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驯夫》 第1章 凌烟寺,江宁府最有名的千年古刹。这里群山环抱、岩幽壁峭;柏檀叠秀、泉甘茶香,可谓自然风景优美。更难得的是这里古迹荟萃、佛音袅绕、香火鼎盛。 一位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艰难的爬上了最高的台阶,双手撑着已经直不起来的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白色的雾气从嘴里散出来。抬头望着雄伟的大殿,看着匾额上“凌烟寺”三个大字,一脸喜悦:“我的个亲娘啊,总算上来了,累死我了。” 草儿忙上前搀扶着:“小姐,要不休息一下再进去吧!” 夏过摇摇手:“不,不用了。我们得赶紧把柳岩祉那小子给带回去成亲。”直起身子朝寺庙里走去。 暗自在心里感叹着:黄婳婇,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好生生的寻什么死,这个男人真的这么重要吗?要不是我这位二十一世纪最年轻、最貌美的考古学家无意中开启了上古石刻,你这会儿都到阎王爷那儿报道去了。 唉!帮人帮倒底,赶紧找到柳岩祉为上策,她也好跟黄婳婇把灵魂换回来,回到她那可爱的二十一世纪去。 凌烟寺的香火还真不是一般的鼎盛,夏过这从山脚爬到山顶已经被那好奇的目光盯得千疮百孔了。 这到了大殿门口,那来来往往的上香、卖香烛、断签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她这一身行头一出现,就引来万人瞩目。 “谁家的新嫁娘跑到这里来了?” “莫不是想不开要出家吧!” “怪可惜的,长得跟朵花儿似的……” “不对呀,她想出家也不是来这里啊?” “那她来这里做什么?走,看看去!” 夏过不动如山就站在门口任别人评头论足、议论纷纷。 一旁的草儿满脸的窘迫,拉了拉夏过的袖子,压低声音:“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老爷已经去劝姑爷了。” 夏过白了草儿一眼:“爹要是劝得了那个王八蛋,他早回去迎亲了,能等到现在?” “小姐,好多人看着呢?要是万一被谁认出你是江宁布政司参议的女儿,那多丢老爷的脸啊!” 夏过不屑的一笑:“呵,有比黄府嫁女,新郎逃婚,而且还是逃到寺庙更丢脸吗?”心里却在笑,黄家丢脸有比自己回二十一世纪重要吗? 草儿看着小姐的表情,不敢说话了,只得低下头。心里却不禁疑惑小姐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说话也变得比以前强势得多。像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儿,要是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难道死过一回性情大变? 夏过瞥了一眼草儿,便调整了一下呼吸,清了清嗓子就站在这凌烟寺门口大喊了一声:“柳岩祉,你娘喊你回家吃饭。” 这一嗓子够震撼,周围能听到声音的人全都被定了身,自然的朝她行注目礼。 夏过倒是淡定,泰然自若的看着那凌烟寺与周围的人群,继续喊着:“柳岩祉,你这个不孝子,你不回去你娘都绝食了知道吗?你想饿死你老娘啊!”夏过看着周围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得意。 人群中的柳长贵听到有人叫少爷的名字,忙挤到前面一看究竟。当看到表小姐一身红嫁衣站在人群中神情自若的在那里喊着话,顿时惊谔得瞪大眼睛,他完全不相信站在这里的这个女子就是温婉娴静的黄婳婇。下一秒撒腿往少爷住的禅房里跑。 禅房里散发着淡淡的香火味道,黄梓杰与柳岩祉面对面坐着,各自面前放着一盏茶。黄梓杰一脸的乞求,柳岩祉一脸玩世不恭。 “舅舅,别再说这个事儿,太无趣了。还是说说书法吧!你的书法连我爹都称赞,还让我好好跟着你练习书法呢?” “言之,你还要在江宁待好些日子,书法舅舅以后会慢慢教你。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这么任性了好不好?” 长贵推门而入对着黄梓杰鞠了一躬,忙走到柳岩祉身边附耳:“表小姐穿着嫁衣来了,就在寺外大呼小叫的,一直在喊少爷的名字。” 柳岩祉倏然抬眼,如星般的眸子闪过一道惊讶的光:“你说真的?” “当然真的,小的亲眼所见,要不要去看看?”柳长贵忙正神一本正经,表示他此时的话千真万确。 柳岩祉倏地站起身。黄梓杰见他状似想走,也忙跟着站起来一脸的紧张,他可不能再让这个柳岩祉跑了,即使劝不回去迎亲也不能把人给弄丢了。 要知道柳岩祉打小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层出不穷,他父亲对他完全没撤。 “言之,什么事儿啊?” 柳岩祉看了一眼黄梓杰,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忙又坐下:“舅舅,没事。”然后看着一旁焦急不安的柳长贵打了一个眼色,“长贵,出去。” 这柳长贵可是跟着柳岩祉从小长大的。柳岩祉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便点头退了出去。 柳岩祉微笑着看向黄梓杰:“舅舅,言之年纪尚轻一时糊涂才会到凌烟寺坐禅,还望舅舅见谅。” 黄梓杰不禁疑惑,刚不是还一直跟他杠着?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礼了。打不定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只得附和:“人哪有不犯糊涂的时候?跟舅舅回去成亲吧!” “婳婇表姐温婉娴静,貌美如花,她是我爹千挑万选帮我挑的女子,言之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柳岩祉面带微笑,彬彬有礼。 迎上柳岩祉这样乖巧的态度,本该欢喜的黄梓杰可怎么觉得心里老不踏实,老感觉像要掉进什么陷井里。 不管怎么样让他回去娶婳婇是正事:“你和婳婇的婚事儿是你爹娘和我一起定的,既然你对她也满意,就随我回去成亲吧。” “是!终身大事该慎之又慎,好在我与婳婇表姐见过几面,要只是道听途说娶回家又是另一般模样,那岂不是悔恨终身?”柳岩祉脸上挂着那淡淡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狡黠,顺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抿了一口。 黄梓杰这时真是被他这个外甥兼准女婿弄得云里雾里,他这话倒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此时夏过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柳长贵又挤了进去,但是这次他可不敢站到最前面,而是躲在人群中继续侦察敌情。 “柳岩祉,你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不容易,干嘛想不开要做和尚啊?”夏过继续苦口婆心的在那里劝着。 忽然人群中有人开口问了:“姑娘,你说的柳岩祉,是不是吏部尚书、三元及弟的状元柳华青的儿子啊!” “是呀!不是他还有谁!柳大人多好的官啊。不畏权贵、清政廉明,上任以来帮圣上清除五党,现在朝政一片清明,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可是他的儿子,唉!”夏过一脸无奈,还满眼的惋惜。 “想不到他儿子如此不孝,父母尚在,居然要出家。唉!可惜了柳大人一世英名。居然教出这样的不孝子。” “是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十几年的圣贤书算是白读了,真是不可理喻。” 夏过得意的一笑,要的就是这效果。她就不信他还不出来。黄老爷子怕丢面子肯定不敢大张旗鼓的让柳岩祉回去迎亲。那柳岩祉也料定了这一点,所以就躲在那禅房里不出来。 “谁说不是呢?想想那柳大人就他这一个儿子,你们说他是不是这世上最大的不孝子。” “是呀……” 人群里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柳长贵觉得事情有点儿严重,这事儿怎么又把老爷给扯出来了,忙往禅房里跑。 柳岩祉见长贵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不禁蹙眉,佯怒:“冒冒失失的,有什么事,说。” 柳长贵看了一眼黄梓杰,有些话实在不好出口,可迎上少爷的目光,他终于鼓起勇气脱口而出:“表小姐在寺前骂你不孝子。” 柳岩祉面露惊色,惊诧不已,眼神中却透着一抹得意:“表小姐?是婳婇还是枝倩?你会不会看错了?” “是婳婇小姐。小的绝对没有看错。”柳长贵一脸的肯定。 黄梓杰一时间脑子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他的女儿?在寺门前开骂,这等泼妇行为婳婇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满脸自信摇摇手:“不会,绝对不对会。长贵,你肯定看错了。婳婇这时一定还坐在闺房里,等着你们家少爷去成亲。” “舅老爷,小的真的没有看错。您要是不信咱们一起出去瞧瞧。”长贵为了急于让人相信他的话,忙上前去扶黄梓杰。 黄梓杰没有办法只得起身:“好,好!我这就随你们去看看。” 柳岩祉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不禁得意一笑跟随其后,心里很是开心:让你看看你女儿泼妇的模样,看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成亲的事? 第2章 三人刚从大殿出来,便见这寺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一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在人群中格外抢眼。此女子语言生动表情丰富,身边一翠衫女子满脸的窘迫,不知所措。 黄梓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红衣女子不是她的女儿黄婳婇还能有谁?看着这一幕他真是惊诧不异,他那老心脏差点儿就停止跳动了。望着柳岩祉和长贵他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目光投向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大感不妙,万一给人认出来,他丢人丢大发了。忙一只手捂着胸口,面部开始扭曲,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柳长贵,身子往地上倒:“唉呀!唉呀。” 柳长贵顿时慌了神,忙扶好黄梓杰:“舅老爷,你怎么了?舅老爷!” 黄梓杰满脸痛苦:“心,心,心口痛。扶,扶我回,回……”一句话没说完两眼一闭,不醒人事。 柳岩祉见舅舅突然晕倒了,心里也开始发慌,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料定是被眼前的事儿气的,想想他是不是做得过份了,满脸的歉疚。 “快,快,扶进去,让明慧大师看看。”柳岩祉忙也搭把手扶住黄梓杰。 离开的那一刻,不禁回头朝那红衣女子看了一眼,她真的是那个他认识的黄花菜吗? 送黄梓杰到禅房里休息,柳岩祉静静的坐在一旁,心里有些愧疚。舅舅始终是个长者,到了年岁身上少不了会有些毛病,也不知道这心口痛会不会很严重。 目光不禁又朝门外张望,长贵去请明慧师傅,怎么还没有回来? 黄梓杰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心里不安起来,言之这小子刚就告诉他喜欢温婉娴淑的女子。说什么好在见过婳婇,要是娶回家又是另一般模样,那岂不是悔恨终身的话。 这婳婇大庭广众之下咋咋呼呼的,哪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看来这回言之是不肯乖乖成亲的。怎么跟妹夫交待呢? “舅舅,舅舅。”柳岩祉在黄梓杰耳边轻轻唤了几声,希望他能有点儿反应。 黄梓杰紧闭着眼,当作没听见。他现在要是醒过来说什么呀?他这老脸往哪儿放啊!下定决心哪怕是地动山摇了,他也不睁眼。他就不信这小子把他扔寺里不送他回去。只要是回去了,他就不会再给他逃出来的机会。 这时长贵带着明慧大师来了。柳岩祉忙起身让开位置让明慧大师诊脉。 明慧看着黄梓杰呼吸平稳,面色正常。没有诊脉,而是微微行了一个礼:“柳施主不要过于担忧,黄施主只是心累了,休息一下便好。”说完便退了出去。 柳岩祉不禁蹙眉:“心累了?”回过头打量着如熟睡般的黄梓杰,若有所思。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刹那的疑惑,竟是柳岩祉成为一代哲学家的起蒙。 “什么意思啊!舅老爷没事儿吧!”长贵真是一头雾水,“不是心口痛吗?怎么变成心累了?心也会累?累着了所以就痛了?明慧大师是这个意思吗?” 黄梓杰听着长贵的话差点儿笑出声来,无奈此时是非常时期只能强忍着笑,导致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 柳岩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心知肚明:“长贵,在这儿照看着,我去会会那根黄花菜。” 柳岩祉下了大殿的台阶,便钻进了那重重包围圈,过关斩将终于来到了黄婳婇面前。 而此时的夏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仍旧在发表她的演讲。 “你们说他爹和娘多伤心啊!你们说我叫他回……”夏过话没说完,便感觉有人一直拽她的袖子,回过头看着草儿,“你干嘛啊,一直扯我袖子!” 草儿躲在小姐的身后,一脸怯意地伸出一个指头指了指柳岩祉,压低声音:“小姐,表少爷。他,他出来了。” 夏过回过头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不由得一惊,这就是黄婳婇非嫁不可的男人? 明眸如星,剑眉如画,头发挽在脑后,系着一条蓝灰色的缎段,额前似不经意留下两缕青丝。一身月白竹衫,领口袖口滚上蓝灰色的边,浅绣着流云图案。看上去确实挺儒雅的,看来黄婳婇眼光不错。 这一念头在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瞬间被她拍死。还眼光不错?始乱终弃诶,新婚当日逃婚诶!这么一个大烂人。 事实教育了我们长得帅的男人是多么不靠谱。 柳岩祉淡淡一笑:“我爹娘此时人在京城,他们有多伤心你怎么知道?” “用脚趾头想就知道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成人你却要出家当和尚,他们能不伤心吗?”夏过抬高下巴盯着柳岩祉。 柳岩祉恍然大悟一脸同情:“哦。原来是这样,你一直是用脚趾头思考问题的,那也难怪你会觉得人只要是去寺庙就是出家。” 人群中传来一阵笑声。 这让夏过有些失势,但是下一秒她微微一笑:“哦!你不是出家啊!那真是佛祖开眼没有让你玷污佛门。”她在心里狠狠地加了一句:你这样始乱终弃,毫无责任感的男人哪有资格入佛门,寺里要是真收了你,真是有损佛门声誉。 柳岩祉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如此牙尖嘴利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不多话的黄花菜? 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对,就是佛祖开眼才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如若今日不是来这凌烟寺,我今后的日子该是多么的暗无天日啊!”心里狠狠的加了一句,要不是来凌烟寺怎么能看到你这一面? “那你得感谢佛祖点醒了你,没有一时糊涂而出家。”夏过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倒不慌不忙转过身看向人群:“我这牺牲个人名声,劝他回家行孝的这一趟来得也算值得!佛祖曾割肉喂鹰救鸽子,我效仿而已。” 夏过这一句话,就把自己近似泼妇的行为拉到了跟佛祖一个高度,不禁让对她有微词的看客也改了对她的看法。 这时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姑娘,他就是柳大人的儿子柳岩祉吧”! 夏过点点头:“是呀!就是他。他既然不想出家了,各位帮我劝劝让他回去成亲吧。” “柳公子啊,赶紧回去成亲吧!你看这姑娘多么有情有义,不计较你一时的糊涂,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亲自跑上山劝你,这样的姑娘实属难得啊。”人群中一老者忙出言相劝。 柳岩祉听着这话真是无奈至极,看着黄婳婇一脸得意的笑容瞬间明白:“黄花菜,我明白地告诉你,我现在不想娶亲。所以你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 “我再找个人嫁了?那我不是一女侍二夫吗?这不道德的呀!”夏过一脸为难。 “你不还没嫁给我吗?”柳岩祉真的想不到这根黄花菜敢跑出来,还这么沉着淡定的跟他说话,没有半分往日的羞涩与紧张。 “可是我们有婚约的啊!而且你这次从京城到江宁来就是来娶亲的对吧!我如果嫁给别人了,我爹不是失信于柳家吗?”夏过说完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哦……我明白了,这是柳大人的意思对不对?柳大人想悔婚但是碍于面子又不能那么做,就教你唱这么一曲?让我另外找人嫁了,然后理亏的就变成我们黄家了。唉呀!真是老谋深算!” “不要胡说八道,妄自猜测。这事儿跟我爹无关。”柳岩祉已经听到人群中有人议论纷纷了,别人怎么说他他都无所谓,但是父亲德高望重,他不能让人指责他的父亲。 夏过一笑:“真的无关?那就好办了。走吧!回去成亲吧!”说完她就上前拉着柳岩祉下山。 刚走出两步柳岩祉狠狠的将夏过的手甩开:“黄花菜,你倒底知不知羞啊!这大庭广众之下,你我男女有别,你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夏过停下来好笑地看着他:“呵,我光明正大地拉我丈夫这也叫不知羞!” “我们还没成亲呢!谁是你丈夫?”柳岩祉真的有些怒了,这个黄花菜真是牙尖嘴利。 夏过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红绵帛展开:“要不你看看这婚书上是不是写着我们的名字?是不是有官府的盖章?” 柳岩祉看着黄婳婇手里的婚书,顿时无话可说。他没有想到她居然把婚书都带来了,看来她是有备而来的。 夏过微微一笑,指了指人群中相依的两对小夫妻:“那他们在你眼里是不是也是不知羞?” 所有人的目光朝那两对小夫妻看过去,让四人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其中一男的站出来指着柳岩祉:“谁不知羞?别以为你多读了几句书就可以乱骂人。我算是看出来了,最不知羞的人是你。一个大男人成亲之日居然跑到寺里来,这么无情无义。如若不满意婚事大可不必订婚,你这样让人家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是呀!你这样不是悔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吗?” “柳大人怎么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不利柳岩祉的言论越来越多。他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四面八方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让他无所遁形,愤怒地大吼了一声:“够了。”顿时那些声音嘎然而止,“倒底谁才是真正的不孝,去禅房看看就知道。” 夏过一脸不解,禅房?心里咯噔一声,完了。黄老爷子是跟这柳岩祉在一起的,现在只见柳岩祉不见黄老爷子,难道黄老爷子出什么事儿了? 望着面前一脸惊讶的黄花菜,似笑非笑地朝她逼近,距离十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夏过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带着若有若无庙里的香火味。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心跳不禁快了节拍,眼神变得慌乱起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柳岩祉嗅着她身上淡淡地女子之香,邪魅地一笑,眼神里透着戏谑:“好!这么想做我娘子是吗?成全你!这可是你自找的。” 微风轻轻吹着夏过娇俏的脸庞,墨玉般的瞳眸里透着惊谔。自找的?什么意思? 捕捉到夏过的神色,柳岩祉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不是她费尽心思不惜抛头露面想得到的答案吗?为何如此惊讶? 第3章 黄府门前依旧热闹非凡,无人知道新郞迟迟未来迎亲是因为去了凌烟寺。喧闹的喜乐、鞭炮声时时入耳。日暮时分迎亲的队伍才姗姗来迟,却丝毫不影响其热闹。 大红的嫁衣,艳红的罗帕,新嫁娘在梨花床上坐立不安。 夏过急了:黄婳婇倒底是怎么回事,她在上古石刻上应该看得到她和柳岩祉已经行过礼了,她怎么还不来跟她把灵魂换回去?难不成要让她跟柳岩祉洞房啊! 正在焦急之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夏过心里一惊倏然抬眼,看到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柳岩祉。是位十五六岁的女子,此女子盛颜仙姿,身着一袭绮罗绣衫,好一个漂亮妞儿。不识来人,便只得以笑脸相迎。 黄枝倩看着婳婇一脸的笑容,不由得一怔,一丝疑惑从眼中闪过。看着她的眼神,此时清澈透明,这种友好的笑容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死而复生真的把之前发生的事忘了吗?既然你装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么我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微微一笑,袅袅娜娜朝她走过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里却依旧透着几分疏离与警觉。 “姐姐。” 夏过立即明白,这个美女应该是黄枝倩,是这具躯体的妹妹。忙热情的起身:“是妹妹啊,来!快过来陪姐姐坐坐。” 枝倩在夏过身边坐下,试探般地握着她的手,一脸的不舍:“姐姐今日出阁,就要嫁去京城。我们姐妹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妹妹真的好舍不得姐姐。” 夏过便反握住她的手,亲热地拍了拍。努力地堆着一脸笑容:“妹妹,姐姐走后你要好好孝敬爹娘,要安分守己不要再做有违良心的事。”最后一句话吐出来时顿感不对,她怎么会说这么严重的一句话? 黄枝倩倏地松开夏过的手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愤怒:“黄花菜,既然你没有忘记,何必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姐妹深情。你我同是爹的女儿,凭什么最好的总是先想到你?凭什么你可以嫁给表哥?你哪一点儿配得上他?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 夏过脑子里顿时乱糟糟的,浑身不禁瑟瑟发抖,一股冷气袭来瞬间凉到背脊。脑子不受控制般地说出一句话:“枝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黄枝倩不屑的一笑:“我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让表哥娶我。” 夏过的思维此刻似乎已经不能控制这具躯体,还主动上前抓住黄枝倩的手臂:“枝倩,今天是姐姐大喜的日子。我已活过来,你之前对我做的事,我都可以忘记,也不计较。但是从现在起言之他是你姐夫。你要自重。” 黄枝倩轻蔑一笑,眼神里却透着不甘:“我告诉过你,我早就是言之表哥的人了。你居然还执意嫁给他。活该他逃婚,活该你一嫁给他就成弃妇。”带着一副阴险邪恶的笑容,还有无限的得意,走到门边。 夏过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一股血腥入喉,强压不住一口鲜血直喷而出。她再一次被她妹妹伤到了。 柳岩祉来到新房外的院子里,早春的风吹过脸颊还带着寒意,抬头看着夜空,半边月亮和稀疏的几点星光挂在天空。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一点儿成亲的喜悦也没有。 也许是酒喝多了,心情变得格外的惆怅。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早让他成亲,而且还是娶一个远离京城的表姐。从来他只是当她是姐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妻子。 他临行前总感觉父亲的眼神和语气有些不同往日,叮嘱的话很多,仿佛要把今后的事情都交待清楚。还让他在舅舅家多呆些时日,过几个月再回去。他当时只觉得也许这是每个父亲在儿子成亲前最后的教诲,所以话格外多。 来到江宁,舅舅也待他不同往日,更多了份担忧与紧张。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不太对。他临走前似乎还瞥见了一个灰蓝色的身影,好像是宫里的太监张槐。 柳长贵看着满脸愁云的少爷,心里也不好受:“少爷,也许表小姐今天被悔婚才那么冲动跑到凌烟寺,平常她都是很温柔的。” 柳岩祉收起那些疑惑邪魅一笑:“对!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呆在外面冷落那根黄花菜呢?”说完便走到那贴着红喜字的门前。 不待柳岩祉推门,门自己打开了。他不禁一怔,满眼疑惑:“枝倩?你怎么在这儿?” 黄枝倩微微侧过头朝屋里看了一下,转过脸立马红了眼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表哥,姐姐现在情绪不太好,你呆会儿再进去吧!”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哭了?”柳岩祉忙问。 枝倩拿着罗帕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姐姐只是心情不好,平常姐姐不会这么对我的。” “倒底怎么了?”柳岩祉见枝倩强忍着眼泪料想刚刚肯定受委屈了。男人总是喜欢同情柔弱的女人。 “真没事儿,表哥……”枝倩话没说话眼泪就流了出来,瘦弱的肩膀擅抖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屋子里的夏过自主意识慢慢清晰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叫枝倩的说话怎么这么无耻啊!柳岩祉跟她居然有一腿?黄婳婇为什么还要死要活的非得嫁给她?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脑中响起:“夏小姐,谢谢你让我看到言之终于成亲,柳家应该会逃过这一劫。对不起,是我骗了你,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是一个已死的人,灵魂是不可能重新支撑起这具身体的。” 夏过一听顿时慌乱起来,语无论次的惊呼:“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那我怎么回去?” “在这个时空找到上古石刻,还有机会回去。我会用我这灵魂最后一丝力量保住你的躯体。对不起!我必须走了。” “喂,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不要留在这里。”夏过整个人变得烦燥不安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说好了帮你找到柳岩祉,让他娶你就把灵魂换回来嘛。为什么要骗我?现在这算什么回事儿啊!我现在怎么办?” 她一时间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柳岩祉和黄枝倩的肮脏事了。看着那堆积如山用红绸装饰得喜气洋洋的嫁妆,心里就来气,黄婳婇怎么可以这么骗她。不禁上前狠狠地踹了几脚,把气撒到它们身上。 踹过之后也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她知道这样没用,嘴里一直在说:“冷静,冷静,发脾气是没有用的。想办法,想办法找上古石刻……现在一定要冷静,冷静……”正调整着情绪,眼睛不小心瞥见门口那对狗男女正你侬我侬。 她正好气没处撒,满脸怒气地跑过去:“你们两个要亲热换个地方,别在这儿碍我的眼。”看着枝倩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一阵恶心,“哭什么哭,你娘死了。” 柳岩祉见黄婳婇来势汹汹,说话还那么难听,不由得愤怒了:“黄花菜,你嘴巴放干净一点,眼前这个女子可是你妹妹。” 夏过心里本来就一股火,看到柳岩祉就来气。黄婳婇要不是为了这个男人,也不会去寻死,她不寻死她夏过也不会来到这里回不去。 上前就是一耳光甩过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自己一身的风流债,还有脸在这里叫嚣。” 柳岩祉莫明其妙被打了一耳光,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掌风又袭来,忙伸手抓住再次挥过的手:“够了。你个泼妇发什么疯。” 夏过真的是疯了。她是历史系的天才,父亲是国内最有名的考古学家。她父女二人相依为命,老爹经常带着她四处考古,经常带着她打太极,多么惬意的生活。可是她却一时义气跑到这个时空,弄成现在这样。 她为什么要答应黄婳婇帮她找回这个恶心的男人?害得她现在只能呆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 想到这里夏过一翻手,以四两拨千斤之力直击柳岩祉的胸口。 柳岩祉没有想到黄花菜的身手如此灵巧,一股力量直朝他的胸口袭来,不禁被打得后退几步。不禁错谔的看着她:“你会武功?” 夏过没有理他,她现在只想找人好好发泄一下心里的憋屈和愤怒。向前跨了一步,抬腿朝柳岩祉扫过去,柳岩祉这回有了防备躲了过去。 夏过没有罢手的意思,再一次朝柳岩祉攻了过去,柳岩祉只得与之对打。 几个回合过后,柳岩祉满脸的疑惑,她的武功路数真的是他见所未见的。动作轻灵圆活、开合有序、刚柔相济,身形如行云流水,连绵不断。 他不是练家子,只是小时候跟一个和尚学了几招以作防身之用,不过半刻钟他也只有挨打的份。 “表小姐,你不要打了,少爷会被你打死的。”长贵忙上前拉住夏过,一脸的乞求。 夏过一掌将长贵推开:“滚。” 长贵被推倒在地,不由得惊讶,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一旁的枝倩惊谔地瞪大眼睛,那个斯斯文文的黄花菜居然如此深藏不露,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功夫的?回想起那一幕,她就后怕。如果当时不是先下了药再趁其不备,恐怕死的是她。 “咚!”一声枝倩从惊谔中醒来。 柳岩祉被夏过一脚踢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长贵忙爬到他身边。夏过走过去又踢了两脚:“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告诉你少在我面前出现,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警告完之后转身便进了屋,“哐”得一声重重的将门关上。 随着关门声枝倩浑身一怔,这个黄花菜太可怕了。柳岩祉痛苦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她一个激灵忙上前帮扶:“表哥,你还好吧!” 柳岩祉借着力量艰难地从地上起身,浑身痛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没事儿,你去休息吧!” 枝倩一脸的心疼忙自责:“表哥,都是我不好,姐姐要不是看见你帮我擦眼泪,她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傻丫头,你总是这么善良,这不关你的事儿,她是在气我逃婚。去休息吧!”柳岩祉淡淡的一笑。 “我去帮你拿药。”枝倩说完便跑开了。 第4章 长贵扶着柳岩祉回了客房,帮他检查伤势,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满脸的气愤:“那根黄花菜下手真是重,把少爷打得遍体鳞伤。我一定要告诉舅老爷,让他好好管管这个泼妇。” 枝倩拿着药推门而入,看着柳岩祉裸露着上身。身子不由得一怔心跳都乱了节奏,眼神变得慌乱起来。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那股羞怯,径直朝他走过去:“表哥,我给你拿药来了。” 柳岩祉听到枝倩的声音慌忙穿上衣服,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哦,谢谢。” 枝倩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在柳岩祉的床前坐下:“表哥,伤到哪里了,我来帮你擦药。” 柳岩祉忙拒绝:“不用了,长贵帮我擦就可以了。” 枝倩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与愧疚:“表哥,是姐姐把你伤成这样,我来帮你擦药也是应该的啊。” 柳岩祉不由得一声叹息,她们是姐妹俩为什么会相差这么远。一个乖巧体贴,一个粗俗野蛮。想想以前那黄花菜也只是清冷寡语,怎么一转眼就变泼妇了? 见柳岩祉没有拒绝,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伸手轻轻拉开他的衣服,指尖碰触着那温热的肌肤,一双媚眼满含柔情地看着柳岩祉。 柳岩祉忽然觉得一阵凉气,被指尖滑过的皮肤一阵苏麻,瞬间神经一紧。慌忙拉住衣服,眼神有些慌乱:“枝倩,不,不用了。” 长贵觉得少爷神色不对,忙上前接过枝倩手上的药:“表小姐,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回房吧!要是让人看见你这么晚了还在少爷房里,怕是要惹人闲话。” 枝倩微微一笑媚眼如丝,起身:“说的也是,要是让姐姐知道怕是又要误会了。表哥,你好好休息,枝倩这就走。” 长贵目送着枝倩袅袅娜娜地退了出去,顿时定了神,至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嘻笑着看向柳岩祉:“少爷,这枝倩小姐比那根黄花菜有女人味多了。” “赶紧帮我上药,瞎想什么?那个黄花菜真不是好惹的。”柳岩祉嘴里虽这么说,但是却满脑子的疑惑。黄花菜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如若不是相貌没变,他一定会认为是两个人。 长贵一边帮柳岩祉上药,嘴里一边说着:“是呀!要不让舅老爷把枝倩小姐许给你得了。不要那根黄花菜了。” “唉哟,轻点儿!很痛的。你瞎说什么呀!”柳岩祉痛得叫了一声,给长贵丢了一个白眼,语气变得平和,“你也知道我之所以逃婚不是因为黄婳婇不好,而是因为我现在根本不想娶亲,更不想娶她娘家的亲戚。” 夏过把柳岩祉揍了一顿,心里舒服多了。人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人总归是要面对现实的。坐在床上,再一次打量着整间屋子,床前不远处一张圆桌上辅着大红的龙凤呈祥刺绣,桌上还有一个玉酒壶和两个玉杯。一杆秤上扎着一朵大红的喜花。 目光扫到房间的左侧,一对大红的喜烛,旁边还放着几个装满干果的果盘,干果上还放着大红的喜字。哇呜,敢情这闺房直接变新房了。 再朝右边看看,梳妆台镜子上也帖着大红的喜字,几本书放在台面上。夏过不禁好奇,梳妆台上不是应该放香粉首饰吗?怎么还会放书? 起身朝梳妆台走去,伸手拿起一本,书封上是篆体写的三个字:“烈女传。”又拿起一本,“女儿经。原来是这些书啊!”正准备将书放下,最下面的那本书引起了她的注意,“晔史?这是什么书?” 忙打开翻看了一下,书里的内容也都是篆体字,对于她来说读懂这些是没有难度的。甲骨文她都能认识很多何况是篆体字呢?她记得秦始皇统一文字之后,篆体字一直延用至西汉,后来都是用隶书,那么现在她所处的朝代大概应该是在西汉。 摸摸手里的纸,顿时一愣。这种纸张是东汉时期蔡伦改进的“蔡侯纸”,绝对不是西汉时期的“麻质纤维纸”。 而且西汉时期的纸,质地粗糙,且数量少,成本高,不普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布政司参议的家里呢? 太奇怪了?忙仔细翻看手里的书。读了两页才明白这是一本史书,可是中国历史上哪里来的晔朝?顿时恍然大悟,刚刚的疑惑也解开了,她来到了一个历史架空朝代。 刚刚她还胸有成竹,以她的历史知识想在这个时代立足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实却当头给了她一棒。这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时代。 她知道的仅仅只是黄婳婇告诉她的那些,他甚至不知道当今皇上姓什么?她本打算挑几样贵重的嫁妆离开黄家,然后去找寻上古石刻的下落。现在她却不敢冒然行动了,看来一切都还得从长计议。 坐下来继续读完手里的《晔史》,既然来到这个时空,她必需要了解所处的朝代。读书不过半本,黄梓杰进来了。 黄梓杰此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但没有半分的责备,轻轻叫了一声:“婳婇。” 夏过的头从书里抬起来:“爹,你怎么来了。” 黄梓杰眼神有些暗淡,径直进了屋。 “坐吧!”夏过放下手里的书,朝那张圆桌前走去示意黄梓杰坐。她知道这黄老爷子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不可能这个时候来新房。看来是为了她打了柳岩祉的事。 “嗯!”黄梓杰应了一声便在桌前坐下,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过静静的坐在黄老爷子的对面,她在等他开口,也在暗自捉摸找一个什么样绝对有说服力的理由解释她打柳岩祉的事。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爹也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这也是你亲口答应你姑父会照顾好言之的。你虽然只长他三天,但是他那性情跟个孩子似的,就是爱玩闹。你们现在成了亲,多担待些。”黄梓杰垂眼一脸的无奈。 夏过顿时疑惑了,黄老爷子这大半夜的跑到她屋子里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他是她爹诶,不是柳岩祉的爹,怎么跟她讲这些话? “爹,他又不喜欢我,我为什么非得跟他过日子?还得担待他?”夏过真的很恶心柳岩祉那个大烂人。想起以后要跟他过日子,胃里就难受。得想个办法摆脱那个柳岩祉。 “婳婇,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爹知道这门亲定得太急,你受了委屈,但总比柳家满门抄斩强!”黄梓杰脸上的表情更是凝重。 夏过顿时惊谔的睁大眼睛,满门抄斩?这么严重?难怪黄婳婇会说看到言之终于成亲,柳家应该会逃过这一劫。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柳黄两家联姻是为了帮柳家免灾?枝倩也是黄家的人啊。 夏过眸光一闪,有了:“其实把枝倩许给柳岩祉不是更合适?他们年岁相当,又互相爱慕。” 黄梓杰面色突然沉了下来。屋外一个盛装昭容的中年女人满脸怒气,没头没脸的冲过来,指着夏过的鼻子骂。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往你妹子身上泼脏水。她才十五岁,要是传出去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你倒底安的什么心?”说着就哭起来,“你个丧良心的,白养活你十几年。是我喂你吃饭,帮你做衣裳……” 夏过不禁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战斗力非常的女人,一头雾水。这个女人是谁?听她那话好像是她娘?想到这个可能,夏过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黄梓杰吼了一句:“好了,来来去去总是那几句,婳婇虽不是你亲生也是你的女儿。我知道你带大她不容易,也不用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黄老爷子发了话,刘氏也只得住了口,可是嘴里还是嘟嘟囔囔:“你总是向着她,什么时候想过我们娘儿俩了。我当初嫁给你时还是个大姑娘,一嫁过来就给你带孩子。那时你家里穷成什么样,要不是看你有个举人身份,想着以后你能当官,我能过好日子,我才不会嫁给你。 现在好了,当官了,有钱了,你就不把我们娘儿俩放在眼里了。你听听她刚刚说的那叫什么话?枝倩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如果那话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没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夏过这算是听明白了,这是黄老爷子的填房。不由得一笑,这女人也真是厉害,敢当着黄老爷子这么说话,想必平时黄老爷子挺惯她的。而且这一句接一句,说得这么顺溜,定是经常挂在嘴边。 不禁又开始同情黄婳婇了,耳朵应该早就听得起茧。突然想起黄枝倩的话,她说她早就是柳岩祉的人了,那她还要个什么名声? 夏过不禁对着面前这个女人冷冷一笑:“行得端、坐得正,那名声还能让人说没就能没的?呵!” 刘氏看到她的表情,没有压制住心里的怒气:“你看,你看,老爷,你看她那样?就是不想枝倩好。” 黄老爷子看着夏过,她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如果刘氏对她说这些话,她一定低着头一声不吭。如果刘氏闹严重了,她还会下跪认错,像这样面不改色带着讥讽的语气回应还是头一回。 “婳婇,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黄老爷子虽然有心维护却也知道婳婇这句话的严重。 夏过被气笑了,指着自己:“呵,我乱说?这屋里是没有摄影机,要是有真想让你们自己看看,枝倩是怎么跟我说的。怎么人五人六的向我宣战的。” 站起身模仿着枝倩的动作和声音说到:“凭什么你可以嫁给表哥?你哪一点儿配得上他?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让表哥娶我。我告诉过你,我早就是言之表哥的人了。” 说完不屑的看着刘氏:“不怕跟你说个实话,你女儿那么喜欢,我让给她好了。柳岩祉那个大烂人,还真不入我的眼。” 第5章 夜风从门口吹了进来,让黄老爷子和刘氏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眼前这个女子是他们所熟悉的黄婳婇? 而她刚刚的话更是严重,片刻的沉默,刘氏发了疯似地朝夏过冲过去:“我撕乱你这个小贱人的嘴,让你乱说话,污枝倩的清白。” 夏过没有料到刘氏看上去衣着端庄,还这么泼辣,居然会突然上前动手。待她反应过来后退一步避开却晚了一步。脖子上一阵火辣传来,这种疼痛传入大脑瞬间让她愤怒了。伸手扣住面前刘氏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一伸腿将刘氏扫倒在地上。 “唉哟!”刘氏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叫苦连天,恶狠狠的瞪着夏过,“你个小贱人。居然敢还手!” 黄老爷子看着眼前的状况一脑门子的愁容:“发什么疯?婳婇把你二娘扶起来。太不像话了。” 夏过瞥了一眼地上半晌爬不起来的刘氏,伸手摸了摸被抓痛的脖子,被挠出血了:“我为什么要去扶她,是她先冲过来打我的,自己站不稳摔倒了,还骂人。” 黄老爷子的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婳婇,把你二娘扶起来,听到没有。” 夏过被这个的语气和表情给惊了一下,心里虽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弯腰去扶刘氏。她之所以退让,是看在她身体的份上,眼前这个男人好歹是她的爹,古时候的人都不会忤逆长辈的。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得依靠这个老爷子。 刘氏一被扶起来便狠狠地甩开夏过的手,那眼神里喷射着愤恨与不服的光。走到黄老爷子身边:“老爷,你刚刚也听到这个死丫头是怎么说枝倩的,居然说枝倩跟言之……那话我都说不出口,我都臊得慌。” 说完这句,眼泪又冒了出来:“老爷,你可要给枝倩做主啊!她以后还要嫁人的,这要是传将出来,我们娘儿俩就没脸活了。” 黄老子二话没说走到夏过面前“啪!”就是一耳光扇到夏过脸上。 夏过莫名其妙被黄老爷子抽了一耳光,摸着发烫的脸,惊谔略带愤怒地眼神看着黄梓杰。她长这么大,老爹舍不得打她一下,刚穿过来就被人挠伤脖子打肿脸,这倒底是个什么世界? 黄梓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面前的女儿:“婳婇,爹看你从小就没了娘,对你格外的宠爱。你虽是一女子,爹照样教你读书识字。 我们虽是小户人家,爹依旧紧衣缩食把你当大家闺秀一般的培养,琴棋书画都请最好的师傅教你。近几年爹托你姑父的福当了官家境才好些。 这么些年,你学的东西都丢到哪里去了,居然如此不分轻重,不明事理。知不知道你刚刚说出的话有多严重?我看这些年是太宠你了,才让你胆大妄为抛头露面去凌烟寺,才会如此口没遮拦信口雌黄。咳……咳咳……”话没说完,黄老爷子不禁咳嗽起来,整张脸气成猪肝色。 刘氏忙扶黄老爷子坐下,轻轻拍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顺气。顺便用怨恨的眼神剜夏过。 夏过本愤怒的眼神渐渐柔和起来,一时之间角色还没有转换过来,没有意识到她今天做的事说的话是多么的有违古代的思想道德与礼教。 听着黄老爷子的话,她也开始慢慢感觉到,这个黄老爷子是多么宠爱她。哪怕她大闹凌烟寺,哪怕当时被气晕过去,哪怕她把新郞官胖揍了一顿,面对她时他一句教训的话也没有。这些是没有触到他的底线吗? 那么刚刚一耳光是为什么?为枝倩?看来孩子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眼前这个老爷子是这么疼爱自己的子女,枝倩却做出那样的事,她不能让她毁了黄老子的脸面。有些事是要挑明的。 “爹,我知道你疼我们,但是黄家的颜面也不能不顾忌。枝倩和柳岩祉有染是她亲口跟我说的,你总不希望以后枝倩嫁了人,被人退回来丢了黄家的颜面吧!” “你个小贱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枝倩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污蔑她。”刘氏再一次冲到夏过的面前。 夏过这一次是有了防备,避开了。刘氏扑了个空。 夏过一本正经的看着刘氏:“是不是污蔑,叫她过来当面对质不就知道了。” 黄老爷子抬起头看向夏过,他知道今天她有些反常,但是这么严重的话说出口,也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如若枝倩跟言之真的做了逾礼之事,那真的不堪设想。难道真的让枝倩嫁给柳岩祉做小。 黄老爷子暗自思索,微微垂下头:“你去把枝倩叫过来。” 刘氏有些犹豫,她如何开口啊!她如果去叫了枝倩就等于连她这个做娘的也不相信她。 “老爷,枝倩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不会做这种事的。这样把她叫来,多让她难堪,小女孩儿脸皮薄,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 刘氏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无论结果如何,对枝倩都是天大的打击人。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这事儿怎么办才好? “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想想万一真有其事呢?黄家的颜面何存?”夏过转过脸又看向刘氏,“你既然那么肯定还怕什么?莫非你早就知道存心包庇?” 刘氏最受不了人激她,一仰头:“你说什么?谁存心包庇?好!你要对质是吗?我去叫枝倩过来。如果是你在这儿乱嚼舌根子,别怪我从此不认你。”说完便大义凛然的出去了。 黄老爷子还是低着头,满脸愁云。怎么会弄成这样?婳婇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她们姐妹二人一直相敬如宾,虽不敢说感情多好,但多多少少是和谐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转眼,婳婇就跟枝倩过不去了。 难道婳婇的死跟枝倩有关?想到这里不禁后脊梁一凉,不会的。如若姐妹二人争夫这事传出去,他们黄家真是再没有脸呆在江宁了。 夏过看得出来,黄老爷子是比较偏爱婳婇一些。便也借着刘氏不在的时候向黄老爷子请求:“爹,女儿虽然跟柳岩祉拜了天地,但是外人只知道黄府嫁女,并不知道嫁的是大女儿还是二女儿。如若他们两情相悦,何不成全她们呢?” 刚刚本说得好好的,那个女人却跑进来撒泼。要不是为了摆脱柳岩祉那个烂人她才不会这么八卦的去扒枝倩的隐私。 “婳婇,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姑父也跟你说得很清楚。爹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柳家对我们有恩。”黄梓杰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折扇递给夏过,“你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这个还是你收着吧!” 夏过接过折扇,轻轻展开,一股淡淡的兰草香扑面而来。扇面是一株水墨兰草,兰草上方两只蝴蝶翩翩起舞,兰草旁用隶书提了一首诗,落款是“卿辰公子”四个字。红色的印章盖在落款处,整个素色的扇面只有这一点红,那么耀眼夺目。 这股淡淡的兰草香真是沁人心脾,微微拿近放在鼻尖轻嗅,这样素雅的扇子是谁的? 没有过多的思考刘氏已经将枝倩带过来了。当然,刘氏让枝倩过来,对于对质一事,只字未提,只说黄老爷子叫她过去。 夏过忙收起扇子。 枝倩给黄梓杰行了一个礼:“爹,娘说您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黄老爷子顿时感觉有些无从开口,便扯着脸上的两块肌肉牵强的笑着:“枝倩啦!嗯……”黄老爷子不知道下面该怎么说了,看到枝倩规矩地站着便忙示意,“坐,你们都坐。” 夏过知道这种事让黄老爷子开口问确实有些难为情,便轻笑着看向枝倩:“枝倩,爹想知道你那时在这屋子里跟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枝倩面不改色微笑地回应:“当然是真的。” “那就行了。爹,你听到了,她自己都承认了。我没信口雌黄吧!”夏过没想到她半分犹豫和遮掩都没有。 黄老爷子面色顿时沉了,刘氏眼神也变得慌乱。只有枝倩淡定如常,面上仍旧带着微笑:“爹,姐姐过不了多久就要跟姐夫回京城去了。我是真的舍不得她,我也是真心希望姐姐和姐夫幸福。这些当然都是真的,都是真心实意的祝愿。” 夏过顿时怒了:“你是这么说的吗?你是过来挑衅,说迟早会让柳岩祉娶你,还说你早就是他的人了……” 夏过话还没有说完,枝倩就满脸通红泪眼汪汪:“姐姐,我何时说过如此不耻之语,你怎么可以编出这样的谎话来诬蔑我的清白。”说着哭得更是厉害,一双泪眼看向黄老爷子,“爹,这叫女儿怎么还有脸活呀!我知道您疼姐姐,可是女儿也不能这么任她泼脏水啊!” 刘氏也跟着哭起来:“老爷,我说过枝倩不可能说那样的话,这一切都是这个小贱人编造出来的。” 枝倩哭得个梨花带雨,刘氏哭得个呼天抢地,枝倩还似不经意的让手臂上的守宫砂露出来。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如果夏过还没有意识到,枝倩的演技高超而且心思深沉那她就是天下最大的傻蛋。是呀!完全没有证据证明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咬口不承认她能奈她何? 而且她也是真傻,在这古代哪有女孩子敢犯那样的错?她当时那么说也只是想气她而已,看到这个状况,她算是全看明白了。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 黄老爷子“啪”一拍桌子:“婳婇,你真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快这门亲事,也不用如此牺牲你妹妹。从今天开始去思过斋抄书,不许出来。”说完便拂袖离开房间,刘氏忙跟了过去。 夏过呆呆的站在那里,枝倩瞬间停了哭声,轻蔑地一声冷哼:“呵,死而复生除了胆子变大了,你依然那么天真。”说完冷笑的转身。 “慢着。”夏过喊了一声。 第6章 枝倩幽幽转身,脸上还是挂着那样轻视的笑容:“哦?有话想对我说?” 夏过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朝枝倩走过去:“你知道吗?你错过了一个跟柳岩祉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机会。”你会说瞎话,难道我就不能回敬你两句? 枝倩面色一沉,收起那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外。 夏过捕捉到这样的神色,就知道枝倩是真的想跟柳岩祉在一起。知道这一点她就知道她以后该怎么治她了。 “想知道吗?我也大发慈悲好心的告诉你。如果你和柳岩祉真的互相爱慕,爹是打算成全你的,反正别人只知黄府嫁女,嫁的是大女儿还是二女儿谁知道?”夏过冷冷一笑,明显地看到了枝倩眼神里的淡定消失不见。 “呵!这又何妨。你名正言顺也不过独守空房。”枝倩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夏过看着枝倩离开的背影,不禁一笑。她真的忽略了枝倩除了演技了得,嘴巴还很毒。不过没关系,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怕她再跟她使什么坏了。 转身正想把那本晔史看完,就见三个家丁走了进来。 领头的家丁拎着一盏灯笼,左边那个家丁托盘里托着十来本书,右边那个家丁托盘里放着文房四宝。 领头的家丁先开口:“大小姐,老爷吩咐小的们侍候小姐去思过斋。” 夏过无奈的一笑,这黄府办事的效率真高,这夜里这些家丁还这么积极,难道不用睡觉的吗?虽然不知道思过斋是个什么地方,但光听名字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舒服的地方。 她能拒绝吗?不能!既然不能就只得听话的跟着他们走了。眼睛却不小心瞥见一个身影迅速溜进了她的房间。那个人身形很熟悉,只是夜里看不清是谁。 这夜里的风还真冷,不禁让夏过打了一个寒颤。四人绕过几间屋子终于在一间孤屋前停了下来。 “小姐,进去吧!”家丁的声音听不出温度却也不冰冷。 夏过看着面前这间小屋子,最多也就十个平方。屋子四周都是枯草,一扇小窗和门都阵旧不堪。这么破旧的一间屋子门楣上居然还有一块匾,不过那块匾同样阵旧。上书三个大字:思过斋。 夏过心想这种地方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吧!里边肯定灰尘很重,而且还结满蜘蛛网,想到那硕大的蜘蛛正在网上游走,不禁满脸无奈,谁让自己那么没大脑呢?活该! 上前轻轻推开门,一旁的家丁忙掌灯,待看清屋子里的一切,不禁有些意外。这屋子还真干净,不仅地面墙壁一尘不染的干净,摆设也很干净,干净到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家丁将书和文房四宝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小姐,小的们先退下了。老爷吩咐要把这十本书抄完。” 目送着家丁离开,再打量着面前的十本书,天啦!每本书至少有一两厘米厚,十本啊!抄到何年何月去啊!无奈的捡起最上面的一本书《淮南子》。 居然还有这样的书。更让她意外的是这本书不是用篆体书成的,是隶书。 她知道这是一本除道家思想外,还兼收了儒家、法家、阴阳家之言的书籍,还有专论军事的篇章,这是一本以道为归,但杂采众家的书。好书一本!抄抄也无妨,对自己也有帮助。 便开始研墨,这时门被推开了。夏过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一惊:“草儿,你怎么来了?” “小姐,这屋子里晚上可冷了,别感染风寒,奴婢给你拿了床被子来。还有暖炉和点心。”草儿进屋忙又关上门,展开被子披在夏过的身上。 夏过这时鼻子一酸,也知道那道溜进她屋子里的身影是谁了,很是感动,草儿对她真好。她穿到这里快一天了,就草儿关心她。想到这里不禁拉着草儿的手:“草儿,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草儿有些受宠若惊,整个人都无所适从:“我是小姐的贴身婢女,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小姐不要跟奴婢说谢谢。” 夏过不禁一笑:“是吗?受罚还准带这些进来啊?” 草儿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思过斋怎么可能准带这些东西进来呢?这不过是她担心小姐受凉而偷偷送过来的而已。 夏过微笑地看着草儿。她不知道她要多久才能找到上古石刻,也许是一辈子。虽然她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却也不是一个不现实的人。目前最重要的是快快的适应这里,能生存下来才能去想别的事。 “小姐,我还带了药过来,我来帮你擦擦药。二夫人下手真狠,都出血了。”草儿掏出药帮夏过擦。 “草儿,你跟了我多久了?”夏过忽然开口问。 “小姐,六年了。”草儿一边擦药一边回答。 这个答案让她倍感意外,这具身体才十七岁,那她十一岁的时候草儿就在她身边了。相信她们的感情应该好过跟枝倩的感情。 听刘氏那话,估计她十一岁的时候黄老爷子才当的官,所以说他们黄家的好日子也才过几年。 “这么久了?你知道的,自从我死而复生之后,很多事都不太记得了,你可以跟我说说吗?”夏过其实对婳婇的事还是有很多疑惑的。 既然是婳婇非得跟柳岩祉成亲,而且这件事对柳家那么大的影响,而且她死后还想尽办法让她来促成这件事。可见黄婳婇不可能自杀。既然不是自杀那就是它杀或者是意外。想想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呢? “当然可以啊!小姐想知道什么奴婢都告诉你。”草儿帮夏过擦好药,便一脸的笑容的回应。 夏过拉草儿在身边坐下:“你记不记得我死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草儿略为沉思,然后开始说话:“我记得早晨起来上头的梳娘来给小姐上头化妆。奴婢也在一旁帮忙,上好妆穿好喜服小姐就在新房里等姑爷来迎亲,奴婢就在一旁侍候。后来二夫人和二小姐来看您。就把奴婢支出去了。” 夏过听到这里脑子里又想到枝倩跟她说的话,感觉有些不对劲:“后来呢?” “后来二夫人出来了,让奴婢去把厨房备给小姐的燕窝端过来。二夫人说怕我偷喝还跟着我一起去了。中途遇到老爷,二夫人被老爷叫去支应外面道喜的客人。我就端着燕窝给小姐送过去。二小姐让我出去,说你们姐妹二人要说说体己话,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夏过完全想像不出她们二人能有什么体己话说。如果说有,恐怕就是宣战的那些不要脸的话。 “过了半个时辰,二小姐出来了。她说您让奴婢在外面侍候着,别进去打扰您休息。奴婢就一直在外面候着。可是吉时过了好久,姑爷还没来迎亲。奴婢有些着急,便去前厅看看情况。 回来时就看见二小姐还有几个丫鬟都在小姐屋子里。房梁上还挂着一条长长的红绸,她们说姑爷没来迎亲,小姐想不开上吊自杀了。” 草儿说着有些伤心:“那时老爷带着家丁出去找姑爷去了,二夫人和管家在外招呼宾客也没有差人去请大夫。奴婢都急死了,好在三夫人赶忙请来大夫。奴婢根本就不相信小姐会自杀。好在老天有眼,小姐后来又醒过来了。” 夏过一愣:“为什么你不相信?” “小姐,别人不知道奴婢知道。你是一个言而有信且顾全大局有情有义的人。你突然答应嫁给表少爷,奴婢当时就觉得奇怪,那卿辰公子怎么办?” “卿辰公子?”夏过不禁一愣,怎么又冒出一个卿辰公子了。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想到那把水墨兰草的折扇。 草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再看到小姐那疑惑的表情,忙住了口。忘记也许是好事,这样她就不会难过了。 忙岔开话题:“你有什么事从来都不会瞒奴婢的,就告诉奴婢实情。皇上重用柳大人,宫里有人想讨好皇上,又想拉拢柳大人。就想让皇上和柳大人两家联姻,让表少爷娶公主。 皇上很高兴,柳大人却不愿沾皇亲。而且表少爷个性顽劣怕娶了公主惹出大祸,就说表少爷已经订过亲了。怕再生枝节,还说马上就要成亲了。 事实上表少爷才十七岁根本就没有订过亲,柳大人知道这事儿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就是欺君的大罪。纵使皇上再重用柳大人,但是被拒亲这样打脸的事儿皇上肯定不会轻饶。再者那个提出这事儿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柳大人。 无奈之下柳大人想到了小姐。一来柳大人本就喜欢你;二来两家是亲戚,这事儿不用担心被揭穿;这第三,柳家对黄家有恩,老爷不会拒绝。关系这么重大的事儿,小姐怎么可能因为姑爷迎亲迟了就自杀呢?” 夏过这时才全明白过来,为什么黄婳婇非得找到柳岩祉,然后跟她成亲。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不惜违背良心把她骗到这里,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去责怪她。 连草儿都知道她不可能自杀,黄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 至于她的死因,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是枝倩搞的鬼。先弄碗燕窝弄晕她,然后再把她挂到房梁上吊死,伪造自杀现场。然后趁草儿不在,跟一群丫鬟推门而入,假装才发现她自杀。 黄婳婇死了,只有让枝倩去顶替她嫁给柳岩祉。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妙啊!只是二娘也参于其中吗?感觉又不太像,跟她接触不多却也能感觉出来,她是一个没什么心计的人。她最多就是嘴上说说,应该不敢去做杀人的事。 她此时也不得不佩服黄枝倩,她没有傻到直接用药毒死她,而是弄晕她。而且她怕事后让人追查,居然让她的贴身婢女去端燕窝,谁都不会想到那碗燕窝有问题。如此心思缜密狠毒心肠连亲姐姐都下得去手,真是不可小觑啊。 她都能推断出死因来,黄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他却偏偏只字不提。也许他没能主持公道,自知有愧,才会半夜里到她面前说那样的话,才会用卿辰的扇子来安抚她。看来他是想把大事化小。一则是维持这个家的和谐,二则避免被外人耻笑。 看来以后还得多提防着枝倩,不能光指望黄老爷子主持公道。他做事肯定最先想到的是整个黄家的安宁和谐。 “草儿,我当然不会自杀。不过事情过去了,就不要耿耿于怀,我这不活过来了吗?”夏过知道草儿这丫头忠心,真心待她。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想草儿出事,草儿是斗不过枝倩的,过去的就过去吧。 而从现在开始,她夏过将替黄婳婇好好的活着,不会那么软弱的活着。 第7章 草儿重重的点头:“嗯!奴婢听小姐的。小姐以后就该像今天这样对二夫人,不要让她再背着老爷欺负你。” 夏过一笑:“今天?你看见了?” 草儿一脸的得意:“嗯!我就在外面呢?小姐今天可厉害了,二夫人摔到地上那一下肯定很痛。” “谁让她挠我。好了,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别冻着了。”夏过可不想草儿陪着她一起在思过斋里受罚。 “不!我陪着小姐壮胆,这个地方离前院远,夜里会有野猫之类的在周围转悠。叫声挺恐怖的。”草儿指指了屋子周围,表情也很可爱。 夏过没有再推辞:“好吧!那你就陪我在这里聊聊天吧!” 说实话夏过是不怕这些东西的,以前随着父亲外出考古,很多野营的经历。野猫?太小儿科了,更大型的都遇到过。这也是为什么夏老爹非让她练功夫的原因之一。 “小姐要不我们一起抄吧!这样会快些!”草儿提议。 “你会写字?”夏过是有些意外的,一个丫鬟居然会写字?古时候会写字的大小姐也不多。因为古代崇尚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小姐,你又忘了。是你教我的呀!我们的字迹很像的哦!一般人分辨不出来。”草儿有些无奈又有些骄傲。 “哦!”夏过心里却在想,黄婳婇的字迹跟自己会像吗?无奈!总不能一个字不写全让草儿代劳吧! 只得提起笔开始抄书,让她意外的是写这些繁体字居然那么顺手,一点儿都没有生疏的感觉。侧过头再看草儿的字,二人的字迹居然真的很相似。看来身体各个器官真的是有记忆功能的。这样是不是代表黄婳婇以前会的技艺,她现在也会?发达了。 “草儿,卿辰公子是什么人?”夏过终于忍不住似不经意地发问。不要怪她八卦,她有权知道这具身体的任何事,因为她就是她。 “卿辰公子就是元宵节上……”草儿瞬间住了嘴,有些恨自己了。小姐本来嫁给表少爷就够委屈了,还要提卿辰公子,真是该打。 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小姐,不要问了,反正现在你们也没有可能见面了。奴婢给你端壶热茶来提提神。”说着草儿就出了思过斋。 夏过想想算了,不要去为难草儿了。既然这个人对她的未来没什么影响,就不要去深究了。还是早点儿抄完这些书为上策。 清晨窗外淡淡的光线斜斜地射入房间,在地上透射淡淡的金色,房间静谧如水。夏过趴在桌上微微掀开如蝶的眼睫。昨天抄到后半夜真的扛不住了,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阳光照进来有些刺眼,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啊!”手都麻了,身子也僵了。趴桌上睡觉真不是个好姿势。 努力的支起身子,活动活动手脚,转动着脖子“咔”,一声脆响:“啊!天啦!今天什么日子,霉星高照啊!”伸手揉着脖子,一用力把脖子掰回了正位。 再看看四周:“咦!草儿呢?”目光落到桌面上,抄好的书已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居然抄完两本了。她记得她只抄了半本的,看来草儿是一夜未眠。 再打量着整间屋子,被子、暖炉、点心、茶水全不见了。是被没收了,还是草儿一大清早怕被人发现提前收走了? 桌上整整齐齐,也没有人叫醒她,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肚子饿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送饭来吃。 真是想什么就有什么。草儿顶着两个黑眼圈,面容疲倦,端着一碗白粥和两个馒头,一碟小菜走了进来。 麻利的将粥、馒头和小菜放在桌上,满脸不悦:“小姐,他们太过份了。只给小姐准备了白粥和馒头连个小菜都没有。还是三夫人拿了碟小菜给你。” 夏过看草儿面色不对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不禁一笑:“我现在在受罚诶,有吃的就不错了。计较那些做什么?看你气乎乎的样子,是不是跟他们理论来着?以后不要了,没事儿的,能吃饱就行。” 草儿心里隐隐的不是滋味。昨天小姐大喜的日子,姑爷没有回新房。虽说是被小姐揍的,但是今天整个黄府都传开了,都说姑爷是不喜欢小姐才在新婚之夜用苦肉计避开小姐。 还说老爷惩罚小姐来思过斋是想堵大家的嘴,给姑爷避开小姐不去新房留个好理由。姑爷逃婚的事儿也传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到黄府外面去。 二夫人一大早也放出话去,以后她不承认小姐是黄府里的大小姐。所以早上的膳食也被降成了下人的标准。老爷公事忙碌也没有时间管府里的锁事,还不知道小姐这种日子还要熬多久? 现在小姐名义上可是柳岩祉的妻子,算是柳家的人了。如果他也不出来说句话的话,谁也帮小姐说不上话了。 早上她跟他们理论:“好,二夫人不承认她是黄府的大小姐,那么她是柳家的媳妇,你们把表夫人当下人待吗?” “是不是柳家的的媳妇,那要表少爷承认才行。我们只听夫人的吩咐。” 草儿气不过:“夫人?老爷承认了吗?老爷说了谁生了儿子才能称夫人呢?三夫人这会儿可怀着身子呢?”说完便端着粥和馒头转身出了厨房。正好遇到三夫人,这些话也刚好被她听到。 “黄府是个讲规矩的地方,大小姐永远都是老爷的女儿。哪怕嫁到了柳家,那也是柳黄氏,就是受罚期间也不能只有清粥、馒头。”说着拿了一碟小菜放在托盘里,“昨天熬了夜,早上清淡一些也好。中午再送些大小姐爱吃的去。” 草儿看着三夫人一脸的感激,但是她知道三夫人这么做不是单为了小姐,而是跟二夫人叫板而已。虽说叫板但是目前黄府还是二夫人当家,所以在她肚子里的儿子还没生下来之前她也不敢太放肆,只敢加个小菜,不敢换饮食。 草儿看着小姐津津有味的吃着清粥小菜啃着馒头,心里酸酸的:“小姐,三夫人说了,中午再弄点儿你喜欢吃的菜。” 夏过从碗里抬起头来:“三夫人?没听你提过啊,看来人还挺好的。” “她啊,是比二夫人对人温和,也比二夫人知书达礼,只是让人看不透彻。小姐,这里没什么人来的,我们继续抄书。”草儿又开始研墨,她希望早点儿帮小姐把书抄完。 夏过不忍草儿这么拼:“草儿,你看你顶着两个黑眼圈,昨天一定一晚上没睡吧。还是先去休息一下!精神饱满效率才高。” 草儿忙拒绝:“奴婢不困。” 夏过夺过她手里的墨:“听话,这是命令,去休息。” 草儿只得听话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夏过便开始继续抄书,还有八本书,看来她们两人最少还得抄三四天。 四天之后终于抄完了,这四天除了草儿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探望过她。不知道是她的人缘太差还是二夫人太厉害,总之这四天除了抄书就是抄书。 合上书的最后一页,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总算熬过去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正在这心情大好之时,那日带他来的三个家丁,又像那天一样的装备出现在她面前。 “大小姐,对不起,这是老爷吩咐的。” 语气那个无辜啊!好像他们多不愿意一样,多么同情她一样。 夏过二话没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跟他们理论是没有用的,他们只是按吩咐办事。她也知道这不可能是黄老爷子的意思,是刘氏那婆娘才对。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黄老爷子每天那么多事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起她来。面对刘氏那婆娘的泼辣厉害劲儿加黄枝倩的手腕力量,叫草儿稍信给黄老爷子的成功率几乎等于零。 柳岩祉在黄老爷子面前是说得上话的,但是他可能帮一个胖揍了他一顿的人吗?算了,不用想了。 好在草儿这回聪明,见没人来便偷偷给她搭了个简易的床,困了可以躺一下。这样抄书的日子居然持续了一个多月,那也是因为她变聪明了,再也不会没日没夜的抄了。因为她知道抄完了之后还会送来,不如慢慢抄。 夏过一边抄一边读,才知道这里什么类型的书都有。也总结出来了,除了史书一类的用篆体字收录,其它的都是用隶书、楷书、还有草书收录。 虽说如此苦不堪言,但这一个月她也算是博览群书,对这个时代有了多更的了解。也让她知道了这个时空的历史,三国以前的历史跟她学的是一模一样,汉朝之后就不是魏晋南北朝了,而是什么浩宇王朝,现在是大晔朝。 而大晔朝至今已有一百三十七年的历史,传到现在这一朝是第九任了,国主叫司徒樘。他的上三四任都是昏庸无能之辈,他算是大晔朝的中兴之主,更难得的是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没立一嫔一妃。所以子嗣也不多,只有一儿两女。 夏过不禁对这个司徒樘倍感兴趣。而对于这种每天吃完了抄书,抄累了就睡的日子也慢慢习惯了。 跟草儿的聊天之中,也将整个黄家了解得一清二楚,当然也包括黄婳婇本身。 柳岩祉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烂人,身为她的相公居然一次都没有露过面。黄枝倩倒是常来,正因如此那简易的床也几进几出。 当然,她来的重点不是检查夏过的工作状况和完成率,而是在她面前炫耀柳岩祉对她如何如何好,跟她的关系如何如何亲密。 夏过总是无所谓淡定得如一汪清水,炫耀多了她自己也觉得无趣,便也来得少了。她来得少了最大的好处就是那张简易的床不用再搬了,这不到十平方的屋子也被草儿弄得相当舒服。偶尔还有三夫人张氏送过来好吃的,对她关心几句。她这种抄书的日子过得是相当的惬意。 而柳岩祉养好了身上的伤,便跟着黄梓杰练书法。为了方便看住柳岩祉,黄梓杰更动用自己的关系,把他安排在了自己的部门给了一个闲职。有了黄梓杰这位当代书法名师指点,柳岩祉的书法进步很大。对他后来讲学也有很大的帮助。 第8章 每日柳岩祉回到府中,黄枝倩便准备好点心,在一旁帮他砚墨侍候他练习。每次黄枝倩一来柳岩祉的书房,长贵便识趣的找理由离开。 柳岩祉跟黄枝倩也相处融恰。 这日草儿无意中从房前走过,听到两人的笑声从书房里传来,气得草儿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打断他们的欢笑声。 黄枝倩看到是草儿,故意表现与柳岩祉更为亲密:“表哥,练累了,来吃块桂花糕。”说着便拿了一块递到柳岩祉的嘴边。 草儿看到这一幕气愤地去找柳长贵。 柳岩祉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伸手接过桂花糕:“谢谢。”眼睛望向门外,一脸疑惑的看着草儿气愤的背景,“草儿她怎么了?” 枝倩脸上的笑容一沉,但随即又微笑起来:“谁知道她怎么了,笨手笨脚的。来,表哥,我们继续再写个偕字。” “好!”柳岩祉便又提笔在纸上飞舞。 枝倩看着其它几个写好的字,嘴角不禁上扬,眸子里透着一抹笑意。 草儿找到柳长贵,他正无所事事的站在柳树前编柳枝。 草儿一脸的气愤不分青红皂白人的上前:“你是表少爷的仆人,你不在书房侍候居然跑到这里偷懒。你知不知道你主子现在在书房练字啊,怎么会有你这样懒惰的下人,你知不知道怎么侍候主子啊!” 柳长贵看着气乎乎的草儿,一头雾水。但做为下人最忌讳别人说不会侍候主子、懒惰了。松掉柳枝,跟草儿理论:“你说谁懒惰了?谁不会侍候主子了?那是表小姐让我出来的,她说她陪少爷练字。关我什么事?” 草儿瞪了柳长贵一眼:“你是二小姐的仆人还是表少爷的仆人?你倒底听谁的?” 柳长贵瞟了她一眼:“有病,这关你什么事儿?用得着你管吗?”说着便转身离开,懒得理草儿。 草儿看着柳长贵离开,气得跺脚。转身就朝思过斋跑去。 夏过见草儿一脸的不高兴,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脸的不高兴?” “二小姐太不要脸了,她居然跑到姑爷的书房里,还喂姑爷吃东西。孤男寡女的也不怕被人看见,让人说道。还有那个柳长贵,他故意腾地儿给他们,不在旁边侍候,跑去柳树下编柳枝玩,他三岁小孩子啊!”草儿气得小脸通红,喘着粗气,刚刚发育的小胸脯也跟着起起伏伏。 夏过不由得一笑:“就为这呀!太不值了,看把你气的。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呗!说实话,他们如果真能在一起,我就解脱了。哈哈,小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姑爷是跟你拜过堂的夫妻啊!”小草真被她这小姐给气死了。 小姐是一直都在这思过斋,不知道府里都传成什么样了。她们都在说小姐一嫁人就成弃妇了,如果那个柳岩祉真跟二小姐好上了,那小姐的脸往那儿搁啊。 “好啦,好啦,帮我抄书啦!别再为这样的事儿不高兴了。”夏过拉了拉草儿袖子一脸的乞求样。 草儿看小姐那样,不禁无奈地笑起来,真拿这个大小姐没办法。便乖乖的坐下来陪着她抄书。 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黄枝倩常常和柳岩祉单独待在书房的消息传到了黄老爷子的耳朵里。 至于怎么传到黄老爷耳朵里,那是众说纷纭。据草儿来报,夏过分析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黄老爷子自己撞破;一种,三夫人张氏点破。 刘氏即使知道也肯定不会那么笨去告诉黄老爷子,最多自己私下教育。下人再爱嚼舌根子也不敢拿主子说事儿,何况是这丑事儿,不怕黄老爷子为了顾及女儿颜面弄死她?在古时候大户人家死个下人多正常的事儿。 黄枝倩跪在上屋的地上,柳岩祉站在一旁。黄老爷子坐正中间,刘氏和张氏也坐在两侧,整个上屋就这五个人,房门被闩好。 外面静悄悄,下人都被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估计没有人偷听。 黄梓杰铁青着一张脸,丢出一叠纸,纸飘到黄枝倩和柳岩祉面前:“这写的什么东西?给我解释一下。” 柳岩祉一皱眉,一头雾水:“我练习的字啊!没什么特别的啊!” “你练习的字?别的字不好练,要练这个,你自己看看。”黄梓杰真的发火了。 柳岩祉还是第一次见到舅舅发这么大的脾气,便听话的捡起地上的纸,翻看起来。不由得脸色一沉,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这,舅舅,这个不能这么读的。我还写了很多别的字,这是断章取义。独独挑出这几个字来。” 黄梓杰在官场上混了几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说的话是真的是假的,他一眼就能分辨得出。看样子柳岩祉不像在说谎话,那么就是枝倩故意留起这几张才对。 “枝倩,你说这些字,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黄梓杰一脸严肃的问。 枝倩心里乱成一团麻,她也不知道这些纸是谁翻出来的,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收藏得好好的。怎么会落在爹的手里呢?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狡辨,她记得黄婳婇跟她说过,她错过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跟柳岩祉在一起的机会,爹会成全他和柳岩祉的对吗? 她不是没有怀疑黄婳婇的话,但是她对她的了解,她没那个心机去编造这样的话。想到这里她决定赌一把,不论是输是赢,什么后果她都会承担。 “是!这些字是我叫表哥写的,这也是我从他那些练习的字里挑出来的。我喜欢表哥,从小就喜欢。”枝倩说完微微抬起头看向柳岩祉,眼睛时满是深情。她不相信柳岩祉对她一点感觉没有。 柳岩祉一脸茫然地看着枝倩,怎么会这样?他做了什么事让表妹误会了吗? 刘氏顿时一惊,她完全不相信女儿会有这样的想法。起身走过去:“枝倩,不要乱说话。你知不知道这话有多严重?” 张氏静静的坐在那里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缓缓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眼神落到黄梓杰的身上。她想看看黄梓杰怎么处理这件事。 黄梓杰愣在那里,他不相信也得相信。原来婳婇没有说谎,顿时铁青的脸变成猪肝色:“你,你。你怎么如此不知廉耻?他是你姐夫你不知道吗?” 枝倩微微抬头:“我知道。但是我喜欢柳岩祉,这跟他是谁没有关系。” 柳岩祉有些无措,看着枝倩:“枝倩,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待的。我对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枝倩听到柳岩祉这句话,心瞬间凉了一截,一脸不相信:“什么?我不相信。如果你对我无意,为何看到我哭会安慰我?为何会跟我无话不谈?” “我,我安慰你,那是因为你是我表妹啊?我跟你聊天,那也是因为你是我表妹啊!”柳岩祉真的想不到这会让她误会,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他决定让她明白,“枝倩,我从来只当你是妹妹,而且现在我是你姐夫啊!我,我们是不可能的。” 黄梓杰从他们的对话中也看得出来,这只是枝倩一厢情愿而已。他总不能强迫柳岩祉再娶枝倩,那样就太委屈他的两个女儿了。 “言之,你不是不喜欢黄婳婇吗?你不是还逃婚吗?你不是从来都不承认她是你的娘子吗?为何现在承认了?”黄枝倩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柳岩祉,连连发问。 柳岩祉无奈:“这是我能改变的吗?自古以为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你姐夫,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说着柳岩祉将手里的纸又丢到地上,尽量表现得决绝一点。 枝倩听到这句话,不禁一丝苦笑,看着飘落到地上的那些纸,轻轻念出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哈哈,我多么可笑?多么可笑。” 黄梓杰看到枝倩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便对刘氏挥了挥手:“带她下去吧!” 刘氏忙上前心疼地扶起跪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枝倩:“枝倩,起来,娘送你回屋。” 柳岩祉正准备也转身离开被黄梓杰叫住了:“言之,你等等。” 柳岩祉停住脚步,心里慌慌的,他猜不到舅舅要跟他说什么。缓缓转身略带怯意的眼神看着黄梓杰。 张氏走到黄梓杰身边:“老爷,让言之带着婳婇回京去吧!枝倩见不到言之过些时日就会忘记的。” 黄梓杰轻轻一声叹息,还有其它办法吗?也不知京城的事解决了没有,言之这么回去会不会遇到麻烦。 柳岩祉此时也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黄家,这样看不到枝倩也不用觉得尴尬:“舅舅,我会带着婳婇回京去的。我爹肯定早就着急喝媳妇茶了。” 黄梓杰摇了摇头:“不,我答应了你爹,没有他的传书,是不让你回京的。” 柳方之一愣:“为什么?” 一时间黄梓杰都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因为你爹让我看着你,好好用功。” “哦!原来是这样。舅舅,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以前爹让我去拜访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我可以借这次机会带婳婇去拜访一下。等你收到我爹的传书,我再回京城。”柳岩祉试着说服黄梓杰。 黄梓杰没有立刻拒绝,但是面上还有犹豫之色:“这……” “舅舅,这也是为枝倩好。何况我也不知道以后再如何面对她。放心吧!我都成亲了,我是个大人,会照顾好自己和婳婇的。”柳岩祉肯定的语气,略带乞求的目光看着黄梓杰等着他回话。 张氏看了一眼柳岩祉,忙劝到:“老爷,这样也好啊!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言之多出去走走,多拜访一些前辈,也对他今年的秋试也有帮助。” “是呀!舅舅,我也想到处走走,多见识一下大晔朝各地的风光。”柳岩祉再一次恳求。 半晌过后黄梓杰终于点头:“好吧!每到一处稍个信过来,也好让我安心。” 柳岩祉脸上瞬间露出喜色:“谢谢舅舅。我先去准备了。” 柳岩祉一走看向一旁的张氏:“你如何得知枝倩对言之有爱慕之心?” 张氏微微一笑:“这府里人人都知道,只是没有人敢对你说。妾身也只是为黄家着想,老爷不要怪妾身多事才好。” 黄梓杰拍拍张氏的手:“我怎么会怪你呢?如若再任其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第9章 翌日,夏过如往常一样抄着书,黄老爷子居然派人来传她过去。这一次在花厅她看见了黄家所有人,包括柳岩祉那个大烂人和柳长贵。 黄老爷子一身藏青的长袍坐在正位上,眼里透着几分不舍。 “言之,婳婇,你们成亲也一个多月了,言之你带婳婇出去走走。”黄梓杰心里酸酸的,语气也变得伤感。 注视着站在眼前的女儿,这一去真的是再难见到了,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就要离开这个家了。心里纵使万般不舍,也无它法,女儿终究已成别家的人。 夏过听着黄老爷子的话,心里不由得一乐,终于可以出黄府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心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度蜜月啊?原来古代也流行这个? 不禁打量着柳岩祉,此时的柳岩祉脸上的伤是完全好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身打扮。不过头顶上那根灰蓝色的缎带变成了一个手工精致的发箍,一根白玉簪横穿而过。无形中那份儒雅的气质又多了几分贵气。 成亲之后柳岩祉的生活也没有他想像中那么糟。还是跟往常一样,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 对于他来说成亲只是拜了个堂而已,然后要对表姐改个称呼叫娘子。事实上至今他还没有叫过。 一个多月未见,柳岩祉对黄婳婇也没有当初在凌烟寺那么排斥了,加上枝倩的关系,他更觉得黄婳婇亲切了,跟他的挡箭牌和救命符差不多。 临行前的一晚,柳岩祉被逼回了新房。 这间所谓的新房,夏过是一天也没有住过,今儿准备享受一下这软软的梨花床是啥感觉,可是柳岩祉那个大烂人却进来了。 草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柳岩祉听到关门声心里一惊,警觉得看向黄婳婇,做好了防守准备。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她上次揍完他之后丢下的那句话:“你少在我面前出现,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由于畏惧她的警告,所以在她受罚其间一次也不敢露面,只是让长贵过去看望过。不管他多么不中意这门亲事,但是她好歹是他表姐,也是因为揍了他,舅舅才罚她的,多多少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对于黄婳婇受罚的原因,黄老爷子没有给一个明确的交待,所以才会生出各种版本。在柳岩祉这里的版本是:长贵告诉舅舅黄花菜揍他,然后舅舅主持公道罚黄花菜去思过斋抄书。所以黄花菜受罚的原因是因为揍了他。 夏过淡定地坐在桌前看书,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她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恶心,虽说最后证实他和黄枝倩没有苟且之事,但是先入为主的感觉,让她对他没有丝毫的改观。 柳岩祉站在那里半天没见黄花菜有反应,便也慢慢放松了全身的警戒。看来是真的如长贵说的那样,那天她对他动手只是太生气了而已。哪能真的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想到这里便也放松了许多,走到黄花菜面前坐下,看着她认真读书的样子,有些纠结。该不该打扰呢?该怎么叫她呢?斟酌半天终于开口:“黄花菜,看什么书呢?这么认真?” 夏过微微抬眸,目光从书上移开:“黄花菜?你在跟我说话?” 柳岩祉一脸嘻笑:“这屋里还有别人吗?一直这么叫你啊!不是那么小气吧!” 夏过不怒不笑盯着柳岩祉:“柳岩祉,我再说一次,少在我面前出现,见你……”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嘛!哎,我就在你面前诶,要打不?”柳岩祉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突然发现黄花菜这种状态蛮可爱的,比那冷冷的安安静静的时候有趣得多。 这些天一想起这根黄花菜,全是那身红嫁衣在凌烟寺外伶牙俐齿的模样,这已成了他对她的全部记忆。那个安安静静清冷的黄花菜越来越模糊,仿佛黄花菜本就是这样。 夏过看他一副找架打的模样,不禁暗自思索起来。 他也是会点功夫的,是不是上次自知理亏故意让她的?这次主动上前挑衅应该是有备而来。看看这间屋子,也施展不开。更重要的是你想打我就陪你打,那不太没意思了吗? 想到这里忽然打消了动手的欲望,丢给他一个白眼:“无聊!”目光重新回到书上继续看她的书。 “这样是挺无聊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找点儿事情做呗!”柳岩祉还是那样嘻笑的模样,双臂交叠撑在桌上脑袋凑了过去。 夏过听着这么隐晦的暗示,以及凑过来那张嘻笑着的脸,就是一拳打过去:“流氓!” “啊!”吃痛的柳岩祉本能地揉着被打出血的鼻子,满脸的委屈与无奈,看着夏过理论起来:“真是野蛮,干嘛又打人!谁流氓了?” 夏过噌得站起来,将书拍在桌上。一只脚踩到椅子上,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柳岩祉:“你流氓谁流氓!打的就是你这个小流氓。你说你才多大的个小屁孩儿,脑子里尽想些什么?” 柳岩祉擦着流出来的鼻血,一脸的茫然:“我想什么了我?我不过是觉得两个人这样干坐着挺无聊的,可以下下棋、对个对子玩玩,错了吗?” 夏过看柳岩祉无辜的表情,眸子清澈如水,她犀利的眼神忽然暗了下来,原来思想不纯洁的人是她,她想太多了。 自知理亏,有些无措,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 “那,那,那你可以直接说下棋、对对子啊!”夏过明知理亏仍旧辩驳。 “我这不是照顾你,看你想玩什么嘛!”柳岩祉眼神那个怨念啊,那个无辜啊!心里暗加了一句:又打我!连我爹也没打过我,最多罚我跪祠堂。要不是看在你是女孩子,还受了一个多月的罚,我才不会这么好心依着你。 夏过牵强地笑笑,看着柳岩祉那还在流血的鼻子,忽然有些内疚了。其实柳岩祉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不要紧吧!要不你先止止血?” “当然要紧啊!流血了!不知道你这娘子怎么当的,相公鼻子在流血,你居然还在那里无动于衷。”柳岩祉丢给夏过一个你很白痴的表情。 夏过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往上飘的火,说服自己:不生气,他只是一个小屁孩儿。不跟他一般见识。 走到右侧把插着鲜花的花瓶拿过来,将里边的清水倒进水盆里,便对着柳岩祉招了一下手:“过来。” “你想干嘛!”柳岩祉看着那盆凉水,总感觉那根黄花菜没安好心,便警觉地问了一句。 “帮你止血,你说干嘛!”夏过没有好语气的回了一句。 “哦!”柳岩祉听话的走过去。 “低头。”夏过命令般的语气让柳岩祉想都没有想,便将头低下去了。她轻轻一笑,还挺听话。用手舀起一捧水朝柳岩祉的后脖子淋过去,还用手拍了拍。 被凉水这么猛地一惊,柳岩祉整个人跳起来,面露愠色:“你干嘛啊!这大冷天的用凉水淋我。” 夏过顺手又将柳岩祉擒住摁着他的头,让他动弹不得:“别动,说了给你止血,你想流鼻血流死啊!”说话间又舀了一捧水朝他后脖子淋过去,轻轻拍了拍。 柳岩祉手被反扭着,动也动不了,只得忍受着一捧接一捧的凉水淋他的后脖子。人虽动不了嘴可没闲着:“黄花菜,你别太过份了啊!小心我休了你。” 夏过无所谓的一笑,看着血慢慢止住了,便松开他。拿着棉巾擦了擦湿了的手,又将棉巾扔给柳岩祉:“好啊!我求之不得。跟谁多愿意嫁给你似的。” 柳岩祉接过棉巾擦干脖子上的水,又擦了擦鼻子,果然没有再流血了。这方法还挺有效,虽然凉了点儿。 他一直有个流鼻血的毛病,鼻子一撞就流血,天气太干燥也会流血。他爹也请宫里的太医看过,也没有太明显的效果,只得每次流血就熬止药的药喝。这次居然用凉水拍拍就好了。 “你不愿意嫁给我,干嘛上凌烟寺找我啊!还死乞白赖的非让我回来成亲。” 柳岩祉放好棉巾,摸了摸被打湿的衣领,湿湿的太不舒服了得去换件衣裳,说着就往门口走。 “嘁!要不是为了救你们柳家,我才不会嫁给你这个小屁孩儿。”夏过又坐在桌前继续拿起那本没看完的书。 柳岩祉停住开门的动作转身走到夏过的面前:“你说什么?救我们柳家?” “怎么,你还不知道啊?”夏过又放下书看着柳岩祉,“那我就好心的告诉你。你爹犯了欺君之罪,让我们黄家帮忙把谎话变成真话。要不是柳家对我们黄家有恩又是亲戚,谁肯这么急匆匆的嫁女儿啊!又不是有了身孕等不了。” 柳岩祉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倒底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 夏过看着他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这个柳华青官居要职,还是三元及第的状元,没想到这么宠儿子,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他。等他长大、懂得承担得到什么时候去? 好吧!柳老爷子和黄老爷子都这么小心的呵护着他,那么这个恶人她来做好了。 “事情是这样的,宫里有人想讨好皇上……”夏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到最后补了一句,“所以,我才会跑到凌烟寺去。这跟我想不想嫁给你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我只是在还柳家的人情,不想柳家因为你一时的任性而再次临难。” 柳岩祉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想起父亲在他来江宁前说的那些话,还有他看见了张槐。 难道父亲早做好了准备,万一皇上发难,也不会累及到远在江宁的他?所以才会让他在江宁多住些时日?是不是早已告知舅舅如果万一柳家出事,他就交由舅舅照顾? “为什么爹不告诉我?还替我什么都安排好了。”柳岩祉喃喃的问了一句。 “想保护你呗,怕你担心。看你爹把你宠成什么样儿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夏过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柳岩祉抬起头看向夏过:“谁说我没长大,我早就是个大人了。” 夏过看着柳岩祉一本正经的样不禁笑了:“你!现在?大人?呵,太好笑了。”迎上柳岩祉不悦的表情,夏过收起笑容,“好吧!我问你,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柳岩祉略微沉思,忽然头微微仰起:“我接下来准备拜访几位前辈,然后参加今年的科举,我的人生目标是做、圣、贤。” 第10章 夏过看着他又一脸正经的样子,人都要笑岔气了:“做圣贤?好!好!有理想,够脑残。” 柳岩祉对于夏过的嘲笑不为所动:“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 夏过站起身拍了拍柳岩祉的肩膀:“年轻人有高尚远大的理想是好的,但要切合实际。圣贤那玩意儿是好,可是从古至今产量太低。” “大晔朝一定会出一个,那个人就是我。” 柳岩祉眼里的自信和坚定不由得让夏过怔了一下,忽然之间她笑不出来。他目光里充满着正能量,那股力量能将人征服。 夏过正在失神之际,柳岩祉忽然又一脸嘻笑的坐下来,讨好的叫一声:“姐,你说说要想做圣贤第一步该干嘛?” 夏过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刚真被他唬住了,以为他突然一下子长大了。现在终于看清,他还是一个小屁孩。 “想做圣贤,找一个先贤做偶像,然后效法一下先贤是怎么做的。”夏过真的相当无奈,一想到这个小屁孩是自己的丈夫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对!这个主意不错,我先想想封谁做我的偶像。”柳岩祉一副深思的模样。 夏过摇了摇头,继续看书。手里这本书写了很多当朝的人和事,里边居然还找到了柳华青的名字,看来是最接近她生活的时事杂志了。 柳岩祉沉思了小半个时辰,倏地一抬头:“算了,我还没有想到,明天再想吧!睡了。” 夏过一惊:“睡觉?你回你房间去。” “舅舅说了,我今天晚上不能出这个房间。我困了,我真的想睡了。”柳岩祉没有理会夏过直接走到床边倒了下去。 夏过一把拉起他:“你睡这儿,我睡哪儿?爹他早就休息了。” “姐,哦,不对!娘子,我们是夫妻,可以睡一张床的。而且这床真的够宽。”柳岩祉看上去真的很困了。 “你……”夏过一时语结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指着柳岩祉,“可,可是,可是我,我是你姐呀!你不觉得别扭吗?” “是表姐,而且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姐。”柳岩祉还是那嘻笑的表情,“一起睡吧!我不碰你。等我想要个儿子的时候我们再圆房。” 夏过无奈得连发脾气的欲望也没有了,说他是个小屁孩儿吧!这事儿他还挺懂。说他是个大人吧,做的那事儿、说的那话,哪样像个大人。 任性且被宠坏了的大男孩儿,这是夏过最终给他的评价。既然他只是个大孩子,就只能用孩子的办法来对付他了。 “明天就要离开黄府了,你准备先去哪里?”夏过试着套他的话。 “先去江州拜访理学家刘克贞老前辈,我爹常提起他。江州和江宁只隔了一条江,两三天就能到刘老前辈那里。”柳岩祉躺在床上回了一句。 “刘克贞?”夏过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他好像蛮老了。如果现在还活着,估计都七十了吧!” 柳岩祉回应:“对啊!七十一了,听说他肺不太好,老咳。” “那我们去拜访他,不需要准备点儿什么见面礼吗?”夏过问。 “当然要啊!”柳岩祉忽然从床上坐起来,“送什么好呢?” 夏过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不是老咳吗?我记得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个偏方,不妨试试。” “你不是想送药过去吧!”柳岩祉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合适。” 夏过微微一笑走近:“当然不是啦!那个方子上说,取早春之露水然后炖冬天之雪梨,调已冰糖每日服用两次,可以治咳嗽的哦!很有效的。” “你是说,我们可以做这道甜汤给他喝?”柳岩祉问,心里觉得这个不错,毕竟刘老前辈德高望重,又是有名的理学家,送些俗物也不好。便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嗯!不过……就是这早春的露水不好收集。马上到春分了,春分之后的露水又没用。”夏过一脸的犹豫。 “没事儿,这几天我多收集一些。我现在就去。”柳岩祉说着就从床上起来,拿着小瓷瓶出去了。 夏过心里笑翻了,这么容易上当。这个方子是可以治咳嗽没错,但是真的没必要用早春的露水。 脸上假装露出关心之色对着已走出门外的柳岩祉叮嘱:“外面冷,多加件衣服,还有加件披风在身上。别染风寒。” “知道了,知道了。”柳岩祉头也没回的就朝花园方向去了。 夏过看着柳岩祉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得意的关上门,拍拍手:“搞定!” 走到那梨花床边,重重的倒下去,完全感觉不到床板,比草儿在思过斋搭的那个床舒服多了:“哇!真柔软。这褥子这被子……太享受了。” 夏过不禁把一旁的被子抱在怀里,这都是上等的面料和里料,摸在手里柔滑舒适:“这黄老爷子太疼他女儿了吧!这哪是当普通人家的女儿养,这完全是当公主养!一个地方官有这么多钱烧吗?”懒得去想这个问题了,好不容易把柳岩祉骗出去,她可以独享这张床了。 柳岩祉拿着小瓷瓶在花园里一直很用心的收集露水。时间长了,就感觉越来越冷。但是想到可以治刘克贞老前辈的咳嗽,就继续坚持下去。 忽然一阵蟋蟋洬洬的声音传来,柳岩祉不禁侧耳倾听,那声音突然间又没了。柳岩祉不禁一笑,可能自己听错了。然后继续采集露水。然而那声音又来了。 柳岩祉定住身子警觉的问了一声:“谁?” 那声音又没了。柳岩祉打量着四周,他是不相信有鬼神之类的东西,所以肯定不是有人就是有什么活物。 “别躲了,快出来。”柳岩祉试着再警告一声。 没有动静。 柳岩祉便试着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他就不相信这黄府的花园半夜还能进贼,肯定是哪个家丁:“你现在快出来啊!别让我抓到你,抓到你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黄枝倩听到是柳岩祉的声音,她早就想现身。但是,她身上背着包袱,他看见了怎么解释呢?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她只得将包袱丢进草丛中。然后倏地站起身。 “表哥,是我!” 柳岩祉一惊:“是你?你这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做什么?”然后本能的朝后退了两步。 “我,我睡不着,来花园走走。不巧却碰到你在这里。”黄枝倩注视着柳岩祉,她到现在还不相信他对她一点感觉没有。 “哦!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更深露重的,小心感染风寒。”柳岩祉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劝她回去。 黄枝倩没动,心里闪过一丝温暖:“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你昨天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对我爹说的对吗?” 柳岩祉忙否认:“不,不,不是……”话音未落一个柔软温热的身子扑过来。顿时惊谔得睁大眼睛,手里的瓷瓶不禁掉到地上,定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下一秒,本能地推了推枝倩。 “芷、枝倩,别,别,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枝倩手里的力道更重了,整个人紧紧的贴着柳岩祉:“这里没人,表哥,别拒绝我。”微微抬起头,在月光下满目含情,双眸里透着几分乞求几分深情。 柳岩祉愣住了,也没有继续推她,枝倩身上淡淡的清香飘过来,那一刻他有些迷乱了。月光洒在枝倩娇俏的脸上,如月宫的仙子一般。 枝倩见柳岩祉没有拒绝,便微微掂起脚尖,大胆地朝柳岩祉的双唇贴过去。她不会放弃的,她不相信柳岩祉对她没有爱意。 温热柔软的唇落在他的唇上,一股电流袭来,全身都跟着一阵苏麻。无措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抱住面前的女子,刚刚触到她身体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倏地推开枝倩,又后退了两步,孰料被绊到了,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掉到荷花池里。 “表哥!”枝倩一脸惊慌,忙探身上前想去拉他。 “别,别,别过来。我自己能上去。”柳岩祉从水池子里站起身摇手拒绝。好在水池里的水不深,才刚没过他的腰。 枝倩站在那里看着柳岩祉一边用警剔的眼神看着她,一边狼狈得从池子里爬起来。 “表哥,你那么讨厌我吗?”枝倩的眼神里透着伤感。 柳岩祉好不容易爬起来,全身都湿了:“不是。” 枝倩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嘴角露着一丝欣喜:“那你喜欢我对吗?” “是,不,不是!这跟喜欢和讨厌没有关系。你是我表妹,我对你所有的感觉都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感觉,知道吗?”柳岩祉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枝倩才能明白。 “那你对黄婳婇呢?”枝倩总觉得刚刚他没有拒绝她的吻,心里一定对他是有感觉的。之所以拒绝只是因为黄婳婇的原因。 “她是我妻子。”柳岩祉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对婳婇的感觉,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看着枝倩,“你是我姨妹。” 枝倩还想再追问几句,不远处却看着几个家丁和丫鬟举着火把朝这边来了。 “二小姐,你在哪儿啊!二小姐。” “枝倩,杏儿带着家丁在找你,快回去吧!”柳岩祉捡起地上的瓷瓶,转身就走。 杏儿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影晃动心中一喜:“在那儿,小姐在那儿。” 顿时几个家丁和杏儿便朝他们跑过来:“小姐,你大半夜的干嘛跑花园里来呀!要来你也带上杏儿啊!” “别大呼小叫的,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而已。回去吧!”枝倩便跟着杏儿一起往回走,不禁回头朝柳岩祉离开的方向看去。 杏儿也感觉奇怪,刚听到这边有落水的声音,便朝这么边来了。而且刚刚明明看到两个身影的,怎么走近就只有小姐一个人。刚刚那个身影跟表少爷真的很像,难道小姐这半夜出来是为了与表少爷相会? 第11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口射进屋子,地上印着浅浅的金黄色,静谧安祥。 草儿轻轻推开门,将手里的打好水的盆放在洗脸架上。走到床前轻轻唤着:“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夏过眼睫微动,翻了个身,嘴角带笑嘟哝了一句:“公子真是博古通今,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草儿浑身一惊,小姐梦到男子了。眼睛警觉得朝四周看了看。没人。这才放心。忙伸手摇了摇睡梦中的小姐,希望能把她摇醒。 夏过正梦到跟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猜灯谜,各式的花灯挂满整条街。那位公子如谪仙般优雅脱俗。 她正准备问别人姓名,草儿却突然跑出来摇她:“小姐,小姐。该起床了,老爷在花厅里等着你呢?” 夏过倏地从梦中惊醒:“草儿,你干嘛啊!我就要问到他的姓名了。” 草儿一脸疑惑:“小姐,你在说什么?快起来梳洗一下,老爷在花厅里等你呢?” 夏过打量了一下四周,终于整个人都清醒了,原来是在做梦:“哦!爹找我?” 草儿点头:“是呀!今天小姐和姑爷可能走不了了。”说着便拿起一旁的衣服给小姐穿上,她没有提她听到小姐梦到男人的话。 “为什么呀!”夏过任草儿帮她穿衣服,顺口问了一句。不是说好了今天离开黄府去外面游历的吗? 草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姑爷染了风寒。” “他染了风寒?”夏过一愣,那小子难道身体这么差?年纪轻轻的去采个露水也能生病? “嗯,听说是掉到花园的荷花池里了。”草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帮她整了整衣衫。 夏过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老爹是要找她麻烦了。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柳岩祉那个小王八蛋把她卖了。 梳洗整齐,便跟着草儿一起去了花厅。 又是全家总动员,黄老爷子依旧一身藏青的袍子,坐在正位上。二位夫人各坐一边。ko,法官开庭啊!你们俩陪审团啊。 夏过一走进去,神情淡定的给几位长辈行礼。行完礼,黄老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让她坐下了。夏过心里不禁疑惑,难道今天不是审她? “爹,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婳婇啊,言之昨夜染了风寒,恐怕不能启程。你做为他的妻子,要细心照料他。”黄梓杰的语气很平和,似乎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难道那小子没有出卖她? “知道了,爹!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夏过应了声。就为这事儿吗?至于这么大阵式吗? “婳婇,风寒这病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可得用心些,要贴身照顾。”三夫人张氏又补了一句,特意还在贴身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黄老爷子看了一眼枝倩,眼里全是警示,枝倩忙低下头。 夏过不解,为什么要贴身照顾?不就是感冒吗?有那么严重吗?心里虽如此绯腹,但脸上还是挂着谦恭的笑容:“是,婳婇记住了。” “好了。大家一起用早膳吧!”黄老爷子终于发话,所有人都朝放好早点的桌前走去。 夏过坐在桌前注视着一大家人,各自吃着面前的食物,谁都不说话。二娘和枝倩的眼神都怪怪的,包括黄老爷子那眉宇间也有些愠色。 这种气氛太不好了,会让她消化不良的,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微微一笑:“爹、二娘、三娘,言之还没有吃吧,我还是先送些东西给他吃!” 黄老爷子点了点头,脸色也缓和了些:“嗯,这样才像个做人妻的样子。” 张氏一脸满意的笑容看向夏过,好像非常赞同她的想法。 黄婳婇忙端着早点朝柳岩祉的房间走去。 昨天夜里柳岩祉回了他们的新房,可是怎么也推不开,无奈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身湿衣服裹在身上来回走,终于病了。 夏过一推开门就见柳岩祉躺在床上,虽然看上去脸色苍白,但是她完全不相信会严重到哪里去。 把早点放到桌上,走过去拍了拍柳岩祉:“喂,起来了,本姑娘亲自给你端早点来了。” 柳岩祉微微睁开眼,声音显得有气无力:“黄花菜,我头好痛,你别吵我。” “谁乐意吵你了,起来吃饭啦!”夏过又推了一下他,他又闭上眼没有什么反应,“喂,别装了啊!真搞不懂你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要临出发的时候病,害得我不能出去玩。” 柳岩祉再一次睁开眼,声音依旧微弱:“你这个女人倒底有没有同情心啊!我真的好难受啊!你别吵我好不好?” 夏过看着柳岩祉的样子,忽然感觉他好像真的挺严重的。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触到忙收了回来,一脸的惊讶:“哇,怎么这么烫。” 看来是在发烧,不是装的。忽然心里有一点点内疚,昨天要不是骗他出去收集露水,他也不会掉进荷花池里,不掉进荷花池里也不会生病了。 夏过忙跑到门外喊:“长贵,长贵……人去哪儿了?” 长贵听到有人喊他,忙从厨房里端着刚熬好的药出来,一路往回跑:“来了,来了。”一看是黄花婇,眼里瞬间露出怯意,小心的询间,“少,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你跑哪儿去了,你们少爷在发烧啊……”夏过眼睛落到长贵手里端着的药上,语气也缓和了些,“这是,给你们少爷熬的药?” 长贵怯怯地点头:“是!” 夏过忙接过药端到屋子里:“长贵,把你们少爷扶起来。” 长贵愣住了,黄花菜会对少爷这么好?下一秒忙上前将少爷扶起来,但是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试着问:“少夫人,你喂吗?” 夏过看着手里的药碗愣了一下,她喂?有必要的吗?长贵不是在这儿吗?转念一想可是他也是因为她的捉弄才弄病的啊!她不能这么没良心对不对? 犹豫的一会儿,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当然我喂啊!要不你来?” 长贵不好意思的一笑,眼里的怯意未减半分。他真是多话了,不管少爷少夫人怎么不对眼,但终究是夫妻嘛! 夏过坐在床边,舀了一勺药放在唇边吹了吹,又试了一下,确定不烫了再送到柳岩祉的嘴边:“张嘴。” 柳岩祉微睁着眼着着夏过如此细致的动作,不禁微微一笑,好像她娘。 小时候生病了,他不肯吃药,娘也是这么喂他。只是现在再也见不到她娘了。继母是从来不会如此贴心的喂他吃药的。 听话的张开嘴,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夏过的脸,一口一口吞咽着苦苦的药汁。待一碗喂完了,夏过用袖子替他揩了揩嘴。 “娘。”柳岩祉轻轻唤了一声,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夏过帮他擦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喊她娘?ko,有没有搞错,你有我这么年轻的娘吗?即使你有,我也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正想骂他两句,但是看着他眼里的眷恋,她忽然心软了。他肯定是发烧烧糊涂了。算了,不跟他计较。这么大个人了,还病了就喊娘,真是极品。 夏过起身想把碗送到桌上,却被柳岩祉一把拉住:“娘,不要离开孩儿。孩儿听话,孩儿再也不气先生了。再不带他们玩打仗的游戏了。” 夏过看着柳岩祉眼里的乞求,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摊上这么个极品真是不幸。轻轻一声叹息,算了,好人做到底。 “好,我不走,你乖乖休息。我就坐你身边陪着你。” 柳岩祉满足的微笑着,长贵也侍候他躺下。夏过看他又闭上眼睛睡了,便起身,孰料衣襟却被柳岩祉死死地拽着。 她忍耐算是到了极限了,双手握拳真的要抓狂了。看着柳岩祉那如婴儿般满足的睡厣,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控制住情绪:“不生气,不生气,他是个病人。” “少夫人,奴才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叫奴才一声。”长贵看着黄花菜一脸隐忍的愤怒,整个人都开始发慌,还是赶紧离开这儿为妙,免得殃及池鱼。 “慢着。”夏过始终觉得她这么坐在这里不太好。 长贵停了脚步,有些紧张地朝夏过走近:“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你坐。”夏过看着长贵一脸小心,便露了个笑脸,想让长贵能放松紧张的神经。她当然知道长贵为什么这么怕她了,他可是亲眼见着她把柳岩祉打得遍体鳞伤。 长贵战战兢兢地坐下,小心的看着夏过。 “坐着也无聊,说说你们少爷的故事吧!”夏过找不到话题,便随便提了个话头。但是为什么会提这个,她也不知道,也许她觉得跟长贵只有这个话题可以聊吧! 长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向他打听少爷的事:“少夫人,想知道什么,随便问。奴才从小就跟在少爷身边,他什么事儿奴才都知道。” 夏过微微一笑:“哦。那你告诉我,他说再也不气先生了,再也不带他们玩打仗游戏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啊!我知道啊!小时候,老爷把他送到私塾。可是过了小半月,私塾先生就到府里来了,说他教不了他。”长贵说起这个还是挺兴奋的。 “为什么教不了他?”夏过好奇了。 “因为老师讲的他都会背了,而且还把意思讲解给先生听。一起上私塾的孩子都愿意听他讲,不愿意听先生讲。少爷那时候一呼百应,总是带着那群孩子逃课,一起在山坡上打野仗。” 夏过回过头看着睡下的柳岩祉不禁一笑,那么说他是一神童咯?这也不奇怪,他老爹是三元及弟的状元,有其父必有必子。不过因为这个先生应该不会说教不了吧? “就为这个?我怎么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呢?” 第12章 长贵头稍微低了一下,好像不太愿意说,但最终还是开口了:“嗯!是!那是因为他跟先生对话,让先生不高兴了。” “哦?说来听听。”夏过倒挺想听的。 “少爷问先生,什么是人生第一等事?先生说,只是读书举进士而已!少爷听后不以为然,当即就反驳先生,举进士恐怕不能算第一等事,而读书学做圣贤才是头等大事。” 夏过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她再一次听到他说他要做圣贤,而这个人生目标却是从小时候就定好了。 不看重登第做官,而有志于读书学做圣贤,那么小已经开始关注学习目的,探索人生价值了。她是该继续嘲笑他异想天开,还是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看似很任性的大男孩儿。 长贵看到夏过的表情就知道,又多了一个人要取笑少爷了,忙解释:“其实,自从夫人去世后,少爷改了很多,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夏过不禁一愣:“夫人去世?”忽然想到柳岩祉跟他说过的话: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姐。 “是,夫人在少爷十岁那年去世了。第二年老爷娶了黄氏做填房,黄氏起初对少爷不好。后来少爷捉弄了她一回,后来就不敢对少爷不好了。”长贵说完忙把嘴捂上,暗自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黄氏好歹是这根黄花菜的姑姑,怎么能将这话说出来呢? 夏过不禁一笑:“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不用那么紧张。”回过头再看看柳岩祉,难怪他会当她是她娘,缺少母爱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他娘亲怎么去世的,不过从他刚刚的话中她猜想应该跟他有关。 长贵眼里还是带着丝丝的不安,忙起身:“少夫人,奴才去忙去了,有事儿喊一声。” 夏过是个普通女人,跟大多女人一样,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肠软。看着如熟睡的柳岩祉,忽然觉得他挺可怜的。十岁没了母亲,继母对他又不好,若非他机灵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相信黄氏对他的好都是表面的,从来没有真心待过他吧!这黄老爷子一个地方官都每天忙碌不堪,更何况柳华青是朝庭重臣,可想而知能给他带来多少关爱? 忽然明白为什么柳华青要替他找一个比他大的女人做老婆,这样可以好好照顾他、好好包容他吧!估计柳华青终日忙于国家大事,对这个独子也倍感歉疚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为他着想。 好吧!既然运命安排她来照顾他,那么她就好好照顾他吧!伸手再摸了摸他的额头,烧还没有退下来依旧那么烫手。这样下去不行的,再烧下去别把人给烧傻了。 忙打了温水替他擦拭四肢,一开始她还是有些尴尬,但是想想当他是个大孩子也就克服了那股心里障碍。虽然这种物理降温的方法不一定能完全退烧,但是可以降低身上的温度,不至于烧坏脑子。 温水擦过后,又拿了一壶很烈的酒,淋在棉巾上继续给他擦拭。酒精擦身是可以降温的,但是这里没有酒精,只能用酒精含量高的酒来试试的,希望能有效。 一翻折腾过后,夏过累得半死便趴在床前睡着了。不知是她物理降温的方法见效了还是药起了作用,柳岩祉的烧慢慢退下去了。柳岩祉整个人也清醒了很多,看着趴在床前的夏过不禁有些疑惑,她怎么在这儿? 伸手推了推夏过:“喂,黄花菜!醒醒,要睡,回你房间去睡。” 夏过被摇醒了,轻轻抬起头看到柳岩祉精神好多了,便站起身。摸了一下他额头,退烧了。便一脸淡然:“你没事儿了吧!没事儿我回房去了。” “喂!你怎么在这儿?”柳岩祉看着离开的夏过问了一句,“不会是你一直在这儿照顾我吧!” 夏过头也懒得回:“嘁!懒得理你。”说着便出了房门,肚子饿得咕咕叫。 草儿见小姐出来,便忙迎上去:“小姐,姑爷没事儿了吧!” “他?没事儿了。不过你小姐我饿了,有吃的没?”夏过神情有些懒慢,端进屋子里的早餐早就凉透了,没法吃。 “当然有了,奴婢知道小姐今儿早上没吃饱,特地去厨房给小姐蒸了虾饺,还热着呢?”草儿一脸的笑容,“小姐你先回房,奴婢给你端去。” 夏过揪了一下草儿的红润的脸:“就知道你疼我。”草儿刚离开,她忙喊了一句,“草儿,端这里来就行了。”她肚子都饿了,何况是柳岩祉呢?她好歹早上还吃了几口,柳岩祉可除了一碗药汤,什么都没有吃呢? “哎,好的。”草了应了声便一路小跑着往厨房去。 夏过转身又进了房间,柳岩祉已经起身了,脚步有些迟缓,向桌前走。她忙跑过去搀扶:“你干嘛下床啊!你烧刚退。” 柳岩祉一副相当无辜的模样看着夏过:“我渴了,我想喝水。” 夏过丢给他一个白眼:“你渴了,不会喊人啊!回去躺着。” “哦!”柳岩祉听话的应了一声,眼里带着几分戏谑,“你还是很关心我嘛。” “多话。坐好了,我给你倒水去。”夏过扶柳岩祉坐好,便去倒水。把水杯猛得递到柳岩祉面前,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给!喝吧!” 柳岩祉接过水杯,脸上还是挂着那样的笑容:“其实你没这么凶,不用刻意装成这样。” 夏过瞟了他一眼,懒得理他。这时草儿端着虾饺进来了:“小姐,赶紧吃,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夏过应声,走过去挑了一些放进碗里递给柳岩祉,“你也饿了吧!” 草儿见小姐居然把虾饺给柳岩祉,一阵风似的冲到他们面前,在柳岩祉之前接过碗,一脸愤怒的看着柳岩祉:“这是我蒸给小姐吃的。你!没份。” 夏过不禁一笑,这个草儿这么护食儿的:“草儿,这还有。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小姐吃不完,也不给你吃!”草儿眼里还是透着那愤愤的光,死死盯着柳岩祉,“活该你挨饿,活该你掉荷花池里。” 柳岩祉和夏过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这是发生什么事儿?这么一脸愤愤不平:“怎么了?草儿发这么大火。” “你问他啊!哼!亏得小姐早膳都没有用就来照顾你。自己没吃先想着你,你太没良心了。”草儿气呼呼的模样真的把夏过逗笑了。 柳岩祉听草儿的话,一愣。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给他喂药的是黄花菜?给他擦拭的也是黄花菜?不禁抬头打量着夏过,是她让他再次体会到娘亲给他的温暖。 “看什么看?你敢说你昨天半夜不是去会二小姐了?是不是还想着跟二小姐一起私奔。”草儿气得脸都绿了。 柳岩祉面色一沉:“草儿,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 “我哪句话乱说了?你敢说你昨天夜里在花园里没有看到二小姐?你敢说要不是杏儿带着家丁找到你们,你们不是已经偷偷私奔了?”草儿毫无惧意的瞪着柳岩祉。 夏过一愣看向柳岩祉,昨天那么听话的去采露水,难道真有隐情? 柳岩祉看着夏过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不得不解释:“是,我昨天夜里去花园采露水是遇到过枝倩,可是她只是睡不着去花园走走,我们碰巧遇到。跟本就没有所谓的私奔这回事。” “哼!那花园里的包袱怎么解释啊?早上林伯打扫花园的时候,在荷花池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包袱。那包袱里除了金银首饰还有二小姐的衣物。无缘无故的,二小姐的衣物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 而且那旁边的草也有被压过的痕迹,你是从那里掉进荷花池的对不对?而且大力他们昨天随杏儿去找二小姐,听到有落水声。当时他们就看见有两个身影就在那里,可是待他们走近了就只发现二小姐一个人。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巧合吗?”草儿越说越生气。 夏过听着这些话,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她忽略了即使柳岩祉和枝倩没有苟且之事,那也不代表他们没用私情。枝倩陪他练习书法的事总是真的吧!连黄老爷了都惊动了。 他们本来就是有私情的,所以临离开黄府之前他们想一起离开,但是不巧却被杏儿他们发现,所以就掉进荷花池里让自己生病拖延时间,恐怕是不想离开枝倩才对吧! “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婳婇你不要误会,昨天采露水是你提议的对不对?我跟枝倩真的只是无意中遇到,真没别的事。”柳岩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向黄婳婇解释,如若是以前他只会对这样的谣言嗤之以鼻,给两个字:无聊。 夏过看着那个向他解释的柳岩祉,太多巧合了吧!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的。他倒底想做什么?一边跟枝倩谈情说爱,一边又在她面前装无辜。 夏过倏地接过草儿手里的碗,顺手就是一耳光抽过去:“无耻!跟我解释什么?跟我有关系吗?走了,草儿!” 夏过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转身就走,没有给柳岩祉反应的时间。拿着碗里的虾饺一只接一只的往嘴巴里塞。 太过份了!他原本就是个大烂人。真是被他所谓的圣贤理想,所谓的可怜童年给欺骗了。从他逃婚这事儿就该知道他就是一个大烂人。 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句:你以为你是圣母啊!用得着你爱心泛滥吗?哼!白痴。 草儿把桌上的虾饺全部拿走了,跟着夏过一起回了房间,临走了还瞪了柳岩祉一眼,嘴里发出一声轻哼。 柳岩祉看着主仆二人离开,摸着被抽过的脸,满眼无辜:“又打我?” 第13章 一进屋子,夏过什么话也没说,便大口大口的吃虾饺,吃完了虾饺又把屋子里备的点心全吃光了。吃光了之后拉着草儿到院子里:“草儿,女孩子要会点儿功夫才不会被人欺负。我教你打太极。” 草儿从来没见小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只是去厨房拿蒸饺的时候听她们说二小姐的事,也不知道她这么捅到小姐这儿是对还是错? 只得点头跟着小姐一起做着动作。夏过一直在练着,一直练到全身累得动不了。 “草儿,我困了,我去睡了。”夏过走进屋子里往软软的床上一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反正心里就是堵堵的。 夏过在这里生气,枝倩那里也不好过。 晚风阵阵,枝倩被禁足在她的闺房里。依在窗前,脑子里全是跟柳岩祉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欢声笑语犹在耳畔,他们相处得那么愉快,怎么会转瞬即逝? “小姐,晚膳给你端过来了。你吃点儿吧!”杏儿端着两盘菜和一碗饭送上来。 “搁着吧!我娘还在生气吗?”枝倩眼神里透着一丝不甘。 “二夫人已经给了钱让林伯回乡下去了,大力他们不敢乱说话。老爷不会知道的。小姐吃点吧!”杏儿没有直接回答刘氏有没有生气,而只是告诉小姐昨夜的事儿过去了。 枝倩转过头吃饭,爹不知道她包袱的事儿,但已经知道她昨天半夜在花园里与表哥私会。现在让她禁足对她严加看管。 柳岩祉病好了肯定就会离开黄府了,她一定要找机会离开黄府。 次日清晨,柳岩祉备好行李走到夏过的门前敲门:“婳婇。开门啦!”这是柳岩祉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一直以来都是叫她黄花菜的。 草儿打开门,一张臭臭的脸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柳岩祉推开草儿:“我来找你们小姐,我来干嘛!” 夏过正在梳头发,是昨天睡得不好的原因还是起得太早的原因,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她没有理会进来的柳岩祉,真是想起那张装无辜的脸就胃里不舒服。 柳岩祉看着梳妆台前的人儿,清晨的阳光斜斜地落在她的身上,如梦幻一般,真实且又虚幻。捏着木梳的手轻轻从发根滑向发稍,慵懒且美丽。 柳岩祉站在夏过的身后轻声的询问:“婳婇,你昨天不是说我病得不是时候,耽误你出去玩吗?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那语气重了仿佛会惊扰到眼前的人儿。 夏过无力又略带讥讽的一笑:“你舍得吗?” 柳岩祉当即愣住了:“我?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奇怪了。” 夏过转过头看着柳岩祉,他的脸色不好,脸上还带着病容:“你病好了吗?就想走。” 听到这句询问虽然语气不对但心里却暖暖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我没事儿,我强壮着呢。” 他孩子般的笑容很能感染人,澄澈的眸子没有一丝邪念,带些稚气又透着分纯真。面对这样的笑容,让明明很厌恶他的夏过对他发不起脾气,不禁笑起来:“强装着吧!要走也不急着这一天,等你病好了再走吧!” “我真没事儿,不骗你。我现在就可以走,我带你去江州玩。”柳岩祉为了证明他可以,还拍了拍胸脯。 夏过不禁摇了摇头,他真是个孩子。 “如果你今天真要走,我没意见。”不仅没意见,还巴不得早些走好去找寻上古石刻,“不过你想清楚没有。离开黄府,以后你想见黄府里的某个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或者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她相信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柳岩祉即使再孩子心性也能听出来。 柳岩祉随之皱眉,忽然眼前一亮:“我可以多带些舅舅以前的字贴,平时也可以练的。” 夏过忽然觉得耳朵不好使了,她听错了吗?看着柳岩祉:“你懂我说的话吗?” “懂!其实我爹也希望我多跟舅舅练习书法,我也愿意跟着舅舅练。但是如果你想出去玩,我还是愿意带你出去玩的。”柳岩祉再一次申明了,带他出去玩比跟着舅舅练书法重要。 夏过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得更白了,难道她直白的说:你难道舍得枝倩吗? 她只能看着他,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的。说小他也不小的吧!难道他跟枝倩天天在一起,真的对枝倩没有男女之情? “柳岩祉,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我直说了吧!我现在跟你离开黄府,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夏过再问了一句。 “我知道,我们是夫妻。这次离开黄府,是我带着你出娘家门。然后你就是我柳家的人了。”柳岩祉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夏过无语了,他全明白。那么是不是她真的误会他了,他跟黄枝倩之间真的什么事儿也没有。 那么好吧!寻找上古时刻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以后真找到上古时刻回到现代去了,她也不会太内疚,毕竟不是她拆散他跟黄枝倩的。 虽然她觉得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但是拆散鸳鸯的事儿是要受老天惩罚的。 “行!那么我们去跟爹辞行吧!草儿,准备一下,跟我一起走。”夏过忙把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 草儿顿时面露喜色,她没有想到小姐会带着她,忙一个劲的点头:“嗯!奴婢这就去收拾。” 柳岩祉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黄花菜答应跟他一起走,是不是就代表着她不生他气了? 昨天他也细细的思考了一下,黄花菜抽她一耳光是生气了。至于生气的原因估计是听到那些谣言,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生气的。 虽然是无中生有的事,但是他还是想将功补过。为了那份许久没有再体会过的温暖。 草儿收拾好小姐的东西便去丫鬟房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杏儿一脸羡慕的走过来:“草儿,你们小姐真的带你一起去啊!” 草儿脸上洋溢着喜悦:“嗯!” “那你们都要去哪里玩啊?”杏儿问。 “不知道,不过听小姐说,我们最先去江州拜访刘克贞老前辈。”杏儿一边回答一边把自己的包袱系好。 杏儿应了一声:“哦!那草儿你先收拾着,我忙去了。” 送他们离开时,黄老爷子眼里的不舍,让夏过忍不住也变得伤感起来,那一刻她想夏老爹了。 看着眼前的黄老爷子就将他们重叠了,倏地扑过去抱着黄老爷子:“爹!要照顾好自己。要记得让自己开心,不许把公事再搬到家里来,处理不完的第二天再处理。还有,你都有肚腩了,不许再吃油腻的东西,会得三高的……” 夏过也不管黄老爷子听不听得懂,会不会听她的,反正就把一大连串的叮嘱全一股脑的倒出来。最后说了一句:“老爹,我爱你。” 黄老爷抱着女儿,整个眼眶都红了,听到最后那句话,眼泪都流了出来:“乖,婳婇乖!爹听你的,听你的。” 柳岩祉走过去,黄老爷子才松开女儿。眼里全是不舍。 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岳父大人,放心把婳婇交给我吧!我不会让她受任何委曲的,一定会好好待她。”柳岩祉走过去扶着夏过给黄老爷子行了一礼。 柳岩祉和夏过坐进马车,草儿和长贵坐在车头,赶着车。车子一点点从黄府门前的大街消失不见,黄老爷才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坐在车子里的二人,两两相望就是不说话。黄老爷子的眼泪还在夏过的眼前浮现,如果可以,他离开大晔朝之前一定回来探望黄老爷子。 “黄花菜,别这样。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何况我觉得你嫁给我不吃亏啊!”柳岩祉见夏过一直都沉默不语,便出言安慰。 夏过看着一脸嘻笑的柳岩祉,真是相当的无奈,真是拿这个大孩子没办法,忙反驳:“还不吃亏?你见哪个新嫁娘成亲当天跑去寺庙找新郎?你见过哪个亲嫁娘成亲当天被关进思过斋受罚?你又见过哪个新嫁娘还没出娘家门就听到妹妹跟丈夫有暧昧的传闻? 你说啊!这叫不吃亏?你就是一扫把星,沾上你没一天好日子过。我告诉你,出了黄家的门,我就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喂!谁跟你妹妹有暧昧传闻了?别乱说话好不好?再说了,我们都成亲了,那是不可能的事。还有,我们有婚书的,出了黄家的门你也还是我娘子。”柳岩祉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严肃了,说出的声音也变大了。 夏过愣了一下,盯着柳岩祉:“那么大声干嘛!我们没喝过合卺酒,不算是真正的夫妻。”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我打得遍体鳞伤,不让我进门。说起来就来气,你那天干嘛下手那么重?你知不知道我几天都下不了床啊?” 夏过听他这么说,不免有些心虚,但是吵架,输人不能输气势:“你还说,我关进思过斋一个多月,你去看过我一眼没?还好意思在这儿说话。” 柳岩祉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理亏了,眼神也变得闪躲起来:“我,我难道不怕你再打我吗?你说过见我一次打我一次的。我,我让长贵去看过你啊!我跟他是兄弟。” 夏过不屑的发出一声冷哼:“嘁!长贵能代表你吗?”夏过说到这里,忽然面色一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其实,我们也可以做兄弟的。你看哈,你去拜访前辈带着老婆也不好是吧!要不,我女扮男妆装成你的同窗好友这样多方便。”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柳岩祉,等着他点头。 柳岩祉暗自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也对!好吧!但是黄婳婇这名字一听就是女人啊!” “叫我夏过就好了。”夏过眯着眼一脸的笑容看着柳岩祉,等着他点头。 “嗯!夏过?不错!夏天的果实都很青涩,离成熟还很远。正好向前辈学习、积累。那就叫你夏过了。” 第14章 按照预期的时间,他们终于过了江,来到江州。江州是瑞王的封地,太祖时期传下来的,子孙世袭王位,传到这一代是第八代了。传闻瑞王刚过弱冠之年,尚未立妃,年青有为,但是却甚少有人见过其真颜。 太祖有训:藩王宗室不得预四民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夏过刚看时不太理解,但是后来明白了。就是要养懒你,除了朝庭的俸禄没有其它收入,不能招兵买马;不能入朝为官与其它官员勾结。这样就威胁不到皇权了。 柳岩祉一行人如期来到了刘克贞前辈的府上。刘家是个大家族,也是他老人家有福,儿孙满堂,重孙都五岁了。 三个儿子、四个孙子、两个重孙,还有三个孙女儿未出阁。刘老太已经过世了,现在是长房媳妇顾氏当家。顾氏也是做奶奶的人了,但是人却很精神,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柳岩祉把柳华青的名贴递上去了,柳华青的面子也真的够大,刘老前辈的三个儿子及四个孙子都出来会见。 老大刘子礼算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在瑞王府供职,下面两个儿子。老二刘子智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学文,书画在江州还小有名气,一儿一女。老三刘子信还在读书,参加了很多次科举至今还只是举人身份,一直没考中进士,在县里谋了个职位。下面一儿两女。 在花厅里柳岩祉和夏过坐在左侧,面前摆着长方小桌。丫鬟奉上香茶,一股清香扑鼻。刘家老大刘子礼客套过后,又夸赞了柳岩祉一番。 “柳贤侄,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相信它日成就更胜乃父。” 柳岩祉微微一笑:“世伯谬赞了,思文、思贤两位兄长更是品貌非凡,惊才风逸。言之还需多多向他们学习。” 夏过听着这客气话真的觉得挺别扭,而柳岩祉却应付自如,泰然自若。看来这样的场面他经历多了,在他眼里那不过是该有的礼节。 坐在对面的两位青年男子微微颌首,而刘子礼却哈哈一笑:“我那犬子怎及贤侄万一啊!”话虽如此,但明显能见到他脸上愉快的笑容,想必他对两个儿子也很满意。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柳岩祉不再纠结那些虚无的客套,而是直接切入正题,“世伯,刘老前辈他可好?” 柳子礼面色微伤:“唉!家父身体每况愈下,大不如从前了,现在咳得更厉害。大多时候只能躺在床上,如若不然家父也定想见见你。” “言之特地带了些甜汤给他老人家,不知现在方不方便见见他老人家?”柳岩祉试着询问。 刘子礼忙起身:“贤侄有心了,我这就领你去。”其它几人见他站起身,也忙跟着站起来。 柳岩祉起身微笑道谢:“那有劳世伯了。” 夏过忙跟着柳岩祉起身,拿着食盒跟上。 “请!”刘子礼伸手示意,便带着他们朝后院走。 刘府的宅子算不上很大,但是那些亭台楼阁都带着江南的韵味,清灵雅致。这里的建筑风格已经偏唐朝了。 刘子礼没有让这么些人都跟着,怕扰了老爷子的清静,只是让思尧跟着来了。思尧是老二刘子智的儿子,年纪跟柳岩祉相仿,几个儿孙中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思尧。 走到中院上屋,老爷子握着手杖,坐在门前晒太阳。他头发灰白,眼睛微闭,面容削瘦,一旁的管家和他说着话。 刘子礼走过去,轻声的说:“爹,有人来看您了。” 刘老爷子微微睁开眼:“谁来了?离开官场十几年,谁还记得我这糟老头子。”想他学生遍布天下,可自离开官场,又有几个人来看望过他?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人到古稀之年也身有体会了。 “是您的学生柳华青的儿子柳岩祉。”刘子礼微笑着回答他。 刘老爷子一愣:“你说谁?”他的众多学生中,也就刘华青最有出息,官居要位,为人刚正清兼。他知道他公事繁忙不可能有时间来江州,但是听到他的名字,他还是倍感欣慰。 “刘老前辈,晚辈柳岩祉,代父亲前来探望您老人家。”柳岩祉忙上前行礼。 刘老爷子脸上瞬间露出笑容,柱着手杖要站起来,刘子礼忙上前搀扶。刘老爷子起身颤颤巍巍的朝柳岩祉走过去。伸手扶起柳岩祉,细细的打量。 “你就是华青的儿子?这么大了?真好,真好!跟你爹长得像,长得像。咳咳……咳咳咳……”刘老子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柳岩祉。 柳岩祉忙伸出手扶着刘老爷子到椅子上坐下:“刘老前辈,我熬了些甜汤带过来给你尝尝。” “好,好!”刘老爷子又重新坐在椅子上看着柳岩祉,“你爹还好吧!” “我爹他还好,若不是公事繁忙无暇分身,他定会亲自前来探望您老人家的。这次来江宁,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来江州代他看望您老人家。”柳岩祉轻声回应,目光示意了一下夏过,让她把甜汤盛出来。 夏过忙打开食盒,食盒的保温做得很好,一揭开还有热气。思尧也忙上前帮忙。 “小兄弟,我来帮你!”思尧一手接过食盒的盖子,另只手拿着碗。 夏过微微一笑表示感谢,拿出炖盅,将里边的雪梨汤倒进碗里。热气散开,一股甜香味飘出来,思尧不禁称赞:“好香啊!闻起来就觉得味道很美。” 夏过轻笑一笑:“做这道甜汤很容易的,有时间教你啊!” 思尧有些不好意思:“教我啊?呵,我一个大男人……”话说完又觉得话说得不对,面前这个人也是男子啊,有些尴尬的看着夏过,“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很笨的。” 夏过倒不介意,回以微笑:“你端过去吧!” “好!”思尧端着雪梨汤给刘老爷子端过去,“爷爷,这个甜汤,闻起来就很美味,快尝尝。” 刘老爷子似乎十分高兴:“哦?那我尝尝。”思尧蹲下身子舀起一勺喂给刘老爷子吃。看来刘家的子孙都很孝顺,夏过在一旁不免也被这温馨的画面感动了。 刘老爷子吃完不禁赞叹:“清淡甜糯,不知道这是?” “是冰糖炖雪梨。”柳岩祉微笑着回应,“对缓解咳嗽有一定帮助。” 刘老爷子顿时心里一颤,眼睛都红了:“你这孩子,有心了。” 刘子礼忙上前问柳岩祉:“贤侄,这道甜汤怎么做的?如若真有效果,那府里可以天天做些给我爹吃。” “其实很容易的,让我同窗好友夏过教给府上厨房做吧!”柳岩祉礼貌的回应。 这时有个小厮进来向刘子礼禀报:“老爷,王爷府上差人让您过去一趟。” “哦。”刘子礼看了看柳岩祉和老爷子。 “子礼,你去吧!有我老头子招呼言之。还有子智和思尧。别耽误了瑞王的事。”刘老爷子吩咐了一声。 刘子礼有些歉意的看着柳岩祉:“贤侄,在家里多住几天。等我闲了我再好好照呼你。” “世伯言重了。公事要紧。”柳岩祉微笑点头。 刘子礼便换了衣衫出了刘府。 刘老爷子和柳岩祉相谈甚欢,还带他去了他的书房,然后不让其它人进去。 思尧看着站在门外的夏过:“小兄弟,我爷爷是真喜欢柳贤弟,他的书房很少人能进的。看来他们要聊很久,我带你去其它地方逛逛吧!” 夏过看着那间书房只得点点头:“只能这样了。谢了。” 思尧微微一笑便领着夏过在府里四处转转:“小兄弟,怎么称呼?” “叫我夏过就好了!”夏过知道他叫思尧,所以也没有假装客气的询问他叫什么。 “夏过?”思尧微微一笑,“我叫刘斯曜。你可以跟着大哥他们一样叫我思尧。” “啊?哦!”夏过想了想如果让她开口闭口叫刘兄,或者贤兄。她会咬到舌头的。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西院,西院收拾得很利落,虽没有上房那边讲究,但是布置却与众不同。院子里居然有一架木制的类似太阳系的摆设。 “这是我们一家住的院子。”思尧给夏过介绍。 夏过走到那架摆设面前看了很久:“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爹说是天上的星辰。”思尧如实回应,看着夏过眼里透着的惊讶忙追问,“你对这个感兴趣?” 夏过点了点头:“是呀!我可以去见见伯父吗?” “当然可以啦!我爹这个时辰肯定在书房。”思尧一脸的笑容。他相信他爹看到有人对他的东西感兴趣,一定会很高兴。 思尧带着夏过走到刘子智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爹,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刘子智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思尧微微一笑看着夏过:“我们进去吧!”说着推门而入。 一进门,夏过不禁一脸惊讶,满屋子都是一些关于星系的东西:“哇!您把整个宇宙都要搬进书房了。” 刘子智微微抬起来,这才发现夏过,他不仅没有责怪这个不礼貌的小子,反而从眼里透着一股子喜悦。 “小兄弟,你知道这些是什么?” 夏过不禁皱眉:“不太知道,不过这个是太阳系我认得,太阳系是由九大行星组成。而我们生活的行星是这颗,围绕它运行的卫星是月亮。”她指了指一幅画的球体。 刘子智忽然站起身,眼睛里透着异样惊喜的光芒:“对!” “都说天圆地方,我很好奇伯父是从哪里知道是圆的?”夏过记得很清楚证实地球是圆的人叫麦哲伦,可那是一千多年后的事儿啊!太奇怪了。 第15章 刘子智哈哈一笑:“这些东西我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正在研究之中。没想到我研究了许久才确定这颗行星是我们所居住的地方,没想到小兄弟一看便知。” “书?你从一本书上看到这个?”夏过太难以置信了,难道有个天文学家穿越了吗? “是,我在集市上淘来的。”刘子智说着就朝书架前走去,取下那本书小心地递给夏过,“就是这本。” 夏过接过书,是一本羊皮书卷,看看字迹年代,以她的专业来看,应该是秦朝的东西。秦朝确实有太多让人惊叹的东西,可是如果证明是秦朝的东西,那不是证明有人更早知道这些星系吗? 里边记录的东西很杂,天文地理,物理化学都有。然后一个名字跃入眼前,整个人一惊:“项少龙?真有这个人啊!”如果真有这个人,据黄易所说那焚书坑儒时关于他的东西不是全烧了吗? 刘子智看着他在这里喃喃自语,忙问:“你知道这个项少龙?我是翻了很多书才解读出这三个符号是项少龙三个字。可是我在书里找不到关于项少龙的任何信息。” “这是甲骨文。项少龙的声望和成就都很高。秦王怕危及他的王位,便让他消失了。而且不让人再议论项少龙,所有关于项少龙记录的书,他都一把火烧了。那些坚持议论项少龙的人都被他坑杀了。就是史上有名的焚书坑儒事件。” 夏过看着手里的书,想必是哪个有心人,记录了项少龙的科学贡献。但是又惧怕当朝,所以用甲骨文及图画的形式记录下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有心人是谁?整本羊皮书卷没有出现他的名字,想必他还是怕有一天被人发现找到自己吧。 “原来是这样,小兄弟如何得知?”刘子智看着他年纪不大,怎么会如此博学? 夏过这一下被问到了,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我听说的。” 刘子智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这是敷衍之语,他不愿说也不好强人所难,便想跟他一起研究那羊皮书卷里的东西。 刘斯曜在这一瞬间忽然对夏过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年轻便如此博学。更难得的是异常随和。 夏过又翻开一页,整个人激动了,心跳都快了节奏:“这,这,这里怎么会有上古石刻的图样?” 刘子智被他如此强烈的反应弄得异常紧张,忙探头过去观看:“这个东西叫上古石刻?我一直没有解读出这些文字。有什么作用?” 夏过本想说,但是她怎么说,难道说开启上古时刻,可以穿越时空?他们不把她当神精病看才怪。 “哦!我看看这旁边的字上面说些什么?”夏过忙查看一旁的解说,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解读,果然是上古石刻。她还不想告诉刘子智和刘斯曜上面写的什么。 “小兄弟,读出来了吗?”刘子智一旁紧张的看着他,满脸的期待。 “哦,好多字我都不认识,我总共只认识二三十个甲骨文,其它的都不太认得。”夏过装做一脸歉意与遗憾。 刘子智对他的话没有怀疑,甲骨文他翻查了那么久也就认得那三个字。眼前这个少年也就十几岁,能认识二三十个字已经很了不起了。解读这么多字确实不太可能。 “伯父,可以把这本书借给我回去看看吗?我知道我这个请求有些唐突。”夏过一脸的乞求,眼神里透着紧张和渴望。 刘子智看着羊皮书卷,他确实舍不得借给别人。但是看着夏过眼里的渴望,他忽然不忍拒绝。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刘斯曜说:“爹,要不你抄一份给夏过吧!” 刘子智深锁的眉头忽然散开:“对,这个方法可行。我这就抄一份给夏兄弟。” “好啊!那太感谢了。其实你不用全部抄给我,我只要……”夏过本来想说只要上古石刻那一页,但是如果这样,不是让人起疑吗?便在书上翻了几页,“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哦,那好!”刘子智把那几页用书签插好,“我记下来,一会儿就抄给你。你来先给我讲讲这太阳系……” 夏过不禁一笑,然后只得把她记得的天文常识讲解给刘子智听,看来他对羊皮书卷上记录的东西相当感兴趣。 刘斯曜也在一旁听着,他越听越佩服夏过,在他眼里夏过就像个神话。博古通今,世间之事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 当下人吩咐用晚膳了,他们三人才从书房里出来。晚膳准备得十分丰富,当然这是为了宴请柳岩祉。 刘老爷子也十分高兴,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三个儿子及四个孙子也在坐,另外便是柳岩祉和夏过。古时候的规矩,女人不能上桌,便在偏厅另开一席。 刘老爷子看着柳岩祉是越看越喜欢,在桌上居然询问了许多柳岩祉的私事。 “言之啊,成亲了吗?”刘老爷子想他才十七应该还没有成亲,便询问了声。老二的姑娘也到了及笄之年。 柳岩祉没想到刘老爷子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看了一眼夏过。然而夏过像没看见他一样,夹着桌上的菜自己吃自己的。 这也不能怪夏过没有敏锐的反应力。她现在还没有接受她已经成亲了,而她的相公是柳岩祉这个事实,还觉得她是她,柳岩祉是柳岩祉。 柳岩祉见夏过没有任何指示便礼貌的回应:“言之已经成亲了。” “哦?”顿时桌上有些惊讶的反应。刘老爷子眼里明显露出几分失望,但是下一句他忍不住八卦一下,如此俊秀的柳岩祉娶的是哪家姑娘? “不知是哪家姑娘?” “是江宁黄家的女儿。”柳岩祉没有明确的说是黄梓杰的女儿,但是想必他们应该猜到。 刘子礼一惊:“可是江宁布政司参议黄梓杰的女儿黄婳婇?” 柳岩祉和夏过这回都惊讶了。黄婳婇的名声很响吗?为什么江州的人也知道? 惊讶之余柳岩祉只得点头:“是,世伯也知道她?柳黄两家本也是亲戚。” 刘子礼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微笑的回应:“也算不上知道,不过是听了些传闻。” “传闻?”柳岩祉和夏过倒很想知道是什么传闻,是好的,还是坏的?古时候女人的名声是很重要的,这个传闻倒底是什么? 刘子礼见二人疑惑的眼神,也意识到他的话有些严重,便忙解释:“贤侄不要误会,传闻都是好话。相传黄婳婇琴棋诗画样样精通,而且貌美如花,更难得的是孝顺继母,以孝名而传至江州。” 柳岩祉和夏过两个人同时长长吁出一口气,夏过更是抹了一把额头。吓死她了,生怕听到是去凌烟寺的传闻。 而刘子礼也不禁暗自捏了一把汗,瑞王以前让他查过黄婳婇,差点儿就说露嘴了。忙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以遮掩他的窘迫。 刘子智突然间像想起什么来:“爹,言之带过来的这个同窗真是了不起,年纪轻轻却很博学,还认识一些甲骨文,今日还解开了我许久都想不透彻的难题。” 刘老爷子平时觉得老二有些不务正业,但是个人喜好,他也不强行阻拦,所以对他说的东西他不感兴趣。 刘老爷子今儿高兴所以也不想破气氛,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哦?那真是难得。想想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言之的同窗好友怎么也不会差。” 夏过真想去撞墙,这老爷子喜欢柳岩祉,哪怕是别人夸她,他也能顺道夸到柳岩祉身上去,无语至极。她就那么不受人待见啊? 当然刘老爷子肯定不会跟人说,他看到夏过的仆人十分阴柔一看就是女扮男妆。出门带着女人侍候的男人,他认为这样的人好女色,是没有太大出息的,所以也不太待见他。 晚膳过后他们被安排在了西院的客房,那是因为二房的人少又没有小孩子捣乱。中院是老爷子和老大一家住的,儿子媳妇孙子,一共九口人。东院是三房一家住的一共五口人,老三的儿子只有八岁,正是调皮的时候。 草儿一身男装侍候夏过梳洗,言行举止却还十分女性,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儿男孩的感觉。夏过知道她失误了,草儿是怎么装也装不出男人样的。 夏过准备休息了,草儿帮她拆散了头发,长长的秀发散落在身后。洗净加粗的眉毛和略加深的肤色,露出一张清秀美丽的脸。 院子里传来阵阵习武的声音,夏过懒得去理会,赶了两三天路都没有好好休息。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好好睡一觉。 “柳贤弟,没有想到你能文能武,真是文武全才。”刘斯曜每天夜里都会在院子里练一会儿剑才会去休息。 而今日正在练剑的时候,柳岩祉过来与他过了两招,虽然在他眼里那点儿拳脚太小儿科,但是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夸赞了几句。 而柳岩祉却不知深浅,还以为自己多了不得:“四处游历防身之用。其实夏过他功夫比我高强许多。” 刘斯曜更感意外:“是吗?真没有想到,他生得文文弱弱还会武功。”眼睛不由得朝夏过的卧房看了两眼,“不知他现在睡了没?” “不会睡这么早的。走,让他出来我们三人一起切磋一下。”柳岩祉说着便朝他房间走去,刘斯曜也忙跟随其后。 柳岩祉敲了敲门:“夏过,开门啦。” 第16章 夏过在屋子里听到有人敲门,整个人都慌了神,忙伸手拢自己的头发:“草儿,帽子。” 草儿也开始慌乱起来,忙把帽子递给夏过:“给,小姐。谁这个时候敲门?” 听到这个问题,她忽然镇定下来:“那声音好像是柳岩祉的。”说着整个人松懈下来,“看把我吓得,这时候除了他还这么没礼貌打扰我。去开门吧。” 草儿点了点头:“哦!”说着便朝门边走,一边拉开门一边说,“姑爷,这么晚了有何……”话没说完,草儿整个人呆住了,下意识的又把门咚得一声关上,倏地转身一脸惊慌。 夏过不免有些奇怪:“草儿,怎么了?” 草儿指了指门外满脸的窘迫:“除了姑爷还有刘家三郎。怎么办啊?” 夏过不禁睁大眼睛:“啊?” 屋外的柳岩祉和刘斯曜随着关门声都一怔:“怎么回事儿?” 刘斯曜看着柳岩祉有些不好开口:“我,我好像听见夏过的仆人叫你姑爷。他怎么看到我在吓成那样?”他虽谈不聪明却也不笨,当然知道屋子里的两个人有问题了,那两个人难道是黄家的人? 柳岩祉不知道刘斯曜只猜到他们二人是黄家的人,没有猜到是黄婳婇主仆。他以为露馅了,便只得讲实话:“其实,夏过是我新婚的娘子黄婳婇,只是她觉得一个女子不太方便,所以扮了男装。实在失礼。” 刘斯曜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想起今天一下午他们在书房里,那样博学多才居然是个女子?而这个女子居然是柳岩祉的娘子黄婳婇,太不可思议了:“她,她是个女的?” 正在他们二人相对无语十分尴尬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夏过又已经装扮好了:“不知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柳岩祉本想说明已经露馅了,但是刘斯曜却抢先了一步回应:“听柳贤弟说夏过兄弟武功了得,我也是一习武之人,所以想邀请你一起切搓一下。” “好啊!那思尧兄可要多多指教了。”夏过便神情自若的走到院子里,伸出一只手摆了一个架式,“请!” 刘斯曜便走到对面:“请!” 柳岩祉弄不明白刘斯曜为何明知道而不揭穿,看来他是不想黄花菜太难堪,心里不禁对刘斯曜充满感激。 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过招,越看越汗颜。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然他只会那么一丁点儿皮毛。但是他却能看明白,刘斯曜是真正的高手,功夫绝对在夏过之上,而且还高出数倍。 过了十几招,最后还是刘斯曜略胜夏过。刘斯曜微微一拱手:“承让。夏过兄弟的功夫真是别具一格,我看不出是出自何门何派。” “这是武当的功夫,叫太极。武当的功夫可谓博大精深,我只是略学了些皮毛。”夏过知道在这真正的高手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现在武学门弟之见很深,都不外传,也导致了不能将各门各派的武学精髓融会贯通的遗憾。”刘斯曜说这句话时,分明有眼神里有些失落。 夏过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太不平凡。微微一笑:“有你这样想法的人真是太少了。我不介意把太极教给你!” 刘斯曜眼里透着惊喜,下一秒又暗淡了下来:“这样不好吧!你以后如何向师门交待?” “没事儿?他永远不会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没人会知道。”夏过的笑容里透着一丝伤感。说到师门他便想起教他太极的夏老爹,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对不起!好像惹你想到不开心的事了。”刘斯曜一看她的表情就在猜想,她的师门是不是已经不存在了,她的师父和同门是不是也都不在了。 夏过瞬间露出笑容:“没有。想起某个人而已。我教你太极吧!” “好!”刘斯曜对武学那是很痴迷的,就像耗子面对大米一样,无法拒绝。 一旁的柳岩祉看着二人相谈甚欢,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可是又说不明白为什么不舒服。 草儿忽然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怎么他们两人忽略你了,不高兴了?你以为你走到哪里别人都得围着你转啊!”说完一声轻哼,进屋去准备茶水,她怕小姐练累了会渴。 听草儿的这句话,他好像找到自己不舒服的原因了,可真是这个原因吗?他那么以自我为中心吗?唉!不要想了,想不透彻。 当过了戌时,夏过也有些累了,刘斯曜心里虽然还想她继续教他,但是他也不好太累着客人:“今天就到这儿吧!谢谢。” “不用客气,不过我真的累了。其实你学的真的好快。晚安。”夏过便跟刘斯曜挥手微笑着回房。 柳岩祉心里又涌出一股酸酸的味道,她居然没有跟他说晚安就进屋了。 接下来两天,柳岩祉一直去刘老爷子的书房请教学习,而夏过一直和二房父子在一起。夜里夏过就教刘斯曜学太极,两个人已经很熟稔了,彼此都当对方是朋友。 夏过教完思尧太极坐下喝茶休息,看着一旁的刘斯曜她不禁发问:“你会轻功吗?”她对那种传说中的武功很感兴趣,在天上飞是种什么感觉?会想小鸟一样吗? “会!”刘斯曜应了声,“你想学?” “嗯!不过我听说练轻功很辛苦的,我都这么大了,估计学不好。可以表演给我看吗?”夏过看着刘斯曜一脸的期待。 “当然可以啊!你看着!”刘斯曜话音一落便一纵身跳到了屋顶,然后又跳下来,“看见了吗?” 夏过眼里全是惊喜,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轻功,真的有人轻轻一跃就可能飞到屋顶。满脸的崇拜地看着刘斯曜:“哇!这就是轻功啊!可以带我感受一下吗?” 刘斯曜有些犹豫,但是看了看整个院子就他们两人便也没有顾忌,揽住夏过的腰枝纵身一跃,在屋顶上落下。 “哇,这就上来了。” 夏过忽然感觉太神奇了。 而正好这一幕也被出来倒水的柳岩祉看在眼里,不禁瞪了他们二人一眼。 刘斯曜看着柳岩祉出来,有些窘迫便忙松了手:“站稳了。”他知道柳岩祉会恨死他的,如若他不知道夏过是他的妻子,还无妨。可是他明知道却还如此,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哦!太好玩了。”夏过俯身看着下面,刚好看到柳岩祉气愤的眼神。冷哼一声,丢给他一个白眼。 这一切也落在了刘斯曜的眼里:“你跟柳贤弟吵架了?” “谁有功夫跟他吵架,小屁孩儿一个。幼稚得厉害。”夏过不以为然的再往下面瞟了一眼,可是柳岩祉不见了。 “怎么这么说?”刘斯曜看得出来,他们虽然是新婚夫妻,但是好像没有那种新婚夫妻的感觉。 夏过索性一屁股坐在屋顶上,给刘斯曜讲起故事来:“你知道他多幼稚吗?成亲的当天居然逃婚跑到寺庙里。不过好在她娘子深明大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嫁给他,还是去把他找回来了。” “哦?那后来呢?”刘斯曜也好奇了。 “后来把他找回去之后拜堂成亲了嘛!不过夜里把他揍了一顿,揍得鼻青脸肿的关在门外。哈哈哈!”夏过想起揍柳岩祉的事就开心。 刘斯曜脸上的表情舒展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那柳贤弟也真是该揍,后来新娘子原谅他让他进屋没?” 夏过摇了摇头:“没有!他也不敢再靠近,怕揍。哈哈哈!”说着便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如银铃般好听,月光的清辉散在她的笑脸上,纯美无暇。 刘斯曜看着她的笑脸,神情有些恍惚,好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那时一层白纱遮面,似仙非仙。 子时,整个刘府一片宁静。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从西院掠过,刘斯曜忙起床跟了过去。 夜风习习,整个江州都一片宁静,只能听到打更的声音穿透整个黑夜。 黑衣人将刘斯曜带到一个残破的宅院内,便消失不见。 抬望眼一袭雪衣的男子手持折扇背身而立。 忙跪下行礼:“庄主。” 雪衣男子轻轻转身,月光下完美无睱的脸清贵绝尘,整个人犹如谪仙一般:“起来吧!破狼。” 刘斯曜起身但是仍旧微微低着头:“谢庄主,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做?” “你家里来客人了?是柳华青的儿子?”卿辰公子轻声询问了一句。 “是!是柳岩祉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刘斯曜想了想没有说黄婳婇的名字。他知道这个人对庄主意味着什么? 卿辰公子目光掠过刘斯曜的脸,他觉得他似乎有所隐瞒:“哦?新婚妻子?柳家办喜事了?哪家姑娘?”说这句话时,嘴角闪过一抹笑容。他可没有听闻皇家嫁女的消息,柳家终没和皇家联姻。 他的目光太有威摄性,刘斯曜忙回应:“是,是江宁黄婳婇。” 卿辰公子倏然抬眸,心跳漏了一拍。黄婳婇?她居然嫁人了?怎么会突然嫁人?轻轻垂眸看着手里的折扇,那兰草上的蝴蝶仿佛仍在翩翩起舞,这是婳婇的手笔。 “这兰草本就生在幽谷,怕是太过寂寥。有蝶来访,方显其香,才有生趣。”黄婳婇提笔在他那兰草扇上添了两只蝴蝶。 佳人芳香犹在,却已嫁做他人妇。眼波流转,舞姿蹁跹,犹在眼前。 刘斯曜静静立在一旁,不敢说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消息对于庄主来说多么残忍。此时庄主做任何反常的举动,他都可以理解,而此时他只是静静的站着,脸上看不到一丝别样的神情。 他有些担心了:“庄主,属下看得出来,她不是自愿的。” 卿辰公子眸光一闪,没有了那丝浅浅的失落,脸上的表情仍旧清冷:“被谁逼的?” “庄主应该知道本来柳家是要与皇家联姻,但是柳华青却推辞了。随即便让柳岩祉去江宁娶了内兄的女儿,也就是黄婳婇。黄梓杰的官位是柳华青帮他谋得的,所以柳华青的请求他不会拒绝。黄梓杰为还柳华青人情,逼黄小姐嫁给柳岩祉的。” “黄梓杰?”卿辰公子轻声重复了一句。然后又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刘斯曜点头:“被逼嫁给一个不愿嫁的人怎么会好呢?不过黄小姐真是奇女子。二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一直将柳岩祉拒之门外。” 第17章 这日柳岩祉依旧去向刘克贞请教,刘克贞这几天心情一直很好,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好了。当柳岩祉来他书房时,他已经备好了笔墨。 柳岩祉行过礼,等着刘克贞讲学。 刘克贞见他神情不似往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浮躁,便微笑的看着他:“老夫该讲的,前几日都讲给你听了,已没有其它可以授与你。” “刘老前辈……”柳岩祉有些无奈,为何今日不再讲了? 刘克贞伸手示意,柳岩祉忙住了嘴,微微一笑便问了他一句话:“这几日,你学到了什么?” “回刘老前辈,收放心为居敬之门,以何思何虑、勿忘勿助为居敬。”柳岩祉应答。 刘克贞点头:“嗯!不错!明白其要旨。老夫再送你几个字。”说着便提笔在纸上写下七个字送给柳岩祉。 柳岩祉恭敬的接过纸,轻声念出来:“圣人可学而致之。”略微沉思,倏然抬眼,眸光一闪,顿时连连道谢,“多谢刘老前辈指点。” 这七个字让他深受启发,对他以后成为圣贤可谓是一盏指路明灯。 刘克贞欣慰的捋捋胡须,连连点头:“孺子可教。” 即然如此柳岩祉只得辞行,也不好再赖在刘家:“刘老前辈,多谢这几日的教导,言之受益良多。已叨扰了多日,言之今日便离开。” 刘克贞忙阻拦:“不急,不急。心静方能不被外物左右。” 柳岩祉有些窘迫,看来刘老前辈是看出他今天的异常,只能回以微笑。他想起昨天夜里刘斯曜和黄花菜两个人飞到屋顶,两个人还坐在屋顶聊天聊了很久才下来。他心里就隐隐的不舒服。 辞别刘老爷了,便去跟刘子礼、刘子智、刘子信辞行。然后就通知黄花菜。 “黄花菜,我们今天得走了!赶紧让草儿帮你收拾东西。”柳岩祉的脸那是相当的臭。 “干嘛走得这么急啊?”夏过觉得刘府挺好的,而且有刘子智的帮助,说不准真能找到上古石刻。而且她好不容易交到刘斯曜这个好朋友。除了草儿外,他可是她在大晔朝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柳岩祉没有好语气的回了一句:“干嘛,舍不得走啊!这里又不是你家,以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啊?” “你吃错药了,干嘛说话这么冲啊!谁得罪你了?”夏过没好语气的回了一句。 “谁吃错药了?赶紧收拾。”柳岩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火儿,反正就是心里不爽,被夏过呛白,只得收了声,不敢再多话。 这一股天生对她的惧意是从哪儿来的?怕她揍他?他也不知道。 其实究其竟也不是怕她揍他,而是天下文人都一样,怕遇到不讲理的。而且那种不讲理是不计较任何场合,不考虑任何情况,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丝毫面子不给留。 她便是那个不讲理的女人,而他就是那个文人。就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收拾就收拾,那我们下面去哪儿啊?”夏过还是问了一句。 “带你去搏浪屿玩。”柳岩祉回了一句,他其实没有想好去哪里,便随口说了一个江州的名胜,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尽快离开刘府。 夏过看了一眼草儿:“草儿,你帮着收拾着,我去给刘二老爷和刘斯曜辞行。”说着便瞟了一眼柳岩祉,不禁腹绯:走这么急?赶着投胎啊? “好!一会儿就收拾好。”草儿微笑着回应。 柳岩祉看着夏过与他擦身而过,目光跟随其背影一直往刘子智的书房看去,不禁笑起来。辞行。好。 刘子智听说他们要走了,忙把羊皮书卷抄好的装订起来,正准备给夏过送过去,没想他自己来了。 忙将手里的册子递给夏过:“夏小兄弟,我真舍不得你走啊!这几天,你帮我解释了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夏过接过刘子智精心装订好的册子,心里十分感激:“您快别这么说。我也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可您还帮我抄好这些呢?太感谢了!” 刘斯曜这时也跟了进来:“夏过,你真要走了?” 夏过点了点头:“嗯!这几天谢谢你陪我。蛮开心的。” “爹,我也想跟柳贤弟他们一起出去游历一番,也长长见识。我跟爷爷说了,爷爷答应了。”刘斯曜看着刘子智,希望得到他的允许。 “你爷爷都答应了,我还有什么意见?”刘子智看着儿子,“你也长大了,是该出去历练历练。” 刘斯曜听到爹也答应了,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谢谢爹。”侧过头看着夏过,就让我来保护你一路平安吧。 刘家的人一起出门送他们离开。马车摇摇晃晃离开刘府。马车里三个人,夏过和刘斯曜说说笑笑很是开心,而柳岩祉一言不发。 赶车的长贵瞪了一眼旁边的草儿:“你们小姐怎么回事儿啊?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看到我们少爷就摆着一张臭脸。什么意思啊?她知不知道避嫌?” 草儿不屑地瞟了长贵一眼:“那要问你们少爷,问他知不知道避嫌?” 长贵当然知道草儿说的是少爷和枝倩小姐,那事儿也确实闹得很大。虽然最后都被二夫人压了下来,可是府里除了舅老爷谁不知道呢?其实他也猜不透少爷倒底喜不喜欢枝倩小姐。 被草儿这一句顶得他哑口无言。反正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枝倩小姐,枝倩小姐温柔体贴对少爷又好。可是那根黄花菜对少爷总是那么凶。想到这里狠狠的抽了马一鞭,发泄一下。 马车内,三个人。柳岩祉特地坐在了夏过身边:“娘子,你这男装穿在身上也没男人样,还是不要穿了。” 夏过没想到他当着刘斯曜的面居然揭穿好女扮男装,弄得她尴尬不已,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刘斯曜,然后顶了回去:“我,这不是为了方便吗?大晔朝哪有女子抛头露面的在外行走啊。” “你知道就好。你是我娘子,不要穿着男装久了就真的把自己当男人了。”说着还不忘看了看刘斯曜。 刘斯曜微微一笑:“柳贤弟,这出门在外是穿男装比较方便。弟妹生得仙姿玉色,怕是穿回女装更惹麻烦。” 柳岩祉被刘斯曜一句话给顶得没声了。但是从眼神里明显看到不悦,对着夏过说了一句:“好!你想穿男装可以,但是你得记着你是我娘子,你得听我的话。” 夏过最见不得别人跟她提条件了:“你说什么?我想穿男装还得听你的话,不听话不能穿是不是?” 柳岩祉心底一笑,但却面不改色:“是!夫为妻纲,你不懂啊!我说什么你得听什么?” “你说什么?夫为妻纲!我没听错吧?”夏过顿时怒了。 柳岩祉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你又想打我?我告诉你,以前看是在你家里,我给舅舅面子不与你计较。现在你出了黄家的门就是我柳岩祉的人。” 夏过一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怕你啊!”不屑的一笑,眼里全是轻蔑,“就你那三两下,我还不放在眼里。” 柳岩祉摇了摇头,嘴角带笑淡定如常:“用打架去解决问题去分高低,那是野蛮的行为,我们又不是山里的狼。” 夏过当然听出来他骂她是动物。而柳岩祉更是开心,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斯曜一眼,眼里明显就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别看黄花菜长得好看,但是本质就是一个野蛮粗俗的女人。 刘斯曜也当然知道柳岩祉之所以这么激她,就是想逼出她的这一面。他真是想多了,他怎么敢对她有非份之想呢? “柳贤弟,弟妹是个直率之人。正因为她的率真,这方寸之间才会有生趣,旅途才不会太过枯燥。”刘斯曜轻笑着回应。 柳岩祉没想到刘斯曜会这么说:“旅途是不会枯燥无趣,但是如若要与这野蛮粗俗之人共度一生,该是多么可怕。” “可怕?我告诉你姐的好多了去了,只是不想让你发现而已。”夏过心里不禁骂了一句,岂有此理,就你那得性找我这样的赚大发了,还在那里唧唧歪歪。 “不被人发现和认同的好只是孤芳自赏而已,让别人认同的好,才能被称做是好。”柳言淡定的吐出一句话。 夏过瞟了他一眼,被气笑了:“呵,就犹如一方玉玺,它是不是好的?是不是珍贵的?” “那当然是好的,是珍贵的。”柳岩祉回应。 “对呀,在皇帝眼里玉玺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在一个饿得快死的乞丐手里,它不过是块石头。我这块玉玺就是在你这个乞丐手里。所以你看不到我的好。” 柳岩祉忽然一愣,是呀!那玉玺倒底是不是好的,是不是珍贵的呢?那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夏过这样一个相对论的举例,没有想到柳岩祉对哲学又多了一层理解。 夏过见柳岩祉不再说话,便又补了一句:“我这人恩怨分明,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同样,我这人也记仇,而且还会加倍奉还。就比喻你,你从始至终对我没好过,所以我的好你感受不到。” “我对你不好?”柳岩祉悠然回神,想辩驳几句,可是最终他真的想不起来他对她什么时候好过? 夏过耸耸肩:“有目共睹的啊!这还用怀疑吗?” 柳岩祉听到这句话再一次愣住了,半晌才回了一句:“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第18章 夏过看着柳岩祉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笑了:“好啊!我期待。” 马车了出了城,一路延官道朝另一个城前去,午时已过他们都有些饿了。周围都看不到有卖吃的,便都下了马车休息。 刘斯曜看了看四周,一旁有座大山。便朝上面走去。 夏过看到了便喊了一声:“刘兄。你去哪儿啊!” “我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儿吃的。”说着刘斯曜便朝那座小山走去。 “哦,小心点儿。要不我陪你去吧!”夏过喊了一声。 刘斯曜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坐着休息吧。” 草儿带了些水还温着,便倒给夏过喝。夏过端着水杯,丝丝暖意传递到手中:“草儿,你想得真周到,正好渴了。这水还是温的。” 草儿受到夸奖,一脸的笑容,然后很得意的看了柳长贵一眼。 长贵不屑的一笑,从包袱里拿了一块芝麻大饼递给柳岩祉:“少爷,你先吃着垫垫吧。”这块大饼本来是长贵给自己赶车嚼着玩准备的,他喜欢闻着大饼芝麻的香味,咬上一口香香的赶车都有劲。 柳岩祉有些奇怪:“你哪儿来的大饼啊?” “刘府里的芝麻大饼好吃,我出门的时候就多拿了两个。刚一路赶车一路嚼了一个,这还剩一个,少爷你吃。”说完还不忘挑衅的看了草儿一眼。 草儿一看顿时懊恼自己没有像长贵一样带些吃的在身上,害得小姐要挨饿:“小姐,对不起,我都没有想着带些吃的在身上。” 夏过喝了一口水:“你从来都在黄府里,又没有出过远门,哪里知道备这些东西啊。” 柳岩祉接过一块大饼本想咬,但是看到夏过没得吃,便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吃着让女人饿着不太好。但是就这么送给黄花菜,他又觉得面子上拉不下来,而且她也未必领情。 想了想便走过去:“喂,我渴了,我拿大饼换水喝可以不?” 夏过抬起头看着柳岩祉递过来的芝麻大饼,好像还能闻着芝麻的香味。而草儿和长贵两个人的眼神她也是看在眼里,便想气气长贵:“好啊!这大饼金黄金黄的,一粒粒的芝麻粘在上面,一看就让人流口水,肯定很香。” “那你拿着吧!倒杯水给我。”柳岩祉把大饼递给夏过,柳长贵在一旁真是气死了,他自己舍不得吃留给少爷吃,少爷居然把它送给了黄花菜。 长贵一脸愤愤不平的走过来:“少爷,我舍不得吃,留给你。你怎么给她们了啊。” “少,少爷我渴了嘛,谁让你不带水。”柳岩祉有点儿心虚,但是他不想让黄花菜看出来是他存心给她的。 正说着,刘斯曜从山上下来,拎了一只野鸡和一只灰兔子,一脸笑嘻嘻的:“我们中午有得吃了。” 夏过一看刘斯曜下山了,一脸惊喜:“你就上去这么一回儿,就这么大收获?” 草儿刚想倒水给柳岩祉,但是看到这情形,就知道马上有吃的了,不在乎那个大饼了。便轻轻一笑把水拿走了:“不换拉倒。” 柳岩祉拿着那块大饼,心里憋着一口气,好心没好报。把饼塞到柳长贵手里,走过去。 “喂!这生的能吃吗?你吃得下去吗?”他之所以说话这么冲,是因为夏过眼里的惊喜和崇拜他看着刺眼。 长贵忙小心的接住芝麻大饼,又重新包出来,嘴里嘟哝着:“芝麻大饼不好吃吗?都不要,不要拉倒,我自己留着。” “笨死了,生堆火烤熟了不就可以吃了吗?”夏过瞟了柳岩祉一眼回了一句。 刘斯曜没想到一个大家闺秀居然知道这些野物在野外是可以烤着吃的。便点了点头:“是呀!我去弄干净。你们生火吧!” 刘斯曜拿了把匕首去水边清理干净,而夏过相当兴奋的去拾柴火。她记得有一回夜里在野外,也是和夏老爹烤了只兔子吃,那香味至今还记得。 柳岩祉非常不情愿,但还是去拾柴火,眼神是相当的怨念。把火堆生起来了,刘斯曜也带着清理好的野鸡和兔子过来了,用树棍穿好,放在火上烤。 不多时便闻着阵阵的香味飘出来,众人肚子里饿了许久的馋虫都给勾了出来。长贵不由得赞了句:“好香啊!闻起来就好吃。” 刘斯曜轻轻一笑:“这只是闻起来香,吃起来淡而无味,不过可以填饱肚子,要是有调料才会真的好吃。” 夏过这才想起来,她记得当时夏老爹是洒了椒盐在上面的,可是现在哪里来的调料啊!想起那不放盐的肉,她吃了肯定会吐。 “蜜汁鸡翅膀。对哦!没有调料。这里要是有蜂蜜就好了,那抹在鸡翅膀上,味道肯定鲜美。”夏过忙补了一句。 “我去找,现在蜜蜂到处飞,肯定能找到蜂蜜。”柳岩祉想起刚刚被刘斯曜抢了个头功,他忙自告奋勇的站起身。 夏过一看他那文弱书生样,就想笑,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一群蜜蜂追着柳岩祉满山跑的画面。越想笑得越夸张:“好啊!你去吧!要是遇到蜜蜂记得把头包住,别蛰着满头包到时你爹都不认识你。哈哈哈。” 柳岩祉狠狠的瞪了夏过一眼:“你等着,你看不到我笑话的。” “其实我真的不想看你笑话的。”夏过一边说还一边笑。 “少爷,我陪你去。”长贵忙跟着柳岩祉上山了。 刘斯曜没有说话,只是转动着手里的野鸡。柳岩祉这个人其实不错,如果她不是黄婳婇他也许会帮他在她面前说几句好话,可惜她是,他便也别无选择。 火烤着野鸡和兔子,被烤出来的油发出嗞嗞的声音,那香味也更浓了。过了许久都不见柳岩祉和长贵回来,夏过有些不放心:“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怕是没有找到蜂蜜不好意思回来吧。”草儿回了一句。 “别出什么意外才好,柳岩祉那一副文弱书生样。”夏过想想就觉得去山上找蜂蜜这事儿用点儿不靠谱。 刘斯曜也觉得他们去的时间太久了一点,把手里的食物递给夏过:“我上去找找,你们别走开啊。” “好。”夏过接过食物点了点头。 刘斯曜刚一上山就听到一片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仔细一瞧是长贵和柳岩祉被一群人追。 “救命啊!救命啊!”长贵看到刘斯曜忙大喊救命。 夏过也听到了,忙站起身观望,正好看到他们三人跑下来,刘斯曜还大喊了一声:“快上马车,走!” “怎么了。”夏过一脸惊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待三人跑到她们面前,已经迟了。几个贼匪已经追下山了逼到了他们面前:“谁也别想跑。把钱财全都交出来。” “青天白日的你们居然劫人钱财,你们眼里倒底有没有王法?”柳岩祉回到队伍之后底气也终于足了些。 刚刚他和长贵正在满山找蜂蜜,却不曾想遇到几个驻山的贼匪,他们好不容易脱身一路逃下山,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堵上了。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这土匪形象跟你脑子里想的一样,身材魁梧,手里拿着一把大刀,简直是太经典了,土匪怎么都是这形象?不过有点不同,他衣服穿得还挺严实,估计是天还很冷的原因,没露胸,至于有没有胸毛,夏过看不到。还有点儿不一样,他脸上没疤,更没有一脸络腮胡子,长得……客观来讲还算五观端正。 由于有刘斯曜在,夏过看着面前五个大汉也没有太过害怕,因为她觉得刘斯曜能搞得定他们:“我说大哥,能换句对白吗?好土啊!你可以说:诸位,这们做土匪的也是讲道理的,我们老大不叫王法,他也没有规定我们青天白日不能劫人钱财。” 夏过这话一出,几个土匪便将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还朝她走近了几步:“你小子有点儿意思哈!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害怕?你们五个人,我们也五个人,实力均等,打起来也是一对一!”夏过一脸的不屑,虽然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点儿慌慌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先在气势上一定得强过他们。 “你的意思是不肯把钱财交出来咯。”领头的位贼匪眯了一下眼打量着面前夏过。“那我们可不客气了。” 夏过一笑:“把钱财都交给你们,那我们几个就得没吃没喝饿死。不交出来我们说不准还能活一个两个的,那也比全死了好。” “小子,你敢耍老子。”那土匪瞬间怒了,提刀就朝夏过砍过去,夏过一侧身躲过了。 一旁的人见领头的动手了,忙也跟着动起手来。刘斯曜知道长贵和草儿不会拳脚,便跳到他们面前将他们护在身后,与冲过来的贼人对打起来。 领头那位一刀砍空了,又挥过来一刀。夏过再躲。 “就耍你了,怎么了?你如果不是说全都交出来,我们还说不准为了省事儿给你们一点儿。”夏过一边应对着一边回应着。 “去死吧!”说话间又一刀砍过来。夏过只有闪躲的份,原来赤手空拳真的打不过手拿兵器的,她那点儿功夫确实只能对付不会功夫的。 攻向刘斯曜的三个人,其中一人突然转移目标朝夏过攻去。夏过一惊身子一矮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躲过两人的攻击,孰料她还未起身两把刀又朝她身上砍过来。 “黄花菜。”柳岩祉忙推开纠缠自己的贼人,冲过去挡着砍过来的刀。 夏过惊谔的瞪大眼睛,看着两把刀落下…… 第19章 柳岩祉吓得闭了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即,两人的刀都落在了地下,抱着受伤的手臂,一阵惊呼。地上一把匕首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手柄是金色的上面镶着些红色的宝石,一看就名贵无比。贼匪看了一眼伤他的匕首,顿时便记住了。 柳岩祉倏地睁眼,没有感觉到身上有痛疼感,惊谔的回头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刘斯曜已经跃了过来,对着两名贼匪胸口猛踹了几脚。将二人打倒在地,又借势一转身将刚刚纠缠柳岩祉的贼匪打倒在地。 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五个贼匪,刘斯曜大吼了一声:“滚!” 五个贼匪没有想到他们这几个人看似文文弱弱,还暗藏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落慌而逃。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狠话:“老子胡三刀会记住你们的。” 柳岩祉不曾想多年后他们真的会再度交锋,而此时小小的贼匪将来居然会成为一股强大的势力。 他们一走,夏过忙推开趴在她身上的柳岩祉,一脸紧张的问:“你没事吧!” 柳岩祉木然的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没事吧!”眼神时充满了紧张与关怀。 夏过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想到危急时刻柳岩祉会以身相救。虽说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大烂人,在这一刻,她却无比感动。还好刘斯曜出手及时,如若不然她将如何回报他的救命之恩。 草儿和长贵忙跑过来扶起地上主子,一脸的后怕:“小姐,吓死我了。这里怎么会有贼匪啊。” 刘斯曜捡起地上的匕首,擦干净了沾在上面的血迹,放在鞘里。然后捡起落在地上的烤鸡和烧兔,把皮一揭,又放在火上继续烤。神情淡定得好像刚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吃点儿吧!还估计得一时辰才能到另外一个城。”刘斯曜拆了一个鸡翅膀给夏过,为了缓解刚刚那一场惊慌,他便说,“虽然没蜜糖,但总不至于要喊壮士开刀。” 夏过接过鸡翅膀,咬了一口,除了香真的没其它味道,不过光这香味足已盖过其它了。 “什么壮士开刀啊?”四双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刘斯曜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分给他们,一边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个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做厨子,但是他做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没人肯吃他做的东西。他伤心之余他便做了贼匪,这一日他劫了一个秀才,然后秀才向他求情希望能放了他。 他看着这个秀才他也动了恻隐之心,但是他就这么放了他不好向其它兄弟交待,便对秀才说:那好吧!放过你也可以,但是你要吃完我做的菜。秀才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然后这个贼匪非常高兴,忙做了一道拿手菜给他。秀才尝了一口,然后跪到地上大喊:壮士开刀。” 刘斯曜一讲完众人大笑。吃着只有香味的天然野味大喊:“壮士开刀。” 顿时大家心里的后怕都消失了,坐在马车里一路朝前走。只有夏过每次迎上柳岩祉的目光时都变得不自在,她也不知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感激。只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放下了所有对他的成见,重新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去看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他用身体为她挡刀?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偷偷的打量着柳岩祉,他依旧淡定如常,好像刚刚那件事跟本没有发生一样。她觉得她还是需要向他道声谢的:“刚谢你们俩救了我。” 柳岩祉也只是淡淡的一笑:“谢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打跑那些贼匪的。要谢谢刘兄,我也要谢他,要不然我肯定被他们砍死。” 刘斯曜微微一笑:“小事一桩。”他其实很想说,你最该谢的人是柳岩祉,是他用身体替他挡着砍过去的刀。虽然我出手及时没伤他半毫,但是这样的举动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但是他不能说。 “不管谢谁了,反正是你们救了我。也是我自己太爱惹事儿,仗着你武功高强,也以为自己会两下,所以才会去惹怒那些贼匪。”夏过有些自责,如若不是她说话太放肆,他们也不会动手吧。 柳岩祉忙安慰她:“其实不论开不开口说话,他们都会动手的,他们是贼。不达到目的怎会罢休?” “是呀!不要自责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所有人毫发无伤。”刘斯曜也忙开导。 夏过只得回以微笑。 长贵忽然身后响起马蹄的声音,马蹄声很快也越来越近,长贵便扭过头往后看,一辆马车朝他们靠近。不禁皱眉,赶这么快,看来有急事儿。忙将马车往路旁边赶了赶,让个道给后面的马车。 后面的马车跟了上来,在他们身边放慢速度拦住他们,长贵不得已只得将马车停了下来。跳下马车正准备责问对方。 “你怎么赶车的,不是让道给你了吗?” 车里的三个人感觉车停了下来,柳岩祉忙撩开窗帘询问:“长贵,怎么了?”所有人都有些紧张,生怕又遇到坏人。 “有人挡道了。”长贵回了一句。 这时那辆马车里下来一个女子,给了赶车的钱,便冲着柳岩祉喊:“表哥。” 那赶车的拿了钱便又赶着车离开了。 柳岩祉看着跑过来的女子,惊讶不已:“枝倩?你怎么来了?” 夏过不禁晦涩地一笑,朝外看了一眼,她又错了。 从他决定带她离开黄府那一刻开始,她以为他跟黄枝倩算是彻底没关系了,她以为她可以跟他好好的和平的相处下去,没想到原来不是这样。收回目光又看向柳岩祉。 “还不下去会你的情妹妹。人家都追来了。”语气有些酸酸的。 柳岩祉想说什么,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下了车。夏过就坐在车上懒得下去,真没想到这个黄枝倩这么痴情,居然追过来。 刘斯曜看着夏过说话的语气不对,忙关切的问:“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柳岩祉的情妹妹咯。”夏过似无所谓的回答到。 长贵看到枝倩倒是一脸的笑容,好像十分高兴。而草儿却没有好脸色给枝倩,叫都没叫她一声。 “枝倩,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吗?”柳岩祉打量了一下她身后,没见其它人。 枝倩点头:“嗯!我一个人。表哥,我来找你的。我赶去刘府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后来打听才知道你们要去博浪屿,我便一路追过来了。还好我认得黄府的马车。” “你来找我干嘛?赶紧回去,舅舅知道吗?”柳岩祉好心的劝慰着。 听着柳岩祉责备的语气,忽然眼泪就掉下来了,又一副我见忧怜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我爹他不知道。表哥,不要赶我走。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我不要名分,我只要跟着你就可以了。” 柳岩祉看着枝倩的眼泪整个人都慌乱无措起来,伸着袖子给枝倩擦眼泪:“别哭了,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枝倩哭着摇头:“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我这次偷跑出来我就没有想过回去,我只想跟着你。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跟着。” 柳岩祉看着哭得更厉害的枝倩,整个人都手足无措,紧张的打量着四周,生怕被人看见:“枝倩,你先别哭了,我们慢慢再说好吗?” 枝倩见柳岩祉没有继续让他回去,便渐渐地收住哭声,可是整个人还是微微擅动着:“嗯,你让我不哭我就不哭,我听你的。” 柳岩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先上车吧!”最终还是他妥协了。 草儿不禁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还不忘丢了一个白眼:“不要脸。” 长贵瞪了草儿一眼:“你怎么骂人啊!” “我骂了怎么了,她就是不要脸。哼!”草儿别过头懒得看长贵。 柳岩祉扶着枝倩上了马车,夏过就坐在那里懒得答理他们。枝倩本想着看到黄婳婇该怎么打招呼,毕竟表哥在身边,总不能太过失礼。 谁知道黄花菜一身男装,而车里居然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想了想正好不用假惺惺地打招呼,只是礼貌的微微颌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柳贤弟,这位是?”刘斯曜毕竟出身书香门第,该有的礼貌他还是不会漏。 “她是我表妹黄枝倩。”柳岩祉有些尴尬但还是礼貌的回答。 刘斯曜看到夏过脸上不悦的表情,忽然想为她出口气:“哦?与弟妹同姓,莫非还是你姨妹?” 柳岩祉尴尬的笑笑:“是。”眼睛看向夏过,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夏过解释了。 “贤弟好福气啊!娘子生得貌美如花。这……姨妹也同样娇俏可人。”配上刘斯曜戏谑的眼神,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夏过听到这话不由得噗呲一笑,虽然心里非常不舒服:“是呀!这等齐人之福,旁人只有羡慕的份,你说是吧刘兄?”既然你黄枝倩看我一身男装,装作没有认出来,那么我为什么不把自己当局外人呢? 第20章 柳岩祉知道他如果回话,黄花菜会越说越过份,索性不再开口。黄枝倩何等聪明之人,当然知道她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能说。刚刚一进来没有跟黄花菜相认,现在就更不能认了。 她微垂着头偷偷打量着对面的刘斯曜,为何这个男人要帮黄花菜?他是什么人? 马车里四人相对无语,只有马蹄落在地上、车轮辗过路面的声音,马车摇摇晃晃一路朝江州府的风景名胜之地前去。 夏过目光不愿去看黄枝倩,便撩开窗帘看向外面,欣赏着延途的风景。到了另一个城,一个搭着高台、用红色绸带来装饰的台口,周围围了很多很多的人。 台上后方坐着七个年纪各异的男人,而台上左右各站着一名青年男子。他们身穿直缀,头戴方巾,一看就是的文弱书生。 夏过好奇的一问:“他们在干嘛!” 刘斯曜往外一瞧便明白了:“这是赛诗会。每个地方都有的,由当地官府主办,由各个书院挑选优秀的学生来这里参赛。得前三名的书院除了会得到官府的奖励之外,更多的是可以赢来好的名声。” “哦,好像很有趣。我们去看看吧!”夏过刚刚不太愉快的心情变得激动起来。这可是传说中的赛诗会啊!不去亲眼看看太对不起来这一遭了。 刘斯曜看向柳岩祉:“柳兄,去看看吗?” “好!”柳岩祉点头,难得看到夏过又露出笑脸,怎么着也得满足她。 黄枝倩看了看那边,整个会场没有一个女子,便有些为难:“表哥。那里没有女子观看。” “那你留在马车里吧!我们三个去看看。”柳岩祉微微一笑,对着前面赶车的长贵喊了一句,“长贵,停车。” 长贵忙停了车:“怎么了,少爷?” “你们在这里陪二小姐,我们去看看赛诗会。”柳岩祉、夏过和刘斯曜走下马车。 “哦!好的!那我把马车赶到那棵大树下,等你们。”长贵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大树,那在大树下还有一个买糖水的小摊,两张小桌子,四条长凳。 草儿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我要跟着我们家小姐。” 夏过敲了一下草儿的头:“叫公子,还叫小姐。” 草儿吐了一下舌头:“一着急就忘了。” “走吧!”夏过甩了一下头,便让草儿跟着一起去了。 黄枝倩只得看着他们四个人朝那赛诗会的现场走去。她多想跟着一起去,可是她这样真的不方便出去。便只得坐在马车里。 “二小姐,要不下来喝碗糖水吧!”长贵把马车停下后,便在糖水摊前坐下。 黄枝倩看了一下四周,卖糖水的是位大婶,便下了马车在摊前坐下:“好吧!那就给我来一碗红豆沙吧。” “好!小姐。稍等。”糖水大婶便给盛了一碗给她端过来,“小姐,慢用。” 糖水大婶又问长贵:“小哥,你要什么?” “我?来碗芝麻糊吧!”长贵应了一声,然后将钱交到糖水大婶的手里。 枝倩舀了一勺递进嘴里,味道很好。红豆熬得很烂很细腻,而且都去了皮了。看来是熬得很用心也费了不少时:“大婶,你的红豆沙熬得很好吃。” 糖水大婶听到别人的夸赞不禁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好吃常来。” 正在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之时,两位公子走过来,一位十几岁,一位二十几岁。十几岁的那位少年公子带着一脸笑:“是吗?这里的红豆沙很好吃吗?” 目光落在枝倩身上,枝倩忙低下头,不去看她们二位,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句:“公子尝尝便知。” 少年颇感兴趣的打量着枝倩,不禁微微一笑:“长得真漂亮。” “二位公子要不来两碗尝尝?”糖水大婶忙打断他,一看两位公子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而这位少年公子一看就是那种纨绔子弟。不想招惹他们,更不想得罪他们。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对一个姑娘出言调戏。 “那就来两碗吧!”少年公子要坐下,那位年长一点儿的公子忙帮他拉开长凳。 还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儿,坐中间,要不会翘起来。” 那少年公子刚落坐,屁股没掌握好重心,整个人往后倒过去,年长公子忙将他扶好。刚一扶好,他就出言抱怨:“这是人坐的吗?这么窄,怎么坐。差点儿摔到本……公子。” 这时糖水大婶心里一惊,生怕他们找茬,还好坐稳之后便没有再说其它话。忙将红豆沙端了上来:“二位尝尝。” 少年公子舀了一口:“嗯,是挺好吃的。甜而不腻,棉软柔滑。东亭,你也尝尝。” 庄栋庭也舀了一口尝尝:“嗯,味道是不错,各地糖水做法不同,各有各的特色。” 糖水大婶听着他们二人称赞,也没有继续纠缠那位小姐,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地了。看来不会找她什么麻烦了。 二人吃着红豆沙,少年公子抬头看着不远处搭着的台子:“东亭那是什么?” 庄栋庭看了一眼,便也知大概,少年时他也参加过这样的赛诗会。虽说是叫赛诗会,其实不光是作诗,还有对对子,论辩之类的。 “那是赛诗会。公子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庄栋庭问司徒楚昭。 司徒楚昭对什么新鲜事物都有兴趣:“当然要去啊!”说着放下红豆沙的碗起身,“东亭,这红豆沙好吃。赏。” 庄栋庭忙掏出五两银子给糖水大婶:“给!” 糖水大婶看着一大锭银子顿时傻了眼:“公子,我们小生意,这么大锭银子找不开啊。两碗红豆沙,十文钱就够了。” “公子赏你的。”庄栋庭放下银子,便跟着司徒楚昭离开的糖水摊朝赛诗会台口那边走去。 枝倩轻轻舀着碗里的红豆沙,目光也不由得跟着刚离开的那两位,感觉他们有些与众不同。 糖水大婶看着那一锭银子半天不敢伸手拿,眼睛一直看着他们两人消失在人群中。 长贵开着玩笑:“大婶,你再不把银子收好,小心被贼人抢了去。” 糖水大婶忙收起银子看着长贵笑起来:“青天白日的哪来的贼人?” “那可说不准,不过有贼人来了,我也帮大婶给打走。”长贵嘻笑着。 糖水大婶看长贵碗里的芝麻糊快吃完了,便又打了一勺给他添进去:“看你小嘴甜的,再给你来点儿。” “谢谢大婶。”长贵一脸的笑容。 庄栋庭和司徒楚昭挤到最前面,看着台上正在对对子的两个人。二人都只弱冠之年,左边那位身上带着一股子儒雅,那份儒雅中又透着几分英气。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左边那位出联。 右边那位沉思半晌便回:“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台下一片叫好声,右边的那位出联:“富贵如龙游尽五湖四海。” “贫穷如虎惊散九族六亲。”左边那位神情泰然自若的对应,又是一联脱口便出,“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右边那位嘴里默念了许多遍,硬是没有想出下联,只得拱手认输:“孙兄,李某甘拜下风。” “承让。”孙翼珩拱手回礼。 台下的庄栋庭微微一笑:“这个姓孙的,才思敏捷,应对自如,神情淡定,不错!是个人才。” 台上七位评审,相互点头:“嗯,这次赛诗会头名非孙翼珩莫属了。” 主持人得到评审的一致认同,便上前宣布:“本次赛诗会的头名便是轩墨书院的孙翼珩。第二名是林山书院的李进,第三名是……” 司徒楚昭看着都到尾声了一脸失望:“唉!我们来迟了。只看到最后这么一点儿。” “公子别急。宣布排名之后,便是斗诗的环节了。这台下的人等着的就是为了这个环节。”庄栋庭忙解释给司徒楚昭听。 “哦?接下来是什么?”司徒楚昭来了兴趣。 “就是参赛的所有才子们都站到台上接受台下人的挑战。当然台上的人也可以不接受挑战,但是今天能站到台上的都是各书院的精英,所以他们是不会不接受的。下面更精彩。”庄栋庭当然知道台下的人会出很多生怪的题给上面的才子们。 庄栋庭正在给司徒楚昭解释却突然听到一旁有个声音传来:“其实,刚刚孙翼珩的那个对子不难对。” 庄栋庭不由得朝声音传来的人看去,身材瘦小,长相清秀,声音更是清脆。如若不是一身男装,他一定会误认为是个女子。 刘斯曜和柳岩祉听到夏过的这句话都好奇的看着她:“你能对出来?很难的。” “当然,要不要对给你们听听:东当辅,西当辅,东西当辅当东西。”夏过一脸的得意。 庄栋庭一愣,这个小伙子真是厉害,他都想半天才想到下联,没想到他倒是先对出来了,不由得朝他们走近了几步。听听他们说什么。 “对呀,很工整。季节对方位。夏过,你真厉害。”柳岩祉忙夸了她一句。 夏过得意的一笑。 刘斯曜忙说:“等会儿斗诗,你去对对那个孙翼珩怎么样?”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无聊死了。”夏过撇撇嘴一脸不感兴趣。 庄栋庭不禁对这个瘦小的男子另眼相看,作风低调。司徒楚昭也感觉到了庄栋庭对那个小个子感兴趣,便也凑了过去。 “是不敢去挑战吧!”司徒楚昭一脸挑衅的看着夏过。 夏过看着走过来的少年,那样的眼神她非常不喜欢。这是哪里冒出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是呀!有问题吗?”夏过微微一笑藐视地瞥了司徒楚昭一眼。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4787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4787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