了过来，“我发现了一点东西！” “我发现有一处地方可以触碰到地面，但是我们得先出去……” 陈白：“我把锁开了。” 温蕊看向大开的笼门，看着陈白欲言又止：“……” —— 浮空的感觉很恐怖，陈白一只手死死抓着铁杆，一点一点的踩着空地在笼子外围小心翼翼地攀爬。 温蕊在他前面带路，席游就好像一个真的玩家一样，也跟着他们一起攀爬。 温蕊真的害怕自己脚底一打滑就摔下去，下面真是一个无底深渊，她甚至不敢低头，怕自己腿软就松了手。 “……大致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那是我伸出手可以触碰到的地面……” 每踏一步，由于受力作用，笼子在不停地晃动着，不断地影响着温蕊的判断力。 咯吱—— 咯吱—— 陈白听到了悬挂笼子的铁链在摩擦，他们好像已经超出了车厢的范围，这地方更像是一个山间裂谷，只是被设置了一个笼子。 第25章 复活号动车第十七天 惊悚效果堪比过山车和跳楼机。 看不到席游的脸，声音传到耳边，陈白只顾着看脚下，没能关注他的表情:“我可以为你提供免费的陪聊服务。” 陈白有礼貌地回答: “不用了谢谢。”只是听到了某人遗憾的叹息声。 温蕊说得没错，其实没走几步就已经能够踩到实地了。 陈白看着温蕊放开了笼子，踩到了黑暗中某个地方，就跟着温蕊一脚踩了上去，地上不是车厢那一种实心的人专门制成的地，反而更像是未经人修整过的泥地。 三个人蹲了下来，陈白用手上下摩挲，一点一点地朝着黑暗的地方挪动，直到陈白摸到了一块空洞。 “这里有个洞口。”他用手探了探，估计了一下，是人刚好能够钻过的大小，只是没有一丝光亮透过，黑不见底。 “嘶——”温蕊有些害怕，“万一这是个死穴，咱们要是进去了缺氧死在里头了咋办?” 不论是进去还是出来都要消耗他们所剩无几的精力和体力，风险很大。 不进去会被吃掉，进去了可能会被闷死。 陈白再一次感受到了创造这个副本的人的恶趣味。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陈白叹了口气，还是得拼运气，“来都来了，只能前进，不能回头。” 进到副本并没有给规定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八个人都没有人能够完成任务，那么谁也出不去，只能一起死在动车上。 此时远在动车上的左和风：“——阿秋！谁在骂我！！！” —— 洞穴内的泥沙经过水的腐蚀，沾到手心上带着沙沙的触感、随手一抓都能挖下一小块墙体。 陈白在前面打头阵，席游垫后，安全一点的中间位置留给了唯一的女生温蕊。 “按照我们这么移动......等等，我们旁边是不是有水啊......”温蕊跟在陈白后面问道。这地方阴冷潮湿，而且还缺氧。 陈白没搭话，继续深入地爬，他隐隐有种预感，他们准备能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指缝都塞满了从泥土里抠出来的泥，在黑暗之中，只能凭着听觉使自己没那么快迷失，脑内不得不保持十分的清醒。 好在幸运之神还是眷顾了。 一束光亮隐隐有透过隔绝进入地洞的位置，陈白尝试着向上推了推，嗯哼，是一块很容易就被推开的木板，他用力一推—— 呯—— 陈白率先探出头，新鲜的空气进入五脏六腑，因为缺氧而通红的脸颊颜色还未消退， 他迅速地爬出来，又顺手拉了温蕊一把。 把温蕊拉出来后，刚想转过头，就看见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陈白拽着席游的手把他一起拉了出来。 席游微笑：“谢谢。” 陈白：“不用。” “哎哟我去......累死我——卧......槽......” 温蕊眨了眨眼，看清了他们目前的处境，突然失声。 陈白：“......我们到山神庙了。” 啊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副本果然和神明有关。 足足有十米高的金铜神像被摆在他们的正前方，像前的案几上供奉着成堆的金钰翡翠聊表诚意，亮瞎了陈白的眼，只不过地上四处散落着人的白骨，几百颗人头被放置在案几底下，诡异到无法形容。 从肉眼感觉这些尸体已经被遗留在这里好几年了。 除了这些白骨，没有其他人的踪迹，这里应该是一个早已无人造访的神庙，屋顶有多处没有办法修补的缺口，神像上甚至长了点青苔。 看上去像是咱们华夏本土的神明，穿着道袍，只是手里执着一个很不符合时代气息的天平，使得神像不伦不类的。 陈白自动给眼前的场景补充了几个字在神象头顶上。 ——哦吼！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神象的底座下面写了明晃晃的四个大字。 心诚则灵。 “噫，这玩意儿怪邪门的……”温蕊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就有一股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渗人的感觉，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陈白也觉得怪不舒服的，走进几步打量着这座神像，席游跟上来，站在他的身后。 “心诚则灵，”席游故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像一片羽毛拂过，在古老的神庙里显得绵延，“要许个愿吗？” 许愿吗？ 陈白看着神像，眼前似乎出现一个道骨清风一头白发的老人，手里举着天平，一脸淡漠地看着他。 “你要许愿吗？”祂说。 陈白低下头，将自己的神色敛藏，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对着神像鞠了个躬。 “我是个无神论者。” 陈白睁开眼睛，眼底是一片清明。 —— 陈白这边隐隐摸到了关卡的关键点，左和风抱着芳芳迅速离开了怪物的攻击范围，在他踏入另一节车厢的下一秒，两件车厢之间的大门突然关闭，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乘客被关上大门夹成肉饼，血溅了一地，身边的乘客都在不停地尖叫。 还有一些人被关在了那个车厢里没能跑出来。 左和风脸色发白，而芳芳已经被吓晕过去了，两个人都是一身狼狈。 左和风的眼泪夺眶而出，人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夺走，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你在这里！”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左和风的脑海的警报拉响，直到看到是刑翠丝走到面前：“那个......你没事吧？” “我没事！！！”看到是认识的玩家，左和风松了口气，说道，“陈白失踪了，芳芳现在晕过去了，有空的座位让她休息一下吗！” 刑翠丝面不改色地点头，仿佛没听到陈白失踪的事情，说道：“跟我来！” 左和风跟着刑翠丝在人海里穿行，心一直在扑通扑通直跳，周围的游客不停地大声喧哗，刺耳的尖叫声还在回荡，有种想吐的感觉，但是喉咙干干的，一股酸意从鼻腔涌出。 背上的芳芳似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什么，双手下一意识地揽住了左和风的脖子，说道：“......哥哥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第26章 复活号动车第十八天 左和风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 刑翠丝：“……等等。” 三个人的手环突然发出“嘀嘀嘀”的声音，刑翠丝屏息凝视全神贯注地听着。 [恭喜玩家：温蕊，陈白找到副本的关键线索：神像] [你们的进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知道为什么，左和风听出了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副本升级，难度系数：b] [现在进入“逃生”模式，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小心点，“它”无处不在] ...... 哈！？ “......”左和风心凉了半截，“它......它刚刚说......” “全是新手玩家，第一次进副本才过了不到一天就进这么变态！”刑翠丝直接破口大骂，淑女形象荡然无存，“艹！这还怎么通关！！！” “不管了，我先带你找人！” 三个人挤过人潮，直到看到坐在动车座位是一脸凝重地看着手中一本厚厚的书的短发妹子。 那张属于温蕊的脸露了出来，严肃地看着他们。 “我捡到了一本书，你们过来看看。” 左和风刚想走过去，就被刑翠丝拽住了手。 “你怎么了？” 刑翠丝看着温蕊这张脸，恐惧逐渐爬上心头：“等等，她不对劲。”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脸色一白。 如果眼前这个是温蕊，那么提示音里的是谁...... “刚刚提示音里，同时出现了温蕊和陈白……” “小丝，”‘温蕊’察觉到了刑翠丝的不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嘴巴一开一合，“相信我。” “我没有理由会害你们的，我就是温蕊。” 刑翠丝往后退了一步；“秦翔呢？”秦翔就是和他们一起组队的那一个男生。 “美女，你是在找他吗？” 三个人同时朝着声源看去，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夹在男生的脖子上。 秦翔被人掐住脖子，双手在不停地挣扎，只是过于弱小，这样的挣扎根本上无济于事，他整个身体被扯着，仿佛下一秒那把匕首就要把他的喉咙捅穿。 “把你手中的书给我吧，小美人～” 文鹏飞紧紧盯着那本书不放，一脸横肉的脸上带着贪婪的笑。 从文鹏飞出现开始，周围的npc在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了。 整个车厢只剩下他们几个玩家。 ‘温蕊’没有理会他的警告，而是扭过头对着刑翠丝和左和风说道：“你们知道这本书是什么吗？” 封皮上的《黑山》已经能体现出他的价值了。 刑翠丝大吃一惊：“你在哪里找到的？！” “任务对象。”她的声音很空灵，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 “如果你不想让他死在这里，就赶紧把书交出来！”文鹏飞露出一个狠辣的表情，只见那把匕首向下一挥，秦翔的手臂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他凄惨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你！” “温蕊”看见这一幕，表情逐渐变得冰冷：“违反游戏规则，是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吧。” “我可没有违反规则，可没有规则规定了我不能对他动手。”那把沾血的匕首被文鹏飞拿在手上，左和风想到陈白提醒过他，这个人是个杀人犯。 怎么办？ 他们的紧张局面陈白这边一无所知。 “真巧，我也是。”席游接过陈白的话。 手表适时地发出响声。 [恭喜玩家：温蕊，陈白找到副本的关键线索：神像] [你们的进度实在是太快了~] …… 温蕊有些意外：“很好，这个神像果然是通关的关键！” 现在看来，这个神像身上的秘密不小。 三个人分别搜索神像的各个角落，意料之外地发现了一些东西。 温蕊在白骨堆里翻找，居然在一个头盖骨里面发现了封信，立刻跑到陈白面前，席游也停止了搜索，跟他们围在一起。 陈白接过温蕊手中的头骨，那封信被卡在头骨里面，他打开一看。 “……是2150年。” 陈白点开自己的手环，上面有他们在副本的具体时间，现在是2170年。 二十年前。 陈白立刻想到了那本杂志。 “二十年前，在黑山发生过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他把从杂志上看到的和从邢翠丝口中得来的消息跟温蕊复述了一遍。 温蕊好奇地问：“那这封信上写了什么？” 三个人看完了整封信，信上却没有听到过任何地震的内容，只能说这封信是地震前寄来的，但是提到了当地的传统。 地震那一天正好赶上了青城祭祀活动，每家人会把自制的太阳旗帜挂在家门口，通过这个方式让神明降福。 太阳旗帜,陈白想到了那个扭曲的太阳，手臂和天平。 他转过头看向神像，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压抑的气息。 “那面旗帜是绣的是神像的一部分。” 席游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们的许愿失效了。” 祭祀活动迎来的不是风调雨顺，而是灾难。 “你不觉得这个地震来得很蹊跷嘛……”温蕊现在站在这尊神像面前都觉得心里发毛，“不会是故意的……” 毕竟在副本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陈白：“我们需要召唤神像。” 这个副本的最关键的环节应该是对着神像许愿，才有可能把神像召唤出来，搞清楚动车的秘密。 这个任务难度系数很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他不可能让温蕊冒险，席游的身份又是未知的，只能是他自己上了。 他把想法告诉两个人，对上了温蕊担忧的神色，以及席游的似笑非笑。 陈白：“我不太清楚他的判定标准，这些人是怎么会死，是因为许了什么愿望，还是这些人并不是在这里死的，有别的隐情。” 温蕊还是有些担忧，本来就浅色的嘴唇更浅了，席游只是站在一旁，突然说道：“你可以试一下你的身份。” 陈白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进入游戏之后，游戏给自己设定了身份。 他点开手环，看见了自己的身份介绍。 [您的身份:为了拯救发小生命而登上复活号的乘客] 第27章 复活号动车第十九天 进入任务世界的时候系统发布的身份原来是用在这个地方。 “那我就许愿，”陈白说，“希望神明救活我的发小。” 陈白注意到席游略显怪异的表情，转过来看着他，席游也直直看着他，没再说什么。 “那我开始了。” 陈白走到神像前面，温蕊和席游退到不远处，他学着平时清明节祭祖的样子，双手合十闭着眼，弯腰的同时说着自己的愿望。 “希望您能救活我的朋友。” 莫名的，陈白潜意识里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他对于曾经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脑海里面出现了一张模糊的面孔。 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离开了体内。 回到了他小时候的身体里，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他坐在沙发上，边上坐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的坐姿很端正，跟把整个身体都陷入沙发的陈白不同。 “陈白，别忘了我。”他说。 陈白看着自己朝着他伸出了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明天.....明天我再来见你。” “明天......”他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我在这里一直等你。” 然后呢。 这三句话刚结束，眼前的画面突然被一团迷雾掩盖住。 等到迷雾散去，面前的不再是他，而是一条白色的天梯。天梯的周围还是成团的迷雾。 陈白迈步走上天梯。 在他走的过程中，迷雾不断地向着天梯聚拢。直到他耳边清晰地传来一个声音。 “孩子，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陈白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祂：“我能实现你的愿望......” 祂：“你想救他对吗......” 陈白：“对。” 祂似乎笑了一声，说道：“孩子，我可以救他......”然后就是许久没有回应。 陈白知道他想听到自己说些什么：“您需要我怎么做？” 过了一会儿，祂才缓缓地说道：“孩子，你是否已经登上了‘复活’......” 啊哈，这辆动车果然是这个神建成的。 陈白暗暗吐槽，但是面不改色地说：“是的。” 祂：“孩子，你要知道，吾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是，吾如今的神力，只怕是远远不足......” 祂：“吾爱这世上每一个人，但是，很多时候，吾也无能为力......” 祂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表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语气带着为难：“逆天改命本就是难事，但也不是毫无方法......” 这样的语气像极了传销组织头目拉人入职的骗人路数。 对于真正有欲望的人来说，这样的话的确是救命稻草。 是源自神的承诺，信服力本身就很高，祂说能活，肯定能活。 面对至亲之人的离世，有些走投无路的人确实会答应各种无礼的要求，更何况是这种复活的事情。 陈白做戏就要做全套，说道：“只要能够救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祂笑着安慰道：“孩子，你误会了。” 祂：“吾并不是一个贪婪自私的人。” 祂：“吾只需要你能乘着这列动车直至终点，你就能挽救你心中所想之人的生命。” 陈白低下头愈深，看上去是恭敬的姿态，说道：“亲爱的神明，为您的慷慨献上我无限的祝愿。” 祂答：“吾爱众生，见不得众生疾苦。到达终点时，你只需返回这座神庙，吾自会帮你。”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陈白恢复意识的时候，只听见温蕊惊喜地声音：“游哥！陈白他醒了！” “怎么样？”席游走过来问道。 “我知道了任务三的答案。”陈白说道，他点开手环的任务栏，点开了任务三，下方标着“请回答正确答案”六个字。 “目的地是青城。” [系统正在判定……] [恭喜玩家“陈白”回答正确！已完成任务三！] [正确答案是：青城] [恭喜所有玩家获得奖励金100！恭喜玩家“陈白”获得复活卡一张~温馨提示，该卡只能在该副本内使用喔~] 在场的三人，以及还在动车上对质的其他人听到了系统提示音，都不免震惊。 “什么……”左和风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惊喜，“陈白还没死！” “温蕊”注意到了愣神的文鹏飞，突然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文鹏飞的反应很快，秦翔只觉得脖子一凉，一刀就划到了他的脖子上。 有血慢慢地渗了下来，但是“温蕊”迅速地一脚踹过去，文鹏飞痛呼一声，手中的刀子被踹飞，插在了动车车厢上。 “妈的！”文鹏飞咒骂一声，一拳向着“温蕊”打过去，刑翠丝看着“温蕊”的动作，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是练过的。 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见“温蕊”没有落入下风，她赶紧跑过去把秦翔带过来。 左和风背上的芳芳也醒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和风哥哥......” 她挣扎着想要下来，左和风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上去帮着刑翠丝拉着秦翔。 芳芳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身后冒出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小妹妹，你见过我的书吗？” 芳芳转过头，是一个年长的男人，蹲下来，和蔼地看着她，带着古怪的黑色帽子。 “是一本黑色的书，书名叫做《黑山》。” “我......我不知道......”芳芳摇摇头，指向那边的秦翔，“叔叔能帮帮我们吗？” 男人看着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笑容，摸了摸她的头。 “可以的，叔叔是医生。” 她看着男人走向秦翔那天，对着左和风和刑翠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立刻将手中的秦翔交给了他。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指尖刮了一刀，向着秦翔不断渗血的地方沿着刀口抹过去，奇迹般地止住了秦翔脖子上的血。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左和风目瞪口呆，问道。 “我是常俊德。” 左和风本来没什么想法，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去！这不是剧情角色吗！ 第28章 复活号动车第二十天 “怎么样？”席游坐在地上，用一只手将陈白的后脑勺撑着，让他能靠在自己的身上，“这样舒服一点吗？” “可以了，谢谢。” 温蕊蹲在他附近，说道：“所以，这个神明跟你都说了些什么啊？” 陈白回忆刚才的一幕，忍不住吐槽：“救人可以，但是要付出代价，虽然没说是什么但是已经能猜出他要什么了。无非就是一命换一命，要不就是付出更多的代价去换取另一个人。” 不过许愿的人心里都清楚，只能说是和神的想法一拍即合罢了。 刚刚系统似乎赠送了一个道具。 陈白点开手环，找到了自己获得的道具“复活卡”。 [可指定任何一位人物死而复生] 温蕊两眼放光，说道：“你是不是复活死去的其他玩家？！还是说遇到危险了你只能复活自己。” 陈白也没想过怎么用。 “100奖励金能买什么？” “可买的东西虽然很少，但是也有可用的！”温蕊领到奖励金就立刻打开了系统商城，“我买了一张驱魔符和防御球，可以对任意具有攻击性的怪物进行攻击，没有时限，防御球一共有三次抵挡的能力。” 陈白打算把这些钱先囤起来。 “还有一件事，”陈白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我们获得的任务身份，在这个世界似乎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他们有可能会存在在动车上。” 席游听到这话，手指拂过他的头发，陈白看了他一眼，再转向温蕊。 席游在心里头笑了一声，他似乎猜到他的身份了。 陈白确实对席游的身份有了想法，不然一个npc怎么可能每时每刻都要跟着他，而且对他还莫名地熟悉。 这么想着，陈白也没敢对席游放松警惕，既然对方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不过也暗示过了很多次，或许是规则不允许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口，也可能只是用来测试他们的一种工具罢了。 “……啊？！那就是说，我还有亲人待在这个车上！”温蕊居然隐隐有些期待，“陈白，那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人可能会是现实生活的某个人啊！” “......看不清脸的，但是我感觉应该不是我现实中认识的人。”陈白实事求是地回答。 温蕊有些失望地扁嘴：“好吧，我还以为能见到我家里人呢。” 陈白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对着席游和温蕊说：“现在还是先找找怎么回到动车上吧。”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找到了回到动车的方法了。”席游说道，手指指向神庙外面，“我出去探过一遍，外面是一大片迷雾森林。” “神庙外面有块石碑，上面写‘一直默念你心中所想的地方，穿过森林，便可到达’......” 席游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路上会有大型野兽出没，要注意安全。” 陈白想到餐车上他遇到的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和那一大坨肉瘤，他被啃的双脚上的痛感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温蕊也有点怵，看着外面咽了咽口水。 “这回我站在最前面，陈白，你站在我后面，温小姐跟在我们后面。”席游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陈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温蕊第一次听到别人叫自己温小姐，心里有点小窃喜，疯狂地点头，收获了席游的一个笑容。 天啊！这是什么级别的温柔体贴有礼的帅哥啊！ 席游首先迈步出去，陈白跟在后面再示意温蕊跟上，温蕊吐了口气，连忙跟上。 森林里完全被雾气笼盖，一点缝隙也没有，只是白茫茫的一大片，让人难以找到前进的方向。 陈白心里头一直默念复活号动车，眼睛看着四周不停地观察环境，因为紧张脑门还出了一点细汗。 不知道这些雾气里有什么成分，他感觉有些难以呼吸，只能调整自己的呼吸状态，眼睛片刻不离席游的后背。 “你心里承受能力还挺好的嘛！这么久了居然都没有崩溃！”陈白听到温蕊的声音，转过去刚想回答，结果发现—— 温蕊不见了！ 他迅速把头转回前方，很好，席游也不见了。 但是陈白不敢停下脚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直默念自己要去的地点。 “复活号动车......复活号动车......复活号动车......” 突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阵刺痛从脚心传来，他低头，就看见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满了荆棘，刚刚他踩过的地方已经留下了血渍，脚心的剧痛差点打乱了他的思考，他咬咬牙，继续踩着荆棘向前。 后背衣服已经被汗液打湿。 要痛死了...... 没走一步就是一种折磨，他已经不敢低头了，实在是太痛了，他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鲜血在不停地流失。 估计等到了动车他的双腿也要费了。 他死死咬住牙冠忍耐刺骨的痛意，突然胸口有一股热流涌出，鲜血缓缓从他的口中流出，顺着下巴一点一点滴到他的衣服上。 这雾气里有毒...... 陈白真的想破口大骂了，全身上下都剧痛，就连现在手臂上的肉也像是被人用刀子一点一点刮下来一样痛，甚至脚现在已经完全没知觉了，只是凭着本能在走路，意识也逐渐有些模糊，困意来袭，精神上的折磨甚至比肉体还要更难受。 复活号动车...... 他在赌石碑的话的真实性，他一定能活下去...... “撑住。” 席游的声音穿过迷雾传入陈白的耳内。 “不要睡，不要睡。” 直到陈白已经几乎走不了路了，眼前的白雾突然消失，地上的荆棘也没了，他看见面前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呼吸一滞，想向前迈出一步，只是腿一软，踉跄了一下，准备要摔到地上。 被人及时带入了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拥抱里。 陈白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疼痛麻痹了他的大脑，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 一双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他说。 “恭喜你，我们成功了。” “欢迎回到复活号动车。” 第29章 复活号动车第二十一天 “辛苦了......”陈白抱着席游站了许久，直到后面才慢慢放开。 “我在这里等了你两天。”陈白往后退了一步，碰到了什么东西，身体重心下意识地向后，一屁股坐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上。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动车了。 “这里是第十一号车厢。”“温蕊呢？”“死了。” 席游平静地看着陈白的表情变化。 “......”陈白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感觉喉头有些干涩，活着的喜悦很快因为他人的死亡而冲散，“......怎么回事......” 席游蹲下来将他脚上的鞋脱下，陈白痛得“嘶”了一声，低下头看见他的双脚沾满了血和鲜红的肉，鞋垫已经红得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陈白感觉还算庆幸，这双鞋的质量这么好，居然到这种时候还能穿。 “你的意志力很强，”席游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纱布，对上他意味不明地目光，席游将他的双脚用绷带包好，“温小姐还缺了一点点，但是已经很好了。” “毕竟任务世界难度提升了。” 他不是玩家，也没有操控副本的能力，只能站在一旁看着陈白和温蕊在挣扎。 温蕊刚开始也像陈白一样，嘴里头一直默念着自己要去的地方，脚下血肉模糊，虽然一直在发抖，但是也能看出她依旧很勇敢了。直到—— 席游看着来人，脸冷了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陈白此时是清醒的，就会为席游此刻的表情而感到惊讶，他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那些温柔全部都荡然无存。 “你做观察员真是尽心尽责，”来人是另一个‘温蕊’，她嘴唇涂着艳丽的大红色，身上的衣服完全换了一套，但是用的还是温蕊的脸。 席游闻到她身上的气息，眯着眼说道：“你直接干涉了玩家的任务。” “你不也是？我只是觉得他们太慢了。”女人冷冰冰地说道，“已经三天了，在这样下去根本没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你就愿意这么一直跟着？”女人看了一眼陈白，有些不屑，“你弟弟又不是没长大，他自己能解决事情，你非要一直看着。” 女人转移视线到温蕊身上，说道：“她估计不行了，杂念太多。”她的能力是能够看到对方脑海里在想什么，这个女孩子的想法太复杂。 席游看着一只动物逐渐靠近陈白，在他周围仅仅是转了一圈，接着就走到了温蕊面前。 那是陈白和温蕊遇到的那只长得像雄狮的怪物。 他看着它张开了那张深渊巨口，咔嚓的一声咬断了温蕊的脖子，但女孩毫无知觉，下半身甚至还在依着惯性不停地走动，直到软趴趴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荆棘路。 “......真恶心。”女人厌恶地看着那只看上去已经吃饱喝足的狮子，狮子也许是注意到了女人的视线，挑衅地看了她一眼，消失在了迷雾之中，“这种没有思想的畜生是最恶心的......” 席游没接话，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表。 时间快到了。 “我走了，”女人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终于把那张属于温蕊的容貌换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美艳的脸蛋，张扬地像一朵绽放的玫瑰，“现在就剩你和莱恩两个观察员了。” “记得秉公执法，不要想着以权谋私。” “不过你弟弟他挺厉害的，居然能经受这种考验。” 席游没理她，女人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她可没那么好心，只是不想坏了规矩，而且本来他们两个人立场就不同。 陈白不知道此时席游的想法，脚上的疼痛分走了他一大半注意力，不过呼吸居然正常。 席游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毒雾是障眼法，不过荆棘是真的。” 陈白皱了皱眉，他的脚已经跟废人差不多了，这样下去很难完成其他任务，甚至根本没有办法逃跑。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 陈白灵光一闪，点开手环的系统商城。 还好有创伤药，需要80奖励金，可以治疗所有的外伤，不过是一次性道具。 他赶紧花奖励金给自己买了一副，刚下单，他的手里就多了一个喷雾。 陈白有些为难的看着刚刚绑好绷带的席游，席游看着他的表情，不免失笑，接着就把绷带拆了。 陈白将喷雾喷在脚板上，没到一分钟，他就感受不到脚的痛觉了，他又往身上喷了喷，确定没有别的问题才停止。 然后那瓶一次性的创伤药就从他的手中消失了 。 怪不得是一次性用品。 “现在我们应该是找其他人汇合。”陈白站起来说道，“现在是第几天了？” 席游：“第四天。” 也就是说，他还有剩下三天时间完成任务。 “第八天，动车就会抵达终点站。”陈白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们必须尽快跟他们汇合。” 时间拉回到陈白进入迷雾之前。 刑翠丝看见了被温蕊扔在一旁的《黑山》，明白了“温蕊”是在帮他们拖延时间，立刻跑过去把那本书拿了过来。 “温蕊”在战斗的缝隙看到了刑翠丝的动作，笑了一声，激怒了文鹏飞。“婊子！”‘温蕊’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但她不能拖延多久，除了她，还有两个不太好招惹的恶趣味的家伙可能会搅这趟浑水，特别是某个恶劣的人。 “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算是警告，几个人听到了“温蕊”的话，立刻拉着常俊德跑了。 npc一脸懵逼地被带着一起离开。 “你的队友可都走了小美人......”男人一笑，脸上的横肉都皱起来，“你要是死了可没人能来救你嘿嘿嘿！” “你还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突然，“温蕊”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文鹏飞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翼而飞了，瞳孔放大，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不可置信。 “喂~” 文鹏飞转过身，就看见一个穿着皮夹克，带着黑色墨镜的金发男孩站在他的身后，嚼着泡泡糖，在他面前吹了个泡泡。 “老东西，我提醒你——” 男孩慢慢朝着他走进，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碧绿色的瞳孔，戏虐地笑了一下。 “还有不到三十秒，小狗狗就要跑来把你吃掉了哟~” “我这么好心的提醒你~” “快点跑吧，啊？”他的尾音上扬，却无端地让文鹏飞感觉到来自灵魂的恐惧。 第30章 复活号动车第二十二天 文鹏飞不蠢，他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金发男孩不简单，立刻朝着刚才他们离开的方向跑去。 “假好心。” “你这么说我，我会很伤心的姐姐～”他最喜欢凑热闹了。 “......真受不了你！” “姐姐，你太沉不住气了吧~被副本意识驱赶出去的感觉爽吗？嗯？” “......” 女人：......算了，不跟小屁孩计较！ 莱恩可不是专门跑来提醒的，他张开手，手心就变出了一把小型的狙击枪，脸上的墨镜也变成了专业的护目镜。 舌头舔了舔嘴唇，将口袋的子弹尽数上膛。 他是所有观察员里面唯一一个接到的主神的指令——在游戏第八天杀死所有玩家。 他的破译速度太快了，跟该副本其他玩家对比起来，他的威胁性更大一点，没想到一个新人居然能让主神下狠手杀死。 真想看看席游会是什么反应啊。 陈白此时刚从第十二号车厢走出来，席游这回并没有跟在他旁边，而是在他一走出车厢就消失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陈白也没问一个特殊的npc会有什么事情。 他抬头看见远处有黑压压的一群人朝着他的方向涌了过来，仔细地观察后，抽了抽嘴角。 先发现陈白的是左和风，他瞪大了双眼，然后跑得更快了。 “陈白！！！”左和风的声音很具有穿透力，由于太过激动差点破音，“你居然活着啊啊啊啊！！！” 陈白扫视了一眼跑过来的人，除了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陌生男人没见过其他人都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直到这些人停在他面前，陈白问出了一个他最想问的问题：“......所以你们为什么要跑呢？” “‘温蕊’给了我们重要道具，被我收在手环里面了，是《黑山》，”刑翠丝说道，“文鹏飞想要，但是被‘温蕊’牵制住了，我们要去第十二号车厢躲起来，只有那里才能随意关上车厢的门。” 陈白也不多啰嗦，几个人直接进了十二号车厢，最后一个进来的是陈白，他思考了一下，还是把门反锁了。 留文鹏飞一个人隔绝在玩家组成的小圈子之外，文鹏飞遇到的危险指数更高，不过没有人会对一个真正的罪犯抱有怜悯之心，被伤害过的人不可能，那些害怕被伤害的人就更不可能了。 除了那两个社会人，他们几个都是半大的学生，在这种环境下能稳住自己的心态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强了，陈白从对武德庸动手的那一刻就激活了自己的冷漠属性和吐槽技能，虽然回到现实世界他还是需要扮演回一个社恐。 见陈白欲言又止，左和风赶紧跟陈白介绍这个剧本角色：“这位先生是‘常俊德’先生。” 哟，剧本角色。 显然常俊德还不太适应他们这些玩家，但是好在他有一个强大的接受能力，他察觉眼前这个男生应该是他们这些人的组织者，朝陈白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常俊德。” “你好，我是陈白。”陈白礼貌地回礼。 玩家都围成一团，常俊德不太想参与这件事，刑翠丝将空间里的《黑山》取了出来交还给了常俊德，收获了对方感激的鞠躬，就带着书坐到了角落。秦翔刚刚恢复，跟着芳芳一起也坐到了旁边听他们讨论，再不时发表下意见。 陈白将回到动车上所感觉到不合理的地方都说了出来，比如—— “为什么一个乘客和乘务员都没有？” 刑翠丝严肃地回答：“自从世界等级上升之后，这列车厢里的所有乘客和乘务员都突然人间蒸发了。原因不明。” 左和风暗地里攥紧双拳，想到脑海中的画面就有些害怕得呼吸急促，双眼通红：“......我见过它的样子。” 他大致地形容了一下那头怪物的样子，形象接近一头非洲狮，陈白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和温蕊被困在四号车厢昏迷前看见的怪物。 不知道它的弱点和出现地点，其实只要是待在动车，处处都充满危机。 “......那我们怎么对付它啊......”说到这里，左和风隐隐觉得有些绝望了。 都是刚刚出社会不久或者是还在读大学的年轻人，还没能来得及实现人生理想就被困在这种小地方，还要时时刻刻防备着，整日提心吊胆的，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死在某个角落里。 所有人都沉默了。陈白不是万能的，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刑翠丝有些绷不住了，小声地抽泣，这几日的奔波疲惫让她不敢停下来休息，她不能停下来喘口气，想到那些血淋淋的一幕，她根本不敢闭上眼，因为脑子会帮她回忆。 左和风从手环的储物空间拿出了一包餐巾纸，递给了刑翠丝。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拿餐巾纸，但是最起码在这种时候能派上用场。 由于情绪的感染，哭声此起彼伏，然后——除了陈白和在看书的常俊德，其他人都哭了。 陈白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想到了人物，走到了常俊德身边。 “您来这是为了什么，常先生？” 常俊德合上书，看向陈白：“为了我的妻子。” “冒昧地问一句，您的妻子贵姓？” “可以的，她叫祝洛灵。”常俊德说道，“我的妻子是一名职业摄影师，是专门拍摄风景照的。” 陈白眼前一亮，没想到剧本里面的人物关联这么强？！ 他赶紧点开手环，拿出了一张工作牌：“这是您妻子的是吗？” 男人接过工作牌，看了一眼上面的相片和名字，激动得站起来，连书都被扔在一旁：“是我的妻子，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第四号车厢的一具女尸身上。”陈白说道。 他看见男人颓然的神情，心里有自己的考量。 祝洛灵这个人，几乎贯穿着副本的各个地方，如果想离开这个地方，只有从祝洛灵身上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不对！他不是有复活卡吗！ 陈白突然想起来，他的卡可以使任一角色复活！！！对哦，npc也可以啊！！！ 第31章 复活号动车第二十三天 陈白想到了死掉的温蕊，这张卡他还能用来救一个的玩家，毕竟谁也不知道完成了其他两个任务还有没有复活卡。 现在最主要的是，拯救这个生命到底值不值得的问题。 他要保全自己的生命，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现在活着的队友也能保全自己的生命，他不会漠视任何一个生命。 现在唯一拥有复活卡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没有和温蕊相处过。 只有他现在记得她。 ...... “你在想什么......”席游的声音插入了他的思考当中，虽然看不见他的样子，却又莫名地心安。 仅仅是这一个副本，陈白觉得自己和席游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这种感觉在初次见面时就很强烈，在这种需要他做出抉择后就更明显了。 “权衡利弊，”陈白只想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不想放弃我的队友，但是，我也想活着。” …… “你要知道，”席游此时的声音很温柔，“你并没有害死她，你不需要为她的生命承担任何责任。她是你的队友没错，但是她并没有通过那一关，不是因为你做得不够多，而是她没有通过的能力，所以她死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生命。” “既然进到了这个世界，没有谁比自己更重要。” “不要给自己那么多的压力，你不需要承担别人的责任。” 席游完全看穿了陈白的想法。 …… “……你说得对……”陈白下意识想说声谢谢，席游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他：“我不喜欢听到你的道谢。” “……好。” “系统，我要使用复活卡。” 一串嘀嘀嘀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然后又是系统那熟悉的机械声。 [正在使用道具“复活卡”，请选择使用对象——] “......祝洛灵。” [道具使用成功——]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光，还在悲伤的几个人立刻被吓到了，常俊德看着眼前的白光，有一个人影由朦胧逐渐变得清晰。 男人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突然落下了眼泪，上前抱住了女人，女人看到男人的同时也愣住了，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她将手死死地贴着男人的后背：“我回来了，对不起......” “回来了……回来了……” 陈白没有打断他们之间的温存，想要问出线索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隐约想起来什么。 只是这一个副本，都差点把他曾经遗忘的那些记忆挖得差不多了。 “席游，我能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你吗？” 陈白从不是把秘密藏在心底的人，他知道席游肯定还在。 他甚至能确定，席游就是那个人。 那个对他说，别忘了我，的人。 “……如果你能活着离开的话……”他的语调还是这么温柔，“……我在现实世界等你。” …… “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祝洛灵已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对陈白是感激的，表示自己会尽最大可能帮助他们。 陈白就直接问了：“你为什么会死？” 祝洛灵显然对这个问题很忌讳，但对上陈白的目光，她喉头一紧，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因为……我勘破了神的秘密。” “……祂就是个骗子，祂根本不是神！他是……他是魔鬼！” “祂把我们送上了死亡的列车，祂的目的——是我们的灵魂。” 不用去问为什么，魔鬼的天性就是贪婪。 “你们以为真的会有复活吗……违背了自然的规则，即使是神也没办法做到！命运的不可抗力不能被修改！” 祝洛灵平淡的语气逐渐变得歇斯底里，她为了真相选择赴死，但她完全接受不了所谓的真相。 那些人本来不用死的，为什么一定要为了复活某个人进入这里！ 为什么那些人不听劝告！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复活他们！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是人，就得经历这一切，死亡是轮回的起点，不是终点！这样去破坏自然规律，打破了轮回的规则，强行逆天改命！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这样做只会害了自己！” 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被关在这里太久，她都差点失去了做人的能力。 她长什么样子，她曾经爱过谁…… 谁在乎…… 谁记得…… 那些浓烈的爱与恨，被埋藏在记忆深处，即使不时地拿出来回味、品尝，也随着时间索然无味。 “人是情感动物，我们没有办法走出用记忆编织出来的情感，得到后再失去，跟剖心挖肉的痛没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能理解祝洛灵是什么样的心情，常俊德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子，内心的情绪隐忍不发。 但是悲伤最后还是掩盖不住，两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陈白看着眼前煽情的一幕，最终还是选择出声打断：“所以你是被主神杀死的？” “不，”祝洛灵说道，“我是自杀的，只有自杀，属于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神才无法干扰我的灵魂。” “但代价是，我永远只能待在复活号动车上……我在赌，会不会有人来救我。”她成功了，这一局，是她赢了。 解救完祝洛灵，那么那两个任务的真相也都浮出水面了。 “……系统，提交任务一的答案。”接受了残酷的真相，就必须要完成这个任务，陈白毫不犹豫地召唤系统，“剩下一个任务的答案交给你。”他的眼睛看着刑翠丝，全场剩下的唯一一个成年女性。 刑翠丝投来感激的眼神。 “真相是——自杀。” [系统正在判定……] [恭喜玩家“陈白”回答正确！已完成任务一！] [正确答案是——自杀] [恭喜所有玩家获得奖励金100！] 刑翠丝紧接着也回答了另一个任务答案。 这一回，除了基本的100奖励金，陈白都没有听到特殊奖励的提示音。 这就表示，他可能没机会复活温蕊了。 [警报！警报！警报！] [列车长的宠物即将到来！！！] [请所有玩家做好准备！！！] [温馨提示——请尽快找到离开的方式，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第32章 复活号动车第二十四天 “……我们现在必须要找离开的方式，”陈白提醒道，“我们进入游戏的时候，可没有提到，做完这些任务就能出去……” “而最终任务，是被隐藏起来的。” 陈白恶意地揣测一番这个副本的设计者，得出结论。 “如果我们真的只是傻傻地完成任务，那么，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你有什么证据？我们都已经完成任务了，只要熬到最后一天不就行了吗！！！”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秦翔问道，生死的考验让他迅速地成长，他有些警惕地看着陈白，不太相信他的判断。 陈白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他不敢拿性命去赌那微乎及微的可能性。 “既然它没有说明，那不就证明了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离开了吗！？不要再乱想了，本来活着的可能性就已经很低了......” 陈白听出了他话中的惊恐与不安，他确实拿不出证据，一切都是自己的第六感推断。 没有谁对谁错，陈白肯定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的那种，观念不同的迟早是要对立的。 芳芳迈着小短腿走到了陈白旁边，拉住了陈白的手。 “陈白哥哥。”她抬起头，用干净的眸子看着陈白，“我相信你。” 左和风肯定是选择站在陈白这一边的：“咱们可是盟友！当然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反正都是九死一生，还不如拼一把！” “......”秦翔用隐晦的眼神看着他们，心里面的判断动摇了一瞬间。 邢翠丝看着陈白，手掏出用奖励金兑换的手枪，她没有表明自己站在哪一边。陈白的话还是太冒险了，她不敢妄下推断。 毫无防备，陈白听到了席游的警告声。 “陈白，跑。” 陈白来不及考虑这句话的真实性，本能地大喊了一声：“跑！”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陈白就已经拉着芳芳打开了反锁的大门冲了出去。 然后，一声巨兽的尖叫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 芳芳被牵着跑的同时下意识回头，看见一头长得像狮子的骷髅怪物，身上的甚至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皮毛——站在刚刚他们站的地方，眼睛闪着嗜血的光。 它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舔舐自己的四肢。 陈白刚带着芳芳离开第十一节车厢，感觉脚底踩空，眼前的场景迅速变成一片黑暗，他一直抓着芳芳的手，避免把小孩子弄丢。 只是从黑暗中逃出来后的场景变了—— “......”车厢里面的座位已经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本应该消失不见的npc的尸体。 以及， 他看着眼前死死的盯着他的很不正常的乘务员，立刻用剩下的所有奖励金兑换了一把手枪和该副本才有效的无尽弹药。 刚购入的那一瞬间，系统就已经给他脑子里植入了手枪的使用说明。 芳芳懂事地松开了陈白的手，陈白举起手枪对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乘务员。 因为他和芳芳一直在一起，所以他们都出现在同个其他，其他人不见了。 一共三名乘务员，空间狭小，完全没有任何能够躲藏的地方，他没有办法保障芳芳的生命安全，小女孩很懂事地站在交流，尽量不给他添乱：“陈白哥哥，我买了五个防护球，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芳芳低下头。 她被自己的爸爸妈妈抛下了，她看着妈妈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身体很疲惫、很疲惫...... 她的病一出生就存在了，家里面太穷了，数不清几次被送进急诊室，她看得到妈妈脸上的痛苦...... 爸爸妈妈已经很好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负担...... “你不是，”她听到一个声音，一双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看不到来人，但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温暖，“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朋友。” 席游蹲在小女孩面前，他转头看向陈白的方向。 陈白掏出手枪的那一瞬间，三名乘务员就有了动作，速度飞快，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很难捕捉他们的动作，虽然陈白在速度和体能上比不过，但是—— 他能预判对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陈白，还好你是一个人类。”老师的话总是时不时浮上心头。 左边！ 陈白迅速向右翻滚的同时朝着左手边开了一枪。 呯—— 一击命中。 另一只面部狰狞的乘务员向他猛地扑过来，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某游戏里的丧尸，他看见那个乘务员直接掏出了一把大刀，嗯哼，50厘米。 可惜了，居然用的不是热武器。 ...... 陈白也不懂为什么他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吐槽。 “哥哥！后边！！！” 陈白立刻转身过去，朝那人头上来了一枪。 呯—— 意料之中的没中，甚至还激怒了那个乘务员，他看着那个乘务员直接向他劈了一刀，陈白暗骂了一声：“我草！” 那把刀直直朝着他的脑门，陈白立刻朝着左边避了过去。 芳芳看着另一个乘务员放弃了对抗陈白，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手中抓着一个防护球，一旦遇到危险就马上捏爆它，但是她自己却没多大信心能反应过来。 那个乘务员举着刀向她跑来，芳芳立刻闪避，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躲闪。 地上的尸体被踩的时候会发出奇怪的噗呲的声音，但是芳芳已经没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了，她闭着眼睛踩过那些尸体，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 “啊！”她看着残影略过，一把刀就举在她的面前，人在危机情况下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 那把刀被防护球挡了回去，防护球的作用效果有三十秒，她呼出一口气，躲在球里看着那个乘务员在几秒钟就斩了五六刀在防护球上，计算着时间快到了，她又捏爆了一个。 陈白不是毫发无损，后背被砍了许多刀，好在他躲得快，虽然已经是鲜血淋漓，但是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踩在尸山上面疯狂地躲避，掐准时间直接给乘务员来了个爆头。 脑浆爆了一地。 第33章 复活号动车第二十五天 此时也顾不上恶心，陈白立刻转向芳芳那一边，对着残影的位置开了几枪，子弹穿过了乘务员的脑袋，他看着体型巨大的乘务员应声倒地。 “没事了，”陈白敲了敲那个防护罩，芳芳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血人在摇头晃脑，她赶紧解开防护罩。 芳芳的声音很着急：“哥哥！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陈白：“......不能停，要尽快找到主控制室。” 一旦到了终点站，就是必死局，而关闭动车的制动，是活下来的唯一路径，陈白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到底是几号车厢。 “哥哥，我们......”“低头！” 芳芳下意识低头，就听到一声巨大的枪响，陈白击中了隐藏在角落里暴起的某个乘务员。 芳芳看着这一幕瑟瑟发抖，腿一软，直接坐了下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忍不住尖叫，一个小女孩目睹这一切的发生，能冷静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陈白叹了口气，说道：“跟紧我。” 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迟疑片刻，他对生的渴望不比任何人要少，甚至比所有人更强烈。 芳芳一边抹眼泪一边紧紧地跟着陈白。 鞋子踩在地上一滩又一滩的血水上，发出水花飞溅的声音，浓郁的血腥味让人逐渐麻木，早已经忘记了空气原本的味道，陈白从经历第五号车厢那件事以后，对于这种恶心的画面已经习惯了，没有了下意识的反胃。 如果有条件，他也能在这里面不改色地吃着东西。 穿过一节节车厢，完全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陈白从口袋中取出两包山楂片，撕开包装后直接含在嘴里，另一片递给了芳芳，芳芳立刻学着他含在嘴里。 那些血腥味变淡了。 接下来的情况与前面差不多，陈白负责解决那些乘务员，芳芳提前打开防护罩抵挡这些乘务员的攻击。 陈白身上负伤越来越多，已经感觉到有一些力不从心了，那些乘务员都是被强化过的，他虽然用的是热武器，但是人数一旦过多，他的反应能力不允许他以一敌十。 芳芳看着陈白身上的衣服完全变成了红色，脸上也是无数道血痕，陈白死死地咬住牙关，强迫自己不要痛苦地呻吟，没有队友，他孤军奋战，太难了。 芳芳那里也被围住了，她看着受伤的陈白也束手无策。 ...... 你就是个累赘..... 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不停地嘶吼：“啊啊啊啊！！！” ——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为什么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看着陈白因为无力而下垂的手，哥哥他已经拼尽全力在消灭这些怪物了，他为了保护我，他付出太多了...... 我不应该成为他的累赘...... —— “妈妈，我什么时候会好起来啊？” 不知道是第几次回到医院了，她对家的印象都逐渐变淡了。 “会好的宝贝，”记忆中的妈妈总是会用她那双温柔的大掌抚摸我的头发，“大家都在家里面等着你呢。” “可是......”芳芳看着窗外发呆。 你从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我真的会好啊..... “别芳芳，别芳芳的家属！”“唉！” 她看着妈妈急匆匆地出去，把门掩上。 她实在是好奇，妈妈和医生姐姐通常要讨论很长时间，妈妈每次还没回来，她就要睡着了。 芳芳忘记了穿鞋，踮起脚尖像个小老鼠一样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 妈妈原来就站在门口啊。 哦，我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了...... —— “......你已经足够勇敢了，小姑娘。”时间似乎静止在了一瞬间，芳芳突然被人从记忆中拉回，是另一个她没听到过的温柔的声音。 “你现在在想着谁？”“妈妈。” 她想妈妈，想吃妈妈煮的白米饭，想回家躺在大棉被里打滚，想弟弟，想小猫咪，想隔壁家的胖弟弟...... 生命太短了，还有好多好多好多东西，她都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这里太恐怖，太阴森了...... “我好想回家啊......” “我想妈妈了......” —— 通过这几次交锋，陈白渐渐感知到这些乘务员的章法，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他们，他一展示出自己已经无力抵抗的状态，那些乘务员就像疯狗一样不停地冲上来。 陈白早就将手中的手枪替换成了匕首。 他的指尖微动，轻而易举地就将匕首插入了乘务员怪物的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了女孩凄惨的叫声，陈白立刻朝着芳芳的方向看去。 是那只狮子。 它就静静地坐在女孩的身边。 芳芳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的防护罩里。 陈白看见它朝着芳芳张开了口。 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强烈的恨意正在从他的心脏不断迸发出来。 “芳芳！！！” 女孩听到了他的呼唤，抬头看向他。 芳芳露出来一个微笑。 她对着陈白做出一个口型。 她说， “谢谢你。” 咔嚓—— 陈白看见那头巨兽咬断了芳芳的脖子，把她的头整个吞了下去。 “……” 陈白朝着那只狮子举起了枪。 乘务员都已经死光了，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人和怪物的尸体躺在一起，一时之间竟无法看出二者的区别。 狮子对着陈白露出锋利的爪牙，它张开嘴，猩红的肉还在口中没有吞咽。 陈白感觉到很愧疚。 那些跟着他一起寻找出路的人，几乎都死了。 他其实猜到了这个副本的真相。 祂放大了人们的欲望，只要是待在这个动车上，只要有贪欲，就随时都能被操纵。 从陈白一上车就开始回忆，回忆小时候，这个副本甚至还帮他补充了失去的记忆的空缺。 太奇怪了。 为什么一进入副本，困扰多年的问题就解决了。 都是错觉。 控制副本的人，通过控制欲望，来控制玩家。 所以那些人为什么上了动车，却没有人能够活着下来，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摆脱自己的欲望。 进入到这里的人本身就是怀着强烈的拯救意识，却忘记，越是在乎某事，越容易被人利用。 这就是致命的弱点。 第34章 复活号动车第二十六天 “想杀了它吗？” 席游出现在他的身侧，声音似安抚，对他血管里因为强烈地恨意而不断翻滚的血液起了镇静的效果。 但是想要杀了那只狮子的意愿依旧强烈。 不能受到恨意的干扰...... 他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摁下扳机。 怪不得是副本里的小boss，陈白能感觉到它骨子里对一切生命的漠视与轻蔑，与创造它的神明如出一辙。 “它的右眼是看不见的。” 席游点到为止，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被排斥出这个世界，他破戒了。 “我要走了，”席游说道，“保重。” “等着我来找你。” 陈白朝着狮子开了枪，将席游的笑声掩盖在了枪响之下。 意料之中，不仅没有击中狮子，还激怒了狮子，他看着它亮出了自己最能给人致命一击的利爪，心里计算着。 杀死一只怪物，究竟需要几步？ 答案很简单。 陈白连开三枪，一边射击一边朝着车窗边跑去，三次未击中，彻底激怒了狮子。 “吼——” 他看着他的利爪带着一股劲风，向着他的方向袭来，陈白闪身躲了过去，就看见那道劲风生生在车厢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陈白面不改色地继续朝着怪物开枪。 狮子跳跃式的动作朝着他飞扑而来，似乎想像刚才那般直接咬断他的颈部将他咬杀。 但是陈白并没有让它的计划得逞，狮子狠狠地踩在了车厢壁上，它通过身体惯性扭转方向又朝着陈白扑了过去。 陈白双手片刻不停地开枪。 一人一兽不知道对峙了多久，陈白感觉自己的体质自从进了副本之后是愈来愈好了，虽然他累得不停地喘息，跟这种根本感觉不到什么是疲惫的怪物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他的头脑始终清醒，始终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看到野兽的行动变得迟缓，陈白扬起了嘴角。 这些对峙的时间并不是完全无用功，他不偏不倚地打中了狮子的四肢的几个位置。 没有任何致命伤，但是却能让它行动不便，虽然不知道它的致命点是在什么部位，但是能限制他的行动，也足够了。 愤怒到极致的狮子准备使出最致命的一击。 他看着它过来，就这么站在原地没动。 然后， 呯—— 狮子痛苦地吼叫了一声。 陈白打爆了狮子的左眼，把狮子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无法动弹也没有视觉的伤残动物。 他身上都是血和汗，后背的血肉已经粘到了衣服上。 陈白居然还有些庆幸，痛得多了甚至这一些伤都没什么感觉了，心里面第一个念头居然是—— 啊，我没死啊，那问题不大。 它看着那头野兽在原地打转发疯，直接给它爆头了。 野兽哀嚎了一声，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冷眼看着野兽倒下，因为这狮子长得又丑又奇怪的，即使是爆头了也没有任何鲜血流出来，躺在一堆人尸上面显得格格不入。 好巧不巧缺了个头的芳芳就躺在它的身侧。 一个小女孩就这么离开了。 陈白真正意识到了这个杀戮游戏是有多么残酷，多么考验人性了。 不仅要和别人的欲望做抗争，还要防止别人利用你的贪欲。 [恭喜玩家“陈白”击败副本小boss！] 所以，现在下一步是什么。 陈白脑子里面闪过一个地方——必须去主控制室。 这样它才不会到达终点站。 因为一旦到了终点站，就是必死局，而关闭动车的制动，是活下来的唯一路径。 其他人现在估计是凶多吉少，但是他已经把这个狮子处理完了，应该其他人现在遇到的应该是那些长得像乘务员的丧尸吧。 对，他已经把这些乘务员全部都归类为丧尸了。 缺乏思考能力，一枪爆头就会死，跟丧尸没什么区别了。 陈白继续朝着下个车厢走去。 他猜得没错，不仅是其他玩家，还有那两个npc现在遇到的都是那些乘务员，放在这种局面只有送的份。 他们几个人全部都被分到了一起，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但这些都不是陈白要考虑的。 他不停地朝着下一个车厢走去。 太冷了。 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乘务员，他实在是太冷了，只能从尸体上开始扒衣服披到自己身上，已经没空再去管什么害怕还是不详，他只知道再不穿多一点他就要被活生生冻死在这里了。 那些尸体就这么随意地待在车厢的任意一个地方。 而这里的低温，就是为了保存尸体。 这些线索全部都串联起来，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其实只要上了车，那么这个人就是注定要死了。 十三号车厢，从动车长的主控制室，到一节又一节的车厢，这个动车就是个隐藏的冰柜。 陈白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假设是从第一个车厢开始一个个人死掉，那么如果他没有遇到席游，没有遭遇那些变故而让自己的能力得到提升的话，他其实很快就会因为什么都不懂而悄无声息地在副本里面死去。 席游…… 他究竟是谁…… —— 席游被排斥出了副本，走过一条被刷满了白色的走廊，只有他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 旁边是一个操作台，席游将手覆在操作台上——门开了。 门后面是—— 一个崭新的世界。 飞在空中的汽车，随处可见飞行机器人，他所站的位置正好能俯瞰下面这座完全被科技取代的新城市。 他摁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脚底的位置变成了一块圆形的机械板。 只是一瞬间，他就被传送到了一个房间。 一张长桌，一共有十三个位置，主位是空的。 坐在房间的还有其他两个人。 一个蓝色长发的男人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刀，似乎没有看见席游的存在。 另一个女人抬眉，看见了席游，朝着他招了招手。 “你也被驱逐了？你的偏爱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席游没搭话，走到了主位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 “……没意思。” 女人啧了一声，拿出了镜子和化妆包。 能坐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女人瞥了一眼席游。 这个人可是能在终极副本把所有人屠尽的恶魔啊。 第35章 复活号动车第二十七天 陈白在路上又解决了几个乘务员，杀完一批又来一批。 甚至已经杀到麻木了，打怪就像切豆腐块一样简单。 然后就到了最后一个车厢。 推开门，是主控制室，操控台就在不远处，墙边靠着个血人。 左和风见到陈白的第一面的想法也是：“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是谁？” “......你怎么在这。”陈白看清了眼前的人，把手垂了下来，“怎么到这里的。” “......” 陈白看着左和风先哭了，然后才发现。 左和风的衣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他的白衣服也全是鲜血，跟陈白比好不到哪里去。 他试图露出个微笑的表情，却发现自己连开口都是个问题，陈白只能从破碎的音节里提取出关键的句子。 “……奖励金……痛觉消除……”左和风苦笑道，“……身体……没知觉......我的头……” 左和风已经完全丧失了行为能力，他想不到除了坐在这里等死还能干什么。 “......他们都死了……原本我……死……”左和风的目光逐渐涣散，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他的眼泪不停地流，口水也不受控，身体想要激烈地做出一些反应，却根本无能为力，“......啊……我……呃。” 陈白复杂地看着他，脸上的刀伤纵横交错。 他们一定经历了无法形容的恐惧，导致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一张张脸闪过脑海，陈白不知道用什么安慰的话才恰当，他只能用手指点了点左和风的鼻梁。 “……辛苦了。” 副本里发生的这一切可能会成为他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噩梦，总有一天会把濒临崩溃的玩家们拽入深渊。 他慢慢走向主控制台，控制台上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等等～”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呀～” 陈白刚想按下按钮，就听见一个很年轻的声音。 傲慢，无礼，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与那些他所遇到的怪物不同，更具有威胁性的存在。 既然他能来到这个地方，肯定不会这么容易让他通过。 他看向奄奄一息的左和风，甚至怀疑左和风能活着待在这里会不会是对方设下的引诱他的圈套。 “你可真不像个人类啊……”金发少年挑衅地看着他，嘴角上扬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这么多天，不停地杀人，居然也没有疲惫......你可比席游强多了......” 莱恩对着陈白吹了个口哨，看着对方古怪的神情，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陈白心里想的是：......这人是在干什么？？？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与变态共情...... 莱恩不知道陈白心里的想法，不然他可能会冒着被主神抹杀的风险也要把陈白干掉。 他一向是看不起这些蝼蚁的，细长的双眼微眯，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浑身是血却站得笔直的人。 或者说，看不起任何人，除了神，他还真不把其他人当回事。 这些被选中进入游戏的人，要死还不简单，他能从上百万求生者中脱颖而出，除了崩坏的道德感和骨子里就带着的嗜血，除了寻找那些值得他低下头的小蚂蚁，其他的事情全都索然无味。 他难得对面前的人提起了一丝兴趣，能待在副本里面这么久还没有精神崩溃，而且还能全身而退的，普通人可是做不到的。 但是陈白确实在做到了，他冷静地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对于所有的问题都有自己的解决方案。 而且还弥留着人性。 “你是谁？”陈白举起手枪，面前这个人来者不善，他身上的强者气息太重，陈白现在的实力完全打不过他。 自我评估一番，得出了肯定的结论—— 完了，估计要死。不对！是肯定要死！ “我也很想杀了你啊～”莱恩没有拿出自己的武器，双手抱胸站在他的面前，“你真的太弱了，不过......” “你运气不错，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来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还剩一个小时，刚好到第八天，莱恩有些可惜地看着陈白。 他故意留了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玩家一命，本来想拿他的尸体作为诱饵的，可惜了。 不过，留他一条命也好，以后的生活不至于那么平淡。 想到这里，莱恩看着陈白的眼神都激动起来，他忍不住舔了舔下嘴唇，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拿出自己的宝贝狙击枪。 被这种毒蛇一样阴冷的目光打量着，陈白心里面被草泥马疯狂刷屏。 不过似乎对方没有想杀了他的想法。 “......那我按了？”他怕这按钮有什么陷阱，看着莱恩的脸，决定还是先礼貌地问一下，“还是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嗯哼~”莱恩回了一个不清不楚的语气词，尾音上扬。 陈白：“......”果然跟变态是没办法用正常人类的语言交流的。 他果断地按下了按钮，不带一丝犹豫。 [恭喜玩家陈白、左和风成功通关副本：复活号动车] [恭喜本次副本通关人数：2人] [两分钟后，所有玩家登出副本，请做好准备] “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吗？”莱恩嘴里嚼着泡泡糖，站到了陈白的身侧，用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们被一点一点削成肉泥的~” 陈白注意到不远处的还残留着意识的左和风听到这句话，身体忍不住地发抖。 这人故意说得大声，说他没存点别的意思是不可能的。 而且那个场面，应该已经成了左和风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你可不要像他一样。”莱恩说道，“适应不了这种环境，什么时候死都不懂~” “还是你比较合我心意~” “哦。” 陈白没搭理对方，心里面默默计时。 两分钟一到，他看着那个金发变态在他面前突然消失。 眼前的一切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现实生活的样子。 他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场景从控制室变成了大街上，手上空空的，那一袋螺蛳粉不知道什么消失了。 他终于回来了。 第36章 回来了 在副本待了一个周了，回到现实世界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陈白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脚都麻了，回头一看，就发现了那个没有盖井盖的弥天巨洞。 毫不犹豫的翻找口袋掏出了手机，居然还剩下百分之五的点，刚好可以拨打热心市民的举报电话。 —— 陈航听到了外头传来的毫无章法的敲门声，把耳麦摘了随手一丢，急匆匆地跑去开门，就看见一脸戾气的陈白站在门口。 陈航一头雾水，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他哥身上杀气很重：“哥、哥、哥，你你你你咋出去买个螺蛳粉这么久啊？哎！不是！你咋这一副表情啊？？？” 陈白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家的臭小子，看见他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是未褪去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又熬夜了，居然莫名地有些心安。 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视线终于移开，陈航都差点以为他哥被鬼附身了，他哥身子这么单薄，一看就很容易被脏东西缠上！ “哥你没事吧......” “螺蛳粉掉路上了，”陈白平静地叙述自己的经历，没把自己被拉进了一个诡异的地方的事情告诉他弟，“妈的，白花老子十五块。” 还是原来那个味！陈航那一点疑惑彻底打消了。这才是他原装的亲哥！ 我就说咋我哥土灰土脸地回来了！ 陈航知道他哥的德性，人懒至极，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好不容易愿意出次门，螺蛳粉还掉路上了，搁他他也生气！ 陈航立刻偏过身让陈白先进来，跟在他后头又回去把耳麦戴上了继续打游戏。 “我回来了哈！哥们！”“什么女朋友！？那是我哥回来了！”“别问这么多，我哥可厉害了！”...... 副本空间的流速与现实不太一样，他抬眼看了看挂在电视机上面的钟。 14:26 他离开家去买螺蛳粉是14点整，他在里面呆了八天，而现实的时间似乎是停滞了，不仅没有人发现他消失过，而且还篡改了他死亡的命运。 复活。 第一个副本就已经提到了复活这个词。 手臂上没有戴着手环，噩梦般的回忆仿佛就是一场梦。 回到了现实生活，在游戏里面受到的那些伤也不翼而飞了，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虚脱的感觉。 他还能记得副本里的那些人，应该都是和他一样在现实生活中差点死掉的人。 陈白刚准备打开冰箱，就感觉一阵恍惚。 等等...... 为什么我会头晕...... 陈白突然感觉大脑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双手撑着饭厅的桌子想要保持身体的平衡，但是一个不稳，身体向前倒去—— 陈航只听见外头传来巨大的重物倒地的声音，立刻抽出去查看，就看见他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去！！！哥！！！” —— 陈白睁开眼，又不在家里面，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拉进那个所谓的副本了。 昏过去的那一刻，他的记忆似乎都被洗刷了一遍。 他拼命地想要拼凑那些一点一滴的已经开始模糊的面孔，结果发现，他已经完全想不起副本里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朋友的样子了。 像是有人刻意地想要抹去那些的存在。 “......哥！你现在怎么样了？”陈航推门进了，就看见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陈白，把手里提着的医院外面买的炖好的鸡汤摆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就说你怎么不对劲！原来是低血糖，怎么去买个螺蛳粉回来就低血糖了！” “你不舒服也不早点跟我说，你这脾气真的是！你就不能点个外卖吗非得自己出去！” “真的是把我吓死了，你可一定不能身体出什么毛病了！” ...... 耳边是自己表弟的絮絮叨叨，陈白一边听着，一边思索。 他躺着的隔壁还有俩大爷在唠嗑，没理他们这边兄弟情深。 不知道是谁把病房的电视开了，电视里播放的某台的交通事故新闻。 “据xx省应急管理厅网站：x月xx日x时xx分许，在xx高速下行线xx处发生两车追尾事故，导致小轿车上5人当场死亡，另一辆小轿车2人因抢救无效死亡。” 陈白看到了官方公布的死亡名单上的一个熟悉的名字。 温蕊。 他记不得那张脸，但是却记得住这个名字。 果然，只要在副本里死掉的人，根本就没有复活的机会，死了就死了，陈白毫不怀疑，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彻底忘记这几个人的存在。 不过这么说的话，左和风应该还活着。 他是不是可以......算了！副本过了就过了，面基这辈子是不可能会面基的！ “.....哥，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陈白扭过头，看见了陈航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怎么感觉他哥刚刚的表情怪怪的。 “你！你不会！哥！！！” 陈白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没聋。”看着隔壁两张病床投过来的看戏的眼神，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刷的一下，立刻躺下来把被子盖过头。 靠，一离开副本社恐就犯了！这个社恐还带自动消失功能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 可惜陈航是个看不懂他人尴尬情绪的社牛，一张小嘴巴拉巴拉地说了好久，让陈白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硬到不行。 以至于在医院住院的这两天都异常难熬，还要应对他人异样的眼光。 这还不如死了算了...... 当然，陈航虽说是个社牛，看上去大大咧咧地，却意外地靠谱，这两天忙上忙下的，陈白过得舒服极了，那些副本里的血腥画面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还有那些他死之前还没解决的破事也忘了。 陈航一脸担忧的看着瘫在床上的表哥，这两天忙得他连游戏也顾不上玩，随口就提了这么一句：“所以，哥，你还记得要回学校的事情吗？” 陈白：“......” 啊？？？还有什么事情？？？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37章 遗忘的记忆 陈白出门前戴上了口罩，陈航负责开车把他送到学校门口。 “哥，你要是还是害怕，就深呼吸！”陈航看着陈白系好了安全带，慢慢发动了汽车。 陈航不是无业游民，他还有特殊的执勤任务需要去处理，只请了周假，今天就得飞回原来的城市了，他来这里只是照看一下自己这个退学许久后还在恢复期的表哥，今天下午就得赶飞机回去了。 家里就他、表哥还有外婆三个人，陈航一直都挺为陈白的病提心吊胆的，当初选择读的是警校，也是想多一份保障，让他们仨不受欺负。 陈航悄悄地看了一眼陈白的侧脸，在对方察觉到之后又迅速将视线转移回车窗外。 这几日他哥的状态很不对劲，陈航不知道他哥为什么出个门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也不对！就是感觉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让他真的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学校里面那些傻逼又发短信来骚扰他哥了？ 陈航想到先前那些事，咬咬牙，握着方向盘的手攥成拳，对着陈白说：“实在不行咱就不去了！反正那地方也没什么好待的！” 陈白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他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 博海大学。 他已经两年没有去过那里了，要是问他学校哪个哪个地方怎么走，他只能告诉那人自己去看地图。 陈航觉得他哥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不敢开口直接问，只是在心里暗骂那些人祖宗十八代。 可实际上—— 陈白：哎哟我之前为什么要回学校啊？？？我咋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当事人根本不记得自己要回去的目的了。 微微露出的疲态只是因为思考怎么应对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啊，不对，是完全记不起来的应该也算是陌生人的同学。 “啧，烦死了。” 陈航大气都不敢出，只感觉车内的温度一瞬间降了十几度。 就连把陈白已经送下车了还是一脸不放心地死死盯着他走进去。 陈航心里咬手绢：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哥哥啊！！！ 由于是火辣辣的中午，外面站着的人少得可怜，陈白穿着一件白色的防晒衣，带着帽子，双手插着口袋，看上去很帅，其实背后一直在流汗。 不只是热的，更多的是站在人群中的紧张感。 明明在副本里好得差不多了，出来之后还是这样，果然，社恐恢复正常什么的都是错觉。 他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 脑海里不停地在思考—— 我今天是不是穿得太奇怪了？不对啊我衣服是不是穿反了？为什么有人在看着我？能不能别看我了好紧张啊！ 脑子里被一大堆弹幕刷屏。 他觉得自己在演一个人的独角戏，但是就是控制不住地在想，越思考就越想找个洞躲起来。 虽然脑海里是一团乱，但是身体却下意识地寻找他想要去的地方。 于是，他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到了男生宿舍楼下。 他站在距离研究生男生宿舍楼不到五米的停车棚的位置，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宿舍楼的独立阳台的位置。 陈白抬头扫视了一遍那栋楼，也没有人出现在阳台的位置。 他给自己心里默念六十个数，只要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就转身离开。 一、二、三…… 念到了第四十八个数。 “......学弟，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陈白扭头。 一张淳朴的微笑的脸看着他，脸上爆了几颗痘，露出的牙齿有一颗门牙还没了。 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白大褂，厚重的黑框眼镜压得鼻梁有些下凹，头发都结块了看上去好几天没洗。 “安学长，”陈白认出了面前的人，立刻后退几步，“你不会刚从实验室出来吧……” “对啊！”安超点点头，用食指指了指宿舍楼，“刚说回去洗个澡再下来等你，不过你来得也太早了！” “我还啥也没准备！”安超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不是要测试一下老师新开发的仪器吗？等会儿我直接带你过去！” 对。 陈白终于记起来了这回事。 他是要回学校一趟，不是为了别的 他的导师据说研究出了一台能够刺激大脑皮层的能够储存被遗忘的记忆的特殊区域，让那些记忆重新回来。 他的失忆症在他们那个小组里面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对这件事都守口如瓶。 正好他们小组的研究方向相同，顺带着帮他研究恢复记忆的方案。 这一个仪器正在招募测试员，他的老师希望他能参与本次测试。 正好测试时间就在今天。 他的目的就是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只有这样，才能解开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他对周围任何的事情完全提不起兴趣。 也不是没有兴趣，只是完全不想去探究，一想到要思考那些东西，就累得想死。 好几次想要自杀都被师兄师姐们拉了回来。 但是陈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是不想跳的，身体却慢慢走向崩坏，他有时候也克制不了，有种被人操控的感觉。 陈白跟着安超先回了趟宿舍，等安超打理完了，两个人才慢慢离开宿舍楼。 “师兄，”陈白依稀记得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个试验者参加试验了，但是不清楚情况，“其他的测试员感觉怎么样？” 测试地点是在他们导师的私人研究院，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是他们导师的徒弟，毕竟陈白在b大一贯以来的表现都是平平无奇，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研究所的位置在郊区，旁边是一些机械工厂，安超自己有代步小车，陈白跟着上车，顺便听听学长的分析。 “阮老招募了三四个志愿者，但是没有任何起色，”安超开车的时候比陈航认真地多，顺便尽可能详细地把事情跟陈白说清楚，“你要知道，遗忘也分衰退、排斥和干扰。” “大脑已经衰退的区域是没有办法再借助外界刺激恢复记忆了，相当于你如果忘了那就是没了。” “也有一部分人遭受过精神创伤而选择将一些痛苦地记忆或者美好的记忆排斥了，那算是暂时封闭，这类人才有可能恢复，但是也需要一些契机。” 第38章 实验 “实验开始之前我们招募志愿者的标准就是，经历过精神创伤导致失忆的人，但是这几次测试下来发现一点用也没有。” 安超想到这里，觉得头都快秃了。 “精神方面的疾病治疗的困难就在这里，神经元上的受体多种多样，人体分泌的激素也各有不同，我们尝试着注射某类药物，刺激人脑的海马区，结果只是放大了记得的那一部分记忆，而被选择性遗忘的那部分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目前的副作用还不明显，有一位志愿者在实验过程中出现了幻觉，分不清现实与记忆了。” 对于陈白想要加入实验的想法，安超很不赞同。 “我知道你很想解决自己心里的问题，但是目前看来风险太大！我们与志愿者之间都签署过协议的，如果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我们会支付相应的医疗费用，其余自己承担。” “我的态度就是，我不建议你现在这个时候参与进来，现在还是测试初期，你的情况还算稳定......”安超想到什么，接着说，“......比起你在校内好了太多。” “有些东西着急是没有用的，我先带你去看看，你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 陈白跟安超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他很清楚对方的顾虑，研究员对自己的研究项目都不抱希望，不愿意他以身涉险也是情有可原。 陈白对于测不测试这件事也不热切，事先只是简单地了解过这个实验，是上头批准下来秘密进行的，志愿者人选也是事先通过了政治审核。 车开进了一个研究院，保安亭里躺着一个老保安在看报纸，看着他们开进来，立刻坐了起来。 “陈叔！开个门。”安超轻车熟路地摇下车窗，老保安看了他一眼，按了个开关把电动伸缩门开了，直接把他们放进去。 这地方实在是不像一个研究院。 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辆车停在车位上，看上去像是随便租赁破旧的房屋临时组建的。 —— “咚咚咚——” “进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回应，陈白听出了是他的导师的声音。 安超推开门，一个老头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桌面上堆满了文件和照片，另一堆散落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身上盖着空调被，手里攥着的一份文件摇摇欲坠，眼睛也一开一合。 “阮老！别睡了，小白来了！” 躺着的老头立马坐了起来，看向门口，眼睛一亮：“小白！你终于来了！！！” 陈白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阮叔。” 办公室确实是杂乱无章，窗口还摆着一个被画满标记的人体骨架，窗帘大开，外头的几家工厂一览无余，办公桌上一个笔筒里装着几支不同颜色的笔，各种文献乱堆，书架上也是这里缺一本那里缺一本，不知道他从哪买来的看上去已经有几百年历史的大摆钟摆在靠近书柜的位置，滴答滴答的走着。 阮老的不拘小节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白，怎么样？！决定今天就要试试了吗？”阮老龇着牙，将手中的那一份文件递向前，陈白接过扫了一眼，是一些实验资料。 阮老对自己最小的这个弟子非常满意，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本事都交给他，在校之时就对他一见如故，更别说他这副身体是最好的实验材料。 所有显示的结果都是失败。 “有几个小孩现在出了点问题，但是好在大脑的代谢能力比较强，出现幻觉的时间不超过两天，那段时间不仅没有恢复记忆，反而加深了一些不必要的记忆......是不定向的，啧！” 提到这个，阮老还有些愧疚，语气不免有些低沉：“有些加重了兴奋的情绪，有些加重了抑郁倾向。” 资料里也提到有某位志愿者出现了严重的自残倾向，一个小时之内这样的举动出现了五次。 安超在一旁补充：“这是第一期人体实验，小鼠实验没有出现任何现象，我们注射的这类药物只针对于人体的特定细胞。” “......你们二期进行的时候我再加入试验吧。”陈白隐隐感觉死了一次之后记忆有恢复的前兆，这样的试验治疗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必须的路径了。 “那你想不想看看试验过程？”阮老站起来，脸上带笑，循循善诱。 陈白：“......” —— 隔着特殊材质的单向玻璃，陈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房间里的人在做什么。 志愿者躺在一个正常成年男性大小的机械仓里，带着一个头盔，头盔上有许多根线，连接着旁边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实验仪器，140寸的显示屏上记录着志愿者的各项身体数据，还有脑细胞的活跃程度和脑内活跃细胞的分布区域情况。 一名研究员推门而入，推着一辆医用的器械车，上面放满了实验用具，陈白注意到了那根最大的针管，里面装着的是橘黄色的液体。 “这就是老师研究出来的药物，我们把它命名为‘孟婆一号’。” 安超提到这剂药物，语气是掩盖不住的得意与自豪。 “一旦我们的研究成果，帮到的不只是物理原因失忆的你们，还能激活那些已经衰退的脑细胞，或许有一天能让植物人能够恢复正常也说不定……” 陈白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 接着又进去了一名女研究员，又是一个熟人，是陈白认识的学姐。 “明蓉是第一个发现这类药剂作用的人，所以老师让她担任了一期二期实验项目的总负责人。” 陈白看着明蓉戴上手套，由另外两个研究员对志愿者进行各种基本的处理，她负责将针管里的药剂推入志愿者的血管里。 为了防止志愿者暴起，他的四肢都被金属制的道具束缚住了，无法动弹。 一管药物注射完毕，两个研究员立刻离开房间，明蓉坐在不远处拿着笔记本，随时记录志愿者的身体变化情况。 第39章 疑惑 起初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但是五分钟后，显示屏上的数据才慢慢发生变化。 “志愿者八号，13:06，海马脑区周围分布脑神经出现特殊波动……” 志愿者事先会进行全麻处理，陈白看不出志愿者身体表面的异样，只有从数据上才发现了倪端。 奇迹发生了。 显示屏的数据在注射药物五分钟后，发生了长达一个小时的不断的数据变化，某些区域的细胞活跃程度直接攀上了顶峰，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 “这类药物代谢很快，没有成瘾性，我们已经实验过很多次了。” “根据每个人的生活环境，身体状况不同，数据中所表现出来的情况也不同。” 安超指向显示屏上最下面一排数据：“据我们这几次实验分析，我们将这组新发现的数据称为‘精神创伤导致的大脑皮层非封闭记忆活跃期’，用于检测该药物对他记忆的影响程度。” “不仅是该数据，我们还延伸出了几种数据，比如这个，可以让我们大致推测志愿者通过药物放大的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记忆。” 陈白看着志愿者逐渐苏醒，在药物干预记忆的影响下，某部分的情绪也被跟着放大，隔着玻璃都能听见对方撕心裂肺的吼叫。 而明蓉不动如山地坐着，眼睛片刻不离志愿者，认真的记录下该志愿者的一切变化。 陈白和安超旁边的研究员负责进行实验过程中显示屏数据变化的记录。 那名志愿者已经开始面部狰狞，嘴里不停地吐着脏话，拼命想要挣脱束缚但是又无能为力。 他一边嘶吼，脸上又在不停地流泪，陈白看见志愿者涕泪满面，口水也缓缓从口中流出。 陈白莫名感觉到恐惧。 这样的实验，未免也太…… 直到安超把他送回了小区门口，陈白脸色还是很白。 “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和你反应一样！”安超安慰道，帮陈白解开了安全带，“你自己得考虑清楚了，你要不要那些记忆，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 重要吗？ 陈白看着安超的车飞驰而去，站在自己小区门口发呆。 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是“陈航”的短信，无非就是“要走啦，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陈白有些怅然若失地回了家，洗了个澡后，用毛巾擦了擦洗完的头发，就顺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他喜欢在网络上写一些关于自己生活的文章，社交障碍严重的那一段时间里，除了睡觉，就是爬起来写文章。 在某平台也有了不少粉丝，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真实信息。 晚上十点半，陈白只吃了早上那一餐饭，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研究院，他外卖点了份炒粉，一边吃着炒饭一边码字。 一发出去自己的小作文，就又立刻有人点赞评论了。 ——大大什么时候开始走悬疑风格了？ ——这就是大佬的生活吗？居然还跑去了研究院？ ——这也太假了吧……一看就知道是编的，你就是写x选小说的吧！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过于离奇，陈白简单的说了一遍自己身上的怪事，大部分读者还是怀着迟疑的态度。 而且。 陈白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刚刚发布出去的文章。 关于杀戮空间的那一部分内容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他发出去的文章根本没有了那一段。 果然，这是一个禁忌。 话说回来…… 陈白想起离开之前，席游对他说过的那一番话。 他似乎是可以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席游的…… 他对席游的身份真的很好奇，一个游戏一开场就疯狂跟着他的npc，怎么看都觉得古怪。更不用说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 熟络的亲昵的举动，无法忽视的默契程度。 以及，很少信任一个人，却在被席游骗到餐车之后依旧会选择信任席游。 他心里面知道对方不会害他。 席游身上有太多秘密，他想要去看清。 这样的副本肯定不止这一次，但是下一个副本什么时候会到来，他们又会不会相见，都是一个未知的迷题。 陈白收拾好东西，漱口准备睡觉。 在准备美美地进入梦乡之时，久违的系统电子提示音又出现了。 陈白：“……”真是讨厌什么来什么。 [请注意，玩家还有五分钟准备时间，即将进入下一轮副本，倒计时开始——] ……我真是服了。 陈白立刻坐起来，把身上的睡衣换掉，穿了一套舒服一点的长袖长裤，把手机丢在一边，反正副本也无法使用电子产品。 [成功接入副本，欢迎玩家“陈白”进入副本，我是本次的特殊指导员：1506号] 特殊指导员？陈白的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什么东西？ ［玩家：陈白］ ［选中副本：恋爱倒计时］ ［任务期限：30天］ ［难度系数：c(中等)］ ［参与人数：12人］ ［正在获取副本信息——］ ［副本主人公“林楚楚”的自述：我的追求者太多了！根本数不过来！害，好烦，到底我要和谁在一起更好呢？ 高冷校草？高学历，长得帅，虽然是个冰山美人，但是跟他谈恋爱，一定会让别人羡慕我的！ 知根知底的前男友？哼！虽然分手之前他还拼命挽留我，说他离不开我，我可不是什么肤浅的人？但是，给他一次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隔壁邻居？青梅竹马什么的，一定是对我蓄谋已久了，他都那么明显了，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哎！太受欢迎真是一种烦恼呢！ 羡慕我吗？嫉妒我吗？你们这些什么都没有的蠢货，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呢，哈哈！ ……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我不信！！！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杀了我！！！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要复活！我一定会回到原点！我会杀了你的！！！］ ［您的身份：恋爱观察员］ ［副本任务： 1.找出是谁杀了“林楚楚” 2.找出谁是真正爱上“林楚楚”的 3.寻找凶手杀害林楚楚的原因］ ［正在开启副本——］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恋爱倒计时］ 第40章 第二个副本 这一次传送的地点意外的善解人意。 陈白醒来的时候自己坐在一张办公椅上，右手还习惯性地抓着一支钢笔。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和之前一样，他的社恐毛病一进到副本就好了很多。 办公桌上摆着三份文件。 陈白每份文件都扫视了一遍，上面都贴有照片和具体的身份信息。 第一份文件，是一个看上去就一脸冷漠的少年，穿着学校的校服，打着黑色领带，长得很端正。 纪驰，家境贫寒，天资卓越……各种形容词天花乱坠，好不客观。 陈白印象里的校草，应该是左和风那样的……憨憨。 第二份文件，一个穿着家居服的男人，五官柔和，脸上挂着能融化寒冰的微笑，与前一个人完全不同。 容瑞，画家，经营着自己的一间画室，很受他人欢迎，与顾客分手原因不详。 第三份文件有些特别，是顾客的邻居家哥哥，身上那股子痞气让人难以忽视，穿着当下最流行的工装服，一脸坏笑地看着镜头。 萧子皓，看上去像个混混，应该是三个人里面看起来最不像好人的。 喜欢小动物，是流浪狗救助站的志愿者。当下最流行的反差萌男孩。 三份文件都是帅哥，纪驰是任务中的高冷校草， [你是一名恋爱观察员] [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 [你的第一位客户叫做“林楚楚”] 桌上的文件记录了客户的所有恋爱经历。 [今天，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客户与她的第一位相亲对象的互动，并对该客户的第一位相亲对象进行评价] [请你尽可能公正，理智地评价该相亲对象，增加客户与相亲对象配对的概率] 谈恋爱…… 母胎solo二十几年的陈白对本次任务感到十分好奇，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根据所给的任务提示，纪驰是第一位相亲对象。 [请在两天内前往顾客与第一位相亲对象的约会地点] [先到达的玩家可以收获奖励] [请务必保证自身的安全] 人群中那些沉不住气的人已经开始吐槽了。 “相亲地点？哪里有提到什么相亲地点啊！” “这副本一上来就这么坑？” “这怎么玩啊！” 陈白看着一群玩家都开始站起身行动了，目光转移到某处。 巧了。 他看见不远处一个明艳的美女正在跟他对视，果不其然是个熟人。 “陈白。”许久不见的庄桐对着陈白做了个口型，她依旧是一头长发扎了起来，但是头发有些枯黄分叉，脸上是难以忽视的憔悴。 没等陈白有什么回应，她就已经扭过头，看向了另一个人，两个人在商议着什么，应该是组队了。 而且看样子，庄桐不太想暴露他俩认识这件事情，她跟着另一个人走了，陈白没有死皮赖脸地硬凑上去。 只是， “好久不见，玩家，”陈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勾了勾嘴角，一听就认出来了是席游，“很高兴成为你的特殊指导员。” 莫名的，陈白心里头那点慌张跟着这声音的出现居然消散了不少。 他看着其他玩家已经开始行动了，慢腾腾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脑子里的席游对话。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陈白好奇地问道：“你能现身吗？” “可以，只是只有你能看见我。”席游回答道，“现在我还没有现身的必要。” 陈白：“你们npc还有兼职的？” 席游声音带笑：“你真是……我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为主神打工，自然，指导员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陈白：“你们做npc的有五险一金吗？工作时间是996吗？年底会有年终奖吗？” 席游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白：“我逗你的。” 席游：“说正经的。这个副本有些复杂，你们所有玩家都会被特指一位指导员来配合完成任务。” “每个人的指导员的品性，三观与能力都各有不同，所以你的这些……队友，在副本中也会潜移默化收到一点他们指导员的影响” “……那你不会是被派来给我使绊子的吧？”陈白倒不是不相信席游，他只是不相信主神，毕竟被副本的主神也坑了很多次了。 “……怎么会，”席游有些无奈地说，“成为你的特殊指导在我的意料之外，如果非要说个理由，应该是运气好吧。” “不论是谁，我都会认真的履行我的职责，是你，我就会尽我的职责，来帮助你。” 席游不得不提醒陈白一句：“我不知道其他几个人分别指导的是哪些玩家，你得自己留意，我没有办法观察到别人的表现，只能适当给你提出建议。” “而且，这些人骨子里是嗜血的。”也就是说，有些人愿意做指导员，单纯就是为了杀掉其他玩家。 “……这对于他们有什么好处啊。” “他们就喜欢看人死，特别是那种濒临绝望却无法向人求助的那种，精神上的折磨能够给他们带来快感。” 席游脑子里闪过几个人的脸，可惜陈白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不然会惊讶于居然有人会让席游厌恶成那个样子。 陈白直接切入主题：“你知道这个副本的消息吗？” 席游：“这个副本很有意思。” “杀人凶手是通过投票制推选出来的，投票采取的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意思是，你不仅要掌握杀人凶手的证据，还必须让别人信任你。” “如果最后投票选出的杀人凶手是错误的，那么所有人都会被抹杀。” 所以，这是个关于信任与合作的危险的赌局。 陈白自己可没有那个能力让所有人都服从于他。 人心可是最难猜的东西。 不过，一切让人信服的前提还是证据，只要掌握证据，就能让那些人相信他了。 像陈白一样还没有开始行动的玩家还有几个。 陈白就着三份文件翻来覆去的看，这些资料都很详细，就是没说他们的约会地点可能会在什么地方。 “一般第一次约会都会选在什么地方……”陈白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电影院，咖啡厅，游乐场……” 席游：“如果你是纪驰，你会怎么选？” 第41章 恋爱倒计时第一天 陈白浏览过一遍文件，顾客与三位相亲对象早就认识了，而且互相都有感情基础。 纪驰与顾客是在一次生日聚会上认识的，顾客的自身条件就已经打败了绝大多数人。 资料上写的是“林楚楚”是举办方的亲属，是当天生日的举办方的表妹，纪驰是他的同学。 “纪驰对林楚楚一见钟情，立刻开始展开追求攻势，连续一个月都送各种小礼物给林楚楚。” 陈白把资料上写的文字整合了一遍，又把无关紧要的地方过滤掉。 “如果资料上的所有信息都是真的，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餐厅可以是其中一种可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早行动。 陈白打算去打探一下这个地方，再进行判断。 “席游，有地图吗？” “有，稍等。” 手环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 [你有一份新的文件，请查收～] 陈白点开那一份文件，是整个副本的地图。 这个副本的限制活动区域比动车那个范围大得多，只要在这个城市里活动就行。 但是这个城市的范围又太广，找人和找路都很困难，不过好在是有地图的。 陈白所在的事务所，只需要乘坐5号公交车经过三站就能到达目的地附近。 陈白将第一位相亲对象的资料装进随便翻到的一个档案袋中，桌上放着一张银行卡，陈白不清楚这张卡的用途，直接问了席游。 席游：“游戏内的无视所有规则的通行证，通俗来说，就是，林楚楚小姐的黑卡。” 陈白：“……”很好，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整个副本一切都很正常，至少陈白从事务所到车站口这段路程是这样的。 “不会我一上车就被bbq了吧，”陈白周围堆满了游客，有好几辆公交车路过，有小部分已经上车了，“还是说我要触发什么隐藏条件，才会被那种奇怪的东西攻击？” “时间。”席游没头没脑地说了两个字。 陈白也不好再问什么，他估计席游最多也只能提醒到这里了，太多了会被副本判定为作弊的。 他抱着文件袋上车，一行人全部都涌上去，还有许多足够的站的空间。 车里都是乘客交流声，跟现实世界没差，他都差点忘记他还在打副本了。 很快他就来到了目的地。 林楚楚家境殷实，当天生日的是他的表哥，选用的餐厅也是豪华至极。 陈白走到餐厅的前台，服务员小姐对他露出了个职业微笑。 “你好，请问今天纪驰先生是否在该餐馆有预定。”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不能透露客户信息。”服务员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他。 “我是受林楚楚小姐的邀请来的。”陈白直接掏出含金量十足的银行卡，服务员一看见，就立刻恭敬地说道：“您好，尊贵的黑卡会员，今天纪驰先生的确是没有预约的。” 陈白突然灵光一闪：“……那容瑞与萧子皓呢？” 服务员：“萧子皓先生预定了今天下午三点在二楼12号包厢。” 误打误撞得知了另一位相亲主角主角的位置。 既然都先知道了萧子皓的行踪，陈白打算留下来看看这人是何方神圣。 “你觉得怎样？”这是对席游说的。 “你决定就好。” 席游坐在金属制的椅子上，头微微下垂，食指轻点着椅子把手，面前是一块与房间同宽同高的荧幕，正好是陈白目光所及之处。 前面的操控台只有一个传声筒，席游面带微笑地看着空间角落站着的某个人，声音却没什么人情味。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陈白听得出席游声音的不对，但是很快席游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随意。 “先查萧子皓也不错，早先知道早些做准备。” 席游关了传声筒，神色自若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你怎么不去指导你的玩家？” “他很聪明，不需要我来帮忙。”说到这个，男人的声音莫名地自信起来。 “你也别管你那个谁了，这些人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陈白不知道席游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出了餐厅，打算再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比如，学校。 据目前可知的情报，四个人都毕业于同一所大学，林楚楚在该大学的经管学院就读，已经毕业了四五年。 其他三人均毕业超过六年。 来学校是为了做什么，当然是为了吃瓜。 陈白站在校门口，猝不及防地和另一名玩家对视。 “……额，你好？”洪飞小心翼翼地开口，脸上带着口罩，还带着一顶鸭舌帽，如果不是看到他无意间露出的手环，陈白也想不到这位是玩家。 还没等陈白开口那个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这件事就只当做一个小插曲，由于四个人在学校里的知名度非常之高，几乎是路上随便拉个npc都对他们几人的事迹了如指掌。 也被陈白发现了一些文件与事实不符的地方。 文件中提到的纪驰虽然是个冰山学霸，但是却外冷内热，做得出因为一见钟情而直接大胆追求的行为。 对于他的性格，学校里的人都各执一词。 “啊？你说纪驰啊！”陈白在篮球场的观众席随便抓了个坐在场上的人。 “不太好相处，太死心眼了！”那人提到这件事，嘴巴像洪水开了闸一样滔滔不绝起来 ，“萧哥那天就是打球不小心撞到了他，直接被他搞到辅导员那里，背了处分！” “萧哥跟纪大佬有矛盾？”陈白问了几个人，学校里都是这么称呼这几位的。 他把刚刚在小卖店刷黑卡买的两瓶水分了一瓶出去，同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得更来劲了。 “我跟你说，这俩早认识了！要不是那天打球，我们几个也不知道萧哥与这个人有矛盾！” 那人手舞足蹈地形容这俩直接水火不容的关系，陈白默默地用笔记了下来。 “好多人都喜欢他那一款，觉得他帅，有个性，我们都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能装了！我是不太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追他……” “而且萧哥最恨的就是这种人！已经警告了他好几次，最后是实在忍不住了，才打了他。” 第42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天 这样看来，纪驰还蛮阴险的。 但是陈白不敢在流言蜚语中妄自判断，毕竟人言可畏。 “容学长也是咱们学校的吧？” “容学长老早就出国了，人贼低调，而且还优秀……哎！所以你真认识我们校花？！” 见对方准备兴致昂昂地向他打听雇主的消息，陈白立刻起身就跑。 “哎！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 —— 陈白在球场上又逮到几个，评价也差不多。 萧子皓在男生之间的风评很好，但是纪驰在女生之间的风评更高一些。 他兜兜转转来到了图书馆门口，然后又看见了早上见到的洪飞，相比起他，洪飞显得狼狈不少。 他一脸惊恐地从图书馆跑出来，头上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他看见陈白，就像是街边的乞丐突然看见了今天的晚饭一样惊喜。 洪飞迈着小短腿向他跑来：“哥哥哥！！！” 陈白站在原地没动，就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这个学校太恐怖了，哥！我现在就只剩你了！”洪飞把他的外套脱下，露出了不知道是被什么生物啃了留下的巨大牙印。 上面还沾着血渍。 “我已经处理过了……”他立刻解释，强颜欢笑道，“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图书馆里有东西，我刚站到门口就被拖进去了！” “还好有你，不然我一个人真的不敢继续在这儿待了！” 陈白对上他兴奋地眼神，忍不住说了句：“你叫啥？” 洪飞：“……” 气氛突然就尴尬下来了。 洪飞欲哭无泪，尴尬癌都快犯了：“哥，我叫洪飞。” 陈白听着洪飞把他遇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 洪飞刚刚拉了个路人随便问问，结果人家指向图书馆，他就屁颠屁颠走来了，刚到门口就被一个东西拖了进去。 “啊啊啊啊！！！”洪飞花容失色，顾不上形象地大吼大叫，手死死地掰着门口。 最后还是力量不够，被直接拖了下去，手指将墙划了道血痕。 那只怪物不知道向他腿上喷了什么，他就感觉腿失去了知觉。 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让他心跳都停了一拍，恐惧从足心直接传送到大脑。 好在上个副本他兑换了一把小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立刻爬起来用小刀把拽着他的触手给砍掉了。 被砍下来半截的触手在不远处活跃地蠕动，那怪物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指示，突然停止了攻击。 他立刻趁机跑出来，可惜那怪物不久就恢复了，一人一怪厮打在一起。 在厮打的过程中不知道被什么咬了一口，还在不停地渗血，洪飞只能狠下心花了一笔奖励金止血。 “……而且这牙印是怎么消都消不掉。”说完，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陈白看着洪飞将手臂伸到他面前，微微蹙眉，这人不是社恐吗？为什么他感觉那人慢慢地在靠近他。 不只是他在紧张，连洪飞被人也在紧张。 他打算默默靠近陈白，双手微微发颤，背在后面的另一只手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陈白全然不知危险即将到来，席游的一句话让他提高了警惕：“这家伙的指导员不是什么好东西，理他远点。” 对上洪飞楚楚可怜的样子，陈白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洪飞其实也察觉到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此时的洪飞在天人交战中。 “……我真的不行……”洪飞的声音带着恳求，对着脑海里那个不断指挥他的人说道，“你让我怎么骗他，我都没骗过人！！！” “这点事情你都不会！你还进什么副本！”那人恨不得整个人穿成洪飞帮他完成任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知道他指导员是谁吗？这可是你在副本最大的敌人，要是他们俩合作了，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得玩完，必须赶紧干掉他！！！” “我没杀过人啊！”洪飞的声音带着哭腔，准备要哭出声了，“我真的只是运气好才苟到现在的啊！！！要是我被关进牢里怎么办？我爸妈肯定不愿意看见我杀人的！” “你真是个傻逼！” 洪飞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突然手不受控制地抓紧刀，向着陈白的方向刺去。 可能是控制的人和洪飞本人的躯体融合度不高，他很容易就捕捉到了洪飞的攻击招式，嗯，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招式，就是随便乱挥舞。 “啊！！！” 洪飞立马就被陈白收拾了，一边倒地一边捂脸大哭。 席游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样的玩家遇上那样的指导员，惨...... 陈白也忍不住吐槽：“......他真是个好笨的人。” 观察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打着骷髅头耳钉的朋克青年一脸怒气地瞪着席游：“你个老阴比！还跟我装不认识！！！” 席游不慌不忙地抬眸，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咖啡，对比其他人，语气居然称得上是和善：“你被分到的玩家怎么样，这不是很和你的性子吗。” “......你他娘就是和主神串通的吧！你给我记着，少干扰我的任务！老子迟早有一天把你踹下去！！！” “席游，我都说了，和我合作不亏......”一直被那人忽略的另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南宫，要不你和我合作吧，嗯？” “......你比席游还傻逼！装模作样，装你妈呢！草！”南宫翔给了身后那人狠狠一拳，那人痛呼一声，应声倒地，“烦死了！” 他甩门就走，留下了坐在一旁看戏的席游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席游摁了一个按钮，打开传声筒直接呼叫了保洁中心：“观察员云千恩又发疯了，来个人把他带走。” 保洁中心的效率意外地高，不到五秒钟就有人打开了房间门，把地上的云千恩装进了塑料袋里拖了出去。 席游：“真是碍眼。” 第43章 恋爱倒计时第三天 “我走了。”陈白留下一句话，立刻转身就走。 他还要赶回那家餐厅，去找等下可能会出现的萧子皓。 躺在地上的洪飞立刻就坐起身，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地又说不清楚：“......那个，哥......”他紧张到脚趾扣地，最后还是放弃了。 “你真是够笨的！！！我服了！！！”洪飞仿佛听不到脑海中的辱骂，失魂落魄地待在原地 陈白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挣扎什么，他能理解洪飞那种坏事败露的想解释又找不到借口的尴尬，他并不打算听他辩解。 大门口此时一个人也没有。 他转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个人也没有跟上来。 他刚想迈步走出去，就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颗橡皮糖上被弹回了原地。 空气墙？ 看来是出不去了。 “席游？席游？”陈白在脑海里唤了几声，没动静，从空间里抽出许久未见的匕首，前一个副本用火力杀习惯了，换成冷兵器还有点不适应。 他尝试伸出手触碰，无一例外还是被弹了回来。 这堵空气墙出现的目的，不会是让我返回学校某个地方吧...... 陈白认命般地返回刚刚要去的地方，洪飞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此时，那座图书馆的大门敞开。 啊这......让他进去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陈白抽了抽嘴角，直接入套。 他一迈进去，大门就立刻关上了，生怕他跑出去似的。 有一种深海中的窒息感，整个图书馆似乎被水蒸气笼盖住了，还未被封上的二楼的窗子有阳光透进来，照向面前的庞然大物。 地板和洪飞形容的别无二致，湿滑，让人无从下脚，身上还有黏糊糊的感觉，耳边传来水流的声音，似乎是从高处沿着台阶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图书馆回荡。 陈白：“......”好想拿个除湿器来改造一下这里。 陈白眯着眼看向比他高了好几十米，头顶已经被天花板挤压扁的怪物，他居然还能大概判断出这玩意的眼珠子在什么地方：“......深海大章鱼？” 似乎是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嘲讽，大章鱼狠狠地吐了个泡泡：“咕噜咕噜！！！” 好吧，他听不懂章鱼语....... 他感觉那家伙的头正在向他凑近，原因无他，因为眼前的那一点光亮被完全遮住了，从轮廓上判断是一个大脑袋瓜子，还有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大章鱼似乎没有恶意，反倒是有些好奇，他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 一根触手缓缓地圈住了他的脚腕，他能感觉到那个吸盘在不断刺激他的皮肤，粘液也从吸盘里吐出来，脚腕麻麻的，但是比动车上遇到的那些不像人不像鬼的怪物杀伤力小多了。 只是， 陈白有些嫌弃地动了动脚。 这也太像口水了吧...... 大章鱼圈得更紧了，松开的时候陈白腿上还多了几道紫色的勒痕。 “咕噜咕噜咕噜！”大章鱼把堵在陈白门后，生气地说着些什么，声音带着点委屈，“咕噜咕噜......” 陈白大胆猜测：“你咋啦？该不会是......”他想起洪飞跟他提到的，对方似乎砍了大章鱼一匕首？ 陈白：“你很痛吗？” 大章鱼头突然抬高了一点，一条触手扯了扯他的手腕：“咕噜......”然后另一条触手向他靠近，陈白感觉这个触手少了些什么，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这条触手的尖端缺了一点点。“咕噜咕噜......” 陈白叹了口气：“你在撒娇吗。”他温柔地摸了摸这条触手，大章鱼迅速把所有触手都缩了回去，在角落缩成了一团。 门自动被打开了。 陈白有些疑惑，他以为本来会有一场恶战的，结果只是摸了摸这大章鱼的触手就直接被放了！？ 他刚迈步出去，就感觉后面有东西跟着他。 是一只缩小版的章鱼，头圆圆的，像个气球，两颗圆鼓鼓的眼睛正在看着他，那只章鱼也就一个巴掌大，陈白蹲下来伸出手，章鱼慢慢地向他滑去，地上留下了一道粘液的痕迹，他把手环里之前放进去的小篮子拿了出来，把小章鱼放进去，提着篮子离开。 终于出了学校的大门。 路上也逐渐有人经过了。 “刚才是你干的好事吧？”陈白有些无可奈何。 “咕噜。” 他拎着小章鱼，无视了周围人奇异的目光，带着他上了路边拦下的计程车。 “你从哪里捡到的？”席游终于有了回应，似乎是被他手中的小家伙吸引住了，一上来就问道。 陈白：“刚刚他把我引进了图书馆，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席游扫了眼桌上摆着的资料，没再说什么。 刚刚他被副本意识屏蔽了，应该是遇到了任务关键角色，他不善地看了一眼章鱼。 陈白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他带着小章鱼去了餐厅，选了个靠近萧子皓将要出现的包厢的位置。 “你想吃点什么？”陈白把菜单挪到小章鱼面前，小章鱼用触手点了点菜单上的马卡龙，“咕噜咕噜。” 陈白刚准备再点些什么，就听到一声惊呼，不远处走过一个出挑的男人。 很好，是个帅哥，鉴定完毕，是第三个相亲对象。 小章鱼看见了来人，突然就跳进了篮子里缩在角落，陈白疑惑地戳了戳它，没有一点动静，等到萧子皓推门进了包厢，小章鱼才慢慢放松。 “你认识？”陈白好奇地问道，小章鱼点了点头。 “你决定他怎么样？”“咕噜咕噜......”小章鱼把头垂得更低了。 陈白更好奇萧子皓会在里面做什么了，但是他又不能贸然闯进去。 不过很快就有人替他做这些事了。 他看见有一个人推着餐车走到了包间门口，手上带着手环。 果然，不只是他一个人发现了萧子皓会出现在这里的消息，其他出来找线索的人估计也能猜到。 那个玩家穿着一套服务生的衣服，推门进去了。 陈白通过门缝，没看见里面的人，有些可惜。 第44章 恋爱倒计时第四天 “你说他能在里面撑多久？”陈白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在脑海里跟席游打赌，他看着装成服务生的玩家进去布菜，到现在都没出来，“这家的卤猪蹄真好吃！” 肥而不腻，咬一口下去汁水横飞。 席游看不到陈白满嘴的油渍，只能无奈地提醒他：“记得擦嘴。” “知道知道！唔！” 小章鱼也趴在一旁懒羊羊地啃着马卡龙两个人都统一看着同一个位置。 其实不只是陈白一个人在酒店，他已经发现了，知道在这里蹲守的已经出现了包括他在内的一共六名玩家。 而且别人一看就是老手了，伪装的都是有身份的，像他一样没什么经验的都是充当顾客在这里坐着。 正当陈白还在思考要不要继续时，手环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玩家“李北”死亡，“观察员1942号”已退出副本世界] [目前场上剩余玩家：11名] 包厢门被猛得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出来，陈白和小章鱼立刻低下头，不敢看包厢里面是什么情况。 “……他死了？”陈白啃猪蹄的速度都放慢了，但是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担惊受怕。 小章鱼疯狂地点头表示赞同，把头完全埋进了马卡龙堆里。 陈白没想到剧情任务对象危险程度这么高，他听到有动物磨牙的声音，更不敢抬头了。 隐约能听见有服务员进去询问的声音，无一例外地都被一声声咒骂吼出来了。 陈白把最后一个猪蹄赶紧啃完，这个萧子皓的攻击性太大了，他看着有几个不怕的的玩家还想像刚刚那服务生一样进去，立刻就隐遁了。 笑死，他在该怂的时候还是会怂的。 只是不巧，他刚抬头，就跟一双嗜血的眸子对上，陈白看见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朝着他的方向吹了个口哨。 他忽视了旁边那些服务生，对着陈白喊道：“过来！” 陈白：“……”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一只手拎着篮子朝着萧子皓的方向挪动。 陈白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玩家，硬生生忍住了想呕的冲动，席游给他在脑海里放了清心咒，把他那一脑子恶心感给驱散了。 “你是谁？”萧子皓嘴角上扬，眯着眼看着他，但是手里拿着一把枪，正对着陈白的胸口的位置。 “我是来这吃饭的啊。”陈白面不改色地回答。 “你想清楚再回答我，”萧子皓满脸地不信任，包间里站着除了他，还有其他两名打扮成服务员的玩家，都浑身冷汗凛凛，低着头不敢说话，身体还在发抖，“否则，刚刚那人就是你的下场。” “你以为我会没有注意到你一直在看着这里吗？！你如果是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又是一场恶战，陈白蓄势待发，准备掏出匕首。 虽然实力悬殊，但是陈白一点也不慌。 席游懒洋洋地说道：“我可以做你的战术指导，不过你的身体素质跟不跟得上，看你自己。” 陈白还有心情看了一眼小章鱼，那家伙…… 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些马卡龙都塞进来篮子里，整个人窝在里面，除了他的位置根本就看不到它的存在。 眼尖的萧子皓立刻就注意到了陈白的心不在焉，语气带着愤怒：“你在看什么！” 他立刻冲上来想要夺过篮子，陈白才不给他这个机会，光速后退一脚踹开了门，大喊一句：“赶紧跑啊你们！” 里面那两个玩家如梦初醒。 萧子皓没想到还有这么抓马的情况发生，立马暴怒。 “呵呵呵……好啊……你们这群狗东西……！！！” 萧子皓立刻一枪朝着他们三人奔跑的方向打去，经历过其他副本的系列，这群人也不是吃素的，拿枪没打中。 反倒是惊动了还在守株待兔的其他玩家，整个餐厅立刻陷入了混乱，npc和玩家纷纷乱作一团。 “我去！！！啊！！！”陈白身边那哥们差点被一枪打中，惊呼了一声。 “你稳着点啊哥们！” “咕噜咕噜咕噜！！！”躲在篮子里的小章鱼被慌得头晕，一直在不停的吐泡泡，终于舍得把头探出来了。 萧子皓似乎是进入了狂化模式，子弹到处乱射，陈白看见好几颗与他擦肩而过，好在餐厅也不算大，几名玩家意外的都没有受伤。 陈白不安的良心也放下，在看着所有人都跑出来躲到了安全区域，悄悄地跑了。 留下来不就等着被人追着打吗！ “咱还能去哪里啊？” 手里的文件得到的线索又太少，到目前也就只看见了萧子皓一个人。 就长着一张杀人犯的脸，刚说几句就点爆，还杀了一名玩家，怎么看都觉得他就是杀了雇主的凶手。 “真的会有人喜欢这种男的吗？是缺心眼还是缺爱啊……” 小章鱼赞同地又吐了吐泡泡，伸出触手圈了一颗蓝色的马卡龙到陈白嘴边。 陈白一边吃一边看文件。 他一点一点地读，最后竟然真的看出了一点什么。 “他喜欢深夜出门，喝酒……”这第一位相亲对象会不会去酒吧蹦迪或者酒庄打牌？ 但是这里酒吧这么多，他要去哪里找啊。 小章鱼不屑地咕噜咕噜了几声，突然从篮子里跳了下来，拽着陈白的裤脚示意他跟上它。 陈白看着它走进了一家手机店：“你让我买台手机？”“咕噜咕噜！” 陈白直接挑了个最新款的x为手机。 他看着小章鱼熟练地用触手点着手机，下载了个地图，输入了酒吧的名字。 “夜色撩人——这间酒吧？”陈白有些好奇地看着小章鱼，“你认识纪驰？要不然你怎么知道他会去哪里？” 小章鱼熟练地点开了备忘录，打字。 “你别管，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 哟！还挺有脾气的！ 陈白越看越喜欢这只小章鱼：“晚上给你点份夜宵！” 小章鱼两眼放光：“咕噜咕噜！！！” —— 按照小章鱼的指示陈白坐了几站地铁到达了夜色撩人。 第45章 恋爱倒计时第五天 还没到点，酒吧门口就已经围满了人，陈白还是那一身卫衣配长裤，看上去就不像来泡吧的。 很好。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居然真的有玩家也跟到了这里。 “啊，忘了说，”席游这时候才说道，“因为我身份的特殊性，我们的行踪其他人都知道。” 十二名指导员里，只有席游所带的玩家的行踪上全程直播的。 其他人会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也不奇怪。 应该都是受到了各自的指导员的指示。 陈白：“......” 怪不得他每次出现在什么地方，好像也会有其他玩家到达。 他看着那几个带着手环的玩家，身上穿着一看就适合夜店风的机能风衣服，有个哥脖子上还带着银链，十根手指都套满了戒指，还有人戴上了淘宝9.9的那种小野猫耳朵和项圈。 “别人都穿得好潮啊......”陈白有些羡慕地看着路过的一个白净的男孩子露出来的健壮的手臂，突然动了出了副本一定要去健身房的念头。 席游似乎是猜到了陈白心里所想，淡定地回复：“健身房人很多，可能在你练的时候还有人会看你的屁股。” 陈白：“......” 陈白迅速打消了念头。 小章鱼不知道在瞎激动什么，在陈白愣神的片刻，突然就消失不见了，陈白围着酒吧转了一大圈，一直没找到。 不过这家伙肯定是不会出事的。 陈白等着大门一开，就跟着人群混了进去，还好他长得足够成熟，有几个玩家因为年龄和长相问题已经被拦住了。 “everybody一起来！芜湖！！！尽情释放你们的声音！！！芜湖！！！” 台上打碟的dj和伴舞脸上的激动感染着舞池的青年们。 烟雾缭绕的舞池里是一大群人在扭动着身姿，每张桌子周围几乎都站满了人，桌上摆着的都是一大打各种各样的酒，霓虹灯光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照射的角落，陈白艰难地在人群中行走，心里头在不断地暗骂为什么一个冰山学霸会选择来这种地方喝酒。 陈白绕过好几圈人，好看的人有一大堆，他真的判断不出来到底哪个才是纪驰。 本来灯光就昏暗，找了好久，直到周围的人浑身都散发着酒气，更加大了陈白搜查的难度。 其他玩家也无一例外。 “哎哟这声音震得我耳朵疼！” “靠，别靠我这么近！” “唉唉唉！别扯我啊！！！” 有个路过的喝迷糊的大哥直接搭上了陈白的肩膀：“兄弟，有伴吗？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不了不了谢谢谢谢！”陈白立刻躲开，大哥一不留神就完全看不到陈白的身影了。 在陈白目前所知的印象里，这个纪驰应该是个逼王。 “你觉得他在什么地方更容易装逼被人看到？”席游意有所指。 陈白抬眼看着楼上，二楼有个酒桌正好能看到舞台的全部状况，而且顶上有灯光直射，这个角度看上去，那里的位置仿佛就自带圣光的美颜效果。 “我打赌，”陈白肯定地看向那个位置，“等会儿纪驰会上二楼。” 席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注意安全。” 他面前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画面，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牵着一个冷若冰霜、看向女子的目光却格外温柔的男子的手，缓缓向酒吧走来。 “……你可真会将人一网打尽啊，主神。” —— 洪飞被催促着也来了这个地方。 “你给我小心着点！上次偷袭没成功，我们已经露出破绽了！！！”南宫俊一边指挥着洪飞找陈白的位置，一边吐槽他带的玩家太蠢了。 洪飞站在门口都感觉身体僵硬，即使戴了口罩，一不小心碰到人疯狂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地方！ 搜罗陈白的位置并不难，洪飞刚走进去，抬眼就看到了坐在二楼一个极其显眼的位置的陈白，咽了咽口水，也跟着上去。 “哟！你也来了？”陈白找了二楼一个靠着护栏的沙发坐下，旁边那一桌人都倒得差不多了，根本没发现自己组的局多了个人。 他看着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洪飞在东张西望找着什么，立刻挥手示意他过来。 “我、我、我们还要动手吗！”洪飞看到陈白的笑脸，警铃大作，他生怕陈白来报复他，“我我我我……” “行了，你过去吧！”南宫俊冷哼一声，“放心，他不会对你动手的。” 席游那脾性，不会对这种低等玩家动手。 “怎么就你一个？”跟洪飞对比，陈白都变得自然熟了，没办法，好不容易在酒吧这种环境遇到个熟人，陈白都感觉放松了不少，“其他人呢？” 洪飞刚想说些什么：“我……” [恭喜玩家“安青生，庄桐”在两天之内找到“与第一位相亲对象约会地点”——夜色撩人酒吧]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复活药水”] 没等陈白惊讶完为什么这俩会找到真正的约会地点，就发现酒吧有些不对劲。 酒吧的音响就像失灵了一样，发出了刺耳的电音，音乐的无规则地被放出。 而且。 陈白冷静地看着那些npc突然人间蒸发。 只留下了散落在各处的酒瓶子和一楼玩家此起彼伏的惊呼。 灯光诡异地闪着紫色，桌上被摆满了白蜡烛，火焰燃烧使得整个酒吧染满了红色。 又来了，一旦npc清空就说明要开始打boss了。 洪飞被吓得瘫坐了下来。 “你赶紧躲起来，别坐着了。” 陈白见惯了这种场面，把匕首掏出来，迅速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好。 不到一分钟，所有人的声音都被摁下了暂停键。 洪飞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打破了平静的一切的，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嘶嘶嘶”的声音。 像是蛇在吐着蛇信子会发出的那种。 “咕噜咕噜咕噜……” 奇怪，怎么有吐泡泡的声音？ 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粘住了，陈白低头一看，那只消失不见的小章鱼又回来了，一脸萎靡的样子，死死地缩在他的脚边。 第46章 恋爱倒计时第六天 陈白把它一把捞起来，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嘶嘶嘶~” 那条蛇的位置根本没办法仅凭耳朵来确定，陈白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手上缠着的小章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伸出触手从他口袋里捞出了手机，轻车熟路地解锁了，又打了几串字伸到陈白面前。 ——帮我找一个人。 这酒吧里还有小章鱼认识的人？ ——她在一楼，她躲进厕所了。 没等陈白问楼下厕所的位置，突然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场的所有玩家都躁动起来。 [欢迎各位玩家进入“幻境模式”] [“幻境模式”触发效果持续时间∶一个小时] [祝各位玩家好运] 不只是玩家在骂娘，玩家识海里的指导员也在不停地喷人。 “这特么怎么玩啊！？” 南宫俊气得想要砸按键了，洪飞都不敢跟他说话了。 对他而言，成为指导员就像在打一款vr游戏，操纵自己手里的玩家获得游戏最终的顺利，成为本次指导员比赛的第一名，那不是很帅的一件事吗！ “给我配了这么一个弱鸡的角色，我要气死了！”前一个死掉的“李北”就是因为不听指导员的指示，直接被指导员献祭了，对他们来说，死一个玩家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地位和情绪，玩家死了就死了，关他屁事。 席游一直沉默不语，他受到了来自副本的限制，只能冷冷地看着大屏幕，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陈白被抽中他作为指导员，弊大于利。 上一个副本他做了点手脚，被察觉出来了，导致这个副本他几乎没有办法进行玩家指导任务。而且...... 对于陈白，这只是第二个副本，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已经不只是第三第四个副本了。 他转换显示屏，是一个不知名的玩家的视角，正对着一条巨蟒，但是那条巨蟒没有任何想要向他攻击的意图。 “杀了这里的所有人。”玩家的声音带着戏谑，他伸出手触碰蛇的鳞片，那条蛇仿佛察觉不到一般，在一瞬间就迅速变大，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名玩家的身上。 那头蛇通体金黄色，双瞳是受到刺激后的血红色，张开的大口足以吞下一名成年男性。 它看着玩家露出的惊恐的眼神，露出了尖锐的利齿，朝着他冲了过去。 “草！” “开枪啊！！！” “挖槽！！！遇到活的大莽了啊啊啊啊！！！” 楼下都是来自不同玩家的咒骂与惊叫，他听到了上膛的声音，看来大家要一致对敌了。 陈白想也不想地拿出了匕首，立刻站起身来冲下楼，洪飞见状，立刻跟上了他。 “你等等帮帮我行不行啊！”洪飞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南宫俊心烦，他最讨厌听到别人求人的声音了。 “我就只能控制你一分钟啊，我他妈的！” 陈白下楼，就看见那条大蛇已经咬住了某个玩家的半个身躯，下面还有五名玩家在朝它攻击，但是徒劳无功。 “靠！枪根本没有用！”站在最前面的肌肉男大哥直接破口大骂，一脸怒气地看着手中的加特林。 那条蛇根本一点伤也没有！这不是在羞辱人吗！ “......小心！！！”陈白立刻推开前面全神贯注开枪的男孩子，那条蛇一个扫尾，有一名玩家直接被打飞出去，整个人被甩在墙上，已经被完全镶进了墙里，陈白看着那名玩家身上开始渗血，血滴下来形成一股一股的血潭。 一看就是已经完全断气了。 “啊......啊啊......”那名被叼在大蟒嘴里的玩家被注射进了毒液，求助的声音越来越弱，大蟒咬了一口，那名玩家抽搐了一下，鲜血喷射而出，洒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血腥味。 [玩家“xxx”死亡，“观察员2344号”已退出副本世界] [目前场上剩余玩家：10名] 还不等他唏嘘，那条蛇的第二轮攻击又来了。 那条蛇尾片刻不停地在攻击他们，那些酒桌和酒瓶子都被扫翻甩在空中，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玻璃碎掉的声音，墙壁被打烂带着灰白色的烟尘，陈白都看不清路，只感觉一股气流向他靠近，他立刻趴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个玩家躲闪不及，直接被甩中。 陈白试着在脑中呼叫了好几回席游，但是席游一点动静也没有，陈白心逐渐沉了下来，现在的处境也太尴尬了。 那条蛇的灵智很高，他又躲闪了好几次，但是那条蛇似乎能够察觉到他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它把那名玩家直接咬成了两半，看见一个大活人直接在面前被分尸，陈白忍住想呕的冲动，立刻朝着远离蛇的地方跑去。 [玩家“xx”死亡，“观察员0825号”已退出副本世界] [目前场上剩余玩家：9名] “别过来啊啊啊啊！别过来！” 洪飞莫名其妙就成了蛇的攻击目标，他看见蛇头朝着他的方向袭来，一看就是已经杀疯了失去了理智，他周围的人都四散开来，就连之前那个扛着加特林地老哥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忍不住惊叫一声：“救命啊！” 然后扭头就跑。 “嘶嘶嘶嘶！” 酒吧天花板上的吊灯闪着紫光，转得人头晕眼花的，不远处躺着一把枪，是刚才死掉的其中一名玩家掉落的，居然没有跟着玩家一起消失。 陈白立刻捡起，在那条大蛇准备追上洪飞的时候朝着它脑门开了数枪。 大蛇立刻定在了原地停止了攻击，洪飞不敢回头一直跑，其他玩家都跑离了蟒蛇的视线范围，现在就剩陈白和蟒蛇一人一兽在舞池的位置进行对峙。 蟒蛇此时也彻底进入了狂化状态。 “嘶嘶嘶嘶嘶！”它朝着陈白的方向张大了巨口，想要把他一口吞掉，迅速朝着他的方向袭来。 陈白见状，立刻朝着酒柜的方向跑去。 席游眼睛一刻不离屏幕，将陈白所有的举动尽收眼底。 陈白肯定也察觉到了，这些副本从来都不是无解的谜题。 第47章 恋爱倒计时第七天 所以陈白实际上是在赌这头蛇到底怕不怕酒精。 它刚才的扫尾最多是身躯碰到了零星的酒渍，他能感觉到那只大蛇的动作幅度减小了不少。求人不如求己，既然有了对策他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洪飞在他面前死掉。 他一眼就锁定了距离不算太远的吧台。 那头蛇警觉，想要阻止他的行为，立刻甩尾想要把他甩到一边。 “嘶嘶嘶！！！” “我擦！”陈白胆战心惊地侧身闪过了致命一击，他看着那条蛇尾乱舞，一个闪身就朝他的脸上挥过来，骂声下意识出口，但是一个不察。 那条蛇尾给他来了个暴击，直接把陈白震飞了。 “啊！” 陈白看着自己飞在空中，肉体和灵魂似乎在一瞬间分离，大脑一阵刺痛，耳鸣嗡嗡嗡的，身体的其他部分也跟着抽痛。 眼睛看到的画面都是半黑半白的，他看着自己可能会像刚刚那名玩家一样来个三百六十五度的自由转体运动，再镶进墙里。 他此时的状态，像脑子里面脑浆被人搅动了一样难受。 好想呕啊，但是在空中呕出来被人看见会不会很丢脸啊！ “陈白！”他似乎听到了某人的呼喊声。 然后， 世界开始噤声。 “pia~咕噜咕噜~” 意料之中的痛苦没有出现，反倒是意想之外的柔软，他的身体的重力似乎是被什么反弹了，身体像打在棉花上面一样，除了刚刚飞在空中的时候腰有些闪了，居然平安无事地被反弹到地上。 扭头，就看见小章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原本的大小，伸出他的触手，一条触手直接扯住了蛇尾，然后猛地吐出一大口墨汁。 陈白：“......” 蛇：“嘶嘶嘶嘶！！！”该死的玩意儿，竟然坏了他的好事！ 整个酒吧都被喷成了纯黑色的。 “小章，把酒瓶子扔他身上！”陈白立刻扶着地站稳，站在如今的深海大章鱼身边气势汹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小章鱼的动作，“咱们把它给干掉！” 大章鱼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只看上去比他凶险十几倍的大蛇，一脸的不服气：“咕噜咕噜！！！” 那条蛇迅速向着大章鱼发起了攻击，朝着他们的方向喷射了毒液。 大章鱼立刻掀起旁边的桌子朝着大蛇的方向扔了过去。 “那只章鱼好像是来帮我们的......” 本来应该躲起来的其他玩家感觉那条蛇的目标似乎转变了，好奇心驱使他们跑出来看，结果就看到了一只和蛇差不多大的章鱼居然帮助他们对付起了这只大蛇！ 像是在做梦！！！ “愣着干嘛！”此时出现的正是刚刚找到了雇主和她的相亲对象的庄桐，刚刚那声“陈白”就是她喊的，她第一个拿着枪又准备重新赶回去帮陈白的忙，她刚刚可是看到了陈白为了救某玩家，差点死了，“只有懦夫才会扔下队友一个人躲起来！老娘第一个上去！” “你这种时候搞什么道德绑架......”出声的玩家满口正义地指责她，“你没看到人家有帮手的吗？咱们这些苟活过来的去帮忙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啊！” 庄桐直接一枪打到他的脚边：“你他妈不想帮忙就给我把嘴闭上！” 有别的玩家被庄桐感染到的，也抄家伙跟她一起过去。 “姐姐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庄桐的指导员听到庄桐的话，内心愉悦极了，这妞简直太合她胃口了。 “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庄桐冲了过去，对着那条蛇的脑袋开了几枪，“总之是谢了！” 俗话说，一条尾难敌四条触手，大蛇对付大章鱼就手忙脚乱了许多，他一面要防止大章鱼朝他扔瓶子，避免瓶子里的酒水倒在他身上，另一边还要对付伺机而动的其他玩家。 即使是大蛇也开始力不从心。 陈白察觉到了大蛇的变化有些不对劲，他注意到大蛇刚刚还在渗血的伤口恢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行动力也跟着增加。 其他玩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出手的速度也变慢了不少，章鱼的反应力也跟着下降，片刻过去也负伤了，一直在小小声的“咕噜咕噜”地叫。 然后陈白想了个阴招。 “小章，我要纵火了！”他大喊一声，章鱼默契十足地立刻缩小身体，其他玩家见状，纷纷停下来攻击，一时间找不到小章鱼的影子，用跑了回去。 找不到攻击目标的大蛇只能攻击陈白，它刚准备要射出毒液。 然后—— “拜拜咧您~” 陈白一边扭头抱着小章鱼就跑，一边往后抛打火机。 “boom————” 一声巨响点爆了整个酒吧，白光覆盖在所有人身上，陈白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请了所有人看烟火表演。 不只是玩家，整个酒吧被翻滚的热浪掀飞，包括大蛇在内的所有活着的物种被炸得哇哇直叫，根本没有人会想到陈白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方式想要结束这一场战斗。 庄桐早知道陈白要这样做，应该直接一枪先崩了陈白的脑袋。 这特么不就是全军覆没，要死一起死吗！！！ 陈白也没有幸免，他抱着小章鱼整个身体蜷缩成了球的形状，脑子里闪过某个广告——这酸爽，才入味！ “我可从来没有赌输过！” 爆炸声盖过了陈白的声音，昏迷之前，他还能听见大蛇绝望地叫声，它浑身都被火焰包围了个正着，拼命想要寻找水源，奈何除了厕所，整个酒吧舞池的位置也就只剩下酒水了，越烧越痛。 “真是个狠人啊......” 美艳女人坐在观察室都不得不赞叹地鼓掌，陈白强行拉了一波仇恨，让所有幻境模式下的玩家全部死光，而且还敢迎着烧灼的痛苦，去和大蛇对峙。 那头蛇现在身上全是火了，所有被爆炸波及的玩家都昏了过去，根本没看见，在火焰的覆盖下，逐渐被烧成碳灰、不停地在原地挣扎的大蛇。 以及在暗处的、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看向陈白的目光都变得冰冷。 “哈哈哈哈！！！你瞧，他还真是敢啊......就来我们也没有发现的弱点，居然被他给找到了......” “他可是你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啊......他身后那个人，我们可都惹不起啊......” 第48章 恋爱倒计时第八天 “废物。” 那条蛇临死之际不忘哀嚎，最后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恭喜“庄桐”等玩家通关幻境模式] [获得奖励金200] —— ...... 痛死了...... 我不会熟了吧...... 好想喝水啊...... “这小子没事吧？” “咋那么多人一下子醉倒了捏？！” “......喂！兄弟，醒醒啊！”陈白感觉脸被人用手拍了拍，睁开眼，就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大哥围着他一个劲地盯着他看，吓得他赶紧弹起来，“我说兄弟，你都喝醉倒在这好久了！” “醒了就行，把我吓一跳，咋突然睡着了！” “谢谢谢谢！”陈白赶紧跟好心人道谢，低头找了找刚才昏过去前被他死死抱着的小章鱼。 那只章鱼不知道什么时候缩进了他的裤子口袋里，在不耐烦地蠕动，似乎是被他的大幅度动作吵醒了，通过挪动自己的身体彰显他的不满。 陈白身边也躺着几个人，面熟得很，不是那几个玩家还能有谁。 依稀记得小章鱼之前让他帮忙去厕所找人，赶紧离开作案现场。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久违的席游的声音出现，并不急切，反倒是如一潭死水般平静。 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那些爆炸的后遗症也没有留下，除了有些头晕，看上去像是宿醉后的自然现象。 “还行，”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把小章鱼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拎在手里，“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啊......” 席游的声音闷闷的：“......没人受伤......” “你......” “......” 气氛怪尴尬的，陈白不知道回些什么，他在厕所门口停下，想听席游想接着说些什么。 他听得出席游带着怒气，不似往常的温柔小意，语调冷冰冰的，陈白不敢，他也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博，赢了幻境模式也就过去了，死伤多少也难以预测，输了就所有人都死光，一个也活不下来。 但是陈白就是想赌一把。 清醒的赌徒，拿所有人的性命作为筹码。 “你这样太危险了。” 陈白：“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但是幻境模式并没有关闭。” 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你是不是早猜到我会被困在酒吧里啦，所以你就提前告诉了我答案。” “你肯定知道，这个局一开始只有我有这个能力来破。” 其他玩家从没关注到时间的流逝，而陈白对时间的掌控程度，正好是席游可以利用的点。 也就是，陈白发现时间的异样在他的意料之中。 席游语气未变：“我不知道副本的走向，只能简单地预言可能会发生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猜错了，你会死！而且所有人都会恨你。”席游眼睁睁看着他扔出打火机，他清楚陈白的性格，肯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也要救人的，但是他没想到陈白还能这么做，陈白的疯狂程度让他无所适从，差点想打破禁忌冲进副本把他拉出来，“你有没有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前一个副本根本看不出陈白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样的，他不敢再拿这些东西来试探他了。 席游：“我还能有其他身份，带下一个玩家。”言外之意就是，你的死活其实与我并不相关。 “......” “对不起嘛，”陈白率先低下身段道歉，“我下次不会了。” 小章鱼清醒过来就看见陈白站在厕所门口，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其实陈白还在头脑风暴中。 它立刻滑出了陈白的手心，在陈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直接进了男厕所。 ！！！ “......喂！”陈白刚想冲进去，厕所大门被人关上，还有“咔哒”的一声门被反锁的声音。 要是敲门里面的人把他当成神经病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好对策，厕所的大门就打开了。 陈白猝不及防和刚出来的男人对视，心中警铃大作—— 是纪驰。 显然陈白的演技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纪驰看见他看向他的眼神并不算陌生，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对着他，低沉的嗓音说着：“有事？没事麻烦让让。” 陈白立刻侧身让纪驰离开，用余光看到对方确实是上了二楼。 巧的是，女厕所也出来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正好认识他。 “哟，你不是我请的红娘吗？”他的雇主林楚楚笑着看向他，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吊带连衣裙，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看着尺码应该是刚刚离开那人的，“怎么来这么快啊？” 雇主确实很好看，素颜的时候是青春白月光，画上大浓妆是妖艳红玫瑰，陈白礼貌地点了点头，面前这位可是本副本最大的金主富婆，他必须完美完成富婆姐姐交给的任务，避免她未来的悲剧走向。 陈白问了富婆姐姐几个他需要做的事情，林楚楚看上去今天异常的高兴，让他待会儿就坐在附近随便一个位置就行，晚上再把一些情况汇报给她。 他看着林楚楚上了楼，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坐到了旁边的空位上，二楼比一楼环境要舒服得多，一楼的舞池都是人挤人，群魔乱舞，二楼更多的是几个小情侣和不怎么喜欢玩的在拼酒唠嗑。 陈白坐在附近，看着一个小姐姐贴心地给他们上了一提酒水，纪驰开了一瓶鸡尾酒递到林楚楚面前，她满意的接过，笑容加深，与纪驰碰了碰杯。 其他玩家陆陆续续地也赶到了附近。 庄桐也没再装不熟，拉着一名男玩家就靠近他，开了一听桌上的啤酒。 男玩家一点也不拘束，长着一张看上去年级还小的娃娃脸，坐下来的同时朝着陈白伸出手，一身的书香气息：“初次见面，我是安青生。” 陈白反握住他的手，很快就松开了：“我是陈白。” “陈白，刚才你也太帅了......一个副本不见，你居然变了这么多。”“桐姐比我强多了。” 第49章 恋爱倒计时第九天 庄桐这种抗压能力，在被陈白那样坑了还愿意拉队友来找他，让陈白都觉得有那么一丁点愧疚。 安青生除了开头打了个招呼，其他时间都在充当陈白和庄桐的背景板，陈白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普通的腼腆的男高。 “你怎么第一次约会选在这种地方呀，”林楚楚调笑地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各方面都太符合她的心意了，而且还展开了各种温柔攻势，她就差那么临门一脚就沦陷了，“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她在低头呢喃，纪驰凑上去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林楚楚还没反应过来，忽地小脸通红，用手软绵绵地将他侧过来的身体推开，娇嗔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 纪驰端着酒杯，笑着与她碰杯，双眼迷离地看着眼前的貌美女孩，那张年轻的面孔没有沾染上半点风尘，年轻的鲜活的生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沉沦：“这是我常来的地方，我想把这儿当做我们在一起的见证。” “你将成为我心底的独一无二的玛格丽特......” 林楚楚被纪驰一套又一套的情话迷得晕头转向的，手掌撑着双颊，手肘压在桌面上，陈白幻视雇主身上突然冒出来一大堆粉红泡泡，给这男人的第一印象加上了“花言巧语，斯文败类”八个字。 “雇主还涉世未深吧，这小姑娘，”庄桐对这种男追女的剧情倒是很喜闻乐见，“怪不得让我们来把关，不过同时跟三个相亲对象处，最后掉码不得尴尬死！” 见安青生看得津津有味地，庄桐忍不住调戏几句：“弟弟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安青生立刻脸涨得通红，一边摆手一边摇头说：“没有没有没有！！！” “这种伎俩骗骗小姑娘还行，但是姐姐我见多了。”庄桐觉得纪驰很有问题，这第一个相亲对象一看就人品不行，庄桐都想让雇主别挑了，直接下一个算了！ 这么一整天下来，似乎相亲对象收到的都是些负面评价。 这种副本的套路，配合上那些离谱的偶像剧情节，万一人设最后有什么抓马的翻转呢！？ “席游，”陈白脱口而出，“你谈过恋爱吗？” 年轻的男女身上散发着青春活力，陈白波澜不惊地看着二人调情，心里头总有股异样的感觉。 说不上来，没有反感，更多的是好奇。 在仅有的记忆里，他从未跟其他人有过这么亲昵地的触碰与对谈，两个人都很自然地表露出自己对另一个人的爱慕，发自内心的。 怪怪的...... 他把男女的位置拿自己和其他人对调，无论是和谁一起做这种动作，都感觉无所适从。 “没有，”席游猜到了陈白的心思，轻笑着说，“你要是出了副本，要不要试着跟别人谈一段恋爱？” “我还没有体验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挺想试试的。” 对于陈白而言，感情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他的生活被网络掏空，在上学的时候没什么朋友，需求逐渐被生活消磨，感情被淘汰在自由之后，被人用情感拘束不是他的处事风格，无论是什么样关系的递进，都是一段相互支配的过程，这就好比......驯兽。 陈白立刻打消了念头。 这些突如其来的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总能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从不付诸行动。 席游也不知道怎么跟陈白解释这种感觉，他自己也学不会怎么去喜欢一个人，在他死之前，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一个人专属的爱。 就连爱别人，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试炼中一步一步学会的。 林楚楚和纪驰不知道约定了些什么，陈白就看见纪驰帮林楚楚拎包起身，林楚楚凑近他的耳边低语，然后就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等等...... “你电话多少？”林楚楚甜蜜地笑着看着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我跟他说你是我表哥，不放心我一个人来酒吧，所以跟着我们一起来了。” “等会儿我要和他去酒店，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我很满意。” 林楚楚扫视了一下陈白的脸蛋，暗自叹息，她居然没发现自己请的这个恋爱观察员居然这么好看：“要不是我已经挑好了人，我都想泡你了~” “啊这......”庄桐和安青生在一旁看戏，庄桐忍不住笑出声。 “谢、谢谢......?” \"哈哈，逗你的！\"林楚楚拍了拍他的脸蛋，转身挽着纪驰的手臂走了，留下了淡淡的玫瑰花香在原地。 雇主都走了，也没别的任务发布。 陈白：“......那我们现在要去干嘛？” 安青生也愣愣地看着庄桐。 庄桐觉得自己就像个大姐姐带俩小屁孩，无奈扶额：“咱也该去休息了，找个旅馆。” 三个人都默认了这个组队阵营。 酒吧旁边还有好多酒店可以选择，陈白发了个短信给雇主，雇主把酒店地址告诉了他。 ——雇主：乖宝宝，要是你想加入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小猫坏笑.jpg] 陈白：“......”由于不知道剧情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觉得还是住得离雇主近一些比较好。 三个人打车到了林楚楚所在的酒店，拿着黑卡每个人都开了个总统套房。 “累死了......”陈白整个人瘫在床上，鞋子和袜子随意地丢在一边，这个副本的待遇可比动车好得多，起码还能好好洗个澡，在动车七天都没办法洗澡，身体都是脏兮兮的。 还好我没有洁癖。 “去洗澡。” “我不要......”陈白的脸压在被子上，整个人呈大字躺着，声音懒懒的。 “你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外面，身上这么脏。” “我好累......不想动......”席游的声音再好听再有磁性也劝不动懒得动弹的陈白，“席游你真像我外婆......” 席游失笑：“在你眼里，我辈分还叠加了？” 第50章 恋爱倒计时第十天 席游叹了口气。 “你再不去，我就要对你动手了。” 陈白当做听不见。 “3、2、1......” “......唉唉唉！！！你怎么能出来的！！！” 一阵天旋地转，陈白被席游一把拎起来，不得不抬头和他对视。 席游穿着一件黄色的卫衣，上面印着一个可爱的史迪奇微笑的表情，双手撑在他脑袋的两侧的床单上，一条腿半跪着压在床上，另一只踩在床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那双妖孽的眸子盈满了世间烟尘气息，看得陈白心底一颤。 他低下头在陈白耳边说道：“快点洗澡。” 随后起身，坐到了床对面的沙发上。 陈白选择继续躺回去，嘴硬道：“我又没拿衣服，我不要。” 席游挑眉，将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拾起，一边帮他拨打客房电话一边唠叨：“你得给你手机设个密码锁，如果遇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想查看你手机里的内容，你哭都来不及了。” “你好啰嗦啊......”陈白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昏昏欲睡。 “喂，你好，我是1602号的房客......好的，辛苦了。” 等席游打完电话查看陈白的情况，发现他早就睡熟了。 “......真的是，这样睡等会儿就感冒了。”席游起身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帮他把乱丢的袜子鞋子放好，顺便进厕所把水温调好放水进了浴缸。 从客房服务员那里接过那一套新的衣服，放在沙发上，顺便帮陈白把浴袍挂进了卫生间的挂杆上，又好声好气地把小孩哄起来赶去洗澡。 “好啰嗦好啰嗦好啰嗦.，烦.....” “知道了知道了，你记得放沐浴露。” 陈白整个人本来就困得不行，浑浑噩噩地解决完了睡前要做的，倒头就睡。 席游认命般地帮他盖上了被子，见他又完全睡熟，掀开被子的一侧躺了进去。 身边是陈白温热的躯干，席游莫名地感觉到安心，看着小孩缩成一团，于心不忍地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席游这个时候才能在心底里描摹陈白疲惫的模样。 弟弟长大了。 以前累的时候还会粘着他，抱着他的手臂喊一句“哥哥我好累”，长大了反倒是什么都闷在心底里不愿意说了。 “今天辛苦了。”“嗯......你别吵我......” 席游捉住了陈白伸出被窝的手，把他又塞了回去。 他伸手拿起床边放着的任务对象的资料以及陈白标注在上面的注释。 [纪驰：斯文败类，花言巧语，长得还行，高冷冰山，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风评不太好——pass] 每一处无不体现出陈白对这男的不满意。 “还是像个小孩子.....”不论其他人对他是怎么想的，在他眼里，陈白就是个半大的小孩。 “怎么？你开始走温情路线了？”云千恩进到房间，就看见席游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另一个位置躺着个蜷缩着的玩家，吊儿郎当地走在席游旁边扯了张凳子过去坐下。 席游抬眸看他，笑意收敛了一些，但是也不像之前那样对他爱答不理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陈白是听不见的，席游开了屏蔽，在由他们两人构成的小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各自的声音。 “我都问你好几次了，咱们合作就是双赢......”似乎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云千恩捂着肚子忍笑，“南宫俊那个傻子哈哈哈哈哈真是笨啊哈哈哈哈哈！” 席游完全get不到他的笑点：“......” “哎呀！这些玩家现在可是一个比一个会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席游旁边的陈白，“你跟他走这么近，万一未来某天他把你从那个位置踹下来怎么办啊~” “哦！不过也是，要是是他，说不定你也会把自己的位置拱手相让也说不定！” 席游：“你少说几句，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开个玩笑。”云千恩也不恼。 识时务者为俊杰。 其他人暂且不提， 至于陈白是不是演的，席游可能比陈白还要了解他自己 —— 陈白这一觉睡得格外清爽。 怎么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席游好像出来过...... 他下意识看向身侧，没有任何睡过的痕迹，身侧的位置是冷的。 肉眼观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还不如直接问本人。 “席游，是不是你昨晚叫我洗澡的？”“嗯。”得到的是正主本人的肯定的答复。 陈白：“你居然能出来？” 席游：“晚上十二点之后，对指导员的禁锢就解除了。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六点。” 也就是说，指导员是可以对玩家下手的。 “你昨晚上什么也没吃，在你睡醒之前，我帮你叫了客房服务。” 陈白一只手撑着身子坐起来，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虾饺、小笼包和海鲜粥。 好香！ 陈白两眼放光，冲到桌前，却被席游老妈子一个警告：“起床先刷牙，刷完牙洗完脸在吃。” “懂了懂了懂了！”陈白敷衍地回了两句，随意的刷了一遍牙就迫不及待开动了，甚至还没洗脸。 席游：“......”真是让人不省心！ [下面进行第一次集体评价环节] [每名玩家早上有一张投票卡，根据前一天所遇到的具体情况评选出最有可能是以下情况的人物] [在午夜十二点到来之前可自由投票，答错的玩家将扣除目前所得的所有奖励金，并剥夺拥有指导员的资格] 陈白的面前出现了三个屏幕，分别是三位相亲对象的照片，每张照片下面有一个按钮。 三张照片顶上的标题是—— 谁杀过人。 “只用一天时间来调查，你决定这可能吗？”陈白自己都忍不住冷笑，如果说刚进入游戏的题目是放水，那么这样的投票环节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副本的主神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吧。 陈白到目前为止没有见过容瑞，他也拿不定注意这个人到底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昨天在餐厅里经历的很难让人不把目光放在更为狠辣的萧子皓身上。 第51章 恋爱倒计时第十一天 雇主的消息也发得很及时。 他准备计划着打个电话问问雇主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次约会，雇主就给先他一步发来了短信，真是给瞌睡人送枕头，正合心意。 ——雇主：海洋之星甜品店，我和容瑞要叙叙旧，记得来啊小帅哥~ ——陈白：收到[猫猫探头.jpg] ［请在三个小时内抵达顾客与第三位对象的约会地点］ ［先到达的玩家可以收获奖励］ ［请务必保证自身的安全］ 陈白昨天和庄桐安青生交换了号码，三个人在酒店大厅会面。 陈白瞧见了二人眼底的青黑，见庄桐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安青生整个人都恹恹的，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昨晚熬夜了吗？” “你昨晚居然没有被人骚扰？”庄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昨晚上我的指导员和其他人打起来了，打到了三点都没结束，我都不敢睡太熟！” “我也......”安青生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我的指导员大半夜不睡觉，他也不让我睡......” 陈白：“......”这么比起来，席游真是难得的大好人。 “不管了！等会儿到了雇主提供的地点再吃早餐吧，我真的要饿死了。”庄桐忍不住控诉道，“你们应该都没吃吧！”安青生赞同地点了点头。 陈白欲哭无泪：“我吃过了......” 对上两人嫉妒的眼神，陈白不慌不忙地叫了个出租车。 结果到了地方，还差一公里就能开到甜品店了，出租车突然就爆胎了。 “师傅，你这车多久没拿去维修了啊！”庄桐站在检查爆胎情况的司机师傅旁边，看着轮胎压着地面的位置已经完全扁下去了，圆形的轮胎变成了菱形，忍不住吐槽道。 附近愣是一辆车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约会挑了个荒山野岭的地方，出租车停在树荫旁边，爆了两个轮胎，一前一后各一个，这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家甜品店开在一条深山小道里面，出租车开上了高速公路，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才到达这里。 四周都是树林，清晨的风吹得人直打颤，借着日光朦胧，道路遥远得看不到尽头，整个世界都早晨的雾气笼盖住了，树林像是被盖上了一层白纱，视线模糊的同时有点让人透不过气来。 庆幸的是席游一大早就帮他选好了今早上要穿的衣服，早中晚完全不同的温差让他根本适应不了，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防止自己的身体失温。 安青生：“这里的天也太阴沉了吧......我是说，上去我们可能会看不清路......会不会这是副本的试验，万一我们在这里迷路了，会不会......”安青生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后面想说的话陈白心里有数。 安青生说的不无道理。 而且很可能，出租车会出问题就是任务的一环。 庄桐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试图让他们两个都打起精神：“现在我们只能沿着道路走上去了，走吧，别慌！”庄桐率先跑去开路，安青生连忙跟上。 目前看来只有这么一种解决方案了。 陈白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过话的在修车的出租车司机，立刻打开系统商场，发现了熟悉的手枪和无尽弹药，立刻按下了购买键。 这可是打怪标配。 120，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他离开前又再次隐晦地看了一眼看上去没有一丝异常的出租车司机，迅速跟上了前面两人的脚步。 三个人在雾气里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还没看到要去的地点。 “怎么感觉我们一直在兜圈子？”庄桐看着地面，确实是道路没错啊，旁边也是小树林啊，他们应该没偏离轨迹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安青生凑近庄桐：“我总觉得怪怪的，怪阴冷的......” 陈白没说话，凭自己能够动用的感知来感受身边气息的变化。 单从视觉上来说的确一点问题也看不出来。 路的确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周围所有的景物都没有异常。 但是...... 陈白：“这一路上，我们有听到过风声吗......” 庄桐和安青生同时停了下来，对视一眼，脸唰的一下白了。 树叶由着大风被刮得乱飞，他们甚至能看见飞鸟从树丛里被惊醒，听到飞鸟的惊叫，然后成群地向着高空飞去，道路也是石子路，鞋踩在地上啪啪作响，甚至脚踢石子清脆的声音也能被感知到。 但是，这么大的风，却没有听见任何风吹打树叶的声音！！！ ［玩家“xxx”死亡，观察员“1022”已退出副本世界］ ［目前场上剩余玩家：8名］ 有一名玩家莫名其妙死了，这样的认知让三个人完全不敢放松警惕，他们紧盯着树林，生怕里面会窜出来一条不知名的怪物。 “不会又是昨晚的大蛇吧，”庄桐拿出了那晚在夜店用的简易步枪，迅速换上了配备的头盔，犹豫地看了眼陈白，“这里可没有酒给你拿来炸了，纵火烧林百分之百我们只能跟它同归于尽。” 陈白抽了抽嘴角：“放心吧。” 安青生从空间拿出了个不符合他形象的大型火箭筒，没想到看起来最秀气的男孩子比他还狂野。 对着陈白诧异的眼神，安青生腼腆地笑了一下：“这个东西用起来比较顺手。” 这可能就是奖励金多的玩家的底气吧，陈白在心底默默流泪，愈发觉得自己的武器就是拿来给怪物挠痒的。 系统没有提示目前是幻境模式，也就意味着，这里是副本的真实世界，破局不能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斩草除根只能换一种能保全所有人的方式。 “......等等！” 不远处出现了一队人影，陈白对准那个位置举着枪站在原地，庄桐和安青生也迅速进入了战斗模式。 等到那个队伍靠近，陈白才发现，对面这群人果然是其他队的玩家，脸上是跟他们别无二致的警惕，看到对方没有任何威胁性，才缓缓放下武器。 对面的领头人物是个高壮的男人，眉眼深邃，身上的荷尔蒙爆棚，穿着一件无袖老头衫，手里拿着庄桐手里的同款步枪。 他扫视了一眼他们三人的组合，向着看起来最靠谱的庄桐伸出了手：“你好。” 第52章 恋爱倒计时第十二天 “你好。”庄桐礼貌地回礼，毕竟对方看起来并无恶意，在这种环境下，人情世故还是必要的。 “我是韩望津，我关注你很久了，”他的目的就是眼前的庄桐，进入副本第一天他就看上了庄桐那张出众的脸蛋，看到庄桐的态度松动，立刻抛出橄榄枝，“要一起吗？这样大家相互都有个照应。” 庄桐长得很符合他的口味，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副本，他肯定会追着庄桐不放。 庄桐听到这话，立刻退了几步，那男人的目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就正好退到了陈白身后。 韩望津古怪地看着他们，陈白觉得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但是没打算解释，大大方方地迎着对方的打量。 “谢谢。”庄桐凑到他耳边，装作二人很亲密的模样，低声说了句感谢。 “要一起吗？”男人不死心地追问，陈白看见他身后的两个玩家都有些不耐烦了，立刻代替庄桐回绝了对方的请求，“不用了谢谢。” “多一队人多一分胜负，你们三个人自己走也很危险，还是组队比较安全吧。” “谢谢你善意的请求，但是我们还是选择自己走。” 陈白和安青生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无声地表示赞同。 毕竟这种情况，难免不会遇上面前这个人到时候来背刺他的队友。 韩望津不善地盯着陈白，压抑着心里的野兽，咬牙切齿道：“......小子，你别以为有了你那个什么指导员，你就能对这些怪物放松警惕！”语气中带着威胁。 另外两个玩家也不屑地看着他。 这句话已经暴露了他的目的。 果然，整个副本的人应该都已经了解过了他的指导员是席游这件事。 席游究竟是什么身份，让所有人都如此忌惮，而且还能在副本来去自如？ “哦，谢谢你的提醒。” 看着陈白柴米油盐不进的样子，韩望津冷哼一声：“我们走。”我看你后面还能嚣张到几时。 陈白看着他们逐渐走远，慢慢消失在眼前。 庄桐率先打破平静：“他们怎么知道他们走的路就是对的啊？” 陈白、安青生：“......”好问题！ 刚刚韩望津自信满满地带着两个人就离开了，根本没想过，他们两队人是面对面走的，既然都能碰面了，那不就说明这条路的方向有问题吗！ 安青生问道：“那咱们不就要进小树林了吗？” 现在看来，确实是只剩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庄桐不慌不忙地又从空间里拿出两颗手雷，递给陈白安青生一人一个：“走就走吧，咱这么多重武器，还怕一个小怪物不成！？” “而且，咱不是还有复活道具吗。”庄桐有些担心地问道，“陈白，你怎么想？” “我尽量保证自己不死吧。” 陈白唤了几声席游，果然掉线了，又是被这种特殊区域给屏蔽了。保住性命这件事难度系数很高，但是为了活下去，还是得以身涉险。 不知道席游听不听得到，他还是留了这么一句话：“要是我出事了，记得来帮我哈。”这句话是他开玩笑的。 席游就是一个指导员，没有义务来帮他...... 他不希望席游因为他涉险，一想到这个，胸口处就阵阵刺痛。 而且脑子里有个小人一直在不停地说话，是稚童的声音，带着哀伤，他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或许它藏在了失去的记忆里 ，成了待他挖掘的宝藏。 等我。 等我。 等我...... “你不会死的，”席游笃定地说道，神色温柔地看着屏幕上的人，缓缓地伸出一指点上屏幕，仿佛想要透过屏幕触碰到那温热的躯体，“我保证。” 席游想到了那些不堪的往事，在无尽的等待中越积越多。他的指尖泛白，痛苦涌上心头，等待的时间太久，他甚至都快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他永远不会将陈白弃之如履，更不会让他死在无人之境，游荡在鬼魅之界，忍受万年的孤寂。 ——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拉响陈白心中的警铃。 小树林的树都很高，而且不那么密集，给他们留下了可供行走的缝隙。 他们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一阵风刮过陈白的侧脸，刮得他的脸生疼，像是有人想要撕扯着他的脸皮一般，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蹲下身，庄桐和安青生下意识地学着他蹲下。 他们站着的位置刮了一道飓风，陈白看见风刃从上方刮过，地面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裂缝，深深地陷进了土地里。 原先在地面上的石头被切成了两半。 “我靠......”庄桐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一劫。 风刮得愈来愈剧烈，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他们本来就薄弱的方向感。 陈白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向着风吹来的方向走。 风阻止他们继续前行，也就说明了，他们所要去到的地方恰好是风的起源点，如果能判断风向，那么他们就能找到出口。 陈白立刻从上衣撕下一小块布，他需要凭着这一小块木条吹得方向来寻找风口。 “跟紧我。” 庄桐和安青生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身躯伏下越低，越难以中招，陈白只能一点一点匍匐前进，刚开始只是几个风刃，到后面头顶上的风刃越来越多，有一片向他划来，都被他有惊无险地翻身躲过。 庄桐有些受不了这个姿势，实在是太累了：“这样下去还要爬多久才能到达啊，三个小时够吗？” 陈白也觉得这样慢慢爬也不是办法，既耗费体力又耗费时间，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他尝试着起身，强大的风压让他知道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小心翼翼的脱下外套，将它扬在空中，终于被他找到了破绽。 外套飘过一些位置时背会利刃割毁，但是有一些地方是完全可以下脚的，他们只需要在风口找到唯一无风的位置，至于怎么发现。 只需要通过观察地上的植物风吹而压倒的方向。 “我找到了！” 第53章 恋爱倒计时第十三天 地上的杂草和碎石都很多，陈白爬得很吃力，在感觉不到风吹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三个人坐在安静无风的位置，听觉回归，能够清楚地听到风声。 安青生诧异地看了一眼陈白，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餐纸递给他，一滴血沿陈白的下巴往下滴，他抚摸着自己的侧脸，是一道从颧骨划到下颚的伤痕：“白哥，你先擦擦吧。” 掌心被蹭破了皮，伤口来源于不知名的杂草，好在手上的老茧厚，伤口不痛不痒的。 “痛死了！”庄桐露出了手臂，一道又一道深得能看见血肉底下白骨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有血流出来，“......为什么我的系统商场点不开啊？！” 陈白点进手环里的商标，商场的图标变成了灰色，被锁上了。不仅是商场，背包也点不开。 “好在不是致命伤！”庄桐想到如果刚刚就这么一直迎着大风前进，那么她现在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陈白低下身拾起地上的碎石。 如果要通过这个关卡，那就必须把听觉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陈白将石头依次用不同的力道向前抛出，石头打在地面，依着惯性不停地被反弹、翻滚，在不同的位置被风切成了粉末。 他将所有可能的地段都尝试了一遍，终于发现了规律。 “走，”陈白说道，“注意听石子的声音。” 人一紧张起来，呼吸也跟着变得不正常，陈白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尝试着脚下的路。 风划过他的身侧，不紧不慢，陈白按着自己的节奏带领身后的两个人。 依稀记得他在上一个副本也曾带过一个人...... 是谁呢...... “陈白小心！”一道烈风刮过，削掉了陈白的几缕头发，身体被安青生一把推开，避免了陈白脸皮被割破的悲剧发生，“别分心！” 没有思想的侧身的树丛叶子都被削去了几片，上端的位置直接被削平了。 陈白有惊无险，正好身形之后立刻道谢：“谢了！” 有了这次教训，陈白不敢再分出心神去想其他的事情。 脸上疼痛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陈白保持百分之百的清醒。 直到看到了一块路牌，上面写着—— 恭喜你通过爱的试验。 预料之中的系统提示音也跟着响起。 ［恭喜“庄桐”等玩家在三个小时内找到“与第二位相亲对象约会地点”——海洋之星甜品店］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时光胶囊”］ 陈白获得时光胶囊后，立刻把道具放进了系统空间。 “席游，我破相了，”在能够联系上席游的第一刻，陈白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脸受伤的消息告诉他，像个被欺负了向大人告状的小孩子，“脸好疼。” 声音一点也不委屈，但是给席游一种在佯装坚强的感觉。 席游“嗯”了几句，答道：“今晚上我再给你上药。”“好哦。” 陈白打开商城买了副金疮药，花了40奖励金，还好还剩了40。 根据路标上指明的方向，三个人意外地走出了树林，不知道穿过了什么时空隧道，直接进了一条美食街里。 美食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与刚刚的人迹罕至相差甚远，街上还有街头艺人表演，也有网红架着手机在道路旁网络直播。 热闹非凡，人间烟火气息味贼重。 庄桐直接傻眼了：“......这还是荒郊野岭吗？” 完全没有一点城郊的感觉，他们甚至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等等。” 陈白直接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了地图，席游在上面还设置了他目前的坐标点。 他们目前的位置，是——市中心。 “我们被出租车司机骗了，”陈白终于明白不对在哪里了，“那司机导航的路线一直都是错的，想把我们骗到荒郊去。啧，又被副本坑了一次。” 玩家对这座城市不了解，这就导致了副本主神可以利用这些信息漏洞给他们添堵，也有可能是通关小树林才能解锁市中心的区域。 “咱找个人问问，这里店也太多了。” 庄桐随手拉了个路人，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海洋之星的位置：“海洋之星啊......就沿着这个方向，店门口摆着一个做着鬼脸的海星，那个就是了。” 店门口的那个鬼脸海星很显眼，不知道是不是陈白的错觉，在他踏进店里的那个瞬间，又听到了熟悉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章居然也在这里？” 自从昨天小章鱼跑走之后，陈白也没那个心思去找，这章鱼估计是副本的哪只圣母心发作的小怪物，所以那个晚上才愿意出面帮他们打蛇，如果它在这里的话，也不一定就想跑来跟陈白认亲。 “先生小姐，请问你们要喝些什么呢？”服务员小姐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庄桐和安青生都没吃早饭，点了一些能填饱肚子的小吃，陈白就要了一杯杨枝甘露。 安青生见陈白放下了菜单，斟酌了一下，突然开口道：“白哥，你有了解过雇主背后的故事吗？” 面对安青生突如其来的发问，陈白愣了一下。 好像他从没想过了解任务对象的背景故事。 庄桐看着陈白这个迷惑的表情，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还是经历得太少了，一般来说，任务对象的背景信息就是解开三个任务最关键的存在——当然你也可以走别的途径迅速通关，但是如果你能够像任务对象一样融入这个副本世界里，你的剧情感知能力会大大增强。” “不过一看你就是那种跟着标准答案通关的类型，中规中矩，很少能遇到隐藏任务。” “我的奖励金，全部都是靠做隐藏任务获得的，奖励丰厚，而且不一定所有任务都是凶险的。” 安青生接过庄桐的话赞同道：“桐姐说得没错，我们那个晚上得知雇主第一个相亲地点，也是因为调查过了雇主的身份背景。” “雇主她......”安青生暂停了一下，可能感觉接下来的用语不太礼貌，于是换了一种表达方式，“雇主早年受到过伤害。” 第54章 恋爱倒计时第十四天 林楚楚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骂她下贱。 因为她从表哥的豪车上下来，所以她就成了别人口中的拜金女；因为她不愿意和别人共处一室在外面租房，所以流言蜚语就将她宣扬成了被人包养；因为她曾经向着纪驰大胆求爱，所以成了不知廉耻的舔狗。 “你好脏啊，大小姐~”“装什么小可怜啊！整个学校谁不知道你是那样的！”“你看，大小姐不服气，还敢瞪人！恶心死我了！” 头发被人拽着，即便是想要挣脱，稍微挪动一分，连接着大脑的头皮的神经的痛楚就增加一分。 “那么喜欢舔男的，怎么？就连别人的男朋友也要抢？” 林楚楚根本不知道对方口中的人是谁，刚想接受，就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然后又是不间断的几巴掌。 好痛。 “婊子，到处勾引别人男朋友，在外面还被老头子包养......恐怕早就不是什么纯洁的小女孩了吧哈哈哈哈哈，17岁就跑出去做鸡、跟男人睡觉，不会的得了什么性病吧！” 其他人哄笑，用不善地目光看着她。 “我们这是在维护学校的公平正义，你看这个地方有谁喜欢你啊！整天就装成那一脸恶心样子......” 女生蹲在林楚楚的面前，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重重往地上一摁。 “婊子，快去死吧！” “精神病来读什么书啊，赶紧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我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林楚楚今年27岁，她从17岁的某个夜晚开始做噩梦，噩梦做了十年。 记忆中的她，有时会在空无一人的教室，有时会在被人堵满的女生厕所，她也曾出现在酒吧、出租屋、医院，最清晰的地方是学校的天台。 被人打上不合格标志的纯净水，无论怎么提纯，总是还会有残留的杂质，没有人会愿意去饮用这一杯早已经被排除在外的异类，所有人都怕中毒，都怕给自己惹上一身的麻烦。 是谁将这杯水毁坏的，没有人会在意，因为事情已经发生。 他们用自己所认为的正义去随意的给另一个人打上一辈子也撕不下来的标签。 —— 安青生：“......纪驰是她曾经暗恋过的人，是第一个愿意伸出手拉她出深渊的人。” —— 什么是所谓的救赎。 她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拿这件事来要挟、控制。 他知道她谣言之外的真实，帮她护住了尊严、面子。 “临时的一见钟情......但你觉得我们这算得上是恋爱吗？”林楚楚看着面前满嘴甜言蜜语的男人，红唇微启，尾音慵懒，“我们只是相处了几天罢了，我们算上认识的时间，可十年了，这十年里你可从来没有对我产生什么别的心思。” 酒吧二楼，隔壁坐着的都是她指定的恋爱观察员，与其说是恋爱观察员，不如说是她为自己请的保护伞。 “但是喜欢这种事情是没有理由的。”纪驰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林楚楚面上带笑，只是低头不语，手指摸索着手腕上佩戴着的玉镯，这是表哥送给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她看也看没戒指一眼。 当年所有人仰望的高岭之花，愿意为了你步入俗世人间，很少有人不心动，尤其是曾经把他当做生命中唯一重要存在的林楚楚。 但是...... 纪驰有点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低声下气地好声询问：“怎么了，宝宝？” “纪学长......当年追你的人这么多，怎么就最后选了我啊？”林楚楚抬头直直的与他对视，纪驰有种被看透了一切的紧张感，手心都不由得出了一层薄汗，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手帕。 “你不是喜欢她吗？”所有人都知道，纪驰的前任是曾经的校花，更是那个空口造谣林楚楚是个荡妇的人。 “我知道她对你不好之后，我立刻就断了和她的联系！我会为你报仇的，楚楚！” 骗子，骗人也不说个更容易让人信服的谎话。 林楚楚在心底里冷笑，面上却接过了他的戒指。 “好啊......我等你为我报仇。” —— 安青生：“......雇主曾经来过那间酒吧，纪驰救过她。” 庄桐：“所以我和小安猜测，纪驰想要通过他们真正的第一次见面的地点，让雇主回忆之前他拯救过她的事情。” 陈白心里对纪驰好感又拉低了：“这难道不是一种情感绑架吗？雇主肯定不会愿意回忆这么痛苦的往事，他怎么能笃定雇主愿意和他在一起？” 恋爱真是一件捉摸不透的事情啊。 庄桐：“而且雇主这恋爱谈得跟上战场似的......等会儿我再跟你说！他们来了！” 容貌姣好的一男一女手挽着手推开了甜品店的大门，林楚楚头上带着一个布朗熊的发卡，穿着一件薄荷绿的连衣裙，上面还有小碎花，与昨天的御姐风判若两人，笑得很开心，看见了角落里的他们，还悄悄地招了招手。 她挽着的容瑞，身上的气质与纪驰和萧子皓完全不同，或许是常年浸润在画室里，露出来的笑容羞涩却又很温和，像极了旭日暖阳般温暖，他看向林楚楚的眼神是有人情味的，从他帮林楚楚推开凳子，先将菜单递给她，选择的菜品价格也与林楚楚差不多，把他的位置摆在与林楚楚一般的高度。 庄桐都忍不住连声赞叹。 “没有自作主张帮女生擅自做决定，选的约会地点也很实际......” 没有仗着自己前男友的身份就随意地对待林楚楚，没有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很了解对方而敷衍了事，而是及其用心地准备这一次约会。 “他这样的，简直就是完美情人。” 不只是庄桐，安青生对他的行为也是连声赞同。 第55章 恋爱倒计时第十五天 整场约会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完美的告终，直到容瑞带着林楚楚离开，林楚楚脸上还是依旧带着笑。 看来林楚楚对这次约会很满意，虽然上一次表现出来的也差不多。 ——雇主：你们可以撤退了。 ——陈白：好的。 虽说过了约会这一关，但是最重要的任务还没结束。 庄桐：“你们觉得——容瑞像杀过人的吗？” 陈白：“不像。” 目前来看这三个男人，萧子皓杀过人的可能性依旧最大，他的暴躁的秉性就注定了他会成为最大的怀疑对象。 纪驰满脸的不好相处，容瑞的种种表现在另外两人衬托下显得格外正常。 “现在才十二点多，我们分开去找一下线索。” “如果是杀人，应该会留下案底。”安青生主张去警察局调查，因为警局必定是会掌握最全面的资料的。 手中的黑卡就是这个世界的通用券，不管是去哪里，只要有都畅通无阻。 庄桐也提出自己想法：“我去学校调查几个校园名人应该不算困难。” 眼下就只有陈白没有决定好要去什么地方了。 时间刻不容缓，庄桐和安青生就率先离开了，只说今晚上在原先的酒店汇合。 听到席游声音的那一刻，陈白都觉得有些恍惚。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陈白从空间取出任务完成的奖励道具，是一粒红白色的胶囊，“这个道具的作用是什么？” 席游：“制造幻境，重新回到记忆深处再体验一次过去。” 也就是说，这个道具，可以帮助他恢复记忆。 这恰好是陈白最需要的东西。 “系统空间的东西我能带回现实世界吗？”“不能……” 正当陈白觉得有些遗憾的时候，席游又追加了一句：“……不过，我可以帮你拿回现实世界。” 陈白眼前一亮，声音都不免带了几分急切：“你要怎么帮我？” 话音刚落，陈白的手就被一只手抓住了，他双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席游。 周围的事物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陈白下意识的跟着呼吸一滞。 席游坐在他的身侧，取走了他掌心放置的胶囊：“除非是在关键的生死局给你开后门，像现在这样，算不上开小灶。” 当然，对于别的玩家来说，席游这样的举动算是出格了。 这枚胶囊如果交给别人，陈白心里头会存着一两分担忧，如果能放在席游那里，肯定是最保险的选择。 “昨天晚上……还有今天早上，多亏有你。”如果不是席游晚上把一切都准备完毕，第二天陈白受的伤肯定会更多。 莫名地，他开始依赖起席游的照顾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陈白心里面很清楚。 在这样的副本环境下，虽然席游一直在向他不断地示好，在他零碎的记忆里面的确有席游的一席之地，但是…… 这是一个坏的兆头。 万一某个世界脱离了席游，或者席游对他的友好完完全全只是一个骗局，对他而言，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自己需要独立自主的能力，不能总是下意识地听从席游的引导。 但他不好跟席游开口，因为他确实是需要席游，他不想死在副本。 没有人想亲手举办自己的葬礼，他也不会为了追求怎样的秉性，怎样宁死不屈的原则，成为副本的孤魂野鬼。 况且，在这样的副本当中，灵魂真的能得到超生吗？ 陈白一脸心事重重，席游对他了如指掌，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说道：“不管你是否听从我的意见，我都不会让你死掉。” 陈白：“……我以前，是不是对你特别好？”不然他找不到别的理由席游会一直无怨无悔地帮他。 席游笑着说：“你以前很可爱，是个会炸毛的奶团子。” “就是那种臭屁小孩，每天扁着个嘴，一边说着讨厌我的话，一边私下里甜甜地叫我‘哥哥’。” “大家都觉得你是个小坏蛋，但，我很高兴，因为我很荣幸的成为了你的哥哥。” “你一点也不坏，你是全宇宙最乖的小朋友。” 席游可以直接把那些真实的记忆告诉，但是，从他人口中得到的东西，不然让陈白自己去寻找记忆。 况且，这个世界对席游有限制，那一段记忆就像他身上的枷锁，他需要一把钥匙帮他开启。 回忆这个词太沉重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你为什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丢失的记忆？” 陈白：“你不觉得缺少一小块记忆这个事情怪怪的吗？” 席游听到这样的答案，有一些错愕，说句实话……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抑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社交障碍。” “虽然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特别是进了副本，几乎看不出来我是个社恐……也有部分原因是你给我的暗示。” “假如我有了那一部分记忆，我才能根治这一些问题。” “我不想带着残缺生活——不是生病就是残缺，而是我拥有可以摆脱痛苦的机会，那我就会死死抓着不放。” “没有人想生病，谁都希望自己变好。” 不论生活有多么的困难，陈白只想活着，不顾一切，所以他可以从校园暴力中脱身，可以孤注一掷选择自己的道路，拼尽全力活着。 “活着就要忍受痛苦，死亡和生存一样痛苦，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做，可惜我想不起来，于是寻找记忆成为了我活着的目标。” 席游：“那如果你恢复记忆了呢？” “那……带着记忆活下去，去做那些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的理由。” “存活才需要理由，而死亡不需要理由。” —— 深思熟虑过后，陈白选择回到第一天去的那一个餐厅。 至于选择这里的原因。 前一天陈白在此处触怒了萧子皓，十有八九萧子皓会来着堵他。 所以陈白选了和前一天一样的位置，点了同样的酱猪蹄——绝对不是因为他喜欢吃酱猪蹄！ 第56章 恋爱倒计时第十六天 他的目的是想让萧子皓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他，他才有机会接近萧子皓。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又或许是陈白足够了解萧子皓这类人的脾气。 在陈白啃完最后一个酱猪蹄后，萧子皓主动找上门了。 估计是刚从球场回来，就连一身篮球服都没来得及换，萧子皓就抱着篮球急匆匆地进入了餐厅，果然看到了昨天那个直接触怒了他的男人。 “你还敢出现？！”萧子皓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白，他一向对这种土包子的形象看不上眼，特别是这么不顾礼数地啃猪蹄的人。 在高档餐厅做成这样的粗鲁的行为，档次可真够低的。 只能说不愧是下等人吗。 如果陈白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一定会冷笑一声。 他一没打扰到其他人的用餐，二消费的是自己的钱，花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的，不是为了让那些繁文缛礼拘束的。 今天的萧子皓倒是比昨天好说话，居然没有立刻掏枪把他给崩了。 “谁派你们来跟踪调查我的？” 萧子皓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他一连两天都像被人监视一般，走在路上都感觉浑身不舒服，唯一记得起来的两张脸，一个死了，另一个跑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他逮到了。 只是没等陈白把心里头打好的稿答出来，萧子皓自己就帮他找了借口。 “……不会是楚楚吧？”萧子皓嗤笑了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果然，我就知道她对我一直有着异样的感觉，不然也不会故意让我吃醋。” 陈白：“......？” “你是林楚楚的谁？她为什么会让你来？”提到雇主的名字，萧子皓的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许多，甚至隐隐有一种想要把自己认识林楚楚这件事宣之于众的期待。 眼前的男人与另外两个的画风格格不入，光是靠着脑补都可以把整个事件的逻辑给圆回来，实在是吾辈之楷模。 陈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宿主之前在纪驰那里还伪造了他的身份，于是开始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我是她的表哥。” 陈白感觉到萧子皓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变了，明显带着敌意，像一头即将发怒的狮子，逐渐伸出了利爪，却被某项规矩困在了铁笼之中，需要维持着自己冷静自持的形象。 “......原来，楚楚的表哥就是你？”“是我。” “呵！怪不得你认识我。”萧子皓从他暴露身份之后，态度急转直下，直接在陈白对面的位置坐下了，单方面地宣示了他的主权，“借着楚楚的名义跟踪我，你的目的就是想要拆散我们吧。你以为你这样做楚楚就会感激你吗？痴心妄想！” 陈白接过剧本演了下去，他抽出几张纸巾，尽可能慢条斯理地把嘴上的油抹掉，微微抬眼看他，嘲讽道：“你哪点配得上她？”想到校园里的人对他的评价，经过脑内的加工又补充了几句，“你以为自己隐藏得有多好，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你真以为你做过的事情都能翻篇吗？” 陈白想套出萧子皓的话，依着萧子皓那种誓不罢休的性格，果然上套了。 萧子皓脸色血色褪去，突然暴起捉住了陈白的衣领，这个点餐厅没什么人，服务员都装聋作哑，根本无人关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冲突与矛盾，或许是看出了萧子皓这场闹剧的主角之一，没有人敢上来拉架。 “你在威胁我......” 萧子皓眼中寒光一闪，掐住了陈白的脖子，把他死摁在桌子上，桌上的餐具全部都被扫到了地面上，此处是一大片狼藉，陈白看见自己身上这一套衣服已经沾上了油渍，想着等一会儿回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换掉。 呼吸不畅的感觉，还是陈白第一次体会，他下意识用手死死地抓着那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手臂，双脚拼命地踹向萧子皓，脸上因为缺氧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我杀了你！” 那只手的力道在不停地增大，陈白感觉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紧，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干呕。 “你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是吧......” “还没有人敢惹我，就算我犯过再多的罪，也没有人能把我的罪名说出口！”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 “贱人！”萧子皓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扇了陈白一巴掌，留下了可怖的掌印在他的左脸。 萧子皓面前的精神状态很明显不正常，陈白很想挣脱他的束缚，但是没有办法打开手环，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你......杀......楚楚......恨......呃！咳咳咳咳！！！” 陈白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小腿被地上的陶瓷碎片刮伤，他没办法再分出精力去止痛，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后怕。 萧子皓绝对的力量压制，注定了他们永远无法跟对方硬碰硬。 陈白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的状态不要再处于弱势地位，很显然，萧子皓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只是碍于他的身份而没有继续动手，不然他是真的必死无疑。 “废物！”萧子皓蹲下来，一把扯住陈白的头发，强迫他看向自己，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反倒是在看一个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蝼蚁，“下贱的东西，你脸上这道疤痕，跟你倒是挺配的！” 萧子皓捡起地上一枚碎瓷片，正准备想再给陈白的脸划上一刀，一声枪响，万物归寂。 呯—— 电光火石之间，餐厅的灯突然全部熄灭，萧子皓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彻底进入了狂化模式，刚想准备继续动手，神色突然冷了下来。 他要杀的人被带走了！ 黑暗中，萧子皓的眼睛不到三秒就转换成了一双兽瞳，躲在暗处的陈白和救了他的另一名玩家屏息凝视，悄然发现了萧子皓的变化。 萧子皓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变成了一头巨兽。 是豹子。 第57章 恋爱倒计时第十七天 刚刚救了陈白的是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那那那那那是什么怪物啊！！！”洪飞瞪大了眼睛看向变异成功的萧子皓，说话都变得结巴了，他是头脑一热，被南宫俊撺掇着跟着陈白，结果没想到就遇上了这么一幕，还是南宫俊控制他的身体让他得以救了陈白一命。 不论之前与洪飞有过怎样的误会，他都救了陈白，还让他挖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线索，诚恳地向洪飞道谢：“谢谢你。” 洪飞连忙摆手说道：“不用谢不用谢不用谢不用谢......”他还记得陈白救过他的事情。 既然洪飞帮了他，陈白就必须会保住洪飞的这条命。 席游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动物，他心里头那一份不安变成了现实，果然，这些遇到的动物都不是自然出现的。 南宫俊内心的震惊不比席游，早知道把陈白救了能招来这么大一个麻烦，他肯定不会让洪飞偷偷跟着陈白。 他在心里头骂了好几句草拟马，没有那一刻比此刻希望更多的玩家跑来这里，大不了全都一网打尽算了，他只是不想低席游一头，如果洪飞在这时候死了，那不就表示他指导玩家的能力不如席游吗！ 陈白从空间抽出那把手枪，格斗术对上体型差距如此巨大的猛兽几乎没有什么可比性，而且豹子是自然界最敏捷的猎手，身材矫健，动作灵活，力大无穷，奔跑速度快。 萧子皓的敏锐程度直线上升，转瞬就发现了他们二人的位置，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进攻，陈白一把把洪飞推开，两个人躲过萧子皓的利爪。 “席游，你能看出他的致命弱点在哪里吗？” 陈白开了几枪，把萧子皓的怒火全部都转移到他的身上，他敢这么做，不是因为像上次一样敢赌，而是席游没有被禁言，就是他目前的保障。 “给我五分钟。”“收到。” 洪飞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白一次又一次地躲过了萧子皓的进攻，心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大啊。 南宫俊虽然对自己带着这个玩家很鄙夷，看到陈白的速度居然能够勉强跟萧子皓打成平手，不得不承认席游这个运气是真的好，能选中这么优质的玩家。 陈白一贯以来表现得不出众，只有在这种别人都招架不住的局面里，才会有人正视他的实力有多强。 陈白又一次躲过致命一击，一直在和萧子皓玩你追我逃的游戏，眼看萧子皓气急败坏，席游才缓缓开口：“把他的耳朵打爆。” “嗯。” 陈白在萧子皓掀开他面前做阻拦作用的桌子那一刻，立刻朝着他的左耳开枪，豹子痛苦地吼了一声，攻击开始毫无章法起来，陈白趁机把他眼睛打爆了。 萧子皓就是看着威风，其实并不算难缠，甚至比起大蛇还差了一点，从他的招式就能看出来，只会硬扑，不会任何技巧，直面硬上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只要稍微观察，就能找出破绽，只是速度须得达标。 不过好在，陈白的学习和适应能力远远超出正常人的范围。 陈白不知道萧子皓的恢复能力怎么样，他跑到洪飞身边，把吓得腿软的洪飞拽了起来：“现在不能杀死他，不然整个剧本就乱套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他扫了一眼还在原地挣扎的萧子皓，冷不丁说了一句：“你这样的人渣，活该死掉。” 整个副本最暴虐的存在，除了萧子皓，没有别人，目无章法，疯狂地挑战着人类的底线。 “你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啊啊啊啊！你知道什么！不服从我的都应该去死！” 萧子皓情绪起伏太大，又变回了人，他捂着还在流血的耳朵和眼睛，但是嘴上依旧不求饶般地说着自我的话。 “一群蝼蚁，有什么资格跟我平起平坐！你真以为我看得起林楚楚吗！我管你是她的谁，我都会杀了你！” “......”陈白甚至都不知道该用怎样恶毒的语言辱骂面前这个无可救药的人，嘴上说着喜欢，却一点尊重也没有。 从他显露出来的言行举止，都能够解释，萧子皓的自私自利。 那名玩家是不是他杀的，陈白无从得知，但是就冲着萧子皓这些行为，就不是一个有着正常的价值观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八点，陈白把洪飞带了过来，给他开了个房间，接着就敲响了林楚楚的房间门。 林楚楚开门，看见一身血腥味的陈白，有些微怔。 陈白知道萧子皓肯定不会告诉林楚楚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但是，出于人情，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林楚楚。 出乎意料的是，林楚楚很欣赏他的做法。 “我一直都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甚至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提到萧子皓的名字，林楚楚的声音带着隐秘的恨意，“说起来，要不是他，我还真不知道我身边那些人都是什么样子......谢谢他帮我认清了现实。” “你能打得过他，这点让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她从房间里拿出一个药箱，里面全是治疗外伤的药物：“你拿去，算是我给你的补偿费，帮我出了口恶气。” “雇主，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和他约会？”陈白很不理解林楚楚，他看得出了林楚楚在强迫自己与萧子皓相处，但是以林楚楚本身的条件，是没有必要的。 “我有我的打算，你们做好的自己工作就行了。”林楚楚不太喜欢陈白这话，陈白也知道自己逾矩了，看着林楚楚关了门。 直到陈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在神游天外。这个副本创造的意义是什么，是帮助林楚楚筛选出一个优质的相亲对象吗，但是，林楚楚到底爱不爱他们？如果不爱，这一场相亲对象鉴定大会到底为什么会被创建？ “席游，你会强迫自己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吗？” “不会，”席游被陈白这句话问笑了，“但是有人会。” “世界上所有的婚姻，不一定是登对的痴男怨女组成的，道德能够拘束大多数人，但这只能是浮于表面，有些人永远学不会尊重，他会伤害家人、朋友，唯独不敢去伤害陌生人，因为他承受不住大众的审判，他觉得失了面子，既想发泄怒火，又想维持假象。” 第58章 恋爱倒计时第十八天 “这样的人一贯会伪装，你可以认为，林楚楚被他所显露出的表面给迷昏了眼——但是显然不是这样的，你自己也察觉到，林楚楚根本就知道萧子皓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她是想报复萧子皓吗？”这是目前陈白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了，“报复的方式这么多，她为什么要搭上自己......” 思来想去，陈白按着先前与庄桐他们约好的时间，在庄桐的房间里分享自己今天收集到的资料。 “我废了些功夫，”安青生取出一份资料，“遗憾的是......没有找到任何人的案底，所有人的履历都是干净的。” “意外的是，我查到了林楚楚的信息......” “林楚楚在十年前，因为一些纠纷被刑拘了，保释人是林楚楚的表哥。” 庄桐面色凝重：“具体是什么纠纷？” 安青生面露难色：“杀人未遂。” “什么？！”陈白和庄桐头一次这么默契地大喊。 “当时候有多个目击者都目睹了......林楚楚将一把刀架在一个女生的脖子上，当时候的林楚楚神色慌张，不停地喃喃自语，一名目击者报了警，林楚楚被她的举动给激怒了，那把刀不小心将女生的脖子割了一道血痕，警方到来之后立刻将林楚楚拿下。” “据目击者描述，当时林楚楚的精神状态异常，神志不清，在事情发生的前几天经常夜不归宿，还在公共场合大肆辱骂攻击同校同学，被记过处分了。” “而且目击者名单里有一个我们都知道的人——容瑞。” 庄桐听完安青生的描述，突然开口：“我回到了她的高中，发现，她与你所说的情况基本相符。” “由于时间过久，在校的学生没有知道这些事情的，我辗转找了几个老教师，才大致了解到宿主当时的情况。” “那个时期，林楚楚在校因男女生接触过密、聚众斗殴被处分，而且林楚楚所在的学校是当地的顶级高校，发生了杀人未遂这件事，学校为了名誉选择私了，所以这件事情没有得到广泛的传播——为此我还不得不威胁了一下他们。”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期，很明显容瑞已经跟林楚楚交往了，容瑞肯定是知道林楚楚出事了......” 那么问题来了：容瑞作为目击者，并且是当时林楚楚最信赖的人，事发当天他们之间究竟做过什么，为什么林楚楚会突然情绪失控，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两个人最后选择分手，为什么容瑞又再一次出现成为了林楚楚的相亲对象？ 陈白在脑子里细细整理现在所获得的所有线索。 “我跟她有共鸣，”陈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席游，对于人情世故方面，席游比他更了解人性，他相信席游能够给他想要的解释，“校园暴力这件事上，我选择了逃避，于是我退了学。” 她选择隐忍，最后被驱使着一把火把自我给烧得一干二净。 “她会做出来反抗的行为，不是说明她很冷静，愿意与校园暴力做对抗，而是一种绝望中的挣扎，最后发现没有用，所有的锅都会被扣在她头上。” “应该是某件事情逼着她不得不做出点什么使自己释放出来，走了最极端的一条路——也有可能是他人制造出来的，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伤害者的假象，因为在学校里，林楚楚的风评和形象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言论空洞的外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舆论操纵者的武器，封闭的学校环境，认识的人越多，风评越好，越容易得到别人的垂青，但是林楚楚的名声早就被恶人污染了，所以外界获取到的信息，就是这个女孩子一定是个坏女孩。 陈白理解林楚楚的痛苦，从安青生和庄桐告诉他的雇主的往事，他都能感受到那种活在地狱的整日整夜被狱火焚烧的痛不欲生。 资料中显示出来的林楚楚是个白富美的形象，按理来说，家里面情况比较好的小孩，比起家里贫困的小孩，遭受校园暴力的可能性会小一点，因为父母会选择更好的教育环境，不只是父母关心程度的问题，面子、利益，也许还有亲情，这些都能够放在金钱的前面。 而林楚楚这几样都没有占到，反而一直被人陷害，而且家庭也并没有出面帮她来解决这一场闹剧，反倒是让她在黑暗中沉浮三年，得不到救赎解脱。 “林楚楚应该是寄人篱下，她真实的家庭背景显然没有能力供应她进入现在这个学校，支撑她读这所大学的应该是她的表哥。”陈白说出了自己的猜疑，“在我和萧子皓对抗的过程中，他应该也知道表哥的势力庞大，足以支撑林楚楚的身份价值，但是他应该也没有投注过多的照顾关心，不然不会让林楚楚在高中忍受这么多的羞辱。” “纪驰与林楚楚认识，我可以猜测，纪驰或许是谁安排的来帮助林楚楚的人员之一，但是这样的帮助并不是在校园暴力当中拉她一把，更可能的，是防止林楚楚的心理防线崩塌，所以安插了一个在她身边不断修补她内心的心理老师。” “......流言蜚语的来源暂且不提，林楚楚是这起校园暴力事件最大的受害者。” 席游安静地听完陈白所有的叙述。 人心是一片深海，海底深埋着的是罪孽，浮在海平面的是虚伪，海平面之下，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良知，见缝插针般的隐没在大浪之中。 “毁了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仅仅是他们想满足自己的贪欲罢了。” 席游感受到来自灵魂的痛楚，陈白在平静地诉说着林楚楚的过去，席游却能感觉到，他在透过林楚楚，讲述自己曾经的故事。 “他们杀掉的人，不是别人......” 陈白缓缓开口，用尽了最大的勇气。 “而是曾经的林楚楚。” 第59章 恋爱倒计时第十九天 “我们一直以来寻找的方向就有问题，题目模糊了杀人的‘人’这个身份的条件。” “它不一定就是一个个体，它可以是某个象征，‘杀’也不一定是物理性质上的杀，就像萧子皓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玩家给杀了，似乎是为了引导我们，萧子皓就是杀人的人。” “但是实际上，副本利用了首因效应，让我们先入为主地认为萧子皓是杀人犯，甚至潜意识以为我们要找的就是一个杀人犯。” “而在我们目前已知的线索链中，萧子皓恰恰是那个置身事外，还没有被发现出任何倪端的人......我们恰恰漏掉了关于他的线索，虽然这并不代表他就是绝对的无辜，相反，他最有可能是一切缘由的开端。” “开端是最恶，是让她开始结果、开始面对罪恶的那个人，但是它不一定是乙烯，推她走向成熟最后坠落的那个人。” 陈白也是在这个查找目标的过程中逐渐反应过来，他们一直都被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带偏了。 “席游，你觉得，谁是伤害林楚楚最深的那一个？” 谁打碎了她的人格，谁把她推入深渊。 ...... “容瑞。” 林楚楚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她需要什么。她把容瑞当做了救命稻草，但是这个救命稻草最后选择的是离开，不论因为什么原因。杀人的刀子也许不是恨意，他还可以是依赖、是怜悯。 她很坚强，所以她挺过了最难的一关。 但是她又很脆弱，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却只抓住了水中的浮萍，看着自己逐渐沦陷，丧失理智。 容瑞在她阴郁的日子里，不会落山的明日的朝阳，但是，她有没有想过，太阳坠落的时刻，会坠入更深的黑暗。 “好。” 意识回神后，陈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安青生与庄桐。 三分之一的概率，这样的说法显然还不足以说服其他人，但是在这副本里面，所有的考验靠的都不只是简单的推理。 运气，勇气，缺一不可。 “......我投容瑞。” 庄桐和安青生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跟你一起投。” 三个人都摁下按钮，出于好心，陈白在回到自己房间之前，还将自己的意见告诉了洪飞，当然，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等待的每一刻都显得如此煎熬。 “快去洗澡，”席游催促陈白弄完睡前该做的，“投票都投了，与其担心结果，不如好好休息。” 确实是这样的。 等到陈白洗完澡出来，正好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你回答正确］ ［其余选择错误的玩家将受到惩罚，名单暂不公布］ 只能说在他们的意料之中。那些接受到惩罚的玩家，今晚估计丧失了安心睡觉的资格。 陈白擦完头发，就看见席游躺在床上，闭着眼，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另一侧留了很大的空位。 他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自然地走了过去，躺在了他的另一侧，席游这时却睁开了眼，侧身看着他：“你的情绪很激动，特别是在提到校园霸凌的时候。” 以席游的敏感程度，肯定是猜到了陈白的事情，陈白直戳了当地回应了：“我不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人正面回应这件事。 “因为你的抑郁？”昨天陈白也跟他提到过。 “嗯，这些不怪他们，我也很厌弃我自己——不只是自己，我平等地恨着这个世界的所有的存在......甚至会讨厌我的家人，那些主动来交好的朋友。” “等你来到现实世界，我再告诉你我的过去。” 稍微有些仪式感，而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将自己的心窝子掏出来给席游看。 而且，他的思维已经有些混沌了，困意席卷得太快，一不留神就会把心底里藏好的东西脱口而出了。 “晚安。” 席游小声地回了一句，看着身侧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他轻笑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眼前的场景变化得很快，在陈白能够在酒店里酣睡的时刻，还有的玩家不得不在道路上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韩望津的同伴没了一个，另一个跟他跑丢了。 他屏住呼吸扶着墙，身上还穿着睡衣没来得及换，前一秒他不屑一顾指导员的离开，认为自己终于摆脱了控制自由了，下一秒就被一个疯子拿着狙击枪在满城追捕。 身上像是被安置了监视器一般，走到哪儿那人就跟到哪儿，时不时发出几声渗人的怪笑声，与他的指导员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何况一个跟他是利益捆绑关系，另一个完完全全就把他当做自己的猎物。 席游就站在韩望津的身侧，但是脱离了指导员的韩望津，根本察觉不到席游的存在，在他眼里，他的四周只有空气，完全没有一个人影。 所以他同样也没有注意到，他要躲开的那个人，双手缠住了他的脖子，利齿刺破了他的颈部的皮肤，他没有丝毫的意识，五感尽失。 这才是指导员真正的面目，没有把玩家当做同等的人。 在副本里呆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失去人性，成为一头只会厮杀的野兽。 席游看着韩望津终于察觉到了，但是已经为时尚晚，一瞬间失去了呼吸的能力，砰然倒地。 “你来了啊~”莱恩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有些嫌恶地踩了地上的人几脚，“这人味道也太臭了！” 这家伙很难缠...... 上个副本席游跟他合作过，知道莱恩就是一个疯子，陈白没有察觉出来到副本一些怪异的地方，席游带过这么多玩家，一眼就看出来副本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幻境模式。 一个靠赌博才能离开的模式，在新手副本中从未出现过。 最大的可能是指导员从中作梗，扰乱了副本秩序。 “我追随了你这么久，你看，我学你学得像吗~” 要是换成暴脾气的南宫俊，直接就提着武器上去跟他开干了，可席游不是。 第60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十天 “如果你再做出一次违背规则的举动，我就把你踢出你现在的位置。” 莱恩瞳孔一缩，强装微笑，握着狙击枪的手猛地攥紧，显露出他此刻心里的不耐烦：“不是吧，我就跟他们开个玩笑，您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我也只是想看看云千恩带的玩家味道怎么样而已~” 席游懒得跟他废话，他出现在这原意是救人，但是很显然，他赶到的时候，韩望津已经没救了。 这个副本里有12名玩家，却有5名指导员的排名在屠杀榜前十二名。 大多数玩家都还没有脱离新手村，遇上莱恩这一类人，也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莱恩还在这肆无忌惮，说明他指导的玩家还没死，指导员的匹配机制是根据玩家和指导员灵魂契合度形成的，灵魂契合度越高，匹配成功的概率越大。 而且灵魂契合度与两个人的品行、道德等多方面有关，能选中莱恩，说明这个玩家也很危险。 席游看着莱恩溜走，没有追上前，今晚估计他不会再对其他人下手。 毕竟被席游抓了一次，第二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席游还没有真正地出手，但是莱恩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直到陈白睡醒，也没有察觉到席游曾经离开过。 这一晚睡得依旧很舒服，甚至一觉睡到了九点半，陈白急急忙忙打开手机，发现雇主没有发布任何短信通知，才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以为睡过头错过任务了。 他收到了来自洪飞的感谢短信，他回了一句，就被早餐的味道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席游今早准备的早餐是广式肠粉，夹了叉烧、豆芽、牛肉和鸡蛋，还配了一杯豆浆。 房间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陈白裹着被子下床享用了今天的早餐，还没吃完，就被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陈白推开门，是带着墨镜，穿着一身千禧风格衣服的林楚楚，红唇微张，含笑看着他。 “你可帮了我大忙，我今天少了一场约会。”林楚楚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看上去十分愉悦，“容瑞请我出去喝咖啡，要不要一起？” 一看就是两个人要度过二人世界，不过到目前为止三个任务一个也没完成，陈白没有拒绝林楚楚的邀请。 “盛情难却。” 其他人想法也跟他差不多，等他到了现场，就发现，所有玩家都来了！ ——不对，好像少了两个。 林楚楚带着他入座，陈白左手边是一个他酒吧见过的肌肉男大哥，右边是安青生。 选的这间咖啡厅人挺少，他们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高谈阔论，庄桐得心应手地与容瑞打交道，看见陈白的时候还扯出了一个笑容。 陈白点点头。 林楚楚坐到了容瑞和庄桐之间的空位，两个女孩子一见如故，林楚楚接过庄桐的话题，两个人聊了起来。 “白哥早啊~”安青生说这句话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但是眼底的乌青淡了一些。 “还有两个人呢？”“昨晚三点多的时候系统推送了信息。” 陈白点开手环，发现了昨晚发布的消息。 [玩家“xxx”死亡，“观察员5214号”已退出副本世界] [目前场上剩余玩家：7名] [玩家“韩望津”死亡，“观察员8914号”已退出副本世界] [目前场上剩余玩家：6名] “怎么死的？” 安青生凑到陈白耳边悄悄地说：“你正对面那个人说，他们是被指导员杀死的。” 坐在他正对面的小年轻，是那天他们遇到了三人组的其中一个，也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 那个玩家显然是被吓坏了，察觉到陈白投来的目光，眼神躲躲闪闪的，低着头嘴里一直在嚼着东西，拼命想拉低自己存在感。 “我昨晚被信息提示吵醒，头还晕着……”安青生无奈地笑笑，喝了一口桌上的美式咖啡，那张娃娃脸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这味道也太苦了！” 陈白越过安青生看向雇主那一边，他们三个聊得热火朝天，容瑞的确是个幽默风趣的人，他的仪容仪表和言谈举止能够作为绅士的典范。 只是…… 陈白有些疑惑地皱眉，他感觉容瑞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庄桐身上，明明两个人还隔着一个林楚楚，但是容瑞的眼神很明显对庄桐有意思。 那是一种类似于对猎物势在必得的贪婪，那想要对庄桐下手的感觉太明显了。 以至于陈白看见容瑞的脸都感觉到一阵恶寒。 容瑞有意无意想要贴近庄桐一些，还跟林楚楚换了个位置，林楚楚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跟他交换了位置。 庄桐的表情隐约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好脱身，只是在容瑞距离想要拉进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一点。 陈白立刻走到庄桐旁边帮她解围，假意加入话题：“你们在谈什么呢？对了，庄桐，安青生叫你过去一下。” 庄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起身离开。 容瑞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嘴角勾起的弧度降了不少，还是保持自已一贯的彬彬有礼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陈白有些疑惑他怎么认识的他，还没等他发问，林楚楚就先帮他开口了：“这是我表哥，陈白，这么久了你都还没见过他。” 陈白能感觉到容瑞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表哥这个人到底在整个副本里面起到一个怎样的作用，为什么这三人男人似乎都对这个人很熟悉，甚至到了一种防备的状态。 陈白再怎么笨也能想到，表哥，应该是这个副本中所有人阶级的顶层，从萧子皓的态度来看，这两个人的身份差不读，萧子皓攻击他的时候也没有下死手，顶多是重伤，他配合林楚楚继续把戏演下去。 “我们楚楚很喜欢你，她经常跟我提到你。” “我也很喜欢林楚楚。”“他当然会喜欢我，我这么优秀。” 林楚楚牵起容瑞的手，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第61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十一天 看来雇主的演技是真的不错。 陈白接收到了林楚楚投来的示意的眼神，大致察觉到了林楚楚的用意，酝酿了一下，语气不善地询问，声音透露出了些许烦躁：“那你怎么之前会选择跟楚楚分开呢？” 容瑞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给镇住了，连忙想要结束：“是是是我那个时候家里出了些事情，然后跟楚楚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所以迫不得已分开了。” “是什么误会？你不是真爱吗，怎么这么一点挫折就跟她断了？” 陈白的态度显得咄咄逼人，林楚楚松开了容瑞的手，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从包包里拿出了化妆品和镜子给自己补妆，留容瑞一个人尴尬地应对来自大舅子的盘问。 他双手死死攥紧自己膝上的布料，拼命用眼神暗示林楚楚希望她帮他解围，林楚楚却“没眼力见”地通通无视。 “这个......我们......”他自己给自己带上的绅士面具都快裂开了，看见对方表情逐渐狰狞，陈白依旧没有放弃盘问。 “呵，不会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容瑞这下更不敢回答了，他声音提高了一点，似乎想要撇清这莫须有的罪名，但是辩驳的声音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我没有。” “哥，算了，”最后还是林楚楚帮他解的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怎么能说算就算了。” 陈白摆出一副傲慢的态度，上下打量了一眼容瑞，有些嫌弃地嘲讽道：“我看其实也不怎么样嘛......还不如那个纪驰，噢！还有那个萧子皓。” “表哥！”容瑞有些着急地想要拼命解释，林楚楚接过了陈白的话头。 “他其实也不错，就是在学校太受女孩子喜欢了而已......那次也是我不好，没有问他真相是什么，就看到他和一个我不太喜欢的女孩子站在一起，靠得太近了，我有点不舒服，然后就分了。” “楚楚，我跟她没关系，那天......”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她，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跟她居然认识呢，容学长。” “楚楚......” 气氛非常尴尬，看上去似乎有翻旧账的走向，陈白主动退出战场，这俩肯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来，他放心地闭麦。 果然，容瑞跟其他两个人一样，都是有一些性格缺陷的，一个没有道德，一个没有人品，另一个——也就是容瑞，是个货真价实的渣男。 陈白听着俩人说到怎么分手的那件事，愈演愈烈，在场所有玩家都安静了下来，听他们两个人说话。 容瑞满脸的尴尬，林楚楚依旧不依不饶地补刀，把他骂得一脸菜色，要不是时候不对，陈白都想当着他们的面鼓掌。 从林楚楚的话中得知，容瑞在读书的时候就是渣男，喜欢谁完全是随心所欲，家里面的条件也就比纪驰好上那么一点，但是是学校有名的花花公子，中央空调。 容瑞背着她脚踏多条船，她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后来才被暴露出来。 “你还真是会挑时间呢......” 陈白只觉得渣男活该，席游都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愉悦，还提醒他：“你可要忍住，别毁了人设。”毕竟他现在可是帮林楚楚出头的好表哥，这种渣男在他眼中，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总的来说，对于容瑞是一次效果极差的约会，对林楚楚而言，她终于敢把以往不敢说出来的话骂出来了。 看着容瑞终于受不了了灰溜溜地离开，林楚楚拍了拍陈白的后背，真诚地感谢道：“多亏你了，我的表哥~我的约会对象都走了，跟我去逛逛？” 陈白：“行。” 其他人也表示赞同，虽然很羡慕陈白能和npc的关系处得这么好，但是羡慕也没用，所有人都是认可陈白本人的实力的。 江边的人很少，桥上来来往往的是为生活匆忙奔波的上班族，小道上来往的是锻炼的普通人，坐在岸边垂钓的阿叔还给自己带了一把方便的折叠凳，也有大早上跑出来遛狗的青年，过着平淡闲适的日子。 陈白好久没有看过路上的景色了，林楚楚也是。 他们这一路都没有谁开启话题。 低着头走路的时候，只看得到地上的石头和树叶，哪里还有余光与关注其他人的生活。 只有了解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才能帮她做出选择，即使是三个人渣。林楚楚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她放纵自己沉溺三个人渣之间，目的不可能是为了恋爱。 “你想报复他们？”三个人无一例外都参与了她的过去，如果不是想复仇，根本不用非这么多功夫，而是找一个正常的、三观契合的更优秀的男孩子在一起，“你以自己为代价去做这些事情，值得吗？你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而不是这种打上自己一辈子的做法......” 林楚楚：“如果你是我，也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还挺羡慕其他人的......” 微风拂过她的裙摆，一改往日的浓妆艳抹，她难得地脱去脸上厚重的妆容，素面朝天，陈白才注意到她脸上也有一道疤痕，在她的嘴角旁边，延伸到了下颚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 “这是我自己划的。”林楚楚大方地展示自己的伤疤，语气显得很轻松，“我太急着想证明什么了，我心底里好乱，我一着急我就不知道我该干什么，甚至没有注意到我拿了什么东西。” “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但是没人相信我啊......我好紧张，我、我甚至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然后就不小心划到了，不痛。” 她把自己的内心就这么完完全全暴露在陈白面前，脸上是笑着的，只是声音颤抖，语序也变得很奇怪。 “我从别人的口中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我，但是我对那个我完全没有一点记忆。” 第62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十二天 “班里面收作业的时候，总是会少一本，因为有个人看不起课代表，不愿意交作业。” “我家里面出了点事情，晚上不能经常回宿舍，等到某天回去了，还没到门禁时间，想进去，门锁了，但是里面的人都在，我叫了几声，没有人过来开门，等到宿舍阿姨来查房的时候才被放进去，与舍友之间关系不好，但是总共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 “好不容易谈了个恋爱，喜欢的还是个渣男，千夫所指的那一刻，她们说我知三当三，知道他早就和别人谈恋爱了，还勾引别人男朋友。” “我想努力学习摆脱这个环境，桌子上被人用黑色水性笔写了很多东西，桌子里面是成堆的餐纸，我发怒了，得到的反应是别人起哄的笑声。” “当有一个人来欺负我成了正义的事情，其他人也会加入正义的队伍——我的名声如此的不堪，不堪到了我看了哪个男生一眼，就会被造谣我单恋某个男生，然后，我又多了一个可以被拿来羞辱的称呼。” ...... 陈白听着林楚楚平静地叙述自己的过去。 上课铃声就是救赎的教堂的钟声，唯一痛苦的一点，就是被老师点到了名字，无论回答的答案是什么，周围总会有人发笑，窸窸窣窣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想拿桌上的水杯把那些发笑的人的脑袋给砸烂，但是没有那个勇气。 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老师的脸色。 陈白的衣服被人拿去写过大字，洗不掉，第二天穿着去上课，被老师批评在校服上乱涂乱画，要求重新买一套新的，但是手头拮据，只是穿三年，有三四套已足以，再买一套属实是浪费，只能每天迎着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上学。 刚开始还会有羞耻感，时间久了就没那么在乎这些了。 “我喜欢写日记，我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翻出了我的日记本，我拿着日记本去指责那个传谣的人，她却指着我说‘你自己敢写还怕别人说啊’。” “她不是一个很受别人欢迎的人，但是，一旦是对上我的事情，所有人都会偏向她，不管她做的是对是错——不对，她做的都是对了，错的是我这个人。” “我不敢有任何的兴趣爱好，我怕被人提到我的名字，我希望谣言传播者死光，但是太多了，太多了，他们有在学校里极其优秀的学生，也有不学无术的混混，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我从来都不是无辜者。” “我问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没有人告诉我，我在找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但是我好像不了解任何人，我对周围的人都知道得太少了，几乎没有任何接触，就这么突然地、毫无缘由地就被拉进了局里。” “学校的管理很严，风声很紧，我的家庭教会了我默不作声，我的社会告诉我一个人的能力不足以服众，我被死死地捂住了嘴，哪有什么反抗的方法，没有人教过我上学还要学会怎么样避免自己自杀。” 太痛苦了，痛苦到林楚楚都忘记了流眼泪。 林楚楚抬头看了一眼江上乘船的游客，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市，眼底盈满了对繁华的艳羡，想要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探索一遍，在一砖一瓦间都想留下自己的痕迹。 有人想陷入，有人想挣脱，江中的鱼一辈子离不开水，云上的鸟只有在渴的时候会降落汲水。 “我和我的人生和解，唯一支撑着我的，是一辈子抹不去的执念。” 陈白理解林楚楚，他没有出声规劝，说那些老生常谈的“忘了那些过去，好好生活吧”“走出来，迎接新生活”。 还有那些冷眼旁观的，“事情发生都发生了，难不成你就要报复所有人吗？”“这样死缠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有意义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点道理，陈白不会不懂。 林楚楚的执念太深，人在面临最崩溃的时候，你的任何劝说都是徒劳无功，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比所有人都清楚，她在一步一步走向自我毁灭。 那些拿她的经历跟其他人对比，说着那些“人家过得比你还苦，还不是坚持下来了”的空话的人，没有考虑过，人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苦难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苦，外界条件的不同并不是评判苦难的标准。 精神上的伤害与物理上的伤害没有本质的区别，同样都是伤害，同样会让人感觉到疼痛。 林楚楚没有伤害任何无辜的人，所以无论她怎么报复，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依旧是那个善良的女孩子，不只是在记忆中，她一直都是。 陈白觉得悲哀，他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到，这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副本世界，它是一个人支离破碎的一生，所有的选择都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但是他只是个玩家，不能把她救出苦海，她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无人能救。 陷入回忆里的林楚楚终究是想起来容瑞。 “他是唯一敢靠近我的人，我了解他，他喜欢我，不是为了羞辱，也不是受到蛊惑，而是为了我这张脸。” “他喜欢所有人，也就仅限于脸了，但是我不知道，看见他与那个人走进了，我就忍不住想要尖叫、想吐，想要挠点什么，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拿的美工刀。” “我想把她们两个人扯开......喉咙干干的，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了，然后我就走上前用最大的力气把容瑞踹开，一把抓过了那个女人......” “在我的记忆里，刀抵在了我自己的脖子上，但是等我回过神的时候，那把刀已经割破了她的喉咙......” “他没有说过一句风凉话，他也帮了我很多，多到，我什么没办法去仇恨他。” 容瑞在道德上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却是唯一一个不带恶意对待林楚楚的人。 “你说我恨他吗？恨，但是没那么恨。” 充其量只是个色心爆棚的人，在恋爱观没什么道德底线，但是与其他人相比，多了一份其他人缺失的同理心和道德感。 第63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十三天 “萧子皓，第一个对我动手的人，我一靠近他就浑身发抖。” “他打人没什么理由，只是恶心，我是一个肮脏、不自爱的人，有了第一个人动手，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我以为我只是受不了言语上的羞辱。” “精神是我无法控制的，但是肉体可以，但是，真正被打的时候，你恨不得他直接把你打死，而不是摁在地上摩擦羞辱，让其他人一起动手。” “......” 陈白：“纪驰呢？” 林楚楚的话越来越简单，似乎说出来前面那一些话，就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凤凰男一个，图钱！我表哥虽然有钱，但是是个铁公鸡，怎么可能给他，他不认识我表哥，他见了你估计会来巴结你！” “至于我表哥，呵......” 林楚楚没有接着说下去，鼻头一酸，蹲在了路边的路灯下面。 不是天黑，林楚楚身上的衣服穿得单薄。早上的风很冷，陈白把外套脱了，披在了林楚楚身上，身体靠着路灯，等着她什么时候恢复。 林楚楚轻车熟路地取出烟盒里的一条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支，叼在嘴里。 接着就是吞云吐雾，二手烟的味道飘到陈白附近。 “谢谢，抽烟吗？对，我表哥可不抽烟。” “你烟很熏鼻，我站远点。” “你懂不懂成年人的魅力？你看你就是个纯情大男孩。” “不是抽烟才是成熟，抽不抽是爱好，闻不得烟味是习惯。” “万一你以后对象抽烟，你还谈不谈了！” “他肯定不抽......”陈白笑了一声，虽然这句话毫无笑点。 林楚楚被感染到，也跟着笑了。 路过的行人都避开了他们这两个古怪的男女。 席游就着陈白的视线，看到了，在吐着烟圈，脸上却出现笑容的林楚楚。 穿着的是白色的连衣裙，手上夹着烟，毫无形象地蹲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无所谓别人异样的目光，嘴角咧开到最大，不用去装妩媚、淑女，沉迷于香烟所带来的致命吸引力。 这是属于林楚楚一个人的自由。 副本发送这三个任务的目的，已经脱离了帮副本主角找对象的范畴。 这个世界不是现实，但是足够真实。 他似乎明白了副本创办的意义。 上一个世界，完完全全凭着误打误撞，过了关，祝洛灵为了寻求一个真相甘愿赴死，常俊德为了妻子的复活愿意上车，无数人为了自己至亲的人舍身赴死，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能。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好像从开始就没有深思过副本创建的目的，直到完完全全认可，林楚楚是个独立的人，他们不应该是以玩家的身份来对待他们，而是应该感同身受，去体验一个人在其他世间生活的悲欢离合。 这才是真正地融入副本世界。 他们在这个副本的真实任务，应该是——查出林楚楚相亲的目的，然后替她复仇。 没有玩家，他们依旧能向林楚楚展现深情，深情背后藏着的可能是利爪、毒药，是咬碎了牙龈不敢吐露的痛苦，是用自焚来换取灵魂的自由，是心死、绝望、毁灭、妥协。 所有人都可以杀了林楚楚，谁都爱上了林楚楚，因爱生恨。 没有填写答案，在陈白顿悟的那一刻，他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恭喜玩家“陈白”获悉世界真相］ [恭喜所有玩家获得奖励金1000] ［正在进行最终任务更正——］ ［更正完毕］ ［当前任务：保护林楚楚的生命安全，与林楚楚在别墅里共同完成复仇计划］ “复仇的事情，交给我们。”不用违背自己的意义，把林楚楚推入深渊，陈白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林楚楚看着他沉默不语，但是手中的那只烟掉在了地上。 未来的命运似乎也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 刚进到酒店他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大汉和安青生一把架走，拉到了一群玩家堆积的地方才把他放下，庄桐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盘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啊！” 陈白：“你们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能猜到答案吗？” “如果是你，肯定能做得到，而且我们每个人都得了奖励金，还有什么好问的？！”大汉兄弟拍了拍他的后背，“咱们都听你的安排！” 按照林楚楚原先的计划，是把他们三个人都引到一间别墅里面，别墅底下埋了能够把整个别墅炸毁的炸弹。 “我没打算杀了容瑞，平心而论，他对我没那么糟糕，我只是想惩罚一下他。但是，我肯定会杀掉其他两个人的。” “你只想报复这三个人吗？”陈白问道。 “怎么可能，其他人我也让她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现在就只剩他们三个了。” 怎么样才能帮到林楚楚，不可能强行逼迫林楚楚选择去过正常的生活，她从一开始就在设局，如果就这么随意地就打断她的复仇计划，那么这一切准备就毫无意义，到时候林楚楚不会感激他们，反而会变得更崩溃。 “我没什么可留恋了，你说要帮我，那就好好帮忙......没有你们，我一样能杀死他们。” “我已经被毁了一辈子，一个人上路太艰难了，总想拉着几个一起走。” ...... “目前来看，我们最难缠的对手应该是萧子皓，”陈白说道，“了解萧子皓不是人类的只有我和洪飞。” 被点到名的洪飞愣了一下，然后疯狂的点头。 唯一没有见识过的大汉和主动降低存在感的玩家不知道这个消息：“什么不是人类？萧子皓怎么不是人类？” 陈白解释了一遍：“萧子皓在狂躁情况下会变异成豹子。” 如果萧子皓都是兽人类型的一种，那么，他们要对付的容瑞和纪驰，十有八九也可能会发生变异。 猜不到他们两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了。 “我先说一下萧子皓的兽态。反应能力还行，攻击力强，速度快，这只是在我看来，不过招式单一，毫无技巧，尽力避开着他的正前方攻击，从背面突袭效果更好。” 第64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十四天 “尽量攻击他的听觉和视觉，可以暂时阻碍他的行动......至于怎么打，你们的指导员应该会帮忙的，吧。” 陈白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每个人的脸色各有不同。 “放心。”席游捧场地答了一句，让陈白怪不好意思的。 “目前攻击性最小的是容瑞，我把容瑞和萧子皓这两个人交给你们了，先按着雇主的想法来处理，不要自作主张，不出意外的话，萧子皓应该不能活着离开别墅。” “纪驰交给我来处理。” 没有人对此有异议，因为纪驰身份属性不明，陈白敢冒着这个风险来主动提出一个人解决，就足以说明陈白的品格和实力了。 经过一系列商讨，分工，由大汉和庄桐去对付萧子皓，安青生、洪飞与另一个玩家负责容瑞。 最后由陈白把计划告诉林楚楚。 林楚楚满意地打趣道：“到时候你们把我感动得不想自杀了怎么办？” “那就提前恭喜你再活一次。” 林楚楚笑而不语。 接下来的三天，林楚楚还是继续和他们三个人约会，六个玩家分成三组，每天由一组来暗中进行观察。 陈白和洪飞组队之后，两个人关系明显好了很多，洪飞开口管陈白叫哥，还会和他吐槽自己的指导员，虽然最后都会被南宫俊臭骂一顿。 今天到他们两个人跟着林楚楚，对象是纪驰。 “楚楚，你想带我去你家？” “怎么？你不想来？”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想看看，你能给我多少惊喜。”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万一我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该怎么办呢~”林楚楚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接受的......” 纪驰将面前这份五分熟的牛排切下一小块，咬进了嘴里，夹着血丝的牛排糊满了血腥味，林楚楚不喜欢这种口腹蜜剑的人，白了他一眼，对方把这个眼神当成了情趣，还戏谑地笑了一声。 陈白，洪飞：“......”油腻地有点想吐。 洪飞很认真的在看，还拿了笔出来分析，陈白端着一副认真观察的样子，熟悉他的人应该看得出，他此刻的看着纪驰的眼神异常的冰冷。 纪驰有些不对劲。 他给陈白的违和感太强了。 以纪驰的智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与林楚楚只是逢场作戏。 林楚楚跟他说过，纪驰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萧子皓一个是直肠子，一个是颜控，纪驰恶趣味很重，这些逢迎的话，都是用来哄骗林楚楚的。 他一直都在配合着林楚楚演戏。 他肯定知道去了有危险，但是还是答应了。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答应？”陈白在脑海里呼叫席游。 席游：“他想看看林楚楚能做到哪一步。” “他这种人太看重利益，不会冒险去赴死。” 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其实陈白的直觉可真没有那么准，但是纪驰这个样子，就像是被装进了写好的剧本，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为他编造好的牢笼。 “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见到纪驰起身，陈白招呼了一声洪飞：“洪飞，你照看好雇主。” 他悄悄跟在纪驰身后，对方进了厕所，他没打算进去，站在外面借着摆在室内的绿植将自己的身形隐蔽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对方就出来了，纪驰四处张望了一下，朝着与原路相反的方向走，陈白快步跟上，跟着他一起从后门离开了。 “他到底想去哪里？” 陈白见他上了一辆车，立刻在街边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追了上去。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得及时，不用看都知道应该是洪飞传来的消息，纪驰没有说明任何状况就偷跑了，而且还故意撇下林楚楚一个人在原地。 直到那辆车停在了郊区的某个地方，陈白把电单车停在了个隐秘的位置，紧紧跟上。 这个地方太偏僻，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纪驰发现了他的跟踪，故意让车把他送到了这个地方，好让他一网打尽，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陈白给每个人都编辑了一条短信。 如果他在两个小时内没有回复消息，那么他肯定是出意外了。 纪驰突然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我早就发现你了。” 他转过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白的位置，陈白也懒得遮掩，走了出去，堂堂正正地站在与他相隔差不多二十米远的地方。 “你们也对我太不放心了，一直在偷偷调查我。没想到这么多天，那个女人还是没放弃想要杀了我的打算。” “你引我过来，是想要先提前把我干掉吗？” “你可是她表哥，我把你杀了，会给我带来不少麻烦的......” 陈白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接近她是为了什么！” “我可没你想象得那么坏，不过，我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有人上赶子来给我送钱......”纪驰一直就没喜欢过林楚楚，那女人现在还有点利用价值，只可惜，“太蠢了，以为就她一个人就能杀了我吗？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 “警察来了也杀不死我！” 他一想到如果跟林楚楚结婚，就能获得她家里人给她留的那些钱，满腔的欲望就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他眼神里透露出的对金钱的痴迷，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陈白背在身后的手，手指放在扳机上，纪驰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周围除了低矮的树丛，没有任何能够遮挡的地方，如果纪驰想要在这里把他给杀了，他也没有办法利用地形来躲避攻击。 席游双手抱胸，屏幕上一脸阴霾的纪驰，眸子里好似淬了毒液，想要让陈白生不如死，他突然联想到了一种动物—— “他是......蛇。” 陈白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那天晚上的幻境的主角，居然是纪驰！ “艹，这怎么打？！” 那条蛇身上就像是被叠满了强化buff，他知道有多难对付，现在荒郊野岭的，没有酒，没有什么能赌的东西，甚至连小章鱼也不在。 第65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十五天 “那这么说，章鱼哥是容瑞？” 还是没有办法把容瑞那个家伙和呆头呆脑的小章鱼联系在一起，但是副本中出现的三种生物，又分别对应副本中的三个男主。 贪婪如蛇的纪驰，色欲成魔的容瑞，暴虐狂躁的萧子皓。 蛇，章鱼，豹子。 嘿，别说，还真挺形象的！ 硬碰硬肯定是不可能的，也不可能说等死就等死。 “席游，要是我完蛋了，咋办？”陈白不得不面对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这可是我惨遭的人生最大滑铁卢。” “那我就把你的灵魂又重新缝好，送回你原本的世界。”席游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件事，只是有些麻烦。 陈白笑：“行！有你这句话就好。” 在脑海里跟席游达成协议，他完全不怵眼前的这个男人，态度也变得懒散，大约就是一种反正怎么样我都不会死掉的心情来看待眼前这个人。 反而是纪驰看了他全程态度的变化，心底突然有一丝慌乱，语气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你刚刚在想什么！？” “你动手吧，”陈白直接把手伸出了，那把手枪就这么出现在人前，但是他脸色没有丝毫慌乱，俨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是我打你就是你打我，就这么简单。”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你！不过是在强装冷静罢了，呵呵！”纪驰冷笑一声，身体慢慢开始发生变化。 陈白看着他的皮肤上开始慢慢一点点长出黑色的鳞片，头发也开始从一丝丝变成一簇簇掉落，头顶长出了黑色的正六边形一样的鳞片，密集恐惧症患者的福音。 陈白无端想起了菜市场里被冻死的鱼，卖鱼老板会拿一把钝刀把上面的鳞片刮下来，他都有些手痒，想拿空间的匕首出来帮他把这些鳞片全部挂掉，当然这个时刻想这种东西确实是有些缺心眼了。 他朝着纪驰开了几枪，纪驰还在变异，看着他的表情异常的扭曲，其实他的身体也在跟着变异的进度扭得像条蛇一样，那几枪毫无杀伤力，直接被他身上那些削铁如泥的鳞片给挡住了。 纪驰被他这个行为惹怒了，一个闪现就出现在了陈白的身后，想用那条蛇尾缠住陈白的身体，不过还没碰到陈白，就感觉大脑一阵剧痛。 “啊！！！！”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陈白的手枪直直抵在纪驰的太阳穴，在他过来的那一刻就立刻按下了扳机。 他看着纪驰撕心裂肺地大吼，血泪瞬间从眼眶喷涌而出，溅到了陈白的衣服上，那条蛇尾偏离了方向，但纪驰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蛇尾了，他面前的陈白突然变得模糊，分裂成了无数个虚影。 他亮出利齿想要一把咬住陈白的脖子，陈白才不会给他这种机会，被一枪爆头的那一刻，纪驰的行动力直线下降，陈白看着对方拼命想要攻击却攻击不到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躲避。 但是对方魔鬼一样的机体恢复能力让陈白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迅速找到了刚刚停在路边的共享电动车，还好刚才没有上锁，立刻骑着就跑，不管在后面的纪驰的嘶吼。 笑话！这时候不跑等死吗！ 陈白把电动车开出了鬼火少年的感觉，手枪被随意地扔在前面的篮子里面，后面半人半蛇的纪驰在追着，画面极其的诡异。 不得不说纪驰应该是打着让他回不去的想法，选的这个地方比走去咖啡厅约会的那条路还要偏僻，陈白给他们都发了求助短信，按照这地方的偏僻程度，他们估计也很难找到这个位置。 电动车的能够提升的速度非常有限，而且一旦离开服务区运营的范围就会立刻断电，纪驰在追赶的过程中没有表现出丝毫体力被消耗的迹象，反而他的身体机制在慢慢地恢复。 不只是恢复，陈白从后视镜中明显地看见了，对方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刚才被打穿的头骨的位置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重新形成，太阳穴的洞在短时间内已经被血肉填充完了，只剩下眼眶还在不停地留着血泪。 纪驰此时的状态已经完全失去了一个人的基本特质，除了面部五官还保留着人的形态，其他部位已经是完全的蛇的形态。 “跳，往左边。” 陈白听见席游的提示，一只手捡起前面的手枪立刻跳下了车，只见那条蛇尾直接刺穿了电动车，那辆车被甩飞在空中，撞在树上被炸出了火花。 fucking！ 他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吃了一嘴的草和泥，不敢停下修整，立刻爬起来往小道里跑。 这地方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他刚才进去没多久，周围就开始聚集了白雾，直到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的那个大风刮的小树林重合。 果然，任务地点的郊区都是同个地方，给他们送死来的。 道路以肉眼能感觉到的程度逐渐开阔，陈白感觉到树林开始起风了，后面阴冷的气息死死地粘着他，他确信只要现在一个扭头，自己就能被纪驰一尾巴扇死或者绞死。 “席游，你能分析风力与风速大小吗？”“可以。” 依旧是那句话，赌一把，看纪驰能不能在风刃叠满的情况下不被削成肉泥，或者，完全被分尸的他还能不能组装得起来。 纪驰的攻击还在继续，陈白却没有再往后开枪，纪驰与他的距离在不断地缩小，而他的体力在不断消耗，换个人来这么长时间地跑下去都会虚脱，但是陈白没办法，他的脸因为缺氧憋得通红，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能死，不能被后面这个东西给杀死。 等到他感知到明显的风力变化，集中所有的精力等待席游的指示。 “还有十秒钟......三、二......” 蛇尾拽住了陈白的脚腕，他被绊了一下，紧接着，那条蛇尾死死地拽了他一把，他不受控的向前面倒去，脑子里用最快的速度利用惯性让自己的身体又前进了一分。 起码不能直接倒在这里。 “一。” 咔嚓—— 蛇尾被风刃斩断。 第66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十六天 “疼......” 那条蛇尾把陈白的脚勒得太紧，倒下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跟腱断裂的声音，低头看时，跟腱处有一道很深的划痕，他只觉得脚剧痛无比，但是疼痛又让他异常清醒。 一进到副本就各种病痛！ 他不敢放松，照着席游说的方向继续往前爬。 脚上的伤口的剧烈的运动下不断地有血冒出来，纪驰在风圈外只能看着陈白越来越远的身影无能狂怒，想要等蛇尾恢复了再闯进去。 直到自己等不及了想要冲进去，鼻尖直接被削下来了一块。 纪驰只能愤愤地看着远去的陈白，直到陈白的身影完全消失，才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的蛇尾被切断的时候，血液溅在了陈白的伤口上，但他的血液里含有剧毒，如果陈白再消耗体力下去，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想到这里，纪驰满意地笑了一声，这人终究还是要死了，没有人能阻止他的计划了。 —— 陈白并不知道纪驰的一肚子坏水，他实在是爬不动了，越爬越头晕，脑子里总是有嗡嗡嗡的声音在不停地回荡，眼前的场景白光与黑影交接。 他听到的风声变得时断时续的。 脚上的伤痛红肿又酸胀，像是被人用一把钝刀反复切割在创口的位置，难以扩大，但是又痛不欲生。 “怎么头这么晕……” 有那么一瞬间，他听不到席游的声音，也就没有能捕捉到席游说的那一句。 “你中毒了，不要动。” 陈白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痒，然后就是一阵胃酸上涌的感觉，胸口有些发闷，他忍不住咳了一下，喉咙有什么东西想被吐出来。 然后就感觉鼻腔一阵通畅，脑子发懵，一大堆血滴在地上，紧闭着的嘴也没能抵挡血液汹涌。 他感觉肠胃一阵痉挛，一大口血就被呕了出来，喉咙就像是被火烧过般剧痛无比。 迟迟听不见席游的声音，眼睛也完全睁不开，陈白知道自己应该是中毒了，离死亡就差断口气，接着从完全能脑死亡。 体内的毒素随血液循环得太快，呼吸都开始成了一种奢求。 他不想死的时候还死得那么难受，干脆翻个身仰躺在草地上。 席游只能通过显示屏，眼睁睁地看着陈白是怎么样一步一步痛苦地迈向死亡。 面前的控制设施已经变成了钢铁废物，地上随处可见的被摧毁的机器零件，除了大屏幕没有饱受其害，房间里拼不成一个能正常工作的仪器。 “陈白……陈白……陈白……” “陈白陈白陈白陈白陈白！！！！” 陈白不知道另一个人正在与他感同身受，他只觉得很累很累。 在地板上躺着很不舒服，此时的脑神经放大了这种不舒服，但是陈白懒得再去动弹，双手拽着身边的草皮。 其实双手没了知觉，但是依旧攥着草，鲜血一直不停地上涌，堵塞了整个鼻腔 或许是真的要死了，陈白反倒有些不甘心，拼尽全力不想死，结果还是没能躲过去。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没有偷东西……” “必须每天按时吃药吗……” “我自愿加入研究队伍……” “席游，我想找回记忆……” …… 零碎的记忆托着死亡的灵魂做着最后的祷告，过去的片段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一帧一帧闪过。 直到大地发出最后一声悲鸣，陈白闭上了眼睛。 黑暗彻底侵袭。 ...... ...... 我已经死了吗？ 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浮在云层里，躺在柔软的云朵之间，呼吸也是暖的。 陈白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逐渐回归，他尝试着控制自己的鼻子。 鼻腔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早已消散。 他睁开眼，不是预想之中的被树叶遮挡住的天空，而是—— 一双盈满笑意的眼睛。 陈白突然感觉有些热泪盈眶，死的那一刻，他还想听听席游的声音，可惜怎么拼命地想要去听都听不见，毒素的侵蚀让他的听觉神经完全坏死。 他能想象到席游那个时候有多着急。 不过现在来看，还......行？ 席游：“醒了？” 等席游把他的脑袋移开，陈白才发现，这是一个他从没有来过的地方。 陈白坐了起来，扫视了一下四周，席游坐在他右手边转椅上，双手抱胸，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左手边靠墙。 他此时躺在床上，对面是一块很大的显示屏和已经四分五裂的操作台，席游身上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操作台旁边就是一扇透明的电子门，用的是单反玻璃，看不见外面，旁边是一个扫脸的仪器。 “这就是你平时指导我的地方？！”陈白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不知道这究竟是几维度的科技水平，头顶的灯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圆形光圈，房间没有窗子，墙像是用金属复合材料制作的，陈白用手指碰了碰，手指在墙上划过的痕迹出现一条蓝色荧光带，陈白收回手指，那条荧光带也消失。 席游看着陈白玩得不亦乐乎，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了控制台的位置，按下了那个唯一没有被破坏的按钮：“一杯苹果汁和蛋炒饭。” 陈白看着那扇门缓缓打开，一个一米四几的小机器人，身体像一颗胶囊，仅靠着底下的四个轮子运动的，两只手端着盘子，手臂是一条像粗绳的线，手中是一颗球，应该是磁铁制成的，端盘子很稳，脸上有一块显示屏，上面是一眨一眨的两颗黑豆一样大的电子眼睛。 它端着盘子慢慢地挪动到了床边，两条手臂绷直，那个盘子就正好递到陈白面前。 “你昏迷了两天，那些玩家都在找你的下落。”席游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他，顺便帮他把盘子里的吸管插进苹果汁里，“热的，对你身体好。” 陈白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我还能回去吗？” “我帮你把身体重塑完了，但是你在副本得有人愿意帮你复活才行。” 席游打了个响指，屏幕上的画面就变成了几个玩家正在赶到终极任务的进行地——林楚楚为了复仇所准备的别墅。 第67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十七天 “副本里有指导员，把你死亡的系统提示音关了，所以他们现在没办法确认你是死亡还是失踪。” 陈白气得想骂人：“什么？！谁这么缺德？！” “一个金毛变态，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面。” 陈白想到了上一个副本见过的一个金毛小男孩：“有印象，原来居然是个变态。” 席游扶额：“总之，他现在扰乱了副本里面的正常秩序，他应该是想杀光副本里的人，为了满足他杀人的欲望。” “虽然他们手里有复活药水，只是不一定会用在你身上。”席游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目前复活药水在安青生和庄桐手里。 陈白很清楚，他人没有救助他的义务，只是自己在玩家里的地位不低，换做其他人，可能连这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没有。 不可能道德绑架别人，强行要求别人来救自己，玩家之间的消息灵通性很强，他只要风评被害，那么，接下来的副本都不得不变成“孤狼”。 “这场副本结束后，如果你还没有获得复活机会，你就只能被抹杀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陈白连忙竖起耳朵认真听。 席游：“……你先吃饭。” 陈白：“……” 陈白：“你真是越来越……。”被席游瞥了一眼，陈白立刻闭嘴。 陈白老老实实地把眼前的饭吃完，房间特别贴心的自带冷气，他一边享受着席游周到的服务，一边看屏幕的玩家还在执行他之前分好的任务。 “好好看，等下你不留神就被拉进去了说不定。” “唔唔唔唔！” —— 距离陈白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几乎能断定陈白已经死了。 中途庄桐有些沉不住气想要使用复活药水复活陈白，被安青生劝住了。 “白哥现在只是失踪，不一定会死，你这一瓶来之不易，要慎重。” 这瓶药水的适用对象仅限于死人，如果庄桐想把它用给陈白，但是陈白没死，那么完全没有效果，白白浪费了这种道具。 “你说得对……”庄桐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放弃，“我们必须把这个任务完成。” 由于陈白“失踪”，所有人对纪驰的恐怖程度都有一定的认识。 在前往别墅的前一个晚上，所有的玩家都聚在安青生的房间。 “我们五个人，三个怪物，你们打算怎么办？” “……老子才不去送死！现在连陈白的尸骨也找不到，反正我是没有什么英雄主义的！”大汉直接拒绝了。 那个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玩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回答道：“我、我、我也不去！” 洪飞没开口，庄桐显得很烦躁，安青生也沉默不语。 怎么办？没有人愿意去送死。 虽然说都是队友，但是不得不说，对上纪驰这种一看就是送死的选项，除了陈白这种人，没有人会愿意主动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如果没有人接手，那么整个计划就彻底乱了，别墅只能被炸一次，如果不能一次完成林楚楚的愿望。 他们就会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地方。 再有……萧子皓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在场的所有人都厌战情绪强烈。 安青生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没有人发现。 “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 “当然！”安青生的声音透露着轻快，“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求饶的表情了……” 他和现在这个指导员难得同频，前几个副本遇到的指导员都太中规中矩了。 莱恩的指导室被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地上摆着许多眼睛是叉的人偶，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看着士气低迷的这些玩家。 控制台上被摆满了开过封的薯片。 “早知道通关这么简单，还让我枉费心机做了这么多……他装得那么好，最后还不是被我杀了！” 安青生想到陈白死前的那个样子，忍不住想笑。 蠢货。 他身上有一种迷药，可以使吸入的副本人物的攻击力提升将近十倍。 既然陈白赶着去送死，他肯定不会拦着他~ 谁让他的指导员没有告诉他，通过副本还有另一个更简单粗暴的方式，那就是—— 杀死副本里的所有其他玩家。 席游能一直稳稳占据npc首位的原因，就是，在最终副本里，他屠尽了整个副本的玩家。 莱恩看着已经完全走火入魔的安青生，不由得嗤笑一声。 明明有这么好的方式不用，偏偏要去完成副本任务。真不知道席游到底安了什么心思……不过，既然席游不动手，那就别怪他了…… 想到这里，莱恩又笑了一声。 席游那尊煞神，居然没有把这个方式告诉他的指导玩家……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可不是没有给过陈白获得这个方法的机会。 在动车上，他还故意留了左和风一命，不过……那小子居然没把这个事情告诉陈白…… 安青生露出了个异常扭曲的表情：“那就一起去死吧，玩家们～哈哈～” 没有人知道安青生的计划，包括刚醒来的陈白。 他看着显示屏，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计划。 最终还是庄桐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其他人毫无异议，不，是不敢有异议。 “庄桐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安青生一脸担忧地看着庄桐，“你一个人……” “没事，”五个人完全一点主见也没有，庄桐恨不得拿自己去换失踪的陈白，“如果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就用必须要用药水了。” 安青生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这女人太烦了，他要找个机会杀掉她。 如果不是她还剩一点利用价值，不那么蠢，也没那么聪明。 他还想在结束之前慢慢折磨这些小家伙呢…… 安青生面上还是一脸和善：“放心吧桐姐，你肯定会平安的！” 第二天一早，林楚楚给三个男人都发送了邀请函，邀请他们在晚上八点钟在郊区别墅共进晚餐。 “他们都到齐之后，我会立刻关闭别墅的大门，我会在十点钟准时点燃炸弹。” 第68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十八天 所有人都到达了别墅，纵使心中有一千个不情愿，这一会儿也必须照着林楚楚的安排来。 庄桐藏在别墅第三层，二层是洪飞和大汉哥，一层是安青生和剩余那个玩家。 “人到齐了我就把门全部关了，到时候没有人能出得去。” 林楚楚向他们警告了一句：“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撤离，九点五十分，别墅一楼的后门。” “十分钟怎么够啊！”本来心情就不怎么美妙的大汉哥这回更生气了，直接与林楚楚对了起来，“我们辛辛苦苦帮你做任务，你就这么想让我们跟你一起死吗！” 庄桐很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这种时候和副本npc闹起来，是不想活了吗？！ “你不想做那就不做，我没有逼你参与我的复仇计划，”由于陈白不在，她不像先前那么好说话了，“你可以现在就走我不拦着你。” 林楚楚不笑的时候对人的态度与先前天差地别，大汉直视她的双眼，从心底里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我没有威胁过任何人，你们都是自愿的，不是吗？” “既然参与了，我就会尽可能地给你们保命的机会。至于你们能不能把握住……这不属于我的任务范围内了。” “……你难道就不想活吗！”大汉被她看得有些恐慌，开始气急败坏，“你肯定给自己留了什么后路没告诉我们！” 林楚楚：“……随你怎么想。” 陈白坐在指导室看着这一幕，莫名地有些心酸。 林楚楚脸上不显，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愤怒。 虽然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性子是不大一样的，但是那些由猜忌和怀疑所造成的伤害，所造成的伤痛是实在的。 陈白：“他可以有包容和理解，但针对的是活生生的人，副本的npc不在这个范围内。” “况且本来进副本也是强制任务，对npc有敌意是正常的。” “但是直接把事情挑明，何尝不是为了想在npc面前扳回一局。” 所以陈白会尽可能地去适应环境，理解每个任务对象的需求。 席游知道陈白会怎样做。 “两个小时的生存模式，这片区域太小了，如果这三个人自相残杀还好，万一三个人联手杀了玩家……” 更何况玩家里有间谍。 与此同时，六个人不欢而散。 虽然有矛盾，但是任务还是要继续。 “姐，”安青生看着庄桐朝着三楼走去，在楼梯上拉住了她的手腕，“等会儿我上去帮你。” 庄桐脸上没什么笑意 敷衍地点了点头，接着往楼上走。 直到走到一个确定没有其他玩家看见的地方，她拿出了复活药水。 陈白看着屏幕上的人准备使用，瞳孔一缩。 他都没准备好回去呢！！！ “你还需要带点什么吗？”席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他，他没想到庄桐会在这个时候使用，而不是留着药水自己用。 陈白：“……不用了！” 话刚说完，陈白面前的场景瞬间扭曲，他看见席游朝着他挥了挥手，一眨眼，他就出现在了庄桐面前—— 手里还端着一杯西瓜汁，甚至身上的睡衣也没换下来！ 庄桐看着他这幅打扮，抽了抽嘴角，但是表情明显都放松了下来：“看起来……你的生活还过得挺滋润的？！” “你怎么猜到我死了啊。”陈白打哈哈试图转移庄桐的注意力。 “简单，我觉得安青生管得太多了。”庄桐先前那些样子都是缓兵之计，她只是感觉安青生的状态很不对劲，“而且我比较相信我的第六感。” 从一开始，庄桐就是个很有自我主见的人，由陈白做决定的事情太多，在其他人眼里，庄桐这种性格展现出来的形象就弱化了。 “泽边和周灿那俩家伙都了解我，安青生只跟我组了两次。” “那么多借口让我打消复活你的想法，我只觉得有毛病，不管你死没死，怎么用是我的事。” 陈白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理由这么简单，但是又在情理之中。 他都不用自己亲自去查，庄桐就直接把卧底是谁告诉他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是安青生，不过，如果是安青生的话，那么一切都合理了。 不过这游戏里，看上去胸无城府的人，往往都是城府最深的。 都能参加这类游戏了，什么血腥的没见过，哪里有真正心思纯良的人，还不都是利益至上吗。 “我废了这么大力气复活你，你可要带着我活着出去。” 陈白闷头将手中的西瓜汁一饮而尽，杯子放在了地上，从空间里掏出那把手枪。 “那我可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回归正题。 陈白：“别墅的后门在哪里？” “后院，”庄桐来的时候就摸清了这座别墅的所有底细，“你想干什么？” “……席游，有什么东西可以制造幻境模式吗？” 席游推送了一个道具给陈白：“有。” ［您的指导员1506号“席游”为您推送道具——］ ［魔力玻璃球］ ［售价：500奖励金］ ［备注：在玻璃球里藏着不可预知的魔力，指导员1506号亲测～］ “你们居然还有推送功能！？”陈白啧啧称奇，这主神创造的一系列系统也太人性化了吧。 席游：“为了拯救员工的工作积极性。” 陈白被那一行备注吸引住了。 “生效时间十分钟，这是你现阶段能够用到的最便宜的道具了，而且威力巨大。” “弊端是——他不能完全准确地形成你所指定的创造出来的幻境。” “但是如果是你经历过的具体的事物，那么这个道具就能准确判定。” “十分钟足够了！” 陈白毫不犹豫地下单，把道具收进了空间里。 “我们必须坚持到纪驰完全变异，在这期间，我不敢有万分的把握能保住你。” “你想到办法了？” …… 容瑞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别墅门口。今天是他准备的向林楚楚求婚的日子。 ——楚楚：八点前，来别墅找我，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别墅外面栽种满了玫瑰，热烈而奔放，玫瑰的香气熏得他失神。 他们之间有过太多的不信任，容瑞没有奢求林楚楚能原谅他，但是他希望林楚楚能给他一个机会。 第69章 恋爱倒计时第二十九天 毕竟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他们还能有未来，他可以用剩下的时间弥补她。 容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爱上的是林楚楚还是她的脸。 只是他突然有了想追她的欲望。 铺满鹅卵石的路，这条路走到尽头，路旁点满了白色的蜡烛，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唯一的光亮就是脚下的一团团跳跃的火焰。 阴沉的天好似吃人的怪物，云层不断涌动，时不时有几道闪电划破长空，闪得人眼花。 容瑞站在门口深呼吸，木制的房门摇摇欲坠，他突然有些不敢打开，怕门的背后是什么意想不到的怪东西。 推吧，除了楚楚还能有谁呢。 只是没等容瑞动手，门就自动打开打开了，他愣了一下，随后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直到看见了两张熟悉的脸。 那束玫瑰花掉落在地上。 “你……你们……” “……容瑞！居然还有你！你不是出国了吗！” 萧子皓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吓得容瑞差点跪在了他面前，支支吾吾地想为自己辩解，但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摆手。 “这不是老朋友吗？”纪驰走到了萧子皓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也是来求婚的？” “也是，我们都被同一个女人耍了一道。” “你居然还买了花……啧啧。” 容瑞看着那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被一双黑色的皮鞋践踏、碾压，柔嫩的玫瑰花汁染红了地板。 好似流动的血液，在地面上开出了绚烂的花。 “等等……！” 容瑞看见面前的大门自动关上，纪驰蹙眉走过去摁下门锁——门没反应。 “怎么回事？” 门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开不了，萧子皓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脚过去踹烂了门锁，门依旧纹丝不动。 容瑞见二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立刻缩到了角落不敢出声。 这样的场面他在很久之前见到过。 林楚楚抱着头，眼神黯淡无光地躺在地上，旁观者把她包围住，他们手里拿着手机，在偷笑，在怜悯，目光是他们不值一提的同情。 容瑞站在人群里，带头动手的是萧子皓，伸出手阻止这场暴行的是纪驰。 他那时候没那么喜欢林楚楚，即使知道了萧子皓喜欢林楚楚，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演变成了校园暴力，也无动于衷。 “你怎么不去帮她。”她抓着他的手，微眯的双眼含笑，容瑞下意识地牵住她的手，吻了上去。 “楚楚应该不会有事的，她这么坚强。” “这么多年他都这么过来了，今天肯定也能熬过去的。” 好像就是因为他脱口而出的话，林楚楚突然就开始反击，他看着林楚楚一把把她拉了过去，从她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刀。 那女孩尖叫了一声，拼命挣扎，结果那把刀划破了她的喉咙。 …… “操你妈！这什么破玩意儿！” 萧子皓已经累得瘫坐了下来，那扇门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纪驰一直盯着那门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都到齐了？” 三个人同时抬头。 说话的人是林楚楚，她今天没有刻意打扮，容瑞看见她穿的衣服，瞳孔一缩。 是他们高中时期的校服。 林楚楚的那件校服很特别，被人用黑色水彩笔写满了辱骂的字眼，衣服上有几个破洞，裙摆被人恶意剪了一小块下来。 他在面前这个林楚楚身上找到当年的影子。 “晚上好，还记得我吗？” “楚楚，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会放我鸽子！”先开口的是萧子皓，他瞬间换上了一副温柔的样子，慢步走向林楚楚。 “我敢嘛～你不介意我还叫了别人吧？” 她主动伸出手，萧子皓握住林楚楚的手，在她手心落下一吻。 “怎么会！” 两个人手牵手走到餐厅的位置，纪驰恰到好处地走过去，抢先一步为林楚楚拉开了椅子。 “女士优先。” 纪驰礼貌地笑了一下，坐到了林楚楚的对面，萧子皓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阴冷，但很快被他压下，坐到了林楚楚身边。 毫无疑问，这是一餐鸿门宴。 现在只剩下了纪驰旁边、萧子皓对面的位置。 容瑞觉得气氛很古怪，动也不敢动，林楚楚就像把他当作空气一般，拍了拍手：“上菜。” 安青生推着餐车走了出来，庄桐、大汉紧随其后，照着先前的顺序将菜一步一步精准地摆在每一个位置。 “请慢用。” 正当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纪驰突然开口：“等等，那边那个推餐车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安青生低着头没说话，嘴里把纪驰暗骂了一通。 那天他使用道具的时候，应该把自己的脸暴露在纪驰面前了。 庄桐不动声色地退后，大汉也感觉到不对劲，把头垂得更低了。 “……算了，你下去吧。” 安青生：“是。”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回到厨房。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下面是终极任务模式——］ ［请在别墅内存活到最后一刻，并在规定的逃脱时间逃离］ ［下面发布最后一个投票任务］ “什么……！居然还有投票任务！”大汉大惊失色，如果不是怕惊扰到外面的四个人，他都想口吐芬芳了。 手环上投出的屏幕出现了一行字——这间别墅的主人究竟是谁？ 下方出现三个按钮，分别是——林楚楚，林楚楚的表哥，其他人（请自己填写可疑对象） ［本次投票采取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多数且选择正确的人胜出，其余结果一律淘汰。如若选项平票，则算为所有人失败。］ ［为确保公平，本次投票采取匿名投票，且任务执行过程中玩家不可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选择，不可干预他人选择。］ ［任务失败，一律抹杀，任务成功，将获得奖励金］ 整个空间异常地沉默，只有安青生在心底喜不自胜。 只要他杀死了这些人，那么，他就不用为这个该死的任务担惊受怕了。 安青生看向庄桐，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这个女人杀了。 上个副本，因为她，他不得不放弃了几个猎物。 他要报仇！ 第70章 恋爱倒计时第三十天 三楼有五个房间，陈白趁着下面几人还没有准备的功夫，随便选了一间客房躲了进去。 是一间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没有被打扫过的房间，与其他普通客房别无二致。 他懒得再找其他更隐蔽的地方，直接就钻进了空荡荡的衣柜里，房间没开灯，窗外也是阴雨天气，除了偶有闪电划破天空，会碎进来零星一小点光亮。 直到他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你说的少数服从多数多数的坑，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陈白接收手环传来的讯息，突然想起事先席游跟他说过这个。 你居然还会记得。 席游在心里头感叹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个副本难度比较大，已经夭折了好几波人了，这回你能被抽中，说明你实力是被主神认可的。” 直白地说就是，想立刻把陈白拉进难度与经验不匹配的副本，好让他通关的可能性下降。 副本等级越高，主神越难控制，能够投放进去的人数限制更大，通常是那种所有玩家公认的顶级玩家会被拉进去， 为了阻止玩家通关，主神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毕竟他也是这么被坑过来的。 “那我还躲什么，”陈白认命般地从衣柜又爬出来，“还是继续找线索吧。”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问：调查一间别墅主人一共需要几个步骤？ 答：主卧，客厅等各种能够彰显主人品味的地方，设计一般都具有自我风格。 主卧一般会设置在别墅第三层，别墅正面向北，他挑选的房间是三楼东边的最后一间。 只是，一间一间找过去，花费时间太长。 他推开门，楼下是林楚楚在言笑晏晏，他放轻了自己的动作，慢慢合上门。 陈白在房间里到处翻找，把所有的柜子都翻开了，最后在书桌的柜子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席游看着他拿出一卷透明胶、美工刀和一块纸板，将透明胶撕开，用美工刀把透明胶撕成一张一张，然后暂时放置在纸板上。 陈白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将透明胶分别沾在其余四间房的门把上，再用手撕扯但不撕开。 不同门把上沾着的透明胶带的粘力是不同的，粘上了灰尘的胶带，在凸起部分摩擦会有磨砂感。 甚至可以会有因堆积而没有办法完全黏上的状况。 陈白很快就找到了主卧的位置，推门而入。 陈设与他刚刚呆的房间相同，却又有所不同。 床头柜摆着一张全家福，站在中间的是一脸冷漠的林楚楚，应该是她的父母的两个人站在她的身侧。 三个人表情一致，不像是和睦的一家三口，更像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陈白看到这张照片，忽然头有些疼，他想起之前在副本做的那个梦。 梦中的家庭跟林楚楚的家庭类似，那个小男孩冰冷的眼神，以及那对势利眼的夫妻。 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他消失得太快，以至于陈白一点儿也没抓住。 他下意识拿起那张全家福。 林楚楚那件衣服并不算合身，她似是被强迫执行什么人的命令，才不得不参与这一张全家福。 图上的男人，隐藏在身后的右手，举着一把刀，上面沾满了鲜血，女人头顶的假发因为发网的暴露被戳穿。 只是—— 陈白立刻抛开照片。 在他刚松手的那一刻，那只握着刀的手朝着他的方向刺了过来，刀上沾着的鲜血滴落在地上。 陈白倒退几步，跌在地上的相框没有了动静，只是上面的人的表情有了变化。 三个人都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我要杀了你，嘿嘿嘿……” “杀了你……杀了你……” “杀了你！！！” 相框里的林楚楚突然大声尖叫，陈白马上捂住耳朵，跑向门口，一把按下了门锁。 幸好门是可以打开的！ 陈白推开门，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他松了口气，下面的人依旧是交谈，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楼上的动静。 啊啊啊啊啊！！！ 女人的尖叫声还在继续，那把刀疯狂地刺着房门，陈白不敢发出声音，一旦他的动静太大，下面的人会立刻发现异样。 一把刀刺破了房门，陈白心跳加速，庆幸自己没有靠着门。 跑！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他立刻朝着原先的房门位置跑，尖叫声幽怨凄切，好似在控诉他的无情无义，他感觉背后阴冷，一边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以此来平复自己不正常的心跳，一边有目的性地返回自己刚刚的房间。 突然，整个别墅的灯全部被关上了。 别墅被蒙上了一块黑布。 一阵风吹过陈白的耳侧，他听见了女人的哭声。 扑通—— 扑通—— 扑通—— 等到灯再次打开。 饭桌上的三个人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缩在角落，表情带着恐惧的容瑞。 他死死地捂着嘴，眼镜一动不动地看着一个方向。 本来应该计划着躲藏起来伏击三个怪物的所有玩家都完全懵了。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陈白只觉得心脏骤停，那个刚刚一只在尖叫的“林楚楚”，此时已经停止了哭声，那把抓住刀的手，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总有个不详的预感。 …… …… …… 所有玩家都还来不及躲藏，聚在客厅准备进行下一步骤。 “现在怎么办？还要躲吗？”安青生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个时候还在聚集人的庄桐，他已经懒得伪装了，但是为了最后的胜利，他还不能动手。 庄桐装作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样子，说道：“计划不变，接着躲，被发现就进来拦住。” 沉不住气的大汉直接一把拉起容瑞，把他压在桌子上。 “靠，为什么这个人还在这里！” 容瑞已经被吓傻了，表情愣愣的，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庄桐盯着他，想猜测他到底真实想法是什么，洪飞只觉得手脚冰凉，拼命往在他看来比较可靠一点的安青生身边靠拢。 那个毫无存在感的玩家，感觉背后一凉，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他下意识地回头—— “啊啊啊啊啊啊！！！” 第71章 恋爱倒计时第三十一天 [玩家“xxx”死亡，“观察员4166号”已退出副本世界] [目前场上剩余玩家：5名] 鲜血飞溅到最靠近他的洪飞脸上，一个披散长发的女人，脸被人用黑墨水给涂花，脸上纵横分布十几道刀痕。 嘴角裂开，张开嘴的时候，深红色的肉清晰可见，还有血从肉中渗出。 一把匕首插在那名玩家的胸口，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对他狠下杀手的女人，夹杂着对自己已经死亡的不可思议。 由于神经紧绷而僵直的身体被匕首刺破后，只能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呼吸一瞬间停止。 那声尖叫是一种警告，是他们逃生的开关—— 跑！！！ 没有人想得起为什么还剩了五个玩家，都在用吃奶的力气逃命。 被立刻遗弃在原地的容瑞摔倒在原地，看见那个举着刀的尖叫的女人，直接被吓出了原型。 一只小章鱼急急忙忙跟上玩家一块儿逃窜。 陈白深吸一口气就重新推门进入了那间主卧，没有注意到楼下的异变。 一进房间，就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房间跟他刚进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明明是夜晚，敞开的窗帘外面却是刺眼的阳光。 墙壁被刷满了粉红色的墙漆，四件套绣着红色的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床上被摆满了hellokitty玩偶，一个巨大的hellokitty占据了大半张床，穿着林楚楚约会时穿过的那家白色裙子。 白色的玩偶被人添了好几道痕迹。 破碎的相框掉在床边，玻璃碎片散落在地上，陈白上前捡起那张照片。 正好发现，那张全家福少了个人。 上面的林楚楚不见了。 全家福的那个男人手里拿着的那把刀子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上面的两夫妻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陈白突然感觉心脏有些刺痛。 “席游。” “我在。” 陈白走到书桌的位置，快速地翻找。 这间房的书桌上摆满了各种文具，基本上都是粉红色居多，有些笔头的位置有些生锈，还有几支笔漏墨。 林楚楚的强迫症应该很严重，每个颜色的笔筒统一放着同种颜色的笔，桌上摆着的资料也按着从大到小叠在左上角。 书桌上放着一个hellokitty的存钱罐，投币的位置被人用石头堵住了。 在它胸口的位置被人用红色的水彩画了一个叉。 陈白抱起那个存钱罐，朝着地上重重一砸，那个存钱罐瞬间四分五裂，一大堆硬币散落在地板。 在硬币中间埋着一张被折成小三角形的纸。 陈白把硬币堆扒开，拿起那张纸。本来以为会有什么线索，纸上却只是被人用黑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字——你是谁？ “你是谁……这个‘你’是什么意思？” 陈白打开书桌下面的柜子，里面是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着一些杂物，跳绳、毽子、乒乓球……各种各样的体育用品。 书桌旁边是一个书柜。 书柜上的书基本上都是一些教科书和教材，除了少部分的鸡汤类的励志书籍，看不到漫画和言情小说的痕迹。 房间里也找不到任何化妆品和女生比较喜欢的饰品。 “失礼了。” 陈白拉开衣柜，里面是清一色的校服，只有一件白色的裙子被主人珍重的挂在衣柜的一角，没有一点褶皱。 陈白能想象得到林楚楚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了。 这是别墅，却不是现在的别墅，这是十年前的别墅。 透过窗外，能看见楼下被种满了玫瑰花的花圃，但是没有一个佣人。 而且，窗口的这块玻璃是封死的，根本推不出去。 他将视线转回书柜，将上面摆放好的书随意取下一本，每本教材里都被他的主人很用心地写了很多笔记，覆盖在所有能写字的空白处。 他目不暇接地每个放书的位置都仔细地观察，终于在第二层的左边的一堆教辅资料里发现了夹着的一本笔记本，封面是一朵玫瑰，下面用油性笔写了一小行字——献给不知名的你。 陈白翻开第一面，第一行就写了日期、心情——在书店被这本笔记本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我一点也不开心，我想把我的故事写下来告诉你。 每一页都写得满满当当，把自己当天的心情，做了那些事情都一字不漏地写得清清楚楚。 每一天，都充斥着家庭负担和校园暴力。 他看着日记里的林楚楚从开始的不解，试着反抗，逐渐麻木，直到疯狂、崩溃，她一直在用第一人称视角，把这些故事写给“你”。 “......你这么优秀，因为你，别人也没有对我下很重的手......” “你不要难过，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想死啊，但是我不敢，我为什么要死，该死的不是他们吗？” 日记里的“你”，应该是一个会查看林楚楚日记，并且与她关系非常紧密，能够了解她心中所思所想的一个人。 陈白脑子里蹦出来一个人——林楚楚的表哥。 一个活在所有人的言语中，非常优秀，有充足的财力的男人。 她没有一直在苦海里沉沦，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她有个很有钱的表哥，表哥愿意供她让她享受优越优质的生活。 但是，表哥明明已经知道她的处境很艰难，为什么没有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反而在一切都快结束，所有东西快摧毁她的时候才出现呢？ 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好以一个拯救者的姿态来获取林楚楚的信任吗？ 陈白想不通，他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大的时间去培养一个浑身都是仇恨，宁可毁了自己也要报仇的人。 所有的一切事物都需要有因有果。 陈白脑子里将自己的猜测梳理一遍。 如果房子的主人是表哥，那么，表哥很可能在这个时间段一直与林楚楚住在一起，这间卧室在那个时候不一定是选中的主卧，而是只剩下林楚楚住在这个地方时，这个房间才被当做成主卧。 而表哥在的时候，主卧应该是其他的房间。 如果林楚楚这本日记是写给表哥的，那么表哥可能有个爱好。 他喜欢监控林楚楚的一举一动。 第72天 恋爱倒计时第三十二天 真变态啊...... 一想到如果有个人像这个表哥一样每天都在监视你，陈白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陈白还想找些什么线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他立刻跑到门口，外面的人在疯狂地求助。 “快开门啊！快开门！！！她要追上来了啊啊啊啊！！！” 陈白立刻冲上去开门，在准备摁下门把手的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没有反锁，那为什么门会打不开？ 而且...... “快救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啊啊啊啊！！！” 陈白听到一声剧烈的尖叫，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血透过门缝流进了房间里，陈白突然有些好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他趴了下来，转头想要透过门缝查看外面的状况—— 外面根本就没有走廊，而是一堵墙...... 鲜血从上方缓慢滴下，将地板染得通红，浓郁的血腥味刺鼻，地上还散落着玫瑰花的枝条。 陈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刚刚的求救声到底是什么......细思极恐...... 差一点点都要开门了，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不对！ 门外是一堵墙，窗户也被锁死了，那他怎么出去啊！ 密闭空间的死亡率更高，陈白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房间呆多久，必须尽快找到出去的路。 陈白迅速地翻着那本日记，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后面的内容越看越触目惊心，直到他翻到了林楚楚“杀人未遂”的那一页。 “我不小心动了手，那个女人太吵了，她在挣扎，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是她自己把自己弄伤的！” “你一直不管我，一直这样，我好恨你啊！” “没有人在乎我！他们两个人是，容瑞是，那些人是......就连你也是！你不能和他们一样！你是不同的！！！” “我恨你。”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 后面的几页内容也都差不多，林楚楚抱怨表哥从来都不在意她。 陈白觉得这俩之间给人感觉怪怪的，表哥有变态的爱好，一直不停地监视了解林楚楚的生活，日记里没有提到他有任何保护她的举措，也没有真正去强迫林楚楚干什么，他就像个观众，只是想观察林楚楚的生活。 林楚楚似乎也沉浸在这种被人监视的氛围里，事事俱到，把所有的细节都通通写下来给他的表哥，她对他的依赖太强，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等等！？ 陈白摸着这本日记的手感有些不大对，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塞在日记里面？ 他用力一把扯开日记封面的书皮，从里面找到了一把几厘米小的钥匙，略微有些生锈，钥匙上刻着一朵玫瑰的图案。 林楚楚果真爱玫瑰爱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似乎房间里每一样东西都能涉及到玫瑰，就连从窗口往外面看，都是成片的玫瑰花群，在阳光底下热烈得刺眼。 陈白举起那把钥匙，走到窗边，放在阳光底下。 钥匙上的玫瑰在阳光的照射下，将阳光反射到天花板上，他才注意到，天花板上都是玫瑰的样式。 陈白用手控制着反射的光，沿着天花板的纹路移动，直到他看见了，在反射的光线下变了颜色的天花板的部位，那是一个钥匙孔。 陈白赶紧把书桌挪到天花板钥匙孔位置正对下来的地方，又搭了一个凳子上去，才勉强够得到天花板的位置。 这把钥匙正好匹配天花板上的钥匙孔。 咔嚓—— 锁被打开，书柜的位置突然发生改变，他看着书柜自动地挪开，一道暗门出现在面前。 有钱人都这么会玩吗？ 陈白赶紧甩开并没有什么用的想法，立刻爬下来打开那一扇暗门。 暗门被推开，眼前的一幕让陈白有些震惊。 他走到了别墅外面的玫瑰花丛，此时的暗门已经自动关闭，时间回到了正常流动的时间段，外面在下雨，别墅里面灯火辉煌，他听到了玩家四处逃窜的声音。 雨点打湿了花丛中的玫瑰，这些玫瑰的主人肯定很爱惜它们，在雨点的浸润下，它们没有褪去一身骄傲，仍旧在雨中迎着黑暗绽开。 他从窗子里，看见了拿着小刀的女人，在他看过去的那一刻，女人也跟他对视。 他分明看得出她的悲伤。 这是林楚楚。 她对着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已经失去原本貌美容貌的她，蠕动嘴唇的时候，脸上的伤口被撕扯着，有些结痂的地方跟着裂开，流出来的却是黑色的墨渍。 她在说—— “表哥。” “我会杀了你的。” ......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熟悉吐泡泡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所有注意力，他感觉自己的裤脚被拉了一下，那只小章鱼急急忙忙地抱着他的腿不放。 知道这小家伙是谁之后，陈白的态度不免与之前有些不同。 “离我远点！” “咕噜咕噜！！！” 不知道容瑞是怎么从别墅跑出来的，见林楚楚有想跑出来攻击他的冲动，他也不顾上那么多，叹了口气，把小章鱼抱了起来，立刻朝着花丛深处跑去。 林楚楚多半是要来杀他的，毕竟，他装了这么多次她表哥。 其他人自求多福吧......他现在手里抱着一只，剩下两只，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更何况还有一个杀人狂魔...... 陈白猜得没错，林楚楚一看见他，就立刻转移了目标。 陈白凭着一己之力转移了林楚楚的注意力，别墅里还在逃窜的玩家看见女鬼追着外面的人影跑了出去，庄桐率先停下了脚步，认出了外头抱着章鱼飞奔的陈白。 其他人没注意到，她松了口气，希望陈白不要在这个时候暴露这么快。 安青生早就跑没影了，他本身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其他人的死活与他无关，他保住自己的命就行了。 “喂~你要不要看看后面那些人~” “不用看了。” 安青生其实猜到了那女人是谁，他没有和林楚楚正式交过手，但是她身上的威压告诉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第73章 恋爱倒计时第三十三天 “那你要不要抬头看一下你的前面~” 莱恩悠闲地坐在观察室里，他有些玩腻了这样的游戏。 安青生在某些方面确实与他一拍即合，但是又太蠢了，经常自作主张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做这种人的指导员真是—— 一点也不好玩……这种没头脑的家伙…… 莱恩看着他慢慢掉入猎人的陷阱里，没有出声制止。 安青生停下脚步，抬头，什么也没有，但是并没有放下警惕，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激光枪。 这是他上个副本杀人之后得到的隐藏奖励，还有三瓶致幻剂，可以操控npc为他所用。 要是陈白知道别人的奖励都这么丰厚，肯定要被气到吐血。 凭什么他只有奖励金和一些没什么用的道具，甚至还可能什么都没有啊！！！ 嘶......嘶...... 安青生握紧了手中的枪，这不是错觉。 他站在二层和三层的拐角处，再走上去两层台阶就能上到三楼了。 “......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洪飞一个人害怕得不得了，冲上楼就看见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安青生，“你！” 安青生将枪口在了洪飞的太阳穴：“上去！” 洪飞被吓得动也不敢动，安青生有些不耐烦朝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枪一直死死地抵着他的脑袋，洪飞脑子被打得嗡嗡直叫，侧脸肿成了淡红色：“你要是不上去，我就现在把你杀了！” 洪飞不得不照着他说得做，他现在别无选择，要是他不上楼，安青生肯定在这里就把他一枪打死。 “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你还有致幻剂不是吗~”“你也给我闭嘴！” 莱恩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他倒要看看这种蠢货是怎么坑死自己的。 洪飞颤颤巍巍地慢慢走上楼，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把枪一直在指着他。 “喂！小子，你怕他怕个屁！”南宫俊在指导室里气得牙痒痒，“我不是早跟你说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那我怎么办啊！”洪飞的声音带着哭腔，面上显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 “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要是不行我费点力气......等等，你上去之后，找一间房打开！我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南宫俊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那还有个队友没死呢！在里面活着出来了！” 洪飞：“谁、谁啊？” 南宫俊：“陈白！” 洪飞听到这个消息，突然就没这么怕了。 对！如果是陈白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他那么厉害，可能还会救我一命！ “虽然不知道他进的是哪一个，你祈祷你运气好点吧！” 第一只脚迈上第三层，洪飞心里头警铃大作，他脑子里在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阴冷的气息在走廊里扩散，他能清晰地听见蛇吐蛇信子的声音，他总觉得自己的皮肤沾上了什么脏东西，黏糊糊的。 安青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洪飞，下一秒，一枚子弹穿过了他的手臂，安青生手中的枪被打落，痛苦地倒在地上哀嚎。 庄桐举着枪站在他的后面，她还想再补两枪，一条蛇尾从天花板上从垂钓下来，没来得及多想，庄桐对着蛇尾开了几枪。 没有动静。 ...... “桐姐快跑！！！”洪飞随便打开了一间房间，朝着庄桐大喊。 一张大口出现在天花板，庄桐低头暗骂了一句，朝着洪飞的方向跑了过去，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庄桐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看见安青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恶狠狠地说：“去死吧！” —— 小章鱼窝在陈白的双臂里还在瑟瑟发抖，带刺的玫瑰花从暗处生出枝条，陈白顾不上皮肤被划破的痛感。 后面的林楚楚还在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他脑子里一直在思考，林楚楚和表哥的关系。 他们一直以来都把重心放在如何帮助林楚楚找相亲对象这件事上，以及如何帮助林楚楚摆脱这三个人，帮助她复仇，但是表哥这个角色在整个故事里到底起了一个怎样的作用？ “该不会，她喜欢她表哥吧？？？” 这个猜测着实让陈白吓了一跳，但是，这貌似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断了。 别墅的主人是表哥，表哥收留林楚楚，给予她一个避风港。 林楚楚的父母并不爱自己的女儿，林楚楚只能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表哥身上，逐渐的，她对他的感情就变味了。 在此期间，林楚楚又遭遇了校园暴力，校园暴力的怎么开始的暂且不知道，但是在她极其脆弱的时候，没有伤害过她的表哥就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切都看起来很合理。 但是。 陈白质问道：“容瑞，你听过林楚楚是怎么提起她的表哥的？” 容瑞假装自己听不懂：“咕噜咕噜......” 陈白：“再不说人话我就把你丢出去。” 容瑞：“我说我说！！！咕噜咕噜！！！” 容瑞刚准备发言，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一把匕首从陈白耳畔穿过，他抱着小章鱼往地上滚，然后又一把捞起继续跑。 “操！”陈白顾不上刚刚被花刺刺中的后背，继续跑。 容瑞立刻把脑子里打的草稿又精简了一点。 林楚楚每天都会在他耳边提到她的表哥，在学校的时候他表哥会开车来接林楚楚很多次，但是没有一个人见过林楚楚表哥长什么样。 当时林楚楚刚开学的时候，就有人传她是白富美，还有一个很有钱的亲戚。 萧子皓向林楚楚告白很多次都被拒绝，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某天萧子皓就扇了林楚楚一巴掌，还骂她是贱人，然后就开始有人传，林楚楚其实根本没有钱，而是被外面的人包养了。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没有提过她的表哥。” “那件事结束之后，她对她表哥的依赖越来越大，我本来就是一个滥情的人，然后我就跟她提了分手，她的反应不大，好像是已经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第74章 恋爱倒计时第三十四天 “我心有愧疚，但是我不敢帮她，我很清楚主动踏入这场争端的代价。” “......而且我那时也没多喜欢她。”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容瑞的话，林楚楚的攻击速度突然就提高了一倍，地方太小，非常影响陈白发挥。 他转身看了一眼林楚楚，对方一只手朝着他的方向举起，另一只拿着匕首向他投掷，别人的动作行云流水，陈白在心里暗骂了几句。 现在林楚楚的状态多半是把他看成表哥了。 恨到想要把他杀死。 陈白停下了动作，对着林楚楚大喊道：“楚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楚楚迟疑了一秒，手中的动作未变。 陈白下意识就躲开了匕首的攻击，甚至还能回击林楚楚庆幸对方好歹用的不是什么杀伤力超标的重型热武器，不然他这个小身板真撑不住了！ “你的反应能力和体能都进步了很多，”席游看着陈白与林楚楚对上，虽然嘴上还在扯皮，但是明显的比之前有了很大的进步，“胆子也大了不少。” 陈白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比起之前轻盈了许多，甚至还能分心跟席游搭话。 “这是副本带来的改变吗？”陈白又躲过了一击，他把容瑞抛在空中，容瑞头晕得忍不住吐了一大口墨，直接喷到了林楚楚的眼睛上，他听见林楚楚尖叫一声，紧接着的是席游的回应。 “在改变的是你，陈白，是你选择了随着他而变化。那些没有办法适应副本变化的玩家，早就在时光洪流中被淘汰了。” 陈白轻笑一声，急速后退，顺便道谢了一声：“谢谢你夸我哈。” 被控制住行动的林楚楚找不到他的方向，陈白借机又说了几句：“楚楚，你为什么要杀了表哥啊？表哥那么爱你啊......” “表哥找了你这么久，我一直都陪着你啊。”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林楚楚的神经，她发了疯似地开始胡乱攻击。 “骗子！骗子！！！” “你这个骗子！！！你不要再骗我了！！！” 陈白三两下就躲开了，两个人在玫瑰花丛里，地上还爬着一只章鱼随着陈白的裤脚一起晃动，激怒了林楚楚却正合陈白的心意，这说明，他找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陈白弯腰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枝玫瑰花，趁着攻击的缝隙，递到了林楚楚的鼻尖。 “这是你最喜欢的玫瑰，我还记得。” “骗子！” “我会记得你所有喜欢的东西。” “骗子......” 陈白明显能感觉到林楚楚身上的怨念消散了不少，他立刻从打斗的处境中脱身，向容瑞做了个口型:缠住她。 容瑞立刻把她的双脚缠住用力一扯，林楚楚猝不及防倒在了玫瑰花丛里。 陈白从她身边闪过，一把抓起容瑞往回跑。 跌入花丛的林楚楚被刺扎伤，痛苦的哀嚎回荡在这片玫瑰丛里，她被枝条缠上，花刺扎入她的皮肤，一点一点被拖进花丛渗出。 “你这个骗子……” “你是假的……” —— 陈白迫不及待地踹开别墅大门，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楼上跑下来，是那个大汉玩家。 “救我！” 他整个人被一个保护球包裹着，但是手掌少了一个，绝望地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 陈白看见了从天而降的那只豹子，两个利爪上沾着肉沫和血，双目猩红，看来是已经杀红眼了。 他像是察觉到暂时对付不了大汉，所以选择向陈白下手，把目光转向了陈白。 容瑞察觉到危险，触手死死缠住陈白，陈白用力把他扯开，随便丢在了一个地方，容瑞被扔得天旋地转，直接挂在了旁边的还没有被波及到的衣架上。 说时迟那时快，萧子皓三两下用利爪刺上了墙，三四个飞蹬朝着他的方向扑过去，陈白立刻找有遮挡物的地方躲避。 一人一豹在楼下追逐。 别墅中央的沙发被一掌给扯烂，摔在了一边四分五裂，多亏萧子皓帮陈白清空场地，他才方便到处跑。 他立刻才空间里取出手枪，跟任何凶性极强的野生动物近战比拼，都是一种很危险不理智的行为。 热武器杀伤力大，并且可以很好地进行远程攻击，能够将危险值降低。 陈白抓住时机就朝着眼睛开了两枪，两枪都正好射中，于此不同的上一次，他攻击萧子皓的眼睛应该是有效果的。 萧子皓被强化了？！ “他怎么回事？！”陈白闪开了萧子皓的利爪，趁机闪到了大汉旁边，“你跟他交手了吧！” 大汉此时已经完全想不起陈白是早就失踪的那一个，立刻回复道:“他的攻击力太逆天了！我被安青生那个孙子给暗算了，废了一只手，捡回一条命！” “居然是他？哎哎哎！！！” 陈白一个后闪，躲过一击，刚刚差点被他一爪子把头给刮下来，心里头还是有些战战兢兢。 席游:“他的指导员是莱恩。” 此时被念叨名字的莱恩，笑容满面地看着眼前三个人互相残杀，又要一边对付纪驰的样子。 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军士刀，女人红唇微启，眼神冰冷地看着自由散漫的莱恩。 “你可真闲啊，莱恩！” 女人好似没有察觉到那把刀已经割破了莱恩的喉咙，鲜血沾在刀上，沿着刀的边缘线低落在地上。 指导员呆在指导室就杀不死。 这是莱恩无所顾忌把自己最脆弱的部分交给一把刀的原因。 “丁榆，玩游戏本来就不讲什么道德～别那么认真好吧～” “原来就是你这家伙在提高难度……” 丁榆一刀割断了莱恩的脑袋，头颅掉在地上，金色的头发瞬间失去生机，随着头颅在地上枯萎腐烂。 下一秒，一个全新的莱恩又出现在门口，而地上被割下头颅的莱恩早已经消失不见。 “你好粗鲁啊……” 莱恩还是那一副表情，但是隐隐带着一些怒意，拿出了自己惯用的那边狙击枪，枪口指向丁榆。 第75章 恋爱倒计时第三十五天 “嘁，管他的指导员是谁，被我找到，我就一枪把他给毙了！” 噗嗤—— 听到陈白的吐槽，席游不免笑出声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白全神贯注地对付萧子皓，眼睛一刻不离帮他寻找面前这个人的弱点。 出众的听觉让陈白很快就察觉到了门口的不对劲。 林楚楚在门外举着刀子，疯狂地刺向别墅的大门，那扇大门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摧残，顷刻倒塌。 一瞬间，形成了三人对峙的局面。 至于为什么是三人，因为保护球失效的大汉早就找了个柜子躲起来了。 而被悬在一边的容瑞，早就跑没影了。 大汉只敢透过缝隙看着他们仨人，死死地捂住嘴，背后不断冒冷汗。 陈白正好被逼退到了楼梯口，趁着萧子皓的注意力放在林楚楚身上，识趣地朝着楼上跑去。 对于大汉，他只能说，自求多福吧哥们！ 萧子皓刚想追上，就被一刀扎入自己的后脚掌，他痛苦地吼叫了一声，女人死死的抱着他的躯干，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然后一口将他的耳朵给撕咬下来。 可惜陈白没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楼上也打得难舍难分。 刚刚被抱住脚的庄桐早就祭出来防御武器，那张蟒蛇的深渊巨口被硬生生卡在保护球外，动弹不得。 罪魁祸首安青生死死地拽着她的小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还有复活的机会，你很快就会死了！！！” 那条蛇见庄桐攻击不了，蛇尾直直向洪飞抽过去。 陈白正好绕到了他们几个后面，一枪朝着那蛇尾的位置崩过去。 他开了枪，纪驰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存在，立刻转移目标攻击他。 安青生也看见了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原来还没死啊……那我这最后一瓶致幻剂不亏！还能一起把你给杀了！！！” 陈白嘴角抽抽：“……我俩有多大仇啊？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就想折磨你这样的人……”安青生一看精神状态就极其不正常，整个人趴在地上癫狂地大笑抽搐。 明明那一只废掉的手还有子弹卡在里面，但是整个人好像完全察觉不到一点疼。 安青生举起激光枪，朝着他的位置就想要射击。 结果双手被一只触手缠住，他连忙想要收回激光枪，却发现那把枪被另一只触手给收走了。 而纪驰的蛇头，被一只触手死死地缠住。 陈白站在原地，看着突然间变得巨大的容瑞，突然觉得满满的心安。 这八条触手没有用来脚踏八条船，而是用来擒拿坏人，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陈白：“怎么突然就愿意帮忙了？” 容瑞的力量压制，让安青生根本抬不起头，更不用说被掐得窒息的纪驰了。 就连蛇尾也被一条触手死死压制。 笑话！八条腿还打不过一条腿吗！ 容瑞：“我感觉到，你是真心想要帮楚楚的。” “她想杀我们，那就让她杀我们。” “我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你们走吧。” 陈白没有被这种难得的伤感渲染，忍不住嘴臭说了句:“……死到临头再做情圣，你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容瑞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他问题的答案。 “……”毕竟容瑞确实正在帮他们，陈白也不好这个时候给他泼冷水，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理应自己处理。 现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找到投票的答案。 陈白瞥了眼死死压制住的安青生，心里在思考要不要杀掉他。 一旦杀了人，那就是没有办法回头的路了。 他肯定是要长期的存活在副本与现实交融的世界里，杀人偿命是现实的规则，却不适用于胜者为王的副本世界。 道德用于束缚自己的行为，警戒自己不要回归原始本性。 “杀戮空间……”陈白细细斟酌这四个字，副本创办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不限制地杀人，还是为了维护某种秩序…… 总之，他没有办法去打破自己信奉已久的准则，对他痛下杀手，即使这个人要了他的命，他也很难去突破道德底线。 对方可以有很多种死法，唯独不能是他自己动手。 “你看好他。” 陈白一把扶起还在神游天外的庄桐，朝着洪飞推开的房间门走去。 门关上，三个人松了口气。 恰好洪飞选中的这间房并不是陈白发现的那间主卧。 而是一间书房。 “这里的书好久都没人动过了。”庄桐两三步走到书架子前，用手指拭过其中一本书的封皮。 书柜里都放着整整齐齐的书，房间里还有贵妃椅，摆在书柜前，像是为了方便屋主休息所放置的。 陈白仔细地打量书架上的书，与林楚楚本人的房间不一样，这上面的书大多数都是学术类的比较复杂的书籍。 “《乌合之众》《人性的弱点》……” 心理学类的书被置在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好几本弗洛伊德的着作。 陈白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他有些抓不住，好像是什么重要的线索。 “白哥！桐姐！这里有个上锁的笔记本！” 洪飞在角落里搜出来一个东西，陈白立刻走了过去，上面是一个八位数的密码锁。 庄桐上下扫视了一眼这个笔记本：“我觉得是一个日期。” 陈白想起那一本日记，里面将杀人未遂那一天的日期试了一次。 咔哒—— 一次即成！ 他翻开里面的内容，里面是一些自画像，都是林楚楚的样子，下面注明——赠表哥，后面几页密密麻麻写满了表哥两个字。 “这、这有些变态了吧？”洪飞都被这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字给吓退了，“亲近不能结婚哈！” 庄桐没说话，她觉得这东西有些奇怪。 陈白看了很久，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么大一间别墅，如果林楚楚的表哥真的跟她一起住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一点男人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除了林楚楚的房间，其他地方好像都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林楚楚的表哥存在过。 他好像只出现于林楚楚的记忆力，还有所有人的对话中，而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个表哥…… 第76章 恋爱倒计时第三十六天 所以现在，陈白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那就是—— “根本就没有表哥这个人。” “这一切都是林楚楚的幻想。” 庄桐和洪飞同时愣住。 什……什么？！一直以来的这个表哥都是假的？？？ “我找到了林楚楚的日记，上面记录的所有事件，表哥都没有参与其中，他一直都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从这里开始我就感觉到奇怪了。” “他如果与林楚楚关系紧密，那就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自我是否乐于参与暂且不提，但是，所有人都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这位表哥，全家福里只有一家三口，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表哥从而何来。” “只是靠神秘的上位者的身份出现在别人的对话之间。” “林楚楚多次提到他，创造了很多两个人一起独处的场景，给我们造成了一种他一直都存在的假象，但是事实上，这个人可能是林楚楚自己虚构出来的一个角色。” “她太需要一个救赎了。” 所以把自己全身心投注脑海里分裂出来的这个人身上，把所有的理想都付诸于其......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化。 他又回到了那个房间，只是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们三个人都来到了那个房间，书桌前坐着一个女孩，挥洒泼墨之处，均写的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林楚楚。 没错，写的是她本人的名字。 女孩面无表情地写，像一个毫无生机的布娃娃，庄桐莫名地有些伤感，想过去揉一揉女孩的脑袋，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到旁边的实物。 她穿着并不合适的校服，头发被剪成了齐耳短发，脸上有好几道淤青，嘴角肿着，也没有涂药，只能看着它愈发肿胀。 房门在没有任何准备下被人踹开，男人穿着整齐的西装，迅速走到她身侧，一把抢过她桌面上的纸撕碎。 “一天天的！净是在东画西画！你但凡有一点心思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贱人！” 接着进屋的女人看着林楚楚被一脚踹翻在地上，没有一丝同情怜悯，只觉得厌恶，没有阻止男人的暴行。 “爸爸打你是为了让你长记性，那个萧子皓是个好孩子，咱们公司跟他们家有合作，你们不是正好门当户对吗？两个小孩聊聊怎么了！” “你别总是把人家男孩子想得这么坏！你以为谁都稀罕你呢！真是的……” 林楚楚没有说话。 庄桐有些不忍看这一切，转过头去，偷偷用衣袖抹泪，洪飞也觉得恐怖，喉咙干干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陈白突然明白女孩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不只是在学校里造成的，还有这对狠心的父母。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林楚楚，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表哥”，是她向外界求助的暗号。 她在不断地向外界透露，她需要帮助，她需要救赎，她没有办法用正常的语言来传达她的需求。 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除了死，根本没有办法简单地就能摆脱这一切。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化。 林楚楚依旧是那个被踩在脚底下的人，只是欺凌者换成了同龄人，多了许多不明真相，只想着凑热闹的围观者。 林楚楚身上的那道光逐渐暗淡了下来。 直到，她变成了一朵玫瑰。 以腐烂的身躯作为肥料，鲜血为花瓣染色，她浴火重生，把那些曾经参与过她过去的人，一个一个都杀了。 最后只剩下了三个男人。 一个代表着贪婪，一个代表着色欲，一个代表着暴力。 “我要杀了他们。” “这是我最后的救赎。” 回忆结束，他们回到了别墅里。 “还有二十分钟。”陈白收到了席游的提醒。 三个人对视，迅速按下投票键。 一共就五个人，只要他们三个都投了同样的一票，那就赢定了！ 只是—— “咕噜咕噜！！！” 陈白听到了容瑞发出的巨大的声音，第一个飞奔到门口，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章鱼。 以及缠在它身上，把他的所有触角都咬断的纪驰。 容瑞已经失血过多，地上到处是散落的、被切成碎片的触手，罪魁祸首是刚刚复活成功的安青生。 他已经走火入魔了，看着推开门的陈白，在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时候，立刻一枪崩了过去。 “小心！！！”不知道是谁提醒了一声，只是声速没光速传播得快，这句提醒与没有毫无差别。 来不及躲避了！ …… 意料之中的伤害并没有打在身上。 那束激光被陈白偷偷购买的防护罩给吸收了。 席游:“580奖励金，持续五分钟。你的余额为零。” 陈白觉得一阵后怕，还好他在指导室休息的那个时候就已经给自己补好货了，不然他就得真死在这里。 “那我可要反击了，”陈白举起手枪，对着安青生的方向扣下扳机，“你们两个先撤！” 庄桐和安青生对视一眼，决定跑回房间用窗帘把他们两个传送到楼下。 这个时间段，足够跑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取出席游推荐给他的好物。 “作用目标，指定npc纪驰！” [道具已使用，作用时间开始——] 只看见纪驰身上白光一闪，被吸入了那颗玻璃球当中。 安青生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变化，突然把手中的枪换成了小刀，速度极快地向他的方向袭来。 陈白也换成了近战必备的那把匕首。 别墅的走廊不小，墙上多了十几道刀痕，安青生已经完全走火入魔，根本没有考虑要不要赢得这一场副本，一心只想着杀掉眼前这个毁了他所有计划的男人。 他的招式又快又狠，像是在浴血中淬炼了许久，每一招都精准地朝着他身上最虚弱的位置刺去。 陈白不甘示弱，抓住机会借力踩上了门把，一个后踢正中他的鼻梁。 这招他用过很多次，百试百灵。 安青生鼻血上涌，挥舞着的匕首毫无章法，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有好几个机会陈白可以自己动手杀了他，但是陈白只是试图让他丧失攻击能力。 手臂被重重地捅了一刀，陈白都感觉不到痛了，在这里呆久了，这样的伤对他而言也只是小伤。 直到他找准时机，一把将安青生的手筋挑破，在他还在因为痛苦挣扎的时候，立刻将他的小刀踢到远处。 陈白迈着步子慢慢走到他的身侧。 这是安青生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头顶这个人，那居高临下的、像看着一具死尸的眼神，让他灵魂战栗。 这人…… “你自生自灭吧，我管不了你 你如果能侥幸逃脱，也是你命大。” 第77章 恋爱倒计时第三十七天 已经停止生息的容瑞靠在楼梯的扶手边上，恢复了原来的人身，失去了四肢的容瑞化为一具人彘。 对方在道德层面，容瑞是个坏人，他对林楚楚是真的坏，不可否认的是，他帮了他们玩家一个大忙。 楼下还听见两人的打斗声，实刀子插进肉里发出“噗嗤”的声音，大汉见他们还在打，立刻从柜子里跑出来。 他用余光看着下面两个人，林楚楚似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抬头看向他，随后又将所有注意力放在萧子皓身上。 陈白给大汉比了个手势，转身进了那个房间。 算得上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 陈白优雅地穿过后院的玫瑰花丛，庄桐和洪飞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后院的门一直开着，他们在等所有人到齐，然后再一起离开。 “哥们你等等我啊！你走得也太快了吧！” 陈白转过身去看着大汗淋漓的大汉，问道：“你投了谁？” “啊？什么玩意儿——噢！那肯定是林楚楚的表哥啊！”见终于能停下来，大汉松了口气，摸了一把自己的油头，露出一个可见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其他三人沉默。还好都统一选了正确答案。 四个人依次离开别墅，最后一个离开的是陈白，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个身影缓缓朝着他们方向移动。 陈白看着还在艰难爬行的安青生。 “照他这个速度，没办法了。”席游提醒道，“玻璃球的效果结束了，纪驰很快就能赶过来，闻到他身上明显的血腥味。” “......这也算他应得的了。” 陈白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安青生一脸仇恨地看着陈白消失在路的尽头，突然被一身蛮力向后拖拽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感觉做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梦。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像是被浸入温水中，一点一点被人缓慢修复。 四肢经历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身上的血迹被一扫而空，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陈白倒头就睡，势必要睡个天昏地暗。 直到中午。 “……欢迎回家，陈白。” 唤醒陈白的是富有磁性的低音炮男声。 他立刻睁开眼，席游那张的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与他直线距离不过10厘米，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又闭上了眼睛。 只能听见席游无奈的声音。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到午餐时间了，”席游身上围了一条围裙，身上穿着一套与他同款的熊本熊套装，就是一副贤夫良父的样子，“再晚一些吃饭对身体不好。” “嘶......头疼......” 或许是久睡的后遗症，他从副本世界传输到床上的时候，睡姿肯定不标准，导致今早上起来落枕，脖子异常地酸疼，于是更懒得爬起来了。 陈白举手：“我申请在床上吃早餐。” 席游看都不看他一眼：“申请驳回。” 陈白对于席游能出现在现实世界里都觉得不奇怪了，山人自有妙计，问了还有好多东西要解释，那还不如不问，他也懒得去思考。 他艰难地掀开被子，就连找拖鞋也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找到了拖鞋，又感觉困意来袭，扶着墙找到了卫生间。 家里多出了一个席游的好处就是，整个屋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陈白差点以为回到了刚搬进这间出租屋的那一天。 厕所早就放好了另一个人的生活用品，是之前陈白没见过的，不知道席游是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也有可能是他们主神分发下来的员工福利吧。 “吃什么啊~”“我照着机器人给的食谱，做的粉蒸肉、番茄肉沫豆腐和排骨汤，在你冰箱里只找得到这些。” 这些食材应该是陈航临走前留下的。 以免自己生锈的大脑跟不上，在没上菜之前，陈白迅速打开了手机，愉快地回归网络空间。 在他睡着的时间里，果不其然，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起晚了，手机多了几条新消息，一半都是广告。 陈白回完了短信，席游已经把菜布好了，顺便帮他把饭也盛了。 啧啧，愿每一个懒人都能得到同款席游。 “按道理来说，你现在可是黑户。”陈白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席游慢条斯理地夹起面前的一块豆腐，送入嘴里，等到陈白有些坐不住了，他才回答了陈白的问题：“我有自己的户口。” 陈白：“主神还会帮你们在现实生活中开户吗？” “祂不会，”席游往陈白碗里夹了一块排骨，“但是我自己有。” “只是我得回一趟我曾经住过的地方。” “你曾经住过的地方？在哪里啊？” 席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陈白，陈白莫名有些心虚。 “……总不可能你曾经住过我家吧？！” 席游没说话，陈白看着他的眼神，内心咯噔一下。 他甚至都能猜到席游下一秒要说什么了—— “恭喜你，答对了。” 陈白：“……” “我们俩从小就认识，我的东西都放在你那里，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以前经常把我带回家吃饭，虽然好几次都是吃泡面，但是更多的是阿婆给我俩做家常菜。” “那时候陈航还是个只会趴在你背上撒娇的小屁孩。” 陈白听着席游这些话，莫名有些伤感。 自从他失忆之后，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过这些，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童年还有个玩伴，他总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席游：“你还能想起来一些其他的吗？” 陈白摇头：“没……我大部分的事情都给忘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在副本的那一个幻境，让我想起来，小时候隐隐见过一个富家公子哥……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跟你也不像，你会是他吗？” 席游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身上有限制，不能与你相距太远，这两座城市相隔差不多300公里，我需要你跟你一起去。” “而且，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不记得路了。” 语毕，席游从虚空中掏出那一粒时空胶囊。 “这个东西，需要在你精神状态极好的情况下才能服用，不然会有比较强烈的副作用。” “具体副作用有哪些啊？” “分不清现在和过去，认为自己还活在过去的时间线里。” “你能先帮我收着吗？” 席游把胶囊又重新存回虚空中。 “我想好了，我去租个车，咱俩晚点就出发去暮云市。” 或许只有真正回到那个地方，才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第78章 回家 他在抵达的前一晚给住在暮云市的阿婆打了通电话，告知自己准备要回暮云市了，隔着手机屏幕都能听出到她的高兴：“奶包子要回来咯~” 阿婆不会使用智能手机，他在外头遭遇的变故又太多，一直没能回一趟老家看看她。 老人家年纪也大了，经不起行车路上颠簸。 两个人的相逢就这么一直耽搁着。 如果不是因为要处理席游的身份的事情，可能要回家这件事也会被他抛诸脑后。 从收费站出来，暮云市的街景变化不大，稀奇的是街边摊变多了，一晃十多年都过了，最熟悉的城市变成了博海市，更小的年纪的记忆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消磨掉差不多了。 这么想来，心里就无比酸楚，陈白忍不住跟席游多说了一些。 “我在暮云市出生，直到小学毕业，才跟着舅舅舅妈来了博海市，阿婆留在了暮云市。” “我爸妈去世得早，阿婆说，我还没出世，妈妈就被查出癌症，后面我出生，家里面负担不起她的医疗费和我的抚养费，她觉得自己拖累了家庭，就自杀了。” 话题有些沉重，陈白却没有止住，难得有想把这些东西倾诉给他人的念头。 “爸爸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他是孤儿，所以剩下来的我和阿婆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他拼了命地工作，他把母亲的自杀看做自己的失职，为没有能给我们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而愧疚，一个人跑到遥远的外省打工。” “除了源源不断汇过来的钱，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直到他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阿婆从他的同事手里接过他的骨灰坛子。收到的钱能够支撑我们俩婆孙活个二十几年，却没有办法买回爸爸妈妈的命。” “但这有什么办法，天命如此，人又不可能逆天改命。” “不过，我算是比较幸运的，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好好活下来，我们都很幸运，还有机会能掌控自己的生死，还能在人间多停留一些。” “陈航是我五岁那年搬来跟我们一起住的，因为舅舅舅妈在小县城里做工，没时间管他。” “阿婆说，我是个皮孩子，人不坏，就是喜欢到处乱跑，但是每天都能在晚上十点之前准时回家，陈航因为没什么玩伴，一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混久了之后，人也变得随性了一些。” “他比我懂事得多，会下厨房，会自己收拾家里的东西，而且办事比我细心得多。” “只是出事之后，我的性子与之前判若两人，不爱说话，不喜欢跟人相处，除了会听阿婆陈航的话，其他人在我眼里好似不存在。” “一直到小学毕业，我都没有一个朋友，不是被我的不近人情气走的，就是觉得我太阴沉根本不愿意接近我。幸运的是，我的智商没问题......” 三年级到六年级的记忆历久弥新。 陈白不知不觉说了好多曾经的故事。 童年的玩伴都格外单纯，那些小孩，知道他性情大变后，第一时间不是选择离开，而是陪伴。 但是小朋友又没有考虑这么多，更何况四年的冷漠，让大家也丧失了助人为乐的热情。 陈白知道这些是自己的问题，他不埋怨他们，他很感激他们的不离不弃。 “在我小学那几年，国家发展得快，舅舅在外头打工赚了一笔，和舅妈两个人合计，拿这笔钱去更大的城市创业。” “正好赶上了创业的浪潮，两个人做生意居然做出了一番成绩。” “我们仨在这边过着祖孙仨人相互帮助的生活，直到舅舅舅妈在博海市彻底站稳了脚跟，陈航被接了过去，第二年就到我了。”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就这么跌跌撞撞学会长大了。” 他觉得自己欠了挺多人的。 舅舅舅妈拼了命地想要帮他，他们是第一个发现他出了事，并且很努力在帮他渡过难关。 阿婆知道他患了病，用各种方法不见起色，才逐渐放手，让我跟着他们去找的解决方法， 陈航比他还小，就要学着照顾他，一直陪着他害怕他出事，即使是毕业了，一有空也会来陪他。 “对我来说，努力活着已经很快了了，更不用说还有在支持我的家人。” 他慢慢恢复之后，也认识了善良的师兄师姐，在实验小组里可以有几个点头之交，他师傅也为了他的记忆苦恼。 席游从陈白的经历，感觉到了人性的温暖。 他经历过各种巨大的变化，父母相继离世，外祖母带大两个孩子，自己失忆患病，家人片刻不离的陪伴。 陈白没有提到那些给他带来的巨大的心理创伤，席游看得出陈白并不是痛恨到不愿意提及，而是，他更倾向，为了那些永远爱着他的人活下去。 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不配他挂在嘴边。 看着席游对窗外的景显露出无声的好奇，陈白随口问道：“你是几时走的？” “在你三年级的时候死的。” 哗啦——！！！ 陈白的车差点撞上绿化带。 “……什、什么？！你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能进入杀戮空间的，都是死人，我做了这么久的npc……你不会忘记了我是死人了吧？” “……” 席游说得没错，陈白潜意识地把他已经死了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陈白：“那你那身份证户口本还能用吗？” “能，至少在警方那边，我不是失踪人口。几乎没人见过我，记得住的也因为我是陌生人，过段时间早就把我忘了。” “唉……”席游抬眼看着陈白，语气带着一丝嗔怪，“记得我的人，还不是把我忘了。” 陈白讪讪然把视线从席游身上移开，继续行驶。 “那你怎么死的？”“谋杀，分尸。”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达胸口，听到这两个词，陈白下意识身体一颤，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但是闪得太快，他有些看不大清楚。 “……谁干的？” “……”席游的语气有些古怪，“……我亲妈。” 第79章 过去 陈白突然觉得自己开口提的这个话题是不是不太合适。 看着陈白这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席游觉得有些好笑：“我在杀戮空间待了也不只是十年，其实她长什么样我都快忘了。” “她是我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所以她是我目前最大的怀疑对象，想杀我的人太多，她只是其中之一。” 陈白没想过席游会这么惨：“为什么他们想杀你？” 席游看着年轻，不算杀戮空间与现实世界不同的时间流逝，陈白又追问了一句：“你今年多少岁？” “25，比你大一岁。”席游面露回忆状，“要是你能回忆起来，你会为我今天的变化吓一跳。” “我以前可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好说话。” “席，是我在游戏里遇到的一个玩家的姓；游，是我原来的字。” “既然要改头换面，那就把名字也一起改了，反正也没有人记得我。” 没想到自己找寻记忆，可能还会牵扯出一桩陈年旧案？！ 陈白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一定要帮席游找到杀人凶手，第二个想法是，陈航的业务这不就来了吗！ “他们杀了我，是因为我挡了他们的财路，我是她和第一任丈夫的孩子，她后面改嫁进了孟家——那个京圈孟家。” “你妈是孟家的太太？” 陈白更讶异了。 国内几乎没人不知道孟家，孟家家主的花边新闻比娱乐圈的明星还多，但是人家靠的是企业发家，私生活再怎么混乱，那也是有钱人自己的事情，群众大都把孟家的那些花边新闻当酒后闲谈的话。 这是一个陈白从未接触过的阶层，或者说，是他从未想过要接触的，与他完全沾边的一个阶层。 “她没告诉我她的再婚对象，所以我到死都不知道我那个继父是谁，只知道他是个我们不可高攀的男人。” “那个男人有个前妻，前妻也为他留了个儿子，比我大一些，但是体弱多病，好巧不巧，我也是个病秧子，还是快死的那种。” “其实，他们没必要杀了我，毕竟我离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杀我完全是多此一举，但是......有些人等不及了。” “趁着我还未衰竭的器官还有用武之地——这些是我猜的，我也死了这么多年了，复仇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席游在隐隐压制着什么，陈白很清楚，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下，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席游说的，那些人如果觊觎他的器官，或许已经将他的尸体还有用的器官都取出来了。 他连自己的尸身都不能拼完整。 “在我最后的几年，把我送到了你家的小区，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和几万块钱，身体不好，年龄也不够，只能当个家里蹲。”席游的语气很平淡，有种心灰意冷的意味。 “我跟你第一次见面，你就坐在阳台吃泡面。” ......等等！这个画面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我在复活号上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富家公子不会就是你吧？” 陈白把那个梦完完整整地告诉席游，获得了席游的肯定。 “我跟你当年肯定是铁哥们，不然，我怎么会在任务的过程经常零零碎碎听到你曾经的声音！” 这话逗乐了席游，他嘴角上扬，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总是喜欢把我拉到你家一起吃饭，有段时间我俩关系太好，陈航还因为这件事置气了很久。” “如果小航现在看到你，他会认出你吗？” 席游觉得好笑：“不好说，毕竟在他面前，我还不算死人，只是个搬走的邻家哥哥而已。” 话题到此为止。陈白驾驶着小车拐进了市区里，由于是中午二三点，街上都是水果摊子，两人下车挑了几斤龙眼和芒果，花的是陈白自己兼职赚的一些存款，又开了七八分钟的车才终于到了小区楼下。 阿婆住的老旧小区在山上，离市中心不算远，驾车通上山两条岔路口，一条通往本市的公办职校，另一条直达小区门口，跟保安沟通了来意之后，保安开了门闸让他把车开了进去。 这小区里住的大部分都是退休老人，一路开过去都是一些老头在游乐设施光膀子锻炼，还有一些爷爷奶奶带小孩出来散步。 “以后退休可以回来这边，物价不贵，坏境也不错。”陈白都开始计划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阿婆家还要走几步路，小车开不进去，他找了个无人的停车点，跟席游两个人一人提一袋水果走上去。 陈白一边走一边扭头问打量着四周的席游：“有没有想起点什么？就我和你的那些事情，让我也听听。” 席游：“我家住你家对面那一栋，钥匙和我户口本身份证都放在了你那里。” “哦......就是这家了，我敲个门......阿婆！我回来了！” 陈白此时显得有些兴奋，他和席游两个人提着大包小包，还挺像小两口回家探亲的。 屋里头传出了一点动静，大门被推开，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比陈白挨了两个头，看见陈白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阿婆！我回来啦！”陈白朝着阿婆伸出双臂，刚准备抱过去，就吃了一记爆炒板栗。 “你这皮孩子居然还记得回来！”还是熟悉的那一股子泼辣劲，陈白笑嘻嘻地低头，阿婆好久没见孩子了，是打心眼里地高兴，转头看向站在陈白后面的席游，突然惊讶道，“我可想死你了......后面这——是游崽子吗！好久没见了！” 不等陈白震惊，反倒是席游先开口询问：“阿婆还记得我啊。” “你小时候经常来家里串门的！怎么会不记得！你俩老黏在一起，像一对亲兄弟，阿婆怎么可能忘记你！你们快进来......” 阿婆知道陈白会带人来，准备了足够他们三个人吃的饭菜，陈白看着熟悉的家常菜式，忍不住红了眼眶。 “房间收拾好了，等会儿我还要下楼散个步，要洗澡就自己去开煤气，碗自己收拾！你也帮小游收拾一下，人家这么多年没来了，让人家好好休息！” 陈白扁扁嘴：“我也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嘛......” 最后还是认命般的收拾了碗筷，席游也在一旁协助他。 第80章 老房子 间隔十几年第一次回到熟悉的房间，里面的摆设都被阿婆用抹布擦了一遍，陈白看见摆在床正中间的玩偶，会心一笑。 是一个跛脚的玩具小狗，据说是被他从垃圾场里抱回来的，右后足被阿婆蓝色的布给缝好了，阿婆特别喜欢给这只小狗缝衣服，今天是一件大红色的棉服，上面还绣了两只奶黄包。 “你把东西藏哪儿了？” “我记不太清具体的位置，”陈白看着席游跪在了床边，伸出手探入床底摸索了一阵，收回手的时候手里攥着一把钥匙，“还好阿婆没打扫这里，不然我们可能白跑一趟了。” 那把钥匙上积了一大层灰，席游手黑了一片，陈白让他赶紧去厕所洗手，自己逛了逛自己的房间。 书桌上简单地摆了几支笔，没有笔筒笔袋，有一堵墙上被人用水性笔写满了字，无非就是一些牢骚话，墙下画了三个火柴人，旁边还备注了名字。 “我看看......航，白......这不会是席游吧？”最后一个小人没写名字，只是身后背着一把剑。 他一直都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房间，不过在那种状态下，他就连自己都漠不关心，更别说是关心外界的事物了。 席游进了屋子就看见陈白蹲在墙边，对着那幅画在傻乐，忍不住凑了过去：“看得这么入迷？” 陈白指着那三个小人：“这是你画的还是我画的？” “你画的，不过剑是我自己加上去的。” “你怎么想到加上去的呀？”陈白问，“是因为容易区分吗？”他和陈航的两个小人都没有加任何装饰，就只有席游那个最特别。 席游：“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你说我很勇敢，勇敢的人都是英雄。”所以我背着那把剑，那是因为我想要保护你。 “你这只小人看上去比我们帅多了......” 陈白的注意力很快又放到了其他东西上面。 窗台栽种了几盆薄荷，被它的主人呵护地很好，上面沾着还未滴落的露水，看上去可可爱爱的。 花盆下面被贴了名字，贴上去的纸已经发黄，但是上面的字迹很清楚。 “叉烧、猪脚、牛肉......怎么都是吃的？” 陈白为自己的取名能力感到担忧。 他又看了几个地方，找到了许多他曾经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他慢慢找回了一些童年轻松的感觉，直到席游的那一句“想去我家看看吗”拉回了他的思绪。 “你家？可以吗？”陈白差点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了，但是他依旧很好奇席游的屋子长什么样。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我死后把房子卖了，”席游举起那把钥匙，“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趁着还没入夜，只是黄昏挂在天上，他俩并肩走向另一栋楼。 晚饭的香味飘入鼻尖，即便是已经吃完了晚饭，听着街坊邻居阖家欢乐的声音，自己身上的饱腹感少了不少，陈白计划着回来了还要叫阿婆煮一份云吞当做夜宵。 这栋楼住的人挺少，楼下的路灯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好在天还放亮，有没有路灯也无所谓。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只能靠步行上下楼，一栋楼最高也就是七层，席游的屋子在四楼，从楼梯口的窗子往下看，正好能看见住在他们对面那栋楼陈白家的小阳台和他卧房的窗子。 “我要是想找你玩，我会先在阳台上看一看，如果看见里面有人，就会过去问你在不在——这个地方的窗子还是看得不大清楚。” 席游试着用这把要是开锁，本以为门锁已经被人换了，却没曾想，这扇门奇迹般地被打开了。 只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席游就止住了开门的手，陈白转头看他，见他不动，只觉得奇怪，顺着他的角度看过去，呼吸一滞。 房间里面东西都扔得乱七八糟，有好几只蟑螂老鼠趴在上面，看见外头有人的动静，四处逃窜，还有一只想跑出门口跟他们近距离接触，陈白差点想尖叫，汗毛竖起，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想找离他最近的人寻求帮助—— 席游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具温热的躯体死死地贴着他，他觉得心跳有一瞬间的不正常，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的重量增加了，陈白一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两条腿紧紧圈着他的腰，席游下意识地收紧了放在陈白腰上的手，语气变得有些古怪。 “你都这么大了，还怕老鼠啊......” 陈白被吓得魂儿都飞了，一度记忆差点苏醒，想起曾经被老鼠支配的恐惧。 明明在副本里反应也没这么大啊！！！ 那小东西还张狂地不停吱吱叫，吓得陈白动都不敢动。 陈白欲哭无泪：“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见陈白没有自觉下来的想法，席游叹了口气，任由这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自己悄然把门打开。 里面的活物也被他们吓跑得差不多了，里面灰尘有些大，席游被呛得咳了几声，陈白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样子一对，立刻从他身上下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假装咳了几声。 “你......平时就这么住着？”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个问法有点蠢，陈白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在席游接过他的话。 “他们想找我的东西，可惜没找着......这样的地方，租出去也很难吧......” 席游慢慢跨过地上被摔得七零八碎的东西，陈白跟在他后面走进了里面的一间房，也是同样的乱七八糟。 甚至连衣柜的门板也被暴力拆卸，扔在了床上。 陈白居然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拼凑出席游可能的原本的房间样子，又或者是身体的肌肉记忆，他记得这间屋子哪个地方好像有那些东西。 比如床尾的这张沙发，它正前方应该是一台电视机。 见陈白盯着那里，席游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眼神，开口道：“你经常跑来我这里跟我一起看电影，我俩盖着同一张小被子，一看就是一整天，直到阿婆跑来我家敲门，你才意犹未尽地拉着我离开。” “我们认识了之后，我就很少回到这里住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你家里。” 第81章 梦魇 对席游而言，陈白即是他的避风港。 如果陈白认真观察，就能发现，席游对所有人都是别无二致的温柔，但是在遇到利益相关的问题上，总会带着些许冷漠疏离。 但陈白是不同的，他把整颗心揉碎了递给陈白，让他得以勘破他的所有情绪。 那些虚情假意的人，那些令人厌恶的贪婪目光...... “席游，”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白已经在电视机旁蹲下，手里拿着一张光碟，“这是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吗？” 席游将视线放在他手中的光盘上。 一部在那个年代风靡全球的动画片。 陈白第一次来他家，想看电视，但是没人教他要支付网费，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找到一家影像店，要了一张畅销的片子，之后的每一个空闲的下午，席游都会带着他在这里小息，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 少年的快乐就是如此的简单。 “我拿回去擦擦，然后把它放进我的光盘袋子里。” 两个人又找了一些东西，大多是一些破旧的杂物，有些纪念意义的都被陈白捧在手上，最后一个人实在是拿不动，席游无可奈何接过他身上一半的担子。 等到两人返回陈白家里，阿婆早就回来待在客厅看家庭伦理剧，见两个人脏兮兮地回来，先是啰里啰嗦地说了一顿，就把他们赶去洗澡了。 陈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席游已经躺在床上，旁边的小夜灯亮起，小狗坐在两张枕头的中间，看上去憨憨的，暖黄的光打在席游那张谪仙出尘、不似凡人的脸上，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很多时候，陈白都会下意识忽视席游那张脸，因为他是个个人魅力大于脸蛋的人，绝大多数时候临危不惧，还能冷静地帮他处理棘手的事情，重情重义，他自己都忘记的过去，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帮他记着...... 那些人是怎么舍得害死他的...... 席游度过的日子，他不敢帮他数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还能记着他的脸、他的名字，费尽千辛万苦也要走到他的身边。 陈白莫名有些眼酸，慢慢走到席游身边躺下。 “刚刚怎么在那里愣了这么久？”他没敢看席游的脸，只听见他满含笑意的声音，“又在胡思乱想了。” “没有，你快睡会吧！”陈白状似不耐烦地一把把被子盖过头，“我要睡了！晚安！” 席游轻笑了一声：“晚安。” 我的小白。 —— 这一夜的陈白睡得很不安稳。 或许是换了个新的环境，睡得很不习惯，他几乎是一睡着就被拉入了梦魇。 先是觉得身体有了些许变化，陈白觉得自己身体一瞬间缩小了到了十一二岁的样子，他还有些不适应这一副身体，直到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这是什么鬼地方......” 陈白看了一眼周围的建筑，这是一座废弃工厂，到处堆满了无用的钢筋水泥，估计是施工到一半工程队就跑路了，留下了一堆废弃的工程器械，他试着伸手碰了碰，居然有实感！ 这地方看上去不像有出口的样子。 陈白徒手翻过钢筋水泥堆成的山，爬了将近十分钟才看到有个出口，他连忙加快手中的速度，身上一身灰。 奇怪的是，本来距离那出口也就几十米的距离，陈白越爬越觉得不对劲，不仅身体一阵疲惫，而且离出口越来越远。 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叫嚣着，让他赶紧放弃，但是陈白总觉得，要是他现在停下来了，他就真的找不到那个出口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 陈白下一秒一脚踩空，一不小心就跌下了那座山，他大叫一声，然后就被一团白雾包围，意识回笼的时候就已经趴在出口了。 他毫不犹豫地踏出去。 门口的雾气四散开来，一个小男孩背对着他，站在他面前，陈白跟那男孩一般高，他想抬脚走过去，却发现自己身体好像完全动不了。 更恐怖的是，他感觉到有一双手拼命地想把自己往后拽，他立刻朝着那个男孩的方向伸出手，下意识喊出了他的名字：“游哥！游哥！” “游哥你别走！！！游哥！！！” 陈白不知道自己也能发出如此撕心裂肺地吼叫声，他似乎明白，如果他不去阻拦，那么面前的这个男孩子一定会死。 “游哥，你快跑啊！你不要站在那里！！！” “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游哥！！！” “游哥啊啊啊啊！！！你快点走啊！！！” 那双手死死地拽着他，阻止他朝着男孩的方向狂奔而去，陈白此刻已经泣不成声，因为嘶吼喉咙像被火烤过一般滚烫撕裂，但是他不敢停止自己的声音，要是自己不救他，就没有人会来帮他了。 “游哥”听见了他的呼喊，转过身看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的嘴被人用一张布捂住，陈白看着一双手从背后用那张布死死地摁在“游哥”脸上，他不停地挣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白，他们两个的双手同时朝着对方的方向伸出。 像是在安慰遭遇痛苦的对方。 “啊啊啊啊啊游哥！！！” 陈白只能看着男孩逐渐停止了挣扎，一把刀放在他的胸口处，陈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把刀子用力刺进了“游哥”的心脏。昏迷过去的男孩因为痛苦而抽搐了一瞬，睁大了双眼和嘴巴，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死不瞑目。 等到他身上的血流干，被束缚着的陈白平时第一次体味到自由，他跌跌撞撞朝着“游哥”的位置跑去，举起他那只已经冰冷的左手，抱着他的那只手失声痛哭。 他那一瞬间就丧失了说话的能力，突然很想干呕，但是看着“游哥”那张脸，只有眼泪替他作答。 杀了“游哥”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未成熟的小孩，一个活人，一具死尸，在白茫茫的一片里相互依偎取暖。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求求你，你陪陪我好不好......” “你不能这样丢我在这里......” ...... 好冷。 好冷啊。 为什么会这么冷...... ...... 陈白......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陈白！ 陈白！ 陈白！ 陈白立刻坐起来睁开眼，对上了席游焦急的眼神。 第82章 玉楼拂烟云第一天 “你哭了。” “我哭了吗......”声音异常地嘶哑。 陈白伸出手摸了摸脸颊，手指被涌出来的清泪打湿，他觉得那个梦过于真实，却没想到后劲这么大，他真的跟着梦里的“他”一起落泪了。 席游没有多问，在他注视离开房间，过了几分钟又回来，手里多出了一张毛巾。 “我用热水泡过的，拿来敷眼睛。” 陈白乖巧地接过，毛巾刚敷上去的瞬间，眼睛舒服了许多，后背多了一只大手，席游的声音响起：“往后挪一点，我帮你垫了个枕头。” 顺从了席游的安排，陈白往后一靠，果然是柔软的枕头，不禁感叹有席游的感觉就是好。 多了个贴身男妈妈。 “还有一个小时才天亮，不过估计你也睡不着了。”天亮一般是六点钟，现在才凌晨五点多。 “嗯......”陈白想和席游聊聊，但是自己目前的嗓子状况，着实不太好聊天，他只能安静地敷着毛巾，耳边传来手机外放的音乐声。 两个人都默默无言，只有手机里的女声在动情地唱着歌。 他应该没有说梦话吧...... 陈白在心底里叹了口气，“游哥”肯定就是席游没错了，那把刀子——应该暗示有人杀了他，但是他自己又是怎么知道席游就是被他人杀死的...... 陈白心底一沉，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知道席游就是被人杀害的。 但是席游他自己知道吗？ 因为在最后一刻，“游哥”是昏迷的，那把被鲜血染红的刀子......他知道自己是在昏迷的时候被人捅死的吗？ 而且，这只是一个梦，席游到底是怎么死的，陈白没有办法确定。 陈白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问道：“席游，下个副本，你还会跟我一起吗？” “怎么，”席游看着陈白那副精疲力尽的样子，知道他是因为梦里的事情苦恼，还是忍不住打趣道，“不舍得我了？” “下一个副本，你可能要自己走了。” 他虽然是权力最大的npc，但是总不能一直公权私用，时间久了，被主神察觉到些什么，对陈白弊大于利。 “即使没有我，你也能很好的完成任务。”席游没有信口开河，陈白个人的能力有目共睹，“你知道，我总是会想方设法接近你。” “这一次我不能以维护者和指导员的身份出现，我会传送我的一部分意识进副本世界，融入当中某个npc的数据里，我的意识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只是，我没有办法给你提供任何便捷。” “而且他没有任何关于你的记忆，他会彻底融入那个世界里。” “可能，你还得保护我。” 陈白微微勾起嘴角，没有感觉可惜或者忿忿不平，这本来就是他应该面对的事情：“终于没有老妈子成天在我耳边唠叨了！” “啧，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两个人顿了一下，又同时笑出声。 —— 第三个副本来得突然，他和席游正在河边钓鱼，突然就被传送到了副本里面。 一声午夜的乌鸦啼叫唤醒了陈白。 用石子堆砌而成的老宅子，数百条长廊连接着一座座庭院和房屋，廊上隔着几米就挂着一盏红灯笼，每间庭院都各种上了四君子，以竹为群木之首，巨石被雕刻成了奇形怪状的图案，摆在府上给这里头添加了点儒雅的气氛。 但是此刻的府邸里并不太平。 陈白此时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袍马褂，上面绣了两只白鹤和一颗青松，有浮云点缀，手里举着一杆烟斗，坐在黄花木雕的太师椅上，身侧站着两个小厮，低着头并不言语。 右手边坐着一个长发的美人，一身红装，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拿着团扇捂着自己的嘴巴，从陈白的角度才看得见对方掩饰不住的笑意，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下意识就猜到面前跪着的两个人闯了大祸。 一个穿着小厮的衣服，在他面前不停地磕头，额头已经微微发青，但是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另一个跪着的是个女孩，看上去才十几岁，天青色的广袖外袍，内搭淡紫色的内罩上绣着白色的珠花，低着头跪在他面前，身体止不住地在发抖，他隐约听到低低的的哭声，应该是那个女孩发出来的。 副本的信息被人为屏蔽了，他没有接收到任务信息，反正现在也不知道当前是什么情况，陈白也只能看着下面两人保持跪坐的姿势，直到女孩先坚持不住倒坐在地上。 身边的美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察觉到陈白的目光投向了自己，暗道一声不好，立刻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只是，为什么老爷看着他的时间变得这么久了？ 美人不知道的是，陈白此刻脑子里被一大堆草拟马刷屏了。 谁能告诉我...... 为什么席游会穿着女装坐在他的身边啊！！！ 这张妖艳到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分明就是化了妆之后的席游啊！！！ 陈白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想因为这种抓马的事情就暴露了自己身份，于是先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该怎么罚？” “这等大事，妾身不敢逾规……”美人似乎误会了陈白的意思，那双美目挑起，双瞳剪水，眼神转盼流光，楚楚可怜，让人好不心痛，那副样子是生怕陈白会欺负他去了。 陈白不敢再多看一眼，立刻把视线转移回跪着的那两个人身上。 他先是对着穿古装的妹子说道：“知错吗？” “我没错！”不知哪来的勇气，那妹子突然站起来，指着旁边的美人说道，“我不服！凭什么你能娶一个男人做你的正妻，而我不能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美人没开口说话，陈白——他根本就不了解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斯巴达的剧情啊！！！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夺门而出，地上跪着的那个小厮已经磕头磕到昏厥，“席游”梨花带雨地看着他，一副我受了委屈我要你哄我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头疼。 直接在“席游”面前昏了过去。 第83章 玉楼拂烟云第二天 “席游”花容失色，立刻跑到了陈白身边托住了他的后脑勺。 “老爷！” “快叫人、快叫人啊——！” ［玩家：陈白］ ［选中副本：玉楼拂烟云］ ［难度系数：b(困难)］ ［参与人数：4人］ ［注意：此副本采取匿名通关模式，玩家身份不可透露，玩家身份随机抽取，有一定几率抽中副本主要角色身份］ ［正在获取副本信息——］ ［副本主人公“阿虎”的自述：俺托同村的婶子找了份工作，在烟雨楼做个跑堂的，顺便给陈家的大老爷跑腿。大老爷是个心善的人，俺就待了一阵子，手里头就攒了不少钱，给俺娘要了几匹布，做了几件衣服。 柳家的小姐是真漂亮！那身段，那细腰......啧啧！俺一只手都能握住！多水灵啊嘿嘿嘿 ...... 俺干完活就喜欢跑到柳府门口站着，万一那柳小姐看上我了......那看门的真他娘势利眼！我呸！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是他柳府看门的一条狗！ 可是这柳小姐也太神秘了，怎么......俺老见她大晚上的在外头晃荡...... 那夜，俺跟了她一路，没成想，那柳小姐进了烟雨楼。那管事的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就由着她入了后厨，俺自是觉得奇怪，就跟了上去...... 谁曾想，那柳小姐竟从井口处直直栽了进去！！！ 那水可是我们茶楼里泡茶用的水，俺打赌那管事的第二天肯定能发现那柳小姐死在里头了！ 谁曾想！那柳小姐都死了好些天了，一直没被管事的发现！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俺立马跑路了，这鬼地方谁爱待谁待吧！！！］ ［你的身份：陈家的大少爷］ ［副本任务： 1.寻找修建烟雨楼背后的故事 2.找到消失的柳小姐的尸体 3.寻找陈妮的亲生父母］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玉楼拂烟云］ 祝您一路平安——］ 陈白被身边的一阵哭声吵得头疼，但他现在完全不想睁开眼面对现实。 他知道旁边在哭的是谁。 不知这哭声持续了多久，陈白趁机又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哭声已经没了，他睁开眼，只看到了一个插着发簪的后脑勺。 陈白坏心眼地拨弄了一下发簪上的流苏，小心翼翼地起身，见没有打扰到睡着的美人，才松了口气，慢慢下床。 这屋子很大，摆满了木制的家具，房间的主人应该很喜欢书法，床对面的墙上挂满了书法作品，书桌上的笔筒里摆着不同大小的几只毛笔，还有砚台、墨水...... 一副大字被挂在墙的正中间，写的是“中庸”二字，书架上也几乎是道儒家学派的书籍，以孔孟二人居多。 中古以儒家为尊，一直延续至今，在不断变革的当下，从古至今的对儒学的推崇，让华夏人在面对重要变局时，总是先考虑由人民构成的集体——也就是国家，华夏人比其他任何国家都更注重人伦，注重家与国合一的关系。 中庸之道，强调天人合一，至诚至善，从这一题字就能大致推测出陈家的家风大约怎样。 书房里摆上了几盆兰花，被主人呵护得很好，上头还有今天刚灌溉上去的新露，屋子里是山茶花的香味，倒是符合了陈白的喜好。 床边的圆桌上放着几碟珍馐小食，都是些精致的糕点，陈白看着那盘山楂球，取了一颗塞嘴里，里头夹着些清甜的桂花花瓣，放进嘴里即刻就化了，忍不住又多吃了几颗。 “唔......”美人的埋在双臂间的脑袋动了动，陈白立刻放下手中的山楂球，趁着对方还未清醒，立刻推门离开了房间。 正好与将要进门的丫鬟迎面。 “老爷！”那丫鬟看着陈白安然无恙，情绪有些激动，差点忘了向陈白福身，直到自己反应过来才低下头做足了礼节，陈白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尊卑变化，只得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说下一句，“叶医师已被夫人安置在了别院，要将人请......” 想到屋里有个家伙快醒了，陈白急忙打断她的话：“带我去。” “诺！” 陈白跟着丫鬟拐过好几条长廊，这幢宅院是真的大，一路上都是成群的下人在干活，别院众多，假山花圃像是被复制粘贴过的，基本上每间院子都是统一布局，但是从庭院大小又可以看出一些不同之处。 还没等到他走到目的地，半路冒出来个拦路虎。 “哟~大哥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吊儿郎当、肥头满面的男人从厢房出来，见到陈白还未褪去那一身病气，眼睛里闪过一瞬嘲讽，但是很快被他掩盖住了，面上是一副虚情假意的微笑。 “昨晚可叫嫂子好生捉急，宋大夫只道无药可医，只得派遣下面的人全城找寻大夫！二弟我在别府听着这消息，一大早就赶来了，生怕见不着大哥最后一面！大哥目前的身子可还安康？” 那厮像是在嘲讽陈白是个活不过几个春秋的病秧子。 或许是该身份原本的人格作祟，陈白一点也没惯着他那脾气：“你要是再挡路，老子就让你躺在这儿再也起不来！” 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那男人被呛了一下，强压心底的怒火，心中唾骂这人怎么还没死，换了一副尴尬的表情：“二弟这不是着急吗，一时胡言乱语，大哥切莫动了火气，又伤了身子！这番是做弟弟的不对了！” 陈白刚想说话，厢房里又走出来了一个人，头戴玉冠，身着水蓝色修身长衫，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手里举着把折扇扇风，见到陈白，立刻收起折扇行了个礼。 “陈老爷，小人段术，这厢有礼了。” 像是被谁提醒了一般，他连忙招呼着身边的丫头过来，那丫头手里拿着个长条木盒，站在那人身侧。 “这是家父托小人送来的百年人参，听闻昨夜陈夫人全城寻医，我父亲曾受过长公子恩惠，听闻长公子卧病在床，且同我年龄相仿，便差小人将这物送来......” 由于是外人，陈白不好当众拂了他的面，便道：“得了得了，一会儿我让人将他送入府库，没别的事就别在这挡路！” 两个人立刻退回厢房内，陈白路过二人身侧悄悄用余光打量，瞥见那段术露出的小指少了一截，在心底记住了这一细节。 第84章 玉楼拂烟云第三天 丫鬟把他带到一间屋前，推开门，堂内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这人应该就是丫鬟口中的叶医师。丫鬟侧身站着，先向陈白行了个礼，再对着叶医师行礼：“叶医师，这是我家老爷；老爷，这位便是叶医师！” 叶医师虽有名头在前，但也是出身草莽，陈白目前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低，对方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老爷万福，小人叶无霜，是夫人请来为老爷问诊的。小人给您号脉。” 听见夫人一词，陈白不免面上一烫，胡乱点头。 他伸出左手放在桌面，看着叶无霜动作娴熟地伸出手指按压在他的脉搏上，猜测对方是玩家的可能性。 那面纱纹丝不动，陈白能看得清面纱之下沉鱼落雁的样子，戴面纱应该是想防止传染病气。 “叶医师芳龄几许？”“二十有五，幸得高人传授，只是学艺不精，略知皮毛，疑难杂症不治。” “可救助过哪些人？”陈白不仅是想探探叶无霜的底，还想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 叶无霜怕冲撞了面前的大人物，谨言慎行，不敢夸大其词：“前几日为上官府的二少爷问诊，是些不打紧的小毛病，二少爷福星高照，自个儿痊愈了，小人没能帮上什么忙，平白得了个‘妙手回春’的名头。” “还有就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小子，那些病府上的神医也能治好，小人不敢揽工，悬壶济世，讲究的就是心诚二字。” 她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把该用的药材写好了，陈白吩咐刚刚的丫鬟过来随叶无霜回医馆取药，自己计划着出门一趟。 “等等！”那丫鬟被陈白叫住，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想跪下，就被陈白制止了，“怎么不见我身边伺候的其他人？” “清明端午被夫人安排去了烟雨楼干活儿，元宵在庭前打扫，只剩下奴一人有余闲。” “把元宵传来。”“诺。” 元宵来得快，穿着与刚刚那丫鬟一模一样的下人服，陈白让她去安排了出行的车马，记得任务里有个烟雨楼，就让人安排去了那里。 一是想赶紧完成任务， 二是不想在府上多待，难以消化为什么他会多了个男妻。 没谈过恋爱，也没见过别人谈恋爱——恋爱谈成林楚楚那样的不算。 突然塞了个有夫之夫的身份，还是在这个年代，未免过于惊世骇俗。 “老爷，车马已经备好。” 陈白跟着元宵上了马车，只能说不愧是贴身丫鬟，在如此短时间里还能有条不紊地准备所有东西，陈白刚把屁股放在坐垫上，就听到外头元宵的询问。 “老爷，按着原来的计划直接去烟雨楼，还是先去一趟西市的盐津铺子采买一些夫人喜爱的碎嘴？” 不知道陈白这壳子原先的习惯是什么，于是道；“先去盐津铺子。” “诺。” 趁着马车行走的这功夫，陈白才得以静心思考当前的状况。 首先是开头的女孩子犯了大错，具体是啥不知，一定是与她身边跪着的小厮有关，那句“我喜欢的人”，大概是私奔被她这个老爷抓回来了，他病重了也只有一位夫人照顾，府上没看见其他夫人的痕迹。 陈白叹了口气，这是好事，只需要应付一个人，这也是个坏事，这个人还是他的好兄弟。 他怎么可能对自己好兄弟生出其他感情啊！ 看到的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例如那个二弟，段术，就连医术超群的叶无霜在他面前也只得自谦。 这个身份的好用之处就是，他有足够的权力去完成任务，但是要在大多数人的注视之下，容易被人耍花招，他要是完了，整个陈府上上下下约百人都要跟着他完蛋。 更别说他还答应了席游保护好他的分身。 头疼。 一路上马车颠簸，陈白整个人蜗居马车里，外头是零散分布的商贩，与他想象中热闹非凡的样子相差甚远。 路边酒铺子的房梁上插着旗，得知是西市。 马车停在一家铺子外面，那店铺生意惨淡，不见他人，只是旁的两间闭门做衬，一眼扫下去竟见不得几家杂货铺子，路旁只剩下个卖菜的农人，菜看着新鲜水灵，好不诱人。 元宵拎了个荷包下车，回来时捧着一纸袋，陈白立马叫住她：“元宵，去那大哥那里要捧菜叶子。” “老爷，这哪能比得了府里新供的！”元宵有些不解。 陈白：“叫你去你便去。” “诺。”元宵不情愿地过去，给那人一两银子，把菜都要走了，那人朝着马车的方向不断鞠躬行礼，那人看上去年纪比陈白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儿，陈白怪不好意思的，让马车快些离开。 走到一半才觉得这地方安静过了头。 他好奇地探出头，先是对上了他人不善地目光，等他认真看过去，那些目光立刻散去，不敢过多停留。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更是无行人挡道。ka “元宵，”陈白收回脑袋，唤了句元宵，坐在车帘外头的元宵马上回了句，“怎的外头都给咱的马车让路了？” “老爷，前阵子二爷的马车在街上撞死了人，现在人家是看到咱们府上的马车就都躲着走了！”元宵是那种直言不讳的性子，与陈白这个角色关系应当极好，才会说得出这话。 那些路过的百姓看这辆车的眼神带着畏惧与仇视，他甚至见有小孩冲着他砸石头，被自己的乳娘扯着躲到了一旁，那石子砸在了马车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陈白的心也跟着那颗碎石晃荡。 街坊小巷里扎堆着不少流民，盯着他的眼神好似饿狼扑食，恨不得将他车上这一切雍容华贵荡然一空。 一瞬间像是被麻痹了五感，那些眼神化为淬毒的伤人利器，一点点刺入着他本就脆弱的胸腔大脑。 他看不见贫民脸上的光彩。 用死气沉沉这四个字来形容最为妥当。 他没办法欺骗自己视而不见，任由着这些痛苦罪孽在血脉里扎根，靠吸光身上的一切价值，才能阻止一轮新的苦难。 西市光景黯淡，东市却极为热闹。 街边摆着新鲜的山茶花，春风十里花香弥漫，做的都是些有钱人的生意，都是体面人穿着华冠丽服，珠光宝气的马车竟显得不那么显眼，毕竟从外观上对比都算得上是老旧。 第85章 玉楼拂烟云第四天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直到马车驶达烟雨楼，陈白才堪堪回过神。 “老爷，咱到了。”元宵撩起帘子，马车边上有人放好了下脚的凳子，陈白扶着车门下去，站定后再细细打量。 马车停在烟雨楼大门口，侧着往上瞧，正巧下着绵绵细雨，茶楼上恰到好处栽种了盈满的山茶花，颇有“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意境。 可想而知，建起这楼的主人品味高尚。就是不知这背后的故事如何？ 一个穿着长袍的老头客客气气地迎了上来，后头跟上了几个低着头的小年轻，他做了个请安的姿势，那几个小伙子学着他规规矩矩地行礼。 “掌柜的有礼了。” 陈白看着那老头立刻挺直了腰板，面上是显而易见地讨好，道：“东家来得突然，下头的伙计还在准备，可先移步至二楼包房，厨子已经开火了，东家需要点什么都可随意吩咐。” 掌柜做出了个“请”的手势，陈白跟着他上了二楼，二楼几乎座无空席，包间都被提前预定完，陈白作为酒楼的大东家，有一间专属的包房，就只有陈氏子弟被应允进入。 他坐下摆手示意下人们都出去，元宵是最后一个走的，刚准备帮关上门，就听见陈白的声音：“元宵，把刚刚买的菜叶子留下，你回去把东西交给夫人。” 元宵不解，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陈白，只身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陈白把捆绳一把扯开，覆盖在外头的菜叶子散开，里面是一些已经完全枯黄发皱的菜叶，他第一反应就是被坑了，要找那人理论，可是那人应该早就跑路了，伪装了一番又能出现在他面前。 他把菜叶放在桌上，准备下楼去查看那一口井。他先是走到窗边，见自家的马车已经离开了烟雨楼正门，推门也不曾见外头站着元宵，楼下热闹，掌柜忙得揭不开锅，趁着空子快速下了楼。 烟雨楼的后院还挺大，陈白记着自己走过的路，拐了好几个院子，终于在一间院子里找到了一口井，附近杂草丛生，像是被荒废了许久。 附近没有设置任何安全提示，或许是下了雨的缘故，井圈用的是青石板，沾上雨水更易滑，井壁易生青苔，与江南一带空气潮湿也有关。 井口大约直径600毫米，井底深不可测，柳小姐的身材标致，那么意外栽入这口井中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古怪的地方就是，为什么无人发现她的死亡？按道理来说柳小姐身份不低，人长得也不赖，只是一眼就能被阿虎惦记上，其他人不可能对她死亡一点风声也没有。 陈白绕着井口走了一圈，某个地方的青苔过于密集，他伸手去触，没曾想这上面的青苔是个障眼法，手触着只沾了一手的苔皮，井圈这处裂开的大口子，是被斧头那种重型利器人为制造出的。 获得了线索，他没有久留，快步离开现场。 他这一回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陈白故意走到了后厨的位置，看着迎面走来的几个打杂的，没有避开，等到他同那几人撞上，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那些人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画面诡异至极...... 那些打杂的在穿过他的身体之后，气色明显变得不好了，他想试一下这不好的程度，故意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人的后背，那人打了个寒颤，突然停下身，转身注视着陈白的位置。 画面定格在陈白伸出手这一刻，他没有被发现。 “......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怪阴冷的？” “瞎说什么呢！你该不会是撞鬼了吧？你可离我远些！” “怎么可能！身正不怕影子斜！快走走走！” 那几个人推搡着走开了，陈白一直盯着他碰过的那个人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个人身上多了几缕黑气。 陈白不知道自己身上这种隐身效果能持续多久，他快步回到烟雨楼，路上竟无一人发现他，直到他推开包间的门，里头坐着个此时他最不愿看见的人。 “这门怎么突然开了？”元宵站在美人身侧，见房门打开，还被吓了一跳，“真是奇了怪了！” 陈白看着元宵走过来关上了门，全程无视他的存在。 美人却像开了天眼一样，含笑注视着他，双唇轻启：“别躲，我看到你了。”他对着他做了个口型，陈白顿时僵在原地。 这个副本的席游是个什么身份？怎么能无视规则发现他。 “元宵，你出去。”席游对着元宵说道，元宵连忙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一个人”。 咯吱—— “老爷怎么一直在躲着妾？”他举起身前的茶盏，轻抿一口，语气很是幽怨，似是在唾弃面前这个抛弃妻子的“渣男”，“难不成是倦了？也是，妾身才入府不足半月，本想着调理好这一副残缺身子，再与老爷共赴巫山，老爷......” “不必多言！”陈白急忙打断他的话，怕他再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句子，“我不在乎这些！” “酒思自知身份低贱，能与老爷结为夫妻已是莫大的福分，不敢再奢求其他......”席酒思站起身，缓步走向陈白，陈白此时无路可退，他的后背紧靠着墙，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越走越近，直到他嗅到他身上的阵阵茶香。 “给我一个理由，为何躲我。” 席酒思直直地盯着他，陈白看不懂深埋在他眼底的那一抹暗色，切身实际感受到男人即使换上红妆，也比他高大一倍的事实。 “骗我也好。” “你怎么能看得见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他竟真的能一把推开席酒思，于心不忍看着他倒退几步几步，心里默念“得罪了”，却没发现这只是他的故意之举。 席酒思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言语之间多有责怪：“君不闻妾之辛劳，反倒在这儿责怪妾！果真如先人所述那般，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不知怎么将这样诡异的局面发展为闺怨了，陈白立刻两三步上前握住席酒思的手：“我没这么想！” 对上席酒思的笑脸，陈白才觉得自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怎么搞得像是在互诉衷肠一样！ 第86章 玉楼拂烟云第五天 “老爷的意思妾明白了......”席酒思蹬鼻子上脸了，将头凑到陈白耳边，莫名地想逗一下面前这位年轻的大老爷，“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老爷对妾的疼爱，妾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你别曲解了我的意思！” 没等陈白夺回主动权，房门被元宵推开，看见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靠在一起的二人，羞红了脸，立刻把门关上在外头谢罪：“奴婢有罪！” 不知身体何时恢复正常的陈白恼羞成怒，狠狠地踩了席酒思一脚，对方好似屏蔽了痛觉，双手抱胸看着他，眼神中是无尽的纵容。 陈白脑子里乱得很，巴不得现在就夺门而出。 见陈白双颊通红，席酒思的心情好了许多，一早上醒来见不到人的烦闷也烟消云散，说到正事，语气不免变得严肃了几分：“老爷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不然怎会遇上这等事？” “......我若是说了，你可有其余的法子解决这件事？” 席酒思揉了揉眼前人的脑袋，亲昵地拨弄他的发梢，陈白有些不习惯地偏过头，也没阻止，毕竟他俩是夫妻，在他面前，他总归是要演一些情深。 “妾为君妻，没有法子，也要献上法子，替君解去眉间愁绪。” 陈白看着席酒思那张脸，没由来的一股子信任，他在心底里细细斟酌了一番，用最简易的话描述了一遍自己从去枯井到回到烟雨楼这中途所发生的所有事。 席酒思面色愈来愈严肃，在看不到的地方，他攥紧了陈白的衣带，生怕这人就突然从他眼前消失。 陈白：“你可知柳小姐失踪一事？” 听陈白提到这事，席酒思没有半分惊讶，毕竟陈白早晚都要知道这件事。 而且这件事早该由他告知陈白，偏偏府上出了些事情，他没来得及，居然反倒让他从别人口里听来了。 “这件事只有柳府上下得知，那日柳府派人来府上求助过，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发了几个人随同秘密搜寻，况且那家人做的都是要命的勾当，正巧遇着妮子出逃，我还来不及告诉你......” “有人同我说，找到了那柳小姐。” “在哪儿？！” “化为白骨，葬在了烟——” 席酒思立刻捂住了陈白的嘴，还不忘压低声音：“慎言——这话儿你告诉我就成，莫教他人听了去。” “他们柳家就是一大家子不要命的疯狗，五毒俱全，多一个女儿少一个女儿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这东西能给他们多少收益。” “回去吧。” 陈白一路上浑浑噩噩的，连自己什么时候到的府上也不知，都是被席酒思牵着走，只是门口撞见个神色紧张的丫鬟，她看着二人转身就要离开，被席酒思一把拦下，询问发生了何事。 那丫鬟连忙跪下来，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大老爷，大夫人！二、二老爷他、他、他出事了！” “什么！”陈白哪里顾得上思考，跟席酒思对视了一眼，带着后头那些个下人全都赶到了二老爷那里。 二老爷是他今早上看到的那个没个正形的弟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记得是一些谄媚的话。 他的庭院倒是贯彻了富商富丽堂皇的风格，里头栽的都是些好成色的花卉，房门口站着两个侍卫，来来往往一堆侍女，有端盆的、拿擦布的、还有个郎中一边擦汗一边从屋子里出来。 身上还沾了些血，看见急匆匆赶来的陈白和席酒思，赶紧弯腰行礼。 “拜见大老爷。” 屋里的腥臭味浓郁得快要溢出来了，陈白从一踏入院子就觉得反胃，一阵头晕，幸好席酒思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席酒思用衣袖掩鼻，眉头紧皱，也不太适应里面的情形。 陈白清楚自己的身份，立刻问道“里面出什么事了？” “回大老爷！二老爷不知吃了什么，一晚上吐个不停，刚开始只是些口食水臌，到后头开始吐出些血丝，老夫开了几道方子想来给他止血，不曾想，效果还未达，二老爷吐了一大口黑血，直直晕了过去！” “老夫观其脉象，极其凶险，恐怕......恐怕这一劫，二老爷他......” “老夫学艺不精，实在是没有办法看出二老爷的古怪！” 席酒思酝酿了一下，开口道：“老爷，可唤那叶医师来就诊。” 陈白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当真？” “——不、不，叶医师据说乃是京家叶太医的嫡亲孙女，若是愿意出手，或许能着手成春，挽救二老爷一命！”那老头就差给陈白跪下了，陈白连忙叫人送他去休息，对着席酒思点点头。 “妾知道那叶医师在何处，这就前往。妾亲自去，才能显出咱们有求于人的态度。” “我可以与你同去！” “老爷病气缠身，不宜舟车劳顿，况夜已深，老爷就在府上安心等着，我去去便回。” 元宵看着自己主子一直站在门口等着，那些人来来往往，她也实在是怕他们会让主子染上污秽，更何况陈白刚刚病好，受不得这些，有些心疼地说道：“老爷先回房吧，这里有其他人伺候着。” “现在还有谁得闲？”“清明端午中秋皆有余闲。”“派两人跟着夫人，有什么需要就照着夫人的要求去做。” 席酒思闻言笑了一下：“妾这就去了。” 二老爷的事整整一个晚上也没能消停。 席酒思很快就把叶无霜带进府，叶无霜从问诊到开方子、紧急治疗，免不了花上一两个时辰，陈白作为大老爷又是家里的顶梁柱，这时候休息会被人诟病兄弟不和，一整晚没能合眼。 府里头上上下下忙活了许久，直到叶无霜那句“二老爷已无大碍，只是昏迷未醒”出口，所有人才真正松了口气，陈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床边还躺了个人。 他是真的累，也不在乎那人是谁了，把被子又卷过来了些，窝在温暖的床上，没一会儿又陷入深度睡眠。 第87章 玉楼拂烟云第六天 他的倒霉二弟似乎是进入了植物人状态，脉象正常，但是一直处于昏迷当中，叶无霜为这件事忙得一整夜没合眼，陈白到的时候还在给倒霉二弟针灸。 “怎么样？”陈白衣衫凌乱，等不及束发，披散着头发就来，毕竟是他的亲弟弟，他也想对方赶紧好些。 “二老爷这大病生得古怪，吾观其脉象平稳，不似有疑难杂症，按理卯时以后便可醒来，但吾探其鼻息，似是察觉不出，过于微弱，恐怕二老爷陷入了假死的状态，还需进一步再做诊断。” 今日跟着陈白来探访的是清明，办事效率比其余三个更妥帖。 “把二老爷的贴身小厮唤来。”他需一探究竟，昨天二老爷吐血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 那小厮来得很快，一看见坐在主座上的陈白，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涕泪横流，手指泛白紧贴着地面。 “姓甚名甚？”“回大老爷，小人春秋。” “昨夜是谁先发现的二老爷出事？”“回大老爷！是小人！” 春秋把昨天从陈白离开到二老爷出事中途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陈贡酒，也就是二老爷，昨天邀请了段术来府上饮酒，趁着陈白离开的功夫，派人去花楼寻了几个妓子入府，在府上寻欢作乐。 那小厮还小心看了一眼座上的陈白，见对方没有变脸，心下松了口气，又接着说。 “段家这些日子与二老爷有生意上的往来……这、这大老爷你可是知道的！那段术又是段老爷的幼子，咱老爷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小厮额头贴地身躯打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白欺辱了他。 “正巧，那段术不知从哪儿听说，咱们府上的有泡茶的秘方，二老爷想着给咱们府长长面子，就拉着他去了，半路遇到了夫人，于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环顾了一番左右，不见那人存在，立刻看向陈白。 “我们二老爷就与大夫人起了些纷争，夫人派人将府库锁上，还让人把那段术给轰出了陈府，称他‘用意不明’，段家人以后都不得踏入陈府半步。” “之前就有传言，说大夫人的不是，现下又是这么个情况，二老爷虽是陈府的人，但是这种时候需得给段府个面子。” “于是二老爷就找大夫人理论，没曾想，大夫人就让下人把二老爷给、给一同撵出了屋子！！！” 春秋这句话说得巧，一边拉踩了一波席酒思，一边洗白陈贡酒行为是为了陈府。 泡茶技巧不是一时之间能学会的，更何况段家与陈家的生意往来，二老爷断然不可能拂了段术的面子。 那么现在这个恶人，就是席酒思。 “你接着说。”陈白捏了捏鼻梁，想着席酒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二老爷不服气，带着段公子去了趟花楼，回来的时候遇上大夫人不在府中，二老爷就进去了，段公子便回了段府。” “小人正准备服侍二老爷睡下，没曾想，有一丫鬟闯了进来，手里端着份元宵，说是大夫人向二老爷赔罪来了。” “二老爷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接过来那丫鬟手里的东西，没等半炷香的功夫，小人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推门而入，只见二老爷已经倒在床下，嘴唇发紫，口吐白沫，那些个今儿刚入了肚的东西全都吐在了一旁！” “结果……就是大老爷您昨晚见到的那些个状况了——” 此刻席酒思不在，他没法子当面询问昨天他离府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潜意识是相信他无罪，但是他作为目前的嫌疑人，至少在他人面前还是得做做样子。 叶无霜恰好结束，清明迎着她出来，叶无霜看向陈白，行了个礼：“大老爷，小人取了些污秽物，还请应允在下回医馆研究。” “准了，我派个人随你一同前往——清明，吩咐一下，让元宵随叶姑娘走一趟。”“诺，叶姑娘这边请。” 那小厮一直没等到陈白吩咐，似是已经料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就凭着大老爷对大夫人的宠爱，是万万不可听从他的话的，二老爷这是给他挖了个坑啊！ “春秋，起来吧。” “谢、谢大老爷！” 春秋急急忙忙站起来，差点一个踉跄又跌了回去，冷汗淋漓，甚至不敢抬头看陈白。 “你先下去，我有事自会唤你。”“诺！” 这间屋子里的人都被陈白清走了，现在只剩下陈白一个人，更有利于他调查这人是什么情况。 上个副本还剩下一些奖励金，他在商场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花了一半的积蓄兑换。 [恭喜玩家获得道具“上帝视角”x5，持续时间1个小时] “上帝视角”是陈白翻箱倒柜，在商店角落发现的魔幻道具，可以让人身临其境，回顾指定npc前六个小时曾经所经历的事情。 简直是侦探必备的道具之一！ “使用。” [玩家“陈白”使用道具：上帝视角] [请玩家做好准备——] [正在进入回忆模式——] 陈白面前白光一闪，就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好似浮动在水面上，身体非常轻盈。 等到身体下沉、变重，他被封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面，面前的场景突然变化，是西市的一条街。 陈贡酒和段术一同坐在马车上，两个人义愤填膺，对着刚刚席酒思的行为指指点点。 “席酒思那斯仗着自己大夫人的身份为所欲为！根本就不把我这个二老爷放在眼里！” “我大哥定是被人蒙骗了！老天爷在上，要是爹娘知道自己的亲儿子帮着一个外人欺负他的亲弟弟，该作何感想啊！” 段术气定闲神地看着陈贡酒哭爹喊娘，露出一个“手到擒来”的表情。 “席酒思这人脾气古怪，来路不明，我相信大老爷将这人放在身边，定有他的打算。” “大老爷定是个秉公执法的人。” “我总可没看错你这人！段术啊，要是咱们两家这生意做成了，还不怕陈妮那小妮子……到时我可得叫你一声妹夫了！” 第88章 玉楼拂烟云第七天 陈白就坐在两人正前方，看着两个人狼狈为奸，二老爷卖自己亲妹妹做人情，段术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要不是这只是幻境，他真想一脚过去给这两个。 “二老爷，前面有人拦路……”春秋掀起门帘，一脸讨好地看着里头的两个金贵的人。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敢挡我的道！” 陈贡酒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被哥哥嫌弃，嫂子扫地出门，都让一个外人看了笑话，更何况是未来的合作对象。 他从坐垫下的隐藏的小箱子里取出一把长刀，一脸凶煞的模样走了出去。 陈白紧随其后，见到站在马车前挡路的人，不由得产生疑惑。 是今天早上来卖菜的那个大汉，怎么这么喜欢凑到陈家人面前来？ “陈贡酒！你个卑鄙小人！你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那大汉后面背着一箩筐的菜，双手被两个侍卫钳住不得动弹。 “你不得好死！你就是个败类！” “陈老爷泉下有知，定不会饶过你！残害良家妇女，与官府勾结，企图霸占百姓田地！！！卑鄙、无耻、下流！” 那人被侍卫扇了几个巴掌，鼻孔有血冒出来，狠狠地瞪着已经跳下车的陈贡酒，面对那把长剑却依旧脊背挺立，不愿屈服。 春秋见状，狗仗人势，立刻上前去给了那人膝盖一脚，见那人还不肯下跪，便对着陈贡酒说：“老爷，让小人替你收拾这不长眼的狗东西！定叫他不脏了您的手！” “还不快去！” 春秋接过那把剑，突然朝着那人的两股重重一刺，那人应声倒地，双股血流不止，疼痛难忍，发出难捱地嘶吼，路人见状，纷纷后撤，有孩童捂眼大哭，青年人只能对此状默不作声，怕那陈二老爷就迁怒于他们。 “我们老爷可不是好惹的！” “你......陈大老爷要是知道......定会为我们......” 陈贡酒最恨此时听见陈白的名讳，他表情阴冷，对着身旁的狗腿子春秋道：“去！拿条麻绳，把他双腿绑了，另一头牵在车厢上！”“诺......” 饶是春秋，做出这等害人之事，也颇具惶恐，不过一想是眼前这人率先挑衅，负罪感也没了，一咬牙，就自己上身做了，也没找别的帮手。 两个接着在车厢里相谈甚欢，陈白走出车厢，看着一路上脸已经被地上石子碾压得不成人样的大汉，心底一阵唏嘘，那人起初还会大喊，到后面一路上被拖拽出了一条血道，等到马车停在西市口，人已经完全断了气，被侍卫解了绳，尸体被抛入路旁的水缸里。 陈白站在水缸旁，看着陈贡酒马车驶去。 不知为何，身体不由自主地被那具尸体吸引。 他看着大汉的身体渐渐沉入水缸底，竟是慢慢在水缸里融成一滩绿液，使得那水变得污浊。 这是什么情况？！ 陈白双手扶在水缸两侧，看着那一潭水在缸中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诡异的绿色缸水在他面前不断地发生着变化，在瞬息万变之中，又变回了原先的清澈，他再想探究古怪，人就已经出现在了花楼里。 虽然不能闻到那一股子胭脂水粉味，但是看着这些个红装女子，不免想起席酒思，以及他身上那一股子茶香......他怎又想起了那人。 陈贡酒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看着二人上了三楼，陈贡酒率先踏入，段术站在门口顿了一下，接着上来一个姑娘轻推了段术一把，段术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她轻笑一声，进了那间房，段术摇了摇头也跟着进去，后面又进了三四个花楼姑娘。 门被关上，但是也都知道里面在干嘛。 他刚想上楼，却被一道阻力制止了，他看着青黑色的烟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在那间屋子门口聚成一团。 其他人却是一点也没察觉整个楼有什么古怪，还是一片莺歌燕语，陈白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那烟吸引了去，主要是它盖住了其他人，他不得不放几分心思给它。 陈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见那团烟从门缝挤了进去，等待那扇门被打开，里面烟气弥漫，春秋从花楼门口进去，径直上了房间，陈贡酒刚好出来。 春秋低语了几句，陈贡酒脸色一变，立刻提起衣摆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段术刚从里头出来，怀里还抱着个美人，朝着急忙跑下楼的陈贡酒问道：“二老爷怎么就走了！” “我大哥快回府了，我就不跟你多待了！！！” 陈白看见他身上沾染了几分绿烟，紧贴着他的颈部，缠绕在他身上，他吐字的瞬息也能看见有绿气冒出来。 陈贡酒急急忙忙上了车，那马车在路上疾驰，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真赶回来府上，换了身衣服，春秋刚服侍他准备睡了，结果，陈贡酒突然吐血。 那一团绿烟融入血中，陈贡酒却吐血更多了，像是要把内脏全都吐出来。 春秋立刻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叫人，陈贡酒直直倒在床下，直到动弹不得，陈白才被探出了幻境。 回到了原来的时间段，他立刻起身，准备去西市大街找那一被放了死尸的水缸。 清明已经赶了回来，陈白叫她留下来看门，顺便派人跟席酒思告知一声，以免他走了府上出什么事情。 他伪装成了一个下人，从小门出了陈府，路过前门就看见段术带着下人在大门口转悠。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而是悄悄离开，等到他走到那水缸的地方，里头的水早就被人倒掉了。 西市阴气沉沉的，这大早上的晨市竟然无一人光临，除路边的租了铺子的商户，开了门。 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只见路上出现了一行人，为首的是一穿着朱砂色长袍的公子哥，后头是一大批铁甲侍卫。 陈白将身子隐匿在巷子里，不想，这一行人到处捣蛋，每家店都被糟蹋了个遍。 尤其是街边的还没人占的铺子。 第89章 玉楼拂烟云第八天 不知道是哪家的纨绔子弟，竟真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陈白默默记下那人的长相，转身隐匿在交错的巷子里头，转悠了许久，才找到聚集在一块的几个乞儿。 衣衫褴褛地蹲在墙角，身侧放着拐杖，几十人窝在一块，抱团取暖。 看上去也没多大，他想起自己小学那段时间，跟陈航出门没带钥匙，被他拉着在街头的小卖部门口过了一夜。 第二天俩人都感冒了，害阿婆跑两个学校请假，顺便数落了一顿。 陈白看着觉得心疼，见那几人睡着，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块铜板挨个放在他们身侧。 於菟是所有小孩里头最警觉的。 几乎是在陈白一放下铜板就醒来，警惕地看着陈白的动作，见他没有任何伤害之举，立刻站起来道谢。 估计是哪位富家老爷偷偷出来赈济贫民百姓了。 恐惊到那几个围在一团睡着的弟弟们，竟多了几分无措，脸色涨得通红，没开口，只是一个劲地弯腰点头。 陈白觉得这孩子似乎有来头，挺有礼貌的，换做他人可不是这样的反应，他指了指远一些地方，方便说话，小孩迟疑了半分钟，就点点头跟着他走去。 陈白低声开口询问：“可曾读过书？家在何处？” “回大人，家道中落前，父亲是教书先生，只是路上被拐子拐了去，只得流浪混迹在城中……”。 “......初来乍到，想向你讨教几个问题，这是给你的，”陈白把兜里的钱取了一半给他，就是一锭银子，指着那几个还在睡的小孩，“带他们去吃些好的。” 小孩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三贯钱，眼底闪着泪光：“老爷客气了。” “那我直说了。你可知西市今儿为何无人？” “回大人，那人是上官府的小少爷上官蝉衣，平日里欺男霸女，作恶多端，行事恶劣，经常喜欢找咱们这样的人麻烦。” “多半是些晦气话，不许咱污染了东西两市的街道，顺便收些利息，交个几十两银子，这件事就过去了……” “交不上钱，就把铺子砸了，或者给他做奴才，等到那人满意了，才能离开，不然就得把命留下......” 那小孩说到这，有些哽咽，陈白拍了拍他的后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好暴露身份。 “大家不敢在他面前晃悠，所以都躲了起来，要么跑去北市了，那是大老爷们不会去的地方。” “北市？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穷人住的地方，街上有些脏乱，老爷还是不要去为好......” 陈白思索了一番，对着小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回大人的话，小人名於菟！” 於菟？这名字听起来还挺有志气的。 “可否带我去北市？” 於菟有些犹豫，这人虽然给了他们许多银两，面相上看着不像凶神恶煞之人，只是，於菟被拐过一次，自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人。 “那你给我指条路吧，我自行前往便可。”陈白也知道他这要求似乎让小孩为难了，这回於菟没有犹豫，把路径告诉了他，陈白点点头，按照他所说的方向走了。 中途还转头看了小孩一眼，那小孩紧紧地盯着他，他莫名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时候自己也带过一个小孩。 东南西北四市依靠大路和小巷子区分，於菟给的方向详细到路上会遇到哪些标志性的店铺。 越走进巷里头，躲藏的人越多，鱼龙混杂，他擦身而过几个想偷钱的小贼，在对方刚出手之前就挑破了对方的目的，逼退了那些图谋不轨的贼人。 人也逐渐变多，街道沾染了些烟火味，就连世代存在的垒墙也难得有了人情味。 听到了应该有的叫卖声，虽然乞丐多，但是已经有人开始在巷子里头贩卖东西。 直到走出巷子，进了新市集——北市， 贫苦人家似乎都藏进了这里头，本来这城里也没住几多户人家，都是土财主逍遥快活的地方，哪里容得下穷苦人。 在这里抠抠搜搜艰难生存的，就是想碰碰运气，能不能在这黄金地能遇上稍微慈祥的老爷，或许一家人五六年的饭钱就有了。 而北市就是他们的容身处，或许在污泥处能开出了最纯洁无瑕的花。 真正看到眼前的景象，陈白只能感叹自己过于理想化了。 在陈白眼里看到的人像，是一群死气沉沉地青年老年商贩，也没有卖很珍贵的东西，几乎都是些日用品，盐米在青云县被严格管控，这里售卖的也就是一些零嘴和各类刚刚翻炒出来的茶叶。 这地方没有设置街道司，地上堆着一些垃圾和人畜粪便无人清扫，日积月累这个地方也有一阵阵酸臭味，陈白都被熏到有些无法承受，更不用说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的贫民。 路上有乞丐穿着已经发黑的布衣，拿着碗到处游荡，还有许多“可爱”的飞行小动物，陈白不想过于引人注意，强忍自己想撕下一块布掩住口鼻的冲动。 叫卖声不停，陈白压低了帽檐，在路上转了一圈，见到一卖山楂汁的还算得上干净的铺子，心念一动，立刻冲上前：“老板，这几文钱？” 老板看见了陌生的客人，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个手掌：“客官，十文。您是新入城的吧？” “是......” 陈白毫不犹豫给钱，接过对方手中的葫芦，状似不经意地询问：“......老板，我看街边放了些水缸，不知这缸里的水是从哪条河舀的？” “小伙子，朝东走一里路，就能看见一座桥了。” “多谢。” 过了这一里地，酸臭味也没能减弱半分，路边出现了干煸的尸体，好几具，作依靠着墙壁状，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些是死人。 根本没办法想象这里的平民百姓究竟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压下心底的几分酸涩，陈白抵达桥头。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这地方难得没有见污浊气，水清澈见底，正所谓潭中鱼有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第90章 玉楼拂烟云第九天 陈白将方才葫芦里的山楂汁喝完，取了一葫芦的河水。 那缸里的水被倒入河中，已经将看似干净的水源污染了，或许这水里有些古怪。 赶回府上的时候，清明告知席酒思的去向，竟是一大早就去追陈妮了，那小妮子趁着昨晚上王府动乱，一咬牙就拉着那小厮跑了，身上带了许多银子，也不知出城没有。 席酒思一醒来就带人去追，现在陈府只剩下他一个管事的。 “老爷！段家大老爷和大公子到访，管家将他迎到了会客厅......” 清明从后门接应他，眼眶有些红，应该是刚刚哭过，府里的变故太大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白也有些吃不消，点了点头，叫清明把他带去会客厅。 会客厅院子外站着老管家，见到陈白匆匆赶来，行了礼，将他迎了过去，这还是陈白第一次见管家。 看上去四十多岁，头发却花白，穿着古朴的长衫，活化石一般的古朴，颇具这个时代的特色。 他手上有一枚玉扳指，色泽纯净，却能凸显他在府上的地位，陈白年纪尚小，这老管家估计是跟着上一位老爷到现在，他需得放尊敬些。 陈白按兵不动，先是见丫鬟请安，提到了对方的名讳，才开口：“五叔，带我去吧。”“诺。” 会客需做足礼仪，陈白还特地换了一套墨黑色大马褂，以示尊敬。 路上老管家叮嘱了许多事，让陈白了解了更多他现在所面临的局面。 陈白的爹去世半年，无其他兄弟姊妹，第一顺位继承人便是陈白，第二位便是陈贡酒，接着陈妮。 席酒思来历不明，陈白不动声色地打探了几句，也只得个当初他自己力排众议强行娶席酒思为夫人。 当中受益者有陈贡酒一份，他没有子嗣，那么下一位继承人就是陈贡酒本人或者其子，陈妮身为女子没有继承权。 他与段术是同辈人，段老爷比他俩大一辈，但是论身份，陈白与段老爷皆为家主，陈家家底深厚，段家新起之秀，许多地方段家需要仰仗陈家才得以存活。 虽然陈白上位不到一年，但是凭着其雷厉风行的手段也让许多人望而却步，难以高攀。 段才在会客厅来回踱步，生怕陈白一气之下取消了与段家的合作。 他那不孝子昨晚被他收拾了一通，一听说陈白在府上就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来，段术现在脸上还是鼻青脸肿的，段老爷没叫人给他涂药，想让他长长记性。 出了事那段术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陈白前脚刚来，段才就看见了，立马把他儿子拎过来踹了一脚到他背上。 段术痛苦地呜咽：“啊……” 这老头有点东西，演这一出苦肉计，为了洗脱段术的嫌疑，也真是难为这父子俩了。 “陈小子！这不孝子我给你带来了，要是二公子有个什么闪失，我就让这臭小子给偿还回来！” 段才两三步上去鞠躬，陈白不想落下个折辱老年人的名声，给他扶了一把：“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整日寻欢作乐，段术公子年少有为，陈某相信他定不会做出那等事的。” 都心知肚明是客套话，段才假意抹泪，咳了一声，段术会意，立刻露出悔恨的表情：“早知我就劝他少饮几杯，只是我也喝昏了头，让段二老爷先走了，没能亲自送他！啊！” 声声控诉，哭得肝肠寸断，让人差点就信了他的虚情假意。 “段公子也先起来吧。” 段才立刻骂道：“你这个孽障，还不起来！” “正好，我想听听段公子昨夜与贡酒都做了什么。” 段术不敢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陈白紧紧地盯着他，原因无他，他能看得见那人身上的绿烟，缠绕着段术的身体，像一条毒蛇，头部钻入其耳中，尾部放入他的鼻孔。 “昨晚我与二老爷相谈甚欢，正好遇上花楼的莺歌姑娘，二老爷仰慕莺歌姑娘许久，就把她请进了包房……” 段术与莺歌算是旧相识，也是听闻陈贡酒对莺歌有意思，就想着趁此机会聊一聊合作的事情。 他们家要运出海的货被奸人阻拦，段家一些都是走其他途径运输，这回皇上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商队在没有令牌的情况下私自出海。 整个县就只有陈家拥有通行令，那令牌在陈白手里，陈白对自家人都是无条件的宠爱，段术就把念头打在陈贡酒头上。 陈贡酒好大喜功，段术三言两语就让他萌生了合作的心思，陈家世代以贩茶为生，陈家旗下也是靠食物营生。 现下青云县流民多，资金来源都是靠的其他地方，陈贡酒就想给陈家找个出路，主动上段家的贼船。 “……我俩在包间里，莺歌姑娘贴身伺候着二老爷，喝的是同一斟酒，二老爷千杯不醉，小人可是三杯就倒！” “我俩一见如故，恰逢美玉在怀，我贪、贪心，便想着与美人温存，段二老爷还在喝，后头就是一小子夺门而入，段二老爷就急忙跑了！” 段术还在悄默看陈白脸色，他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跑。 陈白也知道，心里面猜到了几分，他看着段术身上的绿烟，不知自己是否要出声提醒对方。 “段公子今日身体可有不适？”“……我被我爹打得这么惨，浑身上下都不适……” 段才：“陈公子，这回我带着小儿来，是真心向您道歉的！” “我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派个郎中给他看看吧。” 听到陈白这句话，段术立刻接上：“唉！那陈公子，咱们的合作不会因为……” “等陈贡酒醒了再议，这会儿我也颇头疼。” “行！”段才回道，又转身对自己的儿子说，“丢人现眼的家伙！还不滚！” 把两个人打发走了，陈白感觉到身体有一些变化。 比如，他能看见对方身上的青烟。 他使用道具能看见，在副本里也能看见，会不会是他碰到了什么，让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那个葫芦…… 陈白沿着记忆回到自己的卧房，将那个葫芦拿起来。 第91章 玉楼拂烟云第十天 他在回府前就是喝了一口山楂汁。难不成是那山楂汁有问题吗？ “老爷，”外头传来五叔的声音，“我有些事想与您商讨。” 陈白过去开了门，五叔踱步而入，神色异常，两人同时入座，五叔直接开了话匣子。 “陈白，五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但是这话我是不得不说了。” 他一只手玩弄着玉扳指，另一只手轻轻扣桌面，一副想促膝长谈的架势。 “那席酒思生辰八字与你相克，自从他进了陈府，妮子跟人跑了，贡酒出了事。” “青云县里瘟疾肆虐，这些日子从其他地方来了许多流民，咱们陈府可是皇帝一手提起来的。” “老爷在世时，就有传言，陈府要不行了，老爷力挽狂澜，好不容易在大旱年里守住了府上的财宝，就因为这个妖孽，陈家多年的基业快没了！！！” 似乎从进入副本开始，席酒思就与所有人不对付。 五叔说得动容出，突然朝着陈白的方向跪下，陈白立刻将他扶起来：“五叔，这明明是人祸，为何却要将锅全都扣在酒思一人头上。” “痢疾，那是城里不够干净，喝了有毒的生水，人自然得病；妮子逃了，是她自己的选择；贡酒那件事更是无稽之谈，酒思根本没有理由去残害他！” “你、你真是糊涂啊！！！苍天有眼，你怎能不为你的亲弟弟讨回个公道？要是老爷还在世——” 五叔不知哪里来的一大串道理，大致意思便是，如果你不休妻，那么这场灾难是不会告终的，他是一切问题的罪魁祸首。 陈白作为一名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即使在知道了杀戮空间的情况下，相信科学，气运这种东西或许有，但是自始至终席酒思确实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不能凭着三言两语，就给一个无辜者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而且五叔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句，拿过去和年龄来逼迫他选择妥协，歪打正着，用的是陈白最讨厌的方式。 只是对方一点也没察觉他态度不对，依旧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这小子来历不明，就是一街边混混，论学识渊博，他怎能比得上名门闺秀！空有那一副躯壳罢了！！！” “他这人作奸犯科，做惯了是改不掉的，他图的就是您的身份地位，他就是想要掏空陈府的家底罢了！！！” 五叔把他当初娶席酒思的事情说了个遍。 差不多是下降头似的非要娶男妻，成亲那日没有一位亲朋好友愿意登门拜访，要不是他还有那一身雷厉风行的手段，陈贡酒是个不成器的，他早从这个位置下来了。 陈白印象里的席酒思心思缜密，哪里是那一无是处的样子。 “那上官家、柳家、段家现在可都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上官老爷离世接下来可是那位上官禅衣公子主持上官家，陈白，你小子可要想好！” “如若你依旧这样执迷不悟，老夫便只能以死谢罪，提前去见老爷了！” 陈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五叔莫名觉得空气有些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对上陈白的视线，差点吓得跌坐在一旁。 “五叔这么想见我爹，我也不拦着你……” “你！你真是被鬼迷了心智！！！孺子不可教也！！！” “你难道真的忘了，你们成亲那日是怎样的惨状了吗！” 五叔想起那俩人结婚当日。 红纱盖头，朱红染月，数百名家仆跪在堂前，陈白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迎着席酒思入府，还没等他起身阻拦，就听见来自黄泉的低吟。 “谁敢阻拦，我就让他血溅陈家六十一位列祖列宗前，作为我与酒思成亲献祭的贺礼。” 有家仆照他示意，没等陈白出手，竟然自己暴毙堂前。 眼珠子从眼眶爆出，脑袋上多了一个巨大的洞，五叔看见他的乳黄色的脑浆被容纳在脑骨中。 一条黑蛇从他的耳朵钻出，竟有三米长，出来的时候浑体鲜血遍布。 黑色的鳞片在月光底下闪闪发亮，微博被人用利器劈成两半，能看见其里头已经腐烂的暗红色的血肉。 那名家仆并不知道他的脑浆已经爆出，不停地在用双手摸索着地上眼珠子的下落。 有人受不了这一幕，当场疯了，陈妮晕了过去，陈贡酒哆哆嗦嗦倒在地上不敢动弹。 五叔看见了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 有的仆从像是被鬼上身，不知从哪拿到的刀，竟然生生刺向离他最近的一人，背刺那人立刻反击。 他们对抗这两人的婚礼，没想到陈府以另一种方式被染上了大红色。 青云县无人不知陈府那日的惨案。 整个府邸的血腥味整整弥漫了七天，但是却丝毫没有能影响到烟雨楼的生意。 外头都在传陈白被鬼上了身。 陈白来到这地方也隐隐有感，所有人对他的态度皆是毕恭毕敬，或许是地位的原因，但是更多的。 他能够感受到，其他人的发自内心的畏惧，畏惧他的存在。 除了席酒思。 “五叔，我不可无凭无据就任意下判断。” 管家咬咬牙，没说什么：“今儿是我太过于激动，冒犯了老爷，我在这给您赔罪！” 陈白装作一脸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心里头还悄默给五叔点了个赞，什么背景信息也没有，老管家这不就出来帮忙补充细节了嘛！！！ 游戏设置真是太贴心了！！！ 这回他不愿意猜忌也没办法了。 席酒思这个人疑点重重，他对他有角色滤镜，只要是席游就一定是来帮他的，但是没想过失忆的席游到底到会不会帮他。 对方很有可能是个来索命的奇怪物种，毕竟是游戏世界，什么样的物种也有，他现在看到蛇都不觉得奇怪了，因为三个副本全都出现过。 怕蛇的也能练到看到蛇都不需要躲起来的胆子了。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三个副本任务没有任何头绪，像是毫无关联，而且这些所得现实也与任务毫无瓜葛。 七夕特典番外 席游作为杀戮空间战力top，七夕被主神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其实就是作为观察员维护杀戮空间的基本秩序。 于是乎陈白只得抓着他在七夕前夕温存。 昨夜的雨下得极为猛烈，里头潮湿闷热，让人呼吸不上来，只得喘息。 短暂的冰凉驱散了炙热，随后又是红粉敷面，直教人不得安生。 如水中浮萍般，在暗潮里颠簸。 第二日，雨过天晴，日上竿头。 闹钟起不了任何作用，陈白还计划着一大早就爬起来给席游准备七夕礼物，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只能尽量准备着。 由于此前没有任何恋爱经历，虽然百度上面有很多推荐，但是大多数是过时的套路，而且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说出口最多的就是“我爱你”之类的简单的告白。 —— “早上好，陈白。” 周灿接到陈白的电话时，正巧在附近办事，泽边那小子被叫去学生会准备今晚上的校园艺术节，庄桐转行做了模特，去国外走秀，这一个月都没法回来。 “早啊……” 陈白虚弱的声音吓了周灿一跳。 “怎么有气无力的——哦～我懂了。那位不陪你一块过节吗？” 陈白：“他忙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啧！都是给资本家打工。”周灿说，“你打算送什么给他？” “上个周我抽空去了趟diy陶瓷店，等会儿出去取，就当做七夕礼物吧。”反正席游也没空陪他，哼！ “我正好在你家附近，不介意送你一程。”“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灿把陈白送到陶瓷店门口，里头已经来了不少顾客，都是情侣组队来这里做手工的。 陈白心里一阵酸涩，事后的温存还没能享受个够，狗男人就要赶去上班，本来就没什么安全感。 谈个恋爱总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更何况对方身份特殊，不知道几时才能见一次面，甚至连节假日都没有机会一起过…… 好恨！ 恋爱？狗都不谈！ 心里嘀咕了一阵子，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朝店里面走去，跟老板去取了自己做的小陶瓷碗。 一个天蓝色的小碗，上面画了两个火柴人，旁边是碧海青天，白云绿水，两个火柴人手拉着手，被一个大大的爱心圈住了。 不知道席游会不会喜欢这么幼稚的东西…… 他等老板帮他打包好，看着店里那些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两个人一同制作陶瓷杯，一个认真的做，另一个负责捣乱，被骚扰的那个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意盈盈，磨蹭着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一样腻歪在了一起。 陈白：我是一颗柠檬精罢了。 他提着陶瓷碗离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通关了杀戮空间之后，他不用整天心惊胆战，生怕不小心就被拉入副本，但是真的脱离了那个东西，反而不适应了。 血腥紧张的场面看多了，周身的气质也慢慢发生变化，难得的安定和谐更像是慢性毒药，有时候坏的念头会拼命地想摧毁他的意志。 如果不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他怕自己真的被杀人游戏同化，成了一个沾染鲜血的机器人。 席游究竟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熬过来的？ 想到他们俩刚确定关系的那一天，陈白对上席游那吃人的眼神，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素日里席游是温柔克制的，他对周围所有有药可救的人都保持着善意，尤其是玩家，他总是会比对待其他人包容一些。 但是在那一次之后，他惊人的意志力溃不成军，与他相处最久的陈白感受到他的变化最明显。 太过于强烈的占有欲，像疯狂生长的藤蔓，攀升在他的血肉之间，不放过他身上一丝一毫的空隙。 脱离秩序太久的人会变成野兽，杀戮空间里的所有人都是疯子，席游是规则的维护者，需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心思去吞噬那些罪恶残忍。 他永远没办法成为真正的人。 陈白第一次谈恋爱，就找到了一个这样男朋友，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 按照自己的计划，陈白在周灿推荐的蛋糕店里定了个6寸的芒果慕斯蛋糕，又跑去花坊买了一束12支玫瑰。因为不会做饭，再去平日里喜欢的店订了个餐，中途还打了个电话给新朋好友送七夕祝福。 等一切都办完，天已经黑了。 商业中心的路上挂满了粉红色的灯，商铺都在搞七夕特别活动，整个城市都被粉嫩嫩包围了。 陈白一手抱着玫瑰，另一只手拎着蛋糕，人群惊呼的地方，抬头看去，能看见无人机队形求婚现场，led大屏是也是花式表白。 有很多小年轻趁着这个机会在大街上表白，情侣相互依偎，带小孩的夫妇一家几口人脸上都是幸福。 尘世的烟火喧嚣，过眼繁华，自成一景，让人深陷穹庐，难以自脱。 越是孤单，思念越盛。 街边有人在演奏古筝，悠扬悦耳的音乐让整个大街都充斥着粉红泡泡。 漫天的星河滚烫，群星耀眼，让人有些沉醉，陈白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他心里有个感觉，对方也在隔着浮世万千与他遥遥相望，触不可及的另一个时空，思念牵引着无法归家的旅人。 …… “我回来了，白白。” 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炙热而滚烫的心绪想要全部交付于他。 “你怎么来了啊……” “因为我听到了你在想我啊。” 不是幻觉，那双手被移开，是那张同床共枕的那人。 席游手里拿着一支荷花，比他那一束大得多，上头沾着新鲜的露水，像是刚被采摘下来的。 “你在哪里买的？” “从副本空间带出来的，那边也在过乞巧。” “你不是很忙吗……” 席游接过陈白手里头拎着的东西，用头碰了碰陈白的脑袋：“我请过假了，因为知道某个人还在等我。” “陪自己的夫君过乞巧，理所应当。” 陈白挽住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抱着玫瑰花。 两相依偎，长长久久。 鹊桥难度相思苦。 第92章 玉楼拂烟云第十一天 趁着这个机会，陈白决定要主动出击。 “五叔，咱们烟雨楼是怎么建起来的？” 五叔刚刚被拂了面子，这会儿也不想搭理陈白：“老爷，我累了，我就先走了。” “哎，五叔！别这么小气嘛！” 陈白差点就本性暴露，装了两天严肃大老爷，这会儿也玩性散尽，也累了，但五叔怎么还会回他，行了个礼就甩门离开，留下陈白一人悻悻然摸着鼻子。 等到看不见五叔的身影，陈白面色沉重，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三个副本之后，他的性格与先前截然相反，可能是见多了血腥，看淡了副本里面的生杀抢掠，还有副本内抽取到的角色本身性格带来的影响。 这样潜移默化的改变其实是很危险的。 因为一不小心，他就会在刀光血影里迷失真正的自我。 “席游，你觉得......”陈白开口的那个瞬间就后悔了。 对哦，席游现在不在他身边。 “席游？他是谁？” 一个声音接过了他的话头。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叫席游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不知道席酒思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推开门，一脸怒气地看着他，一副闺中怨妇的样子。 墨黑色的纤云流苏大袖衫衬得席游那张脸格外明艳动人， 陈白差点想脱口而出一句“你听我解释”，但是为了不让整本小说变成狗血替身耽美文，他只能假装没听到，三步上前道：“你回来了啊。” 刚上前手腕就被席酒思攥住，陈白不得不与他对视，席酒思余怒未消，表情管理差点失控，又狠不下心对眼前这人说凶话，只能咽下那口怒气。 “怎么样？” “那奴才把妮子身上的金银财宝都卷走了，把他一个人落在城外的树林，差点出事了，我安排了人私底下一直跟着妮子，除了身上多了点擦伤，没别的什么问题。” “我让人把她送回房，派人看着她，怕她一起来就要闹自杀。” 这小孩子颇让人头疼，陈白还得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就是不知这小孩怎么老想着逃跑的事情，也不知她到底懂不懂自己不是亲生的。 陈白搜刮出了一脑子的甜言蜜语，打算从席游这里入手。 “夫人，你可知府上有什么可查询档案的地方吗？” 席酒思一听陈白这话就觉得古怪：“老爷莫不是痴了，怎么连自家王府也不甚了解？” “一时记不大清，五叔怪我不懂事，没告诉我，就只有你能帮帮我了。” 这句话对席酒思还是很受用的，他攥着陈白的手松了些，牵着他就要走：“我带你去吧。” 陈白另一只手悄悄拿上了那个装满了水的葫芦。 席酒思拉着陈白转了好几个别院，直到站在了一间屋子门前，房梁上、门上都是没有被清理的灰尘和蜘蛛网，应该是许久没有人踏足，就像那个枯井一样，外头杂草丛生，院子里有一个老头在清扫下落的枯叶。 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陈白看着这屋子，即使隔着门也能感觉到那里快要溢出来的阴冷感。 犹豫了，这地方一进去铁定会触发什么剧情！ 席酒思不知道陈白心里头都在想什么，过去跟那老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老头才抬头看了一眼一身富贵的陈白，连忙行了个礼，恭敬地递给了席酒思一把钥匙，席酒思拿着钥匙开了门。 木门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里头的灰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陈白一不小心就吸入了粉尘，猛地咳了好几声。 被光照进去，里面是成排的书架到处堆满了古籍，陈家家底丰厚，从这间屋子的藏书数量也可以看出来。 席酒思迈步进屋，感觉到那人没跟着自己，才转头不满地看着惴惴不安的陈白。 “怎么不进来？”席酒思挑眉，问道。 “让我先呼吸一下外头的新鲜空气！” 他总觉得这屋子有说不出口的怪异感，就像是，要是他进去，他人就会没了。 见席酒思已经走超过了光能够照射到的地方，他连忙追上去。 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陈白莫名地联想到了上一个副本里的图书馆，在馆里除了见到那只章鱼，也没遇到什么。 但是这副本毕竟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怪物出现，他不敢放松心情，提心吊胆紧紧跟着席酒思。 “你要找什么东西，我陪你一块儿找。” “跟陈家老宅子有关的就行。” 席酒思取出架子上古籍的手顿了顿：“你应该比书了解得更清楚吧。” 陈白面不改色地打慌：“时间久了总是忘了，就想翻翻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比如有关的烟雨楼。” “咱们家烟雨楼久兴不衰，定有自己的做茶的法子，但我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想着来这儿看看古籍找些东西。” “我觉着老二那事定是那三家人故意做的，就像让咱们陈府方寸大乱，生意惨淡，了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席酒思似笑非笑，伸出手拂过陈白几缕青丝，眼底的眷恋浓郁得像一滴化不开的墨。 陈白接着想说点什么，只觉得屋子似乎震了一下，以为出现了错觉。 “小心——” 席酒思扯着陈白闪到一侧，那一排的书架朝着他们的方向倒了过来，一沾地就四分五裂，上头的竹简都有轻微的损伤。 但是陈白完全没有空去心疼那些损坏的古籍，因为，他在黑暗之中，居然奇迹般地能看到一大团青烟的存在。 这是什么情况！！！ “老爷，咱俩莫不是要共赴黄泉？”到了这种时候席酒思还能开得了玩笑！ 陈白扯了扯嘴角，打开了许久没用的当然不会生锈的手环，取出了匕首。 “你身上有防身的东西吗？”“老爷在担心我？尽管放了心去做，妾勉强有自保之力。” 一般对方这么说，都是谦虚，肯定能自保的。 陈白放下心来，没有杀过这种非物理上能够对付的烟，照着这古风的副本背景，他估摸着这一团青烟怕不是什么鬼魂之类吧？ 事实证明，他没有猜错。 第93章 玉楼拂烟云第十二天 那一团青烟像是有灵性一般，幻化成了一条手臂，朝着二人的方向袭来。 天生的默契，陈白和席酒思对视一眼，两个人错开逃跑，那一条手臂撞在墙上，墙壁被巨大的力道砸出了一个弥天大洞。 还是一个拳头的形状，陈白只听见声音，哪里敢回头看。 这屋子非常大，从外头真的看不出，他朝着屋子深处跑去，书架倒了一片，他一咬牙，踩在那一片废墟上面。 想起那个梦里他也是在废墟上面奔跑。 青烟很快就追了上来，化为一把长刀，还发出了诡异的笑声：“桀桀桀桀……” 阴冷的屋内，冷风钻过墙上的缝隙钻进屋内，像是冬季雨天过后的潮湿阴冷。 吸进鼻腔的冷空气一下子就贴在了喉管，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似冷非冷，胸口也有刺痛感，像是被人往嘴里塞了十几粒药片，卡在喉咙无法吞咽那般难受。 耳朵里是清晰的恶意的笑声。 那团青烟的恶趣味。 它分裂成了两团烟，不紧不慢地追着两个人，陈白感觉皮肤一阵刺痛，被人用腐蚀药品倒在手上那般，就知道他触碰到了那一团青烟。 无实质躯体，物理攻击完全没有用。 陈白眸光一闪，突然侧身蹲下，一个扫堂腿，将地上的竹简踢飞起，一个巧劲右腿一勾，那竹简被踹向的青烟的位置。 不出他所料，那个竹简穿过了那一团青烟，突然在空中化为灰烬。 具有高强度腐蚀性的魔物。 陈白没有恋战，知道了那东西的属性，就翻过那一堆书山拔腿就跑，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席酒思的状况，只能在心底里期待对方能撑住，活到他能想出办法对付青烟为止。 他不知道是怎么获得的夜视能力，在极其黑暗的空间里竟然能看见屋子里的所有情况。 也不知道这条路还有多长，他只能拼命跑，那团青烟在后面不知疲倦地追赶着。 陈白分神点开手环，打开系统空间，买了一个永久的附魔法术口诀。 [附魔法术口诀：将所需附魔物放置在右手，默念“虚实相生”四个字三遍，即可成功附魔] [法术效果：能够攻击物理攻击攻击范围之外的对象，包括妖精、鬼魂之类的物种] [持续时间：一个小时，口诀三天才能使用一次] “虚实相生，虚实相生，虚实相生！” 陈白一念完，就感觉自己手中的匕首温度瞬间上升，发出淡蓝色的荧光，刀身上多出来了一些奇怪的花纹，像是藤蔓，藤蔓之中还多出来一个眼睛。 [玩家“陈白”已为武器附魔成功。] 他一刻也等不了，扯下自己的长腰带一端拽着，另一端绑着匕首，在那团青烟准备追上，将匕首往后面重重一甩。 那团青烟发出来骇人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 附魔道具果然效果是极好的，那青烟横冲直撞，直直飘过了陈白，朝着远处冲撞去。 那把被幻化成的刀插在书堆里，被波及到的书籍全都分裂爆炸。 陈白立刻转身就跑，顺便寻找席酒思的下落。 另一头的席酒思与青烟缠斗在一起，看上去游刃有余，不像陈白一样身上还受了一些被腐蚀的伤口，这种时候还没办法及时获得清水洗去的处理。 想到一身细皮嫩肉的陈白，痛也只能咬牙挺住，席酒思加快了打斗的进度，闻到了鲜血的味道，脸色骤然一变，喊了句：“你受伤了？！” “小事！”陈白顺着声音找到了正在搏斗的两个人。 席酒思果然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那团青烟幻化成一个成年男子，他赤手空拳居然没有被腐蚀到身上的皮肤血肉。 陈白这个时候想发问也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况且席酒思一直跟在他身边，也没有做出什么危害人世的事情。 他将匕首甩出，加入战场。 本身攻击力就处在弱势，那青烟大叫了一声，像是在呼喊被分裂出去的另一半，作势要跑，陈白才不给他这个找助手的机会，拽着另一端绳大手一挥，那端匕首冲着席酒思的方向，对方挑眉，一个下腰闪过，那匕首插入青烟，竟然是把它给打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响起，他看着匆匆赶来的另一团青烟和它融为一体，青烟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形状，然后化为实体，扑通一声倒在不远处。 那人一头青丝如瀑，身着白衣，脸朝着地面看不清，她裸露出来的腹部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出青色的血。 席酒思眯眼打量了一下趴着的女人，陈白听到他的语气古怪：“是你？” 这俩人认识？ “没想到你居然会帮他，你这个叛徒......” 女人答了他的话，转过身，那张脸可以算得上是倾国倾城，身上的血并没有使她的美感减弱半分。 “你真是被迷昏了眼！” “你怎么能和人混在一起！还是陈家的人！” 陈白一头雾水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情，上一次我警告过你们了，这一次，我势必会追究到底。” “没用的，席酒思，”女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自然包括你的小情郎。” 整个屋子蓦然变得明亮，屋内挂在墙上的蜡烛一瞬间全部都被点燃了，从入口处直直没入屋子的最深处，虽看不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变得清清楚楚，在陈白和席酒思注意力被吸引去刚刚反应过来，地上的女人就消失不见了。 “你......”“看来你是真忘了......出去了再问我，我会跟你解释的。” 席酒思牵住了陈白的手。 “不是要找古籍吗？” 陈白看着席酒思那张笑脸，一时觉得有些诡异，但是又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的步伐。 席酒思牵着他走到了屋子里仅存的几个没有分崩离析的书架其一，从上面取下来一个竹简，地板突然传来震动，之间那个书架突然变了位置，而在他原先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第94章 玉楼拂烟云第十三天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熟悉这里……？”陈白狐疑地看着他。 “说不定我几百年前就一直呆在这里。”席酒思牵着他下了地道。 滴答—— 滴答—— 巨大的温差使得空气中的水雾覆盖在墙上，阴冷的环境下青苔肆意生长，吸入肺腑的水汽带着粘稠的尘埃。 席酒思撕下外袍的一块布，转过身替陈白围在脸上，制成了一个简易的口罩。 陈白在他附身的那一刻就僵住了身体，指间的温度传到他的脸颊，明明是个寒冰之地，却能感觉到脸上那一片流连的滚烫。 这样的感觉过分奇怪。 陈白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席酒思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怕自己完全沉沦，丧失了自我保护的能力。 我在想什么…… 这是什么感觉…… 虽然地上青苔遍布，但是意外的没有感觉到脚滑，地下的空气稀薄，戴着口罩更觉得窒息。 席酒思这会儿倒不像是人，他根本就没有受到外部条件的影响，神色不变。 墙上不知道涂抹了什么东西，没有烛火的光亮照射下来，却能看得见直通入地下的路。 “我有个故事想告诉你。”席酒思突然开口。 也没有等陈白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开口。 “你小时候经常跑到这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但是你总是担心我一个人孤单。” “你说，你爹对你不好，他偏心二弟，偏心妹妹，唯独对你严格。” 陈白想象不出来，席酒思这么一个人，怎么会住在这么阴暗的地里。 “我在这里地方待了好多好多年，或许是几百年，或许是几万年，久到我认识的人都已经死光，我的留下的痕迹已经彻底被时光抹去。” 席酒思停下了脚步，陈白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下。 只见他默念了一句什么，没听清，面前的遮挡的石块突然向两侧移动，石门被打开，眼前的一幕让陈白瞳孔地震。 是一潭如雪般白的池水，上面漂浮着几片雪花，顶上的石头呈现倒挂的石柱状，陈白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了学地理时提到的喀斯特地貌。 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一阵阴风，刮过陈白耳侧，有凉意侵入脑内，让他不得不清醒。 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白，被水滴腐蚀的地面凹凸不平，水洼遍布地面。 “……这是你住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真的能生存吗？？？ “你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我的化身。”席酒思起了逗弄的心思，“怕了吗？” “不怕，但是我心疼。” 陈白直勾勾地看着他，扬起了一个微笑。 他不会说太多安慰的话，因为他是现在的陈白，而不是曾经那个席酒思认识的“陈白”，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他能稍稍体味一点点有被在乎的感觉。 没有想到得到的回答是这个样子的，席酒思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两三步上前抱住了陈白。 “怎么你老是动不动就要抱我啊……”陈白语气很是无奈，没什么理由推开对方，只能让对方抱了个爽。 “这里能知道什么过去的秘事吗？” “这就是老宅子的秘密。” 不知道席酒思从哪儿拿出来的酒壶，蹲下来取了地上的一滩水。 “走吧。” 回到房间，一切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原状，陈白甚至都不用跟陈府里的其他人解释这里曾经发生过的骚乱。 “你怎么取这个出来？这水与外头有何不同？” “外头的水源看似干净，实则已经被重度污染，你所看到的外头，全部都是它想让你看到的样子。” 陈白对席酒思这句话隐隐有些头绪。 真正领悟到这句话，是两天后。 他安排下面的人到处去找治疗陈贡酒的方法，让席酒思私底下去调查陈妮的事情。 席酒思这人估计什么都知道，但是就是不明说，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恶趣味，真叫人抓狂。 那日听闻席酒思所说了，立刻派了一队人马去打扫北市街道，将人迁一部分到西市，顺便又安排了一些医师去治疗贫民里盛行的瘟疫。 才两日便有了见效，只得说是科技改造世界，只是他担心又像先前那一团不知敌友的青烟来扰乱。 但是那青烟一直都未曾出现。 陈白想到她在段术陈贡酒杀害无辜人之时才出现，应该是善恶分明，识得孰是孰非。 段术那身上的青烟一直都未曾消去，人日渐消瘦，才两日便已经骨瘦如柴，虽说没有陈贡酒那惨样，但是也能让他吃不消。 “老爷，柳府来人了。” 柳府估计是为了死去的柳小姐一事而来，这几日柳老爷总是派人明里暗里想与他合作，说是为了找寻柳小姐的下落，但是真正的目的都心知肚明。 死的时候看不出急切，私底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找人也显得不紧不慢，让人实在是想不透柳府人想做什么。 “陈老爷！” 柳家长子拦住了陈白的马车，他站在马车前，站如青松，不卑不亢地看着那辆车。 “此举有失礼仪，只是在下救妹心切，望陈老爷海涵！” 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让人都不得不怀疑柳小姐失踪一事会不会正是陈府做的。 “老爷，咱们……”今日随从的是中秋，中秋不喜这样的行为，老爷可是济世的菩萨心肠，怎么能被他人所利用！ “跟他说，让他去烟雨楼等我。” “诺。” 中秋翻身下了马车，手里持着剑，陈白这是这几日才知道，她是四个侍女里唯一一个会用剑的。 见到柳修远之时行了个礼：“柳少爷，老爷让您去烟雨楼等着。” “陈老爷大义！”柳修远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脸上的哀伤没有散去。 “直接上包间便可。” 柳修远策马赶来之时，陈白已经入了包间等候。 对方一身风光霁月的模样，柳修远心里头直骂对方只是表面风光。 贫民入了西市，他们柳家本来想做些什么，计划直接被打断了。 “陈府能否与我们合作，找到我妹妹的下落？” 第95章 玉楼拂烟云第十四天 “先落座。”陈白见柳修远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起身为他斟茶。 陈家与上官家占据了青云的半壁江山，段府做的是丝绸产业，而柳府明面上贩卖各类工具器械，私下里做着一些非法买卖——运输大烟。 跟这种人合作，既要防着他们会反咬一口，又要小心会被沾上什么不该沾的东西，一旦上了一同艘船，就下不来了。 陈白不屑于与这类人为伍，作为一个有着正常的三观的社会主义接班人，都知道黄赌毒不能碰。 柳修远这人席酒思与他提起过，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不会像其他人那般，重情重义，与其妹更是关系甚好，柳小姐失踪一事也是他带头查探。 当然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他拼不出来，席酒思是这么说，但是真正是什么样的人还是要他自己看。 “可否告知令妹是什么时候失踪？”“半月有余，家父实在是没了法子，整日里为这件事情忧愁，没了主意，我想为他分担一分，才出了此等下策，实在是对不住陈老爷了。” 柳老爷话是这么说，但是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要我怎么帮你们？”“陈老爷能安排些人手就成，柳家和上官家那些也都出了些人！” “容我冒昧的问一句，令妹死之前，可曾有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未曾，只是忽的人间蒸发，在下寻妹心切，找不到人也要找到她的尸骨！！！切不可让曼儿尸骨未寒！！！” 柳修远向着陈白跪下，一派情深义重，却让陈白又黑了脸。 怎么这里的人都这么喜欢对着人下跪？？？ 下跪是什么好用的求人手段吗？？？ 避免打草惊蛇，他昨日就派了人去井口探寻，里头果真没见到所谓跳河的柳小姐的尸体。 柳修远说得理所应当，陈白怎么听都觉得心里面不舒服：“陈老爷，都知道您菩萨心肠，救济贫民，我想您不会不帮这个忙的。” 这不就是道德绑架吗？虽然他也想找到柳小姐尸体，但是万一那消失的尸体就正好在烟雨楼被发现了，他们陈家怎么着也洗不掉这个谋害的罪名。 “你现在有什么线索吗？我不能白白浪费自个儿的人手，令妹的遭遇我替你感到难过，但我作为陈府的掌权人，必须慎重做决定。” “我爹在城外找到了一具男尸，这人此前在烟雨楼做跑堂儿的话。”柳修远抬头看向陈白，“他手里有我妹妹身上携带的玉佩。” “你怎笃定此人就是烟雨楼的人。”“我叫人反复辨认，上了衙门询问近期失踪的男子，不巧，这位跑堂的正好在半月前失踪，吾妹的贴身婢女曾见过此人私下里欲对曼儿行不轨之事。”“那人叫什么名字？”“姓钱，单名一个虎字。” 陈白思索了一番，让中秋下楼将掌柜的叫上来，掌柜的上来看见两位大人物盯着他，一惊，估摸着是出了什么事，放低身段询问道：“东家有何吩咐？” “咱们店里可有一名店小二，半月前刚刚离开？”“确有一人，俺称他为阿虎。”“那人现在在何处？”“阿虎回了老家，现在不知他人在何处。” 他又问了一些人，都说那钱虎都已经离开。 “陈老爷还有不放心的，都可来问我。” “......我将一队人马借给你，但是五日后，我将人收回。” 柳修远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但是陈白态度强硬，只得同意。 这陈白当真精明，只是现在寻找到妹妹要紧！！！ “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但是怕陈老爷不同意。”“你说？”“在下想请您准许我探查一遍烟雨楼，我——” 陈白立刻打断了他想说的话：“你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了吗？” “我怀疑图谋不轨的那人害了舍妹，请您体谅我救妹心切！就当是结个善缘，我爹的位置......”柳修远顿了一下，咬咬牙，直戳了当地说，“以后会是由我来继承，以后陈老爷有什么需要柳家的地方，柳家人定是万所不辞！” “你有几分信誉，可否服众？年轻人，话不要说得这么满，你的那些个兄弟可是对柳老爷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呢。”陈家势力大，自然不怕说出这么得罪人的话，况且这就是事实，陈白比柳修远还要年轻，但是地位却比他尊贵许多。 “我说过的话，定会做到。” 还没等陈白说话，外头有一个小厮急急忙忙闯进房间。 “老爷，大事不妙啊，咱们在院子里抓到了一个人！” 陈白立刻跟着那小厮下楼，柳修远心里头暗道不妙，也跟在了后头。 今日的烟雨楼甚是安静，没什么别的人来，一行四人匆匆赶到后头，只见几十个杂役围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那人穿着破烂的粗布麻衣，还在不停地挣扎，大喊道：“放开我！” 一堆人围在井口边上，那井口边的杂草被人踩踏压平，剩一地黄泥，井口处有一大堆水渍。 陈白快步走向那口井，刚刚前来报告的那名小厮紧跟着他。 “老爷。”“这人刚才干了什么？”“他、他、他刚刚差点跳入井中！他想自缢，被咱们拦住了！”“这水渍哪来的？”“这......不清楚。”“把那人带过来。” 被五花大绑的人被中秋直接领了过来，见那人在挣扎乱叫，直接把剑架在了对方脖子上，那人立刻安静了：“老爷，人在这里！” 陈白：“你刚刚干了什么？” 那人瞪了他一眼不吭声。 陈白转向那十几个人：“在场的有谁知道的？” 其中一人走了出来，看了眼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禀报老爷，奴才看见这人刚刚拿了一桶水，朝井里倒去。” 这回轮到陈白疑惑了，怎么这人好端端地往枯井里倒水呢？ 他走到那人面前蹲了下来，眼神示意中秋将那把剑收回去。 见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东西被拿开，那人刚想松口气，就听见这个大老爷发话了。 “你为什么朝里面倒水？” 第96章 玉楼拂烟云第十五天 那人听到了陈白的问话，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那张脸上鼻涕眼泪糊在一起，旁的围观的人都扭过头。 掌柜的立刻把这些人驱散开来，就剩下中秋陈白以及柳修远。 “这井口有问题！！！” “我亲眼所见！柳小姐她自己跳进去了！！！” 中秋倒吸一口凉气，柳修远脸上血色褪尽，健步如飞冲到那人面前提起他的领口：“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快说！” 陈白想起任务内容，面前这个人估计说的是实话，而且不只是他看见，还有化为尸体的阿虎也看见了是柳小姐自己投井自杀。 被抓了个措手不及，那人瑟瑟发抖，陈白给了柳修远一个眼神，柳修远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陈白蹲下来询问：“你叫甚？” “奴、奴才刘三宝！” “你还未回答我，为何要往井里倒水……” “柳家与陈家关系甚好，可听你说这柳小姐是在咱们这里投井自尽的，莫不是你想了个法子想要诓骗柳家，又对咱们陈家心生不满，所以出此一计。” “你究竟有何居心？” 陈白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刘三宝差点两眼一闭一口血吐出来，这怕是要把责任往他身上背啊！ “求陈大老爷明察啊！！！奴也是为了救柳小姐的性命！” “那柳小姐自那日投井之后，奴才夜夜都能梦到那一幕，就像是被邪祟入了体，这几日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这井口处！” 陈白想到那一日他碰了碰井口，回到房间的时候，除了席酒思，没有人能看得到他。 这人说话不一定是作假。 “你的意思是……柳小姐是邪祟……？” “大、大人！我……” 柳修远开始沉不住气，听到刘三宝这句话，差点被点燃了：“休要听他在此胡言乱语，我妹妹怎么可能是邪祟！” 难得见到众人口中临危不惧的柳修远是这一副样子，陈白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中秋上去把那人肩膀钳住。 “那柳小姐她、她确实是……”旁的话他也道不清，见柳修远真的想要杀了他，才破罐子破摔道，“奴、奴才识得一位高人！那人言柳小姐曾在他那儿算过一卦，命里有一劫，需这水才可解……” “那柳小姐定是被妖怪附体，跳入这井中，只要我将这水倒入，她一定会出来的！” “……简直是胡言乱语。”柳修远哪里会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看着这人一直在不停地解释什么，愈发觉得这人是中了邪。 陈白开口道：“那就让他试一试，我也想看看他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被死死地压在地上的刘三宝：“我这可是给了你一个证明的机会。” “多谢大老爷！” 那桶水早已经在混乱中被打翻，陈白让中秋又去叫了几个人过来。 “你这水是从什么地方取来的？”“回、回大老爷……” 被扶起来的刘三宝站得靠近了看上去比较理智的陈白身侧，柳修远紧紧地盯着他，让他动也不敢动。 “是从护城河那头取来的！就、就是北市那儿……” 陈白挑眉，想起自己之前用葫芦取的那些水：“中秋，将我的葫芦取来。”“诺。” 中秋将取来的葫芦递给那人，言：“这些够吗？” “够的！够的！” 刘三宝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渍，拿着葫芦小心翼翼地将水尽数倒入井中，在场约摸六人，皆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 那水被缓缓倒入，直到葫芦里已无一滴，那井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耐着性子又等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刘三宝蓦然慌了。 “这……或许是时候未到，再等等！” 只是他这话可信度不高，柳修远的脸色并不好看，陈白继续充当两人关系中和稀泥的那一个。 “你是什么时辰看到的柳小姐？”“子时……”“那咱们就等到子时，如若那个时辰柳小姐还未出现，那么，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柳修远：“危言耸听，我必严惩不贷。” 陈白吩咐下去让中秋带人把失魂落魄的刘三宝带走，自己对着柳修远说道。 “你若是真的在此处寻到你家妹妹，那我也正好少了派人这件事的功夫。” “你难不成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我……” 柳修远一心只想找到妹妹，这时候脑子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太过心切，这种事情急不得。 “是，吾妹失踪半月有余，在下……也是情绪激动导致，陈老爷见谅。” 趁着天色渐晚，陈白与柳修远两人就在这儿等着。 柳修远在不急的时候确实是有那芊芊公子范，今天这事让陈白看到，这人确实是有那么一丝在乎他那个妹妹的。 毕竟柳家真正找上他的也只是柳修远一人，至于为什么柳老爷不出面…… 柳公子名声在那里，由他出面处理，陈白答应的几率会大一些。 “素来听闻柳公子爱惜姊妹，今日真叫我开眼了。” 柳修远听到这句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做哥哥应该做的，陈老爷也有姊妹，听闻这几日陈小姐出了点事。” “好巧那妮子曾来过我们府上，我跟着她到了树林子里，不过有夫人派的下属在，在下也不用出手。” 陈白愣了一下。 等等。 这是席酒思没有告知过他的事。 “你说我那妹妹曾来过你府上？”陈白很快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问道。 柳修远看着陈白的反应，知道这件事陈白不懂，于是就解释了一遍：“令妹与舍妹是闺中好友，想来其也是想找舍妹帮忙，只可惜她不知舍妹已经……” “那我妹妹可曾做了些什么？” 柳修远想了想，把站在不远处等候听令的侍卫唤了过来，嘱咐了几句。 “这是我的贴身侍卫，古道，是我的人。”柳修远怕陈白误会，还加了一句。 “见过陈老爷。” 古道正是那人瞧见陈妮入了柳府的人。 “回老爷，陈小姐当日不知怎么入的柳府，就见她在小姐的门前徘徊，却未曾推门进去。” 第97章 玉楼拂烟云第十六天 “小姐失踪的事情，应当是要瞒着陈小姐的。” 陈白猜到对方在怀疑什么，便回答道：“我夫人断然不会告知她这件事，你大可放心。” 古道接着说道：“陈小姐那日见屋内无人应答，便自行离去了，但是……奴见到了陈小姐身后有一缕青烟，不大清楚，不知是不是奴的错觉。” 陈妮背后跟着青烟？ 没得陈白再想明白，古道就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透露出来了一些。 “那缕烟是从小姐的房间里出来的，奴来不及多想，就进了小姐房间。” “小姐失踪前就一直待在闺房里，那些时刻也没有见过小姐用过什么香料，这青灰色的烟气实在是诡异……” 陈白想起了跟席酒思打在一起的青烟化作的女人，他入了陈府藏书楼后就想杀了他和席酒思。 只是后面没有能杀成功。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出现在陈府和柳府，却又与陈妮有联系…… “你第一次看见青烟是因为它跟在妮子后面吗？”“正是，奴不知他究竟何时出现的。” 怕陈白不知道，柳修远上前一步示意古道退下。 “古道是吾的贴身小厮，也是我爹为我暗中培养的影卫……我自是清楚陈老爷是怎样的人，所以吾才愿将其告知。” “吾敢说，古道已是青云县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陈小姐更是隐匿脚步的一把好手，就连古道也未曾发现她的异常。” 明里暗里都在说陈妮不对劲，陈白一共就见过这个妹妹一次，而且还是因为对方私奔抓回的那一次，剩下的机会都是席酒思去跟人接触。 席酒思熟悉青烟，这件事由他出面正好。 陈白对他是几乎是百分百的信任，他要找个机会问问席酒思陈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吾以为，陈老爷还是得派人好好查查陈小姐究竟去了何处……”柳修远对陈白观感很好，二人年纪相差不大，对方却已经开始作为陈府的当家人办事了，“在许多方面，吾还是不及您。” “谬赞了。” “……陈白，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柳修远盯了陈白许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你我都变了许多，就连这样的交流，也变成了客套话。” 变化的是地位，而没有变的是年纪。 陈白没有与这位友人相处的记忆，很难去回忆那些过往蹁跹，只得一笑带过。 柳修远自顾自地说了一些：“起初，小霜是想要嫁于你的。” 霜是柳小姐的表字，陈白不知道还有这一通事。 “只是我爹他意有所属，准备将我妹妹嫁给新上任的青云县令，小霜为这件事闹了许久，直到你迎了新的夫人入府，她就彻底放弃了。” 喜欢男儿郎是“陈白”的天性，无法强求。 即便是柳霜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办法，而且，柳修远看不透席酒思这个人。 被陈白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来历不明的男人，怎么会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小丫头玩得过的。 柳修远不敢让柳霜再接触陈白。 “况且你……待夫人极好，吾妹看在眼里，也不好再打搅你……” “你大婚之日，吾未能为你祝贺，贺礼早已经备好，只等一个好的时辰带我送入你府上。” 客套话陈白还是会说的：“多谢柳公子。” 月上柳梢头，为了验证刘三宝所说的是否属实，陈白和柳修远两人一刻也不敢放松，那口井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所说的青烟与古道的口述、陈白本人的真实经历都能对的上，那么便不大可能是假的。 一时半刻后，井口处突然就有一窜青烟冒出，陈白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井口周围的不对劲。 “退后！” “是！” 古道反应过来，直接拽着柳修远运气用轻功将人带走，陈白将被附魔成功的匕首拿出，反应迅速朝着那一抹烟的方向跑去。 或许是夜半风凉，或许是古怪做鬼，那一抹青烟被一阵晚风刮散，一股脑子就从那口井中涌出来，烟雾四散，似乎要将整个烟雨楼都包绕在着团团迷雾之中。 柳修远自身练武，学过一些武艺，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让古道把他给放开，手里持着长剑轻跃至陈白身边。 古道快步跟上，三个人一同朝着烟雨楼大门的位置移动：“公子，这就是奴所看到的那一缕青烟。” 陈白看着不断弥漫的烟雾，忍不住吐槽：“你确定这只是一缕？” 古道：“......抱歉，奴也想不到，这应该是妖怪在作怪。” 三人从小径快步离开了烟雨楼，柳修远纵然心急想要找到自己妹妹，也知道藏在暗处的敌人要是此时轻举妄动，只会将自己同旁人卷入危险之中。 只是那青烟仿佛有灵性一般，一直穷追不舍，难以摆脱。 陈白趁着夜色快步驶入小巷里，柳修远古道紧随其后，三人分头行动，陈白柳修远从小巷平路穿行，古道翻身上了楼墙飞檐走壁，顺便观察烟雾轨迹。 那烟迅速分成两簇，一团跟着古道，一团跟着他们二人。 一直到路的尽头也未能摆脱。 古道观察完毕迅速翻身下墙，与二人汇合。 “古道，你有什么办法能摆脱他吗？”柳修远还不知陈白早已经见过了那青烟，一边轻功快步行进，一边询问古道。 “未曾。” 陈白那日确实跟青烟女子过招，只是那时候有席酒思在场，那青烟女子想杀他，但是看见席酒思就停手，足以说明席酒思实力强大。 他想探清楚青烟的情况，对着柳修远说道。 “我可以试一试，你们先到我府上。” “陈兄，这于理不合！此事因我而起，寻妹未果还惹了这等麻烦，理应由我一人承担！”柳修远的君子风度让他做不到放陈白一个人对付这妖魔鬼怪。 “先别谈什么风骨、气度之类的空口话，你能去我府上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你要找你妹妹，我也怕你家妹子死跟我沾些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我这生意也做不成了。” 第98章 玉楼拂烟云第十七天 “……我会尽快赶来的。” 陈白笑了一声，突然停下转身，瞬间隐遁在黑夜之中，就连习武多年的柳修远也很难察觉到他的轨迹，柳对他的话不由得多了几分信任。 古道感叹：“主子，陈老爷定不是等闲之辈。” “我自是明白，”柳修远猜到了几分陈白的用意，现下这个时候只有席酒思有办法解决，“必须尽快找到席夫人。” —— 陈白选择留下来，依仗着席酒思对他毫不掩饰的爱，并且对此有恃无恐，但他自身也是有实力，能够在危难之中保全自身。 “出来吧，席酒思不在。” 他知道青烟里的女人一直紧紧盯着他不放，逐渐放慢自己移动的速度，那团烟像是在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也放慢了速度。 完全不害怕他会逃跑—— 或者说，它有这个自信，他一定逃不出它的手掌心。 那青烟轻笑一声，化为先前那名女子，一身黑色轻纱，双手虚虚地交握背在身后，不知使了什么妖术，与陈白并肩行走。 对方没有任何戒备，却也没有任何杀意。 那既然如此，也不便再躲藏什么。 陈白开始慢步行走，那女子与他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曾靠近，对方凭空幻化出一把扇子，不时发出几声娇俏婉转的低喃。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没有杀了你吗？”青烟女转头看向陈白，瞧见他手里握着的毫不掩饰的匕首，想起自己曾经被这东西伤过，舌尖舔了舔双唇，泛着水色的薄唇满含风情，更不用说她这一身妩媚的打扮，怕是能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只可惜夜半三更，街上诡异得无一人出没，就连家家灯火也难得瞧见几分。 深思熟虑一番，陈白斟酌开口：“此等风姿绰约，定不会随意伤我性命。” “……你倒识趣，叫我难以对你下手了，嘴倒是挺甜的~”青烟女以扇掩面，手指攥着衣襟提起，将上头的褶皱抚平，明明很普通的举动，却百媚横生，“席酒思为何偏偏选中了你这般人，油嘴滑舌......只会说些漂亮话罢。” “或者说，你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就比如，妄图一个人来阻止我，善心发作，让那两人走了。” “只是没猜中我的目的，我根本就没想杀人，不是吗？” 寒光一闪，匕首挥舞在半空，陈白挡住了对方突然的袭击。 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不得不倒退几步，虚幻的烟影像是有生命般向他一涌而来，陈白心里头暗骂一句，反手一个回刺用匕首袭击那一团青烟。 “别装傻了，你明明杀了柳霜。”“那是她自己摔进井里的，可赖不得我。” 青烟女直接破罐子破摔承认了自己杀害柳霜的事实，一团青烟妄图夺走他的匕首，陈白一个后空翻快速闪避，青烟见状迅速收回，陈白眸光一闪，一个下腰上过了如利剑般锋利刁钻的一击。 “你为什么非要杀了我？” “你蒙蔽了他！只有杀了你，他才想得起他应该做什么！！！他不能站在你这一边，你们必须要死！！！” “你比起我们更像一个妖孽，我一定要杀了你！！！” 蕴含怒气的青烟瞬间包围住了陈白，他一个回旋转，尝试着用匕首寻找烟气里的薄弱点。 黑云蔽日，阴气弥漫，鼓胀的烟气夺走了氧气的位置，心率极速上升，肾上腺激素狂飙，陈白只觉得气血上涌，脑子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完全掌握了对自身的控制权，掐了个口诀，迅速朝着青烟最浓郁的地方一刺，力拔山兮气盖世，马步横踢，一个侧翻，那烟气聚拢之处瞬间散去。 他听到了一个女声大骂“无耻”，不为所动，然后一个下铲，持着匕首的那只手对着上方旋刺正圈，那烟气被逐层击破。 这一系列动作里陈白完全不敢呼吸，生怕在对抗中吸入烟气，这烟气恐怕是有眩晕的效果。 事实证明，他的推断不错。 青烟女刚刚吃了陈白一击，被激怒进入狂化模式，陈白感觉到有烟气从他的耳道进入了他的身体，脑子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不断地翻搅，让他恶心得只想呕吐，眼冒金星。 他倔强地继续暗地探查：“果然，我那弟弟也是你杀的。” “浪荡子弟，罔顾人命的狗东西，他必须得死！你们一家人都是一丘之貉罢了，哪有哪个是干净的！你弟弟是个人渣，你妹妹善妒，你作为他们的哥哥，迷惑席酒思，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在坚定不移完成任务的陈白面前，他识海里迅速将得到的线索进行组装，顺便对抗来自青烟女的攻击。 按照刘三宝的言论，柳霜深夜中邪投井，井口有古怪，但是需要青云县内的河水才能激活，青烟是从井口内冒出，是因为将水倒入了井中。 青烟女与席酒思相识，席酒思不是一般人，有可能会是陈府藏书阁地下室泉水的化身。 他与席酒思成婚那日出现古怪，陈妮鬼鬼祟祟的行为，为爱私奔却在临走当日再次去到自己已经失踪的好姐妹家中，还带出了青烟。 把上面的细节全部都整合起来，可以得到几个结论。 河水滋养着青烟女，而席酒思的真身是水，青烟女会杀人，但是杀人范围不确定，目前已知的就是柳小姐还有他，下一个会是谁暂时不知。 青烟女一定接近过陈妮，但是目的未知，他必须尽快查清楚陈妮是怎么被青烟女遇上，但是青烟女却没有想杀了柳小姐一样杀了她。 陈白侧身躲过又一道攻击，语气显得不慌不忙，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让青烟女怒气更胜：“怎么？你要杀了我，先前何不抓了我妹妹，我妹妹在你手里你不就好拿捏我了吗。” “你当我是傻子吗？什么原因，陈老爷你可比我更清楚。” “因为她不是亲生的，而是我父亲抱养过来的，所以你觉得她只会是我的一颗弃子。我说得没错吧？” 第99章 玉楼拂烟云第十八天 “可她就是我妹妹，朝夕相伴的时日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于是你接近她，想要获得她的注意，好掌控她，因为陈妮不诸世事的性子最容易被人利用。” “你不能被席酒思看出手脚，但你想杀我必须从我最亲近的人下手，比起我那个废物弟弟，我的妹妹反而更容易。” 青烟女将青烟幻化成长剑，一个翻手，朝着陈白的位置刺了过去，划破了他的手臂，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陈白吃痛地忍不住爆了句脏话，用小刀将裸露皮肤的腐蚀部分刮掉，鲜血代替了脓水，防止它进一步蔓延。 他迅速后退，并不恋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想跑……陈老爷，你以为你真的能跑掉吗？” 陈白没理她怎么说的，转身就跑，刚刚的混战中体力已然消耗了大半，身体已达极限，他移动的速度不快。 至少在青烟女看来，只是杯水车薪、徒劳无益。 “白费功夫。陈老爷，你的榆木脑袋摆在这儿，着实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她就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只要稍稍出手，就能把他杀了。 陈白在心底里计算席酒思到达所需的时间，他肯定能猜到他现在是处境是怎样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 那烟里的毒性太大，刚刚的伤口虽然止住了腐蚀蔓延，但是没能将毒素清除，他感觉自己的小脑一阵刺痛，身体开始维持不了平衡。 “你居然能在我的毒下撑了这么久，我是该夸你意志力强，还是该夸你是个杀不死的蝇虫呢……” 一串细微的脚步声传入陈白耳中，在他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松了口气。 他终于来了。 水流的声音从陈白的耳侧穿过，像层层叠叠薄似缥缈的衣带，等到她注意到空气中着点不同时，已经为时尚晚。 仿佛身体被抽空，陈白扑棱倒在地上，却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余水流的声音。 温度骤然下降，时间暂停，万物凝固。 青烟被驱散，逐渐被白雾取代，青烟女突然笑了一声，她知道是那个人来了，索性使出了全身的功力去迎敌。 自席酒思出世的那一天，百年来已经无人能够战胜他，但是青烟女哪里愿意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那把利剑妄图刺穿水雾幻化而成的绸带，那绸带刚硬如铁，根本不见半分损坏。 青烟女气急败坏地喊道：“贱人！席酒思！你背叛了我们！” “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阻拦我！是不是只要我把他杀了，你才会想起来你自己是谁！” “你是一个背叛者，背信弃义的贱人！” “你被关押在地底下折磨的时候，是我救了你，明明是他们害了你百年，强迫你、让你困在那个地方……” “你凭什么帮他！他们一家人可没一个好东西，不只是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该死！！！” 她歇斯底里，想要用自己的话将执迷不悟的席酒思唤醒。 明明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生来的使命就是要复仇，而不是看着自己的仇人自在逍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水带具有很强的穿透力，瞬间就击溃了烟气幻化成的剑，青烟女能感觉到席酒思对她的警告，他这一回是动了真格了。 “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们与他们之间的仇恨，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人。” “无辜？何谈无辜！你敢说他们全是良善之辈，没有一丝一毫自己的私心吗！而且席酒思，你别忘了，你早已经双手沾满了那家人的鲜血，要是他知道你杀了谁，你确定他不会恨你吗！” 席酒思愣了一下，青烟女抓住这个机会，立刻收回青烟，站立在他面前。 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纱裙，双唇添上了正红色的胭脂，一双含情眼，风流又多情。 如果柳修远在此，看到这个女人的长相，就立刻能认出来，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自家妹妹的样子。 “你身上的秘密可不少，你就非要跟我们鱼死网破吗……” “护着一个没有什么用的后人，倒不如叫我把他们一家人全部都杀光，你再取他的灵魂，不就能永生永世跟他在一起了吗。” “柳霜，你已经走火入魔了。”席酒思冷若冰霜地看着她，不带一丝感情，“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尊重他的选择，他要我离开，我自会离开。” “害死他们的是他们自己，他们太过于贪心，是他们自己选择要与那些人类狼狈为奸。” 席酒思永远也没有办法忘记，他们为了更强的法力，亲手将他送入阵法。 以他自身为容器，养育恶魂，一辈子关押在地牢里，终日不能窥见光明。 对他而言是百年的孤独，时代更替不慢，关押他的是陈白的祖父和父亲，但是最后把他放出来的是陈白。 席酒思能分清是非对错，能分清虚情假意。 “我不是什么公平正义的好人，我只护着那一个人，其他人的命我管不着。你，杀不了他。” 大战一触即发。 …… 昏迷中的陈白在混沌中起起伏伏，难以挣脱。 他跌入记忆的洪流之中，不断的被一波接一波的浪花阻挡。 眼前的场景忽明忽现，加之头昏脑涨，只感觉记忆中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等到他能够自主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大红色的床纱。 还有他身上穿着的喜袍。 急促的敲门声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不等他起身，就见门被人一脚踹开，是他那暴毙的便宜弟弟。 “陈白，你不能违背祖宗娶一个妖怪！”陈贡酒不知道从哪里提来的长剑，直冲到他面前，那把剑距离他胸口只有五厘米。 陈白下意识地开口：“我做什么事，还轮得到你来替我做决定？” “你别以为你掌管了整个陈府，你就能只手遮天了！肯定是你害死了爹娘，就是想霸占整个陈府！” 第100章 玉楼拂烟云第十九天 这几次下来，陈白终于悟出了一件事。 凡是中毒，必会昏迷；凡是昏迷，必然会进入回忆剧情。 比如现在。 陈白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回到了大婚之日。 这倒霉透顶、第一个被弄死的败家弟弟，撕下了那一层虚伪的皮，那趋之若鹜、避如蛇蝎的目光，像一根针一样刺激着他。 陈贡酒故意穿着一身白衣，头顶戴着孝帽与他对着干，用那怨毒的目光不断地控诉他的无情无义和不作为。 “你与他是天理不容，你看看今日有谁似你这般！”那把长剑又被推进几分，抵在他的胸口，似乎想要把他心脏捅穿，“我今日叫你一声大哥，是因为我还认你，你还算是为了陈家做出些事情！” “还有一个时辰他就要进门了，我劝你赶紧宣告在堂的宾客，将婚事告吹！” “一个怪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一个祸害！你真是昏了头，陈氏祖宗若有在天之灵，定会惩罚你这等不忠不孝之人——啊！” 陈白搞清楚眼前的事情之后，无缘由就生出了怒火，遵循记忆从枕头下抽出一把长剑，挡下陈贡酒的那一剑。 因为是陷入过去，他的体力也随之恢复到那个时间点的状态，对付酒囊饭袋的陈贡酒绰绰有余，只是轻轻一挑，就轻易地甩开他手中的剑。 “平时习武多上心些。”陈白看着他，神色还是有些复杂的，毕竟这小子最后还是被青烟杀死的，有他自作自受一部分在，也有青烟女本就计划杀了他。 人性本恶，杀人偿命，因果循环，陈白有无奈却没有同情。 “当初爹娘教你的那些长幼尊卑之礼你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吗？还要我再教你一遍吗？陈贡酒。” “我大可把府上的权利拱手相让，但，只怕你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你若是有能力反抗我，不会一直拿道德来压制我，那些族叔同我比起来，谁对你最有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陈贡酒咬咬牙，只得认命退后，他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平庸无能之辈，总是被眼前的男人压一头。 “爹娘对你如此，所有的好东西都归你，你这样就是辜负了他们的信任！你与那个怪物有什么区别！”陈贡酒眼底满是恨意，他觉得就是眼前的人抢走了本来应该是他的一切。 凭什么！就凭他是家中长子，就凭他少年聪慧，那我为陈府所做的那一切就都不作数了吗！ 陈白看着他的忍辱负重的表情，对他心里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抬眸看着陈贡酒，熟悉陈白的人可能会觉得惊讶，因为这样的表情，跟陈白纯良的外表属实不匹配。 那种蔑视众生，高傲的神情，迷人的双眼此刻染上了不容插足的强势与不屑，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他看着陈贡酒的眼神—— 还有一丝羡慕，因为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被家族捆绑，不得挣脱。 “你觉得爹娘偏心，但我又何尝不羡慕你……” “因为我比你年长，所以我的一切都要遵从，我曾以为这是他们对我的认可，对我有爱，希望我作为大哥能早些成熟，担负责任……” “可我终究没想到，我在你们眼里，只是一个祭品！是一个说丢就能丢的，掩盖那些污秽的人造物！” “……” 陈贡酒愣愣地看着他，竟然脚底一个踉跄，倒在了原地，可是举起的食指还对着他的方向。 像现在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这个大哥。 陈白知道自己因为仇恨面目狰狞，这不是他在控制自我，而是“陈白”本身隐匿着的情感。 论宠爱，陈贡酒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他以为的这个大哥，本就是生来作为献祭者的。 陈白越过陈贡酒离开了房间，不想再关注他一眼。 他早已清楚陈府的构造，此刻没有选择直接去往正厅，而是绕过宾客下人，独自一人前往了藏书阁。 他能够从席酒思身上品出他对他的爱恋，他也清楚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对他的爱慕之情。 陈白完全能感应出了，这个身份“陈白”根本就没有爱上席酒思，那些悸动，应该只是因为陈白对席游的熟悉感，那是属于陈白自己的感觉。 与生俱来的信任，再加上身体的记忆的影响。 至少他现在身披婚服，对于陈贡酒的话没有半分感情，而是心里有一个声音指引着他——他的出生就是为了陈府的荣光，他不能让陈府败在他的手中。 陈白抬头，只看见陈府上头黑云蔓延，一瞬间狂风大作，陈府大门前路人行色匆匆，派遣到陈府庆贺的各世家的人此刻也没了交谈的欲望。 整个陈府安静得不像样，一切都暗示着——这场婚礼不能继续了，还有陈府将没落的命运。 “不祥之兆啊，陈府就要完蛋了……”正厅有人喃喃自语。 下人们不知主人家现在的想法，只是单纯地听命令行事，恭敬地给每桌上菜。 五叔是管事里最年长的一位，他感觉到有什么挣脱了束缚，隐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攥紧。 果然是那怪物！！！ 他们居然会勾搭在一起！ 当初老爷培养陈白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小子根本没办法控制。 果然，真的是为了要陈府的命啊…… 陈白不断地在整理脑海里的资料，他勉勉强强猜到了一些东西。 他娶席酒思根本就不是为了追求真爱，而是为了毁灭。 这个人天生就背负重担，而且有可能这就是他与父辈共同实施的计划。 他猜测这个计划与其他的世家也有关，这么多年，要说柳家没有发现柳霜有一丝不正常，也不可能，陈妮与柳霜相交多年，甚至是在逃婚后第一反应是寻求柳家的帮助，让他很难不联想到什么。 陈白对这个副本出现的所有人都无法托付信任，唯独相信席酒思不会害他，还会保护他。 对于没有爱的单向关系，是什么能让“陈白”本人能放松警惕，交付后背...... 第101章 玉楼拂烟云第二十天 这个计划的前提就是，必须将他献祭出去。 可是，陈白怎么会愿意因为他们的私欲而主动献身。 于是他将计就计，没想到的是，席酒思是真的喜欢他。 只要有这个条件在前，那么接下来他们那些人的计划，就只能灰飞烟灭了。 他迅速到达藏书阁，外头手持钥匙的仆人没见踪影，他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诡异的是，里面竟然一本书也没有。 陈白心里有了计量，这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用，整个府上的东西都成了用于伪装的摆设，阴阳相调，万物相辅相生，陈府的运势改变的法子，就是以运换运。 “席酒思，我来了。” 语落，眼前的场景突然变换，那些书像是被吸入的撕裂的虚空中，一瞬就就化为灰烬，目光所及之处已经不是楼阁房屋，而是一个幽暗森林。 林中的树木呈现灰黑色，长势颇高，陈白抬头看似有破天之势，同样是黑云密闭，除了稍有光亮的湖泊中心，其他地方黑到几乎看不清楚。 浓烈的血腥味呛鼻，熏得人头晕，但是已经身经百战的陈白，只感觉到空气中的粘腻，这个场景似乎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是，时间似乎有些不对。 记忆重叠。 “陈白”的恨意太深了，双层的痛苦叠加在一起，一双手不断地撕扯着他，让他一步一步陷入泥潭，跌入深渊。 地上种满了萤火和辛草，围绕在湖泊周围，阴冷潮湿，幸得这一身喜袍厚重，抵御了寒风侵袭，他从袖口取出了一张红盖头，叹了口气—— 红盖头被他盖在头上，他往前堪堪走了四步，就准备能踩入湖中，陈白脑子里闪过什么，只见这具身体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向前一扑，直直地沉入水中。 被剥夺呼吸的感觉并不好受，湖水不断地灌入口鼻，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隙，陈白能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但是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 “那些道德败坏的人，一定不能原谅他们！” “那就一起沉沦，一起死吧！” “我是个疯子！我是个疯子哈哈哈哈哈哈！！！” 两种意识在脑海中不断地碰撞，在这样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救他。 他甚至感觉自己并不是自愿想要跳入水中的。 有一股推力，让他直直拖入水底——那是绝望。 红盖头漂浮在水面上，逐渐被湖水带走，离他越来越远。 陈白缓慢睁开眼，能清晰地看见在岸上的那些人的样子。 三个中年人，有一个是五叔，剩下两人是一对夫妻，应该就是他那对所谓的父母。 他们三个人脸上是癫狂的笑，笑他的自不量力，笑他根本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只能对着自己的死亡无动于衷。 “那他的尸体怎么处理？”说出来的话冷漠无情，根本不像是亲生父亲能够说出来的话。 “他手脚都被捆住了，反正也浮不上来，沉尸湖底，倒免去了我们一桩麻烦事~”那是他的亲娘，对他的死感到庆幸，“好在还有贡酒一儿，这小子死了，也算是为了我们陈府做事了~” “那、那怪物那头如何解释？”五叔还是有些担心会被报复，毕竟那怪物的妖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寻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不就成了？！我看那老东西也没见过什么，不然怎么被一个小儿迷失了心智。这小子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女人娇笑着靠近湖泊，陈白得以清楚的看见她的脸——与陈妮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陈妮更为稚嫩，她更为成熟。 陈妮的亲生父母？陈白开始疑惑，如果眼前这对夫妇是陈白的亲生父母，为何陈妮会与陈母长得别无二致？ “你呀就好好地去吧，我的好儿子......这个陈家现在可都是你的了哈哈哈哈哈！！！” “爹娘也不想死啊，爹娘还想再活几年呢——” 陈白听出了女人语气中的不满以及隐秘的痛恨，她在嫉妒。 陈白在心里头冷笑，她在嫉妒一个死人吗？ 身体不知道是被什么拖住了，除了刺骨的寒冷，竟然没有再继续下沉，他的身体又恢复了控制，他能够在水中自由地摆动自己的身体，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啊啊啊啊啊！！！” 陈白看着一个人影手起刀落，两颗头颅掉落在湖水中，“扑通”一声，下沉的速度竟然比他还快。 头颅被割下就发生在一瞬间，那两具无头尸首僵立在原地，像两尊风干已久的雕塑。 女人的表情还维持在最兴奋的那一刻，而男人已经转变为了惊恐的表情，两对眼珠子就这么直直的对着陈白看。 陈白：“......”他突然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鲜血将整片湖泊染上了洗不掉的红。 昏暗的场景突然变得明亮，陈白尝试着游到水面上，居然成功了，但是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水面上没有产生任何的波澜。 那个散着头发的男人手持着利刃，那把刀就直直地举在五叔的头顶，只要他动一下，就能把他的头像切西瓜一样轻松劈成两半。 五叔扑通一声跪在席酒思面前：“救、救命啊！！！！大人、大人啊！你放过我吧！！！” 那把刀刃是干净的，陈白惊叹于席酒思攻击速度之快。 男人宛若神只的脸蛋满是怒气，阴郁在他的周身围绕，眼睛微眯，虽然直视着五叔，但是陈白看得出他眼底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他不是陈府的人，可能这样平庸的人一辈子也无法接触到席酒思。 这是来自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他轻挑眉，舌尖抵上上牙内侧，似是无意地看了一眼陈白的方向，陈白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就听见那人轻笑一声。 陈白心里默念。 “人家喜欢的是剧情里的陈白！！！不要被自己的兄弟的美色诱惑！！！” 兔子可不吃窝边草！！！ “要留下你？”他看似是在问五叔，但是陈白心里清楚得很。 他实际上是在询问他的建议。 第102章 玉楼拂烟云第二十一天 “嗯，”陈白拍了拍不存在的衣上的水渍，感官归来的感觉很舒服，让他不由得放松自己的神情，露出了本性，“要不，让我问几个问题？” 五叔看不见他，就一直跪在那里求饶，人快被吓傻了，下半身的衣裤被黄色的液体浸湿。 席酒思黑着脸走到他面前，陈白有些不知所措，刚想后退一步，他就牵住了陈白的手，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我知道你很疼，我是不是来晚了。” 这剧本不对啊！ 陈白誓死扞卫自己绝对不会玷污兄弟的决心，坚定地收回了手，摇了摇头，却没看到席酒思眼底一闪而过的暗淡。 “那我不杀了，我先把你带回去。” 没等陈白反应过来，就见一缕飘带从席酒思背后窜出，直奔向那人，席酒思瞬形到了那人面前，一脚把他踹下了河，那道丝带缠住了他的脖子，那人快撑不住的时候，再把他捞起来。 “太粗鲁了，啧啧啧。”“他应得的。” 说不爽是假的，只是可惜不是自己报复回去。 陈白的衣袖被男人扯了一下，就见席酒思在他面前蹲下，只能看见他可靠的后背。 “到我背上来，我带你回家。” —— 席酒思本人不知道这句话对陈白的触动有多大。 回家。 这个词对于陈白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两件红色的嫁衣在街巷穿行，路旁的人在窗口点了灯，对抗着漆黑的夜晚。 在灯火指引下的青云县，更像人间，托举着旅人找寻归家的方向。 这是假的，这只是一个迟早都会离开的空间。 他不是“陈白”，他没有背负那么多的痛苦，他只是一个在凡尘俗世里挣扎的普通人。 这里的人或许是真的，但是对于他而言，是假的，是他没有任何感情的角色扮演地。 不要产生感情，不要对任何人产生感情。 你什么也留不住。 你根本什么都留不住！ 体温是真实的，但愈是像真实，愈是让人抓不住，只要梦醒，就能立刻从指尖逃离。 这个时间让他过于紧绷，他想回现实世界了。 陈白突然感觉到，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不爱接触人群的普通人而已，不想卷入那么多的争端，恢复记忆好像也是无意义的事情——恢复了又能改变什么？ 失去的回不来，未来的猜不透。 “嗯......”想要开口的陈白，突然忘记了该称呼席酒思为什么。 还没成亲，叫夫人不合适；直接喊席酒思，但是又感觉不适合。 “......那个，你......今天来了哪些宾客？”陈白尴尬地问道，耳根红透了。 席酒思直视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说道：“原先是请了1571位，只是，有些人已经成了地里的泥。” 陈妮被府上的卫兵架在陈府大门口，头发披散着，身上穿着和陈贡酒同款式的衣服，她愣愣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突然捂住嘴，大声地尖叫。 门口站的不止他们三人，而是数十个府兵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名青衣女子，跪倒在地上，脸正对着地面，陈白看不见她的脸，只觉得这个人怪熟悉的。 他戳了戳席酒思的肩膀，示意这人将他放下，席酒思叹了口气，在其他人紧张的眼神中蹲了下来，似是无奈说：“你下来的时候慢些。” 被那么多人看着，陈白此时倒显得有些拘谨了。 “都站在这儿干嘛呢？” 两名府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站向前，道：“少爷，老爷吩咐，要是见到您，就将您......” 该怎么跟这些人解释，府上突然少了两个人的事实...... 陈白想到泡在水里的三具尸体，还有他这个都不知道算不算是个活人的东西。 “外头出了些事情，我爹已经赶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那这婚庆.....”那人觉得自己这时候提这事未免太不合时宜，夹在两位大人物之间，这命令到底听谁的啊！ 陈白悄悄看了某人一眼，咳了一声，默默地回答道：“照办吧。” “诺。”几个人把莫名其妙发了疯地陈妮也带了进去，那青衣女刚想起身，陈白就迈开步子走到那女子面前，“我觉着你怪熟悉的，请问是哪家的小姐？” 感觉背后被人死死盯着，陈白知道是谁的视线，但是如今这种状况—— 咳咳，陈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女子抬头，露出那张青衣女的脸，陈白下意识就想后退，那女子也慌了，立马道：“陈公子，是我，柳霜！” 她脸上还残留着浅红，看向他的目光眉眼含春，陈白这样的人都能感觉到这妹子似乎对他感情不一般，与那青烟女动不动就想杀了他截然相反。 而且—— 原来这位就是—— “柳家小姐。”“陈公子，这样倒是显得生分了。” 柳霜衣袖掩面，她似是不经意打量了一下陈白后头不远处的席酒思，放低了声音：“可否与我单独聊聊。” “好。” 还不等陈白开口，席酒思就主动入了陈府，给他们留下了能够谈话的私人空间。 柳霜和青烟女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完全不同，她好似江南画卷里走出来的温婉美人，移步也是小步小步的，陈白跟着她走到了僻静处，男女有别，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并未越界，柳霜看见了他的举动，面露苦涩。 她直戳了当地说道：“我本想拦着妮子，只是......她过于担心你了，你若是对他情有独钟，那我、我会帮你的。” “有心了，”柳霜没必要淌这趟浑水，但是想到之后死掉的柳霜会被青烟附体，觉得这个女孩子可惜了，为什么唯独盯上了她，“柳小姐平日里也要小心些，保护好自己。” 柳霜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你还是这般，纵使毫无感情，也能为了某个事情，驱使着自己去做。” “若我有你这般勇敢便好了。” “而不是，还未开始拥有......就已经失去......” 第103章 玉楼拂烟云第二十二天 柳霜思绪飘回了曾经，那些不甘心早就消散了，没有什么比起眼前人追寻到自己幸福更重要的。 而且...... “陈白，”柳霜的语气很严肃，“小心......” 陈白只觉得耳朵被人重重一击，而柳霜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模糊了，陈白根本听不清她口中的人，只能看到她一开一合的双唇，似乎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务必照顾好自己。” 这算是剧情的重要线索了。 陈白把柳霜的提醒记在心里。 回到陈府内，内堂宾朋满座，脸上没有几分喜色，府上挂满的红绸与灯笼红得像是被人渗了鲜血—— “他、他果真是那不祥之人！” “当初陈老爷就不应该把他留下来，这样枉为人子的家伙，就应该死了！” “造孽啊......” 柳霜就跟在陈白后头进了府中，看着周围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她只想带着身前的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群贪得无厌的野兽。 在座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都想分陈家一杯羹，满口仁义道德，最后还不是为了一个利...... 众人的视线就像淬了毒的银针，一寸一寸扎入陈白的胸口，慢慢渗透到五脏六腑。 不过好在没人敢拦他，毕竟这可是人家的婚宴。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陈白观察着四周的变化。 这个回忆的时间线似乎发生了变化，“陈白”与席酒思成亲在陈父陈母去世后没多久，如果说被推下水的时候“他”穿着喜袍，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 “他”与席酒思在之前就已经成亲，只是进行到一半，“他”就被陈父陈母给害死了，席酒思出手把陈父陈母杀了，但是没有人知道陈父陈母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反正是扯不到席酒思身上的。 但是这个所谓的回忆，究竟是不是真实的回忆。 这是陈白最担心的一点。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面前的场景在短时间内迅速变化，他面前被一张红盖头遮住，手里举着红色的绫罗绸缎。 旁边是热热闹闹的庆祝声，与先前的那些反对截然不同。 这些传到耳内的声音是切切实实地祝福，他能听到一些人的交谈，无非是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长长久久团团圆圆”。 身旁站着的高大的影子落在他的足尖。 他能感觉到锦绸的另一端被人拽着，中间被系上了一朵大红花。 “吉时已到，恭迎新人！” 陈白这才反应过来，他正在跟身边的人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慢着！！！” 陈白感觉自己的红盖头被人扯了下来，他转身对上身边的人的脸—— ！！！ 这人不是席酒思！而是柳霜！！！ 这一系列发生得太快，陈白简直是一头雾水。 本来已经盘算好的那些个逻辑全部都被搅乱，那些之前就预算好的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认真玩游戏，但是却发现这玩意儿根本就没有任何逻辑！！！ 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根本察觉不了的古怪轮回里。 柳霜看着陈白一副万念俱灰的神情，面上本就愁苦，这回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一致了。 扯掉红盖头的那个人，是柳修远。 “霜儿！你不能嫁给他！”正义凛然的柳修远在这场幻境里直接性情大变，没能维系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而是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看着陈白。 “他杀了多少人！我们柳家绝不允许你嫁给他！” 柳霜立刻冲到陈白面前，伸手想要护住他：“哥哥！那些事早已经随风而去，这怎么能全怪在他的头上！他也受了伤害啊！” 周围的宾客仿佛看不见多出来一个人，自顾自地议论着，脸上带着笑，说不上来的诡异。 “你亲眼见到那个怪物杀了多少人，你若是嫁给了他，哥哥也难以护住你！” “你必须跟我走！” 两个人争执不休，柳修远似乎为了劝说自己的妹妹，已经忘记了陈白这么个人。 陈白试着走到柳修远后面，发现他们俩都没注意到他的举动，他更觉得古怪了。 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他被副本套娃了？？？ 一个诡异的念头突然升起，他想做些什么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陈白停下脚步，拿出储存空间里的匕首，这回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了，那些人惊恐地看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 陈白走到了柳修远后面，深吸一口气：“哥们，得罪了——” 那把匕首被他用力地刺进柳修远的后背，柳修远立刻倒地，在他面前突然整个人被强酸腐蚀一般熔化，在原地形成了一摊黑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白看见柳霜大喊了一声，电光火石之间，向着右侧翻滚。 扭头看向原地时，就发现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多了一道像是刀刮过的裂痕。 [恭喜玩家“陈白”进入副本第二层！] [副本难度升级中——] [系统正在为玩家“陈白”提供解锁道具——] [道具将由十分钟后发放到背包空间——] 又要进入战斗状态了…… 陈白只觉得心累，他看着柳霜两只手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面部，脸皮竟然真的被她扯出一条缝隙。 他看着柳霜用指甲将那一条缝往两边抠，一团血肉模糊的像肉泥一样堆成一坨的东西，藏在了她的皮肉之间。 他看见柳霜张开嘴，从嘴里吐出一个巨大的眼珠子，然后身体极速膨胀，陈白迅速后退，立刻离开厅堂。 他看着柳霜的身子一点一点，大到已经能撑破整个房子，早已经看不出她的美人特征，而是—— 她的身躯就是被切得零散的肉，没有骨头，一个巨大的眼珠子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一，陈白才注意到，那眼珠子其实从嘴一直延伸到她的腹部。 肉泥上面还能看见一些青筋已经分散的微小的血管，还有血液在流动，让她看上去像个有生命的活动体。 第104章 玉楼拂烟云第二十三天 陈白现在身上可是一点积分也没有了，他也不知道系统提供的道具靠不靠得住。 没有一点犹豫，陈白直接就向着藏书阁的方向跑。 他不确定这个幻境里面有没有席酒思，但是目前能够完全碾压所有的怪物的就只有他了。 正厅到达藏书阁要穿过五个庭院，只是没等他走完第二个庭院，眼前的场景被一团迷雾掩盖住，再向前就是墙壁，根本没有任何出处。 后头的柳霜也不见痕迹，但是凭着他的感觉，只知道那怪物在不断地靠近他。 地上像是被大水漫过，泥地变得黏糊，像是踩在了吃人的沼泽地里，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土地在蠕动，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啊......” 女人娇俏的声音传入耳中，空灵且动听，轻飘飘地像是要让人陷进去般，不停地在扰乱陈白探路地思绪。 “咯咯咯......” “让我来给你带路吧，好不好？” 陈白翻了个白眼，摸索着墙沿走，只是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又多陷入地下一分，直到膝盖以下完全看不清，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他只能被摆布在原地动弹不得。 突然，一个奇怪的柔软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肩膀，他挥舞着手上的匕首想要转身反击，肩膀传来一阵刺痛，他感觉到了骨肉分离的剧痛，忍住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酸胀酥麻的感觉刺激得他头皮发麻，肩膀上的一整块肉居然被怪物啃了下来，留下一个巨大的牙印，还有看得见的白骨。 鲜血喷洒出来，溅到了他的脸上，惊恐快要刺破前胸闯出身体，一种绝望的感觉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自从入了这个世界就没有受过什么伤。 陈白心里面叹息，果然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他没有办法攻击背后的柳霜，走也走不了，双手死死地扣着墙壁，墙上的粉末陷进他的指甲缝里，陈白脑海里灵光一闪，使出吃奶的力气扒住墙。 手掌上是纵横交错的裂痕，陈白不甚在意。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整个人潜入沼泽之中。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地方跟他跌入水里的情况一样——他死不了。 果然。 他听到了柳霜愤怒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 “死！死！死！” “你该死！你害死了所有人！你把他放出来了！！！” —— 一股浪将他推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他肩膀被咬的地方完全无法动弹。 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他想起来这个副本里还有其他隐瞒身份的玩家，没有系统提示音的预判，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副本里死亡，又或者扮演了什么身份。 海水拍打礁石发出了清脆的啪嗒声。 水是冰冷刺骨的，大片大片的从他的伤口空洞处触摸他的白骨。 “草……” 冷静自敛在此时溃不成军。 那股浪企图把他带往某个地方，陈白不能总是被这玩意儿推着走，他忍着剧痛伸展着双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肩膀上的伤口。 他感觉洁白的“地浪”准备被他的血给染成其他颜色。 好在结果还是尽了人意。 他寻不到方向，凭着感觉游动，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勉强能够在水里游动。 只是，副本的恐怖程度没能给他休息的时间。 一只触手抓住了他的脚腕，触手上的吸盘死死地吸住他的脚腕。 陈白当机立断取出匕首刺向那只触手。 —— 不知道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 等到陈白被席酒思捞上岸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没有办法动弹。 那玩意的触手只是整个身体的冰山一角。 “疼吗？”席酒思把他带到了回忆开始的那个房间，房间里还是结婚时的摆饰，一个巨大的喜字贴在窗户上。 陈白被换了一件新的喜袍，只是身上的伤口不断折磨着他。 席酒思与他穿的是同一套。 合欢酒被摆在床边。 陈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看着席酒思的手指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只觉得心里发麻。 “为什么不能好好跟我成亲……”席酒思的状态非常不对，他的眼底似乎蕴藏着风暴，只要一个契机，就能将他体内的野兽给释放出来。 “陈白，你当真讨厌我吗？”席酒思捏住了陈白的下巴，逼着他直视自己，“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他们口中的妖怪吗？” “你不是妖怪！” 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 陈白深吸一口气，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心底里没有把握去证明。 “他们才是真正的妖怪。” “……”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 陈白知道席酒思一直在认真听自己的话。 从那些细节里，陈白慢慢拼凑出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们才是妖怪，只有妖怪才能露出那一种贪婪的嘴脸。” “我也是妖怪。” “我明明是个死人，席酒思。” “别再骗自己了。其实所有人都死了，她即使要杀我，我也不会死的，因为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席酒思没说话，他看见陈白突然抽出匕首，还没来得及阻止，那把匕首就刺进他的心脏。 他眼睁睁看着陈白在他面前失去生机。 …… 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已经死了啊……被他们害死的啊…… 陈白变成了一缕魂魄，他看着席酒思跪在他的尸体面前，一言未发。 有心疼，但是，他如果要完成任务，就必须这么做。 他在自己伤口出现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已经不像是个人类了，倒像个漏风的破布娃娃。 只需要某些东西填补就能完好如初。 这些所谓的幻境和回忆，都是席酒思想让他看到的。 陈白的魂魄飘出了陈府，来到了烟雨楼。 他不知道此时的席酒思在干什么，他以魂魄的形态下了井口。 里面是十几具尸体，如果仔细辨认，可以看得出是陈府上上下下的家丁以及主人。 还有柳霜的尸体。 陈白看着一团青烟飘在“陈白”旁边，化作一个女人，死死地抱住陈白的那具尸体。 “疯子……席酒思……你就是个疯子……” 第105章 玉楼拂烟云第二十四天 被锁入阴湿的地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席酒思曾经为陈氏先祖转运，报答他们的恩情，但是没想到后人贪婪。 为了掌控他，把他锁在了地里。 所以，他格外珍视，把他放出来的陈白。 ...... “......更不可把他留下！” 暴雨席卷了整座城，地下室的大门被打开，浓郁的血腥味沾染上雨水的气息，席酒思猛地站起来，就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朝着他的方向跑来。 身上没有一处好肉，陈白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身上还在不停渗血，席酒思靠近他，他身上的封印与锁链早就被陈白给摧毁了。 “怎么伤成这样！”席酒思的眼底蕴含风暴，比外头的狂风大作更让人感到惧怕，陈白却上前抱住了他. “我命不久矣，你该离开了！我迟早都是死的！” “我说过的话都是骗你的！！！他们需要你活下去，为了这个吃人的家族，我是弃子，所以我要报复他们！”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席酒思！！！跑！！！离这里远一点、再远一点！” 陈白清醒的知道，眼前这个人对他是什么感情，可是这些都是演出来的。 他对自己的爱，做不了假。 “我不会对任何一个有好感，我只想杀了所有人！” “你走了，那些人就前功尽弃了！” “我觉得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绝、对、不、会。”席酒思捏住陈白的下巴，一字一句，都表明他的决心。 他怎么愿意看到自己的爱人，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让他孤独的老去。 “......席酒思，我只剩一天了。” —— ［恭喜玩家陈白激活“隐藏剧情”］ ［三个副本任务清空，玩家可以选择离开任务空间］ 陈白听到了迟来的系统提示音。 他游荡在整座烟雨楼里，没有找到席酒思。 席酒思仿佛是察觉了什么，把自己封闭在了无人能寻的地方。 陈白觉得这一次任务结束太快，其实有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答案，他甚至也不知道跟他一起进来的那几人又是谁。 “我还能呆在这里多久？” 系统尽职尽责回答。 ［剩余时间：5秒］ ［存活人数：2人］ 嗯？ 陈白看着空无一人的烟雨楼。 该不会......剩下那个人是柳霜吧...... 没等她想清楚，稀里糊涂就被弹出了任务空间。 但是。 陈白看着空无一人的身侧，心下一沉。 席游不见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地板上还放着他与席游的拖鞋，只是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 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字迹干涸，笔锋有劲，与温和的席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起副本里为爱疯魔，创造出了一整个死人幻境的席酒思，陈白心口有些酸涩。 剧本中的角色注入了一丝席游的灵魂，席酒思身上的熟悉感，让陈白不得不产生一个念头——席游是不是也经历过，还是只是一个角色罢了。 纸条上写着——有事，勿忧。 等到阿婆醒来不见席游，就看见正在收拾东西的陈白，疑惑道：“这就要走啦？” “突然想起来学校有点事，”陈白上前抱了抱阿婆，老人家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他用手指一点一点帮阿婆抚平皱纹。 生老病死本是常事，没有永生的传奇。 陈白第一次考虑，死亡会给他带来什么。 席游死去了，但是又没死，他的灵魂还在，只是肉身俱灭。 他的父母死了，融成记忆，凝成时光，只剩下老少相依，相互扶持着活下去。 席酒思在席游的灵魂里扮演着什么。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副本，成为隐藏人物...... 费脑！ 陈白回到博海市的家，就急急忙忙换衣服躺床上。 屋子离开前就被席游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丝灰尘也没有，他一个人回来看见这么清爽的室内，其实还有些不习惯。 或许是习惯了总有个人陪着他，离开了席游，反倒有些怪异。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陈白一边唾弃这么不争气的堕落的自己，一边认命般地开始笨拙地学习怎么照顾自己。 —— 阮老的实验有了最新进展，陈白跟去看了几次，发现注射类药物对一些实验者起作用了，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甚至想起来自己幼儿园三岁时的事情。 “我很意外，这种应该被人体代谢掉的寻常的无用的记忆也能被追回。” 安超和陈白聚在一起研究刚刚生产的大脑皮层记忆细胞活跃程度的数据，发现细胞兴奋率比前几周所做的测试报告还要高几个百分点。 “好比你已经在电脑回收站强制删除，此时一个电脑高手走过来，咻地一下就帮你恢复原始数据。” 陈白明白。 人脑和电脑本质上是有区别的，人脑可以代谢，可以过滤掉那些人体“已经不需要的”或者“不重要”的情绪、记忆，他的储存细胞一旦死亡，那么那些记忆就是不复存在，就是没了。 电脑不同，只要在电脑中出现一串数据，那么这一串数据就会永久存在于电脑之中，永远无法让他消失，即使是恢复出厂设置，也能依靠被粉碎的零星代码将所有数据追回。 能搞定这一切的关键在于电脑技术。 “......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实验，相当于逆天改命了。”安超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他们现在仅仅是在攻克人脑这一个部位，但是，如果实验出现意外，将本来隐匿在实验者体内的隐藏的疾病风险激活，让他的细胞活跃程度改变，随时都有可能造成他的死亡。 ...... 陈白想到这种可能性，感觉心跳加速。 人死后究竟会去哪里，到底会不会真正死亡，还是像他一样，进入杀戮空间？ 死后会不会被永远抹去。 实验室里只有冰凉的机器音作答，明蓉推开门，看见师兄弟二人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门。 “你们俩在这里思考什么人生呢？” 陈白转头看着学姐：“学姐好。” “乖！” 第106章 玉楼拂烟云第二十五天 文件除了几张还在桌上，其他的散落一地。 “这么干坐着一整天是得不出什么成果的，姐带你们去吃饭。” 在工作上明蓉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严谨研究员，生活里却是个温柔和善的大姐姐。 在小组里陈白与明蓉接触最多，对方给他的帮助也最多。 出了大门才发现已经是晚上。 研究所离主城区有一定距离，城郊附近有一个小镇子，开往小镇路上没找见几家饭馆。 草木成堆，路上也没安装路灯，阴森森地，陈白把目光转回车内。 安超和明蓉对周边一块区域已经了如指掌，自然能很快找到隐蔽在镇子上的餐馆。 一栋很普通的民宅，下面挂着一块牌子，里面人还挺多。 接待的服务员看见了明蓉：“来了啊！” 三楼的包间很小，不过也能装得下七八个人。 “陈白，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明蓉靠着椅背，取下眼镜放在桌子上。 连续两个晚上没合眼，眼底的黑眼圈盖也盖不住，明蓉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阮导一心想要把你拉拢进来，他看得出来你在这方面具备我们都没有的东西。” “我也不好奇他跟你说过什么，只是，陈白——” 明蓉好看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陈白，安超举杯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现在还能走。” 安超没有补充，默认了明蓉的话。 “趁着你现在了解得不多。” 陈白知道明蓉和安超在担心什么，但是他有不能离开的理由，可能之前没有，但是现在他要留下。 “我不做实验体，但是我要留下来了解实验进程。” 劝诫点到为止。 等菜上齐，陈白接到了一通电话，推开包间门找了个隐蔽的角落。 “……哥，你在吗？” 陈航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陈白走到了阳台，手肘撑在栏杆上，“嗯”了一声。 这几日他也看了电视新闻，陈航那头要处理的案子很多，尤其是最近发生的轰动全城的富豪自杀身亡的案子。 他听见电话另一头有点烟的声音。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弟居然也会抽烟。 经历了三个世界，他的心态变化太大了，有时候他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虚幻，哪些是真实。 席游的出现更像是一场幻境，他究竟有没有活在陈白真实的记忆，还是他们的一切都是他虚构的梦。 “哥，”陈航突然压低了声音，“我接下来要问的事情，可能跟你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有关。” 陈航猝不及防的态度变化，让陈白有点摸不着头脑。 “嗯？什么东西？” “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存在在你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里，我知道他，比起你，我对他了解少之又少。” 电话的另一头白玉市。 这个月第二起命案，纵使警局派了得力干将，据传是百分百破案率的陈航出马，也找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这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迷人眼，男人就死在最昂贵的住宅区别墅里。 警察将整个犯罪现场围了起来，距离陈航不到十米的地方躺着那个男人。 他看着几名法医围在他的身侧，地上都是血，对方已经停止了呼吸，表情是一脸惊恐。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的手指被人一根根切断，被割下的舌头不见踪影。 脑袋有一个巨大的洞贯穿到他的胸口，仿佛某种动物在他的体内肆虐钻孔。 “血压下降、脉搏细速、肢体湿冷、皮肤粘膜苍白……初步判断死于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大于十二小时……” “找到死者家属了吗！” “你们几个去调取监控录像。” 警方这边部署明确，留陈航陪同法医进行现场勘查寻找犯罪分子留下的线索。 陈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然，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他，一定会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和席游极其相似的脸。 但是陈航的记忆还在。 他对于发生过的事情，见过的所有人的特征都非常敏感，看到这个男人的脸，就让他下意识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人。 一个在多年前搬走，直到现在还不知所踪的邻居。 “老大，你怎么一直站在这儿盯着那儿看？” “我觉得这人怪眼熟的，我以前见过跟他长得一样的人……”陈航看着尸体许久，绞尽脑汁回想那个小孩的样子。 “让老三查查他是不是有个儿子。” “可这人还没结婚呢？！” 陈航拍了拍下属的肩，叹气：“……难道不结婚就不能有小孩了吗？？？” “有道理！”“……那你还不快去！！！”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他打了个电话给陈白。 “……孟氏集团的副总，长得和他很像，哥，你介意我回一趟暮云市吗。” 陈航知道两个哥哥关系很好，即使陈白什么也不记得，但他还是得问一句。 今晚的月亮很暗，几乎全被阴云遮盖。 三楼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下面的全景。 几天前的烟雨楼，也是这么一个雨雾朦胧的夜晚。 陈白站在烟雨楼的最高处往下看，男人抬头，与他对视。 席酒思挑眉，对他笑了一下。 陈白读出了他的口型。 他说—— 我看到你，不论你在哪里。 “他的房子在我们家附近，我把地址发给你。” 陈航一愣，声音带着震惊：“你……你想起来了！” “你居然想起来了！！！” “干嘛？”陈白都忍不住笑了，身体倚靠着扶手，他伸出一只手，视线穿过食指中指微张开的弧度的缝隙。 “你明明什么也不记得了！你是怎么有印象的？” 陈白这边松口，陈航查案的进度也会跟着快些，他立马把地址发给其他人，又觉得不妥，决定自己回去看看。 顺便看看阿婆。 “你还想起来了什么？！” 陈白眸光一闪，如果席游的案子陈航能够参与，找到害死他的凶手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但是现在。 陈白不知道该不该透露。 “没了，我就想起来了这些。” 陈航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陈白挂了电话，返回饭桌。 第107章 疑点重重 ［绞杀成功！为可爱迷人的观察员小姐打call！！！］ 丁榆收回手中的刀。 鲜艳的红裙以阴暗的古堡做背景，显得格格不入，她头上插着一束玫瑰花。 丁榆很喜欢红色，比如红玫瑰，比如新鲜的血液。 面前的人死不瞑目，抽出刀的瞬间，鲜血疯狂飚出，溅了一地。 有几滴不长眼地滴在了她的鞋上。 “啧，脏死了……” 一个果冻状的物体从手环里跑出来，通体是粉红色的，慢悠悠地飘到那把刀上。 系统贴心的帮她将刀上的鲜血清理干净，小声嘀咕：“好喜欢丁小姐呀，让系统来帮你处理掉这些废物吧……” 丁榆当做没听见。 她身后那一座古堡，外头被阴云掩盖，古堡里传来男人女人的尖叫声，还有刀剑交锋的声音。 地上都是未干涸的鲜血，除了她脚底的那具死人的尸体，还有大型动物的残肢。 被一刀切开的头颅脑浆顺着空洞流出，飞蝇围着那些新鲜的尸体转悠。 尸体成堆的土地上冒出新芽，以死物肉躯为养料，疯狂地生长直到漫过那些尸体。 也有植物直接在尸体上突破血肉长出，被黑夜渲染成了诡异的紫蓝色。 仿佛是恶魔在操控眼底的这一切。 许久没有出现的莱恩扛着狙击枪从古堡出来，脸上是一派餍足的微笑。 嘴角的血还没擦干净。 “我说，”莱恩走到丁榆面前，踩在尸体上，能够清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你真的能忍住不下口吗～” “嘶！嗯——我觉得那人的味道还不错，只是没有橙子味的口香糖有嚼劲……” 莱恩还在回味刚刚那个人的味道。 越是恐惧死亡，血肉的味道越美味，而且，活人的肉质比死人的更甜。 “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了，我就不信，你真的不怀念那个时期——” “你闭嘴！”丁榆把刀架在莱恩的脖子上，轻蔑地笑了一声，“你真把自己当畜生了，莱恩。” “啧！装什么呢丁榆！”莱恩最看不惯眼前这个女人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的样子，“我们都死了，还克制呢？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吗？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婊、子。” 噗嗤—— 莱恩在丁榆出手的那一刻就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系统立刻飞回丁榆身边，果冻状的身躯变成了流体，滑进了丁榆的后领，舒服地叹了口气。 古堡里的人不知道外面的丁榆和莱恩差点打起来，一群玩家被困在古堡的正中间，黑暗让他们失去了前行的方向，几名观察员就静静地站在古堡二楼，看着下面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说，要不是被世界限制住了，这一顿我肯定能吃饱。”南宫俊把头发染成了大红色，在几人当中是最惹眼的存在，他看着那些伤痕累累的玩家，只觉得自己的饥饿感更强烈了，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他身边的两人也赞同道，有一壮汉实在是忍不住了，冲了下去借着黑暗拐走了一名玩家，楼下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席游那家伙去哪里了？”云千恩转身对着一个紫发女人说道，女人穿着绣有鸢尾花的淡粉色晚礼服，手里举着高脚杯，略施粉黛，粉红色的嘴唇娇软，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她对着云千恩施以一个微笑，声音腼腆软糯：“我看着他似乎去了后头。” 等云千恩找到席游的时候，那个好看到连夜色都随之暗淡的男人，双手攥着一只玩具狗，云千恩没想过席游还会存着这个东西，但是并不妨碍他在他面前蹦跶顺便作死。 他们被安排进这个任务世界，隐藏身份扮演参与这个世界古堡聚会里面的贵族少爷小姐。 玩家的任务就是找到这座古堡的秘密，以及逃过观察员的追杀。 这是主神为了将劣质品淘汰掉，从一群废物里面挑选出还看得过去的一群人，继续在杀戮空间轮回。 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死局”，因为几乎没有人真正能够活着走出这个空间。 如果你运气好，你会很容易找到通关的突破口，遇到一个对血肉不那么渴望的比较温和的观察员。 呵呵。 云千恩对他们这样的人再熟悉不过，为什么要放过一个，未来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玩家？ 说到底，这个关卡对于他们这样几乎拥有所有空间掌控权力的人来说，只会选择以绝对的优势让这些人腐败消亡，怜悯是针对于自己绝对的安全之上，如果连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 “你来干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席游手中的玩具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淡漠的眼神。 云千恩双手举起做投降状，笑着说：“席游，你在坚持什么？是为了你那谁吗？” “你要讨好他？啧啧啧。” “你心里很清楚，我们这样的人都从根里开始就烂透了，倒不如你找个机会杀了他，这样你在他心里永远就会是那个最完美的人了。” 他哪有这么好心，还帮着席游打算，他只是看不爽席游那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这种人一旦有了在乎的东西，就像一条疯狗，拼命撕扯着不愿意放开。 “废话真多。” “我可是好心哈。”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 今天是陈白在现实世界待的第三天，席游始终没有出现，他也没有任何进入游戏的预兆。 巧的是陈航正在查与席游有关的案子，陈白就从陈航那里获取些许信息，他也很想知道席游究竟为什么会死。 他想起那个梦。 废墟之下，死去的小孩。 别离开我......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你们的案子查得怎么样？”陈白买了机票直接去了陈航工作的城市，这几日陈航忙得焦头烂额，看着突然出现在警局外的哥哥还挺意外，拉着人找了附近的一间咖啡馆摸鱼，这个案子错综复杂，死者的死状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人类能够做出来的，而且几乎每一位嫌疑人当天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太奇怪了。” 第108章 往事 陈航喝了一口咖啡，被苦味呛了一下，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这几天一共就只睡了三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是两头跑。 孟氏集团是全国龙头企业之一，而死掉的副总正好是前任董事长孟老爷子的外甥，平时安分守己，也没有什么桃色新闻，在业界的评价虽然不及孟老爷子的亲生子，但是也是人中龙凤。 “哥......”陈航小心翼翼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陈白，他哥眼底的青黑也盖不住，但是他问过外婆，陈白曾经带过一个男人回家，而且那个男人就是他们小时候的玩伴，“游哥现在在哪里？” 游哥从那天离开了暮云市以后，就如同人间蒸发般，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他哥自己都因为一场大病而完全失去了对游哥的记忆。 “哥，我知道这么问很失礼，但是，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又和游哥联系上的？” 陈白知道陈航肯定要问：“这件事情很复杂，我只能跟你说，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 线索又断了。 不对，是根本没有连上。 陈航第一次觉得自己当警察这么无力，明明线索就放在面前，但是又完全掌握不住，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想到许久不见的邻家哥哥，只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这起命案与那个人有关系。 陈航叹了口气：“我以为游哥与他长得这么像，估计会与那个男人有关，但是我在他家里头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我需要见到游哥本人。” “......这有点困难。而且，你不一定能见到他。” 陈白想到自己因为掉进坑里面，才与席游重逢，默默地喝了一口奶茶。 陈航知道陈白会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把他哥也拉入这趟浑水。 “哥，这是我们警局的绝密信息，我——”这么随随便便告诉闲杂人等案件具体细节显然不会是陈航原本的作风，但是陈白是现在目前唯一能够接触到游哥的人。 “我相信你，会替我保守秘密。” —— 陈航被分入特行处就秘密接受了一个任务。 作为警校的优秀毕业生，在校期间就被多次安排执行任务，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全身而退，也有差点被下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只是他从没有跟他哥提过。 陈白的处境他不是不知道。 他哥自从失忆后就有些自闭，在外人看来可能只是有些懒，有些宅，不怎么爱跟人说话，下意识就觉得这人身上有些傲气。 被校园欺凌也是常有发生，他在的时候能多护着他哥，起码那些人没办法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到陈白。 但是，他们迟早是要分开的。 就像他哥出乎意料选择了就读博海市的大学，而他为了保护更多的人，选择了警校，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当然也不只是这一个原因。 “哥，”陈航正视陈白的眼睛，“你大病一场的晚上，我听到了你的梦呓。” “你说——” “别杀他，我求求你们了。” ...... 沉睡的记忆依旧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陈白只感觉到心底一阵冰凉，彷佛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淋到尾。 “你说什么......?”我完全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你发高烧的那天晚上，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在床上疯狂挣扎，我看着你疯狂用头撞墙，眼睛一直紧闭着，叫了你很多次，你也完全没有反应。” 陈航想起那一天。 陈白莫名其妙失踪了，他跟外婆第一次去警察局报警，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却始终找不到陈白。 警察调取了街区里所有的监控，最后是在一个根本无人造访的小巷子里看到了神色慌张的陈白的背影。当他跟着警察一同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失踪了差不多一天的他哥，双手抱着头，蹲坐一大堆废弃的金属物旁边，浑身都是伤，脑袋被人砸了一大块，满脸都是没有干涸的血，还有些不停地从伤口处渗出来。 “哥！哥你醒醒！”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陈白下意识松开放在头顶的双手，陈航看见他头顶触目惊心的巨大的刀痕，没有了双手的阻隔，他的心脏停了一瞬。 那把刀还插在他的头颅，而陈白本应该停止呼吸。 救护车赶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医生小声的惊呼声，只能在心底里祈祷哥哥没事。 等哥哥脱离了危险，躺在病床上挣扎着要救人的时候，他心底隐隐有个感觉。 “所以哥，你能活下来，所有人都觉得是奇迹。” “所以，游哥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也不知道。” ...... 陈白看着陈航微微低头，知道他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影响到他。 但是陈白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 那席游呢？ 席游去哪里了...... 没人知道，席游那一天究竟在哪里。 就连他自己也忘记了。 再重逢的时候，席游活在了另一个世界，而他也被迫进入了那个世界。 陈白突然有些庆幸。死亡成为了他们重逢的起点。 “我一直想找到伤害你的那些人是谁，但是又不敢告诉你这些事情。” 陈航很怕以他哥那种精神状态，究竟有没有足够的勇气能够去接受噩梦般的过去，万一他哥的病情加重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把他哥从深渊里拉出来。 因为游哥不在。 而他哥又以游哥马首是瞻。 “哥，我能感觉到，自从那天你晕倒之后，你的社交恐惧症已经不像先前那样严重，所以我才下定决心跟你提起这件事......” “才敢跟你提到游哥——” 头顶传来柔软的触感，陈白揉了揉陈航的脑袋。 就像小时候，每次陈航被欺负了，都是陈白拉着游哥给他报仇。 现在他长大了，所以，轮到他保护哥哥了。 “......我接到的秘密任务，就是调查孟氏集团私人实验室的药品研究案子。” 孟氏集团发家就是靠的先进的制药手段。 圣诞特典番外 “为什么商店外面要挂这么大一棵树？” 陈白拉着小男孩的手，指着书店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的一棵假树，比他高了不知道几多。 围巾把他半张脸盖住，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小男孩站到他面前，帮他摆正了帽子，顺便捏了捏他的脸颊。 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笑，但是氛围说不出的温馨。 陈白低头思考。 他见过最高的人是舅舅，外婆说舅舅一米八几，只是面前的这棵树比舅舅还要高，站得很远才能看见树顶上有一个星星立着。 “这棵树有什么意思嘛？”陈白撇撇嘴，上面挂了很多的装饰品，闪得他眼睛疼。 “今天是圣诞，外国人过的节日——这一棵树就是圣诞树，至于什么意思，我可以今天晚上当做睡前故事告诉你。” “为什么叫生蛋？外国人喜欢吃鸡蛋吗？” “可能吧。”小男孩也不解释。 两个人肩并肩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陈白不想回家，他想到那两个人对待小男孩丑恶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哥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两个人总是阴魂不散！？ “哥，那两个人是不是又来了！” 陈白脾气不算好，在学校里也会被人找茬，但是都被他打回去了。 凶名在外没什么朋友。 不过他也不想和那些人交朋友，有哥，有陈航，还有外婆，其他人谁在乎。 “你说他们啊……”小男孩戳了戳陈白的脸颊，露出了一个微笑，似冰山消融，春风拂面般温暖，“你看见了？” “他们是恶人，以后我们跑得远远的，再也不看见他们！” 小男孩掩面大笑：“你好乖，我好爱你。” “哪有。”陈白眨眨眼，小声反驳他的观点。 阿婆说他听话，陈航说是他榜样，只有哥总说他很乖。 但是他其实一点也不乖，他讨厌好多东西。 他只是喜欢谁，就会听谁的话。 他喜欢哥。 陈白想着，如果他要和哥永远待在一起，那就不能错过每一个日子。 比如今天。 “在想什么呢？”陈白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趴在小男孩的后背上了，“一直叫你你都不走，我就只能背你走了。” 陈白趴在男孩的后背，双手揽着他的脖子，把围巾分给了他一半。 这是阿婆亲手织的围巾，可暖和了，还是绿色的，上面绣了一朵小红花。 “我在想，我能不能永远和游哥呆在一块。” “虽然你老是不喜欢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反正就是比陈航要好看。” 小男孩愣了一下，第一次陈白与他袒露真心话：“那……那我以后就天天对你笑？” “真的假的？” 陈白把头靠着小男孩的头，两个人突然笑了起来，小男孩背着陈白转了几个圈，又加速朝着前方跑。 莫名其妙的，但是也莫名有意思。 至少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 “啊啊啊啊啊啊！冲啊！！！” 陈白在背上大笑着，路人看着两个小孩在街头大闹，也跟着笑起来。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路旁的音响还在放着圣诞节的歌，陈白听见了自己的，还有他的声音。 “哥！节日快乐！” “嗯！圣诞快乐！” 第109章 任务 “我的老师跟我说过，孟氏集团曾经的一部分高层参与过一起人体器官贩卖走私案，牵头羊据说是现任董事长，也就是孟老爷子的亲儿子孟云，只是一直没有证据。” “我当时没想过游哥会与孟家有关联，只是以为他或许是家里有钱，但是不受父母宠爱，所以到了我们那个小地方。” 陈航经常被陈白拉去找席游，自然也会不小心碰上那对举止异常的双亲，虚伪的嘴脸不止一刻让他产生上去撕破他们伪装的冲动。 “我这些年私下里找过游哥。” 陈航承认自己不只是为了寻找童年玩伴，更多的是想知道为什么哥哥会变成这样，就像他一直都清楚陈白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陈航甚至比他自己还要迫切。 他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亲人。 “始终没有任何线索，游哥杳无音讯，而且游哥告诉我们的名字也是假的。” 嗯？ 陈白只听陈航也跟他称呼席游游哥，却不知道以前的席游叫什么，心里头那些小问号立刻浮出水面，下一秒就要从口中溜出来。 陈航立马就察觉到了陈白的反应，才想起来他哥现在还是失忆状态，终于提起了那一个尘封了很多年的名字—— “初年游。” 好陌生，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也没什么特别的。 陈白讪讪然回过神，觉得席游自己取的名字还好听些，甚至对于这个过去的名字也有些难以说出口的不喜。 不喜的是分离，而不是这个人。 陈白哪里会不喜欢席游？ 而且席游这么好，就连变成了席酒思也一直护着他，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席游？！ 如果他是女生，他早就—— 不对！ 陈白甩了甩脑袋，只觉得自己想法怪怪的，脑子也晕乎乎的。 好兄弟被他一直放在心里头，这是正常的！ 都怪那该死的副本影响了他们纯洁的兄弟情！ 陈航看着他哥的脸从正常的肤色突然间红了，语气古怪地问道：“哥，你很热吗？”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那我继续？” 陈白疯狂点头。 “我没有放弃寻找游哥的下落，所以很幸运，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在潜入孟氏集团调查的时候意外遇到了一个人，也就是那对夫妻的其中一人。” “他妈还是他爸？” “他妈妈。但是她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而跟在她身边的，就是这起案件里死去的孟副总。” 陈航原本没想过这么多，这么些年其实他对席游的记忆也就那些片段，不是一些执念作祟。他甚至也不会想起来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玩伴，偏偏他找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在几年前的某个案子里，游哥的父亲死了，而他妈妈的再婚对象，就是孟副总。” 陈白有一种不小心撞到豪门辛秘的古怪的刺激感。 “我找过那位女士，没有坦白我的真实身份，只是告诉了那个女人我与游哥相互认识。” 陈航想起那个女人的反应。 在潜入孟氏集团调查的时候，他没想过会在那里遇上旧人，他的身份只是一名刚进公司的实习生，等到了在那里稳定下来后，他才找到了一个机会与那个女人见面。 提到“初年游”的名字，陈航没有放过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只是听她声音故意装得娇俏，说：“你应该记错了，我还没有孩子呢~” 所以呢？ 没有人比陈白更能理解席游的处境。 除了陈白那里，哪里还有他的去处。 “现在这个案件的调查一筹莫展，但是那些肮脏的丑恶的东西依旧存在在这个国家的某个角落，阴暗地滋生，我们不能放任他们无限地繁衍，然后化作一把利刃划向下一个无辜的人了。” 就像他的倒霉蛋哥哥，陈航没有那一份勇气去承受亲人离世的痛苦。 “哥，如果你能再次见到游哥，我需要你帮我问问他一些事情。” —— “欢迎来到‘forest of death’动物园！！！请允许我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是你们的导游apple，你们也可以叫我苹果！当然，如果你在心底里给我取了一些小绰号，直接念出来我也不会怪你们的！我可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呢！” 面前的apple，的确就是一个苹果的样子。 陈白双手搭在腿上，脑袋靠着一侧的铁栏杆，身上穿着完全不符合他形象的牛仔背带裤和花衬衫，头上还带着幼儿园小朋友最喜欢的小花的发夹，生无可恋地瘫坐在一旁，与惊恐万分的周边的十几个人格格不入。 他被拉入任务世界的时候毫无防备，只是刚刚与陈航分道扬镳，头脑一热就买了这么一套衣服，路上还遇到了卖发夹的小女孩，随便买了一个，回到酒店刚推开房门，一脚踏进去，没进屋，反倒是踩在了一块柔软的地毯。 眼前的画面也不是酒店里的床和电视机，而是一辆装载乘客的游乐场和动物园随处可见的观光小火车。 他似乎是最后一个上车的，里面就剩下一个角落的位置没有人靠近，上面贴着一个序号是“13”。 陈白嘴角抽抽。 很不错的数字，怪不得没人坐过去。 这个倒霉蛋他今天是当定了。 那些人直勾勾地看着他上了车，有恶意的、同情的，也有小声提醒、视而不见的，陈白完全不当回事，扫视了那些人一眼，没找到任何一个认识的，就移开了视线跑到那位置坐下了。 他能听见他隔壁的男生咽口水的声音，屁股往离他远一点的地方挪了挪，一副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的样子。 陈白：“......”行。 毕竟是杀戮空间，自然这辆敞篷的观光车与现实世界的有所不同。 陈白一屁股坐下来，感觉这凳子硬硬的，顶着臀骨坐着非常令人不适，其他人也跟他反应差不多，又不敢成为那个众人焦点站在车上的人，所以什么扭曲的坐姿都有。 就比如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看上去像饿了好几年没吃饭的哥们，眼镜都准备从他脸上滑落，整个人硬是死死贴着那张凳子，双手紧紧扶着车边上的杆子，生怕自己掉下来。 第110章 新副本开启 然后就是开头的。一个脑袋是一颗被蛀虫啃了一大口的腐烂红苹果的人走上了这辆观光车，头顶上还系着粉红色的蝴蝶结，只是被蛀虫咬过的露出来的空心的地方被霉菌侵染，变成了青绿色，上头像沾上了一层蜘蛛丝似地呈现灰白丝状，还有一些黑色的浑浊的酸液从空心的洞口流出来，散发出不属于人的腐烂气息。 非常好，非常恶心。恶心到陈白差点把刚刚喝的奶茶都要呕出来了，不得不从空间里拿出山楂片含在嘴里。 其他人也是脸色青白，陈白有些好笑地看着对面那个兄弟把脖子上系着的领带解了下来，系在嘴巴的位置，抬头的时候不小心与他的视线对上。 陈白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被那人以为是嘲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陈白不再看他，观察起了身边的其他人。 最靠近他的哥们看上去比他小了许多，身上还穿着篮球服，一脸惊魂未定不知所云的模样，球服上面写了一串拼音，“kong xin”，除了姓孔还找不到其他的姓氏。 苹果头坐在观光车最前面的单独出来的位置，没有五官，他也不知道这苹果头到底是用什么部位发生，也不知道这个苹果现在是清醒的还是睡着的，只是它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重。 身经百战的陈白将这样的臭味归类为好几个月不洗澡的懒人自带“香水”味。 以至于选择坐在他附近的那几名玩家被熏得差点要晕过去——硫化氢的威力确实强大。 被熏得不行的几名玩家，有个穿着格子衫的头发稀疏的小哥，一个年纪挺大的阿姨，还有两个女孩子，一个穿着cosy的衣服，头发上酒红色的，在一群人里面格外突出，另一个穿着普通的t恤衫和长裙。 然后就是其他几个人，以及他对面那个领带捂嘴哥，骨瘦嶙峋，不得不让人怀疑对方是不是只是在骨头外面套了一层人皮罢了。 观光车一路上摇摇晃晃，陈白把目光放向其他的位置。 车门挂着一块牌子——“the destination is the forest of death” 被涂上了彩色的油漆的观光车，车顶画了许多的小动物，用的却是单一的红色的颜料，陈白数了一下上面出现的动物。兔子，老虎，秃鹫，海豚......一共画了差不多七只动物。 车顶上有黑色的圆柱状的绳子从车顶垂吊下来，上面还沾着不明的绿色粘液，随着车的晃动甩向四周，黏在地毯上，还有些溅到了其他玩家身上。 窗外是一大片森林，由于是白天，观光车穿行在大道上，但是森林寂静无声，车上的人能看到树林里的景象，但是这种清晰更是加剧了所有玩家的不安。 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窜出来。 尤其是这辆观光车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陈白突然有一种想把头伸出去的冲动——事实上他准备这么做，只是被苹果头制止了。 “13号的先生，请耐心坐在位置上，我们即将到达目的地。” apple的声音婉转动听，只是声线太细，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膜有些不适，于是众矢之的的陈白获得了来自其他人的幽怨。 “行。”陈白耸了耸肩，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观光车的速度放缓，驶进了敞开的黑色铁门里，陈白看见铁门上的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两个人的手里拿着一颗红苹果，一个人的头颅只剩下一部分，另一个人身后背着一个箩筐，里面装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等到观光车停下，苹果头率先爱站起身，姿势优雅地像中世纪里为公爵兢兢业业服务的老管家，站在门口，双手交叠垂在身前：“欢迎各位抵达我们的目的地，请各位按着座位顺序依次下车！”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坐在第一个位置的人。 坐在第一个位置的是一个中年大叔，嘴里叼着一根烟，如果不是他同手同脚地往下车的方向走，陈白会觉得这个阿叔应该也是身经百战的老人了。 只是，没等第二个人跟上，第一个下车的大叔一脸惶恐地跑回了车上，突然，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扯住了苹果头的领口，破空大骂：“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放我走！我不要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陈白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听到旁边的几个人的讨论声，夹杂着一句嗤笑：“这样的人，等会就死了，现在游戏还没开始呢。” 虽然是小声逼逼，但是陈白也看到了那个人的长相，巧了，又是那个领带男兄弟。 只是这哥们在人群里看上去比其他人居然还靠谱些，而且听他语气，应该也是老玩家了。 苹果头什么心情陈白不知道，只是看见对方突然伸手抓住了中年男的手：“请这位游客保持冷静，否则我将会采取强硬措施。” “老子管你采取什么措施！你要是不放我出去！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有几个人想着上去劝架，领带哥还在那里无动于衷逼逼赖赖，陈白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面却在想—— 席游会在什么地方？他会在这个副本里面吗？ 然后，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先上去劝架的一名男生突然疯狂退后，那些人看到中年男身上的变化，尖叫声此起彼伏——“啊啊啊啊啊！！！” 苹果头的空心的洞里突然钻出来一只虫子。 身体呈乳白色的，头部是棕黑色，节肢差不多有十二对，背上有一对透明的红色的翅膀，慢慢爬出来的时候还携着黑色的腐烂的汁水，突然就飞到了中年男的脸上，对方却毫无反应。 一只又一只从洞口爬出来，密密麻麻的，最后狭小的洞口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的虫子，那个苹果头突然裂开了两半—— 一大堆飞虫从苹果芯里头争先恐后爬出来，碎掉的苹果头自然有腐烂的水四溅，所有人都吓得乱窜，根本想也不想就直直往门口冲出去。 第111章 看不见的手第一天 “疯了吧！”陈白哪里拦得住这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一个下去的人，刚刚走下去，脑袋就被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大闸刀切成了两半，让陈白想起了之前风靡全国的“水果x者”小游戏。 鲜红的液体直接喷溅到距离那人最近的一人身上。 头骨撞击着金属栏杆发出哐当的声音。 那个被忽视掉的中年男人被一大团虫子包围，那些虫子无孔不入，疯狂地通过各种方式撕扯着他的皮肉，对他身体的血液有一种异样且神经质地狂热，陈白后退一步，看见那些虫子从男人的鼻孔、耳朵、口腔钻入他的身体。 本来就不怎么丰腴的躯壳一下子就被虫子塞满，男人一直在不停地尖叫，但是那个苹果头的手死死地拽住男人，像是被胶水粘上那般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唯一能控制的就是因为痛苦而不停爆发出的咆哮。 那个被切掉脑袋的人的下半身由着惯性直直向前摔去，直直滚下楼梯，消失在了完全看不清的观光车外的迷雾之中。 [游客“1号”“5号”已死亡] [目前场上剩余游客人数：30] 嗯？ 为什么这场副本游戏里的人这么多。 陈白数过了一遍面前的玩家，也才十几个，那就说明还有一半的玩家应该是通过另一个途径进入游戏。 经历了变动，剩下的其他人这才消停下来，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陈白感觉还好，躲在人群的视线盲区，继续观察着所有人的表现。 “各位游客，排队是一种文明的习惯，请按座位顺序依次下车。” 这一回的apple不再像之前那般有耐心，能明显地听出来她话里的恶趣味，让人不寒而栗。 “2、2号！还不赶紧下车！”一个大妈忍不住了，她就是被5号溅出的鲜血沾到的无辜“受害者”其中之一。 2号玩家就是那个cosy的女孩子，不知道被谁推了出来，那个叫着2号名字的女人一把把她推下观光车，陈白听到那个女生尖叫了一声，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每个人下车的时候都哆哆嗦嗦地，陈白正好是最后一名。 那个中年男被虫子啃得只剩下了一副骨架，紧紧贴着苹果头的裤脚，吃饱喝足的虫子们钻回了苹果脑袋的洞里头，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似乎注意到了陈白的视线，apple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为难陈白，而是温柔地说道：“这位游客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动物园里，有个员工，叫做席游吗？” apple似乎早就猜到陈白会问她这个问题，但是就只是简单回答了他的疑问：“没有哦，他是你的朋友吗？” “打扰了，谢谢。” 陈白沿着楼梯慢慢走下了车。 外面的景色是一大片完全看不到人的迷雾，在车上问那个问题耽误了些时间，他也听不见前面的人的脚步声，整个人似乎被塞进了空荡的白色房间里，除了自己的声音在耳旁萦绕，其他的什么也听不清。 迷雾似乎有加深人心头恐惧的效果，陈白的手心莫名其妙冒出了冷汗。 我该去哪里找到他？ 一个念头在陈白脑海里产生。 一直持续到他脱离了迷雾的阻隔，前方距离他大概有20米的地方稀稀疏疏站了好几个人，眼前的一切由模糊变得清晰，孩童的欢笑声回到他的耳内。 面前的人越变越多，每走一步，面前的迷雾都会散去一部分，直到完全消失，他手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手上轻盈的重量是一个小小的蓝莓冰淇淋提供的，是一只小狗形状的，他正前方有一个父亲驮着女儿对着旁边的熊猫拍照，小朋友尤其喜欢这种看起来特别憨厚可爱的小动物。 吵闹的人声让陈白终于有了一种自己确实进入任务世界的实感。 “哎哟——” 腿部传来的触感让陈白下意识低头，就看到一个年纪挺小的小孩子脑袋撞到了他的肚子，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脑袋，穿着跟他同款的但是更小一些的牛仔背带裤，本来应该被拿在手中的气球当着他的面飞到了天空。 “小朋友，你——席游？” 小孩抬头看他，陈白刚想问他怎么一个人，就看着那张脸，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咧个豆！这不是缩小版的席游吗？？？ 小孩似乎不知道陈白在叫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陈白的记忆还在，一定会笑着说：这小子跟席游小时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好吧！ “对不起。”小孩冷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就想走，但是陈白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小朋友你好呀，能跟哥哥交个朋友嘛？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啊？” 缩小版席游满脸地不高兴：“你是坏人吗？问这么多干什么？” 陈白脸上的笑容放大，小孩愈发觉得这个人太奇怪了，加快速度立刻跑了，陈白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去追，那小孩在人群之中来回闪着，一瞬间就消失了，哪里还给陈白抓到他的机会。 “啧！”陈白有些遗憾地看着“小席游”离开的方向。 他还想多跟小席游说几句呢。 这里的动物园的设施与现实生活中的几乎没什么区别，该有的都有，熊猫园为了布置得更有那种温馨的氛围，附近种了许多的竹林，还有小朋友喜欢的冷饮店，卖着大熊猫图案的冰淇淋和气球。 场地里到处都是人，陈白还不知道哪些人是玩家，刚刚在车上遇到的那些人他也一个都没找见。 “你好，”陈白看到了坐在路旁石凳子上休息的其他游客，一个刚刚停止拍照的摄影师大叔，脖子上还挂着工作牌，是这家动物园的员工，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请问一下服务站怎么走？” 大叔满脸的汗，用衣袖胡乱擦了擦，看见年轻小伙子一脸歉意的样子，爽朗地笑了一下：“你从左手边走就可以看到一个路牌，那里应该有个大地图！如果你实在是找不到，我就带你过去！” 第112章 看不见的手第二天 大叔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红色的志愿者衣服，笑起来的时候很憨厚。 陈白看着他站起身：“我带你过去！” “麻烦了。”陈白连声道谢。 “爸爸你快看呀，是会跑的大熊猫！” 小女孩的童颜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陈白的注意，大叔转头看见陈白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方向。 一只熊猫朝着自己住的山洞小跑过去，陈白的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陈白才发现这个任务时间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那是一只缺了双眼的熊猫。空洞的眼眶的地方黑漆漆的。 “爸爸你快看呀！”小女孩天真无邪地笑着，手指指向那只熊猫的方向，“那个大熊猫的眼睛好漂亮啊，好像一颗黑宝石！” 那只熊猫在陈白面前逐渐变化着形态，他看着熊猫身上的毛逐渐脱落，本来应该黑白相间的熊猫，外毛从尾部开始脱落。 它跑过的地方掉落着许多的毛发。 裸露出来的地方，是熊猫的骨头。 一个本来应该是正常的动物，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变成了一个骨架，直到钻回了洞里，完全消失在了陈白的面前。 “你也觉得他很可爱，对吧。”大叔以为是陈白喜欢小动物，半开玩笑说道。 “我女儿也很喜欢小熊猫，觉得它的眼睛特别可爱。” “……对。”陈白点点头。 他转身跟着那个大叔去找路牌。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看到了熊猫的那双眼睛，就在洞口的位置，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 这个动物园比陈白想象中大得多，不过路牌的位置也很明显。 一个的小车子停在路牌前面，大叔小跑着过去，跟卖的女生说了几句话，那个女生笑着看向陈白的方向，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陈白走了过去，女生给他递了一个。 陈白刚想说自己没带钱，准备拒绝女生的，就听到她说：“像我们这样的小车子卖的东西都是免费的，不用钱！” 大叔也点点头。 “这位是园里面的工作人员，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多问问她！” “明明南叔才是动物园里的老人，”女生扁扁嘴，但是还是解释了一下，“这位可是我们园长聘请的专门给小动物拍照的大摄影师，还得过很多国际奖项呢！” “哪有那么夸张！”高从南一只手搭在车上，熟练地接过女生递来的，咬了一大口，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你这是放了多少糖！！！弟弟，你吃的时候慎重些啊！别被这味道齁死！” 陈白咬了一口，觉得还行，嘴里面都是葡萄的味道。 “那我先走了——啊，对了，这位是唐梦琪，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她！” 大叔走得很急，看方向似乎不是回到原来的熊猫园。 “他应该是去猴山了。” 唐梦琪看出了陈白的疑惑，解释到：“现在也快中午十二点了，南叔这个点都会去猴山一趟，他本来就是为了拍小猴子才来的咱们这个动物园。” “只有咱们动物园才有猴山。” 路过了几个家庭，爸爸妈妈带着小朋友，几乎每个小朋友后面都背着一个小书包，上面是小猴子的图案。 陈白想起来刚刚熊猫园遇到的那一对父女，女孩身上穿的衣服好像也有一个猴子的图案。 “你也是来看猴子表演的吧？” 唐梦琪挽了挽垂下来的袖口，她长得很好看，扎着双马尾，戴着粉红的的发箍，衣服也是那种可爱风格的。 这辆小车也是彩色为主，车子前面挂着的广告布上面画着彩虹和云朵，还有几个小动物的图案——同样也有小猴子，而且占据了画面的一大半部分。 她每次提到“猴子”，嘴角都会忍不住上扬，一边跟陈白说话，手里头也在忙着做，陈白旁边有不少人也在排队等着她制作。 “我是不是影响你工作了。” “没有没有，”唐梦琪好脾气地说道，“这里小朋友比较多，一边也是爸爸妈妈带着小朋友来这里，像你这样一个人来游览的男孩子还挺少的。” “基本上一整天都是在制作，还没什么时间休息会儿，就当是我找你做我的陪聊吧！” 女生温柔地把手中的递给一个又一个小朋友，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实。 陈白看着一个接过的小屁孩，想起来陈航：“我弟弟以前也这样。”贪吃。 “我弟弟也是！”唐梦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得说道，“小时候都是我带着我弟弟，他想吃什么我就学着做！” “他喜欢吃，我也就学着做了，没想到还真的就来这里干起来做的事了！” 动物园里的小孩子特别多，至少是现在陈白能看得到的，几乎每个家长都会带着一两个小孩。 “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陈白随口问道。 “在家里，”唐梦琪的手顿了一下，被陈白注意到了，但是嘴上说的话却没听，似乎有意掩饰自己的情绪，突然就转移了话题，“看起来你像是第一次来？” “嗯，所以不认识路，连有没有路牌也不懂。”陈白编了个理由，“我还没见过猴子。” 女孩了然：“我以前也没有见过，来这里工作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猴子这种动物。” “他们是什么样的啊，我有点好奇了。” “猴子的毛发很多，是黑色的。他们虽然只有一只耳朵，长在头顶，但是还是毛茸茸的，很可爱。” “他们的眼睛很小，像黑色的宝石，尾巴很短，像一个小小的毛球。” “他们长着很长的牙齿，就在脸的两侧，像极了月亮。” “他们有着巨大的身子，在我印象里，比兔子还要大，他们的肚子似乎能装很多的东西，我看见过他们直接吞下一只老虎。” “他们有着很动听的声音，我想起来童话故事里会唱歌的海妖，能够蛊惑人心。” 第113章 看不见的手第三天 陈白:“……”你确定你说的是猴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然陈白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古怪。 唐梦琪形容的猴子跟现实生活的完全不同，也跟陈白所看到的那些画着的图案大不相同。 车子正好在动物园的一个十字路口，正对着的方向是海洋馆，左侧是猴山，右侧是他刚刚去过的熊猫园，另一条路通往花鸟市场。 花鸟市场那条路过来了一个妈妈带着女儿，小女孩瞧见车，立刻松开妈妈的手，没等到她反应过来，就见自己女儿跑走了:“姐姐，我想要一个草莓味的～” 陈白看见她穿着的衣服上面画着一只猴子，蹲下来与小妹妹对视，笑着问道:“妹妹，可以告诉哥哥，你衣服上的是什么小动物吗？” 小女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哥哥，你是忘记戴眼镜了吗？”小女孩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图案，“''这是小猴呀！\" 唐美琪听到陈白问的话，也噗嗤一声笑出来：“别逗人家小妹妹了，小妹妹几岁啦？” “五岁啦！”小女孩甜甜地笑了一下，手掌比了个“五”。 “这不是小猴子吗？” 陈白的话逗乐了小女孩：“原来是因为哥哥没见过小猴子呀！小猴子才不长这样呢！” 小女孩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努力地比划着“猴子”的模样。 每次提到这个字，陈白都能注意到小女孩身上的情绪变化——以及其他人的，比如唐梦琪身上的那一种对于猴子的狂热的喜爱。 小女孩也是如此，一提到这个词，似乎全身的器官都开始兴奋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夸张，就像对着自己所信仰的神明诉说自己的爱慕。 “小猴子比他还要大！而且两个眼睛都大大的，比大兔子还要大好多好多倍！” “猴子超级可爱！” 他们好像都默认猴子长着他们口述的模样，还有——兔子？ 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万一这个兔子比大象还大呢。 唐美琪这里还挺忙的。陈白想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玩家。 “我去海洋馆看看，等会儿我再过来。谢谢你的。” “不客气，有什么需要随时欢迎来找我——噢，对了！” 唐梦琪弯腰在她的小车翻找了些什么，陈白看到她拿出一个手环。 “这是动物园的纪念品，我这里还有挺多。” 上面依旧是一只猴，只是这只猴似乎有些不一样。 猴子图标的脑袋上有一个巨大的眼睛。 陈白接过：“谢谢。” 去海洋馆的人还挺多的，至少路上的垃圾桶都堆满了各种竹签和食品包装盒。 整条路被刷成了深蓝色，地板上还画着各种鱼类的图案，有小朋友踩在图案上面玩，刚刚接送过他们的观光车也行驶过这里，上面坐满了笑意盈盈的游客。 坐在上面的导游不是苹果头，而是一个水蜜桃。 陈白顺着地标往前走，海洋馆外面摆了好几个雕塑，是各种各样的鱼类动物，他看到海豚那一块聚集了很多小朋友，还有个看起来就和眼前场景格格不入的男人。 男人带着鸭舌帽，穿着一件白色的冲锋衣，衣领掩盖住了他的面孔，脚下的鞋子的牌子陈白认识，是一个他买不起的数目。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陈航那日跟他提过。 这个牌子就是孟氏集团旗下某个服装牌子的图案。 陈白明晃晃的视线自然引起了某人的注意，男人抬头，二人对视，电光火石之间，陈白突然一愣—— 这人的眉眼怎么怪熟悉的…… “陈白！！！” 男人一改刚才的冷漠表情，就像看到肉骨头的一只狗，立马把鸭舌帽摘了，衣领也下拉，露出那一头紫色卷发。 陈白:“……”没错，是熟人。 “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自从那次之后咱们就没机会了！我的好队友！！！”某人的话痨属性再次被激活。 泽边直直往陈白的方向跑过来，惊喜溢于言表，把自己与周灿一起遇到的事情跟陈白哗啦啦全部都说了一通。 与陈白不同的是，泽边和周灿像是被绑定了一样，每一个副本都是共同进入，而且并不像陈白那样三个副本模式不一样，他们经过了六个副本。 “我们几乎每个副本模式都是逃亡和生存，见过一次观察员，但是也就是那一次，后边几乎没有遇上！” 听到陈白见过观察员，泽边显得十分惊讶。 “庄桐跟我们见面在上个副本，她说你很强，咱们三人合体，这个副本肯定能快速解决……这个副本诡异的地方太多，我暂时还没有找到什么突破口。” 陈白跟泽边交换情报，陈白才知道周灿与其他人现在正在猴山，泽边留在海洋馆等他们回来，14:00的时候将会有一场海豚表演，他在外头雕塑公园这里等演出开始。 “你进去过里面吗？”陈白指了指海洋馆馆内的方向，他看着很多游客在入口处排队。 泽边摇摇头:“他有时间限制，每个时间段只放两百人入内，距离下一个时间段还有十分钟，和海豚表演的时间正好撞上了。” 海豚表演的场地在水族馆地下一层，泽边想着等队友回来在一起进去。 “只是他们始终没有回来，我们分开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陈白蹙了蹙眉，他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得很快，从熊猫园到这里似乎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 陈白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坐的观光车。” “我和周灿还有其他四个人乘的是面包车，开车的是一个菠萝。” 看来不是所有玩家进入游戏所乘坐的交通工具都相同。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直到看到一个工作人员从一个小门出来，排队的人开始流动，意识到时间到了，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陈白打开手环，发现空间里有一张票，上面写的是“the forest of death”的a票。 “你怎么是a票？”泽边凑过来“咦”了一句，“我是b票。” 第114章 看不见的手第四天 “不过咱们坐的车型都不一样，怪不得手中的票也不一样......”泽边小声嘟囔，将写着他名字的b票从手环空间里取了出来，陈白也取出自己的票，两张票除了字母不一样，还有的就是票上面的花纹图案有所不同。形状，底图颜色，字体颜色都相同。 a票的边缘框装饰的花样是金色的竹子，印着字母的位置的底图是一片黑色阴影，细长且占了整张票四分之一的面积，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b票的边缘框是藤蔓，但是字母底层没有黑色阴影，反而在票的左上方有一大片像是被墨水晕染的小面积黑色阴影。 “你有没有觉得上面的这片阴影像什么......”陈白的视线一直放在票上，只是排队的人越聚越多，泽边心心念念就是为了进水族馆里面，也没怎么听陈白的询问，双手推着陈白的手背推着他往前走，生怕他们挤不进去：“走走走！不然待会儿排不上队了！” 陈白只能压下心底的疑问。人实在是太多，好在泽边跟他体格都比较小，在人群中还算得上自如，被夹在队伍的前头，只要人潮挪动一下就能被直接挤进馆里头。 旁边吵闹的人声里，一个年轻的父亲背着自己的儿子，小男孩手上还拿着一个海豚玩偶，只是缺少了鱼尾，被一双人类的双脚代替，那双脚上面布满了可怕的鱼鳞，脚上还套着一个圆环，用线连着，线了另一头连着小男孩脖子上的环。 圆环的形状像一个王冠，上面还镶上了假的红色钻石。 小男孩的父亲一脸的不耐烦，嘴里头一直骂骂咧咧，有人撞到他的时候还会气得跳脚，又怕吵到小孩睡觉，只能对着附近的人翻白眼。 泽边那一天紫色头发收获了许多家长不善的眼神，生怕他带坏了自家小孩，泽边自然也注意到了，被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把鸭舌帽又戴上了，表情很是委屈。一直到进了海洋馆也显得有些闷闷不乐，陈白安慰了两句。 “如果周灿在这里，肯定会帮我把他们阴阳怪气两句。”泽边情绪恢复得也很快，脸上又换回了笑脸，开始计划着下一步该干嘛了，“咱们分头走还是一起行动？” 海洋馆一共有四层，地上三层和地下一层，外部是一个香炉的形状，被蓝色的玻璃包裹着，里头花满楼海洋生物的涂鸦，天花板上的灯的形状也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动物—— 每次，跟现实生活完全不一样。这里的鱼类动物无一例外没有鱼尾，取而代之的只是人类的双脚。 一踏进来就觉得里头的灯光微弱，装200名游客绰绰有余，很快进来的人群就散开，各自去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游玩。 他们像是进入了一个深海的牢笼里，四周的玻璃里装着海水、石礁、珊瑚，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只是这些动物的长相的确不是很能吸引正常人。 普通的鱼类身上的鱼鳞像是被完全剥干净一般，只剩下一层乳白色的肉，游动的时候能看见他们的骨头将外面的肉刺破，又瞬间收回去，没有血渗出来；章鱼吐出来的墨汁也是血红色，章鱼的脑袋像是人的大脑，陈白甚至能看见上面清晰可见的细微血管。 一头巨大的鲨鱼从他们两个人的头顶游过，只是它的腹部被人刨开游动的水流进去，带出来的是完整的触目惊心的五脏器官，还有一些没有被消化完全的鱼的尸体从那个巨大的口子漂出来。陈白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拽了一下。 一楼大厅右侧有一个服务台，陈白指了指那个方向，示意瑟瑟发抖的泽边一起过去问问。 服务台站着好几名员工，陈白走到最近的那名男志愿者面前，问了些跟海洋馆相关的情况，对方礼貌地对里面的情况做了些说明，还告诉他们在展馆外头会有智能解说设备，专门为初次参观海洋馆的游客提供的。 “......还有售卖饲料的地方，凭借门票即可免费领取投喂的食物，在指定区域会有员工将饲料交给您。这也是咱们动物园与其他动物园不同的地方。”男志愿者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投喂？”陈白问道，“是所有动物都可以投喂吗？” 男志愿者摇摇头，转身到身后的架子上拿出了一份海洋馆游玩指南，上面很详细地介绍了有哪些动物——泽边看了一眼就不想看了，上面几乎全是人腿，特别奇怪，摄影师似乎对他们的腿特别感兴趣，几乎所有的照片都拍到了光滑的腿。 有点猥琐。陈白眯着眼翻看。 “三楼都是些无脊椎动物......虽然名字上写的是水母，但是......”陈白一边看一边吐槽，图片和名字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泽边看见也忍不住咽口水，“......水母到底有几条腿？？？” 泽边哪里敢发表意见：“啊啊啊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当看到水母的触手变成很长的腿，原本好看的发光的伞状体也未免有些一言难尽了。砗磲张开的时候露出来里头一个大眼珠子，旁边还有各种红血丝，仿佛下一秒就因为海底的压强太大而眼珠子爆出来。 相较之下，二楼的动物长相就显得比较友好，至少还有原本的特征。 泽边看着这些动物都腿软得不行：“陈白，要不我们一起走算了。” 距离海豚表演还有一段时间，两个人行动看起来更安全些，只是场馆太大，想都走一遍找些线索最好还是分区域行动。 “虽然我觉得我们分开效率会高一些——我去三楼吧。”陈白心里叹了口气，他看出来了，泽边表面强装镇定，其实这厮对海洋生物怕得很，“你应该等周灿他们回来的，我自己进来也可以。” “我也没想到我深海恐惧症这么严重，”泽边欲哭无泪，他是真的以前没怎么接触，没想到一进来像是被水包裹着那样，密不透光，他都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我是真的怕！” 前几个副本完全没有看见什么海洋生物。谁知道这个副本让他直接想要窒息了。 第115章 看不见的手第五天 “算了！人总要克服一下未知的！”陈白看着泽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跟陈白腿一样长的粉色兔子玩偶放到地上。兔子的眼睛是两个叉叉，嘴角向上勾起，戴着黑色的礼帽和鼻子前架着一副眼镜，长得居然和周灿差不多。 三秒钟过后兔子像是开启了灵智一样站了起来。陈白目瞪口呆。 兔子抖了抖自己的耳朵，站起身的时候身形还有些不稳，用圆圆的手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似乎看出了陈白的疑惑，他走到陈白正对面，对着陈白做了个绅士礼：“您好，尊贵的陈白大人。” 声音是跟长相完全相符的可爱。 陈白一把上去抱住了小兔子，用脸蹭了蹭它，小兔子也顺从地发出了舒服的声音。 “我想把你的宝贝抱走了。”“你想也别想！这是我家的傀儡兔，我还是照着周灿那张脸做的！”泽边护犊子似的赶紧把陈白怀里的小兔子抱走。 “这是我在一个傀儡师那里获得的永久绑定的宝贝，只会保护我——你想都别想！” 陈白只能羡慕的看着泽边手中的小兔子的双耳缠上了某人的脖子，心里头有点酸：“你俩关系真好。”泽边“啧”了一声，耳根红了。 最后的决定是泽边带着小兔子到二楼，陈白一个人上三楼。 上楼只有电梯可以坐，也没有什么安全通道，意思就是如果他们想离开这个地方，除非是把玻璃砸坏跳窗出去，不然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还不能保证会不会在电梯里出现什么意外。 “车到山前必有路。”陈白在电梯口前安慰了一下脸色发白死死抱着兔子的某人，虽然陈白自己也觉得心慌慌，下一秒估计就会在这里凉凉了，“我们一个小时后在地下一层碰面，如果到时间了你还没看见我，你就自己进去吧，或者找机会跑出去。” 泽边欲哭无泪：“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不管怎么样，到了二楼，泽边还是英勇就义地迈了出去，只是还没能回头再看一眼陈白，电梯门就关上了。 呯—— 陈白看着大门合上，本来就狭小昏暗的电梯光线又弱了几分。随着电梯上升，电梯里面的灯也跟着一闪一闪地，电路有些接触不良。电梯里贴着一些海洋生物的照片，电梯门上的深海大章鱼直勾勾地看着电梯里的所有人，几只脚贴在门上，像是跨在整个电梯上面。 气氛有一瞬间开始变得古怪。 电梯最里头站着一对夫妻，男的比陈白高一些，身材微胖，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女的穿着花衬衣，戴着一顶玫红色渔夫帽，一只手挽着男人的手臂。 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站在夫妻旁边补妆。还有三个小孩，手拉着手在旁边计划着探险。 “我要去抓大章鱼！”最矮的小孩朝着电梯门的方向跑过去，对着上面的章鱼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电梯震了两下，陈白立刻扶住了旁边的扶手。 其他两个紧随其后：“我也要我也要！！！” “草泥马的！”陈白听到旁边传来的女孩子的低声咒骂，抬眼看到对方的口红画歪了，那对夫妻脸上的表情也非常不耐。 熊孩子。陈白郁闷地想。 刚刚遇到的缩小版的席游可爱多了...... 系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通知本次任务的任务和剧情，像是为了让他们这些玩家自行对地图进行探索。虽然不至于像无头苍蝇那样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 小孩精力旺盛，打闹撕扯间到处乱撞，其中一个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哭了出来，其他两个慌慌张张冲到那个小孩面前拼命拉着他。 陈白看见那个小孩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卡在了电梯口的缝隙，电梯还在上升，小孩的衣服被扯出了一个夸张的扭曲的程度，那对夫妻和女孩像是没有看见般。 在巨力的作用下，那两个小孩拼命拉着那个小孩的手，但是他们的力气还是太小了，根本没有办法把小孩扯出来。 “救我救我啊啊啊啊！！！” 陈白想上前一步，就看见那对夫妻中的男人突然从后面抽出来一把刀，直接插到了小孩的头上，陈白都没反应过来，那男人大骂一声：“你们能不能他妈的给我闭嘴！！！” 陈白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那小孩的脑袋被瞬间破开，那个男人拔出刀之后，又疯狂地对着小孩的其他部位刺下去，一瞬间小孩就变得血肉模糊，但是仍然在剧烈地呼吸，像砧板上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鱼，死死地睁着眼睛，在刀刺下来的一瞬间因为疼痛还会下意识地抽搐大叫。一时间鲜血和肉沫还有各种不明粘液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飞溅。 “啊啊！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那两个小孩脸色苍白，放开了扯着小孩的手，男人的妻子大叫了一声，瘫坐在地上，摘下帽子朝着男人的方向拼命扔了过去，“啊啊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 电梯里都是利刃穿过血肉发出的扑哧以及因为极度恐惧发出的无意识的叫声，陈白立马挪步至靠近电梯门边摁键的角落，女人看着那一刀插进脑袋以后就开始疯狂地大叫，冲了过去在电梯里跟男人扭打在一起。 女人的举动让男人的怒火更上一层楼。男人杀疯了，刀口转向了女人的方向：“臭婊子！那么想帮他，那你就替他去死好了啊！！！”女人大惊失色，双手死死地抓着男人的手，那把刀直直朝着她的面门，下一秒就能将她的头骨一刀切开。 那个衣服被夹住的小孩早已没有了呼吸，随着衣服被电梯卷下去，陈白看着被捅成破布哇哇一样的能看得见夹着血肉的白骨的小孩身子死死贴着电梯门。 然后肉被挤压得不成样子，只有血从刀口处不停地渗出来，血液慢慢在地面上扩散，有一部分顺着缝隙滴出了电梯，他看着小孩的身体扭曲得不成人样，如果他还活着，肯定比刚才还要痛苦一万倍。 第116章 看不见的手第六天 “好恶心啊——”女孩缩在角落根本不敢前进后退，那两个小孩也跟着她身边。 陈白最靠近那个杀人犯的位置，上去一脚把男人手里握着的刀子踢飞，男人破口大骂了一句，刀子打在墙壁上听见“哐当”的一声。 手中的武器消失，男人立刻想要伸出手掐住身下女人的脖子，陈白立刻跑过去捡起那把匕首，朝着男人的腹部捅了下去。 “啊——” 电梯门打开。 那个被撕扯得不成人样的小孩被一把从电梯的缝隙拽了下去，被挤压成了一个扁平的肉饼，只剩下一条手臂残留在原地，露出来的是被砍得崎岖不平的血管和血肉。 “跑！”陈白吼了一声，里头的女孩和那两个小孩立刻跑了出去，踩到了门口的那一滩鲜血的时候，在电梯外面的地毯上留下了血脚印。 只是电梯外面超过三米的位置都是一片漆黑，只能依稀看见外头应该是一个巨大的水族馆的箱，深蓝色将整个空间密密地裹起来，还能嗅到属于海洋的咸湿腐烂的味道，在压抑的无底黑暗之中，像是蓝鲸张开了它的巨型大口想要将整个空间吞噬入腹。 氧气极度稀薄，只是看一眼都让人遍体生寒。 “我牵制住他，”陈白迅速低下头，在男人想爬起身的瞬间一脚踩在插在男人腹部的匕首上面，不敢再分心，“你赶紧走。” 女人立刻连滚带爬冲出了电梯，身上的衣服沾满了鲜血，男人在地上哀嚎，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陈白，想把他整个人大卸八块。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你怕是没机会了。”陈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踩着匕首的脚又向下重了几分，匕首插在腹部方向有些歪，一不小心就捅的范围扩大了，能听见肠子破裂的挤压水的声音。 “啊啊啊！！！！！” 对威胁到自身生命的人，必须要狠一点。 陈白没想杀人，只是想让男人起不来就行，他松开脚，表情很是无辜：“我如果把刀拔了，你会死得更快。好好躺着吧。”他下手还是有把握的。 如果席游看到他这样，一定会笑着骂他：学坏了。 陈白踏出电梯门，在男人还在地上蜷缩挣扎的时候，按住了电梯关闭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唯一的光源在慢慢减弱，直到完全消失。 两秒钟后—— 轰隆—— 是重物坠落的声音。 里面的人必死无疑。 陈白站在黑暗之中，耳边是紧贴着他的水声，粘腻、湿润，就连呼吸似乎都是被人裹挟着按着规则改变。 打破黑暗唯一的方式，就是主动寻找光明。 陈白抬脚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黑暗夹杂着属于大海的特有的深蓝色，并不是完全的让人摸不透的虚伪空洞，陈白听到鱼游过双脚拍打在厚重玻璃的声音。 周围有零星光点冒出了头，淡蓝色的光从零散的点墨逐渐汇集在一起，聚成了一大团光圈，形成海底的浪潮。是深海对这个飘渺世界的馈赠。 被水挤压的稀薄空气探出头，陈白每走一步就觉得自己下潜了一米，当发光的浮游生物在生存空间里来回游动，庞然大物穿过鱼群，在黑暗中睁开那双令人感到恐惧的漆黑瞳孔，下一秒就能将人吸入万丈深渊。 远古的鲸啸震荡出了千丈水深，整个地板似乎也岌岌可危，跟着陌生的神明一同陷入摇晃。 陈白立刻打开系统商城买了一个屏气的道具。 [氧气球：吞下后能够在身体内部自主产生氧气，并将内部多余气体通过皮层以及气管排放至体外，在身体内部实现不需要外界环境作为转换中转站的气体交换条件。可用于真空或氧气稀薄的环境。] 水压和缺氧的双重控制下，如果不购买这个道具，他极有可能在这样的地方崩溃。 一股拖力死死地拽着他的身体，周围的光亮根本起不到指引方向的作用，陈白从系统背包拿出一个手电筒。打开。 光从电筒壳里的灯泡四散出来，照出来的地板也是正常的模样，陈白将手臂抬高，光对上了发光的生物。 原来还有光亮的地方霎时变得漆黑。 咚、咚、咚、咚...... 重物击打着玻璃的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却没有办法准确地感知到声音产生的方向。陈白握着手电筒的手微微缩紧，另一只手里握着刚刚取出背包的匕首。 “虚实相生，虚实相生，虚实相生。”陈白小声默念，感觉到手上的匕首轻盈了许多。 [玩家“陈白”已为武器附魔成功。] 光线被玻璃反射回到陈白眼内，闪了一下，光斑覆盖在视线上，被光惊到迅速逃走的游鱼只能略过身影。 脚步声与水声交融，陈白往下走，心里面在回忆刚才在指南书上看到的那些动物。 “海绵动物，单体或群体，形状多异，体壁上是装着眼球的小孔；深海水母，伞状体上长得肿瘤一样一颗一颗的肉球......” 两旁的灯光突然打开。 陈白下意识关闭手电筒，缓过神才看清了他的处境—— 他站在一个狭窄的山崖上，刚才的地面变成了崎岖不平的山崖石子路，他膝盖以下的部位都在水里，上半身也被水沾湿了大半。两侧的海水被玻璃阻隔。 能够走的地方只有一米宽，低头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深海，能看见悬崖在往地下的漆黑不断深入，根本看不见底面，怕是会延伸到地心，浮在水面上的是一些趋着光游动的鱼长着嘴一口吞下浮在水面上层的海藻。 在灯光下陈白才看清鱼游动赖以生存的两条腿，细看与人腿还是有区别的。腿部只剩下骨头，两条腿是并在一起的，被捆住一般，与童话故事里的人鱼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样的生物是鱼头人身，看久了还怪习惯的。 这些鱼像是有组织一般，猎物是比他们体型要小的其他鱼类或者藻类，遇到猎物会利用鱼尾用力滑动形成波纹，让其他的同伴得以直到他的位置，然后在各个方向对猎物进行围捕。 张开口的那一刻，陈白看到了他们异常锋利的尖牙。 第117章 看不见的手第七天 陈白庆幸自己还好不是他们口中的食物。 从皮肉中流出来的鲜血浑浊了海水。 陈白身形一动，向前倒去。 漂浮在水面上，他正面对着海底的景色。发光的肉瘤水母朝着水母的方向浮动。陈白回忆曾经学过的游泳动作，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化为游鱼，在海里轻盈地移动。 “咕噜咕噜……” 他的脚碰到了什么软塌塌的东西，扭头就看见一只脚勾着他，正面是一只墨黑色的小章鱼，长得像人脑的脑袋一晃一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和那几条“腿”分离。 有点丑萌丑萌的。这章鱼只是单纯好奇他的到来，没有攻击的意图。 两只脚好不要脸地勾住陈白的小腿，用力将其他的脚也一同缠了过来，脑袋紧紧贴着陈白的裤子。 不算重到拔不出来的地步。陈白屈伸右手捏着小章鱼的脑袋，“啵”的一声小章鱼被某人拎在手上，嘴里还在“吐血”。 “你小子，”两个黑眼珠子盯着陈白，小小的脑袋上满是大大的疑惑，“一边玩去。还有，别当渣男哈。” 陈白说完自己笑了一下，氛围也轻松了许多。 小章鱼认定了他没有任何威胁，大胆地游在他的身侧，跟他的手掌一般大。 陈白向下潜去，直到一大抹鲜艳的颜色迷住了他的眼睛。 小章鱼游得比他快得多，看到了让人安心的定所，上去就用触手缠住了底面的珊瑚。 是人骨的形状，上面又增生了怪异的圆柱形骨头，还有许多的小孔，水流将小孔里头的动物又挤出来。 这样的珊瑚礁围满了整个地面。 这是一整片海底墓地。这些珊瑚不是动物，他们是死尸。 陈白有些心底打颤，看见小章鱼又游走了，立刻跟上。在灯光的照射下，陈白清楚地看到地上的残骸碎片，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在船舶上存在一些零件。 陈白捡起地上的一个小螺旋桨。 在这个地方或许曾经遭遇过空前的海难，不止一起，而埋葬在这里的这些尸体就是海难的遇害者。 小章鱼在前头打了个转，突然整个身子晃了一下，迅速躲到了陈白身上，触手的吸盘死死地吸着陈白裸露的肌肤。前面一定有很危险的东西存在。 陈白不做多想，朝着那些一大堆由残碎的铁板组成的遗骸方向游去。他一脚踹开挡路的木板，将整个身子隐藏在覆盖着的掩体里，空间非常的狭小，勉勉强强能盖住他这个人，他唯一的视线范围就是一条一厘米宽的缝隙。 周围的水压突然变强，陈白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恶心感，俯下身体死死地盯着外头的情况，小章鱼的身体也慢慢平静下来，一动不动地趴在陈白身上。 一条触手横跨出现在视线之内，鳞片附着在上方，泛着诡异的青绿色，直到整个身体都清楚的出现在陈白面前。 这是—— 一只上面覆着很多青绿色鱼鳞的大章鱼，那个巨大的人脑还能看得清上面分布可怖的青黑色的血管，周围散着荧色的蓝光，在整个水底发亮。 它的身躯比小章鱼大了整整十几倍，蠕动的身躯带着水流使得周围的压强变高了很多，陈白下意识屏住呼吸。 那条章鱼的移动速度很慢，慢慢地挪动，陈白可以清楚的看见它的身体。 突然，眼前的这条缝被完全挡住，视线范围内是完全的黑暗。 陈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等待黑暗驱散，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盯着陈白的方向，眼珠子像放大了几倍的玻璃球，瞳孔转动的方向正好对着他。 恐惧无端地遍布全身，陈白觉得自己的双手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检测玩家面前物种的身份：北海巨妖］ ［正在解锁副本详情——］ ［玩家：陈白］ ［选中副本：看不见的手］ ［难度系数：未知］ ［参与人数：30人］ ［正在获取副本信息——］ 陈白还在与面前的怪东西对质，听到“30人”的同时，一瞬间就能猜到现在这个副本的困难程度。 三十人？一次性设置那么多人，有可能是副本的某一个环节需要团队作战。 还有ab两种不同的车票。 ［副本主人公“唐美琪”的自述：在弟弟没生病前就喜欢喜欢看小猴子，于是我每个周都会带他到动物园里看小猴子。 小猴子真可爱呀，好多小朋友都喜欢小猴子，小猴子会爬到孩子们的身上与他们互动，会把他们的尾巴缠在对方脖子上，在路过其他动物的身边时，会悄悄地粘在它们身上，谁也看不见它。 弟弟被确诊为绝症的那天，我彻夜失眠，梦里面是我们经常来的动物园，猴山里的小猴子们就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弟弟坐在他们中间，他说“姐姐，我弄丢了东西，我要找回来。” 我不知道弟弟弄丢了什么，梦里面的他也没有告诉我答案。 我看着他一天天变得虚弱，变得毫无生气，只能在病床上气息奄奄，渴望着活下去，却只能消磨着每一天等着生命的流逝。 我想让他开心点，想起来他喜欢小猴子，于是我来到了动物园，我瞒着爸妈把弟弟也带了过来。 突然某一天，弟弟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一直留在这里，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在这里，他在等我找到他。］ ［您的身份：动物园的普通游客］ ［副本任务： 1.帮助副本主人公寻找她失踪的弟弟 2.找到副本对象丢失的东西并把东西物归原主 3.在所有东西被偷完之前，逃出动物园］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看不见的手］ 那句“欢迎”极具讽刺意味，系统提示音刚落，陈白面前的遮挡物被立刻掀开，他迅速反应过来马上转身就溜，没敢看后面已经完全被掀翻的只剩砂石的平地。 周围的水流一瞬间散去，陈白没给自己缓和的时间，发现自己终于不受水流的控制，拔腿就跑。 一道巨力刮过陈白耳侧，他迅速闪开，身上吸着的小章鱼被陈白瞬间爆发的速度带得晕头转向，瘫软在了陈白的牛仔裤口袋里。 第118章 看不见的手第八天 大章鱼移动速度非常快，而且体型巨大，陈白能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心跳加速。 旷野最危险的地方在于，没有任何遮挡掩盖，也看不到尽头。 即使知道自己所处危险之中，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停地跑，透支体力地朝着前方冲。 一条触手挡住了陈白的前路，他双脚突然发力，像一个弹簧一样直接蹦到了那条触手上面。 脚下的黏滑让他微微产生了“在与一个不可能杀死的怪物战斗”的实感。 他立刻抽出匕首插在触手上面，借着重力双手握着刀柄往下滑，黑色的液体从破口处流出来，但是对于这个北海巨妖而言无济于事。 它晃动自己的触手，陈白借力让刀在那条触手上划出一大道痕迹。 黑色液体滴在了陈白的脸上，散发着浓郁的腥味，陈白屏住呼吸紧闭双唇，一只脚蹬着触手一个后空翻从它身上跳了下来。 章鱼似乎被他这样的举动激怒了，几条触手同时发起进攻。 他猝不及防被打倒，整个身子被甩飞在半空，落到地上时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砸出来了。 一口血吐到了地方，陈白拿衣袖随便擦了擦，捂着小腹朝着另一个方向滚了过去，躲过了另一条触手的攻击。 真的是要死了！ “系统，可以先预支点奖励金吗！”陈白一边跑一边大声询问道。那几条触手穷追不舍，在他身边打转，他现在还有力气躲，万一等一下体力透支了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可以，但是玩家要在离开游戏前将所欠奖励金尽数奉还] 此时系统的机械音听在陈白耳中无比亲切，和蔼可亲。 “给我兑换一个隐身术！” 陈白之前在系统商场看到过这个商品，就是要花的费用有点多，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隐身术:玩家可以瞬间消失在所有生物的视线范围之内，并且可以指定另一个人共同使用该隐身术，可永久使用。有效时长:2小时。] [兑换成功，奖励余额:-50] 唰—— 陈白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屏住呼吸不敢动弹，隐身术只能屏蔽物种眼前看到的东西，但是不能屏蔽声音。 他咽下自己想要呜咽出声的话，在触手距离自己只有一厘米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要死了…… …… 不对？怎么没动静？ 陈白的心里面在打赌，他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一条触手，上面的吸盘和鳞片在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下一清二楚。 北海巨妖的触手停滞在半空，它感到迷惑，刚刚才看到的弱小生物怎么突然消失了。 它缓慢收回了手，陈白这才真真正正感觉到，眼前的生物不是一般的巨大。 就不像是在人间能够找得到的，人脑一样的章鱼脑袋上面长着好些鼓起来的小包，眼珠子大得恐怖，被它盯着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用荆棘鞭打身体一样疼。 北海巨妖不相信自己的猎物就这么跑了，他的触手在周围不停地试探。 陈白一动也不敢动，就死死地趴着贴着地面，看到几条触手在他附近地面上不停地触摸着。 直到那个怪物缓慢地离开他的视线范围，陈白松了口气，整个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其实他的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小章鱼从他的口袋里探出头来，慢慢蠕动身躯爬到他的脸上，静静地躺着。 休息了几分钟，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好了一些，陈白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 不过一想起自己还欠了50的奖励金，又觉得身上的伤口再度疼了几番。 他用手指戳了戳小章鱼:“你知道怎么走出去吗？” 小章鱼从他脸上跳下来，朝着一个方向慢慢滑动。陈白不疑有他，跟着它的方向走。 消失的海洋成为了荒漠，诡异荒谬，这里的风也冷得怪人。 小章鱼挪动得很慢，陈白一路上才认真看了看他们现在的环境。 无尽头的沙飞扬，头顶有一轮弯月，光很亮，盖过了这片黑天的阴沉。 地上没有留下他的足迹，他踩过的每一个地方迅速被流失的沙子掩盖。 如果没有小章鱼，他可能一辈子也没有办法走出这样的地方。 他们在一个巨大的坑面前停下。 陈白看着小章鱼跳了进去，自己也跟着下去，然后—— “啊啊啊啊啊！！！” 谁懂啊！！！这还是个巨大的滑坡！！！ 陈白半死不活地滑了出来，感觉自己嘴里都是泥沙，疯狂呸呸呸了几声。 水流的声音唤回他的意识，眼前的场景还是他刚刚进入的水族馆，不过回到了一层，还是服务台的旁边。 口袋里发出的动静，小章鱼居然没有走？！ “这位游客，请问需要帮助吗？” 刚刚那名服务台的志愿者走到他身侧，朝他伸出了手:“我先扶你起来，地上冷。”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起来，客气了客气了！” 一楼大厅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游客了。 “我腿上的伤口突然裂开了，这里有地方可以让我处理一下吗？” “当然，”志愿者笑了笑，“我现在带你过去。” 陈白跟在志愿者后面，一楼左边有好几扇门，每个门上面都贴着一块标签和一张入园须知。 志愿者将陈白带到目的地就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查看入园须知。 大多数的条款都挺正常的，唯一一个不对的是—— “……第七条，动物园里有小偷，它喜欢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把你的东西偷走，千万不要被他偷走东西……” “第八条，一定要找到偷你东西的小贼，可以把他直接交给距离你最近的工作人员。” 最奇怪的一点就是，他从入园到现在，也没有看见动物园内有任何安保措施。 园区明明知道动物园里面有小偷，也没有设置安保人员，而是要游客自己去找。 这说明这个小偷，工作人员是看不到的，或者说是不能直接抓的，而是要被偷的人自己去抓才能抓到。 —— 陈白推开门看到里面坐着个老头，带着一副破烂眼镜，见着陈白进来还眯了眯眼，口罩挂在耳朵上，翘着二郎腿。 “小伙子是受伤了吧？”他指了指身边的一张板凳，“坐这里让我看看。” “好的，麻烦了！” 陈白快步走过去，这间简陋的小屋的架子上没几个药，老头扫了他一眼，看见他脸上明显的伤口，立刻打开身侧的医疗箱，陈白看见了里面只有一瓶药。 他看着老头从里头拿出来了一片。 “被鱼啃了吧？吃这个就行。”“就吃这个药就能让我恢复了吗？？？” “别不信啊小伙子！这个月可是我自制的，海洋馆里头的那些小家伙我可比你熟悉多了！听老爷子我的准没错。” 陈白接过那片药直接吞了下去。有点苦，吃下去感觉像在吃海带。 身体突然变得轻盈了许多，刚刚疼痛的部位也不疼了。 “看到了吧！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老头子我可是华佗转世～” 小老头笑眯眯地盯着他，陈白想了想问道:“您是包治百病吗？” “咳咳！也谈不上！”老头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只要是被那些小东西抓过的，吃了我的药，保准药到病除！” “我被这所动物园聘用也差不多二十年了，这里的每一个小东西我都了如指掌。当然，这里的每一个小姑娘小伙子我也都认得！” 语落，老头让陈白找了个地方躺下:“我要看电视了，你自己要是累了就躺躺，等会儿有那个什么表演，我估摸着你也是为了这个来的。” 第119章 看不见的手第九天 老头说的电视挂在墙上，画面都有些老旧，放的是动物世界。 陈白跟着他一块看。 电视上的动物世界的动物跟陈白认知的动物差别不大，基本的构造没变，但是它们身上都会添加或者少了某些部位。 除了海洋馆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陆地上的生物其实也没有多正常。 画面转到熊猫的那一瞬，陈白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想起来自己看到的诡异的熊猫褪毛的画面，还有只剩下眼眶的眼睛。 老医生看得津津有味，毫不关心刺客陈白的状态是怎么样的。 陈白觉得自己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些，就自行离开了，还问老医生要来了联系方式。 一楼站了不少人，应该是参观完待会儿一起去看表演的，陈白没看见泽边，偶然看见自己刚刚在唐美琪那里见到的小女孩。 小女孩没有先前那么高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垂头丧气的。 陈白觉得她的动作像一个人，但是他没想起来那个人是谁。 依稀记得好像也是一个小女孩。 “你好，小妹妹，又见面了。” 小女孩抬头，看着刚刚见过的笑眯眯的哥哥，眼泪像断了线的小珍珠一样落下来。 陈白才知道小女孩和妈妈走散了。 “人太多了，小鱼也好多，我看见妈妈跟在一条小金鱼后面。”小女孩抱住了陈白的大腿大哭，“她跟着小金鱼走了，呜呜，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陈白才知道小女孩叫芽芽，今天正好是她的生日，所以让自己妈妈带她来到这里。 服务台的工作人员也在帮忙联系小女孩的家长，好几次拨过去都是用户不在服务区，只能在馆内不停播放广播。 带小孩这件事陈白从新人小白到现在已经轻车熟路了，他把在口袋里睡着的小章鱼拎出来交给了芽芽。 芽芽看到小章鱼的时候眼底是止不住的惊喜:“呀！是小章鱼！” 小章鱼不情不愿地爬离了陈白的手掌，没有躲避小女孩用手指戳他的脑袋。 “我们陪你一起等妈妈吧，”陈白听到广播里头的海豚表演即将开始，问道，“想不想看看海豚表演？” “想！” ——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一大片海洋，海底世界里住着很多很多的居民，他们和睦相处，相互帮助，从来没有闹过矛盾。 海洋里面住着一对海豚兄弟，他们勇敢，智慧，遇到想要捕杀他们的人类，他们富有智慧，化危机为安全。 海里面的其他赞美他们完美无缺的双脚，憧憬他们尖锐的钢牙。 希望自己也有一天，能被运气之神选中，成为他们的食物—— 陈白:“……”怎么感觉有些三观不正？ 舞台大屏幕上放映的先导片结束，其他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的，尤其是小朋友，完全被那两只“勇敢的海豚”吸引着。 两个拿着三叉戟的鱼头人身的怪物。 海豚表演会场只开了观众席头顶的灯，舞台上什么情况也看不懂，被大屏幕的光给完全盖过了。 凳子是铁制的，有靠背，还有安全带，是纯铁链的那一种，陈白不敢系。 海豚表演区的座位从一排到最后一排逐渐增高，一共七排，陈白坐在第四排最左边的位置。 他扫视了一遍场上的观众，终于看到了坐在第六排的泽边，脸上的血渍未干，手里抱着兔子玩偶。 “你在看什么？”身后的声音格外熟悉，陈白扭头，就看见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小男孩盯着他发笑，“你的朋友吗？” 陈白立刻认出来他的身份，席游跟他说过的，一个喜欢折磨人的，但是长着一张天使的容貌的小变态。 莱恩双手抱胸似笑非笑:“你要是真的能跑出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的指尖夹着一把匕首，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但是却让人无端升起寒意。 “有人把动物们放出来了，你猜猜……等你出去了，外头还会剩下几个玩家？” 陈白转过头不想跟他多说，莱恩兴致勃勃，身体前倾凑到了陈白耳边，嬉皮笑脸:“哥哥，你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吗，比起席游那个家伙，我更期待你的表现呢……” 舞台上的海豚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台下的观众入魔一般鼓掌，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他们是怎么从一大片黑暗中看见海豚的…… ——嘘。 哐当—— 一颗人头落了下来，观众席安静了一瞬间。 舞台上的灯打开，一个铁链锁着的无头人坐在舞台上。 头颅不断地滚动，最后在第一排的一个男人的脚下停住。 海豚的嘴角还残留着血红。 它慢慢转头，面向观众席，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众人脸上血色尽散，被锁链困住的人突然被铁链一个一个送入舞台上。 “哥哥！！！！”芽芽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被铁链带着朝舞台冲去，陈白立刻抓住铁链。 “哎哟！” 身体惯性带着两个人一块朝着那个方向冲，刚刚被砸上舞台的人充当了肉盾，一时之间舞台上堆满了人。 “陈白！！！”泽边看到陈白被拽了过去，立刻跑了下来，准备冲上去，却发现自己撞到了一块玻璃状的东西。 观众席和舞台被隔离了。 外头的人一脸惊恐看着里面被困住的观众，还有的父母看到自家小孩进去了，一位母亲一直在不停地用拳头敲着玻璃失声痛哭。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陈白只能看见外面的人的动作，听不见那些人的声音，他看着泽边的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点点头，比了一个ok，让他先不要慌张。 这样突发情况陈白已经习惯了，他抱着芽芽躲到了一旁，被挤压的人群里有几个因为压力已经面色铁青。 可能不用等到那些海豚吃人，他们自己就能因为人挤人窒息而死。 芽芽抱着陈白一边哭一边大叫，小章鱼爬回了陈白身上，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这说明危险的东西还没有降临。 冰凉的金属管抵在陈白的太阳穴 “这么有爱心啊～”莱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小型狙击枪，枪口指着陈白的脑袋，“哎呀，可惜，我最讨厌有爱心的人了～” 死亡的威胁一点一点翘在陈白心上。 他看不到莱恩的脸，但是也能想象到他戏谑的表情。 “说起来，我们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我对你印象真的很深呢……” 既然莱恩能出现在这里，那么，其他观察员一定也会出现。 席游说过，观察员不可以在副本游戏里随便对他们下手。 想到这里，陈白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静。 莱恩有些看不惯这样的表情，突然觉得无趣:“切——你跟席游那个家伙一样嘛，一点也不好玩～” 话是这么说，但是手上的枪也没有放下来。 芽芽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你还是该好好想想怎么出去吧，陈白～”莱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笑一声，“很遗憾的告诉你，我现在的处境可是跟你一样了～” 语落，他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狙击枪，一头金发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好消息～” “反正你也知道观察员了，多告诉你一些东西也无妨～” “我们观察员呢……在某些特殊场景内，观察员也可以死，甚至可以被玩家反杀……” 他似乎毫不担心陈白能够做到杀了他这件事。 “你要想杀了我，你也要有那个实力才行呀～” 第120章 看不见的手第十天 海洋馆外，好几名游客都集中到了一起，他们躲在狭小的“大象馆”里，没有半分空隙可以移动。 原先的象馆主人早就趁乱逃离了园区，只剩下一只瘸腿象站在男孩的肩膀上不停地呻吟。 他坐在人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为首的冷静的男人，因为年龄太小，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 很明显能够区分玩家和npc，聚在一起的临时组队的七名玩家霸占了最多的位置。 周灿坐得比较远，难得脸上露出烦躁，眼睛被随意扔在一侧，手里面和泽边配套的“泽边小兔”此时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知道泽边这家伙有深海恐惧症，没想到胆子这么大自己就进去了…… “也不再多等我一会儿……”周泽“啧”了一声，靠着墙壁闭上眼睛，眉宇间是没散去的暴躁。 “泽边小兔”被他放在身侧，靠着他。 其他几名玩家没闲得住，人群焦点的黑衣男嘴里叼着根烟，不管这里面还有小孩，整个空间都是他二手烟的味道。 别的人都不敢反抗，对方脸上的刀疤一看就知道他不好招惹，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安全出去。 “康哥，你想出个什么法子了吗？”女人撩了撩头发，唇上的口红淡了不少，脸色有些憔悴。 康哥冷哼了一声，身边的人会意，立刻狗腿子的伸出手。 未抽完的烟烫在那个人的手心，他身后都是冷汗，但是不敢反抗半分。 眼前这位康哥据说是这一批玩家里面的狠角色。 有些人不敢看，只得扭过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周灿听到这边的动静，翻了个白眼。 当初进来游戏的时候也有人说那个谁是杀人犯，但是第一还是第二个副本就被弄死了。 这批围着康哥的都是一些不太熟练的新面孔，容易被这样的谣言坑骗，也可能是一种天生的对上位者无端的恐惧。 康哥注意到了唯一一个没有讨好他的周灿，突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装什么高岭之花？！” 神经。 周灿没理他。泽边现在是否安全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老子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小白脸，一副弱鸡的样子！” “真会装逼啊，草！” 有些人就是喜欢没事找事。 其他人都感知到了气氛的古怪，只听见康哥一个人的咒骂，周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把他当回事。 康哥最看不惯这副样子，他站起身来，想要给他一点教训。 周灿从来都不是个怕惹事的，他感觉到某人的怒火，在准备动手的下一秒，就听到一个小男孩带着寒意的声音—— “你好吵啊，丑八怪。” 瘸腿小象感觉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小象鼻拉着小男孩的裤脚，用脑袋蹭了蹭他。 康哥被这一句话点爆了，发现声音主人是个比他矮了大半截的未成年小孩，扯着嘴说了一句:“乳臭未干的小学生，老子曹尼玛——啊！！！！” 康哥身体失去重心倒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他的左耳，见他想要起来，又用力地往下踩。 “啊啊啊啊！！！！” 小男孩收回脚，所有人看见了康哥鲜血淋漓的脸上面多了好几个洞，耳朵直接被捅穿了，喷出浓色的血。 周灿的视角可以看到，小男孩的鞋底安了刀片。 “吵死了。”小男孩打了个哈欠，抱住了瘸腿小象离开，没有人敢靠近在地上呻吟的康哥，有些人看不得这样的画面当场吐了。 周灿身边的位置多了个人。 他睁开眼，看到小孩的五官，有些惊艳，这样绝佳的骨相，即使稚气未脱也能看出这个小孩未来的惊艳。 安静的样子跟刚才动手的仿佛不是一个人，一面仙人，一面阎王。 …… 泽边…… —— “原来大家都这么积极，想要来到我们的舞台和海豚进行互动啊！” 被困在舞台上的人听到了头顶的广播发出声音，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女人，甜美，戏谑。 莱恩抱着狙击枪似笑非笑看着陈白，想知道眼前这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着实叫人莫名期待啊…… 被带上舞台的也有部分玩家，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崩溃到流泪的有，和他一样已经平复心情的也有。 他既然做出来要保护芽芽的选择，他就不会后悔。 “女士们！先生们！有你们的参与，我相信这一出好戏会更成功的！！！”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主角，勇敢的海豚骑士，带着大家一起完成这一场演出！！！” 语毕，刚刚被忽视的两只海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它们漂浮在半空中，手里面拿着的三叉戟指着地面。 不知道会是哪个幸运儿能被他们看中。 观众席的灯光突然关闭，舞台灯光亮起，陈白看不到外面泽边的情况。 女声再度出现，似乎在诉说一个故事。 “第一幕，海豚兄弟上岸……” “……在深海里住着一对海豚兄弟，它们单纯，善良，朴实，热爱生活，它们享受在海底的一切……” 女声缓缓朗读着，那两条海豚停滞在半空，有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女声在重复刚刚大屏幕所放映的故事，只是多了些细节。 陈白感觉自己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他人也是如此，整个人开始浮动起来，他拨动了一下周围的空气。 就像在水里面漂浮着一样。 刚刚的玻璃墙已经不存在了，只是舞台早就被空气水流灌满，其他人也察觉到了自己可以四处游，拼命朝着远离海豚的地方游去。 陈白也是如此。 芽芽不会游泳，小章鱼拖着她跟着陈白，莱恩看热闹般凑到他们身边，狙击枪被背在了身后，脸上还架上了护目镜充当泳镜。 故事开始在深海，他们面前的场景也逐渐随着内容变化。 身边突然多了好几条游鱼，地面也栽种了珊瑚礁和海草。 “……弟弟对哥哥说:‘哥哥，岸上是什么样的啊？我从来没有去过陆地上！’，哥哥回答道:‘我也没去过地面，或许深海里的龟爷爷可以给我们答案！’” …… 浓烈的血腥味传入陈白鼻腔，他迅速加快速度。 杀戮开始。 后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刚刚没有来得及走的人，有些已经成为了海豚的掌中之物。 “啊啊啊啊啊别吃我求求你们别吃——” “所以我们现在要找什么呢～”莱恩不紧不慢地来到陈白身侧，面上似乎很着急但是语气截然相反，“我们的指挥员哥哥～” 陈白忍住了想要辱骂变态的冲动，如果这个人是个m，那就会被他爽到…… 还是别骂人了。 陈白:“找故事里面的主要人物。” 海豚兄弟要找龟爷爷上岸，只要能让故事发展下去，那么那些海豚就不能杀人。 就在刚刚的广播终止，那些海豚才开始移动。 海豚的杀人速度很快，已经有游客葬送在它们手中，混在其中跟他一样的玩家早都跑得远远的了。 没有任何线索，在茫茫海洋里寻找一个不一定存在的物种，是一个看上去根本完不成的任务。 但是既然不是必死局，那就肯定有空子可以给他们钻。 莱恩看着陈白突然下潜，勾唇一笑，跟上去。 鱼几乎都是成群结队的，很少能看到落单的现象。 他一把扒拉开水藻，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又游到另一侧，莱恩就看着他寻找，只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 陈白想从食物下手。 不过可惜的是他翻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第121章 看不见的手第十一天 陈白的动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一个男生游了过来问道:“哥们，你是找到什么对策了吗！？” “故事的发展需要找到海龟，我们必须把海龟找出来。”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也加入了寻找海龟的队伍。 莱恩懒懒地待在一旁看着，手指轻点着狙击枪。 陈白的动作看似很卖力，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大力气，他只是手掌轻微拂过那些海藻群。刚才那句话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怎么不告诉他们你的真实目的呢？” 陈白没搭理他。 莱恩有些好奇陈白隐瞒了些什么，他隐约猜到了一些东西。 配合他们的表演，一起呈现舞台效果，但是舞台上面只出现了两个演员，那就说明…… 等到海豚突然接近他们，所有人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就要跑，只有陈白一个人在原地一动不动。 莱恩:“你真不打算跑啊？这么简单就要去死？” 在海豚距离他不到三步的地方，陈白一把推开愣住的莱恩，对着海豚的方向大喊道——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龟爷爷！” “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 “……” 顶级社死现场。 被推得猝不及防的莱恩:？ 两只海豚停下了动作，这俩海豚本来眼珠子是血红色的，在他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变回了正常的黑珠子。 对于一个社恐来说，社死是最痛苦的死亡方式。 尤其是在所有人鸦雀无声的情况下，除了那俩海豚没有人跟他说话。 陈白只觉得头皮发麻，跟以往的真枪实干相比，这样的凌迟处死…… 真特么的痛苦！！！ 广播终于有了动静。 “……海豚兄弟们找到了海里的龟爷爷，海豚哥哥兴奋地对着龟爷爷说道……” 海豚哥凑到了陈白身边，手里面还是抓着那把武器，情绪激动的几次手里的武器都差点戳到陈白的脑门。 他只能不耐烦地听着海豚说完那些羞耻的台词，又要防止自己小命不保。 直到这俩人把问题抛给他。 海豚哥一脸疑问:“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陈白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无视了身边捂着肚子大笑的莱恩，说道:“……首先你们要上岸，这个岸太小了，我建议是……” 陈白对着广播的方向，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整个动物园就不错。” 众人喉头一紧，没有人能想到陈白看上去这么弱鸡，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勇的话。 明明他自己都没有那俩海豚高，那张脸加上身上穿的衣服，看上去像个初出茅庐眼神清澈的男大学生。 “勇敢，正义，机灵的海豚不能轻易地跟别人发起冲突，温柔善良才是海豚的代名词。” “岸上有许多的小动物，学会与他们和平相处，是生物的基本生存法则……” 陈白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把“龟爷爷”这个身份发挥地淋漓尽致，听得俩海豚一愣一愣的。 居然还挺有道理的！ 其他玩家就在一旁听着陈白忽悠“单纯”的海豚有些眼神还有些鄙夷。 只是，没有人知道陈白的话，居然是能生效的！ 还没得其他人吐槽，陈白话音刚落，就听广播说“对的”，玻璃罩突然被打开。 外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水流就涌了出来，泽边看到玻璃罩打开的一瞬间，整个人就被“周灿兔子”捞到了安全的位置。 而刚刚被困在舞台上的人，全部都哗啦啦地冲出来。 陈白抱住了浮在水面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把将差点被冲走的芽芽捞了过来，他跟在安全区域的泽边对视一眼，对方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下救了几个玩家。 水族馆的水被放出来。 在水族馆外头奔跑着的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遭殃了，好在水是有限的，陈白和芽芽被冲到了地面。 广播从狭小的水族馆变成了空旷的动物园的各处。 —— “我草，外面什么情况！？”象馆里头的不少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刚才被踩了一脚的康哥早就恢复过来，见其他人也不想搭理他了，就自个儿站在门口，看到眼前的画面差点没把他刚按上的牙吓掉。 他们一行人之所以躲进象馆，是因为被几只巨型兔子追着啃。 现在那几只兔子没了。 怎么外面还有长着人腿的到处乱跑的海洋生物？？？ 他这一句话直接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 等到他们也探头出去看的时候，差点没把头吓掉。 “我靠，这些都是鱼吗？怎么这些鱼长得这么恶心啊？” “不是吧不是吧？现在鱼都会走路了？人鱼病传播速度这么快？？？” 本来还无精打采的周灿立刻坐直了身体，站起身走到人群里，其他人给他让路，刚刚救人的人里面周灿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对方也不张扬，一进来也不说话，如果不是他这样的态度，更多的人不会围在康哥身边。 “谢谢。”周灿俯下身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心里面便有了计较。 他转过身对其他人说道:“我要走了，我的队友还在外面，这个地方也只是暂时安全。” “想要跟着我一起走的，现在就收拾好，还想再多待一会儿的，请自便。” 被周灿救过的有几个人选择跟着周灿出去找人，剩下的一些包括康哥在内的玩家和npc选择留在象馆里熬过外面的危机。 临走前周灿还好心提醒了句。 “光靠等待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要想真正地安全，必须从源头解决问题。” 那些人的反应他毫不关心，毕竟，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 周灿几个人走后，男孩睁开了眼。 他看了一眼窗外。 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 跟着周灿出去的有四名玩家和三名npc，其中一名如果陈白在这里肯定认得出来，是那位衣服上写着“kong xin”的篮球少年。 孔鑫手里拿着钢管，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趁手的武器，他身上也没多少奖励金，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能当做武器的了。 他身上的元气被磨砺了大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一脸的恐惧与焦虑。 女孩是刚刚跟周灿泽边同坐的其中一人。 “我们现在是要先去找泽边吗？”在车上的时候就看得出这俩关系匪浅，此时周灿选择出去，绝大可能是为了找人。 周灿点点头，眉宇间的担忧并未散去。 他不是不相信泽边的实力，但是对方在很多方面确实是过于心大，尤其是在这个副本。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收到任何副本信息。 另一头的陈白也不知道 他是目前全场唯一一个接收到副本任务的人。 没有任何通关条件的副本就是最可怕的，你没有几百条命去一个一个尝试怎么样离开关卡。 “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会没事的！”当初留泽边下来做任务是为了让他安全些，没想到会横生变故。 “但愿如此。”周灿在心里头自我安慰几句，焦虑更盛，出来后“泽边兔子”也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小心！！！” 一道飓风划过，周灿一行人刚刚走过的地方霎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一只肉瘤水母露出了半个脑袋。 反应过来之后，周灿立刻从系统空间拿出上个副本获得的武器。 “附魔手枪，能够杀死所有灵体状态之外的生物。” 他毫不犹豫朝着水母的眼珠子开了一枪，瞬间打穿了水母的脑袋，脑浆迸裂，淅淅沥沥散了一地，发出腐烂的煤油气息。 空地无一幸免。 第122章 看不见的手第十二天 肉瘤水母只是转了转脑袋，治愈能力快得惊人，眨眼间就已经将刚刚被打穿的地方就补上了，完全没有被伤害过的迹象。 它似乎被周灿的举动激怒了，整个身子站了起来，竟然能跟那些巨兔一般大。 这回都不用听周灿通知了，早在水母即将站起身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分散跑开。 直到原地再也见不到一个玩家，水母缓慢地摇晃着身子，它似乎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脚步停止，男孩抬头，直视那个巨大的肉瘤脑袋。 水母缓缓挪动到小男孩的跟前，收敛了身上的怒火，在他面前逐渐缩小自己的身体，直到能被小男孩整个抱在手上。 “我在找他，你见到他了对不对？”水母一点一点晃着小脑袋，小男孩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它跟着他啊，那就好......” “他怎么见我走了，也不知道来找我啊......” “长大了果然不可爱了，就连我叫什么都忘记了。” “你说他口中的那个席游是谁啊？他怎么看见我就喊那个名字？” “明明小时候他很喜欢粘着我啊。” 水母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它不知道人类的情感，自然也不知道惆怅的滋味，只知道自己的脑袋被揉得很舒服。 ...... 博安通就是倒霉催的玩家之一。 被陈白忽悠着找海龟，结果被莫名其妙的冲出了海洋馆，整个人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地上剧烈咳嗽。 他以为海洋馆这个霉运连连的地方已经够绝望了——被鲨鱼追着啃，又是被海豚追着杀，身上血都掉了一大半！！！ 结果…… 整个动物园被不知名的黑暗物质笼罩，地面上多了一些黑色的碳纤维的东西。 看上去像风干许久的黑磁石，零零星星遍布在地上。 他周围倒了许多玩家和npc，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没气了。 一种本能的感觉迫使他看向天空，灰蒙蒙的天看不出任何异样，只能看见乌云遍布，将光全部遮挡在另一层。 总觉得有一只眼睛在盯着自己…… 想到这里，博安通只觉得头皮发麻，立刻逃离了原地。 陈白“拖家带口”到达外头，看到外面的情形跟着博安通一样皱眉。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黑色的物质攀爬在海洋馆外层，里面被困住的他们感受不到，几乎一大半都被这种不知名的东西“吞噬”。 一张血盆大口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送来危机。 泽边也发懵了，好不容易能出来，怎么外头就这么变天了？？？ 莱恩轻笑了一声，吹着口哨:“你要不自己上去摸摸？” 都这么说了，陈白直接上手。 出乎他的意料，这个物质与外观的坚硬如铁完全不同，是软的粘稠的，但是不沾手，反而死死包裹着海洋馆。 海豚两兄弟这时候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海洋馆外的园区一大片死气沉沉，没有看见一个活物，陈白的心有点按耐不住。 虽然大半被吞噬，不过海洋馆已经被他们弄得支离破碎了，那些海洋生物没有水不知道能不能在陆地存活。 不放出来死的可能就是他们这群人，这本身就是一个只有唯一解的问题。 泽边也上去碰了碰，黏滑的触感让他有些恶心，想找个地方洗手。 莱恩看上去根本没受影响。 “我饿了，我要吃饭。”莱恩的声音再度打断了陈白的思考，“带我去找吃的。” 怎么你们观察员都喜欢找人陪着吃东西？ 陈白在心底里默默吐槽。 陈白鄙夷:“其实你可以自己去的，没必要一直跟我。” 他们队伍里就他一个弱鸡，一个深海恐惧症，一个npc小女孩，一个捡来的章鱼。 如果加上莱恩这一副很容易骗到人的纯良模样，其实没几个人愿意跟这种组合搭配的队伍组队。 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专门给人家做炮灰的队伍。 莱恩也不生气，他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杀怪的时候没有手软半分，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情连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就像刚刚那样。 “我忽然觉得席游能看上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莱恩才不管陈白接不接受他，轻飘飘地就帮他做了决定，“万一我就帮你找到他了说不定？” 陈白:“……” 陈白:“不是我说，你，观察员，是想跟我混得一样惨吗？” 不怪陈白说这句话，莱恩现在的情况称不上多好，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要倒下来了。 而且还想跟他组队？ 陈白自己也害怕这阴晴不定的小子等会儿一枪把他干崩了怎么办。 他还要去找席游呢。 泽边听到莱恩的话的时候，迅速带着芽芽站得老远。陈白扯了扯嘴角。 “放心，我绝对，不会，对着队友出手的～” …… 经过一番激战。 最后。 陈白还是果断拒绝了。 带着其他两个人立刻远离莱恩，头也不回，他怕等会儿跟那小子对视，被杀人灭口咋办？！ 泽边在前面探路，陈白还有些体力，芽芽已经累得有些意识不清醒了。 “哥哥，谢谢你救了我……”芽芽疲惫地趴在陈白后背，悄悄地擦着眼泪，她觉得真的好累好累，好想找到妈妈。 陈白知道自己带着小孩根本完成不了任务，但是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指挥着泽边去找唐梦琪。 小车没走，还在原地，唐美琪也没走。 唐梦琪安静地做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事物的不对劲，陈白背着芽芽走到她面前她也没动静。 听到熟悉的打招呼声，她才缓缓抬头，惊喜道:“是你呀！玩得怎么样？刚刚看你是去了海洋馆是吧！” “还行。她跟她的妈妈走丢了，可以麻烦你照顾一下她吗？” 唐梦琪二话不说接受了。 陈白想到眼前这人就是深藏不露的任务对象，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说几句。 “其实我跟我弟弟也走丢了，可以麻烦你帮我找找吗？” 唐梦琪听到这两个字，眼神复杂，她连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陈白想开口询问唐梦琪的弟弟，但是苦于找不到借口，只得作罢。 他离开前扫视了一眼唐梦琪，没发现她身上弄丢了什么的东西，但是系统任务不会作假。 “我们走这条路吧。”泽边看了眼路牌，几个场目前都各有各的危险，泽边挑了个看上去相对没那么多恐怖动物的。 小章鱼扒拉着陈白，感觉到陈白远离了人群，接着又爬出来咕噜咕噜吐泡泡。 陈白的视线被它完全糊住了，有一种想骂它但是又怕它听不懂的无力感。 两个并排走着。 周围安静地不像样，灌木杂草丛生，有点黑暗森林的感觉，他加快脚步，沿着路标走到了一个新的场馆。 飞行乐园？ 大门上方有一块巨大的牌子，门大敞开着，在欢迎游客的光临，外头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内有猛兽，请勿靠近，请与动物保持一定距离！人与动物的互动要适度！ 然后画了一个黑色剪影，只能勉强猜到这动物是有翅膀的。 小章鱼用触手拍拍他的脸颊，意思是想让他赶紧进去。 “……你干嘛……” 小章鱼叽里咕噜吐了一堆泡泡。 陈白:“……我真听不懂。” 它放弃挣扎，直接跳到那块板子上，一只触手圈着“有”，一只触手圈着“人”。 似乎在暗示里头有陈白要找的人。 “……你认识席游？”陈白愣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只看见小章鱼没动。 …… 不是，它这是什么意思？？？ 第123章 看不见的手第十三天 出乎意料的是，回应他的是泽边的兔子。 “它说里面有你要找的人。”陈白差点忘记泽边的兔子是能说话的了，他诧异地看着小章鱼，没想过它居然会和席游沾边。 小章鱼慢悠悠地从木板上滑下来，落到了陈白脚边，陈白只得蹲下身看它：“所以你是一直跟着我吗？席游一直都知道我在这里？” 所以那个小孩到底是不是席游本人？ 小章鱼接着又摇了摇头吐泡泡，泽边兔子从泽边手里跳下来也凑到陈白鞋边帮它翻译:“它说它的主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席游，是因为他的主人要找你，所以它想把你带过去。” 陈白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久，席游之外的人来找他，他愣是想不到还有哪个人选。 副本里面的几个观察员他也见了不少。 排除了一直神神秘秘的莱恩，剩下那几个也没多大可能会找他麻烦。 而且那些人如果真来找他，多半也是为了席游而来。 席游跟他们的关系陈白不知，不过那几个人高高在上的样子他都已经免疫了，更何况他们观察员也分三六九等的。 一直没有对他出手，肯定不是因为所谓的规则限制。 “那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主人从来都不会告诉别人他的名字。” “那你要去见他吗？”泽边也跟着蹲下，他总觉得这是个坑，他不知道陈白跟这只章鱼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关系。 陈白总觉得那什么主人就是席游。 “我是想找他，而且，我们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泽边愣了一下，转过身，看着身后刚刚他们来时的路，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而周围的景物都被黑色的东西覆盖了。 那双好看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些黑色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慢慢蔓延在刚刚他们走过的地方，像是形成一个包围圈，想要将他们两个人围住。 “那些......是、是我们刚刚在海洋馆看见的那些东西？！” 那些像黑岩石一样的物质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吞噬着这个空间，泽边清醒地思考，如果刚才他们没有离开那个地方，现在是不是早就死掉了。 陈白：“先进去吧，或许还有其他玩家在里面。” 不用多说，两个人都从空间里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对视一眼后就往里头走。 飞行乐园进入的路很空旷，也没什么装饰物，只能远远看见前面似乎有一个广场雕塑，有几只飞鸟飞过天际，看上去与平常的鸟类没什么不同。 总不能也跟海洋动物一样都长腿吧...... 陈白想象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想了，怪恶心的。 “系统，有什么任务可以增加奖励金吗？”陈白想到自己负数的奖励金，只觉得未来的光景是一片黑暗。 [玩家可以通过帮助清除吞噬者获取奖励金] 系统居然好心的有了回应。 “吞噬者？”陈白转头，进了这个地方就看不到那些黑色物质了，被什么东西给隔开了，“指的是后面那些东西吗？” 这么高大上的名字？ 泽边听到了陈白的话，猜到对方正在与系统交谈，没出声打断他们。 “这东西怎么清除啊？” [需要玩家自行探索] “他想让我们清除这玩意儿？太变态了。”泽边看着陈白一脸无语的表情，想着刚刚的对话，也想露出同款表情。 陈白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方法，还不如去做副本任务，至少还能找到任务对象是谁。 飞行乐园的广场跟海洋馆的广场一样，外面有一个巨大的雕塑，上面是一只飞翔状态的鸽子，挎着一个单肩包，下面写着“热爱和平的园长总是在帮助他人的路上不断前进着”。 天空盘旋的飞鸟也是鸽子，白色的羽毛在灰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突出。 见他们到来，一只鸽子俯冲而下，飞到了陈白的肩头，从头颅亲昵地蹭着陈白的脸颊。 泽边：“我真觉得你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小动物总喜欢往你身上蹭。” 陈白不置可否，鸽子没停留多久就回归了天空的怀抱。 飞行乐园的装饰物都很温馨，应该是为了迎合小朋友的爱好，地上的瓷砖铺的是一些鸟类动物的图案，除了鸽子还有天鹅、麻雀等等。 除了天气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其他的都还能接受。 “找个地方休息下吧。”经历了那些事情陈白的精神已经极度疲惫了，不知道那老头给他开了什么药，从吃完到现在只觉得脑子晃晃的，刚才精神紧绷的时候还没这么清晰，现在那种感觉更明显了。 泽边也看出了陈白的不对，把他架到路旁的长椅上：“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有没有能休息的地方。” 一般在恐怖电影里头，落到的角色都没几个人有好处。 泽边深知这一点，他只探查了离陈白周围不远的几处建筑，终于是找到了一间应该是动物园工作人员使用的休息室。 这个鬼地方一个人也找不到，泽边回去的路上还打了个冷颤。 地上随处可见散落的羽毛，什么颜色都有，还有零星的血痕和抓痕，像是大型禽类动物能够留下的那种，抓痕有足足四米长，而且很深。 如果把这道抓痕放在喉部，就是能一爪子割破喉咙的程度。 不敢细想。泽边步履匆匆回去。 陈白整个人瘫在长椅上，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实。 画面的内容很杂，一会儿是他与席游在动车上的第一次见面，一会儿是他上大学的时候遇到的那些霸凌他的人。 其实这一段记忆已经模糊了许多，陈白在副本里遇到的那些怪物，比这些人要可怕千倍万倍。 但是他也很清楚，副本里的怪物杀人，是因为规则，而现实里面的那些人，只是因为自我。 泽边回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陈白的表情呆滞，他快步上前戳了戳，见人没反应，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连忙背着陈白去他找到了那个休息室。 陈白却完全不知道泽边已经回来了。 他还陷在回忆里面。 大病初愈后他的身体很不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过学校，陈航去上学的时候，他就跟着阿婆去拾荒。 被人欺负的时候他还是懵的，那些人他不认识，就是突然冲上来就开始殴打他，等到他回到学校，学校里就传遍了他的谣言。 传得最广的是他被人拉去巷子里，打成了痴儿，在他们那个小地方，这样的小孩是不吉利的，靠近了痴儿也会被传染痴病。 陈白绝对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他反抗，于是痴儿变成了精神病，受了极大的刺激，现在会回来伤人了。他就应该死在那一天，疯子就不应该活着。 被欺负的时候陈航看着，陈白知道自己弟弟做警察，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 画面一转，陈白就来到了实验室。 他的导师是个很开朗的小老头，一直在和人脑结构打交道，他们两个人认识纯粹是意外，他报名了阮老的实验项目，后面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天赋，于是就跟进了这项实验。 比起参与者，他的定位更像是试验品。 而且是一个意志足够强大的实验品。 陈白看着“自己”坐在床上，对着满室的实验用具，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男人走了进来，看不清了，只能看到对方走到“自己”的面前蹲下，双手抚上“陈白”的脸颊。 这样的发展是陈白意想不到的。 第124章 看不见的手第十四天 那双手很冰，贴在脸上的时候陈白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人于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熟悉到陈白第一时间就想到是谁。 “席游，是你吗？”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不出的沙哑。 男人低低一笑，嘴巴一张一合，听不到他说的话，只是感觉那双手移动的位置怪怪的。 从下颚沿着颧骨一点一点向上移动，直到在他的额头停住。 陈白瞪大了双眼。唇上的柔软骗不得人。 我……我草？？？ 什么情况？？？ 大脑一片空白，只见男人的样貌一点一点变得清晰，那张好看的脸让陈白忘记了挣扎反抗，整个人被抱在男人怀里不得动弹。 “不是！你……” 陈白猛地从幻觉里挣扎出来，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气，脸被吓得通红。 泽边不敢睡，陈白起来的声音也很大，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被他察觉到了，他快步走到陈白旁边，看着他脸色红润还愣了一下。 泽边疑惑：“你这是昏迷了烧的还是……睡得太香了？” “没有！”陈白立刻否认，欲盖弥彰的样子让泽边疑虑更甚，他立刻甩开脑子里那些莫须有的念头，肯定是这里环境不好！ 泽边等他恢复了状态，才把他们所处的位置告诉他。 他们所在的休息室是一个餐饮店的二楼，休息室里面有一张床，床上有枕头被子，旁边有开水壶，电能照常使用。 只是屋子里腐烂气息很重，加上这里荒无人烟，不像是会有人来访的模样，诺大的动物园有这么一个废弃的地方确实是挺让人惊悚的。 墙上挂着一个钟表，指针是猴子尾巴的形状。 拉开窗帘看到的外头全是黑的，陈白明白过来自己睡得有多久。 “我一直叫不醒你，把你扛上来以后也没再自己下去探查过。” 在这个地方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外头还有鸽子在不停地转悠发出鸟叫声，黑夜里看不清它们的位置，怪吓人的。 泽边在没有和周灿汇合前不敢太冒险，他胆子不算大，很多问题上都不敢拿主意，必须得有一个主心骨帮他。 所以他只得等陈白醒来。 陈白原先的计划是找席游，但是一想到幻境的那个画面，顿时对这件事产生抗拒。 他现在迫不及待得想要离席游远一些，不然自己见到本人一定会破防的！ 不再想跟席游见面的事情之后，陈白和泽边面对面坐，两个人都点开了手环的笔记功能。 这功能还是新开发的，泽边上一个副本就发现了，陈白听了泽边提醒才知道有这玩意儿。 陈白在虚空中用手指写了几个字，立刻显现在屏幕上。 器官。 泽边看着这两个字，瞬间猜到了陈白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从进来到现在观察了许久，”陈白的神情认真，泽边也莫名多了些紧张感，“发现了一些共同点。” 能够看出来的是古怪的动物，这是最明显的特征。 “首先是所有人口中提到的猴子。” “猴子似乎在这所动物园里占据着最高地位，也就是食物链顶端。” 几乎不论与猴子有没有关联，这个动物园都会出现猴子的特征。 他们刚刚看到的那个鸽子园长，背着那个单肩包，如果不仔细观察，可能不会发现那个包里装着一个猴子头一样的东西。 其二，泽边把自己在海洋馆遇到的事情跟陈白说了一遍:“海洋馆里的小型动物没有对我们下手，形体较大的动物会对我下手。” 小章鱼不攻击他的原因，是因为森严的等级制度壁垒，他没有办法实现攻击食物链更高一层的指令。 它听从主人的命令，不敢说明它是完全信服，但是也能感觉到，那个人必定是有足够的等级地位来控制它。 陈白：“我们可以这么想，按照这所动物园的食物链排名，猴子以后的就是大型动物，接着是人类，最后是小型动物......也不对，或许我们还没有遇到足够多的小型动物。” 群体小型动物攻击人或许有数量要求，几百只达不到，但是几千只、几万只...... 陈白想到这里，不免咽了咽口水。 几千只蜘蛛......他估计没有那个勇气对敌。 “还有一个地方。我路过熊猫馆的时候，见到的熊猫是没有眼珠子的。”陈白道，“不只是这样，我在路上看见的很多动物也是缺胳膊少腿的。” “熊猫没有眼睛，长颈鹿没有脖子，大象没有鼻子，鱼没有鱼鳞......” 种种事物列举出来，泽边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更胜，他猛地转头看向窗户的位置，一个人也没有。 陈白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就见泽边突然站起身冲到电灯开关旁边，啪的一声将灯关上。陈白意识到了什么，冲到了窗户边上拉开窗帘，看到窗外的东西的时候呼吸一滞—— 数不清的通红的眼睛看向他们。 ...... ——快跑！ 两个人反应过来同时推开房门冲出去。 就在他们冲出去的一瞬间，一群黑色的鸟类破窗而入，鸟叫声尖锐得像用玻璃刮过铁片一般难受。 陈白的心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紧紧地跟着泽边的方向，唯一知道路线的泽边立刻带着陈白往出口飞奔。 鸟飞翔的速度非常的快，追上他们几乎只需要短短十几秒，两个人武器不离手，察觉到身边的危险立刻毫不犹豫挥刀。 刺啦—— 鲜血飞溅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地弧度，些许溅在陈白脸上本人也毫无知觉。 这些鸟类无孔不入，借着缺口就一窝蜂涌进来，两个人都是经历过生死锤炼的，武力值都是在死亡过程中历练出来的，身上受了很多的啄伤和抓伤，很痛，但是又能使人保持清醒。 “卧槽，这样下去不行啊！” 距离出口不到十米的地方，越来越多的鸟涌了进来，泽边的脑袋都被啄出了好几个洞，血腥味刺激得那些鸟类更兴奋了。 新鲜的血肉是他们最好的食物。 “这些都是什么鸟啊！疼死我了！！！”泽边欲哭无泪，这时候连死亡遗言都想好了，只是没有能见到周灿再死还怪遗憾的。 陈白已经累得没力气说话了，这些东西数量太多，根本杀不完。这种濒死的感觉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太无助了。 手臂被硬生生挂下一道伤口，鲜血淋漓，新肉迫不及待地冲破皮肤的阻碍吸引着那些生物。陈白死死地忍着没出声，手上动作不停。 突然，剧烈的炮火声响起，刺激着陈白的耳膜。 那些鸟被声音吸引住了，停止了对他们的攻击，一窝蜂的又冲了出去。 陈白立刻抓住了准备昏迷倒下的泽边迅速翻滚到了一旁，那些鸟数量之多他不敢细想，他死死抵挡着推力，整个人以蜷缩的姿势将泽边护在身下，直到那些鸟全部都飞离了这个地方，他才松开了泽边。 泽边已经陷入了昏迷，身上全是伤口，居然没怎么伤到脸，只是额头破了一个大口，没伤到里面。 陈白咬牙又赊账了一些奖励金给他治疗，身上的牛仔裤还有衬衫全是血，他只得一把抹掉脸上的血防止它干扰视线，一瘸一拐走到外头。 不远处的一个房子被火光覆盖，像是电箱爆炸，声音把那些鸟都吸引过去了。 他这才得以目睹是怎样壮观的景象。 成千上万只飞鸟盘旋在房子周围，不顾火焰灼烧就往里头冲，它们更像是受到某种声音的指引。 第125章 看不见的手第十五天 有鲜血从鸟群中滴落，分不清是谁身上的。 这是逃走的最好的时机。 陈白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返回立刻把昏迷的泽边背起，迅速离开这个房间。不知道外头的变故是人为还是偶然，但都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泽边全然是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陈白比他还瘦了许多，背的时候很吃力。 路上无光，眼过之处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叫人发自内心的害怕。 空气中弥漫着的腐臭味道难耐。 有几只鸟已经脱离了部队飞到他身侧，陈白想躲，不小心一脚踩在石头上，石头被踢到树干，那些鸟无视了他的位置，直直朝着树的方向飞去，血腥味让陈白得以判断那些鸟活生生撞死了。 声音......听觉！ 陈白立刻反应过来，这些鸟都是依靠听觉找寻目标的。 他放缓了移动的速度，小心地背着泽边走着，他听得到飞鸟掠过他们上方的声音，似乎因为找不到了自己的猎物而开始烦躁起来。 夜色掩盖了危险，同样也给了陈白极大的安全感。 鼓起来的裤子口袋，小章鱼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动些什么，陈白也看不到它，自然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举动。 每当陈白准备往一个方向走的时候，小章鱼就会用力晃动，只有等他改变方向了小章鱼才不乱动。 陈白反应过来，它是在帮他探路。 按着小章鱼给的路线走，终于来到了一个城镇一样的地方。一盏夜灯伫立在路中央，路旁带着的是全亮的彩灯。 陈白沿着挂着灯的路走，那些灯一直延伸，指引着陈白前进的方向，他走过了一座独木桥，不知道翻过了几处地方，接着就看见了一个亮堂的建筑群在百米外的地方。 五彩缤纷的建筑逐渐浮现眼前，陈白却停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那些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开了。 久违的广播声响起。 “......海豚兄弟来到人类世界，看着与海底世界截然不同的环境，他们有些呆住了......” “弟弟问哥哥：‘这就是人类世界吗？听说人类都是很坏的生物，我们一定不要碰到他们！如果遇到他们，我们就把他们杀掉吧！’。” 像在听广播剧。陈白无力吐槽，表情逐渐转化为严肃。 他一边听着广播的内容，一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继续前进。 “哥哥说道：‘可是龟爷爷说，温柔善良是我们原本的特质，我们应该与他们和平共处才是。’......” 如果说鱼面人身的海豚已经够惊悚了，那么前面的那些鸟人也不值得害怕了。 ...... 没错。 陈白闭上了眼睛，额角一抽。 雪白的羽毛，尖锐的喙，身上穿着日常可见的潮流衣服，甚至还能听到他们的叫卖声。 前面的小镇里，一群鸽子头的人在来回穿行着，他们除了脑袋顶着的是鸽子头，其他部位和人一模一样！ “小章鱼，你怎么把我带到了这种地方。” 陈白现在对副本里面的鸟类动物没什么好感了，除了刚进来时遇到的那只小鸽子，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想降低他的防备心把他俩骗进来杀的。 没有大碍的泽边的兔子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继续充当章鱼翻译官的角色：“它说它的主人在里面，其他人也在里面。” “......其他人？什么其他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它有心电感应，不论距离多远，都能接收到主人的信息。” 玩偶兔子从手环中跳了出来，陈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它朝着陈白的方向伸手，陈白感觉自己的口袋空了一些，小章鱼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兔子的棉花手臂上。 兔子抱着小章鱼说道：“跟我来吧。” 陈白跟着兔子进了镇子。 跟现实世界的小镇没什么太大差别，看着这些鸽子头说着人类的语言，陈白一个外乡人觉得自己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这里的屋子都是用草和树枝堆起来的，大多数都是草房子，有几个房子做成了树洞的形状，没有门，一眼就能看到里头堆满了棉花和树叶。 路过的鸽子看到陈白和他背着的泽边，眼神都很惊讶，陈白能感觉到他们善意的目光，想到那一句“爱好和平的鸽子园长”，有些明白那句话在暗示什么。 “咦，是外来人？！”陈白突然被一个人拦住，对方刚刚坐在自己的摊位前，看见陌生的一张脸，就站起来拦住了陈白的路，“欢迎来到鸽子园！” 陈白有点招架不住某鸽子的热情，对方却似乎看不出他的窘迫，像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期间手舞足蹈，看得陈白只能尴尬地点头，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您的朋友是受伤了吧？！就由我来带路带你们去找园长吧!” 陈白看了眼玩偶小兔和小章鱼，兔子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信任。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 陈白跟着这位自来熟的朋友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个被木栏杆和木门隔开的一座小楼房前，他自来熟地敲了敲门，门被自动打开。 “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陈白见人跑得飞快，刚准备犹豫，就看见兔子抱着章鱼走了进去。陈白快步跟上，走到了大堂，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人，突然想扔下泽边就跑。 我靠！ 他怎么会在这里！！！ “哥哥？”缩小版的席游坐在主位上俯视着他，脸上带着笑意，眯着眼看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不是那种致人于死地的危险，“第二次见面了。” 小席游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上面用金丝绣了许多古怪的图案，当然也有猴子，只是一只叼着和平枝的鸽子占据了视野的大半。 他这一身不像什么村长，更像某种会举办古怪仪式的祭司。 想到那个梦，陈白的脸瞬间就红了，此时看到席游那张未成年的脸，只想狠狠地唾弃自己。 人家把你当成好兄弟！你怎么能对兄弟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啊.......啊，是。”他尴尬地把泽边放在旁边的床上，低着头，声音支支吾吾的，也不敢抬头看主位上的人。 他这副样子落在小席游眼里就很耐人寻味了。 ”怎么看见我就这么慌乱吗？哥哥是不喜欢我吗，还对着我叫别人的名字。“ 小男孩见对方眼睛还是没看着他，莫名有些气闷。为了你我可等了这么久，你怎么能把我给忘了。 他离开了凳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鸽子头的人把泽边连人带床推走了，等陈白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小男孩已经站到了一张凳子上，与他平视。 陈白在看着小席游，小席游也在打量着他。 多年没见的小孩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五官柔和，睫毛很长，鼻梁直挺，刘海盖住了额头，眼底的乌青很明显。小时候日天日地的傲娇模样都很难找到踪迹了，眼睛在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张大，脸上的伤口也没处理好。 “果然还是小时候可爱一些。” 两只手捧上了他的脸，陈白心里头的涟漪和慌乱早就被吹散，他读懂了小席游眼神里的关心与担忧。 “不应该我叫你哥哥，应该叫你弟弟才是。” 失去的记忆突然有了些萌发的迹象，他感觉自己大脑最深处的屏障有了微微松动，面前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第126章 看不见的手第十六天 屋子被特地安排布置得温馨，以至于陈白住进来的时候都有些不真实感。 暖黄色的灯照在床上，地上铺好了毛绒地毯，方便他光脚踩在地上。刚刚小席游说的话他都没怎么听进去，对方也没有生气，只是安排了人送他们进了客房。 泽边在隔壁屋睡着。 浴室里的东西都很齐全，墙上贴着可爱的墙纸，陈白换下了沾血的衣服，看到放在架子上的衣服的时候嘴角抽了抽。 某个人的恶趣味显而易见...... 陈白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勇气才换上那一套连体的小兔子睡衣。 还有两个耳朵和小尾巴。 洗了把脸对上镜子里那张脸的时候陈白还有些恍惚，上一次照镜子是在什么时候......是进入杀戮空间的那一天，他的容貌也在慢慢变化。 病态的白皙褪去，皮肤逐渐呈现健康的白，脸上的伤口在缓慢愈合，已经结痂了，眼白处的血丝分明，五官较之前又长开了些，更清秀了。 或许是沾染上了无止境的杀戮，身上那一股凶狠的感觉还未散去。 撞上刚进屋的小席游，陈白尴尬得想转身回到浴室里，天人交战之后还是抠着手指面对该面对的人。 小席游换了一身跟他同款的睡衣，背着手走到他身前，满意地打量着他。 陈白：“......”尴尬得想脱离杀戮空间。 清咳了一声，见陈白有了反应，低着头让对方不用看自己的脸，没那么慌乱了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小白，你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他拉开凳子坐下，眯着眼挥手示意陈白过去，见他还有些拘谨，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原本冷峻的脸因为这个笑消融了不少。 他已经好久没见陈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空里待了多久。 “别紧张。不记得我了也不要紧，我会等你想起来的。” 用的是肯定句。 陈白不可能会忘记自己的。席游永远不会怀疑这一点。 他允许对方短暂的遗忘。 对方的语气里尽是包容宠溺，像是对自己无法无天的弟弟无可奈何束手无策，又不得不照顾好他的样子。 他这副样子陈白看了心里头莫名不舒服，斟酌了许久，才慢慢吐露自己的话：“......游哥，很抱歉。” “你还记得叫我游哥，证明你还是在乎我的。” 小席游深得席游的那副样子，也因为是同一个人的缘故，那种少年老成的稳重感在对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年龄虽然变小了，但是那种气势还是压了陈白一头。 “我也不喜欢之前那个名字了，以后都叫我游哥就好，今晚——好好休息，你朋友我会派人照顾的，这么晚了就早点休息，别到处乱跑。” 陈白总感觉他那句话意有所指，但是对方也不解释，陈白想了半天也品不出席游话里的意味，等到人走了，才从那种不真实感踏出来了一步。 房间的确很温暖，但是总给他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久违的轻松并不能让他放下心房，反而是违和感太重，让他根本无法酣然入睡。跟外头的氛围完全不一样。 房间灯关闭。 陈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微敞的窗口没有风声的侵扰，小镇的灯也全部关闭，陷入了沉睡。 海豚的故事仍然在播出，只是被隔绝在了小镇的外面。 “......‘可是哥哥，人类可是一贯最会骗人的动物！’......” “......海豚兄弟被一群人类逮捕到了一个笼子里，哥哥一种遵守着和龟爷爷的承诺，但是弟弟担心迟早有一天，这样的诺言会害死他们两个人......” 康哥用自己的心狠手辣又收获了一批人，害怕落单的玩家零零散散得凑到了一起。 副本仅仅开放了一天，三十人里面就已经丧生了一大半，有人在海洋馆里被吃掉的，有在路上被暴乱的动物活活踩死的，也有玩家之间的相互屠杀。 “看来你还不知道副本的潜规则吧？”康哥一把将刀插入一个年轻女人的喉咙，看着她绝望地捂着脖子，阴恻恻地又笑了几声，“我把你杀了，那你身上的那些东西，就都统统归我了！哈哈哈哈！！！” 其他人不敢上去救女人，他们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一个女孩子死死地攥紧拳头，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因为杀人而兴奋不已的男人。 女人在绝望中流光了血死去。 “不听指挥的人下场也跟她一样！”有一人狐假虎威地站起身献殷勤，“既然自己想找死，还不如给自己队友奉献一点奖励金！\" 象馆很快就沦陷了，在废墟中能逃出来的也没几个，到了晚上，动物们居然奇迹般的没有出没，玩家终于鼓起勇气慢慢走了出来，开始搜寻能够提供居所的地方。 安全自然也方便了罪恶的滋生。 海豚兄弟是绝顶的杀器，可能是陈白修改了剧本台词的原因，那些原本也在海洋馆被追杀的玩家与他们碰上的时候，对方居然没有直接拿武器上来捅，而是很有礼貌的交谈。 意识到可以自行修改剧本这一点之后，其他玩家也照着自己的理解陪这俩演戏。 当然也有别有用心之人。 康哥找到这两只海豚之后，找了个借口明面上是给他们提供住宿，实则是想利用他们为己所用，冲动自己的挡箭牌。 女人在被追杀的时候被海豚兄弟救了一命，自然不赞同康哥的行为。 于是被杀了。 跟她组队的女孩子跟陈白也是一趟车的，是那个穿衬衫和长裙的女孩，只是换上了更方便战斗的裤子。 她亲眼目睹跟自己组队的同伴被同是玩家的人杀手，压下心头的愤怒，手枪就放在她的身侧，但是她没有经过训练，知道自己的射击技术不算好。 如果这个时候贸然开枪复仇，不仅报不了仇，她自己也会被对方杀掉。 康哥杀人的手法是经过副本磨砺的。 陈慕灵是第一次进入副本空间。 在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地方，杀人不需要规则的约束，周围的一切都蕴藏着危险，死里逃生了许多次，背后捅刀的也遇到了好几个。 闭上眼睛就是同伴死亡的样子。 康哥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不管那些人恐惧的目光，朝着海豚的方向走去，手里举着一把刀，是刚刚见了血的那一把。 ...... 房间的温度莫名的升高，陈白盖着被子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没敢真正睡过去，只是合眼。 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大约过了十分钟，房间的门被人推开，然后又失去了声音，接着陈白就感觉腰上多了一双手。 他转过身去，在黑暗中不知道是否与那人对视。 “陈白，是我。” 声音褪去了稚气，这熟悉的语气口吻，还有低沉的嗓音。 ...... 我靠！是本人回来了！！！ 陈白立刻拽着被子光速后退，还没等席游把人捞回来，扑通一声就掉在了床底下。 席游差点笑出声：“这么激动？” 床下的人装死，没回应。 “怎么还不上来，床底还是挺凉的，上来暖和一些。乖，听话。” “......你什么时候来的。” 指的不是进来的时间，而是恢复的时间。 “你先上来，我慢慢跟你解释。” 陈白不情不愿地抱着被子上床，整个人被裹在被子里，头也埋了进去，不敢伸头看他。 他怕自己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 第127章 看不见的手第十七天 席游也没戳破他。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床头灯，陈白只探出一双眼睛，看到那种好看得雌雄莫辨的脸，再一次感叹席游简直就是上帝的杰作。 对着这张脸怎么睡得着…… 以往他都是怎么跟他躺一块的。 席游那张被子在鼓动，陈白看着一个小东西从席游怀里探出头。是早就被他遗忘在某个角落的小章鱼。 “他居然在你这里！” 席游一把将小章鱼捞出来放在陈白的枕边。小章鱼上道地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陈白的脑袋。 “我记得你挺喜欢章鱼的，所以让他来陪你。”席游完全不掩饰自己走后门的行径。 陈白藏进被子里笑了几分钟，才又重新探出头，眼睛弯弯:“你那天怎么突然走了，还留了个纸条。” “杀戮空间出了些动荡，问题不大，但是你以后进副本的时候小心一点。”席游没解释太深，“看到熟人了也别太信任。” 陈白打趣道:“我的熟人不就是你吗。” 席游笑而不语。 这么想来，陈白都觉得自己有席游这么个竹马，完全就是在杀戮空间开了挂。 “游哥，为什么我的每个副本任务几乎都能碰到你？” 这是陈白一直都疑惑的问题，虽然目前只过了四个副本，但是每一个副本都跟席游有关，无一例外。 “在动车上你是我的观察员，第二个副本你是我的特殊观察员，第三个副本里你直接成了副本的boss……” 这中间没有关联陈白是不信的。 只要有他存在的地方，席游总是会以不同的方式不断跟着他出现。 “主神没给你别的事情做吗？” 灯光下的席游多了几分柔和，沉默在蔓延，陈白能够听见席游小声的喘息，他没敢与席游对视。 也错过了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病态。 “我的权限是所有观察员里面最高的，我可以指定任何一名玩家进行绑定。” 席游开口解释了陈白的疑惑。 他的手穿过被子的阻隔，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藏在被窝里的陈白的手腕，指腹轻轻地摸索着对方的手背。 陈白觉得有些痒，想抽回自己的手，也不知道席游使了多大的力，没能抽回来。 “只要存在，我们的生命就是共享的。” 陈白笑了笑:“那我现在也算是开挂的大佬了。” “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拥有。” 陈白没注意到席游慢慢朝他逼近，直到两个人肌肤相贴，他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很危险。 他猛地后撤，但是被子太厚了根本退不了多少，席游的反应比他更快。 “你怎么脸红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见席游一脸无辜地想要伸手测量他额头的温度，陈白立刻坐起身来:“不用了！我没事！” 不对吧，他这反应太大了。 “别紧张。”席游扯住了他的手腕。 陈白没反应过来，卸了支撑的力道，一瞬间失去平衡向前倒去，等身体触碰到了对方身上的温度，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感觉到了某处发生的变化。 …… 啊啊啊啊啊啊！！！ 席游不知道他此时心底已经有无数只草泥马飞驰而过，见他还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掌心轻抚他的后背。 “你……” “你、你、你先别动！！！” 陈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脸到底有多红，身体那处在叫嚣着想要释放。 他没有这种事情的经验，身边朋友也很少，几乎没有人跟他提过。 他本身也对这样的事情不感兴趣，但是也不是完全不懂。 陈白看着席游那张温和无害的脸，心里头的罪恶感更深。 靠！怎么有一种亵渎神灵的感觉啊啊啊啊！！！ 对方似乎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尴尬，那双手还在他的后背不停地游走。 陈白能感觉到那双手慢慢地靠近那个位置，羞愧地闭上了眼睛，将整个脑袋埋在对方的怀里。 果不其然，对方发现了他的变化。 …… 泽边醒来的时候都是懵的。 前一秒他还与陈白并肩作战，后一秒醒来就出现在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温馨房间。 他下意识地拔出身侧的小刀跳下床，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像初次进来时那样被锁房间里然后头顶出现一个巨蟒了。 门被推开。 “我草你吓我一跳！！！”泽边看到的是一脸萎靡不振的陈白，差点没被他这副鬼样子吓死。 见陈白沉默不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泽边。 “唉！你等等我！” 泽边跟着陈白出去，才发现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有多气派。 双层复式的木头结构别墅，外头还有个巨大的落地窗，他房间在二楼，地板上还铺有地毯。 楼下是一个小男孩坐在主位，看样子心情非常好，一边哼歌一边跟他打招呼。 是个长得特别精致的小男孩，配上那身打扮就像西欧故事里光明神教里面的圣子。 陈白坐的地方离小男孩特别远，他一坐下来就低头吃东西，一个眼神也分不出来。 席游只有在夜间才出现，而晨间出现的小席游形态是小时候的他。 小席游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只知道自己跟最好的玩伴躺在了一起，以为是陈白邀请的，开心了一个早上。 小男孩看着比陈白热情，还耐心地让他吃慢点。 泽边保险起见选择坐在陈白身边。 “你好～”小男孩热心地跟他搭话，“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还不错——” “咳咳咳！！！”陈白被一口呛到，泽边看着小男孩皱了皱眉，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陈白旁边帮他拍后背。 “吃慢点，吃得太快容易肚子疼。” 语气是说不出的亲昵。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种外人插不进去的亲密。 “我没事，你回去。”陈白有点受不了跟他亲近，不咳了之后立刻出声把人轰走。 小男孩慢慢走回位置，接着继续跟泽边搭话:“这里暂时安全，你们可以放心地待在这里。”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初游，是陈白的哥哥。” 泽边一脸疑惑地看着陈白:“你什么时候有个年纪这么小的哥哥？” 陈白差点又一口饭喷出来。 好在最后还是席游圆场:“我离开他的时候才十二岁，现在算算也十几年了。” 泽边转头看向陈白，发现对方没反驳，低头继续吃饭。 一切貌似很合——合理个鬼啊！！！ 泽边心中警铃大作，抓着勺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心里想了好几个方案带着怎么样带着陈白跑路。 特么的杀戮空间能变成熟人的！除了玩家就是观察员！怎么可能还有亲戚是副本人物的啊！！！ 陈白估计已经被某个人操控了，神志不清，所以才会服从对方的命令的对吧！！！ 此时的陈白不知道泽边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可能也只是“哦”一声。 他跟席游那种莫名其妙的联系是没有办法说明的。 他就是能认得出来，不论席游是什么身份，熟悉还是不熟悉，他都能分清。 不是没碰过完全失忆的副本人物席游，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对方都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靠近他。 陈白也没办法解释这什么原理，席游也说了他的权限很大，能做出什么行为也不奇怪。 …… 陈白把头埋低了继续恰饭。 两个人心里都藏着事，没吃得几口。 三个人在一楼的大厅。 “感谢收留，不过我们要走了。”陈白率先说道，“说说离开的条件吧。” 第128章 看不见的手第十八天 “不需要条件，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出去，也随时欢迎你们回来。” 小席游笑得纯良无害，他衣袍上绣着的那只鸽子随着风飘动，仿佛下一秒就能从衣袍上跳出来。 “当然，我更希望你能留下。” 一只手拉住了陈白的衣角。 他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小席游为他准备的，材质极好的布料裁成的浅色西服，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不伦不类。 “好看。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小席游满意地上下打量着他，脸上的笑意不减，“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 “他就这么轻易地放我俩出来了？”泽边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感，他们站在小镇的外面，身后就是小镇唯一的入口。 鸽子小镇就像一座世外桃源，与世隔绝，圣洁的白色贯彻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鸽子头的人，剩下的一切都与现实世界没什么不同。 陈白跟着泽边直走到了桥中间，那一片诡异的黑色又逼近了，现在已经覆盖到了他昨夜背着泽边穿过的密林。 眼前的每一处缝隙几乎都被黑色的物质填满，桥的另一头已经被黑暗所腐蚀，泽边看到了忍不住惊呼：“怪不得放我们出来，这特么还怎么出去啊！？” 小席游没有跟陈白透露半分外面的事情。 陈白猜到了他的意图。这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刚这么想着，脑子里出现的那人就出现在他们身后。 小男孩的个子小，显得身后跟着的乌压压的一大波的鸽子人多得数不清，他们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是镇子上的居民，此时他们都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只令人毛骨悚然。 小席游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中间，朝着陈白的方向伸出了手。 “实在是太不巧了，”小席游那一副欠揍的样子让陈白莫名想到莱恩，“还走吗？” “别走了好不好，留下来陪陪我。” 这种毛骨悚然感觉，陈白在上一个副本的时候也感受到过。 虽然他后面选择自杀破译了关卡。 小席游上前走了一步，见陈白没有动，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我还找了你的朋友来陪你，留下来吧，好吗？” 语落，小席游拍了拍手，鸽子人立刻向两侧移动空出了一条道。几个被绑住的奄奄一息的人暴露在他们面前。泽边看到为首的被打得伤痕累累的人，瞳孔一缩。 “周灿！” 没等他上前，出现了几个鸽子头的人给他们都戴上了鸽子头套。 陈白皱眉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出声，手中攥紧了自己的匕首。不对劲，这个席游非常不对劲。 “他好像是你们的朋友，我跟着他这么久，他都没有找到你。”小席游每上前一步，陈白就往后退一步，他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白。 小席游：“小白，外面太危险了，在这里会一辈子安全的。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逼近的不仅仅是小席游，还有身后的黑色物质。它们在翻涌着，无尽的黑色让人不由得染上恐慌。 陈白只能压下心底的震惊，眼睛盯着他，此刻他看向席游的眼神是无边的淡漠，他冷静地问道：“你抓了多少人？” 小席游皱眉：“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表情，你不应该这样看着我的。” “我等了你这么久，是为了留住你的，小白，是我救了你。每一次，都是我在救你。” ...... 陈白突然想到了陈航跟他说过的那件事。 他重伤进了医院，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但是他却活下来了。 他进入副本要找到席游也是为了要个答案，还有真相。 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卧槽！”身侧的泽边突然大骂一声，陈白转头，就看到一个鸽子人突然抓起泽边飞到了空中，将泽边捆住，几个人同时上前拴住了泽边，把他拉到了周灿的身侧。 “周灿，你没事吧！”泽边一边挣扎一边问道，他看见周灿的身子抖了一下，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只听到一声虚虚的回应，“泽边......” 陈白看见自己的队友们的状况，咬咬牙。 他必须做点什么！ 陈白对着势在必得的小席游说道：“游哥，我忘了。” 他又怕刺激不到小席游，又加了一句：“所有的。全部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 “不可能，”小席游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甚至还笑出了声，“你说过的，你最喜欢我，你不会忘记我的。” “那些人的死活我都不在乎，但是你不行，我只剩你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冷，脸上在笑，但是说出口的话是数不尽的悲凉。 “他们都想杀我，圈养我只是为了取走我的身体，他们还想把你杀了！不过不要紧，我可以救你，我可以把所有东西拿来救你！” 陈白装作慌乱，向前挪了半步，见小席游的状态有些失控，附近的鸽子人也开始紧绷，循循善诱道：“是谁杀了我？” “当然是孟家的那些人。”小席游笑容完全散去，似乎想起了什么绝望的事情，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他现在还是小孩的形态，即使灵魂已经千锤百炼，但是永远也忘不了被人害死的那一刻的绝望，“他们还怕事情败露，把我的尸体埋在了孟家那个肮脏的土地里。” 陈白眸光一闪：“然后呢？” “然后——小白，这些都是过去了，”小席游突然话音一转，没有再回答陈白的问题，陈白只觉得后颈一凉，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对上的是小席游那张计划成功的脸，“我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把你留下来。” —— 狼啸肃杀，整个动物园都染上了悲伤。 莱恩从暗处走出来。 黑色的未知物早就把整个动物园腐蚀了，但是他对这些恐怖的东西眼睛也不眨一下，慢慢地踏上这些黑色物质。 “吞噬者......主神真会玩啊？”莱恩对这种东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厌恶感，“也不怕席游失控了，把整个副本给直接吞完了。” “......哥哥哥！你等等我！！！”一个浑身凌乱的男人艰难地从黑暗里爬出来，然后陆陆续续其他人也跟了出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闭嘴。” 那人立刻闭嘴。 博安通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厉害的大佬，虽然是脾气差了点，但是实力强啊！！！ 他可是亲眼看到对方两枪就解决了一只十几米高的巨型兔子。 莱恩其实一直跟着陈白，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杀了席游。只要陈白存在的地方，席游一定存在。 “喂~想不想知道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他感觉到对方距离他越来越近，心情也慢慢变好了，甚至还有闲心打趣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博安通。 “想！哥——不对！老大！这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啊？” “一个杀神分裂出来的一部分罢了，”莱恩把玩着手中的狙击枪，戴上了护目镜，“为了把他控制住，居然还屏蔽了所有人的副本任务~这是弟弟还是情弟弟啊~” “副本任务？！”博安通越听越懵逼，他完全控制不住他的嘴，“老大，这副本还有任务？” “你想做呢，也要先杀个人才行~” 莱恩想到那个人，突然笑了一下：“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他动手呢~” 莱恩口中的陈白被小席游关了起来，其他人被集中关押在了一个地方。 “这玩家什么来头？怎么npc都要抓他？” 外头被一群鸽子人看管着，或许是得到了想要的人，戒备也放松了不少。 第129章 看不见的手第十九天 周灿靠在泽边的肩，腰腹处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久别重逢的两个玩偶兔子抱在一块躺在泽边的怀里。 他们被关在牢笼里面，每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周灿睁开的时候正对上泽边的担忧，安抚地笑了笑，拍了拍对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背，缓缓开口道—— ...... 陈慕灵再见到海豚兄弟的时候，就看见它们俩奄奄一息被吊了起来。 人性的双脚被人用铁丝捆住，铁丝紧紧地拴着它们，勒进了血肉之中，已经跟它们融为了一体。它们的鱼眼也被挖了出来。 康哥将自己所受到的不公和侵害全部都报复在这两个人身上。 她看着海豚哥哥还有呼吸，腹部插着一把尖锐的刀。 广播的女声一直没有出现，陈慕灵定了定心神，给自己壮了壮胆，快步走到它们面前。 “......你是谁？”她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首先察觉到她出现的是五大三粗的海豚弟弟，他以为她会伤害自己的哥哥，但是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龇牙裂齿大骂，“滚！你们这些邪恶的人类！离开我哥哥身边！” 陈慕灵看着它们的模样，眼底里没有情绪翻涌。 她从其他幸存者那里知道这两个动物到底杀了多少玩家，她不可能不害怕、不可能不恨这些随时随地会要她命的动物。 “你们也杀了我们的族人。” 海豚弟弟好似听不见一般，仍然在咆哮着，尖锐刺耳的动物的叫声震得陈慕灵的耳膜生疼，她思考着从其他人那里偷听过来的话，想起同伴惨死的画面。 她迷倒了康哥，躲过了其他人的视线，独自一个人来到海豚面前。 康哥发现自己的能力根本杀不了这两只海豚，它们按着剧情走向的是不伤人的路，但是唯一能够打败它们的方式也是剧情。 推动剧情发展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但是康哥的目的显然只是想折磨这些曾经他没有办法折磨的人，他还想通过对这个海豚动手向其他人示威。 陈慕灵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 她要用微薄的希望去扭转剧情，她不想成为康哥手里任人鱼肉的那个棋子。 “……我可以放你们出来。” 话音刚落，广播没有动静。陈慕灵咬咬牙，把自己已经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 “……你们被邪恶的人类折磨，你们反抗，你们把那个邪恶的伤害你们的家伙……”陈慕灵顿了一声，像是在进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接了下文，“把他给杀了！” 两个海豚的动作突然静止。 陈慕灵在心里头倒计时。 直到女声响起。她赌赢了。 她看着那两个海豚突然暴起，立刻扭头就跑。 房门外是在担惊受怕中睡过去的其他人。 还有，已经醒了的康哥。 他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看着陈慕灵:“啧！臭婊子，你想害我？”他一步一步朝着陈慕灵的方向靠近。 陈慕灵被逼退得后背靠在门上，他能够感觉到屋内的动静。 3 2 1 砰——！！！ 强大的力道将陈慕灵甩飞，两个已经进入狂化状态的海豚冲出来。 其他玩家都被惊醒，看见被一刀捅穿的康哥脑袋被钉在墙上，所有人尖叫着跑出去。 完成了任务的海豚愣在了原地，同一个空间里，还有被撞晕昏迷过去的陈慕灵。 外面依旧是深夜，吞噬者悄无声息地渗透在这个动物园里面。 “......什么声音？！” “危险！” 巨型兔子旁若无人地在大道上乱窜，路过的地方几乎全部被体型庞大的它夷为平地。 那兔子跟现实生活的大象一般高，只是缺了特有的兔牙，它们的耳朵垂在足前，看到玩家会无差别用耳朵攻击。 女孩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疯狂动物城”。 同队的人将她推倒到另一边，避开了来自巨型兔子的致命一击， 副本任务迟迟没出，所有人都觉得古怪，周灿身为这个队伍的领导者，只能带着他们一边探索任务一边寻找泽边。。 但是偌大的动物园早就被摧残成了废墟。 所有的笼子都被损坏，路上遇到的动物有攻击性极强的，也有亲近人类的。 周灿他们今夜遇到的正是最难缠的巨型兔子怪。 它们喜怒不定，逢人就踩，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周灿进入副本对付的第一个家伙就是一只雄性的巨型兔子。 对于面前的这个家伙，周灿的身体下意识做出来反应。 巨型耳朵甩向周灿，他一把抓住它耳朵上的毛发，借着力被甩飞在空中。 副本的锤炼让他的身手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在一瞬间扣动扳机，附魔子弹穿过兔子的眼珠子。 巨兔被疼得疯狂抖动身体，周灿被甩飞出去，整个人被甩在树上，借着树叶树枝才不至于让自己摔成重伤。 腰腹处直直撞到树干上，狰狞的伤口再度被扯破。 巨兔因为失去了视力探不清方向，疯狂地到处乱跑，周灿的队友立刻飞奔到他身侧。 “周哥！”一个较为强壮的男人率先背过周灿，只听到周灿用渗了血的声音虚弱地说道，“……走。” 一行人连忙逃走，慌乱之中遇到了被康哥带着的那一行人。 他们一个个神色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此时的周灿已经昏迷，几个人商量了一下，选择往他们反方向的地方跑去。 正好误入了飞鸟乐园—— “我们被一群鸽子人绑了起来，后面我才知道他们在找人。” 周灿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对着泽边扬了扬下巴，示意泽边凑近。 泽边也知道周灿想说什么。 关于陈白和那个初游的事情。 泽边靠了过去，周灿这才开口道:“他们在找他们小镇镇长的弟弟——也就是陈白。” “他们说。” “他们的镇长等这个弟弟等了几百年年。” 泽边瞪大了眼睛，低声问道:“他怎么是小孩子的模样？” “因为他死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孩。” —— 席游已经很久没做梦了。 自从进入到了这个世界。 从他有意识开始，就已经是这个小镇的镇长。 他意识到这个世界跟他原来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但是他又找不出哪里不一样。 “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小男孩抱着一个玩具小狗坐在动物园的长椅上，那些被爱包围着的一家人，总让他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梦里面的小动物和现实生活中的都不一样，熊猫是有眼睛的，鱼也没有和他同样的大腿。 他看着自己的镇民自由的飞在空中，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模样。 一个奇怪的动物走到了席游的面前 ——他的毛发很多，是黑色的。他们虽然只有一只耳朵，长在头顶，但是还是毛茸茸的，很可爱。 ——他们的眼睛很小，像黑色的宝石，尾巴很短，像一个小小的毛球。 ——他们长着很长的牙齿，就在脸的两侧，像极了月亮。 ——他们有着巨大的身子，在我印象里，比兔子还要大，他们的肚子似乎能装很多的东西，我看见过他们直接吞下一只老虎。 ——他们有着很动听的声音，我想起来童话故事里会唱歌的海妖，能够蛊惑人心。 他是—— “现在呢，能把我的时间还给我吗？” 它桀桀桀地大笑着，整个梦境突然被打破，小男孩看着眼前的所有场景都被黑色的物质所吞噬。 那些欢快的一家人脸上都失去了笑容，熊猫变成了没有眼睛的样子，鱼也失去了本来应该就是属于它的尾巴。 第130章 看不见的手第二十天 一道裂缝出现在了席游的面前。 隐藏在裂缝之下的地方，散着猩红色的荧光。 这是现实与梦境的交界口。 那只长相奇怪的动物，嘴角咧开到了耳后，如果陈白在这里肯定会紧皱眉头。 这就是唐梦琪口中所描述的被称为猴子的动物。 他蹲在席游的面前，正好能与他视线齐平，但是长得实在是太古怪，让人根本生不出一丝好感。 “嘻嘻嘻，初年游，想拿回你的东西，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席游对他话语中的威胁熟视无睹，他低头看着自己孩童一般大小的手，数不清的时光里，已经多少年都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既然你已经等到了你要找的人，这个东西，你应该也不需要了吧……” 没等猴子说完，一阵聚力朝着他的方向袭去，对方急忙躲开，速度快得惊人，但是另一个人显然比它更加逆天。 那只手掐住了它的脖子。 它只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逼近！不对！ “猴子，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威胁我。” 那猴子在他手里头挣扎着乱嘶吼。 他想不通！明明这只是席游其中的一块灵魂碎片，实力也竟然这么高，怪不得主神让他来消灭他的碎片！ 幼童一般的容貌，却和惊人的实力完全不匹配！ 这还是规则强行压制之后的结果。 “啊啊啊啊——”猴子惊恐地看着席游身上产生的时间的流逝，短短几分钟就从一个普通的幼童变成了成年人的模样。 那张俊美的脸浮出水面，他勾唇一笑，表情温和，但是语气是胁迫的。 “终于把你逼现身了。” “席、席大人！”见席游把他放了下来，猴子惊恐地跪在席游面前，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生怕眼前的男人发怒之后就会让他直直在副本里灰飞烟灭。 席游手中的玩具狗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昏迷着的人。 他的脑袋靠在席游的身上，被男人稳稳地抱着。 怕吵醒怀里的人，席游轻声说道:“系统，发布任务。” 与此同时，副本里面的所有人突然接到了手里头的任务。 还有系统附赠的一句话。 [吞噬者已被暂时收回，请各位玩家在三天之内完成副本任务] [本次副本将在三秒钟之后时间倒转回进入副本的时刻] [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所有人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回到现实的时候，泽边感觉身边有按喇叭的声音。 眼前的监狱突然就变成了一辆小轿车的车后座。 周灿和他对视了一眼，他们旁边空着的位置是一个死掉的玩家，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子手还在抖着，看到眼前的场景，迫不及待地转回头。 三个人对视，意识到时间被扭转了。 其他人也都回到了刚开始进来动物园所乘坐的交通工具。 席游站在一块大屏幕前面，他看着全部人都回到了原先指定的位置，但是还有一个人并没有回去。 躺在席游身后的床上的陈白睁开眼，猛地坐起来。 “醒了？”听到了某人的声音，陈白又躺了回去，把被子盖过头。 被掩盖在被子里头的那张脸涨得通红。 他听见脚步声朝着他越来越近，紧张刺激着他的大脑，直到一个脑袋靠在他的腹部。 “看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席游这句话莫名其妙的，陈白的记忆还停留在小席游把他打晕的时候。 他总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面有猴子，还有小席游，小席游似乎还把猴子给打败了？ 席游揉了揉他露出了的一小部分的脑袋，问道:“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猜到副本真相了吧。” “看不见的手，指的是偷，对吧……” 听到了陈白的回答，席游低低地笑了一声:“对。还有呢？” “每个动物身上都有一个器官被偷走，副本里面的人身上也会有东西被偷走。” “嗯，很聪明。”席游毫不吝啬地夸了夸陈白。 “你被偷的，是未来还有时间，对吧……” 陈白在黑暗中挣扎眼睛，他感受到某人的身体僵了几秒钟，又很快将异样赶走，平静地靠着他。 许久不见的安宁在狭小的空间里上演，席游想起曾经的那些往事，一个孤独的小小的背影又朝着他的识海涌了上来。 废弃的厂房里，几个人手里面拿着金属武器，他们用着狠辣的眼神盯着比他们矮小很多了两个孩童。 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就已经足够伤到他们两个人，更何况是五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席游只觉得好笑，一个没有任何危险性的他，就因为她所谓的地位，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斩草除根。 那些人分辨不清他和陈白，只是知道任务是杀人，五个亡命之徒杀人自然不会手软。 他们比起直接把人杀死，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折磨，折磨得让人生不如死。 席游从来都不惧怕死亡，他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一天会到来。 他这样的存在，即使是被埋进土里，也会被路过泄愤的人狠狠地上来再度践踏。 直到那刀捅进了另一个小孩的身上。鲜血四溅，激起了那些人的兽性，也彻底点燃了席游绝望的只想与他们同归于尽的怒火。 于是…… “我很想告诉你一个故事，”席游看着被子里的陈白，掩去自己复杂的眼神，缓缓道，“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太久，我会把你送回副本里面。” “趁着你还没有进入飞鸟乐园，离他远一些。” “现在我把副本人物发给了所有人。” “我知道你想找我是为了什么，其实对我来说，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或许我能提供的东西，可以帮到那些还没发生意外的可怜人。” 席游的声音变得昏沉，好似陈白刚刚在空间里面清醒过的那几分钟的时间就像幻觉。 “欢迎各位到达我们的目的地，请各位按照座位号依次下车。” 许久没见的烂苹果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陈白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看到了那颗烂苹果才接受了时间回溯的事实。 车上少了很多人，此时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也不像刚开始进来那般鲁莽。经历过副本人物的毒打之后，所有人都学会了听话。 每个人按着自己的座位顺序排队下车。 烂苹果站在车厢上，礼貌地看着每个人，直到陈白站在他面前似乎要说些什么。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让我为你服务的吗？”烂苹果首先抛出疑问，陈白这一回没有询问席游的名字，而是问道。 “请问唐梦琪小姐是在这里工作的员工吗？” …… 有了时间回溯前的记忆，一切都顺利了许多。 陈白照着记忆找到了摄影师大叔，然后再次遇到了唐梦琪。 此时已经有了不少玩家来到了她身边套话，陈白没有留下来跟他们一样打听，而是选择了跟着摄影师南叔去猴子馆。 高从南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男孩就有一种熟悉感，等到他说想去看他拍的照片时，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如果你是第一次来看猴子的话，这个时间确实是有一些不凑巧。这个时间段人太多了，或许其他场馆的人会少一些。” 高从南脖子上挂着的摄影师证，让他们进入猴子馆的路通顺很多，不过走的是员工通道。 陈白第一次进入猴子馆，探头东张西望，馆里头有很多不同种类的猴子，长相都是千奇百怪的，让人完全联想不到猴子那个方面。 因为更像一个大型的缝合过后的动物。 第131章 看不见的手第二十一天 高从南拍得很认真，每路过一个品种的猴子展柜，他都会停下来从各个角度拍了不下十张照片。 陈白站在他后面，看着照片上面动态各异的猴子。有攀在柱子上一动不动的，也有两只猴子相互打闹的，纵然长得不尽人意，甚至还有点恐怖，但是在高从南镜头下的猴子更多的是憨厚可爱。 还有笨拙的形态。 高从南举着相机，拍完过后一点一点翻看刚刚拍过的照片，脸上是开怀的笑。 “南叔，”陈白指了指他手中的相机，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我可以看看里面拍了什么照片吗？” “可以。”高从南痛快地点头，他非常乐意跟其他人分享他喜欢的事物。 陈白接过相机，笑嘻嘻地问道：“有其他人的照片吗？我有些好奇——梦琪跟我提了好几次她的弟弟。” 好在高从南没有过多询问他这个轮回的他怎么会认识的唐梦琪。 他伸手接过陈白递过来的相机:“我给你找找——诺！找到了！” 陈白看到了那张照片，瞳孔一缩。 这是一张工作人员的集体照，照片上有几个人陈白都见过，他们穿着统一的红色志愿者服，上面写着动物园的名字。 诡异的是，照片里不仅仅只有人，还有各种其他头的人，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排的烂苹果人。 微笑的唐梦琪站在角落，她的手揽着一个小男孩，长得跟她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只是身上带着病气，看上去非常虚弱。 小男孩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还比了一个剪刀手。 “她弟弟好像是生病了，然后某天就和她走散了，”高从南提到男孩的时候，还有些惋惜，“梦琪那小女孩……她有些偏执吧，她说她要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我们园子也不算特别大，但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她弟弟。” “她弟弟长得不算高，但是人很机灵，跟我们关系都很好。” 高从南知道的全部信息也就这些了。 陈白点点头，冒昧地把相机里头的照片都翻了个遍，直到看到一张照片一群鸽子人围在一个不苟言笑的小男孩周围，小男孩坐在一个大鸽子的背上，眼底的悲伤要溢出屏幕了。 陈白只觉得心脏被扯得撕疼，他假装一目三行略过那张照片。 “好了，谢谢南叔。”陈白将相机递回去，说道，“您先去忙吧，我想自己逛逛。” “行，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服务台那里等我。” 高从南带着相机离开，陈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面色一沉。 照片里，没有看见高从南。 或许他作为一名摄影师，不需要入镜头，但是他又是这里聘用的工作人员。 只可惜没有工作人员的名单，陈白也不好猜测。 不然为什么一直以来对方都没有暴露过什么。 馆里头陆陆续续进了成群结队的玩家，除了海洋馆那些人记得他的脸，但是名字也对不上号。 之前在小镇里他的名字算是传开了。这是陈白猜的。 他隐藏在暗处观察着进来的人，能组队在一起的都是已经同生共死过的，只有一队人马让他差点绷不住暴露出来。 显眼包金发少年，身边跟着一个男生，是他在海洋馆里见过的一个，这家伙明明刚开始挺害怕的莱恩的，怎么突然和莱恩混在一起？ “阿秋——！！！谁骂我啊？” 博安通打了个喷嚏，见莱恩嫌弃地越过他直直往前走，赶紧快步跟上:“大佬大佬！等我啊！！！” 背着狙击枪的少年一进来就威慑住了所有玩家，那些人根本不敢东张西望，有些人甚至躲得远远的。 陈白突然好奇莱恩这家伙在他不在的时候都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不过好像没他那么逆天就对了…… 陈白自己不敢批评别人。 “……海豚兄弟逃出了邪恶的人类的魔爪，他们决定暂时不回去水族馆，而是要报复那些让他们承受过痛苦的人类……” 阴魂不散的女声再度扰乱着所有人的情绪。 但是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所有人:“……” “……但是海豚信守承诺，他们还记得龟爷爷的话，要求他们继续做善良的海豚兄弟……” 陈白:“……”被提到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泽边和周灿毫不意外是一同进来的，旁边也有几个人，应该是周灿找到的其他队友。 猴子馆里面的猴子多得数不清，根据副本名字的提示，其实已经提示得很明显了。 稍微联系一下就能猜到应该和猴子相关，“看不见的手”这个抽象概念，再加上那些跟现实不同的东西。 或许猴子担任的就是小偷的角色，他的目的就是偷走副本人物的东西。 既然他们能偷，会不会…… 陈白从暗处走了出来，对上了三个人的视线。 泽边和周灿显然是惊喜的，还有莱恩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是第一个朝着陈白走过来的。 “看来你应该有什么计划了？”莱恩笑着说道，一脸纯真，“可惜，席游那家伙跑太快了，他弄这么大一出我还以为他想把你困住，没想到……算了。” “反正我有的是机会杀掉他。” 莱恩语气很骄傲，但是陈白根本不慌。 相处了这么久，席游真正的实力一点一点展露在他面前，还远远只是大海中微不足道的一滴。 而且陈白对于席游的实力就是与生俱来的有自信。 他们两个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其他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的位置，陈白只是用普通的说话声音也能让其他人也了解差不多了。 “副本人物的弟弟，可能被伪装成了猴子。 泽边小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和我们猜得不相上下。”这是周灿跟他说的。 被偷走的弟弟被伪装成了猴子，唐梦琪找不到，但是又一直不愿意离开动物园，对于猴馆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喜欢。 这些线索可以大概确定她的弟弟可能会来的地方。 起码范围缩小在了这里。 “但是猴子馆里头可是有几百只，怎么能猜到哪一只就是她弟弟？” “很简单。” 陈白伸出他的手，站在他旁边的人都能看到他手腕上套着的猴子手环。 原本他想不到这个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也没想过二周目还能看到这个手环在他手腕上戴着。 直到他在高从南拍摄的照片里面，看到了某一只猴子的照片，他的手环开始颤抖。 “这个是她弟弟的信物，你们跟唐梦琪交谈之后应该也有。” 听到他说的，陆陆续续有玩家也伸出了手腕露出手环，他们的确都是从唐梦琪那里获得的。 现存玩家14位，包括陈白在内一共有5名玩家都获得了手环。 增加了找到目标人物的可能。 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寻找。 陈白自然和周灿泽边等人组队，还有硬凑上来的莱恩和他的那个小跟班博安通。 “这么一个一个找肯定是大海捞针。”周灿说道，“根据任务提示，我们要找的大概是一个生病的猴子，身体虚弱。” 因为任务对象的弟弟就是因为生病，才被姐姐带来了动物园。 陈白想到了动物园里头最了解动物的人。 高从南。 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这些猴子。 陈白将这件事给他们分享，几个人立刻行动。 拥有手环的陈白将手环递给了泽边在这一层楼进行搜索，陈白负责去找高从南，周灿负责队伍人员安全。 “那我呢～”莱恩问道。 陈白:“你一边玩去。” 第132章 看不见的手第二十二天 被莱恩哀怨的眼神缠得实在没办法，陈白只得无视后面的两个小跟屁虫。 “老大，你说咱们就这么跟着他，就不干些什么嘛？”博安通秉持着只要跟着莱恩走就不会出事的念头，搭话。 莱恩显然是看到想找的人，脾气更好了些，基本上博安通的每一个问题都会回答。 “怕什么？只要他在这个副本里面，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 博安通大喜过望，准备跟着大佬摆烂，却只听见—— “反正我们的死活也跟他没有关系～”莱恩扭过头看着他，露出坏笑，“小鬼，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博安通立刻身先士卒上前走到陈白身边，脸上露出悲痛的表情:“义士救我！” 认真找人的陈白几步就走到他前面扬长而去，留下莱恩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你跟着他们——” 他的手指指向四处散乱的其他玩家。 “——你跟着他们就行。” “那老大你干嘛？” “你还想指挥我做事？” 博安通拔腿就跑。 …… 高从南没走多远，他站在一个展柜前，里头只有一只猴子。 它长得跟其他猴子大差不差，唯一的不同就是当它看到高从南的时候，就没有移开过目光。 手里面抱着一只香蕉，紧紧地依偎着。 高从南觉得眼眶有点湿，他呼出一口气，举起手中的相机—— 咔嚓—— 照片记录下的猴子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看向镜头的那一刻，似乎在哭。 这一切都被陈白看在眼里。 所有的线索浮现在眼前，还有席游的话—— “南叔。” 少年的声音拉回了高从南的思绪，他立刻收敛自己的表情，看向陈白的表情跟往常一样，却多了分慈爱:“你怎么来找我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陈白上前几步，挡住了高从南看向猴子的视线。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南叔——你应该知道梦琪的弟弟，已经变成了猴子，我说得没错吧？” 陈白直白的话让高从南愣在了原地。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 陈白用手指关节轻叩展柜的玻璃，那只猴子似乎被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朝着玻璃的方向跑过来对着高从南尖叫。 高从南也因为这个变故，唤了一句:“妞妞！” 说完这两个字之后，高从南脸色大变。 陈白挑眉，一点一点道出这个副本的真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猴子就是你们的家人。” 家人。 这个词，犹如一颗坚石，重重敲击在冰封的湖面上，硬生生地砸出一小块缺口。然后骤然，分崩离析。 “你们不离开动物园，是因为你们知道，你们的家人已经回不来了。” “唐梦琪的弟弟患了绝症，来到了这个地方，病症变好了，但是人失踪了。” “她会选择自愿留在这个地方，等待弟弟回来，但是实际上她知道，她弟弟就在这些猴子里面。” “她等待的是会变回人类的弟弟。” “但是，她心底里面很清楚，她弟弟永远不会变回人类了。” “因为——” 高从南自顾自地接了陈白后面要说的那些话:“——因为他已经死了，死人来到这个地方，只能被禁锢、被圈养，他们生前的执念太深，所以他们死后没有像寻常人那样进入轮回。” 那只小猴子已经跑到了玻璃柜前，脸紧紧地贴着玻璃柜，高从南掩去心底的哀伤，走到玻璃柜前。 “这是我的女儿……因为走的时候年龄太小，所以只能一个人待着这个地方。” “如果你要找梦琪的弟弟，他大概是十三十四岁的样子，但是比一般的猴子还要矮小一些。”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 “他死的时候还这么小……他还有好多愿望没有实现……不能让我们这些亲人带着他的那一份祈愿活下去……” “我们只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活下来。” 陈白没有被他那些煽情动人的话给带偏，而是问道:“那么，代价是什么？” 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好处。 你在得到什么的同时，必然会伴随着失去。 “你选择了你的家人，那么——你到底付出了什么？” “灵魂吗？” 久远的记忆被挖掘出来，他想起自己在第一个副本遇到的那个所谓的神明。 他说神爱世人，他的爱并不是完全的无私。 万物本就是阴阳协调，有得必有失才是真正的中庸。 他好像无端悟出了一些关于杀戮空间的事情。 就像死亡不是绝对的死亡，灵魂的毁灭也不是绝对的毁灭。 往生是一条路，以另一种方式长存，也是一条路。 死亡是从来不会是终点，他只是漫长而无尽的灵魂前行道路上的一块站牌，由他指引你下一步该去往哪一个方向。 不过还好，至少在这条路上走的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高从南没说话，他投过玻璃的目光，夹杂着千言万语，有些东西用复杂来形容过于简单，里面凝结了太多的东西。 他的女儿，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甚至已经认不出她的父亲。 “你要知道，在无尽的等待之中，人是会疯掉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所要得到的东西，究竟还能不能回来。” “而你所做的这些事情，跟你想要的结局，会不会又相差甚远。” 陈白没说话，他没有那个资格去回复，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等待。 他和席游的地位确实是不对等的。 一个全然记得，一个全然忘记，在对待故人的态度上，心绪是截然不同的。 但是陈白能从只言片语里感受到席游的执念。 虽然重置副本这件事情，他并没有过多参与，还有吞噬者，还有那些看上去跟任务无关紧要的意外…… 时空重置…… 席游失控了，但是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冷静自恃。 就像他们刚开始见面的那样。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句简单的“好心提醒”。 “我们只能留在这个地方，走不出去了。”高从南突然释怀地笑了一下，“而且，看来你的朋友们已经找到了她的弟弟。” [恭喜玩家“泽边”“周灿”等人完成任务一！] [全体玩家获得奖励金100！] 负债累累的他终于把债务清空了！！！ 陈白大喜过望，差点喜极而泣，刚刚的那些抒情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想起了任务二。 他看着高从南一点一点卸下心防，知道对方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了，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说道:“南叔，你是不是有离开的方法了？” 高从南闭上眼睛，勾起嘴角，不知道对方思绪转了几个弯，只是睁开眼的同时也慢慢开口道:“答案……就在我的相机里。” “我的相机，能够储存他们的灵魂。” “可是上面没有你——” 陈白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不好，看高从南的样子，他自己早就做好了选择。 “把相机交给唐梦琪吧，她知道怎么把其他人也带出去。” “我就不走了，我女儿还在这里呢。” 直到陈白走远，再度转身看过去，那个高大的背影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坐在父亲的肩头，男人背着自己的女儿，左手拉着自己的妻子，走向了遥远的远方。 …… 等到陈白跟其他人汇合，看见泽边手里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猴子，唐梦琪站在他身侧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第133章 看不见的手第二十三天 唐梦琪的反应似乎已经猜到了他们想做什么。 她看着走过来的陈白，微微一笑。 “谢谢你们找到我弟弟。”唐梦琪的眼眶有些红，显然是已经哭过的，小猴子在泽边手里头到处乱动，直到唐梦琪把它抱在怀里，才安安静静地趴在她身上。 “我们找了很久，最后是发现他躲在石头堆里头。” 小猴因为得过疾病的原因，看上去还很虚弱，或许是变成猴子的时间还不算长，陈白隐隐看得出它跟唐梦琪长得很相似。 一家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你们出去以后要找你们的父母吗？”泽边凑过去揉了揉小猴的脑袋，特别软，怪可爱的。 只是唐梦琪的回答让他有些责怪自己问话的时候不多考虑一下。 “他们已经去世很久了，”唐梦琪提到已逝的父母的时候没有特别的悲痛欲绝，遗忘能够治愈很多痛苦，“所以我不能再失去弟弟了。” 陈白郑重地将相机交给唐梦琪。 其他的玩家也聚了过来，每个人看着她手中的相机，心底里燃起了生的希望。 有玩家忍不住哭出声。 “等等，”一直没有开口的周灿抬眸，说道，“我们把他们放出来吧。” 这里的他们，意指的就是，被关在笼子里，被当做猴子任人观赏的“人类”。 …… 陈白首当其冲，举起匕首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块玻璃，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砸破玻璃的声响好似一种指引的号角声。 其他玩家纷纷前来帮忙。 哐当—— 哐当—— 哐当—— 砸碎玻璃的声音响彻在猴馆的各个角落，那些被关押的猴子冲到阳光底下。 他们没有像想象那般伤害人类。 他们扑到那些npc的身上，他们汲取着、拥抱着久违的，原本应该是暗无天日的永久的诀别。 唐梦琪毫不犹豫地将相机往地上重重一砸。 相机立刻四分五裂。 [恭喜剩余玩家成功逃离动物园！] [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正在登出副本世界——] 陈白面前站着的玩家一个一个如同流光一般在他眼前散去。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他下意识看向唐梦琪的方向，眼前的场景不再是动物园，而是一座学校。 女孩子穿着合身的校服，背着红色的书包从楼上下来，一个小男孩戴着鸭舌帽站在楼下，手里面拿着一个气球。 女孩看到弟弟的时候顿了一下，接着用惊人的速度冲到小男孩面前抱起了他。 “走吧！我们回家！” 他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走远，眼前的教学楼还是没有变化，只是主角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席游从幻境里面的教学楼走了出来，他穿着的是鸽子镇镇长穿的那一件衣服。 圣洁的白色，金丝镶着的鸽子还有小猴的图案变成了与衣服样式格格不入的火柴人。 但是却让陈白一眼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总感觉你背着我降低了副本难度。”陈白先他一步走到了席游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亏我还把你当好兄弟，”陈白说道，“但是我现在不想了。” “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干过这件事情，也想象不到我以后会遇到一个会让我变成这样的人。” “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 “席游——”陈白对视他温柔的双眸，脸有点红，想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后郑重其事地开口，带着不容置疑。 “能跟我谈恋爱吗。” 席游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佯装不解地问道:“是因为做了那种梦的原因吗。” “……” 陈白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说出来的话也卡了壳似的:“什、什么？！什么……” “你特么知道了什么！！！！” 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的带着恶趣味的席游，陈白突然想要退后几步，但是却忽略了那双放在他腰上的手。 在他准备后退的那一刻，突然发力。 陈白猛地往前倒去。 身边的场景突然变化，他整个人扑在了柔软的身体上，席游双手紧紧地护着他，身下是柔软的熟悉的单人床。 清冽的薄荷气息扑鼻，虽然没有磕到什么地方，但是陈白却无端觉得头晕目眩。 “喜欢那个梦吗？” “我不喜欢！” 尴尬得脚趾抠地的陈白现在完全挣脱不开对方的手，直到双唇被吻住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自己根本就是中了某人的计！ “……你把手放哪里呢！” 直到被人完全拖入失控的境界，陈白听到身边人在他耳边情人般的轻喃，一点一点打在他已经封闭许久的心上。 “我突然……想对你做出一些超出我职务之外的事情。” …… 放纵的后果就是陈白彻底无视了陈航的十几通电话。 “哥——我草，你昨晚是不是去跟人鬼混了？？？”陈航手劲贼大，拍门的时候陈白都怕他把邻里的人都激怒一个遍。 陈白嗓子已经哑到说不出一句话，他给了陈航一个眼神，让他赶紧进来，别丢人现眼了。 等陈航进屋，看到桌上摆满了做好的饭菜和两双碗筷，差点感动得哭出声来。 “哥！你这么爱我！还给我准备了饭菜！！！” “……不是我做的。”陈白想到昨晚上的时候，现在非常非常想把席游拉出来暴揍一顿。 席游到底是吃什么能力气这么大！！！ 昨晚上带着他坐飞机差点把他五脏六腑都撞出来了。 应该是为了顾虑他的身体，桌上的饮食都异常清淡，席游一大早人就又消失了，应该是看到了那十几通未接来电，顺便把陈航的那一份也一起做了。 等到两个人开始用餐，陈白黑着脸把从席游那天套来的情报告诉了陈航。 “哥，你见到游哥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啊，好的很！”陈白说出来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以前对席游的那种心疼怜惜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副本里小席游说他死了，尸骨被人埋在孟家宅子里。 但是看情况席游现在没死，应该他的尸骨不在那里。 只是那个宅子肯定还是有什么些什么。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孟氏集团的人私下器官买卖的交易，他们可能藏了点东西在他们老宅里。你们行动处会挖洞吗？” “挖洞？”陈航一脸懵逼，他愣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靠！你是说！！！我立刻给老大他们打电话！！！” 陈航刚坐下连一口饭都没吃就急匆匆走了，脸上是一脸发现真相的喜悦。 陈白叹了口气。 他不吃，那我可就吃完了。 …… 行动处，检验科。 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推开门，屋里面坐着好几个人，看上去都地位不低。 他们看见推门而入的男人时，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 “小航，你提供的情报很关键，我已经向上头请示了，这份是属于你的个人荣誉！”一个精明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到陈航身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谢谢任老师！” 面前的这位便是一直带着陈航查案的老警长，也是他敬重多年的师傅。 行动处是隶属于公安，但是又独立于其他警署的一部分。 他们由中央直接指示，负责打击隐藏隐藏在暗处的有危害国家安全稳定嫌疑的邪恶分子。 孟氏集团一直是他们拿不到根本证据的一个毒瘤，他们行动处已经折损了十几个人在探查证据的方向。 孟家在各个领域都有自己不小的势力，表面上干干净净，但是内里头的肮脏都让人不敢想象这才是真正的恶魔在人间。 第134章 看不见的手第二十四天 陈航知道任老师一直追踪孟家的事情多年，不单单只是因为他的儿子在那个龙潭虎穴里头丧生，还有数不清的无辜的人被迫卷入世家的利益纷争。 普通人在他们眼里只是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甚至都算不得谈判桌上有用的筹码。 “孟家的老宅要怎么潜入还需要下一步的行动，我们安排的人已经查探过了，的确有些地方不太合理。” 如果不是陈航提供了这样的想法，他们也想不到这群人竟然就敢目无王法地将证据明晃晃摆在他们面前。 “失踪人员的名单出来了吗？”任老师扭头看向坐在他右手边的第二个女生，女生也穿着干练的警服，点点头，将电脑显示屏移向他的视线方向。 “孟家人行事很隐秘，一般挑选的对象都是无家可归的但是又没有身份的孤儿，还有一些刚出生的被掉包的‘死婴’。” 他们一般会将那些小孩囚禁，直到对方的器官能够满足配型成功能够被使用，才会让他们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但是在他们死前的那段时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囚禁的日子里过得是好是坏。 依照那些人的本性，这些小孩大多数应该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任老！有个人向我们行动处发送了一封加密邮件！” 一个年轻警察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意识到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立刻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冷静下来将刚刚发生的情况告知给在场的其他人。 “杨哥已经在解锁文件了。” 任老师立刻询问道：“对方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邮箱地址的？不是已经设好几百层加密系统了吗？” “我们也查不到信息来源，但是对方同时向我们发送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被青年拍在了手机上，所有人看到那一张脸都震撼不已，这是一张合照，上面的人是现在的孟氏集团ceo的全家福，只是这个全家福并不是他朝着公众展现出来的那些家人。 “这位女士是孟总的情妇，站在她身侧的是她的儿子，是她与她的前夫所出。”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女士微微笑着，男人也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唯独那个格外精致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甚至看向镜头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厌恶。 陈航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瞳孔一缩。 因为这个小孩不是别人，就是小时候的那位邻居家的小哥哥——初年游。 是那个失踪了很多的人！ ...... 陈白并不知道陈航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他换好了休闲的一整套衣服，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单肩包，推开门的时候席游已经站在门口许久，见到他的时候上下打量着他顺便将手递了过来。 直到两个人十指紧扣。 陈白第一次谈恋爱，虽然是脑子一热的产物，但是对方确实攻势太猛，让他有些溃不成军。 “咳咳，”走在大街上对上其他人目光的时候，陈白还有点小羞涩，根本不敢抬头看，但是也懒得去嘟囔明目张胆的某人，“你收敛一点。” 席游那张得天独厚的脸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侧目，对方的动作却无比从容，攥着他的手更紧了。 第一次约会的两个人自然无比激动。陈白只用了早餐过后的一个小时半草草做了规划，然后在见到人的那一刻一切计划都被推翻。 原本应该是像普通情侣约会那般看个电影恰个饭，或者游乐场diy工艺坊晃荡一圈。 然后—— 陈白脑子一热就把席游拉到了博海市人最多的步行街。 虽然博海市不算是什么非常出名的超一线城市，但是文化底蕴丰厚，加上又是旅游旺季，游客特别多，陈白还从来没有来逛过这边的商业街。 路上有卖各外工艺制作品，当地特色美食，街边的店铺也都布置成符合当地风俗习惯民俗文化的样子。 他拉着席游每看到一处新奇的地方就停下来逛一下，这条街上面也有一些历史遗迹，还有一些应该算得上是热门景点的地方。 两个人都没预先做好功课，有些要预约门票的进不去，好在大多数景点都是开放的。 陈白很少能玩得那么心满意足，从白天逛到晚上就一直在这里头到处乱窜，也不觉得无聊。 他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是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所以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有特别满足的感觉。 直到走到了某个行人少了些的地方。 席游突然停下脚步，陈白看着旁边景物没怎么注意，猝不及防撞到他的后背，又听到某人的低语。 “我又想亲你了，小白。” “我靠！你是接吻狂魔吗？！” 陈白想甩开对方的手，但是发现甩不开之后就自己退了一步，看到距离稍微安全了那么一些些，才带着羞意指指点点：“注意一点形象啊！形象！” 抬头对上盈着柔柔笑意的某人，脸更红了。 陈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随时都能烧开的开水壶，一不留神就开始冒蒸汽了。 “大庭广众的别老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狗粮陈白在单身狗时期已经吃了不少了，即使谈了恋爱也不会让其他单身的弟兄们吃这样的苦！ 秋天的博海市没有想象中的凉，南方的天气总是会偏热些，下雨的时候才能吹散那些若有若无的炎热。 席游把他带到了步行街附近的小公园，小公园里头绿树成荫，即使是秋季也是繁花盛开，他们站在爬满乘凉小道的花架子上的黑眼苏珊底下，淡红色的小花挂在他们的头上，莫名的与他们现在的氛围合拍。 风卷起落叶的时候，有小沙子吹进了眼睛里，陈白下意识闭上眼睛，眼眶酝酿了点点湿意才慢慢睁开眼睛，只是还没完全把眼前的人尽收眼底，就因为那张好看的脸慢慢逼近而愣住。 直到对方的舌尖触了上来。 “唔......席游.......” “.........” 席游看着陈白因为动情闭上了眼睛，眼底里晕不开的执拗和疯狂就这么赤裸裸展现出来。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想要得到他的想法是什么时候升起的了。 陈白气喘吁吁地趴在某人的后背。 他被吻得腿软，本来腰就有些疼，差点就走不动路。 连自己被席游背在背上的时候都有些恍恍惚惚。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陈白将头埋在席游的颈窝处，嗅到熟悉的薄荷味，像小动物那般又蹭了蹭，“总不能向我一样见色起意吧。” 陈白忘不了穿着红嫁衣的席酒思是怎么背着他慢慢回到府上的，那个副本对他来说，更多的是迷雾般到现在还带着疑惑的未解谜团，还有那个总是异常坚定的选择“陈白”的夫人。 好像从那个副本开始，席游就不再是许久未见的竹马的形象出现了。 也可能是他遗失的那些过去又被人好好珍惜着，一点一点在他消失的记忆深处重新破土而出，走向更加令人期待的未来。 又或者是孤独了太久寻回的一种归属感，一种非他不可，也找不到其他更适合自己的比起爱人、更像亲人的亲密。 只是席游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说—— 席游：“你的每一个故事，我都有在认真参与。” 陈白愣住了，原本以为席游说的是小时候形影不离的他们，直到他听到席游接下来的话。陈白的呼吸打在席游的颈脖，他觉得那块位置莫名有些痒。 席游嘴角微微勾起，小孩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但是他还是很想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给他。 他想让他知道，有一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从始至终都参与着他的每时每刻。 第135章 约会和记忆 “你还记得你初中被人误会了，一个人躲在操场的角落发呆吗？” 席游提到的那件事他当然记得，但是陈白脑子已经有些混沌了，今天出来嗨了太久，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是那些画面。 有些分不清这是他的回忆还是他早就入了梦。 暮云市是一个每次都追不上其他地方发展道路的小城市，但是又无比适合节奏缓慢的养老生活。 他久病初愈以后就留级，又正巧赶上学区划分，分到了一个声誉不算太好的初中。 少年人的心思各有各的混乱，他们可以是单纯的不诸世事，也可以是混沌的，无比期望长成大人的样子。 人是群体动物，趋利避害已经成为了本能。 可能是安逸的生活过了太久，那些疼痛早已消散在时间长河里，无影无踪。 只剩下的是单薄的一件承载不了任何东西的有声影像，深深刻在脑海里。 身体羸弱不爱说话的阴郁小男孩，从来不参加任何形式的团体活动，遇到热情的人也从不回应。 谣言升起的时候也不被他放在身上，陈白自成一个小世界，容不下太多的人，也不愿意别人深入——当然也没有人愿意耗费时间去融化一块捂不热的冰。 直到再一次被人拦住，身上多了几处伤，他才开始有点疲倦，但是又不愿意去应付这些莫名其妙的麻烦事。 等到陈白均匀的呼吸声传入席游耳中，他无奈地笑了笑，颠了颠身后的人，感受到身后的重量不作假，笑意加深。 他一点一点娓娓道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再度将陈白带入更深的回忆中。 …… 陈白每天的衣服都被外婆洗得干干净净，就是前一天已经脏得没有眼看，但是第二天总能完好如初。 那些人来找他麻烦总是不定时的，如果今天作业多得数不清，他们也不愿意占用自己宝贵的时间去欺辱一个“精神病”。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粉黄色的世界在所有人面前诞生。 下午的夏天操场凉风习习，升学率还算高的初中，有吃饱饭在操场散步的，也有为了表演而努力准备节目的。 陈白什么也没带。 操场的角角落有一张被遗弃的长椅，旁边已经长满了过膝的野草，他抽出餐纸擦了擦，然后就坐了上去。 额头的伤口被刘海遮住，同时也遮住了目光灼灼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好看，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他的世界里全是他。 陈白就坐在角落发呆，有人靠近的时候，身体会不自然地僵住。 一颗足球落在他的腿边，听到其他人的要求的时候，下意识低着头，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面部表情已经开始抽搐。 冷汗成堆冒出，陈白只能下意识用手指抠着木质的长椅，脚抖得站不起来，连靠近足球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那些人已经开始不耐烦派人要靠近，才慢慢地将那颗球抛过去，但是不敢抬头半分。 陈白觉得自己病了。 他厌恶人群，他没有从他们身上感知到恶意，但是他就是怕，他怕一个意外。 说不清道不明所谓的害怕的意外是什么。 更多的其实是疲惫，是一种一旦和他人建立联系，就不得不付出些什么去换取人际交往的利益价值。 他就这么呆呆的坐着。 他也看不见坐在旁边的那个人。 一个浑身是血的，跟他一般大的男孩坐在他的右手边，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但是陈白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 男孩缺了一条手臂，身上也满是狰狞的伤口，他顺着陈白的方向看向远方。 他们两个人看到的世界截然不同。 陈白看到的是平静的、空无一人的洁净天空。 席游看到的是染红整个世界的鲜血，惊恐地奔跑着的玩家，随时随地都要扑上来杀掉他的怪物。 遍地的碎尸、枯骨，残衣染血，像岩浆一般的冒着黑色的气泡的熔岩体滚在他的脚下，他没有沾染半分。 死亡，一个平常的字眼。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枪，那些怪物朝着他冲上来，却只能穿过他的身体无能狂怒。 远方啊，多么遥远的距离。 席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副本世界闯出来的，又无意间撞到了失落的小陈白。 他只是能够静坐在他身边，他看不到对方现在看到的画面，只能在静谧中感受他的情绪。 “我想给你一个抱抱，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好像连一个完整的拥抱都给不了。” 背上的人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席游用脸颊蹭了蹭陈白的脑袋，接着说道。 “我也不懂，我在那些地方呆了多久，我是唯一一个主动进入那个世界的人。”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漂泊了太久，所以看见一点点温暖，就愿意付诸一切死死抓住。 这个世界上给予他温暖的人太少，所以让他回忆起谁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答案。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记忆里刚刚好能够完全装下的小孩子。 “我不想隐瞒那些心思。” “小白，你要知道，你从来都不会是一个人。而且——” “——你值得这些所有的所有。” 为你，我甘之如饴。 …… 孟家这一个庞然大物的故事，已经出现了转折，但是这些都与陈白关系不大。 他在现实调整了三天，却一直没被拉回杀戮空间，席游每天都是深夜回来，陪他老老实实躺着什么也不做。 接到已经许久不见的人的电话的时候他还有些微愣。 “陈白！大佬！大哥！！！还记得我吗！！！？？？” 眼前这个元气满满的大帅比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陈白非常庆幸自己带上了口罩和墨镜，只是这副打扮比起左和风来说更像大明星。 “我夺回了校草的宝座，这几天在参加创业创新合作竞赛，没想到就碰到了认识你的人！” 左和风邀约他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厅见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约人总喜欢往咖啡厅跑。 陈白摘下口罩的时候也不觉得尴尬了。他停学的消息也过去挺久了，新人都来了不少，他也不算什么名人，几乎没有人认出他。 左和风看到他那种被滋润得极好的脸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你现在的状态，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好太多了。” 陈白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左和风:“就连脸上都开始笑容变多了！” “打住，”陈白立刻打断了左和风又想接着絮絮叨叨说的话，“怎么突然就找来我的联系方式了？” “咱们也一起经历过了一个副本世界！应该能算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吧！！！一日夫妻还有百日恩呢！” 陈白:“……”希望席游不要在暗处听到这些话，不然以对方这几天表现出来的偏执和占有欲，左和风这小子指定会在副本世界被他坑一轮。 “你现在第几个世界了？”左和风好奇问道，“我其实在现实世界找到了不少杀戮空间的玩家，才发现我们的进度和副本困难程度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左和风的情报怎么来的陈白暂且不知道，但是确实让他知道了不少消息。 有些玩家天生就是锦鲤体质，几个世界的任务都简单得要命，有的玩家一进去就是困难世界，几乎个个副本都是险象环生。 左和风才三个世纪，还算是接受良好，他变高的不仅仅只有身体素质。 “我发现我的记忆力真的比之前好太多，我健忘症还挺严重的，现在几乎都好了一大半。” 第136章 女装 左和风提到这个的时候，陈白也有所感触。 他现在的记忆只需要临门一脚就能恢复，但是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无从得知。 “我给你发一个论坛吧，就是参与过杀戮空间的人聚集的一个地方。” “现实世界好像能自动屏蔽所有与杀戮空间相关的事情。” 左和风提到这个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他们说，在没参与过杀戮空间的人面前踢到这个世界，会在一天之内出意外死亡。” 不怪为什么进入杀戮空间的人基数这么多，现实世界却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而且，我觉得……我们应该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左和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面露苦涩，反而有种解脱释怀。 “本来呢，这条命就是被无意间救回来的。换成一个月前的我，可能想死的欲望就没那么强烈。” “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真的很累……” 陈白静坐着，看着左和风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取下一贯用来伪装的乐天的面具，此时冷漠的他才是真面目。 更准确的说，这是所有杀戮空间玩家最普遍的状态。 此时的左和风眉头紧皱，那双桃花眼微张微阖，看上去毫无神采、昏昏欲睡。 杀戮空间给予了他们很多，同时也强行剥夺了很多。 “不过，我对现实世界还是挺留恋的！我的爸妈、我姐，我养的小狗，一群陪着我很多年的朋友，还有我暗恋的女生……” “啧！是不是太多了？” 陈白对上他的眼睛，静了几秒，才缓缓摇头。 他也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处理的事情。 现在死了确实是一身轻松，但是那些他珍惜的留下来的人，他不敢去想。 对他来说，这样的责任并不是负担，而是真真切切能将他留住的，值得他留住的美好。 更何况，有一个自始至终都需要着他活着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的席游。 “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吗。” 陈白突然笑着说道:“我们已经不再是以前依赖大人的小孩了，人总是要在抉择中学会成长的。” “有时候我还挺恍惚，怎么自己就这么突然长大了，好像人生的这十几年，只是在眨眼间就从小孩跳转到了现在。” 杀戮空间，说到底是一个与死神博弈的棋局，活着有机会会成为能够掌控他人命运的观察员，死后的走向也没必要非要去顾虑。 只是求生已经成了人类刻在血肉里的本能。 左和风和陈白又聊了一会儿，两人分别在校门口。 川流不息的人潮车潮从陈白的眼前划过，凉风习习，落叶无声。 午后的阳光刺眼，陈白揉了揉眼睛，只是眼前的场景天翻地覆，铁皮盒子突然变成了马拉着的洛可可风格的豪华大茶壶。 路上的形容在他面前消散，身上的休闲衣换成了几个世纪前西欧人蕾丝燕尾服一般的欧式风格的衣装。 这还是陈白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现实与副本的界限分明。 他看了一眼身上穿的衣服。 陈白:“……”粉红色的中世纪小洋裙，蕾丝边，甚至前胸的衣服上还绑着一个大蝴蝶结。 身上该有的器官都有。他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个副本就换了一个性别。 屁股下面垫着的柔软坐垫还是让他有些不太适应，身上的衣服倒是宽松。 没想到席游穿过一次女装，到他这里他自己也要面对一次。 坐在马车里的只有他一个人，没等他再好好看一眼周边事物，就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玩家：陈白］ ［选中副本：玫瑰古堡］ ［任务期限：？？？］ ［难度系数：？？？］ ［参与人数：？？？］ ［正在获取副本信息——］ 一连三个都是问号，陈白眉头一皱，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副本主人公“薇雅”的自述：我儿时便与博格公爵订下婚约。母亲久病缠身，死后父亲便把继母接回古堡，连同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安达妮亚也一并带回古堡。 我的未婚夫是一位优雅的绅士，他彬彬有礼、温柔体贴，是拉普拉斯城最优秀的男士，与女王留着相同血脉的最尊贵的人。 他是唯一能够带我脱离苦海的人。 仇恨、妒忌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根，我的继母夺走了我的身份，让安达妮亚代替了我的位置，并于圣玫瑰节举办婚礼。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他们的结合……］ ［您的身份：被邀请进入古堡参加婚礼的“贵族小姐”］ ［副本任务：找到博格迎娶安达妮亚的真正原因］ ［正在开启副本——］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玫瑰古堡］ 马车驶离人群，在一条大道上行走，陈白从窗口处看到周围也有不少马车，有一辆马车缓缓与他并排。 一个帅气的西方面孔出现在他面前，看到陈白肤若凝脂的俊秀面容，脸上不免多了几分绯红。 “你、你好！”他有些激动地朝着马车里的小姐伸出手，表示自己的喜悦，“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您是哪位公爵的爱女？” 陈白面露尴尬:“……”啊？？？ 这他也不知道啊！ 只是那名男士并没有因为陈白的沉默不语而气馁，反而喜欢他身上那一股冷美人的范儿，仍旧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的身份。 陈白一边烦躁地翻了个白眼一边耐心听着。 他身边这位男士是来自遥远的古塔奇城的赛格，npc，是某位子爵的侄子，也是那位子爵指定的继承人，此次是听取那位子爵的安排来挑选未来的妻子的。 受邀去往玫瑰古堡参加宴会的大多数都是未婚的少男少女，笼络这些人的同时，也是变相的说明这是一场为所有贵人提供的相亲宴。 对方说得起劲，几乎要全盘托出，一点也没有顾虑面前的这位“小姐”只与他有一面之缘。 耳边的絮絮叨叨暂且不提，马车行驶到了空旷的地界，才让那些被掩盖在石墙之外的娇艳的玫瑰花得以见到天日。 玫瑰花的清香扑鼻而来，花多但是味道却不算重，或许是没有到盛开的时候，现在露头的大部分还是些小花骨朵儿。 赛格看到陈白因为舒适和煦的风和花香懒懒地闭上了眼，心头一颤，紧接着便叫车夫将马车停下，越过车窗将路旁的一朵还沾着露水的玫瑰折了下来，递给了陈白。 “美丽的小姐，这朵玫瑰也没有办法完全衬托您的美丽，或许我该向神话里的阿芙洛迪特问安，才能有幸得知您的名字。” “赛格先生，”陈白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他的话多，忍住了脾气，低声回答，他的声音比原来的声音娇弱了一些，一时之间竟然真的雌雄难辨，“我已心有所属，恕我难以接受您的花。” 看见对方的身体僵住，陈白带了点欺负人的恶意。 “是我失礼了，美丽的小姐。” 见对方失落地将身子又缩回了马车里，像一只萎了吧唧刚萌芽就被一脚踩回去的芽，陈白假装看不见，只是招呼着前面的车夫速度再快一些。 马车驶入了古堡，被染上了紫色的漆，古堡的各个地方都栽种着玫瑰，这里大得有些难以分辨方向，狭小的马车空间也不能将外头的景象尽收眼底，陈白只得看着周围来往的其他马车，直到马车停在了一处空旷的古堡正面的道路前。 女佣为他打开门，陈白扶着她的手下车。 一个穿着白衬衫和复古马甲的中年管家见到他下来，优雅地踱步走到他面前。 “陈白小姐，席游先生已恭候您多时。” 第137章 玫瑰古堡第一天 “我是这座古堡的管家，您可以称呼我为爱德华。”管家对他的态度很恭敬，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之前一直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席游先生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房间。” 了解到陈白是初次到访，爱德华非常耐心地向他解释今天人满为患的原因。 “五天后，西伯斯先生将与他的未婚妻安达妮亚小姐举办婚礼，慨慷的席游先生愿意提供自己的古堡作为他们婚礼的场地。” 陈白：“......”席游现在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直接把大腿伸在他面前让他抱了。 对此陈白的回答是—— 妈的！不抱白不抱！ 他对象的金手指=他自己的金手指。 “请随我来。” 陈白想也不想地带着女佣跟着管家走了。 古堡大得不像话，陈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也只是古堡的一部分景观，内部构造还不清楚，直到人走进大厅他才能够感觉到所谓财大气粗。 一大片的全是黄灿灿的金色，毕竟不算真正的西欧背景，古堡里已经用上了电灯，此时每个角落都被灯光照射着，即使是鬼魂也无处遁形。 外面种满了玫瑰，可是古堡内栽种的花更多的是样式简单的白百合。 “先生安排了佣人定期为这些鲜花浇水。”管家解释道，“这是先生最喜欢的花。” 路过他们的贵族小姐少爷都会停下来躬身点头致意，看向陈白的目光带着惊异与尊敬，跟先前遇到的赛格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陈白悄咪咪扫视了一眼前面的管家，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些人的尊敬是对着他现在的普通贵族小姐的身份，他们敬畏的应该是这位管家，或者说是这名管家服侍的主人。 他们在一间卧室前停下。 “请陈白小姐亲自拧开这扇门。” 管家面向他的时候面带笑容：“先生吩咐过，只允许您一个人进入这个房间。” 说完，管家屏退了她身边的所有人，走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进个副本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陈白莫名觉得心里头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变成了不可言说的探索欲。 他没有立刻推开门，而是在走廊逛了一圈。 走廊每隔五米就会挂一幅画，每一幅画的内容还不一样，大部分都以人像为主，而且都是单人像，陈白在唯一的一幅全家福面前停下来，看到那三张脸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记忆涌入脑海，他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 面前的女人是...... “我怎么......”失去的记忆恢复得太突然，陈白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感觉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伸出手触摸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个不停，“我靠，我什么时候哭的？” 名为难过的情绪比身体反应慢了太多，眼前的那幅画被黑暗挡住，一双手轻柔地遮住他此刻的不堪。 “我以婚礼的名义向你发送了邀请，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这陌生的口吻，陈白抽了抽嘴角，泪意立马止住了。猜都不用猜了，又喜提一个失忆的席游。 “陈白小姐，我的未婚妻，我的缪斯，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属于我......” “......那你想都不用想了，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结束我们的婚约。”陈白还记得在现实世界某人把他欺负成什么样，在副本世界面对数据一样的席游，他自然是不给他这个面子。 陈白伸手扒开席游的手，看到对方现在的样子。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那双桃花眼此时微微阖起，显得整个人格外委屈。 如果陈白是一个容易被美色忽悠的人，此时就忍不住上去安慰“受伤的席游”。 只可惜他已经打定主意了。 在副本里遇到的失忆的席游，一般来说都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偏执，不管陈白怎么拒绝，对方眼里都只有一种答案。 “我会让这个合适的时机永远也不会到来。”席游话语温柔却不容置疑，回答了这个问题以后，接着朝着陈白伸出手，“荣请我的未婚妻小姐同我享用午餐。” 感觉到肚子也饿了的陈白决定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屁颠屁颠跟着席游下楼了。 陈白与席游并肩而行，路上没有看见其他宾客，见到陈白东张西望的模样，席游清咳了一声，解释道：“主人的私人地界，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餐厅很大，装修也是与其他别无二致的昂贵，席游为他拉开了位置，最靠近主座的那一张凳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琳琅满目，但是没有西餐，无一例外都是中餐。 猜到是为了顺应他的饮食习惯，陈白满意地哼哼，坐下来就立刻开动，也不在乎什么利益。 就是一个系统给予的身份罢了。 席游本人对他不优雅的动作视若无睹，还贴心的帮他添菜，甚至还没忘记自己最终的目的：“如果喜欢的话，可以一直留下来陪着我。” “比如，嫁给我。” 酒足饭饱之后，陈白揉了揉自己鼓起来的肚子。他想去看看那些宾客的情况。 “那些宾客都被你安排在什么地方啊？” 席游递给他一张方巾，看他擦干净了嘴，说道：“正要带你去消消食，来往的宾客有那些，开诚布公我与你的关系。” “管家跟我提到，似乎在路上有人对你表达了爱意......” 陈白默默为赛格同志点蜡。 午后的时候最适合熟人之间的聚会，况且玫瑰古堡十几年才有一次开放的机会，来这里的未婚男女皆怀着对幸福的向往与心仪的对象接触。 陈白挽着席游踏入大厅的时候，破天荒没有人过来打扰。 陈白狐疑地看了一眼大人物席游，对方轻声说道：“我从未对外宣称我的样貌特征。” 那些人只知道古堡主人是谁，并不知道古堡主人的样子。 虽然如此，但是席游那张脸还是不可避免招来许多搭讪的怀春的少男少女，席游礼貌地暗戳戳地炫耀自己挽着的未婚妻，其他人只得不甘心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陈白看见席游游刃有余地与那些人交谈，自己退了个后，从对方的视线范围溜走，他在场地转了一圈，才找到几个违和感及其强烈的一看就知道是玩家的人。 詹晨看到一个全身粉红色的好看的少女朝她走过来的时候，被惊艳得说不出话，直到对方开口—— “你是玩家？” “美女？！我的天啊，我终于找到队友了！” 詹晨喜极而泣，兴奋地握住陈白的手，又怕自己动作太大，只能凑近陈白的耳边表示自己的激动。 对方把他拉到一个角落，才松了口气。 “你好，我是詹晨！”“我是陈白。” 陈白没有解释自己的性别，只是简单说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对方也没有怀疑，只觉得他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小姐姐罢了。 “我的运气比较好，我抽到的身份正好是副本人物的远房表妹。”詹晨知道陈白只是个普通身份的小姐之后，还是很庆幸自己稍微跟副本角色沾点边的情况，“此次受邀参加婚礼也是充当女方亲戚的角色。” “陈白，你有留意过外面的玫瑰花吗？” 听到詹晨提到这个，陈白回忆起在路上看到的玫瑰花丛，从肉眼上确实看不出来什么：“是有什么不对吗？” “我总觉得它散发出来的香味很不舒服，”詹晨想到今天闻到的话，有些一言难尽，“它不浓郁，但是细细闻能感觉到它的不同。” 第138章 玫瑰古堡第二天 味道的不同之处暂且不提，陈白跟詹晨约好明天晚上在这里再会面一次。 他看向已经结束了交谈往他这个方向走来的席游，迅速先他一步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挽着人把人给带走了。 通过詹晨的嘴应该会有其他玩家来找他，毕竟他现在应该算是万众瞩目了。 “带路带路。”陈白毫无负担地指挥着眼前的男人，席游也乐得做他的导游。 “古堡一共有两部分，管家带你过去的就是我的私人区域，在那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里面的所有人完全听从你的吩咐，当然也包括我。” 席游给陈白带路不只是挑古堡好看的地方，从会客厅、花圃到古堡后面的马场，怕他觉得疲惫，席游还备好了马车，他可以随时选择步行或者乘坐交通工具。 两个步行逛了不少地方，陈白也觉得累了，席游察觉到他有些走不动，立刻让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们后面的管家将备好的马车驶过来。 陈白坐上马车，席游坐在他左手边，一上来就将他的双手放在对方的腿上，笑得一脸荡漾。 成堆的佣人从古堡的一扇门的位置走出来，又迅速消失在陈白面前，引得他不得不侧目探寻。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跟他在古堡内看到的席游为他安排的那些佣人的衣服不一样，穿的不是藏青色，而是暗红色。 “他们是你安排的吗？”陈白示意席游看过去，席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摇头说道：“这些是博格安排的人。” 竟然是婚礼的男主角带来的佣人。 “我只负责将古堡暂时借给他们，而且博格这个人有很严重的强迫症，他也不敢用我的人。” 陈白：“我想自己过去看看。” 席游难得没有做出阻止或者随同的举动，只是温柔地嘱咐他：“我让爱德华跟着你，遇到什么事情就交给他。” 爱德华管家走到陈白面前，手贴着胸躬身行礼：“为您服务，我的荣幸。” “请您将我带到那些人所在的位置。” 管家十分熟悉古堡的每一条路径，陈白跟着他走的路都是他意想不到的，管家简直就是人形导航仪啊...... 直到陈白看见那些仆人的手中都举着托盘，托盘上面是各种各样的道具，他们的目的地正好是博格与安达妮亚举办婚礼的教堂。 那些仆人看见陈白和爱德华管家都会停下来，等到他们离开才接着动作，陈白畅通无阻地进入教堂，等到进去了才觉得这地方莫名古怪。 他印象里的教堂应该是充满圣洁的气息，可能还有十字架，象征圣洁的白玫瑰、圣像，而眼前的教堂虽然具备了其中的大多数内容，但是刺眼的红色与白色格格不入。 教堂的神像缺失了半个脑袋，神像的手中拿着一本书，书上被人放了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娇艳欲滴，白色的玫瑰混着红色，好像没什么不对的，但是整个画面融合在一起就是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至少在陈白眼里是这样的。 他走到神像的正前方，与仅存的那只眼睛对视，明明是没有神智的，但是却让陈白有一种被从看穿一切的感觉。 教堂的凳子上也铺满了红玫瑰的花瓣，不只是凳子，地上、时钟旁，或是什么的地方都有红玫瑰花瓣。 “管家，安达妮亚小姐是否非常喜欢玫瑰？” 爱德华知道眼前这位先生的未婚妻对于五天后的婚礼双方不甚了解，非常细心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内容告知于他：“安达妮亚小姐曾公开说过自己非常喜欢红玫瑰。” 很合理。 未来的丈夫为了让自己的妻子满意，认真地安排人布置婚礼现场，还贴心的准备好了红玫瑰，洒在各处为了让妻子能够看得到。 “他们被安排在哪个房间？” 管家说了个位置：“先生怕这些人会来打搅小姐，安排在了距离小姐比较远的地方。” 陈白点头，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一张凳子上，将摆在上面的一朵玫瑰拿了起来。 这玫瑰跟平常见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普通得很，想起詹晨的那一番话，陈白凑上去闻了闻，除了淡淡的玫瑰味道，闻不出别的什么。 他不着急下定论，将那朵玫瑰带走。 一天下来陈白累得受不了，跟着管家走回了安排好的卧室，去浴房美美地泡了个澡终于换下来这一套女装。 穿女装习惯了之后，他已经完全摒弃了刚开始的羞耻感。 爱德华给他准备的衣服同样也是女装，陈白看着那套粉红色的衣服，完全不用怀疑，肯定就是席游本人让人安排的。 所以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是男的？ 陈白从浴室走出来，看见床上没有人，松了口气，刚刚躺下他才意识到自己放松还是太早了。 某个自诩优雅的男人缓缓打开衣柜，陈白差点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出尖叫，又看到是某人的脸的时候。 陈白：“......”这个副本的席游真的很崩人设啊！ 席游不知道陈白内心的吐槽，他脑子里全是日思夜想的被他哄骗过来同住的未婚妻，看见面无表情躺在床上没盖被子的陈白，立刻凑上去举起他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睡前忘了同你道晚安，我便打算亲自过来赔罪。” 陈白吐槽：“赔罪的方法有很多种，我并不认为躲在柜子里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恕我难以控制对您的思念。” 男人笑着在他脸上落下轻柔一吻：“原谅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哄你入睡，只希望你能允许我暂时陪伴你，直到你进入梦乡。” —— 詹晨一天下来差不多认识了副本里的所有玩家。 像她一样抽到贵族身份的包括陈白在内一共有七人，还有几名玩家成了佣人。 陈白跟她按照约定碰面的时候看见她身边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有点眼熟，等他越走越近才慢慢对那个人有印象。 博安通和詹晨在之前的副本就认识了，这一回算是第三次见面，等到他看到走过来的美女的时候，那个名字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是......大佬？？？！！！” “大佬还记得我不？！我是那个动物园副本的，我叫博安通！” 因为莱恩是他的大佬，而莱恩说过面前这个人能够救所有人，所以眼前这位也是大佬！ 陈白礼貌点头：“我是陈白。” 他扫视了一眼陈白身上的女装，目瞪口呆：“我靠！没想到大佬你——你居然是女生！” 差点以为自己露馅的陈白：“......”已经数不清这两天他无语了多少次了。 他身上这套衣服是纯黑色的短款的小洋裙，露出膝盖以下的部分，他本人两双腿本身就又白又直，再加上他脸上的妆容完全将他的五官变得女气了一些，所以对方认不出他是男生倒也正常。 只是看到博安通的脸莫名绯红，陈白忍不住又在心里头骂了席游几遍。 詹晨身边的另一个女生是一个生面孔，她朝着陈白善意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俩认识的话我就不再介绍了，这位妹子是安雅。” 詹晨的长相比较妩媚，身上的装备也很哥特风，气质更御姐一些，安雅比她矮一些，笑容很甜，声音也像一样软软的，典型的甜妹长相。 博安通本人长得也不错，眉清目秀的，说话总是露出自己的大白牙。 陈白觉得如果他跟左和风见面，一定会成为知己。 第139章 玫瑰古堡第三天 陈白提前让爱德华准备了会客厅，爱德华非常贴心的为他收拾出了一间没有那么豪华气派的。 “小白，昨天我见你跟一个贵族少爷走在一起，”已经算是熟悉了，詹晨也没了那么多的拘束，想到昨天挽着陈白手的男人，对着陈白眨了眨眼揶揄地问道，“那是你这个身份的谁呀？” 席游的身份陈白自觉保密，只是简单地说道：“他目前是我的未婚夫，也是受邀来参加这场婚礼的。” 席游在这里用的假名字自然也是原先的初年游。 或许是为了迎合副本的西方背景，几乎每个玩家的五官都被修饰了一点，比较偏欧美那种眉眼深邃，席游的脸也是如此。 几名玩家的身份都不太一样，距离副本任务亲缘关系最近的是詹晨。 “我来的时候是同安达妮亚一起来的，她给我的印象很不错。”詹晨见到的第一个副本主要npc就是安达妮亚，“安达妮亚是个很落落大方的人，非常喜欢花卉和小动物，也尤为喜欢红色的连衣裙。” 詹晨在来的路上跟安达妮亚同乘，交谈的机会有很多。 在收到副本介绍的时候，她无法将眼前这位开朗乐观的少女与任务里面那个抢夺自己妹妹未婚夫的片面的“安达妮亚\"联系在一起。 “博格对安达妮亚也意外地好，两个人的确就是一对即将结婚的普通小情侣的样子。” 博格会温柔地搀扶安达妮亚下马车，为她整理裙摆，还会帮她拂去她头上的玫瑰花瓣。 “薇雅跟我们不是同一辆马车，她主动要求坐在队伍末尾，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见她。” 说到这里，詹晨点开系统手环，他们其他人看不见她面前的电子屏幕，只看见她在虚空中掏出了一个圆盘形状的东西。 “这是系统商场出品的录像带。” 詹晨点开原盘上面的一个写着“on”的按钮，投影出来的视角是詹晨本人看到的视角。 画面上坐在詹晨身边的女人楚楚动人，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她笑意盈盈地转向詹晨，在场看到这个笑容的人都忍不住愣神。 原因是这位少女也长得太好看了。 “晨，非常感谢你能够陪伴我度过即将步入婚姻的这一段路程。”她双手交叠覆在詹晨的右手上，“我的妹妹——薇雅，她......”少女的喜悦逐渐被哀伤替代，看得出她的情绪被连绵的阴雨覆盖，隔着屏幕都能窥视她的悲伤。 当然也能感觉到詹晨那个时候的不知所措。 这一段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视频被詹晨快进了4倍，几乎每一帧都会出现的玫瑰花，然后屏幕里就出现了安雅的脸。 安雅腼腆地解释道：“我和詹晨差不多，但是我是博格公爵的表妹。” 詹晨和安雅认识也是在进入古堡的这条路上。 包括陈白在内的三个人的身份都是贵族小姐，而博安通—— “......靠，只有我是男仆吗？！” 博安通嘴角抽抽，扯了扯自己身上这一件看上去是西装其实是男仆装的衣服。 其他三个人：“......” 博安通想到今天早上的经历还有些欲哭无泪。 “我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一到这个什么古堡我就被安排去布置婚礼教堂！就连这一会儿跟你们一起碰面还是找机会溜出来的！！！” 陈白想到自己也去过那个教堂。 “你说的是在古堡的东部靠近马场的那个教堂吧。” 博安通立刻点头：“没错！” “这个博格公爵表面上温温和和，但是要求是真的多，他让我们将带来的所有玫瑰花务必布置在教堂的各个角落，神像上面也要布置。” “这花招来了很多蜜蜂，有几个跟我一样的佣人都已经被蜜蜂蜇了，被蜜蜂蛰的那些人我就没看见他们再出现过了。” 博安通不是没有去探查过那些人的情况，只是被其他人给制止了，那些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也不允许他们提起。 陈白将自己的身份简单阐述了一遍，除了席游的身份没有透露出去，其他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想到爱德华的作用，陈白立刻转向有些郁郁寡欢的博安通询问道：“博安通，你还记得有哪些人是失踪的吗？” 管家那里应该有人数记录和人员名单。陈白将博安通记得的几个人名记了下来。 “我跟其中一个人关系比较好，他叫阿布。” 四天后就是婚礼举办的日期。 詹晨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些：“其他人也在准备了，我会把这个消息跟其他人分享。” 博安通点点头，因为发现那些佣人失踪的不只有他一个玩家，或许已经有其他玩家顺着这条线开始寻找了。只是—— 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安雅看了一眼沉默的几个人，突然默默地举手弱弱地出声说道：“那个......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古堡走廊上的画。” 听完安雅的话，陈白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他首先回答了安雅的疑问：“人像，而且几乎都是单人像。” 他只看见过席游的居所走廊的那些，只见安雅点点头，他才意识到。 “你的意思是，博格布置的古堡装饰同样也是以单人画像为主？” 提到这个，博安通也想起来：“对！早上我们布置教堂的时候，博格也安排了我们将他带来的画像摆在了教堂里面。” 陈白是昨天去的，所以没有看到里面有画像。 但是就凭这个细节，也说不了什么，因为与其他的线索没有任何能够联系在一起的地方。所以博安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或许是他的个人爱好也说不准？就像安达妮亚小姐喜欢红玫瑰，所以他布置喜欢的画像在自己的婚礼典礼也说不准。” 确实很有道理。 陈白：“我打算晚上去教堂探查一番。”既然已经有指向性了，那么就先从线索最多的教堂入手。 “我跟你一起，”詹晨拍了拍陈白的肩膀，“我们两个女生一起比较稳妥，落单就很容易出意外。” 博安通表示自己晚上可以帮她们放风：“管家每个晚上都会安排人守夜，防止古堡里的东西丢失损坏，我和我的另一个队友当时跟今晚值班的那两人交换。” “那我负责跟其他人联络，”安雅也被安排入内，“那我代替你将情报分享给他们吧，好让大家都能做好准备。” 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所有人都知道，个人的单打独斗是很难在副本里存活的，团队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趁着夜色，陈白和詹晨都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不对，应该是探查最佳天。 詹晨拿着一根鞭子站在古堡小道的玫瑰花丛，借着夜色隐匿自己的位置，看到穿着牛仔短裤和工字背心将自己的好身材展现出来的陈白，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美女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平胸。 当然陈白听不见对方的吐槽。 女装的身份他莫名多了一头长发，打理很不习惯，有时候还会扯到，他只好将头发割至齐耳的长度，将自己流畅的脸侧露出来。 “走吧。” 陈白给子弹上膛，两个人避开了巡逻的士兵，教堂门口果然站着两个值班的人，博安通看到他们到来，立刻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从侧门进入。 两个人一路上有惊无险地闯入教堂，只是看到教堂里头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詹晨差点以为他们是不是撞鬼了。 第140章 玫瑰古堡第四天 对方显然也是偷偷潜入教堂的，看到詹晨暴露在空气中的那张脸时，声音有些惶恐:“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前的这位说话温温柔柔的女子詹晨没见过，但是又记着她，那只剩一个答案。 “薇雅，你怎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有着一头齐腰的浅金色头发，跟烈焰的安达妮亚不太一样，安达妮亚最惹人注目的也是那一头白发。 两个人由着同父异母的原因，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只是薇雅的五官更具侵略性。 “我——”薇雅没想到这两个人会跟她一样，脸上焦急的情绪很明显，支支吾吾一直开不了口，“我想……” 一双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巨大的力道将她拉到一个角落。 还没等她挣扎，就看见教堂的大门被人推开。 捂住她嘴的陈白低声说道:“嘘。” 詹晨的反应速度跟陈白差不多，听到稀碎的脚步声就已经找好了掩蔽的位置。 推门进来的人陈白的方向是看不到的，只能听见脚步声与喘气声。 哒—— 哒—— 哒—— 脚步声不似平时听到的人的脚步声，更接近某种动物。 薇雅显然也察觉到情况危急，也没有挣扎，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柱子旁边。 他们躲在神像的后面，詹晨蹲在座椅之间，趴了下来，能看到两只脚。 准确地来说，更像是马的蹄子。 两个长着马脸，头上却被人用针线缝上了巨大的鹿角的人走了进来，鼻子的地方像是被人切了一刀，是平整的留出两个通气的洞。 只是它们只站在第三排座位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应该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又转身离开了。 有惊无险地逃过了一劫。 詹晨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了灰和玫瑰花瓣。 薇雅就着夜色看清了陈白那张冷艳无双的脸，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声音瞬间就变得惊喜。 “白！原来是你！” ？ 陈白伸出一只手把她拽起来，薇雅小姐显然大喜过望，看见她就是饿了许久的狗看见了肉骨头那般热切。 “你也是来阻止安达妮亚与公爵的婚礼的，对吧！” 陈白一脸懵逼:“……他们的婚礼跟我有什么关系？” 薇雅却直接上来抓住了他的手，眼泪要掉不掉的:“你难道不是为了阻止博格登上皇位才来的吗！” 陈白:？ 詹晨也听得一脸懵逼，但是看着陈白欲挣扎又不敢怎么动弹，还是决定出手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被拉到一边的薇雅也没有伤心，甚至更加兴奋，语气里头都是撺掇着他去搞事情:“倘若公爵与安达妮亚真的结了婚，你的未婚夫就永远不可能继承女王的位置了！” 顿了几秒，陈白才从薇雅的话里面理解了一些什么。 比如席游这小子的身份居然是女王的外甥，玫瑰古堡会借给博格举行婚礼也因为这俩有血缘关系，所以个人口味和风格意外的没差。 “您的未婚夫很爱你，据说他甚至为你违抗了命令栽种了白百何。”而女王却要求所有的贵族必须栽种玫瑰，以示身份。 说到这里，薇雅看着陈白的眼神明显带着一丝嫉妒。 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最后娶的是她的姐姐，而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能够得到自己仅有一面之缘的未婚夫的万分宠爱。 詹晨不知道席游的身份，只是听着他们的话云里雾里，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没什么关系。 “所以，你想跟我合作，破坏他们的婚礼？”陈白猜到了薇雅想要说的话决定先开口掌握主动权，“可是，安达妮亚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他们的婚礼被取消也只是暂时的，你要知道被指定的婚姻是很难被退掉的。” “博格公爵原本应该是我的未婚夫，当然应该与我举办婚礼！”薇雅反驳道，“你们所有人都矢口否认，只是因为我那位脾气古怪的继母手中的权势。” 薇雅应该是在气头上，也管不了这么多，像个大漏勺一样说了一大堆。 大概就是她的继母也是女王的妹妹，嫁给了她的寡父之后，就将所有的权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懦弱的父亲，高高在上的继母，导致她一直收到排挤。 而自己的未婚夫此时也要变成自己的姐夫。 说到伤心处的时候薇雅忍不住哭出声，詹晨看不得这种，从空间里掏出了一张小毛巾递给她擦脸。 “我只要把博格喜欢的这些画都毁掉，以他的个性，是不会在这几日举办婚礼的！” 薇雅略显单纯的话让陈白和詹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还是陈白第一次遇到的这么单纯的副本对象。 好在对方想要阻止婚礼的手段比较温和，看样子只是一个气急败坏找不到出路的小女孩罢了。 被他们抓包之后薇雅也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两只眼睛红红的被詹晨带离了教堂。 只是陈白怎么也想不到—— “陈白小姐，安达妮亚小姐于昨夜过世。” 正在吃早餐的陈白差点一口水喷到旁边席游的脸上。 “你说什么？！” 席游向着管家使了个眼神责令他退下，将盘子里的西瓜放在他面前。 “先吃饭——就在你进来不久，我就收到了消息，只是看你一脸疲惫，我才让爱德华现在才跟你透露。” 陈白脑子里面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谁干的？” 席游出声解释道:“听闻是她带来的某一个女佣，爱慕博格已久，嫉妒自己的小姐能够与博格举办婚礼，所以选择在昨天晚上杀害她。” 从四个人会面到陈白和詹晨带着薇雅离开，前后六个小时的时间，那个时间段的安达妮亚和博格在古堡附近闲逛。 教堂和马车在古堡的东部，西部是一个大型的宴会厅，舞厅，每天晚上都开放，npc玩家聚集得也很多。 所以昨天他们两个人的出现也有很多人看见了。 安达妮亚死的时候舞会还没有结束，那个时间是陈白和詹晨刚刚遇到薇雅。 博格公爵邀请安达妮亚跳了一支舞，大约十分钟后，博格公爵被熟悉的其他贵族公子小姐叫去，而安达妮亚由于身体不适，被佣人搀扶着回了房间。 送安达妮亚回房的有两名女佣，一名是目前杀害嫌疑最大的安妮，另一名叫凯蒂，两个人都已经陪伴了安达妮亚近十年。 守在房间门口的也有两名侍卫，是博格公爵安排的人。 安达妮亚小姐有睡前沐浴的习惯，凯蒂负责为安达妮亚准备好热水，安妮负责替安达妮亚换衣服。 发现安达妮亚死亡的是其中一名侍卫，在安妮为安达妮亚换好衣服并送她上床之后，博格公爵突然想跟自己的未婚妻小姐嘱咐些事情。 敲了很多次门都没有人回应，博格公爵只好让侍卫打开，只是没想到看见的却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安达妮亚的尸体，她的胸口被插入了一朵没有修整过的玫瑰花，在血肉的滋养下来得格外艳丽。 自从凶杀案产生，博格就下令封锁了古堡。 陈白能睡得这么安稳，还是因为他那天晚上没有去到那里。 “如果那晚没有无意间遇到薇雅，那么我将会第一个怀疑杀害安达妮亚的人就是薇雅。” 詹晨和陈白两个人赶到门口，她早上听到消息也是一脸震惊，随后赶过来的博安通也是同样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怎么一个晚上就变天了”的苦哈哈的表情。 博安通好奇问道:“谁干的？” 第141章 玫瑰古堡第五天 表情和今天早上的陈白如出一辙。 詹晨对着博安通解释了一遍。 昨天安雅为了分享线索，也参与了晚上的舞会，就正好卷入了这场谋杀案当中。 昨天晚上参与舞会的所有人都被博格公爵安排在了宴会厅，因为二层有足够的供人休息的地点，更何况博格公爵是女王跟前最受宠的继承人，其他人即使有怨言也不敢多嘴，怕被女王阁下怪罪，只能老老实实照着博格的安排做。 “这一定是谋杀！” 此时的博格早就失去了以往的风度，想到自己的妻子惨死的那一幕，悲伤又再度控制了他的大脑。 他也顾不得姿势是否优雅，只是依着本能在偌大的房间里面打转。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博格，一个是刚刚陪陈白用完餐进屋的席游。 严格来说，他们都是女王意属的继承人，不过博格知道他这位竞争对手只是个诡计多端的恋爱脑，唯未婚妻的话是从，就着拉拢的想法，博格才与席游关系近一些。 更何况对方是这座古堡真正的主人，封锁宴会厅这件事也需要经过席游那一手才能实施。 “我已经让人把那个地方封锁了，我一定要为安达妮亚讨回一个公道！” 他的语气坚定，似乎早就猜到了凶手是谁。 眉眼精致的男人对他的话毫不感兴趣，他的膝上放着一本厚重的相册，里面是一个女孩的照片，他的指腹摩挲着照片上的人脸，嘴角微微勾起。 “一定是塔利亚一族的人做的！他们为了阻止这一场联姻，所以赶在婚礼之前，把我的爱杀害了！！！”博格公爵的语气极其笃定。 受邀参加婚礼的人来自几方势力，有博格的支持者，自然也有其他支持者，里头也有几位可能成为女王的继承人。 女王膝下没有皇子，她的位置就由他们这些有血缘关系的子侄来继承。 除开席游，塔利亚一族的波奇，洛达费一族彭迪，还有日安瓦一族的索菲亚，这些人对于他来说都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昨天的晚宴这些人也都到场了。 “他们都知道安达妮亚的母亲是什么身份，他们敢直接对安达妮亚动手？” “他们一定是想要用安达妮亚的死来陷害，然后将我拉下台！是我将安达妮亚带来这个地方，无论是谁造成的这个谋杀案，我都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博格绝望地倒在沙发上，另一边的席游不紧不慢地翻着相册，博格看向他刚想说点什么，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他莫名碍眼。 他想说的话噎住了，但是碍于席游背后的势力，又不能跟他撕破脸。一个有弱点的劲敌总比无欲无求的人好应付多了。 席游将最后一张照片翻完，听见身边人没有再说话，才轻启薄唇：“为什么你先怀疑的是塔利亚一族。” 听到席游的话，博格只觉得脸上莫名耻辱，他咬咬牙想张口，又觉得这件事难以启齿，猛地站起身踹了旁边的桌子一脚，深呼吸了几次才缓缓开口透露道，但是眼底的愤怒怎么也掩盖不住：“波奇他——他对我的未婚妻图谋不轨！” 博格起初对未婚妻只是一个简单的名词，直到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的母亲离世后，她的父亲娶了女王的妹妹，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女士对人的要求有多苛刻，但是他在第一次见到未婚妻之后，才发现这位女士对她的未婚妻爱如亲女。 “我看见波奇曾经拿着我的未婚妻的画像，他一定是因为强迫我的未婚妻失败，气急败坏，所以安排了一名侍女，伤害了我的未婚妻！” 另一边。 安妮和凯蒂作为最有可能谋杀安达妮亚的人，被关押在了古堡的地牢。 宴会厅的人出不去，门口站满了博格带来的侍卫，手里面都拿着武器，没有参与的玩家都被在外头，薇雅醒来了之后也赶了过来，听到安达妮亚的死讯的时候直接在门口哭出声，哭晕了过去，最后还是被博安通无可奈何地背了回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好在玩家之间有自己的通讯仪器。 被困在外头的玩家一共六个，博安通现在不在，其他人詹晨都认识，招呼着几个人一块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商讨。 两个佣人打扮的男女，一个是大爷，一个是小女生，还有一个贵族男人。 陈白多关注了这人几眼，长得一脸凶相，一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看着他与詹晨的眼神也很古怪，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陈白暗自站离他远了些。 “喂？”男人看向陈白那张冷淡的脸，只觉得心痒痒，这样的尤物，肌肤吹弹可破，看上去就像没受过苦的，玩家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些血腥气息，但是陈白没有。 这可是个极品啊...... 在陈白看不到的地方，男人咽了咽口水，满脸淫笑，想着他的细腰伸出手去—— “啊！！！” 一把匕首捅穿了他的手掌，冷美人此时的表情更加冰冷，其他刚反应过来看到这一幕的玩家都愣住了，尤其是詹晨。 她想不到陈白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能这么刚。 太猛了！ “收起你那肮脏的眼神，否则我不介意在那些怪东西到来之前，先把你给处理了。”陈白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只是听在男人的耳朵里更像是一种威胁。 直到陈白将匕首拔出，男人破口大骂一句“臭婊子”，捂着自己的伤口，嘴里吐出的都是一些污言秽语，入不了耳朵的脏。 詹晨此时有些尴尬，她也不知道这男人是这样的人，因为人是她聚集起来的，她只能向着陈白说了好几句抱歉。 其他两个玩家面色也不太好看，没人上去搭理男人。 詹晨一向是有些喜欢打哈哈的性子，虽然在很多方面都是很犟的一个人，只是在这个困难度没有实际公布出来的副本，多一个人合作也算是多一份力量。 她只好出来圆场，忽略那个呻吟咒骂的男人，商量了一些对策。 大抵就是已经跟里面的人联系过了，他们就在外头探查线索，主要探查的是被关在地牢里面的那些人，教堂，还有与博格接触。 “安雅说安达妮亚死掉的那个房间还没有动过，博格安排了专业的侦探前来调查，侦探明天就会赶来，但是他们不能出去。” “一方面是虽然已经关了两个嫌疑人，但并不能代表是真正的凶手，要等到真正的结果出来才能放人；第二个方面也是为了分散人数，外头的人也会有人来审讯，杀人的和谋划的肯定不是同一个，所以古堡外围也被王城来的士兵封锁了。” 安达妮亚死得太离奇，除了搀扶安达妮亚进去的安妮，还真的找不到第二个能杀害她的。 安达妮亚的休息室在二楼，古堡席游经常派人前来修缮，早些时候詹晨从外头看了上去，古堡的窗不像现代是玻璃的那一种，也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凶手如果想上去杀人也简单。 从安妮离开到博格找人，这中途只过了五分钟，安达妮亚小姐又正好赶上身体不适之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安达妮亚对上杀手，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短短几分钟被杀害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昨天博格特点在那个窗口的下面安排了人手，如果凶手想杀完人跑出来，唯一的路径也只能是窗口，要不然就只能通过门口的守卫。 这么说，从窗口进去显然是难如登天。 第142章 玫瑰古堡第六天 “有没有可能，凶手事先就藏在那一个房间？” 陈白的疑惑不是没有人想过，只是詹晨摇摇头答道：“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透露出来。既然是副本世界，那么这些凶杀案，我想不能用正常的方式来推断。” “我的身份应该可以见到关押在地牢里面的嫌疑人。”毕竟他们现在都只是空口无凭的猜测，眼见为实，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明显的突破口就是那两名最大嫌疑人。 是人还是某种怪物，只能说，一个是还能应付的威胁，一个是根本没有任何应对措施的超现实的存在。 站在一旁的老先生神色复杂，看着占据绝对话语权的詹晨和陈白两个人，欲言又止，女孩也没有出声，刚刚陈白突然爆发的样子有些吓到她，她还是第一次在副本空间里遇到这样的人。 像男人那样的人，几乎遍布在每个副本当中。 杀戮空间善于挖掘本就穷凶极恶的人更坏的那一面，没有能力反抗的只有被欺压这一条路可以走，但是在这样的地方能够转变早就根深蒂固的能忍则忍的观念的又有几个人。 老先生背到身后的手掌攥紧，不让手心的东西暴露出来半分。 他忽地察觉到陈白投过来的目光，后面蓦地就生出了冷汗，敏感如陈白自然能察觉到他状态的不对，但是对方没有想说的想法，他也懒得去问。 “我先去了。” 陈白拍拍詹晨的肩膀，路过老先生的时候佯装无意看向他，只见对方身躯抖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下意识把自己想隐藏起来的那只手再用力攥紧。 陈白嗅到了空气中隐隐夹杂一丝血腥味。 唯一的指向应该就是那位老先生的掌心。 —— 为了方便陈白传唤，爱德华被陈白安排在古堡内，对方已经为他准备了午餐，只是一人份。 “席游呢？”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落座，陈白问了一句。 爱德华解释道，对方被博格请去了，应该是因为失去未婚妻悲伤过度，计划与席游合作找出杀人凶手。 陈白觉得主神确实很会压榨人，一个席游的分身也得帮副本世界干活。 这几次试探下来，陈白逐渐悟出了一些东西，比如席游曾经跟他说过的，他如果成为副本里面的npc，为了避免作弊——不过貌似对方只要对上他，跟开挂也没什么区别了——他成为的副本npc角色会丧失自己原本的记忆而彻底融入副本角色。 所以此席游是一个全身心放在未婚妻身上的恋爱脑。 “爱德华，我的身份，可以进入地牢吗？” “如果陈白小姐想要代替席游先生审讯那些人，您是这座古堡的女主人，无论您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也不需要同任何人解释。” 很好。 “带我去地牢，”陈白的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情绪，“博格先生安排的审讯官还没到吧？” “审讯官先生从皇城赶来，预计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底。陈白小姐如果这个时间去，也许回到古堡还能同先生一起共进晚餐。” 古堡的地牢阴气很重，因为修建在深层的地底，加上潮湿气息，让陈白下意识想起玉楼的那个副本，席酒思也是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几百年。 这里比起那个地牢，更像是现实世界的南方因为地理位置和环境温度积年累月形成的喀斯特地貌的地下岩洞，阴冷，通风口找不着，但是能感觉到飓风将他的裙摆吹起。 还好他换了个过膝的深绿色长裙。 陈白目前对女装形态接受良好。 爱德华手里持着一盏灯，地牢的壁上也挂着烛火，一直延伸到最里头，路很宽，每隔十米两侧就安排了一个守卫，看到爱德华跟他的时候还会行礼。 陈白跟着爱德华左拐右拐，最后终于在一个牢房里面找到了被折磨得蓬头垢面的安妮。 对方身上的女仆装被黑色与红色交染着，因为监牢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给她处理个人问题，空气中的味道有些难挨，只是陈白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无论闻到什么味道都能面不改色并且适应良好。 受过专业训练的爱德华也面色不变，为他指向了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现在找不到凶手，气急败坏的博格只能安排人对她动手，对方的脖子被一条铁链拴着，看到爱德华的那一刻，双瞳染上了激动，直直朝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啊——”那条铁链限制了她的移动，她只能双手紧紧攥着阻隔的铁杆，陈白就着不清晰的光亮看到了她残缺的指甲，只觉得不忍心。 “安妮小姐，”安妮是安达妮亚带来的女佣，同时也跟了安达妮亚很多年，爱德华在一切还没定论的时候，依旧喊的对方尊称，“陈白夫人想要询问你一些事情。” 安妮那张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脸猛地朝下，额头磕到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但是身体却一抖不抖，没有什么比那些非人折磨更令人恐惧了。 爱德华拿出监狱的钥匙，为陈白打开了监狱的那扇门，安妮愣愣地看着那位美人进了监牢，对方周身散发出来的纯白气息与这样肮脏阴冷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是安妮很清楚，面前这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小姐将会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不然她会被那些人给折磨死的！ “陈白小姐！陈白小姐请您救救我！！！” 对方一看见她进来就发了狂般挪动着双膝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陈白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躲开。 直到对方只距离他不到两米，铁链又将女人限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陈白对着安妮，蹲了下来，令自己的目光与她平视。 “救你，你想让我怎么救你。” “安达妮亚小姐不是我杀害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死亡的讯息！那些人就这么冲了进来，指控我是凶手！” 安妮双目通红，声音沙哑，她现在被折磨得连求死都难。 “那些人说的安达妮亚小姐死亡的样子，我根本连见都没有见到！” “但是门口的侍卫看到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安达妮亚卧房的。” “不、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卧房！！！我送安达妮亚小姐进入卧房之后，就被她用药迷晕了！可是来审讯的人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陈白愣了一下，问道：“你说，安达妮亚用药迷晕了你？” “对！我只是安达妮亚小姐身边的一个普通侍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安达妮亚小姐会迷晕我 ！” 安妮立刻将自己在房间里的经过都阐述了一遍，她的泪水根本止不住，但是陈白大概能听出整个故事剧情。 她与凯蒂服侍安达妮亚很多年，凯蒂与安达妮亚的关系更为亲近一些，那天晚上是凯蒂要求与她交换工作，她曾经也服侍过安达妮亚更衣，而且安达妮亚也默许了凯蒂的举动。 只是等她与凯蒂一同送安达妮亚进屋，那位柔柔弱弱的小姐突然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凯蒂将一块布捂住她的口鼻，她根本挣脱不开，立刻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之后就被人送到了房间，然后就是一群人冲进来把她给抓了，等她看到同样被抓捕的凯蒂，只见对方面如惨灰。 她被博格派来的人严刑逼供，但是她根本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 “一定是凯蒂干的！在房间里面的第二个人就是她！除了她，我根本想不到还有哪个人会暗害安达妮亚小姐！” 第143章 玫瑰古堡第七天 陈白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安妮，没说什么，只留下了一句“我会给你安排好的”就离开。 爱德华就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见到陈白出来以后，又上去要关了门。 已经有些情绪失控的安妮突然就冲向了门口的方向，发出了刺痛耳膜的嘶吼，她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脖子上的锁链，绝望地看着那扇门关闭。 掩盖在衣摆之下的伤痕累累，无人能知。 爱德华的动作缓慢而优雅，爱德华对这样的画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跟在席游身边多年，虽然对这位博格公爵折磨人的手段也只是道听途说，但是对比自家主人，显然还是人性化了一些。 真正的折磨，是要让对方从精神上都没有办法再提起反抗的心思。 这一方面，先生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陈白跟着爱德华找到了第二位嫌疑人，安妮口中所说的最大嫌疑人凯蒂。 凯蒂的处境与安妮大差不差，脖子上也有一圈铁链，只是身上更干净一些。 她的脸上被人用红热的铁烫出了一大块伤疤，已经开始腐烂发黑，只是她眼底并没有任何情绪。 相比较安妮强烈的求生欲望，陈白见到的面前的这个倚靠着墙壁一动不动的女人，像个没有生机的破布娃娃，即使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爱德华为陈白打开门，照旧走到远些的地方。 陈白走进去，凯蒂没有任何反应，只能由陈白首先打开话题。 “你想活吗？”这是一个疑问句，因为凯蒂的求生欲望太弱，弱到已经没有办法察觉。 她的双目空洞，在陈白问出第一个问题的之后也没有回答，只是张着嘴看他，目光呆滞。 她没有安妮那种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那般，只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 陈白只得再问:“是安妮杀了安达妮亚吗？” “是你杀了安达妮亚？” “……不是我。”这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地，反驳却又没有那样的底气，“是安妮……” 这两个人得出的结论都是对方是杀人凶手，将责任推卸到对方身上。 “为什么？”陈白的眼睛一直没有移开，他才注意到凯蒂的眼睛一直没有聚焦。 她失明了。 陈白眸光一闪，她是什么时候失明的？是被刑讯的人逼供所以才导致的失明吗？ “安妮对安达妮亚做了什么吗？” “……那天我想帮安达妮亚小姐更衣，只是安妮一直在同我说，让我先为安达妮亚小姐准备沐浴的用品。” “以往这件事都是她负责准备，只是那日安达妮亚小姐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她同意了安妮的说话。” “我只好离开，只剩下了安妮和安达妮亚小姐在里面。” “我在去准备的路上遇到了彭迪先生，他向我询问了空闲的休息室的位置。” 彭迪又是谁？ 陈白记下了这个名字。 “我指完路之后在回房间的途中遇到了急急忙忙离开的安妮，我喊了她一句，但是她没有回应我，只有一个匆忙离开的背影。” “等到我准备到达房间，看见了博格先生安排的侍卫。他们上来抓住了我，把我压到房间，我才知道安达妮亚小姐被人杀害……” 说到后面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安达妮亚小姐……” 两个人的说法各执一词。 等到陈白跟着爱德华出了地牢，才看到外头出来了不少人，詹晨在地牢门口等陈白了许久，看到他的时候匆忙过来。 “陈白！查到什么了吗——算了，博格公爵已经将封锁打开了，只是古堡外头还是同样围满了人，现在这里——” 她扫了眼周围，陈白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是说道:“跟我来。” 陈白给了爱德华一个眼神，对方立刻心神领会，走到詹晨面前躬身行礼:“陈白小姐，还有这位小姐，请随我来。” 目睹宴会谋杀案的贵客很多，博格的隔离措施也只是临时性的，在那样的环境下的人自然很难保持冷静，于是就有人开始抗议了。 詹晨的表情很难看，陈白能感觉到她呼吸的不正常，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爱德华将他们带到一个空无一人的会客厅，她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脸上的表情依旧狰狞，但是缓和了不少。 “陈白，又有一个人被杀了。” “谁？” “安雅。” ？？？ 陈白一脸震惊地看着詹晨，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脱口而出:“她是怎么死的？！” “跟安达妮亚的死法一模一样，”詹晨现在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她没有想到安雅会出事，“因为安雅死了，所以其他人也被放了出来。” “那些人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安雅和安达妮亚，博格不得不放他们出来。” 詹晨这一回是亲眼看见安雅死掉的。 “我跟着博安通混了进去，等到找到了安雅休息的地方，发现门锁没有关闭，我轻轻一推，就看见她倒在地上。” “她的胸口插着一朵玫瑰，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 詹晨还记得早上的安雅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头上还被盖上了头纱遮住了整张脸。 她看到安雅的死状疯狂地尖叫，后面也有其他人发现了她的尸体。 “会死更多人的！”詹晨猛地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她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一想到安雅的尸体就有些想要呕吐的欲望。 不是因为讨厌，而是恐惧。 “我和她都是接近安达妮亚和博格的近亲，如果我预预感没有出错……” 那么下一个死掉的人，就是她。 陈白盯着她眼睛一瞬不瞬。 “安雅的死应该跟那两个女仆没有关吧，”詹晨苦笑了一声，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近乎已经能够感觉是既定的死亡结局，“我们还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线索呢……” “你要相信你自己，”陈白拍了拍詹晨的肩膀，“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对，你说得对......” “活下去......活下去......” 詹晨慢慢低下了头，头发遮挡了陈白投过去的目光，看不见对方此刻的表情，但是陈白能感觉到詹晨的状态非常的不对劲。 过了几分钟，詹晨才缓慢抬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的语气很平淡，平淡的海面之下是数不清的黑暗纠葛。 “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会儿，”詹晨说出这句话也费了很大的力气，仿佛有一双手在一直拖拽着她，不让她躲避和思考，只能在死神既定的路线行走，“对不起。” “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不用对我们说抱歉。” 陈白叹了口气，将无意间推至手肘的衣袖拉了下来，顺便理了理身上的裙子。 身上的深绿色蕾丝长裙衬得他的肤色白得不太健康，他扫视了一圈屋内的玫瑰花，闭上眼睛，清新的味道让他产生一种自己应该是属于这一个世界的幻觉。 室内安静得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闭上眼的黑暗让他根本察觉不到詹晨的存在。 直到睁开眼看见詹晨还在原地发呆，陈白推开门离开了房间，对上屋外的爱德华，说道：“爱德华，把她带回她原来的房间吧，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好的陈白小姐，祝您一路顺风。” “谢谢。” 陈白朝着身后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等到陈白走下楼，看到那位双手抱胸倚靠在扶手边的席游，他朝陈白伸出了手。 第144章 玫瑰古堡第八天 陈白晚上做了一个梦。 又是梦。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因为每次遇到席游都会做梦。 他站在玫瑰花圃之中，过眼之处全是玫瑰，陈白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玫瑰眩晕症。 天上的云是玫瑰形状的花圃除了玫瑰也没有别的花，但是…… 他盯着自己双手紧紧捧着的白百何，陷入了沉默。 “我草，这花是什么时候到我手里的？？？” 果然人在杀戮空间久了，是会变得不文明的。 他尝试将手放在玫瑰花上，连半点防御措施还未开启，只感觉指尖一疼。 指尖的伤口形成了一颗红色的小血珠，然后逐渐膨胀，直到滴落刚刚接触过的那一片在玫瑰花瓣上。 那朵伤人的玫瑰花刺早已消失不见，格格不入的红色慢慢沾染整朵玫瑰花，只是一眨眼的瞬间，整个玫瑰花园被完全染上了他指尖调出的那一抹艳丽的血红。 手心的百合是红色世界里唯一的洁白。 在月光下，它泛着白色的荧光，照亮着陈白站立着的这一小方天地。 柔和的白并不刺眼，轻柔地拂过他的眼瞳，担任着庇佑者的身份庇佑他不受那些鲜花的攻击。 陈白举起手中的百合，将未愈合的伤口的那一处红抹在它的花瓣上。 他静静地看着绯红被白色的晕染吸收，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玫瑰，鲜血，死亡。 陈白闭上双眼又睁开。只是画面不再是独留他一人的花圃，而是对上了席游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目光。 “欢迎醒来，我的妻子。” 陈白醒来的地方正是那间教堂，席游换上了白色的西服，陈白的双手放在席游的手心上，他刚刚拿着的那一束百合捧花，同时放在他们的双手之间。 “不要去在意那些浮于表面的闲言碎语，也不要因为任何人选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 席游这些话说得云里雾里的。 但是陈白很清楚，对方这些话只会说给他。 因为教堂里没有任何宾客出席。 和原先的教堂一样，只是玫瑰变成了百合，神像被修复得完整无缺，铺满百合花瓣的地毯上绣着的图案也是百合花。教堂的钟声响起。 有一束光透着窗子照在了神像手中的那本书上，慢慢的，一朵百合花显现出来。 “我承诺，我永远对你忠诚，对你真诚与宽容，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灵魂……” 在提到灵魂这一个词的时候，陈白明显地感觉到空间震动了一秒，又恢复了正常。 陈白将百合捧花捧在手中，他穿的不是新娘款的礼服，而是和席游身上这一套礼服一样，同样的西装，只是他身上的图案是一只鸽子。 他看着席游的手在口袋中摸索，直到对方掏出了一个—— “山楂片？？？我期待了这么久，你就给我看这个？？？” 陈白醒来的时候这句话还不小心骂出声，等到与一个小孩大眼瞪小眼，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是谁啊？” “嫂嫂～是我呀～”小男孩眉眼居然有点像席游，他嘟了嘟厚厚的嘴，然后吧唧一口亲在陈白脸上。“嫂嫂不记得我了呀~哥哥说嫂嫂在我刚出生的时候还来看过我咧~” “我叫阿忆~” 席游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某人一边高冷地擦着脸上的口水渍，一边用不安分的手捏小孩的脸蛋。 “大哥。” 小男孩看到席游进来，立刻收敛自己的动作，慢慢挪下了床站在床边，低着头乖乖地等着自己大哥发声。 与刚刚简直是两个模样。 等陈白洗漱完，也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听到詹晨死掉的消息，也只是身体愣了一下。 陈白是见到席游的那个瞬间，忽然觉得大脑一阵刺痛，就昏了过去，一直到现在。 “你的朋友似乎很着急见到你。不过，先吃饭。”席游见他急急忙忙下楼，给了小孩一个眼神，小孩立刻屁颠屁颠拉陈白过来坐下。 陈白觉得席游如果是一只鬼，那么肯定是一只饿鬼，每天不是让他吃饭，就是带他去吃饭的路上。 今天有陈白喜欢的奶油蘑菇汤，他一贯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于是立刻坐下来用餐。 小孩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跟他对视一眼就害羞似地转过去，等陈白移开目光又继续盯着他。 “他是谁带来的？” 席游：“女王安排的审讯员，是我的小叔，也是他的父亲。他委托我帮他照看小孩，只是——” 提到这个，席游有些头疼地扶额：“我没想到他会钻到你的房间。” 小孩立刻抗议，只是反驳的声音小小的：“我只是想看看嫂嫂......” “嫂嫂长得真的好看。” “我也想要找一个像嫂嫂一样好看的未婚妻。” 陈白喝到一半差点没被噎死。 要是他知道他的嫂嫂是个男的，又该如何是好？ 不过陈白没有毁掉小孩美好幻想的恶趣味，只是默默低下头继续吃。 等到大厅安静下来，他才听到外面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陈白起身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看到窗外下起的小雨，转头看向席游：“这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昨天晚上，”席游回复到，“正好不用给外面的那些玫瑰浇水了。” 因为那个梦，陈白现在看到这些玫瑰还有些犯怵，这些玫瑰似乎开启了灵智一般，盈着雨水花瓣越长越大。 陈白又看了一会儿，感觉腿上有些重，就看到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抱住了他的小腿，陈白无奈地摇摇头，把窗帘又拉上来。 爱德华手里端着茶壶，正在为席游倒茶，他给每个人的座位前都摆上了一只茶杯，看到陈白的时候躬身解释道：“这是摘取了外头开得鲜艳的玫瑰花做好的玫瑰花茶。”见陈白皱眉，爱德华又道，“为您准备的是新鲜的百合子泡的花茶。” 小孩一听有喝的，松开了抱着陈白的手，小跑过去喝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管家爷爷，我喜欢这个！跟博格叔叔平时喝的那些茶的味道一模一样！” 爱德华和蔼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接着对着陈白补充道：“陈白小姐，外面有客人来访。” “来访的先生说，他是您的朋友，是博安通先生。” 博安通来了。正好陈白准备去找他。 管家把博安通带到餐厅的位置，怕他们两个人谈话，留他们在这里不免会尴尬，席游拉着小孩先走了。 “陈白！”博安通焦急地走了进来，他看见好端端坐着的陈白，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昨天他来访的时候才知道陈白晕了过去，昨天和陈白在一起的詹晨被人发现在房间里遇难了。依旧是胸口插着玫瑰，带着笑意突然离世。 古堡一连死了三位女士，不免人心惶惶，而且正好都是博安通认识的，他毫不怀疑陈白会成为下一个死掉的女士。 “太邪门了！除了那些玫瑰，根本没有一点线索！” 陈白问道：“你今天见到审讯员了吗？” “见到了，他把凯蒂和安妮都审讯了一遍，那天疑似杀害安雅的最大嫌疑人也被他审问了，但是知道詹晨的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密室，根本不可能有人杀掉她。” 这句话并不是空口无凭，因为目击到詹晨死掉的第一目击者，正是刚刚抵达玫瑰古堡的审讯官。 “这些天大家都知道詹晨和安雅关系好，审讯官就打算向詹晨了解情况。” “我带着他去了詹晨的房间门口，敲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回应，我们都察觉到应该是出事了。” 第145章 玫瑰古堡第九天 于是破门而入，果然看见了詹晨的尸体。这些当中唯一的关联就是她们之间是相互认识的，并且詹晨和安雅的身份同样也是接近安达妮亚的。 陈白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会儿，他稍微捋了捋这几日查探到的事情，再结合他看到的，抬头看向一脸惆怅的博安通问道：“你之前跟我们说过，有一批人失踪了。” 博安通突然想起来这一茬，猛地一拍脑袋。 对，布置礼堂的时候那些失踪的他的佣人朋友现在也还是没有出现。 这四日博安通只顾关注着自己两名队友失踪的消息，也没有想起来那些失踪的人。 “说到这个，这几日失踪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按着每天失踪一两个，直到今天竟然失踪了十个之多，表面上死掉的人的数量掩盖了失踪的人数。 因为失踪的都不是贵族，博格也没有派人彻查，只是一心扑在未婚妻的死亡上面。 不过审讯官来了以后，估计也会从失踪的这些人身上开始查起。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能够明显听到雨滴敲打着窗。 陈白跟着博安通准备出去，就看见门口已经放好了两把伞。陈白将其中一把递给了博安通。 雨滴在泥地上积成一小片水洼，白色的鞋子一脚踏上去就脏了，惊雷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敲击着绝望的人们脆弱的心脏，新的绝望萌生在黑暗之中。 每一步都黏糊糊的，陈白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脚下踩得不是地面，是腐烂成泥的尸骸。 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了古堡的中央，外头围满了守卫，看到博安通的时候刚想拦住，直到看见他们伞上面的图案，又恭敬地放行了。 这是审讯官为了保护所有人制定的计划。陈白被排除在计划之外，因为席游为他做了担保。 陈白不得不承认，他靠着特权主义的确多了很多的便利。 古堡中部地区可移动的范围很大。 玫瑰古堡其实是由三个巨大的古堡建筑构成，教堂连接的那个是供给婚礼宾客宴会休息，也就是安达妮亚和安雅死亡的地点，詹晨死亡所在的那个房间，则是现在所有人被击中的古堡中部。 席游最常使用的则是西部区域。 一楼几乎没有人，除了少部分在楼道打扫的佣人以外，没有看见任何宾客。 不知道是不是早就预料到陈白会与博安通一同到来，二楼有一道声音逐渐传至他的耳边，陈白转头，就看见一个人从二楼慢慢走下来，走到他跟博安通的跟前。 他明显感觉到博安通有些不对劲，对方脸色有些发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角色。 这个人可是连莱恩那个小变态都能认作老大的，居然对这个人感觉到害怕。 杀戮空间这个圈子是真的小。陈白忍不住吐槽道。可能是大家的安全意识都普遍提高了，意外死亡的人也变少了。 虽然没见过，但是莫名的熟悉。不过对于席游的同事，他还是很容易感觉出来的。因为这些人身上的变态气息都挺浓郁的。 那个人看见陈白复杂的眼神 ，竟然还能笑着说出来一句：“看你在这里过得还挺好的，看起来，席游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啊。” “不过，我没想到他这么......嗯......运气好，我原本以为他会和我一样。” 陈白没有什么叙旧的心思——毕竟他们是真的没见过。 好在这哥们有自说自话的能力，比莱恩还要强半分，明明也感觉到了博安通的状态不好，还能面色不改地又逼逼赖赖了几句。 最后才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是云千恩，来帮我的弟弟查案的审讯官。” “久仰大名，陈白——小姐。”甚至还恶趣味地加上那两个字，但是对方明显看出来他是男性。 陈白：“......”其实你可以不用加后面两个字的。 “陈白，你。”博安通似乎想说些什么，给陈白使了眼色，陈白会意，对着云千恩装模做样行了个贵族礼仪，“审讯官先生，我和我的朋友还有些事情要忙，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 云千恩好脾气地让出了一条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出了二楼楼梯。 直到把云千恩甩在后边看不见人，博安通才松了一口气，吸了几大口空气才换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陈白，你小心，这个人是个变态！” 陈白竖起耳朵，想吃点瓜。 博安通也正有要吐槽的意思。 他拉着陈白敲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女孩子，脸上长着雀斑，但是掩盖不了对方的可爱，她看着陈白瞪大了眼睛。陈白对这个玩家有一点点印象，那天宴会里这个小女孩多看了他几眼。 “卡卡，能让咱们进来吗？” 女孩立刻将门拉开了大一些，点点头示意他们进去。 房间不大，三个人却也不显拥挤，博安通拉着陈白坐下，卡卡坐在陈白旁边，好奇地打量着他，眼睛好像在发光。 “这位是卡卡，这是她的名字，不是什么小名或者外号。” 卡卡笑了一下，用手比划了几个手势，见陈白有些看不懂，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 陈白猜出来对方应该说不了话，又感觉到刚刚卡卡的动作似乎在表现对他的喜欢，露出来一个善意的笑容：“谢谢你的喜欢，你也很可爱。” 卡卡害羞地点了点头。 “卡卡她的身份是洛达费一族的小姐，她的哥哥是本次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彭迪。” 怕陈白不太清楚这几个世家的状况，博安通把这几天道听途说的给陈白回忆了一遍。陈白在席游那里也了解了不少。 彭迪？ 陈白看了一眼卡卡。这么巧？ 他在审讯凯蒂的时候得知，凯蒂在返回房间的时候遇到了这位寻找休息室的彭迪先生。 察觉到陈白的目光，卡卡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拿出准备好的纸和笔，几分钟后，将写满字的纸递给了陈白。 陈白接过看了一眼。 卡卡在纸上写道，彭迪是一位非常贴心的哥哥，从她进入副本到现在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照顾着她，他们的身份是亲兄妹，而且彭迪从小把她带到大，可以说是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他手中，也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纸上还写到了波奇，是一位很没有距离感的男士，让陈白尽量避开着他。 “这位波奇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博安通的脸色显然不太美妙，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他嘲讽的声音：“哼，那位波奇，简直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我不只见他一次勾搭女玩家，那天我把薇雅送回去，就见这位波奇凑过来想要接替我的手送薇雅回去。” “我看着他就不像一个好人，还有几次也是跑来找卡卡搭讪。” 听到搭讪两个字，卡卡的脸更红了，她怯怯地看着陈白，接着伸手拍了拍陈白的手背。 “卡卡，你的哥哥现在在什么地方？” 卡卡回想了一下昨天哥哥对她说过的话，提笔又写下几个字。 地牢，审讯。 陈白记得他让爱德华出于人道主义关照了一下两名嫌疑人，不知道地牢里面的凯蒂和安妮现在怎么样了。 毕竟已经死了这么多的人，这两名女仆的嫌疑也淡了许多。 不过等到彭迪回来他就不这么想了。 房间门被人敲响，卡卡跑过去开了门，屋子里的陈白和博安通能够听见外面的人说了什么，那人声音不小。 “卡卡小姐，审讯官要求所有的客人现在集中到一楼的位置。” 第146章 玫瑰古堡第十天 所有人都听从了审讯官的传话下了楼。 大厅大约有二十几人，以三人为中心分散着，其中一人看见卡卡，立刻抛下了那些人走了过来，拥着卡卡过去，把他们两个人给忽视了。 博安通为了混进来，自然换上的是陈白借来的贵族的西装。 那个人长得很高大，表情严肃，跟卡卡形容的那位亲近的哥哥形象截然不同。 他说话的方式也是惜字如金，陈白和博安通自知插不入话题，故意走得远了些。 陈白暗中打量着这三个人。 彭迪，卡卡的哥哥，地位很高，一个很有威信的人，陈白看出迎在他身边的人对他的话皆是服从的态度。那些人年纪看上去都比较大。 虽然婚礼邀请的较多为未婚的贵族少爷小姐，但是也有一些老贵族趁机来这里结交其他人，拉近关系。 第二位是波奇，也就是博安通说过的那个花花公子。陈白的目光刚转向他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对方的一个wink。 陈白:“……”难绷。 波奇的确长得一表人才，幽默风趣，不一会儿便逗得身边的女伴掩面而笑，围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居多。 第三位人物是一位优雅得体的女士，身上穿着深紫色绣着金丝玫瑰花图案的的长裙，浑身的贵气散发出来。 “这位是索菲亚女士，”博安通怕陈白不知道，悄悄地向着陈白介绍到，“这位与博格公爵关系很好，还那天整理教堂的时候这位女士也来帮忙。” “据说是一名尊贵的艺术家，很受女王的喜爱，所以也被封了爵位。” 云千恩跟这位女士关系似乎非常好，他看着对方举起一个高脚杯就上去攀谈，双方聊得很惬意。 “美丽的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刚刚在一楼彷徨的赛格看到了那一抹身影，只觉得心跳加速，他攥紧了佣人们从外头摘取下的招惹了雨水的玫瑰，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被拒绝的失落延伸了好几天，赛格一直没有睡好，他好几次看见了对方，却又不敢上去一步。 他怕再度被拒绝。 能在这里看到赛格，陈白是不意外的，他朝着来人的方向点了点头:“赛格先生。” “美丽的小姐，您还未曾告知于我您的名字。” 赛格想对陈白做一个郑重的吻手礼，只是陈白一直没伸手，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心脏在持续地跳动。 陈白只是讶异，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记着他，甚至没有放弃这种深入了解的想法，他只得自我介绍了名字，然后又不得不加一句—— “我是陈白，是席游先生的未婚妻。” 没想到再度见面不到三句话，就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原来那个人居然是她。 “是——” “嗯，是这座古堡的主人，我们是青梅竹马，很早就订婚了。” “而且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好。” 像是在故意炫耀自己的爱情生活，陈白胡编乱造了一大堆，听得博安通目瞪口呆，赛格的表情也越来越失落。对方失魂落魄自己主动选择离开。 波奇看着自己的弟弟走过来，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乐得大笑出声。 “怎么！？被拒绝了？” “没想到她已经有了未婚夫……”赛格接过波奇递给的帕子，擦了擦眼泪。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不免笑出声，一位大姐姐样的女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小姐是哪位的未婚妻？之前怎么一直没有见过？” 贵族圈子很小，副本给的随机身份在npc那里几乎都是有记载的，而像陈白这样的没有一个人有印象的贵族，极有可能是新派或者是已经避世很久的老派贵族。 波奇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他一直看着陈白的方向，从对方一入场就一直看着。 这几日的连环杀人案，所有人的状态都或多或少受到一些影响，像对方这样冷静的倒第一次见。 不是绝对的冷血冷情，就是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 “是游先生的未婚妻。” 那名大姐姐了然:“赛格弟弟，那你怕是没有机会了。” “席游对他这位青梅竹马未婚妻比谁都还看着，你……”对方没有把话说完，剩下的部分赛格自己也能猜到。 席游在他们这些人里面是不一样的，不单单年轻有权势，还有他雷厉风行的手段。 赛格认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那样的高度，并且对方对自己的未婚妻一往情深是有目共睹的。 会违抗女王的命令，在自己的古堡内种满百合花。 他不敢。赛格承认自己还是太懦弱。 “还有其他的未婚小姐，比如——”那位大姐姐想安慰一下这位刚刚动心就被迫“失恋”的男孩，“——我记得安达妮亚还有一位妹妹，是她的继母带来的继女。貌似叫做薇雅。” 提到薇雅的名字，对方明显顿了一会儿。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她推荐的人选似乎不太妙。 不了解薇雅的赛格立刻问道:“我一直没有见过那位薇娅小姐，她平日里深居简出，我——” 波奇有些不满道:“丽娜！那位薇雅小姐自有其他的良配，赛格这样的小家伙不应该跟她在一块儿。” 丽娜被波奇这么说，只得闭了嘴，赛格还想多问几句，就被波奇叫去干了别的事情。 “丽娜，你越界了。”波奇警告般地看了一眼丽娜，他能够容忍对方口无遮拦，但有些事情她必须知道什么是不能说的，“赛格跟她是万万不匹配的。” “......你在害怕关于那位小姐的传言吗？” 波奇没说话，他看向不远处的索菲亚和云千恩，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怕什么？怕的应该是那些人才对。丽娜，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尤其是在赛格面前。” 他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还有，找个未婚的小姐介绍他认识。那位先生的未婚妻是他绝对不能碰的，两个人他都惹不起。” 波奇想起他看向陈白时，有一瞬间的如芒在背。暗中有一头野兽在窥视他的珍宝，不允许其他不怀好意的人靠近。 试探一次就足够了。 如果不能成为朋友，那么也不应该作为敌人存在。 杯中的酒被一饮而尽。 —— 波奇能关注到的东西，陈白一早就感觉到了。 不只是现在，而是那玩意儿一直都在。而且不止有那个，还有一个满含杀意的气息。 那道气息一直没有伤害陈白，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又或者是，暂时还没有满足伤害他的条件。 博安通不知道危险靠近地带着陈白与其他人对话。 玩家自己的小圈子，陈白又认识了几个人。 上一回詹晨介绍的那位小女孩也在，只是那位古怪的老先生不见了。 “你说他？”博安通低声回答道，“他失踪了，就在詹晨死掉的那一个晚上。” 对方肯定心里有鬼，陈白不知道那股血腥味是怎么来的，只能把他当作一个线索告诉其他人，尽量多防备一些。 玩家里面隐隐以一位中年妇人马首是瞻，陈白与她交谈了几句，女人叫做徐燕。 “我的佣人告诉我，教堂外面的玫瑰花死了三分之一。” 徐燕在召集到队员之后就很快进行了分工合作，对方的关系网比陈白想象中还要大，詹晨也是她手底下的一员，这是陈白没想到的。 一位男士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玫瑰肯定有问题！咱们那么多人都损失在了上面，说明我们不能靠近这个鬼东西。” 第147章 玫瑰古堡第十一天 男人说出了徐燕的心中所想，女人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别墅里里外外都是玫瑰，哪里还有碰不到玫瑰的地方！”出声的是另一个中年男人，他看不惯这个人男人狗腿的样子，冷哼一声说道，“更何况这么多天了，我怎么没见这些花有问题？” “失踪了多少人你看不见吗！”“失踪的又不是我，我关心他们做什么？！” “你真是个冷血的人！你是一点都看不到我们现在的困境吗！”“我怎么就看不到了？我只是提出我的问题，你自己破防了怪我？” 两个人互骂得不可开交，陈白差点想翻个白眼。 如果知道现在的玩家小队都是这样的，他觉得还是自己单干比较好。 比起这两个人真的吵，他觉得这两个人故意演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跟陈白博安通更熟一点的女孩靠他们近了一些，话痨的博安通难得没出声，双手抱胸看着这两个人。 “都别吵了！” 徐燕一句话就让他们两个人同时住了嘴，愤愤不平地相互看了眼，才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她无奈地捏了捏太阳穴，抬头看向陈白：“不知，陈白小姐对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建议？” 陈白双手举起，笑了一下：“我没有什么想法，我按着你们的安排。” 徐燕满意地点了点头。陈白大概猜到詹晨找到他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听这个人的安排。他看着安排好每个人的任务，到他的时候就是很困难的一些搜查。 难度不小，一个人完成不了，被分配跟博安通一组。 等到两个人就着徐燕的要求被去探查二楼有什么古怪，才听见博安通的骂声。 “我就知道这人不会安好心！”博安通想到对方那一副嘴脸，差点就绷不住在本人面前开喷了，“让我们探查？！怕不是拿我们当替死鬼吧！” 二楼的人都被召集下去，现在走廊一个人也没有，房间门都是紧闭着的，路上的每一个花瓶都插上了玫瑰。 不知道二楼有什么，说是来探查其实也毫无头绪，毕竟其他人的工作比起他们都轻松很多。 陈白倒是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知道要尽量远离徐燕这个人，不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来安排他们，还有找人演那一出戏，都表明这个人不适合结交。 “如果真出什么事了，你就先跑！”博安通苦笑道，“我是男孩子，我会保护女孩子的！” 陈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留下一句“我是男的”，越过他走到前面。 博安通听到他这话，愣在原地好久都没回神。 “......” “......等等？！你是男的？？？” “不是哥们儿！你好歹等等我啊！怎么你穿高跟也能走这么快啊！” 花瓶的玫瑰显然是刚刚换上的，陈白与博安通来回走了两遍，没看出什么其他的。 “我说，这地方古怪得很，但是又说不上来。” 空气莫名冷，雨天加上命案，人多也没办法掩盖这里的阴冷气息。 陈白走到其中一朵玫瑰前，他想起自己那个全是玫瑰的梦。 梦里面的他的血是沾到玫瑰上面的。 这么一想—— 陈白从空间取出匕首，在博安通大吃一惊中给自己手指割了一小道伤口，血瞬间冒出来。 “你干嘛伤害自己啊！？” 陈白没给他解释，将血滴在了那朵玫瑰上面。 与他想象中的反应不同，但是却也给了他一点惊喜。 他们看着那朵本来还有些气息的玫瑰瞬间枯萎，萎靡的花瓣落在地上，似乎一脚就能被踩得四分五裂。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博安通俯下身想捡起来，结果刚碰到那片花瓣，就在他眼前化成了灰，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把灰都吹散了。 完全不给人机会取走。 “这花居然能溶于血？那为什么被杀害的那些人胸口插进去的玫瑰却没事？” “因为这些血肉就是滋养那些玫瑰的养料。” 陈白将冒出来的血擦在裙摆，顺便回答了博安通的问题。 “这不是很矛盾嘛？”博安通更疑惑了，“这些花遇血枯萎，又要靠血存活……你的意思是，那些花是原本就长在她们身体里面了！！！” 知道这小子领悟了他的话，陈白勾了勾唇，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那些花的种子是怎么进入到人体的？ 答案很简单。 气味。 只要闻到了这些花的味道，就证明，那些花已经开始在人体里面生根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只被害了三个人。 陈白猜测，这些人应该是触发了死亡的条件。 他不知道这个条件的范围在哪里，是否与失踪的人又相关联，那些失踪的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谜团还是存在，还需要很多调查。 但是陈白不知道副本还会不会给他们这些时间。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必须要自救，古堡里面的所有人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种上了玫瑰。” 死亡的火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爆。 “虽然不想，不过我们最后还是把这个情况告诉他们。” 陈白即使对徐燕没什么结交的意味，不过对方的确能够帮助他们更快传播信息，让更多玩家知道并且努力寻找存活方案。 他从来不是一个只为自己利益而思考的人。 只是，徐燕听到陈白的发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封锁消息。 “为什么？！这不是一件很重要的线索吗？”博安通想不通，想上前理论，被陈白拽住了。 “你们没有证据能证明，只是自己的猜测，直接这样说出去只能造成他们的恐慌。” 其实只是不好掌控。陈白很清楚她这类人的想法。 一旦所有人的性命都收到了威胁，徐燕针对每个人的安排就失了更好的效果。因为人是控制不住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了。 徐燕的安排的不合理之处被察觉，支持者的人数必定降低，只会危害到自己的风评。 “你们两个要考虑这个团队，这个事情不要说出去！” 徐燕的威胁在他们这里并没有什么用，陈白早在来之前就把消息通知了卡卡。 现在其他人应该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们有权利知道自己是否置于危险的境地，然后再决定自己要不要服从安排。” 徐燕的“善意的隐瞒”在这样的环境下并不能带来什么，反而只会因为没有防备，把所有人蒙在鼓里，造成更大的恐慌。 大家毕竟都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了，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情就丧失了生机。 陈白很清楚副本的每个人的状态。 徐燕听到陈白这句话，气得整张脸都开始扭曲，好在只有他们三个人在这里，徐燕也不怕撕破脸被别人看见。 “这么想当救世主？！小妹妹，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你这样的，你以为你真的能救所有人！” “我这几天树立起来的威信，可不是你能一瞬间打破的，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你以为你说出去真的会有人相信你吗？” “别开玩笑了！” 陈白耸耸肩。 信不信是自己的事情，他不能替别人做决定，他也没有强行要求别人相信，只是让他们知道有这件事就行。 至少相信的人会从现在开始准备。 —— 夜幕降临得很快，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甚至还响起了惊雷，闪电划破长空，照得大厅更亮了。 从被叫下来一直到现在云千恩都没有说什么，说集合了也不见他出来说什么。 等的人烦了就自行上楼了，没打招呼也没打商量。 第148章 玫瑰古堡第十二天 云千恩始终在与索菲亚交谈，似乎已经忘却了这件事。有沉不住气的人上去了。 “审讯官先生，您说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于我们，但是我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也没见你说过任何一句话！” 言辞激烈的男子咄咄逼人地问道，云千恩只是敷衍地回了几句，那人见他无动于衷，气冲冲地走了。 直到楼下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他们都觉得云千恩莫名其妙。 “你们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呢？”陈白和博安通找了个角落吃薯条，云千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上端着一个盘子。 上面摆满了蛋糕，有草莓味的和巧克力味的。他将盘子递给陈白，陈白瞥了一眼没接，博安通战战兢兢地接过去了。 不要白不要！ “审讯官先生自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就不随便揣测了。”陈白盯着他看了几秒，只见云千恩挑眉，笑意更浓，“所以你找到凶手了吗？” “今天晚上就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云千恩拍了拍手，他身侧的一位佣人走到他们身前，手里也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个蝴蝶结样式的小瓶子。 为了配合陈白的“爱好”专门拿了粉红色的瓶子装。 “每个人都有的，而这是我为你们特制的。”云千恩伸手拿过那个小瓶子，朝着他们两个人的方向摁了摁上面的按钮，一股清新的花香喷出来，水雾扑到陈白额头的时候还是凉的。 陈白：“......”好神经的男人。 博安通张大着嘴，完全不懂他这一操作是什么意思。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不仅如此，你们还会感谢我。”云千恩将香水放回原处，“我特地调制的百合味，希望你们今天能睡一个好觉，这瓶香水还有助眠的效果。” 临时出现的两个人早就被安排好了房间，陈白懒得再回到席游那边去住了，也依着某人的安排进去。 房间的样式跟卡卡的房间没什么不同。 困意来时挡也挡不住，陈白倒头就睡。 等到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还没天亮，挂在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还是凌晨两点，意思就是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就醒了。 吵醒他的是屋外的敲门声，对方锲而不舍地敲了十分钟，并且敲得非常有规律，生怕吵不醒他。 陈白没出声，他坐在床上生了几分钟闷气，然后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发呆。 事实证明，人在困到极致的时候，无论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办法让他烦闷的。 “陈白，你在吗？陈白？” 外面终于有声音的，还是老熟人呢。 “别喊了，席游。” “你能给我开个门吗，我亲爱的未婚妻。” “不能，滚蛋，我们离了。” “开门，陈白。” 陈白将被子盖过头。云千恩说的助眠效果根本没用。 对方还在敲门，又喊他名字，还有各种肉麻的称呼。对方第一句出来陈白就猜到他不是席游了。 席游那臭不要脸的只会直接爬到他床上，嘴上说着礼貌保持距离，所有的都听他的，做起来比谁都凶...... 想到这里，陈白只觉得某个地方隐隐作痛，明明只是那一次，却感觉整个灵魂都要被震出来了，身体也跟着战栗。 直到一个小时过后那声音才消失。 陈白刚想起床上厕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他朝着门口看过去，人应该是在他门口死掉的，他看着血慢慢渗了进来，染红染湿了地毯。 只是血腥味被完全盖住，汹涌热烈一反常态的清香浓郁了几分。红色充盈了眼瞳，陈白看着血有点想呕，他不敢贸然开门，怕引火烧身，也怕是夜晚外面怪物的阴谋。 “救救我！！！救我！！！陈白求你救我！！！” “你不会要看着我死吧！！！陈白！陈白！！！”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啊啊啊！！！救救我！我不想死！！！” 对方一边求助一边咒骂，决心让陈白遭受道德方面的谴责，不开门救他陈白就是一个恶魔。 看来那东西也知道用席游这一招没有用了，陈白站得远了一些看着，血量就这么多，没有再往屋内延展。 外面未知的凶险是最大的隐患。 陈白毫不犹豫地相信，他的确是被选中的要杀死的第四个人。 他这个晚上听到了外面各种各样的好戏，实在是没有零食了就掏出了山楂片一边吃一边听，简直就是没有手机时期最佳的娱乐方式。 听到一半他就又睡过去了。睡着的第一个念头还是他居然没有刷牙。 昨晚上死的是一个贵族男爵npc，可能是知道有人在组织杀人，这一回的死法很惨烈。 “他是被藤蔓缠住脖子活活窒息死亡的，胸口还是同样地长出了玫瑰花。”云千恩站在最上面公布着男人的死法，死掉的男人的房间被第一时间封锁住。 他被吊在天花板上，佣人打开门的时候就看着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晃动，舌头吐出来，整个人像个吊扇一转一转的，感觉下一秒就能头跟身体分离。 这一次的线索又中断了，原因是这人跟前面死掉的三个人都没有联系。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通知大家，安达妮亚小姐案件里面最大的两名嫌疑人，凯蒂越狱了，安妮已经被她杀死了。” 台下众人一片哗然。 他听着入耳的讨论声，无一不是在害怕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或者说是已经确定了凶手肯定是逃逸的凯蒂。 “怎么就越狱了？！这不是就能背黑锅了吗。”博安通张大着嘴跟陈白吐槽道，“再说，她在牢里面，可能跟这个人死了有关系，但是跟詹晨和安雅也不一定有关啊。” “......不对。” 陈白抬眼看着云千恩，对方平静地阐述着这件事情，似乎没有对这个人的死亡感到惊奇。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外头的玫瑰明显因为连续的阴雨而蔫了不少。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凯蒂越狱居然没人发现，这古堡的安保明显有问题啊。” “我们能这么轻松地穿越这些地方，你觉得，他们真的在认真保护我们这些宾客吗。”陈白扯了扯嘴角，表情冷了下来，“让我们都集中在这里，只是因为方便处理吧。” “什么？”博安通有些听不懂了。 没等他开口询问，就看见卡卡急匆匆过来，将一张已经写好字的纸递给陈白和博安通。 上面写着她昨天晚上听到外面传来古怪的声音，博安通一脸疑惑，陈白收起来卡卡的那张纸，说道：“我昨天也遇到了，它是不是还叫了你的名字，用你熟悉的人的口吻，向你各种求助。” 卡卡猛地点头，一脸惊魂未定，她害怕得动也不敢动，所以没有开门。现在想想不由得一阵后怕。 “看来真是那个审讯官给的防御的东西奏效了？他原来知道会有这么个东西，怎么不告诉我们然后大家一起去消灭那个东西呢？还是说他没办法消灭，只能靠这个保护我们。” 这几天的博格完全隐身了一般，所有的事情都交由云千恩调配处理。 那几个世家的人都过得闲适无比，似乎完全不受这样的一把刀垂在头上的影响，依旧跟熟悉的人觥筹交错，只是连续三天都有人死掉，除了他们，其他人的惊慌完全掩盖不住，云千恩的能力获得了大多数人质疑。 今天应该是博格和安达妮亚婚礼的日子。 “博格先生让我来转达，他的婚礼照常进行。” 第149章 玫瑰古堡第十三天 一大早房门就被人敲响，陈白对上外头那人客气的礼貌的目光，自知自己打搅到了贵宾的休息，但是也没法违抗真正的主人的命令。 “照常进行？那他跟谁结？”不会要结阴婚吧？ 佣人没有多说几句话。 这几日也是死人不断，折磨得大多数人都心力交瘁，陈白看到博安通明显的眼袋，换回了男仆的服饰，跟着其他的佣人站在一块准备布置典礼。这人估计是睡到一半就被叫起来了。 “我看这博格公爵才是最大的杀人犯，”口无遮拦一些的已经开始讨伐博格了，但是又碍于对方身份不敢说太大声，陈白看了一眼，是上回那个徐燕身边的男人。 今天所有的活人都到场了，跟着安排一同走到教堂。 “先生，这是您的花。”每一名进去的宾客手里都会拿着一束玫瑰，由外面的一位男仆派发，对方看上去比其他人身份高一些，跟爱德华的地位差不多。 陈白被安排在第二排的位置。 第一排的靠近神像的也就是那几位顶级贵族。 他正前方正好是彭迪，左手边是卡卡。 见他落座，卡卡开心地挥了挥手，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彭迪一直没说话，坐在前面双手抱胸闭着眼睛，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博格这人上赶着去讨好女皇陛下，没想到居然为了——对自己真狠啊......”索菲亚跟在陈白后头进来，她跟彭迪隔了一小段距离，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着布置得金碧辉煌的教堂，都忍不住赞同，“这地方还怪符合我的审美的。” “索菲亚，你要是能少说几句就更好了。” 彭迪出声打断对方的话，陈白看见索菲亚明显的有一瞬间的厌恶，很快恢复了回来，只是没再说话跟彭迪了，反倒是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白。 “席游的未婚妻？长得还不错。你叫什么？” “陈白，索菲亚女士贵安。”对方的傲慢陈白选择视而不见，只是按着规矩给索菲亚行礼。 “没有我想象中的粗鄙。”索菲亚感觉有些无趣，又转回头了。 陆陆续续的宾客都到场完了，没有席游，陈白猜测他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现身。 主持婚礼的不是神父，而是云千恩。陈白看着对方穿着一身神父的衣服走出来，眼皮一跳。 “这些日子经历了许多波折，只是没想到各位依旧冒着风险来到了博格先生与——薇雅小姐的婚礼现场。” 下面一片哗然。 “是薇雅？不是说和安达妮亚的典礼吗？” “博格真是好手段啊，姐姐去世了，就赶着娶了妹妹。”这句话是索菲亚说的。 “这里这么多贵族小姐，他为什么选的会是薇雅？他的目的是为了替安达妮亚照顾好她的妹妹吗？” “为什么选的是那个灾星！” 大多数的声音都是反对的，云千恩不紧不慢地陈述着自己准备好的台词，陈白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片山楂片，含在嘴里，他有预感，等会儿一定会出现某些出乎意料的局面。 云千恩拍拍手，走下了台。 一群人推着手推车走了进来，他们戴着严实的面罩，整个头都被遮住了，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形，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 手推车上面的东西被白色的布盖着，没办法看见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察觉到身边的卡卡的不安，小女孩有些瑟瑟发抖，陈白也闻到了空气中的古怪气息，身经百战的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能够散发出来的。 是尸臭。 比下水沟里面的污水还要难以入鼻。 察觉到不对劲的都是他们这些玩家，而那些npc贵族的反应完全不同。 他们的眼睛迸发出惊喜的色彩，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面上是狂热、沉醉，还夹杂着恐惧。 直到一个全身被绑起来的，嘴巴也被布条封住的女人被人拿着铁链拖了进来。薇雅的表情满是惊恐，她看着所有的人在她出现的那个一瞬间几乎全都站了起来：“让我们有请今天的新娘，薇雅小姐。” 陈白看着薇雅的目光意味不明。 太惨烈了。 她洁白的衣裙被鲜血沾湿，衣服就是一块布，但是被人用钉子穿过布刺进她的皮肤里，裹着全身，绑住她的绳子从她身上被打出的洞里穿过，那个拖拽着他的人根本不顾及她的死活，刺耳绝望的挣扎更能激起那个人的肆虐欲望。 博格笑着走了进来，此时的他跟恶魔没有什么区别。 布条上面绣着金边玫瑰，染红那个图案的自然是从薇雅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啊！”卡卡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吓得尖叫了一声，猛地捂住眼睛，不敢看这么残忍的画面。 陈白帮她挡住了画面，心里想着怎么上去杀了那个冷血的人。 实在是反人类的残忍。 两个人在台上，一个站着优雅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一个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然而所有的人像着了魔一样地看着那位新娘。 “各位，这几日我们的仪式举办得非常地顺利，我很痛心......我失去了我的挚爱，安达妮亚——但是！她在死前嘱托过我，照顾好她心爱的妹妹，薇雅。” “我会依照我的未婚妻的遗言，照顾好薇雅小姐，同时也是我的妻子，薇雅小姐。” 薇雅根本听不到任何博格的话了，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我一直以为薇雅小姐的母亲是那位夫人，没想到薇雅小姐才是我真正的未婚妻！” 陈白听到了身边站着的男士夸张的咽口水的声音，他从空间里取出匕首，后退一步靠近卡卡，好在他们两个的位置靠边，没有被选在人群之中。 “大家都知道，薇雅小姐的母亲，是王国的救星，她帮助过女皇陛下，让女皇陛下得以统治直至今日。” 那些仆通突然掀开了那几张白布，里面不是别的，正是前面死亡的七个人的尸体。 陈白看到那些仆人的手上有明显的肿起，这些人竟然就是博安通口中的那些失踪的仆人。 博格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大串话，台下这些宾客像是狂热的教徒，他们举起手中的玫瑰花，陈白看到博格抱起躺在地上的薇雅，神像的下面有一个神台，他将薇雅放在那一块神台上。 “快走，快走！！！”人群中有点玩家终于崩溃出声，其他人因着这一句声音也开始想挤过人群逃走，那些宾客着了魔一般朝着台上走去，像极了行尸走肉，只朝着那一个方向。 出口处是没有人的。 没有任何人的阻拦，玩家都无一例外朝着那个方向跑，卡卡拽着陈白的衣袖刚想跑，只见这位美丽的“姐姐”说了一句：“你先走！” 然后踩着椅子和人潮也朝着薇雅的方向冲了过去。 薇雅缓缓睁开眼睛，她看见平日里温柔待她的博格变了一副嘴里，对方手里拿着一把刀，突然扎进了她完好的手上。 “啊啊啊啊！！！” 血肉被活生生割下来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叫出声，她死死地看着自己被人用刀刮下来的掌心，只感觉无边地痛苦和绝望。 她想起那个晚上，她和姐姐大吵了一架，姐姐惊恐的表情，让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她却以为姐姐是在破坏她的姻缘。 没想到—— 薇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看见那些人朝着她的方向冲了上来，已经能猜到下一秒自己会遭遇什么了。 第150章 玫瑰古堡第十四天 人潮推搡着卡卡让她难以前进，她不敢回头看，只能心里面祈祷陈白不会出事。 她看着阻挡在她面前的那些人，他们张牙舞爪，完全失去了人类应该有的约束，瞳孔涣散，卡卡亲眼目睹了这些人的瞳孔变成了完全的白色。 那些人的目标也由神台上的薇雅变成了他们！ “不要放他们离开！！！” 博格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被他的威严震慑住，卡卡距离门口仅有一步之遥，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关上，剧烈的关门的声音震得整个教堂似乎都在晃动。 其他的距离门口近的玩家都跑了出去，而剩在里面的只有他们几个人。 “啊啊啊啊啊！！！” 一个男人冲了上去用力地拍着门：“我不要死在这里！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听到了博格指挥的距离他们近的那些人已经朝着他们伸出了魔爪。 “他们将会是我们献给女皇最好的祭品！抓住他们！用他们的血液供养女皇殿下，让女皇殿下的圣光永远沐浴着我们！！！” “吃了他们！” “吃了他们！” “祭品！” “祭品！” 卡卡立刻从空间取出一颗保护球，在那些人准备抓到她的瞬间，立刻将球摔在地上，包括她在内的玩家立刻被透明的光屏所笼罩，冲上来的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反弹到了远处。 但是没有任何意识的他们不要命地冲了上来。整个保护罩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表情癫澜的那些人，他们张大着嘴拼命地却毫无办法地咬着完全隔离他们的光屏。 刚刚拍门的男人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个男人就是徐燕身边那个一直不停吵闹的人。 保护罩里面包括卡卡在内的四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卡卡感觉手上一阵刺痛，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道裂口，不停地在流着血，她抬头正好对上的是已经完全没有意识的彭迪，心头一疼。 “抓住她！她把我们的新娘带走了！！！” 卡卡只看见眼前闪过一道剧烈的白光，那些人被震飞了很远。保护罩把外面的人隔绝了，声音也被完全隔绝在外面。 她只能看到头顶的那些被摆放好的画像在一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被炸烂的房顶一个巨大的洞口，可以看见头上血红色的天空，还有乌鸦飞过。 一个衬衫被鲜血染红、身形纤细的人，身后背着一个女人，从洞口处一跃而起，直到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女人的脖子上的半截铁链被甩在半空中。 她看着救世主一样的人离开，身上的血滴在了保护罩上，成股地流了下来。 陈白不知道自己兑换的武器威力这么大，背后的人被颠簸得眼神痛苦而涣散，他早就脱下了外套利用间隙时间将薇雅死死绑在自己后背。 现在的情况只能先将人救出去，如果陈白不出手，那么下一秒等待薇雅将会是被这些已经没有神智的人分食。 什么狗屎玫瑰庄园，什么皇位！ 就是骗人进来杀的狗地方罢了！！！ 陈白在对方将薇雅割下来的手掌一口吞进肚子里的时候就一突然间想明白了一切。 婚礼是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博格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未婚妻是薇雅，他将传闻中的安达妮亚与薇雅的真实身份对调，然后再度加工传播，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家人的真实信息。 但是他一边利用薇雅和安达妮亚，让薇雅心甘情愿跟到婚礼现场，然后他再联手古堡里的其他佣人把安达妮亚杀了。 凯蒂和安妮相互推卸责任，但是她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在陈白的猜想里，博格应该是在宴会上对安达妮亚做了手脚，为了防止薇雅破坏他的计划，就设计让薇雅去礼堂。 那天晚上他们看到的那两个怪物，应该就是博格让人假扮的，就是为了监视薇雅到底有没有出现在教堂。 他们的隐藏漏洞百出，换成薇雅，她也绝对不是那种能够在那个情况下没有任何破绽躲藏起来的人，所以他们歪打正着地踏进了博格为薇雅布置好的陷阱。 那个时候的安达妮亚应该已经遇害，杀死她的是联手的安妮与凯蒂。 陈白不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原因都选择了背叛安达妮亚，后背的人小声呜咽，他在半空中就动用了隐身的道具，教堂外面果然都是守卫，残肢遍地。 玩家几乎都是有自保能力的，现在他们对付的不是强化过后的完全杀不死的怪物，只是人，能够确保自身的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根据副本的尿性，应该不久大boss就会出现。 他眼底寒光一闪，他在遇到博安通的那几分钟内，就告知了他，如果发生了意外，就往席游的古堡方向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拼尽一切活下去。 外面乌压压的一大群全是鲜红的玫瑰，他看见那些士兵的尸体是已经有鲜花开出，逐渐蔓延，甚至长满了全身。 他落地的位置正好在一片玫瑰花丛里，脚下踩中的柔软的一片，正好是一具尸体，陈白忍着恶心背着薇雅小跑在路上。 身后一大批的人从教堂里冲了出来，他们有目的地朝着席游的古堡方向移动，陈白不敢回头看，却已经感觉头皮发麻，他整张脸泛着明显的不正常的惨白，地上的尸体晃得他眼睛生疼。 还没甩开后面的人，就看见那个穿着神父装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云千恩手里拿着一把弓箭，他对着陈白的方向笑了一下。 “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身后还背着一个累赘，你......真的蠢。” 陈白站在原地，对方的箭直指他的命门，陈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气。 “毁灭，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的归宿。”云千恩不慌不忙地说道，他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深，拉开了弓的同时，舌尖舔了舔下唇，“所以，你的命运只有一个——” 几百只箭羽从不同的方向朝着陈白射过来，他瞬间开启了战斗模式，手中被席游升级过的匕首变成了一把长剑，站在他远方的云千恩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看着陈白挥舞着手中的剑，手法凌厉，行云流水，但是那些箭像是无穷无尽般，无论他斩断了多少都会无限再生。 陈白突然一个发力，他踩到其中一只箭的箭身，借力踩着空中的箭迅速行至云千恩的身侧，感受到了强大的剑意，云千恩立刻后退，冷笑一声，开弓，源源不断的光萤在他手中聚拢，形成一只箭，离弦之势射到了陈白命门处。 汇聚着云千恩的生命力的剑是没有办法被躲开的，唯一的方式就是斩断。 云千恩冷笑。 为了杀死这个人，他可是很乐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 绝对不能让这个人成长起来！ 他早就想在这一个副本，必须把陈白杀掉。这是他精心为了杀掉他策划的副本。 这个副本只有他是唯一的观察员，那位席游只是席游灵魂抽出的一部分，为了压制这个男人身上可怖的力量，主神将席游的灵魂生生地拆成了无数份。 云千恩只觉得那个男人无比的可怕，明明灵魂已经四分五裂，却仍然具有控制一切的可怕的能力，就连神都对他无可奈何。 他身上的执念是云千恩永远也得不到的，而那个男人执念的来源—— 就是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家伙！ 云千恩的眼神逐渐染上疯狂。 只要杀掉这个陈白！席游就会崩溃！ 丧失活下去的执念，那些能力自然而然也会跟着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151章 玫瑰古堡第十五天 一声轻笑打断了云千恩疯狂的举动，一把剑从几千只箭中穿梭，呼啸而过，带着强烈的杀意，他看着对方那一副温良可欺的模样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 陈白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杀意，但是云千恩莫名觉得对方全身上下都是威胁。 那把剑—— 硬生生斩断了云千恩的生命力！ 云千恩心头血上涌，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活生生挖出来一般疼痛难忍。 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沾湿了脱离陈白手的那把剑，下一秒就听到一个声音，让他如坠深渊。 他被强制拉进了一个虚空之中，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身体，让他不得动弹。 陈白看着眼前那人瞬间在自己眼前消失。 那把剑飞回了他的手中，帮着他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游刃有余，身上有好几次地方被箭雨划伤，后面的薇雅限制了他的行动，他只能一边抱歉一边尽量不让薇雅的身体受到二次伤害。 一场本来应该持久的恶战就这么轻松地被解决，陈白只觉得古怪，但是身后那些人让他清醒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再去考虑这么多。 —— 爱德华撑着伞在屋外等着陈白，看到远远的那一个身影，一个手势让后面的佣人上前。 他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后面紧追不舍的那些失去理智的人，旁若无人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他只听从席游和陈白的话，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他们的安全。 还没碰到大门，那扇大门就已经关上，只剩下那些人在外头无能狂怒， 陈白一触碰到屋内的空气就开始脱力，他看到东倒西歪的那一群玩家，没看到熟悉的博安通的脸。 他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好在正面朝着的是柔软的地毯，早已经有人将他用来捆绑的绳子解了下来， 系统的死亡提示音也没有出现。 或者说，是从祭祀仪式开始就一直没有出现，一身血的卡卡看见陈白出现，就立刻跑了过来。 爱德华贴心地为陈白准备好了毛巾：“陈白小姐，这是为您准备的毛巾。” 他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微笑着的爱德华，将毛巾递给了卡卡。陈白扫视了一眼大厅里的这些人，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如果再加上一个他—— 十三这个数字，有点不吉利啊。 都是熟面孔，那位站在角落安静坐着的古怪的老先生，也就是詹晨带着他认识的那位——陈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陈白移回目光，这副本果然一套又一套的。 被他遗忘掉的那一束玫瑰花插在他胸口的口袋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替换成了百合。 其他人身上的玫瑰依旧与他们紧密相连着。仿佛一旦染上就永远摆脱不掉的瘾，在混沌中生根发芽，等待一个人将它唤醒。 这才是真正的无解的谜。 陈白的心跌入谷底。 这个副本，他现在还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卡卡扯了扯他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二楼传来动静，迎面就冲过来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看着一脸疲惫的陈白，脸上的笑容褪去了一些，换上一副担忧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抱住了陈白的大腿，两只眼睛泪汪汪地问道：“嫂嫂，你怎么受伤了呀？” “疼不疼啊？” 陈白用手背拂过自己的脸颊，摸到了一道伤口。 “我好几天没看见我爸爸了，他——他是不是被你杀了呀？” 童言无忌的一张脸说出这么一句话，只见他咧开嘴笑了一声，伸手从背后掏出了一把刀，狠狠地刺向陈白。 卡卡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陈白迅速反应过来，拽着卡卡躲过了小孩的攻击。 还在调整的其他玩家看到这一幕都被吓了一跳，迅速又恢复了警戒模式，刚刚还和蔼可亲的爱德华以及其他佣人，只是在一霎那就变了脸。 那些佣人他们身上的人皮褪去，从中间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头顶一直裂到了脚底，直到露出了埋藏在人皮之下的藤蔓。 陈白感觉心口一疼，其他人都有着同样的感觉，那位陈白一直觉得有古怪的老先生是第一个出现最严重变化的。 一声尖叫回荡在大厅里，那位老先生用正常的那只手死死地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那只手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掌心裂开了一道纹，一只玫瑰破开血肉生了出来，还沾着腥味的血。 他看着碎肉粘在了花瓣上，刺鼻的气味由腐臭与花香味构成，他看着对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有纤细的藤蔓长出来，让人头皮发麻。 “啊啊啊啊啊！！！怪物、怪物！！！” 没等屋内的玩家调整好自己的恐惧，陈白抬头，对上了那些人的眼睛。 莱恩一只手撑在栏杆处，另一只手举着狙击枪，爱德华站在他的身边，此时的他已经卸下了伪装，那一头黑发变成了白色，但是年龄瞬间从中年大叔变成了二三十岁的模样，五官立体，看见陈白的时候还挑了挑眉。 剩下还有三个人，一个红发男人，一个淡粉色晚礼服的女人，还有一个抱着剑靠着墙闭眼的蓝发男人。红发男人在跟女人交谈，看着陈白的脸的时候有些神色古怪，似乎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出声。 莱恩和爱德华却无所顾忌地开始交流陈白的结局。 “云千恩那人想提前杀了他？”莱恩的目光看着陈白，话却是对着身边的人说的，“在规则以外杀人可是犯规的~” “你不也是想提前杀了他吗？”爱德华一脸鄙夷地看着莱恩，“我觉得他还挺有意思的。” 语落，他看向下面已经被藤蔓完全捆住的陈白，摆了摆手，藤蔓迅速将陈白拖至半空中，对上陈白冰冷的目光，爱德华诡异地感觉心情好多了。 “陈白小姐，你如果愿意做我的傀儡，我可能还能放你一马。” 男人施舍般朝着陈白伸出了手，莱恩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这家伙可比他变态多了，连他都觉得变态的变态...... 藤蔓上沾着毒液，是爱德华精心调制的，云千恩手中的那些能够阻止玫瑰攻击的香水，也是出自爱德华的手笔。 他是仅次于席游和另一个人的存在，尤其是，在傀儡术与毒药的方面。 香味里有麻痹的作用，只要一进到这个副本，就只有一个结局。没有人想过，这些玫瑰的气味是不能闻的。 陈白也一样。 所以他不知道，他们所有人一开始就已经死光了。 没有死亡的提示音就是最好的证明。 ...... “呵。”陈白强忍着困意睁着眼睛，他的牙咬破了口腔，又将自己的血咽进了肚子里，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是个死局，而他们是既定的被献祭的死人。 他用余光看到了昏迷的其他玩家，小男孩只是爱德华制好的傀儡，他乖巧地拿着刀站在爱德华身后，将刀子递给了爱德华。“爸爸。” “做得不错。”爱德华笑着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你可以去跟他们玩一玩了。” 听到爱德华这句话，小男孩惊喜地一蹦一跳地又走了回去。 传到陈白的耳朵里的，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 陈白突然觉得有些想吐，而面前的这些观察员，似乎完全不觉得讶异。 南宫俊没想到主神会把陈白分配进来这个副本。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副本就是用来清人的，每次这个副本一开启对他们来说就像食堂开饭一样——虽然南宫俊不太想尝试陈白的味道。 身边的女人看出他的不对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你认识他呀？” 第152章 玫瑰古堡第十六天 “不熟。”南宫俊如实回答，他不像其他人心眼这么多，饿了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就比如现在。 莱恩和爱德华就这么明晃晃在陈白面前表现他们想吃人的想法。 那些玩家被爱德华的毒给麻醉了——即使他们现在就死掉了，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死了。 爱德华这个人就是莫名追求什么仪式感，反正不爱吃挣扎的食物。 对南宫俊而言，填饱肚子就行。 陈白忍耐着耳边咀嚼的声音，他双目通红，全身的血液上涌，但是又带着无能为力的悲悯。 “你们这些魔鬼......” “啧，没受过污染的现实人类连骂人都这么文雅啊？”爱德华不觉得自己被人辱骂了，反倒又多了些兴趣。 他指挥着藤蔓将他送到陈白面前，陈白闻到对方身上浓烈的腐臭，只恨自己为什么会待在这么一个臭味熏天的鬼地方。 “别想了，那个家伙不可能过来救你的。”爱德华没能从陈白眼底看到觉得，他突然就不高兴了，怎么会无动于衷？ “你要知道，那些东西已经把他完完全全地消融掉了——哈，好像没告诉你吧，这个副本里面的灵魂碎片是他现在仅存的东西了......” 爱德华一点一点的凑近陈白，又诱导的语气，试图让对方绝望。 “你想知道副本真相吗......” “真相就是，你刚刚救的薇雅小姐是恶魔的后代......” “所以呢，他们才要吃掉她！他们要消灭她，他们要永生——” “欲望啊！人类永远也没有办法满足的东西......” “陈白，你真的一点欲望也没有吗......” “你要知道，你可是某个人完完全全的欲望来源呢......” 爱德华的眼底闪着兴奋和疯狂，他喜欢看到一个倔强的人慢慢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求他放过他—— 然后他再那个人最绝望的时候把他给杀了。 “爱德华，你还真没把自己当人了？”莱恩看着他那副样子，自己都有点恶寒，一头金色的卷发抖了抖，然后翻了个白眼远离了爱德华。 南宫俊看着莱恩走过来，鄙夷地又拉着女人换了个位置站着，女人依旧是那一副笑脸。他看着已经沉不住气的爱德华指使着藤蔓死死勒着陈白的身体。 这样的画面他见过很多次，那些人尖叫、挣扎，他们被挤压得头破血流，窒息，在悄无声息的痛苦之中黯然落幕。 但是没有见过像陈白这样的，似乎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他的皮肤已经因为剧烈的挤压透露出不正常的红色，他看到陈白的血从眼眶流出，然后是嘴、耳朵，直到那个人彻底地闭上眼睛。 “......死了？” 爱德华凑上去嗅了嗅，直到看见那人完全没有了活人的气息，才放开了藤蔓，任由他的尸体从高处落下，碎成四分五裂，那些藤蔓嗅到了新鲜血液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位置拥堵，一点一点的将陈白的整具尸体吃拆入腹。 那些玩家也被啃食地七零八碎。 [玩家任务失败，“玫瑰古堡”副本无人生还——] 系统提示音姗姗来迟。 南宫俊移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总感觉这一切都太顺利，他这个直性子的人都不免警惕起来，看着爱德华那一副得意的样子，有些不爽地开口。 “你真不怕席游复活找你算账？” 那个副本席游给他卖了个面子，他说这句也是想还个人情。 “你觉得他还能复活吗？”爱德华对席游已死这件事无比的自信，“他可是被主神亲手封印的，可不是我干的。” 他的力量都能被主神所觊觎，原因—— 反正原因都已经灰飞烟灭了，谁在乎呢！ —— 陈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他什么也不记得，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格外地陌生。 梦里面是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小孩的手，住在一个破旧小区里面 没多久隔壁搬来了一个新的邻居小男孩。 陈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别关注那个小男孩，他摸不到那个小孩，只能看着他被送到这个地方，然后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 带着小孩的老人很疼爱她的孙子，他看着邻居小男孩偶尔会将目光转过去。 只是大多数时候是空洞的，眼底装不下任何的东西。 陈白飘到了小男孩沙发一侧，坐了下来。小男孩在看电视，电视上放映着的是一部黑白的片子。 他看得有些津津有味，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爱上女人，女人爱上男人的爱情故事。 小男孩好像只剩下发呆这一件事情可以做，看电影的时候也不专心，陈白觉得无趣，整个人倒在沙发上，霸占着本来就窄小的空间。 “你屁股挡着我了，让一让。” 没人回答。 陈白习惯了，他翘着二郎腿躺着，目光却放在了小男孩身上。 “怪好看的，”陈白照不了镜子，但是估计着自己应该没有小孩那么好看，“看起来也不像没人喜欢的样子啊，你爸妈呢？” 还是没人回答。 小男孩站起身来，从房间里面拿出一条白布，陈白坐了起来看着他将那一块白布缠上了自己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扯—— 刚开始看见的时候陈白是会阻止的，只是没什么用，因为对方看不到他。 但是小孩看起来确实很痛苦，已经痛苦到要用自身来缓解身上的疼。 怎么会有人疼成这个样子？ 陈白想不明白，他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着男孩使劲地勒着自己，勒到难以呼吸，好像下一秒就会死掉，才松开手，脖子上的红痕还在，地上也沾着一些血。 他麻木地坐在大厅中央，电影还在放映着，声音很大，男女主角终于打败了所有的阻碍走到了一起。 陈白觉得这电影莫名奇怪，他不知道为什么双方会因为一个没头没脑的一见钟情，就把那些曾经爱过的人统统杀害。 电影的两个主角是杀人犯，这是一部关于两个杀人犯之间的畸形的爱情故事。 虽然陈白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个小孩会喜欢看这个片子，然后每次都趁着高潮的片段开始勒紧自己的脖子。 反正他觉得挺疼的。 跟小男孩待在一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 陈白飘在家门口，看着曾经送着小男孩出现的那辆车再度出现，只不过这回下来的是不再是那对夫妇，还有四个男人。 他看着那些人砸开了男孩家的大门，其中一个人取下的腰间的那把刀，另外几个人抓住了男孩的手，见他没有挣扎，那个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刀。 “还挺识相的，啧！搞得老子都不太好意思下手了。” “老大，这小孩可值三千万，他妈都不要他了，反正他也准备死了，死之前给那位孟小少爷做点贡献，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也是，”老大看了一眼无悲无喜的席游，还有那个空洞的像是虚假的双眼，“妈的！这小孩怪瘆人的！挖了吧，看着烦。” 然后陈白看到了小孩的眼睛变成了空洞，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跪在面前紧紧抱着他。 “别怕，别怕。”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不要哭，不要哭，我一直在这里。” 小男孩似有所感得仰了仰头，他的脑袋正好能埋在陈白的颈窝处，陈白怪心疼的，虽然他自己也不懂是个什么怪物，但是他能感觉到小男孩的悲伤。 他一直都在哭。 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第153章 虚构人间 折磨人是会成瘾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只要一抓住机会，就要将自己上半辈子所度过的不顺全部报复在一个无辜人的身上。 他们从来都不会去反省自己的错误，他们只会将责任归咎于不自由，归咎于一个保护普通人不受折磨的社会。 他们手中沾着的血，也只会是那些无辜的人的。 陈白一直跟在小男孩的身侧，他第一次见到有的人为了利益，原来真的可以毫无下限、泯灭人性。 他们只需要保证供体能用，小男孩的死活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都被拿出来明码标价了，应该也没人在意他的死活吧。 失明的小男孩被带到一个院子，院子里关着其他孩子，陌生的他一进去就被那些小孩用好奇的目光打量。 失去光明的日子是难捱的，小男孩狼狈地在地上摔了一跤，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同情，只有嘲笑。 与众不同的他自然而然成为了被欺辱的对象。 面黄肌瘦的小孩看不出曾经的好模样，木讷的表情又讨不了大部分人的喜欢。 陈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待在他身边给自己找不痛快，这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只会加深他的痛苦。 但是他不敢走。 他走了，小孩就真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 所以他看着小孩艰难地学会了在黑暗中爬行，沉默，然后看着那些孩子一个一个被带走，又送进来一个一个。 周而复始。 时间的流逝没有实感，只有陈白看着小孩长大，直到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陈白，一伸手就能圈住他整个身体。 可惜男孩一直看不到陈白。 “小孩，你说你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不无聊吗？” “我快无聊死啦！好烦，你到底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啊——” “算了，我知道你听不到。” 陈白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一个话痨，但是他太久没有跟人说话了，所有的话只能说给一个听不见的人。 虽然这些日子里陈白还真琢磨出了触碰到实物的方法。 有时候他感觉男孩发现了他，有时候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男孩被送上手术台的那一天，他被强行滞留在男孩身边，看着他毫不挣扎地献出了自己的心脏。 最后无力回天。 一张白布埋葬了他的一生，短暂仓促，不为人所知的宿命。 像在世间蹁跹的蜉蝣，谢幕的时候也没有人会在意。除了陈白。 他除了心疼，也没有更多的情绪。 小孩太苦了。 另一个素未谋面的据说是他的弟弟的人重获新生，对方有着爱他的父亲，爱他的后母，还有数不尽的家财，还有很多很多…… 陈白看着小男孩的尸体被草草埋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他叹了口气，钻进了棺材里面，抱住了那一具尸体，闭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 —— “陈白，陈白……” 谁叫我？ 陈白拼尽全力睁开了眼睛，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记忆如洪水般涌入他的大脑，陈白感觉后脑勺刺痛了一瞬间，猛地蹦起来两个人的额头对碰。 “我草！！！你怎么不叫我！” 席游无奈地从他身上下来，他早就换好了衣服，他看着陈白急急忙忙下床，晕头转向一会儿跑去厕所一会儿又叼着牙刷跑回来穿衣服。 早餐的味道让陈白稍微舒服了一些。 “早餐我买好了，还有二十分钟，不急。” 听到这句话陈白才松了口气，根本想象不到以后没有席游的日子。 陈白和席游是青梅竹马，在这座海岛小镇里出生，一起长大。 他们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同桌，还是舍友，反正陈白每天都能看见对方这张逆天容貌。 喜欢席游的人很多，他每天都能看见有人给他送情书，奈何某人的心啊一直放在学习上。 陈白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忙忙碌碌收拾帮他收拾东西的席游，愉悦地甩了甩脚。 收拾完东西两个人并排出门，这几天风大，楼上楼下晒在外面的被子被吹下楼好几回。 一个戴着白色耳麦的男孩倚靠着墙站在楼下刷手机，一头棕色卷毛格外引人注意，时不时发出爆笑。 杜炎看着熟悉的并排走过来的两个人，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又被亮瞎了——可惜两个当事人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你俩终于来了！”杜炎在风中凌乱，都不知道刷了几个搞笑视频，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两个人，“你小子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对不起嘛……”陈白不好意思地挠头，却被挂在树上的横幅吸引了注意力，“今天有岛外的新生来上学吗？” 不怪陈白惊讶，他在小岛待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岛外的人。 杜炎也被激起了好奇心，一股脑把自己这几天道听途说的给说了一通。 “我爸说那些人是来读书的——我们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有什么可来的？” 杜炎巴不得离开这座岛。他爸管他特别严。 听到这里，陈白悄悄看了一眼跟着杜炎讨论的席游。 陈白没爹没妈，被席游捡到，一直都是跟着席游这个认来的哥哥生活。 席游对他也没什么要求，除了好好学习，然后好好做人，其他都随他去。 陈白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我也想出岛看看。 可是很快又打消了。 这些年有不少人出岛说是为了探险，但是每一个出去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村长说他们受到了海神的诅咒，所以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虽然陈白一直认为他们村长只是个迷信的神棍。 他们学校是整座岛最大的建筑，从小到大陈白就没离开过这个地方，他今年高一，每天的生活就是三点三线。 宿舍，教学楼，饭堂。 这个点去教室的人很多，接收到了其他人投来的目光，陈白挺了挺背，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站在身后的席游轻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上是两节数学，一节化学和一节语文，中午放学难得大家都没跑，而是默契地走到窗口，齐刷刷将目光投向窗外。 陈白做的地方离靠窗的那一排有点远，他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席游：“唉！他们好像在看等会儿进学校的那些岛外人，席游，你不好奇吗！” 席游摇头：“不好奇。” 陈白撇了撇嘴，围过去的人太多，他懒得挤，还想着席游这么高，能不能帮他看一看。 某个人似乎读懂了他眼神里面的幽怨，站了起来捏了捏他的手背。 “我们宿舍不是还缺两个床位吗？今天中午你就能见到了——先去吃饭。” 吃饭比好奇心重要。 陈白很没有毅力地跟着席游去饭堂。 路上遇到了不少熟人，大多数都走跟他们相反的方向，都是为了去看岛外人。 “席游，我今天想吃芒果炒鸡肉。” “你咳嗽还没好，不能吃芒果，我建议你将今日菜谱改成西红柿炒鸡蛋。” “鸡蛋很难吃，”陈白吃饭蹭的是席游的卡，但是毫不客气地指挥着席游，“我申请换成其他的！” “准了。”席游也是个意志不坚定的。 中午免费的汤是海带汤，他们来得早，汤里面的瘦肉还没被人捞走，陈白去打汤，席游拿卡去刷饭。 陈白拿着汤刚坐下不久，隔壁坐过来了个不认识的男人，穿着跟他不一样颜色但是款式相同的校服，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笑容。 对方很自来熟地打招呼：“你好！” 陈白：“……”陈白现在很不好，因为他社恐犯了。 第154章 孤岛校园第一天 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的肢体僵硬，陈白不舒服地将身体往另一头挪了挪。 那个人又说了几句话，见陈白一直低头没搭理他，“啧”了一声自讨没趣地走了。 陈白暗自松了口气，目光频频看向那人走的方向。 其实饭堂里不止对方一个岛外生，只是他们人都很分散，像是有目的地在找他们搭话。 他看着那些外校生在饭堂找人搭话，社恐犯了，只觉得这些社牛实在是e得离谱。 或许是对这个以前没待过的地方感到好奇了吧。陈白想，如果自己能出岛，估计也会像他们一样东看看西看看。 好在席游来得快。 一接过碗陈白就不停扒拉自己碗里的饭，仿佛饿了几天几夜没吃东西的饿虎扑食。 等他解决完自己碗里的饭，抬头，就看着席游没怎么动筷子，眼睛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陈白也好奇看过去，就见那块地方有岛外生和本校生发生了争吵。 仔细听其实能听到那些人吵架的声音。 陈白转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席游将目光转到他身上，他猝不及防与他对视，感觉耳根一热，低下头说话还有些卡顿—— 原因无他，席游这张脸的确是百看不腻。 “你、你吃好了没？”“饱了，去买杯凉茶，等会儿下午有体育课，我看课表上写我们可能要和岛外生一起上课。” 说完两个人并肩朝着凉茶窗口过去。 凉茶入肚透心凉，陈白满足地吸了一大口，但是想到下午体育课就不怎么开心。 一是他体育不好，不想上，二是还有别的原因。 今天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就来通知他们，会有岛外生被安插进二班的教室。 想到二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陈白感觉心里毛毛的。 “咱们以后不会一直要跟二班那些人一起上课吧……” 席游如实回答：“说不准。” 陈白对二班的印象就是那个班里面有个同学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自杀了。 其实说学习压力大，也只是大多数人口中的答案，因为陈白不止一次看到那个男同学被人堵在厕所。 二班的风气一直不太好，他在十班，跟二班隔了一层楼，所以对上面不清楚，但是杜炎他们一班就在二班隔壁，杜炎经常下来吐槽二班。 那个同学是上课上到一半从五楼跳下来，然后当场就没了。 岛上没有医院，唯一能医疗的地方是医务室。 那天窗口围满了人，陈白也上去凑了个热闹，那人的脑袋破了个大洞，被尖锐的石头劈成了两半，整个身体背面看着还好，翻了一个面才发现朝地的方向全碎掉了。 那同学死了不到四天，他们班就有人上吊自杀、在学校出车祸、跟人推搡的时候被钢筋捅穿了肚子，各种死法。 到后面二十五人的班只剩下了六个人，外校生补进来正好填了那些空子。 “咱们隔壁宿舍昨晚被杀那个不知道处理干净没。” 陈白昨晚去送东西，路过隔壁宿舍才发现有个人脑花被室友砸出来了，那门大开着，人头滚到陈白脚边，被他给踢了回去。 隔壁经常吵架，不过没想到这一次这么剧烈。 “不然岛外生住进去看到一地的脑花，不懂会有什么想法。” 这个学校每天不出些事情陈白都会觉得不对劲，不只是学校，整个小岛每天都会接二连三出些事情。 陈白有时候觉得挺违和的，但是莫名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走路上随便看到一具残破尸体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只是不知道那些岛外生会不会接受。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宿管进去了，”席游看着宿舍门半掩着，门上贴着的名字也多了两个不认识的，“我们的新舍友。” 陈白感觉席游似乎有些愉悦，他不太懂这种愉悦的来源，应该是觉得宿舍过于冷清，多了些人多些人气吧。 知道陈白社恐，席游主动推门，就看到两个人坐在一张床的下铺，在讨论着什么，看到他们两个的脸就噤声，眼睛也没往他们这里撇。 陈白有些尴尬地跟着席游进去，对于多出来的两个人有些不自在，也不说什么话。 那两个人一看见他们进来，就想着离开这地方，其中一个岛外生路过陈白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陈白感觉那人抖了一下。 奇奇怪怪的。 “怎么感觉咱们的新舍友不太好相处啊，不会也跟我一样是社恐吧？” “不会，过几天就熟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能留几天。”席游毫不顾忌地在他面前脱了衣服换了睡衣，陈白老脸一红，从柜子里拿衣服去厕所换。 中午午睡时间只有陈白和席游两个人，那两个岛外生倒是没回来。 陈白睡觉不喜欢拉窗帘，他今天有些睡不着，一直看着窗外发呆，直到一个身影飞快地从窗口的地方闪过，他有些无聊地小声开口道：“怎么又有人跳了？” 楼上有血滴下来，滴到窗户玻璃上，像梅花一样晕染着透明玻璃。 天空被黑云盖了个被，黑压压的，陈白想，如果现在下雨，那么就不用上那该死的体育课了。 说曹操曹操到。下午的雨准时到达。 陈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一觉睡得很沉，席游也没把他叫起床。 醒来的时候上床没有人，说明就剩他一个人在宿舍里，外面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飘不进来，但是屋内空气有点冷。 陈白下床顺手把席游挂在凳子上的外套拿来披上，洗了把脸准备出门。 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被悬吊在天花板上的人，眼珠子落了下来，脖子被勒出了血，衣服也被人扒了个干净，被开膛剥肚，肠子露了出来，地板上都是血，还有不断渗出来的滴在地上。 陈白视若无睹地将悬吊的尸体撇开，走在走廊上还打了个哈欠。 外面的闪电划破天空，照得整个走廊十分亮堂，只是少许空间被悬挂着的尸体给占用了，好在地上有干净的地方，不至于无从下脚。 整个走廊的宿舍门紧闭着，他没看到走廊有人。 直到二楼有尖叫声传了上来。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快跑！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不应该跟他们分开着走的！妈的，就不应该来这破地方探索的！什么也找不到啊啊啊啊！” 什么鬼？ 陈白靠在楼梯口的扶手上，听到哒哒哒哒快速奔跑地上楼梯的声音，一群岛外生浑身是血穿着那件校服跑了上来。 最前面的一个男生看到了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他，甚至鬼哭狼嚎了起来：“我草！怎么那里还有个人！！！我们被包抄了！！！” 什么包抄？ 陈白就站在原地不动弹，那些人本来想冲上来，看到他就立刻调转了方向。 “你们怎么不往上跑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最前面的那个男生唯唯诺诺开口道，声音差点哭出来，他整个人绝望地靠着墙。 “老大，我们肯定要死了，上面也有个人！” 那男人出现在陈白面前，看上去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手里面还拿着一把枪，看到陈白男人立刻举起手枪朝着陈白的方向开枪。 子弹从陈白身侧划过，打在了墙壁上。 男人如临大敌地看着他，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这回肯定是要死了。 陈白有些不明所以，看他们这些样子怪可怜的，虽然自己社恐犯了—— 算了。 陈白清了清嗓子。 “你们在下面干嘛？如果要上来就自己上来吧。” 那些人听到陈白的话都不免愣了一下。 第155章 孤岛校园第二天 这些岛外人估计没见过这些，感觉害怕应该是正常的。 那老大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刚准备再开一枪，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陈白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玩意儿，看起来杀伤力还挺大的。 他招了招手，那老大狐疑地看着他，后面那怪物的声音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冷汗直流。 “不上来我就走了。” 有雨飘到陈白身上，他冷不丁抖了一会儿，盘算着席游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天气他也懒得上教室了，他们学校不查学生是否到教室，只要考试成绩不下滑，没有惩罚。 他跟席游属于经常逃课的类型。毕竟某人霸榜年级第一的位置，还是陈白的专属辅导老师。 那些人很快就做出来反应，为首那个老大深吸一口气，听着后面来势汹汹的声音，只得快速说道：“谢谢——快走！” “——唉！快跟上！” 那些人如梦初醒跑了上来，陈白慢慢往宿舍方向走，看到吊在半空的尸体，知道后面那些人估计也会被这一幕精神刺激到——果然，有人呕吐的声音传到他耳边。 “呕——” “我服了，怎么这里比下面还恶心......” “别说话。”那老大一句话让所有人噤了声。 陈白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山楂片，含嘴里。 那老大带着他的小弟迅速跟上了陈白的步伐，有个人惊叫了一声：“啊啊啊啊他过来了！！！” 被惊恐占据了大脑的那些人哪里还有理智而言，七手八脚直接越过了陈白跑到了前面，陈白有些好奇地回头看那些人在害怕什么。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脑袋上插着一个巨大的圆规，从头顶直接插到了后面的脊背，手里面一只手拿着三角尺另一只手拿着教鞭，头发都没了。 陈白看清楚了这位是高二年级的教导主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追着岛外生跑，陈白在那些人的惊呼下上去一把抓住了教导主任手里的三角尺。 “小心——！” “......” “......？” 那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白直接夺过了教导主任的三角尺，一个用力将三角尺插到了墙上，然后借力一脚把教导主任踹翻下了楼。 “才四楼，死不了。”陈白从窗口往下探，看着教导主任趴在雨中，甩了甩脑袋，将一头的血甩了出来，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 陈白将头转回来的时候，就看着那些人僵着身子站在原地，那个老大咽了咽口水，顿了半天才慢慢走上前说道：“......谢谢。” “没事，你们要是没事就别去招惹咱们主任了，他脾气可不太好。” 陈白好几次被他抓包自己逃课，看着这群岛外学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得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你们的宿舍应该都在这一层吧，不过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没来过宿舍。” 老大负责跟他的交流，他摇了摇头：“我们来迟了。” 刚刚喊“老大”的那个男生忍不住吐槽：“然后就被那个怪物从教学楼追到了这里！！！” 陈白从他们的话里知道，原来岛外生入校的时间有不同，他们是进来的第三批，第一批人是今天中午进来的，也就是被分到二班的，剩下的两批人被分到不同的班级。 虽然分到的每个班陈白都觉得有点不吉利。 二班、五班、七班，五班的学生经常失踪，然后又有一批人顶进来，七班的人总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疾病而退学，那些人的去向陈白也无从得知。 陈白带着那些人看了宿舍门口的名字，收获了一堆感谢，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那老大正好就是他隔壁宿舍了，经此一役两人算是认识了。 “刚刚开枪打了你，实在是对不起。”那老大很快承认了自己的问题，主动低头道歉，“情势所迫，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叫李超。”七班的，陈白在心里头默默备注。 没办法，老大觉得这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实力确实很逆天。 “算了，不打不相识。”陈白表示原谅，他也没受到什么惊吓，就是有点饿了，山楂片也在打斗过程中被他吃进了肚子里，“我是陈白，十班的，就跟你们一层楼。” “平时有事可以找你们班主任。”七班班主任还挺负责的，陈白相信他能够处理好这些人的事情。 “那你——”“谢邀，咱们认识认识就行了。” 言外之意就是，陈白对交朋友没啥兴趣，互相交换个名字就行。 陈白看着老大失落地进了自己的宿舍，他才想起来自己出来是干啥的——都知道自己饿了，当然是出来觅食的！！！ 一楼入口处有一排共享雨伞，没人动过，陈白取了一把，还是彩色的，上面印着眼镜店的广告，他举着伞走向食堂的方向。 现在是下午五点，距离放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翘了课自然饭堂没几个人。 因为不算严格的学生用餐时间，他看到饭堂阿姨为了方便给一楼开了个限时的教师窗口，血淋淋的各种器官被摆出来，供老师挑选。 陈白凑上去，那张桌子被血染红，味道很冲，上面每个器官都有编号，xx班的xxx同学。 “小伙子，想吃些什么啊？”拿着屠刀的阿姨笑意盈盈探过头问了一句，“阿姨这里有现杀的新鲜的，还是岛外的进口货！” “算了吧阿姨，”陈白无动于衷地摇摇头，谢绝了阿姨的好意，虽然他们学校很多人喜欢吃这玩意儿，但是他就是莫名觉得不适，毛骨悚然的，“我不太喜欢吃这种。” 对上阿姨“你真没品”的眼神，陈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走了，他最爱的窗口今天售卖的是包菜抄肉，他天天去那个窗口，那阿姨对他可熟了，没让他刷卡就让他抢先试吃——毕竟席游过后会帮他付钱的。 陈白开动到一半，看到一堆人从入口涌了进来，他看到人群中跟着一起跑的杜炎。 那小子没看到他，脸上都是血，他看着人群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一点伤，岛外生的红色校服和血混在一起，地上鲜血乱滴。 头顶突然有东西滴到陈白的饭里面，黑乎乎的，他抬头，跟一只巨大的蜘蛛对视了一眼，那蜘蛛浑身的毛，肚子的地方长了一个巨大的眼珠子，天花板一共有三只，比宿舍的床还大两倍。 陈白：“......”他最讨厌的生物怎么会出现在饭堂！！！ 陈白两眼一闭差点昏了过去，他立刻端着已经被污染的饭菜冲到了倒饭桶那一块。 “救命啊啊啊啊！！！” 饭堂的门突然被轰地关上，陈白跟那扇铁门面面相觑，虚空中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说话。 [欢迎各位玩家进入“幻境模式”] [“幻境模式”触发效果持续时间：未知] [祝各位玩家好运] 陈白一脸懵逼，刚刚是什么东西讲话。只是一群人的鬼哭狼嚎打断了陈白的疑问。 他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群大蜘蛛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直直朝着那些人攻击，他看着那些岛外人手在半空中就掏出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东西，堪称惊奇，有一种在看玄幻大片的感觉。 整个画面都是一堆蓝的绿的紫的红的特效，那些蜘蛛的生命力也极其顽强，被这些东西攻击到的时候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他看着一只蜘蛛的蜘蛛腿被打飞到他脚边，然后瞬间那蜘蛛的腿又恢复了。 第156章 孤岛校园第三天 杜炎被人群推来推去，眼冒金星，差点爆粗。 外面雨下得很大，下午体育课上不了，他们一班和二班的班主任人就计划两个班一起看电影，看的还是杜炎最喜欢的恐怖片《我与校园女神的故事》。 饰演女主演的那一位是他最喜欢的女明星，一直不温不火的，但是杜炎几乎把女神拍过的所有电视剧电影都看过了一遍！ 与陈白完全相反的是，杜炎对蜘蛛情有独钟——因为他女神就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被推搡到地上差点成了踩踏事故受害者的杜炎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听到“幻境模式”四个字的玩家，脸都惨白了。 “卧槽，怎么这么倒霉啊！”另一个被推翻在地的玩家骂了一句，看见也缓慢爬起来的杜炎还上手扶了一把，“哥们你没事吧？” 人群被掀翻，那玩家看着那三只蜘蛛见到人就吐丝，将人围成一个蚕卵一样的木乃伊，然后被吊在天花板上，不到一会儿就已经被倒挂金钩好几个人了。 一名玩家用手中的枪不断击打着那些蜘蛛，只是作用不大，被蜘蛛一击穿破了胸口，血溅在空气中，像昙花一现的烟花，落在地板上、饭桌上、还有。脸上。 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整个饭堂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陈白坐在角落静静地看着，想着被倒掉的饭悲从中来,当看到那些蜘蛛恶心乱晃的样子，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一个玩家被巨大的反弹冲击波砸了过来，陈白看着那完美的抛物线，只看见那玩家一声“啊——”，被狠狠甩在墙上，陈白都感觉到疼。 那玩家从墙上滑落，重重摔在地上，又没事人一样爬起来：“卧槽，还好老子买了防摔工具！” 那人爬起来看见坐在一旁不为所动的陈白。 这npc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那些蜘蛛似乎没有看到在角落的他们，只向着其他人攻击，陈白的这个位置被衬托得莫名安全。 那玩家立刻跑到陈白旁边，他紧张的情绪还没缓解过来，找了个最靠近陈白的地方坐下。他们这俩人的位置安全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陈白瞥了一眼在旁边瑟瑟发抖不敢动的玩家，那玩家收到了陈白投来的视线，吓得差点跪坐下来：“你、你好......！” “那蜘蛛是怎么被你们召唤出来的。” “啊？哦！”眼前这位战斗力不详但是一看就很牛逼的大佬问话，那玩家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它它它从那个投影屏幕里爬出来的！！！” “你们看的是什么片？” “《我与校园女神的故事》！！！”那人欲哭无泪，听起来这明明就是一个爱情片啊，怎么居然是讲人鬼情未了的恐怖片啊啊啊啊啊！ 陈白：“......” 他一直没有看过这片，但是杜炎对这片子简直是了如指掌，他叹了口气，抄起桌上还沾着油的碗，慢慢朝着蜘蛛围困的那个方向走去。 那名玩家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白直接把那个碗砸向了大蜘蛛，甚至还能听到某人的咒骂声。 杜炎看那些开膛破肚的画面一愣一愣的，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杜炎兴奋地大喊道：“陈白！陈白！” ......丢脸死了。 一个蜘蛛腿扫向陈白，但是陈白的速度快得惊人，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瞬间就越到了蜘蛛身边，然后一个飞踢，杜炎的声音穿过层层尖叫传入陈白耳中：“陈白，踢美女的眼睛！！！” “去他妈的美女！” 陈白的脚尖正好踢中了那只蜘蛛的下腹，那个正好长在下腹处的眼睛瞬间被踢爆，巨大的黑色眼珠子掉了出来，整正砸在桌子上，本来就摇摇晃晃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杜炎激动地开始模仿起了海豹拍肚皮：“你小子比席游大佬牛多了！” 看着陈白一个人大战大蜘蛛，那些玩家也意识到“幻境模式”横空出世了一个npc大佬，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只听见已经脱战的大佬说：“有能力的来杀蜘蛛，捅它眼球——那些被吊起来的玩家，拿刀子把他们绳子割了。” 这句话闪得很快，但是所有人都抓住了重点。 被损失的第一个蜘蛛迅速失去了生机，那些蜘蛛并不是毫无神智的，意识到这些蝼蚁一样的人会攻击他们的弱点，攻击的速度都加快了起来。 陈白一个后翻躲过了攻击，他整个人降落在蜘蛛吐出来的挂在天花板和地板的白线上，白线的弹性非常好，陈白感叹了一句，他双手略过虚空，一把剑逐渐被凝结成实体，陈白攥紧右手，通体银白绣着百合花纹的剑被紧紧握在手心。 他紧紧握着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剑意，闪着白色的像闪电一样的聚力划向蜘蛛，其他玩家也没有只顾着看，他们纷纷拿出手中的武器，对着那两只蜘蛛发动攻击。 [检测到“幻境模式”被不明身份npc进入] [空间异常——] [空间异常——] [空间异常——] 奇怪的声音再度出现，陈白被吵得有点烦，完全进入战斗模式的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身形在空气中闪花了眼，难以捕捉，杜炎将那些玩家带下来的被吊在天花板的学生拖到安全的位置。 这饭堂承伤能力强得很，都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了竟然一点也没有破损？！ 杜炎收起了心底的吐槽，赶紧救人。 陈白被席游连带着染上了洁癖，地面风卷残云被剑意带了个干净，桌子被同样掀翻，没人在乎学校的损失，玩家有些已经体力不支，npc学生也害怕得躲在角落没出声，只有陈白一个人像个异类，越砍越上头。 像是被装上了什么并洗系系统。 等到系统提示音响起，“幻境模式”解除，饭堂四个门才缓缓开启，但是整个屋子里能看的东西都没有了。被扫荡得一干二净的打饭窗口和桌子椅子，陈白收回手中的剑，他看着屁颠屁颠跑过来的杜炎，跑过去还不小心被蜘蛛的尸体绊了一跤，摔在地上“哎呀我去！”了一句。 “陈白，我们今晚吃泡面吧。”杜炎有些心疼地看着被毁得差不多的那些饭菜，打饭阿姨都跑得差不多了，门一开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冲出去，剩下来的居然都是那些受伤的岛外生。 “啧啧啧，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一上来就召唤出了美丽的蜘蛛小姐。” 这些岛外生似乎对这个学校有一种极大的恐惧，陈白想到在宿舍顺手帮的那些人，被教导主任追着打的，他在这个学校还是第一次看见。 虽然他也觉得被教导主任追着杀这件事好像——嗯，挺不合理的。 自从这些人进入他们学校，他就有一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那些以前接触过的常识突然就有些怪怪的。 “你看到席游了吗？” “他被我爸叫去问话了，”杜校长对席游这位未来之材非常看着，隔三岔五将他叫去办公室探讨人生，“我刚刚还碰见他了，他说等会儿在宿舍给你开小灶。” 说完杜炎有些羡慕地看着陈白：“不忍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我怎么就没有这么服务周到的哥啊！” 陈白疲惫的脸上立刻转变成了兴奋。 “好久没吃席游做的饭了，感谢你爸！” 聚在一起的那些玩家里面，刚刚那个凑到陈白身边的被那些人推搡着过来，陈白看着那人在他眼前站定，眼神透着敬仰和害怕：“大大大大大佬！” 第157章 孤岛校园第四天 他亲眼目睹陈白一脚解决一只大蜘蛛的样子，这样的npc强得让人不敢靠近，他第一反应是远离。 耐不住所有人都害怕，看这位大佬这个样子肯定知道很多关于这个副本的规则，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抱大腿了。 “大佬，我、我、我叫——” “我想起来了！”那人没能听到陈白回应，反倒是旁边的杜炎开了口，自来熟地将手搭在那人肩上，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人瑟瑟发抖个不停，“我说哥们，入学的时候老班没给你们发新生指南吗？” “发、发、发、发了！！！” 杜炎灵魂发问：“那你们班主任没提醒过你们，看电影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吗？” 那人脸色更白了。 刚刚在看电影，他就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摸着他的脖子，直到听见一个人的尖叫声，不知道谁把窗帘拉开，就看到一只大蜘蛛藏在天花板的角落。 这特么谁看到谁不叫啊！！！ 算了。陈白对岛外生的胆量也没个准。 顺手帮几个解围也是几个，帮一群人解围也是一群， “你们最好多看看入学守则，所有的注意事项都在上面了。” 见陈白要走，那人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大佬！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深知陈白属性的杜炎立刻一把搂过那人，陈白见机就走，他去找席游。 一二班的骚乱并没有影响其他人的学习，陈白撑着伞左拐右拐路过教学楼，教室里面安静得很，这个时间在上自习课，他探头看了眼一楼周边的教室。 刚刚追着人跑的教导主任在巡楼，手里拿着教学工具，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看到陈白的时候目不斜视地走了，陈白才看到他后面还拖着一个死掉的学生，脖子被锁链拖拽着，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校长办公室在综合楼三楼，唯一一栋有电梯的楼。只可惜学生禁用。 陈白认命般地走上楼，风吹得他发抖，他搂紧了身上的外套，撞到那具温热的身体的时候，依着熟悉的感觉整个人就靠了上去。 他猛地将外外套拉开，也想把席游的身体一起装进外套里，只可惜某人的身材还是过于高大。 “怎么跑来了？”席游抬手将他脸上的零星血渍抹掉，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包山楂片，“路过地下超市给你买的，你罐子里那些没剩多少了。” “嘻嘻，就知道你疼我。” 陈白揽着席游的手下楼，余光看见了校长没能藏住的大尾巴。 “怎么又把你叫去办公室了？” “他问我能不能帮杜炎补补习，我给他推荐了其他人选。”席游耐心解释道，走到楼下主动接过陈白手中的伞打开，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装在了伞下，“我跟他说我还有兼职，没时间帮这么多人补习——进来点。”那只手帮陈白挡住了想要飘到他衣肩的雨滴。 陈白一边看山楂片的包装一边说道：“其实我也可以去兼职了，真的。” “你好好待在学校就行，其他的事情让我来考虑就好。” 陈白不想咸鱼，但是碍于某人态度强硬，他也只能顺着某人的意点头——反正他也会在网上找一些线上的兼职做。 “这些日子我可能会忙一些。” “所以你晚上不在宿舍了？” 席游笑了一声：“不会，我知道某人怕黑。只是中午那段时间我要出个学校，很快就回来，你跟着杜炎去吃饭就行，我把卡给你。” 陈白想到饭堂那些饭，一言难尽，席游也想到了这一点：“后厨那里有食材，我让阿姨给你开了个专属的柜子，吃什么自己做就行。如果想吃我做的，我......” “打住！我已经十六岁了，我会做饭！你该干嘛干嘛！” 陈白怕某人又因为自己改变已经计划好的方案，这也太没底线了！！！ 席游依旧在笑着，看着某人张牙舞爪的样子，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将陈白的脑袋推到自己胸口。 “你干嘛！” 陈白只有对着他会特别活泼，什么话也敢蹦出来，那些被压抑在心里面不敢说的一到他面前就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下课铃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下午的广播，一首舒缓的温柔的曲子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安装着广播的角落。 鞋子踩在水坑里发出“啪嗒”的声音，陈白没怎么用力地扯了扯某人不安分的手，拉下他的衣袖在他手腕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小口，换来的是某人更开心的笑。 下雨的时候，整个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他们学校的绿化做得不错，席游带着陈白撑着伞走过小树林，雨水打在路边草丛上面开着的粉红色的花上，树上的花也被雨水打落了不少掉在地上。 旁边的大道终于有人临幸，奔跑在雨中的身影是那一抹黄色的校服。 “又翘了一下午的课，简直是太可惜了。” “听你语气可不算可惜。”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话题一下子跳到今天的饭菜，一下子又跳到那位那位学生的瓜。 校园晚上不兴搞晚自习，意思是下午课结束就可以直接回宿舍了。 陈白大部分时间都喜欢窝在宿舍里。 两个人回到宿舍楼，路上还碰见不少熟人。 他们宿舍楼在七楼，下面三层楼热闹得很，都是被压抑久了的放纵的声音，三楼有个哥们贼喜欢唱歌，一回到宿舍就开启了麦霸模式，相比之下上面四层就不是一个level了。 上楼梯时路过丧尸一般的同学，陈白一般选择贴着墙走，因为一惹到那些人就会被纠缠很久，像个变态。 推开门的时候宿舍那俩同学也回来了，同样是一看到他们就噤声，动作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招惹到他们两个人。 席游从床底翻出一个电磁炉和一口小锅，又从柜子里翻出各种调料，那俩坐在床上的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某人熟练的开始热锅的动作。 “小白，我把菜放宿管那里了。”“我下去拿！” 席游看着陈白小跑出了宿舍，表情冷了许多，他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宿舍里面还有两个人，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 下铺的那名岛外生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他定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坐起来，转头看向席游想说话，却被他周身恐怖的气焰震慑了一会儿。 “你好，我是——”“玩家，我知道。” 那名玩家张大了嘴。 这剧本不对吧？？？ 怎么会有npc知道''玩家\"的？？？ 另一名玩家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更加不敢开口了，躺在床上装死。 “那、那、那您......” “你们要做什么，跟我没有关系。离他远一点就行，别让他为难。” 那玩家一下子就猜到了席游口中的“他”是谁，立刻又躺了下来，这一回不光是感觉到尴尬了，已经是到了惊悚的程度了。 等到陈白提着一大堆菜回来递给席游，他看着躺着的两名舍友，想笼络一下感情，不过他们好像都睡了，陈白也没好意思把人拉起来问要不要一起吃。 “他们睡得很熟，”席游的话让陈白的负罪感少了些，“我们放声音小些就行。” 丝毫看不出刚刚有威胁过人的样子。 这一餐吃得陈白很爽，只是多了两个陌生新舍友的宿舍不敢放开来吃，但是这一餐还是让陈白吃得挺开心。 外面雨还在下，他吃完饭就去洗了个澡，等到席游也跑去洗澡，迅速拉开某人的窗帘爬到了席游的床上美美地看电影。 在上铺看电影真的很爽。 第158章 孤岛校园第五天 晚上两点钟，上铺拉过窗帘之后一点光也没有被透出来。 睡在下铺的那一名玩家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双脚站定的瞬间还往上看了眼对面的上铺的位置，见那帘子没有动静，松了口气，扯了扯上铺那人的被子。 那人扯了扯被子回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系统五分钟前给他们发布了任务，要求他们要找到今天早上的一名失踪的学生，那名学生只会在晚上出没，他们只能趁着这个时间去找人。 陈白坐在靠墙的位置，颇为享受地挪了挪屁股，后背垫着席游的枕头，脑袋靠着某人的胸。 就一个字——爽！ 席游听到了轻微的关门声，伸手捏了捏陈白的手背：“想不想去凑个热闹？” “啊？什么？”陈白扭头摘下耳机，有点懵，“这么晚能凑什么热闹？” “他们出去了。” 啊？ 陈白震惊。他一把掀开帘子，看见空荡荡的对床，脸在夜空里更黑了。 “这个点去偷鸡摸狗啊？！” 怎么感觉这群岛外生一直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他明明有提醒过他们吧？ “我才不去凑热闹，今天累死了。” 席游笑着掐了掐某个人的脸蛋：“我想去，我怕黑。你要陪我去。” “......” —— 李超带着几个人在教学楼扫荡。 他们玩家之间分歧很大，李超找了这些组队的人都是熟悉的，有个跟他一起待了四个副本，他们算是杀戮空间的老人了。 今天早上的情况比较特殊，毕竟谁也没想到雨幕中会突然冲出来一个怪物。 系统发布的任务信息很模糊，除了知道要找一个失踪学生，是二班的，主要是没有人见过这个学生，那学生从他们今天早上一入学就消失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任务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个学生会失踪。 李超决定先去二班班主任的办公室，办公室一定会有点名册和那个人的照片。他们是回宿舍的那一批人，今天的电影没去看，然后就被教导主任追杀了。 “有人记得今早哪个位置空了吗？” 有一人回答：“好像是第一组第四桌。” 他们的位置是按学号分的，第一组第四桌正好是第四号。 班主任办公室一般安排在教室同一层楼的小房间，李超几个人按着记忆走回了教学楼。 晚上的学校雾气诡异地弥漫开，他们小心翼翼穿过小树林抵达教学楼，乌云将月光遮得几乎看不到一点，好在楼梯口应急疏散的 “老大，要不咱们开个手电筒？”何家弱弱地问了一句。他本身就近视，到了晚上就跟瞎子没什么区别，看个安全出口的字都要凑近来看。 李超制止住了他：“现在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还是小心一些。” 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几个人没有继续上楼，进了最近的一间教室，李超躲在门后，听见外面的几名玩家交谈的声音。 “怎么这么黑啊？” “我开个手电筒。”手电闪了一瞬，李超在暗处看见了那一道照在地上的白光，然后又瞬间熄灭。 “什么情况？怎么......你怎么不说话？” 一声尖叫响起，拖着铁链的声音在楼梯口回荡着。 “救、救命！！！” 疾跑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下格外刺耳，那些人发了疯般地像一阵风来的快去得也快，他们几个人没敢探头出去看发生了什么。 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由近变远，追上了逃离了那一群人。 几个藏在教室里的人屏住呼吸，只闻到血腥味，何家在暗处已经开始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开灯。 不然，会被藏起来的他发现的。 “......加快速度，但是安全第一。” 他们正好六个人，李超带着何家和蒋佳佳走另一个楼梯口。毕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个楼梯上不去。 李超选了南面的楼梯口，一个发光的摁键在楼梯旁边，何家懵逼地看了一眼，低声疑惑：“怎么这里多了个电梯。” 蒋佳佳：“是让我们坐电梯上去吗？” 李超摇头：“学生手册规定，学生禁止使用电梯。”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选择走了楼梯。 他们离开之后有一伙人也赶到，刚刚死掉的人做了例子，那些人也没开灯，这会看到凭空冒出的电梯，产生了分歧，有几个人上了电梯，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这些李超他们无从得知。 地板黏糊糊的，踩在上面感觉自己的鞋底沾了强力胶水一般，行动困难。 李超拿着枪走在最前面，用手摸索着，找到了门把手，拧开，办公室里面乌漆嘛黑，空无一人。 “我知道哪个是他的办公桌。”蒋佳佳今天来过一次办公室，李超点头，“你小心一些。” 蒋佳佳缓慢移动，还撞到不是地方，最后还是摸到了柜子，天黑看不到点名册，她只能一个一个柜子拉开，声音有些欲哭无泪：“老大，这些都带回去吗？” 她摸了一会儿，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李超皱眉，他想过这个情况。 只是没等想好一个对策，门外又传来了利器穿过皮肤的声音。有人被杀了。 三个人又默契地躲了起来，门敞开着，李超躲在办公桌下面，他头抵在地上，月光正好照在门口的地上，一滩红色的液体从左边流了过来，慢慢蔓延进了办公室，他看着一双比人来大许多的铁皮做成的脚缓慢移动着。 利器被拖拽着划过地面，每震动一下李超的心跳就快一分。 直到一把沾满血的斧头直直从他眼前完全路过，上面还有一个刚刚砍下来的人头，他对那个玩家还挺眼熟了。 该死。 李超咬了咬下唇。 蒋佳佳被突然的变故吓到了：“我们随便拿几本吧......” 三个人手里面都拿了几份文件，打算就着月色离开，直到身后传来疾跑声，还是怪物“桀桀桀”的笑声。 被发现了。 跑！ 三个人迅速奔跑着，体力最差的何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其他楼层探索的玩家听到奔跑声，猜到了发生了什么，立刻找掩体躲了起来。 “吼——” 那怪物速度惊人，又不像人类会感觉到累，绝望逐渐萦绕心头。 何家看着自己与队友的距离越来越远，也顾不得什么大喊：“救命！救救我啊！！！” 他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 反正都要死了，就让他喊一喊吧！！！ 一道劲风划过，何家只感觉脖子一凉，绝望地闭眼。 然后...... 意料之外地居然不疼？！ “我......” 一只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刚好躲过那把砍向他脖子的斧头，他听到了斧头打在墙体上，墙体瞬间破裂的声音，还有一个人的碎碎念。 “这也太草了......” 是一个男声，而且很熟悉。 他突然意识到是谁，激动地想说话抱大佬大腿，就听到一句“对不住了”，整个身体凌空飞起。 “啊——” 陈白没那么多精力去悉心照料这位爱探险的陌生同学，他一个闪身躲过那一把斧头，那怪物挥着斧头到处乱砍，走廊上能砍的东西全都被硬生生拆成了碎片。 怪物动作很快，但是陈白的速度更离谱。 这些都是跟着席游锻炼出来的。 那把斧头又是一击，这回砍进了墙体里，那怪物使了劲拔出来很困难，陈白一个甩身，一只脚踩上了手柄的地方从虚空中掏出那把剑，直直砍向怪物脑袋。 那怪物脑袋应该是钢铁做的，没被砍掉。 第159章 孤岛校园第六天 “失策了，哥们是第一次跟你pk，不熟悉很正常。” 陈白吐槽了一句，但是明显整个人兴奋起来了。 这把可以刷新他的校园战绩了。 何家慢慢爬起来，忍着疼痛，走廊的灯被打开，一双修长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愣愣地接过那一堆纸。 “拿好了。” 声音的主人走到陈白身侧，靠着墙看着某人只用了三步就一剑劈到了怪物的铁皮脑袋上，只是依旧没有砍破。 斧头怪身上还穿着门卫服，被砍到的时候还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 “物理攻击打不了啊，”陈白一个翻身降落到席游身侧，“游哥，支个招憋？” “你自己先出手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出手。 陈白吐槽了一句：“小气。” 陈白甩了甩手腕，刚刚躺着的时候手一直僵着，还有些酸胀，握着剑的动作也慢了一些，但是怪物靠近时他攻击的姿态毫不手软。 他正在不断地攻击怪物的其他部位，试图找到怪物的破绽，何家只能愣愣地看着，直到一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快走！”李超看了一眼战斗的陈白，还有背对着他的席游的背影，拽着何家离开了。神仙打架，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掺和的。 蒋佳佳接过何家手里的那一堆纸，开了灯的走廊他们奔跑也能快一些，有一批玩家看到他们跑下来，上前堵住了他们的路，他们被逼得不得不停下来，一名面色不善的玩家问道：“你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点名册。”李超不想跟他们过多纠缠，“我们会把找到的线索分享给你们，后面有——” “交出来！”那个人显然不想跟李超多废话，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文件，“我怎么知道你告诉我们的东西是真是假，我们要自己亲眼看到才相信。” “你们！”蒋佳佳想理论，何家刚刚经历了那些事情，心有余悸，虽然不甘但是不太敢出声，李超阻止了蒋佳佳进一步的辱骂，“他们这——” 李超顿了一下，低下头，说道：“给他们。” 蒋佳佳不理解地说道：“老大！我们刚刚可是差点就死了！” “给他。” “听到了吗小妹妹？你们老大可是发话了！”那人得意地直接从蒋佳佳手里夺过那一打资料，但是却也没有放行的举动，“你们得给我们垫后才行，我可没说给我们了，我们就会保你们离开！” 那些人笑得很大声。 李超没有再说半句话，而是给蒋佳佳和何家使了个眼色，选择往回走。 这回何家也不理解为什么老大让他们往回走。 “老大，我们走回去送死吗！” 等到他们跟着李超躲进了教室里，李超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嘘，蹲下。” 何家和蒋佳佳不管怎么说还是选择信任李超，蹲了下来，诡异的是，灯突然又关上了，刚刚与怪物打斗的那两个人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怪物拖着斧头前进的声音。 那些人拿完东西后可能会直接离开或者找个地方查探，总之不会让自己白来一趟。 他听见怪物在他们躲着的这间教室门外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伴随而来的是奔跑的声音，还有斧头落在人脑袋的“噗呲”的声音。 “啊啊啊啊——” 发出恐惧的是刚刚嘲讽他们的那个男人。 黑暗中的何家震惊地抬头，耳边是李超轻声的解释：“那怪物应该会攻击拿到名单的人，我们拿到的那些东西里面的确有点名册。” 等到外面浓郁的血腥味从窗口和门缝飘进屋子内，外面也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三个人慢慢探头。 “走吧，我知道那个学生叫什么了。” 何家一脸懵逼：“老大你——” 蒋佳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老大借着灯光就迅速翻看了资料，发现了那一名学生的名字。” —— 陈白发现那些人走之后，那怪物的攻击速度慢了不少，到后面完全丧失了跟他战斗的念头。 “他们手里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让门卫狂化了？”陈白慢慢收手，见那怪物没有再攻击他，而是在他停手后偏过他走了，那怪物走了以后走廊的灯也莫名熄灭。 陈白只得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才能看清黑暗中席游的那张脸，笑眯眯对着他，差点吓他一跳。 陈白：“......你比恐怖片还像恐怖片。” “还去管那些岛外生吗？”席游问道，只是陈白听出来对方言语带着一丝强势，“本来是想带你看看他们怎么探宝的，结果你就自己先帮他们出手了。” “我这不是正义感爆棚嘛......”陈白明白席游其实有些生气了，因为从小到大的那些长辈都跟他们说过，不要过多去管岛外人的现事，即使他现在才见到岛外人，却已经出手几次了，“我知道错了......” “他们倒霉是他们的宿命，你不应该干涉他们的命数。” “而且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底底细，就这么出手。” 某个人不喜欢听自己的苦口婆心，但是席游不得不说，不然这个人又自作主张去帮忙了：“天天说自己社恐，又喜欢往人堆里凑。” 陈白心虚地偏过头：“哎呀别说了。” 然后大步向前走，席游除了跟着他也没有别的打算，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 他们就沿着那门卫的路走，只是走到了时候已经血流成河了。 “死了这么多人啊？我刚刚不是硬控它挺久的吗？” 岛上这种是常事，就跟吃饭呼吸一样正常，只不过现在死的都是岛外人，不过都进岛了岛内岛外都一样。 想到刚刚席游有些微怒的话，陈白将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算了，不然等会儿又哄不好了。他已经帮过人了，总不能所有玩家的事情都得他来帮忙。 陈白拉着席游在教学楼逛了一圈，路上碰到了几队应该是来探险的岛外生，除了被他救了那三个人，其他人都是对他们俩退避三舍，一看到他们出现就像见了鬼一样跑得快快的。 陈白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毕竟没有人喜欢被别人当作鬼。 “好无聊，什么热闹都没有凑到。” 席游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走吧，我们回宿舍。” “所以他们在找什么啊？”陈白知道席游肯定很清楚那些人在干什么，不然不会主动提出带他去看热闹。 “找二班的唐宛。” 陈白对这个女生很熟悉，如果说席游是天赋型大佬，那唐宛就是努力型学神，陈白好几次在校园里都能捕捉到那女生努力的身影。 他们学校每次放榜的时候女孩的名字总是紧紧跟在席游后面，而且她那个座右铭也很与众不同。 ——我想活着。 这个愿望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挺难的，但是对于那些成绩好的应该很容易实现吧。毕竟那些怪物一般会从最后一名开始将他们当作自己的食物。 陈白并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他也很想活下去，但是愿望并不像唐宛那般强烈，更多的是一种得过且过。 所以看到别人死掉的时候自己其实没有多大感触。 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只是在还没到来之前，他会为了某个人好好地活那么片刻。 第一名才能有离开岛屿的机会。 他会等到席游离开的那一天，再离开。 “唐宛怎么了？” “她今天一早上没来教室了，二班的人跟我说的。” 第160章 孤岛校园第七天 嗯？ “唐宛失踪？她应该是钻研什么学习资料太入迷了忘记返校时间了吧。”陈白有些想笑，如果失踪的是其他人他可能还会猜测些什么，但如果是唐宛的话，好像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会找不到她。 感觉到身边有些空，陈白停下来对上一脸意味不明的席游。 “怎么停下来了？” “如果你猜到唐宛去了哪里，不要告诉那些岛外生。”席游笃定陈白不会找不到人，因为陈白和唐宛关系不错。 “我答应了！”陈白看有这么一个补救自己名声的机会，立刻答复道，“我得证明，我其实还是一个很靠谱的人的。” 第二天早上陈白跟着席游去教室上课，杜炎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等他们俩。 杜炎看到他们俩的时候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快步凑过来：“你们宿舍昨晚舍友都在吗？” 陈白想了想，昨晚他跟席游回来躺下之后，那俩舍友就回来了，只是身上有一股血腥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 早上那俩人也跑得比他们快，陈白醒来的时候那俩人已经没影了。 “都在呢。” 杜炎愣了一会儿，突然抬手似乎在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才缓缓说道：“我有个岛外生舍友一晚上没回来，今天早上我听到敲门声就起床开门了，门口放着一个快递，我拆开，是我那个舍友的碎尸。” 杜炎以为是他那些死对头送来的恐吓礼物，没想到那堆碎尸下面藏着的确实是他舍友的学生证。 “他昨天晚上好像出去了，我听到有开门声，其他人也听到了，不过我没想到他出事了。” “......你昨天看到唐宛了吗？”陈白没有接着他的话题，而是问道，“我早上没见她，下午没去教室，听说她又不见了。” “不懂，她老是神出鬼没的，谁在意她去哪里了。” 杜炎觉得陈白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的。等他到教室，他觉得那些岛外生更莫名其妙。 走在走廊上遇到一个二班岛外生，都会过来神神秘秘地问他唐宛的去向。 “老杜啊，所以你知不知道唐宛去哪里了？？？”这个岛外生哥们叫做徐毅，就是那天扶了一把杜炎的兄弟，他们仅仅花了一天时间就建立起了革命友谊，所以这哥们的问题杜炎还是很乐意帮他解决的。 “别费心思找了，她会自己出现的。” 徐毅听到杜炎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老杜，你真知道啊？给我说说憋，我就是好奇，怎么少个人你们都一点也不着急！” “你知道唐宛排名吗？”杜炎瞥了他一眼，看对方一脸脑袋空空的样子，估摸着这人应该不清楚唐宛本人的情况，只得好脾气地解释道，“她可是全校第二，你们这么着急她失不失踪干嘛？” “这、这全校排名跟失踪有关系吗？”徐毅噎住了，觉得杜炎这句话莫名其妙的。 “......学生守则！” 被逼着把整本学生守则看完的徐毅连上课脑子里都是守则内容，什么排位淘汰制啊，什么排名倒数会有惩罚啊，各种乱七八糟的规定全部都堆在一起，他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 所以杜炎放学来找他吃饭的时候，看到某个人喃喃自语甚至还是那对学生守则的内容，差点气得杜炎打爆他的头。 “要不是陈白被席游带去校外吃饭了，哥们也不会找你这个傻叉一起吃。” 徐毅想到那些规定都头疼，连点个菜都要斟酌半天，最后还是杜炎看不下去了带他吃泡面。 “我说老杜啊，你们学校规定这么多，你怎么经受住这些摧残的！” 徐毅心如死灰地咀嚼着口中的方便面，他想到窗口看到的吊起来的人肉就有一点倒胃口，只觉得泡面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杜炎叹了口气：“哥们目标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一想到能离开这个地方，你当然不怕现在这些折磨了。” “不是说第一才能出去吗？” 徐毅看见杜炎拿叉子的手迟疑了一秒，又迅速恢复状态：“对啊。” “老杜，你前面这些竞争对手可不容小觑啊。” 杜炎笑了笑。 “还有两年时间，我迟早能坐上那个位置离开这里的。” 徐毅毕竟只是一个玩家，不太懂这些npc所谓的对第一的追求执念是什么，他能感觉到杜炎其实不算很高兴，只得随便说几句：“你自己也说他们都有天赋，那你拿什么去战胜那些人的天赋啊？” 杜炎没再开口—— —— 席游一直都有出校的机会，但是每个周只有一次机会可以额外带一个人一同出学校。虽然每一次这个机会都被陈白占据。 一个很小的单元楼的一个居室，席游就是在这个小屋的门口找到的陈白。 熟悉的大床让陈白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他一进屋就朝着大床的方向扑过去，席游帮他把带回家的东西都放好。 他走进书房，书房是专门改造过的，有三个巨大的柜子，上面摆满了书，席游的手指拂过这些书的封面。 一道系统音响起。 [检测到特殊人物身份——] [姓名：陈白] [身份：孤岛校园npc] [身份介绍：孤儿，努力学习，善妒，杀害唐宛的幕后黑手] 席游忍耐着什么没有发表自己的感言。 他定了定心神，另一个架子上的一本书被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抽了出来。 “你确定要再这个地方陪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玩过家家吗？”丁榆随意地翻看了这本书，毫不意外，每一页都与陈白有关，只是另一个房间的那个人并不知情，他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处境，“席游，我真看不出你偏执到了这种地步。” “偏执？”席游的表情冷了下来，“我只想他活着。” “你自己都不能算是个活人，你还想让他活下去，用一个副本永远控住他，让他一直这样循环下去，你以为这样就是活着吗？！” “你真是疯了，席游。” 丁榆看不惯席游这一副样子：“你帮他解决了那些杀了他的观察员，这还不够吗？” “席游，你只是个观察员，你不是主神。你永远也没有办法像主神那样，而且即使是主神，也不能更改他的命数。” “你劝他不要干预其他人，但是你自己呢？” 席游肯定疯了，丁榆笃定，玫瑰古堡就不应该有玩家能够活下来，因为那就是一个必死的副本。 那些死去的玩家是温养重伤的主神最好的药物。 “等到主神恢复力量，他一定会让你魂飞魄散，你只会消失，甚至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 丁榆不是一个好心的人，但是她不想因为主神和席游的事情影响到她的转生。 “......你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席游。” 书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在开门的那一瞬丁榆迅速消失在原地，陈白抱着一只跛脚的玩具小狗走了进来，扬起一个笑容。 “我饿了！” “等着，我去做饭。” 席游将掉在地上的书放回了架子上，走上前揉了揉陈白的脑袋，带着他离开了书房。 席游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桌上摆着的都是陈白喜欢的菜。 “吃饱了想去哪里？” 陈白想了想：“我只想在家里打电竞。” 出个门要耗费他很多的社交能量，在学校也是，他就喜欢窝在熟悉的房子里，旁边有个席游，两个人坐一起干点什么都好，反正就是懒得出门了。 “行。我把游戏机找出来。” 第161章 孤岛校园第八天 两个人特地请假不上课待校外一整天，第二天才返回学校。 只是刚踏进大门就看见尸体横置在门口，陈白含着山楂片的嘴蓦地张大。 身上洗衣服的薰衣草味都盖不住那些血腥，席游单手拎着包，看了一眼正好倒在学校大门正中央的一具学生尸体，抬脚跨了过去。 “这、这什么情况？要变天了吗？” 席游看了一眼愣在后头的陈白，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说道：“怎么不进来？” “哦、哦！走慢点。” 路上没看见活人气息，跟每次考完试放榜一样，学校都会对排名靠后的八百名学生进行一次大清洗，本来学校就只有一千人，这一次补上岛外生整个学校能剩下来的应该只有不到一百人。 见着陈白一直沉思着，席游才解释道：“他们拿走了二班的点名册，二班班主任要杀了他们。” 昨天席游特地把陈白拉出去就是怕陈白再去救人。 果然听到这件事情，陈白脸上那一副想帮人又不敢直接开口的表情又出现了。 席游走在半路就察觉到陈白偷溜了，他换了个方向，那是陈白刚刚溜走的方向。 —— 陈白心里有个念头，从他选择第一次出声帮人就已经诞生了，他看着这些懵懂的岛外生的样子，莫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似乎他曾经也是这个样子，但是他又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那些记忆。 随着血腥味愈来愈浓郁，陈白从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口罩戴上，从看到零星血渍开始沿着一直往前走，连在路上踩到残肢都未能察觉。 那把剑回到他的手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召唤出一把剑，这把刀从他出生起就一直陪着他，也是因为这把剑他才能与席游相遇。 一道巨大的劲力被他用剑挡了下来，陈白被力推阻着后退了数十步，直到双脚撑在一棵树的树根上，那怪物出场，是那天在宿舍楼见到的教导主任——不止一位，一共有三位。 “这么多老师欺负我一个学生，不太合适吧？” 陈白觉得这些老师都怪怪的，比之前他见到的都更陌生了一些，直到那些老师全体向他发起了攻击，陈白选择—— 当然是拔腿就跑啊！ “卧槽！什么情况！！！” 他持着剑飞驰在教学楼附近，整座学校莫名其妙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不见，他和席游两个人刚进来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么奇怪，毕竟这个点也是上课时间，但是就连老师上课的声音也没有，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他飞速地往教学楼跑。 主教学楼二楼。 李超带着队友们堪堪躲过一轮攻击，藏在了五楼厕所里。 昨天中午午睡时间刚结束，学校广播就响了起来，说是年级第二的女生失踪。 李超他们自然是知道失踪的是谁，本来计划晚上照着系统给予的任务去寻找那一名失踪的女生，谁知道突然广播又说点名册失踪，现在要排查所有学生。 然后就变天了。 路上看到的那些老师都变成了怪物，无差别地攻击学生，尤其是他们岛外生，李超很快冷静下来与幸存的队友汇合，然后统一选择躲起来，晚上根本没有机会去找那一名失踪的女生，直到天微微亮才躲进教学楼里面。 这些怪物对声音非常敏感，只是一点声音都能被他们察觉，并且很快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围堵。 外头上楼梯的疾跑声简直不要太明显！ 何家咽了咽口水，不敢抬头探出窗外，外面这一位勇者跑步的声音很大声，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那些怪物抓住。 可是那声音持续了五分钟也没有停下，他们能听到怪物的怒吼和喘息声，但是意料之中的求助和身体被刺穿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老大，我们......” “等着，等那个人走了我们再出去。” 外面这些怪物根本找不到弱点，浑身全是钢铁做的，热武器冷武器齐上阵都打不出一点伤害，为了节省武器弹药，他们现在必须完成系统任务换取奖励金才能兑换防御的武器。 陈白不知道这些人都在想什么，他跑了大半个楼层，察觉到不少学生都躲进教学楼里面了，一个起跳直接从二楼翻了下来藏进了草堆里。 找不到人的怪物失去了攻击的目标，只能放弃寻找继续乱窜。 陈白借着剑的力支着自己的身子起身，只是运气不好，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一个怪物正好与他对视了一眼。 陈白：“......” 只是没等他持着剑攻击，那怪物就在他面前倒下，怪物的背面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的低马尾的女孩子，模样周正，露出饱满的额头，脸上还有一些小雀斑，看着陈白还惊讶了一会儿。 “唐宛？你回来了？” “我应该去哪里。”唐宛手里还拿着书，上面是一串陈白看不懂的外文，另一只手举着一把枪，陈白见过唐宛拿这把枪对付过很多人，她皱着眉看着陈白，“你逃课了？” “嘻嘻，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嘛。”他踩着怪物的尸体走到唐宛身边，见到熟悉的“失踪名单”的人物的时候还有些高兴，“二班班主任找你呢，有人把点名册拿走了，就是为了找你在那里。” “神经，我能去哪里。” 唐宛走上前又给那怪物补了几枪，陈白看着唐宛的每一枪都打在那怪物的腹部：“你知道怎么打死他啊？” “肚脐眼，往那里，你一剑就能捅死了。” 唐宛对于学习以外的事情的解释毫无兴趣，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问题，结果应该是好好上课的教学楼一个人都没有，她现在简直是气炸了。 “席游呢？我找他问点问题。” 陈白心虚地移开眼：“我刚跟他走散了。” “你们小情侣吵架？” “谁跟他小情侣！” 唐宛冷笑了一声：“装。” 唐宛一向是直来直去那一类人，尤其是在学术研究方面，话少但是非常努力，陈白不得不佩服对方为了某一件事情能够坚持这么久也没有厌烦。这也是他俩能成好朋友的原因。 “我说，”唐宛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他，“你也该断奶了，老跟着他干什么？” 陈白这话不知道怎么答。 “算了，跟你这种顶级恋爱脑没办法交流。” 唐宛半个眼神也没给陈白。 “你去哪里啊？”“回图书馆，反正也没有老师。” 陈白想着那些岛外生正在到处找她，凑过去笑眯眯地说道：“我看那些岛外生里头有很厉害的，或许你可以把不会的问题跟他们讨论一下。” 说到这个，唐宛果然感兴趣地停了下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真的，虽然不上课了，但是他们现在都还在教室里面好好学习呢。” 被陈白哄骗成功的唐宛果真换了个方向朝着教学楼走了进去，路上遇到的怪物都被果决地给毙了，一点杀人的激动热血过程都不带的。 唐宛是二班的，自然是进了二班的教室。 教室里藏着好几个学生，里面正好有岛外生，陈白站着门口倚靠在门框的地方，看着唐宛上去跟那些人说话，那些人的表情由惊恐、迷茫突然变成了惊喜。 “帮到人了？”席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问道。 陈白身体僵了一下，但是听到身后人的轻笑声，也跟着笑了：“运气好，正好撞上了。” 如果不是唐宛突然出现，他估计自己也很难找到唐宛。而且很有可能是身后这个人的手笔。 第162章 孤岛校园第九天 本来应该晚上出现的人被他们在白天找到了，玩家感觉自己像是被系统溜了一圈。 虽然这口恶气只能自己吞下。 唐宛出现之后那些怪物恢复成了老师的模样，系统只让他们找到唐宛，也没有发布下一个任务。 徐毅那天被杜炎救了一次，在他被追杀的时候杜炎把他拉进了校长办公室，他才知道这哥们居然是校长的亲儿子，顿时觉得自己抱上了npc的大腿。 两个人都属于那种自来熟，徐毅这三天没遇到什么别的差池，因此格外悠闲，还因为杜炎知道了很多这所学校的事情。 孤岛校园副本，地如其名。 这是一所建在孤岛上面的学校——不是孤岛全是学校，而是整个岛屿只有这么一所学校。 这座岛屿上的岛民生活与外界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座岛的所有人都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据说离开的都再也没有回到这座岛屿。 岛屿上的岛民们信奉一位不知名的神明，神明让他们不畏惧死亡。 “所以你们就可以随意制造杀戮？” 徐毅还是很不理解，但是看着杜炎这一副坚定的模样，还是把剩下的疑问咽进肚子里。 “想活着的唯一方法就是离开，只有离开才能不被杀戮追上。” 杜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上面是一堆徐毅看不懂的字。 他这几天通过杜炎了解了其他人，自然也对杜炎了解不少。 一个嘴上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但是杜炎的成绩相当的不错，可以说是顶尖的那几位。 他看过全校排名表，杜炎排在第三位，前两名是系统发布的任务里面出现的唐宛，和一个他没见过的叫席游的家伙。 杜炎这么厉害的人只能排在第三位，那前两位更高深莫测了。 几乎每隔四天就有一场考试，最近的一次考试结束是两天前，也就是他们进入副本第四天。 徐毅没想到自己参加个副本也要学习，考试成绩只能勉勉强强，所以当天看到排名靠后的几名玩家被吊死在宿舍楼里面的时候，他有些庆幸自己还认真写了！ 学生守则第八条，考试作弊将会在考试过程中当场死亡。 徐毅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说你们岛外生也要努力学习，既然被送进来了，那就好好考出去！” 杜炎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位欲哭无泪的岛外生：“你们面前强劲的对手还有很多啊！” “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直接快进到最后一场考试啊！” 杜炎：“哥们你才高一，起码还要等三年。” 副本世界为了维持稳定，不可能给玩家这么多的时间真的让玩家们待在这个鬼地方做题。 徐毅接到的任务期限是一个月，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找到离开的方法。 他们的任务对象。 徐毅状似不经意间问道：“老杜，所以你跟席游关系咋样啊？” “严格来说，一般！要不是陈白那小子一整天非要跟席游连体婴一般待着，我不会跟那人有什么关系的！” 玩家接到的任务是，阻止席游成为第一名。 任务对象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生。 让一个学霸陨落的方式有很多种。 大多数人知道席游是谁，并且知道席游与陈白的关系之后，都选择了陈白作为任务的突破口。 陈白堪称莫名其妙地无视掉了不知道这几天第几个来找他主动交流的岛外生，手心都是因为紧张冒出的汗。 放学时间一到他立刻戴着口罩拉着席游出去。 后头还有人在追着，陈白根本不敢回头，闭着眼无头苍蝇一般寻着路，最后还是靠席游带路。 “席游，你特么魅力真大。” 被带回宿舍开小灶的陈白松了口气，见席游熟练地拿出来煮饭的锅碗瓢盆，忍不住吐槽：“这几天被人搭讪的数量比过去十年加起来的人数还要多！！！” “啊啊啊啊啊！好想死啊！！！” 席游将提回来洗好的菜涮了进去：“不应该是你好心帮人，所以他们都想跟你交朋友吗？” “那我还是别那么好心了。”陈白趴在床上给席游翻了个白眼，“咱们新舍友这也是，对你殷勤得很，但是我总感觉他们使着什么坏……” 虽然考试结束后，有一名舍友已经死了，另一位勉强过关。 陈白对外人恶意和善意还是很敏感的，他帮人一般是心血来潮问心无愧，但是对于那些人知道席游是谁后的态度变化，他很不舒服。 就像你向他人散发善意，但是人家因为知道你是谁之后，就突然转变态度的不适感。 席游全校第一，自然被很多人视为阻挡他们离开岛屿的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而且老实说，内心性格比较平缓的唐宛也或多或少对席游抱有敌意。 像陈白这样无所谓自己死活的还是少数，他与席游关系最亲厚，也是被席游带大的，自然比其他人更依赖信任席游。 如果有一个人能出去，他只会希望那个人是席游。 “想什么呢？吃饭。” 等到某个人把碗端到他面前，被香气诱惑到的陈白脑海里发散的那些内容一下子就消散了，抓过碗就开始恰饭。 “这几天都没看到你看书。” “你不也是？！”陈白最讨厌他来劝学这一套，“我肯定能维持自己的排名的。” 席游：“你对自己上点心，你知道我希望你——” “我就这样，又没有天赋又不努力地，怎么能实现你的愿望嘛。” 陈白觉得席游又说这些天方夜谭，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动力，更何况一个那么大的席游杵着，换做其他人也没有信心能打败席游。 “陈白，你可以的。” 陈白摇头：“不我不可以。”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不逃避只能把我自己给解决了。” “你真的不想出去看看吗？” 陈白对席游这问题不满：“我觉得这里就很好，我干嘛出去？而且你出去了不就好了，我只想待在这个地方，动也不想动。” 席游看了眼陈白，移开目光帮他涮菜。 “你会有一天改变主意的。” “不会。”陈白笃定道，“外面会遇到我不认识的那些人，可能还有很多我处理不了的事情，想想我就头疼。” “而且船票只有一个人的位置，我不想走，你有那个能力走，你应该去的。” 说完陈白还狐疑地看了一眼席游：“你不会不想出去吧？” 席游没再回复。 在看不见的监控室里，一个无数串数据拼接组建构成的一个“人”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少年，数十道光四散朝着它的方向飞驰而来。 其中一个声音与杀戮空间的系统一模一样。 “父亲。” 一个小小的空心透明球状的物体出现在它的面前，机械音毫无感情地说道：“编号ftc-1056副本注入观察员初年游灵魂碎片不稳定，是否遣送更多玩家进入副本。” 它冷漠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人。 不像猎人看着自己的食物，更像在看一个势均力敌的存在。 “暂停送入。” “收到。” “父亲，观察员爱德华、莱恩受损严重，是否将其送入灵魂修复领域。” “送入。” “收到。” 系统消失，整个空间只剩下了那一串数据构成的“人”。 人类并没有见过主神的模样，所以也不知道这位掌控一切的“人类”，就是他们所说的主神。 “主神”是观察员为了区别祂为祂取的姓名，祂的确是空间一切的掌控者，复生只是祂的其中一个抽取灵魂的手段。 第163章 孤岛校园第十天 祂依托世人的信奉而存在，祂的信徒中，灵魂最为强大的那些信徒将会成为下一任指引者——也就是观察员，帮助祂找到新一任指引者。 “陈白？” “是的，父亲。” 一个新的球状物体出现在祂身侧，只是这一个物体比刚才那一个更加闪亮，隐隐展现出不同于数据构成的模式化的系统的人性。 它幻化成一个人类三岁幼童的模样，只是不太适应人类躯体的状态，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中的狂热与恭敬让人无法忽视。 “这位是席游大人向您推荐的观察员的人选。貌似还是曾经的那位的转世。”幼童的声音依旧是冷酷无情的机械音。 提到那位的时候有些变调。 “您曾经出手帮过他，在一百七十年前。” 主神对时间一向没有概念，杀戮空间的流速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祂似乎感知到了熟悉的灵魂波动带来的那种想要毁灭的绝望感，于是就下意识出手了。 只是捕捉到的灵魂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人，而是席游。他手中最好使用的工具。 “席游大人的灵魂与那位绑定了。” 主神实在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听着幼童的解释。 “那位本来应该送入转生，只是被席游大人又捕捉了回来。” 用杀戮空间温养灵魂，主神难得提出一丝兴趣，不过一个小小的副本空间，祂不甚在意席游想要做什么，祂只对那位感到好奇。 可以说，那位是唯一一个真正见过他真身的人类灵魂，只可惜人的灵魂终究弱小，他们的相见也只有短短一瞬。 席游的执念的能量是迄今为止主神见到的第二位媲美那位的，祂不介意利用席游来维持这些空间的稳定，让他得以有机会逐渐恢复自己原来的能量。 主神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怀念。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那位不太愿意出来。” 幼童不太懂“执念”究竟是怎么样的力量，它一直跟在主神身边，从没见过主神因为什么愿意一直追寻下去，因为主神就是世上最强大的存在。 那些主神选择的观察员各有各的执念。 席游的执念是陈白，丁榆想要复仇，莱恩想要找到他失踪的父母。 只要是内心还存在牵挂，就很难一心求死。 所以能够被杀戮空间选择的求生者，必须是那些有极大的想要回归本源世界，宁愿拼尽一切也要活下去的人。 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因为恐惧选择自刎，但是能活下来的，是那些存活念头极其强烈，抗拒死亡的人。 “那位对''存活''的概念看得很轻，也并没有执念。” 不愿意存活有两个可能性。 第一种。 陈白进入杀戮空间是为了寻找记忆，现在过去的人被找到了，失去的记忆也慢慢浮现，过往的悲痛早就随着时间和盈满的爱逝去，现实世界的家人也各自有了自己的目标。 他认为自己不再是唯一。 即使席游将一切都表现得极其明显，但是在陈白眼中，席游不应该是因为他的死就万籁俱寂，因为所有人都存在着责任，这些责任是天生就存在的，席游应该坚强的背负这些责任。 还有一种。 他一直以来的执念就是死亡。 有向活而生的人，自然也有向死而生。 有些人想死是因为无能为力的绝望，有些人想死是因为世间无留恋的东西，还有一些人就是单纯的想要死亡。 —— 陈白感觉这些日子不大对劲，自从那天谈话之后就没看见席游了。 而玩家们有惊无险地完成系统任务好不容易来到最后一天。 李超队伍里面只剩下何家，蒋佳佳和他本人三个人，玩家里面一共只有二十人活了下来。 “老大，我们准备能出去了！” 所有玩家被和那些岛上的学生集结到一起，何家拖着受伤的身躯对着李超兴奋地说道，他已经被袭击得麻木了，看着自己的朋友们一个一个死掉，这一个月对他而言简直是煎熬，每分每秒都想死。 他看着台上说话的第一次见到的校长，感觉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了曙光。 蒋佳佳没说话，她将长发割掉变成了短发，这些日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李超的脸上多了一道疤痕，是在搏斗过程中被怪物所伤，他看着台上讲话的人，心里头不断感觉到怪异。 在场的徐毅扫视了一眼周围，没看见杜炎，将自己的身形又默默隐藏在人群中。 他们所有人都渴望着离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所以，我的学生们，离开岛屿的船票只有一张，只有全校最优秀的那个人才能离开！” 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岛上生失控地大喊：“校长，您是说，我们这些人里面，只能离开一个！” “没错。” 校长温和地笑了一下，痛苦的尖叫声从人群中传来，双目赤红的学生手里面拿着红刀子，通入的身边人的身体，他的身体迅速膨胀，直到异变成了与那些怪物教始一样的大小，刀子又转过头刺向下一个受害者。 “跑！！！” “救命！救命啊！！！” 所有玩家终于接收到系统的最后一个任务。 系统的最后一个任务是—— 杀掉其他人，成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陈白坐在窗边，楼下是一群怪物和岛外生的厮杀，在前些日子没有席游的阻拦之后，他选择去帮助那些岛外生，但是一段时间下来，他总觉得疲惫。 听到校长的话的时候，他其实没怎么在乎。 看不到席游的焦躁让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那些玩家对付怪物已经得心应手，已经不需要他的帮助也能自行处理，陈白靠在玻璃上，两只脚在空中晃荡，四楼的高度他却没有感觉害怕。 “好烦。”陈白重重地叹了口气。 太奇怪了，他完全适应不了这种没有席游的生活。 “怎么又坐到那里去了？”杜炎浑身是血地出现在陈白身边，递给他一瓶苏打水，“戒断反应了？” “没有。”陈白连回答都感觉浑身没力气。 “我说，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儿？你不能成天就这么依赖着他吧，你是菟丝子吗，还是他养的宠物。陈白，你这副样子是给谁看呢？” 杜炎说出来的话带刺，他想到那个光芒万丈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露出来一个嘲讽的微笑：“陈白，你没发现，就是因为你跟他待久了，你连自己的意志都丧失了。” 陈白只是浑身散发着疲惫。 席游在的时候还不明显，席游一消失，那种情绪就上来了。一种无事可做的情绪，其实是有事情可以去做，但是他只觉得累，因为那些不是必做的。 他明明真实的存在着，却感觉这个世界一点也不真实。 只是—— “陈白，你要是真的不想活，那你干脆去死吧。” 杜炎话音刚落，陈白只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下，身体急剧往那些厮杀的人群里坠落。 但是他心里完全没有恐惧，他扭头看向发狠的模样的杜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把剑下意识地出现，接住了陈白的身躯，让他得以暂停在半空之中。 杜炎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杀不死陈白，但是他等不及了！ “出岛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只要你死了，席游那家伙一定也会寻死，所以我必须杀了你！！！是你自己不想活的陈白，你别怪我！！！” 杜炎手中幻化出来一把长鞭，迅速跳出窗口，将长鞭挥舞向陈白的方向。 第164章 孤岛校园第十一天 陈白与杜炎认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果决的杀意。 剑抵挡住了长鞭的攻击，被力硬生生推到了下面厮杀的操场上，一只怪物举着手中巨型圆规刺向陈白，长鞭接踵而至，来势汹汹。 陈白一个翻手将长鞭卷在剑上，猛地向后一扯，杜炎神色一变，整个人被拖拽过去，长鞭正好卡住了圆规的攻击，只见圆规刺在长鞭上，怪物拉扯不成，陈白迅速跳到怪物后面，用剑和鞭子卡住了怪物的脖子。 怪物在他手中挣扎，杜炎迅速想要收回鞭子却不得脱身。 他其实没想到陈白的能跟他打平手。 那一次蜘蛛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陈白现在的实力，只是没想到短短几天陈白的实力增长这么快。 “看来我小瞧你了，或者说，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杜炎发狠地盯着陈白，他想不懂这个人身上有什么魅力，接近他是为了了解自己的竞争对手席游为什么看中他，可是到现在他也看不透陈白这个人。 听到这句话，陈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杜炎，你小子暗恋我？” “不然那么关注我干嘛？” 杜炎：“......”好想揍他，果然某些人嘴贱的毛病是隐藏不了的。 “你特么有病吧陈白！” 杜炎这回出手使了五成五的力，陈白爽快接招。 杜炎学业排在全校第三，表面上是成绩排名，其实也证明杜炎的杀人数量排名第三，自然，席游的第一也是这么来的。 陈白一般不会主动捅人，除非是主动上门求捅的或者是对他下手的。 玩家与npc相互厮杀，无一幸免，在场上的所有人都加入了战斗。 杜炎的每个招式都纠缠着陈白，两个人越打越兴奋，难舍难分，陈白总感觉自己的身体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似乎曾经得到过，陌生的是他还不太能掌握这一股力量。 “这是什么玩意儿，还挺顺手？” 神仙对决附近的人纷纷选择避开，生怕波及到自己。 不到一刻钟就尸体遍地，陈白没有感觉到筋疲力尽，他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来对付眼前的杜炎，杜炎在副本内的身份毕竟还只是一个“人类npc”，再怎么逆天也比不上开了挂的陈白。 鞭子挥舞在陈白的身侧，陈白用剑一一破除对方的攻击。 只是杜炎作为第三名，是有天然优势的。 那些怪物开始转过身一窝蜂攻击向陈白，看着杜炎得意的笑，陈白暗骂一声。 没想到杜炎竟然是这种玩意儿！！！ 居然来阴的！！！ 地面也发生了变化，本来平整的大地突然像是有了魔性一般，陈白看着地面慢慢往更深处陷入，带着那些尸体，被撞入了凹陷的地下，就在他面前一点一点被土壤侵蚀。 更像是丧失了獠牙但是更令人恐惧的魔物，意识到不对劲的玩家拔腿就跑。 徐毅踩着尸山疾驰，地板凹陷的速度很快，他感觉到这些尸体慢慢下落，除了咬牙继续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挽救自己的性命了。 “老大！”何家被一只手绊了一下，刚想爬起来继续跑，就发现那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脚腕。 那个人显然没想到死之前还能拖一个人下水，此时已经完全陷入癫狂，他怨恨地看着何家：“我要死了，你也别想活命！！！” “疯子！放开我！放开我！！！” 蒋佳佳冲上去一刀就分离了那个人的手腕和手臂，何家得以脱困，立刻连滚带爬跟在蒋佳佳后头飞奔。 一些不要命的玩家和npc还在搏斗，路上有怪物阻挡着他们的前进。 剩余的玩家难得统一了展现，女人看向跑在她身侧的李超：“一块儿上！” 李超点头示意，两把枪出现在左右手。 女人和李超同时开枪，朝着那怪物的腹部。被攻击了几次的怪物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的弱点，立刻用武器挡住了子弹的攻击。 只是怪物的思维不比人，一颗手榴弹被扔进它的怀里，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怪物被炸成了花。 陈白不想跟杜炎再僵持下去，手中的力量隐隐有些失控，闭上眼，一道声音充盈着他的脑海。 那道声音温和，平静，来自遥远的地方。 “又见面了，陈白。” 陈白从有记忆开始就与这道声音如影随形。他不懂声音的主人是谁，只知道声音的主人将他保护得完完整整，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灾难。 听到他没什么活下来的意志的时候，声音的主人也只是可惜，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感受到了吗，这是你的力量。” 杜炎不知道陈白为什么闭了个眼睁开之后攻击力会提升这么大。 那把剑削铁如泥，他看着暴走模式的陈白一剑又一剑将那些怪物刺穿，甚至没有切入要害就能使那些怪物一击毙命。 杜炎莫名感觉到恐慌。 这样的陈白他第一次见，那种天然的力量甚至比席游还要高上一层楼！！！ 如果要问陈白这股力量是什么，其实陈白也不知道。他好像天生就能与这些力量融合在一起，一触碰就下意识运用了出来。 声音的主人成为了他躯体的指挥官。 直到那把剑将杜炎的头颅刺穿，杜炎死不瞑目，倒在地上。 “......害怕吗？他是你的朋友。” 陈白跳到了二楼的护栏上，他看着下面有些恶心的地面：“可他想要杀了我，所以我们不是朋友。” “在你心中朋友是什么呢？陈白，能告诉我吗？” 陈白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对某个事物作定义对他来说一向很困难，他有些社恐，也有些懒，懒得去思考这个无用的问题。 “虽然很烦你，但是很感谢你帮我。” 那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是你在帮自己，我既是你。” 陈白：“听不懂。” 什么我既是你你既是我的。 “所以我们是同个人咯？我是精神病，有人格分裂？”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声音的主人很有耐心，“我期待你恢复记忆，只是你现在得先出去。” 陈白听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恢复什么记忆？我不是一直好着吗？？？” 出去的名额只有一个，剩下的那些玩家避无可避必须与其他人搏斗，才能抢到那个机会。 李超攥紧了手中的枪，苦笑一声。 他很想带着所有信任他的人出去，可是杀戮空间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让他们互相残杀，只能活一个人出去。 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负罪感，这些都是踏着同伴的尸体才走到这一步的。 所有人都躲到了唯一安全的体育器材室。 活下来的就是他们这些玩家，那些npc早就在刚刚的混战中死了。 每个人都浑身是血，手里面拿着武器，他们都心知肚明，原本应该对付怪物的武器，现在就要对准并肩作战过的同伴身上。 “怎、怎么办？！”何家下意识想要求助李超，但是看着李超那张因为救他而留下疤痕的脸，还有对方身上的伤，神色大变，猛地后退几步，生怕对方手中的武器下一秒就指向他的方向。 怎么能信任他！ 谁都想活下来！！！ 蒋佳佳不说话，其他人各自心怀鬼胎。 谁来做开枪的第一个人。 刚刚和李超一同消灭怪物的女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嘴角勾起，她现在有些体力不支，这场游戏必须在剩下的三个小时内结束。 第165章 孤岛校园第十二天 “我、我不想死啊！” “难道我们就很想死吗？”蒋佳佳看着何家这副样子，只感觉厌烦。 何家莫名被蒋佳佳这句话激怒，他突然掏出自己的手枪，朝着蒋佳佳的方向攻击，又朝着其他人的方向无差别攻击。 何家的举动彻底让其他人也跟着放飞自我。 实战经验最多的李超躲开其他人的攻击，他不忍心对这些曾经的队友下手。 “你不够狠啊，李超。” 女人一枪将后面袭击的男人打死，毫不留情，李超眼皮子颤了一下，直到危险逼近，他下意识伸手将那人击毙。 他心里头一直坚守的原则也破除了。 接下来的一切杀人的行为也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呢陈白，你还在挣扎什么！” 陈白的手臂被甩了一鞭，伤患处迅速腐烂，疼得他额头都在冒冷汗，那个声音应该是个话痨，一直在叽叽歪歪说了好多话。 “你得杀了他，你才能出去！” 那声音急得不行，他看得出来陈白一直在防御，也在攻击，但还没到要了对方的命的程度。 “不行，我才不出去，我排名第四，我怎么出去嘛！” 只要席游活着，时间一到席游自然能出去。 其他人包括他在内都会死在副本里。 他只想让席游活下去。 只要席游活下去。 “……傻孩子，你前面就只要唐宛和杜炎，你只要干掉他们两个，你就赢了。” “席游肯定会想办法要你出去的。” 陈白扯了扯嘴角，杜炎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他狠狠地盯着陈白，似乎想要在他身上挖出来一个洞，才能缓解自己心头的怒火。 “陈白，我以为你会是与世无争的，你不能帮帮我吗！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杜炎完全疯了，他只想离开。 从小大家都羡慕他有个校长父亲，但是他们根本不明白被人成日寄予厚望的感觉。 “你知道我想走的！陈白，我感觉得出来！” 陈白听到杜炎这些话，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 他跟所有人好好相处，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底线。 用自己的命去换杜炎活下来，真把他当圣母了？ “别发神经了，杜炎。”陈白连攻击他的欲望都没有。 “你真以为努力能够高过天赋吗……”杜炎突然就丧失了杀人的意志，他看着陈白，露出一个显而易见苦笑，“陈白，你过得实在是太轻松。” “你从以前到现在根本就没有烦恼。” “席游总是在帮你，他帮你排除了所有的困难，你信不信，只要你想，他就能为你杀了所有人。” 他当然相信。 陈白很清楚自己跟席游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不承认，但是他不得不说。 按照那些狗血小说的走向而言，席游应该是清冷温柔体贴校草，他是平凡不屈暗恋小娇妻—— 咳咳，跑题了。 陈白脸红了一下，正经地说道：“但是我不想活呀，所以他不需要为我杀人。” “……” “一个疯子，一个傻逼。” 杜炎知道为什么唐宛这么恨这俩恋爱脑了。 这俩有那个实力，但是就像两座大山，根本没有人能翻越，他们甚至连挽救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权力只掌握在那些绝对实力的人手中。 杜炎嘴皮动动，还想再骂些什么，然后说不出话来了。 诡异的地面在吞噬着地平线上的所有建筑物，在他们交锋的这一瞬间，教学楼一层已经被完全吞噬完了。 他们站在天台，两目相对。 “算了，反正也是要一起死的，有个人陪我死也挺好。” 杜炎闭上眼，在睁开的时候突然感觉没那么悲伤了。 他为自己的命运争取过，做过努力，死亡只是命运确定的一个走向罢了。 至少他不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努力 “……陈白，冰释前嫌吧，我已经——” “放弃的话是不是说得太早了点，杜炎。” 唐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登陆天台的楼梯口处，手里面提着两名玩家。 “这些人走火入魔了，我到的时候就剩这两个了。” 剩下的一个是陈白认识的李超，另一个女人他不认识。 李超断了一条手臂，女人比他好些，只是腿上有一道很明显的能看见骨头的伤痕。 “除了杀人，朋友们，我们就不能走别的途径吗？” “别用你们那无能的大脑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唐宛上来就是劈头盖脸地骂，杜炎一向害怕这位毒舌女魔头，陈白这个时候听到唐宛的骂声，居然奇迹般地冷静下来了。 “席游呢？” “你自己对象去哪里关我屁事？”唐宛忍不住吐槽，“你该问问这些岛外生，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三个人将目光放在了还有意识没有昏迷过去的李超身上。 李超眼皮子动了动，思虑了良久，最后才缓缓开口。 “你们想让我说些什么……” “你们怎么老打听席游的事情？”问题是唐宛问的，她这几天老有岛外生来撺掇她给席游使绊子，但是她一向不屑于这种行为。 莫名其妙的，唐宛搞不懂这些岛外生。 表面上说是为了让她超越席游，但是这群人连席游的情况都不清楚。 赶在地面完全侵蚀玩家的一瞬间唐宛救了李超和女人，李超自然是感激的。 这三个人想这个时候对他下手的话，他也没有任何反击之力。 还不如实话实说。 “我们想阻止席游拿第一。” 唐宛疑惑：“为什么？你们很牛吗？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谁给你们的自信？” 陈白、杜炎：“……”莫名想笑。 “……除了这位……陈白，我们没有任何接触席游的途径，可是陈白这里完全无从下手……” “……系统给我们第二次机会，就是杀掉除席游之外的人，我们就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唐宛更懵逼了：“系统是什么？” 陈白和杜炎对视一眼，他们也不清楚。 这些岛外生究竟是什么来头？ 李超不知道怎么跟这些副本npc解释系统的存在，他其实也没想到，这些主线剧情npc能够感知到主神和系统。 并不是完完全全被程序设计好的，什么也不知道。 “……一个控制我们的人。” “意思是说，你们到岛上其实是被人控制的？” “……差不多，这个问题我很难给你们解释……” 好在唐宛并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没有再说什么，李超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反正，只要席游不是第一，或许我们还有一起出来的机会……” “……我们的计划是，撺掇杜炎攻击陈白……” 徐毅是任务里很重要的一环，因为徐毅与杜炎很熟。 他们在从杜炎身上知道陈白与席游的关系之后，徐毅负责煽风点火，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打不过陈白。 不过这个任务最失败的一环也在这里。 因为没人想到其实隐藏实力的杜炎打不过隐藏实力的陈白！！！ “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我死了席游就得不了第一了？”陈白有些不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 最后还是杜炎忍着怒火解释：“因为你死了，席游肯定会殉情！” 其实这一整个任务就像在开玩笑一样，但是鉴于这个副本出奇的顺利，玩家只能硬着头皮随便猜测—— “反正都是会死，不如就尝试一遍……” 孤岛校园每天都在死人，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玩家只是意志力稍微强一些的普通人，但是每天面对这些精神状态很难好得起来。 “……还有十分钟，我们这些人都会死。” 第166章 孤岛校园第十三天 系统设置的任务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结束。 李超这个时候根本做不了任何力挽狂澜的事情。 他不是爽文男主，看到这些“一无所知”的npc轻而易举地就拿捏住了他，李超再生不起抵抗的心思。 毕竟规则里面就已经说过了，只有第一能够存活下来。 为了趋向本能的存活，人能够做出任何选择。 看到李超万籁俱灰的模样，唐宛冷不丁笑了一下。 “既然规则不适合所有人，那就修改规则啊。” “……”李超抬头愣愣地看着唐宛。 杜炎仿佛自己第一次认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在他看来只会死读书死努力的唐宛什么也不懂。 接收到杜炎眼神的唐宛只觉得好笑。 “你懂知道有努力和天赋的不同，但是并不是所有东西按部就班才是唯一的路。” “这条完全走不通的路，还要拼死去走，本来目的就是为了活下来，你又白白浪费自己的性命。” “杜炎，你自己觉得值得吗？” 唐宛不喜欢陈白那种摆烂的人，但是更不喜欢杜炎这种死犟的转不过弯的人。 这样的人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被眼前的事物蒙蔽双眼，好像全世界除了这条路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再爱自己有什么用，连爱自己的方式都搞不懂。” 唐宛经常性失踪，一方面是在图书馆充实自己的学识，另一方面就是走其他的路。 她很早之前就很清楚席游是什么样的高山。 很多时候不是一句羡慕就可以解决的，她总不能一直让自己陷入死胡同里面，除了自怨自艾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想走，那就直接离开就行，为什么非要等到成为第一才能离开？” 唐宛说得理所应当，杜炎却有些发狠地说道：“可是，离开的人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那就不回来了，也没人告诉你成为第一离开了能回来。” “你既然选择离开这条路，你将会面临什么，你自己应该有自己的抉择。” “我准备了离开的船只，只要出了校门一直往下走就能看见。” 唐宛只留下这么一句话：“想走的就跟着我走，想再去拼老命抢那个第一的位置的就留下来。” 她言尽于此，听不听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 语落，唐宛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陈白。 注意到唐宛的目光，陈白抬头。 “陈白，你到底想不想活？” “肯定要活的，你听听人家唐宛的，她都这么说了，你之前不是还顾虑这顾虑那的！走啊！” 那声音又出现，已经有人为他提供了两个方法，只要不是他主动选择死亡，他肯定能活下来。 “你在想什么，陈白！” “……” —— “他离开了，父亲。” 屏幕上的那个人若有所思地抬头，眼睛正好对上了屏幕外的主神的目光。 “只是他还没察觉到自己曾经是玩家的身份。” 主神看见屏幕里又出现了一个人，他指定的特别观察员席游。 陈白紧闭着双眼，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席游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凳子坐在他的床边。 由于灵魂还是被温养在杀戮空间，暂时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所以现实世界陈白的躯壳现在就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 陈白是在玫瑰古堡的副本出事的，他被传送进入玫瑰古堡的时候，刚刚与左和风分别走在大街上。 为了让现实世界逻辑合理化，现实世界的陈白躯壳在路上遭遇了严重的车祸。 一辆快速行驶的车冲向人行道，好巧不巧撞上了慢半拍的陈白，陈白被路人救了之后紧急送进医院，只是灵魂始终回不去，陈白无法控制自己的躯壳。 所以目前的现实世界陈白是植物人的形态。 陈航在外地查案，接到医院打来的急救电话，才知道自己哥哥突然变成了植物人。 他不能马上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只是同意了进行紧急手术的要求，将外面的一切任务都安排好才有时间去找昏迷的陈白。 在去医院的路上，陈航想过很多种可能，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就赶到哥哥身边。 又怕年迈的阿婆担心，陈航给阿婆打了个电话让阿婆不要慌张，一下飞机陈航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等到来到了陈白的病房门口，陈航还有些踌躇不安，推开门，看见一个坐在床边的高大男人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 察觉到陈航疑惑的视线，那男人转头，陈航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连自己刚想开口说的话都忘记了。 被席游那张脸硬控了几秒钟。 我草！我哥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帅的人？？？ 十几年过去，席游的容貌自然与曾经有那么一点差别，气质也变成了沉稳温润型，陈航一时之间没有认出他。 看到一身警服的男人维持着推门而入的姿势，席游含笑着伸手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是我哥的朋友吗？是来看我哥的吧。”陈航回过神来打了个招呼，他想到医生电话里提到的手术费被人结清了，问了一句，“太感谢你了，应该是你替我哥支付的手术费吧。” 陈航提着水果走了进来，将鲜果篮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伸手递了一根香蕉给席游：“给你。” 席游笑道：“谢谢，不用这么客气。” 陈航刚想夸赞这位哥，就听到他接了下一句—— “都是一家人，”席游说道，“严格来说，我应该算是你的嫂子。” 啊啊啊啊啊？？？？？？ 我哥什么时候给我找了个这么大的男嫂子的？？？？？？ 不对！？他哥是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而且看样子你不记得我了，小航。” “……” “……游哥？！” 陈航完全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初年游的。 初年游的变化实在是太大，曾经的初年游还是个小孩子，看不出什么有型，只知道是好看，好看得让人难以忘记。 而且人很冷淡。 陈航印象里，除了陈白，初年游很少对其他人温柔过，对他也是冷冷淡淡，但是比其他人好一些，因为他是陈白的弟弟。 可是面前这位温文尔雅的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抓奶茶杯子的动作都透露着优雅的人，笑起来很良善的人，显然让人无法联想到曾经初年游。 没想到曾经的邻居家哥哥真的变成嫂子了。 陈航感觉很微妙。 “好久不见，游哥！”陈航莫名感觉有些鼻酸，他查孟家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初年游与孟家那些人的关系，也知道他这位哥有多苦。 这个时候还能再见面，真的百感莫及。 “你这几年还好吗？”陈航没有直接说出席游失踪，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 席游看着这位弟弟，眼底的关心不作假，点了点头。 “我很好。” “我哥他……” “他跟我说过，我知道小白失忆了，他一直很努力地想要回忆起我，我都知道。” 陈航看着初年游眼底无意识闪过的温柔，松了口气。 他莫名有些心热，看到初年游过得很好，哥哥与喜欢的人终成眷属，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非常感谢游哥提供的消息！我们的案件已经有了重大进展！我代表我们小队全体成员感谢你！” 陈航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初年游，只是刚好在这样的环境下遇到了，但是这声感谢他的一定要说的。 因为席游提供的消息，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家庭终于得到了自己孩子的讯息。 不论是好是坏，至少是得到了回应。 第167章 找回记忆 地面依旧是翻滚着的仿佛想要将他们一口吞掉一网打尽的模样。 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跟着唐宛下楼——昏迷的女生被杜炎主动背在身后。 教学楼被吞噬得只剩下了一层，完全吞噬完只需要几分钟。 唐宛举起手中的枪，闭上眼睛，嘴里念着陈白听不懂的咒语。 那把巴掌大的枪迅速膨胀，唐宛随手一扔，那把枪瞬间浮在空中变形，直到变成一艘船的大小，足以装下他们几个人。 “这是怎么做到的？”杜炎愣愣地看着她，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挑战他的常理。 “图书馆找到的资料，”唐宛看着那一片浓黑的黑色土壤，像是被血液翻新过一遍，带着浓郁的腥味，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被吸入无边黑暗之中，“用意念召唤出来的魂器可以抵御吞噬者。” 吞噬者？ 陈白感觉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好像还是席游告诉他的。 杜炎只剩下懵逼，已经没什么震惊的表情了。 李超倒是没想到这些npc会知道“吞噬者”这个名词，他不得不相信，这些npc自己产生了自主意识了。 一般的npc是绝无可能知道杀戮空间的事物的存在的。 他有点好奇唐宛口中的魂器是什么：“那个，魂器是什么？” 唐宛“啧”了一声——解释这种东西很麻烦，不过看在是什么都不懂的岛外生，唐宛只能用对待幼儿园小朋友的态度告诉他。 “魂器是天生伴随你存在的一种东西，能够在危险的时候保住你的性命——当然，你要有那个能力才能驱使你的魂器为你战斗。” “它可以是任何东西。” 陈白的剑，杜炎的鞭子，唐宛的手枪。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席游的魂器。”唐宛看了一眼迅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陈白，“某人不想说就算了。” “只要有足够的魂力，我们就能出去。” “我的魂力刚好足够，只是我的魂力充当了我们的载体，我没有办法保证在航行中会出现的意外。” 唐宛自知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离开的，所以她才会返回来找队友。 陈白是她最优选，毕竟陈白的实力是最接近席游的，可惜某人只爱摆烂。 想到这，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杜炎，她没想到这小子也活着。 陈白立刻知道唐宛想说的话：“这路上危险重重，我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顺利离开。” “你肯定能，”唐宛毫不犹豫回复道，“只要你想，你一定能。” 陈白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唐宛也不知道怎么说，陈白身上一直有一种让人无意识信服的能力，总会让人想要无端的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就像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所以唐宛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上船吧，准备启航。” —— 吞噬者蔓延得无边无际。 一行人在上面航行，没有任何的指明方向的工具，天空也是阴沉的灰，漂浮着的一叶扁舟在茫茫的吞噬海里微不可察。 一只黑色的巨手从吞噬海面下蓦然出现，朝着那一叶扁舟上的人攻击。 剑意直指巨手的方向，泛着暖黄色的光晕，掀起惊涛飓浪。 被一个巨浪差点掀翻的杜炎一头磕在了船上，忍不住大骂一句：“陈白，你丫的！” 唐宛是唯一一个面色最镇定的，晕船的李超呕得不行。 那只巨手不停地用各种方式攻击他们，还有无数的隐匿的黑暗物质想要将他们全部拖下水，被杜炎用鞭子甩了回去。 这些东西是没有疲惫的意识的，也没有任何弱点，像陈白这种体力逆天的才能跟它们打拉锯战。 还好老子没有杀了他。杜炎是这么想的。 “唐宛，还有什么时候到？” 陈白劈开巨手还有差不多三十秒的缓冲时间，他落在船上，看向用意念操控船的唐宛。 “我隐约感觉到我们触碰到岛屿边界了。” 吞噬者不只是吞噬了学校，而是整座岛屿，唯一幸存的建筑物居然是他们的教学楼。 杜炎知道自己爹活下来是没可能的时候，也只是苦笑了几声，没再说话。 他爸对他狠，但是对他好是没有办法否认的。 他跟陈白差不多，陈白是孤儿，他是单亲，他们都有人罩着，只不过一个是哥哥一个是爸爸。 席游充当了陈白所有的家人的角色。 他爸何尝对他不是如此？ 现下没人能分出心思去安慰他，杜炎自己也没法子有过多时间沉浸悲伤。 那只巨手在膨胀，陈白刚开始还收了些力，到后面简直就是放飞自我了。 更何况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叨叨。 李超看着任务时间一直在流逝，直到变成了0。 他呼吸一滞，以为大家一定会完蛋。 直到唐宛的一句话—— “我们出来了。” 水面恢复平静，陈白脚尖先落地，站在船头，漆黑的水面衬得他整个人白得惹眼。 天际线有一抹粉红露出了一角，船只飘向那一个方向。 杜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没能看到。 如墨般漆黑的海绵逐渐被人用蓝色点缀，李超看着这奇异的颜色变化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诡谲的黑变成了淡蓝色，天空完全被橘粉色覆盖，一阵风吹拂而过，唐宛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的头发扎起来。 清新的风不再似先前那般疯狂。 走了，终于走了。 “陈白，该回家了。” 眼前的场景又再度变化，陈白扭头，看见身边的那些人都变成了透明的模样，然后就是整个场景。 他似乎浮空而上，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他慢慢闭上眼睛。 所有的记忆回魂。 那个脑海里的声音说道：“想起来了吧？所有的。” “还有你的小男友的。” 陈白没有回复他的问题，记忆的影片在脑海中放映，就连那些情绪也干干脆脆的全部回笼。 那是两个小孩。 小一点的那一个总是被人欺负，大一点的那一个也是。 —— 陈白是孩子王，不是人缘极好小弟众多的那种，而是特别能打。 打不过的时候席游就会来帮忙，只是陈白不敢让席游做太多。 因为席游太虚弱了。 这位邻居家的哥哥总是给他一种风一吹就倒的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的陈航，也是经常生病。 陈白不知道席游得了什么病，因为没有人去照顾他，陈白又莫名对这位好看的小孩有好感，所以经常跑去找席游。 席游是个面上很高冷的人。 可能与长相有关，席游又不爱笑，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大冰块。 陈白第一次跟他交流以为对方不喜欢他，没想到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其他人交流。 因为席游从小是被人圈养长大的，作为另一个人存活下来的工具，他以前也没有任何跟同龄人交流的机会。 陈白是第一个，可能也会成为唯一一个。 陈白看着小小只的他们待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嘴角无意间勾起。 “小时候的席游跟现在简直一样嘛。” “喜欢吗，这可是选好的小孩。” “我选好的……”陈白有些捉摸不透这句话，“为什么是我选好的……” “你不是看到过他的结局吗。”那个声音循循善诱道，“我都说了，我就是你，只是我是那个被遗忘的你。” “我在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想起我。” “虽然我很不喜欢你将精力放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身上，但是你的确比我更像个人。” 那声音有些缥缈惆怅，似乎在感慨物是人非，但是更多的是欣慰。 第168章 天黑请闭眼第一天 “啧，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那鬼地方啊？”孔鑫忍不住抱怨道，同时将视线投向队伍前方举旗的男子。 男人身穿奇装异服，头部裹着一块黑色头巾，显得格外神秘。 “快了。”男人脚步不停冷冷地回复了一句。 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的孔鑫暗骂了一声，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七个人。 一个大波浪御姐，一个老头，一个中年女人，一个小孩，一个冷美人，一个一路上在咳血的病秧子，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壮汉扶着老头，小孩跟着中年女人，剩下三个独来独往。 孔鑫有组队的打算，但是从进入副本开始就没有人理会他，他也不是那种自讨没趣的家伙。孔鑫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站在最前方的类似导游一般的男人终于开始放缓了速度，玩家们亦步亦趋跟着，直到一个简易的山间别墅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从外头看上去只有两层，围栏在风吹日晒之中摇摇欲坠，没有刷新翻修过的别墅外面的墙漆都有一些脱落，爬山虎覆盖了大半的墙面，还没踏进去就已经能感受到环境的阴冷。 可以说，这样的生存环境是孔鑫没想过的。 壮汉扶稳了老头之后，皱着眉头走到导游面前，声音带着怒气：“你说的山间旅游项目就是住在这个小破别墅里？” “你们所购买的是价格最低的旅游套餐，什么样的价格就住什么样的地方，很合理。”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费大老远扛着行李箱就住这么一个小破地方，换做是谁都会有些心理不平衡。 可惜导游并不想安慰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落在人群末尾的是病秧子，每走十步路都要剧烈咳嗽一次，其他人都不敢靠他太近，怕被传染。 陈白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一回笼就被传送到这么个地方，那声音告诉他，他现在被主神认证已死状态，暂时没办法回现实世界，离开了孤岛校园就被吸入了这个副本世界。 他现在不能算玩家，所以也不知道任务是什么，只能跟在其他玩家旁边推测摸索。 然后身体状况也变得抓马起来。 三步一小咳，十步一大咳。 一说话就吐血，陈白怕吓到其他人，只是避开着人群一些装哑巴。 别墅内部装修很简单，大厅摆着沙发和茶几，有厨房也有饭厅，没有电梯，只有一个旋转楼梯，导游这会儿好歹耐心了一些：“楼梯有八个房间，你们自己随意，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很久没开口的御姐挑眉问道. “我只负责将你们带到别墅，其他人事情与我无关。”男人面露凶光，他警告般地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你们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七天之后我会过来带你们离开。” “食材会有人送上来给你们的。” 导游离开之后只剩下他们八个人面面相觑，每个房间的布置都一样，只是房间上标注的序号不同。 身材高大看上去更有信服度的壮汉，加上刚刚敢直接与导游对线，自然而然被其他人默认成为他们之中的领导者。 壮汉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冷美人推开5号的房门直接进去了，无视掉准备要发言的他。 “她——” “不好意思了，我也要先选了。”御姐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学着冷美人打开3号房间的房门直接进去。 有两个人已经自作主张选好了，除了老头也没人听这位壮汉说话，各自选了一个房间。 陈白选择的是8号，原因无他，距离其他人的房间最远。 房间里的东西都很齐全，陈白这时候才想起来开局的时候口袋里莫名多出来一张卡片。 陈白掏出卡片，上面是一个简单的q版小人，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带着一顶草帽，对着陈白嘟嘴。 “这是啥啊？”陈白看了一眼背面，背面是“身份牌”三个大字，“这图案什么身份？” 很明显脑海里那个人也看不出来：“不晓得。” 陈白将卡片放回口袋。此时刚好外头敲门声响起，陈白过去开门。 “......你好？”敲门的是个陈白想不到的人，是那位中年女人，女人露出一个和蔼的表情，说话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徐浩让我来喊你们下去吃饭，就是那位高大一点的人。” 怕陈白不知道“徐浩”是谁，女人还特地解释了一句。 陈白刚想礼貌开口，感到嘴里一股血腥，意识到是什么之后紧紧闭着嘴，摇头摆手示意自己就不下去了。 “好的。”女人帮他关上了房门。 关上门的那个瞬间陈白立刻跑到厕所，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都清爽多了。 “这到底是什么破体质啊！怎么跟别人说话就吐血啊！” “没办法耶~”识海里的声音幸灾乐祸，“谁让你被投放到这个副本里面的。要不你等他们都吃完了再偷偷跑下去？” 陈白决定先躺床上睡一觉。 睡醒的时候整个房间都被黑暗笼罩着，陈白揉了揉眼睛，开了窗帘，看到挂在天上的血红色的弯月，觉得刺眼得很。 他刚想开灯，但是发现灯打不开。 “喂，哥们，你在吗？” 识海里无人应答，估计是某个声音睡得正香。 陈白叹了口气，从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柜里随便找了件外套披上，刚准备去拧开房门门锁，诡异的是，门锁根本打不开。 陈白多使了些劲，门锁一动未动，他只好从锁孔的地方看出去。 看到的东西差点给他吓出一身冷汗。 一个浑身是毛的未知生物就站在他的门口一动不动的，他的锁孔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东西一只手里举着一个叉子，叉子上面还插了一块不明物体。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陈白立刻远离锁孔的位置。 “这鬼东西不会要进我的房间吧？？？” 陈白只觉得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他迅速幻化出那把剑，在跟那些吞噬者较量之后，陈白明显感觉到这把剑轻了不少，他将剑插在地板上，剑有些不满地颤抖了一下。 召唤出剑的时候，识海的那个声音也跟着被吵醒了，不满地打了个哈欠，才有些暴躁地问道：“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出什么事了？？？你不会吃个饭也要带着剑吧？？？” “外头有个东西。” “什么东——” 没等声音说完，就见陈白直接拔起刀一把将房门给劈开了。 如果此时有玩家从房间出来，一定能看见一个举着剑怒气冲冲的人站在走廊，发现什么走廊什么东西也没有的时候，直接整懵圈了。 “......我从你这角度看也没东西啊？” 陈白扯了扯嘴角，他明明就看见了有东西，他举着剑慢慢通过走廊往楼下走，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再看到那个什么东西。 但是他不放心，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东西隐藏在角落，只是现在看到他暂时躲起来了而已。 陈白拿着剑走到冰箱，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人还留下了一些剩菜和剩饭，可惜不是陈白喜欢吃的，他将没有动过的食材拿出来准备一股脑全部放进水里面煮，像煮麻辣烫那样。 厨房的开火时间是可以自己定时的。陈白弄完之后就抱着剑坐在凳子上。 空荡荡的别墅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他破门的声音不小，但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从房间里出来。 太怪异了，陈白眼睛不停地搜寻着四周。 第169章 天黑请闭眼第二天 “你感觉那东西像什么？” 陈白的精神目前是紧绷着的，识海里的他感受到了陈白的情绪波动。 “肯定是某种动物，毛发茂盛，还会模仿人直立行走。”直觉告诉陈白，今晚肯定会出事，“只是很奇怪，一从房间出来，我就完全察觉不到那东西的存在。” 距离东西做好还有五分钟，陈白举着剑就在一楼到处晃悠。别墅的灯只有落地灯，每路过一盏灯他都会打开开关，只是每等他打开第二盏灯时，前一盏灯总会自己关上。 陈白完完全全转了一整圈才回到厨房，虽然在路上还是不停地在吐血，但是都被他用纸包好准备扔垃圾桶里了。在准备拿自己煮好的那一锅吃的，他在距离厨房差不多十米的距离，半掩着的门借着透过窗户的月光，他看到了地上不属于人类的影子。 长着一个大尾巴，和一对耳朵。 “草——” 黑暗之中看不清晃动的那东西是什么，陈白举起手中的剑，准备想冲上前去就把那玩意儿揪过来，没等他一脚把那扇门踹飞，一个人就把门推开了。 陈白看到了他的脸。 是那个硬汉扶着的老头，他似乎是猜到了厨房里煮着的东西的主人回来了，看着陈白的方向眯了眯眼。 老爷子年纪大了，拄着拐杖戴着一副老花镜，手里还拿着一个碟子，里面是苹果和雪梨，应该是今天送来的食材里带着的。 “你好。”陈白将手中的剑放了下来，背在身后，假装刚刚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的样子，对着老头点点头。 “你好。” 老爷子打了个招呼也走了，声音有些戒备，走的时候还特地选了离陈白远一些的位置，一步三回头，生怕他再拿剑上来对他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陈白看着他准备离开，那老头突然停下来说道：“小子，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你......小心1号房。” 1号房？1号房是谁来着？ “你觉得这老头有古怪吗？” 陈白走进厨房，实则在询问识海里的那个人。 “没感觉到他身上有血腥味，”那声音回复道，“如果按照你说的，那个怪物杀了人，身上一定会残留杀过人的气息。” 只要动手杀了人，识海里那个人是绝对能感知到的。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可能还得你明天再收集点线索了。” 那碗东西放在那里，刚刚那老头进去过，陈白在这碗东西可能会被下毒和深更半夜被饿死在房间里选择了后者，他夹起锅里的面条洽了一口，味道没变，可以吃。 杀戮空间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在吃的方面还真没怎么亏待过玩家。 甚至连饭菜里下毒这种事情陈白都没遇到过。 陈白吃完面条大杂烩之后就返回了房间，门被他强行破坏后，他直接就能进去了，只不过睡觉没有门怪怪的。 那声音吐槽道：“谁叫你开不了门就直接把门砍断啊。该！” 陈白：“......”他有些想时间回溯了。 一晚上除了看到那怪物，他睡觉的过程中还是相安无事的，好在房间在最里面，即使大家醒了也不会专门跑到他这个角落来看他睡不睡。 陈白是被外面传来的尖叫声吵醒的。 他睡眠质量还是不错的，只是缺了个门的房间隔音实在是不好，他听到风风火火的踩踏声和疾跑声，这会儿是想睡也睡不了了。 识海里的人没睡醒，只剩下陈白一个人骂骂咧咧起床，只是走到门口就闻到了昨天根本没有闻到的血腥味。 他扫视过去，一群人站在一间房的门口，有鲜血从房间里流到外头，死的是2号房的人。 孔鑫瞪大眼睛站在门口，陈白记得自己是见过这人的，但是可能是因为他死了，所以这些玩家对他的记忆也被杀戮空间清空了。 2号房当时是谁选的来着？ 硬汉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的悲痛不做假，手里拿着一张身份卡，上面的图案跟陈白的不一样，是一个顶着头纱手里拿着水晶球的留着胡须的老头闭着眼睛。 “老头死了。” 嗯？ 陈白没想到昨晚上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老头。 “心脏被人挖了出来，”硬汉看了眼在场的这些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和无措，没有想到老头居然会离奇死亡，“他是预言家。” 预言家是什么？ 陈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见人群里的那个小孩沉不住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其他人也慢慢地拉开了自己与其他人的距离。 “不是我。”御姐第一个回答道。 “也不是我，我、我是村民。”中年女人惊恐地说道。 孔鑫也猛地摇头，小孩似乎是被吓到了，缩在角落不敢说话，冷美人嗤笑了一声看向硬汉：“我怎么觉得你的可能性更大呢？” “你！”硬汉差点被这句话激怒了，“我一直都在维持我们这个团队的团结，怎么可能是我？！” “你可是跟老头关系最近的，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想获得他的身份杀了他，才装出一副亲近的模样。” “我看你嫌疑才是最大的！你自己先选定的房间，没有跟其他人商量，是不是因为你早就知道哪个房间会死人了！” 两个人开启了喋喋不休的争吵，陈白上前几步想劝架，然后就吐了口血。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御姐先上来扶住了陈白：“你没事吧？” “没事，”陈白拍了拍御姐的肩膀示意她他没事，“昨天晚上我在厨房看到了老爷子。” 那两个人听到他这句话果然停止了争吵，御姐也皱了皱眉：“你这是在自爆吗？” 陈白将昨晚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要提醒一下这些玩家，看大家一副都知道那怪物是什么模样的表情，陈白才从他们只言片语的讨论之中知道了那是什么。 这一次副本是这一栋别墅，报名这一家旅行团参与这个别墅项目的人无人生还，每一场旅途只选择七个人，在参与旅行之前会有导游给他们分发身份牌。 类似于“天黑请闭眼”的游戏，只是游戏里只有一名狼人，剩下就是四名村民，一名预言家，一名猎人，一名医生。 只有猎人和医生能够杀死狼人，同时也能杀死其他身份的人，只有一次杀人机会。 医生可以在夜晚随机给一名玩家注射抗毒解药，如果选中的那名玩家正好那个晚上被人杀死了，医生的药能够复活那名玩家。 预言家有一次探查身份的机会。 村民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只能祈祷自己不会被同伴杀死或者被狼人杀死。 游戏结束有两个前提。 狼人杀死所有人，或者把狼人杀死。 具有身份牌的玩家是最关键的，只是没人想到第一晚狼人就把预言家杀了。 陈白想起老头说的1号房的玩家，问了问御姐才知道1号房住的是孔鑫。 老头为什么说那句话？是查到孔鑫的身份了吗？ 陈白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孔鑫，猜想这人作为狼人的可能性。 “所以昨晚狼人出来捕猎了。” 还把预言家杀了。 “预言家昨晚有没有使用技能？他告诉你过吗？” 硬汉看了一眼最后一个见到老头的陈白，陈白想起昨晚老头说的1号房，还在斟酌要不要说出这件事。 如果孔鑫不是，说出来这句话会让孔鑫陷入困境；但是万一孔鑫是狼人，他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他不能保证下一个出事的会不会是他。 第170章 天黑请闭眼第三天 陈白抬头与硬汉对视了一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 “我想也是，他怎么敢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一个陌生人。”硬汉扫视了一眼陈白，顿了一下，没有再咄咄逼人，看样子有意与陈白拉近一些关系。 其他人都有些戒备看着他。 冷美人挑眉看着陈白，那双丹凤眼此时看起来颇具攻击性，她轻启薄唇，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会不会是你杀了人？不然怎么解释你半夜出来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我没有跟你们一起，”陈白先前也说过，只是自己这么说的确没有什么可信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睡到深夜才醒来，“我不可能让自己饿着——咳咳。老爷子会出现在厨房，我也很意外。” “如果人真是我杀的，我肯定会想方设法隐瞒这一切。” “谁知道你说出这些的目的是为了炫耀还是减轻嫌疑呢。” 没想到争吵的对象变成了冷美人与陈白，陈白不再多言陷入自证循环，打哈哈的成了那名壮汉。 早上是他们唯一的安全期，晚上会出什么意外大家都不知道。 孔鑫分析了一会儿站队哪一派最安全。 冷美人浑身带刺，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病秧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下一秒估计就会死掉；硬汉至始至终都在想充当一个领导者的角色。 剩下的御姐，小孩和中年女人，孔鑫把他们归为不定向派。 只是人数实在是少。 除了冷美人和小孩回了房间，其他人都待在了大厅，硬汉和孔鑫去了别墅的健身房，中年女人在厨房。 陈白坐在大厅沙发，御姐坐在他旁边，打量着他的动作非常明显。 见陈白偏过头看向自己，御姐笑了一下，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司琪。” “我是陈白——咳咳。” 陈白一只手伸出去与御姐相互握手，另一只手掩住口鼻，防止自己又咳血咳出来。 他刚刚晃了一圈，大厅的灯是能够正常打开的，并不像昨晚一样开一盏灯就熄灭一盏。 眼前的女人不明底细，只是眼神里没有什么恶意，陈白还是多了几分警惕，这个时候来与他搭话，目的是什么还是无从得知。 副本里的每一个人都古古怪怪的。 包括他在内。 “你一定不是狼人，”司琪莫名其妙就对着陈白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还又亲近了不少，“你身体不好，应该做不出对预言家下手的事情。” 她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大波浪卷发，舌尖舔了舔嘴唇，陈白看得出她嘴唇有些干裂，指了指桌上的水杯：“你要喝些水吗？” 女人愣了一下，又笑道：“谢谢关心。” 她伸手拿过摆在桌上倒置着的没人用过的水杯，看见桌子上装满苹果和雪梨的果盘，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拿来的？” 陈白想起昨晚上老头手里正好端着这两个盘子，说道：“应该是昨天送来的吧。” “昨晚只送了蔬菜和肉，”女人轻抿了一口水，“没有人送水果来。” 语落，陈白只觉得自己额头有冷汗冒出。 ......那昨晚老头手里拿的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昨天没跟你们一起下来，我也不太清楚。” 司琪又转了另一个话题，只是没等他们聊几句，健身房的方向传来了痛苦的嘶吼。 “救命——” 陈白和司琪立刻起身，冲向健身房的方向。 刚刚进健身房的只有孔鑫和硬汉两个人，健身房里面的呼救声越来越急促，门被人关上，只能透过墙上端的玻璃窗子看见有一串鲜血洒在那个位置。 顾不得什么，陈白召唤出自己随身的剑，像昨晚一样一刀劈开了健身房的大门。 那扇门瞬间碎成了两半，一头巨大的狼叼着硬汉的脖子，牙齿沾满了鲜血，耳边传来三声枪响，三枚子弹打在了狼的肚皮上，那头狼呜呼一声，看了司琪一眼，突然冲向最靠近他的窗户跳窗跑了出去，只留下满地狼藉。 孔鑫此时闭着眼睛倒在地上，嘴里一直在不断喊着救命，刚刚的求救声就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被咬了脖子一口在不停冒着血的硬汉倒在地上抽搐。 “我来给他包扎。” 司琪上前从口袋取出随身携带的绷带，绑在了硬汉脖子上想给他止血，硬汉努力地挣扎了一会儿，从系统空间取出了一瓶创伤药：“......帮......帮......救......我......” 陈白将口中的血咳出来之后，走到孔鑫旁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脸，对方还在不停地叫唤，声音又细又吵，像是陷入梦魇一般。 “别怪我。”陈白突然扯住了孔鑫的脑袋，往地上重重一撞。 孔鑫终于停止了挣扎，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上个副本陈白就是这么救梦魇的人的，只要让他晕过去，才不会被这种幻境缠身。 就是需要下手重一些。 陈白在心中默念三声抱歉，才走过去看硬汉的情况。 硬汉此时已经止住了血，但是还是很虚弱地躺在地上，司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个垫子给硬汉垫住了头。 中年女人这时候才匆匆赶来，看到大家都没事，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这位小伙子？” “没有致命伤，”司琪检查了一遍硬汉身上的创伤，“那只狼的目的应该不是杀人，不然他们只会当场死亡。” “那就好！”女人松了口气，看到了倒在那一边的孔鑫，“他那是——” “梦魇。”陈白解释道，“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咳咳，我先把他带回去。” 中年女人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陈白居然能够背起看起来就比他重的孔鑫，忽视掉他时不时咳嗽，女人小心翼翼地离了陈白远一些。 他今天这些举动的确不太符合病秧子的人设，陈白很清楚自己将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对象。 将两个人安置在沙发上，冷美人和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 她挑眉看着病患硬汉，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果然，报应来了。” 硬汉差点破口大骂：“”你—— 听到她口无遮拦的话，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悦，陈白没什么表情，他看了一眼小孩，不安地将手背在身后，陈白看见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手套。 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戴手套的活要干吧？ 现在是中午十五点。 七个人都待在大厅里，昏迷的孔鑫被放在一旁。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见硬汉调整得差不多了，司琪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怎么你们突然就遇袭了？意思是狼人可以在白天袭击人吗？” 人数不变，别墅里除了持有狼人卡的玩家，也许还有其他狼人。 “我和孔鑫原本计划在健身房调整一下，”硬汉没想到自己选择健身房会出现意外，“孔鑫使用的是跑步机，只过了十分钟，他突然倒在地上，开始尖叫。” “他让我赶紧走，我就想去开门，结果发现大门打不开，撞门也根本没有用！” 硬汉只记得那个时候无比的惊慌失措，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野兽咬住了脖子，他能够感觉到血液从脖子上的洞迅速流了出来，他想打开系统空间，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然后就是你们冲进来救了我们。” 当时不在场的只有冷美人，小孩，中年女人。 硬汉有些面色不善地看着这三个人：“我怀疑就是狼人干的。” 第171章 天黑请闭眼第四天 他目光尤其停在冷美人身上更久一些。 冷美人“切”了一声：“这么急着想搞内讧了？呵，无所谓，反正现在受伤的也不是我。” 两个人又开始争执起来，司琪坐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中年妇女看他们的骂战也有些手足无措。 陈白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住，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那只手一直抓着他不放。 陈白觉得自己身上有一种天生被小孩亲近的buff。 小孩的手有些抖，陈白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碰了碰小孩的手背，低下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孩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用手抓住了陈白的手掌。 陈白想这个点小孩估计饿了，看起来才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去做点吃的。” 司琪听到他这句话，眼前一亮：“我来帮忙！” 冰箱里面的食材很多，不过大部分都是陈白不喜欢吃的食物，比如苦瓜和秋葵，他挑了自己会做的豆角炒肉沫和胡萝卜炒牛肉，司琪也自由发挥做了两个不同的菜。 对方切菜的手法很流利，跟他这种半吊子而且做得还不太好吃的厨艺完全不一样。 司琪注意到陈白的目光，将切完的菜倒入锅中笑着说道：“我一个人住，所以学了做菜，昨天没能给我发挥的机会，今天可以露一手了！” 陈白：“昨天的菜是谁做的？” “云姐、老爷子和魏哥——噢，云姐就是那位四十多岁的姐姐，叫云研，魏哥就是外面那个高大一些的男人，魏毅。” 司琪社交能力很强，陈白能感觉到她和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 就像他们总计也没说几句话，但是现在已经能一起在厨房做菜了，还能侃侃而谈。 “还有舒姐，嗯，舒敏，就是那位有点冷艳的说话有些毒舌的姐姐。”司琪毫不吝啬自己对冷美人的夸赞，“舒家可能说话会让人不舒服，但是她其实很热心。” 看不出来。 陈白敛去自己眼底的暗茫。 他其实更好奇身边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比起容易拉仇恨的他们，似乎这样的在人群中如鱼得水还带着一些善意的人更容易不被人针对。 一个小时后， 菜上齐了。 餐桌上少了刚刚争吵的两个人。 “云姐，他们去哪里了？”司琪端着盘子出来，没看到那两个人。 昏迷醒来的孔鑫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看到陈白和司琪的时候还有点想落泪的冲动：“呜呜——” 当然没人听他说话。 “他们......吵到一半就上楼了，我跟他们说你们在准备饭了，他们也没有听。”云研的语气带着无奈，“我也不好上前去劝......等会儿再说吧。” 陈白找了张凳子坐下，小孩跑到他左手边拉开凳子也坐了下来，小声说了一句：“哥哥。” 陈白莫名想到玫瑰古堡的那个吃人的小孩。不过只是一瞬间。 “嗯。” 小孩自己上手拿了餐具，还帮他盛了一碗饭。 孔鑫昏迷醒来之后整个人极度亢奋，一直在说自己做了个什么样的梦：“我梦到狼人了！” “他手里居然还拿着一个吃饭用的叉！一直追在我后面跑，还好梦里面我跑得快，他没追上了——靠！还好老子昏过去了，不然真的让我亲眼看到......” 孔鑫怕得很，他之前有个副本就是被各种怪物追着跑，他运气不好，被抽中成了祭品，差点就真被人放锅里煮了。 饭桌上有话痨的好处就是不用陈白怎么张嘴说话，他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孩也一直没出声，学着他的模样囫囵吞枣地吃。 一餐饭食用得很快，厨房有全自动洗碗机，没做饭的人负责将碗放进去。 小孩动作很快，见陈白准备上楼了，立刻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过去，陈白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个小跟屁虫：“怎么跟来了——咳咳？”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修好了，陈白皱了皱眉。 他刚刚在路上跟脑海里的声音说话。 从拔剑到现在对方才出声，在没听到声音的时候陈白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太奇怪了？” “怎么个奇怪法？” 他推开门，对着小孩比了个手势，示意小孩跟他进去。 那声音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感应到你把魂器拿出来了，但是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禁锢了我说话，我想提醒你来着——你遇到那个应该是狼人。” 陈白愣在了原地，小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陈白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但是在脑海里询问道：“狼人？” “没错，是那个人的本体。”陈白理了一下脑海里的声音的这番话，那个声音接着说道，“不过应该是白天的原因，这东西的力量被削弱了不少。” “如果它是本体，那么——” 陈白面色一沉。 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是假的？ “可能是类似于傀儡或者人偶的存在。”那声音说道。 陈白想起他跟其他玩家相处的瞬间，他现在的身份应该算npc，排除他作为村民。 他看了眼乖乖坐着的小孩。 “你能在我脑海里直接识别吗？”“很可惜，不可以。” 那声音笑得贼大声：“你又死不了，找狼人干嘛？” “有点参与感，”陈白说道，“我迟早都是要回玩家队伍的。” “我身为你的外挂，已经严重影响游戏平衡了。” “怎么来找我？”陈白立刻转移话题，“你不担心我是狼人吗？” 显然这句话有点多余了，小孩摇了摇头，反问道：“哥哥不怕我是坏人吗。” “......我，我其实看到老爷爷跟你说话了。” 陈白顿了一下。昨天晚上小孩居然也在楼下。 “我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就想推门出去。” 陈白讶异的是小孩的房门居然可以被打开——对比被自己一剑劈开的房门。 “那是因为npc受到剧情约束，所以出不去。”那声音嗤笑了一声。 “我看见你下楼了，”小孩接着说道，他有些紧张地看着门口，似乎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那个爷爷在你后头下去的。” 从小孩口中阐述的，老爷子很早就下来了，但是等小孩到一楼的时候老爷子就失踪了，他跑到厨房看见锅里煮着的东西，但是被外面的声音吓了一跳，躲进了厨房柜子里。 “我从柜子的缝隙，看见了那只狼......” 陈白昨天晚上看到的影子不是假的，正好就是出来捕猎的狼。 “我看着他变成了爷爷的样子，然后就看到了你。我听到爷爷跟你说话了，我不知道爷爷是预言家。” 小孩表面上再信任陈白，也没有将自己的身份牌拿给陈白看。 他有些踌躇不安地说着昨晚的所见所闻：“规则里面说，狼人每天晚上只能指定一个人杀掉......” 因为死的是老爷子，所以那个晚上狼人没有杀掉陈白。 陈白先不论小孩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话。 现在对他来说有两个疑虑。 所以那个狼人为什么要告诉他1号房的孔鑫？ 而且，老爷子是在房间里被发现遇害的，狼人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下来跟陈白说话？ 是为了让他怀疑孔鑫吗？ 还是想让猎人和医生借着这个机会杀掉孔鑫？ “哥哥，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小孩有些紧张地扣着手背，“我一个人太害怕了。” “为什么选择告诉我。”陈白坐到小孩旁边，问道。 “因为......” 第172章 天黑请闭眼第五天 “哥哥没有把1号房说出来。”小孩回答道，“如果哥哥把1号房的哥哥说出来，我就没有办法说出来这些事了......” 如果陈白在之前就把1号房的事情说出去，加上查出来老爷子是预言家的身份，所有人怀疑的第一个对象一定是孔鑫。 到那个时候孔鑫再怎么想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都很难。 小孩觉得陈白不是坏人，在没有了解完整事情经过的时候没有妄下定论。 “......谢谢你。” 陈白又咳了几声，看着这小孩，想起来以前小小只的席游的样子，将准备勾起的嘴角又弯了下来。 他暂时不去怀疑小孩究竟是不是狼人，如果是，也只能说明小孩的演技实在是高超，他还是不想这个时候就开始猜测。 “哥哥，小心一些。” 把小孩送出去之后，陈白进了浴室准备洗洗睡了，脑海里的声音还在哼着歌，等到陈白洗完澡准备爬上床了才停。 “你就这么快睡觉？”那声音对于陈白的举动有些怀疑，“不过也是，你这么懒的性格，不想去凑热闹也正常。” “不过你就不担心狼人今晚上就来找你吗？” “今天它跟你正面杠上，没讨到好，应该会来杀你的。” 陈白整个人瘫在床上，懒得动弹，听着声音说话像催眠一样：“它就是因为知道我很难缠，所以不会杀我。反而会借助猎人和医生的手来干掉我。” 猎人和医生能够杀掉狼人，也能杀掉其他人。 他们又是唯一能够杀掉狼人的角色。 “说句实话，医生的药不可能用在其他人身上，他一定会用来救自己。” “而且我已经猜到下一个死掉的人是谁了。” 这场副本的限制性就在于，狼人杀人具有强制性，陈白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狼人要杀人，他阻止不了，因为这是剧情的不可抗力，狼人被猎人和医生杀死，否则游戏不可能结束。 陈白闭上眼睛睡着了。今夜无人打扰一场好梦。 第二晚，死的是孔鑫。 猎人和医生还是没有开始动手。 陈白像昨天一样起床，这回其他人看见尸体都不觉得奇怪了，他推开门，外面没有人尖叫，只有1号房的门口敞开着。 这回进去拿身份牌的是司琪，她手里拿出的孔鑫的身份牌上面的q版小人与陈白的一样。孔鑫是村民。 陈白想到昨天健身房没有被攻击的孔鑫，但是不知道怎么莫名就被伪装成预言家的狼人提到，还要告诉他，想让所有人都去怀疑孔鑫。 他在想，会不会是孔鑫跟这个人之间产生过冲突，还是什么原因，被隐藏起来的狼人给盯上了。 又死了一个人，众人的氛围都不免沉重了些。 昨天还有些元气的司琪也没说话，毕竟昨天跟着陈白一起救了人，然后才第二个晚上就死掉了。 下一个人呢，会不会就轮到自己了？ “那个......”云研咽了咽口水，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就见冷美人脸色一变，然后冲回了房间重重关上了大门。 云研瞬间低下头，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硬汉不满地看了一眼进了房间的冷美人，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别管她了，我们下楼。” 小孩愣愣地朝着房间里面看去，看见陈白的时候，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戒备，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然后立刻跟着硬汉下了楼。 陈白疑惑。 “看来人家把你当成狼人了？”那声音听起来莫名欠揍，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好像一个晚上就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昨晚应该没被什么咒语操控吧？”陈白询问道，“不然你一定会被触发的。” “当然没有，有我在，根本没有人能精神操控你。”那声音很是得意，“等你真正把我找回来，那才是天下无敌，主神都不敢跟你正面硬碰硬。” 知道自己没有被操控以后，陈白先不去想小孩的奇怪举动。司琪没跟着其他人下去，反而是站在楼梯口，似乎在等他。 “我看你走神了挺久，也是被吓到了吧。”司琪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憔悴，“我看舒姐被吓得不轻，昨天她有些害怕，就让我陪她待了一会儿，就在我的房间。” 陈白听到这句话，才注意到她们两个人原来昨晚一直待在一起。 “我们两个一晚上都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今天起来才发现1号房的孔鑫死了。” 司琪的3号房距离已经死了人的1号房和2号房最近，一整个晚上都没听见杀人动静，谁也没想到危险居然就在自己身边。 陈白想不到什么话安慰：“......节哀。” “谢谢，”司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表情不再那么难看，“我等会儿去看看舒姐的情况。” 由于大家都对其他人产生了信任危机，这一回倒是不统一做饭了。 魏毅端着盘子从他们身边路过，只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也没说话，低着头走了，没了刚开始的意气风发。 云研也安静地坐在餐桌角落吃东西，小孩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看到陈白过来像是被烫了一下低着头没敢说话。 “你先去吧——咳咳，我等会儿再用厨房。” “行。”司琪点点头，“我尽量快一些。” 陈白看着司琪进了厨房，才朝着小孩的方向走了过去，小孩有些无动于衷，看着他走过来的举动屁股往凳子的另一边挪了挪。 公共区域人太多，确实不太容易问话，陈白只得低下头问道：“你饿了吗？想吃些什么？” 小孩愣了一下，先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后面可能是有些饿得不行，才又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没说话。 陈白很轻易感觉到小孩的变化。他在恐惧，但是不知道在恐惧什么。 “我说，”脑海里的声音突然说话，“他身上有一种味道，我有些分辨不出来。” “什么味道？” “你还得等我再回忆回忆......” 司琪随便整了一些吃的就出来了，跟陈白对视了一眼，说道：“我做好了，可以把厨房让给你了。” 陈白接过厨房的使用权，随便做了几个菜，打开冰箱的时候发现放在里面的水果不翼而飞了，他顿了一下，从送来的菜里面随便选了一些用做了一锅大杂烩。 出来的时候餐厅只剩下小孩一个人了。 陈白把一个盘子递给他：“给你的，早餐。” “......谢谢哥哥。”小孩点了点头，陈白用余光看到小孩偷偷伸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对着盘里的菜狼吞虎咽。 陈白低着头吃饭，心里面在猜测小孩表情不对的原因。 小孩会吃他做的菜，就证明他并不是很排斥他，心底里对他还是有些信任的。 刚刚他一直跟着司琪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小孩似乎也是在看到司琪之后才有些不对劲的。 他不敢贸然询问，毕竟小孩现在是什么身份也不清楚。 等吃完饭，小孩回了房间，陈白决定找个人聊聊。 距离他房间最近的是云研，他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可能是对方睡着了，陈白也不好再打扰云研。 他只得去敲隔壁的隔壁的6号房。 开门的是硬汉魏毅，他身上穿着睡衣，面露凶色，与平日和蔼的模样并不相干，他看到陈白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怎么是你？” 那天虽然陈白救了他，但是他也知道了这个病秧子并没有看起来的这么脆弱，所以未免也沾上几分戒备。 第173章 天黑请闭眼第六天 “我有些话想问一下你——咳咳，”陈白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关于你们那天遇到狼人的事情。” 虽然陈白救了魏毅一命，但是魏毅还是不信任他——而且，在所有人里面，魏毅最不信任的就是他。 或许是同为男性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病秧子的形象刚开始给了他刻板印象，导致他看到陈白居然有能力直接闯入于他最不利的局面的那个瞬间，就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质疑。 魏毅扫视了一眼这个平平无奇的人。 样貌在人群还算惹眼，但也没有很出众，充其量也是个看起来弱鸡一点的普通人。 但是又跟舒敏表现出来的攻击性，云研的依赖性，司琪的游刃有余不太一样。 魏毅一向是个直性子，又因为身形的缘故做惯了老大，像陈白这种他还是不太想接触。 万一这人就是狼人怎么办？ “我有些困了，不太方便。” 没等陈白说下一句就关了门。 一连吃了两个闭门羹，陈白的主动社交能量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他扭了扭有些酸胀的脖子，还是决定回了房间。 整个别墅都安静得诡异，好在给他们配备的房间里头还有电子设备。 陈白还没打开过房间的电脑，他按着流程开机启动，不用密码就能直接登陆进去了。 山间别墅的网络差得不行，浏览器完全打不开，陈白只能看一下电脑收藏夹里面有什么。桌面有个我的文档，几百个文件，陈白懒得再去调查，滑动鼠标一个一个文件查探。 直到看到一个被命名为“天黑请闭眼”的文件夹。 点开文件夹里面还有几个副文件夹，分别写着“身份”“技能”“图片”。 虽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真的很傻缺，但是陈白还是忍不住跟脑海那人询问道：“你说我这个身份会有什么技能吗？” 那声音慈爱地说道：“别傻了孩子，你能撑过第二天晚上已经很牛了。” 陈白：“......” 陈白点开全是图片的文件夹，给他看得愣住了。 里面是一大堆血腥到需要打上一层厚厚的码的照片，给这些照片分类，可以叫做“狼人杀人的108式”。 陈白忍着恶心点开图片，前面十张图片里面是同一个人，狼人藏在暗处蓄势待发，那个人毫无察觉，图片还特地标注了那个人的身份，跟他一样都是村民。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开膛破肚。 然后接下来的几张每种身份的人都出现了。每组照片都是十张。 “你看出点什么了吗？”脑海里的声音察觉到陈白看得仔细，想着这小子居然也开始步入推理正轨了，打趣着问道。 陈白没回答他的话题。 这七十张照片是同一组狼人杀玩家的，但是除了前面的三十张照片比较正常一些，后面四十张的玩家都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可能是前面死掉的人带来的心理阴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杀死的对象，后面的人的面上很明显能够感觉到那种绝望悲伤，但是被狼人选中的玩家，偏偏是那些看起来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天真。 陈白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句。 脑海里的声音像是刚刚回忆起来自己曾经好像做过什么事情：“对了，我想起来了。” “那小孩身上的味道，是死尸。” —— 小孩躲在房间的角落里，他的听觉比起常人都更灵敏。 他是个孤儿，因为食物中毒死掉的，他那天在街边捡的食物里被人放了老鼠药，被拉入杀戮空间之后他才活了下来。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听觉是自己唯一的护身符。 小孩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卡。 卡片上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q版小人，衣服上面还绣着一个红十字架的图案。 他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能够抽到医生，这证明他比别人多了一条命。 可是那瓶药被他用掉了。 昨天晚上应该死掉的人是他。 当那只毛绒巨手敲响他的房门，小孩根本没有办法再思考其他的事情，他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将系统空间的那一针管的解毒药水全部都注射进入自己的身体里。 狼人冲进来，掏出了他的心脏。小孩不敢再回忆晚上的噩梦，被撕扯心脏的剧烈疼痛他现在也忘不了，直到身体慢慢地被拼凑起来，没有死掉。 每一天的晚上必须死掉一个人。 抽到狼人牌的玩家根本不会记得自己狼人化的模样。 他打开房门，看见那只狼人朝着1号房狂奔而去。 “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小孩猛地睁开眼睛，他维持着蜷缩在角落的姿势，这样让他会更有安全感。 距离六点钟还有一个小时，他想起了8号房的哥哥，他莫名感觉对方不会是一个坏人。 小孩想打开门，却先听见了舒敏和司琪站在走廊的对话声，他小心翼翼地趴在门口。 “......你觉得呢？” “不像，我没有怀疑过他。” “呵，”发出声音的是舒敏，房间的隔音还是太好，他只能听见零零散散的几个词，“......只有他有可能......下一个......” 小孩只能大概猜测她们在讨论一个人。 最后的终止是司琪说了一句什么，小孩等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没有声音了，才松了口气。 推开门—— 司琪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朋友，”司琪弯下腰，使自己的高度能够与小孩的身高平行，“你刚刚是不是在听姐姐说话啊。” 舒敏就站在司琪的身后，她不屑地笑了一声：“偷听的时候还是别那么明显了。” —— “死尸？”陈白想起早上看到小孩的模样，“他杀了人？” “不，他不是狼人。”那声音很笃定，“因为他身上的死尸味是他自己的。” 小孩的状态不对劲是因为昨天差点死掉吗？ 能够救活小孩的就只有医生了。 其他人应该不知道昨天小孩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心下里面已经确定了小孩的身份。 “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小孩拿到了医生牌。”那声音似乎已经习惯了陈白的运气不算太好，“不过也是，就你这病秧子的体质，就算拿到了医生卡估计也没什么人会相信吧。” 唯一救命的药在第二轮晚上已经用掉了，现在无论是对小孩本身还是对其他人也没有第二次生命的机会了。 “虽然救人的机会没有了，但是杀人的机会不是还有很多嘛。” 只要狼人还没杀到医生和猎人，活下去的机会还是有的。 第三晚，死掉的是舒敏。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竟然是早起的陈白。 他推开门，看到五号房的房门大开着，那具尸体竟然就倒在了门口，陈白一出门就猝不及防跟那双大睁着的眼睛对视，吓得整个人颤抖了一会儿。 现在是早上九点。一楼大厅，全员到齐。 死得只剩下了五个人。 坐在桌子左侧的是云研，魏毅，小孩，坐在桌子右侧的是 冷美人死掉的这个时间很突兀，在意料之外，陈白也想不到为什么第三晚死掉的会是冷美人，而不是前一天晚上选择过的杀过的小孩。 狼人杀人到底是有预谋的还是随机的，没有人猜得到。 “舒敏的身份是村民。”陈白将自己从舒敏身侧捡到的身份卡放到了桌面上。 现在场上剩下两名村民，一名医生，一名猎人，一名狼人。 五个人面面相觑。 现在这个场面，无论凶手是谁心里面都不免感觉有些毛毛的。 排除小孩在外，云研，魏毅，司琪。 到底哪一个是狼人？ 第174章 天黑请闭眼第七天 没人愿意当那个先开口的。 陈白只能在脑海里过一遍死掉的这几名玩家跟其他人的关系。 开始是小孩被云研照顾着，硬汉主动承担了老爷子。 比较独的就是他们四个人。 八个人里面最容易得罪人的应该是昨天晚上死掉的舒敏，这几天相处下来能够感觉对方身上是有一点傲气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陈白第一个排除掉狼人身份的就是她。 选择杀掉她的男人是因为看她不顺眼，还是她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 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魏毅沉不住气了。 陈白感觉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之后，自然猜到了魏毅是什么想法。 “他怀疑我。” 那声音依旧是那么欠揍：“那肯定，你表现得太不像一个普通玩家了。虽然你现在只是个开挂的npc。” “怎么了？”陈白接收视线以后不慌不忙地对了回去，魏毅似是没猜到他会是这样的举动，眼底的戒备更深了，陈白还是想挽回一点自己其实是个平易近人的人的形象的。 “你昨天在哪里？”魏毅开门见山地问道，他现在已经不掩饰自己对陈白的怀疑了。 “昨天下午吃完饭就回了房间——咳咳，没有出来。”第一次充当嫌疑人的身份，陈白还是感觉到有些奇异。 魏毅的语气很差，似乎马上就能与陈白撕破脸了：“有谁能证明吗。” 如果他质问的是舒敏，依照舒敏的性子肯定立刻就跟他杠上了。 “没有。”陈白摇了摇头。 余光瞥向其他人，云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手攥紧，司琪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关心魏毅与他关系如何，小孩倒是有些坐不住，坐在魏毅旁边时不时动一动身体。 魏毅又问了几个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方在针对自己，不过这跟在座的其他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觉得我可以排除魏毅了。”几句话回复下来，陈白有了新的总结。 脑海里的声音：“为什么？” “如果他是狼人，在这个时候又这么强势的针对我，我要是今晚就死掉了，那么他不论是不是狼人，都会被其他人盯上。” “所以呢？”那声音问道，“你觉得狼人是司琪和云研？” “不仅如此，”陈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大概能猜到现在魏毅会认为自己这被被动的局面，然后迫不及待想要将矛盾转移到我身上，就是因为他跟我一样。” “他也是村民， 没有能力对抗狼人，他只能猜测，而且他其实对我的戒备，更多的应该是害怕。” “司琪和云研，一个是猎人，一个是狼人。” 事实上，陈白分析的魏毅，与魏毅本人目前的想法不相上下。 他对比其他人的状态，他在赌，陈白和司琪一定有一个人会是狼人。 魏毅看了一眼身边的云研，云研也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的点头，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些不赞许，似乎不赞同他就这么将对陈白的针对说出来了。 他与云研在第一天晚上就达成合作了，魏毅用的是假身份，云研告知他的身份是猎人。 那天在健身房被人攻击，能这么快就赶来救人的就只有陈白和司琪两个人，魏毅其实心里面已经肯定了这两个人里面一定有一个人是狼人。 云研跟他说过——狼人能够操控傀儡，来攻击他的狼人一定是这些人故意演给他看的，目的就是降低他的戒备心。 这一头的魏毅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而另一边的云研再度低下头，掩盖在暗处的是她止不住勾起的嘴角。 —— 陈白有预感，今天晚上就能抓到狼人是谁了。 “毕竟咱们就剩五个人了，怎么排列组合都很容易。” 陈白就这么明晃晃躺在床上，跟脑海里面的声音吐槽。 距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他在思考魏毅今天的举动背后最大的想法是什么。 狼人肯定会来杀他，除非今天晚上医生和猎人对狼人出手，陈白本来也想借助小孩身份的力量，不过他也怕误杀猎人，要是医生真的停了他的话把猎人杀了，这场游戏就真的没有人能活下去了。 “我只希望今天晚上猎人小姐能大发善心，能在今晚就把这位狼人小姐给干掉。” 陈白拿着剑能够抵御一整个晚上，但是受到副本限制，他肯定会死，反正他现在也只是个npc，死了就当为其他玩家铺路了。 “不过说实话，魏毅这样的人，能被狼人玩得团团转的，我还真怕猎人受不了他直接把他给毙掉了。” 只需要陈白一个念头，那把剑立刻出现在陈白的手中。 “如果你今晚死了，剩下一个医生一个猎人一个狼人一个村民，村民被狼人耍得团团转，那小孩又是一个不太敢做判断的医生。” “狼人和其他人的赢面简直就是两两开。”陈白“好心”帮脑海里的声音补充道，“不过我今晚不会死。” “就这么肯定？”那声音倒是没想到陈白会这么自信。 “当然——” 一剑挥向门口，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在月光的照射下，毛发泛着银灰色的光辉的动物冷不丁出现在陈白的房间门口，被剑劈开的那扇门直直将狼人暴露在陈白面前。 “看来还提前等着我呢？” 狼人的手幻化成了脚掌，四只掌着地，做出攻击的姿态，身形快如闪电，下一秒就窜到了陈白面前，伸出右掌发动攻击。 那一掌被陈白一剑抵挡了下来，甚至还轻松地哼了首歌。 “这么随意？” 脑海深处的声音透过陈白围观这一出动作大戏，狼人的眼睛都染上了疯狂的血色，每一次攻击都使出比上一次更大的力气。 “听过关于狼人的传说吗？” 陈白专心致志地战斗，不过还能分出一部分心神来听这位“牛逼哄哄”的他讲故事吹牛。 “在有关于吸血鬼和狼人的故事里，象征狼人的一般都是残忍、嗜血的屠夫和忠诚、勇猛的战士两者的结合。” “带着狼人血脉的人类会在圆月之夜变成狼人，他们渴望血肉，他们无差别地攻击着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类。” 关于狼人的故事大多都比较残暴，识海里的声音说了一大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关于狼人的传说，无一例外都将狼人视为邪恶的象征。 不过副本里面的狼人又和现实世界的狼人传说不大一样，现实世界的狼人传说的狼人喜欢攻击人类的咽喉，而副本里面的狼人喜欢跟人“掏心窝子”。 狼人模仿人类的动作很快，陈白几轮攻击的招式只要被它碰上一次，就会被他拆解，但是很显然陈白的打法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没有固定的攻击方法。 毕竟这种打架也不是回合制，你打一拳我打一拳几乎是不存在的。 狼人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一个普通村民的身上尝到了被羞辱的滋味，攻击愈发凶狠，陈白莫名想到杜炎那小子，有些怀念了起来——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在哪里就职了。 还是脑海这声音跟他说的，一般在副本世界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意识的npc会被主神抓去安排工作，如果灵魂的力量跟席游那种很强大的，也会被招做观察员。 不过这样的情况很少，因为灵魂力量强大伴生着的就是强大的执念，完完全全不能够释怀的，还有一种就是强大的仇恨。 因为这两种更容易让人铭记终生，甚至能够被打上灵魂的烙印。 第175章 天黑请闭眼第八天 只容得下十三人的长桌，此时只坐上了七个人。 难得是一场没有阴郁小孩莱恩在的长桌会议，丁榆觉得整个世界都阳光明媚了不少，就连等待其他人的时候脸上的笑也没下来过。 “丁榆，收一收你脸上的笑，怪瘆人的。”坐在丁榆右手边那个一直冷冷没开过口的长发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但丁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出声，已经没有了高冷冷艳大美人的形象：“扑哧——” “丁小姐最最最可爱啦~超级超级喜欢你~” 果冻状通体粉红的小系统从空气中滑到了丁榆交叠的手心，它用自己滑溜溜的躯体蹭了蹭丁榆的手心，整个系统化成了水状，牢牢地粘着丁榆的手心。 “喜欢丁榆小姐~~~” 丁榆难得有脾气这么好的时候，果冻系统不免有些得寸进尺，高冷的长发男人见丁榆这样，也懒得再开口了。 他对那些人的死死活活也不感兴趣。 “我听说爱德华那家伙还被席游鞭尸了——啊不对，是被灵魂分解了。” 坐在丁榆正对面说话的是一位扎着双丸子头的少女，身上穿着朋克风的上衣和小裙子，脸上画着烟熏妆，身后背着一把吉他——虽然是一把吉他，但是丁榆看到过她拿吉他杀人的模样。 这位是仅次于席游和周鱼的存在。 当然丁榆也不是那种会把所有人放眼里的人。 伊一两只脚都搭在台上，毫无形象地就坐躺在椅子上，坐在她左手边的云千恩脸上还是挂着那一副一成不变的笑容，看起来比其他人都好相处。 “我没想到席游会为了一个玩家做到这个份上。”云千恩打了个响指，天花板的一块瓷砖消失，一只机械手出现，手中端着一杯咖啡，直直送到了云千恩面前的桌子上：“您的咖啡，请慢用。” “谢谢。”云千恩点头拿起那杯咖啡，“我还好心提醒了一次，不过按着席游那家伙的脾气，果然还是没有听进去。” “你能给什么好心的提醒？云千恩，狗都不信你说的话。”一个声音洪亮的少年早看出了云千恩这狗东西鬼点子最多，直接开口就呛。 被呛了一句的云千恩也没有太恼火，只是淡淡地抬起自己的眼皮：“杜炎，你这么说我可就太欺负人了。” 如果陈白在这里看到少年，一定会感觉到惊讶。戴着白色耳麦的少年，身上还穿着那件校服，长相也没有任何变化。 杜炎的脾气跟其他人有得一拼，但是他不像莱恩那么嘴贱，也不像南宫俊那样嘴欠又冲动，他一般被选作副本观察员都会将自己的记忆封存，让自己完完全全融入副本空间成为一名看上去普通并且可以被欺负的npc “你不也是好奇那位玩家是谁，还特地选了席游专门为人准备的副本里？” 提到陈白的时候，云千恩其实是有点古怪地。 他没想到死在副本世界的玩家居然还能被席游强行拉出来不受主神的阻挡，上一次强行留住他人灵魂的那个观察员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云千恩对席游实力的可怕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他装作不慌不忙地吮了一口咖啡。 泛着苦涩的咖啡在舌尖停留，让云千恩多了几分清醒。 “那该祈祷的应该是重新被投放进入副本世界的那两个人吧？”杜炎一想到莱恩和爱德华又被打回底层挣扎，不免想要去落井下石，他们几个人看这两个人不爽很久了。 虽然大家都是变态，但是变态也是分圈子的。 像莱恩和爱德华这俩没什么人缘、嘴巴贱、还喜欢戳人伤疤的变态，他们向来的能踩下去就踩下去的。 莱恩那小孩实力差了些，只排名第十一名，但是爱德华那变态可是排行第四，还是挺难拉下台的——只可惜这人遇到的对手的是逆天的席游。 “南宫俊和莫妮卡也跟着受了无妄之灾。”云千恩笑眯眯地提醒道，“你看吧，在他的世界里，好像不救那玩家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云千恩想“提醒”这位曾经跟陈白在同一个副本里面的同僚，要是在副本里对陈白做了些什么，不论是多大的事情，都一定会被席游那个极度护短的人报复。 话音刚落，大门被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看过去，又可惜般地收回来。 开门的不是席游，而是那位排在席游之下的万年老二。 “怎么都这副表情？”一个五官端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鼻梁高挺，碎发遮住了一部分额头的斯文男人走了进来，声音温柔，语速缓慢，让人听着就觉得舒服，他周身都散发出无害的气息，与整个房间的氛围格格不入。 “周哥。”周鱼在伊一身旁的位置坐下，伊一跟周鱼关系不错，见他坐下，挑了挑眉打了个招呼。 “我看快到时间了，”周鱼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挂在椅背的位置，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看见对面的位置没有人，扫视了一眼空着的几个位置，疑惑道，“席游还没来吗？怎么今天少了这么多人？” 没有人回答他，最后还是丁榆说了句：“被席游处理掉了。” 周鱼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我那天想去跟他换岗，结果找了好几个副本都没找到人。害......” 丁榆嘴角抽抽。周鱼算是所有观察员里面最佛系的存在，人是真的温柔，还不是装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能够上到排行榜第二的位置，就像没有人亲眼见过对方杀人一样。 当然，周鱼最大的缺点就是话太多。 整个房间就只能听到周鱼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说出来的话也是一股老干部鸡汤味。 “席游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也不知道莱恩那小孩子还有其他几个人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莱恩这个小孩子确实，有时候还是太调皮了，小朋友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 伊一扶额：“周哥，还是闭麦吧。” 不然耳朵真是有点遭不住了。 整个房间的灯光关上，所有人陷入一大片黑暗之中，在黑暗里，丁榆感觉到自己身体漂浮了起来，她放任自己被空气裹挟着起飞。 一股神奇的力量包裹着她灵魂汇聚而成的躯壳，等到光线重新透入，丁榆和其他人一样都站在了一个特殊的地方，所有人围成一个大圈，在完全白色的看不到边界的空间里，站着的是一个三岁的幼童。 丁榆轻车熟路地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其他人也是一样。 周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站在正中间的小孩憨厚可掬的模样，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主系统，感觉你又可爱了一些。” “谢谢周大人。”三岁小孩发出冷冷地电子音，听不出任何答谢的模样，“主神大人已经通过了您提交的申请，您还剩下四个任务需要完成。” 其他人听到幼童的话有些不知所然，只有周鱼知道幼童嘴里说的是什么，他这一回露出的笑容比先前还要真挚一些：“替我谢谢主神，也谢谢你，主系统。” “不用，”主系统冷冷地说道，“席游大人在里面也出了力。” 周鱼愣了一下，没想到席游居然也帮了他：“席游果然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等我回去了，会找个机会感谢他的。” 私人的话说完了，主系统才缓缓开口—— 第176章 天黑请闭眼第九天 人类的体能跟狼人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前提是狼人的对手不是陈白。 “猎人怎么还不出现？” 陈白不知道把狼人打趴了多少次，狼人不知疲倦地卷土重来，虽然它的身体对陈白已经产生了精神上的恐惧，但是受到剧情限制，又不得不攻击。 两个人都在耗，但是很明显狼人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既然被迫选中了这个“瘟神”想尽快结束战斗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云研自己都绝望了。 她前面选的三个人，除了那个小孩没能干掉，其他人都撑不了几分钟就能被她吃掉了。 她还试探了好几次，老头被她杀了之后她想测试一下陈白会不会因为预言家的身份相信她的话，结果这小子没说；第二次设计威胁魏毅，想把这人的实力爆出来让其他人怀疑他，结果这小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云研怀疑他是医生，如果对她下手，一定会挑选在今天晚上，她必须在今天晚上杀死他。 还好她这一次运气好，没想到对方不是医生，也就没有杀死她。 狼人选中杀人目标之后除非那个人死亡，否则其他人不能离开房间。 陈白破门是强行突破副本限制，那时候云研刚杀完人准备回到房间，刚关上门就听到隔壁破门的声音，所以并没有怀疑陈白的身份不是玩家。 毕竟进入副本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八个人全是玩家，谁又能想到现在是一个npc伪装成玩家。 还是个挂逼！ 虽然陈白不知道狼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但是估计听到对方吐槽也会忍不住笑出声。 距离早上六点钟还有半个小时，这段时间里猎人和医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陈白觉得这一回估计还是得bbq。 “想好遗言了吗？”那声音毫无“良心”地说道，“还是说你还想赌一把猎人会不会开枪。” 虽然有些不可能了，猎人总不会一晚上都不睡觉就非要在这个点给狼人来一枪。 猎人和医生的捕猎时间与狼人是一样的。 陈白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还未波及到形成废墟的地方等待猎人开枪。 5：58 一枚子弹穿过了狼人的头颅，狼人痛苦地嘶吼了一声，缓缓倒下，象征光明的太阳同时升起，阳光照射进了屋内，洒在了鲜血之上。 踩着高跟的司琪缓缓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一把曾经伤害过狼人的手枪，看到坐在一片废墟之中的陈白的时候并不意外。 “我就猜到你不会是普通人。”司琪缓缓开口，她将枪收回了空间，双手抱胸，挑眉笑着，“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能牵制狼人这么久。” 这样的实力让一直隐藏在角落的司琪不免感觉到恐惧。 她本来计划立刻杀死狼人，结果看到了陈白与狼人的打斗，其实是有些不想下手的。 如果这样的人在这一个副本就被轻而易举地杀死，那他们就不会有成为敌对的那一天。 司琪不想给自己留一个祸害，但是—— “想知道为什么我最后杀了它吗？” 陈白摇了摇头，司琪却不意外陈白会这么做。 “交个朋友吧，”司琪笑着对陈白伸出了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司琪，‘荆棘图腾’的队员之一。” “荆棘图腾”是个什么东西？ 察觉到陈白好奇的目光，司琪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像你这样的大佬一般都是孤狼，虽然我很想拉拢你，但是我也感觉到，你并不是一个会喜欢团队作战的人。” 陈白的个人能力远远超出其他人，在团队中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这样的人不一定会愿意加入团队，最大的原因就是怕被人拖后腿。 但是司琪想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对方只是单纯不喜欢团体。 他可以临时充当领导人的角色，但不会想要一直肩负这样的责任。 “玩家私底下组建了很多队伍，一般会招揽一些有实力的——就像你这样的人，其中比较有名的就是我们‘荆棘图腾’，当然我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了，不过我算是里面的骨干。” 司琪并没有自己暴露身份的自觉，既然想要与人交好，那自己还是得做出一些诚意来的。 她看过陈白与小孩的互动，自然清楚陈白是什么样的。 “司琪姐。” 六点一过，小孩就迫不及待冲出房门来到陈白这边，看见陈白没有事情，松了口气，小跑着到了陈白身边：“哥哥没有事吧？” 陈白：“你们认识？” “不只是认识，”司琪朝着小孩招了招手，小孩就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被女人一把抱了起来，“这是我们队长的儿子。” 在整个副本世界里合作的，除了云研魏毅，还有就是一直隐藏自己认识的小孩和司琪。 陈白表情怪异：“副本世界也能结婚生子了吗？”还能带亲属来这里度假的？ “不是。”司琪笑着摇摇头没解释，“认领的，这小子叫馒头，我们队长喜欢吃馒头。” 虽然这个取名还是显得颇为随意了，但是馒头小朋友并没有不受重视的感觉。 馒头点点头：“陈白哥哥，如果有机会在现实见到你，我会带你来找我爸爸的，哥哥跟爸爸一样厉害！” “时间要到了，下回见。” 话音刚落，司琪和馒头就消失在了原地。 陈白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景色变化，他这一回放松地闭上眼睛，等待自己进入下一个副本世界。 设想的副本世界倒是没有出现，反倒是一个许久没有出现的声音重新回到了他的大脑，连带着回来的还有他的玩家手环。 [欢迎玩家“陈白”重新回归杀戮空间——] [正在为您连接——] [目前状态——] [玩家“陈白”成功绑定观察员“席游”——] “......什么鬼？” 这句话出来直接把陈白给整懵逼了，他脑子里的声音一直“啧啧啧”地说着：“没想到啊，那小孩原来整这一出啊。’” 陈白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手上传来的冰凉让他不由得往旁边看，他现在正扎着一个吊瓶，吊瓶应该是刚换不久的，还剩下很多。 “我怎么跑医院来了？”陈白懵逼，“还有，你怎么也跟我出来了？” “我早就说了我们两个人是一体的！”那声音被陈白这句话激得声音都大了好几倍，“咱们两个迟早有一天会融为一体的！你以为我想一直跟着你啊！就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我十分之一！！！” 清新的百合气息使得陈白混沌的脑子舒服了一些，他试着下床，只是整个身躯僵硬得可怕，刚刚能坐起来还是他本能反应。 现在又重新摔回原位，他认命般地躺着看着头顶的洁白天花板。 扭头的时候也没发现自己的手机。 “让我躺十分钟估计还行，躺个一个多小时真的会闷死。” 当然这句话他对自己预估错误。 某人只是睁眼几分钟，然后就因为疲惫过度睡着了。 —— 陈白恢复意识已经是晚上了，吊瓶早就被人拿走，一个熟悉的人将头靠在他床边睡着了，陈白心念一动，伸出手摸了摸某人的脑袋。 席游没被他的动作吵醒，陈白愈发大胆起来。 总觉得好久没看到席游了。 自从恢复所有记忆他就想见一见席游，陈白轻轻地说了一句：“哥哥......” 轻飘飘地，好似一瞬间就会被空气带走。 “......嗯。” 陈白的手还打在席游的头上，席游抬起头，与陈白对视，那双眼睛因为接连几日不停息地照顾有些无神，但是看到陈白的那一刻蓦地亮了。 瞳孔里盈满的，都是陈白的模样。 陈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接着就被人吻住了双唇。 第177章 度假 今天是陈白出院的第一天。 上一次进医院是掉坑里了，这一次是被车创成了植物人。 外面的风很大，陈白走出医院大门就被风堵了个正着，冷得他直哆嗦。 还真没想到，对他来说其实好像也没过多久，但是整个博海市已经开始转凉了，手中的围巾还是被他围在了脖子上，身体回温了些。 出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席游去地下室提车。 陈白站在门口，直筒裤把他整个腿包得完完全全，可惜还是有些漏风，不用思考陈白就选择了往医院里面多站些。 来来往往的人并不算多，也没有关注这边这个围着围巾戴着口罩的普通男人，陈白看着医院旁边有一块圆形的用来堵路的石墩，直接小跑过去坐了上去。 他的旧手机在车祸那天就被撞裂开了，现在放在口袋里的是一台新手机，陈白一个联系人也记不得，只能等席游打电话过来给他，他再过去。 陈白现在脑子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疑惑：“席游什么时候给自己落户成功的？” 毕竟“初年游”失踪这么久了，席游身上也没个什么身份证明。 脑中声音嫌弃道：“他没有你这么笨，你以为他给主神白打工的？” 虽然嫌弃，但是他还是给陈白解释了。 陈白现在所在的这个空间对于主神而言只是千万个小世界的其中一个，只不过这个空间有些特别。 “可能是我们两个出现在这里的缘故，不然这个世界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被选中成为杀戮空间的玩家的。”那声音嘴上觉得无奈，但是声音里含着的飘飘然还是让人无法忽视，“没办法，我们的力量太强了，所以干预到这个世界上的一部分人。” 所以陈白在副本世界里遇到的那些玩家，其实都不全是来自于他这个世界的，那些人或许只是向他一样生活中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唯一的碰撞可能就是副本世界。 “不过呢，人家知道自己要永久留下，又怕一个人力量不够，所以聪明一点的都跑去结盟了。” 陈白不置可否。 其实呆久了，很多东西刚开始还会担心这担心那的，但是现在已经变得轻飘飘的了，很多东西都抓不住，那些逝去的人，也逐渐被抹去了大家的世界里。 被时间推着走，只能朝前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唤回了陈白的思绪，他拿出手机看到那个陌生的号码，接通—— “我到大门了。”“行，我马上出去！” 陈白扭头就看到摇下车窗的席游，对方带着一顶不符合形象五彩斑斓的毛绒帽子，陈白掩面偷笑了一声，小跑朝着副驾驶座的方向，拉开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出发咯！！！” —— 闹钟响得很及时，只是被一双白皙的手又给按停了，床上只看得到被卷成一个瑞士卷的被子，里面藏着的那个人是半点也没有露出来。 陈白艰难地挣扎着想要起床——其实只有脑海挣扎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眼皮实在是睁不开，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挣扎，重新进入深度睡眠。 席游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瑞士卷在床的侧边，只需要一个翻身就能倒下床，他叹了口气，将手里面准备好早餐放到床头，坐到了床边将那一团瑞士卷捞了过来。 席游耐心地将被子拨开，某个人柔软的头发和紧闭着的眼睛露了出来，半张脸还藏在被子里，无奈地揉了揉陈白的头发。 果然，懒癌晚期患者说要早起的话不能信。 虽然席游的动作很轻，陈白还是觉得他这样打扰自己睡觉的动作很不舒服：“别闹......” “到底是谁睡觉前说的，今天要早起赶车的。” 已经醒得朦朦胧胧的某个人嘟嘴抗议：“我不管。” 席游失笑，低下头将陈白额头的头发拨开，亲了一口在他的额头：“我改签了，知道你起不来。” “一个小时后我再来叫你起床，好好睡个觉吧。” 陈白和席游原本的计划是去另一个市度假。 在陈白昏迷的这些日子，陈白从席游口中得知，席游跟陈航合作把孟氏集团给一锅端了。 没错。 陈白这回昏迷了整整一年半。 他睡了一觉，醒了整个博海市都变天了，席游主动暴露身份，然后把自己知道了所有关于孟氏集团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陈航本来就在一直调查这个事情，席游算是半个内部人员，这回两个人遇上，自然是想直接把孟氏集团攻破。 这座庞然大物倒下只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能倒得这么快不单单只是警方和席游的功劳，孟氏集团做的那些脏事实在是多得数不清，一个小小的导火索就能将那些所有隐藏在暗处的人点燃。 陈白在床上又趴了一会儿，翻了个身，然后睡不着了，被早餐的味道香醒的。 等他把早餐吃完走出房间，席游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两个大行李箱被摆在客厅的角落，客厅和饭厅早就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就等着一个需要收拾的陈白。 陈白懒懒地睁开眼皮，大概估计了一会儿席游的方向，一点一点朝着那个方向挪了过去，直到贴到对方的身体，双手下意识搂住了席游的脖子，还在席游的颈脖的位置埋头蹭了蹭。 “好香。” 席游今天心情特别好，他顺势搂住了陈白的腰，稍稍弯了弯背，好让陈白更容易抱住他一些：“怎么不继续睡了？” “想去玩了，”陈白偷偷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又觉得有些不满意，轻轻咬了咬席游被他亲过的那一小块皮肤，“飞机还是火车。” “火车。”席游伸手捏了捏某人的鼻子，看着陈白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心下一松，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他喜欢陈白现在的状态，不需要再为那些不重要的人烦恼，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席游敛去自己眼底的复杂，叹了口气，他紧紧地抱住陈白—— “我爱你。” 我等了你太久了...... 席游已经记不清自己游荡了多久。从陈白为他挡住伤害死掉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他的身体下意识为陈白抵挡住第二次伤害，但是眼睁睁看着小孩在他面前失去呼吸，席游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也就是那一瞬间。 他脑子里突然涌入了一段陌生的记忆，有关于平行世界里的那个一无所有、惨死手术台上的他，一直到他生命的终结，也没有任何一个东西真正属于他。 直到他嗅到了那一个灵魂。 就算是被主系统找上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还是死掉的陈白。 “你好，初年游。” 周围的世界被摁下了静止键，一个三岁的幼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此时对于席游而言却不觉得恐惧。 他的身体空荡得只能装下悲伤。 “看来你的执念很深，主神大人说得不错。”主系统用着近乎于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跪倒在地上，已经完完全全变成灵魂状态的席游，“不过，还需要历练。” “如果你想救他，最好听我说的话。” 不知道跪坐了多久的席游终于抬起了头，他的声音沙哑，已经听不出属于小男孩的童真，更多的是一种疯狂滋长的恨意：“......什么......” 于是—— 陈白感觉自己腰上的手搂得更紧了。 第178章 龙岩市 他们此次旅行的目的地是距离博海市最近的龙岩市，本省的城市的建筑构造都差不多，两座城市连着同一条河，不过博海市靠海，龙岩市在内陆一些的位置。 陈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坐过绿皮火车，他们两个并排坐，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复活号动车那个时期。两个人对面坐着两个小学生，穿着校服，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戴着口罩的人。 陈白和席游今天穿的是同款卫衣，当情侣装来穿，上面的图案是两只企鹅，席游靠在陈白肩头睡着了，呼吸声小小的，没能传入陈白耳朵里。 对面的两个小朋友没有大吵大闹，而是乖乖地从包里掏出习题册写。 陈白想了想自己以前当小学生的模样——好吧，他确实是个不爱写作业的“坏小孩”。 手机里下了两款游戏，一个是消消乐，一个是切水果。 新游戏层出不穷，玩法也是各种眼花缭乱，陈白对打游戏没兴趣，平日里最多也是码字或者睡觉，想到旅途中可能会无聊才下了这么两个他比较熟悉的游戏。 当然席游靠着他睡着了，陈白不好吵醒他，只得打开消消乐，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 从博海市到龙岩市乘车要四个小时，席游途中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后面换成陈白靠着他睡，从靠着肩最后干脆直接躺在席游大腿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席游正在辅导对面俩小学生写作业，小学生那一脸崇拜的模样让陈白莫名想到小时候的他也是这么看着席游的，讪讪地抹了摸自己的鼻梁，又有点忍不住想笑。 “谢谢哥哥，哥哥好厉害。”小女孩不会的问题都被解答了，此时开心得不得了，她转头翻了翻自己身侧的小书包，从里面掏出来一瓶酸奶，没递给席游，反而给了陈白，“哥哥，这个是给你们的谢礼！” “怎么给我？”陈白笑着接过小孩手里的酸奶。 “因为哥哥你是这个哥哥的老婆。” 陈白：“......” 席游笑：“没错。” 这个时代国家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尤其是这几年同性登记结婚的人特别多，路上偶尔也能看见一两对同性情侣，博海市和龙岩市算是两个小城市，但是对很多方面的文化还是很包容的，至少目前为止陈白还没有见过对他们投来鄙夷的目光的。 从火车站到市区打车要半小时，陈白和席游就两个小行李箱，计划是到这边再买。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我其实，算是咱们市的，首富吧？”席游凑到耳边小声解释道，“你昏迷的这些天，我攒了不少钱，就等你醒过来带你去到处走走。” 于是陈白跟着“新晋首富”去到了他们在市区定好的酒店，住的是普通的大床房。房间干净整洁，他们住在酒店八楼，开窗就能看到外面热闹的商业街，卫生间也很大，酒店提供的是智能服务，开窗开电视只要一个指令就能让机器人帮忙打开。 “我听说龙岩市最出名的除了龙岩山公园和龙泉以外，就是他们当地最大的美食街——宿港。”陈白坐在床上浏览自己做好的旅行规划，他馋这里的美食已久，就等着这三天吃个遍。 “老许家糖水铺、龙岩烧烤、钱阿婆酸野......” 光是看着图片陈白都饿得不行。 只可惜某个人无情地打断了陈白的畅想：“你身体还没恢复几天，不能吃太重口的东西。” 于是陈白的美食旅行计划被成功地砍了一半。 晚上六点钟，陈白和席游准时来到宿港。 宿港门口的路完全被来往的人堵住了，连只苍蝇都挤不进去，穿着黑色卫衣带着黑色口罩还套着黑色帽子的“陈黑”同学蹲在宿港对面的马路牙子，后面靠着涂鸦墙，嘴里叼着一根山楂棒，浑身上下一股不好惹的劲，不像个来旅游的，倒像个来砸场子的。 人多得陈白都有些不耐烦了。 他刚刚跟着席游准备想进去，结果连门口都没走到两个人就被人流硬生生挤散了，席游这么一个大高个子找起来也很难，陈白整个人甚至被直接挤出去。 他旁边十米的地方坐着一个乞丐，前面摆着一个铁碗，有不少人往里面投币，陈白看着那碗都准备满了，席游还是没出来。 “早知道不来这里了......” 晚上的街头贼亮堂，几乎所有的商铺的灯都开完了，所有黑暗无处遁形，他就蹲在路灯底下，旁边是一块禁止停车的牌子，方便席游一从里头脱身就能看到他。 最靠近他的那一家面包店已经开始放音乐了，放的还是那一首他小时候听过的——开服装店的阿姨特别喜欢听这首歌，每次放学后和席游一起回家都能听到服装店的阿姨放这首歌，陈白都差不多会唱了。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绕过小村，等相遇的缘分，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陈白吸了吸鼻子，这里温度还是挺低了，陈白刚准备掏出手机给席游打电话，就看到不远处一个高个子的人逆着人流，手里提着什么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他慢慢站了起来，忍不住朝着席游的方向迈了一小步，直到那张脸逐渐清晰，陈白下意识伸出手，手里多了两袋东西。 “杨枝甘露、椰青水和烧烤，”席游伸出空出来的手，用手背蹭了蹭陈白的脑袋，“如果不够我们今天晚上再点外卖。” “不是说不给我吃嘛，”陈白低着头，有些粉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怎么还是买了。” 席游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宿港距离他们的酒店走路要二十分钟，这里人多得不行，打车估计也要出到很远的地方才能上车。 “我们走路回去吧。” 一切都由陈白来做决定，席游听陈白的。 很久没有一边走路一边吃烧烤了，陈白喜滋滋地从里头随便抽出一串，发现是他最喜欢的五花肉，咬了一口，没放辣，但是还是很好吃。陈白将手中的烧烤袋子递给席游：“快吃快吃。” 席游只得无奈取出一串，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东西，在杀戮空间养成的习惯，他不怎么喜欢吃肉类，所以只从里面取出了一串西兰花。 一边喝着椰青水一边吃烧烤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妙！ 陈白只希望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不过脑子里的那个声音还是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 “怎么突然唱起来了？” 脑子里的声音一直在唱刚刚面包店放的那首歌，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被那首歌的节奏洗脑了。 那声音嘟囔道：“没办法，我也不想，但是我一开口就是这首歌的节奏，根本停不下来。” 陈白随便他，凑到席游身边挽住了席游的手。 “你什么时候上班？”当然不是普通的上班。 席游一直没去杀戮空间，陈白有些好奇席游是怎么做到的。 陈白知道自己现在暂时没进去，是脑子里的另一个他暂时压制住了杀戮空间的能力，也能预测下一次进入杀戮空间的时间。 席游缓缓开口道：“我与主系统签订了协议，是关于我和你的。” 陈白：“我们？”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灵魂绑定的状态，只是这一次，还多了一些东西。”席游说道，“主系统想让我成为你的专属观察员。” “......啊？” 第179章 喜事第一天 ［特殊认证玩家：陈白］ ［选中副本：喜事］ ［任务期限：未知］ ［难度系数：未知］ ［参与人数：12人（特殊认证玩家不在参与人数当中）］ ［正在获取副本信息——］ ［副本主人公“颜祝”的自述：我与阿刘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是日久生情，在我同他互生情愫之时，我便以为我能与他共度余生......只是没成想，阿爹阿娘早已替我许下娃娃亲。 我从未见过那人的模样，却听过那人的名声——那人体弱多病，喜怒无常，据说在他身边待着的丫鬟小侍，要不到半年便暴毙而亡。 我不愿嫁给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更不愿嫁给一个名声狼藉的人。阿爹阿娘也知这件事对我不公，知道我早与阿刘有情，可是碍于两家的交情，不好退亲，逼着我尽早与阿刘断了联系。 在我连着两日闭门不出后，我决定做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我要逃婚。］ ［您的身份：颜府二少爷的小侍。］ ［副本任务：找到？？？霉运缠身的原因。］ ［正在开启副本——］ ［欢迎玩家进入副本——喜事］ ［祝您一路平安——］ —— 颜府今日可是乱套了。 听闻今儿一大早，小翠急匆匆地从大姑娘的房间里跑出来，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 二狗子是颜府里头一个普普通通的打杂儿的，天还未亮就被自个儿养父赶出来工作，老头儿是颜府的老厨子，收养他原是想将自个儿的毕生厨艺传授于二狗子，只可惜二狗子实在是没有那个天赋，老头儿不忍让他挨饿，跑到颜老爷那头为他求了一个打杂的差事。 二狗子做事麻溜儿利索，刚上手没几日就被大夫人叫去打扫颜大姑娘的院落，这差事算是极好的，大姑娘不喜那些折腾人的事儿，去了大姑娘那儿可比去其他人那儿要好太多。 只是第二天就跟着遭殃了，二狗子跪在大老爷的面前，觉得自己这运气真是寸. 怎地偏偏是这时候出了事儿。 做这事的还是一向温柔稳重的大姑娘—— “啪嚓——” 杯盏被摔碎的声音像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堂内战战兢兢地跪了几排人，屋内的低气压让人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大夫人放在暗处的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千算万算，还是万万没想到颜祝那小妮子在这紧要关头竟然给跑了。 颜大夫人心下松口气，她不愿女儿嫁给那样的索命鬼，只盼着她这会儿能逃得越远越好。 只是颜老爷不是这么想。 他现在只想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早些把这小贱蹄子抓回来。 坐在主位的颜老爷膀大腰圆，笑起来像个和气的弥勒佛，这一发起怒来仿佛是阎王爷转世，哪个不长眼的上前去都能被他活剥下来一层皮。 据说颜老爷年轻的时候跟着京城的大将军过五关斩六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是沙场上难免刀剑无眼，下了战场后身体落下了些毛病，领了一笔钱自个儿出来经商，还真给他闯出了些名堂来。 颜老爷早些年被孔老爷救过一命，对孔老爷自是感激不尽，孔老爷有一儿那年刚刚呱呱坠地，正逢大夫人腹中怀有一婴，不知是男胎女胎，俩家就这么给俩幼婴应下了一个口头约定——若为男娃结为兄弟，若为女娃结为夫妻。 于是大姑娘就诞生了，虽说没人再提起这件事，可是颜老爷还一直记得。 颜老爷始终觉得自己对孔老爷一家子有愧。 孔老爷子这一辈人丁单薄，只娶了孔夫人一位正妻，孔夫人生下第二女便撒手人寰，孔老爷郁郁寡欢，也跟着去了，短短三年整个孔家只留下了孔少爷和刚满一岁的孔姑娘两人。 同大姑娘定亲的便是孔少爷。 “那刘成现在在什么地方！”颜老爷盛怒之下又摔了一个茶盏，那茶盏直直砸中了距离颜老爷最近的二狗子的养父头上，二狗子下意识瞧了眼，见他养父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跪着，想着等会儿再找个大夫给他爹看看脑袋。 一侍卫半跪着，在乌压压跪着的一片人里头尤为显眼：“启禀老爷，属下去查探的时候，发现那小子三天前就计划着逃走了。” “他有预谋地将自己的田卖给了东边的徐老爷子，把自家的田都换成了银两......” 那侍卫每多说一个字颜老爷的脸就阴沉一分，直到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找！都给我去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 侍卫身子抖了一下，然后站起来领命：“是。” “......老爷，妾......”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现在好了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她想不嫁就能不嫁的！！！她这么做，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泉下的孔兄！” 颜夫人早些年也是个泼辣性子，忍一会儿还成，被这么一激，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祝儿成这样老爷理应有一半‘功劳’！若不是你逞那什子兄弟义气不管不顾就给祝儿订了娃娃亲，祝儿何至于如此！我的女儿啊！——” 颜府话语权最大的俩人闹起来了，其他人在这儿待着也不合适，老管家一个眼神，所有人就自行退了出去，将战场交给颜老爷和颜大夫人。 “哎哟！瞧我这衰气......”二狗子现下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主子都跑了，他们这些下人的除了给其他主子当个出气的，要不就是被赶出府，两个结局都不大好。 二狗子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怕自己又多嘴给自己惹出一身祸端，转头瞧见是谁，才心下一松：“哎哟喂，你可吓死我了陈白！” 陈白刚刚跪了半天，膝盖疼死了，现在都有些站不稳，听到他抽疼得死哈斯哈的声音，二狗子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你这小身板真是弱得不行啊，跟着二少爷待这么久了，怎得还是没被磨砺出些什么？” 大家都知道二少爷脾气不好，陈白是为数不多的能在二少爷身边干了这么些年的。虽然二狗子不觉得陈白精明在哪里，不过可能那些主子就喜欢这种笨的吧。 被二狗子扶了一下，陈白感觉好多了：“谢谢。” 陈白是变成特殊认证玩家这件事，还得从他自身说起。 自从他被人在副本里面杀死，激活了脑子里的声音之后，他的身份就一直很尴尬——这是席游口述的主系统的话。 他不算是争取复活资格的玩家，但是也不能算是一个普通的不用参与杀戮空间的人。 除了席游与他灵魂关联以外，他自己也是一个超乎于常理之外的人。 “我们是双向的灵魂绑定，”席游告诉他，“我以为我做成的灵魂绑定，只是我单向强制性的灵魂契约，只是没想到......那天我们都死了，我想把你复活，才发现你才是那个最先做出灵魂绑定的人。” “小白，是你改变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悲剧人生。” “我应该被随意埋葬在不知名的地方，做那个不受我自己摆布的可悲的供体，去救一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所谓的亲人。” “他们都在让我坠落，只有你将我带回人间。” 现在的情况就是，主神和主系统想要他身上的一部分力量，作为等价交换，但是在不破坏规定的情况下，改变了陈白玩家的身份。 “所以我现在是杀戮空间唯一一个特殊认证玩家？” 脑海里的声音：“怎么？你不满意？” 第180章 喜事第二天 陈白总觉得他说这句话有一股霸道总裁的味道。 陈白穿着不合身的被贴满补丁的衣袍，将一头长发盘了上去，露出脸上的不少伤口，这是他一进入副本世界身上自动的变化，为了让他更贴合npc一些。 他现在算半个玩家，可以帮助其他玩家找到副本真相然后带着他们离开副本，陈白还挺喜欢这么一个身份的。 二狗子每每看着陈白身上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都不免暗自叹气：“害......” 不过他现在都自身不保了，怎么还能再去管陈白死活。 陈白跟二狗子道别后，跟着零零散散的其他下人回了二少爷的院落。 路上的下人都低着头，身子俯得低，不知是怕被人看到自己的模样，还是怕自己正面迎上会冲撞到哪一位主子。 陈白循着那些人的模样低着头俯着腰走路，路上除了脚步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投在地面上的影子才让陈白有着“原来我身边居然还有人”的感觉。 风吹过院落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面前有个人似乎是踩到石子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音，其余人视若无睹，绕过他朝着自己要去的地方。 陈白路过看到那人，偶地瞧见他不小心露出的手腕，看到了属于玩家的手环，收回了自己本想着扶人一把的打算。 倒在地上的那名玩家见着路过的陈白，还嘟囔了一声：“这些人也是真够冷漠的......” 那可不。 陈白在心里头默默回答道。 直到走到远远的地方，身边再无其他人的身影，陈白循着记忆回到了二少爷的院落，踏入院内的那一刻，顺手将院门合上，将两处地方用一扇门隔绝。 这就是颜府。他只待了三天，就已经能感觉到这个地方的压抑。 从西侧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小丫鬟，身材高挑，头发用一只银簪整个扎起，步履匆匆，低着头，直直走到陈白面前，陈白扭头去看，只见她面露焦急之色，看到陈白的瞬间不免有些惊喜：“陈白！二少爷正找你呢！” “我知道了。”陈白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云霞，二少爷现下在何处？” 云霞指了指正厅的方向，面露难色：“在厢房里头，二少爷今日有些心情不佳，你......你可得小心些......” 陈白循着丫鬟指的方向踱步而去，门敞开着，他们的对话里头的那人一定听得见。 陈白一只脚踏入厢房，一只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陈白下意识把门关上，隔绝了外头云霞投来的目光，整个人被压在门板上。 席游——啊不对，二少爷颜游看着自己的这个经常找不见人影的小侍，心头尚有怒气未消，只是对上这人笑意盈盈的眼神，才不得不松开那人的手腕。 “知错了吗？” 对上的是被暂时封存记忆的席游，陈白这会儿是毫不掩饰的随意：“难得你要惩罚我吗？” 颜游嗤笑一声：“也就是你才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退后几步，上下打量着陈白，见他有些站不稳，又下意识上去扶住人：“那老东西又发什么疯？” 颜游一向是不关心府里事，颜老爷对自己这个二儿子也是嫌弃地很，但耐不住这小子是真有实力，颜府这些年头蒸蒸日上，有颜二少爷一半的功劳，只得将自己的不满压着，由着他去。 所以他自是不知道大姑娘的事情。 陈白也是外出先探点情报，然后就混到人群里头去了，连带着一起跪了，这会儿因为身体脆弱 ，膝盖也疼。 “你掀开，我看看。” 颜游看着他表情不好，心头一股子烦躁气，又不敢对人太大力，只得将人轻轻拉到最近的椅子上：“做好了，我去给你拿药。” 哪家的小侍比少爷还像少爷？ 陈白见着某人急急忙忙的样子，脑子里在跟着那声音论着今日调查的事情：“12个玩家全在府上吧？” 那声音：“当然。你就让我干这么简单的事情？” 副本名为喜事，但是整个颜府都死气沉沉的，根本不像是即将迎接喜事的模样。 现在是副本的开篇，颜府的大姑娘颜祝在大婚前一个星期逃婚，但是按照颜老爷的性子，这婚必须结下去。 陈白这些日子将颜家摸了个净，再加上席游成了颜府的二少爷，事情就简单起来了。 因着是古代背景，此时的婚姻制度还是老旧的一夫多妻制，颜老爷除了颜夫人一个正妻外，还有三位侧室，颜游正是二夫人所生。 颜夫人是跟着颜老爷早些年一起征战的结发妻子，剩下三位侧室，只有颜游的母亲家中比较有权势，所以连着在颜家也有些话语权，只是性子比起稳重的颜夫人就骄纵许多。 大夫人膝下有一子一女，其中的大姑娘颜祝就是她所出。 二夫人膝下有颜游和尚在腹中的一女。 三夫人是普通的农户之女，嫁入颜府之后被提为侧室，膝下有一子二女，一女已成年，论为颜二姑娘。 四夫人是娼妓出身，膝下只抚养一女，也已经成年，论为颜三姑娘。 “既然副本名为喜事，那一定和这个时代他们所认可的那些喜事有关。”陈白跟着脑海里的声音分析道，“现在能预料到会到来的喜事除了婚姻，还有就是生子。” 因着目前看上去副本规则围绕的最明显的便是颜老爷。 “评判这件事或许与颜老爷的评价相关。” 那声音说道：“现在人可都跑了。” 陈白：“如果颜祝回不来，不是没有找人替嫁的可能性。” 能替嫁的也就俩丫头，一个颜二姑娘，一个颜三姑娘，他对颜二姑娘没印象，对颜三姑娘倒是有点印象，颜三姑娘性子不大好，陈白好几次见她对下人动手，按着颜老爷的性子，颜二姑娘替嫁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里，颜游已经找到了创伤药，陈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衣袍就已经被人拉起。 陈白有些羞耻：“你——” “把裤子脱了，”颜游看着他警告道，“我来给你上药。” “脱裤子干嘛！把裤脚挽起来也能上药啊！！！”陈白被他这句话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要是挽了裤脚碰到伤口如何？你真真不让人省心。”颜游说这句话时是带着笑意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人是个什么想法。 陈白脸都黑了。 怎么进了个副本，某个人变得这么无赖了！！！ 还他那个温温柔柔和蔼可亲的游哥！！！ —— 晚上。 陈白换好了衣服从厢房出来。 二少爷每晚都要抱着他睡觉，陈白只得小心翼翼地钻下床，见少爷还睡得香，才慢慢换上鞋推门出去。 他不需要换什么夜行衣，大家都知道他是二少爷身边人，被脾气古古怪怪的二少爷使唤出来，这个点还在外头，旁人看来这在正常不过。 毕竟正常人怎么能在二少爷手里头待这么久。 陈白要去找二狗子。 这么多人里头，他与二狗子最为熟悉，颜府的老厨子算是颜府的老人的，威望很高，二狗子又是老厨子认的义子，知道府里的事情也不少。 更何况这个点，他还真不信有玩家能忍着不出来。 对他来说这是进入副本第四天，但是对于其他玩家而言，这是进入副本的第一个晚上，会出现什么，都是未知数。 二狗子住在下房，因着大姑娘跑了，他回了大夫人的院落。 下人的院落的没有大门的，外头也没有人守夜，陈白直接就走了进去， 第181章 喜事第三天 二狗子因着他老厨子爹的缘故，自然不与其他下人挤同个地方，陈白东拐西拐摸索到了最西边的那间厢房，还没点着灯，不知道二狗子睡没睡。 “梁二狗，”梁是老厨子的姓，二狗子的本名就叫二狗，陈白轻轻推门，见门没锁，才放开心一整个推开，“在干嘛呢？” 只是刚进去，屋内的灯亮了一瞬就被熄灭了，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卧槽！你怎么来了？？？” 二狗子此刻急急忙忙把陈白拉扯到一边，将绑好的纱帘都放了下来，把陈白推到内室里，二狗子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的陈白会从二少爷身边过来找他，他只知道要是不躲起来他们两个人都要完蛋。 “你干嘛？”陈白感觉到二狗子此时有些不对劲，也不免放轻了声音，“怎么这般急迫？” 听到陈白这么问，二狗子咽了咽口水，怕祸从口出，但是他自个是个憋不住事的。 黑暗中看不到陈白此刻莫名冷漠的表情，但是二狗子觉得自己没这么害怕了：“......刚刚我睡到一半，突然有人来掐我的脖子。” 二狗子想到刚刚差点窒息而亡的感觉，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抖。这、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啊！ 陈白疑惑：“大晚上的，谁会跑来你这里就是为了掐你脖子？不怕梁叔报复吗？”他们都管老厨子叫做“梁叔”，梁叔平日里护短得很，除了主子，其他人是碰不得二狗子的。 陈白与二狗子平日里关系不错，梁叔自是对陈白不错的。 “我哪里知道！我平日里也没怎么冲撞了其他人，怎地就有人想伺机报复我不成！”二狗子想到刚刚那件事就来气，“真是气煞我！” “那你怎的不点灯，还鬼鬼祟祟连带着我躲在此处？” 二狗子的表情瞬间就变了，陈白的衣袖突然被他扯住，能够感觉到二狗子现在无比的紧张，只听到二狗子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一开灯，我就能看到他。” ...... 氛围开始诡异了起来。 陈白这个时候才有了自己进入了副本世界的自觉，这个副本莫名开始变得灵异了起来。 “掐你脖子的人是......” “我看不到他的脸。”二狗子有些颓然地抱着头蹲坐在地上，他身体靠在木桩子旁边，声音越说越小声，陈白不得不蹲到他旁边凑近听他说话，只是二狗子说到最后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陈白只得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你先别走，陈白！”二狗子实在是怕得狠了，他都分不清那玩意儿到底是人还是鬼，他怕死怕得很，“你要去哪儿！” 见陈白准备踏出门，二狗子心里头半点纠结也没有，立马起身跟上了陈白的步伐：“你等等我！！！” 陈白来找二狗子就是为了无意间“碰到”玩家的，见二狗子因为害怕不得不跟着他，陈白也无所谓，合着他俩都是npc，应该不会这么快bbq的。 他来的时候路上就没有守夜的。 颜老爷不喜欢有人守夜，所以颜府晚上从来不安排守夜人，只有几位主子院落前有四五个护院。 下人的院落几间厢房里都开着灯，陈白鬼鬼祟祟地躲藏在一侧，看得二狗子实在是一头雾水，但是此刻他害怕得紧，也不顾上考虑陈白奇奇怪怪的举动，居然也跟着一块儿躲着。 “你来这儿干嘛？” “找人，”陈白随便编了个理由，“你别出声了。” 二狗子一紧张就想说话，此刻听到陈白这么说，不免猜测良多：“都这个点了，该不会是二少爷派你来的吧......” “他莫不是看中了哪个下人——不对，应该是想折磨哪个下人了。”二狗子有时候也想不通这些主子的想法，怎么的要一个人还得派自己的身边人来踩点一番，再决定要不要？ 陈白不解释，由着二狗子对颜游误会越来越深。 下人房里果然进进出出了不少人，那些人给他的感觉就不太像墨守成规的下人，身上一举一动都带着现代人的气息，一看就跟别人不一样。 这些人铁定是玩家没跑了。 二狗子是副本npc，自然会修正在眼里的行为古怪的玩家目前是“正常”的，他还是不太知道为什么陈白看着这些人但是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如果陈白上前问，一定会讶异，这个副本里面的玩家竟然还有他知道的。 安如便是“荆棘图腾”的一员，她进入游戏副本前就是一名医生，在进入副本几次之后，了解到了“荆棘图腾”这一个神秘的组织，并成功加入其中，成为里面的一员。 只是比起组织里面那几个大佬级别的人物，她最多只能算是个老人。 这一个副本还有几个“荆棘图腾”的新人。 安如带着几个新人趁着夜色熟悉颜府的环境。 “我调查过了，下人只被允许夜晚随意走动，一旦到了早上五点以后，我们的时间完完全全属于那些主子。” 这一波的玩家都是经历过副本里面的厮杀的，对于安如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地听从，他们老老实实跟着安如身后——怀着什么心思暂且不提，最起码此时还没有哪个刺儿头出来。 [目前公布第一个限时任务——] [请玩家们在三天之内找到逃婚的大姑娘“颜祝”——] 系统在今天早上他们进入副本的时候就发布了第一个限时任务，所有玩家穿进来的卡点正好在下跪的那个时候，导致刚进入副本就经历了一场酷刑。 “系统这么说了，说明颜祝不会跑远，她现在的位置就在颜府内。”安如一点一点将自己所熟知的情况喂给这些新人，声音没有一点不耐烦，这是他们的老传统，也是每一个老成员的必要任务，“我们只能靠着自己探索。” 安如带着三名新人潜入了大姑娘的院落。 大姑娘跑了，院落门口的护院也跟着被颜老爷撤了，在他们赶去之前已经有玩家过去了。 六名玩家站在院落里面面相觑，对面的两个人是自行组队，安如看到男人的脸的时候还有些庆幸，没想到是她认识的人。 “左和风，建议我们一起查探吗？” 玩家之间不是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一般是不会拒绝这种的。 陈白偷偷跟在这群人身后，看到了院落里那张熟悉的脸，眼皮子一跳。 “怎么还遇到熟人了？” 脑海中许久没说话的声音又出声了：“哟，还遇到朋友了？” 左和风明显的整个人又稳重了一些，已经褪去了大学生的清澈愚蠢，甚至还带着一些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沧桑。对于陈白而言，距离上一次见左和风没多久，不过现实世界里头都过了一年多了，他待在副本世界的时间流速也与现实不大一样。 左和风在一年里有这样的转变倒也是正常。 陈白莫名有些怀念刚刚进入副本时候的他们几个人。 倒是不知道泽边和周灿那俩人咋样了，他总感觉周灿和泽边的关系怪怪的——嗯，怪亲密的。 不过也就见了那一次。 庄桐也许久没看见了，陈白怪想他们的。 左和风对着安如点点头：“随意。”话也少了许多，从一个话痨变成了高冷崽。 安如松了口气，给后头的三个人分布分配了任务：“......如果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和队伍一块儿商量，记住，‘荆棘图腾’的原则，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第182章 喜事第四天 安如嘱咐完之后就去找了左和风。 “左和风，好久不见，”安如不想同任何人交恶，她与左和风算是合作过几次，对方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没想到我们会分到这一个副本。” 左和风挽了挽袖口，对上安如的目光，点点头微笑道：“我也没想到。” 安如不再掩盖心底的那一丝紧张，攥紧的手心慢慢松开，手心的汗仍然残留着，昭示着她摇摆不定的内心。 左和风不会不知道，这一个副本的危险程度。 只要是系统没有说明的难度的副本，几乎是无人生还。唯一一个有人存活下来的未知难度副本，也只活下来了两个人。 上一个被称为真正的团灭副本，安如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只知道他们组织有很多人在里面丧生了。 安如开局在安抚那些新人，她心里没有底，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副本。 看到有左和风在这里，安如的心定了一会儿。 “你——” “叙旧就不用了，先找线索吧。” 安如点头。 刚刚的那个跟左和风一块儿的男人，从系统空间掏出一个圆形的道具，安如看着他口中念着咒语，那一颗光球迸发出了耀眼的白光：“这个是鬼魂探测球，可以检测到房间里的哪些东西鬼气比较重。” “鬼气，”安如问道，“这是灵异本？” 左和风点点头：“是少见的灵异本。” 安如的心又沉了几分。杀戮空间的副本类型有很多种，大多数为现代或是西方神话，这是他们团长总结出来的消息，但是灵异本少之又少，因为鬼魂的力量是完完全全不可控的，最关键的是他们看不见也摸不着。 不借助特殊道具，这样的副本根本没有办法通过，稍不留神就会死了。 整个房间的布设都很普通，就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的规格，安如看着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笔墨书简，还有一个架子上全是书简，她随意取下几个，里面写的都是一些经商之道。 安如不得不赞叹这位大姑娘确实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女子。 男人拿着道具每个地方都探索了一遍，直到那个圆球在房间里的一幅画像的位置变成了浅紫色的光：“找到了，这个东西蕴含着鬼气，虽然比较少。” 男人伸手将挂在墙上的画像取下，左和风和安如凑近，那副画像是“颜祝”的自画像，颜府请的画师的画技将颜祝的容貌画了个六七分像，与真人的容貌还是有些差别，但是能看得出女人容貌的姣好还有那一身温润的气质。 “这幅画上面应该是有什么机关。” 男人凑近了些看，右手食指的指腹擦过那幅画的表面，表情一变未变，最后却停在了颜祝嘴唇的位置：“嗯？这一处的颜料是新添上去的。” 只见男人的手指确实沾染了画布上的朱砂色的颜料。 左和风将画像从男人手里转移到了旁边的桌上，只是单纯地看那一幅画看不出一点异常。 被手指触碰过的新上的颜料的部位显得格外地红，安如看着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左和风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帕子递给男人：“擦在这上面吧。” 男人帕子上留下的红色颜料，那块帕子被他放入了口袋。 等再拿出光球再进行搜寻时，房间里没有其他的古怪的地方。 “探寻完了，”男人收回了手里的光球，“暂时只找到了这个地方有古怪。” 安如：“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安如带来的三名新人在其他房间没找到什么，只是再靠近后院的地方找到了一些有焚烧东西的痕迹，发现这些的人是三名新人里面的张才。 “安如姐，”张才一发现那地方有不对劲就返回了院子里，看到正好从房间出来的安如，领着她就去了那个地方，“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后院的一处很隐蔽的地方有一堆焚烧过的灰烬，原先是被树丛和树叶掩盖着，后面被张才无意间发现了，把那些掩盖灰烬的树叶都移开了，得以让这个地方被清楚找到。 被烧成灰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安如蹲了下来，思考着这一举动的目的。 她让张才把其他人都带过来，等他们赶来，男人拿出了刚刚被放入系统空间的光球又查探了一番，只是光球没有任何的颜色变化，安如不得不失望了一会儿。 “回去吧。”男人收回了手里的光球，打了个哈欠，“我都有点困了。” 左和风倒是对自己的这个队友的脾性很了解，对着安如的团队说道：“我们先撤了。” 留下来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安如带着自己队伍的三位新人也一同走了。 此时的陈白正坐在房梁上，看着那些人的动作，二狗子被剧情禁锢了，跟他都没走到大姑娘的院子就失去了神智，被副本力量控制着不动去了哪里。 陈白隐匿了身形就坐在房顶上，玩家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除了选择颜祝的住所，他们估计也想不到其他地方了。”脑海里面的声音懒洋洋地说道，“啧，我还以为你会怕鬼的！” 陈白想起来自己在“玉楼拂烟云”那个时候就见过一次鬼，但是一想到只是一个喜欢剧本“陈白”的小女孩之后，也怕不起来。 比起副本里面的阿飘， 他觉得他本人更像一个阿飘。 陈白纵身一跃下了房顶，推开门进了大姑娘的房间。 他只见过颜祝一次面，那一次正好被颜祝撞见颜游抱住他不让他动，那个时候颜祝投来的眼神是羡慕的。 联想到对方准备被父母逼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陈白觉得这小姑娘是挺可怜的。 对比起光球只能检测到的一点点鬼气，他一进屋他空间里面的那把剑就开始震动了，不仅如此，脑海里的声音也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这屋里头有东西。” 这还是陈白第一次听到对方这么直接的感受到那个东西的存在：“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那声音笑话他，“自然是鬼。我早就问过你了，你到底怕不怕鬼？” 陈白摇头，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 “那画，就桌子上那个，”脑海里的声音说道，“这画被附身了，就是不知道这鬼是哪一只。估计也是他们口中那个小姑娘吧。”陈白能听到刚刚玩家说的那些话，声音指的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颜祝。 陈白凑了过去，那幅画像上的颜祝嘴唇的朱砂颜料有被人触碰过的痕迹，应该是刚刚来探查的玩家留下的。 他将画重新摆回原位，算是为那些玩家扫尾了。 “走了，”陈白说道，“我估摸着席游也准备醒了，等会儿找不到我估计又要兴师动众了。” “妈的，我就说跟他灵魂绑定没好事。” 那声音对陈白这死恋爱脑忿忿不平：“后悔也没用了，反正我是劝不动你们两个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陈白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紧接着就被人拦腰抱住，后背被柔软的身躯贴上：“你舍得回来了？一点也不安分。” 陈白拍了拍放在他腰上的那双手：“睡吧。晚安。” 后头那人也没了动静，只是呼吸声逐渐均匀。 —— 第二天一大早颜老爷又派了一队人马去寻人。 云霞这会儿接了二夫人的命令来找二少爷，匆匆跑进院子，见着刚刚整理完书房走出房间陈白，有些惊喜：“陈白！这会儿你瞧见二少爷了么！” 第183章 喜事第五天 不巧的是几分钟前颜游刚走，说是去铺子里办点事。陈白提了句是哪间铺子。 云霞听着陈白的话，瞬间又变回了那一副着急得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模样，没等陈白询问道她怎么回事，又急急忙忙跑了，一句话也没有再留下。 陈白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到二狗子跑进来把他一同拉到了正堂，他才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的。 颜府出事了。 颜老爷面色阴沉，坐在主位上，下人们站在院子里不敢出声，陈白被二狗子拽到角落一些的位置，一大堆护院围着他们，刚有个不守规矩的玩家之间被拖出去杖毙了。 血溅了三尺，是被活生生打死的，陈白的角度看不到那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求饶，然后一声惊呼，彻底断了呼吸，没了再活下来的可能。 “嘶，真疼！”二狗子低声暗骂，有些站不稳，还是陈白扶了一把，才站定了一些，但是还是害怕。 等到那人被打死，那管家才发话，大抵意思就是要发动所有人去找颜祝的下落，如果这两天找不到人，那就把他们一个一个打死。 “太狠了，”陈白感觉手脚冰凉，暗地里将手又往袖子里缩了缩，脑子里只能靠跟那声音讲话转移注意力，“万恶的封建主义。” 那声音没再反驳他：“确实。”那声音吼得撕心裂肺了，棍棒棍棍到肉，甚至还能听到骨裂的声音，论是他见多识广也不免觉得可怜。 几位少爷姑娘匆匆赶来，在里头只有颜游一人显得不紧不慢，他看了眼陈白的方向，见人低着头但是好好的，才移开了目光坐到安排好的位置上。 “老爷，不就是大姑娘走了罢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颜二夫人扇着扇子赶来，面上含笑，跟此处的氛围格格不入，一大堆随从簇拥着她赶来，对上颜老爷严肃的神情，似是看不懂人的脸色，颜二夫人上前去给颜老爷请安，只是表情依旧是笑着的。 颜老爷倒也没说什么，此刻颜二夫人腹中还有胎儿，不好动火，只地似骂非骂说了句：“胡闹，平日我竟是太宠着你了。” 颜夫人阴沉着脸看着颜二夫人不说话，毕竟颜老爷还没发话，她也不好出声。 其他的夫人倒是规规矩矩，陈白瞥了一眼一直没见到过的颜四夫人，长得确实娇艳貌美，也是这四位夫人里最年轻的。 “你、你、还有你！带着人去！去把那个孽障给抓回来！”主院里的人是颜老爷随时召唤的，二狗子现在也算是主院的人，其余人等包括陈白在内站在原地，里头还有一个张才和安如。 昨天的一无所获已经让他怒火中烧，婚期将近，他不能给其他人看了笑话。 颜四夫人听着颜老爷的声音，晃了晃身形，小心翼翼地挪了一下位置，站在她身后的三姑娘把头放得更低了，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四夫人之后。 颜老爷在正堂来回踱步，脸色非常不好看，没人想触他的霉头。 颜二夫人看着其他人没发话，笑了声，倒是成了里头第一个发话的：“这大姑娘啊，可真是的，我看啊，她是从来都没把咱们颜府的颜面当回事——” “徐三娘，你别在这里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颜大夫人有些坐不住了，她压着脾气没有出声，但不代表她就是好说话的。 “大夫人，你也不看看你那听话的好大儿，这不，老爷都发话了，这怎地还不见人影呢......” 其他人都不免掩面而笑，特别是旁支的被换来的那些人，这会儿正等着看主家人的笑话。 谁人不知这大少爷是人尽皆知的纨绔，除了大姑娘有点本事，大少爷实在是一事无成，这会儿估摸着是在花楼的哪个姑娘的房间里头颠鸾倒凤。 “你！” “够了！都这个时候了，你们都给我消停点吧！”颜老爷破口大骂，这会儿也压不住脾气了，大夫人是再想骂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开口，只得悻悻收回自己的话。 颜二夫人扁了扁嘴，没再去跟大夫人斗嘴，而是转了个话题，站起身来走到颜老爷身侧，为他捏了捏肩膀。 “老爷，我想着，咱们颜府当初与孔家约定的婚姻，可没指定是哪位姑娘吧......” 这句话说完，颜夫人倒是没反应，其他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角落里头。 在两位夫人身后的两位姑娘。 二姑娘后退了几步，嗤笑了一声，看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三姑娘：“......喂，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别装了，你想离开这里很久了吧......” 三姑娘眯着眼，将情绪完完全全藏匿于眼底。 “就凭着你娘的地位——” “闭嘴。” 另一头的颜二夫人撺掇着颜老爷从成年的姑娘们里面选一个新的替嫁。 颜老爷一直没开口说话，颜夫人知道，他那是在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能性。 现下找不到大姑娘，就凭着颜祝的那机灵劲，如果不是她主动露出马脚，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人。 现在的成年的俩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倒也不差，尤其是三姑娘，延续了四夫人的容貌，倒是比起大姑娘还更好看了些。 “咱们四姑娘也出落得越发水灵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谁人见了不说一句四姑娘果真是真正的才女。” “要说咱们二姑娘也不错......” 二姑娘听到了二夫人的话，这会儿倒是笑不出来了，谁都知道这是在给她们两个人下套，二姑娘在心底里骂了好几句颜二夫人，祈祷着颜老爷最后别选中她。 去了孔家可真的就不一定能出来了。 二姑娘想到孔家几乎家破人亡，还有他们家招惹到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的传言，若是她真的嫁了过去，估计活不过一年...... 这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孔家偌大的家底，都不一定能守得住，人都活不下来，还怎么能守住...... “......父亲！”二姑娘灵光一闪，不顾颜三夫人的阻拦，小跑到颜老爷面前重重跪下，“我、我、我推举三妹妹嫁过去！三妹妹她、她仰慕孔少爷已久，早就有了顶替长姐的心思！！！” 三姑娘倒是没想到二姑娘会说出这等话，立刻慌了神：“父亲！我——” 这会儿正堂完全是一团乱，没几个人看着那些小动作，颜游趁着没人注意，悄悄走到陈白身侧，陈白还是维持着低着头的姿势，见人天不怕地不怕就凑了过来，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回去。”颜游此时换了副严肃的表情，想着先让人离开这里，“傻站着干嘛？走。” 其他人没动，只是都能听到颜游跟陈白说的话，还是想不到平日里喜怒无常的颜二少爷会与下人这么轻声说话。 里头的玩家也不免看了过来。 陈白这会儿倒是感到有点害羞了，退了一步：“你回去坐。” “你先回院子里。” “我这么就走了，太奇怪了。” “我院子里的人，我说了算，你管我爹的话作甚？” 知道陈白不愿走，颜游把院子里的人挨个唤了回去，见陈白最后跟着走了，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回了位置。 颜老爷听了颜二夫人的话，倒是平静了不少，扫视了一遍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再发言了二姑娘和三姑娘。 颜夫人看老爷这一副模样，就知道他有自己的定夺，不再多说。 掩盖了自己的笑意。 第184章 喜事第六天 左和风和男人被一同派去寻找颜祝的下落。 他们倒是没想到这个副本的可探索范围很大，他们跟着一队护院去了码头，码头上都是些常年居住在船上渔民，见了颜府的人马都躲进了船舱里头，怕冲撞了颜府的队伍。 左和风被仗势欺人的管家安排着上去，朝着他后背踹了一脚，左和风忍下自己不满，上前去，手里头是管家塞给的颜祝的画像。 一连问了好几家，都说的是没瞧见颜祝的身影。 表情做不得假，毕竟大家都知道骗了颜府大老爷是个什么下场。 一整天下来他们这些人累得口干舌燥，半点不得休息，周围还有侍卫看管着，根本不敢跑，男人连声发啧，虽然是可探索范围很大，但是他们现在自由行动的时间是没有的。 “你们两个干嘛呢？！” 一个长着麻子脸的护院看着拼命黏在一块儿的左和风和男人，直接上手把他们两个扯开了：“你们若是不想做事了！那我就去禀报老爷，好让你们俩人受些惩罚！” 男人暗地里瞪了一眼那人，他本想着使用时间停止的道具，可没成想这道具在颜府外就被提示“无法使用”。 这什么破副本！！！ 直到夜色渐黑也没有找到人，颜老爷那一副找不到人誓不罢休的劲，连休息的时间也不给他们，一整天下来一粒米未入肚，有些受不住的半路上晕过去了，被泼了水又浇醒了，别说他们，护院也受不了。 直到后面所有人都受不了了，才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左和风和男人对视一眼。 直到周围最后一个人闭上了眼睛，两个黑暗中的身影离开了部队，紧接着有其他玩家也慢慢起身。 颜家所在的小县城靠海，居民多聚集在一大片居民区。 颜府在这一块其实早已经营多年，颜老爷所谓了自由闯荡，其实也靠了一部分祖业。 他儿时便与叔父上京城，后来进了军营，卸甲归田之后就直接继承了祖业，只是靠着自个发扬光大。 左和风和男人换了身衣服，拾掇了干净了一些，才接着去打探。 —— 陈白刚好从颜府偷溜出来。撺掇他的人还是那声音。 他出来的时候废了些功夫，身上穿着的是从护院那里偷来了衣服。 十二名玩家几乎全被颜老爷子分配到赶去外头找失踪的颜祝，陈白原本想着去找那些玩家，但是又没有具体位置，他还是决定从最先找到的线索下手。 那幅被声音检测到有鬼魂存在的画像。 那声音在这些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他唠唠叨叨说了些题外话，后面还是追加了些有用的知识点。 “你自己估计也能察觉出来了吧？每个副本能够存活的怪物类型是不同的。” 陈白想了想，确实如此。 动物园里变化的是动物，校园里是老师，几乎是较为靠近常理现实的相关东西才有成为怪物的可能性。 那声音：“怪物生成是基于一定的现实基础的。” 那声音：“如果说这个世界出现鬼魂，那么，这个世界的怪物来源就是鬼魂。” 陈白在夜色之中左拐右拐，因为是构造出来的副本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古代生活还是有非常显着的不同。 就好比这个地方没有宵禁。 夜晚似乎比白天更为热闹，具体是为了方便人还是什么东西，也说不清楚。 关联到那幅画，陈白想到了匀色不均的嘴唇染料。 上面所使用的材料是朱砂。 这点还是让陈白很讶异。 因为在中医学和道教中称朱砂为极阳之物，有平衡阴阳气的作用，极阳之物的主要作用之一，就是辟邪。 而鬼魂恰恰是极阴之物。 “朱砂不是用来辟邪的嘛？怎么鬼魂还能附身在那个画像上面？” 虽然说副本世界很多东西用常理来推断还是有些矛盾的，但是这也算是一种解题方略。 那声音乐了，明显是感觉陈白还是太笨了，声音也染上了些不屑：“你小子，看来还是不如我见多识广啊。”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物极必反。” 大概意思就是说，朱砂的确是有辟邪的疗效，但是朱砂过量，同样也有压制运气的作用。 “当然也可能不是朱砂的问题，而是那个地方鬼气太盛，所以一般的朱砂并没有辟邪的功能。” “相反，它可能成了一种可以被利用的载体，去吸收那些阴气。” 陈白传进来几天，看不到任何怪物，反倒是颜府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的环境，被人打死的可能性都比被怪物杀死来得高。 所以画像上面的鬼魂还真的猜不准是颜祝本人还是哪个无辜枉死但是被禁锢在画像里的可怜人。 还有二狗子说的大晚上掐他脖子的人又是谁？ 两只应该是相互不认识的鬼魂。 陈白对鬼魂不害怕，但是也绝对不想让他们显形。 朱砂是一种常见的中药材，除了在一些专供购买纸笔颜料的店里面，还有药房。 那幅画上面的朱砂是刚补上去不久的，陈白询问了几家店，最终是在一家药房里头了解到有颜府的人曾经来买过朱砂。 是颜府的二姑娘身边的小侍。 药房老板看上去脾气很好，陈白跟他多聊了几句，这个点没什么人来拿药，老板也就愿意多说几句话。 “是府上没有染料么，怎么二姑娘还要专门派人来买？” 而且是在大姑娘的画像上面又额外加了朱砂？ 老板也不大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说：“那小侍只提了一嘴大姑娘婚期，府上朱砂不够，所以才来小店里又多采买些。” 结婚习俗确是有点朱砂这一个环节的，而且又是颜府的小姐的名号，不管信不信，人家都是给了钱的，老板自然也就卖了。 陈白得了想要的信息后，又转了几圈，去了几趟成衣铺子。 出嫁时女儿家的婚服上的绣品一般是要求新娘自己缝制，陈白这回去的是颜家的那些铺子，成色好的几乎全被挑回了颜府，为了筹备这场婚礼。 第185章 喜事第七天 可见颜老爷对这门亲事的重视程度。 传闻中的孔少爷风评的确不大好，孔老爷故去的那时孔家也早有日薄西山之势，孔少爷一己之力将整个孔府撑起，能力的确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每次提起那个人，颜游的表情都不大好，能让颜游露出这样表情的，还是陈白见到的第一个。 另一边。 “安如姐，我们就这么偷跑，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被那些人抓了回去——”张才跟在安如身后，见旁边两名队友也一直踌躇着在思考要不要回去，安如走在最前面，他们四个人正躲在角落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一回想起早上那些人的惨状，不免地手脚冰凉，两条腿有些颤抖，每走一步都感觉到遍体生寒。 他活着的时候就没吃过什么苦，唯一的一次吃苦就是被送进杀戮空间，被所谓的“指引人”威胁，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看了那些人被折磨得失去求生的念头，害怕在所难免。 “安于现状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你最安稳的时候，”安如不知道见过几个像他一样的做什么都畏畏缩缩的玩家了，“都知道什么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吧？” “看在你是新人，但至少也是经历过几次副本的，一直这样下去会遭遇到什么，你应该也很清楚。” 还有一句话安如没说。 现在他们都还只是审核期，还没到真正被荆棘图腾认可的时候。 听到安如这么说了，其他三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张才压下心底的不满。 四个人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人在逐渐地变少，刚刚颜府人带队搜查的时候这样的感觉还没这么明显，脱离了人群，张才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这四个人。 安如走在最前面，颜府的那些护院没有脱离队伍出来抓捕他们，也就说明了他们脱离队伍是可以做出的选择，她跟张才的感觉差不多，作为团队领头人，她必须把这样的情况告诉后面这三个新人。 “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时间越接近凌晨，路上可视的行人愈来愈少，仿佛是一置身室外就会遇到什么可怖的东西那般，那些人的移动速度愈来愈快，安如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往旁边的店铺走！” 只是没等其他三个人提速，旁边的店铺似乎能感应到他们意图一般，在其中一人即将触碰到最近的店面时，店门瞬间就关上了。 “我去！喂！开门啊！！！”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声，最先沉不住气的张才朝着那家店店门踹了一脚，门完好无损，反倒是自己脚疼得呜咽一声。 张才拿出从系统空间兑换出的一把刀，朝着那门硬生生捅了十几刀，最后完全支撑不住断成两半。 张才一脸震惊：“这刀质量也太不好了吧！” “那就说明我们面临的麻烦已经来了。”安如的手里拿着一面镜子，当然不会是普通的镜子，出自系统商场的玄通镜，能够映照出副本里面看不见的魂体，“万界归宗，道通阴阳——” 那面镜子脱离安如的掌心，漂浮在半空中，一瞬间就膨胀到了原先大小的数十倍，泛着绿色的光，将他们四人都映入镜中，让安如感到脊背发凉的是，除了他们四个人，在身后，还有数个黑的是虚影。 不需要安如再解释，其他三个人自然也能够感觉到这些虚影不应该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夏萍害怕到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虚影，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那般。三个人里唯一没开口说话的徐康这会儿更是紧张到牙齿打颤。 安如佯装镇定，心里早已泛起惊涛巨浪。 这是她第一次在副本里见到玄通镜能一下子映出这么多的“人”！ 顾不得了！ “你们的武器都附魔了吧！”安如将玄通镜收回，后面空无一人的街边小摊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红灯笼，直到整条街那些原先被黑暗笼罩的地方逐渐泛起了红光，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整片红光穿过小路直指尽头。 一声唢呐声伴随着脚步声袭来，今天看不清真切的地方，确确实实还能再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康承受不住刚想提腿逃跑，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拼命都无法迈出左腿，他猛地低头—— 一个嘴角裂到耳根的人一瞬不瞬盯着他，一身黑衣上还沾染着鲜红的血液。 他似乎是笑着的张开嘴，尖锐的牙齿吓得徐康心脏骤停，直到那个怪物咬上了他的腿骨，疼痛被放大成千上万倍。 徐康下意识地抬头想要向队友求助，瞳孔一缩，却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强大的拉力不顾他的挣扎，将他彻底拉入黑暗之中。在他被隔绝的另一个空间，那些队友一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发现团队里缺少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跑！” 随着安如的一声令下，夏萍和张才拔腿就跑，这会儿只想着活命，哪里还想得起来注意到身旁的队友！ 安如在最前面开路。一只黑色的大掌从右侧迅速伸出，在捕捉到安如的前一秒被安如取出的附魔散弹枪立刻打散，气急败坏的鬼物发出不甘心的刺耳的声音。 源源不断的黑雾从四面袭来，裹挟着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风，安如的心跳在一瞬间加快了数十倍，玄通镜被她放在衣兜的位置，随着周围危险系数的升高体表温度也在不断上升，昭示着危险距离安如几人越来越近。 一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手刚想掐住张才的脖子，他害怕地闭上眼睛，却听到一阵枪声，那双手在空气中被瞬间消灭，他不由得看向开枪的夏萍：“赶紧跑啊！别看我！” 没那么多精力再道谢，这样的话还是留在安全之后再说比较好。 一行人在被火红灯笼覆盖的集市里慌忙逃窜。 不只是他们，而是在场的十二名玩家，都被完完全全圈入了鬼魂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