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爱》 1、你觉得我不够好 一阵狂风袭来,我迷了眼睛,拉起挡风帽抱着怀里的一大卷图,躲进了旁边的蒙式小帐篷里。 塞外纳旗,九月的天气却跟内陆的夏天一样,一阵风唤来瓢泼大雨。 我走到帐篷的小窗户前,单手把刚才未看完的微信图拉开,公司朋友圈被刷爆,顾寅和陈爱丝的婚礼现场直播。 兴许是外面的暴雨稍进敞开的窗口,屏幕上晕开大滴水珠,将顾寅白皙英俊的侧脸模糊了,那一张刚好是交换完婚戒,新婚夫妻亲吻的照片。 我用手指轻轻的擦去那水滴,按下了关机键。 我把图卷顺手搁在一旁,手有些发抖的掏着风雨衣的内侧袋,够了两次终于从里面拽出一包烟,磕出一根,叼在嘴上,又小心翼翼的把剩余的放进内袋里。 一天一根,我到这里十天了。 我抬头眨了眨潮气十足的眼睛,雨停了,沙地吸水,仿佛刚才的暴雨是一种幻觉。 远处碧蓝的天,沙丘,柏油路,还有不知何时停在路边的艳绿色的吉普车,这一切安静的像一幅画,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 我摸了摸口袋,换了衣服没带火,我不是典型烟民,但最近一到夜里就对来一根,就跟上瘾一样。 “兄弟,帮个忙,问路,”低沉悦耳的男中音响起,吓了我一跳。 转过头两米视线外,平视看到敞开的迷彩衬衫领口,宽肩紧实的肌肤,这男人很高。我动了一下将烟纸黏住有点干的嘴唇,我勉强挤出个好字。 “不好意思,看错了,找火?”我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就点开了军绿色的铁皮火机,我顺着他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往上瞧了一眼,刚好看见他耸动的喉结。 说实在,旁边有人我有点局促,在我的感知里抽烟是自己的隐私,随便吸了两下我用手指一弹,烟枝带着火星坠入窗户外的沙土中。 总是觉得有目光追随我的一切,旁边的人不说话,但丝毫不能忽略他的存在。 怎么说,混合着雨后沙地蒸腾的热气,他的存在让人燥热。 我扯下挡风帽,微微仰起头,用手指拨了一下额前的短发问道:“你不是问路吗,哪?”感觉抽过烟后的嗓子有点干哑,我轻轻的咳了两下。 不期而然,身旁高大的存在点下头,嘴角咧了一下牵动了侧脸的线条,居然有酒窝! 我对上黑如星子的双眼,他的目光太过直接透彻,片刻我转过头去。 “双合酒店在哪儿?”这次的声音多了点让人思量的笑意。 “我给你带路,你把我捎到那儿。”我毫不含糊的应答,说着伸手准备拿边上沉重的图卷。却被他伸过来的手擦着我的手背挡住,他手腕一转一带很轻松的搁到了肩上:“男人在,这活轮不到女人。”肆意的笑声在帐篷里回荡,我的手背还留有刚才那瞬间摩擦而过的温度,突地一下我的脸颊滚烫。 军绿色的工装裤包裹着线条硬朗结实的长腿,他走在前面,军靴踩着沙子嘎吱嘎吱的作响,我逆着光看着前方高大的背影罩在我身上,算计着该有188? 我在女生里个儿已经很高,172。 一个词串到我脑海里,行走的荷尔蒙,大概也不过如此。 2、狭路相逢而已 他把后车门打开,把画卷搁进去,又顺手开了副驾,挑着眉梢跟我说:“女士优先,上车。”雨后的阳光不那么刺眼,我被他感染到,这么多天以来,我头一次笑的发自内心。 他在收拾后备箱,我坐在副驾上发呆,却看到前挡风玻璃下边的一堆器材。 我不禁蹙起眉头,自嘲,刚才我那个鬼样子还不至于让人故意搭讪,可明明一个自驾高手还需要我指路? 我被关车门的声音震得元神归位,他上了车,递给我一瓶水前,顺手帮我拧开了瓶盖。 我润了润嗓子灌了下去,这水真甜,随即认真的看了一眼商标,天泉水,这牌子有市无价,不好搞。 “你是自驾?”我礼貌的开口问了一句,顺便瞟了一眼侧面的他,板正标准的坐姿,一双长腿把大吉普的空间占的满满的。 “嗯,”他低头认真的摆弄前面的器材。 “怎么走,”又转而问我,有点发号施令的感觉。 我尽量简明扼要的说清,车里沉闷了一阵子,我转头看向路边的风景。 这里地广人稀,是边陲要塞,据说驻军人数是普通民众的十倍以上。 “你们晚会布置需要很多时间?”冷不丁,他问了我一句。 我啊了一声,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指了一下我后面的图卷和不知何时从我防风衣里跳出来的工作牌。 “估计前后二十多天吧。”我简略的答道。 他问的到不足为奇,赶上自治区建区大庆,我跟的这台节目晚会正好是纳旗的旅游节的拳头产品,几个大事加在一起宣传的力度大,最近慕名而来、旅行的人确实很多。 “我叫曲铮,曲折的曲,铮铮铁骨的铮,”他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我是许苑,”我指了指工作牌,有点不自然的扭过头,这种介绍自己的方式也挺特别的。 车子里的味道很清爽,反而我觉得自己带来了尘土的气息,这人行事做派很像军人。 车开的平稳而有速度,快抵达时,我又跟他说了下停车的位置,他嗯了声利落的停好车。 这时我才注意,停车场今天多了十来辆跟他这个型号相同,颜色各异的吉普。 “一会,还对有劳你,晚饭我请。”他客套的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的却不容质疑。 我还没应答,他已经背上双肩包,一手提着我的图卷,迈开长腿走人了。 “那个谁,曲......铮,”我追着他,却不料他来个急停,我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他的后背,真硬。 当我揉着鼻尖,疼的红着眼眶从他身后探出头时,迎面来了一群男女。 “大曲,你一路领跑,到终点成了最后一个了?”对面有个大胖子,谈笑道,看我的眼神有点探究和暧昧。 “追人,追丢了,”我就感觉肩头一紧,曲铮把我揽到了他怀里,还不等我反抗,这人加大了手臂的力度接着说:“晚上我请客谢罪,我先放行李啊,赵哥。” “曲哥,快点啊,我们先逛会,”里面有两个身材高挑前挺后翘的姑娘喊道,怨念的眼神差点把我射穿。 又寒暄几句,曲铮摆了摆手,揽着我朝酒店大堂走去。 我扭了扭身子,却挣脱不了他的钳制,抬头瞪圆眼睛问他:“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到了大堂,他松开了揽着我的手臂,看了一眼腕表,这会儿笑得没心没肺的回我:“女朋友,现在五点,七点这里见。”说完把画卷塞到我怀里,还不等我有啥反应,就自顾自去前台了。 “你.....,”大堂里人来人往,我在这里争论不妥,只好扛着画卷往一楼走廊尽头,我的房间走去。 到了门口,我惯性的回头看,却看见远处那家伙已经手拿房卡,两指放到前额给我行了个礼,顺便指了指他的腕表。 我冲他竖起中指..... 3、爱着爱着模糊了 “小院子,回来了,”房间里,林笑竹捧着平板看着偶像剧,抬着肉圆的脸问我。 “嗯,我累死在外面你也不惦记我!”我没好气的说,把画卷靠在墙上。 “怎么会呢,人家这不是生病了啊,小院子,嗯,你是不是又抽烟了,”林笑竹皱着眉捂着鼻子问我。 “你这猪鼻子可真灵,有那么大味道吗,我才抽了两下,”我脱下身上的衣服闻了闻,是有点,拎着浴巾走进卫生间。 喷淋开到最大,水顺着头顶直泻而下,我试图想冲走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仿佛刚才那些插曲都是演戏一样,本不是真正的我。 眼泪停不下来,我觉得自己没哭但是就是停不下来,浴室的磨砂玻璃透着笑竹的影子,她不似刚才那种调笑的口吻,拍着玻璃墙问我。 “小院子,你怎么了,半天也不出来。” 我想张嘴说话,却被灌进了一嘴的水,呛住了。 “咳咳,没事,多冲冲.....”我勉强的回了一句。 她在外面提高了声音:“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我们小院子这么美,抽烟只能更加有女人味,”我关了喷淋,拍了拍玻璃墙大声说:“真的没事马上就出来。”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被笑竹观摩,她戳着我的腰说:“你这是又瘦了几斤啊,羡慕不来。” 我看了一眼,她丰满的大胸说:“现在时髦唐版美人,我这种没人稀罕。” “那是,顾寅那厮没眼光,娶那么个老娘们,岁数都能当他妈了!”说完,林笑竹赶紧捂住嘴,看我没啥变化的继续穿衣服问道:“我今天怎么了,话密。” 我抬手掐了一下她因为低烧粉红的面颊,“没错,顾寅的审美严重缺陷,但是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没事,笑竹,他今天结婚了。” 我用吹风机吹着短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尖了显得眼睛更大了,长发被我来之前剪短,眼睛有点粉色,点点眼药水不知道是不是看起来不像哭过,有点自欺欺人。 吹风机在耳边嗡嗡作响,林笑竹在接电话,她的男发小,严栋打来的,这次晚会是笑竹承包的,我是临时跟她过来帮忙。 我一晃神的功夫,笑竹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却不大高兴。 “怎么了,严木头惹你生气了?”我对着镜子化了淡妆,准备用赴约驱散点什么。 “他还当边防队长呢,整天不正经招花引蝶!” 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当事人不知觉。 我奥了一声安慰道:“人家可是特种部队的骨干,高颜值好身材,搁我也对拜倒在军装裤下。” 林笑竹嗯了一声,转了话题:“对了忘了一件事啊,前几天他说让你帮他个忙,有个兄弟自驾到这儿,让你帮着扮几天女朋友赶走狂蜂浪蝶,又是个招人的主!这事刚才又跟我的吧,那人叫曲铮,说是你们碰到了,你没跟我说啊......” 我说:“你哪里给我说的机会了,一进门左一句右一句的,嗯,碰到了,我以为是自己美的让他搭讪,原来是这样子。”我涂了淡粉色的唇彩,其实我也是刚明白过味来。 这曲铮是为了跟我搭讪而搭讪,还是知道我是我,其实不重要,原来都叫做演戏。 “是不是小鲜肉,”林笑竹凑了过来,我想了想,中肯的说:“脸有点鲜身材跟严木头有得一拼。” “好吧,我就知道该死的严木头从来不给我这种机会,还发小呢。我还是看我的偶像剧吧!” “我出门吃饭,给你带点啥?”我摸摸她一头蓬松的长卷发。 “肠胃炎你说我吃啥,”她苦着一张脸,我笑着说:“给你叫粥送来,少看会平板,记得吃药,我一会回来。” 关门之前,我看了一眼门前镜里的自己,宽大的白t恤,瘦腿牛仔裤,有点像个假小子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 4、请把我灌醉 门口,曲铮站在那里甚是显眼,换成七分裤休闲裤,光脚一双球鞋,上身一件白t恤,显得清爽利落。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愣了一下,弯起眼角朝我招招手。 我跟上他的大长腿,走出了宾馆。 “去哪儿吃,许苑。”像是咬着字叫我的名字,听到我耳朵里有那么点熟悉的味道。 “你不是请客吗,我们先吃吗?”我想起来碰到的那帮子,他这个人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场,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说话能有种自来熟的感觉。 “给他们订了自助烧烤,晚点你跟我去晃一圈就成,”他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拨了拨短寸头回我。 这人还挺多变,此时再看有点像那种大男孩,不像刚见面的时候一板一眼的。 我带曲铮去了附近熟悉的小铺子,最近都在这儿包饭,特权是可以点菜单上没有的菜,让店家给林笑竹打包粥送去。 他在我对面坐下,把一次性筷子掰开,磨了下木头的倒刺,先递给我,黝黑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实在我觉得自己汗毛都要立起来,这人的眼神能当侦察机。 “严栋,知道吧,之前他跟你提过我?”他看着我不自然垂下头,无耻的笑着问。 “嗯,说过,”我低头喝了一口可乐,一拥而上的气体让我憋红了脸。 “这儿又不是高原,”他说的一本正经,我知道他这是说我爱脸红。 抬头瞪了他一眼,他却抬起手中的杯子跟我举杯:“这两天,烦劳您配合,谢谢,”说的还一本正经。 菜一一上来,他吃起饭来不说话,举止优雅,反倒我觉得自己吃的很狼狈,尤其夹粉条丸子这类。 估计是他实在看不下去,换了双新筷子,很利索的给我夹到碗里,我吃的心安理得,谁让他刚才笑我。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徐姐问我这个帅哥是谁啊,你们节目组新来的。 我说是朋友,徐姐笑说,小伙子真俊,还跟我耳语,小许啊,怀挺! 我扭头看见,曲铮跟老板娘竖起大拇指,这家伙听见了! 我心中呐喊,大姐您偶像剧看的有点多啊。 纳旗属于大西北,天黑的迟,晚上八点,夕阳刚落下余晖擦着天边。 曲铮带我到了酒店旁的小超市,跟人家交涉几句,提了小冰桶出来,看样子是早就送过来冰着的。 “时间还早,溜达会那边快完事的时候,咱们过去,”他抬手腕看了一眼表说,这人时间观念很强,我庆幸自己今天没迟到。 沙漠腹地的小城,傍晚的时候最惬意,微微暖风,偶尔穿着民族服饰的大叔哼唱着嘹亮的民歌骑着摩托车,赶着羊群从城的另一端穿城而过。 街上三三两两旅行的外来人闲逛,各种元素夹杂,却又很和谐。 我带着曲铮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城中的人民广场,旁边有看台,我走到了最高层,恰好在一颗大树底下。 他站我下面一台阶,我能看见他头顶,头发黑亮根根立,俗话说的脾气硬。 台阶很干净,我坐下,他离我半米也坐下,耳边萦绕着广场舞大妈的凤凰传奇歌声,这个到是不分地域哪里都一样。 曲铮把冰桶打开,这才开口:“本来说好请你吃饭,你结账了,那来点这个做补偿。” 他拿出两瓶啤酒对着瓶盖一用力,盖崩开,我看着他肌肉紧绷的胳膊想,健身什么的不是白练,这时候真管用。 啤酒入口有点苦涩,后味却甘甜,喝了几口,我有点累,脑子里空空的,把头搁在膝盖上看远处的星星。 “想什么呢?”曲铮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我抬起头回眸看他,灯影交错下,他的脸有些模糊,不知怎么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曲铮!” 我点点头,他手臂架在膝盖上,把头低下闭上眼睛。 看着他垂下的眼睑,这时的他让我有种莫名的冲动。 我惯了一口啤酒,伸手扣住他的脖颈,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亲上了他嘴唇。 其实,我自己有点淬不及防有点用力过猛,唇齿间弥漫的酒香。 是他的是我的,我为什么会这样,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5、余波荡漾 纳旗是古时的边关要塞,有古老的城墙土楼,能看见城外延绵不绝的沙丘,让我想起来大话西游里的城楼,在这空旷的夜色里有种孤寂凄凉的美。 土楼上一侧开发了自助烧烤,那一行人就在此处。 曲铮带我来的时候,他们基本吃完,随地可见的酒瓶也证实了喝了不老少,都再看电视直播的某足球赛事,球赛离不开酒、女人、sex,发生点什么事很自然。 现在就是这个状况,两两男女腻在一处。 见曲铮来,下午狠辣瞪我的妹子之一就不淡定了,快速的从一个叫猴子的人身旁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拎着一瓶白酒冲过来。 我之前也问过曲铮,这两个出挑的妹子是野模,其他有两个是情侣档。 他们这帮人是从北疆的阿尔城出发,攒在一起自驾游的,曲铮说除了赵哥其他人也是第一次打交道。 “呦,曲哥你这就不地道了,说是请吃饭,这会才来,是不是啊大伙!”这妹子叫大玲,身材火辣模样有点混血,借着酒劲来找茬一样。 曲铮笑笑并不搭话,把冰桶搁在小桌子上,招呼赵哥。 大玲被晾在一旁下不来台,甩开一边拉着她的另一个叫梅梅的妹子,拿啤酒杯倒了满满一杯的白酒,走到桌前哐的一声放到上面:“来晚了就该罚,这是规矩吧,赵哥?” 旁人有看好戏的,也有继续亲昵的,我估摸曲铮这冷冰块的性格,在这群人里并不讨喜,当然他应该也不稀罕。 但能让他一路跟队而来,肯定有一些原因的,至于什么就跟我突然成了他临时女友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这,大曲,要不来一下,你看我这.....”赵哥这时候反而没为曲铮说话,这人也不像表面那种笑呵呵的老好人,是个口蜜腹剑的主。 我斜着眼看了看,曲铮,我这个角度能看见他腮帮子的位置,紧绷绷,是咬牙切齿呢? 我上前一步,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用指尖穿过他的指缝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指腹,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这事,女朋友给你摆平。” 感觉手被他反握住扣的死死的,同时我端起桌上的酒杯道:“多有得罪各位,曲铮因为我闹脾气扫了大家的兴,一路上多谢各位担待,这杯酒我喝!”说完我一饮而尽。 在场的人可能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出头,都喝彩起哄。 我拿了旁边一个空杯子,将白酒斟满,看着对面愣住的大玲笑语:“美女,人豪爽,我敬你一杯!” 大玲哼了一声,用手抽了一下我拿酒杯的手,我的手顺着惯性把酒杯抛了出去,哐当落地。 “哎吆,怎么了这是”对面还在亲亲我我的一对被殃及,恨恨的和大玲对骂起来。 我跟没事人一样,把手背在衣服上蹭了蹭,扭头看曲铮,他定定地看着我,嘴角咧出一抹弧度,伸手拨了拨我前额的碎发,也没再跟旁人说什么,牵着我到侧面视野开阔的平台上。 “想吃这个,我指着旁边放着的腌好的鸡翅,”我这人不太爱吃肉,但今晚上太刺激又有点饿了。 “嗯,远点坐,有烟,”曲铮麻利的把前面的烧烤架重新加了炭火,拿起一旁的大扇子扇啊扇,单手把几个鸡翅串翻来翻去的,身手娴熟的又撒了孜然。 回头问我吃辣吗,我说吃啊,他闷头笑了声,撒下辣椒。 这感觉还是挺享受,我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了顾寅的笑容,赶紧又拉回思绪。 我也好奇,我以为曲铮会带我走,而他又出其不意的留下来。 他把大扇子插在后裤兜,t恤有一截子随意的撩起来,从背后看,腰臀微弯起很是性感,估计拍上去手感也不错。 正想着呢,刚才那个梅梅过来,紧身五分裤,上面是吊带抹胸,敞怀披着一件雪纺长衬衫,露出马甲线,我往后面看了看,已经没看见大玲和那个猴子了,人差不多走没了,原来这个才是心机婊。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我听不大真切,就看见曲铮侧过身子听的很认真。 烧烤架上突然啪的一声冒出来个火星子,梅梅顺势叫了一声往曲铮怀里栽,本能反应我两步窜过去,伸手推了梅梅一下。 她哎呀一声,说巧不巧,她脚踹到烧烤架上,整个炉子朝我这边倒,而我的另一只手则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曲铮的臀上。 6、你的温度 夜已深,昏暗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曲铮在我旁边提着一袋子药走在我斜后方,明明知道我一瘸一拐的走不快,也不扶我一把。 今天整个就是个倒霉的大日子! 我这是亲了一下摸了一把曲铮都还回去了,结果呢我躲过烧烤炉,被掉下来的铁钎砸住了。 梅梅腿磕破了一个口子,坐在地上不吭声掉着斗大的豆子,曲铮那边嘘寒问暖,我却看见她探出头跟我阴阴的笑。 我有点气自己虾米操心,瘸着腿往外走。 之后,他追上我,愣是把我提留到小诊所上药。 钻心的疼啊,这该死的蒙古大夫,可今天该哭的我都哭过了,我没理由流一滴眼泪,我自己用手攥着大腿掐出了淤青,也没吭一声。 后面那人这时,叹了口气,冷不丁问我:“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倔,主意正。” 我突然停下脚步,他也愣了一下差点撞住我,我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问:“你管不着,你说,我的鸡翅呢,鸡翅呢,鸡翅呢,你为什么没给保护好!” 他抬起手来,用指腹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尖有一丝宠溺道:“吃货,疼不疼!” 这句话莫名的戳中了我的泪点,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我就那么倔强的看他。可我跟他并不熟,他凭什么这么了解我,凭什么让我想哭呢! 他单手把我揽到怀里,我也不客气的把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我隔着t恤的布料能听到他胸腔里憋闷的笑声。 我知道自己矫情死了,可他也是死皮赖脸。 回程的路,我没客气,他背着我,我也累了把脑袋靠在他的背上,这种感觉舒服的不真实。 *** 我看着宾馆一层走廊里和谐的画面,扶额! 严栋紧紧的抱住曲铮,把我晾一边。 这是面基友呢,这么激动啊,幸亏我房间的门远着呢,可想要是被林笑竹看见那还了得。 他们嘀嘀咕咕说了一阵子,严栋这才想起来我这么个人,一改往日正经紧绷的脸,笑得跟个萝卜花似的:“小许同志,谢谢你配合我们家铮子,那个你手里还有多余的空房间吧,”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继续道:“小竹说有,让我跟你通融通融,给铮子换到你们隔壁。” 还玛丽隔壁,我心里粗犷的骂了一句。 都是叛徒,然后点点头,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张卡,扔了过去:“我隔壁,宣传部的干事小赵偶尔住住,你把你那间换给他,就说是我安排的,有人找你让他说不知道。” 说完,我扭头就走,当然走的不太潇洒还是有点瘸。 只听背后,严栋压低声音说:“铮子,你别介意,小许有点各色,听说失恋了心情不好.....” 曲铮这次笑出声来! 我咬牙,下定决心,以后严栋和林笑竹的破事我不参合了,都是大嘴巴! 这夜我辗转反侧睡得并不好,梦见了爸爸,老许,许诚实。 他诚实了一辈子却只当个小派出所长,最后抓逃犯竟然让他挺身而出,因工殉职,那年我18岁。 而我兜里的烟是比较贫民的牌子,味道有点冲,他生前一天一根。 因为他说攒钱供我家小院子上学,毕业了给她买房子,然后等她嫁人在给她攒钱养孩子..... 7、你是谁不重要 吃过早饭,我在酒店主楼花园树丛的椅子里,给妈妈苑女士发信息,自从老许不在了以后她就回老许的家乡,龙谷村教书。 那边信号不太好,也就是她到镇子上采买东西才会给我发个微信打个电话之类的。 这几天我的手机总是关机,用的是另外一个号,之前我怕她担心说了来这边忙,看见她回复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从小她对我比较严格,相比起来仿佛她和老许的角色互换了一般,我们家是严母慈父。 “梅梅,你这腿怎么了,我才看见包着一大块纱布啊,”大玲在树丛外的惊呼打断了我的思绪,好巧。 梅梅委曲道:“还说呢,都是大曲哥那个破女友.....”她把自己说成受害者,我是妒忌心极强的母夜叉。 添油加醋,让大玲更加气愤:“切,曲哥人魔狗样,我才想上他,结果太矫情,我上次那样钻他屋子里还装特么圣人,我看压根是不行,你别说这种人不行的特别多......” 少儿不宜,但是我特别想笑,憋住了。 梅梅欲言又止:“听赵哥说,曲哥有点来头是吗?那派头像是不缺钱的。” 大玲呵呵两声:“有点钱,搞什么户外品牌家在京都,还说呢,昨晚我有点冲,哎西,想想那身材那屁股,没戏了,却让死猴子沾了我便宜!” 我伸出自己的圣手看了看,满头黑线,我占大便宜了! 梅梅笑言:“你这磨人的妖精,没少作吧。” 大玲切了一声:“你也不差啊,昨个没跟赵哥睡啊。” “赵哥这有老相好就是那个练歌房的老板娘,赵哥也是没谱的,在乌市跟老婆离婚,时不时还在一起,小三都生了孩子,哪里轮到我啊!” 那边有人喊她们,自驾这帮子人都出来吃早饭,姐俩也随大流去了。 我撇撇嘴,想着小赵怎么还不来,节目组安装舞台的师傅订的是七天后到,结果变动要提前后天到,这边的住宿没着落,笑竹一早就打电话沟通这事情,原本她去协调部队相关部门协助安装舞台的事情,我来接手。 我脑子里还在消化刚才的乱七八糟关系呢,转身就撞上一堵肉墙。 “你,,,,” 捂着鼻子我抬眼一看,跟曲铮对上脸。 “想我了,一早这么热情,”曲铮一脸精神气,坏痞痞的弹了我个脑嘣。 “一大早你矗这儿干嘛呢,吃你的早饭,逛你的景点约你的妹子去。” “等你啊,今天我是你司机,女,朋,友,”他吊儿郎当回,眼睛却直愣愣的看着我,扯着我胳膊就往停车场相反的方向走。 原来是他跟小赵换了房子,然后呢,梅梅夜里去敲过门,刚好小赵的新婚妻子从外地来探亲住酒店,就让人家误会,小两口子闹别扭。 小赵带老婆去跟曲铮那儿对证,好不容易哄好了,他谢罪代班今天开车带我去办事。 他鬼扯吧,我就听听罢了,正经事能办就成。 他扯着我到了酒店附近公务员宿舍大院,指着其中一辆灰白色的大包子说,开这个,够劲吧。 别说,我真的很心动啊。 这是前苏国五六十年代淘汰给外蒙的一种面包车,外形特别可爱圆咚咚很结实,来这里十来天,我也就偶尔见过两次,说是外蒙那边过来进货才给开到纳旗城里的。 坐上大包子,曲铮把头顶的棒球帽反着扣脑顶,掏出钥匙熟练的驾车冲上了大路,我看他对路况这么熟悉,忍不住熊他:“怎么,这下子到是认识路了!” 太阳镜反光,看不出他眼睛里的神情,听到他自若道:“我没说过我不熟吧,双合酒店是去年才完工的,我三年前常来这里。”说完,他还轻悠的吹起了口哨。 真真假假也罢,演完归位。 有他在事情办的很顺利,我们在驻军部里吃了午饭。 我终于明白为啥林笑竹总是找借口让严栋给她带饭,确实好吃啊,主要这地方是肉食者的天堂,牛羊肉为主,我吃了这些天实在腻歪了,好在这一顿清淡可口。 走的时候碰到了开会回来的严栋,一身戎装板正英挺,我等他和曲铮交谈,在一旁欣赏操练的新兵,谈话结束,严栋对他行了军礼,他也标准的回礼。 曲铮,你到底是谁? 8、王的府邸忘乎所以 今天有了曲铮的助力加持办事顺利,我给林笑竹打电话,她说她那边已经搞定,让我下午自己逛逛,自打来了纳旗我还没游览过。 我正想着是不是回去睡个回笼觉,曲铮却开口说,他想去塔王府,问我去吗? 我笑笑点头,接受好意。 塔王府其实有点类似四合院布局,三面被胡杨林环绕,一面是纳河流经,是过去本土管辖王侯的府邸,塞外的风光凸显,粗犷宏伟中带着细腻。 我和曲铮一边逛,他一边当移动解说器给我解说,看着斑驳风化的墙壁以及修补的痕迹,曲铮说:“这么看反而更有感觉,经历这东西,经了历了才更有味道,人也一样。” 也许是我敏感,我斜他一眼:“也有越补越破的失去了原味,人也一样!” 他呵呵一笑,自顾自的拿出手机,对着我身后的风景拍了起来。 “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啊.....”这个时段没什么游人,我听到有点熟悉的声音本能的想拉曲铮,却被他反手握住,将我一带,进了侧面破旧的小门,他轻推门关横木锁落下。我凑着斑驳的木门缝隙,看到赵哥一行进了王府大院门。 我转身,测靠着木门张大眼睛看着曲铮,他垂下长长的眼睫像是思考什么,片刻邪性一笑说:“怎么办?”那样子坏透了,明明是他想好偏要让你说出来。 我听到有人往这边走,我赶紧捂住他的嘴,甩甩头,他顺势栖身而上,把我圈在小门侧面的石墙上。 哐哐,有人踹门,木门掉下来的木屑和灰尘在阳光里浮动,我紧蹙眉头。 “玲,这里打野战应该过瘾,”猴子狂笑。 “去你麻痹,美死你,”接着是门那头一阵晃动后是低低的喘息声。 曲铮挑着眉梢,比了个静音的手势,点着脚尖沿着墙带着我往侧面的长廊走去。穿过一道门是一片土墙,这边有一些修缮用的瓦片堆,他单手一撑,跟我比划一下,我的脚还不太灵活,借着他的劲坐上了矮墙头。 那边隔着一重院子的木门不再晃动,隐约听到有人叫过,猴子骂了一句应该带着大玲离去。 “我下去取车,你这儿等我,”曲铮说我,顺手拍了拍我肩头蹭着的浮土,跃身而下。 我坐在土墙上喘口气,仰头看了看天,蓝的透亮,在这里发会呆都是奢侈,抬眼曲铮开着车过来了。 他下车,张望几眼,走过来,我把腿达到外墙他指了指肩膀,我有点踌躇没动,他直接扯了我的腿一下,我还不敢出声张着嘴往下跳,一只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听他念叨一句:“这时候就矜持了,”我攀着他肩膀下来的时候故意扯了一下他的短发,他哎呦一声。 我刚上车,就看见梅梅和赵哥的跟班小朱开着吉普刚下车,我扭头跟曲铮说:“有人来了,怎么办?” 我觉得他对这帮人有种隔阂,从军署大院里离开时,他就换开银色的富康,我问他,他只是说了一句大包子太招摇。 富康这里常见,旅游季里拉私活的基本都开类似的车。 他回我一句座好,车竟然极速朝前边开去,我被突然的加速弹到了车座的椅背上,车外四周扬起一层沙土,眼前的挡风玻璃都模糊了。 听见车外隐约的咒骂声后,车子来了个大转弯,几十秒后我们把塔王府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眼前视线逐渐清晰,前面是宽阔的柏油路,车子逆光而行,太阳就仿佛在路的尽头等我们追逐一样。 我转身看向曲铮,他的轮廓镀上了金色,只见他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对我促狭一笑:“过瘾吗!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 我捂着咚咚跳动心口暗想,这家伙真坏! 9、不予人知 车子改道小路,追随着放养的骆驼和牛羊群,穿进了胡杨林的深处,他一个急转弯停在了几个蒙古包前。 视线里,正在敲打做马鞍的大爷,停下手里的活,快步而来。 曲铮,跳下车,大爷拍拍曲铮的肩膀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跟他交谈,看到我时慈祥的笑了笑。 一个蒙古包里露出了娇羞的小姑娘,十来岁的年纪,黑亮的眼睛闪着渴望,曲铮从包里拿出零食扔了过去,小姑娘快乐的接住了,赶紧又钻回帐篷。 大叔给我们引入一个小点的蒙古包里,里面有张大桌子,大叔伸手让了让就退了出去,我疑惑的看着曲铮。 他长腿一迈,走到桌子前,用镶铜的壶为我倒了碗奶茶:“热着呢,喝吧,这可是最纯正的蒙餐。” 我嗷了一声,点点头,喝下一口稍许不习惯,但是浓郁的味道却把味蕾打开。 我有些好奇的看看四周,问道:“这是对你特别招待,还是开农家乐之类的。” 他笑笑:“也对外营业,不过我认识,”其余也没多做解释。 过一会大爷的儿媳妇帮我们上菜,感觉这一家子都很腼腆,不怎么说话,但是脸上挂着最淳朴的笑容。 因为我们就两个人,没上传统的整只烤羊,上的是羊腿,还有些许时令小菜,这般贴心倒让我有些诧异,大漠腹地蔬菜金贵,感觉是沾了曲铮的光。 只见曲铮,拿起烤羊腿旁的刀子,熟练的片起了羊腿肉,叠放齐整一小盘推到我面前,我摇摇头,我对羊膻味很敏感,不吃。 他哼了一声:“挑食,”接着跟我保证似的说:“这个是道地美食,你尝尝,如果不好吃,你随便罚我。” 我用手捻起薄肉片皱着眉放进嘴里,一脸楚苦,看着曲铮紧绷的脸和紧张的眼神,我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连连说,好吃好吃,你别那么严肃好不好。 他斜我一眼,继续当片肉高手。 酒足饭饱,他带我走出蒙古包,坐在旁边的草垛上,微风袭来甚是舒爽。 远处大爷忙完了手里的活,拿起一旁的马头琴拉了起来,曲调悠扬而充满了淡淡的伤感,夕阳斜下,另一座蒙古包旁,升起了袅袅炊烟。 不一会远处扬起了一层沙,惊起了四处散养的动物,一辆拖斗车来了个急转弯停下,跟大爷几分相似的蒙古大汉跳下车,曲铮忙起身走过去打招呼说话。 我看着光影中的他们,就像看着久远的一幅画卷,胡杨林的树叶随风飘落,又是一年秋来到,良辰美景,人和物那么和谐,我只是个看客。 天色转黑的时候,我们驾车离开,才知道刚才回来的是大爷的大儿子,他特意带了西瓜和哈密瓜给我们,这是当地特产的水果,甘甜至极。 我问曲铮,为什么走的时候给大爷塞了一卷钱,其实属于个人好奇,这里民风淳朴物价很低,我不觉得一顿饭能有那些钱。 他淡淡答道:“塔布大叔的二儿子是我的旧时,走了,我来看看他们。”只是说到这里,再无多言。 我却能感到说时,他突然伤感的心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愿意人分享的情感。 我想,我可能越界了..... 10、不一样的你和一样的我 我从军蜀大院出来,就看见曲铮带着雷朋太阳镜坐在吉普车前盖上,摆酷仰头看着天。 “看嘛呢啊,”我抻着脖子也看,他就手把我拉上车盖子,指着天上的一个小黑点道:“看它呢。” 我一头雾水,他痞痞的嘴角一扬,从脖子里揪出来个银色的链子,上面拴着个子弹做成的哨子,响亮的声音贯穿我的耳膜。 天空中的一点在我的眼前逐渐放大,我吓得跳下越野车躲进了车里。 一只草原金雕,落在他肩头,从车内玻璃看外面有些许反光,但是丝毫不影响,毛色黑亮金雕兄的威武。 它用头蹭蹭曲铮,这人从口袋里掏出类似肉干的东西,然后转头看我问:“许苑,这下怂了,要不要出来喂喂大雕” 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一点点喂食,金雕兄不屑的回头扫我一眼,吃的却格外优雅。 曲铮把手里的一个大块肉干放到它嘴里,它衔着也不吃,曲铮拍拍它的鹰抓,用手一托它,它顺着飞身展翅,在我们的车顶转了三圈。 曲铮挥挥手,它飞走,渐渐的又成了远处的一点直到消失在远处的胡杨林里。 “帅不帅,”曲铮迈着大长腿上车,冲我炫耀,这人啊,感觉今个心情特别好似的。 “马马虎虎,你以为自己是靖哥哥呢,”我嫌弃的躲开他要拍我脑袋的手。 “我养的小伙子很棒的,当爹了,”曲铮把太阳镜重新带好,露着一排雪白的牙,合不拢嘴的笑,仿佛喜当爹的是他。 “棒棒哒,你更棒....行了吧,”我语气鄙视,但内心还是很折服的,这人上天入地还有什么不能的! “知道就好,有机会试试会上瘾,”他笑得不怀好意,我却脸颊又被染红。 *** 这几天里,曲铮打着跟班司机的幌子,开车接送我办事,主要是跟军蜀联络一下晚会安保等琐碎问题。 送完我,他会消失几个小时,有他在我办事特别顺,他按时接我,其他,我从不过问。 “今天带我去九道桥外的沙漠看看吧,”我没主动要求过曲铮去哪儿,笑竹说今天没啥事,让我自己转转玩。 我一想不过几天后就该离开,还真该再看看。 “好啊,今天不当劳模了,”曲铮吹着口哨,单手开车姿势挺撩人。 “嗯,我请客,”我晃着背包,里面是从严栋那里顺的好吃好喝,反正也是让捎给曲铮的。 我撕下一角面包塞到曲铮嘴里,借花献佛。 车子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迎着天边的余晖,像是跟它赛跑向前奔驰。 黑夜降临时,我们来到九道桥外的沙丘里,随便在车上吃了点东西,我就禁不住好奇跳下车。 “哎呦,灌了一脚沙子....”我嘟囔一句,曲铮下车扶了我一把,利索的蹲下身子,脱掉我的鞋子,放到车前盖。 他仰头喊了一嗓子转脸问我:“感觉嘣爽,你喊一喊试试。” 我扭头哼了一声,他又坏笑,接着问我:“脚好点没,沙地傍晚的温度正好,热乎乎的踩着会舒服.....” 这男人,啰嗦起来也是没完,我一边听一边费劲的往前面走,背后是一串脚印,当我继续走时下滑的沙子又将后面的脚印掩埋。 四周都是起伏的沙丘,天在头顶,月亮就在前方,可它就在你眼前,你走啊走,还是离你那么近又那么远,让人想起来科幻片里的星球空间,似真似幻。 连爬带走的我攀上了一座沙丘顶,站在上面望啊望,四周无边,所以好奇下去就会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吗? “想什么呢,”曲铮与我并肩而立,用手轻轻的搭上我的腰。 “如果这样走下去没有尽头吧?”我把头一歪,惯性的靠在他的宽肩。 “许苑,你就是你本来的样子,何必呢?!”他没在说什么,蹲坐在沙丘上,顺手从背包里拿出两罐啤酒,递给我一听。 我对着长空爆发的喊了一嗓子,如释重负后坐了下来。 喝下啤酒因走动而撞击出的泡沫,淹没了我的任何情绪,我转头盈盈的看向曲铮,发现他黑如墨染的眼,闪着亮光也盯着我看。 他抬手用手背替我轻轻的拂去了嘴边的泡沫,那一瞬间我的心被叫做温情的东西吞噬。 我手里的啤酒罐被他接手,他扬头灌下,月色下几滴酒液顺着他脖颈的曲线落下,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有点恍惚,他却低头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 一只炽热带有薄茧的大手,遮上了我的眼睑,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低沉的醉人的:“小院子,你真不让人省心.....” 我把脸颊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咚咚的心跳,不曾熟识却似曾相知。此刻,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可以依靠的那座山。 片刻的温存,却被口袋里震动的音乐却把我带回到了现实,我摸出手机..... 11、逞能 往回开的车速很快,就着点点滴滴的月光,我着曲铮微微泛红的脸颊,我就想笑。 “许苑,想笑就笑,憋坏了可不好,”他板着脸恨恨的说。 哈哈哈......我笑了出来。 随即脑袋被他拍了一下:“你还真笑啊,我一大男人,那不是正常吗?也不想想谁的错,哼!” 他有点别扭傲娇的嘟囔了几句,刚才沙丘的情形就不言而喻。 确切的说林笑竹的电话打扰了我们那啥,其实我还是有点可惜没吃到曲铮的豆腐,这方面我有洁癖并不乱来,即便是顾寅....没真正的做到底。 可为毛,对曲铮并不排斥,我自己没敢往下想。 笑竹请这次节目的舞美吃饭带唱歌,顺便叫了纳旗宣传部的几个年轻干事,她刚才说有点点难受,让我去接她打个场面把她救回来的。 曲铮把车停在进歌王ktv的小路口,相比而言纳旗算是很淳朴的边塞小城,就这么一家我们口中的练歌房,还是那种大厅里几大张桌子,有一小方舞台,谁想上去唱就唱的模式。 来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当看见窗户里,赵哥几个人坐在靠里面的位置时,这种感觉就更强烈,有点不安。 对,这就是赵哥情人的店。 我抬眼看了曲铮,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他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盯着窗户里边看。 这个店是在二楼上,有两个门两条通道,我们上来的是侧门,只见笑竹趴在栏杆上透气,蹙着眉头脸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红的有点艳丽,我知道她应该是扛不住了。 “笑竹,能走吗?”我走过去,轻轻的揉了揉她的长卷发,曲铮径直推门到歌王里。 “咳咳,刚才严木头打电话来,说在政府大院开会,一会路过这里,我觉得我发烧了,这节骨眼上....他说今晚带我去军蜀的医院打吊瓶看看,这样明天不耽误我办事。我正要给你....”笑竹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水雾,我安慰着她。 片刻,她说先进去拿包,让我等等,她知道我不喜这种环境,舞美的头是个离婚的老男人,前几天我联系舞美安装的事情,他总是找茬。笑竹听说这人不太地道,喜欢撩姑娘,隔天就让我负责安保的沟通,她自己亲自沟通舞美,因为算熟人介绍的这次晚会,笑竹跟晚会的总监制关系很熟,这人倒是不敢造次她。 我扶着栏杆,看着夜色中朦胧的小城,有点迷茫,前几天锥心的疼,早就麻木了。 突然,ktv里传来一阵尖叫,酒瓶碎裂、桌子被推翻的声响。 我还没反应过来,侧门被快速的推开,梅梅跑了出来差点撞上我,斜眼看我,丢下一句:扫把星,自顾自的跑下楼梯。 我顺着半开的门,看到了大玲捂着脸坐在一边哭,猴子被赵哥那边的人扯了回去。 舞美这一头的人乱七八糟,里面夹杂着几个当地舞蹈团的小姑娘叫嚷,应该是被叫出来一起吃饭的,她们负责晚会伴舞,这几天也去踩台,估计混上了。 地上一片狼藉,赵哥和老板娘从一个房间出来,跟自己的人嘀咕。 曲铮走到舞美那一堆人里,拍了拍调音师的肩头,不知道耳语什么,舞美这堆人隶属于皇城电视台,皇城当地人多,有点那种地域优势,首府啊,据说出来很招摇很惹事。 片刻有人招呼,舞美那一帮子人从正门都走出去了。 靠我着门边的都是笑竹的工作人员和小干事们,小赵像是被吓到了,颤颤巍巍走出来看见我都愣住了。 结结巴巴几句话跟我说了,原来是梅梅去舞美那一帮子的桌子旁不知道干什么,跟歌舞团的小姑娘们闹上了别扭。 大玲这个冤大头出头,被调音师扇了巴掌,猴子甩酒瓶,然后曲铮去劝架什么的.... 后面我没仔细听,因为看见处理完事的曲铮叼着烟,外套搭在肩头,朝侧门我这儿走过来。 12、伤痕 笑竹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过我旁边,在我耳边低语:“帮我谢谢大鲜肉,一会严栋来找我,不用担心,你先带他处理一下伤口,拜托了我的小院子,要是被严栋知道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伤口? 曲铮来到我跟前,我才看见他胳膊鲜血淋漓,他眉头紧蹙,右手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腕,把我连拉带扯的带下楼梯。 烟就那么叼在他的唇上,认识有几天第一次看他抽烟的样子。 出了巷子口,此时夜深,小城的小路上了无人烟,他把烟吐到一边,拔开另一只手拎着的白酒瓶盖,直接浇到了伤口上,我听见他倒口气嘶了一声,倒完酒瓶被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酒顺着胳膊冲掉了血,淡粉液体的颜色滴滴答答落在黄土的小道上,他眯着眼抬起胳膊借着昏黄的路灯看了片刻,吐出一串字:“草,没进玻璃渣子,没事。” 我不禁蹙着眉头白了他一眼,自从认识他以来,从没见过他这么痞气的样子,真像个古惑仔附身。 我一手扯下他肩头的外套搭在自己胳膊上,一只手直接伸手从他裤兜里摸车控锁。 摸出来的手腕,却被他箍住了手腕,他怨气十足说:“你这女人,都不知道问问我疼不疼,”口气十足的讨糖吃的小屁孩。 “自己作的呗,多管闲事,”我没好气的向前走,他放开了我的手。当我走到路边打开车门时,他却把脑袋搭在我的肩头,用额角蹭我的耳边发,将我困在车门和他的臂弯之间。 “会开车,也不早说,”他声音有丝愉悦,吹进我耳蜗一股子热气。我用手推了他一下,应该是碰到了他的伤口,他嘶了一声,又讨好的问我:“你的脚当时不疼吗?” 从沙地走回去开车穿鞋的时候,他看见我没被砸伤的左脚踝下有个狰狞凸起的疤痕,当时他非要帮我穿鞋,就是用手摩挲了几下,他抬眼时觉得他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他没问我什么。 “好多年前的事情,谁记得清楚,”我掏出背包里干净的大手帕,给他胳膊包了一下,把他推到副驾驶那边。 那个疤痕,是因为顾寅,为此年少的我差点成了瘸子..... 绝对不是报复,大半夜能开着的诊所,只有上次给我看脚的真蒙古大夫大叔。 大叔看见我和曲铮直叹气,拿一种据说是他祖传的秘制药酒给曲铮搞了伤口,然后扔给我一卷子纱布,让我给包扎,他说自己要去看球赛,扔下一句走的时候给他把大门关上,头也不回的就去诊所里屋看电视去了。 酒店附近是小城的中心,到是还有麻辣烫等国民小吃铺子开着,有些游人在吃夜宵,我跟曲铮靠着马路边走着回去。 明明已是初秋,今夜却有些燥热,我把曲铮按到路边的小超市门口的小椅子上,进去买了两只雪糕出来。剥掉纸,也不管曲铮乐意吗,就塞进他嘴里。 坐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我嘴里叼着雪糕,顺手把他的外套给他栓在脖子上,他嘿嘿的冲我傻笑,余光里我竟然看见路对面有梅梅的影子,用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我悄声对他说:“你看,居然是梅梅和舞美那个老男人,不会吧....” “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他故意拔高了声音,我瞪他一眼,他却冲我挤眼,我回头看,只见,梅梅和舞美老男人躲进了路旁的一片树丛里,干柴烈火上演。 *** 笑竹跟严栋去军蜀了,到宾馆房间门口的时候,她正好打来电话跟我说。 半中间,严木头竟然抢过她的电话跟我唠叨起来,什么曲铮怎么样了,居然胳膊被划伤,嘚嘚嘚,我说了一句没事,就切断了电话。 我看了一眼,旁边没事人的曲铮问:“怎么不给你打电话说,偏要跟我唠叨!”他坏笑道:“手机没电了”,然后摊摊手刷门卡还不忘提醒我:“小许同志,明天记得给曲铮买早饭啊,”说毕,赶紧把门关上,那语气跟严木头的一模一样。 我愤愤的踹了一脚他的房门后,回去睡大觉。 夜里睡得很沉,却做了一个梦,我穿着跑鞋用力冲刺,当整个脚踏上了终点线刹那,四周传来欢呼,许苑又是第一。 我的脚踝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摔倒,染红的跑鞋和袜子,救护车的声响....模糊了视线,那些过往离我好远。 顾寅呢? 是他给我送的跑鞋,我直接穿上的。 他们说他跟教务主任的女儿一起去填保送志愿表了。 13、不需要理由 我被一阵手机声响吵醒,闭着眼摸到手机按下接听:“嗯嗯,谁啊....” 电话那头顿了片刻,高八分贝的声音震得我差点把手机扔了:“许苑,都几点了你还睡,我的早餐呢,十分钟后给我过来!”曲铮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都差点分不清是隔壁传来的还是手机传来的。 当我眯着惺忪的睡眼洗漱完毕,猛地想起来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也不过七点半左右,这个家伙! 我敲曲铮门片刻,他就应声开门,而我又愣了片刻。 他眯着被泡沫遮住的眼睛,赤裸着上身,一条运动裤挂在跨上,挺像海报里的场景,但我不禁发声:“大早晨你洗什么头,作死啊!” “洁癖,赶紧的帮我一把,”他自顾自的走进卫生间,我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的画面,他那搓衣板的腹肌啊,上面还有掉下来的泡沫和水滴。 这是我来了,如果换做别人呢,是不是会扑倒? 我含着笑,拿过他递给我的喷淋帮他冲水,他还嘀咕:“小院子,用手啊,不用手帮我冲冲,能洗干净头发吗,你这邋遢的女人....”我随手拨了拨他黑色的短发,他很乖的闭嘴了。 温暖水流下的黑色短发软软的似海草,不知不觉中,我们竟然如此亲昵,就是因为没有以后才如此融洽吧。 曲铮用吹风机吹着他那短发,那只手臂不太方便,所以只能是头随着吹风机摆动,样子有点滑稽,可这人却不管不顾对着镜子很是自恋的瞧啊瞧,看到镜子里反映出来的我,他还冲我挤眼睛道:“是不是型男?”笑得时候他的侧脸的酒窝若隐若现的,别说挺勾人。 其实他长得属于很精致的那类,剑眉,眼尾稍稍向上挑起,嘴唇饱满,都说薄唇的男人也薄情,比如呢,我把心里的那两个字抹杀掉了。 而曲铮身材、气势掩盖了本有的精致,我点点头反问他:“现在就不饿了吗?” 他奥了一声,随手拿起一件深蓝色的修身t恤套上,伸手就把我从沙发上拎起来,还振振有词:“今天改善伙食吧,许苑,八点宾馆贵宾早餐开始特供啊,你可别财迷你那饭卡了。” 贵宾早点可以二换一,就是我拿平时的两个早餐券换一份,因为工作人员的这些日常用度都是我暂时保管,他到是了解的很清楚。 我坐在阳光洒满的餐桌前等着,曲铮这个独臂大侠给我打早餐,原因无他,我喜欢吃的素什锦小菜是按份给,他颜值高给的多。 他一脸委屈的跑了好几趟,期间有看不过眼的服务员妹子帮他端,我则坐享其成。 吃饱了,我正合计要不要找个理由去军蜀大院看看笑竹,顺便混一顿好吃的午餐,然后再把安保的图纸定稿呢? 迎面而来的赵哥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满面春风拍着曲铮的肩头指着他受伤的胳膊笑语:“大曲,昨晚多亏你,不然篓子捅大了,后来才听说那帮舞美是京都来的有点背景,都是哥的人不争气......” 还冲我点点头,然后问了我两句晚会的事情。 接着邀请曲铮,今晚去黑城旁的怪树林露营,然后明天去策库口岸转转,还说什么顺手帮帮忙之类的。 我没太明白也没仔细听,只是琢磨曲铮为啥今个非要来这边吃饭。 正在想着呢,看见猴子跟大玲还有小朱一起来了,猴子揪了一下大玲,她才很不情愿的说了一句:“昨晚的事情,谢谢曲哥,”然后撅着嘴走了。猴子,对我们一阵子点头哈腰的,曲铮摆摆手,揽着我的肩头出了餐厅。 到是没看见梅梅,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舞美的头厮混去了。 我甩甩头,却被曲铮捏紧了我的胳膊,他语气很严肃的跟我说:“许苑,今晚跟我去黑城明天去策库吧?” “我....”其实我是想去的,来一次也不容易的,但是我比较顾忌赵哥一帮子,直觉里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安保图是吧,我今上午都给你搞定,还需要什么,我以身相许行不行,”说到这里他又油嘴滑舌上了。 另一只手也搭上了我的肩头,我抬起眼,看着他黑亮却猜不透的眼眸,我垂下了眼睑想了片刻,点点头道:“没问题,去了策库再带我看看蒙古大汉,”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真的有那么高兴吗? 14、何必认真呢 午后的艳阳里,曲铮站在当初他撩我时的艳绿色吉普车旁,冲我招手。我背着双肩包跑过去:“这车不是还给赵哥了,怎么你又开起来了。” “赵哥让帮个忙,送到策库口岸,这不我就又当代班了。”他半开玩笑的低头打量我,接着叹了口气。 随即,走了几步从之前我们借调宣传部车的后备箱里,拿出来一件迷彩冲锋衣,扔给我。 “又不是打仗,穿这玩意干嘛,”我不情愿的接住。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迈着长腿走了几步,一伸手臂圈住了我的腰,贴着我的耳垂吹着热气又故意大声的说:“打个野战呗.....嗯.....也能用得着,”我抬头瞪了他一眼。 明明是他贫嘴,我却被他调笑的眼看的有点别扭,扭头时在树影的另一侧,隐约看见似乎是梅梅穿着件防晒服,帽兜严严实实遮住脑袋顶,靠在一个没见过的壮硕男人的怀里,被搂着蹬上了一辆商务车。 赵哥一帮子今早都退店了,有点琢磨不清,我微不可见的蹙着眉头。 “想什么呢,你穿这种衣服,深夜在沙漠里分分钟被冻死好不好....”曲铮跟我较上劲,又打开了话痨模式。 我不经意转头看他时,却发现他的眼里有种奇特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迅速的换了表情,挨近我,我的心咯噔漏了一拍。 我推了他一把,清清嗓子道:“不跟你闹了,没个正经,咱们该出发了。”头也不回的,我转过去走了几步打开了副驾那边的门,分明能赶到他盯着我恨不得穿透我的目光。 一路上,我们分别打岔略过刚才那一幕,往沙漠的腹地奔驰,只能看见前方的柏油路在沙漠中蜿蜒崎岖的延伸,透着神秘和说不出的未知。 下午四点左右,纳旗往北五六十公里,我们达到黑城。 下车我先去公用卫生间,分两侧中间隔着土墙很有当地特色,进去时,另一边传来对话的声音。 “我总觉得姓赵的那一帮人挺不地道,就带着的那两个野模,刚开始还想勾引我老公.....” “反正我们明天就去嘉关也不会一起走了,哎刚才碰到那帮人怎么少了那个叫梅梅的了,我听他们那里边的人说,昨天为了这个女的差点跟人干架,真骚....” 我出来的时候,她们早已经出去了,出卫生间大门的我,看见曲铮站在不远处跟人聊天抽烟。 聊天的人正是自驾游里除了赵哥以外的另三对男女,而刚才说话的人就应该是里面的女性,据说都是户外自驾爱好者之类的。 我故意转了个湾,从另一面拐出去,过去跟那一行人打了招呼。 那边的人邀请曲铮,去认识的导游家的牧场里拿可以烧烤的鲜肉,曲铮始终揽着我的肩头,对于这种临时秀恩爱的动作,我也见怪不怪,但今天总有点说不出的膈应。 他问我的意见,我很知趣的建议他去拿肉,我自己可以逛逛,相约一个半小时后,这里汇合。 斜阳下的黑城,城池里的建筑被沙漠侵蚀和埋没若隐若现,仅存的断壁残亘,带着历史的沧桑,它们守护这这片土地已经屹立千年。 这里现在则归属于纳旗,建成了遗址公园,公共设施还算现代化,我拿着曲铮买好的票,进入大门。 这个时候的游人已经不多,零星可见。 我跟大门口的大娘聊了几句,她说日常他们老两口看管,旅游局的值班人员旺季会十点到四点过来值班,淡季则个把星期才来一次。 我开玩笑说,这工作好爽,听说这里曾是边塞最大的附属国都,埋藏着大量的珠宝,夜里没事还可以探宝啥的......说到这里大娘笑得有点尴尬,我就打岔过去,自行进到黑城。 因地制宜的缘故,长年风沙侵蚀,这里并没有水泥柏油路是原生态的沙土路,两边是胡杨树,此树是活化石,据说,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化做人的情感,估计没有人这么长情,三千年何止三生三世! 突然想起曲铮,刚才那帮人很热衷的跟曲铮套近乎,问曲铮代理他牌子的事情,字里行间对赵哥不满。 曲铮带着太阳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嗯啊的附和着,并没为赵哥说啥,我记得之前曲铮的牌子赵哥代理销售的,此时,他却是很有跟这几个人合作的意向。 想着想着,我拐进挨着城墙另一边小路里,我扶着胡杨树干探头看,尽头有几间房子和木桩圈起来的小院子,而外面的停着的车确是...... 15、蹊跷 站在黑城外跟曲铮约定的地方,我想起刚才的一幕还有些心有余悸。 那车眼熟,而车门敞开,在车座旁有一只掉落的红色的小跟鞋,我见梅梅穿过的。 正在我想再探出身子看个究竟的时候,上午揽着梅梅的那个壮汉从屋子里出来,差点看见我,我打了个寒颤,本能的一缩脖子,就听见他喊了声:“爹......”后面的没听清,我赶紧踮着脚尖原路跑了出来。 思极密恐,看门人大娘、大爷、壮汉,关系不言而喻,可梅梅到底怎么回事? 一片阴影遮挡住了我的头顶,当我拉回思绪反应过来时,正好对上曲铮黑亮闪烁的眼眸。 “今天怎么了,总发呆?”我看见他额前渗出细汗珠,说话的口气稍有喘息。 “你,怎么跑的满头大汗,”我岔开反问他。 他又换成痞调子笑着回我:“这不是想你呢吗?” 我奥了一声,不禁脱口而出:“你看见梅梅了吗?” 他显然愣了一下:“梅梅?怎么吃上醋了,我哪儿知道,你应该问问舞美那厮吧?” 我张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他很坦然的回望我,摊开手掌表示无辜。 “也是,不相干的人而已,”我低语一句,心里却热浪翻滚,有点烦躁,抽出来一颗烟叼在唇上。 “女孩子,别总抽烟,”说罢他伸手拿下我嘴角的烟,单手碾碎了扔到沙土里。 “嗯,”我低着头,用鞋子把沙地刨出来一个坑,驱赶走不安的情绪后,上了吉普车。 笑竹是严栋的发小,严栋是正儿八经的军官,他们不可能把我推入什么事情里吧,而我是许诚实的女儿,我怕什么! *** 怪树林,是千年前的战场,曾经血流染红了这片沙漠,原来的树木从此枯死,而枝干都还在屹立千年不倒。 远处看去,延绵几公里的树林,树型各异,像极了挣扎的将士。 自从自驾游、户外探险流行开来,这里也成了沙漠行者的必经之地。树林一侧是蜿蜒的纳河,中间部分依靠几座连绵的沙丘,沙丘的背面冲着树林的方向有几片空地,就是如今的宿营地。 车需要在树林外一片公共空地上停下,我们则需要把宿营用的东西,沿着树林里的小路运进沙丘背后的营地。 这种体力活,自然是曲铮去干,我就搭把手,跟他一起沿着树林往里走。 枯死的树枝,被夕阳的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映在石灰色的地上,莫名的觉得阴气森森。 曲铮见打了个哆嗦,不忘调侃我:“这会儿想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小院子!” 我趁着他弯腰放下帐篷时,掐了他的腰一下,来了索性想开点,我借此愉悦一下自己。 他露出了久违的笑,雪白的牙齿在光下闪着亮,冲我挑挑眉稍道:“好好干活,我去拿剩下的东西,要是偷懒小心我找你算总账。” 我抬起胳膊,用手掌推一推他的后背,我们的感觉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又拉回到了类似情侣间的亲昵。 “曲哥啊,来了哈。”我转过头才看见,猴子走过了打招呼,后面跟着大玲。 猴子对我们说话一直很客气,尤其两天夜里那次后,更是对曲铮谄媚。 听说曲铮去拿东西,他也自告奋勇的帮忙。 他和大玲来了很久了,把赵哥他们的帐篷都弄好了,说是赵哥去办点事,晚会来。 看着他和曲铮离开的背影,我准备回去搭帐篷时,大玲却叫了我。 “那个谁....,”她结结巴巴。 “叫我吗?”我转过身子,这么些天,我到是发现,大玲人蛮简单,只是她选择的生活方式跟我们不大相同罢了,人并不坏。 “之前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过分,”她用手揉了一下眼角晕开的眼线,褪去浓妆,她还有邻家少女的模样。 “想问什么说吧,”我一脸平静。 “你知道梅梅去哪儿了吗,听说是跟你们那个舞美大叔走了,怎么说呢,哎,梅梅带我入行的,这次来也是,我打不通她电话有点担心什么的,我也说不清.....”大玲有点语无伦次,手不停的在身体两侧摩擦。 “舞美那几个都是京都的,等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我也只能言尽于此。 “好好,谢谢你,以前别往心里去,我,我不会说话......”说完她抬眼望着我,有一丝乞怜,塞到我手里一个写着她电话的纸条后,就跑向那头他们的帐篷。 一阵沙尘而过,我眨了眨眼睛,心里泛起了淡淡的酸。 人活着真如同蝼蚁,你去哪了? 也许就悄悄的消失在某个角落里,而过路的我们却无能为力...... 16、迷雾重重 夜幕降临中,有人吆喝大家拾树枝,有的则贡献了随车而带的木炭等,将营地中间的篝火点上。 露营的人除了赵哥一帮,还分别有三四波人旅人,整个营地足球场那么大,差不多聚集了三四十个人。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这个时候却都融为一体,各自供出食物共享。 曲铮将烤好的鸡翅和肉串放在铁盘子里递给我,就被人叫走聊天。 篝火的热气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也被火光映射的恍惚了,只看见曲铮的影子在光影中窜梭,一会点烟和陌生人谈笑,一会把酒跟赵哥一行人畅聊,一会自己立在角落不知道沉思什么..... 我曾以为他是典型的拽酷,如今却又有市井商人的油滑,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迅速跟人打成一团。 我摇摇头,想起了顾寅,我自小认识却从未真了解过,何况这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呢。 带着酒精的饮料,让我有点上头,内心有种蠢蠢欲动,放着个行走的荷尔蒙,我要不睡了他,呵呵,也许再想起来没有遗憾。 曾傻过一整个青春的我,记得当年周围的小姑娘们都说,能当顾寅的女朋友死而无憾。 而那时如同假小子的我却偷偷的喜欢,当着他的小跟班,生怕被他发现,可他当真不知道吗? 晚风将一阵酒气吹来,回首却看见曲铮拎着一瓶酒站在我身后,看样子是站了一会。 他崴了一下没站稳似,顺势攀上了我的肩膀。 “你这是喝了多少,这一身酒气,”我颇为嫌弃的动了动身体想跟他隔开。 他却就着我的手,把我手上的肉串吃完,拿起一张纸巾擦过嘴角后,出奇不意的贴上我的脸。 慵懒低沉的声音回荡:“现在是烤肉味,要不要尝一尝。” 还没等我拒绝,他利索的用手板过我的头,带着掠夺式的亲吻袭来。 在我没回过神,他的唇又悄然离开,擦着我的脸颊而上,贴着我耳边细语:“酒,少喝点,我先忙会,累了,你先回帐篷去。” 夜色里,他的双眼亮晶晶些迷离,我甚至分不清,因为酒醉还是因为别的,那里面有关心有难舍还有几分纠缠不清的暧昧,我想可能我也有点醉,想多了。 当我似乎未回的吧嗒一下唇,却发现丝毫没有酒的味道,难道是我喝多了,他并不是...... 我从营地右侧女性简易卫生间处,走出来,营地是以中心为篝火,帐篷在四周搭建的形式,中间零星,主要集中再两边。 其他人都还在三三两两的聊天打牌之类的,光亮并不足,我一时分不清的帐篷在哪里。 我想着绕一圈,权当是饭后运动好了。 一边沿着营地边的帐篷走,我一边数着树,没注意脚下的树枝,我被绊了一下,还好旁边有树干扶了一把做过渡,我整个人跌落在软软的沙土上。 这么躺着很舒服,突然就不想起来,看着被云层遮去忽明忽暗的月光,感觉像是穿越一样,忘了时间忘了我子哪里。 正惬意的这么想着,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出于本能我轻轻打了个滚腿一缩,滚进了旁边帐篷与树林相间的缝隙里。 “维娜姐,巴图的商务车后备箱放着赵哥准备拿回去的货。”说话是小朱。 维娜就是他们提过的赵哥的情,歌王的老板娘,据说她父亲是蒙族,母亲是汉族。 他们是从旁边通往营地外的路拐进来的,恍惚间我才想起来,刚才曲铮跟赵哥喝酒时,维娜并不在。 “操,你刚才怎么不说,我一会给我弟打个电话,他不方便过来,就在黑城我们父母那里过夜,明天直接返回策克......”维娜低声的回道。 而我的心却提到嗓子眼,壮汉是她弟弟? “查甘对梅梅那骚蹄子应该满意吧?”小朱平时很少说话,据说他是中俄混血,不太引人注意,跟维娜说话却越发变得轻佻。 “臭小子,我对你满意就行.....”两人扭捏着,迅速钻进了离我不远的一座隐在角落的帐篷里,翻云覆雨。 隐约里我听到小朱还说:“娜姐姐,你是不是忘不了查日,他们说我跟他长得有点像.....”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蒙蔽了! 看样子赵哥跟维娜只是表面的情人,而查甘,查日又是谁? 17、给予 我钻进帐篷里,褪掉外衣,里面还穿着一身保温秋衣裤,钻进了睡袋里。 躺倒仍然对刚才那些信息有些反应不过来,显然梅梅的去向有问题,而赵哥和维娜,包括小朱都不是什么善茬。 曲铮跟严栋关系不一般,严栋是堂堂军蜀边防队长应该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而曲铮表里是个有点钱的新生代生意人,又是为什么混迹在赵哥这帮人中间呢? 我稳了稳心神,这里信号不好,否则我会给笑竹打电话问个究竟,她跟严栋是发小,不至于把我推入什么漩涡中吧? 一定是我想多了,一定是凑巧。 昏昏沉沉中,我听见帐篷被拉开,知道曲铮回来了。 他这款帐篷入口有个暗锁,之前安装的时候他告诉我,只能是他和我进得来。 里面,隔着帐篷入口还有一层挡风布,有一股酒味蹿了进来,能听见他把外衣脱下的声音,细细簌簌,又用某种喷雾喷了几下,帐篷里的空气变得清爽至极。 他弓着身子进来,轻轻拉开睡袋,睡袋是单人加宽型,躺两个人绰绰有余,我虽然属于清瘦型,奈何旁边此人身高马大,这么一搞空间有点局促。 之前没想过这点,现在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尴尬。 “睡了,”曲铮压低声线问了一句。 我绷直了身体,有点紧张,眼皮微微打颤,却被他突如其来伸过来的腿压住,打乱了阵脚。 “装呢?”他的嘴唇擦着我的耳侧,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暧昧的气息蔓延开来。 可我却突然有点明白,他根本没怎么喝酒,酒应该是他撒到衣服上掩饰这点的,夜晚篝火旁那个淬不及防的吻,我总觉得不对,现在近距离什么酒味几乎没有,就是因此。 我侧身转过头,鼻尖不小心擦着他下颚胡子茬,我赶紧把头往后动了一下,借着账篷顶小窗的夜光,我努力的睁大眼睛想清他的表情。 他似乎并不意外,嘴角翘起,垂着眼睫也在细细的打量着我。 “我能信你吗?曲铮!”我轻声的问了一句。 他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那双能把人穿透的眼,此时却沉浸着宠溺,让我瞬间坠入了梦境,我终不是他的对手,不然怎么能被他轻易撩拨? “许苑,乱的都是人心,你想的简单一切都简单,你别把自己圈进去,你是个看客,记住,而我从来不会让我的女人涉险。” 寥寥几天,按如今的年代我们的关系进展不快,按他对我的了解却令人意外,放佛我跟他认识很久,而我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有熟悉的陌生人之感。 这个吻缠绵悱恻,我带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诀别姿态,放纵自己,擦枪走火,我并不意外。 爱情是什么? 相守已久便是情,曾经的以为,让我心死。 现在,我只想要瞬间的快意,我要把所有的热情燃尽在他这里。 我用十指与他的肌肤纠缠,他单手将我禁锢在他的怀中,那种用力仿佛是要把我揉进到他身体里,在我们都沉迷悱恻之时,他的另一只手臂缓缓顺着我的身体曲线往下延伸,到达时,对我温柔的道:“小院,我从来不强迫的....” 没等他说完,我抽回一只手臂,反手顺着他紧实的腹肌滑下.... 耳边是他低沉的笑声蔓延:“小院,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想我彻底散架,真的很累,本以为我是清冷的?可此时,我竟然有点回味。 身体被抽空,脑子却被填满的感觉确实让人麻醉,我混沌中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擦着黑,帐篷外的风声呼啸震耳,帐篷有些晃动,我抬头看帐篷顶的小窗,外面混沌什么也看不清,周边充斥着寒意。 我不由自主伸手探向旁边,那端却空空如也,我的心咯噔一下..... 18、清晰了又模糊了 我的心一直提到嗓子眼,不知过了多久,大风的势头未减。在我混混沌沌之中,觉得帐篷里有一股强劲的风吹进来,帐篷入口处响动一阵,一个人匍匐而入轻灵的进入帐篷后跃地而起。 是曲铮,我被刚才灌进来的风吹的顿时六根清醒,拿着准备当武器的手机,又悄悄的塞回到枕头下。 借着暗光,我看见曲铮脱掉连身的黑色衣服,抖了抖头上的沙土,缓缓的侧身进到睡袋旁。 “你干嘛去了?”我凉凉道。 “咦.....晚上你没喝多,这会居然还醒着,不累啊?”屈铮像是被吓了一跳,不过镇定如他很快的恢复了淡然。 “我喝酒走肾,何况昨晚是带点酒精的饮料更不算啥....”说到这里,我脑子又断片。 这饮料有问题?都是赵哥带来了,维娜是开k歌房的他说现成的,然后分给营地的人,这么回味起来,饮料酒精的度数比常规的要高一截子。 “嘘,有人来,”我还处在思考之中,就被曲铮结结实实的再次压住。他的身体与我的纠缠在一起,整个拧麻花的姿态。 风声小了,不说根本不会注意,仔细听,会能听到沙沙沙,有人踩沙地的声响,像极了动物世界里,响尾蛇在沙地里捕猎的声响,怪瘆人,节奏交错,估摸是两个人。 渐渐向我们的帐篷靠近,然后停顿了下来。 我跟曲铮的姿势是我下他上,他的头倚着我的肩头,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的声响,根本没料到,他突然把手伸进我的贴身衣服里,手指带着节奏窜到我胸口,我呀的一声叫了出来,接着他又捏了我一下,我嗓音因羞涩变得哑然,又啊了一声。 而此刻我的声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我羞红了一张脸。 而帐篷外的人听了片刻,就抬脚走人。 我压着怒气,等待脚步声渐行渐远,才咬牙切齿到:“占我便宜还没够,手赶紧拿开?” 曲铮却话带委屈道:“小院,有点人性好不好,昨晚我那么卖力你可不是这么嫌弃我的!” 我因为腿脚被他压着,我反手拍了他一掌,用尽了全力,只听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疼....”。 我才想起来,我应该是拍到他前两天被割伤的手臂上,这几天他都穿长袖,动如狡兔,我都忘记了这回事。 彼此都累了,后来的后来,我都忘记追问他为什么大半夜出去那么久,又鬼鬼祟祟的回来,有故意让我发出令人遐想的声音.....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日头高照,而我转身时这才发现,他一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揽着我。 晨光中,他睡得很踏实,这么近距离的仔细看他,竟然有种错觉,这人是多么多人畜无害,小鲜肉一枚,可事实呢,反之! 猴子带着大玲过来告别,将曲铮叫醒。 我才知道赵哥一行,一早出发去策克口岸了。猴子大东北人也,早年出来混,流窜到北疆的,自学摄影开了个草台班子广告公司,昨夜碰到了老家的熟人,一激动打算跟着熟人的车,带着大玲回东北老家一趟。 这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几年以后,某次寒冬时节我去大东北看雪景,在哈城竟然看到了已经是大饭店老板娘的大玲,她挺着怀孕的大肚子招呼客人,神态自若,也沉稳许多,言语间充满了幸福之情。 *** 去策克的一路,曲铮捎上了昨晚营地里认识的两个人,他们同程的人要去盐聚海,这边的内陆湖有玩,而这两人着急去策克谈生意,就随我们前往,一路上我也并没有机会追问曲铮昨晚的事情。 似乎,行走的人都能很快的适应环境,也能迅速的跟周围的人热络起来。 一路而行,不断的巧遇和遇见,走过和错过。 一进策克,这两人就道谢下车,曲铮则调转方向,没进策克口岸所在的小镇,往旁边的小路上开了几分钟,到达一排院楼前。 他跟我说这是往来运煤走货的司机常驻的旅店,随即跳下车,把打包好的行李统统拿出来。 我正在诧异,他冲我眨眨眼道:“许苑,你这是怕我丢下你啊,什么表情,苦大仇深的。” 我哼了一声回道:“睡袋这些,你都要卸下来,这是闹那般!”说完,我才发觉,我的口吻竟带有一丝撒娇,我有点鄙视自己。 “车要还给赵哥他们,回去的车我会想办法,放心吧,丢不了你,你先跟店里的赵婶去住的地方,我一会就回来。”说完他耸耸肩头,还手歉的撸了撸我的头发,就跟哄小狗一样。 我狠狠的瞪了他几眼,直道赵婶都笑了出来,我才不好意思的,提着一部分行李跟着她走。 她说剩下不常用的,她让人帮我们放到一楼的储物间里。 这个小楼是石材建造,有着明显的俄罗斯风格又有些年代感。 明明是中蒙边境,我还好奇的问赵婶,为什么不是蒙族风格。 她说,外蒙很多年里都被殖民,这里的建筑从殖民时期就是这种风格就一直延伸下来。 她的旅社,是u字型,占地面积挺大,建造在策克小镇旁边的小山丘上,依照地势而建。 我跟她走进后院,进了一个小门,沿着窄小的楼梯走到二层,我以为到了,却看见她拉开墙壁,竟然是别有洞天,又出现一个通往上面的楼梯,走上去打开门,就是三层阁楼。 我笑语,可以当隐身之地。 赵婶点点头,说真的就是藏身之地,最近客人多,她认识曲铮,给留了这一间自己给亲戚住,不对外的。 原来,赵婶是江浙人士,七八年前来这里做生意,一方面开旅社供过往拉货的司机住,一方面将家乡的小商品出口到外蒙和俄国。 她说,店是从别人手里盘过来的,建筑历史蛮悠久的有几十年了,所以都是纯石材建造。 之前若干年,这边生意人都受土匪困扰多年,所以有这种暗道阁楼,土匪人很杂,有外蒙,有俄国人,也有部分是汉人,不定时间烧杀抢劫,简直无恶不作。 大概,六年前边境划分明确以后,我国驻军大肆围剿,把边境最为凶恶的甘氏兄弟的兄长击毙,才得以安宁。 此兄弟据说是多族混血,击毙的哥哥是异瞳人,一个眼球是墨绿色一个是深棕色,这边的百姓甚至谣传他是恶魔的化身。 之后,安生了两年,直到约莫四年前,当时的狙击手已经成了边防副队长小塔布,也是当地人的骄傲,蒙族人士,据说曾参加全军比武大赛获得过特等奖云云,当地人心目中的英雄。 在这边例行巡检,被消声觅迹很久的甘氏弟弟突袭,当时这边遇到雪灾边防大部队都去抢险,副队长被甘氏袭击,来探亲的妻子也惨死,两岁多的孩子最后被赶来营救的人救走,副队长人首分离死的特别惨烈。 战友们只抢回来身体,头颅的部分被甘氏弟弟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听别人讲,我们以为和平年代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总觉得那么不真实。 我站在阁楼的窗户前,看着此时午后渲染下的策克小镇,喧嚣而安逸,我却久久不能平静。 而我一路上遇到的这些人,又有哪些是曾经出现在赵婶所讲的故事里呢....... 19、总想做不一样的自己却总也做不到 当我洗了个澡,收拾妥帖的时候,房门被推开,曲铮提着一个大袋子走了进来。 我看向他时,生出了些许陌生感,他心情似乎格外好笑着问我:“许小院饿的又发呆了,看我给你带的什么午餐。” 我这才有意识的嗅了嗅,扑鼻的牛肉香气。 说着,他已经席地而坐,把食盒打开,一人一碗牛肉面,两份小菜,还有卤蛋,饿了多半天的我,闻道美味禁不住食欲大开。 “这师傅游历过整个大西北才把面做到极致,他这牛肉是千金难求的,当地牦牛,肉用特质的酱料腌制,然后半风干的时候取下来,进行烤制炖煮,所以入口有嚼头又不那么过于口感硬.....”曲铮一边吃,一边热络的跟我讲。 吃过以后,他扫了一眼屋子,问我:“需不需要休息会?” 我淡淡笑道:“要去看蒙古帅哥,回头再说吧。” 他,奥了一声,总觉得想说点什么又没说出口的感觉,接着利索的收拾了残羹,下楼扔垃圾去了。 我把自己的背包收好,把之前放置在外的小零碎东西都一一放进书包里,我想我的直觉从不会错,今夜之前我会离开这里,不是我主动说就是他主动提。 我没等曲铮回来,打开门先行下楼。 有点惊异的看到他逆着光,站在二楼的窗户下抽烟,烟气里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已经模糊了,我快步下楼。他继续抽烟,我佯装语气轻快道:“给我也来一根吧?” 其实,除了应酬场合,这是我第一次见曲铮私下抽烟,他也没反驳,也没向前几日那样絮叨我,递给我烟时没正视我,我和他并排而立,中间隔了一米,分别对着窗户左右扇吞云吐雾。 一瞬间,我想起了我们家老许,算烟龄,我有些年头,初中那会儿压力有点大,开始当烟民,不过仅限于极个别比赛的日子前夕。 后来被老许发现,他只是说了一句,小院啊,别让你妈知道,你看看,女孩子应该像你妈那样,知书达理.....当然,你偶尔压力大想抽烟,老爸就当没看见啊。 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如老许对我那么包容了,不过呢,他心中的第一位永远还是我妈,苑女士。 烟抽了一半,我把它弹出窗外,余光里看见曲铮盯着我看了半晌又转过头,烟灰落在他的指尖,他都没知觉。 他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将水瓶递给我。然后,另一只手掌伸开,大手里躺着两个粉色的药片,我抬眼望着他,他立刻低下了头轻语道:“要吃吗,应该吧?” 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我,我压制住心里的酸意,手指夹起药片,扔到嘴里,灌进去几口矿泉水。 水,还是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个牌子,可此时喝到嘴里却又说不出的滋味。 喝完药片,我转过头,说了一句,可以出发了! 从头到尾,我没问过他一句这是几个意思? 没必要,我当然知道我吃的是事后避孕药! 我手中的背包被他接管,我走在他身后,往策克小镇而行。 他的影子长长的遮住了我的存在,我跟在背后看他,这才发现他来找我时,已经换洗过,早不是之前的衣服,还是那么长的腿,还是那么板正英挺的身姿,却少了点让我动心的东西。 气氛有点沉闷,他一路上拧着眉头,再没开口。 小镇上的人,熙熙攘攘,有个很多俄国人,还能看见外蒙来的大汉,不过距离我所说的帅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两边的商店五花八门、玲琅满目,门口都有人吆喝,招揽顾客,乍一看,跟遍布大江南北的各种旅游景点的仿古街,大同小异。 进入小镇,人多的时候,曲铮就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并没挣脱,一路相随,见一家特色店铺,他带着我迈着长腿进去。 里面的商品多是俄国的化妆品零食,都说大毛子体味重,香水之类的我一直觉得太呛人,而零食呢,又太偏甜,我一直都不大爱吃。 曲铮站在一旁眨着眼睛有点讨好的问我:“没喜欢的吗?” 我点点头,正在这时,他取下来货架对面墙上的一顶蒙古改良的皮质牛仔帽,问老板。 老板笑语,赞他好眼光,说是之前外蒙某个流行歌手过境预定的,之后爽约了,老板正在发愁呢,一顶这种纯皮质的帽子,单价千八百,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价高的商品了。 曲铮直接给我带到脑袋上,端详一阵,帮我系好了胸前帽子上的皮质绳子。 老板又极力向他推销另一款比较搭配的男士帽子,他带上后问我怎么样,我点点头。 感觉此刻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爽朗,跟老板讨价还价一阵子搞定。 我也没多余的客气,就这样我们两个带着情侣帽,手牵手继续游走在小镇上。 往前走了一阵子,我钻进了一家特色老银铺子,这边盛产银矿性价比极高,纳旗有几家特色银饰店,但是款式过于流俗,这家因为在边境,民族特色更明显。 我看中了一对纽花纹的手镯,准备送给笑竹,我跟曲铮说,我送人的,他到没多吭声,也没替我付款。 其实我还看上了一对,银丝线缠绕猫眼石的小耳坠,我潜意识里觉得只要是我要买,曲铮都会买单,我就不想再次给他这种机会。 挑了半天,我扭头时,曲铮已经不在店内,售货员小姑娘娇羞的跟我说,帅哥去对面的餐馆了,让我过去找他。 我有点纳闷,饭刚吃了才一个多小时,这又来的哪门子吃? 到了对面的餐馆,没看见曲铮到是看见我的书包静静的蹲在靠里边的桌子上,我坐过去,因为非餐点时间,也就是店面前外卖的烤饼生意火爆,进屋子吃饭的就几个人。 不一会,曲铮端着热乎乎的奶茶过来,放下奶茶还搓搓手:“热着呢,你趁热喝,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过了这村没这店可以享用,”我用单手支撑下颚,没用手端就着碗边轻轻的吸溜一口,味道确实不错,没了奶腥气略微甜,不用说应该是他给我改良过的。 “嗯,好喝的很,”我刚说完,他又给我端上了几个烤饼,嘱咐我:“这个也是一绝,赶紧趁热多吃点。” 我点点头,然后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一句:“曲铮,你当过兵?” 他嗯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声音,我甚至觉得我是幻觉。 “其实一路下来,我该感谢你的,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有些事情都是自愿的,并不是谁强加于谁的,你懂!” 我吹着奶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啄着,我是说给他听还是我自己听。 他那边一直沉默,能感觉他又在看我,一阵手机铃响,打断了他的目光,他应答了几句。随机,贴着我耳边低沉道:“小院,我欠你的解释,我肯定会亲自说明白,喝完了奶茶,到餐厅后院,严栋在哪儿等你.....” 说完这句,不等我回应,他大步流星的朝餐馆的后门走去,而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片刻觉得奶茶蒸腾的热气,染湿了我的眼睛。 20、空白的记忆 坐在回纳旗的货车上,我望着车窗外,现在天色转黑,远处沙漠的尽头还有残阳的余光,沙漠白天蒸腾的热气渐渐下沉,车里的温度有些高,我却觉得很冷,禁不住拉了拉外套,回想着下午的事情。 我去餐馆的后院见到了一身休闲装的严栋,他跟我说让我理解这是组织安排的,曲铮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这次让我充当女朋友,是他考虑不周,但是现在为了我的安全,还是要把我送回纳旗。 我回他一句知道了,后面感觉他欲言又止的,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坑坑巴巴的说了句,请我别跟笑竹说这些。 不一会,出来个帅哥,跟曲铮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带着他刚才买的跟我一样的情侣帽,拉低帽檐只看身形,真是八分相似。 后来,他介绍自己的名字布赫的时候,我才晓得他是蒙古族,这难道还是满足了我看蒙古帅哥的愿望? 我笑给自己看。 这小伙子,看着我很羞怯的笑了一下,走过来,竟帮我把背在后面的帽子带到了头上,他说,外面阳光暴晒,他们头嘱咐他的。 我跟这个冒充曲铮的蒙古帅小伙子,走出饭馆,然后他让我配合,我假装跟他闹闹别扭,于是我们离开策克小镇。 在回旅馆的路上,有一辆货运卡车等着我们,我要求坐到了后车斗里.....也就是现在的情形。 货车外观是货车,内部一看是军用车改装的,具体他们要有什么行动,和我如果待在策克又会有哪些麻烦,为啥又要找个跟曲铮很像的人代替他回来,我都没问,因为我知道问了也没答案。 我正郁闷的想着,车斗跟前面连接的窗户被蒙古帅小伙布赫打开:“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叫小许同志可以吗?”小伙子,不好意思的探出头,挠了挠后脑勺。 “嗯,你随便,我应该比你大,叫许姐也行。”我生了逗逗他的心思,难得还有这么淳朴的小伙子。 “好吧,明明你看起来比我小吗.....”布赫继续道:“严队说您有晚会的特供票,能不能给我两张,如果有富余的,不好意思啊,我这个要求提的有点多,我家分到三张票,爷爷奶奶也想去,但是不大够,家族人多.....” 我翻了个白眼,这个林笑竹随时出卖我,因笑竹不爱统筹,而这次活动拉了赞助商,给赞助商留了好多票,她让我也悄悄留一些,送给帮我们的当地人。这个严栋吧,更是会旁敲侧击,不直接跟笑竹开口,知道找我,精明到家了。 “好,没问题,你明天抽空找我来拿,我住双合宾馆主楼一层1068.....,”我看见小伙子忐忑的眼神,没狠下心继续逗他,答应了。 “谢谢,嘿嘿谢谢......奥,对了,许姐姐,我们一会需要回军署总部的运输队,换个车给你送回去,可能晚点,晚饭严队已经订好了,到时候吃了我再送你。”小伙子说完递给我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朝我行了个军礼,然后默默地关好了窗户。 我靠在背后的曲铮的行李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天好累,他的行李家当统统都在车上,我想应该这一切早就尽在不言中...... *** 当晚回到宾馆,已经十一点了,笑竹刚跟节目组的监制开完会,累的在房间的床上打滚。 我把送给她的手镯给她,她又欢呼的跳了起来,对朋友单纯快乐的她,工作上交际应酬自如的她,哪一面我现在看来都由衷的佩服,为她高兴。 “小院啊,不是说明天中午才回来,怎么大半夜就回来了,是想我啊,还是知道我忙死了啊,回来帮我了?”笑竹穿着内衣,不顾形象的摊在床上,摆弄着我送的手镯问我。 “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啊。”我脱掉外衣,刚想继续脱的时候,发现了肩膀处有曲铮留下的痕迹,赶紧搭了条毛巾,跟笑竹说进去洗澡了。 “小院啊,曲铮是个绩优股,要不要我问问严木头,他是京都人,回去在联系联系.....”笑竹敲着浴室玻璃墙问我。 “不用,千万不用,人家有女朋友的,我这就是客窜......”我打开花洒,水流狂泻打湿了我的头发,而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在这里掉一滴泪了! “啊,真讨厌,我还以为.......早知道不答应严木头了!”笑竹嘟囔一句,又去看她的偶像剧解忧愁去了。 明天下午和后天一早接待完演职人员,后天晚上演出完,有连夜的飞机,我能随行,也许真的不会再见了! *** 夜里我又做梦了,来纳旗后似乎从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梦里我回到十八岁刚高考完的七月,去京都参加特招比赛。 我体能测试满分通过,正要打电话跟老许分享,接到了他出事的电话。妈妈苑女士说,不准我回来,因为明天还有最关键最后一场比赛。 我不知道当时她是什么心情让我这样做的,如果我能再回到那天,我想我会奋不顾身的连夜坐车回去看老许。 梦里,曲铮的脸反复出现,而那时候已经取得保送资格的顾寅在京都,他去哪里了?为什么没安慰我,让我倾诉......那天的后来,对我来说是空白,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21、归宿和宿命 清晨,我洗漱完毕的时候,刚巧笑竹拎着早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回来。 我吃着煎饼果子逗她:“竹子怎么了,连心爱的食物都不能把你从颓废中拯救?” 笑竹这才缓过神来,略带忧伤的跟我说:“我刚才看见严木头了,还有曲铮。” 奥,我应答一声,抓起豆浆猛的吸了几口。 “半夜,严木头给我打电话,感觉他哽咽了那种憋着没哭,你知道哈,这人统共半夜给我打过三次电话,一次四年多前,说是他师兄死无全尸,后来隔了几个月吧,特别郁闷说是家里要给他调职,觉得太危险,他最好的朋友转业了,这是第三次......” 笑竹后来跟我说,看见曲铮和严栋站在敞篷的吉普军车里,抱着盖有红旗的盒子,有军车开道。 我想那是带着小塔布巡城,祭奠他曾经保护过的家园吧。 笑竹把自己拉回到记忆里,登陆了严栋据说八百年不用,还是她给注册的q号,给我从相册里找到当年军校的照片。 我一眼就看到了曲铮,那种熟悉感一瞬间扎进了我的心窝,她又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严栋,其实很多在大学四年了,我已经听过无数回,后来她才顿悟,曲铮就是严栋军校的同窗,以前她只知道有个叫铮子的是严栋的好友。 其实一个人对一个人是否记挂很多小细节就体现出来,只是太习惯不自知吧。 *** 吃完饭,谈心完,伤感后,笑竹又满血复活的去跟晚会导演沟通。 我则等着军蜀安排的安保负责人,一起把酒店走一遍,确定安保人员的调配。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来跟我接洽的是布赫,今天他看起来不太高兴,面无表情,眼圈有点红。 工作结束以后,我问他:“布赫,演出的票给你,感觉你今天不太精神,是不想跟我一起工作,”我故意口吻轻松,想调节气氛。 “啊,不是不是,许姐姐你别误会,今天本来不是我来,我要参加葬礼.....”刚说到这里,我听见外面有轰鸣的声响。 布赫快步走到走廊窗户前,打开窗户,朝东的方向,空中升腾起了烟雾,轰鸣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数十下过去后,警笛拉响一分钟,时间仿佛静止,布赫朝着东方立正全程行军力直到结束。 “这是怎么了?”我心里猜出个大概,还是问出口。 “塔布二哥的葬礼,小时候他总带我打猎的,因为他-我才成了一名真正的军人,边防战士,他是我们纳旗人的骄傲,许姐姐你别见怪,我可能有点激动!” “他是之前的边防副队长吗?”我抬头看着天空散尽的炮弹烟雾。 刚才被惊吓的候鸟。又成群结队的在天空中飞过,该是去南方过冬了吧。 “是,昨天让你回来就是我们要在策克执行任务,甘氏弟弟被击毙,我想塔布二哥和娜莎嫂子一定能安心的睡了.....” 布赫出神的望着远方,我没打扰他,静静的离开。 *** 我下午整理好房卡和演职人员的名单,就坐到酒店大堂等着接待。 演职人员从今天下午到明天上午会陆续到达,有乘坐节目组包机的,极个别错档期的演职人员会自行前来。 最先到达的是给晚会伴舞的纳旗歌舞团的姑娘们,她们明天要坐摆渡车从酒店出发,为了统一管理都入住酒店。 领队去登记,姑娘们我都见过,跟我打个招呼后就在闲聊。 我听到其中一个说:“之前跟我们在歌王呛声的那个坏女人记得不,叫墨墨(梅梅)?” 几个姑娘附和着。 姑娘压低了声线,“也没看见她跟京都那些个舞美大咖走啊,你知道她怎了?昨天半夜我妈被叫到医院紧急处理病人就是她,说是那里被撕裂,人都惨不忍睹了,差点死了,简单处理连夜被送到于嘉关的大医院去了,说是军蜀的人从策克解救回来的,你说她去哪里找死啊,那边的老毛子可吓人了......” 领队来了,我把卡分发给她们,姑娘们像忘了刚才的八卦,又叽叽喳喳的聊着会有哪个偶像,这次能见到。 我握着笔的手有点颤抖,说的是梅梅,数面之缘虽并不愉快,但我还是希望各自安好,她也不曾给我实质性的伤害。 两年以后,我在企鹅娱乐新闻推送里偶尔看到,稍许整容的梅梅当了网络主播。因嫁给年过五旬的天王明星,一夜爆红。她把以前的经历改成麻雀变凤凰,成了红极一时的励志人物。 据说,人的一生中会遇到2920万次人,有些,只是匆匆一面不会再见,有些,却在无限轮回里,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 晚上七点左右,今天该到达的演职人员我都安排完毕,正要和助理妹子去吃饭时,我突然看见曲铮站在酒店门口。 他正在看我,漆黑的眼眸幽深的让人无法琢磨,衣服如常干净清爽,神态却略显疲惫,额角有擦伤。 我以为他会过来说什么的时候,他却随即往外看去,那一刻,我和他像隔着千山万水。 我低下头整理自己的情绪,这时,助理妹子用胳膊碰了我一下,语带惊喜道:“许姐姐,你看是安晴好哎,就是华裔国际小姐选美冠军,超模,最近进军演艺界口碑棒棒哒的,女神啊......” 我抬眼望去,一个高挑的女子一身白衣翩翩而至,带着黑超,栗色长发随风飘摆,后面跟着的助理正在从那个车上搬行李箱,大牌气场十足。 当她看到曲铮时,即刻摘下了墨镜,像千年冰封的女王如沐春风,轻快的跑上去拥住曲铮,笑开颜了。 22、不完美的完美 安晴好本来预定明上午从京都做包机来,她这么临时早来,经纪人没跟节目组打招呼,我们住宿安排措手不及。 她本人在大厅跟一帮子酒店服务员合影,猛的一看属于那种冷女神,可面对粉丝的签名、合照什么的到很配合,全程笑意吟吟。 曲铮站一旁,手插在裤兜里,偶尔安晴好看他一眼,他点点头微笑一下,其余我觉得他就在那儿摆酷,招惹的好多服务员小姑娘偷偷给他拍照! 好不容易腾出来房间,安晴好的助理又要求他们住相邻的两间,这下我有些犯难。 安晴好,这时走了过来,语气温婉的问助理,有什事情,当得知不是相邻的房间时,表情有点委屈。 我不知道是不是内心作祟,我不太喜欢她,感觉装的有点过那种。 我们节目组的小助理首先不忍心了,摇着我的胳膊说:“许姐姐啊,帮我们晴好女神想想办法啊,”我暗叹刚才的名没白签,也没白合照。 “差不多的一层不行吗?”我抬眼问安晴好和助理,安晴好才正眼看我,接着捂着唇,呼出一声啊,呢喃一句:“好像,戴维!” 我蹙着眉头,正想着这是哪一出的时候,曲铮的声音在我脑袋顶响起来:“我那间的房卡,忘了给你,我搬别的地方住了,”他的手顿在半空中。 我没接,冷声直接跟小助理说,拿着! 然后,我头也没抬,把手中的登记名录写好,冲着安晴好的助理说:“你们先把东西放这间,隔壁的是我和节目组林经理住的,我们的行李早就收拾好,等我搬走了,腾给你们住,打扫了给你们房卡。 助理看已经安排好到没说什么,赶紧谢了曲铮! 曲铮看了我一眼,别过头,安晴好叫他,他们一起去了一层他原来的房间。 隐隐约约我听见安晴轻声细语的问曲铮:“阿铮,我们是不是要求过分了,我看接待的那位,不太乐意,对了她和戴维好像啊......” 随着他们远行,更多的我没听到。 我暂时也没吃饭的心思,掏出饼干,垫吧几口,小助理帮我把笑竹和我的箱子一起运到一层拐角,算是半地下的一间条件一般的大床房。 期间,她还跟我唠叨:“许姐姐,你说我们晴好女神近距离看更美,之前我看那个曲铮哥跟你一起蛮养眼的,现在我站他们的cp!” 我鄙视的回她:“几分钟啊,就变成你的女神了,你吃我喝我的时候还不甜甜叫我女王呢!赶紧去吃饭,据说你的曲铮男神花心的要死,没准是你的晴好女神包养小白脸,嘿嘿,”我半开玩笑略带赌气的说。 小助理一撅嘴,挠我一下,就跑了。 我心里哼了几声,都是一帮子见色忘义的坏东西! 最后一趟拿的东西有点多,占满两手夹在胳膊里,零零碎碎的,我刚到房间门口低头摸口袋拿房卡时,却被突然横过来的手臂圈到了墙上,当我看清手臂上稍许狰狞的伤疤时,心略微动了一下,我直接反应抬起脚,踹上了曲铮的小腿,力度挺大,我听他闷哼一声,却纹丝未动。 他反手,把我的头往上扬起一个角度,轻轻的靠近落下个吻,又辗转反侧的,有说不尽的温存,把我要喊的声音要说的话,吞噬掉了。 我松手扔掉双手拿的东西,腾出手来推他的胸口,却被这个深吻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似的。 推不动,我们彼此喘息着,他侧着脸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能看清他长长的眼睫,随即他略带喘息的问道:“我花心,还被别人包养了,是吗!许苑!”说到这里他用手抚过我的双眼,剑眉如鬓的他幽深的黑眸直勾勾的看着我,另一只手揽着我,不容我低头错开他的眼神。 “你偷听!”我小孩子气倔强的回了句。 “是不是醋了,嘿嘿,”他转了个表情,仰起头笑的特别痞气! “对,我喝了一大缸子,起来啊,要不你帮我收拾,”我推不动他,自己也明显感到,这两日的气撒去大半。 我都搞不懂自己,这是沉静在恋爱中的状态,也特么太腻歪甜蜜了,可我阻止不了我的内心! 东西,他一一的帮我拾掇好,我就站一旁当监工,弄完了,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兴许是蛰疼了额头的擦伤,他嘶了下,我递给他一块手帕,他用了之后直接揣在自己裤兜里,我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当了半天苦力,晚上,请我吃饭吧?”他斜靠在走廊的墙上,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行啊,上次那地方,你给我烤翅!”我其实是想为难他一下,孰料他却架着我出门往那边走去。 *** 夕阳里,土城楼上升起了渺渺烟气,曲铮站在烧烤架子旁被染上了一层金光。 当我吃到嘴,香脆可口的鸡翅,我觉得这两天郁闷的心情彻底清空,食色性也。 “你不吃?”我把面前一排的鸡翅,递给曲铮,他看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逆光,我看见他眼里的丝丝暖意。 “给你烤的,你好好吃吧,不够?要不再来点鸡胸脯,吃哪儿补哪儿,”他说的一本正经,我觉得特别欠揍。 我作势要踢他,他轻巧的躲开,随手拎了一瓶子小白干坐到我旁边,我们排排坐,一起看着城墙外的塞外风光。 曲铮低沉的嗓音回荡着仿佛穿越了时空一般,娓娓道来:“许苑,几年前我曾跟一帮生死相交的哥们坐在这里,把酒问天!你知道吗?到今天为止,有人埋葬在这片土地里,有人维和中热血洒在世界的一个角落化作尘土再也回不来了。我觉得我是个孬种,我转业成了现在的样子。”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灌了一大口白酒,侧面看脖颈上的青筋分明,脸色微红。 “赵杰(赵哥),早就被注意,近两年他参与走私junhuo,为人狡诈不露马脚,我跟他相交就是想打击junhuo走私集团。通过他抓到甘氏,他把塔布的头骨随身携带,这是一种蔑视,我们在胡杨树下发誓,有生之年要把他绳之于法......” 听着他讲述不属于我这个世界所经历的,能感受到他那种悲怆,真男人并不等于完美,是敢直面自己不敢面对的一切。 “今天累了,喝酒上头,”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卸下所谓的光环,他就是个自由自在的大男孩。 “小院子......,晴好是我家世交,算是,算是打小认识的小姐姐.....别多想.....”曲铮嘟囔着我的名字,闭上了眼睛,手紧紧的按着胸口的位置。 夜色浓了,眼前的没吃完的烤串冷了,烤肉架上的火渐渐熄灭,我的手机就在这么静怡的时空里响了起来。 笑竹打来,“亲亲小院子啊,你在哪里,求救啊求救,赶紧回来,明上午到的包机改时间了,有空中管制,提前到凌晨四点就到......住宿安排......,”我应答一声挂了电话。 扭头看见曲铮微微蹙眉,睁开迷蒙的眼,说实在还有点萌。 有点不舍得吧,因为从来不知道我们的明天会怎样,我用调戏的姿态撩起他的下颚,反客为主一把! “曲铮,我踢你一脚,还你一吻,如何!” 23、靠别 凌晨六点,酒店大堂被蜂拥而至的演职人员填满,我们全体节目组的人都配合入住工作。 接近尾声我们都累得半死的时候,三层的服务员跑下楼找笑竹和我,说不好了,吵起来了。 某个过气晚会专业户歌星,跟因涉毒才恢复形象不久的某大牌歌星,因为住宿的房间发生冲突。 这里能够入住条件的宾馆也就两家,一家是政府性质的,最近正值官方活动被前来的领导住满。再就是我们包圆的双和酒店,总统套房就四间,不过夜就是当天做个休整,大部分艺人都很配合,但这些落寞已久的前明星们要争个高低。 后来,一位德高望重的称得上民族音乐老艺术家的,让了自己的房间才解决了此事。 我和笑竹早饭还没吃,我和她决定先去搓一顿,吃饭的时候,我们追忆起上大学时,追星的经历现在回头想想,多少可笑。 也许明星和艺术家的区别就在于此,岁月的年轮在转动,明星是一时闪耀,艺术家则是一生的称号。 *** 往回走,她问我:“小院,我妈,让我忙完了回去相亲,你怎么看!” 我笑道:“母上大人催婚啊,你没问问严木头作何感想。” 笑竹想了想回我:“他要是对我有心思,还用得着我问,不过想想嫁给个陌生相亲的人,还不如把严木头收回家,可是啊.......”正说着,笑竹停顿住了:“小院,不会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好几个黑衣人冲进了酒店啊,赶紧我们去看看!” 我们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层安晴好房间的门口堆满了几十个百合花蓝,香气扑鼻甚至有些腻人。 刚想上去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见曲铮提溜着一个小青年从屋里出来,直接给扔到一旁。 仔细一看那青年一身的大牌logo衣服,不停的呼喊着黑衣人上去揍曲铮。 这时候,严栋也来了,本来想帮忙被曲铮阻止。 应该是曲铮碍于他军人的身份不想让他惹事,曲铮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几个黑衣人打的落花流水。 小青年满嘴叨叨:“劳资的亲爹就是这次晚会的赞助商,银华集团的老大,你们,你们这特么是想杀人,我看看安晴好怎么了,碍你啥事!” 笑竹上去劝架,却被严栋拦住,笑竹跟我喊道:“小院,拦住曲铮,别给打坏了,银华还没跟我们结算尾......款,”还没说完就被严栋把她架走。 “曲铮,”我大叫一声,跑过去拦住他时,被冲上前的黑衣大汉撞了个趔趄,曲铮挥过来一拳,擦着我的面颊而过。 他看我这边一眼,发狠似的又揍了冲过去的黑衣人,然后丢下一句:“不关你事,别多添乱!” 我当场,愣住了,这还是昨晚温柔惹人爱惜的小鲜肉吗?整个霸道土匪一个,诚心给我们添乱! 安晴好屋子里,助理喊了几句曲铮,他冲进去把安晴好抱着出来,随脚踢翻了花篮,跟助理丢下一句,都仍干净,抱着安晴好跑出出了酒店。 期间,连看我都没看一眼,我摸着火辣的脸颊扶着扭伤的腰,靠着墙慢慢的溜到地上坐下。 眼前人来人往,助理叫服务员收拾了花篮,打开窗户通风,银华的少爷叫嚷着,被他们家公司的人强行押走。 笑竹跟严栋吵了几句后,挣脱开来,问了助理和服务员当时的情况,跟我说去银华总部,飞一般的走了。 我,像个局外人,不知何去何从的。 我到餐厅安排好午饭和晚饭的事宜,盯着餐厅的人把午饭都送好,已经下午三点多。 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演员们已经开始第二轮彩排走台,坐摆渡车去演出现场,然后走台,再回来,就开始着手吃晚餐化妆了。 一切又恢复了次序井然,仿佛上午的那一幕是我的幻觉。 不一会,笑竹打来电话,说是已经搞定了银华的老总,原来他儿子是安晴好的粉丝,在米国留学,安晴好就是米籍华裔,一直追不到,这次得知请了安晴好,特意偷偷溜回国。 据说,有军蜀高层的电话打过去,银华老总再是个土霸王,也不敢造次,即刻把尾款结算给笑竹,笑竹开心的说,算是因祸得福呢。 我有点心不在焉,跟笑竹说,公司找我有点急事,虽然我休年假但是还需要回去一趟,我打算跟第一波演出完的演职人员,坐夜里十一点的大巴去于嘉关机场。 笑竹,啊了几声,惋惜一阵子,也就同意了。 走廊里一阵喧嚣,我有点烦躁,躲进楼梯后的角落靠着。 我看见安晴好从外面回来,身上披着曲铮的外套,脸色还有些苍白,她被助理搀扶着,曲铮跟晚会的监制交涉着什么。 安晴好不断的咳嗽,凝雪般的肌肤又更白了几分,眼睛微红,像极了委屈的小兔子。 曲铮随手拧开一瓶谁递给她,她微微一笑,然后冲监制说抱歉什么的。助理拿了个行李箱,曲铮揽着安晴好上了一辆军用吉普。 我的视线模糊了,我有点累,闭上了眼睛,没有人无缘无故会对你好,即便有也是对谁都好,你不是个例。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有几个服务员路过念叨:“安晴好本人真敬业,今天过敏都病了还要走台,刚才那个大帅哥接走了,说是晚上不会耽误演出,他们从军蜀通道去什么的,有个这样男票真好,前几天我以为这个帅哥是来旅游的,这么一看是等女神的.....” 什么话对我来说都像一阵风一样,过了就没了。 我咬着唇,站直了,回到房间收拾手头的东西,只留了一个背包,把其他整理了个大袋子,去附近的邮寄托运回京都。 演职人员陆续吃晚饭,有的开始化妆了,酒店门口的追星族也被驱散,我的工作彻底结束了。 沿路的街道延伸至城边的演出场地纳旗体育场,两旁的路上已经布满了执勤的军警。 身穿民族服饰的老老少少兴高采烈,按着路线都往体育场的方向走路行进,这对当地民众来说算是百年难得大晚会,他们盛装出席如同过最隆重的节日一般。 热闹景象,近在眼前又离我那么远,我自己在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却听见有人喊我,我回头一看,宣传干事小赵夫妻正在路边往一辆越野车里装东西,喊我。 我们年纪相仿,也就同辈人的称呼:“小许,你干嘛呢,一会晚会就开始了,不去看嘛?”小赵热切的跟我说着,被这种节日的气氛感染,他心情很不错。 “我不去,留守酒店看看,你们怎么不去啊,”我随口问。 “我们带些礼品到于嘉关让你们的演职人员上飞机带着当礼品,然后开车南下去塞北城,我妹妹后天结婚,我们那儿有守夜的习俗,我开车明天下午能赶回去,跟领导请了假也借好车了。”小赵欢快的说。 “塞北城,能把我捎过去吗?”我想起来好友田橙紫这几天在哪儿出差,之前还跟我说让我去找她,顺便玩一玩,我不经思考的就蹦出这么一句。 “好啊好啊,我特别喜欢你啊,小许,一起跟我有个伴,不然整天对着小赵真是闷的慌!”小赵的媳妇小李,甜甜的回应我,拉住我的手。 夜幕降临,纳旗城里变得异常安静,体育场里却是人声鼎沸,华灯初上,夜空中升起了第一朵烟花,我坐上了车,离开了待了二十天的纳旗,踏上了另一段的旅程。 再见,纳旗,我透过车窗看向空中升起又散落的烟火。 假期还有十多天,我只想放纵继续任性,塞北城...... 24、原来我知道 到达于嘉关机场是夜里十二点左右,我帮着小赵夫妇把礼品搬运完毕,对了名单,我才赫然发现,本应该乘坐这次航班机的安晴好却没在名单上,我的心里有点波动。 小赵自己嘀咕一下,然后旁边的小李笑称,小赵也是安晴好的粉丝,得知曲铮认识,还拜托帮着签名,合影的心愿却泡汤了。 我顺着这个话题问了一句,他们不走吗? 小赵眼露诧异道:“小许,你跟曲铮很熟,你还问我啊,他们说是自己安排好了,不过这次拜曲铮的关系,还帮我解决了个大事。” 大事! 我并没兴致听了,特别是关于曲铮的事,听多了总会想,然后越想越烦躁,但架不住小赵的热情。 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小赵也累了,我们仨找到于嘉关著名的大排档,吃点东西,在继续上路。 夜市三宝,啤酒、烤串和麻小。 小李开车技术不错,她心疼小赵,说随后的路她开,我因为路况不熟,也不是常摸车的主,我就说我不客气了,小赵喝着啤酒打开了话匣子。 初秋的夜里有了些许寒意,正值这里的旅游旺季,深夜里人生依旧鼎沸,暖黄色的灯,耳边是各地方言,偶尔掉落的金黄色的树叶,让我的脑袋里有种叫恍惚的幻觉产生。 嚼着别人推荐的夜市一绝的鸡翅,到我嘴里总觉得还欠点什么。 “小许,我之前以为你跟曲铮是一对呢,这么说你别见怪。”小李性格活泼,有话直说行。 我摇摇头,顺带问了句:“我和他刚认识不久,感觉他对这里比较熟悉,小赵他帮你什么忙了?” 小赵开口:“前几天我们旗协助军蜀,破获一起重大走私案,其实是人家军蜀自己破获的,就是给我们个连带名头,我们领导也是的蹬鼻子上脸的,派我去军蜀收集资料。你也知道我们宣传就是这种工作的,宣扬政绩和谐社会!这里驻军比咱当地常驻群众都多三四倍,人家军蜀忙着接待高层领导也没功夫,本来都要黄了,后来还是曲铮帮我搞定的。不然啊,我这可回不了家,参加不了我妹的婚礼。” “是策克口岸的走私案?”好奇心作祟,我参与其中过,应该知道结果,而曲铮并没给我细说。 “这你都知道,厉害了我的小许,对,不过保密啊,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咱们去k歌的老板娘维娜,也是主谋之一,她家亲戚好几个都抓起来了,她跟咱这里传说中的甘氏恶人居然是情人关系,我嘞个天,辛亏我那时候还没来,当年也是恐怖了好几年啊!还有那个赵哥抓了,反正就是好几个人都抓了!对了,这么一说,感觉曲铮是不是军蜀的便衣啊,我的神啊,可是我来这儿也两年多了,严队(严栋)到是经常见,没见过他啊,糊涂了糊涂了。”小赵喝了两瓶啤酒有点晕,絮絮叨叨说着说着就迷糊了。 我一口将面前的汽水灌完,随手把瓶子扔到不远的垃圾筐里,随着玻璃破碎的声响,我仰头看看,恰好一片叶子落到了我的脸颊上,我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把那片叶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彻底结束了。 *** 车里有带感的音乐,小李为了防止打瞌睡一路听的,小赵在后座已经瘫倒打起了呼噜。 我坐在副驾,跟小李搭个伴,我没敢睡觉,怕她也犯困。 无限延伸的柏油路上,时不时闪烁着来往车灯。 我打开了许久未开的京都号的手机,顾寅被我拉黑,不会给我任何提示信息的,公司的所有同事和消息都被我屏蔽,一阵接手也仅仅是广告垃圾信息。 其实我不是怕他找我,而是怕他压根不找我,我那种空虚会更强烈,从小到大到,相识的这么多年里,我一直知道,他是那种当断则断的风格。 很久很久之前,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恋。 夜里,家门口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他跟我说:“小院,你记住,我无论走多远,我回头时,一定会看到你,对吧!” 对他,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拒绝,我点头了。 现在想来,我对曲铮也没安什么好心,我想用他洗掉顾寅,到头来却让自己变得这么狼狈,所以我太自以为是。 随手翻着微信,看见了田橙紫给我发的微信,正想着这个家伙马虎死了,不能给我打到我在纳旗用的那个手机号吗? 才意识到,那个手机被我关机,卡被我扔了,手机托运走了! 橙紫说,联系不到我,跟我说一下,她临时要去安城解决一个客户投诉,明天才能来塞北城,正好活动的日期是明晚上和后天两天还算来得及,她的同事会先去布置什么的。 同事是两男两女,宾馆我对先自己找个,她来了我可以蹭她的地方住,到达这天住宿的钱她给我报销,我看到这里,想起来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禁笑笑。 其实,身边总是不缺乏爱你的人,只是你忽略了而已,庸人自扰。 我用手机查了一下,我不想住快捷,累了,想舒服一下。 最后选择了公司的协议酒店,凯宾酒店,部门的外宿一般都是我订,手里积分卡的积分很多很多了,折算起来很合适,五星的酒店第一次自掏腰包,还不至于让我心疼。 中途休息两次,我又在临近塞北城的午时,请了小赵夫妻吃了顿午饭,他们的目的地是塞北城郊区的小镇,小赵的老家,我怕他们绕远,让他们不要客气把我放到收费站附近很好打车的地方,他们就跟我挥手告别了,还不忘嘱咐我,这两天有事随时跟他们联系。 酒店在市中心,房间很舒服,梳洗完毕,我睡了一大觉。 醒来以后,饥肠辘辘,一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看了看随身携带的衣服,两件外衣,两条裤子是去纳旗前买的快销品牌的户外产品,我通通都放到袋子里,一会出去扔了! 就剩一件开衫和一条仔裤,我套上身,,这边天黑的晚,准备出了饭店,去旁边的全国都有的连锁方达广场购物吃饭,逍遥一下。 走到酒店大堂,我想了想,又去前台续住了两天。 下定决心对自己好,花了钱心满意足,我转身出酒店大堂的门时,一不小心撞上了人,扑鼻而来的是浅淡的古龙水味,我抬眼正要说对不起,我却愣住了...... 25、似曾相识的你 出了酒店大门,我甩甩头,真是活久见。 刚才的那一幕闪现,我撞上一个跟从魏晋古画里走出来的飘仙人物,要不是他的喉结暴露,和比我高多半头的身高,估摸我是不能辩尔是雌雄了! 白色亚麻中式短衫,阔腿大地色长裤,脚踏木屐。长发上面挽个卷,插一根碧玉发簪,下面的长发丝轻抚擦到我面颊上,呼吸间带着似有似无的檀香,触感甚是柔软。 近看五官无比精致,肯定是化了妆,但是你又说不出来他具体化了哪里的感觉。 我跟他贴的很近时,他突然挑起了眉梢,眼波流转唇角似笑非笑的,让我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要命,更让我别扭的是,我有种自己化了妆看自己的既视感,我跟他有八分相似? 如果卸妆呢,我不能肯定!我几乎没这么仔细的看过一个陌生人。 他稍许欠身,我快速擦肩而过,到嘴边的对不起都咽回嗓子里了。 现在想来,之前我在前台续签,大堂里根本没有人啊,那么宽敞的地方就这么寸,碰瓷? nonono,我也没拜过狐仙,哪里来那么多故意的“桃花运”! 进方达广场前,我看见旁边有条仿古街,写着城隍庙会夜市,就打算购物完,去吃一顿压惊,顺带感受一下当地民俗。 出商场的时候,我手里拎了两袋子衣服,身上的衣服换成黑色阔腿九分裤,白色的大王款圆领口袋t恤,脚上买了双平底烟灰色的羊皮小圆头鞋,感觉一下子就神清气爽了。 对于买衣服,我不太舍得,这么些年钱就三个去处,给我妈,还房贷,顾寅手头紧的时候给他周转。 现在回头一想,我怎么就那么看不开! 我的脸,刚才路过彩妆柜台,促销。我挑了只一直想试试没敢试过的中国红唇膏,然后,柜台小妹一时兴起给我试了个烟熏妆,搭配烈焰红唇特别有感觉。 我从来不化浓妆,不知道是不是受过刺激,好奇使然,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点迷惑,柜台小妹笑意吟吟的说:“姐姐,其实你五官特别好看,稍微勾勒一下,惊艳!” 把两袋子衣服丢回房间,天色也暗了下来,闹市之中霓虹灯闪烁,我随着人流穿进城隍庙夜市。 四周热闹喧嚣,但是我总觉得有咔嚓的声响伴随其中,偶尔会有闪光灯闪烁一下,可我回头也没看见。 这边的牛肉面相当好吃,我找了家,听说过的名号,进店倚在二楼靠窗的座位坐下。刚要点,就听见悦耳的男中音飘来:“可以拼个座吗?” 我嗯了声,依旧低头看我的菜单,算计好点什么的时候,这才看向对面,先看到对方胸口挂这个骚粉色的单反,顺着相机往上看,披散的长发自然的垂在肩头,我不禁蹙起眉头,看到脸时整个人就不太好了,这居然就是酒店大堂撞我的那一位。 这会在看,脸上少了脂粉味,换了身清爽的衣服,牛仔裤和我同款的t恤! 我使出了全部定力,盯了他一阵子,他眼角弯弯温温存存的开口:“小姐姐,我是不是很好看,要请我吃饭吗?” 我没回他,他自顾自的招手,点了双份的面和小菜,居然就是我之前想点的,冲着看他有些发呆的店小二暖笑一下,小二飘着就走了。 这家伙,男女通吃啊! “你跟着我?不然不会这么巧!”我很严肃直接的问他。 他点点头,然后把相机摘下来,打开看了几眼,递给我,自来熟的说:“很不错吧,我觉得这张最好看,这里的夜景跟你这身很搭。” 我瞧了几眼,几乎都是我的照片偶尔穿插几张风景。 从进夜市开始,他没少跟拍,我说呢! “这是作业,作业,小姐姐,我是采风的美院摄影系的,你可别这种眼神看我,这顿我请,怎么样?”他说话的声调上扬,我有种错觉,在酒店大堂看见的那个谪仙一般的人物不是他,这会儿怎么这么接地气,又这么能侃会贫。 接着,他又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来个证件,我就扫到京都美院几个字,真是学生?现在的人,感觉只要颜值在线,看不出年龄啊。 造假这么容易,但是我真不确定我有什么价值,让这么个人物花心思骗我? 面上来,他先给自己拿好筷子,刚想动手吃。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他那边放筷子的地方,给我拿了一双,顺带给我抽了几张纸巾,笑嘻嘻的递给我就吸溜溜的吃起来。 感觉他不太会用筷子,吃了那么几下子,对着筷子很是恼怒,这边的牛肉面分,粗、细、特粗、极细,我们点的是极细入味,确实不太好夹。 我看看他:“你这么卷一下,不好弄就用筷子当转轴,卷啊卷,然后吃....” 我好心示范,他试了一下,然后咧嘴笑道:“原来下小姐姐跟我一样,使筷子也不太行啊!” 我一口老血闷在心头,我这多余的好心啊! 吃了面,准备结账,他又转成无辜小鹿一般的眼神看我:“小姐姐,我出来的急,没带钱,这.....” 我瞪他一眼,招呼店小二结账。 本以为就这样算了,谁知道我一出面馆,他就拐上我的手臂一副我跟你真的很熟的口吻:“街上的好吃的太多太多了,今天小姐姐给我当移动提款机可好,不,应该是零钱机器猫,你看看我的身板,我吃的不多,”说完就拉着我的手摸上了他自己的腹部,搞得我一脸窘红。 “你看,摸也摸了,我今天就是你的人了!”这人甩了一下长发,一伸胳膊拿个头绳扎起来头发,我在旁边看着丝毫不觉得违和,侧颜杀! 看着他又要软磨硬泡的架势,我冲他说:“得,你跟着我吧,说好了,我可不是有钱的款姐,家常的没问题,山珍海味你就打住吧!” 特色羊肉串我不爱吃,给他买了一串,他吃了两口就要扔,我说了一句爱惜粮食,他又咬了几口趁我不注意吐到纸巾里扔了! 不是本地特色的煎饼果子,他吃了一个,想继续吃被我制止。 就这么吃了一路,最后买了个酸奶冰激凌,这边的牛奶都是牧区直供,天然新鲜的奶味十足很好吃。 他吃了一盒,眼巴巴的看着我才挖了两勺子的冰激凌,我问他,要再给你买一盒,他摇头,我只好把自己的递给他,他都不嫌弃,我有什么好嫌弃的! 这一路,感觉我在看风景,又被人当风景看,身边这么个随便举手投足都风情万种的主,可真让我难以消受。 他跟个小尾巴似的,达到了酒店大堂,我问他:“你也这里住?” “是啊,小姐姐,今天谢谢你,叫我熙燃,你要喜欢叫我燃燃,小熙,小燃,宝贝都行!” 我打了个寒颤,这是逗我呢! 我点点头:“好,”心想还不定以后见不见。 “小姐姐你呢,什么名字,”感觉他一脸期盼。 “许苑,”我直接报名,也没啥可保密的,以他的颜值在前台一站,估计一分钟服务员就给他把我名字暴露了。 “嗯,我叫你小娴好吧,怎么会......不一样呢!”他自说自话,我一头雾水。 “对了,小姐姐,今天谢谢你,送你个礼物,”说罢他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掏出来一只唇膏。 特别认真的,用手指将我唇上残余的唇膏擦掉,我整个人都呆掉了一样,任由他抽开唇膏,给我细致的涂好,然后将唇膏盖好后塞到我手里。 正在这时,我听见酒店大堂门口一阵喧嚣,还没抬眼往那边看时,就听到有一抹似曾相识软糯的声音道:“阿铮,你看戴维,他今天好乖,居然等我们!” 我感觉如置冰窖,身体彻底僵住了...... 26、葡萄酒的味道,酸酸涩涩 这种情况下,妥妥的不能被看见! 我对着妖孽的熙燃嫣然一笑,绕过他的臂弯,直奔电梯快步而去,还好我是背对大门。 踏入电梯,我突然听到他喊我:“小娴,不,那个许苑你的电话还没给我!” 我赶紧按下关门,给你个头,我被你彻底出卖了! 刚进房门,听到一阵手机铃声响,我打了个哆嗦才想起来手机我没拿在房间的桌子上,看清是田橙紫的来电我赶紧接起来。 “小院,你又去哪里耍了,居然敢不接我的电话,知道不,我打了七遍,就差报警了!” “出门忘了拿了,你追魂电是干嘛啊?”我喘口气,把自己扔到床上蹬掉鞋子,彻底放松了。 “任务!” “你直说吧,今天废话那么多,”我起身抓起床头柜上的瓶装水喝着回道。 “之前跟你说过,我们产品参加在塞北城举办的阿拉伯地区的博览会,代言人今天才说,没带助理需要一个跟班的。我的boss派给我硬指标,让我找个有知识有文化年轻精干的女生当临时助理!我在安城解决客户问题啊,我哪里有这个鸡毛时间,就想到你,然后答应了。申请了费用,两天四千,我够狠吧,说是来不及我只能高价找。” 我内心一阵翻腾,刚想到这里就听,橙紫继续道:“女明星不难打交道,口碑极佳的安晴好......”我一口水喷出来,真巧,我的好友都是最佳损友。 “小院子,院子,许苑,你到是回话啊......”我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好的,反正也是明天,我同意吧,明天晚上的活动,我明天下午再去报道。 橙紫说没问题,怕我变卦赶紧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一会蹦出来曲铮的脸、一会又是妖孽,一会是安晴好,我干脆开灯起来。 我没有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为什么要心虚,睡不着,我拿起了桌子上的打折券,套了件衣服,上了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 夜晚,这里是音乐静吧,据说两个小时转一圈,刚好能把整座城市的夜景看完。 一壶当地特色的八宝茶,一盘干果,我凭窗而坐,渐渐心气神回来了。 塞北城是古时的边疆要塞,远处是塞北山,将整座城和塞外沙漠阻隔。 塞北城有独特的地貌,城里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内陆湖,因此也有塞上江南之称。 夜色里,城里大小不一的湖泊由各色灯光照射,像是镶嵌在大地上的水晶宝石。 想着想着,对面有人拉开椅子,我扭头一看,就瞧见妖孽懒懒散散的把长腿一搭,自觉的坐到我对面,开始往面前的杯子里倒我的八宝茶。 我阻止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送我的那个唇膏,是某大牌的秋冬季限量版。 表示不太懂行的我,刚才无聊搜了一把,单价很是贵,反正我觉得自己不会买,喝我点茶真不算什么。 “太酸,太酸,你怎么大晚上喝得下,”这人蹙着眉头跟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看见旁边的冰糖罐,丢进去好几颗。 “你不怕虫牙,”我心想这么爱美的一个人吃喝到是不节制。 “怕什么,我的牙早就换了一整套,你看看,”说毕,他呲着一口白牙给我看。 这边夜里温差大,他上面套了一件大领口的线衫,一边的领子扯到肩膀半露的,姿态撩人,有强迫症的我特别想给他把衣服扯整齐了。 “要不要喝点葡萄酒,这边是葡萄酒产区,可不比法国的拉斐尔味道差,价格却便宜的离谱.....”他把玩着放在一旁的玻璃酒杯说。 “好,你点吧,我请客,”我随口回。 “嘿嘿,就知道小娴最好,”他笑得毫无心机,随即又认真的看着我问道:“你没小名吗?我知道你不是小娴,或者你压根不愿意承认吧!” 字里行间有点赌气,感觉这人又开始神神叨叨。 我赶紧止住:“有,家里人都叫我小院子,院子的院子。” “小院子,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像?”他凑过我身边,拿起手机打开自拍镜头,把脸和我的贴到一起。 我想躲开,却被他揽住肩头还不停的拍:“雾草,像吧,我都不用后期处理,然后就有两个曲熙燃了!” “据我所知,我爹妈一向都是老实人,不可能有外来的种,没准是一种遥远的基因显现,”我笑着要推开他时,却被他抱得更紧。 “曲熙燃,你又犯病了!”我看见了迎面突现的曲铮呵斥道。 他喊的姓氏“曲”,难道? “阿铮,要不你跟我亲近亲近,”曲熙燃挎着一头的肩,蜜色的肌肤裸露出来,语气带着挑逗。 我趁机挪开身体,这种情况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幸亏,服务生端上来葡萄酒。 曲铮的眼睛里透着刺骨的寒意,他没看我,盯着曲熙燃:“奶奶最近身体不好,我劝你收敛点,别怪我不客气!” “阿铮,你又不肯陪我玩,还是关心你的晴好姐姐吧,小爷我告辞!”曲熙燃赌气一般甩下袖子。冲着不远处,应该是事先约好的,帅气的阿拉伯小伙子抛了个媚眼,冲我摆摆手,风情款款的去约会了。 我把葡萄酒自斟一杯,手腕被曲铮紧紧用力的握住,我抬头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佯装无辜的看着他,他的眼依旧黑亮耀眼却看不到底,还少了种叫做温暖的东西。 我低下头,也不挣扎,任由他握着,疼痛感让我麻木。 “离、曲熙燃远点,出了事没人能救得了你!”他一字一句咬牙道。 “嗯,我能管好自己,”我点点头浅笑着看向他。 他脸部线条紧绷,不用说,气的够呛! 不远处,传来安晴好温柔叫他的声音,应该是约了什么人,都在等他。 他反手把我的酒杯夺下,背过手,咔嚓一声捏碎,随即甩甩手,细碎的玻璃渣滓纷纷滑落,头也不回的大步朝前走去。 我端起另一个酒杯,一口又一口的轻啄白葡萄酒,前味有点苦涩,后味又有点缠绵的甘甜,他的背景一步步离我越来越远,模糊了视线。 今天他穿着黑色的衬衫,稍许敞开的领口有点点小性感,扎在合身的西裤里,身姿挺拔。脸和头发都收拾的一丝不苟,确实英俊无比,这样的他,我自然从来没见过。 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个沙漠中,跟我谈笑风生的曲铮了吧! 27、你也认识他 我特意起个大早,按照攻略吃了一碗上过舌尖的牛肉豆腐面,元气满满的前往塞北城里最著名的清真寺。 走在老城区蜿蜒狭窄的街道上,大概时间尚早人不多,路面干净清爽,不像是西北更像是梦里的江南。 这里曾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处,伊斯兰文化盛极一时也延续至今,整个城里有很多清真寺庙,大部分都是毁坏过新建的,我去的这座算是最有年代感和保留最完整的。 清真寺主殿是不许女性进入的,我在四周转转,看了寺里的博物馆了解一下历史,沿着侧面的石阶上了一侧的平台,平台上面种满了草本植物,虽是秋天,阳光充沛小花朵开的娇艳。 往雕花楼空的隔墙望去,能看见街景,被缝隙里的暖阳晒着,我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很是惬意。 一行身穿阿拉伯服饰的人走在前面,带着一群黑衣保镖上来往主殿行进,我才发现下面已经没参观的人了,难道是清场了,我是漏网之鱼。 他们直接进入主殿,最近有中阿博览会在这里举办,可能是哪阿联酋王室什么的。 我自顾自的继续躲在角落悠闲,突然感觉身后一阵麝香味道袭来,我回头惊鸿一瞥,看见个阿拉伯男子已站到我一米开外的地方。 接着,他在我诧异的眼神下,扯开半是遮掩的面纱,摘掉黑超,咧嘴一笑,亮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曲熙燃! “小院,你一大早坐在院子里发呆啊,怎么跑这儿了!” 我满腹疑问,很快的想到他昨晚勾搭阿拉伯小伙子,这么个大妖孽,他能入眼发生点什么的人物肯定不一般。 “出来逛逛,反正闲来无事,”我淡然的回应,然后注意力转移到外面的市井百态中。 “生气了,昨天我是为了气阿铮,不是跟你置气,”那边有人用英语召唤他一同进去,他摆摆手拒绝了。 他也不顾身上干净的大白袍子,一屁股坐我旁边的石凳子上了。 “真闷热,”他把头上的沙就要扯下来,我抬手给他挡住,因为他把领口也扯开,肩胛骨处赫然醒目的是一个大大的吻痕,成何体统,我怕一会,连我一起都被王室的黑衣保镖们揍一顿! “穿好了,穿好了,要尊重文化习俗,”曲熙燃眯着双眼像晒了太阳的喵星人一样,彻底无耻的靠在我身上,我只好给他把衣服裹严实了。 他贴着我耳朵说:“小院,你不生气了,我就捂着,而且要帮我.......” 余光里,那一行人出了大殿,我怕他出什么幺蛾子,应了他。 *** 金碧辉煌的国宴级餐厅里,我被安排在一角落用餐,旁边是吃饭都不忘履行诺言的曲熙燃,半遮颜,时不时投来无辜小眼神,我只好拿着新的餐具给他夹喂到他嘴里! 反正阿拉伯世界炫富耍花样也是闻名遐迩,大家见怪不怪,估计以为我是保姆。 我被他搞了一身黑纱,裹住全身,还好我五官算立体,露出来的部分不仔细看真以为我是中东的菇凉。 他招惹的是阿拉伯世界的第n号小王子,人家家族来参加博览会,他就顺带沾光,然后我也沾光了。 吃饱了大餐,小王子羞涩的招呼曲熙燃去他下榻的国宾馆,妖孽拒绝了,小王子一脸恋恋不舍的,甜腻的气息在空气中都要蔓延开来。 我受不了,赶紧去卫生间扯了黑纱,还给小王子的保镖,出来就看见曲熙燃竟然趁机捏了小王子的臀部还......画面着实辣眼睛,我赶紧扭过头,黑衣保镖兄们却见怪不怪。 曲熙燃还是穿着白袍子,大摇大摆的招呼我,我们坐着小王子的豪车被送回酒店。 “小院儿,你是对我不舍,怎么跟我上同一层,我可记得你在......”曲熙燃话说到一半,故意吊胃口。 “是啊,一会你可别跟着我,”我是按照微信上橙紫给我发的地址找安晴好报道,这么折腾一圈也下午三点了,晚上六点多的活动,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拖后腿! 我绕到曲熙燃面前,他哼着小曲跟在我后面,然后我对着门牌号,按响了门铃。 说实在的,心里竟然莫名的紧张,怕看见什么一样,停了一下子,里面有甜美的应答声。 安晴好有蜜糖女神的称呼,就是嗓音温婉甜腻,说实在我听着有点起鸡皮疙瘩。 她贴着面膜,估摸以为是她以为的人找她?然后看见我即刻啊了一声,曲熙燃趁着我侧身的功夫溜进了安晴好的屋子,他们原本就认识,我并不感到惊讶。 安晴好这才捂着脸道:“不好意思哈,你是找我?”曲熙燃很幼齿的在她身后,冲我做鬼脸,意思最后还是我对跟着他! 我跟安晴好做了简单介绍,她才缓过神来,把我带进屋里。 这是大套房,一个主卧一个会客室外面是个独立大客厅,安晴好指着沙发旁边的一个敞开的银色行李箱跟我说,让我帮着收拾一下,一会我负责拉着,到了会场她需要换鞋什么的,我递给她云云。 这些刚说完,就说麻烦我帮她倒一杯绿茶,然后指着自己的面膜说,完事了喝正好,我照做了,当个听话的小透明。 “戴维,几点开始化妆呢,那边的车应该五点过来接我的样子,现在三点多了,你看你上次给我带的抗过敏的面膜,是不是敷二十分钟差不多呢,我刚贴上。” 安晴好看着把白袍子脱下来,赤裸着上身的曲熙燃问道,对他身上几块刻意痕迹见怪不怪的。 我才明白,曲熙燃是安晴好的化妆师。 戴维,这两个字在我脑海里过了一下,我顿悟,这是美妆教主们奉为的圣手之一,只不过鲜少露脸罢了,原来是这个大妖孽! 曲熙燃漫不经心的回:“今天穿什么衣服,我瞧一眼,过一会吧,不急,几分钟的事情。”对着客厅的大穿衣镜摆着pose,看了半晌,从旁边的一个纸袋子里拿出一件圆领t恤套在身上,接着问: “好好,你的助理小k呢,京姐(安晴好的经纪人)要亲自过来怎么没见她人呢!” “小k家里有急事走了,我想阿铮跟我一起,就一天而已没那么麻烦,就让京姐忙别的去了,谁知道阿铮这么忙啊。”语气娇嗔。 曲熙燃耸耸肩,进了会客室,敞开门里能看到桌子上摆着两个大化妆箱,他鼓捣什么去了。 安晴好手指轻轻点着贴着面膜的脸颊,走到我旁边看了会我收拾东西,我正以为她要转身走的时候,她却开口,声音比平时说话大了几分。 “许小姐,我们是在哪里见过,纳旗?我说怎么眼熟呢?”然后她接着冲里屋的曲熙燃道:“戴维,你有没有发现,许小姐跟你长得很像啊,昨天你在大堂里就是跟许小姐一起吗?”说完,掩着唇角呵呵的笑起来。 曲熙燃,含糊的嗯了一声,扯着领口给自己的肩头绘图。 “那真是好巧啊,之前许小姐也认识阿铮的!你们这一家人,认识人也是扎堆,是不是,许、小、姐!”安晴好说完,轻飘飘的转身,进了卧室,应该是去卸面膜换衣服去了。 四周的空气凝结,我回头,看到了曲熙燃怔怔的盯着我看,眼里有种戾气,让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28、女汉子不好当 门铃响了我去开门,是送礼服的人,我拿进来的时候,曲熙燃冷冰冰的跟我说:“拿过来,”拖着长尾音有点不耐烦。 我递给他,他还撇我一眼:“你到是打开啊!”找茬十足,我点点头,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 是上好的重磅真丝,酒红色亚光面,放在手里一抖,衣服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传统的旗袍款式,背后却是露背样式,高开叉的裙摆,又有同色系蕾丝打底,若隐若现,感觉穿在身上是性感神秘集于一身。 “嗯,挺闷骚的款式,小心点!”曲熙燃擦着我耳边吹着气息。 “没事了?我就送过去了,戴维大师!”我面带微笑,毕恭毕敬。 对他这种人就是他得寸进尺、仗势欺人,你一定要以退为进不乱阵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当然的了解他。 “你,这该死的许苑,”他第一次念我都名字,舌头还有点绕不过来,随即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跟我说:“你知道吗?阿铮是安晴好的初恋,”说完无声的打了个哈欠,转头去忙去了。 字字戳心,他就这么几个字足以你琢磨,不叫好好了,称呼大名,而曲铮这边叫阿铮.....孰重孰轻在他心里早就有个分晓,可为什么跟曲铮对怂呢~ 我给安晴好送进去衣服,她已经把面膜摘掉,涂护肤的底霜,而那杯绿茶在桌子上纹丝未动,直到她之后离开。 职业习惯吧,她当着我的面就把睡袍脱下,里面是跟礼服同色系的内衣,肌肤胜雪,汹涌澎湃。 谣传她隆胸了,对此我没啥想法,就是觉得她这脱衣比穿衣,更让男人把持不住吧,我都禁不住多看几眼。 穿好,她指着旁边的首饰盒,让我拿上,然后披了一块浴巾在肩头,去了隔壁。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即便是刚才招惹我的曲熙燃也不得不说,这家伙正经起来还是颇有专业风范的,就是喜欢指挥我,仿佛让我闲着他难受一样。 整体造型完毕,安晴好对着镜子照了照,我见尤怜的表情问:“戴维,你上次答应给我带的唇膏呢,我觉得那个颜色更称我这身衣服和妆容。” “是吗,我忘了,下次补给你一打,这个颜色也不错哦,你看你最近刚过敏,腮红打的重了点,唇色我觉得还是深点更搭。” “也对,你最近记性差了,以前从来不这样,”说完,安晴好微微一笑,对着镜子带首饰了。 我条件反射般,悄悄用袖口擦了一下唇角,抬眼看见曲熙燃冲我眨眼睛,露着得逞的坏笑。 一瞬间,曲铮的脸闪现,别说,笑起来他们更像! *** 田橙紫打来电话,航班延误了,直接去博览会的发布中心,她还对整理宣传资料和清点赠品什么的。 这边,接送车按时到达,两个大明星热络的聊着走在前面,我跟着吃力的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着安晴好的水晶高跟鞋,另一只手拿着她放杂物的小箱子,还背着曲熙燃的大化妆箱,连接车的司机大哥看着都不忍给我搭把手。 我心里留下心酸的老泪啊,演艺助理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 橙紫的公司是米国的老牌电子产品公司,bp,上市了一款新研发的平板电脑,魅惑系列,主打的是酒红色这一款,就是安晴好裙子的颜色。 这次博览会一个是打响西部市场,一个是拓展中东客户,双面出击,据说安晴好的酬劳翻倍,她也是今天整个博览会当日闭馆前的重头戏。 比如纳旗的晚会,放在平时她根本看不上,酬劳比不上代言费的零头,她去也是因为晚会是国家电视台播出有收视率,而她最近参演的电影《大漠谣》上映,她演唯一的女一号,顺带宣传才是真,跟这次品牌站台一样她都会唱电影的片尾曲,等于给电影宣传。 见了橙紫,她忙的不可开交,我们也就没说两句话,只知道她午饭还没吃,哎,据说刚换了个领导,她被压榨的够呛。 曲熙蹨这个大妖孽,对着旁边的迷妹们不停的“抛媚眼,”我都怀疑他不是来当化妆师是来抢安晴好的风头。 “小院,服不服?”我一脸迷惑的看着他,他接着很有兴致的说:“我这种帅的人神共愤的天才,也只好解救众生、男女通吃了!” “你既然喜欢同性,还霍霍小姑娘们干嘛?”压了一下午的火气,我冷不丁爆发一下。 “谁说的,小爷我男女都爱,博爱,知道吗,小院你太纯情,学着点,”他说完扯了扯t恤。 那块最明显的吻痕被他画成了黑色的图腾,蔓延至他的耳根后,把他那妖气表现到极致。 安晴好,这时候歌要唱完,但是她那水晶高跟鞋太恨天高,需要有人扶一把才能走下台。 我推了一把曲熙燃:“帅锅,帮个忙,给你个露脸的机会,去扶一下安小姐,谢了!”我撩开舞台侧面的遮挡,把他顺势推了出去,果真,听到底下一些女性们倒吸气的声音。 正在这时,临时搭台的后场厅进来个挂这工作牌的眼镜男,表情还怪羞涩的开口问我:“请问,安晴好是在这里吧,我,我是她的粉丝,我想亲手送她花,可以吗?” 他捧着一把嫣紫色的玫瑰,淡淡的香味飘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什么。 这里安保算严格,不带工作牌是进不来,还有两道安检。 此时,曲熙燃把安晴好扶了进来,他又被下面的迷妹们招呼,去合影和签名了。 我看着安晴好问:“安小姐,这位说是你的粉丝,来给你送花,”刚才开场前也有工作人员粉丝,送了些礼物之类的。 我怕安晴好又过敏,还是先问问,没必要自作主张。 “奥,您好,谢谢您的厚爱,”安晴好抛开刚才脸上的一丝不耐,笑脸相迎,我看她都没表示什么,也就让开。 那眼镜男粉丝,眼里闪过一丝猥琐,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快走几步,紧张到差点被旁边的椅子绊倒。 我把脚步往那边不经意的挪了挪,只见他把花放到安晴好怀里的那一刻,突然从从袖口里抽出来一把匕首,横着抹到安晴好的脖颈处,把花戳到安晴好的秀发上大喝:“晴好晴好,我想你,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不给我回信,我,我喜欢你好些年了......” 断断续续说完,就单手撕拉一声把安晴好的裙子扯开。 安晴好早就吓得半死,忘了呼叫,这人看着她被扯落的上身,雪白的肌肤映衬着酒红色的内衣分外性感,这人两眼猩红手里的匕首擦着安晴好的脖颈处的皮肤,顺着胸口要往下滑。 我愣了一下,即可想起来刚才扫到这人胸牌上的名字大叫:“何斌,你看。”他猛地一愣神,我把手旁边的礼物盒朝他砸去,然后一个箭步上前把安晴好扯了过了。 这人反应还挺快,劈开散落的礼物的阻挡,挥起匕首朝我刺来,我眼前一花,感觉上臂一阵冷风袭过,我本能的往后撤了一步,却被安晴好尖叫着往前推搡了一下,只见这人受到刺激,面露狰狞朝我再次扑来...... 29、你是我的酬劳 一阵风袭来,我缩了一下脖子,眼镜男闷哼一声,直挺挺的被飞过来的椅子砸中,倒地。 眼前又一阵白色的旋风而过,曲熙燃是听到动静飞身而来,一脚踩住眼镜男的命根子,眼镜男翻了个白眼晕过去。 我一扭头,才看见扔椅子砸过来的是曲铮,他撸起灰色衬衫的袖子,扯过桌子上的礼物包装绳,曲熙燃则用脚钩住眼镜男,把人翻了个身,曲铮利索的把眼镜男用水手结绑死。 眼镜男的额头有血流下来,这两位下手都够稳准狠! 也不知又打伤了哪里,顺着衣服有血淌出来,安晴好心理素质不错,似乎已经缓过来,水晶高跟鞋早就被脱到一旁,提着裙摆走过去看几眼。 看到眼镜男的血迹,柔弱的叫了一声:“阿铮,”倒在了曲铮的怀里。 女神也晕血? 突然就觉得是看一出闹剧那么可笑,我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现场这会涌进来很多人,有安保,橙紫公司的员工等等,却只有橙紫在人群中找到刚出来的我。 “我的乖乖,许院子你这胳膊怎么了,”我穿着的外套是他们公司的工作服,类似防晒服那种质地,我进会场的时候她给我的。 她一说,我才觉得右上臂外侧有点粘嗒嗒,火辣辣的疼痛感。 “奶奶的,居然你被那个变态砍伤了!跟我去医务室吧!”橙紫拖着我不放手,我直摇头说是没事啊,没事。 这时,远处的同事叫橙紫处理事情,她怒气冲冲的回一句,忙着呢! 同事看她的眼神很委屈,我随即拍拍她的手背,她挣着圆眼睛问我:“你真的可以?” “没事啊,橙紫你忙去吧,回头新boss,又找你茬。” “许小院,确定没事!”我继续点头,“那我先过去处理,这是给你去霓虹国求的招桃花的护身符,还有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带了,放你家里了......”她从口袋里摸出来个刺绣的小包,塞给我。 出了博览会,外面是宽阔的广场,人熙熙攘攘,丝毫不会因为刚才的突发事件影响什么,一切跟过眼云烟一般。 我拿着橙紫送我的,粉色水晶的带桃花的小狐狸手链对着阳光看了看,它被火烧云染红,像在对我笑。 我轻轻的戴在了手腕上,这才转过胳臂看,衣服上臂处被拉了个口子,隐隐有血迹渗出。 到了方达广场附近,我沿着那天城隍庙的路,依稀记得里面有个诊所。 进去是个十分热心的大妈医生,给我包扎了,又给我带了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眼缘,非不收我的药钱,看着我感觉眼眶都要红了,聊了几句才知道,大妈的女儿在国外读书,跟我年龄相仿。 傍晚的斜阳打在身上还有些许暖意,我看了眼手机,忍住没给苑女士拨出去,又打开相册看了看我们家老许的照片,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抬腿进到广式快餐,犒劳自己,吃饱喝足。 *** 我入住的酒店外型是扇面型,今天走廊有点暗,远处有人在说话,我这边也看不见。 我没在意摸索着掏出房卡,刷开房门,可正在这时候,我整个人被冲过来的人带进屋里,然后他反踢一脚,门带上。 一切太突然,我都没反应过来,我用胳膊肘反抗,只见他反身把我圈在墙壁上,微热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有人来。” 我瞪大眼睛适应屋子里暗下来的光线,看着曲铮星光璀璨的眼眸,我心里恨恨的,却嘴角扬起,伸腿就朝他裤裆踢去。 他喉结微微耸动,两条有力的大长腿迅速一动,好不费力气的夹住了我的腿,我被他死死的顶在了墙壁上。 空气有点闷闷的,鼻息里是久违了他的味道,凛冽的青草气息,而我在想反抗时,外面却传来曲熙燃的声音,我只能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清晰的心跳声。 门铃骤响。 “没人吗?戴维,你刚才说你看见许小姐进酒店的啊,”语气有点羸弱,是安晴好。 他们找我干嘛? “应该是她,这又去哪里了,后来听bp的人说,她为了你受伤了,好好、所以你非要跟我一起来?”曲熙燃的声音有点捉摸不透。 “是又怎么样,我顺便跟她说明天的行程取消了,不行吗!” 大概等了半晌,见门没开,他们一边斗嘴一边渐行渐远。 “你.....”,我舒了一口气,要质问曲铮的时候,他突然抵上我额头将我的话生生给打断。 “我什么,许苑,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有男人在,你那么多事干嘛,”一边说着,他一边用力的捏着我受伤的右胳膊。 “干嘛,疼啊,”我顾不上女汉子的形象,说话也有一丢丢娇气。 “知道疼了,那还逞强!”他的脸越贴越近,我能感觉的到他下巴胡茬在我肌肤上来回摩挲的刺痒。 “我不管!万一出了事情,我朋友没法交代,”我嘴硬。 “为朋友两肋插刀,讲义气的很啊,”他紧紧的贴着我,让我感受的到他身体的炽热,我不由的脸红。 “你不也一样,用我当你女朋友打掩护,不过是为了抓人报仇!” “嗯,”他沉默片刻继续道:“那你知道了干嘛不躲的远远的,还让我再看到!” “我要讨债,曲铮,所以你就看见我了!今晚你是我的,我可以把以往一笔勾销,以后呢......”我想说,以后不相往来,不就是约炮,这年头别人早见怪不怪。 胳膊上生出的疼痛,让我想找个宣泄的出口,行走的荷尔蒙当前,我不想放过他,用指尖挑开他胸前的衬衣扣,滑着他蜜色的肌肤探了进去。 我靠着墙壁抬起两条腿跨上他紧实的腰臀,另一只手圈主他的后脑勺,毫不客气的咬住他的唇。 久违的味道,既然又生出纠缠,那就一缠到底,我不委屈自己。 有点蠢蠢欲动,当一次女盲流又如何! 30、你知道我是谁吗?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洒在身上,伸手触摸旁边,有稍许的余温,才走不久吧。 我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动了动散架的四肢,胳膊不那么疼了,伸手拿手机时,却先摸到了床头柜上的一张便签纸,洋洋洒洒的字跃入眼底:“八点,楼后的停车场见!”曲铮 如果我八点前没醒来呢,这人就这么笃定。 昨夜,坠入欲河里断断续续说过,今天他去城郊奥莱那种购物中心,看当地代理商的旗舰店什么的,可以顺路带我去西夏王陵塞北山岩画,塞北影视城等等景点。 就像之前纳旗的那些日子,他站在车旁等我,黑色缎面棒球服,卡其裤轻便的灰黑色鬼冢虎羊皮鞋,带些商务休闲范的装束,一样能让他穿的清爽帅气,他其实是可以驾驭任何风格,只有我偏偏执着初识他时的那种狂放不羁。 看见我,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淡淡的笑笑,给我开车门。 这回没有事后避孕的戏码,因为昨天我把酒店的tt直接扔给他,有时候想想,自己在他面前彻底抛开矜持,反倒痛快。 塞北城的人们一日三餐离不开面,而牛肉面则是早餐的不二选择,随便找到一家门头有些陈旧的小店吃面就很美味地道。 车子在宽阔的柏油路上朝着塞北山飞驰,两旁是高大笔直的白杨以及开阔的田野。 曲铮一路上专心开车,偶尔接个电话,在到达山脚的西夏王陵时,开口问我。 “许苑,问你两个问题。”语气波澜不惊。 “好啊,你说?” 他把太阳镜摘了,眯着双眼看前方:“你下一站去哪?” “原城,我,我老家。” “你在京都工作?” “对,4a广告公司,客户维护,”我简短意赅的回答,心里稍有涟漪。 昨晚说过,不必拘泥这种状态,随遇而安,我想我表达的够清楚,他也并没想与我深发展的意思。 “没了?”我对戛然而止有点不适应,他点点头,挑着眉梢悠然自得的笑了笑。 “你跟曲熙燃什么关系?”我扭头继续看窗外的景致。 “小燃是我小姑的养子,一手带大,我奶奶就这么个女儿,小姑任性,他更有过而无不及。继续!”他像是知道我问,回答的颇为顺溜。 我转过头看着他的表情,“那,你跟安晴好呢?没当过情侣?”他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动,安静了片刻,他才回我。 “高中毕业准备上军校的那个夏天谈过一阵子,后来就不了了之。”他顿在这里也不再说什么,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我被停顿的话语击中了心窝,那个时候我在京都参加应试,老许不再的那个夏天,曲铮比我大一岁,我早上一年学...... *** 随着到达景区,这个话题就跟玩笑一样抛掷脑后,我和曲铮下车,停车的地方靠半山腰。 偶尔看到几只轻灵的岩羊在山间蹦跳奔跑,它们有点胆小,又有点好奇,游走在车,人和山涧之间。 曲铮开口:“小院,我之前以为你会跟岩羊一般的性格,其实可不是那么回事!” “对,我有点表里不一,你别太放在心上。”他点点头,我看着湛蓝的天空,想之前会感叹沙漠的浩瀚和苍穹。 如今再看古老的塞北山岩画和西夏王陵,又觉得曾经的繁华消逝,如今苍凉满目,存在记忆里。 中午时分,曲铮的代理商宴请我们吃了塞北农家饭,饭后我说要去影视城逛逛,他们则在附近的茶馆聊生意。 约好晚一些,在影视城旁边新开发的度假温泉小镇集结。 影视城里分好几个区域,有如今各处景点旅游城市都有的仿古街,我特意到了沙漠影视区,登上了一座沙堡城楼,站在上面廖望四周,其实真正的大话西游拍摄地是在这里,而非我在的纳旗城,而那时的感悟反而更真实。 *** 温泉小镇大门,曲铮站在那里等我,我有点小女生的雀跃,从他后面跑过去,拍了他的肩头,他看见我问:“给我订了这儿的温泉别墅,要不要......留下来。”眼里有些许期待。 我点点头答应,正好我也想确认个事情。 是那种比较迷你型的小别墅,几个围成一圈,一层有下沉式的温泉,每栋就两间房子,客厅和一间卧室,四周都有绿植和藤曼遮掩,即有情调又有私密性。 我穿着件分身泳衣,胳膊让曲铮给我用保鲜膜缠了一下伤口,这会儿结痂,到是不怕水,就是不能泡太长时间。 我躺在温泉池子里,受伤的手臂架在池边,用脚提着嘟嘟冒出来的热泉水,打起了水花玩。 他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身材,曲铮批了一个大浴巾,底下是个四角泳裤,隐约间露出的肌肤也是很诱人的,我瞥了几眼,上两次亲密接触都是黑灯瞎火。 “小心点,一会掉水里,胳膊会疼,”他半开玩笑的念叨,就直接进入温泉,随手把浴巾撂倒一旁,我觉得我看得太专心一时眼花,脚下滑了一下,整个人的身体就往下沉。 胳膊还搭在池子边,脑袋进到水里一瞬间,被他的手臂一拖,我被他半搂抱,脑袋搭在他的肩头,我看见他背部靠左边肩头的位置有个类似于齿痕的伤疤。 我管不住自己又想确认点什么,时常梦里会有的场景闪现,我用手不经意的碰了一下那个地方,脑海被记忆的洪流冲垮。 我再想看看时,他把我的脸别到了他面前关切的问:“喂,许苑怎么了,呛着了吗?” 那股执拗上来,我顺势吻上了他的唇,用尽力气跟他纠缠,显然他开始并不适应我突来的热情,然后他慢慢蒸腾。 而我的手掌攀到刚才我看到齿痕疤痕的地方,来回无意识的摩挲,擦出了记忆的清晰。 那一天,我伤心的无以复加,老许出事情况恶化,可我妈就让我安心测试不让我回原城。 我到了顾寅保送的大学,他参加二试校内考试也在京都,我想跟他说说老许的事情,我谁也不认识只是想跟他说说。我却看见,考完试的他,并没向之前跟我电话里说的那样,是集体会餐对题目,而是跟新认识的女生在树林里接吻。 那一刻把我击垮,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报考的学校,又是怎么去了学校旁的酒吧,那里热闹喧嚣,都是同龄人,毕业的学生庆祝考试结束,谁先被录取等等。 欢笑淹没了我的思绪,其他的记忆模糊不清,隐约里我喝的醉眼迷离,耳边有人问,你是许苑,我点点头,我带着考试的胸牌呢,知道我的名字不足为怪吧。 再有记忆,就是某一间宾馆里,他贯穿我身体的那一刻,我发泄一般的咬到了他的肩头...... 第二天我考完试就重病发烧,潜意识里我一直把那一天的事情都忘了,其实我内心是记得的,十七岁的夏天我的初次给了他,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男生,原来他叫曲铮。 31、请你闭上眼睛 出租车往回城的路奔驰,我的脑子停留在分开的那一刻,没有想象中的我的追问他的追忆,那是一次巧合如同这次一样吧。 醒来的时候,是今天清晨天擦边亮,他问我,他要去卫城办事,卫城在塞北城南边紧邻黄河渡口也有大片的沙漠腹地,有个沙漠旅游节他去联系公务,我呢? 我说,公司叫我早点回去上班,我对先回老家办点事,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他给我叫了出租,送我出门口后,我忍不住回头,却没看见他的身影,他早已回去。 耳边还回荡着他临行前的耳语:“许苑,再一再二不会再三,如果再遇我会让你撕心裂肺、舍不得走,”最后四个字风淡云清,却也是笑着说完,又带着他特有的咬牙切齿。 我是怎么回话的:“曲铮,兴许只是一时的不甘心。”他卡住了。 男女间的试探其实是蛮有意思的,点不破就是有顾虑,有顾虑那么以后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问题。 *** 再次回到宾馆,得知安晴好已经被经纪人接走,而橙紫又在出差的飞机上。 她曾说,什么时候我们能一周三天都在飞,如今过上了这种日子,却是因为出差并不是旅行。 好处是又因祸得福,博览会主办方对疏忽发生意外事故,给了bp补偿,橙紫多了个新品特例发布会的机会,昨天傍晚主持完毕。 她今天凌晨又飞走了,估计这个月奖金会多,至于欠我的,说是希望我回帝都早日讨债。 洗了澡,订了外卖,看时间是约莫一个小时送到,用餐高峰,我迷糊中睡着又被急促的门铃吵醒。 打开门,先看到递进来的快餐盒,顺嘴说了句:“谢谢,”却被一抹阴测测的语调惊醒。 “怎么,就说谢谢,不准备让我进去?” 我瞪圆眼睛,只见曲熙燃双臂环胸也看着我。 “你,你没走吗?”我是很惊讶,惊讶的自己甚至忘了这号不期相遇过的人物。 “怎么着,小院儿你就那么希望我消失,昨天你跟阿铮去哪了,彻夜未归,嗯?”他点着我的脑门,迫使我倒退两步,他进了房,反脚踹上房门。 我的心咚咚直跳,脑子飞快地转,总觉得曲熙燃跟一般的正常人有区别,到底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 裤兜里有手机,但是不可能给曲铮打电话问,他电话我压根没存过,我想他也一样,那么拽的性格也不会给我打。 “我去哪儿,用不着跟你汇报吧,曲熙燃,我们不熟悉啊?” “想不想再熟悉点,”他一推我,把我困在他和墙壁之间,唇角擦着我的脸颊而过,那表情相当危险。 “你不也没说真话,自己不是美院学生,还跟我蹭饭拍照,”我转移话题。 “你看看,别总是自以为是,我说我是美院的可没说我是学生,我这种天才也就当个客座教授还差不多,”这个似乎他爱炫,一下子又忘了刚才的不快。 “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我趁着他收回手臂的功夫,闪到一旁,拿起我的快餐汉堡吃。 这人也不客气,抓走了我的奶茶,时不时看看我,也不再说话,一边吸一边咬着吸管玩。 我把最后一口汉堡塞到嘴里,打开矿泉水灌了一口,等我擦完嘴角,曲熙燃冒出一句差点让我噎死。 “小院儿,我反复琢磨可还是想告诉你,阿铮是让我知道自己喜欢同性的第一个男、人......”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等我接话。 我才不上当,曲铮是铁磁的直男,我想要把他掰弯估计就是他死的那天也不会。 “你吓坏了,”他把手在我眼前晃一晃,又把我额前的碎发撸到耳后,被我直接打开。 “那又怎样,你换伴如换衣服,我跟他有点什么你觉得有什么影响!” “有啊,我的傻小院儿,你看我们两个长得多像,而且啊,有个小秘密,阿铮可是,可是吻过我的第一个男人,而你长得像我!”他格格的笑,像极了来自地狱的堕落天使。 我抬起双眸直视他道:“也许吧,你怎么不说你是我的替代品,”我就是一时语快,从没想过真正的因果关系。 似乎是触动了他的哪根敏感神经,他突然暴虐如雷,双眼染上凶残,两只手伸到我脖颈处,死死的卡住,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会窒息而亡。 这时,他手机铃声响起,隔了几十秒,他才单手接起来,转身走到窗口,用英文交流着什么。 大概是阿拉伯小王子找他有点急事,我知道他必须去,但是我又不能表现出放松,让他再次发飙。 我垂下眼眸,思索着,这时他又走了过来,将靠着墙壁坐在地下的我扯了起来,他板过我的脸,撕开自己的上衣,我清晰的看到胸口的纹身。 其实这是第二次看见他赤裸的上身,近距离看才发现,胸口纹着一只眼睛,而眼睛里面仔细看是一个女孩的头像,像极了我,比他还像我。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抓着我的手指摩擦着那块肌肤,我能感到藏在纹身里有细碎的疤痕。 他突然又很伤感的像是自言自语:“小娴别以为你不记得我,我就找不到你,你是潜伏在小院那儿也罢,是谁也罢,你给了我心,我会替你活,但你喜欢的我帮你守护是不是,我们都不能被表象所迷惑!” 他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邪媚笑道:“我去办点事,乖乖,等我回来。”不知何时,他从宽松的裤兜里像变戏法一样,扯出来一卷细绳子,一边温柔的说着话,一边把我的双手和双脚反手绑住,搜到我的手机,关了仍在一旁。 临行前把我放倒在床上,又道:“别乱动,这个绳扣越动越紧,好好睡一觉,也许我就回来了,也许你就忘了......”带着诡异的笑,他拉住了窗帘,拔掉了房卡,关上了房门。 32、似是故人来 黑暗中,往往能让人看的更清楚,我的慌乱逐步被镇定所代替。 老许早先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后来因为一次办案,他受人之过降职,下放到派出所当个散仙所长,从他那里我学会了很多包括自救。 一把南疆小弯刀,是我儿时他出差送我的防身礼物,每次出门都压在枕头底下。几枚硬币是磨开绳子的利器,经年累月的运动保持的柔韧性,这时也是很关键的,费了大约半个小时不到我脱身。 喝了几口水,吸气,把窗户敞开透透气,我静下心来,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归位,给人一种错觉像是没人回来过一样。 安全通道下楼,我混迹到人群中不经意间走出酒店,已经是一个小时候后。 午后的艳阳把大地晒得热腾腾,我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找个僻静之处,给酒店前台打个电话。 说我的门卡丢了,有急事就直接回外地。她们帮我查,说还有一天才到期,我愣了一下,转念一想,应该是曲熙燃给我续到后天,随即舒了口气缓冲紧张的情绪,感觉他不会很快回来的。 押金扣下补偿房卡的钱,剩下的会过几个工作日,从她们酒店系统退还到我卡里。 搞定一切,电话提供了我的基本信息核对上,直接办理退房。 我订了下午最近的一班回原城的飞机票,即刻招手打了车,回头一想,感觉曲熙燃并不是那么可怕,起码是让我有漏洞可钻。 我在百度搜了他的资料,很简单,然后正面照片都是带着黑超和棒球帽。facebook找到了他的主页,大致就是各种聚会跟美女俊男的各种近身亲密照片,也能看明白这家伙是个典型的双性恋者。 有关于他其他方面的信息却没有,我又搜了他这种表现的情况,初步估计,他应该有人格分裂症。 当登上飞机的时候,心终于踏实却又莫名的空荡荡,仿佛这几天的经历都那么不真切。 回头一想,怎么每次都是我像落荒而逃一样,而当事人都悠哉哉,又觉得自己莫名的可笑。 *** 一进家门,就接到苑女士的电话,她说最近她想通了,决定年前的这几个月四处走走,正好以前的同学组织了老年驴友团邀请她一起。 临了,嘱咐我,她以前关系不错的同事,如今是校长的魏阿姨,孩子从米国回来办婚宴,让我去上礼。 然后还提醒我,卡里给我汇了钱。 我外出上班这么几年,她总是保持着我上大学时候的习惯,三个月要给我些钱,后来我说不要,她才改成不定时汇款。 趁着月色,我把家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走了个遍。 这儿之前是姥姥姥爷的住所,老许去了以后他们在之后的两年里相继病故,而原先老许分的宿舍,被妈妈转手卖了,才有了我后来京都房子的首付。 原城是个盆地城市,四面环山,春夏秋三季不是十分明显,秋天里的温度还比较温暖湿润,院子的桂花正茂盛的开着,冉冉香气随着窗口的清风浸染了整个屋子。 屋子十分的干净整洁,妈妈最好的朋友,经常帮着打扫,古老的木钟咯吱吱的走着,把我带回到年少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后院的树下还有老许给我用废车胎做的秋千,院子里的绿植长得都有半人多高,除了少了三个最亲近的人,这个院子是我心里扎根的地方。 *** 次日上午,我骑着自行车,在老城的街道上漫无边际的逛着。早点吃了老豆腐油条,地道的原城味道,犒劳我这近一个月被各种西北风吹散了的肠胃,心情也好了起来。 近午时分,我骑到了原来的家,公安宿舍附近的小街道上,闻到了久违的老面包烤制的香气,勾起了我的馋虫。 我猛地蹬了几下,把车子靠在旁边的小树上,买了几个刚出炉的面包捧在手里,又拐到里面的胡同口熟悉的老字号,买了鲜奶和老酸奶,一边喝一边大块朵的咬着面包。 吃的真开心,隔着十几米外的巷子口,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寅,你以前最爱吃的这个面包,马上要出炉,妈给你买点。” 条件反射,我搁下酸奶瓶,把自己藏在店侧面的小门洞里。 “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寅的语调压住了内心的不耐,却很配合他母亲,方阿姨方碧贞。 “对了,许家那丫头最近怎么了,也没给我打电话问候我,我换了手机也记不住她号码?” 等着面包出炉,他们娘俩聊上了。 “她忙吧,”他不咸不淡的说。 从门的缝隙可以看见,顾寅一身休闲运动装还是如常的帅气洒脱。 头发不似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是蓬蓬松松让他年轻了几分,这样的他在很久以前的记忆里。 “前段时间碰到苑老师,那么个清高的人拉下脸子问我,什么时候办了,要不也别互相耽误了,我当时一愣,你们算是打小认识,说实话许家丫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你看她家还是有点家底,虽然少点女孩子的劲,工作能力还差我们小寅老多.......”话匣子打开,顾寅就时不时嗯啊几声配合,蹙着眉头频繁的翻着手机。 我心里有伤感的,原来这么多年我的嘘寒问暖,也不过就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结婚对象。 “妈......我这次出国三个月,交了个女朋友.....”顾寅顿了一下回。 他们家比较特殊,他爸是公安医院的外科医生,在他十来岁的时候,下乡支持,找了个乡医院的小护士,抛弃了他们母子,所以方阿姨这方面控制欲特别强。 “什么?顾寅我跟你说,你可别学那些人为了钱找个老女人,那什么来着小鲜肉配老帮菜,跟妈好好说道,是不是许家的丫头先不要你的,她还是真有脸子了,要不是我从小看大,我还看不上.....”到后来,他妈妈有点歇斯底里。 她之前是公安局卫生所的大夫,自从顾寅爸爸出轨闹大了离婚后,整个人越来越焦虑,后来说是身体原因提前内退了。 我仅有的那一点点情,被顾寅没开口否认而磨光,他妈妈被熟人叫到前面聊天,他还在那里等出炉的面包,我不自觉中从门后走了出来。 临近中午的阳光透过大树,我身上笼罩着斑驳的光阴,远处的他如同有了预感,在光影中转过了头。 那眉眼曾那么熟悉,这会看来有那么不真切,来来回回下学、下班的骑车走路的人擦肩而过,我们彼此这么看了很久。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认定了他是不会过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方阿姨招呼他赶紧回家做饭吃。 在他先转身之际,我扭头拐进了小店里,我不会给他机会,再看着他先走。 *** 下午去了苑女士的原来上班的学校,按她交代的办了些她的事情,什么医保领补助之类的,没找到她要好的同事校长魏阿姨,却拿了一张喜宴的请帖,我决定明天去婚宴送红包。 再回到家里是傍晚,忙乱了一天,躺在床上睡着了,混混沌沌中听见门铃响了两下,我揉着眼睛借着夕阳残红看向窗户外。 不期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停了一会,没再次按响门铃,转身离开。天黑了,街角的路灯点亮了,我打开电脑随便看着网页,偶尔在窗户看看一眼,橙色灯影下,那个人一直抽烟,烟雾将他整个人笼了起来,想在梦里一样。 一支又一支,直到夜深了,我再次困顿睡过去。 清晨,我出来买早点,看见路灯旁的草地上那一堆的烟蒂。 顾寅你永远的表里不一,永远的不敢担当,那你又何必来呢! 33、第三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欠 订了明早的动车回京都,今天我在家打扫收拾了一天我家的小院子。 我翻出来旧时的本白色的衬衫,穿了条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淡紫色的开司米开衫,感觉人过于惨淡。好赖是参加喜宴,又拿出了姥姥留下来的一副珍珠耳环带上。 都说珍珠是经得起岁月流转的,越是磨砺越发美丽,点了朱唇,轻扫娥眉,仿佛自己也沉淀在旧时光里。 穿戴妥妥,按着喜帖的地址,我到了国贸。 现在几乎每个像样点的城市都有国贸商业综合体,城市也都越来越像了,人呢,何尝不是这样,圆滑世故找不到本来的样子了。 喜宴是下午六点准时开始,新娘子是米籍华人,整个婚礼是中西合璧,门口自然也有充气的金色大象气球,挂着红色的大横幅,一派喜气洋洋。 我本来就打算,交上大红包,然后看情况就溜号,谁知道签名送彩礼的时候碰到了魏阿姨,她嘘寒问暖一阵子,将我送到酒席的位置才离开。 打小我见过几次魏阿姨的儿子,记忆不深,年纪比我大点。 我当年属于体育生,有双重学籍,挂名在苑女士他们百花中学,很多时间我都是在体校锻炼。应该说,高二后半学期才正式去百花就读,所以很多人我并不熟悉。 魏阿姨是桃李满天下又是重点百花中学的校长,自然宾客满朋。 我低头摆弄一会手机,看见爱丽丝首饰的广告,很好奇的点了进去,这是陈爱丝的首饰品牌,官方活动显示她在沪城参加亚洲旗舰店的开幕式,我才恍然大悟,抛去方阿姨的原因,顾寅和她新婚燕尔怪不得他们不在一起。 耳边喜庆的音乐暂停,主持人上台介绍了新郎,魏阿姨的儿子是在米国上的硕士就职华尔街,媳妇儿是当地华人商会主席的女儿云云,因同事而相识到相恋,也算得上年貌相当。 主持人宣布伴郎上台的时候,我恍惚了。 是顾寅! 深蓝色合身西服,手腕上是价值不菲的名表,袖扣领带发型一丝不苟,标准的职场精英的打扮,整个人神采奕奕。 高中他是学生会主席,他的前任就是魏阿姨的儿子,他向来喜欢攀附上流人物,集思密恐,陈爱丝自家品牌在米国的发源地跟这个新媳妇是一个地方,也就不难猜出这中间的千丝万缕。 顾寅是自带光环的人,在台上题词祝福,口若悬河,而我却不是当年那个不自信的迷妹了,感觉很空洞。随着下面的掌声响起,这个环节告已段落。 开始了逐个桌子敬酒,心态平和了我也没打算走,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到了我这桌子,都是魏阿姨的老相识,她也过来打圆场,喝完正要转身,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招呼顾寅:“小顾,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和小院还经常一起耍呢,都住公安大院的,这会怎么感觉生疏了,都在京都上班,赶紧的干一杯,热络热络......” 顾寅礼貌周正的点点头,眼睛里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他走过来仿若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泰然自若的跟我举杯:“是啊,来小院敬你一杯。”朗声笑着痛快的一杯酒见底。 我克制住想把酒水泼出去的冲动,嗯了一声,轻轻嘬了一口算是完成任务。 我就吃了早餐这会儿肚子很饿,酒席价格不菲,痛快的吃起来。。 婚宴的喧哗中,偶尔瞥一眼能扫到满场飞的顾寅,这种场合他从来都是如鱼得水。 看起来喝的颇多,向来知道浅尝即止顾忌形象的他,这个伴郎当得很尽心。 酒席吃的差不多,主持人宣布,要到切蛋糕喝香槟酒塔的环节,接着又说:“今天会有神秘嘉宾献身,可是漂亮的洋媳妇的娘家人啊?大家鼓掌,保准是意外惊喜!”为了搞活现场气氛,还让大家猜。 我悻悻然的抬起头看了看,新娘子娇羞的笑笑,拿起话筒大声自豪的说:“我邀请,我的堂妹,应该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最最亲密的人,安晴好,晴好,来切蛋糕分享我的喜悦.....” 我的耳膜充斥着人们喝彩鼓掌的声音,变得有些幻听了。 当我转眼再次看到横幅上面新娘子的大名,安晴薇,才了然。 婚宴前方的幕布落下,一袭粉蓝色长裙的安晴好笑意吟吟的出来了,四周人们也在热切的议论着,谁都没想到还能有大明星助阵,婚宴达到高潮。 安晴好语气颇为激动,姐妹情深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几度哽咽断断续续的说:“最近比较忙,今天正好上午来原城参加电影的宣传活动,我特地跟剧组请了假,参加薇薇姐姐的婚礼.....我希望她幸福长久,也想让我自己沾些喜气,早点把自己嫁出去......”说到这里似是有点卡住,而新娘此时把捧花直接扔给她。 她眼里有淡淡的雾气,莞尔一笑,手捧鲜花,单手抚住胸口,眼光朝着远处某个点,坚定的望去,好像等待白马王子的公主。 世界这么大,最近却又这么小,以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一下子都不断出现。 我起身无奈的笑一笑,拿起背包悄悄的退出婚宴厅,拐弯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刚出来,鼻息间传进浓重的酒味,我抬眸一看,顾寅一手揣兜,站在我的前方把路堵住了。 酒精的作用吧,他双眼微微泛红,头发有一丝凌乱,他随即把领带一扯,沙哑低沉道:“许小院,你还装,不认识我吗?”语闭,薄唇上翘邪魅狂放的看着我。 早几年或许哪怕早几个月,是不是我依旧会迷醉在这种神情当中? “顾寅,我看你是喝多了!”我淡淡的回他,顺着一边往前走。 他不挪动半步,我寸步难行,就这样僵持住。 当我想伸手推开他时,他却伊势靠在我的身上,脑袋搭在我的肩头,让我的身体重心不稳,差点跟他抱个满怀。 他擦着我耳边念叨:“小院,这次真的生气了吗?你知道吗?我好累,借靠一下,你只当我喝多了耍酒疯好不好.......” 他无耻,我的心却蒙上了酸楚,愣在那里。 等我回过神来,透过的他的肩头,十多米开外,我却看到一抹相熟的身影。 他,眼如星子,深沉入海,里面透着的寒气却再次让我僵直了身体。 34、相见不如怀念 “阿铮刚才你去哪了了,让我一直找你?”安晴好略带幽怨的在不远处问。 曲铮收回目光,点了下头,径直往安晴好的那边走去。 我的身体瞬间像被抽空一样,吸了口气,我动了下肩头:“顾寅,你这么做有点过了,发酒疯就来找我?” 他在我肩头咕嘟几句,竟然有规律的打起了鼾声,亏他这么几分钟也能睡着? 我叹口气,既然都这样了还能咋样,我拖着他从宴会厅到后面的国贸酒店。 是超五星,价格很宰人,反正宰的不是我。 将他甩到大堂的沙发上,我顺着他西服的口袋摸出钱包,取出卡。 走到前台办理开房手续,熟练的按下六位密码,甚至有种错觉这是我的卡。 很久以前,他说,我的卡都设成你的生日,这样好记还不容易被人知道,万一我哪天有事,你也能帮我取钱,对自己这个想法他颇为自得。那时的我为这个还美滋滋过,回头来想,明明知道顾寅是老少通吃的女性猎手,我还是经不住曾经爱过。 他是个大渣男,也是个大情圣,想想我自己,我给了他渣的机会,也让自己自作多情了。 如同现在,可以给他扔到外面,却把他送到酒店,到底我还是有恻隐之心,对他,我最近想的很清楚,就是习惯自然而然的那种感情吧。 拿到房卡,我跟前台打了招呼,让帮我找个男服务生,给顾寅送回开的房间。 前台小姐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瞪圆眼睛回了一句:“他是有妇之夫,我不方便,”前台美眉可惜的叹口气,这种醉酒帅哥当前,我居然都不逮着机会上了,有点傻缺的意思。 一转身,听到有人很惊喜意外的叫道:“是,是许小姐吗?”说实话,我打了个冷颤,感觉胳臂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微微抬起头,我还是笑脸相迎:“好巧,安小姐。” 扫到她身后,摆着一张臭脸的曲铮,和魏阿姨的儿子和新婚妻子。 “你,这是......”她饶有兴致的问我,旁边的安晴薇也喝得不少,摇摇晃晃的,跟她点点头和魏阿姨的儿子相携而去。 “许小院儿,你干嘛呢......”那边坐沙发上的顾寅缓了缓酒劲,睁着迷蒙的眼睛看向我这边。 “奥,是和男朋友啊,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上次太匆忙一直没顾得上谢你呢......”安晴好眼含深意笑着说,我对她略带夸张,做戏的道谢根本不感兴趣。 点个头,我干脆的回了一句:“我该回家了,上次的事情顺手之劳不必谢,”说完,我拔腿走到顾寅身边,把房卡塞给他道:“顾先生,给你刷了房,好好歇息,再见!” 她却追问道:“那个,许小姐,我想多问一句,”我扭过头看着她,曲铮单手揣兜,淡漠的扫了我一眼。 “你离开塞北城的时候见过戴维吗,他失联好几天,我有点点担心呢?”说完,用手缴着裙摆。 “抱歉,没见过,”说完,我甩开摇摇晃晃追上来的顾寅,扯我袖子的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期间还听到安晴好跟曲铮碎碎念:“阿铮是不是我哪里惹许小姐不开心了,好像跟男朋友吵架.....” 都说痴情的女人是愚蠢的,我想我也曾这么愚蠢过吗,但我从来不自作聪明! 踏着星光,我往外走,甚至心里会不由的数着数,是,可能不要脸的又那么多情的想,曲大少会不会追出来,扯着我的胳膊来个霸道狼吻,我呢,是不是可以顺便气了顾寅,踩一下安晴好的气焰,又能让我享受曲少爷的肉体服务爽歪歪呢........ 我走出来一百米以后我就彻底冷静了,玛丽苏的剧情永远不适合我这种姑娘。 仰头把不争气又莫名其妙的眼泪,擦干,我站在酒店出口的喷泉旁,看着霓虹闪烁的音乐喷泉,知道一首曲子结束。 总觉得有一抹孤傲的目光在不远处的酒店的某一层看着我,幻觉也罢,意淫也罢,我冲着灯光闪闪的酒店的位置举起了胳膊,竖起了中指,然后甩头大步离开。 *** 最近我是跟奔波和打扫飙上了劲,回到久违京都的家,我就开始了大扫除,橙紫最近总出差也是抽空帮我浇浇花草,屋子里蒙上了一层土。准备仍垃圾的时候,我看见了阳台一角有个大纸箱子,里面是走之前我收拾的顾寅东西,现在想来,他去米国培训的时候就有了跟陈爱丝结婚的念头,不然之前放到我这儿他所谓的贵重物品都被他拿走了。 剩下的不过是一些零碎的,随便抽出一本书,这是刚工作那会儿流行的一本爱情小说,他拿第一个月工资送给我的,当时还说,这种小说有什么看头。 是,他从来看书都很快,因为他只看开头中间和结尾,他说这是高效读书方法,作为谈资足够了。 翻了两下,掉下来一张我夹着当书签的相片。 高一的暑假旅行,在京都,我那时候是去国立大学参加全国中学生田径联赛,正好撞见参观校园的高中同学们,就在我比赛场外面,大家来了个合影。 他站在一堆同学里玉树临风,我则像个假小子一样毗邻而立,而我们身后不远处,像是路人甲的几个身穿运动服的少年里,却有一抹让我惊诧的身影,怎么会是曲铮。 35、放过自己,治愈自己 我跟公司人力资源主管桃丽丝,约周五下午去公司办理离职事宜,却被她告知,延迟到下周一。 看我有点迟疑,她漏了个口风:“小许,你进公司也很久了,咱们关系不错,我就直说,你要辞职是跟顾总监走吗?” 我急忙回:“不是的,我曾跟着他好久当助理再到客服主管,这你也知道,但他年初成了事业二部的总监以后我们鲜少接触。” 桃丽丝顿了一下跟我交底:“下午开的紧急会议就是跟他有关,他婚假还没休完,上午就到公司了给总裁发函要离职,公司上层肯定不放啊,好了先说到这里,我们周一上午再谈。” 挂了电话,我拧眉细想,顾寅回来的速度还挺快,这位置是他费尽心思才得到的,怎么就轻易放手了? 周五在家懒懒散散,收拾妥当,我给林笑竹打了个电话。 自从纳旗一别已经一阵子,也是各干各的,偶尔看她发个微信状态。 “啊,该死的小院子,你这才想起来我,我都要病死了,”一上来林笑竹就大呼小叫。 “又怎么了?你不说这周末回老家,母上大人让你相亲吗!”我故意逗她。 她哀嚎到:“从那儿回来我就又开始拉肚子,最后一餐严栋说请我吃大餐,我觉得他这厮没安好心,我拉的都虚脱了,哪有力气回老家,跟母上请示,下周抽空回去。” 絮叨了半天,我邀请她明天中午搓一顿。 一听吃,她几天不能治愈的拉肚子也好了,连声答应,跟我说,橙紫今天下午出差回来,我们仨一起聚餐,好久没放纵了! 京都的秋天,老城里是梧桐叶美香樟树高,最是醉人的时节。 我们约在二环内城胡同里的一家私房菜,当午的阳光伴着秋风,暖洋洋懒散散,很适合这种闺蜜小聚。 田橙紫提议,吃了饭陪她弄弄头发,然后去看看衣服,晚上同事给她介绍了相亲。 我们都嘲笑她太隆重,她说没法啊,不嫁就等着变成黄花菜吧。 说起这个,林笑竹耸耸肩,母上大人给她介绍的是个博士,去英国进修回来,然后正好休假让她回去相。 然后感叹,什么时候我们铁三角变成了滞销货。 她没提严栋,我也没问,跟曲大少有关的一切都是一阵风沙而过,看不见踪影了。 畅谈的正欢,笑竹接了个电话,然后跟我说:“小院儿帮我个忙呗?” 我颇为警惕的说:“什么,比别吓唬我!” “今晚有个商业联谊会,之前跟你说过的啊我就搞到一张票,不然想带你去,然后我之前送的剧本被通过了,有人要跟我聊啊,说真的你替我去吧。” 我摇摇头,被她一个劲的要挟勒索,然后田橙紫在旁边添油加醋,她丢给我我一盒名片,嘱咐我装好,然后帮她也拿回来一些名片,这样以后可以筛选潜在客户,又念叨我最近辞职了可以当她帮手...... 我被糖衣炮弹忽悠晕了,最后妥协,我知道她说过这次晚会太累人,以后不做这种打游击的项目了,挣不了几个钱受一肚子气。 早先她就帮一个电视剧制作中心的大姐审核剧本什么的,她准备往这个方向发展。 随后,我的短发被橙紫花钱搞成了,微微带卷慵懒蓬松的感觉。 整个人变得俏皮了,虽然我还是不太适应的时不时用手,拨一拨。 衣服,林笑竹说她负责,正好她们两个各自发了一笔奖金,说是托我的福,然后我被架着去买了一条薄荷绿色的纱质长裙又给我配了裸色系的小开衫,整个人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我自己都觉得是女汉子秒变少女。 她们两个都嘲笑我,之前穿的太像一个修女,一天到晚黑白灰,偶尔才穿个裙子还是工装类,明明有好颜值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也许吧,最初,我记得初入职场,我是在一家本土的广告公司做销售,整天往外跑灰头土脸,业绩还不错哪里有时间倒持。 后来上班一年半,顾寅说他们公司,嘉美,算是国际广告界比较有名的大公司招助理,他那个时候已经成了项目组长,然后给我恶补功课,我就面了n次,磕磕绊绊的当了他的助理,这里面我有感激,也许是我放不下的一个原因。 后来呢,公司里的妹子们都穿的花俏,他一直跟我说人要靠实力,我也渐渐习惯,跑前跑后,一直是中性服饰示人,久而久之大家和我自己都忘了我其实长得很不错,条也顺。 暮色将至,夜晚的京都染上了霓虹,我打车到了奥斯汀酒店,这种我估摸不参加宴会,这辈子也鲜少踏进来半步的地方。 大堂里法式水晶灯闪着耀眼的光芒,华丽而梦幻,我到了门口签到的地方,拿出请柬,签字,在放名片盒的交流区放下笑竹的名片盒,随即给她收集了一摞子,放到随手的包里。 我去侧面的存包处,存了手里的外套和背包,只拿了手袋,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爱丝,外套我帮你先存起来,里面有点热,”温柔体贴的男中音响起,我侧首一望,不期然是前天晚上还跟我纠缠的,下午据说去公司开紧急会议,这会儿当护妻狂魔的顾寅。 我扭过头,闪到了一片绿植后面,不想碰到,也许一会不可避免,但是在我没做好心理准备之前不想。 “达令,你真体贴,我在门口等你,那边有kg的成董夫妇,我去聊聊。”陈爱丝贤淑的给顾寅理了理领带和衬衫的领口。 据说她是祖籍粤港,出生在南洋,在十几岁随父母到米国发展,有一兄长生病去世,后她嫁给大她二十岁的成功人士。 此人十年前去世,与她育有一女,因得这个人的遗产,她把爱丽丝珠宝发扬光大。 我看着她扭身而去的颇有风情的背影,也不禁感叹,岁月给她脸上刻了痕迹,但是身材还是保养的不错,凹凸有致。 业界极具手腕的女强人怎么就跟顾寅恋上了,在我记忆里去年这个时候,嘉美跟爱丽丝有个广告合作,当时顾寅还抱怨她是个女魔头。 应该是爱丽丝给了赞助,期间陈爱丝与顾寅相携而上,伉俪情深,周围的人不是窃窃私语聊着生意的事情,就是自顾自的斟酒笑看。 没有什么闲言碎语,这个时代邓阿姨恋上普京大帝都有可能,何况这种老配少,在大家眼里有嚼舌根的功夫还不如赶紧联系一下生意,私底下再怎么说都行,这地方不会招惹是非。 我看着身着铁灰色西裤和马甲一派英伦风的顾寅在上面侃侃而谈,后面陈爱丝分享给大家,他们夫妻会拓展业务之类的。 俨然一个他们品牌的小型推荐会了,我才了然怪不得他要辞职,而他的野心也体现其中,这种营销手段确实也高人一筹,早就计划好的。 不是醋,很多时候我们都会说,某某前几年还是个小助理如今已经身价千万过亿什么的,都是听听,上面的人曾经跟我青梅竹马,亲密无间,只是三个月的时间就脱胎换骨让我彻底不认识了。 我笑笑,转身取了一杯果酒,含在口中体会着其中樱桃的芳香,和略微的苦涩感,慢慢咽下。 突然,旁边的人也拿酒碰了我一下,说了句对不起后转身,而我则重心不稳,往后跌去,以为自己会倒时,却被人扶住了后腰。 身后被纯男性的气息包围,我有点惴惴不安,“女士,你这投怀送抱是相惜相忆吗!”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就不好了! 37、第四最好不相见吗? 我停顿了片刻,整理好思绪,搭了一下他的胳膊,挺直后背站了起来。 “谢谢总要说吧,”他看我没反应,把我强行扭转过去,眯着眼睛揣摩的瞧了我几秒:“小院儿,你不适合化妆,不过好算有点好看。” 我一愣神,这是什么鬼话! 他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我的脸颊,滑到我的唇角,把我不小心漏到嘴边的果子酒就那么带走。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放到他的唇上啄了那么一下,这个动作太过诱惑,评判到:“味道还不错!” 我眨了眨眼睫,看着眼前这个赤诚相见过,又陌生了的男子,唇上沾染了我的颜色,亮眼的诡异,硬生生道:“这位先生谢谢!此地不适合撩妹,你.....” 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他猿臂一伸揽到怀里,我的脸贴到他胸口前,感觉整个人都烧起来一样,刚要用手掌推开他。 他痞气的声音在我脑袋顶响起:“是不是想说,我被曲熙燃附身了?” 我的你字就在嘴边改成了:“曲铮,你这是闹哪般?” “不错,还记得我是谁!我要说想你,你信不信,许、苑!”念我的名字到是很咬牙切齿。 “嗯,好巧,我是代林笑竹过来的,”我很聪明的转了话题,冲他灿然一笑。 “打岔,我之前跟你说别招惹曲熙燃,你是不是临走撩他了?”他像是忘了刚才的耍酷,顺手刮了我的鼻尖一下,还有点点宠溺! omg,我心中警铃大作但是确实把我撩到了,这荷尔蒙太足没办法忽视! 我口是心非的回:“记不得了,”很无辜的看着他,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里都能蓄出来一汪委屈的泪。 “曲熙燃最近犯病了,被强制送进疗养院,他说他把小娴丢了,家里找到他时他浑身是伤,这家伙每隔几年就要就要来这么一出,自残!”他在我耳边娓娓道来,像是说别家的故事,而我的心底却有些发毛。 “曲铮,我这么一个蝼蚁般的小人物,不值得别人大动干戈,我有自知之明,”我挣脱开他虚扶着我的手臂,走了两步又拿了一杯果酒,喝了两口,酸甜略苦的味道我顿觉清醒。 “我也尝尝,”这人非但没走还跟近,大手一带把我的酒杯夺走,然后一口闷下,冲我挑起眉稍道:“不如刚才的好,我亲爱的秘书小姐!” “嗯,”我瞪圆眼睛刚回过神,就看见两步之遥是陈爱丝挎着顾寅朝我们走来。 而此时的曲铮,唇角上扬的冲着陈爱丝点头,轻声说道:“我陪你演戏,许小院,不过要还的!” *** 明面上,风马不相及的四个人就能坐到一张餐桌上,还算融洽。 “曲生,又见面了,晴好怎么没来呢,我也有一段日子没见她了,挺想她,前些日子通了电话她可帮我个大忙要给我代言啊。” 陈爱丝,用粤港人士较为亲密的称呼跟曲铮打招呼,然后当面聊起安晴好丝毫不避讳,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 “她,应该忙着电影通告宣传,到是陈总身旁的这位很眼熟,您还没给我介绍。”曲铮避重就轻一手把玩着酒杯,另一只手垂下来时在桌底还捏了捏我的手腕,这人! “曲生,你真爱开玩笑,之前应该见过,前几个月中美商会,我有带我先生去啊,奥,不过那时候应该是男朋友呢。”陈爱丝很小鸟依人的一歪头,顾寅的表情少有尴尬,随即拦住她的肩头尴尬一笑。 哎呦妈呀,这是秀恩爱,但是我心里还是会有阴影啊,这人前天晚上才跟我那儿诉衷肠,大前天晚上才到我家门口蹲了大半夜,之前的之前呢? 现在两眼一抹黑,我们都是陌生人!我赶紧收拾起自己的小矫情,去特么的! “当真该自罚,怪我记性不好,陈总多担待,”语毕曲铮悠然自得的拿起我面前的,我自己刚到的果酒又给我喝光光。 然后,捏着我的手臂暧昧道:“小院,帮我拿点餐点,我的喜好你知道,我跟陈总谈点事。” 雾草,这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算了,反正我也憋屈。 我乖巧的点点头,嗯了一声,跟个小媳妇一样挂着微笑轻手轻脚离开。 自助区,我正在认真的夹着食物,对面传来顾寅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这边就我俩,要不他也不能这么胆子肥。 “许苑,好的不学坏的自学成才,你怎么当起了小三!”他特有理的数落我。 本来我开始不愿意反驳,当个陌路人总行吧,他嘚嘚真让人心烦。 “男女交往如果建立在男未娶女未嫁之上,算得上小三吗?顾总监,请问?”我并没看他,继续夹水果。 “前天的婚礼,他们可是一起去的,你不知道?别逗了,许苑!自己几斤几两颠清楚了吗,上层可不都是每个人混得起!” 那边不死心的还跟我纠结这个,我估摸他那天确实喝多了,没听见安晴好和我的对话,否则不会这么问。 “谢谢您的忠告!结婚了的人还卫生间门口堵我,你说,顾夫人知道吗,顾总监!不好意思,我称呼错了,应该是爱丽丝的顾总!” 我头也不回的走,想必顾寅这小白脸彻底黑了。 我拿回去食物,刚放好,就见曲铮看看腕上的手表跟陈爱丝道:“陈总,先暂别,我去跟熟人打个招呼,回聊。”说毕,拉起我的手冲点点头,转身离开。 同时,应该顾寅也回来了,声音还挺大的跟陈爱丝说:“爱丝,吃我刚拿的这些低脂食物对你的身体更有好处......”,我皱起眉头,狗粮撒多了。 “想什么呢?”曲铮揽着我腰的手臂收紧,让我不由得啊了一声。 “想,你,浪费食物!”我底气不足道。 “你有兴致跟旧爱同桌,我真小看你,那回去吧,嗯?”他说完就要拐着我往回,我吓得一缩头,扭了扭身体:“你怎么知道?知道我认识顾寅?” “本不确定,你这么回答就板上钉钉,妥了!”他没正经的说,然后带着我跟认识的人打招呼去了,再也没提这个茬。 我偷偷看看他,今个穿深蓝色丝绒质地合身西服,打着领结,头发弄了个造型。 猛的一看像城堡里走出来的王子,海报里的暗夜模特。有型有款有气质,反正跟以往又不同有点贵公子的劲,看似中性的着装却敛住了他本身有的那种太硬朗的气质,把整个人柔化了,但是骨子里却还是那么孤傲吧! “能不能专心点,许苑,”我也就琢磨的片刻,他不知道又从哪里顺了两杯酒在手中,颇为无奈的问我。 “咳咳,我就随便看看,刘姥姥进大观园吗?” “喝了!谢罪!”他把酒放到了我唇边,然后胳膊穿进了我的胳膊,传说中交杯酒的姿势。 我觉得今晚自己好蠢,呆萌的看着他:“怎么又喝,该醉了。” “喝醉了,做该做的的事儿,许小院难道你想让我就地正法!再一再二再三,这上赶着来了,我会放手吗?”他笑得丝丝入扣敲进了我的心,太邪魅! 而后,他手腕一抬,把酒汁让我灌喉而入,后劲让我呛了一下,我手背掩唇咳嗽了几声,眼光有点朦胧,看着眼前的曲铮,他黝黑的眼睛里闪着光又望不到底,是叫欲望的东西藏在里面吗? 而他身后的不远处,我扫到顾寅正阴森森的望着我们这边...... 37、你以前认识我吗? “曲铮,你带我去哪儿,难道要酒驾?”他把我拐到存包处,拿上我的东西,又给我扯到酒店门口。 “你说呢?今夜跟着我吧,小院子,别闹腾了。”似是感叹,他仰头看了眼秋日月色,朝着旁边一招手,就跟带着魔法的王子一样,确实来了一辆拉风的车,挺稳。 ...... 《狭路相爱》37、你以前认识我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狭路相爱》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38、许我向你看 阳光透过丝质窗帘洒进房间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 时钟走到清晨的五点半,宿醉和运动过度的身体跟散架一样,可在这样的清晨让我的心有柔软的感觉。 扭过头,轻轻的推开曲铮的胳膊,我抬眼细致的打量他。 微微上翘的唇角,挺直的鼻翼,均匀的呼吸声,蓬松的黑发,显得他整个人都可爱至极,都说女性天生有母性的光环,我想自己被附体了。这是我第几次认真看他,在他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记不清道不明,我却总是迷醉。 他的手臂潜意识里摆动几下,揽上我的腰肢后,紧紧的扣住。 我的身体挨着他紧实的肌肤,那种触感让我安心和踏实,也许,我们追求的幸福不过如此,做爱过的事以后,你爱的那个男人睡梦中都不舍得放开你。 即刻我又昏昏欲睡,再次睁开眼睛,已是三个小时之后,曲铮立在床头一条运动裤松散的吊胯上,他被晨光镀上了金色,我双臂环胸,抱着欣赏的态度看着他。 上身无一丝赘肉,正套t恤,似是当过兵的人特有的警觉,他回过头时,我正看的津津有味。 “还没看够,需要我再给你表演一遍,嗯,”语毕,他迈开大长腿,慵懒肆意的走过来。低下头,眯着双眼像极了猎豹在逗弄他擒到的猎物。 “我看看罢了。”我两手把被子往上一拽,咬住唇,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你这是勾人,许小妖!” 他低头贴住我的额头,唇摩擦着我的耳垂似有似无的啃噬,让我不禁颤栗。 有情有调,造爱确实可以上瘾。 “少爷,早饭我放门外小几上,你出来拿吧。” 付妈妈温润的声音打断了曲少爷的兽性,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手在被角里攥紧,别说还有点小遗憾。 “衣服那边衣帽间有,你挑我没拆封的新衣服凑合穿,我去伺候你吃饭。”说完,他用手轻佻的捏了我的下颚一下,转身出了卧室。 衣帽间是真正的衣帽间,跟杂志里面女明星那种我觉得不相上下,羡慕妒忌恨全无,我是震惊! 正装休闲运动户外按种类排列,色系区分,这人是摩羯座吗,强迫症啊! 内衣裤他昨天帮我投到洗衣机里清洗烘干,我对着镜子穿上,从靠边放着基础色系的一摞子t恤里抽了一件白色的套在身上,又找了一条跑步款的黑色塑身裤。 还行,幸亏我生的高挑,不然真是装麻袋里,也算现如今流行的男朋友风格。 这三个字,男朋友冒出后,我对着镜子咧嘴一笑,而顺着镜子的反射,我看见衣帽间的最里面有一个柜门露出一角,分明是女性纱质裙子。 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赤着脚踩着松软的灰色毛毯,忐忑的走了过去。 轻轻的拉开推拉柜门,一件大牌g家明年春夏款很仙的裙子跃然眼前,松糕裙摆深v领,雪纺的质地轻飘而柔软,我忍不住摸了一下,低头看见同色系的绸缎绑带芭蕾舞款式的鞋子,旁边有很多美哒哒的裙衣饰品,是公主的衣橱吗? 不管是谁的,肯定不是我的。 我黯然的笑了下,收拾起刚才小确幸的心情,把门拉回原来的位置。 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件衣服是g家得意之作,因为最近的时尚杂志都猛推,爱美的女明星们也纷纷穿过类似的款式拍照,都是粉的很多撞衫,这件同款冷色调的我是开眼第一次见到。 醋,自卑,你要说一点没有,不可能! 毕竟我再怎么是个女汉子我也有点萝莉的心,不都说,女人活到老,心里都住着个十八岁的少女。 就这么调整深呼吸,然后就走到外面,看见曲少正在优雅的吃着早餐,挑着眉梢斜我一眼慢条斯理的说:“我差点以为你出不来了!” 他眼神往下扫了一遍我的着装:“怎么没拿新的穿,找不到?” “顺手拿的,觉得穿着舒服吗?”我耸耸肩,其实我是喜欢他衣服上的味道,他带不走,衣服穿着也是一种意淫,有个好闻的味道包围着延续了我那点小暧昧的心思。 小菜很精致,品种多而少量,暗绿色的钧窑瓷器餐具,古朴而低调的华丽。 我面前的是一碗红豆薏米粥入口甘甜,曲铮抬头看我一眼道:“付妈妈的菜,天下无敌,许小院你算有口福,”那种满足的炫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点幼稚像个大男孩,从他身上看出来点家的味道。 我用美味压制住我心里的澎湃,一顿饭我吃的很多很多,期间曲铮还笑了我两次。 这会儿,他在屋外的长廊上逗他的鹦鹉,一边讲电话,人顺着长廊却越走越远,估计是有些话我不便听,我没放在心上穿好了鞋子,把昨夜的衣服塞进我的包里,走出房门。 鸟语花香扑面而来,微微的比了下眼睛,享受片刻。 隔着几个朱红色的柱子,曲铮眉头紧锁挂了电话,这才冲我招招手。 我始终面带微笑,好似我要演戏一不留神让自己崩了。 “要回去?”他的眼睛又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探不出究竟。 “嗯,还有事,”我笑着应。 在他开口前,我一只手握住了他揣在裤兜里的手,里面有他体温:“送我吧,送到出了巷子口的安和大街。” 还是从昨天进来的门出去,卷珠帘后面我朦朦胧胧的看见一张慈祥的脸,付妈妈道:“少爷,老付在外面转悠呢,我让他多买点新鲜的蔬果,一会燃少爷来.....” 曲铮柔和的打断:“付妈妈,我送人,一会说。”我看到了门廊外的简易轮椅,付妈妈腿脚不太便利? “奥,姑娘慢走啊,”却出乎我意料,付妈妈把门帘挑开,探头看着我淡淡的笑着跟我打了招呼。 曲铮搁在我肩头的手徒然收紧,我点点头被他带着走出了大门。 这个四合院像是大隐于市的宝地,拐几个弯出去了就是平常里的市井时光。 偶有拉着观光客的三轮车按着叮当脆响的铃铛飞过,也有提着鸟笼哼着京剧搭着毛巾的大爷遛弯回来,还有挎着菜篮的大妈们家长里短絮絮叨叨的擦身而过。 出了路口,我往回看看,发现不远处的红绿灯下有我坐的的电车,我呼出一口气,真是安心一般。 抽出放在曲铮裤兜里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道:“车来了,送到这里吧,”我就朝前面的公交站跑去。 停在站台,我习惯性的回头看,他这次到是没走。 我冲他招招手再见,他就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唇角有似笑非笑,并从另一个裤兜里抽出一根烟,衔在嘴里并没有点上。 我坐上电车,快速的透过车内的人的缝隙再转头看时,他已经不知去向。 昨夜的那个认不认识的问题,他是怎么回答的,我已经记不清,就当昨夜做了梦一场吧! 39、无知者无畏 花光了所有力气,我走到日头偏西脚丫磨出了水泡,才拿着外卖走进回家的大院。 门房的大爷看见我招呼,递给我一个密封好的纸盒,念叨说是顾寅送过来的。 大爷的老伴很喜欢顾寅,他每次过来嘴巴甜都跟大妈唠嗑。大妈还拉着我的手问,怎么好久没见小顾来,他这次开了个特别好的车人更帅了,等了我挺久的..... 嘱咐我一定要抓紧,临走我跟大妈说,顾寅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以后估摸不再来了,大妈一声叹息,而我没再回头。 踢掉鞋子,我把自己摔进松软的沙发里开始发呆,直到夜幕降临,屋里伸手不见五指。 我跟自己较真,其实曲铮家到我这里就五六站车,走路不过三十分钟至多,而我却偏偏坐到终点站。 在一路走一路想一路逛一路吃,清空自己的负面情绪,走了多半天回来。 想通了所有,我打开了灯,兴许是灯光太刺眼,我眯着眼睛流了几滴泪,打开电视吃了外卖,洗了澡。 倒了一杯牛奶,这才盘着腿把顾寅的盒子打开。 一个蒂芙尼的项链,淡金色下面是个小小的钻石项坠,我不太懂首饰,但是看牌子也知道价格不菲。 一个印着邦尼兔的小卡片,一只薰衣草小熊,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祝我生日快乐,没有签名,他这人时时刻刻谨小慎微的,我顿了一下才想起来,上个月某一天是我二十八岁生日。 记得他去米国的时候,我跟他说过,如果去帕斯庄园帮我买一只薰衣草小熊吧,是那个庄园特产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当时不耻觉得我事多,萌这种幼稚的东西。 只是一嘴话没奢望,他确实从来没问过我的愿望,如今我得偿所愿,是一份分手断念的礼物。 我笑笑,并不会把这些扔到垃圾桶,意气用事给谁看,你扔了他也觉得你收了并且还会自恋的觉得你会把这些供着。 我拍了照片发给橙紫,她有个关系很好的前同事,专门转卖这种轻奢侈品生意红火。 我爬上阁楼,这处房子不大,但是格局我特别喜欢,位于整栋楼的顶层十二层,首层有小客厅一间卧室厨卫,楼上斜屋顶的阁楼是一大间,外面有个小露台被我封起来种花。 有天窗,夜里看星光白天看阳光,橙紫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日月阁。 这处房子是苑女士得意门生,也是她一路资助到大学的女学生,研究生毕业考入外事部,当时有指标买的。再后来她离职出国,把房子友情价格转给我们,苑女士把旧房子卖了,给我付的首款,这么想其实苑女士还是好妈妈,只是有时候我觉得她会故意忽略我一样。 楼上的书桌一角,躺着那张有我有顾寅有曲铮的照片,我看了眼,随手扔到了抽屉里。 躺在阁楼软垫上,伴着星光我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我上二年级的快六一的时候,我因为没背书被老师撵出教室找家长去签字。 老许去办案出差,苑女士带高三毕业重点班,根本无暇顾及我。 我爬在家属院的大树上打盹,听见一阵喧哗,有个俊朗的小小少年站在对面的树下,手里拿本书淡定悠然的看着别人搬家,我才知道这是局里卫生所那个挺漂亮大嗓门的医生阿姨,时常唠叨的宝贝好儿子。他们分到房子,从别处搬来住。 而我正打算继续睡的时候,发现他仰头斜我一眼,居然被他发现了,后来他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看书。 第二天上课,教务主任带着昨天那个少年进来,说是从郊县的重点学校转来,小小年纪已经得奖无数,本来能跳级,他偏偏要踏实的上学,被评为市级三好学生等等。 他就是顾寅,我整个小学期间的同桌,然后所有人眼中的好少年别人家的孩子。 我早上一年半上学,用老许的话讲,小院万一学习不好,中学留一级,高学留一级,再考上也不丢人。顾寅其实比我大近两岁。 *** 早晨十点,我跟桃丽丝约定的时间,我到达公司,她比较忙碌,等了片刻这才跟我聊。 因为之前在旅行的中途,我就交了电子版本的离职申请,嘉美这种公司按规定是提前一到两个月。 我这个职位是客户服务,跟踪广告项目的一般一个完成了再接一个,手上没工作基本是可以随时打包走人的。 “小许,我们同事有些年头,你一贯是勤恳也不多事的,这次是铁了心思?”桃丽丝是人力资源的主管,公司元老级,一毕业就在嘉美,比较老资格,人有些世故圆滑,时间久了对我还不错。 “在公司也五年了,我觉得暂时休整一下,没找别的工作这点您放心,”我笑答。 “这样啊,早晨我们开会继续顾总监的事情,正好苏珊娜手里有个广告客户,是总部她直属上司理查德给的项目,必须跟上,她检查出来怀孕两个月,我了解了一下,这个项目很简单,大概一个多月能完成,你看你接了如何,正好给一个缓冲期,这个是需要偶尔去合作方的公司驻场,公司这边你不用坐班......” 我最后说我考虑一下,最晚下午给她答复。 我先回到座位跟同事打了招呼,大概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这个部门基本是流动性质,大家不是在出差就是跟这各个项目组走,办公区到是有点形同虚设。 “许苑,你在座位上干嘛不接电话呢,还对让我跑一趟,我们顾总监找你,”一阵香水味飘过,顾寅的女秘书甩着一头大波浪,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的走到我前面敲敲我桌角,不耐的说。 “嗯,”我点了头,并没看她,继续收拾。 “快点啊,我们顾总监忙着呢,切,”香水味淡了,人也走了。 顾寅当了事业二部总监以后,有了秘书,这个秘书叫茉莉据说是空降,家里有点背景,留学回来的直接进嘉美,平时为人比较小姐脾气,也就跟总裁办另一个跟她差不多空降小助理关系亲密。 有一阵子顾寅跟小秘书的暧昧绯闻,公司里也传的沸沸扬扬,八卦同事说这次顾寅结婚,小秘书也请了一周假期,说是哭的死去活来,自己的男神娶得不是自己,疗伤去欧洲旅行。 有钱的任性吧,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又满血复活了。 我对顾寅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真的沾染这种姑娘,但是暧昧的关系他会维护的恰如其分,备胎n号? 我也别五十步笑百步,我比人家有过而无不及,傻了好些年! 轻声敲门,里面沉稳磁性声音响起:“请进。”见一面总归躲不过我直面而来。 顾寅敲着键盘,等了约莫几分钟他才抬起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坐啊,愣着干什么,你又不是没来过。” “顾总监您也很忙,有事找我?”我立在两米开外,他宽大的办公桌前。 顾寅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眼手表,唇角翘起:“我回来咱们是正儿八经第一次好好说话,你不带刺不行吗,许小院?!” 我真想笑,笑了又如何? 我抬腿,坐到旁边的客座沙发上,然后按响了茶几上的铃,茉莉笑着跑了进来冲着顾寅问道:“顾....总监,你有什么需要。” 我不等顾寅回答先声夺人:“麻烦了,茉莉小姐,顾总监找我有事相谈,帮我倒杯咖啡。” 我指了一下顾寅办公室一角的手磨咖啡机,茉莉咬牙笑得比哭还难看,但是顾寅没说啥,她只好照办。 “咖啡我喝了,直接主题吧,我知道你也不是浪费时间的人,”茉莉出门,我慢慢的品了一口咖啡,味道醇香。 顾寅习惯性的转着手中的派克笔,脸上是似笑非笑。 “你要辞职?昨天我一回公司开会,听说的。” “嗯,职位上我并不隶属顾总监,你费心了!” “跟我赌气吗,干嘛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也知道......”他没说完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辞职跟你无关!你是想说,前几个月事业二部走了两个得力干将,你还能转危为安让总裁大加赞赏,我不应该凑你要离职的这个热闹,我离职!可你那两个助手呢,他们如今在爱丽丝新注册的公司担任要职!你怎样想,其实,我一直知道,只不过我让自己不知道。”我一气呵成说完,心里空荡荡也坦荡荡。 “你一向很乖的,小院,你从嘉美走了,你觉得你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吗?不如我走了,之后多得是好机会,我当然会想到你!”顾寅两手撑着桌面,有节奏的敲击着。 他有十足的自信和把握,觉得我应该不辞职,好好上班,如果哪天他高兴了,给我个机会或者忙完了招招手,我就屁颠颠跑过去吧。 突然间就没了跟他讲个明白的兴致,他就是那种觉得自己能蛊惑人心,如果哪天你不听从,是你变了是你不对! 而他一直是对的,能运筹帷幄到最后成为王者的那种人,说多了说什么都白搭。 “谢谢你的礼物,不过生日过了没什么意义了,就像现在,我会继续跟一个项目,完结了再说,也并没立刻走人。” 我走到门前,手扶着门把手,吸了一口气回头认真的看着这个,我曾喜欢曾暗中较量又伴我整个青春的男生。 还是没忍住:“顾寅,我早就不是那个你不论走多远,一回头就能看到的许苑了,你也不是那个青涩臭屁又孤傲的顾寅了,好好说一声再见吧,从此无牵挂!” 我在他,有点迷茫讶异不可确信的目光中,关门走人。 *** 回去路过桃丽丝办公室,我跟她说同意。 而部门里,苏珊娜早已在座位上等着我,一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平日里的冷面此时也柔和多了,这次很耐心的跟我交代了项目,然后给了我联系方式一叠子资料,跟我说已经通知对方换人。 她和桃丽丝是同时进入公司的,年纪有三十大几,一直没婚,曾经也有轰轰烈烈的学生初恋,上班两年谈婚论嫁,被对方甩了。 她受刺激,之后开启了傍大款的旅程,男主各样已婚未婚老少不拒,她自己也是女朋友小三小四小n各种角色,每次恋爱都惊天动地却没下文。 如今找了个小她五岁有余,本土品牌做广告偶遇的,家里是土豪富二代的离异男子。 用她的话,丑点土点婚过有什么,我至少在圣斗士的年龄嫁了愿意给我花钱的人。 临走,苏珊娜回头笑语:“许苑,你现在没跟顾寅走,以后呢?反正我觉得他不是你的良人,保重吧,姑娘!”说完她摆摆手飘然而去。 我没在公司附近用餐,既然给了我自由我干嘛束缚。去家附近的可以查阅资料,提供简餐的书屋整理了资料,又给对方的联系人,程羌打了电话,约好明天上午直接去他们公司见面。 剩余的时间放了东西,附近超市买菜,约了田橙紫来家吃完饭。 喝了她从公司顺过来的葡萄酒,我跟她说了顾寅的事情都over,然后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曲铮这一段意外告诉她,就当成一个梦吧。 *** 也许是好久不曾这么谈心和安心,我和橙紫睡得过头了,一睁眼看见快九点,她懒洋洋的说是上午要请假,我让她在家里随便造! 我可不能这么随意,这两个月的薪水没准是我后半年的生活费。 我十分钟梳洗完毕,背起放着电脑的背包就跑出了家。 打滴滴到位于四环外的琪心园,我要拜访的客户公司就在此。 这里有一些创意的品牌,是那种花园式办公结合安静的餐吧、花店、书屋,也算是另类商业的代表。 受一些雅痞有格调的杂志推崇,我则是第一次过来。 里面不能进车,我在大门外下车,小跑着进入里面,搭了一下园区里的电瓶车,这个还算人性化,卡着提前五分钟到达“远山”我的客户办公处。 远看,就是深咖色砖墙被大树绿植围绕,之前应该是工业厂房改造出来的。 安静复古,四周摘种了参天大树,依着建筑而生又恰如其分的融入其中。周边无人,我一时也没找到大门,看到旁边停着辆车,隔着车膜似乎里面没人,我掏出唇膏对着车镜擦了两下。 感觉还算精神,用手拨了拨有些乱了的短发,正要收拾起唇膏,拿起放在车前盖的背包,却被突然响起的车喇叭惊了一下,明明里面没有人啊? 40、别装作不认识 车门打开,我往旁边跳了一步,只见车里伸出来半截子大长腿,我的心咯噔一下,曲铮穿过类似的风格,迷彩裤! 等里面的人出了车门,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原地。 “你在这里干嘛,找人吗?”很象审问,对方的个头也很高一米八多,长得端正,身材挺拔壮实,这身材又让我想起来严栋。 “我找远山公司的人,您是?”我这才发现,他刚才应该是躺在车里的,所以我没看见。 “嘉美的许小姐吗?”他一本正经的问我一句,然后回头伸手从车里拿出来笔记本,翻了翻。 “跟我走吧,我是程羌,”干脆利索的说完,他拎出来个包,一甩手搭在肩头,大步流星的就往红砖建筑物走去。 我心里纳罕,这,也太随性,感觉像是要去打仗! 门隐没在大树后,一截子绿藤植物长廊的尽头,真是不好找。 “你们的大门好难找啊?” “对,一般都是走前面靠湖那面有个玻璃门,这边的门是我设计的,我以前最拿手就是搞军事掩体的,这点东西难不倒我!” 我额角抽搐两下,好自大好熟悉,怪不得也是军人啊。 *** 远山的内部构造比较空旷,空间感很棒,有天窗,里面有大幅的玻璃,阳光穿过树荫打进来很舒服。里面的装饰很少,前台居然没人,可时钟都指向九点半。 “程先生,你们公司不上班吗,没看到人呢?”我颇为好奇。 “之前是经营别的项目,最近才开拓户外服装这块的,我们比较随性,谁的客户或者工作伙伴来,谁接待。” “奥,那还真好,”我感叹一句。 “我们招广告策划呢,许小姐如果愿意可以试试,专业度肯定比不上嘉美,但是我们求精,运营的是自己的品牌。”程羌把我往二楼带去,一边还不忘赞扬自己的公司。 别说,很有煽动性,人不可貌相,其实这种外表粗犷内里却深藏绣花针的人,更让人有合作的冲动。 之前我大致了解过,远山是有百年的历史欧洲老牌,主要做军工产品,近年需求降低濒临破产,应该是被收购。 之后,跟程羌聊起来,确实如此,他们收购了此品牌,国外加工还是以军工服饰为主,然后他们的特色就是用特种兵穿的布料结合户外的特色,制造最耐穿安全的户外品牌。 这次跟嘉美合作是推广他们的升级品牌,都市户外系列,主推款式更潮流,面料更轻薄等,用他的话讲要与时俱进才能求发展生存,这话好套路但是也是大实话。 沟通还是很愉快,我把嘉美的合作媒体列出种类报价,然后就是根据他们产品上市的节奏走广告推广。 洽谈完这些,差不多午饭了,我本想要么继续收尾,再约时间,要么我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孰料,程羌却邀请我去他们食堂吃饭。 原来,他说的另一边靠湖边的门也是他们公司开的餐厅的大门,我们从建筑的内部穿过去,他解释道:其实我们的办公室主任也是这个餐厅的主厨,他喜欢做饭,不过是需要预定的私房菜,然后兼管我们整个公司员工的吃饭问题。 这家公司更任性! 菜不能点,只有荤素两种模式,我点了素餐,坐在餐厅靠外邻湖边的窗户,整个餐厅是狭长型,沿着湖边的曲线蜿蜒,很有格调。 原木的桌椅,简洁的装饰,然后小细节又让人很温暖,比如椅垫松软,每个桌子上放着绿植加鲜花点缀,各种调料齐全。 程羌帮我端过来素餐,他说他需要去看看大厨,在里面吃了,让我别介意自己随意。 面前是个青蓝色的大磁盘,所有餐具都是淡色系彩釉做旧风格的,里面有蔬菜沙拉,凉拌小菜,一侧是海鲜蛋羹,种类五六种,很家常但是很精致,糙米饭,我觉得营养价值对打一百分。 如果真可以,我真想来应聘,这待遇,光是吃和景观工作环境就让人迷上了。 我开动吃了几口时,感到背后有一阵风袭来,都能穿透我的骨头缝似的。 正在纳闷,视线里出现了一辆轻便型的轮椅,手背上贴着输液贴的手伸了过来,低哑却带着欢愉的声音响起:“我觉得这桌好吃,我要在这儿吃!” 听到声音,我的后背拔凉拔凉,寒意让我从头到脚都被冻住一样。 “可以吗,小姐姐?” *** 我咽下饭菜,奈奈的抬起头,眼光平静的望向他,曲熙燃。 长发剪短到耳垂,出其不意的跟我没变之前的发型很像,我回来以后稍微卷了卷,更为蓬松,以前的发型比较青春那种简单的短发,额前有稍许的刘海,他跟我之前一模一样。 有多少天没见,感觉像是很久又有油然而生的熟悉感。 他的脸颊有点下陷显得下巴尖尖,一双眼睛更为轻灵透彻,脸色略微苍白,估计刚才自己转动轮椅,两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一件白衬衫,胸口的扣子随意敞开,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纱布,这人真的是受伤了? 因是受伤的缘故这次到是素颜,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围绕在我鼻息,他眨了眨黑长的眼睫一脸天真的问:“你觉得我好看吗,还是你也认识我啊,小姐姐。” 我的眉毛微不可及的抖了两下,这自恋一成不变啊,但是我还是心存疑虑,他居然把我忘了,如果把我忘了那他心念念的小娴呢,也忘了? “不认识,不好意思,我是来公干的,”我挤出一抹疏离的浅笑答道,脑子里飞快的转啊转,程羌啊,您在哪里赶快救场! “你不介意我坐这儿吃饭吧,”他笑嘻嘻的把轮椅转过来,我扫了一下,腿看起来安然无恙的,不知怎么的有点安心了。 可接下来我又觉得自己太好心,他很自然的拿起盘子旁多备的一双筷子,夹菜吃了起来,我举着筷子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这种清淡的口味适合我养伤,好吃,你也吃呀,”他颇为开心露出里面有点尖的虎牙,明明一个比我都大的人,愣生生让我觉得这货真鲜嫩水灵,怪不得男女通吃当妖孽。 有资本,其实表面我们长得像,但是祸害人这种还是需要有阴暗的内心,我自愧不如啊。 “曲熙燃,你特意让我求年庚做的你不吃,你去那边干嘛,把客户吓走了,我怎么像程羌交待。”醇厚磁性的男中音在远处响起。 我不能否认这种语气我是头一次听他说,向来他话少,这次尽然听出来宠溺的味道,我觉得跟自己喝了半瓶子醋的滋味没两样,之前他可是很嫌弃曲熙燃的,难道是做戏给我看,不期然我额头冒出了细碎的汗珠,他来了,怎么办? 41、有点复杂的关系 “阿铮,你来呀,这边一起吃,我想小姐姐一定很乐意的,”曲熙燃单纯的邀请,我直觉他别有用心。 内心默数着1234...... “打扰了,”声音绕着我身后到达我对面,却顿住了。 我想他应该有点意外,随即挂着浅淡的笑容抬眼看向对面的曲铮。 那双黑亮的眼里有一抹异彩转瞬而逝。 “您好,我是嘉美的客服代表,许、苑。” 他放下托盘的手伸了过来,我被迫跟他握手住,看似风轻云淡却能感觉到他手跟铁钎一样紧,我费了点力气才拔出来。 饭菜实在太好吃,我在尴尬中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舌尖。 可曲熙燃不是个消停的人啊,他抱怨道:“阿铮,这大闸蟹的壳子不好弄,你看我手被输液管戳的体无完肤,你来帮我弄啊,然后顺便把蟹脚肉也撬出来。”明明很娘炮的语言,他说出来却是楚楚可怜听着还挺顺耳。 “嗯,”那边曲铮闷哼一声,带上一次性手套很利索迅速的剥好蟹脚肉,挖好蟹黄,分别放到两个小盘子里。 我感觉曲妖孽是在挑战曲铮的底限,指着不远处的香米道:“阿铮再给我来一碗,这个配蟹黄最好吃。” 这人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可真是不知死活的就吃海鲜,也不怕更发了! “小姐姐,你别光吃你的米,蟹脚肉给你,我们阿铮弄的最好吃,是不是?” 好欠揍,我看着眼前的被推过来的一碟子蟹脚肉想。 确实卖相好,可我能吃吗! “给你就吃,不吃也浪费,”曲铮平静无波的说着,把刚才曲熙燃让他摘的过鱼刺的鱼肉也一并推到我面前。 曲熙染两只黑溜溜跟葡萄一般,晶亮的眼睛在我和曲铮之间打转,突然就问:“小姐姐你认识阿铮?” 一口菜卡在我嗓子眼,我咳嗽几声,背着身拿过水杯喝水顺气,这该死的妖孽! 曲熙燃嘿嘿的笑起来,跟偷油的小老鼠一样! “阿铮,你不觉得这个小姐姐跟我长得好像吗,你看这个发型啊五官啊一样样的。” 曲铮没理他,对着远处喊了一嗓子:“羌哥,拿着手机过来!” 我转过头来,看见曲熙燃的脸有点阴晴不定的,他们这是闹那般? 我那救场的程羌才姗姗来迟:“老大,你神龙召唤,来了呢。” 他一挑眉梢,把手机按了几下,然后递给曲熙燃看,还得意兮兮的念叨:“熙大少,你没想到吧,我跟你说过别有事没事找我们家年庚的麻烦,你不听,这下又把我们老大惹急了!” “你,你这是哪里弄来的,”曲熙燃眯起了眼睛,阴恻恻的问。 “你受伤发现你的时候啊,我眼尖,你说这要是流出去,有点麻烦吧!” 程羌长了一张忠厚的脸,内里啊也是个腹黑的主。 当然对怂的是曲熙燃我很乐见。 “阿铮你够狠,留个后手?请问,我母上大人你姑姑,那儿你求的设计稿和园区的股份不要了?嗯!”曲妖孽扬起下巴,邪魅的笑着。 “要啊,股份过到你名下就成,这个我信你,我们是一家人!”曲铮悠然的拿起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拍了拍曲妖孽的肩头,曲熙燃嘴角咧了一下,应该挺用劲的。 “照片给我,都销毁,我认栽,况且我还帮你拍平面广告呢!”曲熙燃哼了一声咬牙道。 “广告是上次你欠的,别跟这次混了!伤你的人,我有线索了,这事我帮你,用这个抵了,至于相片,留着吧,万一以后我在有事呢,家里人!”曲铮说完起身,跟着程羌,迈着大长腿进后厨去了。 “每次都这样,留一手,哼!” 他们之间更像是斗气,又那么微妙,说不清道不明的。 那头助理之类的喊话:“戴维,你的模特来了,一会摆拍,你吃完了过来哈,幸苦幸苦了。” “好~~,”他朝那边摆摆手,对方有点意外大少爷心情好答应爽快,呵呵笑了两声就跑开了。 饭也吃的差不多,我喝了口水,准备起身到会议室等程羌。 “许小院儿,”我就知道曲熙燃有猫腻,不然怎么这样叫我! “说吧,还有别的事,曲熙燃。”我挺直了背脊,定定的看着他。 “你就一点不想我也不挂念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了,就是回宾馆发现你不在了,我去找你,被人给掠走的.....”他一边吹着指甲,一边娓娓道来的。 “不是自残的?呵,我还以为你有病!”这次我不客气的直戳他的痛处。 当时听曲铮那么说,我心里是内疚的,虽然是他绑我,但实质性的伤害算不上,况且我跑了,他犯病了,我有点自责。 “不是,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认为,其实第一次被犯病,是我玩虐过头了,当时好奇吗,之后啊,就让他们这样以为了,正好也不用知道我干嘛,在他们眼里这也不是光彩的事情,是不是小院子?”阳光洒在他的皮肤上泛起了淡淡的光晕,怎么看都是那种画中花样纯净美男的感觉。 怎么就玩的这么过火,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骗别人。 说实在,我不确定,记得那天他卡住我脖子的时候明明就是另一个人,而今天他又很坦然的说不是那样。 不管怎么样,综其所述,他每次受伤根本不是自残,他这么自恋的人怎么会伤了自己,都是玩s惹的祸,而是否精神分裂有待商榷。 “跟我说这些干嘛?我们各不相干,再见!”我抬腿准备走人。 他却略带委屈的扯着我衣袖看着我:“小院儿,除了阿铮,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而且你是我第一个主动说的这个秘密的人,你说我该把你怎么着,杀人越货,还是把你囚禁呢?” 我其实腿有点抖,毕竟我们正常人是不能跟这种混世魔王的思维同步的。 “嗯,你看着办吧,眼前我需要先去工作,以后最好不见,万一不长眼的又碰上了再说以后吧!”我摆摆手,迈开步子走人! “我就喜欢你这样,小院,以后时间多着呢,你知道不,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最开心的时候,我遇见了你!”他还似乎得到了鼓励很兴奋的回我。 妈妈咪呀,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假装自己有气势,我这是沾上了什么鬼,特么甩也甩不掉! 下午跟程羌把工作上的事情敲定,这两天我还对回嘉美联系媒体,周四周五我对回到远山碰头。 既然接了这工作而且是我年底前的口粮保证,我不会意气用事说,我不干了的! 跟程羌熟悉了,我半开玩笑的问了我心中的疑惑:“程哥,你刚见到我的时候没觉得我跟熙少像吗?” “奥,你现在说,我觉得是像了,”他看了我一刻,摸摸脑袋说。 我听了以后满脑门的黑线,合着人家根本没注意过我的长相啊,我还以为里面有啥猫腻呢。 “我跟你说,熙大少爷你能离多远是多远,太邪性,竟然招惹我们主厨大人年庚,你看看我认识年庚多少年了,我...我都没舍得把他惹生气过!” “奥,我明白了,”我点点头。 暗想,原来程羌哥哥好这口,怪不得没注意我的长相,我那遗失的自信心又回来了一半。 这是喜欢年庚,这个年大人,我下次有机会可要看看。 知道这个我心内雀跃,说来也奇怪,每个女人都是潜在的腐女,我提着背包把这一天的奇遇都抛到脑后一样,哼着小曲走出了远山的大门。 “走,就这么开心?”咬牙切齿的磁性声响,一只有力的胳膊把我禁锢,大门了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我被他拽进了大门旁的参天大树和绿树里,脑子里闪现了程羌,他做的掩体确实牛掰! 42、要做谁的女朋友 鼻息之间是曲铮的味道,也就两天未见,我感觉有点上瘾甚是想念,这里鄙视自己几秒钟,男欢女爱感官中喜欢,自认并不可耻。 那些人是曲熙染和助理、模特之类的,要去别地方取景,一行人匆匆而过。 听到曲熙染问程羌,许苑去哪里了,然后程羌说走了,他也并没多言。 曲铮则反应快得多,一听他问,单手撑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我知道是静音,不出所然,从植被的缝隙可以看见,曲熙染一边坐轮椅一边拨号,眉头紧锁很是不开心。 “为什么不接?”我靠在墙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曲铮滚动的喉结,有点像调戏他一下。 “为什么要接,”他低下头,浓黑的睫毛眨了眨像两把小扇子,让我的心颤啊颤。记得之前跟橙紫还嘲笑过现在的妹子都是颜狗,那是我没遇到合适的,看,现在我也一样! 他的头低下来,我本能的闭上眼睛,却被这人撩了一下我额前发来了一句:“头发乱了,”扯着我的手,很正经的沿着墙角往前走。 我在背后腹诽,太会撩,我都上当了! 到达冲着湖边的那一面,一扇超大的玻璃窗户下,他敲了敲窗子,叫了声:“小庚,开窗。” 几秒钟,窗户打开,露出来个长相像熊猫胖达的,那么可爱的带着厨师帽子的青年,四处看看,确定四下午他人,这才掏出来把车钥匙递给曲铮,感觉是熟练作案,这两个人! 又低头看见我,很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就是年庚啊。 “铮哥,等一下,”他转身回去一分钟,递出来一个纸袋:“今天我试做的甜点,你们拿去吃。” 曲铮,一声谢谢,头都没回就转给他身后的我。接着道:“楼上我屋里,抽屉里是车钥匙,你要不想开,明早让羌哥带你去买菜。” 商务车里,曲铮麻利的开车,我坐副驾驶,后面的空间都把座椅取了,应该是年庚采购的车。 “你住哪儿?”曲铮带上太阳镜,整个人变得气场十足,很自然霸气的问我。 “把我放门口就行,”我能怎么说?想了几秒就这么回他了。 他嘶了一声,很是不满,我改口道:“东二环升阳门,如果你顺路。” “你前两天吃了的饭不打算还一下人情?手里捧得蛋糕不打算谢谢主人?”这人今天很话唠。 我思量了片刻,有点讶异与他态度的转变。 橙紫下午就去上班了,晚上会直接回她公司旁边租的小公寓,到是不会回来滴,可我就应该答应? “我请你吃晚饭,你挑地。”我折中的想了这么个回答。 “不,我要吃你亲手做的。”干脆傲娇回绝啊。 “那啥,我手艺差,你做好准备,可没年庚的十分之一。” “嗯,你家旁边有药店吧,买点泻立停做准备......” 好吧,我完全被这种车轱辘式的对话碾压,投降。 我让他把车停在家旁边不远处的公用停车场,避开了门房大爷大妈,顺利给他带回了家。 曲铮一路上还不太高兴,直问我是不是被追债,跟小偷一样。 我当然不能说,大妈大爷是顾寅的粉丝,这,虽然现在一夜情啪啪啪是很正常,但是大爷大妈那个思想,我认识也好几年了,我还想好好的住这儿,可不想成为广场舞后时间的八卦小料! 我在我的小厨房里做手擀面,思来想去也没啥可做的,昨晚上吃的火锅,有好些蘑菇打个卤不成问题,弄点小葱花,原城本是面食之乡,我自小也跟姥姥学的有模有样,心里还是有种声音叫嚣,不能被看扁。 面吃完,曲铮似是意犹未尽的问我:“许苑,家里有酒来点。” 我都不能拒绝,因为昨晚橙紫拿来的梅子酒和清酒好几瓶,我们没喝完,都放在他眼前,沙发旁的小柜子上。 酒能乱性,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被引诱,刚想要开口问他今天要干嘛,他却一脸认真的说:“跟你说点事,要借酒壮胆。”说完,眨眨眼睛,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是的。 睡也睡过了,偶遇也遇见了,算计不算计我觉得无所谓了,还有什么? 我干脆利索的拎过来酒,自己打开一瓶,给他一瓶,盘腿坐在他对面的懒人沙发上。 “说吧,什么事,别那么端着,我这种小心脏受不了,”我自顾自的先闷了一口。 “嗯,”曲铮也就手喝了两口,在我有点惊诧的目光里,低头说:“许小院,做我女朋友吧。” 我瞪圆眼睛看着他,他随即脸色微红的抬起头也直愣愣的看着我:“别这么看我,不然后果自负,”他扬起手中的酒瓶朝我举杯。又闷下去半瓶,像是给我考虑一样。 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响,我的心在咚咚跳:“为什么今天,有点突然......你,确定?如果说纯粹的......身体需求,我觉得没必要.....不,不就睡睡。”这已经是我能说的极限的话语了。 “你是这么看我的?”他反问,双眼如星子,明明是他唐突,却让我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一般,别过头,我连连摆手:“不不不。” 然后想喝酒缓解尴尬,却不小心被呛到了,咳嗽起来,我心里那个哀嚎啊,好丢人! 热气袭来,他呵呵的笑着,长腿两下子跨了过来,把我圈在他的怀抱。 一只手给我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一只手拿过我的酒瓶,还不忘了调侃我:“是激动了吗?那就是答应了!” 我擦,这是强买强卖啊,我还没缓过来,他拿起手里的酒瓶一口气灌完,另一只手圈过我的脖颈,撬开我紧闭的唇齿给我也灌了进一大口酒。 这人又来这招!但不可否认,荷尔蒙满满的,我不落俗套的再次沦陷。 “曲铮,当女朋友有什么好处?”迷迷糊糊的我问。 “方便睡你、宠你、还有保护你.....”好吧,前六个字自动忽略,后三个字让我有点感动。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也不能落俗套,很想知道啊! “嗯......每个时候都有那么一点点,又差那么一点点让我把你留下来。” “你就那么笃定,我能答应!”我顺势掐了一下他的公狗腰,这种叫法很粗旷但是很贴切。 “这,所以我死皮赖脸的,然后借酒开口.......”一阵缠绵的热吻,哎,美色当前毫无抵抗和自制力! 这种气息甜的的发酵,我知道女朋友不等于天长地久,但是对于现在的我很没出息,我满足,别无所求。 43、是时候来个了断 有些事情,我并不想细问,比如:曲铮,第一次喜欢我一点点是从哪里开始的?但有些事情我对弄清楚,于是我还是问了,我说我们这种关系存续期,你和我都只能有彼此,如果觉得另有所爱,马上终止。 曲铮懒洋洋的搭着我的肩头:“你知道不知道这么提要求,会让我很伤自尊,哪里有还没答应,就说结束的条件!” 我盯着他看了片刻,亲了一下他那性感的唇,放开自己以后随心所欲! “色诱不管用,先问你,你跟安晴好,到了哪层关系,只是好奇不回答也可以......” 他挑着眉梢想了片刻说道:“清白着呢,我也没想娶她,也定不会去沾染,跟晴好更像兄弟姐妹这种,我奶奶跟她奶奶是闺蜜,她十来岁便跟随家人移民,大概是我上大学前的那个夏天,”他顿了一下继续:“她回来过暑假,暂住我奶奶家,就那个时候交往了不到一个月,后来我上军校她回米国不了了之,我们那个圈子的男生都说晴好是女神,我可能不免俗套,追了一把,其实想想也挺混蛋的......” 年少的记忆,我们就不深追,我只是想知道,他对安晴好的想法。 我绝壁不会去参与三人行这种感情! 至于,他衣柜里的公主衣衫,是真正的白月光也罢! 每个人都有自己关于感情的秘密,他不说,而我们的关系,现阶段仅存系于饮食男女,也没说娶嫁何必庸人自扰。 我这么想也这么安慰自己,有过顾寅的经历,我觉得我不该把自己拘禁在一个条框之中。 *** 日子就这么过的有点没心没肺,没羞没臊的。 他已经成了我家的常客,我大部分时间矗在他们远山,跟远山的人关系都很不错,还时不时看见,曲妖孽。 他最近到很正常,整个人基本也吊在远山。 程羌是天地不怕,唠叨他,曲熙燃却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股东,能不来吗!之后程羌看曲铮这个自家老大么说啥,曲妖孽也不在去骚扰年庚主厨,也就不多言。 工作的进度没耽误反而加快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基本就绪,按部就班的开始媒介推广。 我说,以这个速度,过了这个月我就该失业,然后呢,程羌让我考虑去远山上班,这件事情曲铮并没插手,我却更乐得自我选择,我说结束了我给答案。 收尾阶段出现了难题,有两家资深在业界有影响力的媒体没有敲定,原因是这两家都是顾寅的资源。 玩广告就是维护资源人脉,顾寅当年曾下足心思,他不会轻易给人用。 我不会去求,他在这个时候,据说正跟嘉美谈解约条件,更不会给我顺水人情。 最后,我用一周多工作帮苏珊娜完成了她那边的结尾的工作,作为交换,她联系了过往的情人,她帮我搞定一个。 今天,周五,我需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晚上跟远山的曲铮那一帮子加曲熙燃约好了,去曲铮的宅子吃饭。 京都有秋实节,寓意过了这个节日就要到冬天,正好是年庚和曲熙燃生日渐近,就聊出了这次聚餐,我自打一个多月前去过一次,也再没踏进去。曲铮在别的地方还有住处,也不时常回去,据说付妈妈和叔叔刚巧回乡探亲处理事情,所以晚饭自当还是年庚主厨出手,对于吃和景色我还是很期待,也卯足了劲加紧工作。 都搞定,我伸了懒腰,算计着时间是下午四点,我需要去买点生日礼物意思意思,刚把电脑合上,座位上的电话响起。 是前台妹子,说是有个中年女性找我,然后还没问清楚,自己进接待区了,让我出去看一下,我们客服支持,基本都是去拜访客户,要不是亲友偶尔来访是谁呢? 我想也许搞错了,把电脑收拾好背起双肩包,朝会客区走去。 这个点钟,会客区空荡荡,唯有靠窗户的绿植遮掩的那块似乎有个人影,我近前一看,竟是顾寅的妈妈,方碧贞! 她的外套搭在椅背上,穿着个薄羊绒衫,这是我买的! 去年年尾,我给妈妈买衣服,后来被她看见,要我也给买一件,说是顾寅太忙,根本顾不上,原来想是一种被认可的亲昵,现在看来觉得有点可笑,我是有点小心眼,自从上次听了她跟顾寅的对话以后。 “您找我,方阿姨?”我走了过去,站到桌子旁边问,其实我们办理公安家属院后,我一年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后来工作了能多见几次,也多是顾寅懒得回家让我给她稍东西给钱,而这几年她也习惯跟我要东西,觉得应该一样。 她双手捧着咖啡,喝了几口,略有紧张道:“你们公司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够繁华,”然后絮絮叨叨的跟我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信息,她是跟邻居,我也认识的朱阿姨一起来的,人家里儿子媳妇去国外公干度假没带孩子,来京都帮着看孩 子,叫她也一起来看看顾寅,然后她上午来的,等等。 “奥,原来是这样,那您怎么找我,没找顾寅呢?”我耐心的听了一阵子,但是我觉得不是办法,截断了她的话。 “小寅,”她一听顾寅的名字又立刻紧张起来,“许苑,你看我穿的这样还行吧,可别给小寅丢脸,对了,他这两天不再吗,周二给我打电话说是最近一直在,我这才一时兴起来了京都,昨天买的票,可我打电话都没人接,这?” “我帮你去前台问问,我最近不在公司,外派中,今天也是回来交个东西然后准备走的。”我抬腿走的时候,却被她往前窜了一步,动作灵活使劲的抓住了我的手腕,看来方阿姨的广场舞美白跳,把我的手腕抓的生疼。 她本身保养的还不错,皮肤白,五十大几的人感觉像四十多岁,顾寅他爸爸顾叔叔也白,所以顾寅年少时曾经为了脱白游泳晒伤,然后好了还是那么白,也是,如今做了名副其实的小白脸。 “许苑,你,阿姨问你个事情,你要如实说!”她一脸坚定道:“我们小寅,结.....结婚了?” “嗯,”我点点头。 顾寅妈妈,深呼吸几口,像是稳定情绪声音颤抖:“那个女人比他大好多,”这时已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门:“那你是干嘛呢,吃屎了吗,许苑,你就不拦着他!是不是你先有问题的,我们小寅从小就跟你好,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嗯......”说到这里,两眼冒着红光。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而我的胳膊被她掐的死死的:“我这里叫你一声阿姨,彼此尊重,顾寅的事情我不清楚,请你放开我!” “咦,是小院儿吗?” 我跟突然发飙的顾寅妈妈正剑拔弩张的时候,另一个让我意外的声音响起。 曲熙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穿件大号的粉蓝色套头帽衫破洞牛仔裤,他两手插兜,最近腿是好了,一步三晃的走过来。 兴许是愣住了,顾寅妈妈抓住我胳膊的手放松了,然后曲熙燃轻轻一带,把我揽住,哼了一声道:“这位大妈,您发泼耍赖不分场合吗!” 说完,曲熙燃伸手揉揉我的发顶,这是平时我根本不给他机会做的事情,主要我也惊诧,因为这人跟我穿的是同款衣服,头发都一样,而且最近他不怎么化妆倒腾,在公司撞见多尴尬! “你你你.....是苑馨的什么人,你跟许苑怎么那么像,难道......啊,见鬼了!”之前我只是听说,顾寅他妈受了刺激会短时神经错乱,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然后她上来就要推曲熙燃,这货刚伤愈,我不自觉的又把他拉到旁边,正好一带,方碧贞撞上来一个趔趄,我没拉住她,她倒退坐地上了。 “妈,你怎么在这儿,你们把她怎么了!”我愣住的时候,顾寅却从不远处的会议室出来,看见这边的状况冲了过来,怨恨的看着我们,去扶住坐在地上的,两眼发直还不停念叨指指点点乱语的他妈妈。 一时间,刚才空荡荡的会客区,来了好多人....... 44、无风不起浪 顾寅的小秘书拨开人群过来了,跟他一起把方碧贞搀扶进邻近的会客室,又出来找大厦的医务人员,走来走去路过我时,不忘了狠狠的刮我几眼。 顾寅还是有本事的,怎么能做到娶了媳妇还能把小花忽悠的忠心耿耿,我笑笑准备抬腿走人,却被保安主管拦住。 “小许,顾总监说要你们留步配合调查,”保安主管平时里人还不错,一脸为难。 “调查个毛线,那不是有监控,那个老不修惹事的,”曲熙燃烦燥尿急,去洗手间解脱一下出来,不屑道。 “是有监控,可是.....”保安主管眼见,曲熙燃也不是好招惹的人,有点无所适从。 “杨哥,刚才发病的是顾总监的妈妈吗?我接待的,她来的时候是点名找的小许,没说找顾总监!”前台妹子跟我一直不错,这会知道有事了赶了过来解释。 “奥,是吗,这个......顾总监,”保安主管像是看见了救星,顾寅这会儿走了过来,刚才的话应该都落入他耳中。 “这位可以走了,许苑来一下我办公室,”说完斜了曲熙燃一眼,颇有气势的抬腿就走。 “小院儿不去,跟我走!”曲熙燃一副混不令的屌样,双手把我抱住。 顾寅步伐一顿,回头又看我一眼,转个身往他办公室走。 “我去一下就来,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我反手拍了曲熙燃。 感动不是没有,这种时候,为我站出来说话的当然都是铁磁的关系,绝大部分人都看戏一般四散而去。 “好吧,”曲熙燃难得乖,翘着二郎腿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还嘱咐我十分钟不出来他就去踹门,打开手机开始玩上瘾游戏王者荣耀。 顾寅的门虚掩,我径直步入。 他还站着,逆光里背对着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叹了口气一般,转身。 我甚至能看到他打过发胶一丝不苟的发型,因刚才过激的动作稍许乱了。 眼底有淡青色略显疲惫,下巴续起的胡茬,让他比实际年龄大一些,本来他属于嫩脸型的怎么就这么样了? 突然我心里有点悲哀,太刻意就是过于小心翼翼。 “你们觉得不给我添点堵,来点乱,我太闲得慌!”他挽起衬衣袖口,像家长训话,摘下估摸我现在年薪都不够买半只的名表,放到桌上,喝了口他珍爱的手磨咖啡,用手捶桌子道。 “顾寅,在我面前没必要演戏,活得不累吗,”我淡然的说,人始终站在门边。 他眯起眼眸,反复看我似是打量不可置信,又像是猜测。 “许苑,你回头跟安保主管说,是你约的我妈来,至于理由你自己圆回来,然后惹得她不快发病,至于其他人八卦嚼舌根也是这个理由,我肯定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随即落座,不知是心虚还是揣测,不在看我,低头喝咖啡。 “有监控,随时可以调,至于是不是我找的方阿姨,前台说的很清楚,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想参与,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妈犯病是因为她知道你结婚,至于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我也没那么多事告她,”说完我转身要走,这次心彻底拔凉拔凉。 就这么个小事他也算计,也要顾及他那破形象,活着真特么憋屈,他憋屈是他的事情,为啥要拉我下水,就因为我是他老乡,这是现在唯一能找的理由! “你项目还有个媒体没着落,我给你谈好渠道资源,交换!”他咚的一声把马克杯放到办公桌上,因剧烈的动作,咖啡洒到桌面。 “承蒙关心,我跟客户说了我能力有限,搞不定,辞职报告我再次提交,呵,好与坏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我甩门而去。 背后听到他叫了我一声,我没再回头! *** “还挺速度,搞定了?”曲熙燃这个厚脸皮的,看着我过来,拿起我的双肩包他背上,接着揽上我肩头,我有点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也没矫情的打开他的胳臂。 “你怎么来嘉美了?”我抬头问他,认真的看着这张跟我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脸。 “瞧你这认真的,我会算命啊,知道你会遇到麻烦!” “正经的!” “来办点事,给安晴好化个妆整个造型,”他一边跟我解释,一边冲我们公司的女性抛媚眼。 “你给我省点心,还不怕我再来公司被万箭穿心,”我不着痕迹的掐了几下他胳膊里侧的肉。 “我们长这么相,当然是天生一对!刚才那个疯婆子不也说,对了,苑馨是你妈妈吗?”问的云淡风轻,却让我的心起涟漪。 刚才方碧贞语无伦次里,我听她说了这么一句,怪不得苑馨那个高枝被许诚实攀上了,说的没错,她在京都当了破鞋生过孩子.....才回的原城,那几句话像刺一样扎进了我心。 “嗯,是妈妈的名字,”我搪塞过去。 然后曲熙燃则屁颠颠的跟我说,你不是打算给我们买生日礼物吗,去隔壁,国贸三期开了,有特价! 我眉头一皱,国贸三期特价也对贵到天际,好吧,我去还不行! 东拐西拐,他给我带到阿宝专卖店,价格肯定我能接受的范围,没错我们想到一起了,年庚长得那么卡哇伊像极了熊猫胖达。 我买了阿宝做饭的手办和一套徽章,可以别再厨师帽和工作服上的,我想年庚带着一顶很帅。 曲熙燃搞了个多半人高的毛绒,价格也可观,没办法他是地主有钱。 我说我的自己来买单,他敲我脑门说小气,也不帮他买单。然后跟店家说了,包装好就送货,给了曲铮家的地址。 “你要什么呢?”不知怎得就生出了那种,他要的只要我能力所能及,会满足他的心思。 “你脖子里的那个东东!”他凑近我,细长的手指轻轻一带,我脖子里棕色细绳坠着银镶玉的护身符被他拿到手上把玩。 上面刻着福字,小巧圆润,一元硬币那么大,没算过价值,是姥姥给的,还有个喜字放在原城的家里。 姥姥家祖上本是开首饰铺子的,有点家传宝贝,之前说过是福禄寿喜四个字,坠着一起的把玩件,后面不知怎么的被妈妈丢了两个,剩余两个就被姥姥做成挂坠给我了,说是小孩子挂一个保平安。 “那我对想想,”其实我心里已打算给他了,反正我还有个,有缘的人今生今世能有几个,我曾查过,据说几千万分之一里面才有可能有一张像你的脸。 何况我们还很像很像,我是独生子心里却一直渴望有个兄弟姐妹的。 前方人山人海的,他把我拉过去,我一看是d家大牌的旗舰店开张,他又给我扯到旁边,等待媒体给剪彩的明星拍照什么的,这时旁边有人惊讶的开口叫他。 “戴维,你在啊,让我好找,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哈,”一身黑色礼服,身材微胖整个妆容还是不功不过的女性走上前来。 曲熙燃跟我低声耳语:“维斯的大中华区总编,”还捏一捏我的手腕。 我反应半天才明白,这确实是我没攻克的另一个国际时尚杂志集团,但是不知道曲熙燃搞啥,人家之前拒绝因为远山的牌子不够大,刚新创,不符合她们有个内部评估的体系。 “哇,戴维,你们是孪生吗,之前没听说过啊,”这位总监很夸张的抱了抱曲熙燃,来个贴面。 “亲爱的,你说我们如果穿cindere曲天韵设计的婚纱出席你们,维斯的十年庆典,够不够水准!” “当然啦,没问题啊,戴维你还欠我一篇冬妆推荐采访,下周一怎么样。”总编也不是吃素的,有来有往。 “这,好吧,跟我助理约.....”曲熙燃回头跟我做个鬼脸,我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大体能明白,就是他搞定了我最头疼的宣传,但是有可能是我和他当模特!然后,他说穿曲铮他姑姑,也就是曲熙染的母上大人,曲天韵大师的婚纱?居然在米国是一件婚纱难求,之前似乎曲铮求过什么来着。 这时,人声鼎沸又起,曲熙燃点点头致意,总编女士翩然离去。 我朝d牌搭起的舞台望去,看到安晴好一袭白裙,挥手致意,还朝着曲熙燃这边淡淡微笑,眼中一抹惊异很快略去。 “你这都是巧遇?”我半信半疑,觉得这货今天下午都算计我,但是算计的让我挺舒坦,因为事都办完了。 “安晴好今晚是佳人无约,要不要约一下?”曲熙燃一眨眼,嘴角挂这坏笑,就要伸手挥舞跟安晴好打招呼...... 不要!我口快的扯过他的手臂,阻止! 45、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今晚我可不想跟任何人、任何女人分享曲铮,于是曲妖孽如意的拿到了我脖子上的护身符,把玩在手里不知道想什么,然后开口问我:“舍得啊,小院?” 我呲牙道:“乃身外之物,舍不舍得你能还给我?” 他即刻挂脖子上,得意道:“这下那也拿不走了,除非你把我.....” 是助理送他过来,这会儿他早打发走了,没车可坐,又快到下班高峰期,我索性带他乘地铁。 这下看出来他是娇惯养大,果真对公共交通很好奇,我就问,他你在国外也不坐吗。 他说偶尔坐过两次都是有人带,没人不坐,我问他为嘛,他坑吭唧唧才说自己路痴,被我笑话一阵。 出了地铁再走大约二十来分钟就能到,我跟他说好,腿着去,他也同意。 夕阳下,他像是怕把自己丢了般,扯着我的袖子,别提我还是挺享受的,路过一家烤地瓜的店铺,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我把他叫住,于是一人捧了一个边吃边走。 这时,我相信了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真有一种人,你可以当知己还是异性,也许吧,我们彼此只是生错了性别呢,或许会是好兄弟好姐妹。 小巷子里穿梭着,偶尔能看见青灰色的墙上躺着晒了一下午阳光,懒得动的猫咪,抬头天空上是徘徊在回家路上的鸽群,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小院,你真稀罕阿铮?”快到目的地时,曲熙染冷不丁问我。 “不知道啊,可能就是缘分吧,遇上了就在一起了,说起这个,你之前不是很不乐意我们在一起,为什么呢?”我笑颜如花的问他。 这问题在心里徘徊很久,但是后来我们大家的关系都很融洽,融洽到忘了初识那些过节。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小爷我心情好了就不计较呗,”他没个正经,却不经意的撵着脖子里我的护身符。 “小院,你更要好好对我,不然我一个不乐意了可就......”他故意顿住,这时也到大门了,正好程羌往宅子里搬东西,大门是打开的,我们也跟了进去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院子里被布置的挺喜庆,不知道还以为有人结婚,红色的宫灯沿着回廊悬挂,大树上有彩灯,树叶落了一地踩上去吱吱作响,院子中间放了一张八仙桌,摆着些水果小点心。 曲熙燃很不客气的,抬脚把我领进了曲铮的内院,帮我把双肩包卸下来放到曲铮屋里,就拉着我坐到内院正房敞开客厅里的软椅上。 “舒服吧,我在都住这间,”他一边说,一边把茶几上的泡茶小壶插电,不一会水沸,这人有模有样的沏茶,桂花乌龙。 唇齿间有淡淡的桂花香气,压住了茶的点点苦涩,捧在手里暖心暖肺,看着窗外渐渐低沉的暮色,点点红灯,有身在世外之感。 恍如隔世,我都要昏昏欲睡时,前院子传来喧嚣,我推一推旁边排排坐的曲熙燃,他嗯了几声,好似睡得嘿香。 我把身旁的羊毛毯搭到他身上就轻手轻脚的掩门而去。 前院子里,大家热火朝天的,刚才我能跟曲熙燃偷懒皆因,人家程羌准备的差不多了,年庚在掂大勺,根本不需要我们,估计是怕曲熙燃添乱。 一阵秋风吹过,带了那么点寒意,我眨了一下眼睛,居然看见严栋带着在纳旗见过的可爱小伙子跟曲铮身量很像的布赫,还有个漂亮的年轻姑娘,程羌和年庚也出来了几个人有说有笑的。 我正要迈步朝前,鼻息里传来了由远而近熟悉的味道,青草绿树还是男性荷尔蒙,总之是属于曲铮的。 没回头,被他揽入怀里,我把脑袋拱了拱他,这个姿势极其舒服,温热的气息弄的我耳朵痒痒的,好像有两天没见,之前他说出差。 有点冰凉的触感,袭上我的耳垂,我动了一下:“什么啊,”我问。 “别动,马上就好,”他的下巴擦着我的耳边,像是带着热源让我染红了脸颊。 感觉两只耳垂分别一沉,我抬手摸了摸,有耳坠! “看看喜欢吗,总是忘了给你,正好回来翻到了。”他揽着我倒退几步,转身把我带到内院侧面的一间偏房里,进去就能看见雕花的穿衣镜子。 灯泛着暖色,我走到镜子前,这才仔细看清楚,这不就是在纳旗的首饰店,我曾经很喜欢没买的耳坠。 转头,我晶亮的抬眼看着他,那张让我爱上隐又曾恨的咬牙的容颜渐渐放大,他嘴角上翘,有点小傲娇。 我垂下眼睫,踮起脚尖,手臂攀上他的肩头,轻轻的吻上他的唇,我对好好的亲一亲。 “曲铮,谢谢你......”我轻声低语,他紧紧的抱住了我。 ***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曲熙燃坐在我和曲铮中间,一会让我给他夹菜,一会让曲铮给他拿东西,唧唧歪歪了点,但是今晚我和曲铮心照不宣,这小爷是撒娇觉得自己少爱。 严栋欲言又止的问了我,笑竹的情况,我说只知道最近在广陵的影视基地弄剧本,我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他眼神里有点失望,感情这种东西,我也不好多参合,毕竟自己也还在幸福的路上迷茫的奔着,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头。 那边,布赫跟年庚和程羌他们都认识,喝的兴高采烈地,带来的小姑娘是他女朋友,民族学院舞蹈系的,属于青梅竹马。 饭菜吃得差不多,我正要起身收拾,却被拦住,大家说趁着酒兴正浓,月上柳梢头,去外面的八仙桌再喝几个回合。 也不知道酒过几巡,豪情男儿门都渐渐倒下,大家各自找屋子住下,散去。 内院里,曲熙燃径直走进曲铮的屋子,躺在床上,迷糊间还不忘招呼,来来来,小院睡我左边,阿铮睡我右边..... 曲铮踹了他一脚,拉着我到了刚才有雕花穿衣镜的屋里,我才得知这是原来他父母在的时候居住的房子。 夜深,偶尔能听到回廊里的鸟叫,我枕着他的肩头,他揽着我的腰肢。 朦胧中,他淡淡的开口说:“小院儿,到了我这个年纪,感情我肯定经历过,我不是情圣,甚至有时候很自我独断,但我对你是认真的。有一些东西,我承诺不了可以马上给你,你能理解吗?”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自然而然的心跳轻轻道:“就顺其自然吧,爱不爱,喜不喜欢不需要强加个理由,也不要有个期限,不是吗?曲铮,对于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46、你绑错人了! 我申请离职的事情也不知怎么着很快就批下来,做完这个月就妥了,居然还给了我两个月的工资做补偿! 新工作我并没想好,到是时常光顾的远山旁边一家创意花店铺子,花样年华,很吸引我,老板是四十大几的范平平女士,孩子在外地上大学,丈夫是做旅行网站的,她之前在国企上班后来家里也不缺钱就提前内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经常聊天,她得知我离职了,然后她的店正好缺渠道推广,今年她在附近承包了种花的大棚,拓展渠道,我们达成共识,起步工资不算高,但是养活我自己到是绰绰有余。 公司没事情了,我早就打包收拾完毕,没再见过顾寅,他像是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一样,后来听熟人说他把他妈妈送回原城,安排在一家星级疗养院。 远山还有点收尾的工作,我每天基本是远山和新近准备上班的花样年华来回转悠。 我找到新工作的事情,得了机会跟曲铮说了,他面子上没啥反对,晚上却身体力行的告诉我,他多么不痛快,给我折腾个够呛! 第二天早晨,我看见他搁下一张卡,然后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还有点不自然的说,密码是我生日,工作当玩就好! 因此我得出了,男人小心眼起来很可怕,但也是很可爱的。 *** 上次和曲熙燃约定去给维斯的十年庆典走秀的事情,也被他提上议事日程,时不时揪着我跟他走台,让年庚和程羌等远山的人看我们两个表演,每次都给我臊的够呛,他就说我不合格,耽误进程然后要挟我请他吃饭,总之所有死皮赖脸的事情,他基本多做了个遍。 初冬将至的时候,我跟曲熙燃在某个周末的下午携手参加走红毯,曲铮最近拓展冬季装备最近总出差,程羌随行,年庚正好下午有个早就预定出去的宴席,他说完事了过来接我们。 我穿的是用户外衣服材质改良后的婚纱,曲妖孽则是男性款礼服,我被他化了个新近比较留下的美人鱼妆,陪着银白色的层层叠叠有质感却复古的婚纱,给人很另类先锋有视觉的冲击。 他的西服则是组合款式,袖子裤腿,甚至衣领你想到想不到的地方都有隐形拉链,可以随意拆分组合,他给自己画了银色的眼妆,带着半个面具。 虽然妆容和性别不同,但是我们从五官上很相近,这效果肯定是翻倍的翻倍,我俩抢了话题,以至于闪光灯都把我照的晕眩。 各种摆拍后,我腹中空空,中午他说为了有好的效果,愣是没让我吃饭,为此我怨念了他一个下午,好不容易什么致辞结束,我跟他申请,跑到自助区哪一些餐点。 “戴维大叔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一身黑色绒质西服,金色头发微卷,有着混血外貌的白皙青年,走近跟曲熙燃打招呼。 我在不远处听的时断时续,脑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戴斯的特约嘉宾,英文名叫安德烈.楚,中文名是楚希源,是这几年华裔钢琴家里首屈一指的世界级的天才之类的。 我还暗想,不会这个也被曲妖孽招惹了吧,看这语气好怨念,这颜值肯定是他的菜。 我靠着窗户旁的帷幔往过移动,很好奇,因为看见曲妖孽听到这人叫他,整个人神色特别不好,眼光恶狠狠的瞪着楚希源,我心中燃起了八卦的小火花。 “小金毛、大侄子,说起来你妈咪还是我的客户呢,你叫我一声大叔到是不为过,不过我宁愿让你叫我一声曲大爷,上次的事情你别以为我吃个哑巴亏.....” 曲熙燃这种大魔王,你是嘴皮上万万占不了他便宜的,只见他倾身上前不知道说了点什么,改成了楚希源脸色煞白,一头染成金色的卷发都要炸开了似的,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我伸长的脖子还没顾上低下,就听曲熙燃呼唤我:“许小院,听个墙角都那么明显,你说你智商被金毛吃了,把那边的烤鸡腿给我拿过来!” 被抓现行的我,灰溜溜的端着盘子过去了:“曲熙染你又招惹人了?刚才那个钢琴小王子?”大家都这么称呼,我也随大流。 “那小子就是一副乖狗狗的形象,内里是黑的,知道我上次的事情,就是着了他的道,他以为他不在国内,去欧洲参加什么巡回演唱会,我就抓不住是他指使的,小看我,切!” “那你是怎么把人家招惹了,爱和恨这东西都没无缘无故的,你滥情了还是.....”我一边吃海鲜一边不死心的追问。 “嗯,你说的也是,我太招人爱。”某人炫耀中,又眼波流转的跟四处的人发电。 我顺了顺气,咽下食物,他继续道:“因为他处男就是被我破的,而且不止一次......” “咳咳咳,”好劲爆,我却被鱼刺卡住了。 于是,受刺激的我始终觉得嗓子眼有点不对付,一直喝醋喝水喝各种果汁,曲熙燃坏笑后,就跟个花蝴蝶一样去推广远山了。 一会他过来找我,原来是一个很著名的时尚摄影师出了个主意并且十分愿意拍照,说是我们这种造型可以把服饰对调,模糊性别的中性风。 我跟曲熙燃找了个地方对调了衣服然后他从新给我化妆,到举办活动的酒店附楼又摆拍一阵子。 我有点尿急,就先告一段落,我去卫生间解决,他和摄影师大哥畅聊。 解决完了,我对着镜子看看,换了衣服的我还有点小帅,很激动啊,我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很兴奋,但是又不能当着曲妖孽的面表现出来,给我憋得终于可以释放。 我出了卫生间找了一处背景是黑色的墙壁,带上半个面具给自己拍了个自拍发给橙紫和笑竹的微信群里炫耀一下。 刚拍完正看效果时,就觉得有人用湿毛巾捂住了我的嘴,而我的手被扭住,我还来不及喊出声就晕了过去...... 47、因为你值得 我是被寒意侵袭转醒过来,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四周的黑暗,夜深人静的眼前是灰白茫茫的一片,还有不断细小的雪花飘下打在我脸颊上。 之前有报道冬天第一场雪会早来,双手动一动,感觉用麻线绳子绑得并不紧,我心里有数也不再挣扎,眼睛适应了光线以后,才发现我是被放在一间八角楼外边的连廊里,整个身体是被倾斜捆绑在椅子上。 所以往下低头一看,还有点恐怖,下面很深是一汪湖水,类似公园里湖心小岛那种感觉。 这个八角楼至少三面换水,我脑子搜索想不出来是哪个公园会馆之类。 四周看不见人烟,夜半时分我是不指望自己喊破嗓子有人应答。 正在思索下一步怎么办时,我听到了咯登咯登踩着木制楼梯的声音由远到近,夹杂着讲电话的声音,后背应该是屋子里有灯光亮了起来。 “老男人你可考虑好,时间不多,你说我怎么就在你你眼前做了这事儿,可惜啊不是你....,”没错楚希源的声音,脑子转两下能明白,应该是他找人绑曲熙燃,结果因为换了衣服绑成我了。 一股室内温热的气息沿袭到我后背,那人脚步轻快打开窗户,跳了出来,到我跟前,我早已闭上了双眼。 顺着我的轮廓,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我脸上任意游走,他突然拔高声音:“嘿,别装了,不然我真要把你推下去了!”用手把我往栏杆处拽。 我眉心微蹙,气温太低忍不住先打了几个喷嚏,才把眼睛睁开。 楚希源低下头凑了过来,挑着眉梢把我左右打量自言自语道:“别说,还真能混淆,”接着,拿着纸巾开始给我很使劲的擦脸,擦的我火辣辣的。 “知道我不是你找的人,你还不给我放了?”我怕不打搅他,他直接给我擦的脸皮没了! “老男人看来有点在乎你,你说我能给你放了,”他把纸巾丢在栏杆外,纸巾跟雪花一样起起伏伏几下坠入湖面消失。 “有点道理,但我跟曲熙燃只是共事,你那么聪明应该查到了吧。” “嗯,我还以为你是那个老男人,疯的时候念叨的什么小娴呢,看来不是,很遗憾啊,”他两手一摊,金色的头发随风起舞,笑得叼坏。 我这才看清他是琥珀色的眼眸,眼里有异样的光彩,那样子竟也跟曲妖孽有几分神似。 所以,这是相爱相杀的节奏? 顷刻,他止住笑声,手机的铃声响起。 他不紧不慢的从木制被打开的窗户里,先拿了小羊皮手套戴在手上,这才抄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把她放了,我自个去帝皇。”曲熙燃坚定果敢道。 “我能邀你到那儿肯定是我布置妥当了,曲大叔别玩花样!”楚希源吹了声口哨来表达愉悦的心情。 然后把我的椅子往后扯了一下,随手给我搭了条毛毯,笑得人蓄无害:“小姐姐,你如被冻死了,做鬼也别放过姓曲的老男人,如果他不能让我满意,我怎么会告诉他,你在哪儿,祝你好运。” 软底皮鞋和木制地板接触的咯登咯登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后背的窗户还敞开着,后背有徐徐暖意缓解外面的寒冷。 我活动了活动胳膊,没几下绳索松了,估计之前觉得我被迷晕了,毫无抵抗力这帮人也没仔细绑着我。 胳膊还被反剪着绑在椅子上,我动了动麻木的腿,往后退了退直到靠在窗户边上,这才回头朝着屋子里看,全木雕的,窗户是玻璃的,八角型的屋子正中放着一架钢琴,侧面有软椅旁边是茶几,屋子每个角都有壁灯,属于中式格局装修西式布置,看起来应该是楚希源练琴的地方。 手机是我被绑的时候掉了,那之前我搜过一下楚希源,正面信息就是名门之后音乐天才,负面的消息也不少说是他为什么喜欢金色头发就是为了掩盖其华裔血统,他妈妈至今都没扶正,因为他有名了才认他,楚是他母亲的姓氏,按他父亲家的背景他拥有这么一处练琴的牛逼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屋子里的布谷鸟钟,到整点报时,我才发现已经十二点了。 绳索也弄开了,我试着活动了几下,腿脚还算灵活,感觉这八角楼里并没其他人在。 我靠着墙边挪动了一圈,确如我所料三面环水,一面有一座小桥通往岸边,不远处是院子大门,似乎是单独劈开的一处地方跟湖面远处的岸边并不相通。 找到通往里面的门,我推搡几下开了,进去以后暖和多了缓和了一阵子,窗户还是原封不动敞开的。 我想着对策,是自己摸索着楼梯走下去呢,还是干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种信念,感觉我会没事,于是我变胆大起来,这间屋子角落有冰箱,打开里面却都是啤酒之类的,我扫兴而归。 一低头却发现旁边有箱子,我拖出来打开看了几眼,就赶紧踢回去,这就是他们玩的道具吗? 想一想都冷汗涟涟,膈应。 八角楼的一侧都有屏风,挡住楼梯,我借着昏暗的灯光朝上走了一层,上面是一间休息室,我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没敢进去。 然后我就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下一层是听音乐的地方有无数的唱片搁置在墙壁上的架子里,再下一层有放书的放衣服的我晕乎乎的也不知道绕了几层,反正感觉自己到底了。 一侧有厨房,进去看见有点心之类的,我也不管不顾的塞了几口以便保持体力。 正在这时,我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我本能的随手抄起一个水果盘,靠在厨房推拉门旁,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有一束手电光打了过来。 那人轻声的咳嗽几下,往前准备上楼,我屏住了呼吸,那人却突然回头:“谁,”手电光照到我脸上,我举起盘子的收却没落下,因为来的人是曲熙燃。 “你没事吧,小院,”他当下第一反应不是想还有没有其他人,却是一个箭步上来把我搂在怀里,揉我的头发,轻声细语的。 兴许是真的有委屈而且真是好惊险刺激,我这种凡人家的丫头片子也没受过这待遇啊,我哇的哭了出来。 “雾草,小院,你小声点,万一小金毛还有人在呢!”他用手捂住我的嘴。 我鼻息间有点咸腥的味道,我把他手拨开,这才断断续续的说:“没别人的!” 但是,此地不宜久留! 他拖着我出了八角楼,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小石桥,然后达到一处角落,他蹲下。 “踩着我肩膀,爬墙头!” 我也顾不上矜持,使出吃奶的劲爬上了滑不溜丢的墙壁,他这才冲几步攀上墙壁,我又使劲的拽他。 感觉他哪里不对劲一样,不像往常那样有力气,爬上来跟我并排坐在墙面上喘了一会气,这才冲着我咧嘴笑笑,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我拿袖口给他擦擦,他笑得更开心。 放松了一下下,接下来就是翻墙,外面片松树林,沿着小道走了几十米,掩藏在大路边上有一辆摩托车,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又把车尾挂着的头盔分带上,看着我不住的打哆嗦,把外面的皮衣脱了。 我说,不要,你开车冷啊,他说冻一冻更清醒,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冷的打哆嗦,也没客气就穿上了。 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和狗的叫声,我们没敢耽误,风驰电掣的摩托即刻启动,奔驰。 雪还在继续下,我觉得自己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时断时续的听他扯着嗓子喊:“小院坚持一下,别睡着不然就摔个大马趴啊.....” 然后呢,眼前的景色不断飞过,......我有问他怎么从楚希源手里跑出来的,他说自有他的办法,小金毛被他反锁在酒店呢,我问他为什么来找我。 他说,因为我们许小院儿,值得啊! 在有记忆就是到了医院,有人跑进跑出,我被他抱着躺倒在急救床上又昏过去了,就是人特别困睁不开眼睛,但是似乎耳朵特别灵敏。 听到人来人往,听到给我输液给我扎针之类的,听到曲熙燃哎呦哎呦的叫,好像是上药,那他是受伤了还去救我的? 这么想,还怪感动,看来我的护身符没白给他。 很久很久的我似乎又睡了过去,直到唇齿间有熟悉的味道卷了进来,让我浑身颤动,我才缓缓的睁开眼...... 48、妈妈,我回来了 “醒了,”曲铮离开我,然后用指尖戳戳我的额头到:“好有点烧,亲起来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不如......” 他把手探进我衣服里,我嘶了一声,这才睁开眼睛。 费了一阵功夫,才把眼光焦距对准,他下颚有新冒出来的胡茬,感觉风尘仆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哑着嗓子问,感觉气虚。 “凌晨,下了飞机直接奔这儿来了,”他给我倒杯水,把我扶起来。 “嗯,啊,今天几号了?”我对不上时间。 “你睡了两天整,我的小院子,这次也凑巧,年庚帮了大忙,不然啊,我后怕.......”说到这里,他眼里的神采黯淡下去,我抬着插输液管的手臂,轻轻的抚摸着他的手,他反手小心翼翼的穿着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紧握。 “曲熙燃呢,他没事吧,是他接我回来的!我这也没啥大碍,就是发烧咳嗽的。” “没事,皮外伤,也稍许伤风,奶奶出国疗养了,他就可劲折腾把天地拆了也没人管他,”曲铮很少话密,感觉真的怨念了。 “老大,小许.....”这时半开的门口,年庚和程羌来了,没好意思进来,我推了曲铮一下,他这才起身过去,打开门。 他们跟我点头问候几句,也没进来坐,递给曲铮食盒,然后他们仨出去商量什么了,我则捧着吃着美味,别说真饿坏了,跟他们在一起越来越像吃货,因为人家手艺都杠杠的。 “给你手机,”曲铮递给我,我看了一眼道:“我还以为丢了,都准备重新买一个了,”我拿在手里看看,外壳换了个比较公主系的风格。 曲铮挠挠头,“年庚给你搞的,他拿到的时候有点摔坏了,怕里面有你的重要东西,就找个熟人修了,顺便给你换了个。” “奥,代我谢谢他啊,”我打开手机,刚要看我用生命去照的帅照片还在不,电话铃响起。 原来是妈妈的大学同窗打来的电话,说妈妈手臂骨折了,现在已经送回原城,然后让我赶紧回去一趟。 我也没说自己发烧有急性肺炎的事情,答应了买下午的动车回去。 曲铮听完电话,怪我太大意。 我这还没好利索,而且肺炎容易复发,我还是恳求他给我买票,于是他答应并且抽出两天时间陪我回原城。 我带了药穿了曲铮帮我拿的厚外套,去跟曲熙燃打了招呼,他还挺不乐意,说我抛弃他,我说家里有急事也没跟他细说,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到达医院,我让曲铮在外面的咖啡店等我,他正好和原城的代理商有事商谈就约在这里,我步入医院。 骨科是医院病患多的科室,走廊里人来人往,我按照之前告我的病房往里走。 因为是妈妈的学生帮忙,算住的是vip病房,还需要通过一道安检门,我打电话请人帮我开门时,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抬头看的瞬间,听到那人念叨了妈妈的名字:“苑馨.....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你,”对方样貌儒雅,透着淡淡的书卷气偏瘦,但是我从他脸上看见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没关系,是我撞到您,”我笑笑,背着包,迎着帮我打开门的护士,跟进找妈妈。 进大门后,我又禁不住回头,看他站在那里一直看我,又像欲言又止。 妈妈的同学吴阿姨见我来了,招呼我,妈妈是胳膊骨折昨天回来已经做了手术,现在是恢复期,输液加麻醉的缓冲,她还有点迷迷糊糊。 本来她们一堆大学的同学来了个夕阳红之旅,其实都要接近尾声了,到昆城爬山的时候,妈妈意外发生骨折。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苑女士生活和工作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井井有条,我经常调侃她老僧入定的状态。 莫非跟门口那个儒雅大叔有点关联,在想起来前些日子,顾寅她妈妈那番八卦的话,和曲熙燃,我的心止不住的怦怦跳。 妈妈这个人是面冷心热,她不太会交际,大家都觉得她清高,再加上她长得好看业务能力强,很容易招人嫉恨,所以她向来独来独往。 跟吴阿姨还是源于大学时,妈妈见她生活困难偷偷资助又是老乡,后来就相知相交了,也是她少有的知心朋友之一。 吴阿姨,把我叫到一边,问我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我之前电话里也说了,我因为发烧输液所以误把手机关机没发觉。 她说,她这阵子都能在原城,儿子要结婚了,正好筹备筹备,这几天还能帮我照看。 我说不用麻烦了,让她赶紧回去休息,因为妈妈这个病房,晚上家属不能留宿都有特护,我倒也不累。 她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跟我说,让我想开点,说爸爸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妈妈一个人很孤单之类的。 我说,是不是有苗头了,我并不反对,老年人有自己的生活。 阿姨跟我说,他们这次旅行,到了昆城巧遇了妈妈的初恋,后来他们怎么分手的吴阿姨并不知道,因为之后妈妈保送研究生在京都又上了近三年学。 但是当年大家都是很羡慕,她说等妈妈好了,让我谈一谈,我答应了,心中的疑惑更深。 妈妈又转醒时,似乎有点惶恐,四周看了看,才收回心神。 看见我时,还有点讶异问我,工作忙不忙,如果忙就找个保姆,她是胳膊骨折,倒也不是大事情,顶多过一周就出院,到时候让保姆帮帮忙。 我大概跟她说了我辞职的事情,以及新工作比较轻松,还有顾寅的事情我也讲了个大概。 让她知道了总比让她总记挂好,临了,我也说了有个新男友,她没说什么,只是说,年纪大了,找个自己舒服的可以好好过日子的就行了,别在乎长相,活在梦幻里,语气里透漏着淡淡的哀伤似的,又断断续续跟我唠叨,走了几个月,我们家老许的坟头上是不是该长草了,他那人爱下雪时候喝烧酒,下雪了应该给他洒一瓶白酒什么的。 许久,就睡过去了。 我看着她齐耳的短发里夹杂着些许白头发,白皙的皮肤上有了褶皱,心里冒出伤感。 自小她对我要求比较严格,她从来没这么絮絮叨叨跟我说很多话,我甚至有一度怀疑她不是我亲妈,感觉她对学生都有慈母般的爱,唯独对我有点厌烦。 后来呢,我渐渐长大,也更喜欢跟老许聊天谈心,她一直很忙不是带毕业班就是带重点班,对我的管教就是定好条条框框,派老许监督,我跟她也渐渐疏离,因此我独立的比较早,儿时性格更像男孩子。 印象里,从小到大她也不曾主动给我买过衣服,小时候都是老许出差给我买好看衣服,或者是姥爷姥姥有时候给买。 再大了出来上班,她想起来就是给我汇钱之类的,而她自己一如既往穿的很简单,色调也仅限于灰白黑色系。 时光掩埋了很多东西,我都忘了我的妈妈曾经是大美人,而她也渐渐的老去了。 *** 晚间,我带曲铮回家,家里应该有妈妈的好友帮着收拾过,估摸会觉得她出院了回来住方便,很干净清新,我仅是打开窗户散散空气。 原城也开始下雪了,院子里的植物覆盖了厚厚一层雪白,我站在二楼阳台的窗户上一眼望到街角的路灯,路灯依旧,在昏黄的光影里雪花飞舞,但是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那里望着我的窗户。 “雪好大,赶紧进屋,许小院,”曲铮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叫我。 我一时愣住神,回头看他,感觉是旧日里的某个少年一般,我笑一笑,关上窗户,止住记忆,一切该往前看的,彻底关住了往日。 他和我并肩躺在我那一米五宽的床上还略显拥挤,室内因为许久未有人住,少许冷。 我把脑袋靠在他肩头,他则看着平板处理点事情,淡淡的玫瑰味吸入鼻腔,嗯,我的沐浴露,我坏笑起来,不过他用着一点也不娘。 一只手,摸上他的肩头,对就是那个位置,曾被我咬过的。 “痒啊,小院儿,别乱动,我还有点事没弄完,”他单手拿着平板专注的看着,另一手抓住我的手来回摩挲。 “好啊,不过一会你对讨好我.....”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觉得一整天的疲惫和烦忧都抛到了脑后,如果是活在当下,我是应该享受这种安静暖暖的时光。 不知不觉的有点迷糊了,我被一阵刺痒弄醒:“干嘛,曲铮,睡觉了睡觉了。” “不,我要讨好你,”他的声音慵懒而魅惑,将我整个人困住。 “嗯,”我继续迷糊,享受温存。 然后趁他没有防备沉醉其中时,咬上了他另一个肩头同样的位置,我拿捏的比较妥帖,丝疼非疼。 他闷闷的委屈道:“许苑,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又是这里......” 我会心一笑,双手扣紧了他的肩头:“曲铮第一次你记得,你真坏!” 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道:“那也是我的第一次........” 49、不经意的他和未经事的她 之后,我跟范平平姐说了家里最近的情况,她人很nice也投缘,说他丈夫的旅游公司,缺微信公众号撰稿,这个可以在家工作的,我接了。 曲铮因为远山在创品牌,他比较奔忙,之后我也才知道,他们远山公司那片园区本属于他们家的地产,转股份后,属于他和曲熙燃。 他俨然是吃喝不愁的公子哥,但是他觉得在国内的创业阶段属于初级阶段还需努力,于是我们开始了两地分离的相处模式。 他偶尔出差路过,平均两周见一次约莫两天,来了之后都是去酒店,约个会之类的,妈妈已无大碍,但是这么多年不在她身边,我决定这次陪她到农历春节以后再回京都,而我一直在琢磨什么时候把曲铮正式介绍给她。 时间如梭,在临近新年的前一天,曲铮在海南出差,我们互通了电话,妈妈跟我一起做饭庆祝节日。 傍晚时分,电视里的晚会就绪正准备播出,我为了应景,提前挂起了红色的灯笼,天公作美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雪。 菜都做好时,我包饺子的工程在收尾,门铃响了。 我瞥了妈妈一眼,她扶了扶眼镜说:之前原来的同事给她送学校发的东西,是不是过来了,我便去开门。 见了来人,我着实愣住了,是有一阵子未见的曲熙燃。 他带着雷锋帽,鼻子冻得通红,也不客气,推开门拉着行李箱就往院子里钻。 妈妈听到动静,走出家门相迎,时间就定格在这里,妈妈看着他,他看着妈妈,然后他们一动不动的,我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出院的时候,我又看见那个儒雅大叔,妈妈也问过我,后来让我把他叫进去谈了些什么,谈完后我就在没看见过那个大叔。 妈妈沉默过好多天也没提这个事情,我曾旁敲侧击,我对她再找老伴没意见,她只坚定的回了我一句,她这辈子只会嫁给许诚实,不会再找别人。 我看她心意已决,也没多追问。 我觉得这是她的事情,她一直以来都是理智明理,这方面我也不应该操心。 “您好,我是曾,曾栾青的儿子,我叫曲熙燃,曲天韵把我养大.....”从来都是死皮赖脸的曲妖孽这次却说话坑坑巴巴。 我脑子里也在撸顺这个关系,天韵是曲铮姑姑,说是未婚且未育,妖孽是她养子,那这个曾栾青是? 突然记忆的大门打开,我想起了吴阿姨说过这就是儒雅大叔的名字。 “进来吧,别吓着小院,她......并不知道的,”我看见妈妈的眼眶红了,然后背过身去,摘下眼镜擦了擦,扭身进屋。 我虽然有猜测过,但是没坐实的事情就是想想罢了,我一时脑袋空空,又冻了几秒,才上前扯了一下曲熙燃的袖子道:“进吧,这是我姥姥姥爷家,现在是我和我妈住,”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解释,兴许是看到他的眼眶粉粉。 对,之前他跟我说新年里他去北极看极光,然后参加什么show之类的。 进屋后,兴许是暖和了,厚脸皮的曲熙燃自动切换成自来熟的模式,脱了衣服,然后看着满桌子的菜,哇啊哇啊的叫着很是激动。 我生怕妈妈一个不高兴给他扫地出门,要知道从小我娘亲是最忌讳吃饭前咋咋呼呼的,要守礼数常挂嘴边。 这次妈妈到是没说什么,看着曲熙燃脱了羽绒服只穿了t恤,她进屋拿了一件姥爷的羊毛开衫递给他,他拿在手里停了片刻才穿上,感觉很激动似的。 我找了个机会说我要煮饺子,就溜走了,我觉得他们有话说,至于跟我说明白,应该是他们先沟通完吧。 今晚,妈妈话依旧不多,但明显感到她很激动,吃饭完,我们仨来了点桂花酿,酒香飘满屋,然后妈妈又嘱咐我,去后院我那颗桂花树下面,给老许祭奠三杯酒。这树是我小时候他给我种的,我去祭酒,回来的时候他们也把桌子收拾妥当,曲妖孽主动要求去洗碗,我没阻拦只是跟他说清楚冷热水开关和洗碗工具就回来了。 妈妈把我叫进她住的屋子,她坐在床上,把眼镜摘下来,揉揉眼睛,一声叹息后问我:“小院,妈妈有话跟你说,你是认识曲....熙燃的?” 我点点头。 “相处还融洽吧,”她似乎有点紧张,搓搓手。 “嗯,我认识他一阵子了,他很照顾我,然后别人都说为我们长得像,”我嘀嘀咕咕的说出这么几句。 她还要说什么,突然间我就像小时候一样起了逆反心理,就是那种表象的平和下,隐藏着我要抗拒的心。 我说:“时间晚了,今天我困了,明天说吧,”说完,我走出门,看见洗碗归来的曲熙燃,他愣在那里没让路。 我走过他时撞了一下他的肩头,然后指一指妈妈对面的房间说,你住那一间,衣柜里的铺盖都是干净的,我上楼睡觉了,说完我就扭身走人,他拉我胳膊的手划过后,被我甩开了。 楼下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我自己有点跟自己赌气。 仿佛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的快乐都是装给谁看的,明明知道的事情被落实,但你真的没有期待中的美好,想是一回事,成真了也要有个接受的过程,这对于我来说太突然。 我把压在枕头下的福字护身符拿出来,在手上攥紧,莫非那三个都是在曲熙燃手里,莫非他早就知道点什么吗。 耐不住心中的疑问,我给曲铮又拨了电话。 那头静了一会他接起电话:“小院儿,这么快又想我了,”感觉他喝了点酒声音很低沉。 “嗯,找你问点事,你干嘛呢?” “跟几个哥们喝酒,喝的差不多了现在海南的海边吹风呢。” “你那里不冷吧,我这里下雪了。” “曲熙燃来了,你知道吗?” “你知道点关于他或者关于我妈妈或者别的什么事情吗,能不能跟我说说,”那边沉默片刻。 “小院儿,这事迟早要面对的,我知道一些,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之前跟我说见过栾青伯,他是我奶奶的挚友的孩子。父母早不在了,所以等于是我奶奶养大,跟我父亲和姑姑一起长大,至于姑姑应该至今未婚是因为他吧,如今姑姑有男友了,我想应该想通了。有一些我也不能确定,他应该跟你妈妈谈过恋爱,而熙燃是他们的儿子,之前总说的小娴是熙燃同胞的姐姐,她五岁多的时候不在了.....另外,我奶奶曾是是你妈妈研究生时期的导师......” 他在那边娓娓道来,我则听着像天方夜谭,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电话。 一晚上混混沌沌的,脑子里各种的关联画面。 首先我肯定是站在老许的立场,按道理我们老许是刑侦好手,肯定知道苑女士生过孩子这事情! 那姥姥姥爷呢,知不知道,知书达理的家庭,如果知道他们怎么会让老许娶了苑女士。 据我所知,老许家里穷,正好在我姥爷的家乡,他得知也是接济老许上学啥的,老许后来在原城警校读书,就经常周末过来帮二老干活,因为姥姥姥爷都是文人膝下就妈妈这个独女,家里很多力气活都是老许干的。 即便是我们老许已经长眠地下,我也是生气!!! 其实我觉得我还有嫉妒的成分,因为感觉苑女士虽然与曲熙燃初次见面,却很激动! *** 第二天九点我才下楼,看见早饭放在桌子上给我扣着,苑女士在里屋批改考卷呢,她也闲不住,最近有人让她帮着补习,她捎带做做。 曲熙燃则从后院蹦跶回来,抖一抖身上的雪,跟我说:“小院儿,昨天给你带礼物了,你睡的早没来得及给你,”说完他从一边拿出个礼物盒,很期待的看着我。 一个晚上,我差不多想通了,既然都是定下来发生过的过去式,我太纠结也不好,我绷着脸接过来,打开,是一件北欧棒针粗毛线的毛衣,我喜欢的风格,长款,摸起来手感极好。我嗯了一声道谢。 接着,他指一指礼物,又递给我一个盒子说:“送给m,不是阿姨的,”我看着他稍许害羞的表情,我接过来,直接进屋,放在苑女士眼前,说这是曲熙燃给你的礼物,你不打开看看。 苑女士打开,手有点抖,是一条暗红色的大羊绒披肩,我接过来帮她披在身上,留了一句话:“卷子又改不完,休息休息吧,”说我走出她房间。 我轻轻叹口气,这时看见曲熙燃低着头,然后又抬起头,笑的有点牵强似的,跟我招手说:“小院儿给你看个好东西,”过来把我拉到通往后院的门。 门打开,我看见院子中间,我的桂花树下,有个雪人。 是个小姑娘一样的雪人,她带着曲熙燃的帽子,他还拿了家里的蔬果给她装点。 他的话灌入我耳中:“小院,我知道我来的挺突然的,当我知道我的身份的时候,我竟然迫不及待就想来,我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我怕你不要我。 从小,别人都说我聪明,我记事比别人早,大概三岁多,有一次天韵喝醉了,她说我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那一夜我记住了,之后也偶尔听别人说。 再大点,因为一直是西式教育,她们也告诉了我,我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直到小娴,离开了我再也回不来,我想,我的妈妈呢,她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她在是不是小娴会没事,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多年。 至于曽栾青这个人,我大一点的时候偶尔见他,他之于我一直是个陌生人,天韵爱过他,应该阿姨就是......妈妈也爱过他,可他最后却跟另外的女人结婚。 我曾用各种方法各种折腾来表达自己不满,想着,如果这样妈妈是不是会来,是不是能带着小娴回来呢.......”他说的有些凌乱,我却湿了眼眶。 小娴,那该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和老许一样不在人世了,而曲熙燃是我的哥哥。 我是小心眼了,过眼云烟,他是无辜的,我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嗯知道了,进屋吧,妈妈还等我们呢,今天我带你们去庙会,”我酷酷的转身,却看见一直孤傲的大帅哥曲熙燃眼角滑下了泪滴。 50、还好我遇见的是你 以后的以后,曲熙燃但凡有功夫,总会跑来我们家蹭吃蹭喝,还蹭母爱! 冬去春来,妈妈决定回龙骨村继续免费教书,后一年,我们跟她商量,她因为职业病的缘故,腿和肩膀腰椎都不太好,改成每年五月到九月回龙骨村,其余时间在原城。 偶然有一次,去了曲熙燃在京都的公寓,我帮他找东西,翻到了枕头下的那三枚护身符,他串成一串,很是宝贝的感觉,当时我又是想笑又有点伤感,于是摘下脖子的福字给他一起压在枕头下了,福禄寿喜,少的那份爱,我给你凑齐了。 *** 初春,我送妈妈回龙骨村,夜里,妈妈静下心来跟我说了她的往事。 苑馨,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样貌好、身条顺、跳舞棒、体育也不错,知书达理,还是学霸。 苑馨十七岁就考上了京都国立大学,文学系,在校期间她就是默默读书那一款。偶然机缘认识了西方文学史的教授曾琪心,曾教授早年留洋又因为爱情归国,家世背景了得,嫁给了成为上将的曲良。苑馨辅修曾教授的课程,后来大学毕业被保送研究生,师从曾教授。 大学期间,曾教授的小女曲天韵上高中,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娇养,性格很顽劣不好好学习,曾教授颇为头疼,家教换了一波又一波还是不管用。有次苑馨去教授家送东西,跟天韵偶有聊天,她便说喜欢这个姐姐,然后苑馨为报师恩,当了天韵的家庭教师。 苑馨大三暑假,帮着要高三的天韵复习,提早回来一个月,曾教授为了感激,苑馨住在教授家的大宅之中,此时,教授的养子曾栾山大四毕业从国外回来探亲,对苑馨颇为倾心,天韵暗地里一直喜欢这个哥哥,也会在苑馨跟前时常夸赞。 日子久了,对情感很木讷的苑馨也喜欢上了外表清俊儒雅绅士风趣的曾栾山。 讲到这里时,我的感觉就是少男少女的三角爱情,但是故事的转折却非如此。 苑馨从小受的是大家闺秀似的教育,本本分分,对感情的事情一直懵懂,大学追求她的人很多,但最后都觉得她不解风情而告终,她则觉得那些男生都太幼稚。曾栾山是个撩妹高手,后来天韵去南方上大学,那时候曾栾山回国在京都的生物科研所都硕士,跟苑馨的接触增多,他们确立关系。 两人一直没公开,天韵上了一年大学觉得不适合自己,吵嚷着要去国外读服装,这件事情闹完了,她出国。曾教授知道了苑馨和曾栾山的情侣关系,开始是开心的。 寒假,天韵回来了大闹,曾教授才知道天韵一直喜欢曾栾山,那个寒假,苑馨被曾栾山说服不如生米煮成熟饭,保守的苑馨把自己给了他。 四月春天的时候,曾栾山做交换生,期间去南美洲热带丛林采集标本,他学的是生物工程。走的时候,说着秋天回来就跟苑馨结婚的。 走了一个多月,苑馨发现自己怀孕近二个月,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之前根本没经验,在当时也不是光彩的事情,好在她自己一直不胖到并不明显,后来快三个月的时候晕倒被曾教授发现,而曾栾山那边因为不好联系,知道六月底才知道,时说是尽快回来。 七月的时候,说曾栾山一行遇到热带风暴失踪了。 苑馨得知消息身体垮掉,曾教授把她秘密接回曾家老宅修养,正值暑期顺便给她办了休学手续。孩子不好打掉了,苑馨本来想跟父母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说自己这几个月在外封闭学习,曾教授默许她生下孩子。 苑馨在秋冬早产生下了龙凤胎,当时孩子因为早产和她孕期心情的缘故情况不好,一直放在保温箱,后转到私立的医院救治。不久,曾教授告知,曾栾山一直没消息。 而生产十几天的时候孩子死亡,苑馨难过之际当时也无精力纠缠,出了月子休学回原城修养。 这段经历一直未跟父母提及,后来说想回家教书,曾教授正好出国访问教学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把苑馨转到别的教授名下,算是走读上完研究生。 回到原城,最终苑馨选择在家的附近算重点的学校,当了一名高中语文老师。 那时候,老许还是小许,警校毕业了分到市局,有节假日就到姥爷姥姥家帮忙啥的,姥爷姥姥很喜欢他。 其实早几年苑馨就认识他,也没多想过。 这事,老许后来还跟我叨叨过,说自己是走了狗屎运才娶了苑馨这朵高岭之花。 父母想撮合,逐渐平静下来的苑馨也知道许诚实是可靠的那种人,之后苑馨鼓足勇气跟许诚实说了,过跟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让他想清楚,许诚实这人聪明打紧外表粗犷内里细致,他应该早就知道点端倪,当场就说没事,他还是愿意娶、只要苑馨嫁给他。 苑馨让考虑几天,几天后他却登门求婚,于是后来顺利结婚,这个事情也就尘封起来。 苑馨说,她始终还是心里有个坎,许诚实没冲她发过一次脾气,很配合她,孝敬老人,甚至她生了我,因为之前的阴影,总是想忽略我有轻度产后抑郁,也是老许手把手照顾我和她。 后来我渐渐长大,她有时候看见我也会想去失去的孩子,加之她又不会表达,而我内里的性格跟她一样,太闷,很倔强。 所以让我们母女关系有点僵持,她说这辈子最最感激的人是老许,她每次提及以前总被老许打岔,她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遇到了值得那个人。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这个事情,我觉得从老许跟我聊天的片段,他对妈妈绝对是真爱。 爱,不去计较不计得失,才是真爱吧。 至于,为什么说是不在了的两个双胞胎又活过来的事情,曾栾山这次相见给了妈妈答案。 他当年是在丛林里迷失,后来碰到几个去探险的米国豪门妹子,他被其中一个妹子看上,然后那些有背景的家人搜寻连带把他接走,因为受惊吓生病之类的,到了一个室外小岛修养,其实十多天以后能联系上,他给曾教授通过电话,说让帮着处理苑馨的事情,他给出的说辞是经历了生死似乎一见钟情了。 其实就是个大写的渣男!给自己找理由,以上也是一己之词。 曾教授让他考虑,他以为曾教授会帮忙立刻摆平,然后就自己忘乎所以的度假,一个月以后闪婚。 再次跟曾教授说,苑馨的身体也不太允许堕胎,如果强行引产后果不堪,曾教授让他别回来了,她处理。 之后就是苑馨生下孩子,孩子生存希望渺茫,后来曾教授一好友在国外是儿科权威,运送出国。 这之前曾教授已经选择了跟苑馨说他们死亡,她的立场大概是不希望苑馨伤心,更不希望他们曾家脸面受损,自己选择一个折中路。 至于她具体怎么想的谁都没问过,我也是后来偶尔知道,曲天韵小时候得过病,早就确诊终身不孕,也许也有牵连。 曾栾山跟那一见钟情的女子结婚后,也没生育,前些年,那女子去世了。他偶尔回国打听过妈妈苑馨的情况,后来就在昆城再遇见。 有些事情如你看到,想的越多就密集思恐,想得简单就是一切巧合,罢了。 *** 我和曲铮就这样简简单单,时而闹个小别扭的过了两年。 他家人比如父母一直搞科研就长居国外,奶奶曾琪心身体缘故,跟姑姑曲天韵一直在米国,爷爷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上军校也是跟爷爷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又是圣诞节的前夕,曲铮跟我说,想带我去米国见见家里人,我说这样不是很好吗,干嘛非要那个仪式,他说该见面还是需要见面,我便没有拒绝。 米国的圣诞是一年里最喜庆的节日,我先拜访了他的父母,典型的知识分子,我让他别说我们两家的渊源,以免理不清还乱,就当我只是我吧,他同意。 大概是受西式教育已久,他父母不太功利,也没那么多门户观念,相见较比愉快。 之后,我俩渡个小假期,他带我去了我曾心念念的庄园,亲自给我买了薰衣草小熊,我问他,你不嫌我矫情麻烦吗,他说,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我是大男人满足媳妇儿这点愿望算个啥...... 我当时就想,我现在遇到的这个人是对的,值得的,这就够了。 新年前一天,我们到达米国东海岸的某城,我见到了曲家的奶奶,曾琪心。 之前,也千百遍的意淫过我见到她时会怎样? 曲铮跟我讨论过这件事情,奶奶年事已高时有糊涂,不要说往事可否? 我想想同意了,也许就是你把他看得简单他就简单,我并不是跟曲家曾家恋爱,我爱的是一个人,他叫曲铮。 我看到眼前坐在轮椅上,布满褶皱和银发的老妇人,慈爱的看着曲铮,又笑吟吟的看着我,有点感慨时光的无情。 我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心里有过的怨恨消逝了。 她说,见到我真好,跟燃儿有几分相似,这个臭小子有些日子没来看她,她喜欢我觉得跟我有缘..... 那之后,见了曲天韵,她是很另类跋扈又有个性的人,但不能否认有天赋和才华。 对我没太有好脸色,跟曲铮说,让曲熙燃有空多回来看看外婆,别跟没魂的一样。又冷嘲热讽一阵,斜了我一眼道,怎么我们家的好男人都被拐走了,踩着高跟鞋带着男友去参加paty了。 曲铮带我去看新年聚会的时候,我们碰到了楚希源。 他把一头金发恢复成本来的深栗子色,到是看起来更顺眼。 对我眨眨眼,跟曲铮点点头,一副乖的不得了的样子,一会趁着曲铮跟别人攀谈,他来跟我搭讪。 问我知不知道曲大叔去哪了,我说好像在国内呢吧,据悉他跟我娘在一起过节,但是我不能暴露啊! 楚希源还有点失落一般,我曾听曲熙燃傲娇的提过一句,他把小金毛降伏了! 他们从相杀杀转成相爱了,但是以曲妖孽那个草行,肯定不能这么快就收心,只爱一个人的。 曲铮因为在米国还有些业务,我让他别管我,我是先独自回程。 在机场免税店我购物的时候,却碰见了近两年多没见过的顾寅。 之后,我脱离了广告圈,以前的同事结婚生子转行的,他的事情偶尔传出。 知道爱丽丝运营到现在市场优势不大,中国区转为代理,他们不直接经营了,转移到非洲一些有待发达的国家。之前说的新媒体广告还不错,主攻南方市场,由过去跟随顾寅的人曾在嘉美就职过的人主理,他本人多在国外。 免税店里他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样貌应该是陈爱丝和前任的女儿。 顾寅到有点不一样,很耐心挂这微笑倾听,是个好继父该有的模样。 我转身买橙紫和熟人托我买的化妆品了,就没多看。 结账我低着头正在看曲铮给我发的微信,后面有人叫我:“许苑?” 我回头,顾寅站在我身后也结账,女孩有玩伴,出去跟另外两个同龄女孩说话去了。 他见真的是我,又有点不可置信,我随口道:“好久不见,”也并没想多攀谈。 “嗯,好久不见,你.....还好吧?”他神情晦暗的追问。 “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我笑答,然后转身正好该我结账,结完账我转身走了两步,却被迎面而来的陈爱丝的女儿撞了一下。 她说了声,sorry,便冲着顾寅道,爹地我还要这个啊,手里拿这个东西奔向顾寅...... 若干年前,顾寅说,我一定要有个儿子,我把他培养的像我一样,如何如何,那只不过是因为他缺少父爱,给自己造的一个梦罢了。 每个人选择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他的路,回头再看,爱过恨过,当你不记挂,他或者她好与坏跟你无关。 **** 去了一趟米国,回来,我觉得自己跟散了架一样。十几天以后,正好橙紫晋升,她被奖励可以去海南度假游,我就跟上她。 在大太阳伞下我躺在躺椅上,橙紫度假不忘工作跟同时被奖励的其他同事谈事去了,我乐得悠闲。 两只手轻轻搭在小腹上,感觉有点特别,是的,我怀孕了,也就二十来天没见曲铮,来之前查出来的。 算起来怀了一个多月,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说、怎么跟他说..... 妈妈见过曲铮,曲熙染那个大嘴巴应该说了曲铮的背景,妈妈只说,我喜欢就好,遇见了就是缘分。 而这次他带我见了他的家人,对于将来,却只字未提。 我就矛盾了,爱是一回事,两个人相处是一回事,但是给他生个娃就另一个回事了。 正在想着,有人走到我旁边问我:“小姐,您的果汁好了,请慢用....不能退货哦。”熟悉的声音敲到我心口上。 一个吸管上套着枚戒指的果汁,递到了我面前。 那好听的声音继续:“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然后就把自己搭上了!求你,嫁给我吧,许苑,”断断续续结结巴巴,显然他有点害羞。 而我,故意拖延时间,捧起了果汁慢慢的喝窃窃地笑,戒指在吸管和杯盖上打转,我的旁边有我心念念的人儿,单膝跪地,捧着花束,用最传统的方式跟我求婚。 我,想嫁给他。 *** 曲铮的秘密 1、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十岁的夏天。 依稀记得特别清楚,有个瘦高理着短发的,长得和小燃有点像的“男生”冲我挤眼睛,叫我,哎那个小胖子过来一下,你能翻过去吗,指着健身器材里的双杠。 因为我有两年跟随父母在米国,一时没节制,吃成了小胖子,奶奶赶紧接我回来,调养,暑假她回学校办事,我在学校的健身器材玩耍。 然后被他鄙视,并且赢走了,我从米国带回来的这里没有卖的好吃的零食! 第二...一直到好几天能看见他,像个小猴子一样双攒下跳的在健身器材上灵活翻滚,他说,再来啊,小胖砸! 我有点不服气又有点羡慕,上前跟他攀谈,然后我们渐渐相熟。 他总是哈哈大笑,说我笨的无药可救,然后我心甘情愿的每天把从家里带那点存货,都输给了他! 某天,有个特别好看的阿姨叫他,小院儿,别淘气,又欺负小朋友,你爸爸来接你了,跟小朋友说再见。 阿姨要把零食还给我,我不要,最后阿姨给了我其他好吃的,我收了,还被小院子耻笑一边走一边回头跟我做鬼脸! 我想,怎么有人叫小院儿啊,明明院子这么大! 后来没再看见小院,我挺失落,转个星期遇到这个阿姨还和奶奶说话。 我才知道是奶奶曾经的学生,暑期来进修,那个男孩原来是女孩,她叫许苑,可是没在见过她。 2、初中高中我都在京都大学附属中学上的,初二的暑假,我没去没和往常一样去米国探亲。 我是校篮球队的,这几天有中学生田径赛,我去帮忙,然后看见了许苑这个名字,我还想那么巧吗,这个名字不常见,而我怎么记住了? 结果真看见她了,她进了前六,很棒了,下年她得了初中组的冠军。 一次次比赛,我装的吊儿郎当,但我几乎不错过。 我悄悄的为她骄傲,这个像男生一样的女生,变得不一样了,真执着和努力,让我很在意....... 3、高三,高考完志愿出来的那个夜晚,我和同窗们把酒告别,像所有的男生一样,仿佛过了那天,你就成了真的男子汉。 我选择去军校,我为我的选择而骄傲。那一天改变了我很多,我之前知道京都大学有特招,大概是考试的紧张期,以及我和家里人闹意见,他们希望我出国,我却执意去军校,没顾及过,。许苑的事情,也随着高三那一年的紧张,让我自动忽略和淡漠了。 喝的迷糊带着酒醉,我见到了那个让我关注的女孩,被陌生人盯上,她却不自知,而她不知道为什么哭着喝酒,刺激了我。 鬼使神差,我去搭讪。 她从来不记得,有过一个被女生们成天念叨的帅哥,拽酷帅样样俱全的我,曾经那么关注过她。 兴许是青春的冲动和报复的快感? 我们就那么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我听她念叨一个名字,顾寅。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使然,伤了我的男子汉自尊心,第二天一早,我偷偷的走掉。 至今我觉得我当时,特别没担当,很可耻。 也是后来,有一天晚上,我独自喝醉,回国的曲熙燃窜进了我的房间,我一时错乱,当成许苑亲了他,那之后可是被他要挟过一阵子,我也没说过这个秘密。 成年后再遇许苑,奸诈如曲熙燃,看出端倪,曾问过我,我承认亲错人! 4、许苑不是个矫情的姑娘,而她内里的倔强是我最想跟她抗衡的,这是致命的吸引吗?当我觉得我不能任她再走的时候,我只想留住她。 有一次,在她孕期,睡得迷迷糊糊撒娇问我,说是曾看见我衣柜里有女生的衣服,但是后来都没了。 气呼呼的问我,我还有几个林妹妹! 女性在怀孕期都像定时炸弹,这倒是真的,我那段时间被从来不作的小院子,炸得体无完肤。 我当时说,她肯定看错了。 因为,很早的很早我就把那些衣服收起来。 为什么会有,大概是从军校毕业以后,我在米国的日子,我跟一些女生有过交往。偶尔逛逛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会买下来,但是我后来都送了其他的东西代替。 再仔细想想,其实我买的这些,都有一个人的影子,她叫许苑吗?我没觉得年少的种种就真的让我痴恋至此,我更觉得是后来的狭路相逢,让我真的认识了她,爱上了她,想把她娶回家。 我把衣服打包,收起来,藏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 也许,等我的小院儿生个女儿,我会送给我的女儿,也许我的小院儿生的都是男孩子,那小院儿五十岁的时候我再送给她好了.....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