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雪晴不愈心》 第1章 一场冥婚 树林里,杨雪晴抓着她那把改装特制的柯尔特一路狂奔,防弹服早已破烂不堪,伤痕累累,不远处枪声不断,吵杂的脚步声跟随而来,二十多人,此刻她正被二十多人追捕。 其实从一开始杨雪晴就知道,这次的任务是坑,只要跳进来了,就别想顺利脱身。 “雪晴,你带上东西先走!” 随着一声疾呼,一只金属匣子落在了杨雪晴手中。 这匣子如脸盆大小,特殊金属材质,六面雕刻花纹一模一样,不见锁扣,不见缝隙,乍一看就是一个雕工精细的金属方疙瘩。 但杨雪晴知道,这是最新高科技的真空密码匣,不知道密码的人恐研究半辈子也难打开。 就是为了这只匣子,同杨雪晴一起出任务的战友折了大半,剩下的三人中也都负伤陷入重围。 杨雪晴抱着匣子,只要将这只匣子护送至威斯,那这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然而她才刚接过匣子,正跟队友近身搏击的敌人立刻向她袭来。 杨雪晴也顾不得多想,一个回旋躲过飞来的一刀,又一个侧踹踢翻了一个,解决了两个,又不断有敌人围上来,她后退一步躲过正面的攻击,右脚借助后退力量猛然发力向前踢去。 由于双手受限,她只能将力气都运在了脚上。 这一脚踢的用力,对方却迅速退出了攻击范围,并且拉上了枪栓对准了杨雪晴。 而杨雪晴也不含糊,她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时已腾出一手将腰间匕首拔出 ,刺眼的光芒宛如闪电,唰的一声飞向了敌人。 任由杨雪晴反应灵敏,可匕首毕竟是没有子弹飞的快,只听噗呲一声,是子弹打中胸膛的声音。与此同时,她飞出去的匕首也刺在了敌人脖颈,只见敌人一脸惊讶表情,接着人便倒了下去。 杨雪晴咬牙忍痛,低头瞄了一眼,好险!子弹离心脏只有半公分! 她闷哼一声,他奶奶的,真疼! 但即便疼死,这匣子也不能放下,这是她的任务,也是组织对她的信任! 身后敌人紧追不放,咻咻咻,时不时有子弹从她身边飞过,杨雪晴纵身一跃躲过一颗子弹,紧接着就地顺势一滚躲在了树后。 她靠着树干尽量让自己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敌人太多,又难缠的很,这么打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你的战友都已经阵亡了!为了这个匣子死那么多人值得吗?识相的就快把匣子交出来,也免得你做冤死鬼!” 敌人端着枪,透过瞄准镜直指杨雪晴的藏身之处。 杨雪晴大口呼吸着探出头看,砰!才刚露头,一颗子弹就冲她飞来,她迅速闪身躲好,子弹啪的一声打在了树干上。 敌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有些甚至是国际雇佣兵! “哼!”她冷哼一声,洒脱的用袖子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带着冰冷的声音说道,“就是死,也不会把匣子给你们!” 死也没什么可怕,身为军医的她早已见惯了生死,更别说军医还只是她的其中一层身份。 生在军人世家的杨雪晴,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从小就是被当做精英来培养的,医术、擒拿、侦查等,这都是她能拿的出手的。 人都有一死,但看是轻于鸿毛还是重于泰山!为国而死,是她从小就被灌输的思想,如今倒是要如愿以偿了。 只是,这盒子里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得到它? “女人,别逞强!把东西交出来就放你一回!”敌人咬牙切齿,那语气,显然也是没想到杨雪晴这么梗,他们这么多人出马,追捕了三十多小时,竟然还没能将东西拿下! 杨雪晴嗤笑一声,“我是军,你是匪,你让我把东西给你,这岂不是要让我叛变?” “哦?不给?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敌人的话又是让杨雪晴冷笑一声,说的好像跟他们之前很客气一样! 从平川一路到苍山岭,同杨雪晴一起出任务的都交待在了这里!一想到此,杨雪晴就恨不得将这些恶魔全部毙了! “废话真多!”杨雪晴一边想着如何反击,一边瞅准时机往树林深处跑去。 如果她没记错,来接应的人就在这个方位。 “呵!你以为你能跑的掉?!”敌人不屑道。 仿佛是料定了杨雪晴逃不掉,敌人追的并未太紧,杨雪晴穿行在树林中,一直到…… 尼玛!她选错了路,这个方向的尽头竟然是一处悬崖峭壁! 杨雪晴抬头望了一眼,峭壁之上毫无遮挡物,就这么爬上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可不想给人当活靶子。 敌人气定神闲,戏谑的看着杨雪晴,“怎么不跑了?” “混蛋!”她倒是想跑来着! 难怪这些人追的不紧不慢,原来是早就知道前面是峭壁了啊! 前有峭壁后有敌人,杨雪晴无路可走,看来今天她注定是把命搁这里了。 之前就说过,她不怕死,但这手中的匣子可该怎么办?就这么便宜了敌人? “砰!” “砰砰!” 敌人仿佛没了耐心,冲着杨雪晴连开几枪,一连两天的追捕,他们人员伤亡也是不小的,该结束了! 子弹带着风的声音静静的穿透了她的心脏,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宁静了,此刻杨雪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任务失败! 从小到大,她没有失败过,而这唯一的一次失败,竟然是生命的代价! 血从杨雪晴的唇角溢出,她的瞳孔开始放大,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耳边静的只有风声。 “这宝贝终于还是落在咱们手上了!哈哈哈!”敌人在笑,笑的那么猖狂!他们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弯腰想要去拿匣子。 此时的杨雪晴毫无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匣子被敌人拿去。 她染满鲜血的手停在匣子上不舍放开,眼中是满满的不甘,却又只能承受命运的安排。 呼吸越来越薄弱,就在这时,几道闪电嚯嚓一声在头顶劈过,天空似乎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大片的乌云席卷而来,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变得阴暗异常。 紧接着,雨如撒豆般倾天而落,一道道闪电犹如一条条银蛇,弯弯曲曲在乌云中乱摆乱窜。 众人抬头,这什么鬼天气?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便是倾盆大雨。 “拿了东西快走!” 敌人欲夺取匣子,就在这时,云中闪电突然直劈而来! 杨雪晴只觉匣子如火一烫,接着便再无知觉。 “该死的!这什么情况?!” “人怎么平白无故就消失了?” “不是消失,算她倒霉,被闪电劈中化成了灰!” 敌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闪电劈中匣子,金属导电而导致杨雪晴还未来得及发生燃烧就已经化成了灰! …… 傍晚,斜阳西下,微风徐徐,偶尔几声鸦啼在山岗间回荡着。 半山腰洼陷处,有零零散散孤坟十数,不知何时天空竟飘下几丝小雨,冰冷的雨水落在山间,也落在了坟间的一团草席上,突然草席动了一下,里面似乎裹着什么。 痛! 冷! 草席中隐约传出一声嘤咛。 杨雪晴动作艰难的抚着额头,她的头好痛,还似乎被什么裹着,手脚都动弹不利索的。 她这是怎么了?记得她身中数枪而亡,任务也失败了的! 用力挣扎了一下,沉重的眼皮终于睁开了。 “啊?”杨雪晴微微蹙眉,她此刻正被一张破席子卷着,一偏头,一个身穿红色衣袍的男子映入眼帘。 此男子是同她卷在一起的。 杨雪晴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双如海蔚蓝灵动的大眼登时满是惊恐,出于本能,她嚯的一下扯裂席子跳了出来。 这什么情况? 她竟然跟一个男人卷在一起?这个男人穿着古装也就算了,竟然还留着长发! 迅速扫了一眼四周情况,坟墓?乱葬岗?这显然不是苍山岭! 眼前的一切都太诡异了,杨雪晴绝对不相信,那群该死的在打死她抢了匣子后,还会好心的给她换上一身古装‘精心’安葬? 用精心这俩字一点也不为过,因为这个‘陪葬’的男子除了瘦弱一些外,长相十分给力,堪比潘安! 自然,杨雪晴不是外貌协会的,她也没有见过潘安,只道是这男子五官过于俊逸,如剑之眉稍稍上扬,鼻梁英挺,薄厚适中的唇,浓密睫毛下眼眸一瞑不视。 男子躺在草席上,平静而安详的遗容竟然让杨雪晴有种舍不得的感觉! 这五官如此分明,这眼眸即便是闭上了也如此吸引人,若是睁开了,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花痴了,她暗骂自己两句,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看欣赏一个死人? 眼下她最该的就是弄清楚现在情况! 摸了摸胸口,哪里有半丝枪伤的痕迹?难倒之前种种只是她在做梦?她根本就没受过伤?又或是她现在已经死了,这只不过是她残存的一缕意念? 不不不!梦和现实,杨雪晴还是分的清的,此刻不是梦,但她解释不清为什么会死而复生,这一切真是太诡异了! 但且不管为什么她没死,也不管为什么胸口的伤口突然消失了,更不管是什么人跟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只要不死,她就必须回去,她的任务还需继续! 就在这时,草席上的男子眼眸突然动了一下。 杨雪晴一惊,连忙将手探向男子颈间,微弱的动脉跳动传向手指,他竟然没死! 这到底是什么人安排的?怎么能拿人命来开玩笑?! 出于职业,杨雪晴心中无端生出怒火来,这男子只是病重休克,是谁把他当死人跟她卷在了一起?! 停下探脉的动作,撤开男子衣襟一看,果然,男子前胸几处红疹清晰可见,随手捡起树枝轻轻一按,陷下去的皮肤恢复很慢。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与男子相同,一身大红古装,没有口袋,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能让她施救的医疗工具来。 “喂,你醒醒!你要坚信,自己一定能活下来!在这个世界上,你一定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吧?” 陌生的环境让杨雪晴稍微有些无措,但从小在家人和部队的训练下,她很快就适应了,同时也快速的做出了分析与决定。 任务要继续,这个男子她也必须要救! 杨雪晴在男子耳边很认真的说着,眼下没有别的方法,她只能先试着看是否能唤醒他。 声音轻柔却又带着无限力量,干净而清脆的传入男子耳中,宛如拂过的一丝清风,掠过的一片白云,在混沌之中轻柔的落在他心上。 沈蓦然终于睁开了眼睛,环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杨雪晴身上。 “你没死?我,也没死?”他说的很费力,语气中带着淡淡哀愁。 见他醒来,杨雪晴稍稍松了口气,“恩,你没死,附近最近的医院在哪儿?你病的很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医院?”沈蓦然满脸诧异。 杨雪晴用力的点了点头,同时很麻利的将沈蓦然搀扶起来,“对!你病的很重,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你需要去医院急救!” 沈蓦然好像听明白了,“你说的是医馆吧?且不说最近的医馆在三十多里地的镇上,就单是我这病,怕是神仙在世也难医。” “切!”杨雪晴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羊毛疔还神仙也难医,你当这真是什么绝症呢?” 刚才粗略的检查了一下,杨雪晴十分确定他得的就是羊毛疔,及时医治根本就不会死人的! 不说神仙,她杨雪晴就能医! “羊毛疔又为何物?杨家姑娘,为什么你说的我都听不懂呢?”沈蓦然俊眉紧蹙,是他孤陋寡闻了?还是这杨家姑娘撞傻了脑子? “羊毛疔是……”连这个都不知道?杨雪晴正欲解释,猛然想起,“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姓杨?” 这一发问,沈蓦然更加迷惘了,“杨家姑娘,你可还好?莫不是真的撞坏了脑子?你我虽是配了冥婚,但也算是夫妻一场,我怎会不知你姓名?” 第2章 初次过招 沈蓦然迷惘了,“杨家姑娘,你可还好?莫不是真的撞坏了脑子?你我虽是配了冥婚,但也算是夫妻一场,我怎会不知你姓名?” “撞坏脑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额头,难怪脑袋那么疼,额头上顶着一个大包呢! 可是冥婚是什么鬼? “……你因被崔家逼婚,无奈之下撞死在了院墙下,你娘念及母女之情……因而将你与我配了冥婚,潦草下葬……”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我跟你?冥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玩笑开大了啊!她才二十四,整天在部队忙着学习训练研究治病,连恋爱都没空谈一个的,哪里有空去结婚?而且还是冥婚? 沈蓦然的脚步一顿,他心知,像他这样的人,恐怕是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他的。 眼前这杨家姑娘之前他也见过两回,她面色灿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声音如丝竹般悦耳,这般美好的女子,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无奈造化弄人,她被迫撞死家中,他病重奄奄一息,她父母不忍她成为无主孤魂,他父母…… 唉,想起临死前,沈蓦然的父母站在他炕前,装作一脸悲痛又惋惜的模样诉说着他们养他的不易,母亲更是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副恨不得随他一起去了的阵势。 “蓦然,你命苦,年纪轻轻的就身染恶疾,你不要怪娘不找人给你医治,实在是咱们沈家贫苦,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家里开销大,实在是无能为你买药医治,蓦然,你好好去吧……” “娘以前对你虽然严厉,但娘那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你不要怪娘,你到了那边啊,遇到了阎王可千万不要说是娘的过错,这一切都是命啊!” “哦,对了,娘为你寻了一门婚事,是杨老三家的姑娘,长的那模样也挺俊的,跟你绝对配得上。” “……” 沈蓦然病重,已经休克几回,这次醒来,恍惚间就听其母王秋花痛哭流涕道。 他蹙眉,其实连蹙眉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都要死的人了,怎么能连累人家姑娘呢?不过又想,王秋花的为人他最清楚不过了,她是连药钱都舍不得为他花上一文的,又怎么会舍得那些聘礼钱给他这个将死之人说亲事? 而且曾听闻镇上崔家看上了这杨家姑娘,兴许婚期也快到了,纵然王秋花拿的出聘礼,怕是杨家人也不会愿意的吧? 所以,这婚事也只是说来哄哄他罢了。 沈蓦然如此想着,却又听王秋花说道:“那姑娘昨儿一头撞死了,此刻已经在路上等着你了,儿啊,你还等什么?快去吧,别让你媳妇等久了,如此你们黄泉路上不孤单,娘也就安心了。” 王秋花语毕,沈蓦然也闭上了眼。 倒是不知后事,也不知有没有黄泉路,只知他是听了她呼喊的声音,才活了过来。 或许冥冥之中,她未死,他也不敢先上路吧。 “恩,当时你爹娘亲眼看着你撞死的。”沈蓦然也很诧异,原来人真的可以死而复生,就连他自己也是如此。 她撞死的?然后又活了?还跟个陌生人结了冥婚? 天呐,这玩笑开的太大了! 杨雪晴心里乱糟糟的,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不管多大的事,又不管多复杂的任务,她都能做到平心静气有条不紊的将事情处理好,可此刻,她完全蒙圈了。 她尽量让自己静下来,细细分析,要弄清事情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山,多找几个人打听打听。 沈蓦然见她表情凝重,以为她是反悔了婚事。 当然,冥婚这事,换了别人恐怕也是无法接受的。 “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家。”杨雪晴说道。 杨雪晴搀扶着沈蓦然,一路跌跌撞撞下了山,顺着沈蓦然指的路,不多时就到了村口。 呵!不过这都什么年代了?村里还都是土坯子房,真朴实! 让杨雪晴奇怪的是,路上遇到行人三三两两,她正欲去打听,那些人却跟见了鬼似的大叫着跑开了。 杨雪晴低头打量自己,又打量沈蓦然,这一身古装,狼狼狈狈的,难怪会把人家都吓跑了。 但是让她更加不解的是,那些行人也是穿古装留长发的。 两人终于来到沈家门前。 “哟,你家还挺有钱的啊!”杨雪晴嘲讽道。 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大多都是土坯子房,且破旧不堪,这沈家却是五间头儿的青砖房,这样的人家应该不会穷的没钱治病吧? 就算没钱治病,也不至于用张破席子一卷,就这么把人给扔乱葬岗去了吧? 沈蓦然没吭声,只是尴尬的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有人在么?”沈家大门是敞开着的,杨雪晴喊了一声,扶着沈蓦然就进了院子。 乍一听一个陌生的声音,正厨房烧火煮饭的王秋花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扯着围裙边擦手边往外走,“谁来了?有……” 王秋花出厨房,见院子里站了俩人,均是鲜红如血的丧嫁衣,她嗷呜一声腿一软就跌坐了地上。 这一男一女不正是自己死了的儿子和儿媳吗? “你,你们……鬼!鬼啊!”王秋花惊恐的大叫,跌跌撞撞的就往屋里爬,“别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别来找我!” 这惊恐的叫喊声很不一般,屋里沈新路坐不住了,嚯的一下跳下了炕,“鬼嚎个什么?你个败家娘们,天都快黑了,饭还没做好呢?” 待来到院中,沈新路也镇定不住了,“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呸!这不是废话么?昨儿才埋了他们,还是他亲手埋的! “儿啊!你听爹说,虽然你的后事办的简单,但爹也是尽心了的,你听爹的,先回去吧,你缺什么,爹明儿一准烧给你!” 沈新路结结巴巴的念叨着,忍不住也私底下责备王秋花,“都怪你这个败家娘们,让你好好张罗着给埋了,你非要扔乱葬岗!就知道凡事不能听你的,看,这两口子找来了吧!” “你快别说了,先想办法把他们弄走吧!”王秋花吓都吓死了,早知道是这样,她宁愿昨儿多花几串钱给弄副棺材了。 沈蓦然不知自己此刻心情,简单下葬?不过是一张破席子卷尸弃之,若不是复生,指不定两天后就被野兽吃了干净去。 从小到大,这个家对他何时善待过?可毕竟是自己爹娘,因此他忍着没开口。 沈新路也害怕,但不得不壮着胆子哀求:“蓦然我儿,爹娘生你养你二十余载从未对不住你,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啊!爹娘也不是没尽力给你医治……你看,媳妇也给你娶了,你就去那边儿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有沈新路壮胆,王秋花也跟着结结巴巴说道:“对对对,蓦然,你快走吧,以后别来家里闹了,你需要什么就给娘托个梦,娘一定尽力都给你啊……” 杨雪晴哭笑不得,还真把她当死人了啊? “爹,娘,我们还没死。”沈蓦然终于开口了。 一听沈蓦然说没死,王秋花顿时炸了毛,只见她跟打了鸡血似的蹦跶起来,嚷嚷道:“你个不孝子!你到底还想咋的?死了化成鬼还想来闹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那不要脸的媳妇撮唤你的?我告诉你,这个家没你一分一毫了,你们趁早死了那份心!” 听说人死后的头七天,他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通常头七天都会回家一趟的,王秋花以为沈蓦然就是这样。 这夫妻俩一同回家,王秋花更是以为他们是惦记家产的。 “行了行了,人是真的还没死,不过要是再不赶紧医治,那可就真要死了!”杨雪晴嗤笑道,这都什么爹娘啊?就那么盼着自己儿子死吗? 确定了这两人真的还没死,王秋花和沈新路更加不淡定了,人死了还好,他们头一次见鬼自然害怕,可是再想想,鬼不过就是一口气,大不了找个道士来做做法收了他们,可这人如果没死,那可就不好了。 “既然没死,那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王秋花的话让沈蓦然怔了怔,他这是连家都不能回了? “你这当娘的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儿子没死,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连家都不能回了?”杨雪晴算是看出来了,沈家这爹娘压根就不是个好的! 杨雪晴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可就惹了王秋花了,就见王秋花眼睛一瞪,泼妇一般的骂了起来:“你个贱蹄子给我闭嘴!沈家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们都是不祥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我?” 靠!我这个暴脾气,杨雪晴暗暗咬牙,沈蓦然祥不祥的她不知道,但她杨雪晴哪里不祥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说她的! “切!死过一次就是不祥?没听人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劝你,还是好好给你儿子医治,省的落得个虐待亲儿的名声,让人家戳你脊梁骨!”杨雪晴指了指大门外以及院墙上看热闹的人,冷笑着说道。 打从有人在街上见到这两人后,就各自奔走相告,一时间闹鬼的传言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又听闻这二人去了沈家,便有那好事之人跟来看热闹了。 王秋花何人也?在村里是有名的泼妇,还没人跟她这么顶嘴过的,更别说是这个新进门的不祥儿媳妇! “你!你给我跪下!我好歹是你婆婆,有你这么跟长辈讲话的吗?” 虽然是冥婚,但在名义上,杨雪晴是她沈家人这是不争的事实,王秋花拿捏她,那随便一个借口都能让她好过不得! 杨雪晴冷笑一声,跪?她上跪天,下跪地,除了她亲生父母,谁都没资格让她跪! 再说了,这群都什么人呐?初次见面就喊她儿媳妇,呸,谁她儿媳妇?! “蓦然你还楞什么?没看到你媳妇顶撞你娘吗?还不快让她跪下给你娘认错?瞧把你娘给气的!”沈新路也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连忙站到了自家婆娘身旁。 沈蓦然很为难,一边是自己爹娘,一边是自己婆娘,且明知爹娘是有意拿杨雪晴来出气的。 换做以前,他或许会向着自己爹娘,但面对杨雪晴,这个将自己从黄泉路上唤醒的女子,他不忍让她受委屈。 “雪晴,我们走吧。”他淡淡的说道。 杨雪晴一怔,罢了,被亲爹娘抛弃的是他,他都不急,她又替他急个什么呢? 王秋花是个粘缠人的,这新媳妇进门第一天,没给敬茶没喊爹娘也就算了,竟然还敢顶嘴,这要是传出去,她沈家的脸往哪搁? “要走也得先给我下跪认错!你个不孝子,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现在翅膀硬了啊?娶了媳妇就不听娘的话了?”王秋花骂骂咧咧一大串,最后干脆地上一坐,哭着嚷嚷,“街坊邻居的,你们都看看,这不孝子真是要气死我了啊!我可真命苦啊!” 街坊邻居都是看笑话来的,顿时哄闹起来,有人说沈蓦然的确不孝,又有人劝王秋花,当娘的都不容易,哪里有当娘的真的跟自己儿子置气的? “人能活过来是好事,蓦然他娘,你就快别嚷嚷了,赶快让人屋里去,我看着这孩子不大好,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好歹是条命,自己生自己养的,咋能不让人进门呢?” 王秋花一听没人向着她说话,就又骂骂咧咧起来,“你们这都是想害死我啊?昨儿你们都是看见了的,他俩都是死的透透的,这世上哪有人能死而复生的?分明就是妖孽作祟,借了他们的身来祸害我们沈家的啊!”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打不得同情牌,干脆就说他们是妖孽,如此恐怕整个村子就没人敢替他们说话了吧? “妖孽!该把他们绑起来烧死,想来祸害我们沈家,没门!”沈新路大喝一声,他拿起铁锹撸起袖子就往沈蓦然头上拍去。 这不祥的之子,趁早打死了事! 第3章 父子决裂 沈新路扬起铁锹,这不祥的之子,趁早打死了事! 杨雪晴实在看不下去了,怎么会有人这般无情呢?不认自己儿子也就算了,还要杀人灭口? 本能的反应,抬手一拳就将铁锹挡了去。 沈蓦然想着自己这次是活不成了,他虚弱的闭上眼睛,也罢,自己这悲惨一生也该结束了。 铁锹抡起来带着强劲的风,却在头顶处突然停了下来,一睁眼,便见是杨雪晴用手挡住了那铁锹。 “雪晴!”他一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爹,这事与她无关,她不是妖孽,若是死,我死就是了,求你放过她吧!” “还说不是妖孽,谁家儿媳妇敢这么顶撞公婆的?今儿我就拍死你们这对儿妖孽,替天行道了!”沈新路喘着粗气,刚才那一铁锹拍下去,他心里也是害怕的。 害怕归害怕,但杨雪晴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拦下他的铁锹,实在是让他面子过不去,这是要反天了吗? 杨雪晴一把将沈蓦然扶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要求情,死而复生又不是你我的错,这天底下怎么会有爹娘这么狠心,要亲手拍死自己儿子的?” 沈蓦然咬着牙,身体虚弱的他已经快站不稳了,让一个女人替自己挡铁锹,他更加觉得自己无用,该死。 “你的手……流血了。” “小伤!”杨雪晴连瞅都没瞅一眼。 “你何苦呢?”看着杨雪晴受伤,沈蓦然心里一阵酸楚。 杨雪晴这个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弱小女子,都能为他伤了自己,而沈家他的亲爹亲娘,却是狠心的要拍死自己! 王秋花骂骂咧咧一大串,越看杨雪晴就越不顺眼,刚才要不是她挡了一下,沈蓦然那孽种肯定得死! “不准起来!”王秋花大叫着,“那是我儿子,他跪自己爹娘那是天经地义!沈家的事何时轮到你个小蹄子来掺和了?就知道是你教唆我儿子顶嘴的,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 王秋花哇哇大叫着就跟杨雪晴扭打在了一起。 杨雪晴连连后退,她若出手必见血,但她不想伤及百姓,她这部队中练来的一身本事,不该用在老百姓身上。 王秋花却是没看出杨雪晴一直在让着她,反而觉得是杨雪晴怕了她,嘴上不停骂,手脚也并用又掐又踹,打的好不热闹。 “我不想跟你们废话,你给我让开,我带他走,从此他生老病死再与你沈家无关!”她不想跟这些人纠缠,无奈这些人却是缠着她不放。 “说的好听,既然无关那今天你们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惦记着我这点家产?我劝你们死了那条心,沈家不会给你们一文钱!”骗三岁小孩呢?她王秋花才不会信! 杨雪晴嗤笑一声,“我拿钱砸死你!” “哎呦呦,大家伙儿都听听,这小蹄子说的都是什么话?这天底下哪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王秋花又开始耍泼,今儿她是打定了注意,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两口子进门! 杨雪晴动作灵巧,一闪一避,王秋花并未真的伤到她,反倒被气的哇哇大叫。 而另一边,沈新路一铁锹没打到沈蓦然,扬起铁锹再次打了过去。 眼看铁锹就要落下,沈蓦然却是躲都不躲,杨雪晴又正被王秋花牵绊着,众人均吓蒙了,这下完了,沈蓦然得再死一次了! “住手!”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怒喝,三男一女进了院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雪晴的爹娘兄弟,以及叔父。 沈家闹鬼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后又有人上门告知,杨雪晴死而复生了,杨家人立即就跑了过来,这一看,竟然是真的。 杨家人上前夺铁锹的夺铁锹,拦架的拦架,险险的将沈蓦然从铁锹下救了出来。 “亲家你这是做什么?孩子们活过来了这是好事,你作甚非要打他?”杨静远看似四十来岁,讲话底气十足。 两次被拦下,沈新路气坏了,他今天若不打死沈蓦然,那明儿谁给他出银子治病去?虽然是冥婚,但那也是成了亲的人了,这多了个病秧子要养也就算了,还平白多了个毛丫头,当他沈家是土财主吗? “亲家休要胡说,他们是被妖孽附身了,这大晚上的是借尸还魂讨债来的!”沈新路说着扬起铁锹就要打。 众人连忙又上前拦,而那刚进来的女人,正是杨雪晴的娘,名为秦玉芝。 秦玉芝打从一进院子就向杨雪晴跑了过去,一面和王秋花吵着,一面护着杨雪晴。 一时间这院子里打的热火朝天。 沈蓦然淡然的看着,回想自己的这一生,或许活着着实是没什么意思了,可是当目光落在杨雪晴身上时,他又无来由的不舍了。 活!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沈蓦然休克倒地前唯一的念头。 “别打了!人又晕过去了,再拖下去就真的没命了!”杨雪晴一直在关注着,她不屑与他们废话,在她眼中,只有生命才可贵,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 沈新路和王秋花终于停手了,两人身上脸上多少都挂了些伤,但心里却是暗暗得意,就是要故意拖延时间,看这沈蓦然又能熬多久? 哈哈,看这样是活不成了,你敢再活过来,老子就敢再拍死你! “亲家,还是先把孩子搬屋里去,找个大夫给好好治治吧!”杨静远哀叹道。 沈新路冷哼一声,将脸转向了一旁,治?治个鬼! “你!”杨静远气的不得了,沈蓦然那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就让沈家给养成了这样! 造孽!造孽啊! 关键是他女儿嫁了沈家,要是之前知道杨雪晴会死而复生,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秦玉芝在一边抱着杨雪晴吧嗒吧嗒的掉泪,她这个女儿命苦,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就是嫁人的那天,可她的女儿却是丧嫁,连个婚礼仪式都没有,如今又被公婆嫌弃,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雪晴,我们走,这沈家我们来不起,你们的婚事,也作罢吧!”秦玉芝说道。 冥婚也是婚,那也是嫁过人了,婚事作罢,恐怕杨雪晴这辈子也就只能在家当老姑娘了。 “作罢就作罢,我沈家也不是你们能攀得上的!”王秋花随口就接了一句。 这场冥婚,杨雪晴压根就没放心上,于是开口道:“把他也带走吧,好歹是条命。” “带走带走,赶紧带走!从此我就当没这个儿子!”沈新路巴不得他们赶紧将人带走的。 好一个绝情的爹娘! 杨雪晴上前要去搬沈蓦然,被秦玉芝拦住,“这事哪用你一个姑娘家动手?有你爹和你四叔呢!” “谢谢。” 杨雪晴有些冷的态度让秦玉芝一怔,心里不禁又哀愁起来,是她对不住这闺女,是她没有能力保护她,那天看着她撞死,她的心都碎了。 知道是杨雪晴心里怨恨她,秦玉芝含泪回了一句:“跟娘也这么生分了?” 杨雪晴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杨静远和杨家老四杨鹏程将沈蓦然抬起,正欲离开,就听王秋花站在门口喊着:“大家伙儿可都看到了,不是我沈家不管自己儿子,是他们杨家硬要将人给抬走的!这从此以后,不管他是生是死,可都跟我沈家没关系了!” 病秧子,将死之人,赶紧抬走了拉倒! 只是她沈家可不能落得个抛弃亲儿不仁不义的名声,反正是杨家主动来抬的人,王秋花正好就把这罪名推给了杨家。 杨静远脚步顿了顿,这都什么人呐?最终叹息一声将人给抬走了。 王秋花呵呵谄笑两声,对着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说道:“你们瞧瞧,这可是他们杨家来把人抢走的,以后我儿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的,还望大家给做个证,这可不怪我沈家的!” 街坊邻居嗤笑,纷纷散场。 沈家泼辣,附近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这样的他们可不想招惹。 杨雪晴跟着秦玉芝一路回家,路上秦玉芝几次想问,但张了张口始终没问出来。 他们不问,杨雪晴也懒得主动会解说什么,这一路上总结各方面收集来的信息,杨雪晴才最终确认,她其实是穿越,现代的她已经死了,此刻的她不过是一缕悠魂,附身在了与她同名同姓的一个古代女子身上。 如果换做以前,杨雪晴自然不信那些穿越之说,只是事到如今,唯有‘穿越’这一说话才能解释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死而复生,除了脑门上撞的那个包之外,她身上压根就找不到一点枪伤痕迹。 长发古装,遇到的人全都是长发古装。 之前也问了沈蓦然好几遍,这个名为南屿的国家,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 一行人抬着沈蓦然,不多时便来到杨家门前,此时天已经黑了。 杨家的院落不如沈家,跟来时遇见的差不多,土坯子房,院子倒是不小,主屋是五间,另有东西两房各两间。 “到家了,雪晴,你跟着你爹他们先回屋,我去找你爷爷奶奶说一声。”秦玉芝说道。 平白带回家一个人来,这事总得先跟婆婆打个招呼。 杨雪晴点头,抬头却见一六十来岁的老妇人挡在了门口。 “不用跟我说了!”老妇人声音严厉,“让他进门?你们想都别想!” 这老妇人正是秦玉芝的婆婆,杨雪晴的奶奶,范氏。 “娘,这俩孩子好歹也是两条命,死而复生来之不易,娘就行行好,让她们先住下可好?”秦玉芝低声下气的说道。 这个家一切都是公婆说了算,回来的路上秦玉芝就已经心里打鼓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婆婆果然不同意让他们进门。 “娘……” “你闭嘴!” 杨静远才刚开口就被范氏打断了。 “他是得了怪病死的,谁知道会不会传染?他们沈家都不敢收留,你们倒好,还把人给我抬家来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把瘟神给我带家里来!” “老三,你娘说的没错,咱们也是一大家子人呢,要是被传染了可怎么是好?快把人扔出去吧!”杨家老爷子杨连忠也开口说道。 沈蓦然之前病死,杨静远也是知道的,来的路上他也犹豫过,杨家尚未分家,爹娘兄妹侄儿侄女的十多口人,万一有哪个真的碰上了邪气,那可真麻烦了。 但一条人命,就这么扔了?杨静远做不到,他狠不下心来。 爹娘的话又不得不听,一时之间杨静远为难不已。 杨家二老态度很是坚决,死活不让人进门,任凭秦玉芝跪地相求,杨静远任劳任怨,那也都于事无补。 “奶奶,他得的不是瘟疫,不会传染,这病能治好的!”杨雪晴说道。 她倒是无所谓,以前训练孤岛求生时,她不止一次夜宿深山老林。 可沈蓦然不行,他病的严重,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你说能治就能治?你又不是大夫!再说了,这治病不用花银子的?” 不提银子还好,提起银子的事范氏就火大了。 之前她好不容易给杨雪晴说了一门亲事,镇上的崔家,那可是有头有脸有权有钱的大户人家,而且她都收了人家聘礼了的,这丫头可好,宁愿撞死也不肯嫁! 害得范氏到手的银子又不得不还回去,真是气死她了! 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杨雪晴就是!那么好的亲事她不愿意,现在嫁了个病秧子,哼,活该她自己作难去! “老三,你趁早把人给我扔了!要是不扔,你们一家四口就都给我搬出去吧!”杨连忠喝道。 搬出去?他们能搬哪里去? 平时他们一家四口挤在西屋一间房内,下地种田当牛做马任劳任怨,挣点银钱也全都要上交爹娘,他房里半文钱都拿不出来,他能搬到哪里去? “雪晴,你也别怪我们心狠,你已经嫁了沈家,一个墓坑里呆过,那你就是沈家的人,而且你有没有被传染谁也不知道呢,我们不能冒险让你来祸害杨家,你快走吧!” “还有你,老四,你三哥糊涂你也跟着瞎胡闹?还不快滚回屋?”范氏最心疼老四,生怕老四在沈蓦然身边站久了过了晦气。 第4章 一根针半壶酒 范氏最心疼老四,生怕老四离沈蓦然太近染了晦气过了病。 杨鹏程呵呵一笑,上前挽着范氏的手臂说道:“娘,你看现在天也黑了,不如先让他们住下?就算要走,那也等明天天亮再走不是?” 范氏一把甩开杨鹏程,“胡说!住一晚那还了得?住一晚岂不是整个杨家人都要被传染了?你别在这儿添乱了,回屋去!” 任谁求情都没用,杨家老两口说什么也不肯让人进门。 这老两口的脾气大伙儿都是知道的,执拧,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可脾气傻大。 “爹,你说句话啊,雪晴好歹也是你孙女,你就忍心看着她夫妻二人无处可去?”在范氏跟前说不过去,杨鹏程又对杨连忠说道。 杨连忠冷哼一声,恨恨的,心里暗骂杨鹏程不懂轻重,“她还知道她是我孙女?当初那么好的亲事让她给搞砸了,如今没处可去了想起回来了?当初不是很有骨气吗?不是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听我们的安排吗?那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不是骨气硬吗?再一头撞死去啊!” 真是气坏他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现在竟然还敢回来! 杨鹏程一时语噎,当初杨雪晴的确是顶撞了老爷子,甚至还说死也不做杨家的鬼。 不过说来,尚未婚配的女子长殇那是不能入祖坟的,大多葬与荒野最终成为孤魂野鬼,因而杨雪晴死了也不是杨家的鬼。 “爹,娘,雪晴还小,她不懂事,二老就原谅她这一次吧。”秦玉芝哭的泪汪汪的,她心疼自己闺女,却又不敢忤逆公婆,只能跪地哀求。 “你这毒妇,你是想让杨家十多口都染疾病故吗?” 杨家二老最不待见的就是老三这一门儿,自然也不会给好脸色。 “就是!三婶你可不能让雪晴妹子进家门啊,我娘刚生了妹妹身体弱着呢,这要是过了病气可怎么是好?” 说这话的是杨家老大的大女儿杨欢心,她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大概是听闻杨雪晴死而复生觉得好奇,于是出来看热闹了。 杨欢心一句话堵的秦玉芝无言以对,“欢心,雪晴她没病。” 看来让沈蓦然进门是不可能的了,因此秦玉芝就想保住杨雪晴,只要能让杨雪晴留下就行,至于沈蓦然,她已经尽力了。 杨欢心呵呵一笑,又说道:“三婶,你咋知道雪晴妹子没染上那怪病?她都跟人家卷一席子睡了一宿了,有没有染病谁知道啊?” “你!”自己女儿被人这样说,秦玉芝痛恨万分。 “我怎样?三婶,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哎呀,我还是回屋吧,听说这病传的厉害,可别染了我。”杨欢心嘚瑟完了,一扭头回了屋。 杨雪晴见状,心凉几分,一个晚辈也敢出来叫喧?什么家教? 说家教,她还真是抬举杨家了,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杨家老两口都如此,又岂能奢望其子孙讲道义? 如果说沈家是泼辣蛮横不讲理,那杨家绝对就是不念亲情见死不救! 她上前一步,冷声说道:“罢了,爹,娘,你们也别为难了,我走就是了。” 没有杨家她也不至于会死,沈蓦然能不能活,她只能说尽力去救。 “雪晴,你快别傻了,离开杨家你怎么活啊?” 杨静远与秦玉芝连忙出声阻止,可杨雪晴心意已决,她分析过了,如今虽是春未尽夏未至,但是山里应该也不少草药能采到,只要有药就能救人。 “你们不用担心我,如果真是不放心,给我一根针半壶酒就行。” 秦玉芝诧异,“你不要吃喝要针做什么?” 杨雪晴淡淡一笑,不做解释,秦玉芝本就觉亏欠杨雪晴,自然就给了。 一行人看着杨雪晴背起沈蓦然,步履阑珊的走远,有嗤笑的,有心酸的,有落泪的,有漠不关心的,也有不屑一顾的。 真是各人各心思啊。 沈蓦然清瘦,虽如今的杨雪晴体力大不如从前,但也算能背的动。 玄月如钩天边高挂,数斗繁星晚风习习,此时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听几声狗吠,杨雪晴想着,现在大半人家应该都在吃晚饭吧?他们或许边吃边聊着田间之事,也或许边吃边感慨新的一年开始了,但愿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想着想着,似乎就闻到了饭香,顿时就更觉得饿了。 饥肠辘辘走到一片农田前,农田前有间茅草屋,内有一张木板,想来是秋收时农户看田用的,杨雪晴一喜,今晚就在这茅草屋将就将就好了。 杨家,饭桌上的杨连忠不怒而威,范氏骂骂咧咧不停,杨静远唉声叹气,秦玉芝偷偷抹泪,而旁人,则跟无事人一般端碗吃饭。 “爹,娘,我吃好了,先回屋了。” 之前杨静远是想追上去给杨雪晴送些吃的,无奈爹娘看的紧,这一直到晚饭用完他也没找到机会。 秦玉芝趁着二老目光停在杨静远身上时,悄声的将手中吃剩的一半馒头塞进了袖笼,“爹,娘,我也先回屋了。” 一回到西屋,秦玉芝连忙拿出那半个馒头,说道:“孩儿他爹,你快追上给雪晴送过去,这孩子两天没吃没喝了,又驮着沈家那孩子,这夜寒露重的,可怎么熬过去啊?” 说着,秦玉芝就又掉了泪。 杨静远一喜,连忙接了馒头,“好,我这就去。” 有口吃的总比没有好,杨静远膝下一儿一女,他对俩孩子都心疼的紧。 这时杨雪晴的弟弟杨俊杰探进了个脑袋,嘻嘻一笑,从衣襟里掏出了俩馒头,往自家老爹手中一塞,“爹,还有我的呢,我没吃,都留给我姐。” 杨静远眼眶湿润,连连应声,然后揣着馒头出了门。 想着杨雪晴一个女娃娃家的,还背着个男人,应该是走不多远的,却没想一直追到村口刘家地头儿时才追上。 杨雪晴将沈蓦然置于木板上,啃着自家老爹刚才送来的馒头,心里酸酸的,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以前执行任务时挨了三枪她都咬牙没吭一声的,可是此时,她眼眶都红了。 吸了吸鼻子,努力将那种酸涩合着馒头咽下,她想,她心酸不是因为往后的生活没了着落,而是因为穿越,从此彻底与现代告别,与父母告别了吧。 这次执行任务全员阵亡,想那脾气暴躁的连长肯定要气的跳脚了。 唉,幽幽一叹,啃完了一个馒头,剩下的包了起来留着明天吃。 像她现在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还想现代那些人那些事做什么? 还是好好想想这要怎么在这里生活吧。 杨雪晴想着心事,后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天刚蒙蒙亮,她醒了,这是常年的习惯,她一向浅眠。 睁眼便见沈蓦然正眨着眼看她,诧异:“你醒了?” 沈蓦然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来,这次休克昏迷一整夜,还伴着低烧,醒来后嗓子干的很,人也半点力气都没了。 “你想问我这是哪里?”见沈蓦然点头,杨雪晴又说道,“这里是村口刘家地头儿的草棚,我们没地方可去,就先来这里歇歇脚。” 沈蓦然不讲话,双眼直愣愣的望着杨雪晴。 杨雪晴挑了挑眉,大概也猜出了他的心思,淡然一笑,道:“毕竟我们是死过了一回的人,不吉利,所以你也不要怪家人不肯收留我们。” 沈蓦然摇了摇头,他有什么资格怪别人?是他自己不争气,得了这样的怪病连累人。 之前连累家人,如今连累杨雪晴,这个坎儿,他过不去。 天亮了,草棚四处漏风,光线十足,杨雪晴轻咳一声,说道:“我需要将你身上的羊毛疔挑出来,你不介意我解开你的衣服吧?” 沈蓦然惊恐,当然,他也发不出声音来阻止,只是有些尴尬的将脸转向了一边。 其实杨雪晴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不管他同意不同意,这病都需要治疗,要治病就需要先将羊毛疔挑出来。 手脚麻利的将沈蓦然衣服解开,丝毫没在意他诧异的目光。 她熟练的动作宛若天成,一点也没有女儿家的矜持,接着就见她用酒将针浸泡,然后开始挑羊毛疔。 羊毛疔到底是怎么得的?沈蓦然到现在也不明白,镇上的大夫都没见过他这病,她又如何会知? 杨雪晴一边挑着,偶抬眸看他一眼,解释道:“羊毛疔不是什么大病,起初会觉得头疼,全身寒热,有点像伤寒,会心腹绞痛,还会呕吐,吃饭喝药都会吐出,身前后背还会长红点,这些红点会由红变紫黑,红者为嫩,紫黑为老,像你这样的,发病至少半月了吧?” 不忍告诉他,他这羊毛疔多为牲畜传染。 说话间,杨雪晴已经将那些红点挑出,每个红点尾部均带一条尾巴,乍一看像羊毛,难怪这病会叫羊毛疔。 “会……传染?”沈蓦然费劲力气开口问道。 他不怕死,活着本就没什么意义,他不想连累杨雪晴,若是传染了她,那他可就造了孽了。 杨雪晴呵呵一笑,“会传染,但是没传染我。” 即便传染也不怕,这病初期用黑豆、荞麦粉涂抹就能治。 “好奇我怎么会知道这些?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自然会有些变化,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反正一醒来,脑海里就多了这些信息。”杨雪晴眨眼笑,那模样说不出的调皮。 一时间沈蓦然看呆了,杨雪晴原本就生的好看,青丝如缎随风漂浮,细长柳眉如星凤眸,玲珑俏鼻粉腮微晕,还有那张嫣红樱唇,此刻正说着什么。 她不若一般人家的姑娘,换做别的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恐怕早就哭死了。 没见杨雪晴哭闹,也没见她胆怯忧愁,她反而还笑着宽慰他,“等这些都挑出来后,我再去找些药来,你喝上几回保准好!” 看她那么自信,生机勃勃,沈蓦然不禁也被感染了,若是能好,他此生定不负她! 挑了小片刻,总算收工了,将衣衫帮他整理好,又将昨晚的馒头给他一个,“昨天剩的,将就吃些。” 四月天,春耕才刚过,春风吹过,小小的茅草棚里多了中泥土清香,还有一种暖暖的情绪。 待药采来,杨雪晴才想起,她没熬药的锅!昨天她还盘算着,住茅草棚也没什么可怕的,她能山里打猎,能河里捞鱼,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平泉村有山有水的,还能饿死她不成? 昨天却是忘了跟杨静远要上一口锅了。 这真是尴尬了,只能又解了他的衣服,采用外敷的方式来治疗。 早上两人啃了一个半的馒头,快晌午时,杨雪晴打算再进林子一趟,去打点野物换口锅,还未出门,就见杨俊杰一颠一颠儿的跑了过来。 “姐!” 杨雪晴认得,这是她弟弟。 “你咋来了?不怕奶奶看见了骂你啊?” 杨俊杰傻笑两声,他才不怕咧! “姐,这是咱娘让我给你送来的。”杨俊杰连忙献宝一般的将一个大包袱拿了出来。 打开来看,只见是一只瓦罐,里面放着两斤糙米。 杨雪晴大喜,这瓦罐不正好能当锅使吗? 送走了杨俊杰,杨雪晴便兴冲冲的进了林子。 林子在半山坡,不大,但栖息的飞禽不少,杨雪晴什么都没有,要徒手打猎这难度可不小,好在她前世野外求生,孤岛求生的训练不少,如今这些技能正派上用场。 杨雪晴采用了最原始的办法,找了些韧性好的藤蔓,两端分别绑在树杈上,再用石子置于藤蔓,但如此简易的弹弓杀伤力并不大,费了好半天的力,终于成功猎到了一只野鸡。 野鸡还未死透,扑腾着翅膀想逃,杨雪晴捆了它的脚,“能成我腹中之物,你的荣幸也!” 杨雪晴心情不错,忍不住嘚瑟了一下,野鸡突然不扑腾了,老老实实任由杨雪晴拎着。 咦?这畜生能听懂人话? 正诧异,前方猛然一响动让她停住了脚步。 第5章 助蟒蜕皮 杨雪晴凭着巧劲儿抓了一只野鸡,正往回走时,前方猛然一声响动让她停住了脚步。 细细一瞧,不禁一骇,只见前方从灌木丛中闪出一条大蟒来! 蟒蛇呈金色,属黄金蟒,网状花纹,碗口粗,两丈有余长,此刻正不断的扭着身体,看它腹中鼓鼓,想来是正在进食。 众人皆知,蟒蛇生长速度不慢,通常五年时间就能长到四米多长,七八十斤,再往后会越长越慢,而眼前这条估摸着怎么也得几十岁了。 蟒蛇外表虽吓人,其性格是很温和的,只要不把它惹急了,它是不轻易咬人的,蟒蛇大多无毒,即便被咬伤也不会中毒,但它却能用粗壮的身躯将人勒死。 此刻杨雪晴身边没有任何武器,因而并未打算招惹它,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想着等黄金蟒进食完离开后再走。 “嘶嘶……嘶嘶……” 蟒蛇时不时的发出嘶嘶声,杨雪晴微微蹙眉,蟒蛇发出这种声音,通常是发脾气的表现,难倒它发现她了? 应该不会,她反应还是很灵敏的,发现异常就连忙停止不前了。 过去看看? 换做旁人可能早吓晕了,毕竟这条蛇这种生物是不好招惹的,它们发现危险通常会一口咬住死活不松口,然后再缠住你,越缠越紧,直到你没了呼吸和心跳。 蛇会感受呼吸和心跳的,这是本性。 杨雪晴想上前去一探究竟,但没十足把握又不敢贸然上前。 倒不是怕了,以前野外求生训练时杨雪晴也抓过蛇,还生吃过蛇肉,但那只是普通的蛇。 蟒蛇是野生动物,我们要爱护野生动物,所以不能伤害它。 蟒蛇还在扭动,嘶嘶声越发频繁,杨雪晴突然一顿,这情况怎么越看越不像是在进食,反倒是像在蜕皮啊? 为了证实,杨雪晴四下环视,寻了一根长度差不多的树枝,注意,这个树枝一定是要分叉的,如果遇到危险,就将树杈快速架在蛇头靠下一点点的位置,防止它转头咬人。 当然,如果是夏天能采到葛藤就更不用害怕了,蟒蛇对一些气味很厌恶,如果将葛藤投给它,它就立即臣服不动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醉倒蛇。 杨雪晴拿着树杈慢慢靠近蟒蛇,蟒蛇还在不断的抽搐,就好像人中毒事蜷缩着身体不断在地上垂死挣扎般,无疑,它很痛苦。 “原来不是进食,是孕蟒!” 没错,这条黄金蟒怀了小蛇,它腹中那个鼓鼓的不是刚吞了什么,而是蛇卵。 蟒蛇感应到了杨雪晴,抽搐的身体顿了顿,似乎是想转头攻击她。 杨雪晴之前是有准备的,她站的位置属于安全,蛇转头攻击之前她绝对可以将其制服。 “别怕,我只是想帮你。” “嘶嘶!”蟒蛇发出了嘶嘶声, 转过了头,却未攻击杨雪晴。 蟒蛇下颚已经磨开了一处,可上颚怎么也磨不开。 通常蛇蜕皮时都会自己先寻好一处拐角处,借助粗糙的地面,树干,或是山石,摩擦而进行蜕皮。 杨雪晴继续说道:“你知道自己要蜕皮了,怎么不先找好地方呢?这灌木丛显然不能让你磨开上颚。” 轻轻用树杈伸到了蟒蛇头部,然后在上颚处磨了起来。 这会儿蟒蛇倒是很乖,一动不动的让杨雪晴磨着,杨雪晴也算是大了胆子,一边磨着一边摸它脑袋,口中喋喋不休。 “我呢,也算是和你有缘,以前也听人家讲过穿越的故事,我自然不信,认为那都是出现在小说或者电视剧里,哄人的,可是没想到我竟然赶上了一次穿越。” “穿越就穿越吧,不是王孙贵胄,不是商贾富豪,巨坑的竟然是穿越成了村野可怜虫!” “可怜虫也没什么,以前是可怜虫,这换做了我,以后自然会发达的。” “你知道不,我刚来的时候,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而且是冥婚,可怕不?” “与我冥婚的那个男的还是个病秧子,这不,只能是我出来打点猎物裹腹了。” “不过也亏是我来打猎,否则也遇不到你啊。” 杨雪晴忘乎所以,似乎心事也无人可说,对着一条蟒蛇倒是不停述说起来了。 蟒蛇蜕皮的过程其实是很快的,如果没有障碍,通常几分钟内就能蜕成功,当然也不排除不健康的蛇或者孕蛇,它们可能需要好几个小时。 眼前这条是后者,一来地方没选好,二来是孕蛇,用了那么久都没蜕成功。 之前一直磨不开上颚,蟒蛇也费了不少力气,在杨雪晴帮它磨上颚时,它也算得到了片刻缓解,待上颚磨开,在杨雪晴的帮助下,他毫不费力的就将皮蜕了下来。 刚蜕完皮的蟒蛇色泽更加鲜亮有光泽,不得不说,这条蟒品相不错。 “好了,下次蜕皮你可一定要注意了啊,孕期的蛇后部会长胖,蜕皮时会严重受阻,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也不知蟒蛇是否懂了杨雪晴的话,留下一坨皮哧溜哧溜的游走了。 杨雪晴看着蛇游走,也看着它中途转头看她,见她摆手,它就又转头游走了。 “呼!”杨雪晴终于放松下来,将地上那一坨蛇皮捡起,会心一笑。 蛇皮可是好东西,纯天然的中药材! 这一条又长又完整,改明儿把这个拿到镇上药铺,应该能卖几十两银子换米面。 收拾好蛇皮,拎起之前她猎的野鸡,欢天喜地的往茅草屋走去。 “怎么去那么久?”沈蓦然担忧的问道。 外面天都要黑了,沈蓦然等了一刻又一刻,等的心焦,却无奈自己哪也去不了。 杨雪晴扬了扬手中的野鸡,笑道:“饿坏了吧?喏,今晚我们有肉吃了。” 这只野鸡个头不小,沈蓦然挺好奇她是怎么抓到的,但此刻也真是饿的不得了,能有吃的就是好的。 杨雪晴来时路上已在小河边将野鸡清理干净,没有刀子剁不成鸡块,干脆就整只炖好了。 在石锅里盛了水,野鸡放进去,这才想起她没打火机! 尴尬的抬头望了一眼沈蓦然,“怎么生火?” 要是白天里,她可以在晌午阳光强烈时用放大镜生火,不过现在是晚上,而且她也没放大镜。 “用石头。” 杨雪晴一脸便秘表情 ,用石头……好吧,用石头。 费了好大的力气,那火也没点着。 “等着,我偷偷回去一趟借个火折子,顺便拿点调料来。”炖肉怎么能少了茴香和葱姜? 此时天已擦黑,农家人向来是天亮而起天黑而息,这个时候大多都在饭桌上,吃了收拾了正好天黑休息。 一路小跑回杨家,杨家烟囱正冒着烟。 杨家老三这一门命苦呢,杨家二老屋里歇着,杨家老二站在院子嗑瓜子,老四屋里温书,老三却在劈材,而老三媳妇秦玉芝,这会儿正厨房忙碌着,在杨家,这一天三顿饭都是她做,伺候公婆伺候叔伯都是她的事。 “老三,你得管管弟妹了啊,今儿咱娘见米缸里的米少了,指不定就是弟妹偷偷送给雪晴了。”杨二山说道。 杨二山是杨家老二的名字。 正劈材的杨静远不忿儿的看了一眼杨二山,“二哥没看见的事休要胡说,这要是让娘听到了,玉芝定要挨骂的。” “不是弟妹?那你说米缸怎么会少米了?你偷吃了不成?” “二哥!”杨静远低声怒喝,“我没有!” 杨二山嗤笑一声,还正要说什么,却见门口多出一个人来。 “呦,这不是雪晴侄女吗?米吃完了?又来拿了?”杨二山取笑道。 吃你的了?什么叫又?杨雪晴瞥了一眼,懒得理他。径直走到杨静远跟前:“爹。” “哎,雪晴,别听你二伯乱说,还没吃饭吧?你娘在厨房正忙着呢,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先垫垫。” “恩。”杨雪晴应了一声就进了厨房。 杨二山一看,连忙跟了过去,“雪晴,咱家情况你也知道,这一家老小的口粮本就少,再说你都离开杨家了,还回来要吃要喝的不合适吧?” 这该死的! 杨雪晴将眼珠子一瞪,说道:“二伯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来拿吃的了?” “我在你当然不好拿,我要是不在,你能少拿?哼,别装了,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个?”杨二山拍着米缸的盖子说道。 不讲理!杨雪晴干脆不再理他,转头对秦玉芝说道:“娘,我来是想用一下火折子,今儿在山里猎了一只野鸡,想炖点汤给蓦然补补。” 秦玉芝是见了女儿就心疼,鼻子也酸了,眼眶也红了,碍于杨二山在她又不好给杨雪晴那吃的。 “你猎的?”秦玉芝显然不信,野鸡飞的快,一个大男人进山都未必能猎到,她一个女娃娃怎么可能呢? 秦玉芝不信,杨二山也不信,哈哈一笑,只当是杨雪晴故意那么说给他听的。 这年头吃点肉不容易,特别像杨家这样贫苦的人家,一年到头也就过年时才能尝到肉腥味,所以杨二山就觉得杨雪晴是故意这么说来馋他的。 “撑不住就别撑了,面子不是靠撑的。”杨二山语气轻蔑,看着两手空空的杨雪晴又说道,“你要真是猎了一只野鸡,还能不给你娘拿来点儿?” 这个,只想着火折子的事了,倒真是忘了分点野鸡给爹娘,但又一想,即便整只拿来,恐怕也进不了爹娘的口吧? “不用惦记着娘这边儿,只要你好就行。”秦玉芝也觉得杨雪晴是在宽慰她,但她不忍戳穿。 别人的态度如何,杨雪晴都不以为然,她拿了火折子就离开了,至于其他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 肉炖上了锅,杨雪晴也折腾的累了,坐在火边儿时不时的添把材,跟沈蓦然闲聊着等肉熟。 火烧的很旺,没过多久石锅中就咕嘟咕嘟的冒起了香气,杨雪晴吸了吸鼻子,“好香!” 肉里没放任何的作料,连盐巴都没有,回了一趟杨家,就只拿回了一个火折子。 但杨雪晴依旧觉得很香,大概是饿的紧了,什么都会觉得很香吧。 又炖了些时候,野鸡骨头都炖酥了,杨雪晴灭了火,兴冲冲的将石锅放在地上,“好了,蓦然可以吃了。” 沈蓦然也饿坏了,老早就闻着那香气咽口水了,“恩,好。” 拿着树枝做的筷子,杨雪晴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点肉放入口中,烫的连连呵气,口齿不清的说着:“真好吃,真好吃!” “慢点吃。”沈蓦然轻笑,杨雪晴虽然没有一般女子的矜持,但这样的她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两人正吃着,一道人影猛然穿了进来。 杨雪晴迅速站起进入备战状态,吓的一旁沈蓦然一愣一愣的。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沈蓦然的娘,王秋花。 这王秋花也是下了一跳,“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呵呵,条件反射,条件反射。”杨雪晴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不明白她说的条件反射是什么,但王秋花也懒得理她,她的心可全都在那锅鸡肉上了。 沈蓦然艰难的站起身,“娘,你怎么来了?” 王秋花冷哼一声,看着石锅里的肉,在外面就闻到香味了,“我还担心你没吃没喝的,特意赶来看看你,你可倒好,两口子围着石锅吃肉竟也想不起自己的娘了?” “娘……”沈蓦然被说的理亏,“这是今儿雪晴猎到的,娘也吃点吧。” 王秋花冷哼一声,她来可不是为了吃点! “我说儿啊,你爹也很久没吃肉了,家里还有你侄儿侄女,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这肉,我就拿回去给他们补补啊,你放心,他们会知道你的好的。” 王秋花说着就端起了石锅要走,杨雪晴气坏了,她费了老鼻子劲儿才炖熟的肉,敢情儿是给人家准备的? “不能拿!我们也还没吃呢!不是心疼你儿子怕你儿子挨饿吗?怎不见你带些吃喝来看他?什么都没有也就罢了,还要来抢你儿子的吃食?”杨雪晴护着石锅不肯放手。 说的好听是来看你儿子的,其实就是来抢肉的! 只是,这王秋花是怎么知道她今儿炖肉了? 第6章 不识蛇蜕 王秋花急匆匆的赶到村口的茅草棚,正见杨雪晴与沈蓦然在吃肉,顿时气的不得了,当娘的在家吃糠咽菜,他一个要死的人怎么能吃肉? 闻到肉味,王秋花就嘴馋的不得了,不由分说就要抢。 杨雪晴护着石锅不肯放手,王秋花一着急抬手就要打杨雪晴,杨雪晴岂会站着不动让她打?一个猫腰就端着石锅绕到了王秋花身后。 王秋花这下更急了,要比灵活她比不过杨雪晴,但要是比力气,哼哼,杨雪晴一个毛丫头怎么能打得过她? “你跑?别让我逮着你,逮着你就打死你!” 两人屋里打的团团转,沈蓦然干着急却帮不上忙,只能吊着心不停喊着:“娘,你别打,娘,我知道错了,你把肉端走就是了,求你别打了……” “不给!”杨雪晴狠狠一眼瞪过去,心里冷哼,好你个沈蓦然,这可是我费劲儿猎的费劲儿炖熟的,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去讨好你娘? 王秋花累的气喘吁吁,到底是上了年龄,体力明显不如杨雪晴,“好你个小贱蹄子!我儿子都说要孝顺我了,你凭什么还端着不肯给我?” “那你找你儿子要去!”这锅在谁手里肉就是谁的,她杨雪晴想要护的东西,旁人休想拿走。 王秋花跑不动了,追不上了,气的叉腰一站,冲着杨雪晴骂道:“你个不孝儿媳!别拿着我儿子的东西当自己的,这家还轮不到你做主!识相的把肉给我,要不然就让我儿子休了你这个不要脸的!” “哈哈哈哈!” 杨雪晴听到这话大笑几声,让沈蓦然休了她?切!她杨雪晴还求之不得呢! 王秋花不过是随口一说吓唬吓唬杨雪晴,要知道在古代女人被休的结局是很惨的。 只要杨雪晴怕了,那就得乖乖的把肉送到王秋花手中。 然而杨雪晴自然不会顺着王秋花的话往下说,所谓一物降一物,杨雪晴知道该怎么对付她。 “你还认他是你儿子呢?那我现在就把他送回沈家去!哦,对了,这肉刚才你儿子也吃了,你要是不怕被传染怪病,我不介意连锅一起端过去送给你!” 王秋花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哎呀,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她可不想全家人都染怪病,更不想沈蓦然再回沈家。 都怪沈新路那个老不死的,听人家说沈蓦然这里有肉吃,一时嘴馋就让她来端肉,这天杀的,差点要害死人了! “呵呵……儿啊,我跟你媳妇闹着玩呢,我今儿来就是看看你们过的还好不,既然你们过的挺好,还有肉吃,那我也就放心了。”王秋花讪笑着说道,然后转身就要走,好似多待一会儿她都怕染病。 沈蓦然还没开口,杨雪晴抢先笑道:“放心放心,你儿子近期都不会有事的,改明儿我带你儿子回家去看你啊!” “啊,不用了不用了。”王秋花跑的更快了,一溜烟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杨雪晴瞥了一眼沈蓦然,然后将筷子递给他,“快吃吧。” 这世上果然是没不透风的墙,从猎了野鸡回来,到炖熟,也就是回杨家借火折子时提了一下,毫无疑问,这信儿就是从杨家传出来的。 而杨雪晴也没放心上,农家小户的,闲得无聊,除了说三道四也不会别的了。 这一顿可算是吃饱了,两人将整只鸡吃完,又各自端着石锅喝了些汤,这才满足。 才刚放下石锅,就见茅草屋又来了不速之客。 杨雪晴微微蹙眉,她这茅草屋今天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刚走了婆家人,现在又来了娘家人。 “二伯娘,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我这里可是连坐的地儿都没有,更拿不出什么来招待你啊。” 邓云蓉,杨雪晴的二伯娘,她举着灯笼一路来到村口地头儿茅草屋,进门先嫌弃的扫了一眼,却只闻到肉香却不见肉,一寻思便是被他们吃完了。 “雪晴,你在家那会儿可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嫁人了倒是学会吃独食儿了?” 果然也是冲着那锅肉来的,杨雪晴嗤笑一声,“二伯娘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少给我装糊涂!你说,你们是不是吃肉了?怎么就没想起给你爷爷奶奶送去点?家里还有你哥姐弟妹那么多人吃不饱呢,你就忍心自己吃独食?” 邓云蓉越说越气,家里穷的叮当响,都忘了多久没尝过肉味了。 这一听自家那口的说杨雪晴这里有肉吃,她顿时眼睛都直了,又怕家里人多,抢了回去轮不到自己吃,便等着这功夫才跑了来。 却不曾想自己来晚了,肉已经被人家吃完了! “恩,是吃了。”杨雪晴淡笑。 “你!你!全吃完了?” “恩,全吃完了。”哦,还剩下一些汤,就那也不给你喝! “你说你怎么就能吃的下去?家里先不说你爷奶,就是你爹娘也都是吃不饱的,你怎么就那么狠心?”邓云蓉一脸的惋惜,这到头来还是没吃到肉。 杨雪晴表情淡漠起来,如果说之前还对杨家人有那么点情分,那现在是一点不剩的被邓云蓉给耗尽了。 爷奶吃不饱?那管她什么事?再说整个杨家都是老两口说的算,这谁吃不饱也不至于饿着老两口吧? 爹娘吃不饱那还不是你杨家人亏待的? 想到爹娘,杨雪晴心酸两分,她到这个世界来还没几天,唯一让她感动的也就是爹娘了。 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幕又一幕,杨雪晴懒得再多言,只道:“二伯娘这话说的,我这里可是有病人呢,指不定我也被传染了,就是有心送给你们吃,怕你们也吃不下吧?” 之前就是用这个借口吓走的王秋花,现在同样也能吓走邓云蓉。 果不其然,邓云蓉猛然看了一眼沈蓦然,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邓云蓉走后,杨雪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坐在木板的另一头,道:“今天都早些休息,明天我得去镇上转转,看能不能弄点米面回来。” 沈蓦然刚才还在担忧以后的生活,这有上顿没下顿的,他又病着,让杨雪晴一个女人家如何是好? 还没担心完,就听杨雪晴说了这么一句,他一怔,抬头看着她,问:“三十里地呢,你去那里做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睡吧。” 杨雪晴盘算着,只是一锅肉都能让两家人来抢,若是让她们知道她这里有张完整的蛇皮,那岂不是要抢破头? 这蛇皮可是上等的品相,全身无破损,完整度极高,兴许能卖个几十两? 她还不了解这里的物价,也不太明白这里的银钱换算,但若是在现在,这蛇皮也是值不少钱的。 迷迷糊糊的睡着,再睁眼时天已亮。 杨雪晴来到河边,就着河水洗了把脸,早晨河水凉的有些刺骨,她打了个激灵,然后又捧了把水漱口。 没有梳子,而且在现代她是齐耳短发,古人的发髻什么的她都不会,干脆就用手随便抓了两下,再拍点水定定型,就这么算了。 洗了点米,然后用昨天剩下的鸡汤给熬了,“营养都在汤里呢,不浪费!” 待吃过,又熬了药给沈蓦然,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上午就过去了一半。 杨雪晴不敢再耽搁,往镇上去的路有三十多里呢,开车过去也得二十分钟,更何况她连头小毛驴都没有,徒步走一趟,就算她走的快,那来回怎么也得四小时。 一路上路过两个村子,杨雪晴边走边打听,总算是在晌午前到了镇上。 平泉镇很热闹,据说十里八村的都会到这里来赶集。 在现代时杨雪晴就不喜欢逛街的,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网络方便,想买什么只要动动手指,然后快递就送到了家门口。 再说她又没钱,逛了也是白逛。 集市上药铺有好几家,她听说医宝堂时常免费巡诊送药,想来老板应该是个和蔼心善的,于是杨雪晴打听了具体位置,然后直奔而去。 医宝堂在集市南头,刚进门就有药童相迎招呼道:“这位姑娘抓什么药?可有药方?” 药童十二三的样子,模样清秀,就是有点太过瘦弱。 杨雪晴对其一笑,“我不买药,我卖药。” 药童眨了眨眼,抓了抓头皮,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也是药材商?我这还是头一次见药材商是胡娘家的。” “怎么?女的就不能卖药了?”杨雪晴佯装不悦。 “不是不是。姑娘误会了,不知姑娘要卖什么药,我这就去找我家掌柜的说。”药童连忙进柜台请掌柜出来。 杨雪晴借机打量药铺,这间药铺面积不小,靠墙两面是朱红大药柜,药柜前有柜台,另一边摆着几张桌椅,是看诊开方区。 恩,规模倒是不小。 医宝堂的掌柜的是个中年人,面若冠玉鬓若刀裁,眉似漆刷眼似辰星,一身酱紫长袍,可谓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鄙人季珩,是这里的掌柜,听我家小童说姑娘你要卖药?不知所卖何药?”说话间掌柜的也是打量了一番杨雪晴。 一身粗布衣衫,发也凌乱,除了那长相还算清秀之外,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意之人。 更何况,她连个药篓子都没背,这哪里像是卖药材的? 在掌柜的打量下,杨雪晴也尴尬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那天背着沈蓦然到茅草棚后,她怎么看那身红衣怎么觉得碍眼,于是就脱了红衣,留了这一身粗布衣。 除此她没有别的衣服了。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会好起来的。 “咳!”杨雪晴轻咳一声,“季掌柜,我想卖药,就是不知你这里收不。” “这位姑娘贵姓?” “哦,免贵姓杨,杨雪晴。” “杨姑娘,不知杨姑娘所卖何药?”季掌柜实在好奇,没见药篓子,却说来卖药,真不知她所卖何药。 杨雪晴淡淡一笑,双眸清澈如水,她从衣襟里掏出一红布包来,打开,里面是一摞叠的整整齐齐的蛇皮,“季掌柜请看。” 季掌柜吓了一跳,顿时有些不悦了,“杨姑娘你这是?!” 恩?季掌柜的态度完全在杨雪晴意料之外,这么完整的蛇皮,凡是懂医的,见到了没不兴奋的吧? 可季掌柜为何是这表情? “季掌柜的不满意?” “杨姑娘别开玩笑了,我这里还忙着,恕本人不奉陪了!”季珩语罢转身就走,心里不禁还埋怨起了药童,不问清楚就让他来见,没看到他还一堆病人在等着吗?真是耽误事! 咦?季掌柜的不但不满意,还下了逐客令?这是为何? 杨雪晴诧异的很,“季掌柜,这蛇皮的完整度和品相都是非常好的,不知是哪里让季掌柜不满了?” 季珩脚步一顿,转身,不悦的表情已经换上了礼貌的笑,“杨姑娘,四月天已有草药可采撷,杨姑娘若是缺银两大可采些药草来卖,你这蛇皮怕是无人会要的。我这里真的很忙,杨姑娘请便吧!” “为何?”杨雪晴进前一步,“我这蛇蜕品相不差的啊!” “杨姑娘!”季珩显然没了耐性,将她的蛇皮连同布包往她手中一塞,“你这是蛇皮!蛇皮!你想毒死人啊?” 杨雪晴拿着她的布包,是蛇皮不错啊,可蛇皮怎么就能毒死人了? 真是想钱想疯了!季珩摇头走进柜台,还不忘低声责备药童:“下次且先问清楚了!” 药童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应了一声,又招呼客人去了。 杨雪晴来到柜台前,“季掌柜!” “你怎么还没走?”季珩头也不抬的问道。 “季掌柜不知道蛇皮是药材?”杨雪晴试探性的问道。 她看季珩态度如此,想来想去也只有不识蛇蜕是药材才会如此了。 季珩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抹不屑,“要是蛇皮也是药材,那这天下就什么都是药材了!” “连鸟粪都能是药材,蛇皮为何不能是药材?”杨雪晴冷哼一声。 哈哈哈!季珩大笑三声,“杨姑娘,你开什么玩笑?鸟粪都是药材?那还要我这药铺干嘛?生病了吃点鸟粪不就得了?” 第7章 神农百草 杨雪晴有些不屑,这里的人不会都不知道鸟粪和蛇皮是中药吧? 夜明砂不正是蝙蝠的粪便吗?望月砂不正是兔子粪便吗?还有白丁香,不就是麻雀的粪便吗? 还有,蛇皮可入药是从古时就有的,在古代各医典中都有提起过,这里的人不该不知啊! 可显然季珩不知,这历史中未记载过的南屿到底是介于什么朝代之间的? 一时间杨雪晴有些搞不清了,嗤笑一声,问:“季掌柜没看过《千金方》?” 季珩摇头。 “《伤寒杂病论》?” 季珩依旧摇头,“闻所未闻!” 难倒这里是平行的另一个时空?所以另一个时空的某些事物这里都不曾有过? “《神农百草经》?”杨雪晴再次问道。 “《神农百草经》?!”季掌柜的突然惊讶道,“杨姑娘说的可是炼丹圣人陶弘景的《神农百草经》?” 不知《千金方》与《伤寒杂病论》,却知陶弘景与《神农百草经》,看来这南屿应是南朝之后的朝代了。 陶弘景是给《神农百草经》做注过,且补充了《名医别录》,但他并非《神农百草经》的原著。 《神农百草经》的真实作者不祥,最早出现于秦汉时期,而陶弘景是南朝人,除了是炼丹家还是道教思想家、医学家、文学家。 很显然的,这些季珩并不知道。 杨雪晴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她想要的,只是将蛇皮卖出去,“陶弘景字通明,号华阳隐居,《神农百草经》正是他所批注。” “杨姑娘看过?这本书如今何处?”季珩已经激动不已了,仿佛一本《神农百草经》就在他眼前。 如果在现代,杨雪晴那里倒是有一本《本草经集注》,可在这里,她什么都没有,但她不能说没看过,否则怎么能让季珩买了她的蛇皮呢? 杨雪晴摇头,又点头,“《神农百草经》的原本我未曾看过,但我师傅看过,也教过我一些。” “那杨姑娘的师傅如今何处?”季珩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这整个南屿医学落后,追寻极致医学是他毕生所求。 “我师傅,已经仙逝了。如今这世间,恐再无人见过那本《神农百草经》了。” 杨雪晴摇头叹息,一脸惋惜之态。 “可惜!可惜!可惜啊!” 季珩一连道了三声可惜,又道:“杨姑娘记得多少?可否能说给在下一听?” “季掌柜想听?”杨雪晴歪了歪脑袋,细细将药铺里药柜上的药名都看了一遍。 果然,这朝代医学十分落后,现世很多常见的草药这里竟然都没有。 杨雪晴的心中突然有些小激动,越是落后就代表她的空间越大! “杨姑娘莫要卖关子了,就快告知在下吧!”季珩催促道。 “就单说我这蛇皮吧,蛇皮又叫蛇蜕,也叫青龙衣,祛风解毒,明目,杀虫,治疗皮肤疥癣,荨麻疹等都有很好的效果,还能治疗毒疮,无因的臃肿,带状疱疹都能治。” 季珩挑眉:“杨姑娘,你不会是在哄我吧?想我买了你这蛇皮?” “切!季掌柜,我们打个赌可好?” “如何堵?” “你这里可有皮肤病之类的病人?蛇蜕治疗皮肤病效果来的最快,不如我们找个病人试试?若是有效,你就收了我这蛇蜕,若是无效,我甘愿奉上《神农百草经》中我所知的所有药方!” 其实不管输赢,只要季珩愿学,她倒是很愿意将她会的都倾囊想传。 学医就是为了救人,若是会医,却藏着掖着,又如何能将医学发扬光大? “好!”季珩一口答应,环视了一下药铺中的病人,然后指着其中一个说道:“就她吧!” 杨雪晴看了过去,只见那女子二十来岁,同样的一身粗布衫,发丝枯黄,面容憔悴,而在她衣领处微微露出一片淡白色的斑来。 白癜风?! 杨雪晴寻思着,她倒是知道几个治疗白癜风的药方,不过在古代怕是难把药凑齐,且白癜风的顽固性非常高,要根治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姑娘,我能看看你的皮肤吗?”杨雪晴上前问道。 这女子名为黎静云,年刚过二十,她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将衣领拉低,低声说道:“这位姑娘也是大夫?” 杨雪晴点头,然后细细看了一下那些白斑。 “起初为豆大圆形斑疹,颜色很浅,后面积逐渐扩大,有时会很痒,饶的时候会掉落像小糠秕一样的皮屑,可是如此?” “是。”黎静云一惊,这位大夫厉害,说的全对! 医宝堂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大夫?真是太好了,有个女大夫,女子再来看病就方便多了。 杨雪晴看过,示意她可以了。 “姑娘,我这病可能治?”黎静云眸含希望,但转瞬又灰暗下来,“唉,你小小年纪,我又怎么能奢望你能医治我呢?之前换了好几家医馆了,都无法医治的。” 杨雪晴笑了笑,在现代她二十四,在这里她十七,不管现代还是古代,她的年龄都不占优势。 曾经在现代她也这么被人质疑过,不过后来,不管是在军营还是在医院,再无人敢质疑她。 “能治。”杨雪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来。 黎静云闻言大喜,“真的能治?姑娘你没有骗我?如故我的病能治好,那他们就再无法将我和我儿子分开了!” “你儿子?” “恩,我有个儿子,但是家里人怕我的病会传染,就把我赶了出来,我……”黎静云声音越来越低,几近哽咽。 杨雪晴了然,女子在古代的命运果然是悲催的,生个病都会被赶出家门。 “你这病不会轻易传染的。”杨雪晴确认,这女子得的是花斑癣,不排除会传染,但是不强,而且这是属于接触传染的。 “太好了,如此我就放心了。”黎静云说道,本该高兴,却又为难起来,“可是医药费会不会很贵?我……钱不多。” 杨雪晴耸耸肩,“这就得跟季掌柜说了,我只负责开方子,若是按照我的方子来,一月可愈。” “这……”黎静云很想治疗,可是又银钱紧缺,内心几番挣扎,最终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铜钱都拿了出来,说道,“我这里只有这些了,季掌柜的看能给几服药就给几服吧。” 能根治是运气,不能根治是命运,她都认了。 “黎姑娘放心,这次免费给你治!”季珩大方的说道,他倒是要看看,这杨雪晴能有什么能耐,“杨姑娘,请这边开方子吧!” 其实季珩是有些后悔的,如今他四十,学医三十余载,打理药铺十余载,如此都不敢说能治愈黎静云的病,何以她杨雪晴小小年纪的就敢? 他是这药铺的掌柜,若是出了事,杨雪晴一走了之了又如何是好? 但总归是话是说了出去的,又如何能反悔? 静看杨雪晴走到柜台前,拿起毛笔写了起来。 在现代开一盒克霉唑霜,再嘱咐病人洗几次艾叶浴便可。 但这里没有克霉唑霜,杨雪晴只能开了一道偏方,全中药的,而且其中加了蛇蜕。 之后将药方交于季掌柜的过目,道:“季掌柜,这药方出自《神农百草经》,可遇不可求,今儿也当是发善心,你施药,我施方,如此便是公平了。” 季珩没想到杨雪晴这般骨气,他免费提供药,不管输赢均能落得好善乐施一名,且若是赢了,那更好。 另一方面,医者向来宝贵药方,他没想到杨雪晴会如此大方,轻而易举的就将药方赠与了他。 也就是说,如果杨雪晴赢了,那他也不算输,毕竟他还得了药方呢。 能在赌局一开始就将结局控制成双赢,杨雪晴不简单啊!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黎静云,这下好了,她的病有救了。 季珩亲自抓药配药,交代了黎静云使用方法,这才算罢。 蛇皮没卖出去,杨雪晴赶在天黑前回了茅草屋。 “你回来了!”沈蓦然看到杨雪晴回来了,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知为何,杨雪晴从晌午出去到现在,他就担心到现在,他突然很害怕,害怕杨雪晴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恩。”杨雪晴应了一声,抬眸看到杨俊杰也在,不禁好奇,“俊杰来了?” “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和姐夫都要担心死了!”杨俊杰上前抱着自家姐姐的手臂撒娇道。 咦,这小屁孩,姐夫姐夫叫的挺亲啊!杨雪晴撇撇嘴,不过这一天也挺累的,她懒得去跟他计较。 往木板上一坐,“咱娘知道你来吗?” 杨俊杰脸色一沉,这个姐姐自从死而复生后,好像不怎么跟他亲近了啊! 可是又一想,死过一次的人,必然是承受了很多痛苦的,所以才会变得冷漠吧。 这样一想,杨俊杰反而觉得是自己误会自家姐姐了。 再看杨雪晴是两手空空的回来的,顿时更加觉得她可怜,语气里不禁带出了哭腔:“姐,是咱娘叫我来的,春耕忙完了,家里活儿倒是不多,咱娘不放心你,叫我来看看你。” “是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杨雪晴知道秦玉芝的不放心,大概是因为昨儿晚上两家人来抢肉的事。 杨俊杰挨着自家姐姐坐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咱娘让我告诉你,她让你无论如何要把那两斤米藏好了,咱奶奶好像发现米少了,今儿晌午时就疑神疑鬼的,咱娘怕再有人来你这里找,就赶紧让我过来了,不过还好,我听姐夫说,你已经把米藏好了的。” “恩,让你们操心了,你回去告诉咱娘,让她放心好了,我心里都有数的。”杨雪晴轻笑,昨儿晚上两家人来抢肉,当时她就想起那米来了。 所以早上熬粥吃了一些后,剩下的她都藏了起来,以防她不在的时候有人来抢。 这年代,人们还真是能为了吃的变虎狼! “姐,我都听姐夫说了,昨儿晚上沈家的婶子来找你麻烦了,还有咱二伯娘也来找你要肉了,你都这么可怜了,他们还来欺负你,真是太坏了,要是下次让我碰到他们欺负你,我肯定拿棍子打跑他们!”杨俊杰气呼呼的说道。 他也馋肉,但他绝对不会跟自家姐姐抢的。 杨雪晴咯咯咯的笑出了声,这个弟弟倒是个好的,知道心疼姐姐。 在现代时杨雪晴是独生子女,现在突然多了个弟弟,这被亲人关心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呢。 杨雪晴一把拦住了弟弟的肩,因为缺乏营养,杨俊杰很是清瘦,那小肩膀瘦小的很。 “好,将来姐可就指望你了,你要保护姐姐啊!”杨雪晴拦着他,心里是满满的怜惜。 杨俊杰回去后,跟自己娘说起杨雪晴去了镇上,又空手而回,秦玉芝不免又是一阵悲叹。 隔了几天,这几天杨雪晴每天都会去山坡小树林转转,碰不到猎物时,她就挖点野菜配着糙米熬粥吃,两斤米应是让她跟沈蓦然撑了五六天。 今儿,是跟季珩越好去镇上的时间,这么几天过去了,想来那黎静云的病也该有了些效果。 “米吃完了,我去镇上转转,你一个人没事吧?” 沈蓦然从木板上站起,逆着光看向站在草棚门口的杨雪晴,“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几天一直在服用杨雪晴熬的药,如今他已经觉得好了很多,整个人也都有了精神。 “你病还没完全好,不适合走那么远的路,不如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杨雪晴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独留沈蓦然站在茅草棚内惆怅不已。 这次去镇上对杨雪晴来说是熟门熟路的,她脚程快,用了不到俩钟头就到了。 再次来医宝堂,杨雪晴熟络了很多,不需药童招待,她直接进去找季珩去了,“季掌柜的你好啊!” “杨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季珩见到杨雪晴时神情激动,仿佛是等她等了好久,如今终于等到了。 杨雪晴见状打趣了一句:“季掌柜,今儿有喜事?怎么这么高兴?” “哎呀杨姑娘就别开玩笑了,出大事了!”季珩差点急跳脚了都。 第8章 天花之症 “哎呀!杨姑娘就别开玩笑了,出大事了!”季珩差点急跳脚了都。 “啊?刚才看你很激动的样子,不是那个梁姑娘的病有起色了?”杨雪晴眨了眨眼睛,难倒刚才是她看错了?季掌柜不是激动,而是着急? 季珩心急如焚,根本无心玩笑,“哪里是激动?我这是着急!着急!你要是再不来,我这都打算让人去找你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倒是药方出了问题?那黎姑娘现在情况如何了?”事态很严重? 季珩这才讲了起来,原来是黎静云那天回去后就按照药方用了药,第二天身上白斑就有明显的效果,又想起杨雪晴说过她的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传染的,她一高兴,就偷偷跑去婆家见她儿子了。 黎静云的儿子三岁了,叫葛文宇,这孩子本来人小抵抗力差,再加上那几天正染了风寒,结果黎静云去见了他之后就被传染了。 按说被传染了也没什么可怕的,毕竟有药方,这病又不是没得治,可偏偏黎静云的夫家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抢了黎静云的药,也不问使用方法,熬了药就给孩子喝了。 杨雪晴听到这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孩子喝了药后有什么症状?现在又在何处?” “那孩子原本就脾胃虚,服药后呕吐不止,如今还伴有高烧,葛家来闹了一场,后我去看了,那孩子情况的确不怎么好。”季珩来回踱步,“这客人流失是小,毁了医宝堂名声事大,我真不该听你的,更不该跟你打赌!” 黎静云的夫家姓葛。 杨雪晴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更何况她开方子是对症下药的,那药方对黎静云的确是起了效果。 “季掌柜先不要着急,你带我过去看看。” “请。”季珩早让人将马车候在了门口。 两人背上药箱,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向东走的急,季珩介绍道:“葛家在六安村,去葛家,你可得先有些心理准备。” “为何?”会打架?那她可不怕,权当是松松筋骨了。 季珩低眉看了杨雪晴一眼,“葛家是六安村出了名的无赖。” “不奇怪。” 杨雪晴淡淡的语气让季珩再次看了她一眼,“特别是葛大宝,今儿一早就来闹了一回,不赔银子就要砸我医宝堂。” “他也知道你医宝堂有衙门罩着,倒是想砸却是不敢,只能吓唬吓唬你,而你担心影响了别的客人,因而就赔了银子。”杨雪晴蹙眉,生意人处理事情大多均是破财免灾,殊不知是助纣为虐。 她语气依旧淡淡的,弯弯柳眉下一双清澈水灵明眸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一绺靓丽黑发调皮的垂在她脸颊,随后她抬手将碎发拢在耳后,回眸看了一眼季珩。 她是怎么知道的?季珩没开口问,但心里更加肯定,杨雪晴这个姑娘不是一般人。 见季珩诧异,杨雪晴笑道:“上次来镇上时听人讲过一些关于医宝堂的事。” “那又如何知道我会赔银子给他?”既然和衙门有关系,何以怕他一个葛大宝? 医宝堂在平安镇那也算是老字号了,这十多年来都无人敢来闹事,那不止是因为和衙门有关系,更是因为医宝堂常施医送药,在镇上那是很得民心的。 “你也说了,葛大宝是无赖,若是得到好处如何会离开?但你又知道,这样的无赖不是一点钱就能打发的,因而你又怕他会没完没了的上门来捣乱。” 季珩点头,的确如此:“你果然聪慧,我没看错人。” “有的时候,破财免灾不失一策良方,但对于葛大宝那也的无赖,你如此只会将他胃口越养越大。” “杨姑娘分析的透彻,那你说说看,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问这话的时候季珩心里已经是有了应对方法的,只是他想再看看杨雪晴还有何本事。 如果说之前他有后悔过与杨雪晴的赌约,但在看到黎静云的病情有好转的时候他就彻底信了杨雪晴。 杨雪晴还是有些本事的,单凭小小年纪能开得出《神农百草经》中的药方来,这就不简单了。 而且眼下季珩也无心最追究什么,他只想着事情能有个良好的结局。在命运面前,人的生命是脆弱的,此刻季珩唯一担心的就是葛文宇的病情。 “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两人说话间马车停了,车夫喊了一声到了,杨雪晴跟在季珩之后跳下马车。 葛家的院落十分破旧,大门开着,能一眼看到院子里的所有构造,三间主屋,两间东屋,西面搭了个草棚,草棚里有灶台,还有一堆材火,几只鸡院子里迈着悠闲的步子,偶尔发出几声咯咯咯的叫唤。 屋里时不时传出几声抽噎声,还有几句骂骂咧咧声。 “你们还敢来?看把我孙子给害成什么样子了?!”葛家奶奶心里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呢,见季珩上门,连噘带骂的就扑了过来。 季珩皱着眉头躲了躲,憋屈的看了一眼杨雪晴,他还是头一次出诊上门这么被人不待见的,“葛家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葛家奶奶穿着一身深蓝色暗花儿小薄袄,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老太太,脾气倒是大的很,骂人的时候恨不得能跳三尺高。 其实葛家奶奶年龄并不是太大,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古人结婚早生孩子早当奶奶也早,骂起人来底气十足:“做什么?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黑心商!我孙子才三岁,你就给他开毒性那么大的药,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杨雪晴无心理会老太太的无理取闹,越过他们就往东屋走,边走就边听葛家奶奶跟在后面嚷嚷着:“你又是谁啊?你要干嘛?谁让你进屋了?哎!说你呢,还要脸吗?不经过主人家同意就往人家屋里钻……” 东屋内间,微凉,葛文宇就躺在冰凉的炕上,一旁那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围了一团,杨雪晴一看这情况,上前就将这些人给扒拉开了:“孩子脸色都发黑了,你们还围着,当真是想让他死?还不快让开,让空气流通一下!” “我这孙子命苦啊,这么小的年纪就被人下毒给害死了,季珩你个黑心商,我要去衙门告你,告到你倾家荡产!”葛老太太跟进屋,看到炕上躺着的孙子又开始嗷嚎起来。 “你给我闭嘴!人还没死呢!不想让你孙子活了你就给我闭嘴!” 葛家奶奶骂的人心烦,杨雪晴转头就是一声吼,葛家奶奶顿时安静了下来。 “哪来的毛丫头?敢吼我娘?”葛大宝被推开,暴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一家人均是怒目瞪着杨雪晴,一副恨不得撕了她吃了她的模样。 杨雪晴瞥了一眼,上前抓起了孩子的手开始号脉,季珩连忙上前跟葛家人解释,说杨雪晴也是大夫,不管什么事都等给她给孩子看完脉再说。 葛家人都不是善茬,但人命关天也不敢再胡闹,毕竟葛大宝这一支就一个孩子。 “这两天除了恶心、食欲不振、呕吐之外还出现过别的症状吗?”越号脉,杨雪晴的眉头皱的越紧。 这孩子病情有些严重了! 葛大宝哼哧了一声,不悦的回道:“前两天身上还起了疹子,都是他那娘缺心眼,传染给他的!” 杨雪晴扯开了孩子的衣服,果然,葛文宇身前背后都是斑疹,但这斑疹与梁静云的并不相同。 “都是这个黑心大夫开的毒药方害的!”葛家奶奶又接了一句。 “外用的药你们也敢让孩子喝,还敢说是人家要害你孙子?”杨雪晴怒目相视,“你们葛家人做事都是这么不带脑子的吗?人的年纪不同用药量自然不同,给大人开的药方你们就敢给孩子用?” 葛家奶奶不吭声了,但是她还不是为了省点银钱嘛,乡下人用钱紧,想着病是孩子他娘传染的,用一个药方咋就不行了? “糊涂!而且我告诉你们,这孩子身上的丘疹跟梁静云的不一样,这压根就不是被传染的来的!” 季珩见杨雪晴表情严肃也连忙上前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立刻也跟着紧张起来,抹了一把汗,问道:“杨姑娘,他可是……可是?” 天花二字季珩始终没有说出口,得了这病可是非同小可的! 杨雪晴意会,点了点头。 “这……唉!”季珩一跺脚,拎起药箱就想走,“杨姑娘,这事非同小可,趁着病情尚未传播,我们还是先上报吧!” “季掌柜,我儿子这是什么病?” 葛大宝一看情况不对,哪敢放季珩离开,连忙招呼一家人将季珩给拦了下来。 “季掌柜,这孩子到底什么病啊?”葛家奶奶也着急的问道。 季珩不敢说,也示意让杨雪晴不要说,一旦说了出来,只怕他们就无法离开了。 “季掌柜,你倒是说话啊!” 季珩连连叹息,若葛文宇是单纯的用错药方中毒,那他还有解救之法,可如今确诊他得了天花,就怕是把皇宫里的太医请来那也是没办法的! “啊?”两人都不吭声,葛家奶奶更加着急了,“这孩子到底什么病啊?我那儿媳的病你们能治,这孩子你们也一定能治吧?” 黎静云的病当然能治了,她不过是普通的花斑癣,且病情不重,只要坚持用药一月之余便可痊愈。 而葛文宇是什么病?那可是天花! 天花,这种在现代已经绝种了的病毒,很多医生也是只听过没见过。 这种病毒繁殖非常快,能在空气中以惊人的速度传播,而且这种病毒抵抗力非常强,能对抗干燥和低温,在痂皮、尘土和被服上可生存数月至一年半之久。 杨雪晴刚才接触过葛文宇,心里不禁也担忧起来,如果已经被传染了,那么她一旦离开,岂不是要把病毒传到平泉村去了? “拿壶酒来!”杨雪晴说道。 葛大宝一听又瞪眼了,“你个毛丫头是看病呢还是来喝酒呢?不会看就滚,跟老子要酒喝?老子那点酒还不够自己喝呢!” 杨雪晴蹙眉,她没体温计,但是凭感觉,葛文宇发热至少有三十九度。 反正现在她也走不成了,不如先想办法退烧试试。 “再不拿来他的脑子可就烧傻了,那酒你是要自己喝,还是救你儿子,你自己看着办!”杨雪晴自然不畏惧葛大宝,凌厉的一眼回瞪过去,狠狠的说道。 葛大宝一颤,没来由的怕了三分,一边将酒递给杨雪晴,一边为了挽回面子又骂咧了几句。 “杨姑娘!”季珩上前阻止,表情严肃,“你可想好了?” “恩,他先是染病,后才是服错了药,现在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只能先退了热再说吧。”杨雪晴将葛文宇的衣服解开,然后将酒倒在棉布上开始给他擦拭。 葛家奶奶人无赖,心眼也多,她一听杨雪晴这么说,心里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纷纷算计着,葛家老大就这么一个孩子,这病无论如何都是要治的,然医药费,当然是能让季珩出就再好不过了。 “我这孙子前几天都好好的,就是被那不要脸的娘抱过之后才开始犯病的!” 杨雪晴冷哼一声,“之前的药方中有苦参和雷公藤等,的确是会引起患者出现短暂的消化道反应,会食欲不振,恶心,呕吐等,但你孙子应该是在见到黎静云之前就出现乏力发热的症状了吧?” “胡说,之前都好好的!”葛家人死活不承认。 “切!”杨雪晴也不想在隐瞒,“得了天花通常是三到五天后开始起皮疹,后变成丘疹,丘疹会变成疱疹、脓疱,最后结痂、脱痂,遗留痘疤,感染后十五到二十天内致死率能达到百分之三十到五十!喏,你仔细看看,就是他这样的!” “!” 轰隆一声! 原本叽叽喳喳跟杨雪晴吵的葛家人顿时呆住了。 “你说什么?我儿子他……他得了天花?!” 第9章 签订合约 轰隆一声! 原本叽叽喳喳跟杨雪晴吵的葛家人顿时呆住了。 “你说什么?我儿子他……他得了天花?!”葛大宝呼的一下丢开葛文宇并跳下了炕,刚才他是一直抱着葛文宇的。 之前围着的人也都纷纷跳下炕,还不忘使劲儿的拍打着自己的衣服,似乎这样就能把病毒拍掉了。 而葛家奶奶也因惊吓过度,整个人往地上一秃噜,晕了过去。 季珩直跺脚叹息,指着杨雪晴是气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傻丫头啊,把葛文宇的病情说了出来,那他们还能离开六安吗? 身为大夫,季珩深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为了防止病情扩展,接触过的病人都必须被隔离观察了。 “这几天接触过病人的,都来让我诊断一下,确认无事的才能离开,回去后要把穿过的用过的都用开水烫一遍,这屋子要隔离起来,病人用过的穿过的也都要用开水烫一遍……” 季珩吩咐着,陆陆续续将屋里的人都检查了一遍,最终确定其他人尚未被感染。 这结果也算是不错的了,但天花是有潜伏期的,定然不能掉以轻心。 杨雪晴用手帕遮面,用酒给葛文宇擦拭,大约过了小半时辰,又号脉,感觉他体温明显将下来了才缓了一口气。 “退烧了,我开个方子,你们去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让他喝完,两天内若能控制的不再发热,那就还有救!” “你别逞能!杨姑娘,你能治天花?!”信她能治花斑癣,但季珩绝对不信她能治天花,“这搞不好会被传染,要真那样,我俩可都要把命交代到这里了!” 天花,季珩也只是听闻过尚未见过,但古书有载,开始为红色斑疹,后变丘疹,二三曰后变疱疹,疱疹化脓疱疹,其过程中会引发寒战、高热、头疼、四肢酸痛、惊厥或昏迷,可谓是来势凶猛发展迅速,能撑半月之人为少数。 季珩的懊恼和着急,杨雪晴都看在了眼里,但是在现代她也没机会遇到天花这种病,如今遇到了,怎么也得研究研究吧?当医生的,大多对疑难杂症有好奇心。 更何况天花也就在古代是疑难杂症,在现代早被控制了的。 “你带我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杨雪晴淡淡一笑,说道。 “你还笑的出来?”季珩要抓狂了,可不得不承认,杨雪晴的这种淡定是他很欣赏的。 越笑越灿烂 ,难得遇到一个天花病人,杨雪晴当然笑的出来了。 “季掌柜,正所谓有病不怕治,天花也没什么可怕的。”古时天花致人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因天花的并发症很多,如败血症、骨髓炎、脑炎、肺炎、中耳炎、喉炎、失明等,这些并发症中大部分在古时是无法医治的。 季珩哼了一声,倒是葛家的人都已经跑了无影无踪,也只能他安排人去抓药熬药了。 六安村不大,六十多户人家,葛家有人得了天花,这消息不消片刻就传遍了村子。 村中人人惊惶,甚至有人卷了铺盖要逃。 一旦消息传到镇上,传到衙门那里,那六安村定然会被封锁,到时候想逃也难,那就只能被困村中等死了。 这时人人都是背着包袱往外逃的,唯独一人朝着葛家匆匆而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梁静云。 如今葛家人是恨透了梁静云的,他们认为,如果不是梁静云跑回来偷看葛文宇,那葛文宇就不会长疹子,不长疹子也就不会得天花了。 “你这个贱人还敢来?你把我儿子害得还不够惨?”葛大宝见了梁静云就骂。 梁静云眼睛通红,想来是之前就哭了一场了。 “那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害他?怎么不说是你们没照顾好他让他染了病呢?”以前梁静云在葛家是逆来顺受的,从来不敢顶嘴,今儿这也是气急了,才顶了这么一句。 “你还敢顶嘴?什么你儿子,你已经被我休了,他跟你没任何关系了!”葛大宝来气了,扬起手就打。 啪、啪两个巴掌打下去,梁静云脑袋一阵嗡嗡响,嘴角也沁出了血,可见葛大宝下手有多重。 梁静云咬着唇不敢再出声,在葛家根本就没她地位,再多说几句免不了又是一顿打。 在屋里正照顾病人的杨雪晴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闪身就来到了葛大宝跟前,二话不说就给了一巴掌。 “你,你凭什么打我?”葛大宝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不知为何,看到杨雪晴他心里就犯怵。 明明杨雪晴跟他一样只是个乡下丫头,年纪也不大,看穿着打扮这家里肯定还不如他,跟个叫花子似的,他怎么就会害怕她呢? 杨雪晴眸中发出骇人冷意,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没责任心的男人,自己媳妇染病不但不好生照顾着,还休妻,媳妇只是娶来给他生孩子用的吗? “不凭什么,就是看不惯男人打女人!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不怕死的进屋照顾你儿子去!” 葛大宝顿时蔫了,他哪敢进屋,这要不是自己儿子,他早跟其他村名一样卷起铺盖跑路了。 梁静云吧嗒吧嗒的掉着泪,说道:“杨姑娘,求你,让我进去照顾文宇吧,如今他最需要的就是我了。” 唉!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亲娘才会如此了。 “你都被休了,还回来干什么?” “杨姑娘,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怎么能忍心丢下他不管?” 梁静云抹着眼泪,在葛家四年,葛家什么样的人她明白的很。 葛家的人是不会照顾葛文宇的,妻子休了能再娶,孩子没了能再生,他们谁不宝贵自己的命? “恩,很感人,但是我还是不能让你留下来照顾他,天花是会传染的,你的病才有起色,若这个时候被染天花,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杨雪晴故意吓唬她,一个天花病人就够了,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梁静云一怔,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杨姑娘,没人照顾他,他会死的!” “谁说他会死了?这不还有我和季掌柜吗?”杨雪晴呵呵一笑,回头看季珩,只见季珩懊恼的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了一旁。 “你们,你们……”梁静云感动不已,眼眶一下子又红了起来。 虽然感激,但她还是想进去照顾葛文宇,杨雪晴自然不同意,又怕她太闲了胡思乱想,就干脆让她去了平泉村。 杨雪晴今天是不能回去了,不止今天,在葛文宇好之前她怕是都无法回了,家里还有沈蓦然呢,她无法放心。 好在沈蓦然病情好转了一些,想来他应该能照顾自己几天的。 跟季珩借了一些粮食和药材,让梁静云一并送回平泉村,能让沈蓦然度过这些天,杨雪晴便没了后顾之忧。 只是杨雪晴没想到,傍晚梁静云回来时,沈蓦然竟然跟着一起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不知道这里有疫情吗?你病还没好,抵抗力也弱,怎么能这么不顾自己性命呢?” 杨雪晴气呼呼的,鼻翼跟着一鼓一鼓的,沈蓦然还未见过她如此生气过,再看季珩也在她身边站着,这心里突然就酸得不得了。 “不放心。”沈蓦然就说了三个字。 可就这三个字,杨雪晴突然就气不起来了,嘴角慢慢勾起,笑容逐渐扩大,他不放心她! “我没事,过几天就能回家了。” “恩。”沈蓦然就应了一声,然后不再吭声了。 其实沈蓦然一点都不了解杨雪晴,他知道她稍微懂些医,自己的病也都是她给开方熬药医治的。 但是在此之前,他从未听闻她会医! 不了解她,可他却信她。 他在茅草棚里等了大半天不见她回来,他便坐立难安,生怕她出事。 而其实他内心深处,更怕她会嫌弃他,一走便再不回来了。 “那你先回去等我?”杨雪晴挑眉问道。 沈蓦然目光落向季珩,然后越过他们进了屋。 这意思很明显了,他不走,他就在这里等。 杨雪晴一怔,咦,这人原来也是有脾气的啊! 还挺拗! 从穿越来后到现在,杨雪晴见过他被父母逼的下跪,却没见过他任性耍脾气,一直以为是他性情好,她说什么他都附和,这倒头一次耍脾气的。 罢了,反正有她在呢,她是不会让他被传染的。 黎静云见沈蓦然都进屋了,她想见儿子快想疯了,于是跟着也要进屋。 杨雪晴不拦,季珩倒是拦了一下,“黎姑娘,你就别进去了,总得留个人去抓药熬药吧?” “这……”黎静云无法反驳,可是又不甘心,便说道,“那就让沈大哥留外面吧,我进去。” 季珩算是没了辙,这一个个的都那么任性,罢了罢了,自己不爱惜自己的命,他哪里管得着? 黎静云的病情季珩知道,虽然不确定沈蓦然的情况,但他也一眼能看出,沈蓦然也是个有病的。 这俩自己本身就有病的人,还想进去照顾病人? 季珩嗤笑一声,将沈蓦然推了出去,并且交代了一些事让他去做。 “你夫君什么病?”季珩问。 “羊毛疔。” “羊毛疔为何病?” “……” 两人探讨着,不多时天色就暗了下来,就在这时葛文宇醒了过来。 葛文宇晕厥了一整天,这一醒来就饿的不行,黎静云连忙做了些吃的给他,也顺便多做了些给杨雪晴他们几个。 晚饭后,杨雪晴和季珩前后又给葛文宇号脉。 “杨姑娘!季某服了,这短短一天时间,你竟然能解了他的毒!”季珩欣喜的不得了,连忙将之前杨雪晴开的方子都留了下来。 杨雪晴眼中光芒一闪,开口:“季掌柜,你这回可赚大了,不但得了我花斑癣的药方,羊毛疔的药方,这连解毒的方子也得了,如此占我一个小女子的便宜合适吗?” 季珩讪笑两声,豪迈道:“杨姑娘,季某可不是不讲理之人,之前咱们的赌约还作数,等回去后我自然会收了你的蛇蜕,以后凡是杨姑娘的药材,我医宝堂全收了!” 这结果正是杨雪晴想要的,如今她家徒四壁,有了药材这一桩生意,她将来的生活定然能越来越好。 “可是想一想,还是我吃亏啊!”杨雪晴不漏声色的叹息,“赌约是赌约,与这三个药方有何关系?” “哎!话不能这么说,杨姑娘,三个药方换姑娘以后所有药材的销路,值!”季珩是生意人,自然不肯再退让。 平泉镇,不过是一个镇,可他医宝堂的生意那是镇上无人不知的,能跟医宝堂生意上有来往的,那可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 她一个小小的杨雪晴,无钱无势,能跟医宝堂有往来,那简直是踩了狗屎运了。 杨雪晴却故作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呀,这么说来还是我占便宜了?季掌柜,这药方可是出自《神农本草经》,你也知道《神农本草经》是医学界的无价之宝,那你说,我药方的价值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吗?” 换句话说,你医宝堂了不起,我杨雪晴也不是池中物! 杨雪晴脑子里的药方多的能写出几本书来,就算没有医宝堂,将来她也未必就不能一飞云天。 不过若是能和医宝堂签订生意往来,能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摆脱现状,这也不乏是良策。 “罢了罢了,那我便吃些亏,今曰那些东西权当是送了杨姑娘,杨姑娘还有什么药方,用得到的,季某定然不会亏待了杨姑娘。”季珩摆了摆手说道。 一些吃食不值多少钱,季珩自然没看眼里去,他看中的是杨雪晴这个人。 杨雪晴不是一般人,就算医宝堂没跟杨雪晴合作,杨雪晴也定然能找到其他的医馆去合作,只怕到时可就对医宝堂不利了。 季珩脑子转的快,这么一想,当即就给出了非常优厚的待遇,当然他也是有条件的。 那些条件杨雪晴都能理解,她的药方和药材只能提供给医宝堂,且对外要保密。 条件谈妥,两人制定了合约,签了。 第10章 封村治病 季珩给杨雪晴了非常优厚的待遇,只是他也是有条件的。 条件谈妥,两人制定了合约,签了。 从始至终,沈蓦然只是静静的看着,不掺言,但心里越发认定,眼前这个杨雪晴,和以前的杨雪晴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梁静云照顾着大家的吃喝,车夫负责抓药,沈蓦然则负责熬药,如此忙碌了两天,葛文宇的病情大为好转。 “累了吧?”杨雪晴见沈蓦然满头虚汗,便问道。 沈蓦然在葛家帮杨雪晴干了很多活,劈材,烧火熬药,挑水,凡是杨雪晴需要的,往往不用她说,他就已经做了。 “不累。” 相比起以前,沈蓦然觉得现在这点累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以前在沈家,沈家人都是把他当牲口来使唤的,最脏最累的活都是他干。 如果不是这场病,沈蓦然绝对是村里农活一把手。 杨雪晴笑了笑,这两天沈蓦然的病也明显好了很多,体力也恢复了很多。 想她刚来这个世界时,沈蓦然走路都是需要人搀扶的,而如今他都能帮她干活了。 就在众人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村子里突然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来势汹汹,来了后就封村,任何人不得出入。 杨雪晴一行人得知被封村的消息时,已经是封村的第二天了。 早上派车夫去抓药,车夫到了村口就被拦了下来,回来一说, 这才知道封村了。 封村,这可是大事! 车夫蹲在马车旁呜呜的哭,他还一家老小要养活呢,这下可好,全出不去了。 季珩跺着脚,“这下该如何?无法抓药,就是没病的也要在这里耗死了!” “把药方给封村的衙役,说些好话,看能不能让他们帮忙抓药。”杨雪晴说道。 季珩有些不舍,天花的药方那可是千金难求的,怎么能就这么交出去? 杨雪晴瞪了一眼,其实她也明白季珩的心思,毕竟年代不同,古时人命不值钱,也根本没有人人平等的概念。 “方子不拿出来,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季珩没办法,唉声叹息满脸惋惜的走了出去。 沈蓦然一直看着,他不做声,不掺言,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那是对杨雪晴更加的欣赏和佩服。 印象里,杨雪晴是个话不多胆子又小的女孩,记得有次他上山砍柴,在山脚边正遇到她。 他只是看了一眼,她就连忙低头走远,那胆怯又害羞的表情,让他觉得很好笑。 以前也常听人议论过一些杨家的事,杨家兄弟姐妹有八个,四男四女,过去都说男孩是根,女孩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又说长子如父,可见长子的责任之重,因而父母相对来说对长子要求和期盼是严格的,而对次子却赋予了更多的关爱。 杨雪晴的父亲排行老三,按村里普遍的现象来说,他该是杨家比较疼爱的那个。 但杨雪晴的父亲从小到大还真是未曾得到过家里老人的关爱。 沈蓦然曾听人说过,杨静远,也就是杨雪晴的父亲,那在杨家过的生活简直是奴隶一般。 杨雪晴也是个命苦的,跟着父母打小就没过上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想到这里,沈蓦然更加疑惑了,如今的杨雪晴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就如同是两个不同的人! 可是她们又是同一个人,同一个人又怎么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想什么呢?”见沈蓦然盯着自己发呆,杨雪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是不是后悔了?担心不能出村?” 沈蓦然回神,不,他才不后悔! 她救了他的命,又是他娘子,此生,她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 “你后悔吗?”沈蓦然问,前几年南边有个村子染了天花,也封村了,全村五百多口人没一个人活着走出来的。 杨雪晴一怔,他都不后悔,她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天花在古代是绝症,可在现代那都是绝种了的,再说她能治,又有什么可后悔的? 等季珩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大包的药,按分量,治好葛文宇是绰绰有余了。 “这是你一份是你要的,这一份是梁姑娘的,剩下的都是治天花的!”季珩语气很是不悦,心疼他的药方。 “还气呢?”杨雪晴淡淡一笑,“医术,乃指医家治病之技术,医道是研究人体生理病理的基本理论体系,术是道的基本体现,道是术的指导,道无术不行,术无道不彰。医之有术,只是实践应用,医之有道,则如高屋建瓴,运筹帷幄。” 作为新世纪的人,自然是明白,医学的昌盛是千百年来无数医家智慧和实践经验的总结。 正是由于医道之传,维护着人民的健康和民族的繁衍昌盛,所以杨雪晴根本就没在乎那些药方。 季珩不是现代人,他心里自然会惋惜那些药方,若说医德,他也是有的,季珩从医近二十年,这么多年里他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有疾厄来求救者,他从来不问其贵贱、长幼、妍蚩、怨亲善友、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从未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 见彼苦恼,他亦若己有之,深心凄怆,不避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 只是他有恻隐之心,却做不到无欲无求,他想将医宝堂发扬光大,手里没几个招牌那还能行? 而天花这病是不治之症,多少年来,人们是闻天花皆丧胆,季珩好不容易的了天花药方,却还没暖热了,就又交了出去,这让他如何心甘? “行了,患者,养生之父母也!”杨雪晴又道。 季珩连连叹气,罢了罢了,从小老师就教育他,学医者不可仅承家技,更须精研医道,那药方原本也不是他的,他如今能有个学习的机会已经是不错了。 有了药,加上杨雪晴的医术,葛文宇的病症很快就痊愈了,而梁静云的花斑癣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转眼就是七天,这七天沈蓦然恢复的也很不错。 今儿一早,六安村敲锣打鼓的热闹非凡,之前封村,大家都怕会死在村里,如今疫情解除了,衙门的人也撤了,村子又恢复以往的自由和宁静。 一解除封村,季珩就回了镇上,好多天没回医宝堂,他天天都担心着,生怕铺子里出什么事。 而杨雪晴和沈蓦然呢,也终于回到了他们的茅草屋。 站在茅草屋内,看着那些堆了一堆的东西,杨雪晴唇角咧开了。 “沈蓦然,你怎么不笑?不高兴?” 不开心吗?虽然现在还是茅草屋,但是现在生活已经开始有了好的发展了,看,这地上堆满了的粮食和日常用品,都是季珩让人送来的。 那天梁静云来给沈蓦然送信儿,看到他们住的茅草屋时,顿时就惊呆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过的挺苦的,有家不能回,没钱,有病,还常常吃不饱,可是她见了沈蓦然后才发现,竟然有人比她过的还凄惨! 杨雪晴和沈蓦然肯定也没钱,要是有钱也不会住茅草屋了。 沈蓦然也有病,而且他们是连饭都吃不上的。 回头再想想,打从见杨雪晴第一面就觉得她不富裕,可是杨雪晴却很乐观,她对生活的态度很乐观。 于是杨雪晴就这么影响了一个人,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高兴。”听到杨雪晴问,沈蓦然回了一句。 高兴怎么不笑呢?杨雪晴站到了他面前,突然发现,沈蓦然好高啊! 她一米六多的样子,站在他面前竟然才到他肩头。 杨雪晴仰着头,踮了踮脚,“高兴怎么不笑啊?担心我们以后的生活?你放心好啦,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沈蓦然是担心以后的生活,以前他有病,没想自己能活着,对于将来,他自然也不会去想。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遇到了杨雪晴,娶了她,虽然是冥婚,但他也得负责。 而且杨雪晴治好了他的病,让他活了下来,他就必须要为将来做打算了。 “笑一个啊!”见他皱着眉,杨雪晴的强迫症犯了,再不笑,她打算出绝招了的。 沈蓦然唇角不明显的扯了扯,给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 嘁! 杨雪晴一转身收拾去了,不笑就不笑吧,管他高兴不高兴,反正她现在是挺高兴的。 她一向如此,接受能力比较强,也很乐观,就好比穿越成了农家女,冥婚,还被娘家婆家齐齐赶出了家门,这若是换做了旁人,早要死要活的了。 杨雪晴不闹,最起码她还活着,她比旁人多了一次生命,这总比永远躺在坟墓里强吧? 虽然家穷,但现在不也开始好转了吗?她有医术在手,又有什么可怕的? “行了行了,不笑就不笑吧,快来帮我收拾。” “恩。” 两人将吃的分成两份,一份藏在床板下,一份放在墙角。 “季掌柜的真客气,竟然还送了我们两套衣服。”杨雪晴眼睛都笑弯了,像两弯月牙。 沈蓦然没接话,继续收拾着,在六安村也算是跟季珩相处了几天,季珩的为人他多少也能看出一些,他心善,能感觉到这是真心帮他们的。 除了衣服粮食,季珩还让人送来了一些锅碗瓢盆。 茅草屋里除了那张木板床外就没其他家具了,于是衣服就叠好放在了床板内侧,锅碗瓢盆则都摆在了墙边。 收拾好后,杨雪晴环视了一下茅草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沈蓦然,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小家的感觉了?” 小家的感觉,沈蓦然一震,心里突然感觉甜甜的。 虽然茅草屋破旧的一阵风就能吹到的样子,但这里有她,他的生命仿佛刚开始,就从有她的那一刻开始。 “恩。”沈蓦然嗯了一声。 见他认同,杨雪晴又笑了,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再次笑眯成了一条线。 “我们现在有二两银子了,等再过段时间银子存多一些的时候,我们就买块地盖个自己的房子,再买块地,到时候你种地,我采药,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咱们的生活好起来的!” 杨雪晴满脸的期盼,她相信,在这个异世中,她一定能活的风生水起的。 似乎被杨雪晴感染了,沈蓦然也对未来抱满了希望,他唇角再次微微扯动了一下,只是杨雪晴没看到。 那二两银子是卖蛇皮的钱,虽然赌约一波三折,但梁静云的病的确是好了的,于是季珩就按照约定买了蛇皮,并且跟杨雪晴签订了合约,往后只要杨雪晴送来的药材,他医宝堂优先收购。 本来杨雪晴还觉得季珩很抠门,那么好的蛇皮才给了她二两银子,后来她才知道,在这里二两银子能让一户平常人家花用一个月了的。 两块碎银子,在杨雪晴手中颠着,“沈蓦然,我们先买点家具吧?” 看着堆在墙角的锅碗瓢盆,杨雪晴觉得她该先买点家具。 “好。”他的命是杨雪晴救的,银子也是杨雪晴挣的,所以她说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也都可以。 杨雪晴见他这么顺着她,又笑了,“我们先买个橱柜,再一副桌椅,这样吃饭就不用蹲地上吃了。” “对了,你们这里的家具贵吗?”刚问出口,杨雪晴猛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你们’这里,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沈蓦然,她不是这里人吗? 咂了砸嘴,连忙改口,“哦,我是说,咱们这里的家具贵吗?我没买过家具,也不知道价格,不知道这二两银子够不够买套桌椅和橱柜的。” 沈蓦然倒是没在意她说的那个‘你们’,只是轻声的回道:“看材料了,普通的木材价格不贵,一套桌椅两百文就够了。” 啊?杨雪晴有点惊呆了,一套桌椅才两百文? 搞不懂这里的两百文相当于人民币多少钱,但杨雪晴知道,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她有二两,这岂不是说,她能买不少东西了? “那床呢?床多少钱能买到啊?”杨雪晴又兴奋的问道。 沈蓦然剑眉微微一抬,回了一句:“五百文左右吧。” 太好了!还想着家具很贵呢,这下好了,她不但能买桌椅,还能再买个床。 第11章 沈家闹事 原来古代的家具这么便宜! 杨雪晴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脑海里想法甚多,越想越激动,仿佛飞黄腾达的时刻就在眼前了。 按耐不住的喜悦,再次笑的两眼弯弯。 一旁沈蓦然看着看着就看呆了,从没见过那个女子可以这样真实的,对,她给他的感觉就是真实。 她不像村里的其她女人,不做作,不害羞,高兴不高兴都在脸上了。 也似乎她的高兴能感染人,沈蓦然不觉间唇角轻扬,只要她开心,他就开心。 两人正规划着未来,正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喊。 “死蹄子!这几天你滚去哪里了?我是看出来了,你跟你那娘没两样,都是喜欢惹事的!怎么?我儿子还病着呢,你就开始不归家了?还让我儿子带着病去寻你?” 这破锣一般的嗓子,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杨雪晴那便宜婆婆,王秋花。 王秋花是听人说有人赶着车给茅草屋这边送来了一车东西,看着那赶车的也不像是贫苦人家,王秋花向来贪心,这一听哪还得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就跑了过来。 杨雪晴的两道秀眉不禁皱了起来,抬眸看向沈蓦然,低声说道:“你娘来了,怎么办?” 沈蓦然脸色难看,他没说话,却是在王秋花没进屋之前挡在了门口。 杨雪晴一看这情况顿时乐了,原本还想着,这王秋花毕竟是沈蓦然的娘,娘拿儿子的东西,那不是该的吗? 所以听到王秋花喊的时候,她恼怒的同时也担心,担心沈蓦然会把东西给那泼妇。 这些东西可都是她杨雪晴的! 还好,看到沈蓦然挡住了们,杨雪晴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想来也是因被赶出家门的事伤透了。 “逆子!你挡着门干嘛?你娘来了,不迎接也就算了,还挡着路这算什么?”王秋花勾着头往茅草屋里看,无奈们被沈蓦然挡的严严的。 沈蓦然还是没说话,也没招呼王秋花。 反正是打定了注意,就是不让她进。 那些东西,是杨雪晴冒着被染天花的风险换来的,他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去? 别人,对,王秋花现在对他来说,就是别人! “我是你娘!” 沈蓦然不吭声,气的王秋花跺脚大骂。 但不管王秋花怎么骂,沈蓦然就是不吭声,也不让开。 王秋花急了,抬手就把沈蓦然往里推,却没想推了几下都没推动,她不禁诧异的看着沈蓦然。 这是怎么回事? 她王秋花虽说是女流之辈,但常年地里劳作,那力气早就练了出来。 若说打架,她打不过壮汉,但像沈蓦然这样的病秧子,那还不是她一个手指就能解决的事? 可是为何?沈蓦然竟然纹丝不动? 看脸色,沈蓦然的脸色竟然好了很多,王秋花更加诧异,心中一惊,难倒是沈蓦然娶了杨雪晴,冲了喜? 不,不可能的,杨家那能有那么大的福气? 又推了一下,沈蓦然依旧纹丝不动,且面无表情。 “贱蹄子!这又是你教的我儿子吧?这嫁过来才几天啊?你就管着不让我儿子认娘了?”王秋花推不开沈蓦然,只好隔过去骂杨雪晴。 她可是看见了的,杨雪晴正站在茅屋里偷着乐呢。 杨雪晴是在乐,看到王秋花吃瘪的样子,她就乐。 “你这话从何说起?你儿子认不认你管我什么事?你见到我教他了?你是他娘,是旁人说了不让认他就不认了的?”杨雪晴嗤笑一声,自己不认儿子在先,现在反倒怨起别人来了。 “我看就是你教的!”王秋花一双愤怒的眼瞪着杨雪晴。 沈蓦然的眸光又暗了几分,他娘就是这样,只要她一开口,那话就别提多难听了,更没有道理的存在。 以往,王秋花也是这样对沈蓦然呼来喝去的,只是碍于沈蓦然要孝顺长辈,敢怒不敢言。 不孝的名义,他担不起。 “你要是非这样赖我,我也没办法,嘴长在你身上,还不是任你胡说?”杨雪晴声音柔柔的,她不急也不孬,反正不管你怎么说,她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就是此刻这茅屋里堆的半满的吃食。 果不其然,杨雪晴这幅样子惹恼了王秋花,王秋花在沈家那可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她怎么能容忍杨雪晴这么无视她? 这么多年,就连沈蓦然都不敢跟她顶嘴的,那在家是她说一他不敢说二,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凭甚娶了媳妇就成了这样? “贱蹄子!你杨家果然都是些没教养的!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吗?我今天非撕了你的嘴,替杨家好好管管你!” 王秋花恶狠狠的朝着杨雪晴说道,说着还要挤过沈蓦然去打杨雪晴。 杨雪晴笑眯眯的,用目光挑衅王秋花,她打小部队里混大的,怕你不成? “娘!”沈蓦然是终于沉不住气了,厉声喝道,“你别为难雪晴,这跟她无关!” 沈蓦然不吭声时王秋花生气,这吭声了王秋花更生气。 “你给我让开!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你这挡着门不让我进,可是当儿子的行为?”王秋花再次一推,这次终于将他给推开了。 “娘!” 沈蓦然将王秋花拉开,这么多年,他压抑的太久了,以前脑子里全是孝道,尊卑,兄友弟恭,可他又得到了什么? 他孝顺,换来的是被抛弃?他兄友弟恭,让出自己的房间,住进了狗窝,而那些兄弟们呢?指手画脚,呼来喝去? 尊卑?呵呵,你敬着他们,他们却认为那是应该的,因为他们原本就是把你当做了家中最卑微的人! 从再次活过来的那天,沈蓦然就想明白了,从被王秋花赶出沈家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 “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娘,你就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王秋花怒吼。 沈蓦然一怔,任凭怎么想,也想不到王秋花会让他打杨雪晴。 人家杨雪晴哪里错了?他是挡着王秋花不让进门了,可这又不是杨雪晴让的,又跟她什么关系? 更何况,这些天的相处,杨雪晴对他的关心那可是真心实意的,在沈家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情,这几天他感受到了。 让他教训杨雪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杨雪晴也正看向沈蓦然,两人四目相接,一个满眼痛苦,一个却是笑嫣嫣的。 痛苦并未是为了孝道要为难的去教训杨雪晴,而是痛苦为何他有这样一个娘! 杨雪晴的眼睛是笑眯眯的,可是心中却是冷哼,这老太婆当她是透明的? “蓦然,别挡着了,让人进来吧,就算之前她把你赶出了沈家,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可毕竟生你养你一场,她无情我们不能无义,对不?” 沈蓦然诧异了一下,让开了。 王秋花冷哼一声,原本也没想着要怎么样,她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往这里送了东西。 若是有的东西,那自然得有她一份。 这一看可不打紧,只见墙边堆满了日常用具,锅碗瓢盆的,都是新的,看的王秋花一阵心欢喜。 墙角还有粮食,还有一罐子的油,哎呦!这么一大罐子的油,够他们家吃小半年了! 不行,这些她都得拿走,这锅碗瓢盆,粮食,还有油,都是她的! 看王秋花眼冒精光,杨雪晴笑意更浓。 “我们这里简陋,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倒是难为你不嫌弃,还肯上门来看望。”杨雪晴很客气的说道。 王秋花哼哧一声,心道,算你识相! 还知道要低声下气的跟她说句话,这也正好,当婆婆的,就必须这样让儿媳妇怕她! 只要怕了,那就得事事听她的! 只要听她的,她想要这些东西还不容易吗? “嗯哼,这些东西哪来的?” 王秋花倒也不傻,她知道杨雪晴和沈蓦然两人都没钱,当初他们双双被赶出家门时,那是身无分文一无所有的,当时她还想着他们活不过两天。 如今这两人在村子里消失了几天,再回来就突然多了这么多好东西,她总得先弄清楚这些东西的来源吧? “呀?沈家还有这规矩?别人家的东西是哪来的都得向你汇报一下啊?”杨雪晴笑呵呵的说道。 刚还觉得杨雪晴怕她了,可转脸就又跟她顶嘴,王秋花顿时气结,“你你你!这是我儿子家,我是他娘!” 意思就是,这东西不管哪里来的,那就该是我的! 杨雪晴顿时笑出了声,她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你,你笑什么?” 王秋花跟着往后退了一步,总觉的杨雪晴笑的十分渗人。 “我笑有些人没脸啊!”说着杨雪晴又笑了。 “你,你说我没脸没皮?你个贱蹄子!你才没脸没皮的!嫁进来这么多天了,也没听你喊过一声娘,你杨家的家教还真是好啊!” 王秋花气疯了,自己的意图有那么明显吗?怎么一眼就让这小贱蹄子给看出来了? 不过,看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她是沈蓦然的娘,这东西就都是她的,她就是来拿东西的! 只是气不过杨雪晴一眼就看穿她的那副得意样子,于是再次拿杨家家教来说事了。 不说家教还好,说起家教来,杨雪晴笑意更浓,就这样的无赖也敢来跟她说家教? 她的家教,是对有家教的人讲的! “杨家的家教自然是不能跟你比,连自己儿子都赶出家不相认的人,也配说家教这俩字?真是笑死我了,你快别侮辱家教这俩字了啊!” 杨雪晴一直在笑,也不恼怒,却是把王秋花给气的跳脚。 “贱蹄子!你有本事了啊!敢吼你婆婆!”王秋花扬起手就打了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蓦然,他拳头握的紧紧的,眼睛瞪得溜圆,一步上前就将王秋花的手给抓住了。 敢打杨雪晴?就算是生他养他的娘也不行! 王秋花一手被抓住,另一手却是不闲着,抡起拳头就砸向了沈蓦然。 “我是你娘!你也本事了是吗?啊?成亲了,娶媳妇了,就敢跟你娘动手了?你媳妇跟我大呼小叫的你不管也就罢了,还敢跟我动手?” 沈蓦然一脸嫌弃,从始至终都是王秋花在闹,骂人的是她,打人的也是她! 杨雪晴何时跟她大呼小叫过的? 此时王秋花气的不得了,在沈家还没人跟她动过手的! “哎呦!没良心的畜生!你这是想气死我啊!来人啊,儿子打娘了!不孝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挣脱不开沈蓦然的手,王秋花干脆就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大哭起来。 沈蓦然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对于这个无赖一样的娘,他真是受够了。 王秋花这样闹,还不是想让人都来看看,然后让他们的名声彻底搞臭? 春耕刚过,田里虽然没那么忙,但时不时也需要浇水拔草什么的,白天这地里几乎都是有人的。 王秋花这里一通闹,那些闲着没事的就都围了过来。 其实之前就有人一直关注着这边呢,王秋花那是什么人?有她的地方就有热闹可看。 或许沈蓦然没看见,可杨雪晴正对着门,却是看了个清楚。 王秋花就是看到有人一直往这边看,才故意大声哭喊的。 “儿子打娘?我念你生我养我一场,如今还叫你一声娘,可你自己怎么不想想,你有当娘的样子吗?从小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大冷的天,你们关着门住屋子,我呢?我呢?” 沈蓦然眼眶红红的,他是男人,不能落泪,可此刻他的心和鼻子都是酸的。 自从他懂事起,沈家这一家子就当他是牛是马般的使唤。 吃不饱,永远做不完的活儿,还动不动就会挨骂挨打。 他一直忍着,让着。 呵呵! 忍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抛弃,被扔在乱葬岗! 沈蓦然情绪不稳,他不想再忍了! 茅屋外的人越来越多,王秋花哭喊的越来越卖力。 “逆子!你竟然敢打你娘?” 沈新路拨开人群挤进茅屋,一脚就跺在了沈蓦然腿上,沈蓦然一个不稳,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12章 断手断脚 “逆子!你竟然敢打你娘?” 沈新路拨开人群挤进茅屋,一脚就跺在了沈蓦然腿上,沈蓦然一个不稳,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茅屋外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均是一脸冷漠。 来的早的人知道,是沈家王氏在耍泼,来的晚的人不知,见王秋花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凄惨,还以为真是沈蓦然动手打了她。 “哎呦,这丧尽天良的啊!打自己老娘那可是要招天打雷劈的!” “沈家也真够倒霉的,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我就不给他看病,让他病好了打亲娘?哼,趁早病死他!” “要知道他怎么坏,小时候就不该养大他!” “咱们这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都打亲娘身上了,真是惯得!” “可不,早就觉这人不怎么样了!” 围观的人纷纷不屑,杨雪晴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些人呀,都是没长眼睛的! 沈蓦然从小过的是人过的生活吗?吃不饱,挨打挨骂,还要拼命干活,这也叫惯着? 这分明就是虐待! 更别说沈家人给沈蓦然看病了,沈蓦然的病那可是她杨雪晴看好的! 从村民絮絮叨叨的话中,杨雪晴也听了出来,敢情是这沈家人天天在外装作一副惋惜模样,到处说是沈蓦然不孝,即便这样他们也还是挂心他的病的,并且在四处求医给他医治。 真是好笑! 杨雪晴差点就笑出了声,人若无脸天下无敌! 这些小人在她面前胡言乱语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动手打沈蓦然,真当她是吃素的吗? 眼看沈新路抬脚又要向沈蓦然踢去,而沈蓦然竟然连躲闪没有的,杨雪晴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捞起地上的柴火就挡在了沈蓦然身前。 沈新路来不及收脚,一下子就踢到了柴火上。 农家烧的柴大多硬实,而杨雪晴顺手捞起的那根也有手腕那么粗了。 沈新路没想到杨雪晴会出手拦,脚下也是用了全力的,这一脚下去可想而知。 “死蹄子!你要死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沈新路大叫一声,他的脚,似乎要断了。 王秋花见状,吓的都忘了哭了,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你,你竟然敢打你公爹?!” “贱蹄子!我跟你拼了!”王秋花一咕噜爬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要跟杨雪晴打。 也不知道杨雪晴是用了什么招数,就在王秋花扑过来时,她轻轻一侧身,不但让王秋花扑了个空,还卸了她的手臂。 “嗷呜!” 王秋花顿时疼的满头大汗,嗷嗷叫着要拼命。 “你敢打我娘,看我不断了你的手!”跟沈新路一起来的还有沈吉昌。 沈吉昌是沈新路的二儿子,他本来不想来,沈新路非让他来,他这才懒懒的跟了过来。 哪知一来就看到他们在打群架,而且自己爹娘吃亏了。 这怎么能行? 向来霸道的沈吉昌顿时来了气,立刻就参与其中,跟着王秋花一起打开了。 杨雪晴冷笑一声,上前几步啪的一下,就给了沈吉昌一巴掌。 要来闹事?她岂是那么好欺负的? 那么多人面前,杨雪晴自然是不好跟沈新路和王秋花动手,这沈吉昌她总能打吧? 这闹哄哄的一眨眼间,就一个被卸了手臂,一个踢骨折了脚,一个挨了一巴掌,而沈蓦然也就是被沈新路踢了一脚,倒是没有大碍。 杨雪晴就更是毫发无损了。 “你敢打我吉昌,我跟你拼了!”王秋花似乎就会这一句,见自己儿子挨了一巴掌,立马又张牙舞爪起来,伸着那只没被卸的手就要去抓杨雪晴的脸。 一般女人打架都是这样,扯头发,抓脸。 杨雪晴对王秋花的招数很是不屑,只见她不躲不闪,而在王秋花到她身前时,抬手轻轻的戳了一下她那只被卸了的胳膊。 “嗷呜!” 王秋花顿时又哀嚎起来,但是却不敢再上前了,胳膊实在疼。 “小贱蹄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沈新路啐了一口,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道。 “贱人,我要杀了你!”都到了这个地步,沈吉昌不想把事闹大也不行了,这都欺负到他身上来了,岂能轻饶? 正好一抬眼看到了墙边的菜刀,拿起了就劈了出去。 顿时一阵抽气声,大家都心道,这沈吉昌是疯了,竟然要砍人。 要出人命了! 有胆小的吓的转身就跑,这热闹还是别看了,搞不好会惹一身骚的。 有人急声相劝,“吉昌,你干什么?” “好赖是自己大哥,你怎么能动刀呢?老沈,你快管管你家吉昌!” “老沈,孩子不懂事,慢慢教育就是了,也不能杀人啊!” “老沈,快让吉昌把刀放下,消消气,这俩孩子看着还都是不错的,你好好教育,将来还有不孝顺的?” “……”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但是沈新路哪里能听的进去? 沈吉昌也听不进去,他根本就没把围观的那些村民看在眼里。 杨雪晴虽然正跟王秋花斗法,但也没忘关注沈新路和沈吉昌两人。 见沈吉昌举着刀砍过来,她只是微微一弯腰,捞起了一只小板凳。 “铛!”的一声,菜刀看在了小板凳上,稳稳的,发出了一声脆响。 “住手!” 就在这时,有人把村长请了来。 村长姓孔,四十多岁,叫孔光耀。 孔光耀生的有些彪悍,浓眉大眼,身形魁梧,乍一看有些像武生,可偏生穿了一件藏蓝色的长袍,板板正正,因此也将他的彪悍外形少少收敛了一些。 即便如此,他往门口一站,依旧是不怒而威。 看着王秋花脸上有几道抓痕,一只胳膊聋拉着,显然是脱臼了,沈新路一只脚不敢着地,沈吉昌脸上的巴掌印也还没消散,以及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来的沈蓦然,还有小板凳上的那把菜刀,村长气急了。 幸好他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步,恐怕是要出人命了的! “你们这是闹什么?”村长喝到。 王秋花反应最快,立刻装作一副可怜模样,往地上一坐,哭诉道:“村长,你可要为我们一家做主啊!这个儿媳妇进门还没几天呢,就跟人跑出去野混,几天不着家啊!连累我儿拖着病体去寻她,我是今儿听人说见他们回来了,就好心过来看看,哪知道这贱蹄子不但不听说教,还动手打人,村长啊,你看我这胳膊,就是她给打折了的,村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王秋花如倒豆子般,霹雳吧啦的先说了一通。 说完还挑衅的看了杨雪晴一眼,哼,把错都推你身上,看你这下怎么解释! 村长皱起了眉,跟着也看了杨雪晴一眼,但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王秋花身上。 在他印象里,杨家这个姑娘不是那般胡闹的,反倒是这王秋花泼皮是出了名的。 “村长,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问大家伙儿啊,大家可都看到了的!”见村长不信,王秋花气势立即低了一截。 村长自然是要问的,围观的人也纷纷点头,“是,我们是亲眼看到了,杨雪晴卸了她婆婆的胳膊,还打了吉昌一巴掌,哦,她公公的脚也是她拿柴火打断的。” 呵呵,杨雪晴气笑了,这些小人,此刻倒是都针对着她来了。 村长目光再次落在了杨雪晴身上。 似乎有些不信,但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他也不得不信。 杨雪晴低垂眼帘,村长不开口问,她也不开口。 沈新路和沈吉昌是一直嗷嚎叫着,也纷纷说着自己被打的经过。 自然,这经过他们说的是添油加醋,颠倒是非。 “杨雪晴,你还有何话可说?”村长听的头疼,这沈家人太闹腾。 杨雪晴目光坚定的看向村长,话却是问向围观的村民:“她的胳膊不是我卸的,是她自己扑过来打我,反不小心摔倒,脱臼了胳膊,怎能赖在我身上?刚才你们可都看到了,如此赖我真的好吗?” “……” 村民回忆,好像是啊,当时大家就看到王秋花扑了过去,然后摔倒,爬起来之后胳膊就脱臼了。 见村民犹豫,杨雪晴干脆又来了一剂猛药,“你们敢发誓?发誓自己亲眼看到是我卸了她的胳膊?若是有所欺瞒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一刻,杨雪晴声音冷冷的,仿佛来自地狱,村民听了皆是一阵颤栗。 古人迷信,怎敢发这样的毒誓?更何况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万一他们看错了呢?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我不知道,我刚才可没吭声的,我没看清。” “我……好像是她自己摔了一跤,把胳膊摔脱臼了吧……” “走了走了,该回去煮饭了,一家人还等着吃呢。” “……” 村民不敢发誓,但心里也因此记恨上了杨雪晴。 让他们发誓,他们不敢,不发誓,那岂不是证明他们刚才说了假话? 村民都是朴实的,这说谎的事要是传了出去,那还得了? 于是大家纷纷离开,沈家的人和事,他们也懒得管。 不消片刻,茅草屋里就剩下了杨雪晴、沈蓦然、王秋花、沈新路、沈吉昌和村长六人。 其实村长心中跟明镜似的,就在村民纷纷离开时他就想了明白。 见茅草屋里角落里堆了不少吃食用度,就更加肯定,今天这事,就是沈新路他们为了来抢东西而闹起来的。 他挑眉,那为何杨家这丫头不吭声呢? 见了他不是该先开口告状的吗? 就算不告状,刚才公婆那么指责她,她也总该为自己辩解几句吧? 杨雪晴依旧不说话,只是皱着眉看向沈蓦然。 “村长,雪晴她没有打人。” 的确,大家从始至终都没看到杨雪晴动手。 杨雪晴动手也自然不会让人看到。 就之前卸王秋花的胳膊时,围观的人虽然多,但她站的位置好,手法也快,在别人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时,王秋花的胳膊就已经被卸掉了。 不错,就是在王秋花摔倒之前,如此,说是王秋花自己摔脱臼的,也没人不信。 而王秋花摔到,那也是杨雪晴使的招数。 王秋花心里堵着一口气,难道胳膊就这样白掉了? “没打人?那我这脚是怎么断的?”沈新路磨着牙说道。 王秋花摔断胳膊的事他不好说什么,因为他也看着了,杨雪晴不承认,他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 但他这脚,可是好多人都看到了,真的是杨雪晴那柴火打的! “是你要踢我,她只是怕我受伤,就拿柴火替我挡了一下。”沈蓦然一脸讽刺,那是你自己踢上柴火踢断的,与杨雪晴何干? “你,你!逆子!”沈新路气的浑身发抖。 在沈蓦然讽刺的目光下,沈新路再次说道:“不管是怎么伤的,毕竟一家人,我也不好追究了,但如今我们都在你家受了伤,这医药费你总得赔吧?” 王秋花手臂脱臼倒是花不了多少钱,找大夫接一下,给个几文钱就行了,但他这脚好像是断了,恐怕是要花不少钱了。 王秋花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对,对,她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今天她来不就是为了抢东西要银子吗? “就是,村长,我们这伤可都不轻的,要花不少银钱的,而且养伤这段时间家里的活也都没人干了,得让他赔医药费,还得去给家里干活!” 看着沈蓦然脸色好了那么多,王秋花就又想起了以前。 以前家里的活儿差不多都是沈蓦然干的,自从把沈蓦然赶出家门后,这家里的活儿愣是没人愿意干了。 家里老二沈吉昌是好吃懒做的,老三还好点,多少能帮衬些,老四就更别说了,人在镇上,十天半月不回来一次的。 “你不怕我们给家里带来不祥?” 杨雪晴冷声说道。 让她赔钱,不可能,让她去沈家当牛做马?哼,那更是不可能的! 王秋花梗着脖子,她倒是给忘了,这俩人都是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 杨雪晴往前一步,轻笑,道:“你若不怕,我和蓦然自然会去家里给你干活,只是将来家里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别怨在我们头上啊!” 第13章 断亲 王秋花正懊恼,要不是看着杨雪晴不顺眼,她怎么就能忘了正事了? 说来说去,这都是怪杨雪晴不好,害她摔倒脱臼了胳膊! 也忘了她来的目的,是为了抢东西的。 杨雪晴往前一步,轻笑,道:“你若不怕,我和蓦然自然会去家里给你干活,只是将来家里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别怨在我们头上啊!” 王秋花心里咯噔一声响,她只是想找个免费劳力,可不想给家里带来什么祸端。 而且刚才她也只是将这错怪在了杨雪晴身上,但这胳膊究竟是怎么脱臼的,她自己也是说不清的。 一时间王秋花也拿不定主意了,连忙抬头看了沈新路一眼。 两人夫妻大半辈子了,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村长你看看,我没说错吧,这贱蹄子压根就没安好心!她就盼着我沈家出事呢!”沈新路说道。 以前对沈蓦然冷言冷语习惯了,此刻当着村长的面,加上心里也正恼恨着,他也和蔼不起来,话里话外尽是浓浓恨意。 “既然如此,不如从此一拍两散断个清楚吧!”杨雪晴说道。 讨说法?那是根本说不清的,两人都是死而复生,在这迷信的社会里,他们是不会被人接受的。 今天还能活着也是幸运,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有人死而复生被当邪祟烧死的。 穿越到这穷的叮当响的山村里,杨雪晴也不怕,她自认为能做一番事业撑一片天来。 只是这两家的亲戚都不是省油的灯,也是为了以后不被他们压榨,杨雪晴是早就有断亲这个想法了的。 她倒是无所谓的,就怕沈蓦然会有什么想法。 “分家?” 沈新路还没回答,王秋花倒是一边嗤笑了一声。 “我说的是断亲!像我俩这样死了又活了的不祥之人,你还会让我们家门?再说之前你们不也说的清楚,不认蓦然是沈家人,从此贫富不相往来吗?如此不如趁着村长也在,就请村长做个证人,写个凭证,从此平泉村两家沈姓,我们各不往来!” 就王秋花那个性,不来抢她的就算不错了,让她把沈家的东西分出来,打死她她也不会分的。 所以分家的事杨雪晴是想都没想的。 她就想断亲。 村长皱了皱眉,说道:“雪晴,你可要想清楚了,蓦然病体尚未康复,你一个女人家无田无地的,断了亲可如何生活?” 不断亲就能生活了? 杨雪晴一脸坚定,这亲是一定要断的,要断个干净! “老头子,断!俩畜生不要脸,打公爹虐婆婆的,这要是不断,不定哪天就敢杀人了!这样的儿子儿媳,我们沈家可不敢要!”王秋花连忙接口说道。 “你给我闭嘴!” 沈新路喝了她一声,挑眼示意她看墙角的吃食用度,心道,我还没说断亲,你们倒是先开了口,那好,要断亲也得先捞点什么! 总不能白养了沈蓦然那么大吧! 杨雪晴冷笑了一下,不用想,她也知道沈新路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呵呵,到现在都还想着要算计她,看来,这断亲的决定她是真没做错! “蓦然,你说句话!” 就在杨雪晴又想说什么时,村长开了口。 杨雪晴要断亲,可沈蓦然没开口,她说的算吗? 村长自然要问个清楚,之前沈杨两家的事他也听说了,这俩孩子不容易,两家都不肯让人进门。 住茅草屋那么多天了,见人家屋里有了点东西,就连忙上门来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爹娘? 村长也是无奈,沈家人就这德行! “断吧。”沈蓦然就说了俩字。 他听杨雪晴的。 杨雪晴听到这俩字时,顿时觉得心里甜甜的,之前没跟沈蓦然提起过断亲的想法,这会儿突然说要断亲,正常人都会犹豫不决或者反对的。 但沈蓦然没有,他语气很坚定。 他在支持她。 那坚定的语气就是在给她力量! “逆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沈家生你养你,你不说报答也就罢了,还敢说断亲?!” 沈新路想以退为进,想着先让一步,缓和一下关系,等搬空了这屋里的东西,再说断亲的事。 即便他们不想断,那也得断! 只是他没想到,沈蓦然会那么干脆的说断亲。 “你这是不孝!” “对,你这是不孝!”沈吉昌也跟着附和道,“要断亲也行,但不能白断,咱爹娘养你这么大,你只要把这么多年花家里的银子还回来,那就断!” 王秋花顿时递给二儿子一个精明眼神,对,这话说的对。 得到自家亲娘的赞赏,沈吉昌更加得意了,又道:“爹娘养你一年就按二两银子算,如今你十八,算你三十六两,你只要把银子拿出来,这亲咱们就断!” 三十六两?感情这断亲她还得倒贴三十六两? 杨雪晴一巴掌就打在了沈吉昌脸上,然后在沈吉昌要还手的时候,她麻利的捞起了小板凳上的那把菜刀。 沈吉昌的动作戛然而止。 村长也没想到杨雪晴会动手,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连忙喝道:“雪晴!那是你二弟!” 杨雪晴瞥了一眼,她可没这样的二弟! “雪晴,听叔一句劝,这亲断了对你真没好处,你一个女人家,总要为以后想想吧?娘家婆家都没了,以后谁给你当靠山?”村长劝道。 道歉?赔罪? 这事她杨雪晴才不会干!她又没错! 见杨雪晴态度坚决,村长只得又说道:“你想断亲就给好好说,别伤人,你先把刀放下。” “村长,你刚才也听到了,三十六两就能断亲,且不说这亲情值不值三十六两,你也看到了,蓦然每天离不开药,我们无田无地,他张口就是三十六两,这不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你想让我死,我又凭什么让你活? 打你一巴掌算是轻的。 “怎么就不值了?我含辛茹苦养他这么大,还给他娶了媳妇,三十六两都是少要了!” 王秋花说罢,沈新路也说道,“罢了,也别说是我逼你们,也知道你们拿不出三十六两来,这样吧,你们就拿你们这屋里的东西抵吧!” 第14章 断个干净 王秋花说罢,沈新路也说道,“罢了,也别说是我逼你们,也知道你们拿不出三十六两来,这样吧,你们就拿你们这屋里的东西抵吧!” 说来说去,还是冲着她的东西来的! 到现在还想着算计她,看来,这沈家人还真以为她杨雪晴好欺负啊! “从此两清?” 杨雪晴低着头,不觉间泪眼朦胧。 她原本就长的漂亮,外表就是那种十分温柔的,这一泪眼朦胧,就让人立即觉得她可怜极了。 仿佛之前那都是故作坚强,为了保护自己,她不得不让自己坚强。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沈蓦然和村长的心都软化了。 这些天的相处,杨雪晴所展现的一直都是她的真性格,沈蓦然也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她死而复生才有的变化。 她是人,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被逼撞死,又被嫁阴婚,如此换做谁也都会发生性格上的变化吧。 顿时心中更加心疼她,因为她与他是一样的人。 想想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这一生,没有人对他好过,唯独她。 还记得复生那一刻,她为救他而一脸的着急,在沈家,为替他当铁锹而伤了自己,被赶出门时,她也没有丢下他不管。 他的病,是她治的,他的命,是她的! 而村长不知这些天杨雪晴的变化,刚才见她打人时,他心里还有些不屑与她,可此刻,看到她这么一个柔弱的样子,他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她才十六岁,跟自己儿女差不多大,想想自己女儿在家可曾受过这样的罪? 唉! 村长轻声一叹,再次劝道:“雪晴,你是个好姑娘,跟公婆道个歉,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若是断了亲,你往后可该如何?” 王秋花听村长这么说,悄悄的拧了沈新路一把。 沈新路回过神来,有些怨恨的看了王秋花一眼,断亲,以为他不想断啊? 这不是东西还没到手了嘛! “村长,你也别劝了,我看这俩畜生也是铁了心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既然他们想断,那就断了吧!” 沈新路说着,目光一直瞅着地上那堆东西,刚才他大致算了一下,那些锅碗瓢盆都是新的,材米油盐也都不少,看样子是够家里用上一个月的。 沈家的人口多,又几个半大小子,都是能吃的时候,再加上沈家地少,于是看到这些能让家里多一个月的口粮,光想想沈新路就觉得开心了。 “村长,我们明白你的好意,只是事情都到了这一份上了,我们如何还能回去?”杨雪晴说道。 沈家都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天她看的清楚,回去未必就能过上好生活,指不定时时刻刻都要被这一家人算计的。 杨雪晴自然也不是会被人拿捏的人。 “贱蹄子,你倒是硬骨气!就看以后你怎么过,到时候没了吃喝可别再指望我们沈家帮衬你!”沈吉昌恨恨的说道。 沈家人可都盼着能跟沈蓦然断亲呢,断了亲,就再也不会被这病秧子连累了! 一家人心里都这么想着,却是忘了,往年沈蓦然没病时,家里的活,里里外外那可都是沈蓦然干的。 “村长,你也别劝了,这俩畜生哪懂得那些?净做些不是人做的事,将来我也指望不上他们,要断就断吧!”王秋花是一心想断,赶紧断了,她好赶紧带着东西走人。 村长有些丧气,也是替沈蓦然和杨雪晴的未来担忧。 但他是外人,他劝了,无用,那也只能由着他们了。 “好,既然你们都不后悔,那就去祠堂吧。” 祠堂在村西头儿,往往村里有什么事,村长都会招呼村里那些长辈到祠堂商议。 久而久之,这祠堂就成了村里办公的地方了。 一行人到了祠堂,村长写了断亲书,然后让双方签字。 签字的时候,沈新路特意问了村长一声,“村长,这上面有没有写到茅草屋的那些东西?” 村长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才说写了。 这是沈家断亲的要求之一。 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往后杨雪晴和沈蓦然二人不准再踏进沈家半步! 当然,不管往后的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困难,沈家也都不会去帮衬的。 这自然也是杨雪晴要求的,不求沈家,沈家也妄想再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更何况,她怎么可能会有求到沈家人的时候? 至于那些东西,给就给了吧,能断个干净,也算值了。 沈新路作为沈家的一家之主,他率先在断亲书上按了手印。 断亲书杨雪晴也看了,条条框框都看了个仔细,也省的将来再有什么牵扯。 在确认没问题时,她才递给沈蓦然,让他签了字,按了手印。 断亲书一式三份,两家各一份,还有一份是要送去镇上衙门留底儿的。 处理完这些事后,杨雪晴和沈蓦然再次回到茅草屋,却正见杨静远和秦玉芝脸色十分不好的走了进来。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杨雪晴对杨家人的印象也都不怎么好,但是她这爹和娘还是不错的。 “雪晴,你跟娘说,你们真的跟沈家断亲了?”秦玉芝上来就问道。 杨雪晴看着秦玉芝担忧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不管怎么说,总算还有个真心心疼她的。 “恩,断了。” “唉!” 秦玉芝心里十分难受,之前沈家人将沈蓦然赶出家,那是因为沈蓦然有病,会传染,如今沈蓦然的病好了,只要他们回沈家多说些好话,相信沈家人也不会那么绝情的再赶他们出家门的。 “你这孩子,你是要让我和你娘操多少心啊!”杨静远也只是怨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秦玉芝看着茅草屋,空空的,除了那张床板,屋里再无它物。 签了断亲书后,沈家人就借了平车,来将东西都拉走了。 凡是茅草屋里能看到的,他们都搬走了,就连之前她送杨雪晴的那只石锅也拿走了。 没有人问一句,也没有人能想起给她留一些口粮。 接下来的生活,她有没有吃喝的问题,沈家没有人会在意的。 “这……你往后可该怎么办啊!”秦玉芝看着满屋的萧条,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第15章 采药为生 “这……你往后可该怎么办啊!”秦玉芝看着满屋的萧条,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杨静远也连连叹气,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铜板。 “雪晴,这个你拿着,虽然不多,但总能让你们先撑过这几天,等过了这几天,爹再给你想办法好了。” 那一串铜板十多个的样子,虽然少的可怜,却是杨静远能拿出来的所有。 杨雪晴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她不是不知道这里爹娘的不易,在杨家那也是受气的主,如今能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扣出十多个铜板来给她,可见是对她真的关心。 “爹,我不用,你留着将来让弟弟念书吧。” 杨家半大的孩子也好多个,似乎除了弟弟杨俊杰之外,其他的都在隔壁村念书了。 古时不念书不学武,那就只能经商,或者土里刨食了。 士农工商,商人在古时地位极低,因而杨家就努力的供几个孩子念书,想着将来若是能考取功名,那杨家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到了杨俊杰这边,杨家老爷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迟迟没开口说让其跟着一起去念书的事。 杨静远也提了几次,杨家老爷子总是拿着家里银钱紧张为由,始终不肯松口。 为了这事,秦玉芝心里也是生气的,杨家老两口明显的偏心,她其能看不出来? 无奈她没本事,只能亏待了自己儿女。 “你弟弟念书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自己都还没过舒坦呢。”杨静远说着,硬是将那些铜板塞到了杨雪晴手中。 杨雪晴只能收下,想着,将来挣到了钱,一定要多多贴补娘家。 “爹,娘,你们不用替我担心,这茅草屋还能遮风避雨,再说,靠山吃山,守着这座大山,还能饿到我不成?”杨雪晴笑道。 秦玉芝一听就笑了出来,“是,饿不到你,我闺女能耐了,还学会了进山打猎。” 那次不就猎到了一只山鸡吗? 只是…… 秦玉芝脸色又暗沉下来,“你始终是个姑娘家,哪有姑娘家进山去打猎的?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和你爹可如何是好?” 说起这个,杨静远也是担心不已的,连忙跟着说道:“对了,雪晴,你可千万不能再独自进山了,这季节山里野兽多,太危险了。” 杨雪晴笑了笑,原始森林她都进过,这小小一片山又岂能难得到她? 不过为了让父母安心,她还是点了点头。 “唉,这茅屋也只是个临时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等到了秋天,人家老刘家肯定还是要用的,到时候……”秦玉芝又烦愁了。 秋天还早,杨雪晴不怕,而且她早晚会有自己的房子,在今年秋天之前! 送走了父母,杨雪晴这才得以轻松,她往床板上一坐,叹了一句,好累。 沈蓦然没说话,却是转身来到了她身后,然后抬手按在了她肩上。 这些天,她很累,他都看在眼里的。 力道不轻不重,拿捏的很好。 杨雪晴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感觉甜甜的。 身边有个体贴的人也挺不错的。 “这一闹腾,怕是咱们的柜子和床都没办法买了。”杨雪晴淡淡的说道。 虽然家具不算贵,虽然她手里还握着那卖蛇皮的二两银子,但如今吃食用度多被沈家抢走了,她得省着才是。 “恩,不着急,如今我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就去镇上看看,如果能找一份长工做,一个月也能有几百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饿着的。” 沈蓦然说道。 杨雪晴转头看他,脸上带着笑。 “恩,我知道你不会让我饿着,我也不会让你饿着的。” 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 但杨雪晴是不会让沈蓦然去镇上做工的,一个月累死累活的挣那几百文,还要看人家脸色,何必呢? 她又不是没挣钱的法子。 “不过,我不希望你去镇上当长工。” 沈蓦然没吭声,不去镇上当长工,那他要如何挣钱养她? 心里刚有这个想法时,沈蓦然他自己也猛然一怔,养她? 对,养她! 像他这般连自己都养不活的情况下,他竟然有要养她的想法! 可是他却不觉这想法是错的,不但没错,还觉得很甜蜜。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她是他的妻,他养她就是正常的。 杨雪晴也笑眯眯的看着沈蓦然,她家沈蓦然这几天脸上好像长了一点肉。 对,就是她家沈蓦然。 心里甜甜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她也算有个人能相依为命了。 “你也知道,我活了之后,脑子里突然就多了一些以前不会的东西,虽然你没问,我也没打算瞒着你,我识得药材,咱们以后可以采药为生。” 对呀!沈蓦然突然想起,她不是才跟季珩签订了合约吗? 这销路都有了,采药为生不乏是一条好路子。 沈蓦然这下踏实了,那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杨雪晴笑眯眯的,又说道:“明天咱们还得去镇上一趟。” “恩。”沈蓦然应了一声。 也幸亏杨雪晴聪明,把季珩送来的东西藏起来了一部分。沈家抢了明面上的,那床板下的粮食和布料倒是都保住了。 短期内还不用为吃喝发愁,首先她得先去镇上买口锅。 杨雪晴顺着床板躺下,床板晃了晃,她心里跟着一颤一颤的,总觉得这床板会塌。 不行,她得赶紧想办法挣钱,然后买宅基地盖房子,然后再买一张结实的床。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破旧的床板上,沈蓦然在外侧,杨雪晴在内侧,两人均贴着木板边缘,给中间留了一块很大的空隙。 夜风吹,茅草呼啦呼啦的响着。 茅草屋四面透风,杨雪晴不禁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 就在这翻身的一刻,眼前猛然一亮! 光芒刺眼,仿佛从黑夜一下子进到了白天,杨雪晴不禁抬手遮了一下。 咦?这是哪里? 之间眼前是一大片的农田,一块一块的已经分隔开来,数了数,大致上百,也就是百亩田。 田地旁有一眼泉,泉水清澈,可见泉中鱼儿欢快的游着。 再远处,是雾蒙蒙的一片,倒是看不清还有些什么了。 这地方,好像不是平泉村。 第16章 珍珠泉 光芒刺眼,待杨雪晴适应后才看清,这若仙境一般的地方,显然不是平泉村。 阳光从云朵中丝丝缕缕的投射下来,蔚蓝的天空仿若触手可及,周围气候温暖湿润,百亩良田土地肥沃,灵泉潺潺,旁有灵石上刻珍珠泉三字,水清见底。 珍珠泉边有青草地,绿意盈盈,远处有群山,群山被淡淡雾气所笼罩,带着清香的烟雾缭绕,使人如置身仙境,心旷神怡。 这里好美,是何地?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刚才她好像翻了个身,难倒一翻身就翻到了仙界来? 如今四月,已经春耕过了,可这百亩良田中却是空空如也,这谁家的地? 杨雪晴好奇的在泉边踱步,又见这里无人,且那泉水清澈,想着自己也是好多天不曾清洗,干脆就躲在石后解了衣衫,然后跳入泉中清洗起来。 珍珠泉底有一层鹅卵石,细腻,光滑, 泉水清凉,但很奇怪,杨雪晴竟然没感觉到一丝的冷。 泡在泉水中,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杨雪晴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猛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她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这里,等下要怎么回去? 来这里时间应该也不短了,感觉她至少泡了一个多小时,是该回去了,省的等下沈蓦然醒来找不到她。 匆匆走出珍珠泉,穿了衣裳,然后寻着出路。 可是远远望去不是雾蒙蒙的山,就是这良田和清泉,除此那还有路? “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又该怎么样离开?难倒路在山那边?而这里是平泉村山的另一边?” 杨雪晴喃喃自语,可是又觉得不可能,那片山看起来就很遥远,她怎么可能瞬间就到了这里? 难倒是穿越?她又穿越了? 正想着,目光偶然落在灵石上,突然发现灵石后面记在着一段话。 宇宙荒洪,能量无限,一度平衡,二度延伸,三度闭曲,唯五统一,时间空间对称展开。 杨雪晴念着,这上面记录着空间论,从一维空间到五维空间,这显然不是古代的产物! 她大惊,难道她又穿越到了未来? 这上面说了五维空间是能量无限的,是由无数个四维空间集合而成。 曾经杨雪晴看过一篇报道,上面说在哈佛大学的一间实验室里,一位女教授正在做一个核裂变的实验。突然,她发现一个微粒竟然离奇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会跑到哪儿去?女教授大胆提出一个新的设想:我们的世界中存在一个人类所看不到的第五维空间。 这里就是五维空间?! 脑子里突然乱乱的,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突然到了这里,但是现在她只想尽快离开。 这里虽有良田百亩,美若仙境,却是人烟绝迹。 “出去!我要出去!” 杨雪晴大声喊到,突然眼前一暗,四周的环境又变成了茅草屋。 外面天还未全亮,沈蓦然正贴着床边睡着。 喘了几口,杨雪晴心道,原来刚才是做梦。 好真实的梦啊! 她想着,那地方可真美,若是能在这世上寻一处如梦里仙境一般的地,她宁愿守着那里耕田度终生。 醒了就睡不着了,杨雪晴干脆就爬了起来,其实也没睡多久,却感觉神清气爽的,浑身都透着说不清的舒畅。 “你醒了?” 一回头看到沈蓦然睁开了眼,杨雪晴笑了笑,说道。 “恩。”沈蓦然先是诧异的楞了一下,然后才应了一声,也翻身起来了。 她笑眯眯的样子真好看,他差点就看呆了,心里也跟着暖暖的,想着他这生何其有幸,竟然能遇到她。 “我们一起去溪边洗洗吧,早饭就到镇上吃吧。” “好。” 茅草屋的床板下倒是藏着一些粮食,只是没锅,这早饭依旧是没办法煮的。 两人到齐齐到溪边,就着溪水洗了把脸,又对着溪水做镜,将头发简单的整理。 一切收拾妥当,两人才去了镇上。 沈蓦然走在前面,杨雪晴跟在后面,看着他瘦弱的身形,杨雪晴心里一阵疼惜,比起沈蓦然来,她是幸福多了。 两人刚出村,就见村长孔光耀正赶着牛车,这功夫,村长也看到了他们。 “蓦然,雪晴,你们这是要出村?”村长问道。 “是啊,村长,正巧同路,带我们一程可好?”杨雪晴笑着跟村长打招呼。 她知道村长今天是要去镇上衙门办手续的,这正好遇到,可以搭个便车了。 村长道了一声行啊,然后就停了车让他二人上了车。 “今天正好去镇上置办点东西,顺便把你们的户籍办一下。” 昨天断亲,其实和分家是一样的,分出来了就要有单独的户籍证明。 不过杨雪晴他们现在没房子,村长还正头疼那户籍证明要怎么跟衙门的人说。 杨雪晴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不再吭声了。 而沈蓦然话也少,突然间这气氛就冷了。 良久,村长猛然问道:“雪晴丫头,昨天我见你额头上磕破了皮,今天……” 杨雪晴一怔,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顿时一惊。 昨天她跟王秋花打的时候,一不小心让王秋花给挠了一下,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抓痕。 才经过了一晚上,她额头光滑如玉,哪里还有抓痕? 难怪,难怪之前沈蓦然看到她时会有一种很诧异的表情了。 原来沈蓦然一睁眼就发现了她的抓痕不见了。 他虽然奇怪,却是什么都没问。 想到这里,杨雪晴心里又是一阵暖暖的。 “哦,昨天晚上用了点草药,原本也就是刮伤,不严重的,一晚上就好了。”杨雪晴胡乱说着,先糊弄过去再说吧。 至于抓痕为什么能好的那么快,杨雪晴她自己也解释不清。 可能因为她是穿越来的,体质异于常人? 村长皱了皱眉,显然不信,可是这抓痕的确是不见了,想来就真如她所说,不严重,用了点草药很快就好了吧。 “恩,好了就好啊,女孩子家家的,脸上留点疤痕不好看的。”村长哈哈笑道。 第17章 我们是一起的 一路上,杨雪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村长聊着,大多是她听村长说,因为没有本尊之前的记忆,如此也算对平泉村以及这个异世更多了解一些。 到了镇上,村长先去了衙门,杨雪晴就跟沈蓦然在集市上逛了起来。 古代的集市与现代不同,红墙绿瓦雕梁画栋的门楼,门前各式各样的商品,糕点、蔬果、装饰、吃食,从吃到用应有尽有,而路上更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路两边也有摆摊的,大到水缸,小到一双筷子,还有什么荷包,鱼肉,干果,首饰等。 路边的东西相对来说要比店铺里的便宜些。 前世杨雪晴很少逛街,在部队自然不能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有人能用的日常用品也都是统一的,更何况她平时也忙的根本就没时间逛街。 每天从早到晚不是训练就是学习,要么就是给人看病,又哪来的时间去逛街? 如今是一身轻,倒是可以享受一下平常人的生活了。 似乎今天的杨雪晴有些兴奋,看着路边的东西,任何一样都让她觉得新奇不已。 之前也来过集市的,却是没有今天这样开心。 可能是因为上次没钱,这次她有二两银子吧。 毕竟只能看不能买也是很痛苦的。 “哎?蓦然,我们买个这个吧!好香啊!”杨雪晴拿着一只香囊笑眯眯的举起来让沈蓦然看。 香囊里有艾叶,有麝香,还有一些别的香料。 沈蓦然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是杨雪晴又突然将香囊放下了,算了,二两银子还是用在刀刃上吧。 “怎么不买了?”沈蓦然问。 “我们还得买锅碗瓢盆,那些是必须用的,这香囊只是看着好看而已,以后我也学一学,等我学会了就自己绣一个。”杨雪晴盘算着。 他们要买的东西实在多,二两银子又实在少,以至于杨雪晴看中了什么,最后也都只能再放回原处。 路过包子铺,那肉包子的香味立即吸引了杨雪晴。 好香!似乎好久没吃肉了! 加上没吃早饭,杨雪晴此刻感觉到饿极了。她咽了咽口水,盯着包子看了好久。 “买两个吧。”沈蓦然见她想吃,就说道。 包子一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两个,本来杨雪晴是正在挣扎,要买馒头呢,还是买包子呢? 馒头省钱,可是包子好吃。 听了沈蓦然的话,杨雪晴立刻点头,“恩,好,就买两个吧,你一个我一个。” “都给你,我吃馒头就行。” “啊?”杨雪晴一怔,两人是一起的,怎么能她吃包子他吃馒头? 这显然是不行的。 “那不行,你一个我一个,要不然我也不吃了。”杨雪晴固执道。 沈蓦然不说话了,直直地看着她。 其实两人都吃包子也不是吃不起的,沈蓦然内心是在意杨雪晴,想将好的都给她。 杨雪晴干脆也不等沈蓦然再说什么,冲着包子铺老板喊到:“大叔,给我两个包子!” “哎,好咧,两个包子两文钱。” 接过包子,杨雪晴给了钱。 “给,你吃。” “你吃就行。” 杨雪晴伸着如玉般的小爪子,将包子递给了沈蓦然,可是沈蓦然竟然固执的不肯吃。 这下杨雪晴不高兴了,脸色一暗,“我们两个人是一起的,为什么要我吃着你看着?这样不公平!还是说,你到现在还将我当做外人?” “没有,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娘子! “那你为何不吃?我们是一起的,不是该有难同当有包子同吃的吗?” 我们是夫妻,这句话杨雪晴始终说不出口。 在前世她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如今到了这里,年纪更小。 虽然明白古代人都早婚,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于是她开口闭口就是‘我们是一起的’。 沈蓦然怔怔的看着杨雪晴,心底又迸发出一种浓浓的情义来。 有难同当,有包子同吃! 她的第一个这样跟他说的人。 沈蓦然感觉心里暖暖的,暗暗发誓,这辈子,他一定要用生命来护着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看到沈蓦然接了包子,杨雪晴才满意的抱着自己的包子啃了起来。 恩,真的很好吃,皮薄馅多,恬淡适中。 “好吃吗?”杨雪晴笑眯眯的问他。 “恩。” 她不知道,这个包子,是他活了十八年来,第一次吃。 真的很好吃,以前在沈家他是连肉都尝不到的。 一个包子,竟然吃的喉间哽咽,沈蓦然又是心酸又是庆幸。 “蓦然,将来等我挣了钱,我一定天天都让你吃上这样的肉包子!”自从来到这里,她天天都在担忧吃饭的问题。 三口五口的,包子就下了肚,杨雪晴意犹未尽。 但她克制能力强,不会因为贪吃就耽误了正事的。 一个包子只是垫垫底,不饿也不饱,但两人都没再说吃东西的事。 逛了一上午,两人买了锅碗瓢盆,买了各种调料,跟镇上木匠订了一张架子床,然后又买了一床棉被。 山里的夜晚,还是很冷的。 杨雪晴选了一张宽大的架子床,九百五十文,这一下子就用了她将近一半的钱。 棉被和锅碗瓢盆用了三百多文,杨雪晴还买了一些药材,给沈蓦然调理身体用的,这些全部下来,二两银子很快就被花光了。 快晌午时,两人抱着一堆东西开始往回走。 “啊!”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杨雪晴一怔,条件反射般的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一妇女突然倒地不起,身体如虾米般蜷缩着,口吐白沫,且手脚抖动不已。 “怎么了怎么了?她这不会是中毒了吧?” 有人倒地,顿时围上来了一群人。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说是中毒了,刚才他看到这女人正在吃包子的。 那包子还有一半没吃完,就在女人到底时落在了脚边。 对,一定是包子中毒了! 顿时人们纷纷传言,镇上的包子铺有毒,毒死了人。 也有人说着女人是邪灵附体,所以才会口吐白沫。 杨雪晴蹙眉,这分明是癫痫发作,什么吃包子中毒,简直是胡言乱语! 第18章 胎带恶疾 “啊”的一声尖叫,杨雪晴条件反射的往声音来源看去,却见是一妇女倒地抽搐不已。 而发出尖叫的是另一个女子,显然是被眼前这突发事件吓到了。 人们纷纷议论,就因为看到妇女掉在脚便的那半个包子,就猜测是她是吃了包子中毒的。 人云亦云,消息总是传的特别快,不消片刻满集市的人就都知道是有人吃了包子中毒了。 而杨雪晴此刻已经断定,那妇女分明就是癫痫发作。 救人要紧,她来不及去做解释,一把从地上捡了个木头块,上前就塞进了那妇女口中。 “你,你干什么?她都已经中毒了,你还乱给她吃东西?” “姑娘你快别乱来了,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 “你这姑娘,看你长的倒挺秀气,怎么能做这么缺德的事呢?” “就是,给人家吃木头,你自己怎么不吃啊?” “……” 这群无知的人! 杨雪晴瞥了一眼,手边没有毛巾之类的,她也只能用木头了。 “安静!”吵的她头晕,忍不住喝了一声,“这是防止她抽搐时咬伤自己!” 众人皆是诧异,这样也行? “你是大夫吗?哪有人这样看病的?给病人吃木头?”一老者好奇的问道。 杨雪晴见他年长,才耐心的回了一句:“不是让她吃,是让她咬着,以防抽搐时咬断了舌!” 原来如此,顿时人群安静了下来,但依旧是觉得好奇,毕竟这种治病的方法,他们是第一次见到的。 也正这时,季珩被人领着匆匆赶来。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让开,快让开!” 人们自发的将路让开,季珩背着药箱一路小跑,等见了病人后,连忙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正要向口中探银针,猛然看到病人口中塞着一块木头。 季珩一怒,“谁干的?!” 之前杨雪晴给病人口中塞木头时,好多人都不理解,再加上杨雪晴给人看病时脸上自带的一种严肃,于是大家纷纷不友善的指了指杨雪晴。 季珩正要发怒,抬头一看,竟然是杨雪晴。 那满脸的怒气顿时消失无踪,取代代之的是欣喜。 他知道,杨雪晴这么做必然是有道理的。 “杨姑娘!太好了,你也在呢!” “恩。” “杨姑娘,这位病人的情况你看了吗?” “看了。”杨雪晴回了一句。 众人似乎头一次见如此情况,季大掌柜可是这镇上很有名的大夫,镇上很多人生病都是找他医治的。 大家都相信季珩,但是不信杨雪晴。 “杨姑娘如何看?”季珩又问。 “季掌柜如何看?”杨雪晴反问。 季珩一怔,紧接着呵呵一笑,开始号脉,脸色渐渐不佳,接着又换了手号脉,最终确定此病人是脑疾。 脑疾,也对,癫痫的确是脑神经元异常引起的 。 “大夫,既然她不是中毒,那为何会如此?”病人的家属闻讯匆忙赶来,见季珩满脸愁容,不禁问道。 “是脑疾。”季珩解释道。 家属立即瘫坐在地,脑疾,那可如何是好?要花不少钱的吧? “大夫,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她,我们才刚成亲半月,家里也没有亏待她啊,怎么就得了脑疾呢?肯定是刚才的包子有毒!大夫,你再给看看啊!” 原来是新婚啊,难怪病人一副妇人打扮。 杨雪晴正为这对新婚夫妇感到惋惜,这时却又见包子铺的老板也跑了来,这边的事他也听闻了。 “既然是脑疾,那便不是吃了我家包子中毒了,你们这些人,可休要在胡说了,这都影响我的生意了。” 这时包子铺的老板跑了过来,就片刻功夫,传言就被传的各式各样,刚才还有人上门找他退包子,而那包子还是被啃了一半的。 真是气坏他了,都吃了一半了还让退。 就算能退也晚了,都吃了一半了,要是有毒也早毒死他了! 季珩最是了解镇上人的习惯,也不多言,直接拿银针探入病人口中,隔了几秒又取出,说道:“看,没毒!大家都放心吧,这跟包子没关系!” 包子的传言被解开了,其实就是误会一场,包子铺老板这才满意的回去了。 其实季珩也恼怒,刚才不知道是谁跑去跟他说,有人吃了包子中毒了。 “真不是包子有毒?”家属满眼的痛苦,“这若是让岳父一家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与我了?” 季珩初次遇到如此情况,也只能看出是脑疾,至于要怎么着手来治疗,他倒是还需要多加考虑。 看季珩一脸烦愁的样子,她也心知,古代遇到脑疾这样的问题,是让所有大夫都很头疼的问题。 不能手术,没有soma渗透激活术,更没有各种高科技精密仪器,脑部又不如其它部位,坏了可以截肢。 即便是对现代医学有着极高造诣的杨雪晴,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她也是毫无办法的。 “杨姑娘……” “季掌柜,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耽误你给病人救治了,我就先回去了。”杨雪晴赶在季珩开口之前将他要说的话打断了。 杨雪晴说完转身就走,这个病,她目前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沈蓦然都在一旁等她好久了,既然她治不了,那也无需在这里耗时间。 “杨姑娘!” 季珩见她要走,连忙将她喊住,杨雪晴读过《神农本草经》,他想请教她,看是不是有治疗脑疾的办法。 只是话到了嘴边,他却又改口说道:“杨姑娘,我看你们买的东西不少,不如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吧。” 顿住脚步的杨雪晴回眸,轻轻一笑,“如此,那就先谢过季掌柜了。” 此处离医宝堂不是太远,随季珩同来的医童回去喊了车。 沈蓦然将东西都搬到了扯上,跟杨雪晴并排坐稳,车夫这才开始赶路。 沈蓦然不知在想着什么,杨雪晴则是在想,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癫痫到底要如何去治疗。 单方面的用中药调理,效果显然是微乎及微的。 可是这里又弄不来医疗仪器。 唉。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点冷,车夫开口问道:“杨姑娘,刚才那个病人可能救?” 杨雪晴摇了摇头,“她的病是胎带的。” 第19章 莼菜 当杨雪晴说,那病人的病是胎带时,车夫一脸的诧异。 “胎带的?”车夫惊讶的问道,“那个刘氏今年也有二十了吧,如果是胎带的,肯定是时常发病的,这二十年怎么就没人听说过?” 二十岁,在医疗条件这么艰苦的情况下,癫痫病人竟然能撑到现在,这也算她命大了。 “难倒她娘家人早就知道她有病?因为有治疗方法,每每在犯病时就及时控制了,所以没被任何人发现?” 杨雪晴也刚想到了这里。 “大叔你认识她?” 车夫一边赶车,一边絮叨起来:“认识,那刘氏是我媳妇娘家那个村的,虽说是有些偏远,但病了二十年,也不至于谁都不知道吧?” 刘氏,就是那个癫痫病人。 车夫媳妇的娘家在槐安村,跟镇上隔了两个村,是有些偏远了。 杨雪晴若有所思,但至于刘氏的家人是如何瞒着众人把一个患有癫痫的病人养到了二十岁,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怎么治疗的问题。 她也就这点嗜好,没事就喜欢琢磨人家的病情。哪怕人家根本就没来找她求医。 回到茅草屋,两人将东西都安置了。 这下有了锅碗瓢盆,杨雪晴终于能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了。 早上只吃了一个包子,她都没吃饱的。 煮了一些米,炒了一盘秋葵,又凉拌了一盘莼菜。 秋葵和莼菜还是杨雪晴现采的,很新鲜。 莼菜又名马蹄菜,口感圆融,很鲜美,而且莼菜含有丰富的胶质蛋白、碳水化合物,脂肪、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在现代时杨雪晴就很喜欢吃莼菜,能在这里找到纯天然野生的莼菜,这让她欣喜了好一阵的。 秋葵就更不用说了,在现代很多人都喜欢吃的,做法也简单,如果喜欢吃辣,配着辣椒一起炒,那味道也的很美的。 杨雪晴端着饭碗,一口一口欢快的吃着,沈蓦然却是吃的一阵难过。 他难过不是因为饭菜不好吃,相反的,饭菜很好吃,米饭,他是一年也难吃上一回的。 如今能吃饭米饭,他该高兴。 只是这菜……却是让他觉得亏欠了她。 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吃野菜! “怎么不吃?是我做的饭菜不合口味?”正吃的欢快的杨雪晴抬头一看,就见沈蓦然拿着筷子在发呆,于是问道。 沈蓦然回神,连忙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嚼了嚼,咽下,“好吃。” 她做菜的确好吃,虽然是野菜,但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野菜。 杨雪晴笑了,眉眼弯弯,说道:“秋葵加辣椒一起炒会更好吃,只是我们没辣椒,而且你也不适合吃,所以就清炒了,还有这个莼菜啊,我是用热水焯过的,所以没有涩的感觉,而且我加了一点麻油,好吃吧?” “恩。” 杨雪晴见他点头,又笑了,然后也夹了一筷子莼菜,正要往口中放,沈蓦然突然将碗递了过来。 “你也要吃?”她问,笑笑,这人真是的。 将菜给了沈蓦然,她又夹了一筷子,同样是正要吃,他又将碗递了过来。 杨雪晴怔了怔,好吧,给你吃。 接二连三的,这一盘的莼菜都快被沈蓦然吃完了。 “你也喜欢吃莼菜啊?那我们等下去多采一些吧,吃不完的可以晒干,包成包子饺子也很好吃的。”杨雪晴说道。 沈蓦然一愣,心里更加内疚了,他知道,杨雪晴那么说是在安慰他。 野菜,说的好听是野菜,村里人也常吃野菜的,可是那叫什么莼菜的,也是野菜吗? 那分明就是在溪边打捞上来的水草! 都是他不够好,让她吃水草。 村里人家是没人吃那种东西的! 这顿饭吃的沈蓦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雪晴,明天我去打猎吧,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吃水草了。”沈蓦然突然做了这个决定。 他的病好了,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进山打猎自然不成问题。 很早前他就进山打猎过,后来是病了,才没有再去过了。 “噗!”杨雪晴差点喷饭,她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水草?你们叫这个菜水草?” 随后她才意识到,难怪刚才沈蓦然一直抢莼菜,原来他以为这是水草! 顿时她觉得心里甜甜的,这个男人好像还不错,人帅,还知道心疼人。 “村里没人吃它的。”就连喂猪都不用。 后面这句沈蓦然没说出口。 “哈哈哈,这个不是水草,它叫莼菜!”难怪溪边那么多都没人采。 其实莼菜很有营养的,还能清热解毒消肿,能治热痢。 “真的叫莼菜?” “我还能骗你不成?改天给你做莼菜羹吃,也很好吃的。” 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条件艰苦,她就是用莼菜加榨菜丝做莼菜羹吃的。 在现代,很多人想吃野菜都要去饭店花钱吃的,这里这么多的野菜,竟然都没有人知道! 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杨雪晴决定了,明天她要跟沈蓦然一起进山,沈蓦然打猎,她挖野菜,趁着大家都不知道莼菜和秋葵能吃,她就多采点,然后晒干了冬天吃。 两人吃了饭收拾完,天也快要黑了,没有蜡烛,于是早早的就躺下了。 窗外,一弯玄月如钩,淡淡的月光透过破旧窗棂撒进茅屋。 以前杨雪晴没早睡过,来这里这么多天她也依旧没习惯天黑就睡天亮就起。 身旁沈蓦然已经睡着了,从他均匀的呼吸中感觉到的。 杨雪晴侧身向里,一边盘算着未来的生财大计,一边想着,如果能再去珍珠泉泡个澡该多好啊! 才刚有这个念头,猛然眼前一亮,她又置身在了珍珠泉边。 咦?又来了! 这次她可是很清醒的,这绝对不是做梦! 难倒这里真的是第五空间?只需要她的一个念想,就能随意进出? 以前从来不信穿越,可是后来她穿越了,以前从来不信科学家说的那些几度空间,可是现在她真的进到了第五空间! “出去!” 眼前一黑,是茅屋。 “进!” 眼前一亮,是空间。 来回试了这么几次,杨雪晴哈哈大笑,有了这个空间,以后何愁没钱? 第20章 优昙婆罗 杨雪晴出出进进的来回试了几次,在确定进入空间全凭她意念的时候,心里那是美极了。 只是,当她冷静下来时又想,这里百亩良田,她一个人怎么种? 首先这空间的事她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不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能进来,也不知道这空间能存在多久,总之,这事必须保密。 想了想,改天她还是买些种子来种种试试吧。 在珍珠泉中泡了个澡,神清气爽,然后躺在草地上谋划着,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她猛然一惊,哎呀,她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感觉睡了五六小时,空间里没有黑夜,她想着这会儿外面天肯定亮了。 不知道现在出去会不会正被沈蓦然逮个正着? 但是也不能不出去,一咬牙,杨雪晴动了一下意念,出了空间。 出了空间后她才发现,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这下杨雪晴放心了,想来空间中的时间是静止,又或者比外面的时间过的慢,具体比例什么的,她还没弄清楚。 由于在空间中睡饱了,这会儿天没亮,但她已经睡意全无。 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脑子里乱哄哄的,这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以往的杨雪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极为冷静,记得有次在协助当地民警破获一起拐卖案时,她去当了卧底,但身份被暴露时,她丝毫没有慌乱,反而极为冷静的扭转了乾坤。 越危机,越冷静。 可是今天怎么了? 难倒跟她进了空间有关?怎么如此心绪不宁? 突然心口一阵刺痛,杨雪晴疼的倒抽一口冷气,额头冷汗直冒。 一旁的沈蓦然被惊醒了,见她额头冷汗淋漓,一脸的痛苦,连忙问道:“雪晴,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这里就疼了起来。”杨雪晴抹了一把汗,咦,奇怪,又不疼了。 这疼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乎就是一瞬间的功夫。 刚疼的时候,杨雪晴还以为自己心脏出问题了,以前她从来没有过类似症状。 “我去给你请大夫!” 沈蓦然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杨雪晴将他给拦了下来。 “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了,你看,已经不疼了。” 沈蓦然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这让杨雪晴看了很是受用。 这男人是关心她心疼她呢! 于是杨雪晴又说道:“你忘了,我也懂些医术的。” 说道这里,杨雪晴突然有了在村里开个小门诊的想法。 这里离镇上那么远,要是病情严重,时间又不等人,岂能容你去请大夫? 恐怕大夫没请来,人就已经不行了。 杨雪晴背对着她,悄悄掀开衣领看了一眼,只见心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朵雅白色小花来。 雅白色的花朵与皮肤的颜色相融合,若不是她看的仔细,差点就忽略了。 她微微一怔,她不记得原主身上有这个胎记的! 难倒是因为刚才心口那一阵绞痛,突然长出来的? 雅白色小花形如钟,花茎细如丝,乍一看有些像龙爪花,但又比龙爪花纤细多了。 不,不对!这是优昙婆罗! 杨雪晴猛然想起,她曾经看过一篇短文,是写天界之花的。 天界之花就是曼珠罗华、曼珠沙华、地涌金莲和优昙婆罗,当时她有看过图片,就是这个样子的! 优昙婆罗花开,亦结果,花朵被称为优昙钵花,传言此花三千年开一次,花形犹如满月,远远看出像是卷了千堆雪,古书有云,优昙花者,此言灵瑞,三千年一现,现则金轮王出。 三千年一现,难倒她的穿越,还有空间,都与这优昙花有关? 杨雪晴有些担忧,此花气味芳香,难遇,但夜开晨萎,是不是预示着她的穿越也会如昙花一现? “你真的没事了?”沈蓦然再次确定的问道。 杨雪晴回神,用力的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回答他:“恩,真的没事了,刚才可能是没呼吸好岔气了。” 这借口…… 说完她自己也是觉得好笑,她这是在欺负人家不懂医吗?岔气的位置离心口好几寸了! 不过沈蓦然信了,又重新躺回木板,似乎也睡不着了,两人就聊了起来。 总是杨雪晴说的多,沈蓦然说的少,而杨雪晴没有过往的记忆,现代的事又不能多说,聊来聊去也就聊到了将来如何挣钱置田盖房的事。 “等天一亮我们就去打猎,打了猎留一半吃,一半拿到集市上卖肉,等我们攒的银子多了,我们就买块地,盖房子,再攒钱,再买地,买很多很多的地……” 杨雪晴说的激情飞扬,对于未来,她有着非常美好的畅想。 如今又有了空间,她就等着愿望一步一步的实现了。 “恩,我们买地,买很多很多的地。” 难得沈蓦然附和了一句,杨雪晴顿时笑眯了双眼。 心口有点痒,她抓了抓,还有点痒,她又抓了抓,然后说道:“对了,咱们今天进山,可是好像没有工具啊!” shotgun她是不敢想了,能有把弓箭也是好的啊! “以前有把弓,留在沈家了。” 说起沈家的时候,沈蓦然脸色平静,仿佛那只是村里别的普通人家。 看来,他是放下了。 如此也好,杨雪晴也就不用在担心他有心结了。 “天还没亮,你起来干嘛?” 沈蓦然穿衣,下地,回了俩字:“做弓。” 杨雪晴跟着也爬了起来,神神秘秘的说道:“别做弓箭了,我会一种武器,这武器做起来虽然有些麻烦,但比弓箭好使。” 她需要的东西到也不难找,竹筒,炮竹,当然要用的只是炮竹内的东西,然后还有铁丝等一些东西。 当东西找齐,杨雪晴将简易小炮筒制作出了时,沈蓦然简直惊呆了。 “走啦,进山打猎去咯!” 两人简单煮了个早饭,吃完收拾完又忙活一通后,杨雪晴兴冲冲的喊着。 “……”他这个小娘子会的不少,似乎每天都让他惊喜不已啊! 昨天杨雪晴就说了要跟着一起去的,但山里危险,沈蓦然并没打算带她去。 只是现在看来,她是去定了。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4791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4791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