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蛊妃摄天下》 第1章 这里是她的天下 元和十八年的初夏,位于大周朝最北部的冀州还是一片料峭寒意。 一辆陈旧低调的马车驶入黑压压的密林中,马车稍歇,从车上丢下来一个人形大小的麻布袋,咚的一声落了地,在泥土间滚了几滚,隐约露出里面娇小的轮廓来。 麻袋上不知被涂了什么东西,散发着古怪的草木香气,在这林间悠悠散开。 “把二小姐就这样丢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嗤,什么二不二小姐的,国公府要是承认她,至于把她扔在老家这么多年吗?如今是上头的人要她的命,我们只是听从吩咐罢了。” 赶车的那个肆无忌惮地说着,毕竟这林子位于深山,又常有野兽毒虫出没,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 “麻袋上涂了蛇药,很快就能引来山里的蛇虫鼠蚁,到时候就说是咱们这位二小姐贪玩偷跑出来,被毒蛇咬死了,谁能怀疑?行了,赶紧走吧,一会儿天都黑了……” 马车调转方向,很快驶出林子,不见了踪影。 草药的味道不断扩散开去,四周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潜伏在林中的毒蛇仿佛闻到了什么美味,贪婪地朝那个麻袋游去…… 砰! 麻袋的系口猛然炸开,一个穿月白衫子的娇小少女从里面钻出来,大口喘着气,没好气地大喊:“哪个不要命的敢敲姑奶奶闷棍,活腻了是不是!” 顾宁昭边骂边伸手往脑后去摸,刚一碰到那个红肿的大包就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下手这么重,姑奶奶下次就送你个五毒大礼包……咦,什么味道?” 她抽了抽鼻子,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四下环顾,将目光锁定在刚刚被自己挣开的破旧麻布袋上。 “靠,打晕我也就算了,居然还用这么破旧的麻袋,这是从哪个古墓里挖出来的吗?” 顾宁昭一边吐槽一边嫌弃地将这做工简陋,还散发着蜜汁气味的麻布袋踹到一边,这才有工夫观察四下的环境。 她平素嚣张跋扈惯了,身为湘西十万大山传承的唯一后人,仇家只多不少,没想到这次居然栽了,被人丢到这么个深山老林里。 不过……顾宁昭看着周围那几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唇角勾起一抹自信十足的微笑。 这次的仇家是哪来的傻蛋,不知道在这山林之间才是她的天下吗? 顾宁昭清清嗓子站起身来,不退反进,一步步走向那昂首吐信的花斑毒蛇,嘴里念着不成调子的古怪咒语,少女稚嫩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显得神秘而厚重。 她从小在湘西寨子里研习蛊术,对毒物有天生的克制,所到之处百毒辟易,莫不听从她召唤驱使。 古老冗长的咒语早已刻在顾宁昭脑子里,随着她越念越快,那群毒蛇就像是朝拜王者一般,全都低下了头乖乖伏在地上,比猫儿狗儿还柔顺。 “这才听话嘛。”顾宁昭拎起为首那条最大的花斑蛇,亲昵地弹了弹它的三角脑袋,花斑蛇立刻乖觉地缠上她的手臂,嘶嘶吐着信子,仿佛在和她对话一般。 顾宁昭坦然自若地指挥着地上剩余的毒蛇,“好了,现在带我找出去的路吧。” 一群蛇浩浩荡荡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个十几岁的少女,身上还缠着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这一幕若是落在外人眼中,必定要吓破他们的胆子。 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刀剑相撞的打斗声。 顾宁昭停下脚步,正考虑要不要换个方向绕开时,那打斗声却越来越近,似乎还有几道脚步声朝着她的方向跑过来。 “有没有人,救命啊,救——” 浑身浴血的护卫远远看到顾宁昭的身影,还以为等来了救兵,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是个瘦瘦小小的少女,呼救声顿时卡在了嗓子里。 护卫心头一阵绝望,体力不支踉跄着跪在地上。难道他们今日就注定命丧于此了吗? 第2章 她是什么来历 “喂,你不是喊我救你吗,怎么不说话了?” 他抬起头,对上顾宁昭笑眯眯的脸。 “叫一声姑奶奶,我就救你啊。” 护卫这才看清她身上,还有周围环绕着的数十条毒蛇,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山中修成人形的精怪。 “姑奶奶救命!”护卫毫不犹豫地抱拳,“求你救我家主子!” 顾宁昭眯起眸子向远处望去,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围攻一个穿紫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招招狠辣,都是朝着要害下手。 林中昏暗,离得又远,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可凭顾宁昭阅美无数的眼力,光看背影也能猜出对方一定有张好皮囊。 她溜溜达达走上前,手放在唇边大喊:“前面的帅哥,要不要我来帮忙啊?” 不等男子回答,那群下毒手的黑衣人便不耐烦地吼道:“不知死活的小贱人,滚一边去!” 顾宁昭瞬间冷了眼神,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气势,原本缠在她身上的那条花斑蛇都迅速溜了下来,生怕被波及自身。 “你才小贱人,你全家都贱人!”顾宁昭扫了一眼脚边的蛇群,怒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啊!” 数十条毒蛇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利箭离弦一般冲了上去,准确无误地找上那群黑衣蒙面人,狠狠朝他们身上咬了下去。 黑衣人挥刀去砍,一时间自顾不暇,惨叫声此起彼伏。 顾宁昭似乎还没消气,低低又念起了一段古老的咒语,只听得林地间泥土簌簌作响,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黑压压的一片蛇虫鼠蚁,排山倒海般朝他们扑去!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数名黑衣人,很快就被成群的毒虫啃咬得不成样子,脸色铁青纷纷暴毙。 护卫惊恐地看着潮水一般的蛇虫大群,战战兢兢,以为自己今天也会交待在这里。不想顾宁昭又打了个唿哨,那片黑潮又迅速退去,消弭无踪。 只留下一地的黑衣人尸体,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错觉。 连着动用两道蛊咒,顾宁昭浑身被汗水浸透,体力不支,扶着树干深呼吸了一下。 她还有点纳闷,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弱鸡了? 突然,仿佛有一道利箭射进她的脑子,大段大段莫名的记忆涌入其中,顾宁昭低吟一声,再也支撑不住,眼看就要晕了过去,却在落地之前,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稳稳抱入怀中。 纪舒白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眉头紧皱,满脸冷汗的少女,微微蹙眉,又扫了一眼正撑着剑直起身子的护卫,“这丫头是什么来头?” “一定是老主子显灵,让我们碰上这山里修炼的山精了!”劫后余生,护卫很是激动,指着顾宁昭说,“我刚才看见她的时候,一条手腕粗的蛇,就那么听话地缠在她身上,一般人哪有这么大本事啊!” 纪舒白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戳了戳顾宁昭的脸蛋,“胡说八道,这明明就是个小姑娘,身上还是热的。” “啊?”护卫的嘴巴张得能吞下鸡蛋,不敢相信地指着顾宁昭,“那她难道是什么隐世高人?怪不得刚才让我喊姑奶奶呢……” “废话少说,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找个地方处理伤口,免得对方再派人来。” 纪舒白掂了掂手上的重量,少女纤瘦的身子轻得吓人,一看就是常年吃不饱饭饿出来的。 他盯着她的脸嗤笑一声,“哪有连饭都吃不饱的隐世高人。” “主子,那这……这小丫头该怎么办?” “带上吧,说不定还有用。”纪舒白嘴上说着,却并没有把人交出去的意思,抱在自己怀里,大步朝下山的方向走去。 主仆二人找到了一间猎人在山里歇脚的木屋,似乎是最近很久没人来了,门窗有些破旧漏风,但里面还尚算完好。 纪舒白将顾宁昭放到床上,少女却瞬间睁开了双眼,一双碧色眸子亮得惊人。 顾宁昭出手迅疾如电,一把掐住纪舒白的脖子,声音微哑,“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她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的湘西传人顾宁昭,才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大周平国公府二小姐! 第3章 姑奶奶教你做人 顾宁昭在林间晕倒后,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大量涌入脑海。 现在是大周元和十八年,而她是平国公府顾家的二小姐顾宁昭,因自幼体弱多病,平国公府请来高人批命,称二小姐与府上风水不合,必须要送回顾家在冀州的老家,利用家族福泽养身体,否则活不过及笄之年。 于是顾宁昭就被孤零零地送到冀州待了五年,身边只有一个妈妈和两个丫鬟。 表面上看她是来冀州养病的,可顾家族人心知肚明,顾宁昭是被国公府放弃的那个,他们根本不关心她的身体,只是任凭她在冀州自生自灭罢了。 顾宁昭虽然名义上是国公府的小姐,可那些旁支的族姐族妹平日里对她肆意欺辱玩笑,她性子绵软,受了欺负也不敢还击,只能自己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光这样还不够,今天居然还有人想害死她? 回忆起马车上那两个人隐约的对话,还有麻袋上涂的引蛇药,分明是有人想要她“意外”中毒身亡,杀人灭口! 真正的顾宁昭,大概在被人打了一闷棍以后就香消玉殒了,这才有二十一世纪的她稀里糊涂穿过来,又因为湘西后人驱使毒物的本领,这才从蛇群中逃过一劫。 顾宁昭一睁眼就看到纪舒白,她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仇家在整蛊她,想也不想地出手。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冷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纪舒白微微躬身,保持着被她锁喉的姿势,俊美无俦的脸上不慌不忙,似乎笃定了顾宁昭不会真的下杀手。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害你呢?”他语气温和如常,淡色的唇瓣微微翘着,越发显得容色俊美如天人。 顾宁昭果然被他的脸恍了下神,甚至心跳都不受控制地快了一拍,她赶紧收敛心神,板起脸道:“少废话,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那些家伙追杀?” 现在她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两眼一抹黑,刚才不明情况,一时兴起救了这个漂亮得跟妖孽似的男人,还不知道会不会给原身惹上麻烦,不得不谨慎才行。 纪舒白微微蹙眉,为难地抿了下唇,低声道:“不能不说吗?”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越发动听,仿佛山泉淙淙流过,摄人心魄。 “不能!” 顾宁昭哼了一声,小样的,跟她使美男计? 她扣着纪舒白脖颈的那只手突然下移,在他胸前几处大穴以复杂的手法画着什么,口中念着艰涩难懂的咒语。 纪舒白从没听过这种语言,一时没回过神来,等顾宁昭念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体内部突然有种难以忍受的麻痒之意,正沿着全身各处经脉游走,那叫一个酸爽! “你!你做了什么?”纪舒白再也绷不住,撕下了那张温文尔雅用来骗小姑娘百试百灵的面具,露出了高冷寡淡的真面目来,咬牙切齿地瞪着顾宁昭,“你给我下了什么药?赶紧停下来!” 浑身又麻又痒,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简直是太难受了! 顾宁昭得意洋洋地坐起来,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纪舒白眉头乱跳竭力忍耐的样子,开心极了。 “姑奶奶今天就教你个道理——长辈问你话的时候,有什么说什么,不要转移话题,否则我会生气的哟。” 她上辈子活了二十八岁,眼前这小帅哥最多不超过二十,她充一充长辈的款儿怎么啦?在湘西寨子里,还有三四十岁的族人,也要恭恭敬敬喊她一声祖师奶奶呢。 出门巡查回来的护卫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顿时冲上来用剑指着顾宁昭。 “你你你对我们主子做了什么!” 护卫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看着四周,生怕像刚才那样再冒出许多蛇虫鼠蚁来。 “要不是我们主子好心把你带过来,你现在还躺在林子里吹冷风呢!真是好心没好报!” 顾宁昭听得一乐,“要不是姑奶奶刚才小小地露了一手,你们俩的尸体现在就躺在林子里吹冷风了,到底是谁好心没好报啊?把剑放下!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指着我?” 说完,她又悠悠看向忍得满头大汗的纪舒白,不紧不慢道:“放心吧,死不了的,你刚刚被人下了毒烟,我替你调理调理,痒过这一阵就好了。哎,我可真是个美丽又善良的仙女啊。” 纪舒白闻言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他以为她是给他下了毒,没想到她是在救他? 然而顾宁昭接下来说的话,却又让他变了脸色…… 第4章 我真给你下毒了 “不过呢——”顾宁昭拖长了调子,扬着下巴自矜自傲的模样十分俏皮,她慧黠地朝纪舒白眨眨眼睛,“救你也不是白救的,我又顺手给你下了点别的毒。” 护卫刚放下的剑又举了起来,气得声音都变调了,“你,你这个妖女,快拿解药出来!” “求着我救命的时候叫姑奶奶,现在就叫人家妖女,男人真是善变啊……”顾宁昭简直戏精附体,扶着额头长吁短叹,可唇边的笑意却怎么都掩不住。 纪舒白脸上的笑快撑不住了,清清嗓子,语气格外温和,“封三,不得无礼,这位姑娘一定是在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真给你下毒了。”顾宁昭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双手抱胸,一脸认真的道:“这深山老林的,我一个弱小女子对上你们两个大男人,当然要保护好自己啊。” 封三气得要吐血,一个动不动就玩蛇下毒的小姑娘,口口声声叫自己弱女子?现在他和主子才比较弱好不好! 纪舒白俊美的脸上像是打翻了颜料盘,表情变幻十分精彩,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好吧,你赢了。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给我解毒?先说好,我是不会透露我的任何身份信息的,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你真以为我不敢对女子下手吗?” 顾宁昭哼了一声,不屑地摆摆手,“放心吧,本姑娘对你的身份也没兴趣,这毒只是个牵制,等我休息好了就走,到时候自然会给你解毒的。现在你还是先运功调息,把那伙人给你下的毒烟赶紧排出体外吧。” 她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古代,连自己的情况都没搞清楚呢。眼前这对主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还是不要太过好奇,免得惹祸上身。 说完,顾宁昭就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朝封三勾了勾手,“哎,小三子,过来帮我捏捏肩,刚刚救了人,身上好酸啊。” 封三磨了磨牙,正要认命地上前,却被纪舒白抬手拦住。 封三不解,然而下一秒,他就见纪舒白走到床头,伸出那双白玉般修长无暇的手,不轻不重地在顾宁昭肩头按摩起来。 封三眼睛都瞪圆了,纪舒白不许他出声,他只能捂住嘴巴,气鼓鼓地瞪着躺在床上大爷一样的顾宁昭。 臭丫头,居然能让主子亲手给你捏肩,这要是让满帝京的千金闺秀知道了,非剥了你的皮! 顾宁昭闭目养神,只觉得“封三”的手艺好得出奇,力道恰到好处,极大地缓解了这具身体的不适。 原来的顾宁昭在冀州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十三岁少女的身体纤细得跟芦柴棒似的,怪不得承受不住蛊咒之力,回去以后得好生调养一番才行。 身体逐渐放松,顾宁昭终于忍不住困倦,睡了过去。 纪舒白这才停下手,和封三走到屋子另一侧低声交谈。 “主子,您也太纵容这个小妖女了,得赶紧逼她把解药交出来啊!” 纪舒白回头看了一眼,正好顾宁昭大咧咧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四仰八叉,睡得全无形象,却又莫名地带了几分可爱。 他唇角微翘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急,她对我们并无坏心,否则早就让那些蛇虫鼠蚁连我们一起吃了。” 只是冀州地界上,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她小小年纪,为何就能驱动那么多毒物,这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纪舒白越发觉得顾宁昭的来历十分神秘。 “主子,那妖女不是说您中了毒烟吗?您还是赶紧运功调息吧,属下为您护法。” 封三边说着边走到窗边,不经意地往外一看,忍不住惊呼一声。 “主子,您看外面……” 第5章 怎么可以吃蛇蛇 纪舒白来到窗边低头一看,只见木屋外不知何时聚集了数不清的毒蛇毒虫,四下游走,仿佛是在守卫着屋子里的人。 封三喃喃:“怪不得她敢毫无防备地睡大觉,原来还有这一招……” 纪舒白笑了下,“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还要分神提防追兵。” 他席地而坐,准备运功调理。闭目之前,忍不住又往床那边看了一眼。 这短短一会儿工夫,顾宁昭又换了好几个姿势,就差在床上翻跟头了。 纪舒白失笑着摇了摇头,这古里古怪的丫头……还真有趣。 顾宁昭这一觉睡得很沉,她知道外面有蛇群做警卫,是以睡得十分安心。 作为湘西传人,她从小就跟这些蛇虫鼠蚁打交道,和它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人类还要长,早就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 虽然悲催地穿越了,但她把自己这种特殊的体质血脉一同带了过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否则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小庶女,在这种满是封建礼教,皇权大过天的世界可怎么活啊。 等顾宁昭养足精神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一阵阵烤肉的香气钻进她的鼻子里。 她走到窗边,就看到纪舒白和封三在屋外点起了一堆火,火上烤的……赫然是被她叫来看门的蛇! “你们在干什么!”顾宁昭瞪大眼睛冲了出去,一脸痛心疾首,“蛇蛇这么可爱,你们怎么可以吃蛇蛇!” 纪舒白举着烤蛇串的手就这么愣在了半空中,下一秒就被顾宁昭毫不客气地夺走,大口咬了下去。 嗯,真香。 “你这手艺不错啊,比我以前烤的强多了……”顾宁昭边吃边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封三在旁边都看傻了,是谁刚刚一脸悲愤冲过来指责他们的?结果比他们吃的还开心?! 顾宁昭不以为意,她才不会承认,她小时候没少利用自己的血脉做试验,把十万大山里能吃的飞禽走兽都吃了个遍呢。 “姑娘还真是不拘小节,人家辛辛苦苦替你看门,你倒好,吃的比谁都多……” 封三忍不住小声吐槽,一想起刚才顾宁昭矫揉造作喊着“不要吃蛇蛇”的模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宁昭吃得开心,哼着小调啃着蛇骨头,白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些蛇蛇生是我的小宝贝,死是我的储备粮,从生到死,安排得明明白白,这才是它们光荣的归宿啊!喏,你说是不是?” 她望向纪舒白,挑了下眉,不客气地使唤,“没吃饱,再给我烤两串。” 封三又要炸毛,可纪舒白却不以为意地笑笑,挽起袖子,果真又拿了两串串好的蛇肉,架在火堆上慢慢翻动着烤起来,还问她:“我让封三随便抓了两条无毒的,你看看那边还有哪个花色比较好吃,推荐一下?” “这你就问对人了,说起吃蛇,我可是行家!” 顾宁昭得意地一扬头,目光转向蛇群那边,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仿若蛇语。 很快,就有几条五彩斑斓,一看就带了剧毒的蛇蜿蜒着爬了过来,在顾宁昭面前低顺地俯下身子,乖巧极了。 封三都不忍心看了:她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开膛吃肉的,还不快跑啊! “这片林子里的蛇种类不多,也就这几条‘烙铁头’肉质鲜美。可惜这里没有瓦罐,不然煮上一锅蛇羹,啧啧,人间美味啊。” 顾宁昭遗憾地舔了舔唇角,像玩玩具一样随手抓起几条蛇,丢到封三面前,“收拾一下,我要吃这个!” 封三手忙脚乱地掐住蛇的七寸,小心翼翼,生怕它们一个发狂把自己咬了。 然而那几条剧毒无比的烙铁头就像是被下了迷魂咒似的一动不动,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悲惨命运。 “跟了这样的主子,你们实在是太惨了……”封三同情地感慨了一句,下一秒手起刀落,利索地砍掉了蛇头,开膛取胆。 吃饱喝足,顾宁昭满意地拍拍肚子,朝纪舒白伸出手。 “看在你伺候本姑娘还算尽心的份上,过来,我给你把个脉。” 第6章 原来她是混血儿 纪舒白听话地把手伸过去,顾宁昭搭上他的手腕,指尖传来细腻微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生了一副妖孽的好皮相,就是放在她所处的时代,那些小鲜肉小模特都比不上他万分之一的风姿和贵气。 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看似多情却无情,极好地掩藏了他的真实情绪。鼻梁挺直如悬胆,透着淡粉色的唇角微微上翘,越发显得俊美无双。 顾宁昭一时走了神,纪舒白故意咳了几声,见她目光回神才似笑非笑地问:“看够了吗?要不要再借你多看几眼?” 顾宁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在人家手腕上,忙不迭收回去,扭过头哼了一声,有些心虚地辩解,“谁、谁看你了,我那是在思考,思考!” “那你思考出什么了?还有,什么时候能把我身上的毒解了?” 刚才趁顾宁昭睡着的时候,纪舒白已经运功调息,逼出了体内残余的毒素。顾宁昭之前说又给他下了毒,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之处,越发笃定这个丫头是在骗人。 只不过他没把这件事告诉封三,看他瞪着顾宁昭敢怒不敢言,被她指使得团团转的样子,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反正眼下性命无虞,陪这丫头演出戏也无妨,只要让她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就好。 纪舒白暗自失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小丫头这样宽容了?是因为她那身驱使毒虫的功夫,还是……因为她那双碧色的眸子? 见顾宁昭被他揶揄得有些脸红,纪舒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姑娘的眼睛和我们大周人不太相似,祖上可是有胡人血统?” “我的眼睛怎么了?”顾宁昭不明就里,她穿过来就在这深山老林里,都没找到机会照镜子,还不知道这具身体长什么样呢。 苍天啊,可不能把她上辈子的盛世美颜给夺走了吧?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纪舒白这句话算是提醒她了,她赶紧起身四下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个小水潭,连忙跑过去弯下腰,借着水面倒影细细观察起来。 “还好还好,这姑娘长得不丑,跟我上辈子有一拼了。”顾宁昭摸着自己的脸蛋松了口气,随后就注意到,水面倒映的少女,有一双猫一样碧绿的眼睛。 敢情她还是个混血儿? 顾宁昭仔细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原来原主的生母曾经是平国公府买回来的胡姬,只是生下她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她忍不住撇撇嘴,古代大家族的这些弯弯绕绕她也没少听过,就连庶出也能分个三六九等,如贵妾、良妾、乐姬等。看来原身不光是庶女,而且还是庶女中最没地位的那种,怪不得会被国公府“流放”到冀州来。 大周和西胡这几十年来打了又和,和了又打,大周百姓对胡人是打从心底的仇恨厌恶,原身继承了生母这样一双碧眼,这十几年想必活得很辛苦吧? 顾宁昭定定看着水中的倒影,心中暗暗许下诺言。 既然我占了你的身体,就一定会替你好好活下去。我会找出害死你的凶手,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胸口突然有一阵热流激荡,仿佛是原身的残念听到了她的诺言,一阵欣慰…… 第7章 这印章很值钱吗 封三看着顾宁昭突然发疯了一样跑到水潭边,对着自己的倒影念念有词,越发觉得她古怪,抱着剑缩到纪舒白身边,“主子,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个小妖女神神叨叨的,我怕她会害你啊。” “不行,她还没给我解毒呢,我怎么走?”纪舒白一本正经的说着。 封三一拍脑袋,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可是看主子生龙活虎的模样,刚才还吃了好几串烤蛇肉,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啊? 他咬了咬牙,“大不了就把她打晕了绑回去!府里的大夫那么多,就不信没人能解她下的毒。” 纪舒白还没玩够呢,只挥了挥手,“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封三不甘心地退到远处玩蛇去了。他发现这些被顾宁昭叫来的蛇仿佛能分清敌我似的,对他也格外友好,玩得不亦乐乎。 顾宁昭回到火堆旁,在纪舒白身边坐下,想起他刚才的问题,又不想暴露自己身份,便道:”我们说好了的,不打探对方身份,天一亮就各奔东西,你好像犯规了啊。” 纪舒白从善如流地点头,“是,那我不问了。”伸出手来,“解药什么时候给我?总不能等到天亮以后吧,万一我那时毒发身亡怎么办?” 顾宁昭眼珠一转,像山贼打劫一样,打量着他身上做工精致的锦袍,笑得贼兮兮的,“想要解药?那得看你能不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来了。” 这男人身份贵重,想必身上一定有不少银钱饰物,下山之前先敲他一笔,攒点银子好傍身。 纪舒白不由失笑,这丫头是真的拿他当冤大头了吧?骗他下毒,现在又想骗钱? 可是为什么看她这算计的小模样,还觉得有点可爱呢。 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印章递了过去,“这个够不够?” 顾宁昭拿在手里掂了掂,玉倒是好玉,无暇通透,水汪汪的,在火光映照下仿佛要化了似的。印钮是螭纹,底部的阴刻不是名号文字,更像一个图腾。 她眼神微动。 螭纹在古代都是跟皇家有关,非宗室权贵不可擅自使用。这家伙果然如她猜想,身份不一般。 不过他就这么大大咧咧把代表身份的东西送给她,是觉得她见识短浅认不出来,还是故意栽赃陷害? 万一她傻不拉几拿着这东西去当铺换钱,岂不是被人抓个正着? 没想到这男人如此阴险! 顾宁昭脸色一沉,故作不高兴地把印章丢了回去,“我要金银珠宝,你给我这么一块小破玉干什么,卖都卖不了几个钱,小气!不想要解药了是不是!” 纪舒白接住印章,哭笑不得,她居然觉得这枚印章不值钱? 要是封三看到他把调动纪王府全部资源的印章送出去,一定会气得吐血的。 可她居然不稀罕? “姑娘,你看我和封三这一路被人追杀,像是身上有钱的模样吗?”纪舒白索性耍起了无赖,“现在我浑身上下只有这个小物件还算值钱,要不你还是收下吧?” 顾宁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纪舒白捏了捏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真诚,就差没直接把印章塞她怀里去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顾宁昭一脸嫌弃地把印章揣进怀里,又问他,“你说这个能卖多少钱啊?” “……”纪舒白脸上的笑快撑不住了,艰难地开口,“这块白玉乃是极品,怎么说也能当个几百两银子。” “那还差不多。可惜这枚印章已经被你刻坏了,如果是籽料,肯定更值钱。”顾宁昭咂咂嘴,颇为遗憾地说道。 就在此时,封三突然一脸紧张地跑过来。 “主子,好像有人追过来了!” 第8章 不用管我,你逃吧 封三话音刚落,只听得林中惊起一片飞鸟,黑压压地掠过上空。 劲风扫过,叶片簌簌作响,周围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的安静。 顾宁昭侧耳凝神听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丝毫不见紧张,脸上还是轻松的神情。 “喂,你们到底惹了什么仇家,居然派出这么多人来追杀。” 听这脚步声,至少来了三四十个。 纪舒白也悠然一笑,“是啊,这么多人来对付我们三个,可真是大手笔呢。” “错了,明明只是你和你的蠢侍卫,可别算上我啊,我可跟你不熟。”顾宁昭连忙摆手撇清关系,就差没丢下他们先走一步了。 封三瞪着眼睛怒视她,刚才还一起烤蛇肉呢,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要划清界限了? 果然是反复无常的小妖女! 然而他的主子却十分理解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没必要因为我们主仆连累到你这个无辜的弱女子。趁他们还没追上来,你还是赶紧逃吧。” 封三气得眼睛都红了,这里哪有什么无辜的弱女子,只有一个下毒不眨眼的小妖女! 可是纪舒白都发话了,他也不敢拦着顾宁昭,只能用控诉的眼神死死盯着她,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往反方向走去。 “主子放心,属下就是死,也要护住您!” 封三看着顾宁昭的背影,故意大声喊道。 然而顾宁昭头都没回一下,只是朝着封三的方向挥了挥手,“那就祝你死得其所,死得光荣啊!” “不行,我这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顾宁昭走了几十米,突然停下脚步,摸着胸口念叨了一句。 胸口有什么东西硌在那里,硬硬的。 她把手伸进去一摸,拿出纪舒白给她的那枚白玉印章。 月色下,玉质越发通透莹润,手感仿佛摸着美人柔腻的肌肤一般。 身后隐约能传来听不真切的打斗声,破坏了她赏玉的心情。 顾宁昭咬了咬牙,转身大步往回跑,一边念起了催动林中毒物的咒语。 就当是这块玉的利息了! 这次追来的杀手比上次多了一倍,纪舒白和封三左支右绌,很快被他们包围住。 “小王爷,交出账本,我们必定护送您平平安安的回帝京,何必要跟我家主人作对呢?” 为首的黑衣人哑着嗓子说道。 纪舒白冷笑一声,此刻的他全然没有对着顾宁昭时那般轻松悠然,浑身上下充满了冷冽肃杀之意。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交了账本,只怕我就要埋骨于此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生死不论!” 黑衣人率先挥刀上前,和纪舒白缠斗在一起。 纪舒白和封三白日里已经受了伤,还没有彻底恢复,如今对上多一倍的敌人,更是越发力有不逮。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循声望去,只见足足上万只的马蜂,密密麻麻结成了一张网,铺天盖地朝众人袭来! “你们俩快过来,别被误伤了!” 顾宁昭站在不远处朝主仆二人挥着手。 封三喜出望外,“主子,小妖女回来救我们了!” 顾宁昭往回赶的时候,正好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便试着用湘西的密咒催动一番,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用。 黑压压的马蜂群像是一道龙卷风,那些黑衣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马蜂裹成了一个人形蜂蛹,无数只马蜂的毒针扎在身上,很快就毒发咽了气。 顾宁昭三人站在边上,看着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几十个黑衣人,很快就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你又救了我一次。”纪舒白微微低下头看着她,少女身量娇小,才到他的胸口,他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语气略带不满,“不是叫你赶紧逃吗,你还回来做什么?” 第9章 回到顾家看好戏 顾宁昭猝不及防被他胡噜了一把脑袋,感觉就跟小狗似的,有点不爽,却也没生气,哼唧了一声,掏出怀里那方小印在手里掂了掂,“反正那点人手在我眼里都不够看的,再说你都付钱了,我就帮人帮到底呗。” 她一脸满不在乎地解释着,纪舒白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嘴硬心软的小丫头。 封三检查完那群杀手还有没有活口,一回头就看到顾宁昭正把那方小印往怀里揣,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直接嗷了一嗓子,“主子,你怎么把——” 纪舒白一个眼神扫过,封三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似的,瞬间蔫了下去。 可他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走到纪舒白身边挤眉弄眼的,一张脸拧成了麻花。 纪舒白只当没看见,问顾宁昭,“对方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派人来,这样一波接一波也不是办法,我和封三会连夜离开,去和我的部下汇合。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看她身上的衣着打扮,可不像是生活在山里的猎户或者什么隐世高人,纪舒白不动声色地打探着顾宁昭的底细。 “反正又没人追杀我,我可比你们安全多了。”顾宁昭搜索着原身留下的记忆,对顾家老宅的所在地有了大概的了解,“那咱们就此别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后会无期了。” 顾宁昭打定主意就不拖泥带水,连个告别都懒得说,拍拍屁股就转身往外走。 “主子,就这么放她走了?”见顾宁昭的身影越来越小,很快掩映在密林之间,封三忍不住嘟囔,“连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都不知道,您还把私印给她了……” 这个小妖女,不会是给主子下了什么迷魂术吧! “山水有相逢,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纪舒白远眺着顾宁昭离开的方向,后者仿佛是感应到他的目光一般,头也不回,只抬起手臂挥了挥,然后转了个方向,再也不见踪影。 “走吧,赶紧把账本送回帝京。” 纪舒白转身,朝顾宁昭离开的反方向走去,俊美的眉眼间重新凝上一层冷意。 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截杀他,汝阳侯的好日子,到头了。 顾宁昭花了两天时间才走出这片山林,进入了冀州城。 她从小生活在十万大山之间,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只是没有换洗衣物,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凭着记忆找到了顾家老宅所在的那条街,离老远就看到大门口挂了两个白灯笼,柱子上还缠着白布,一副府上有丧事的架势。 顾宁昭站定脚步,唇角一勾,笑得讽刺。 怎么说她也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这才“失踪”了三天,连找都不找,就直接办丧事了? 她眼神一转,没有从正门进去,绕到了后面那条街,直接从一处墙头翻了进去。 老宅占地广阔,顾家本支的族人都住在这里,顾宁昭的院子就在西北角,一向是最清冷偏僻所在,今日却热闹极了。 顾宁昭翻过墙,轻手轻脚溜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一阵争执厮打之声。 “你们放开,这是我家小姐的东西,不许乱动!” 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正死死抱着首饰匣子,眼睛通红地瞪着面前的两个衣着精美的小姐,“我家小姐只是失踪了,才没有死!我要告诉老夫人,她不会不管的!” “青露,你还当自己是国公府老夫人院里出来的丫鬟呢?顾宁昭都在冀州待了五年了,你还以为你们能回去?” 说话的是顾宁昭的堂姐顾澜,在原身的记忆里,她和堂妹顾潇平日里没少欺负自己。 旁边站着的顾潇趁青露一个分神,一把将首饰匣子抢了过来,盒子摔到地上,露出里面的几根簪子和几个银锭子来。 顾潇顿时没了兴致,没好气的道:“穷酸,就这么点东西,还值得你不要命地护着。” 青露眼里含着泪,赶紧将盒子和东西都捡了起来,咬着唇恨声道:“这是我家小姐的东西,谁也不能拿走!” 顾宁昭藏在角落里,正打算要不要现身来个惊喜,就见到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突然冲进房内,将顾澜顾潇两姐妹狠狠撞了个跟头。 第10章 顾宁昭又活了 “臭丫头,你敢撞我!” 顾澜顾潇跌在地上疼得大喊,又唤她们带来的丫鬟,“你们是死的吗,还不赶紧给我教训她!” “阿禾你没事吧?”青露紧紧拉着小丫头阿禾的手,两个人对上顾家姐妹带来的丫鬟婆子,显得势单力孤。 可二人的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哪怕拼了命,她们也不会让人拿走二小姐的任何东西! 房里很快扭打成一团,顾宁昭看不下去了,大步进了门,中气十足地大喊:“谁让你们在我院子里闹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顾澜顾潇一回头,眼睛蓦地瞪大,跟白日见了鬼似的尖叫出声:“顾宁昭?!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顾宁昭朝这两个塑料姐妹勾起唇角,自以为笑容无比灿烂,看在二人眼里却显得鬼气森森,忍不住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前院还在办她的丧事,难道这是还魂了吗? 可是现在明明是大白天啊! 顾宁昭懒得理她们,直接上前,三两下就将围攻的丫鬟婆子都推到一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手的,手法极快,却招招命中要害,丫鬟婆子们不受控制地倒地痛呼,失去了行动能力。 青露看到顾宁昭出现,哭得通红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二小姐,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的!” 几天前的夜里,顾宁昭离奇失踪,青露当时就在外间守夜,可一觉醒来床上就没了人影。她还来不及往国公府递消息,结果老宅这边就自顾自判定顾宁昭已死,还像模像样办起了丧事。 青露想去找族长夫人,可她和阿禾都被关在了这个院子里,外面还有护卫看守,摆明了就是不许她出头。 “我当然没事,这不是好端端站在这儿吗?”顾宁昭能看出这两个丫头都是对原身十分忠心的,安慰了两句,转身冷冷地看着顾澜和顾潇,语气森然,“你们俩觉得我死了,所以来抢我的东西?” 顾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衣衫狼狈,眼神却清亮逼人的少女。 顾宁昭从前都不敢抬头看她,更别说大声讲话了,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顾宁昭,你是借尸还魂的野鬼!” 她偷听到族里长辈的谈话,知道顾宁昭是被丢进山里“自生自灭”了,这才敢带着顾潇来抢东西,生怕被别的姐妹抢了先。 不可能的,顾宁昭怎么可能还活着? “放屁,你才是鬼!鬼有大白天出来的吗?”顾宁昭见顾澜一副心虚闪躲的样子,只觉得她可能和原身的死有关,便故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磨牙,“我是差点死了,可我命大,又活了,我今天就是回来报仇的……” 顾澜吓得尖叫,整个人抖如筛糠,“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找就找别人去!” “不想死的就赶紧滚!” 顾宁昭做足了凶狠模样,顾澜和顾潇哪还顾得上抢东西,带着丫鬟婆子哭爹喊娘地往外跑,“不好了,顾宁昭又活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顾家。 没过多时,族长夫人带着一群族里的婶娘们赶了过来。 一进院子,就看到顾宁昭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前,甚至还笑着朝她们挥了挥手。 “哟,来得都挺快啊。” 族长夫人的眼皮猛地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强挤出个笑脸走上前,拉着顾宁昭的手捏了捏,热乎乎的,是活人没错。 不等她开口,身后一个长相刻薄的妇人怒视着顾宁昭,“你这丫头这几天去哪儿鬼混了,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第11章 四堂婶的打算 说话的这个妇人是顾潇的娘,论辈分顾宁昭还得叫她一声四堂婶。 顾澜顾潇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地欺负顾宁昭,也是因为四堂婶背地里早就跟平国公府如今的当家夫人白氏勾结在了一起,存心不想让顾宁昭好过。 这次顾宁昭的“失踪”,其中也少不了四堂婶的手笔。 四堂婶看到顾宁昭完好无损地回来,心中惊惧异常。 她明明安排人把顾宁昭丢到了深山老林,她一个大门都没出过的小丫头,是怎么回来的? 若不是青天白日的,四堂婶恐怕真以为自己见了鬼。 她先发制人,先给顾宁昭扣上了一顶肆意妄为,败坏家风的帽子。 一次不成还有下次,总之早晚要替国公府解决了这个祸害! 四堂婶指着顾宁昭的鼻子大声叱骂,努力做出一副为顾家全族着想的架势,气咻咻地看向族长夫人,“您说说,她这不是要毁了我们顾家女孩儿的名声吗?我看还是给她送去家庙,别留在顾家丢人了!” 顾宁昭冷冷地看着四堂婶在那儿唱念做打,冰冷的眼神毫无温度,看得四堂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后半截更难听的话都吞了回去。 “我听说前面在办我的丧事?”顾宁昭似笑非笑地扫视过赶来的这群顾家族人,“如今我好端端站在这里,不知道棺材里塞的是谁?” 她好歹名义上还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可是这群人连她失踪了都不知道,还自作主张地办起了丧事,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阴谋,鬼都不信。 顾宁昭眯起眼睛,将众人各异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 在这个大宅子里,她没有亲人,有的只是欺辱和算计。 原身这五年来遭受的冷遇,不甘和委屈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一阵阵绞痛。 顾宁昭深吸了口气,不断在脑海里安抚着原身残余的情绪。 放心吧,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伯祖母。”顾宁昭看向族长夫人,乖巧地唤了一句,“既然已经证实了是场乌龙,我还没死,那前面的丧事是不是可以撤了?” 原身的记忆里,族长夫人还算是个公正宽厚的长辈,只是顾家家大业大,平日里要处理的家族琐事太多,她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到顾宁昭,才给了四堂婶等这起子小人作祟的机会。 顾宁昭恩怨是非分的很清楚,谁欺负过她,她都会一一还回去。 族长夫人回过神来,拍了拍顾宁昭的手,松了口气,“……既然昭丫头没事,都是虚惊一场,赶紧告诉前面,把那些白布和灯笼都撤了吧。” 说完她又忍不住看了四堂婶一眼,之前就是她蹦跶的最欢,仿佛笃定了顾宁昭是死在了外头,非要火急火燎办丧事。 族长夫人又联想到四堂婶平日里爱炫耀自己和平国公府往来密切,结合顾宁昭的身世,也不难联想到这其中的阴谋。 只是顾家全族如今都要仰仗帝京的平国公府,她就算再同情顾宁昭,也是有心无力…… “好孩子,平白受这一场无妄之灾,吓坏了吧?这几天好好在你院子里休息,旁的人不许来打扰,听到没有?” 族长夫人说这话时特意看了四堂婶几眼,直到后者不甘心地低下头。 一大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出门前,四堂婶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顾宁昭一眼。 她可是在白氏的心腹面前夸下了海口,不弄死顾宁昭,她就不算完! 顾宁昭站在院子当中送她们出去,对上四堂婶的眼神,她回以一个挑衅的微笑。 小样儿,看看到底是谁收拾谁! 人一走,青露和阿禾这才围上来担忧地看着她,“二小姐,您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奴婢都要吓死了!” 第12章 梳理人手辨忠奸 “先不急,赶紧给我烧水,我要洗澡。” 顾宁昭这几天在山里餐风露宿,衣裳都被汗水粘得皱巴巴的,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直到泡进了大浴桶里,她才舒舒服服长叹了口气,有心思考虑起接下来的打算。 五年前她被送来冀州,只带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妈妈。 青露原本是在平国公老夫人的院里伺候的,临行前突然被指派来伺候顾宁昭。 当时府里的丫鬟都在偷笑,觉得青露跟被流放了没什么两样——跟着一个被送去冀州“乡下”的庶出小姐,说不定这辈子都回不了帝京了。 可是青露似乎对自己的境遇并无怨言,这五年来勤勤恳恳照顾顾宁昭,十分忠心。 还有刚才把顾澜顾潇撞了个跟头的小丫头阿禾,是顾宁昭去年冬天在外面捡回来的,当时阿禾缩在巷子角落,整个人都快烧迷糊了,是顾宁昭和青露将她带了回来,捡回了一条命,从此阿禾就成了院里洒扫的小丫头。 顾宁昭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突然觉得不太对。 “青露,为什么只有你和阿禾在这里,赵妈妈和含翠呢?” 青露正守在旁边伺候,闻言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别人都说小姐死了,她们就立马收拾东西去投奔新主子了。” 见顾宁昭一脸沉思,她又忍不住道:“二小姐,奴婢知道赵妈妈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直信重她。可是,可是她未必就是一心为了你啊。奴婢好几次看到她和含翠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还偷偷跟国公府里传递消息,她就是夫人派来监视你的!” 往常二小姐是不会听她这些话的,可青露总觉得,这一次二小姐从外面回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又说了一遍。 青露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小声辩白,“奴婢是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比不上赵妈妈伺候您的时间长,可是奴婢绝对不敢做对不起小姐的事,不然岂不是白费了老夫人的一片心意……” “好啦,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顾宁昭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刚才我都看到了,你和阿禾为了保住我的东西,连顾澜都敢顶撞。患难见真情,我又不是傻子。” 青露感动的眼圈都红了,破涕为笑,“二小姐放心,青露以后也会尽全力护住您的!” “从前是你们保护我,现在轮到我罩着你们了。” 顾宁昭笑得灿烂,巴掌大的小脸沾着水汽,皮肤水嫩剔透,在日光下越发显得耀目。 青露看呆了,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二小姐您可真好看,只怕国公府里的大小姐也比不上您呢。” 虽说那双碧色的眸子乍一看有些突兀,可青露早就看习惯了,只觉得她家二小姐简直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大美人,尤其是身上焕发出的那种勃勃生机,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顾宁昭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物,卧室里已经被收拾干净,看不出有人来闹过事的痕迹。 她决定先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在林子里只能睡树杈子,可把她累得腰酸背痛。 顾宁昭正睡得香甜,外面就响起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 “哎呦我的二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赵妈妈冲破青露的阻拦,一路干嚎冲进了顾宁昭的卧房。 顾宁昭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正做的好好的美梦被打断,怒气值迅速蓄了满格。 她磨了磨牙,睁开眼坐起身,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脸算计的老婆子,冷冷道:“我都回来一天了,赵妈妈才过来,真是消息灵通啊。还是说,我这儿的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了?” 第13章 刁奴的下场 赵妈妈本来以为顾宁昭一死,自己终于不用窝在冀州这穷乡僻壤,可以回国公府过好日子了,正在自己房间里美滋滋地收拾行李呢,结果就被四婶娘冲进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让她赶紧回顾宁昭院子里伺候去。 赵妈妈都懵了,她前天刚给国公府递了消息,还想问问白氏她和含翠什么时候能回帝京呢,顾宁昭怎么又活了? “二小姐,老奴可一直在前面替您守灵呢,您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赵妈妈一脸无辜,还假模假式地挤出几滴眼泪来,“您这几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老奴的心都要碎了啊……你姨娘死的早,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这么大,我把你当我的亲生女儿,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你就是老奴的眼珠子命根子啊……” 青露在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每次赵妈妈都是这套话翻来覆去地说,一说小姐就拿她没法子,两个人抱头痛哭,根本顾不上赵妈妈犯的那些错。 她担忧地看向顾宁昭,小姐这次不会又被这个刁奴唬住了吧? 然而顾宁昭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反而一出看好戏的神情,饶有兴味地盯着赵妈妈唱念做打。 赵妈妈干嚎了半天,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往常这个时候顾宁昭早就来扶她了,今儿怎么没动静? 她心里一慌,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哭也哭不动了。 “行了,青露,给赵妈妈倒杯茶。” 顾宁昭脸上笑眯眯的,青露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听从吩咐做了。 赵妈妈接过茶杯,自以为蒙混过关,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桌旁,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茶,又指使青露再去倒。 “原来赵妈妈这几天一直在给我守灵啊,那可真是辛苦您了。”顾宁昭心下有了盘算,面上不显,毕竟赵妈妈是从小跟着顾宁昭的,如果她变化太大,反而会引起她怀疑,闹出麻烦来。 不过,既然这个刁奴是她嫡母白氏的眼线,说不定还合谋害了原身,那就留不得了。 对待一个要死的人,顾宁昭的态度可以称得上和善了。哪怕赵妈妈的借口十分蹩脚,她也毫不怀疑,安抚了几句,就让赵妈妈回去休息了。 赵妈妈来之前心里七上八下的,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借口,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她松了口气,回到房间又赶紧给国公府写信,把顾宁昭没死的消息送了出去。 是夜,赵妈妈正睡得香甜,全然不知有人偷偷潜入了她的房间。 顾宁昭动作轻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飞快将赵妈妈的房间搜了个遍,果然在梳妆台下面找出了一叠她和国公府往来的书信。 这五年来,赵妈妈一直向白氏汇报顾宁昭的情况,甚至还依照白氏的吩咐,在顾宁昭的饭菜里长期下一种慢性的毒药,这种药只会让人身体虚弱,格外容易生病,却很难被大夫察觉,只会以为是病人天生体质差的缘故。 本来白氏是打算用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法子,让顾宁昭悄无声息地病死在冀州。可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国公府里有了什么变故,让白氏居然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顾宁昭。 顾宁昭将这些书信都揣进怀里,又看了看赵妈妈匣子里满当当的金银首饰和银票,眼神微沉。 原身每个月的月例也只有几两银子,连几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衣服还是去年的旧衣,赵妈妈居然比她一个国公府小姐还要阔绰,说不定都是克扣她的。 顾宁昭毫不客气地搜刮一空,朝着窗外嘶嘶几声,很快,几条斑斓的毒蛇滑进室内,直奔床上的赵妈妈。 第二天一早,含翠来叫赵妈妈起床,一进门就看到赵妈妈倒在地上,脸色青黑,浑身僵硬,显然已经断气多时。 “啊死人了!!!” 含翠的尖叫声几乎传遍了整座老宅,她吓得屁滚尿流冲了出去。 第14章 四堂婶送布料 四堂婶还在琢磨怎么给顾宁昭一个教训呢,就听说她房里的赵妈妈半夜被毒蛇咬死了。 “深宅大院的,哪来的毒蛇?!” 四堂婶陡然一惊,总觉得赵妈妈死得蹊跷。 按照她的计划,被毒蛇咬死的本该是顾宁昭才对。 可是顾宁昭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当初跟她合谋给顾宁昭下药的赵妈妈却死了。 天气闷热,四堂婶却硬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管家还在下面等着她的吩咐,四堂婶定了定神道:“怎么说赵妈妈也是跟着二小姐从帝京来的,好生安葬了,国公府那边我会写信说一声的。” 打发走了管家,四堂婶又赶紧吩咐院里的丫鬟,“让人去药铺买点驱蛇的草药,把院子各处都好好熏一熏,千万别招了毒蛇进来!” 整个顾家老宅被不知从哪来的毒蛇闹的人仰马翻,让顾宁昭很是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含翠那天亲眼看见赵妈妈的尸体后就吓病了,天天躺在床上说胡话。 顾宁昭也没打算处置她,毕竟还得留个活口当证人呢。 青露试探着问过顾宁昭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宁昭也没瞒她,一五一十说了,有人要她的命,把她迷晕了丢到深山老林里,她运气好,在山里走了几天才回来。 听得青露一阵后怕,连连说要给菩萨上香,保佑顾宁昭平安无事。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顾宁昭知道青露和阿禾是一心为她的,想起青露的来历,她又有些好奇。 国公府老夫人秦氏,是她的便宜爹平国公顾远山的嫡母,老夫人一生无子,只有一个女儿顾蓁蓁远嫁,多年不曾回京。国公府的内宅掌握在白氏手中,老夫人身体不好,常年在自己院里养病,连小辈每日的问安都免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问世事的老夫人,却在顾宁昭被送去冀州之前,一反常态地从自己院里拨出一个丫鬟给她。青露五年来忠心不二,照顾顾宁昭十分用心。 这是不是意味着,老夫人心里其实是有这个孙女的? 顾宁昭暗自记下这一点,又问青露:“当年府里说是送我回老家养病,那有没有说过,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青露面露为难,小声道:“当初是夫人请来的算命先生说,二小姐和国公府的八字不合,只要您在国公府里一天,全家就不得安宁,所以……” “所以养病只是个借口,其实他们根本不想让我回去了对吧?” 顾宁昭使劲咬了一口点心,哼了一声,“他们不让我回去,我还偏要回去不可……” 赵妈妈不过是个帮凶,真正害死原身的是嫡母白氏,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必须回到帝京,回到国公府,给枉死的原身讨个公道。 “从冀州到帝京,坐马车也要十多天,二小姐你一个人,没有族里的允许,是不可能离开的。” 青露也觉得顾宁昭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国公府的二小姐,眼看还有两年就要及笄,正是该说亲的年纪,难道要一辈子都困在冀州吗? 顾宁昭摆了摆手,“这个不急,你不是说每年国公府都要派人回来祭祖吗,还有几个月,足够我想办法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四堂婶那边派了人过来传话。 “二小姐,千绣阁送来一批新料子,四夫人让您去她院子里选几匹,好裁新衣裳。” 顾宁昭带着青露去了,顾澜和顾潇一看到她,立马露出又厌恶又害怕的神情。 顾宁昭丝毫不以为意,推开二人走到布料前,直接挑了其中最贵最好看的那几匹,还朝四堂婶扬唇一笑,“多谢四堂婶,有好事还想着侄女呢。” 四堂婶见顾宁昭上钩,正中下怀,笑得虚伪,“没什么,你喜欢就拿回去裁新衣裳吧。” “娘,那是我先看上的!”顾潇年纪小沉不住气,一听自己挑中的布料就要被顾宁昭带走了,急得直跺脚。 说着,她就冲上来死死抱住那两匹布不撒手,瞪着顾宁昭骂道:“你不过是个被国公府赶出来的灾星,根本配不上这么好的料子!” 第15章 好东西要姐妹一起分享 顾宁昭秀眉微挑,对上顾潇愤怒的眼神,语气轻快,“我是不是灾星,你说了可不算。可我是国公府上了族谱的二小姐,你再羡慕也没用。” 顾澜和顾潇等人排挤原身,起先是嫉妒她的出身,随着原身越长大越惊人的美貌,嫉妒也越发加深,恨不得她一辈子都窝在冀州才好。 顾潇被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就冲上来要打她,可顾宁昭脚下轻轻一动,避开了她尖利的指甲,同时轻飘飘地一推,顾潇的腿就跟不听使唤似的拌在一起,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堂妹你没事吧?”顾宁昭一脸无辜地看向四堂婶,“是她先要打我,我不是故意的,四堂婶你不会生气吧?” 四堂婶看着女儿摔在地上大哭的凄惨模样,真是恨不得吃了顾宁昭的心都有了,可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只能咬着牙忍下这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当然不会生气了,潇潇不懂事,怎么能跟堂姐动手呢。你快把那两匹料子拿回去吧,这儿交给我就行了。” 顾宁昭点点头,愉快地跨过顾潇,带着战利品回去了。 青露抱着那两匹布,十分担心,“小姐,四夫人今天这么反常,这料子会不会有问题啊?” 要知道,顾潇才是四堂婶的亲生女儿,她居然能为了顾宁昭做到这个地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当然有问题了,我又不傻。”顾宁昭伸手拈了拈那精美的布料,在日光下似乎反射出莹润的光泽,漂亮极了,“以你的眼光来看,这是冀州能有的料子吗?” 青露想了想摇头,她从前也是秦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 “刚才四夫人那儿有十几匹布料,只有这两匹格外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奴婢觉得,倒像是帝京流行的样式。” 也正因为这两匹布料格外不同,所以顾潇和顾宁昭都一眼看中,还差点打了起来。 “是啊,所以这两匹布料,肯定是我那好嫡母特意为我准备的。” 青露顿时觉得自己抱的是两块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有好东西,当然要跟姐妹分享咯。” 顾宁昭迎着阳光淡淡微笑,眼神里充满掌握全局的自信。 在她这个从小伴着蛊毒长大的湘西传人面前,白氏和四堂婶的那点小动作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今晚你就把料子悄悄送去顾澜和顾潇那儿,就说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吃独食不太好,让她们悄悄收下做衣裳,千万别声张。” 青露憋着笑应下了,不管四夫人有什么坏水,最后肯定都反噬到顾潇身上去了,想想就痛快。 日光下,她看着顾宁昭越发清丽出众的脸,那双碧色眸子仿佛会发光一般。 苍天保佑,二小姐死里逃生,却越来越有国公府小姐的风范了。 早就该治治她们了! 顾潇果然没能抵住布料的诱惑,背着四堂婶悄悄收下,还让自己的贴身丫鬟连夜赶工,要尽快做出条裙子来。 而四堂婶估摸着顾宁昭那边应该做好新衣裳了,便安排带她们出城去上香的事宜。 马车里,顾潇穿着新裙子,看着顾宁昭那身半新不旧的打扮,得意极了,嘲讽道:“看你那小家子气的穷酸样,怎么配得上这么漂亮的裙子?” 顾宁昭倚着车壁,睁开眼睛扫了她一眼,轻轻笑了,“是啊,这么漂亮的裙子,我可消受不起。” 第16章 落汤鸡 顾宁昭和顾澜顾潇一行人来到了郊外山上的浮云寺。 浮云寺在冀州的香火不错,占地广阔,后山还有一大片杏花开得正盛,不少女眷都会借着上香的名头过来踏青游玩。 今天天气不错,山脚下停着不少装饰华丽的马车,多是冀州本地的大户。 浮云寺在半山腰,下了马车后需要徒步爬石阶上去。 顾宁昭对周围的景色很新奇,边爬边饶有兴味地四下观赏着。她从小就翻山越岭惯了,这点运动量根本不当回事,健步如飞,很快将顾澜顾潇甩在了后头。 她先一步进了寺里,四下转悠了一圈,便径直去了后山。 后山是一大片盛开的杏花林,花木扶疏,一不留神就容易迷失方向。 顾宁昭看似漫不经心地一路走过,却将路线都记在了心里。 摸清楚这片杏花林的地形后,她找了一棵最大的杏树爬了上去,坐在树梢上,能将整片林子的情形尽收眼底。 没多时,顾澜和顾潇也进入了杏花林中,四下张望着,似乎是在找她。 二人身上都穿着她送的布料裁成的裙子,上好的布料随着行走间散发出粼粼波光,煞是好看。 “奇怪,顾宁昭怎么跑得那么快,一不留神就没影了。” 顾潇小心翼翼地拎着裙角,边走边接受着其他夫人小姐投来的羡慕目光,得意极了。 她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幸好顾宁昭还算识相,把料子送了来,否则她宁可去毁掉,也不能让顾宁昭得意了。 顾澜比顾潇大两岁,心思也比她多几分。 顾宁昭失踪的蹊跷,回来的更蹊跷,如今四堂婶特意安排她们一起出来上香,说不定就是有什么打算。 她回头叮嘱顾潇,“别管顾宁昭了,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跟紧我,听见没有?” 顾潇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我们不就是出来玩的吗,还能发生什么?难不成我们还会像顾宁昭一样,突然莫名其妙失踪了?” 说到这里,她又懊恼地跺了跺脚,“那个灾星,为什么不死在外头算了。国公府每年送回老家的东西都要分给她一份,凭什么?” 白氏的表面功夫做的很足,每年都大张旗鼓地往冀州送不少东西,说是给顾宁昭的,可最后都落在谁的口袋里就不一定了。 顾澜翘起唇角,安抚着堂妹,“反正她这辈子不可能回国公府了,你有什么好气的?” 二人自顾自聊的正开心,却不知道顾宁昭就在她们头顶的树上,将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顾宁昭摸摸下巴,看来四堂婶果然是没安好心啊。不过她倒是很好奇,她们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光天化日之下,浮云寺中还有这么多各家女眷,四堂婶总不能连顾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吧? 就在此时,顾澜和顾潇似乎遇到了熟人,正在欣赏顾潇身上的新裙子。 顾潇又得意又要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这叫韶光锦,听说是帝京现在最流行的料子,是国公府送回来的,我和堂姐都有呢。” 林中花香浓郁,顾潇身上的裙子似乎也散发出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 远远地,能听到有蜜蜂嗡嗡声,起先很小,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等众人循声望去,这才看到许多蜜蜂直奔她们飞来! “哪来的蜜蜂啊,快走快走!” 小姐们尖叫着四下跑开,顾澜和顾潇也慌不择路地往杏花林深处跑去。 其他人很快甩开了蜜蜂,可她们俩就像是被锁定了行踪一样,不管跑到哪儿,蜜蜂都只盯着她们蛰,紧追不放。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处水潭,二人赶紧跳进水中,顿时成了落汤鸡。 蜜蜂在水面上不甘心地盘旋了几圈,慢慢散开了。 山顶的潭水还是很凉的,顾澜和顾潇狼狈极了,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顾宁昭看够了热闹,这才溜溜达达走过来,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们这是在泡澡吗?” 第17章 江洋大盗 顾潇冻得上下牙齿都在打颤,气得朝顾宁昭大喊:“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叫人啊!” 她和顾澜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个样子根本出不去,得赶紧让丫鬟过来送衣服才行。 顾宁昭站在水潭边,居高临下地望过来,唇角似乎噙着淡笑,可是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如果我没搞错,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吧?顾潇,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顾宁昭活动了下手腕,回头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林中十分寂静。 她阴恻恻地一勾唇角,“你说,如果我现在把你按进水里,会不会有人发现?就像我前几天那样,被人丢到深山老林,无声无息地死在里面……” 顾潇被她的话吓得一个激灵,脸色更加难看了,声音哆嗦着,“你,你敢!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顾澜的脸色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她定定看着顾宁昭,只觉得从前那个懦弱的堂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 她毫不怀疑,顾宁昭真的敢做出这种事来…… “阿昭,怎么说我们都是顾家的姐妹,过去是我和潇潇不懂事,总欺负你,我给你赔不是了,你别跟我们计较行不行?” 顾澜先向顾宁昭低了头,她可不想一直泡在这冷冰冰的潭水里,得赶紧让丫鬟过来才行。 顾宁昭想了想,虽然她有的是办法整治这两姐妹,可做的太过分了也不好,总要顾及一下自己的名声,她可不想被顾家族人绑到祠堂当妖孽烧了。 那两匹料子上被浸了一种吸引蜜蜂的香料,如果今天穿着这料子的是她顾宁昭,蜂毒严重的话也是能要人命的。 顾澜和顾潇运气好,发现了这处水潭,身上被蛰的不严重。 也算是个教训了。 “行了,你们以后安分点就好。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叫人过来。” 顾宁昭勉为其难地接受了顾澜的服软,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去。 等丫鬟们找到顾澜和顾潇时,二人已经被冻得鼻子通红,直打喷嚏了。 中午在寺里吃素斋,顾潇和顾澜都有着凉的迹象,让丫鬟把饭菜端到了房间里。 顾宁昭这顿饭吃得很清静,吃完问青露,“什么时候能回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看看四堂婶气急败坏的脸色了,晚上都能多吃一碗饭呢。 青露正要去吩咐套马车,一个小沙弥急匆匆跑过来,施了一礼,“各位施主请留步,知府大人派人来传话,说是有个通缉许久的江洋大盗逃进了山上,很可能潜入了我们寺中,为保安全,请大家先不要下山,各自在禅房闭紧门窗等候,官兵很快就会过来搜查的。” 丫鬟婆子们听了纷纷惊呼,吓得不行。 青露脸色也是一阵发白,“二小姐,现在怎么办啊?” 她们这一趟来的都是女眷,家丁护卫都在山脚候着,万一撞上了通缉犯,后果不堪设想。 顾宁昭全程都很镇定,对小沙弥道:“知道了,我们不会乱跑的,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她又吩咐其他人,“你们去顾澜和顾潇的房间说一声,让她们老实呆着,别乱跑。” 丫鬟战战兢兢去报信,可很快就尖叫着回来,“不好了,澜小姐和潇小姐不见了!” 第18章 好心没好报 顾宁昭跟着丫鬟去了顾澜和顾潇休息的厢房。 只见门户大开,屋里的桌椅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窗子开了半扇,窗棂上还有脚印留下的痕迹。 顾宁昭不由拧起眉头。 她们这次出来上香,浮云寺单独给准备了一个小院供女眷休息。刚刚顾宁昭就在隔壁的房间,却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顾澜和顾潇是傻的吗,为什么有贼人闯进房间,连喊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两个大活人就这么被掳走了? 总觉得这里头隐隐透着古怪。 伺候顾澜和顾潇的丫鬟婆子都慌了神,刚刚二位小姐说要休息,把她们都赶了出来,如今人不见了,回到顾家,她们非被四堂婶扒皮泄愤不可。 “二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啊?” 顾宁昭是在场表现最为镇定的,丫鬟们自然而然地求她拿个主意。 “现在想起我是二小姐了。” 顾宁昭忍不住吐了个槽,站在窗边向外看,观察着贼人可能逃窜的路线。 她回头吩咐青露,“你带着其他人都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走,我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把人追回来。” 青露一听大惊失色,“不行啊小姐,那可是上了官府通缉的歹人,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顾宁昭扬起唇角,笑得自信,摆了摆手,“放心吧,我就是去看看,不会莽撞的。” 怎么说她们也是一起出来的,自家事自家关起门来解决,顾澜和顾潇虽然心思坏了点,可还罪不至死,真要是在贼人手里有个三长两短,小姑娘这辈子就完了。 “我果然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小仙女啊。”顾宁昭拍了拍自己的脸,步伐轻盈灵动,很快就离开了浮云寺的范围,进入了山中。 林子里隐约有一行新鲜的脚印,大小不一,顾宁昭顺着痕迹追了上去。 之前在寺里还不觉得,一出来才发现这座山头占地面积不小,怪不得贼人要往这里逃。 可是逃归逃,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掳走那两姐妹呢,就不怕被寺里的人撞见? 顾宁昭边追边思忖,越想越觉得其中有古怪,脚步不由放缓下来。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飘过来一阵带着药香的白烟,丝丝缕缕地往顾宁昭身上钻。 是药? 顾宁昭扶着树干停下,大脑一阵晕眩,手脚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她努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可眼皮似有千斤重,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就在她完全闭上眼睛之前,仿佛看到有两个人朝自己走来…… 顾潇面色复杂地看着倒在树边的顾宁昭,喃喃道:“没想到她还真的上钩了。” 刚刚她和顾澜正在房间里休息,一边咒骂着顾宁昭,害得她们落水又受凉。 四堂婶提前在浮云寺安排的人手突然出现,一边假装让小沙弥去宣称寺里来了贼人,一边又将二人带走,做出被掳走的假象,引顾宁昭追出来。 顾潇本以为顾宁昭只会看热闹,才不会管她和顾澜的死活呢,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一个人追过来了。 “说不定她就是做做样子,在林子里转一圈就回去了,只说没找到我们,还能落一个关心姐妹的名声呢。” 顾澜没好气地拉了顾潇一把,“行了别想了,赶紧回去,堂婶说了,剩下的她自有安排,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二人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却突然弹出两颗石子,正好打在二人的腿弯处。 顾澜顾潇吃痛,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回过头,却看到本应被药迷晕的顾宁昭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冰冷。 “我好心来救你们,没想到却又中了你们的算计。” 顾宁昭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果然不要对人性抱有太高的信心啊……” 顾澜顾潇,我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她一步步走向二人,步子极慢,每一步却像踏在她们的心上,仿佛索命的魔鬼。 顾潇吓得脸都白了,“顾宁昭,你想干什么?” 第19章 得罪我的加倍奉还 “撕拉,撕拉……” 林中响起布条被撕开的声音。 顾澜和顾潇身上的外衫都被顾宁昭扒了下来,撕成了一条条,结成了绳子。 二人身上只剩单薄的中衣,瑟瑟发抖,一半是冻的,另一半是吓的。 顾宁昭撕布条的姿势十分熟练,边动手还边朝二人笑笑,“你们不是被贼人掳走了吗,我就帮你们做戏做全套啊。” 顾澜和顾潇想逃,可顾宁昭不知道在她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胳膊腿又酸又麻,根本使不上劲来,只能坐在地上任她摆布。 很快地,顾宁昭就用二人外衫撕成的布条,将她们结结实实绑在了树上。 “说说吧,你们接下来是什么安排?那个江洋大盗怎么还没出现?他是打算把我掳走,还是就地正法啊?” 顾宁昭拍了拍手,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薄汗,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两姐妹。 顾澜还试图和她讲道理,眼珠无辜地乱转,“阿昭,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偷偷进山,顺便吓唬一下你。什么江洋大盗的,你别说这种吓人的话了,赶紧把我们放开,我们一起下山回家好不好?” “别装了,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不是说四堂婶自有安排吗?”顾宁昭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她的谎言,四下看了看,眼神里毫无畏惧,“她的安排呢,怎么还没出现?” 她顾宁昭要是能被那点子劣质迷烟放倒,真是白白担了湘西蛊术传人的名头! 顾潇年纪小,沉不住气,被顾宁昭这般粗暴地绑在树上,还扒了衣服,早就气得口不择言大骂,“我娘说的没错,你果然就是个借尸还魂的妖怪,你才不是顾宁昭呢!” “哦,你娘是这么说我的?”顾宁昭嗤笑一声,“那可真是要她失望了,我顾宁昭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我,就是不一样的烟火,有本事让她来打我啊?” 做完这一切,顾宁昭转身就往回走,将顾澜和顾潇的呼救和咒骂声都抛在了脑后。 这个四堂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看来不好好给她个教训,她是不会停手的。 顾宁昭忍不住朝空气翻了个白眼,就让顾澜和顾潇在林子里喝西北风去吧。 回到寺内,众人见只有她一个,连忙问道:“澜小姐和潇小姐呢?” 顾宁昭眨眨眼睛一摊手,“我没找着啊。” 顾澜的丫鬟急了,“二小姐,您不是说去找人的吗,人没找到,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顾宁昭脸色一沉,语气变冷,“我有说过我一定能把她们找回来吗?同样是顾家的小姐,凭什么她们失踪了我就得出去找,万一我也被贼人掳走了呢?” 丫鬟被她强大的气场慑住,讷讷不敢言语。 顾宁昭没理她,对青露道:“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青露应了一声,赶紧去通知车马。 顾澜和顾潇的丫鬟婆子们这下都急了,主子没回来,她们可怎么办? “那是你们的小姐,又不是我的,关我什么事?” 顾宁昭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话,带着青露就下了山。 回去的路上,顾宁昭靠在马车壁上养神,青露觑着她脸色不好,小心地问:“小姐,您真的没找到她们吗?” 自打顾宁昭死里逃生回来,青露对她就充满了信任,认为没有顾宁昭做不成的事。 顾宁昭掀开眼皮,懒洋洋地一挥手,“找着了,不过我改了主意,不想带她们回来了。” 青露憋了一肚子的好奇,回到顾家,很快四堂婶就听说了顾潇和顾澜的事,连忙火急火燎地派人去山上找,可没想到顾宁昭顺手在附近布了个简易的阵法,顾家家丁就跟鬼打墙了似的,怎么也找不着,折腾了一夜,才发现了被绑在树上有气无力的顾澜和顾潇。 这两个人白天先是落水受了凉,又被顾宁昭扒了衣服绑在树上,吹了一宿冷风,一回家就病倒了,连着好些天起不来床。 顾宁昭收到消息时很镇定,这下子四堂婶总该安分一点,别来招惹她了吧? 她现在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呢。 第20章 含翠将功折罪 顾宁昭打开梳妆匣子,看着里面的三两根钗环,并几块碎银子,叹了口气。 她回头问青露,“我从平国公府出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私房钱?” 就这点身家,连日常打赏都做不到,更别提回国公府了。 青露面露难色,她从前是老夫人院里伺候的,跟着顾宁昭一起来了冀州,对她过往的情况并不清楚。 不过顾宁昭本就是西胡舞姬所出的庶女,在国公府向来没什么存在感,那些下人惯会拜高踩低,想来她从前的日子也不算好过,连温饱都勉强,更攒不下什么好东西了。 “小姐,要不叫含翠过来问问?从前您的箱笼都是她和赵妈妈管着的。”青露试着建议道。 顾宁昭一挑眉,“含翠病好了?这么多天没见,我都快忘了有这号人了。你把她叫来吧。” 青露应声去了。 顾宁昭坐在窗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她其实也很好奇,原身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女,按照大家族的传统,嫡母把她随便养到及笄,送一副嫁妆嫁出去就行了,还能落个一视同仁,宽厚主母的好名声。 可为什么,白氏先是以八字相克为由,把她逐出了国公府,让赵妈妈长年累月地给她下毒,如今又一反常态,想要让她速死? 她到底哪里碍着白氏的眼了? 顾宁昭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这个问题,这样回到国公府,才能看清自己的处境,如何和顾家人相处。 “早知道就该让赵妈妈多活几天的……”顾宁昭惋惜地叹了口气,怎么说她也是从小伺候原身长大的,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内情呢。 至于对含翠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丫鬟,顾宁昭并没抱多大期望。 没一会儿,含翠跟在青露后面,哆哆嗦嗦地进来了。 十几天工夫,含翠瘦了一大圈,衣服挂在身上都空荡荡的,脸色也恹恹,声若蚊呐,战战兢兢地跪在顾宁昭面前。 “含翠见过二小姐。” 看来赵妈妈的死把她吓得够呛。不过也从侧面证明了,她跟原身的死并无太大关系,只是伺候的比较懒怠罢了。 “先起来吧。我问你,为什么我一个国公府的小姐,私房钱还没有赵妈妈攒的多?我的月例银子呢,每年四时的新衣裳呢?是不是都被你们克扣去了!” 顾宁昭说到最后,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含翠脸色更白,摇摇欲坠。 她拼命摇头,“都是赵妈妈做的,奴婢再也不敢了。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肯定尽心尽力伺候您!” 生怕顾宁昭不答应,含翠又补充道:“赵妈妈每年都能收到不少国公府送来的打赏,奴婢看见过,她都存在冀州城的钱庄了。如果二小姐要用钱,奴婢能帮您把汇票找出来!” 顾宁昭眼睛一亮,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赵妈妈住过的那间房还空置着,含翠带着顾宁昭和青露过去,在床底下找到一块被撬开的地砖,取出了一个木匣子。 “奴婢有一次在窗外,无意中看到赵妈妈趴在床底下藏东西……”含翠将匣子交给顾宁昭,想要借此将功折罪。 顾宁昭打开匣子一看,不光是钱庄的汇票,甚至还有两处田庄地契。 敢情她上次在赵妈妈这儿翻到的珠宝和银票,都只是九牛一毛,真正的大头都在这儿呢。 顾宁昭毫不客气地都收下了,对青露道:“明天咱们就去钱庄把银子兑出来。” 青露高兴地应下来,“这下子小姐手头总算能宽裕一些了。”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4782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4782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