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圣灵石》 第一章 序幕 白雪皑皑,星光烁烁。 大唐繁华帝都长安,气势恢宏。 寒风凛冽,雪花飘飘,高耸厚实的城墙上火把簇簇,站立着一列列严谨军姿的守城卫兵。 长安内城穿梭巡逻的禁卫羽林军身披铁甲战衣,手握锋利剑戟,严密守护着帝皇周全。 正值除夕,这中土大唐万人之尊正在宴请朝廷诸臣。 除夕是中原各族人民盛大的节日,家人朋友趁此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而红色在中土象征着美满和睦,因此张灯结彩映入眼帘都是红色,街道更是人声鼎沸,各种商贩趁机大赚一把,热闹非凡,一片祥和景象。 天下大小城邦,村落集市,莫不如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一声齐呼,一身崭新金黄色龙袍的大唐皇帝李世民坐席之下,跪满一地朝廷大员和诸多国外使臣,跪在最前面一个人,是穿着淡黄色绣龙袍服的太子李承乾,而在其后是一排皇子,皇九子李治亦在其中。 “众臣平身。”李世民微笑抬手。 太子李承乾率一众人等从红毯中站起来,拱手道:“父皇千秋万岁,此时正应瑞雪兆丰年,而天下臣服,百姓承欢,此我等之幸,天下之幸也。”遂再次跪拜,众臣也跟着跪拜:“儿臣领诸皇子李恪、李泰…李治……,率众臣,携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交好各国朝拜使臣,祝吾皇,盛世绵绵,威震宙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再次行大礼。 “平身。”李世民继续微笑抬手。 看着众臣喜庆的面容,李世民左右指了宴席,说道:“今除夕夜,华夏喜庆之节日,众臣就不必多礼了,请入座。” “谢皇上。”众人施礼,按朝制落座。 皇帝宴请大臣们的宴席,都是山珍海味,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种的,均被御厨子们做成了珍馐美馔,飘香十里。 守护皇庭的铁甲卫士虽然已用过晚膳,但闻到美味的菜肴香气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众臣,与朕共饮此杯。”李世民举起了杯中酒。 “谢皇上。”诸人共举酒杯。 众人饮罢,李世民很是欢喜,遂继续说道:“此情此景,朕心里很是感慨,偶得一诗,姑且念来,给这节日气氛添加几分颜色。” “臣愿闻圣听。”众臣再次施礼,以示恭敬。 皇帝李世民站了起来,望着殿堂之外,思绪飘远,念道:“高轩暧春色,邃阁媚朝光。彤庭飞彩旆,翠幌曜明珰。恭己临四极,垂衣驭八荒。霜戟列丹陛,丝竹韵长廊。穆矣熏风茂,康哉帝道昌。继文遵后轨,循古鉴前王。草秀故春色,梅艳昔年妆。巨川思欲济,终以寄舟航。” 措词优美,不由让人感念那帝皇的情怀。 众臣皆是一片喝彩附和之声。 就在皇帝有感而念诵诗句之时,长安街一僻静之处出现了个戴着斗笠的男子,背上一个长条形的物件被紫色绸缎包裹得严实。男子并不十分高大,但也让人感到玉树临风的气势,虽然头上戴上了斗笠,遮住了相貌。他望向皇城,取出腰间的葫芦,喝了口老酒。 皇宫中宴席上已是载歌载舞,欢快愉悦的气象。 太子李承乾从宫内走了出来,一灰袍男子早已躬身守候在旁,一抬头看到李承乾出来,赶紧上前施礼。 “不必了。纥干承基,有何要事?”李承乾心里有些不痛快,正是借着新年之际,向其父皇大献殷勤的时候,偏偏有人来打扰,虽然这个叫做纥干承基的人是他最信得过的亲信,但依然还是颇为不乐。 纥干承基长年陪伴太子左右,当然晓得太子的脾性。是以方才一看到李承乾出来,他就赶紧上前施礼赔罪。 “太子殿下,请恕属下冒失,但事情紧急,属下只能急忙来报。还望太子殿下宽宥。”纥干承基拱手低头,态度甚是诚恳。 李承乾见状,心里的怒气顿消,毕竟他也知道这个下属的本事,如不是实在重大的事情,此人绝不敢造次,于是说道:“罢了。说吧。” 纥干承基略微施礼,直起腰身,对着李承乾说道:“太子殿下,属下夜观星相,特别留意今年此夜会有重大变故,遂掐指算卦,却算出……”纥干承基没有再往下说下去,而是瞧了瞧李承乾的脸色。 “说下去啊。”李承乾催促道。 “属下……大胆,可否太子移步到僻静之处?”纥干承基看了大殿之下巡逻的卫队,又望了一眼两人身后正守着大门的卫兵。 李承乾略微思索,“走,去偏殿。” 两人来到偏殿,支开了偏殿门口的卫兵,关上了大门。 李承乾问道:“什么事情,却非要在这里说?” 纥干承基说道:“殿下,要出大事了。哦,不,太子恕罪。是大唐要出大事了。” 李承乾闻言一惊,道:“什么大事?” 纥干承基继续说道:“紫洛星飞落黄道十二宫……” 李承乾扬手道:“别跟本宫说这许多学术之语,直接说要点。” “是。”纥干承基道:“属下算得今夜子时左右,南方会有异象,而这个事件,在今后十年内会导致天下纷争不已,内外困扰,大唐危矣。” “怎么会?”李承乾略一沉吟,道:“钦天监并没有说及此事,在今晨还向父皇禀报吉日诸多事宜。” 纥干承基眉目掠过一丝得意,但那神色稍纵即逝,正色说道:“属下修炼星相之学已颇有所得,那钦天监兴许只是为了避免打扰皇上雅兴,是以没有报告。” 李承乾想想也的确有理,说道:“你继续说。” 纥干承基:“太子殿下,当务之急是准备人手,如确实出现异象,必须立刻着人前往调查,发现原委,无论是何种原因,都可以及时处置,而避免其他纠葛。” 纥干承基看了李承乾正在思考,就继续说道:“此举,一来未雨绸缪,以后皇上知晓,必然满心欢喜,龙颜大悦,圣宠可不再缺失,二来,太子年少尊奉为太子,却一直未有建树,如此次抓得先机,肃乱平反,那可是大功一件,为自己平添一道筹码,三来,经过此事历练,增加调兵遣将的实战本领。 “不错。纥干承基,你所说,正合本宫之意。”李承乾恍然大悟,但忽然脸上又现淡淡的忧愁,“万一……并没有出现异象呢?” “太子殿下,请相信属下的本领。” “本宫是说万一,万一” “万一没有出现异象,没有找到线索,也不碍事,属下所说的事情,只要太子出于真心要为皇上分忧,即使没有出现,那不更好吗?天下太平,皇上还是会赞赏太子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啊。” “对对对。你说得正确。” “谢太子夸奖。” “你拿上我的腰牌,火速去把风火雷电人马调过来,人全权由你安排,稍后本宫会让人带上印信文书给他们传达本宫旨意,如真出现异象,就随时准备出发。”李承乾摘下挂在腰间的腰牌,交给了纥干承基。 “得令。”纥干承基恭敬接过腰牌,转身刚要走出偏殿。 “慢着!”李承乾忽然叫住他,说道:“今夜之事,休要提起。只有本宫和你知道。” 纥干承基:“是。” 李承乾看着渐渐走出大门的纥干承基,心里隐隐感觉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我这个太子终于要干出一番大事了。被册封为太子这么多年,总是被人暗地里笑窝囊。这次,也定让我扬名海内外。这皇位…… 想到这里,李承乾心里暗暗欢喜。 话说大踏步而去的纥干承基,也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走出偏殿后,顿时施展了轻功,很快消失在了九曲十八弯的皇宫之内。 李承乾匆匆从偏殿出来,回到了酒席中。 此时不知是什么时候,偏殿上的屋顶居然坐着那位斗笠男子,依然遮挡着面容,他还是拿着混金色酒葫芦,往嘴里灌着黄汤,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睛盯着他手里握着的那紫色绸缎包裹的长棍般的物件,手上一阵淡淡黑烟。就那么眨眼之际,斗笠男子已然无影无踪,连那覆盖屋顶之上的冰雪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柱香时间过后,忽从半空跳下一个黑色锦衣虬髯红发老者,信步来到那斗笠男子所在之处,此人面目怪异,浑身带着一股骇人的煞气。他仔细端祥着斗笠男所坐过的位置,看似想发现些什么。 虬髯老者怒意渐生,心想追踪此子已有十年,未曾想却总是徒劳无功,奈何自己一身玄妙本领,天意如此作弄,奈何!他仰天怒吼一声,化作一团黑雾飘散,那房顶上的积雪顿时四下飞洒,居然片雪不剩! 那声怒吼,一时震得皇城内外守城士兵剑拔弩张。 清水村,距帝都千里之外的小村庄。 虽地处偏远之地,但理应也是贴对联喜迎新年的时候,然而此时却是一片冷寂,一百多户人家闭门熄灯,门户没有过节应有的气氛。偌大个村庄,居然鸡不鸣狗不叫。 村边一座孤立的陋室,陋室内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 月儿弯弯,光亮透过陋室屋顶的缝隙,落在一位满面沧桑,双眼早已泪水迷蒙的老妇人脸上。 老妇人望着手里捧着的少年穿用的衣裳,伤心痛哭。 暗夜寒风掠过,村里只剩下凄凉哀伤的气息。 第二章 献供山神 清水村附近有座高山,山腰有座山神庙。 山神庙显然已多年失修,破败不堪。然而此时却是红布遮瑕,红灯笼高挂,庙前摆满三牲供奉,四时瓜果。正对着庙门的青铜鼎上插满了香火,喜庆的景象。 青铜鼎里那一对巨大的大红香烛已将燃尽,火苗犹自在微风中挣扎。 庙门虽紧闭,庙里却是灯火辉煌,然而却是一片安静,没有看到一点人影。静得只听到风的声音,一些嗦嗦的声音,似乎有蟑虫盗鼠在爬动。 破落的山神像前放着一张三丈长的桌子,长桌子摆放着供品——一位被捆绑着,嘴里塞着布,被红绸缎蒙眼的少年。 少年挣扎着,发出嗦嗦的声音。 他的胸脯由于用力过巨而急剧起伏,渐渐又平静下去。汗水已浸湿蒙着双眼的红布。 显然他挣脱不了。 绳索绑得很结实,挣扎只是徒劳。 紧闭的庙门突然“吖”发出了一声怪响,一扇门被轻轻推开了,摇摇欲坠。 一阵恶臭随风吹了进来,少年剧烈反应,拼命挣扎,长桌子也咯咯作响。 三只毛茸茸半尺多长的黑色虫子快速灵活地从门槛上爬了进来,触角不停探寻着什么。 它们爬到了少年身上,少年察觉到了异样,急忙晃动身体,想把它们甩下来,无奈毫无作用。 其中一只毛虫,爬上了少年衣领,来到脖子动脉的位置,突然露出了两颗乌黑发亮的尖牙,就要咬下去…… 少年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挣扎得更剧烈了。那只虫子忽然又缩成一团,滚下长桌,飘落在地,其他那两只也跟随缩成一团飘落下地。 庙门的另一扇门不知何时也已经打开了,一只满面狰狞的巨大虫子脑袋探进了庙内,嘴里还吐着黑水般的泡沫。恶臭更浓了。 巨虫隆起肥胖的身躯蠕动着地挪进了庙里。 庙内的烛火一阵晃动,巨大如牛的虫子居然缓缓站了起来!慢慢变成了一个满脸胡须拄着拐杖的老者。 “小崽子们想造反?” 老者露出恐怖的眼神,喷着臭水,盯着那三只毛虫,“本山神的贡品也敢尝鲜?” 那三只毛虫哆哆嗦嗦退缩到了墙边。 少年反而不动了,思忖着对策。 老者抬头从房梁上的破烂瓦顶看着月亮,“时辰快到了,要用餐了。就让你看看无妨吧” 老者用拐杖撩下了少年蒙着双眼的红布,阴恻恻地笑着:“果是俊美的童男啊,而且真嫩啊。” 被撩下红布的少年,露出了俊美的脸庞,而双眼突然受到亮光刺激,不得不眯成了一条缝,却依然凭着顽强的意志,欲在眼缝里要看到老者的模样,嘴里呜呜却说不出什么。 老者那黑大的眼睛端详着少年,嘴里顿时流出墨绿色的口水,“满意了吧?让你看看无妨,嘿嘿” 老者缓缓踱着方步,嘴里喃喃说道:“我修炼上百年,化成人形。现在掌管一方妖界。一年仅一次让你们进贡童男童女尝鲜,不为过吧?” 他俯身将鼻子贴近少年的脸:“香”。 口水黏膜落了大团在少年的脖子里,少年不由微蹙眉头,心里感觉到一阵恶心。 少年逐渐适应了光亮,睁大了双眼,清晰地看到了面目狰狞满脸胡须的老者,五官移位,很丑陋。 难道这就是山神?他心里想到。 老者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他笑笑:“小子,你也别笑话,再吃多几个童男童女,修炼多几年,我就完全和你们一样模样了。而你……” 老者继续哈哈大笑:“明天就是地里的一坨屎了。” 月光透过屋顶的残破的洞照了进来。 “时辰到了。美味啊……” 老者用拐杖在少年胸口轻轻一点,少年穿着的衣裳顿时裂开,露出健康的身躯。 少年有些着急了,扭动着身体。 “别怕,我先喝干你的血,不会有痛楚的” 老者举起拐杖,轻轻摁着少年的肌肉,“这几年的供奉,就数这次最上等。” “有点不舍得吃了……”老者哈哈大笑。 拐杖触碰到了挂在少年脖子上的项链,所谓项链,也就是一根草绳拴着一个小石头。 “哟,果然是清贫人家,不过清贫人家出好肉……”又是一阵狂傲的笑声。 少年感觉到脖头一丝疼痛,原来尖锐的拐杖已划破了他血管。鲜血从他的脖子流了出来。此刻,他不再乱动,一动血流得更快。 “光是闻味就已知道是极品。” 老者将手里的拐杖插在桌前,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片刻老者露出两颗乌黑的大牙,“小子,我百足大王,咳咳……本山神要送你西去了”。 鲜血沿着草绳流淌到少年胸前,浸透了小石头。 那三只一直缩在墙角的毛虫,已经立了起来,嘴里也流出了黑沫,瞪大黑眼,露出艳羡的神情。 百足大王张大黑嘴,俯身对着少年的脖子就咬下去…… 少年紧张地瞪眼盯着百足大王,双臂用力想从绳索中挣扎出来,进行最后的反抗,无奈却受制于绳索,依旧不能动弹。 眼看百足大王就要咬到少年的脖子。 “啪!”一声响。 百足大王突然噔噔噔,摇晃着肥大的身子往后倒退了几步。原来少年忽然奋力用前额狠狠撞到了百足大王的突起的鼻梁,那大王丑脸顿时唾液、青浆齐飞。同时少年也感到了阵阵眩晕。 “啊,啊,胆敢戏弄本尊神!” 百足大王有点气急败坏。 那三只毛虫吓得将脑袋缩了一缩,又缓缓探出脑袋继续看着。 百足大王咳喘两声,吐了一口墨绿色的浓痰在地。 少年痛出眼泪的双眼,依旧露出愤怒的目光。 百足大王突然拿起拐杖,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少年顿时晕了过去。 百足大王惨笑道:“捆着这么结实还不老实。偏要本王来硬的。” 说完,撩起衣袖擦了一下嘴巴,又露出两颗黑牙,俯身而下。 那三只毛虫继续口水直流。 突然,一道炫目的亮光向百足大王双眼直射开来。 “哇!眼睛!” 瞬间墨绿色的液体飞扬,碎肉四射。 百足大王瞬间感觉双目异样疼痛,自己也惨呼连连,双手护着两眼,重重摔倒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又化作一条巨虫。 庙内一片大亮,刺眼炫目。 “大王!哎呀……” 三只毛虫惊呼声中将脑袋尽力缩进了身体,身体似乎也被某些物体撕裂,迸射出绿色的血液,蜷缩成一团毛球,不断颤抖。 “快跑!” 百足大王化作一股黑风,卷起那三只毛虫,跌跌撞撞刮出了山神庙。两扇残破的庙门也被撞得七零八落。 一股山风吹了进来,吹得烛光不断晃动。 山神庙内重归宁静。 过了半晌。 长桌上,少年胸前草绳系着的石头在烛光下有些暗淡的光亮,此时他躺在上面开始有些动弹。 墙角鼠洞,探出两个贼头贼脑的东西。一灰一黑两只老鼠。 灰鼠:“哥,怎么回事?那百足大王这次没享用贡品? 黑鼠:“哥也不清楚,我俩别参合此事。” 灰鼠:“是是。” 它盯着那少年:“这小娃儿,命不该绝。” 黑鼠:“是啊,每年供奉的这些童男童女都被吃得骨头全无啊。” 少年听到老鼠说话的声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轻轻扭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哥啊,他醒了!” 灰鼠有些激动。 “嘘嘘” 黑鼠制止它,“别这么大声。” “怕什么?他听不明白。” 灰鼠有些不服气。 “轻声”黑鼠跑在前头,跳上了一个果盘,“我们去找些吃的,赶快。” 少年感觉身上的绳索松了一些,稍微用力就挣开了,他抖掉已经断开的绳索,翻身坐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百足大虫划开他衣裳的时候,把绳索也割开了许多,经过他这么长时间的挣扎,再用点力就可以挣脱。 少年拿掉了嘴里塞着的布块,松开了身上的所有绳索,摸了一下脖子的伤口,已经开始凝结不再流血了。 他拿着布块,擦掉了脖子上恶心的大虫子的唾液。 “呸呸,我不怕你!奈何捆住我手脚。” 少年喃喃地说:“老怪物,待我学成本事,必灭尔!” “快跑!”正在啃吃着美味果盘的两只老鼠吓得赶紧跳下来,跑回洞里。 少年对着老鼠赶紧说:“你们吃吧,反正有很多。” “他听到我们说的话了?”灰鼠在洞口边对着黑鼠说。 “胡说,他怎知道我们说什么。”黑鼠低声说道,“他憋了这许久,只是找些话说说吧。” “我们怎么忽然能听得懂人话呢?”灰鼠喃喃地说,声音太低,黑鼠将脑袋已经探出洞口,没听到。灰鼠见状,干脆轻轻跳出了洞口。 少年滑下长桌,双腿突然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好手扶着桌边。缓了一缓,少年渐渐恢复正常。 “好险。”刚试探着走出洞口的两只老鼠又跳回了洞里。 “咕咕”肚子一阵叫唤,少年端来果盘和烧鸡,大口吃了起来,又想起了那两只老鼠,于是对着鼠洞的方向,说:“你俩出来吃吧。我不会伤害你们。”另外搬来了果盘和烤鸭烧鸡,放在了洞口附近。 “走吧。”灰鼠说。 “你相信人?”黑鼠问。 “哥,好多好吃的,我要吃。”灰鼠说。 两只老鼠在洞前商量了一会,吱吱叫着跑了出来。 少年、两只老鼠,除夕之夜,大快朵颐。 “走了。”吃饱喝足的少年站了起来,对着黑灰两只老鼠说道,“你们慢慢吃吧。” 两只老鼠吱吱叫着。 少年觉得自己怎么和老鼠说话,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似乎听到了这两只老鼠的诸多对话,感到有趣,但兴许是因为独自被困庙里太久,又经历了生死存亡,意识有些模糊了。现在认真听,却是两只老鼠不断吱吱的叫声,不明所以。 “小娃儿,祝你好运!”灰鼠望着少年的背影。 “吃吧,兄弟!还想再见呐。”黑鼠说道。 少年走出山神庙,居然发现供奉的四时瓜果和三牲等还都原封不动地摆放在供桌上,于是找了块红布,包好了一大袋后使劲背起,缓缓向村子走去…… 第三章 村庄劫难 寒风依然凄厉。 那村边陋室仍旧显得孤独,屋里桌上的灯并没有点燃,黑暗中的老妇人早已哭红了双眼,此刻静静待在从屋顶透落下来的微弱月光下,回忆着…… 环境一切如旧,却已失去至亲,似乎已没有改变的可能。老妇人心里之苦谁又可知? “娘!”随着响亮的呼唤,少年光着膀子,哈着热气,背挎着一大袋食物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老妇人心里砰然一惊,抬眼望去却看到是那少年,她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曾闪过许多画面,却不曾想到这个意外的情境,顿时起身又惊又喜:“启儿啊,真是你吗?” “娘!是我。李天启啊”少年将包裹放到桌上,抱住老妇人痛哭。 “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李母擦拭着眼泪说道。 “娘,没事的。我就说没事的。”李天启大咧咧地笑道,“吉人自有天相。” 李母点着了灯,仔细端详着李天启。 “娘给你拿件衣裳。”李母转身,从床头取来了那件她抚摸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衣裳。 李天启把放在桌子上的包裹打开,将里面的食物摆满了桌面。 “娘,这都是好东西,我们一年都难以吃上。我从庙里拿来的,不吃就坏了。反正这段时间也无人敢去。” 李天启接过衣裳,一边穿一边说。 李母双手撕下一块鸡腿,却是递到了李天启面前,“启儿啊。你也吃。饿了一天了。” “娘,我吃过了,您坐下,慢慢吃,我讲述给您听。” 李天启让母亲坐在凳子上,从头到尾把经过讲述给她听。 “那山神的样子真恐怖,而且直流恶心的口水。”李天启绘声绘色地说道,“虽然恶心,但总算见过神仙的模样了,只是一个坏的神仙。” 李天启倒了杯水,喝了一碗,继续说道:“后来,我想着跟它拼了,但无奈手脚被捆绑,眼看那老神怪的血盆大口就要咬下来了,我奋力用头撞得他七荤八素的,可我自己也撞得晕头转向。” 李母面色一变,惊叫:“啊”伸手摸着李天启头额。 “娘,我没事,那家伙一脸的臭血,很气啊,后来他用拐杖打我一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候那些个神怪已不知去向。肚子饿了,看到好多好吃的,我就吃饱了,于是就回来了,喏,这桌上还包了许多,实在拿不动了。” 李母慈祥地望着眼前的孩儿,听到这里,忽而双手合十,“菩萨保佑。好孩子。”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不由冒出一股寒意,而表情也开始凝重起来,那一抹幸福的光华顿然消失无痕。 “娘,怎么了?”细心的李天启发现了母亲的变化,赶紧跪在母亲身前,急切问道。 “儿啊,这山神也来了好些年了,此次负伤离去,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李母缓缓说着,忽而抱住李天启。 李天启在她怀里,说道:“娘,那怎么办?” “唉……”李母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初那山神才来做恶之时,我们曾经也请过法师道士,但都没有用,反而白送性命,那山神也变本加厉祸害乡里地里的庄稼,村里的牛羊猪狗都更是遭殃。直到后来才有了每年一次童男童女的捉阄供奉。无奈啊。” “嗯嗯。”李天启不住点头,“那厮实足可恨。如此居然还枉称山神。” “嘘……”李母示意轻声,缓缓说道:“我想它一定还会再来的。” 忽而李母抚摸着李天启的头发:“启儿啊,娘真舍不得你啊。” 李天启并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却默默抱住了母亲。 “呼呼……”寒风大作,并从陋室的缝隙中使劲钻进来,吹着屋内灯火摇摇摆摆。陋室内感觉到了阵阵寒意且有股淡淡腥臭味。 “娘,就是这个味道!”李天启闻了闻,急忙说道,“像是那家伙的气味。” “啊。那……”李母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李天启说道:“启儿,你赶紧启程,去苏州找你姑母万花香,恳请她收留你,一定要好好说话,她看在与为娘姐妹一场的份上,一定会收留你的,你要逃得远远的。” “娘,我不走,我不去苏州。”李天启跪在地上,“那山神来找我了,我要陪着娘。” 李母推开李天启抱着她的双手,转身开始收拾行囊,“这路神仙,来历不明,你此次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它们应是回来找你的。你赶紧逃。” 李天启哭了起来,“娘,那我不走。大不了,就给他吃了也不离开娘。” 李母一巴掌拍到了李天启的脸颊上,心登时一痛:“你说什么?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不许这样说话!” 李天启捂着脸,泪水从双眼涌出:“娘!”自打记事起,他娘不仅教会他读书识字,还教会他做人的道理,虽然学习过程中不免还是会犯错,但他却从未就此挨过娘的打,心里一阵委屈。 李母见状,心中更痛,再次抱紧了眼前的儿子,但转而又推开了他:“快走!以后再回来看娘!”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包裹。 李天启擦拭着眼泪,忽然跪了下来:“娘,我还没能报母恩啊”。 李母:“你保全自己,就是最大的报恩。”双手将李天启从地上扯了起来,拍打着他膝盖上的灰土。 李天启:“娘!” 李母迅速从衣摆下掏出六枚铜板,塞到了李天启手里:“这是几文钱,娘就这点积蓄了。你省着点花。” 风力更强了,灌进来的寒风吹熄了灯火,屋内顿时暗了下来。 李天启却不愿意起来。 李母:“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李天启咬牙切齿道:“我不怕山神,可恨我没本事。” 李母:“傻孩子,快走,它们找不到你,自然就会离开了。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以后我再去看你。” 李母将包裹塞到了李天启的手里。 “娘!”李天启再次跪在母亲面前。 “快走!”李母怒道:“不然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儿!” 李天启“铿铿……”连磕几个头。 李母急忙将桌上的食物打包起来,也交到李天启手里,将李天启推出了门口,“快走!” 李天启含泪:“娘!我走了,你保重!”再次跪在地上,拜别母亲。 李母背靠这门板,强忍着眼泪。她心里多么不舍心中的孩子,好不容易将他拉扯大,十年光景却像转瞬即逝。李母从门缝往外望去,隐约看到李天启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心里更是一阵揪心,眼泪再也忍受不住,哗哗流下。 风更大了,呼呼作响。乌云滚滚而来。 李天启闻到那股腥臭味更浓,他往夜空上望去,原本朗月繁星的夜空,居然都是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含泪离开村口,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那股腥臭味渐渐淡去。 “不遵教诲,无视法相,无灭老祖,带尔归去。”身后远方村子的上空隐隐传来恐怖震撼的隆隆之音。伴随隆隆声音,那大片滚滚乌云之中忽然落下无数缕黑烟,直扑向村庄。 在那一刻,顿时一阵鸡飞狗走,村里吵杂声一片,破罐烂坛,火光顿起。 “娘。”早已摸黑走了好一段路程的李天启回头看到那村里升起的点点火光。 不及思索,“我要回去。”他把心一横,转身往家里跑去。 摸黑而跑的他跌跌撞撞,一不小心掉进了路旁一个深坑中,头撞到了坚硬的坑壁上,顿时昏了过去。 本来就精疲力竭的他昏睡了很久,等他醒来,已是第二天的午后。 娘!他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快跑回去看看母亲。 借着藤蔓爬上洞口的他,已然顾不上摔落的包裹,拼命往村子跑去。 弥漫中的那股腥臭之气早已散去。 气喘如牛的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呆了。 泪水从他脸上冲下一片泥痕。 眼前的村庄已被夷为平地,只有一些还没燃尽的木桩在冒着轻烟。 而他的家,那陋室,也只剩下一堆残枝破土。 村庄所有人都已消失无踪,就连鸡犬猪牛也不见踪影。 “娘!等我!”李天启对天大吼,心里甚是愤懑。 “神!回答我,我做了什么?还我的家,还我娘亲!” 眼光回旋之处,偶然瞧见火光!确是火光,山神庙的方向冒出火光。 李天启深吸一口气,很费力地跑到了山神庙前。 但本已破败的山神庙此时已被烧得只剩下了一堆木架。 灰黑两只老鼠吱吱叫着,在山神庙前乱窜,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事情。 李天启喘着粗气,握紧拳头,重重打在了地面上,汗水泪水齐滴下了土地。 寒风依旧,却不解此少年之意。 面对已是一堆灰烬的家,李天启多次跪拜不忍离开…… “报仇!”李天启走到山边,回首最后望了一眼村子。他回到坑洞,把包裹捡了起来,带在身上。掏出身上的几枚铜板,小心翼翼地收妥,却再次睹物思情,想起母亲的叮咛,泪水再次挥洒而下。 如何才能学得本领? 去哪找那丑陋的山神? 娘亲所说之苏州,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长路漫漫…… 前路是何方向,少年并不知道,带着满腔的愤怒和哀思走了出去。 第四章 山庙废墟 山神庙已成废墟,灰黑的木炭中偶尔蹦出一些火星。 三位身着蔚蓝色披风的男子骑着骠骑疾驰而至,一路烟尘来到废墟面前飘然落下,马匹显然已奔波许久,口鼻喷出白沫。 领头的一位头发有一缕金黄,戴着金色面具,后面跟着两位戴着银色面具的黑发男子,领头的金色面具男子走动时腰间不时闪现出一个“风”字腰牌。 “杨都尉,请看这里。”一位银色面具男子快速走上废墟前面,蹲下手指着地面一坨绿色的唾液。 “这是松毛虫的唾液,恶臭难挡,显然已成半妖。”杨都尉语气肯定。 闻言两个银色面具男子突然警惕般面对山林,手握腰间佩剑,“噌”一声按住剑把。 杨都尉:“此虫不足为惧,从地面上点点滴滴留下的绿色虫血看,已然受伤。” 他拿出八卦罗盘,走进废墟,继续说道:“昨夜太子亲信纥干承基传话说星相大师观星算卦多年,终发现圣灵石在东南方向现身。是以太子殿下特命我等立刻启程追踪至此。不想此地山峦密布,道路九曲,耽误许多时间。圣灵石此刻也是泥牛入海,忽然踪迹全无。”杨都尉说道,“我等须仔细勘验此处。” “遵命。”两银色面具男子收剑入鞘,拱手作揖。继而分别踏入废墟中寻找线索。 杨都尉来到已烧成黑炭的长桌子前,捏起了一些暗黑色粉末,并放在鼻头上闻了一闻,“人血?” “都尉!”左边银色面具男子叫了一声。 杨都尉迅速跑了过去。在一堵残存的墙体上,赫然插着一根几近透明的针,如牛毛大小,针稳稳地扎在了墙体上,针似乎将一块东西钉在了墙上,但因经过火烧,早已变得焦黑。 杨都尉抽出袖箭,拨了一下那块黑色东西。 “杨都尉,这好像是一块皮?” “没错,就是一块皮,一块虫皮。” “是那成妖的松毛虫的?” “对。”杨都尉轻轻将那块黑皮挑了下来。 “是什么武器如此犀利?”银色面具男子眼光瞟向那根银针,“难道仅仅是这根针吗?” 杨都尉也往银针瞧去。 几近透明的针却淡然从两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银色面具男极其惊讶,他用力眨了下双眼,再看也是一样,墙体已无东西。 “遇妖则显,显然这是上等法器。此处一定曾经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我们却无从知晓。”杨都尉将那黑皮扔掉,“人与妖发生了什么?是否与太子殿下亲信纥干承基所说的圣灵石有关?” 他看了看手中的八卦罗盘,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在自言自语:“此罗盘也是纥干承基给的,说是圣灵石出现,此罗盘就会给予定位。极其准确。这就太奇怪了,昨夜子丑时分还反应颇大,此时却毫无任何动静,难道是出了故障?或是说圣灵石已不在此地?” “都尉,在下这边没发现任何线索,但那边山下似乎有个村庄。”在右边搜索的银色面具男叫唤起来,手指着山下已成灰烬的清水村。 “走,赶紧去那村庄看看。”杨都尉将手一挥,“一个月期限说长不长,若果我们无功而返,难以面见太子殿下,有负重托,只能领罚了。” 两银色面具男子双双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戴在脸上的面具,那露出的双眼眼神里顿时流露出恐惧,显然未能完成任务的责罚将极其可怕。 “小心!”杨都尉忽然高高跃起喊道,并挥手向脚下的地面射出袖箭。 两银色面具男不愧修为颇高,闻警顿时施展轻功,也跳跃开,拨出了手中的佩刀。 袖箭咻咻两声深入地里。 地面突然隆起一个三尺见方的大土堆,一只无眼蛆虫钻了出来,满嘴均是黏滑的液体,头上插着一把袖箭的末端,流出浓黄的液体。 “噬魂蛆。”杨都尉落在不远处。 两银色面具男子挥起佩刀,做好攻击的姿势,闻言暗暗吃惊。 “注意它喷出的毒液。别近身使刀!”杨都尉淡淡说道。 噬魂蛆蠕动着,高高抬起那浑圆的身躯,循声向杨都尉喷射出一股墨黑的液体,杨都尉侧身躲开,“用暗器打它头部。”墨黑色的液体落在地面,顿时嗤嗤冒出一股轻烟。 这么厉害?两银色面具男迅速收刀入鞘,各自亮出手里的暗器。如雨般打向那条恶心的怪虫。 “咻咻咻……”多枚暗器准确打在了那蛆虫的圆滑的脑袋上,噬魂蛆负痛,露出上下两排密布的黑牙,吐出一坨坨黏液流淌在地上。 三人心里都感到一阵恶心。 蛆虫弓身触地,欲钻回土里,一阵翻滚,尘土顿时飞扬。 “哪里走!”杨都尉叱喝一声,掏出两颗乌黑的雷鸣弹,扬手打进了蛆虫的身体,蛆虫身体顿时迸射出两股脓液。 话音刚落,蛆虫已重新钻进了泥地里。微微感到脚底一阵抖动。 “轰隆”两声巨响,碎石烂泥夹杂蛆虫碎肉从烧毁的废墟中爆射而出,随之而起的是一股冲天的黑烟。 三人不约而同均向后又跃开几丈。 “杨都尉,没想到这雷鸣弹威力如此巨大。”右边的银色面具男恭维道。 杨都尉刚想说些什么,三人同时又感觉到地里又传来剧烈的响动,地面一阵乱抖。 “地震?”左边的银色面具男呼道。 “噬魂蛆群!”杨都尉此时才喊了出来。 两位下属倒吸一口冷气,正待有所准备。 右边银色面具男感到脚下泥土猛然被拱起,还未来得及施展轻功,感觉就被什么牢牢吸住了双脚,转而失去重心,倒挂下来。一条数倍于方才那只噬魂蛆的蛆虫从地里钻出来,牢牢吸住了他的脚踝,此时银色面具男离地居然有两丈高。 空气中立刻弥漫出浓烈让人作呕的气味。 这只庞大如龙的噬魂蛆似乎也很机灵,生怕一张嘴,让到嘴的食物趁机逃跑,是以巨口慢慢蠕动,像是要把银色面具男活吞进肚。巨蛆身上不断掉落一团一坨粘稠的液体。 银色面具男子何曾看到过如此丑陋恐怖的巨蛆,起初煞是慌张,但生命系于一刻,又逼迫他必须镇定心神,不愧是久经考验之人,他迅速调整心神,定睛一看,原来是双脚的裤腿均被巨虫咬住,难以挣脱,毫不犹豫的他拔出腰刀,想与巨虫拼个鱼死网破,即使挣脱不了,关键时刻他也会废腿逃生。 忽然,巨蛆庞大的身体里一阵快速蠕动,不同部位的肉芽同时内凹,均露出了个一尺多宽的黑洞,三条如方才那条噬魂蛆一般大小的蛆虫奋力将虫体挤将出来,带下不少粘稠的液体。 钻出巨蛆虫体的三条蛆虫毫不停留,立即露出黑牙,向银色面具男同时咬来,银色面具男挥起手中配刀,要向蛆虫砍去。 杨都尉急忙腾空而起,抽刀划开巨蛆咬着的那名银色面具男子的裤腿,同时接住银色面具男下落的身躯,往旁边滑开。 此时那银色面具男子挥出的刀,却已然击中一条蛆虫的脑壳,划拉出一条深沟,蛆虫深沟伤口顿时溅射出浓黄的浆液,部分浆液击中了他挥刀的手臂,登时冒出烧焦的黑烟。 “啊呀……”落地后的银色面具男疼得已握不住手里的佩刀,佩刀掉落在地,“腌臜臭虫!焉敢伤我!” 另一名银色面具男飘身而至,从杨都尉手中接过受伤的同伴,扶着移至较安全的地方。 一阵风吹起毅然站立在无眼巨蛆前的杨都尉蓝色披风,他显得淡定无惧。 三条蛆虫滑落下无眼巨蛆的身体,迅速蠕动猛扑过来。 巨蛆狠狠地咽下了巨口撕下的裤腿布条,扭动丑陋的身躯,将最后一截身体也从土里抽了出来,足足有五六丈长。 杨都尉双手各亮出两颗雷鸣弹。 四条无眼蛆虫毫无畏惧地扑了上来。 杨都尉高高跃起“突突突”,三颗乌黑的雷鸣弹直入那三只已扑上来的蛆虫嘴里,他跃起的身躯已然落下,跟着轻点其中一只蛆虫的脑袋,再次拔高身形,已然掠到了迎面扑来的巨蛆面前,巨蛆张着满是黑牙的巨口,喉咙里咕咕作响冲了过来。 “都尉小心!”两名下属惊叫。 那三只被塞了银弹的噬魂蛆咽下了银弹,同时跃起,对着杨都尉的双脚就是一顿疯狗般地狂咬。 杨都尉手疾眼快,甩手将手里剩下的一颗雷鸣弹射入巨蛆喉咙,然后一个翻身,双脚蹬向巨蛆脑壳,再反身打出两枚袖箭。 三只蛆虫扑了个空,反而咬到了巨蛆蠕动的庞大赘肉。 此时杨都尉借一蹬之力,迅速腾跃到两名下属面前,一手一个,拉着他们飘下了山神庙下的一个山岗。 只听四声“轰隆”的巨响,废墟上空飘下一阵恶臭烂肉雨。 三人重新上到废墟的时候,看到满地尽是噬魂蛆的碎肉和粘稠的汁液。 虫子腐蚀的液体已蒸得地面热气腾腾,轻烟缈缈。 那银色面具男拿出金创药为受伤的同伴疗伤,并撕开布条给予包扎。 受伤的下属道:“没想到这恶蛆如此厉害。幸得都尉出手相救。” “无大碍就好,自家兄弟,勿要客气。”杨都尉道:“这无眼巨蛆已多年未现踪迹,不想却在此处得见,真是让人称奇。” “是啊,看来这里的确是发生了耐人寻味的事情。” “走,速去那村庄查查,看有无线索。”杨都尉挥手道。 “遵命!” 三人的坐骑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吓得跑到山下,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他们的主人。 第五章 路遇奇人 “苏州,万花香。本事学成,我灭他山神,还有个无灭老祖。”一个少年模样的身影嘴里嘟囔着,奋力抖了一下身上背负着的两个包裹,一个满是补丁的包裹,另一个是渗出点点油迹由红布扎成的包裹,少年正是李天启。 山里的路平时就是大道也难走,何况在非常时期,机警的少年为了减少被捉拿的风险,并不敢走大道,而是选择了走小路,小路鲜有人走,因此长年隐藏在茂密的杂草从中。 他走了半天,也只走出两里地,此时已看到太阳西斜,再不抓紧赶路,又要到天黑之时,此时已远闻各式野兽的咆哮声,怪叫声,让经过的人不免心惊肉跳。 李天启奔波大半天,却没有喝过一口水,感到异常口渴,心念一动,却忽然听到身侧传来汩汩的水流声。 “清水河!”李天启有些兴奋。 清水河其实只是一条细小的河流,不够一丈宽,但河水却清澈见底,因此得名,小河不宽却很深,水量丰富。此时属于寒冬季节,河流地处南方,虽没有结冰,河水却异常冰凉,河面此时更是雾气弥漫,只闻河水之声不见河流踪影。 李天启也顾不了许多了,疾跑过来,如不是被野草绊倒刚好摔到河边,他这鲁莽之举必将摔落下河。 趴在河边,连灌了好几大口河水,痛饮一番,李天启才感到了这季节河水刺骨的凉意。 忽闻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心念一动,这深山之中,哪来的酒?李天启心里掠过一丝不祥之感,开始警觉起来,睁大眼睛四处观望。 “好酒。”猛然从身旁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让李天启大吃一惊。 离他数丈开外,坐着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一个戴着斗笠,衣不蔽体的人。 此人斗笠下两缕垂肩的头发略显灰白,斗笠戴得很低,让人看不到容貌,该男子拿着个混金色酒葫芦,显然是坐在一棵松树下饮酒,最抢眼的是别在他背上的一根长棍形的物件,物件全部由靓丽的紫色绸缎包裹得严实,不知里面藏有什么东西,但那华丽的颜色却与此人落魄的打扮格格不入。 荒山野岭,居然有人在此饮酒,也是奇哉怪也。 会否是那山神变化?李天启心中念头忽动,心里不由紧张,已看好了逃跑的方向。 斗笠男子子并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是那静谧的气息,只听到湍流的声音,更让李天启心里发毛。 李天启逐渐回想起昨晚那狰狞的面孔,又想到自己身负血仇,登时抓住时机撒腿就跑,偏偏刚喝了许多水,却跑不起来。 跑开几步,这才发现斗笠男子并没有起身追来。李天启又折返回来。 “你是不是山神?”李天启对着男子大声嚷道,为了自己壮胆,也为了喝阻对方,然而斗笠男子子并没有理会他,却是自顾自地饮酒,偌大的葫芦底对着李天启,似乎在嘲笑这位少年的胆怯。 “你是人是妖?” 斗笠男子依旧没理会李天启,自顾自地继续喝酒,偌大的葫芦还是挡住了脸,李天启根本看不到此人面貌,这情形很让感到异样,但看到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确定他并无恶意,李天启心里也就踏实许多。 这大半天的奔波,李天启并没有遇到过其他人,况且又是在荒山野岭行走许久,那悬着的心放下来,是一种很舒服轻松的感觉。 李天启本性忠厚善良,当下又看此人并无恶意,且衣衫褴褛地坐在寒风中,虽不知道年纪,垂下两肩的头发却已灰白,想必也是经历沧桑之人,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想起自己背负的红布包里有些烧鸡烤鸭之类的食物,也就立刻摆放在地,打开了包裹,取出了半只烧鸡,许是放在包裹里时间有些久,打开包裹的瞬间,李天启闻到一些馊的气味,他有些不好意思,边说边向那斗笠男子子递过去:“烧鸡,给你,虽然有点馊了,但还是不错的。” 斗笠男子子终于有了反应,但却并未抬头,突伸出黝黑的手,一把抓过李天启手里的烧鸡,毫不客气地大口撕咬起来,吞咽下大口鸡肉,那饿虎一样的动作,让李天启也不由得也跟着咽下口水,但他明白,山路不知通向何方,也许还很漫长,不到万不得已或是饥饿难耐的时候,他不想吃掉些许食物。 斗笠男子子专心吃着烧鸡,似乎却不知道李天启正仔细打量着他。 此时虽未能看得到斗笠男子的面貌,但李天启还是留意到了该男子手上的皮肤虽然黝黑却很建康并没有皱纹,因此虽然有沧桑之感,但应该是个青壮男子。 为何总是不让人看到面目呢? 李天启心念一动想再凑近一些,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再也无法向前挪移。眼看天色渐暗,李天启也不想再在此耽搁许久,因此拱手作别。 “这位前辈,山中有山神,好吃人肉,最好趁黑夜未到赶紧离开此地,小生告辞了。”李天启说道。 斗笠男子点点头,满嘴油光,又举起葫芦咕嘟咕嘟灌了不少黄汤。 李天启作揖拜别斗笠男子,“我走了。” 斗笠男子扬起手里的鸡腿,像是感谢他的好意。 离开清水河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李天启回头眺望,那斗笠男子依稀坐在树下继续喝酒,渐渐被雾气笼罩。 就在李天启离开,雾气渐浓的时候,斗笠男子忽然眼放精光,咽下了最后那口鸡肉,望着渐渐举起的两只手,双手呈现一股黑气,有些异样的感觉。他扭头望向李天启的方向,若有所思。忽然,快速抓起手里的葫芦,又灌了一口老酒,在雾气中顿然消失。 李天启跑得气喘吁吁,看着即将没入远方高山的一缕阳光,心里感到莫名的凄凉。 “嗦嗦嗦……”李天启身旁的一丈高的密草丛中一阵响动,转而跳出了一只两眼发绿的猛虎,带出一股腥风。 李天启眼疾手快,弯腰捡起了两块石头。 猛虎吼叫一声,高高跃起,扑向李天启。李天启蹲下身体,往前一番,躲过了野兽的扑袭,然后回头扬起手中石块,砸向那猛虎的后部。 “噗”一声闷响,猛虎受疼,扭头张着巨口挥着虎爪又再次扑向李天启。 李天启甩下两个包裹,侧身躲过,忽而感到手臂一片火辣,想似已被虎爪抓伤。 猛虎闻到血腥的气味,更是精神抖擞,喉咙里发出吓人的低吼声,浑身的毛更是根根竖起,四爪微微在碎石地上使力,看来是想用最后一击扑中眼前的人。 李天启此刻心里满是挣扎的求生意念,因为他还要活下去,要报仇。但面对如此一只巨兽,他一个少年,没有任何修行能力,显然远不是对手,就单是消耗体力,那也支持不了多久。 猛虎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吼了一声,扑向李天启。 李天启用力甩起手中的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哐一声,砸到了虎牙上,虎头只是略微摆了一下,猛虎巨大的冲力下伸出的两只浑厚的虎爪还是将李天启扑倒在地。 猛虎凑近李天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李天启的脸,他感到又是一阵刺疼的感觉。猛虎呼着热气,两眼瞪着李天启,似乎还在审视着脚下的猎物。 李天启双手双脚胡乱殴打虎身,却不起任何作用。 猛虎突然露出利齿,就往李天启脖子咬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身形硕大的猛虎闷哼一声,忽然侧飞而起数丈远,摔在了地上。 李天启刚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天上落下了点点粘稠的东西,他用手抹了落在脸上的东西,一股血腥味浓烈地直往鼻子里钻。想来是猛虎飞起时张口喷出的虎血。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赶紧爬了起来,瞧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猛虎,双手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早已站着一个人,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 斗笠男子站在离他一丈的距离,没有看着他也没有发话,只是站在那,像根木桩一样。 李天启依稀认得男子的装束,正是方才在清水河边上的那位斗笠男子。 “前辈!”李天启躬身施礼:“感谢施以援手。” “走。”斗笠男子说话了,但只说出了一个字。 “前辈。”李天启想到家仇,想到学成本领,突然跪下来,“请收下我做徒弟吧?” 忽然李天启感觉到前方这个斗笠男子身上有股气墙迎面而来,而且越来越强。当还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股力量迫使他弹开了数丈远,摔在了猛虎身上。猛虎忽然睁开双眼,全然顾不上理会两人,低吼着踉踉跄跄跑进了茂密的草丛里。 “快!跑!”斗笠男子又说了一个字,声音有些压抑。 已不容他多想,李天启快速跑了起来。刚往前跑几步,眼前人影闪动,斗笠男子已挡在了他身前,李天启根本无法反应,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控制住,此时已看清眼前的斗笠男子伸出右掌正对着自己。 那股力量包裹自己的全身,像是正在往里挤压,骨头咯吱咯吱在响。 此时李天启感觉自己双脚已经离开地面,悬在空中被无形的力量挤压着,几乎透不过气来。 就在李天启感觉他要吐血的时候,那股包裹着他的力量顿然消失,他摔了下来,喘着粗气。 “跑!”斗笠男子咬开葫芦盖,往口里灌了好些老酒。 跌落地面的李天启看到丢下的包裹,不及细想,抓起一只就跑,再也没有回头。 斗笠男子看着李天启离去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 第六章 茅山道士 日落西山。老树昏鸦。雾气漫腾渐渐席卷了整个山头。 黑夜已来临,前途漫漫,路在何方? 寒风瑟瑟,气喘吁吁的李天启擦拭着额头上淌下的汗水却依然不免打了个寒颤。毕竟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也从未出过远门。 “嗷呜……喔喔……嗷……”各种野兽的叫声相互呼应。远处仍不断传来野兽的声音还是让人心中胆寒,何况眼前的人只是个少年。 离开那山头已有一段时间,斗笠男子也并没有追来,如今在孤山中一人,免不了感到孤独和伤感。他又想起了方才那惊心动魄却又疑惑重重的一幕,斗笠男子为何从虎口中救自己?为何又将自己捏在空中?李天启无论如何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依然乱成麻团。 他不由摸了一下怀里的那叠金叶子,那是他在不久前休息时才发现的。想必是那斗笠男子偷偷塞到他包裹里的,因为他路遇此人之前,身上并没有挟带着如此贵重的金叶子,而只是他娘留下的六枚铜板。从他记事起,他的娘亲就教会他许多日常的东西,依稀记得金色的东西是好值钱的东西。 不远处一个烛火在跳动,远远似乎传来有规律的铃声。 “天灵灵,地灵灵,今有天师如神灵,妖魔鬼怪莫前行。” 终于又见到个人了,胆气顿涨,李天启心里暗喜,加快步伐,跟上去。 隐约可见那是一个茅山道士装束的男子,左手挑着一盏灯笼,右手拿着摇铃,嘴里吟唱着除妖符咒。 一阵劲风掠过登时吹熄了灯笼。 然而那茅山道士并不慌张,伸手迎空一甩,就那么瞬间手里就多了张天师符。 “急急如律令!燃!” 天师符瞬间就燃烧起来,重新点亮了灯笼。 高人!拜师学艺!李天启脑门闪现这个念头。 “天师!”李天启从这茅山道士后面兴奋地大叫了一声。茅山道士全身一震。 “啊!何方妖孽!”茅山道士突闻惊叫,左手灯笼失手跌落在地,右手里的摇铃也晃得叮当乱响。 “天师!”李天启赶紧上前叩拜,顾不上地上碎石的坚硬,“请收我为徒吧。” 茅山道士定睛一看早已发现原来是个少年,暗地里已恢复镇定,但他的右手却仍然迅速将摇铃别回腰间,熟练地伸手从身后抽出桃木剑,左手两指对着李天启,摆出捉妖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大喝一声:“呔!你是哪路妖魔!纳命来!” 跌落地面的灯笼忽然燃烧起来,点燃了路边的野草,瞬间燃起数尺高的火势。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茅山道士嘴上留着两撇细长的胡须,目光机灵有神,戴着天师帽,却颇有一番仙风道骨,捉妖天师的模样。 “天师,我不是妖怪,请收我为徒吧。”老实的李天启继续叩拜,忽然从怀中掉出了三片金叶子,“恳请天师收我为徒。” 咦!茅山道士眼尖,早看到了那三片金叶子,心中暗喜。 “哦,原来非妖。”茅山道士故作姿态,眼里盯着的却是那闪亮的金叶子,马上收起桃木剑,“起来,你是何人?” 李天启匆匆捡起了金叶子,塞回怀里,并却没有起身,闻言抬头挺起胸膛施礼道,“禀天师,我是清水村人,但村子遭遇山神祸害,只剩我一人得以逃生。万望天师收我为徒,教我本事,我好报仇!” “小孩子。”茅山道士:“这一带,哪有什么山神,你别糊弄我!” “天师,可……”李天启脑海里闪现出那山神的模样:“可我明明看到那山神的模样。” 茅山道士露出一股自豪的神色,说道:“我大天师,什么妖魔鬼怪没看到过,就是没见过神仙,你一个乳臭未干,嘴上无毛的小孩居然说看到过神仙,我可不信。” 李天启一脸天真,缓缓说道:“真的,我说与您听。” 他原原本本地将山神庙的遭遇描述了一番。 茅山道士听完哈哈大笑:“这应该是毛虫成精了,你们还当它是山神。” 李天启茫然问道:“它不是山神?” 茅山道士笑道:“它当然不是山神,就是修炼成精的妖怪。” 李天启恨恨地咬咬牙,一拳打在了地上道:“原来是毛虫作怪。我们还当它是神来拜。” 茅山道士淡然说道:“你起来吧。” 李天启急忙叩首道:“恳请天师收我为徒。” 茅山道士双手扶起李天启:“要收你为徒,不是……不可能。”他捻须故作深沉,眼角瞥向李天启。“但……天师可不容易当。” 李天启急忙又跪下说道:“我不怕吃苦。” “怎么又跪下了?”茅山道士摇摇头。 “天师请收下我,不然我不起了。”李天启急忙说。 茅山道士摇摇头:“:“不是,这个。吃苦这个……” 李天启又说道:“我不怕山神,不,不怕那虫妖,不怕妖魔。” 茅山道士还是摇摇头:“这个,这个,还是有点……” 李天启有些急了:“天师,您说说看,要怎样才肯收我为徒。” “好好。”茅山道士:“捉妖很重要,但首先作为捉妖天师,我们是人,人总要吃饭的嘛,要吃饭嘛,总不能空手……”他腾出右手,在比划着数钱的手势。 李天启急道:“我人小,吃不多。” 茅山道士摇摇头,此时心里暗自也有些急了,“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你资质看来很普通有限啊。”摆了摆手。 李天启继续叩拜:“天师,您一定得教我。我虽然资质不行,但……”一时之间,李天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罢了,罢了,少年,你天资愚钝。难啊。”茅山道士再次摇摇头,挥手作势要转身离开。 “天师!”李天启情急之下,连忙从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双手奉上,“这个……” 窃喜中的茅山道士从眼角里就瞥见了李天启这个亮眼的动作,刚要转过的身体立刻就扭转过来。 “孺子可教,资质还不错。”茅山道士喜滋滋地接过李天启的金叶子,扶他起来,“起来吧。” “天师终于愿意收我为徒了?”李天启稚嫩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急切地问道。 “对,我现在是你师父了。”茅山道士说道,他迅速将金叶子收到了怀里,心想,可千万别丢了,并用力按了几下以是稳妥。 李天启从地上连忙站了起来道谢,“师父。” “嗯嗯。”茅山道士随口应声,“徒儿。” 路边的那堆草已将烧尽,火光渐渐暗淡下去了。 “不知师父是哪路哪山神仙,能否告知?”李天启问道。 “哦……这个,嗯”茅山道士想了一会,眼睛一转摇头晃脑说道:“见妖灭妖,遇魔除魔,踢腿斩妖除魔,举拳救苦救难,举世无双之梦幽天师。就是我,你师父。你呢?小子。” “哇,梦幽天师!这个名号响亮!一听就是厉害角色。”李天启满心欢喜,“禀告师父,我叫李天启。我娘就叫我启儿。” “乞儿?”梦幽天师摇摇头,“不行,不行,名字太俗,就是要饭的感觉,还是我给你起一个。不然出去行走江湖,有损我梦幽天师的名号!” “但名讳是父母所取,怎……”李天启有些疑问。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梦幽天师说道,“听说过吧?我现在就给你取个好听点的。哦,不是名讳是道号。出外行走,没有道号怎么行?为师可是武当山辈分最高的天师,武当山知道吧?” “知道,好的,师父。”李天启点点头,遂单腿跪地,双手拱手道:“请赐我道号。” “这暗夜,寒风,夜风?嗯……寒风?”梦幽天师捏着一撇胡须,想了一会,就说:“你道号就叫寒风吧。寒字辈,以后有人问起你的道号,你就说寒风。” “寒风?”李天启想了一会,“寒风?嗯,挺好,感觉有点仙气。” “那当然。”梦幽天师:“这么冷的天,遇到你,缘分啊,定了,就叫寒风吧。” “谢师父。”李天启没再多想,再次叩拜地上。 “徒儿起来,起来。”梦幽天师抬手示意李天启起来,然后挥了挥手,“出发,不过前面客栈花销会比较大,一张金叶子很快就用完了。” 李天启摸了一下怀里,“师父,我这里还有,我先支应着就是了。” 梦幽天师笑了起来,“好,有潜质,为师没有看错你啊。” 李天启:“师父,那我们现在可否赶路?” 梦幽天师:“前面不远就有客栈了。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庆贺一下。你先支应支应。” 李天启:“谨遵师命。” “徒儿,看你谈吐,并不像山野乡村的孩子啊,为师感觉你就是皇城帝都里来的。”梦幽天师道。 “这都是我娘教我的。待人以礼,不卑不亢。”李天启说道。 “一个山野乡村之人,居然还有如此识书认字之人?某佩服。”梦幽天师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不禁在脑海里想象山野小村里的李母究竟是什么人物? 梦幽天师从背包拿出蜡油,用一些枯枝做成了火把,“走吧,一盏茶功夫就到了。” “好的。” 两人收拾一番,继续赶路。 一点火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夜晚的荒山之中。 一只老狼沿路跑了过来,嗅着已燃尽的野草,“嗷呜……” 第七章 荒野客栈 一片荒草平地,一棵巨大的老槐树,一家占地颇广的客栈。 悦来客栈。古往今来出现最多相同名字的客栈,名号虽不及“有间客栈”这般让人感叹,却是地处荒山野岭之偏僻所在人气最旺的地方之一。此时只是由于过大年,过往客人并不多。但是却也呈现出红艳,喜庆的气息。 但见客栈挂着红色灯笼,贴着喜庆的对联,地面上是炮竹燃放过后的痕迹,来到这里还是能感受到新年的气氛。 店内充斥着满满的年夜饭的味道。可店小二却挨着房柱子打起了瞌睡。账房先生也叼着根细棍子摇头晃脑地在闭目养神。 用餐时分也就只有七八个人,三三两两的坐在桌旁用餐。两个黑衣壮汉佩剑放在桌面上,正大口吃着热菜。另外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在西边的桌子上就着凉水吃着大饼。还有一个戴着草帽身穿劲服的男子,偌大个草帽遮住了大半个脸,独自坐着饮酒。 许是行路都累了,店内用餐的人说话的声音都很低,因此店内并不吵杂。 走进客栈,最能吸引人眼光的也就是那一老一少的和尚,因为脑袋太亮眼了,几乎可以映照出火光。 那老和尚眉长如发,显然是得道高僧,一饮一啄不骄不躁。小和尚青年模样,也是双目如炬,身强体壮,对老和尚毕恭毕敬,老老实实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大饼。 “小二!赶紧招呼!”随着一声响亮的叫声,梦幽天师和他徒儿李天启推开店门,迈进了客栈。 忽闻着由远及近老鸭般的大嗓音,正做着春秋美梦的账房先生差点没从太师椅上摔下来。 打瞌睡的店小二冷不防突然睁眼醒来,抬眼就看到了刚走进门的两人,看到此人店小二就感到有些恼怒。 “哎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梦幽天师吗?”店小二嘴里似乎毕恭毕敬地恭维着,但那神情却堆满了不屑。 “好菜好酒,拣好的上。”梦幽天师大咧咧地往空闲的桌子旁坐下,然后对着李天启说道:“徒儿,瞧瞧……瞧瞧,为师有名吧,连小二都知道为师大名,所以跟着为师,没错。”坐下之时,他瞥了一眼那两个和尚。 “师父能耐。”李天启点点头:“厉害。” “赶紧啊。”梦幽天师坐在长凳上,扭头催促着店小二。 “好酒好菜多得是。”店小二一脸不高兴,缓缓踱过来,冷冰冰地问道:“有钱没钱?” “本道爷何时差过钱?!”梦幽天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赶紧的,拣好的上。爷有钱。” “去去去,赶紧筹钱去。别逼……”店小二有些不耐烦了,连续挥手驱赶。 梦幽天师示意李天启。 李天启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 “哇哦,爷!”店小二顿时满面春风:“哎呀,爷,请问客官,哦,不,梦幽大师,天师,道爷需要什么?小的马上给您送上。” “你……他……”梦幽天师想骂句粗口,眼珠一转,瞥了一眼李天启,收住了口,“拣好的上,没听懂啊?饿得呱呱叫了。” 李天启方才还看到店小二的脸上带着的是一丝不耐烦,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那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从地上飞到了天上一般。 店小二满脸堆笑:“好咧,二位爷,请稍后。”转身快速离去,还不忘多看那桌上的金叶子一眼。 “都是见财眼开的货。”梦幽天师喃喃说道。 “徒儿,为师现在就开始教你,什么叫见钱眼开……” 梦幽天师对着李天启开始一番人情世故的教导。李天启不断点头。 果然钱多好办事,没一会,店小二就端上了热腾腾的美味佳肴。 李天启哪闻过如此的香味,不禁遐想连连,感觉自己已然成为富贵之人。 “蒜爆肥肠,糖醋排骨,宫爆鸡丁,松仁青花鱼,参果瘦肉汤。还有您专点的一壶老汾酒,您请慢用。”店小二笑嘻嘻地对着梦幽天师说道。 “行了,去吧……放心了,钱有得是。”梦幽天师对着店小二,有点不耐烦。 “是是是。”店小二点头哈腰而去。 李天启看着一桌美味,忍不住咽下了口水。 梦幽天师见状,心里暗笑,“徒儿,没吃过这些东西吧?” 李天启:“师父,不光没吃过,见都没见过。” 梦幽天师:“那还不得谢谢为师我?” 李天启笑道:“谢师父。” 梦幽天师:“吃吧。”夹了快流油肥肠,一把塞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李天启何曾吃过如此美味,况且遇到那斗笠男子叫他跑的时候,只拿回了包着服装的包裹,早已饿得发晕,一听师父准许,赶紧大口大吃。 “徒儿你慢点,慢点。”梦幽天师用力咽下了一口大肉,生怕肉被吃光,忙不迭地赶紧夹菜喝酒。 “小二!添饭!” “哎,来啦。” “小二!再炒两个肉!” “好嘞!” “小二!再添一碗饭!” “……好……等会” “小二!” “哎……” “没事了。” “……” 店小二围着两人忙得团团转。而这两人吃相如饿虎扑食,引得旁人咋舌。 “饿了多少天啊。”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声音却是稚嫩。 梦幽天师咬着大块鱼肉,左顾右盼,心想,是哪小子见不得本道爷风光。 店小二走到账房先生面前低声说道:“先生,这天师欠了咱多少银两?” 帐房先生:“他一进门,我就又算了一次,这些时日,他欠本金纹银一百两五文三钱。加上利息,总共纹银一百五十两一钱八文。这次酒菜是纹银十两。怎么又准许他在这里吃霸王餐?” “先生,不会,这次他有钱,足够多的钱。”店小二:“金叶子。” “哦,那……”账房先生,摸了一下山羊须笑道:“那本息也就足够了,终于可以让东家安心了。” “嗯。”店小二回头瞥了那两人一眼,“不然我怎么能招呼他?还不打折他的腿?好想揍他一顿。” “切不可如此。”账房先生说道:“他在这方圆百八十里地小镇乡村,招摇撞骗的,还是还了我们不少银两的。” “是。”店小二:“这次他命好,不知道在哪里撞到个冤大头,那小娃身上有金叶子。” 账房先生瞪大了双眼,向李天启看去,“今天也真是造化了,刚来位有钱的富家小公子,现在又来了个乳臭未干却囊中丰厚之少年,这个大年也真有些反常啊。” “先生所言极是啊。”店小二低声道。 打了个饱嗝,梦幽天师环顾四周,只见那一老一少和尚还在细细品尝大饼,其他人却也已停著聊天,戴草帽的劲装男子端茶喝。店小二来回收拾残羹冷炙。 “徒儿,吃饱了吧?”梦幽天师问。 李天启摸着隆起的肚子,“饱……了。” “小二!结账了。”梦幽天师嚷嚷。 “好嘞!”店小二手脚麻利远远地跑了过来,“纹银十两。” “这么贵?”李天启,在他印象里,几个铜板的东西已是价值不菲了。 “天师爷,把那旧账也结了吧?”店小二嬉皮笑脸地看着梦幽天师。 梦幽天师瞪了他一眼,“还真怕我赖账啊?总挂在嘴边,结就是了。徒儿……” 李天启拿出金叶子。 店小二赶紧双手去接。 “去去去。”梦幽天师快速将金叶子拿到手上,掂量了一番,然后对着店小二说:“拿刀来。” “做什么?” “这一片金叶子可以在这里豪吃豪喝月余了吧?” 店小二顿时明白,转身去拿刀嘟囔着说道:“小气。” 梦幽天师接过刀,将金叶子砍成两半,将一半给了店小二:“这半片就足够了。另外安排两间上房,剩下的就当给你小费了。” 店小二掂量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行行。不过……” 梦幽天师:“不过什么,赶紧的。” 店小二:“上房全被包了。” 梦幽天师:“这个节点也这么紧俏?” 店小二:“要不,您看其他房间可行?二三等还是有许多。” “行,将就吧。”梦幽天师说道。 店小二走了几步,梦幽天师叫住:“小二,既然没有上房,你记得抠一点金叶子还回来啊。” “知道了。” 店小二边走边喃喃自语,“真抠门。” 店小二走后,梦幽天师对着李天启说:“看看,徒儿,出来行走江湖,一不小心就会吃亏,到处都是这种见钱眼开之人啊。所幸你遇到我,你师父,如此精明。”说罢,把另外半片金叶子收入怀里,“这半片金叶子,还是由为师保管吧。” 戴着草帽的男子在桌面扔下些碎银,压低帽沿,匆匆从门口走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那两个黑衣壮汉手拍着桌面上的宝刀,低声说着些什么。 梦幽天师正在剔牙,伸了个懒腰,对着李天启说道:“徒儿,走,歇息去。” 吃了个饱的李天启撑着圆滚的肚子半倚在桌子边上,闻言扶桌缓缓站了起来。 忽然…… 一阵优雅的曲音从客栈外传来,本已准备起身歇息的客商们不约而同似乎沉浸在绕梁的曲音之中。 一股花香诱人的味道从门口的缝隙中飘入。 随之,两扇门被轻轻推开了。 两位抱着琴瑟的窈窕少女碎步走了进来,一位抱着胡琴,一位抱着琵琶。后面跟着一位美艳的妇人,玉步款款,丰腴身姿看呆了不少在场之人。 李天启虽然还未成年,但也到了对少女朦胧感觉的时期。他本就在小山村长大,哪里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不由也是一呆。 梦幽天师早已垂涎三尺,不知所以。 “下流。两人都不是好东西。”东边角落位置的一位富家公子模样的人恨恨的瞪着梦幽天师和李天启这桌,然后愤然站起走上楼去。这位富家公子肤白如雪,双眼灵光闪动,身上绫罗绸缎均是一等一的佳品。他身边有两位身形高大身配宝刀的黑衣汉子,黑衣汉子魁梧的身材已然挡住了富家公子,是以方才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黑衣汉子见状,赶紧跟上楼去。 噔噔的上楼声,让李天启回过神来,看向楼上,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房子居然有二楼。正好,那富家公子在进入房门的那一刻,也扭头望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富家公子对着李天启做了个鬼脸。 那两名黑衣大汉扶刀把守在二楼楼道口。 那些站起的客商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走也不舍得,坐也不是。只好呆呆看着那美妇人。 众美女身上散发的香气已充满店内。 店小二也有些迈不出脚步了。 一位怀抱琵琶的少女移步到店小二面前:“店家,可有雅间?” 店小二还有些发呆。 琵琶少女:“喂,店家。” “哦,”店小二回过神来,“姑娘有何吩咐?” 琵琶少女:“可有雅间?” 店小二:“雅间全被方才上楼而去的那位公子包了。” 琵琶少女:“全包了?” 店小二:“是啊,本来他想把整个店都包了,出的价钱可高了,我们当然愿意了。奈何这几十里地面,也就我们这号客栈,其他客人都吵闹着,我们好说歹说,他才勉强同意,但也将二楼所有的雅间全部包了。” 琵琶少女:“没有其他好点的房间了?” 店小二又瞟了美妇人一眼,咽了一下口水:“实在没有了,二三等的倒有。” 美妇人轻启玉唇:“青儿,算了吧,二等房也可以。” 青儿:“是。” 青儿对店小二说道:“那就安排三间挨着的二等套房吧。” 店小二:“好嘞。请跟我来。” 三位美女跟着店小二往二等房的方向走去,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各客商面红耳赤,这才缓过气来,纷纷散去。 不知何时,大小和尚也已不知去向。 梦幽天师:“徒儿,我们也去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是,师父。”李天启应到。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呐。”账房先生嗅着残存的香气,还在感叹。 第八章 妖物再现 深夜,荒郊。一片清凉。野外荒郊几已不可能有人在此闲逛。 “师父,我们好像到了。”光光的脑袋虽然趴伏在杂草中,但在月光下还是显得格外亮眼,在客栈里出现的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此时正躲在草丛中,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景象。 老和尚两根长眉随风飘舞,鼻翼微微一动,“妖气虽然微弱,巢穴一定是这里,透出那些孩童的气息。” 他们身前十几米开外是一灌木丛,花草树木层层遮挡,也与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即使是白天也看不出个究竟何况更是深夜。若非两人都有一身本领刻意寻找,根本无法发现此地。 老和尚站了起来,低声说道:“我们进去走一遭。” 两位和尚拨开凌乱的树枝杂草,走进了灌木丛中,赫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一丈多宽的地洞洞口。 洞内阴风阵阵,小和尚打了寒颤。 老和尚似已察觉,轻语:“平常修行不专。如此胆怯如何捉妖!”声音虽低,却甚是严厉。 小和尚唯唯诺诺:“是。”遂起手念诵了几句金刚经。 两人拨开乱枝密草,小心翼翼地迈入洞穴。 虽然洞外隐秘异常,杂草丛生,然而洞穴内却别有洞天,越往里走越宽敞,且地面有些讲究地铺满了夜光石,荧光烁烁,行走倒也不费事。 两和尚一前一后,悄然往洞穴深处探寻。 忽然,老和尚扬手示意驻足不前。 小和尚见状立刻蹲下来,运气内劲竖耳静听,果然听到洞内深处隐隐传来小孩的哭泣声。 “找到了。”小和尚有些高兴。 “走。”老和尚继续带头往哭声的方向走去。小和尚起身赶紧跟上。 哭声越来越清晰了。但路面却是越来越暗,两边洞壁的距离已在一尺左右,越往里越窄,最后距离只够两和尚逐个通过。老和尚和小和尚屏住呼吸,紧贴洞壁慢慢往里挤。小孩哭泣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同时两人都看到了前面有火光在跳动,显然是个石室。 眼看就可以找到那些孩童,两人心里暗自欢喜,忽然两边的石壁嘎嘎一阵响动了起来,向两人挤压过来。 “不好!”老和尚猛然醒悟,他左手握着小和尚的手,右手往石壁上用力拍出,而小和尚顺着他师父一拉之势,双脚凌空飞起,分别在两壁上一蹬,终于冲进了石室。 “轰隆”两边的石壁已然关合,此时,有些惊慌的小和尚才发觉掉了只鞋。 石室内灯火通明,却并没有任何小孩子的踪迹。 两位和尚显然已被关进密闭的石室中。 啾,啾,啾……还未等两人有喘息之机,石室内墙上又射出无数暗器,往两和尚身上打去。 一道金光闪耀,所有暗器均已无踪影,而老和尚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竹伞,而如牛毛般细小的暗器全数被击落在地。 “雕虫小技!”老和尚声如洪钟,“尔等祸乱乡民的蛇妖速速现身受擒。” 密闭的石室,声音更显震耳欲聋,小和尚已然冒汗。 “呵呵……”石室顶部有个小口传来阴恻恻的笑声。 “老秃驴,追踪我们千里之遥,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阴险的声音继续说道:“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却偏偏与我们过不去。” “尔等所到之处,皆有害生命……” 还未等老和尚说完,只听那阴恻恻的声音大喝一声:“住口!” “哼!妖就是妖,不除你们,天下如何太平?那些被你们掳去的孩童也是鲜活的生命!”老和尚正色道。 “哈哈……好,现在看看谁除去谁?”阴险的声音,“我们本想和气,奈何你逼人太甚,只能消灭你们了。” 话音未落,石室两侧各打开了两个暗格,两股水流激射而出,不到片刻,水已浸到两人脚踝。 “师父!”小和尚有些慌乱,再次起手念诵金刚经。 “莫慌。”老和尚显得镇定自若,“取出袈裟!” 小和尚赶紧甩开包裹,向两人上方撒出两件袈裟。 老和尚口里念念有词,两道金色光线闪绕,将两人分别裹在了袈裟里,浮在了水面上。 水流漫过墙体,室内墙上的火把也已熄灭,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有用吗?哼,不出半晌,你们两人就该去西天取经了。”阴恻恻的声音狂笑。 顶部有个小口,上面的人看到灯火已被水浸灭,赶紧盖上了小口子。 “无生无灭,普渡众生,金刚法力,灭魔斩妖!”老和尚在袈裟盘腿而坐嘴里念念有词。 砰然巨响,石室顶部炸裂,两个金球冲天而出,在空中旋转不已。 金光闪现过后,一老一少穿着袈裟,双手合十站在那说话阴恻恻的妖人面前。这是个更大的洞窟,洞内灯火通明,且有桌椅之类的用具,显然妖邪已住过不少时日。 那妖人一脸煞白跌落在地,显然措不及防。小和尚定睛一看居然是那美妇人的跟随丫鬟青儿。 此时她美丽的面孔由于受到惊吓已有些扭曲。 “是你!”小和尚惊讶的叫了出来,顿时恍然大悟,“借人皮和脂粉香味掩盖自己的妖气!” “大意了,被尔等腌臜妖女轻易在眼前躲过。”老和尚说道,“屡屡被尔等逃脱。此次定不饶你。” “呸!老秃驴,是我低估了你。”青儿:“设计如此巧妙的地底石室居然被你所破。”青儿怒目而视。 石室的水逐渐涌出,很快浸到众人脚踝。 “本已在客栈设好埋伏收拾你们,未曾想你们悄然离开,却原来是追踪到了这里的住所。”青儿慢慢退到了洞窟边缘。 嗯?老和尚心念一动,客栈! “只有你?”老和尚问道。 青儿鄙视一笑,并没有回答。 “妖孽,你这次是逃不掉了。”老和尚伸出左手,一个金钵出现手掌里。 “化妖钵!”青儿心里有些慌张。 “化了你,再去消灭你的主人。”老和尚举起了金钵。 “慢着,请看。”青儿按住一个火把插座,洞窟内壁缓缓向内移去,孩童哇哇痛哭的声音顿时传了开来。 “是他们。”小和尚欲上前,却被老和尚伸手拉住。 那块内壁完全没入墙内,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监牢模样的石室,五个身着绫罗的小孩被关在里面,正害怕得痛哭失声。 石窟的水位也逐渐上升了。顿时涌进了石室监牢,那些孩童吓得跑不出来,只能抱在一起,原来脚下都被硕大的铁索锁着。 青儿略显得意地说:“你要捉我,看来就很难救得了他们了。我也不会这么老实束手就擒。” 老和尚继续举起金钵,看样子要动手捉妖。 “师父,先救那些孩子们吧。”小和尚还是比较着急。 “放我走,我就给你们打开脚镣的钥匙。”青儿说道。 水已漫过膝盖,那些孩童由于石室很矮,都不能站立,已经被水漫过腰间。 “钥匙呢?”小和尚问道。 “先放我过去,我会给你。”青儿说道。 老和尚点点头,青儿赶紧从两个和尚之间穿过,走到洞窟另一边,按出了一个小门,正准备从小门出去的时候,小和尚叫住了她。 “喂,钥匙。” “傻。”青儿回眸一笑。迅速消失在小门里,小门很快关上。 “赶紧开锁救人。”老和尚收起了金钵,淌水到孩童身边蹲在了水里,拉了一下那些铁索。铁索短小连接着小石室的内壁,不仅沉重,而且还很粗壮结实,根本挪移不开。 “师父,能否施法开锁?”小和尚也跟着淌水过来。 孩童们哇哇痛哭。 “别哭。” 老和尚对着小和尚说:“这却不行,法术炸开可以,但难免会伤及他们的脚踝,终身残疾。何况石室窄小,剧烈震动会坍塌。” “师父,有,有没有铁器之类的东西撬锁?”小和尚急切问道。 老和尚稍一沉思,“这是为师挠痒的物件。” 老和尚从腰间摸出一根细铁枝模样的物件递给了小和尚,“拿好。” “可以,我试试。”小和尚深吸一口气,潜进了水里,替那些小孩开锁。 就在这时,轰隆几声巨响,洞窟晃动起来,不少石块震落下来,水花溅上了石壁,火光也是一阵晃动。 “这蛇妖心够狠毒的。”老和尚喃喃自语,他目光停在了那扇小石门上。 “成了!”小和尚托着那几个孩童从水里站了起来。 孩童们口吐脏水,手舞足蹈。 一块锋利石头砸下来,在小和尚光亮的脑袋上划出了一道颇深血口子。 “哎呀!” 小和尚感觉一阵疼痛,手捂着血染脑门。 此时老和尚早已站立在那扇小门前,施法一推,打开了石门,“快走!” 当他们循着石路逃出地面的时候,天边已发白,身后已塌下去一个方圆数十方的大窟窿。然后又迅速被泥水石块全部覆盖。那些小孩子被获救了,不再痛哭,却是无精打采地躺在地上。 老和尚瞧了一下小和尚那满血的脑袋,从怀里取出个小瓶,倒了些药粉出来,倒在伤口上,“平时不用功,这就开花迎新年啊?” “师父教诲得是。”小和尚赶紧顺着老和尚,忍着伤痛。他看了安静地躺在身边的小孩们,心里却是掠过一阵自豪。 “师父,他们都救出来了。我们不负乡亲们的重托。”小和尚擦了一下脑袋上的血迹和泥水。 “嗯。这几只妖,诡计多端。”老和尚坐在地上喘了口气,“我的挠痒呢?” “哎呀!”小和尚回想一会,“开完锁,兴许落地上了。” “你啊,毫无长进。”老和尚愤愤而说。 “师父,以后我多化缘,给您造个金的。”小和尚急忙说。他眼珠一转,赶紧换话题,“我们先将这些孩子送回去吧?所幸都没事。” “好吧”老和尚也开始准备收拾一下。“不好!” 老和尚猛然站起来,望着客栈的方向。 “啊?”小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好还是不好?” 第九章 迷魂香气 就在老少两个和尚趴伏在荒郊草地里观察那堆灌木丛之际。 客栈已是关门谢客了,只有房柱一侧点燃着些许灯火。 店内已无人走动,在这时活跃起来的就只有鼠类爬虫。 寂静的夜晚,团聚的节日,总是让出门在外的人倍感寂寞与思念。 然而有些人此时的心里却不是思乡之情而是一种野兽般的躁动。 这些人是客商,各自在房内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那美妇人的骄人身姿和美艳的容颜。 此时美妇人房内已备好了洗浴用的香汤热水,只有一个抱着胡琴的少女陪伴她身边,少女轻轻抚琴弹奏。 “霜儿,服侍我沐浴吧。”美妇人从凳子上站立起来。 “是,主人。”霜儿把手里的胡琴放置好。赶紧走上前去服侍美妇人宽衣解带。 霜儿纤纤玉指顺着美妇人双肩滑下,脱去了她的外衣,又轻解罗裙,露出雪白如藕的美腿…… “别挤啊……”一位头发泛白的客商压低声音,对着身后一位驼背汉子说道。 “不是我挤啊。”驼背汉子感觉有些冤,“是他。”指了指自己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髯须汉子。 “给俺看看呐。”髯须汉子有点沉不住气。 白发客商回头,示意压低声音:“嘘……” “嘘个蛋啊,你个老头,还想猎艳啊。”须髯汉子沉声暗骂,伸手推开了白发客商,自己贴近窗口露出的孔洞往里瞧去。瞧见了美妇人丰乳肥臀轻盈没入木盆那一霎那。 “哎你……”白发客商刚瞧得兴起就被拉开,顿时怒火中烧。 “你什么你,跟俺找打是不是?”髯须汉子压低声音回头喷了一脸口水给那白发客商。 驼背汉子赶紧劝架,“嘘,大家别吵,再搓多个洞不就可以看了吗?” “你以为我真傻啊,就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木桶。”髯须汉子一手一个推开那两人,继续看。 “再推,我可喊了。大家都别看。”白发客商气急败坏。 就在三人推推搡搡的时候,房门忽然开了,霜儿走了出来。 “我家主人有请。”霜儿抛了个媚眼给房外的三人。 “真的?”正感到尴尬的白发客商,眼里流露出欣喜的眼神。 “俺先进。”髯须汉子一把推开两人,踏步走了进去。那两个人刚想跟进的时候,霜儿莞尔一笑,像是看出了他们心思,伸手拦住了他们,“一个一个进吧。别这么猴急啊。多不方便呀。” 两人暗地里向祖宗十八代叩首,修得如此艳福。当下两人均会心一笑,“是是,是我们有些急了。一个一个来。” “不许偷看啊。”霜儿进内关上了房门。 两人着急地来回踱步,白发客商还是忍耐不住,又往那洞里瞧了进去,但却发现,偌大个屏风早已挡住了视线。 不久,驼背男子也得以进去,白发客商却还等在外面。 只是却不见那髯须男子再出来,按照霜儿姑娘的话,说是怕被别人看到,就跳后窗出去了。驼背男子也早已按捺不住,听到自己可以进,哪还想这么多。 半晌,霜儿再次打开了房门,“这位客官,你可以进去了。” “那驼背也跳窗跑了?”白发客商没看到驼背汉子出来。 霜儿笑而不语。 “一个驼背也能这许久?那髯须大汉真是中看不中用。”白发客商满心欢喜,喃喃自语地走进了房内。 霜儿轻轻关上了房门。 “真香啊,”白发客商一阵陶醉,脑海里已漂浮着那香艳的画面,联系到方才偷窥到的那一幕幕,恨不得能将那美妇人吃进肚子里。 “的确很香……”美妇人微微咬唇,斜躺在床边,衣衫并未系好,嫩白的胸部露出半球。眼里放出异样光彩,盯着迎面而来的白发客商,流露出诱人的表情。 “真是可人儿。”白发客商满脸堆笑,轻轻走近美妇人的床边。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白发客商感到一股反胃的恶心,却忽然天旋地转,在他失去知觉的那一刻,看到了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扑向自己。 “这是怎么了?”梦幽天师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索性起身穿衣。 李天启第一次住店,虽然房间比起家里舒服多了,但他还是觉得家里更舒服,想起了娘,眼泪又欲夺眶而出。 “我要坚强,学成本事,为娘报仇。”李天启在心里默默地说。 躺在柔软的床上,李天启模仿着天师手指画符的动作,对着蚊帐试了又试,当然一点也没有效果。 不知何时,李天启已进入梦乡。 紧闭的房门悄悄打开了,一个黑影像只野猫一样蹑手蹑脚走到了李天启的床前,把手伸向李天启放在床头的包裹。 李天启猛然惊醒,刚想翻身下床,却看到了熟悉的两撇胡须。 “别谎,徒儿,是我。”梦幽天师做了个小声的手势,悄悄说道。 “哦,师父啊,吓我一跳。”李天启起身搓揉了一下双眼,“还不睡呐。” “睡不着啊,真奇怪。”梦幽天师坐在床边,“以往,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那是躺下就睡。今天奇怪了,就是睡不着。” “师父,敢情是吃得太饱了”李天启说道,“我也费好大劲才睡下的。” “哦,可能是。”梦幽天师站起来,走到凳子边坐下,“徒儿,你的那些金叶子放好了吗?” 李天启摸向怀里,摸出娘给的铜板。 “不是这个,这算多少个钱。”梦幽天师不屑地说。 李天启正色说道:“这是我娘给我的,我不舍得花。”赶紧收到了怀里。 梦幽天师并未在意,“那你可得收好。那……那金叶子也得收好。” 李天启说道:“都在呢,您放心,稳妥着呢。” 他穿鞋下地,“师父,您摸黑前来,有什么事吗?” 梦幽天师鼻翼吸了几口飘在空气中的香味:“主要是那香味,太浓烈了,有没有闻到?” 李天启点点头,“是啊,像那美女姐姐出现时的香味,不过此时味道更浓了。” “嗯嗯。但是很好闻。”梦幽天师笑嘻嘻地看着李天启:“没想到你人小鬼大,居然懂得惦记着那美人。” 李天启刷一下,脸红了,“师父……” 梦幽天师反复搓揉着自己的一撇胡须,笑道:“没事,这很正常,你也该懂了。她的确很美,对吗?” 李天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梦幽天师又深吸了一口,讪笑道:“这股香味,真让人想入非非。” 李天启点头道:“是啊,这香味,怎么会如此浓烈呢?” 梦幽天师整顿了一下衣襟,说道:“徒儿,穿戴整齐,随为师出去看看,为何有如此浓烈的香味。” 李天启道说道:“好的。” 两人刚想举步走出房间,却不约而同摔在了地上。此时两人方感觉到腿脚已无什么力气。 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这该不会是……梦幽天师猛然醒悟,“迷魂香!” “什么?”李天启不明白。 梦幽天师憋着一口气,右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子,倒出两颗药丸,一颗递给李天启,一颗自己吃了下肚。 “快吃进去。”梦幽天师急说。 李天启赶紧咽了下去。 药丸下肚,两人都顿时感觉好了许多,却还是头脑昏胀。 “有尿没?”梦幽天师突然想到了解救之法。 “要了干嘛?” “快快快。” “没……没有” “用力试试。” 李天启使劲,终于感觉到了尿意,“有有。” “童子尿,赶紧撒一泡。”梦幽天师催促到,手里多了两张符文,嘴里念念有词,挥手作势化开两道符文燃烧成灰。 李天启奋力爬了起来,对着符文灰烬撒了泡尿。 此时梦幽天师,已从身上撕下两块布条里,沾满了灰烬,“掩住口鼻。” 做完这一切,两人俨然成了蒙面大盗的装束。那无力之感顿时减轻很多。 “走,出去。”梦幽天师拉着李天启打开了房门,急冲冲出了客栈外。 梦幽天师和李天启拉下蒙布,大口呼吸着客栈外的空气。 “师父,怎么了?”李天启依旧不明所以。 “迷魂香,把人迷昏了,迷晕了,想做什么做什么。”梦幽天师喘着粗气,“幸好我机制,随身带着药品,还有你的童子尿,呸呸……”连吐几口水。 “啊,那……”李天启想起了那富家公子盯着自己的眼神。 梦幽天师则想到了美妇人。 “救人!”李天启惊呼。 “嘘……”梦幽天师捂住了李天启的嘴,悄声说道:“贼人还在里面,莫大声。” “我们赶紧叫人吧?”李天启低声说道。 “大概都被迷晕了,况且这方圆几十里,去哪叫救兵。”梦幽天师低语,“干脆我们也跑吧,命要紧啊。” “师父,您不是天师吗?我们去救人。”李天启急道,声音又高出不少。 “嘘……天师只捉妖啊,这擒匪捉盗之事……”梦幽天师赶紧又捂住他的嘴,“好吧,好吧,救人。你去救其他人,我去救那几个美人。我俩见机行事。不对路就跑,知道吗?一定要悄悄滴” “嗯。”李天启点点头,快速蒙起了脸。 梦幽天师看着那块沾满了童子尿的布,蹙起眉头,但还是无奈蒙起了口鼻,与李天启一起又返回了店内。 虽然经过他们这一番折腾,店内却依然是出奇的安静。 施放迷魂香之人并没有现身…… 第十章 初显威力 看着李天启已往二楼跑去,梦幽天师也赶紧绕到一楼二等房的另一边,摸黑寻找着美妇人的房间。 李天启悄然来到二楼,二楼总共有六间上房雅间,靠楼梯口有两间,是那两名黑衣大汉的房间,另外那四间就有一间是富家公子的房间。 前五个房间门居然都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即开,然而每个房间都空空如也,并无人影。李天启悄然来到了最靠里的一间房,推了一下房门,没有开,颇让李天启感到意外。 “公子,公子”李天启轻声叫唤。 房内并没有动静。 然而李天启再尝试推房门的时候,房门却开了。 李天启溜进房内,借着月光,赫然看到那公子就坐在床头。 “快!”李天启急忙上前,拉住公子的手就要往外走:“公子,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握住公子手的那一瞬间,李天启就感觉到滑溜溜地像是公子的手背上涂有一层黏液。 李天启头皮一阵发麻,回头一瞧,却看到了霜儿冷若冰霜的面孔。 “这位公子,你要拉我去哪?”霜儿缓缓站了起来,深邃的眼神让人感到害怕。刚进客栈那种诱人美貌已变得有些扭曲。 “你……”李天启双眼未眨,看着霜儿在自己面前渐渐显露真身,缓缓褪出人皮。他想缩回自己的手,却已被对方紧紧扣住。 惊慌之下再使力往回抽的时候,霜儿顺势将他摔向后背的墙壁。 “噗!”李天启重重撞到墙上,心口一甜,不由吐出了一大口血,显然霜儿已开始下杀手。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色迷财迷,以为自己是人,却不知道连猪狗不如。”硕大个蛇头从霜儿头颅中露出来,此刻霜儿已变成蛇头人身的怪物。 一股浓香夹杂着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那蒙脸的布已不知被何时扯下,李天启看着变化的霜儿,情急之下躺在地上挣扎着比划出天师捉妖的动作,期待出现奇迹,可以救下自己。 然而,并没有奇迹出现。 蛇头人身怪物缓缓走了过来,声音也渐渐变得凄厉:“都是你们自作孽,怨不得我们。让我吃了你,也为你自己积德,赶紧上路吧。” 李天启想到了娘,想到了报仇。 “不!”李天启奋力翻身爬起,对着怪物比划着:“天灵灵,地灵灵,今有天师如神灵,妖魔鬼怪莫前行。” 蛇头人身怪物哈哈大笑,却是纹丝不动。它的尾巴也渐渐显现出来,俨然幻化出了大蛇的真身,“谁来都不灵!” “急急如律令,燃!”李天启急忙再次用两指指向怪物。 “滚!”但见蛇头人身怪物巨大的尾巴一甩,再次将李天启重重甩到了墙上。 “砰!”这次显然力道更猛,李天启狂吐鲜血。他的五脏内腑似已震碎,感到阵阵发晕。跌落在地时,又呕了一口鲜血出来,浸湿了胸前的衣裳。 “本想吃那白嫩嫩的富家公子,没想到抓到了你这个童子,大补啊,哈哈。”大蛇声音尖锐刺耳,飞扑上来。 “纳命来吧。”大蛇露出巨牙。 李天启感觉到一股大蛇口内顿时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飞向蛇口。 “不听教诲,无视法相,无灭老祖……”李天启挣扎着,犹自喃喃着这句话。 大蛇怪闻言忽然收住法力:“你……跟无灭老祖什么关系?” 李天启顿时从空中摔了下来,撞烂了一张凳子。 李天启吸入了浓香,又被折磨得重伤,已近昏迷,但他还是吐了句:“我……要……灭了他。” 大蛇放下心来:“原来如此。” 她血口再次张开,一下子就将几已昏迷的李天启吸了过来,然后将李天启整个甩到它上方,并极力张大那巨大的蛇口,像是要把他整个囤囵给吞进肚子里去。 大蛇盯着面向它大嘴坠落的李天启,看到了从李天启脖子抖出的草绳项链上那颗石头吊坠,那还流淌着李天启鲜血的石头,它心里贸然升起一种满足之感。 一道刺目的白光忽然迸发出来,大蛇还陶醉于这一幕,等它反应过来,知道危险的时候已经迟了。 如万剑穿心!无数短针破体而入。 还未来得及惨呼就已一命呜呼,大蛇巨大的身躯在巨大的冲击力倒下,把二楼的楼面都砸出了个大洞,滚落下去。 李天启随之也摔到了大蛇身上,跌落在软滑的大蛇身上,受到缓冲之力的他突然睁开了双眼,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压在蛇身下还蒙着面的幽梦天师, “师父。”心中一宽,顿时失去了知觉。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李天启上楼之后,梦幽天师就很快来到楼下十来间二等套房所在,找寻了半天,并未见到美妇人及其丫鬟的踪影。 除了在一个房间的澡盆子里发现了一些女人用的衣物,让他心里异样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状况。 在他查看这些二等房的时候,楼上似乎曾发出几声沉闷的声音,当他竖起耳朵时,却又没有了动静。 梦幽天师感到疲累,心惊胆跳,搜索无果,每每想悄悄离开的时候,又想起李天启对自己的崇拜,特别是想起了他的金叶子,也就更加小心翼翼地继续在二等房间摸黑寻找。 此时他累得又悄然走进了一个二等房间,在黑暗的房间搜索一番后才发现并无人住,于是坐在地面上休息,此时楼上又发出一声闷响,为了壮胆他竖起两指,对着屋顶连说了两句:“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现身!” 话音方落,就从楼上传来了巨响,二楼炸开了个大窟窿,并摔下了一条满身是血的大蛇。差点没把他砸晕。梦幽天师从大蛇身下奋力爬了出来,靠在墙边,梦幽天师看了一下他的手指,有点不敢相信,我有这样的法力吗? “不管怎样。”梦幽天师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嘟囔着说道:“这显然是条蛇精。” 梦幽天师他连滚带爬来到李天启身边,“徒儿,徒儿,你没事吧?”,他看到李天启不仅满嘴是血,连衣衫也浸染血迹,幸好胸脯还是起伏着正在呼吸,赶紧倒了几颗伤药喂到李天启口中。 这是什么?梦幽天师也瞥见了李天启戴着的项链,遂两指捻起来,仔细看了一会,石头似乎有些闪光,定睛一看,映照在石头上面的火光跳动而已,也就一普通石头。 “石头还当宝贝。”梦幽天师将李天启拉到墙边,自己也累的瘫在了地上,眼皮上下打架,不久也就睡着了。 “哦弥陀佛!” 不知何时,房顶上已站着一老一少和尚。 “师父,他居然斩杀了一条蛇妖。”小和尚说道。 “人不可貌相。”老和尚淡然说道。 小和尚:“我们追了这三条蛇妖许久,没能最终收了它们。这人看似疯癫,但本事却很大。” 老和尚拿出金钵,“徒儿,去把那蛇妖收进化妖钵中。不能让它吓到太多百姓。” “是。”小和尚接过金钵。 “我在门口等你,待会把那几个孩子送回去。”老和尚,“耽搁了许久,幸好没有酿成巨大过错。哦弥陀佛” “那些昏睡中的人呢?”小和尚问道:“要不要去救醒他们?” “他们睡够了,自然就醒了。”老和尚望着远方,“那条巨蟒和青蛇,逃得很快,我们要赶紧追。不能让它们再为祸地方。” 一老一少和尚消失在房顶上。 就在这两人消失之时,一个身穿劲服戴着草帽的黑影忽然窜了过来,伸手迅速抓向李天启脖子上的草绳项链,却无法扯将下来。黑影亮出一把手中刀,对着草绳划拉一下,迟疑片刻,顿时飞身离去。 再次入夜时分,客栈中幸存的人们才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全然不知怎么回事。 “咋睡了一大觉,天还没亮啊?” “肚子好饿,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那边的店小二发现了被破坏的楼房和躺在地上的两人。 店小二抓住梦幽天师的领子,扇了两把掌,打得梦幽天师顿时醒了过来,“你打我?” 店小二更气愤了:“当然打你了,瞧,瞧,你两人打烂了楼房,是不是想拆了这房子啊?得赔!” “我那是捉妖啊。” “朗朗乾坤,哪来妖魔啊?” 梦幽天师发现大蛇已无踪影,一时只好从头解释,比划了半天,可店小二根本不吃这套。 “什么妖魔鬼怪,胡说八道。”店小二扬起拳头,气愤地说:“好几个客人还没付钱就跑了。你俩是不是也想这样啊,把我这楼拆得不像样,然后逃跑?” 梦幽天师:“好人没好报。就是妖破坏的。” 店小二:“你刚还完旧账,就想欠新账?啊?” 梦幽天师一脸无辜:“我给钱,赔,还不行吗?”他看了还在昏睡中的李天启,无奈中从怀中摸出了那半片金叶子。 店小二立刻松了手,一把拽过金叶子,“这还差不多。”转身离开。 梦幽天师:“倒霉。”靠墙坐在了李天启身边。 “师父……”李天启睁开了双眼,似乎吃了那些伤药,已好了许多。 梦幽天师扭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天启:“徒儿,醒了。” “嗯。”李天启想翻身爬起,却生怕梦幽天师突然跑了似的,赶紧将心中所想说出,“师父,您杀了蛇妖救了我,真厉害,一定要教我。” “看见了?那当然。不是吹的,一群妖来了也不是我的对手。以后跟着我。慢慢来。” “谢师父。” “你可以起来了吗?” “可以,感觉全身就是有些酸痛。”李天启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梦幽天师看了李天启胸前的一片血迹,而他这个徒儿似乎并无大碍而感到有些诧异,那只是普通疗伤药而已,居然有如此功效,自己也曾被人殴打过受内伤,吐血没如此之多吃了这药也要躺好几天。 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那几枚铜板,“幸好还在。” “别看铜板了,我都不见了金叶子了。”梦幽天师愤愤地说。 李天启不再言语却握紧了手中的铜板。 “我们用过饭,还是继续赶路吧。”梦幽天师心有余悸,说道:“此地离小镇虽说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吧,这里不太平。” “是,师父。” “对了,你怀里那金叶子还在吧?” “我放在房间枕头下了。” “哦” “师父,我去取来。” 第十一章 冤家路窄 夜黑风高。 两人挑着灯笼走在较为开阔的地段更显清冷。 “徒儿,该不是要变天了啊。”梦幽天师搓揉着双手。 李天启挑起灯笼,照向夜空,“是啊,师父,许是要下雨了。” “那我们得快些,淋湿了可受不了。”梦幽天师加快了脚步,“应该还有十里地。” 李天启也紧跟着。 “嗷呜……”远处一阵凄厉的狼嚎,让两人心里不免感到发毛。 “师父,狼嚎。” “快下雨了,它们不会过来的。”梦幽天师说道。 话音未落,天际划落一条狭长的闪电霹雳。 不久传来隆隆的雷声。 震得两人头皮发麻。 “找个地,躲躲。”梦幽天师哆嗦着,已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包裹在湿漉漉的衣服里了。 本就是寒冬季节,再被大雨淋湿,那可不得了。 “那有个山岗!”眼尖的李天启借着一道闪电的亮光,发现百丈开外有个山岗。 “去看看。”梦幽天师已顾不上思索其他,朝着山岗的方向小跑起来。 一股猛烈的狂风带起枯草败叶,迎面而来,差点没将两人吹倒在地。 眼看离山岗还有数十丈距离,狂风大作。 “你……他”梦幽天师仰首望天,抹掉了脸上几张败叶,硬生生咽下粗话。 瓢盆大雨欣然而至。 当两人气喘吁吁跑到山岗时,已被淋了个透。 恰巧面前就有一个两丈多高的洞穴。 李天启看了一下手里的灯笼,早已被雨水打成了一堆挂在竹枝上的烂纸,也就扔在了地上。摸黑走了进去。 “有带火器吗?”梦幽天师问道。 “没有,师父。”李天启停住了脚步,洞穴似乎很深,冒出一股浓烈的潮气味道。 “师父,用符咒点火吧,顺带教教我这招。”李天启想起跟蛇妖对战那一幕。 黑暗中,只听到梦幽天师说:“全淋湿,哪能点燃啊。再往里走走,洞口好冷啊” 寒风挟带着雨水往洞内猛灌。 听到梦幽天师继续往洞内走的脚步声,李天启在后面跟着。 “这个洞穴好深啊。”梦幽天师在前面说着。 两人越往里走,越感到一阵暖意。 洞内比较平坦,他们往里走了一会,听到的风声雨声渐弱,相反洞内的声响反倒变得清晰起来。 嗦嗦嗦一阵快速的跑步声。 “谁?”梦幽天师壮起胆子大声嚷道。 吼吼阵阵低吼声。 “狼。”李天启的声音在梦幽天师身旁响起。 “妖孽。”梦幽天师反手抽出桃木剑,另一只手摇摇铃,在黑暗中摆出捉妖姿势。 一只雄壮的野狼突然跳起,扑向梦幽天师,一口咬住他拿剑的手。 “哎呀……”梦幽天师摔倒在地,桃木剑已不知扔到何处,他拿着摇铃击打着身上的野狼。 李天启循着声音一脚踹过去,却踢到了幽梦天师的脑袋,自己也差点被绊倒。 “啊”梦幽天师被野狼狠狠咬住手腕,又被李天启踢中头部,更是叫苦连天。 “师父!”情急之下李天启终于摸到并揪住了野狼的尾巴,顺势狠狠一拳打在了狼的半腰部位,那只野狼受痛,嗷嗯一声从梦幽天师身上跳开。 吼吼又是一阵伴随低沉吼声的脚步就在眼前传开,听声音洞内至少有五六野狼。 梦幽天师伸手抓住了李天启的小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 “师父,能不能作法?”李天启急问。 “那是对付妖的,吓一下它们可以。来真的可没办法。”梦幽天师忍着疼痛,“我们快退出去。” 两人正要转身退出的时候,忽然身后光线大亮。 “你们哪里走?”声音虽响,却带着妩媚。 一股女人的香气随冷风涌了进来。跟着两只火球飞了过来,紧紧贴在了洞壁上继续燃烧着,照亮了洞穴。。 李天启看面前,两只体形雄壮的老狼,带着三只狼崽,正狠狠地盯着他们,那股女人的香气吹进来之后,野狼的眼里忽而流露出恐惧之色。 梦幽天师此时看到了一张心里已不知回味了多少次的面容。 青儿陪同美妇人走了进来。 梦幽天师感到有些奇怪——唯独不见另一个婢女的身影。 “在下……”梦幽天师不顾手伤,整理了一下仪容,却发现美妇人并不是盯着自己,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李天启的身上。 美妇人和青儿两人身上的衣裳都已被淋湿,紧紧贴着娇躯,在火光下,若隐若现那种感觉,让人怦然心动的,尤其是独自游荡江湖已久的梦幽天师。 被盯着的李天启更顿时脸红,虽然他在心里此时已在揣摩这两人是否跟那拿胡琴的少女一样同是妖魔。 “青儿,昨夜在客栈,霜儿就是被眼前这人杀了。”美妇人轻启小嘴,缓缓说出。 “就是他?”青儿并不知道美妇人说的是李天启,反而指向梦幽天师。 “不,不,不是我。”梦幽天师不清楚这美妇人的来意,更不知道她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不想再生旁枝错节,忙不迭的摆手,此时才感觉被咬的手是如此的痛,登时说不出话来。 “这两人是师徒。”美妇人说道。 青儿右手一甩,从左袖中抽出了一把碧绿色的短剑,美妇人伸手拦住了她。 “我们在路上潜伏许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把你们堵在了洞里,费了我们不少周折。”美妇人继续说道:“三更时分如若不是恰巧那两个秃驴赶来,你们早已在我肚子里,霜儿哪能……” “原来你们都是妖。”果然证实了心里所想,李天启面不改色,“我不怕你们。” “妖?”梦幽天师此时方联想到那大蛇就是消失的另一个婢女,有些明白了,再想掩饰已是不可能,瞥见桃木剑就摔在了脚边,连忙拣了起来。 “主人,我杀了他们。”青儿恨恨地盯着梦幽天师。 梦幽天师紧张地咽下口水,眼珠子往李天启那边瞥,似乎示意青儿,冤有头债有主。但青儿已经认定他才是杀害霜儿的人,手里的碧绿色短剑对着梦幽天师渐渐泛出绿光,杀意渐浓。 “来吧!”李天启摆好了架势,又对着梦幽天师说道:“师父,我们一起捉妖。” “小子,别以为仗着你的法器,我就奈何不了你。”美妇人双眼的黑眼珠忽然变大,充满了眼眶,蛇眼。 “法器?”李天启感到莫名其妙,他明明只是赤手空拳。 “对,我当然有法器,你这蛇妖。”梦幽天师挥舞着桃木剑,“胆敢过来,我就收了你。” “师父,符咒都已湿了,不是不能用吗?”老实的李天启在梦幽天师耳边悄悄说。 梦幽天师还未来得及说话,那霎那间,李天启身上的衣服碎裂掉落,露出了那草绳栓着的石头吊坠。 “你胸前那石头似有威力。”美妇人轻轻一笑,双眼又恢复了媚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法器。你是何人,从哪里得来这个宝贝?” 梦幽天师瞧了一眼李天启那颗石头,如果不是手腕疼痛难忍,他真想大笑,一颗石头也是法器?想到手腕被咬的那一幕,他回头想瞧瞧身后那几只狼,却早已不见踪影,洞穴很深,应该是跑往深洞里去了。 “主人,别和他们废话,我上。”青儿有些不耐烦了。 “不,青儿,他们已无路可逃,今晚就用他们祭奠霜儿。”美妇人悠悠说着,“但这小子的法器有些厉害,我从未见过,问清楚来历比较好。” “也对。”青儿低声说道,“那两和尚法力高强,追我们千里,也未曾让我们伤筋动骨,未曾想霜儿妹妹却遭此贼毒手,这小子……”青儿眼里泛出泪花,手里剑移向李天启。 看到青儿已没有剑指自己,梦幽天师暗自松了口气,头脑闪现多个脱身之计。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是妖,没必要和你们多说。”李天启见她们低声细语,迟迟不上前,心里顿时没有了主意,他也不懂进攻,毕竟根本没学过捉妖本事。 他拿起胸前的石头,叼在了嘴里,含糊着说着:“来啊。” “真以为我不敢啊?”美妇人凤眉往上一挑。 不知什么时候,梦幽天师已渐渐站在了李天启身后一尺远的地方,看来他已打算不对路就跟着跑向洞内深处,宁愿跟狼斗也不跟妖打吧。 青儿:“主人,那人要跑。”显然,她瞧见了梦幽天师的举动。 李天启往身后看去,就在他分神那一刻,美妇人发动了快速的攻击,只见轻烟消散,她已把李天启抓了过来,青儿趁机用碧绿剑挑起了那草绳链子,妄图割断。 绳未断。 削铁如泥的碧绿剑居然割不断一根细草绳? 青儿呆了一呆。 反应过来的李天启,双手抓向美妇人的嫩脸。 美妇人吹出一口黑烟,李天启感到一阵眩晕,嘴里吐出了那颗石头。 一颗普通的石头。美妇人瞧得很仔细。 “纳命来!”美妇人大喊一声,将李天启就往地上扔,而青儿也随着美妇人的喊声,迅速挥动手中剑,向李天启身上砍下。 李天启即使不被这巨大的力量摔个粉身碎骨,也必将被青儿的利剑砍成两断。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梦幽天师转身就往洞里狂跑,恨不得爹娘多生几只腿。 “禁。”简短,有力,浑厚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天启轻轻躺向地上,连身下的尘土也为扬起。 青儿手里的剑已碎裂齑粉,尽数射进了洞壁内。 美妇人惊呆了。那是她运用毕生妖力甩出的力道啊,就是重达千斤的壮牛,被她这一摔,也必成为一堆烂肉。 然而,李天启却只是轻轻落地。 李天启顺势一个翻滚,挨着洞壁站了起来。 两蛇妖眨了一下眼睛,李天启身边就不知什么时候端坐着一个别着葫芦,满是酒气,戴着斗笠看不到容貌,两缕灰白长发垂肩的男子,显眼的是,他背上那条紫色绸缎包裹着的长形物体。 “前辈?”李天启喜出望外,然而斗笠男子子并没有回应他。显然刚救他的肯定就是这男子了。 “何方……神圣?”美妇人说话有些颤抖了。 青儿也感到莫名的恐惧,从未有过的害怕,修炼出来的碧绿剑居然被震成粉末,未知才是真正的恐怖。 斗笠男子并没有答话,就像所有人都不存在般。 “主人……”青儿额头冒汗,“怎么办?” 美妇人犹豫不定,她也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她肯定是不愿意放跑仇人的,但面前的人却又高深莫测。 “我们走。”美妇人拉着青儿往洞口走了几步,忽然跃起抬右手向李天启和斗笠男子打出了一团黑雾,黑雾是万支牛毛般的毒针,迅疾打向两人。 李天启望着这两个妖怪就要走出洞口,心里已暗自放松,哪想得美妇人会突然欺身来袭,那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断。”斗笠男子嘴唇吐出一个字。 黑雾瞬间消失无踪。 美妇人脸色惨白,退回了青儿身旁。虽是寒风呼呼,但美妇人已汗如老牛,痛苦的表情把青儿也吓得花容失色。 “主人!” 李天启看到了黑雾顿消,却不知道怎么回事。 美妇人身体突然一抖,靠在了青儿身上,脸色已变得蜡黄。 “主人!” 青儿当然也没看懂,她伸手环抱美妇人。 就在青儿环抱着的手触碰到了美妇人右臂膀时,她懂了。 美妇人方才发暗器的整条臂膀居然已被利物切断。 “逃……”美妇人说完此句,已近晕厥。 青儿顾不上许多,抓紧那只断臂,扶着美妇人冲出了洞穴,消失在茫茫雨中。 嘴里吐出一个字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谁都没看到斗笠男子出手。 看到两妖已逃,李天启终于呼了口气。 猛然瞧见梦幽天师嘴里念念有词,正在收功。将桃木剑收回了背上的插销里。 李天启再往地上看的时候,哪里还有斗笠男子的影子,就连他坐过的位置,也没有任何痕迹留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累坏了,还是眼花了。 “徒儿,发什么呆?”梦幽天师走过来,拍了一下李天启的肩膀,“我们安全了。我都收拾了。” “师父。”李天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看那群狼,多乖。”梦幽天师指着身后。 果然,那五只凶狠的野狼,此刻却变得安静,听话。其中两只成年狼嘴里还各叼着只兔子。经历了覆巢的危险,野狼也懂得与人和平共处。 “不到关键时候,为师是不会显露真本事的。”梦幽天师不知从哪找来一根木柴,就着洞壁上的火团,点着了,“别愣着了,赶紧找些柴火来,好冷啊,顺便烤些兔肉吃。” “好嘞。哦,对了,师父,方才您有没有看到过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 “只顾着作法驱妖,哪能他顾,没得见。” “嗯。”李天启已开始相信方才那一幕其实就是师父作法了。难怪产生了幻觉。 第十二章 后有追兵 梦幽天师和李天启借着夜色离开客栈一柱香的功夫,客栈门前就来了三位一身蓝色披风,戴着金银色面具的男子。恰是从清水村调查后追踪而来的杨都尉三人。 杨都尉翻身下马,把缰绳甩给了身后跟来的下属,他身后那两位银色面具男一位紧跟上前,另一位则牵着马匹,逐一拴好。 店小二困意重重,打着哈欠,忽瞥见奇怪的三人登时一愣,但已知道这些人不好惹,赶紧打起精神迎了上来。 “客官,请问您三位是住店还是用饭呐?”店小二对着杨都尉点头哈腰。 杨都尉并没有说话,而是入内打量了一下客栈内的情况。 “小二,你这里有没有来过奇怪的人?”杨都尉慢条斯理地问道。 店小二看到杨都尉并没有花销的意思,而是问话,心里有些不高兴,“这个嘛……” “小二,还不快说。”杨都尉身后的银色面具男子有些不耐烦。 “哎……”杨都尉回头示意银色面具男不要声张,然后从腰间掏出几两银子,扔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客官,这时节,来往的都是普通的过往路人,没什么特别的。” “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杨都尉又问道,语速依然缓慢。 “客官,要说真有奇怪的事,那就是有几位入住的客官提前离开小店了。”店小二说道。 “哦?” “有几位客人入住小店,但小的起身打扫时却发现这几位客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包裹,事出蹊跷小的不敢动。还留在那几个房中。”店小二说。 “别动那些包裹。”杨都尉对身后的银色面具男说道,“丁虎,你去后院查看,留意特别人物,本都尉去勘验一番。” “是。”丁虎拱手。 此时另一个银色面具男子拴好马匹也大踏步跟了进来。 杨都尉扭头瞧了他一眼,“苏仓,你在外头守着,客栈这里许进不许出。” “是,都尉。”苏仓转身又退出了店门。 “都尉?”店小二一听对方是官家,当下显得有些诚惶诚恐。他毕竟经商多年,对官方人物甚是需要小心应对。 杨都尉似已察觉,对他缓缓说道:“别慌,不会为难你的。” “是是。”店小二有些哆嗦,双手捧出了那几两银子。 杨都尉说道:“这是给你的,只要详细描述,若我等立功,定有你更大的奖赏。” “谢军爷。那……请您跟我来。”店小二躬身道,迅速把那几两银子塞入怀中,毕恭毕敬地在前带路。 客栈建于山郊野外,占地颇广,那楼下的十数间二等房的分布却是九曲十八弯。三等房就是大地铺了。那就是没什么钱的穷人或脚夫住宿之地,由于现在是新年时分,因此也多数只有忙着生意的少数客商或江湖人士才会入住客栈。此时更显冷清。 店小二领着杨都尉来到了那白发客商的房间,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什么人的房间?”杨都尉问道。 “这是一位白发老头的房间。” 杨都尉踏进了房间,环顾四周,倒也没有什么发现,只是有些衣裳挂在床头,还有个包裹放在枕边。 “打开。”杨都尉说道。 “是。”店小二有点哆嗦地走到床头,把包裹拿到了桌子上,有点犹豫。 “别怕。打开。”杨都尉在旁命令道。 “哎。”店小二双手翻动,解开了包裹。 杨都尉藏在面具下的双眼登时睁大了,包裹打开,里面均是一些女子物品,肚兜之类的东西。 杨都尉皱眉,“就这些?” 店小二额头冒汗,“就……这些。” 杨都尉盯着店小二:“方才我说过,要详细描述,后面如若还有隐瞒,立斩。” 店小二吓得顿时跪在地上,求饶:“军爷,军爷,包裹里原本还有一些黄金白银,都是小的拿了,其他都在这里了。饶命啊,饶命啊。” “哼!”杨都尉挥手:“起来吧。” 店小二赶紧起身,“军爷。” “没有其他了?”杨都尉问道。 “不敢隐瞒,真没有其他了。小的贪财。”店小二说道。 “那金银事小,但今后如有隐瞒,这个凳子就是下场。”杨都尉扬手挥刀,凳子应声成为两半。 店小二头如捣蒜,脸色苍白:“不敢,不敢。” “算了。”杨都尉略微沉吟,点了点头,“再去其他看看。” “是。”店小二赶紧走到前方引路。 两人来到驼背男子的房间。 “这个人背有些驼,是位中年男子。”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包裹里的碎银也被小的拿了。”说这话的时候,店小二瞧了一眼杨都尉。 杨都尉没有理会他,盯着店小二正在打开的包裹,包裹在桌面打开,只是一些换洗衣物和一品神油。 “下一家。”杨都尉摇摇头。 髯须汉子的房间也被打开了。 “这汉子很高大,眼神凶悍。”店小二说道。 “但很穷。”店小二话一出口就发觉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 “怎么说?”杨都尉看着他,“钱财都是你的。” “哦……他什么也没带。但在床底下小的看到了这个。”店小二边说边走到床边,蹲下拿出了两包东西。 店小二把两包东西在桌面打开,面粉状的东西。 “蒙汗药。”杨都尉藏在面具下的鼻头微微动了一下,一脸鄙夷之色,然后淡淡的说,“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好鸟。下一家。” “下一家是三位美貌女子的住所。”店小二说道。 “哦?”杨都尉停住了脚步。 “但也是不见了。”店小二脑海里晃过那美妇人的音容。 “头前带路。”杨都尉催促道。 “是,是。”店小二轻轻跑到了前面,加快了脚步。 推开美妇人的房门,店小二依然可以闻到淡淡的脂粉香气。冷不防,杨都尉越过他,率先奔进了房间。 这军爷也太猴急了吧,美人不是早已走了吗?店小二心里直犯嘀咕。 杨都尉此时已站在二楼楼面那破损的大洞下,仰头查看。 “这怎么回事?”杨都尉问道。 店小二闻声,赶紧踏进房间。 “哦,是这么回事,是个杂毛道士,把我这店砸了个窟窿。”店小二赶紧应声。 “用什么砸?怎么砸?为什么砸?”杨都尉加快了语气,言辞咄咄。 店小二摸了一下脑袋,“这茬我确实不清楚,他赔了半边金叶子,然后我就放他走了。” 杨都尉蹲下来,仔细看着地面那些凌乱的碎片。 “明儿要叫些工匠来修补修补。”店小二继续说道。 “这里可有什么东西?”杨都尉指着那些碎片问道。 “没东西,我进来的时候,就那道士,哦对,还有他徒儿,两人都躺在墙角睡觉。” “这有些血迹。”杨都尉捏了些尘土,用鼻子认真嗅了一嗅,“不像是人血,腥味比较大。” 店小二也嗅了一下,但他闻到的却是那美妇人的香气,毕竟他不是习武之人。 “难不成是那两人把这些人都杀了?”店小二开始猜测。 杨都尉摇摇头站起身,这会已发现那些碎片上沾有呈雾状的血迹,但血迹已变暗黑,如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尘土。 他走到用来沐浴的木桶边,看到几件女用物件。再没有发现其他。 “啊……”店小二忽然失声大叫了起来。 杨都尉迅速走了过来,“怎么了?” 店小二指着床底。 杨都尉抓起木床,抬起放到了另一边。 床下这一幕让店小二顿时忍不住吐了起来。 一大坨粪便上是根根露肉白骨,三个残缺不全的首级夹杂在其内,依稀可辨面容。 虽然戴着面具,杨都尉不禁还是皱了皱眉。他虽然经历无数血腥场面,此刻也颇感恶心。显然粪便很是新鲜,并没有蛆虫出现,说明存在的时间很短。 “那……三人。”店小二说完,又吐了起来。 “妖。”杨都尉心里一颤。 店小二摇摇晃晃走到门外继续干呕。、 杨都尉心念一动,腾空而起,穿过大洞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凳子破烂,墙有凹痕,地上也有不少血迹。 血迹暗红,杨都尉半蹲伸手摸了一些,放在鼻子的位置闻了一下,“这是人血。” 显然这里才是发生打斗的第一现场。杨都尉站起来,环顾四周,再没有什么发现其他异常。 杨都尉跳下来时,店小二面色苍白的倚着门柱,神情呆滞。 “这上面是什么人?”杨都尉直视店小二。 店小二还没反应。 杨都尉踢了一下店小二,“喂。” “啊。”店小二抬眼望着杨都尉。 “这方面二楼住的人呢?”杨都尉问道。 “那富家公子?他……他也没在。”店小二回答,双眼望着前方,有气无力地说,“他那两个黑衣人手下也……不见了。” “杂毛老道往哪走了?”杨都尉想了一会,问道。 店小二摇摇头,“用过晚饭,两人就出店去了。” “咻……”杨都尉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没一会,丁虎和苏仓施展轻功来到了杨都尉面前。 “都尉。”两人拱手面见都尉,却同时瞥见了那堆秽物。 “有一点线索了。现在出发去寻找杂毛老道。”杨都尉说道,“路上我会跟你们说。” “是。”两人让到一边。 杨都尉急匆匆走了出去。 客栈外已然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第十三章 有请捉妖 雨住时已是大白天,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天气爽朗。 在洞窟住了一夜,梦幽天师和李天启终于走到了小镇。 第一次迈进如此热闹的小镇,而且是处于新年期间的小镇,李天启显得很是好奇。 “知道这是啥镇子吗?徒儿?” “是什么?师父。” “清河镇。” “哇喔,这镇子好大啊,好多人,街上什么都有。” “这些算啥啊,徒儿,比这镇大的地方多了去了,姑且不论帝都,光是那省府就是这里百十倍。为师去过的好地方数也数不清。”梦幽天师捏着一撇胡须,有些得意,“像苏州,扬州,那更是灯红酒绿,让人流连忘返啊。” “苏州?”李天启忽然想起了娘所提起的姨母,万花香。 “小子,徒儿,你去过?”梦幽天师感到有些疑惑。 李天启摇摇头,“没有去过。” 梦幽天师:“我就说嘛。怎么说起了苏州?有兴趣?” 李天启:“曾听我娘提起过,让我去苏州。” 梦幽天师:“好,有机会为师带你去。” 李天启点点头。 两人在街上绕来绕去,走了好一会。 卖烧饼的、卖菜的、卖古玩布匹等的各种小贩街边叫卖,巷子里也是各色店铺,商品琳琅满目,李天启已看得眼花缭乱。 一路上李天启摸一下这个,瞧一下那个,也问着梦幽天师各种各样的问题,梦幽天师已皱起眉头,似乎感到厌烦。 “师父,我们去哪?”李天启突然问道,“可以教我本事了吗?” “跟着为师就行了。”梦幽天师,“到时自会教你的。” “什么时候啊?我想报仇。” “天机不可泄漏啊。” “天机?” “咳咳。” 两人在小镇里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朱门碧瓦的大户人家前。 “徒儿,去敲门。”梦幽天师撩须说道。 “是,师父。”李天启走上前去敲门。 咿呀一声,大门打开,走了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 那管家先瞧见了穿着寒酸的李天启,“走走走。晦气,真晦气,叫化子一边去。”挥手赶人,一抬眼看到了梦幽天师,顿时换了笑脸:“哎呀,梦幽天师,让我家员外好等啊。快快快。” 梦幽天师迈着方步,指着李天启说道:“那是我新收的徒儿。” “哦,早说嘛,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小仙,失敬失敬。”管家对李天启又是鞠躬又是道歉。 虽然方才受到管家一顿奚落,李天启倒没有什么,但此时反而心里还感到一阵好笑,这人前后怎么变化如此之大。不过看了他对师父的态度,李天启似乎明白了一些人情世故。 李天启跟在两人身后,走进了大宅院。 进了宅院,眼界不由又是一亮,假山花圃,楼亭水阁,像是景观胜过住宅。原来家也可以这么大,李天启暗暗称奇。 不时有丫鬟款款走过,望了李天启一眼,却是含羞脉脉。李天启虽是少年,穿着补丁布衣,但身材高挺,也是玉树临风的气质,不免吸引一些人的目光。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才来到了前厅。 三人坐下,管家拍拍手,一个跟李天启年纪相仿的丫鬟走了过来,丫鬟一身青色衣裳,略施粉黛,脸蛋微红,双眼明亮,但却透出淡淡的忧郁。 “小言,给道长和仙童看茶。”管家吩咐道。 “是。”小言微微作福,走了出去。 管家起身道:“二位贵客,稍坐,鄙人先去禀告王老员外。” “好说,好说。”梦幽天师一副趾气高扬的神态。 管家施礼,转身而去。 “师父,这,这真宽敞啊。”李天启低声说道。 “那当然,大户人家嘛,人家可是当过大官的,官居三四品呢。”梦幽天师眼珠直转。 “官家?”李天启似懂非懂,“三四品很大的官吧?” 梦幽天师:“那当然。为师可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李天启:“师父厉害。” 梦幽天师说道:“跟着我,以后大把好日子呢。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李天启没再说话,此刻他心里想到的只是学成本事,然后找那山神,不,是妖怪报仇雪恨。 小言端着两杯香茶款款走了过来。 “瞧见没,人家的丫鬟都很漂亮啊。”梦幽天师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小言微低着头,分别给两人上茶,“两位请慢用。” 细心的李天启看到了小言眼角留有泪痕,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同情之心。 小言退到了屏风后候着。 “徒儿,徒儿”梦幽天师用手肘碰了一下李天启,“看什么呀,你人小鬼大啊。” 李天启回过神来,脸顿时红了,“不是。” 梦幽天师嘿嘿一笑,“喝茶喝茶。”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上等的碧螺春,香。” 李天启一口就喝完了,感觉就是苦。 梦幽天师看着李天启的表情,感到可笑:“山野村夫,哪有这样品茶的?暴殄天物啊。” 就在两人喝茶之际,门口突然走进了一个肥胖的老者,老者纶巾飘飘,一身绫罗绸缎,小羊胡下裂开着的肥厚大嘴,那颗金色大牙尤其显眼。管家恭敬地跟在其后。 “天师,终于来了,等得老夫辛苦啊。”老者声细如蚊,与那肥大的面容浓烈反差。 梦幽天师赶紧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施礼道:“王老员外,久仰久仰,本天师行程多有耽搁,勿怪勿怪啊。” 李天启也赶紧站了起来,跟着施礼。 王员外瞥了李天启一眼,转而对着屏风后:“来人!” 小言赶紧出来:“是,员外。” “贵客前来,怎么光是上茶水,果盘甜点都没有?”王员外声音有些尖锐,“显得老夫小气。” “是,奴婢照顾不周。”小言跪在地上,她虽觉得委屈,却也不敢说是管家的安排。 “罚你今晚去黑屋。”王员外淡然说道。 “啊……”小言登时瘫软在地。 管家此刻走上前来,“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端果盘甜点上来?” “是。”小言赶紧站起来,擦拭眼角的泪水,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匆匆走了出去。 李天启望着小言的背影,心里感到不是滋味。 “哦,员外,客气了。”梦幽天师笑道:“不必跟丫头过不去。” 王员外瞧了一眼小言的背影,眼光有些异样,但稍显即逝,却被李天启看在眼里。 王员外转而对着梦幽天师笑道:“教导下人不才,天师一定要见谅啊。” “坐坐。”王员外示意两人坐下,然后走到了主位面对两人坐了下来,管家垂手站在一边。 “王员外,实在抱歉,实在是路遇不少妖魔鬼怪,耽误许多功夫,不然已按时赶到了。”梦幽天师拱手道,然后示意李天启,“是吧,徒儿?” “嗯嗯。”李天启赶紧附和。 “天师,见外了。在这方圆百里之内,谁人不知天师威名,天师接受邀请前来此处,已是老夫的造化了,蓬荜生辉啊。”王员外肥嘴蠕动。 “甜点果盘来了。”小言端来了甜点果盘。王员外颔首示意,小言遂一一摆在两人面前。然后又端着香茶走到了王员外身前摆上。 王员外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小言的脸蛋,小言想躲,却不敢躲。 “去吧。”王员外说道。小言脚步有些踉跄的退回屏风后。 这一幕李天启看在眼里,对这肥大的老者心生一股厌恶之感。 “谢员外如此款待。”梦幽天师笑道:“员外请本天师过来,可是遇到棘手之事?” “唉,说来话长啊,天师如能办妥,老夫定会有重金送上。”王员外眉目中隐现忧愁。 “哦,敢问员外,能否详细一说。本天师尽全力定为员外排忧解难。” 王员外瞧了一眼李天启,梦幽天师会意说道:“员外不必顾虑,此子是我新收的徒弟,搭把手会事半功倍。信得过。” 王员外点点头,示意管家说话。 “小言,你先出去,关上房门。”管家说道。 看着小言出去关上房门,管家就清了一下喉咙,正色说道:“不应说这些晦气的话,但……”瞧了一眼王员外,似乎心有畏惧。 “说。”王员外给了指令。 管家继续说道:“此宅闹鬼了。” 梦幽天师和李天启闻言心里皆是一惊。现在虽说是白日,但天寒地冻忽然听说,还是让人心里胆寒。 “什么时候的事?”梦幽天师小心翼翼地问道。 管家说道:“已有月余。此鬼魅飘忽不定,但却是吓人。”管家看了王员外一眼,继续说道:“王员外从庙堂退下,本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但才回此处定居不到三月,就出此鬼魅,员外年事已高,长此以往怎么是好,起初,我们也从外地请过和尚道士,但道行太浅,都是骗人钱财之徒。” “然后呢?”梦幽天师咽了口水,与李天启对望了一眼。 “和尚道士在此作法一夜,但第二天却是消失无踪。而员外还是会时时遇到那鬼魅。”管家说道。 “这么厉害?”梦幽天师心里已开始发毛。 “那就奇怪了,既然鬼魅如此厉害,连有道行的和尚道士都打不过,如要加害员外,为何员外总是无事?”李天启忽然插话,“是不是……” “呸呸,徒儿不得多言。”梦幽天师赶紧捂住李天启的嘴,对着王员外解释道:“后生不知规矩,多多见谅。” 王员外挥挥手,“罢了。” 管家看了王员外一眼,继续说道:“我家员外自有护法宝贝。” “那鬼魅如何?法力如何?”梦幽天师在掂量着份量。 “也不知道为何,鄙人这些人是从未见到过这鬼魅的,所以鬼魅确实……法力如何……”管家又望向王员外。 王员外干咳几声,终于说话了:“此鬼魅很像过去这里的一个丫鬟。” 管家忽闻此话,感觉到有些惊讶,“员外,是谁?” 王员外稍微沉吟一会,说道:“小红。” “她?”管家一听,眼睛一亮:“她,不是上两个月失踪了吗?我们报官也查无下落。” 王员外深吸一口气:“是她,没错,老夫看得真真切切的。”提起那些记忆,王员外声音有些打颤。 “哦,原来是个女鬼。”梦幽天师忽然站了起来,冷不防吓了在场之人一跳。 “本天师定能捉她。”梦幽天师信心满满。 “那就多谢了。”王员外喜出望外,“事成之后必有重酬。” “不在话下。” “管家,安排一场上好宴席,老夫要与天师共饮一杯。” “是。”管家毕恭毕敬地说道。 “嘿嘿嘿……”王员外的笑如夜枭。 第十四章 黑屋迷雾 宴席上的饭菜都是上等厨子烹制,味道鲜美独特,梦幽天师与李天启自然是毫不客气,大快朵颐。而陪同的员外总是和颜悦色,对两人甚是客气。就连管家也未能上得桌面陪吃几口,让管家心里暗自神伤。 入夜时分,宅院里灯火辉煌,人影绰绰,男仆人女丫鬟正在搭建道台。 管家与梦幽天师在一僻静的角落窃窃私语。李天启被晾在一旁,感觉闲着没事,遂到处逛逛。他并不知道这员外的宅院有多宽广,是以也就没有特别留意道路,只是随心而逛,渐渐却在偌大的宅院里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到院庭的路,而此时众多仆人正在大院里忙着干活,李天启虽然暗地心急,却未能找到仆人来问话。 迎面一阵风吹了过来,夹带着一些门窗关合的声音,让正在着急寻着道路的李天启忽然想起鬼魅的事情,心里还是暗暗有些发毛,所幸廊道上每隔数米远就挂着一盏灯笼,倒也不显黑暗。他顺着廊道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个花园,像是已经走过,但又不太确定。 李天启犹豫着感觉不对,刚想转身从原路退回,却隐隐听闻哭声。他将那条草绳项链翻了出来。自从在那洞窟听了化成美妇人的蛇妖那一番讲述,他就一直在琢磨着这颗石头,但反复看来看去,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打李天启记事起,这颗石头就一直伴随着他,别的小孩都是戴金锁银锁,就算贫困点的也是铜锁之类的,唯独他戴着个石头,与小伙伴玩耍时也经常会遭到取笑,他也曾问过娘亲,但娘亲也并没有说起这个石头的来历,只是跟他说要一直戴着。 李天启本就还没学什么防身功夫,当然也没有捉妖本领,在这幽静的大宅院里,突然听闻哭声,自然就把这颗石头当成了护身符壮其胆气。 略微思索一番,虽说只是一个少年,但天生那种勇敢和正气还是让李天启还是决定循着哭声去看看。 穿过花园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扇铁门,铁门由铁枝铸成,一把大锁挂在上面,透过铁栏杆可以看到不远处是一处黑暗的树林,树影婆娑,响声让人感到害怕。哭声从门外传来,隐隐约约,是个女孩的声音。 李天启伸手摸了一下锁头,锁头生铁制成,厚重很是结实,他赶紧往地上寻找能否找到一些可以打开铁锁的物件,遂将锁头放了下来,咣当一声响,那哭声顿时消失。 李天启忽发现在一花丛边上伸出了一根乌黑的木棍,他抓住木棍感觉到有些沉重,使劲抽了出来,原来是一把铁锹,应该是花圃工人的工具,李天启赶紧拿了过来,奋力撬开了铁锁,铁锁跌落在地,那铁门也就晃悠悠地移开了。 李天启双手握住铁锹,壮胆走了出去,这里的风更显寒冷,不禁让他打了个冷颤,然而就在走出园门的时候,他发现了木板砌成的屋子,漆黑的屋子里并没有灯光。听起来也没有动静。 这难道就是黑屋?李天启脑海闪现出小言被责罚的一幕。 他慢慢走上前去,推了一下木门,门前并有上锁,但门后有东西堵着了,应该是门栓栓住了吧。李天启这样想。 “谁?”一个女孩子有些颤抖的声音忽然从屋内传来。 并没有想过里面会有人突然发话,措不及防之下,李天启一时居然搭不上话。 “小……小红,是你吗?不要吓我。”女孩子的声音变得慌张。 李天启听出了是位小姑娘的声音:“我,我,捉妖的。” 门缝里突然贴上一双眼睛往外观察,没一会屋内噼里啪啦一顿响动后,木门开了。 李天启握紧了铁锹,看到一位小姑娘从屋内探出个脑袋,正是小言,擦拭着眼泪。 “小神仙,快进来。”小言低声说道,然后机警地看了下周围。 李天启拿着铁锹,踏进了木屋。 小言赶紧关上木门,然后搬了些木头和箱子之类的东西顶住了木门。 虽屋内较黑,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小言的气息。李天启没想到小言会关起门,此时他已面红耳赤,除了与他娘一起住,没有跟姑娘独处过一室,小言年纪与自己相仿,但毕竟也是姑娘一个,让他感到手足无措,幸而黑暗助他掩饰住了那份羞涩。他将铁锹放下。 小言并没有察觉李天启内心的慌张,轻声问道:“小神仙,你怎么来了?” “我……”李天启说道:“他们在建道台,我乱逛,结果就到这里了。” “哦。”小言问道:“小神仙,怎么称呼你啊。” “别总是叫我小神仙,我叫李天启。” “李……天启。”小言重复着。 “你叫小言。”李天启问道。 “嗯,他们都是这么叫唤我的。天启……哥,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小言,这就是老员外所提的黑屋,对吗?” “嗯,丫鬟们犯了错受到责罚就会被关黑屋,而那些男仆们则会受到鞭笞,发生这些事情也就是数月前开始的。”小言委屈地说道,“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哦?” “自从老爷致仕回来,这里就开始起了变化,唉……可怜……” “怎么了?”李天启在黑暗中已听出了小言的语气渐渐变得伤感起来。果然小言又开始抽泣起来。 “小言,别伤心,发生什么事了?跟天启哥说说。”李天启安慰道。 话音未落,李天启就感觉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天启哥,过来坐,我说与你听。” 李天启与小言往屋内走了几步,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内的黑暗,依稀可见屋内居然有一张大床,还有一个小桌子和两张木凳。李天启的脸更烫了。 两人挨着桌子边坐下。小言才渐渐止住了抽泣的声音。 “小红上两个月也是被罚在这里,但最后我再也没见过她。”小言擦拭眼泪。 “听那管家说,小红是失踪了。”李天启想起管家说过的话。 “一个人好端端失踪了,这太让人奇怪了。”小言哭诉着,“我起初也以为是逃离了这里,但我偶然发现了小红最珍爱的手镯。” “会不会是她走得比较匆忙忘记拿了?” “不会,她视这个镯子为命根子,她也说过,命丢了,镯子也不能丢,况且她一直戴在手腕上的,如无意外,不会丢的。”小言从怀里取出来了一只手镯放在桌面。 “小神仙,天启哥,请你帮忙找回小红。”小言说话间跪在了地面上,“冥冥中,我感觉她就在附近。但我也感到害怕,我害怕她已……” “小言。”李天启赶紧起身扶她起来坐下,“你别着急。” “我答应你,我跟我师父会帮忙找的。你放心。”李天启说道。 “你师父?就是那个老天师?”小言问道。 “嗯,对啊。师父本事可大呢,一定可以找到小红的。”李天启说道。 “谢谢,天启哥。”小言起身施礼。 “你先别谢,坐。这里有什么怪事没有?”李天启问道,“是真有鬼魅吗?” “这我倒是没见过。只是有几夜,员外半夜总是叫嚷,说有鬼,弄得人心惶惶的。有些仆人说看到过,也就传开了。” “小红失踪两月余后,我就看到过几次天师师父与管家走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事情。然后管家还请过几次道士和尚来做法什么的。员外也给了好些钱那管家。”小言擦干了眼泪,恢复了平静。 “哦,难怪师父跟管家如此熟,原来早就相识啊。”李天启说道。 “但以前我曾未见过老天师,也就是数月前,这里开始有些变化,然后才偶尔见过老天师与管家他俩有来往。”小言说。 “这样……”李天启点点头若有所思。 “徒儿!”忽闻院子里传来一声梦幽天师的呼声。 “小言,我要出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李天启赶紧起身,“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谢天启哥。”小言登时站起又是施以一礼。 两人手忙脚乱推开木箱木块,李天启拿起铁锹走了出去,又转回头,“小言,别哭了。” “嗯。”小言点点头,关上了木门,重新用重物顶好。 “徒儿!你在哪?”又是一声叫唤。 “师父,我在这!” “去哪了?” 李天启刚想说实话,但忽然发现梦幽天师后面又有几个仆人走了过来,生怕别人看到他与小言同在小黑屋里,说出去坏了小言的名声,无奈之下撒了个谎,“我肚子疼。” 梦幽天师闻言,大咧咧地嚷道:“肚子疼上茅房啊,拿着铁锹跑这后园里来做什么?挖茅坑吗?” “这宅院占地颇大,我绕来绕去就迷路了,找不到茅房。” “哦……别说了,走,快跟为师来,准备要开始作法了。徒儿,你知道吗?这次作完法,那又赚大发了。”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又赚大钱了。” “去,你小子。” 两人转身往门庭方向走,后面的仆人尾随他们其后快步跟了上去。 小黑屋里,小言默默看着桌面上的镯子,继续又陷入了思绪之中…… 第十五章 揭穿真相 一个十见方左右的道台已搭好,四周各有四个木柱子,木柱子上火把火焰熊熊。 道台中央是一张长桌子,桌面被方布遮盖,桌上有一个香鼎,上面插着一支红烛,红烛已燃烧过半。旁边摆放着空白的符文纸,笔墨,和黑狗血。 院落的一旁廊桥边,王员外坐在太师椅上,众仆人簇拥着,正聚精会神紧盯着眼前的一切,神色甚是严肃。唯独不见了管家。按理说,此刻如此重要,管家是必须在场的。 梦幽天师换了一身新道长衣裳,纶巾木剑,颇有几分得道之人的模样。 李天启也换了梦幽天师给的服饰,但大上许多,想必是天师自己的服饰,李天启只好卷起衣袖裤管,倒显得几分滑稽。 “徒儿,将就些吧。”梦幽天师捻着长须,微微摇头晃脑。 李天启点点头,然后问:“师父,徒儿待会需要做些什么?” 梦幽天师道:“附耳过来。” 梦幽天师对着李天启耳语了一会。 香烛已将燃尽,仪式即将开始了。 梦幽天师抬眼望着夜空,轻盈地走上了道台,然后脚踏罡步,开始喃喃念着咒语。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 梦幽天师捏着灭妖诀,闭眼念诵,一会,双眼睁开,全身一抖像是已请神上身,用毛笔迅速沾上黑狗血写成了好几道符文。然后拔出桃木剑,挑起符文,在空气中一摇,火光顿现。 “太上老君请上身,妖魔鬼怪莫逃离。” 李天启瞧着真切,手指也暗中模仿着梦幽天师的动作和话语,只一遍,便以记住。 一阵狂风刮过,吹的火光一阵晃荡。 “鬼怪!”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人们一阵骚动。 王员外的脸色也大变,虽是寒冬气节,此时他的额头却依然冒出了冷汗。他四处张望了一会,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对着身边的人怒道:“谁再妖言惑众,家法惩处。” 一听说家法惩处,所有人的不敢声张。 王员外故作镇定继续看着梦幽天师作法。 这时,忽然那长桌子突然震动了起来。 咦,众人皆是暗暗吃惊,王员外也瞪大了双眼。 蒙住长桌子的方布逐渐隆起,似乎里面有东西。 一瞬间,只见方布破裂,露出了个长发凌乱的人头,面目被长发遮住,根本看不清面容。 “啊。”王员外大叫一声,从太师椅上翻身滚落地面,众人哆嗦着把王员外扶住。 梦幽天师突然大叫:“哪里走!”举起桃木剑就砍,然后飞身扑向长桌。 李天启在旁赶紧从衣兜抓了一把金粉,向梦幽天师面前的位置撒了出去。 梦幽天师对着金粉一吹,顿时火光大亮。 众人均被强光照得双手蒙眼。 李天启眯起眼睛,从身后取出梦幽天师所给的捉妖袋递给了梦幽天师。 只听长桌轰然倒地,带起一股黑烟,也开始冒出火光。 当大家都重新看过来的时候,梦幽天师已经把袋子扎好,口中依然念念有词。 “妖孽已抓。” 王员外赶紧在众人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丫鬟们赶紧上前拍去尘土。 “抓到了?”王员外喜出望外。 “抓到了。”梦幽天师收起桃木剑,亮起手中的袋子,那袋子里的东西还在乱动。 李天启虽然就在旁边,但捉妖的那刻却没有看清楚,很是懊悔自己方才在强光的时候眯上了眼睛。 王员外看起来很高兴,“天师真厉害。” 梦幽天师将布袋抓紧,“我要去后园将这妖孽处理了。不然它有跑出来祸害。” “好,果然是天师风范。”王员外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哈哈……”一阵狂傲的笑声突然从屋顶传来。 李天启往屋顶上看去,认得却是那英俊的富家公子。 富家公子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位黑色劲服手握佩刀的大汉。 梦幽天师刚想举步而走的身形不由停下来,他瞧着富家公子,一时想不起是否有打过照面。 “什么人发笑?”王员外循着声音也望了上来,还是阴阳怪气的。 富家公子和两位黑衣大汉从屋顶上翻身而下,款款走上前来。 “稀客,稀客,居然是林逸仙林公子。”王员外喜出望外,“大驾光临,怎么不早差人知会老夫呢?” 林逸仙,李天启记住了这个名字。 “世伯,晚生素来喜欢游山玩水,不拘一格,哪敢叨扰您啊,不过此次路过宝地看到些人,感到有些好奇。”富家公子笑着看了李天启一眼,接着对着王员外说道:“如此良辰美景,如此的打斗武装,还有这许多人等,好一场大戏啊。” “哦,原来是这样。”王员外依然笑容满面,指着梦幽天师和李天启说道:“这天师和他小徒,是为老夫这个宅院作法祈求福祉的。顺道消除了妖邪。” “世伯,您真以为这两人是真神呐。”林逸仙笑道。 李天启听了这话,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梦幽天师却是心中一凉,额头冒汗。 “什么?”王员外瞪大了双眼,带着疑问的眼神瞧着梦幽天师和李天启。他之前已被几个道士和尚骗过,本已就是戒心满满,如若不是管家多番举荐,而又实在没有高人可请,他才再次尝试,如今听林公子这么一说,当然就起了疑心,当然,他相信林公子更胜过管家和梦幽天师。 梦幽天师感到一阵尴尬,干咳几声掩饰,脑子已经在不停地转动想着可以想的办法。他手里的袋子里还有东西在不停晃动。 “金粉。”梦幽天师不敢大声,又是用眼神,又是用嘴型在向李天启下指令。 李天启当即领会了师父的意思,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金粉撒向天空。 梦幽天师趁机一口气吹了出来,天空顿时一阵火光。 趁着众人都被吸引的时候,他趁机远远甩开了布袋,那布袋被打开,一只黑色的物体顿时飞了出来,消失无踪。 “干什么?”王员外有些恼怒,盯着梦幽天师。 就在火光冲天的一刻,两名黑衣大汉就挡在了林逸仙身前,看得出是忠心义胆。 “跑了。”梦幽天师愣着看着布袋跌落的方向。 李天启自然也没有看到梦幽天师将布袋甩开的那一幕。他相信师父。 “本天师方才就要处理妖邪,谁知这位小公子突然闯进来,扰乱本天师心神,导致妖邪逃了。这可不怪本天师啊。”梦幽天师理直气壮说道,“员外,太上老君可是请来了,也要花销供奉的,请神捉妖的钱可不能赖。” “这……。”王员外一时无话。 “哈哈……”林逸仙又是一阵狂笑,“雕虫小计,你以为个个都相信你的话吗?” “你们一进小镇,我就开始留意,早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人。”林逸仙边说边走到被梦幽天师踢到的长桌子下,指着一些竹篾草纸说道:“这是什么?” 梦幽天师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公子就是前些天在客栈中那个突然跑上楼的富家公子。他跟着公子走近一看,顿时傻眼,急想对策。 林逸仙继续说道:“小子,你口袋那些是赤磷粉吧?” “那是显妖粉。什么赤磷粉,绿磷粉的。”梦幽天师分辨道,“这桌子下压着些竹篾是本天师自然的安排,又有什么奇怪?” 李天启自然不知什么是赤磷粉,只是伸手又抓了些出来。 王员外带着一众人此时也走近瞧着桌底。 “像是纸糊的人偶。” “万物皆有相似的时候,还觉得像只鸟呢。”梦幽天师反驳道。 “好,就要你见识本少爷的手段。”林逸仙笑道,转头示意黑衣大汉。 一位黑衣大汉急忙奔向门口,拉了一个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的人进来。 “管家?!”王员外失声道。他方才就一直在寻找管家来着。 梦幽天师看到被绑着的管家,感觉一阵眩晕。 “管家,说说你们的勾当,饶你一命。”林逸仙正色道。 管家慌忙跪在地上磕头:“员外,我财迷心窍,真……” “说!”王员外气极。 “我说。”管家瞥了梦幽天师一眼,继续说道:“两月前适逢宅院有人失踪,小的陪着官府吃力不讨好,累得是晕头转向,在街上偶遇这位……这位天师。” 梦幽天师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管家咽了一下口水,道:“那段时间小的手头很紧,于是就与这位天师相商,设计捉妖,实则为了诓骗员外的钱,想着员外富绰有余,不会计较……” “好啊,养了条白眼狼。”王员外咬牙切齿。 “世伯,稍安勿躁,请听他继续说。”林逸仙轻轻一笑。 管家继续说道:“起初,小的雇人装扮失踪的小红,传开说有鬼魅,以此吓唬员外,然后再找些人假扮道士和尚捉妖不力,以此诓骗挣更多的钱。这次,这次,让天师扮演最后的捉妖戏码,获得重酬。” 王员外气得肥嘴颤抖:“老夫可恨信你这个奴才,扮鬼魅吓我月余,又甜言蜜语说了半天,说这天师如何如何厉害,重金聘请,原来都是你在使诈。” “世伯,莫动怒,现在明白原委了吧?”林逸仙轻轻一笑。 王员外点点头,“幸得林公子及时赶到,不然老夫真上大当了。” 梦幽天师朗声说道:“本天师确是真正天师,员外居然相信一位未谙世事的少年公子和这管家的废话,不就是不想给工钱吗?何必联合自家人唱这台戏。算了,本天师也不缺那几个臭钱。徒儿,我们走。” 李天启刚听得似懂非懂,又想起小言的话语,对梦幽天师的作为产生了一些疑虑,但猛然听到师父使唤,连忙应声道:“是,师父。” 王员外伸手拦住:“慢着。就这么走了?” 梦幽天师把眼一瞪,倒也吓得王员外收回了手:“怎么着,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我可是真神!你的管家血口喷人,疯狗般乱咬人。” “你……”王员外看着梦幽天师的神态,又好像有些拿捏不准。 林逸仙“呵呵”一笑,拱手道:“世伯,家父所托生意事宜,本公子已悉数照办,这是他给您老人家的信笺。这里的事情也已告一段落,本公子就告辞了。”示意黑衣大汉递上信笺。 黑衣大汉将信笺递给了王员外。 “林公子,这就离去吗?”王员外问道。 “是啊,告辞。”林逸仙拱手道。 王员外也拱手:“恕老夫招呼不周啊。” 三人扬长而去。 “你们的家事如此,本天师也只好作别了,告辞。”梦幽天师拱手作别,“徒儿,走。” “你们……”王员外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梦幽天师堵了回来。 “别说了,大家有目共睹,本天师可是真捉了妖,你现在无凭无据,血口喷人,要报官,吃亏的可是员外你自己啊。”梦幽天师说道。 “罢了,罢了。”王员外挥挥手,“你们走吧。” 梦幽天师赶紧揪着李天启的衣袖,两人快速离开。 好险,梦幽天师心里暗暗称奇。 走出员外的大门,李天启忍不住问道:“师父,那管家说的话可是真的?” 梦幽天师说道:“肯定是假啊,不然哪有放我们出来的道理。” 李天启也正是想不明白这点,但小言的话也说他俩的确…… “小言!”李天启似乎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 “什么少盐多盐的,为师舞蹈了半天,分文不得,肚子还饿了。先去填饱肚子再说。”梦幽天师囔囔着,快步往前走。 李天启快步跟上,“师父,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好说,只要有钱赚,为师定当竭尽全力。”梦幽天师脚步更快了,“说起饿,真饿啊。” “能不能帮忙找人?”李天启问道。 “找谁?” “小红。” “哪个小红?” “王员外家那个失踪的小红。” “嗯?” “师父,能不能帮忙找?小言委托我帮忙的,我都答应了。” “一个小丫鬟哪有钱啊。” “我有金叶子。我帮她给。” “那敢情好!” 第十六章 再遭戏谑 热气腾腾的小摊摆放着几张桌椅,有三四个人坐在边上吃着碗中的美食。 “店家,来碗馄饨,哦,两碗。”梦幽天师大咧咧地在一张空桌子边上坐下,对着摊贩嚷道。 “师父,我不饿。”李天启心里太多念想,是以并未感到饥饿。 “哟,孺子可教,为师父省钱了。”梦幽天师笑道。 “师父,这是一片金叶子。”李天启从怀里拿出了一片金叶子,放在了梦幽天师面前。 梦幽天师登时眼睛发亮。 梦幽天师快速伸手拍在了李天启手指缝里露出的金叶子上面。 “哎,徒儿,你这是做什么啊?”梦幽天师有些发愣但却心中欢喜。 “师父,您可得答应我。”李天启望着师父。 “答应什么?”梦幽天师伸手想掰开李天启的手掌,没想到这小子还用上劲了。 “找小红。”李天启说道。 “不就找个人吗?为师答应。”梦幽天师随口应道,李天启松开了手,梦幽天师赶紧把金叶子纳入囊中。 “来啦,新鲜的馄饨。”店家一人一碗将馄饨摆放好。 “我不……”李天启刚想说,但闻到那馄饨股股香气,自己也从未吃过,把‘饿’字咽回了肚里,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小子哎,跟着为师走南闯北,一定会增长你不少见识。”梦幽天师看见李天启狼吞虎咽,有点得意。 “嗯。”李天启随口应声。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从远到近,是三名蓝色披风戴着金银两色面具的男子,手中扬起皮鞭继续催马奔跑。 小摊内的几人都不约而同望了过去。 这三名男子策马疾驰而过,在小摊前扬起一阵尘土。 “你他……”梦幽天师想脱口大骂,瞥了李天启一眼,还是忍住了,挥动袖子挡却灰尘。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大街上骑马,要赶着去见阎王吗?”旁桌的男子骂骂咧咧的。 “就是。” “那是王员外家的方向。”李天启喃喃说道,“这是些什么人呢?” “管他呢,戴着面具,总不会是什么好人。吃!”梦幽天师大口吃着馄饨。 半盏茶功夫,两人就感觉饱了。 “徒儿,既然收了你的金叶子,这顿为师请了。”吃完站起,梦幽天师拿出几枚铜板,丢在桌上,拉起李天启对着店家说道,“喏,店家这饭钱不用找了。” “好嘞,您慢走。”店家端了一碗馄饨正递给另一位客人,准备回头再收拾这边桌的铜板。 “徒儿,赶紧走。” 两人正快步离开,后面传来店家的呼喊:“喂!不够饭钱啊。你们站住!” 梦幽天师拉着李天启跑得气喘吁吁,背靠在一座民房房墙上偷偷瞄了远处那小摊,看到了店家没有追来,这才放下心来。 “师父,又不是没钱,怎么……”李天启感到纳闷。 “徒儿,所以你不懂了吧。这行走江湖,有些时候该省钱的时候就要省钱,况且那馄饨连丁肉都不放,哪用这许多银两,这不摆明是坑人吗?给他两子,已经够多了。” 李天启暗叹一口气,摇摇头。他这位师父真是爱财。 “走吧,师父。”李天启拉了一下梦幽天师的衣袖。 “去哪?” “去找小言,她正被关在黑屋里呢。” “哪个小言?找她做什么?” “员外府里那个小丫鬟。帮忙找小红啊。” “哦,明儿吧,这天都黑了。”梦幽天师假意伸了一下懒腰,“徒儿,不急。为师答应,一定会找的。” “可……”李天启心里虽急,但转念一想也对,此时也无处下手,睡一觉说不定就有好主意。 两人正准备离开,两名手握钢刀蒙面的魁梧汉子站在了面前。 “要钱要命?” “呔!”梦幽天师抽出桃木剑,捏着捉妖诀。 李天启也握起了拳头。 “留下金银,放你们一条生路。”一名蒙面汉说道。 “我们没钱。”梦幽天师嚷道。 话音未落,钢刀横向打来,“啪”一声响亮,打在梦幽天师脸上,“这么大声嚷嚷,活得不耐烦了。” 梦幽天师冷不防这招,而且是在自己徒儿面前,顿时又是害怕又是尴尬,“真没钱,那员外分文不给啊。” “什么员外不员外的,赶紧,不然休怪爷一个不高兴剁了你。”黑衣汉子扬起手里的钢刀。 “给给……”梦幽天师屈服了,磨磨蹭蹭地拿出了他收得妥当的金银财物。 黑衣汉子拿到手里,“别私藏啊,否则有你好看。”示意同伴搜身。 另一黑衣汉子收刀入鞘搜了梦幽天师的身,然后点点头。 黑衣汉子握着钢刀晃了一晃,笑道:“算你老实。”对着李天启说道:“小子,你呢?” 李天启还未出声,梦幽天师赶紧说道:“他就一穷小子,你看,衣服还穿本道爷的呢。” 但那黑衣汉子怎么肯相信,还是示意同伴过去搜身。 搜出了李天启的那一叠金叶子和好几枚铜板。 “金叶子拿去,铜板还我!”李天启急了。 两黑衣男子对笑。 那黑衣汉子说道:“一个金叶子可以换无数铜板,懂吗?” “那是我娘给我的。”李天启想抢回来。 “哦,看不出你还是个孝子?”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李天启和梦幽天师不由往身后看去,林逸仙徐步走来。 那两名黑衣男子也拉下了蒙面的黑布,对着林逸仙客气道:“公子。” “我就知道是你们俩。”李天启说道,“快还我铜板。”黑衣男子没有理睬他。 “哟,这位小哥,居然如此好眼力,那你不早捅破?”林逸仙道。 “捅破我们也打不过。”李天启说道。 “聪明。”林逸仙笑道。 梦幽天师吼道:“你这位公子也好无理,我们在哪里得罪你了。如果真得罪了,赔个不是也就算了。怎么老是缠着我们?” “不得无礼!小声点。”黑衣男子晃了晃手中的刀。被林逸仙制止,“不妨事。” 林逸仙走到梦幽天师和李天启面前笑道:“本公子就是好打不平,看不惯你们那肮脏的嘴脸。” 梦幽天师说道:“我们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吗?” “你们在那客栈里盯着那三位美貌的女子看了许久,是也不是?”林逸仙正色道。 “那又如何?看看也有罪?”梦幽天师说道。 “不是看有罪,是你心有罪。”林逸仙说道。 “你……”梦幽天师一时语塞,呼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本道爷徒儿年纪这么小,也有罪?” “他看了,现在没罪,以后有罪。”林逸仙淡然说道。 “这也……算?”梦幽天师气急。 “当然。我说算就算。”林逸仙说道。 “还有你们方才在那员外宅院里演的那一出好戏,不是诓骗是什么?本公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招摇撞骗之徒。”林逸仙转身背对着他们。 “都说了,我们不是演戏,真是捉鬼魅。”梦幽天师说道。 “员外可以被你们懵住,本公子可不会这么好骗。”林逸仙背对着他们继续说道。 “我们去找人的。”梦幽天师灵机一动。 “找人?”林逸仙转了过来。 有戏,梦幽天师看到林逸仙似乎有些变化,心中暗喜。 “对对,小红。”梦幽天师说道。 “谁是小红?”林逸仙问道。 “小红就是那个员外的丫鬟,不见了。她的朋友小言拜托我们去帮忙找她。”李天启突然插话,然后又对着取了他铜板的黑衣男子说道:“该说的说了,你快还我铜板。” “员外这么多人,这么有钱,还用请你们费心?”林逸仙还是有点怀疑。 “这……”梦幽天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确不知道。 “他根本不关心这些丫鬟。”李天启说道。 “当真找人?”林逸仙问道。 “真的。”李天启再次强调。 林逸仙轻轻一笑。 “哦。”林逸仙走到李天启面前,伸手抬起了李天启的下巴,“挺俊的啊,嘿嘿。” “你该不会想把我们给卖了吧?”梦幽天师看到这位公子的动作和语气,有些担心,他一把年纪,被卖做下人那可丢大脸了。 “说什么呐,本公子可不是人贩子。”林逸仙板起脸,“再胡说,就真把你俩卖了,听说那极北之地的蛮族倒是喜欢中原的仆人。” 梦幽天师一听极北之地的蛮族,登时吓得不敢再声张,极北之地那些可是喝生血吃生肉的野蛮人。 “姑且不论这些,方才本公子就在吃馄饨,吃得正在兴头上,你俩这两个冒失鬼跑出来这里做甚?扰乱本公子清静的用餐。”林逸仙淡然说道。 “这……这……这个也能算?”梦幽天师结巴了。 “当然算,这天底下这么大,你俩就总是在我面前晃悠,你说本公子哪有心思管这闲事?”林逸仙盯着眼前的两人。 李天启抬起头,看着林逸仙,不想他又转头望向了夜空。 林逸仙说道:“本公子就是游山玩水的,现在却站在这里教训你俩,你们说说,我烦不烦?” 两黑衣男子附和道:“就是,烦。” “算了,师父,任他说去吧。”李天启说道。 “好,本公子也不与你们为难。你们不要再在本公子面前晃悠就可以了。”林逸仙说道。 “真的?”梦幽天师如释重负。 “走吧。”林逸仙指着街外的大道。 “那还我铜板。”李天启说道。 “走了。”梦幽天师忙使眼色。 “这些就暂时放我这吧。”林逸仙没有答应。 “亏我在客栈的时候还想着救你们。”李天启有些怒意了。 “哦?”林逸仙眼睛一亮,问道:“怎么说?” “那晚客栈里有妖怪,放出迷魂香,幸好师父与我都没睡,逃了出来,然后又返回想去救出大家,但我遍寻二楼,没看到你们踪影,但师父和我,的确是冒着危险跑回去。”李天启回忆着说道。 “呵呵,那地方住得不舒服,我早走了。”林逸仙笑道。 “原来是这样。”李天启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没有看到公子,但那三个美貌的女子其实都是蛇妖变的。最后师父还打死了一条大蛇妖。”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得还人情咯?”林逸仙发觉了些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李天启问道。 “既然你师父这么厉害,为什么现在不出手?”林逸仙问李天启,却扭头看了一下梦幽天师。两位黑衣男子立刻持刀上手。 梦幽天师眼珠一转,“我只会捉妖,不会捉人。” “那也不对,这说来说去,绕了个弯,其实就是说本公子错了吧?把那三个女子说成是妖,那你们盯着她们看许久,也就有理由了,对吧?”林逸仙淡然说道。 “你不信就算了。”李天启不想再说话。 “请吧。”林逸仙笑着让开了道。 “还给我……”李天启又想拿回那几枚铜板。 “六枚铜板和九张金叶子,暂由本公子保管了。记住三天后,谷阳县景幽茶庄,过时不候,但也别早来。”林逸仙笑意盈盈,接过黑衣男子递过来的铜板和金叶子,快速点了一下,然后握住在李天启眼前晃了一晃。 “走吧,徒儿。”梦幽天师急匆匆拉起李天启就往外街走。 “倒霉,吃了碗馄饨不见了全部家当。”梦幽天师不忿道。 “那位公子真是太多道理了。”李天启叹道,又望了一下双手:“可惜我没有本事。” “别急别急,徒儿,慢慢来。”梦幽天师安慰道。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 “当然是找小红了,不,先找小言。” “师父又改变主意了?为什么现在去?不是说明儿吗?” “方才是方才,现在没钱了,去找找她,说不定能安排一下,也挣点饭钱。这地没钱哪都不方便。” “好。” “还好呢,走吧。” 第十七章 树林遇险 在李天启描述之下,梦幽天师很快带着他绕到了王员外宅院的后园外。 “师父,您很熟悉这里吧?” “对,对。”梦幽天师不假思索道,转念一想,这不是自打嘴巴招认和管家串通演戏骗钱吗?而自己可是不能太熟悉这里。他马上接着说道:“不,为师经常在小镇走动,是以许多地方都比较熟悉。” “哦。”李天启点点头。 月光明亮,星辰密布。 院墙耸立,里面就是那小树林。有一棵大榕树就靠着院墙生长,从它伸出的枝干那里攀爬上去就可以越过院墙进入小树林。 “爬上去吧。”梦幽天师说道。 “好。”李天启三两下就窜上了大榕树,正准备跨过院墙的时候才发现师父并没有跟过来。 “小子哎,徒儿,咋这么快?”梦幽天师才爬了一小段,已经气喘吁吁。 “师父,我自小穿山越岭,上树掏鸟下水摸鱼,练就的。”李天启压低声音说道。 “等等为师。”梦幽天师奋力爬了上来。 两人翻墙入内,来到了小树林里,树木枝叶繁茂,月光几已被完全遮挡,两人适应了一会,也仅能凭借依稀的月光摸黑前行。 “怎么感觉绕来绕去呢?”梦幽天师说道。 两人已在此树林内绕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走出树林。 “难道这树林是如此之大?”李天启问道。 “从外看,也就占地数百丈而已。”梦幽天师回答说,挠着头继续说道:“怎么会走不出去了呢?” 呜呜呜……寒风吹来,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该不会撞邪了?梦幽天师一想到此,立刻捏起捉妖诀,“星月无光,乾坤借法,脚踏罡步,引火带路。”一张符咒顿时燃烧起来,飞向东南方向。 “徒儿,快跟着。”两人跟在火团后面,飞快奔跑。 “这招使得。”李天启笑道。 “厉害吧。待会教你。” “多谢师父。”李天启又要叩头。 “勿要多礼。”梦幽天师制止了他,“找那什么林公子要回金银的时候,莫要忘记为师就行了。” “可那林公子会给回我吗?” “他不是说暂且保管吗?” “好的,师父,如若取回金叶子,全给您。” “哈哈……孺子可教也。” 飞行的火团渐熄。 “师父,这次让我来。李天启从衣袋里取出天师符,捏起捉妖诀,学着方才梦幽天师的口诀,“星月无光,乾坤借法,脚踏罡步,引火带路。”虽像模像样,但天师符并没有燃烧。 虽如此,梦幽天师仍然暗暗称奇,此子居然只看一遍就已记住口诀,踏准罡步。 “师父,怎么不着?”李天启感到奇怪。 “徒儿,施法要心神合一,旁无杂念,用自己的意念去引导天地之气,集火于目标之中,即可成。” 李天启闻言,顿时深吸一口气,依瓢画葫,果然纸符化为火团向前飞去。 “走。”梦幽天师轻喊一声,两人再次跟着火团前行。 火团再次熄灭的时候,两人却发觉没有走出小树林。 “还是没有走出密林。”李天启环顾四周。 “糟了。”梦幽天师说道,“忘了跟你说,你要用意念给天师符指明目标,才可借天地之力,去到目的地。方才你只是施法引符,却没有跟天师符指明引到何方。” “徒儿的错。”李天启摸着后脑勺,脸微红“待徒儿再次作法。” 就在此时,密林中传来打斗的声音。 “师父。”李天启道。 “嘘……”梦幽天师按住李天启,“夜深人静,在这密林中非盗即妖,过去瞧瞧。” 两人一猫腰,循声而行。 桀桀一阵怪异的叫声,伴随一声怒喝。 梦幽天师和李天启刚从密林深处钻出来,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浑身乌黑毛发,双眼发亮的人仰视上空,他居然长着六只手,每只手上各拿着不同种类的兵器,刀枪剑戟锤棍,而半空悬立着一位老和尚,手上拿着佛珠,发出数丈长的金色光芒,小和尚则嘴角流血,握住胸口半躺在地上,正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不是客栈的……”李天启认出了两人,却被梦幽天师捂住了嘴,梦幽天师压低声音说道:“且看看怎么回事?” 黑毛人六手不停挥动着兵器,“从哪蹦出来的秃驴,敢坏我到嘴的鲜肉。” “哦弥陀佛。”老和尚声如洪钟,“六手猫妖快将那小丫头交出来,给你个痛快,勿要做无谓的挣扎。” 六手猫妖桀桀笑了起来,声音刺耳,他看了躺在地上的小和尚一眼,说道:“你这两秃驴,也不过如此,想让我交出口食,做梦,拿了你我再用餐。” “小丫头?”李天启忽然想到了答应小言要找的那个人小红。 “哦弥陀佛,我佛慈悲。”老和尚双手合十,目露精光,似要开展行动。 “我不怕你,但请告知名讳,也免得不知手下败将姓啥名谁。嘿嘿……”六手猫妖狂笑道。 “老衲,白马寺一级武僧,法号智空。”老和尚合起双目,“那是小徒,法号慧悟。” “原来是白马寺的和尚。”梦幽天师喃喃自语。 “白马寺很厉害吗?”李天启问道。梦幽天师点点头。 李天启登时心中暗喜,继续观察着眼前的一幕。他想看看这智空和尚如何收妖。说不定可以学得一招半式。 “哈哈,好个废物。”六手猫妖笑着又看了小和尚一眼。 智空法师:“佛性常清净,何惧惹尘埃。” 慧悟捂着伤口:“猫妖,若不是你突然偷袭,我如何遭你暗算。” 六手猫妖笑道:“如有真本事,偷袭又如何?” “慧悟。”智空法师说道:“莫争口舌之辨,待为师收它。” 就在此时,六手猫妖一阵黑烟突然消失,忽而已跃上半空,高高举起六件武器,向智空和尚迎头打下。 “小心!”李天启和慧悟同时惊叫失声。 智空法师忽闻还有其他人潜藏此地,不由微一分神,但毕竟是修炼得道高僧,意念一动一股浑厚的天罡战气登时四射而出,硬生生挡住了砸过来的六件兵器。但也被巨大的冲力压到了地面上。 六手猫妖一股黑烟已落地站在智空法师面前,“师父也不过如此。”突然挥出手中剑,只见那剑快速旋转着飞向梦幽天师和李天启藏身之地。 梦幽天师和李天启见势不对,赶紧各自向后一个翻滚,躲开了那旋转而来的飞剑,来到了众人面前。 那飞剑旋转一圈后,又回到了六手猫妖的手里。 “原来你老和尚也是浪得虚名,说什么白马寺一级法师,却找了这许多帮手埋伏此地。”六手猫妖蔑视道。 智空法师看了梦幽天师和李天启一眼,说道:“这两人,老衲并不认识。” “来吧,你们一起上。”六手猫妖嚷道。 “我们的确不认识。”看到六手猫妖如此厉害,梦幽天师连忙摆手,跑过来拉起李天启就想跑。 “哪里走?”六手猫妖一股黑烟,已然到得两人面前。 梦幽天师急捏捉妖诀,“乾坤借法……”伸手一摸,符文已不知落在何处。 只那么一瞬间,就被六手猫妖踢飞数丈之远,口吐白沫。 “师父。”李天启赶紧跑将过去,扶起了梦幽天师。 “符文……丢了。”梦幽天师说完就昏了过去。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人影一晃,依然挡在他两人面前,“孽畜,看本法师收尔!” 六手猫妖并不惧怕,笑着又消失在法师面前。 智空法师双手佛珠抛向半空,顿时金光大盛,照得此处方圆十丈均亮堂堂。 黑烟无处遁形,在智空法师身侧显现,六件兵器砍了过来。 智空法师早有准备,取出化妖钵,突然迎面而上,“收!” 六手猫妖顿时重心不稳,一股巨力吸引着他。 智空法师收回金钵,往里一瞧,依稀可辨那猫妖手中的六件兵器,却不见那猫妖。 “遁地术!”智空法师叫了一声,然后对着慧悟大声喊道:“徒儿在此,为师去救人。” 慧悟:“师父小心。” “佛珠觅妖,走!”智空法师作法,只见半空中的佛珠降了下来,光亮集中地面形成了一个光球,飞在前面引路,地上果然出现一道拱起土堆。 “师父,您先跟着那和尚在这里待着。我也去救人。”李天启心念一动,放下梦幽天师,急忙跟着智空法师。他从脖子上取出了草绳项链,缠绕在自己右手腕上。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梦幽天师哪能听到他的话语,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地上。慧悟拿出金创药,开始运功疗伤。 光球觅妖,而智空法师追着光球,行进并不快,是以李天启可以跟得上。 不久,佛珠的光球照到一个所在,不再移动。 只是联排生长的两棵大树,除了树身粗大需数人才能环抱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障眼法。”智空法师须眉飞扬,默念咒语,双手分别往旁边一分,对着两棵挨着的大树:“开。” 两棵大树顿时分开,露出一个巨洞。 李天启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这是智空法师已经从巨洞下的台阶跑了进去。 就在两棵大树即将关闭的时候,李天启一个翻滚,跃进了洞内。 李天启翻进地洞,一脚踏空,接连滚落十几级台阶,才触碰到了湿软的地面。周身一顿疼痛。 洞内深处传来骂声。李天启顾不上许多,赶紧循声行进。 洞内烛火绵绵,倒有阵阵暖意。 六手猫妖怒道:“你这个老秃驴,仗着自己诸多法宝,收了我的武器,现在还闯入我洞府。意欲何为?” 智空法师冷冷道:“除妖。” 李天启闯了进来,站在他们身后。 “这小娃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敢跟来。”六手猫妖怒道:“小娃,你师父一脚就比我踹个半死。你好大胆。” “猫……猫妖。”李天启此时无惧道:“快交出小红。” 六手猫妖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这小子这么大胆,“什么小红大红的。居然敢跟老子叫嚷。看我先除你。”说罢就要上前。 智空法师:“妖孽,快交出小丫头。”挡在了李天启身前,亮出了手里的化妖钵。 呀呀吼叫着的六手猫妖冲天而起,化作一股黑烟。 智空法师双眼如炬,手握化妖钵忽然往洞墙上一吸,顿时将潜藏在洞墙内的六手猫妖吸了出来,然而就在那瞬间,他看到了六手猫妖的手里抓着个小丫头,小丫头似已昏迷,并没有挣扎。 “小言!”李天启惊讶异常。 智空法师即刻收回化妖钵,六手猫妖顿时抓着小言摔在了地上。 “嘿嘿……”六手猫妖一阵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两手紧握住小言的脖子,一手指着智空法师说道:“老和尚,怎么样?放我一码,这丫头还你。” “老师傅。”李天启看着智空法师。 智空法师沉默了,前次就是在蛇妖洞窟,因为被青儿要挟,所以放走了她,至今寻无下落,让他感到久久遗憾。这次,如果再因此放走眼前的猫妖,他很难对自己有交待。毕竟他作为首席法师的义务就是除妖灭魔。但此刻依然有他人在场,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声誉。心里甚是矛盾。 “怎么,还犹豫,那你还不如让我将她吃了。”六手猫妖说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智空法师缓缓举起了金钵。 六手猫妖一惊,下意识地抓起小言挡在了面前。 “脚踏罡步……引火带路!”李天启忽然举手一扬,一道火焰直打六手猫妖的双眼,六手猫妖措不及防,抓着小言的手顿时松开,小言摔落地面。 智空法师迅速抓住时机,扔出金钵罩住六手猫妖,“收!” 六手猫妖惨叫一声,被收入金钵之中。 智空法师收回金钵,看到了钵内缩成米粒大小的猫妖,暗自松了口气。 李天启奔过去,扶起了小言,探了下鼻息,“还好。” “哦弥陀佛,小施主勇猛过人,老衲钦佩。此地不宜久留,老衲已作法,待你们出去后,这个洞窟会骤然毁灭。小施主,赶紧带着小丫头离开。告辞了。”智空法师施礼,信步而去。 “谢大师傅。”李天启赶紧起身施礼。 李天启环顾四周,除了一些酒罐酒杯桌椅等用具,并无什么特殊宝贝。于是背起小言,随后走出了洞窟,果然,就在他跨出洞口的时候,身后传来闷响,那洞口已然被沙石泥土封闭,两棵树木也再次合并起来,显出原形,原来只是一棵粗大的槐树。 这时,梦幽天师手握一根粗壮的树枝缓缓走了过来,“徒儿,你在这啊。” “师父,小言。”李天启赶紧说道。 “走,送她回屋。”梦幽天师说道。 两人将小言送回了黑屋,梦幽天师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些碎银。 小言依然还未醒来。 梦幽天师:“徒儿,我们有银子了,先找客栈住下吧,这小姑娘没事,只是中了迷烟,睡一觉就好。” “师父,我守着她吧。” “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况且妖魔已除,这里绝对安全了。”梦幽天师说道,“听为师的。” “是,师父。”李天启站起,看了大床上正在安睡的小言,暗自叹了口气。 “走吧。”梦幽天师催促道。 “嗯。” 第十八章 再受邀请 累了一夜,梦幽天师正做着一个春秋美梦,恍惚间忽见金银之色,果然睁开眼翻身一看,原本只有些茶具的八仙桌上,现在居然放着一盘闪耀着金灿灿光芒的金块,晃花了他双眼,他急捏大腿,好痛,确定不是在做梦。定睛一看,房内居然多了三个人,三个男人。 此时王员外居然笑嘻嘻地坐在他面前,两个男仆人毕恭毕敬地垂手站在他身后。 本来梦幽天师看到金块之余很是高兴,却突然发觉王员外就坐在他面前,而且还笑嘻嘻的嘴脸顿时有些生气,然而满盘的金子就在眼前,心里刚升上来的怒意自然也就压抑下来但还是故意板着面孔,并不言语。 “哎呀,天师,您醒来了?”王员外看到梦幽天师有些不高兴,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梦幽天师两眼放光,盯着那桌面的金子说道:“怎么?” “天师,望请海涵,昨天夜里,老夫的确是被那管家的谎言气急了。请天师勿怪。这是昨夜辛苦之劳费,请务必收下。”王员外起身施礼客气地说道。 “哦,这也太……多了点吧?”梦幽天师故意拿话激他。 “这……”王员外对于这种世故人情自然清楚,闻言也不言语而是用眼角看了身后仆人一眼。 时刻注意主人眼色举动行事的一位仆人会意地伸手又从怀中摸出一块大金锭,轻轻丢放在了盘子里。 砰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咦,看着这美妙的动作,听着这动人的声响,梦幽天师心底狂笑。 “说吧,什么事。”梦幽天师脸上自然没有显露出心内的狂喜,但手上却已赶紧端起那满盘的金块,用布袋包好。 王员外见状,继续说道:“还是宅院闹鬼的事啊,有劳天师再次出手。” “不是说本天师是演戏吗?此次居然劳驾员外亲自前来,实不敢当啊。” “叨扰天师,还望见谅。宰相肚里好撑船啊” “嗯。看在这金……金銮殿上员外多年为官的脸面上,请继续说下去吧,本天师能效力的话一定尽力。”梦幽天师淡淡说道。 “天师果然有气量,好好,老夫继续说,昨夜深思之后,府内此事还是必须请得高强法师出手。老夫差人今晨就找遍小镇所有客栈,方觅得天师仙踪。早早在此等候。” 梦幽天师看那时辰,已是午后,想必自己昨夜折腾一夜,累坏了,所幸昨夜被那猫妖所踢受伤并不严重,但也能感到隐隐的疼痛。此刻瞧这员外倒也有七分真心实意。 梦幽天师说道:“好吧,姑念员外一片诚心,居然早早在此等候,倒有几分三国刘备拜卧龙的气势,那本天师就再走一遭。” “谢过天师。请。”王员外把手一伸。 “徒儿,快起来,干活啦!”梦幽天师走到墙边,用力敲打薄墙。没一会,李天启搓揉着双眼跑了过来,当然,他看到王员外一伙的时候也是一愣,但看到师父的神采飞扬,也就没有再多问。 “收拾好东西,走。”梦幽天师吩咐道,朝放在床上的那包金子努努嘴,“注意那一包沉甸甸的东西。” “好的,师父。”李天启赶紧振奋精神,收拾东西。 “员外,本天师跟你说,昨夜本天师就去捉妖了……”梦幽天师本想在王员外面前吹嘘一番昨夜遇到猫妖的事情,但转念一想,未经主人同意就翻墙入室,这个是犯法的事,虽说是后园花园,但也不光彩。因此也就将话题扯到了其他方面,没再继续说。 李天启摇摇头,对他这个师父感到有些无奈,昨夜捉妖那一幕他可基本是全程在睡梦中的。不过,他自然并不是多舌之人。 出得客栈,方觉天已大亮。梦幽天师和李天启等一行人缓缓行走,不时避让迎来的路人,街上行人接踵摩肩,有位戴着草帽的劲装男子迎面走过来,草帽遮住了他的面容,很快与李天启擦肩而过,走了过去。李天启心里虽觉得此人装束有些眼熟,却也不以为然。 再次来到员外宅院门外,远远看去,早已有仆人守候两旁。 “哎呀,真客气啊。员外,如此隆重。”梦幽天师笑道。 王员外溜须笑而不语。 一干人等走进了宅院,偌大个宅院此时却威风凛凛站立着三个蓝色披风的金银色面具的人。恰是杨都尉与他两位下属。杨都尉看到他们走进来,立刻收起了定位罗盘于袖袋中。 梦幽天师下意识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侧脸望向走在身边的王员外。 “哦,天师,别误会。这几位朝廷官员,奉上谕,来此查找案情,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王员外赶紧解释道。 “什么,当我们是嫌犯?你这个圈套!”梦幽天师有些不满,此时,杨都尉与两位下属迎面走了过来。 “师父,他们就是昨晚骑马的男子。”李天启在梦幽天师耳边低声说道。 “原来是他们,不过我们又没犯事,怕什么?”梦幽天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心里已开始打鼓。 “有劳员外。”杨都尉拱手说完,缓缓走了过来。 “委屈一下天师,其实就是走走过场而已,他们毕竟是旧识,也让他们对上有个交待。”王员外示意奴仆又献上一枚金锭, “那就算了。”梦幽天师笑开了花。 “这位道长,我们来历员外应已向你们提起,我们此来只是在寻找一样东西。”杨都尉拱手道。 梦幽天师也还礼道:“不知军爷找什么物品。” “这个事关机密,我等不能说。”杨都尉说道。 “好,看在员外面子上,本道长与小徒配合就是了。”梦幽天师说道。 “好。你们在城西数十里地的那间悦来客栈住过吧?有一棵老槐树的。”杨都尉问道。 “没有。”梦幽天师摇摇头头。此时,丁虎苏仓已站在他们身前。 “当真?” “当真。” “那我们只好搜身了,得罪了。”杨都尉示意丁虎苏仓动手搜。 闻言李天启忽然下意识摸了一下怀中,吓了一跳,那条草绳项链居然不翼而飞,而他昨夜把小言救回屋内后就放在了怀里的。 丁虎留意到了李天启突然的动作,心里起疑,仔细检查了他的全身上下,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现。 “没有。客栈小二说的那杂毛老道应该不是他们。”丁虎苏仓检查完毕,均摇摇头。 那小二居然说我是杂毛老道?,这小子,下次见到要给他好看。梦幽天师恨恨地想着。 “得罪了。”杨都尉对着梦幽天师和李天启说道。然后对着王员外拱手作别:“打扰了,员外,朝廷一别,您老致仕归乡已是数月,我们路过此地还蒙受昨夜热情的款待。” “什么话,都尉得空随时过来。”王员外笑道。 “好!”杨都尉抱拳笑道,“老上级,下属军务缠身,那我们告辞了。” 三人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找什么嘛。”梦幽天师瞧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天师,天师。来,来,请。”王员外的话打断了梦幽天师的思索。 李天启想着可能草绳项链落在客栈了,也就没再寻找。 由于作法时辰未到,梦幽天师陪着王员外进了里屋谈天说地。 李天启寻机来到了黑屋子,看到了小言收拾东西正要走出黑屋。 “天启哥。” “小言,你没事了?” “我?没事。就是感觉头晕脑胀的,可能昨夜着凉了。天启哥,还以为你走了呢。” 从小言的话语中并没有听出她对遭遇猫妖那一幕的恐惧,许是昨夜她是在昏迷状态被带走的,李天启本想告诉小言,但转而一想,既然猫妖已除,况且小言也的确没事,她不知道这件事,那就不用再在她面前提起这个让人感到害怕的遭遇了。 “还没找到小红前,我不会离开这里。” “天启哥,那有线索了吗?” “我有种感觉,小红还在宅院。” “天启哥,那就要赶快找到她。” “嗯。小红她住那里?” “天启哥,这是我昨夜闲着没事画的宅院草图,这里就是丫鬟们,男仆的住所,那边就是员外的寝室,而这个黑屋,就是小红最后失踪的地方……”小言拿出一块白布,上面用木炭涂鸦着一副草图,上面标注了几个地方,她指着草图介绍给李天启听。 “小言,你真聪慧。”李天启接过了。 “天启哥,那我先去忙了,不然又要被罚待在这里过夜了。”小言心有余悸。 “好的。” 看着小言匆匆离去的背影,李天启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他期待自己变得强大,可以帮助这些需要帮助的人们,他收起了草图。 昨夜毕竟已会引火带路,李天启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嘿!嘿”李天启不由回想着昨夜师父所教的天罡步,和那老和尚奇妙的身法,在后园练了起来。虽然动作像模像样,但内心修法却没有掌握,是以也就只能打出一些套路来。 第十九章 互诉往事 本多是自己领悟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章法,练了一会,李天启已感到毫无头绪,看着眼前的黑屋,想到昨晚遇到猫妖那一幕,不由心念一动,黑屋门没上锁,他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他再次踏进了黑屋,现在白天光线充足,里面的物什看得很清晰。 门后的门栓已坏,显然是被外力从内拉坏的。难怪昨夜小言还要用屋内的东西挡门。 大床上的被褥已被叠着整整齐齐,说明小言还是个很懂事且乖巧的女孩子。 从小言曾经表露的神态上看,对这黑屋都是有所畏惧的。不过现在看来,也就是一个比较偏僻的所在罢了。毕竟靠近这后园里的树林,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婆娑树影,呼啸的疾风,都会让人感到孤独和害怕,就是一个成年汉子,也未必有胆子在这里过上一夜,何况是小言这等柔弱女子。 小红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言信誓旦旦说她并没有离开。而且我也感到小红其实并没有远离。李天启回想小言对他说过的话,内心开始一阵驿动,继续观察这屋内,期望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忽然,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老鼠跑了过来,在地上叼起什么,吃了起来。李天启不由想起了山神庙里的那两只老鼠,当时自己感觉还是可以听得懂老鼠说的话的。 “小老鼠,小红在哪里,你知道吗?”李天启边说边蹲下来。 那只小老鼠吱吱一声,迅速跑开,躲到了墙边。 李天启没听懂。 “哎。”李天启摇摇头,站了起来,又走到了小老鼠眼前,蹲下来,“说呀。” 小老鼠登时吓了一跳,满屋子乱跑,然后钻进了床底。 “这么调皮。”李天启童心未泯,被这小老鼠逗乐了,匍匐下来,往床底看去,却没再发现小老鼠踪影。 哪去了?李天启起了疑问,仔细一瞧,在床底发现了已经挪开的一块木板。 他往前爬了几下,来到了床底,出现了个地道入口,入口有一股湿气扑面而来,虽然黑布隆冬的看不到底,但借着白天的光线还是依稀可见有阶梯延伸到下面,不及细想,他调转身体,脚先触碰阶梯,然后缓缓走下了阶梯。 李天启拿出一张天师符,施法点燃,再次看着施法成功,心里掠过一阵欣喜。 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地面,这地道并不深,离地约一丈高。 地道不远的地方有个熄灭的蜡烛,他赶紧把蜡烛点燃。这时手里的天师符已燃尽。他取过蜡烛,继续往前走。 地道构造并不复杂,很狭长,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房间,小房间并未上锁,因此他一推门就开了。 “这员外府里设置这些有什么用呢?”李天启自言自语道。 小房间虽然小,但里面却什么都有,有一张宽敞的木床,上面的被褥有些凌乱,茶具也摆放着,但隐隐传来一股霉臭味。李天启点着了屋内小桌上的灯,光线亮了许多。此时他才发现,有七八只老鼠躲在被褥里,警惕地看着他,而地面尽是鼠屎鼠尿,俨然这里已成了它们的小天地。 李天启微微皱眉,吹灭了屋内的灯,然后拿上蜡烛,退出了小房间,并拉上了房门。 出来地道迎面又是一股清风,差点吹灭了手里的蜡烛,李天启赶紧护着火苗,此时地道两边深处都是一片黑暗,寂静得让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就在他继续前行寻找着出路的时候,忽然地道暗处想起了一阵抽泣的声音。 “谁?”李天启脱口而出。那声音戛然而止。 李天启方才并未留意声音来自哪一边,是以左右张望。 然而那抽泣的声音却没有出现。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李天启心里想。他继续往前走,隐隐可以看到地道的尽头有梯阶。忽然蜡烛燃烧的烟雾渐渐形成了一个披发看不清面貌的素装女子站在了他面前。 李天启哪看到过这样的情景,下意识抽出了一张天师符,就要念起咒语。在那一霎那,女子说道:“少侠莫怕。” “你是人是妖?”李天启颤颤问道。 “少侠,请助小女报仇。”素装女子跪在地上。 李天启毕竟经历过生死,见状胆子也开始大起来,略作镇定说道:“你是谁?”瞥见了她右手腕上有些伤痕,心念一动,“难道你是小……小红?” 素装女子点点头,嘤咛哭了起来。 果然是小红,李天启心里顿时暗自高兴,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误打误撞就找到了,可以给小言一个交待了。他赶紧伸手想把小红扶起来,却扶了个空。 “啊。”李天启愣了。 小红在烟雾中晃荡一会,又显现出来,只是不愿意露出面容。 “小红。”李天启此时心里已然明白。 小红哭声更甚,在幽黑的地道中更显凄凉。 李天启并不知道如何安慰人,更别说是女子。他只能默默地等着。 小红渐渐停止了哭声。 “小红,你的脸怎么了?”李天启此时已发觉小红总是用头发遮住面容,是以发问。 小红摇摇头,不愿意说,哭声再次渐起。 “小红,你别哭,我不再提这个就是了。”见此,李天启也就没再逼问:“我也是身负血海深仇,虽然我现在并没有什么本事,但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为了你,为了小言。” 小红闻言,停住了哭泣,望着李天启:“少侠,你也……” 李天启的眼泪也将欲夺眶而出,但他忍住了,他可不能在女子面前认怂。他将从村里逃难直到这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小红听后,甚是同情,转过头去似乎在擦眼泪。 “说出来好多了,别再叫我少侠了,我叫李天启。”李天启强颜欢笑,收拾好那感伤的往事。 “嗯。”小红说道:“李公子。” “你看上去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就叫我天启吧。别公子公子的。”李天启说道。 “天启。” “嗯。” 李天启说道:“现在说说你的事吧,小红。” 小红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数月前,老贼从长安城离休回来,府内开始还是一如既往般的秩序,由大夫人管理一切,大夫人对我和小言有恩,待我们如亲生女儿,但后来……大夫人突发意外受伤,躺在病床上再也没有起来,由于没有子嗣老贼也把那两位小夫人休了,开始掌管府内一切事务,我们这些丫鬟也自然被重新安排。老贼安排了我……负责他的起居。” 小红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刚开始,我还比较开心,因为毕竟是服侍老贼的丫鬟,薪水自然比一般的仆人高许多。但后来,老贼却总是找各种借口对我……动手动脚。” 李天启听到这里,似乎已有些明白,双手不由握紧拳头。 “我当然不从。找了许多理由推搪,大夫人对我有恩,自幼就收留了我,所以我不能离开,不能眼见她重病卧床而不理她。”小红又抬手擦拭眼泪,“有一天,我端了药茶要送去给大夫人,谁知……”似乎又回想起恐怖的一幕,小红忍不住失声又哭泣了起来。 “别哭,小红,不急,你慢慢说。”李天启安慰道。 抽泣了一会,小红又说道:“我看到,老贼正坐在大夫人身上,掐着她的脖子。嘴里还嚷嚷,咒骂着大夫人,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但已经晚了,我看到大夫人从昏迷中醒来,睁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我,瞪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我来晚了。如果我早些来……”小红懊悔不已。 半晌,小红接着往下说:“老贼恶狠狠地威胁我不许声张,然后罚我去黑屋待一晚。”她顿了一顿,说道:“当晚,我在小黑屋里闻到了一些特别的香气,由于我有所防备,所以堵住了自己的鼻子,并趴在木屋破洞边上呼吸,然而房内却突然出现了老贼,他以为我已经昏迷,抱住我,我赶紧挣扎,想逃跑,再挣扎中,我的手镯也不知被他抢到了哪里。后来我才知道,小言捡到了。” “老贼把我塞进了床底,我摔了下去,发现下面是条地道,我赶紧爬起来想跑,想吹熄洞内的烛火,没想到老贼就已跑下来,把我连拖带拽地带到了地道里的一个小房间。” “赫然看到大夫人已躺在那里。还盖着被子。我大声喊叫,却无人呼应。老贼在大夫人面前撕扯我的衣裳,被他狠狠殴打……” “我拼命挣扎着,期待大夫人醒来,能救我一救。可是不起作用。” “老贼的脸在烛光下变得狰狞可恶,他将我的衣裳撕破,欲将非礼之时,我狠狠咬住了他手臂,并抓起烛台砸他头颅,老贼负伤之后一怒之下抢了烛台,狠狠砸向我,直到小女子气息全无,面目全非。” “这可恨的员外!”李天启听完恨得咬牙切齿,已然明白为何自始自终小红都不愿意给他看她的容貌。 小红没再说话,而是再次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手里的烛火已将燃尽,李天启猛然站起,对着小红说道:“小红,你且待在这里,我会给你取回个公道。” “天启……”小红对着李天启跪拜,再也没有起身。 “没想到你我天涯咫尺,却均有各自的苦难。” 李天启愤然转身,往地道尽头跑去。 第二十章 突然变故 李天启从地道出来,却是已近黄昏,发现来到了一处所在,一张酸枝大床,摆设典雅的茶具桌椅,香炉里缭绕升起的香烟。心里将小言所给的地图暗自审视一番,判断此地显然就是王员外的寝室。 没想到道貌岸然的官员,生活却是如此颓靡。李天启心里那股愤懑挥之不去。他悄然走出了室外,回头一看,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李天启想找到师父,却到处不见梦幽天师的身影。 忽然撞见了肥胖的王员外迎面走来,“咦,小师父,怎么在这里闲逛啊?” 李天启心里一阵恶心,本不想理会他,但却到处找不到师父,只能没好气的问道:“我师父呢?” 王员外看见李天启灰头土脸,身上衣裳均沾有烂泥,不觉心里顿时起疑,又看到他走过来的方向是自己的寝室,心里升起一股担心。 “哦,你师父啊。来,跟我来,他正在为老夫找一些药引,说是辟邪之用。”王员外说着,举手示意李天启跟过来。李天启心急着要把小红的实情告知师父,因此也就没有多想。 王员外来到寝室,推开自己房门,已看到地面上跌落的些许烂泥。 李天启跟随他来到这里,眉毛突然一挑,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他马上返身,就要撒腿就跑。然而衣领却被一股鹰爪般的手扯住,“进去吧你。” 李天启重重摔进了王员外的寝室。 “你想做什么?”李天启撑起身体。 王员外关上房门,落下门栓,笑嘻嘻地问道:“小师父,能跟我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吗?” 李天启爬起来道:“我只是到处走走。” “到处走走?”王员外语气突然一变,冷笑道:“你以为能瞒得住我吗?”俨然已不像老迈之人的感觉。 李天启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已经被此人看穿。 “说!你是否已发现了密道?”王员外脸上露出一股杀气。 李天启昂首道:“对!我要为小红报仇!” “哈哈……果然。你发现了密道,居然还见到了小妮子。”王员外。 “我要为她昭雪,揭穿你的真面目。” 王员外哈哈大笑,继而说道:“真面目,什么是真面目,人心,有真面目吗?”话音居然透出一丝凄凉。 李天启怒道,“看我出招。”两指一伸,天师符已燃,飞向王员外。 王员外只一脚,就把李天启踢飞两丈多远,伸手抓过燃烧的天师符,吞进了口里,“屁符。” 李天启撞在墙上,心口一甜,吐了口血。 “小子,你撞在我手下,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送你去西天了。”王员外双掌运劲,却像是修行几十年的内家之人。 李天启见状,当然是惊诧不已,根本就没想到老态龙钟之人居然如此厉害。 “徒儿!”门外响起了梦幽天师喊声,喃喃说道,“这小子,此次又跑哪去了,到处都不见人影?” “师父……”李天启大叫。 王员外想伸手阻拦李天启已来不及,梦幽天师闻言已开始推门,但房门已被门闩栓牢。 “徒儿,你在里面做甚?”梦幽天师拍着门 王员外一挥手,门突然开了,梦幽天师哪有心里准备,踉跄跌了进来,撞到桌子下,头上登时起了个大包。 “哇,你他……”梦幽天师摸着脑袋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王员外又把门栓住。 “咦,员外也在啊。”梦幽天师强笑施礼,却也瞥见了口吐鲜血半躺在地的李天启,心里怎么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员外露出了笑容,却冷不防快速出手打向梦幽天师,梦幽天师本能反应,双手交叉挡住了王员外突袭而来的一拳。 王员外如此迅捷的身手,让梦幽天师心里异常惊讶,也暗暗叫苦。 此时,李天启瞧得明白,王员外那身手,已有智空和尚的感觉。 王员外手一发力,梦幽天师已感到吃不消,渐渐双膝跪地,“员……外,你……这……是做什么?” “此前胆敢在本员外面前装神弄鬼,怎可轻饶?”王员外说完,干脆一个倒挂旋风腿,踢中梦幽天师下巴,梦幽天师嘴喷鲜血,顿时飞了起来,砸向墙边的李天启。 “噗”两人撞在了一起。 “哎呀!”两人同时大叫了一声。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也只能杀了你们灭口了。”王员外恶狠狠道。 “等……等等。”梦幽天师啐了口血,与李天启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师父,我知道原委。”李天启急速说道:“小红是被他杀的。还有那大夫人。” “哦?”梦幽天师毕竟江湖多年,只是这个提示,已然明白个七七八八。 “以后再容徒儿禀明。”李天启又抽出了一张天师符。 “以后?”王员外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没有以后了,你们都下地狱去吧。” 忽然全身冒出一股灰烟,笼罩在他身上,王员外肥胖的身形居然变得浑如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哇!我勒个戳!”梦幽天师吓得已语言失态了。 “这是什么武功?”李天启也看呆了。 还未到他们反应过来,一股雄浑的力道已然袭来,眼看两人就要被砸成肉泥。 一股剧烈的风刮过,犹如一道闪电,让本已有些昏暗的屋内有些亮堂。这密闭的房间,怎么有如此大风? “你这个小妮子,哈哈,终于现身了?”王员外张狂至极。 小红秀发怒张,浑身充满一股怒气,半悬空中,砰然挡住了打向两人的绝招。 “小红,你能奈我何?”王员外笑道。 “老贼,就算拼个你死我活,我也要尽力一试。”小红怒道。 “算了吧,你不是已试过很多次了吗?你能近得了我身吗?”王员外浑身灰烟缭绕。 “你要不是有护身法宝,我如何奈何不了你?”小红凄厉地吼道。 “没错。”王员外手指一划,衣裳裂开,果然在胸口挂着一个黑松果模样的物品。王员外望着黑松果,顿时眼神掠过一些忧伤。 “但你也烦扰了许久,为何不去投胎?”王员外转而又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对着小红怒道,“我虽奈何不了你,但你也奈何不了我,你应该滚啊!”有些歇斯底里。 “原来你是妖。”梦幽天师此时默默从小红身后走了出来,突然一句话,让李天启和小红有些措不及防。 王员外脸色一变,本来油光满面的脸庞渐渐变成了灰色,而露在外面的双手肤色也已变成了灰色,并长出了硕长的灰毛 “嘿嘿嘿……”一阵让人毛骨悚然地笑声。 “师父,果是妖孽?”李天启看到了这已变化,失声道。 小红自然也目不转睛。 “卑鄙的人,世间最恶毒并不是妖,而是你们,人。”王员外渐变成雄壮的怪物。却看不出是何种动物。 “你为何要动手杀死大夫人?”小红悲伤地问道。 “大夫人?你待会就去问问她。她都做了什么?”怪物嚷道。 怪物胸前的黑松果渐渐发亮,在那怪物浑厚的肩膀上出现了个身躯娇小的女妖,两者从外貌上看,应是同一种动物所幻化。 “爱郎,我们就此离开吧,别再闹了。”女妖语气恳求。 那被女妖称呼爱郎的怪物咆哮道:“不,我要消灭他们,我还要继续折磨那女人的阴魂。” “爱郎,归去吧,我累了。”女妖伸手摸着怪物的耳朵。 “大夫人?”小红道:“难道你一直封印着大夫人的阴魂,让她不得转生?” “没错。”怪物说道:“当年我们被猫妖赶出了树林,要不是她趁着我们道法处于微弱之际,下毒,我至爱,她又如何会魂归升天。” 小红看着那黑松果,忽然想起来,“这不是两年前因为那场鼠疫,大夫人让我们投放的黑松果灭鼠药吗?” “没错。”怪物悲痛说道:“我的至爱说要吃黑松果,我才取了许多,可最后却……幸好我法力已有所恢复,但她……”怪物眼里也闪过泪珠。 “爱郎……别再说了。”女妖抽泣起来,渐渐消失。 “别……别再出来了。”怪物眼看着女妖又回到了黑松果里,泪光闪动,却无可奈何。 “她化作护身符保护着我,每次显影就会虚弱一分,你说!你们该不该负责!”怪物吼道,声音巨响,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梦幽天师和李天启听了两妖的故事,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大夫人,那是无心的啊,鼠疫蔓延,会让府里的人都没有活路。”小红抽泣道。 “我不管!要想办法让至爱复活,我要采集足够的阴气。”怪物歇斯底里了,灰烟更浓了。 小红身体的光线更甚,似乎也做好了随时一搏的准备。 “小红。我去取下它的护身符。不能让它伤害无辜。”李天启来到小红身侧轻轻说道,此时小红已没想到遮挡面容,那怒张的长发渐渐凝聚着她的力量。她点点头。 小红模糊的面容,看了让人顿生怜悯之心。 这一切不知谁对谁错,气氛有些尴尬且凝重。 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门突然被推开了,小言和几个仆人惊慌失措地迈进了大门,应是被方才那怪物的吼叫声吸引过来的,但他们此刻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小红!”小言虽然只是看到了模糊的面容,但她却早已认出了小红的身形体态,滚烫的泪珠登时流了下来。 “小言!”小红也失声叫道,声音充满悲戚。 怪物回头看了推门而入的众人,就这么回首一望,除了小言外,其他几个仆人登时吓晕过去,倒在地上。 怪物笑道:“昨夜迷昏了你,没想到却被那只猫妖所坏老子好事,本计划着今夜再整你,让你们团圆,现在既然都来了,那就都别走了。” “你这妖人,无论你为何目的,伤及无辜就是不对。”梦幽天师不知何时,手里已握住了几张天师符,脚踏罡步,准备攻击。 “哈哈………凭你们几个,一起来吧。”怪物狂笑,顿时一股气力,将小言吸引,并摔向众人。 小红接住了小言,轻轻将她放下,但摔来的力道却让小言昏了过去。 怪物双手化掌,挟着两股灰烟,呼呼向众人劈将过来。 众人分开,桌椅却应声裂成碎片。 梦幽天师几道天师符飞向怪物,怪物长舌一卷,咽进了肚子里。 李天启飞身一跃,伸手就去抢怪物的黑松果,怪物收膝一顶,正中李天启小腹,他一声大叫,摔落地面。 小红长发如针,直插怪物双眼,却在离其一尺距离就已不得近前。 “阴魂不散!”怪物双掌一推,向小红打来,小红顿时消散,又逐渐在不远处恢复身形。 四个人混战一个时辰,成胶着状态。 天色渐暗,更显屋内一片黑暗。 怪物灵机一动,瞧了一眼地上的小言,迫不及防,突然抓起了小言,一只手抱住小言,一只手摁在了她脑袋上,“不打了,你们快束手就擒。否则我杀了她。”说着就要用力,双手暗自蓄力。 “不!”李天启三人同时伸出手去。 怪物露出了狞笑,忽然发力打向梦幽天师胸口,梦幽天师措不及防,想要防护已然来不及,却只见人影一闪,李天启口吐鲜血挡在了他面前。 “徒儿!”梦幽天师大呼一声,赶紧扶住李天启往后仰的身体。小红也是一惊。 又一掌袭来,却是无声无息,打在梦幽天师右肩之上,梦幽天师闷哼一声,对着李天启喷了口血,晕了过去。 小红,纳命来!我终于想出消灭你的招式了,吃你魂魄!怪物暗自为自己突来的灵感喝彩,小红还在犹豫着小言的安危,一时也分了魂神,怪物张口伸出长舌,就要把她往肚子里卷。 忽然一个拳头挥过来,打在了它下巴上,一个慌神,却发现李天启怒目而视,手里却紧紧抓住了它的护身符黑松果。 “不!”怪物大惊,小红趁机飘开。 李天启用力一扯,却发现手已被那怪物抓牢,根本使不上劲,接着他啪一声就被摔在了地上。 怪物高高跳起,双脚用力放下踹,如果不算妖力,就是那身形的重量,压下来,李天启也必将成为肉饼。 然而,黑松果爆开了,碎成了米粒般的大小。 “啊。”怪物一惊。 小红趁机把李天启挪到一边。 怪物落了下来,地上踩出了两个大坑。一时屋内尘土飞扬。 “爱郎……他们如此有情,让我感动,住手吧……我要走了。不能再保护你了。”空气中传来女妖的声音,渐渐黯淡。 “不!别留下我孤单单的……”怪物怒吼,泪水泉涌。 “天启,你保重!谢谢!”小红转而对着躺在地上的李天启嫣然一笑,虽然面容已尽毁,但李天启仿佛还是看到了靓丽的小红面容,他感觉似乎将要发生些什么。 “小红!”李天启喊了一声,伸手想抓住她的手。 小红没有回头,迅速向怪物扑去,瞬间进入了怪物的身体,怪物身体突然变得膨胀起来,它抱着脑袋,一副痛苦的样子。 房顶忽然传来一声怒叱:“妖孽!还不现形!” 房顶砰然炸开,落下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智空和尚瞥了躺在地上的众人一眼,高举化妖钵,准备收妖,“好你个作怪的松鼠。” 原来是一只化妖的松鼠! 突然,李天启伸手扯住了他的和尚袍。 “大师!小红还在里面!”李天启赶紧道。 “都是妖魔鬼怪!不容放过!”智空和尚挥袖将李天启震开,慧悟赶紧将李天启拉了起来。 怪物膨胀的身体很是痛苦,小红已进入他体内,五脏六腑均被撕裂。它看着智空法师高举的金钵,已然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但它还是要最后一拼,遂用尽全身力气打将过来,灰烟翻滚,劲力十足。 智空法师面前金光乍现,大喝一声:“收!” 化妖钵对着怪物就是一顿猛吸,忽然一条粘稠的舌头卷住了智空法师握着金钵的手腕,智空法师用另外一只手二指一弹,那怪物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小,噗一股灰烟顿时消失。 “小红!”李天启被慧悟和尚拉住了正欲扑出去的身形,在那灰烟中,他彷佛看到了两个影子随着那股灰烟被吸到了金钵中。 李天启不由已泪流满面。他恨自己没有本事。 “小施主,居然又见面了。”智空法师回过身来,恢复了和气。 “大师,为什么全部都收进金钵里了?”李天启不明。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望了一眼躺在地上正悠悠醒转的梦幽天师,然后对着李天启说道:“人妖魔,总不能融合的,小施主年纪还轻,但你的师父应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可也有好有坏啊,怎么可以一概而论。”李天启又问道。 智空法师笑而不语。 慧悟和尚说道:“施主,她就算是好的,但总归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是会吸收阳气,这样对人是没有好处的。” “可我觉得她并不会伤人。”李天启倔强起来。 “徒儿,我们走吧。”智空法师不愿多说,从屋顶破洞跳了出去。 “是。”慧悟和尚老实跟着师父跃起,消失在房顶。 “小红……”小言也悠悠醒转。 “我在哪啊?”梦幽天师已爬了起来,头脑有些混乱拍着身上的尘土。 “师父。”李天启赶紧过去扶着。 “小子,徒儿……你……没事?”梦幽天师有些清醒过来,惊讶问道,李天启摇摇头,“只是吐了几口血,不碍事。” 梦幽天师闻言更是惊讶,他虽然记得只是挨了一掌,此时却还是胸闷恶心。 “小言。”李天启也把小言扶了起来。 此时他们三个人才发现王员外躺在了门边,就躺在几个仆人旁边,也开始有了动弹。 “员外?” 王员外醒来,听了梦幽天师和李天启等人的解说,清晰地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此时才发觉自己的结发妻子已不在,登时痛哭失声,原来他致仕回来以后,已全然不记得至此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梦幽天师施法,在王员外枕头底下发现了个暗箱,打开就找到了封印大夫人阴魂的小瓶子,王员外认出那正是大夫人喜爱的香瓶。梦幽天师推测应该是松鼠妖一直怀恨在心,趁机报复,下药迷倒那大夫人后,每天作法,逐渐将那大夫人的魂灵装进了瓶子里。 继而,李天启也回忆了整件事,带人下到地道,在那个小房间里挖出了两具尸首。一大一小。显然就是大夫人和小红。 小言当然是嚎啕大哭。 梦幽天师当晚就为员外的大夫人和小红做了场法事,超度冤魂。 出于感恩,王员外收了小言为义女,在悲伤之后立刻派人请回了两位已被他休去的小太太。 当然,给予梦幽天师师徒俩满盘的金银肯定是少不了的。 梦幽天师自然是见钱眼开,眉开眼笑。 此时天边已泛白,感慨中的李天启却独自站在庭院前,思绪良久。 “师父,小红被那和尚收走了,她还能投胎吗?” “傻徒弟,那小红属于阴魂,非妖,她受冤屈,不愿离开,原体还在,那和尚是收不走的。那金钵也就只能对付有形的妖而已。那老和尚故意卖关子。” “哦,原来是这样。”李天启心里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默默祷告祝愿小红来世会美好。 “徒儿,我们也该启程了。” “是,师父。” “去哪里,师父。” “教你功夫,帮你报仇。接着。”梦幽天师甩了一袋子金银过去给李天启。 “真的?好嘞,谢谢师父。”李天启终于释然,接过了那沉重的袋子。 我的草绳项链?李天启记起了这件事。 “天启哥,谢谢你。保重!”小言跪拜下来,虽经深情挽留,眼前的人还是执意要前行,此刻心里更是依依不舍,任由李天启拉也不动。 “小言,你也要保重自己。”李天启也只好由她。 漫漫江湖路,不知还会遇到些什么…… 走了好远,李天启回头望去,还看到小言跪拜在身后…… 第二十二章 大街受辱 “师父,身体可好。”李天启问道, “当然,没事了。为师的伤药也是很灵验的。你小子,帮师父挡了一掌,当然为师也帮你挡了一掌,扯平了啊。”梦幽天师满不在乎。 “对了,师父,我那草绳项链不见了。”李天启说道:“我想是不是落在了客栈中。应该要回去瞧瞧。” “哦,连那个美妇人都害怕的石头?”梦幽天师问道。 “对,那蛇妖说挺厉害的。”李天启说道。 梦幽天师拍了一下李天启的头,“你不要这么天真,徒儿,为师长这么大,纵横三界数十年,什么石头没见过,你那根草绳穿起来的石头子,有什么稀奇,估计也就是你家境贫寒,你爹爹顺手在哪里拣的石子罢了。别找了。” “我爹?”李天启挠头。 “怎么了,为师说得不对?”梦幽天师有些不以为然。 “我没见过我爹。”李天启黯然神伤。 梦幽天师看到淡淡忧伤的李天启,于心不忍,赶紧安慰道:“哦,为师说错话了,那就是你娘,你娘拣的石头。” “我娘说是我出生的时候就戴着的。再也没说过什么,只是让我妥善保管。”李天启想到这茬,更是心伤,“现在却弄丢了。连娘给我的六个铜板也弄丢了。” “别急,别急。对了,六枚铜板……”梦幽天师看着李天启突然心伤,有些懊悔自己引出的话题,赶紧说道:“那公子不是说暂且帮你保管吗?去谷阳县找到他问他拿回就是了,为师陪你去。如若不给,我们想办法自己取回。至于项链嘛……你现在就去客栈找找看。” “嗯。只好这样了。”李天启说道。 前面百余米开外就是客栈了。一位戴着草帽的男子迎面走了过来,李天启忽然想起了前些时日擦肩而过的那个身穿劲装的草帽男,而没多久他就发现了草绳项链已不翼而飞。 两人正在谈话之中,两颗花生粒疾射而至,啪啪两声,分别打在梦幽天师和李天启的曲池穴上,顿时两人全身酸麻,动弹不得,只觉蓝色披风在眼前一甩,被人包着扔在了深巷子里。 梦幽天师还是清醒地,内心又暗骂那个富家公子不知又要做什么。 然而现实并不是他心中所想。 拿开包着他俩的披风,戴着面具的杨都尉等三人却站在了他俩面前,丁虎苏仓正在系好披风。 是他们,怎么又返回了?梦幽天师和李天启当下心中一愣。 “军爷,又怎么了?”梦幽天师看到眼前的三人,虽然身躯酸麻,却是能说话的。 “知道我们等了你俩一天一夜吗?”丁虎蹲下拍了一下梦幽天师的额头。 “不许打头。”梦幽天师气急。 “我还偏打你的头。”丁虎下手更重了,拍中的正是梦幽天师撞起大包的部位。 “哎呀,好了,问吧,有什么事情就问吧。”梦幽天师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啊?”丁虎说道,他站了起来,又是一脚踢在了梦幽天师的腰部。 “哎呀。”梦幽天师叫了一声。 “疼吧,疼就老实交待。”丁虎怏怏地说。 “别打我师父!”李天启终于忍不住了。 “哟呵,这小兄弟还挺犟的啊。够义气。”苏仓发话了,正欲踢向李天启,但被杨都尉拦住了。 杨都尉淡然说道:“行了,我们也不折腾你们了,老实说,去没去过悦来客栈?” “真没去过。”梦幽天师说道。 “没去过!没去过!”丁虎又接连踢了梦幽天师两脚,让他叫苦不迭。 “去过了!”李天启嚷道,“别打我师父!” “还是这位小兄弟明白道理啊。”苏仓笑道。 丁虎也笑道:“其实,本军爷也是问问。早已打听过了,你俩就是从西边过来的,一老一少两个道人。必将经过悦来客栈。那小二的话错不了。” “差点被你们蒙混过去。”苏仓忍不住脚痒,踢在了梦幽天师肚子上。 “啊哟。”梦幽天师真是苦,平白就挨了一顿打。 “不是敬重员外曾经是顶头上司,我们早就上门捉拿了,何必费这许多时日。”苏仓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人,但我们的确住过悦来客栈。”李天启说道。 “那你有没有见过身上带着一颗奇怪石头的人?像首饰,项链之类的?”杨都尉居高临下盯着李天启双目,他那藏在面具下的眼神,令人发怵。 “这个……”李天启犹豫了一下,毕竟阅历尚浅,他就想说出自己就曾戴着一颗石头。 “有,当然有。”梦幽天师早已得明白,这些人显然是追寻那石头而来,瞬息之中,他脑海里已闪现出了蛇妖很是畏惧这颗石头的画面,再结合这些人的意图,已有了些大概的想法,虽然他自己现在根本不明白那颗如此普通的石头为何会有人特意寻找,而蛇妖的确又很怕这石头。但石头一定有秘密。 “在哪?”杨都尉三人又惊又喜。 “被人偷走了。”梦幽天师脑海里正编着谎言以求尽快脱身。 “什么人偷的。”丁虎似乎比较性急,再次蹲下来,紧盯着梦幽天师。 “天黑,看不清。”梦幽天师情急之下,胡编一个。 “看不清?”丁虎似乎已觉得被骗,他突然伸手又敲了一下梦幽天师的脑门,又是那个起包的地方,那地方早已红肿如西红柿。 “哎哟,本道爷,说得句句是实。”梦幽天师嚷道。 “你以为军爷这么好骗啊。”丁虎抬手又想敲下来。 “蒙脸的,黑衣汉子,还戴着帽子,斗笠草帽之类的!”梦幽天师有些恼怒地叫起来,“你再打,老子什么也不说了!” “知道他去哪了吗?”苏仓问道。 “实在不知道。”梦幽天师说道。 “哦,还有,那厮是从谁身上偷的?”丁虎急问。 “这……”梦幽天师灵机一动,“两个和尚,一老一少。” “和尚?”丁虎苏仓对望一眼。 “是,就是和尚。”梦幽天师有点不忿那智空法师的高傲。 杨都尉略一沉吟,发话道:“你们怎么知道是黑衣汉子偷的?” 梦幽天师把那晚在客栈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看到蛇妖的事情,他已知道店小二把什么都告诉了这眼前的人,因此编好了与店小二一致的话语,就说自己那夜看到有位黑衣人放了迷香迷晕众人后再开始偷东西,而他与李天启逃了出来,逃出来的时候看到黑衣人跑了,手里正拿着一颗会发光的石头,上面好像由一条项链穿住。这些话里有真亦有假,杨都尉三人已开始相信。 李天启悄悄瞧了躺在身前的梦幽天师一眼,心里佩服师父的瞬息万变,居然可以编出这么完美的故事。 梦幽天师根本不会想到,他胡乱编的人物居然真的存在,而且真是此人所偷。李天启听得可是有些明白,因为这一切已然在他心里出现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轮廓,只是李天启需要确认。 “都尉,这厮说得像是这么回事。”丁虎站了起来。 杨都尉点点头,“应该是,那石头据太子亲信纥干承基所描述,的确是这个样子,如果这厮没有见过,他是不会知道这个特点的。” 丁虎苏仓两人点点头。 “我们要赶紧追查,不要被其他三路人马抢了先。”杨都尉说道:“时限也已快到,届时也要复命了。” “嗯嗯。” “可惜没有看到那人的面容,茫茫人海,哪里去寻?”杨都尉像是对两人说话,又是自言自语。 “这废物!连个人都看不清!”丁虎无名火气,对着梦幽天师又是一脚。 “你别总打我师父!他受了伤!” “哟呵,小子,你真有种。”丁虎笑道。 “就是,连个人脸都看不清。”苏仓也喃喃说道:“害老子们无法交差。” “蒙着脸,我怎么看啊。”梦幽天师忍痛叫道。 本来夜行人如果要偷东西,肯定是不想让别人发现的,蒙脸戴帽,合情合理,可这两位军爷哪管这许多,想到那残忍的刑法,心里肯定已不是滋味,当然要找地方出气。 “好,还强词夺理。很好,老子留点印象给你。”丁虎撩起锦衣,开始解裤腰带,苏仓看见丁虎如此,他也笑笑,开始跟着解自己的裤腰带。 杨都尉眉头一皱,撂下一句:“别太过分了。”居然自顾自走出了深巷。 梦幽天师看到两人的动作,自然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 “徒儿,你看着,你要看着,别闭上眼睛,为师将教你行走江湖最基本的生存法则……忍辱负重!”梦幽天师咬牙切齿,用力过猛,嘴唇已被咬出鲜血。 “师父!”李天启虽然还未成年,但他当然也明白这两位面具男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心里一阵伤感。虽然他与梦幽天师相处时间并不长,而自己也并没有从他手里学到很实在的本领,有时还感觉师父视财如命,但最后妖魔出现的时候,他还是敢于担当的。两人也多次经历生死,感情渐深。现在师父正要教自己功夫,还要带自己去找那妖怪仇人报仇。可恨自己没有本事!啊!他的心里已是苦痛万分。虽是年纪小,可他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可眼前的师父……是条汉子! 两股热流提溜在梦幽天师的头上和身上。 “爽快!爽快!哈哈……”梦幽天师不顾身上淋过来的尿柱子,哈哈大笑。 “来啊,冲我来!”李天启忽然想开了,怒吼道:“冲我也来上一壶!” 丁虎苏仓扭头看到李天启涨红的脸,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鄙视,忽而那戏谑之感顿然消失,有些懊恼这鲁莽之举,赶紧完事,匆忙收拾衣裳。 “来啊!继续啊!”梦幽天师嚷道,还夹着李天启稚嫩的声音。 “把你俩的臭屎也拉在本道爷头上!”梦幽天师喊道。 丁虎苏仓整肃好衣裳,匆匆跑出了深巷。 地上,两人躺在地上,身上的穴道渐渐解了,终于可以活动了,但两人却还是没有动。 “徒儿,你会笑话为师吗?”梦幽天师问道,扭头看了一眼李天启,他那眼睛有些闪动,不知是泪水还是尿液。 “不!”李天启的回答让他感到意外。 “也许师父不是最强的人,但肯定是最勇敢的人。”李天启说得斩钉截铁。 梦幽天师听到李天启这么一说心里感到阵阵安慰,但很快心里却掠过一阵难过,他的内心深处藏着一个秘密,他浪荡江湖,疯疯癫癫为的就是忘却那刻骨铭心的经历。谁又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师父!”李天启将梦幽天师从深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哈哈……”梦幽天师扶地站了起来,“江湖就是江湖,如果没有一点风险,那还出来闯荡作甚!” “是!师父说的极是!”李天启也站了起来,伸手想去帮他师父整理衣裳。 “徒儿!别碰,这是师父的私事。为师自会处理,别脏了你的手。”梦幽天师断然说道。 “我不怕!”李天启说着,又要伸手过来拉。 “徒儿,为师的话马上就当耳边风了?”梦幽天师正色道。 李天启何曾看到过梦幽天师严肃的表情,赶紧没再动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江湖,这是为师的江湖,你也有自己的江湖。”梦幽天师迈开脚步,忍者伤痛,缓缓向前迈去。 李天启望着略显蹒跚的梦幽天师,心里涌起的不是鄙视,是佩服和感动。他已下定决心,如以后长了本事,必定要将今天师父所受之辱加倍奉还!让恶人没有好下场! “徒儿,快跟上,跟师父洗香汤浴。”梦幽天师扭头望着他。 “是!”李天启应声,赶紧跑过去。 “金银之物呢?” “啊?”李天启跑了回来,却找不到任何钱物。 “呸,那帮狗杂碎!吃了屎还要顺走一些尿!”远处梦幽天师吐了口唾液下地,忽而又发觉这比喻有些不妥,又连啐几口在地。 “师父,怎么办?” “幸好为师早有防备,早拿了块金锭放进了袖袋中。” “师父英明。” “走,洗个热水澡,然后吃顿好的。为师教你一招。” “好耶!”李天启高兴地跳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混堂遇险 街口客栈,李天启在原租住的房间仔细搜索了一番,并未发现草绳项链,问了店小二,小二也说没有拣到东西。看来真是被那草帽劲装男子偷去了。他心里已十分肯定。李天启暗叹一声,跑出了客栈。 不远处,梦幽天师正站在街口。 “看你那样子,真是丢了。”梦幽天师看到了李天启沮丧的表情。李天启暗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忽然一阵吵杂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小兔崽子,你想跑?”突然街边拐角处冲出五个身穿绫罗的男孩子,正追打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被追打的两小孩像是兄妹。 只见小哥哥勇敢地把妹妹保护在身后,抵挡那五个富家孩子踢打。 小哥哥大声嚷道:“你们就会欺负穷人!若果不是那和尚救你们,你们早被蛇妖吃了!” “咳咳。”一位美貌身着紫罗裙的女子从那五个富家男孩身后走过来,五个富家男孩猛然看到美貌女子,忽然大叫一声:“又来一个蛇妖啊。”吓得一哄而散。 小哥哥趁机拉起妹妹赶紧逃跑,消失在了街巷之中。 梦幽天师和李天启两人瞧见那些富家男孩欺负这两小兄妹,本想去制止,但眼见美貌女子的出现帮助他们解了围也就没再上前。 美貌女子悠悠走过梦幽天师和李天启面前,微微颔首一笑,走进了开在一个巷口的所在。 “漂亮。”梦幽天师望着美貌女子婀娜的身姿,“徒儿,未来你媳妇有这水准,你也就知足了。” “师父,师娘呢?” “哦……不说了。”梦幽天师不曾想李天启会有此一问,脸色掠过一丝黯然,当即指着那美貌女子走进的地方,问道:“徒儿,你知道什么叫混堂吗?”梦幽天师问道。 “澡堂听说过,真没听说过混堂。”李天启摇摇头。 “就是洗澡的地方,大家一起洗。”梦幽天师领着李天启,走进了美妇人所进入的所在另一道门,“喏,这就是。不过让为师没想到的是,这清河镇本不繁华偏远之地的乡镇,居然也有家混堂。” 李天启以为是男女一起洗顿时脸红,梦幽天师笑道:“男女各自洗,没看到澡堂的入口都分开两边的。小鬼。” “哦……”李天启恍然大悟,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迈进店内。 混堂的伙计赶紧迎上来,走近前来却捏起了鼻子,“出去出去。”敢情是梦幽天师身上那股尿臊味。 梦幽天师却没有理会,摸出一块金锭拍在了桌上。 “伙计,你现在还嫌不嫌臭啊?”梦幽天师不满地嚷道。 “是小的方才失礼了,不识贵人,大师勿怪,请请。快进来。”伙计眼睛一亮,立刻换了一副笑脸。 在进来边上的厢房里冲洗干净,两人赤条条走进腾腾热气的池水里,临近午时池里也就只有他俩人。 “舒服。”梦幽天师撩起了披头散发。 “师父,您手上这是……”此时李天启才看到梦幽天师右手腕上绑着一小扎竹简模样的东西,油光发亮,居然不沾一滴水。 “麻利麻利哄。”梦幽天师两掌合一,伸手一指,前方数尺见方的水面噼里啪啦,划出一条硕大的水花。 溅了李天启满脸。 “道家法宝奇门遁甲。”梦幽天师淡然说道。 “不曾看到师父有此物啊?” “唉……员外的管家拿去了。以致让为师一顿好找啊,今晨才翻出来。” “管家?他怎么有本事将这奇门遁甲拿了去?” “说了惭愧,数月前,为师就来到这个小镇,闲着没事就去赌了两把,结果……” “结果就输给了管家,对吧?”李天启接话道。 “小子有点门道,对。” 梦幽天师暗叹一声,“钱非万能,但有些人却因为钱……不说了,哈……好舒服。徒儿,给师父搓搓背。” 李天启联想前因种种事件后已然明白,员外的管家日子也不好过,在赌局上赢了他师父,然后取走了这个天书,而师父为了取回这天书,就答应了配合管家演捉鬼魅的戏以拿回那天书。 “好。”李天启取来毛巾,用劲搓了起来。 “师父,那当天晚上您布袋里飞出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一个只鸽子。” “哦,原来如此。” “对了,徒儿,这骗人之法可不能乱学,非到万不得已不许用。” “知道了,师父。那管家去哪了?” “为师也不清楚,要么被那妖怪吃了,要么回家种田去了。为师费了好大劲才从他枕头底下翻出了这宝贵之物啊。徒儿,用点劲。哎呀,舒服。” “这宝物这么厉害啊。” “那是当然。不过徒儿,你资质奇佳,为师虽说满腹绝学,却是道法双修,不敢轻易施教,以免坏了你这根练功的好苗。” “道法双修?,师父。”李天启停住了,“徒儿不管什么双修,您刚还说要教我一招。” “这不还没吃饭呢,刚,说好吃完饭才教啊。” “是是,徒儿急了。”李天启想想也是,又开心地帮他师父搓起背来。 “嘶……轻点。哎呀。” “徒儿,你先自行泡泡,为师嘘嘘去。” 梦幽天师围了条毛巾,向后方走去。 梦幽天师正要小解的时候,忽闻淡淡脂粉味道,这里难道与女池相通?想必女池就隔一道薄薄木板墙,想到方才那紫罗裙美貌女子颔首微笑的样子,心里一阵荡漾,耳里更是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阵阵诱惑。 梦幽天师感觉有些飘飘欲仙,魂魄就要脱壳之际,内心一个声音让他惊醒,急念,“波耶波若蜜。”收敛心神。 “大师。我美吗?”忽感身后一阵香风,他赶忙回头一看,却站着那笑盈盈的紫罗裙美貌女子,此刻她那厚重的衣裳早已褪去,剩下的是轻纱薄裙,体态轻盈缓缓向梦幽天师走了过来。 梦幽天师眼睛顿时又生迷离之感。 美貌女子伸手葱葱玉指就要揽住梦幽天师,忽然目露凶光,那玉指中露出一把碧玉簪,直刺梦幽天师脑门,“纳命来!” “波耶波若蜜!”梦幽天师心神一振,睁大双眼,一股法力冲向了那美貌女子。 美貌女子轻纱一甩,化解了梦幽天师推过来的法力,欺身再次靠近梦幽天师,右手抓住碧玉簪,再次向他心口刺了过来。 梦幽天师从美貌女子头上翻越而过,却未想她高举手里的碧玉簪却划掉了他围着的毛巾,落地之时顿感一凉,让他颇为尴尬,下意识地蹲下了身子。 美貌女子怒叱一声,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略显白皙的屁股上。 “哎呀……”梦幽天师失去重心,跌跌撞撞勉强抱住了一个房柱子才稳住身形。 “你是何人?”梦幽天师回首望去。 美貌女子并没有答话,再次举起手里的碧玉簪刺将过来。 梦幽天师抱着房柱子左闪右躲,始终不愿放开柱子,那神态很是尴尬,他也想不明白此女子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向他行刺。 如果他身着衣裳,自然容易出手制服她,但现在他却是**裸,又怎敢施展太多招式? “姑娘,有话好说,别误会了!”梦幽天师再次挪移,躲开横扫而来的雪白的玉腿。 玉腿踢在柱子上,啪一声,然而美貌女子玉腿之下却是让人一览无遗。 梦幽天师感觉鼻子一痒,下意识伸手一摸,居然是已流下的鼻血!果然此女脚劲十足! “哼!下流胚子!”美貌女子见状,匆忙收腿,一个回旋身姿,碧玉簪又刺向梦幽天师后心。 “怎怪贫道!”梦幽天师嚷道。 两人一来一往,并不分胜负,均有些气喘。 趁着间隙,梦幽天师赶紧擦拭鼻血。 “姑娘,有话好好说。”梦幽天师赶紧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美貌女子蹙眉一瞪,胸口起伏调整呼吸。 “在大街上只不过就看一眼嘛,至于穷追猛打吗?”梦幽天师感觉没有得罪过眼前之人。 “哼!你们就没个好东西。”美貌女子诡异一笑,左手往脸上一晃,显现出了青儿的面貌。 “原来是你,真是冤魂不散啊!”梦幽天师嚷道。 “为霜儿报仇!”青儿已然调整好,又向梦幽天师扑了过来,梦幽天师向后扬起一脚,吓退青儿几步,然后猛然往李天启的方向跑去,他想到了还未露面的美妇人可能会威胁到李天启。 梦幽天师迎面与另一个疾驰而来的人重重撞在了一起,一起摔落了在了湿滑的地面上。 “徒儿!” “师父!” 原来是李天启等了良久不见师父回来,就来寻找,闻声就跑急急跑过来,结果正与迎面而来的师父撞在了一起。 “赶紧跑!”梦幽天师眼疾手快,拉过一张长凳,甩向了正冲过来的青儿,然后拉起李天启就从身旁的窗户跳了出去,落地却是一个好几十倾的菜地,两眼望去,居然没有草垛或土墩之类的可栖身的地方,只有远处一个看似小密林。两人也顾不上许多了,撒腿就跑,跑出数十丈后,梦幽天师回头望去,依稀可见青儿站在窗口怒目而视,然而却没有再追出来。 “往那密林再跑跑,这光天化日,身上毫无遮蔽,堂堂天师这让人看到了,还不得让人笑话一辈子。”梦幽天师边跑边说。 小密林的一个山岗上,那一老一少的和尚在盘腿打坐休息。 “师父,又是那两人。”慧悟手遮凉棚,眯着眼睛正远眺梦幽天师和李天启在下面跑,“这次他们师徒二人又要搞什么?” “慧悟。遥感妖气要专心。”盘腿而作的智空法师制止了他,慧悟不敢再说话赶紧收敛心神,两人继续打坐运功。 梦幽天师和李天启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密林边上,休息了一会,两人才感到一阵寒冷,毕竟两人身上都是一丝不挂的。 此时旁边潺潺的水流声,引起了梦幽天师的阵阵尿意,这一耽搁,尿都忘记撒了。 原来是密林边上的一条小河。 “那蛇妖,害得为师如此狼狈,哎……徒儿,你暂候此处等等。为师去去就来,”梦幽天师转身来到了小河边上正欲小解。 “我也要。”李天启也跟着走到他身边。 没有衣裤,倒也省事。梦幽天师看着小河并不宽敞的河面,又望了李天启一眼,忽然笑了起来:“鱼儿最喜食蚯蚓。” 李天启瞧了一眼天上的飞禽,又瞥了身边的师父一眼,淡淡地说:“飞鸟至爱捉毛虫。” 哟!这小子,学识居然有点水准,梦幽天师愣了。 “灰白光腚似银锭。” “老子就要买路财。” “快给钱!” 三个不同的男子声音从他俩身后传来,两人小解完,转身一看,居然是大中小个子三个年纪并不大的青年劫匪。 大个子手握一根木棍,中个子拿着一把柴刀,小个子左右各握着两块鸡蛋大的圆石。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 三人一人一句对着师徒二人嚷道,最后那句居然是齐声所发出,倒也有一番气势。 “你看我俩这副模样,还有地方藏银子吗?”梦幽天师两手摊开。 “喂,你手腕那个。”小个子冷不防扔了块圆石,直砸梦幽天师脑门。 “你想得倒好!”梦幽天师避开圆石,怒嗔:“留下买路财!你们这三个小毛贼,道爷正发愁没有衣服穿,你们倒好,送上门来!” 三人自然不是对手,两三下就被梦幽天师撂倒,换上了他们的衣裳后,梦幽天师和李天启感觉暖和了许多。 “快滚!” 三人叫苦不迭,呀呀叫着向小镇跑去。 第二十四章 被锁军营 “徒儿,为师帮你算了一卦,显示你的仇人那松毛虫和那个……什么……来着?” “无灭老祖。” “对,就是它们,卦象显示那老妖的巢穴就在谷阳县一带,为师与你同去,先会会那公子,取回你那六枚铜板。再思量如何除妖报仇。如何?” 李天启闻言,忽走前两步,对着梦幽天师跪拜下来。 “徒儿,你这是做什么?”梦幽天师赶紧拉他起来,却拽不动。 李天启红眼流泪,抬起头对着天师说道:“师父……” 梦幽天师心中一酸,手上用力:“起来。” 李天启拉着梦幽天师的手,从地上站起,擦拭眼泪。 “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懂吗?已经是为师徒儿了,还这么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妮子。要像个男子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懂?” 梦幽天师身体挺拔,右手指天,左手直地,“像这样!” 李天启破涕为笑,“懂!徒儿谨记!” “走,悄悄回镇吃个午饭,我们出发。”梦幽天师说道。 “要用这个银子吗?”李天启指了一下身上背着的银色包袱,那包袱是那三个劫匪留下的物件里面不仅有不少银两,还有些女人所佩戴的头饰珠链、珍宝金钗,甚是华丽。 “当然,他们这些打家劫舍所得之不义之财,总要流通回民间去的,不然物价可要飞涨了。”梦幽天师说道头头是道。 李天启似懂非懂般点点头。 “大难之后理应有后福,对吧,这许多金银就是补偿给为师的。”梦幽天师微微一笑,捏了一下胡须,掐指一算,“嗯,接下来还会有好事发生。” 正当两人就要返身走回清河镇的时候,忽见密林里冲出六骑快马,快马之上是清一色军戎甲胄服饰手握长枪的兵勇,领头男子满脸络腮胡子,圆目阔脸。 “吁……围起来!”领头男子怒喝一声! 马蹄扬起滚滚烟尘,呛得梦幽天师和李天启两人捂住了口鼻。此时已发现被六人围在了中间。 六支长枪乌亮的枪头直指被围的两人。 领头男子将手里的长枪扔给旁边的兵丁,翻身下马,大踏步走上前来。 “你们想做什么?”李天启嚷道。 “这朗朗乾坤,没有王法了不成?”梦幽天师对着那领头男子嚷道。 然而,领头男子并不搭话,虎视眈眈,来到了李天启身前。那领头男子满脸是汗,身上一股夹杂着汗水的味道直冲两人鼻头。 只见领头男子左手一伸就拿过了银色包袱,右手迅速翻动。 “锁了!”领头男子大吼一声,瞬而重新包好包袱,扔给了随身过来的兵勇。 “哎……”梦幽天师和李天启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两个兵勇从马背上分别抛下两条铁链子,套在了梦幽天师和李天启的身上,还未等两人有所反应,已被早已下地的一位兵勇把那两条铁链子分别锁牢。 “军爷,怎么回事啊?”梦幽天师嚷道,挣扎晃得铁链哗哗作响。 领头男子翻身上马,根本没有理睬挣扎的两人。 六人骑马,拉着梦幽天师和李天启往密林深处走去…… 将近黄昏,一行人才来到了一座军营前。 军营四周遍插旌旗,旌旗迎风烈烈作响。巡逻的士兵穿插往返,整齐有序。 又累又饿的两人被关进了一个帐篷里,脚上戴着镣铐拴在柱子上,帐篷里都是些喂马的草料,捆得一扎一扎的。帐篷里虽简陋,但防卫却不低,门口有两位甲胄卫士守着。 “师父……我两人也有卫兵守着大门了,像财主吧。”李天启嘴皮已裂开,“这就是大难之后的……后福吧。” 梦幽天师一阵苦笑。 两人步行许久才到这,此时是疲惫且饥渴难耐,直到这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理睬也没人招呼。 两人挨着草垛休息,渐渐睡了过去。 半晌过后,忽闻帐篷内一阵肉香,梦幽天师和李天启同时睁开了略显沉重的眼皮,经过这一阵休息,两人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就是又饥又渴。 “徒儿,闻到没?”梦幽天师喉结蠕动,咽下口水。 “好香啊,师父。” 守门的卫兵早已不见踪影。 “这帮王八羔子,吃个饭也不招呼,抓人也不问问。”梦幽天师对着帐外嗔道。 入夜时分,帐外只能看到火光下的旌旗影影绰绰。 忽然听到脚步声,没一会,帐外就进来一个人。 一个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红衣少女,少女明眸锆齿,肌肤如雪,美丽动人,“你们醒了?” 梦幽天师和李天启哪里听得见他在问什么,两人的眼睛盯着的却是少女手上端着的一盘烤肉和一壶水。 “可是饿了?”红衣少女嫣然一笑,走到两人身前,将那盘烤肉和水放在地上。 梦幽天师和李天启双手并用,抓起来就往嘴里塞,连吃带喝之际才发觉来人居然是位表情略带歉意的红衣少女。 “这位姐姐……”李天启咀嚼着嘴里的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梦幽天师阅历丰富,他使劲咽下了嘴里的肉,拱手道:“这位姑娘,多谢。敢问你是……” “郡主,怎么到这里来了?”忽然一位全副武装的军士走了进来,毕恭毕敬施礼,接着说道:“如若有个闪失,让我等如何向主子交待?快随我返回营房吧。” “你们怎么回事?说绑了两个人,追回了母亲所失之物品,但怎么饭也不给人家吃一口。”郡主正色道。 “禀郡主,那是张军曹所交代事宜,属下只能从命。” “母亲的服侍奴婢只是不小心落下了包袱,也没落下个惩罚,况且找回来就是了,怎能绑人回来呢?放了吧。”郡主语气有些严肃。 “这……”军士略一思索,“郡主,这治军总有治军的规矩,况且,上尊对待这等事宜都是很严明的……属下并不敢。” “我的话也不听了?”郡主有些不高兴了了。 “属下不敢。”军士头更低了。 郡主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两人,叹了口气,“去把张军曹叫来,这……” 军士抬起头,瞧见了郡主严厉的目光,赶紧又一低头,“是,郡主,请您稍候。”转身立刻跑了出去。 没一会,那满脸络腮胡子的领头男子在军士带领下,急急跑到了郡主身后,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拱手道:“请问郡主,有何吩咐?” 郡主回头看他一眼,“张军曹,把这两人放了。” “放了?”张军曹摇摇头,“郡主,按理说属下理应照办,但这两人是偷了您母亲大人物品的贼,属下难以从命啊。” “谁偷了?我们没有偷。”李天启舔着手指嚷道。 “住嘴,不是你们偷了,拾获不交也是犯法的。”张军曹对着李天启喝道。 郡主把手一摆,“好了,把人放了吧。有什么事,我担着。” 张军曹低头瞥了一眼李天启和梦幽天师,暗自叹了口气,“郡主,属下放人就是,可在……” 郡主点点头,“本郡主知道了,如若父亲责怪,自会帮你开脱的。” “谢郡主。”张军曹拱手施礼,然后直起身,对着身后的军士说道:“赶紧把人放了。”说完站一边,手握紧佩刀,神情谨慎地盯着坐在地上满脸油光的两人。 军士走到两人身边,手脚麻利地解开了两人的脚镣。 早已吃完烤肉的两人,两手一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这位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郡主笑吟吟地对着李天启问道。 “禀郡主姐姐,在下李天启,清水村人士。”李天启也模仿张军曹对郡主恭恭敬敬的,毕竟人家救下了自己。 梦幽天师在旁也施礼多谢。 郡主呵呵一笑,没想到这山野小子也懂得这许多礼仪。 “郡主,这些山村野人,莫要靠近。”张军曹提醒道。 “无妨。”郡主走上前去,拿出绢帕,擦了擦李天启脸上的油光和尘土汗迹。 “谢郡主姐姐。” “委屈你们了。都怪我平常**不好。”郡主甜甜一笑,吹气如兰,让李天启感到了阵阵温馨。 “张军曹。” “属下在。”张军曹恭敬答道。 “去,你让手下去准备些热水香薰,让两人好好洗洗,然后给他们两套舒适华丽的衣裳,待会我要带他们去面见母亲。慢着……”郡主看了一眼李天启,“传本郡主话,让几位侍婢赶紧按这弟弟的身高大小改制一套衣裳来。” “这……郡主,您来这里已是屈尊,还亲自端饭,他们已是莫大荣耀,即使属下错怪他们,委屈了他们半天,也不至于要……” “照做吧。”郡主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我自有道理。” 张军曹稍微迟疑,无奈还是抱拳道:“遵命。”转身对着军士道:“都听明白没有?照做!快!” “得令!”军士胸口一挺大声回答,然后快速转身去准备了。 梦幽天师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郡主,心里是暗自赞叹,此女真是表里如一,心地美如花。 “张军曹,你在外候着吧。”郡主美目从梦幽天师脸上掠过,侧脸对张军曹说道。 “这两人来路不明,还是由属下在旁警卫吧,您有事就问他们。” “嗯?张军曹,本郡主问话你还想旁听不成?”郡主的语气转为严厉。 “属下不敢。” “还不快退下!” “遵命!” 郡主眼波流转,望着梦幽天师:“如我没有看错,您应是位道长吧?” 梦幽天师拱手道:“郡主眼光犀利,却是贫道。” 李天启瞧了一眼梦幽天师的发髻,上面插着一只阴阳钗。 “待会随我来。” “我们遵命。” “四下并无军士,你们不必拘礼。” “谢谢。” 第二十五章 袭救佳人 洗漱完毕,换上了两套舒适华丽的衣裳,两人顿感精神焕发,更让人感到惊讶的事,李天启的衣裳也居然非常合体。 “这郡主姐姐给我的衣服真漂亮。” “美得你,姐姐姐姐的叫得这么甜。这绸缎可是富贵人家才穿得的,当然漂亮。” 走出那帐篷,两人感到了神清气爽,不觉活动了一下筋骨。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总是盯着本天师啊?”梦幽天师终于忍受不了张军曹那如鹰般的眼神。 张军曹扭过头去,似乎不屑与他说话。 郡主微笑道:“道长莫怪,军曹也是为了本郡主的安全。”,她轻轻走到张军曹身前,压低声音说道:“别再直愣愣盯着人看了。” 张军曹微微点点头。 郡主走到梦幽天师和李天启眼前,把手一伸说道:“请跟我来。” 两人跟在郡主后面,而杨军曹带着两位持长枪军士尾随。 郡主缓缓回头似有话说,梦幽天师和李天启顿时会意,加快几步走上前去。 “母亲从凌云寺回来,偶染小恙,行动不方便,因此扎营此地。我们从附近的谷阳县也请了些大夫,但总不觉好,我怀疑是否中了什么邪气?”郡主话语中带着切切关心,想来也是担心母亲的病情。 “本天师……哦,贫道愿尽绵薄之力。”梦幽天师感觉在郡主面前自称天师太过狂妄,是以立刻改成了虚心的称谓。 “郡主姐姐,我师父是一身本事,只不过总是心怀恻隐,轻易不会施展。”李天启说道。 “哎哎,小子,要虚怀若谷。”梦幽天师扯了一下李天启的袍袖。 郡主莞尔一笑,对着李天启说道:“那是当然。你呢?天启弟弟。” 天启弟弟?李天启感觉这称谓出自一个官宦人家的嘴里,特别是这个让人倍感温馨的姐姐口中,让他有种别样的感觉。 “我还没学成什么本事,但……”李天启回望了跟在后面的张军曹一眼,继续说道:“学成本事,一定像他一样愿意保护郡主姐姐。” “是吗?呵呵……”郡主银铃般笑了起来,“那我等着哦。” “嗯。”李天启使劲点了点头。 百步远,就可以看到处于军营中心位置的暗红色大帐,大帐外左右各站立两名身披战甲的带刀护卫。显然这是重点保护区域,连护卫的服饰都与众不同。 啸……空中传来数声鹏雕的声音 军营里两百军士都抬眼望向夜空,星光微弱,没有发现任何猛禽的身影。 离红色大帐数丈远的一座营房里钻出了一位红甲校尉,红甲校尉撕咬着手里握着的一只小牛腿,看了一眼又回到了营房中。 梦幽天师抬眼瞧去,虽未看到什么,但江湖的直觉让他脸色突变,话未出口,但听红色大帐附近分别传来“嘭!嘭!嘭!”三声巨响,地面随之一震,数股猛烈的气浪夹着碎石烂泥,向众人袭来!随之是猛兽咆哮的巨响。 哗哗……营房里的军士拿起手里的武器,铠甲摩擦的声音响彻耳膜,众军分别朝着响动方向奔去。 三只硕大,站起有丈二高的黑熊咆哮着,张牙舞爪扑向那些胆敢阻挡它们的卫兵。 “保护太子妃!”方才那红甲校尉快速从营房里钻了出来,迅速环顾四周,吐出了嘴里的牛肉,大声呼喊!在他身旁一丈开外的一只巨熊闻声跳出了它跃下地面所造成深坑,愤怒吼叫着,张开硕长的双臂,夹击指挥的红甲校尉。红甲校尉往旁跃开,抽出佩剑。 红色大帐前的四名战甲护卫早已抽刀,做了防御的准备。此时另一边的巨熊向他们冲了过来。 这边厢,张军曹早已率领两名下属军士护在了郡主身前。 郡主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拉住了身旁的李天启。 “别怕,郡主姐姐,有我呢。”李天启急急安慰道。郡主的手更用劲了。 梦幽天师拉起衣袖,露出奇门遁甲,双眼紧盯着就在不远处的第三只巨熊。巨熊扭头发现他们这行人,顿时巨口喷出股热气,甩头迅速冲了过来。 到得近前,只见那巨熊头部溃烂,露出一块灰白头骨,两块黑色的石块替代原本长着的眼睛,巨口露出的黑色牙齿流涎数尺,样子甚至恐怖。 数丈距离之时,梦幽天师大喊:“岩裂蛊熊!” 两名军士手握长枪,狠狠插向巨熊腹部,腹部本事巨熊最虚弱的部位,但闻两声脆响,长枪却断成两截,冲过来的巨熊伸臂一夹,这两名军士未及反应,登时成为肉酱! 李天启下意识想摸出符咒,却突然醒悟,袋内空空如也,早已不是自己所穿的衣裳。 张军曹眼见巨熊冲到眼前,暗自一惊,挥刀劈向巨熊头部,只见乒乒乒一阵火花闪耀,居然砍不进去,想要躲避时已为时太晚。 李天启拉着郡主往后撤退。 “母亲!”郡主向红色大帐的方向伸出手。 张军曹被甩上半空,重重跌落地面,吐出了一口血,他反手用刀撑地,翻身跃起。 周围杀声震天,想来,军营内的军勇护主心切,正在奋力拼战巨熊。那校尉战甲此时已被撕烂,正赤膊奋战巨熊。 一圈铁甲士兵围住了红色大帐,乌黑的枪头均对外保持着警惕,红色大帐内隐约看到一位贵妇向这边张望,似乎听到了郡主的呼唤。 红色大帐外的两头巨熊身旁躺着不少兵丁得到尸首,但它们虽然凶猛,奋力尝试接近红色大帐,却无奈阻挡的军士众多始终不能前进一步,双方一时坚持不下。 岩裂蛊熊甩掉了张军曹,直冲郡主而来,梦幽天师嘴里急念:“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右手二指点击一下左手腕上绑着的奇门遁甲,快速挥向跃起的岩裂蛊熊。 但见梦幽天师那奇门遁甲一道亮光闪过,忽然变成一只偌大剑筒,里面飞出一串如星闪耀的一尺短剑,跃起的岩裂蛊熊双掌护住头部,大吼一声被这一串短剑击落地面。 “跑啊!”梦幽天师回头对着李天启两人大叫一声。 李天启拉着郡主就往辕门跑,忽然地面一阵巨震,一条庞大如龙的巨兽拱起一座土墩,探出地面的身躯已达五丈长,此怪无眼巨口黑牙正向四处喷出粘稠的唾液。 “无眼巨蛆!” 随着巨蛆出现,空气顿时变得极其恶臭。 “徒儿,郡主小心!”眼看梦幽天师身形一抖,声音颤颤变得极其紧张。 数十个兵勇已各自拿着武器盾牌往这边跑了过来。忽然七八个人飞上半空,原来是被另一条从地里拱起的巨兽冲得四散分开。 巨蛆身上更是爬出几条小些蛆虫,加入战斗。 三只岩裂蛊熊还勉强可以应付,加上这两条巨蛆,渐渐让一众军营兵丁感到吃力。 再回头望去,校尉已不见踪影,却见一巨熊脚下有只紧握插立于地面上的校尉断臂,想必已然殉国。 张军曹挥刀从后**劈岩裂蛊熊要害部位,巨熊顿时负痛,转而挥起熊掌拍飞了张军曹,他像断线的风筝飞出数丈远后,摇摇晃晃站起,把手伸向郡主的方向,却突然再次口吐鲜血倒地。 李天启和梦幽天师左右护住郡主,神情异常紧张。 自小皇宫里长大的郡主哪看到过如此惨烈的景象,显然已恶心要吐,要不是李天启紧扶着她,估计她已不支倒地。 嗷嗷……一阵惨烈的叫声,红色大帐旁的一只岩裂蛊熊被七八支长枪刺进了嘴里,登时轰然倒地,这七八个军士奋力抽出长枪,正待上前观察之时,这只倒地的巨熊忽而翻身跃起,巨掌一轮,身边这七人登时四散弹开,登时毙命。那巨熊头仰夜空,嗷嗷吼叫着,一股股黑血从喉咙里不断喷出,然后直挺挺砰然倒地不起。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梦幽天师再次发令,又是一串飞剑打向冲过来的巨熊,巨熊再次被击退。此时李天启手里也握起滚到脚下的一柄长枪,护卫在郡主面前。 “啊啊……”一连串惨叫声在不远的地方响起,那数十个围着巨蛆的兵勇们除了遍地尸首,剩下的七八个人在地上翻滚负伤呼喊,而此时那条巨蛆也已毙命,摇晃的巨大身躯迸射出无数浆液,淋向四周,溅起股股黑烟。 那条阻挡在辕门口的巨蛆吼叫着,似乎在指挥爬出其身的小蛆爬向这两人。 就在这时,军营外一阵急促的铁蹄声传来,一支由数十人组成,全身漆黑的铁骑风驰电掣般赶到,空中突现无数支带火弓箭射向那阻挡辕门的巨蛆。 巨蛆全身燃烧起来,嗷嗷叫着,身上掉落更多小蛆爬向那支铁骑。 “徒儿!” “啊”郡主双脚一软,跌落地面。 李天启只是扭头望了一眼辕门,就感到迎面扑来一股劲风,原来那只岩裂蛊熊躲过了梦幽天师的法术之剑,负痛奔袭过来。 “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耳边传来梦幽天师的声音,不及思索,李天启向前跃起,奋力将手里长枪扔了出去,忽感全身一冷。 只听一声穿透骨头的声音,长枪从岩裂蛊熊的巨口中没入,从它后脑穿了出来,而长枪枪杆被深深顶在了土地里。 巨熊那石块眼睛抖动着,鼻头喷着热气,嘴里呕出一股股脓血,渐渐失去动静。 巨熊两只巨掌下早已伸出锋利的铁爪抓在了李天启的胸前,却被李天启厚实的铁甲阻挡,并未能插入。 李天启奋力挪开压在身上的两只熊掌,吃力才站了起来,发现身上笨重不知何时穿上了厚重的铁甲,然铁甲就在他低头观察的瞬间却消失无影。想到方才师父的声音,猜测是师父施了奇门遁甲的法术,心里暗自感谢。 “走。”梦幽天师站在一丈开外,快速跃了过来。 两人扶起了郡主,只见郡主脸色苍白,似已吓得不轻。 此时才发觉,初时军营里喊杀声震天,此时却已显稀落。往红色大帐望去,只剩三十多个军士还在奋力抵御着巨熊,而辕门外蛆虫群已让那支铁骑忙着应付,那熊熊燃烧的巨蛆居然不倒,还在嗷嗷大叫。 “去大帐。”郡主意识恢复,快速说道。 两人扶着郡主,踉踉跄跄地往红色大帐跑去。此时张军曹强抑伤痛,终于颤悠悠地站了起来,手握一把钢刀,奋力跟在三人后面。 两只鹏雕从夜空中飞下,铁爪一伸,抓起两只白熊尸首,再次消失在夜空。 “哈哈……”随着一声狂妄的笑声,营区中央突然出现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面无血色,白眉白发,就连嘴唇也是白色,眼睛却是红色,布满了血丝。 他缓缓将双手举起,像是要酝酿些什么。 第二十六章 师徒分散 辕门前那冒火的巨蛆也已倒下,地面道道火焰,而辕门外的铁骑终于消灭了蛆虫,骑着快马冲将进来。 白衣男子缓缓移步向前,嘴角忽然一笑,不再移动,但他所在之地却浑然感觉到一股旋风围绕着他旋转。 “驭兽灵师念长风?”梦幽天师终于想起这个让江湖人闻之色变的人物,不由心中一惊,脱口而出。 相传此人通过天蚕蛊术训练猛兽野禽,而且都是把活物练成钢铁之躯的死物才算成功。无人知道他修为有多高,因为和他单挑的人没有一个活人,最后还被他练成了灵尸,听从他的指令,这种把对手打败后还练成灵尸故事,听起来就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 是什么让他再次现身?梦幽天师心内种种疑问。 红色大帐旁的激斗就要平息,那只巨熊被多支长枪从巨口贯穿头部,奋力咬断后最终还是嗷呜一声倒地,那倒地的身躯还在抖动又被一只鹏雕抓到了夜空。 此时剩余的军士们都觉察到了白衣男子的存在,缓缓向驭兽灵师逼近,但见白衣男子两手往地上一挥,围着此人的兵丁登时忽然感到一股巨力携带碎石烂泥四散射开,各自气血翻涌,更有兵丁口吐鲜血,那白衣长者长啸一声,飞入夜空,消失无踪。 数十漆黑铁骑奔到郡主前,一甲衣男子翻身下马,施礼道:“末将救援不及,请郡主责罚!” 郡主惊魂未定,还未及答话,忽然四周喊杀声再次大起,那甲衣男子翻身上马,“保护太子妃!保护郡主!” 话音未落,营门闯进来好些手持明晃晃刀剑一身夜行衣装扮的蒙面人。 还未及梦幽天师细想,已经有一些握钢刀之人向他们冲将过来,更多人冲向了红色大帐,军营里再次喊杀声震天。这些人的目的似乎与驭兽灵师念长风的目标一致,多数人马都去围攻红色大帐,因此红色大帐四周一片混战,刀光剑影,死伤无数。 “你们过去帮忙,这里有我就行。”忽然一个身材娇美的蒙面女子突然发话。正待上前围攻梦幽天师等人的蒙面人立刻听命并未犹豫,顿时绕开,向红色大帐扑去。 蒙面女子两手各反手握住一把短剑,缓缓向众人走来。 张军曹呀一声大喊,挥起手里的佩刀,向蒙面女子砍将过来,蒙面女子稍稍侧身躲开,弯腿过头,一脚踹中张军曹的额头,张军曹部负痛,飞出一丈多远,手里佩刀登时跌落地面。 郡主惊慌问道:“你想做什么?” 蒙面女子冷冷说道:“束手就擒,饶尔等不死。” 梦幽天师忽然笑了起来:“好大口气,女娃儿,想当年道爷行走江湖……”话音未落,只见蒙面女子人影一晃,已欺身近前,右脚飞起,踢向梦幽天师的脸部,只见梦幽天师往后一跃躲开。 “好汉不与女斗,再不停手,休怪道爷手辣!”梦幽天师右手二指又指向奇门遁甲。 蒙面女子嗤鼻一笑,“道爷?夕林!你武功被废,内力全无,手脚筋均被挑断,即使有奇门遁甲的道法又如何?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居然知道我的原名!梦幽天师一惊,此女子像是对他极其了解,这可是他浪迹天涯,隐姓埋名多年来第一次听到有故人认得他。此时他已经在脑海里迅速寻找类似此女子的人物,但却想不起,忆不起。 李天启闻言也更是一惊,师父此女子似乎对师父很熟悉,难道师父的原名叫夕林? 蒙面女子继续说道:“不便多说,别拖延时间,束手就擒,否则,你们就只有一条路,死路!”该女子又往前迈进了几步,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并不害怕这些人能逃跑。 “妖贼!”张军曹满脸流血的在蒙面女子后又站了起来,手握着钢刀,举刀就要砍。 蒙面女子微微低头,就那一瞬间,她一个往后闪跃,双剑直插入张军曹腹部。 “神甲如铁,急……”梦幽天师咒还没念完,张军曹已再次倒地。 蒙面女子不再说话,飞身向前,挥剑向梦幽天师打来。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漫天剑阵!”梦幽天师对天一指,只见半空落下无数银色长剑,刺向蒙面女子,只见那蒙面女子在空中并未停止前进,而是用短剑在地上一划,顺势翻滚起来,顿时全身笼罩在一股旋风之内,将那尾随而至的无数长剑全部卷个精光。 梦幽天师一愣之际,旋风中忽而飞出一把短剑,刺入了梦幽天师右臂膀。 “呃……”梦幽天师身躯一震,咬牙并未大喊。 蒙面女子左手的短剑划了一圈,也顺势向梦幽天师刺来,忽瞥见一道亮光,蒙面女子双手一收,一个翻身,避开了那道亮光,原来是李天启扔过来的一个断枪头。 “师父!”李天启在后扶住了梦幽天师摇晃的身影。 “徒儿,待会为师施法送你们走!”梦幽天师低声说道。 蒙面女子落地站稳,“想得倒美,都别想走!”没想到此女内力如此深厚,居然听到了梦幽天师的低语。 蒙面女子正要跃起,再次进攻的时候,忽然发觉右脚已被绊住,她看也没看,跺脚跃起,带着抱住她右脚的张军曹飞了起来,连续飞腿踏在张军曹的胸口,就像擂鼓一般,噗噗噗响。 “快走!”张军曹大口吐血,挣扎着对后面的三人大声嚷道。 “快!”梦幽天师赶紧扶着徒儿,带着郡主往人少的地方连走带跑。 蒙面女子急了,再次运劲跃起,狠狠将张军曹的身体踢向了逃跑的三人。 张军曹庞大的身躯撞飞了李天启和郡主,梦幽天师遂返身迎战蒙面女子。 弥留之际,张军曹挣扎着,握住了李天启的手,瞪着满是鲜血的眼睛,对着他说道:“小兄弟,老哥错怪你了,要有来世,必和你做兄弟……快带郡主离开……此地。” 这个张军曹在与李天启和梦幽天师相遇到此前,都不屑与他们对话,此番弥留之际却承认了自己的莽撞错误,实在是让人感到悲壮。 看着李天启用力点头,张军曹一下放开了李天启的手……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道法无边,佛光普照……”梦幽天师咬破右手食指,再左手掌上迅速作符,步行罡步,使出了双修的看家本领。 蒙面女子微微一震,不敢轻敌,凝神迎战。 “徒儿!走!”梦幽天师忽然左手一甩奇门遁甲,飞甲顿时演化成一块飞毯,卷起李天启和郡主就越过了寨墙,飞进了密林中…… “师父……”李天启的叫声在空中久久未散。 被包裹在飞毯里,两人似乎处于混沌状态。待李天启醒来,已是第二天白昼时分。 “师父!”李天启忽然半坐起来,周遭都是一片杂乱的草丛和灌木丛。郡主则躺在身旁还未醒来。 此刻美丽的郡主静静地睡着,眼角却流出了泪水,一副楚楚惹人怜的模样,她的手紧紧握着,似乎还在沉溺于昨夜的突然遭遇。李天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发现一股冰凉。在她裙摆下还压着那本奇门遁甲。他伸手翻出奇门遁甲,却突然瞧见郡主小腿有部分渗出了血迹,许是昨夜混战中受了伤。 他在自己身上华服上使出全身力气终于撕出一条布条,扶起郡主的小腿,裂开的裤腿露出如雪般的肌肤,除了他娘,他何曾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一个女孩的身体,这让他一阵心跳。 他小心翼翼地包扎好郡主的伤口,这才翻看那本奇门遁甲,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子,却是不认得。 这是师父的法宝,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李天启一想到此,不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他又看看躺在身边的郡主,不禁暗下决心,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顶天,立地,有泪不轻弹。遂将奇门遁甲绑在了自己左手腕上。 郡主嘤咛一声,悠然醒来,先是看到了四周一片杂草丛生,让她吓了一跳,以为被匪徒劫持到了这里,直到看到李天启坐在前面,才放下心来。 李天启听到响动,立刻回过头来,发现郡主已经苏醒,心里暗自高兴,“郡主姐姐,您醒来了?” “我们这是哪啊?”郡主点点头,伸出玉手:“扶我起来。” 李天启想到方才包扎那一幕,脸顿时绯红,又看到伸过来的玉指纤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郡主拭去泪痕,勉强一笑,自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天启弟弟,还真害臊啊。” 李天启更不好意思了。 郡主说道:“这里就我们俩,你就当我是你姐姐了。你就是我弟弟。好吗?” 李天启脸更红了,“这怎么可以,您可是贵为郡主的,虽然我不清楚郡主是什么等级,但也是百人之上了。” 郡主此时心情已平复,吃吃笑了起来,“我说行就行。你不愿意当我弟弟?” “愿意。”李天启马上答道。 “那弟弟……扶我起来。”郡主说道。 “好的,姐姐。”既然心里已认定是姐姐,李天启心里顿时没有约束,赶紧起身把郡主也拉了起来。 李天启扶着郡主走出了那一片杂草,却仍处于树林之中。 李天启忽然想到与富家公子林逸仙之约,于是暗自算了一下时日,顿时暗叹一声,三天时间快过了,看来要找回娘亲所给的六枚铜板,难如上青天,人海茫茫,不知道上哪找那富家公子。 “怎么了?”细心的郡主显然已察觉到了李天启的变化。 “哦,没有。”李天启摇摇头。 郡主故意板起脸,说道:“刚还认我做姐姐呢,转脸就忘了?” “真没什么,姐姐。”李天启说道。 “不说就算了,那我走了。”郡主毕竟出身宫廷之中,出门在外都有人服侍,还是有些脾气的。 “姐姐,我说就是了。你别生气嘛。”李天启无奈只得求饶。 “这才对嘛。”郡主笑了出来。 “我在谷阳县有个约,约了个叫林逸仙的富家公子。为了找回我娘给我的六枚铜板。” “林逸仙?这个名字似曾在哪听到过。铜板值多少银子?不用了,跟我回家,给你一座金山。” “姐姐,就是搬来一座金山,两座银山,我也不换这六枚铜板。” “哦,没想到弟弟这么有孝心。” 李天启满露一股忧伤,“这是娘留给我去苏州的路费。我要留作记念。” “你娘……”郡主发现了李天启满脸的忧伤,“对不起。” 郡主此时也流下了眼泪,“我母亲……” 两人同时处于难过之中,忽然李天启抬头道:“姐姐,别伤心了。我是男子汉,我会保护你。” 郡主用力点点头。 第二十七章 露宿山林 因郡主的腿有小伤,自幼并未走惯远路,况且此时更是山路,两人是以走走停停,行进并不快。 通过稀疏的枝叶透过的阳光,李天启判断已将近正午时分了,两人不免觉得饥肠辘辘。李天启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对山林中的各种野果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是现在是寒冬季节,山林可供食用的野果并不多。 李天启让郡主先坐下休息,自己则在附近转悠,看能否找到多些果子果腹。 在一处岩石下,李天启居然发现了好些红透了的茅莓,一串串红艳艳的果子不禁让他垂涎三尺,摘了一些放进嘴里嚼烂又酸又甜甚是好吃,赶紧用衣摆做成了个兜,将茅莓采满。 就在李天启捧着满满的茅莓兴高采烈地走回郡主休息之地时,却发现她已不在。难道那些匪徒追来了?李天启有些慌,赶紧将茅莓放在了一块石头上,“姐姐!” “郡主姐姐!” “姐姐!你在哪?”李天启连续唤了好几声。 突然郡主从附近一处小竹林中转了出来,双手急忙在衣裙上摆弄,勉强整理齐整,她本来一身红衣,此时更映照得那脸红得像苹果,嘟囔着道:“在这呢。” 李天启连跑带蹦冲了过来,“姐姐,你做什么?害我一顿苦找。” 郡主脸更红了,“这不在这吗?”她赶紧转了话题,“可找到好吃的果子?” “嗯嗯,很多茅莓。” “茅莓?”郡主自小怎么知道她吃进嘴里的都是些什么做成的食物。除了常见的食物,其他的她是一概不知的。 当红彤彤的茅莓塞进嘴里时,那酸甜的感觉让郡主已无法形容世间居然有如此美好的食物。 两人欢快地吃了起来。 “我们现在走了这半天,还没走出去,要么就是迷失方向了,要么就是这林子真太大。”李天启说道。 “嗯。”郡主点点头。 “我自小爬惯山林,方向不会错,估计就是林子太大了。如果按照这种速度,我们可能要在此地过夜了。” “在……在这里?”郡主虽然年纪比李天启大些,但毕竟已到了论嫁的年龄,有些事情自然比李天启顾虑多些,而且在荒山野岭过夜还是头一遭。 郡主指着李天启手腕上的奇门遁甲,说道:“弟弟,这东西你不会用吗?” 李天启摇摇头,“师父暂时不愿意教我,说是怕害了我以后的修炼,因此我还不会使用。” “要不,试试看?”郡主还是希望试试,说不定可以避免在野外过夜。 “好吧。”李天启回想师父的咒语,右手二指指向奇门遁甲:“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扬起右手二指,直指一颗松树,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生。 李天启又试了几次,还是如此。 “唉……”郡主轻轻叹了口气。 李天启突然拉起郡主,“姐姐,我们还是接着走吧,说不定前方就是此山林的出口了。万一……不是出口,还可以顺便找个临时的住所,趁天黑早做些准备。” “只好如此,幸苦了弟弟。”郡主勉强一笑。 两人又再山林里转悠了两个时辰,日渐西斜,林中开始多了些走兽爬虫的声响。 所幸在一大块突兀的岩石下找到了一个可供两人栖身的岩洞。李天启让郡主坐着休息,自己忙里忙外,收集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又拣了好些干燥的断木枯枝堆在了洞口。 此时两人不仅肚子饿,更感到了干渴。 李天启汗流浃背,郡主有些过意不去,起身又用绢帕给他擦了擦汗,李天启虽是十一岁少年,身高却与比他大三四岁的郡主相仿,郡主帮李天启擦汗之时,闻到了李天启那股男儿气息,不免一阵心猿意马,脸色绯红。 当然李天启哪知道女儿多变的心情,只是傻咧咧的站着让他的郡主姐姐给他擦汗。 “好了,姐姐。我再去弄些水来和吃食。”李天启忽然有精神起来。 郡主莞尔一笑,转身又走回岩洞内休息。 李天启找到了一个干枯的野葫芦,把它淘空后就自然成了盛水的容器。又岩洞数十丈远的地方,找到了从岩缝里滴下的山泉水,蓄满了一个葫芦。 然而食物却再也没有发现。野菜都没有。李天启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顿感无耐。忽闻远处一阵狼嚎,不由心念一动,野果野菜难找,看看能否发现些飞禽走兽吧。他快速返回岩洞,将葫芦的水递给了郡主,再次出去寻找食物。 此时天已渐渐昏暗,李天启沾水再枯叶上画符,施法居然点燃了枯叶,在岩洞外升起了火堆,两人的心情顿感踏实了许多。 “姐姐,我再去找些食物来。” “天启弟弟,一定要注意安全。要不,我们忍一晚也是可以的。” 李天启望着郡主关切的眼神,笑道:“没事,我李天启,终究是要成一番事业的,这点困难,不算什么。姐姐等着,我去给你弄些地道的山珍野味来。” 说完,一溜烟跑得无影。 郡主望着李天启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心里除了担心,却泛起了少女的温情,像是一种挂念,一种情怀。 她独自在这岩洞内,像是在一个家里,恍若一个正期盼着至爱归来的妻子。 忽然,她不免为自己这胡思乱想感到不安,她没有继续想下去。毕竟她是郡主,郡主自然有郡主应该有的宿命。她作为皇族中的一员,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虽然她很期望像平常百姓一般生活,就如同一样,平平淡淡,相濡以沫,比翼双飞也就知足了。 那份纷扰的思绪,让她此时又想到了母亲,不知道还是否安好?她跪下来,衷心祈求上天护佑。 就在郡主默默祈祷的时候。李天启趁着还未完全黑暗,循着叫声,匍匐着来到了一只锦鸡的不远处,他从地上摸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块,紧紧握在掌心,就在锦鸡发现他要振翅高飞的时候,李天启多年练就的掷石头本领起了作用,只那么一下,锦鸡就倒在了地上,空中飘下好些羽毛。 正当他高兴地跑到锦鸡旁将要拣起来的时候,嗤……一条丈八长的毒蛇扬起了高昂的脑袋,吐着黑色信子。想来它也是来觅食的,正要偷袭的锦鸡被人打倒在地。 毒蛇抬起身体,几乎与李天启同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毒蛇已咬中了他的右手臂。 “哎呀!”李天启左手抓住了毒蛇的身体,将它甩开,毒蛇钻进了草丛里消失无影。 李天启弯腰摸到了一条野藤条,将野藤条扯断后,捆扎好自己的手臂,一边吮吸毒液,一边拣起那只锦鸡。 此时天色渐暗,密林里更是一片昏黑,李天启已感觉头重脚轻,但还是坚持走到了岩洞附近,数丈远就是可以看到那岩壁洞口跳跃的火光。然而就在他快走到洞口时候,忽然倒地不醒。 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郡主急急向他走来…… 昏迷中的李天启感到手臂一阵刺疼,勉强睁开双眼一看,看到郡主握着一把金钗,割开了手臂上被蛇咬的位置,正在为他吸出手臂上的毒血。 “郡主……”李天启又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悠悠醒来。郡主正坐在他的旁边,端详着他。此时他异常口渴,郡主拿了葫芦,扶他起来喂了几口水。 “感觉好些了吗?” “姐姐……”李天启很是感动,“谢谢。” “弟弟,你再躺躺……”郡主关切的眼神让他又躺在了铺满干草的地上。 一会,李天启似乎记起了什么,转脸向着郡主,伸手指着洞口说道:“姐姐,洞外……有……一只锦鸡……” “嗯,我知道了,已经把它拣回来了,可是我不会弄。在那呢。”郡主指了指洞内的一个角落。 李天启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刨开……取出内脏……扔火里烤……”说完又昏睡过去。 又过了不久,李天启闻到一股烤焦刺鼻的味道,突然又醒来,看到郡主正在手忙脚乱地在摆弄大块黑色的物件,想来是把烤鸡烤焦了。郡主用一根树枝穿过烤鸡,撕了一小块,吹了几下然后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登时两眼一亮,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就正在这时,她发现了李天启已然醒来,顿时嫣然一笑,拿着烤鸡走了过来。 “弟弟,真没想到我堂堂一位郡主,居然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郡主笑道。 李天启觉得轻松了一些,但被咬的手臂还是不能动弹,就像已失去了手臂一般无法控制。他在郡主扶持下,坐了起来,又是一阵眩晕,差点倒地。 “再继续休息吧?” 李天启摇摇头,说道:“饿了,睡不着。” 郡主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拿着的烧鸡递到他面前,“来,试试姐姐的手艺。” “一定好吃。”李天启勉强一笑。 两人吃完烧鸡,已是半夜时分了,有热腾腾的东西下肚,也让李天启倍感舒服。 郡主经过这番折腾,脸面都沾满油烟灰尘,如若不是穿着华丽,现在看起来就是寻常百姓人家了。 郡主翻开李天启的伤口,看了一下,说道:“比方才好了一些。” 李天启想到郡主方才为自己吸毒疗伤那一幕,很是感动,登时双腿跪地,“姐姐,怎么如此屈尊,为我这山野小子亲自吸毒呢?”又是一阵晕厥。 郡主急忙扶住他坐好,“弟弟,怎么又如此客套了?” “姐姐救了我一命。” “你不也救了姐姐一命吗?”郡主笑道:“我们扯平了。知道吗?我方才看到你摔倒在地,真吓了一跳,手臂上还紧紧扎着一条藤条,记得曾看到卫兵被蛇咬后,然后疗伤的时候会这样,所以也就试试,真担心没有效用,不过看来还是有起作用的。” “姐姐……” 由于李天启受了伤,行动不便,两人在这岩洞里待了三天时间,这三天里李天启给郡主讲述了自己的身世,还教会了郡主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而郡主听了李天启的身世,也感动热泪盈眶,不由也给李天启讲了宫廷生活的事情,但并没有提起自己父母亲的事情,虽如此,倒也多次让李天启感受到了皇族的生活气息。 起初郡主并不习惯这样的野外生活,但三天过后,就要离开了,她反倒有些恋恋不舍了。 此时两人身上的伤都好了。开始出发找出出路。 郡主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那堆早已熄灭的火堆里,翻出了一块木炭,又走回了岩洞内。 李天启不明所以,也跟了进去。 只见郡主在洞壁内写到:山林之外遇袭扰,岩洞之内数光阴。本是皇城俏娇女,如今愿作逍遥郎。赏月郡主李璇凝 李天启看着,也拿起木炭在郡主名字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山野小子李天启拜读 郡主早已泪水迷蒙,看了李天启的题字,不免噗哧一笑。李天启不知道郡主为何有此感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她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他哪知道帝皇家的事呢? “走吧。”郡主拿出绢帕擦拭眼泪,勉强一笑。 山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花开花落不会有任何改变。 也许不再有人会来到这个岩洞,也许会有后来者能够体会郡主当时的情怀。 会有人吗? 会是谁? 第二十八章 执着之人 两人从密林走了出来,居然就是谷阳县的地界了。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六名士兵看到两人衣服质地虽然华丽,却是破烂邋遢,也就没有理会他们。 郡主向一个看似领头的军士快步走了过去,“哎,我是郡主,你快去准备一匹快马去报告……”她话还未说完,那长着一张国字脸的领头军士就哈哈笑了起来,对着他身旁留着山羊须的同僚说道:“郡主?郡主?哈哈……” 那山羊须同僚笑道:“如若你是郡主,那我就亲王了。快走,快走!” 国字脸军士把手一挥,“赶紧走,赶紧,不然以扰乱治安罪抓了你们。” “你……”郡主顿时一股无名火升起。 李天启赶紧拉住她,“姐姐,我们一身邋遢灰头土脸,任谁都不会认出我们的。走吧,再想办法。” 郡主微微咬牙,对着那两位军士说道:“哼,不知好歹。” 噌噌两声,那两位军士亮出了手里的刀,郡主和李天启赶紧走进了城里。 谷阳县共有三镇六乡十八村,这里是方圆百里最繁华的都市。李天启本以为清河镇已是极具繁华,谁知道来到了这里,他已感觉多走几步都会迷路。 谷阳县的景幽茶庄很是闻名,李天启随便找了个路人,已然打听到了景幽茶庄的所在,茶庄位于谷阳县城东,如果步行得需要一个多时辰,才能从县西边走到县东边,而县西边正是两人进城的方向。然而景幽茶庄并不对普通市民开放,接待的都是非官即贵。打听到这个特点,颇让李天启头疼,但他却不好意思向郡主求助。 郡主自小也并没有走过如此长的道路,听了路人的话自然理解了李天启的顾虑,于是就借说自己累了,要重新打扮一番,当下拿了金钗当成银两,两人洗漱一番,换了一套绫罗绸缎的衣服,还买了两匹骏马。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两人洗漱一新俊男美女的穿扮自然引得路人侧目。 很快,两人就骑着骏马来到了茶庄的门前,茶庄门前是个荷花池,荷花池上是条九曲石桥。李天启和郡主把马拴在了荷花池边上的柳树上。然后经过九曲石桥,来到了一个园门前。 此时的李天启心情不免忐忑,早已过了三天之约,现在已是第六天,一个富家公子,怎么可能还在此等着他就为了给回他六枚铜钱? 李天启犹豫了一会,还是敲开了茶庄的门,没一会,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开门走了出来。 “请问二位找谁?”家丁问道。 李天启拱手说道:“请问可有一位林公子在此?” “哪位林公子?”家丁不明所以。 “哦,对,是林逸仙公子。”李天启方才有些心急。 “那请问你是李天启公子?”家丁依然问道。 “对,正是小生。”李天启说道。 “那这位是……”家丁看了郡主一眼。 “她是郡……”李天启刚想说话,郡主忽然拦住了他,插话道:“我是他姐姐。” “哦,原来如此,本茶庄有规矩,不能接纳未在受邀之人以外的人员。既然是李公子姐姐,那就随我来吧。” 李天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暗自呼了口气,既然家丁愿意带他进来,想必那六枚铜钱已被林逸仙公子放在这里了,那么取回就很稳妥了。 两人随着家丁来到了一个三层小楼前。 “请二位上去三楼吧,上面自有人招呼。小人告退。”家丁施礼退了下去。 李天启噔噔瞪就沿着楼梯走,就要上到三楼的时候,结果一顿恍惚,差点站立不稳,跟其后的郡主赶紧扶住了他将要摔落的身形。 “怎么了?难道蛇毒还未清?”郡主关切地问道。 “没事,可能是我还没习惯上如此高的楼,头脑有些恍惚了。”李天启站直了身体,想起当初在客栈上二楼找这位林逸仙公子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不过当时心急,很快就没事了,没想到这次上三楼,居然又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自己阅历真太浅了,连上高楼都会重心不稳。 郡主瞥了一眼李天启那神态,心里一顿暗笑。 忽然两人都发觉三楼人影一晃,似乎有人往这里瞧下来,抬头看上来,却并不见有人。李天启也没再耽搁,三两下就跑了上来。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做汴州。” 一个青衣锦服的富家公子站在面向城外大山的方向,远眺山景,陶醉于诗句的意境之中。 “林公子!”李天启并没有想到林逸仙居然在此,居然等候了他三天!虽然林逸仙没有回头,但他还是认得此人的身高和背影。 “你来了?”那人发话了。 “是的,我来了。” “你不该来。” “但我还是来了。” 林逸仙缓缓转了过来,却没有了当时那种调皮笑脸,反而双眉之间显出一种凝重。 “林公子,你居然还在这里?”李天启兴奋地问道。 “我不在这里,在哪?”林逸仙淡淡地回答到。 此时郡主看到那林逸仙,居然感觉有些脸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林逸仙想来也看到了郡主,眼里却藏着一股恨意。 郡主身为女子,当然察觉出来林逸仙似乎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她那郡主脾气也顿时上来了,但转念一想,此来是为李天启讨回那几枚铜板的,也就强忍了下来。 “我以为你早离开了。毕竟,毕竟已过了三天。”李天启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去哪还不一样。况且,我就在这里,又如何?”林逸仙还是面无表情,语调有些冷。 “弟弟,别跟他说这么多,赶紧要回东西,我们走。”郡主悄悄拽了一下李天启的衣角,低声说道。 李天启当然不明白郡主的意图,他现在的心里很是感激林逸仙,为了还铜板给他居然愿意等多他三天,却忘记了铜板当初是如何丢的。 “当然,当然,林公子想去哪里都行,我是多此一问了。”李天启笑道。 林逸仙略显不耐烦:“你师父呢?” “唉……说来话长。” 林逸仙冷冷说道:“那就不要说了。但怎么又多了一个人?” 李天启回头望了郡主一眼,对着林逸仙说道:“没有多啊,还是两个人。”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哦,她是我……” 郡主嫣然一笑,插话道:“青梅竹马的……” “啊?”林逸仙神情甚是惊讶。 李天启也大吃一惊,他不明白郡主为何如此说话,尤其是有这许多旁人在场的时候,旁边站着两个负责送茶水饭菜的侍婢正盯着两人。 林逸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忽然抱拳对着李天启和郡主说道:“抱歉,小生略有急事,就不再逗留了,你们自便,对了,这桌酒席本是为了等李公子前来赴约而准备的,都已付清账单。既然李公子已来赴约,本公子自不便多留了。”说完,举步欲走。 “等等。”李天启赶紧拦住了他,“林公子,林逸仙公子,赶紧还我?” 林逸仙一愣,“什么?” 李天启说道:“铜板,那六枚铜板,我娘留给我的。” “哦……”林逸仙恍然大悟,狡黠地说道:“我可有说过‘过时不候’这句话?” 李天启点点头:“这……的确有说过。”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过三天。” “那不结了。说了你不该来。”说完,林逸仙迈步就要往楼梯口走。 “等等!”李天启急了,“那你为何要等我这三日?” 林逸仙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方才已说了,并不是等你这三日,是我想待多三日,明白吗?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了。” 李天启一时无语。 郡主说话了:“这位公子好大脾气,既然拿了别人东西,为什么此时已见到人,为何就是不给还呢?” 林逸仙闻言,似乎更是生气,“我已等多了三天,是他不守时,并非我所失约,此时我可以不给,不对吗?不行吗?” 郡主一时也是被呛得语塞。 林逸仙继续说道:“何况,这桌酒席,算我略尽绵薄之力,也算是这样了吧?” 李天启落寞地说道:“林公子,你说得没错。你走吧……” 林逸仙再没有说话,噔噔瞪走下楼梯,忽然又噔噔瞪走了上来,李天启心里忽而转忧为喜,此次上来应是还他六枚铜板了。 林逸仙将一条东西放在了桌面上,说道:“差点忘了,这是一个戴着斗笠手拿酒葫芦的神秘男子给我的,说是你的东西,让我遇到你就要还给你。”说完,又噔噔瞪走下楼去。 草绳项链!这可太让李天启感到惊喜了,他拿起草绳项链,仔细观察了一遍,果然是自己自幼佩戴之物。 他跑到楼边往下望去,此时林逸仙已走到了楼下,而那两名黑衣大汉正迎前接应,遂对着林逸仙大喊:“谢谢!林公子。” 林逸仙闻言却并未回头,匆匆带着保镖离去。 郡主悠悠道:“这位林逸仙公子还真是个执着之人。” “这是什么?”郡主拿过了那条草绳项链,看到只是草绳穿着个石头,想到了李天启的出身,鼻头一酸,忍不住就要落泪,穷人只佩带着这样的东西以祈求平安。 “这是我自幼佩戴的项链啊,前些时日忽然不见了。没想到现在又回到我手里。”李天启笑道,接过了郡主递过来的项链,戴回了脖子上。 “弟弟,回到皇宫,姐姐带你去买,想买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郡主说道。 “姐姐,不用了。我这个挺好。”李天启说着,瞧见了那满桌子的好酒好菜,还在炭火的烘烤下冒着热气。 “姐姐,肚子早饿了,既然有人请客,我们吃吧。” “嗯。” 两位服侍的奴婢赶紧上前摆著放碗,端茶送水。 第二十九章 再遇捉拿 李天启和郡主用过午膳,走出了景幽茶庄的园门。 此时风清气爽,艳阳高照,寒冬之中让人感到温暖舒适,两人信步走在荷花池边,闲聊了一会。 正待两人牵马之际,忽听身后传来许多兵戈摩擦和马蹄的声音,李天启和郡主不由回首而望,看到那西门的两位守城军士正带着一队领束红巾骑着高头大马的甲胄卫队急急跑来,领着这队人马的是一位年轻的小将,只见此人面如朱玉,五官分明,眼神充满力量和正气,浑身透出一股威严! “正是他们!”国字脸指着李天启和郡主两人,山羊须也在旁喘着粗气说道:“对对,没错,就是他们,那姑娘居然还敢枉称郡主!” 这伙人急急来到了李天启和郡主面前,国字脸和山羊须“噌”一声分别抽出了身上佩戴的腰刀。只见卫队长小将却是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跪倒在地施礼,那一队红巾卫队也跟着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国字脸和山羊须瞪大了牛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这仗势心底已开始发毛。 “末将来迟,请郡主降罪!”卫队长诚恳说道。果然,国字脸和山羊须心中一震。 “杨文,不必多礼,快请起来!”郡主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她的贴身侍卫长。 “谢郡主不罚之恩!”杨文施礼,率队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对着站在一旁手拿佩刀的两个守城军士吼道:“尔等吃了狗胆,居然敢如此怠慢我大唐郡主!绑了,城口门斩首!” “啊!”这两个守城军士慌得扔下了手里的佩刀,跪地求饶,“将军饶命!郡主饶命!” 国字脸和山羊须噔噔,膝盖支着爬到了郡主前面,国字脸狠抽自己的脸:“求郡主开恩,小的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救命啊。” 山羊须更是害怕,连续磕头,额头都已染血。 “罢了,饶了你们。都起来吧。”郡主虽然心里还是有一股气,但毕竟还是心软,况且这两人也并非存心刁难,只是犯了兵痞之气。 杨文大声说道:“本将军原本不会就此作罢,怠慢郡主者一律处死。” 那两位军士更是磕头如捣蒜,“将军饶命!” “既然郡主大人大量饶了你们,也就算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责罚不足以清除尔等兵痞之气,来啊,拖去西门口,当众两人各自鞭罚三十!以儆效尤。” “得令!”四名卫兵同时出列,拱手遵命。 “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不杀之恩……”国字脸和山羊须被四名名卫士架走,走向了西城门。 “郡主。请上马,跟末将速回长安城。”杨文对着郡主施礼道。 “不急,杨文,请问我母亲如何了?”郡主心里很是记挂母亲,看到了杨文,不免又牵起了她的思念。 “禀郡主,您母亲大人太子妃已被护送回长安了。”杨文说道。 郡主的母亲是太子妃?原来那晚要见郡主的母亲,就是太子妃。李天启此时才恍然大悟,想起了当晚红色大帐里那影绰的身影。 “哦,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郡主深深松了口气。 忽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向杨文继续问道:“杨文,你怎么来到了这里,你不是还在抗击北方的突厥吗?” “禀郡主,数日前,末将完成奔袭突厥的任务,已班师回朝,惊闻太子妃遇袭,郡主遇险,而当晚太子妃已由风火两路人马救回,唯独郡主不知去向,虽雷电两路人马也在寻找郡主却未果。末将从戎出身,身系郡主安危,苦于没有皇上的调兵符,难已迈出长安城,是以急请太子殿下请示皇上,允许末将来搜寻郡主的下落,是以到此。”杨文想了想,继续说道:“现在看到郡主安然无恙,也就放下心了。” 郡主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对我好。” “谢郡主夸奖!”杨文拱手俯首,耳朵已红到耳根。 “对了,那些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郡主问道。 “都是些草寇,不足为惧。风火雷电赶到,他们顿时散去。”杨文立刻答道:“地面还留有一些怪虫的残躯,却被掩埋了。” “可曾见过一个道士发髻之人?”郡主向杨文问这句话,看着李天启。 “这个未有听说。”杨文略微回想了一下,说道。 “确定?” “确定。” 李天启闻言,面露悲戚之色。 “那蒙面的女妖人呢?” “也未曾有人看到过。”杨文略微抬头,再次施礼说道:“郡主,此地不宜久留,兴许那些人还会卷土重来,还是请随末将即刻返回京城吧。” 郡主示意杨文停下,杨文识趣地退到一边等候,她缓缓走到李天启身边:“弟弟,别难过,天师吉人自有天相,况且我们的人都没有所发现,许是脱离险情了说不定。” “嗯。”李天启点点头。 “跟姐姐去长安吧,那可是这天下最最繁华热闹的地方。”郡主微笑道。 李天启抬起头,望着郡主,面上掠过一丝难过之意,“姐姐,您先跟这位将军回长安,我先处理一些事情,以后再过去找您。” 郡主睁大美目:“弟弟,你还有什么事情呢?” 李天启说道:“姐姐,本来师父要带我去寻找一个妖怪的,为报家仇。当时师父说那妖怪就在这谷阳县附近,我想去找找。” 郡主略微思索,“这样啊……”她随即转身面对杨文说道:“杨文,你这里有多少人马?” 杨文赶紧回禀:“禀郡主,末将此次手里带着一百将士。” 郡主问道:“捉妖可行?” 杨文说道:“捉……捉妖?这个末将……可行。只要换些符文器具,还是足以对付。” 郡主笑道:“那好,你们就去准备准备,待会我们一起去山上捉妖。” 杨文顿首道:“郡主,请恕末将一问,为何要去捉妖?哪里有妖?” 郡主说道:“好像是两个问题啊。好了,我不怪你。为了助这个小兄弟报仇。妖怪嘛,去打听打听,如若没有线索,那大家就去这周边的山里找找。不急返回长安。” “好的,郡主。末将已差人报知太子殿下,已寻得郡主,即日将回。”杨文瞧了李天启一眼,继续说道:“这小兄弟是……” 郡主点点头说道:“这可是本郡主的救命恩人。” “哦。”杨文面露笑容,对着李天启施礼道:“原来是恩公大人。敢请恩公尊姓大名?” “不敢当不敢当。”李天启连忙挥手,“在下李天启。” “哦,天启恩公。” 杨文微微点点头,转而向郡主说道:“既然是郡主恩公所托,那末将必会照办,但还是恳请郡主先返回长安。” “好了,杨文,你不必多说了。我跟你们一起去。”郡主断然说道。 “遵命!”杨文跟了这么多年郡主,自然知道她的脾性,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是以也不再多说。 他说道:“郡主,待末将先去通禀县衙,让他们过来安排郡主一切起居,然后且休息一番,容末将把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再一起出发,如何?” “这且是好。就照你说的办,不过就不要惊动他们这些地方官了。我与天启就在客栈住下吧,驿馆也别去了,费事惹人注意。”郡主说道。 “好吧,末将前去安排,请郡主和天启恩公稍后。”杨文说完,举步欲走。 “慢着!”郡主叫住了他。 杨文转身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郡主有些不好意思:“你可有银两?” 杨文没再多问,遂翻出了数两银子,脸微红:“郡主,末将俸禄并不多。您看……” “这太少了。”郡主喃喃道,“算了,你留着。” 杨文回身向身后那十几位兵士瞧去:“你们……” 那伙兵士赶紧翻衣找袋。 “不用了!”郡主低声对着杨文说道:“你们去吧。” “要不要末将去找些地主乡绅,腾挪一些?”杨文小心问道。 “不用了。你去安排住所和一切事宜吧。” “遵命!”杨文留下十人保护郡主,剩下几个跟着他翻身上马,一溜烟跑开了。 李天启此时才问道:“姐姐,要银子做什么?” 郡主笑道:“想送你一条金链子啊。” 李天启脸红了,“谢谢姐姐总是为我着想。” “弟弟,若果真寻得那妖怪,报仇之后,你待要去哪?何不陪同姐姐回长安?”郡主美目流转,看着李天启。 李天启说道:“谢谢姐姐美意,若真能除妖报仇,我先要去苏州,找我的姨母,告知她一切,然后我必然去长安找姐姐。” 郡主微微一笑,“既然弟弟如此坚持,那姐姐就先行回去了。”她信手从发髻上拨下一支和田玉发簪,递给了李天启,又说道:“此簪你拿好,去到长安,打听到太子府,你把这发簪交给门人,他们自会通禀,让你进来。” 李天启从郡主手里接过和田玉发簪,小心翼翼地放好,说道:“谢谢姐姐。” 不久,杨文独自一人骑马跑了回来,显然已安排好了客栈,且派人去准备相关的器具。 郡主和李天启跟着杨文,入住了客栈休息,等待出发。 第三十章 忽被劫持 杨文一行人已准备妥当,但他们问遍了谷阳县,并没有人知道哪里有妖何处有怪,即使街上比较知名的一些所谓神算,也哆嗦着摆手说不知道,他只好决定搜山,因此准备妥当后,就来回禀郡主,以请示指令。 “郡主,末将已准备妥当,可以随时出发。请郡主示下,是否启程?”杨文来到郡主房门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房里并没有回应,兴许是连日奔波太累了,郡主还未睡醒。 杨文等了一会,略微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日头已偏西,再过三个时辰就是傍晚时分了,入夜要搜山,那可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他硬着头皮又敲了一下房门。 “郡主,请示下。” 房里还是没有动静。 杨文直起身板,走到隔壁的李天启房间门前,敲了一敲。 “天启恩公,天启恩公,您起来了吗?” 连续敲了几声,喊了又喊,可李天启的房内也没有动静。 杨文忽然感到不妙,登时推开了房门闯了进去,可房内哪有人呢?他又跑到了郡主的房门前,用力推开了房门,啊!郡主也不见了。 “来人!”此时的杨文悔不当初。此前考虑到郡主不想惹人注意,因此才选择住客栈,而他也糊涂,想着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太平的小镇不会有贼人敢如此大胆危害郡主,最后也并没有留派人手守在两人房间门前,此刻他自然心急如焚。 三个随行军士急急跑了上来。 “去找店主问问,有没有看到郡主去了哪里?另外,派人把这里看起来。”杨文吩咐道,虽然事发突然,但可以看出此人调理清晰还是居危不乱,指令井井有条。 “得令!”三位军士拱手马上跑下楼去。 然而众人一番动作后还是没有发现郡主踪影。 杨文指挥下属军士继续全城搜索。 就在杨文心急如焚之际,李天启已然悠悠醒来,猛然感觉到身下一片冰凉,发现自己身处山洞之中,躺在冰凉的岩石上,而他眼前站着一位女子,一位美艳婀娜多姿的女子,正遥看洞口之外,然而这女子不是郡主,却是数度遇到的青儿! “是你。”李天启心内一惊,顿时翻身站了起来。 “哟,你醒了?”青儿转身笑道。 “神兵如火……”李天启正待如法炮制施展道法,却被青儿轻甩衣袖推到了洞内的角落。 “慢着!若果我要你性命,你还能醒过来吗?”青儿说道。 李天启想着也是道理,也就没再施展道术反击。 青儿笑道:“况且你那三脚猫功夫,远不是我的对手。” “哼!郡主姐姐呢?”趁着青儿说话,李天启已环顾四周,洞窟并不大,深度数丈,较暗的地方只是几块岩石,并没有发现郡主,而此时洞口处呼呼灌进冷风,只能望见十数里远处高山那树林的树尖,李天启判断这里就是一个高耸山崖。 “哦,那小美人啊。自有她应该待的地方。”青儿收起了笑脸,看见到李天启环顾四周,继续淡淡说道:“这里是鹰嘴崖,崖下一个老鹰潭,水深不能见底,根本无人能爬上来。你当然也下不去。” “你想找我报仇,尽管冲我来,我要是喊疼,就不是男子汉。”李天启愠怒,“但那郡主姐姐,与你们并无间隙,快放了她。”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才几天功夫,就抛弃你那可怜的师父,带着美人归了。”青儿说起梦幽天师,眼神却掠过一丝幽怨。 “我……”李天启气急,反而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快说,你那混账师父哪去了?”青儿脸色一变,嗔道。 李天启看了青儿忽变的脸色,反倒感觉到踏实了,眼前的是蛇妖,如果她对着你笑,兴许就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但如果她愤怒,那就不怕她再耍什么花招了。 “郡主姐姐呢?她在哪?”李天启再次问道。 青儿急了,跃到他面前,拎起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嘿嘿,老鹰潭水深不可测,她……” 李天启闻言,差点没晕厥过去,他猛然一挣,挣脱了青儿的手,脚踏罡步,右手二指指向左手碗上的奇门遁甲:“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右手二指一引指向青儿,无数耀眼的短剑瞬间从奇门遁甲上打出,直冲青儿面门。 青儿未料到李天启居然会出这招,赶紧化作一股轻烟散开,哪想那无数耀眼的短剑居然如影随从,青儿落脚未稳,又见剑锋已到,立即腾跃而起,双手双脚紧贴上方的洞壁,还未等她喘息,那短剑已然再次转向飞快向她打将过来。 青儿无奈施展妖法,没入洞壁之中,那些短剑顿时全数打入洞壁之内,落下一片碎石烟尘。 青儿重新现身,跳落洞窟上。 “好厉害的道法!”青儿洁白的额头上已现细密的汗珠,方才如若不是她反应得快,此刻必已丧命。她何曾想到数天前还几无还手之力的小子,此刻却身藏绝招! 李天启更是惊呆了,情急之下居然练出了师父所演化的招数,而他此前虽经常练习,却不得要领。天罡罡步!李天启果然是个聪慧之人,略一思考就想到了方才情急之下完全就与师父施展的步法一致,而此前却未想到此点。 “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李天启再次回忆梦幽天师那晚的所有动作,再次施法。 “还来?!”青儿后跃几步,刚要施展妖术,却忽然身体一凉,往身上一瞧,愣是一惊,此刻只见她居然浑身上下都穿上了一套铁甲衣,顿感身形沉重。 “这……”李天启看那铁甲衣居然出现在青儿身上也是不明所以。 “天地无极,乾坤……”李天启稍一思索再次开始念叨。 “等等!”青儿终于忍受不了了,伸手示意李天启住手。 “你那郡主姐姐,我并没有看到!” “老鹰潭下……” “那是唬你的。” “什么?”李天启收势站好。 青儿身上那铁甲衣骤然消失。 “我把你掳来的时候,本想把那郡主也一并抓了,但我并没有看到她。”青儿微微喘息道。 “那就是我郡主姐姐还在城中?” “应该是。她并不在房内。” “妖孽,如若骗我,以后得知,即便要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比不饶你。”李天启微微放下心来,想着有那叫杨文的小将在她身边护卫,不会有大问题。 “好了。好了。我也并不怕你,如真正打起来,你也未必能赢。”青儿有些不耐烦。 “那来试试。”李天启骨子里蕴藏着倔强。 “行了,不打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青儿淡淡说道:“你师父哪里去了?” 李天启担心她要找他师父报仇,而那天晚上从蒙面女子的嘴里他已得知师父早已被废去武功,而师父的法宝奇门遁甲此时又在自己手中,他更不能说出师父的线索,况且他的确不知师父是否还活着,现在何处。 青儿看到李天启良久不说话,感到奇怪,遂问道:“哎,怎么不说话。” 李天启暗叹一口气,说道:“你那同伴是我所杀,要报仇尽管找我,不要找我师父。” 青儿说道:“什么事你总揽上身,你觉得你是大侠吗?你觉得我真怕了你?”说完,往前移动了几步。 李天启不敢怠慢赶紧摆好架势,毕竟他见识过霜儿的力量,而青儿想必也不会差。 青儿说道:“方才已说了,并不是要你性命,不然你还能站这里吗?我何不趁迷昏你时下手?” 李天启只好收势说道:“我并不知道师父在哪?” 青儿急了:“能否一次说个彻底痛快呢?真让人心焦。” 李天启此时也发觉青儿似乎并没有恶意,于是说道:“师父与我失散了。” “失散了?”青儿感到奇怪。 李天启:“对。”他想了想,问道:“你总是问起我师父做什么?” 青儿俏脸一红,并没有说下去。 李天启看出了这妖女的羞涩之情,心里暗觉有些好笑:“没看出你正经的时候,还懂羞涩之感。” 青儿娇嗔道:“去去去,小鬼头。你懂什么。切莫以为妖魔鬼怪就一定是坏的,人也未必都是好人。” 李天启无可反驳,此时他想到了清水镇遇到的小红,“可你一直追杀我们。”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想想,我大费周章的把你掳来这里是做什么?”青儿问道。 “这却不知。”李天启摇摇头。 “欲借你的法宝一用。”青儿说道。 “什么法宝?” “你脖头上戴着的那草绳项链。” 闻言,李天启顿时一惊,伸手往胸口一摸,摸到了那颗小石头,这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不趁我睡着的时候取走?” “如能取走,我何必掳你到此?” “就在我脖子上挂着,一取便是,怎么会拿不着?”李天启从脖子上取出了那草绳项链,青儿心下暗自一喜,刚欲下手去抢的时候,李天启又快速戴回去了。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与你这法宝认主有关吧。”青儿只能这样说,在谷阳县的客栈迷晕李天启的时候,她就早已试过多次,可无论扯还是用小刀割,始终取不出来,万不得已,她只能将李天启掳到此处,此时她深深认定草绳项链肯定是一稀罕的宝物。 李天启试过遗失草绳项链,他切不会再次大意丢失。 “你借来何用?”李天启问道。 “这个……就不和你说了。这草绳项链是否你师父所赠?听主人说,非常厉害。”青儿反问道。 “原来你找我师父,是认为这是我师父所赠?”李天启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继续提问。 青儿忽笑道:“的确如此,解铃还需系铃人。” “那我告诉你,并非师父所赠。这是我幼时就已佩戴之物。” “哦?幼时?呵呵……你现在也不是很大。” “起码,是个男子汉了。” 青儿媚眼一挑,秋波暗送,语气顿时妖艳起来:“喔,男子汉了,让姐姐瞧瞧……” 李天启脸一红,正色说道:“你这妖孽,还说不是坏的!” 青儿闻言一顿,收起了魅惑的眼神,说道:“好了,不逗你了。肯借与否?” 李天启忽想起那晚在客栈里,霜儿听他说起无灭老祖时惊讶的表情,应是认识那无灭老祖,那么显然就知道地方,而青儿与她相知,必然也知道。他于是问道:“可以。但我有条件。” 青儿本没想到这少年会轻易答应,却听到他一口应允了,顿时心中暗喜,说道:“如能相借,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说吧,你什么条件。” “无灭老祖你知道吧?” 青儿闻言色变,“无灭老祖?” “你怕了?”李天启一提起这个名字就感到一股仇恨的力量在心底涌起。 青儿笑道:“怎可能会怕,他是我主人的夫婿。” “啊!”李天启身形一震。 “他们早已势同水火了。所以我主人才带着我们远赴北疆,但途中遇到那老和尚,追我们千里。”青儿道。 李天启急道:“那你必然知道他所在何处?” “这可是你的条件?”青儿忽然察觉,立刻发问。 “对,你只要说出他的所在。我答应借法宝给你。” “好。男子汉一言九鼎。”青儿望向洞口遥远的方向,伸手一指说道,“他就在离这几十里的浅水湾汨罗洞。” 果然!李天启心里暗自佩服师父的神机妙算。 “行,那带我去。”李天启恨不能马上报仇,凭借他方才的伸手和草绳项链的威力,必然可以灭魔斩妖。 青儿一顿,“我可并没有说过要带你去。” 李天启机灵的眼睛一眨,“不带我去,怎么知道真假?” 青儿一怔,说道:“你这小子,倒还聪明。”细想之后,说道:“好,就带你去,几十里地,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 “走。”李天启举步欲走。 “慢着。” “怎么?” “你不是它对手。却偏要送口肥肉过去?” “是不是它对手,这是我的事。带不带我去,是你的事。” “哎,小子,好心被当驴肝肺。” “你诸多说辞,是不是本就是哄我?你却不知那老妖怪的所在。”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去西天取经,那你就去吧。我带你过去便是。”青儿叹了口气。 李天启走出了洞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然脚下就是悬崖,而那老鹰潭从此处望下去就像一面镜子。忽而感觉一温软的手牵住了自己,是青儿,青儿果然是美艳动人,如此近距离,闻到那股淡淡的脂粉味道,不禁令李天启心跳加速。青儿似乎很解风情,对着李天启嫣然一笑,另一只手一挥,施展法术,两人顿时飞升而起,向那浅水湾汨罗洞飞去…… 第三十一章 又遇旧识 远山含黛客心恭,梵音晚唱古柏中,借得佛家三分意,修来红尘一点空。 跳下云端,李天启和青儿来到了一座古刹附近的山峰上。远眺下去,只见寺庙香烟缭绕,一派佛门净地的气象。而且人影绰绰,似乎香火鼎盛。 遥闻古钟响起,李天启惊讶地问道:“难道浅水湾汨罗洞就在这寺庙附近?” 青儿说道:“正是,你自己下去闯一闯便知了。” “好。”李天启举步欲走。 青儿把手一伸:“给我法宝。” 李天启说道:“我怎么知道……” 青儿急了,急忙打断他的话语,“又来了。你还说男子汉一言九鼎,但你说话却总是不算。” 李天启说道:“这么大个地方,我怎么知道就是那老怪巢穴。” 青儿说道:“我没有必要瞒你。如果是其他妖的话,我一定会出手相帮,可……” “不必。”李天启说道:“这事还得自己来。” 青儿急得跺脚,却无可奈何。 李天启说道:“放心,你就在这里等着,假如是实,我必会回来给你法宝。” 青儿说道:“那家伙修为极其厉害。连我家主人都未必是对手。你就那点本事,绝非敌手。这不是白送上门一块肥肉吗?” 李天启愤然道:“我忍辱这大半个月,一直找不到方向,而无从下手除妖,现今学得本领,又觅得此妖的行踪下落,你说我能忍吗?” 李天启说完,刚又要走下山,忽听身后青儿说道:“算了,我帮你一把,万一不敌,还能帮你逃出来。” 李天启回头一笑说道:“你是怕万一我出不来,你拿不到这项链吧。” 青儿并不否认。 “大可不必。”李天启说道:“我李天启,顶天立地,这报仇之事,毋须别人插手,待我手刃仇人,必来此处寻尔!” “你!”青儿心急,一挥手,“你去吧,快下去吧,我不插手便是。” “告辞。”李天启抱拳,一转身快步往山下的寺庙跑去。 一顿饭功夫,李天启就来到了寺庙前,看到些平民百姓、富家子嗣都往往返返求香拜佛。 “凌云寺?”李天启看到了山门外一块巨大岩石上刻着这三个大字。凌云寺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却想不起来。 李天启看了这偌大的寺庙,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索性就跟随那些拜佛之人往大雄宝殿走。 跨进大雄宝殿前的一个偏殿内,是一尊观音菩萨的金像。旁边有个和尚在敲着木鱼,而金像面前,跪着七八个人。 受到环境的熏陶,李天启下意识地双手合十对着观音菩萨拜了又拜,默念:波耶波若蜜 静心咒。 “喃无哦米佗佛,喃无哦米佗佛……”一阵响亮的念诵经文的声音从大殿上传了下来,引起了李天启的好奇。他循声走上了八十一级石梯,来到了大雄宝殿前,只见大雄宝殿前端坐着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而在他身后,还盘坐着二十个素衣和尚。他们都在念诵这一句佛经。 这些和尚身后,则是好些百姓装束的人虔诚地跪在石板上。 看到大殿里**的释伽牟尼佛像。李天启再次合十祈祷。此时他想起了自己的娘,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种种历经苦难的景象,不禁感觉心中有股悲戚之感,而且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默念了半晌,待李天启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素衣和尚和百姓装束的人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却走得如此安静,他并没有听到一丝声音。穿着袈裟的老和尚还在念诵着经文,但语调很低,听不清念些什么。 李天启忽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赶紧向前施礼,欲待向眼前的老僧人问询一番,而那老僧人似乎明白李天启的心思,本来合十的双手松开垂下,已然缓缓站起,转过身。李天启看了转过来的老僧人一眼,却是心中一惊。 那老僧人满脸花白须发,双眼凹陷,只留下两个拳头大的伤疤,而脸皮应是被利器所伤撕裂了一大块,直达耳根。 “小施主,你终于来了?”老僧人居然能看到他。 李天启惊讶异常,且不说他根本没有见过此僧人,就是僧人曾经认得他,此时也不该看得见啊。 老僧人空洞的双眼依然“看着”李天启,让他感到心里有些发麻。 最后,李天启还是壮胆起手在胸问道:“这位大师,居然认得小生?” 老僧人鼻翼耸动,然后惨然一笑:“认得,如何认不得呢?” 他顿了一顿,接着问道:“小施主,是一个人来吗?” 李天启回望了身后,转过头来对着这盲僧说道:“是的。大师。” 盲僧点点头:“很好,很好。” 李天启疑问:“大师的眼睛……” 盲僧说道:“突遭变故,突遭变故啊。”脸上呈现痛心疾首的表情。 李天启问道:“那大师如何得知小生是故识?有何渊源吗?” 盲僧点点头,说道:“这段日子以来,老衲可是每天必拜佛祖啊。佛祖开眼,终于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李天启听得莫名其妙,“大师说话果然玄乎。请问……” 盲僧把手往前一伸:“小施主,请随老衲移步禅房之内,你就会明白了。” “好,有劳大师头前带路。”李天启合十道。 盲僧转身往大殿侧门走去,李天启紧跟其后。 虽然盲僧两眼无光,无法看得见道路,但却走得行云流水,毫不犹豫,遇到一些拐弯突角之处倒也是轻松迈过。 李天启已知道这大师是瞎子,见此情形心里更是惊讶莫名,认定此人一定是得道高僧才有这样的修为。听音辨位,这可是上等武学啊,他在小村里偶尔会听到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讲过这些动人的传说。 “请吧。”盲僧来到了禅房门前,轻轻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李天启跨进禅房,看到了一个偌大的“禅”字挂在正对着门的墙上,而“禅”字下面是两个蒲团。 盲僧走过去,盘腿坐在蒲团上面,也示意李天启坐下。李天启没有多想,也盘腿坐在了盲僧的对面。 “徒儿,看茶!上甜点。”盲僧对着屏风后大声叫道。 “是。”随着一声响亮的回复,三个身穿素衣的小和尚也走了出来,此三人居然也是瞎子!李天启愣是一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难道这凌云寺内的都是瞎子和尚?李天启赶紧回想刚进来的一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的确没留意那些和尚是否都是瞎子,况且都是背对着他根本看不了他们是否已瞎。 “小施主,怎么了?”盲僧抬头“望着”李天启。 人不可貌相,李天启心里对着自己说,再次坐了下来。 “来来来,试试这个松针茶。”盲僧招呼道。 那三个身穿素衣的小和尚也像这个盲僧一样,似乎并不瞎,但手脚还是有些迟疑,也许他们与盲僧之间只是修为高低的差异罢了。 这三个小和尚分别端上了松针茶和一些点心,摆在李天启面前。 李天启此时也的确感觉到口渴和有些肚饿,于是就拿起茶杯:“谢大师款待。”正待要喝下去之际,突然窗外射来一颗石子,啪一声,打翻了茶杯。茶杯内的茶水溅落地面,嗞嗞冒起了青烟。 有诈!李天启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盲僧和那三个小和尚脸色一变,一股黑烟突然从盲僧体内迸射开来,呛人的恶臭顿时弥漫在了禅房之中。 松毛虫妖!闻到那股令他难忘的气味,他顿时醒悟过来,想起了山神庙中那个丑陋的妖怪。但已经迟了,只那么犹豫了一会,李天启坐下的蒲团突然一轻,未及反应,就连人带蒲团摔落下去,原来他的坐位下机关已被打开,出现了个偌大的洞窟,洞内漆黑一片,瞬间将他吞噬。 李天启重重跌落,摔在一个腐烂恶臭的物体上,再滚落潮湿的地面,他忍痛缓缓爬了起来,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忽然,四周燃起了火把,洞内亮堂起来,原来这里是个数丈高的巨大石窟,而腐烂恶臭的物体居然是只熊。此时盲僧和那三个小和尚露出诡异的笑容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天启看着这些怪,心里已升起了一股怒火,只待他们扑过来,就准备收拾他们。 桀桀一阵怪叫的声音,从盲僧嘴里传出。他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小子,今天就送你上西天极乐。” “呸!”李天启怒道:“你这个老妖怪,冒充山神,祸害百姓,小爷正到处找你呢! 盲僧笑道:“对啊,就是我百足大王,吃了这些个童男童女,这算祸害吗?那烽烟四起的周遭,更不知多少生灵涂炭,你怎么说?” 李天启嗔道:“强词夺理!正苦于无处寻你,却不曾想你的巢穴居然隐藏在这里!” “错了!” “我错了?” “是的。这里可不是本大王的居所。”百足大王说道:“你可知道那夜本大王未曾有准备,被你偷袭所伤,本大王与这三个小兔崽子幸得被人收留,借住于此,今天你不会再走出这里,我要吸干你的血,已祭奠夺目毁容之仇!” “杀了他。杀了他。”三个瞎眼妖僧也跟着嚷道。 “哼!即使非你巢穴,但你这老妖带着一群小妖到处祸乱地方。今天碰到小爷手里,就不仅仅是毁容这么简单了。”李天启针锋相对,一骂痛快。当时他可是如砧板肉,任人宰割,此时却是自由之身,无论够不够实力与之一搏,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又是阵阵黑烟冒起,百足大王和那三个妖僧的面容更显狰狞。 恶臭顿时再度浓烈地充满了石窟。 第三十二章 战于洞窟 “小崽子们,上啊,报仇雪耻!”百足大王吃过亏,不愧是老谋深算,自然不会轻易出手,而是指使他那三个手下先冲过去。 那边厢的三个妖僧早已各自亮出兵器,一个高高跃起,第二个滚地而来,第三个绕后,甚是默契地分三路向李天启袭来。 李天启脚踏罡步,手引灭妖诀:“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 左手腕奇门遁甲忽见三道闪光,向这三路妖僧迎面激射而出。 三个妖僧哪想到半个月前还被献祭的贡品此时居然已有本事,再者也未曾见过这样厉害的法器,待得这三妖反应过来,已然被无数飞来的短剑打入体内,三妖登时毙命,滚落地面现出了原形,原来是三条粗黑的松毛虫。一股臭气夹着脓血的腥味直呛鼻头。 “原来你这些喽啰也不过如此!”李天启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你这老妖,还不俯首贴耳?休要小爷再度出手!” 百足大王看到此等情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幸好自己警醒,只是先让手下去试上一试,谁知只是一个照面,就已毙命,且此少年手中似乎多了个法器,居然与十来天前大不一样。 百足大王正在思忖着如何对付眼前的少年之时,李天启再次摆开了架势。 虽然李天启一出手就灭掉了三只小妖虫,但毕竟对敌经验不足,而且他并没有经过很严格的**,完全靠自己领悟或是撞彩出来几招,是以对于目前自己的状态并没有太多的底气,反而他对自己一时冲动,闯入进来复仇多了些后悔,如若不是方才有人用一颗石子打翻了他手里的茶杯,想必此刻已是另一局面。 洞窟内只有火光在闪动,陷入一片寂静中。 两人依旧没有动手,注意着对方,良久,百足大王终于忍不住说道:“小子,你有种,单枪匹马敢闯浅水湾汨罗洞。来吧,报仇就过来。” 李天启自然不上当,招手道:“你来,你过来,不是说修炼百年吗?怎么连这胆子都没有?” 百足大王忽然笑了起来,两只深陷的眼窝更添恐怖诡异之感,“本百足大王不想欺负弱小,还是你过来。” “哼!”李天启骂道:“什么百足大王,就是一千只足,小爷待会也把它砍光!” “那就来啊,等什么,小子。”百足大王似乎感觉激起了李天启的愤怒,继续挑逗道,“为你娘,还有你那些村子的朋友们。” 李天启一听果然开始沉不住气了,面色气的已成紫酱色,脚步渐渐向百足大王靠近,此时百足大王双手藏在后背,分别抓了把它的独门暗器虫爆松针,悄然握于两只拳头之中,只待李天启进攻,它就会把那些暗器打将出去,届时漫天飞雨,就是一堵墙挡着,也会变成碎粉,更别说李天启一个少年的血肉之躯,重要的是松针上有剧毒。 “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李天启念着咒,已然欺身向前,百足大王心中暗喜,双拳从背后急速反抽出来,正欲打出那满满的暗器之时,却忽感全身一凉,低头一看,全身居然被一身莫名而来的铁甲包裹起来,那刚撒出的两把暗器已然全被这骤然出现的铁甲挡住,跌落地面,响起一片叮叮之声。 百足大王被那飞来的铁甲衣撞得有些气血翻涌,“你这小子,去哪学的这许多妖法?” 听到许多细小金属跌落地面的声音之时,李天启就已然看到那许多细小的闪耀的光芒,不禁暗自后怕,幸好情急之中,意念导引出了护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呸!”李天启往地上啐了一口,向后跳开几步,与百足大王保持了一定距离,说道:“你这老妖,多次使诈,算哪门子大王?顶多算只老臭虫子。” 百足大王全身一轻,那紧裹身躯的铁甲衣已然消失,他抖了抖身体,说道:“这兵不厌诈,对战之时,胜者为王,还管出什么招?” “咦?”百足大王突然似乎在李天启后面“瞧”见了什么,一副惊讶的表情,李天启本就担心背后有敌人袭击,此时见那百足大王如此惊讶的神情,不及思索,赶紧转身回头。不料那百足大王化作一股黑烟,快速飞到了李天启的身后,把手往空中一伸,手里就突然多了一条拐杖,握着拐杖就狠狠向李天启的头上砸下来,这力道如果是块岩石被砸中估计也得裂成碎石。 李天启看到身后空无一物,已然知道再次上当,正欲转身却感到后背一股劲风吹拂,伴着极其浓烈的臭味,心想不妙,情急之下,往地上一个青蛙跳,硬生生躲开了百足大王本要致他于粉身碎骨的一杖! 那一杖敲击在李天启双腿之间的地上,“砰!”一声巨响,声音在洞窟内回荡,震得连百足大王也感到一阵脑袋一阵嗡嗡之声。 那道猛烈的敲击产生的碎石,四射开来,打得李天启暗自叫痛。 百足大王喘着粗气,想必方才那一招,已耗费它不少气力,本想一击成功,却不料李天启居然可以躲开。 李天启弓身往前又跑了进步,方敢回头看个究竟,只见百足大王此时已双手握住拐杖正在急速喘息。 李天启的目光移到方才自己所站的位置,此时地面已是个一尺宽的深坑,碎石四散一地,不禁干咽了一下口水,感觉异常口渴。 “你小子……今天有神仙相助吧?”百足大王泱泱说道。 李天启骂道:“你这个老臭虫子,一而再再而三使诈。本天师今天必不饶你!” 百足大王诡异地笑了起来,“哼!小子,别以为懂得几手法术,本大王就收拾不了你。只要踏进了这洞内,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界吗?” 李天启嗔道:“管它是谁的地界。既然不是你的,小爷已然想到这里就是那个自称无灭老祖的巢穴。” “大胆!”百足大王喝道:“居然敢藐视无灭老祖佛爷。待会不仅要把你血喝干,还要煎皮拆骨,炼化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能超生。” “哼!”李天启也以牙还牙:“本小爷来此,就没打算能回去。却誓要把尔等妖邪扫除,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话虽如此,李天启内心已经深深感到后悔,不应该孤身一人贸然前来寻仇,倘若一个闪失,如何对得起养育自己的娘亲,还谈何报仇。 “哈哈……”百足大王一阵大笑,“小子,你可知道,天下有多大?天有多高?水有多深?痴人说梦,凭你一个黄毛小子,也敢说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哈哈……笑话!天下何止此处大乱?坐井观天!” 李天启被虽被百足大虫一阵抢白,却暗感有些道理,毕竟自己只是刚出山村的一个山野之人,的确不知天地之光,万物之奇。 “来吧!别说这许多话语,小爷我定要灭你。”李天启脚踏罡步,再次准备出招。 “慢着,慢着!”百足大王额头已冒汗,连忙摆手示意李天启不要动手。 “怎么?怕了?”李天启收招问道。 百足大王抬眼望了一下上方的洞口,心里像是落下了石头,感觉轻松不少,对着李天启说道:“急什么?此时本大王还不饿,等会,饿了,再打如何?不然你那血凉了就不好喝了。” 李天启顺着百足大王的目光也望了一下洞口,此时洞外已是一片灰暗,想必外面的太阳将近落山。忽然心中一惊,这老妖是在拖时间,那无灭老祖想必正在返回途中。而这老妖既然是拖时间,想必就是怕自己手里的法器,想明白此点,李天启豪气顿涨。 “哼!老妖,想拖时间,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李天启脚踏罡步,心随意念,无数小剑闪耀刺眼的光芒,急速打向百足大王。 百足大王以为能唬住李天启,谁知却逼出了对方快若闪电的出招,此时想反打以是不可能。百足大王爆发成一团硕大的黑雾,谁知无数小剑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跟着分散激射。 “啊……”一声惨呼在空中出现,黑雾和小剑同时收拢于一个肥硕的身体之内,重重跌落地面。 一只丑陋浑身黑毛巨大如牛的虫子口吐黑沫,浑身冒浆躺在地上扭曲着,上百条虫肢在身下摆动,甚是恶心。 此刻虫头扭转过来,再次现出了久违的面目狰狞满脸胡须的老者面孔,依然是五官移位,狰狞丑陋。这令李天启永远也难忘的面容,在十多天前是那么的傲慢,趾高气扬,此时他却感到了它内心的恐惧。 “别……别动手。”百足大王痛苦地叫嚷着,嘴里吐出了一坨坨墨绿色的唾液夹着黑液 李天启不想再跟它废话,忍着恶心的腐臭,喊道:“纳命来!”举手又欲出招。 “你的娘亲……还活着。” 什么?!李天启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念一想,肯定此虫又想再其他坏主意,拖延时间,“还敢耍花招?” “不,不,确实……全村都活着呐……”百足大王求饶道。 李天启急问:“我娘在哪?他们都在哪?” “能否饶我?”百足大王问道。 “快说!饶你便是。” “他们被带到哪我实在不清楚,但你可以去廉州找紫……” 一道绿光从洞口上快速落下来,没入百足大王丑陋的大脑袋上,顿时那脑袋****而裂,百虫大王扭动身体已然毙命。 “哦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只见上房洞口,飘落一个手握禅杖,慈眉善目,阔眼粗眉,胡须一尺多长的和尚。 第三十三章 长须和尚 长须和尚起手道:“施主,为何与妖孽纠缠不清?” 李天启知道娘亲和村里的人还活着的消息本就惊喜万分,而百虫大王就要说出他们所在的地方时,却被眼前的老和尚出手杀了,一时愤怒万分,“老和尚!你……”本待破口大骂,他却看到眼前的和尚一派正气凛然,慈眉善目,于是想起了智空法师和慧悟也是遇妖杀妖,虽较偏激,但却没有大的过错,因此话说了一半,却生生咽下肚里。 长须和尚继续说道:“这妖孽在此祸乱寺庙,老衲闻讯从千里赶来,就是为民除害,恰逢施主与此妖孽诸多言语,像是对妖心存仁慈,并不下手除去,这可要留下祸端啊。罪过罪过,哦弥陀佛。” “这位大师,我并非对此妖心存仁慈,而是正在寻找我娘他们的线索,在关键之时,这虫妖就要吐露出线索却被大师打断,这……这……唉!”李天启一拍大腿,往旁边走开了好几步,他实在忍受不了还在散发出恶臭的百虫大王的尸首。 长须和尚并不恼怒,闻言跟着走了过去,说道:“原来如此,老衲的确不知此中缘由,还请小施主见谅。” 李天启瞧了一眼百虫大王,叹了口气:“罢了,已经如此,怎可奈何。” “哦弥陀佛。”长须和尚说道:“既然如此,老衲施法先送小施主上去吧,待老衲烧毁此洞窟,莫让他人再落到此处。” 李天启瞧着诺高的距离,如无外人相帮,凭他自身本事,肯定是无法出得去的,这也难怪那百足大王方才也是信心满满。 “那就有劳大师了。”李天启再次长叹一声,施礼道。 长须和尚把手一挥,李天启感觉身体一轻,一念之间,他已飞身上到了禅房之中。长须和尚也随之冲天而起,洞窟内已是大火熊熊,火光射出了洞口,照亮了禅房的局部。 出得洞窟,李天启顿觉一阵轻松,他忍着洞内的热浪望下去,百足大王残留的身躯已被大火包围…… 天下事情,奇妙莫过于此,十多天前还在村民面前耀武扬威,吃着贡品的老妖,此时却将化为飞灰,李天启心里涌起一阵感叹。 长须和尚也在此时发出一声叹息:“哦弥陀佛,如此风水宝地的寺庙,诸多神灵,却无视此妖在此兴风作浪多年,也是让人不免感到无奈啊。” 李天启闻言,仔细思考长须和尚所言,心中不由一动,再次仔细审视着眼前的长须和尚…… 长须和尚微微一笑:“小施主,此妖已除,老衲的任务也告一段落,需返回面见住持了。” 李天启施礼问道:“大师,请问大师修炼于千里之外何座寺庙,待小生来日得空前去向大师求教禅理。” 长须和尚起手,毫不犹豫地说道:“千里之外的白马寺。” “哦?”李天启略感惊讶:“大师可否将法号告知小生?以方便拜访?” 长须和尚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老衲法号智空是也,白马寺一级捉妖法师。” 李天启倒吸一口冷气,却面不改色:“哦,原来是智空法师,久仰久仰。” 长须和尚此时反倒面露惊奇之色,“小施主居然听过老衲法号?” 李天启说道:“那是自然,早听人说过智空法师法力高强,专门斩妖除魔,不想今天得以一见真容,令小生足谓平生了。” 长须和尚呵呵笑着。 李天启“咦”一声,往长须和尚后面看去。 长须和尚脸色一变,急闪过一旁,回头往身后看去,正在此时,忽觉李天启口念咒语施法向他袭来。 无数闪光短剑急急向他全身笼罩过来,长须和尚并不慌张,反身挥袍一扬,只见绿光一闪,那无数闪光短剑顿时消失无踪。 “啊?!”李天启眼看如此多的小剑只被那长须和尚一挥袍袖,居然全数消失无影,不免失声叫了出来。 长须和尚转回身来,呵呵一阵冷笑:“小子,居然识破老衲身份?” 李天启傲然说道:“虽不知道虚实,但我想你必定是无灭老祖。” 长须和尚仰天哈哈大笑:“小子,你有两下子,聪明。” “你真是无灭老祖?”李天启闻言不由后退了一步,这可是他牢牢记住的仇人姓名,也是此番要来此地的目标。 “没错。正是本佛爷”无灭老祖放肆地笑道:“难道不像吗?” “哼!”李天启脸现鄙夷之色。 “话说,本佛爷是如何被你识破的?”长须和尚并不以为然,却对自己身份被识破有些疑问。 “这有何难,那虫子说过它此来只是被人收留,因此时间不会长,而你千里而来,方才得意之时却脱口而出说此妖在此兴风作浪多年,试想你一外地之人,却如此确定,莫不是故意哄骗于我?另外,你可没想到我早已见过智空法师,却乱用他人之名号,以为我不知?” “哈哈……”无灭老祖狂笑道:“原来如此,未想本佛爷内修外修三百余年,居然说话还露出这许多马脚,看来太过张扬了,呵呵,哈哈……” 李天启眼里早冒出火来,此时看到此人如此狂傲,登时大喝一声:“妖僧,纳命来!”脚踏罡步,再次施展出驭剑之法。无数短剑顿时再次出现,打向无灭老祖面部。 无灭老祖并不慌张,再次挥袖将无数短剑消失于无形。 “年轻后辈,不知天高地厚,敢于向本佛爷叫阵,真是不给你点颜色,还以为本佛爷怕你不成。”无灭老祖那张笑脸忽然变成了凶恶的面容。 只见无灭老祖将禅杖往地上一插,一道绿光直冲李天启而来,李天启刚要挪动,不想所站立之地已然裂开,他身形落在夹缝之中,一时无法动弹,硬生生接了这招。 “噗!”李天启马上口吐鲜血。 “切不可以为个个都像是那贪吃的夯货。”无灭老祖笑道,他往前走了几步,又说道:“呵呵……原来你只有那丁点皮毛功夫,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居然可以伤得了百年修炼的毛虫。方才高估了你,现在就算本佛爷站着不动,你也伤不了本佛爷一根汗毛。” “那就来试试!”李天启并不示弱。 “哦弥陀佛。”无灭老祖松开手里的禅杖,双手向着李天启合十,闭上双眼。 李天启趁着这个机会,将双脚从地里的夹缝中抽出,“好!你看好了。”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短剑再次从奇门遁甲中飞出,迎面向无灭老祖打来,只见无灭老祖双眼一睁,嘴里突然急速伸出一股青烟卷着那些短剑咽进了肚子里。 “这……”李天启此时方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深刻体会到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更是悔恨自己一时鲁莽的行动,虽有一拼之心,但显然实力相差太远。 无灭老祖再次合十闭目:“再来!”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李天启当然不愿就此屈服,再次施展道法打出了无数短剑。那无灭老祖突然大吼一声,那无数短剑消失无踪,李天启顿感气血翻涌,几近窒息,而全身衣裳撕裂,被一吼之功发出的无形力量甩到挂在墙面的“禅”字上。 “噗!”李天启再次喷出鲜血,摔落石板上。他强忍剧痛,双手撑在石板上,单膝跪地撑起了身体,又是一阵恶心,吐出一口鲜血。他喘息着,尝试调整呼吸,低头看着嘴里与鼻头的鲜血一滴滴洒落在地面的石板上,他正欲站起来,忽然看到了草绳项链上那颗石头在胸前晃动,在这喘息之际,不免又端详起这让蛇妖都害怕的物件,那本已浸染鲜血的石头,此时似乎发出一些微弱的光,眨眼之间微光消失,那原本落在小石头面上的鲜血被吸入石头内部,而那石头又恢复成普通石头的模样,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呵呵呵……”无灭老祖发出一阵嘲笑的声音。 想必是自己眼花了,李天启目露怒意,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如何?”无灭老祖缓缓睁开了眼睛,透出蔑视的眼神,“学会那点雕虫小技也敢捉妖?哼!” “无灭妖僧,你捉了全村老少,快将他们放出来。”李天启说道。 “哦?”无灭老祖心念一动,“想必你就是那老虫子口中所述之少年?” “妖僧,不知你所指何人,赶紧把全村人放了,我就不与你干休,否则你休想安生……” “呵呵……哈哈……”无灭老祖笑道:“可笑,可笑。想你必是清水村人了。” 嗯?李天启一怔,此妖僧何以知晓。 “你在想本佛爷如何猜到?” “呵呵哈哈……”又是一阵狂笑,无灭老祖继续说道:“罢了,说与你听也无妨,下了地府,也好知晓。那晚老虫子山神庙受重伤,幸得半途遇到本佛爷大慈大悲收于麾下,并赐它些灵丹妙药神药助它疗伤,也算让它最终得修炼成正常的人脸,本佛爷有些好奇,以致问起其受伤之原委,那虫子说起致伤原因恐惧已极,居然扯到一少年身上突放神光,呵呵,夸夸其谈,但想到本佛爷也刚好要到清水村去办些差事,一来为新收的手下报仇,二来嘛倒想见识见识这件宝物。结果却未曾得见。遗憾啊。既然你与那老虫子有仇,而且那样貌均已老虫子所述一致,如此想来你必定是那清水村上供给山神,老虫子的少年了。” 无灭老祖又迈进了两步,与李天启只有一丈的距离,说道:“方才那两下,你也就那几点本事,不然此刻重伤倒地的必然不是你了。唉……本佛爷起初还是太高估你了。现在细细想来,老虫子所述那道神光也就是所谓的道法之驭剑而已,不足为惧。可怜老虫子百年之修为,如此慌张失措,被你打败,居然最后关头还想透露重大信息以求苟全,实足可恨!” 无灭老祖双掌绿光闪烁,脸更是铁青,在洞窟内还在冲天而起的火光照耀下,更显狰狞恐怖…… 第三十四章 剑意化魔 无灭老祖右手横掌于胸,忽然挥出,变掌为爪,隔空一抓,速度之快让李天启根本未及反应,“哎呀!”他突感胸口一疼,低头一看,前胸的衣裳已完全被撕碎,从左肩到右肩更是被划出了五道见肉的血痕,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胸膛,他颇感疲惫地靠在墙上喘息着,体力有些不支。 咦?无灭老祖盯着李天启那草绳项链,心里不由一愣,他那股力道,虽然不至于让李天启立刻毙命,但碎衣伤肉可是力道十足,居然划不断那细小草绳般的项链。 无灭老祖身影一动,快速飞到李天启面前,伸手抓住项链,想把它用力扯断,却依然不能成功,反倒那一扯之力让李天启不由向前双膝跪落地面。 “毋须如此多礼。”无灭老祖哈哈一笑,又闪回他方才所站的位置,气定神闲,问道:“小子,你那胸前是何物?如此坚韧?居然扯不断?” 李天启啐了口血在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无灭老祖道:“你也配知道?” “呵呵哈哈……”无灭老祖笑道:“好,有骨气,不过在本佛爷面前如此冥顽不化之人都已下地府里去了。” 洞窟内的火光渐渐弱了,无灭老祖说道:“不说也罢,是时候送你一程了。”说完,无灭老祖身上的僧袍忽然涨大起来,此时李天启也挣扎着站了起来,利用身后的墙面支撑着身体,“神兵如火……”还未等他做好准备,无灭老祖已欺身向前,挟着一股猛烈浑厚的力道向他打来,这一招如雷霆之势,无灭老祖不想再戏弄于他了,此刻已打算将李天启与后面的那堵墙面都变成齑粉。 无灭老祖正待欣赏李天启变成粉末那最后的神态,刹那间,李天启胸前一片大亮,刺眼的白光激射而出,带着五雷轰鸣之声,不仅让他那打过去的一招化为无形,受到骤然白光刺激的他在那将近闭眼的瞬间,更看到许多冰晶模样的小针疾飞而至。 “天罡正气?!”不愧是修炼了三百余年的无灭老祖,惊讶之际,已然急跃向后,连连挥起两袖护住全身,身上顿时笼罩在绿光之中,白光绿光撞在一起,轰隆一声,消失无影。禅房内顿时一片灰尘滚滚,屋顶已塌下来,露出宁静的夜空。 无灭老祖脸色惨白,气血一阵翻涌,赶忙暗自运气调理,不愧是高手,只一会已恢复正常。气血虽已平复,但无灭老祖此刻感到全身一片酸麻,体内似乎有无数小针在乱窜游动,再细看之下,原来两只袍袖全是小洞洞,身上已被无数细小的小针打得血迹斑斑,无灭老祖再次运气施法,手臂上逼出了一条通透的银针,银针出体而化气,消于无形。这更让他惊讶。 李天启被胸前突然向无灭老祖骤射而出的白光也是刺激得闭上了眼睛,听得房顶塌落的声响,才睁开了眼睛,此时也是惊讶莫名,他低头看了一下那草绳项链的小石头,变得晶莹剔透,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隐隐还有轻烟缭绕周围。 “哇,发生了什么?” 忽闻身旁有他人说话的声音,李天启循声望去,发现一只小蜘蛛从墙缝中钻了出来,站在一只大蜘蛛的旁边。 “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出来。”大蜘蛛说道。 “咦,他看过来了,快跑。”大小蜘蛛叫嚷着,又躲进了墙缝里。 这大小蜘蛛居然会说人话?李天启也是惊呆了。 无灭老祖忍着疼痛,说道:“小子,方才那天罡正气里居然还透着一股罕见的极恶邪气,你究竟是人是妖?”说话间,眼神居然流露出一丝莫名恐惧之色。 听到无灭老祖的声音,李天启似乎从梦中醒来,他也挣扎着,透过弥漫在房内的烟尘,看到了无灭老祖有些狼狈地走到了禅房门口。虽然洞窟内的火光渐弱,但还是看得出,此人身上已血迹斑斑,完全没有了方才那种自信和自豪。 李天启添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说道:“我当然是人,你才是妖吧?” “哼,如此小小年纪,居然懂得深藏不漏,诱敌深入后才痛下杀手,不过看你的气道,却是被邪恶之气所包裹,如此看来,你也并不是什么好鸟。”无灭老祖握住了插在地上的禅杖,使劲将它从地上取出来。 李天启当然想不明白,为何前胸会发出那漫天刺目的亮光,而且居然把无灭老祖打伤。太神奇。而无灭老祖所说正气里带着邪气的话语自然也不明白其意。 “你这个……妖僧,不识好歹,快……快放了所有村民……小爷……小爷不予你计较。”李天启说道。 “哼!”无灭老祖早已持续暗自运劲,额头冒汗,升起阵阵绿雾,将身上的小针全部逼出体外,虽然如此但却痛苦异常,此时已能体会那百足大王的痛楚。 “这两人似要打架吗?”李天启又听到了小蜘蛛的声音,果然那只小蜘蛛趴在墙缝口正往这边瞧。 “可以肯定!我们快走!”大蜘蛛也露了出来,催促道。 “没错,这里危险,你们快走。”李天启不知为何要对它们说话,兴许下意识里已把它们当成人了。 “啊,他听得懂我们说话?”小蜘蛛讶异道。 “这奇怪吗?更奇怪的是,我们也听得懂他的话才奇怪啊,快跑!”大蜘蛛显得慌慌张张,两只蜘蛛顿时从墙缝里跳出来,往更隐蔽之处跳开。 无灭老祖横握禅杖,僧袍再次鼓起,忽然他心念一动,骤然消失于门口。李天启的心一沉,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沮丧,他忽然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之上,捡起一些布条包扎伤口。还未等他想起下一步该干些什么,无灭老祖又回来了,但不仅是他一个人,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女子,青儿,她虽然是站着,却是四肢无力地靠在无灭老祖身上,似乎已神志不清。 “青儿?”李天启吃力地站了起来。 “把你那挂着之物拿来,就放你们走。”无灭老祖说完,手一松,青儿软绵绵地跌落在地,轻哼一声,再无知觉。 无灭老祖走前两步,却没有再往前,而是把手一伸,说道:“快,把你那项链扔过来,就让你们走。” “哼,我可不会上当。”李天启说道:“况且,她本是妖,我何必要救她?” “哦?原来是这样子,看来这小妮子真傻,居然喜欢一个木头,为了救这不喜欢自己之人何必跟本佛爷过不去呢?”无灭老祖冷冷说道,“既然你也对她无情,那就只能送她先行一步了。”无灭老祖缓缓举起了手里的禅杖,眼角却瞥向李天启,留意他的神情。 果然,李天启喊道:“慢着!虽然她对我并无恩情可言,但毕竟是她带我来此,否则我根本不知你所在。” “哼,果然是她引你前来,真是夜防日防,家贼难防。更不能饶她了。”说着举禅杖就要打下。 “喏。”李天启已将草绳项链取下,拿在手里,此时那颗石头已不再晶莹剔透变回普通的石头。 “你站住,抛过来即可。”无灭老祖心里暗自高兴,但还是十分忌惮那草绳项链的威力。 “不行,若果没有此项链在手,你反悔要加害我等怎么办?”李天启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本佛爷一向言出必行。况且要取尔等性命,并不急这一天两天。此次就放了你们。”无灭老祖言辞凿凿。 虽然明知青儿是妖,而且还追杀过自己和师父,但终未得手,况且听这无灭老祖所述,似乎这青儿还为了救自己而和他过不去,眼看自己如不交出项链,那这青儿必然命丧黄泉,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救她,虽说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舍,但想起自幼母亲的谆谆教导,小红那凄凉的身世遭遇,还是让他下定了决心,也许青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妖未必全是恶人。 “一定信守承诺,快。”无灭老祖已从李天启眼神中看出了希望,不由催促道。 李天启不愿多想,将手里的项链抛向了无灭老祖。 无灭老祖身形一闪,伸手就要将草绳项链揽入囊中。 忽然半空响起一个鸢啼凤鸣,清脆嘹亮的声音“剑意化魔!”,声音如雷贯耳,响彻云霄,夜空被三尺长一道金色光柱撕开一个洞,那光柱将跃起的无灭老祖狠狠地钉在了地面上。 无灭老祖跌落地面,跪在地上,而双手紧紧握住被金光贯穿的右大腿,嗷嗷大叫,血流满地。 草绳项链跌落在青儿旁边。 李天启一怔,方看到那金光形似一把丈八高的巨大长剑,而长剑握把之处,高高站立着一个约莫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 只见她笼罩在金光之中,面若桃李,肤光胜雪,唇若丹霞,双目犹似一潭清水,透出孤傲与清冷,一身纯白飘飘披风之下是一袭皮袄装束,掩饰不住她曼妙的身姿,李天启顿时看呆了,这是谁?她……俨如仙女下凡尘。 那少女低头像是望了李天启一眼,却又快速远眺前方,小嘴翕动,像是在说些什么话,但李天启却听不到她说些什么。 无灭老祖嗷嗷大叫,双手想拔出金光剑,却抓了个空,无奈只好继续负痛大叫。 无灭老祖撕心裂肺地叫喊声,震醒了犹如梦中的李天启,他恋恋不舍地再望了那仙女一眼,然后奋力向青儿走去,在经过无灭老祖时,说道:“毋须多礼!”无灭老祖全身大汗淋漓,哪还顾得上他。 李天启走到了青儿身边,拣起了地上的项链戴好,青儿犹自未醒。 此时那金光之剑骤然消失,无灭老祖终于得到解脱,咬牙挥袖往地上一扫,一股浓烟冒出,等浓烟散去,他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滩红色的血液…… 等到李天启发觉,再往那仙女所站的位置看去时,只看到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此仙女是谁啊?李天启暗自轻叹…… 第三十五章 神奇之石 对那少女隐隐的倾慕之意渐渐散去,李天启又回到了现实中来,发觉青儿此刻还是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 “哎,醒醒啊,青儿……姐姐”李天启摇晃着青儿多次,但她却还是软绵绵的毫无力气的样子,许是中了雄黄吧?李天启想起幼时跟一些村里的大叔上山捉蛇,都会备有雄黄酒或是雄黄药,防止被毒蛇咬伤,那些毒蛇无论多凶悍,只要拿着雄黄酒一喷,顿时全部软绵绵的假死过去,任由人摆布。 想必这青儿被那妖僧下了雄黄,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李天启担心那遁去的无灭老祖又会再次返回,还是要先躲到相对安全的隐蔽之处。想到此处,李天启不禁忍着剧痛,想扶起仍处于沉睡状态的青儿,她虽然软玉温香,此时睡得深沉却显得格外沉重,无奈之下只得再一使劲,顿时胸口那几道刚凝血的伤口又撕裂开来,渗出了斑斑血迹。李天启受痛,体力不支两人又摔到了地上。 忽听山脚下传来鼎沸人声,但李天启此时听来却异常紧张,这荒郊野外的夜晚,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人,想必是化作人身的妖怪。李天启也不知哪来的力量,顾不上还在滴血的伤口和痛楚将青儿一下子就背起来,走向寺庙的侧门,寺庙侧门通往一座山峰,道路影影绰绰是茂密的丛林。 当李天启将青儿背到了一个隐秘之处,才往身后看去,一条火把组成的“火龙”,已然上到了寺庙,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感觉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因为那条“火龙”上到寺庙后就已分成好几路人马,分别开始搜索寺庙。 李天启不该怠慢,再次走回隐蔽之处,继续背起沉重的青儿走往树林深处。停停歇歇也不知走了多远,已然听不到寺庙中那些人声,李天启刚想把青儿放下,一个脚踏空,两人顿时摔下了一个大坑。 大坑约一丈高,里面积满了松针等枯枝败叶,是以两人并没有摔疼。但坑内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李天启不知道青儿跌落何处,伸手慢慢向周围试探着摸,想找到青儿,却摸到一个温软之处,顿时脸红,他扶起了青儿,靠在洞壁上休息,然后走到一边,准备点起些火,温暖温暖。他沾了一些自己的血,快速在一张枯叶中描绘了符文,施法燃火。 当火光亮起的时候,李天启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那寒冬的凉意被驱赶不少。猛一回头差点没吓出魂来,一条大青蛇正瞪着黑圆的眼睛直视着他,青儿已不知所踪,只剩她所穿的衣物脱落在地上,显然这条大青蛇就是青儿的真身。 大青蛇吐着黑信子,慢慢游近李天启,一股蛇腥之气迎面而来。李天启虽然知道是青儿所化,但与大青蛇近在咫尺,不由还是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以免不测。 “青儿姐姐。你……”李天启说道。 那大青蛇似乎理解李天启的担心,顿时转身游到了对面,蜷起身体,默默地看着李天启。 洞内积满了干草枯枝败叶,倒也不愁没有柴薪。 此时最难受的就是李天启了,烤火的一面伤口由于火烤火辣辣难忍,未有火烤的一面因衣裳早已被撕裂,阵阵凉风吹袭,也是难受,真正是冷热交集啊。 李天启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当他醒来的时候,已是白天,且身上异常舒服温暖,睁眼一看,吓了一跳,原来青儿正紧紧贴身搂着他,是以才感觉到如此温暖。 青儿见他醒来吃惊的样子,不免轻轻一笑说道:“你小子,睡觉也不老实,叫什么仙女妹妹的?” 李天启闻言顿时脸红了,想来昨夜梦见那仙女不由说了梦话出来,已被青儿悉数听了去。青儿继续说道:“你身上那伤我已洒上了金创药,没两天就无大碍了。”李天启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上那伤口已被重新包扎过,已没有昨夜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 “谢谢青儿姐姐。” “青儿姐姐?呵呵……别客气,我应该谢你才对吧,要不是你,估计我还不知道要受那老主子如何的折磨。” “我还是应该感谢青儿姐姐,要不是那一颗石子打翻了茶杯,我也不在这里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 “还有别人会知道我在此地吗?” “呵呵……你小子还不笨,幸好姐姐我尾随你而来,凭江湖经验,我就猜那老虫子必然居心不良,果不其然。不过我们也总算生死与共过了。这也叫不打不相识吧,既然你叫李天启,又称呼我为姐,我就叫你天启弟吧。”青儿说道。 “好啊。”李天启微微一笑,起身施礼:“再次谢过青儿姐姐。” “客气什么。” “青儿姐,你昨晚幻化成青蛇还真吓人。” “是嘛,呵呵……” “客栈那时,那蛇女需要褪下人皮才能化身成蛇,青儿姐,你昨夜好像并没有这样。” “霜儿修炼道行尚浅,需要借住人皮才能掩盖自己的气味,而姐姐修为比她高,只要注意些就可以了。唉……说起她,也是太爱逞强了,行事会有些过分。” “哦……”李天启看到青儿有些落寞的样子,心里也颇有同感。 “不说她了。咦?那无灭老祖如此厉害,你是怎么救下我的?”青儿问道。 李天启一五一十详细描述了经过,听得青儿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她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哇,我被那无灭老祖捉住被喂食雄黄昏睡过去,没想到这期间发生了这许多事情,而世上果然是天外有天……” 李天启问道:“青儿姐,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有见过此等厉害之人?” “除了那戴斗笠的男子,再无见到过。”青儿想起在狼洞里将李天启救下的男子,不由心有余悸。 李天启他遭遇猛虎之时,斗笠男子把他救下,那武功的确不可否认,于是认同的点点头,“我师父如何?” “呵呵……你师父?应该不是厉害角色。” “可那凌天洞主的手臂可是……” 青儿摇摇头,“是那斗笠男子干的,这点不会错。太让人感到吃惊了。” “原来……”李天启回想狼窟的情景,的确是斗笠男子救了他们。 青儿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除了那斗笠男子,我本以为无灭已经是我所见过最厉害的人物了,他应该与那白马寺的智空秃驴伯仲之间,但居然也被一位未曾闻名之少女一招飞天光剑所伤,实乃罕见之事。想我何时才能修得这等境界?” 李天启说道:“是啊,如若非这突发情况,兴许我俩未必能逃得多远。” 青儿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望向李天启那草绳项链,李天启顿时会意,从脖子上取下那条链子,“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有信,这是姐姐想借的宝物,昨夜也应是它在我胸前发出光亮,伤了无灭。” “嗯。方才我就细想此点。”青儿满心欢喜,伸手接过那草绳项链,仔细端详着,然而只是一颗普通的小石头,除了石头表面布满了奇奇怪怪的斑纹,并无扎眼之处。 “天启弟,这法宝怎么用?”青儿问道。 “这……我其实也并不知道。”李天启昨夜已亲眼目睹了此石头不仅会发光,而且威力巨大,连奇门遁甲都无法对那无灭老祖造成伤害,而这石头只是那么一瞬间就打得他浑身是血。 李天启并没有撒谎,他虽然此次看到了这石头发出的耀眼白光,却不知道是如何发生的,而且还听到了那两只蜘蛛的对话,也是让他感到惊讶莫名。 青儿用衣袖擦拭着那颗小石头,石头并无变化,她伸手施法注入,但那石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又扯了扯草绳,索性变出了把小刀,准备割断。 李天启急道:“青儿姐,这……” 青儿连划了好几刀,那绳索不仅没断,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咦?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此时也走过来,仔细瞧着。 “你看,这草绳居然连绳结都没有,那是如何穿进这石头之中的呢?如何形成这项链呢?”青儿轻声说道。 “是啊。”李天启虽然自幼佩戴,但的确此时才发现,那草绳居然像是浑然一体,自然生成,根本没有绳头,更不用说绳结了。 “这就奇怪了。”青儿想不明白,索性就把手中的项链递回给了李天启。 “姐姐,你不借这法宝了?”李天启不解问道。 “既然不懂使用,借来也无用啊。”青儿无奈地说道,“哎,对了。”她双手在腰间一阵摸索,取出了一个锦囊,锦囊里胀鼓鼓的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东西。 李天启将草绳项链戴好,看着青儿手里的锦囊。 青儿打开锦囊,取出了一颗鸽蛋大小滚圆的石头,那石头呈水蓝色,散发出淡淡的寒气,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姐姐,这是什么?” “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天启摇摇头。 “水灵珠。” “水灵珠?” “这就是那白马寺和尚不远千里追寻我们的原因。”青儿淡淡说道。 “智空法师就是了寻找这个东西?”李天启问道。 “是的。”青儿说道,然后对着水灵珠注入她的法力,那水灵珠顿时蓝光大盛,寒气更重,本就是寒冷季节让李天启冷不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青儿把手一收,水灵珠顿时又恢复了原样。 李天启问道:“青儿姐,这水灵珠是什么?” 青儿像是在远眺,眼神顿觉深远:“那是远古时期,盘古所化之灵气,结成五颗灵珠,分别是金木水火土灵珠,五颗灵珠传说都封印着一位守珠神灵,五灵珠聚在一起,可以召唤出五灵神,蚩尤当年就是被轩辕氏黄帝召唤出五灵神打败。五灵神可以教会召唤之人无上法力,因此修仙之人趋之若鹜,但苦于都不知这些灵珠的下落。而要召唤出五灵神,还必须找到记载召唤咒法的古谱,古谱在何方,无从知晓。据闻中土有一天机神算可以算出古谱的大体位置,但这天机神算也无人知道是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青儿停顿一会,继续说道:“五颗灵珠需要收集齐实属不易,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得知白马寺有一颗灵珠,于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手,取来一看,果是水灵珠无异,而那两和尚,表面是除妖,实则是要秘密寻回这颗珍贵的水灵珠。” 李天启听得入神,已在想象自己修炼得道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 天外有天 “哎,天启弟,你发什么呆?”青儿掩嘴一笑,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已听得入神的李天启。 “哦……听着这上古传说,感觉真是太玄妙了。”李天启腼腆笑道。 青儿将水灵珠收入囊中,又放回了贴身之处,说道:“我想你那颗石头也有点像灵珠的样子,但我方才注入法力,它却也无任何反应,这就更奇怪了。那五颗灵珠只要注入法力,就会显现出原貌,还有特别的功效。既然你那项链中的小石子并无反应,那么就应该不属于灵石。”说完,拍了一下身上的尘土。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也该离开了。”青儿对着李天启一笑,说道:“没想这趟,法宝没借到却多了个弟弟。” 李天启却觉得有些突然,“青儿姐,你要去哪?对了,你要借法宝来做什么?” “你忘了,我可不是一个人。”青儿悠悠说道。 “嗯,还有那位美……美妇人。”李天启说完,顿时脸红。 “那是我的主人是凌天洞主。”青儿说道。 “她去哪了?”李天启不禁问道。 “被人抓了。”青儿说道。 李天启马上想到了智空法师,“是那智空法师吗?” 青儿摇摇头,眼神邃远:“是一白衣男子,没有血色之人。” 李天启心念一动,“姐姐,他可是白眉白发,面色如纸?” “啊?对,对,你……如何知晓?”青儿一怔。 李天启说道:“我见过此人。”当下把在军营里遇到此人的场景描绘了一番。“我师父当时也惊讶地叫出他的称号,哦……对,叫驭兽灵师念长风?” “驭兽灵师念长风?”青儿一惊,“居然是他。那我家主人如若不尽快救出,那将会很惨。” “姐姐,那驭兽灵师念长风很厉害?” “我并未与他交过手,但以前并未有见过,只是有耳闻,传闻此人不仅法术修为硬气武功均深不可测,而且很恐怖,此人特别对那些飞禽走兽更是惨不忍睹……”青儿声音有些颤抖,对李天启讲述了一番念长风残忍炼化兽类的为人之道。听得李天启一身鸡皮疙瘩。他此刻方知天底下,什么人物都有。 青儿继续说道:“主人被抓前匆忙把这水灵珠悄悄塞给了我,让我带走。早已失去一臂的主人我估摸着自然不是念长风的对手已落他的手中。主人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念长风抓走的,我想必须得找到一些法宝才有胜算,最好能克制此人把她救出,因此想到了你师父和你。” “原来此人也是邪门一派。”李天启不由说道,他转而一想,问道:“姐姐,那你怎么才能找到她,就是那凌天洞主?” “在被老和尚追踪之前,我们早已约定留有特殊的气味,以免分散不懂得如何汇合。主人虽然被抓,还是时时留下了特殊的气味,我追踪那气味,来到了谷阳县外的丛林,不想就发现了你和那女子,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郡主了吧,你们两人正走出丛林,我心念一动就……” “原来如此。”李天启终于明白,“这念长风听起来如此可恶,那我们现在就去……” “但你敢冒这个险?“ “我当然敢!” “好,多一个人多一分力,万一没有胜算还可以智取。” “对啊。” “那好,我先查探我的主人被关押何处,再想办法。”青儿点点头,拉起李天启,跃上地面。 李天启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喝过水也没吃过东西,跳出坑洞,呼吸那新鲜的空气方觉腹饥难耐。 青儿似乎也想到了此点,笑道“走吧,先去城里吃个饱饭。” 就在此时,忽听半空传来轰雷一样的声音:“哪里走!”甚是威严。 青儿拉着李天启赶紧趴伏在一棵茂密的松树下,循声望去。 只见天上似流星一般急速飞来两个身影,身后在天空留下百丈长的滚滚青烟。 是他?眼尖的李天启远远望去,已认出了跑在最前的那人正是斗笠男子,当然青儿也认出了他。急追其后的是一位黑色锦衣虬髯红发老者。 斗笠男子落在离两人匍匐之地数十丈远的树梢上,转身面对那虬髯红发老者。 虬髯红发老者也站在离那斗笠男子不到十丈的另一棵树梢上,声音隆隆,震得李天启不得不捂上耳朵,青儿也感到气血翻涌,只听那红发老者说道:“大胆汉子!冒犯天威,扰乱三界,快随本尊回去!” 斗笠男子哈哈一阵大笑:“不!”声如洪钟,那声浪震得远处匍匐着的李天启饶是捂着耳朵,也感到脑袋嗡嗡作响,青儿凝神屏气,强抑制住那翻腾的气血。 虬髯红发老者浑身黑雾大盛,逐渐膨胀,“敬酒不吃吃罚酒!” “嘭!”虬髯红发老者右手一身,一股浓厚的黑雾如旋风一般卷向斗笠男子,斗笠男子并不慌张,脚尖一点,已然腾空而起,那股袭来的浓雾直把他脚下的树木连同紧挨在一起的其他三株树木撞得连根拔起。 斗笠男子连续跳跃,虬髯红发老者跟随其后的浑厚力道打倒了数十株树木,在山林上画出了一块方圆数十丈的圆地。 斗笠男子并没有出招,只是一味地闪躲,这情景不免让李天启和青儿看得心惊肉跳却又不解其意,毕竟两人都见识过斗笠男子的本领。 只是两人恍惚之间,虬髯红发老者又劈倒了十几棵大树,而斗笠男子始终没有还手,只是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虬髯红发老者发怒了,正待继续出手的时候,忽然斗笠男子身后多了一个黑色劲装的草帽男子。那草帽男子轻点树梢,手里多了一把乌黑的短剑,悄悄往斗笠男子这边飘过来。 “这……”李天启自然瞧得明白,这不正是偷他那草绳项链的男子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到斗笠男子委托林逸仙把草绳项链交回自己手里的一幕,似乎有些明白其中的原委。 斗笠男子拿去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口老酒,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正悄悄向他袭来。 虬髯红发老者自然看到了斗笠男子身后的人,所以没有继续发功,但他似乎是想吸引斗笠男子的注意力,站在树梢上大声说道:“追踪你已经十年有余,今天就此了结了吧。” 斗笠男子还是哈哈一笑,继续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虬髯红发老者继续说道:“缠魂丝的滋味不好受吧?何必要忍受那缠魂丝的折磨呢?不如就让本尊结束这一切吧。” 斗笠男子不语,此时身上却是冒出淡淡的黑雾。 拿着短剑的草帽男子此时已经离他只有十数丈距离,而斗笠男子此时似乎体内的所谓的缠魂丝正在发作,不仅没有察觉,连手里的葫芦也握不住,而是抖索着别回了腰间。 草帽男子越来越接近斗笠男子,而此时李天启却看得异常紧张,虽然自己与此人并没有多大关联,但毕竟此人两次救下自己,此刻他不可以见死不救。但他身形刚动,就被身边的青儿察觉了,被青儿按在了地上,青儿对着他急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声张,继续看。无奈之下,李天启只能继续卧在草丛中望那边观望。 斗笠男子似乎并没有发觉后面有一黑衣人,干脆盘膝坐在了树梢上,冷风吹拂起他那垂肩的两缕灰白头发,那淡淡的黑雾渐渐笼罩了他全身。 只有几丈远的草帽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忽然跳起,挥刀就往斗笠男子后背刺来,斗笠男子那股黑雾骤然消失又突然暴涨更浓更广,影影绰绰都是斗笠男子的身影,草帽男子忽然惨呼一声,像断线的风筝直往趴伏的两人所在之处飞来。眼见就要撞将过来,李天启和青儿不由往下缩了一下头。“嘭”一声,那草帽男子撞落在离他们两丈多远的地方,扬起一堆烂泥和碎屑。 虬髯红发老者吼道:“你这厮如此大胆!功力居然又有长进了?怎么不敢与本尊交战?”声如霹雳,甚至惊讶。 李天启和青儿赶紧再次抬头往两人相斗的地方看去,却哪里还有斗笠男子的踪影?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天启指了指草帽男子摔落的地方,两人再次壮起胆子,悄悄探出头去,想看看那草帽男子伤势如何,却只是看到了地上一个泥坑,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 虬髯红发老者还在那里独自嚷嚷:“你逃到哪都没有用,我总有一天能抓住你。”话音刚落,此人身下的树木炸成齑粉,木屑残叶消散之后,此虬髯红发老者也已消失无影,只留下空气中还有股黑气在飘荡。 “走了?”青儿似是问李天启也像是在问自己。 李天启已忍不住,从草丛里连滚带爬,迅速来到了草帽人摔落之处。 青儿也跟着跑过来。 一个人形模样的泥坑,但里面除了烂泥碎叶,再也没发现什么。 “青儿姐,你有看到那黑衣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青儿摇摇头,李天启继续说道:“我也没看到。” 青儿突然说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这……” “高人……”李天启像是在自言自语,望向那两人来时的方向,眼睛流露出艳羡的神情…… 第三十七章 牢里怪人 离开凌云寺那一带的山峰,青儿施展法术,带着李天启来到了谷阳县外,本想进城置办些衣物,却不料城里城外此时早已兵甲遍布,盘查严明。 难道出什么事了?李天启和青儿都是一愣,由于想着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不妥,是以放心走向西城门口。 “站住!”又是那国字脸的军士,他拄着拐杖撅起屁股,缓缓走了过来,样子异常滑稽,两人心里一阵暗笑。 “你们干什么的?”国字脸军士直起了腰板,却面露痛苦之色,想必是扯到了昨日被鞭罚的伤处。 “我们过路的啊。”青儿悠悠答道。 “不对。小子,我认得你。”国字脸军士突然盯着李天启的脸,然后上下打量一番,“你……”他赶紧转身向站在另一边的山羊须军士示意过来,那山羊须军士身体像是比较扎实,并没有拄杖,而是缓缓向这边挪过来。 “怎么了?军爷,这老百姓进城也……”青儿笑着说道,那一笑真是妩媚动人,国字脸顿时陪着笑脸说道:“这位美貌的姑娘,只因城里出了件大事,是以盘查必须得严谨。” 此时山羊须军士终于挪到众人眼前。 国字脸军士向着山羊须军士指着李天启说道:“你看,这不是那……” 山羊须军士瞪大了双眼,“居然又是你小子,来人啊!” 青儿脸色一变,那守在城门口的二十多个军士一下子拿起长枪,哗啦啦就围了过来。 国字脸军士对着李天启说道:“瞧你小子就不是好东西。你以为打扮得伤痕累累的样子,我就无法认出你来吗?多亏我眼睛亮,还是被我认出来了。” 山羊须军士接着说道:“小子,你当初裹挟着郡主过来,我就觉得奇怪,怎么就不认得郡主呢?回头想想,定是你这小子施了障眼法,蒙蔽了我哥俩的那辨认无数的双眼。现在,你又不知从何拐骗来这美貌的姑娘,又想进城里做什么?难不成你就是人贩子?” “人贩子?”国字脸军士闻言,与山羊须对望了一眼,登时两人同时大叫了起来:“捉住他,他是人贩子!” 唰一声,二十多杆长枪将李天启围了起来。 “你们谁敢!” “姐姐!” 青儿娇嗔一声,就要动手,却被李天启示意制止了。 山羊须指着李天启说道:“就是你拐走了郡主!” 李天启此时反而镇定起来,“郡主是我姐姐,我怎么会拐卖于她。真是笑话。” 山羊须哼了一声,说道:“昨天郡主就是被你裹挟来的,然后突然就失踪了,下落不明,而你此时却又打算拐这个美女么?” 青儿急忙说道:“我是自己跟他……” 国字脸陪着笑脸对着青儿说道:“姑娘,我们这可是为你好。你也许已被下了迷魂药了。请稍安勿躁,等我们扣留他,好好审问一番,就知道了。” “哎,你……”青儿想动武,却连连被李天启制止。 “心正不怕影斜。你们要带走我,尽管来。杨文小将来了,什么都清楚了。” 此时一位军士已经拿着绳索走了过来,套住李天启的脖子,又反手捆住了他的手,由于昨夜所受之伤还未痊愈,那火辣的刺痛不由让他咬咬牙。 “哟,你还知道杨将军,居然称呼什么杨文小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如此藐视将军威仪。杨将军若在此,你怕早就要被砍了。来啊,先重责三十大板。” “罢了,罢了,你看他像是受了不小的伤。”国字脸让山羊须瞧了一眼李天启胸前刚渗出的一些血迹。 “带走!待会严加审问。”山羊须不耐烦地向其他人吩咐道。 两个军士押着李天启走进了城里,而青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可奈何。只因李天启不想她动手,想来他有他的打算。 李天启的确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从这两个军士的话语中明显可以听出郡主也已失踪了,而且貌似就与自己被青儿带走的时间一致,以至于这些人都认为自己拐走了郡主。他必须得弄清事实真相。 “就在这等着,待杨将军回来,就会提审。”军士解开了李天启身上的绳索,把他推进了牢房里,被关进牢房的他坐在稻草上思索着,饥肠辘辘,干渴难忍,不曾想此时刚好是牢饭时间,送饭的老头逐一派饭,李天启也顾不上许多,拿起那略带馊味的饭食就大口开吃,直看得那老头惊若木鸡:“送了一辈子牢饭,居然见到你这小崽子吃牢饭吃得津津有味,如饿虎扑食似,也可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李天启笑问:“这位大爷,您可不知道饿了一天一夜的感觉。请问有没有热汤之类的?” “这个真没有。清水是有的。”老头摇摇头,拎勺从木桶里舀出了一瓢水倒在了米饭早被李天启吃个精光的碗里。 咕嘟咕嘟一股冰凉的水下肚,李天启顿感美妙极了,像是喝了琼浆玉液,这也难怪,一天一夜,奔波劳累,未曾沾一滴水,又刚吃完了满满一碗米饭,正是口渴之际,此时能痛饮一碗凉水,那真是无上享受。 “山珍海味也就如这牢饭般美味,唉……” “你就吹吧。牛总会在天上飞的。”老头说完,提桶转身走了。 吃饱喝足,李天启推起一些稻草,挨着墙角坐下,顿感舒服了许多。但只坐了一会,就感到了阵阵湿冷,毕竟他上身除了包裹的布条,许多部位都是没有布条遮掩的。他放眼望去,牢里并没有关几个人,好几间牢房里都是空着的,堆满了稻草,倒像是个马厩。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两日后遇妖,记住口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从隔墙的牢房中传出。师父?李天启心神一动,脱口叫了出来:“师父!是您在隔壁吗?”但那个声音已然在继续嘟囔着:“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 “师父!”李天启将声音提高了一倍。隔壁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天启正犹疑之际,忽然又传来嘶哑的声音:“什么师父?我何时收了徒弟?” “师父,我是寒风啊,您的徒儿李天启。”李天启循着声音,来到了隔墙边上,隔着铁栅栏,已可以感觉到隔壁那人似乎也正躺在此处。 李天启心里一阵激动,自从遇袭之后分别,他不时还是很记挂着梦幽天师。他看着铁栅栏的间隙并不太窄,尝试穿过去想看看那个人。 隔壁伸过来一只满是黝黑的满是灰尘的手,手上青筋突起,老茧遍布,而且有股淡淡的酒气。“师父。”李天启轻轻叫了一声,然后伸手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突感一阵热力源源不断地从那只手上传过来,甚至有些发烫,他顿感不妙,刚想使劲抽回的时候,却一阵眩晕,眨眼之间,他已被那只手拉到了隔壁的牢房,面对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者,老者面目黝黑,面脸的白须都基本已被尘土染成灰黑之色,但双眼却是精光四射,炯炯有神,腰上居然别着个混金色的葫芦。 “小子,叫谁师父呢?”蓬头老者盯着李天启,带着嘶哑的声音问道。 “哦……老前辈,晚辈认错人了。”李天启被瞧得不好意思,赶紧赔礼,他直起腰身,瞄了瞄那铁栅栏,并没有损坏,但他确实已到了隔壁的牢房,自己也并没有损伤,而且经这么一拉,浑身上下感觉精力充沛,方才那股寒意居然荡然无存。这一切发生太快,也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不由又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老者。 “什么?又不认师父了?”蓬头老者说话似乎有些颠三倒四。 “老前辈,叨扰了,晚辈此前听老前辈的声音,以为是师父,谁知却不是。请老前辈恕罪。”李天启再次赔礼道歉。 “你这娃儿,一会随便认人师父,一会又说不是师父,但句句话话总要带着个老字,我有这么老吗?”蓬头老者说道。 “这……”李天启一时被批得语塞,稍一思索:“前辈,晚辈再次给您道歉。是晚辈考虑不周,不知礼数,还望莫怪。” “这还差不多,我也就大你一个甲子而已嘛,别总是老字老字的带在话里。”蓬头老者说道。 “是是是,老……哦,不,前辈教诲晚辈不敢忘,能否请前辈送在下回到隔壁去?” “嗯?你自己过来的,现在却要人送你过去,这,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之事啊。” 李天启心里纳闷了,方才明明就是你把我拉过来了,现在又不承认,那可怎么办?待会那些军士来了,看到我忽然出现在这边的牢房,想必更认为我想逃跑,反而就更似劫持郡主的犯人了,哎。他心里这么一阵乱想,却不知如何是好。唯有走到蓬头老者旁边坐下,思忖着该如何办。 蓬头老者瞧着李天启走到自己身边,问道:“哎,可有东西吃吗?” “前辈,您看晚辈这副凄凉的模样,还能藏着吃的东向吗?”李天启苦笑道。 蓬头老者说道:“幸亏我有。”他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包干饼,大口吃了起来,吃得嘴里都掉出了饼渣子。 李天启伸了个懒腰有些睡意,既然想不到出去的办法,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蓬头老者伸手碰了一下李天启的肩膀,又问道:“哎,小娃,有酒没有?” 李天启无奈道:“前辈,您看我这年纪,会饮酒吗?” “幸好我有。”蓬头老者伸手拎起葫芦咕嘟咕嘟连灌了几口。 这老前辈是什么人?在这牢房里居然有酒还有烧饼,也是无奇不有啊。李天启摇摇头,想睡觉了。 蓬头老者露齿一笑,又说道:“哈哈……你这模样不去讨饭,真浪费了。” “哎……睡了。”李天启倒地而睡。 看到李天启躺地而眠,蓬头老者流露出怪异的眼神,伸手摸向他的…… 第三十八章 太子召见 李天启忽然吓出一声冷汗,从睡梦中醒来。他翻身从地上起来,却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原先的牢房里。 难道方才是梦吗?李天启擦拭了额头上的汗,心还在使劲扑通扑通地跳。他低头看向胸前的项链,满是斑纹的小石子并没有异样。咦?他撕开了胸前缠着伤口的布条,发现居然全都好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前辈!前辈!”李天启快速跑到了靠近隔壁牢房的铁栅栏处,伸手晃动,但并没有人回应他。 李天启将脑袋使劲拱进栅栏之间,侧目看到了隔壁的墙上写着一些诗句:水湄兰杜芳,天翠合岐梁。一扫不复馀,阁道占征途。 这是什么意思?李天启虽然看不太懂,但还是决定记下这诗句,他本就天资聪颖,念了两遍也就牢记于心里。此时他才发现握住铁栅栏的右手腕上居然多了串檀香木制成的佛珠。这不是梦,必然是那老前辈留给自己的东西!莫名感激之情顿升,李天启不由对着那诗句之墙连磕了几个响头。 就在此时,那送饭的老头又走了过来,拿着扫帚在打扫过道上的地面。 “哎……大爷。”李天启起身连忙招手。 老头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大爷,向您打听一个人。”李天启再次问道。 老头叹了口气,停下手中的活,缓缓走了过来,“小娃儿,什么事?” “大爷,请问我这牢房隔壁关的那蓬头垢面的老者是什么人?” 那老头闻言,从李天启身上移开目光,看向那间牢房,然后摇摇头笑道:“小娃儿,这大牢现在也就关着三几个人,此前皇上大赦天下,哪有这许多闲人在此呢?你隔壁那间牢房里根本没有关着人。” “不是……”李天启又指了指那面墙,“您看看,大爷,那上面不是写有些诗句吗?” “小娃儿,真没有什么字。唉……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待在这里了。原来是神经错乱了,大话连篇……”老头摇摇头,又转回身去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李天启又来到墙边,再次看去的时候,那墙面的字体赫然还在上面,“喂,大爷……这……这不是那诗句吗?” 老头抬眼望了一下他,然后继续扫地,自言自语说道:“疯了。” 扫完地,老头也就再次关上大牢的门口,离开了。 李天启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凉风,回头一看,居然是青儿,青儿手上拿着一套崭新的服饰。 “青儿姐,您怎么来了?”李天启又惊又喜。 青儿却没有马上说话,反而盯着李天启胸膛原来的伤口处看,露出诧异的神情。 “好了。没事了。”李天启笑道。 “这……我的疗伤药怎会如此神效?”青儿说道。 李天启:“青儿姐,以后再跟您详细说。您快走啊,被发现就麻烦了。” “怕什么,这些人都不是我的手脚。来,快试下新衣。” 李天启接过青儿递过来的新衣,摸了一下别在腰间的郡主所赠和田玉发簪,边穿上新衣边说道:“青儿姐,我在这里没事,切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人家也都是为了碗饭,况且我又没犯事,待那杨文小将回来,一切自然明白,如若届时还不放我,再劳烦您救我出去。” “哎,既然弟弟有如此考量,那姐姐先去查探念长风的踪迹,到时再来汇合。” “好的,有劳姐姐了。” “你自己小心。”说完,青儿一转身,正欲施法离开,却被李天启叫住了。 “青儿姐,等等。” “怎么了?” “青儿姐,您看一下这牢房隔壁的房间墙上有没有诗句。” “诗句?” “对。” 青儿一笑,瞬间就移到了老者的牢房里,三面墙都没有看到有何字迹。此时李天启已来到墙边,伸手指着那诗句的位置说道:“就在那。”他有些疑惑,此刻明明还清晰地看到那些诗句,但他们怎么看不到呢? “没有啊?”青儿说完,又飞了回李天启的牢房里,伸手摸了一下李天启的额头,“怕不是着凉了?没有发热吧?” “青儿姐,我没事。”李天启嘟囔着说道。 “没事就好。那你自己注意。迟些再见。”青儿说完,化作一阵清风离开。 李天启走回稻草上,正欲躺下,大牢门口一阵响动,两个甲胄卫士在那方才押着李天启进牢房的军士带领下大踏步走了进来。 “就是他。”那军士对着李天启伸手一指。 其中一位略显高大的甲胄卫士发话道:“开门,把他锁上。让我们带走。” “是。”军士毕恭毕敬。虽然看上去这军士跟甲胄卫士应是同阶军士,但想来这甲胄卫士后面的靠山来头不小,是以有此态度。 军士快速打开牢房门,将李天启的双手捆绑好,带到了甲胄卫士跟前。 “哎,你们要带我去哪?”李天启问道。 高大的甲胄卫士对着李天启说道:“太子殿下要见你。跟我们走。” 当李天启跟着两位甲胄卫士走出大牢的时候,那在门口站着的老头傻眼了,心里发毛嘀咕着,他是怎么换上了崭新的衣裳的?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还是牢里真有邪物? 大牢门前守着二十多个手握长枪的军士,想必都是防止李天启逃脱的,而他进来之前是没有这些士兵的。 此时大牢前停放着一辆马车,驾车的也是位甲胄卫士,拉车的马是一匹枣红色的马。有两匹战马站立在两旁,想必就是这两位甲胄卫士的坐骑了。 “上去。”高大的甲胄卫士说道。 “这是要去哪?不等杨文将军了?”李天启问道。 “既然是面见太子殿下,就不必等他了。快上去。”另一个甲胄卫士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既然也如此,李天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高大的甲胄卫士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抬上了马车,然后放下幕帘。 “走吧。”只听高大甲胄卫士对着驾车的车夫说道。 车身一晃,得咯得咯马车开始行进。 马车里被三面已被布料封实,只是幕帘的下摆能透进来一些光亮,李天启双手被捆,坐在马车上,根本不能看到什么东西,当然不知道自己正朝何方行进。他看着透进来的光亮,灵机一动,顺势就躺倒下来,但却由于动作太大发出“噗”的一声声响。 “哎,老实点。你跑不了的。”外面的甲胄卫士显然听到了马车里的动静,用刀柄敲了一下马车以示警示。 李天启紧贴板面,才勉强看到了外面的一些景象。这里还是街区,来来往往的人避让着马车。 在城里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出了城门,守城的军士并没有阻拦,而是退在一旁拱手示意他们过去。 见太子殿下?那就是太子妃的夫婿了。也就是郡主的父亲。李天启不由开始想着待会见面那太子会问他什么问题。想来自己从踏进军营开始就一直与郡主和太子妃扯上联系,既然太子妃已由卫队护送返回了长安,那太子殿下应是会询问郡主的下落以及这段时间郡主的起居问题。毕竟皇家还是很注重这些细节的。李天启自幼听娘亲教育,对一些有关名节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正在思忖之中,马车开始颠簸起来,从缝隙中看出去,显然是转到了山路上。 太子殿下居然在山上安营扎寨吗? 马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平坦的大道上,“驾!驾!”车夫甩鞭催马疾行,马车速度开始快了起来。 李天启突然醒过来,原来在那山路上两个时辰的颠簸让这些天疲惫不堪的他扛不住睡意偷袭,早已沉沉睡去,此时突然飞奔的马匹,让劲风吹拂开了那幕帘,也让他惊醒过来,此时太阳已落下,夜幕开始降临,光线黯淡,基本已看不清路边的景物,只听到马蹄声、轮毂声、和车夫吆喝声。 当黑夜已经降临的时候,车速才降了下来,继而停下。 “到了,小子。”幕帘被拉开了,高大的甲胄卫士伸手一抓,把李天启抓了起来,扔在了马车一旁的草垛上。 李天启虽然没有看到过太子殿下的营帐,但毕竟也待过军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太子殿下的营帐,更像是绿林的营寨,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很是熟悉,他们就是那晚奔袭太子妃和郡主的匪徒!李天启已然想了起来。 “小子,认出来了?哈哈……” 此时那高大的甲胄卫士已然脱去了身上的铠甲,露出了身上的黑色劲服,扔在了地上,调侃起来,其他两人也正在脱去身上的甲胄。 “你们是什么人?”李天启奈何双手被捆,双脚挪动了几次,才从草垛里站起来。 “小子,你进城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这次在堂主面前,我还不立下大功一件。哈哈……”那高大汉子笑道。 “是啊,还是大哥厉害,花点小钱就买了些衣服,还骗得那些兵勇团团乱转的阿谀逢迎。哈哈……” “这小子就是那晚护在郡主身边的娃儿,居然从堂主手下溜走了,这让堂主颜面何存啊?” 那两个汉子也附和着道。 “胆敢行刺太子妃和郡主,你们也太大胆了。”李天启怒道。 “走吧。待堂主回来会有你好受的。”高大汉子推着李天启走进了营寨中…… 第三十九章 新的朋友 夜晚,营寨里一片寂静,只有稀疏的火光在风中跳动,不知名的虫子吱吱叫着,草丛里会突然窜出两三只灰鼠,追逐打闹…… 李天启被拴在了马厩边上,此时双脚也被一条铁链子锁住,铁链子中间还套着一个石锁,链子末端连接一个铁环,铁环扣在一深入地里的木桩上。旁边有个大草垛,草垛边还有些烟火,似乎是烤火用的,可惜只剩零星火点。此处是空旷之地,在寒夜里,风迎面吹来,会让人感到异常刺骨。 “哎……”从大草垛背后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 李天启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比自己大些的少年。他被镣铐锁在另一根木桩上。 “小哥,你从哪来?”那少年缓缓挪了过来,笑着问道。只见他头发像草,借着营寨上的火光,五官棱角分明,带着一脸土气,全身上下衣衫褴褛,遍布补丁,十个脚指头上都沾满了黑泥,想必也是穷人出身。 “谷阳县。”李天启随口答道。 “哦……富饶之地啊,好地方。”少年悠悠说道。 “你呢?你从哪来?”李天启问道。 “我也不知道从哪来……自小都在流浪。”少年苦笑道。 “你对家里一点印象都没有?”都是穷苦出身,李天启心底升起一股同情,不免对这少年有了些好感。 少年摇摇头,道:“只记得一些影子,兽皮,兽骨之类的大帐篷,还有一些人脸,其他真不记得了。” “也许那就是你的家人。”李天启说道。 “唉……也许吧。不过已无所谓了。”少年说着,长叹一声,躺在了李天启旁边的草垛上,“这里的人邪得很,兴许就要把我们拿去献祭。” “献祭?”李天启有些不明所以。 “喏,你看到那边的祭坛没有?”少年伸手指了一下营寨北边的一个所在。李天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约莫一丈高的祭坛。 “那个东西有什么用?”李天启问道。 “专用来献祭给他们信仰神灵之处吧。”少年说这话时,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颤抖。 “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李天启又问道。 “这个不知。”少年叹了口气。 “那你是如何被抓来这里的?”李天启还是想弄清楚这伙人的来历。 “我也不知道,兴许看到我路过这里,就把我抓住吧。”少年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特别的闪光。 “你只是路过此地,这伙人无缘无故就把你抓来这里?”李天启感到有些讶异。 “是啊。我也觉得纳闷呢。都关了我两天了,还没放我走……”少年深吸了口气,面露恐惧之色,说道:“昨夜他们抓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嘴上本有两撇胡须,被他们硬生生拔掉,然后……” “师父?”李天启一怔,连忙问道:“然后呢?” “你……师父?”少年也是一怔,接着说道:“然后他就……就被铁链捆绑跪在祭坛上,本来那人不愿意跪,但却被人拿刀割了筋脉,是以也就只能老实地跪在祭坛上,接着……接着就被火烧着了,献给了月神,是不是拜月神教?那人惨烈的声音……”语气透出浓重的恐慌之意,少年又直起腰身,瞧了李天启面上流露出关切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啊。”李天启如突遭晴天霹雳一般,怔住。 “那人真是你师父?”少年问道。 李天启摇摇头:“我希望不是。”他望了一眼少年,问道:“最后……如何了,他们把他放哪了?” 少年忽然哈哈哈笑了起来,面目变得有些诡异。 “你为何发笑?”李天启不解地问道。 少年收住了声音,轻声说道:“骗你啦,刚才都是我编的。” 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说道:“你怎么说话骗我?” 少年说道:“被锁在这里两天,太闷了,好不容易看到又多了一个人,当然要讲些故事了。” 李天启摇摇头,问道:“你刚才所说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少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道:“祭坛并没有烧人献祭。我瞎编的。”说完,少年又笑了一下,躺回了草垛里。 李天启也挪在了草垛上,坐下来:“刚被你吓了一跳。” 少年拱手嘿嘿道:“我叫聂如龙。你叫什么名字。” 李天启也转身拱手:“我叫李天启。清水村人氏” 聂如龙说道:“我比你年长一些,就称你天启吧。” 李天启也说道:“嗯,那我就称呼你如龙兄,如何?” “好!” 李天启转而想了想,诧异地问道:“咦,你不是叫聂如龙吗?” 聂如龙一脸不在乎,随口道:“对啊。” 李天启说道:“既然你记得全名,那应该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啊。” “哈哈……”聂如龙笑道:“这是我胡乱起的名字,你看……”他伸出左臂,卷起了衣袖,露出了一条龙,那是一条纹在他手臂上的龙,栩栩如生。 “名字响亮吧?”聂如龙放下衣袖,眼睛盯着头上的月亮,徐徐说道:“这条龙自小跟着我,现在也慢慢长大了,以前在那个望牛坡总被人欺负,后来跟着江湖卖艺之人学了些本事,打得那帮小子哭爹叫娘的,失手把一个富家小子的眼睛打瞎了,所以就离开了那个地方,兴许望牛坡就是我的家乡吧。不过,我也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到望牛坡的。出来后,我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聂如龙,希望自己以后能成龙,不再被人欺负。” “哦。原来是这样……”李天启若有所思,转念一想,突然也笑问道:“如龙兄,你应该不是随便路过此地吧?我看这伙人并不像是随意抓人的匪徒。况且你这幅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家,他们把你抓来这里,总不会是为了你这身衣裳。” 聂如龙笑道:“天启,不瞒你了,还是被你猜出了我的心思。的确……”聂如龙左顾右盼,压低了声线,说道:“我是来这里偷书的。” “偷书?”李天启不解地问。 “嘘……”聂如龙示意他压低声音,“低声。” 李天启压低了声音问道:“偷什么书?” “武功秘籍。”聂如龙轻声说道。 “武功秘籍?”李天启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对,别这么大声,我也是偶然瞧见他们拿着本书神神秘秘的,想必一定是武功秘籍。”聂如龙看到李天启这样的神情,顿时笑道:“难不成你天启,也想修炼绝世武功?” 李天启点点头。 “我说呢,见你方才听到武功秘籍这几个字,眼神都变了。”聂如龙笑道。 李天启说道:“当然,我也是出来拜师学艺的,学成之后就可以替天行道。” 聂如龙说道:“看来,我们都是想学成高超武艺啊。”他顿了一顿,问道:“咦,你该不会也是为了盗书才被抓来这里吧?” 李天启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李天启本想全盘向聂如龙托出自己来这里的事情原委,但忽然想到此人只是认识不久,不能这么随意透露自己的行迹,因此马上改口说道:“我是得罪了他们的一位堂主,所以就被他们用计策给骗过来了。” “哦,我就说嘛……远远就看到他们赶着马车过来,还以为带来了什么贵客,居然抓来的人就是你,而且还大费周折地乔装朝廷的甲胄卫士,呵呵……”聂如龙抓了根稻草放在嘴里咬着,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当时都逃了一天一夜了,还是被一蒙面女子像只小鸡般拎了回来,可不曾有你这样好的待遇,居然坐马车来这里。” 李天启想起了那蒙面女子,说道:“她很厉害。” “可不,我怎么说也八九十斤吧,她拎着没事人一样,腾挪起来虎虎生风。”聂如龙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如果我以后能学得她的一招半式,估计也能笑傲江湖了。” “你知道那武功秘籍放在哪吗?”李天启问道。 “当然,不然我会来到这地方吗?”聂如龙说道。 “那我们一起去取了来,如何?”李天启说道。 “那敢情好。”聂如龙说道,“不过我已等了两天了,都没有找到机会,等再晚一些,他们睡下之后,我们偷偷逃离这里然后去把秘籍给偷出来。” 此时,李天启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聂如龙笑道:“没吃饭?” “嗯。” “那火堆里有些烤红薯。”聂如龙指着已熄灭的火堆说道,“这帮人,扔了几只红薯,生了堆火就走了,真不拿我们当人看。哎……说来,我也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吃。” 聂如龙从灰烬里翻出几只黑漆漆的东西,扔给了李天启两个。 李天启撕开红薯被烤焦的皮,露出里面肉,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大口咬了下去:“嗯,你烤的红薯真不错。” “那是当然,我如龙可不是瞎混这么多年江湖的。” 两人相视一笑,立马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第四十章 武功秘籍 这所营寨只有两人站在营寨门口值守,营寨内也不见巡逻之人,李天启和聂如龙一直在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并不敢轻举妄动,但直到半夜也没有其他人来理会他们,想必是那蒙面女子他们口中的堂主并没有回来,也就无人再来他们此处查看。 李天启和聂如龙不愿意再等下去,决定开始行动。首先就是想办法打开脚下的铁锁。 “看了大半夜,不用看了,这铁锁如此厚重,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想办法要去拿钥匙。”聂如龙提醒正在俯首盯着铁锁的李天启道。 两人脚下的铁锁均是纯铁制成,厚重笨实,要想没有钥匙打开几乎不可能,而铁链子中间还套着一只三十斤左右的石锁,即使没被木桩拴住,要逃跑也要抱着沉重的石锁才行,但必然跑不了多远。拴住两人的木桩,高约丈八,两人如若没有被沉重的石锁拴住,可以很轻松地爬上木桩,自然就可以轻易把套在木桩上的铁环取出。 “这样,我先托着石锁,如龙兄,你爬上木桩顶,然后把那拴着铁链子的铁环从木桩取下,这样就可以下来了。到时我们再去找钥匙。”李天启说道。 “嗯,这样挺好。就这么办”聂如龙说道,他想了想,“我们用稻草将铁链子逐个逐个扎起来,不然会发出声响的。” “行,就这么办。” 两人开始从草垛里抽出稻草,像扎麻绳一样,逐个逐个将铁链子的环节扎起来,一炷香的功夫,两人都已扎好了铁链子。 “来。”李天启双手抬起了聂如龙脚下拴着的石锁,十斤的份量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吃力。 “天启弟,你握好了。”聂如龙说完,像只猴子一样,窜上了木桩,眼看就要攀到木桩顶了,却发现铁链子太短了,李天启奋力双手举起石锁,但拴住聂如龙铁链子那头的铁环还是无法从木桩上移出来。 李天启尝试一手抱着石锁,一手尝试跟着爬向木桩,已使聂如龙的铁链子可以松动些。但显石锁太沉,只是上移了一小段,他已经吃不消。 聂如龙只得下来,他也气喘吁吁。 “天启,你先上,我力气比你大些。”聂如龙说道。 “嗯。”李天启点点头。 两人稍作休息后,换李天启先从他的那根木桩上移出。 李天启猫一般跳上了木桩,聂如龙咬牙一手握着石锁,一手攀着木桩,往上移动了一会,李天启终于将那铁环从套着的木桩中取出。 “噗。”一声轻轻的闷响,聂如龙将那石锁扔在了地上,从木桩上下来。李天启跟着也跃下地面。 聂如龙捏着胳膊,说道:“你出来了,就先去找钥匙,再过来开锁吧,不然我也出不去。” 李天启看着那沉重的石锁,方才自己抱着它费劲力气,也向上爬不到三尺,只好问道:“如龙兄,那钥匙该去何处取?” 聂如龙把手一指,离这十几丈远有一处火堆,还在燃烧,火堆旁边有棵小树,小树下是一块木墙,木墙上隐约看到一些金属的闪光,旁边还堆放着一些马具笼套之类的东西。 李天启赶紧抱住石锁,猫腰就跑了过去,虽然石锁很重,但现在李天启可以用两手抱在胸前,是以并不是十分吃力。他跑到木墙边,看到那闪光的金属果然是钥匙。他将石锁放在地上,站在石锁上面才够着了钥匙,用钥匙打开了脚下的铁锁,打开铁锁那瞬间,真有重获自由的感觉。 李天启一回头,看到聂如龙隐隐在急速晃动着双手,忽而钻到了草垛里。他正打算跑过去,忽然听到脚步声,他赶紧猫腰躲进了木墙后的黑暗之中,透过缝隙,发现是那高大汉子睡眼惺忪地往这边走了过来了。 高大汉子张口一个哈欠,在树下撒泡尿,又瞄了一下木墙,然后晃悠悠地走回去了。 李天启赶紧从黑暗之处跑了出来,快速来到了聂如龙身旁,聂如龙从草垛上翻身而起,将铁锁搬到李天启眼前。由于这里比较暗,李天启找不到钥匙孔,连开了几次都未成功。 “等我来。”聂如龙急了,伸手从李天启手里拿过了钥匙,摸索着终于打开了铁锁,心里一阵高兴。 就在这时,两人忽听轻微的脚步声从身侧传来。未及两人反应,冷不丁,高大汉子已然双手一个熊抱,飞扑过来。聂如龙和李天启不由双双撞到了一块,眼冒金星。 “想跑!”高大汉子左右臂一身,分别将两人拎起来,笑道:“撒泡尿就发现有人想逃跑。没这么容易。”想必方才高大汉子已发现钥匙不见,而木墙边上的石锁也让他起了疑心,是以躲在暗处观察。李天启并不知道被人发现,因此快速跑了出来,被他尾随而至。 忽然聂如龙一把泥沙撒向了高大汉子的眼睛,“哎呀。”高大汉子冷不防他这手,放开了他们,用手搓揉。 聂如龙顺势一个翻滚,双手举起三十斤的石锁,狠狠砸到了高大汉子的脑门上。 “蝈”一声,高大汉子顿时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快走!”聂如龙轻声叫道:“跟我来!” 李天启不及思索,跟着聂如龙往祭坛方向跑。 营寨里房舍内都很安静,且寨里也没有人巡逻,想必是此处很隐蔽,所以这些人就放心大胆的休息,并没有设置来回巡逻的岗哨。 聂如龙带着李天启越过祭坛,来到了一个讲究的木屋前,木屋离地三尺搭建,房屋的地基由土砖砌成,每隔几块土砖有个小孔,显然是为了通风透气。李天启刚要上前,却被聂如龙紧拉住了。 就在这时,两个手握佩刀,浑身黑衣的男子双双从木房子后走了出来。这里居然有岗哨! “来。”聂如龙等两人又绕到了房后,快速跑到木房子的地基下压低了身子。李天启也紧跟在他后面。 聂如龙带着他转到了木房子的一侧,已可清晰听到上面那两人的脚步声。 聂如龙轻轻移开了好几块土砖,露出了通向屋底的洞口钻进去,李天启也跟着钻进了屋底。聂如龙从怀里取出了火折子。他急促地吹了吹,借住那微弱的光,在底下找到了一块推板,轻轻一推,露出一丝缝隙,隐约现出了屋内的景象,屋内并没有亮灯,从缝隙中还飘下淡淡的幽香,是女子的脂粉味。 这也许就是那蒙面女子的住所吧?李天启不由想到。 聂如龙收起火折子,悄悄扶在地板上的边缘,一使力,他人就进到了屋内,然后伸手将屋底的李天启也拉了上来。屋内没有灯光,却感到整洁清香。 “嘘……”聂如龙示意小心。李天启自然会意。 适应了屋内的环境,已可以模糊看到一些东西。聂如龙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地翻动起来,似乎在找些什么,显然就是武功秘籍。 李天启还是第一次如此悄悄地闯入别人的房内,感觉心跳很快,他瞥到了屋内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支簪子,不由好奇拿了起来,对着屋顶透下的月光,居然发现那簪子就是道士扎发髻所用的,不由立刻想到自己的师父梦幽天师。他此刻在哪里呢?他心里犹豫着,还是把那发簪放回了桌面。 聂如龙在一旁急急招手,李天启轻轻挪到了他身旁。只见他已从旁边的木柜上取下了个匣子,匣子已打开,上面有一本书和一纸卷。 “秘籍。”聂如龙欣喜万分,取出了书籍和那纸卷。 “真的?”李天启顿时也激动起来。 聂如龙重重的点点头。他摸黑打开了书,然后瞄了一下纸卷,将它扔在了地上,李天启却把那纸卷拣起来,看到似乎写了几行字,顺手放进了怀里。 拿到了武功秘籍,两人欢喜了好一会。 “走。”聂如龙收好武林秘籍,向李天启示意道。 两人再次回到了屋子地下,聂如龙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地道,毫不犹豫就钻了进去。李天启也没有多问,跟着他钻进了地道里。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到了出口处。 聂如龙使劲吸着新鲜的空气,高兴地跳了起来。 李天启从地道里爬出来,发觉早已离开营寨。地道开口于一岩石之下,四周杂草丛生,巨树环绕,想来必是十分隐蔽之所,看来聂如龙为了这本武功秘籍,必定耗费不少心血。光是这个地道就必然得挖上一个月甚至是更长时间。不仅需要毅力耐力还需要胆量,这可不是寻常人等所具有的。李天启不由暗自佩服。 “天启弟,我们很快就能练成绝世武功了。”聂如龙大笑道。 “真是辛苦如龙兄了,真是不容易啊。”李天启擦了把汗,。 “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要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找个隐秘之所在,一起修炼绝世武功。如果那蒙面女人回来发现了,此次可不会再轻饶我等了。”聂如龙似乎对那蒙面女子颇为畏惧,话未说完,早已奔出数尺远。 “等等我。”李天启迅速跟上去。 两人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第四十一章 火字腰牌 虽已是早上,但天空却显昏暗,乌云翻滚,不时落下一丝雨点,而那北风更是刮得枝叶乱摆。 李天启打了个寒颤,从两块巨石之间的草地上坐起来,发现躺在身边的聂如龙还在呼呼大睡,并不知道大雨将要倾盆。 他两人奔跑了一夜,将近寅时才找到了这个遮风的地方休息,不想一睡就已是第二天早上。 “如龙兄,快起来!”李天启伸手推了几下聂如龙,但聂如龙仍然不醒。 “喂,武功秘籍不见了!”李天启忽然嚷道。 “什么什么?”聂如龙一下子跳将起来,伸手就往怀里摸,摸到了那本书籍,才放下心来,对着李天启说道:“差点被你吓傻了,这可是费了我不少心血啊。” 李天启笑道:“天快要下雨了,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雨。” 聂如龙抬头望向天空,不禁全身一震,说道:“好吧,快走。” 两人才离开那片草地不久,天上就开始电闪雷鸣,一股一股的劲风不时挟带着豆大雨点落了下来。两人赶紧加快了脚步。 忽听前方有骏马嘶叫的声音,两人循声看去,见到三匹乌黑的骏马被人系在了岩壁边上,而岩壁那正好有个宽敞的岩洞,有三个身着红色披风的男子似乎在生火做饭。两人正犹豫进不进去的时候,瓢泼大雨已经倒下来。两人无奈只得向岩洞这边跑来。 听到外面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那三个身披红色披风的男子顿时站了起来,此时李天启和聂如龙已跑进了岩洞。 两人刚进岩洞,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只见火堆上面的烤架正烤着一只大麋鹿,肉已将近熟透,这些人正在倒出一些盐末洒将上去。聂如龙和李天启不禁咽咽口水,舔舔嘴唇。 这三人盯着进来的两个少年,直到他们走到角落边上,也就没再理他们,继续烤肉。只见其中左边的男子手拿短刀在试着鹿肉是否已烤熟,但握刀的手却有两根手指像是被利器砍断了。 三人装束基本一样,就是居中那位长发披肩,眉毛飞扬,阔脸短须,腰带却是镶金的,而且露出一个火字的腰牌。三人中除了手拿短刀的男子可能是因为要宰鹿烤鹿,把两只戴皮革手套放在地面的小块岩石上,其他两人双手都戴着皮革手套,三人都是一副神秘的样子。 火字?李天启感到似曾有相似的画面,披风,风字,此刻他已想起了在那王员外府中遇到的杨都尉三人,也曾是留给他师父梦幽天师耻辱的人,他不会忘记。这三人应该也是与他们是一路的。 果然,拿着短刀的男子割了块鹿腿,递给这居中的男子,说道:“霍都尉,尝尝。” 被称作霍都尉的男子也毫不客气,接过就大口吃了起来:“嗯,不错。杜涛沈光你们也别站着,吃吧。” 霍都尉瞧了躲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鹿肉的两人,扭头对着握刀男子说道:“杜涛,割两块肉给他们。” “霍都尉,这……这只不过是两个小毛孩,还给他们吃鹿肉?”杜涛不解地问道。 “想当年,本都尉也是穷苦出身,吃过苦,去,给他们两块大肉。”霍都尉吩咐道。 “是。”杜涛手脚麻利地割了两块鹿肉,用刀子穿好,拿着缓缓向李天启和聂如龙走过来,离他们还有数尺元的时候,喊道:“你们这两个娃儿,命好。喏,接着。”一挥手,两块鹿肉从短刀尖上轻轻滑出,向李天启和聂如龙飞来。 “谢谢。” 两人伸出双手分别接过了滚烫的鹿肉,大口撕咬吃了起来。李天启心里暗自思忖,这些人虽然看似凶恶,与那杨都尉他们应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但感觉这霍都尉比起杨都尉来心地蛮好的。 那边的三人重新聚拢一起,闷声吃肉。 冬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家都已吃饱之际,已然是风停雨住。原先遮天蔽日的天空此时已是万里无云,一片蓝天。阵阵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花草的芬芳扑鼻而来,让人不禁神清气爽。 霍都尉带着两人已迈步走了出去,正在整顿马匹…… 李天启想起了从那木屋子里那卷纸,于是从怀里取出,展开一看,上面写着:玉贤谨记:谷阳县外西北方向三十里山岗营寨,活擒太子妃与郡主。空灵,勿念。蒙面女子的名字是玉贤?这空灵又是谁? “看什么呢?”聂如龙探头过来,瞧见了李天启手上的纸卷,笑道:“一张纸条,有何稀奇的,还入神了。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去哪?”李天启将小纸卷收稳妥,问道。 “你忘了?”聂如龙拍了一下肚子的位置,说道:“武功秘籍。” “好。”李天启眼睛一亮,“我们赶紧找个僻静的所在。” “就去我师父那里就好了,肯定能找到个僻静的地方。”说起他师父,聂如龙流露出自豪的神色。 “你……有师父?那为何还要冒这么大风险来盗书?”李天启诧异地问道。 聂如龙笑道:“当然啊,当初我师父跟我说,这书取得来就归我,还要正式收我为入门弟子,教我高超武学。但如取不来此书,就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找他了。所幸遇到你,不然还真麻烦……” “你师父厉害吗?”李天启羡慕地问道。 “那当然,我师父懂得御剑而行,到时他教教我,然后我如果再加上修炼此本武功秘籍,那很快就天下无敌了,到时……哼!”聂如龙说着说着,似乎自己已经成为了天下无敌的高手般,双眼异常光彩。 “真好。恭喜如龙兄早登高手之列。”李天启暗叹一口气。 “走!我让师父把你也收下,教你绝世武功,我看你资质也不错,以后修为必定不在我之下。”聂如龙拉起李天启就要走。 “不了,不了。我原以为你盗那匪首女子的武功秘籍是为了自己修炼,未曾想原来是你师父授意,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去了。因为我也有师父。”李天启想到了梦幽天师,“我已拜他为师,就不会轻易改变。” “你师父厉害吗?”聂如龙奇怪地问道。 “曾经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后来……听那蒙面女子说被废了武功。”李天启又叹了口气。 “这不就了啦。那你拜师是为了什么?”聂如龙顿一顿,继续劝说李天启道:“你拜师不就是为了学成高强的本事吗?拘泥于陈腐旧节,你这样如何学成真本领?既然你师父武功被废,况且你还知道了,那还不赶紧另择高明,像我一样,谁本领高强就去哪里学艺,不然就会被人欺负。” “如龙兄。”李天启正色道,“我娘自小教我读书习字,各种礼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我很想学成高强本事,但既然已从师,必然要从一而终,除非师父同意,我才会另拜其他人门下。这另择高明……” “嗨……你太多繁文缛节了,这偌大的江湖,谁最有本事谁就最强。哪会想到如此繁杂之事。”聂如龙摇摇头,不以为然,他看了看李天启,再次拍了一下怀里的书籍,问道:“你确定真不跟我走?” 李天启再次摇摇头。 此时岩洞外的三人已骑上骏马离开了,只剩下他两人还在岩洞内。 聂如龙望着李天启,脸上显犹豫之色,思忖一会,然后伸手取出怀里的那本武功书籍,递到了李天启眼前。 “既然如此,你先看看这本书,记下一些内功心法,说不定以后用得着。我不急,等你记下我再离开。”聂如龙对于李天启如此固执,不去拜高人学艺,感到非常惋惜。 虽然自己多次拒绝,但聂如龙却还是想帮助自己强大起来,李天启不免心里很是感动,鼻头一酸,向聂如龙拱手说道:“谢谢如龙兄的深情厚谊,我李天启必牢记在心,以后有报答之处,必定全力以赴。但经过我深思熟虑,还是不能行此捷径,昨夜是一时心急了,现在静下心来想想,有违师父的谆谆教诲。做人立于江湖,我自有自己的处事方法。再次谢过如龙兄。”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也就不勉强你了,不过你不用谢我,反倒我应该谢你,不是你,我还是被拴在那木桩上……”聂如龙说着就要把那书籍重新放回怀中。 “咦?”李天启忽然发现了什么,伸手就从聂如龙手里把那本武功秘籍抢了过来。聂如龙一怔,继而哈哈一笑:“哎呀,哎呀,给你你不要,不给你倒抢,真是。天启,你早什么急啊……” “如龙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书?”李天启扬起手中的书籍,书籍的封面上赫然是“孙子兵法”四个大字。 “武功秘籍啊?怎么了?”聂如龙反倒被李天启问糊涂了。 “你可识字?” “当然懂,你以为我不识字?”聂如龙笑道,他把书拿回来,指着那四个大字,逐一念道:“武功秘籍,你看,还有假的。” 李天启摇摇头,说道:“如龙兄,你别懵我了。这是孙子兵法,里面都是讲兵法的,不会是武功秘籍。”说完,又将书抢了过来,翻开了好几页,果然里面都是讲习三十六计的内容,这种书只要有钱,在大街上可以随便买到。 “不会吧?”聂如龙瞪大了眼睛,“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就……取了这样的东西?” “这的确是本兵法书,这些字不会错,我都识得,里面也都是介绍兵法的。没有什么武功秘诀之类的。如龙兄,你真认得字?” 聂如龙脸红着笑道:“这……。”继而摇摇头,“那师父让我来取这些个东西,做什么?” “也许只是考验考验你吧。快拿去拜师吧。”李天启把书递回给聂如龙。 “那行,我也该出发了,师父正在那隐蔽的地方等我呢。再会了,天启。”聂如龙将书收好,拱手作别。 “好,再会!”李天启也拱手道。 第四十二章 发现郡主 出了岩洞,李天启这才发觉原来有条官道就在附近。 聂如龙作别李天启,脚步轻快地往一个林子跑去了,赤脚扬起了一路黑泥。 李天启走上官道,却不知此处是何地方,幸好霍都尉一行人在地上留下了马蹄印,他也就跟上去,盼望可以去到一个村子或是集市等有人的地方,可以打听一下谷阳县的大概方位。已经在城外耽搁了一夜,青儿必然已在四处找寻于他。另外,他也很是担心郡主的下落,而只有谷阳县才有她们两人的线索。 正思忖之时,看到官道转角之处突然从两旁的树林里窜出了不少手拿钢刀的汉子,看样子像是在拦住什么人前进的道路。李天启下意识地躲进了丛林里,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欲看个究竟。 还未走到那伙人附近,远远就听到一个头上戴着金色头巾的汉子大嚷道:“我不管你振远镖局名头有多响亮,要从这里过,就必须给五百两白银。一个箱子收一百两银子已算便宜。老子带着这些个绿林弟兄,刚在此占山为王,必须得给这个地立个规矩。” 说话这会,李天启已从草丛中接近了这伙人,看到有块长满一人高杂草的山坡就在眼前,想看得更清楚些,于是就悄然摸到了高处。果然,两边的阵势看得一清二楚。 戴着金色头巾的汉子络腮胡,张嘴却有两颗金牙隐隐反光,一脸横肉,身后站着二十来个同伙,个个都是身形高大的汉子。另一边是那汉子口中所说的“振远镖局”的押镖车,总共有五辆车,车上都插着一个小旗子,上面有“振远”的字样。镖车除了赶车的人,就是六个骑着马匹押镖的镖师,这些人太阳穴突起,想必都有过硬的功夫。只见领头一人黑瘦,看似中年却已发髻斑白,神情严肃。 只见黑瘦镖师再次拱手对着金牙汉子道:“这位山大王,此次振远镖局好手尽出,就是为了这趟镖。而且在下等人早已准备了些薄利,不知这位山大王为何嫌少?” 金牙汉子用刀尖挠了一下额头,脚尖将一小袋子之物踢回了黑瘦镖师的脚下,笑道:“总让老子说废话,都说了,五百两白银,一分不能少?你以为老子与弟兄们都是吃干饭的,这点钱就想打发老子?做梦吧。”黑牙汉子狂笑,望向身后那二十几人,大喊一声:“对吧,兄弟们?” 那二十几人挥舞着手中的刀枪,齐声呐喊:“对,给钱!” 黑瘦镖师已然神色严肃地道:“你们在这官道上打劫,就不怕方才过去的那几位军爷返回吗?” 金牙汉子笑道:“你以为老子傻啊,早派两人盯着他们呢,要返回必然有信号。”身后那二十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黑瘦镖师问道:“那依这位大王之意,我等不给这五百两,怕是难以通过了。” 金牙汉子说道:“那当然。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酒如何,罚酒又如何?”黑瘦镖师脚尖轻轻一挑,脚下那小袋子的银两就到了他的手中,他将那小袋银两缓缓放入了腰袋。 “哼,敬酒就是你们放下区区五百两,你们走人。罚酒嘛,你们人与货全都留下,一分钱也带不走,但人我是不要的,又不是美女。”金牙横刀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砍头的动作。后面的同伙又是一阵哄笑。 “那我给你个建议如何?”黑瘦镖师语气忽变,变得有些冷酷。 “哟……你说来听听。”金牙汉子举刀对着黑瘦镖师。 “你们要么滚,要么就永远留在此地吧。”黑瘦镖师冷冷说道。他两手已缓缓垂到两腿上,看来已准备要动手,杀意骤起。 金色汉子脸色一变,似乎已感到眼前六个人身上那股蒸腾而起的杀气。赶着镖车的车夫们似乎已感到形势不妙,都聚在了最后一辆镖车后面,想如果形势不对就逃跑。但此时却见六个匪徒已经从旁边走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退路,想必这些人已感到要动手了,因此出来给老大壮胆同时也给对方一个震慑。 黑瘦镖师略一低头,显然已感受到了后面六个匪徒身上那股杀气,他也并不惊慌。两只衣袖中突然滑落好些铜钱在他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金牙汉子一听,又笑了起来:“喂,是叫你们准备五百两银子,你倒些铜钱出来作甚?” 黑瘦镖师说道:“我如果没有数错,你们应该是二十八个人吧?” 金牙汉子一愣,不明所以,但却说道:“错了。你错了。” 黑瘦镖师一怔,“我错了?” “对,你错了。” “我错在哪里了?” “你忘了本大王方才说的话。” “什么话?” “方才老子说过有人盯着那些军爷呢,那边还有两个人。应该是三十人才对。” 黑瘦镖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哦,原来如此。” “所以你错了,连小孩子都不会错,你反而错了。” 黑瘦镖师笑道:“没错。的确是在下忽略了,不过也无所谓了。” “什么叫无所谓?你少算了两个人,而老子要按人数来计算钱财,不能差丝毫,因此那五百两你不可少一文。咦?你居然笑了,老子以为你不会笑。” 黑瘦镖师继续笑,而且笑得比金牙方才笑得还厉害,他说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快滚。否则,给你们每人一文钱。” 金牙汉子一愣,忽然醒悟过来,挥舞着大刀,对着身后的同伙嚷道:“敢耍老子!弟兄们,上啊,寸草不留!”那伙人顿时跑了起来,将镖师这伙人团团围住。 黑瘦镖师身旁的五个镖师互为犄角护住黑瘦镖师其他方向。 黑瘦镖师狂笑起来,“自作孽……”双脚往地上一踩,反身跃向空中,一个旋转身体,双手飞快地向外激射出一颗颗的铜钱,铜钱如闪电霹雳,带着道道劲气,空中响起锐利的破空声! “不可活。”黑瘦镖师身形轻轻落在了地面上,又站回了方才那个位置。 李天启看得真切,讶异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金牙汉子身形已停住,一只眼睛已变成黑洞,正涌出浓血,一枚铜钱从他眼睛穿入,直入脑髓中。他手里的钢刀已落下,直插在泥地上。他的同伙,二十七个人,均各自得到了一枚铜钱,只不过不是被握在手里,而是停留在了他们的头颅中。 “恭喜总镖头绝学乾坤一掷又进一步。”五名镖师均拱手向那黑瘦镖师汉子致敬。 乾坤一掷?李天启不由心里一怔,升起一股钦佩的神色。但首次看到这如此震撼的场面还是暗自吃惊,赶紧又将蹲在草丛里的身形压低了几分。 黑瘦镖师却没有回应他们,而是伸手对着李天启蹲着的草丛说道:“朋友,出来吧。” 知道已被发现,李天启只好从草丛中站了出来。 看到是个少年,这些人也就没有在意。黑瘦镖师吩咐道:“你们去把这些人掩埋了吧。” “是。”五个镖师转身,招呼车夫一起把那些匪徒抬走。 李天启走了下来,黑瘦镖师问道:“这位少侠,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天启拱手施礼道:“总镖头,在下路过此地,却迷失了方向。正在找寻回去之路,不曾想却……” 黑瘦镖师淡然说道:“哦,原来是这样。看少侠文质彬彬,知书识礼的样子,你要到哪里去?” 李天启道:“谷阳县。” 黑瘦镖师伸手往后一指,“沿着我们来时的路,也就是这条官道,一直走就是了。以你的脚程,入夜时分可达。” 李天启施礼道:“谢总镖头。” 黑瘦镖师点点头道:“此地多剪径之徒,你还是趁白天,赶紧走吧。” “再次谢过总镖头。”李天启转身正要离开。忽听一股破空之声迎面而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只感到身形一麻,被点了檀中穴道,闻到木屋子里那种淡淡的幽香,抬眼一看果然正是那蒙面女子,此刻她依旧是原来的打扮,看不出她的年纪。 黑瘦镖师眉头一皱,已然看到李天启被来人抓到了身边。 黑瘦镖师拱手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何人?为何要抓这位过路的小哥?” 蒙面女子冷冷说道:“要你管?” 黑瘦镖师说道:“本来江湖恩怨中事,某是不会插手的,但现在你却在某这镖车之中随意劫人,这万一传出江湖中去,某的名声可还在?况且这位小哥只是问路,外表斯文,并不是可恨之人,你却劫他作甚?如要银子,某这里有几十两,拿去便罢,如何?” 蒙面女子依然冷冷道:“多管闲事。”举步欲腾跃带着李天启离开。没曾想黑瘦镖师一个腾挪就已挡在她的面前。“放下此子,你走吧。” 蒙面女子瞧了一眼远处正在搬抬那些匪徒入树林的人,对着黑瘦镖师说道:“你以为就凭那一手扔钱的本事,就可以奈何得了我?” 黑瘦镖师面无表情地说道:“尽可一试。” 蒙面女子将李天启扔在了地上,看似随意一抛,李天启落地之时却是极轻,黑瘦镖师只是看了蒙面女子这一手,心里就暗自称奇。 蒙面女子淡然说道:“出手吧。只一招。胜负立判,只要你赢得了我,我立刻走。” 每当有杀意的时候,这个黑瘦镖师都会发笑,这已是他的招牌神情,黑瘦镖师又开始笑了起来:“好,既然姑娘如此淡定。某就献丑了。”一枚铜钱已经滑落到他手里。 蒙面女子此时居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这明明就是藐视,黑瘦镖师气极,却笑得更狂了,只见闪电地挥手,一颗流星飞出他的指尖。打向蒙面女子的右臂。如此短的距离,如此快的身手,根本没人可以躲开,如果这枚铜钱击中那蒙面女子的右臂,相信那手臂必然残废。 蒙面女子根本没有动,那铜钱穿过蒙面女子的手臂,直飞向她身后的一个镖车,嘭一声,将镖车上的木箱盖子打个粉碎,里面居然藏着个人!郡主! “移形换影?!”黑瘦镖师惊呼!显然他已败了。 “郡主?”蒙面女子瞥了一眼箱子里的人,登时一惊,不及细想,左手一伸,吸起了李天启,然后跃向木箱,右手将里面的人抓起,腾跃而去,这系列动作干脆利索,如行云流水,等黑瘦镖师反应过来,她已消失无踪…… “郡主?”黑瘦镖师听到了蒙面女子瞥见了箱中那女子时惊讶说出的这两个字,镖局这行是不能打探客人隐私的,突然从箱子里冒出个女子,也让此刻的他感觉到一丝不详…… 第四十三章 有些诡异 左手边的李天启显然看到了蒙面女子提在右手边上的郡主,已然忘却自己也在别人手中,心里感慨万分,总算是找到了郡主。郡主美目紧闭,脸色红润,显然已被喂下药汤,并没有醒来。蒙面女子两手各抱一个人,脚步却没见怠慢,果然如聂如龙所说,此女子功力非凡。 李天启感觉天空已经再次昏暗起来,这寒冬季节,居然比雨季还有些反常,已可明显感到风力正在逐渐加强,而蒙面女子的脚步更快了,在树梢上飞跃行走,但风雨来得比她速度更快,李天启虽然被点中穴道,但身体感觉细微的雨滴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蒙面女子遥看远处似有灯光,她不由分说,加快了身法。 半盏茶过后,四周已陷入如夜晚般的黑暗之中,蒙面女子跃下树梢,将两人带入了一个房屋之中。李天启看到屋内亮着灯,却不见其他人影,想必这里是蒙面女子的又一个居所。 蒙面女子先将李天启放在了地上,然后也将郡主挨着他放下,才深深吐了口气。 郡主温软如玉的身躯压在李天启身上,让他不免有些异样的感觉。 蒙面女子没再理会他们,走到桌子旁坐下,此时桌上正摆放着一盘鲜果,和一壶茶水。她从发髻上取下一支银发簪,试了一下桌上这些食用之物。银簪并没有毒药反应,她收好银簪放心地吃了起来。看来此地并非她的住所。只不过屋内虽然亮着灯,但却没有人。蒙面女子技高人胆大,倒也不见外,毫不客气地吃着桌面上的食物。 此时屋外一个晴天霹雳,雷声隆隆,倾盆大雨已然落下,啪啪啪打得木屋四周一顿吵杂。 郡主似被巨雷轰醒,娇躯一动,晃悠悠地醒了过来,感到四肢乏力,她看到了李天启正躺在她身边,顿时面露喜色,推了推李天启,可李天启眼睛转来转去,却说不出声音。 “天启弟弟,你怎么了?”郡主关切地问道。 蒙面女子冷冷说道:“被点了穴道,自然说不出话。” 此时郡主才注意到坐在桌子旁的黑衣蒙面女子。 郡主声颤颤道:“是你?”显然她也认出了此女子正是当晚袭击军营之人。 蒙面女子说道:“没错。你始终走不出我的掌心。” 郡主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李天启,向那蒙面女子说道:“你要抓的是本郡主,与天启弟弟无关,快放了他。” 蒙面女子笑道:“看不出你这个郡主对这小子还真是刮目相看啊。这么护着他。没事,他只是被点了穴道。” 郡主再次说道:“你快放了她,不然……”郡主突然从发髻上抽出了一根发簪,对着自己的脖子。 蒙面女子轻拍桌子,正色道:“你以为我怕你威胁不成?” 郡主也是怒目而视:“本郡主更不会怕你,作为皇家贵胄,岂容你要挟?” 蒙面女子忽然笑了:“好,有个性,我就解开他的穴道,又如何?” 蒙面女子隔空一点,就解开了李天启的穴道,李天启顿时身形一轻,从地板上翻身而起,却不是对着蒙面女子,而是走向了郡主。 李天启说道:“郡主姐姐,您让我一顿好找。发生了什么?” 郡主扶着李天启道,刚想说话,却被蒙面女子打断。 蒙面女子说道:“好了,你们有情话以后再说,不用在本人面前卿卿我我的。过来吃点东西吧” 郡主顿时脸红,将发簪插回发髻上,牵着李天启的手坐在了蒙面女子对面。李天启自忖非蒙面女子的对手,既然没有看到她有伤害郡主之意,也就没有与她拼命,而是跟着郡主坐在了桌子旁。 蒙面女子又说道:“吃吧。” “不用,我们不吃。” 李天启被带进此屋的时候直觉已感到屋内有些诡异,他示意郡主不要吃。郡主虽然明显感到腹饿,也没有李天启那种直觉,但既然看到他如此,也就只好忍着。 蒙面女子笑道:“你们怕这里有毒?我已试过,并没有毒药反应,大胆吃就是,如果有主人来,要么就给些银两,要么就恐吓一番也就是了。” 李天启说道:“说得如此轻巧,随意进入别人房舍,非偷即盗。” 蒙面女子却是淡淡说道:“这荒郊野外的,外头又是狂风骤雨,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躲避,进来之后才发觉并没有主人家在,那又怎么办?难道还要重新走出此处去淋雨不成?”说着她略微往前探身,紧盯着李天启又说道:“既然说进入别人房舍,非偷即盗,那你呢?为何进入我的屋舍盗书?” 李天启脸红,说道:“我并没有,何况是你们把我捉来的,你们是坏人,对待坏人的东西有什么可为不可为的。” “呵呵……伶牙俐齿。”蒙面女子笑道:“不过,幸好我那里也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郡主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唇枪舌剑,却听不明白。当然,怎可能明白呢?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让她感到困惑重重。 “你们爱吃不吃,这场雨指不定要下一天一夜,到时别说是我把你俩害死的就行了。”蒙面女子又重新挺直了腰板。 果然,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一波接着一波,就像是有个巨人站在屋顶往屋下倒下一桶一桶的水。 蒙面女子倒了杯茶水,喝了下去,说道:“这茶水也没有毒,你们难道不渴?” 一杯茶水下肚,蒙面女子对着李天启问道:“想必你已知道我的名字?” 李天启并不否认,纸卷上写着:玉贤,必然就是她的名字了。 蒙面女子说道:“你不承认也没用,反正你已知晓我的名字,时候到了,必然送你一程。 李天启此时说话了:“妖女,我并不怕你。快说,那晚,将我师父如何了?” 蒙面女子忽然伸手抓住了李天启的左碗,将他手腕上的奇门遁甲抓在手里,笑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件宝贝。”说完,将奇门遁甲从李天启手腕上扯下来,放入囊中。 “还我!”李天启扑上欲抢回来,却感到一股无形的气力将自己的身形又挡了回来,坐回了板凳上。 蒙面女子收起手掌,笑道:“这东西放你那也没有用,不如我来保管还好些。你别乱动,否则,立毙你于掌下!” “哼!妖女,有朝一日,我要你好看。”李天启深知自己不是此女的对手,也记挂郡主的安危,只好忍下这口气咬牙切齿道。 蒙面女子淡然道:“那我等着。” 李天启问道:“你将我师父怎样了?” 蒙面女子冷冷道:“他逃了。” 李天启一怔:“逃了?”他师父如果确如此蒙面女子所说,武功被废,筋脉被挑断,那在没有这奇门遁甲之下,又如何逃生? 蒙面女子依然冷冷道:“的确是跑了。” 细细想来,她也的确没有诓骗自己的必要,师父没有事,李天启早已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感到一阵欣慰。 就在这时,三个人都明显感到了木屋里的剧烈震动,像是发生了地震般,蒙面女子稳住身形,站了起来,此时才认真环顾屋内。 那亮着的灯连着一根藤蔓,挂在高处,灯的前方墙上开有个一尺见方的窗口,外面的疾风吹了进来,然而灯内的火苗并未受到影响,外面的人应该可以透过这个窗口看到屋内的灯光。 房屋里都是树木及藤蔓所构成的板块,厅内还长出了不知名的树叶,在灯光之下,叶子闪耀着油光,甚是娇嫩。 这里要么是长期无人居住,屋内长出了些花草,要么就是主人家喜欢这种天然的格调,蒙面女子并未感到异样,重新又坐回了板凳之上。 “此处甚是诡异,姐姐,你不要离太远。”李天启仔细观察了一下屋内的环境,靠近了郡主,郡主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嗯,弟弟说的是。”郡主不由自主地也往李天启这边靠过来。 此时蒙面女子笑了:“哎呀,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我看干脆就在这里摆上红烛,你们入洞房可好?”她对面的两人霎时脸红,本来已贴近的身体顿时又隔开了一尺多远。 “也许你本事大,但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吗?”李天启说道。 蒙面女子笑道:“有什么妖魔鬼怪尽管来,我有什么可怕的。也不想耗费那样的心神提心吊胆,要出来的便出来就是了。” 此话刚一说完,屋内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桌子上剩余的鲜果和那壶茶水早已跌落地面,蒙面女子运起体内真气才勉强稳住了身形。而李天启和郡主已互相搀扶着摔落地面。 蒙面女子本想说话,却感到异样,额头已有香汗渗出,顿感一阵恶心和眩晕。这是她练武多年未曾有过的。 蒙面女子再也坚持不住,单膝跪地,双手撑地,此时她再想运劲,却发现真气不畅,根本无法运行。 这怎么回事? 李天启和郡主讶异地看到了屋中央内逐渐拱起的互相缠绕在一起的藤蔓,不断向上腾挪移动触手。 藤蔓足有一丈多高,化成了一个人形,逐渐发出笑声“呵呵……”声音低沉阴险。 蒙面女子强打精神,盘坐在地上,此刻她已明白,这是中毒的表现,正欲发功逼出体内之毒。 藤精笑得更狂了:“一觉睡醒已过百年。肚里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两个可人儿和一块美食,嘿嘿呵呵……” 第四十四章 预言的话 郡主吓得花容失色,李天启伸手连忙搀扶,才稳住其身形,而此时那蒙面女子额头香汗滴滴,双目紧闭,发髻上冒出一股淡淡的烟雾,她此时已在凝神催功逼毒。 藤精似乎看出了蒙面女子的心思,当下笑道:“桌上些鲜果和茶水,合起来可是我自身体内炼就的神药,取名叫做软筋散,无药可解。当然你是大罗神仙的话却也无惧,不过这软筋散并非没有解救的方法,嘿嘿,唯一解决方法就是阴阳交合。当然,这点我是非常乐意的,百年醒来居然有如此口福,还算老天待我不薄,如若不救,三个时辰后将化为血水,嘿嘿……” 蒙面女子闻言心中一惊,虽然蒙面巾遮挡了其脸部,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但显然她是异常震惊及恐慌的,分心之下支撑身体的双臂险些支持不住,现在她完全是靠毅力在支撑着而没有倒下。 一个时辰之前还是笑傲江湖的高手,此时却瘫软在地,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讽刺。蒙面女子本已经很仔细地验过桌上的东西,且又非常自信自己的本事,但却没想到最后还是由于自大害了自己。她越想越是感到无助,迷离中看到了李天启正扶着郡主站在自己对面,她眼里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这小子了,现在从心里希望李天启能发挥出神勇之力,解救自己于水火,但可能吗?一股眩晕猛然从脚下直冲脑门,蒙面女子恍惚间整个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李天启将郡主护在身后,对着那藤精大喝一声:“大胆藤精!居然敢幻化迷惑路人!小爷必不饶你!” 藤精缓缓走了过来,伸出一束好几条藤蔓交织成的“手臂”指着李天启道:“小子,别怪你命不好,藤精爷爷刚醒来,正要吸收一些童男精血,你就乖乖躺下吧享受吧,不然会更受折磨。” “我呸!”李天启脚踏罡步,“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右手触到左手腕,才突然想起奇门遁甲早已被蒙面女子收走。 藤精看到李天启有模有样的神态,心里本事一惊,谁知却发现根本没有异常出现,当下笑道:“原来你小子也是故弄玄虚之辈。” 李天启回头对着郡主急道:“郡主姐姐,那女子怀里那本小册子,快!” 郡主听到呼声,壮起胆子,也不及细问,转身就跑往蒙面女子倒地之处。 忽见蒙面女子所躺下的地面四周冒出许多细小的带叶藤蔓,迅速变粗变壮,将蒙面女子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就那么一丈距离,郡主跑到的时候,从藤蔓中的缝隙都已看不到蒙面女子的一丝身影。 郡主倒吸一口冷气,正想挪动的时候,发觉自己的双脚也已被伸过来的藤蔓死死缠住,她奋力扯断了几条,但依然抵挡不了无数扑过来的藤蔓,顿时也被包裹了起来。 藤精更是身形暴涨,缠绕其身的藤蔓也愈发变得更加粗壮,向李天启扑来,情急之下,李天启耳边似乎响起了两日前在谷阳县牢房里遇到的那蓬头老者的话:两日后遇妖,记住口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 李天启马上咬掉右手食指指尖的皮肉,飞快在左手掌上化成符文,“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双手合十,不顾一切地迎着向他夹击而来的藤蔓劈去,只见一股血红之气,从他双掌之中闪现,“咔嚓”一声,切断了藤精袭来的藤条。 藤条滴落墨绿色的血液,犹自在地板上翻滚,受痛之下,藤精闪回原来驻足的位置,身形有所变小。 藤精大吃一惊:“小娃,你这小小年纪居然道法双修?不知廉耻!” 李天启看到奏效,不禁心底升起了信心,而藤精惊讶的话语更让他胆气如虹:“你这个藤精,吸收百年天地精华,本应好好修炼,得道飞仙,未曾想却要祸害人间,现在更是大言炎炎,毫无愧疚之意,说人不知廉耻!本天师爷必不饶你!” 两束藤蔓从房顶上悄悄地往在下面的李天启头上伸来…… 藤精哑然一笑:“这样,小娃,这里有两个女人,让我一个,咱俩一人一个,好吧?我这里还有百年精酿的琼浆玉液,喝了不仅益寿延年也可增强你百年内力修为,如何?” “我呸!下流卑鄙的老妖精!”李天启破口大骂。 藤精看到房顶上伸下的藤蔓离李天启头部已不到一尺,心下暗喜。就在它高兴之际,却突然看到李天启忽然扭转身体,双手掌向着伸下来的藤蔓轮番拍出:“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 “嘭嘭”好几声,上面的藤蔓已被打得粉碎。 此时藤精那身形又缩小一分。现在就是傻子都可以明白,这藤精与这些藤蔓相关联,削掉多少藤蔓,那藤精就损失多少精气元神。何况如此聪慧的李天启!他在对阵松毛虫妖的时候就已多次受骗而受到袭击,因此早已时刻留意四下里的动静,果不其然这藤精也如松毛虫妖般使诈。 李天启翻身跃起,双掌拍打着包裹着郡主和蒙面女子的藤蔓。“噗噗噗……”一连串火红的掌气飞过,那些藤蔓断枝碎叶飞扬起来,有些藤蔓感觉形势不对,赶紧缩入了地底下。蒙面女子微微睁开双眼,看到了迷糊的李天启影像,郡主跑到蒙面女子旁边,伸手进她怀里拿出了那本奇门遁甲的小册子。 “天启弟弟!接住!”郡主将那本小册子抛给了李天启,李天启接在手里,重新绑在了左手腕上。 此时那藤精变得更小了,此前有一丈高,现在剩下半丈。而且浑身流下了墨绿色的血液。 “且住!”藤精声音有些颤抖,全然没有刚出现那般意气风发。 李天启正欲施展奇门遁甲,结果这只藤精,既然听到它发话,也就收施问道:“怎么?你还有何话可说?” 藤精说道:“小子,这蒙脸人如此对待于你,你为何要救她?何不将她留给我,等我施救于她,对你也并没有坏处啊。” 蒙面女子并没有完全昏迷,强打精神,靠意志双手缓缓从地上撑起了身体,虽然动作缓慢,却凸显其曼妙身姿,看得藤精又是一阵激动。 蒙面女子知道,只要李天启不顾她而离开,她必然惨遭此藤精蹂躏而无从反抗,但此时她又开不了口发话让李天启救她,既没有气力,亦感觉没有了之前的脸面。 李天启望了蒙面女子一眼,对着藤精喝道:“哼!你这藤精,死到临头,还要想着这些龌龊之事,你是作恶的妖怪,岂能与人相提并论!再者说,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岂要你来管!” 藤精愣了,虽然修炼百年,却想不明白此少年的心思。 李天启继续说道:“你赶紧将解药拿来,谅你此点,留你自行了断,自毁元神。” “确没解药!”藤精稍一沉思,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 忽然,灯灭了,房内顿陷一片黑暗,隐隐能看到灯旁那小窗口透进来的闪电之光,此时雨声已住,但还在呼呼地刮着。就在这时,连那小窗口也已关闭,屋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星月无光,乾坤借法,脚踏罡步,引火带路!”右手二指一引,但见红色的火光一闪,顿时点燃了桌子。李天启根本没想到原来这招引火现在施展开来居然有如此威力,他看了看右手腕上系着的佛珠,心想那蓬头老者一定是冥冥之中帮助于他,是以才有这样的威力。 借着木桌上燃烧着的熊熊火焰,两人发现整个屋子都被藤蔓包裹了,更不用说大门,早已被无数藤蔓堵住。 藤精的声音低沉闷响,从四周传来,“你们就在我肚子里被化成养分吧。” 话音刚落,整座木屋已然剧烈震动起来,还向三人喷出温热的绿色汁液。 “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李天启用奇门遁甲化出一套铁甲,护住了正东倒西歪的郡主后,再次滴血画符于左手掌上,伸手猛击那小窗口的位置:“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只听一连串的“嘭嘭嘭……”炸裂之声,伴随那藤精沉闷的惨叫声回绕于木屋之内。 木屋内四周缓缓伸出了坚硬的枝条,想必是藤精的肚子正准备消化他们。 蒙面女子已然四肢无力躺倒在地上,随着木屋内的剧烈摆动,撞得头脸鼻青脸肿,受尽苦楚,李天启强势稳住身形,将她使力扯到身边,施法也给她穿了上件护体神甲。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出鞘!”无数短剑闪耀光芒,在屋内四处乱窜,砍掉了所有伸出墙体的坚硬枝条。 李天启对着大门连续拍打,终于削断了所有堵门的藤蔓,打开了大门。此时方发觉,这间木屋子居然已在半空之中,他趴在地上往下看,依稀可以看到这间木屋子下已然长出四条巨大的藤蔓化成的长腿。 “姐姐,我们一起把这女子抬到门前!快逃!” 既然大门已打开,郡主当然也想快些离开这让人觉得恐怖的木屋。闻言,左晃右摆地与李天启一起抬起了蒙面女子,来到了门前。 木屋子依然往前迈进,不知道它要逃往何处。 李天启急忙说道:“姐姐,你们有神甲护体,下去不碍事。” 郡主急道:“那你呢?” 李天启说道:“我要消灭它,不然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害。” “姐姐,等着我!” 郡主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李天启推了下去,接着蒙面女子也被他推了出来。 郡主惊叫一声,与蒙面女子一起跌落山林。 “小子,你还不逃跑?”藤精的声音透出恐惧。 李天启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些藤精树怪,小爷这就收拾了你!”话落再次施法,从木桌上引燃的火焰顿时更甚,冲天而起,继而燃烧了房顶,熊熊火焰从藤精的肚子里蔓延开来! 李天启双手不停挥动,奇门遁甲与佛法齐用,更是打得屋内七零八落,火势更猛! 藤精嗷嗷大叫,“小子……你叫何名?” 李天启:“小爷李天启。”说完,跳出了大门。 藤精哇哇大叫,所化成的木屋子火焰盛极而爆,“嘭嘭嘭,啪啪……”如烟火爆裂,化为闪光的炭火……遍布半空,缓缓飘落山林,覆盖数十丈的地面。 第四十五章 救或不救 李天启落地之前已穿上神甲,丝毫未受伤害。他落地之后,赶紧跑向郡主和那蒙面女子。 籍着漫天光火,很快就在一处草地,发现了坐立着的郡主和躺在地上仍然不能动弹的蒙面女子,她们身上护体铁甲衣已然褪去。 “快离开这里。”李天启急忙说道,两人一人一边,架起蒙面女子就往一座山峰走去…… 在一避风的地方,找到了较浅的岩洞,深度仅数尺,两人将蒙面女子放下,靠在岩壁上休息。休息之际,李天启问起了郡主知不知道是谁在谷阳县的客栈劫走了她?郡主说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已是方才那木屋子中。看来振远镖局的确有必要去查看一番,李天启已打定主意。 “哎……”蒙面女子轻轻叫了一声,本已瘫软多时的她有了些许动静,李天启在一旁看着,却不敢伸手触碰她的身体,郡主多次受到此女子的恐吓与惊扰,也不太愿意去碰她,两人就这么看着蒙面女子缓缓在地上蠕动。 蒙面女子双手开始撕扯自己的黑衣劲装,似乎她感觉到很是燥热,想把衣物脱开。郡主见状,脸色绯红,担心此蒙面女子在李天启面前撕裂自己的衣裳,以后再难以见人,出于女子怜悯之心,也不再顾及其他,伸手就去制止蒙面女子。李天启虽说还未到婚娶的年纪,但藤精所言还牢记于心,看到蒙面女子如此的动作,心下也明白她的反应是什么意思,虽然蒙面女子一直未示人以真容,不知道她的年纪大小,但还是从紧裹身躯的黑衣劲服中可以看出身材相当窈窕。 李天启赶紧当下收敛心神,走出了那处岩洞。 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此时才发觉夜空居然月上柳梢头,繁星遍布银河。这天气,李天启心里不由暗叹,此时,借着月光,他这才发现数丈远就是一处宽广的水面,而水面旁边就是自己这些人所栖身的山峰。不由心里一动,这是哪里? 李天启撒腿就往水面这边的跑,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然后往山峰上看去,高耸的山峰在月色下看似个鹰嘴,这地方似乎有些印象…… 鹰嘴崖!李天启终于想起来,那么这下面的潭水就是老鹰潭了。李天启来到老鹰潭边上,黑漆漆的水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在游动,而水面上则映照出繁星点点的夜空。他从潭边搬起一块石块,奋力扔进了潭水里,只见石块“扑通”一声,在水面上产生一束水花和道道波纹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连个气泡也没有冒出来,可见的确如青儿所述,此潭水深不可测。 “弟弟!”郡主娇脆的声音远远传来,依稀可见到她在岩洞外向这边摆手。李天启赶紧跑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李天启微微喘着粗气问道。 “你看。我压不住她了。”郡主用绢帕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迹。蒙面女子已然解开衣襟,露出白色的内衫,还正想褪去黑裤。 李天启看得面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站着了,快跟我按住她。”郡主吩咐道。 “哦。”李天启跟着郡主一人按住蒙面女子的一只手。蒙面女子的手略显粗糙,想必是长年习武练气造成,她的手上还有热气不断散发开来,看来软筋散已然持续发作。此时蒙面女子虽然并未用内劲,看似双手力道不大,但不断蠕动,挣扎还是让两人感觉手臂酸麻,难怪方才郡主一人按了一会就已吃不消。 难道真要……郡主美目瞧了李天启一眼,她想到了藤精所说的阴阳交合方能解毒的话语,心下羞涩却又是万万不舍。 李天启看着蒙面女子香汗淋漓的姿态,又想师父却是被此女子害得不知所踪,而自己与郡主也因此而被逼得狼狈不堪,此刻他想看看此女子的容貌,以便日后便于辨认,他伸手想去将蒙于其面的蒙面巾取下来,刚要触碰到的时候,却被郡主叫住了。 “天启弟弟,慢着!”郡主叫道。 李天启急忙缩回了手,望着郡主:“怎么了?姐姐。” “天启弟弟,要不要救她?”郡主问道。 李天启脸更红了,他其实心里也是乱成一团,毕竟此女子是伤害过他的人,但眼前她已毫无还手之力,如要杀她,那是易如反掌,但她却没有最后害过他和郡主,或是师父的性命,现在如要趁她昏迷而取她性命,于心于理都不应该,自己堂堂男子汉,不能做这些下等之事。但如果救她,却像是助纣为虐,养虎为患一般,谁知道以后她是否会对自己等人做出令己方后悔不已的事情,现在唯一救她的方法如确是藤精所述,那么就是需要自己和她……蒙面女子身躯还在扭动着,李天启的眼光忽瞥到了蒙面女子白色内衫下那饱满的双峰,心底升起一股本能的渴望。 李天启不敢再想下去,波耶波若蜜念起清心咒,强抑心神,扭头往老鹰潭那边看去…… 郡主轻轻叹了口气,割却那下了心中纠结的不舍:“弟弟,姐姐看救人胜造七级浮屠,你……救她一救吧。”说完,眼角落下了几颗清泪。 黑暗之中,李天启并没有察觉郡主的神态,他也没有回头,但已经听到了郡主姐姐所说的话,心中一震。 “不!”李天启已自忖思量了一番,转头对着郡主说道:“姐姐,我想我还是不能这么做,此蒙面女子如果清醒,她也必然不允许我这样救她。如果冒昧行事,她醒来也必将先杀我和郡主姐姐,然后自行了断。” 郡主听言,心里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当下立刻问道:“那如此,依弟弟所言,该如何是好?我们的确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 李天启说道:“姐姐,那边有一汪清澈的潭水,我去取点过来,看是否能让她清醒过来,到时再问问……” 郡主点点头道:“唉……只有这样办了。那你快去快回。” 李天启伸手奋力从衣裳撕下一块布条,在郡主的帮助下,将蒙面女子的双手捆了起来。 “姐姐稍后,我去去就来。”说完,李天启一溜烟奔了出去。 郡主望着李天启离去的背影,热泪盈眶,不知是感动还是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暗感忧伤?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感怀呢? 李天启跑到老鹰潭边,伸手试了一下水温,果然寒冷刺骨,他双眼快速寻找可以装水的荷叶浮萍之类的东西,可放眼之处都只是清水茫茫。无奈之下,他只好两手在潭边挖泥,大雨过后,泥地已然湿润,倒也不难挖,他手捧泥土,捏了个钵的形状,装了些水,然后手捧泥钵跑了回来。 寒冷刺骨的潭水被淋到了蒙面女子的额头上,一个激冷,蒙面女子睁开了双眼,依稀看到了半蹲着的李天启和郡主。 蒙面女子娇叱一声,就要翻身而起,却不想内力被封,双手被捆,已无太多气力,于是再次瘫软在地。但她似乎已清醒许多。 “她醒了。”郡主淡淡说道,她对这蒙面女子本没有什么好感,却有憎恨之意,此时见她醒来,那怨恨之感又从心底冒出,想到李天启或许还要与她交合,救其命,心中那股不快顿时散发出来。 李天启并没有察觉郡主的变化,而是扶起了蒙面女子,问道:“你怎么样了?” 蒙面女子意识已清醒,虽然全身无力,头脑混沌,但女子天生那种自卫,还是让她本能地用毅力支撑住自己的意识,别又要昏迷。听得李天启发问,她缓缓说道:“滚……别碰我!” 李天启闻言,扶着她的手顿时一松,那蒙面女子失去后力的支撑,顿时又摔落地面,差点晕厥,轻呼一声。 “真不识好人心。”在旁看着的郡主忽然冷冷说了一句。 蒙面女子再次睁开双眼,看着他两人,说道:“我不需……要……你们救……你们走!”此时她才发觉双手被捆,心里一阵羞涩。 李天启无名火起,突然双手各自压在了蒙面女子的肩头上,不让她挣扎晃动,怒叱道:“小爷本不想碰你,你却不知好歹,小爷这就应那藤精所言,施救于你。看你却要如何?” 蒙面女子大惊,花容失色,却已然挣扎不了,她紧闭美目,颤颤说道:“你……你……却要毁我身子?” 李天启大声嚷道:“没错!看你今后还敢不敢这样藐视郡主姐姐!”动手就要解蒙面女子的裤腰带。 “天启……”郡主心里一阵感动,但看到李天启如此的动作,却又对于那蒙面女子有些愧疚之意。毕竟都是女子之身,心里对于丈夫都有神圣的向往。她不忍看下去,转身缓缓走向老鹰潭,她需要冷静。 蒙面女子凭意志在挣扎着,但她又有何力对抗精力充沛的李天启呢?她已能清楚地感觉到李天启动手解她的裤腰带了,虽然意志让她告诉自己,决不允许他碰自己,但中毒后激发的雌性本能却又让她渴望阴阳交合可以带来神仙般的欢愉。矛盾之中,让她竟然没再说一句话,想来她内心还是可以接受李天启这个半大男子的。 那解裤腰带的手松开了,此时蒙面女子才从恍惚中感到李天启已然停手,睁开眼睛一看,李天启站了起来,向郡主追过去。蒙面女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是欢喜还是幽怨? “姐姐……”李天启追上了郡主。 “你不用管我,救她吧。我走开会好些,不然大家都难堪。”郡主悠悠说道。 “姐姐,方才我就是故意气她的。看她一直折磨我们这么久。”李天启正色说道。 “但你也真不能撇下她不管啊。三个时辰算下来,也所剩无几。你快去救她吧,姐姐自有分寸,不会怪你。”郡主说道。 “姐姐……”李天启叹了口气:“我实在……” “姐姐明白……”郡主望着明月,淡然说道:“去吧……” “哦。”李天启无奈,把心一横,转身走向岩洞…… 第四十六章 不期相遇 等李天启走回岩洞,发现蒙面女子此时已经用牙咬着捆绑双手的破布,解开了双手。 蒙面女子心内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想必三个时辰即将到来,那软筋散的力道最猛烈,还未等李天启发话,蒙面女子已然奋力扑了上来,那股原始的力道将李天启冲倒在地,骑在了他的身上。 “喂!”李天启双手招架,挣扎着,却不料蒙面女子的力道越来越大,美目眼神却很迷离,已知是毒性增大,让她迷失了本性。 蒙面女子撕扯着李天启的衣裳,拉着他的裤子,动作不仅快而且伴随着她的娇喘连连。 李天启哪经历过如此画面,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那蒙面女子一声娇喘,全身一松,趴在了李天启的身上,她的娇躯压着一时让李天启不敢动弹。 “天启弟,又去哪里找到了这样一个神秘人?”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李天启兴奋大叫:“青儿姐!救我!” 青儿风姿绰绝地站在李天启身旁,挥手推开了蒙面女子,将李天启从地上拉了起来。 “青儿姐,快救她!”李天启一从地上起来,看到青儿就站在眼前,脱口而出。 青儿眉头微蹙,冷冷说道:“这人是谁?你都没问起我,就这么关心此人?” 李天启赔笑道:“青儿姐,事情紧急,再不施救,她可会化成血水的。” 青儿暗叹一声,问道:“她中了什么毒?” “软筋散。” “软筋散?可是藤屋树怪的软筋散?”青儿吃了一惊。 李天启闻言大喜,既然青儿姐一听就知道此毒的出处,必然知道解法,当下说道:“对,就是那藤精施毒。” “这些藤屋树怪已然消失百年,如今却又出来了,这中土之境……”青儿瞥了那蒙面女子一眼,说道:“哎,也就幸好遇上我,否则,只有阴阳之合方可解此毒。这也难怪她如此猴急。” 李天启说道:“请姐姐施救于她。” “好了,看你也心急火燎的。救她便是。”青儿取出了那颗水灵珠,对着蒙面女子默念咒法,然后说了一句:起! 青儿手上的水灵珠登时散发出淡蓝色的光华,只见蒙面女子全身一震,一股绿气随之被吸入水灵珠里,水灵珠瞬间恢复原貌,被青儿重新装好放入囊中。 “这么神奇的珠子?”李天启高兴地摸了一下后脑勺。想必蒙面女子已无大碍。 青儿脸色趋缓,淡然说道:“那是当然,否则怎么会这么多人想找?” 李天启赶紧施礼道:“天启弟,代这位蒙面女子谢过青儿姐。” 青儿说道:“在牢里怎么回事?” 李天启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青儿听了不断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被他们害了。” 李天启说道:“谢青儿姐挂怀,青儿姐,您还好吗?” 青儿说道:“还好。已发现念长风的行踪,却寻你不得,只得到处找寻。不期在这里遇上。” 李天启说道:“青儿姐……” 青儿柳眉一挑,望着走过来的郡主:“你就是郡主吧?” 正在潭边行走的郡主,忽闻身后传来响动,远望回去看到一束淡蓝色的亮光,借着亮光,可以看到两人站在岩洞旁,她本以为是蒙面女子已然醒来,正在和李天启说话,是以匆匆赶回岩洞,却看到了李天启跟一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美貌女子说话,心下大奇,于是走了过来。 青儿也上下打量缓缓走来的郡主,心里也是一怔,此女子秀外慧中,美艳动人,确是个美人胎子。 郡主淡然说道:“本人是李璇凝郡主,太子殿下便是吾父亲。请问你是……” 青儿说道:“果然是郡主阁下,我是叶秀青,太湖人士。” 郡主道:“幸会幸会。” 就在两人客气之际,蒙面女子悠然醒转,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衣裳,登时一惊,连忙暗运真气,发现畅通无阻,更加羞愧难当,她飞身而起,落在这三人不远之处,背对着他们。 “你醒了?”李天启急问道。 蒙面女子并没有说话,而是快速地将身上的内衫收拾好,扣好自己的黑色夜行服,然后扭头对着李天启等人瞪眼,眼里似乎露出一股恨意,忽而她的身体原地一阵旋转,猛然一阵大风刮起,消失在众人眼前。 “好厉害的身手!”青儿不由感叹道。 看见那蒙面女子已然恢复武功飞走,郡主轻声向李天启问道:“弟弟,你把她救了?”问完,飞霞已上俏脸,心里暗暗有些后悔如此唐突的发问,这不是有些明知故问吗?郡主方才并没有看到青儿施展水灵珠吸收了软筋散,因此不知到缘由,而只是看到蒙面女子翻身从地上而起,继而飞走的一幕,情急之下是以发问。 李天启脸也红了,说道:“姐姐,不是这样的。是我这位青儿姐姐施救于她。用那颗……” “咳咳!”青儿赶紧制止了李天启的讲话,李天启顿时醒悟,水灵珠如此重要,当然不能到处宣扬,也是为了避免给郡主姐姐招来麻烦,于是顿了一顿,接着说道:“那颗珍珠,解了她的毒。”说完,指指青儿耳环上的一颗珍珠。 郡主自然看到了青儿耳环上的珍珠,顿时放下心来,她已明白,李天启并没有与那蒙面女子有鱼水之欢。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会纠结于李天启与其他女子的关系,就像现在,她方才一直担心李天启因为施救蒙面女子而要阴阳交合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此时心里却又吊起了另一块石头:这眼前的女子与他是什么关系?他俩似乎也认识了不少时间。郡主心里已快被折磨得无可奈何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醋意吗?她不知道。打从第一次看到李天启时起,她对他就有种莫名的好感和亲切感。 “哦,原来如此,那本郡主还得谢谢青儿姑娘了。”郡主施礼道。 青儿淡然说道:“不必客气,我看到了,也会施救于她的。”青儿心里也不想李天启随意就跟一个女子有亲密接触,天地之合之类的事。 “好了,两位姐姐,你们别再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个没完,能不能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站在一旁的李天启似乎已感到了两人纤纤和气中那种隐隐的煞气,虽然说不明白为何他会有这种感觉,但他不想再让她俩再继续对话下去,不然指不定又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他现在似乎有些明白,女子并不好惹,有时候会比明刀明枪,或是恐怖巨兽更让人感到吃惊和头痛。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去找个去处填饱五脏庙再说了。”青儿与郡主对视了一眼,转头对着李天启说道。 “对嘛,真是饿了。”李天启笑了起来。 “好。本郡主也的确是肚子饿了。”郡主的注意力在其他事情上,听他们说起现在方觉肚子空空如也。 三人正待举步欲走,忽然树林里人影幢幢,隐隐还听到兵戈铿锵之声,放眼望去,丛林里透出的火把亮光排列得像条长龙,已然围住了大半个老鹰潭。 青儿悄然来到了李天启身边,紧盯着正举着火把缓缓围过来的队伍。 郡主正气凛然,一副傲然的姿态站在两人身前,显然她已听出了这些人并不是匪徒,倒像是纪律严明的军队。 那火龙里突然快速冲出了一支队伍,飞快地往这边跑过来,跑得近前,赫然就是杨文小将!李天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杨文小将跑得飞快,已甩离后面跟来的队伍有十余丈远,到得近前,在离郡主还有一丈远的距离就已双膝跪地,噔噔瞪快速地移动过来,全然不顾膝盖的痛楚。 “郡主!”杨文大叫一声,声音嘶哑悲恸,完全没有了当初那般英气飞扬,想必这两天是他一生最难过的两天。 “杨文,快快起来,毋须如此多礼。”郡主于心不忍,快步上前,叫他起来。 杨文兀自跪在地上,哭诉道:“郡主!杨文失职!”话音刚落,“噌”一声抽出佩剑,横于脖子之上,热泪盈眶。 “将军!”郡主赶紧伸手制止。 “将军!”此时紧跟过来的卫兵们也到得跟前,看到杨文将军如此行动,“唰”一声全数双膝跪地,均抽刀横于脖子之上。 郡主连忙喝止:“杨文,快快请起!你们快快请起!你们这是做什么?” 杨文强抑痛楚,反手插剑于地,说道:“禀郡主,杨文有负皇恩,有负太子重托,再次丢失郡主踪影,杨文之责,愿自刎以谢罪!”说完,再次抽剑横于脖子上。 众卫兵齐呼:“属下无能,愿与将军共担罪责!” “停!”郡主双手一扬:“本郡主恕你们无罪!众军快请起!” 杨文不起,众卫兵也不愿意起来,手举火把的谷阳县城守备军团也渐渐围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也跟着跪在地上。 “本郡主的话有如面见太子殿下!你们也不听了?恕你们无罪!”郡主提高了声音,“杨文!” 杨文小将赶紧站起收剑回鞘,众卫士跟着站起收剑回鞘,立于一旁。 “郡主……”杨文羞愧难当。 郡主深吸一口气,淡然说道:“杨文,我知你忠勇可嘉,此事不怪你,只是江湖险恶,防不胜防。你切莫带着众军再做自刎此等无谓之举!” “遵命!是杨文冲动!”杨文擦拭完眼泪,立刻拱手道:“谢郡主!” “你如何得知本郡主在此?”郡主认为这些人断不可能在如此之远的距离就能发现他们三个人就站在水塘边。 果然,杨文答道:“末将是由神人指引,那位神人蓬头垢面,是一位老者,他跟末将说,欲寻得郡主,就在今夜丑时,寅时之际,来这老鹰潭。末将本不信,但末将无能,寻求郡主多日未果,因此只得试试,果不其然。郡主恕罪!” “原来如此,好了,罪不在你。带伙食了没有?” “带了。” “那好,赶紧埋锅造饭,招待一下我这些朋友。”郡主吩咐完,回头看向身后的李天启和青儿两人,却哪里还有他俩的踪影? 第四十七章 辨味寻主 青儿毕竟是百年修为的蛇妖,在黑夜中视物远比人要清晰,早已看到那些举着火把的人都是大唐的军队,想到这些人必定是来寻郡主的,因此待得看到一位小将带着人冲过来,吸引了郡主注意力之时,已悄然施法,带着李天启飞到了那高耸的鹰嘴峰之上,回到了岩洞之中。 李天启站在岩洞边上,俯瞰下方,盯着老鹰潭下围起了篝火,像是在埋锅造饭,他不解地向青儿问道:“青儿姐,方才为何捂着我的嘴巴,带我来这里?” 青儿将油纸包好的烧鸡和一壶水递到了李天启,他早已饿坏了,接过食物和水就大吃大喝起来。 青儿说道:“我们面对的是念长风,虽然未交过手,但他声名远播,而且你我二人轻装而行,容易藏匿行踪,也可以随机应变。你不会想带着郡主还有那些军士白白去送命吧?我照顾你一个没问题,但要照顾多几个,必定力不从心。如若不悄悄走开,按那郡主对你的情意,必然是要带人去帮你的。”女子的感觉总是这么敏锐,也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原来是这样。”李天启恍然大悟,不过听到后面脸颊也顿时发热,只能笑着说道:“还是青儿姐想得透彻。”他将右手腕的佛珠取了下来,放到青儿眼前晃了一晃。 青儿问道:“这是什么?” 李天启道:“我也不清楚,就是在牢里一位蓬头老者所赠,他还在墙上题过诗句,那天我曾叫姐姐过隔壁的牢房看墙上的诗句的,可姐姐说并没有什么诗句。” 青儿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但我过去真没发现什么,原来是一位蓬头老者?” 李天启点点头,将手里的食物放下,沾水在手上画符,脚踏罡步,说道:“他送我这个佛珠,还教了我一句口诀,我打那个藤精时就用上了,我演示给姐姐看看。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果然一掌拍出,一道微光往洞内飞去,发出“嘭”一声轻轻的闷响。 青儿睁大眼睛,说道:“你居然又学了一招。不过似乎威力不够,可能也与你的修炼有关。” 李天启拾起食物,继续吃着说道:“主要方才我是用清水画符,如果用鲜血,那威力就出来了。” 青儿恍然大悟,“哦,原来还有如此玄机。” 李天启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些都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青儿轻轻一笑,说道:“你确实是个好苗子。假如真遇到高人好好**,必将在这中土之中大放异彩。” 李天启双眼闪过对强者的期待,说道:“是嘛?那我可得好好练习。其实方才那招,师父也用过,我此前也练习过,但没有效果,想必是戴了这佛珠才成。” 青儿笑道:“那还不简单,你将佛珠取下,再试试不就行了。” “对,怎么忘了这茬。”李天启放下食物,将双手的油污在身上擦干净,然后立刻将右手腕的佛珠取下,再依葫芦画瓢,果然,并无效果。李天启重新戴上了佛珠,就可以发出法力。 青儿说道:“我想,必是你现在修为尚浅,不足以施展此招,而戴上此佛珠后,它可助长你的施法能力。” 李天启突然眼睛一亮,“青儿姐,你戴上这个佛珠看看,说不定功力大增呢?” 青儿连连摆手,“这可是极阳的圣物,我可不敢试。” 李天启已经将佛珠取下,硬要塞到青儿手里,青儿却躲闪不要。 李天启急道:“青儿姐,你不想救凌天洞主了?增加你的修为就可以增加我们的胜算啊?” 青儿仔细想想也对,于是就伸出了右手。 李天启走过去,将佛珠就戴上了青儿的右手腕,忽见那佛珠金光一闪,牢牢套住了青儿。 青儿受痛,左手去扯佛珠,却被烫得立刻收手,幸亏李天启眼明手快,看着不对劲,赶紧伸手将佛珠扯了下来,只见青儿本来雪白的右手腕上已印上一圈火辣的红印。 “对不起,青儿姐姐。” “没事,不怪你,此物甚是厉害。如果不是弟弟及时扯出,估计姐姐这手就要废了。” 李天启心有余悸,双手捧起青儿的右手腕,仔细地吹着。 青儿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嫣然一笑,说道:“没事了,只是皮外小伤,看把你吓得。” “对不起。”李天启看着青儿,青儿收回了手,从怀里取出伤药,李天启帮忙把她的伤口敷好。 青儿说道:“你快吃吧。休息一宿,我们就出发。现在你又多了这佛珠,我们胜算也多了几分,不行的话就只能智取吧。” “嗯,嗯。”李天启拿起食物接着吃。 青儿说道:“多日寻你未果,我备好这些食物,担心夜长梦多,本是想自己追寻念长风去了,届时伺机而动救出主人凌天洞主,未曾想在这里撞到了你,这食物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李天启咽下一块肉,说道:“青儿姐,可有查探到那念长风在哪?” 青儿手指着李天启身侧的一个方向说道:“就是那边。这的东北方向” 李天启沿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说道:“这个方向……似乎就是在我往谷阳县这边走回之路的左手边。有些糊涂了。” 青儿说道:“我的判断不会错的,因为主人留的气味还在,虽经雨刷,也不会淡的,而且距离不会远,大概也就十里路程,不知道他为何一直在此逗留?” 李天启挨着洞壁,吃得如狼似虎,青儿在一旁,思忖着如何对付念长风。 “吃饱了。”李天启拍拍手,擦了双手和嘴上的油污,又喝了口水,打了个饱嗝,“精神饱满。” 青儿惊讶道:“那可是一整只烧鸡啊,足足有两斤重,你居然一个人就把它吃了,小小年纪肚量如此大,厉害厉害。” 李天启笑道:“青儿姐,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救你那凌天洞主,如何?” 青儿问道:“你不休息?” 李天启说道:“不用,现在感觉精神百倍。精力好着呐。” 青儿摇摇头,说道:“难怪,方才那蒙面女子真想将你吃喽。” 李天启赶紧说道:“青儿姐,你不要在这样取笑我了。” 青儿说道:“难道不是吗?假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估计你们俩就成露水夫妻了。” 李天启暗叹口气,说道:“唉……真是羞涩极了。” 青儿笑道:“好吧,不说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趁着夜色,兴许就能找到机会先将我的主人救下。” 李天启问道:“青儿姐,为什么你总要称呼她为主人呢?” 青儿叹道:“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与你听。” “这样,那我就不问了,我们现在出发吧。”李天启说完,走到洞边,往下面瞧去,老鹰潭旁边的篝火已经熄灭了,想必杨文已经护送郡主返回谷阳县,他此刻也就放下心来。 青儿已然准备妥当,走到了他身旁:“弟弟,还在记挂着郡主呢?” 李天启深吸一口气,说道:“都记挂着呢。” 青儿轻轻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多情种子。” “姐姐,再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走!” 青儿右手揽住李天启,轻轻一跃,已飞向天空…… 李天启耳朵呼呼尽是风声,眼睛看到地面上黑簇簇密麻麻一片片丛林快速往身后退去,腾云驾雾的感觉,两次在天空飞行,心情不同,观感也就不同。 按下云头,两人来到了一个潮湿的地带,闻到的都是泥土和花草的味道,夹着一股雨水的湿气。只见此处雾气缭绕,看不到星光。还有不知名的昆虫在鸣叫。 青儿拉着李天启小心翼翼地来到了一棵白桦树下,指着靠近树根的位置说道:“这就是我主人留下的记号。李天启运起眼力,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青儿拿住火折子,吹出一些光亮,此时李天启才发现高于树根一尺之处有个洞眼,里面像是有些粉末,他用手指沾了些粉末出来,闻了一下,是熟悉的味道。正是师父口中所说的迷魂香,也与她们当初在那荒郊客栈时出现的香味一致。 “这是迷魂香!”李天启道。 青儿摸了一下李天启的头发,说道:“你们叫迷魂香,我们叫静心草。主人会每隔一段时间洒落一些。” “这静心草的香味与我主人的脂粉味道一致,就算念长风再如何精明,也不会想到他处处露出痕迹。”青儿淡淡说道,“何况他的对手是蛇,蛇本就擅长追踪。只要给些时间,我定能找出他的所在。” 李天启不由点点头。 “走吧。”青儿轻声说道。 青儿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开路,李天启则紧跟随后。这陡峭偏僻之地根本没有山路,想必是蛮荒无人之地,也只有像念长风这种奇怪的人物才会想到这里来。 青儿走得并不快,时不时还要在空气中嗅着那股香气,但李天启肯定是无法闻到的。显然青儿也就是最近才查到此处。除了这一带,再没有发现香气的新地点,是以她猜想念长风必定就在这雾气缭绕的山中某处,并没有挪动过地方。 卯时辰时交替,雾气更浓了…… 第四十八章 禁锢符文 雾气缭绕,一身白衣,面无血色之人,正端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全身似有真气缭绕,扰得周边的雾气也跟着运行着大周天,小周天的反复更替。他的身旁各站着两只硕大无比,嘴勾如戈的鹏雕。它们守护着他,未敢丝毫怠慢。 离鹏雕数丈远的地方趴伏着两头岩裂蛊熊,熊已毫无气息,肚子早已被刨开,肠子被某些东西拖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夹带着野兽特有的恶臭。 在那两头岩裂蛊熊躺身之处,隐隐看到了一个山洞,洞口约一丈来高,宽约数尺,洞口高而窄,但进得洞内却另有洞天,洞中央是一宽敞的石厅,上面摆着一大块形似长桌的岩石,还有一张石凳。环绕洞厅两旁的岩壁上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好几个岩洞,这些岩洞门口都有生铁制成的铁门关着,每个岩洞都关着不同的野兽。这些野兽居然不敢嘶吼,均老老实实地待在天然岩洞的牢房内。 在最后一个岩洞里,关着一条巨大的蟒蛇,它吐着黑信子,右侧身驱被利器割去一大块,虽然伤处早已愈合,却显得很不协调。渐渐地,岩洞里的大蟒蛇化成了一个美妇人的模样,居然也是面色如纸,她就是青儿口中的主人,凌天洞主。为霜儿报仇而追杀李天启和梦幽天师,未曾想自己也被人猎杀,如今被关在这岩洞之中,她也曾想逃跑,奈何被那白衣人一条禁锢法咒困于此处,施展不得。 这美妇人凌天洞主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被她护送逃跑的青儿身上,希望她能搬来救兵或想到办法救下自己。当时一照面,她就认出了这个驭兽灵师白衣人念长风,凭自己的身手绝不是他对手,因此才保护这青儿逃跑,以致落入他的手中,但如若她不这样做,那么就是一点生的希望也没有了,她与青儿必然都会被擒,那将是更惨的结果。 凌天洞主她已隐隐感觉到白衣人会对她不利,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也难以平复心中的躁动与焦急而在岩洞内游来荡去。青儿会冒着生命危险觅得此处救她吗?她相信,青儿必然会奋不顾身…… 正在凌天洞主焦躁不安之时,白衣人念长风走进了山洞内,脚步极轻,如若不是时刻留意着,根本不会发觉他已走进来。 那些关在岩洞铁门后的野兽们,“呼”一声,如同整齐划一的军队呼喊示意,像是害怕,又像是尊重。就这一声过后,再也没有其他声响。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十分尊敬念长风,要么就是十分害怕此人,害怕得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不用说,绝对是第二种。但往往也有例外! “念长风,本洞主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加害于我?抓我来此处,要做什么?”凌天洞主单笔捶打着铁门,铁门“咣咣”作响。 念长风并没有说话,而是飘然坐在了那石厅上的凳子上,抓起石桌上的一块肉就往嘴里塞,此时才发现,石桌上躺着一只山猫,它已活生生被此人撕下了一块肉,但它似乎感觉不到痛楚,双眼圆瞪,呼吸急促,依然安静安详地躺着,任由念长风大快朵颐。 面无血色之人此时已有了血色,那血色就是嘴上的血迹。念长风“咯吱咯吱”地咀嚼着,似乎这是世间上第一美味。 “念长风!快放了本洞主,不然,夫婿无灭老祖绝对不会与你善罢甘休!”凌天洞主已经歇斯底里,她知道念长风要拿她来做什么,有关此人的种种传闻,绝不会空穴来风。此时她已经有些懊悔,懊悔没有与青儿一起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打得过,也不至于自己被抓而孤立无援。然而,念长风却没有理会她,依然静静地享受着美食。 吃了半截山猫肉,他伸出小手手指,手指上的指甲很长,不像是指甲,却像把刀子。刀子对着山猫头只是轻轻一戳,带出几滴山猫**。山猫被吃一半的时候早已没有知觉,此时更是一命呜呼,念长风裂嘴隔空一吸,山猫的脑液顿时在空中划出一道水柱,全数进入他的空中。 念长风两旁的脸颊已鼓起,想必这新鲜的山猫**,让他感觉异常鲜美,他再反复享受这鲜美的味道,不忍吞下,良久,才咕嘟一声全数下肚,苍白的脸上掠过不易察觉的满足。只见他隔空对着那剩下的那半截山猫一挥手,那半截山猫登时通过铁栏杆的缝隙飞进了一个铁门里,顿时传来一股猛兽撕咬鲸吞的声音。 念长风站起来,终于向关押凌天洞主的岩洞走过去。凌天洞主也感觉到了,她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激动,她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对待,但绝不是好事。此时,她不再说话,等待着。 念长风来到关押凌天洞主的铁门前,用手撩起他的一缕白发,阴森森地说道:“鄙人正在探究不同种类的蛇虫蚁兽,会繁衍出怎样的怪物?” 凌天洞主闻言,只是稍一思索便以明白念长风的话里的意思,她大骂道:“你这非人非妖的怪物,小心五雷轰顶劈了你!” 念长风却像是未听她的言语,轻飘飘走回了石厅中,忽然左耳耳垂一动,身形飞往洞外,侧身接连躲过了飞来的两颗暗器,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块石子。 青儿只是跳下触了一下洞口的地面,已然被念长风察觉,随手打出刚捏在手里的两颗石头,赶紧转身飞向崖下,念长风如影随形,紧跟其后。 李天启从两只已被青儿迷晕的鹏雕身后闪了出来,急忙跑进了山洞里,那些铁门后关着的野兽顿时狂叫起来,有些拍打着铁门,有些怒吼着,还有些直往铁门外喷着粘稠恶臭的唾液。 “凌天洞主!”李天启显然看到洞口那两只岩裂蛊熊凄惨的模样,已然绷紧了心弦,急急大声叫喊,以求尽快救出凌天洞主,全身而退。 方才两人在洞口观察了许久,念长风如此时辰居然并没有安寝,而是用打坐缓和睡意,最后还是想不出什么计策,青儿唯有斗胆一试,趁念长风迈入洞中迷晕了两个守卫在外的鹏雕,然后故意跳到洞口处弄出些响动,用自己引开念长风,而李天启趁机入内救她的主人。 “在这里!”凌天洞主本已绝望,瘫坐在地,想像无数惨状,忽听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号,不觉心里大喜,赶紧从地上又站了起来。看到走过来的人居然是李天启,不觉一愣,“怎么是你?” 李天启急道:“先别问!快说如何救你出来!” 凌天洞主道:“把铁门上的符文揭下来,我自能出去。” 李天启闻言,这才发现铁门上果然有一道黄纸描金的天师符文,虽然此时事关紧急,但看到熟悉的天师符文,他心里还是涌出一股久违的感动,他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师父梦幽天师。 “还在等什么?”凌天洞主催促道。 李天启赶紧伸手去撕下天师符文,谁知那天师符文居然像铁板一样镶在了铁门般,不仅纹丝不动,还连撕破的可能都没有。 “怎么?”凌天洞主美目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她不甘心,又问道。 “撕不掉,这是什么制成的符文?这么厉害?”李天启说道。 “这是禁锢符文。有这符文在,里面就像是个精钢铁牢。快想想办法!”凌天洞主催促道,此时她已顾不上体面尊严,在她眼里这少年已是唯一的希望,她可不想被那龌龊的念长风用来试练他的设想,变成专门生产怪物大军的蛇婆。 青儿自小炼就的法器碧绿剑在狼窟的时候已被斗笠男子震碎,方才递给李天启一把短刀,李天启此时从身上抽了出来,奋力去揭那天师符。然而“咣”一声,短刀刀尖已断,符文却还是原样。 “用劲了吗?”凌天洞主又急问到。 “刀都断了,你说用劲没有?”李天启此刻真想不明白世间上居然有如此厉害的符文,虽然他揭不下来,但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自豪感,他在心底已把自己看成了合格的天师道长了。 “嘭!嘭!嘭!”树木炸裂的声音隐隐从洞外传来,想必是青儿已经和念长风交上了手。 “快!”凌天洞主听到声音,更急了,她已经与念长风交手败阵,也非常清楚青儿的本事,一时半会没事,但也绝对坚持不了一柱香的功夫,因此必须尽快想办法出去。 周围的野兽依然咆哮着,怒吼着,洞内一片吵杂之声。 “火折子,火折子,有没有?”凌天洞主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赶紧问道。 为防止洞内漆黑无灯,青儿将火折子也递给了李天启,只不过他进得洞内的时候,方觉的洞壁上都点燃着蜡烛,也就一时把这火折子给忘了,凌天洞主一说,他就想了起来。 “哦,有!” 李天启将青儿递给的火折子打开,对着天师符文一角拼命鼓吹,火点着了,他还未来得及高兴,却熄灭了,定睛一看,那符文连一点火星都没有。 凌天洞主此刻却是安静了,闭上美目,她已彻底失望,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该来的就来吧。她已准备好接受这样的命运了。虽然她曾想到自毁,但这念长风只要他想炼化,可是连尸首都可以练成怪物的,这样一想,她宁愿活着,有朝一日或可亲手杀了这个仇人。 似乎已成定局…… 第四十九章 山洞混战 “星月无光,乾坤借法,脚踏罡步,急急如律令,燃!”冷静下来的李天启终于想到自己此前融汇师父所传授的本领,右手一引,贴在铁门上的天师符文终于燃烧起来,飘落在地。 铁门一震,凌天洞主已然显现在李天启眼前,她左臂一抓,抓住了李天启的脖子,将他举到了空中,柳眉一挑,美目透出一股邪恶的眼神,“小子,你杀了我的霜儿,我要你偿命!”在荒野客栈里的那一幕,亲眼目睹了自小跟着自己的霜儿被此人法器所杀,怎能不恼怒?怎能不报仇?这一刻她全然忘记,是谁救了她。 李天启淬不及防,双手想掰开凌天洞主的手指,却怎么能够? “你……”李天启脸色已成猪肝色,凌天洞主再施加点力道,李天启就要归天了,她的饱满双峰上下急促颤抖,似乎内心充满了愤怒和矛盾。 李天启摔落地面,大口吸着空气。 “这次就算了。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凌天洞主冷冷说道,说完举步欲走,却发现洞口人影一闪,念长风已然出现在了石厅,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念长风一出现,四周本来吵杂的野怪猛兽顿时销声匿迹般,整齐划一重归平静。 怎么如此快?难道青儿已遭毒手?凌天洞主怔住,暗自后悔方才不应耽误这些许时间,导致被念长风堵在洞内。 “我道地煞符文如此坚固,居然封不住你此等妖?却原来是这少年救了你。”念长风的语气还是不紧不慢,幽深怪异。他双眼精光掠过,已扫视了一下李天启的身形面貌,苍白的脸上居然闪现一丝异样的光彩,“你……像,跟他很像……” 凌天洞主听得糊涂,念长风居然说这少年像她? 念长风并没有理会凌天洞主,而是缓缓走向了李天启。 此时李天启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但迫于念长风身上那股浓重的煞气,还是让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暗自握紧了双拳。 念长风淡淡问道:“你是谁?” 李天启壮起胆气,响亮地说道:“李天启!清水村人氏!想打就来,小爷没怕过!” 念长风依然面无表情,像是自言自语:“李天启?清水村?” 就在这时,凌天洞主趁念长风不注意,忽然化成一股旋风,就直往洞外飞,但还未等她飞到洞口,只见眼前一花,白衣人念长风已然在前又堵住了洞口。 凌天洞主左臂一挥,五指的指甲突然变成一尺三寸长,往念长风的脸上抓去,这一变招快如闪电,如此近的距离而且突然,即使念长风修为多高,也绝不可能躲开,没错,他并没有躲开,直挺挺地站着,硬生生抗了凌天洞主这一抓。 “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铁布衫!”凌天洞主身形骤退,飞回到了李天启身旁,她那五根手指的指甲早已齐根断裂,不断流滴出鲜血。 念长风那苍白的脸颊上却无一道伤痕,地上却是凌天洞主断落的指甲。 “我让你走,你才能走。”念长风冷冷说道,“我在问话,你居然如此无礼?” 凌天洞主的手指在颤抖,方才那一抓,是她用尽了气力施为,未曾到念长风不仅道法极深而且居然懂得上乘硬气功,自己这尽全力一抓反而受累。 “连禽兽都懂得噤声,你却不懂?”念长风依然对凌天洞主冷嘲热讽。 凌天洞主扭头,将左手反于后背强忍伤痛,不愿再跟他的眼神有接触。 念长风也不再理会她,而是信步又来到李天启的面前,问道:“小子,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哼!”李天启不想理会他。 念长风本就是一个怪人,看到李天启没理会他,反而笑了,而且笑得很大声,山洞内都震下了灰尘。 李天启想捂着耳朵,但他还是强忍住了。 念长风淡淡道:“多少人想拜我为师,我都不收,我想收你为徒,你却拒绝?有性格,我喜欢。” “你这些旁门左道,扰乱三界的本事,我不学!也不屑学!”李天启正色道。 “是吗?”念长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这也许是他平生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了,他一身本领,多少人愿意抛家弃子,举国财富,四处觅他踪影,也要学他一招半式,可都被他回绝了。草莽江湖,笑傲一生。 念长风冷冷说道:“小子,对于胆敢拒绝于我的人,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李天启摇摇头,“不知。” “人变成人偶,妖变成僵尸,均成为我一生一世的傀儡!”念长风说着,双手向上一摊,一副人神的气派。 此时“乒乒乓乓”周围铁门后的野怪猛兽们居然懂得拍门喝彩,这也是一奇闻吧。 李天启当然听得懂话里的威胁之意,但他从小就是倔强,如犟驴般骑着不走,打着倒退,他摆开了架势,对着念长风说道:“来吧!” 念长风左手忽然一挥,左侧一处铁门的插栓立刻打开,冲出三条雄壮的豺狗,豺狗前肢粗壮,后腿较短,双眼也被装上黑圆的石头,三条豺狗猛然冲到李天启面前就是一顿撕咬。 李天启本以为是念长风要出手,却未料到铁门开处就有三条豺狗向自己猛扑过来。但他早有准备,“波耶波若蜜!”双掌轮番出掌,打得那三条豺狗嗷嗷直叫,却不得近前,口水流涎满地。 有一条豺狗被李天启一掌逼退到凌天洞主身旁,忽然转头就是一口,还在思考着如何逃离的凌天洞主冷不防吓了一跳,幸得她修炼颇高,反应甚快,一个闪身躲开了豺狗的突然袭击。 念长风突然说道:“抓到那娘子,她今晚就是你的。” 那条还在追击着凌天洞主的豺狗像是听懂了念长风的话语,身形忽然暴涨一尺,而另外本来追击着李天启的那两条豺狗闻言立刻回转身体狂奔向凌天洞主。 这下凌天洞主暗暗叫苦不迭,她并不畏惧这区区三条变异的豺狗,而是担心站在一旁的念长风会突然下黑手制住她,因此还得时刻提防,是以被三条豺狗逼得有些慌乱。 “冲我来!”李天启虽然对那凌天洞主并无好感,但却实在见不得恃强凌弱的行径,话音刚落,他已经跑到凌天洞主身旁,劈出了两掌。 “莫要你管!”凌天洞主并不领情,伸腿踢飞了一条豺狗,但另一条又接着跳了过来,那只被她踢飞的豺狗落在地上一个翻滚,身形也顿时暴涨了一尺,想必都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它在地上一个打滚,重新跑向凌天洞主身后,欲待偷袭。 “再给你们来一些吧。”念长风忽然嘴角露出了笑意,双手一挥,四周的铁门全数打开,猛禽怪兽顿时全跑了出来,他正要出手点击凌天洞主的穴道,不想一道白光迎面向他脑门袭来。 白光迅疾无声息,不愧是念长风,他居然还是听到了袭来的暗器,二指一伸,夹住了这道暗器,白光顿然消失,此时他才发现二指夹住的居然是个纸球,他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来,比一招。谁这么大胆?不可能是方才那位化成人形的青蛇,她已被我所伤坠落山崖。傲气暴涨,心念刚动,念长风已消失在洞内。 冲出许多猛兽野怪,李天启施展奇门遁甲的御剑之术,但这些经过念长风炼化的怪物们并不惧怕,只是稍微被打得停顿就再次疯狂地冲过来。 那边厢凌天洞主看到念长风已然消失在洞内,不禁放下心来,想尽早离开这让她感觉异常恶心之地,却被许多猛兽野怪围住,无奈只得处处下杀手,但这些炼化的怪物不仅外皮坚韧,且心神入魔,非常暴躁及强壮,而凌天洞主由于仅有独臂,独臂却又受重创,因此也仅仅是勉强应付。两人对付一群怪物,维持着平衡的格局。石厅内纷乱嘈杂。 青儿捂着胸口从洞外跑了进来,胸襟已染上了她的鲜血,想必她受到了念长风的重创,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回到了这里。看到眼前的纷乱的局面,青儿强忍伤痛,跃将过来帮忙。 忽然念长风又闪现在了洞内,只见他呼一挥手,那些猛兽野怪像是看到了指令般,纷纷跑回了铁门后的岩洞之中,呼呼喘着粗气。 此时李天启等三人也汗水淋漓,却都盯着念长风。他们都不知道方才他闪出洞外去做了些什么,现在回来指不定又有什么不详的事要发生。 出去前念长风本来的面色如纸,如今却是红如猪肝,是气愤已极吗?还是又在酝酿什么奇怪的武功? “你们走吧。”就在三人还在思忖的时候,念长风淡淡地说完,走到了石桌前,他的身后露出了洞口。 居然如此痛快让我们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凌天洞主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倒是青儿不由分说负痛挽起凌天洞主,拉住李天启就飞出了山洞,远离了此处恐怖之所。三人出得山洞,方觉此刻天边已露白。 石桌早已被掀翻在地,念长风此时再也忍不住,“噗”喷了口血,洒落其上…… 不久后,“师父!”忽然一个稚气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念长风此刻已调息完毕,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小心翼翼走过来的少年笑道:“你办到了?” “师父,徒儿办到了。” “好!” 第五十章 振远镖局 青儿施法拉着两人一番腾云驾雾后,终于支撑不住,遂急落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顿时倒地吐血。 “青儿姐,你怎么了?”李天启落地站稳,立刻扶着青儿双肩,抱住了她,关切地看着。 青儿姐?站在一旁的凌天洞主眼里闪出疑惑,这小子怎么会称呼青儿如此亲切? “救出来了,终于救出来了……”青儿看着站在一旁的凌天洞主,眼里充满了欣慰。 凌天洞主此刻又想起了霜儿,看到李天启依然还是抱着青儿不放,凌天洞主心里不免又升起一股厌恶之感,她对着李天启冷冷说道:“抱够了没有?你走开!” 李天启并没有理会她,看到青儿轻轻闭上眼睛,心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凌天洞主再次冷冷说道:“你懂治吗?”他这才将青儿移到她的臂弯里。 凌天洞主让青儿挨着她躺好,然后腾出左手,对着青儿的胸脯一阵施法,两人额头都冒出了一阵白烟,青儿再次吐出一口淤血,面色终于渐渐红润起来。 李天启知道已无大碍了,也就放下心了。 凌天洞主扶着青儿缓缓从草地上起来,她对着李天启说道:“你走吧,别再让我见到你。” 李天启并不理会她,却对着青儿姐问道:“青儿姐,你好点了吧?” 青儿苦笑道:“好点了,那念长风出手够狠,所幸我重伤后跌落山崖才躲过了他的追杀。” “青儿,委屈你了。”凌天洞主淡淡说道。 “青儿不苦,倒是主人受累了。”青儿微微低头。 “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养一番。”凌天洞主道。 “是。”青儿低声说道,“主人,可带上天启弟弟吗?” “天启弟弟?他怎么称呼你姐姐?” “主人,这说来话长,以后我再跟您详禀。此次也就是和他一起过来,我才能救您出来。”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了?”凌天洞主摇头道:“不行,我不杀他,已是给你面子了。好了,别多说了。” “主人……” “青儿姐,不用管我,你和她一起去疗伤吧。”李天启强打欢笑道。 “天启弟弟……”青儿眼里忽有泪花,这些天相处下来,她感觉眼前的少年淳朴,正义,现在又多了个懂事。 “青儿姐,我还有事要回一趟谷阳县,的确不能跟你们一起走。”李天启笑道,虽然笑,但心里却是不舍。 凌天洞主挽起青儿,施法腾空而去。 李天启望着消失在天空的两人,久久未离开。现在又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呢? 李天启跑回谷阳县的时候已是正午。守城的士兵已少了许多,只剩下左右各两名,询问了知情人,原来皇宫来的卫队已然撤走,护送京畿重地来的郡主回长安去了。李天启无奈,只得在街上向路人打听振远镖局,不想振远镖局居然就在本县内,他详细问了地址,遂往振远镖局所在地走来。 振远镖局坐落在谷阳县偏南门的位置,这里远离大街与密集的民居,树木林立,苍竹丛生,倒像是在城市内隐居人物的居所。一条碎石大道从大街上穿过树林苍竹蜿蜒衔接到镖局门前,大门两侧各插着一面绣金边中部有振远字样的大旗,旗帜下各摆放着两鼎香炉,香炉上烟雾缭绕,以祈求出入平安之意。虽然香炉上的香烛才插上不久,但镖局的大门却紧闭。 李天启握住大门上的铜环,用力敲了敲,大门晃了晃,一侧露出了门缝。李天启等了一会,却未见有人出来,于是就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吓了李天启一跳:穿着镖局服饰的尸首横七竖八散落四处,血迹洒落一地,而好些人身上佩刀并未出鞘,想必遇到了极强的对手,连抽刀的机会都没有。见过恶心的场景,却未曾见过如此多的死人,这些可是人。李天启心里有些慌张,急忙欲往大门外跑,忽闻内厅传来微弱的呼声,他稍微犹豫了一会,还是循声跑了进去。 内厅各式家具散落一地,柱子也被打断了一根,上面居然还镶嵌着几枚铜钱!那在半路上遇到的黑瘦镖师满脸是血,斜靠在门槛上,正向外吃力地张望。 李天启赶紧蹲下来,发现有一枚铜钱嵌入了他的前额,忽然那黑瘦镖师握紧了他的手。 “总镖头?”李天启关切地问道。虽然他与这总镖头只是一面之缘,但缺觉得此人善恶分明,也是心里钦佩,此时看到这人已受重伤,不免心底升起一股悲悯之心。 “扶我起来!”黑瘦镖师挣扎着,李天启赶紧将他扶起来,靠在了门扇上。 黑瘦镖师嘶哑的声音说道:“少侠,我看你根骨奇佳,知书识礼,待得时间磨练,必将是世间一璀璨明珠!” “这不要紧。”李天启急说道:“总镖头,你身上可有带伤药?” 黑瘦镖师深吸一口气,说道:“没用了。所剩时间无多。我要将一身绝学传授与你已是不可能,但绝学之中那招乾坤一掷却是绝学中的精髓,懂得这招,你足以在江湖上排名了。” 未等李天启说话,黑瘦镖师已出手连续点了李天启天府、气海等多个穴位,拍打李天启的双脚,让他不由盘腿而坐在其面前。 “总镖头……我已有师父!” “别说话,我并不是收你为徒!”黑瘦镖师不由分说,推开李天启背向自己,双掌按上李天启双肩肩胛骨中的天府穴,欲将全身内力真气输送给他。 李天启顿觉双肩发热,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源源不断地从黑瘦镖师的双掌中传送过来,让他感觉到无比的舒畅,精神焕发,那一夜奔波的疲劳顿时消散无影。 “噗!”黑瘦镖师往下狂吐了口血,双掌不由从李天启身上分开,李天启回转身体,看到黑瘦镖师已然躺倒在地上,李天启赶紧又将他扶了起来。 “前辈!总镖头!”李天启呼喊道。 黑瘦镖师悠悠醒转,说道:“我……的内力只传了……一半,二十年功力……给你……可惜我已无法……支撑着再传了。附耳……过来,我教你口诀心法。” 李天启附耳过去,黑瘦镖师挣扎着,一句不漏的将乾坤一掷的心法传授给了李天启。 “记住……这就是……乾坤一掷……口诀心法……和内力运转之法……需……反复练习!”黑瘦镖师又想吐血,李天启伸手在他胸前给他缓缓气,黑瘦镖师顿时感觉好了些,继续说道:“往里去,最里……的房间,床板之下……有个小锦盒,里面有东西……务必拿去峨眉山……找到何飞凤,交给她……教你乾坤一掷,为了……方便护送此物……谢谢你,少侠。” “放心,总镖头。我叫李天启。一定送到。”李天启握住了他的手。 “好,好孩子……李天启。谢谢你。”黑瘦镖师的手热气渐渐散去。 “总镖头!”李天启眼泪欲夺眶而出。 “我并不知道……箱子里……居然有个女子……还是……郡主?”黑瘦镖师气若游丝。 李天启点点头,“却是我郡主姐姐。” 黑瘦镖师叹了口气:“对……对不起她。” 李天启忽然想到了什么,急问道:“总镖头,是谁托您押送装有郡主的这些箱子的?” “蒙面人……”黑瘦镖师眼睛忽然睁大,“他发现我们……突然提前返回……问我原因后……就突然动手……”他此刻眼睛已流下眼泪,似乎在懊悔接了这笔生意,连累了全镖局的人。 “是那蒙面女子?”李天启立刻想到了蒙面女子,因为当时她也在场,从总镖头的手里带走他和郡主。但转而又想这没有理由,蒙面女子显然不用问询黑瘦镖师就已知道他们折返原因,何须多此一问呢?但也许其他箱子里还有要押送的东西呢?提前返回当然还是要问清楚原因。也不对,总镖头与蒙面女子交过手,他现在嘴里说的肯定是另外一个蒙面人。李天启厘清了思绪。 果然,黑瘦镖师缓了缓继续说道:“不,比那蒙面女子……更厉害。” “振远镖局……也是毁于此人之手……奇怪的是……他……他还……取走了……别人需要押送的……小物件……房内的桌上有存根……你还要记得取出小锦盒……”黑瘦镖师指着房间的方向,突然再吐了口血,头一歪,气息全无。 “总镖头!前辈!”李天启呼喊道,搬动他的身体,却已再无反应。李天启将黑瘦镖师的身躯靠在了门边,想起他的话,跳将起来,不想这一跃,轻飘飘却有一丈多远,同时感觉体内气血澎湃,似乎有股气力正在寻找着施展的地方。李天启此时心里只是想快些找出锦盒,然后埋了这位前辈。直到此时,他还不知道此人的名讳,后悔不已,后悔自己方才没问。毕竟黑瘦镖师不仅传授了他一招绝招,还输送了不少内力给他。 按照黑瘦镖师的话,李天启很快在那房间里找出了一个三寸长一寸宽的小锦盒,放在了怀里装好。房内的木桌上还放着一本登记簿,登记薄被两块银锭压着,估计就是黑瘦镖师口里所说的存根,每个存根上都骑缝盖着“振远镖局”红泥印章:一半留存,另一半给顾客。 他快速翻看了一下,其他都是箱子,宝石之类的,只有一个存根上写着:锦袋装的小物件,重一两,雇主已付百两黄金运费,级别:重要。存根处标记着“108”的数字……本来需要镖局押镖的多数都是沉重硕大的东西,而这种小物件,寻常人一般不会选择镖局押送的。 李天启猜测这个“108”号存根所标记的就是那蒙面人拿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让此蒙面人在这里杀了所有人,想必是有秘密藏在物件里。要么就是他怕押送郡主一事泄漏出去累及自身而杀人灭口,要么就是他寻着此物件的线索,发现物件正托运在这个镖局里,恰巧看到秘密押送郡主一事败露,两事合一件干脆就来个清场。也只有这样合理的解释了。 他撕下了这个标记的存根,连同那两块银锭放进了怀中的兜里。 李天启刚一迈出房间,就看到霍都尉带着杜涛陈光两人跳进了院子里。他赶紧缩身回房看,悄悄地观察动静。 杜涛说道:“霍都尉,这都是什么人干的?朗朗乾坤,居然敢在城里杀人?” 霍都尉说道:“绝非一般江湖人士,方才勘验了那些尸首的伤口,都是一招毙命,而有好些人我们在树林里骑马经过时曾看到过的,他们怎么又折返回到此处了?” 陈光说道:“没错,对此我也有印象,想必是镖车出现了纰漏,所以又返回来了。” 杜涛说道:“在城门口遇到那个高大的蒙面人就非常可疑,我们追寻他进了城里,突然就消失无影了,莫非就是他下的手?” 霍都尉说道:“有可能,走。这里有好些房间,我们分头找找,看有无线索。” 杜涛陈光抱拳,分开往左右两边的房间搜寻,而霍都尉径直往李天启所处的这排房间走来。 怎么办?李天启知道此时走出去,肯定会被抓起来审问一番…… 第五十一章 又见客栈 霍都尉大踏步走了过来,他居然不去身旁的房间,而是恰往李天启所处的房间走来,李天启暗自叫苦,他赶紧找到了一块黑布,蒙住了自己的脸,躲在了门后面,只待霍都尉开门而入时,就趁他不注意,溜出门口逃跑。 霍都尉猛然推开门,细心的他发现床头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赶紧跳跃过去,此时,李天启连忙蹑手蹑脚地从门后转出,就往外跑,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无耻鼠辈!哪儿走!”霍都尉大喊一声,返身就抓向李天启的后背,李天启下意识跳起来,反手一拳使劲打向霍都尉,霍都尉看这一拳打来,立刻变爪为掌,推出一掌。 “嘭!”李天启的身形像只箭一般飞过院墙,跌落在竹林之中。 霍都尉却没想到这个五尺蒙面汉子居然有如此浑厚的内功,预料不足,拳掌交接之下,不由虎躯一震,差点倒退一步。而那蒙面孩子居然借力使力,飞出了院墙,想到此前追踪过这个五尺蒙面盗贼的情景,他的轻功饶是了得,眼见他飞过院墙也就咬咬牙不再追了,而是转身继续搜查这个房间,想找出些线索…… 落在竹林里的李天启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居然与霍都尉交过手,不仅未受伤,而且还借力使力,如施展轻功般飞过院墙,摔落地面居然没事一样,喜的是这霍都尉居然没有追出来,这多少让他感到意外,扯下蒙面布跑出了林子。 “去廉州找紫……”李天启反复念叨这句话,不敢忘记,这可是寻回母亲的唯一线索。他向路人询问了廉州的方向,用银子买了些干粮和水以及衣服等物品,顾不上休息,背上包裹就赶往廉州。 出了谷阳县东门,一直沿着官道东北方向走到底就是廉州。 离开谷阳县,走了两个时辰,日头已偏西,李天启擦拭着汗水,坐在一块草地上休息,吃着大饼喝着凉水倒也颇为自在。此时寒冬季节将结束,而春天即将来临,放眼都是嫩枝细芽,今天天气也颇为舒爽,微风吹来,倒也不感觉到刺骨了。远望去数十丈外还有块山塘,碧波荡漾,燕雀欢腾。 李天启吃饱喝足,看到那山塘周边环境颇佳,于是缓缓走到了山塘边解小手,解完,洗洗手,又擦了把脸,感觉到莫名快意。忽然看见旁边的榆树边露出一块黑色的衣角,这是什么人在此睡觉?李天启想绕着榆树走到那边,却发现草地上明显有个纸条,他拣起来展开一看,居然是有红泥的存根!李天启心里一阵激动,哆嗦着展开了存根,赫然看到“108”的字样和“镖局”字样的骑缝红泥印章,又从怀里取出那镖局的存根,两张居然吻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冥冥中自有老天在保佑。 李天启将两条纸搓成团,扔进了山塘,转过榆树一看,发现了一个气息全无之人,此人不惑之年,尖嘴猴腮,双眉之间有块塌陷的淤黑,想必是被人重破前额致伤而亡,身高五尺,全身夜行衣,蒙面巾已被拉下挂于胸前。看身材自己比他高了一些而已,此时联系起两个时辰前的遭遇,他才想起霍都尉所喊的“无耻鼠辈”,无耻、五尺理应是指五尺之人的意思,而那个霍都尉口中之人应该就是眼前的人了。 难不成他就是血洗振远镖局之人?又是谁把他杀了?虽然李天启不愿意多事,但因为感念于黑瘦镖师传授一技之恩,他要调查清楚。他强忍住害怕,开始翻动此人的衣物,却看到了“廉州紫霞山庄”的请柬。“去廉州找紫……”这句话叨念了许多遍,此刻看到这样的字样,不禁让李天启感到松了口气,他原本并不理解百足大王话里的意思,现在思路渐渐清晰,看来线索就在这紫霞山庄里! 此人除了这个请柬外,再无任何东西。李天启翻开请柬,看到上面名讳上写着来去无影姜岩,还写了什么刺客联盟之类的东西,还要选拔什么人当堂主之类的,约定了时间。李天启并没有细看,因为里面都是文绉绉的,没有什么有关清水村的线索。 原来此人叫来去无影姜岩,那他的轻功肯定很厉害了,但如此厉害的人还是被杀了。李天启心里想着,将请柬也扔进了山塘里。一个激灵,让他推翻了方才的猜测,想到了此人必定就是存小物件之人!却因为露出了小物件的线索引来另一个蒙面人,被他逼问出了小物件的下落,也就是后来的蒙面人拿到了“108”号存根,然后将他在此处杀了。既然知道了振远镖局的存根,这个蒙面人必然就会回到振远镖局取小物件,恰好看到折返的黑瘦镖师等人,于是就发生了那血洗的一切……李天启已想明白,这样就刚好印证了自己在黑瘦镖师房间时所推测的情形,但那锦袋里究竟藏着些什么? 唉……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害得许多人就此丧命。来去无影,此次是来去有影了,李天启感叹道,发现山塘边上刚好有个塌陷下去的大坑,他就将此人埋了。 将身上的泥迹洗干净,这一耽搁已经日薄西山,李天启赶紧折返官道,再次往廉州跑去。 入夜时分,官道已鲜有路人了。李天启看到了客栈的红灯笼。 住还是不住?李天启现在看到客栈有些发慌,此刻更是一个人,如真发生些事情可是无人照料。此时也奔波了一天,确实需要休息,因此也就硬着头皮向客栈走来。 “又见客栈?”李天启望着客栈的招牌,轻轻摇摇头,客栈的招牌就是四个字:又见客栈。 就像是老天特意的安排。 “哎,这位小爷,请问您贵姓?”店小二迎了上来,客气地问道。 李天启看到了偌大个客栈居然不见一个其他客人,心里再次升起一股一样的感觉。但既然已经跨入门槛,又见店小二已迎了上来,此时要退回去却又感觉有些尴尬。 “店家,这进来客栈还管客人姓啥名谁的?”李天启虽然不太懂,但也住过两次客栈,都没有小二这样开口问人的,有些不解,也难怪没什么客人进来了,估计就是嫌这店小二麻烦。 “哦,是这样的,有位爷包下了这个客栈,每天给我们小店二百两纹银,他说只有姓氏年纪对上的男子才可以住。”店小二回答说道。 “有这事?奇怪。”李天启一怔。 “那您……” “姓李。” “哦,确是这个姓氏,这边请。小爷。”店小二将李天启往一张桌子上引。 “这位小爷,打尖还是用饭呐?”等李天启坐下,店小二客气且恭敬地问道。 “打尖,也用饭。顺便烧个热水,洗个热水澡。”李天启说道,他这两三天不停在奔波,雨里来风里去,别说热水澡,连冷水澡都没机会洗,现在住店了,更感觉全身都难受。 “好嘞。”店小二转身离开。 “哎,你怎么不问我吃什么?住哪种房?” “不用不用,饭菜房钱都有人付了,我们就会奉上最好的。”说话间店小二已走到里间。 哪位爷这么大方阔绰?这有钱人的生活是不是特闲?李天启纳闷了。不过转念又一想,既然有人请吃请喝还请住店,倒省钱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吃完饭,李天启就被领到了一间雅致的上房。里面的沐浴香汤已备好,店小二出去时随手关上了房门。 李天启赶紧脱了衣裳跳进了木桶里,连续长时间赶路,此时泡在暖洋洋的水里,那感觉真是非常舒适,李天启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就在此时,忽闻门外有人噗哧一声笑出了声。 “谁?”李天启睁开了略显沉重的眼皮,在热气朦胧中,循声望去。那声音骤然消失,就像是不曾发生过一样。 李天启在木桶里安静了一会,用心倾听,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难道是疲惫所致的幻觉?他摇摇头,继续泡在热水里,用湿巾蒙住了双目…… 一根小竹筒悄悄从外穿透了窗户的糊纸,末端吹进了一股淡红色的烟雾,那股烟雾瞬即在房内弥漫开来。 李天启鼻翼微动,闻到淡淡的幽香,迷魂香!猛然从似睡非睡的状态中醒过来,用湿巾捂住鼻子,一丝不挂跨出了浴缸,伸手就去拿放在一旁包裹里的衣物,但凳子上居然空空如也,衣服呢? 李天启傻眼了,近在咫尺的衣物居然就这样不见了!看来这妖煞是厉害!故意玩弄于他。 想到此,他深吸一口气,用湿巾围住下身,推门跑出了房间,跑下二楼却猛然看到了厅内正站着三个人。 两个身配腰刀的黑衣壮汉虎视眈眈地盯着狼狈的李天启,而林逸仙则在一旁掩嘴而笑,笑得极其开怀,眼泪都几乎掉了下来。 这三人旁的桌子上正放着李天启的包裹。地上还燃烧着他沐浴时刚换下来的衣裳……看来如若他迟一些下楼,这些衣物都会付之一炬。 又是你!李天启恶狠狠地瞪了林逸仙一眼,伸手拿起包裹,快速从里面取出一些新衣物,此时湿巾忽然掉下地,那两个黑衣壮汉赶紧挡住了林逸仙的视线,而林逸仙仍旧在他俩身后哈哈大笑。 李天启面红耳赤地穿好衣服,说道:“又是你!笑够没有?” “你还要不要?”林逸仙笑意盎然地转过身来,手上拎着一根红绳穿着六枚铜钱摇晃得叮叮当当直响。 “要!当然要!” “你这么些天才走到这里,小爷等候多时了,罚你的。”林逸仙将手上的铜钱扔在桌面上,“好了,也折磨够了,看你撇下了那女子,这铜钱就还你吧。”林逸仙说完,转而上楼去了,那两名黑衣壮汉依然恭敬地跟在其后。 这林逸仙居然在此处等我?我何曾说过一定要往这边来,这小子,有机会定要还于他些颜色!虽然他心里疑窦重重,看到再次回到自己手里的六枚铜钱感到了一阵欣慰,仔细辨认这六枚铜板的划痕,果然是自己娘亲所给的,娘,您现在何方? 被林逸仙那富家小子这么一折腾,李天启倒也睡不着了,索性按着黑瘦镖师所授的口诀心法,练习乾坤一掷,直到寅时才睡去…… 第二日,虽然只睡了小会,但李天启已感觉精神饱满,他却发现林逸仙三人早已离开,于是也匆匆用过早饭,立刻启程赶往廉州城…… 第五十二章 白忙一场 廉州,南蛮之处的大城,城墙高六丈,屯兵数千,位于大唐交通枢纽,十几条街道纵横交错,城南门口靠海,有一处船坞,码头,远远就可以看到大船上高耸的桅杆,此时日偏西斜,城里各处像被阳光涂了一层金色,熠熠生辉。街道上行人接踵摩肩,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满头珠翠的艳丽姑娘和各种商贩百姓都像是在赶赴什么盛会似的,热闹非凡。 离开小村的李天启见过小镇以为已经很大,来到县城几乎要迷失方向,此番独自一人来到这偌大的廉州,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但他明白,来这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尽快找到娘亲的下落。 李天启连续向路人打听紫霞山庄的去处所在,居然无人知晓。这可就让他纳闷了。按理说,这么个大山庄,不可能没人知道啊? 走得一路干渴,李天启无奈之下靠在路边的茶水铺喝些水,凳还未热,对面就坐下了个身穿黑色劲服头戴着草帽之人,草帽压得很低,遮挡了半个脸颊。 “店家,凉水,花生。”草帽男子声音很冷。 咦?李天启想起了个人,这个神秘的草帽男子多次在他眼前出现,一次在悦来客栈,一次在大街上,第三次在凌云寺旁的山峰上,可三次都没有看到此人的面貌。是他吗?李天启相信自己的直觉,那身形,动作,不会错,是他!李天启已然确定。对面那草帽男子像是感到有人正在关注着他,略抬眼正与李天启对视。李天启看到此人而立之年的模样,面目凶狠,双眼如炬,脸黄削瘦,火红色的眉毛几乎连上了发际,最显眼的是左边脸颊上有块朱胎。 此人瞪了李天启一眼,又拉低了帽沿。 终于看到了此人的面容,只是一遍,李天启已然牢记于心,他起身快速走开,微微回头瞄了一下那男子,发现他却并没有跟来。 忽然身旁一阵吵闹的吆喝声,打断了李天启的思绪,他扭头一看,却是一间赌场,想到自己的师父梦幽天师,唏嘘一番,本想走开,想起了平常师父教导的:如果在江湖中要找一些人或是线索,在那三教九流之地,莺歌燕舞之所或许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 李天启往后倒退几步,顿了一会,还是迈进了这个人声鼎沸的赌场。赌场里又闷又臭,他想不明白为何这些人这么热衷于挤在这腌臜之地,拿着大把的银子,吊钱在这里赌运气。他只知道赚钱不易,花钱却很简单,可惜这世间却有许多人就是愿意这样。 “大!大!大!” “小!小!小!”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啦!” “豹子!” “唉……” “赢了!” 人群中发出呼喝之声,喊爹叫娘的也不在少数。 “哎呀……又输了!真他妈手臭!”一个衣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拍打着自己的手背,骂骂咧咧地挤出了人群。 “喂!冯大麻子!你等着,我回山庄取钱!别******那么早关门!”中年男子忽又转头对着正高举手臂摇骰子的麻脸汉子吼道。 “就你那紫什么山庄那点薪资,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没钱快滚!”麻脸汉子对着中年男子就是一顿嘲讽,然后继续吆喝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快快快!” 中年男子泱泱走到门口,一脚踹到门柱上,却痛得捂住了脚,骂骂咧咧走上大街。李天启已紧紧跟在后面,心里暗自佩服师父的江湖经验。 中年男子步伐迈得较快,想必是急着要扳回本,却未察觉有个少年正尾随其后。中年男子很快走到了码头,上了一艘小船,小船上有个老年船夫,见中年男子上传,立刻用木浆划离了岸边。 李天启此时也来到了一个正在拴着绳索的船夫面前,急说道:“船家,请帮忙追上那艘小船。” 船夫摇摇头道:“那可追不得。” “为什么?”李天启问道。 船夫瞧了一眼落日的余晖:“天色太晚了,去那个地方太危险。去不得,去不得。” “那艘船为什么去?” “人家那是自己的船嘛。”船夫摇摇头,坐下来,修补渔网。 眼看中年男子已变成了个小点,李天启咬咬牙,取出了几颗碎银子,亮在手掌上。 “跟上,这就是你的。” 那船夫眼睛发出光来,这可是他一年打渔都未必挣得到的钱啊,也不多话,赶紧跳将起来,解开船头的绳索,开始划桨。 钱非万能,但无钱却是万万不能。 李天启暗叹口气,在船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那船夫果然很卖力,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前方小船那两人的轮廓。 “别跟这么近。”李天启看到此时经过的船只都是回港湾的,而离开码头的却只有寥寥几艘,跟太近担心被中年男子发现。 果然,中年男子的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身后的船只,就是不再移动。李天启暗自吩咐船家缓缓从侧面划过去另一方向,不要停。 那中年男子没看到可疑人物,也就继续往前走了。此时日头已落下山,漆黑的海面波涛暗涌,宽大的海面晃荡起来,李天启这时才注意到海与河的区别,有些晕厥。幸好他自小熟悉水性,也得到了黑瘦镖师的二十年内力,是以平心静气,倒也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入夜时分,前面的小船已点燃了灯笼,李天启他们唯有远远看着这灯笼才能找到方向。难怪那中年男子对那冯大麻子大吼,让他别这么早关门,估计就是路途太远了,这往返一趟,再回到廉州城里,是必已是深夜了。 又在海里颠簸了一个时辰,前面的小船停在了礁石边上,李天启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了个巨大的岛礁。想必这里就是紫霞山庄了。 中年男子站在岸边等着,隐隐听到他催促船夫,那船夫系好小船,提着灯笼往前带路,渐渐消失在礁石岸边的矮丛林中。 此时,李天启的船只方摇到这里,李天启赶紧把手里的碎银给了船夫,跳下了船,那船夫二话不说调转船头,急急摸黑划走了。 李天启本想让船家在另一旁的暗处等候,回头却发现船家着急要走,因此摇摇头也就没有说话,他独自一人沿着一条窄小的土路上前去。 沿着土路在小树林约莫走了一会,就看到了远处那盏灯火,两人停下来说话,李天启躲进一棵树后,悄然向前移动,他想看看能否从中年男子嘴里听到些有关清水村的消息。 眼看离那灯火就只有数丈距离了,他却隐约看到灯火只是**在了一颗小树上。正觉得奇怪之际,忽从旁边跳出两个人,一下子把他按到在地,双手已被绳子反绑起来。 “跟了我们大半天了。你累不累啊?哈?”中年男子拍打着李天启的后脑勺,将浑身泥土的李天启拉了起来。 “我不想跟你,只想找到紫霞山庄。”李天启大声说道。 “哟?居然是个小毛孩?还紫霞山庄?糊弄谁呢?嘴犟?敢这么大声说话!跟老子耍嘴皮子!”中年男子听出了少年的童音,一次又一次地狠敲李天启的脑壳。 “好了。东家,不就是个小毛孩吗?也没什么威胁,赶走他也就是了。”船夫说道。 “这小子,我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敢一直跟着老子。活得不耐烦了。”中年男子恶狠狠地说道:“这什么头,拍得老子手指都疼了。” 李天启平添二十年内力,虽然被那男子拍得很重,但却无内伤,只是表皮感到有些火辣。 他骂咧咧地走去取回了灯笼,对着那船夫说道:“你在这看着这小子,我去取些钱银来。” 待这中年男子走远,船夫对着李天启道:“小娃儿,你来这做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是来找紫霞山庄的。” “紫霞山庄?”船夫疑问道。 “对,老人家,可是此处?” 船夫摇摇头说道:“小娃儿,这可不是什么紫霞山庄啊,这里是紫楠苑,原本生产紫金丝楠木的,后来被开采光了,也就剩下个偌大的院子,只是被一位有钱的主子买下了,却不曾来住,只是派了方才那位中年男子过来管理,这里反倒真正成了他的别院咯。” 啊?原来搞错了。白挨了一顿抽打。李天启一下无了头绪。那老船夫说道:“待会等他来,我替你再求求情,想必他气消了,也就不会与你计较了。唉……我看他今天肯定又是输钱了。” “谢老人家。对了,请问老人家可知道紫霞山庄在何处?” “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如若在廉州城内,那肯定是路人皆知的……” 李天启感到下腹部有股暖流在循环游走,意念引导之下,却感到双臂充满了力气,顿时双臂微微使劲,那捆绑着自己的绳索已然断开,让站在一旁的老船夫颇感到意外。 “老人家,我先告辞了。”李天启说完,转身就走。 “这……”老船长暗叹一口气。 李天启走到礁石边上,才忽然想起自己所乘之船早已调头回去,唉,连连暗责自己大意。又想到方才那老船夫放了自己,那凶恶的中年男子会否责怪于他,对那老人家不利?李天启想到这,又返回矮树林里,果然就在返回方才那地段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那中年男子怒骂踢打的声音。 李天启不由跑了起来,“住手!” 中年男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已卷起了袖管,正在踢打着躺在地上的老船夫,听到李天启又跑了回来,登时恶狠狠地骂道:“老子正愁没出发火,这老东西倒好,私自放走了你,我倒还在寻思如何找你呢,你又跑回来送死来了。” “你这恶徒!方才已忍了,这次你又伤及无辜,岂可容你!”李天启怒骂道,中年男子放下了灯笼,一脚就向李天启踹将过来,李天启侧身躲过,飞起一拳,打在了中年男子的下巴上,顿时打掉了三颗牙齿。 中年男子哇哇大叫,再次挥拳打来,李天启一闪身,一个回旋踢,踢在中年男子的肚子上,痛得他立刻双手捂住肚子躺倒在地,不住翻滚求饶。 “饶命,小爷,不打了。不打了。”中年男子满头是汗,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赶紧求饶。 李天启扶起了老船夫,对着那中年男子问道:“我问你,紫霞山庄在哪?” 中年男子哭喊着,说道:“我真不知道啊。” “你骗人!”李天启说道:“你方才问我话时,我说想找紫霞山庄,你说‘还紫霞山庄?糊弄谁呢?’,这明显就是心里知道紫霞山庄所在,是以才有这‘糊弄’一说,不是吗?” 中年男子哪想到李天启如此细察入微,暗暗叫苦,只得说道:“我实在不知道啊,小爷。” 李天启拿出两颗碎银,放在掌心上,说道:“说出来,这就是你的。不说,这就是你的下场。”话落,李天启使劲抬起右脚,往地上噔去,“啪”一声,脚下顿现一个小坑。 中年男子见瞒不过去,只得说道:“好吧。”他支开了老船夫,对着李天启说道:“我说了,你可别向庄里的人说起是我说的,否则……”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知道了。快说。”李天启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紫霞山庄在城北二十里地的月牙湾,那里有家客栈,但那都是受邀请的人才可以进庄的,否则,进不去。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那个地方吧,那里进出的都是些奇怪的人物,一个不小心就……”中年男子说道。 “我一定要去。”李天启将碎银递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到银子马上笑开了花,接过了碎银,马上忘了身上的疼。 李天启拾起了灯笼,说道:“如果你胆敢骗小爷,小心我去赌档灭了你!” 中年男子立刻腿软:“不敢,不敢,小的,真不敢。” 李天启说道:“今晚你就留这里吧。” 中年男子说道:“可这……我要翻本啊。” “这是对你的惩罚!”李天启怒道。 中年男子看到李天启发怒,倒也不再作声了。 李天启提着灯笼,大踏步走去…… 第五十三章 紫霞山庄 回到廉州城里已是深夜,李天启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换上黑色的套服,随便吃了点干粮就赶往城北,方出城门。 往北边寻着一条细小的土路赶了二十里地,果然看到一弯清河在月光下闪耀着水光,宛如其名月牙湾,河湾两旁是高耸的悬崖峭壁,如若不是看到右侧的悬崖底下透出来的光亮,在黑夜中是根本看不到客栈的。土路尽头伫立着一座偌大的客栈,却是建设在峭壁之下,客栈凿开石头而建,里面灯光烁烁,人影绰绰,在这深夜中也算是很奇特了。 李天启还从未看到过如此深夜还这么多客人的客栈,远望过去,那些客人穿衣打扮隐约都是蒙面人。 想起了中年男子的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也蒙起了脸,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走到了客栈前。 只见里面居然全一色都是黑衣蒙面人,但却是杯觥交错,热闹非凡。李天启犹豫了一下,迈进了客栈,一股浓重的酒菜汗酸混合的味道就迎面扑来,不由眉头一皱。 本来吵杂的客栈突然安静了下来,李天启心里不免咯噔了下,难道身份被发现了?放眼望去,都是看向他的眼睛,这些人都是撩起了蒙面巾至鼻头,露出张嘴吃喝,这情景让不知情的人看起来会感觉煞是怪异。 店内十张桌子,几乎全坐满了人,只有中央的那张方桌子还是空着,桌子下东西南北摆放的四张木凳并没有人坐。李天启淡然走了过去,大咧咧坐了下来。 许多人眼里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吃吃吃。”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客栈中重新又喧嚣起来。 李天启左顾右盼,却没有发现小二过来招呼,倒也觉得奇怪。 这时,急急有个店小二模样的人从后房冲了出来,对着李天启嚷道:“喂,你不知道规矩吗?” 李天启怔住了。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这里还要什么规矩? 店小二继续大声说道:“你从何来?不知道要先登记才能入内吗?你口号是什么?谁请你来的?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座?” “啪!”一声,李天启也不知道何来的胆量,但他却忽然快如闪电般地出手,赏了那店小二一巴掌。 顿时,客栈里又安静下来。 李天启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说话,想必就要被认出来只是个少年。而他此时最关键的是要混进此处,然而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混进去。而此时喋喋不休的店小二让他心里感到烦躁。 “你……”店小二的脸红如猪肝,纠结着说不出整句。 “小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肯定是来去无影姜岩嘛。”一位腰佩金色长剑的紫衣蒙面男子从店门口跨进来,冷冷地说道,“这可是盟主特别请来的贵客,没点规矩。五尺身材,除了他还有谁?谁有事没事敢招惹紫霞山庄的人。” 店小二看到了紫衣男子气宇不凡,登时不再敢大声说话。 店内那伙黑衣蒙面人一看紫衣男子走进来,全部起身拱手道:“见过黑鱼堂主。” “属下确是不知。”店小二拱手道:“黑鱼堂主……” 紫衣男子轻轻一笑,说道:“我跟你过去登记一下,否则,你也以为我是冒充的。” “不敢。”店小二委屈地低着头,领着紫衣男子去柜台登记一番,李天启隐隐听到还需要对邀请的暗号。原来,此次请柬上的人,不仅要与客栈里留存的邀请人名单对应相符,还需口述出派请柬之人当面给不同被邀请人的暗语。如若有人想冒充混进来,不仅需要对上名号,还需要说出所冒充之人被授的暗语。 黑鱼堂主对完暗语,坐在了李天启的对面,说道:“来去无影,幸会,没想到你保养得如此好,果然是妙手空空啊。”此人看到了李天启放在桌面的手指虽略显粗糙,但皮肤却很有光泽,若不是刻意保养,像来去无影这样不惑之年的男子绝不会有这样紧绷富有弹性的皮肤。 李天启却没想到这茬,方听这男子说起时,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想缩手回来已晚,但听他说完时,却原来是虚惊一场。 李天启也不说话,拱手向他施礼。 黑鱼堂主说道:“果然有个性,不然也不会甩那小二一记耳光。” 此时,店小二已端了些茶水和花生放在了两人面前。 店外又迈进了一个身形魁梧,也是一身紫衣的蒙面汉子,他两侧腰身各别着一支判官笔,一路风声呼呼地快步走到李天启这桌子,坐在了第三张凳子上。 那店小二看到此人,就如同老鼠遇到猫,走路都有些闪着腰似的,晃晃荡荡地端上来一盘烤鸡和佳酿。显然紫衣与黑衣的待遇是不一样的,而且店小二也记得他们对于吃食的喜好。 那伙黑衣蒙面人再次起身拱手对着那魁梧蒙面人道:“见过铁蟹堂主。” 铁蟹堂主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那一干人等再次坐下吃喝,但方才那种吵杂声已然消失,似乎都变成了翩翩君子,温文尔雅般。可见铁蟹堂主对他们的威慑之力,兴许铁蟹堂主就是个暴脾气。 铁蟹堂主撩起蒙面巾至鼻头,双手刚一触碰到那烧鸡,眉头一紧,那只烧鸡就打向了站在一旁的小二,“老子打你个孬货!拿些冷菜来,当老子是乞丐啊?” 店小二叫苦不迭,赶紧弯腰施礼赔不是:“铁蟹堂主息怒!小的这就去换。” “快!否则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店小二捡起那只烧鸡,赶紧往后厨跑去了。 黑鱼堂主轻笑道:“数月未见铁蟹兄,还是如此爆脾气啊?” 铁蟹堂主瞥了一眼李天启,对着黑鱼堂主冷冷说道:“黑鱼兄,终于有人上来挑战了。”说完,他转而对着李天启大喝道:“你是何人,方才见了本堂主居然敢不站起施礼?”看到李天启直视他并没有回应,怒意顿升就要动手。 “哎。”黑鱼堂主赶紧制止了他,说道:“这可是盟主邀请的贵客,既然来去无影敢来此,身上自然已带着盟主需要的东西。” 铁蟹堂主眼神一变,赶紧收回了举起的手臂,说道:“这个老子倒是忘了,黑鱼兄说的是,原来此人……果是五尺身材,来去无影。”他再瞧了李天启一眼,说道:“看在盟主相邀,无礼之事那就算了。” 李天启本来看到他要动手,正准备应对,却又得黑鱼堂主解围,对黑鱼堂主好感顿升。 铁蟹堂主郎朗说道:“不过,既然你坐到这桌来,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待会进去紫霞山庄演武台,就此选拔新一任的鳄雀堂主。生死由命。”他虽然嘴上客气了一些,但内心却恨不得将对他不敬之人翦除,况且此人还一直默不作声,气煞老子也。 什么?李天启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这中央的桌子一直空着没人坐。当下,他想退出已是不可能,也只得顺其自然了。 黑鱼堂主笑道:“也好,这个鳄雀堂主的位置已空闲了一年有多,可惜参选的都过不了我们两人之关。”他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到了李天启面前,一杯握在了自己手里,又说道:“来去无影,以茶代酒,本堂主先敬你的胆气。” 李天启也只得跟着喝了一杯。 铁蟹堂主狂笑道:“久未饮血,我的双笔早已饥渴难耐了!”话落,猛然一拍桌面,震慑了全场,他怒吼道:“小二,热菜呢?” 店小二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差点撞翻了那一桌的蒙面人,手上那盘烧鸡险些飞了出来。他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将烧鸡放在铁蟹堂主面前。 店小二哆哆嗦嗦地问道:“铁蟹堂主,那……那这登记……” “滚!” 店小二将话咽回了肚子里,抬眼望向黑鱼堂主。 黑鱼堂主对着店小二笑道:“算了,还有谁有他这暴脾气,你也认得他的声音不是?” “还不滚!”嘴里叼着大块鸡肉的铁蟹堂主猛然抬起头,闪电般伸手拍了下店小二脑门,看上去不重,但那店小二脑门上已现三道红印。 今天撞了什么霉运,不仅方才被那五尺黑衣人打了一个耳光,此时又被铁蟹堂主拍了一掌,店小二不敢再说话,赶紧捂着脑门泱泱跑回了柜台。 李天启趁着功夫,已在四处打量脱身之策,因为看这两个紫衣人,武力必然不弱,否则也不会被那伙受邀前来的黑衣人敬畏。他坐在这里听了这许多,想必紫霞山庄就是刺客的聚集之地,而且还有一个刺客首领,也就是他们嘴里的盟主。而刺客还分等级,看他们的服饰,显然是以颜色划分为黑衣级和紫衣级。这张摆放在中部的桌子,就是挑战者和评选人坐的。而且听这两位堂主的语气,似乎挑战者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被选上,要么送命躺倒。而且历经一年都未有人选上,可见难上加难。 黑鱼堂主站了起来,所有黑衣人见状也跟着站起,李天启自然也不例外,只听黑鱼堂主对着众人说道:“既然如铁蟹堂主所说,那么今夜也就不必再等了,我们今夜立刻选拔鳄雀堂主。” “好!”众黑衣人齐呼。 坐着的铁蟹堂主咽下了大块肉,往嘴里灌了口佳酿,大声说道:“这桌还有张凳子,可否有人愿意过来坐?这可是难得的晋升紫衣的机会,还可以获得盟主亲自指导武功修为。”铁蟹堂主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耀着对杀戮的渴望。 在角落有个蒙面男子想站起来,却被身旁的人按住了,示意他不要冲动,那人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站起来。 客栈里又安静下来,看来那些黑衣人本就只是想过来观看血腥的堂主选拔的。 “那好,子时开始。待会大家进演武厅。”黑鱼堂主看到并没有人愿意过来。 即将面临重要时刻,既然无法逃避,就只能勇敢面对,娘和村里的人会否就被藏在这里呢?李天启心底总是问自己这个问题…… 第五十四章 堂主争霸 待铁蟹堂主用罢宵夜,众人都早已吃饱,店小二这才领着众人走往客栈后院,所谓后院,就是建在岩壁下的石厅。俨然这里就是个天然的洞窟。 店小二走到一个磨盘前,伸手在下面鼓捣了一通。忽听得“咯咯咯……嗒嗒嗒”的声响荡漾于石厅内。显然内有机括控制。 店小二又跑到了一棵盆栽旁,将它搬开,露出了个铁制手柄,他握住拽动了几下,又是一阵机括的声音响起,石厅内缓缓升起了一块大青石,上面有两个圆形的凹槽。 紫衣两堂主分别从身上掏出了金光灿灿的圆形物件,分别嵌入凹槽之中,一阵“嗦嗦嗦”的声响过后,只见两个圆形凹槽下,又打开了个小口,里面又摆放着一块乌亮的铁杵模样的物件,店小二走过来,伸手将那物件拿起来,两堂主也迅速把自己的圆形物件收回自己囊中。大青石缓缓降下。 店小二走到石壁上,将手里的铁杵模样的物件嵌入了岩壁上的凹槽之中,又是一阵机括的声音,岩壁中现出一扇门,门一打开,里面的通道现出了一串长明灯的火光,一直延绵不知深入到何处。 看到石壁上洞门打开,铁蟹堂主率先走了进去,当众人都进去之后,站在外面的店小二关上了石洞门。 在石洞的通道内走了半盏茶功夫,视野豁然开朗,石道约一丈宽,左侧石壁,石壁上刻有“紫霞山庄”的字样。右侧则是地下河,想必就是月牙湾那河水流入此地。地下河上还有林林总总的钟乳石,在长明灯下闪烁着奇光。 不久,河水已流入地底,石道也分成了两条分叉路,左边的一条通向不远处的一些石屋子,右侧的一条则没入了石壁中,铁蟹堂主往石壁上一抓,旋转机括,石壁上缓缓升起了一道石门,右侧的石道显现出来。 众人跟着铁蟹堂主走了进去,来到了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宽阔之地,此处四面环绕着陡峭的山体,抬首可以仰望这百丈高的山体上显露出来的夜空。 进得此处,有两位黑衣蒙面人赶紧去到一处取出不少火把,用火折子点燃后,环插在四周的山体上。这宽阔之地顿时亮堂起来。 “好了。话不多说,子时已到。在众人面前,我们可以开始检验挑战鳄雀堂主的人。”铁蟹堂主似乎急不可耐,他依然耿耿于怀李天启方才对他的不敬。众人闻言,纷纷找地方坐下观战。 黑鱼堂主说道:“本堂主先向来去无影说一下规则。” 他面向李天启说道:“你听好,第一,刺客联盟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下级面对上级,一定有尊卑之分,但却允许盟内的弟兄如愿意挑战权威,愿意一搏的都可以来这演武厅一试。强者为王。第二,比试过程可以无所不用其极,面巾掉下或倒地即可分出胜负,黑衣立刻处死,紫衣需当场自毁面容,降为黑衣。第三,选拔堂主会相对难些,需分别经受住两位以上堂主的单独考验,或平或赢,才算成功,现在只剩本堂主与铁蟹堂主,那么就由我俩考验即可。” 说完,黑鱼堂主笑问李天启:“明白没有?” 李天启默默点头。 “还是这么有性格嗬?”说完,黑鱼堂主对着铁蟹堂主说道:“铁蟹兄,是你上,还是我先上?” 铁蟹堂主大声说道:“当然是老子!” 场外一片平静,想必那伙人都不愿错过这紧张刺激的一幕,个个都屏气凝神。 黑鱼堂主淡然一笑,已滑到场外,场中央就剩下李天启和铁蟹堂主两人。 就在铁蟹堂主就要动手之时,黑鱼堂主又飘了回来,他对着李天启说道:“来去无影,既然你已决定加入刺客联盟,且愿意挑战堂主的位置,为避免损伤盟主所说的重要物件,那不如交出给本人暂时代为保管可好? 李天启摇摇头。 黑鱼堂主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铁蟹堂主早已不耐烦,说道:“好了,不就是个物件吗?我小心些就是,待会从他尸首上搜出就是了。” 黑鱼堂主见状,也就没再说什么,又飘出场外去了。 黑鱼堂主方才出场,铁蟹堂主已然双手握着判官笔,挥舞着向李天启劈来。他生怕黑鱼堂主再次搅局。 李天启在大危大难之时,却也能鼓起勇气,稳住心神,虽然他心里知道并非敌手,但不甘示弱。无意中施展了乾坤一掷的身形,结合天师捉妖诀中的脚踏罡步,硬生生躲过了铁蟹堂主重逾千斤的一击。 “呼”一声,齐向李天启砸来的判官笔落空,铁蟹堂主心里更是着急。他旋转着判官笔,分左右两边向李天启夹击而来。 李天启双脚一蹬,凌空跃起,又躲过了他这一招。 乾坤一掷这本是黑瘦镖师的成名绝招,也是他武功的精髓,那身法自然玄妙无比,李天启虽然习练时间不长,但他天资聪颖,根骨奇佳,加上也有了二十年的内力,又在情急之下将天罡罡步也演化出来,一时之间铁蟹堂主浑厚的劲风倒也奈何不了他。一个是刚,一个是柔,很难揉捏在一起。 来去已有七八个回合,“你倒是出手啊!”铁蟹堂主急道:“躲来躲去作甚?”他很想硬碰硬地跟李天启接手,却总也碰不着。 黑鱼堂主在外也观察了一会,他一直想看看眼前的来去无影究竟是用什么兵器,用什么招数来应对铁蟹堂主,他只听闻来去无影轻功甚高,相中的物品几无失手,都可以暗中取来,因此盟主才会亲自请他去取一样东西。显然,这人不仅仅为盟主取来了东西,还想争做堂主。而鳄雀堂主级别可是在他与铁蟹两人之上的。然而,看到现在,他还是看不透这黑衣蒙面的五尺之人。 李天启此刻却是越来越有自信,因为他不仅糅合了天罡罡步,也从现在的实战演练中,领悟到了乾坤一掷的奥秘,愈发地娴熟,虽然还没想到致胜之策,但也不会落败,只要他不与铁蟹堂主硬碰硬,就不会落败,他已从铁蟹堂主舞得密不通风都双杆判官笔中猜到此人一定是臂力过人,属于刚硬的路数。这在闲暇时,师父也曾跟他说过江湖上的一些武功路数。虽然师父并未真正教他功夫,但师父的确学识渊博,对江湖的事也是基本全然了解。这些都曾与他说起过。看来他的师父必然经历过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此刻在他心中,梦幽天师的形象不仅没损一分,反而因为更多的了解,而愈加对他想念,和尊重。 李天启再次躲过横扫而来的判官笔,滚落地面,双手在地上悄悄拣起了几颗石子,他决定反击,试试乾坤一掷的威力。那晚在客栈里,他就曾用铜钱试过,连续击中了床上的头枕。 “你还躲!”铁蟹堂主的确丢不起这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与此人连续打了三十几个回合,居然连人家衣服的片角都未摸到过,愈发愤怒起来,习武之人就是怕对阵中沉不住气,首先铁蟹堂主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李天启,其次,托大,一上来就使足气力,想立刻结束对方,再来就是以上两点影响了他的判断,骑虎难下,迫使他已不得不坚持着这样耗费气力。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躲百来回合后,李天启额头已冒汗,而铁蟹堂主挥舞的动作也有所减缓。 李天启看准铁蟹堂主换气欲待调整呼吸的瞬间,高高跃起,双手运劲弹射出三颗石子,打向铁蟹堂主的上中下,三点。 石子激射而出,铁蟹堂主断未想到李天启会突然反打,一怔之下,差点中招,所幸他本就武艺高强,连挥手中判官笔,挡下了那三颗石子,然而石子粉碎,溅射碎石及烟尘一时迷蒙了他的眼睛,铁蟹堂主淬不及防,一时流泪闭眼。 李天启看准时机,落地前再次扬起右手,最后一颗石子打向了铁蟹堂主右耳上的蒙面巾。 眼看石子飞去,李天启心里不禁默默祈祷:中!中!中! 蒙面巾的一角落下,铁蟹堂主晃动的身躯骤然停下,场外一片哗然,显然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面朝下,重新戴好了蒙面巾,站直身躯,等待着宣判。 “噗!”李天启被飞来的判官笔击中肚子,负痛抱着肚子躺倒地面。原来他聚精会神打出石子之际,铁蟹堂主也凭着闭眼那一刻记下的方位,向他甩来了一支判官笔。 黑鱼堂主惊叹之际,闪身来到了两人之间,说道:“两人平手。” 铁蟹堂主快速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泱泱拣起了地上的判官笔,没再看李天启,而是缓缓走出了场外。 黑鱼堂主道:“下一场,将由本堂主来考验,不过,既然来去无影已和铁蟹堂主耗费不少气力,为了公平起见,我就与他比试暗器,休息片刻便开始。” 李天启在地上调息了一会,方感到肚内的疼痛感略减。好险啊,他心里暗道。 稍微休息了片刻,黑鱼堂主已再次步入场中央,对着还盘着腿坐在地上的李天启问道:“如何?开始吧?” 李天启心里暗自叫苦,可惜他又不能说话。 黑鱼堂主说道:“此次比试暗器,二十丈开外,横向排列五支蜡烛,每人可用三颗暗器,将烛火打灭。为了公平,我只用一颗暗器,而来去无影可用三颗。灭烛火多数为胜利。”此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二十丈开外?李天启看了一下正在远处排列五支蜡烛的黑衣人,自忖即使有这样的准头,也并没有这样的手力完成,他根本没有试过这么远距离地甩暗器。 黑鱼堂主将身上的佩剑取出,连刀鞘一起插在了地上,轻飘飘地走到了李天启身边,说道:“不才,献丑了。”他的手里多了一颗石子,那摆放好蜡烛的黑衣人赶紧走开。 黑鱼堂主从袖袋中抽出一块黑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众人皆看呆了,不用说,二十丈的距离要击中那么细小之物已是很难,更何况是蒙上双眼? “中!”黑鱼堂主轻喝一声,那颗石子像长了眼睛般,在空中划了道亮光弧线,将那五支蜡烛的烛火一起打灭,场外哗声一片。 黑鱼堂主摘下蒙眼的黑布,自负地笑着,对着李天启伸手做了个请字的姿势,然后退到了场外。 怎么办?李天启心里甚是着急,突然心中一动,只好这么办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铜板,咬破食指,在铜板描绘些什么,然后背向蜡烛,他这举动,不仅场外黑衣人嘘声一片,就连铁蟹堂主也站了起来,他心里当然想李天启能胜过黑鱼堂主,这样他脸上也好过些,而黑鱼堂主也面露奇怪的神色,发暗器居然有背对着目标的? 反正李天启想着失败就只有一条路,此时只能赌一把了,就算不能胜,也要糊弄他们一把。看着手上沾满自己鲜血的铜钱,想到了娘亲,想到了全村的父老乡亲,他祈祷着菩萨保佑,想到这里,他脚踏罡步,低声默念:“星月无光,乾坤借法,脚踏罡步,引火带路。”念罢,心随意动,利用乾坤一掷的手法,打出了手上的铜钱,只见铜钱飞出数丈远后,突然发出火色的光亮,挟带着劲风,飞向那五支烛光…… 第五十五章 又一考验 都灭了!李天启在那一刻看到了五支烛光都灭了,心里激动得难以描述,成功了!我成功了!李天启难抑心中的激荡,直到这一刻,他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让众人都瞠目结舌的是那火光暗器居然又飞了回来,李天启惊慌之下,急忙伸手接住略显滚烫的那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怀中。 居然平局了!铁蟹堂主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他快步走到场中央。 黑鱼堂主微笑着,缓缓走向李天启,来到身边后,对着众人宣布:“来去无影,与我等两位堂主交手,皆是平局,足以堪当鳄雀堂主之任,大家服与不服?” 众黑衣人全站起来,拱手道:“我等亲见此次比试,心服口服。恭喜鳄雀堂主!” 黑鱼堂主转向铁蟹堂主问道:“铁蟹兄,你可有异议?” 铁蟹堂主淡然说道:“既然黑鱼兄都无意见,我没意见,大家都心服口服。” 黑鱼堂主说道:“既然如此,飞鸽报于盟主,明日择吉时授以来去无影堂主金印。” 李天启此时还像是云里雾里,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众人走出了演武厅,在石屋里休息。 由于李天启此时已莫名其妙成了堂主,而且位列于两位堂主之上,此时自然被安排在最好的石屋,紧挨着一座更大的石屋,想必,那就是盟主平常来的时候入住的地方。 众人皆熬了半夜,许多人已睡去,李天启自然也不例外,可当他刚想吹灯睡去的时候,忽然门打开了,飘入了一个人,一个身配金色长剑之人,黑鱼堂主,他进来,随手关上房门。 黑鱼堂主“嘘”一声,示意李天启不要大声。他双目炯炯有神,盯着李天启的双眼,小声问道:“你是谁?” 李天启对此人颇有好感,听这人的语气,似乎已发现自己的身份,也就犹豫了一下,思忖着是否需要跟他说出实情。 “我知道你不是来去无影姜岩。”黑鱼堂主轻声说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黑鱼堂主微微一笑,说道:“你喝茶的时候。” “喝茶的时候?”李天启想起方才在客栈里,的确是喝了一口黑鱼堂主推过来的茶水。但他想不明白,只是喝口茶,怎么又会露出马脚? 黑鱼堂主说道:“你仰起头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喉结很小,这可不是上了一定年纪的人。还有你那细皮嫩肉的手,如此有光泽,两相印证之下,我就觉得你不可能是他。” 居然是这样,李天启不禁暗暗佩服此人观察入微的心思,遂摘下了蒙面巾,黑鱼堂主讶异地差点惊呼,“果然,我没看错。” 他略一思索,急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是否受他人指使?” “我只是江湖上无名之辈,为寻母而到此,并未受他人指使。”李天启叹了口气。 “为你母亲?”黑鱼堂主似乎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寻母而来到刺客集散之地紫霞山庄。 李天启点点头,“我是李天启,清水村人士。” “李天启?”黑鱼堂主正快速寻找脑海中的后起之秀中是否有关于此少年的信息,思索了一会,的确没有听说过最近江湖有这样的人物出现。 黑鱼堂主忽又问道:“你可有见过来去无影?” “他是不是五尺身材,面貌……”李天启把在山塘边遇到的那黑衣人的模样描述了一遍。 黑鱼堂主听完,立刻点头道:“的确是他,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他已被杀了。似乎身上还藏有秘密。”李天启感觉黑鱼堂主并不似那般穷凶极恶之人,而且也隐隐察觉到他内心总是在隐藏着些什么似的,让人琢磨不透。 黑鱼堂主闻言,眼神忽变,“他居然被杀了,那他身上的那件东西呢?” 李天启再次把在振远镖局,那物件已被一蒙面人取走的事再告知了黑鱼堂主。 “蒙面人?”黑鱼堂主一愣,既然对方已蒙面,那此少年必然不会知道是谁,显然他再继续问下去,也不会再有结果。他叹了口气,淡然说道:“你把脸蒙起来吧,别让人瞧见。明天的仪式正常举行,届时还会有一个考验给你的。” 李天启把脸蒙上,问道:“那这……” 黑鱼堂主转头说道:“你放心。你自顾寻母之路,我不会说出来的。以后你好自为之。明天仪式过后,你就是正式的鳄雀堂主,我还需对你礼让三分,当然你要经过那个考验。” 说完,黑鱼堂主悄然推门,闪出门外。 李天启赶紧把门拴好。躺回了软绵绵的床上,虽已夜深,却难以入寐,回忆着走出清水村发生的一幕幕…… 次日清晨,众人皆是洗漱完毕,出到了客栈。此时客栈里已摆好香案烛台,店小二似乎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他心里似乎觉得昨日挨的那记耳光值了,还有些自豪的感觉。 正待授牌仪式将举行的时候,忽听一人大声吼道:“慢着!”此人却是铁蟹堂主。 只见他对着李天启说道:“你绝对不会是来去无影。” 众人皆哗然,李天启更是心下大惊,转脸望着黑鱼堂主,似乎在质问黑鱼堂主为何转头就将他出卖? “铁蟹兄,此言从何说起啊?”黑鱼堂主微微笑着问向铁蟹堂主。 “他一直不吭声,这不就让人感到奇怪吗?来去无影,听闻你轻功超绝,却未曾听说你是哑巴,说句话来让盟里的弟兄们听听。” 李天启并没有说话。 “你们看看,他居然不敢说话。另外,大家瞧瞧,此人虽然身形不高,看似五尺,但借着现在的光亮,已明显看出此子皮肤嫩,富有光泽,的确年纪不大。” 众人均向李天启投来疑惑的目光,似乎如发现情形确有不妥,就会痛下杀手。 黑鱼堂主继续笑道:“铁蟹兄,是不是因为昨天较技不服啊?” 铁蟹堂主愤然说道:“不是不服,是老子想了一整晚,把所有细节都想了一遍,发现疑惑之处。”他说着,又对着李天启说道:“莫不是细作?” 众人闻言,具是一惊。 店小二也已怔住。 李天启心里已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如被他们揭穿,就只能以死相拼了。 黑鱼堂主正色道:“他是我相邀的人,自然不是来去无影姜岩。” “什么?”铁蟹堂主和众人皆是一惊,就要亮兵器。 黑鱼堂主笑道:“大家莫慌!本堂主可是遵照盟主的指令去做的。” “怎么说?”铁蟹堂主问道。 “大家难道都忘了,盟主一年前可是说过,让大家都举荐贤才良士,加入刺客联盟?”黑鱼堂主环顾四周,继续说道:“不才,就是完全遵照了盟主的指令,一直在发掘人才,以为联盟效力。你看,鳄雀堂主的位置空缺了一年有余,谁可有胆子来争夺?” 话落,并没有人说话,黑鱼堂主停顿一会,继续说道:“现在,此人受本堂主委托,按照盟里的规矩,已然可以胜任鳄雀堂主之位,可是公平所得?” “对,的确是盟主的指令。”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先喊了一句,跟着众人皆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来去无影又如何?你说呢?铁蟹兄。对于此人,我心服口服,他的确有这本事。”黑鱼堂主说完,对着李天启施礼道:“鳄雀堂主,请到前面来。” 铁蟹堂主细品黑鱼堂主的话,倒也觉得在理,也就没再说什么。 李天启那颗本已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对黑鱼堂主感激不尽。 “请问鳄雀堂主尊姓大名?以后行走江湖,大家也好宣传宣传。”众人里走出了一黑衣男子,施礼说道。 两堂主和众人的目光均落在了李天启身上。 “李天启。”李天启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稚嫩。 “见过李天启鳄雀堂主。”众人皆向其行礼。 “好了,仪式开始吧。”黑鱼堂主说道。 授徽仪式结束后,店小二喜滋滋地向李天启捧上放在红布盒子里金光灿灿的圆形徽章。李天启双手接过,放在了怀里。 “在外,见此堂主徽章,如见盟主。众人皆需遵守盟训。”黑鱼堂主大声说道。 “是!”众人再次施礼。 “现在,授徽仪式结束,鳄雀堂主必须得完成一件事情赢得众人的尊敬,才算是正式加入了刺客联盟。”黑鱼堂主看了铁蟹堂主一眼,继续说道:“这最后一道考验,就由铁蟹堂主来宣布吧。” 铁蟹堂主向黑鱼堂主拱手,然后对着众人与李天启说道:“这次堂主检验,也是盟训之一,必须杀一知名人士。老子思量许久,这廉州城,紫云道观似乎比较知名,而且听闻那一眉老道也是厉害非凡。那么就恭请鳄雀堂主在明早之前就将他刺杀除去,如何?” 啊?李天启心里一怔,再次望向黑鱼堂主,只见黑鱼堂主摇摇头,示意他不可推却。紫云道观?又是个带紫字的地方。昨夜深思此地,不像是藏着清水村人的地方。那么紫云道观会否有线索呢?既然无法推却,先应允,再想逃离的办法。 “好!本堂主答应。”李天启的语气中充满自信,其实他心里只想快些结束,好脱身。 “好!好!好!”众人雀跃。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多一晚。” 终于混过去了,李天启重重呼了口气,继而又想起紫云道观这个最后的考验而愁云满面…… 第五十六章 紫云道观 风和日丽,万物复苏,廉州城北一带,放眼均是翠绿,让人心旷神怡,但赶路的少年却并在意,来到城门外,他已解下蒙面巾。 这个廉州城到底有多少个带紫字的地方?难道是我听错了?难道松毛虫怪并不是这个意思?李天启走进了廉州城,一路上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进到城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李天启不由又想到了这最后的考验任务,虽然他想溜之大吉也就罢了,但最后细想,既然自己现在已是堂主,何不利用他们帮忙打探一下消息,说不定能更快地发现线索。因此,他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去紫云道观瞧瞧再说。 问了路人,紫云道观位于城西三里地的北风坳。据那路人透露,这紫云观很是灵验,求什么应什么。对于经历了这许多事情的李天启,他当然不会太轻易相信。 来到城西门,果然看到了不少老百姓手挽竹篮,上面装着香火蜡烛,及灯油钱等等,那路人之言并非空穴来风。 紫云道观,似飘渺于氤氲薄雾之中,矗立于悬崖之顶,蜿蜒其上的石子路旁绿树红花一路延绵。 难道要我刺杀一个无辜之人吗?而且此人还是受这许多老百姓待见之人,这是李天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来到北风坳,清冷的大风刮得人不得不眯着眼睛,悬崖边上是一处宽广的平原地貌,南北气流相交,形成了此地风力比其他地方都要强上许多,因此得名北风坳。 远眺紫云道观,似乎并不高,但来到其下,望着脚下的青石台阶逐级而上,已然深入云层,方知那只是一种错觉。老百姓三三两两脚踩台阶而上,脸上挂满了虔诚,均不言语,似乎都在担心胡言乱语会藐视神灵。 李天启没再耽搁,轻快地跳上石阶,跑往崖顶。饶是李天启有了二十年的内力,这么急跑而上到崖顶还是不免气躁神浮,他咽了下口水,暗自运气调息了一会,才恢复正常。 道观门口约三丈宽,两旁各有一株拿云攫石的古松,有些枝条更是已相互缠绕在一起,牌坊上篆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紫云道观 道观果然气势非凡,走入三清殿,上面供奉的是三清,从左到右分别是手持拂尘、苍颜白发、和颜悦色的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令人不由肃然起敬,李天启知道自己师从梦幽天师,尊奉的就是道教,来到此地,不由双膝跪地,跟着十来个老百姓,磕了几个头,心里祈祷神灵护佑师父平安。 李天启看到一位路过的小道士,正匆匆走过,他急忙追上前去,叫住了那位小道士。 小道士五官清秀,脸色苍白,眉毛倒是浓黑如墨,甚是抢眼,看到这小道士与自己年纪差不多,李天启微笑问道:“这位道友,请问此处可有一位一眉道长?” 浓眉小道士拱手作揖道:“原来是同道中人,回道兄,我是师父正是一眉道长。” 李天启问道:“那可带道兄我前去拜见吗?”忽然他瞥见了小道士手里拿着的一串佛珠,疑窦顿生。 浓眉小道士似乎发现了李天启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手里的佛珠上,慌张地收入了道袍袍袖之中,说道:“师父昨夜偶感小恙,正在后山歇息呢。此时不方便见客。道兄,请自便,不才先行告退。”说完,匆匆跑向了后殿,没入一排厢房之中。 一个道士,居然手握佛珠?难道也是道法双修?这不太可能,虽然师父一直没说起过道法双修会带来如何的负面影响,但李天启当时已隐隐感到师父有难言之处。猛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小道士消失的方向追去。 跑到这排厢房,却再也没有发现小道士的踪影,问了几个青年道士,却说那小道士是一眉道长新收的徒弟,生性贪玩,实在说不出跑去了哪里。 李天启遂摸索着走往后山的方向,离开了那排厢房,走到后方,看到是一条土路,土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矮树丛,矮树丛缭绕着云雾,依稀可看到万丈深壑。 土路延绵很长相距几十丈远就有个拱门,这三个拱门象征着跳出三界,但此时的李天启当然不明白这样的格局含义,土路一直延绵下去,连接着一处峰峦,这是一处比此处山峰略矮一些的峰峦,隐隐可以看到还有楼阁庭院,想必那边就是浓眉小道士口里所说的后山吧。 既然如此,还是自己上门拜访吧。李天启心念一动,就信步沿着土路走下,不曾想,才来到第一道拱门之前,就从一旁闪出了两位青年道士。 高个子道士作揖说道:“这位客人,请回吧,这里是禁区,常人不可入内。” 李天启作揖还礼道:“我也是修炼道教之人,传闻一眉道长修为甚高,特前来拜访,以仰望高人……” 站在高个子旁的矮胖道士有些不耐烦了,嚷道:“这里是禁区,小道友请回吧!”虽然词句客气,但语气透露出如你还不识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这种威胁的味道。 李天启不由眉头一皱,但还是问道:“好,不才这就离去。只是我的朋友方才却从这里走过,两位道兄可曾见过?” 高个子道士问道:“是谁?” 李天启说道:“浓眉的小道士。” “哦,他是你朋友?”高个子道士还算比较有礼。 李天启并不答话,而是继续问道:“他可曾从这里走过?” “他……”高个子道士张嘴欲说,却被矮胖子打断了他的话,矮胖子挥手道:“快走,快走,不曾见过他。” 高个子也就没再往下说。 李天启无奈,只得返身回崖顶的道观。 智空法师的佛珠怎么会落入他的手里?难道此时智空法师也是来走亲访友的?在此拜会一眉道长,遇到他的徒儿,将自己的佛珠借与那浓眉小道士把玩?李天启不禁思忖着方才那一幕。 不会又是凌云寺那样的陷阱吧?李天启快速回到了大殿中,发现那些老百姓还在,而且更跪满了一地,甚至殿外也有人在叩拜,一些人嘴巴翕动,像是念念有词,均是一脸虔诚,并无异样。李天启本已警觉的心再次放下。寻思着那浓眉小道士来时的方向,看到了一处阁楼。那处阁楼会否有什么线索呢? 李天启来到了阁楼下,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此把守,也就噔噔瞪走上了阁楼,阁楼里装饰古香古色,一把古琴摆放靠近悬崖的一侧。 李天启上得来此处,顿觉又是耳目一新,可以俯瞰三里外的廉州城,此时脚底还涌起阵阵云雾,仿佛自己已然得道飞仙,这里当是修炼的好去处。但还是居高甚寒,李天启忽又感觉有些脚软,赶紧退回楼台中央。 “这位公子,可是来听小女子弹奏一曲的?”忽闻阁楼道口传来娇滴甜美的女声,李天启不由回身望去,只见来人年约二十,却是姿色美艳,发髻高盘却不戴珠翠,淡雅端庄,及地暗绿高腰襦裙,上套浅紫帔帛,款款走上来,人未到,香气已扑鼻而来。 美艳女子樱唇淡红,笑意盈盈地看着李天启。 李天启被盯着有些腼腆,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倒是杵在此处。 美艳女子笑道:“小兄弟,如此害羞,倒让奴家难以启手抚琴了。”说完,她跪坐在古琴前,轻轻试了一下琴音,叮叮当当琳琅作响,如珠翠满地掉落,心中的烦恼消散不少。 李天启也就是在悦来客栈听过一段这样美妙的乐响,此时这女子只是稍微轻触琴弦,就有如此美妙的乐响,实在是感叹万分,却也更是想起与青儿相处时的点滴。当下,不再犹豫,对着美艳女子弯腰拱手道:“请美艳姐姐,不吝弹奏一曲,在下得以仰望高人。” 美艳女子笑道:“不曾想,你年纪轻轻,说话倒讨人欢喜,好吧,奴家为你献上一曲高山流水吧,如何?” 李天启哪懂的什么高山流水,西江月,但想必既然有曲名,一定是闻名的曲目,当下再次施礼后,坐在了一旁。 美艳女子目光流转,纤纤玉指轻轻拨弄琴弦,登时阁楼里妙音顿起,乐声轻重相间,清浊相济,时而雄壮高亢,时而舒畅,流利,如高山之水,奔放而下,又遇回旋之处,叮咚有声,落入潭下,涴香存意。 李天启虽不懂琴律,却像是被琴律读懂了心事,虽不懂琴韵,却像是被琴韵打动了心弦。不知何时,琴音已住,美艳女子已然站起,款款走下楼去。 李天启却仍似在梦中,全然不觉此女子已离开。等他觉醒过来,站起身来追望过去的时候,美艳女子已然在两名仆人的带领下,下山去了。 她是谁?虽然女子已离开,但阁楼里却仍仿佛留有这个女子的气息,让他感怀,此时他才发觉,眼角不知何时已被泪水浸湿。 李天启深吸一口空气,收敛起心神…… 第五十七章 颇感意外 大殿内外,人流川息,香火鼎盛。来此之人均面色虔诚,回去下山的人也是低头不语,李天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他信步就来到了偏殿,偏殿甚少人,忽然就发现了浓眉小道士在过道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李天启欣喜之下,顿时大喊一声:“那位小道友,留步!”话出人已急追上前。但前面的人比较顽皮,居然装做没听到似的,还是在廊桥上跑着,李天启提起内力,脚步顿时轻快许多,眼看还有数丈距离,前面小道士已然没入一个圆形的园门,李天启跑进来时,只看到这里假山重重,盆景处处。已然不见那小道士的身影。 这小子如此顽皮贪玩,李天启不免在心里暗暗说道。忽见一座硕大的假山中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内似乎还有些火光。不急细想,生怕又被那小道士溜走,赶紧踏进了假山之中。果然,借着忽亮忽灭的火光,李天启发现那浓眉小道士正在握着火折子,鼓着腮帮子吹着,似乎在点燃着什么。 “噗!”狠狠一记闷棍从脑后袭来,李天启闷哼一声,顿时不醒人事…… 不知什么时候,李天启才悠悠醒来,感觉后脑一片刺疼。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呈大字型被捆绑着:身体被捆绑在一根中间的木桩,而双手双脚则分别被绑在左右两边的木桩上。环顾四周,这里就是一个石室,空无一物,连根稻草都没有,铁门有个三寸宽的小口子,门外有些微光,门旁的墙壁上有盏烛台,上面还点燃一枝蜡烛,蜡烛成色较新,但已燃烧了一半,显然在他昏迷的时候,有人进来看过他,但出去时却忘记了吹熄蜡烛。 这里是哪里?还在紫云道观里吗?还是已被歹人劫持到了其他地方? 李天启动弹不了,发现左手的奇门遁甲,右手的佛珠已被人取下。他蠕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怀里放着的包裹还在,显然捆住他的人并没有仔细搜他的身。 李天启不知道自己能否挣脱捆绑着自己的绳索,运气内力一挣,左右手腕登时感觉到一阵轻松,他摸了下后脑勺,看到了手掌上的已然干透的血迹,想必他已昏迷了许久,后脑虽有流过血,伤口却早已愈合,并无大碍。 李天启解开身上的绳索,摸了一下怀里的东西还在,腰间郡主所赠的和田玉簪子却也不见了,想来也是一并给人收走了,于是就离开了木桩,来到了铁门前,透过小口子,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外面是狭长的过道,过道幽暗,只是每隔一丈有一盏小灯,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数个这样的铁门房子。 李天启看了一下铁门,铁门后居然是光滑的一面,根本无着力之处,他只得扳住小口子,用力想拉开铁门,却感到了门外铁锁的拉力,小口外还飘来稀薄的木柴燃烧的味道。看来除非有遁地之术,否则是出不去了。李天启无奈坐在了地上。 “笃……笃笃……”坐着的地下居然传来了厚实的敲击声,李天启趴伏地面贴耳一听,果然是地下发出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地下向上挖,而且声响越来越清晰。李天启已明显看到敲击力道震起的灰尘,突然,地下突然露出一锋利的锥状物,就离他的鼻翼不到一寸,李天启吓了一身冷汗,那锥状物忽又陷入地里,只留下一个孔洞,他还未仔细观察到底是什么,那锥状物又插了上来,再次消失时,哗啦啦掉落许多泥石,显出了一个数寸宽的小洞,小洞内现出了一双眼睛,火光在那双眼睛旁晃动。 “是你?”地下那人奇怪地说道。 谁?谁认得我?李天启端详着洞下那双眼睛。地下那人又快速挖了几把,洞口更大了,露出了个光亮的脑袋,他嘴里叼着一支火烛。 “慧悟?”李天启一眼就认出了他,伸手将满是泥浆尘土的他从下面拉了出来。 慧悟一手拽着李天启,一手拿着铁锹,喘着粗气,显然挖这个地道让他费了不少力气。他把嘴上叼着的火烛放在了地上,对着李天启说道:“你不就是跟着那老道人的小道士吗?” “是啊,我叫李天启。”李天启拱手道。 “哦,对对对……小施主,有劳了。”慧悟放下了铁锹,对着李天启起手说完,就伸手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我是来找人的。”李天启说道。 “你也找人?”慧悟问道。 “莫非你也找人?”李天启反问道。 “师父。”慧悟面色黯淡,露出一副愁容。 “怎么,智空法师居然也被困此处?”李天启惊讶地问道。 慧悟点点头,走到铁门后面,从小口子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形,然后发现了木桩的地上那些断绳子,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天启:“天启施主,这是你自己做到的?” 李天启说道:“是啊。” 慧悟走过去,拣起了一根粗麻绳,自己使劲一掰,麻绳没一点反应。 李天启淡然说道:“我遇到一些奇事,有了些身手,与上月不一样了。” 慧悟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天启施主,你可否帮我救出师父?” “如何救?这铁门锁得很结实,我们从这里是出不去,你从哪来?要不,我们就从你挖开的地道先出去,再去找寻你的师父。”李天启说道。 慧悟摇摇头,“我师父就被关在外面某个石室里,我好不容易才发现有个山洞靠近这里,挖了数天,才到得此处。” 李天启看到了慧悟双手虎口之处早已裂开许多伤口,而且双眼布满血丝,想必是没日没夜地向上挖,心里不由感动。 慧悟继续说道:“我方才看了一下此处的铁锁,锁孔向上,这样,我就能开……”慧悟从那挖开的洞窟下去,很快手里抓着一根铁丝重新钻了上来。 这是做什么?李天启不明所以,看着慧悟两指捏着铁丝,伸出了铁门上的小口,也就这么拨弄两下,只听“嗒”一声轻响,铁门居然已被慧悟打开了! 李天启再次眼界打开,“慧悟师傅,这……居然还有如此技能?” 慧悟摸着光亮的脑袋,腼腆地说道:“这是我剃度之前的技艺。” 李天启问道:“慧悟师傅,你剃度之前是做什么的?” “盗贼。”慧悟说完,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李天启怔住了,一时无语。慧悟问道:“天启施主,能否与我一起救我师父?” “好!”李天启毫不犹豫。 慧悟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李天启也紧随其后。 狭长的过道很安静,也无人看守,能听到两人悉悉索索的声响。慧悟心急,从铁门的开口处运足眼力往里瞧,显然都没有发现智空法师的踪迹。 李天启也跟在其后,逐个铁门往里瞧,也没瞧见什么东西。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李天启忍不住轻声问道。 “紫云道观。”慧悟一字一顿地说道。 紫云道观?李天启难以想象这里就是此前存在脑海里的紫云道观某处。 就在李天启思索之际,慧悟已在拨弄最后那间铁门上的铁锁,显然,他发现了智空法师的踪影。 李天启赶紧上前,警惕地守候在他身后,慧悟两三下就打开了铁锁,推开铁门,一股浓烈的烟雾顿时冲出室外。待得烟雾散去,石室内现出了个硕大的吊在顶上的大石球,大石球左右两侧各有条铁索穿入其中,石头之下还堆砌着半人高的柴火,火势正旺。 慧悟赶紧跃身而入,踢开了石头之下的那堆半人高的柴薪。那些木头带着火苗落在各处。 “师父?”慧悟轻声叫唤。 “大师?”李天启虽然不相信这石头之内有他师父,但还是关切地向石头喊道。 悬吊于半空的大石头并无动静。 “师父。”慧悟继续叫唤。 “大师。” “大石头”突然动了,石头全身上下翻动着烟尘,忽然烟尘全部急缩成一缕浓烟,骤然消失,现出了智空法师的真身,只见他面容憔悴,琵琶骨被两条铁链锁着,悬挂于半空。 “徒儿……”智空法师嘶哑的声音叫着,双眼却未睁开。 “师父!”慧悟双眼流泪,抱住了智空法师的双腿,让他不必被吊着。 李天启赶紧上前,说道:“大师,请问该如何救您。” 智空法师耳垂一动,说道:“李天启……小施主……你也来了。” 李天启望向吊着智空法师的铁链子,只见都深入石墙里,不易拔出。忽闻智空法师发问,赶紧回复道:“是的。看能否助大师脱困。” “小施主……谢谢了……慧悟尚且……不能,按你此前……的修为……”智空法师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他知道李天启比他的徒弟修为更逊一筹。 李天启说道:“大师,我愿意一试。请大师告知如何才能脱困?” “好。有劳……小施主了。” 第五十八章 暗夜危机 智空法师脸色舒缓,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体内……百会、气海两个穴道各被打入……一根铁针,自己……无法运气逼出……小施主可有办法……取出?” “我有二十年内力,但不知如何将那铁针逼出,大师请教我运作内力之法。”李天启说道。 智空法师依然闭着双目,但显然脸色已露出欣喜之色:“来!” “辛苦你了,慧悟。”李天启跃起,踩着慧悟的肩膀,附耳智空法师的嘴边,智空法师传授了几句口诀,然后说道:“如此,即可。” 李天启按此法运气,调用了二十年的内力分别在智空法师百会、气海两穴中逼出了两根乌黑的针状物,听到两根铁针叮叮两声掉落了地面,他赶紧从慧悟肩上跳将下来。 智空法师不愧修为极高,被封的穴道解除,他顿时施展本领,扯断了两条铁链,再运用法力,将锁住琵琶骨的两条铁环断开。 智空法师虽然落地,但双眼已然未睁开,想必是双眼也遭到了毒手。 慧悟赶紧上前搀扶。 “小施主……跟我们走。”智空法师说道。 李天启起手道:“大师既然脱困,快快离开,我还要寻一人。” “可是……一眉老道?”智空法师问道。 “正是。” “跟我们走吧。”慧悟也在一旁说道。 李天启摇摇头,“我还暂时不能走。”他还没找回奇门遁甲和那串佛珠,还有郡主所赠的和田玉簪子呢。他想还需要仔细查看一番此处。 智空法师轻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小施主……你需注意……他的铁针……大恩……不言谢,施主……保重。”说完,在慧悟的搀扶下走上了通往出口的石阶。 李天启凝神屏气,又折射返回,重新检视那些铁门后的石室,方才急于寻找智空法师,像这些小物件,必然并未留神,他担心万一自己的疏忽,而丢失这些物品那就悔之晚矣,毕竟自己现在有这些法宝在身,自身的修为的确可以增加不少。 李天启在每个铁门口外都运足了目力,可仔细找寻一番后,却毫无结果。也许并不在此处,想罢,他不再在此耽搁,赶紧跟着智空法师他们离开方向,走上了石阶,石阶环绕一条巨大的石柱往上螺旋上升,约跑了百十多步,才看到了出口,外面已是黑夜,他从出口出来,发现歪倒着两个道士,两把大刀落在一旁,必定是智空法师下的手,李天启也顾不上许多,藏匿在矮树丛中,此时才稍微心安。他望到了对面山峰顶上的紫云道观,和那三道拱门,明白了自己已然到了山后的峰峦中。 李天启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去处的时候,忽然看到身侧不远的一处楼阁突然亮起了灯,李天启决定去摸一下虚实,心念一动,他已跃上了阶梯,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楼阁前,还未等他戳破窗纸,已听到了那浓眉小道长的声音。 “二位师兄,幸亏你俩出手,不然那小子也许真会坏了师父的事。”浓眉小道长说道。 李天启戳破了窗纸,看到高个子道士和矮胖子道士一左一右坐在浓眉小道长身边。浓眉小道长依然在把玩着智空法师那串佛珠。 矮胖子道士说道:“客气啥,公子师弟,你太抬举我们了。我早看那小子鼠眉贼眼的不是什么好货。” “是是是,说得是,我起初也看走了眼,还以为他只是个客人,他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公子师弟是他的朋友,想骗我们,门都没有。”高个子道士看来也是个马屁高手。 李天启想不明白为何这两人既然是那浓眉小道士的师兄,为何却又对他如此奴颜媚色。 “来来来,赏你们一人一件法宝。”浓眉小道长将佛珠往自己脖子上戴落,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乌黑发亮的奇门遁甲和檀香木佛珠,一人一件,递给了高矮两者。 “哎哟,你看,你看,公子师弟太客气了。”矮胖子嘴里说着,却急忙伸手将奇门遁甲接到了手里。 “是啊,太客气了。”高个子道士自然也不示弱,迫不及待地戴在了手腕上。 “哎,你们看,这是什么法宝?”浓眉小道士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和田玉簪子,对着两人神秘一笑。 “哇,这簪子很漂亮,应该很昂贵吧?”矮胖子的眼中登时发光。 “这是和田玉簪子,非官即富,看这玉种,产自伊犁这些遥远藩属,哇,这手工,多精巧啊……”高个子道士似乎识货,滔滔不绝。 “这不是法宝?”浓眉小道士像是一脸失望,他原以为这件才是最好的法宝,此刻脸上写满了懊悔,他后悔不该把那两件法宝先给了这两人。 矮胖子道士当然识趣,但又不想把东西还回来,赶紧解释道:“这当然是法宝了,别人御剑,此簪也可以如此哦。对吧?”他急忙向高个子打眼色。 高个子道士会意,也赶紧附和道:“公子师弟,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好法宝啊,方才我所说的都是些唬人的,想跟公子师弟换法宝呢。要不,我这佛珠换这个簪子可好?”反话正说,激将之法。 浓眉小道长怎能敌过他俩的心机,当下眉开眼笑起来,“不换,不换,这可是我的法宝。” “咦,公子师弟,这么多宝贝哪来的?”矮胖子道士疑惑地问道。 “你忘了?今日午时你们在后园假山洞里打晕的那小子,就是方才说起那位。”浓眉小道士说道。 “就是那小子?”高个子道士问道。 “对啊。”浓眉小道士说道:“我们急急忙忙把他弄到这里来,我想他一定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因此,又偷偷下去了一趟,果然,在他身上还是翻出了些东西。不然这么晚了还叫你们两个过来做什么。” “对对对,还是公子师弟惦记着我俩。”矮胖子道士赶紧讨好说道。 “我是告诉你们,这东西大家都有份,在师父面前大家都不许说,知道吗?”浓眉小道士站了起来,严肃地说道。 高矮两个道士也赶紧站起来,说道:“放心,我们绝不说。” 矮胖子道士又说道:“如若师父发现了,我们就说此人是个无赖,在道观捣乱,我们抓起来了。” 浓眉小道士点点头。 高个子道士恶狠狠地说道:“我看,既然宝物已到手,看此人也无啥用处,留着反而是个威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哼!”他做了个杀害的动作。 李天启心里一怔,白天还看到此人文质彬彬,似乎很有礼貌的样子,却未曾想到此人的心是如此的毒辣。 矮胖子道士沉思一会,说道:“不妥,这有违师父的教导。还是先关着再说吧。” 浓眉小道士刚想说话,此时,房门已被人推开,李天启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 “你们这三个孬货,居然趁小爷不备,谋人心爱之物?现在还想害人性命不成?” 三人顿时愣在了房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被绑得如此结实的李天启居然可以逃了出来。 浓眉小道士怒喝道:“你这小贼,诓骗师兄说是我的朋友,其实是来我们道观搞破坏,还到处打听师父住所想做甚?” 李天启并不想多说,把手一伸,正色道:“还我!” 高个子道士大叫一声,已然向李天启扑过来,显然他以为李天启只是个少年,况且却被其轻松一棍子打晕,自然不放在眼里。 矮胖子道士看到高个子已经上了,他也跟着呐喊着挥舞拳头就扑上来。李天启正没地方出气呢,看到两人扑将过来,一个跨步,双拳如龙,只听“嘭嘭”两声闷响,分别打在了两人肚子上,那两人杀猪一样吼叫起来,重重摔落地面,翻滚着。 浓眉小道士吓傻眼了,赶紧将怀里的和田玉簪子递到了李天启的眼前,李天启伸手接过,细细擦干净,放回了腰间贴身之处,那高矮两个道士也忍痛,将奇门遁甲和佛珠交回了李天启手里,李天启分别戴好,然后指着浓眉小道士胸口的佛珠道:“那老和尚的呢?” 浓眉小道士的双眼瞪得像铜铃这么大,他不敢相信李天启居然连那智空法师被困此处一事也已了解。 但显然浓眉小道士很圆滑,自然不会吃眼前的亏,他将智空法师的佛珠取出,然后侧身露出了他后面的一张椅子,椅子上还摆放着金钵,浓眉小道士无奈地将佛珠放在了金钵里,一并递给李天启。 李天启也是一愣,他没想到智空法师的法宝都被此人收藏着,但联想到此人对自己的法宝垂涎三尺,也就很好解释了。不过既然法宝已乖乖交还,也就没打算对他怎么样,毕竟看到对方只是幼童。 他伸手正想把金钵接住。 房门忽然打开,一股劲风从后袭来,李天启顿时闪身躲开,房内已多了个一人,一个只有一条眉毛的道长,只见此人黑瘦,颧骨突起,双目精光,留着诺长的山羊须,道袍上还有个八卦的图案。此人抢过浓眉小道士的金钵,转身面对着李天启。 “师父!”三人同时叫了起来。 想必此人就是人们口中的一眉道长了。 一眉道长没有说话,却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李天启…… 第五十九章 完成考验 “这位小哥,素未谋面,为何来本道长的宝地,无端打伤吾多位徒儿?”一眉道长对李天启作揖问道。 李天启作揖还礼说道:“道长,这您可要问他们了。” “哦?”一眉道长轻轻将金钵放在桌面,突然厉色对着三人问道:“说!怎么回事?” 三人立刻跪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像是都很畏惧一眉道长,但却又怕说出来了,他会更恼怒,是以都在犹豫。 最后,还是矮胖子道士壮起胆子说道:“禀,禀师父。今天此人来这里,到处打听师父所在之处,还要私自闯后山要见师父,我等没有答应,此人又诓骗我们说认识小师弟……” 高个子道士此时抢话道:“师父,此人均是满口胡言,我们问过小师弟后,小师弟并不认识他,他居心叵测,因此……” 浓眉小道士说道:“因此我们就把他给打晕了,绑在了下面的石室里。” “什么?只是些许误会就随便打人绑人?”一眉道长闻言,登时大怒,一人一个耳光,打在了高矮两个道士的脸上,唯独没打那浓眉小道士。 一眉道长转而和颜悦色地对这李天启说道:“这位小哥,实在对不住,本道长管教不当,纵容徒儿伤人,的确是吾之过错,请……” “唉……算了。”李天启并没有打算将他们如何处置,想必都是那浓眉小道长贪玩因此才唆使他人对他行凶,此时看到一眉道长如此有礼,于是说道:“道长,是不才求见心切,的确话语中有些冲突,但不才也无大碍,算了。只是对于这三人,特别是那浓眉小娃,理应严加管教才是,莫要害了别人的性命!” “小哥说得是。”一眉道长作揖施礼,略一思索,又问道:“这位小哥,听你称谓,难不成亦是我道教之人?” “师承梦幽天师,不才道号寒风,寒字辈。” “梦幽天师?”一眉道长稍一沉思,但显然他也不知道这号人物是什么来头,但还是立刻微笑道:“哦,果然是道友。幸会幸会。” “道长抬爱了,敢问道长,这紫云道观最近可否有接纳数百号人?” “紫云道观可是廉州城一带有名之地,每天接纳不少于五百人,不知小哥此问何意?” “道长,请恕不才心急,表述不清,不才说的不是那些烧香的老百姓,而是被掳来的村民。道长可有耳闻?” 一眉道长摇摇头,“实在是没有听闻。” 线索又断了,看来紫云道观也并不是那百足大王所指的地方。 “谢过道长,那好,不才就不打扰了,就此别过。”李天启说完,举步要走。 “小哥,慢走。” 李天启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指着放在桌面上的金钵说道:“这是不才朋友的东西,差点忘了,不才是要带走的。” 一眉道长眼角扫了一下金钵,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急道:“这位小哥,这东西你不能带走。” “对对对。”浓眉小道士站了起来,说道:“我就是担心师父的秘密被他发现,才把他绑来这里的。” “没错,是这样的。”高个子道士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附和道。 “是,的确如此。”矮个子道士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正是小师弟怕泄露出老和尚被困一事,所以才让我们绑了他,师父,句句是实。” “哦?原来是这样……”一眉道长似乎神色突变,他方才那气度轩昂的样子已然变得有些令人恐惧。 李天启经历了这许多事,心里虽有些紧张,但此刻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了一定底气,况且法宝都已在手,谅怎么着也不致走不出去此处。 一眉道长讪笑道:“既然如此,小哥,那你便不能离开这里了。” “哦?这又是为何?”李天启不解地问道,他方才只是猜想智空法师也应是着了浓眉小道士的道,而被他吊在石室搞鬼作怪。 “因为,那老和尚杀戮太重,本道长困住他自有主张。你若出去,必然会泄露此处的秘密,那么这里就不会太平了。”一眉道长的脸面忽然变得阴险起来,与方才那和颜悦色的表情截然相反。 这脸翻得比翻书还快。说变就变。 看到一眉道长阴沉的脸色,此时李天启才想起了智空法师百会和气海穴位里的铁针,自己方才差点被安详的气氛给糊弄了,还一度认为是那浓眉小道士的把戏。但事已至此,李天启当然无惧,说道:“既然如此,不才就只得讨教讨教了。” “请!”一眉道长伸手指着户外,“我们出去较量,别损毁了这里的物件。” 李天启也不言语,走到了户外,身后四个人接踵而出。 “小哥,请出招吧。”一眉道长面对李天启站在三尺外,其身后三个徒弟不敢近前,都在较远的位置。 “我从来不先动手,道长请。”李天启严阵以待。 “好,小哥,那就让道兄来领教一下梦……”一眉道长一时记不起那名字,于是掩饰着说道:“你师父高徒的本领。莫怪道兄手辣!” 话落,一眉道长跃上前来,一掌向李天启胸前袭来,掌劲十足,呼呼生风,李天启运用身法,闪过了这掌,一眉道长一个扫堂腿,踢往李天启的下盘,李天启又是一个旋身,绕到了一眉道长身后,双拳又是同时推出,他根本没有学过拳术,完全就是随心所欲的打法,仗着有内力支撑,和玄妙的乾坤一掷身法,倒也没落下风。 一眉道长毕竟修炼多年,身法也是诡异蓦然,轻松躲开了李天启的双拳,而他的身影越来越快,李天启眼睛已难以分辨真身和影子,多次扑空。两人一来一去已经三十回合,似乎已经陷入僵持局面。 一眉道长募得腾空而起,也不声响,突然甩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向李天启全身多个穴道打出几道乌黑铁针,此时李天启的眼前影影绰绰到处都是一眉道长的身影,但他敏感的感觉不妙,同时耳边也响起了智空法师离开前的话语,让他注意铁针,不及思索,赶紧施法套上了神甲,却还是被一根铁针插入左肩头,顿时半身一麻,滚落在地,他强忍着伤痛,咬破手指,快速画符于掌。 一眉道长哈哈一笑,顿时飘落在李天启身旁,捏着一支铁针就要插往李天启的百会穴,募得李天启大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 “嘭”红光一闪,李天启一掌打在了一眉道长的胸口上,一眉道长不禁心口一甜,口吐血沫,飞出一丈多远。 “师父!”远处的三人齐声惊呼。 道法双修?一眉道长恼羞成怒,再次飞身上前,袍袖一挥,铁针如雨飞向了李天启,李天启双脚蹬地,飞身跃起,饶是如此,脚掌又中了一根铁针,落地后差点站立不稳。 一眉道长脸色凝重,已是沉着应战,看到对方立足不稳,显然脚部已受伤,正是再次进攻的机会,鼓起的双手袍袖再次露出无数根乌黑的铁针,他欲一举将李天启拿下。 漫天飞雨已打出,李天启即使有神甲护体,但总有不被遮挡的部位。显然李天启很清楚这点,他忍着脚部的疼痛方要腾空而起时,却发现一眉道长早已飞身跃将下来,封住了他上头的位置,再想往两旁闪避已来不及。 李天启双手护头,既然无法躲避,就只能硬抗了。 一道金光骤现,那漫天飞针,消失无形,一眉道长一惊之下,硬生生横向飘开。 李天启睁眼一看,却发现智空法师僧袍飞舞地飘在半空,对着一眉道长怒目而视,显然他的双眼已无碍,他挥袍一甩,那些铁针尽数打入了地里。 “妖道!还敢在此兴风作浪不成!”智空法师怒道。 “你……你怎么跑出来的?”一眉道长显然很畏惧智空法师,声音都有些哆嗦。 “本法师追踪两只蛇妖到此,却被你那浓眉小儿施展诡计,未曾提防而中了他的**,否则怎么会被你区区手段所困?你这妖道,联合那两只蛇妖,在此蛊惑众人。” 青儿姐也到过这里?李天启不觉一怔,趁着这个功夫,赶紧运劲逼出身上的铁针。 “这是本道爷的事,与徒儿何干?你莫血口喷人!” “哼!为师不尊,教导无方,害人害己!不是你指使,让你这小徒来端茶来给本法师喝,本法师可会中计?你现在还想要了此位小施主的性命不成?” “你这和尚,分明是你想害那两位女子的性命,本道爷路见不平,估计劝你不行,只得设法困住于你,莫要毁我道观及这些徒儿的生活。” “哼!强词夺理,妖就是妖,魔就是魔,你现在在此处收养这些个孤儿做徒弟,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你以为自己就是在行善?” “老和尚!这是本道爷的事,不必你管。” “妖法惑众,吸收众百姓的阳气,也不用本法师管吗?” 一眉道长面色一变,说道:“百姓来此只是参拜三清等圣贤,与……” “住口!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看来你自以为是有恃无恐吧。你以为收走了本法师的法器,我就不能奈何得了你?”话落,智空法师的身上金光更甚。 一眉道长扭头看了一眼浓眉小道士,只见浓眉小道士害怕得低下头去。想必又是他悄悄拿了智空法师的佛珠与金钵。 “来吧!”一眉道长大喊一声,顿时漫天都是他的身影,而且身影下更多的铁针如雨般打向智空法师,看来他已经是奋力一击,但见智空法师并不慌张,身上的金光大盛,那些铁针只差一寸,却全数都停在了他身前,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轰天巨响:“佛光普照!” “啊……”一眉道长惨吼一声,突被从半空伸出来的一只方圆七八丈大小的金佛五指巨手拍在了地面上,全身骨骼尽碎,血流满地。 “师父!”远处的三个徒弟,痛哭失声,飞奔过来。 慧悟不知从何处也跑了出来,接住了晃荡着从半空跌落的智空法师,想必这一招也耗费了他所有的气力。 李天启缓缓向那些人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一眉道长却恨不起来。也许是他与青儿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也许也是因为他收养的这些徒弟居然都是孤儿…… “儿啊……你受苦了。为父……自认你做义子……一直没有……好好教导你……是为父之过……为了医你……身上的病……也的确……是诱骗了……那城里的百姓……来此朝拜……悄悄吸收他们……些许阳气……炼化丹药……实则对他们……并无大碍……以后你要……靠自己……想办法活下去……但……现在为父要去了……”一眉道长抚摸着浓眉小道士的脑袋,扭头看到了站立着的李天启,说道:“小哥……对不起……”说完,口吐鲜血而亡,现出了一只巨大的蝎子原形。 “师父!” “爹!” 峰峦回荡着这凄惨的呼唤声…… 李天启告知了慧悟金钵所在楼阁,悄然走了。 第六十章 紫月洞天 当晚回到廉州城,许多客栈均已客满,好不容易才在一个较为简陋的客栈里要到了客房,赶紧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休息了一晚,李天启感觉身上的伤虽疼,却已无大碍,急忙租了匹快马,跑到了紫霞山庄。 黑鱼堂主和铁蟹堂主早接到了属下的飞鸽传书中有关紫云道观中一眉道长的最新消息,又拿出了一块金灿灿的鳄雀堂主徽章给李天启,原来之前所给他的堂主徽章只是仿造之物,假若他未能真正成功刺杀,那么即使悄然溜走,或是拿着假徽章招摇撞骗,对组织都是无什么影响的,相反反倒会招来刺客联盟全员的追杀。 想到此,李天启暗自庆幸之余,却也从中初步感到了这个组织的恐怖与神秘。 黑鱼堂主此时才向李天启指出了盟里子弟蒙面巾上的有两道紫色线缝制的标识——“x”,李天启细看之下,果然,看到每个人的蒙面巾左侧上方都有此标志。见到此种紫色线标志的地方都是盟里的势力范围。 从紫霞山庄店小二的嘴里,李天启听说了今晚在廉州城中有一处名叫“紫月洞天”的地方,会召开一场别开生面的宝物鉴赏大会,里面的人不仅要凭着邀请函,还需要官宦或是富绅才可以进。李天启对鉴宝并不感兴趣,倒是紫月洞天这个地名,让他心念一动。此来廉州,已经耗费些许时日,但依然毫无进展,他心里不禁暗暗着急。想来今夜也无事,索性就去瞧瞧,就当增长见识吧。 来到廉州城最豪华的服饰店,换了一套上等绫罗衫,李天启看着铜镜里焕然一新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未曾想经过月余的江湖之行,感觉自己又已长高了,而且还充满了气力,他暗自运劲,身上被两颗铁针扎破的地方已感觉好很多,多亏黑鱼堂主所给的伤药,果然是药到病除,估计再过些时日就能痊愈。 看着还没到时辰,于是李天启在客栈里打坐休息,在脑海里反复练习着这短时间所学会的本领。 为了救智空法师而学得的运气之法,也颇有用,他站起来,拿着铜钱只是练习了一会,居然就可以将铜钱从床上隔空吸上手掌,这也让他第一次认识到了真气的奇妙。 这一路走来,虽然历经艰难险阻,但至少他现在是挺知足的,不仅知道了娘亲还活着,而且村子里的人也都活着,这就让他充满了希望,而且还有了以前做梦都未曾想过的真本领,虽然对于未受严格的教习而略感遗憾,但前方不是黑暗,而是光明。 黑夜如期来临了。李天启缓缓向目的地走去…… 紫月洞天,一个充满诗意的地名,此刻正云集了中土大唐各大城镇的富豪乡绅,达官贵人,因有无数藏于民间的奇异珍宝将得以展露在众富豪面前。这样举世瞩目的盛会,五年一次,均由官方发起,是以官府自然不会松懈防卫,从护城守军中抽调了三百名刀枪军士,维持着紫月洞天这一带的街道秩序。而拿奇珍异宝来展开的人,自然也不会孤身一人,都会雇佣打手保镖之类的护卫,以防不测。 为何大家都愿意拿出奇珍异宝来此展出呢?因为盛会将会评出前三,头名可以将第二、第三名的宝物纳入自己囊中,而第二、第三名则可以在所有排不上名次的参展宝物中,分别选两样、一样作为自己的补偿。这种有博弈色彩的活动,自然深受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非官即富之人喜欢。 李天启自然没有邀请函,因此并没有从大门进入,他此时虽然未能身轻如燕,但也很轻松地就翻墙进入了紫月洞天,才没入小树林之中,就有一队十人的巡逻队伍走过,他暗自庆幸未给人发现。 原来里面并无府邸楼阁,而在地面上呈现出来的是个巨大的岩洞,洞口开阔处约有几十亩地,像个巨大的虎口,两丈宽的白色大理石铺就的石阶从洞口延伸至地下,蜿蜒而下约有数十丈高,不少腰佩长刀神色警惕的军士站在一边维持秩序。岩洞内显眼的地方都插上了熊熊燃烧的火把。 这里能不能查到线索呢?李天启看这里颇大,里面就是装上万人都不是问题。 此时人影幢幢都往地下岩洞走下,李天启不觉也混在了人群中,逐步往下走。 李天启眼尖,看到了走在数丈开外的林逸仙,这小子,总是能在这种富得流油的地方看到他,这次得想办法整整他才行。 林逸仙显然是一个人来的,因为他身边那两个体壮如牛的汉子并没有跟着他,想必这里防卫森严,他们也就没有跟上来,再者此处能进来的,要不就是执勤的士兵,要么就是这些有身份的人。 下得岩洞,又看到类似进入紫霞山庄演武厅时那样的钟乳石,不过这里的钟乳石更大,色泽更异。地下河潺潺地流着,黑乎乎地不知水深几何。玄月从偌大的岩洞口映照在河面上,显现出一轮紫月景观,难怪这里称为紫月洞天。 路左侧石壁上展出了许多宝物,每件宝物前都有展出者自带的护卫守护着,此时人群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原来看到了一座三尺高的珊瑚,一尺高的珊瑚本是稀罕之物,何况更是三尺高的品种。大家赞叹不已,紧接着前方又传来了赞叹的之声,声浪更盖过了此处,想必那边有更奇异的东西。 李天启毕竟还是少年,这两番的赞叹之声浪,已让他好奇心顿时高涨,何况也没见过多少值钱的东西,此时更是踮起脚尖极力往前看去,才发觉脚掌并未完全好,一阵钻心的痛,让他只得作罢,跟随着众人,缓缓向前走动。此时他看到林逸仙对着那些宝物不住地摇头。这小子,眼光看来很高啊,这些众人赞叹之物,他居然都看不上?李天启嘴角翕动,恨不得过去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他终于来到方才众人赞叹之处,看了旁边注释的文字,知道是块一尺见方左右的天然如意,这个图案他倒是觉得熟悉,但材质他却不懂,当然也不明白方才那些人喝彩的原因,就在此时,此起彼伏的喝彩声、赞叹声四起,看来那些人都找到了自己认为最值钱的宝物。 “看到没有?大家过来看看,这就是本公子展出的宝贝。”只见一肥头大耳的执挎子弟,腰佩硕大的白玉佩,拿着一把折扇正在指点着摆放其上的一件宝物。此时是虽已是春季,却还能感受到寒冬的凉意,况且这地下岩洞里更是有一股寒冷,此人却是额头冒汗,挥舞着折扇,想必定是满身油脂肥肠,是以虽薄衣却感到热。 这件所谓的宝物,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长约三寸的椭圆形黑石,浑黑一色,满是小窟窿。李天启与众人都看不出这是什么宝物。 “瞧好了!都别眨眼啊。”说完只见肥头大耳连拍了三下手掌,只见那块黑石居然活了!本是浑黑一色的石头,此时却散发出淡紫色的光芒,而且光芒越来越强,引得众人目瞪口呆,居然都没有人发出惊叹。 紫光亮了一会,突然又骤然消失,那椭圆形之物重新变回了普通的黑石。 “哇!”这是人群才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肥头大耳洋洋得意。 “果然是廉州城最有钱的公子啊,能找到这么好的宝贝!” “看来必能夺魁了。” 众人议论纷纷。 李天启还在想着此石头是否与自己项链上的小石头相似之时,猛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林逸仙已然站在他的身边。这小子!爷还未来找你,你居然发现爷了。 “喂,你来这里做什么?”林逸仙问道。 “哼,这里是你的地盘吗?”李天启反问道。 林逸仙笑道:“这里可是要有些身份的人才能来的啊。” 李天启越墙而入,内心毕竟有些尴尬,但自己却又不得不来此,因为他需要调查线索,这些他当然不会对着林逸仙说出来,他说道:“小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转身欲走。谁知却被林逸仙伸手拦住。 林逸仙说道:“这可由不得你。” “怎么?”李天启有些怒意了,多次三番被此人刁难戏谑。 林逸仙没有理会他,反而向守卫在一旁的两名军士招手道:“过来。” 两名军士立刻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抱拳道:“这位公子,请问有何事?” 林逸仙微笑着指这李天启,对着两名军士说道:“军爷,这人是冒牌的,这地方可不能容许下等人来此啊。” 两名军士面色一变,此等地方宝物聚集,何等重要,而且防护森严之下居然还有人混了进来。 一名军士右手握着刀柄,作势要拔刀,却被另一名军士按住,示意不要冲动,这军士这才转身抱拳对着李天启正色说道:“这位公子,可否出示邀请函。” 李天启面露难色,这两名军士看到他神情犹豫,不由又握紧了刀柄,随时拔刀。 林逸仙笑道:“他怎么可能有嘛,赶紧将他带走。” 李天启忽然笑了,笑得让林逸仙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第六十一章 南候北雄 李天启伸手亮出了邀请函,递给了其中一名军士,那名军士接过翻看后念到:“特邀请长安城富林商行林逸仙公子……”还未念完,只见两名军士均露出了讶异的神情,顿时跪在地上向李天启叩首道:“公子恕在下有眼无珠。” 林逸仙见状,伸手往袖袋一摸,脸色突变。 李天启方才看到林逸仙招呼来了两名军士,着急之下,忽而瞥见他的袖袋露出了信函的一角,快速抽到了自己手里,藏于袖口之下。他此时已非彼时,手快且轻,林逸仙并未察觉。 “起来吧,不知者不怪。”李天启的俊脸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他无奈地望着林逸仙,这次不怪我,谁让你又来捣乱。 李天启并不知道林逸仙居然有这么大的知名度,两名军士念叨之下都吓得双膝跪地叩头,想必此人的家庭背景一定非常厉害。 “还好,兄弟方才摁住了我的手。”那名方才要对着李天启拔刀相向的军士对着同伴轻声说道。看来他很是感激,眼里都闪出了泪花。 两人将邀请函还给了李天启,又对望一眼,转而面向林逸仙,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公子,毫无道理,居然诬陷林家公子,你是谁?快拿邀请函出来,否则,哥俩可要锁了你。” 林逸仙苦笑道:“你们两人真糊涂,连我林逸仙公子都认不出来吗?” 一名军士大喝道:“你小子还在这里装?连邀请函都没有,我看你才是真正混进这里之人。走!”说着就要来拉林逸仙的手臂,林逸仙此时已无笑意,面上赤色,怒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林逸仙怒意冲冲,瞪了李天启一眼:“走着瞧!” 李天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的确,他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呢? “快!”两人押着林逸仙往出口走去。 看到林逸仙被整得如此尴尬,李天启感觉到非常爽快,终于出了口恶气。 李天启转过身,继续端详着那块神奇的黑石,只见肥头大耳又再次拍手,那黑石居然又发出了紫色的光线,众人再次喝彩…… 但闻衣袂之声从上方掠过,众人还未及反应,只见那肥头大耳的执挎子弟像块木桩一样突然倒地,而印堂之上已被人戳了个黑洞,正突突喷血!黑衣蒙面人越过他的尸首,双掌拍向左右两个看守宝物的护卫,也只是一招,两人居然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就已然毙命。 那块黑石所在的石壁已逐步向内移动,一侧更是快速落下了坚硬的铁板,想必是其中一位护卫看似情形不妙,已然先一步拉下保护宝物的机关,黑石就要没入铁板后之际,蒙面人并未停留,左手运气一伸,铁板居然落不下来,他右手只是一晃,那块黑石已被他掌力从石壁中吸出。黑石到手,蒙面人已纵身再次腾空跃起,飞往洞口,这一切发生如电光火石间,众人醒悟的时候,此蒙面人已到洞外,军士挥舞着长枪大刀,慌失失地追了出去。 李天启看到那肥头大耳头颅的伤口,立刻想到了在那山塘遇到的那个被杀的黑衣人来去无影姜岩,两者均是一样的伤口。 此人是谁?难不成他就是屠戮振远镖局一众人等的杀手?心念一动,他不顾脚上的伤口,奋力跟着追出洞外。 刚出洞口,就看到许多士兵已从紫月洞天的大门追上去,想必那人已逃离,李天启快速跃出门口,却被两个黑衣壮汉拦下。此时门口已没有军士把守。 “居然这么快又见面了?”林逸仙笑盈盈地说道。 “小爷没空与你纠缠。”李天启举步要走。 “在我面前,居然敢称小爷?”林逸仙示意黑衣壮汉动手,说道:“熊大,别要伤他性命。” 黑衣壮汉嘿嘿一笑,挥佩刀就上,李天启闪身躲过,嚷道:“再不停手,就休怪小爷手辣了?” “喲?数天未见,长本事了?”林逸仙笑道,语气满是嘲讽。 黑衣壮汉佩刀舞的呼呼作响,又听林逸仙说道:“能扇耳光就耳光,但别让他流血。”似乎对这黑衣壮汉的本领很有信心。 李天启眼看已不见那群士兵的踪影,顿时心里一急,也就开始运起内力反击,他左右腾挪,终于捉到了那熊大的破绽,一掌劈到了壮汉的持刀的手腕上,壮汉手负痛,佩刀掉落地面,咣当一声响。 黑衣壮汉并不理会掉落的佩刀,反而黑衣顿时膨胀起来,似乎充满了气体,连数尺外的李天启都感到了极强的气道。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熊大身影一晃,已然欺身近前,手掌快速在他的脸上来回拍打了八记耳光! 李天启摸着火辣的脸跃后几步,并未发现熊大有移动过位置,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哈哈……你以为熊大是吃干饭的吗?活该!”一旁的林逸仙笑弯了腰,“熊二,你换一下熊大。” 林逸仙话音未落,熊二也已欺身上前,李天启吃过熊大的亏,当下立刻闪避,但熊二身影虽然向前扑来,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已将佩刀连刀带鞘悄然向自己脸上打来,李天启惊慌之下,躲闪不及,被熊二打个正着,一个翻滚跌落地面后,双手往地上一撑,脚底借力才勉强站了起来。 此时李天启顿感两边面颊火辣辣赤疼,他才开始正式端详着眼前这两位黑衣壮汉,只见被林逸仙称为熊大的壮汉,一脸憨厚的样子,阔脸高鼻,大嘴有些歪,如不是突然显露出上乘武学,基本不会被人留意,而另一个黑衣壮汉,则身形略小些,但也是与熊大差不多模样,两人竟然是双生兄弟?他与他们也算多次见面,却一直没有留意他俩,因为他俩太普通,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逸仙身上。 显然林逸仙已发觉了李天启诧异的神色,登时明白他的疑惑,当下笑道:“这是熊二,两人是双生兄弟。” 果不其然,林逸仙的话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李天启一直都以为这两人只是普通的带刀汉子,却不曾想到这两人却是深藏不露。 其时,中土大唐江湖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描述江湖四大高手人物:东邪西毒,南侯北雄。其中北雄的家族姓氏为熊姓,江湖中人为了尊称,故称为北雄,而熊大熊二就出自北雄之家,其家人个个武力超凡,后辈之中尤其以熊大熊二为首,两人虽然生来有些痴傻,对武学却是极其痴迷,且悟性超绝,因此武学中的造诣非凡,有这两人的保护,莫说绿林劫匪之类的难以近身,就是江湖名门派系长老也多不是他们的对手,正因如此像林逸仙此等好玩之人才可让家里的人放心十足。这可是林家花了重金才聘来的第一高手啊。 当然,初出茅庐的李天启如何得知江湖的各种传闻呢? “疼吧?”林逸仙收住了笑容,面带关切之意。 “不疼,这点小伤,对于小爷来说,就是挠痒。”李天启身体一挺,嘴里硬气地说道。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林逸仙鼻头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快跟本公子道歉,本公子高兴地话就饶了你,不然要你好看!” 方才许多军士追出,走在街道上的人都已害怕回避起来,此时才三三两两走回了大街上。 “我有何需要道歉的,就不说!”李天启负气道。 “还嘴硬!谁让你偷本公子东西的?”林逸仙将手一摊,说道:“还回来。” 李天启将袖袋里的邀请函递到了他的手中,说道:“这东西已无用处,还你就是。” 林逸仙接过邀请函,随手就撕掉。 李天启诧异道:“你既然要撕掉,为何又要回?” “我喜欢。” “原来你是富林商行的公子。” “哼,你也听过?”林逸仙问道。 “不曾听过,也不想听,不过,至少知道以后有事,应该去哪里找你。”李天启淡淡说道。 林逸仙笑道:“哦,你居然想到要去找我?为什么?” 李天启冷冷说道:“你总是从门缝里看人,每每遇到你都没有好事。” 林逸仙又笑道:“哦,原来你是想冤有头债有主啊。”他拿出了那天从李天启手里抢过来的那叠金叶子,放在手上拍了一下,继续笑道:“还以为你能说出些什么好听的话来,也让我有个理由将这些金叶子还你,不过算了。既然你如此态度,那就再赏你几个耳光吧。让你牢牢记住本公子的话……我并不怕你来找,就怕你不来找我。”说完,对着两熊使了个眼色。 两熊摆开架势就要上前,李天启却早已飞身后跃开,“小爷记住了!”,转而没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两熊正要追,只听后面林逸仙喊道:“别追了,由他吧。” 此时已有一队持长枪军士快步跑了回来,重新守好大门。 “这小子,欠揍!”林逸仙咬牙切齿,恨恨地望着李天启消失的方向…… 第六十二章 黑石来源 为何两人的伤口如此一致? 山塘边的来去无影姜岩是否就是此人所杀? 为何这凶手要不惜一切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抢那块黑石呢? 为何那肥头大耳的执挎子弟会将这招来杀身之祸之物放在众人面前炫耀? 那块黑石到底是什么?看那黑石,重约一两,应不会错,倒也像是存根中所描述的物件,如果真如设想,那么那蒙面人的确有可能是袭击振远镖局之人,但,他不是已取得了这东西吗?怎么又要在这里抢夺? 难道说屠戮振远镖局的另有他人,而不是这个蒙面人,两人的功夫居然都一样吗? 还是自己此前的设想就已出错? 到底谁才是绑架郡主姐姐的罪魁祸首?为什么? 紫月洞天这么大张旗鼓地开办展会,而且深入地下石窟后,也并没有发现其他特殊的地方,看来找娘亲和村里人的线索并不在这里。 李天启做在街边小摊的一个角落里,吃着馄饨,心里却想着这一个个的疑问,似乎越来越复杂。 此时,一个那戴草帽的黑色劲装男子又坐在了他对面,草帽依然遮挡了大半个脸。 这人是谁?怎么老是跟着我?李天启只要留意过的人,基本可以记住他的音容相貌,穿衣打扮,如果是巧合,也太巧了。 偏偏自己心里有许多疑问的时候,此人就在眼前晃悠。只听那草帽男子冷冷的声音叫唤着摊主,“店家,馄饨,花生。”说完,此人似乎察觉有人在盯着他,不觉也抬起了头,李天启赶紧低下头去,装作吃馄饨,其时他的碗里早已空无一物。 只是在这一抬眼只见,李天启已看清了此人的模样,此人就是初入廉州城时遇到的那草帽男子,三十岁的模样,面目凶狠,双眼如炬,脸黄削瘦,火红色的眉毛几乎连上了发际,显眼的是左脸颊上有块朱胎,的确没错。此人怎么又会出现在了这里?难道是一直跟踪着我? 李天启又偷瞄了一眼此人,那人已再次拉低了帽沿,并没有抬起头来,馄饨摊主此时已端来了此人所要的食物,挡住了李天启的视线。 此人如此怪异,难道是易容术吗?江湖中的确有易容术,也只是听师父聊起过,但并未解说清楚。 李天启感觉脑袋都要发胀了。赶紧付账走人,还是与之前一样,草帽男子并未有异样的动作,犹自在专心吃着花生米,喝着凉水,并未有跟踪他的意思。 先不管这奇怪的人了,说不定也只是像那傻熊两小子一样,傻痴之怪人,而自己碰巧遇到罢了。李天启决定先去打探一下那肥头大耳的住所,看看能否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因为也只有这条线索是可以马上找到的。 他回想了一下,廉州城最富有的公子?他记得众人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人这么说过,果然,随便找了个路人,就问出了那公子的住所。 借着夜色,李天启很快就来到了那肥头大耳的住所,是一个偌大的庄园,果然是高墙碧瓦,门户深严,此刻门口却聚集了数十个打手护院,庄园内也是火光冲天,人影幢幢,想必是那公子的噩耗已传来了。 李天启绕到了后院,此处却是十分安静,顿时苦笑一声,未曾想自己似贼一般到处翻墙越室,他攀住院内伸出来的藤条,正想翻墙而入时,却忽然听到后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赶紧蹲在了树丛中。 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东张西望后,拿着个包袱,从门内跨了出来,然后快速关上了园门。 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丫鬟怎么悄悄从后门出走?是不是有隐情?想着这庄园也并不会走,还是先按照自己的直觉跟上这个丫鬟看个究竟再说,想罢,李天启悄悄跟了上去。 丫鬟的脚步很快,但却也很轻,这里是庄园的后院,不仅僻静,而且幽黑,借着微弱的星光,仅仅只能隐约看到一条土路蜿蜒直上一座山峰,丫鬟离开后院就是朝着山峰方向走去的。这黑灯瞎火的,此女子真不怕遇到野兽豺狼之类的吗?李天启愈加不解了。因为四周只有虫鸣蛙叫之声,李天启并不敢跟得太近,生怕被发现。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一个多时辰,丫鬟才转而向山上走去,山路到处坑坑洼洼,隐隐还听到丫鬟哭泣的声音,她怎么哭了?李天启心底升起一股同情之意。 丫鬟往山上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下来了,隐约看到有一个硕大的黑影在她对面站着,丫鬟站着向他哭诉着,但距离太远,李天启并没有看到站在她对面的人是谁。 是谁呢?两人居然约在这里见面?丫鬟又怎么哭得如此痛楚?难道是遭到那肥头大耳之人欺负了?李天启纳闷,同时心里闪过许多猜测。 看来两人一定是两小无猜的,不然这个丫鬟怎么会趁着夜色灯笼都不打一盏,而来到这深山老林之中向他哭诉,唉……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以为可以找到些线索。李天启正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忽然火光亮了。 丫鬟点燃了地面的一堆柴火,火焰照亮方圆数丈的地方。李天启从树林中看到了她的对面,并不是人,而是一座新土覆盖的坟茔,丫鬟此时已头戴缟素,泪流满面。一定是遇到不平之事了,李天启本就热血男儿,看到此情此景,更想到了王员外家两个丫鬟的遭遇,顿时义愤填膺,又悄悄往前挪动了数丈,他要听听这丫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如果可以,自己就可以为她出头! 丫鬟哭诉着说道:“老天有眼啊,那肥头大耳的劣货终于得到了报应了!哥,你可以安息了。”丫鬟说完,往地上拜了三拜。然后又从包袱里取出了些鲜果烧鸡,摆在了坟茔之前。 “哥,这里有上好的烧鸡,你最想吃的,我给你捎来了。吃吧。”丫鬟继续说道:“哥,你知道妹妹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边哭边擦拭着眼泪,“妹妹每天都在咒着那恶少入地狱呢!今日老天终于听到妹妹的声音了。那劣货被人杀了,太好了……” 丫鬟呜呜哭着,又继续说道:“冥冥中自有定数,哥,你知道吗?数日前,被这劣货带着去谷阳县,收集他要参展的宝物,不曾想妹妹与他们走散,去到了一个林子里偶然遇到了两个蒙面人在打架。” “一个紫袍蒙面人和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在打架。” “黑衣蒙面人不敌,逃走时恰巧跌落一个小锦袋,被妹妹捡到。” “那紫袍蒙面人为了追赶黑衣蒙面人,并未留意妹妹正躲在林子里。这也是天意吧。” “是以妹妹才得到了那块满是小窟窿的黑色石头,妹妹想他们相斗如此厉害,一定就是为了抢夺这块黑色的石头,如能让那恶少拿着这块石头去参展,必会引来这两人的杀机,无论是谁,都足以让那恶少毙命,于是妹妹就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让恶少以为这个就是宝物。” “真是上天的安排,哦弥陀佛……妹妹无意中发现拍三次手掌,那块黑色石头居然会发光,发出紫色的光芒,那是复仇的光芒。只要这神奇的光出现,一定可以让那劣货以为这就是个宝物,他为了争得魁首,必然会拿着奇石去参展。为了这个报仇计划,妹妹只得又回到了那个令人厌恶的庄园里。” “妹妹用那块石头,不仅从那恶少手里换回了他从我们手里强抢走的地契,也换回了妹妹的尊严。哥,你知道吗?妹妹已被这个报仇计划折磨了多久……” “哥,此仇终于得报了,你也可以瞑目了……” 突然一支响云箭般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丫鬟不由顿了一顿…… 又是一个凄惨的故事,李天启擦拭两行清泪,悄悄从树林里走下山。现在已经很明显了,那黑衣蒙面人就是屠戮振远镖局的人,他向姜岩逼问出黑石的下落后,杀了姜岩灭口,而后去振远镖局取那物件,却恰巧遇到返回的黑瘦镖师一干人等,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屠戮了他们,但却遇到紫袍蒙面人抢夺,因此才会出现了丫鬟这一幕。黑衣蒙面人是谁?紫袍蒙面人又是谁?紫袍?难不成百足大王嘴里所说的并不是说找地名,而是找人? 想到这里,李天启被自己这个忽来的灵感感到由衷的兴奋。没错,一定是自己搞错了方向,一直以为是找带“紫”字的地名,却未曾想到也许是找一个人,一个有紫色特征的人。 紫霞山庄有两个紫衣人,黑鱼堂主和铁蟹堂主,那地方自己也已调查过,并没有可疑之处,唯独这紫袍蒙面人,却不知道是谁? 能与屠戮振远镖局的人棋逢对手,甚至是让他惊慌失措之下夺路而逃,连最重要的小锦囊掉落都不知,可想而知,这紫袍蒙面人似乎修为更上一层,他是谁呢? 又闻衣袂破空之声,放眼望去,两个似枭的黑影迅速从半空掠过,向山边飞去…… 什么人?李天启运起内力真气,拔足就追! 第六十三章 赤血烈焰 李天启此时黑夜视物有内力的辅助,已然可以看到比较清楚道路障碍,但任他奋起直追,还是未能看到两人最后消失在树林边缘的身影。这两人的本领想必高出他许多。 李天启并不放弃,依然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狂奔着,他隐隐感觉到,这个时辰出现的这两个人指不定能找出一些线索。 暴喝声破空而来,李天启循声而至,却知道两人修为甚高,只能蹲于隐蔽之处远远观望,现在已然看到两条人影在树林里展开了激战,离两人数丈之内的树木均已断折向外倒下,两人越斗越凶,空气中四散出股股强劲的气道。 “嘭!”两人对击一掌,都各自往后退了几步。 “且住!难得如此高兴,不急。”虽然经过一番争斗,但身形魁梧高大的蒙面人似乎很轻松,他继续说道:“阁下不愧称之为漫天鬼手,果然名不虚传。”声音居然很年轻。 被称为漫天鬼手的蒙面人扯着苍老的声音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身手?为何总是追着老夫不放?” “莫问我是谁,我不会说。”高大蒙面人笑声中透出一丝狂妄,说道:“但请阁下交出手中物,我自然不会为难阁下,当然也就不会再追着你了。” “江湖中有尔等身手的年轻后辈,屈指可数,但老夫却不认得阁下的路数。”漫天鬼手声音有些起伏,想必是那方才一战,耗费了他不少元气,是以借此缓和之际,趁机调顺呼吸。 高大蒙面人继续笑道:“不认得最好。”说完,他又向漫天鬼手迈前了几步,说道:“阁下,还是交出手中之物吧, “这可是老夫职责所在必须看守之物,不料日前疏忽,被那五尺盗贼偷出,岂能流出世间?”漫天鬼手振振有词。 高大蒙面人淡淡问道:“因此阁下就杀了姜岩?” 漫天鬼手说道:“不是老夫要杀他,而是他死活不肯交代,他将盗得之物藏在了何处。老夫不得不痛下杀手。” “原来如此,难怪姜岩迟迟不到,倒负了本人的一番盛情邀请。”高大蒙面人略有所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姜岩自知说出来也逃不过一死。” “哼!”漫天鬼手说道:“不是因为这鼠辈,老夫又何苦夜半深更地跑来这荒山野外之中。” “那好,就然阁下也嫌幸苦奔波,不如……”高大蒙面人话锋一转,笑道:“只要你交出此物,不就可以安享晚年了嘛。” 漫天鬼手正色说道:“这是老夫的职责,自不会轻易交出,有本事你就来拿。” 高大蒙面人依然镇定自若,笑道:“姜还是老的辣,阁下出手就夺人性命,心狠手辣,却被阁下说得言辞凿凿,正义凛然,呵呵,倒在地上哭嚎着的振远镖局一干人众又怎么说?” 李天启听到此处,不由心中一动,漫天鬼手想必就是杀害黑瘦镖师众人的凶手了。果然是天理昭昭,冥冥中自有定数,却在此处此时,得知了行凶之人的线索,那么郡主想必也是此人所掳。只要拿下此人,就可以问明一切,但此人修为深不可测,自己并非敌手。 “阁下想必是一直尾随老夫了,居然什么事都清楚。”漫天鬼手说道:“老夫只是取回守护之物,何况也是他们先动手,老夫被迫还手而已。” “阁下总是有理。”高大蒙面人说道:“那今夜那执挎子弟和两个护卫又如何?” “这……”漫天鬼手顿时无语,他思索了一会,说道:“这物件关系太大,他们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到处宣扬,当得此下场。” 高大蒙面人笑道:“没错,这东西天下闻名,即使阁下不出手,本人发现了,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李天启当下明白了,漫天鬼手就是今夜在紫月洞天抢夺黑石的蒙面人,而高大蒙面人一定就是丫鬟在振远镖局旁的林子里看到的两个蒙面人之一。漫天鬼手是穿黑衣的,而且身手似乎也比这高大蒙面人相对弱些,不然就不会总被对方追着跑,这么说来,那高大蒙面人一定就是那丫鬟嘴里描述的紫袍蒙面人了。 紫袍蒙面人?此时,李天启又想起了方才自己那一闪而过的灵感,对,没错,也许这位紫袍蒙面人就是联系线索的关键。可惜此时是黑夜,他根本看不到衣服的颜色,而无法确认。 “好了,再问阁下一句,交还是不交?”高大蒙面人又往前缓缓走了几步,不再嬉笑,而是冷冷地问道。 “哼,做梦!”漫天鬼手也是个硬汉。 “嗯,那就不再废话了。在谷阳县被你逃脱,因为那时白日,的确担心人多口杂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故此放你一马,现今深郊野外,半夜时分,你再想逃,恐怕没这么容易。本人屡屡客气相向,体察你老人家年事已高,但你却毫不领情,那就休怪本人要下狠手了!”高大蒙面人突然语气一变,变得寒冷十分,话语咄咄逼人,杀机顿现。 漫天鬼手不觉一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感觉到了眼前这高大汉子,气势已与方才截然不同,猛涨了一倍有余,想必此人一直留着后手,并未施展出绝学而现在动了杀机,必当全力施为。 漫天鬼手自忖已无法逃走,无奈怀里还装着重于生命的黑石,眼下也只得放手一拼了。 “鬼手师伯莫怕,天池三剑客来也!”话落,三个身手敏捷的剑装男子跃到了漫天鬼手的身旁。 漫天鬼手看到帮手已到,不觉心中大喜,说道:“你们可来了!这厮深藏不露,老夫看不出他何门何派。” 只见中间那男子抱拳说道:“鬼手师伯,我们联手,天下鲜有人能招架,这厮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对!”其他两位男子也附和道。 “帮手终于来了。”高大蒙面人笑道,“方才你就释放了一支响云箭,不是召唤帮手难道是什么?果然不枉本人在此等候多时啊。” 漫天鬼手脸色一变,问道:“你居然是为了等他们才停下手的?” “当然!” 漫天鬼手再不吭声,心里却掠过一丝不详的恐慌。 高大蒙面人哈哈大笑,笑声狂傲不羁,他缓缓说道:“天池三剑客,在本人眼里,就是条不入流的小虫子,莫说你们三加一起,就是再多几个漫天鬼手,本人也无惧。” “哼,小子休狂!待会就要你血溅当场”那首先发话的剑装男子吼道。 高大蒙面人右手一伸,说道:“来吧!越是如此越是刺激!”说完,又是一阵哈哈狂笑。 天池三剑客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每个人都可独挡一面,三个人更是练就了天池剑阵,即使面对强若自身数倍的敌人,亦可落于不败之地。此时面对狂妄的蒙面人,他们心中已然开始愤怒,而愤怒后的结果就是要杀了他。 漫天鬼手有了强有力的后盾,心中早已抹去方才那一丝恐慌。他也卯足了气力,缓缓也走向那高大蒙面人。 天池三剑客果然不是吃素的,拔剑迅速分三路,向高大蒙面人刺来。 漫天鬼影大喝道:“杀了他,不要留情!”话落,他也跃起,向那高大的蒙面人拍出了两掌。 高大蒙面人居然一点都不慌张,左右腾挪,避开了两边刺来的长剑,两指一捏,夹住了正面袭来的长剑,一扔,挡住了漫天鬼影拍来的两掌拳风,漫天鬼影急急刹住双掌的气势,变拍为接,接住了剑客被甩过来的身躯。 五个人在林子一番激烈厮斗,看得远处的李天启目不暇给。 枝叶飞扬,尘土溅射,五个人来回了数个回合,漫天鬼影这边似乎渐渐占得上风,压得高大蒙面人左右相顾,前后腾挪。 “躺下吧!”漫天鬼影大喝道。 三把利剑加一双铁掌,从四面八方同时向被围在中间的高大蒙面人袭来。 眼看,此狂妄之人顷刻间就要粉身碎骨。 “噔!噔!噔!” “嘭!嘭!” 高大蒙面人身上均被这四个人的剑和铁掌击中! 忽听高大蒙面人大喝一声道:“赤血烈焰!” 声起顿时狂风大作,高大蒙面人浑身环绕条条红光,那三剑双掌居然丝毫未伤及他的皮肉,连衣裳都未留下痕迹。 在这红光骤起之时,李天启看到了高大蒙面人衣服呈现的暗紫颜色,而漫天鬼手则是深黑的颜色。 漫天鬼手毕竟阅历丰富,看到红光骤起,已然觉得不妙,大叫一声:“众师侄快退下!” 然而,已经迟了!所有碰到高大蒙面人的无论是剑还是手掌,都已被牢牢吸住,无法动弹。 漫天鬼手异常恐怖地惨呼:“魔王!啊……” 环绕高大蒙面人的红光突然爆射开,“嘭”一声巨响!炫目的光亮炸射开来,血腥之风横扫数十丈,方圆十丈内的树木更是齐齐被气流砍断,满天碎叶断枝,飞沙走石。 远远蹲在隐蔽之处的李天启感觉不对劲,赶紧凝神屏气,却也已来不及,被强劲的气浪冲击而顿时晕厥…… 第六十四章 线索在哪 “喂,小子醒醒。” 李天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睁开眼一看,却是霍都尉三人中的沈光,沈光蹲在地上,正将他从深埋在废土枯枝败叶中刨挖出来,正是他唤醒了自己。 “小子,你怎么被半埋在土堆里?”沈光看到李天启已然醒了,拍拍手站了起来。 此时已是大白天,他居然在这里睡了一夜。 “呸!呸!军爷,我也不清楚。” 李天启连啐几口唾液中的沙泥,从废土堆里站了起来,挥拍着身上的尘土后,才看到四周一片凌乱,树木东倒西歪,在那五个人相斗的中心,一片焦黑,显然那天池三剑客与漫天鬼手已成齑粉,霍都尉和杜涛正在察看那一处的地面,霍都尉扭头看到了李天启站了起来,招手让他过去。 李天启走过来,还未到近前,已然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不免皱了皱眉头。 霍都尉面色严峻地问道:“这位少年,我们又见面了。” “在下见过霍都尉。”李天启上前施礼道。 霍都尉面色趋缓,赞许的点了点头,但仍旧却盯着李天启问道:“你昨夜可是在这里?” 李天启本不想说出来,却又找不到理由,只得点点头。 霍都尉眼睛一亮,又问道:“可有看到过奇怪的事情?” 李天启暗叹了口气,说道:“昨夜我路过此地,谁知却看到几个人在这里相斗,而后就……” “而后就红光大现,随之有轰鸣巨响,对吗?”杜涛急插话道。 “没错,这位军爷怎么也知道?”李天启讶异的问道。 沈光也走了过来,“这巨响响彻半空,整个廉州城谁没听到。” 霍都尉点点头道:“就算没听到声响,也会看到半空中的红云。”他用脚尖踢起了一块破碎的剑身,继续说道:“这位少年所说的这几个人都碎成粉末了,而且连宝剑都断裂成如此小的碎片,杜涛沈光,你们看,就算中了风字杨都尉的雷鸣弹,也不过如此吧。” “的确。”杜涛沈光同声答道。 霍都尉问道:“他们长什么模样,可有看清楚?” 李天启说道:“他们都蒙着面……” “哦?”霍都尉三人眼睛登时一亮,霍都尉继续问道:“他们都蒙着面?是怎么个样子?” 李天启说道:“一个身形高大,身穿紫袍的蒙面人,另一个黑衣略矮,却是位蒙面老者。”他简单地描述了两者的身形特征。 “霍都尉,那不就是我们在谷阳城门口觉得可疑的蒙面人吗?他也是身穿紫袍的。追到城里就无影了。”杜涛说道。 “嗯,没错,可以肯定是他。”霍都尉回忆起细节,不住点头道,“他居然跑到了这里,要做什么?” 霍都尉问向李天启:“少年,你可有看清他们是中了什么火器,或是什么怪物之类的?” 李天启摇头道:“这个的确未看到。还未看清就被气浪冲得晕了过去。” 霍都尉陷入了深思,这时不远处正在向这边跑来一支二十多人的衙役捕快,于是他对着李天启说道:“好了,少年,你可以走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告辞。”李天启抱拳说完,转身前行。 杜涛看着李天启逐步远去的身影,摇头道:“这小子,怎么总是在丛林里转悠呢?也不怕豺狼虎豹或是妖魔鬼怪吃了他?” “说不定人家就是深藏不露呢?”沈光笑道。 霍都尉觉得两人的话似乎有些启发,却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这时,那队衙役捕快已跑了过来,领队喘着粗气问道:“你们这些是……是什么人?” 霍都尉亮了一下腰间的火字腰牌,那领队惊讶地看了一眼,赶紧率众人下跪施礼,“不知……上官驾临,下官……有失远迎……” “罢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霍都尉问道。 那领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昨夜忽闻此处有巨响,且有红光冲天而起,是以现在出来察看。” “不对!”忽然,霍都尉惊叫了一声。那领队和一干衙役捕快均面色一变,领队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杜涛沈光连忙问道:“怎么了,都尉?” 霍都尉急急说道:“那少年如果却是普通人,那为何他一点事没有?只是晕了过去?”说完,纵身跃起,直向李天启前行的方向追去 杜涛沈光看了一地的狼藉,和数十丈内被摧枯拉朽之势摧毁的花草,十数丈内齐断的树木,恍然大悟。 “难不成就是那小子……”杜涛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霍都尉想追,却哪里还能看到李天启的身影?他追向了那座山峰,但直上到了半山腰还是没有看到李天启的身影,也许那小子已经跑了。只得又泱泱地返回了树林…… 李天启离开时看到了霍都尉那警觉的眼神,不由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于是他离开时并未朝城市的方向走,而是顺着上山的路往山峰走上去的,在看不到那些人的时候却悄悄绕向了廉州城。 昨夜本来遇到了紫袍蒙面人,指不定可以找出关于娘亲下落的线索,而且那黑衣蒙面人是漫天鬼手的话,必然也可以找到郡主被虏的内情,极有可能他就是那主使之人,结果被紫袍蒙面人的气浪袭晕,而那漫天鬼手应也已化成飞灰。哎,也算是长见识了,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李天启遥看已可见到城门,再翻越一个小山坡就可以进城了,心里一阵轻松,忽闻衣袂的破空声传来,他还未及反应,已被人从后面揪着衣领,飞跃到了山坡中的矮树林里。 他面前站着一个蒙面人,正是昨夜那高大的紫袍蒙面人。那人松开了手,站在李天启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 “果然是你。”紫袍蒙面人轻声说道。 李天启惊讶地问道:“你?认得我?” 紫袍蒙面人笑道:“我并不认识你,但从你的内力气息,就可以判断你就是昨夜躲在后面的小子吧。” 李天启异常诧异,“昨夜你已知道我就在后面?” 紫袍蒙面人淡淡说道:“当然。” “你怎么知道的?” “低劣的修行者当然发现不了,但当你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才会有能力随时留意周边情况的。不说了,说这许多你也不懂。”紫袍蒙面人语气里透出一股狂傲之气,他接着说道:“不过我的确认为昨夜那一招已然毁灭了所有东西,因为当时已听不到你的气息。看来是有些托大了。只是拣到了一样东西。” 李天启昨夜已被一大片碎叶残枝混合在泥土掩埋,况且又是在黑夜,乱糟糟一片,的确很难发现。 “这可是你的东西?”蒙面人亮出了手上的徽章,一颗金灿灿的圆形金印徽章。 李天启伸手摸向腰间,果然,挂在腰间那刺客联盟的徽章已然不见,那徽章的确是自己的东西,一定是昨夜那股劲风切断了金印徽章系在腰带的绳子,所以掉了下来。他又伸手摸了下怀中,还好怀里的东西都还在。 “还给我。”李天启说道,伸手欲夺。 紫袍蒙面人轻哼了一声,将那金印徽章收回自己手中。 李天启自知不是此人的对手,自然不会再出手硬抢。 “你知道我正在想什么吗?”紫袍蒙面人双目透出一股杀意。 “并不想知道。”李天启冷冷地说道。 紫袍蒙面人说道:“我在考虑要不要杀了你。” “是吗?但我觉得你不会。” “为什么?” “如要杀我,你早动手了,还费这许多唇舌做什么?” “有勇有谋,还不错。”紫袍蒙面人闻言,笑了,将手里的徽章抛向李天启,说道:“接着。” 李天启伸手接住徽章,重新绑在了腰间系好,他感觉这人并无恶意,顿时放宽心,心里也不像方才那样恼怒。 紫袍蒙面人说道:“你是刺客联盟的鳄雀堂主吧?” 李天启闻言一惊,这人似乎什么都知道,当下也不否认道:“没错。阁下如何得知?” 紫袍蒙面人轻轻一笑,说道:“语气都变得客气了。下次要保管好这徽章,不是次次都这么好运的。嘿嘿。” 李天启想起了盟训,丢失金印徽章,是要断一手,降为黑衣的,顿时面色一红,却继续问道:“阁下,如何得知在下就是鳄雀堂主?” 紫袍蒙面人仍旧没有回应他的这个问话,而是傲气地说道:“江湖之中鲜有我不知之事?” “当真?” “当真。” “那……”李天启问道:“在下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给你问三个问题,问吧。但即使知道答案,也需要我愿意回答。” “可以,第一个问题,清水村的人被掳去哪里了” 紫袍蒙面人眼睛一亮,“怎么,小子,你为何问这个问题?你是清水村什么人?” 李天启本想如实说出,但却不了解此人,想到了聂如龙的身世,于是说道:“遇到一位朋友,他自小就是孤儿,说起自己就是清水村人氏,似乎全村人都被掳走了。” “哦。”紫袍蒙面人微微点头,随而摇头说道:“这个……非江湖之事……不知道。” 李天启很失望,但也毫无办法。 “第二个问题,郡主在谷阳县可是被那漫天鬼影所掳?”李天启心里一直惦记着郡主被掳一事,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为何漫天鬼手要将郡主托运于镖局,运往何处? “不是。”紫袍蒙面人淡淡说道。 李天启登时睁大了眼睛,“确实?” “确实。”紫袍蒙面人肯定的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阁下是谁?”李天启想知道此人是谁,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向他请教问题。但问话一出口,他就已经后悔,因为这个问题,紫袍蒙面人肯定不会回答。 果然…… “这个……不能说。”紫袍蒙面人轻轻一笑:“好了,三个问题已问完,我也要离开了,你好自为之。”话音还在耳间,紫袍蒙面人已然消失在树梢上。 “阁……”李天启话方出口,已看不到他的踪影。 无奈之下,李天启只有回到了廉州城中。 第六十五章 制盐工坊 李天启担心会遇到霍都尉等人,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找了个僻静的小巷子,躲在小巷子里苦思着下一步该到到哪里去找线索。 紫楠苑、紫霞山庄、紫月洞天、紫袍人这些带紫的,的确没有线索,哎,可恨那无灭老祖,偏偏在那关键时刻杀了松毛虫怪,否则哪怕多透露出一个字,也就够了。李天启无奈得又叹了口气。 他摆弄着草绳项链那颗小石头,苦笑道:“石头啊,石头,你什么时候能召唤出一群小动物,告诉我一些线索吧,唉……” 人影一晃,黑色劲装草帽男子忽然出现在李天启的面前,他轻轻抬高了帽沿,双眼圆瞪着李天启,左脸颊有朱胎标记!又是他! 只见此人伸手指着李天启的那颗小石头,嘶哑的声音说道:“给我。” 李天启赶紧将小石头塞回了衣物里,正色道:“你是谁?” “给我。”草帽劲装男子并未理会李天启。 “凭什么给你?”李天启想起了在清水镇的街道上丢项链前似乎就曾碰到过这个人。 草帽劲装男子不再言语,忽然亮出手上的一把短刀,立刻就往李天启的脖头上划了过来,动作迅速无比,李天启方待要施展身法闪开,却已迟了,脖子到胸腹的衣服已被短刀划出了条缝,草帽劲装男子居然拿捏得如此精确,看来他并不想伤害李天启,只是想取他的项链而已。 李天启大骇之下,挥手就想将那柄短刀拍开,谁知草帽劲装男子手腕一转,再次贴着他的脖子划了过来,刀锋挑起了草绳项链,然而却割不断。 那草帽劲装男子顿时一愣,李天启趁机双掌齐拍到了草帽劲装男子的胸前,“嘭”一声那男子身形微微震了一下,居然没事。 这可是李天启情急之下运起全身的内力所拍出的两掌,二十年的内力至少也有两百斤的力道,就算是高手,也要往后退几步,但这男子看来是高手中的高手。 草帽劲装男子并未停下,再次用手揪住了草绳项链,想将它从李天启的脖子上揪出来,却不料草绳项链忽然小了一圈,像只铁环一样,牢牢卡在了李天启的下巴上。 “哎!”李天启感觉自己像头老牛,被人揪住了脑袋,草帽劲装男子揪住草绳项链,把李天启都拽离地面,可那草绳项链还是无法取出。 草帽劲装男子傻眼了,他将李天启甩到了小巷的墙上,李天启的背部重重撞击到了墙上,感到一阵疼痛。 “你,脱出来。”草帽劲装男子看来已经没有办法了,但却不想放弃,恶狠狠地对着李天启命令道。 “呸!”李天启对着该男子啐了一口。 那男子居然不避不闪,伸手抹去了那口唾液,脸色变得灰黑,他愤怒了,再次亮起了那把短刀,“难道要逼我杀你?” 随着恶狠狠地声音传来,一股淡淡的黑雾突然从此人的身上弥漫开来。看样子,他就要进攻了。 李天启暗自吃惊,自忖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正在这时,草帽劲装男子忽然停止动作,神色有些慌张,“嘭”一声轻响,浓黑的雾气四散飘开,他顿时已经消失了。 黑雾消散后,李天启看到了那草帽男子所消失的位置后面有一个人,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那宽阔的帽沿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混金色的葫芦依然别在他的腰间,淡淡的酒气又飘入了李天启的鼻尖。 那斗笠男子头也不抬就说道:“别轻易露出你的那颗小石头,他会感受得到的。” 说完,眨眼间也已消失无踪。 “前辈,你是谁?”李天启对着那方向问道。 虽然早已看不到斗笠男子的身影,但他耳边却传来了一句细若蚊呐的声音:“以后你自知。” 这是武林绝学——“传音入密”。当然李天启并不知道,他认为自己是不是正做了个白日梦,就在眼前,凭空消失了两个人。两个奇怪的人,一个戴着草帽,一个戴着斗笠,都不愿意示人以真面目。 他突然使劲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一阵疼痛,他确定自己方才不是做梦。 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总是盯着自己那神奇的项链不放?一系列的疑问涌上了他的心头?五灵珠?黑石?还有自己身上这颗小石子,它们会有联系吗? 看来要解开自己身上这块石头之谜,就必须先找回娘亲,问问她自己身上这颗神秘小石头的来历。但要找到娘亲,先要解开这个“紫”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又是一顿头晕目眩,李天启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制盐?”李天启抬眼望到了不远处在旗杆上飘着的两个大字。 那工坊就是朝廷专门用海水炼制海盐的地方。 制盐制盐,去廉州找紫,会不会不是紫而是制呢?去廉州找制盐工坊?两个字谐音也相似,会不会自己听错了?李天启再次想起霍都尉大喝一声的无耻鼠辈,其实并不是指无耻,而是特指五尺。会不会那老怪物说的也并不是指带紫字的地方,也不是有紫色特征的人或事,而是指“制盐”工坊? 李天启不禁为自己这个大胆的设想感到有些激动。既然天意让我来到这里,干脆就进去闯闯看。 李天启立刻走到了这制盐工坊面前,只见大门各有两名军士握着长枪在把守着。看来只得翻墙而入了。似乎自从遇到那来去无影,自己就已成为了来去无影,翻墙盗室的贼人了,李天启不禁心里泛起一阵苦笑。 他走到工坊的院墙边上,正欲寻找一些可攀着的地方翻墙而入,看到天色如此明亮,当下决定晚上再进去查探。为了今夜行动方便,他绕到后面观察一番环境,然而走过去后却发现工坊后面却已被高大的院墙所阻,院墙与廉州的城墙连在一块。却看到了工坊里出现了十数艘大船的船桅,船桅上还飘着“盐运”两个字样的小旗。 看到工坊里可以容纳这么些船只,已然可以判断工坊占地必然极大。隐隐还可以听到脚夫搬运货物的吆喝声和密集的脚步声。想必都在往船里装运海盐。这工坊除了大门有兵士守着外,两边均没发现守兵。 正在此时,李天启看到了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兵士,才醒悟过来,想必是因为这里有一边是依靠着城墙,而城墙来回巡城的兵士,经过时会震慑来此欲图偷盐抢盐的人,所以并未有多少守卫。推测出这样的情况,李天启心里也就有了些底气,毕竟他也不想与这些官兵牵扯太多的联系。他还看到了这面墙体上还有些年月长没有修缮而留下的一些墙洞,刚好可以让他轻易踏在上面翻墙而入。 李天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了齐刷刷地脚步声,转头看到了上百名军士分成两队,一队绕到了工坊的左侧,而另一队则绕到了工坊的右侧,一魁梧队正领着五十人的队伍往右边跑来,看到站在一旁的李天启正低着头,赶紧甩手嚷道:“闲杂人等走开。” 李天启不知发生了什么,闻言顿时跑开,方一转身,就看到这队士兵围在了工坊这边的墙下,停下了,仿佛就像老天读懂了他的心思刻意的安排。 这……开什么玩笑?刚踩好点,李天启一脸无奈。眼角猛一瞥,发现一条红影已映入眼帘,他赶紧躲在街道上的小摊前,假装看着字画。 那条红影正是跟着霍都尉的杜涛,他嘴里嚷嚷着:“大家都给我看好喽,五尺左右身高的少年,别让他借此乘船跑了。 这是在说我吗?李天启疑窦顿生,想到了早晨离开那处林子时,瞥到了霍都尉那犹疑的眼光,他一直在沉思,指不定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了。李天启确定那杜涛一定就是在防范他从城市里逃出去,是以才调兵在这里布置了人手。这样一来,估计城门也是难以出去了。 李天启暗自庆幸方才没有翻墙入内,否则,就被堵在工坊里了,正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拍大腿,哎呀,这么多人,今夜怎么进去呢? 那留着一缕短须的小贩被李天启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催道:“哎哎,没钱一边去,别这一惊一乍的。” 李天启看到了短须小贩,灵机一动,从怀里取了一些碎银,问道:“这位大哥,小弟初来乍到,请问您是长年在这里做生意吗?” 短须小贩看到是个少年,本不愿搭理他,但看到他手里的碎银,赶紧眉开眼笑道:“这当然,我就是地道的廉州人,自小在这里长大,廉州城里什么湾湾洞洞我这可清楚得很。”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李天启说道:“不用,您只要告诉我从哪里可以悄悄地进入这个工坊,这个就是您的了。”说着,扬了一下手里的碎银。 短须小贩眯着眼睛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小少年郎,居然也干这个营生。”他自然是指偷东西了。 他继续说道:“你这个钱太少了,私盐可是暴利啊,这个秘密……” 李天启索性掏出了剩下的最后一锭银锭,那小贩顿时伸手想拿,李天启立刻握住了银锭,摇摇头。 短须小贩神秘地轻声说道:“来,附耳过来,我跟你说……” 李天启附耳过去,从小贩嘴里听到了这附近一株大银杏树下有个枯井,可以直通盐场,小贩还说有两个朋友时隔月余就从枯井里进制盐坊去偷取海盐来贩卖赚取暴利的。 “不过,他们上个月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子,你还是注意点好。”短须小贩最后说道,他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急忙说道:“你如果出事被官兵逮住,千万别把我说出来。” “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李天启点点头,将手中之物放到了短须小贩的手里,说道:“谢了。” 说完,转身离去。 短须小贩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摇头道:“唉……都是为了钱财。” 第六十六章 江湖险恶 状如虬怒远飞扬,势如蠖曲时起伏。 一株龙蟠虬结绿意绵绵的银杏树屹立在偏僻的胡同底,这里寂静并无过往行人,让这树看起来更令人感觉到恬静舒服。 银杏树下果然有口枯井,上面还放着两块巨大的石锁,每只石锁重逾三十斤,李天启看到这两只石锁,想起了与聂如龙在那匪徒的营寨中逃跑时的情景,不禁感叹世事的变幻莫测。他走到石锁前,居然轻轻松松就将三十斤的石锁举了起来,这让李天启感到有些惊讶,因为十多天前,他还感到非常吃力,果然修炼过就是不一样。李天启将石锁放下,望着自己的手,不觉想起了娘亲,暗自在心里说道,娘,等着我,我一定救您出来! 李天启将两只石锁都移开,盖在井上的就是一块铁板,挪开铁板后,看到了深井里面一片黑乎乎,看不到井底,于是他在一旁拣起了一块大石子,随手就扔了下去,不久,就听到了石头撞击湿软地面的闷响,并没有水声。果然是口枯井。 看着要等到入夜时分还为时过早,李天启重新封闭好枯井,离开了,他也需趁这空隙,置办一些物品以备不时之需,顺便也要填饱肚子。 出到街口,李天启猛然瞥见两个戴着银色面具身披蓝色披风的魁梧汉子大踏步走来,叫住一个光头男子。 李天启赶紧又退回了深巷子中,仔细一看这两个魁梧面具人并非此前在清水镇遇到的丁虎苏仓,对于杨都尉一伙,李天启不会忘记那天在大街上他师父受到的侮辱,他对那丁虎苏仓更是记忆犹新,但显然,这两个魁梧面具人并不是那两人,只见他们在盘问那光头男子,李天启不由暗笑,杨都尉那伙人想必一定是听信了师父瞎编的话,正在四处派人搜寻着智空法师和慧悟两个和尚。 总有一天,会让你们这些人尝到小爷的厉害。李天启暗骂一声,从另一道路绕出了小街。 来到廉州城,他就马不停蹄到处跑,还没得空欣赏过这里的风土人情,此刻他信步来到了廉州有名的食肆“醉仙楼”门口,楼内正值饭点,客满为患,浓郁的菜香飘出街外,不禁让人垂涎欲滴。醉仙楼何以出名,是因为它的老板,也是一位顶级大厨,来自宫廷御膳房,他养老归田,却不想过分休闲,回到廉州不久之后就开了这家醉仙楼。 醉仙楼得以闻名,还是因为自酿的陈年老酒——仙人醉,这仙人醉是这位大厨用自创的酿酒秘法酿制,酒香与劲道十足,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与食肆里出品的海鲜一起吃用不仅能感受到海鲜细腻的鲜味也可以品味那美酒至醇的酒香,让人如痴如醉。美曰就是神仙尝了也要醉了。是以取名醉仙楼。 很快,这里就一传十十传百传开了,醉仙楼也在中土多个城市开了分店,规模日盛,当然也是财源滚滚来。 传闻醉仙楼的主人家单膝一个儿子,年方二十却不愿接过父亲的家业,而总是迷恋于追求武学,听说他也有些怪癖,就是总是喜欢藏起自己的面容,令人感到万分神秘,而他师从何人也是个迷,总之这偌大的家业明摆着不要也十足让人感叹万分。 李天启的肚子此时咕噜叫一声,他摸了一下,喃喃道:“肚子君,委屈你了。”昨夜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到东西,要不是他有内力撑着,早已饿得发慌了。李天启抬脚就迈进了醉仙楼,里面座无虚席,也是注定他可以尝到这里的菜肴吧,他方一进来,就有一桌子的客人结账走了,店小二看到李天启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是挺拔英俊,仪表堂堂,也不敢得罪,当下就引他在那张桌子坐下,好生接待。 李天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菜式,就让店小二随便拿两样上来。店小二看见李天启只点了两样,有些不快,正待发话时,有两个汉子走到这桌子前大咧咧地坐下,也就没再说什么,赶紧也过来招呼这两位新进来的汉子。 李天启并不认识这两人,但总感觉对方在时刻留意着他,每每他抬眼望着他俩的时候,他们就将目光移到其他地方,但李天启低头看着桌面时,余光却发觉他两人齐刷刷地又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坐在左边的微胖方头大耳,右边的那个瘦高个脸上满是麻子,对于这两人李天启可是根本没见过,但这两人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此番情形颇让他感到疑惑。 醉仙楼的出品果然不错,才过一会,新鲜的菜肴就已端上来了,小二为李天启点了一只清蒸石斑,半只龙虾,龙虾虽是半只,但也足有一斤多重,除去壳也足够李天启吃了,虽然小二有些不满,但还是挺贴心为顾客着想的。而那两个汉子,各点了五只海胆、一只三斤重龙虾、一盘牛肉、半斤仙人醉。 李天启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细细品味菜肴的鲜美,而那两个汉子却是狼吞虎咽,吃相狼狈,两人吃着海鲜,喝着美酒,但两眼却没闲着,依然在李天启的身上游荡。 李天启被他们盯着有些烦了,突然瞪着他们道:“小爷有不妥吗?你们两人如此打量?” 那两个汉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回答李天启的话,却继续埋头吃菜喝酒。 李天启此时没有了细品美味的心情,赶紧吃完,叫店小二过来结账,但账单却让他傻眼了,居然需要银子十两!他忘了方才已把那锭银子给了小贩,此时身上只剩几颗碎银,也就一两左右,他有些后悔了,没有问价钱就随便乱吃。 “这少年的饭钱我们给了。”麻子脸突然说话了,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面上,说道:“这些连我们的饭钱也够了吧?” 店小二顿时笑道:“够了,够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方才李天启还以为这两人是不法之徒,现在别人却为自己解了围,顿时脸红起来,抱拳对着两人说道:“在下对不住了,方才言语上多有得罪。” 方头男子摆摆手道:“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必定是这样的,外面可不太平,多加小心也是应该的。” “是是是,阁下说得是。”李天启说道。 “我们相聚一桌吃饭也是有缘,少年不应饮酒,那么干脆大家以茶代酒,喝一杯如何?”方头男子已将倒好的茶水推到了李天启面前,他盛情难却,也就与那两人喝了一杯茶水。 麻子脸男子说道:“好了,我看大家也别客套了,既然都是天注定,干脆另找个地方,吃喝个痛快如何?” 方头男子接着说道:“对对对,我们就是跟你有缘,少年,走吧,去哥的地方我们再好好聊聊如何?” 李天启本已吃饱,想推脱不去,但见两人方才为自己解了围,如果此时不去,很难有好的说辞,只好说道,“好吧。” 三人起身,那两个汉子将李天启夹在中间,他们一左一右,拥着李天启走出了醉仙楼,两人喝了点酒,此刻脚步有些不稳,讲话滔滔不绝如长江之水。 两人带着李天启七转八拐的来到了一处不大的宅院,看似就是普通的百姓之家,方头男子推门而入,在前面带路,很快就走进了里间。 李天启跟着方头男子走进了里间的屋内,居然就看到已然摆好了酒席,似乎就在等着他。忽然他腿脚一软,脑袋顿觉沉重,扑落下地…… 天已黑,屋内却仍无灯火,李天启忽然醒来之时,他发现他还是在那屋里,但手脚却被五花大绑而无法动弹,屋内还传来了巨大的打鼾声,他运起目力,桌面一片狼藉,地上还有跌落的饭菜和酒盏,他从身形上判断桌面上趴伏着的两人就是那方头男子和麻子脸,地上还躺着个布衣男子,看不清是谁。 李天启此刻还感到有些头晕目眩,立刻暗自调运内力,渐渐开始感觉到真气在体内开始流转,手脚也从麻木中感到了力道。 正在思忖间,布衣男子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了躺在地上的李天启一眼,点燃了旁边一张小桌上的灯火。 火苗一起,李天启看到了这个布衣男子,突然发话道:“居然是你?”短须小贩冷不防他已经醒来,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他还是被五花大绑着,也就放下心来。 短须小贩走到李天启身边蹲下,阴恻恻地笑道:“当然是我。不然怎么会请你到这里来呢?”满嘴的酒气,让李天启闻起来却作呕。 此时李天启已然想明白了整件事,他看了一眼桌面上趴伏的两人说道:“这个就是你白天所说的那两个朋友吧?” “错了。”短须小贩笑道,满嘴的酒气。 “错了?”李天启不解地问。 “你错了,他们是我另外的朋友。” “这么说,当真是有两人进去盐场后就没出来?” “没错。”短须小贩盯着李天启说道:“这次你说对了。” “我以为这次你还会说我错了。” “呵呵,你以为我喜欢开玩笑吗?”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专门做这盗盐的营生吧?”李天启问道。 短须小贩哈哈大笑,说道:“那当然,不然我待在这个廉州城里最富饶之地的附近做什么?” 李天启想到了那两人在醉仙楼付账用的那一锭银子,必定就是他给小贩的那一锭,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行走江湖要多加小心,难怪师父一直提醒自己,要多个心眼。 “好了,不与你废话了。把你的底细讲讲,然后好送你上路。”短须小贩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尖刀,重重插在门板上,然后拍醒了那两个趴伏桌面睡觉的人。 那两人搓揉着惺忪的眼睛,发觉李天启已经醒了,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慌什么?他还被捆着。让你们盯个人,把那一锭银子都花光了,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短须小贩显然是他们的头目。 那两人老老实实地站着,不敢看他们头的脸。 第六十七章 发现线索 短须小贩又蹲下来,对李天启说道:“说吧,把你的底细说说。” “如不说呢?” “不说也没所谓。反正今夜你插翅难逃。说出来给你个痛快,不说的话,自然慢慢折磨然后再咔嚓。反正你身上那些财物,都将是我的。” “老大,为何不先将他身上的那些东西都搜出来呢?”麻子脸男子突然发话道。 “你们担心它们会飞啊,慎重点好,谁知这小子是什么来头?问清楚,再动手不迟。”短须小贩怒喝道。 “老大英明。”麻子脸男子赶紧低下头。 “不说是吧?”短须小贩将门板上的短刀抽了下来,作势就要往李天启身上捅。李天启正准备运劲挣开绳索,忽见他动作停住了。 短须小贩问道:“白日我瞥见你腰间那金印徽章,是什么来路?” “你猜?”李天启被他提醒,险些忘记了自己鳄雀堂主的身份,而且紫霞山庄在绿林中一定享有极高的地位,不然那紫楠苑的中年男子也不会如此害怕,这伙人想必听说过紫霞山庄。 短须小贩忽然笑了:“调皮,你太调皮了。” “哦?如何说?”李天启的内力通畅运行,双臂正暗自使劲。 “老大,我看一锤子下去得了。”方头男子不知何时手里握着一把大铁锤。 短须小贩回头骂道:“你这个蠢货,假如他靠山是厉害角色,那我们岂不要完了?” 方头男子也立刻低下了头。 短须小贩对着李天启说道:“爷没有耐心,也不想和你玩游戏,你这个金牌,少说也值好几百两银子,足够爷对付几天了。” “紫霞山庄。”李天启悠悠道。 “什么!”短须小贩果然一惊,心想这下坏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转而却露出了凶相,“你居然敢冒充紫霞山庄的人,那就休怪爷不客气了。”说完,挥刀狠狠地扎向李天启的大腿。 李天启就势往旁边一翻,双臂用力一挣,绳索断裂成数根,他扬腿就是一脚,那短须小贩哪想到这外乡少年居然有如此本领,措不及防之下,顿时被踢中下巴,牙齿都磕掉几颗。 疼得他哇哇大叫,手里的短刀也掉落在地。 方头男子挥起大铁锤就往李天启扑来,李天启对这两人恨之入骨,本想着人不可貌相,此时这两人却让自己两次误判,看到他挥铁锤过来,立刻闪身躲开,运气提拳,一记重拳打在 此人的软肋之上,方头男子大叫一声,扔掉了大铁锤,捂着被打断两根肋骨的地方,嗷嗷大叫。 麻子脸男子挥拳打来,李天启高高跃起,一个横扫脚,踢得此男子血箭飞出,满地找牙。屋内顿时吵杂一片,均是这三人的哀嚎之声。 短须小贩忍痛,再次拣起地上的短刀,趁李天启飞身踢向麻子脸男子的时候,往他后心刺来。李天启余光瞥见身后有人,立刻弹身跃开,躲过了危险的一击。 李天启看到这短须小贩居然如此歹毒,不由怒意渐浓,他弹身而起,避过小贩的短刀,用膝盖狠狠地撞向此人的下巴,“咔嚓”一声,此人满嘴碎银,舌头也被他自己的牙齿咬掉了一截。 短须小贩痛不欲生,啊啊痛哭。 “这是你们咎由自取!” 李天启找来绳索将三人捆在了一起,用烂布堵住了他们的嘴,在屋内居然还搜出了三个金锭!他们的不义之财当然是纳入囊中,又找到了一些下井用的烛火绳索用品。 他略一思索,在房内寻得一些笔墨纸张,写了些词句在上面,然后整理好身上的衣裳,转身出大门,在大门上贴上了一张告示后离开。 告示上写着:盗盐贼之家,禀官府请赏。 李天启来到了那棵银杏树下的枯井前,取下石锁和铁板盖,将绳索系于银杏树干上,遂顺绳来到了枯井下。 点亮了烛火,果然看到井下一侧有个三尺高的幽深通道,从通道壁上坑洼的凿痕上看,应是短须小贩一伙秘密挖掘的通向盐场的地道。 还未进入地道,就有一股潮湿的味道迎面而来,通道口上的苔藓还有被人不久前踩踏过的痕迹,李天启猫下腰,钻进了通道之中。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有一块巨石挡住了地道,李天启使力推开,地道豁然开朗,还闻到了咸腥的海水味道。已到地道出口。 李天启从地道出来,举起烛火,发现站在一黑暗的甬道中。甬道散落一些透明白色有棱有角的“石块”,这就是海盐吗?李天启顺着掉落的那些“石块”形成的路线,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铁板挡着的洞口,挪开铁板后,洞口仍旧被一木板挡着,木板后还有个拉环,显然是那短须小贩一伙为了方便从里把木板合上而安装的。推开木板从洞口往里瞧,显然就是一个大仓库。 李天启吹熄了烛火,戴上了蒙面巾,他从洞口爬了出来,回头一看,那块木板的前面原来是个放着扫帚的木柜,他悄悄进到了仓库里。 借着屋顶落下的好几块月色,隐隐能看到许多麻袋装好的海盐已堆叠满满。 去哪找寻线索呢?李天启在仓库了逛了一会,却毫无头绪。不过他看到如此大的仓库倒是在里面塞个好几百号人是不成问题的。他走到窗边,看到户外是宽广的盐田,而像这样的仓库还有五六个,原来盐田与海水相连,从城墙上另外开了个水闸门,而那些船只就是从水闸门进来的。已有些大船离开,此时只剩三艘还停靠在岸边,随风晃动。船的旁边有个小屋子还在亮着灯光,似乎有人在这里值守。 有没有记录这些船只去向的东西呢?李天启灵光一闪,对,就去找这样的本子。那亮灯的小屋子,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 在这样的夜晚,此处居然没有人巡防,这与白天那副严阵以待的感觉截然相反。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不是没有人巡逻,而是巡逻的人都倒在了地上,东倒西歪的倒在了地上。 李天启推开虚掩的仓库大门,就发现了这些躺在地面上的士兵。他发现这些人都是醒着的,而且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他们应是被人点了穴道,是以都只能乖乖躺在这里。 李天启径直就跃向那亮灯的小屋子,看到了在灯下有个娇小的身影,似乎在查看着什么东西。 是值守的人吗?李天启正欲悄悄前去制服那人,却忽然被东西绊倒,摔落地面的响声让那娇小的身影回过身来,居然是一紫衣蒙面女子!那蒙面女子握在手里的登记簿掉落在了地面上,弹身进入屋内。 李天启看清了绊住自己脚踝的东西,居然又是两个躺倒的军士!他不及多想,站起来就跃向小屋。 进入小屋,闻到那蒙面女子沁人的芬芳,李天启弯腰就欲拣起那本簿子,却不想感到一股劲风急往自己身上点来,李天启早有防备,是以翻身躲开,进入了里屋,里屋显然光线黯淡,那蒙面女子看到蒙面的李天启居然躲过了自己的点穴,不免心中一惊,她担心此人就是暗守于此的高手,生怕李天启会呼唤大批的军士或是高手,不免急又向李天启挥来两掌。 李天启不知道对方是何人,不由分说就向自己袭来,当下也就没有发话,挥掌迎上,两人皆是身躯一震,各自倒退几步。 紫衣蒙面女子轻叱一声,再次挥掌打来,李天启无奈只得迎战,两人在屋内相斗了十数回合,李天启渐渐有些落下风,因为他并没有学过掌法,而他此时却又用自己自创的掌法去迎战紫衣蒙面女子,当然不是人家的对手。 紫衣蒙面女子显然也看出了李天启虽有一定的内力,但掌法却很不堪,是以更加快了对他的攻击。 李天启自忖不是此女子的对手,只得改成回避,他顿时改成施展开乾坤一掷的身法,虽无法制服此女子,但腾挪闪避之间却游刃有余。 那紫衣蒙面女子本已占上风,突然看到对方身法忽变,不再向自己迎击,却总是躲避,不免有些气急,想着法子脱身。 但见她忽然抽手掏出了一些东西,然后甩手就向李天启撒来一股粉末! 一股暗香袭来! 不好!李天启多次吃过这**烟雾的亏,当然不敢大意,立刻屏住呼吸,退到墙边,也就是这功夫,那紫衣蒙面女子早已退出屋内,施展轻功遁去。 李天启捂着鼻子,冲了出来,却哪还到那紫衣蒙面女子的身影。 他转身回屋,空气中还弥留那股香味,他放下了捂着鼻子的手,大着胆子尝试着闻了几下,却一点事也没有,只是脂粉的味道。想必是那女子情急之下,将脂粉当作毒物震慑对方而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李天启没再想她,而是拣起了那本子,果然是一本登记簿。他快速翻看了里面的记录,的确是记录着盐场发货的时间地点与目的地,详细都记载在里面,可惜当他翻看到一月前的记录时,却发现那几页都已被撕掉,只留着一些残页在里面,想来必是方才那紫衣蒙面女子一惊之下,悄然撕下的。 唉……那人是谁?为何要赶在我面前撕毁这本登记簿?李天启一阵懊恼。 “紫楠苑?”李天启眼尖,已然看到了残存的页面上有这几个字样,顿时暗喜,他接下去看,还看到“调船十艘”几个字。 紫楠苑?十艘船,船只大小那刚好可以装二百来号人。李天启放下了本子,赶紧从来时之路奔出了盐场…… 第六十八章 蛛丝马迹 终于等到了人来人往的高峰,李天启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城南门口已多了好些军士,仔细盘查着过往的行人。 但有些时候,银子却是非常好的东西,李天启当然遇到了盘查,但他却塞给那领头的一块银锭,而且说是去紫楠苑拜访表亲的,那领队也就笑呵呵地让他过去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看上去挺麻烦,但只要想到了办法,事情还是可以迎刃而解的。 李天启找到一位老艄公,租他小舟划往紫楠苑。 一个多时辰后,李天启已再次踏上紫楠苑所在的小岛。 暖风徐徐而来,让熬夜的李天启倍感舒服,一扫疲惫之感,由于是白天,视线很好,没一会李天启就已穿过矮树林,来到了紫楠苑的牌坊前。 只见这牌坊经历了长年累月的海风侵蚀,早已破落不堪,还隐约能看到“紫楠苑”的字样,从牌坊走进,两旁围着数里长的篱笆,直走进去可以看到数座硕大的建筑,还有几栋样式别出心裁的阁楼。 李天启此时已走进来,却未看到那中年男子的身影,想必此人又去哪里赌钱了吧。 他首先跑上了那几栋阁楼察看了一番,里面都是起居用度之物,并没看到什么可疑之处,难道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正在这时,楼上的李天启发现了旁边硕大的一座建筑下,有位紫衣姑娘走了出来,像是在勘验现场,会不会是昨夜那位紫衣蒙面女子?看那身形,非常像。 那紫衣姑娘听到了李天启急急下楼的声响,遂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往这边快速跑来的李天启。 两人打了个照面。 紫衣姑娘面若桃李,如出水芙蓉,凝脂如雪,碧眼红唇,万分地娇媚。 一身紫衣在空中飘扬,恍若凌波仙子般。 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一些。 李天启不由心跳加速。 紫衣姑娘显然也认出了昨夜如此服饰的李天启,她心中一怔,顿时飞身跃起,爬上了天窗。 “喂!姑娘!”李天启喊道。但那紫衣姑娘竟然不再理会他,翻身从天窗而出,消失了。 她是什么人? 李天启本想追出,但见这姑娘人虽年幼,轻功甚好,一跃居然可以飞身跳上离地两丈高的天窗,他自忖无法追及,也就算了。 正在此时,却听到“唔唔唔……”地一阵闷响,似乎有某人正在奋力喊叫却喊不出一般。 李天启正循声找去,忽然脚下泥土有些松软,脚尖不巧从泥里踢到了一个叮铃响之物,低头一看却是个沾满泥土的长生锁。这是…… 他弯腰拣了起来,看到长生锁的样式,他猛然想到这不就是村里土蛋那小娃的吗?当时还拿着这个笑话他的草绳项链。 李天启顿时环顾四周,果然发现地面上的许多杂乱的脚印,这里必定关押过许多人。如若不是非常仔细,根本不会发觉这脚印的含义。 “唔唔唔……”声再次传来,李天启此时在一堆沙袋后发行了躺倒在地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挣扎着,却动弹不了,未想李天启此时却来到了他的眼前,他认得李天启,急忙连打眼色,情绪也更激动了,似乎在让李天启帮他解开被封的穴道。 “我不会解。”李天启淡淡说道。 此刻,他有事情要问中年男子,显然守在此处的中年男子必然知道详情,甚至指不定还可以问出清水村人的下落,他们到底被带往何处? 原来自己的直觉还是正确的,果然这紫楠苑本就是可疑之地,在廉州城奔波了这短时间,跑遍了许多地方,却依旧回到了初始来过的地方。 线索必将在这里。李天启格外确定。可他并不会解穴,只好在一旁等着了。 “能说话吗?”李天启问向那中年男子。 显然,不能。 时间好漫长啊,等了许久,那中年男子居然还是不能动弹,甚至是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能说话吗?”李天启再次问道。 中年男子还是无法回应。 已过了三个时辰,日渐偏西,难中年男子居然还是没有反应,这点穴之法居然如此重?他记得和师父被那杨都尉等人制住穴道时,并不需要等这么长时间。 李天启现在还不知道,点穴之法也分很多种,点中不同穴道,用不用手法,都有不同的效果和自然解穴的时常,并不能一概而论。 正在他烦心之际,却忽然听到中年男子长吁了一口气,身体蠕动了一下。 “穴道解开了?”李天启起身,轻轻踢了中年男子两下,中年男子受痛,虽然心里恼怒却知道李天启的厉害,于是嘴里说道:“解了,解了。” “我问你,这里月前是不是关押着数百号人?”李天启已经急不可耐了,他急忙问道。 “没有啊,这里就是堆放紫楠木之地,仓库而已……”中年男子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胡说!这里明明就关押过人!”李天启亮出了腰下的金印徽章,说道:“你不说,自会有人让你说。” 中年男子看到了那紫霞山庄的堂主腰牌,顿时吓软了,说道:“少侠,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顿了一下,说道:“的确,月前来过两批人,约五百多号人……” “你又胡诌!怎么可能有五百多号人?”李天启全村人加起来不到两百人,此地虽然宽阔,但也不会凭空多出这几百号人啊。 “少侠,这可是千真万确啊,在下可不敢欺骗您。”中年男子说道:“的确是五百多号人。方才那位姑娘也问了在下这个问题。” “那姑娘?可是方才那位紫衣姑娘?” “对,没错,就是她,问完话,还封了在下的穴道,现在身体还痛麻呢。” “她是谁?”李天启突然对这神秘的紫衣姑娘产生了兴趣。 “这个……在下不知。只知道她也是打听船只的去向的。” “难不成清水村里也有她的至亲?或是其他亲人?”李天启像是在问中年男子,却又像似自言自语。 中年男子却答话道:“这个在下的确不知。” “哦,对了,你还没解释为何会有五百号人。”李天启问道。 中年男子面露痛苦之色,拱手道:“求您了,少侠,这绝对没有欺瞒,确确实实是五百来号人,五百零九人,这数字在下不会记错的。” 怎么会有这许多人呢?对了,李天启再问道:“那些人的服饰如何?” “里面穿什么的都有啊。” “我是问,这五百号人里有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服饰?你仔细想想看。” “那我好好想想,”中年男子沉思了好一会,突然抬头望着李天启说道:“我想起来了,他们中有些人的确是穿着不像我们中原这边的服饰,而是戴着大毡帽,帽上还有一些鲜艳的花纹,身上的衣服花边也很鲜艳,倒像是苗疆一带的装扮。但多数人还是我们中原这边的服饰。”他想了想,加重了语气又说道:“对了,那紫衣姑娘就是打听那些苗疆人来着。” “苗疆?”李天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心里已经可以肯定,这五百多号人,一定包括一些其他村子抓的人,甚至是远在苗疆的人都抓了过来,那紫衣姑娘既然也在四处打探,想必也是和自己一样,是为了寻找被抓来的亲人的。” “这些人都是谁押送过来的?”李天启又问道。 “是官兵啊,不过确不认得是哪个军营的队伍,但身上就是穿着军士的打扮的。在下当然也不敢问,这都是主子的吩咐。” 啊,这怎么可能?不都是那无灭老祖施法,叫人抓去的吗?难道无灭老祖只是吓唬村里人,而大唐某支军营派出的军队带走了村子里的所有人?李天启此时倒有些糊涂了。那这样,松毛虫怪又如何得知娘亲和清水村的人都没被害,而是被带到了廉州?不然自己又如何会找到这廉州城里来?这说不通。 “那好,他们去哪里了?”李天启又问道。 “他们乘着三十艘大船,分三路离开了。” “三路?”李天启瞪大了眼睛,“哪几个方向?” “在下也不太清楚,在下只是看到他们出了这片海域,然后就分西北、正北、东北三个方向走了。这大海茫茫,在下实在不知他们究竟去哪里。” 西北、正北、东北这三个方向,总体还是北上的。李天启思考着,很感谢娘亲在幼时就教习了自己地理的一些知识。李天启不知道,一个乡村婆子,别说知道这些许多礼仪、地理知识,光是能识得几个大字,就已很了不起了。他的娘亲自然不是普通之人。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了。李天启打算离开。 那中年男子看到李天启没有再发问,就说道:“少侠,如没有其他问题,在下就先离去了。在下还没翻本呢。” “哦,对了,你的主人是谁?”李天启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这……”中年男子想了一会,说道,“算了,也不是什么秘密,富林商行的林亦凡先生便是在下的主子。 富林商行?李天启感觉这个名称很熟悉似乎在哪听说过,可这节骨眼上却想不起来,只能在心里记下了。 “少侠,可以让在下走了吧?那边可等着在下去翻本呢。”中年男子眼看天色不早,焦急地问道。 李天启笑笑,从后突然一掌拍晕了中年男子…… 第六十九章 仇人相见 数只海燕掠过,苍茫大海无边无际,在天边划出一道弧线。 要出海找寻那些船队的踪影,必须得租用大船才行,而要租用大船,还是得回到廉州城再想办法,毕竟只有廉州城才可供远行的大船。 回到廉州城南门,李天启发现城墙上已贴了张告示,引起许多人围观议论,他凑近一看,原来廉州城沿海百里,禁海十五日。 这可让他着实着急了,这怎么办?刚有了些眉目,正要趁热打铁的时候,此时居然颁布了禁海令? 李天启在小摊上买了顶斗笠,戴在头上遮住了自己大半个脸,随着捕鱼归家的众多渔民们混进了廉州城。 进到了这里,廉州城里巡逻的士兵似乎比今早出城时更加派了人手,不时可以看到有士兵截停五尺身高的人,加以盘查,趁着夜色,他绕回到了绑着短须小贩三人的屋子前,发现大门上已被贴着官府查没的封条,心里暗自叫好,却突然明白了为何城里加派了人手,必定是那三人招供出了自己的行踪,是以霍都尉与杨都尉两人必定要求城里派出更多的人来搜寻自己。 思忖着已无其他去处,李天启二话不说,翻身跃进了这所被查封的屋子里。 屋内一片狼藉,所有物品都被砸个稀烂,想必这些人被官兵带走时,一定是受到了不少的折磨,而那些官兵更是将气都出在了这三人的身上,必定是在追缴私盐这件事上曾受到过顶头上司的责罚,因此发现这伙贼人后,连这些人屋内的物品全都砸烂了。 李天启已感觉到此时的肚子饿了,可到处找个遍,也就发现了几个红薯,他在屋内升起了一堆火,将红薯放进火堆里烤着。 看着吱吱燃烧的木柴,李天启盘腿坐在地上,脑海里又开始回想起中年男子的那些话语,双木林,富林商行,突然,他想到了在紫月洞天从林逸仙那小子衣袖里抢到的那邀请函,上面就写着这四个字:富林商行!没错,就是它。 看来这紫楠苑与富林商行存在着某种联系。那林亦凡是谁?难道是富林商行的老板吗?但从名字上推测,绝对是那林逸仙的某位亲属。难怪与这小子一直纠缠不清,多次被他侮辱戏弄,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不过林逸仙那小子的两个跟班熊大熊二,武力超凡,自己绝非其中一人敌手,更何况那两人基本与那小子形影不离,不然真想立刻找到他,好好质问他一番,也省得在茫茫大海中盲目找寻。 无灭老祖此时又躲在哪里作恶呢?他被那天外飞来的光剑所重伤,如非有特效药,一时半会还是无法行动自如的,不过他有妖法。他到底是怎么和官府勾搭上的,难道官府也参与其中? 那美貌如仙子的女子到底是谁呢?深邃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冷傲,却又那么超凡脱俗。她到底是谁?居然一招什么‘剑意化魔’就重创那不可一世的无灭老祖,真厉害!何时自己才能有她那样的修为呢? 师父啊,你到底在哪里啊?徒儿想您了,有您在,或许就可以想到一些主意,唉…… 那被空灵称为玉贤的蒙面女子,修为如此之高,却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袭击郡主? 想必此刻郡主已由杨文小将护送回到长安了吧? 此时,红薯的香气已被火焰带了出来,弥漫到屋内各处。 李天启晃了一下头,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也不再想了,填饱肚子要紧,他挑出那几只被烤得黑乎乎地红薯,边吹边撕开表皮,然后呼哧呼哧大吃起来…… 蓦得,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李天启的面前,李天启弹身而起,紧盯来人。 只见来人是一个身穿布衣的瞎眼老太婆,发如银雪,愁容满面,背如驼峰,手里握着一支铁杖,在地上敲得咯咯作响。 “果然还有余孽未清……”瞎眼老太婆嘴里嘟囔着,缓缓向李天启走来。 李天启从未见过这老太婆,初见时看到她老态龙钟的样子,还心生怜悯之心,以为是她误入了别人的屋子,但此时看到她缓缓向自己走来,身上无形之中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杀气,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位大娘,敢问小生……”李天启还是客气地施礼问道,虽然他知道这瞎眼老太婆并不会看到。 谁知,这瞎眼老太婆却像是看到了他的动作一般,桀桀怪异地说道:“别来这套虚伪的做作,小子,你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屡次派人探听苦力营的下落?” “什么苦力营?”李天启不明所以。 “哼!”瞎眼老太婆忽然笑了,笑得很狂傲,“小子你假装不知那就算了。但你可知你所派的那两人的下场?” “什么?”李天启听得太糊涂了,他根本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活生生喂了本圣姑的喽啰小蛆们……嘿嘿……”瞎眼老太婆依然愁容满面,却阴恻恻地笑着,这景象倒也吓人。 “我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李天启也有些不耐烦了,他想离开这里,以免惊扰官兵。说完,他举步欲走,但却被瞎眼老太婆拦住了。 瞎眼老太婆继续说道:“小子,不是今日官兵捉到此处的盗盐贼,本圣姑还找不到这个地方呢,可恨那日下手太快,不然那两小子必定可以供出此地,也不会让你苟活到今日。” 李天启方想起短须小贩曾说过有两个朋友上月盗盐后未归,许是遇到了麻烦,估计就是被这自称圣姑的人捉到,然后喂了她的小蛆们。小蛆?是否指蛆虫?他在脑海中急速搜寻似曾听过的词句。 “此时你还假装不明白?”瞎眼老太婆问道。 “哼,你认错人了,我就是将那盗盐贼捆绑在这里的人。”李天启说道。、 “呵呵……”瞎眼老太婆笑得似鬼魅,她说道:“你直接求饶就是了,何必说这些话。” 看来此人已将自己认定就是那些盗盐贼的同伙。 李天启说道:“事实却不是,你看不到,不明白,我何必求饶。” “哟,笑话我老太婆是个瞎子是吗?”瞎眼老太婆脸色顿时铁青,“看来我那些小蛆们,今夜又可以一尝人肉了。”说完,举起铁杖就要动手。 “无眼巨蛆?”李天启问道。 瞎眼老太婆一怔,举起的铁杖又放下来,问道:“小子,你居然认得本圣姑的喽啰们?” 果然,她与无眼巨蛆有联系。李天启方闻她提起小蛆,又看到此人也是双目失明,而在军营救郡主的时候,也听到了师父看到那条巨大的蛆虫时称它为无眼巨蛆。 “不止认得,还打过几条。”李天启暗自准备施展道法除妖了,故意激她。 瞎眼老太婆厉声问道:“小子!你居然还伤过本圣姑的喽啰?” 李天启振声道:“哼,原来你也是只老蛆虫所化的老妖!” 瞎眼老太婆不怒反笑了:“有胆识,你叫什么名字。” “小爷的名字你何必多问?”李天启也有股傲气从心底直冲而出。 “好在本圣姑收藏的头颅上,写上你的名字。”瞎眼老太婆阴恻恻地笑道。 此妖居然还有如此邪恶的癖好。 看到李天启没有回应,她又问道:“怎么,怕了?” 李天启正色道:“谁怕了。小爷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李天启!” 瞎眼老太婆居然一怔,“你就是李天启?” 李天启奇怪地问道:“怎么,你这老妖也听过小爷的大名?” “好极,妙极,踏破铁鞋无觅处。果然还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啊。”瞎眼老太婆笑了,虽然看上去她还是愁容满面。 这人居然在找寻自己吗?李天启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她。 “呔!来吧,小爷接着就是。”李天启摆开了架势。 “哼,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本圣姑说话,那无灭小子也是托大,不然怎么会被你这小子溜走呢?”瞎眼老太婆说道。 没错,既然这瞎眼老太婆与那些无眼巨蛆有联系,且又是与被掳的村民们有干系,那么自然就是无灭老祖那伙人的同党。 “你指无灭老祖?”李天启问道。 “无灭老祖?呵呵……对本圣姑来说,他就是个未得道的东西!”瞎眼老太婆傲气地说道,忽然话锋一转:“小子,最后给你问一句话,然后就上路吧,免得路上糊涂。” 此人居然称呼无灭老祖为小子,那必然比他更厉害,而自己当时却远不是无灭老祖的对手,虽然现在有佛珠在手,可以增强自己施法的修为,也增加了二十年的内力,但心里面对如此强敌,还并没有底气,李天启虽然已做好了一搏的准备,闻言,顿时问道:“苦力营是做什么的?” 瞎眼老太婆犹豫了一会,说道:“苦力营就是那些修建光明圣殿的人所在之地。” 她缓缓举起了铁杖,说道:“小子,你去阎王那可以报出本圣姑的名头,嗜血圣姑!” 说完,她袍袖顿发出一股激流,震得屋内烟尘顿起,火堆散射熄灭。 李天启被那股气流推至墙边,赶紧脚踏罡步,急捏捉妖诀,正待施展道法…… 第七十章 寻船出行 虽然李天启已做好了准备,但当那嗜血圣姑扑过来的时候,他四肢却像是被无形之手狠狠抓住了一般居然都根本无法动弹,他暗运内力,右手也就只能勉强触及奇门遁甲,眼看只能等着那铁杖贯穿自己的胸膛…… “对了,你那项链是什么来头?”嗜血圣姑突然收住了铁杖,李天启顿感按住自己四肢的无形之力已然松开。 李天启此时考虑的是脱身之策,他自知远不是此人的对手,在没有救下娘亲和村里那些无辜之人的时候,他还不能出事。 他心念一动,亮出了草绳项链。 嗜血圣姑铁杖杵地,“噔”一声响。 李天启情急之下忽然想起了在面对无灭老祖时,看到这小石子吸收血液的情景,赶紧咬破舌尖,喷了口血在那颗小石子上面,他期待着发生奇迹,可以挽救他,逆转时局。小石子很快吸收了他的血液。但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嗜血圣姑看到他如此怪异的动作,问道:“就是这条不起眼的项链,就是这颗烂石子?居然破了无灭小子的护体金身?” 李天启未及答话,反而将那小石子含在了嘴里,用真气从舌尖逼出更多的血液。 嗜血圣姑奇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以为这颗小石子可以救你性命?”她笑了,虽然仍旧是愁容满面:“别傻了。将它交出来,本圣姑给你个痛快,否则,制住你后就让那些小蛆慢慢将你化作一堆粪土!” “算了,反正杀了你也一样可以取。”嗜血圣姑看到李天启并不说话,也就失去了耐心,说罢,就要再次动手。 李天启将小石子吐了出来,捧在手里,只见小石子将沾上的血液又吸了个一干二净,发出了微弱的白光。 嗜血圣姑见状,又收回了铁杖,问道:“会吸血发光的小石子?”她稍一沉思,继续说道:“此石子到颇适合本圣姑,也是喜好嗜血,难不成是嗜血珠?” 李天启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驱动这石子,此时发话了:“你这老妖婆,待会有你好看的。” “待会?你没机会了。”嗜血圣姑不再犹豫,铁杖一挥,再次飞身上前,举杖就点向李天启。 小石子发出微弱的白光,没一会就熄灭了,恢复了成了普通的石子。 李天启失望极了,他的四肢又无法动弹了,难道…… 嗜血圣姑的铁杖已然点到,却被人挡开了。 一个奇怪的人,一个戴着草帽遮住半边脸的人,此人望了一眼李天启,返身打向嗜血圣姑。 李天启看到了此人三十岁的模样,面目凶狠,双眼如炬,脸黄削瘦,火红色的眉毛几乎连上了发际,与前番遇到的那草帽男子一模一样,但让他感到疑惑的是此人最显眼的是却是右边的脸颊上有块朱胎,他牢牢记得那块朱胎应是在左脸颊的。他竟然与那左脸有朱胎的草帽男子一模一样!又是双生子吗? 但他已顾不上许多了,方才他就想斗笠男子的话,用这个石子将这追踪的人吸引过来,现在他的目的已然达到,趁那两人打在一起,李天启寻机要逃。 嗜血圣姑眼看就要成功,却不想被突然闯入的草帽男子挡住了她攻击过去的铁杖,她那一杖用了两成的功力,寻常人绝不可能轻易截停,但她却看到那草帽男子只是二指一夹,那铁杖居然就停了下来,而且还隐隐从铁杖那端传来一股极强的气道,她心中一骇,挥掌劈向那草帽男子,借势跃后三尺,但那草帽男子却未让她有喘息之机,闪避开那一掌,如影随从。 嗜血圣姑怒了,气道更强,四面墙及屋顶都被那股气道爆射开,忽然三人都处于无遮无挡之中,那四散飞落的碎石烂瓦落地有声,砸得附近不少民居鸡犬乱叫。 嗜血圣姑举起铁杖贯穿了那草帽男子的挥过来的手臂,但那草帽男子依然毫无畏惧,挥动手掌,拍在了嗜血圣姑的肩上,嗜血圣姑身体剧痛,铁杖失手。 李天启也被那股气道冲出了院子,他看到两人缠斗激烈,抓紧机会,翻墙而逃。往城中心没跑一会,却远远看到杨都尉带着丁虎苏仓已然飘至,他顿时藏身与一墙角之下,杨都尉手握罗盘八卦,飞身带在前头,这三人也是往嗜血圣姑与草帽男子两人打斗的方向奔去。 待他们跑过,李天启正要起身,却又看到另一条街又奔出骑着快马的三个红衣男子,却是霍都尉和他两名手下。 他们追在杨都尉一众的后面…… 李天启等他们过后赶紧起身,催吐内力,往城东门口一路狂奔。 因为天下太平日久,大唐境内除了边境之城,多数城门入夜是不会关闭的,他原想趁夜出城躲避一下追击,再想办法找船,却看到东城门早已关闭,想到了禁海令,应该这城门也是霍都尉或杨都尉下令所关,无奈只得绕回城内。 在城内绕了一会,又听到了赌坊大声吆喝的声音,他想都没想,再次踏进了赌坊。 赌坊内烟气缭绕,但赌徒们的热情依然高涨。 “哎呀,整条大船都输了。我的三帆大船啊……”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沮丧着脸,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冯大麻子扭头过来对着这个商人大声吆喝道:“哎,别忘了俺明天去取船。” 中年商人失魂落魄地应道:“知道了,明天你派人过来望牛坡取走吧。”说完,长叹一声。 船在望牛坡?不在这廉州城?李天启不禁心中一动,上前对着着中年商人问道:“阁下,请问……” 话还未出口,那中年商人就连连摆手,不愿意说话,举步就往门外走。 李天启掏出那一两碎银,放在了手掌心,那中年商人眼睛一亮,虽然钱银很少,但总有机会可以翻本的。 他顿时向李天启问道:“这是给我的?” “你回答我的问题,自然就是给你的。” “好,你问吧。” “你的船在望牛坡?” “对啊,可惜……” “望牛坡离此地多远?” “有百余里地。” 李天启心里一阵欢喜,“我租用你的船。” 中年商人说道:“船已输了。方才你没听见。”伸手向李天启要钱。 李天启将手上的碎银给了中年男子,但又亮出了一块金锭。 中年商人眼睛一亮,拱手施礼笑道:“这位公子,出手如此阔绰,敢问,如何为您效劳。” 李天启说道:“这金锭给你去把那船赎回来,,然后跟我出海。” 中年商人赶紧说道:“好,好,这块金锭足够多有余了,我马上赎回那艘船。” 中年商人立刻接过金锭,回身与那冯大麻子理论了一番,冯大麻子当然不会吃亏,既然大船已抵成赌资,自然不会轻易让步,最后两人达成协议,一块金锭换回大船。 中年商人虽然换回了大船,却并不高兴,李天启自然明白这些商人的心思,想着反正金子对于自己也无太多作用,况且又是那盗盐贼的不义之财,他又拿出一锭金子,递给了中年商人。 中年商人大喜道:“贵公子,您真是豪爽,说吧,要怎么个走法?”说完,接过了金锭收好。 “我也不清楚,先准备妥当,出海再说吧,总之,是往北方走。” “没问题。船有些破损,只能停靠在望牛坡修复,需要费些时日,那待明日我们就出发。”中年商人笑道,心情大好,他本想问那公子出海因为何事?但多年的经验,让他还是忍住了。有些事情,不问好过问。 “那明日我们雇两匹快马,赶紧去望牛坡,可好?”李天启问道。 “行,没问题。请问贵公子尊姓大名?”中年商人问道。 “富林商行的林亦凡。”李天启回答说道,这个名字总是萦绕在他脑中,干脆就用他的名讳,也好隐瞒自己的身份。 只见中年商人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哆嗦着说道:“不知富林商行的林亦凡公子驾到,恕小的有眼无珠。”说罢,就要下跪行礼。 李天启赶紧扶住他,说道:“哎,阁下毋须多礼。” 中年商人激动地再次施礼说道:“传闻中的林公子博学多才,年少有为,且深谙术法修炼,不曾想却是如此年轻,且谦卑礼待于人,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在下范学文见过公子。” “范先生抬爱了。”李天启笑道:“此行还望阁下鼎力支持啊。” “公子客气客气了。”范学文说道:“莫说此话,勿要客气,本人定当竭力为公子效劳。” “不过别轻易暴露本公子的身份行踪。本公子是有秘密的事情要做。”李天启神秘地说道。 “明白,明白。”范学文谨慎地回应道。 “阁下,这廉州城的禁海令,可会影响出海?”李天启想到了这里颁布的禁令。 “哦,不会,望牛坡莫说已是百里之外,即使在着禁海的范围,也不需太在意,毕竟鞭长莫及嘛,偷偷出海便可。”范学文看来经常与官方打交道,已熟悉套路。 “嗯,这样甚好。”李天启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明天就可以去到望牛坡准备出海了…… 第七十一章 重遇女子 清晨,天刚泛白,李天启已早早起来,但那范学文却比他更早,已然雇好两匹快马,看来他的确是想巴结这闻名天下的林家公子。当然,有这样的机会试问谁不想巴结呢? 城门的把守比昨日更严格了,增加了许多人手,本来那些军士对于李天启正要严加盘问,但范学文长期与官方打交道,又悄悄塞了些银子,许多人都认得他,也就让他俩过去了。 范学文领着李天启很轻松地就走出了西城门,此时西城门却只有稀少的几位烧香求神的百姓,已无当初那般风光。经过北风坳时,李天启望向那山崖顶上的紫云道观,感到了一阵唏嘘。此时他心里有些不太踏实的感觉,似乎有人在后面盯梢,但往后看去,却没发现什么,也许昨夜没休息好,心里有些紧张了,也就没再留意策马而去。 今日天气甚好,两人快马加鞭,往东南方向的望牛坡疾驰而去,不久就已经赶了三十里地。在前面带路的范学文缓缓停了下来,回过身对着李天启说道:“林公子,前面就是骇人的三十里雾妖山谷。” 只见前方均是高耸入云,云雾遮挡了树冠的林木,黑压压一片,像一群身披铠甲的巨人士兵,挡在两旁雾气缭绕的高山之间,马蹄下的泥土路蜿蜒曲折地没入了这座森林。 山谷的入口处似乎有个小村庄,里面正炊烟四起,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本可走水路回望牛坡的,但因禁海,只能走陆路了,如若要绕道,还需要多走三天。”范学文又说道。 “嗯,就按这条道走吧。我们过去瞧瞧。”李天启纵马前行。 两人来到这小村庄,却不是寻常百姓所住的村庄,倒是个临时的简易集市,不仅有帐篷,也有草屋,木房子之类的建筑,而且看到不少身穿劲衣,手握兵器的侠士刀客穿梭其中,有些客商也在货物旁与一些刀客们在议论一些什么。卖茶水、饭食、野兽皮等等的小贩也在尽力吆喝着。 “这是做什么?”李天启问道。 “哦,入谷之前,一般过往的客商都会雇佣一些刀客侠士作为保镖,因此自然形成了这个小庄子。”范学文回话道。 “这雾妖山谷有妖魔鬼怪吗?”李天启问道。 范学文一脸严肃,而且眼神中也掠过一丝惊慌,说道:“我在这里也经商了好些年月了,这条路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走过几次,但没有遇到过,只是听说有一些独行的客商或是路人的确是在这里失踪了。” “那官府也没派人来管?” “他们怎么可能会远到这种荒凉的地方管嘛。都是伸手要钱的主。”范学文似乎还在耿耿于怀方才给出的那些银两,那可是他用金锭租用马匹后剩下的银子,转而不见了大半。 “公子,我们是否也应该雇些帮手?”范学文问道。 “先生看着办吧。”李天启遭遇过短须小贩的黑手,此刻虽然不太想身后跟着太多人,但看着这黑森森的森林,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还拿不定主意。 “公子自然本领高强,但多一个人就多一个照应。况且他们都是吃这行饭的,一直都在这往返护送,公子不必多虑。”范学文果然是经商之人,只是略略看了一下李天启的神色,就已将他的忧虑之处说了出来。 “好,那就雇多几个人。”李天启伸手摸向钱袋。 “不用公子破费,这个我来。”话落,范学文赶紧下马,走向那些侠士游客。 李天启见状也就作罢。 他还不习惯骑马,总是用内力夹紧双腿才能稳住在马上,此刻也感到有些累,于是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牵着马匹到处瞧瞧。 忽然,两个熟悉的面孔让他不免一惊,赶紧缩身躲于马后,熊大熊二两人右手均握在刀把上,缓缓走了过去,两人东张西望,像是在找寻着些什么。 林逸仙这小子是不是吃定我了?居然又在这里遇到他?李天启偷偷张望着,却没发现林逸仙的身影,这小子不知又躲到哪里去了,我得小心些才是。 想到这,李天启不敢再到处转悠,小心翼翼地牵着马匹,向范学文走去。范学文显然已谈好了保镖,他雇了三个人。这三人都是一身青衣,魁梧的大汉,三人都是络腮胡子,方脸汉子显然是圆脸和长脸汉子的头头。 “好了没有?”李天启问道。 “可以了,公子,这就是要护送我们过这片森林的人。”范学文指着这些汉子,对着李天启说道。 这三个汉子均抱拳向李天启施礼。 李天启当然还礼,他翻身上马,说道:“快,出发吧。” 范学文和那三个汉子也跟着分别翻身上了马背。 “前面领路吧。”范学文道。 那三个汉子二话不说,骑马在前面开路…… 走近森林入口,李天启这才看到这些树木均是七八个成年汉子才能环抱过来的古树,而且森林里一片昏黑,居然就如黑夜般。那三人已亮出了火把,站在前面等着两人过来。 “驾。”李天启驭马前行,范学文紧跟其后。 由于森林里参天巨树遮天蔽日,犹如黑夜,五人的座驾并不能放开腿疾跑,是以前进并不神速。 “这条路有三十里?”李天启问道。 “是啊,三十里,雾气缭绕,只要请得起保镖的,都会出钱请的。”范学文说道。 “嗯。” “咯咯咯……”森林里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顿时四周响起了回音,还有一些拍打翅膀的声音,“呱呱……啾啾……”又是一顿乱响。 “这是那锦鸡野雉,春天求偶呢。”范学文略有了些笑意,“这里的野禽也比一般地区的大有一倍多,当然,肉质略逊于其他地方。” “想必先生尝过不少了?”李天启问道。 “比起公子,那点野味不算什么。”范学文说道。 五人一路走了两个多时辰,却依然未看到出口,前面带路的三个汉子翻身下马,停了下来,将火把插在了地上。 李天启并未在马背上待过如此久,也感觉到胯下酸痛,登时也下来休息,范学文赶紧下马从马背上取出了水袋,递给了李天启。 “这离出口还有多远?”李天启问道。 “一般要走四个时辰,现在是一半路程,主要是路况不好,而且视野不阔,这些马匹也不能放开腿脚疾跑。”范学文说道。 五人休息了一会,正要上马继续赶路,却忽闻一阵悠扬悦耳的乐曲从旁边的树林中传出。 “高山流水?”李天启想起了这段似曾相熟的琴音,虽然他不懂琴韵,却记忆力惊人,只要是有心想记,总是能记住。 在那紫云道观的楼阁上,他就亲耳听了一曲让他感到得莫名的高山流水名曲。想到这里,美艳女子的音容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难道她也来到这森林里了? 三个汉子也在倾听着这美妙的乐章,神情起了些变化,不再是一脸肃穆,倒显出了轻松。 范学文不禁赞叹说道:“好琴,好技艺。” 李天启问道:“先生对琴韵也懂吗?” 范学文说道:“略知一二,略知皮毛而已。” 李天启此时又闻到了让人陶醉的香气,没错,就是这味道,李天启确信那抚琴之人就是那美艳女子。 此时琴音突然住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抚琴之人我似乎认识。”李天启说道。 “哦,是哪位高人?公子,那可否引在下前去观摩一番?”范学文心下欢喜,拱手施礼道。 “我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况且这森林……”李天启还是想快些离开这森林,但又不想拂了范学文一番虚心请教之意。 “公子,去看看也无妨,有哥几个在,不怕。”方脸汉子突然发话了,他们三人一路过来都没吭过声,想必也是被这琴音打动了。 “好吧,既然大家都想去看看。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李天启说道。 此时琴音又开始响了起来……依然是那么悠扬,忽而飞入云中,忽而穿越大地,变幻颇多…… 五人循声找了过来,越来越近了。那三个汉子手举火把,照亮了数丈外的景色:前方有三个人,两个手拿火把的仆人和一位艳丽的女子。 美艳女子端坐在古琴前,发髻高盘却不戴任何珠翠,淡雅端庄之气自然散发出来,及地暗绿色高腰襦裙依然在专注抚琴。 “果然是好琴配美人。”方脸汉子和他两个弟兄都看呆了。 美艳女子美目轻启,瞧着李天启,暗送秋波,“公子来了?” 果然是她,李天启一收心神,施礼道:“美艳姐姐,正是在下。” 美艳女子轻轻一笑,“你说话还是这么甜。果然还是把你盼来了。” “那一日,倒望了问美艳姐姐芳名。”李天启问道。 美艳女子推开古琴,缓缓站了起来,甜甜笑问道:“你们都要知道吗?” 范学文、方脸汉子和他两个弟兄齐道:“请教姑娘芳名。” 美艳女子本来笑意盈盈,突然脸色一变,大喝一声:“我是雷炎蟾母!” 李天启等人顿时一惊,范学文更是腿脚发软…… 第七十二章 救下公子 随着话落,雷炎蟾母那艳丽的脸庞变成了半脸艳丽半脸丑陋,而她身旁站着的两个仆人手举火把已然向他们扑了过来,方脸汉子与他的兄弟们虽然心里有些慌乱,但却也是在江湖行走多年的人物,当下挥刀迎前。 李天启没想到此美艳女子居然是妖怪所化,心里一阵难受。 忽然四周一阵晃动,等看清时,才发觉他们已位于一个巨大的泥窟之中,而洞口还远在身后,原来方才他们以为走进的只是树林的一部分,其实那都是幻象。他们实际走进的是雷炎蟾母的巢穴。 那两个仆人手上的火把击出之时,已变成两把利剑,刺向迎面而来的三人,五个顿时混战在了一起。 雷炎蟾母直扑李天启而来。 范学文看到雷炎蟾母那怪异的面容,更是吓得早已瘫软在地,无法举步。 李天启倒不慌张,嚷道:“你修成人形,为何要祸害人间?” 雷炎蟾母桀桀一阵怪笑,却不答话,挥袖就往李天启打来。李天启闪身躲过,雷炎蟾母依旧不依不饶,再次欺身前来,双手往空中一伸,顿时多了一对铜锤,舞得呼呼生风,将李天启全身包裹了起来。 “你再咄咄相逼,本公子只能出手反击了!”李天启施展身法,连续躲过了雷炎蟾母的进攻。 何苦呢?李天启暗叹一声,又躲过了雷炎蟾母的攻击,他的确不想对这雷炎蟾母下手,因为那日在山崖上听她弹奏高山流水的那一刻,他显然很感动,而现在他的心里是非常矛盾的。 那边的方脸汉子三人也逐渐占了上风,只见圆脸汉子挥剑横扫,长脸汉子绕到他身后,突然高高跃起,刺向圆脸汉子面前的那个仆人,那仆人本为了躲闪圆脸汉子横扫的长剑,已然闪开,却不料上方越下一个长脸汉子,登时闪避不及,中剑倒下,现出一只臭鼬的原形。 雷炎蟾母见状,急撤出包围李天启的锤影,叱喝一声,跃向那长脸汉子,长脸汉子身形一震,横剑格挡飞来的铜锤,“当啷”一声,长脸汉子面色一沉,手中的长剑已经断成两截。 “走!”方脸汉子挥剑逼开了和自己缠斗着那仆人,飞身一脚踹开了惊呆着的长脸汉子,只见长脸汉子痛叫一声,飞落一旁,险些毙命于雷炎蟾母另一只锤下的铜锤。 李天启拉起吓得已无血色的范学文,对着方脸汉子等人嚷道:“你们带着他快走!” 方脸汉子挥剑再次逼退跳过来的那仆人,拉起长脸汉子,而圆脸汉子在后面掩护着他俩,三人跑到了范学文的身边。 李天启将范学文交到了方脸汉子的手中,面对正待扑过来的雷炎蟾母和那仆人,他脚踏罡步,手捏捉妖诀,“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 只见奇门遁甲再次变大成圆筒,无数闪亮小剑飞出,打向奔过来的雷炎蟾母和那仆人,雷炎蟾母忽然一记飞锤过来,飞锤骤然变大,无数小剑铿然全数被击落,而大锤再次向众人打来,方脸汉子拎起范学文,赶紧躲开,而李天启等人也后退数丈,方避开了那撞过来的铜锤。 “妖怪!果然凶残!”方脸汉子嚷道。 “你们快走!”李天启继续向雷炎蟾母和那仆人打出小剑,掩护他们撤退出洞口。 “少侠保重!”方脸汉子看到李天启神勇,而且懂道术,也就不再犹豫,带着他兄弟两人,架起范学文就往洞口跑。 雷炎蟾母嘴里念念有词,挥锤一指,“嘭”一声,一张大网已然堵住了他们的出口。 李天启咬破右手食指,化血为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连续拍出数掌,炸开了那道大网。 方脸汉子等人顿时飞跃出洞。 雷炎蟾母一咬牙,两只铜锤同时变成巨锤,捣向泥洞口上方的土层,顿时泥沙飞泻而下,瞬间就堵塞了洞口。 两妖怪将李天启围了起来。 “看你往哪里走。”那仆人恶狠狠地说完,挥着三叉戟就往李天启身上戳过来。 雷炎蟾母收回铜锤,也在一旁伺机打来。 李天启见状,运用起乾坤一掷的身法,游走于两妖怪之间,一时倒也并没有落下风。 雷炎蟾母久拿不下李天启,不免心里有些着急,再次欺身近前,想一股作气拿下他,却不料李天启终于忍耐不住,突然一掌向她拍来,雷炎蟾母闪避不及,被李天启一掌拍中后背,顿时口内血箭喷出,身形晃荡。 “主人!”那仆人见状大惊,挥动三叉戟将李天启逼开。 雷炎蟾母被那仆人扶住,手往地下一打,一股黑烟顿起,两人消失无影。 李天启大喊一声:“你们哪里走?” 却未看到他们从逃往何方。 既然出口已被堵住,只能另寻出路了,李天启拣起了地上的火把,走向洞内深处。 泥洞内并不曲折,却很长,走了好一段路,却已然看不到变化。 突然泥洞豁然开朗,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内,石室里有些日常器具,还有根柱子,柱子上面绑着一个身着绫罗绸缎面容皎洁的少年。 “救我!”少年声音清脆响亮,却很熟悉。 林逸仙!李天启心念一动,弹身而至。 “是你?”两人皆是震惊。 林逸仙看到李天启的到来,这屡次三番刁难于他的少年富家公子居然双目噙泪,激动万分。 “你怎么才来?”林逸仙泣声道。 “我……”李天启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但却伸手快速将绑缚林逸仙的绳索扯断。 趁李天启解缚林逸仙之际,雷炎蟾母忽然出现在他后面,挥锤就打。 “小心!”林逸仙惊嚷。 李天启急念施法,神甲骤然护身,挡在了林逸仙的前面,因为他知道,如若他闪避走,那一锤必然将砸到林逸仙的头上。 李天启硬抗了一锤,虽有神甲护体,但还是感到体内气血翻涌。 他回身连拍数掌,雷炎蟾母再次消失。 林逸仙搓揉着被绑缚的臂膀,似乎很痛。 也许他从未受到过这样的遭遇,当然,假若不是他故意甩开他那两名武林高手,又何苦被这妖怪绑缚在这里? 李天启终于明白为何在山谷前看到了那熊大熊二两人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原来是他们的主子不见了。 “你没事吧?”林逸仙关切地问道,眼神充满了感激之情。 “没事。”李天启运气调息,顿感好了许多。 “现在该怎么办?”林逸仙问道。 “我来时的路已然被堵住了,只能另外寻路了。”李天启环顾四周,却发现了这里分成了三条道,各通向不同的方向。 “也只好这样了,谁让你本来就是个天师呢?”林逸仙悠悠说道,似乎已没有了方才那种慌张,反而却显得淡定起来。 至于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谁知道呢? 也许是因为此前多次与李天启打交道,而总是屡屡欺负他,现在反而被他所救,因此对他产生依赖感吧。 这也许就是对强者的一种信任。至少他心里应该是这样想的。 “你这句话倒提醒了我。我试试看,在这里能不能引火带路。”说完,李天启在室内找了块破布,画符其上,嘴里念念有词,施展出引火带路的道术,然而,因为他并没有看到过出口,无法在意念中给予引导,因此,虽然符文燃烧,却不能动弹。 “哎。”林逸仙摇摇头,“还是选择一条通道走吧,不行再退回选择另一条。” “好吧,听你的。走。”李天启在墙角拣起了一根火把,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小心翼翼跟在身后的林逸仙,李天启又说道:“你要紧紧跟在我后面,别离开太远了,小心那两妖怪的偷袭。有事就叫一声。” 林逸仙点点头。 李天启带着林逸仙先往最左边的通道走去…… 此通道寂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而且道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忽上忽下,两人走了好一会,终于听到了前方有了一丝的声响,但李天启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点燃了手中的另一支火把,将它奋力扔了出去。 那支火把落在前方十丈开外,火光亮处,两人都看到了正有一股水流迎面涌了进来。而且还有逐渐增加之势。 “快往回跑!” 李天启赶紧转身催促跟着身后的林逸仙。 虽然两人跑得很快,但那哗啦啦的水声却是愈来愈近了。 李天启眼见这样跑不掉,不得已,只能运起十成功力,拍打在旁边的坑道边上,泥坑顿时塌了一片,继而,他又拍打另一边的洞壁,再次崩塌……等完全堵上,他已累得额头冒汗。 然而即使这样,水还是渐渐渗了进来,浸湿了地面。 “走!”李天启回头看到林逸仙还在不远处等着他,赶紧叫了一声。、 两人终于退回了石室内。 “方才你选了左边这一条,现在我选右边,走。”林逸仙不由分说,已带头走往了右边,俨然一副领头的样子。 李天启只好跟着他。 这一段道路四平八稳,而且还铺上了硬石板,洞壁上也都是坚硬的岩石,显然地质不一样。两人的步伐快了许多。 “还是我选的路好。”林逸仙越走越快,倒不像是寻常富家公子那种弱不经风的样子。 “你慢点。”李天启在后面叫到,快速跟上。 话音未落,通道上方忽然落下一块厚实的纯铁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方待往回撤,后方也落下了一厚重的铁栅栏。他们已被关在这相距不足两丈的空间里…… 第七十三章 冰释前嫌 雷炎蟾母出现了,出现在了铁栅栏这边,她笑了:“你听完了我弹奏的摄魂勾魄古曲,三日内魂魄居然没有来此寻我的古琴,我还在纳闷呢。果然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妖女!你果然是没安好心。”李天启怒叱道。 雷炎蟾母呵呵笑了起来,说道:“现在没空和你闲聊,待会在来为你俩收尸。”说完,消失不见。 李天启运劲火把插在地上,向着铁栅栏连拍了几掌,但铁栅栏“嘣嘣”作响,丝毫不见有破损之迹。 “看来我的选择也错了。”林逸仙有些懊恼。 “这是她的巢穴,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应该我们选择哪条路并无关系。赶紧看看有没有办法从这出去吧。”李天启说道。 “嗯。”林逸仙点点头。 两人开始四处寻找这里的缺陷。 忽然,洞顶那一整块岩石徐徐往下压,看来雷炎蟾母已不打算让他俩活着出去,又开启了这里的开关。 怎么办?李天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难道?”林逸仙面色苍白,想必也是感到了无奈,下意识往李天启这边靠了过来。 李天启连续拍出十数掌,但那块巨石还是丝毫没有减速,已接近李天启举起的双手,他双手传来了巨石压下来的万斤之力。 “啊!”李天启咬紧牙关,催动全身内力,拼命支撑住,但没有用,万斤巨石依然徐徐往下降。 林逸仙也像是被他的精神感染了,脸庞也憋得通红,他也伸出双手来支撑着下来的巨石。多了一个人支撑,巨石下降之势感觉上好像是缓了一些。 两人已浑身是汗,巨石其实已压到了距离地面不足五尺高。 “林逸仙,没想到我俩结怨这么长时间,就要一起在这里报销了。”李天启苦笑道。 “李天启,我们算是有缘,居然这样都能走到一块,无憾了。”林逸仙无奈强颜笑道。 “我不恨你了。”李天启说道。 “你曾恨我?”林逸仙问道。 “对,我曾恨你,总想整回你几次。”李天启吃力地说道,显然他正在用他最大的力气去延缓巨石的下压之势,虽然他心里已明知道无用,但他并不想放弃。 林逸仙笑了,已然忘却他俩正被万斤巨石下压的威胁。 “我以后也不整你了。”林逸仙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李天启没有听到,因为他还在分心想着办法。 “没什么。”林逸仙已没有力气了,他感到了双手酸痛,放了下来,躺在了地上。 李天启忽然想到了身上的那颗小石子,他也干脆放下了双手,躺在林逸仙旁边,将那小石子翻了出来,再次挤出右手上的鲜血,滴在那小石子的上面,只见小石子贪婪地吮吸着他的鲜血。 “这是什么?”林逸仙看到他的奇怪举止,不解地问道。 “这是我自幼戴在身上之物,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但确定一个法宝。”李天启说道。 说话间,巨石又下降了两尺,躺在坑道上,明显感觉到了巨石下降的震动。 “这是我选的路,你怪我吗?”林逸仙突然问道。 “有什么好怪的。方才我选的路也一样,泡在水里也不好受。”李天启嘴里说话,双眼却紧盯着那颗小石头。 林逸仙笑了,他第一次感受到比自己年纪稍大一些的李天启其实也有可爱之处,想来自己每次见到他总莫名想欺负他而感到愧疚。 小石子亮了,又亮出了微弱的白光。 那草帽男子怎么还不来?李天启着急地看了一下铁栅栏之外,哪有什么人影啊。看来小石子也并不是万能之物,想招谁来谁就会来。 巨石又下降了一尺,离这两人已不到两尺距离了,两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巨石上的斑痕。 李天启放下小石子,放下了双手,看着落下的巨石,不禁感到了呼吸地急促和心情的紧张。 林逸仙也是如此,地面还是震动,巨石继续缓缓落下。 林逸仙的手碰到了李天启的手,李天启握紧了。两人手心里都是汗。 别了,娘亲,来生再报答养育之恩。别了,朋友们,别了,师父……走吧,林逸仙……一幕幕一幢幢都在脑海闪现,李天启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热泪…… 李天启,一起上路吧。林逸仙最后看了李天启一眼,也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也流下了盈盈泪水…… 两人从初次见面就一直闹着矛盾,没想最后这一刻,两人都原谅了对方,拉着兄弟的手,上路! 通道又恢复了寂静…… 坑道上的地面不再震动…… 巨石也已停下了…… 一切结束了…… 梦里常见垂热泪,春风送吾回故乡…… “噔噔瞪……”一阵机括的声音又打破了寂静,巨石和铁栅栏已缓缓升起了…… 坑道又恢复了方才的面貌,平坦,笔直。 水流已渗了进来,浸湿了躺在地上两人的衣裳。 李天启猛然睁开双眼,“林逸仙,快起来!” 林逸仙闻言,也翻身坐起。 两人看到水流已潺潺流了过来。 “我们没事了?”林逸仙站了起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上已断成两截的火把,有一小截火把头还在燃烧着,却要被水浸湿。 “出去再说。”李天启伸手拣了起来,站起来,拉着林逸仙就往石室退。 “走中间这条道!”两人异口同声。 此时石室内的积水已浸到脚踝。两人匆匆往中间的通道走。中间的通道还有一把掉落的火把,但已熄灭,李天启将它点燃,扔掉了那半截火把。 这条通道比较曲折,两人走了好一会,一路上还看到了洞壁上有许多飞箭插在其上,显然这里是有人触动了机关,两人继续往前,又到了一个宽敞的洞窟中,洞窟边上还有不少铁笼子,铁笼内还有许多破碎的衣物,想必这里定是被那雷炎蟾母抓来的人所关押的地方,而且这些零碎的衣物均是那些被害男子的服饰。 这里居然躺倒着一个受伤的仆人,李天启定睛一看,正是那位幸存的仆人。那仆人此刻面色乌黑,显然是中了毒,他突然瞧见这两人,忍痛奋力举起三叉戟就往林逸仙身上戳来。 “大胆!”李天启愤怒以及,运气十成内力,一下挡开了那支三叉戟,然后双掌齐往仆人胸膛打下。 “嘭!”一声闷响,那仆人登时毙命,原来是只泥沼水狸。 “我们走!”李天启嚷道。 往前跑没多远,通道就被满是一人高的土堆阻挡,仅够一人通过,两人挤了过去,却发现已无去路,这里已是通道的尽头。 一股凉风从头上吹入,两人望上去,已隐约可以看到上面那巨树的影子。 “出口!”两人欣喜若狂! 可是洞口离地也有丈八高度,如何出去呢? 李天启并不会轻功,而林逸仙更是不会。 这个洞口显然不是雷炎蟾母打开的,必定是雷炎蟾母遇到了敌人。雷炎蟾母方才那话中有话,确是有所指。 “上面有人吗?”李天启大声呼喊! “有人吗?”林逸仙也嚷道。 正在两人急做一团之时,忽闻上方传来了范学文的声音。 “公子!” “范先生!”李天启惊喜道。 果然,火光骤现,范学文出现在了洞口,方脸汉子等三兄弟赶紧垂下了一根草绳。 两人顺着草绳,终于离开了雷炎蟾母的泥窟。 这里已然隐约看到了森林外的光亮。 “这是到哪了?”李天启问道。 “我们先出去吧,出去再说。”林逸仙的话提醒了众人。 一众人终于走出了雾妖森林,来到了光亮宽敞的草地上。 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李天启和林逸仙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原来,范学文被方脸汉子等人救出,逃离雷炎蟾母的洞穴后,一路狂奔出了雾妖森林,但范学文清醒后,要求方脸汉子等人重新回去营救李天启,方脸汉子等人思考后,也认为李天启为了掩护他们而被困泥窟,如若不回身去救,那么有损自己以后在江湖上立足。 正待他们计划要重新进入森林寻找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从附近的雾妖森林里传出,他们循声找来,看到了雷炎蟾母正追着一紫衣人离开。 于是他们在附近搜索,果然发现了一个被炸开的洞口,由于洞里黑暗,他们就去附近找了些藤条,搓编成草绳,正准备下去一探究竟,接着就听到了李天启的呼喊声…… 原来是这样…… 紫衣人是谁呢?李天启不禁又思忖起来。 “好了,既然大家都没事,那我们赶紧启程吧。”范学文说道。 “天启哥,我们走吧。”林逸仙笑道。 天启哥?李天启望向林逸仙。范学文望着李天启。 “你比我大些,叫你天启哥不为过吧?”林逸仙笑道。 “逸仙弟,走。”李天启迈向自己的马匹,他看到范学文奇怪的眼神,顿时醒悟,自己还是林亦凡呢?怎么被人称做天启哥?赶紧对着范学文说道:“字,字天启。” “哦,原来如此。”范学文明白了。 有一定身份的家族成员姓氏不仅有姓,还有名,当然也还有字组成。 林逸仙怔住,看住李天启,似想说话,却被李天启赶紧拦住了。 “这是富林商行的二公子,林逸仙公子。”李天启顺势介绍。 “对,没错。”林逸仙骄傲地说道,拿出了身上富林商行的金印。 范学文毕竟经商多年见多识广,一望之下,就知道此事是真。 “不曾想,本人得见二位公子尊容,三生有幸,有幸三生啊。”范学文拱手道。 “详细我们在马上说吧。” “我呢?”林逸仙指了指自己。 众人皆有马,但他没有。 “你跟我同乘一骑吧。”李天启说道。 林逸仙有些犹豫,范学文赶紧牵来自己的马匹,说道:“怎么能让两位公子共乘一匹?来,乘我的,我与那方脸汉子乘一匹就行了,待会前方三里地就有简易宿营地,那时我再买一匹便是。” “不用,待会本公子送你几匹。”林逸仙当然毫不推脱,接过了缰绳,轻松地翻身跃上马背,策马疾驰,居然熟练已极。 众人皆跟着其后…… 第七十四章 气氛诡谲 离开雾妖森林,走了三里地,果然又是一个简易宿营地。 方脸汉子等人完成了保镖的任务,与李天启等人告别,接洽其他生意去了。 林逸仙兑现了承诺,掷出金银当即买下几匹高头大马,送与了范学文,范学文连连称谢。 入夜时分,三人终于赶到了望牛坡。 望牛坡虽然只是一个较小的村镇,按理是不应该会有码头的,但因为这里流域较窄,也是南下北上必经之海路,且离大城还有比较远的距离,再加上此片海域暗礁密布,风向总是不定,时常令有些行经此海域的船只触礁损坏,常需修复,久而久之,在这里就有人建起了码头,并修建了船坞。也只有老道的船工和水手才懂得如何避开那些险滩暗礁。 范学文的三桅大船就停靠在一个小码头上,按他的说法,要备齐大船海上一个月的储备,同时船只修复至少还需要三天时间。他已下马去安排一下船工做出海的准备。 这就是聂如龙称为“家乡”的地方吗?放眼望去,规模比清水镇略小一些。李天启趁着还有些天色,与林逸仙缓缓走向街道,准备逛一下聂如龙的“家乡。” 在路上,李天启曾问过林逸仙为何要独自一人出行,这样岂不是让家里人担心?林逸仙告诉李天启,因为总是被那熊大熊二两人跟着,很不方便,是以就偷偷溜走了,谁知却在森林里遇到了危险,他说在江湖游荡惯了,他的家里人也不怎么管他,不会有事,就想与李天启为伴继续闯荡江湖。 李天启自然拧不过他,也就只好随他了。当然,林逸仙记忆犹新,自然也就将当初拿了李天启的那一叠金叶子还给了他。 来到望牛坡,林逸仙带着李天启找了家最好的食肆,本想包下来,但看到有些客人早已落座,而李天启也不喜欢他总是这样倚仗富有就赶人离开,他也就只好将就,于是点满了一桌子的菜肴,说是要好好感谢李天启。 “天启哥,这样称呼还习惯吧?”林逸仙笑道。 “当然可以啊,我称呼你逸仙弟可以吗?”李天启也笑问道。 “就称呼我逸仙吧。多个字听起来挺别扭的。”林逸仙帮李天启倒了杯茶。 “谢谢。”李天启说道:“这怎么会别扭呢,你比我小些,称为弟也是应该的。” “还是就叫逸仙吧,两个字,多好听。”林逸仙嘟囔着说道。 “好吧。依你。”李天启轻轻摇头。 “对了,天启哥,我听到那范先生似乎称呼过你林公子?” 李天启顿时脸红,说道:“我当初骗他的。”于是他将在哪遇到范学文,怎么说起林亦凡这个名字的事情告诉了林逸仙。 “原来你是冒充我哥?”林逸仙说道。 “你哥?林亦凡是你哥?”李天启讶异道。 “对啊。”林逸仙神情突然有些落寞,说道:“他就是我哥,你不是向范先生介绍说我是富林商行二公子吗?还真给你蒙对了。” “我以为他是你某位亲戚,只不过我既然冒充了他,成为你哥,当然要说你是二公子吧?”李天启脸有些红了,毕竟冒充别人并不是件光彩之事。 “没事。”林逸仙脸色偏暗,若有所思道:“我不介意。况且他……” “他怎么了?”李天启察觉到了林逸仙的神情有些异样。 “哦,没什么。”林逸仙略显尴尬地说道。 “对了,我想问一下,你哥可有在买下那紫楠苑?”李天启问道。 林逸仙摇摇头说道:“他的事,我从来不过问的,也不该是我应该过问的。只是有时候,家里会传一些书信过来,让我闯荡江湖的时候,顺道传达一番。” “哦,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应该会清楚的。”李天启脸上有些失落,他并没有想到这些豪门出身的人家里是非常复杂的,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当然他没有经历过,又会如何得知呢? 林逸仙看到李天启脸上有些失望,于是问道:“怎么?天启哥怪我没告诉实情?” 李天启勉强笑道:“没这回事,只是,只是有些事……唉……不说了。”心想他的确没有瞒着自己的必要,既然他也不清楚,说出来也没有作用,索性就不说了。 “那好,别提他了,你看一提他多没劲啊。”林逸仙的脸上又阳光起来,转而又笑道:“今夜这餐可是我做东,天启哥一定要吃饱喝足。” “喝足?”李天启愣了。 “当然啊,男子汉大丈夫,居然不敢喝酒?”林逸仙又开始有些调皮了,露出当初那种捣蛋的眼神,“你别跟我说你没有喝过酒?” 李天启脸更红了,他嗫嚅地说道:“不瞒逸仙,你天启哥还真没喝过酒。能不能……”脸上有些求饶的意思。 林逸仙摇摇头,说道:“不行,今天我们可是同生共死过来的。这多么不容易啊。这酒我还非得敬你。” 李天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突然灵光一动,说道:“既然这么有缘,干脆今夜我们就在这里结为异姓兄弟如何?这酒就免了吧。” 林逸仙脸色一红,脱口而出摇摇头说道:“不行,怎么可以结拜成兄弟,我……” “我什么我?逸仙,就这么定了,我让店小二去……”李天启刚想叫店小二过来,却被林逸仙捂住了嘴,什么也说不出。 “好了。好了。那就不喝酒了。这……这异姓兄弟,再说吧。”此时林逸仙的脸红得像只熟透的苹果。 “行,行,以后再说。” 终于不用喝酒了,李天启也就没再想如此多,还从未看过林逸仙的脸如此红过,顿时心里暗自好笑,却不敢笑出声来,此刻他心里是这个把月以来感觉最轻松的时候,也许是最恐怖的一次劫后余生,也是即将要出海了,也终于可以继续追寻着下一个线索而感到希望还在明天。 林逸仙此时也感觉到脸面已然发烫,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用略显冰凉的手降温。 此时食肆里逐渐多人起来,多数客人身上都带有咸腥的味道,看来这些人都是长年行船之人。 一位悄悄进入食肆的人,已然看到了李天启,但李天启却没有发觉,那人坐在了李天启背后隔着数张桌子的角落位置,却警惕地正盯着他,只不过李天启仍旧有发觉,而林逸仙更无这些江湖经验,兀自还在跟李天启聊天吃菜,看上去谈笑风生。 两位店小二如云雀般跳跃着,在这一桌那一桌的客人之间腾挪,看来平常也是如此多人,长年累月已练就了足够的耐力,是以两人并没感到疲惫。 何谓武功,有时,工作长久磨练出来的也是武功,并非一定要制人伤人才称得上武功。 这家食肆,虽然不像廉州城里的醉仙楼一样,菜式色香味俱全,但也是颇有特色,因为它的食材是最新鲜的,而且也是用地道的手法所制,虽然看起来有些乡村那种普通的菜肴,但吃进嘴里却颇有味道。 李天启和林逸仙的菜肴全部上齐了,居然摆满了桌面。令其他食客皆是暗暗称奇,都以为这两少年是不是从家里偷了钱财出来,随意挥霍,或是在哪里突然捡到了金银之类的贵重物件而发了财。 店小二则暗自笑开了花,因为看到这两少年人小,必定吃不了这许多美食,到时候他们一走,自己和兄弟们反倒可以好好小啜老酒品尝免费的美食。 “天启哥,你出海是做什么?”林逸仙问道。 李天启本想和他说出实情,但一想到买下紫楠苑的人是林亦凡,且是他的哥哥,就只好将话咽了下去,另外说道:“主要是外出历练一番,增长一下见识。” “哦,刚好。我自幼就喜欢到处飘荡,反正闲着也没事。我也出海去历练历练。”林逸仙学着李天启作势施法的样子。 李天启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哎,你啊,真不知天高地厚。”说完,他也懵了,他又何尝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正在两人聊天的时候。 食肆外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奇怪的人。 一个身穿黑色劲服,头戴斗笠的古怪男子。 南来北往的怪人多的是,众人并没留意他,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脸。 但李天启却认得他,从他的身形,与走路的姿势,他就可以判断是他,没错,就是他——脸上有朱胎标志的草帽男子。虽然他不清楚此人的朱胎是左脸还是右脸。 他居然跟到这边来了?李天启想起在泥窟中曾让那小石子发亮,但结果只是发出微光。也许就是这个又把他引来了。 那瞎眼的嗜血圣姑呢?虽然对这那右脸有朱胎标志的草帽男子并无好感,但却在关键时刻帮他挡住了那点过来的铁杖,救下了他。 草帽男子并没有望向李天启,仍旧压低着帽沿,朝一个僻静的角落走去,李天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他似乎看到了那角落边上似乎有似曾相识的影子,紫色的衣角,那人察觉到他望过来,趁着草帽男子的身影完全遮挡住之机,已然从李天启的眼光中消失了。 那人又是谁?难道又是那一位不出声的紫衣姑娘? 李天启思忖着,似乎一场新的危机又即将到来…… 第七十五章 扬帆起航 三天的休整准备,让李天启和林逸仙两人精神焕发,两人也更加形影不离,李天启还趁闲暇,教了林逸仙乾坤一掷的口诀和身法,因为她这么富有,铜钱肯定是不愁的,这招式冥冥中似乎就注定是要由借助自己的手传授于他。 林逸仙本对武功修炼等并不感兴趣,但听闻这乾坤一掷是专扔铜钱的本领,自幼就顽皮捣蛋的他倒也很感兴趣。 林逸仙也是天资聪颖,很快就掌握了这本事的技巧,但由于他并没有内力的辅助,因此扔出去的铜钱却只是有姿势无实际。但他却不在乎,看到那花俏的动作就已让他知足了。 三层楼高的三桅大船停靠在船坞边上,上面有些许人在做着出发的准备,这就是范学文的三桅大船。 两人来到了范学文的大船上,此时大船的甲板上,范学文已久候多时,看到两人前来,赶紧上前施礼道:“两位公子,都来了。” “嗯。”李天启这些天来,总是被范学文毕恭毕敬地称呼和招待着,却也有些自以为是富家公子的感觉了。 林逸仙则在一旁暗自好笑。 范学文说道:“船资已准备妥当,如无突发情况,可以维持海上三十日左右。请问林公子,我们可要马上出发?” 林逸仙以为是在问他,刚想打话,却看到了范学文是对着李天启所说的,也就没再理会,走到船舷边上,看着远方的海岸。 “出发吧。”李天启说道。 “好。”范学文点头,又说道:“由于船只装下的补给品较多,船重行进时会比较稳,但那两间舱房虽然是船上仅有的最大最好的房间,可与陆地上的房子相比可能会比较窄小,却是一应物件俱全,就是不知两位公子可住得习惯?” “我住得习惯,山洞、野外……”李天启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妥,因此改口道:“这些地方虽然住不了,但这舱房还是很舒适的嘛,习惯习惯。” 林逸仙在另一旁听到了,也笑道:“本公子自幼走南闯北,没有什么不习惯的。都可以。” “那就好办了。”范学文说道:“看来是在下多虑了。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范学文一起,各自看了一下自己的舱房。虽然窄小,但却很精致,上面还铺上崭新的鹅绒被,锦缎。看来范学文动了不少的心思。 李天启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金锭,硬塞到了范学文的手中。 林逸仙笑道:“哟,哥哥还真大方,比小弟爽快多了。” 范学文陪笑道:“谢两位公子了。”收起了那块金锭。 “此船看似很大,应该可以装很多人吧?”李天启忽然问道。 “公子说得没错,此船原是我**的小型战船,长六丈,宽一丈八,可载三十人,后由于**要换船,因此在下得知后托关系,才买来此船,改成了商船,主要堆放货物。”范学文说道:“现在有桨手十名,舵手两名,船工五名。上好的厨子一名,帮工兼打扫两名。” “哦,原来如此。” “那我们就出发吧。”林逸仙说道。 “好。在下去安排。”范学文施礼,转身离开。 李天启和林逸仙的舱房都是高级舱房,里面不仅被范学文改造得精巧,而且用料也是用极贵的黄花梨木铺垫。舱房还有开有一扇小窗,推开就能从高处,远眺远方的海景,与海岸。 船已缓缓离开了码头,向深海开拔。 已离开了三里,忽然李天启从小窗口看到了几名蓝衣披风男子骑着快马奔到了码头,大声叫嚷着,但距离太远,根本听不到他们在喊什么。 杨都尉一伙?李天启心里暗自问着自己。 由于当时守着紫楠苑的中年男子也并不清楚那些船只最终的目的地,而是告诉了他西北、正北、东北的三个方向都有船队航向,李天启判断都是北上,干脆就先往正北方向走一段再看看情况而定,因此李天启就让范学文按照正北方向行驶。而范学文均毕恭毕敬地遵照执行,还是没有问起缘由。 今日由于没有起风,只能依靠人力划桨前行,是以满载着物资的大船行进缓慢,走了一个多时辰,还能看到变成一个小点的望牛坡。 “天启哥,你看后方。”林逸仙此时走了过来。 李天启闻言,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快船正急速从后面追赶过来,在宽阔的海面上,尤其显眼。 “他们像是冲我们来的。”李天启说道。 “我们?他们是什么人?有没有看清楚?”林逸仙问道。 只见对面船头站在三人,都是一身红袍,魁梧的汉子。 “是霍都尉一伙。”李天启说道。 “霍都尉是谁?”林逸仙毕竟在大富之家成长,听李天启的称呼就知道来人必是官府中人。 “一时两语难说清。以后再给你细说。走,我们去找范先生。”李天启说着,未待林逸仙反应,就一把拉住他的手就要去找范学文。 林逸仙红着脸,只好跟在他后面。 范学文此刻也早已有些慌张急冲冲走了过来,看到他俩正走出舱房,赶紧说道:“两位公子,后面追来了一艘快船,这偌大的海面,和明显它就是冲我们来的。该不会是遇到海盗了吧?” “范先生,别急,那些人与我有些故交,有什么事,自有我顶着,你先让船工继续往前划,别管他们。” “哦。故交啊。”范学文赶紧收敛心神,转身而去。 “走,我们也上去甲板瞧瞧。”林逸仙说完,正举步要带着李天启走出甲板。 “他们……追着我……来的。”突然一个说着生硬汉话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出。 “是你?”两人暗自一惊,转回身来,李天启讶异了。 他们看到了一位紫衣姑娘站在了眼前。 “你认识她?”林逸仙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靓丽姑娘,将被李天启握着的手抽了出来。 “我不认识她。”李天启轻声说道,“只是遇到过。” “你是谁?”林逸仙走到那紫衣姑娘身前问道。 紫衣姑娘瞄了林逸仙一眼,并没有说话。 “这位妹妹,请问怎么称呼……”李天启抱拳施礼后问道。 林逸仙狐疑地望向紫衣姑娘。 “别问……我是谁……我……不会说。”紫衣姑娘有些困难地说道。 “啊?你……你……是结巴?”林逸仙故意激她。 紫衣姑娘并没有理会林逸仙,而是望着李天启,似乎有话说,但因为林逸仙在,她却又开不了口。 林逸仙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当下说道:“我是他的兄弟,你有什么困难就说吧,指不定能帮上你。” 李天启也说道:“对,这位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搭船。”紫衣姑娘说道。 “既然你想搭船,总不能连名字都不让我们知道吧?”林逸仙问道。 紫衣姑娘犹豫了,看来她并不想说。 李天启见状,对着林逸仙说道:“逸仙,算了,她不想说就算了吧,我看她并不像坏人。” “算了?坏人也不会凿两个坏人的字样在自己脑袋上,让大家都知道他是坏人吧?”林逸仙略微一顿,揶揄道:“天启哥,你该不会看上人家这位小姑娘了吧?” 紫衣姑娘嫩白的脸刷一下红了,但李天启明显更比她厉害,早已红如猪肝。他说道:“逸仙,怎么说话呢?我此前在紫楠苑见过她一次。她不是坏人。” “紫楠苑?哦,是不是你问起我的那个紫楠苑?”林逸仙记起前些天他的确说起过这个字眼。 “是,没错,就是在哪里遇到她的。”李天启道。 “那行吧,既然你们认识,那就算了。”林逸仙说完,走到了一边。 李天启对着紫衣姑娘说道:“妹妹,那你就在这里先躲着,由我兄弟先支应。” “我?”林逸仙讶异道。 “对啊,当然是你。那霍都尉跟我有些过节,我也不方便出去。”李天启道。 “看来你们都把我当成神了吧?”林逸仙不忿道,“帮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姑娘,还妹妹的叫得如此亲热,真是的。” “逸仙,快去帮那范先生对付,别让他们上船来,不然我们就麻烦了。” “我们?”林逸仙摇摇头,说道:“好吧,好吧,就依你这次,下次遇到陌生人,特别是女子,真要小心些,谁知会不会是坏人。”说完,甩袖走了出去。 “妹妹勿怪,我那弟弟,就是怪脾气,想必是放荡不羁惯了。”李天启施礼道。 紫衣姑娘轻轻摇头,似在说不怪他。 李天启抬眼又瞧了紫衣姑娘一眼,便觉得居然也是美若仙子,此时粉脸娇嫩,更是艳丽莫名。 紫衣姑娘似乎察觉到了李天启望过来的目光,赶紧扭转方向。 “妹妹,你来我这边的舱房待着吧,我跟我弟一个房间就可。”说完,指着身后自己的舱房门。 紫衣姑娘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李天启随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退出来,关上了房门。 第七十六章 苗寨少女 “哎……”紫衣姑娘忽然打开了门,追了出来,叫住了李天启。 “嗯?”李天启闻声转过身来,面向于她。 紫衣姑娘居然还是如此娇羞,微微低着头。 “我叫……倪昔格尔琳琅,用你们……的语言……就是……陆琳琅。”紫衣姑娘一字一顿地说道。说完,脸又已羞红,快速关上了房门。 “倪昔格尔琳琅,陆琳琅。”李天启感觉到了这名字蕴含着不俗的韵味。嘴里念叨着陆琳琅的名字,他走进了林逸仙的舱房,从那已撑开的小窗口看出去,那艘快船已靠近了自己所乘坐的大船一侧。 林逸仙背负双手,浩气凛然地昂首站在船头。范学文则恭敬地垂手站在他的旁边。 那艘快船头上站着的正是霍都尉,他的两名手下杜涛沈光左右站着。三人的脸上都掠过一丝喜色,想必是最终还是让他们追上了这条可疑的船只,也许就是建功立业的时刻。 杜涛在快船上双手挥动,大声嚷道:“快停船!你们快停船!” “先停船吧。”林逸仙轻声吩咐道。范学文返身走下底舱,叫住桨手们停止划船。 三桅大船缓缓停了下来,在水面荡起一阵涟漪。那艘快船趁势划了过来,徐徐靠近。 霍都尉睁大双眼,像是从未看到如此傲气的少年郎,其实真正吸引他目光的是这位少年郎腰间故意亮出的金印标记,金印标记上显示的是一幅虎踞龙盘的图案,这他不可能不认得。在大唐的地界甚至有些边界邻国都不可能不会认识这个图案。这个图案所代表的家族,甚至可以媲美皇族。 “等等。”沈光和杜涛刚要跃上船,却被霍都尉拉住了,他低声交代:“这是极贵之人的船,先别过去,在此把话问清楚再做区处。” 沈光立刻会意,转头抱拳对着林逸仙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们船里装载何物,船身居然如此沉重,吃水这么深?” 林逸仙像是并未听到他的问话,也并不在意他说什么,仍然负手于后,远眺海面,依旧我行我素的气势。 沈光吃了个闭门羹,心中甚是不快,却碍于霍都尉的吩咐,只得再次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可是吃皇粮办差事的人,不给我们面子,也得给皇上面子吧。”说着,对着长安方向伸手施礼,遥拜皇上。 林逸仙微微侧脸看了他们一眼,还未说话,此时范学文急匆匆从底舱跑了上来,对着沈光说道:“这位官爷,小的这只是要远航,装的都是日常所需之物,以备长远的航行。” 沈光看到总算有个应话的人,脸面也好看了许多,赶紧接过话茬,说道:“你们可有看到过一身穿紫衣的少女?或是少年?反正都大概是十来岁的模样,五尺左右身高。” 范学文说道:“官爷,我们这可是商船,做买卖的,并不贩卖人口啊。在望牛坡确有许多此等模样的少年少女。” “唉,不是说你们贩卖人口。”杜涛问道:“你们当真没见过吗?但根据我们的线报,的确说望牛坡有我们所要找的人,而且我们前脚方到,你们居然急急离开,这是怎么回事?” 范学文说道:“官爷,我们急需去远方提一批货,是要赶紧走的,却并不是心虚啊。” “哼!那为何我们那些几个同僚在渡口码头大声喊你们回头,你们却依然照走不误?” 显然他指的是杨都尉一伙在码头上喊叫的情景。 林逸仙冷冷一笑,突然转身对着他们道:“富林商行的事,你们可都要干预?” 霍都尉面色一变,果如他所料,幸亏多了个心眼,没有莽撞行事。而他的那两个下属万万没想到他们所查的船只居然是富林商行的,更是当下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再言语。 他们为何如此惧怕富林商行呢?俗话说,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但显然这些官更畏惧这富,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范学文见状,自然也是心中疑惑,他虽然久闻富林商行盛名,却没想到连官府中人对富林商行也是噤若寒蝉。 眼见这位公子气度非凡,许是富林商行公子驾到?霍都尉赶紧打圆场,抱拳对着林逸仙说道:“公子,请恕下官眼拙,未能及时认出公子,也未能好好管教属下,请公子恕罪。”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恕罪。”杜涛和沈光两人顺着霍都尉架过来的梯子赶紧也抱拳说道。 “罢了罢了,你们回吧,我这条船没有你们要找的人。”林逸仙眼珠一转,又调皮地笑问道:“五尺高的少年?莫不是你们嘴里所说之人是指本公子?” “不敢,不敢。”霍都尉三人赶紧再次行礼,霍都尉说道:“既然有公子在此说话,想必也是我们搞错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叨扰了公子,还望在家里不要提及此事。那下官就多谢了。” “不会。你们走吧。”林逸仙挥手道。 “祝公子顺利!”霍都尉抱拳,走回了船舱,快船马上调头,驶离了大船。 待霍都尉那艘船远去,范学文恭敬地对着林逸仙说道:“富林商行果然名不虚传啊。” 林逸仙却没时间理会他,兀自跑回了船舱,却发现李天启待在了自己的舱房内,顿时感觉到一阵面红耳热。 “你是否风寒?”李天启见状,伸手想探一下他的额头,却被林逸仙伸手拂掉。 “我没事,你……你却到我房中做甚?”林逸仙有些慌乱地问道。 “她,倪昔……格尔……琳琅。”李天启想了想,指了指隔壁。 “什么泥稀?歌儿?铃铛?”林逸仙不明白。 “她,名字,陆,琳琅。”李天启一字一句说道。 “陆琳琅?这就是你那位妹妹的名字?”林逸仙明白了。 李天启点点头,“对了,她全名就叫倪昔格尔琳琅,说什么我们这边叫陆琳琅。” 林逸仙摇摇头,说道:“她是苗寨出来的吧。” 李天启惊讶道:“你知道?” 林逸仙说道:“你忘记我家是做什么的吗?当然,许多地方的人我都有些认识,我初见她时就觉得有点像那边的人,再听你这么一说她的名字,显然,她就是苗疆的了。” 哦,原来是这样。李天启明白了,难怪她一直不怎么说话,当初还以为她是哑巴呢,原来是因为她并不太懂说中原的话。 “好了,别扯开话题,你来我的房里做什么?”林逸仙问道。 “那当然是过来跟你住一块啊,我总不能与她睡一个屋里吧?”李天启说完,就要往那木床上躺。 “等等!”林逸仙突然叫了起来。 李天启看到林逸仙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不知所以,已然站住。 林逸仙说道:“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啊?都是哥俩,睡一起相互有个照应啊,也显得我们亲密无间。” “照应?这……”林逸仙的脸更红了,红得像只熟透的西红柿。 看到李天启像是真要住这里了,林逸仙急了,突然想到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客栈都要包下整个客栈吗?” “当然是因为你是个富家公子啊,有钱你想包下客栈必定是可以的啊。” 林逸仙摇摇头,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去食肆为何总要包下整个食肆酒家?” “因为你太有钱,没地方花。” 林逸仙更急了,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舍得花这么多钱去包下这个,包下那个?” “因为你钱多得没处放了。” “唉……实话跟你说吧,我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林逸仙有些无奈。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睡这地板,你睡木床上总可以了吧?”李天启从木床边走了回来,站在舱房的中间。 “好……是不可能滴。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林逸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李天启这小子,有时你觉得他聪明吧,他却蠢得你恨不得踹他两脚,有时你觉得他蠢吧,他却比你看得还透彻。 李天启长叹了一声,“那好吧,好吧。我去找范先生,看他还有没有其他房吧,那你和琳琅就住在这两间舱房吧。”他摇摇头,走了出去。 待李天启走了出去,“呼……”林逸仙终于松了口气,关上房门后像是全身虚脱般瘫软在木床上。 李天启找到了范学文,问他船上还有没有其他空余的舱房,范学文感到有些奇怪,问他是否住不惯之前的那房间,李天启则解释说不是,只是带多了个妹妹,当时没有告诉他,范学文当然惊讶不已,但他看到林逸仙就这么站在甲板上就已吓退官兵,自然也不敢多问,当下说只有自己的房间可以住了,他让给李天启住,而自己搬下底舱,与那些魁梧的汉子睡大铺。 李天启当然不好逼人家住到下层去,但范学文哪肯呢?于是李天启只好回来问林逸仙又拿了些银两,给了范学文才算是心安。 他们这么一闹腾下来,也已是傍晚时分了,海面已起风了,桅杆上升起了船帆,那大船顿时像有数十匹骏马拉着一般,飞快向前行驶。 落日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李天启和林逸仙坐在甲板上,感到阵阵惬意,而陆琳琅则站在他们身后,美目透出一股淡淡的思念之情,远眺着那一座座露出些许海面的暗礁石堡。 人言落日是天涯,忘记天涯不见家——这就是此刻陆琳琅心里的写照吧。 李天启和林逸仙也是各自有各自的心情,但对于不久前才经历了刻骨铭心的他们来说,此刻是最恬静宜人的。 涨潮了,波涛开始汹涌,而大船此刻更像条梭鱼,熟练地穿梭其中…… 落日还有些余晖,但乌云已等不及了,渐渐席卷了整个天空,看来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风更急了,浪更大了,隐隐传来桨手们齐心协力控制好船身的呐喊声…… 第七十七章 惊魂之夜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风大浪急,船帆已被船工降了下来。 此刻的大船像是漂浮于沧海的树叶,上下起伏。 片刻,天地间就已下起了瓢泼大雨。 范学文本原本只为两位公子准备了两个食盒,但此时却多凭空多了个少女,正有些发愁的时候,李天启却主动走了过来,吩咐说只需将他与林逸仙的饭食放在一个食盒里,而另一个装好陆琳琅的饭食就好。 晚膳时间到了,范学文将厨子用心准备的膳食按李天启的要求装好,提着两个食盒走了上来。 本来范学文要亲自送去的,说是此等送饭之事,不应由出身高贵的公子劳累,奈何李天启坚持,也就只得由他了。 李天启闻到范学文身上有一股脂粉香味,似乎觉得有些熟悉,望着范学文离开的背影,不免有些苦笑,想必是底仓多是那些桨手船工所住的地方,臭汗淋漓,所以他只好找些脂粉来遮掩身上的那股酸臭之气,也果然是体贴入微之人。 李天启提着这两个食盒走了过来,正欲推开林逸仙的房门,却感到了门后已被门闩顶上。他只得敲了敲门,不久才传出了林逸仙问话的声音,等了一会,方把门打开。 李天启将食盒递给林逸仙后,然后又走向陆琳琅的房间,当然也是等了一会,陆琳琅才在里面把门打开了。 此时李天启才发觉林逸仙居然跟在他后面。 “倪昔格尔琳琅?”林逸仙在李天启后面露出了个脑袋。 陆琳琅美目在林逸仙脸上扫了一遍,脸上却毫无表情,也没有说话。 “这是我弟林逸仙。”李天启说道。 陆琳琅此时才勉强有了些神情,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林逸仙。 哟呵,这姑娘谱这么大?林逸仙心里想到,转身回房。 陆琳琅接过了李天启递过来的食盒,回到了房中。 李天启说道:“陆姑娘,有事就叫唤。” 陆琳琅点点头,看到李天启转身走开后,再次关上了房门。 李天启刚欲返回林逸仙的房间里时,却发觉又闩上了,只得再次叫开门。 “怎么又闩上了?”李天启问道。 “我担心有坏人。”林逸仙说道,看到李天启走进来,于是问道:“有何指教?” “当然是用餐啊。我的晚饭跟你的是装在一起的。”李天启伸手就要去取食盒。 林逸仙瞪大了眼睛:“怎么,你要在这里吃饭?” “那当然。要不你到我哪去吃?”李天启的手正要翻开食盒,取出自己的那份饭食却被林逸仙制止了。 “那还是算了吧,就在这吧。”林逸仙说道。 李天启取出了木碗,盛了些米饭,再用精致的竹筷,夹了些菜,就要往木床上坐下吃,林逸仙急道:“等等。”话落,拉来一张木凳子,“你坐这吃吧。” 李天启顿时明白,笑道:“不好意思啊,哥实在是肚子饿了,没这么讲究了。你也吃吧。”说完,往那张凳子上一坐,就大口扒起了饭。 林逸仙微微摇头,也拿起了自己的那份,他的碗虽然也是木碗,却与李天启的那只碗不一样,质地不一样,花纹也不一样,而那些箸筷也另有一种讲究。 这也只有他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才可以看出来,而李天启自然不知,只要用起来舒服就可。 范学文不亏是常年经商,人情世故练达得非常干练,而且在许多生活细节上的确也是非常用心,所有的碗筷用具都换了新的,而且都可以很方便的辨认,倒也算是考虑周详了,毕竟他服侍的可是大唐最为闻名富豪家族的两位公子爷。细节一定要考虑到。 这三人用过晚膳,打扫的老妇上来收走了食盒。 李天启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他的寝室与林逸仙、陆琳琅的舱房是同一条过道上的,只不过他这边在东边,他们的在西边,相隔数丈。 风雨交加,不时还有闪电划破夜空的光芒,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 李天启自幼山里长大,乘坐如此长时间的船在海里漂浮,却是头一遭,不觉在船舷边上呕吐了几回,回房里往肚里也灌下不少清水,虽然好了许多,但此刻上下起伏的船身,还是让他辗转反侧,不能入寐,总觉得头脑有些晕厥之感。 半夜,响雷的间隙中,忽然一股轻轻哭泣之声从西边传来,李天启翻身下床,侧耳听了一会,感觉是林逸仙的声音。 他怎么了?李天启开门,忽然一股冷风吹来,让他一身鸡皮疙瘩,但那哭泣的声音大了一些,的确是林逸仙那边传来的。 李天启关上房门,赶紧穿戴整齐,再次开门走了出去,天上还下着大雨,波澜依旧汹涌。不时还有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 此时哭泣之声越来越清晰了,确是林逸仙的房里传出,他来到了林逸仙的舱房门前,敲了几下,但里面还是已然泣声不止。 “逸仙?” 他轻轻一推,门居然没闩,开了。这逸仙弟怎么又突然变得大意起来了?居然此时不关上房门了? 林逸仙正面向那小窗口,披散着头发,一身内衬,站在床边兀自在抽泣着。竟然没有发觉李天启已到了他的身后。 “逸仙,你怎么了?”李天启轻声问道,就要伸手将他身体扳回面向自己。 林逸仙转了过来,此时一道闪光从小窗子外透了进来,李天启惊讶地居然说不出话来。 只见林逸仙居然变成了一位风华卓绝的美丽姑娘,微微哭红的双眼透出一股娇媚,晶莹的泪水还凝挂在她的俏脸上,内衬衣上居然还显现了玲珑浮凸的身材,而且薄若薄纱,隐隐透出了诱人的两只白兔,李天启有些呆了。 “逸仙你……”李天启不由倒退了几步,碰到了后面的房门。 “天启哥……”林逸仙的声音也变得娇滴滴的,完全没有白日里那一种爽朗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脸顿时红了,讶异地问道,转过了身体,背对着林逸仙。 “天启哥,我比那苗疆女子如何?”林逸仙轻轻实感了泪水,娇声问道。 “逸仙你……你先把衣服穿好。”李天启感觉到脸红耳热,有些口齿不灵了。 李天启话音未落,却感觉自己的右手已被她冰凉的玉手拿起,然后就摸到了一处富有弹性且温热之处。 “天启哥,抱住我,我很冷。”身后的女子问道。 李天启此时羞愧难当,正想使力从林逸仙手里抽出,夺门而逃,却发觉身后握住他手的女子力道奇猛,顿时醒悟! “你不是逸仙!”李天启扭转身体,果然看到了一张艳丽女子的脸!紫云道观崖顶上的艳丽女子,雾妖森林里的雷炎蟾母! 李天启挥着左手运劲反手打向其后的雷炎蟾母,却被她轻易躲过。 雷炎蟾母紧拽住李天启的右手,李天启受痛,居然转不过身体。此时雷炎蟾母更是一脚踹着他的下腰,又绷抬起他的右手,此刻李天启已被紧紧贴在了舱房门后,动弹不得。 “小子,没想到还是让你们逃了出来,想必一定是那苗疆的小妮子破坏了我的机关。”雷炎蟾母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可恶的妖女,与你并无冤仇,何必处处欲将我等置于死地?”李天启左手还想反打,却无奈右手被高高反向抬起,而后腰也被雷炎蟾母牢牢踩住,根本就碰不到她的身体。 “你老实点。不然就让你俩去喂鱼。”雷炎蟾母咬牙切齿道。 李天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林逸仙应无大碍,也就没有再挣扎。 “你为何总是要……”李天启吃力地问道,雷炎蟾母仍旧牢牢地揪着他的右手,她从身上摸出了一条手指粗的套索,两边各有只铁环锁头,一边用牙咬住,另一边则套向了李天启的右手腕锁好。 “你忘了百足大王?”雷炎蟾母忽然问道。 “那只丑陋的虫子它被那叫无灭老祖的杀了。”李天启说道。 李天启此时已感觉到了右手腕被铁环锁缠绕得生疼,闻言更是心中一惊,显然她必是与那松毛虫有莫大的联系,没想到她也是与百足大王是一伙的。 “胡说!本想在那紫云道观了结了你,但想到与那一眉老道并无纠扰,费事脏了他的地盘,只好用那摄魂勾魄曲,未曾想你居然没事,也是让人感觉到奇怪。”雷炎蟾母恶狠狠地说道。 “你……”李天启又挣扎起来。 “别乱动!未曾想在雾妖设伏抓那苗疆少女,反而又抓到了你。”雷炎蟾母此时锁紧了他的右手腕,准备又要锁他的另一只手。 原来真是陆琳琅救下自己与林逸仙。李天启心中涌起莫名的感激之情。 李天启晃荡着左手,不让她抓到。 “陆琳琅?她呢?”李天启急问道。因为两人这番折腾,隔壁的陆琳琅居然都没过来,想必也遭了这个雷炎蟾母的道。 “她?此时……”雷炎蟾母诡异地笑了起来。 “她怎么了?”李天启急问道。 “没想到你这小子,人虽小,却如此多情!不过你们居然敢跟妖王做对,那只有一条路可走!”雷炎蟾母用力将李天启的左手抓住,又将他的手抬起来,眼看另一只锁扣也套将过来。 什么妖王?李天启脑海中记下了这个字眼。 “你懂点法术,反手捆着你,看你还如何施展!”雷炎蟾母看来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如果再不使劲逃脱她的控制,必然无法救出林逸仙,也无法得知陆琳琅的情况如何…… “待会就让你们一起团聚!”雷炎蟾母看来已势在必得,说话自然更不会客气,李天启从她的话里已感受到极冷的寒意,显然她达到目的之后就会杀了他们。此刻只有想办法脱身才是上策。 第七十八章 风雨过后 一声巨雷轰然响起,震彻云霄。 雷炎蟾母冷不防这惊天响雷,身体忽然一震。 李天启情急之下,扬起后腿,却恰恰从雷炎蟾母的胯下穿过,后脚跟狠狠地踹在了雷炎蟾母富有弹性的臀部上,雷炎蟾母正在全心盯着李天启的左手,却哪想到李天启忽突然反打,而此时她的一脚还踏在李天启的腰间。 “啊!”雷炎蟾母叫了一声,顿时重心不稳,身体往前脑袋撞在了李天启的背部。 雷炎蟾母头还未从李天启的背部抬起,就感觉李天启被自己顶在门上的身体传出了一股巨力,自己反而被那股巨力推开,原来李天启一击得手,顶着自己腰部的力道消失之后,赶紧用脚往门板上一踩一推,反向作用将雷炎蟾母推开,然后翻身跃起,绕开了卡在自己身后的铁链。 雷炎蟾母右手紧抓着铁链的一头,而另一头仍旧锁在了李天启的右手腕上。 两人紧绷着铁链子,互相对望着。 雷炎蟾母艳丽面容有些颤抖,她似乎没想到李天启在这样的形势下,还会突然反击。她的脸突然又变得一半丑陋一半艳丽,但这显然吓不到李天启。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受你的琴音影响吗?”李天启缓缓说道。 “为什么?”雷炎蟾母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因为我神灵相伴!”李天启大喝道,伸左手就拍往雷炎蟾母拉住铁链的右手肩膀,只见雷炎蟾母鼻翼微动,又恢复了艳丽的面容,身形未躲,却挺峰而出,两只白兔欲将跳出。 李天启倒没想到她居然不知廉耻,居然用此“武器”,虽知她是女妖,却也不敢对这里下手,但他现在的修为哪里可以做得到收放自如,虽然在那瞬间想撤回拍出去的掌,却无奈做不到。 “嘭”一声轻响,李天启的左手掌打在了艳丽女子成熟柔软的胸脯上,他顿时脸色绯红, 虽然做不到收回手掌,却撤回了内力。否则那雷炎蟾母此时必将吐血。 雷炎蟾母轻轻一笑,“没想到你还有点良心。” 眼看李天启低首收掌,雷炎蟾母却趁机袭来。李天启还未抬头,已感觉到了猛烈袭来的劲风,雷炎蟾母手里已握着铜锤,往他脑袋上推过来。 显然久经风霜的雷炎蟾母吃准了这个少年的心思弱点,抓住机会,欲制服于他。 然而眼前的少年也不是软捏的柿子,他虽然未经规范的教练,却自有一套自己的领悟之道,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李天启用玄妙的身法躲开了挥来的铜锤,铜锤打在其后的房门上,那房门顿时破碎飞出。 李天启趁雷炎蟾母挥出铜锤之势已老,再次挥掌切向雷炎蟾母拉住铁链的手,雷炎蟾母闪避不及,只得放手,李天启顿感右手牵引之力顿消,连忙一挥,将那条铁链收回了右手中。 “小子,你果然有一手。”雷炎蟾母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猖狂。 李天启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又突然发笑。 “小子,你别忘了,我可不只是懂得变成那小子的模样。”雷炎蟾母笑道。 李天启此时已想到了入夜时分范学文提着食盒上来的时候,自己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当时还疑惑过,与这雷炎蟾母居然是同一种胭脂香味! 原来是她!李天启突觉身形一晃,头脑渐渐沉重,他咬指,哆嗦着在手掌画着符文。 “倒吧,倒吧。还想画符反抗啊,别做无谓的挣扎了。”雷炎蟾母笑道,那妖冶的身姿也跟着颤动不已。 李天启画完符,还想出招,雷炎蟾母面色一变,举起铜锤护在自己前方。 然而李天启再也坚持不住,猛然摔落地面。 雷炎蟾母哈哈大笑:“你也真是厉害,勾魂曲勾不到你的魂魄,**吃了这许久,居然你也不睡也不倒,白费了我这许多功夫。” 眼看李天启已然倒下,雷炎蟾母才放心地收起了铜锤,走到李天启的身边,轻轻用脚尖打量着他,看他是否已然昏睡。果然,李天启软绵绵地再无动作。 “终于摆平了你小子了。”雷炎蟾母喃喃着说道。 说完,她将李天启拖到了陆琳琅的房间,林逸仙和陆琳琅并排睡在木床上,全身都已被五花大绑,他们似乎并未知道已被人捉拿,想必是雷炎蟾母拖动李天启的声音有些嘈杂,陆琳琅忽然微微睁开了双眼,雷炎蟾母看到,倒是非常吃惊,她没想到陆琳琅居然还能从被药物控制的状态中醒来。 雷炎蟾母上前举掌就要往陆琳琅后颈打下,在那一刻,“波耶波若蜜!”声音响起,她感到了身后一道红光挟着劲风袭来,伴随着铁链子相击的声音,大骇之下,未及回身,已然被那身后一掌击中颈部,登时晕厥过去。 李天启在她身上找到了钥匙,打开了右手腕的铁锁,然后将雷炎蟾母铐了起来,只见她俏脸娇艳欲滴,身上香味扑鼻而来,隐隐成熟之处却是少女无法所比拟的,心跳也加快起来。他不敢再看。心里默念波耶波若蜜,静心咒。 李天启站起身,将林逸仙和陆琳琅身上的绳索扯断,陆琳琅悠悠然看到李天启,却又晃荡了一下,再次合上了美目。 此时雨住云消,潮湿的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海水的味道…… 清晨,一缕阳光远方平静的海面上露了出来,李天启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本想熬夜等待两人**自解,但最后还是靠在床头睡着了,此时惊醒,却看到陆琳琅已翻身坐起,正在打坐调息,林逸仙还在一旁酣睡。 地上那雷炎蟾母还未醒,但身体已在蠕动,想必片刻后就会醒来,她的身上盖着一张桌布,想必是陆琳琅起身看到不雅,于是才扯下桌布盖在她的身上。 “陆姑娘,你没事吧?”李天启缓缓站起来,问道。 “没事……谢了。”陆琳琅低声说道,徐徐睁开美目,看到李天启正焦虑地望着她,不免又羞红了脸,低首闭目继续打坐。 这哪用谢我啊?如若不是我没有察觉而拎来食盒,估计你也不会着妖女的道,唉……李天启的心里其实已在对着陆琳琅说了一万遍道歉之语。 此时是天色已明,东方升起了火红的太阳,染红了远方那一缕彩霞。 雷炎蟾母晃悠悠地撑地坐了起来,感觉到后颈部位还一阵酸痛,看到了对她怒目而视的李天启,还有翻身下床的陆琳琅,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小子,你怎么会没被迷昏?这真让我太意外了。”雷炎蟾母问道。 李天启脸色微红,说道:“幸好老天怜我,让我数次不适海航而呕吐,不然真着了你的道了!” “哦……”雷炎蟾母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小子天不绝你啊。” 李天启喝道:“你这妖怪,居然屡次幻化作他人,诱骗于我,着实可恶之极!” 雷炎蟾母冷笑道:“你不也欺骗了我吗?”她言下之意,是指李天启昨夜装做中毒昏迷一事。 “你以为变化了就认不出你的那股味道吗?”李天启怒道,眼见雷炎蟾母并不畏惧,害得大家都不得安宁,不免有些火气。 雷炎蟾母看到发怒的李天启,不觉抛了媚眼过去,浪笑道:“好闻吗?昨夜你可是摸……” “住口!”李天启脸色更红了,他没想到这雷炎蟾母居然口齿伶俐。 “妖女!你……你毁我苗寨,又从苗疆……一直追……击于……我,你们到底为何?”陆琳琅在一旁突然插话问道。居然真是苗疆的,李天启心里对林逸仙不觉多了一分佩服。 “哼!你们这两个从妖王手下逃生的小娃,以为区区就根破铁链子这就能困得住我吗?”雷炎蟾母忽然站了起来,身上披着的桌布也骤然落下,正迎面从小窗口上照来红色阳光,更显得她玉体条陈。就连陆琳琅看到她的身体,都满面绯红。 李天启更是扭转了头去。 “呵呵……”雷炎蟾母浪笑之声远去,她已消失在陆琳琅的眼前,而李天启看回来的时候,方才雷炎蟾母所站立之地只看到了那一方桌布。 “跑了?”李天启跳到此处,踢起了这桌布,桌布在空中攸然又落下,自然不会有人躲在下面。 陆琳琅嗫嚅道:“跑了。” “哗啦啦”一阵水声,从船舷一处传来,李天启和陆琳琅赶紧跑了出来,却看到那雷炎蟾母正站在一条一丈长浑身乌黑发亮,满嘴尖牙的怪鱼头上,怪鱼还有三尺长的上颌,像把长剑,甚是怪异。 雷炎蟾母对着他们两人笑道:“你们记住,青山不变,绿水长流,给老娘小心点!哼!” 说完,骑着这头怪鱼远去! “妖王是谁?”李天启对着陆琳琅问道。听雷炎蟾母所述,自己与眼前的少女似有相同的遭遇。 陆琳琅摇摇头,显然她也不知道。 “你难道也是为了寻找亲人才来这里的?”李天启问道。 陆琳琅微微看向他,点了点头。 “你可以跟我讲讲吗?”李天启又问道。方才听那雷炎蟾母所述,应该就是一直追踪她而来的。 陆琳琅刚要说话,两人都听到了林逸仙叫了一声,赶紧跑回林逸仙的身边。 此时林逸仙已悠然醒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麻,不禁大吃一惊,又看到李天启和陆琳琅忽然跑进来站在自己面前,更是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进来的?” 话方出口,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并非待在自己的木床上,当下大惊,不觉往身上摸了一下,才放下心来。他昨夜衣服还未脱居然就睡着了,而且还跑到了陆琳琅的房间里来睡觉,这真的让他想不明白。 “你摸什么?你以为你钱不见了?你大半夜的跑到人家琳琅姑娘的床上做什么?幸好还穿着衣裳。”李天启看到他那举止神态,顿觉好笑。 林逸仙却正色道:“我明明在自己的房间,怎么跑……跑……到这里……来了。”显然他想不明白。 李天启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后,他才恍然大悟。 李天启望着平静的海面,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李天启起身跑出了陆琳琅的舱房。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这么急忙忙地跑出去……留在房里的两人莫名其妙。 第七十九章 飞瀑小岛 范学文他们如何了?会否已遭雷炎蟾母的毒手?那面相艳丽非常心却狠毒的妖女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怀揣着种种不安,李天启快速跑下了底仓,却恰好撞上了正急匆匆走上来的范学文,两人皆是一愣,李天启鼻翼翕动,嗅了一下,没闻到那股雷炎蟾母身上的香味,显然这次是真的范学文。看到他没事,李天启的心稍安。 范学文将昨天傍晚突然昏迷的事情告诉了李天启,他还说他起来时,发觉那一船的人都还未睡醒,正想将这事情向他两位公子汇报呢,没曾想公子却主动下来了。 李天启看到他们都没什么事,也就没把实情告知,也只是说可能是昨日变天,兴许是海里飘过什么东西,大家吸入了,就昏过去了。他心里却想,那雷炎蟾母想必在岸上就已偷偷尾随陆琳琅潜入了大船中,伺机而动,刚巧遇到暴风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而心理防御都比较低,因此才容易中招。 范学文哪知道他心里再想什么,听了李天启的话不觉也认为海里总是有各种传说,也就没再往心里去。 早饭做好后,范学文又提了食盒上来,发现了林逸仙的房门已粉碎,也并未敢问,转身就走下去了。此时三人都吃过亏,当然是试过后才敢吃。 用过早饭,范学文已带了几名船工上来,重新安装了一扇门。 果然细致,想得周到。这连林逸仙也暗暗赞赏,想必以后如有机会的话会将范学文安排到家里做事。 日出后,海面渐渐又有了风浪,船帆升起,再次疾行。 “大公子,前方有座挺大的岛屿,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范学文走了过来,告诉李天启。 李天启等人跟着范学文走上了船头甲板,果然望到不远处有一座颇大的小岛。 小岛上有一座高山,满山皆绿,一处高崖突兀地突出山体,更还有一道瀑布从高崖顶上飞流直下,颇为壮观。环岛皆绿树成荫,椰子树遍地,还有一湾浅滩像小岛长长的手臂伸出很远,没入远处的海面,碧绿色的海水冲刷着沙滩和露出水面的礁石,引来成群的燕鸥忽而高高飞起,忽而俯冲入海。 这景色很美。 但显然李天启和陆琳琅都没有什么心情欣赏。 他们三人在范学文和两名桨手的带领下,乘坐一艘小船,来到了这处岛屿边上。 两名船工看好船只,他们步行向岛中心走去。 “这是飞瀑岛。岛有淡水,还有一些走兽野禽,如果船上没有了补给品,是可以在岛上找到些的。”范学文介绍说,说完,他对着李天启等人说道:“公子,你们自便查看,在下不方便再参与了,免得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 “哦……”李天启幡然醒悟,他急忙说道:“范先生,不必拘谨,我此前一直没跟您说,是因为大家彼此还不甚了解,现在我需要您的帮助。您自可以随我们来。” 李天启当下将在紫楠苑追踪到清水村民的事情说了一遍,却没有将寻找自己娘亲一事说出来,林逸仙和范学文此时才明白,原来他出海就是为了这件事。 陆琳琅的心里当然再次确认了她与李天启两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当下,范学文拱手道:“在下愿效犬马之力。” “范先生客气了。”李天启笑道,“我们再往前看看。” “好的。公子,请。”范学文跟在李天启身侧。 “范先生,您说这里会不会有他们在此停留的踪迹呢?”李天启问道。 范学文说道:“如果他们做足了准备,我想在这里不会停留的,因为他们离开廉州城,距这里也就两天航程,不需要下船补给的,一上一下甚是麻烦。况且这里也偏离了主要航道,他们不应该从这里走。” “您说这里偏离了主航道?”李天启有些诧异地问道。 范学文点点头道:“对,没错。这里鲜有人来的。也许昨夜我们都昏睡过去了,因此才随着海浪……” “那……”李天启刚想问。 范学文已接过话茬,说道:“这里不是主航道,但在下幼时曾到过这里,也是上了一定年纪的船夫才会知晓此处,是以认得。公子起初曾说往正北方向而并未指明去哪里,况且这小岛就在我们附近,因此在下就自作主张,先来这里看看再说。请公子见谅。” “嗯,范先生您做得很对。”李天启说道。 “对……自不敢说,却谢过公子没有责罚。”范学文依然恭敬如前。 陆琳琅在他们说话时,已走到前面去了,而缓缓跟在两人后面的则是林逸仙,他似乎特别享受这种海天一色的感觉。 “哎呀,能和心爱的人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也值了。”林逸仙双手展开,一副享受的样子。 李天启闻声,回头看了一下洋溢在林逸仙脸上的那股惬意之色,自己心中却掠过了一丝凄楚,他一个富家子弟,居然愿意住在这荒无人烟四面都是汪洋大海之地,为什么呢?但从他的脸上却看不透,也的确令人感叹。如果能寻回娘亲,他倒是也愿意远离市嚣,与娘亲一起重归这种偏远之地。 陆琳琅像是发现了什么,在前方招手。 三人急急跑了过去。 有七个一字排开的土坑,坑里除了已被沙砾埋上大半的灰烬木炭,还露出一些未燃尽的木头,看上去倒像是用来做饭的,因为每个坑都深挖一尺有余,且都是在背风一处,李天启自幼曾偶尔跟村里的猎户出去打猎,三五天不归,就是挖过这种坑用来架锅做饭,不过此时这些坑却比他们所挖的大上好几圈。 “这是埋锅做饭用的灶迹吧。”李天启问道。 “不曾想公子居然也了解这户外的生活。的确是的。”范学文心中很是佩服。 林逸仙心里一阵暗笑,遂说道:“这是当然,还有什么我天启哥不懂的呢?”也不知道他此话是赞赏呢?还是暗讽范学文居然还未识破李天启本不是林亦凡。 不过,其他人倒没有留意他的话,而是全盯在了灶迹上。 除了这七个灶迹,四周除了他们过来踩上的脚印,已无其他人迹,显然这灶迹已存在一段时间了,那些人留下的足迹已被风沙雨水等冲刷得没有痕迹。 “方才范先生就说此地并不是主航道。”李天启缓缓说道。 “是……”范学文以为他是批评自己,不禁老脸已红。 李天启轻笑一声,说道:“范先生误会了,我是说,既然这里不是主航道,为何会有这七口灶迹在此?” 是啊?为何呢?这句话提醒了众人。 林逸仙插话道:“这样多的大锅,那煮出来的食物指不定可以填饱数十人的肚子?” 范学文对着林逸仙略微拱手道:“小公子说得是,这七口偌大的大锅,做出来的米饭可以供百余人食用。 “哇,百多人啊?”林逸仙吐了吐舌头。 陆琳琅突然说道:“人……太少。” “什么人太少?明明就是太多了。”林逸仙反驳道。 李天启自然明白陆琳琅的意思,“陆姑娘说的也没错,我当时调查时,大约是五百多号人。此时才发现是一百多号人的饭食,那就说明这里只是一支船队。” 陆琳琅点点头。 “不过也不对啊。”李天启看向众人,说道:“方才范先生已说了,廉州城到这里也就两日的航程,他们必然带足了补给,不可能方过了两日,就需要到此补给啊,况且此地也已非主航道必经之路。这有些说不通。” “对对对。”林逸仙点头赞同,“范先生的确说过。” 陆琳琅:“我……去……那边……看看。”她指了指岛中心的丛林,也不等李天启等人的反应,就已弹身而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林逸仙看她优美的身法,嘴里不忿道,他按照李天启教他的身法,却只腾挪了一小步,就放弃了。 “在下也百思不得其解。方才说过的话像是在抽着自己的老脸般。”范学文苦笑道。 “也许他们只是坐船做累了呢?”林逸仙说道。 “如果坐船坐累了,也只是那些持兵器的军士下来罢了,绝不可能将所有人都赶下来的。” “有道理。”林逸仙耸耸肩。 他们为何在此停留呢?难不成这里就是那瞎眼圣姑所谓的“苦力营”据点?不对,如若是据点,又何必在此埋锅造饭呢? 光明圣殿在哪?一系列的问题涌上了李天启的心头。 不曾想无意中飘来此处小岛,居然就发现了一丝线索,李天启心中顿感曙光初现,雷炎蟾母不惜多番变化,进行阻挠,却意外地将自己等人引向正确的方向,也果应了她的那句“无心插柳柳成荫”。如若她知道,必定气得要吐血啊。 “陆姑娘不见了!”林逸仙突然叫了起来。 李天启和范学文闻声,抬眼往陆琳琅方才走过去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见了陆琳琅,他们 光顾着说话,一时倒没注意她,不曾想就是这一会功夫,她已不见踪影…… 第八十章 偌大脚印 李天启已率先跑到了陆琳琅所在的区域,只见沙石上每隔三四丈就有一个脚印,想必陆琳琅施展轻功,追击某些东西而去。 此时,林逸仙和范学文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奔了过来。 “陆姑娘必定是遇到了突发事情,因此才不及给我们示警,你们在此处待着,我追去看看。”李天启说完,已跃身而起,朝着脚印的方向追寻而去。他虽然不懂轻功,现在脚下却是全力施为,很快就追及到了岛中的树林里。 “等等我!”林逸仙只一犹豫,就已看到李天启离开甚远,急忙嚷道,他也跟着追了过去。 “哎……公子,公子。”范学文急忙想去拦住林逸仙,却也来不及,“小心啊!”除了喊一句注意,他也毫无办法。 林逸仙追出数丈,却看到李天启已从树林中退了出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逸仙不禁放缓了脚步,还未等他想明白,他又开到了一个人也从树林里走出来了。 陆琳琅此时更是桃面红润,林逸仙只是一瞧陆琳琅那尴尬的神情,他就明白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 “你……你……”跑过来的林逸仙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陆琳琅此时更是羞红满面,有时候,一些事情自然不方便说出口。 李天启感觉此画面似曾相识,想起了与郡主在那深山中,自己采摘茅莓回来时发现她也不见时的那一幕,心里已然明白,自然也不好再问。 陆琳琅嗫嚅道:“我……在那边……发现……一只……巨鸟。” “巨鸟?有多大?”林逸仙瞪大了眼睛,问道。 “很大……很大。”陆琳琅展开双臂,然后说道:“翅膀…伸开…三丈长。” “这么大的鸟?”林逸仙虽然出身豪门,什么奇珍异宝,珍禽走兽没见过,但他也惊呆了,似乎不敢相信这世界有如此巨大的鸟。 这么大的鸟?李天启心念一动,不由说道:“陆姑娘,走,我们去看看。” “嗯。”陆琳琅转身带路。 李天启回身给范学文做了个手势,让他在那边等着,远处的范学文看到大家都没事,也就放下心来,挥手会意。 两人遂跟在陆琳琅身后,再次走进了密林中。 此处虽是小岛,林子却也是茂密,走进来,阳光都显得有些黯淡了。 “你们等会啊,我也去去就来。”林逸仙的脸居然也红了。 “你个男子汉大丈夫,随便找个地不久解决了。”李天启摇摇头。 林逸仙回头做了个鬼脸,“要你管。没看到有姑娘在吗?” 这倒是。李天启居然没想到这层。 陆琳琅此时脸羞得更红了。 “陆姑娘,你是怎么从苗寨来到这里的?” 陆琳琅暗叹了口气,将她的经历讲述给了李天启听。 原来:离除夕也就还有十数日的光景,陆琳琅跟随她师父天阙千雪在一隐秘之地修炼,为苗寨传统的节庆表演,抓紧练习功夫。 突然,寨子来了三个奇怪的人:一个是阔眼粗眉一脸祥和之气,胡须一尺多长的和尚,另一个就是妖艳的女人,也就是最近才得知她就是那雷炎蟾母,第三个人则是一身紫色长衫,却始终未看到他的正脸,因为他一直背对着她。 这三人施法制住了绝大多数族人,而敢于反抗的则当场被就地处决。她师父天阙千雪隐隐感觉到来者不善,而陆琳琅却还未学成本事,于是就点了她的穴道,封住她在地窖之中,地窖处有个可以观望外界的小口,她正巧可以看到寨子外发生的一切。 天阙千雪刚一露面,那雷炎蟾母就挥着两只铜锤跳将了出来,但雷炎蟾母并不是天阙千雪的敌手,很快就败下阵来,长须和尚见状,也不耽搁,连忙挥舞着禅杖迎了上来,陆琳琅望见她的师父与那和尚战斗了百多回合,斗得天昏地暗,而师父天阙千雪渐渐占据上风,然而站在一旁的紫衫人突发怒吼,交战的两人顿时分开。 紫衫人将和尚喝退,却没有马上进攻,而是提出了一个释放族人的条件,那就是要让天阙千雪施展全力打他一掌,只要天阙千雪一掌能将他击退一步或击倒,他就马上带人走,不再纠缠苗寨。此紫衫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但却像是信心十足。 天阙千雪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为族人报仇的机会,于是当场答应,立刻蓄势一掌,全力施为,打向正凝神屏气的紫衫人。 然而天阙千雪那全力施为的一掌却毫无作用,打在那紫衫人身上如泥牛入海,力道全无,即使天阙千雪手上已同时施毒,但也没有起到作用,紫衫人仍旧一点事也没有,更别说往后退一步了,天阙千雪大骇之下想抽身而出却反而突然全身瘫软,倒地不起。 紫衫人对着两个同伙交待了几声,突然遁去无影。跟着那和尚施展妖法,一阵浓烟笼罩了苗寨,当浓烟散去之时,寨子里所有人都消失了,包括她的父亲,族人…… “那和尚可是拿着禅杖的人,叫无灭老祖?”李天启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确……是这样,他……自称……无灭老祖。”陆琳琅惊讶道。 此时已清晰不过,应该就是无灭老祖抓走了苗寨的人,后来返回洞府的时候,却遇到了投奔与他的松毛虫怪,于是索性带着松毛虫怪连清水村的人一并抓了,秘密运往廉州城关押…… 李天启也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陆琳琅。两人顿有同病相怜之感。此时,林逸仙才慢悠悠地从幽静的隐秘之所走了出来。 林逸仙红着脸走了过来,“你们聊兴正浓,没打扰你们吧?” “怎么这么久?”李天启问道,“吃坏肚子了?” 林逸仙尴尬地耸耸肩,并没有回答。 “走。”陆琳琅说道,转身继续带路向前。 还未到,就已闻到了淡淡的臭味。 两人跟在其后,很快来到了陆琳琅所说的那只巨鸟前。 果然是鹏雕! 方才李天启听到陆琳琅描述这只巨鸟的时候,他就隐隐想到了念长风站在那岩洞旁的两只硕大鹏雕。 因为他见过,所以他才可以想得到,陆琳琅和林逸仙自然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大的鸟。 只见这只鹏雕趴伏在地面上,巨大的头颅已被打成稀泥,由于有了些时日,此鹏雕身上的肉均已被食腐动物吃去,只剩一些残肉还吸引着一群群的苍蝇,羽毛则落满了一地。 “这是什么啊?”林逸仙微蹙眉头,捂着口鼻,仍旧感到一阵恶心 “听青儿姐说过,这是鹏雕,怪异物种。”李天启说道。 此处怎么会有鹏雕出现呢?难道念长风也出现在了这里?他想到了初见念长风时的情景。一身白衣的人,难道他也是其中一人吗?想到了军营辕门那只浑身冒火的无眼巨蛆,又想到了拄着铁杖的嗜血圣姑,他们是同一伙人吗? “走吧,快走吧,这里挺吓人的。”林逸仙催促道。 陆琳琅脸上也不好看,想来这空气中腐臭的味道还是让她感到难受。 李天启点头,三人转身离开,没走几步,林逸仙却突然被绊倒,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将绊倒他的树根揪出来一看,却原来是条三指粗的麻绳,林逸仙站起身,连踹了那麻绳几脚。 李天启将麻绳抖动一番,想抽了出来看看,却不想麻绳还挺沉重,它的另一端未断,还深入草丛里,他索性使劲将那一端的麻绳抽了出来,带出了个一捆粗重的麻绳结成的网,网虽然已破,但还是挺结实。 “一张破网,走吧。”林逸仙催促道。他已不想再在这里待了,总感觉有些未知的恐怖。话音未落,他已走了开去。 “好吧。走。”李天启拍拍手,与陆琳琅一起跟上去。 “你们有没有发觉这里有些奇怪?”走在前头已出树林的林逸仙放缓了脚步,听到了李天启和陆琳琅从后面跟来后,突然说道。 李天启和陆琳琅两人刚从阴暗的树林里出来,只觉得阳光刺眼,倒也没发觉到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对啊。”李天启笑道:“逸仙,你怎么……”话还未说完,他已发觉的确奇怪。因为本该站在那七个灶迹等待他们的范学文已不再那里。而在岸边小船上守着的两个桨手也不见了。 不但人不见了,小船也不见了。不仅小船不见了,连大船也不见了。 “他们?”陆琳琅环顾四周,想寻找他们的踪影。 三人来到范学文立足之地,看到了沙地上凌乱的脚步,却没有血,要么就是他被人掳走了,要么就是那些桨手们过来领着他一起走了。 “不会是那范先生将我们故意困在这里吧?”林逸仙嘟囔着说道,有些不忿。 李天启和陆琳琅看遍了四周,除了听到海水拍案的声音和环岛景观,再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李天启也吃不准,有些后悔轻易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了范学文。假如范学文真是敌人派来的细作,故意设局将他们困在这里,那就麻烦了。 他并不会飞天之术,陆琳琅虽有轻功,但也是不足以离开此地的。 李天启只得又仔细看了一下这些凌乱的脚印,此时才发现许多脚印都比较大,两尺多长,跟他们三人在沙地上留下五六寸长的脚印想比,足足有几倍之多,并不像是他们中的人留下的。 如果按照脚印去推算,那这些人身高足有八尺以上。 “我看那些桨手船工,也就比我们略高一些,绝不会有这么大的脚印。”李天启缓缓站起来,“我想他们一定是被这些怪人抓走了。” “那这下怎么办?我们就要困在这里了。”林逸仙急道。 “若果如此,为今之计就是既来之则安之吧。”李天启暗叹一声,但却不能将自己心中的忧虑表现出来,因为他需要给他们鼓劲。 陆琳琅撩起了自己的秀发,美目望向茫茫大海,像是在心中默默祈祷。 第八十一章 异族寻人 天上的燕鸥在自由飞翔,如无船只可乘,想要离开这个岛除非可以像鸟儿一样飞行。 这里既不是主航道,要等待其他船只来援救,也是极难,所幸这里有飞瀑和树林,倒是可以解决吃喝问题。但在这里要被困多久呢?这点心里却是不知道的。李天启坐在了沙滩上。 陆琳琅站在礁石上,远眺海面,她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内心却像是非常强大之人,不愿意放弃而在搜寻着那艘来时的船。 林逸仙则拣起石子,连连扔在浅海之地,像是发泄着不满。 “走吧。我们去那飞瀑的地方。”李天启对这他们说道。 “去那里做什么?”林逸仙向他问道。 “那里可以居高临下,看清这岛屿的情况,指不定可以发现些什么。况且那飞瀑上也有我们需要饮用的水和安全的栖身之所。” “这……水。”陆琳琅指了指海面。 “海水不能喝的,喝了要吐。”李天启微笑道,“走吧。”虽然范学文下落不明,但他在船上时也教了李天启不少关于大海的知识。 李天启就像一块璞玉,渐渐被各种历练打磨得有了些光泽。 “我看不如先走到岛后去看看吧,沿着海边走,也比攀爬那高山舒服得多。说不定那船就在另一边呢?”林逸仙提议道。有时他的主意还是很中肯的。 “哎,对,逸仙说得没错,那我们先绕到岛后,看看会不会发现什么。”李天启向着林逸仙微一抱拳,算是对他刮目相看。 林逸仙笑意盎然,得意之下昂首而去。 小岛看上去就已颇大,此时走起来更是半天走不到头似的,三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却仍然看到那坐高山面对着自己,只是稍微移了些位置而已。 李天启和陆琳琅有内力支撑还好,但林逸仙此时却是又累又饿,但他也没有办法,树上并没有可供食用的椰果,只好继续坚持着走着。 终于走到了小岛的右侧,右侧礁石颇多,此时更见那千涛拍岸,颇为壮观,而海浪此起彼伏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 残阳如血,挂于天边。 他们三人已走到了小岛的另一边。 真如林逸仙所言,那熟悉的三桅大船就停靠在岸边,但同时还有一艘比它略大些的船也停在旁边。 要么就是找不到船,要么就是找到了两艘船,上天像是跟他们开起了玩笑。 但看到船,总算是让他们三人心里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那饥饿困乏之感已然淡去。他们也只是瞥眼之间,感到不妙,三人均同时猫腰躲进了几处岸边的杂草丛中。 远处有一伙“人”,奇怪的“人”。 那一处沙滩上围着十几个高大魁梧的人,他们金发披肩,身穿皮衣皮裙,脚下还穿着鹿皮靴,人均高八九尺,或坐或站正围在一堆篝火旁烤肉吃。 他们旁边还两位女子,一人身穿蓝衣,一人素衣。 这两个女子是中原人士的装扮,与那伙人的穿衣打扮显得格格不入。蓝衣女子独自盘腿坐在一旁,像是在啃着肉,满头都是棕色的小辫子遮挡了容貌,不知道年纪几何。 素衣女子像是在她身边说着些什么,让她不断点头。 正当李天启等人正思忖着如何从这伙人手中夺回船只的时候,遮挡他们的“杂草”居然动了,并快速站了起来。 李天启等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呼!”六把明晃晃的大刀已将他们三人围了起来,而这六人头戴兽骨面具,举起的藤盾更是形成了一堵墙,封住了他们的四周。 这六个人身披杂草,一副威风,眼中无物之感,却不料他们身上散发出那股野兽般的骚气夹着些许汗酸味已熏得被围在中间的三人难受异常。 “你们想干嘛?”林逸仙怒道,想必是他游走江湖以来,并没有离开过熊大熊儿的保护,因此生命都没有受过威胁,但现在却是屡屡遭遇歹人威胁,一时感到莫名愤怒起来。 李天启和陆琳琅将林逸仙夹在中间,摆出了准备搏斗的架势。 这六个人并没有说话,而是紧盯着他们。 “他们是异族人。”林逸仙让自己静下心来,轻声说道。 异族人?李天启和陆琳琅闻言,心里皆是一惊。 “呼!”这六人又是一声齐呼,“唰”一声纷纷将大刀指向了李天启,眼看就要动手。 李天启正准备施展奇门遁甲,为自己这边的人穿上神甲。 此时篝火旁的那伙人都听到了这六人的这一声齐呼,纷纷都往这边看过来,蓝衣女子像是对着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伙人又继续吃肉说话,而素衣女子则快速跑了过来。 “等等!” 围着李天启等人的那六个男子都举起了大刀,依旧表情严肃地盯着他们,似乎怕他们突然从溜走。 “你们是谁?”素衣女子问道。 她从那六个壮汉的空隙中,往里瞧着。 “你们抓了我们的人还抢了我们的船。”李天启警惕地说道,趁着这空档,他伸手就要咬指画符。 “够!”素衣女子突然喊了一句,六个壮汉顿时收刀回鞘,让开了一条路。 素衣女子走了过来,她也是满头金发,面色皎白,碧眼鹰鼻,却是蒙着黑色面纱,看上去像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姑娘,身材高挑足足比李天启高了个头。 不知道为何她叫了一声“狗”,那六个壮汉却如此听话,李天启等三人知道危险解除,也就大家对望了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番邦语言。”林逸仙轻声说道。 素衣女子对着李天启正色道:“你说这船是你们的?” “是啊,当然是。”李天启仰头望着这女子,并不畏惧。 素衣女子厉声问道:“小孩,那你们的人为什么要进攻我们?” 这一问,倒把李天启他们问住了。他倒不知道怎么回事。 “嗯?”看到李天启怔住,素衣女子疑窦顿起。 “我们何时袭击了你们?”李天启反问道。 素衣女子说道:“不是你们,是他们。”她指了指那艘船。 “我明白了,想必是范先生以为他们是贼人,因此……”林逸仙说道。 “嗯。”李天启点点头,对着素衣女子说道:“我想大家误会了,他们在哪?” 素衣女子微微摇头:“误会?” 李天启看到她的表情,“难道不是吗?” 素衣女子问道:“你们的人用**的武器,向我们进攻,而且这还是艘战船,你们的人难道不是穿着便服的**?” 一听素衣女子这样一问,显然是个天大的误会,让李天启等人哭笑不得。不知道范学文为何会贸然与这些人起了冲突。 “当然不是,我们这条船是军用船只改成的商船,你们没看到里面都改过吗?”李天启徐徐说道,“况且,有带着几个小孩出巡的军队吗?” 素衣女子闻言,似乎在思忖着。 “这肯定就是个误会!”林逸仙插话道,“你们是异族人,他们看到你当然会慌了,拿起武器防卫船只也是必然的嘛。” “对,我兄弟说得没错。况且这里是我大唐的国土。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们不管,但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的人。”李天启这番话说得正义凛然。 “对!”陆琳琅也说话了。 “这倒是,如若是**,也不会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素衣女子松了口气,看到这三个少年少女的表情,并不是撒谎之人,忽又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像你们一般大小的少年郎?” “你们是来寻他的?”李天启问道。 素衣女子并没有承认,却继续问道:“你有看到吗?他自幼右臂上纹着一只白老虎的少年,如平安,应该也是你这般大小了。” 李天启经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聂如龙,但聂如龙左臂才纹有图案,而那也不是老虎,而是条龙。 “没见过。”李天启摇摇头,素衣女子的眼光转移到了他身后的林逸仙和陆琳琅脸上,看到他们也摇头,顿时叹了口气。 她思索了一会,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一下。”说完,也不待他们反应,就已匆匆跑开,跑向那蓝衣女子。 那六个壮汉再次把手按在刀把上,随时拔刀。 “你们在这里如此嚣张,小心你们出不了国境。”林逸仙对着他们嚷道。 “好了,逸仙,他们也听不懂。废这话干嘛?”李天启说道。 “就是听不懂才要说嘛。”林逸仙嘟着嘴。 “他们……做什么?”陆琳琅摇摇头,一副想不透的样子。 是啊,他们这些异族人从哪来?怎么来到了大唐的境内?他们既然这么怕遇到**,为何又要深入这里?李天启和林逸仙不由怔住。他们不约而同往素衣女子看去。 此时素衣女子已匆匆离开了蓝衣女子,往这边跑了过来。 “怎么样?放人吧。”李天启问道。 素衣女子点点头,对他们说道:“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放了你们的人。你们可以走了。” 那蓝衣女子显然是这伙人的头目,她缓缓站了起来,身材丰满臀圆,正往这边看过来,似乎面上也有块黑纱。 “你们跟我来,我这就去放开你们的人。”素衣女子说完,对着六个壮汉说了一声,然后带着李天启等人往蓝衣女子那边走去。 此时围在篝火旁的那伙人全都站在了蓝衣女子的身旁,警惕地看着经过这里的李天启等人,果然个个金发碧眼,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还纹刻着各种图腾,模样甚是吓人,倒是那棕色头发的蓝衣女子,黑色薄纱蒙面,蓝汪汪的眼睛,透出一股祥和之气。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到“嗦嗦嗦……”行经此地的李天启等人踩在沙地上的声音…… 第八十二章 他乡故知 素衣女子带李天启三人上到了范学文的那艘船,他们就看到范学文等二十几人全都被绳子捆着嘴里塞了布团坐在地上呢。 旁边站着两个戴着兽骨面具手握狼牙锤的异族人,他们看到素衣女子带着李天启等人上来,不觉发话相问。 素衣女子与他两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他们也没犹豫,转身就走下船去了。 素衣女子对着李天启等人说道:“好了,你们都可以离开了。” “哎,不对啊,怎么是我们离开,不应该是你们这些异族人吗?”林逸仙不忿道。 素衣女子微微笑了一下,并未在意。 “请问你们从哪来?”李天启问道。他觉得这伙异族人虽然野蛮些,但也并未过分出格,反倒引起了他的疑虑,是以想从素衣女子口中问出一些缘由。 “好自为之。”显然素衣女子也是时刻提防着,她摇摇头,没再耽搁,随即转身跳下大船。 素衣女子离开后,李天启等人立刻松开了众人身上的绳索。 范学文气伸手取出了塞在嘴里的布团,立刻蹦了起来,但由于长时间坐着,突然蹦起造成血气不足又再次坐倒在地,但嘴里依旧急败坏地骂道:“这些异族狗,居然欺负起大唐的子民来了,兄弟们……” 船工和桨手们等均情绪激动,纷纷扬扬缓缓站起,像真要拿武器跟那伙异族人打一般。 李天启拦住了他们,然后对着范学文说道:“范先生,别急,是一场误会,说不定他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算了。算了。” “公子……”范学文依然有些激动,显然数个时辰之前的遭遇仍让他耿耿于怀。 “范先生,咱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了。”林逸仙也在旁劝说,范学文看到两位公子皆如此,才终于忍下了这口气。 “好了,大伙散去吧。”范学文挥手道。 “怎么……回事?”陆琳琅问道。 范学文长叹一声,说出了他们的遭遇,原来他一直在七个灶迹那等李天启他们回转,却突然发现三名魁梧的异族人已悄悄来到了他的身后,还未来得及呼喊,就已被擒,回到船上才知道,自己的船只已被这些人偷袭后控制,显然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听完范学文的话,李天启不觉又向沙滩上的那伙人看去。 只见人影一晃,素衣女子又站到了船头,她说道:“你们别对其他人提起见过我们。否则会大难临头。”说完,也不管他们是否答应,已再次跃下大船。 “这伙人神神叨叨的。看来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我们趁早离开吧。”林逸仙说道。 “嗯。”李天启的确也不想再在此浪费时间。 范学文吩咐了桨手起锚航行,离开小岛返回主航道,此时天色已黑。 众人方感觉到了饥肠辘辘…… 用罢晚膳,李天启在舱房里待着感觉到有些闷,遂走向船头,未曾想,却看到了陆琳琅娇小的身影。 此时一轮皎月当空,漫天的星光烁烁,海面风平浪静,大船缓缓前行,继续向着正北方向前行。 “陆……”李天启刚想发话,却从她的侧脸看到了晶莹的泪光从她眼角落下。异乡之人,孤身在外,哪能不思亲人呢?何况还是个少女。 李天启并不懂安慰,正当他想退回去的时候,却被她发觉叫住了。 “公子……”陆琳琅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强颜一笑。 “陆姑娘,累了一天,还没安寝?” “嗯,想起了……许多事。”陆琳琅长吁了一口气,伤感之情好了一些。 “陆姑娘,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女娲娘娘……护佑。”陆琳琅双手做祈祷的姿势。 “也许这一切都是被雷炎蟾母称为妖王的那只怪物在背后指使,抓了你我的亲人去修建什么光明圣殿,至于光明圣殿在哪?我相信只要找到了这个地方,必然可以揭开掩饰在其后的阴谋,找到你我的亲人。” 陆姑娘点点头。 “原来你们在这啊。”林逸仙从两人身后徐徐走了过来。 “逸仙,你也睡不着啊?”李天启问道。 “是啊,经历了昨夜那一幕,今夜怎么睡都睡不着,总感觉在黑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林逸仙悠然说道。 “唉……在望牛坡时就让你不要随我出来,你就是不听,假如跟着那熊氏兄弟回去,也不会遭这罪了,那该多好。”李天启说道。 林逸仙瞪了李天启一眼,“不,被他们总是跟着,烦透了。还不如现在,虽然惊险,但却无害,等我练成了你那招乾坤……乾坤一掷,却也不怕。”说着,还比划了几下,掏出几颗碎银,打在了船舷上。 李天启拣起了那几颗碎银子,嘟囔着说道:“乾坤一掷扔的是铜钱,又不是碎银。你不要这些银子,那就给我算了。” “赏你啦。”林逸仙满不在乎的。 “你们……看。”陆琳琅忽然高兴起来,指着船头前方的海面。 只见浪花翻涌,跃起离海面一丈高的三只灰黑的海豚欢快地戏耍着,打破了海面上的平静,又没入深邃的海水里,忽而再次跃起…… 这三只灰黑的海豚互相嬉戏着,追逐着,无忧无虑…… 一艘船体乌黑的三桅船从旁靠了过来…… 李天启三人但觉眼前一晃,一个手持描金纸扇,玉面浓眉颇显俊朗的中年书生侧身而站,出现在他们面前。 玉面书生施展了什么身法,李天启和陆琳琅居然都没看清,皆是一惊。 玉面书生冷冷地说道:“你们这些许小孩,不在家读书识字,跑来这茫茫大海里来做什么?” 看到此人深夜跳到他人船只,还语气咄咄逼人,林逸仙也自然没有好气,说道:“阁下又是何人,深夜来到别家之船,还管别人读不读书?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玉面书生依然冷冷地说道:“你们搭着官船,想必是官宦人家的小孩吧?模样不大,口气倒不小。” “没错,我们就是官家,如何?”林逸仙翘首道。 玉面书生此时才转过身,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小子伶牙利嘴,居然敢如此与我说话,姑念你是未成年的儿童,否则,立毙你于掌下。” “你又是谁?说话口气也太过狂妄!”李天启不由站在了林逸仙的前面,提防这玉面书生突然出手。 “哼!”玉面书生冷眼看了李天启一眼,说道:“说了你们也不懂。算了,既然你们只是官宦之家,不与你们一般见识。”说罢,方欲纵身回船。 “玉面白龙……神鬼怯,描金纸扇……逍遥游。”陆琳琅忽然吟诵起一些诗句,说话也略微流畅起来。 玉面书生猛然止步,回过头瞧着发声之人,是那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玉面书生脸色依然冷淡,问道:“你认识我?” 陆琳琅看着玉面书生,摇头说道:“我……并不认……识你。” 玉面书生收起他的描金扇,急问道:“姑娘,你是苗疆的人?”语气没有了方才那种傲然之气,显然他从陆琳琅的口音中听出了她的族属,似乎很感兴趣。 陆琳琅闻言,身形一震,不再言语,反倒是望着玉面书生,她隐约听其师父天阙千雪说过一个拿着描金纸扇的书生,与她有些渊源,但事后再也没说起过,方才她看到了这个人就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不曾想,此人像是有所触动而停了下来,但此人是什么人?非敌非友,却让她不敢再暴露身份。 “姑娘,你……”玉面书生向前两步想再继续问,却被李天启打断了。 “你走吧,别烦她。”李天启伸手拦住他的去路,淡然说道。 玉面书生对着李天启冷笑道:“小子,按我以前的脾气,你已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李天启也冷笑着说道:“不知道多少人多少怪,要杀了我,但小爷还是照样挺过来了。你走吧。” “哼!你们好好相待于这位姑娘,否则……”玉面书生一拂袖,转瞬已到了十数丈远的乌黑船上。 乌黑的大船悄然离开,就像它悄然而来一样,他们快速超越了李天启他们大船,徐徐而去,只留下逐渐荡漾开的道道波浪。 “陆姑娘,你认得他?”李天启和林逸仙异口同声地问道。 陆琳琅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大船,悠悠说道:“他像是……与我师父……认识……我师父……曾说过与他……有些渊源。” “他叫什么?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又来到这里要做什么?”林逸仙问道。 “若没错……是……玉面书生……韩平。”陆琳琅回忆着说道。 “他就是玉面书生?”林逸仙讶异道。 “你也听说过?”李天启面对着林逸仙问道。 “听家父说过,当初家父还重金聘请他来做贴身护卫,可他不愿,一身本领也是独挡一面的角色。” “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的。”李天启摇摇头。 陆琳琅脸色有些黯淡,像是又勾起了她的痛楚,“看来他并不是坏人,如若那天他在,我师父也许……” 玉面书生摇着描金扇从桅杆下飘落下来,落在他们的面前。 第八十三章 厘清线索 三人皆是一惊,这玉面书生不是已然离开了吗? “果然,你与我的确有些渊源。”玉面书生语音缓和,说道:“我就是韩平。你师父是谁?”显然他问的是陆琳琅。 “哎,你这人也忒不讲道理,怎么偷听别人说话?”李天启说道。 玉面书生并不理他,双眼却紧盯着陆琳琅,问道:“你师父是不是天阙千雪翟翠翠?” 陆琳琅猛然抬头,望向他,却依然没说话,但这动作已然告诉对方,他说得没错。 “她怎么了?”玉面书生急问道。 陆琳琅正犹豫着,李天启将身体挡在了她的身前,怒喝道:“你怎么能这样逼一位姑娘家?” 话还未完,玉面书生只一拂袖,李天启就感到一阵劲风迎面袭来,他运起内力,但依然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到了船舷一边。 “你不能伤害她!”李天启再次要拦住他,已准备运劲作势要打。 陆琳琅突然说道:“你怎么……证明你是韩平?”话语居然变得流利了。 “水化白龙,扭转乾坤。”玉面书生,横扇于左掌,右掌翻手运劲悬于描金扇之上,只见描金扇一阵颤动,海面突然窜起一条十来丈高的巨大水柱,攸然间幻化成一条白龙,虎视眈眈地盯着船头之人。 “你果然是……”陆琳琅眼中露出惊喜,正待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玉书生一拂袍袖,陆琳琅与他顿时飞身而起,直追前面乌黑之船。 “陆姑娘!” 李天启正待要追,却哪还看到他们的身影? 水化白龙骤然散开,跌落海面,哗啦啦响成一团。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范学文和一些船工急急忙忙从底仓跑了上来,看到了李天启和林逸仙。 “两位公子,发生什么事了?”范学文问道。 “你们来得正好,陆姑娘在那艘船上,你们赶紧追上前面的船。”李天启伸手指了指前方远处的船,然后急忙吩咐道。 “好!”范学文抬头望向那艘乌黑的船,也不多问,快速与那些船工又跑了下去。 没一会,底仓就炸开了锅一般,嘈杂起来,大船开始加速,直追前方那艘乌黑之船。 “我想,陆姑娘应该没事,那韩平不像是要伤害她的样子。”林逸仙说道。 “嗯,的确如此,不过始终让陆姑娘落在陌生男子的手里,心里还是感觉到不踏实。”李天启双眼急切地望着前方。 “没想到天启哥,短短几天就喜欢上人家了?”林逸仙调侃道。 李天启的脸顿时红了,“没有的事。”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一股劲风撞上船头,陆琳琅居然回来了! “陆姑娘,你……”李天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陆琳琅微笑道:“我跟他……说了寨子……的事情,他会去……找线索……我说要回来,就送我……回来了。” “那他在这里是要做什么?”林逸仙问道。 “找古谱……”陆琳琅缓缓说道。 “古谱?”李天启心中不由一动。 “五灵珠的……古谱。”陆琳琅回答说。 “什么是五灵珠?”林逸仙没有听过那五灵石的传说,自然不懂。 海上虽然风平浪静,但三桅大船在桨手们卖力划船的情况下,前行很快,但前方乌黑的船更快,就像是鼓足了风帆般,转眼就消失无影了。 范学文只好无奈地跑了上来,正担心如何向两位公子交待的时候,却发现站在船头的陆琳琅,顿感惊讶莫名。 “公子,这姑娘不是……”范学文纳闷地问道。 “是这样,我们看你们睡觉这么不警觉,是以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林逸仙干咳了几声。 “对,对,对。是这样的,你们以后要警醒一些,不然被些海匪趁夜偷船就麻烦了。”李天启立刻会意,也赶紧附和道。 “哦,原来是这样,在下明白了,以后会注意这个问题。”范学文拱手道。 “那我们就按这个航道继续前行吧,具体由范先生您去安排。”李天启说道。 “好的公子。”范学文说完,再次走下底仓传达指令去了。 待范学文走下船去,陆琳琅才向林逸仙说出了五灵珠的传说。李天启虽然听过青儿说起过,但此时再次听陆琳琅述说,却又感觉到另有一番风味,脑海中不免又想像着各种神奇的画面,直到她讲完,还兀自在回味着。 “原来天下还真有这样的石头,就像那会发紫色光芒的黑石一般。”林逸仙赞叹道。 “什么?你……你见过?”陆琳琅撩了一下被风吹起的秀发,望着林逸仙说道。 “我们都见过。”林逸仙瞥了一眼李天启,两人当时还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 李天启感觉耳朵发热,他也是那天才狠狠地将林逸仙捉弄了一次,自然记得。 “公子,你快说……紫光的黑石……去哪了?”陆琳琅一急,说话再次变得略显流利起来。 “听说是被抢……”林逸仙还未说完,李天启已插了话。 李天启说道:“被一紫袍人抢了。” 林逸仙摇摇头道:“不对啊,听说是黑衣蒙面人抢走的。我曾在外,看到有个黑影飞过,然后那些军士叫嚷着从里面追出来。” “逸仙,你说得没错。但是黑衣蒙面人在城外的树林里被一紫袍人杀了。”李天启接话茬说道。 “杀了?”林逸仙和陆琳琅皆是一惊。 “我看他本事不小啊,全城围捕也没抓到他,让他逃了,居然当晚就被杀了?”林逸仙像是不敢相信。 “是的,巧合之下,我亲眼所见。”李天启说道。 “公子,你方才说……紫袍人?”陆琳琅突然问道。 “是的,黑衣蒙面人还有天池三剑客一起在树林里……”李天启当下把那晚在树林里看到的一切对着他两人说了出来…… “赤血烈焰!”陆琳琅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问道:“然后他们就灰飞烟灭了?” “应该是这样。”因为自己当时也昏厥过去,自然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灰飞烟灭,但后来听霍都尉他们一伙人分析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你没看到?”林逸仙好奇地问。 “我也给震晕过去了。”李天启不好隐瞒,腆着脸说道。这自然不是光彩之事。 “紫袍人……长什么样?”陆琳琅又急问道。 “也是个蒙面人。”李天启说完,突然望着陆琳琅,问道:“你该不会认为这个紫袍蒙面人就是去你们寨子的那个紫衫人吧?”说完,他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的确有这种可能。 陆琳琅点点头,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可惜李天启并未看到他的样子。 紫袍蒙面人,紫衫人,只是两个不同人嘴里描述的人物。两人都是武力超凡,一招制敌。只是看起来却完全两样的招式。 “也许两个人只是恰好穿着有些相似,或者真有些牵连也说不定,但无论怎么说,他们身上都有秘密。”李天启像是自言自语。 陆琳琅徐徐说道:“赤血烈焰……这招式……如此歹毒厉害,却未曾……听师父说过,不知……此人来自何方?” “对了,黑衣蒙面人被称为漫天鬼影,想必也是个厉害角色,就是他一直守护着那块会发紫光的石头,后来被人盗出,也就有了这些事情。”李天启说道。 “漫天鬼影?可是……蜀山剑派的守山之人?”陆琳琅眼前一亮,急问道。 “陆姑娘的中原话越来越流利了。”林逸仙笑道。 陆琳琅闻言脸色微红。 李天启摇头道:“我不了解这些。” 林逸仙说道:“这简单,去蜀山剑派一查就知道了。” 陆琳琅赞同说道:“是的。” “我们离蜀山多远?”李天启望向林逸仙,林逸仙摇头道:“蜀地偏西,这我真没去过。” 陆琳琅说道:“苗疆本属于蜀地,但离这里应该有上万里吧。” “那现在有两条线,一条是寻亲人的线,一条是找寻幕后黑手之线。既然现在我们在大海,还是一条一条来吧。”李天启分析说道。 “好吧。”林逸仙此时打了个哈欠,“夜深了,睡去吧,明日兴许还要劳累一天呢。”转身走向舱房。 “嗯。就这么定了。公子,安寝了。”陆琳琅微微颔首,也转身离开了。 李天启望着天上的明月,长长松了口气。 蜀山剑派?紫袍蒙面人?出现在苗寨里的紫袍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呢?李天启躺在木床上,借着月色,从贴身的腰间翻出了刺客联盟的金印徽章,自从被那短须小贩一伙因为这腰牌差点着了他们的道之后,他已不敢随便露出这金银之物。 刺客联盟又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有身份的堂主都穿紫衣,堂主之上还有什么人吗?护法?长老?他们会不会是那紫袍人? 李天启记得守着紫楠苑的中年男子曾说过只看到几个苗疆族人,那其他人呢?也许其他人并没有在这些船队中,他们哪去了? 玉面书生韩平那一招水化白龙,真得太玄了,居然可以控水成龙,大开眼界。 想着想着李天启终于沉沉睡去。 第八十四章 鹏雕突袭 次日清晨,李天启被一阵呼呼的风声吵醒,沉睡了一夜,此时他倍觉精神抖擞,翻身从木床中起来,闻到了浓重潮湿的水汽味道。 往开着的小窗口往天空望去,但见天上乌云滚滚,只剩远处那道暗红的亮色,还传来隆隆雷鸣之声,看来又要变天了,海上的天气总是多变的。 海上航行已有数天,虽然在那飞瀑岛发现了一些痕迹,但不足以说明失踪的人都被带到了哪里,还必须得继续找多一些线索才可以,但何方才有线索,李天启并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风越来越大了,海浪也开始汹涌澎湃起来,大船开始晃荡得厉害,范学文扶着船身,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说是百年一遇的暴风雨,让大家都注意些,还每人给了一些拇指粗的绳索,以备不时之需,遇到大风大浪可以用绳索将自己绑在船体上,以免被吹落汪洋之中。 此时船工与桨手们都停止手头上的活儿,严阵以待,以防不测,船就自然随风逐浪地漂泊着,李天启眼看这暴风雨似乎来势汹汹,心里莫名有些担忧,早起的轻松之感已骤然散去。 随着霹雳闪电带来的隆隆雷声,骤雨如箭! 人类所造之船在自然的狂风暴雨中显得如此的渺小,一会被抛向浪尖,一会又被打入浪谷。巨浪拍打着船舷,铿然有声,犹如刀剑砍伐。 “龙旋风!”底仓传来数个桨手的嘶声大喊,声音充满了颤栗之意。 李天启透过舷窗,果然看到了灰蒙蒙的一条巨大水柱从海面冲天而起,旋转着直冲天际,莫不有万丈之高,显然那巨大的水柱就是被飓风卷起。 “雹子!”底舱又有人喊道。 “唰唰……”一阵如炒豆的声音由远及近地袭来,李天启看到了漫天落下的白花花的颗粒,赶紧关了小窗,但窗纸却也被打出了十数个小洞,打进来的颗粒像白色小石子,李天启拣起来看看,这些小石子却显得冰凉,在手里还渐渐化成了水。 看到这些雹子,李天启不由想到了那年地里种的玉米,就要有个好收成的时候,却全被这些雹子打落了,害得他与娘亲连吃了好几个月的红薯菜叶。 突然一股巨浪突然往大船上铺天盖地地冲了过来,重重拍下,船身都往水下沉了一下。 大船又被海浪从底下顶了上去,“啪啪啪……”让人心惊胆颤的声音从船桅上传来,还未等李天启意识到怎么回事,有一支船桅已断裂开来,断裂的一头,砸向了李天启这三人所在的舱房上。 “嘭!”一声,两人的房顶都被砸成粉碎,雨水顿时浇了进来。 又是一阵巨浪涌入,将李天启的身体全部浸湿。 忽闻一声惊呼,林逸仙!李天启不由思索,奋力跑出了房间,却看到林逸仙整个身体已悬空于船体之外,他的身下就是黑乎乎的深海。 他的双手紧紧拉住断裂船桅上的绳索,大声呼救。 陆琳琅取过了拇指粗的绳索,一端缠绕在自己手腕上,一端抛给了李天启,李天启自然明白她要做什么。 “等我来!”李天启大声喊道。 “我!轻功!”陆琳琅也大声回应他。 李天启不再争辩,陆琳琅懂轻功。他刚运劲架好,陆琳琅已弹身飞出,只见她轻盈地跃到林逸仙的身旁,伸手从林逸仙双臂下揽过,想托住他的身躯,却忽然有些慌神,差点失手摔下海面,揽着林逸仙胸膛的手也滑落到了他的腰身。这一幕差点让李天启惊呼出来。 但陆琳琅很快恢复心神,一扯手上缠绕着的绳索,李天启也随之往回使力,陆琳琅手上借力,身形再度飞升而起,同时双脚在那桅杆上一点,揽着林逸仙跳了回来。 林逸仙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方才那一惊,想必已吓到他。 “怎么你是……”陆琳琅惊讶地对着林逸仙,却被林逸仙制止了。 “哎,我胆小,慌了神,谢啦琳琅!”林逸仙喘着粗气说道,想必是陆琳琅救下了他,说话也变得客气了起来。 “你没事吧?”李天启蹲在问道。 “没事,差点就要去见龙王了。”林逸仙勉强笑道,却对着张口欲言的陆琳琅微微摇一摇头,急打眼色。 陆琳琅将方要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风雨依然疯狂。 “快来我的房间。”陆琳琅招呼道。断裂的桅杆砸烂了李天启和林逸仙的房顶,却离陆琳琅的舱房顶还有数尺的距离。 三人躲进了陆琳琅的房间时却已浑身湿透。 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断裂的桅杆拖着好几条断成数截的缆绳被巨浪卷走。 “那范先生真是有先见之明了,居然懂得事先给了我们一些绳索,不然你们还真不知道怎么救。”林逸仙说道。 “这事你要感谢陆姑娘,若不是她懂轻功,也真麻烦。”李天启说道。 “嗯,这当然,琳琅姑娘的心是最好的。”林逸仙笑道,此刻他的脸色才恢复了些许血色。 “琳琅?你何时又变得对人家这么亲密了?”李天启调侃他。 “对啊,我喜欢。”林逸仙撅嘴道。 陆琳琅看着两人斗嘴,只是微笑不语。 然而恶劣的天气并未因为他们的受苦而停止,反而依然在肆虐不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海面才渐渐开始缓和了,风也逐渐弱了。 底仓的人都走了上来,看到了船上狼藉一片,原来船头也有一支桅杆断落,深深插入了甲板里,所幸没有洞穿船底,否则后果真不敢想象。 范学文也带着人查看了一番李天启等人的舱房,唏嘘不已,要不是神灵护佑,他可就麻烦了。的确,如果富林商行两位公子都在他船上出事,你说他怎么对林家交待呢? 李天启和林逸仙当然不怪他,只是他自责甚重。 按照范学文的说法,船要靠岸修复,不然再遇到暴风,会抗不住。只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狂风暴雨的洗礼,他们再次远远偏离了航道,而四处又是一片汪洋,夜空也是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任何星辰,没有参照之物,一时还无从知道自己所在之地。 只能任船先自行飘荡一会,众人先开始修复简单的船体创口。 李天启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将身上的东西都重新包好,他知道是航海,所以重要的物件都已用油布包了数层,不怕水浸雨淋。 他换了套衣服,感觉舒服了许多,走出去时发现陆琳琅也换了一套浅绿衣裳,倒更显得美丽动人,而林逸仙穿上了绫罗,自也是翩翩公子一名,气度非凡。 范学文称赞着走了过来,他说道:“果然是才子佳人,你们三位站在一起,俊男美女,在下也不枉此生了。” “范先生过誉了。”林逸仙笑道,“跟随我们回到长安,本公子绝对向家父推荐你,在家里谋一份长期的活儿。” 李天启和陆琳琅自不言语,应付这种场面,林逸仙比他们在行多了。 “谢公子。那在下下去吩咐一二,准备一些饭食。”范学文笑道,拱手告退。 一说到饭食,三人这才感到了那腹中空空如也的饥饿之感。 李天启正目送范学文离开,却忽然感到一股劲风从头顶上扑下来,还未待他回头,已然听到林逸仙再次惊叫一声,他回头一瞧看到了林逸仙被一巨大夜枭抓了起来。 “鹏雕!”站在两人身后的陆琳琅惊呼一声。 话落,只见她迅速挥动地上的绳索,紧紧卷缚到了那巨大物体的粗腿之上,那鹏雕顺势也带着她飞了起来。 “等我!”李天启见状赶紧双脚往船板上一蹬,顿时飞身跃起,顺势抱住陆琳琅的脚踝。 那只巨大的鹏雕扇动双翅,迅速飞入天空。此时皎洁的明月居然又露脸了,这三人与一只巨鸟,形成了一道奇特的景色。 巨鸟扇动着数丈长的翅膀,股股强劲的气流从他们身侧穿过。 “公子!” 他们隐隐听到范学文等人在船上的惊呼声,低头看下去,那大船已成为一个小点。 鹏雕的两只巨爪脚趾抓着林逸仙,居然没有刺破他的衣裳,显然是训练有素。 “它要带我们去哪?”林逸仙有些紧张,那鹏雕的巨爪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刺破他的身体。 “逸仙,它似乎是冲你来的。你可否认得它?”李天启问道。 林逸仙摇摇头,“我怎么可能认识这怪物。” 只希望它别带我们去那个恐怖之人的住所就好了,李天启想到了山洞那恶心的一幕,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向上望着陆琳琅,说道:“陆姑娘,这鹏雕兴许可以带我们找到亲人们。” “真?”陆琳琅低头瞧着抱着自己双脚的李天启,羞红着脸问道。 李天启使劲点了点头。 陆琳琅抓紧绳索,暗自使劲,让自己得以飞身上到了鹏雕的另一脚爪下。将李天启也拉了上来。 风呼呼地刮着,鹏雕飞得很快很高…… 第八十五章 被困孤岛 鹏雕飞了有两个时辰,也不知道飞了多远,朝哪个方向,现在三人已不知道天南地北。 遥望远处似乎有个黑点,像是一座岛屿。巨鸟像是往那飞。岛屿上似乎还隐隐有些火光。 “哎,把我也拉上来啊,你们就攀附在鸟爪上,怎么不想想办法把我也弄下来。”林逸仙看到他俩像是情侣般依偎着攀附在鸟爪上,而自己却仍旧悬于半空中,似乎着急了。 “逸仙,你别晃来晃去,我想这只巨鸟并不会将你怎样,别待会掉下去了,接着!在自己腰间系好。”正说着,李天启就将粗绳索的一端运起内力甩向林逸仙。 林逸仙接过绳索,就在自己腰间缠了一圈,绑好。此时鸟爪又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了那鸟爪指甲的锋利。 “哎,一会海里,一会天上,真让人琢磨不透。”林逸仙大声说道。 “是啊,昨日不见船只的时候,我还在想也只有变成鸟才能离开那座岛屿了,没想,现在就应验了。”李天启摇摇头。 鸟爪虽巨,但可供两人栖身的地方依旧不够,让他不得不与陆琳琅挨得很近,而且还不能松开,避免掉落下去,就算下面是海洋,摔下去即使没有粉身碎骨也必将变成肉酱。 苗族之女本就在中原比较少见,何况又是如此天姿国色的少女,他闻到陆琳琅身上淡淡的花香,一阵心猿意马,让他不得不借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陆琳琅早已羞红了脸,一直低头不说话,任他挨着,此时也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礼数的时候。 “天启哥,你就幸福了,小弟在这吃西北风,你坐在上面拥抱佳人。哎……我真命苦啊。”林逸仙依旧叫嚷不休。 “我……”陆琳琅羞急了,想要说话。 “哎,琳琅,好琳琅,不急,不急。我不说了,行吧。”眼尖的林逸仙看到陆琳琅羞红了脸,赶紧圆场。 就在三人说话间,这只鹏雕已飞临这座岛屿的上空。盘旋了几下,正在缓缓下降。月色明亮,照耀着岛屿,远处丛林之间果然有些许火光。 李天启猛然向巨爪厚实之处拍了一掌,虽然看到掌心沾上了一些血迹,但显然力道不够,巨鸟并没有反应。 “不行,我们得想办法脱身。这鹏雕的主人非常厉害,而且也是极其恶心之人。”李天启说道,左右看了起来,“详细以后再说。陆姑娘,待会它缓和后,我们一起出掌,猛击打它腹部!” “嗯。”陆琳琅会意。 鹏雕就快到树林了,速度也降了下来。 “出手!”李天启突然嚷道。 他和陆琳琅猛然共同出掌,双双拍到了鹏雕柔软的腹部,鹏雕的腹部本就是柔弱之处,就算体形巨大,也是掩饰不了这个弱点的。鹏雕受痛当下惊叫一声,松开了林逸仙。 李天启和陆琳琅趁势跃下鸟爪,李天启左手拉住绳索将落下的林逸仙提了起来,揽住了他的腰,却发现林逸仙的腰居然软弱无骨,也是一惊。但不容他细想,他自己另一只手则被陆琳琅握住,陆琳琅趁势单手攀住一根粗壮的树枝,另一边手将李天启两人往上提了一提,他俩身形顿时拔高,陆琳琅稍微稳了一下身形后,抬脚往树干上一蹬,迅速展开双臂一边一个左右揽着两人将他们轻盈地送到了地面。一气呵成。 三人立地未稳,只听一丈开外“嘭”一声闷响,随即一股湿热的臭气扑鼻而来,三人顿时散开。 “真臭,是什么啊?”林逸仙捏着鼻子说道。 “也许是方才我们那两掌,将那巨鸟打出了粪便。”李天启也捂着鼻子。 “臭。”陆琳琅挥挥手,往林子里走去了。 “大家都小心些,那鹏雕的主人的确非常厉害。”李天启轻声说完,走到前方探路。 陆琳琅和林逸仙则跟在其后。 此时三人感到了地里传来了一阵轻微抖动,就像是有人在他们脚底下摇晃着土地,不免又为这小岛增加了些许神秘气息。 他们还未走上几步,听到一阵阴恻恻地笑声,声音很轻,但却让他们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林逸仙吓了一跳。 糟!念长风吗?李天启心里咯噔一下。 “谁?”李天启和陆琳琅不约而同站成了互为犄角之势,将林逸仙护在了两人之间。 笑声还在持续,但他们却判断不了此人究竟在哪,像是就在近处,又像是很远,这种情境,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阁下躲在黑暗之处,却没有那日藐视千军万马之势。”李天启发话道,他想激一下念长风现身,既然无法躲避,就只能面对。 那笑声停住了……四处似乎有恢复了平静。 李天启他们面面相觑。 “他走了?”林逸仙问道。 “小娃,你们说老夫走了吗?”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人,却依然看不见人影,那再次响起的怪声,倒又吓了林逸仙一跳。 “阁下,就算你本事高强,总不能老是躲着吧?”李天启边说边环顾四周。 “老夫并没有躲,是你们看不到而已。”冷冷的声音。 “既然没有躲,就现身吧。”林逸仙对着他前面的大树说道,他听到了那声音就在树后。 “老夫一直在啊,你们居然没看到?”那声音又响起,但似乎又跑到了另一边,林逸仙又将头扭向另一边。 “算了,我们走。何必要在这里干耗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天启倔强的性子一上来,举步就要走。 只见他眼前的一块“黑礁石”居然动了,缓缓站了起来。 “老夫一直在,你们居然没看到吗?”那“黑礁石”虽然站起来了,却连四尺都不到,是个矮子,月光下,看不清长相。 既然不是念长风,李天启心里也就放下心来,但也不想与这个怪人纠缠,于是说道:“阁下,在下等人途经此处,不想打扰了阁下的清修。请见谅。”说完,李天启带着两人,举步往前走去,但见黑影一闪,再次挡在了李天启的前面。 看来像是来者不善,李天启在明亮的月色下,回望了陆琳琅一眼,她冰雪聪明,只是这一望,便知道李天启的意思,那就是让她随时准备动手了。 “你们想动手吗?”那“黑礁石”显然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我们不想动手,只是怕有人逼我们动手。”李天启正色道。 “哦,谁逼你们?”那“黑礁石”像是有些明知故问。 林逸仙干咳了几声:“既然没有人逼我们,那我们就走吧。” “嗯,那阁下请让开路吧。”李天启对着那“黑礁石”说道。 “这有路吗?”那“黑礁石”像是无话找话,但却说得有点道理,这荒岛的树林之中,又怎么会有路呢? 林逸仙突然笑道:“没错,这荒岛本没路。阁下,请问您要走哪边?” 那“黑礁石”又笑了,依然是阴恻恻地说道:“你这娃儿,果然聪明。” 李天启顺着话头说道:“阁下,那就选吧,我们不会跟阁下同一条道,行吗?” 那“黑礁石”收住笑声,继续说道:“你们能去哪?这座岛屿与外界基本隔绝,除了天上,只有海上可能到此。而且老夫独自在这里十年了,没看到过船在此经过,更不用说人了。” 十年?三人皆是一惊,不是惊讶这十年太长,而是惊讶十年内居然都没有一艘船从这里经过,那……那是否可以说明,这岛屿所处的位置已偏离了主航道太远,或是根本就是荒凉偏远无人知晓之地。不过李天启听出了念长风并不再此处,也就没有方才那种担忧。 “那阁下从何而来?”林逸仙问道。 “这可不能说。”那“黑礁石”淡然说道。 “好,既然阁下不愿意说,那我们也不在此奉陪了,我们在岛上总能找到个栖身之所吧。”李天启抱拳道,算是给足了这个怪人的面子了。 三人再次举步要走,这次那“黑礁石”不再阻拦他们,而是悠然说道:“老夫有离开此地之法。” 闻言,三人停住了脚步。 “有船为何不早说?”林逸仙转身呛道。 “你们不与老夫同一路,老夫怎么说?”那“黑礁石”显然也是小肚子鸡肠,有些脾气。 “你……要如何?”李天启问道,他已察觉这人有些不怀好意。 那“黑礁石”突然指着陆琳琅说道:“十年未看到女娃了,让她陪老夫三天,老夫给你们船。” “做梦都别想!”李天启勃然大怒道。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发这样大的脾气,但骨子里却是极其反感此类下贱之辈。 陆琳琅和林逸仙也是惊恐不已。 “你是她什么人?你能做主?”那“黑礁石”问道。 “我……我就能做主!”李天启吼道,想是气愤已极,“我们走!”说完,拉起两人转身离开。 “喂!老夫也就试试一下你对那女娃的心思而已,何必动气呢?真看不出你还上心了,嘿嘿……”那“黑礁石”在后面阴恻恻地笑道。 “不要这种人的船!”李天启的倔脾气上来了,没再理会那“黑礁石”,三人急急走出了树林…… 第八十六章 地底之下 陆琳琅看到李天启为自己紧张气愤,心里掠过一阵感动和欣喜。 三人走出了树林,呈现面前的是一处数丈宽的沙滩。 此时三人都感到了饥肠辘辘,夜风吹来,也带了一丝寒意。 此岛屿并没有下雨,是以李天启跟陆琳琅都可以拣到一些枯枝,他施法点燃了柴火,燃烧起来的火光,让三人都感觉到了暖意与舒服。 李天启让林逸仙和陆琳琅都坐在篝火边上,自己则去不远处的海边看能否捉些鱼虾之类的东西,他那乾坤一掷的手法,让他收获颇丰:一只两斤重的螃蟹和数条一斤重的满嘴长满尖牙的海鱼。 温热的食物下肚后,三人都感觉到了疲惫,但担心那“黑礁石”不轨,李天启和陆琳琅身具功夫,也就轮换着站岗,林逸仙则在他们的守护下,沉沉睡去。 那“黑礁石”并没有来骚扰他们,当夜平稳度过。 李天启作为男子汉,当然不愿意陆琳琅守太久,于是守了大半夜较长的时间,次日清晨,阳光明媚,看到身边的陆琳琅和林逸仙已然醒来,他才开始打坐调养,约莫一个时辰后,方感精神恢复。 此座岛屿山峦并不高,却是连绵好几座,漫山遍野绿意盎然,红花点缀在海边上的无数椰树,煞是美观。但李天启等人却是无心欣赏的,他们花费了好几个时辰四处察看,果然是座孤岛,而且时常能感受到地下的震动,这点让他们均感到一丝不安。 “又来了。”林逸仙嚷道。 落足之地传来一阵颤动,由弱渐强,像是水面的涟漪,逐渐荡漾开,又恢复了平静。 “这到底是什么?”李天启自然也不懂。 陆琳琅掩饰不住心里的紧张,嗫嚅道:“可能是地动。”她自幼被母亲教导中土语言,只是少与练习实用,但经过这些天与他俩的相处,她的语言已渐渐变得顺畅,只是偶尔才会出现此前那种停顿之感,也足见她天资聪颖。 “地动?是不是那种撼天摇地的地动?”林逸仙想起了曾听教习他经史子集的老先生曾说过的话。 陆琳琅点点头。 “难道我们处在这种地带?”林逸仙显然知道地动的恐怖。 陆琳琅说道:“有可能。蜀地多山,发生的概率……大,我都经历过数次,每每都造成屋倒人亡,煞是……恐怖,也只道是女娲娘娘降罪,大家都不敢声张,反倒供奉……更多。也只有我师父,才会跟我说起这地动之事。” “什么是地动?”李天启听这两人说了半天,一点都不明白。 陆琳琅方要跟他解释说,却被林逸仙抢着说了。 李天启听完,已明白何为地动。 三人坐在一处山峦上,俯瞰整座岛屿,微风吹拂,陆琳琅撩了一下额前的秀发,柔情绰态,玉齿轻启,像是在念叨着什么。 李天启知她定是又想起了亲人。 此处风景虽然秀美,却没有了欣赏的心思。 要离开此地,只能依靠船只了。 那只鹏雕为何会经过此处呢? 它难道是迷路了吗? 为何偏偏要将林逸仙捉起来呢? 是巧合吗? 从那“黑礁石”缥渺无踪的声音,和快若闪电的身形,他的武功必然已达化境,假如他真有邪念,那后果不堪设想。这是李天启醒来后一直担忧的事情。但所幸直到现在,那“黑礁石”并没有异动。 三人在这处山峦上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内还分出几个岔口小洞,虽然不深,但也可以让他们各自有自己的独立居所,简单垒砌一番,倒也足以让三人都可以在此栖身了,而且可以彼此有个照应,以避免被那歹人“黑礁石”偷袭。 最让人羞于启齿的当然是人有三急,李天启为此还专门用树枝藤条在附近做了个简单的便所,供陆琳琅使用。 自己和林逸仙就随便些,找个隐秘处就可以解决了。 但似乎林逸仙始终是个富豪子弟,无奈之下,李天启只好辛劳一番,再次弄了一个给他。 这一来一回折腾,也已到傍晚时分。 陆琳琅和林逸仙打了一些鱼回来,也足够三人吃饱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归人类最原始的简单生活,虽然没有了江湖上的惊险乐趣,但这些时日还是让这三人感到了一丝安逸。 转眼他们就在岛上过了五日,期间没有看到一艘船只出现。 虽然地里不时传来地动的震感,但那“黑礁石”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然而,今日他却出现了。 却让众人感到惊讶的是,如果忽视他的身高,忽视他那满是粗糙皱纹黑黝黝的皮肤,剃去满脸虬髯须,显然他会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因为他的脸面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岁青年男子的模样,但让人又实实在在地确定他已是古稀之年。 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传说有位古怪的童老,自幼被弃于西蜀,却天赋异禀,偶得上古残页,学成古怪绝学,却也因此造成了身体的损害,成年后身高只有三尺五,样貌却仍似孩童,现今算来已有百岁之龄,堪称奇人。但十年前却突然从江湖中失踪,下落不明,再也没有出现过。”陆琳琅在李天启身后徐徐说道。 “你这小娃儿,居然能认得出老夫?”童老两眼直视李天启身后的陆琳琅,李天启再次移动身形,挡住了陆琳琅。 “他武功很厉害吗?”林逸仙问道。 “江湖传闻他的奇门异术道是很厉害,武功嘛倒鲜有听闻,应也不弱。”陆琳琅说道。 “小娃,我看你的身法就知道是天阙千雪那丫头的门下。她见了老夫也还要叫一声师叔祖呢。”童老的话语透露出一股傲气。 “师父?”陆琳琅闻言,内心一震。 李天启却说道:“就算你是她的师父,也不应口出轻薄之语。” 童老哑然失色,后又说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李天启闻言也是脸庞发烫,“我……” 童老笑道:“既然你喜欢人家,反正这里你们也走不出去了,干脆老夫做主,将她许配于你,也好消除你对老夫误会,如何?” 陆琳琅羞红了脸,她倒没听师父说过与这童老的渊源,如若此人真是自己的师叔祖,那在婚事上倒是可以替自己做主的。虽然她还未到出嫁的年纪,但也有定下娃娃亲的传统。 林逸仙则说道:“前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江湖儿女,哪有说嫁就嫁的。太草率了,对这姑娘影响不好。” 李天启赶紧施礼道:“前辈,恕在下多有误会,这却不妥……” 童老又笑道:“与你开个玩笑,你确当真了,我可不会将我的徒孙随意嫁出去。” 还未等李天启三人有所反应,他又正色道:“少年,你根骨奇佳,的确是练武奇才,假若有高人指点,你的修为必会超越古今。这要看你的造化了。不过你首先要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李天启此时已觉察此人并非歹人,否则这五日之内为何并不来袭扰呢。 童老神秘地指了指众人的脚下,说道:“地底之下。” “地底之下?”李天启等人闻言心里皆是一震,此时地下又一道震感袭来,而且力道又比数日前明显了不少,连地面上的沙石都有了些许滚动。 “没错,地动之处。”童老缓缓说着,眼光停留在了李天启的脸上,“你敢不敢去?” “有何不敢,只是在下为何要去呢?”李天启问道。 “想离开此处,就必须得跟老夫下去,否则,你们没有船,离开不了这岛屿。”童老显然看穿了李天启的心思。 “好。在下就跟前辈走一趟。” “小子,你怎么不问为何偏偏选了你跟老夫去?” “这个毋须多问,在下愿意下去,只要前辈不要食言。” “童老说话,一向一言九鼎。否则也不会自愿困在此处十年未走!”童老像是想起了陈年旧事,眼角些许抽动。 自愿困在此处? 李天启心念一动,马上问道:“什么时候下去?” “下去的时辰是子时,海水潮退之时,不过你要在戌时从这下来,也就是晚饭过后,有些事情要跟你细说。” “好!在何处等?” “夜晚山下火光之处。” “在下必来!” “说定了。”童老点点头,又对着陆琳琅问道:“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陆琳琅拱手道:“前辈,我叫倪昔格尔琳琅,陆琳琅。”显然她还不能认这个人就是她的师叔祖。 “嗯,琳琅。好秀气的名字,也的确是苗寨的人。一切皆有定数,你也莫要悲伤。”童老喃喃着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又说道:“今夜就看这小子的造化了。”说完,人影一闪,已往山下飘去。 陆琳琅听了此人的话,不知所指,难道是他已看透了她的心思? “此人神经兮兮的,值得信吗?”林逸仙望着那人消失在树林里的方向,悠然说道。 “我们没得选,我就陪他走一遭吧。”李天启下定了决心。 李天启掏出了被油布包裹的小锦盒,递给了林逸仙:“这个逸仙你先替我保管,如若……就将它交给峨嵋山的何飞凤。” “这是什么?”林逸仙将油布包接过来问道。 “我也不清楚,只是受人所托。”李天启说道。 “你不会有事的。”林逸仙和陆琳琅两人均说道。 李天启笑笑,再次往山底望去。 那一道地底之力又从下逐渐蔓延上来…… 地下到底藏着什么呢?那童老似乎并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讲述,即使自己的徒孙就在眼前,他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确有紧要之事呢? 今夜过后便知分晓…… 第八十七章 暗藏玄机 入夜,晚饭后,李天启拜别两位朋友,来到了山下一处篝火旁。只见童老正盘腿而坐,依旧像块黑色的礁石。看到他已到,童老不觉点点头,缓缓睁开了双目:“果然守时啊,小子。” “既有承诺,必当守时。”李天启拱手道。 童老站了起来,“果然有如老夫风范,一诺千金。晚饭吃过了?” “吃过了。” “好。” “小子,你确定要随老夫下去吗?这底下可是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小命不保。” “确定,我更确定要拿到船与朋友们离开此地。既然前辈不怕,在下也不怕。” “你不反悔?现在反悔的话你还可以回上面去,与那女娃一起,就在这里成家吧。” “绝不反悔。” “好。” “前辈有什么事需细说,请讲。”李天启不知童老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是以有次一问。 童老笑笑,说道:“比老夫还急。好!既然如此,来,用你全身本领,打老夫一拳。” “这就是前辈需要细说之事?”李天启诧异莫名,居然有人要求别人用一身本领打他,莫不是自信至极,就是个疯子。难不成真是疯子? 童老看到了李天启的犹豫之色,说道:“你不是要听细说之事吗?那就赶紧打来。” “那在下就得罪了。”李天启拱手,然后运气准备出手。 “一定要全力施为,让老夫看你有多大能耐。”童老不慌不忙。 李天启蓄势后,一拳击出。虽然他知道此人武功修为必定在自己之上,但也不敢全力施为,而只是用了五成的功力,向童老打出了一拳。拳头劲风顿起,然而还未近前,就听到童老说道:“你吃晚饭没有?”显然对方是在说他拳力不足。 李天启却无法收招,只得一拳打在童老身上,对方却一点反应没有,童老说道:“再来,你这次要全力施为。” 李天启顿时调用全身内力集中于一拳之上,“嘭!”一声再次打在了童老的身上,但童老的身形也只是微微一震,童老说道:“这一拳还有点力道。” “得罪。”李天启收势站好。 童老又问道:“小子,你也就这点力道了?老夫让你全力施为怎么总是不听?” 李天启老实地说道:“前辈,我已经全力施为了。” “不行,你肯定是有所隐瞒的。你以为老夫是歹人,故意留有后手对吗?”童老摇摇头。 李天启正色道:“前辈,在下的确已全力打出,也许只是前辈技高一筹,并未感觉到。”此时他心里阵阵羞涩,毕竟自己正儿八经地没学过一天功夫。但童老显然不相信他。虽然他不知道童老的用意是什么,但也不希望让童老认为自己过于轻视。 童老说道:“小子,老夫有个法子,可以让你在老夫面前难以隐瞒你的实力,假若你照做后,再打老夫几拳,那时才算。” 李天启抱拳道:“这个可以。在下一定照办就是。” “那你听好看好,千万别漏了,老夫只演示一遍。”童老说完,在李天启面前边演示边念叨着,很快将他的方法演示完毕。 李天启本就是天资极其聪颖之人,事情从急,当更用心去记,待童老演示完毕,他马上在童老面前也跟着演练了一遍。 “小子,你果然天赋异禀啊,比老夫过犹不及。”童老笑道。 “前辈,那是否可以再次……”李天启拱手问道。 “不急,你还要勤加练习,亥时你再试试吧,届时就知道你是否有意隐藏实力了。”说完,再次盘腿而坐,又变成了块礁石。 李天启无奈,只得一遍又一遍地按照童老的演示方法去练习,渐渐感到了身体更加轻盈,心念一动,居然就已闪身一丈有余,这难道真是自己隐藏着的实力吗?还是自己并没有真正领悟出那位黑瘦镖师所传授本领的精髓?同时也感到内力翻滚,一股热流紫丹田而上,直达百会穴后又返回了丹田之中,也更加倍感精神。 亥时已到,童老又缓缓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前辈,是否可以试了。”李天启看到童老已站了起来,赶紧过来问道。 “来吧。”童老已做好准备。 李天启依旧凝神屏气,按照童老所演练的步伐左右腾挪后,全力打出一拳,“嘭!”一声,童老倒退三步方稳住身形。这下倒真把李天启吓了一跳,居然如此有效果? “小子,老夫没说错吧,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童老笑道,抖了抖双肩,似乎感觉到了被李天启所打之处的疼痛。 李天启赶紧拱手抱拳道:“前辈,多有得罪。可在下觉得内力并无增加,怎么会?” “那你的步伐呢?”童老笑道。 “身轻如燕。”李天启说道。 “那你何不试一下,能跃起多高?” 李天启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双脚往地上一踩,突然拔高身形,居然跃起了数丈高,几乎与一棵椰子树冠齐平,这一惊,让他真气突泄,落下时差点崴了脚。 “恭喜你学会老夫自创的凌空虚渡绝世轻功!”童老语气有些得意。 “什么?”李天启听起来却宛如雷霆之声。 “小子,老夫看你是个性倔强之人,且品性纯良,本有意点明教授于你,但看你有武功功底,想必已是他人之徒,如若与你道明,你绝不会学。是以只能用此方法教你此等轻功。” “前辈!”李天启不知如何是好,“在下的确已有师从。这……让在下……”此时明白已无济于事,他再次无奈又学习了轻功。 乾坤一掷的身法只适合腾挪闪避,却不是飞天纵身之术,此时他无意中学成了凌空虚渡这门绝学,内心却实在过意不去,说他过于迂腐,有时候他的确就是这样,遇到原则问题,他犟驴般坚持。 童老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今夜下去就需要用轻功,如若你不懂,那这十年,老夫也白等了。” “为何一定是在下?”李天启问道。 “因为只有你才是正确的人选。下去你就知道了。”童老说道,“你要知道,这凌空虚渡的绝学可是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如非缘分,老夫绝不会教你。” “可在下……” “你不用说,老夫知你心思,不然宁再等十年,也不会将它传授于你。老夫也并不是收你做徒弟,你也不必尊老夫为师父。一切只是为了兑现老夫当年的承诺。至于今夜如何,下去之后你就要靠自己的造化了。”童老说道,似乎他心里早有计划。 “请前辈示下,该如何做?” “潮水退去后,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皆是无论是否成功,都要退回原路出去,否则会被困于岛屿之下,那时也只有大罗神仙才能救出来了。” “我们要取什么东西?” “一本古籍。” 古籍?李天启心念一动,难道这就是青儿姐所说的,记载有召唤五灵珠守护神的古谱吗?两者只是称谓不同,也许只是每个人的概念不一样而已。 “无论谁先取到古籍后,都需要马上出来。记住了?”童老紧盯着李天启的双眼,再次强调说道:“记住,拿到后不要耽搁,一定要快速退出。” “记住了。” “另外,老夫还要教授你奇门八卦及机关术的应变之法,进去时必会用到。” “前辈……” “放心,这只是教授知识,并非传授你武功。大可不必紧张。你务必在一个时辰之内记下老夫所说的东西。” “在下谨记。” 星转斗移,月上中天,子时时分。 拍击岸边的潮水居然已退下数十丈之远。下方隐隐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此时李天启和童老所站的位置更像是悬崖,黑乎乎的海面已远离地面。他们所站之处白天还是一处嶙峋礁石之处,现在看来却是悬崖上即将掉落的岩石。 李天启跟在童老后面,施展凌空虚度的本领,顺着早已绑好的粗绳而下,两人轻盈地滑落了十数丈,来到了一个岩洞前。 岩洞内传出“轰隆隆”的机括声,李天启心里已然明白,那岛上一阵阵的地动,应该就是与这岩洞内所隐藏的秘密有关。 “走。” 童老从背囊掏出一支火把,用嘴对着火把一吹,火把顿时点燃。这招让李天启看呆了,居然比他那招天师的引火诀还要便捷。 湿漉漉的地面有些滑,但两人有本事傍身,倒也不怕,脚步飞快地往前走了数丈,却已是尽头,放眼望去,都是珊瑚,泥沙之类的东西,只有一处三尺见方左右露出一块厚重的石板,看上去像是一扇厚重的石门挡住了去路,石门上显然已久未开启,蒙上了厚重的泥沙和珊瑚石。 “十年前老夫就找到了这个地方,直等到今天才有这样力度的潮退。”童老说完,再次望着李天启,郑重地问道:“里面凶险万分,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里面一左一右两条道,必须两人同时穿过,然后在尽头会见到一个纯金打造的消息开关,按下后,我们才能走进去,然后同时开启各自的最后那扇门,也就是开启那扇门后,我们才可以汇合,但门内有什么,古典残页上并无记载。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 “明白。”李天启直到这一刻,看到童老**的面容,心里才掠过了一丝紧张之意。 也许这是他命中注定,必须进行的选择,是孤老于此置娘亲和村里人不顾,还是用命一搏以赢得出去的机会,营救娘亲和村里人。他此时并不后悔,遗憾的是童老为何不留多些时间给他,让他可以与林逸仙、陆琳琅再好好相处多几日,偏偏是今日傍晚才说。也许高人自有深意吧,他只能这样想了。 带着些许遗憾,他看到了童老已按动了机关组合,一阵机括的声响,那厚重的石门已然被开启,缓缓从两边退去,露出了一丈外左右两个不足三尺高,宽不足一尺的岩洞…… 第八十八章 道道机关 “噗……”一股霉尘散开,随之清风从两人身后急卷而入…… 岩洞内传来了清晰的隆隆之声,显然距离又更近了一些。 里面居然滴水未沾,可见密闭得很好,也看得出建造此地之人端是无上的机关高手。而且如要进这两个岩洞,还需躬身而行,等于给人一个下马威。 “你选择左边还是右边?”童老问道。 “左。”声音果断干脆。 李天启也从背囊里取出了一支火把,放到童老的那支火把上点燃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正要钻进右边岩洞的童老突然问道。 李天启望着童老清秀的脸庞上那双炯炯有神却透出一股关切之意的眼睛,说道:“出来再说。” 童老忽然笑了,笑得十分得意,他没看错人!一个少年自己都尚无所惧,还需要他担心什么! 两人不再耽搁,各自钻进了左右两个岩洞内。 李天启此刻身高已过五尺,要钻这不足三尺高的岩洞,还是费了些力气。 他将火把向前,几乎半蹲着才能通过,想必建设之人是故意为之。 约莫走了数丈,才从岩洞中出来,来到了一个小石室里,石室用小篆刻着几行字,还贴着一道道术符文,但李天启并不认识。除了来时的石道外,此处并无他路,李天启用火把对着这道符文,想把它烧掉,然而却不起作用,猛然想起念长风当时禁锢凌天洞主的时候,似乎也是此类符文,于是捏起捉妖诀,终于将这符文除去。 只听一阵机括的声音,眼前的石墙缓缓升起,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石室。 李天启没有犹豫,信步走了进去。隐约看到了三根滚圆的柱子立于石室之内,柱子上每隔三尺还安插着一环锋利的刀刃。 李天启倒吸一口冷气,弄不清这些刀柱有何作用,他正打算跃身而起,从刀柱间的窄小缝隙中穿过,但不想脚下的石板忽而未陷,他顿时跃开,还未摸清石室里的情况,“噌”一声轻响突然从身边发出,随之又响起了机括的声音, 三排刀柱飞快左右互相穿插迎面滚来,呼呼作响,李天启往后弹身,躲过了三排刀柱的袭击。虽然躲过一劫,但此处是必经之路,他却过不去。 三排刀柱旋转飞快,一不小心碰上,必然要被剁成肉酱。 “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李天启施法穿上了神甲,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看准了三排刀柱上每环锋刃的三尺间距,他飞身跃起,躬身缩腰,俯首于两腿上,堪堪穿过了刀柱的阻挡,越过了石室。 难怪童老要传授他凌空虚渡的超绝轻功,如若一个不小心,那可是就要丧命于此了。 不及收拾心情,李天启正面对一个黑乎乎的甬道,凭借火光,看不到尽头。只觉甬道呈方形,四面都是石头构成,火把光亮照处,甬道在黯淡的光线下悄然伸出锋利的尖刺,所幸李天启细心,并未急于进入,如若疾奔而入,必将踩在这些尖刺之上,如若受痛而往上或左右躲闪,也必将再次撞上这三处的尖刺。 尖刺上不知是时间久远还是有毒,在火把的照耀下,闪出黑亮的光泽。 四面尖刺中还留有半丈长宽的空间,看清楚了构造,凭着一身轻功,倒也不难通过,李天启再次弹身而起,越过尖刺阵。脚方落地,又听到机括之声,只感觉异样,心念一动,再次往前飘出数丈,落地后赫然发现,身后地上已出现数道硕大的铁锯横向来回往返封锁了甬道。 好险! 李天启继续往前迈进,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居然再没遇到机关。这也让他稍微放下心来。 前面远处居然有道火光,火苗还在跳跃!难道是童老已经到了前方? 李天启正欲向前,忽觉脚下呈现一个深坑阻挡了去路,深坑深不见底,而对面距离有多远也看不到。 深坑上隐约有七根小石柱树立在深坑上,七根小石柱呈北斗七星的图案,每根石柱相隔有三四丈。 北斗七星图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的,寓意敬酒之意。难不成是因为能来到此处之人都不容易,所以先敬一杯酒? 凭借此时的本事,他并不用逐个石柱跳过,但他想起童老叮嘱的话,显然此时离自己最近的就是摇光位置的石柱,他不敢大意,逐一跳过,当来到最后一根柱子即天枢位置的石柱,感觉此根石柱稍微往下沉了一沉,一阵机括的声响从底下传来。却没有发生什么。 站在这里,他看到了对面是相隔六丈远的石台,石台上有一条铁索连接过来,系在这根石柱之上。 这根石柱上方还垂吊着一根乌黑铁索系着的满是铜绿的铜环。 这是什么意思? 李天启伸手想拽着铜环,却犹豫了。这石柱方才下沉了一些,是让人拉这铜环吗?还是不要拉这铜环?但显然已触动了机关,如若按照这六丈长的铁索走到对面也并非难事,只需一个蜻蜓点水一个跳跃就可以跃上对面了。 算了,还是别碰吧,李天启运起内力,已弹身飞向那石台系于石柱上的铁索,六丈距离,他现在并不能一跃而过,还需中途借助铁索缓一缓。 “噔”一声轻响,那石柱往上顶了一格,恢复了原来的高度。 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此时他的身形已落下,脚尖在铁索上轻轻一点,再次拔高了身形,眼看就要站上石台了。 忽然石台的上方翻落一面完全覆盖通道的铁栅栏,上面还有乌黑发亮的的尖刺,但李天启此时却如何扭转方向。眼看他的整个身躯就要被这一道迎面打来的铁栅栏击中,在身上穿出无数个血窟窿。 李天启情急之下,将手上的火把往前一顶,顶在了铁栅栏上面,那尖刺离他的手腕不足一尺,借着铁栅栏袭来的力道,李天启翻身跃起,欲待重回方才那石柱上。 “嘭!”侧面一击沉重的碰击,让李天启手上的火把不禁失手跌落,跌下深壑之中。负痛的瞬间,借着那最后的火光,他看到了不知何时在空中多了两个左右摆动的三尺宽的石球,石球由细长的铁索系着。击中他的是靠近石柱上方的一颗。 李天启被这股侧面之击撞得心口一甜,急忙伸手拉住,所幸他穿了神甲,否则,这股撞击绝对会让他昏厥而摔落深壑之下。 李天启借力跃起,回到了石柱上,拉下那铜环,又是一阵机括的声音,石球,铁栅栏顿时撤去。那前方的火光也忽然熄灭了。 原来一切只是个圈套。他不禁佩服这机关设置之人的心思。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反手从背囊里又取出了最后一支火把,施法点燃,一次点跃,跃上了对面的石台。 神甲已碎裂,他不得不再次施法穿上一套新甲,显然这里机关重重,不得不让人小心万分。 他走到了原先亮灯的地方,那是一处石门,石门上有一盏油灯,却不知道是由什么所控制。 找寻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开关,却突然看到门右侧有一个模糊的图案,他用手扒下那层尘土,那图案是个不穿衣服的小男孩割指滴血的模样,旁边有个小孔,还有些用小篆刻着的一些字样。 “不会是写着童男之血吧?”他自言自语道,似乎到这个时候,李天启已渐渐明白为何童老说只有他合适了——不仅需要武功还需要童男。看着方才施法,血迹还未干的手指,他也只能试一试了。他将手指凑近那小孔,挤出了一滴血,瞬时,那滴血就被吸入了小孔之中。 “隆隆”之声从里传来,石门缓缓往里退去,露出了黑漆漆的门户。李天启也没有贸然进入,伸手将一颗石子弹了进去,听到里面没有响动,方缓缓走进。 他方一进入,四周突然灯火一闪,火光照亮了这个地方,原来又是一个石室,不过这个石室却很宽敞,呈圆形,宽约数丈,除此以外,里面并无任何东西,只有厚厚的灰尘,和四周亮起的长明灯。 李天启往前走了几步,并没有发现异样,难道这里就是尽头? “咣当”一声从后面传来,身后落下了一道铁栅,挡在了他与那道石门之间,他还未反应过来又将发生什么的时候,忽然石室两侧都渐渐开启了一道门,原来门后还有通道!李天启兴奋之余,方待随便选择一道门进入,却不想,那两道门各自闪出三个人。随着这六个人走出,那两道门再次关闭,又恢复了墙壁的样子。 六个奇怪的人,均戴着沉重的头盔,脸上也被铁具遮挡,只露出双眼,身上披着闪亮的金甲,手握不同兵器。 这六个怪人,身高均在丈二,双眼映照着四周的光亮微微发光,来势汹汹,携着一股邪气。他们一出来,也不发话,瞬间就将李天启包围在了中心,挥起手中的兵器分上中下就往李天启身上打来。 第八十九章 地动之源 “你们是什么人!”李天启左右腾挪闪避,将手里的火把扔到一边,急问道。 显然这六个人并不想说话,只是为了完成他们的任务。 李天启并未想到在这奇怪之地,居然还会有其他人存在,也是诧异莫名。但见到对方并不理会,处处都往要害打来,也顿时火起。既然对方不留情面,那自己也不用客气了。 这六人虽然高大威猛,动作却略显笨拙,更别说已练成独步武林的凌空虚渡的李天启了。 三五个回合后,李天启已渐渐明白他们的套路,看准时机,挥掌拍向一金甲人的背部,“嘭”一声,那金甲人只是身形一晃,回身又向李天启打来,看来这些人不仅皮糙肉厚,而且身披金甲,也并不怕他的拳头肉掌。 六人再次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浑若一体,并未给李天启喘息之机,又分上中下三路打来。江湖高手有固定的招式,军队也有团体协作的战术,两者相遇,有时并不是一般江湖高手可以独自应付得了的。 李天启虽然多次拍打中这些金甲人,甚至这些金甲人薄弱的部位也被他狠狠打中,却只感到着力之处坚硬如石,自己的手掌或拳头反倒一阵发麻,而对方却像无事之人一般,仍旧交替而上。再这么缠斗下去,自己必然力竭而遭到他们的毒手。 看到他们全身披着铠甲,只露出发光的双眼,不禁心念一动,难道双眼才是他们的要害部位?他心随意走,再次跃起,两只手指一把插入了一位金甲人的眼里,那人倒也没有叫喊,但李天启此时的心中猛然一惊——居然是中空的! 李天启抠住金甲人的眼眶,奋力一扯居然将那金甲人的头颅扯了下来,金甲人脖颈蹦出几颗螺钉,还带着好些转动着的轮齿,和断裂的铁丝细绳,砰然倒下。倒下的金甲人全身冒出一股淡淡的白烟,没一会就开始燃烧起来。 其余五个金甲人见状,也没闲着,再次挥舞着兵器共同袭来。 这个世上,居然有仿真人的木偶!李天启自觉自己真是大开眼界。既然知道这些金甲人只是木偶,不禁放开了手脚,依瓢画葫芦,没一会,这五个金甲人全都倒下了,倒下后也同是开始燃烧,顿时石室内火光冲天。 铁栅栏已悄然升起,石室内走出这些金甲人的两道石门并没有再开启,反而是中部石壁升起了一道门。 由于火势熊熊,李天启也没再耽搁,拣起扔在地面一边的火把,重新点燃后从那中部升起的石门走了进去。 走进来,石墙上又有小篆刻的字,估计就是说明前方是什么地方的。 方觉前方道路曲折起来,走了数丈,发觉分成了三条岔路,选择其中一条,又走了数丈,再次分成三条岔路。此时李天启已经意识到,进入了一个迷魂阵里。 “九宫八卦阵?”李天启走了一会,渐渐有了一些印象,不觉喃喃说道,他想起了童老曾说过这里也许存在着这样的阵行。九宫八卦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其中变化万端,阵形如摆出可挡千军万马。 李天启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奇门遁甲,假如师父在,这阵形可是不费出灰之力就可以破的。但他虽然经过童老指点,但临场经验还是欠缺。 他凭着高超的记忆,想找出出口,但游走了一会,还是又绕了回来,看来行不通。他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位置,然后开始在墙上做标记,再次游走,但没想到却屡屡转回做过标记之处,甚至到了后来,许多墙面上都有他的标记,但出口却仍旧没有发现。 “星月无光,乾坤借法……引火带路!”他撕出一块布条,引法带路,可那火显然也只是带着他再次走了曾走过的路。 看来只能另想破解之法了,李天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纷乱的思绪,他闭上双眼,凝神思考着自己走进这个阵里的一步步。 八卦方位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对应西北、正北、东北、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而此时,他用引火带路的施法招式,将自己带到了正南方。他冥思苦想,从记忆中搜索童老说过的破解之法。 此阵连环跳跃,迷门众多,环环相扣,灵台清静的李天启,忽然灵光一闪,一个方法跃进脑门。 “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李天启默默念叨着,结合自己的学过的捉妖诀步法,脚踏罡步之下,在一分岔口下,绕到了右侧,顿时看到了手腕上的奇门遁甲发出亮光。 对了,自己手腕上的奇门遁甲本就是一件神物,此时必定是告诉自己,这个方向就是对的。李天启恍然大悟,遂继续按着步法,终于走出了这个九宫八卦阵。 还未等他有闲暇放松,“咻咻咻……”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机括的声音,火光见处,无数弓弩射出羽箭,向他飞来,他急速挥出神甲挡在身前,神甲一阵抖动,一堆乌黑发亮的羽箭散落在地面。 若不是他反应快,此时身上有神甲保护尚不至于受伤,但头部肯定要变成蜂窝。这一带的机关如此之多,也是让人心惊胆颤。不知道童老那边可否顺利。 这一阵箭雨过后,前方的灯火又亮了。 一把金色的转杆跃入他的眼帘。 就是它!李天启心中一喜,飘然而至,伸手就要触及,忽觉头顶一股罡风扑来,他下意识地翻身弹开。 “砰!”一阵敲金击石的剧烈响声,震耳欲聋,闪出金光。 就在李天启方才所站之处,已然落下个五尺高的铁秤砣,莫不有千斤重,击打在地上,攸然间,又徐徐升起。那地上原来也是由生铁铸成。 此一惊倒吓得李天启一身冷汗,如若不是他反应块,此时已成肉酱。 李天启咽了一下口水,此时才发现,自己躲闪的墙上也有小篆刻写的一行字,字旁又出现了童男割指滴血的图案。 李天启挤出一滴血,再次被那小洞吸入,上方才传来一阵机括声,像是关闭了那铁秤砣。 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敢大意,抬头往上盯着,然后缓缓挪到了那杆金色转杆前。 金色转杆似乎很沉重,只得运起全身内力,才扳动了它。 那铁秤砣并没有落下,而眼前的石门已缓缓打开。 终于到了。李天启此时方暗自吁了口气。 走进门口,是一向右转的横向过道,因为此前已耽搁太多时间,他不敢犹豫,全力施展轻功,往前奔去。 过道的尽头仍旧是一堵墙,墙上依然有童子图案,不用说,又要滴血。 “小子,你在那吗?”对面传来敲击石墙的声音,童老的声音。 童老居然也是童子?这让人感到太惊讶了。不过李天启已不及细想,想必童老已在对面等他多时了。 “前辈,在呢。我来了。”李天启拍着石墙回应道。 “谢天谢地,还以为你过不来了,老夫正要撤回呢。”童老的声音充满欣喜,“来,我们一起滴血开门。” 李天启毫不犹豫,将血滴入了小孔中。 石墙缓缓挪开了,李天启从墙后看到了童老。 童老笑道:“老夫真没看错人。” “前辈,你居然还是……”李天启怔住。 “当然,你以为呢?”童老挥手:“走,别愣着,进去吧。” 两人跨过这堵石门,看到了这是个呈品字形的石室,另一端的石门也在他们踏入后,徐徐开了。 “呼呼……”吵杂的机括声顿时从这扇徐徐打开的厚重大石门内响亮传来,这就是那小岛地动之源吧。 两人走进来,一道亮光快速环绕着四周,亮光过处,盏盏长明灯骤然被点亮。 一座巨大的塔楼呈现在他们面前,塔楼的圆顶上更是有只数丈高的硕大火盆燃起了熊熊火光。 塔楼虽然巨大,高耸,但此刻更像是处于一个“大房间”里。 “大房间”宽约五十丈,高约三十丈。里面充斥着各种铁器巨木制成的机械构件,有大如小山的滚轮,也有小如木盆的滚轴,塔楼四周更有数圈巨大的钢铁轮齿互相咬合着,各种机括声不绝于耳。 那些巨大的钢铁轮齿不仅缓缓移动,拖动了其他咬合在其上的转轴,履带,股股白雾状的热气还从那些轮轴中散发出来,发出“嗤嗤”的声音,混杂在轰隆隆的声音之中,形成了一道道声浪。这些嘈杂声浪正是他们在岛上听到的声音。 同时那些转轴履带被钢铁轮齿带动着运行,让地面传来阵阵抖动之感,想必它们还与其他部件相连,才造成了岛上那种地动的感觉。 “小子,我们此刻已是深海之下了。拿到东西,立刻就跑。”童老说道。 原来他们一直都是在往下走。 李天启此时可是大开眼界,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神奇之物。 第九十章 机关玄术 “前辈,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哪?”李天启将火把扔在了地上问道。 “这个老夫也确不清楚,古典残页上并未说明。但要知道一点,要找的东西是一本古籍。”童老对着塔楼上下打量一番,“时间所剩不多,我们赶紧分头去找。老夫先攀上钟楼,小子,你去四处看看,待会无论有没有找到,我们都在那石门旁等。” 说完,他已跃上塔楼。 “好!”李天启应声。 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李天启心里只能苦笑,但至少出去之后,他将可以取得一条船只,与朋友们离开这个古怪的岛屿。这就是他的安慰。 这时只听一阵机括声从后面传来,李天启往回看到身后那厚重都大门正在缓缓关闭,此时他从那厚重大门的缝隙里,还看到了品字形石室的另外两扇石门也关上了。这一切让他的心里感觉有些怪异,因为一路以来,身后的门打开后都没有关上,唯独此处的厚重之门在他们踏入后,居然又关上了,那他们如何出去呢?那是不是所有开过的门都关上了呢? 可惜,童老已跃上塔楼,往塔楼的顶层去了。 先不管吧,反正现在也退不出去了。李天启怀揣着一丝不安,走向塔楼的另一边,在这么个“大房间”里搜寻一本古籍,却也像大海捞针了。 远远望到像是有一架筒车,倒像是自己村里旱季时大家踩在上面往地里送水的器具。李天启心里又想起了娘亲,不觉就来到了这家筒车前。 远看筒车比较小,但来到近处后方觉巨大,筒车架于水面上,还在缓缓转动,舀起的水哗啦啦作响。 筒车所在的水域方圆十丈多,并不是很大,但却也让李天启感到了奇怪,在这遍布机关的“大房间”里,居然有水车! 此处怎么会有水呢?李天启蹲下,伸手沾了点水,放在嘴里舔了一下,发觉并不苦涩,显然是淡水,会否此地连着岛屿上面的水域呢? 忽然身后一股旋风刮到,李天启闪身躲开,回头一看,不觉全身一震,不知何处钻出来一条身长十丈有余的如龙金色巨蟒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此蛇眼如灯笼,蛇信子伸出有一丈长,全身金鳞乱舞,鳞片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这不是真的蛇,因为并没有闻到蛇腥味。李天启与六个机关人对过阵,是以观察仔细,只是一个照面,他就已分辨出来。 的确,这仍然是机关术控制的蛇。 虽然不是真蛇,却犹如真的一般,突然巨蛇口一张,一条火焰喷射出来,李天启急忙躲闪,一股火辣辣的油烟之气,呛得他眼泪急流。 金色巨蟒并没有停顿,再次张嘴猛扑上前,李天启眼睛火辣一片,泪水早已迷蒙了双眼,哪看得到金色巨蟒已攻来,但他天生的一种敏感,让他感受到了金色巨蟒挟带着的劲风已到,知道不妙,凭模糊的视觉,再次躲开金色巨蟒的巨口。 他努力睁开双眼,看到险些被金色巨蟒那满口的尖牙咬中,金色巨蟒的尖牙都是用锋利的刀片构筑而成,还隐隐闪着蓝光,显然里面也有剧毒。 金色巨蟒看他又躲过了自己的攻击,游走迂回到了他的后面,又喷出一道火焰。 李天启从眼角中已看到它往自己身后而去,早已防备它喷火,登时又闪开了。但金色巨蟒居然猛扑过来,补位到了他闪避之处,张开巨口就要吞噬于他,这的确让李天启想象不到,措不及防之下,被金色巨蟒咬在了嘴里。 在生命被严重威胁之下,李天启被辣熏得睁不开的双眼再次圆瞪,他的双手双脚拼命支撑着金色巨蟒的上下颚,不让自己被吞下去,但却感觉到了一股巨力从上下压来。 他此刻看到了那喷火之处原来是根铜管,被紧固在上颚之中,从牙缝中露出个小口。而蛇喉则是两排急剧翻滚的铁锯,如他被吞咽下去,也会被那铁锯磨成粉末。 蟒蛇体内的机括的声音越来越响,想必也是调用了所有动力,李天启再也坚持不住,被金色巨蟒含住,顿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 李天启急中生智,迅速念咒施法,将身体一缩抱成一团,全身被召唤出的神甲瞬间包裹,金色巨蟒蛇信子飞出,在李天启缩成一团的身上缠绕住,将他带下了喉咙。 “乒乒乓乓”一阵阵的响声,包裹在神甲里的李天启感到铁锯打磨着神甲的刺耳声音,虽然自己没有受到伤害,却也是心中骇然。这机关兽居然如此厉害。 好一会,“嘭。”一声闷响,李天启才掉落在了并不宽敞的空间里。外面安全吗?被包裹在里面的李天启并不知道,因为外面是黑乎乎一片,听到的都是机括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也感受到了金色巨蟒爬行的震动。 金色巨蟒行动显然又快速起来,难道又是发现了什么目标?李天启感到了颠簸。 “小子!快走啦!找到了!”外面传来了童老的声音,声音很闷很微弱,如若不是李天启此时待在蛇肚子里,此刻正在凝神倾听一切声音,不然不会发觉。 “小子,你在哪?”童老焦急的声音。 “时辰快到了,快走!”童老喊道。 蛇肚子内更颠簸了,显然金色巨蟒发现了童老。 “巨蟒!”童老声音里充满了惊奇。 李天启再也顾不上蛇肚子里是否危险,他挣扎着从包裹他身体的神甲中出来,蛇肚内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此处只是个可容纳他一个人的小空间。 “前辈!我在这!” 一顿颠簸,显然是金色巨蟒与童老相遇了,正在开打。 李天启听到蛇肚子里一阵阵的水声,猜到应该是金色巨蟒又开始喷火了。 “前辈,我在蛇肚子里!”李天启使出全身力气,喊道,但外面机械众多,声音格外吵杂,况且童老也与金色巨蟒正在相斗当中,谁会想到此刻,李天启居然在金色巨蟒的肚子里,他的喊声,根本无人听到。 “小子,你是不是已离开了?”童老喊道。 “我没有!我在这蛇的肚子里!”李天启闻言大喜,以为童老听到了他的呼声。 “你在哪?快出来,时间不多了,别玩笑!”童老又喊道,“不出来,老夫也没办法了,要离开这里了。” “前辈……“李天启似乎意识到童老并未听到他的呼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急急急如律令,出鞘!”白光闪耀,一串剑打在已镶了生铁板的蛇肚内,迸射出火花后,一点作用也没有。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连续挥出数掌“嘭嘭嘭……”打在其上,也丝毫不起作用。 “哎!”童老大叫一声,语气中听出他的失望和惋惜。 金色巨蟒肚子内的颠簸更厉害了,李天启上下支撑着,才不至于东倒西歪。 “又来一只?”童老纳闷的声音,他忽然提高了声音,显然已是运极他最高修为,再次喊道:“小子,如你没走,你好自为之了,英雄少年!唉……”声音渐渐远去。 “前辈!”李天启心里知道,为今之计只有靠自己了。 “嘭”一阵剧烈的撞击,让李天启再次跌落在这里黑乎乎的小空间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必是这条金色巨蟒与一什么巨大物件碰撞的后果。 其实是两条巨蟒想夹击童老,而童老返身跃开,它们就撞到了一起,后来的巨蟒体形比那条吞噬李天启的金色巨蟒身形要小一半,浑身呈现银色但却灵活许多,虽然它被撞飞,但却借势在地上翻滚起来,直追跑向石门的童老。 童老在塔楼找到古籍之后,已掰开开关,那品字形的三道石门已再次打开。童老飘出石门的瞬间,回首而望,双眼含泪,摇头咬牙,从来时的通道跳了出去。 那条追击他身后的银色巨蟒并未敢出去,而是又游回了那条吞噬李天启的巨蟒身边。 此时,又不知从何处钻出了数条体形与此前那条银色巨蟒相仿的巨蟒,缓缓蠕动着爬向金色巨蟒的身旁,显然金色巨蟒是这群蟒蛇的首领。 随着童老闯出这个“大房间”,似乎里面又恢复了平静,因为金色巨蟒肚子内的李天启已不再感到颠簸,许是那金色巨蟒已停了下来。 李天启突然发疯似地挥打着铁壁,但显然还是不起作用,他折腾累了,坐了下来,却看见右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渐渐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他的双眼早已逐渐适应了此处的黝黑,此时佛珠发出的红光,已让他可以看到周遭的环境,这里是个木制的空间,四面都围着厚实的木板,而上方就是他落下的地方,如果他想出去,就必须爬上去,但如何通过那喉咙上密集的铁锯,这可不容易办到。 突然,他发现一处木板上有一些荧光的小篆字体,在淡淡的红光下闪耀着紫光。这是什么? 他居然在那小纂字体旁又发现了一个小孔,难道这又是要滴血的孔洞吗? 李天启心中有些激动,运劲逼出食指上的一滴血,凑近了小孔,瞬间,那滴鲜血就被吸入了孔洞之中…… 第九十一章 被困地底 那滴血被吸入孔洞之后,果然这小空间的下方就传来了阵阵铁链子的机括消息之声。底层的木板缓缓挪开,露出一个可容他下去的口子,下面居然有个房间!李天启轻盈往下跳落。 他身方落下,里面火光骤现,变得亮堂起来。 这里居然是个操纵机关消息的房间。房间里还有个小桌子,桌下有张舒适的椅子。桌面上有一面铜镜,他从铜镜上望去,本想看看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却看到的是外面的场景,此时金色巨蟒显然正对着筒车,筒车还在不断旋转着。这太让他感到吃惊了。 其实这个就是利用光线折射的原理,将金色巨蟒双眼的光线通过铜镜折射到里面的操控室里成像。李天启当然不知道。所以才会感到神奇。 机关消息还在自主运作着,也许有另一部分正在操控着这条金色巨蟒,但李天启并没有学过此类的知识,因此并不敢乱动。 最让他感到惊奇的就是,小桌子的桌面上镶嵌着一尺长半尺宽的镶金盒子,镶金盒子还被符文封印,他伸手揭不开,又是一道禁锢符文,于是施法烧毁了封印符文,伸手拉开了插销,打开了镶金盒子,里面摆放着一个竹制的圆筒,圆筒早已变色。 李天启拿起圆筒,打开了盖子,从里面翻出了油布包,打开十数层油布后,展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本竹简古籍! 这……这就是那本古籍吗?李天启心中一震,但童老不是已找到了吗? 他翻开古籍,上面用细小的小篆记录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根本看不懂。算了,还是收起来吧。他重新包装好竹简古籍,再装入了圆筒中,然后将圆筒放入了身后的背囊里,稳妥地封好。 他此时必须找到出去的方法,跃上了上方的那个小空间,籍着房间里的灯火,他此时才发现,原来已有块偌大的铁板挡住了他从蛇喉翻滚下来时的来路,难怪他在此费力呼喊,外面的童老依旧没听到他的声音。 他施展轻功跃起一丈高,双手使出全身力道拍向那块铁板,只听“嘭”一声响,铁板纹丝不动,显然坚固之极。无奈之下,只得重回下面的房间里。 李天启再次看着小桌旁的各种消息控件,这里既然是有人操控,那么必然就有进来之路,不可能操作之人每次都是从那锋利的滚刀上下来的,他思忖着。 干脆就试一下这些操纵杆吧。 他随手扳动了一根操纵杆,果然金色巨蟒动弹了,李天启感到一阵爬行的晃动。他赶紧将那操纵杆复位,金色巨蟒停下了,此时从桌前的铜镜中看到了塔楼的一角。 他又扳动了另外一根操纵杆,从铜镜上可以看到喷出的火焰。李天启感觉有些好玩,连续尝试了其他的操纵杆,金色巨蟒在他的操控下,上下游走,极其灵活,却一不小心,撞到了其他的银色巨蟒身上,此时他才发现,地面上居然有数条体形略小的银色巨蟒一直跟在身旁,因为金色巨蟒昂首甚高,如若不是相撞,他看不到这些比金色巨蟒矮半截的银色巨蟒的。 居然这里有如此多的机关蟒蛇,倒也是出人意料。 但此刻最要紧的是找出出口。 李天启停止了戏耍,忽然想到似乎自从自己将手指上的一滴血滴入小孔,打开这个房间后,这金色巨蟒就已受到自己的控制,不再乱动,似乎是这样,这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这时他瞥见左边的桌腿有一红一绿两块镶嵌在内的宝石,绿宝石在上方,红宝石在下方,两颗宝石之间间隔了一尺。 他轻轻触碰了一下,发觉似乎可以摁下去,但他不敢随意摁,万一又开启里面的机关陷阱,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他几乎没有腾挪之地。 此时感觉到了肚饿,他从背囊取出了一片熏肉,两三下就咽了下去,这也是童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准备的干粮,背囊里还有一壶兽皮缝制的水囊。虽然童老并没预料到真会用到,但李天启此刻用起来的确感觉很好。 熏肉下肚,再灌了几口清水,李天启感觉舒服多了,想着此时也并没有什么可做的,倦意已悄然袭上来,坐在小桌前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启突然醒过来了。他往铜镜上看去,看到的却是黑乎乎一片,难道是机关蛇出什么问题了?还是外面的灯火全灭了?糟!李天启心里有些茫然,左手猛拍大腿。 不巧,他的左手碰到了上方的绿色宝石上,登时背后响起了一系列的机括之声,随着听到三声门响,李天启赶紧站起来,盯着传来声响的方向,原来身后居然由三道铁门组成,逐一开启缩入蛇体内,现出了可供人进出的口子,一股冷风迎面吹了进来。 果然外面漆黑一片,所有灯火已熄灭。虽然漆黑一片,但吵杂的机关消息之声还是如前般嘈杂。 李天启从金色蟒蛇的背部走了出来,借着里面透出的一丝光亮,看到此时离地有两丈高,他毫不犹豫,飘然而下。发觉了隐约有四五条黑影均跟在这金色巨蟒的身旁,此时金色巨蟒背部所开的小口在他跃出后又缓缓关闭。 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只看到通红的蛇眼在暗处扭动,金色蟒蛇一动,那几条略小的黑影也跟着挪动起来。 李天启只听到身旁“嗦嗦嗦”一阵响动,伴随机括的声音,像是那些蟒蛇正在爬行。它们那一对对通红的蛇眼,渐渐消失远处。 “前辈!” “前辈!” “前辈……” 李天启大吼了几声,看看是否童老真的已然离开,虽然他已不寄希望,但还是忍不住吼了几声,除了回响,回应他的只有杂乱的轮齿运转等机括声。 李天启撕下一块布,施法点燃,那些蟒蛇已不知隐匿于哪里去了,他也不敢再招惹它们,以免又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赶紧跟着飞去的火球,让它带着找到了丢弃在入口处的火把,重新点燃火把后,李天启才看到石门不仅已关闭,更是落下一道厚重的铁闸挡在了石门前,显然是童老在塔楼上面触动什么开关。 塔楼!李天启想到能找到出口的线索也许就在塔楼之上。 他弹身向前,迅速往塔楼而去。 李天启虽然身负绝世轻功,但爬上塔楼还是费了不少气力,因为还是有三层的机关陷阱藏在暗处,若不是他机警,险些也就中招。 他来到了塔楼的顶部,里面是个铁制的屋子,各种消息机关遍布,五颜六色的宝石也镶嵌在四面八方,看得他眼都花了,如若不是方才偶尔碰到金色巨蟒那绿色的宝石,他不会相信这宝石之下居然又是一种控制枢纽。此时他更加谨小慎微。 这上面也有一样的小桌子,一样的布局,但显然,镶金边的锦盒已被童老打开,地面还有一些脚印和飞灰,应就是童老走进这里留下的足迹和施法毁去的禁锢符文。 但哪支操纵杆或枢纽才是童老扳动过的呢?李天启记得他们方一迈进这“大房间”里,那品字形的石门就已缓缓关闭的,而童老如能出去,想必是扳动了一些枢纽装置,否则那些石门又如何能开启? 他看到整座屋子都是枢纽开关,也是头大。忽然再次望了一下地面上的飞灰,不禁欣喜若狂。 没错,这个地方都已不知多少岁月了,如若童老有动过操纵杆,那么杆子上的灰尘必然被抹去不少。 想到这里,李天启仔细观察了一遍,果然发现有三只发绿的铜杆上有童老留下的指印,他刚想要扳动。 不对,此时已过了不知多少时辰,想必外面已被海水包围,如若此时扳动开关,那海水倒灌进来,那比现在不能出去更麻烦。 哎,方才并没有想到此步,李天启感到有些沮丧。看来是要被困于此地了。 眼看火把也将燃尽,他必须想办法照亮此地,才能观察如何能离开这个地方。他想到了塔顶上的火盆,于是毫不犹豫地翻身跃上火盆,谁知却点不着火焰,只好再次回到了铁屋之内。在里面寻找了一番,终于看到了一个火盆标志的装置,想必是照明吧,反正也已出不去,就赌一下,他果敢地按下了装置,果然听到头顶轻微的响声,火盆冒出了一股焰火。 李天启随之飘下了塔楼,回到了筒车旁。虽然火盆足够巨大,却不足以照亮整座“大房间”,但也不至于让他总要握着火把到处走到。此时火把已熄灭。 “火把君,你就在这里歇息吧。”李天启感到了无聊,将火把燃剩的一截轻轻地放在了筒车旁,就像与一位好友告别一样。 筒车旁还堆放着许多木桶,也许是为了预防这里失火所用的器具吧。筒车缓缓的转动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的水显得清澈,却望不到底…… 第九十二章 友人失踪 李天启徘徊在塔楼与筒车之间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可始终想不到出去之法,而背囊里可供食用三天的熏肉早已吃完,水也只剩了一点,那都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只有依靠这些,李天启才大概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推测岛上至少已过了三天光景了。 唉……李天启暗自叹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因为食物已吃完,而水只剩下一些,虽然水潭的水也是淡水,但光喝水又能维持多久呢? 他再次来到筒车旁,看着那一汪清澈的潭水,感叹良久。 此地的水既然不是海水,那……李天启的脑中灵光一闪,顿时仰首望向三十丈高的“屋顶”。李天启围绕着那潭清水走了大半圈,发现这潭水果然是由一处三尺宽的通道从上方引下来的,而这潭水为何一直聚而不增,是因为潭水另一边还有几条管子,被抽上了那些轮轴之上,避免过热,难怪可以看到轮轴上一股股的热气散发开来。这设计真是鬼斧神工,妙不可言。 虽然找到了引水渠,但那三十丈的高度,他却无法一下就跃上去。而且引水渠全用铜皮包裹,即使上去,他也很难敲破引水渠。 可他并不甘心,还是想看看那顶上的引水渠是否也是铜皮包裹,毕竟此时他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他按着引水渠走到了边沿,此处已是岩壁,遂伸手敲击了一下,确是厚实的岩壁。岩壁上偶尔有些凸出的岩脊,石沿,似乎可以攀登。 李天启跃上了岩壁,像只壁虎般游走于其上,这三十丈高的岩壁看起来难攀登,但李天启却略微轻松地就已上到了顶端。 假若他一开始就放弃,或是他并没有这样的轻功,腾云驾雾的本事,那么他就不会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个消息拉杆。 拉杆上居然还有禁锢符文。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禁锢符文呢?是担心有妖或什么闯入吗?的确,对于妖来说,进出这种地方的确轻而易举。但有了禁锢符文,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天启暗喜之下,挥出红光一掌,将禁锢符文烧毁,伸手拉下了拉杆。 岩壁旁伸出了一道石门,悬于空中,露出了个黑乎乎的入口。 出口吗?李天启想也不想就弹身而入,那悬于空中的石门缓缓关闭,本来漆黑的洞内忽然亮堂起来,他急急往前奔去,他感觉脚下的路是逐渐往上的,有些地段还必须腾空而起才能攀上,不久就看到一道石门,石门上有个铁制的转把,李天启握住,转动了两圈,才开启了这道石门,出现在他面前的又是一段黑乎乎地道,但他进入后,身后的石门又再次关闭,那黑乎乎的地道又开始亮堂起来,李天启感觉如有神助一般,却不知他无意中踏进的却是设计者为自己准备的逃生门…… 上面的岛屿此时阳光明媚,林逸仙和陆琳琅的栖身的山洞有火燃烧过的痕迹,铺在地上的干草已变成黑灰,而茅房也被火烧成了一堆灰烬。这就是李天启看到的情景,发生了什么? 他在曲曲折折的黑洞里走了许久,打开了数道只能从内向外打开的厚实石门后,终于从一处山峦的岩壁上走了出来。他兴奋不已,终于又看到了阳光,疾步神行,然而来到他们的栖身之所时…… 林逸仙和陆琳琅呢? 李天启四处寻找,却哪里找得到?他并不敢大声呼喊,担心还有歹人隐藏在附近。 难道是童老?李天启心中一震,想起初见他时的那种厌恶之感,有些不详升上心头。 假如是他,也不必放火烧了这里啊,难道是有他人? 他走进山洞蹲下来,伸手在灰烬里探了一探,湿冷的感觉。显然不是最近发生的,难道是他被困岛屿之下后,有人突然来到了这里?但从地上看,脚印并不凌乱,完全就是林逸仙和陆琳琅两人还有自己所留下的,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脚印。即使是童老,他虽矮小,但他脚的尺寸却也颇大。 李天启想不明白。 李天启走出洞口,方欲往山下走,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童老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副非常惊讶的表情。 “小子,你出来了?”童老声颤颤地问道,可见在他心里是有多么的震撼。 李天启直视着他,并没有说话,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你果然是上天安排的。你……你怎么出来的?”童老问道。 李天启却问道:“前辈,他们?” 童老暗叹一声,“老夫也不清楚他们去了哪里,老夫从崖下上来,将那古籍藏好,然后正想找他们说你的事情,却看到了火焰,老夫上来此处后,却只见火光不见人,以为他们已被他人抓走,是以也只能作罢,这几日一直在此苦想营救你的办法。” 李天启想着也对,童老有船,又取得了古籍,要走的话早就走了,又何必在此多耽搁这些天呢。 “前辈,在下得罪了,确是以为……”李天启没往下面说。 “老夫知道,小子,你不必往心里去,老夫也怪自己,照顾不周啊,没想到你被困岛下而同伴也下落不明,真让老夫心里着实过意不去。”童老说得真真切切,情感流于双目。他深吸一口气,“不过上天有眼,还是让你重见天日,这是你小子的造化啊。” 他顿了一下,又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前辈,在下李天启。”李天启说道。 “哦,李天启,名字我记下了。”童老赞许地说道。 “前辈,既然在下已完成使命,想必前辈也要兑现承诺了。” “这个当然,你不用担心。来,你肯定肚子饿了,我们先下去吃点东西。你也跟我说说怎么出来的。”童老说完,已跃身往山下而去。 李天启望着山洞,暗叹一声,也跟着往山下飘去。 在篝火旁,李天启大口吃着烤鱼,将如何逃出岛下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得童老不住点头。 “原来在那下面还有此等设计,这却是那残页上没有记载的。”童老若有所思般说道。 “前辈。”李天启吃完,擦干净手,将身后背囊中的圆筒拿了出来,交到了童老的手中。 “这是什么?”童老不解地问道。 “这是在下在那金色巨蟒的肚子里找到的。”李天启说道。 “你当时在金色巨蟒的肚子里?”童老讶异道。 “对啊,在下被困于金色巨蟒肚子里,当时也大声呼喊,却……”李天启摇摇头。 “老夫在塔楼找到古籍后,就扳动机关,打开了石门,跃下后却发现你已不见,遇到金银两条巨蟒攻击,却实在未曾想你已在那金色蟒蛇腹内。”童老感叹道,“也幸得你福大命大。这个圆筒又是什么?” “在下不知,也是一本古籍,还是竹简的。” “啊?”童老大惊,赶紧从圆筒里取了油布,层层打开后,果然看到了一本竹简古籍。 “难不成这样东西有两本?”童老将手中的竹简古籍交给李天启,攸然飘去,须臾又回,但他手里也拿着一个圆筒,打开圆筒,从中取出了一本竹简古籍。 两人仔细对比,除了字体字数不一样,两者的大小重量相差无几。 童老那本字数比较少,字体较大些,李天启这本字数多,字体小。 “老夫活了百年,确也不识得这些古文写的是什么,猜想也许一本是书目,一本是内容。”童老猜测道,“天意如此啊,如若不然,也许还要等个十年才有机会再下去取出你手里这本古籍。” “那在下恭喜前辈了,两本都收齐了。”李天启拱手道,他心里一直记挂着林逸仙和陆琳琅,是以心里却没有童老这样兴高采烈。 “老夫此生心愿已了,也向朋友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已无遗憾了。多亏小子你,李天启。否则,老夫如只带着一本古籍去交差,定要闹笑话了,也必定要被天下人耻笑。老夫的确没有看错人,那小姑娘,你可要照顾好喽。” “可在下……”李天启听出了童老的语意,登时面红耳赤。 “你有恩于老夫,老夫本应倾囊相授,指点你功夫术法。但你只忠于你师父,与老夫缘分不够啊。不过也从中可看出你这苗子正,很正,也就是这样才讨人欢喜。如若你不忠于师承,说不定教授你本领后还会危害人间呢。奈何啊,奈何。” 李天启心里何尝不想学惊世骇俗的本事呢,可他生性如此,宁愿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在下受教了,前辈过誉。”李天启依旧红着脸。 他暗叹一声,抬眼看着童老说道:“还望前辈给予在下一艘船只,在下好离开此处寻找亲人朋友们的下落。” “你很关心琳琅那娃儿和那位朋友吧?”童老笑问道。 “却不知道他们下落如何?” 童老忽然笑而不语。那神态却让李天启感到有些异样。 第九十三章 浑身宝物 童老葫芦里到底在装着什么药? 李天启心中一动,急向问道:“莫不是前辈知道他们的下落?” 童老忽然凝气喊出:“你们别躲了,出来吧?” 声落不久,两人所站之处十丈开外的草丛里钻出了个两个身披杂草,头戴草环,手里还拽着两束带叶树枝的人。 李天启定睛一看,不是林逸仙和陆琳琅还有谁? “逸仙!陆姑娘!”李天启闪身而起,话落已到两人身前,动作迅速已极。 林逸仙脸上还涂着泥土,惊讶地望着李天启道:“天启哥,你……你从哪来的啊?” 陆琳琅也惊喜地问道:“公子,三日未见,你居然会轻功了?”因为李天启只是一个起落,已飘出十丈,来到自己面前,而自己还需要两个起落还未必有十丈距离。 李天启用力点了点头,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童老一直知道他俩就在附近,那为何方才童老一直没说呢? 童老哈哈笑道:“你们两人这点伎俩想瞒住老夫,怎么可能呢,当时老夫就已知道,你们俩看到老夫一人上来,怕是老夫已害了李天启这小子,所以你们就放火点燃了自己的栖身之所,以欺骗老夫你们已被他人捉走。因为你们担心老夫是坏人。这样一来你们可以自保,二来还可以伺机为李天启这小子报仇,对不对?” 林逸仙和陆琳琅红着脸,都没有说话,想必都让童老猜中。 李天启看到两人没事,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哪还想这么多。 李天启对着童老说道:“小辈都是闹着玩的,前辈不必在意。” 童老说道:“你们在江湖上行走,有这份时刻警醒之心是对的,以后也要保持,江湖风险,不在表面。”说完,他将手里的两本竹简古籍都收好,装回了竹筒里。 童老走过来,对着陆琳琅说道:“丫头,你师父的事情老夫早已收到飞鸽传书,奈何此处的事情未了,不能走开,但现在李天启已助老夫未了这桩事,老夫就可以离开了。必然会调查清楚。另外,从你来到此岛展示的功夫,老夫就已看出你是本门中人,现将传授你本门无上功夫。你可愿意?” 陆琳琅看了李天启一眼,红着脸对着童老点了点头。 “因为时间紧迫,老夫只传你最精髓的功夫,三个朝夕,你的修为必然更上一层楼。” 原来童老要陆琳琅跟他三天是这样的目的,看来自己从开始就一直误会童老了,李天启不免心里有些愧疚。 童老看了看李天启和林逸仙,说道:“你们如若不放心,也可以在旁听着,但切不可偷看,因涉及本门武功秘诀。” 李天启和林逸仙拱手道:“不必了。” 童老看着李天启,再次摇摇头,“小子,如若不是你那师父先我一步收你为徒,老夫必当收你做关门弟子啊,唉……”语气充满了惆怅。 李天启低下头去。 “对了,你师从何人?老夫看不出来。”童老笑问,“倒是你那奇门遁甲和紫檀木佛珠倒是难得的法宝珍品。想是你师父练就的法器吧?”想必三人从鹏雕爪下下来的情景,都一一落入了童老的法眼,而且被他瞧得个一清二楚。 李天启抬头说道:“前辈,在下师父是武当山的梦幽天师,这奇门遁甲确是在下师父之物,想来也是极其厉害的物件,但在下能力尚浅,发挥不出。” “梦幽天师?”童老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头,他只是稍微沉思一会,望着李天启的双眼掠过一丝可惜的神色,但也稍显即逝,他点头道:“这是当然,如若你道法修为够深,朽木也成材。专修的法器,也要施法之人有足够的灵力引导才能发挥其最大效力。” “虽然你师父……”他的话一出口顿觉不妥,干咳了几下,转而说道:“你师父这个法器你一定要好好利用,可以助你一臂的。另外,最让老夫奇怪的是你这个紫檀木佛珠。” 李天启心念一动,问道:“前辈知道这佛珠的来历?” 童老讶异道:“这不是你师父给的吗?” 李天启摇摇头。 “老夫以为你师父道法双修,如此厉害之人,不可能没……”童老感觉自己又要说错话了,赶紧停住。 李天启说道:“在下师父确是道法双修,但这佛珠并不是他的,是……是一位蓬头老爷子给在下的。” “蓬头老爷子?小子,你是说天机神算?”童老讶异地问道。 “前辈识得此物?”李天启诧异地问道,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 “这个只要是在江湖上有点名堂的人都能认出来啊。”童老看到李天启惊讶的表情,心里也感到纳闷了,这小子不仅命好,而且福厚,居然被天机神算相中,这也真是造化啊。被人赠予这么贵重之物,居然还糊里糊涂的。天机神算在搞什么名堂呢? “天机神算?”李天启在脑海里搜索着这样的名字,他想起来了,青儿姐曾说过,要知道召唤五灵石的咒法,就必须找到古谱,而要找到古谱,就必须先找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机神算,只有他可以算出古谱的大概方位。 难道那蓬头老者就是天机神算?他为何要与我相识?为何要送我佛珠?一幕幕一个个问题涌上李天启的心头。 “传说天机神算已得道成仙了,一般人甭说见面,就是连老夫等也是无缘见上一面的。”童老不无遗憾地说道。 “那前辈为何认得这紫檀木佛珠?”李天启问道。 “这个只是传说,这紫檀木佛珠,你用自己的血画符施法,会发红光对不?”童老问道。 李天启点点头,童老居然也知道它会发红光。 “其实,你就算不施法,它也有淡淡的红光的,只不过你修为未到,看不出来,老夫一眼就认出来了。”童老说道。 “那前辈能否说一下这个来历?” “时间到了,你就自然明白了,既然天机老人不愿与你说,那老夫自然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了。”童老摇摇头。 李天启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草绳项链石头,赶紧从脖头上翻出来,“前辈,可认得这个?” 童老此刻更讶异了,这小子怎么好像全身都有宝贝? “这是什么?”童老问道。 李天启将草绳项链取了出来,这时林逸仙和陆琳琅也凑近来看。 “这不就是你在那妖女的洞穴里拿出的石头吗?”林逸仙认出来,“会吸血,发点光,也是你们说的法器?”他不敢相信。 陆琳琅显然没见过,她摇摇头,“不认识。” 童老接过草绳项链,仔细观察着这个石头,有斑纹的石头,隐隐还有股轻烟缭绕在上面,在他眼中还看到些许黑气。 “老夫看过宝物法器无数,却看不透这颗石子。石子透出一股正气,却又隐含着一股煞气在里面。绝非普通之物!” 李天启听到童老这么说,也泄气了,他本期望童老认得这个物件,这样也好知道自己为何自幼戴着这件东西。 童老看了一眼林逸仙,转头对着李天启说道:“方才听这小娃说这个石子会吸血发光?” 李天启点点头,说道:“会,就跟岛下那些机关一样,会吸。” 童老笑道:“世上会吸血的装置有许多种,岛下那些机关会吸血,是因为岛下的机关设计者下了一道符咒——三味真火焚心咒,一般道行的妖魔鬼怪是进不去的,进去的也出不来,就算能破解禁锢符文,也会遭到那三味真火焚心咒的吞噬,况且他们并没有鲜血可吸,另外,还有嗜血珠、噬魂珠等等都是可以吸血的,有的吸血是为了保存自己,有些吸血是施法者施法使然,有些吸血是为了练习妖法。如此等等不能一概而论。会发光只是一种其中表现方式而已,有些是冒烟,甚至其他方式,不奇怪的。” “头都大了。那前辈的确不认识这个吗?”李天启还抱着一丝希望。 童老摇摇头道:“老夫觉得只有一个人可以解释,那就是方才所说的天机老人,也就是天机神算。”将手中的草绳项链递还给了李天启。 李天启暗自长叹,接过项链戴上。 童老又说道:“你这个石子不仅奇特,其实就连拴着它的那根看似草绳的圈圈,应也是神奇之物。只不过,老夫的确没见过。莫不是传说中的捆仙绳?” “捆仙绳?”李天启、林逸仙和陆琳琅都睁大了双眼,望着童老。显然大家都没听说过。 “其实就是可以随意伸缩的绳子,它会根据施法者的意念,和咒法,连神仙也可以捆住。”童老点点头道:“你们没看到它浑然一体吗?根本没有头尾的结合部。看似普通草绳一根,实际……” 林逸仙和陆琳琅瞪着大眼看着李天启,林逸仙说道:“他……是神仙?” 李天启摇头道:“我怎么会是神仙呢?是神仙的话,当初也不会被你欺负得像只狗一样啦。” 林逸仙噗哧一笑。 李天启再次将草绳项链取了出来,跟着两位朋友仔细观察,三人轮番将草绳看了个遍。 林逸仙诧异道:“的确如此,我家里的各种财宝也是数不胜数,没看过这样的东西。” 陆琳琅也点头道:“我自幼在苗寨也没见过。” 李天启想起了之前无灭老祖硬扯,使劲抢夺时也没取下来,而且当时他衣服尽碎,这绳子也未断,那黑衣劲服草帽男子也是让他自己交出,为何他修为如此高却不强抢呢?青儿姐当初也是抢夺不成,而也是屡次让他自己取下来,还有更早时在狼窟,那凌天洞主把他抓住,青儿拿出锋利的碧绿剑挑起这条项链,也没割断……如此种种,莫不说明这条草绳也是不凡之物。 自己为何一直没留意呢,此时童老点出,自己方恍然大悟。 “小子,你造化不浅啊,身上有如此多的宝物,看来你是背负着重要使命的。”童老说道。 “前辈,在下只是村野小子,谈什么重要使命,能救回村里人就不错了。”李天启叹了一口气。 童老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兴许时候到了,你就明白了。” 李天启将草绳项链重新戴好,对着林逸仙说道:“你来试试看。” 林逸仙两手抓住项链就要从李天启头上取出,果然并没有拿下来,卡在李天启的颔下。 陆琳琅也试了一次,也没有成功。 童老笑道:“那就对了,看来给予你这东西不会是普通之人。” “我娘亲说我出生时就戴着了。”李天启说道。 童老两眼一瞪,“小子,你是没见过生娃吧?要不,你跟这女娃儿试试?” 李天启和陆琳琅唰一下脸更红了。林逸仙摇头不语。 童老继续说道:“你的娘亲肯定是哄你的啊,哪有小娃生下来就戴着这个东西的。” “这……”李天启此时有些糊涂了,但童老也没必要说谎,此事只有找到娘亲才可以问清楚了。 “小子啊,有些事,日后你就知道了。”童老摇摇头道,“好了,说了这许多。走吧,琳琅,找一宽阔之处,教你些许功夫,这些只是要领,你还必须得勤加练习,增加自己的内力和灵力。” “是。”陆琳琅颔首带羞,瞥了李天启一眼,跟着童老走到了一开阔处。 第九十四章 道神道法 “好了,别看了。人家又没走远。喏,这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了。又多了个何飞凤,不知哪里来的情种,到处都是女孩子。唉……”林逸仙将李天启下去岛下之前让他代为保管的油布包还给了他,喃喃着从地上拣起些小石子,想扔到海里,却不够力气,石子掉在了沙滩里。 “说什么呢,逸仙。”李天启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接过了油布包放回了怀里。 “关于你那陆姑娘,你的好妹妹,我方才也出了一身冷汗,这前辈偶尔就来这么一句,倒挺吓人的。我可不想这么快有嫂子。”林逸仙伸手到额头做了擦拭的模样。 “好了,好了,做你的事情去。反正现在也毫无头绪,先在这岛上好好想想,也等陆姑娘学成本事,也能增加我们的胜算啊。兴许三天后会有好主意。” “哼。心里想的就只有那陆姑娘,什么时候能关心一下我呢。”林逸仙嘟囔着走到了沙滩边上,伸手又拣起几颗小石子,用力扔向了海面,终于够力气可以扔到海里了。 “什么……”李天启没听清林逸仙最后那些话,刚要问清楚些,却看到他已走远了…… 在岛上闲着无事的林逸仙这三天里也开始认真练习乾坤一掷,他的甩钱手法也有了明显的进步,但由于他并没有内力支持,也就是形像而已,但灵巧的身法却也精进不少。 李天启严格遵守君子之道,虽然童老就在不远处教习陆琳琅功夫,却不曾偷看,而林逸仙有些调皮,偶尔会瞧着那边一些时间,却看不懂也没这个心思,让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扔钱的技能,他总是在想象自己老远就掷钱给小二的情景,自觉乐趣无穷。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陆琳琅已初步学成。 李天启早前就听陆琳琅说起这童老的时候曾说他精通奇门道术,武功如何却不知,反而自己倒是眼见过童老的功夫,而并未看他在自己眼前施展过奇门道术,不过从他曾教会自己奇门八卦及机关术的解法来看,童老确实在奇门道术的造诣上独树一帜。现在看到陆琳琅已学成本领,心里暗自羡慕与高兴,却也带着丝丝惆怅。 羡慕她可以领略到了卓绝的修炼境界,高兴她可以在寻亲路上增加了更多的胜算,那丝丝惆怅却是为自己何时才能学成厉害的本事而感到有些失落。李天启,你要争气啊。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童老与陆琳琅一起飘了过来,此时李天启才发觉,陆琳琅的轻功与自己所学的凌空虚渡有些相似,但自己此时显然又更胜一筹,他不知到为何会这样。其实童老虽与陆琳琅同一个师门,但凌空虚渡却是自己领悟改动过的,当然与陆琳琅从师门严格所学的轻功并不一样。他现在还没有明白这些道理。 童老说道:“好了,三天时间已到,老夫对与本门武学道术该教的都教了,连老夫最看重的道术奇门八卦之类的也尽数倾囊相授,至于能否领会,就要看琳琅这小姑娘的了。” “谢师叔祖教习之恩。”陆琳琅就要叩拜施礼。她终于改口,不再称呼童老为前辈而改称师叔祖了,想必这些天从童老教习她的招式来看,她已十分确信童老就是她的师叔祖。 “免。”童老笑道,只一拂袖,陆琳琅就已跪不下去。 “不用客气。以后见着千雪那丫头,别和她提起老夫。对了,别和任何师门中人提起老夫。”童老说这话不知何用意,陆琳琅有些不明白。 “师叔祖……” “不用问,你该明白的时候自会明白。虽然老夫教授于你,但你灵力不足,内力尚缺,即使知道口诀心法,你依然驾驭不了。切不可急功近利,一定要慢慢修行,待内力浑厚,灵力盈满后,无论武力还是法力,你都会得心应手的。” “谨遵师叔祖圣谕。琳琅必定警醒修习,不辱师门。” “嗯。好。”童老微笑着,伸手摸了一下虬髯须,然后对着旁边的李天启和林逸仙说道:“好了,是时候给你们兑现了。” “船?”李天启和林逸仙异口同声道。 “不是。” “不是?” “比船更好的东西。” 李天启和林逸仙、陆琳琅都不明童老所指。 童老磨磨蹭蹭地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件东西,摊在自己掌心之中,亮到了众人眼前。 此物像个微型的机关人。这是李天启第一眼的感觉。 这个小木偶头顶上有一圈栏杆,栏杆很精致,犹如实木打造,共有八根木桩子围成个圆圈组成,木桩上还插着八支小铁枝,铁枝上面都挂着一道微缩的符文,但符文虽小,却能隐约能看清楚。 小木偶的颈部向头顶伸出有三根一寸长香火,似乎还隐隐冒着烟气。 再仔细看那小木偶的身体则由一面圆鼓构成,前后都有偌大的“道”字,四肢粗大,双臂均由一个铜钟构成,而双腿是由两个通红的小木桶构成,两个小木桶的底部分别踏在两个道人作法的道台上。 整个小木偶制作精美,还恰到好处地绘有一些颜色图案。 “难道这就是给我们的船?前辈,我明白了,真当我们是小孩子哄呐。”林逸仙望着童老。 “前辈,这……”李天启的确看到就是个木偶,听了林逸仙的话,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难不成童老真当他们是小孩子来哄吗?也怪自己,当初没说清楚,童老也只说给船,并没有说是给可以在海上航行的船啊。这个木偶倒也可以漂浮在水里的。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童老故意不说,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木偶。” “机关人。” 林逸仙和李天启无奈地说道,陆琳琅却是抿嘴微笑,并不说话,她确信童老不会欺骗大家。 “道神道。”童老说道,“看着啊,娃儿们,别眨眼啊。”他嘴里念念有词,突然大喊一声:“道神道,显神路,莫问道,觅我道。起!” 白光乍现,一尊高八丈,双腿横跨三丈的硕大木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哇!”突然出现的巨人不禁让李天启吓了一跳,下意识左右拉着陆琳琅和林逸仙不觉跃出了丈余远。 陆琳琅脸微红,悄悄抽出了自己的手。 林逸仙也赶紧从李天启的手中甩出手来,嚷道:“就一变大的木偶而已嘛,你大惊小怪做什么,害得我也吓了一跳。”其实他内心何尝不是一惊呢。 “前辈,这就是……道神道?”李天启问道。 “没错,这是老夫练就的神器,不仅可上天斗神,亦可下地捉妖。” “看样子很厉害的样子。” “你们收拾一下,老夫要去与挚友会面,借此送你们一程,我们这就离开这里。”童老说完,腾跃而起,一下踩在已变成巨桶的边上,借力已跃上了道神道的头顶。 “我们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走吧。”李天启瞧了身边的林逸仙,说道,“逸仙,我抱你上去吧。” “不,不……”林逸仙似乎很害怕李天启碰他,躲开了。 “那你怎么上,你又不懂轻功,都让你跟我学,你又不学。”李天启有些无奈。 陆琳琅笑道:“我来吧,我抱逸仙公子上去。” “哈?”李天启眼珠子瞪得像只鹅蛋。 林逸仙脸也红了,喃喃着道:“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对啊,琳琅,还是让我来吧。”李天启说完,又要抱着林逸仙,可林逸仙还是躲开了,他嘴上说着不好吧,人却往陆琳琅身上靠。 陆琳琅颔首笑道:“不碍事,既然……” 她正要抱着林逸仙的时候,突然听到站在道神道头上的童老发话了:“哎呀,你们真麻烦,江湖儿女,还这么扭扭捏捏的,真受不了。灵符出鞘。”话落,数十张符文形成两道闪亮的光线从上方飞了下来,直达三人所站的地方。 “上来吧,从这符文桥上来。”童老说道。 “这行吗?”林逸仙伸手按了一下两道符文连接成的浮桥,却是犹如实物一般,很结实。 林逸仙本就行走江湖惯了,这时立刻就沿着这符文走了上去,可来到三丈高的时候还是有些畏高了。童老在上方一收,将他送到了道神道的头顶上。 林逸仙方一站稳,李天启和陆琳琅已施展轻功,也跃了上来。李天启没想到凌波虚渡如此厉害,明明是陆琳琅先跃上去,他后上的,却后发先至,先她一步到达。 陆琳琅眼里也是惊讶莫名。 “师叔祖稍一**,你就如此厉害。再次让琳琅佩服。” “陆姑娘过誉了,我可能只是内力稍好些,所以……” “你们也别抓紧时间在这里卿卿我我了,看好那位小子,面上都无血色了。”童老在一旁说道。 李天启和陆琳琅闻言,同时转身向林逸仙望去,只见他果然已吓得面无血色,原来此处甚高,而且风大,他有些畏惧。 “逸仙公子怎么会?”陆琳琅想不明白。 “那天晚上他虽然被那鹏雕抓到半空中,可那是晚上,两眼一抹黑,哪知道高与低,现在是白天,如此高的地方,如我还是当初的我,也必然晕倒了。”李天启猜测着说道。 “天启这小子说的没错。畏高就是如此的。”童老亦接话道,“本想点他睡穴,但想想他以后也要经历这些的,那就当此次是个锻炼吧。” 林逸仙紧张得不再说话,双手握紧了栏杆。 “大家抓紧了!”童老说完,道神道全身一震,只听呼呼风响,硕大的道神道已腾空而起…… 第九十五章 意外发现 只是一瞬间,道神道已飞升到半空,头顶上的三支硕大香火,呼呼往外喷着烟火之气,数朵白云被其穿过,燕鸥吓得乱窜,那下面的岛屿早变成宛若水盆大小。 “此岛邻近东胜神州,傲来国就在东胜神州里。传说有个石猴学得了飞天遁地之术,很是厉害呢。石猴的洞府在水帘洞,但却没人见到过……” “石猴也修成了道术,真让人羡慕啊。”李天启不觉心中向往。 “小子,你们要去哪?”童老问道。 李天启说道:“我们要去找一艘船,这艘船原来是三根桅杆的,后来被风刮断了两根,只剩一根了。” 他在岛上想了三天,却忽然发现了一个他们此前都没有考虑的问题就是他们三人并没有人懂得行船,那拿到船又有何用呢? 因为没有找到头绪,本想着如果童老给他们船,决定还是先在那岛屿附近看能否发现范学文他们的船只,如不能发现的话,还是暂回这小岛,毕竟这里还有吃喝的东西。 但却未想到童老居然还有道神道这样的东西,那自然比船好用多了,因为飞得高,自然看得远。毕竟童老自己也有事情要办,自己等人就不好叨扰别人了,于是才决定找到范学文他们,然后继续自己的行程。 “哦,这好办。”童老嘴里念念有词,道神道忽然拐了个方向,向另一边飞去。 一个时辰后,道神道就在云端上悬停着,童老指着下方的小岛说道:“天启小子,你看是不是那只船?” 李天启运极目力,看到了一艘船只正靠在一个小岛边上,还有十多个人在甲板上来来往往,似乎在维修着船只,桅杆却是两支。 “道神道不会错的。这绝对是你要找的船只。”童老说道。 “那我们就要告辞前辈了。”李天启拱手道。 “对了,小子,老夫忽然想起梦幽到底是谁了,他该不会是夕林那家伙吧?” 真是师父的名讳?蒙面女子也曾提起过,而这童老居然也知道师父的名讳?李天启一怔,他赶紧点点头道:“没错。” “哦。”童老若有所思道:“那就对了。” “师叔祖,我们准备好下去了。”陆琳琅扶着林逸仙。林逸仙却不敢放手,依旧牢牢抓着栏杆,陆琳琅稍微用力才将他的手从栏杆上移开。 童老说道:“好。老夫施法让你们下去。” 李天启本还想问些什么,但显然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清楚的,是以也没再吭声。 童老看了看陆琳琅,又说道:“琳琅,你师父的事情,老夫会去调查的,紫衣人嘛……嗯,老夫向子机墨这位挚友兑现承诺后就会着手查清楚。” “嗯。有劳师叔祖挂心。”陆琳琅点点头。 “老夫送你们到小岛上,闭眼。”童老说道。 李天启等人闻言,赶紧闭眼。 只听一阵呼呼的风声,三人都感觉到了急速下坠之势,还未惊呼出声,却已脚踏实地。 远远已望到商人模样的范学文正在船头指挥着。 李天启向道神道上的童老示意,这就是他们要找的船。 道神道在云端上露出一只手摆动着,算是回应,然后就消失了。 林逸仙此时又活灵活现起来,似乎方才那一幕只是一场梦。 “哎呀,还是地上好啊,踏踏实实的,四平八稳。想怎么腾挪就怎么腾挪。”林逸仙哈哈笑着,往大船走去。 范学文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小两位公子和那叫陆琳琅的姑娘居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哎哟,大公子,小公子,可把在下吓傻了,正赶着修复船只去寻找你们呐,今日真要摆出三牲,祭祀神灵护佑啊……”范学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倒让李天启等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也不难理解,一个小商贩,没什么背景,却愣是把震惊海内外的富林商行的两位公子接班人给弄丢了,这话若是对着掌管着富林商行的人说出,谁相信呢?如若找不回他俩,那不是连带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来开玩笑吗,这道理,范学文心里自然明白。 李天启等人突然出现,而且安然无恙,那就等同于范学文他与家人的性命也捡回来了。 范学文赶紧招呼船工上岛打猎,猎来新鲜的麋鹿,野猪等,然后在岛上摆开宴席,好好款待李天启等人。 席间,范学文问起他们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天启本就不大懂遮掩之事,略有些为难,但不说嘛,又有故意隐瞒之嫌,毕竟范学文也是关切之意,还好林逸仙解了围,他接下话茬,向范学文描绘了那一夜之后发生的事情,但只说一直都在这个岛上,并不知道他们也是在此岛的另一边修理船只。 范学文并未怀疑,因为他为了赶紧修好这个船只,已没日没夜地不停赶工,虽然如此,花了数天也就只修好一根桅杆和破损的船体,而还有另一根桅杆未修复,也就没有人力物力好好搜寻过这个颇大的岛屿。 李天启暗暗佩服林逸仙随机应变的能力,陆琳琅则在一旁掩嘴而笑。 三人在船上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感觉非常舒服,在船上睡了一夜,次日清晨精神便已恢复。 范学文还在指挥着船工修复最后一根桅杆。 闲着没事,李天启又逼着林逸仙练习乾坤一掷的手法,林逸仙倒进步很快,在两丈内的距离,基本可以百发百中了,虽然并无内力,倒也让他感到知足了。 “逸仙,你其实底子也很不错。悟性这么高,就是不愿意学,不愿好好地练。”李天启摇摇头道。 “哎,练武这种东西,太枯燥乏味了。本公子一点兴趣没有。要不,早就是江湖一霸了。”说完,林逸仙自己都笑了。 “真拿你没办法,你有这样的条件不愿意学,如换做是我,我肯定把能请的师父都请过来,全部教我。” “未必,天启哥,假如你也像我一样,你就知道练武是多么无聊了。”说完,眼眸里又透出一股幽怨的感伤。 李天启倒没想到过这些,他并不像林逸仙这般多愁善感,心思如此细腻。不过,林逸仙的话的确又有一些让他有些触动,如果一个人什么都可以轻易获得,那他还需追求什么呢?像他自幼无忧无虑,锦衣玉食,出入有顶级高手护卫,又何须像自己一样需要自己练习本事呢? 李天启正在思忖时,陆琳琅从林子里飘了出来,她一早就不知去哪里练武去了,此时却突然出现,而且神色有些怪异,倒勾起了李天启和林逸仙的好奇之心。 陆琳琅微微喘息道:“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似乎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李天启心念一动,现在只要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他都感到就是线索。 “来。”陆琳琅不等他们说话,再次返身跃入林子之中。 李天启一把揽住林逸仙的腰,也不管他叫喊,连托带拽地将他带起来,紧紧跟在陆琳琅的身后。 三人疾行了好一会,陆琳琅才在一山岗前停了下来。山岗上满是三尺高的杂草,在一杂草丛中看到了一个如大圆桌般的洞口,有两根偌长的带皮树干还竖立着挡在在洞口,而洞口旁散落着许多类似的树干,洞内还散乱叠放着十来件**的衣物,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再深入些的洞内还堆放着许多麻布袋,不知里面放着些什么。 “我在此处正反复修炼,忽然看到这里堆放着许多木材,于是就想试一下自己的掌力,结果一掌就将这些拍落,就……”陆琳琅说道。 “嗯,我先进去瞧瞧。你们在此等。”李天启举步就要往里走,林逸仙却飞快越过他的身旁,进入了洞里。 “哎,逸仙。”李天启未及制止,眼见他已进去,只得跟上。陆琳琅见他俩都已进去,自己总不能也闲着吧,也就跟了进来。 离洞口一丈距离,就开始堆放着密密匝匝的麻布袋,而洞内俨然像个仓库,较深的地方也摆满了这些麻布袋。每只麻布袋上都留有了一个记号,虎踞龙盘的图案。 “这正是我家商行的标志啊。”林逸仙指着其中一只麻布袋的标志说道。难怪他如此心急,原来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你确定是你家的标记吗?”李天启问道。 “嗯。”林逸仙点点头。 李天启没再犹豫,伸手将一只麻布袋的口子左右一撕,麻布袋口子开了,露出了上好的绸缎。 林逸仙伸手往绸缎上一摸,诧异地说道:“是上好的料子,不知为何却被人堆放在了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陆琳琅仔细看了一下这些绸缎,忽然问道:“逸仙公子,你知道这些绸缎产自哪里吗?”她的问话让李天启不由眼睛一亮。 林逸仙毫不犹豫地说道:“这种绸缎质地优良,是上等的蚕丝所制,而上等蚕虫对于气候要求极高,喂养它们也必须要优质的桑叶才可以,经过道道工序,生产出来的蚕茧才可以抽丝出来制成如此秀丽精致绸缎,除了苏杭一带,大唐之内再无其他地方会有。这点我不会认错的。” 苏杭?李天启问道:“苏杭是指哪里?” “苏州和杭州。位于闽浙一带。”林逸仙说道。 “苏州,万花香。”李天启思索着,喃喃说道。 林逸仙讶异道:“你也知道万花香?” 李天启更惊讶,“你也知道万花香?” 林逸仙微蹙眉头,盯着李天启道:“怎么学我说话呐。” 李天启嘟囔着问道:“你怎么也知道万花香?”,他牢牢记得娘亲让他去苏州,找他的姨母万花香,此时从林逸仙的话语中显然听出他也认识自己的姨母,这怎么会让他不感到惊讶呢。而且洞内的一切也让他隐隐感觉到了似乎又有一些什么线索隐藏在其中。 天意吗? 第九十六章 精心乔装 林逸仙方松了口气,他本以为李天启是故意逗他玩的,现在却看见眼前的他如此认真,于是正色道:“万花香是我们商行在苏杭一带最大的布匹供货商,所以我当然识得啊,还有几次曾去过她那里。不过……” “不过什么?”李天启急问道。 林逸仙脸刷一下红了,摇头道:“你别问了,你不是也认识她吗?不然你怎么会喃喃着念叨起她来?” 李天启正色道:“我根本没见过她。” “啊?”林逸仙和陆琳琅面面相觑。 林逸仙问道:“那她是你的什么人?” 李天启也的确想从林逸仙的嘴里打探出一些关于万花香的信息,只好说道:“听我娘说,她是我姨母。” 林逸仙说道:“既然是你的姨母,你娘亲从未在你面前提过她的事情吗?” 李天启摇摇头道:“没有。所以才让你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唉……”林逸仙叹了口气,依然红着脸说道:“到苏州后,你找她去就知道了。有些事……”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好吧。”李天启看到林逸仙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忌讳些什么,但也不好硬逼着他,只好作罢,但是从这些绸缎上,至少可以知道万花香是个做绸缎生意的。以后到了苏州,自然可以打听一下了。只不过,现在最关键的并不是万花香如何,而是要寻找到娘亲和村里人下落的线索。 陆琳琅此时向这林逸仙问道:“逸仙公子,难不成这……这些绸缎就是万花香的?” 林逸仙点点头道:“应该是她的,苏杭一带能提供这许多绸缎的,也只有她了,所以方才听到天启哥居然说出了万花香的名号,以为他认得,我才感到匪夷所思啊。” 他又往里走了一会,初步估算了一下,说道:“这里至少有十三艘船的货物。不明白这上好的绸缎为什么都放在这里,至少也值三千两银子呢。” 这些散落的大唐士兵军服,是来自紫楠苑的那伙人吗?这与万花香她又会有什么联系吗?李天启此时的头绪纷杂,理不清。 “走吧。”林逸仙转身走向洞口,李天启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与陆琳琅随后也走出了洞口。 “我们还是把这里堵上吧,别打草惊蛇了。”出得洞外,李天启指着散落一旁的木头说道。虽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希望别让将这些绸缎藏在此处的人知道这里已被人发现。 “嗯,有道理。”陆琳琅说道,随即走到了散落的树干旁。 三人齐力用这些树干将这隐蔽的山洞又重新堵好,方离开了这里。 “啸……”空中传来数声像是鹏雕的声音 三人抬首都望到了天上极高之处正盘旋着一只鸟,看模样就是一只鹏雕。林逸仙显然还心有余悸,不由走到了李天启身旁。 那只鹏雕盘旋了一会,转而飞走了,消失在云层中。 眼看就要走出林子了,忽然传来破空之声,两条黑影飘落下来,站在众人面前,李天启和林逸仙看到这两位魁梧的汉子,皆是一惊,熊大熊二两人居然找到了这里。 “公子。”两人来到林逸仙面前,皆抱拳施礼。 “你们怎么来了?”林逸仙没有什么好气。 熊大嘿嘿一笑,说道:“公子把俺们兄弟俩甩下,自个却来到这大海之中,也让我们无法向您家老爷交待啊。” “况且……这次大公子亲自……”熊二接过话茬说道。3 大公子?陆琳琅有些疑惑地望向李天启,他不就是这逸仙公子的哥哥吗?她现在还不知道李天启现在是假冒林逸仙的哥哥。 林逸仙一惊,“我哥也来了?”他转念一想,对这熊大熊二两人问道:“许是你们通知他的吧?” 熊大熊二两人没再说话,就是默认了。 “哼。”林逸仙有些生气了,“看来这次本公子不跟你们回去,还是不行了?” 熊大熊二两人的眼光逐一从李天启和陆琳琅脸上掠过,熊大说道:“这是大公子的吩咐。” “你们怕他,我可不怕。”林逸仙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陆琳琅此时说话道:“你们的大公子不是……”她指了指李天启。 熊大熊二并没有理会她。 李天启赶紧拉了一下陆琳琅的衣袖,轻声说道:“以后再跟你细说。”显然这是林逸仙的家事,他不便干预,但也不希望陆琳琅插手其中。 林逸仙突然挽住李天启的手臂,对着熊大熊二两人说道:“你们去告诉我哥,说我不回去了,要跟这小子浪迹天涯。” 熊大熊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放肆!”随着一声厉喝,一个翩翩公子站在众人面前,只见此人约莫二十岁,剑眉星目,神采奕奕,秀气的白脸上鬓如刀裁,一身淡蓝色锦衣恰合其身,手上轻握着一把雪白的象牙扇,气度非凡。 “哥!”林逸仙似乎有些畏惧此人,只是喊了一声,就垂下头去。 这就是林亦凡?李天启心中一震,他望着林亦凡,林亦凡此时也正看着他。 “还不松手?”林亦凡面无表情,声音却是极其严厉,显然他是对着林逸仙说的。 林逸仙不由松开了挽住李天启的手,脸色绯红。 “小妹,你在外面胡作非为,我不管你,却不应该到处跟着这个野小子卿卿我我,这成何体统?”林亦凡缓缓说道,但语气却依旧严厉。 啊?李天启闻言吓了一跳,逸仙居然是女儿身?但他吃惊之余,却对这个林亦凡称呼他为野小子颇为反感。 林逸仙有些急了,抬头望着林亦凡,说道:“哥,你……唉……” 林亦凡说道:“你快跟我回去,我也就不与他计较了。”他将目光从李天启身上转移到陆琳琅脸上,对于陆琳琅的美,他心里也是暗自赞叹。 林逸仙急道:“我不回去!” 林亦凡收敛心神,再看着李天启对她说道:“好,你不回去,那哥只有教训一下这小子了。” 熊大赶紧说道:“教训这小子,焉敢劳烦大公子动手,还是等在下……” “不。”林亦凡说道:“有些事情,还是得本公子自己来。”他缓缓往前走了两步,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李天启从气势上就知道此人并不好惹,但他自己也不是软捏的柿子,恰好可以试一下童老所传授的凌空虚渡。 “小妹,再问你一句,你跟不跟哥回去?”林亦凡白皙的脸上透出一股煞气。 李天启冷笑道:“你别咄咄逼人,她自会选择。你尽管放马过来。”陆琳琅此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焦急的心情表露无遗。 “哼。”林亦凡轻哼一声,收起手上的象牙扇,就要出手了。 林逸仙瞧了李天启一眼,转头看着林亦凡,无奈说道:“哥,你别动手,我跟你走就是了。” 林亦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好。” 他微微转身,瞥了李天启一眼,轻声说道:“不自量力。”话落,人已飘开数丈,身形之轻,动作之迅捷倒实属罕见。 “公子。”熊大熊二两人再次催促。 “天启哥……唉……”林逸仙有些不舍,但自己的身份已被揭穿,也是脸色红彤彤,扭头就往那林亦凡身后追去。 “逸仙……”李天启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毕竟对方已是女孩子的身份。自己早些日子虽已感觉到林逸仙有些异样,但始终没问出口来,此时才恍然大悟,难怪她总是喜欢一个人独处,原来是不想要自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小子,你今天命大,居然敢这样顶撞林大公子。”熊大摇摇头,使了个眼色给熊二,两人随之跟了上去。 在这伙人离开后,林子又恢复了平静。 李天启突然看着陆琳琅,问道:“陆姑娘,你是否一早就知道逸仙她居然是……” 陆琳琅羞红了脸,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在那断裂的桅杆上把她救上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何不跟我说说啊。” “逸仙她当时又不准我说。在那无名的岛屿,也就是你跟着师叔祖下去岛屿的时候,逸仙就全跟我说了,她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从第一次踏出家门开始,她就一直男扮女装。当然她还是让我别说。” “哎呀,你啊,让我太尴尬了。”李天启懊恼极了,回想着此前那一幕幕,心里顿觉害臊。 “江湖儿女,不知者不罪嘛,何况,她也没怪你啊。”陆琳琅嘟着小嘴说道。 “可是……”李天启不知说什么了。 “你是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她吧?”陆琳琅相似看穿了他的心思。 李天启忽然傻傻笑了,“陆姑娘,还真被你看穿了。” 陆琳琅笑道:“顺其自然吧,何况,逸仙对你可是感情深厚哦。” 李天启脸也红了,“我们从相遇时起就斗嘴了……唉……不说了,让你见笑了,陆姑娘。” 陆琳琅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李天启突然说道:“公子,我也知道你不是林家公子了,你还不愿意说清你是谁吗?” 李天启摸着后脑勺道:“不好意思。陆姑娘,方才你也听到了,逸仙叫我天启的。我全名是李天启,清水村人士,我的事情此前在那林子里也与你说过了,的确也是为寻亲人而来的。我与林逸仙并不是真的兄弟,只是当时在廉州城里为了图安全,就向那范学文先生声称我就是林家大公子,这才……” 陆琳琅问道:“此话当真?莫不是又说托辞,那我可走了。” 李天启急道:“确实是真的,我此次不仅是寻找自己村里人,而且还是寻我娘亲来的,此前一直未与人说。我连逸仙都没透露过。现在说与你听。” 陆琳琅急问道:“你娘亲也是在这被抓的村里人中?” “嗯。”李天启点点头。 “我可以信任你吗?”陆琳琅问道。 李天启郑重地说道:“可以。” “好!在这件事上我信你。”陆琳琅说道,“天启哥,我也这样称呼你吧,你也别称呼我陆姑娘了,就称呼我琳琅吧,好吗?我们一起找亲人,找回你的娘亲,和我的师父。” “好,琳……琳琅。”李天启内心一阵感动。 “哎。”陆琳琅露出了笑容。 第九十七章 神秘信笺 两人顺着林逸仙他们走的路,来到另一处海滩上,一艘三桅船早已离开数十丈远,船尾站着林逸仙,正往这边瞧着。 陆琳琅挥起手,向林逸仙再见。但林逸仙却忽然扭身就走回船舱里了。林逸仙这反常的举动倒让陆琳琅找不到北了。 “琳琅,你说他们怎么知道逸仙来到了这个小岛?”李天启望着远去的大船,若有所思。 “天启哥,这个我也想不透。” “你说那晚的鹏雕的目标是我们三人中随意选定的一位,还是就是冲着逸仙来的呢?”李天启脑海中闪现出了鹏雕准确无误抓起林逸仙的一幕。 “这……难道是有联系吗?”陆琳琅顺着李天启的思路,隐隐感觉似乎并非巧合,她此时也想到了方才天空中的那几声鹏雕的叫声,“莫不是这天上的……” 李天启点点头,看着她,说道:“我想应该是的,就是这鹏雕,它再次发现了逸仙的踪影,所以给林亦凡提供了方位,他才得以找到此处。否则,大海茫茫,他怎么知道如此精确?” “那会不会是有人报信呢?”陆琳琅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天启微微颔首道:“你说的也不无可能,兴许我们之中,哦不,范先生那伙人也许就有人时刻将我们的行踪通报给他也说不定。” 陆琳琅呼了口气,说道:“唉……好复杂。” “你倒提醒了我,不然在我们刚从望牛坡出发之时,霍都尉等人就曾追上来说过,得到线报,那你说说,这是不是恰恰就说明了是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吗?虽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何在。” 李天启想了一想,看着陆琳琅忽然又正色问道:“琳琅,那霍都尉一直追踪着的人,是否就是你?” 哈?陆琳琅倒吸一口冷气,她并没有想到李天启会突然想到她的身上。她看着李天启那洞穿一切的眼神,当下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嗫嚅着道:“没错。他们一伙和那雷炎蟾母一直都追着我。” 果然没错!他此前在廉州城里,见到制盐工坊增加防卫和封城搜查的士兵们,其实目标都不是自己,而是紫衣姑娘陆琳琅!这件事从霍都尉他们乘快船追过来的问话中就可以听出端倪,如只是单列出来一个个事件,那显然并没有什么发现,但一幕幕联系起来,就可以知道霍都尉追的人只有一个人,就是她陆琳琅。她到底在隐藏着什么呢?李天启不由又看着陆琳琅,这个美丽动人的苗疆女子。 “我也对你有所隐瞒了。”陆琳琅美眸中闪着泪光,“就像你之前也对我有所隐瞒一样。” “琳琅,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了,你我都要彼此信任。我可以信任你吗?” 陆琳琅叹了口气,也郑重地说道:“可以。” 她未等李天启说话,又继续说道:“我就跟你实话说了吧。那个霍都尉其实是为了一封信函来的。”说着,她从衣袖里取了一封油布包好的信笺。 “有什么重要的信笺,他居然要一直追着?”李天启摇头道:“不看了,你说吧。” 陆琳琅将那信笺收回了袖袋中,说道:“大唐天子下给某位人物的信笺,盖有玉玺的。” “皇,皇上的?”李天启全身一震,“你可有打开?” 陆琳琅摇头道:“这规矩我懂,没有打开过。” “但你怎么知道是皇上的信笺?” “因为我所救的人,正是皇宫派来的,他受到重创虽经我尽力施救但还是回天乏术,他在弥留之际,将这东西交到了我的手上,让我去一个组织里找一个人,交到他的手上,这干系着国家命数。” “什么组织?到底是谁?”李天启好奇心顿起。 “刺客联盟里的长孙伯仲。” “刺客联盟?长孙伯仲?” “天启哥,你知道刺客联盟?你……你认识他?” 李天启从怀里摸出了那块金印徽章,“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陆琳琅看着这块金印徽章,只见上面图案是一把剑与一把刀交叉击打的图案,下面还刻印着鳄雀两个字样。 “刀剑出鞘,不达目的不罢休!这就是刺客联盟的口号。天启哥,莫非你就是长孙伯仲……” “琳琅,你说什么呐,想太多了。我非长孙伯仲。但却是刺客联盟的鳄雀堂主。” “那天启哥,你帮我找到这个长孙伯仲,将这信给他。”陆琳琅再次将信笺递了过来。 “刺客联盟里每个人都是蒙着脸的,光知道个姓名,很难找得到。不过这信如此重要,也已过了许多光景了吧?还有作用吗?” “这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既然别人信得过我,我就要做到。而我此刻也相信你,天启哥。” 李天启将油布包着的信笺接了过来,放入怀中说道:“我现在的怀里装着一堆东西,唉……不过既然如此,我李天启一定为琳琅妹妹办到,找到这个长孙伯仲。” “话说回来,那人到底是谁?霍都尉一伙又是从哪得到消息来追踪你的?” 陆琳琅摇摇头,“这人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只看到他蒙面巾上有‘x’的标志,那人还万分叮嘱,只能将这信交给长孙伯仲,就算是官家也不能信。” “那‘x’标志也是刺客联盟的标志,与这金印徽章是同一个意思。想必那人也是刺客联盟中的一员,对了,他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李天启继续问道。 “黑色。” “哦。”李天启若有所思,他突然想起了霍都尉认真思考的那种眼神,顿时说道:“至于霍都尉为何追踪于你,我想他一定是在那人身上发现了有你的线索,或者是你留了些什么证据在那里。” 陆琳琅眨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又抬头望着天空再次仔细想了一想,看着李天启说道:“我想起来了,事后我发觉身上不见了一个香囊,也许是接过信笺太过匆忙,不小心将它掉落在了现场,而霍都尉勘察时想必是发现了我掉落的这个香囊,所以就怀疑我取了这信笺。” “香囊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香囊一看就知道是苗疆女子所带之物,因为质地和花饰都与中原不一样,另外还装着金蚕花的香粉。” “那就足以说明,霍都尉他们就是凭借这个,锁定了你就是这个人。” “嗯,我摆脱他们的追踪后,就换了这边姑娘的服饰,但他们依然追踪而来,直到遇到你……” “说了这么久,我们都把自己藏在心里的事情说清楚了。那我们彼此算是半斤八两,扯平了。” “嗯。”陆姑娘微笑着,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 而李天启呢?心里却是多了块石头。 谁是那长孙伯仲呢? 林逸仙所乘的船已渐渐没入天边了。 “走吧。逸仙已走远了。”陆琳琅提醒道。 李天启有些尴尬地笑道:“光顾着谈事情了,唉……逸仙这回可要收心养性喽。” “哼。”陆琳琅轻哼一声,揶揄道:“还说没有想她,就这么一会,似乎倒不舍得了。” “你还不一样。”李天启笑着,摇头感叹一番,继续说道:“正事没办着,倒替别人接了不少活。我们再想一想,看如何找到线索……”此时自然是指两人寻找亲人的事了。 两人从树林里转了出来,回到了那艘大船上。 范学文煞是奇怪,怎么小公子没在一旁。李天启则说他有事,已派人过来接他回去了。范学文更是奇怪,在这大海茫茫的地方,怎么说来就来呢?不过他并没有问出口,只是将疑问摆在了心里,既然大公子都已发话,那自己还多问这些做什么。 李天启这些天也向林逸仙学了一些对付这些人的办法,有时候,说话越简单越简短越好。 在船上,李天启向范学文问了这一带处于什么海域,他告诉李天启,这一带已靠近闽浙海域,如若还要一直北上,那就需要去苏杭一带的港口补给了,因为那晚龙卷风造成不少物资吹落水中,而大家修理船只也耗费了不少时日,补给品都损耗不少。 大船修复明日即可全部完工,修好船只后,北上六日内即可到达闽浙一带。 李天启想到了此处洞穴里的绸缎,现在胡乱寻找也没什么线索,既然北上都是顺路,那么不如就先去苏杭一带补给,然后顺道去拜访一下姨母,也好继续赶路,指不定还可以发现一些线索。 于是,就吩咐范学文明日动身。 是夜。明月高悬,星光璀璨。 由于林逸仙已随她哥回去了,李天启也就将范学文的舱房让回给了他,而自己则是到了林逸仙住过的舱房里。 因为他已知道林逸仙就是女儿身,因此鼻子此时也特别灵敏,果然在她的房间里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香味,这倒他怪不好意思的。但关着房门在屋内,谁又知道他此时还会面红耳赤呢? 林逸仙,李天启实在是想不到这小妮子居然是女扮男装的。当初屡屡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还以为她就是小家子气,但现在真相已摆在眼前,女孩子需要道理吗? 当然不需要。 想到这里,李天启不免暗自好笑,回想着与林逸仙的桩桩件件,进入了梦乡…… 第九十八章 狡诈敌人 还有两日的航程,就要到苏州了,李天启心里是感慨良久,在与娘亲分别了两月余后,自己终于来到了苏州,不知道前路是否顺利? 在李天启心情激动之机,所乘大船蓄水用的水桶却在此时破了,将船上一众人等的饮用水全数漏光,幸得附近又有一座海岛,范学文在征得李天启同意后,将船只停靠在了岸边,与众船工和桨手们下岛寻找淡水源。 李天启和陆琳琅在船上已待了四天,正好借机下岛游走一番。 此岛山峦叠翠,云雾缭绕在山腰上,白茫茫的一片却像是岛上的汪洋,不时飞起三两只白鹤,追逐于雾气之中。 两人在船下已待了一个时辰,却不见范学文等回转,不觉有些奇怪。 “这范先生不是说自己也曾到过这个岛屿吗?怎么这么久?”陆琳琅问道。 “嗯,也的确有点。看着岛屿雾气弥漫,难不成他们遇到了些阻碍?”李天启看着山腰上弥漫的雾气。 “那我们去找找他们吧,别会遇到什么歹人,又被擒了。顺便也考验一下你的轻功。”陆琳琅笑着说道,她想起了范学文等人被异族人擒获的那一幕。 陆琳琅这些天在船上,继续研习童老所授武功,自觉内力精进不少,于是提出与李天启比试一下轻功。由于陆琳琅内力并不及李天启,所以李天启让她先跑片刻。 陆琳琅施展的依旧是她师父所传授的轻功,因为步法与李天启的凌空虚渡的身法并不一样,这也让李天启暗自称奇,为何童老并没有传授她凌空虚渡的绝世轻功。 眼看陆琳琅顺着范学文他们离开的方向飘身而去,已没入十丈开外的林子里,李天启才起身追去,只是两个点落,他也已没入树林。 树林里以香樟树、榆树、橡树居多,这些树干笔直挺拔,两人的视野倒也没什么遮挡,因此两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跃出了两三里地。 凌空虚渡果然厉害,李天启在三里地外就追及了陆琳琅。 陆琳琅旋身停下方欲说话,忽闻附近传来一声惊呼。 李天启和陆琳琅循声弹身而起,来到了发出声响之地。 这里有一潭数丈宽的清澈潭水,潭水一侧是一个茂密花草的山坡,山坡上有一间简易的草棚。 只见十多船工和桨手抬着数个木桶站在水潭边的一片草地上,动弹不得,显然已被封住了穴道或是…… 那十多个人居然同时倒地不起。 而范学文则是浑身是土,左右脸都已红肿,想必是被眼前的人所伤,他连连向站在其面前的长须和尚告饶。 “大师饶命啊,小的不知大师在此清修,多有得罪……” 出家人慈悲为怀,这个长须和尚面目慈善,为何却要逼问一个商人? “住手!”李天启和陆琳琅同时出声。 长须和尚一拂袖,范学文已然昏睡过去,长须和尚右手杵着一支禅杖,脚步还有些踉跄,他扭回头看了李天启一眼,阴恻恻地笑道:“小子,还未出山寻你。想不到你居然找来了。” 李天启暗自倒吸一口冷气,此人不是无灭老祖又是谁。 “小爷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妖僧,敢情你的伤好了?”李天启喝道。 无灭老祖闻言顿时恼怒,斥道:“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若不是那暗箭伤人的女娃,你能逃脱得了吗?这次本佛爷必不饶你!” 陆琳琅低声对着李天启说道:“没错,就是他。”显然,她已认出此人就是去苗寨的那三人之一。 无灭老祖打量了一下陆琳琅,笑道:“哟呵,小子你艳福不浅啊,去哪又拐带了一位小妞。” 李天启轻轻咬牙道:“呔!你这腌臜假和尚,道貌岸然却尽干些伤天害理之事,看似学富五车,出言却下作猥琐。小爷今日必不饶你!” 陆琳琅喝道:“你这个妖僧,快说出他们的下落!” “哼。”无灭老祖闻言,脸色一变,邪笑道:“居然你们都一心要去西去,本佛爷也只能好人做到底了。”说完,右手横掌于胸,忽然挥出,变掌为爪,一道绿光环绕其外。 又是那招!李天启早有防备,嘴念咒法,奇门遁甲一道闪光,他与陆琳琅皆穿上了神甲,方穿上神甲,正待施展乾坤一掷的身法,而陆琳琅往旁腾挪,想躲开,但都没料到无灭老祖隔空抓来的五指掌力迅疾已到,五道绿光掠过,两人都被震退了好几步,方稳住身形。 李天启看到,虽然神甲挡了这一招,但也被划上了数道深痕。 “咦?”无灭老祖看到这一原本厉害之极的招数,此时已然不灵。 李天启脚踏罡步,“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连拍出好几掌。 “金蚕蚀天!”陆琳琅将手往囊中取出,五道暗紫光芒迎面向无灭老祖飞来。 无灭老祖一时措手不及,他没想到李天启又领略了新的招式,且手法已娴熟,拍来的红掌之中挟带着佛法的灵力。 无灭老祖腾空而起,正要反击,却听到陆琳琅的轻叱之声,略微低头就已看到五道暗紫袭面而来,此时他已无法腾挪,赶紧念起咒法,绿光顿时护住全身。 “嘭!”一声,无灭老祖被暗紫的烟气包裹,蓦地,他又站回了地面,额头吓出了一身冷汗,又是大意,让他差点着道。 “你……居然懂得苗疆的蛊术?”无灭老祖露出凶狠的目光,紧盯着陆琳琅,显然他此时已在想着这眼前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他微微一怔,说道:“本佛爷想起来了,若猜得没错,你就是那苗疆的漏网之鱼。雷炎蟾母小娘子也忒没本事了,居然还没将你抓住!” “呸!你这妖僧,害我族人,抓走我师父,还把天启哥的娘亲和村里人都抓起来了。你这假和尚!快说,他们到底在哪?”陆琳琅杏目圆睁,想是愤怒之极。 李天启也在一旁说道:“快说!” 无灭老祖笑道:“原来你们还是找来了,居然千里迢迢来此寻人来了。不过,你们休想从本佛爷嘴里套出任何信息。” “你不说,那雷炎蟾母也说了,你们就是受妖王指使,对不对?抓人是为了修建光明圣殿?”李天启说道。 无灭老祖闻言,全身一震,稍即又恢复了镇定,依然笑道:“小子,你们也别废唇舌,想套我的话,做梦吧。” 果然是老奸巨猾之人,李天启的确想用雷炎蟾母和那嗜血圣姑透出的一点点信息联合起来想套出他的话,结果他却并没有上当。 无灭老祖将禅杖一横,全身僧袍顿时鼓胀起来,“本佛爷不和你们玩了,看招——无法无天!” 李天启将那草绳项链的石头亮了出来,正打算咬破舌头,吐血于小石子上。 陆琳琅全身紫光骤现,隐隐有股雷声,双手微微反手向天:“五雷轰顶天雷破!”也正欲施展,却不想无灭老祖突然反身跃开,他的禅杖已向她飞了过来。 陆琳琅收招往一旁躲闪。 “咚!”一声,禅杖在李天启和陆琳琅两人身后三丈开外,插入了泥地里,只留半截在上面。 不知是看到了李天启的那颗曾经让他异常受罪的小石子,还是慌于陆琳琅全力施展的天雷破,无灭老祖已经突然收招,将禅杖扔向陆琳琅后,自己已飘出两丈远。 “你这妖僧,跑什么?”说完,李天启将石子含在了嘴里。 “嘿嘿,本佛爷记性不差,差点忘了你小子的这件宝物。”无灭老祖心有余悸,全身经脉被细针游走的感觉当非常痛苦。 话落,无灭老祖瞥了一眼地上的范学文,计上心头。忽然,他手一伸,范学文的身体已然被他吸到了手上。 范学文坐在地上,身体靠在无灭老祖的腿旁,而头颅却被无灭老祖硕大的手整个捏住。 “你们别乱动,乱动他就没命了!” 李天启和陆琳琅齐道:“住手!” 两人话音未落,却感到身后一股无比强劲的气道袭来,还挟带着一阵腥臭的味道,李天启刚扭转身躯,看到两道绿光从身后的禅杖中激射而出,分两路分别向自己和陆琳琅袭来,两人都已来不及闪避,纷纷中招! “嘭!”李天启和陆琳琅被绿光打中,心口一甜,两人都差点吐血。 然还未等他俩回过气,那边的无灭老祖已飘身前来,隔空两拳,“嘭!嘭!”两声分别打在李天启的后腰,和陆琳琅的肚子上。 此时两人被这股力道打得飞出两丈远,重重摔落地面,两人再也坚持不住,一道血箭自两人喉头喷射而出,染红了地面。 无灭老祖狂笑一声,伸手对着禅杖一收,禅杖破土而出,又回到了他的右手上。 “嫩!太嫩了。哈哈……这次你的宝物还不是我的,哼!”无灭老祖无比得意,又待出招将两人彻底杀掉以绝后患。 只见一声龙吟之声响起,一把描金纸扇旋转着削向无灭老祖的额头…… 第九十九章 功亏一篑 无灭老祖身随意动,收招躲避,只见眼前站着一位玉面书生,那描金纸扇这时又已飞回了玉面书生的手里。 由于不知对方底细,却看到对方气度非凡,隐隐有股骇人之气,无灭老祖将手中禅杖往地上一戳,“阁下是谁,莫非要架梁子?” “玉面白龙韩平。”玉面书生淡淡说道。 “哦……玉面白龙神鬼怯,描金纸扇逍遥游韩平就是你啊。”无灭老祖倒像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人。 “不才,正是区区。”玉面书生韩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挣扎起来的两人,又看了那范学文和十来个船工桨手,然后对无灭老祖道:“区区请这位大师手下留情,给点薄面,饶了这一干人等。” “不!韩前辈,他就是捉了我师父的人!”无灭老祖正要说话,却不料刚被李天启扶起来的陆琳琅已看到了韩平,立刻先声夺人。她当然也是担心韩平一个不小心,会中了这狡诈敌人的黑手。 韩平果然面色一变,白皙的脸庞升起一阵铁青,他直勾勾地盯着无灭老祖问道:“你就是无灭老祖?” 无灭老祖听过这玉面白龙的本事,心里已经在犹豫着是否先退让一步再想些其他办法,却不料被那姑娘点破,此时已无斡旋的余地,且他自恃修为颇高,倒也不惧,于是说道:“没错。那就是本佛爷的法号。” “天阙千雪你们把她带哪去了?”韩平缓缓向无灭老祖走去,显然只要问不到他想要的回答,他就要动手了。 “本佛爷不管这运送之事,况且即使知道,也不会说与你听。”无灭老祖双手将禅杖横握于胸前,显然他也是做好了准备。 “很好。那就只有手上见真章了。”韩平将纸扇往腰间一插,瞬即就到了无灭老祖的眼前,动作之快之迅疾,世间罕见。 无灭老祖举起禅杖,隔开了韩平上下齐攻过来的手。 韩平收掌旋身,出现在了无灭老祖身后,再次挥掌拍出。 无灭老祖未料到韩平的动作居然如此迅捷,默念咒法,一股绿光再次环绕全身。 韩平掌风已到,“嘭”一声闷响,韩平全身一震,反倒退后了数尺。 无灭老祖趁势往前跃开,与韩平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玉面白龙也不过如此。”无灭老祖表面虽然不以为然,但心里还是十分谨慎,因为方才他是用了法术才躲过了那两掌。 韩平冷笑道:“见面方一回合,你就用了法术,你也不过如此。” 无灭老祖闻言,心中不禁骇然,显然此人没用法术就已逼得他毫无退路,修为应比他高出不少。 “少废话。看杖!”无灭老祖手中的禅杖绿光骤现,挥舞起来隐隐有股腥臭之气。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已将翻涌的气血平抑下来的李天启正要出手相助,却被韩平喝止了。 “你看着她!” 李天启闻言,想必韩平并不需要人插手,只好作罢,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陆琳琅盘腿坐在地上正在运气调息。他只能站在一旁护卫着。 无灭老祖全身绿光渐盛,似乎已全力施为,他突然一挥禅杖,逼退了韩平,然后伸手从僧袍上抓出了一些碎石,口中念叨几句后,大吼道:“不听教诲,带尔归去!”手往地上一挥,十数个石头人登时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李天启和陆琳琅面前,它们只是稍一停顿,就齐往李天启这两人扑过来。 “妖僧!”李天启怒骂道,迎上前去,阻挡这些石头人。 “嘭!嘭……”李天启拍向石头人的红掌只是让它们向前的步伐稍微停顿,却无法消灭它们,只是那么一会,两人就已被困在石头人的围殴之中,李天启极力左右腾挪,替陆琳琅挡却了不少拳脚,却是疼痛异常。 陆琳琅此时才调匀气血,她猛然站起,“五雷轰顶天雷破!” 十数道紫色闪电从半空中落下,从头到尾贯通了那些石头人,石头人冲击之势骤然停歇,全都半蹲在地,头上升起一股青烟。 “还是琳琅妹妹的法术厉害!”李天启话音未落,那些石头人又已站起,再次向两人猛扑过来。 “五行相克!”韩平瞥了一眼两人所处的环境,赶紧喊道。 陆琳琅闻言顿时醒悟,嘴里念念有词,“元木收心术!” 那袭过来的十数个石头人脚下忽然被从地里伸出来的树藤缠住,顿时动弹不了,而树藤中间忽然伸出一支暗紫的硕长的针状物,直插入那些石头人的腹腔内。 “哗啦啦……”一阵响动,随即烟尘四起,那十数个石头人全都变成了粉末。 此时韩平与无灭老祖也斗了十来个回合。 韩平他右手从腰间取出描金扇,“唰”一声打开,纸面上是一条白龙,栩栩如生。他也默念着咒法,忽然附近的潭水一阵翻滚,如烧开的沸水般,化成十数条白龙,张着巨口,猛然扑向那无灭老祖。 无灭老祖本来就略感自己已占了上风,但一直提防着眼前的男子会否突然施法出招,却迟迟未见他有所动作,不觉就怀疑他是否受制于某些原因,不能施法,正在沾沾自喜准备寻机下痛下杀手之际,不料玉面书生忽然抽出了描金扇,召唤出了水龙向他袭来,顿时心中大骇。 无灭老祖化作一股绿光,想遁形躲避,不料韩平早已料到他有这招,描金扇旋转着散发无数扇影如影随从,隐隐含着“禁”字道家符文!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无奈只好回防,此时包裹着他的绿光更盛,这时已无法躲过那十数条围着他的水龙。 “啪啪啪……”无灭老祖被十数条水龙瞬间穿体而过,惨叫一声!双膝跪地,狂喷血箭。 “你也就这点斤两!”韩平冷笑一声,再次飘至无灭老祖的身前,收起空中的描金扇就要将描金扇的锋利边缘当成一把利刃砍下无灭老祖的头颅。 无灭老祖此时体内灵气乱窜,内力也已七零八落,只能乖乖瞪眼看着纸扇落下。 “说!千雪在哪?”韩平持扇的手稍微一偏,一道寸深的划痕从无灭老祖的脖头直到胸腔。 无灭老祖脸色苍白惨笑道:“动手吧,技不如人,佛爷认栽就是。” “唰!”韩平反手又是一击,再次用扇页横向划破了无灭老祖的胸膛。股股浓血流淌而出,浸湿了僧袍。 “说!”韩平厉声喝道。 “你越是如此,本……佛爷就越高兴!”没想到这无灭老祖此时居然还是条硬汉子。 韩平又待要出手。 无灭老祖缓缓说道:“千雪也是个美人啊,成熟……风韵十足。咳咳……” 韩平勃然大怒,一脚踹开了无灭老祖。 “噗!”无灭老祖又吐了口血。 “你拿我师父怎么样了?”陆琳琅此时也已飘身而至,一脚踹在了无灭老祖的肚子上,无灭老祖负痛,但他看到是陆琳琅,倒也不叫喊,只是裂嘴笑着。 “无灭妖僧,你快说!他们都在哪?”李天启也是飞起一脚,踢在无灭老祖的背部,这脚颇重,无灭老祖不觉又呕了块血出来。 “舒服极了……你们……继续,咳咳……”无灭老祖看来已铁了心了。 韩平看着陆琳琅问道:“琳琅,你有没有带天蚕蛊?” 无灭老祖闻言,全身暗自一震。 虽然无灭老祖只是微弱的变化,但陆琳琅显然已察觉到,她知道此人定然是怕天蚕蛊,虽然她并没有这东西,因为她师父还未来得及传授,就已经被捉去了。 “有!”她假意要从袖袋里取出。 “快说!你这妖僧,待会有你好受的。”李天启狠狠地又踹了无灭老祖一脚。 “好好,说了。住手。你们都想听什么……”无灭老祖似乎妥协了。 陆琳琅翻动天蚕蛊的手停了下来。 “你们把千雪她关到哪里去了?还有那些族人。”韩平急问道。 “苗疆的人都分开关了,你们太团结,不分开容易闹乱子。”无灭老祖喘息着说道,他借着这喘息之机,正暗自运气聚灵。等待机会反击。 韩平本是机警之人,但此时他却被牵挂的心思蒙蔽了头脑,却不料此人还打算负隅顽抗。 “地点在哪?”韩平又问道。 “快说!”陆琳琅和李天启都急问道。那就是他们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眼看就可以知晓了…… 无灭老祖深吸了一口气,“你所说的千雪在苏州最好玩的……”他的眼神突然一变,方要说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 忽然一双硕大的铜锤呼呼带着劲风向众人夹击而来! “闪开!”韩平大嚷一声,飞天而起,李天启和陆琳琅也闪身从一旁躲过。 那一对铜锤猛烈地相撞在一起,“咣当”一声巨响,撞出无数火花。 无灭老祖借此机会骤然飞身而退,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药丸,往嘴里塞入,只是这电光火石之剑已急退到来人身旁。 雷炎蟾母收回了那一对铜锤。站在众人面前…… 第一百章 重遇师父 “又是你?”陆琳琅的美眸就要喷出火来! 李天启喝道:“你这妖女,屡次三番来捣乱。”说话间已脚踏罡步,左手奇门遁甲一阵短剑打出,却依然打不穿雷炎蟾母的挥来的铜锤。 雷炎蟾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对铜锤居然变幻成一把古琴,作演奏状。李天启未见此人将古琴做武器,担心中计,往后飘身而退。 韩平腾空而起的身形并未落地,已看到了无灭老祖身边站着了一位极其美艳的女子,不必多问,已然猜到其必是无灭老祖的同党。他当下正待施法上前,却看到此美艳女子已抚琴奏曲,一阵迷离的玄音入耳,担心李天启和陆琳琅两人受累,于是即刻刹住身形,挡在他两人身前,暗自敛收心神,正欲窥探这女子的虚实,却未料对方只是虚张声势,在他稍一停顿之机,已遁形而去。 韩平身形微微一动,已来到这两人做站立的地方,“他们跑了。” 他没有停留,转而对飘身而至的两人说道:“既然大概知道了位置,那你们且慢行,我先行一步,去苏州查探一番。”话音犹在两人的耳朵,人却早已消失无影。 “韩前辈!”陆琳琅还有话要说,但也只是喊出了几个字,就把话生生咽了下去。 “琳琅,他已走远了,看来他非常关心你的师父。”李天启看了陆琳琅一眼。 陆琳琅点点头,“也许吧。可也不清楚韩前辈与我师父的关系,虽说是有些渊源,可师父也没细说,而韩前辈自然也不会与我说起。” “不过无论如何,他总不会是个坏人吧,有他先一步去苏州,指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琳琅,你也毋须担心,韩前辈如此本事,只要有些许蛛丝马迹,他必然会找到你的师父的。”李天启如有所思道。 “嗯。”陆琳琅点点头。 “我们看看范先生他们去。”李天启说完,人已往范学文及一众船工桨手们躺身之地奔去。 范学文等人依然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陆琳琅察看了一下他们的脸色,运指连弹十数下,将他们全都弹醒了:“只是被封住了穴道。无大碍。” 范学文等人哎哟哎哟地嚷起来,搓揉着身体,范学文最惨的是双脸,浮肿铁青,想必是被无灭老祖用了阴力所伤,他此时像个妖怪多过人。 当然一众人等感谢李天启和陆琳琅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正当众人抬起水桶,正准备沿旧路返回大船时,眼前又出现了两个身影——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 雷炎蟾母娇滴滴地笑道:“怎么,你们这就要走了?” 无灭老祖此时脸色已有了些许血色,想必服了伤药,又在暗处调息了一会,气力已有所恢复,看到站在一旁的雷炎蟾母已发话,也就顺着接话道:“没错,好不容易才来到了本佛爷的落脚之地,怎么说不喝杯水酒就走呢?”只是僧袍一挥,范学文等人居然没吭一声再次瘫软在地。而李天启和陆琳琅早有防备,但见无灭老祖挥袍一扬,皆双双跳开。 无灭老祖瞥了李天启一眼,说道:“小子。本佛爷看来和你的命理相冲,自从遇到你就没个好果子吃。不说上次汨罗洞凌云寺,本佛爷将你治得毫无反手之力,却无端飞来一把……” 无灭老祖说道这里忽然停住,显然他想起了雷炎蟾母正在一旁,下面的话并不光彩,他干咳两声,转而说道:“上次就不说了,单说此次,本佛爷早已胜券在握,居然偏偏又杀出个程咬金什么玉面白龙韩平,你其实就是命好。不过,本佛爷也不是好惹的,既然你方才踢了本佛爷,待会本佛爷必双倍,不,十倍讨还。有仇必报才是我无灭老祖的特点。本佛爷不信你此次还有谁来就得了你。” 他嘿嘿一笑:“这女娃,倒是比她的师父更标志。可惜就是太嫩了。” “呸!你这个下流的和尚。”陆琳琅心里感觉一阵恶心,“快说,我师父在哪?” 无灭老祖被控制时尚嘴硬,此时又怎么可说出。 李天启昂首道:“无灭妖僧,你总以为可以恃强凌弱。小爷此时的修为并不如你,但也不怕你,。既然你去而又返,那我们就手下见真章。” “佛爷,这个小毛孩,就让给我吧,奴家的十里魂魄阵刚刚练成,正要寻些敌手。”雷炎蟾母笑意盈盈,眼角一道秋波暗送李天启。 “蟾母,这是本佛爷与他的私人恩怨。必须亲自解决他。你还是对付那苗疆的女娃吧。”无灭老祖没好气地说道。 雷炎蟾母本想在无灭老祖面前讨个头彩,让她一试琴音。上次在紫云道观,一支勾魂摄魄曲居然对李天启没有效果,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也耿耿于怀,此时正好,这次十里魂魄阵刚练成,她想一试效果。没料到满腔的热情遭了一桶冷水。她只好泱泱地来到陆琳琅面前,狠狠地说道:“你这小妮子,害得我奔波千里徒劳无功,此次定将你捉住。” “妖女。那就让你尝尝我方学会的新法术吧。”陆琳琅做好了准备。 雷炎蟾母心中也是一惊,这小妮子居然也学会了新法术? 李天启站在陆琳琅一旁,对着无灭老祖说道:“妖僧,来吧,一决高低。”他重新又将那小石子含在了嘴里。 无灭老祖始终还是十分忌惮这颗小石子,他笑道:“别以为本佛爷受了伤,会给你机会。你就算有那神奇之物,又能如何?蟾母,上!” 雷炎蟾母将古琴悬停于空中,身形一动,跟着无灭老祖欺身向前。 李天启和陆琳琅两人早已时刻提防他们的突然动作,穿上神甲,迎上前去。 无灭老祖虽然法力高强,但此前已受到韩平绝招的重伤,而又对那颗小石子心有忌惮,因此并不能全力施为,反而李天启早已置之死地而后生,运用了乾坤一掷的身法,配合凌空虚渡的灵巧轻功,倒也不落于下风。 雷炎蟾母和陆琳琅对阵无数次,次次都是雷炎蟾母占上风,但陆琳琅却并不与她硬拼,每次总能巧妙躲开,而雷炎蟾母想将陆琳琅制住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四个人忽分忽合,飞上窜下,来来回回七八个回合。 无灭老祖突然喊了一声:“蟾母,还是你施展吧。佛爷给你掠阵。咳咳”说完这句话,他的额头已冒出冷汗,飞身来到古琴旁。 雷炎蟾母心中大喜,飞身来到了悬停的古琴后,玉指纤纤,抚琴对着李天启和陆琳琅只是看似随意地拨弄,只见一股淡黑的气劲就从古琴上迸射而出,发出金石之声。 李天启和陆琳琅顿感一阵眩晕,眼前似乎出现一道深壑,深壑中伸出无数鬼爪要将两人拉入深壑之下,不由自主心下大惊,险些站立不稳。 “波耶波若蜜……”李天启暗念静心咒,心内似乎冲出一股梵音,抵抗住了雷炎蟾母弹奏的曲子。 陆琳琅银牙一咬,奋力施展:“五雷轰顶,天雷破!”五道银色从天而降,就要往雷炎蟾母头顶上轰来,无灭双臂往天空一举,一股绿光护住了两人,陆琳琅施法召唤的天雷被绿光阻挡在外,顿时消失无踪。 雷炎蟾母屏气凝神,双手弹奏飞快, 李天启和陆琳琅被那一道道袭来的音波震得心血不宁,已然看到自己四肢都已被鬼爪抓住,居然动弹不得。就连躺倒在地的十数人也不由喷出了鲜血,想必那魔音会震伤凡人的心肺。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莫前行!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天灵地灵灵,捉妖天师法术灵!”一阵似佛乐梵音道家圣典的颂唱声从半空传来。 李天启和陆琳琅听到这些梵音,不觉灵台清静,眼前的幻影鬼爪已消失不见,雷炎蟾母依旧运指如飞,香汗淋漓。 “砰!”几声脆响,古琴上的琴弦寸断,一张纸画符文立于琴身。雷炎蟾母全身一震,大惊失色。 无灭老祖绿光护盾居然挡不住半空中袭来的白光气劲,白光气劲且是一张纸画符所化。 一个身影,从半空徐徐飘落,离地三尺不再降下,此人居然悬停在地面之上! 李天启定睛一看,登时泪流满面:“师父!” 梦幽天师穿着玄色阴阳道袍,两撇胡须略微向上扬起,右手握着捉妖诀,左手则捏着一张灵符。 梦幽天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难道还是在故弄玄虚吗? 梦幽天师双目缓缓睁开,闻言扭头向李天启看来,他并没有说话,转而再次盯着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 “来者何人?”无灭老祖脸上现出一丝慌张,隐隐感觉到此人来意不善,且又听到李天启叫此人为师父,心里更觉今日好事多磨。 雷炎蟾母看到心爱的古琴琴弦居然被一道纸画符文切断,也是心下骇然。她遇到过无数天师道人和尚,却并未看到过只是用一纸符文就轻而易举将她的古琴弦给切断的,这是什么人? 第一百零一章 师父迥异 “吾乃逍遥道圣!”梦幽天师吐字如珠徐徐说道,说话间却又缓缓闭上了双目,此言一出,不仅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心头大骇,李天启内心也是一震。 陆琳琅从李天启的话语中,也已知道此人就是他的师父,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物,但听童老说起梦幽天师的语气,显然此人并不是什么名震天下之人,但此刻看到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的神情,却又告诉她,此人来历不凡。 师父是逍遥道圣,那他的姓名是夕林吗?那梦幽天师又是什么名号?李天启顿感疑惑重重。 逍遥道圣的名头在妖魔两界异常响亮,他少年得志,修炼下山后,凭一己之力就斩杀为祸长江水域十年之久的九头虫族群,剿灭北部霍乱边界的胡狼妖人…… 无灭老祖双手持杖,僧袍鼓起,雷炎蟾母再次将古琴幻化回铜锤,也跟着向逍遥道圣袭来!两人皆是全力施为,一时之间风沙弥漫。 李天启和陆琳琅各自施法,往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身上打去。 逍遥道圣捏在左手的符文,忽而变到了右手捏着的捉妖诀食中二指之间,但见白光一闪,符文如箭般从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的身体穿透而过,带出一片血迹,两妖人闷哼一声,登时止住飞在半空的身躯,双双重重地摔落地面。 只是一招!不可一世的无灭老祖居然就已血洒当地,而雷炎蟾母也是无暇逃脱,跟着倒地。李天启愣住了,他擦拭泪水不敢相信。 而事实却摆在他的眼前,难道他的师父以前一直是深藏不露吗?但这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陆琳琅也傻眼了,在童老口里不值一提,并不闻名之人,只是一招,就让那嚣张的无灭老祖和追击自己千里之遥的雷炎蟾母双双倒地,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无灭老祖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李天启,他的眼神分明在告诉李天启,他不服,每次眼看就要得手之际,却总是冒出他人,不仅破坏他的行动,还次次重伤于他,还做是谁都不会心服的。 但不服又如何? 逍遥道圣的左手不知何时又捏着了一道符文,而这道符文攸然间又到了右手的捉妖诀中,看来他要出手收了眼前倒地的妖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天启和陆琳琅感觉前方的地面里传来一阵剧烈地抖动。 “师父,小心!” 李天启话音未落,地面已被土里的怪物拱起了三个土包,三条五丈长的噬魂巨蛆从地里窜了出来,扑向悬于三尺地面之上的逍遥道圣,逍遥道圣右手一引,符文迎面打向迎面扑来的位于中间的噬魂巨蛆,五丈长的噬魂巨蛆顿时变成了一条不足两寸的小虫子,被符文包裹起来,烧成了飞灰。 左右两边的巨蛆显然已感到危险,登时左右分开,左边的巨蛆并没迟疑,再次向逍遥道圣扑来,逍遥道圣左手上的符文似乎不会减少似的,符文从左手腾挪到右手,又打中了左面扑来的巨蛆,那巨蛆迅速缩成了小虫子,被燃烧起来的符文又烧成了灰。 剩余右边的那一条噬魂巨蛆却趁这个时候,悄然将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吞进了肚子里,快速遁入了泥地里。 嗜血圣姑!李天启看到这两条噬魂巨蛆,就想起了此人。 “此地非久留之地,你们快离开吧。”逍遥道圣双眼依然未睁开,但显然他是对着李天启和陆琳琅说的话。 “师父,您莫不是认不出徒儿了?”李天启一个闪身,跃到了逍遥道圣的眼前,陆琳琅紧跟其后,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李天启端详着此时已落在地面上的逍遥道圣,确定他就是自己的师父。 逍遥道圣此时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透出一股正气,没有了从前那种市井小人的势利,也没有了玩世不恭的感觉,这倒让李天启感觉不一样。 “徒儿……”逍遥道圣缓缓地说道。 “哎!”李天启正欲跪下磕头,笑道:“师父终于想起我了,我是李天启啊,还以为认错人了。” 虽然陆琳琅不清楚他的师父遭遇了什么但既然两人已相认,而自己又恰恰是李天启的朋友,不能少了礼数,于是赶紧拱手施礼:“陆琳琅见过前辈。” 逍遥道圣右手一挥,李天启被一股力量托起,居然跪不下去。 他对着陆琳琅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师父,那一夜,您在军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怎么逃离的?您已恢复了?”李天启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并开始解开系于自己左腕上的奇门遁甲,虽然这段时日这奇门遁甲帮了他不少忙,心中已产生了依恋,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非常不舍,但理所当然是要归还给师父,这点他非常清楚。 逍遥道圣像是自言自语:“那一夜?为师……”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已看到了李天启双手递过来的奇门遁甲,于是伸指隔空一勾,李天启双手捧着的奇门遁甲居然直飞到他眼前,停留与空中。 “这是师父之物,当夜事情从急,徒儿代为保管,现今需要归还给师父。请师父查验可否有损?”李天启说道。 逍遥道圣只是瞧了一眼,微微挥一挥手,奇门遁甲又飞回了李天启的手里。 “此物为师不需要,拿去。”逍遥道圣淡淡的说道。 李天启不禁心中大喜道:“师父,您是说,这……这奇门遁甲赠给我了?”他不敢相信,但确是真的,并非做梦,他握着奇门遁甲这本小册子的手都已颤抖起来,可见心里激动异常。 逍遥道圣点点头:“拿去吧。” “谢谢师父所赠。”李天启欢天喜地地重新戴好:“但师父以后可还有其他法器防身?” “只凭借手上的一纸符文即可。”逍遥道圣语气依然不紧不慢,左手捏着的符文只是晃了一晃,就已不见。 “嗯,这个徒儿相信。那无灭老祖被师父打到站不起来了,也解了徒儿这股恶气。”李天启和陆琳琅对视了一眼,两人默默向对方点点头。 陆琳琅也拱手道:“谢前辈助琳琅打败了那雷炎蟾母。” 逍遥道圣看了他两人一眼,“此等小事,不足挂齿。事情已了,告辞。”他就要离开。 李天启急忙说道:“师父,请您等等。” 逍遥道圣稳住身形望着他,似乎再等着他发问。 李天启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哽咽:“师父,您……感觉像变了一个人。” “人总是会变的。”逍遥道圣的声音似乎总是不紧不慢。 “可……” “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为师有事要办。”逍遥道圣似乎不愿再等下去,脚步些许挪动。 “师父,这赶着要去哪里?” 逍遥道圣摇摇头,并不愿意说。 “那师父可否愿意开始教授一些真本领给徒儿,徒儿现在应对这些,实在有些吃力。” 逍遥道圣望着李天启,表情木然说道:“为师一直未正式收你为徒,现允许你去找更高强的人,拜师学艺。你们保重。” 话落,人已消失无踪。 “师父!”李天启环顾四周,又看着天空,大声呼唤,可他的师父却没有再次现身。 “天启哥,这位前辈真是你的师父吗?”陆琳琅说道:“不过怎么看起来,他与你很是生分啊。” 李天启这么多时日以来,一直都想念着他的师父,却不料此次意外的相见,不仅没有抹去对师父的思念之情,反而徒增了几分疑虑,哎……这世间的事情也太过复杂了。 “嗯。他的确是我的师父。我不会认错人的,至少不会将他认错。”李天启叹了口气,“也许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却不便与我多说……” “天启哥,这逍遥道圣说并未正式收你为徒是什么意思?”陆琳琅问道。 李天启回想遇到梦幽天师的一幕,将经过述说给陆琳琅听。此刻,他也不是两月前那懵懂少年,这么细想起来,梦幽天师也就是这个自称逍遥道圣之人确实收他的过程相当随意。 “天启哥,你也别想这么多了,柳暗花明,终有揭开谜题的一天。我们现在还是将范先生他们救醒,赶紧去苏州找线索。”陆琳琅说道。 “嗯。你说得对,琳琅,此事已了。那我们就速速去苏州一探究竟。”李天启说完,抿嘴勉强一笑。 为师允许你去找更高强的人,拜师学艺。逍遥道圣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李天启的耳后,记得在混堂时,师父也曾说过,不想随便教习他本领,怕耽误他这根好苗子此类的话语,如今再次说出这样的话,那自己以后就可以向别人拜师学艺了,是不是就不受约束了? 李天启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感概颇多。 两人再次救醒了范学文等十数人,范学文不再敢多言语,也不想再在此多耽搁,大伙重新用木桶装好了清水,赶紧回到了大船里。 范学文等人受到了惊吓,精神不佳,本是两日的航程,却多走了一日才来到苏州港口。李天启塞给了范学文一片金叶子,让他带着船员们去苏州散散心,养足精神后再回船上等着他们的消息。 第一百零二章 红颜一笑 千百年以来,苏杭两州都是闻名天下的江南沿海大城市,而苏州地域更广,范围更大,其与西边的杭州接壤,富饶程度相差无几,但两地犹以苏州排头,因此世人将苏州杭州统称为苏杭。 其时的苏杭是著名的丝绸之乡,精湛的编织技术,和种类繁多的丝绸不断向外传达着苏杭的蚕桑丝绸文化。 苏杭更是朝廷征收丝绸的主要采集地。所以作为全国最大的商家富林商行不可能会错失这到嘴的肥肉,光是代朝廷采办丝绸这项买卖,每年的净利就达千万两黄金。 苏州异常繁华,烟花似锦,花红酒绿的地方比比皆是,繁华比廉州城又似多了一倍。李天启怀着复杂的心情,与陆琳琅一起闲逛在苏州的大街小巷中,陆琳琅心情甚好,欢快地东瞧西望。 一位长相颇俊的十六七岁富家子弟在众家丁的簇拥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其中两位家丁手上捧着红布遮盖的盘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物件。 “两位,请留步……鄙某想与两位交个朋友。不知可否赏脸?”富家子弟嘴上客气地说着,目光却停留在了陆琳琅的脸上。 陆琳琅被他瞧着粉腮桃红,转过脸去。 “你是何人?”李天启看着此人的眼神一直在琳琅身上乱晃,心里有些厌恶,但还是问了一句。 站在这位富家子弟旁的一位家丁,竖起大拇指,指向富家子弟颇为自豪地说道:“好说了,苏州城谁人不知倾国倾城的万夫人家里的万公子啊。” 万夫人家的公子万公子?听这家丁的语气,似乎眼前这位万家公子似乎在苏州还是知名大户人家的公子,李天启心念一动,想到林逸仙曾说过万花香是他们商行在苏州最大的绸缎供应商,那么这个万家公子会否就是万花香的什么人? “万花香?”李天启不由脱口而出。 “咦……你这厮居然敢直呼我家主子的名讳,你……”那家丁撩起了衣袖,那富家子弟身后的家丁们也往前走了几步。 那家丁怒喝的话语已确定了这个万公子就是万花香的儿子。 “不得无礼!”万公子喝道,众家丁唯唯诺诺地退到了其身后。 万公子依然客气地对着李天启和陆琳琅说道:“那是家母。这位公子居然也识得家母?”一般人都是随父姓,鲜有人会随母姓,但这样一来,反倒让李天启感到有些惊奇。这万花香到底是什么人物? “哦,原来是这样。并不认识,只是早有耳闻,早有耳闻。”李天启淡然说道,“我们还有事,就不与公子在此唠叨了。告辞。”李天启说完,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万公子从两人身后快步上前,众家丁也是一拥而上,将李天启和陆琳琅围在了当中。 “这位公子,请问还有何见教?”李天启问道。 “喂,你这厮别给脸不要脸,这样跟公子说话,你……”又是方才说话的家丁,还待继续说下去,却被万公子使眼色打断了。 万公子赔笑道:“这位兄弟,鄙某已说了,想与两位交个朋友,这些许薄仪,请两位笑纳。”说完,站一旁捧着红布盘子的两个家丁赶紧上前,他们将红布揭开,原来满盘皆是金银之物。 “这是什么意思?”李天启怔住。 万公子说道:“两位肯与鄙某结交,这就是见面礼。” 李天启冷笑道:“我们并不稀罕此等物件,请公子自便。” 万公子脸色微变,“这位兄弟,只要你将这位姑娘家留下,金银随你说。这样行吧?” 陆琳琅心中一惊,李天启冷笑道:“笑话,人岂可买卖?”拉起陆琳琅就要从人群中穿出。 “哎哎哎,你们都在做什么呢?朗朗乾坤,你们要强抢民女不成?”一位与万公子年纪相仿的翩翩公子摇扇缓缓从众人身后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皂衣佩刀男子。 本是围着李天启和陆琳琅的家丁,闻声让开了个口子,万公子旋即转身看到了正徐步而来之人。 万公子那因为李天启和陆琳琅要强制离开而有些尴尬的脸上登时强颜欢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苏州府尹袁大人的袁公子啊。” 袁公子摇着纸扇,走到近前,鼠目也提溜在陆琳琅秀美的脸上不愿离开,斗鸡眼看得让人烦,此时他听到万公子干咳了几声,才回过神来,“百尺之遥就看到一位窈窕淑女,近得前来才得以一窥秀色。”他瞥了一眼那两个家丁手上捧着的金银之物,又笑道:“万公子,你家财万贯,良田百倾,怎么出手如此寒酸啊,显摆出来也不怕辱没了万伯母的门庭。” 万公子的白脸一阵铁青,但不得不笑道:“袁公子见笑了,小生这不也是匆忙出门,带得比较少嘛。”他赶紧使一眼色,那手捧金银的家丁赶紧将红布盖在了金银之上,退到人群后。 袁公子瞥了一眼李天启,转而还是看着陆琳琅问道:“小妹妹,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本公子屁大的本事没有,但在苏州城里,还是可以做得了主的。”说完,伸手就要抬起陆琳琅下颌。 李天启挡住了他的手,冷冷道:“毋须公子紧张。”他低声跟陆琳琅说道:“我们走。”陆琳琅点点头,两人就要离开。 袁公子赶紧从袖袋里抽出了一张折叠讲究的纸张,缓缓打开后,俨然是个房契,对着李天启说道:“你是这位小妹的长兄吧,看样子也并不富裕,这样,我这里有个大宅院的房契,你让妹妹跟我,这就是你的了。你小妹跟着我也是荣华富贵,一生享用不尽,如何?” 万公子急道:“袁公子,你这……” 李天启心里早已有一股火气,但依然忍了下来,摇头道:“就你这点,还不够爷塞牙缝呢!” “哟呵,想不到你人倒不大,居然有这样大的胃口。”袁公子嬉笑道,语气中露出一股恨意。身后两个皂衣男子顿时领悟,就要上前推开李天启。 然而他们哪想到李天启居然会武功,只是身形一晃,已躲开他们伸过来的手,这两皂衣男子愣了一会,迅疾反应过来:“想与爷过招?”其中一人发话,运起劲力就要往李天启身上打来。 “你们一个是官,一个是富,都在做什么?”发话之人居然也是一位秀气公子,他正在二楼的茶楼上看到了这一幕。 闻言众人皆抬首往楼上看去。 “你是何人?”万公子和袁公子抬头不禁齐声问道。 茶楼上的公子面如冠玉,朱唇如血,穿着一身淡金色长衫,倒是有股逼人的气势。 他身后站着两位婀娜多姿腰佩长剑的青衣女子和一位头戴帷帽之人。 帷帽倒很常见,就是一种高顶宽檐笠帽,在帽檐一周带有薄而透的面纱,但此人的面纱薄而不透,让人看不到她的面容,倒显得异常神秘,只能从她曼妙的身形中可以看出她是位女子。 长衫公子并未答话,微微转头,一位青衣女子从二楼轻盈飘下,来到众人面前,她取出了一个四方的小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一颗鸽蛋大的璀璨珍珠,她将盒子摊在掌心,亮在众人面前。 长衫公子在楼上说道:“这是东胜神州出产的南海极品珍珠,价值连城,全国也就只有两颗,一颗在大内……” 万公子和袁公子愕然,显然他们都识得此物的贵重。 又来一位,这又是谁?李天启隐隐感觉今日似乎有些不寻常,虽然他知道陆琳琅生长于苗疆,自有不用于中原女子的魅力和秀色,但毕竟也还是个少女,却不知这些官宦子弟为何趋之若鹜,居然不惜血本一讨美女欢心。 那手捧四方盒子的青衣女子对着陆琳琅说道:“这位姑娘,如同意上去与我家公子一叙,这珍珠就是你的了。” 陆琳琅羞红了脸,头都不敢抬,又如何回答呢。 李天启没好气地说道:“谢你家公子好意。” 万公子和袁公子虽然不知道那楼上之人是谁,但见这人居然可以拿出如此贵重之物,猜测其背后必定是大有来头,是以一时也并不敢轻举妄动。 青衣女子看到李天启并不领情,心里有些愤怒,朗声说道:“这可是来自长安的……四爷,四爷知道不?他是……” 长衫公子在楼上干咳几声,青衣女子赶紧噤声。 李天启说道:“本公子不管你们是谁,但她你们谁也不能碰。”他对着陆琳琅说道:“走。” 万公子和众家丁,袁公子和皂衣汉子,长衫公子和青衣女子齐声:“不可!” 他们显然都有不同的背景,却怀有相同的目的,虽是不同的人,却发出了同一个声音。 难怪古语有云黯然消魂天地暗,冲冠一怒为红颜,为博红颜一笑,这些人都使出了浑身之力,此时听到李天启居然说要走,都已气极。 “你如不答应,别想离开这苏州的地界。”万公子恶狠狠地说道,方才那股客气态度早已被其抛诸脑后。 “万公子,你就别与本公子争了吧?”袁公子笑里藏刀,却又有股不可抵抗之气逼得万公子不得不低下头来。 站在长衫公子一旁的那位帷帽女子悄然说道:“四爷,我们此行,是便衣而行,不应在此时与这些人发生冲突,既然公子瞧得起那位小娘子,容我想个法子就是了。” “可这伙人居然敢如此藐视于我四爷,这……” “他们并不知道爷是谁啊,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最后目的达到了,不就可以了?”那帷帽女子娇声说道。 长衫公子微微颔首,说道:“也好,就依你所言。” 那帷帽女子站在栏杆边,对着青衣女子说道:“上来吧。” 那青衣女子方要飞身上楼,却感觉四方盒上一沉,居然是袁公子伸手拍到了珍珠之上,他全身一震。 珍珠已被袁公子拍成了粉末。万公子和家丁们也被袁公子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看到偌大个珍珠居然被他拍成了粉末,更是一惊,都纷纷上前看着这变成齑粉的稀世珍宝,唏嘘一番。 袁公子哈哈大笑:“我道什么珍珠,假的!居然还敢跟老子叫板,我跟你们说,识相点的,都快走。” “你!”那青衣女子怒极,正要出手,又再次听到那帷帽女子的呼喊,“快上来!”于是不敢再有耽搁,只是狠狠地瞪了袁公子一眼,飞身上楼。 袁公子看到来人不敢发怒,心里倒是得意非凡,转而望向陆琳琅,却哪还有他俩的身影? 袁公子讶异道:“万公子,你……你……居然放跑了他们?” 万公子也不知道那两人是何时走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原来就在这伙人都被碎成粉末的珍珠吸引之际,李天启和陆琳琅脚下施展无上绝学,趁机快速没入了人群之中,终于脱离了这伙人的纠缠…… 第一百零三章 刺杀目标 “天启哥,居然为了我而不去拜访你的姨母万花香吗?”陆琳琅不解地问道,其实心里还是挺欣喜的,但她眉宇之间似乎还蕴藏着一丝忧郁。 “也不完全这样。”显然李天启并不想在她面前承认。 陆琳琅掩嘴而笑。 李天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担心她也许在背后不知道还组织过什么,如果贸然前往,说不定有些线索反而找不到了。况且她儿子就这般德性,平常必定也是胡作非为之徒,她也脱不了干系。” 李天启想到了那个洞里大批的绸缎,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他不得不谨小慎微。 陆琳琅却没往这里想,心里依旧是甜滋滋的。 李天启又想起了梦幽天师说过的话——有机会带你去苏州,此刻他已来了,可师父却与他似乎形同陌路。 一股新鲜的菜肴香气从不远之处的店家传来,两人本已饥肠辘辘,且又吃了这许多日的船餐,此时闻到香气,早已垂涎欲滴,虽然陆琳琅是女子,时刻注意自己的礼仪,但此时也忍不住暗自咽了几口口水。 醉仙楼,廉州城最出名的食肆,在苏州也开了分店,坐落在苏州最旺的市集之地,这一带所有食肆酒家正是生意最旺的时候。 此刻正是午时时分,就算是普通食肆,也该是人影幢幢,朋客满座的景象,何况这举世闻名的醉仙楼呢。 然而其他酒肆食肆都是客流如云,而这里却是异常冷清,但醉仙楼门楣上却挂着一副红底黑字的横幅。 上面写着一行字:“欢迎李天启公子入内品鉴。”门口一侧还竖立着一块木板,木板上也用灰石写着:谢绝外客十日。 这是要做什么? 自从两人踏入苏州地界以来,似乎一切都是云里雾里,方才那一幕还历历在目,此时的主角却又换成了李天启。 陆琳琅偷笑道:“莫不是哪位富太官娘也看上天启哥了不成?” 李天启的脸唰一下红了,“那我就只得舍命陪那些夫人了。” “哼。”陆琳琅小嘴一撅,没再言语。 李天启摇头道:“不过,我还是陪你好了。” “谁要你陪。”陆琳琅嗫嚅道。 “走吧,这种莫名其妙的招待,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我们还是少惹方好。”话落,带着陆琳琅转身就要走往其他食肆。 一位帐房先生模样匆匆从食肆内快步走出来,拿着一副画像,对着李天启看了一看,然后拱手对着李天启大声问道:“这位可是李天启公子?” 李天启闻言,和陆琳琅一起转过身来。只见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灰袍,倒不像心怀不轨之人,手上拿着一副李天启的画像。 李天启遂说道:“正是小生。” 账房先生说道:“小的是本店的账房,多日前受一位公子所托,在此等候多日了,终等到了公子前来,公子为何不移步前来用膳呢?” 李天启说道:“有劳先生挂怀,只是小生不习惯这种莫名其妙的招待,以免落下个四处受人恩惠的口实,还望先生回禀那位公子便是。告辞。” “等等。李公子,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账房先生无奈地说道:“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得罪人家啊,这可是送信之人特别交待之事。如若不见公子前来也就罢了,公子既然已来,却不受任何膳食而走,那小的这家店可就要关张了。”说完,作悲戚状。 陆琳琅扯了一下李天启的衣襟:“算了,他也是受托于人,我们就去看看又如何?” 李天启说道:“可这不知道对方是谁,贸然前去,不妥啊。” 陆琳琅浅笑道:“某不是哥真怕人家吃了你?” 李天启正色道:“莫要这样说。”他顿了一顿,向账房先生问道:“请问是谁如此招待小生呢?” 账房先生说道:“这个却没说。他只让小的按照吩咐招待就是了。” 陆琳琅问道:“居然有这样的人?花大价钱包下醉仙楼,却没说自己是谁?” 李天启略一思索,说道:“莫不是林逸仙?”此话他显然是对陆琳琅说出的,账房先生摇摇头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陆琳琅讶异道:“林姑娘会这样吗?” “除了她,应该没有人会这么大方包下整座酒家食肆吧。”李天启想到她,自然就放心不少,而且她也知道他们会来苏州。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她会这么阔绰了。走吧。”说完,李天启和陆琳琅带头走进了醉仙楼中。 小二随即引两人来到了二楼的雅间里。 醉仙楼果然不负盛名,豉油辣炒小观蚬蛤、糖醋扒皮鱼、蒜蓉粉丝蒸扇贝、红烧龙虾等等没一会就上满了一桌。 “等等。”陆琳琅拿出银针,逐一试了一下,没有看到有毒药反应,她对李天启点点头。 “吃吧。”李天启早已忍不住了。 两人开始大快朵颐,陆琳琅本就很少吃过海鲜,何况是做工如此精致的菜肴,而且也没有其他外人,也就毫不客气,先填饱肚子要紧。 在他们酒足饭饱期间,并无他人打搅,偌大的食肆,就他俩在雅间里吃着,莫不快意人间。 吃完,还未待他俩休息,已有一颗石子破空袭来,啪一声打在李天启坐着的椅腿上。他匆匆一瞥,发现一个紫衣人没入了不远的房里,窗户上画着一个“x”。 “此人并无恶意,琳琅,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回。”李天启心中一动,想起了刺客联盟的标志,话音未落,人已往那边跃出。 “天启哥,你小心。”陆琳琅急道。 李天启来到了那间屋子,推开房门飘入,只见一个紫衣蒙面人站在了里面,腰间配着一把金色大剑。 “黑鱼堂主?”李天启脱口而出。 黑鱼堂主点点头,抱拳道:“见过鳄雀堂主。” 李天启挥了挥手,“什么鳄雀堂主,都是胡混的,你也知道,也就不要多礼了。” 黑鱼堂主轻轻一笑,“果然是后生可畏,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理这些凡俗之礼了。” 李天启问道:“黑鱼堂主,可否是来寻我?如何得知我已到了苏州?” 黑鱼堂主点了点头,笑道:“你是我在大家面前所举荐的,必然就是由我来与你联系。”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的确是奉命前来,在廉州遍寻你不见,接到线报说有你这等身高之人在望牛坡出海去了,无奈之下,我也是只好奉命先前来此地,不曾想却恰好看到你在苏州码头上来,也就知道你落脚之处了。果然还是冥冥中注定啊。” “嗯。”李天启正色问道:“不知黑鱼堂主接到了何任务?这次难道又是刺杀?” 黑鱼堂主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此次刺杀任务非同小可。你一定要谋划好。” “刺杀谁?” “皇长子李承乾。” “啊?那是不是就是当今太子?” “嗯。他就是当今太子。” “他也来苏州了?”李天启脑海中闪现出了郡主楚楚动人的模样,心里掠过一阵难过之感。 “不,正在来杭州的途中,三日后到杭州。不过他护卫森严,极难接近,你必须小心谋划。盟主说此次任务定要你出手,而我们只能从旁协助。” “我们?” “铁蟹堂主也来了。暗中还有一些弟兄。不过人数不多,万一失败,也好摆脱干系。” “莫不是盟主对我的又一考验?” “也许吧。好,我的话已带到,鳄雀堂主,请小心规划。我告退了。” “等等,黑鱼堂主。”李天启急忙叫住了黑鱼堂主。 黑鱼堂主旋即停住脚步,望着李天启:“鳄雀堂主,有何事?” 李天启说道:“你知道刺客联盟里有没有叫长孙伯仲的人?” “长孙伯仲?”黑鱼堂主双眼一亮,“你……怎么知道他?” “看黑鱼堂主的反应,显然知道他。他是谁?在哪里?”李天启急问道。 “你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吗?” “的确有事,有一封……”李天启看了黑鱼堂主一眼,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打听一下,因为有位朋友曾跟我提过他,说欠他一千两银子,要归还给他。不知黑鱼堂主可否告知?” “哦,原来是这样。盟里的规矩一般是不向其他人透露真实身份的,也只是通过介绍人单线联系,长孙伯仲我确实听说过,但并没有见过此人,不知道谁才是他的单线联系人,一时之间很难知道他在哪,不过倒可以打听打听或者是直接找盟主,他必定知道。”黑鱼堂主稍微沉思了一会,摇摇头道。 “哦,原来是这样。算了,动静太大反而不是很好。”李天启本以为可以找到陆琳琅所拜托的事情线索,可惜却是这个状况,暗自叹了一口气。 “那……既然没什么事,我就离开了。”黑鱼堂主说道。 “嗯。”李天启点点头,黑鱼堂主跃出房间,消失在了院子里。 两人吃罢饭,账房先生还领他们去了一家福临客栈,不用说,又是已经被人全包了,明显是林逸仙的手笔。 第一百零四章 连番遭遇 踏入苏州,自己和琳琅就像是被人盯住了一般,万公子、袁公子和那一位神秘的长衫公子纠缠琳琅,若不是自己与琳琅机警,趁乱溜走,还不知要被他们纠缠到何时,虽然凭借自己和琳琅的功夫,倒不怕他们,只是这样一来,就太引人注意了,也就会有可能惊动某一些潜在的敌人。 听那家丁的口气,万花香似乎是倾国倾城之色,是恭维还是的确如此呢?姨母这样的年纪居然会如此艳丽?这……自己的娘亲据她自己说也已四十好几了,由于长年劳作,却已满面沧桑,如果万花香真是姨母,也必定是上了一定年纪吧,花甲之年的妇人居然还有倾国倾城之色这太让人感到惊讶了。而且她背后又在酝酿着什么呢?为何她的绸缎会出现在那小岛的山洞中。 三日后杭州,行刺当今太子,这可是惊天大案啊,自己一定趟这次浑水吗?这可是郡主的父亲啊。先了解清楚在寻思如何处理,如实在不行,那就唯有自己躲藏起来吧。做伤天害理之事,他李天启断不会去做。 长孙伯仲看来的确还在刺客联盟,到底是谁却不得而知,但从今日与黑鱼堂主对话中可以察觉到他似乎对此人是比较熟悉的,为何却没说出实情,他在顾虑什么?或者是他根本未真正相信自己,而他又是什么人呢?明明知道自己是冒充的,相反并未揭穿,反而在某些时候还会为自己掩饰。 李天启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脑海中,他将那小石子又从胸膛里翻了出来,仔细看着,小石子黯淡无光,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索性翻身而起,走出了房内,从走廊往街道瞧去,外面依然灯火通明,不禁睡意全无,想逛一下苏州的夜市,原打算叫上琳琅一起去,但又突然闪过了万公子等人猥琐的嘴脸,为了避免麻烦,他决定自己出去走走,此时也是安寝的时间,不知陆琳琅有无入睡,便也没有惊动她,而是悄悄下得楼来。 方到街头转角处,冷不防差点与一黑衣人相撞在了一起,黑衣人已摇身后跃一尺,是黑衣劲装草帽男子!他微微抬头,李天启发现此人却是右脸有一朱胎标志! 草帽男子似乎也认出了李天启,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少年,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天启知道自己非此人对手,想到方才在客栈里自己只是才将项链露出来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居然又将此人引来了,虽然此人并不是左脸颊的那位,但两人是双生儿是可以确定的,也必定是同一伙人。 “你认得我?”李天启强抑紧张,虽然话语镇定,脑子里却已翻山倒海般在想着法子脱身。想必是左脸颊朱胎草帽男子知会了此人,所以此人一看到自己就认出来了。这可麻烦了! “我曾在某个海边小镇见过你,你怎么……”草帽男子双眼紧盯着李天启,但声音却是不紧不慢。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此人只是记忆力惊人,并非故意冲自己而来,那也恰说明左脸颊的那位草帽男子并未告知他曾经与自己发生过冲突,那么再次印证并非是冲自己而来的。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我又不是囚犯,当然来去自由了,不是吗?” 草帽男子上下打量了李天启一番,冷冷道:“告辞。”话音未落,与李天启擦肩而过。 李天启待草帽男子离去,赶紧拐进了一条巷子,大口呼气,方才他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突然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沉重有力的手,“小子,让我们好找。”这个声音他永远不会忘记。 李天启旋即回头,看到了身后的丁虎正俯视着他,而戴着金色面具的杨都尉和银色面具的苏仓站在一旁,三人呈品字形将他围在了墙边。 杨都尉缓缓问道:“李天启,方才那草帽男子与你说了什么?” 显然他们三人还在追寻着那草帽男子。 “什么也没说。”李天启老实回答道。 “什么也没说?我明明看到你与他低语了一会。”苏仓急道。 “小子,不老实说,可有你好受的。”丁虎嘿嘿一笑,搭在李天启肩膀上的大手又施加了一份力道。但他并不知道李天启已得了二十年的内力,功力早就已在他之上。 李天启面不改色,说道:“的确没说什么,况且我也不认识他,有什么好说的。” “记得你师父曾与我们说起过,此人偷了一颗项链拴住的发光小石头,我们一直追寻于他,却并未发现他拿出来过。”苏仓说道。 丁虎没听到李天启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叫喊声,心里一阵纳闷,大手五指继续使力,却再也按不下去,反而隐隐被一股力量将他那五根手指弹了起来。 “那你们何不去问他呢?捉住他,不是什么都了结了?”李天启反问道。 杨都尉三人闻言,脸色均是大变。 丁虎怒道:“你这小子,你那师父不知从哪里编出来的瞎话,害我们受苦!”他此时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李天启另一肩膀上,双手十指紧扣,脑门汗水隐隐而现。 李天启乐了,他知道他们必定是与草帽男子交过手,却都吃了苦头,是以只敢跟踪而不敢再交手了。 “他的确拿了那发光的小石头,有本事你们去找他啊,找我做甚?”李天启再次运劲抗着丁虎紧扣下来的五指。 一直未吭声的杨都尉终于缓缓说道:“小子,你为何来苏州这里?” “我又不是囚犯,当然来去自由了,不是吗?”李天启已经第二次这样说了,他不想再说第三次。 杨都尉点点头,再次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过火字腰牌的一身红袍的官爷?” 李天启望着杨都尉,心想,这么听下来,似乎霍都尉一伙并没有怀疑我或者说霍都尉与杨都尉之间并没有相互通消息,不然,光是凭霍都尉当初那疑惑的眼神必然能想到我并非普通少年,假如他与杨都尉一起碰头,至少会推测出我身上藏有秘密,但他们不是一伙的吗?这又是为什么呢? 杨都尉如此一问,显然就证明了李天启的猜想,他们并没有互通消息。 “哎呀!疼!放……放开!”李天启突然喊道。他突然觉得自己需要忍耐,不可在这三人面前显露功夫,毕竟他们的背后是朝廷,得罪朝廷自己会有许多手尾。至少在找到娘亲之前,不能轻易得罪这些人,是以马上装疼。 丁虎忽然松了口气,嘴里嚷道:“还以为你不怕痛,小子,长本事了啊,居然能坚持这么久不叫。” 杨都尉示意丁虎放开他,再次问道:“有没有见过他们?” 李天启搓揉着双肩,说道:“没有。” 杨都尉点点头,“听说他们正在寻找一个五尺身高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李天启摇摇头,还在使劲搓揉着双肩。 丁虎看到李天启的动作,心里此时才暗自高兴起来,这小子,居然这么能抗,不过还不是屈服在我掌力之下,哼。 杨都尉淡然说道:“看来并不是寻你。” 他对这丁虎苏仓道:“我们走吧,继续跟着。有苦劳总好过什么也没有吧。”说完,率先拐出街头。 丁虎和苏仓紧紧跟上,消失在了拐角处。 李天启正要举步,忽见一条娇小的身影快速从头上的房顶掠过,没入另一座屋子的房顶下,他只觉身影颇为熟悉,像是自己熟悉之人,但匆匆一瞥并未看清,登时心里起疑,也腾空而起,直追那道身影。 此时月儿已藏在了云中,屋顶之上的光线颇为黯淡,李天启依旧未看清前方的人物到底是谁。 两人一前一后,相距了十来丈,由于李天启轻功卓绝,落地无声,前面那人并没有察觉后面正被人跟踪,犹自潜行。 李天启跟着约莫奔了半个时辰,那条人影没入了一座偌大的宅院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李天启跟着跳落了宅院。 里面占地颇广,灯笼高挂,显然是富家之府邸,其中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院落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李天启快步上前,忽闻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原来是个荷花池,上面借着火光隐隐得见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池水碧波荡漾,微风徐徐。本是一片好夜景,但来人均无心思欣赏。 那条人影来到了一棵树影之下,忽然不动了,他难道发现了什么吗?李天启赶紧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会,那条人影依然没动,还是站在那里。 是个女子的身影。 此时一股夜风吹来,带来了那女子身上的香味。 陆琳琅!她来这里做什么? 李天启不及思索,飘身而至,来到了陆琳琅的身旁,她显然已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却依旧是动也不动。 “琳琅,你……”李天启方待说话,却看到了一张丑陋的愁容满面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张足以让人吓得灰飞魄散的面孔。 第一百零五章 夜闯红楼 站在李天启面前的是拄着铁杖瞎眼的婆子——嗜血圣姑! 她阴恻恻地笑道:“既然来了,都留下吧。” “又是你这老妖怪!”李天启想退已来不及,况且他也不会退,因为他看到了那条身影正是陆琳琅。 嗜血圣姑话音未落,即刻出手封住了李天启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天启哥!”忽然身边人一声轻声叫唤,李天启看到了陆琳琅此时正着一身夜行服,她的脸色也已吓得惨白,兴许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一招未到已被人莫名定住了身形,她忽然发现李天启已到来,却也被此古怪之人制住,心里自是惊喜参半。 嗜血圣姑笑道:“没想到那夜被你逃走,如今在这平静的府邸里却又落我手里,嘿嘿,天意啊,小子。”话音未落,一道手影往李天启脖头落下,扯了一下李天启那草绳项链,发现并未断裂,又快速将手收了回来,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像她根本没出手一样。 谁都不敢想象一个瞎子居然有如此的造诣。 “既然扯不断这根绳子,那……”嗜血圣姑狠狠道:“小子,怪自己命苦吧!”说完,举杖就要往李天启头上落下。 “不!”陆琳琅惊叫道。 忽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往嗜血圣姑身上打来,嗜血圣姑眉头一皱,急忙闪开躲开了那道白光,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个纸球,打在地上,散成了碎纸屑,“什么人?” 只见一道人影从她的头上掠过,随之半空中才传来阵阵嘲讽的笑声。这人的动作居然比他的声音还快? 嗜血圣姑实在忍受不了有人如此藐视于她,而这两娃儿已被其点住穴道,动弹不得,没有多想,立即飞身而起,向那道人影追去。 李天启和陆琳琅两人站在地面上,一动也不能动弹。 “琳琅,你不是已经睡了吗?怎么又来到了这里?”李天启问道。 “我要找到线索,是以过来探探这里的虚实……”陆琳琅说道。 李天启还未说话,却看到又有两条身影从旁边直奔这边跃了过来。 是两个蒙面的青衣女子,李天启从身形及佩剑上判断,认得其中一人就是今日亮出硕大珍珠之人,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们想做什么?”李天启看到了两青衣女子已飘身而至,她们二话不说,分别点了李天启和陆琳琅的哑穴,架起陆琳琅就已跃开。 “要怪,你就只能怪那万花香了。”其中一人说道,正是那亮出珍珠青衣女子的声音。 李天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架着陆琳琅离开,而自己却无可奈何。 她们翻墙而出。 她们抢走琳琅是为了什么?李天启的脑中已开始显现长衫男子的面容,那个人看上去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该不会也是对琳琅居心叵测吧?想到这里,李天启运劲想冲破被封住的穴道,可他并不懂得运气解穴,且他的内力也不足以运气解穴,只是徒劳无功。 又是万花香,这万花香看来并非善类,而自己的娘亲居然让自己投奔这样的人,唉……是何用意呢? 李天启此时很是心焦,他不知道琳琅将会面临什么,然而自己却无计可施。 半个时辰过后,他终于可以活动身体了,想那嗜血圣姑并没有用重手封住他的穴道,未及活动手脚,他已往外追出,险些踉跄摔倒。 从那青衣女子的话语中可以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万花香,如若在外寻不到陆琳琅,那他就只有再返回此地找那万花香来当面问问了,然而万花香府邸里却又嗜血圣姑这厉害的角色在此,自己又该如何对付? 但眼下最着急的还是找到陆琳琅的下落。然而苏州城如此之大,自己又该往何处去寻找呢?李天启心急如焚,脚步却未作停留,已是全力施展,凭着直觉往前飞跃。 此刻,他真想自己能变成向青儿姐一样,可以凭着空气中留下的淡淡味道,准确找人,找到陆琳琅,或者是变成一只猎狗也可以,但自己此时却如何能嗅得到呢? 老天并不会因为他着急就会给他变出个本事。 夜风徐徐,李天启却是汗水淋漓,他从城东奔到了城西,却看不到那两青衣女子。其时已是深夜,路上的行人极少,而许多店家也早已关店熄灯。 他不觉来到了一座红墙红柱的建筑前,附近居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建筑周边还有许多小吃摊档正在做着声音,只见建筑门口数只红灯笼高挂,多位妖娆多姿的艳服女子站在门口,向过往的男子招揽着生意。 虽是深夜,这大门口前居然是络绎不绝,客流如云。 怡红院?李天启看到了那牌匾上的字样。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都是女子在这里招呼?店小二呢?似乎都是往里面招呼那些过往的男人们。 李天启心中一动,莫不是这里就是那长衫公子的落脚之处,想到今日那万公子、袁公子等人猥琐的嘴脸,他心里一阵紧张。殊不知自己已来到了苏州最大的烟花之地,达官贵人多数在这里寻花问柳。 李天启并不想与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有太多纠缠,既然是寻人,还是悄悄潜入为好,他绕到后院,并未听到前院的喧哗之声,跃身而入。 后院有横竖两排房屋,但里面都没有亮灯,也没有异常的声音传出,李天启在一棵树后观察了一会,并没有发现有可疑之处,更别提发现那两位青衣蒙面女子了。 方欲从树后走出,忽看到一伙计模样的男子往后院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串钥匙,嘴里哼着小曲,一副得意的模样。 只见此人走到了偏僻的一座西厢房前停了下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没一会房内就亮起了灯火,李天启悄然来到了此房屋门口,倾听了一会,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不禁探头从打开的房门往里看去,那男子居然不见了! 这人去哪了?难不成有地道? 李天启心念一动,闪身进入了屋内,屋里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桌子上还点燃着一支红烛,里面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那个男子却凭空消失了。 李天启往床底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异样,正准备动手拉开墙角的木柜时,忽然头顶一阵劲风袭来。 李天启急忙闪身躲过。 一个公鸭嗓响起:“你这小小少年郎,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夜闯此地?幸好老子多了个心眼。否则还指不定你会干出什么来。” “慢着!”李天启定睛一看,却是方才消失的那伙计,此人面容削瘦,身手却很敏捷,方才若不是自己警惕闪避及时,已被他打中后颈,此人说完,又再次想上前动手。 李天启也并不慌张,从怀里取出一片金叶子,淡定地说道:“这位伙计,小爷在找人,你若知道,这片金叶子就是你的。”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陆琳琅的下落,时间过得越久,琳琅的处境越危急。 那伙计眼睛一亮,那本警惕的心也随之放松了一些,况且看到李天启也就是一少年,于是说道:“你要找人,应该去前院啊,前院大把姑娘,有钱你就是爷,何必在此处鬼鬼祟祟的。” 李天启说道:“我要找一位穿着黑衣的少女。你可有见过?” 那伙计说道:“这里的姑娘穿什么的都有,不穿的也更多,我自然不知道你要找谁。” 李天启疑惑道:“哪有姑娘不穿衣服的,你莫要哄骗于我,我只找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女,被两位青衣蒙面女子裹挟而来的。” 那伙计讪笑道:“公子在说笑呐,这怡红院穿衣服的姑娘少,不穿的才多呢。只要你出得起价钱,穿红衣绿衣任选,还愁什么黑衣少女,青衣蒙面女子。” 李天启脸色微红,不觉一怔,怡红院是什么地方?难道不是吃饭睡觉的客栈之类的吗?脱光衣服的姑娘,想想都觉脸红。 “这里都是男人们来找乐子的地方,要找黑衣女子你可以去前院瞧瞧。”那伙计看到李天启犹疑的表情,继续笑道:“公子走错地了,你要找的人一定是在前院,并不在这后院里。这位公子,看你应该是外地来的吧,来跟我装懵懂说笑呢。请移步往前吧。” 男人们找乐子的地方?李天启似乎有些似懂非懂了,但他并不想放弃,于是继续问道:“你真没见过黑衣少女吗?很漂亮的。”说完,又将手里的金叶子在那伙计眼前晃了一下。 那伙计讪笑道:“你年纪虽小,也有这喜好,我当然不会拦住于你,但此地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这可是万夫人手下的物业,光是姑娘就有数百,各式花魁也不在少数,你说找丑姑娘可能会好找些,找漂亮的姑娘嘛,比比皆是,难啊。请回吧,我赚不了公子你的钱。” “万夫人?可是万花香?” 那伙计说道:“连你也知道万夫人的名讳,那就不要随意到这后院走动了。” 李天启暗叹一声,只好转身离开,往前院走去,可还未到前院,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哨音。 不好!灵光一闪,那伙计分明就是会功夫之人,他的眼轱辘一直转,想必在想坏主意,李天启已意识到不妥,看到前院奔过来了六条魁梧的身影。 那伙计在李天启身后阴恻恻地说道:“小子,你夜闯我们的红楼,还有些功夫,你以为可以随便走出这里吗?想必你并不是普通之人,你到底是谁?” 六条魁梧汉子在他话落,已将李天启围了起来。 自己大意了,李天启本不想打草惊蛇,却不料此人也是心思缜密,看到自己闪避躲开他劈下那一掌的身法,就已动了心思。 如此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虚实,为避免被自己堵在房屋内没有机会求援因此才哄骗自己离开,而得以脱身后,就召唤援手。 但这种种的一切,却恰恰说明他们一定有秘密在此。 第一百零六章 狡猾多变 “这小子身上有不少金叶子,想必是从哪里偷来的吧,弟兄们,都给我使出看家本领,拿下他,待会咱们也找乐子去。”那伙计继续鼓吹着。 “好!”众人齐呼。 六人齐向李天启挥来了拳头,李天启身法玄妙,应对这些壮汉实在是绰绰有余,一阵游走,挥拳向这六人打出,只一个照面功夫,这六人均已呲牙咧嘴,全数倒地昏死过去。 那伙计吓傻了眼,赶紧缩身退入房屋内,关上房门,屋内一片推桌倒椅的声响。 “哼!”李天启轻哼一声,“快出来,老实交待,饶你一次。”推门,却已被闩住。 半晌,屋内并无人应。 李天启使出内劲,震断了门栓,推开了门后的桌椅,方得再次迈入,屋内却是一片漆黑。 狡猾之人! 李天启将门随手掩好,抽出火折子点亮了掉落桌面的红烛。 然而房内并没有那伙计的人影,他抬头看了一下房梁之上,也没有。 这房间并没有窗口,是以此人并不可能跳窗而出。 李天启将床底再仔细察看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这人呢? 他将目光停留在了墙边的木柜上。 方才他正是要去拉开柜门的时候,那伙计就从房梁上飘落袭击于他。 “出来吧。”李天启心念一动,快步上前,拉开了柜门,本以为可以发现那伙计,可里面也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些衣物,再没有其他。 难道此人懂遁地之法? 李天启往地面上看去,希望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此时,他已深信此地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突然,他发现柜底有一个脚印,脚印显然才印上不久的,在仔细观察一番后,发现了柜内横板之上有一小铜环。 李天启伸手拉动小铜环,只听柜后一阵机括声音,木柜里现出了一道门,里面灯火通明。 隐隐还听到有人在里面疾跑的声音。 李天启没再耽搁,迅速追击而入。 只是一会,就已看到了在里面狂奔的那伙计。 “你还敢跑?”李天启的声音在其身后响起,吓得此人魂飞魄散,顿时停住了脚步,喘着粗气看着李天启。 “不跑了,不跑了……” 李天启喝道:“快说,小爷没功夫与你耗下去!” 那伙计从李天启闪避他的身法上就已看出李天启的本事,心忖并非李天启的对手,倒的确有自知之明,“我说,我说。有一批女子曾藏过在此,但实在没有公子要找的黑衣少女啊。” “她们都被藏在哪?”李天启急问道。 那伙计伸手往李天启身后一指,说道:“在那。” 李天启方要扭头,脑海中一道灵光闪现,他及时侧身,躲开了那伙计从身后突然刺来的短刀,眼见此人如此凶恶阴险,登时火起,一掌拍到此人胸膛,只见此人惨叫一声,短刀脱手,一道血箭自他喉内喷射而出,身体飞出数尺,摔倒在地。 李天启并未给他喘息之机,旋即飞身而上,右脚踏于此人的胸前,“你这贼人,如此歹毒,如若不是小爷机警,莫怕就要遭你毒手了。” 那伙计虚虚实实,始终摆脱不了李天启,此时更是被他一掌重伤,顿时也不再敢轻举妄动,只是连声求饶。 “快带小爷前去。她们被关在哪里?”李天启心想,那两个青衣女子也许将琳琅掳掠过来,正是与这人所述的那些女子一并关押起来。只要找到她们,就有可能发现琳琅。 “我带你去。”那伙计脚步有些踉跄,从地上爬起来,差点再次摔倒。他走在前头带路。 两人在地道里走了好一会,在地道的尽头出现了向上的石砌阶梯。 那伙计拉开插销,推开顶盖,露出了个出口,可以看到黑乎乎的外面。 那伙计出得洞口,撒腿就跑。 然而他快,李天启更快,已挡在他的身前。 原来地道上方是个山窟,那伙计想借着黑暗,自己熟悉这个山窟的地形的情况下再次脱身。然而李天启早已时刻提防。 “你再不老实,小爷必对你不客气。”李天启恶狠狠道。 “不敢。不敢……”那伙计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洞窟内的火把,火光登时照亮了山窟。山窟里居然隐隐幢幢有十多间石屋子,却已无人踪。 沿着山窟内的土路,那伙计带着李天启看了个遍,说道:“公子,你看,我没骗你吧,她们的确不再这里了。” “她们都是些什么人?”李天启问道。 那伙计说道:“这……” “怎么,你不愿说?” 那伙计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我也不清楚,她们数月前已被带来这里,奇装异服,像是异族姑娘。” “是不是苗族?”李天启灵光一闪,想起了无灭老祖透露出的陆琳琅的师父天阙千雪就被关在苏州,一个好玩的地方,难道他是指这怡红院吗? 那伙计点点头:“好像是的。服饰靓丽有银色花边。” “她们去哪了?”李天启问道。 “这实在不知。”那伙计的头摇起来像拨浪鼓。 “都是什么人押送她们过来的?”李天启问道。 那伙计继续摇头,“只知道她们是深夜突然就被运到了这里。我也只是奉命看守那边的大门而已。”显然他嘴里所说的大门就是方才那座西厢房。 “那你为何知道这条地道通往这里?”李天启疑问道。 那伙计低下头去。 “快说!”李天启再次喝道。 “这么多让人流涎的美女……哎呀。”那伙计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天启赏了他一巴掌。 那伙计只好轻声改口说道:“听说有这么多女子被关这里,我只是悄悄想来瞧一瞧。她们都有厉害人物在此看守,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是很难近前的。” 看来此话不假,否则这么多人知道,必然守不住秘密,而从无灭老祖这伙人做事谨慎,小心翼翼的作风,也不会允许其他人知道太多。 “她们何时走的?”李天启问道。 “也就是数天前的事了,一夜全部走了。”那伙计说道。 数天前?唉……李天启暗自叹了口气,想必是无灭老祖在小岛负伤后,逃回了这里,将她们转移了。 “你是奉谁的命令在此看守?”李天启问道。 “自然是老鸨了。”那伙计道,说完,他看到李天启一脸疑惑的神色,立即解释道:“就是怡红院主事之人,一个老女人。” “此处还有没有其他出入口?”李天启问道。 “没有了。” 李天启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当即发话道:“不对,你们曾坑害的女子势必也是关于此处吧?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些怡红院的女子。” 他直盯着那伙计,直让此人感到心里发毛,“所以你才熟悉这地方。” “公子……你……”那伙计实在想不透,此子如此年少,却心思如此缜密,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 李天启本就是天资极其聪颖之人,加上此前又遭遇种种挫折磨难,已渐渐懂得了分析细节和蛛丝马迹。他方才只是认真思考了那伙计所说的言语,就已推测出此人必定常常来往此中,所以方才才会拔腿就跑,此处必定还另有出口。 此人到底在隐藏着什么?还是他本就是如此狡猾多变之人? “啪!”李天启再次措不及防,甩了那伙计一记耳光。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李天启冷冷地问道,“方才小爷已说过,你若再不老实,休怪小爷我不客气了,你以为小爷说得是笑话吗?” 那伙计倒吸一口冷气,急忙说道:“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全部招了也就是了。你莫要动手。” “那你老老实实地说,若再让小爷有半句疑虑,必将你碎尸万段。”李天启说道。 那伙计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他想了一想,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公子,你所说的青衣女子此前的确来过怡红院,说是要带走两位花魁供她们的主人行乐,但她们并没有戴蒙面巾,不过我猜想理应是她们蒙上了脸面才劫走了那位黑衣少女。” “可知她们的落脚之处?”李天启急问道。 “花船。怡红院在太湖有好几艘花船,也许……”那伙计没敢往下说。 李天启当然知道他话里的含义。 “太湖在哪?”李天启问道。太湖正是青儿姐的故乡,虽然青儿只是在他面前说过一次,他依然记得。原来太湖居然就是在苏州这里。 那伙计将太湖的方位跟李天启细说了一番。 “现在快开此处之门,小爷要出去。”李天启说道,“你如有骗我,小爷回来再找你算总账。”此时他的额头已冒出冷汗,原以为找错了线索,却没想到此人还是给自己透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而现在时间已过去不少,更令他担忧琳琅的安危。 那伙计不敢造次,乖乖开了此山窟的门。 出得山窟,原来是城外一处茂密小山,李天启没敢停留全力施展,往太湖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 惊人之语 太湖,湖面宽广,清风徐徐,湖中还有座岛屿,却是骚人墨客常逗留之处。 湖边此时有不少可容两人落座的小船停靠在岸边,离这些小船十来丈远的地方停靠着两艘宽敞的花船。 这两艘首尾均挂着红灯笼的花船停靠在岸边,而有一艘已划到了太湖的中心。 李天启火急火燎地赶到这里,却忽然发现有两名青衣女子站在这两艘花船边上,低声说着话。两人靠近灯笼,李天启一眼就认出正是这两人架走了琳琅。左边的人身形略矮,长相秀丽,正是那手捧珍珠的青衣女子,而右边的青衣女子身形削瘦,却高左边那人一个头。 他悄然潜行,展开凌空虚渡的轻功,越上了两人头顶上的船桅,竖起了耳朵。 左边的青衣女子说道:“静姐,不知道四爷会与那少女聊什么呢?” 右边被她称为静姐的青衣女子笑道:“芸妹,聊什么可不是我们应该打听的。” 芸妹又说道:“那倒也是,这的确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语气充满了惆怅。 静姐还是笑道:“妹妹现在倒像一位怨妇了,难不成你已跟四爷……” 芸妹嗔道:“去,别笑话我了,我愿意,四爷还未必愿意呢。” 静姐说道:“别幽怨了,一切顺应天意吧,谁不想以后能一步登天呢,觊觎四爷妃子位置的人多了去了,妹妹,别怪姐姐多话,哪个王爷不是沾花惹草的,要不,也不会让咱俩去那怡红院弄两个花魁过来,对吧。” 芸妹道:“那倒也是。” 静姐继续说道:“花魁也就罢了,现在将一个小姑娘也弄到湖里去了,那还不是他想干嘛就干嘛。” 芸妹轻声说道:“嗯嗯。” “呸呸!”静姐连啐几口说道:“乱说话了。以后再不说这话了,给教主听到就麻烦了。” 芸妹噗哧笑了起来,“放心好了,我又不会乱说,这里就你我两人。姐姐这么一说,我心里也就好受些了。” 李天启扭头望向湖中的花船,没再停留,轻轻从船桅跃开,来到了小船旁,解开其中一只小船的绳索,轻轻将船划向湖中。 此刻李天启的心情异常紧张,真担心陆琳琅会出什么事情,假如真出了事,那他必然会愧疚一辈子,别人可以是救了他性命之人啊,而他只能眼睁睁看到她被人架走。 那一艘花船仍停留在湖中,隐隐可以传来古琴的声音。 两船相距还有数丈远,李天启已跃上那艘花船的船尾,他落脚极轻,船身动都未动。 就在他上船之后,那古琴的乐声却戛然而止。 传来里面的人说话之声,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请进来吧。”声音悦耳动听,李天启心神不禁一荡。 他愣了,此人居然知道他已上了船只? 船篷翻起了帘子,里面透出了光亮。 里面端坐着陆琳琅、长衫公子和那位戴着帷帽身材姣好的神秘女子。显然那神秘女子就是方才说话之人,她的面前也摆放着一张古琴,显然方才那优美的乐声就是她所弹奏的。 船内有一张小桌子,小桌上还放着个食盒。 李天启并未看到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那颗快蹦出胸腔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陆琳琅站了起来,“天启哥,你……你怎么来了?” 李天启有些摸不着天南地北,急问道:“琳琅,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位公子只是与我聊了一会苗家的事,这位姐姐也给我弹奏了苗疆的乐章。” 他们怎么知道陆琳琅是苗疆的人? 李天启望了长衫公子一眼,只见此人眼神泛光,脸色红润,却也没有让人感到他身上有那种执挎子弟之气。 “阁下,若要请人,大可光明磊落,为何却……”李天启问道,语气带着些许不满。 那长衫公子直视着李天启,也并未起身,犹自坐在椅子上,嘴上却说:“既然来了,就坐吧。” 帷帽女子娇声道:“你叫李天启对吧?” 李天启全身一震,“你怎么知道?”他看着陆琳琅,想必是陆琳琅跟他们所说,然而陆琳琅却微微摇摇头,说明并不是她所述。 “你别看她了,并不是她所说的。”帷帽女子笑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我还知道陆琳琅是苗家人,就是眼前这位姑娘。不然怎么会夤夜请她过来一叙呢?” 李天启更是诧异莫名,“既然如此,为何在白天还要与那些个公子争风吃醋,为……” “错了,那不是为琳琅这小姑娘解围吗?况且,一颗珍珠又算得了什么。”帷帽女子轻描淡写。 李天启回想白天的种种,的确没发现长衫公子有什么过分的语言。 长衫公子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对着帷帽女子欠身一拜,帷帽女子也缓缓站起,说道:“四爷何须多礼。” 长衫公子笑道:“你神机妙算,一切洞若观火,爷实在佩服得紧。” 李天启并不知道这位长衫公子为何会突然起身给这帷帽女子欠身行礼。 陆琳琅悠悠说道:“天启哥,他们将我带到这里后,互相打赌说,一个时辰后,你便会来到这里。果不其然,你真来了。” 闻言,李天启不由心中一惊,居然有如此厉害之人? 长衫公子对着李天启说道:“我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不过你们所经历的正是我们所要调查的。如若不是你还具有些本事,兴许我还不会找你。” “这,你们到底……”李天启还想问,却被长衫公子挥手打断了。 长衫公子说道:“我们现在并非你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而你们并不用担心,只要暗中帮我们留意太子李承乾的人。” 留意太子李承乾的人?是指郡主吗?李天启心中自然又是一惊。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他们怎么知道太子的事?难道自己接到刺客联盟命令的事情,他们已经知晓? “不会是他的女儿,是其他人,当然,你愿意留意也无妨,还有刺杀太子不会成功的,你尽放心去做好了,还未到终结他的时候。”帷帽女子说道。 李天启闻言全身一震,眼前之人似乎懂得读心术,自己心里想什么,她似乎立刻就已知道。 “你是谁?”李天启诧异地问道。 帷帽女子摇摇头笑道:“天下之事,自有它运行的规律,时候到了,一切都明了了。现在,你们就是要做好准备,因为天下已开始波涛暗涌,一场浩劫就要来临,但也正是英雄辈出,逐鹿中原的好时机。天下英豪都会来一争雌雄的。” “那你们要我们做什么?”李天启问道。 “你们还是继续寻找你们的亲人,在该联系你们的时候,我们自会联系你们。因为我们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后面主导着这一切。”帷帽女子说道。 “可我们为何要帮你们?”李天启不觉问道。 “因为你们必须,因为你们一定要走下去。而我们有消息,也自会通知你们。”长衫公子直盯着李天启的双眼。 “天启哥,既然我们都有个共同目标,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为何不可?”陆琳琅此时才发话道。 李天启稍一思索,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反正也是看一步走一步。我们也的确想尽快找到亲人们。” “好了,话已说完,你们两人也受累了。就留在这船里品尝美酒美食,和……”帷帽女子缓缓走到了船头。 帷帽女子掀起了帘布,长衫公子走了出去。 “好好照顾公子。”帷帽女子说完,放下帘布,也走了出去,显然她这句话并不是对着李天启和陆琳琅两人所说的。 因为两人已发现有两位妩媚动人,衣着暴露的女子已从船头的小房间里走了进来。 怡红院的花魁! “官人。”其中两人娇滴滴地叫了一声,那声音真是嗲得让人全身酥软。 “你们做什么?” “服侍官人啊?” 李天启羞红了脸,悄悄瞥了一眼陆琳琅,却见她也正望着自己,更觉害臊了。 那两花魁款款已走到近前。 “让奴家为你弹奏一曲,西江月吧。”其中一人走到了古琴后,长坐下。 另一位轻笑着从桌面上的食盒中拿出美食摆盘。 虽然李天启并没有风月场的经验,但他已经知道为何长衫公子会在怡红院请两个花魁过来了,他俩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像知道自己下一步将会做什么一样。 这样的人如果是朋友,那么是幸运,如若是敌人,那就太恐怖了。尤其是那帷帽女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人看不透,悟不透,她却看透了对方。 “不用了,你们下去吧。”李天启淡然说道。 “官人,你不要我们服侍,那我们回去可是要挨板子的啊?”抚琴的花魁声颤颤地说道。 “算了,就让她们在这吧。”陆琳琅心软,虽然她也不喜欢两人在这花魁的陪伴下共度今夜。 “既然你同意,那我们就先吃点东西吧,奔波了半夜,倒是饿了。”李天启说道。 “嗯,的确是饿了。”陆琳琅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看到我被架走了,害怕吗?” “我李天启天不怕地不怕……” 陆琳琅眼神闪烁着,小嘴嘴角微撅,听到这句话像是有些不开心。 “就怕琳琅被绑架。” 听到后面这句话,她嗫嚅道:“何时变得油嘴滑舌的。” “我当时可真是害怕,且十分紧张,可恨被那老太婆子点了穴道,不过穴道一解,我当时可是马不停蹄地到处搜索啊。所幸上天保佑,真怕你出什么事。” 陆琳琅忽然笑了,笑得天真无邪…… 那两花魁眼神里流露出羡慕及无奈的感叹之意。 第一百零八章 奇哉怪也 李天启和陆琳琅并不习惯粉头的服侍,简单用过一些饭食,就匆匆离开太湖,返回苏州城里的客栈,途中遇到一块方圆数里的平地,此时深夜,凉飕飕的夜风吹来,还不时传来夜枭的叫声,让人感到心里发毛。 两人本施展着轻功,飞奔平地之上,忽然双双顿觉内力全无,落回了地面。 未等两人看清四周的情况,已有两支火把从一旁飞来,插在了两人周围的地面上。 李天启和陆琳琅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头正盘腿坐在一草垛上,此人面容清癯,鹰鼻细眼,眼窝深陷,一身灰袍,髯须已发白,手拿烟斗,不紧不慢地再吞云吐雾,相貌完全却不像中原之人。 此人虽让两人感到奇怪,在深夜居然一人端坐草垛之中,但令两人诧异不已的却是此人吐出的烟雾,居然一会吐出一只飞鸽,一会吐出一条蟒蛇……能在嘴里吐出这样的烟雾,也确实令人称奇,至少两人都没看到过玩个烟斗也能出彩的。 显然此人就是可以,而且此人这时还未抬眼瞧这两人一眼。 如果这还不算奇怪的话,那李天启此刻内心就感到异常惊讶,他却是如何让自己的内力突然不继呢?李天启试引导体内真气,却发现已然不能提气运转。 陆琳琅估计也是如此,因为她也对着李天启摇了摇头。 还未等两人向此清癯老者发问,破空之声传来,七条斜背长剑的人影站在了他们面前。一人身穿白衣,其他六人均是黑衣劲服。 来人只是瞥了李天启和陆琳琅一眼,显然这两位少年少女并不入他们的法眼,这些人的目光最后均落在了这位清癯老者的脸上。 只见领头的白衣人对着清癯老者说道:“西域老人步云烟,乖乖将你所夺得的东西交出来吧。” 西域老人依旧在吞云吐雾,似乎并未听到白衣人的话。 “快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宗门手黑。”其中一黑衣人大声喝道。 “什么时候蜀山剑派的剑宗变得如此羸弱啊。”西域老人微微瞧了白衣人一眼,再次低头吸烟。 “师兄,别与他废话,我们一起上。”那黑衣人又道。 “老夫累了,不想动手。这样,你们只要打败眼前的这位少年,老夫就将东西给你们,不然,休想。”西域老人缓缓说道。 白衣人和那些黑衣人齐刷刷往李天启和陆琳琅身上看来。 “哎,你们打你们的,我们只是路过,根本不认识这老人家,也不知道什么东西,不关我们的事啊。”李天启赶紧向他们摆手,拉起陆琳琅就要走,但却发现丝毫都挪不开脚步。 那黑衣人悄声说道:“师兄,我看那就让我先上好了,别管这么多江湖规矩,或者说我们欺负小孩,既然步云烟这人说了,就别犹豫了。” 白衣人沉吟一会,点了点头,他抬头对着西域老人说道:“步云烟,你说话可要算话?” 西域老人笑道:“木言远,老夫何曾说话不算话呢?” 这句话倒问得白衣人不由一怔,的确也是,西域老人在江湖中也是独挡一面响当当的人物,自然不会说话不算。西域老人在二十年前就已退隐江湖,现在再次重出江湖,却夺走了自己剑宗的圣物,留下了他特有的标记,烟灰。正是因为此人难缠,他才会带着六人齐来寻他,自忖若单对单不敌就摆出七星剑阵,即使没有胜算,也可以保全自己和师弟们。 木言远听从他的师弟所言,已决定先找李天启下手,但方才听这少年说要走,却又发现李天启和陆琳琅并未挪步,心里微愠,有种被人藐视的感觉,但他毕竟修为甚高,也就是那瞬间头脑闪现出的怒意而已,当下平静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两人的身形体貌,他虽然并不知道这两人的底细,但光是看形色,就知道并非武功高手,自己的师弟就已可轻松拿下。 既然心里有数,木言远于是给那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喂,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啊?”李天启嚷道。 “是啊。你们这也太蛮不讲理了。”陆琳琅也在一旁说道。 “小子,那你可以别动手啊,我断然不会伤害与你。”那黑衣人说道。 “可以开始了吗?”木言远向西域老人问道。 西域老人点点头,“躺倒的为输。” “好。”那黑衣人笑道。 李天启暗自提气,却发现居然内力不畅,根本无法运劲。 “既然不关我们的事,你就别动好了。”陆琳琅在一旁说道。 “嗯。”李天启也是这样打算的,事不关己,何必插手这江湖的恩怨呢。 “女娃,你可以走到一旁了。”西域老人说道。 陆琳琅闻言,迈开了脚步,居然发现可以移动了,真有些莫名其妙。 李天启也想走,却挪不开步子。 “得罪了。”那黑衣人喝道,欺身而进,嘴角还带着笑意,这还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之事。 电光火石之间,李天启动了,他的右手出手极快,忽然点到了黑衣人的檀中穴,微微闪身,已到黑衣人一侧,点落肩井穴……那黑衣人还未及反应,只是一个照面就已落败。 这一切不仅白衣人和其他黑衣人大惊,就陆琳琅也异常诧异,不说陆琳琅诧异,就连施展这一套招式的李天启也感到奇哉怪也。 李天启感觉此时丹田内力翻涌,浑身充满了用之不竭的力气,似乎有股莫名奇妙的力道在逐渐调动他的内力真元。 “你们可以一起上。”西域老人又吹了口烟,烟雾幻化成一条鱼。他说话依旧是那么缓慢,就像事不关己,自己只是个看客一般。 “这……怎么回事?”李天启不禁问道。 木言远眉头微蹙,他也看不出李天启是什么路数,就像是那师弟自己撞上他的手指一般。他本有些不快,且又听到李天启像是故意嘲讽他们一般的话语,心下登时一沉,本来并不想与之计较,现在却又不得不认真起来,他对着其他那几位黑衣人说道:“你们一起,速战速决。” 难道此人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吗?木言远方才并没有留意,他本以为那师弟可以轻松取胜的,结果却被人点穴倒地了。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因此他的眼神全都落在了李天启的身上。 五个黑衣人捏成剑诀,站成一排,齐向李天启攻来。 李天启步伐轻盈,左右腾挪,穿梭与那一干人等之中,蜀山剑阵果然不同反响,虽然只是五人摆阵,但也是前后衔接如行云流水,滴水不漏,他们虽然攻防有序,但对于李天启也无可奈何。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 李天启本有乾坤一掷的奇妙身法,也有童老所授天下独步的凌空虚渡轻功,然而却奇怪的无法施展,而此时他却像是不会武功胜似会武功一般,那股神奇的力道不仅利用了他的内力,也将他的体能运用到了极致。 但他每每想点对方穴道的时候,却总是会有人从旁解救,逼退自己,让他不得不旋身而走。 双方再次来回了数十回合。 “七星拜月!”五个人齐喊一声,五只手臂一起展开,封住了上中下三路,伸手就往李天启多处气海、期门、檀中等穴道戳过来,虽然只是五人的剑阵,却也突显出了阵法的奇妙。 “嗨!”李天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大喝一声,却是飞身横向跃起,刚好处于五人手臂的空隙之间穿过,脚下一串疾踢,那五人闷哼一声,全都被踢中了穴道,倒地不起。 木言远暗自吃惊,眼角一顿跳动,他豁然大悟,看向了仍旧坐在草垛上的西域老人,只见西域老人已急忙将撩动烟丝的手收了起来。 原来是西域不传绝学之脉控术。木言远心想,自己太大意了,居然一时没有想到这一层。当年的西域老人凭着这一首绝学,取人性命于无形,隔空取物更甚神偷,难怪自己的剑宗的东西会落在此人手中。 细心的陆琳琅方才早已瞥见那位怪异的西域老人本来在挑着烟丝的手,在他们开始打斗后就悄悄开始忽而横忽而竖,忽而变掌忽而变拳的一阵运作,她看不明白,现在听到木言远的话,似乎已有些明白。她知道她和李天启为何施展轻功时会突然落地,而真气却又提不起来,想挪开步伐的时候为何又腾挪不开,想必就是与西域老人施展的脉控术有关。 木言远缓缓走到场中央,双手袍袖一挥,躺倒在地上的六个黑衣人穴道全解,全部站了起来,狼狈不堪。 “得罪了。”李天启不由向他们抱拳说道:“在下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木言远伸手对李天启示意,“不关你的事,其实是我们大意了。”他对着西域老人说道:“步云烟果然神通,我们认栽了。脉控术如此玄妙,的确令人大开眼界。” 西域老人笑道:“过奖了,怎么,你不来试试?” 木言远说道:“区区独自一人自不是阁下的对手,今夜就此别过,但明日,在下还是依然要来寻你讨教的。希望届时阁下不要东躲西藏的才好。” 西域老人说道:“好。那就不送了。” 木言远说道:“走。” 那六个黑衣男子对着西域老人怒目而视,怏怏跟在木言远身后跃身离开了,连火把也忘记取了。 第一百零九章 线索人物 眼见那七名蜀山剑宗的门人已经离开,李天启和陆琳琅方感到了一丝轻松。 “怎么回事啊?”李天启还是一头雾水,因为方才他全神贯注在对敌,并未留意到自己是被西域老人所控制。他看了一眼西域老人,没听到回答,连忙将目光转移到了陆琳琅脸上。 陆琳琅快步蹦了过来,“估计就是这老前辈施展了被称为脉控术的异法,所以控制了你的手脚,将他们赶跑了。” “是这样吗?”李天启扭头望向那西域老人。 西域老人拿着烟斗的手忽然一阵颤抖,一道血箭自口内喷出,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前辈!”两人齐声嚷道。 西域老人从怀里哆嗦着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了一粒绿色的药丸,放进了嘴里,然后继续调息运气,半晌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李天启两人还未走,而是左右站着为他护法,不禁心里一阵感动。 西域老人说道:“你俩个娃,心地确实不错,被我利用了,还愿意站在这里为我护法,嗯,难得啊。” “前辈可是受了伤?”李天启问道。 “既然你们如此纯洁,那但说给你们听也无妨,的确,老夫身受重伤,才来得此处,原想着也逃不了多远了,谁知却遇到了你们,而且老夫的功力还可以驾驭你们身上的内劲,是以……” “就是那脉控术。”陆琳琅插话道。 西域老人点点头。 原来如此,李天启和陆琳琅此时已明白了。 “我说我们怎么忽然落地了,又迈不开步,而我居然一招就点到了那汉子,可我连点穴都没学过啊。”李天启叹道。 “老前辈,他们为什么要……”陆琳琅话刚出口,已被李天启拦阻了。 李天启对陆琳琅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打听别人的隐私。 “前辈,既然此事已了,那我们也就告退了,前辈可多保重。”李天启突然想到自己还身负重任,还是不要随意介入江湖人的纷争为好。 陆琳琅也在那一刻,明白了李天启的心思。 “慢着。”方要离开的两人闻言,转过身来。 “你们不好奇?” “我们不便探知别人的秘密。” “呵呵,那老夫偏要告知你们呢?” “这……”这世上还有此等怪人。 “告诉你们无妨,反正你们也不是老夫的对手。”西域老人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黑色东西,笑道:“正是因为这个。” 李天启瞪大了眼睛,此块黑色石子似曾相识,浑身黑乎乎,还满布小窟窿。他不自主地伸手拍了三次掌,果然,这黑石发出了紫色的光芒。 西域老人眼睛一亮,将黑石迅速收入了怀中,“小子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陆琳琅也是瞪大了明眸看这李天启,显然她也不清楚李天启为何懂得这个。 “前辈,关于这块黑色石子,晚辈记得是在一紫袍蒙面人的手中,却不知……为何会到了您手里……”李天启诧异地问道,他原本不想探知别人的隐私,但此刻发现这颗黑石居然是自己之前看到过的那颗,而那颗黑石不是早已落入紫袍蒙面人的手中了吗?怎么此刻却会在西域老人的手里,这世间的事情也太过奇妙了,而且两地相隔甚远,这冥冥中是有天意吗?为何自己总是撞到这石头之上? “你居然知道此物是在紫袍人身上的?”西域老人也是诧异莫名,神情变得有些紧张。 李天启将遇到这颗石头的经过简要地与西域老人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老夫还以为你与他们是同一路人呢。”西域老人暗自松了口气。他方才曾一度认为李天启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的,也是为了图谋这黑石,听了他这么一说,便也放下心来。 “前辈,这黑石有何用处?为何这么多人想抢?”李天启不解地问道。 西域老人说道:“因为这个跟五灵珠有关。” “五灵珠?”李天启和陆琳琅同时问道。 “嗯。”西域老人点头道:“江湖传闻五灵珠之一的木灵珠就锁于天外飞落的陨石所制成的石窟中,那石窟都无法打开,而那石窟唯有一块会发紫光的黑石可以打开,据说木灵珠就是被封印与蜀山中,但具体在哪,外人不得而知,只是前段时间守护这颗黑石的长老漫天鬼影突然失踪了,而黑石也下落不明。而老夫所取的黑石正是从那紫袍蒙面人身上得来,此人一身本领玄妙,对术法造诣颇深,老夫居然不是他的敌手,险些丧命。但也因此身负重伤。” 西域老人此时已缓缓站了起来,他并不高,也就与李天启齐平,这倒让李天启想起了那盗取这颗黑石的来去无影姜岩。 “好了,小子,你悟性极高,倒是个好苗子,不过老夫也有事情要办,不然倒可以收你为徒。”西域老人说道。 “承蒙前辈夸奖。”李天启拱手道。 “那就有缘再见吧。老夫也要找个僻静之处疗伤去了。”话落,西域老人已腾空跃起,只是一瞬间,就已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原来这颗黑石居然是从蜀山盗出的……”李天启自言自语道。 “天晚了,我们也回去吧。”陆琳琅说道。 “嗯。” 两人也动身离开,这处平地只留下了那两支孤独的火把还在吱吱燃烧着。 就在火把即将熄灭的时候,一条人影又出现在了这里,他身穿紫袍,蒙着脸面,显然他瞧到了地上草丛中那点点血迹,此人蹲了下来,将手伸进血迹里沾了一下,又站了起来。 “哼,别以为这么轻易就可以从我的手里逃跑。”话落,蒙面人消失在了夜风中。 火把这时已然熄灭,这块平地又再次被黑暗笼罩。 李天启和陆琳琅来到苏州城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一支诺长的大**队正陆陆续续进入苏州城,怕不有上千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军士在深夜里进入苏州城呢? 李天启稍微沉思,想到了黑鱼堂主曾提到三日后太子将落脚杭州城,想来这些军士进驻苏州也是为了保护太子的周全的。 两人在城外站了好一会,这支队伍才完全走进了苏州城。 两人回到城里的客栈已是丑时了。 由于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李天启并没有问起陆琳琅为何独自一人夜探万花香府邸的事,此时他恰护送陆琳琅回到屋内,再也忍不住问道:“琳琅,你为何要独自夜闯万花香府邸呢?” 陆琳琅面色一红,低头说道:“天启哥,对不起,有了一些蛛丝马迹,我有些心急了。” 李天启看着陆琳琅说道:“你是因为万花香是我的姨母,所以你担心我有所顾忌而独自一人去调查吧?” 陆琳琅抬头瞧了李天启一眼,又低下头去,似乎自己的心思已被他猜中。 “琳琅,我们可是有共同目标的,既然有线索我们就一起去调查,她是否我的姨母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她是否做了亏心事。你也不要担心我会护短,只是以后你还是不要独自一人外出了,毕竟是位女孩子,没有个接应,出了问题,我怎么向……向……向逸仙交待。”李天启未曾听到陆琳琅提起过她的父母亲,也不知道她双亲现在的情况,话到此处,又怕贸然提起会让她难过,是以有些迟疑一时接不下去,幸好灵机一动,将林逸仙摆了出来。 “知道了。”陆琳琅点点头,脸更红了,却嘟囔着说道:“又关逸仙什么事。”心想,关心我就是关心我,却拐弯抹角说这许多。她的心里美滋滋的。不过想起这惊心动魄地一幕,她现在还是感到有些心惊肉跳,如若那长衫公子不是找他们有事情 李天启说道:“你知道那瞎眼婆子是谁吗?” “不知。”陆琳琅摇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据她所述,她是嗜血圣姑,与那无灭老祖还有那雷炎蟾母都是一伙的。此人武力超凡,我们的本事与她相差甚远。有她在那万花香府邸守着,我们无论如何是无法进去调查的,反而会进一步打草惊蛇。”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陆琳琅问道。 “我在寻你的过程中,去……去到了一家怡红院……”李天启说起这事,不免也开始耳根发热,听到陆琳琅啊了一声,他赶紧解释道:”我当时以为你被抓到了那里……” 陆琳琅看到李天启急于解释的样子,噗哧笑了:“好了,天启哥,说下去吧。” 李天启将发现老鸨是关键联系人这一经过跟陆琳琅详细说了,他顿了一顿,说道:“我姨母那边既然有人守着,那我们明日一大早可再次悄悄进入摸向怡红院,找那老鸨一问便知。” “嗯。”陆琳琅点点头,忽然注意到是要去怡红院,不禁又啊了一声…… “对了,还有个值得注意的是,今夜遇到的那位长衫公子,那些人都称呼他为四爷,而我听那青衣女子偶然说起又称呼他为王爷,四爷王爷,有些糊涂了。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被称为王爷,肯定就是官府中人,而且是当大官的。” “嗯,没错,我看有机会还是要找个在朝廷做事的可靠之人打听打听,也许就能确定他们的来路了。”李天启想到了杨文。 陆琳琅点点头,娇羞依然。 第一百一十章 现场调查 次日清晨,天方泛白,客栈邻近的街道上就已传来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将李天启吵醒,想是早起做早点生意的小贩们,他简单洗漱一番,就听到了陆琳琅的敲门声:“天启哥,有情况。” 原来万花香的府邸昨夜起火了,而万花香本人和她儿子也失踪了。 啊?李天启大吃一惊,有嗜血圣姑在,也能有人将万花香的府邸烧了?即使烧了,那她人呢?怎么凭白无故失踪了? “会不会是那嗜血圣姑本就是冲着万花香去的?”陆琳琅忽然说道。 “哎,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此点!兴许那婆子就是冲她去的,刚巧遇到我俩闯入……不好!快去怡红院!”李天启的声音还在房里,他人已飞出窗口。 陆琳琅也紧跟其后,在屋顶上飞纵 由于两人确实没想到会有人先他们一步下手抓走了万花香,加上奔波了一日足够疲惫,昨夜睡得很沉。 现在两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已是全力施为。此时天色初亮,他们行动迅速,倒也没被人察觉。 没一会,两人就出现在了怡红院的后院内。 白天怡红院本就是闭门谢客的,而后院就算是平常也不会对外开启,此时的后院更显冷清宁静。 他藏身之处的树木却已东倒西歪,树身似忽被一股巨力斩断。显然发生过打斗。李天启不觉心里掠过一丝紧张,他担心有人捷足先登,线索难道又要断了?这是他的预感。 昨夜那藏有密道的西厢房房门却虚掩着,李天启心念一动,与陆琳琅一起走进了房内。 一男一女**裸地互相抱着躺在床上,香艳的春宫一幕,让陆琳琅连啐几口,慌不择路地退出了房外。 李天启哪有见过这样的画面啊,不由微微低下了头,但只是在那一刻,他就感到了不妥。他深吸口气,来到了床边,只见这男女两人都已断气,一阵恶心之感涌上心口,他强忍着那股感觉,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人,只见那男的正是昨夜带路的那伙计。而这女子他却不认识,从散落一旁的女子衣物判断,其衣着华丽,并不是普通女子,而且她的妆容脂粉浓重,耳垂上有颗豆大的黑痣,倒也像是个怡红院的粉头。 他俩显然是在浓情蜜意干柴烈火之时被害的。因为出手极快极准,两人的表情看不到一点痛苦的表情。 李天启退了出去,陆琳琅粉腮带红,急问道:“他们……怎么了?” “被人杀了。”李天启说道。 “啊!怎么会被人杀了?”陆琳琅倒吸一口冷气,继续问道。 李天启看了前院一眼,说道:“那男子就是我昨夜遇到的那位伙计,他估计是被灭口了。而那女子,我不认得。” 他往前院飘去:“走,我们去前院找些人问问。看那老鸨是否……”难道那女子就是那伙计口中所称呼的老鸨吗?心里掠过一丝不详。 陆琳琅不敢再次停留,飞身跟在了李天启的后面。 他们来到前院,发现院落一片凌乱,像是走难一般,不仅有些首饰跌落地面无人拣,更散落一些碎银和衣物,显然这里的人都是匆匆离开了。 “有人吗?”李天启推开了前院的后门,穿过耳房,来到了怡红院的大厅,依然空无一人,昨夜还热闹非凡的怡红院,此时却是人去楼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琳琅,我在想一定是有人得知了我们正在调查这里,所以就把他们全部遣散了,还杀了知情人,我猜想那女子就是我们要找的老鸨。” “嗯,也只有这样的解释了,可天启哥,对方实力比我们强多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陆琳琅若有所思地问道。 灵光一闪,李天启说道:“没错,琳琅妹妹,你说得很对,这的确说不过去,他们根本不需要怕我们。相反我们还必须小心翼翼,隐藏身份。” 他顿了一顿,看着陆琳琅说道:“或者,有他们所害怕的人来过此处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天启哥,你是说……” “对,我想韩平前辈想必已往这边调查,所以潜藏的敌人出于害怕,因此就匆忙把这里撤掉了。” “嗯,这也就解释得通了,而且万花香的失踪也必定是与此相关。”陆琳琅点头道。 两人将一层二层六十套房间逐一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此时已确定的怡红院相关人等均被遣散了。 “走,我们再去万花香府邸察看一番,瞧瞧有没有那瞎眼婆子在场,如若没有,我们再潜伏,看能否找到其他线索。”李天启说完,举步往后院走去,就要腾空而起,跃上屋顶。 “等等,天启哥,此时天已大亮,我们还继续在屋顶上飞檐走壁似乎并不妥当,还是先回街道上行走吧,况且昨夜并未吃到些什么,此时有些饿了。”陆琳琅犹豫了一会,停住了脚步。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行,就这么办,我也有些饿了。”李天启收住脚步赞许说道,“昨夜那几棵被拦腰打断的大树必定会发出一些声响,指不定有人看到了些什么,我们先用过早饭,顺便向附近的小摊贩打听打听,看看是否能听到一些信息。” “好。”陆琳琅问道。 “怡红院出了这么大事,想必很快就会通天了。走。”李天启说完,翻身过墙,来到了小巷中,陆琳琅也跟着跳过了院墙。 没走几步,居然碰到了“熟人”。 “哟呵。你们……在……在这里做什么?”袁公子瞪大了斗鸡眼,身后跟着一众皂衣衙役,他无意之中走进了小巷里,却看到这两人从院墙上跳下来。 听到袁公子大喝,赶紧将李天启和陆琳琅围了起来。 李天启并未答话,而是走到了陆琳琅身前挡住了袁公子那色迷迷的视线。 袁公子狞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这苏州是本公子的天下,捏死你比踩死只蚂蚁还容易,知道不?” “阁下,请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这金叶子……”李天启并不是怕这伙人,而是担心事情闹大,自己不好在这里容身继续调查,而袁公子既然是苏州府尹大人的儿子,得罪了他也就是意味着自己和陆琳琅就难以在这里继续调查下去了,所以也不能展露功夫。 “你以为老子是叫化子吗?就这点还不够老子喝一次花酒。”袁公子嘻笑道,绕过了李天启的身体,想再看陆琳琅一眼,却又被李天启挡住了,不觉有些愠恼,“今日你留下这位小娘子,你便可以离开,否则,牢饭大把有得你吃!居然天刚亮就带着这位美女从怡红院墙跳下,你们在做什么?私闯别人宅院,可是触犯刑罚的。” 陆琳琅转过身,不愿与此人有眼神上的接触,却发现四周的衙役都是那副色迷心窍的模样,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哥……”陆琳琅忍不住轻轻拉了一下李天启的衣襟。 “哇,小娘子的声音真好听啊,不知在床上……”袁公子的声音无比下流猥琐。 李天启怒气顿生,再次挡珠了袁公子的视线,他拼命压抑住心里的怒气,突然灵机一动,缓缓说道:“阁下,你知道我是谁吗?”如此次再不奏效,那只能亮出功夫好好教训这色胆包天的执挎公子了。 袁公子闻言不免心中一震,他显然看不透来人的底细,但却从此人气宇轩昂,剑眉星目透露出的大家风范俨然可以感到有股正气,听李天启这么一说,他反而有些不踏实了。 “你……你难道不是外乡人吗?”袁公子声音有些颤。 这就是狐假虎威之人惯有的特征,当他不确定来人是否比他强的时候,就会表现出来不自信。 李天启傲然说道:“富林商行林亦凡。”心想,反正都假扮过他一次了,再装扮一次又如何? 果然袁公子吓得一愣,他端详了一下李天启,讪笑道:“你……你”突然斗鸡眼睛骨碌一转,示意其身旁的衙役发问。 那衙役果然是经过他**之人,当然明白主子需要他问什么话,当即上前问道:“你说你是天下第一号商行的林公子,可有什么证明吗?” 糟糕!没想到此人如此机警,居然懂得将一下人挡在前方,假如自己这个林亦凡是真的,要问罪这袁公子的话,他必定推说是下人的过错,再将这下人推出来顶罪,假如自己是假的,那也就无所谓了。李天启心里暗笑这位斗鸡眼袁公子如此狡诈的心思。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变出那信物来。 林逸仙曾亮出过她随身而带的金印徽章,那图案是虎踞龙盘样式,但自己没有啊。不禁心里暗暗着急。 “怎么?拿不出来?堂堂的林公子不可能连随身信物都没带吧?”那皂衣衙役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围在周围的衙役一阵哄笑。 “你敢冒充林公子,这就把你捉去牢狱里。” “活得不耐烦了。” 衙役们一阵骚动,将手里的佩刀都抽了出来。 “真以为爷没有带吗?你们待会见着了,可别要害怕。小爷一向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你们可别逼爷啊。”话里透出一股威慑之气。 袁公子和一众衙役闻言,一时之间也不敢言语,倒是那方才说话的衙役赶紧用眼神请示袁公子,袁公子微微摇摇头。 那衙役登时直起了腰杆,喝道:“有,就亮出来吧。就怕你没有?” 李天启闻言,脸色一变,居然唬不住此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纠缠不清 “看着!看清楚了。”李天启也只能挺身一搏了,他亮出了金印徽章,举着徽章的手快速在众人面前绕了一圈。 袁公子和众衙役都傻眼了。只见金光灿灿的物件在此人手中亮出,他们此刻各有各的打算。 “看到没有?谁还敢说个不字,小爷要他升天!”李天启将那金印徽章迅速收回了怀里。 “林公子,小的们多有得罪,请多多见谅!” “对不起,多多担待。” 众衙役毕竟见多识广,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修炼到了极致。赶紧将手里的刀都扔到了地上,全部跪地不起,连连磕头,用脑袋捣蒜的本事让李天启和陆琳琅都感到了地面的震动。 袁公子还未看清那金印徽章上面的图案,但看到众衙役均叩拜起来,双腿也不由一软,跪地后居然痛哭起来。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林大公子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啊!”袁公子噼噼啪啪扇起了自己的脸颊,看来的确是真打,因为没两巴掌,已经泛红。 李天启和陆琳琅都没想到富林商行的林亦凡居然让府尹大人的公子都如此惧怕,倒十分意外。 李天启虽然在廉州城的紫云洞天曾见识过富林商行的影响力,与琳琅也在三桅船上见过林逸仙不发一语就已吓得霍都尉不敢上前,但并未想到连苏州的父母官也不敢得罪他们,曾经从听书人口述中听过各种民与官斗的故事,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本也只想搏一把,如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显露功夫了。 陆琳琅看到这些人如此狼狈,尤其是那不可一世的袁公子,看到那刺客联盟的徽章,居然就吓得服服贴贴了,不由心里一阵高兴,方才那股压抑感顿消失于无形。 “还不滚?”李天启怒喝道。 “滚,滚,马上滚。”袁公子带着众手下忙不迭地爬起就跑。 待这会人远去,李天启和陆琳琅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帮人也就欺软怕硬。不过真没想到,此时还是靠逸仙帮忙才得以脱身。”陆琳琅微笑道。 他们快步行走在街道中,来到了怡红院附近的馄饨面食小摊前。 “要碗什么?”李天启问道。 “拉面吧。”陆琳琅此时确实饿了。 “老板,来碗拉面和一碗馄饨。”李天启说道。 “好嘞!”那中年小贩随声应道。 没一会,热气腾腾的拉面和馄饨就已坐好端了上来。 “老板,你是在附近住吗?”李天启忽然问道。 中年小贩点点头。 “可以打听些事情吗?”李天启看着中年小贩的眼睛。 “这位小哥,你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吧,我还要做生意呢。”中年小贩看见李天启和陆琳琅虽然都是十来岁的孩子,但衣着光鲜,并不敢随意得罪,但却也着急自己的生意,虽然不愿意,嘴上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昨夜您可有听到或看到奇怪的事情?”李天启指了指怡红院。 那中年小贩顺着李天启的指向,扭头一看,全身一震,似乎有些忌讳,忙摇头道:“不清楚,不清楚。你慢用。”转身就要走。 李天启无奈之下只好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面上。 那小贩犹豫了一下,将那锭银子收了起来,这可是他半年的收入啊,虽然有些顾忌还是神秘地说道:“昨深夜,小可内急,要去附近的茅房大解时却发现怡红院到处一片人影晃动的样子,但却是无啥人声,许多人夺路而逃,过夜的嫖客和那些粉头花魁们都跑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由于小可实在憋不住了,就没在意,先解决去了。 陆琳琅正吃着拉面呢,闻言感觉有点恶心,于是就停著听他讲下去。 李天启则无所谓,吃得正香呢。 “待小可一个时辰后回来,却发现后院一阵响动,好像还有树木断裂的声音,隐隐还看到两条白龙穿墙而出。” “什么?白龙。”李天启和陆琳琅互视一眼。 “对,两条水化白龙,扑出墙体的时候又散去了。小可当然害怕了,哪还敢看下去,正想离开,突然里面向上窜起三条身影,由于光线不够,小可隐隐只看到紫袍蒙面人和一个怪异的老头还有一位拿着纸扇的公子缠斗在一起,他们的容貌就没看清楚。” “那老头可是拿着烟斗?”李天启急问道。 “对对。没错,他吐烟后突然消失了。”中年小贩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李天启联想到了那西域老人必是在这里被紫袍蒙面人追上,是以再次斗殴,但却恰好遇到玉面白龙在此地调查,因此才三人大打出手,西域老人负伤逃跑,玉面白龙挡下了紫袍蒙面人。 陆琳琅眨着眼睛,想必也是想到了李天启心中所想,眼看拉面就要凉了,又开始动筷吃了起来。 “两位还有什么需要问吗?”中年小贩轻声问道。 “您还有看到什么吗?”李天启问道。 中年小贩摇摇头。 李天启忽然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不对啊,您说是一个时辰后回来?不是说茅房就在附近吗?” 陆琳琅忽然又吃不下去了,她似乎预感到了后面的回答会影响她的食欲。 “小哥说的是,但小可那是大解啊,拉得稀里哗啦的,方要出茅房,又一阵便意袭来,反反复复,折腾了五六回啊才得以舒服的。”那中年小贩说着,又摸了一下小腹,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 李天启笑着摇摇头:“那店家可要多注意身体了。”说完,将一颗碎银放在了桌面上,对着陆琳琅说道:“我们走吧。” “小哥慢走,姑娘慢走。”中年小贩微微欠身道。 走到大街上,陆琳琅说道:“天启哥,你还真能吃,连别人说什么你也不在乎。” 李天启笑道:“自从师父带我吃过一次馄饨后,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又想起了馄饨那诱人的香味,哪还会顾忌别人再说什么恶心的话。况且,我自幼贫苦出身,没什么好说的,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陆琳琅忽然低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害怕李天启误会她的意思了,她并没有认为李天启是村野小子而看低他。 李天启笑道:“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是能吃。呵呵” 陆琳琅也笑了。 “天启恩公?”一声亲切的叫声从他俩身侧传来,此声音既陌生又熟悉,李天启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来人握住了手,来人手力浑厚有力,还满手都厚茧。 “杨文小将!”李天启惊喜莫名。 杨文眼光烁烁,神采奕奕,他一副农民的打扮,身后还跟着两个衣衫破烂的农民。 “郡主姐姐还好吗?”李天启急问道。 杨文笑道:“托恩公的福,郡主很好。还常常惦记着恩公呢。”他瞥了一眼李天启身旁的陆琳琅,“这位是……” “哦,这位是与我结伴而行的朋友,陆姑娘。”李天启赶紧说道。 “哦,您好,陆姑娘。”杨文将李天启视为郡主的莫逆之交,自然就会将李天启的朋友也当成贵宾来看待,因此言语之间也是异常注意礼节。 “您好。杨……”陆琳琅一时不知应如何称呼。 “杨文,郡主的护卫大将。”李天启介绍道。 “您好,杨将军。”陆琳琅说道。 “叫我杨文就行了,或者是杨文小将。”杨文哈哈一笑,甚是豪爽。 陆琳琅微一颔首。 “杨将军……”李天启抱拳正要说话,却被杨文打住。 杨文说道:“恩公,您这是看不起我还是咋滴,叫我杨文吧,不然我会不习惯的。” “那我按郡主的叫法就称呼你为杨文,你也别管我叫天启恩公,恩公的,你也叫我天启吧。不然我也会不习惯的。” “好好好,论岁数我也大不了恩……咳咳……天启你多少,那我们私底下就平辈相称。” “好!” 陆琳琅噗哧一笑,说道:“你们男人有时也挺啰嗦的。” 杨文和李天启哈哈大笑。 李天启问道:“杨文,我方才想问的是,你不当兵了?怎么这身打扮?” 杨文嘘了一声,“太子要来杭州,我们此行是保驾护航来了。所以有不少弟兄都是乔装打扮而来的。” “哦,原来如此。”李天启恍然大悟。 “天启,你们现在要去哪?不如找个地方,我们小啜几口?”杨文说道。 李天启望了一下陆琳琅,然后说道:“杨文,我现在与陆姑娘还有事情要办,我们约在午时如何?醉仙楼不见不散,你若方便也可先去醉仙楼,报上我的名号,就说是李天启请来的朋友,里面的东西任吃任喝。” “哟,天启,你发财了?”杨文笑道,“好,那我们就约在午时。不见不散。” 李天启和陆琳琅正要与杨文告别离开。却不想袁公子却领着二十来个皂衣衙役风尘仆仆地将他们围了起来…… 许多路人不敢上前,均纷纷驻足远观。 倒是有好些外地来的农民商贩壮着胆子悄然上前。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万花香府 杨文身后的两个护卫面色一沉,握住了手上的锄头。 杨文示意他们不要乱动。 李天启挡住袁公子望着陆琳琅的视线,问道:“怎么,你又有何事?” 袁公子踮起脚,从李天启一侧用那斗鸡眼盯着陆琳琅看了一眼,对着李天启说道:“好你小子,居然乱拿一块破烂铜皮骗老子是富林商行的人,你瞎了狗眼了,不看看老子是谁?岂可是你如此轻易可以糊弄的?” “哟呵,你看出来了?”李天启不紧不慢地说道。 “随便问问我的弟兄就知道了,可不是个个都是胆小怕事的。”袁公子傲然说道。 “那是谁说的?都站出来给小爷瞧瞧。”李天启往四周看去,居然没人敢站出来,显然那些人还是担心怕看错了那徽章。 “哼,要不,你再将那金印徽章拿出来,给大伙瞧仔细喽,可否?”袁公子说道,“若为真,本公子负荆请罪,再外加一千两黄金给您陪不是。若是假的,嘿嘿……”他的眼光依然在李天启身上寻找的缝隙,似乎还想看看陆琳琅。 杨文忍不住突然上前两步喝道:“你是何人,在此罗唣个没玩,没事赶紧滚!” “哟,哪蹦出来个愣头青……瞧瞧,一表人才的样子,呵呵,却是穿着这破烂衣裳。兄弟们,瞧瞧这穷酸,还敢出来架梁子!”袁公子话落,他那伙人哄笑起来。 袁公子看到身边的衙役们哈哈大笑,自己也被自己逗乐了,哈哈笑了起来,忽然他笑不出了,因为他已被杨文一拳打得满地找牙了。 袁公子如杀猪般痛叫起来,眼泪鼻涕齐流。 李天启本还在犹豫是否出手,却没想到杨文早已忍耐不住。 “杀……”袁公子哭喊着,撕心裂肺喊出了一句。 众衙役“噌噌噌……”拔出了佩刀,就要动手,却不想他们这二十来人又被数十人包围起来,这包围他们的人都是一式农民商贩等的打扮,这些人手上握着不知从哪而来的兵器。 那些个衙役本是包围别人的,反倒自己被包围了,一时不敢动弹。 袁公子见势头不对,擦了满嘴的血迹大声嚷道:“反了,反了!” 杨文大喝道:“千牛龙虎将军在此,谁敢造次!” 袁公子愣道:“千牛……龙……龙虎将军?” 苏州府尹是从四品官职,而千牛龙虎将军是从三品,品阶上就已高过其父亲,况且此人还是武职,根本不受地方政府的管束。 “你是何人,居然敢如此大胆,唆使衙役攻击本将军的队伍?”杨文骂道。 袁公子哪见过这样激烈的场面,看此人样子并不像是说笑,赶紧服软说道:“我,我父亲是苏州府尹。” 杨文骂道:“我道是哪里的宵小,原来是府尹大人教出的公子啊,看来一拳还便宜你了。” 袁公子大叫道:“饶命啊,将军,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天启看到事情有些闹大,对杨文说道:“杨将军,这里你可以处理得了?”在袁公子等人面前,李天启还是不便与杨文太亲密,只好改了称谓。 杨文会意,笑道:“公子,还没有我千牛龙虎将军处理不了的事情,你放心去办事情吧,此等人渣由我来处理。断不能让他离开这寸步。” 李天启说道:“别,别,勿要伤他性命,勿要大动干戈。” 杨文沉吟一会说道:“好的。” 袁公子感激地看着李天启离去,此时他已相信李天启正是林亦凡,否则这从三品官职的武将又何必对一普通人如此恭敬。就连他父亲来了也要上前拜见呢。 他只能自认倒霉了,抬着斗鸡眼却望着方才那位诬蔑李天启非林亦凡的衙役,心想,这小子,不是他胡言乱语,说看到两道金叉图案,自己又何必大费周折送上门来被人狠揍。 “这公子皮鞭二十,其他人等皮鞭十下,以儆效尤。”杨文毫不客气。 没一会,街上就响起了袁公子和一众衙役惨烈的叫声。 告别杨文,李天启和陆琳琅快步疾行,半个时辰后就来到了万花香府邸的附近一处民宅旁,他们站在屋檐下,仔细看着眼前的巨大建筑。 宅院里还冒出股股青烟,想必还是有些余烬未完全熄火。看来那些街道的议论并不虚,但大火是什么开始燃起又是什么时候被扑灭的,问了几位附近民居的人,都不甚了了。 大门前左右各摆放着镇邪的石狮子,门为朱红色,门上还有纵横各九的门钉,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此时万花香的宅院大门是开着的,有好些官府的衙役在两旁把守着门口,想必是万夫人与其公子夜里出事,离奇失踪后,府邸内没有主事之人,为防止混乱,府衙已派人过来维持秩序。 “琳琅,要不我先进去探一探虚实,如没有异常,我再出来通知你进去,如何?这样一来,不至于被动,另外,假如真有问题,我万一被逮住,你还可以去醉仙楼,找杨文小将来营救于我,我想那瞎眼婆子他们还不至于与官府做对吧?”李天启此前从廉州紫楠苑的中年男子口中曾听说过,押送那些被掳的人都是些官军,那他们必然是有某种联系的,此时如万一真出了问题,想必他们也不至于与官军发生太多冲突,何况更是在苏州城内。虽然他只是一种猜测,但现在已无他法,始终要进去冒险一搏。 “嗯,也只好这样了。但天启哥,你一定要小心些。”陆琳琅的美目透出深深的关切之意,让李天启心内不由一阵感动,自离开娘亲已近三个月,感觉却像是很漫长,但这期间自己却经历了无数的惊险,认识了自己的朋友,踏入了自己的江湖,也就是师父梦幽天师所说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江湖。此刻更是感到了朋友们对自己的切切关心之情,他哪能不感动呢? “我会小心的。那我先进去了。半个时辰后没看到我出来,就说明出事了。你就按方才所说的办。”李天启说完,悄悄绕到宅院的东侧,翻墙而入。 “保重。”陆琳琅目送李天启离去,心里向女娲娘娘祈祷着保佑天启哥哥。 李天启进得宅院之内,即快速往大厅而去,里面并未看到有家丁或丫鬟等的身影,反而却看到不少衙役三三两两在府邸里走动,想必是昨夜的火势突然,而万花香从林逸仙的描述来看,她的影响力在苏州应该是举足轻重的,既然她出了事情,而且还是失踪案,那么官府重点派出差役保护现场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天启轻功超卓,从侧门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院子,穿过大理石制成的照壁,照壁上刻有龙凤图案的浮雕,穿过院子进入了大厅,大厅并未起火,里面的摆设井井有序,一副巨大的画像摆放在面向大厅的墙上,画像是个中年男子,想必是万花香的祖宗,李天启对着画像凝视了一会,并未从此人眉目中看到与娘亲有相似之处,假如万花香真是自己的姨母,那这里应该是可以看出一些想象之处的。也许相隔甚远,没有了痕迹?这只能是说服自己的唯一理由了。 画像之下有供桌和靠椅,里面有用过的茶杯。左右各一。 两盏茶都有用过的痕迹,因为茶杯上还留有茶迹,想必是有客人来过。 大厅两侧各摆放了四张座椅,共为八张,寓意发财之意。 李天启在这里没有看到异样,从大厅后穿出,经过了一段回廊,在回廊一侧看到了那偌大的荷花池与那白石砌成的石桥,他认出,这里就是昨夜他与琳琅被嗜血圣姑定住身形的地方,不由提醒自己,勿要更小心行事。 穿过回廊,遇到一道垂花门,见到一扇影壁已破裂,只剩残余部分还镶嵌在门旁,一般这道门就连接大户人家的后院。垂花门是男仆不能进入的。里面是主人家人的住所。 一片残桓断瓦出现在眼前,本是主人住所的建筑已被焚烧干净,有十数个衙役在冒出轻烟的废墟中在寻找着什么。 “哎呀,大伙,看看,老子找到了什么?”一中年衙役眉开眼笑,从废墟中捡出了一支翠玉簪,在阳光下通体透绿,想必价值不菲。 其他人闻言纷纷奔过去一睹贵重之物。 原来这伙人是在借机生财呢。李天启不禁摇摇头,趁这伙人正在艳羡那位捡到宝物的衙役,李天启一个闪身,穿过废墟,来到了另一侧,这边应该是书房,因为他看到了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竹简和书籍。 这里也有焚烧的痕迹,想必是相隔临近,火势蔓延到了这里,但并非严重到全部焚毁的地步。 李天启正要进去看看,忽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他当即轻轻跃起,贴于房梁之上,刚躲好,就有两衙役走了过来,低声在说着些什么。 待两人走过之后,李天启翻身跃下,走进了书房。 里面居然有两位绝色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李天启心中猛然一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些蹊跷 李天启绝未想到屋内居然有人! 而屋内之人居然是两名绝色女子,他不禁吓了一跳,然而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副宽大画卷中的人物,虚惊一场。 画卷受到火烤,已稍微有些许变色,但画像上的人物还是十分清晰的。画卷正对着房门,上面是两名美丽的女子,在荷花池上的亭子休憩,画面透出丝丝平静的气息。 两人均是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居然都是绝色佳人! 画此副画像之人也是本事颇高,居然妙笔生花,将画中人物表现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难怪骤看之下,仿若真人,这才吓了李天启一跳,以为屋内有人! 她们之一就是万花香吗?那自己的娘亲是否也是其中一位?李天启不禁走进了画像,看到两人年纪相仿,左边的人年纪较轻,披散着秀发,而右边之人年纪稍大一些,扎着长辫,骤看之下,两人都有些相似,但却又略有不同,左边那女子温文儒雅,右边的女子则透出一股睿智豪爽之气,当然两人都是绝色。 李天启看不出画像中人哪位是自己的娘亲,也许根本就不是。因为自打他记事起,娘亲的容貌早已是皱纹遍布,头发斑白,即使画像画的是年轻时的模样,但他熟悉的轮廓也与两女子完全不一样。绝不可能是他的娘亲。 突然听到院落传来郎朗之声,不觉缩身门旁,看到并无异样,乃跨门而出,循声而至来到了后院,只见后院站着数十人,有家丁和丫鬟,几名衙役正在给他们训话。 李天启看到几位家丁似乎有些脸熟,想必是昨日跟随那万公子在街头拦住他们的随从。他们既然没事,那么想必万花香和万公子的失踪定然是有意而为。会不会是同一伙人的谋划呢?李天启联想到了怡红院的那些个场景。 偏偏在有些眉目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些乱子,看来幕后之人深谙算计是术,稍一觉察不妥,就已掐断各种线索。 可恨自己本事不够高,否则,从无灭老祖嘴里想必能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还有那嗜血圣姑,嗜血圣姑知道的必定更多,但自己又怎有能力抓到他们呢?雷炎蟾母虽然看上去本事没有这两人高,但也是诡计多端,一不小心就容易中了她的黑手,这阴毒的手段,也并不差,要不是自己福星高照,也难逃厄运。 李天启没有停留,从屋梁上穿过了这个院落,来到了偏僻的后园。 偏僻的后园占地颇广,里面除了柴房,还有其他堆放杂物的房间,但通常都不会放置重要的东西,可偏偏是这里也被烧成了废墟。 李天启瞅着四周并无他人,才放心从隐蔽之处走了出来,他看到了一段烧剩的三指粗的麻绳,麻绳结成两个残留的网眼,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稔。 他蹲下来,拾起粗麻绳,感觉沉甸甸,又对着粗麻绳仔细观摩了一番,没有发现奇特的地方,他将麻绳丢在地上,站了起来,环顾这后园,没烧到的地方都已被熏成灰黑之色,如若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是万花香的府邸,还以为是到了蛮夷之地,太过荒凉。 一堆堆烧成黑炭的横梁立柱似乎在向他诉说着昨夜的遭遇,原来这里到底是堆放着什么东西的? 除了万花香这里,哪里还能找到线索呢?难道还要继续北上吗?这几百号人也不是说带走就带走的啊。不过他们似乎已化整为零,怡红院不是曾藏过琳琅的师父天阙千雪她们吗?那么其他人会否也是如此呢? 一个闪光突然涌上李天启的心头,他想到了林逸仙在船上被鹏雕抓走的那一幕,那飞瀑岛上的鹏雕,那一张破网,难道他们是利用鹏雕,将一些人用粗网兜住,运往其他地方了吗?那些鹏雕如此巨大,连岩裂蛊熊这种庞大之物也是轻而易举地抓起,假如是数只,十数只呢?或是更多,那么一张巨网运走数十人并非不可能。假如行得通,倒是可以解释这里为何会出现粗网,为何会有鹏雕和一张破网出现在飞瀑岛上。这些绝非偶然。一定是有联系的。 李天启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没再停留,悄悄从后园高两丈的院墙翻越了出去,没一会,他就来到了陆琳琅等他的地方,然而,此处并没有看到她。 该不会走开了吧? 就在这时,杨都尉带着丁虎苏仓两人匆匆走了过来,李天启赶紧没入民居一旁的柴垛后,看到他们只是在门外停留了一会,杨都尉晃了一下手里的腰牌,然后与那守着门口的衙役简单说了几句话,跟着就领着属下步入了府邸里。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李天启一直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所在,这伙人到处乱转,似乎凡事都有他们的份,那霍都尉一伙也一直在找寻着什么,但这两支队伍却相互并不沟通,各自为政也是让人感到奇怪。 怎么琳琅还不回来? 李天启没有多想,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地等着,谁知在这等了一柱香的功夫,但依然没有看到陆琳琅的影子,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她该不会出事了吧?当初也没跟她约定联系方式,一心都以为里面会比外面危险,注意力都在如何避开嗜血圣姑身上了,却没想自己在里面没有遭遇什么,反而在外面的琳琅却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圈套?谁设的圈套,为何要设这个圈套呢? 李天启有些懵了,此时他才注意到泥地上的脚印,脚印较重的是他和琳琅,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围绕着柴薪,应该就是附近民居中人的。而有一行较轻的脚印显然不是他与琳琅留下的,那就是可疑之人。 难不成是他袭击了琳琅? 看似平静的苏州,似乎步步危机。 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瓮中之鳖。 谁能想到昨夜还在狐假虎威的万公子会突然失踪呢? 谁又能想到名震天下的怡红院一夜之间却是分崩离析呢? 这一切的一切,莫不说明了幕后那一股势力极其强大,似乎一切都离不开它的掌控。 李天启仔细看了一下那一行脚步,发现只有从从面向前走来的踪迹,并没有挟持人质后退回的脚步。这就奇怪了,难道此人从后袭击琳琅后,跟着就施展绝世轻功飞走了?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得通。 忽闻衣袂破空之声,李天启抬眼一望,一条白色人影映入眼帘。 木言远? 李天启不由一怔。 木言远缓缓抬起头,问道:“阁下怎么躲在这里?” 李天启既然知道此人就是蜀山剑宗门人,本不想招惹他,刚想回避,却不料此人居然发话了,而显然这条巷子里此刻除了他以外并无其他人。但此人对自己的称谓却成了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天启说道:“阁下,在下并不是躲,而是恰好有事途经此处。” “哦?”木言远眼神忽变,“你隐藏得很好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给你蒙过去了。” 李天启不知道他所指是什么事。因为他与他见面,也就是在昨夜那平地之中,而且两人并无结怨。 “阁下意思……”李天启不解地说道。 “好了,明人不说暗话,爽快点吧,你把东西藏哪了?”木言远双眼一睁,透出一股寒意。 什么? 李天启听得云里雾里,心里却很是急切,“在下不清楚阁下所指,就不奉陪了。”他记挂着陆琳琅,正为不知道她的下落而犯愁呢?哪里还顾得上人家的什么东西。 木言远嘿嘿冷笑一声。 只见他一身黑衣的师弟们突然出现,早堵住了李天启的退路,巷口三人,屋顶三人,而木言远则站在了巷尾。 难不成琳琅落在了这伙人手中? 李天启暗自吸了口气:“该不会是你们捉了她吧?” 木言远并没有答他的话,而是冷笑道:“交出东西也就罢了,不交,那你就别想离开。” 李天启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有事尽快冲我来,与她无关,你们快放了她。” 木言远冷笑道:“阁下现在还在装吗?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童老?昨夜你故意假装少年,骗过我等,也骗过了西域老人,待我们远去,你就杀人越货,抢走了东西,对不?”他怎么会让李天启轻易离开呢?现在唯一的线索就着落于此人身上。 什么?西域老人不是已离开了吗?李天启此刻有些明白了,他们想必是再次为那黑石而来的,“那西域老人早已先离开在下一步,在下不明白你为何说在下杀人越货?” “对,没错,西域老人的确是离开了,不过他不是活着离开,他离开的是这个世界!你居然还不承认,敢抢我们的东西为什么不敢承认?” “你们看到他了?”李天启诧异地问道。 木言远依然冷笑道:“当然,就在昨夜那块屁大的地方,还能逃到哪去?那里还有我们留下的两支火把为证,这绝对错不了,阁下倒挺能装的,不然也不会骗了我们,连西域老人都给你骗了。不过,要不是这样,西域老人又怎么会被人如此轻易地干掉呢。” 从此人的口中,李天启已知道了西域老人居然就躺倒在了昨夜那处平地里,他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又会回到那个地方呢?这有些匪夷所思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受制于人 李天启无奈只好说道:“在下实在有事,也的确没拿过那块黑石。你们……” “呵呵……”木言远一阵冷笑后说道:“承认了吧?我们何曾说过那东西是黑石?你居然就知道是黑石……还是露出了马脚,好了,废话少说。交还是不交?” 李天启此时是百口莫辩,只能说道:“你们真要强词夺理,我也没办法,但的确没拿过你们的东西,这黑石还是那老爷子亲口对我们说起的。” “笑话,身上有此等宝物,谁还会主动对外宣扬?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儿吗?何况那活成老神仙般的西域老人,他难道不懂这层?”木言远恨恨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要如何才信?我可以让你们搜身,如果搜不到,你们要将她还回来。”李天启说道。 “此话当真?”木言远有些不敢相信。 “当真。”李天启抬起了手,做出不会反击的动作。 木言远示意巷口站着的师弟上前搜。 有两名黑衣人遂谨慎小心地从巷口靠近了李天启,有些颤抖地碰了一下他,显然他们很是忌讳木言远口中所说的童老,毕竟西域老人也被他毙于掌下,更说明此人修为远远在他们之上。 看到李天启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两人搜了起来,拍到了李天启的怀里时,李天启动了,两名黑衣人吓了一跳,往后跃开数尺。 李天启拿出了金印徽章,木言远不由眼睛一亮。 “这些我自会掏出来。”李天启突然问道:“慢着,你们把她抓到哪里去了?可有伤着她?” 木言远方才重遇此人,追讨失物太过心急,并未太注意此人的话语,这时才听清此人话中似乎一直在打听那姑娘的下落,细想了一会方才两人的对话,的确是如此,那么此人口中所说的她必然就是昨夜的那位小姑娘。他自负甚高,当然不屑做这宵小之事,问道:“你可是说昨夜那小姑娘?” “没错,她在哪?” “我们并没有看到她,况且蜀山剑宗门何必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阁下也太辱没我等了吧?” 李天启一怔,“难道不是你们?” 木言远摇摇头,说道:“好了,阁下快将那黑石交出来,放尔速速去寻那小女友。” “在下跟你说了好几次了,并没有拿你们的黑石,就是不相信。” 李天启看到此人并非那种出尔反尔之人,单从他昨夜比试输了后就信守承诺离开就可窥一斑,想必琳琅的确不是他们所掳,心里顿时稍微安心了一些,从怀里掏出了油布包着的小锦盒,金叶子和一些散碎银子。 “那油布里的东西呢?”木言远问道。 “这是在下受人委托递交的东西,就连在下也未看过,更不能打开给你们看了。” “哼,分明就是狡辩,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将黑石放在里面呢?” 李天启暗自长叹,将东西又收拾好,说道:“那就没办法了。”在他看来,受托于人,必须严格履行承诺,何况那人还灌输了二十年的内力给他。 “那我们就只好手上见真章了。”木言远狠狠地说道。 看来这些人并不顾忌官兵就在附近,已要下手抢夺。 话落,木言远已欺身前来,出手就往李天启怀里抓落,他率先出手,想出其不意,速战速决。 其他六个黑衣人看到师兄已率先出手,必是想快速夺得黑石后离开,顿时也齐向李天启袭来。 李天启脚下斜跨一步,身体微侧,躲过了木言远抓来的手,六名黑衣人齐伸手,向李天启拍过来,想将他制服,李天启用脚尖往地上一点,旋身飞起。 “你施展的居然是两袖清风何奈若的绝技乾坤一掷?”木言远疑道。 李天启心中一动,难不成黑瘦镖师名字就是何奈若?他想到了何飞凤,没错。何飞凤一定与这两袖清风何奈若有一定的联系。 李天启脱离了他们的包围,落下时已到巷尾,那七个人再次返身向他逼过来。 “童老又何须借用他人的招数来掩饰自己的身份呢?”木言远不屑说道,此人运起真气还可以说话,也说明了修为颇高,否则话出内气必然不继。话落他又再次率着众人欺身而上,其中有四名黑衣人更是跃到巷尾的墙头,挡住了李天启的退路。 他们为何不用七星剑阵,那是因为小巷太窄,阵形施展不开。否则阵形一旦展开,李天启目前的修为和学识必定不能突破而最终导致被擒。 木言远和众师弟们显然都知道这个情况,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人,他们不会就此放过任他离开,不然又不知道何时再找到这个夺取了黑石之人。因此虽然此地不方便施展剑阵,他们还是要放手一搏。 李天启脚踏后墙,一个跳跃,躲开了木言远及两名黑衣人的攻击,来到了他们的身后,墙头上的四名黑衣人见状,担心他奔出巷口,赶紧又纷纷跃向巷口,谁知李天启只是施展了个障眼法,他真正的用意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后飞身过巷尾的墙头,夺路而逃,他实在不想在多耽搁,因为此刻他所担心的是琳琅的安危。 趁着四名黑衣人已掠到巷口,李天启施展凌空虚渡跃上墙头,只轻轻一点,再次跃出五丈外。 “凌空虚渡!”木言远惊呼一声,显然他认出了童老的绝学,从这一点上,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果然是童老,你跑不了的。” 李天启微微侧脸,看到了木言远站上了墙头,破口大骂,而那六名黑衣人此刻也纷纷跃上了墙头,木言远追了过来。但李天启此时只是两个起落,已离他们十丈远,木言远和他那几名黑衣师弟们并未继续追来,因为他们知道论轻功他们远不是童老的对手。 李天启全力施展凌空虚渡的绝世武学,在屋顶上飞奔,猛然瞧见一条似乎熟稔的窈窕黑衣身影落下了前方的街道。 他回想起方才跃上墙头的瞬间,似乎看到这条窈窕的黑衣身影突然从不远处的屋顶上跃起,快速往前飞奔,当时自己的注意力基本全在木言远等人身上,此时平静了心情,反而想起了这些细节。 又是那位蒙面女子玉贤吗?李天启虽然一直未看过她的面容,但与她相处也非短暂时间,而且两人也曾有过贴身之情,那中酥软的感觉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天启现在的凌空虚渡更显熟稔,他脑中虽然一幕幕地回想,但脚下却没在停留,没一会就在那黑衣蒙面女子落下之处也跳落下来,街头人群再次一片哗然,李天启赶紧没入人潮之中。 他心想,陆琳琅突然失去踪影,也许会与这蒙面女子有关。 前方的蒙面女子想必并不知道李天启此时的轻功在江湖上已可排上前列,差的只是火候而已。因此她方落下街头不久,李天启已追到。 路上的行人比较多,衣服多以灰黑为主,一时之间倒也难以辨认。 李天启突然大叫一声,“玉贤站住!” 只见一条黑影闻言突然急急从人群中脱离开来,没入了一条横巷之中,李天启起身追及,看到此人翻入了一家民宅中,民宅已上锁,想必家里并没有人。无法顾忌太多,李天启也跟着翻身跳入了民居之中。 这是个小院子,两三只散养的土鸡被吓得乱窜,咯咯叫着。 客厅的门却紧闭着,似乎并没有进入。 李天启推门,正想进入时,一股香风从头上掠过,脖子一凉,已经被一尖锐的物件抵住。 他将身体往一边突闪,躲开了这一尖锐物件,那黑衣人一惊,再次上前,不曾想李天启身法玄妙,居然再次躲开。 此刻李天启已看到眼前的是位蒙面的女子。 “且慢动手!” 蒙面女子冷冷一笑,一瞬间幻化出多条人影,李天启瞬间就被制住。 “进去。”正是蒙面女子玉贤的声音。 房内布置很简单,但中堂也有供桌和靠椅,左右各摆放两张陈旧的座椅。 “坐下。”蒙面女子冷冷地说道。 李天启方在椅子上坐好,顿感全身一麻,想必是被她点了穴道。 “喂,你快把琳琅放出来。我们是私人恩怨,不用扯上其他人。”李天启嚷道。 “你再乱嚷,信不信我将你舌头割下来?”蒙面女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她的眼眸透亮清澈,虽然不能看到她的面容,但却有股说不出的魅力。 李天启与她曾有过亲密的接触,而蒙面女子显然也想到了以往那一幕,将脸微微一侧,眼光并没有与他对视。 “谁是琳琅?你何时又多了个女子朋友?那太湖的叶秀青、郡主又哪里去了?”李天启本以为她会问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却未曾想她问的都是他朋友的事情。但听她的语气,想来也并不是她劫走了琳琅。 “这也要你管?就说你抓没抓吧?”李天启并无好气地说道。 蒙面女子冷笑了一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解心思 “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怎么恩将仇报?”李天启说道。 蒙面女子脸唰地红了,她自然对那一幕记忆犹新,她娇叱道:“你再乱说,我就割了你舌头。”说罢,又亮出了手里的短刀。 李天启知道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自己也不知道陆琳琅是否在她手里,一时倒也没再说话,不想再激怒于她。 “回答我方才的问话。”蒙面女子说道。 “什么话?” “你再装试试?”蒙面女子手上的利刃在李天启的脸上轻轻滑落,他感到了一丝刺疼,还未等他说话,那把利刃忽而抵住了他的下腹,这倒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错一个字,就把你那祸害之物切了。”蒙面女子粉黛微蹙,神眼却透出一股冰冷。 “别,别,太监可不好。”李天启心里不服,但此刻自己动弹不得,却也无奈,他虽然不知道此人到底要做什么,但此时也不必与她产生过多矛盾,不然刀再往下,那他可就麻烦了,虽然年纪尚小,听书中总能听到太监这个字眼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懊悔自己当初没将这个人“就地正法”了,现在到头来还是被她威胁。 蒙面女子轻轻嗤了一声,旋即又冷冷说道:“你说。” “琳琅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行了吧?” “继续说。” “琳琅是我前一段时间才认识的,我们有共同的目的。我与青儿姐救下了她的主人,然后就分别了,虽然太湖是她的家乡,但我来这里也不是找她的。至于郡主姐姐,她早已回长安去了。”李天启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看来蒙面女子对这回答还比较满意,点了点头。 “你和那琳琅有什么共同目的?” “寻亲人。不然谁会背井离乡跑来这千里之外的地方。”李天启说道。 “寻亲?”蒙面女子问道。 “对啊。” “可否说说?”蒙面女子再次问道,她似乎现在对李天启的事情很是关心。 “我不说呢?” “不说就切。” “这也要切?” “对。” “好吧。”李天启暗叹一声,“不过告诉你之前,你能否说说你为何对我师父,也就是你所说的夕林似乎有莫大的仇恨?” “不是莫大的仇恨,是血海深仇!”蒙面女子咬牙切齿道。 “我师父怎么你了?”李天启问道。 蒙面女子手上的短刀用了点力,刀尖刺破了李天启的衣衫,轻轻插入了他的皮肤,“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告诉你!你要杀要剐便是。”突然驴脾气又上来了,怒道。 “你……” “一个手脚断筋,内力全无的人,你还要追杀,又怎么有血海深仇?”李天启愤然道。 “好吧,就说与你听。”蒙面女子暗叹了一声,收起了短刀,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逍遥道圣这个人物?” “这个当然有,他不就是我师父吗?也就是梦幽天师。”李天启想起前些天在小岛上遇到的师父,那神态,那出手,俨然是位世外高手,更何况他居然能悬停于空中,这让他一直都萦绕于脑中的一幕。 “梦幽天师?也只有你这小子才相信,夕,林,合起来就是梦字,我看你所谓的师父也就是哄骗你的,乱编个道号,你就信了。” 夕,林两字合起来的确是个梦字。如若是放在数月前,李天启必然相信,但现在的他早已领悟到了江湖的含义,头脑更是逐步清晰起来,不再是那初出茅庐的村野小子了。 “不过下面这些内容,你听到后如若对第二个人说起,我不仅会切了你,还会要你的命。知道吗?”蒙面女子的声音又转而冰冷。 “知道了,我为你保守秘密,你也为我保守秘密,如何?”李天启虽然不能动,但他很想举起自己的手指。 蒙面女子点点头,说道:“夕林,武当山天师道门下首席捉妖天师,当年意气风发,天下妖魔无不闻风丧胆,然而在剿灭人间尤物九尾妖狐时却将我一家都屠戮殆尽,让我孤苦伶仃活在这世间之上,如若不是在那夜闯军营捉拿太子妃时巧遇,我还不知道此人还活在世上。” “那你又如何认得他呢?” “师父自幼给了我他的画像,说他就是我的仇人。如若不是师父,我也难逃他的毒手。”说完,有些动容,但稍即又恢复了正常。 “可他又为何会被废武功呢?连筋脉都被人挑断。” “你知道他为何落得这个地步吗?因为他居然与妖媚的九尾妖狐在一起了,因此被他的师门废去功夫并挑断了手脚筋脉,此后有传说他已坠崖……” “你就这么确定我师父就是他吗?” “当然。化成灰也认得。” “这里面一定藏有未有人知的因由,虽然师父有时举止浮夸,但心地并不坏,而且心中自有股正气。”李天启说道。 “哼。”蒙面女子冷冷道:“正气?何谓正气?难道与那女妖厮混就是所谓的正气?” 李天启一时无语,虽然妖魔并非个个都是坏事做尽,而人也并非个个都是善良之辈,但他却无法反驳于她,但他从心里相信,师父如此做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但那原因是什么呢? “那你为何要袭击军营,捉太子妃?”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李天启的心头多日,现在终于又可以当面问这蒙面女子。 “好了,再说下去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说得完的了,如果是天意,你日后自会知道。”蒙面女子说道。 “那,那空灵是你师父?”李天启不死心,依然问道。 “你不是看到那张纸条了吗?”蒙面女子点了点头。 “可否告知我,你到底是什么门派?”李天启又问道。 “你的问题还真多,怎么?你想找我复仇?”蒙面女子冷笑道,“你再练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对,我就是想找你报仇。将你这恩将仇报的人制服。”这本来不是他的意思,但屡屡遭这女子小看,不由激发出心中的一股热血。 “哼,不要用激将之计,我自不会上当。你这点见识,连我的武功套路都看不出来,那就算了,我何必要与你一般见识呢?呵呵……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行了,现在该说说你的事情吧。” “你就是怕我打败你。你……”见到此人软话硬话都不吃,他也真心感到无奈。 “笑话。姑娘没怕过。” “那你快说。不然我……” “姑娘已将自己的身世说与你听了,怎么你都要将你的身世说来听听吧,也算是一一对等了。” 蒙面女子再次亮刀出来,咬牙切齿道:“假如你还不说,我就切,切,切。然后再要你的命。快说!你辗转千里,为了什么?” “好了,我说就是,既然你说出了你的血海深仇,我也告诉你我为何千里来此——真的是为寻亲而来的。” 当下,李天启将事情始末讲述与蒙面女子听。 “你当真是寻亲来的,还有那称为琳琅的姑娘?” “千真万确。” “哦?你难道真不是为了那蜀山剑宗的黑石而来?”蒙面女子眼神有些怀疑,再次问道。 又是那黑石?李天启心中一动,难道她也是为黑石而来吗? 这蒙面女子显然一直以为他另有目的,饶来绕去又绕回了那块神秘的黑石身上。 “你是为这个来此的?”李天启问道。 “这个不必告诉你。你也不用打听,告诉你的人也必将倒在我手下。”蒙面女子冷冷道,“本来光是知道我的名字,就足以要送你去西天了。还与说了这许多。哼。” 看来她一直跟在那七个人的身后,想必是看到自己跃起后,不愿被自己看到而匆忙离开的。她并没有想到自己已习得了轻功。而自己一心记挂琳琅的安危,却不想自己与她的实力还相差甚远,只是几个回合,已被制住。 李天启正意念之间,怀里的所有物品已被蒙面女子伸手掏出,动作迅疾。 层层油包打开,露出了那小锦盒。 “这,这里面的东西,你不能碰!”李天启惊道。 蒙面女子却没有听他的话,轻轻将小锦盒打开,仔细翻看了一下里面的物件,由于盒子遮挡了他的视线,李天启并未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的确不是黑石。你的东西全还给你。” “你!” “我又没碰。现在全数还你了,别要到时反诬我偷你之物。” 那蒙面女子将小锦盒关好,缓缓站起来,将所有东西又塞进了李天启的怀里,悠悠说道: “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样的身世,看来你的确不像那夕林,为非作歹之人。” “喂,你现在还没告诉我,琳琅被你掳到哪里去了?”李天启无奈只能问道。 蒙面女子说道:“我并没有看到她,况且,看到她的话,我定要扇她两巴掌。” “为何?”李天启不解地问道。 蒙面女子说道:“你不是个风流少年吗?这么多美女绕在你身边,此时怎么……却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何时说过我是什么风……流少年。我……” 蒙面女子说道:“我还有要事要办,就不陪你了,不过你们以后出入得小心些。” 说完,迈出院子,衣袂破空声传来,显然已远去。 你们?李天启思忖着她后面这句话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管家下落 李天启身上的穴道自解后,已近午时,想到杨文还在醉仙楼等着自己,而琳琅的下落也暂无消息,无奈之下只得先回醉仙楼,告知一下杨文,然后再与之商量如何查找琳琅的下落。 等他回到醉仙楼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陆琳琅居然早已回来了! “琳琅,你……你没什么事吧?”李天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启哥,我没事,还在担心呢,果然那蒙面女子没骗我。”陆琳琅满心欢喜。 “你也遇到她了?”李天启诧异地问道。 “啊,不是你让她过来通知我先回来的吗?”陆琳琅眨着眼睛,充满了疑问。 “怎么回事?”李天启问道。 “方才在外面等你,忽然一个人轻飘飘地从我身后过来,我还未来得及回身,已被她点穴带走,藏在一院落的假山后,她让我不要出声,说是有一伙人正在寻你,往这边来了,她让我别作声,还说是你让她来协助我的,我当然不是很相信她,但却能如何。然后她半晌才回来,说你已没事了,将我穴道解开了,让我自个找去。我去了那小巷胡同里,果然看到凌乱的脚印,是以才急急赶回来了,这不,前脚方到,你就回来了。”陆琳琅一五一十地将经过说了出来。 李天启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蒙面女子并没有对自己像此前这么恶劣了,毕竟自己也曾在她遭遇危难时施与了援手。 这蒙面女子她一定早就发觉了自己与陆琳琅的行踪,而后想必她是看到了木言远等人正在找寻自己而来,事情从急,她也就只能趁陆琳琅不备将她藏了起来,而自己则跟在那伙人身后,一窥究竟。看到木言远那伙人并没有占到便宜才起身离开了,却不料被自己追上,于是就发生了方才那一幕。这可以从方才那蒙面女子离开时说的那句警醒自己与琳琅的话语就可以印证出来。 蒙面女子是否也是为了那块黑石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她是谁啊?”陆琳琅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总是蒙着脸,我也只是与她有过几次巧遇,确实不知她为何要这样做。”李天启说得是心里话,虽然知道此人名叫玉贤,但天下叫玉贤的何其多,何况还不知道对方姓氏,光知道个名字也不算清楚吧。 李天启顿了一顿,说道:“不过从她作风来看,对我们至少没有恶意。因为方才我又遭遇了昨夜那蜀山剑宗的几个人。” “啊?”陆琳琅果然吃了一惊。 李天启跟陆琳琅讲述了一遍木言远的话,果然让她惊叹不已。 “如果不是她,可能你我都会落到那木言远的手中。”李天启说道。 “嗯。”陆琳琅点点头。 “对了,她有没有扇你两巴掌?”李天启忽然想起了那蒙面女子说的这句话。 “为什么要扇我?”陆琳琅不明所以。 “哦,没事,没事……”李天启心里暗骂,这蒙面婆娘,虚虚实实,捉弄于我,真是让人总是提心吊胆,居然在那种时候还开玩笑。 “对了,对了,杨文小将呢?”李天启看到琳琅已没事,心情也顿时好了起来,想起了曾约杨文来此一叙。 “他来不了了,说是万分抱歉。他一个时辰前曾差人送来了一条口讯,因为没看到我们,所以来人就跟账房先生说了,他现在想必是去杭州的途中了。” “杭州?这么快?”李天启望向天空,叹了口气,按日子推算,太子也快到杭州了,杨文既然是护卫太子而来,那么必将是遇到了新的事情,所以才会匆匆离去的。向杨文打听那四爷来路的事情只能押后了。 “看来天启哥与那杨文将军必定是有好些话要说吧。”陆琳琅突然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其实也不是……”李天启就是想向杨文打听一下郡主姐姐的情况,毕竟分别了这许久,不知为何心里总想听到她的一些消息,毕竟在军营里第一眼他就感到了郡主姐姐的亲切。当然,他不可能将此刻心里的感受说与琳琅听。 但聪颖的陆琳琅又怎么会猜不到他的心思呢?听到李天启这么一说,更让她心里有些泛起了涟漪。 “那我们现在……” “先填饱肚子在说吧?”李天启摸了一下肚子,这才发现方才被蒙面女子刺中的地方还有些刺疼,不禁摇了摇头。 醉仙楼此次上了几样菜,没一样是与此前的相同:松花鳜鱼、清蒸白鱼、清炒河虾仁、八宝酱鸭、桂花糖藕。 在饭桌上,李天启向陆琳琅讲述了自己在万花香府邸看到的一切。 当说到后园烧毁的那些横梁立柱的那一部分时,李天启问了陆琳琅的想法。 陆琳琅沉思了一会,说道:“它们会不会是与那廉州的紫楠苑一样,都是藏人的仓库呢?” 李天启兴奋得差点将琳琅抱住,他笑道:“我的好妹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现在已有初步的轮廓了,那就是他们将人化整为零,分批用鹏雕和巨网将人运到这里,藏在万花香的府邸和一座山窟中,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和那飞瀑岛上都发现了那些粗麻绳结成的巨网。” “嗯,有道理。”陆琳琅点头赞同。 “那么现在我们就有了两条线索,一条就是找到失踪的万花香,另一条就是找到万花香府里的管家之类的人问个清楚,怎样也会问出个子子丑寅卯吧,但第一条短时间内比较难实现,第二条就是问管家,今夜我们就再次潜入府邸,一探究竟。”万花香真是自己的姨母吗?假如她真是自己的姨母,为何却会与那些妖怪是一伙呢?那娘亲是否也介入了其中呢?难道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李天启在心里不愿再想下去。 “好。就这么办。”陆琳琅面上泛起了红云。想必她的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吧。 饭后,两人各自回到客栈,盘膝打坐到了晚上,匆匆用过一些晚膳后,两人都换成了夜行服,也戴上了蒙面巾。 半个时辰后,出现在了万花香的府邸前,府邸的大门紧闭,已没有守卫的衙役。两人没在迟疑,双双跃入了这座宅院。 李天启轻车熟路,没一会就来到了那后园中,两人再次仔细勘探了一会,确定这堆废墟就是好几座巨大的仓房。再次确定这里必然是安置那些被虏之人的地方。 宅院里还有些丫鬟男仆,他两人一连问了好几个,大家都说这后园是新建的,万夫人并不允许其他人进入。所以大家都没人敢到这后园子里。而管家则在白天被几个官爷带走了。 在李天启的描述下,这些丫环男仆们确认带走管家的人就是戴着金银面具的杨都尉一行。 因为他们很容易辨认,戴着面具不说,还有蓝色的披风,一般就连江湖中人都不会是这等打扮,因此也不可能会认错。 至于起火的原因,则没有人知道,两人顿时一筹莫展,李天启突然急中生智,他推测杨都尉一行人未必会一直在大白天带着一个人到处奔波,说不定会先将人安置于牢狱中,反正现在两人都已无处可查,于是都决定去苏州大牢看看,能否找到这位管家,至于管家的姓氏音容相貌则已向这些人打听清楚。 苏州大牢并不隐秘,位于城西,像个孤岛,它四面环水,一座木桥从监牢的大门飞架到岸边,连接着城中的道路。 由于水面宽阔,凭两人的身手并不能飞渡过去,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船只,唯一的道路只能是从木桥上过去。 李天启还是假扮林亦凡,而陆琳琅则扮作跟班。 两人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在监牢的门口被拦了下来。 守门的狱卒队长说道:“闲人不得内进。何况你们还是小孩子。” “我是富林商行的林亦凡,要进去看一位熟人。”李天启面不改色地说道。 “不管你是什么商行的什么人,快走吧。快走。”狱卒队长有些不耐烦了,挥手说道。 不灵了,看来并不是什么人都听说过富林商行的林亦凡的。至少在苏州的狱卒中,他的名声并不响亮。 “那这位大哥,能否请教一些事情?”李天启还是不想放弃。 “走吧。走吧,小孩子这么晚了快回去,莫要老爹娘放心不下哦。”那狱卒队长声音有些威吓的意味。 “小小意思。”李天启只好从怀里掏出了些碎银,放在了那狱卒队长的手里。 只见那狱卒队长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好说,好说。嗯,你们要进去看谁啊,进去吧。不过要快些出来哦。” “谢了。”李天启拱手,带着陆琳琅迅速走进了牢狱中。 全部看完,并没发现那位管家,两人怀着沮丧的心情又走了出来,陆琳琅忽然问那狱卒队长,“这位大哥,可有万夫人家的管家来过此处,却被人带走了?” “这……这不能说。”狱卒队长摇摇头,手指却在搓揉着,像是在数钱。 “这里还有,小小意思。”李天启又塞了些碎银到他手上,心里早已痛骂这人贪得无厌。 狱卒队长堆笑道:“傍晚时分确有风字腰牌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也来打听过这万府管家的下落,但今日并没有什么新犯人进来。”两人的希望破灭后又再次复燃。 “什么?他们也是来打听消息的?”李天启和陆琳琅齐声问道。 “看在钱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吧,他们是从杭州来的,听说是查万府失火的事。”狱卒队长说道。 话落,狱卒队长突然发现已不见两人的踪迹,发觉自己似乎在做梦,但他看到了手里的碎银却是真的,也就没再放心上,而是乐得哼起了小曲。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思念之情 听得那狱卒队长说管家被带走,南下杭州,两人不禁心里一阵着急,为避免夜长梦多,两人心照不宣地施展起了无上轻功,快速往城门奔去。 在这些时日,李天启和陆琳琅就没少打听杭州的事情,所以大体的方向两人都是知道的,而且官道只有条,都是三丈宽的石子路,因此并不会迷路。由于苏杭两地相接,走陆路会比水陆快许多,两人在苏州城买了两匹骏马,往杭州飞奔而来。 方出苏州城门五里多远两人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硝硫磺的味道,数道闪电在一瞬间照亮了天际,可以看到远处乌云密布,正翻涌而来,两人不由扬鞭策马疾行,手上的火把也被吹得几近熄灭。 又跑出了数里,“轰隆!”一声巨响,忽然一道闪电从天上落下,劈中官道旁的一棵大树,那棵大树断裂成数段,倒在了官道上,火光冲天而起,两人的马匹吓得顿时扬起前蹄,差点没把两人从背上甩下来。 还未等两人回过神,两匹马一前一后拐进了官道旁的树林里。 隐隐中可看到一个诡异的脑袋在空中飘荡。 “快看!”李天启毫无畏惧叫了一声,马匹在他喊话的时候已向着这诡异的脑袋冲了过去,借着冲天的火光,这树林里似乎有些散落的衣物,和一面金色的面具。 “吁!吁!”李天启和陆琳琅拉紧缰绳,连番折腾才总算是将受惊的马匹控制住。 跑在前头的李天启轻轻缓缓停下,扬起手中的火把照耀了一下地面那些散落的衣物,衣物都是些蓝色披风,倒是有个金色面具也许是被大风挂起,挂在了树枝上,随风摆动,如若不是胆大之人,骤看下去,却像是一个诡异的头在空中飘荡。 “这不正是那杨都尉的面具吗?”李天启讶异道。 “那他们怎么会将衣物都丢弃在了这里?”陆琳琅问道,她忽然抬眼望向李天启,说道:“难道有人假冒他们,而进去将那管家带走了?” “琳琅,你说得没错。我也正是如此想的。看来来人早有预谋,也许那管家真知道一些内情。”李天启看了一下天空,“我们快走吧,大雨眼看就要下了,赶紧先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好的。”陆琳琅说道。 两人再次扭转马头,重新跑回了官道,继续往杭州方向一路狂奔,此刻已落下瓢泼大雨,浇熄了火把,两人只得将火把放在了马背的袋子中,由于没有火把的照明,两人行进并不快,倒是十分狼狈。 借着又一道闪电,他们终于发现了前方树林里离官道一里地似乎有个偌大的庄院。跑近一看原来是个废弃的庄院,蛛网密布,四处漏风,两扇大门向内敞开着,已千苍百孔。对着大门的大厅漆黑一片。 “暂时在这里歇脚吧。”李天启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大声对陆琳琅说道,说话间已飘落马背。 “好!”陆琳琅也跟着翻身下马。 “你先进去。”李天启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缰绳,快速拴在了一条断木上。 陆琳琅双手在头上遮挡着雨水,闪身进了大厅内。 等李天启拎着两人的包裹进来的时候,陆琳琅已在大厅中燃起了一堆篝火。 大厅内灰尘遍布,其上还有不少蛇虫鼠蚁的踪迹,还有一些人的脚印,想必过路客也曾在此待过,厅内的桌椅破破烂烂,都被拆了不少,有些只剩框架,有些则剩个扶手,应该都是被人用来烧火了。 本是摆放供桌的地方则是一倒下的破烂屏风。 不少地方还滴下雨水,年久失修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幸好这装着衣物的包裹放在了蛇皮袋中,并没有淋湿,赶紧换上干衣,不然病了可不好受。”李天启将包裹放在了火堆旁,看了一眼全身湿透的陆琳琅。 “在这?”陆琳琅全身衣物湿透,紧贴身上,本就娇羞万分,此时刚巧与李天启的目光相接触,更是面红耳赤。 没有地方给她换衣裳啊,李天启忽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的眼光落在了那道残破的屏风上。 他走到屏风前,双手轻轻晃了一下,发觉还算结实,并不会散架。将那屏风移到了墙角,几扇屏风页面打开,倒还可以,不过就是有不少裂缝和一些窟窿,看到地上有不少枯草败叶,于是捡起来堵住了那些窟窿,他倒腾了一番,还真弄好了。 陆琳琅偷偷地瞧着他,心里美滋滋的。 两人轮换着在屏风后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将那些淋湿的外套衣物撑开,另外在一旁生火以烘干衣物。 在弄好了一切后,李天启才得以有空闲思考今日的所见所闻,在林子里见到的金色面具与今日从万花香府邸出来后遇到的杨都尉一伙是否同一伙人呢? 陆琳琅看到李天启正在想事情,也就没打扰他,偶尔用一根残木拨了一下烧红了的木炭,火势顿时又大了一些。 “琳琅,我明白了。”李天启突然说话,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天启哥,你想到什么了?”陆琳琅翘首看着他。 “我想今晨也就是你被那蒙面女子带走之后,我从那府邸里出来,就看到有一伙人冒充了杨都尉三人也就是那霍都尉的同僚,他们必定是为了某些目的,穿上那蓝色披风,戴上金银面具,混进府邸里带走了那万家的管家,得手后就来到这里,出于某种考虑就脱去了那些乔装的衣裳。” “杨都尉三人?”陆琳琅对他们并没有印象。 李天启看了看陆琳琅,说道:“嗯,杨都尉他们都是戴着金银面具的,但我从来未看到过他们的真实面容,蓝色披风也是他们的装扮。与霍都尉他们不同的是,霍都尉基本都是一身红袍。杨都尉身上戴着风字腰牌,而霍都尉则戴着火字腰牌,我想他们一定是隶属于同一个组织。”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他们似乎都各有各的目的。”听完李天启的描述,陆琳琅有了一些轮廓。 “对,此点我也是推敲出来的,他们似乎并不沟通的,也许就是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吧。” “嗯。且不说他们的分歧了,就是那伙乔装之人为何要在此地把这些用来乔装打扮的衣物面具抛弃呢?”陆琳琅比较感兴趣的是方才看到的那些衣物。 “我想也许是他们下一步没必要再用这些东西了,要么就是已达到目的,杀人灭口,要么就是带人去了安全的地方。”李天启当然也并不是神,他此刻也只是推测。 “嗯,有道理。不过再安全的地方也不够杀人灭口会省事吧?”陆琳琅忽然调皮一笑。 “琳琅你说得是,说书听过的故事不少,也只有死人的口是最严实的。”李天启表示赞同。 “不过他们为什么不在苏州里动手呢?更直接了当啊,况且也省得到处奔波之险,却会乔装来抓人。” “兴许是怕引起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吧。毕竟那万夫人在苏州也是头面人物,谁知道会牵扯到什么事情出来呢?我想那些人认为稳妥些总是应该的。”李天启推测道。 “不过天启哥,你是怎么得出是有人乔装的推论呢?”陆琳琅想不透,这不奇怪,今晨她在等李天启从万府出来的时候就已被蒙面女子带走了。 “为什么说是有人乔装呢?我想这点从那苏州狱卒的话里可推敲出来,因为我看到杨都尉一伙人进入万家的时候是早晨,如若是同一伙人,为什么傍晚又会去向狱卒打听那管家的下落呢?他们不是更应该清楚管家去了哪里吗?从这点可以判断这一早一晚出现的风字腰牌人物并非同一伙人。所以我思索了好一会,判断就是有人乔装。” “嗯,有道理。”陆琳琅点了点头。 “不过我现在还想不明白的是,那管家到底知道些什么?居然让人费这么多力气去劫持他?”李天启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来。 陆琳琅此时已经感觉条理清晰了许多,她说道:“天启哥,如果这么一来的,在假设万花香的失踪是有人谋划的前提下,是不是正说明造成万花香失踪的人与劫持管家的人并非同一伙人所为?或者说是万花香刻意为之的,为了掩饰些我们不得而知的事情,她自己躲了起来,但却未来得及完全清除掉痕迹,留下了管家这个知情人,反而被敌对之人抓到了马脚,悄悄带走了管家。” “这都有可能啊。哎,真让人头疼啊。绕来绕去,好烦。”李天启摇晃了一下脑袋。 “嗯。” “琳琅,这些时日你应该也感到烦恼与惆怅吧,我也是如此……” “是啊,特别是夜间一个人的时候,思念之情总是悄然而至,我也特别想念我的师父。不知道她现在何方?她还好吗?唉……”陆琳琅语罢,泪光已在眼中转悠。 “你我两个本应享受父母庇护的舞勺之年,数月以来却疲于奔命,现在更是要辗转千里寻亲,找寻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人,真是命运弄人啊……”李天启很是感慨。 陆琳琅的双眸飘泪,一时竟轻轻抽泣起来。 李天启并不知道方才自己说错了什么,看到陆琳琅如此,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陆琳琅削瘦的双肩微微耸动着,李天启不忍她就这么下去,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琳琅,你怎么了?” “想起我的双亲了。”陆琳琅鼻翼翕动,嗫嚅说道,她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 李天启一直没听陆琳琅提起过她的双亲,必定是自己方才感触的那句话撩动了她的思绪。但此前她没有主动提起,他也不好问她,现在借此问清楚,也好了解一下她。 “此前只听你提过你的师父,却未曾提到你的双亲,他们去哪了?”李天启小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师父也不知道。我自幼被遗弃在苗疆采药的山路上,是我师父将我抚养大的,所以我视师父为我的父母。”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李天启心里一阵难过,原来琳琅比自己还惨,自己起码还有母亲,她自幼连父母都没见过。 他猛然抬起头,对陆琳琅说道:“琳琅,请相信天启哥,我学成本事,一定会帮你找回你的双亲。” 他的话坚定自信。 “嗯。”陆琳琅咬牙用力点了点头。她的脸如雨打梨花,却又透出一股内心的坚毅。 两人的心更近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速之客 “好个郎情妾意啊!” “你侬我侬,说个啥子哟,赶紧办事嘞。” “是呀,春宵一刻值千金,嘿嘿……” 随着这些猥琐的声音方落下,三个头戴羽冠,一身华服年约二十的公子跃入了大厅之中,居中一人圆脸小眼,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但身高却高了左右两人一头,左边的人贼眉鼠眼,颧骨突起,脸上还有块伤疤,伤疤却还有血迹渗出,右边的人长相猥琐,嘴角破裂,大肚腩,三人全身湿透,方一踏入大厅,就往李天启两人走了过来。 这六只眼睛并未瞧李天启一眼,全都落在了陆琳琅的身上。 陆琳琅感到了这些人邪恶的目光,顿时心里生厌,赶紧起身往后退了数尺。 李天启当即飘身挡在她的面前,显然在这大雨之夜,这三位不速之客并不怀好意。 “苏州四仙……三仙在此……”那小眼公子色迷迷地说道:“小子,放你一条生路,赶紧滚。莫让这小妞错过鱼水之欢的良宵美景。” “哼!你们这群龌龊之人,也敢在小爷面前大言不惭,敢称苏州四仙三仙?应该滚出去的是你们!”李天启说道。 “哟?没看出这小小年纪之人居然还如此不识趣?”大肚腩的公子笑道,“待会就看咱们如何疼爱你的妹妹吧。” 伤疤公子说道:“小子嘞,你确实妹妹漂亮哦,给你个机会,赶紧滚球去。”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上!杀了他再玩玩那小妞!”小眼公子看来已是迫不及待,他挥拳欺身而上,李天启旋身躲过,突然想到了西域老人用控脉术控制他时用过的手法,不禁心中一动,此刻正好可以用这三人试试。 大肚腩的公子伸手抓往李天启的下档,李天启跃起,躲过,那公子笑道:“差点掏了个蛋。” 伤疤公子看到李天启跃起,他的脚尖踏在大肚腩的公子腰上,腾空而起,挥拳就打往李天启的胸口。 李天启却再次旋身,躲开。 “妹妹,你在一旁掠阵,等哥拿他们来练练手。”李天启看到陆琳琅要动手,不禁喊住了她。 陆琳琅本想上前帮手,听到他的话,又看到这三个猥琐之人武功并不高,也就只好作罢。 只是一个回合,李天启已看出了这三人比那蜀山剑宗那伙人差太远,他看准时机,横身跃起,脚尖逐一点中了这三个下流之徒的檀中大穴,那三人闷哼一声,全数重重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果然是西域老人,不得了。李天启心里暗自佩服,但对这三人辱没陆琳琅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陆琳琅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苏州三仙本是采花贼,没想到此次却载了个跟头,三人惊恐的表情现于脸上。 小眼公子赶紧求饶:“在下不知公子武力超凡,请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哼,就凭你口出秽语,小爷就不会随便放你!”李天启最恨就是这些专门欺负妇孺之辈。此时他看到此人小眼原来是双眼红肿造成,像是被人痛殴了一般。 小眼公子急道:“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大肚腩的公子也说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知道错了!公子,公子妹妹饶命啊。” 伤疤公子说道:“公子,公子妹妹,我们今日倒大霉咯,什么坏事也没干呐,我们知错了,饶了我们吧?” “怎么?他们像是被人痛殴过?”陆琳琅轻声在李天启身边说道。 “嗯,我也看出来了。”李天启点头道,心里那股怒意却难消。“但不给这些人一点教训,他们一定不会长记性的。”他拣起了一段木条,又来到了那三人的面前,那三人发觉不对,继续求饶,但李天启那会管他们。 “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做如此龌龊之事!” “看你们还欺不欺负弱小。” …… 边说边狠狠地将这三人抽打了一番,直至木条断裂,那三人如杀猪般哀嚎不止。 陆琳琅并未看到过李天启发怒时的样子,知道他此刻是为自己而生气,不禁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甜蜜,虽然看到这三人痛苦求饶,但是罪有应得,是以也并未阻拦。 “你们平日里必然作恶多端,应有此报应!”李天启怒骂道。 小眼公子等人求饶道:“我们错了!求你们放我们一马,再也不敢了。” “你们做这些事情有多少回了?”李天启问道。 “三次。” “一次。” “两次。” 这三人同时说出来,却不尽相同。 “不管你们此前如何,明日起,你们就去衙门投案自首。将你们的罪恶一一招供,知道吗?否则,夜里小爷自会取你们的性命!”李天启喝道。 三人连连称是。 “你们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老老实实回答,不然小爷这条棍子也要再次打断才会停手。小眼那小子你说!”李天启起身又取了根粗壮的木条,问道。 小眼公子赶紧说道:“我说,我说。是这样的。今晨,我们几个弟兄在城里转悠,听说了那万花香失踪了,而府邸又失火,想想有什么金银之物可以捞取,就前去探查一番,忽然看到她那管家居然提着一袋沉甸甸的包裹跟着几位官差上了轿子往杭州而去,我们哥几个一时财迷心窍,于是就密谋在这林子里伏击抢夺,谁知……” “怎么?” “我们哥几个设计将他们引到了林子里,跳了出来,本就占了上风,但……但……那些个官差居然变成了巨大蜈蚣,这些家伙双眼居然都有黑石挡着,奇异莫名!那管家也趁机逃跑了,而我们的三弟逃离不及也被那些妖怪杀了。我们在林子里疯狂逃跑,这不,现在看到火光才转了出来……”小眼公子说道。 “原来你们所说的什么苏州四仙,三仙,就是因为你们的三弟被杀了,所以少了个人,对吧?”李天启说道,难怪这伙人起初四仙三仙说个吞吞吐吐。黑石遮眼?难道是念长风的驭兽之法吗? “对,是这样的。唉……可怜啊三弟。”虽然小眼公子可恶,但他说起他的三弟时也有股伤痛之感。 “那伙官差可是戴着金银面具,身披蓝色披风的?”李天启急切地问道,他想到了那树林里的服饰和金色面具。 “是是是,公子没说错。居然料事如神。”小眼公子声音里充满了恭维。 管家居然逃了?这倒是个好消息,至少知道还活着。 “你们看那管家往哪个方向逃了?”李天启问道,问多些信息可以给自己和琳琅做参考。 “场面很混乱,我们当时自顾着与那些官差打斗,那顾得上那管家啊,特别是后来那些妖怪打我们不过,就化成了巨虫,煞是可怕。” 李天启点了点头,那种情形倒可以理解,想来他们也没有必要撒谎。 此时雨住了,凉风吹进来,带来清新的山林之气。 李天启往外瞧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向着陆琳琅走了进步,说道:“事情果如我们所猜想,好消息就是那管家已逃跑,坏消息就是我们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她。”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妖怪居然会抓走万花香的管家,这就有些不明白了,如若说万花香那里有你我亲人的线索,或者说她只是提供关着你我亲人的地方,也说明了她必然与妖怪是有联系的,为何却又有妖怪来抓她的管家呢?” “嗯,这的确是让人疑窦重重啊。”李天启点了点头道:“算了,别想这么多了,既然雨已停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这里离杭州也不远了,那管家断不敢回苏州了,有可能就会往杭州方向赶。” “好!我们速去杭州。”陆琳琅说道。 两人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 那小眼公子嚷道:“公子,公子妹妹,你们就走了?我们的穴道呢?” 李天启心想,小爷我还没学过解穴呢,他说道:“你们就在这里躺到明日清晨吧。” “啊?” 那三人皆是一惊。 “这深夜里再遇到妖怪出没怎么办?” 小眼公子声音已发颤。 “是啊,那些妖怪煞是恐怖啊。” 大肚腩的公子咽了一下口水。 “放我们嘞,我们一定去投案。” 伤疤公子看上去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天启忽然说道:“要不干脆就杀了你们三个算了,一了百了。如何?” 那三人一怔,很快就齐声说道:“那还是躺这里吧。” 哼,真是欺软怕硬的主,李天启愤然喝道:“你们明天清晨,回苏州去投案,知道吗?否则小爷必定不轻饶!” “是是是。” 三人齐声说道,依然直挺挺地一动不能动。 李天启和陆琳琅将东西装好,重新点燃了火把,解开缰绳,翻身跃上马背,那两马匹淋了半天的雨,此时得以扬蹄,甚是欢喜。 由于大雨方住,四周万籁寂静,只听到格得格得的马蹄声。两人刚转出林子,转入官道,就忽听宅院的方向传来那三人凄惨的叫声…… 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妖物冒充 李天启和陆琳琅急急调转马头,奔回了那衰败的院落,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苏州三仙已变成了三尸,不,正确的说,应该是三头。因为他们只剩下了三颗血淋淋的头颅,而躯干却已不见踪影。 虽然这三人危害一方,死有余辜,但这场景也太过惨烈。 两人见过妖怪的惨状,却实在未看到过活生生的人惨死,这一幕映入眼帘,倒让人心里渗出一股寒意。 他们强忍恶心之感,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这三人像是看到了恐怖之事,头颅上五官扭曲,均是双目圆瞪,张口吐舌,伤口断裂之处却不齐整,显然不是利刃所致,倒像是被一股巨力硬扯下来,由于对方出手太快,导致地面也并没有太多血迹。 那火堆上未燃尽的木条散落一地,还在冒出些许火光和烟气,看样子似被某些东西撞散了,地上还有身体拖动留下的道道痕迹,这些痕迹,宽约三尺,倒像是巨蛇。 “难道又会是蛇妖做乱吗?”李天启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他曾与蛇妖也斗过,但现在看到此番景象,让他想起了化成巨型青蛇的青儿姐,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他现在从这些痕迹上判断,此物并不会小,而且定然异常凶猛。 “什么?蛇妖?”陆琳琅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后面,闻言也是一惊。 “你闻到了一股臭味没有?”李天启举着火把,跟着那些痕迹穿过了大厅,步入了院子,院子一片泥泞,但更可以看到有许多碗口大的足迹在这泥地之上一直向里延绵。 “闻到了,似乎从里面传来的。”陆琳琅点点头,她手捏天雷诀,随时准备出手。 李天启也不敢怠慢,施法先给两人都穿上了神甲。自从他戴上了那紫檀木佛珠,李天启用意念控制神甲穿在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看来法器的使用的确与灵力和意志力有莫大的关系。那佛珠不仅增强了李天启的灵力,更增加了他的信心。 “走,我们进去悄悄。”他带着陆琳琅穿过院落来到了里间,这里虽然破败不堪,但偌大的格局依然在。 “嘭!”两扇腐朽的木门突然脱落,倒在了地上,登时裂开了十几道口子,这些声音在黑暗里格外让人感到诡异。 两人举着火把,循着声音来到了这里,看到地上还有些湿润的泥水痕迹,但脚印却很凌乱,看不出是什么物体,按理来说蛇是没有足的,但从这地面上的足迹来看,那东西不仅有庞大的身躯,也长着脚。 这是主人的卧室,李天启将火把先伸进了房间里,忽然房梁上一阵骚动,数十片破瓦掉落下来,似乎那东西就在上面! 李天启反手将火把扔向房梁,借着火光看到了黑乎乎的尾巴消失在了早被扒开的屋顶上,一阵踏瓦而行的声音登时从上方传来。他飞身而起,接住正要掉落的火把,从那破洞里穿出,正瞧也遇到了陆琳琅从屋檐下跃了上来。 然而他们动作虽快,但对方比他们更快,居然什么也没发现。 “琳琅,你看到是什么了吗?”李天启低声问道。 “没看到,但似乎并不只一个妖。”陆琳琅说道,“就在你进入这屋内的时候,我看到屋外还有一道庞大的黑影,没入了那边的厢房里。” “我们小心些。下去看看,这屋顶不够牢靠。”李天启说完,他飘身落下,往主人房后面的女眷卧室走去。 陆琳琅紧紧跟在其后,不时警惕地往身后瞥去。现在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不得不异常小心。 两人穿过一道垂花门,来到了女眷的居所。这里果然也有湿漉漉的痕迹,那股妖物身上的臭气却越来跃明显。 “嗦嗦嗦……”一阵响动从身后传来,陆琳琅将火把往后一抬,并没有发现什么。 “走。”李天启轻声说道,迈进了排在第一间的房里。 等陆琳琅迈了进来,李天启附耳跟她说了些话,陆琳琅点了点头。 两人掩上了破烂的木门,将手里的火把都插在了破烂的木地板上,然后双双从窗口跳了出来,蹑手蹑脚绕到了另一座房屋后,飞身上树。 两人运起目力,借着那屋内透出的亮光,还是可以隐约看到外面的情况。此时两人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却可以更好地观察敌方的动静,他们听到了异常的响动,显然那些妖怪并不知道他俩已悄然跳出了那房间,透过缝隙看到跳跃中的火光,以为他们还在房里,行动也就大胆起来。 李天启和陆琳琅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隐隐看到了一条硕长的黑影出现在了房顶上,另一条则从不远的土堆里溜了出来,也悄悄移动到了那房屋的外面,而让人感到吃惊是居然还有第三条,那条黑影从他们来时的方向迂回过来。 “蜈蚣?”他们终于看清了这三条黑影到底是什么妖怪了,互视了一会。 此时他们方才明白,这三条巨大蜈蚣并非是怕他们,而是要引诱他们一起进入房间,然后包抄。果然也就是这一会,那三条蜈蚣从三个方向,突然破洞而入,房内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它们闯进屋内并未发现目标,各自从原路退出。 然而,树上的两人并不会给它们逃走的机会。 “动手!”李天启话落,从大树飞身而起,“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迎头往窜出屋顶的狰狞的蜈蚣脑袋上拍落,那只蜈蚣妖不及躲闪,“啪啪啪”连中几掌,重重摔下屋内。 这蜈蚣妖的双眼均有一块黑色石片覆盖?这是什么?看上去像是念长风的杰作?它们难道就是那苏州三仙嘴里所说的冒充杨都尉的一伙?就在这一刻,李天启已有多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虽然这么想着,但动作却没有停住。 陆琳琅跃在空中,对着往右边逃出的蜈蚣妖娇叱道:“五雷轰顶天雷破!”反手向上,五道紫光巨雷闪耀着光芒,直劈那条巨大蜈蚣身躯,那蜈蚣将脑袋拱入一个泥洞中,想逃窜,却来不及,一阵焦烟冒了出来,它硬抗了那天雷,一直在泥地中抽搐着。 李天启此时也未停留,施展无上轻功,追及往左逃的蜈蚣,一脚将它的头颅踩在泥地里。 那蜈蚣妖巨大的头将泥地撞出了一个坑,它抬起头来,向李天启喷出了股液体。李天启不敢大意,往一旁滑开了一丈余。那蜈蚣妖借他闪避的一霎那,百足使力,往一处偏僻处狂奔。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一道闪亮的御剑,从奇门遁甲飞出,尽出打在了那蜈蚣的身上。 那蜈蚣妖负痛,知道无法逃跑,返身再次向李天启扑来,而此时屋内的蜈蚣妖悠悠然醒了过来,此时也从屋内爬了出来,飞身扑向李天启,两条蜈蚣将李天启逼在了中间。 此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悠扬的笛声,划破长空! 这两条蜈蚣妖像是听到了指令,张牙舞爪,触须挥动着,居然站了起来,足有两丈高,往李天启身上压过来。 李天启快速往一旁闪开,躲过了它们的夹击。 这边厢李天启正缠斗着这两条蜈蚣妖,那边厢陆琳琅也差点被假装晕厥的蜈蚣妖咬了一口,索性她反应迅速,及时抽身,才躲过了虫口。 那冒着青烟的蜈蚣妖借机反攻,张开腥臭的巨口,喷出无数毒液,陆琳琅弹身跃起躲开,她再次施展天雷破,击中了这只蜈蚣巨怪的脑袋。 那道笛声再次响起,此时的声音又近了一些。 被天雷击中脑袋的蜈蚣巨怪本有些晕厥,晃动着庞大的身躯摇摇摆摆,听到笛声后,居然再次抖擞精神,往陆琳琅身上扑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李天启忽然跃了过来,往它头上拍落,那蜈蚣巨怪终于受不了连翻拍打,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陆琳琅还未得到喘息之机,但见跟随这李天启跃过来的还有两条巨大蜈蚣。 她无奈只得伸手探囊取出暗器,打向那两条巨虫,“金蚕蚀天!”两道暗紫光芒急速打入两条巨大蜈蚣的体内。 那两条巨大蜈蚣虽然受伤,犹自扑过来,由于陆琳琅为了打出暗器,此时已不及闪避,眼看就要被两只妖物所伤,李天启急忙闪身,将她拉到一边。 陆琳琅趁势击掌三声。 那两条巨大蜈蚣突然停住了庞大的身躯,颤抖不已。 李天启不知道陆琳琅要做什么,也不好打扰她。 陆琳琅娇叱道:“破!” 那两条巨大蜈蚣的肚子变得更大,忽然爆裂而开,弹出两具已消化过半的无头尸首,从服饰上看,正是那苏州三仙中的伤疤和大肚腩。 “饶命。”那只本已晕厥过去的蜈蚣妖忽然醒来,发现同伴已爆裂而亡,一阵呕吐后,将那小眼公子吐了出来,它却渐渐化作人形,却是丑陋无比,眼窝上有黑色石块挡着,发声求饶。 李天启看到此妖求饶,暗自放松不少,两人的神甲悄然消失。 “你们可否是冒充杨都尉一伙的妖人?”李天启问道,既然有妖物冒充,想必背后一定有主谋,只要找到了主谋,至少可以了解他们为何会对姨母万花香的管家感兴趣,一定是想从那管家嘴里了解到一些信息。 第一百二十章 邂逅朋友 “我们只是盘桓在这里成妖,不认识他们。”那妖物颤栗地回到道。 “再敢胡说,我让你也尝尝金蚕蛊虫的厉害!”陆琳琅厉声喝道。 “不敢,不敢,我说,我说。我们确实是冒充杨都尉一伙的人。”那妖物见识过同伴凄惨的死法只好说道。 “你们从万府带走的那管家呢?”陆琳琅急问道。 “跑了,这不我们一直在寻找。”那妖物此时倒是老实了,看来很惧怕陆琳琅的法术。 “你们有没有从那管家嘴里问出些什么?”陆琳琅问道。 “对,你们想从那管家嘴里得到什么信息?谁指使你们的?你们背后到底是什么组织?”李天启太多疑问了,连番发问。 “是……是……”看到两人如此急切,那妖物反而有些吞吞吐吐,始终没说出来,看来必然在它内心里必有它更惧怕的东西。 笛声再次响起,却不再是悠扬之声,反而是一阵凄厉刺耳的声响。声音更近了,已到了这宅院的附近。 “是不是念长风指使?妖王指使?还是背后另有他人?快说啊!”李天启又问道。只要得到它的回答,最起码可以佐证姨母万花香到底是否与妖怪沆瀣一气。指不定还可以找到其他一些重要线索。 “啊!”那妖物不置可否,脸色大变大叫一声,忽然双手从衣袖里翻出短刀,向李天启刺来。 李天启本看到像是要问出了一些线索,不由自主地离此人很近,却未想到他会突然向自己袭击,而神甲此前已消失,这两刀刺来均是要害之处,要躲避已来不及。 陆琳琅自然也是没有准备,她想起手打开这妖物也是不可能。 “啪!”一声巨响,那妖物的身躯飞出数丈远,变成了一堆烂泥。 李天启本以为是陆琳琅救了自己,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位英俊的少年,此人此刻正面含微笑地看着自己。 “如龙兄!”李天启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本以为要身负重伤,在千钧一发之际,聂如龙出现救下了他拍飞了那妖物,虽然那妖物已被聂如龙打成了一滩烂泥,再也问不出口讯,实在惋惜,但方才那一刻也太过紧急,换作是他也会出手相救。两月未见,聂如龙又高了许多,而且身体更壮了。 “天启!好久不见。”聂如龙哈哈大笑,往李天启身上捶了一拳。两人抱在一起,互相拍打着后背。 陆琳琅本来很担心李天启受伤,看到此人出现将那妖物拍飞,心里不禁对此人感激万分,何况此人也是仪表堂堂,一身合体的绫罗绸缎,更衬出一股逼人的英气,她发觉突然盯着人看,不免感觉耳根发热。 “这位是……”聂如龙和李天启分开,看着陆琳琅问道。 “哦,这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陆琳琅。”李天启介绍说道。 “你好,琳琅姑娘,你的名字真好听。”聂如龙抱拳道,目光在陆琳琅的脸上停留了一会,“人如其名,人如其名。” 陆琳琅娇羞万分,矜持不语。按礼数来说当然是要等李天启介绍完才可对他说话。 “他是……”李天启刚要向陆琳琅介绍聂如龙。 聂如龙已款款再次抱拳说道:“在下聂如龙,与天启结识于一个匪人的营寨,也是患难与共吧。有幸认识琳琅姑娘。” “对,聂如龙,我称呼他如龙兄,你也可以与我这样称呼他。”李天启笑着说道。 “如龙兄,幸会。”陆琳琅欠身道。 聂如龙看了一下这一地的肮脏,不禁说道:“此地肮脏不堪,我们移步他处再聊吧?” 李天启和陆琳琅说道:“好。” “狱焰焚火!”聂如龙默念法咒,两指往外一引对着那些妖物及尸首,那些物体顿时火光冲天,燃烧起来。 “没想到如龙兄进步神速啊,居然学得上乘本领。”眼看聂如龙短短两月未见,居然有如此修为,轻轻松松就施展出火术,心里一阵佩服。 “后悔了?走吧。”聂如龙笑道。 三人同时飞身而起,来到了前厅,此时那三颗头颅早已不见,想必已被野兽叼去。 此时深夜,天上并无任何星光,地面更是黑暗一片。 “天启,你要找什么?”聂如龙叫住了李天启。 “忘了取火把了,不照明,这马不敢跑。”李天启说道。 “不用,看我的。” 聂如龙从怀里掏出颗鸽蛋大的圆球,默念了几句,挥手扔出,只见那圆球悬空在前方居然发出亮光,照亮了三丈宽的地面。 这一手更让李天启艳羡不已。 由于聂如龙并未乘马,于是他与李天启同乘一匹,陆琳琅自骑一匹。 “走吧。去杭州。”坐在李天启身后的聂如龙淡淡道,礼貌地对着旁边的陆琳琅点了点头。 三人疾驰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杭州城门下,但也许是由于太子将要到来,此刻城门已关闭。 三人无奈之下只得牵着马匹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升起了一堆篝火,席地而坐。聂如龙收起了发亮的珠子。 李天启问道:“如龙兄,你怎么刚巧也打那经过呢?” 聂如龙笑道:“闻到了你老兄的气息呗。” 李天启正色道:“我说认真的。” 聂如龙摇摇头,说道:“我也是认真的啊,好了,不说笑了。其实我也是跟踪那几只妖物来的。” 李天启一听,顿时感到精神起来,“你也是追踪它们来的吗?” 聂如龙看着李天启说道:“对啊。我在苏州,听到它们的劣迹,就跟踪来了,要除掉它们。你查到了什么呢?怎么会与它们遭遇在一起?” 李天启问道:“我与琳琅也是偶然碰上他们的,此前并未见过。只不过他们似乎与我们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可惜方才那家伙正要说出…… 聂如龙立刻抱拳说道:“确实不好意思,兄弟别怪。” 李天启赶紧回礼道:“如龙兄别这样说,你也是情急之下为保护我而出手,这不怪你。我还得谢谢你呢。” 两人相视而笑。 李天启眉头微蹙问道:“如龙兄,你既然要除去它们,知不知道它们背后有没有谁在指使呢?” 聂如龙摇摇头说道:“我只听过它们为非作歹,却不曾听说它们有背后主谋。” 李天启暗叹一声,说道:“这样啊……”他又陷入了思索。 陆琳琅突然说道:“它们如此丑陋,却能装扮成官军,也是让人想不透呢?” 李天启闻言说道:“琳琅,你忘了那杨都尉他们都是戴着面具的吗?容貌根本就不是问题啊。这些妖看来也不是乱选的,它们似乎对官军也甚是熟悉呢。” 陆琳琅恍然大悟,“对,对,我倒忘了他们的装扮了。”她并没有与杨都尉一伙打过交道,是以印象并不深刻。 聂如龙问道:“天启,你见过杨都尉一伙?” 李天启说道:“打过好几次交道了。怎么?如龙兄也见过了?” 聂如龙学着李天启的语气说道:“打过好几次交道了。” “哈哈……彼此彼此。”两人忽而哈哈大笑。李天启似乎好久没这样开怀大笑了。 陆琳琅看到他们如此开心,不禁也掩嘴而笑。 聂如龙瞥了一眼陆琳琅,对着李天启说道:“天启,我们两个月未见了吧,想不到此次相遇却在这千里之外的苏州野岭中,也真是有缘了。我想你也一定学了不少功夫吧?要不我俩在琳琅姑娘的面前切磋切磋如何?” 李天启赶紧推托道:“不了,我哪能与如龙兄你相比啊,你有名师指导,而我一直……哎,说来话长了。” 聂如龙双目一睁:“怎么?你还未另择明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李天启摇了摇头,“我与师父失散许久了,只是……” 聂如龙说道:“哎呀,不是我说你,兄弟,这当初你要跟我去见我师父,也不至于现在……唉……” 李天启摇头道:“不说了,说来话长,总之我是不比你如龙兄的,你现在信手拈来一招也比我强上数倍啊。 聂如龙笑道:“天启,你过誉了,我就算比你好些,但比起琳琅姑娘,还差许多呢。”他望了一眼陆琳琅。 陆琳琅浅笑道:“如龙兄说笑了,我只懂一些浅薄的法术,与您相比相差甚远。” 聂如龙说道:“不会啊,我看你那金蚕蚀天的招数就很厉害,一下就将两个妖怪给收拾了。而我出招也就只打了一个。” 陆琳琅摇头道:“那是金蚕蛊虫的效果,并不是我的力量,可惜用一次就少一次了,金蚕蛊虫并不易捉。” “哦,金蚕蛊虫?”李天启和聂如龙想必没看到过。 聂如龙问道:“你是苗疆的?” 陆琳琅点了点头。 聂如龙说道:“难怪美丽不可方物,真是天姿国色,却又与中原的姑娘不同。” 陆琳琅羞红了脸。 李天启说道:“光顾着聊天了,我还带有些肉脯,我们烤来吃吧?边吃边聊。” 聂如龙哈哈一笑:“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右臂白虎 篝火上很快散发出了烤肉的香气,被树枝串起的肉脯在火上烘烤出来的油脂,缓缓滴入火炭之中,嗞嗞作响。 李天启将烤好的肉脯递给了陆琳琅,她微笑着接了过来。 聂如龙笑道:“天启,可真够照顾琳琅姑娘的。细致入微啊,我这个大老粗就不行,做事大大咧咧的。” 李天启说道:“好了,别总将话题牵扯到琳琅身上。说下你吧,你到这苏杭一带来,可不是为了那几妖人吧?” 聂如龙咬了口肉在嘴里,咀嚼着说道:“天启果然还是一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样子,想这么许多做什么?不过,我的确是来苏杭办事的。是奉了恩师的指令。” “哦……”李天启明白了,但这涉及到别人师门的秘密,因此也只是哦了一声,没再往下问。 “你怎么没问我奉了什么指令啊?”聂如龙有意戏谑道。 “这可是你师父交待的事情,旁人怎好问个透彻啊?”李天启摇了摇头。 聂如龙咽下了那块肉,收起了笑容,神秘且低声地说道:“刺杀太子。” “啊?”李天启和陆琳琅听闻,心中都吓了一跳。他俩都没想到聂如龙居然随意就将他师父的指令透露出来。而聂如龙的话更是如一根针芒一样刺入了李天启的内心中,因为他数天前也接到了刺客联盟下达给他的指令,同样是刺杀太子。怎么似乎天下的人都对这位太子,郡主的父亲如此大的意见?都要致他于死地吗? 此前太子妃和郡主在营寨里遇到了念长风和蒙面女子玉贤的连番袭击,差点被擒,后来郡主在客栈里还被那漫天鬼手所装扮的蒙面人悄悄掳去,放置于振远镖局的木箱中,秘密托运。如今刺客联盟、聂如龙均要刺杀太子,这样想起来,似乎此前郡主的种种遭遇,背后都牵扯着当今太子,难不成当初那些人就是要捉住太子妃和郡主来要挟太子的? 而蒙面女子也在苏州出现,她的目的会不会也是是太子呢? 聂如龙看着李天启认真思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琳琅不解地问道:“如龙兄,你刺杀的可是当今太子,为何发笑呢?:” 聂如龙闻言,反而笑得更响亮了,差点没噎着,他说道:“我是笑天启呢。” “我?”李天启想了一想,突然想起他与聂如龙相遇的当天晚上,这聂如龙就开了他的玩笑,让他误以为师父被人捉住祭天了。 “你该不会又……”李天启哭笑不得。 聂如龙哈哈笑道,又撕咬了一口肉:“又开个了玩笑,哈哈……天启,你可什么都当真了。” 李天启锤了他一拳,说道:“如龙兄,你真又吓了我一跳,上次在那营寨里,你就曾说我师父什么的……真是的,还以为你真要刺杀太子呢!”说完,也吃了起来。 陆琳琅知道是玩笑,也放下心来,细细品味着手上的烤肉。 聂如龙却在这时渐渐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不过我此行的确有些与这当今太子有关,至于细节,倒真不方便透露给你们了。” 李天启咀嚼着,点头道:“当然,这我们可以理解的。” 聂如龙鼓着腮帮子问道:“光顾着说我了,天启,你呢?该不会是寻找师父找到这的吧?” 李天启想着聂如龙方才出手救下自己,而自己却一直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过他,也就不好隐瞒,就老实跟聂如龙说道:“我其实一直在寻我娘还有村里人……”当下,将事情原委扼要地说与了聂如龙听。 聂如龙恍然大悟,将剩下的烤肉一口吃掉,然后说道:“难怪你一直这么执着,那我今后行走江湖时,也帮你多多留意,如若有消息,则通知你。” 他想了一想,说道:“那我又该如何找到你呢?” “我们现在也是四海为家,到处漂泊寻找线索,居无定所,要找到我们并不易。”李天启想到了富林商行,那林逸仙家族生意庞大,而且她也是甚是机灵,鬼点子多,想必也有办法随时在江湖上找到他们,于是他又说道:“如龙兄,先谢谢你,你如若真发现了什么线索,请联系富林商行的人,让他们递消息给他们商行的林逸仙,她自会想办法找到我们的。” 聂如龙将问道:“富林商行的林逸仙公子?” 李天启吃完了烤肉,使劲点头道:“嗯,你一定记住了,别给错人哦,富林商行还有个大公子,名叫林亦凡,却与我们不睦。给错消息就耽误了。” 聂如龙爽快地说道:“好,放心,我记下了。” “还有,其实琳琅与我的状况差不多,她的师父和族人也被关押起来了,你也一并留意,有消息就给林逸仙。” “哦?”聂如龙望着陆琳琅,她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两位的事就是兄弟我聂如龙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的。”聂如龙将手掌搭在了李天启的肩上,紧握了一会。 李天启也将他的手掌搭在了聂如龙的肩膀上,说道:“谢了。辛苦兄弟。” 聂如龙又望着陆琳琅说道:“琳琅姑娘,你放心,我必定会全力而为。” “嗯。”陆琳琅轻声说道:“有劳了。” 聂如龙将手从李天启身上移开,说道:“对了,反正现在你已找不到师父了,不如等我回禀师父后,假若他同意收你为徒,那我便来找你,带你去拜他老人家为师,我们一起打天下,如何?” 李天启暗叹一声,说道:“其实,我前些日子已见过我师父了,方才想与你说的,但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啊?你找到他了?” 李天启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不算是找,只是偶遇罢了。我们从海路过来,在一个岛上遇到了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对了,他们就是捉了我与琳琅所有亲人的妖怪。” “无灭老祖?雷炎蟾母?好,我记下来了。”聂如龙认真地说道。 “嗯。”李天启继续说道:“在那个岛上,无灭老祖被一江湖人称玉面白龙的前辈重伤,法力有所折扣,他与雷炎蟾母假意逃去,却趁那玉面白龙的前辈离开之际忽然返回跟我与琳琅动起了手,我们差点不敌,这时我师父突然从天而降,似乎……” “似乎什么?”聂如龙急问道。 “似乎他恢复了武功。只是一招,就将那两只妖怪吓得夺路而逃。”李天启回忆着说道,那番景象像是历历在目,他拼命想回忆多一些师父的细节,却奈何当时两人相处时间甚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很想拜见你师父,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那他为何还不教你真本领呢?” “这就是让我纳闷的地方了,他变得并不像是我师父了,以前我的师父虽然放荡不羁,但认真起来还是有股正气所在,但在小岛上遇到的他却变得异常冷漠,起初连我也认不得似的,而且他……他……”李天启说着,一阵难过袭上心头。 “他师父说,他可以去其他地方拜师学艺。”陆琳琅看到李天启难过,就帮他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居然有这等事?”聂如龙像是不敢相信。 李天启无奈又叹了口气,“我虽然不愿意相信,却只好接受了。然后,我师父就消失了。唉……也许是那次失踪,不知道师父遭遇了什么,导致师父有此等反应。” “唉……原来是这样,既然你师父对你无情无义,那……天启,你也不用难过了,反正他也没教你什么本事,还是按我所说的,我先回去禀告师父,他愿意收你,我就来找你。我还是那句话,为了学成最强本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嘛。你记得我在那树林里曾对你说过的话吧?你拜师不就是为了学成高强的本事吗?拘泥于陈腐旧节,你这样如何学成真本领?谁本领高强就去哪里学艺,不然就会被人欺负。” 李天启抱拳道:“看出来了,光是如龙兄那手让珠子发光引路的法术就让我艳羡不已啊。” 聂如龙笑道:“哎,那只是粗浅的功夫,虽然如此,也是挺耗费灵力的,我现在只是初出茅庐,但我师父本事可大呢,不过他收我为徒后,就让我不能随意透露他的名讳,所以我还要回去请示,他允了,我自会来找你的。” 李天启再次拱手道:“好吧。” 聂如龙与李天启对了一拳头,说道:“这才对嘛,我们本事学成,到时一起打天下。” 李天启走到树下,靠着大树说道:“对天下我就没什么兴趣了,我宁愿自由自在做个闲云野鹤更舒坦。” 聂如龙站了起来:“天启,你就是心太小了。” 陆琳琅此时也站了起来,笑道:“他呀,也许是心太累了。哪有如龙兄这么洒脱。” 聂如龙笑笑,扬起了拳头说道:“那是,我自小就像是石头蹦出来的,只知道一切要靠自己,也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李天启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在小岛上遇到的那蓝衣女子等异族人,他们曾向己方打听可曾见过右手臂上有没有纹着白虎的少年。 他看了看聂如龙,突然站起问道:“如龙兄,你左手臂曾纹着一条青龙……” 聂如龙看到李天启突然的动作,有些奇怪道:“对啊,怎么了?” “那你右手臂上是不是有只白虎?”李天启此刻心里有些紧张。 陆琳琅此时也想起了在荒岛上遇到的那伙异族人,当时他们正在打听一位少年。 看到两人期待的眼神,聂如龙一时不知道李天启和陆琳琅到底想到了什么事,心里也变得紧张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幕后势力 聂如龙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明明记得只给你看过左手臂的青龙啊,那正是我自己起名的由来。”他分别撩起了左右两边的衣袖,两只手臂赫然是左青龙右白虎! “啊!”李天启和陆琳琅失声叫了一声。 “怎么了?”聂如龙急问道,“你们难道去过了望牛坡?发现了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们确是经过望牛坡,但并不是在那发现你的身世,而是籍由望牛坡的港口出海……” “对,没错,那的确是有个海港。”聂如龙点头确认道,他全神贯注地望着李天启,急切地说道:“你说下去。” 李天启说道:“我们在海上遭遇到了风暴,偏离了航道,上了一个小岛,民间称其为飞瀑岛,然后遇到了一伙金发碧眼的异族人,他们正在寻找一位手臂上有白虎的少年,说是与我年纪相仿。我当时就想起了你,现在那感觉更是强烈,我觉得如龙兄,你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聂如龙忽然松了口气,摇头道:“吓了我一跳,天启,你可不地道啊,终于玩回我一次,对吧?” “我可是说真的。”李天启说道。没想到聂如龙居然会认为自己是故意整回他。 “天启哥说的是真的。”陆琳琅望着聂如龙点头道。 聂如龙笑道:“唉……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人找我,现在我方拜了师父,就有人找我了,这不合理啊,况且那些人只是说右臂上纹白虎的少年,我现在是左青龙右白虎,应该不是他们所找之人,况且你看我也不是金发碧眼啊,对吧?算了,不管这么多了,他们要找的人一定不是我聂如龙。” 李天启和陆琳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的确不是碧眼。” “是啊,你们看我头发更不是了,我就是黑头发的。”聂如龙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那万一是呢?你不去寻找一下自己的身世?”李天启问道。 聂如龙笑道:“没有这等儿女情长,况且我的目标是天下,我功夫天下第一,哪都是我的家,不用这么烦。找身世,谁知道找上多少年,找到了又如何?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过来了。”聂如龙有些伤感,眼睛微微一红,赶紧侧身眨眼,“有那样的时间耗着,还不如多学些本事。”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自幼流落街头,受尽了别人的欺凌与苦头,现在拜了师父,正是学艺修行的大好时机,又怎么会白白浪费? “如龙兄,你当初还说只记得一些影子,兽皮,兽骨之类的大帐篷,我看那些异族人就是这番打扮,你还是应该……” “天启,你别说了,我先谢谢你的好意了,还记挂着我的身世。等我腾出时间来的时候,我再去异族看看吧,现在还有要事呢。”聂如龙摆了摆手。 “嗯。”李天启见状,也只好不再言语。虽然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聂如龙,但既然自己也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也只能等待时机了,假如下次再遇到那蓝衣女子和那素衣女子的时候倒是可以再了解一些细节。 “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聂如龙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抱拳说道:“对了,经过这么一折腾,我突然想起苏州还有些事情未办,既然杭州城门还紧闭着,我就先赶回去处理,处理完之后再到杭州来寻你们。” “如龙兄,这么深夜还回苏州?不如……”李天启想挽留他。 “对,事情紧急,不得不去处理。我先告辞了。”聂如龙转身要走。 看到聂如龙坚决的眼神,李天启也只能作罢。 他快步去把马牵了过来,取出了自己的包裹。“等等,如龙兄,你骑马去。” “好,那就谢天启给的骏马了。”聂如龙翻身上马,拱手谢道。 “保重!”李天启和陆琳琅拱手齐声说道。 “天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琳琅姑娘哦。”聂如龙对着李天启说完,又对着陆琳琅笑道:“琳琅姑娘,再见。” “再见。”陆琳琅笑着点点头。 “驾!”聂如龙调转马头,迅速往来路奔去,没一会,一颗发亮的珠子又飘在了骏马的前头,照亮了道路。 看到那道光消失在官道的黑暗中,李天启和陆琳琅才坐回了篝火旁。 “这如龙兄,为人倒是很豪爽,一点也不做作呢。”陆琳琅说道。 李天启点头道:“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他自幼身世成谜,也是挺可怜的。不过现在他好了,遇到了名师指点,有朝一日肯定是可以飞黄腾达,出人头地的。” 陆琳琅笑道:“我看不仅是飞黄腾达,出人头地,他的志向很是远大啊,看得出,他心中有很大的抱负。” 李天启抬头看着陆琳琅说道:“琳琅妹妹,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陆琳琅脸色羞红,娇嗔道:“去,逸仙不在,要欺负我啊?” 李天启摇头道:“我怎敢,怎么又提起逸仙啊。” 陆琳琅掩嘴而笑。 李天启问道:“琳琅,要不,你休息一会吧?我替你放哨。” 陆琳琅摇摇头道:“现在还精神着呐。不困。” 李天启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们来理理线索吧?” “嗯。”陆琳琅双手捧头,翘首看着李天启。 李天启说道:“今天我们可以确认的是有两股势力,一股就是控制万家的妖怪势力,它们也许就是抓走我们亲人的幕后力量,还有一股势力就是我们在那破宅院遇到的那几只妖。虽然如龙兄并不知道它们的来龙去脉,而只是知道它们为非作歹,但我还是认为它们是有目的所在的。” “天启哥,你是怎么推测它们是一股势力而不是作恶的妖孽呢?” “琳琅,你想想,假如是作恶的妖孽,它们有必要大费周折地冒充杨都尉一行去万家抓人吗?而且还要带来这深山老林中。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嗯,有道理。的确有道理。” 李天启扭头看向苏州的方向,继续说道:“它们抓走管家,一定是有什么信息要从此人的嘴里打听,因此才会下如此多的功夫。可惜却被那苏州四仙碰上。” 陆琳琅赞同道:“对,那苏州四仙的出现,打乱了它们的计划,而那管家也趁机逃跑。” “嗯,所以那些妖并未潜回苏州,反而一直在树林里寻找着那几个人的踪迹,直到在那宅院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三人。” 陆琳琅惊讶道:“吃人灭口?” 李天启说道:“是的,因为那三人看到了它们的面目,而且还造成了管家的逃跑。你说它们既然已发现了目标,还会饶过他们吗?” “绝对不会。” “所以我们返回时才会看到那恶心恐怖的一幕。” “是啊。” 李天启望着陆琳琅,说道:“所以我才认为这是第二股势力,它们到底是什么人控制,就不得而知了。” 陆琳琅叹道:“没想到事情到了这地步,却越来越复杂了。” 李天启说道:“江湖中的事情,本就谁也说不清的。只是希望我们的亲人还安好。” 陆琳琅说道:“是啊。希望他们都安全无恙。”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舒爽,那点火光照耀在两人身上,让两人感到温暖舒适。 李天启忽然说道:“对了,方才在那宅院里,我们不是听到几声笛音吗?” 陆琳琅说道:“是啊,三声,那些妖怪听后,似乎动作更迅速了。” 李天启若有所思道:“方才忘记问如龙兄了,假若不是他,说不定还有另一人藏身那宅院中呢。” 陆琳琅说道:“嗯。我们方才都忘了,也许是如龙兄吧,也许不是,那……” “只能等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再问问了。不过,此时我们最好回去看看。我担心那管家会不会是被藏在那里……” 就在两人还在说起那套破败的宅院的遭遇之时。 那树林里的宅院外已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四下里黑漆一片,那人却似乎能在黑暗中视物,他的左手握着一只长笛,隐隐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他径直飞上了屋顶,来到了杂草丛生的后园,那本是柴房的房门已被什么东西推开,耷拉着倒在地上。 此人心中一惊,快速飘入了柴房内。 只是伸出右手两指一划,地面上已有一道火光亮起,点燃了里面早已被虫蛀的柴薪。火光之下,只见地面上有一捆绳索,上面还有挣扎的痕迹。 “居然被她跑了?不过也毋须太过担心,吃了那秘制的丹药,没有我的解药……唉,就是可惜了。”此人不无惋惜地叹道,“这帮孬货,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搞到爷好不容易捉到的人居然逃了。这该如何交待?” 此人袍袖一挥,那火光顿灭,四周再次黯淡下来。 此人再次来到屋顶上,瞅着那几堆妖物焚烧的灰烬:“你们这帮废物,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哼!” 说完,早已消失不见。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世成谜 现在只剩一匹马了,两人是要同乘吗? 陆琳琅粉脸通红,娇羞万分。 李天启想起了自己的乘骑已给聂如龙,于是说道:“要不?琳琅,你留在此地等我吧。我去看看便回。” 陆琳琅低声说道:“还是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好,那我们也不要拘礼太多了。走。”说完,拿着方做好的火把,翻身上马。 陆琳琅轻轻一跃,坐在他的后面,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两人往来路奔去。 才跑了半柱香功夫,一团灰黑的物体就突然从官道旁窜了出来,躺倒在道路中央,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救我!”扭过头来看着他俩的女人声音显得异常嘶哑无力。 “吁……”李天启收住缰绳,勒马停身。 “是她,那管家。”陆琳琅提醒道。 李天启听到那女人嘶哑的声音早已飞身下马,显然他也认出了这声音嘶哑,头发蓬松且衣服不整的女人就是那被冒充的杨都尉一行带走的管家! “您没事吧?”李天启来到了她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拖住她的后颈,将她扶坐在地上。 陆琳琅从蛇皮袋里取下了装水的水袋,快步走了过来,蹲下来道:“喝点水。” 那管家面容憔悴,本就是知天命之年,却遭遇了这许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她看到了那水袋,忙不迭抢了过来,连灌了好几口,才缓缓说道:“救我,有妖怪。” 那管家喘息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才逃出那几个妖怪的控制,却又落到一年轻后生的手中,由于天黑只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却未看到他的模样,心里想着他必然也是妖怪,不然怎么会将我关在了一个黑乎乎的房间里。如若不是我拼命挣扎,挣脱了那捆绑着的手脚的绳索,此刻……此刻……” “易管家,放心好了。那些妖怪都被我们消灭了,至于那位年轻后生,我们却没见过,但您放心,有我们在这里是安全的。”陆琳琅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易管家?难道你们莫不是也是妖所化?”易管家狐疑地盯着陆琳琅,声音有些颤抖,坐直了身板,看来她虽遭到一番折磨,但身子骨硬朗,只是休息这一会,已恢复了些精神。 李天启微笑道:“莫怕,我们不是妖。我们是人。特意寻您的。” “是啊。”陆琳琅说道:“我们正是要寻找您呢,不想您却被那些化成人形的妖怪带走。” 易管家突然盯着李天启的胸前看,陆琳琅顺着她的阳光,看到了李天启那草绳项链带着那颗小石子露了出来,许是方才他飞身下马时动作太大。 “您是李天启?天启少爷?”易管家虽然知天命之年,记忆却好。 天启少爷?居然还有人这样称呼自己。李天启瞪大了双眼,他诧异地问道:“您……您怎么……知道是我?” 易管家忽然双眼噙泪,说道:“果然是您啊……”居然低声抽泣起来。 “别,别哭啊……怎么回事啊?”李天启不明就里。 “是啊,易管家,有什么事好好说啊。”陆琳琅在一旁也轻声劝慰道。 “我从您那古怪的项链上就认出来了,多少年了,忘记不了。” “您认得我的草绳项链?”李天启再次捏起那石子,在易管家眼前晃了一晃,赶紧将它收了起来。 易管家点了点头。她擦拭了一下眼泪,问道:“对了,天启少爷,万小姐可好?” 陆琳琅看了李天启一眼,眼神透出一股不解之意。 李天启看着陆琳琅摇摇头,然后向着易管家问道:“谁是万小姐?” “啊?万小姐没跟您一起吗?她不是……”易管家眼神闪烁,似乎在思忖着,她忽然瞧了一眼陆琳琅,警惕地问道:“天启少爷,这小姑娘是谁?” 李天启说道:“她叫陆琳琅,是我的朋友。” “哦。是这样啊。” 李天启问道:“易管家,您方才说那万小姐是什么人?” 易管家说道:“万馨儿啊。” “哦。那是我娘亲。”李天启恍然大悟,万馨儿正是他娘亲的姓名。 “娘……亲?哦……。”易管家看到李天启想了起来,急忙问道:“她还好吗?” 李天启想到了娘亲,难过地说道:“本来挺好的。可是除夕之夜却被妖怪给抓走了,我正要寻她呢。” 易管家暗叹道:“啊?她也遭遇了妖怪?” “唉……”李天启微微沉思,然后问道:“对了,易管家,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前天夜里居然失火了?” “说来话长啊,这也许是万允儿小姐的失踪有莫大的关系。” “万允儿小姐?是不是就是万花香?”李天启问道。 “对,那是外界对她的称呼,难不成您的娘……亲也是这样教你啊?她的真名是万允儿,与万馨儿小姐是两姐妹。她是姐姐,您的……娘……娘亲是妹妹。” “她老人家与我告别我时就是这么嘱咐我的。” “她老人家?她有我老吗?天启少爷,虽说您是主子,我是仆人,不应这样说,但您这……” “我娘亲看上去也有四十好几了,满脸沧桑呢,乡下之人,还不如您红光满面。” “不可能,她怎么也只有二十七八岁,况且必然也是天姿国色,怎么可像我这老太婆子如枯枝败叶呢。天启少爷,您莫哄我开心。”易管家虽然年已五旬,但却保养甚好,想必是在万花香的府邸里养尊处优,倒也不太显老。 “什么?二十七八?不可能,我娘都满脸皱纹了。”李天启摇头道。他想这易管家也许记忆有些差了,太久远的事情已记不清,自己的娘亲有多大年纪,我还不清楚吗? “少爷说笑了。少爷在苏州想必也听过倾国倾城的万允儿吧?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万花香夫人。她的妹妹当然也是天姿国色了。” “道理是这样。可……”李天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问道:“难道那书房里的画像,就是她们姐妹俩?” “哦?公子去过我们府上?对,在书房对着门口的位置就有那么一副画像,正是她们十年前的画像。”易管家说道。 啊?这不可能啊?这完全不是娘亲的容貌啊。难道他与易管家现在谈论的不是同一个人?可她偏偏一眼就认出自己。这怎么解释呢?李天启有些乱。 “好了好了,我不与少爷争辩了,请少爷勿往心里去。不过万事孝为先。既然她已成为您娘亲,那您一定要记挂娘亲的好。” “嗯,我会谨记在心的。”李天启回过神来,诚恳地看着易管家点了点头,“易管家,您请继续说下去。” 易管家说道:“年前,万允儿小姐,也就是你嘴里的万花香夫人她渐渐变了,性格变得古怪,而且也变得神秘起来,不仅遣散了好些旧识的奴婢与仆人。更是在那后园中盖起了好几座仓库。有时在半夜靠近后园偶尔会听到怪叫之声,的确是让人感到恐惧。我也曾向允儿小姐问起过,但她却没说什么只是让我管着宅院,别让其他人靠近,就连我也不能进入后园。由于后园的背后就是靠着一座偌大的树林外接太湖水域,倒也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我想着也许只是有野兽走出来来了,于是并没在意。但后来,也就是前天夜里,那一幕,却让人感到可怖之极。” “前天夜里,我终于忍不住,走进了后园里,却发现万允儿小姐居然……居然化成了妖怪!” “什么!妖……妖怪!”听到这里,李天启和陆琳琅身上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他们从未想到过居然是这个样子。 “是啊,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如若不是眼见为实,我……唉……”易管家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吓得赶紧回房啊,想着服侍两位小姐也许多年月了,看着她们长大,未曾想大小姐却是妖怪所化。”声音颤抖,像是又看到了前夜里的那一幕。 “那我娘亲?她……” “所以方才我才问起少爷,万馨儿小姐如何了,我想她总不能也是妖怪吧?”说这话的时候,易管家抬眼望着深邃的夜空,又忆起往昔。 李天启此时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本想着去寻找娘亲,却不料娘亲的姐姐居然是妖人所化,那……他不敢想下去,但又不得不想下去。还有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娘亲已经四十多岁的样子,而这易管家却说是很年轻,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模样,而且娘亲也与画像之人完全两样,这有点不符合实际啊,但这易管家又没有道理欺骗自己啊,她又图什么?可娘亲又图什么呢?她难道也是妖吗? 陆琳琅问道:“然后万夫人和她的儿子就失踪了?” 易管家说道:“大约是寅时,家里的宅院起火,大家都忙于救火,清晨才发现万允儿小姐失踪了,她收养的义子也失踪了。” 听到她提起那万公子,李天启有些恼怒:“义子?那为虎作伥的万公子?”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易管家此时的脸色有些苍白,汗水从脸颊流了下来,她举起水囊又喝了好几口。 “您慢些,别噎着。”陆琳琅细心地说道。 “嗯,你这小姑娘真懂事。”易管家点头赞道。 陆琳琅浅笑一声,瞧了一眼李天启,却发现此刻他眼神茫然,想必已是心乱如麻。但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不禁俏心掠过一丝伤感。 易管家说道:“在起火之前,万府还曾来了个衣着光鲜的公子,那公子长得高大颇英俊,万允儿小姐还与他在前厅喝了杯茶水,聊了许久。” 李天启的脑海里闪现了此前潜入万家府邸时看到大厅里的那两杯茶水,问道:“嗯,我看到过那两盏茶,原来居然来了一位衣着光鲜的公子?” 易管家点头道:“是啊,我也怀疑家里起火会不会与此人有关。”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 “易管家,您可知道我这条古怪的草绳项链是从哪来吗?”李天启突然记起了这件事,赶紧问道,他期望可以从这多年的老管家里知道这项链的来历。 易管家摇摇头道:“您幼时已戴在身上了,馨儿从未提起过,我确不知,只是当时感觉为何给您戴上这低廉之物。这可是贬低了您的身份啊。这一切我都记忆犹新呢。” “哦,原来如此啊。我娘说我出生时就戴着了,是确不是?”李天启问道。 易管家沉思了一会说道:“这样啊,那只有找到您的娘亲时,您再亲自问她了,我却不清楚。对了,我当时曾悄悄想扯下来,但那物件却像是生根了般,硬是扯不下来,当时您还嚎啕大哭呢。不好意思啊,少爷。”她回忆起了往事,脸上还是浮现了快乐的神情。 易管家叹道:“不过,也就是没有多久之后,馨儿小姐突然带着你离家出走了,我们再也没见过。” 易管家突然咳嗽起来,李天启赶紧将火把插在地面上,双手握拳轻轻在她背上锤了几下。 “老了,老了,奔波这大半天的,累了。”易管家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诸多猜想 李天启和陆琳琅将易管家搀扶到了路边的一棵树下休息,看她已沉沉睡去,李天启轻声将陆琳琅叫到了一旁。 “琳琅,我想我们应趁夜先送易管家上船吧,吩咐范先生,将她送去其他比较偏僻的城市,我这里还有些金叶子,全给她,也够她一辈子了。” “嗯,就这么办吧,不过不知她还可以骑马否?”陆琳琅看了易管家一眼,说道。 “也是,这么大年纪了,也够她折腾了。唉……要不琳琅,辛苦你,你在马背上抱着她可好,我施展轻功跟着就是。”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也好。那事不宜迟。赶紧行动吧。”陆琳琅说道。 两人正要跟易管家说说。但只见人影一晃,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又是你?你到底是谁?” 斗笠男根本未抬眼看他们,而是徐徐说道:“她已中毒。只有我可救她。” 李天启和陆琳琅闻言,这才留意起了易管家的脸色,初见面是还是红光满面,此刻已是苍白中透出股铁青,而且气若游丝,如若不是这斗笠男子此时出现说起,他们还以为她只是累了睡着了而已。 可这神秘人又要将她带去哪里?李天启不由暗念咒法,“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他二指一引,但却未有御剑打出,甚是惊奇,就在此时斗笠男已抱起了易管家,转而腾空跃起,居然就此消失无踪。这骇人的功夫世属罕见。 “喂!”李天启急急看向夜空,喊了一句,也就是能喊出这么一句。 “天启哥,他是谁?”陆琳琅问道。 “我也不知道,连他的模样我都没见过。他总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然而却又修为甚高,但也古怪得很。”李天启仔细看了一下奇门遁甲,思忖着方才为何没有打出御剑。 “我这个奇门遁甲,方才居然施展不开,也是奇怪得很。”李天启无奈说道。 “也许是遇到高人了吧?”陆琳琅说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嗯,难说。”李天启感叹道。 “不过看他的行事,应该不像是有恶意,他应该不会为难易管家的。”陆琳琅猜测道。 李天启叹了口气,说道:“难说啊,他有一次,救了我,却突然又想杀我,后来还是将我放了,所以我才猜他不透,方才就尝试着想留下他,可惜,修为与他相差太远了。” “是啊,腾空而起后瞬间消失,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陆琳琅说道:“我师叔祖童老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啊。”陆琳琅兀自望着夜空。 “天启哥,我看那斗笠男子身后背着紫色绸缎包裹着的物件,像是一支长笛呢?或许……” “嗯,我怎么没想到是笛子呢?没错,也许那几声笛音,就是他发出的。他一直带着这长条形的东西,甚是让人感到奇怪。” “以后见到他时再留意下。不知他能否救得了易管家。” “唉……希望易管家她平安吧。”李天启说道。 “看来我们此次返回还是值得的,不然也不会得到一些重要信息。”陆琳琅说道。 李天启望着陆琳琅,苦笑道:“可我的脑袋现在可是乱七八糟,被她这么一说,我更不知道该如何了。” 陆琳琅问道:“你难道怀疑你娘亲也是妖?” 李天启仰天长叹一声,“天啊,谁能告诉我真相啊!”攸然又抱头蹲下,没过一会,他抬头对着陆琳琅说道:“琳琅,你知不知道我娘亲已经四十多岁了,并不像她口中所说的年轻漂亮啊。但万花香夫人却是倾国倾城,这是苏州众口皆碑的,也并不虚。” 陆琳琅说道:“那会不会是因为这万花香是妖呢?所以驻颜有术?” 李天启说道:“那就更不得了,这万花香,不,万允儿是妖,那她与我娘亲是姐妹,那不是正说明我娘亲也会是妖吗?” 李天启说道:“就算大家都一样年轻,但我娘的容貌也与那书房中画像并不相同,这又说明什么呢?” 陆琳琅说道:“要么就是你娘亲用了易容术,隐藏了身份,要么就是她真的……”她倒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有些紧张地盯着李天启。 李天启见状,更是哭笑不得,他说道:“琳琅,你不会觉得我也是妖怪吧?” 陆琳琅双手反手向上,看样子像是要出招,“说不定哦。”说完,忽然笑道:“怎么会,你就算是妖怪,也是个好妖怪。我不怕你。看你太紧张了,怕你心太累。”走了过来,水汪汪的眼睛写满了关怀。 李天启说道:“所以,我就在想,要么她说的就是假话,但她有必要说假话吗?都被人威胁成这样了,还被下了毒药。” 陆琳琅说道:“是啊,她没必要说假话。但如她所说的是真话,那必然你的娘亲……可你的娘亲有必要对你撒谎吗?” 李天启摇头道:“不会,她绝对不会。她跟我说去苏州找万花香,我估计就是万花香的名头比较响亮,假如她对我说去苏州找万允儿,说不定还没人认得。” 陆琳琅点头道:“是这个理,你的娘亲也是心细之人。” 李天启却又说道:“可我又在想,想我的娘亲为何会带着我离开呢?她是不是身上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假设我的娘亲也是妖怪,会不会就是代表着那另一股势力呢?与万花香代表的那股势力针锋相对,因此我娘亲失踪后,那股势力只得派妖怪乔装混入万花香府,以便抓住易管家取得万花香下落的信息。” “天启哥,这事情的确存在这许多可能,兴许这一切会不会是你娘亲所代表的势力演绎了一出苦肉计?” “苦肉计?” “对,但你娘亲因为你的缘故,毕竟是亲骨肉啊,所以才叫你走,她并不想伤害你。但那时她并不知道她的姐姐,也就是万花香万允儿也早已成为了敌对势力的一员。” “你是说,清水村的那一幕是假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不是假的,都是真的,因为大家都被抓了。但唯独对你是假的。” “可那松毛虫怪……” “松毛虫怪只是个吹牛的妖怪,我想你的娘亲早已潜伏在一旁保护,你不是对我说过,当时你醒来时,身上并无大碍吗?也许是你的娘亲施法让那你那古怪的项链石头发出闪光,将那松毛虫怪打伤,而后遇到那无灭老祖,却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本没想到你会为她铤而走险,毕竟你当时并没有功夫,也没有法力。” 李天启沉思一会,说道:“琳琅,听你这么一说,也的确有道理。” 陆琳琅不由继续说道:“其实你觉得这样有道理,但说不定你娘亲还有其他身份……” “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我们现在都是在猜测。” “天启哥,那我就说了。” “嗯。说吧,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想说的是既然你娘亲会突然带着你离开,想必一定是有她的原因,假如易管家的话都是正确的,那必然是你的娘亲为了你的安全,故意掩饰了自己的身份,而乔装打扮或者说是她本就是妖怪,变化了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的老妇人,你想啊,在偏僻的乡村,太过漂亮,反倒会引起众人的过多关注,对要隐居之人是非常不利的。” “嗯,琳琅,你说得有道理,我现在头脑混乱,经你这位旁观者洞若观火的分析,倒是这么一回事。”李天启说道,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琳琅,假如我真是妖怪的后人,你……你会不会嫌弃于我?”说完,他的脸已红了。 陆琳琅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一问,粉腮发热,嗫嚅道:“不知道。”说完,转身走开。 李天启其实此前早有过懵懂的想法,但却不如今夜得到这些消息这般震撼,他两个多月前还在苦苦思量着寻找娘亲下落的线索,可现在却更是一团糟,自己的身世也是迷雾重重。看来一切还是要找到娘亲再说。 站在不远处的陆琳琅忽然又转过身来,正色说道:“天启哥,我还想到了另一个更极端的。” “说吧,你还想到什么,全说出来。” “我还在想,要么你本不是你的娘亲亲生的,而是她受人之托或者是拣回来的。因此你才会带着那古怪的草绳项链和那颗有斑纹的小石头。而易管家因此才不会知道它是从何而来的。要知道,这草绳项链连我师叔祖都没见过,他还说起过那草绳是什么‘捆仙绳’,你想这‘捆仙绳’是什么东西,肯定是无上圣物啊,一个百姓人家怎么可能有此等物件,是以我才敢如此想象。天启哥,你莫要怪我哦。” “琳琅,我真不敢相信,你如此秀外慧中,你说的这些话,句句都点中了我的心思。你真是上天赐予我的朋友。谢谢你。”李天启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陆琳琅。 陆琳琅脸更红了,她嗫嚅道:“又来了,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却总是趁逸仙不在,就会欺负我。” “不是,不是,我是说真的,真的很感谢你。”李天启急道。 “知道了。”陆琳琅转过身去。 李天启突然喝道:“什么人?” 破空声传来,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奇怪会面 “这么晚了,你俩小情人还在这荒山野岭里卿卿我我说个没完呐?”蒙面女子语气里似乎有讥讽之意。 “又是你?”李天启和陆琳琅同时发声,摆出了打斗的招式。 “算了吧,你们一起上也远不是我的对手。”蒙面女子鼻子轻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你又想做什么?”李天启问道。 “我自然不是来找你们的。只不过途经此处,看到火光,还以为有什么人遭遇了歹人,是以过来瞧瞧。”蒙面女子轻描淡写,却又让人丝毫看不出她的企图。 “哼,你哪有这么好心。”李天启说道。 “是吗?难道我就这么穷凶极恶?”蒙面女子冷冷说道,她缓缓走近了两人,身上那股香气直入李天启鼻头,让他不禁又想起了那黑夜中与她贴身的一幕,怦然心动。却听到她又说道:“似乎你很了解我一般。” 李天启说道:“你该不会又是为了太子而来吧?” 蒙面女子冷冷说道:“我可不会上你的当,你这小子,人虽小却诡计多端,想诱我说出此行的目的,休想。好了,不与你罗唣了。既然你们没事,还不赶紧进城去,难道图这里安全不成?”话虽冷,但却透出一丝关切。 “前面的杭州城门已关闭,进不去。”李天启说道。 蒙面女子冷笑道:“还没有我过不去的地方。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腾空而起,没入了树梢之上。 的确,就凭此人一身奇绝的功夫修为,那杭州数丈高的城墙又怎么会挡得住她。不说挡不住她,李天启和陆琳琅施展轻功,也可以从城墙上翻越。只是又不是非常时期,没必要做这违反朝廷律法之事。 李天启看着蒙面女子飞跃的方向,却并不是杭州城的方向,难道她识得这里的小路吗? “天启哥,走吧,我们还是去杭州城等着吧。看这天色,再过两个时辰也快天亮了。”陆琳琅说道。 “好。走吧。” 没多久,两人骑马再次回到了杭州城门口小树林的那堆篝火旁。他们离开此地时,记得是堆了些泥土在火堆上的。 那堆篝火居然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因为篝火旁多了七八个人,而柴火正是他们添加进去的,是以那堆火并未熄灭。 这伙人个个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像是一群乞丐,他们不知从何而来,要到何处去。至少不是从苏州到杭州这条官道过来的,因为一路上,李天启和陆琳琅两人并没有看到过任何路人,除了偶然遭遇的那位神秘的蒙面女子。 本来人声鼎沸,忽而变得鸦雀无声。 这伙人瞧着李天启和陆琳琅,各自手里还抓着已烤好的肉,篝火上那架着的似乎是一只烤鸡。 虽然这些人一个个都向马背上的两人看来,但却有一人背对着他们,还在专心致志地啃着手上的烧鸡,并没有回过头来瞧热闹,许是饿极。 “天启哥,我们走吧。另找地方。”陆琳琅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李天启正想驾马离开,走了几步,却忽然发现那背对着他俩的人侧过了脸,再次伸手去撕篝火上的烤鸡。 此人看上去脸面黝黑,灰黑之色的须发,显得沧桑,而且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只混金色的葫芦。 李天启脑中闪过了一个场景,忽然心中一动,蓬头老者! 他扭转头低声对着陆琳琅说道:“琳琅,你在马背上等等我,我去去就来。”不待陆琳琅回话,他已跃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了那伙人的眼前。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那蓬头老者居然不见了! 就在他回头之际,就在他落地之时,本来还在篝火旁吃着烤鸡的那位老者居然凭空消失了。 李天启举目往他们身后的丛林里望去,似乎看到一个黑影正缓缓往树林深处走去,他不及思索,全力施展轻功,往那道黑影追去,他虽然很快,黑影看上去动作很平常随意,但他却始终追不到。 “老前辈!可否留步!”李天启急喊道。 那道黑影却并未停留,还在缓缓往前走着,此时李天启才发现,他根本就不是走,而是飘!因为他的双脚早已悬空于地,而始终与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自己快,他更快,自己慢,则他也慢。 此时,他已停住脚步,那道黑影也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老前辈,谢谢您的佛珠!”李天启对着黑影说道。 “你这娃儿,句句带个老字,真不长记性。”黑影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不忿。 果然是蓬头老者,李天启想起来此人不喜欢别人说他老,于是赶紧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晚辈一时心急。前辈,谢谢您的佛珠。” 蓬头老者嘟囔说道:“这还差不多。也不是我给你的,这佛珠与你有缘,小娃儿,你不必客气。” 他灌了口酒,继续说道:“小娃儿,上次看你凄惨之极,此次却与小美人共乘一匹骏马,看来是春风得意啊。”语气充满了调侃。 李天启赶紧拱手道:“有劳前辈挂怀。居然还记得晚辈当初那一副模样。琳琅是我途中结识的朋友,只是因为……” 蓬头老者笑道:“好了,不用细说。我已吃饱喝足,要找个地睡了。你忙你的吧。不是还要刺杀太子吗?怎么还有时间与我多说这些。” 李天启心中一惊,前辈怎么知道? 蓬头老者未等他发话,又说道:“别猜我怎么知道,你尽管动手便是,以后你自会知道。”说完,身影又往前移动了数尺。 李天启心中掠过许多疑问,他赶紧再次拱手道:“前辈,请留步。” 蓬头老者停住了脚步,说道:“你有许多疑问是吧?天下事,何其多,顺天意,莫强求。” 他扔过来一物件,李天启伸手接住,是一颗小药丸。 蓬头老者说道:“此物保管好,能解天下奇毒。你会用到,为了救一个人。” 李天启知道必然又是有奇怪的事要发生,当下立刻收好,“前辈,我要救谁?” “不久你自会知道了。” 李天启知道他不会说,也就只能作罢。但他还是想起了当初那几句诗句,于是问道:“对了。前辈,您当时在那牢房的墙上可有留过诗句?” 蓬头老者笑问道:“你小子还记得有诗句?” 李天启想了一会,说道:“前辈留言,晚辈自然记得。水湄兰杜芳,天翠合岐梁。一扫不复馀,阁道占征途。” “嗯。你记性没错。也不枉我跑了一趟。”蓬头老者点头感叹道:“一切果然如他所言。” 他?他是指谁?这前辈说话总是留有一丝玄机,又是为何呢? 李天启拱手道:“前辈,虽然我记下了这些诗句,却奈何总也想不透这此中的玄妙,可否前辈解说一二,让晚辈也能知道这些诗句蕴含着什么意思?” 良久,没看到蓬头老者说话,当李天启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却哪里还看到蓬头老者的身影呢,就如当初在谷阳县的牢房里一般,消失得无声无息。 “前辈!”李天启叫了一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 就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迎面飘过来。是陆琳琅。 “天启哥,你在这里做什么?”陆琳琅轻声问道,原来她在马背上看到李天启往树林深处追去,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却没看到李天启返回,按照他的轻功,这一会必当已追出有两里远,她担心他遭遇不测,于是想接应他,就往树林里追了进来。正当怀疑自己已丢失了他的踪迹时,猛然听到了他喊的一声前辈,于是就循声找了过来。 “那蓬头老者,我在谷阳县的牢狱中见过他。他还给我留了一首奇怪的诗句,我却始终勘破不透此中的玄机。”李天启看着蓬头老者离开的方向暗叹一声。 “就是方才那背对着我们之人?”陆琳琅问道。 李天启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他。我认出他来,所以就追了过来,无奈,始终接近不了。” 陆琳琅诧异道:“什么?天底下还有比天启哥轻功更厉害的人物?” 李天启说道:“他应该不是用轻功,应该是法术,他御空而行的。” “啊?他居然也懂御气飞行之术?这江湖中极少人能做到,就连我师父也仅仅勉强可以飞行一段距离,那天在小岛上看到你的师父,也就是那逍遥道圣悬空于地面不落,真是大开眼界啊。” “唉……应该是的,不然我追了也有两里地了,他始终不紧不慢的,却一直在我前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而且我看到他一直悬空而行,就如我师父一般,所以才……” 陆琳琅说道:“那就足以说明了。不然师叔祖所授的轻功鲜有敌手的。”她顿了一顿,又问道:“对了,天启哥,你说那诗句是怎么样的?” 李天启心中一动,对啊,我怎么不将这诗句讲出来,大家思量一番呢,当下脱口而出道:“水湄兰杜芳,天翠合岐梁。一扫不复馀,阁道占征途。就是四句诗句,我感觉总隐藏了一些玄机。” 陆琳琅重复念道:“水湄兰杜芳,天翠合岐梁。一扫不复馀,阁道占征途。”她忽然哦了一声。 李天启暗自一喜,急问道:“琳琅,你想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接指令 此时天色略有些泛白了,树林里已没这么暗了。 陆琳琅微笑道:“我想的不知道对不对,是不是那前辈知你身世凄凉,所以就写了这诗句,让你不畏艰难险阻,扫清障碍,踏上征途最后必将找得到真相的意思呢?” 李天启想了一会,说道:“从字面上理解,似乎是没错,也符合我当时的心境。只是……算了,我们出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他虽然觉得陆琳琅也没有说错的,但他隐隐感觉到并不似这么简单,只是他现在无法说出。 两人走出树林的时候,已看到篝火已熄灭了,那伙围在这里烤肉吃的乞丐们也早已散去,此时杭州城门已打开,两边都有八名守城的军士,严格盘查着进城的人,此时门外陆续有些做早市的小商贩和一些脚夫走过来,经过盘查后又陆续走进了杭州城。 此时两人才发现,原来附近还有些小土路从树林里出来,想必是些附近村庄的道路,而那些乞丐应该就是从这些土路过来的。 杭州属江南道,辖区有钱塘、富阳、盐官等八个县区也是货物集散地,亦有自己的通商口岸,与苏州的经济规模在伯仲之间,闻名天下的西湖就是在这里还有千古寺庙灵隐寺。 李天启和陆琳琅进得城来,就在西湖附近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两人正准备用早饭,在一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忽然感到有一位店小二对他们似乎很感兴趣,不断地用眼光打量着他们。 就在李天启忍不住就要出声相问之时,那位店小二缓缓走了过来问道:“请问这位是李天启公子吗?” 李天启有些莫名,点头应道:“没错,是我。” 店小二见状,低头轻声说道:“请问公子组织的标志是?” “组织?”李天启自觉事情有些蹊跷,他猛然想起了黑鱼堂主的话,他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交叉画出了个“x”的符号。 店小二看到符号,点了点头,他终于放下心来,说道:“有一位公子,将这个交与小的,让我看到李公子后,务必交与您。”他在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笺。 他嘴里所说的公子必然是黑鱼堂主了。李天启心想。他伸手接过了这封信笺。 “小的告退。”店小二转身离开。 李天启只看到信笺上写着一句话:今夜子时行刺太子,行辕座落于西湖灵隐寺,无论成功与否,均需返回此处客栈,盟主要见你。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来,那信笺居然燃烧起来,李天启赶紧将信笺向窗外甩出,只见那封信在风中顿时化成了飞灰。 这刺客联盟也甚是神秘,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就是要落脚此处客栈呢?李天启感觉有些奇怪。 “天启哥,我想方才我们似乎是被人引诱到这里来了。”陆琳琅似乎看穿了李天启的心思。 “怎么讲?” “我们一夜未眠,方进得城来,就有一些人在我们四周谈论起西湖的美景什么的,我们也就不知不觉地往这一带走来了,不是吗?” “对啊。” “所以说,像是有人在引导着我们呢。” 李天启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 “信笺上写着什么,可以让我知道吗?”陆琳琅问道。 李天启瞧了陆琳琅一眼,发现她的眼神充满了关怀之意,低声说道:“可以的。反正你也已知道我就是鳄雀堂主,况且还委托我找一位叫做长孙伯仲的人,交这一封密件给他。”他摸了一下怀中,“我对你也已没有秘密。” 陆琳琅看到他言辞凿凿,正经斐然,自觉有些羞涩。 李天启环顾周围,看到并没有太多客人,于是低声说道:“他们今夜让我去灵隐寺,行刺当今太子。” 陆琳琅闻言,吓了一跳:“什么?行刺当今太子?” 李天启轻声说道:“嗯。我还不得不去。” 陆琳琅急问道:“为什么?” 李天启暗叹一声,说道:“因为我也想利用他们庞大的组织力量,应该可以为我提供一些我娘亲的线索。” 陆琳琅想了一想,觉得有道理:“嗯。这个组织也许可以办得到。可是,这可是当今太子啊,搞不好,可是要天下通缉的。” 李天启说道:“这个我考虑过了,不易得手,但逃跑应该是没问题的,况且我还会蒙着脸,应不会认出我来。另外,你知道昨夜那老前辈,不,那前辈,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陆琳琅疑问道:“说了什么?” 李天启说道:“他让我放手去做。” 陆琳琅说道:“你跟那前辈说要去刺杀太子吗?” 李天启摇头道:“我之前从未跟人说过,也就是方才,才透露给你听。”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怀疑那前辈就是天机神算,知晓天下事,所以他知道我要去刺杀太子。” 陆琳琅睁大了双眼,说道:“天机神算?那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仙?” 李天启问道:“你也听说过他?” 陆琳琅点头道:“当然,这是我师父提起过最神秘的人物,但他好像早已不在这江湖里了吧?听说记载那五灵珠的召唤咒法的古谱也只有找他才会知道下落。” “是啊,这个我听说过。”李天启说道:“所以我也只是猜想的,不知道是不是他。” “假如真是他老人家,那我们也可以找到他问问我们亲人们的下落了。”陆琳琅道。 李天启说道:“那是当然,可他总是飘忽不定,而且有些话他并不愿意说明白。所以我才一直想不透。否则也不用依靠刺客联盟的力量了。” 陆琳琅说道:“嗯,看来前辈这么做,倒是有深意的。” 李天启说道:“我相信他,因为此前……”他将在谷阳县遇到蓬头老者,然后再到被蒙面女子抓住,又在藤精树怪里施展法术,救朋友脱困的事情一一告知了陆琳琅。 他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相信他,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陆琳琅听完之后,感觉奇妙异常,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尽管放手去做好了。这样不仅可以取得你那组织的信任,而且还可以再次验证那前辈是否真不是靠运气。” 李天启点头道:“嗯。” 陆琳琅问道:“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想你还是在这里待着吧,昨夜一夜未眠,今夜就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陆琳琅心里却感到担心,“我能不能与你一同前去呢?也好有个照应。” 李天启摇头说道:“不用。我现在轻功可不错呢,我会小心的,事情不对劲就跑。你不用担心。” 陆琳琅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她忽然又说道:“想不到原来你与那蒙面姑娘还有这一段事情。” 李天启没敢往下说,因为再往下说的话,那此前的情景让他现在想起来都会感到面红耳赤,只不过当时事情从急,他当时也不得已。他对着陆琳琅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所以她……” 陆琳琅又问道:“不过那蒙面女子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要将你掳走呢?是不是你们此前还有过什么遭遇?” 李天启不得不赞叹陆琳琅的确是心细,从他方才讲述的话中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只得再次说道:“其实,她……” 他只得将与师父如何被人误会绑缚到军营,遇到了郡主,之后又遭遇念长风驭兽袭击,本想逃过一劫,却不料再次遇到蒙面女子追杀一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陆琳琅此时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说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她怎么对你好像又恨且怜的样子。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 李天启说道:“你察觉了什么?” 陆琳琅微笑道:“我觉得那蒙面女子可能喜欢你了。” 李天启脑子里嗡一声,轻声嚷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们每次见面,哪次不是动手动脚,拳头相向的,她怎么会……”说完,脸已红。 陆琳琅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错的。我可是女孩子啊,这点我从昨夜你们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来了。她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那都是吓唬你的。” 李天启摇头道:“不可能。” 陆琳琅说道:“反正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会证明一切的。天启哥,我看你桃花劫是跑不掉咯。” 陆琳琅此番话虽然说得轻轻松松,但却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只是此时的李天启并不察觉,就算察觉,他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意识。 蒙面女子居然喜欢自己,有这个可能吗? 李天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说道:“琳琅,你想多了。” 陆琳琅抬眼看他,说道:“我想多了?” “嗯。”李天启说道:“因为她中了毒,而后来我让青儿姐帮她解毒疗伤,所以她可能也许就是这样才对我客气的。” “哦……”陆琳琅暗自松了口气,但忽然又问道:“青儿姐?天启哥,你……还真多姐姐、妹妹啊。” 李天启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似乎现在才觉得,在女子面前,最好的做法就是少说话,谨慎用词。 郡主、青儿、蒙面女子?她们都是什么来历呢? 不知为何,陆琳琅感觉到有些慌乱,这时反而愈发想念自己的师父天阙千雪。 第一百二十七章 高手对决 一轮弯月高悬于夜空。 夜风呼呼,却吹不走飞来峰顶上的重重云雾。 杭州灵隐飞来峰,山高百丈,怪石嵯峨,峰岭如削,奇峰更是突起入云,不见其端。峰下更是由于地下水溶蚀而形成了奇幻多变的洞壑,误入其内常令人莫辨方向而凶险莫名。 山上遍布古树老藤,龙蟠虬结,夜里的雾气久未能散。 普通百姓向来只是远观飞来峰的气势,并不敢轻易登山,更别说被浓厚的云雾封锁的峰顶了,然而此时不足数丈的山峰顶上却站着两个不同寻常之人。 一人一身灰袍,灰袍灰如尘土,而其对面站着那一人则是一身白衣,白衣如雪。 两人外貌衣着截然不同,但他们都有相同的地方。 那就是两人都是杀手,顶级的杀手。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相同点。 这个相同点看来只有年龄,因为他们看上去都是约莫三十来岁。 灰袍之人眼神烁烁,为了这一刻,他谋划了许久。 他志在必得。 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古怪的长剑,剑鞘漆黑如铁,沉重。 灰袍人知道他的对手是天下闻名的一剑仙上官拿云,此人剑出只是一招,但这一招已足以让他扬名整个江湖。 上官拿云轻易不出剑,出剑必饮血,饮下的都是对手的血,鲜红的血,至少没有人听说过他的剑会喝下自己的血。 然而在今日,他就要让上官拿云喝下自己的血。作为血盟的左护法,他并不怕,因为一战成名的机会已来临,他等了这刻已等了许久,直到行踪诡异的上官拿云愿意赴约。 他也是用剑高手,他用的是一柄浑黑的玄铁剑,他也没有遇到过敌手,所以他有自信。 他做事向来都是思虑缜密,因此在三十岁就已位居血盟左护法,更在四大法王之上。 今夜他不仅为了比剑,更是为了那一样传说中的灵珠——火灵珠。 他追寻了许久,从千丝万缕的线索里才偶然发现了上官拿云身上似乎藏有那颗传说中的火灵珠。 为了这灵珠,他愿意用命去一搏。当然他不会做出无谓的牺牲,按照他的性格,他的行事作风,这种无谓冒险的事情,他必然不会去做。 此刻,借着月色,他看到了上官拿云坚毅冰冷的目光,显然,此人也是自负甚高,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此人似乎一直在等他出手。 上官拿云有个奇怪的规矩,就是敌人若不出手,他也不会出手。假如他先出手,那已然没有了比试的乐趣,因为他一出手,对手必然没有了出手的机会,已经会血染当场。 显然这些年来,都是如此。 面对血盟的左护法,他也是漠视如前。 难道他真的无所畏惧吗? 不,他有所畏惧。 他畏惧很快将没有对手了。 现在他已逐渐感觉到了,高处不胜寒。 不是环境的寒冷,而是心寒,偌大的江湖,居然没有敌手。 此时应约而来,他心里非常高兴。即使面前的人就要变成一具尸体。 灰袍人终于忍不住,说道:“上官拿云,难得你应约前来。还有什么话留下没有?” 上官拿云冷冷道:“不畏烟雨遮双目,只因身在飞来峰,敢问仙子何处去,愿取丹心伴云飞。” 灰袍人脸色微变,说道:“大敌当前,你居然还有闲暇吟诗作对?果然是上官拿云,难怪江湖会流传你的传说——每逢敌手必先作诗一首。也说你是儒剑,如今看来,果不是他人能冒充的。” 灰袍人说得没错,真正体验过上官拿云剑法的人,都早已不是人,至少不是个活着的人。而听过他吟诗的人,虽未见过剑法却总不会失去生命。 而上官拿云起杀意的时候,往往都会应景赋诗一首。 这就是他的传说。 灰袍人瞧着对方剑眉方脸,意气风发,全身散发出一股超然脱俗凛然之气,倒也不敢小觑。 上官拿云淡然说道:“剑出不可回,你可出剑了。” 灰袍人说道:“你不问问我是谁?” 上官拿云摇头冷冷道:“太多了。” 话下之意是他不愿意记,因为倒在他剑下的人太多了,要记也记不过来,而且记下又能如何呢? 灰袍人却不管这许多,郎朗说道:“血盟左护法黑魈白里浪。”他本以为自报出身后,可以看到上官拿云的表情会有些变化。然而他感到失望,因为上官拿云依然是面无表情,而且冷漠异常。 听到他的话语,这上官拿云反而缓缓闭上了双目。 白里浪只得问道:“你可带来了火灵珠?” 上官拿云眼睛未睁开,慢慢问道:“你知道?”话音平静,寒冷。 白里浪说道:“天下为这灵珠者可说是趋之若鹜。” 上官拿云忽然嘴角泛起一股笑意,但依然冷冷说道:“如此,多谢传闻。” 什么?白里浪心里一惊,难道说那些线索是上官拿云故意留下的,而是引导江湖中人向他挑战? 他似乎此时才觉察出此人的可怕,虽然还未见过他的出剑,但显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杀气就已让人不寒而栗,如果说不是杀气,那么就是此人居然为了追求与之一敌的对手而故意留下让人追寻的线索。要么不是非常自信,又怎么会引火烧身呢? 白里浪现在怕的不是对方的剑,反而更怕对方的心思。 因为剑未出鞘,而他的心思已在其上。 又一阵寒冷的夜风吹来,吹拂起两人的头发和身上的袍服。 高耸的山峰之上本就寒冷,但此时更让人觉得寒冷彻骨的却是杀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白里浪不知道自己是黄雀还是螳螂,亦或是只蝉。但此时他已无退路。 白里浪缓缓摸向了腰间的佩剑,他准备出招了。无论拔剑后果如何,他已无选择,但他相信他的准备。 上官拿云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扫过眼前对手黝黑削瘦的脸庞,停留在此人握住剑把的右手上。 别人佩剑都在左边,方便右手拔剑,而上官拿云的佩剑却在右边,因为他惯用的是左手。 他的剑藏在血红的剑鞘里,白衣血红,两色映照,异常抢眼。 除了眼睛,他动也不动。 就像是感受那难得的夜色一般。 白里浪此刻的额头有些冒汗,在这样寒冷的夜风中,他居然冒汗了? 这又是为什么,那是从未如此紧张过的他,居然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了。他没有把握,只是那么寥寥几句话,对方已给了他无形的威慑之力,现在他已知道为何江湖只有一个一剑仙上官拿云,为何他就是个传说。 他知道,只要玄铁剑出鞘,对方必然出招,只是一招,胜负必分。 但他从不打无把握之仗,片刻之前,他是有自信的,片刻过后,他却失去自信,甚至摧毁了他的自尊,因为命只有一条。 他看到了上官拿云盯着自己的眼光,那是一种冷若冰霜的眼神,不带一点感**彩,就像是黑白无常勾魂的神态,虽然没人看到过黑白无常。或是秃鹫正在盯着一块腐臭的尸体。 白里浪忽然出手了。 但他并不是拔剑,而是含指在嘴,一声清脆的哨音从他的口中发出,募地,三条身影从两人所站之处的峭壁下窜了上来。 上官拿云脸色依旧是木然,并未因为对方来了帮手而惊慌。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如水。 他冷冷问道:“为何不拔剑?” 显然他问的是白里浪为何不动手,却不问他为何会招来帮手。 白里浪笑道:“我只是来取火灵珠的,并不想与阁下拼命。” 上官拿云淡然道:“要知火灵珠下落,就要拔剑。” 白里浪脸色一沉,说道:“火灵珠果然在你手里?” 上官拿云说道:“剑出,即知真伪。” 那方才飞身上来的三个中年男子,身上也配着一柄长剑,他们三人均按在了剑柄上,看着白里浪的眼神,只要他示意,他们就会立即动手。 “那……就动手!”白里浪大喝一声,真气一震,漆黑的长剑已从剑鞘飞出,他在空中握住剑柄,带出一片寒意亮光,直砍一丈外的敌人。 那三个中年男子快若闪电,未闻他们拔剑之声,就已握剑在手,挥舞出无数剑花,从三路向上官拿云攻了过来。 这四个人攻势极其快速,迅捷,且不说人,就是妖魔也会被他们撕成碎末。 看来没有什么人能阻挡他们。 白里浪内心升起了无比的高兴与兴奋,看来高估这一剑仙了。为此他还带来了鬼域三妖,就是为了保证一定要取得胜利。 火灵珠!还不是信手拈来。 一道血红之气,骤然从上官拿云身侧挥出,在他身边划出一圈,又已骤然消失。 血红之气消失,他不吭一声,居然转身离开了。 无人看到他出招,他根本未出招! 那环绕在他身边的漫天剑影,只是稍纵即逝! 白里浪的气息未稳,他极力想调整好自己的内力,握住手上的玄铁剑,然而却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不受控制了,而鬼域三妖也是停止了动作,愣是站着不动,他们手上的长剑均倒插在了地里。 白里浪望着上官拿云转身离去的身影,呐喊道:“上官拿云!你哪里走?” 上官拿云闻言,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脸,冷冷说道:“一百整。”说罢,腾空而起,直往峭壁下飞落。 什么?一百整? 白里浪此时才感到了喉咙异常疼痛,不知何时,上面裂开了一道口子,汩汩喷射出浓黑的血液。他那一句呼喝,已让伤口崩裂更加开阔。 他不由闷哼一声,往前栽倒在地,倒地那一刻,他看到了鬼域三妖也如己一般,喉头喷血,闷声倒地。鬼域三妖真的成了鬼妖。 一剑仙……上官拿云! 这是白里浪在人世间最后记住的名字。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识破身份 西湖客栈。夜深,四下无人。 李天启和陆琳琅晚饭后,就已各自回房,他盘腿打坐两个时辰醒来后。已是亥时。 经过这番休息,昨夜的疲惫之感已一扫而光。 他换上了一套夜行服,用蒙面巾蒙上了脸面。 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陆琳琅。 他方一开门,陆琳琅就已进来。 “天启哥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放心,琳琅,我会注意的。万一我……你就去找逸仙。” “不准乱说。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说完,陆琳琅把头一低,迅速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多好的姑娘啊,李天启心里一片暖洋洋,不禁一顿苦笑。 此时在他内心深处依然记挂着另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飞快上了客栈的屋檐,向灵隐寺方向疾行。 似乎上天知道他的意思,月儿今夜特别明亮,半个时辰后,他已出现在了灵隐寺的附近。 再往前就是火把簇簇的营区了,想是因为太子的驾到,今夜的守卫不仅多,而且都是精锐部队。 为什么太子还会孤身来此犯险呢,他难道不知道上两个月太子妃和郡主才在营寨里遇袭吗? 这是李天启一直想不透的。 他无论如何是不会真的去行刺这当今太子的,况且他还是郡主李璇凝的父亲。 而且此次杨文也参与了护卫,假如他真要行刺成功,那负责护卫一责的杨文必然也受到株连,所以他万万不会动手,只是不得已而来此潜伏,看待事情的发展如何再说。实在不行就虚晃一刀,弄个动静也就是了。 他目前最要紧的是如何潜入这层层把守的关卡而不被人发现。 他从东边绕到了西边,又从南边绕到了北边,发现几乎没有空隙可钻。不断巡逻的卫兵队伍,手上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几乎已把整座灵隐寺照得如白昼一般。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两个蒙面黑衣人突然从外围跃入了这防守着的关卡里,顿时抓刺客的呼喊声顿起,乱糟糟响成一片,一时许多巡逻队伍全都闻声赶来。 李天启见状,瞅准一个机会,终于悄然潜入了其中,突然看到一名士兵独自走向树林里,他计上心来,悄悄跃到其身后,按照西域老人的手法,伸手运劲点中了那士兵的穴道,那士兵一声不吭,昏睡过去。他暗喜之下,迅速换上了那士兵服装,虽然不甚合体但在黑夜中也算是凑合了,于是戴上了头盔,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聚集太子帐前?”突然有位军曹模样的人看到了他,大声喝道。 “是!小的一时晕头转向,不知太子帐前在哪?”李天启毕恭毕敬地问道。 “废物,你身后,那边,快去!”那军曹手指往他身后一指,大声嚷道。 “遵命!”李天启拱手,然后快速跑向他所指的方向,趁人不注意,施展无上轻功,三两下跳跃,已穿过了那道道关卡,此时才看到一群群的士兵涌上了寺庙的山门,想必都是接到了护卫太子的指令。 他跟随在众军士的身后,齐往山上跑去。 在黑夜里,许多军士都举着火把,根本就无暇交谈,四下里都是铁甲与兵刃的摩擦的声音。 “唰唰……哗啦啦……”响声一片。 一柱香的功夫,众军来到了灵隐寺庙前,停下脚步,一位校尉领着几位军曹在前方喊话,由于有好几百人,一时并未听清他在叫嚷着什么,只隐隐听到:将这里围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入。 那校尉喊话后,那几位军曹分别领着五六十人四下攒动,将灵隐寺的四周围了起来。 众人方站好,突然一名军士飞奔前来,大声呼喊道:“报!” 这名军士前方的队伍忽然往两边退开,那名军士趁机跑了过去,直往那校尉身前奔去。 校尉嚷道:“怎么?有什么新情况?” 那名军士跑到校尉身前,半蹲着回禀道:“校尉大人!那些蒙面贼人……” 那校尉急忙上前,连问道:“怎么?” 正当众军的目光都落在那名军士的身上时,但见他突然出手,一把短刀刺穿了那校尉的喉咙,那校尉措不及防,闷哼一声,喷血身亡。 那名军士冷笑一声,登时施展轻功,跃上了灵隐寺的墙头,正要翻身入内,忽然从寺庙内飞出一杆长枪,将那名军士一个透心凉,长枪似乎余力未尽,带着那名军士的尸首落下了寺庙外,正巧跌落在李天启的面前。 那人再吐出一口浓血,气绝身亡,却是那给他送信的店小二! 李天启倒吸一口冷气,原来黑鱼堂主他们所说有人接应,就是如此这般! 还未等他退开。 只见一副熟悉的面孔已如流星般大踏步跑了过来,抽出了那军士身上的长枪,不是杨文又是谁? 李天启不敢与他直视,怕他将他认出来,只能低首退到一旁。 杨文大吼一声道:“王文李全,四位军曹何在?” 那几位军曹本已分散四周,但听闻庙门这里有骚动,带着几名亲随已往此处跑了过来,恰好听闻杨文将军呼喝,当下吓得心中一惊,急急跑到杨文面前,跪下道:“王文李全在此,请杨将军下达命令!” 杨文喝道:“居然有人混进军营,你们马上回去,下令属下们互相验证,发现陌生者,杀无赦!” “得令!”王文李全四位军曹均拱手施礼,不敢停留,马上起身,奔回各部,准备互相查验。 李天启暗自里着急,他没想到此时的杨文果然是名不虚传,治军有方,井井有条,而且从不废话,他又怕被杨文发觉,届时自己更是百口莫辩,正在思忖如何脱身。 他想继续在人群中混也待不住了,因为将士们已接到指令,已开始互相辨认,假如自己再不撤,必然会被发现。 正在此时,突然又一名军士飞奔前来,大声呼喊道:“报!” 这一次众军再不像此前一样下意识地让开道路,而是齐声拦在此人面前,呼喊道:“什么人?” 那军士无奈抬头远望着杨文说道:“禀报杨将军,姜军曹命我来通知将军,那十多名蒙面黑衣人已退却。” 杨文喊道:“你们退下。我认得他。” “是!”众军往两旁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那军士往前奔跑两步,在杨文面前半跪下,说道:“禀报杨将军,贼人已退,姜军曹问是否按原来部署?” 杨文道:“没错,让他按照原来部署,不要慌乱。另外你马上回去通知其他各部。” “是!”那军士立马转身奔跑下山,此时有两名与他同来的军士也飞奔跟着其后。 杨文突然喝道:“你!跟我进来!” 李天启早已退在一旁,不知道杨文是在喊谁,却又不敢抬头来看,只是低头握着佩刀,与那周围的军士一般警戒着。 “你!你!跟我进来!”又是杨文的声音。 李天启听到脚步声,忽然感到臂膀一紧,原来已被杨文抓住,只听到他低声说道:“快跟我来!”说完,手已松开。 李天启赶紧低首拱手大声说道:“是!将军!” “还有你们几个,也一并过来!” “是将军!”被杨文逐一指的军士赶紧拱手回应道。 他们一起赶紧乖乖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难道自己早已被他发现了? 李天启有些懊悔,他没想到杨文居然能在这七八十人中认出他来。 跟着杨文走进了灵隐寺的大门,马上就有数位甲胄卫兵把大门关上。里面早已站满了数十名甲胄卫兵,看上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杨文忽然回身对着其他跟来的士兵说道:“你们几个就在这里守卫吧,你跟我来。”他最后这句明显就是对着李天启说的。随手将那杆长枪扔回给了那手中无兵刃的甲胄卫士,想必这杆长枪原本就是他的。 李天启并不知道杨文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跟着。 他们这些人都盯着跟在杨文将军身后的那名普通士兵,不知道杨将军为何将此人带进来,却并没有多问,而是警惕地盯着他。 杨文将李天启带进了偏房,关上门,突然问道:“天启你怎么来了?” 李天启一把摘下了头盔,脸色羞愧地说道:“杨文将军。” 杨文拦住道:“哎,又来了。你化妆成这个样子,必定是有什么目的吧?” “杨文,你怎么认出我来?”李天启问道。 杨文微微一笑,说道:“那些都是我带出的兵,有几个不是我认识的。况且那贼人被我一枪捅死,刚好跌落你身边,而你这一身衣服并不合身,我当然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李天启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杨文说道:“太子还未到,居然这里就已有人捣乱了。真是防不胜防,天启,你来此地是……”他眼神里闪烁着疑惑的眼神,想必他必定是护主心切,有些事情他必定是要弄清楚的,但在他内心深处,他也不相信李天启会是歹人的一伙,毕竟还有郡主也这么信任他。 李天启轻声说道:“其实我此行的目的也是刺杀……当今太子的。” “什么?”杨文差点没嚷起来,“天启,你……”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将计就计 杨文绝对没有想到郡主的恩公李天启此时却真的是抱着刺杀太子的目的而来的。他吓得不轻,也疑惑得不行。在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画面,他在想着如何才能说服自己将李天启放行。 但作为忠贞报国的一员千牛卫将军,他做不到,虽然他在内心中已经找了一千个理由,但他做不到。 “天启……如你真是这个目的,我只能对不起你,对不起郡主了。”杨文的声音已没有方才那股豪迈之气,反而却充满了沮丧。 李天启赶紧拱手道:“杨文……其实在醉仙楼,我就想对你说起这件事。可惜你无暇过来。” 杨文眼睛一亮,抬头看着李天启说道:“你难道早就想跟我说起今夜之事?” 李天启说道:“嗯,没错。” 杨文听到了这里,才终于呼出了胸中的闷气,摇头对着李天启道:“天启恩公,你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你真要刺杀……”他没敢往下说,因为说出后面那两个字,他也觉得是一种亵渎。 李天启点头道:“真的,其实我的目标就是当今太子,不过杨文,你能否帮我一个忙,就是与我配合起来演一出戏?” 杨文思忖着说道:“演戏?” 李天启说道:“对。” 杨文问道:“那你是谁派来的,能否与我说说?” 李天启说道:“当然可以,但你也要帮我守住秘密,谁也别说,包括郡主,行吗?” 杨文说道:“只要不违背君臣之谊,当然可以。” 李天启说道:“好。其实这次刺杀,是一个叫刺客联盟的组织安排的。” 杨文惊讶道:“刺客联盟?” 李天启说道:“是的,刺客联盟。一个专门刺杀特别目标的组织。” 杨文说道:“我在外抗击突厥多年,并不太清楚国内之事,没想到居然存在一个刺客联盟这样的组织。” 李天启说道:“我也是偶然才得以进去的。这个刺客联盟内部组织看似松散,实际却严谨得很,知道核心机密的更是少之又少。我混进这个组织,其实也有我自己的目的。” 杨文说道:“可是要寻找你的娘亲和亲人们?” 李天启讶异道:“杨文,你……如何得知?” 杨文说道:“护送郡主回长安的时候,她已跟我说了,因为郡主外出时候并不多,所以托我如有机会就要帮你寻找你的娘亲等人,是以我牢记在心。” 李天启不禁心中涌出一股感动,他望着屋顶,说道:“郡主,待我真好。”不禁双膝跪地,对空叩首三下。 杨文说道:“你现在不说出来,我也知道为何了。方才实在惭愧。”他单膝下地,对着李天启就是抱拳说道:“我方才错怪你了。” 李天启赶紧起身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杨文,你这是做什么?” 杨文说道:“大丈夫做事一定要问心无愧,我方才错怪你了,以为你就是乱臣贼子之流,还在想着如何将你法办呢,唉……惭愧。” 李天启说道:“莫要这样,杨文,从这已经可以看出你的赤胆忠心,大唐有将如你,真是值得幸甚。而我只是个山野小子,为了报母恩,不得已而栖身贼人巢穴。” 杨文说道:“天启,那你也莫要看轻自己。说吧。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李天启说道:“方才听你说太子还未到?” 杨文说道:“是的,本来是今天到的,却不知为何耽误了,说是延后才到,具体日期我也不清楚。” 李天启问道:“那为何此处防护如此森严?”显然他看到了那些甲胄卫士。 杨文说道:“这也正是我所觉得奇怪的,因为傍晚时分,魏王李泰奉太子诏忽然来到了灵隐寺,所以警卫级别依然如前所部署,却不知魏王为何夤夜造访,且太子并不在帐内……” 李天启连忙问道:“哦,原来如此,魏王李泰是谁?” 杨文说道:“天启,看来你对皇家的事务并不熟悉。魏王李泰是吾皇的第四子。吾皇很喜欢他,本来他是要回封地的,但却一直留他在皇城。此次听说是微服出访,后不知为何却奉诏来此。” 李天启想起了那晚在太湖边上听到青衣女子静姐与那芸妹的对话,踢到过王爷,和四爷,那会不会与这皇四子有关呢? 杨文问道:“天启,你在想什么呢?” 李天启赶紧问道:“杨文,你说朝廷到底有哪个王爷被称呼四爷的?” 杨文笑道:“天启,你这是考我吗?这还用问吗?四爷王爷那是市井之人所说,我们称呼都是亲王,其实就是魏王李泰啊。” 李天启恍然大悟,原来那长衫公子就是魏王李泰。 他将李泰的样貌描述了一番,杨文疑惑道:“正是,正是。你怎么……” 李天启说道:“只是偶遇。” 杨文说道:“看来天启你的造化颇高啊,不仅认识了郡主,现在又多了个亲王。以后还不知道会否与当今皇上扯上联系呢。” 李天启摇头道:“唉……” 杨文说道:“对了,你还未说出要我如何配合你呢?” 李天启心想,既然此时太子并未在这里,反而是魏王李泰,而魏王李泰和那神秘的帷帽女子都让自己刺杀太子,那么干脆就将计就计,反而谁都不得罪。因为自己本就不应该知道此时太子不在帐内。 既然下定决心,那么就要动手。 于是他在杨文耳边低声说了一番。 杨文微蹙眉头,旋即说道:“好,反正也不会伤及亲王的性命,就这么办吧,到时我假意糊弄一番,也就过去了。” 李天启赶紧拱手道:“有劳杨文了。” “唉……”杨文挥手道:“你太见外了。对了,你先留在这里,待会门外有响动时,你再出去,到时你往太子帐里闯去,我只得假意追讨,然后你再趁势跑吧。” 李天启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杨文看了李天启一眼,有些不舍,说道:“没想到我们又要匆匆别过。” 李天启知道此人甚是重情义,于是抱拳说道:“来日方长,此刻多谢杨文帮忙。保重!” 杨文抱拳道:“保重!” 说完,他大踏步走了出去,没一会门外就响起了他如雷的吼声:“众军听令,本将军得到秘密消息,已有人混入我军阵营,众军随我来,我另有布置。” “是!”众军一片呼喝。 四周响起了脚步声,就连屋顶也嗦嗦响个不停,脚步声渐渐远去,没一会就安静下来,李天启施展轻功,迅速往太子营帐扑去。 此地本也有数十甲胄卫士守护,忽然低处响起众军的呼喝之声,他们按捺不住,纷纷往下冲去。 李天启借机闪入了太子大帐之内,太子大帐灯火通明,那长衫公子此时是锦衣绫罗,腰佩上等玉佩,一番风度翩翩的样子。 李天启此时已蒙着脸面,却身穿甲衣,闯将进来,倒吓了魏王李泰一跳,他大嚷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方冲下去的甲胄卫士看到了正领军冲上来的杨文将军,此时更是听到山上大帐内传来亲王的呼喊声,顿然心里皆是一震。 李天启挥掌就往李泰身上拍过来。 就在这时,帷帽女子不知从何而出,只是飘带一挥,李天启顿觉心神一震,恍惚间差点晕倒,蒙面巾居然像块石头般从脸上脱落而飞到角落,砸起一个小坑。 帷帽女子微笑道:“四爷,他来了。” 李泰定睛一看,发现果然是李天启,不禁愠怒道:“李天启,你!怎么行刺与我?” 帷帽女子轻声一笑,说道:“四爷,不必动怒,看来您是中了太子之策了。” 李天启收敛心神,方才并未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身形不稳。 此时杨文与一众军士皆从大帐门口进入。 杨文当场呼喝道:“众军,拿下……”话未说完,却被魏王李泰喝住。 李泰此时已恢复心智,立刻说道:“你们且退下,没事。都是我的人。” 杨文瞥了一眼神秘的帷帽女子,不知此人从何处冒出来,当下不敢轻举妄动。 而众军眼里看到的是一背对大家的卫士,都以为他是自己人,为了保护亲王而冲进大帐,而真正的此刻则是那帷帽女子,因为大家都没有见过此人。 李泰喝道:“你们都没听见?快退下,那贼子已经跑了。” 杨文此时悬空的心才终于放下,他知道李天启和李泰相识,这么一说,必定已无大碍,因此说道:“大家听到没有?还不退下。随本将军出外追击。” 众军齐声呼道:“是。” 众人退出。大帐内只留下了李泰、李天启和帷帽女子。 李泰还是有些不快说道:“你不是要刺杀太子吗?怎么往我身上来了?” 李天启还未回答,帷帽女子已笑着说道:“四爷,这一切还不是因为您。” 李泰问道:“我?本王的原因?” 帷帽女子点点头道:“是啊,您忘了谁将您招来的。” 李泰不由自主地说道:“太子啊。” 帷帽女子又说道:“对啊,您忘了李天启本来要对太子做什么呢?” 李泰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帷帽女子说道:“所以说……” 李天启也假装不知就里,说道:“公子,我实在不知。” 李泰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追究了。” 帷帽女子说道:“其实这李天启也并非有意要您的命的,他早已认出了您,那出招根本就没有用力,只是做做样子的。” 她似乎看破了李天启的心思,倒让他感到一阵恐慌。 她接着说道:“没想到我才离开一天功夫,四爷就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唉,看来天意如此啊。” 李泰不禁拱手道:“爷的确佩服,你那天夜里就已说过此人刺杀太子并不会成功,果然,果然,唉……我倒没想到那太子居然也有如此用心。” 帷帽女子说道:“防不胜防。” 李天启说道:“既然我的任务目的虽未达到,但也尽力了。那就告辞了。” 李泰点头道:“嗯,也好。勿要人认为你与我相识。从侧门隐蔽而行吧。”他伸手指了大帐的一侧。 李天启匆匆从侧门走出,却发现原来此地林密幽深,倒像是逃生之路。他脱掉一身卫兵的服饰,露出了夜行服,匆匆辨认了一下方向,往西湖方向疾驰。 第一百三十章 层层推论 回到客栈,李天启在陆琳琅的门前敲了一下,轻声说道:“琳琅,我回来了。”但里面并没有听到陆琳琅的响动,可能已是睡着了。 他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黑暗中,隐约有个人正坐在圆桌旁的座椅上。 李天启低声叫了一声:“什么人?”难道是此刻刺客联盟的盟主吗?他果然要见自己了。 却听到来人低沉着声音说道:“你身上有我的东西?” 李天启问道:“什么东西?” 那人说道:“一封秘密信笺。” 李天启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你的东西。” 那人说道:“信笺上有红泥封口,盖有皇上御用的刻章。” 李天启说道:“错了,那是玉玺。”他记得陆琳琅说过信笺是盖着玉玺的。 那人笑道:“你们没见过刻章与玉玺的区别。玉玺哪有盖在信封上的,更何况那是封住信封的红蜡。” 李天启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拿了?” 那人说道:“我听黑鱼堂主跟我说,那封信笺就在你手上。交给我吧?” 李天启问道:“难道你就是……” 那人说道:“没错,我就是长孙伯仲。” 李天启伸手往怀里摸了一会,将那油布包的信笺摸了出来,忽而又塞进了怀里,说道:“不对,黑鱼堂主怎么知道?我并没有跟他说起过。” 那人缓缓站了起来,笑道:“果然你倒是机警,不过还是让我套出了消息。” 李天启此时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难道是盟主?” 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说道:“我起码知道了三件事:第一件事,皇上给的信笺就在你身上,说明你与当今天子有联系。第二件事,你居然会在盟里找长孙伯仲,要替他送信,也正说明长孙伯仲也会与皇上有联系。否则你不会将信笺交给他。” 那人顿一顿,继续说道:“本来送信的人去了哪里?如你不是与当今天子有联系,那么你是谁?你为何要杀了本是送信之人?这第三件事,就是你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只是寻找娘亲这么简单吧?” 李天启忽然松了口气,说道:“黑鱼堂主,原来是你,你何必要这样神神秘秘的呢?” 那人吓了一跳,说道:“鳄雀堂主你,你……” “琳琅,出来吧。”李天启在房子里轻喊了一声。 但见人影闪动,一股香风扑鼻而来,陆琳琅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抽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灯。 那人果然是一身紫衣蒙着脸面的黑鱼堂主,虽然他的腰间此刻并没有佩着金色大剑。 黑鱼堂主的声音有些尴尬道:“鳄雀堂主,你怎么认出我来?” 李天启说道:“就从你那些话语中就可以推测出来啊。” 黑鱼堂主问道:“什么话?” 李天启说道:“我先问你,今夜我去做什么了?” 黑鱼堂主说道:“你去刺杀太子啊。” 李天启又问道:“太子是什么人啊?” 黑鱼堂主说道:“还用问吗?当然是当今皇上的儿子,被册封为太子的皇长子啊。” 李天启继续问道:“那刺客联盟既然派我行刺太子,是不是联盟肯定是与朝廷是分庭抗礼的啊?” 黑鱼堂主说道:“没错,肯定是啊。” “好。这里先停一停。我现在开始分析其他事情。”李天启看了黑鱼堂主一眼,说道:“我寻娘亲的事,在刺客联盟里,我也只透露给黑鱼堂主你知道,其他人并没有提起过,你既然冒充长孙伯仲,作为长孙伯仲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目的呢?黑鱼堂主不会提前将这些对与长孙伯仲来说无关紧要的事告诉吧,这样做又有何用意呢?显然我推测你不是长孙伯仲。” “嗯,的确不会。”黑鱼堂主笑道:“是我心急,一时怀疑你加入刺客联盟的真实目的了。” 李天启微笑道:“你知道我身上有这样的一封信,我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唯一可能说漏嘴的就是跟黑鱼堂主你,但也并非说漏嘴,我当时可是及时收住了口。但光凭此点,黑鱼堂主就推测出来皇上给予我的信笺就在我身上,也让我着实佩服。” 黑鱼堂主藏在蒙面巾后的嘴角露出了笑意,他不得不赞叹这李天启小小年纪,心思已如此缜密,真不知是谁的徒弟,居然**得如此好。 李天启继续说道:“既然不是长孙伯仲,而又是盟里对我熟悉之人,所以我已开始怀疑你就是黑鱼堂主,虽然方才黑灯瞎火只是看到一个黑影。” 黑鱼堂主说道:“你继续说。” 李天启说道:“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黑鱼堂主你安排的,因为你说过,盟内单线联系这个方式。” 黑鱼堂主点头道:“嗯。没错。” 李天启说道:“而且说刺杀太子事后,无论成功与否都要回到这里来,盟主要见我?” 黑鱼堂主笑道:“对。” 李天启忽然笑了,他说道:“既然是盟主要见我,那么此时黑鱼堂主必然会知会长孙伯仲啊,这样一来,他又怎么会冒这样大的风险前来呢?他既然是皇上所派之人,更不可能在此时潜入我的房中找我取信,因为这样也许会让盟主撞见。就如我此前所说的那番话,刺客联盟与朝廷是对抗的。也就是说长孙伯仲应该是皇上派来潜伏在刺客联盟里的。” 黑鱼堂主笑了,“是的。” 李天启说道:“那么,就可以知道,眼前之人并不是长孙伯仲了。而所有事件都与一人有关,除了我,就是黑鱼堂主你了。那是不是就可以知道眼前的黑影就是黑鱼堂主你呢?” 黑鱼堂主不由拍手道:“厉害。的确如此。如此就知道我这个黑影只是黑鱼堂主而并不是长孙伯仲了。” 李天启笑了,笑道有些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黑鱼堂主诧异道:“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错了。” 陆琳琅听得一头雾水,说道:“怎么,他又说错了什么?” 李天启眼睛一亮,却说道:“黑鱼堂主你就是长孙伯仲!” 黑鱼堂主和陆琳琅不禁齐声问道:“什么?” 黑鱼堂主和陆琳琅实在想不透,李天启又在卖弄什么关子。 陆琳琅问道:“天启哥,你不是早就否定了他……这位黑鱼……堂主什么的不是长孙伯仲吗?怎么又会……” 李天启笑道:“且听我说,你就明白了。” 黑鱼堂主笑问道:“我居然是长孙伯仲?” 李天启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今夜我去做什么了?” 黑鱼堂主说道:“你去刺杀太子啊。这话不是问过了吗?” 李天启又问道:“太子是什么人啊?” 黑鱼堂主说道:“还用问吗?当然是当今吾皇,哦,皇上的儿子,被册封为太子的皇长子啊。你到底想问什么?反反复复的。” 李天启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口口声声一提到皇上,语气总是如此毕恭毕敬?” 黑鱼堂主一时怔住,他想了一想,说道:“这……这有联系吗?” 李天启说道:“当然有,这说明你必定是站在皇上这边的,至少不是敌对之人。一个刺客联盟的黑鱼堂主,冷血的组织头目居然对敌对之人充满恭敬之意,倒不得不让人怀疑。” 黑鱼堂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李天启继续说道:“你还知道有个原本送信之人,想必你与原来送信之人熟稔,所以你知道我不是那原本送信之人,却又思忖着是否是皇上另外安排了我来送信。这样一想,那么这个你,必然也是与皇上有联系的,不然怎么知道如此详细的事情,可要知道那送信之人可是宁死不屈的,绝不可能泄密。” 黑鱼堂主又点了点头。 李天启说道:“如果收信人真的只有长孙伯仲,他收过类似的信笺,自然就知道信笺为红泥封印,盖着皇上的私人刻章。除了寄信的皇上和送信人外,不会再有第四人知道了,对吧?当然,现在还得排除我与琳琅,也就是不再有第六人知道了。” 黑鱼堂主想了想,点头道:“没错。” 李天启说道:“那作为第六人的黑鱼堂主,居然在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已知道了,所以在向我要那封信笺时却熟知样式,而且还知道印泥上盖着的是皇上的刻章而不是玉玺。这是什么道理呢?” 陆琳琅讶异道:“难不成,他就是长孙伯仲?” “所有事情叠加在一起……”李天启含笑看着黑鱼堂主。 “佩服,佩服。”黑鱼堂主哈哈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就是长孙伯仲。李天启,你果然厉害,难怪小小年纪就敢只身闯入刺客联盟。” “啊?你果然是他?”陆琳琅瞪大眼睛看着长孙伯仲。 长孙伯仲正色道:“的确是我。我当时听到鳄雀堂主说起这封信笺的时候,就已开始着急了,苦于没办法取得你的信任,恰好盟主要你去刺杀太子,我也就想到了这个计策。不过还是被你揭穿了。” 李天启说道:“盟主也并不会来此见我吧?” 长孙伯仲摇头道:“是的,这个只是我自己的意思。” 李天启笑道:“我就说堂堂一个盟主,怎么会亲自来这种地方见下属,怎么着也要下属去拜见他吧。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听说多了,正如盟训里也曾说过这上下级的关系。尊卑有别。” 长孙伯仲诧异道:“难道这也是个漏洞?” 李天启说道:“当然。不然琳琅怎么会在此埋伏呢?”他当时只是有心想看看黑鱼堂主到底想干什么。却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 陆琳琅笑了。 “你回来时在隔壁屋的那句喊话,居然是通知她做准备的?”长孙伯仲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踏入这道门槛之前,已出现了破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加深信任 经过此次的事件,李天启和长孙伯仲之间已建立起了信任,李天启本就对这黑鱼堂主长孙伯仲充满了好感,当时在紫霞山庄里就有这种感觉,因为此人并没有当中揭穿他的身份,因此自己还曾经对他的身份思虑过,没想到他居然就是大唐天子所派之人。 长孙伯仲拱手道:“我服了。” 李天启从怀里将信笺取了出来,摊开层层油布,露出了完整无损的红泥封印的信笺。 长孙伯仲对着长安方向,拱手道:“吾皇护佑,吾皇万岁。”说完,他将信笺接了过来。 由于涉及别人的内幕消息,李天启和陆琳琅识趣地跟着转身走了出去。 “很感谢你们。”长孙伯仲欠身一拜由衷地说道。 “我们在外帮你掠阵。你慢慢看。”李天启说完,关上了房门。 陆琳琅盯着李天启,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她说道:“天启哥,有时觉得你满是心思重重,原来都是在想事情呐。” 李天启点头道:“是啊,从村里踏出那一步,我的脑海里早就是一片惊涛骇浪了。虽然只是短短数月,但对于我来说,却像是过了数年。我多想快些找到娘亲,揭开所有的谜题,当然,也包括找回你的师父。我还答应过你帮你找回你的双亲。” 陆琳琅叹了口气,抬眼看着月亮,说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天启说道:“梦里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真希望如此……” 陆琳琅说道:“嗯。” 好一会,长孙伯仲才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他悄然打开房门,看到李天启和陆琳琅正在轻声私语,顿觉得似乎打扰了他们的雅兴,有些不好意思,正想退回屋内时,却被李天启听到了动静。 李天启问道:“你看完了?” 长孙伯仲说道:“看完了。你们进来一下。” 等待李天启和陆琳琅进得屋内。 长孙伯仲说道:“鳄雀堂主,你如此大度,帮了我这个大忙,此时我也就不好隐瞒了。”李天启和陆琳琅不知道他说此句话的意思,却看到他伸手将蒙面巾揭下,露出一张威武年轻的国字脸,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尤其他的那双眼,如鹰隼般锐利。 李天启赶紧拱手道:“多谢黑鱼堂主信任,居然与真面目与我等相见。” 长孙伯仲说道:“既然大家都已坦诚相见,如若我还不识趣,那不是对你们的不信任吗?另外,我还要说的是,鳄雀堂主……” 李天启伸手拦住,说道:“我可是胡混的鳄雀堂主啊,不算数的,现在又没外人,你我兄弟相称如何?我喊你一声伯仲兄,你喊我天启,弟弟也行,琳琅嘛,就妹妹也好。如何?” 长孙伯仲笑道:“这敢情好。江湖儿女本就不应该那么客套,既然如此,天启弟那我就不客气了,琳琅妹妹,幸会。你们都是豪爽中人,私底下我们就如此称呼吧。”边说边拱手向李天启和陆琳琅施礼。 陆琳琅拱手道:“琳琅妹妹,见过伯仲兄。” 李天启也拱手说道:“以后,盟里的事还需兄台多多提点。” 长孙伯仲说道:“天启弟,言重了,既然你也知道我是皇上派来的。那么我们就相互配合吧。我也会利用盟里的势力,好好帮你查查你母亲的消息。” 他想了一想,说道:“对了,你还从未与我详细说过事情经过啊,现在既然没什么事,你不如就向我说说,我看如何帮助你。也好回报你这个大恩。” 李天启笑道:“其实,这一切还是归功于陆琳琅,是她将这封信笺取来的,不然这信肯定是要毁了。” 陆琳琅粉腮顿红,低头不语。 “嗯,我看琳琅妹妹也应该是有事情在身吧?当时在天启弟的身边可没看到过你。”长孙伯仲说道。 “嗯。”李天启对着陆琳琅说道:“琳琅,你先把你的事情跟伯仲兄说说吧,让他也好留意。” “好的。”陆琳琅清了一下嗓子,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然也把如何得到信笺的经过也告诉了长孙伯仲。 “霍都尉一伙?”长孙伯仲微蹙眉头,“原来太子也早已卷入了争端啊。”他猛然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看着陆琳琅说道:“琳琅妹妹,我会追查你师父与族人的踪迹的。放心。” 他又对着李天启说道:“你呢?” 李天启也一五一十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并重点说到了查找到万花香府就断了信息一事。 长孙伯仲说道:“原来是这个样子,难怪你们走到了一起。就这么初步分析,肯定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势力在操控着整件事情。既然他们费尽心思都要运走这一批批的人,那么那个所谓的光明圣殿,一定是急需人手去建设的。另外既然万府如此知名,查起来应该相对容易些,我都记下了。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们。” 李天启和陆琳琅赶紧拱手道:“有劳伯仲兄。” 长孙伯仲又说道:“忘了告诉你们,我还有个身份。” 李天启和陆琳琅不禁问道:“什么身份?” 长孙伯仲说道:“醉仙楼。” 李天启和陆琳琅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他所指是什么。 李天启说道:“难道在苏州醉仙楼是你包下的?”他们本以为是林逸仙的手笔。 长孙伯仲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我是醉仙楼的少东家。” “啊?”李天启和陆琳琅皆是一惊。 这确实是他俩万万没有想到的。 陆琳琅说道:“我曾经在廉州的时候曾听说醉仙楼的少东家喜欢习武,但却基本不露面的,未曾想却是伯仲兄。” 李天启再次拱手道:“伯仲兄连这个也告诉我们了,可见……” 长孙伯仲说道:“这个不说了。我就是说告诉两位,你们只要见到醉仙楼,只要报我的名号,那里就有你们免费吃喝的。当然,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如有消息,会通知我醉仙楼的伙计,你们到时可在他们那收取消息。这样会比较隐蔽,且不会受人注意。” 李天启点头道:“伯仲兄,想得周到。” 陆琳琅说道:“那我们需要约定个暗号才行,不能谁问都可以吧。” 长孙伯仲说道:“对,没错。那我们约定什么暗号呢?” 李天启说道:“今夜我刺杀太子,假如成功必然是惊天大案,然后今夜也是伯仲兄拿到皇上密信的日子,而我和琳琅也得以将自己的事情拜托伯仲兄,我看就约定天字一号吧。只要报出我或琳琅的姓名,向你吩咐过的伙计问话,假如他们向我们问暗号是哪四个字,我们就说出‘天字一号’这四个字。他们就可以将伯仲兄要传达的消息说与我们,如何?” “可以!”长孙伯仲点头赞同。 陆琳琅说道:“嗯,这样一来,倒也安全可行。” 李天启看了两人一眼,说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好!” 长孙伯仲瞧了一眼窗户外的天色,说道:“已到寅时了,我要动身离开了,你们早些歇息吧。对了,我要跟你说明的是,虽然之前的确对你有所隐瞒,不过此次刺杀太子一事的确是盟主授意的。也许他早已经在暗中关注着你的行动,所以,你行事也务必多加小心。” 李天启说道:“嗯,你也多加保重。” 长孙伯仲告辞后,迅速戴上了蒙面巾就从楼台翻越下去,没一会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那天启哥,我也回房了。”陆琳琅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了隔壁的房间。 “好的。有劳了。”李天启目送陆琳琅进屋后,迈进了自己的房间,桌面上有一些纸张燃烧后的灰烬,估计是长孙伯仲看完信笺后,就将它烧毁了。 李天启跳上床头,盘腿打坐休息,这些时日,每每有空他就运气调息,感觉体内真气运转大小周天后,精神恢复极快。 次日清晨。西湖旁一茶楼。 李天启和陆琳琅正在茶楼里用早点,却被众人议论声吸引了注意力。 “你们知道吗?听说血盟的左护法白里浪和鬼域三妖挑战一剑仙上官拿云,却被一招刺穿了喉咙。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这个听说了,他们四个人被杀了,而上官拿云却一点事也没有,好像人头数也已跨过两百人了吧?” “哎,你们说的还不玄,玄就玄在昨夜灵隐寺的太子也出事了,听说闹刺客了,那太子被一个黑衣刺客刺伤了,现在还窝在大帐里呢。” “这个你别乱说,小心脑袋。” “你们说的这些,其实都是与那一剑仙有关,他故意在飞来峰比剑,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那些反臣贼子才得以借机布局行刺。” “算了,不是我吹,我跟你们道个实情,我有个兄弟昨夜正当值,灵隐寺果是有刺客,但却不是你们说的那些个人,而是一帷帽女子,此女子身材丰腴婀娜多姿,那容貌更是漂亮极了,真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看一眼人就要失魂,仙也要下凡。真让人心痒痒啊……” “你吹吧,你,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人。就连我们皇帝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 “嘘,你们小声些,小声些。” “哼,你们不信,真是乡下泥腿子,我跟你们说,这帷帽女子确实不是凡品,而且最奇绝的是她的媚术,只要稍微用心思一想,就能把你迷住。” 李天启本就只是当这些人的话是闲聊,听到此处不由心中一动,他的确与帷帽女子打过照面,并未看到过那女子如何出招,但自己却像是中了邪一般,恍惚了半晌。 那究竟是什么功夫呢?而且她还会读心术,这却是让人感到无比恐慌。 这伙人还待要讲下去,只见那帷帽女子居然真的来了,她徐徐走进了茶楼,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瞬间充满了茶楼,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她望过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帷帽草帽 帷帽女子却没有看这些人一眼,而是径直向李天启和陆琳琅落座的地方走了过来。 她来了李天启的身旁,看着旁边的空座,问道:“公子,我可以坐下吗?” 李天启昨夜遇到她,当时也没有为难自己,反而向魏王李泰解释,于是起身说道:“请。” 陆琳琅看到此人并没有恶意,而且还为自己弹奏过曲子,音律动听非常,也说道:“这位姐姐,请坐吧。” 帷帽女子款款落座。但四周却变得鸦雀无声了。 帷帽女子往方才议论纷纷的那伙人瞧了一眼,“你们怎么不说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很小声,但茶楼里的每个人都觉得像是被她附耳说话一般,字字入耳,一时之间,一些胆小怕事的,赶紧结账离开,而方才还在说得滋滋有味的那些个人已不再敢说话,闷声喝茶暖心。 帷帽女子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转过头来,看着李天启说道:“公子不问问我为何来此?” 李天启说道:“不用问,你自会说。” 帷帽女子忽然笑道:“果然没看错人啊,你实在聪明。” 李天启忽然一个鬼主意从心底升了上来,他想看看这帷帽女子的读心术有多厉害。 他平心静气,盯着帷帽,想看清这女子的容貌,却隐隐发现,此女子里面像是还有一张蒙面巾遮盖着面容。这人是谁?怎么如此神秘谨慎? “你难道也想见见我的真容吗?”帷帽女子轻声说道。 读心术果然厉害。 李天启连忙说道:“不敢。” 帷帽女子笑道:“能见我真容者,只有成为我的夫君,否则……” 李天启却在此时,将与那蒙面女子贴身的情景想象成了他与这帷帽女子在缠绵。 帷帽女子旋即盯着李天启的双眼,微微动了动手指,李天启却感到脸上被一股无形之力扇了一把掌,只感到脸颊发热赤疼,却没听到耳光的声响! 陆琳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看到李天启原本正视帷帽女子的脸突然偏向了另一边。 帷帽女子轻笑道:“别乱想,否则,下次可没这么轻了。” 李天启发觉此女甚是厉害,不敢再试,当即收敛心神,说道:“好,你说。” 帷帽女子依然不紧不慢说道:“学坏也不是容易的一件事啊,呵呵……”居然银铃般笑了起来。 陆琳琅听得云里雾里,不禁说道:“有什么事,姐姐请说。” 帷帽女子说道:“好。昨夜你已知道是四爷就是魏王李泰,却还出手伤他,你是故意而为吗?” 李天启本就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她这句话正戳中了他的心思,而且他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他灵机一动,说道:“当然。” 帷帽女子问道:“为何?” 李天启说道:“你不是懂得读心术吗?怎么,还要我说出来?” 帷帽女子笑道:“是啊,我就想听你说出来。” 李天启说道:“那你能否告知我,你是谁?” 帷帽女子轻笑道:“原来是想认识我啊?” 李天启说道:“是,我总不能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吧?” 帷帽女子说道:“本来说与你听无妨的,不过我认为还没到你知道的时候。” 李天启看到此女子如此狂傲,不禁心想,我以后不仅要知道你姓名,还要看到你的面容,看到你…… 忽然他的另一边脸颊又遭到了一股重击,而且鼻孔已流出血来。 “天启哥……”陆琳琅见状,心疼地马上拿出了绢帕给他擦拭鼻血。 茶楼里剩余的那些大胆茶客,本就时刻关注着他们这桌人,看到李天启莫名的流出了鼻血,终于都忍不住哄笑一堂,只有方才说着帷帽女子的那个人却安静地看着前方。 帷帽女子说道:“继续说吧。”她完全没有当那一回事。 李天启无奈只好压低声音说道:“因为你不是曾说过尽管去杀吗?我看到你这么神通广大,那当然放手去做了,而且大胆说一句,太子可是可以册立的,谁知道魏王以后是不是太子呢?” 帷帽女子此时笑了起来,点头道:“嗯,没错。这句话我的确说过。原来你还记得。不过我认为最有意思的是这后面这句话。” 李天启喃喃道:“谁知道魏王以后是不是太子呢?” 帷帽女子点头道:“是的。世事难料,对吧?呵呵……你昨夜刺杀魏王,魏王是未来的太子,当然,你也就是刺杀太子了,完成了你的使命,虽然不是现任的那位,也不能算你错。” 李天启说道:“那既然已知道这些,那我们只能失陪了。” 帷帽女子说道:“慢着。你还要帮我查查,刺客联盟的盟主,到底是谁?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的大事?” 李天启问道:“你居然也知道刺客联盟?” 帷帽女子说道:“当然,比你加入的时间还要早。” 李天启疑问道:“这却奇怪了,你如此厉害,怎么?” 帷帽女子摇头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天下能挡住我读心术的人不出三个人。然而他也太狡猾了,他的手下没有与他直接联系的。” 李天启说道:“也许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何况这么一来,你要寻找的目标不就只在三个人中吗?找找就可以找出来了。” 帷帽女子说道:“你也说了也许……我当然已找过,可都不是,这才让人头疼。” 李天启说道:“为何选中我?” 帷帽女子说道:“因为你运气好。” 李天启问道:“就这么简单。” 帷帽女子说道:“就这么简单。” 李天启看了陆琳琅一眼,对着帷帽女子说道:“其实你们更看重的是我的人品吧?” 帷帽女子笑道:“李天启,假如你再大上十岁,我选的夫君必定只是你。” 陆琳琅忽然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姐姐,你们说着说着,怎么扯到了这些?” 帷帽女子看了陆琳琅一眼,笑道:“没想到琳琅妹子可是很紧张啊。” 李天启摇头道:“算了吧,做你的夫君,还不如光棍一生好过。” 帷帽女子微微一震,她绝对没有想到李天启居然会如此说。她本想问他为什么,却被他挥手拦住了话茬。 李天启说道:“不谈这些了。既然你是让我帮你查查,那就好吧,不过你也需要帮我的忙。” 帷帽女子点头道:“这个自然,你与这琳琅的命运现在是绑在一块了,你帮我做好这件事,我自不会亏待于你俩。” 李天启抱拳道:“如此,就多谢了。” 帷帽女子轻轻一笑说道:“彼此,彼此,不过……”她似乎还有话讲,但话未出口,她又不想说了,顿了一顿,说道:“以后再向你问问。” 李天启急道:“你既然有话要问,就问呗,为何又要选什么时候?”他当然不希望这帷帽女子惦记着问话,虽然他看不透此人,但却不愿意与她太过交往,毕竟在此人面前,思想有些差池都麻烦,就像已被人看个透彻。 帷帽女子缓缓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这时,店门走进了一个戴着草帽的黑衣劲装男子,居然也是径直往李天启他们这桌子走了过来,二话不问,拉开一张座椅,就坐了下来。 帷帽女子本已款款移步门外,但眼光只是扫视了一眼这草帽男子的装束,居然心中一震——她居然没读出他心里所想。 此人是什么人? 难道真应了那李天启方才所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 帷帽女子心念一动,不由飘身坐回了她方才坐下的位置。 草帽男子此时望了他们三位一眼,按了一下帽沿,并未说话。 李天启本来看到她已离开,心里稍安,却又看到这草帽男子闯了进来,直接就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一时也不知他想做什么。此人右脸上的朱胎愈发明显,显然又是上次遇到的草帽男子。似乎那左脸有朱胎的草帽男子已有很长时间未看到了。怎么总是遇到这右脸有朱胎的男子呢? 陆琳琅并未看到过此人的面目,她微微低了一下头,想看看,却不曾想此人居然又按低了帽沿。 草帽男子没有理会飘身而回的帷帽女子,而是嘶哑地说道:“又见面了。”他的话显然是对着李天启说道。 帷帽女子看了一眼李天启,又看了一眼草帽男子,心里甚是不解。 陆琳琅对着草帽男子说道:“这位大哥,我们好像并没见过你啊。” 草帽男子并未理会陆琳琅,轻轻锤了一拳在桌面上,对着店小二嚷道:“小二,酒,花生。” 李天启突然听到耳语之音,那是帷帽女子的声音,她问道:“他是谁?我居然不知他是什么人?” 李天启看着帷帽女子摇了摇头,张开口却没发出声:我也不知道。 帷帽女子犹疑了一会,对着草帽男子柔声说道:“这位大哥,你……” “别吵!”草帽男子居然喝住了帷帽女子。 帷帽女子运气在手指,想给草帽男子两巴掌,她连动了好几下,居然毫无效果。 她心里顿时骇然,立刻起身,快速走了出去…… 她离开没多久,那先前谈论她美貌的那位客人一直安静着,旁边的朋友此时才回过神来,觉得事情不对劲,不由碰了一下他的身体,却发现那人突然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费尽心思 趁着众人混乱之机,李天启和陆琳琅赶紧抽身跑出了店外。 来此的都是赏花散心的人,此处并不多行人,但两人跑出来的时候,也没看到那帷帽女子往何处而去。 两人沿着西湖边上,走了一会。 陆琳琅问道:“天启哥,方才那位草帽男子似乎与你认识?” 李天启说道:“算是打过几次照面,但却不算是认识。他在廉州城的时候,还救过我的命。” 陆琳琅问道:“怎么说?” 李天启将在廉州城初次遭遇嗜血圣姑,自己如何急中生智引来了这个草帽男子,而趁机逃跑的事情说给了陆琳琅听。 陆琳琅暗自呼了口气,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事。既然如此,这男子必定也是为你那颗奇怪的小石子来的。” 李天启说道:“是啊。” 陆琳琅说道:“我想起来了,他在那望牛坡的食肆里,我也见过此人。” 李天启说道:“嗯,当时你还躲在那食肆的角落里,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陆琳琅红着脸说道:“因为当初想偷偷上船嘛。” 李天启说道:“我见过他的面容,这个人右脸上有块朱胎,而其实他还有个孪生兄弟,他的兄弟左脸有块朱胎,除了这块朱胎位置不一样外,两人是一模一样。” “啊?”陆琳琅诧异道:“他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居然一模一样?” 李天启点头道:“是的,他那兄弟我已好久都未遇上了,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那……”他稍微沉思回忆了一会,又说道:“对,就是我打算潜入那制盐工坊之前。” 陆琳琅浅笑道:“嗯,我记得,我也是那天夜里才遇到了你。” 李天启说道:“是啊。” 陆琳琅问道:“那左脸有朱胎的如何了?” 李天启说道:“就是被前天夜里遇到的那位神秘的斗笠男子给打跑了,之后再也没见过他,反而是这右脸有朱胎的已撞见过数次。” 他摸了一下胸前的小石子,说道:“听那斗笠男子说过,他们似乎一直在追查着小石子,而且假如我随意将那小石子露出来,很容易让他们追到气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陆琳琅说道:“照此说来,那斗笠男子想必与这两兄弟应是熟悉了。否则他也不可能对他们的特点如此清晰了解啊。” 李天启说道:“嗯,我想也是。” 陆琳琅说道:“的确是啊,你看这小石子又没有气味,也不会发出声音,凭什么你一将它显露出来,那两兄弟就能追踪过来呢?” 李天启说道:“是啊。这也是我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的地方。”他顿了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着陆琳琅,眼里闪出有些激动的神色,“琳琅,你说,这小石子会不会发出一些我们听不到的声音,而他们能听到呢?” 陆琳琅诧异道:“你是说,它也许会发出类似武林绝学‘传音入密’这样的?” 李天启点头道:“是啊,不无可能。” 陆琳琅说道:“嗯,兴许我们修为太低了,根本听不到。天启哥,你方才有没有注意到,那帷帽女子似乎想看穿那草帽男子的内心,却好像并没得逞。” 李天启说道:“那说明什么?” 陆琳琅说道:“那说明草帽男子的修为应该在帷帽女子之上,而且他还吼了那女子一句,她却不声不响地走了。居然也没发怒。” 李天启说道:“没错。这草帽男子连遇到嗜血圣姑这样棘手的人物都能脱身,想必也是不凡的人物,可惜我们江湖阅历尚浅,看不出什么门道。但也说明也许真是我们修为不到,这石子会否发声,真不好说。” 陆琳琅说道:“难道连我师叔祖也是修为不够?不然他为什么也听不到这小石子发出的声音?” 李天启闻言一怔,遂摇头道:“算了,姑且不去谈论它会否发声了,我这小石子有时还会发出奇光呢,可是我也试过了,给它喝了点血,也就微微亮了一些。我们现在也只是妄自猜测。” 陆琳琅却说道:“会不会它需要喝多些血呢?” 李天启不由心中一动,对啊,也许这小石子需要喝多些血呢?这个反倒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 虽然琳琅平常话并不多,但考虑起事情来却会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她这么一说,自己反倒觉得有些可能了。 陆琳琅说道:“天启哥,我们去找些鸡血鸭血什么的,试试,说不定只要是鲜血就行了,喂饱它看看。指不定能发现一丝线索呢。” 李天启说道:“嗯。就这么办。走!” 由于担心距离那草帽男子太近会被其察觉,两人赶紧离开西湖,在城中找到了另一家食肆,给了些银子,店小二端来了满满两大碗鸡鸭新鲜的血液。 李天启将草绳项链的石子放到了其中一只碗内,然而小石子却没有任何反应,根本不吸血。他又尝试着放入另一只碗,依旧如此。 没办法,只好洗干净后,却将那草绳项链戴在了陆琳琅身上。 陆琳琅不知道他的用意,脸唰的红了。 “你看看能不能取下来。”李天启说道。 陆琳琅闻言,伸手将项链取了下来。 “再戴上去,我取看看。” 陆琳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照做。 李天启伸手轻松就将那项链从琳琅白嫩的粉颈上取了下来。 陆琳琅却红着脸,羞得不敢说话。 李天启摇头道:“上次在岛上,这项链在我身上,你们取不下来,现在它在你身上,你我都能取下来,这难道真是童老前辈所说的,捆……捆仙绳?” “也许吧。”陆琳琅忽然伸手把下一支发簪,刺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琳琅……”李天启内心一阵感动,他没想到陆琳琅居然如此认真。 陆琳琅说道:“用我的血看看。” 她的血滴在了小石子上,却也无反应。 “疼吗?”李天启将小石子收好,握住陆琳琅的手不断吹着。 陆琳琅腼腆着脸,说道:“我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一会就好了。” 李天启又想到了曾经与童老一起下探岛下时的情景,于是对着陆琳琅说道:“琳琅,也许这小石子并不是乱吸血的,也许需要童男之血,或是只是我的血。”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那谜一样的身世必定与这小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琳琅点头道:“嗯。那我们下一步是不是继续北上?” 李天启看了一下天色,说道:“对。此地的线索已断,我们这就赶回苏州,找到范先生他们,继续沿海北上吧。” 就在两人走出这家食肆的时候,迎面远远看到了那草帽男子已跑了过来,李天启和陆琳琅赶紧绕进了一个胡同。 “果然,这草帽男子对这小石子太敏感,我们只是折腾了这么一会,此人居然已可以追查到这附近。”李天启说道。 “是啊,果然是颗奇怪的小石头。”陆琳琅亲眼所见这一幕,不由发自内心地感叹。 出城之时,他俩买多了一匹骏马,走出城门,却发现城门的盘查严谨了许多,好些百姓商贩都排队接受守城卫兵的检查,放眼望去,官道也多了几道关卡,向守城的卫兵打听,才知道是昨夜灵隐寺闹刺客,所以沿途都会有官兵在盘查。 好不容易才出得城门,为了避免麻烦,他们向旁边的一些百姓打听到了有一条小路也可以到苏州,只不过要穿过一片森林,为了避免麻烦,他俩决定走小路。 沿着小路策马疾驰了数里,李天启忽然发觉那片森林正是前天夜里遇到那蒙面女子飞身而去的方向。 原本以为她会为捉拿太子而布下埋伏,却不料她并没有出手,可这人功夫奇绝,修为极高,她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泥土小路开始沿着一座山峦蜿蜒直上,虽然是泥路,但却甚至平坦,按照那些农户的指引只要穿过这山峦,再有十里就到苏州境内了。 此时这小路边上倒有个小村庄,村庄里约数十户人家,却是一片衰败的迹象,到处可见倒塌的房屋和院墙,可见由于未知原因这里早已荒废,那些村民想必也已搬迁他处。 正在这时,残垣里居然反射出了一道红色的亮光,两人翻身下马,循着光线居然发现了一个剑眉方脸白衣如雪的男子,他背靠南墙双目紧闭,除此之外倒一切如常,而一杆血红的长剑带鞘插在了地上,而那道亮光就是剑鞘将阳光从残破的墙洞里反射而出。 此人是谁?被人杀死在这里? 李天启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发觉还有气,不禁骇然。 “他中毒了。无色无味的剧毒。毒药应产自西域、川蜀之地。”陆琳琅观察了一番,说道。 “居然是中了奇毒?”李天启忽然想到前天夜里蓬头老者所给那颗小药丸,难道是要救这个人吗?他是正道还是邪道呢? 陆琳琅看了一下此人的眉心,上面有颗芝麻大的暗红小点。她惊讶道:“莫非是天下奇毒一点红?” 李天启惊讶道:“一点红?” “对啊,你看他的眉心。” “看到了。” “当看到这红点时,大罗神仙也难救了,此毒发作,不仅会将人的全身内力化去,还会让人遭受万蚁啃咬的痛楚。你看此人居然就紧紧闭目而已,衣裳也依然整洁干净,想必不是普通的武林人士。” “琳琅,你看,不知道这药还会有作用否?”李天启伸手将那颗小药丸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只是这药是那蓬头老者前夜所赠,他告诉我最近会用它救一个人。我原本以为是我认识的人,所以一直没敢说,可现在……” 陆琳琅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人危急,现在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天启哥,先别管这么多了,救他吧。” “嗯,是正是邪,听天由命吧。”李天启说完,将手上的药丸塞到了那男子的口中。那男子虽然紧闭双眼,却还是能勉强张口,将那颗小药丸吞了下去。 那小药丸下去过了好一会,那男子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脸色却忽然变成苍白。 倒吓了李天启一跳,陆琳琅却说道:“好了,药力已发作。他应该没事了。” 没一会,那男子的脸色又变回了正常脸色,他缓缓睁开了双目,瞧了一眼李天启和陆琳琅,问道:“你们救了我?” 李天启和陆琳琅见到此人已无大碍,倒是松了口气。 “主要是这颗小药丸与阁下有缘。”李天启微微一笑,拱手道:“我们还有事要办,阁下,保重。” “请问两位少侠尊姓大名?” 李天启和陆琳琅相视一笑,两人心有灵犀,怕被人说施恩图报,李天启说道:“阁下,主要是那颗小药丸与阁下有缘,我们正巧路过此地。您毋须挂怀。” 那男子点了点头,继续端坐着,开始运气调息。 “告辞。”两人抱拳向那男子告别,快步跃出了村庄,飞身上马继续赶路。 小路在山腰上盘旋,路开始有些陡峭,一侧是如刀削的岩壁,另一侧则是一道深壑,深壑旁是茂密树丛,一条清溪反射着阳光,忽隐忽现于深壑之中。 “吁……”两人突然勒马停下。 一堆从山体滑落的巨大岩石,堆砌在道路上,完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堆乱石,离地三丈余,除了轻功攀越,他们没有其他办法。 “天启哥,我们要不要返回?按原路出去。” “琳琅,我看就将这坐骑放这里吧,我们施展轻功过去。”李天启说道。 就在此时,乱石堆的另一边隐隐传来了一片呼喝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猛兽般的叫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 獠牙巨兽 两人从马匹上拿起行囊,将两匹骏马赶返回原路,跃上了那堆乱石之上。 居高临下望去,只见山下密林中隐隐能看到一些刀光剑影,而两棵树木忽而像是被一股巨力打断般往两旁倒下,那些声音正是从林子中传来。 “说不定有人遇到了歹人,我们走!去看看。”话音未落,李天启已弹身而起,陆琳琅也跟随其后。 乱石堆这边道路到处散落石块,而山体上处处可见打斗过的痕迹,而有不少地方还染上了斑斑血迹。 两人身形奇快,只是一盏茶功夫,就已来到那一片树林中。 只见一只高约三丈的怪物正与一群黑衣人缠斗不休。此怪物头似野猪,青面獠牙,全身覆盖着墨绿色的鳞片,左手握着一块巨石,右手则拎着一株断木,其尾部还有一条硕长的尾巴,壮实的双脚踩踏在地面上,沉重有声,脚上却只有三只脚趾,脚趾的指甲弯曲黑亮显得锋利异常,居然又像是鹰爪一般。 它那两支数尺长的獠牙上污血淋漓,想必凭这武器就已伤了不少人。二十来个黑衣男子围着这只怪物,挥舞着钢刀,长枪。而在离他们十丈远的地方则有好几个人将一些黑衣人的尸首搬到了一旁,只是随意一数就有十数具之多。 离怪物两丈远的地上还有数位正在撕扯着衣物,自行包扎伤口的黑衣人。他们的旁边有一个黑色的木盒子,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还冒着一股淡淡的烟气。 在一棵已被折断的大树旁,还躺倒着一只青面獠牙兽,腹部已被剖开,血流一地,一些硕鼠正在抢食,苍蝇蚊虫挥之不去。浓重的腥味引来了不少奇怪的动物,都在草丛中耸动着头颅。 李天启和陆琳琅本以为是一些普通民众遇到了歹人,却不料是这种场面,连忙缩身躲在了一株榕树后。 “这些人看上去倒像是那蒙面女子的同党。”李天启嘟囔着说道。在军营里袭击太子妃和郡主的时候,蒙面女子可是率领了一伙黑衣人前来的,这伙人现在的这番打扮,倒与那伙人有些相似。 “那蒙面女子吗?”陆琳琅轻声问道。 “嗯。可我们现在却没瞧到她的身影。”李天启说道。 “也许他们并不是一伙的。”陆琳琅说道:“不过对于眼前这青面獠牙兽,我倒是曾听说过。不想远离川蜀的中原这里居然也有。” 李天启问道:“什么青面獠牙兽?” 陆琳琅说道:“青面獠牙兽,喜食人肉。它全身鳞片如铁甲,刀枪不入,唯一的弱点就是……就是……”说到这里,她有些羞涩了,不敢往下说。 李天启却有些急了,“弱点是什么?” 陆琳琅说道:“就是那里啊。” 李天启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陆琳琅继续说道:“只有攻击它的弱点放血,它才会失血倒下,否则,几乎没人能硬将它拍死。就算是放血,它也能坚持两三天的,这就在于它能一边打斗一边吃食。” “哦?”李天启说道:“那它身上有什么宝物吗?” 陆琳琅说道:“当然有,牛有牛黄、狗也有狗宝,青面獠牙兽喜吃人肉,因此体内有人果。说是人果,却其实是胆囊生出的一块墨黑色石块,可用来入药。据说,青面獠牙兽的人果可以用来制成丹药,可以白骨生肌、返老还童,而且亦可增强功力、延年益寿、青春永驻。不过正道却嗤之以鼻……” 李天启说道:“且不论正邪两道,那如此说来,这伙人必定是要取它体内的人果了。” 陆琳琅说道:“应该是,你看那一头不是已被剖开了吗?而那几人旁边还有个木盒子,木盒上升起淡淡的烟气,想必就是用来装那人果的,人果必须得用雪山上极深处取得的千年寒冰,趁取出的人果热的时候快速冷冻起来保鲜。如不是这样,人果则会迅速衰败,制成的东西也就会变成毒药,取得反效果。” 李天启第一次听说,倒觉得很是新鲜,“反正这青面獠牙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琳琅说道:“这里有这两头怪兽作祟,想必就是方才山脚下那村落如此衰败的原因了。” “嗯。”听陆琳琅怎么一说,他也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那坐小村庄。 陆琳琅说道:“虽然有宝,但这怪兽却是异常凶悍的。” 五六个黑衣人齐声呐喊,钢刀铁枪往那怪兽的身上落下,只见乒乒乓乓又溅起一阵火花,果然是刀枪不入。 一个黑衣人就势一个翻滚,长枪往怪兽的下档部位刺去,却不料此怪倒精明,看到同伴被这招制住,早已时刻提防,它双腿一夹,硬生生把长枪夹成两段,还未等那黑衣人抽身,它低头两支硕长的獠牙已噗通一声,穿透了那黑衣人的身体,将它甩上了半空。 还未等那黑衣人的身体落下,那怪兽居然高高跃起,一口就将那黑衣人吞咽下肚,这一系列动作干净利索,身手甚是敏捷。 它落下时,所有人都感到了地面的震动,却又有一人惨呼。 原来它并不是随意起跳的,落下时早已对着目标踩下。 它那脚下的黑衣人全神贯注盯着它跃起吃了那半空落下的黑衣人,却未想到已被此怪兽盯上,一个不小心就已丧命。 这只怪兽低下头,巨嘴一张,那脚下的黑衣人就已被吞噬了一半,剩下抽搐着的半截身躯。 果然是一边打斗一边吃食啊,这样消耗下去,这黑衣人如不能制住它,反倒要被它全吞噬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凶悍的妖物,李天启不由感到毛骨悚然。 “吼!”妖兽对着一众黑衣人大吼了一声,一股腥风随着吼声呼出,倒让人觉得恶心异常。 李天启和陆琳琅虽然隔着十数丈之远,还是闻到了那股腥味,两人同时捂住了口鼻。 “天杀的妖兽,居然趁左右护法不在,如此小瞧我们血盟,兄弟们,上啊!”只见一人挥舞着钢刀,突然呐喊了一声。 “杀!” “杀了它!” 剩余的黑衣人齐声呐喊。一时之间这伙黑衣人又与那青面獠牙兽缠斗在了一起。 “血盟?”李天启问道:“琳琅,你有听说过吗?” 陆琳琅点点头,道:“听说过,但具体却不甚了解,只知道血盟建立在川蜀一带,组织严密,分工明确,倒是属于邪教,总是蛊惑不少青年男女入盟,而且祭祀会用奇怪的东西,他们好像信仰的是上古魔王蚩尤。” 李天启说道:“那他们血盟的头是谁?” 陆琳琅说道:“九章。” 李天启说道:“九章?” “嗯。”陆琳琅点头道:“九章原本是幽州人士,后来不知却迁来川蜀之地,遂成立了血盟。” 李天启忽然说道:“那蒙面女子玉贤会不会就是血盟的人呢?对了,琳琅,你知道血盟里有没有一个叫空灵的人?” “空灵?” “嗯。他应该是那名叫玉贤的蒙面女子的师父。” 陆琳琅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我只从师父的口里听过血盟的盟主叫九章,还有左右护法,左护法黑魈白里浪,右护法白翁黑迎风。除了左右两位护法还有四大法王,却未听说过有空灵这个人物。不过那蒙面女子她也并非大恶之人啊。” 李天启说道:“虽然这么说,但那蒙面女子行事作风一向邪僻,听这血盟的两字,也不像什么好人的组织,我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咻!”一声轻响,李天启额头被一根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细小树枝打中,“哎……”他冷不防轻叫了一声,抬头往树上看去,却未瞧到什么。 “怎么了?天启哥。”陆琳琅听到响动,看到了李天启的额头已红了一块。 “没什么,被树上的断枝砸了一下。”李天启揉了一下额头,火辣辣一片疼。 就在两人对话之时,那青面獠牙兽又刺伤了数人,吃了三人。围在它身旁的黑衣人只剩下十人,而且都已累得手脚打颤。 那青面獠牙兽望着天空惨呼一声,口喷黑血,终于轰然倒地。 那剩余的黑衣人精神一振,纷纷扬刀开始剖挖此怪。 而另一黑衣人则不知从哪又拎来了一个小木盒,飞快跑上前去。 没一会,两个小木盒就被摆在了一起。 还活着的黑衣人无论受伤与否,此时全都在小木盒前排列成两行,站在小木盒前,向着西面,焚香祷告,祷告完后,居然人人捧着一块从青面獠牙兽肚内挖出的内脏,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李天启和陆琳琅所在一旁的另一株榕树飞出了个黑衣蒙面人,一个点落就已跃滑落十数丈远,跃到那两个小木盒的上空,此人身手极其敏捷,伸手往那两个小木盒只是一吸,那两个小木盒居然就已被她吸到手上。 “什么人!胆敢抢血盟的东西!” 那伙黑衣人还在捧着血淋淋的东西在撕咬着,见状,立刻拣起武器追赶而去,不少身负重伤的汉子也在其他人的搀扶下,向前追去。只留下那些不会动的尸体。看来他们都不希望努力了两天一夜的成果不翼而飞。 “又是她。” “那蒙面女子!” 李天启和陆琳琅不由轻声叫了出来,显然他俩都同时认出了蒙面女子。 原来她就藏身旁边的树上,那方才是否她弹过来的树枝?李天启暗吸了口气。 她难道前夜来此就是为了伺机抢这两颗人果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快若闪电 眼看那伙黑衣人追逐着蒙面女子消失在了密林深处。李天启和陆琳琅这才从那株榕树后转了出来。 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两人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没再停留,施展轻功往苏州城赶,约赶了三里路,但见人影一闪,一个身影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李天启和陆琳琅此时的轻功修为已在上乘高手之列,唯一缺乏的是内力真气的修为,那人身形比他们更快,从后面追来,却是后发先至。 那人一身灰袍,面如染腊,银须飘飘,凸起的额头下一黑一白双眼甚是突兀,只见他阴恻恻地问道:“你们好辣的手!” 李天启虽见那人面目可恶,但又不知那人来意如何,因此拱手道:“阁下拦下我们,不知所为何事?” 那人的阴阳眼在他俩的身上扫过,说道:“本尊也不与你们为难,交出人果,你自绝,这小姑娘可以活命。” 李天启已听出那人也是为人果而来的,本来想与他说明自己身上并无人果,但又恼怒于他如此狂傲,于是没有理会他,对着陆琳琅说道:“我们走。” “嗯。” 两人施展身法,同时掠向前方。 但那人再次挡在了他们身前。 那人冷冷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一个也别想走了。” “哼。那倒要看你的本事了。”李天启暗自蓄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情况,而陆琳琅也做好了准备。 两人方做好准备,那人袍袖一挥,两股淡黑色旋风急刮而出,向两人席卷而来。 旋风未近身,两人同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 “有毒!”陆琳琅毕竟在苗疆师从天阙千雪,已开始学蛊术、毒术,虽未学满,但也是略有所成,是以被雷炎蟾母追踪多时,虽雷炎蟾母多次下毒,但陆琳琅却总能逃脱。此时她从那腥气中已感知了旋风中的毒雾。 李天启立即屏住气息,闪身躲开,而陆琳琅也跃到了一旁。 那人对于陆琳琅居然认出了他的毒雾,倒有些奇怪,于是停住,问道:“小姑娘,你居然知道有毒?” 陆琳琅说道:“旋风中藏有黑雾毒粉,莫非你就是血盟的右护法白翁黑迎风?” 那人笑道:“哟,你这小姑娘居然认得本尊?” 果然是白翁黑迎风。 李天启说道:“原来你与方才那伙人也是一起的。” 黑迎风笑道:“终于承认了吧?还不赶快将那两颗人果交出来,我们可是辛辛苦苦才得来的宝物,你们居然从中得利,这也太不够江湖义气了吧?” 陆琳琅摇头道:“我们并没有取,可以了吧?” 黑迎风说道:“本尊不信。那为何只剩下一地的尸首,其他人呢?” 李天启对陆琳琅说道:“别理他,此人蛮不讲理。谅他也不能把我们怎样?” 黑迎风闻声,脸色一变,说道:“你小子,本尊改变主意了。不会将你杀死,而是慢慢地将你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你削成个萝卜腌酸倒不错。” “风吹渐欲迷人眼,现却作祟妖魔踪。一剑飞来斩白翁,黑魈做伴赴九泉。”三丈开外,冷冷的声音,白衣如雪。血红的长剑系佩在右腰侧,是一位剑眉方脸的青年男子。 李天启和陆琳琅认得此人正是他们施药所救的男子,不知为何他也来到此处,而且此时的他气势完全与两个时辰前大不一样。 现在的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息。 那是一种摄人魂魄的气息。 现在已踏入初夏,但却让人不寒而栗,当然,只有他的敌人才会感到寒冷。 黑迎风看到此男子的出现,本就骇然,因为凭借着他浑厚的内力,一里之内轻功的声响他理应能察觉到,但却唯独不知道此男子是如何出现的,而且还可以与自己距离如此之近。 黑迎风细细品味着这男子的诗句,黑魈,那不是左护法黑魈白里浪吗?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黑迎风打量了一番那男子,白衣血红之剑,错不了,的确是,他不由缓缓说道:“你难道就一剑仙上官拿云?你不是已经……” 上官拿云徐徐说道:“白里浪,约我比剑,居然使诈,不仅暗中施放奇毒一点红,而且还召来鬼域三妖夹击于我。” 黑迎风此时额头上已微微见汗,他本是极其自负之人,然而面对着这传奇中的一剑仙上官拿云,却还是心里忐忑不已。黑魈迟迟未归,看来已遭此人斩杀。而黑魈向自己取的天下奇毒一点红,难道一点也不起作用?可惜制作一点红的原料本就稀缺,唯一带在身上的一颗还给了黑魈,如今这样如何脱身? 现在他满脑子的不是如何取得人果了,而是如何脱身,他已有五十有多,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必须虚以委蛇。 “这一点红只有你才有。”上官拿云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拿剑而该死之人,我会给他两个选择,要么自尽,要么与我动手,但此次我会让你三招。”也是极其自负的话语,他说完,缓缓走向了黑迎风,在离他一丈的距离时停下。 黑迎风使的不是剑,而是左右手腕缠绕的两条长约两丈的皮鞭,皮鞭是用牦牛皮浸泡百毒制成,被击中者,只要沾血就会身亡。况且他袖口还藏有毒粉。只要吸进一口,就能让人晕厥。 他方才就是挥鞭甩出了两卷旋风,只是动作太过迅疾,李天启和陆琳琅只看到他的袍袖一挥,却并未看到藏在袖内的皮鞭。 而上官拿云是知道的,却走到了距离他一丈的地方,那可是皮鞭的最佳攻击距离。 但上官拿云如此,黑迎风反而有些拿捏不准了,一剑仙的名头可不是江湖人物随意捏造的。 尽管他知道,此战已是不可避免。 李天启和陆琳琅下意识地退到了一边,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一剑仙上官拿云到底是什么人物,但从黑迎风凝重的表情上看,这个人物必定是不可小觑。是以他们也就不再担心他的恢复情况,反而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这血盟的右护法居然没有了方才那股傲气。而听他这么一说,倒是那被称为黑魈的白里浪像是与他比试过,而且还暗中使用了一点红,而导致他身中奇毒。 黑迎风笑得有些勉强,说道:“只是我有点不明白。可否一问。” 上官拿云冷冷道:“可。” 黑迎风说道:“你竟然已身中奇毒,为何还能到此?” 上官拿云略微扭头看了一眼李天启和陆琳琅说道:“是他们。” “哦?”黑迎风暗自吸了口气,叹道:“看来这真是天意,本尊方才就应痛下杀手,杀了他们。” 上官拿云淡然说道:“你应该庆幸自己方才未下杀手。” 黑迎风说道:“怎么说?” 上官拿云说道:“否则你早躺地上。” 黑迎风冷笑道:“看来你已信心满满,那……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一见高低吧。” “早已久候多时。”上官拿云微微点了点头。 “风卷残云!”黑迎风不再犹豫,怒喝一声,双鞭如龙抢出,带起两团黑雾,左右夹击往上官拿云袭来,“你敢开口说话吗?”黑迎风知道自己的黑雾有毒,而上官拿云也知道,因此对方此时必然已屏住呼吸,于是故意那话激他。 然而令黑迎风却没料到,上官拿云说话了,他徐徐说道:“第一招。” 说话间,已闪身避过了黑迎风的皮鞭,身法轻盈飘逸,不带一丝拖沓。 “狂风怒吼!”黑迎风身形欺上,左手长鞭打其中盘,右手长鞭打其下盘,一时飞沙走石,呼呼怒吼有声。 上官拿云再次说道:“第二招。”再次躲开了黑迎风的皮鞭。 “狂风骤雨!”黑迎风忽然挥袖出火,浓烟滚滚,袭向上官拿云。 “右护法,我们来了!” 此时那一众十多个黑衣人追击蒙面女子无果而折返,正巧看到右护法与一青年男子斗得不可开交,他们知道右护法的毒厉害,立刻吃上解药,跃入了场中。 上官拿云冷冷说道:“第三招。”话未落,人已不见。 本来屏住气,再发声的话,必然体内的气息变短,出于本能,人自然就要鼻口吸气,很容易就会吸入毒雾,可上官拿云却偏不怕对手相激,令对方骇然不已。 黑迎风突感不妙,收回掌风登时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而那群黑衣人却不知道厉害,犹自呼喊着,挥舞着钢刀。 只见血红之色在空中划出了数丈长宽的光线,又骤然消失。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到上官拿云的佩剑有否出鞘,当然也包括场外的李天启和陆琳琅。 太快了,快若闪电也不为过。 黑迎风看到那十几个黑衣弟兄喉头喷出了浓血,却依然站立着,他们眼中透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黑迎风骇然,举起了双手的皮鞭,幸好护住要害才得以保存生命。就在这一霎那,他看到了双手居然从身躯脱落,掉在了地面上,而他的喉咙却汩汩喷出热血,此刻他才感到了疼痛。他后悔当初没有与黑魈一起去夺这上官拿云身上的火灵珠,就因太自信。 “一百一十五。” 上官拿云的声音,冷冷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南北选择 三个身负重伤的黑衣男子瘫倒在一旁,已拿不起刀剑。此次他们血盟损失惨重,左右护法和数十名弟兄全部葬身杭州一带,而且火灵珠与人果均未取到。 “你们记住,我是上官拿云。要找火灵珠就过来。” 上官拿云对着他们冷冷说道,显然他是故意留下他们的性命。 李天启和陆琳琅真是大开眼界。 李天启对上官拿云佩服得不得了,遂萌生了拜师学艺的想法,正要说出,却未料上官拿云说道:“你们的援手之恩,我会记一辈子。我一生追求剑术的最高境界,会惹来不少敌人。不便与你们同行,就此别过。” 李天启只好将话咽回了肚子里,抱拳说道:“不要客气。倒是阁下剑术超群,实在厉害。佩服。” 陆琳琅也说道:“不要客气。” 上官拿云点头道:“你们保重。”说完,飘然而去,身法看似不快,却也两三下就已飘出数十丈之远。消失在密林之中。 哎?火灵珠?此时李天启才回过神来,方才他一直沉浸在对上官拿云的神往之中,此时看到对方远去,才猛然想起了他提起了火灵珠。 水灵珠、木灵珠、火灵珠都已知道下落,现在就剩下金灵珠和土灵珠了。虽然他对于这些灵珠的下落并不是很关注,但他想到青儿姐也许会用到,她正是因为盗取了白马寺的水灵珠而遭到了智空法师的千里追击。 两人回到苏州已是午时,在一家饭馆用过午膳后就赶到了港口,却发现一条船都没有了。原来是苏州府尹的袁公子在前天夜里,也就是李天启和陆琳琅出城去杭州那天夜里,带了一伙便装衙役乘一艘大船出海游玩,本应次日就归,然而却迟迟不见人影,于是在今日早晨,苏州府尹已征用所有船只,三日为期出海寻找其子,同时还悬赏千两白银。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找了一家客栈暂时歇脚。 三日晃眼便到,但对于两人来说,却是如隔三秋,两人在醉仙楼正准备用过午膳后往港口出发,使用约定的暗号,居然接到了长孙伯仲留下的口信。 原来他发现了万花香万允儿的踪迹! 然而令两人没想到是长孙伯仲发现万花香的踪迹居然有两条,而且路线却相反:一路北上,往河北道而去,据线人飞鸽传书,在苏州北面的徐州发现万花香和万公子相貌之人曾经出现过,据向马夫了解,他们此行目的是幽州。而另一路则往江南西道,似乎在武当山附近,但这一路早在一个月前就已陆续从苏州南下,线报上却提到最近也发现苏万花香出现在武当山附近。 要么就没线索,要么就出现两条线索,这确着实让李天启和陆琳琅感到为难,而且两边都提到最近见过万花香。那么难道她有分身术不成? 这的确有可能,如果按照易管家的说辞,这万花香是妖怪的话,也许就练就了分身术。这情况连长孙伯仲也感到莫名其妙,难得其解,他只好原话将信息传递给了李天启和陆琳琅。 假如万花香已从陆路南下,往江南西道的武当山的附近而去。苏杭属于江南东道,江南西道在东道一侧,虽然只是一侧,却也是数百里之遥。要横穿东西两道,只是走一遭就需要两个月时间。 陆琳琅有些地理知识,她告诉李天启过了江南西道就可入黔中道,而川蜀之地,就在黔中道。另外峨眉山也在川蜀。 李天启掂量了一下怀中的小锦盒,这可是那振远镖局中的黑瘦镖师何奈若托付给他的东西,他一直牢记在心。假如南下,倒是可以抽空去一趟峨眉山。 可两人商量一番后,决定还是往幽州方向追去,主要是从时间上考虑,因为南下的那一路居然在一月前就已开始实施,也许只是将一些贵重的行李物件搬运到武当山附近的居所,而居所是不会移动的,假如北上一路追错了,还可以折返南下。 再者从人物上考虑,徐州出现的是万花香和万公子,而武当山附近出现的只是万花香一个人,万花香为何要带走万公子,指不定万公子也许也知道些什么内情,而这正恰恰说明北上幽州一路的,兴许才是真正他们要找的人。 然而如果要一直追寻万花香,必然走陆路会比较方便,那这样的话,只能与范学文他们告别了,放弃沿海路北上。 由于此时已过去了七八天,万允儿是突然离开,脚程一定不会慢,虽然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地是幽州,但还是唯恐生变,而且两人对道路并不熟悉,沿途还需不断向路人打听,自然会慢许多。 事不宜迟,两人让人通知范学文,由他自己决定是去找林逸仙谋职,还是回去望牛坡。当下自不便管他了。 两人从一位府衙谋职的师爷手里买了一份大唐地图,急急骑上马,往徐州方向追了过去。 徐州为古代大彭氏国,为尧帝封籛铿所建。属于平原地貌,多林木,十天后,两人风尘仆仆地经过徐州继续往幽州而去。 两人快马加鞭,身后却忽然跟上来数十人,这些人一身黑衣,戴着遮阳的斗笠,不巧李天启和陆琳琅也戴着斗笠,由于这伙人是从后追来的,这时看过去,倒像是他俩领着这伙人往前奔跑似的。 由于官道平坦,而且大家都是同路,是以也没什么冲突。李天启和陆琳琅急着赶路,那伙人一时倒也没超越他们。 官道旁的树木苍翠挺拔,密密匝匝,一眼无际,数里外连绵数十座山峦,就像是突然站立在平原上的一排巨人,尤显得突兀。 正在这时,忽然道路旁拉起了绊马索。幸得李天启和陆琳琅眼疾手快,及时拉住手里的缰绳才不至于连人带马摔落。 而紧跟其后的那些黑衣斗笠人也险些撞了上来。 数十匹快马扬起浓烟滚滚。 “哔……”一声哨声,两旁的树木后也陆陆续续转出了数十匹骑着快马的人,这伙人有男有女,却是一式道袍,显然他们都是同属一个门派。 领头一人为一老道,须发银白,拂尘在手,他高声问道:“哦,原来天下闻名的腾云阁,已经是英雄辈出了。年少轻狂啊。”他居然是冲着李天启和陆琳琅说得话,因为两人看到了这老道一直在打量着他们。 李天启正要答话解释,后面却骑上来了一个满脸痘痘,粗眉大眼的黑衣男子,不无调侃地说道:“腾云阁自然是年少轻狂,哪像你们青城门,廉颇老矣……”说完,身后跟随他的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官道本有三丈宽,然而此时却被两伙人围堵得水泄不通。李天启和陆琳琅微感无奈,但前进后退皆不可,只好就在一旁等着。 那老道看到了上前的黑衣男子,眉头微蹙,说道:“雷鹏,你位于腾云阁八大高手之列,不至于说话如此不知长尊吧?” 雷鹏说道:“青城门蟠龙长者,你……不怪你自个出言不逊,反倒怪我目无长尊?这确是何道理?” 蟠龙长者说道:“哼,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我问你,月前你们掌门叶归一约我家门主圣元尊者到那莲花山上说有要事相商,可为何我家门主却迟迟不归,这是为何?” 雷鹏说道:“你这老道,却是无礼得很,居然在此处设伏截击我等,如若我不说出你那掌门的下落,你是否还要动手不成?” 蟠龙长者说道:“那是定然。” 李天启听到这里,心里有些急了,忙拱手说道:“这位道长,我们并不认识……” 蟠龙长者拂尘一甩,示意他不要说话,却对着说道:“雷鹏,你说不说将我掌门关在了何处?” 雷鹏鼻头耸动,并没有理会李天启,自顾说道:“我们没去找你们,你们反倒恶人先告状,自我们掌门会见你家门主后,却也下落不明,正要准备去你们老巢找人呢,你们却上门闹事来了。” “什么?”蟠龙长者心下一惊,想了一想却忽然说道:“你想骗本长者,岂容你离开。” 雷鹏说道:“怎么?难不成前面那座木桥……” 蟠龙长者说道:“没错。木桥已被毁,你们想返回腾云阁只怕没这么容易。” 雷鹏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上!一个都别放走!”蟠龙长者面色一沉,终于按捺不住,已从马背上跃起,挥起拂尘就攻向雷鹏。 雷鹏也迎面而上,双方顿时厮杀在一起。 两个道袍男子飞身往李天启和陆琳琅打来。 陆琳琅急道:“我们是路人,你们看衣服。” 那两个道袍男子闻言均是一怔,此时有两个黑衣男子已趁势挥着利剑往他们身上刺来,那两个道袍男子旋即与他们扭打在一起。 李天启和陆琳琅见状,驱马往原路退了出来,只见这六七十人打做一团,场面甚是混乱。 李天启说道:“琳琅,前面的木桥已被毁,我们只能另找道路了。” “嗯,让我看看。”陆琳琅取出了军事地图,看了一会,指着上面一条细小的道路说道:“天启哥,快看,这里有条小路。可以绕到那面的山上。从地图上看,前方的河流穿过了那座山。那我们应该是可以从山上过去的。” 顺着陆琳琅的指向,李天启又看到了那一排突兀的山峦。 就是数里外那连绵的山峦吗? 远看像巨人,近看他们才发现果真是高如万仞,方百里啊,难怪有连绵不绝之势。 而此时他才发现那山峦顶上飘着的灰黑色云层有些诡谲之气。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乎意料 通往山峦的小路两旁并没有多少树木,更多的是高约丈余的茅草。阳光照在这小路上,都无法透过。 小路杂草丛生,异常繁茂,三尺宽的路面早已被遮挡着只剩一尺宽。 虽然两人都是骑在高头大马背上,但那些不知名的各种野草却时不时地从两旁往他们身上挤来。 两人按照小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来到了山下。 本来赶了半天的路,身上燥热得紧,来到这里之后,却能感受到阵阵阴凉之气,倒是异常舒服。 山路崎岖,碎石渐多,初时上山还可以骑马而行,但没上多久,却只能牵马而行了。李天启看了一下翻滚而来的乌云,不免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要下雨了,前方有一家破草棚,我们进去躲躲。” “好。”陆琳琅说道。 他们刚拴好马匹,拿着包裹走进一股霉味的草棚里,瓢泼大雨已经稀里哗啦地打在大地之上。 草棚虽然破旧,倒还算结实,漏雨的地方并不多。 “咕嘟……”李天启的肚子此时不争气地叫了几声,陆琳琅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算了一下时辰,他们早已过了申时却由于赶路而忘记了用餐。 他们带的食物有肉脯也有烙饼,现在既然也无法继续赶路了,倒是可以取火做些热食吃。也可以用烟火驱赶草棚里的蚊虫。 他们正准备生火的时候,却发现了棚内已经有了个现成的灶坑,必定是有过路的人在此停留过。 草棚里到处都长满了杂草,而一些堆放在一旁的草垛早已霉烂,并不能燃烧了。陆琳琅眼尖,看到了角落里散落着好些大块的木头,倒是可以用来烧火。 当然力气活还是由少年李天启来办吧,他将这些木柴取了过来,放在了灶坑上架好,遂用火折子点燃了火堆。 雨下很大,方才还是艳阳天,此时已像是入夜时分,灰蒙蒙看不到前路。 李天启看着陆琳琅蹦蹦跳跳地忙里忙外,俨然一个正在忙于做饭的美娇娘,一时之间意识的确有些模糊,就像自己已成家立业,正陪伴着妻子享受着儿孙满堂的乐趣。忽然他又清醒过来,不知方才自己为何会有那种错觉。 “好了。”陆琳琅将那烤好的肉脯和烙饼递给了李天启。 李天启忙不迭地接到了手里,大口吃了起来。 陆琳琅看到李天启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笑了,咬了一口烙饼。 “琳琅,你笑什么?”李天启问道。 陆琳琅说道:“我在想有时候缘分真的很奇妙,明明两个相隔千里互不相识的人,却因为一些偶然的事件,却走到了一起,而且还出现在另一个千里之外的地方。” 李天启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你是说我们啊。” 陆琳琅点头道:“是啊。天启哥,你说,如果我们没有因为这些事情,我们还会相遇,还会认识彼此吗?” 李天启又咬了一口烙饼,说道:“有缘的话,一定会。如过无缘的话,擦肩而过却也不会认识。” 陆琳琅说道:“有时候我总在想,假如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着,那该是多美好啊。大家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吗?与亲人与朋友们一起,那该多好啊。” 李天启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假如真是这样,就没有国家与国家之分,也没有派别之争了。当然更没有了尔虞我诈之徒了。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而世界却也不是那么太平啊。” 陆琳琅点头道:“是啊,我们一路上,可没少见这些打斗之人。可方才那两伙人却为了自己的掌门人和门主,一言不合居然就斗了起来,为何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着如何查找他们的下落呢?” 李天启说道:“是啊。可能都是因为名气大了,面子拉不下来吧。对了,琳琅,你听说过那两门派吗?腾云阁和青城门?” 陆琳琅说道:“腾云阁嘛,我就不太清楚了。但对于青城门我是知道的,它的门派就临近苗疆,在川蜀一带呢。他们也是以道教为门派的主旨,这个和武当山的天师道应算是同门吧。” 李天启眼睛一亮,说道:“你也知道武当山?” 陆琳琅说道:“当然啦,天师道就在武当山上,那位掌门的道人是乙玄真人,俗家姓名是……是……我想想,哦,对了,叫慕容少华。听说他也就四十来岁,不惑之年,但修为颇为了得,听说可以御气飞行。也是世上鲜有的可以御气飞行之人。” 李天启说道:“乙玄真人?慕容少华?才四十来岁?那会不会是我师父的师兄弟呢?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修为呢。” 陆琳琅将手里的烙饼吃完,神秘地看了一下四周,忽然低声说道:“我还听说……” 李天启看到陆琳琅如此神色,顿时往她身边挪近了一些,“说什么?” 陆琳琅说道:“听说天师道有本秘籍,叫做《天书》,共有一百零八篇。而那乙玄真人也就只习得三十六篇。后面的七十二篇却未能习得。” “啊?”李天启急问道:“为什么?他只习了前面三十六篇就已如此了得,那习完后面的七十二篇那还了得?” 陆琳琅却摇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都是师父告诉我的。她让我了解一下各门各派,所以才说与我听。至于那真人为何不将那七十二篇也一并练了,这个真不太清楚。” “有机会真想上武当山看看。”李天启吃完了手上的最后一口肉脯。 陆琳琅望着他说道:“天启哥,你一定会习得最强的功夫的,我虽然不知道为何有这种感觉,却总是能感觉到你身上有一种气息,我觉得你以后在这中土大唐里甚至是天下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李天启摇头道:“琳琅,你总是会说些好听的话安慰我。天下之大,却没有我学习本事的地方啊。” 陆琳琅说道:“那如龙兄不是会帮你向他师父请示吗?你就别太急了。”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 虽然说不急,但真的能不急吗? 他心里有些怅然。 大雨渐稀,已经下了有一个时辰,逐渐有消停的迹象,但天色却是越来越暗了,下雨之前是已过申时,此时应该是酉时,再不趁还有些天色赶路,那真就要在此过夜了。 虽然这个草棚漏雨的地方并不多,但却颇多蚊虫。 李天启和陆琳琅心照不宣地站了起来,收拾了一番,准备离开。 “我倒是谁呢?原来又是你们这小俩口啊?居然寻到这里来了?你们也太好本事了。”随着话音方落,未见人影,两人却闻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幽香。 陆琳琅旋即站起身来,做了准备打斗的架势。 “雷炎蟾母?”李天启也站了起来,望向门口。由于草棚外黑如暗夜,他们所站之处却是火光熊熊,因此两人并未看清门口站着的黑影是谁。 “是她。”只是凭借着那股熟悉的香味,陆琳琅与她打交道最多,因此已辨认出来者就是雷炎蟾母。 “哟……才别了有多久嘛,这就忘了奴家了?”雷炎蟾母嘴里打情骂俏,缓缓移步上前,此时火光才映照在了她艳丽的粉脸上。 此时她一身红衣,扎了条长辫,倒显得格外清纯动人,如若不是李天启和陆琳琅知道此人是妖,当真还被她的外貌唬住了。 “你居然没被那虫子吃掉?”陆琳琅惊讶道。 “当然,那虫子可是我们召唤来的。怎么会吃掉我们呢?”雷炎蟾母笑道。显然这里的我们一词包括了无灭老祖。 那日他们在无名岛上被一无眼巨蛆吞噬,才得以逃脱,那巨蛆实则是故意将他们吞在了肚内,助他们逃脱逍遥道圣夕林的打击。 “你方才说……居然寻到了这里?难道这……这里也是你们藏人的地方?”李天启方才听到她的话语,就隐隐感觉到了里面似乎有些玄机,深思一番后果然是如此。 雷炎蟾母娇笑道:“没错。没想到这久未有人烟之地,还能把你们吸引过来了,真是让此地蓬荜生辉啊。” 陆琳琅问道:“你这妖女,快放了我师父!” 雷炎蟾母又笑道:“放心,你们很快就会去陪他们了。”说完,居然又再次欺身上前,似乎并不怕他们出手。 李天启问道:“既然你有如此把握,已料定我们无法逃离这里,那么可否告知那苏州过来的万花香是否带着她的义子来过这里?” 雷炎蟾母点头道:“当然。否则我怎么会在此恭候你们的大驾呢?” 李天启和陆琳琅皆是一惊,难道对方早已算定他们会来? 李天启问道:“他们人呢?” 雷炎蟾母说道:“要不?你们跟我走一趟?这样就知道他们在哪了?当然,也许可以让你们见见你的娘亲,还有你的师父。”她的眼睛从李天启身上又扫到了陆琳琅的脸上。 “带路,还怕你不成。”李天启说道。 “天启哥,莫不是她的诡计?”陆琳琅说道。 “怎么?怕了?”雷炎蟾母停住了脚步。 “琳琅,无论前方是什么,既然她愿意带路,我们就闯一闯又有何妨?总不能错过这机会啊。”李天启说道。 陆琳琅沉思了一会,说道:“嗯,那我们就去。天启哥,这是我随身的香囊,你带着吧。”她不知道此刻为何要送李天启香囊,只是听从了自己的内心的一个声音。 李天启一怔,但还是快速接了过来,“谢谢琳琅妹妹。那……”他不甚了解女子的心理,但礼尚往来的道理他却是懂的,可他身上却没有值得送的东西。 “好了,你们还在卿卿我我吗?赶紧点。”雷炎蟾母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陆琳琅玉面羞涩,颔首不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乎意料 雷炎蟾母从门口边上取出了两把油纸伞,一把拿在自己手中,另一把递给了李天启。 此女子居然早就备好了油纸伞,她到底打什么算盘呢? 李天启虽然有疑问,却也没有多话,接过油纸伞撑开,遮挡在了陆琳琅和自己的上方。 此时雷炎蟾母已打开油纸伞走了出去。 李天启和陆琳琅走出草棚,发现那两匹快马居然已不知去向,想必定时这雷炎蟾母趁天黑动手放跑了那两匹马。 “走吧,你们的亲人还在等着呢。”雷炎蟾母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天启哥,这妖女古怪得很,一定要小心啊。”陆琳琅提醒道。 “嗯。我们都要时刻注意。”李天启说道。 天空上还飘着细雨,雨后的道路显得有些泥泞,李天启和陆琳琅施展轻功,倒是身轻如燕,并没有踩踏在泥浆里,紧紧跟在了雷炎蟾母的后面。 雷炎蟾母一直轻盈地飘在空中,速度倒很快。 她似乎并不担心他俩人会偷袭自己,默默在前面带着路,山峦上的道路似乎错综复杂,她带着他们七拐八歪,倒像是进入了个迷魂阵。 走了半个时辰,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正当两人提防那雷炎蟾母的突然袭击时,却不知她从哪变化出一把火把,照亮了三人脚下的道路,倒没有趁机袭击他们的意思,也许她想着纵然袭击也并能制服他们吧,也就么有轻举妄动。 此时山风呼冽,全然没有了午时那股炎热,反倒感到了夜里的寒冷。而且两人已感到是往山顶上去了。只是走了半个时辰,两人觉得已经往高处攀登了数百丈。 “冷吗?”此时两人是撑着同一把油纸伞,接踵摩肩地走着,李天启忽然想伸手揽住身边的陆琳琅,想给她温暖别受凉。许是两人相处久了,李天启那种保护女子的天性使然。 陆琳琅粉腮一热,心里倒感动不少,却说道:“还好。” “你俩别急,快到了。”雷炎蟾母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前面说道。 果然,李天启和陆琳琅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道山壁上透出了火光。 雷炎蟾母默念了一会咒法,那道山壁裂开了一扇石门,透出了里面耀眼的火光。雷炎蟾母率先走了进去。 李天启和陆琳琅驻足与石门前,并未跟进。 雷炎蟾母回转过身体,望着两人娇笑道:“怎么?此时不敢进了?那就别怪我不带你们见面哦。” “他们真在里面吗?”李天启问道。 “那当然,你娘亲和她的师父,还有那万人迷。嘿嘿……”雷炎蟾母说得如此流利顺畅,倒不像是编着瞎话。 陆琳琅借着洞内透出的火光,看了一下周遭的情况,有些迟疑不决。 雷炎蟾母说道:“快点啊。不然这石门可要关上了。” 李天启咬牙轻声对着陆琳琅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琳琅,我们拼了!”他带头走了进去。 陆琳琅将右手背负于后,将手里的一颗物件弹射到了路边,然后跟在了李天启的身后,也步入了山洞。 那扇石门缓缓关闭。 被陆琳琅弹出的物件是一颗琉璃小球,约绿豆般大小,它并未落在地上,而是急速旋转飞向了上方的夜空,琉璃小球渐渐在它周围发出了一圈圈的红光,红光飞速扩散,而它下方,早已是变得如芝麻大小的山峦。 这是什么物件,居然如此神奇? “好。果然有胆。随我来。”雷炎蟾母继续往前面带路,她手上的火把与油纸伞早已被她扔弃一旁,变成两把杂草。 李天启觉得手里一轻,那火把也变成了一把碧绿的野草,他将手中的杂草扔在了地上。 山洞越走越宽,没一会走进了一个巨大的石窟中,石窟呈圆形,宽约十丈余,高则看不到顶,因为上面并没有灯火。 四周的山壁上每隔一丈凿开了一个石洞,每个石洞并不宽敞,洞口装上了铁栏杆,像是牢房。细数下来,有十来个这样的牢房。 此时两人才见到了有五间的牢房里面关有人。 最靠近他们的是一个穿着道袍古稀之年的老者,而他的隔壁,则是一位一身锦服的鹤发老者,他们两个都是盘腿而坐,似乎在闭目养神。还有一个石洞里的人躺倒在地上,看不清模样。 “师父!”陆琳琅抽泣着往一个石洞前跑去,李天启看到了一身穿碧蓝衣服的长发女子正安静地坐在那石洞内。 那长发女子听到陆琳琅地呼声,已转过头来,此女子面容皎白,柳眉大眼,虽不是天香国色,倒也姿态迷人有股成熟女子的韵味,此人就是天阙千雪吗? 他正想跟着跨步上前,却突然发现相隔数丈的一座石洞里有熟悉的身影,她背靠在石壁上,正低着头。但虽然未看到她的面貌,但仅凭衣裳和那斑斑白发,他知道,那就是娘亲! “娘!”李天启热泪盈眶,他万分激动,全力施展轻功,两个起落,就来到了那石洞前。 那石洞内的白发老者缓缓抬起了头,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李天启,顿时一怔,“启儿!” 这一切来得太顺利,他没有想到,雷炎蟾母居然真的就带着他们找到了他们的亲人。 “娘,你还好吗?”李天启赶紧问道。 “我好。”李母将手从铁栏杆中伸了出来,要去拉住李天启的手。 “徒儿!小心!” 忽然,一句清脆的预警声从天阙千雪的口中发出,陆琳琅怔住,她不清楚师父为何会这么叫。她已近在咫尺,眼看就可以拉到师父的手了。 忽然脚底一空,脚下的地面向内打开,露出了黑乎乎的洞口。她正待要旋身而起,却发现望不到顶的石窟上落下一只硕大的铁笼子。根本没有给她腾挪及思考的空间和时间。 “师父!天启哥!”陆琳琅叫了一声,已落下黑乎乎的地底之下。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那铁笼子激起了不少尘土。 “琳琅!”李天启听到了那句小心,循声往陆琳琅那边看去之时,已看到她深陷险境,而自己也是如此,铁笼子已急速从上方的黑暗处落下,根本无法躲避。 “启儿!”李母的惊叫声。 “娘!”声音未落,他却落入了地底之下。 就在上方的洞口缓缓关上的时候,两人都隐隐听到了雷炎蟾母得意的笑声,“哈哈……这两个小娃,终于还是栽在了我的手里,连无灭老祖都无法摆平的人,也落入我的手中。哈哈……” 笑声充满了得意与张狂。 李天启和陆琳琅分别落在了不同的地下石室之内。 石室高约两丈,也就是他们身负轻功绝学,身形虽然突然落下,但却甚是轻盈,落下时只是稍微受到了撞击,却并未伤及肺腑。 洞内黑乎乎看不到任何东西,李天启和陆琳琅本就背着行囊,里面带有蜡烛,他们分别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此时两人才看清了各自石室里的情况。 洞壁光滑如冰,还倒影出他们的身影,两人敲击了一下,居然是铜皮所制,而要想从里面出来,必须得飞身打破那关合上的石板,然后才得以翻出,但那落下的铁笼子,却不是这么轻易就可以举起来,至少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 “你这妖女,只要我能出来,必定不饶你!”李天启骂道,锤了一拳在铜皮上,却是一阵生疼。 一个小口打开,雷炎蟾母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进来。 “你们以为我真要发善心啊,呵呵……你们也别打算再出去了。就算是你们出了这里,方才山上那五行迷阵也不是那么容易闯过去的。”雷炎蟾母得意的笑了起来,“真担心你们在雨停是要走了。此时只有我一人在此,若不是我足智多谋,有胆识,哪可以诱骗你们过来呢?” 她顿了一顿,又说道:“况且,我答应你们的,不是也兑现了吗?其实也没算诱骗了,你奔波这么老远,风里来雨里去的,不正是为了见着你母亲吗?我已让你们见着了,你还怎么样?” “你放了她。”李天启喊道。 “不行。”雷炎蟾母回答得很干脆,“本来这里只关武林高手的,要不你这小子,你娘亲还不一定能移送过来此处呢。” 李天启说道:“你们要干什么?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放?” 雷炎蟾母说道:“你以为你能给什么条件呢?嗯?” 她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暂且留你们性命。一切等无灭老祖他们回来再说吧。” 说完,已将那小口子关上。 蜡烛已将燃尽,李天启和陆琳琅都没能在石室内找到出去之法。 正在这时,众人都感到了山体的震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重击山体。 是什么?难道是地动吗? 此时李天启倒真希望是地动,因为等无灭老祖一伙回来,他们更是难以逃脱,毕竟无灭老祖几次三番都吃过苦头,恨意绵绵啊。 假如真有地动的话,指不定能震裂山体,现出一丝机会。 他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因为待在这铜墙铁壁里,根本就无计可施。 “嘭嘭嘭!”好几声连续爆响,震得两人耳膜都嗡嗡作响,显然震感越来越厉害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道神显威 “妖女!快出来!”李天启连续大声叫嚷着,却未听到回应。 但石室内的震动越来越厉害了,而且某物体撞击山体的阵阵声浪让他不由运起内劲护住了耳膜。 夜幕下的莲花山主峰,此时却被一巨人挥起它巨大的拳头锤得地动山摇,巨人双足已在如刀削的悬崖峭壁上踩出了两个深坑,支撑着身体在峭壁之外,正舞动双手往山体里打。 那巨人头顶上还有三根发亮的柱子,正往上吐着烟火,而它的头上居然站着一小矮人,不,是老矮人,一个已有百岁却看似青年模样的童老。 他收到了陆琳琅传递过来的讯息,已快速赶了过来,那颗发红光的琉璃小球正是在那机关岛上他给予陆琳琅的。 童老哈哈大笑,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往眉头上一点,念起咒法:“道神道显神路,天眼通,开!”话落,右手食中二指往峭壁上一指,但见蓝光一闪,此时道神道获得了透视山体的能力,巨眼蓝光闪烁,直透洞内,道神道虽然此时在山体内搜寻着陆琳琅,它那巨大的双臂却没有闲着,开始急速旋转,撞入山体之内,顿时灰土弥漫,碎石乱飞。没一会就在峭壁上钻出了两个硕大的深洞。 “哦弥陀佛!何人胆敢闯本佛爷的山门?”云端上飘着个长须和尚,手中握着一只禅杖,神色却是严肃莫名。 童老抬眼一看,说道:“你是何人?居然敢捉我师侄?” “教化万民,无灭老祖。”长须和尚声如洪钟。 “原来你就是无灭老祖。”童老笑道,“正要找你呢!” 无灭老祖一怔,问道:“还不住手,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是江湖传闻的道神道童老?” 虽然两人都在对话,道神道的双臂钻得更深了。已可看到里面透出来的火光。 “哈哈哈……没错,我就是道神道童老。” “原来是冤家对头找上门来了!”无灭老祖脸色一变,绿光骤起,僧袍鼓胀,“看打!无法无天!” 身后无数掌影从他身后飞过,直往童老身上打来,忽然掌影又变成利爪,四下散开,包围了童老,这些利爪锋利无比,还未近身,童老已感到逼人的寒气。 童老不慌不忙,“灵符出鞘!”双手一挥,袍袖内打出数道灵符,飞绕在他身体四周,瞬间就像个铁球,将童老包裹在里面。 利爪撞将上来,火光骤起。灵符与爪影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童老喊道:“驭符飞行!”两道灵符从袖口飞出,分别钻入了他的鞋底,将童老带上了半空,站在了无灭老祖面前。 “果然有一手!”无灭老祖挥起禅杖,拦腰往童老身上打来,童老后跃一步,险些避开,同时右袖往下一甩,一把暗红色的桃木剑滑落下来,被他握在了手里。 禅杖再次打来,童老挥剑相迎,“噔”一声,金铁交鸣,两人身形微晃,各退一步。 两人正在空中打斗,而道神道却并未停歇,依然往山体钻入。 陆琳琅所在石室一阵碰裂的声响,她赶紧闪开,只见铜皮包裹的石室已被一旋转着的巨手钻开,洞穿的瞬间,往内灌进来的山风带来阵阵烧焦的气味。 道神道双眼闪耀着蓝光,扫视了陆琳琅一眼,那旋转的手臂居然已停下来,陆琳琅心中暗喜,施展轻功跳跃到了它的手臂上,连续两个点跃就已跃到它的脑袋上,握住了栏杆。但是却没发现童老的身影。 由于是在峭壁之上,此处高六百丈,风力十足,吹拂起她的秀发,陆琳琅理一理,却无意中抬头看到了在半空中的两道黑影。黑影蓝绿光忽明忽暗,像是斗得不可开交。 “师叔祖!”陆琳琅对着上空喊了一声,因为此时她看到道神道已停止了动作,显然它的使命已完成,方才童老施法的法术自然失效。 童老正凝神与无灭老祖展开搏斗,却忽然听到道神道的方向传来了陆琳琅的声音,不觉心中一喜:“娃儿,出来了?无灭,我不与你玩了。”桃木剑往无灭老祖身上一刺,逼开了无灭老祖。 陆琳琅喊道:“师叔祖!我师父和李天启,还有他的母亲都在洞内!” “什么?他们都在里面?”童老已跃了下来,急问道。 “对啊,快!”陆琳琅急说道。 童老再次施法,驱动道神道,硕大的巨人又开始双眼蓝光闪耀,再次往山体内挺进。 “你去看着,我对付他。”话落,眼看无灭老祖化单掌打出巨大掌影,往道神道头上拍来,童老飞身挡下了无灭老祖打来的掌力。 此时雷炎蟾母出现在了破损的山洞之内,无灭老祖眼角瞥见她,急忙喊道:“蟾母!本想到此童老容易收拾,却不想有些棘手,本佛爷倒有些托大了。你忙完没有?” “好了!我来了!怎么圣姑还没到吗?”雷炎蟾母闪现到了道神道头上,挥舞着双锤往陆琳琅身上打来。 “谁知道那老太婆去哪了!”无灭老祖嚷道,显然童老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此时已是凝神屏气专注着对方的招式了。 陆琳琅听闻嗜血圣姑正在赶来,心下大骇,这嗜血圣姑法力高强,只要她出现,自己与童老未必能抗得住。 她正在思忖时,再次躲开了雷炎蟾母夹击过来的铜锤,左右两只铜锤碰撞在一起,“咚!”一声闷响。 雷炎蟾母娇叱道:“你这女娃,不老实在牢房里待着,却害本仙姑又要折腾一番。” 陆琳琅怒道:“妖女!看招!五雷轰顶天雷破!” 雷炎蟾母举起双锤护在了头顶,那些巨雷劈在了铜锤上,顿时消失无踪,“你就这几招?” 陆琳琅喝道:“你别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 雷炎蟾母笑道:“我现在难道不好看吗?” 两人虽然对话,手脚却没闲着,来回已过三招。 “嘭!哗啦啦!”道神道整个身躯一震,晃荡了一下,显然又钻开了一个地下石室,一道人影从那缝隙中跃上了它的手臂。 骤然而来的猛烈晃荡,让陆琳琅和雷炎蟾母立足不稳,两人均往一旁摔倒,雷炎蟾母趁势飞锤往陆琳琅身上打来!此时陆琳琅已是侧身摔倒之势,根本无借力的地方,纵然她凭空翻越,还是无法躲避向她打来的两只飞锤。 “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一道身影,迅疾飞来,一张铁甲猛然张开,两只铜锤被包裹在了铁甲之中,摔落在道神道的头顶上。 李天启此时已跃了过来,伸手拉起了摔倒在地的陆琳琅。 雷炎蟾母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怒道:“又是你这小子,你……你就这么护着她,气煞我也!” 李天启喝道:“妖女,还敢逞强!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无数短剑从奇门遁甲中飞出,打向了雷炎蟾母。 她粉脸失色,大吃一惊,因为她的双锤已被神甲包裹,此时已无武器在手,她知道这些短剑的厉害,不敢怠慢,顿时化作青烟消散开。但这些御剑本就有追寻妖物的法力,顿时跟着青烟分散开,雷炎蟾母无法躲开,硬生生被无数短剑打中。 “啊!”雷炎蟾母惨叫一声,再次化作人形,跌落一角,此时她面色苍白,嘴角带血,她双手的拇指相抵,其他四指抵住另一只手的四指,呈现一个三角符号,头上冒出一阵黑气。 李天启和陆琳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时没再上前,只是一会,雷炎蟾母浑身白光一闪,那些打入她体内的短剑化作无数道白光迸出她的体外,她也狂吐了一口血。 原来她是在疗伤! 雷炎蟾母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说过出来必定不饶你!”李天启咬破右手食指,画符在手,“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正欲往还在摇晃着身体的雷炎蟾母身上打落。 “你真要这样?”雷炎蟾母幽怨的眼神瞥了一眼李天启,方才苍白的脸面不知道是因为疗伤还是因为气愤,此时反而有了一些红晕之色。此时她俏脸生怨,却更显美艳动人。 李天启方才虽然很气愤,但在这一刻他却突然下不了手了。 不是她的话,也许自己真很难找到自己的娘亲和陆琳琅的师父。 对了!娘亲!还有琳琅的师父!想到此,李天启心中一震。 “小子快闪开!”半空传来童老的喊声 他忽然感到了身前的人影晃动,陆琳琅已欺身向前,快速将他拉开。 “嘭!”一声闷响,从上方打落。 无灭老祖口角带血,僧袍到处是破洞和血迹,想是被童老打得挺惨,他从半空被击中跌落下来,在跌落之际,却看到了李天启正在他的身下,急忙运气打落,不想李天启却被陆琳琅拉开,躲过了他的偷袭。 童老此时才飞了下来,嚷道:“都愣啥,差点没命了。” 李天启拱手道:“见过前辈!”他心里暗自高兴,没想到童老居然也来到了这里。他还不知道是陆琳琅发了信号。 童老嚷道:“好!娃儿们!你们要格外注意!” 无灭老祖趁势,将雷炎蟾母拉起,从一处山壁的破裂之处跃进了山洞内。 陆琳琅问道:“天启哥,怎么方才停手了?” “我……”李天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红光掌居然没往那雷炎蟾母身上打落。 童老正要追击,忽听陆琳琅喊道:“师叔祖,他们还有个十分难缠的嗜血圣姑还未回到,我们需速战速决。” “毋须担心,随我来!”童老说完,已飘身入内。 李天启和陆琳琅也跟着跃入了山洞之内。 此时道神道已停了下来,没再动作,似乎它没有发现目标,法术失效。 第一百四十章 坠落山崖 童老、李天启和陆琳琅三人跃入了山洞之内,四周只剩空空如野的牢房,只有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驻足在山洞之内。 “你们将他们带去了哪里?”李天启急问道。 “快说!”陆琳琅看到已不见了师父,顿时也急忙喝道。 雷炎蟾母依然是幽怨地盯着李天启,却没有说话,反倒是从怀里取出了个小瓶子,倒出了三颗暗红的小药丸,吃进了肚子里。 无灭老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痕,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看来你真与本佛爷相冲,每每遇到你,本佛爷总不会讨好,总是吃亏,此次本佛爷不惜玉石俱焚,也定要亲手灭了你!” 雷炎蟾母轻声说道:“佛爷,你真要与他们玉石俱焚?不等嗜血圣姑了?” 无灭老祖说道:“不等了,那老太婆总是自以为是,明明早就发了信号,按她的法力脚程,早就该到了!难道本佛爷离开她还不成了?” 说完,将禅杖往地上一插,双手互相上下翻转为爪,一团绿光瞬即出现在上下两爪之内。洞内一股腥臭之气开始弥漫开来。 李天启喝道:“你们不交出我娘和琳琅的师父,就别想走!” 无灭老祖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缓缓说道:“元神出窍……” 雷炎蟾母面色一沉,有些慌张,“那……” 无灭老祖鼻头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怕,就速速离开,本佛爷即使数百年修为化为乌有,重归混沌,也要与他们拼了!” 无灭老祖虽然可恶,但却是硬气得很,显然他不是童老的对手,但此时此刻,他不再想逃跑,因为他再也输不起,他遇到李天启三次,一次是在凌云寺,居然被一把从天而降的金光大剑刺穿了大腿,休养了好一阵,才得以复原。第二次就是在康复的无名岛上,本来用计占了上风,却不料连续出现两位绝世高手,将他打成重伤,还要躲在恶心的虫肚之内才得以逃命,而这第三次,方回到洞内,就遇到了这三尺小童般的童老,大意托大,结果被对方灵符打得遍体鳞伤。这三次都没讨好,这却让他老脸往哪搁,而且后两次都被雷炎蟾母所看到,在他的内心中,那更是难以接受。 童老徐徐说道:“你就算用你那数百年的修为,也难逃一劫。”他往前一步,挡在了李天启和陆琳琅的面前。 李天启看到形势严峻,不敢怠慢,施法给三人都穿上了神甲。 忽然一阵狂风刮起,洞内的灯火摇晃得差点熄灭,就在这时,两伙人之中多了个拄着铁杖的瞎眼老太婆子。 “嗜血圣姑!”李天启和陆琳琅同时惊叫道。 嗜血圣姑桀桀一笑道:“你们还记得老太婆子啊。” 雷炎蟾母看到嗜血圣姑已到,赶紧伸手拉住了正在酝酿玉石俱焚的无灭老祖,无灭老祖正在凝神运气之间,忽然被她打乱,一时气血翻涌,从口中呕吐出一口浓血,并带出了数张天师道符。 “你这老太婆……”无灭老祖睁眼看了嗜血圣姑一眼,嘴里却不依不饶。 嗜血圣姑未看他一眼,却说道:“你俩往一边去。无用的东西!” 无灭老祖还要说话,却被雷炎蟾母拉住,只得退到了一边。 童老瞧了那嗜血圣姑一眼,问道:“你就是嗜血圣姑?” 嗜血圣姑说道:“没错。嗜血圣姑就是老身。” 她继续说道:“小娃们,在那万花香府,你们就差点被本圣姑擒来了,没去找你们,你们倒跑来了这里撒野来了。”此话却是对着李天启和陆琳琅说的。 童老说道:“你这婆子也是无礼,总是冲着小娃儿做什么?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吧。” 嗜血圣姑道:“哦,对不住。在本圣姑眼里,任何人都不足为道。” 李天启说道:“难道那位黑衣劲服的草帽男子也不足为道吗?” 嗜血圣姑闻声,脸色微微一变,说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天启说道:“你不是看不起任何人吗?却为何问起他?” 童老低声问陆琳琅那李天启说起的草帽男子是谁。 陆琳琅见过草帽男子,于是就将他描述给了童老听,可童老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嗜血圣姑说道:“本圣姑能佩服的对手实属罕见,却实在看不懂他的套路。” 李天启说道:“那你还大言不惭。” 嗜血圣姑说道:“本圣姑不逞口舌,既然佩服就是佩服,何况也就是他而已,哦,不对,还有一个人。” 李天启问道:“是谁?” 嗜血圣姑说道:“也是个戴着帽子的男子,此人在万花香府救了你们,让本圣姑追了许久,他也没跑快,但本圣姑就是追不上,也是奇人之一吧。” 李天启想了一下,“难不成是那斗笠男子?” 嗜血圣姑瞧了无灭老祖一眼,点头道:“看来你这小娃真不简单,难怪无灭这小子到哪都威风八面,却唯独每每遇到你都不讨好。” 无灭老祖居然脸红了,默不作声。 原来是那斗笠男子从那万花香府里引开了嗜血圣姑。 李天启和陆琳琅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已明白。 “圣姑,别与他们废话了!赶紧收拾他们。”此时无灭老祖再也忍受不住,他担心说得越多,自己的糗事以后被宣扬得更厉害。 嗜血圣姑旋即说道:“道神道童老,三十年前倒捉了不少妖魔,后来却渐渐隐居,十年前突然失踪。” 童老问道:“你倒听说过我?” 嗜血圣姑说道:“听说过,不过方才看了一下你们打斗,与本圣姑相比,盛名之下倒也未见多厉害啊,嘿嘿……百岁的你还是嫩啊。” 众人皆是一惊,原来方才她早已到了,却隐身于一旁观战。 无灭老祖骂道:“你这老太……”话未完全说出,却被雷炎蟾母挥袖挡住了他的嘴。 嗜血圣姑微微侧脸,她虽然看不到,耳朵却极其灵敏,无灭老祖没有把话说完,但她已听出他的意思,说道:“要不是看在同僚的份上,老身现在就要把你喂蛆虫。” 无灭老祖忍不住掀开了雷炎蟾母的衣袖,对着嗜血圣姑叫嚷道:“来啊!” 嗜血圣姑不再理他,对着童老等人说道:“你们要打还是要束手就缚?” 童老笑道:“没交过手,怎么知道谁胜谁负?” “嘿嘿……”嗜血圣姑桀桀笑道:“那就来吧!” 说完,铁杖微微举起。 “看招!”童老捏起捉妖诀,挥舞着桃木剑就欺身而上,桃木剑直指嗜血圣姑脑门。然而嗜血圣姑并未挪动,桃木剑离她前额一尺左右就已刺不进去。 嗜血圣姑挥杖横腰扫过,童老方待闪退,却顿感四肢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抓住,挣脱不得,眼看她的铁杖就要击中他的软肋,那可是人体最柔弱的地方。 李天启和陆琳琅见状,也欲飞身上前帮童老解围,却不料也遭到了一股无形巨力的束缚,动弹不得,更别说要跃起了。 童老咬破舌尖,喷出一股血雾,血雾急速扩散到空中,有十数条隐隐发亮的丝线缠绕在他们四肢之上,原来三人被看不到透明丝线悄然捆住,此时遇血就被显现出来,那团血雾忽然化成十数把光剑,飞速切断了那些丝线。 童老身体顿时恢复灵活,他突然拔高身形,两道灵符打向嗜血圣姑。 “居然识破本圣姑的定身索!有点门道!”嗜血圣姑的话语中露出了一丝惊讶。说话间,两道灵符已飞到眼前一尺左右却不再得近,那两道灵符忽然炸裂开,巨大的声浪将嗜血圣姑震退了数尺。 嗜血圣姑没想到童老连出两招,居然破了自己的法术,而且还懂得利用声浪,企图震破自己的耳膜,心里倒掠过一丝骇然之意。 此人居然深藏不漏。看来不得不认真对付了。她心里想到。 无灭老祖看到嗜血圣姑出师不利,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往李天启扑来,而雷炎蟾母也跟着跃向了陆琳琅。 嗜血圣姑无暇他顾,迅速挥动铁杖,往童老身上打来。 童老无惧,迎面而上。 三人对三人,一时之间山洞之内尘土飞扬,剑光掌影呼呼生风。 嗜血圣姑瞧准机会,铁杖一拐,刺穿了童老挥拍过来的手掌,童老急忙缩手,一个铜钱般大小的伤口涌出了鲜血。 童老画出血符,连拍数掌打在了嗜血圣姑的身上,嗜血圣姑躲避不及,被掌力打得倒退数尺。 嗜血圣姑本就信心满满,却未料到在无灭老祖面前连遭童老打击,她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顿时恼羞成怒。 “让你们见识见识真龙!”她忽然消失不见。 童老正感到奇怪,忽然众人的脚底下一阵剧烈震动,一颗硕大丑陋的蛆虫头颅,钻出了地面,蛆虫居然长着两支硕长约半丈长的角,倒真有点恶龙的模样,只是太多恶心,但见它的巨口张开,流淌出粘稠的唾液掉落地面,恶臭至极。 这颗巨大的头颅足有三丈长,两丈宽,身体还未钻出来,可想而知这家伙有多大。 “圣姑显露真身啦!”雷炎蟾母大叫一声。 童老飞身躲开了这巨蛆扑来的巨口。此时巨蛆从地底之下拱出来,整座山一阵剧烈的晃动。 童老见情况危急,山体有倒塌地危险。 他急道:“我们快回道神道去!这瞎眼老怪疯了!”说罢,挥出两掌,逼退了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 李天启和陆琳琅闻言,齐声道:“走!”两人同时跃出。 童老刚想跃起,却不小心被巨蛆咬住了裤腿,一下甩到了另一边山壁。 而无灭老祖不甘心就此放过李天启,悄然闪身跟上。 陆琳琅已腾身到了道神道的头顶上,而李天启为她断后,看到她已安全到了道神道头上,他也飞身而起,正腾跃起半空中,这时,无灭老祖已悄然飞身上前。 陆琳琅猛然看到无灭老祖袭来,登时大叫:“小心!” 李天启听到声音的时候,反应过来已迟了,无灭老祖一掌往他后颈之处打来一支闪耀着绿光的毒刺! 毒刺打入李天启的后颈,顿时就没入了他的体内,他不由闷哼一声,顿失去知觉,狠狠撞击在道神道的手臂侧面,再往悬崖下急急坠落! “天启哥!”道神道上传来陆琳琅嘶声裂肺的痛哭声…… “啊!”雷炎蟾母也是一声惊叫。 六百丈高的悬崖啊。 李天启似乎听到了陆琳琅的呼声,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他也许知道自己正坠下山崖,也许不知道。 山崖下是一道深壑,乱石嶙峋…… 求生的意识让他拼命挣扎着,他要醒过来,在朦胧中似乎朦胧中看到了一位穿着僧袍的光头小和尚。 小和尚圆脸圆眼,样子十分可爱,似乎他正托着自己,而不至于快速坠落,渐渐地,李天启感到他躺在了碎石之上,因为身下一阵刺疼…… 就在李天启坠下山崖时,童老已跃上道神道,从陆琳琅身旁击退了无灭老祖,却无暇顾及寻找李天启,因为化成巨蛆的嗜血圣姑非常疯狂,已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上来,足足有三十多丈长的身躯震塌了中空的山体,童老不得已施法,带着泪流满面的陆琳琅,让道神道跳到了另一座山上…… “轰隆……”一声接着一声,巨大的噬魂蛆已疯,这一排山峦化成了数十顶山峰,足足九十九座…… 莲花山变成了九十九顶莲花山。 第一百四十一章 武当山上 天空蔚蓝一片,几多祥云漂浮在其中,映照着金色的阳光,别有一番风韵。 云霞之下是七十二峰朝天柱,高耸入云,峭壁如削,松柏成林。 主峰名为天柱峰,号称“一柱擎天”,当有举手抓月之势,也有一步登天的意味,更有修仙练级者将之视为飞升上天之所在。 周围群峰簇拥着主峰,向其倾斜,从空中往下俯瞰,倒有万山来朝的景观,更犹如万万人之上的君主,正在接受朝廷众臣海外交好国度使者的朝拜。 飘渺缭绕在群峰之间的淡淡雾气之下,一群仙鹤徐徐飞过,一切安详宁静。 主峰由五个形状各异的山峰构成,倒像是五位正在闲聊的仙人。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武当山——天师道的所在地。 在山脚下有条清澈的小河,河床上横卧着一块巨石:磨针石,也就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句话的磨针石。其对面还有一块巨石,上面镌刻着三个大字:划剑石,当地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当年道教的真武大帝,为了坚定修炼意志,划地成河,与母亲依依不舍分别开来,辞别慈母专心上山修炼,终于得道飞天成仙。 武当山天师道奉尊真武大帝即玉京尊神为道教最高真神。 灿烂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松树,点点洒落在一间木屋顶上,青蓝的烟气正沿着烟囱袅袅直上,这是一间药草味缭绕的木屋,屋内有一个老迈的道人正在慢火煎熬着药品,隔壁是一个小房间。 一名十来岁的少年闭目躺在小房间里靠墙边的床上。 这老迈的道人一边一边摇头,像是怜悯这少年黯淡的前景。 忽然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小女孩大眼圆脸,脸蛋红扑扑的,扎着两只小辫子,甚是可爱。她的手上握着两只苹果,气喘吁吁,许是跑得太急。 她人还未到门口,声音已先到了:“宋伯……小哥哥……小哥哥……还没醒吗?” 被称为宋伯的老迈道人回过头来,看了那小女孩,笑道:“小喜鹊,又这么早来这里啊?瞧你跑得……他还没醒呢。” 小喜鹊微蹙眉头,跑到隔壁的小房间里偷偷瞧了那少年一眼,又走回来,嘟囔着问道:“宋伯……为啥他还不醒来啊?” 宋伯说道:“小喜鹊啊,这少年郎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来,没粉身碎骨倒已经让人称奇了,况且他只是有些擦伤,并没有严重的内外伤,这可是说是奇中之奇啊。” 小喜鹊深吸了一口气,平顺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问道:“什么是奇中之奇啊?” 宋伯说道:“还是奇怪啊。” 小喜鹊嘟囔着说道:“哎……宋伯就会哄人。” 宋伯说道:“小喜鹊啊,不是你师父乙玄真人出手将打入他体内的毒针取出,估计这小哥哥早就……” 小喜鹊急忙说道:“宋伯,那你要赶紧煎药啊,别耽误医治。” 宋伯笑道:“别急,这不正在熬药吗?” 小喜鹊瞧了那正在咕嘟咕嘟作响的药罐,暗自叹了一声,“都三个月了,居然还未醒来。” 宋伯说道:“能保住性命已不错了。再晚点,那毒液攻心,可……”他瞧见了小喜鹊难过的神色,赶紧说道:“放心,宋伯这里可有最好的草药,而且也替他针灸过,我想他很快就会苏醒的。” 小喜鹊说道:“我记得两个月前,您也是这么说的。” 宋伯苦笑道:“宋伯已使出浑身解数了。” 小喜鹊赶紧欠身说道:“宋伯,我说错话了,真辛苦您了。” 宋伯呵呵笑道:“我正在试用一些新办法,应该会比之前有效。能为小喜鹊效劳,我还乐此不疲呢,怎么能说是幸苦呢。” 小喜鹊嘟着小嘴问道:“真的吗?” “当真。”宋伯说道:“况且这偌大的武当山,有谁能比得过见到小喜鹊更让人感到开心的。” 小喜鹊忽然笑道:“宋伯就会开玩笑。” 宋伯说道:“宋伯说这句话可是非常认真的哦,你想啊,这武当山上千弟子,女弟子可是寥寥无几啊,况且她们也个个都是板着一副冰冷的面孔,哪能和小喜鹊相比啊,哈哈……” 小喜鹊笑道:“哦,您说师姐们的坏话,我告诉她们去。” “嘘……”宋伯伸指在嘴边,示意小喜鹊轻声,他故意难过的样子,说道:“那这样宋伯就不能煎药给这小哥哥了……” 小喜鹊急忙道:“别啊,我说笑的,宋伯你别怕,我不说的,我知道您跟我闹着玩呢,这小哥哥您可要帮我照顾好哟。” 宋伯笑道:“哈哈,我也逗你玩呢。放心吧。他醒来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你。” 小喜鹊欠身道:“那我走了。”她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转回来,将手里拿着的两只苹果放在了灶台上,说道:“宋伯,给您带来了两只苹果,差点忘了给您了。” 宋伯笑道:“好,谢谢了。” 小喜鹊再次说道:“他醒来,您可要通知我哦。” 宋伯点头道:“嗯,一定。” 小喜鹊转身一溜烟跑开了。 宋伯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自言自语道:“唉……要是乙玄师侄愿意用百年炼就的如意仙丹,倒也不必这么费事了。不过即使能救他命,毒液却已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全身经脉,这小子……可怜啊。” 小喜鹊在山道上跳跃着,虽然她人小,但却灵活异常,身法飘逸,俨然已是高手。 “晓月!” 小喜鹊闻声,顿时刹住身形,回头却未看到人影,倒觉得有些奇怪,对着四周喊道:“是谁叫我名字?还不快快现身,这里可是天师道,妖魔别来哦。” “小喜鹊,快来!”一声轻声呼唤,从一株高大挺拔的松柏树后传来,没一会松柏树后露出了一顶斗笠帽子,帽子下出现了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两缕灰白的头发垂到肩膀之上,背上斜跨着一紫色绸缎包裹的长条形物件,腰间吊着一只混金色的葫芦,全身散发一股淡淡的酒气。他向她招手。 小喜鹊有些迟疑,她并不认识他。 她问道:“你是谁?” “我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斗笠男子向她走了几步笑道:“算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心里装着谁?” 小喜鹊想了下,小脸粉红,却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斗笠男子说道:“我不仅知道你名字,我还知道你复姓慕容。你是慕容晓月,对不?” 慕容晓月点头道:“是啊,你当真知道我的姓名啊?” 斗笠男子说道:“当然,我还知道,你现在惦记着那位小哥哥呢,对吧?” 慕容晓月道:“是啊,你有办法救醒他吗?” 斗笠男子将掌心摊开,一颗淡金色的药丸出现在了上面,“这是你师父的如意仙丹,给他服下,必然可醒。” 慕容晓月却谨慎地说道:“这……这……你偷的?” 斗笠男子摇头却又忽然点头道:“我……我拿的。” 慕容晓月道:“你一会摇头一会点头,你这偷来之物,我不能要。” 斗笠男子说道:“难道你不想救他?” 慕容晓月正色道:“我当然想救,但宋伯已经在救他了。” 斗笠男子暗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难道不相信我?说出来你必定不相信,不过我手里的丹药的确是真的。” 慕容晓月说道:“不相信,虽然我觉得你手里的丹药也许是真的,但我不能要,因为你这是偷来的。” 斗笠男子感叹道:“果然你就是这样。” 慕容晓月眨着大眼问道:“什么?” 斗笠男子却笑道:“没什么。”他看了一会天色,又说道:“你真不要,那我只能走了。待会如有一红发老者来寻我,你可要说没见过我哦。” 慕容晓月说道:“我又不认识你,当然更不会说见过你啦。” 斗笠男子说道:“好。”他转身就要走。 慕容晓月却急忙叫道:“等等。你这药丸要留下!” 斗笠男子心中暗喜,说道:“接着。”那颗小药丸,缓缓飞到了慕容晓月面前。 慕容晓月轻松将药丸握在了手里。她再抬眼看去的时候,哪还有斗笠男子的身影。 这是什么功夫?居然无声无息就消失了。 她往主峰大殿跑了一会,忽又折返往那木屋所在的山峰跑去。 就在方才遇到了斗笠男子的地方,居然果然出现了已红髯老者,此人眼神犀利,瞧了一眼慕容晓月,问道:“小娃儿,方才这里可否见过一奇怪的男子?” 慕容晓月摇头道:“不曾见。” 红髯老者瞪了她一眼,“此话当真?老夫可是神哦?” 慕容晓月笑道:“以为我还小就容易受骗啊,你若是神,那怎么不知道那男子的踪影啊?还用问我?” 红髯老者一时语塞,鼻翼微微翕动,在空气中嗅了一会,化作一股黑烟顿时消失。 慕容晓月四顾而望,却不知他已跑到了何方,遂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都是奇怪的人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奇异卦象 木屋的小房间里,少年的床头上放着一只药碗,而那位老迈的宋伯喂完药后正在察看他的脸色和体温。 忽然小喜鹊从门口飘了进来,手里向他摊开,一颗淡金色的小药丸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小喜鹊,你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宋伯疑问道。 “宋伯,您说,这……这真的是我师父的如意仙丹吗?”慕容晓月问道。 “这仙丹在二十年前我还最后一次看到过。这错不了,确是我们的仙药。”宋伯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说道:“啊?这不是掌门给你的吗?” “不是。”慕容晓月摇摇头,将先后遇到斗笠男子和红髯老者的事叙述了一遍。 宋伯说道:“我也纵横江湖近百年了,却不曾听说过两者,不过这丹药可是你师父的心血,假如未经他允许,这不可乱动啊,也是天师道的祖训,一切皆由掌门说了算,你还是要将这丹药还回他手中。” 慕容晓月有些不舍,“原来他真没骗我,这真的是仙药啊?” 宋伯说道:“放心,我方才喂了那些药水给这小哥哥,他已有苏醒的反应了,我想不久就能醒来了。” 慕容晓月长吁一口气,说道:“好吧。那我还回去。” 宋伯说道:“对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慕容晓月躬身道:“谢宋伯教诲。” 宋伯说道:“快去吧。” 慕容晓月欢快地跑开了…… 没一会她就攀上主峰,来到一个方百丈的广场,广场铺地的巨石大如桌面,石面精心砌成,平滑洁净,穿过广场上的金水桥、玉带栏杆就来到了巍峨的大殿玉虚玄天宫。 玉虚玄天宫内颇为宽敞,雕梁画栋,甚是气派。 一道红毯自门口直铺到内里。 慕容晓月走进玉虚玄天宫里的红毯上,已放缓了脚步,变得拘谨有分寸。 此时宫首正中蒲团上盘腿端坐着一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道长,身材中等、脸庞削瘦,一身黄色道袍,他的发髻上插一根阴阳簪,双目炯炯有神,虽未言语却隐隐有股威严之气,自有一副仙风道骨。这位道长正是天师道掌门乙玄真人慕容少华。 他虽然是掌门,但却恪守礼节,盘腿捏着子午诀,毫不马虎。 子午诀是天师道严格遵守的礼节,即右手拇指从左手虎口插入,按在左手无名指指根处为子诀,而左手拇指掐本手中指尖称为午诀,其余四指合抱在外。 他的面前是左右两列座位,每列各有四张蒲团。八张蒲团都盘腿端坐着道长打扮的人物,他们也是捏着子午诀端坐着。 显然他们正在商讨着什么事宜。 此时慕容晓月已缓缓走了上来。 乙玄真人慕容少华示意大家噤声,他和蔼地对着走来的慕容晓月说道:“小喜鹊,怎么现在有空到为师这里来啊。” 这些道长有些年纪颇大,有些年轻,还有两位道姑,居然都为了小喜鹊的到来而停止了议论,想必大家对小喜鹊也是疼爱有加。 慕容晓月将握成拳头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师父,弟子得到了这个。” 慕容晓月是慕容少华在七年前带回武当山的,七年前他在收服一只祸乱乡民的碧眼金睛兽时,偶然发现了还在襁褓中的她,于是将她带回了武当山,自幼教习她武功,甚是疼爱。由于发现她时,正是一轮皎月挂在夜空,因此他给她取名慕容晓月。 慕容少华微笑道:“是什么?还不打开,难道还要为师施法揣测一番不成?” 慕容晓月打开了拳头,手掌上是一颗散发出异香的淡金色药丸。 慕容少华心内暗自一惊,不知道她是如何取得此物的,不由说道:“小喜鹊,你怎么有为师的圣药呢?”他很清楚小喜鹊的为人,按她的性格,端不会去自己秘室中盗取。 慕容晓月将那药丸放到了他的手里,嗫嚅道:“这是我在来这的途中,遇到一个奇怪的大哥哥给弟子的。弟子知道这东西是师父的宝贝,并没敢用,而是……而是……” 慕容少华点头道:“小喜鹊做得对。”他伸手将那药丸放在了一个小袋子里装好,又说道:“那少年还未醒吗?” 慕容晓月道:“嗯。”有些委屈,眼眶已红了。 慕容少华和声道:“小喜鹊,别难过。他的生命并无大碍,无非就是多睡一会……” 慕容晓月说道:“可师父并不愿意赐给他那丹药啊。” 慕容少华暗叹一声,说道:“主要是这丹药炼就不易,况且他……他定然是你那师叔的徒儿,这难免……” 慕容晓月问道:“我师叔?他是谁?” 此时,东首一面容洁白,柳眉凤眼,俏丽中却透出一股妩媚的道姑说道:“小喜鹊啊,你师叔姓夕,名林,道号逍遥道圣,你入门晚,并没有见过他,只是他……”她瞧了慕容少华一眼,只听慕容少华说道:“玄音,你继续说吧,不要顾及,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此道姑道号玄音尊者,她是慕容少华的师妹。听到慕容少华如此说,她继续说下去:“你那师叔由于屡破门规,已被废去武功,逐出山门。现在是下落不明啊。” 慕容晓月问道:“玄音师姑,就算师叔他被逐出山门,那也不应该看到他的徒弟就不能施救啊?” 玄音尊者说道:“小喜鹊,其实这也是你师父的难处,因为这有悖祖训的,而且门规也不能破。其实也就是迟一些时日而已,他的命不是已捡回来了吗?要不是你师父带着你刚好经过那里,说不定他也早就……” 慕容晓月点头道:“我明白了。”跟着转身对着慕容少华说道:“师父,徒儿明白了。”又对着各位师叔师姑说道:“打扰各位师叔师姑商议事情,是小喜鹊鲁莽了。” 慕容少华和众人皆是呵呵笑道:“无碍,无碍。” 慕容晓月作揖道:“那小辈告退了。” 慕容少华笑道:“去吧,找你的师哥师姐们去。” 看到小喜鹊蹦蹦跳跳出门而去,慕容少华却突然掐指一算,脸色微变。 玄音尊者问道:“怎么,掌门师兄,算到了什么?” 慕容少华示意她不要说话打扰自己,再次掐指算了一次,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玄音尊者看到他暗暗叹气的样子,心里狐疑,急忙问道:“掌门师兄,您为何叹气?您方才到底是在掐算什么?” 慕容少华说道:“方才我的徒儿说,她来这途中有人将这小药丸给了她,那说明是有人上到了这里。” 玄音尊者说道:“没错。那应该就可以算出来,到底是什么来路的人才对啊。” “所以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慕容少华说道:“我不怕你们见笑,此时我居然无法相信,我估计就是算不到了。” 玄音尊者问道:“算不到?这方圆百里的事情,掌门师兄掐指也能看出个一二吧?您方才两次掐指都不能一窥究竟吗?” 慕容少华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方才两次掐指,均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将我藏在秘室里的如意仙丹盗出?可奇怪的是,两次掐指算出的结果却让我觉得断不可能,不足信。” 此时西首一人突然挺了挺腰板,似有话说,此人眼窝深陷,满面沧桑,银白的头发却梳理得整整齐齐,白色的胡须也有一尺来长,年纪约莫八十,此人虽年长却精神矍铄,他是元宗尊者,论辈分比慕容少华还高,是他的师叔,论职务则位居掌门之下。 元宗尊者说道:“掌门,武当山天师道已享誉天下数百年,难道现在居然有对手在这武当山上,能瞒得住掌门独一无二的绝技——玄通万象?” 慕容少华神色有些凝重,说道:“是以我才觉得事情蹊跷。” 玄音尊者问道:“掌门师兄,您到底探到了什么?” 慕容少华说道:“盗药者那少年。” “啊?”在座众人皆是一惊,“怎么可能。” 慕容少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的确是不可能,所以这才让人感到奇怪啊。” 玄音尊者说道:“听说这少年是……夕林的徒弟,我们都去查探过,可他的确是身负奇毒,而且脉象显然他已无练功的可能,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就凭他现在这样,即使他没事,一身功夫,又如何能闯入掌门的秘室,盗取我们的仙药呢?就连我去,可能都比较棘手。” 元宗尊者道:“玄音说得没错,老夫也瞧过此子,虽然慧根世间罕见,却惨遭打击,断无可能。” “是啊,不会是他。” “小喜鹊也不会认错人啊,是不是?她每天往那木屋里跑了多少回了,总不会连谁给她药丸都弄糊涂吧。” “嗯,你说得没错,那小子拿了药丸,还不自己吃了,又怎么会还回来。” “可你们说,假如这样的话,那为何掌门却算不出来?” 其他众人议论纷纷。 慕容少华徐徐站立起来,说道:“难道天下已开始变化,而我们却固步自封,不知道英雄辈出?” 玄音尊者说道:“这个也的确难说,或者已有我们不知道的敌人出现了。” 慕容少华点头道:“是啊,天下太平也有一段时间了。人魔妖三界自从封印了妖山后,也甚少有妖魔的祸乱了。” 他看了看大殿上观月口落下的阳光,不无感慨地说道:“也许,这就是一丝预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前途暗淡 今日万里无云,清风徐徐。 夏季的阳光虽然猛烈,武当山上覆盖着茂密的植被,却倒有不少清凉之地并非炎热难耐,倒是漫山野果子成熟飘香,覆盆子、山葡萄、米兰子等果实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慕容晓月采摘了好些野果子,放在一个竹篮子里,又来到了那间满是药草味道的木屋里。 宋伯正在鼓捣着草药,研碎了正在磨粉。 他显然已听到了那轻快的脚步声,“小喜鹊,你又来了?” 慕容晓月嘴巴嘟起老高,说道:“宋伯总是唬人,说小哥哥就要醒了,却又过了一个月了。现在秋季都要来了。” 宋伯老脸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可他醒了啊。” 慕容晓月说道:“那也叫醒啊,除了睁着眼睛,都不会说话。成天就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宋伯说道:“也许是中毒太深吧,那可是妖法所炼就的毒针。看来还需要疗养一段时间,要不是宋伯每天帮他搓背,活动手脚,他以后连站都站不起来。” 宋伯看到她手里挽着的竹篮子,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慕容晓月说道:“本来是给他的,不过他既然没醒来,那就全给您好了。” 宋伯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宋伯在这里谢过了。尝尝野果子。”伸手就要接,正在这时,隔壁小房间里的少年大叫了一声。 慕容晓月将手一缩,返身飘到了少年的身旁。 只见少年双目圆睁:“娘!” 再无动静,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双眼眼角流下了眼泪。 慕容晓月脸唰一下红了,“小哥哥,我不是你娘啊。”她伸出衣袖,帮他擦拭。 宋伯此时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上,双指探向那少年左手脉门,轻声说道:“小喜鹊,他可不是认你作娘,应是他跌落山崖前遇到了些让他挂怀之事,许是与他娘亲有关。” 慕容晓月嗫嚅道:“哦。我还以为……” 这时,宋伯眼把脉的手收了回来,脸上露出一些喜色说道:“这少年的闷气从肺腑中呼出,此刻他的脉象已趋平稳,应很快就会正常了。” 慕容晓月喜道:“是吗?可不许哄我哦?宋伯,您该不会是为了这一篮子野果子而故意说些好听的吧?” 宋伯笑道:“小丫头,我宋伯说话可有骗过你吗?只是这毒甚是厉害,寻常草药见效缓慢而已嘛。你那野果子可说过要给我的哦。” 慕容晓月将一篮子野果塞到了宋伯的手上,说道:“都给您,辛苦您了。他如能起来,我再给您弄些好吃的。” 宋伯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好吧。我们走吧,别打扰这小子休息了。” 慕容晓月点头道:“嗯。那我们出去吧。” 两人正要出门,门口却忽然走进了一个人。 是天师道掌门慕容少华。 慕容少华进门就问道:“怎么?他还没能下地?” “师父。”慕容晓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站到一边。 宋伯作揖道:“回掌门,他还未能下地,但今日把脉,好许多了,不出三日,应该就可以起来了。” 慕容少华说道:“好,这段时间有劳宋师伯了。” 宋伯说道:“掌门宅心仁厚,我这不算什么。” 慕容少华看了那少年一眼,说道:“宋师伯,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伯微笑道:“看掌门说的,当然可以。” 慕容少华说道:“虽然我是掌门,可论起辈分,这偌大的武当山可有我不少的师叔伯啊。” 宋伯说道:“请。”伸手往门外引。 慕容少华说道:“小喜鹊,你在这里陪一下这小哥哥吧。” “好。”慕容晓月一口应允。 慕容少华与宋伯来到了一株百年松柏之下,他问道:“可有发现?” 宋伯作揖说道:“掌门。” 慕容少华说道:“师伯,没有他人在,您就莫要客气了。” “好。”宋伯放下手,微笑说道:“掌门师侄,此少年中毒颇深,并无挪动过,更不用起身活动了。也就是方才才大叫了一声。但已有显著好转。莫不是山里出了什么大事,劳烦掌门多次亲自垂询?” 慕容少华暗叹一声说道:“并无大事,只是一些事情有些奇怪,令我不得不提防些个,这小小少年与我那不争气的师弟不知有何种联系,我救起他时,他的手腕上居然有道圣的奇门遁甲。” “哦?”宋伯问道:“此少年居然是夕林那小子的徒儿?” 慕容少华点头道:“应该是的,否则怎么会随身带有他的贴身圣物?可惜我到的时候太晚,只找到了他,他躺身之地倒被砸了个坑,显然是高空落下,可他却没什么外伤,而其他人更不曾见得,不过场面也是异常凌乱,那原本高万仞的莲花山被拆得七零八落,倒像是师弟的杰作。” 宋伯说道:“但他不是已经被废去武功了吗?听说他还被妖魔寻仇而不慎跌落万丈山崖,以后不知所踪。” 慕容少华说道:“是啊,当年我与师妹可都是听闻这消息去寻找过,在崖下根本没有任何痕迹,兴许那只是谣传。我一直所忧虑的真是怕他会走入魔道,一旦恢复武力,那可是天下之大不幸。” 他转了个身,继续说道:“他当年是自愿废去自身武功的,这点在场的师叔师伯们,还有上千弟子都是亲眼目睹的,这不会有假,但他什么时候又恢复了武力?我担心他会否对我们进行报复?” 宋伯说道:“我看他的品行并不是那种狂傲之人,杀孽并不重,否则也不会被那九尾妖狐所迷惑。” 慕容少华说道:“唉……正是因为这九尾妖狐啊。不然,这掌门之位想必也是他的。” 宋伯作揖道:“这掌门之位并不是以修为高低而定论的。单是这一片宽广的心胸,和造福天下百姓的心思,乙玄师侄就足以胜任。” 慕容少华摇头道:“我并想坐这个位置,只是师弟十足可惜。” 宋伯说道:“他的意念不坚,被妖狐所惑,虽武力超群,但这份定力,却实在不是我天师道门中子弟所效仿的。 慕容少华说道:“希望我只是多虑了。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有派人四处打探过师弟的行踪,可惜一直找不到他。” 宋伯回头看了十丈开外的木屋子,说道:“那……掌门师侄,这少年恢复后,你打算如何?” 慕容少华说道:“目前也只是猜测他必定与师弟有联系,假如确实,就把他留在了山里吧。假如不是,那就让他下山去吧。” “此子根骨奇佳,甚是罕见,倒是个好苗子。”宋伯点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掌门师侄,你不会是想将他扣下……” 慕容少华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可是武当山天师道的掌门,心里装载的早就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武当山所有人。因此我必然要为大家的将来有个妥善的保全,更为我天师道香火永续。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师弟夕林,他也许得到了奇遇,恢复了自身的灵力修为,将太清玄术、太清华术融合了一起,那这天下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宋伯愣道:“什么?应该不能吧?这也只有创派祖师爷才能做到,此后这数百年来,我派还未有人能融合两术。” 慕容少华说道:“师弟天赋奇高,他还未练全的时候,我已不是他的对手了。假若他融合了两术,那更不可能战胜了。” 宋伯问道:“掌门师侄,你现在太清境界去到了哪里?” 慕容少华说道:“就差一层了,突破后也许就能两术融合。所以我打算闭关五年。但在我闭关期间,你们需要有一个保障。” 宋伯想了一会,“所以你决定将此子留在山里,作为……” 慕容少华点头道:“没错。既然师弟连他的圣物奇门遁甲都给了这小子,说明他很是重视,何况此子也正如你所说,是个非常不错的好苗子,万一被夕林**入邪道,那……虽然此举不甚光明,但对这少年来说,也未尝不是个好的归宿,跟着师弟夕林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篓子来。” “那倒也是。”宋伯说道:“唉……可惜《天书》现在只是个传说,不然,练成天书,所向披靡,尽灭天下妖孽,倒也不怕这两术融合之力。” 慕容少华笑道:“是啊,可《天书》这千百年来,见到的人极少吧?有缘得见的又有几个,好像只有一人吧。据传创派祖师张道陵张天师也只是习得了《天书》地支三十六篇,就已闻名天下了,后来也再无人见过,却不知为何也没有流传下来,也许也只是个传说,真有没有天书倒真让人寻味了。” 宋伯说道:“那倒是,遇到这上古时代太乙真仙的法宝。也只能是天意。世间还纷纷传说,掌门师侄也习得了《天书》三十六篇呢。” “对啊,都只是个传闻罢了。世间的确说我派创派祖师爷张天师的天书是传承了下来,依旧是藏在这武当山天师道门中。可不仅我未见着,连我的师父也没见过啊。呵呵……”慕容少华轻轻一笑说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那您好生照料这少年吧。” 宋伯说道:“好。掌门慢走。” 第一百四十四章 雨夜初醒 天师道一门的建筑多是按照山势而建,此刻更是沐浴在雨水中,虽然看似险峻,却另有一番超凡脱俗的韵味。 武当山上最近一直阴雨绵绵,傍晚时分更是天有异象,按理说连绵细雨后,通常不会再有暴雨,但此刻却不知何处涌来的乌云,倒是越聚越多,隐隐已出现了闪电那吓人的亮光。 看样子,雷暴雨已在酝酿之中。 弥漫药草味道木屋里灯火通明,里面的床边,站着一老一少两人。 老的是宋伯,少的是慕容晓月,两人都盯着床上仍旧躺着不动的少年,少年紧闭双目。 宋伯此时也是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想不明白,为何脉象正常稳定的人,三天前就应该醒了,为何此时还不醒。 慕容晓月嘟着小嘴,甚是不满,这几个月来,她机会每天都来,想像着这位小哥哥醒来之后,就能陪自己玩耍了,可老天似乎总是折磨着她,不愿意赐给她一个小伙伴。而武当山上千子弟,虽然个个表面上都对她不错,但其实却没有人真正愿意陪她玩,而是忙于修炼道术。 这当然很正常,能进入武当山天师道的人本就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谁又愿意浪费宝贵的时间去陪小孩子玩呢?许多人也只不过是看在掌门非常疼爱她而对她恭敬有加罢了。 虽然慕容晓月此时还不知道这些,但好玩本就是儿童的天性,现在她的心里早已向各路神灵都祷告了个遍,让他们把这小哥哥变回正常人。 “轰隆……噼里啪啦”惊天霹雳响起,雷声大作,电闪雷鸣,银蛇乱舞,一时之间飞沙走石,雨势加大,哗啦啦白茫茫一片,整座武当山就像是被白雪覆盖一般,而这却是雨不是雪。 慕容晓月从未看到过这般的吓人的暴雨,一时只见毛骨悚然,她不觉靠近了宋伯。 宋伯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别怕,小喜鹊。” 慕容晓月说道:“宋伯,他到底是怎么了?” 宋伯说道:“他本该起来的,要么就是脑子坏了。从那么高的山崖跌下来,也是……” 慕容晓月问道:“如果脑子摔坏了,他会怎么样?” 宋伯说道:“脑子摔坏了,有两种情况,一种要么就是傻子,一种要么就是天才。傻子就当然能起却不会起来了。而天才嘛,谁知道天才再想什么呢?” 慕容晓月嘟囔道:“那不是废话吗?宋伯总是哄我。” 宋伯说道:“我可说的是……” “啊!”一道闪电就在木屋上空突然响起,震得慕容晓月不禁失声大喊了一声。 “琳琅!”少年双唇蠕动,迸出了这么一个字眼。 慕容晓月已顾不上打雷的害怕,惊喜嚷道:“哎,他又说话了。琳琅?是谁?” 宋伯眼睛一亮,说道:“他会说些名字,应该还是正常吧。把我都搞糊涂了,这小子……小子必定是个奇人。” 慕容晓月说道:“是啊,他肯定是个奇人,不然怎么连妙手神针宋师伯都无奈。” 宋伯老脸微红,说道:“小丫头。” 慕容晓月将脸凑近了少年,她双手握住了他的右手,感觉有些冰凉,她说道:“我是琳琅,我在这,你别怕。” 那少年猛然睁开眼睛,说道:“琳琅……你……你……要去……哪?” 慕容晓月激动地说道:“我?我要去……去……武当山。”她自幼都只在武当山上,一时只见只想到了武当山。 那少年微微转头看了慕容晓月一眼,说道:“武当山……师父……夕林。”他忽然翻身而起,却突然一阵眩晕,再次躺倒床上。 宋伯见状,赶紧坐到床边,飞针在少年的人中穴,没一会,那少年才悠悠醒转。 慕容晓月说道:“小哥哥,你没事吧?” 那少年此时才扭转头,慢慢看请了她和坐在身边的老者。 他结巴地说道:“你……你不是琳琅?我……我这是在哪?” “没事了,这小子终于没事了。”宋伯心中一宽,会心地望着慕容晓月。 慕容晓月欢喜地答道:“我确实不是琳琅,你现在武当山。” 那少年疑问道:“我……我……我在……武当……山?” 慕容晓月问道:“你难道是大舌头?说话一顿一顿的?” 宋伯说道:“他应该是太久没说话了。脑子清醒之后,就会好的。你看他方才太急起来,气血一时跟不上,就晕厥了。” “哦。”慕容晓月说道:“小哥哥,那你慢点说话吧。“此时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紧握着他的右手,不觉一阵脸颊发烫,赶紧缩手。 宋伯说道:“对了,去取些水来。必定口渴了。” “哎。”慕容晓月赶紧起身,飞也似的从厨房取来了一碗热水。 宋伯将那少年扶起来,喂了他将热水喝下。 那少年知道自己大病初愈,正想运起内劲疗伤,却不料丹田内空空如也,而自己也没有了以前那种精力充沛的感觉,他想着也许只是从山崖上跌落下来,摔伤了五张六腑,也就没有在意。 慕容晓月说道:“我叫慕容晓月,这位是我师伯,宋伯。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缓缓将手臂举起来,想拱手施礼,被宋伯制止了。 宋伯说道:“你不必拘礼,说说话就行了。将心里的闷气吐出来。”说完,将他扶起靠在了木床的一面墙上坐好。 那少年喝下热水,此时气色好了许多,轻声说道:“谢谢。我叫……李天启。清水镇……清水村人士。” 慕容晓月转头望向宋伯,问道:“宋伯,清水镇清水村离我们这里远吗?” 宋伯略一思索,说道:“远,千里之遥呢。清水镇属于谷阳县,谷阳县则属于廉州管辖。秦朝时属于南蛮之地。 “哦。”慕容晓月似乎恍然大悟,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在哪个方位,只是听到很远就是了,她说道:“小哥哥,没想到你居然是从这么远的地方过来。” 李天启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应该在徐州那边吗?” 慕容晓月说道:“小哥哥,是我师父救了你。他把你带到了这里。” 李天启又问道:“那可有……看到我的……娘亲?还有琳琅……陆……琳琅?对了……她的师父呢?” 慕容晓月摇头道:“这些我都不清楚,不过我师父说,他只找到了你,其他人并未见到。” 李天启一脸的黯然之色…… 宋伯也点头道:“的确是这样。而且你这么高跌下来,居然没有粉身碎骨,倒也是一个奇迹啊。” 慕容晓月看到李天启没有说话,问道:“小哥哥……” 李天启忽然抬起头望着他们道:“哦……我在朦胧中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圆脸的光头和尚,他……是你师父?。” 慕容晓月笑道:“我师父可不是和尚啊,怎么会看到个和尚呢?” 李天启说道:“我记得好像是和尚……而且年纪……年纪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慕容晓月说道:“我师父可有好几十岁咯。” 宋伯说道:“江湖中有一位童老,年已过百,看上去倒像个二十岁的青年。不过你看到的必不是她的师父。” 李天启说道:“哦,也许是我……看错了。” 慕容晓月说道:“肯定是看错了,不过小哥哥,兴许也是那和尚救了你,所以你落下山崖也只是一些擦伤的痕迹,却没有重伤。” 李天启点点头。 慕容晓月说道:“你知道吗?你已经躺了有四个多月了。” 李天启诧异道:“什么?四……四个月了?” 慕容晓月说道:“是啊。我天天盼着你醒来呢。” 李天启挣扎着要起来,却无奈腿脚酸软,根本爬不起来。 宋伯说道:“你不要着急,你躺了这么久,没有好好锻炼,你一时半会起不来的。” 慕容晓月此时才看到他裤管下露出的小腿早已削瘦如柴,心里一阵难受。 宋伯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安慰她道:“小喜鹊,你别难过啊,他只要调养月余,保证是肥肥胖胖的。” 慕容晓月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躬身给宋伯施了个礼,说道:“谢谢宋伯。小喜鹊此前言语不周,请宋伯不要责怪,我替小哥哥谢谢您。不是您细心照顾,吃喝拉撒,给他搓背擦身,换洗衣物,此刻他已早不成样子了。” 李天启忽然双眼噙泪,在床上跪在宋伯身前,磕了个头,却差点没挺直腰,宋伯赶紧将他再次扶起,说道:“不用多礼。你的师父可是夕林?” 李天启点头道:“是。” 雨势此时渐渐渐弱,清凉的山风吹了进来。 宋伯突然说道:“小喜鹊,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取些饭食过来。” 慕容晓月说道:“宋伯,还是我去吧,天已入夜,路滑。” 宋伯勉强一笑说道:“小丫头,宋伯虽年迈,功夫可不弱。” 不待慕容晓月答应,他已取油纸伞,掠出了屋内。 掠出屋内的宋伯,双眼已泪水迷蒙,是什么让他触动如此之深?难道是李天启吗?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啊?为什么呢? 真奇怪!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准备陷阱 一个月后,武当山上。 李天启已恢复正常了,除了丹田的内力依然无法调出,其他倒也没有什么,灵力施法还是可以的。 身上携带的物件除了奇门遁甲不知所踪,其他都在,被慕容晓月全部收拾起来放在了一个包裹里,但郡主所给的和田玉簪子却在锦袋子里断成了三段。 虽然丢失了奇门遁甲,李天启的心里甚是难过。他曾问过慕容晓月知不知道那夜在莲花山自己被她的师父所救的详情,可慕容晓月的确不清楚,自然也无法回答他。 他从前曾梦想过在武当山拜师学艺,可此时已身在其中,却有些惶然,在那莲花山上发生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这也让他知道没有强大的本领,即使亲人就在眼前,朋友就在身边,又怎能奈何? 他也曾想过离开这里,赶到莲花山去寻找线索,但时隔已数月,况且按照宋伯和慕容晓月的说法,那里也是面目全非,也许……他不敢再想下去。 作为一种礼节,还是应该当面向救命恩人致谢,或许还能打听出一些盘根末节,也许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况且救命恩人是武当山的掌门人,不当面致谢反而会让他人耻笑自己不懂礼数。也只有问明了情况后,也许他才可以决定去留。 但自从他可以下地行走以来,他就多次想去面见天师道的掌门,却奈何门规森严,而掌门也忙于一切事务,并未有空见他,也着实令他感到无奈。 等了好一段日子,他却依然没能见着。期间他反复询问了宋伯,可宋伯总是转述掌门的话说是举手之劳,毋须言谢,只让他好好在武当山上休养,虽说这里环境优美,但始终让他有些客居人下的感觉,且又无所事事,时间一长,倒感觉十分乏味。 这木屋位于与主峰相邻的另一座山峰上,木屋虽然不大,却也适合两人居住,宋伯对他不错,时常会讲些他从未听过的传说故事。 李天启知道自己昏睡这数月来,都是宋伯贴身照顾,本着感激之情自然对宋伯格外亲近,不由也将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讲给了宋伯听,直听得宋伯感慨万分。 他也逐渐了解到了天师道收徒的规矩,徒弟并不是能轻易入门,而且规矩也有许多,让他感到拜师兴许无望。 若不是慕容晓月隔三差五的跑来这木屋里找他玩耍,倒让他排解了许多烦闷,他此时可能已忍不住要下山去了。 可今日他却异常兴奋,因为今夜酉时,天师道的掌门同意与他见一面了。这可是宋伯所言,绝对错不了。 拜师学艺,这是在他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升起的念头。 师父,我李天启要学会最厉害的法术,最厉害的功夫,将那些祸害人间的妖魔鬼怪尽皆除去!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他之所以有遭遇这一切,完全就是从那百足大王祸害乡民而引起的,天下类似清水村遭遇的不知有多少。 而且他这么一路走来,虽历经艰难险阻,可最后还是技不如人,导致娘亲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而朋友陆琳琅和她的师父也是如此,虽然他相信童老的本事,应该可以从那嗜血圣姑的手里逃出,可总是没有一点踏实的消息,却总是让他难以心安。所有的这一切最后都是因为技不如人。 完全凭一腔热血,肯定是不行的,最后还必须依靠自身的真实本领,自有拳头够硬,才有救下亲人,帮助他人的可能。 他不免握住了拳头,看着拳头,内心却感到有些凄苦,从自己踏出清水村开始算起,也大半年了,可自己现在却还是如此脆弱,经不起大风浪的洗礼,如若不是自己每每在遇到危难的时候运气较好,早就……而自己居然自始自终并没有学过真正的本事。 自己的师父梦幽天师,他们所说的逍遥道圣夕林似乎从一开始就隐隐有些事情没有告诉自己,只是教习了些行走江湖的常识,而对于真正的功夫也并没有涉及,当然他起初所说是怕毁了自己的以后的修行,所以不敢施教。 但现在经过许多事情的历练,自己也已不是当初那位初出茅庐,什么也不懂的那愣小子了,而且光是师父在那无名小岛上只是一招就已打败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的情形看来,他的师父的确是非常厉害的道长,即使无灭老祖已受重伤,功力大打折扣,却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被收拾的。 那他到底是在顾虑什么呢?就算他当初武功被废,筋脉被挑断,但也是可以教习自己功夫的啊。 假如有机会,我应不应该拜天师道掌门为师父呢?李天启此时的心里一直在萦绕着这个问题。 “呵呵……天启哥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数丈外的屋外传了进来,李天启已不用猜,就知道是慕容晓月来了。 慕容晓月年纪虽只有七八岁,但武功修为并不弱,轻功腾跃一闪身也可达两丈余,不愧是掌门亲自**的徒弟。 清脆的声音方落下,她已奔进了屋内。 “晓月妹妹,又来看我了?”本是盘腿打坐姿势的李天启,已松开手脚,翻身下地。 “是啊,天启哥哥,你还在练功啊?”慕容晓月笑嘻嘻地问道。 “嗯。我觉得我的内力一直提不上来,感觉很奇怪。”李天启说道。 慕容晓月眼神中有股忧郁的神色,然而却一扫而过,她笑着说道:“天启哥哥,你陪我去捉只野猪吧?” 李天启问道:“捉野猪?”心念不由一动。 慕容晓月说道:“是啊,那是我自己耕开的一块田地,眼看就要成熟了,却被一只可恶的野猪给吃了一些,再不捉它,估计我那快玉米地可就完了。” 李天启暗自使劲,却感到双手并无此前那么有力了,他略显无奈地说道:“我现在内力全无……” 慕容晓月说道:“不用担心,只要将它引出来就行了,有我呢,我单手也有百斤力道呢。捉到它,我们就可以吃一顿野猪肉了。” “野猪肉?”李天启眼睛一亮,在这武当山上吃得比较清淡,现在一说起肉,当下可是精神一振。 慕容晓月笑道:“天启哥哥肯定也想吃吧?一般人可吃不着哦。况且天启哥哥久病初愈,倒真的需要补一补呢。” “流口水了。”李天启笑问道:“晓月妹妹,你不怕我是个累赘?” 慕容晓月说道:“看天启哥哥说的,走吧,帮我看看。” “好吧。那就去你那玉米地看看。”李天启自幼就在山野乡村长大,跟过猎户外出狩猎,因此对于狩猎自然十分在行。 他恢复身体以来,还未剧烈活动过,此次是去猎捕野猪,倒也极其兴奋。 慕容晓月在前,不紧不慢地跑着,她并没有施展轻功,因为她知道李天启已无内力。 而李天启没有内力,自然也施展不了凌空虚渡,也只好跟在她后面跑着。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铺在山路上的大片青石,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了篱笆围着的玉米地前。 “就是这里了。”慕容晓月推开一道篱笆门,走进了玉米地里。 一阵玉米的清香飘进了李天启的鼻头,他在武当山上待了许久,却也没来到过这庄稼地里,此时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玉米地占地约有一倾。他跟这慕容晓月穿过层层青纱帐,来到了被野猪破坏那一片玉米地前。但见数十株玉米秆折断在地里,而掉落的玉米苞被吃了个精光,泥地里到处都是猪蹄,还有粪便。 顺着这些脚印,还看到不远处的篱笆被撞开了半丈高宽的洞。 李天启走到这篱笆洞前,仔细察看了一番,发现篱笆上长满了三寸长尖刺的藤蔓,然而这些尖刺只刮下野猪上的一些毛发。 “这只野猪皮厚,居然未伤皮肉,估计怎么也是只三年以上的猪了。”李天启说道。 “嗯,天启哥哥说得没错,以前也只是一些老鼠什么的,出现这只野猪也是在两三年前,当时我还小,还是师兄帮我种的地。我那师兄前年也曾想过方法来捕捉它,但却被它屡屡逃过了,后来这两年也就没有闲暇来这里帮我了。” “不怕,天启哥哥帮你捉到它。”李天启说道:“这三年以上长成的野猪力大无比,也是健硕异常,如果是五年以上的,基本可以称为猪妖了。而且你知道吗?野猪最喜黑松果,我看武当山上最多的就是松树,松树下的须根之处应可以采集一些黑松果,这样我们就可以设置一些陷阱。” 慕容晓月眨着大眼,说道:“天启哥哥果然懂得这些。上个月说起天启哥哥是清水村人士,我后来还为此特意向宋伯问清楚了那地,果然是偏僻无比,山林中常有野兽出没,我就在想天启哥哥或许就会有经验帮我捉到它。今年那野猪果然又开始出现了,恳请天启哥哥帮忙捉它。” 李天启笑道:“难怪你方才一过来就让我过来帮忙。敢情这头野猪倒狂妄得很啊。” 慕容晓月点头道:“是啊,每年都害我白忙一顿,如若置之不理,它天天来,我这玉米最后能有一成可收就不错了,不过听天启哥哥这么一说,这真会不会就是只猪妖呢?居然敢上武当山。” 李天启说道:“猪妖只是一种夸张的说辞罢了,并不是真的成妖了,而是说它狡猾。” “哦。原来如此。”慕容晓月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又问道:“那黑松果呢?是不是我们做菜用的那种蘑菇之类的东西?” 李天启说道:“嗯,很多地方也叫松露。正是我们日常吃的东西,应该去到厨房里会找到些。” 慕容晓月说道:“哦,松露我知道……那好,我去去就来。” 李天启说道:“行,我先去竹林那采些竹枝,做个陷阱。傍晚时分正好用来捉它。” 他突然想起来,“对了,记得带一把柴刀。” “好!”慕容晓月早已兴冲冲地弹身跃开,而李天启则跑到了一旁的竹林里……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野猪成妖 李天启拖着一大捆竹子,慕容晓月也已回来了,右手拿着一把柴刀,左手提着个小竹篮子,里面装着十来个表面有些许鳞片,还有斑纹,看上去像颗暗黑色石头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松露,虽奇怪却有股很独特的味道。 慕容晓月笑道:“方才我去厨房的时候,那些厨子师兄们还老大不愿意给我这些呢,说是采集都少有,不过拧不过我,就给了十来个。” 李天启摇头笑道:“谁让你是大家的小喜鹊呢……” 慕容晓月问道:“天启哥哥,我们现在就做陷阱吗?” 李天启看了一下天色,已过未时,说道:“是啊,一般这些野猪在傍晚到入夜时分这段时间是比较活跃的。况且它又猖狂了两年,想必胆子更大了,必然不会想到此时此地会有陷阱,这样一来,我们的成功机会就大了许多。” 慕容晓月点头道:“我倒想看看这几年来吃我庄稼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她站在一旁,看到李天启用柴刀麻利地将一些竹子破开做成竹篾,一些竹子则削成利箭模样,将这些利箭安置在了一段滚木上,再将滚木吊起,竹篾在几处编织成了绊脚绳,只要一有触动,即会触发机关,先将野猪绊倒,继而带动滚木砸下…… 日薄西山,一套陷阱已布置在了那篱笆洞往地里数丈的地方。 玉米地里有一株数丈高的苦楝树,此时两人正在上面蹲守,吃着随身带来的烧饼充饥。 慕容晓月显得兴奋异常,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那篱笆洞的方向,两耳倾听着附近的声音。 李天启则骑在另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心里却在想着今夜酉时如何面见掌门的事情。 “天启哥哥,还没来吗?”慕容晓月轻声叫道。 “嘘……”李天启示意她耐心等待,不要出声。 天色渐暗,蚊虫开始多了起来,更何况两人是在树上,不少莫名的爬虫已开始活跃起来,往两人身上爬落。 李天启自幼惯了,经历过这种情形,倒也没觉得什么,令他没想到的是慕容晓月居然也一声未吭,也让他心下暗自佩服。 “嗦嗦嗦……哼哼……”一阵枯枝被踩踏的声音夹着野兽的低吼穿入了两人的耳膜,李天启知道是那只野猪过来了,慕容晓月看着不远处的已是黑影的李天启动了一下手臂,她也知道是那野猪出现了,登时更是屏住了呼吸。 李天启手里捏着一道纸符,这是这些天他练习法术时带在身上的。 那道硕大的黑影从篱笆洞里拱了进来,一股浓重的猪骚之气随着夜风刮来过来。这道黑影虽进了玉米地,但也是谨小慎微,可能是嗅到了李天启和陆琳琅白天走过的气味,一时在篱笆旁就踌躇不前了。 李天启不由心里有些着急,因为他并没有告知慕容晓月他今夜已被允许面见掌门,而是想帮她捉住这只祸害她劳动成果的野猪以回馈她这数月来总是为自己带来新鲜果子之情。 他心想,黑松果是引诱野猪最好的食物,它们不会错过的,况且这满山松树虽多,但道士们也会适时采摘储存,留在野外的甚少。 就在这时,那硕大的黑影果然忍受不住松露香气的芬芳,快速往那陷阱中冲了过去。 “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那黑影的四只脚均已踏入陷阱机关,被竹篾缠绕住,带刺的木桩同时砸下,“嗷呜……”那黑影负痛大叫。 李天启从树上跃下,施展火符,打向那黑影,火光到处,只见一头硕大长着一尺獠牙浑身刚毛的野猪出现在两人面前。 野猪被砸得一时晕头转向,火光一起,像是知道了危险,突然挣扎起来,猛然挣脱了捆住四肢的竹篾,直冲向篱笆洞。 慕容晓月没见过这么健硕的野猪,白天所说的单手百斤力道却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一时居然不敢向前,她已忘了自己身负武功,其时如若她果断向前出招,必然能将这野猪打倒在地。然而就是稍微迟疑,这头野猪已拱出了篱笆洞。 “晓月,快追!”李天启拎起插在一旁地面上的柴刀撒腿就往野猪身后追去。 慕容晓月闻声,才回过神来,身形一动,也追了过来。 山势陡峭,逐渐往下倾斜,显然这野猪正往山下而去。 “负伤的野猪尤其凶狠,注意些!”李天启提醒道,又发出了一道火符,火符在灵力的牵引下,紧紧跟着那头负伤的野猪。 由于天色较黑,慕容晓月虽习练了功夫,但实战经验却非常缺乏,此时视线更是不清,又听到李天启如是发话,倒也不敢轻易上前,只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那头野猪似乎也知道有火光正紧紧跟着它,忽然窜入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 那道火符飞临它藏身之处的上方,已燃烧殆尽,火光顿时消失。 李天启看到火光消失的地方,已追近,正待再次施法,哪想那头野猪已低吼一声,往他身上飞扑而来,身形快若闪电,还未扑到,一股浓重的猪骚味道就已令人作呕。 李天启此时虽然内力全无,但身法的灵巧还是可以轻松躲开那野猪的扑袭,他挥起手里的柴刀,一刀砍在了野猪的背脊上,那野猪负痛再次“哼哼”大叫。但坚硬的野猪皮反震回来的力道也让李天启握刀的虎口隐隐作痛。 慕容晓月此时已跟过来,在黑暗中看到一硕大的黑影怪叫,已知道是那野猪,她双掌运气,正要往那野猪身上拍出,那头牲畜居然预感到不妙,被李天启砍伤后,四蹄落地,猛然转身再次往树林深处逃跑。 慕容晓月双掌落空,看到李天启已再次施展了火符追击,也只得快步跟上前去。 那头野兽感觉到了火符已跟在它的身后,猛然回身高高跃起,一口就将那火符叼在了嘴里,余火烧焦了它嘴边的毛发也全然不顾。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再次失去了火光的照明,陷入了黑暗之中。他们一时不敢往前,蹄声旋即往一侧跑开。 没一会突然传来“轰隆”一声石头崩裂的声音,伴随“嗷呜”一声惨呼,还有石头散落的声音…… 等李天启再次施法燃亮了火符时,已看不到那头野猪的身影。而火符划成一道亮光,急速飞往那蹄声传来的一侧。 “野猪撞石头上了!走!”李天启撒腿就追。 那道火符掠过一块硕大的岩石,忽然就没入了地底之下,李天启飞奔至此,那道照亮前路的光线随着火符没入地底之下而骤然消失,当他想刹住身形时已来不及,前脚踏空,跟着摔了下去。 “小心,有……”他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背后衣服一紧,慕容晓月从后而上抓住了他的后背,但他感到身体依旧往下坠落,显然她也一并摔了进来。 “天启哥哥!”他反手一拉,将身后的慕容晓月抱到了怀里,就在这时“嘭”一声,硬生生着地,他利用凌空虚渡的身法,就势侧移,滑落一旁,卸下了下落的力道,并没有受重伤,但身体依然无法就此停住。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感觉到了此地下道路居然是一路往下倾斜。他缩紧身体,护住了怀里的慕容晓月,任凭碎石泥沙划破他的皮肤。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一阵急速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他们滑落了大概数十丈深。 “嘭”一声,两人皆跌落在一个泥潭之中,泥潭里涌出一股浓重的霉臭味道差点让两人呕了出来。 左侧石壁上有一道一寸宽的裂缝,里面居然透出了一道亮光!此时两人都可以看到两道石壁之间是一条蜿蜒的甬道,而右侧石壁宽广坚实,怪石突兀。 籍着这道亮光,还依稀可看到那头硕大的野猪不久前从泥潭中爬了起来,正在一旁休息,它嘴里哼哼哈哈的声音却像是在讽刺他们一般。 看到两人就要从泥潭中起来了,那头野猪赶紧翻身夺路而逃,往幽黑的坑道上奔跑而去,没一会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此时那道裂缝透出的光亮更刺眼了,不仅刺眼而且还透出股股热气。 这是什么地方? “你没事吧?”李天启不顾自己身上的擦伤,问道。 “嗯,没事。可……”慕容晓月有些想哭,她长这么大,应该还没受到这样的惊吓和委屈。 李天启手里的柴刀早已不知丢在了哪里,他赶紧将慕容晓月抱出了泥潭,嘴里说道:“不哭,晓月,乖,哥哥这就去帮你把那野猪给宰了!” 话音未落,那头野猪居然又踉踉跄跄地跑回来了。 难道它真是猪妖吗?知道无路可逃就回来寻自己拼命来了? 李天启赶紧将慕容晓月放到了一边,他不由握紧了拳头,糟糕,柴刀去哪里了? 那头负伤的硕大野猪,浑身上下满是泥泞,嘴鼻被它吐出气吹起了数个浓黑的泡沫,双眼通红。 它突然高高跃起,猛然向李天启扑来,然而在半空中,它却忽然往后飘走了,急速飘进了那黑乎乎地坑道深处。 一道亮光从坑道深处一闪而灭。 猪妖!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心里同时喊出了这个词! 只有成妖的野猪才会在半空中突然飘走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金睛灵兽 不!不可能!如是猪妖,方才它又何必从那坑道中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呢! 只是一瞬间,李天启已否定了方才自己的想法。 “天启哥哥,那野猪真成妖了?”慕容晓月的声音有些颤栗。 “嘘,小声些,应该是里面有些奇怪的东西。”李天启低声说道。他看那黑乎乎地坑道深处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那只野猪往里飘去时,居然一声不吭,这也太让人感到诧异了。 他拉着慕容晓月,小心翼翼地退回到了泥潭边,想从那一道裂缝中往里看去,此时那道裂缝却透出一股炎热的水汽,根本无法近身。 李天启借着缝隙透出来的光亮,不由打量了一下他们滚落下来的滑道,上面隐隐有挖凿的痕迹,而且是有一些石阶的,只是每级石阶相隔五六尺,而他们又是快速从上方滑落,仓促间根本无暇留意。 那滑道边沿里泥潭约有三丈高,如自己内力未失,倒是可以轻松跃上去,可现在他却无可奈何。 他对着慕容晓月指了指那滑道边沿,慕容晓月摇摇头,显然她也跃不上去。 “哗啦……”一阵水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物体在另一边晃动,水声渐稀,山壁那道透亮的光芒也已消失,泥潭边上顿时完全陷入了黑暗。 李天启试了一下那道裂缝的温度,边沿还有些烫手,然而却没有了喷涌而出的热气,他凑近裂缝,往里瞧去,可以隐隐看里面是一汪方圆数十丈的水潭,潭面上还荡漾这波纹,倒影着数支影影绰绰的火把。 那水里有什么东西呢? 慕容晓月此时也凑近了裂缝,却没有看到什么。 “里面有什么吗?”慕容晓月轻声问道。 李天启说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里显然还是在武当山上啊,这里你有没有来过?” 慕容晓月摇头道:“武当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光是主峰就有数座,虽然我也不是哪里都去过,但实在是没有来过这山洞里面。” 李天启说道:“那就奇怪了……看来我们只有冒险往里面走了。” 他指了指黑乎乎的坑道。 慕容晓月点了点头,“天启哥哥去哪我都跟着。” “走,跟着天启哥哥。”李天启蹑手蹑脚地摸黑走到了前头。 往里大约走了一会,两人都闻到了一股烧猪的香气,不由都咽了一下口水。 “烤猪?”李天启嘴巴翕合,却没有发出声响。 慕容晓月会意地点了点头。 正当他们瞪大双眼,再往前走几步,寻找着烤猪之时,却发现左侧那挡住视线的山壁已是尽头,没有了这边山壁的遮挡,他们的视线豁然开朗,显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黑乎乎的水潭。 此处水潭面上白气蒸腾,正是方才他们透过山壁上的裂缝看到的水潭。 水潭边上火光明亮,他们还看到边上固定着好几只黑色硕大的锁扣,每只锁扣上系着一条玄铁打造的链条,直没入水里,链条与水面接触的地方嗞嗞作声,其上蒸腾起阵阵白烟。 此时他们也已走了坑道的尽头,却没有发现烤猪,只看到了一堵岩壁,此处已无路。 他们所站之处,崖顶高七八丈,根本无法腾跃出去,反倒是对面水潭的岸边上向上数十级往上延伸的石阶,石阶上是个平台,平台就是他们此时所在之处的崖顶。 他们要想出去,也只有游过数十丈的水面,去到对面才能从石阶上去。 可这水潭底下肯定有一种骇人的东西,不然这硕大的野猪哪去了,只有留下被烧烤的味道?两人同时都感到了毛骨悚然。 慕容晓月更是不知道武当山里居然还藏有这种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 “晓月,我们看来只能游过去了,别无他法。”李天启轻声说道,他看到了慕容晓月害怕的眼神,不禁又说道:“要么就是等我游过去,然后找到其他人来帮忙,你在这里等着,如何?” 慕容晓月此时说道:“天启哥哥,万一……万一这潭下的怪物出来怎么办?” “你会水吗?”李天启问道。 慕容晓月点头道:“会。” 他们现在是进退两难,退嘛,他们也无法跃出身后的那个泥潭,进嘛,却又冒着未知的风险,不知潭下是何东西,假如真是怪物,在那水潭里,他们可无处可逃。 对于李天启来说,自己先去探路,他甘愿冒这个险,但要把慕容晓月留在这里,他也不是不愿意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能否游到对面而不被潭下的怪物发觉,假如自己不幸被那怪物吃掉,慕容晓月一样是走不出去的。但如若带着慕容晓月一起游过去,也是有极大风险的,怪物发觉,两人都会完蛋。 确实矛盾。 两人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一起游过去。 假如真被这潭下的怪物发觉了,自己只能力保慕容晓月逃出这里了。李天启已打定了主意,不知为何,他心里虽然有了这样的打算,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也许这就是人对于未知恐惧而带来的恐怖之感吧。 “晓月,跟紧天启哥哥啊。无论待会发生什么,你只管往前游,不要管我!”李天启义正言辞地说道。 “天启哥哥……”慕容晓月鼻头一酸,又想流泪。 “傻丫头,天启哥哥从高万仞的山崖上跌落也没事,这个不算什么,放心吧。”李天启说道。 慕容晓月只好点头道:“那你可得保护好自己。” “嗯。”李天启抓了几张天师符出来,本想将这天师符燃烧,把那怪物从潭底引向一边,但却又怕惊动了它,对自己和慕容晓月不利,倒不如小心翼翼地先潜游过去会比较好。他又将那些符文塞回了袖袋里。 “走吧。”李天启将鞋子脱了下来,将脚缓缓伸到了水里,水温有些烫人,但却还可忍受,“水有些烫,不过尚可忍受。”话落,他滑入了水里。 慕容晓月脱鞋,也跟在他身后滑入了水里。 两人小心翼翼地游动着。 四只脚轻柔地往水里踩着,四只手也暗自往水里使力,恨不得快些游到对岸,两人心里都升起了一顿恐惧之意,生怕不知什么时候水底会伸出缠绕他们双脚的东西。 李天启感到了水底涌上来一股强大的水浪拍打着他的双脚。 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潜入了水里,他看到水底亮起两盏四周碧绿居中金光的灯火,两盏灯火如灯笼般大小,甚是艳丽,灯火一周还有无数飘动的毛发。 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心下生疑,却不敢怠慢,往前拼命游着,而慕容晓月牢牢记住他的话此刻离对岸也仅有十丈距离了。 李天启憋不住了,浮出水面换了口气,看到慕容晓月已将近岸边,不由心里一宽。他再次潜入水中。 他方潜入水里,睁眼一看却发现那庞然大物已眨着碧眼金睛从潭水底猛然往自己冲了过来! “哗啦啦!”一股巨浪冲天而起,李天启被这浑身散发热气的巨怪拱起,冲到了潭面五六丈高的地方。 “天启哥哥!”此时慕容晓月的手已搭在了对面的潭边上,听到水声一回头就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 她双手使劲,已腾空而起,两三个跳跃就已翻身落在了那数十层台阶之上的平台。她本想腾空而起,接住李天启,将他带回来,却不想那巨兽在半空中已叼住了李天启。 此巨兽十丈长,身形庞大貌似麒麟,全身赤红,狮头龙口遍体鱼鳞,长着牛尾四肢却是虎腿爪,一对鹿角立于头颅之上,浑身散发出一股炎热之气,一条狭长约有数丈长的火红舌头从它巨口中吐了出来,直卷李天启。 李天启扭头看到了翻上平台的慕容晓月,眼角露出一丝安慰,他还未来得及想出办法,已被那巨兽的长舌卷住,正往水里坠落。 “快来人啊!救人!”慕容晓月大嚷道。 “什么人!”忽然跃入三个身穿道袍的男子,看到了水塘里溅起的巨大浪花。慕容晓月大叫的声音将他们引了进来。 “小喜鹊!你怎么在这里?”三人同时诧异喊道。 “师兄,你们快救他。”慕容晓月哭诉道,“别让那怪物给吃了!快啊!” 三人没再犹豫,忽然分散飘至平台上的三道金鼓前,拿起两只鼓槌就敲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碧眼金睛、金睛碧眼、无量寿佛、至尊无上、重归宁静、重归宁静!” 三道红光直射入潭底,鼓声停,水潭恢复了平静,只有纵横的波纹荡来荡去。 “天启哥哥!”慕容晓月站在平台边沿,望着黑乎乎的水潭喊道。 三名道袍男子伫立在她身旁,神色凝重地看这水潭里。 慕容晓月伤心地问道:“诸位师兄,这水潭里的是什么啊?” “碧眼金睛兽。”三人缓缓回答。 水潭并无动静,显然那被拖入水中的少年已…… 慕容晓月忽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个选择 “小师妹,怎么会突然来到这碧波潭中?这可是非常危险之地啊……唉……我等疏忽了。”一道人声颤颤地说道。 慕容晓月方要说话,忽然空中传来李天启大叫之声。 “天启哥?”慕容晓月虽然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她还是循声往平台的上空望去,夜空星光璀璨,一道金光伴随着四肢乱舞的少年急速落下。 少年躺倒地上,金光顿时消失。 那少年不是李天启又是谁? 那三位道人也是诧异莫名,他们都亲眼目睹此人方才还在那潭水上挣扎,却被碧眼金睛兽拖进了水里,可此时却是从天而降,这也太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了,虽然这碧眼金睛兽是灵兽,有异能,可吞云驾雾,张口吐火,却没听闻可以将人吃进去,再从天空掉下来之说的。 慕容晓月才不管这么多,连忙站了起来,跑到了那少年身边,那少年也已翻身站起,犹自抬头看着天空说道:“我怎么去了上面?” “天启哥哥,你没事,真太好了!”慕容晓月笑道。 李天启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呢,方才我还在潭水里,却突然从天空掉落,甚是奇怪。”说完,他站了起来。 一位道人问道:“小师妹,他是谁?” 慕容晓月说道:“师兄,他叫李天启,是我师父带回来的少年,陪我玩的。” 那位道人颔首道:“原来是小师妹的朋友。” 另一名道人说道:“小师妹,这里可是掌门不允许来的地方,你们怎么……” 慕容晓月灵机一动,未等他说完,赶紧说道:“是啊,所以你们都不能将今夜的事情说出去哦。不然……” 第三名道人顿时说道:“对对对,大家都不要声张,今夜也没出什么幺蛾子,还是不要惊动掌门了。” “好了。我们走了。”慕容晓月拉起李天启的手,快步跑了出去。离开了这个让他们感到害怕的地方。 出了这山涧的所在,此时他们才看到门口刻着“碧波潭,闲人慎入!”七个大字。 劳累了大半天,幸苦追踪的野猪却被一灵兽吃了去,慕容晓月有些沮丧,不过在李天启的开导下,她又开心起来,因为自己的玉米地终于不再遭受野猪践踏了。 由于一身又臭又脏,慕容晓月并没有久留,在回小木屋的山道上就与李天启匆匆告别,回她的住所去了。 而此时也将近酉时,李天启赶紧烧开热水,忍痛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道袍衣裳,这才匆匆往主峰上赶。 上得主峰,来到了广场,不知道为何,他会抬头往广场上的夜空望上去,此时他居然看到了曾多次在脑海中闪过的面孔,居然是她! “剑意化魔!”那一声清脆银铃般的声音,透出一股让他无法忘记的魔力,冷酷却又格外有魅力! 是她,正是她。 她此刻依旧是笼罩在淡淡的金光之中,却是盘腿而坐,悬浮于半空之中,她依旧是面若桃李,肤光胜雪,唇若丹霞,双目犹似一潭清水望着远方,透出孤傲与清冷,此刻却是一身淡紫色服饰,金色披风在其后随风飘荡,宛若仙子,似乎一切形容美丽的言语都用不上了。 李天启顿时看呆了,居然再也迈不出脚步。虽然他年纪还小,但却对这少女有莫名奇妙的好感,而且似乎已认识了许久一般。此次得见更是挪不开脚步。 难道她也是天师道门中人吗? 那少女眼帘微微往下一动,似乎也发现了他。 李天启只觉香风扑来,还未等他眨眼,她已落在了与他相距三丈的地方。 她居然高了他半个头。而年纪却比他还小这么一两岁。 “这位姑娘……”李天启心里恍如鹿撞,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就是方才我略施术法就救下的小子?”那少女语气冷傲却又带过一丝关心。至少李天启心里是这么想的。 方才?难道是她救了自己?李天启努力回想着方才被那碧眼金睛兽咬住拖入水里的那一刻,慌乱中他的确像是看到了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可随后自己却随着金光一直往下落,直到落入那平台之上。 “我叫李天启……”李天启不知道为何自己先报出了名字。 那少女冷冷地问道:“我是问你,方才是不是你在那水潭里被一巨兽拖下水去了?” 李天启点头道:“是,正是小生,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那少女却问道:“我此前有见过你吗?怎么连谢谢都不说却到处打听别人家的姓名。无礼之徒,哼!” 李天启脸颊一热,颔首赶紧拱手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抬头再看时,却哪还有那姑娘的芳踪呢。 “姑娘!” “姑娘!” 广场上响起了他的声音,却再也未寻得那姑娘的踪影。眼看酉时已到,他不再敢耽搁,赶紧跑进了玉虚玄天宫之内。 玉虚玄天宫内灯火通明,正中蒲团端坐着一位约四十来岁的中年道长,他一身黄色道袍,发髻上插一根阴阳簪,双目炯炯有神,右手有颗淡金色光亮的扳指,他虽未言语却自有一副仙风道骨,倒是与自己的师父梦幽天师有几番神似的地方。 这位中年道长面前还摆着一张花梨木的茶座,上面有两盏茶,旁边有个小炉子,正在煲着一壶水,他的对面茶座下是一张蒲团,显然方才有客人来过,而客人却在李天启进来的时候走了。 不过李天启迎面而来,居然没见到任何人,难道掌门招待的人是那位姑娘吗? 看到中年道长抬眼望他,李天启赶紧上前叩拜,说道:“弟子李天启叩见天师道掌门。谢掌门救命之恩。” 慕容少华颔首道:“毋须多礼,起来吧。” 李天启说道:“谢掌门。”他起身盘腿而坐,倒像一副道士的模样。 慕容少华问道:“区区小事,不用牢记。你知道我今夜叫你来是为何事吗?” 李天启拱手说道:“弟子确实不知。” 慕容少华问道:“你是我道中人吗?怎么称呼用弟子二字?” 李天启说道:“禀掌门,弟子自清水村出来,路遇梦幽天师,拜其门下成为弟子,虽然未正式履行拜师仪式,但弟子一向以道教门人视己,后知道师父是来自武当山天师道,想来弟子也是天师道的门人,所以……” “嗯。”慕容少华点头道:“看来你倒是实诚之人,只是你知不知你的师父,并不是梦幽天师,他曾经是天师道的门人,道号逍遥道圣?” 李天启说道:“禀掌门,弟子知道。” 慕容少华又问道:“那你还知不知道,他已被逐出师门?” 李天启点头道:“弟子知道,但却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慕容少华说道:“时间长了,你就自然知道事情的原委了。一时也难以与你讲明。虽说你师父已被逐出师门,按理你不应是我天师道的弟子,但毕竟天下道教一家,你也是出身于道教,称弟子也不为过。” “是。” 慕容少华说道:“你的师父有没有传授你何种本事?” 李天启暗叹了一口气,说道:“弟子师父传了引火符还有脚踏罡步的走法,嗯……原先还有一本奇门遁甲,也略知一些,其他就没有了。” 慕容少华不由一惊,表面依然镇定地问道:“就这么点?” 李天启说道:“是。” 慕容少华心想,看来夕林那小子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并不想给此子带来太坏的影响,因此并没有教他真正的道法。可为何偏偏会将自己的贴身圣物奇门遁甲给他呢?这夕林又在搞什么计划? “嘟嘟……”一阵水响,水开了。 慕容少华收敛心神,瞥了一眼水壶,那水壶居然自行斟茶倒水。在茶具里突然翻出了一只茶杯,被满上茶水后,那茶杯徐徐飞到了李天启身前。一股沁人芬芳让他顿感心旷神怡。 “喝吧。” “谢掌门!” 李天启吹了吹茶的热气,轻啐了一口,他甚少喝茶,但却觉得吃茶入口味苦,细品后却又满腔甘甜,而自己忙碌了大半天的那种疲惫劳累之感一扫而空。 慕容少华问道:“你师父看来并没有将你视为真正的弟子嘛。我倒有个主意,也是我今夜叫你前来的原因所在,但还需要看你的意思。” 李天启将茶杯放在了地上,说道:“请掌门但说无妨,掌门是弟子的救命恩人,也是弟子师父先前的掌门人,弟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容少华说道:“也不用太繁杂。只是想问一下你可否愿意正式加入本门派?” 李天启赶紧叩头道:“实在是求之不得,但……” 慕容少华暗喜,道:“好。且听本掌门说说,因你已先拜夕林为师,虽说并不正式当不做数,但也是事实,夕林早已被逐出天师道,也是事实。而我们天师道更是名门正派,你必须自愿脱离他的师道,写下誓约,本掌门才可以收你为徒,以免天下人非议,你可愿意?” 李天启心中一怔,这……这与他自幼受到的礼仪教导相悖啊,虽然他的师父说他可以另择良师,但要自己写下誓约,声明与他决裂,这有点……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六年之期 慕容少华见他面有难色,良久都没有答上话,心里不觉掠过一丝惋惜。 李天启拱手道:“禀掌门,弟子实难应允。” “哦?”慕容少华暗叹一声,他方才所料不错,他问道:“为什么?” 李天启说道:“掌门其实已给弟子一两难的问题。” 慕容少华颔首道:“哪两难呢?” 李天启说道:“其一,弟子已先拜梦……逍遥道圣为师父,虽然师父并未教习弟子厉害的修行之术,却也教会了弟子许多江湖应变之道,如若弟子就这样应允掌门,而脱离他的师道并写下誓约,即使日后弟子学成下山,又如何面对天下人。” 慕容少华双眼如炬,望着李天启,想看透他内心是否真如此想,显然他看到的是诚挚的目光,听到是肺腑之言。 “嗯,你说下去。” 李天启此时觉得口干,端起地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其二,弟子若就此离弃师父而转投他人,虽师父已当面允许弟子转拜他人为师,但当时师父似乎并不是自己真实的意愿,因此,如若弟子真愿意拜入天师道的门下,难道天师道愿意接受背信弃义之人吗?” 慕容少华心里自是一怔,但他表面却还是泰然自若,他心想,没想到夕林居然收了这么个如此有德的徒弟,而且根骨奇佳,绝对是修炼道术,练习武艺的好苗子,他缓缓问道:“哦?听你这么一说,夕林是怎么回事?不是自己的真实意愿?” 李天启遂将与师父是如何失散,又如何遇上的情形一一告知了慕容少华。 慕容少华心里奇道,怎么师弟夕林被废了武功,居然还被挑断了手脚筋脉?这还是头一次听闻,他只听说过夕林被赶出山门后,曾遭到妖魔的追杀,后已坠崖,缘于同门师兄弟一场,他还派人去那传闻的崖下找寻过,却没有找到,想来也只是谣传,现在居然还收了眼前这少年为弟子。 听着少年述说的事件来看,夕林真倒像是恢复了功夫了,可那灵符一招就将那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打残,却不太像他的功夫作派啊,自己的师弟出招还是清楚的,虽然后来师弟也修炼了佛法,但也从未见过用佛法飞出灵符的。难道真是有人控制了他的心神? 李天启并不知道慕容少华心里在想什么,他还以为这位掌门人正在考虑如何接纳他成为天师道门人的事宜,一时也没有发话,而是依然静坐着。 慕容少华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中来,说道:“听你这么说,你的师父很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江湖中有一种脉控术,是可以在一定距离内控制比施术者修为低的人……” 李天启点头道:“弟子听说过,西域老人步云烟就有这样的本事。” 慕容少华眼睛露出了惊讶之色,问道:“你也知道他?” 李天启说道:“何止知道,弟子还与他打过照面,当时他控制了弟子,击败了蜀山剑宗的木言远等七人。后来,还想收弟子为徒呢……” “哦?”慕容少华不禁感叹此子的造化,不由说道:“西域老人步云烟也是修为极高之人,能给他看上,那说明你的确是可造化之人啊。” 李天启说道:“可惜那前辈被杀了。”他将在哪里遇到西域老人又如何遭遇木言远,后来木言远又怎么埋伏自己,透露出在那太湖外的平地上发现西域老人步云烟尸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慕容少华,说罢语气中还透出遗憾。 慕容少华摇头道:“应不可能,西域老人的修为已登峰造极,即使不够对方武功,自保理应也无问题的。怎么会随便就被杀了?你可有亲眼验证?” 李天启摇头道:“只是听那木言远说的。” 慕容少华说道:“不能光凭道听途说就下结论。还是要有实据。” 李天启道:“是。” 慕容少华笑道:“你也不必拘谨,西域老人与本掌门可有约,不会有事的。” “有约?”李天启不解。 慕容少华捋了一下胡须,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继续问道:“另外还有一人,就是迴梦谷的祈梦涟漪,她能摄人魂魄,精神颓靡,意志薄弱之人很容易就受她的操控。” 李天启说道:“居然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慕容少华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些厉害的角色并不出现于江湖,只是世人不知罢了。还有些厉害的道法之术,也可以做到,只是施术之人修为必是极高,否则容易被道法之术反噬。” 李天启说道:“原来如此,谜底也只有再见到师父的时候才能解开了。可惜弟子的修为太差,每每都拖后腿,斗不过妖魔,也打不过厉害的江湖人物。” 慕容少华说道:“你既然已知道自己的短板,为何还……” 李天启说道:“弟子只知道事情有可为可不为。” 慕容少华说道:“难道你在那莲花山中,也是事情可为可不为吗?” 李天启心念一动,挺身拱手道:“弟子再谢掌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话落,连磕了三个响头。 慕容少华说道:“好了,就受你这三拜吧,不然你心中必定不好受。也知道你心里有话要问,你问吧。” 李天启心下一喜,赶紧问道:“掌门,请问您是怎么发现弟子的呢?” 慕容少华说道:“本掌门方巧路过,远远就看到了山崩地裂的景象,掐指一算,算得你与本掌门有些渊源,于是就赶了过去。可惜已来迟了,找到你时,你已不省人事躺在了崖下,而身下居然被你的身体砸出了大坑,落下的大片岩石都没砸在你身上,让人感到奇怪的事,你从外观上看居然没什么大碍,只是颈部中了毒针才导致了昏迷。” 李天启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那掌门在那山上可还看到什么人影没有?当时弟子与同伴们正与无灭老祖、雷炎蟾母还有一个可恶的嗜血圣姑斗得厉害得紧。我的娘亲和朋友的师父都在里面。” 从这少年所述,倒不像是捏造的谎言,看来真不是夕林所为了。而联系他方才所说,难道夕林真的是被人控制了?但慕容少华转念又一想,会不会是夕林故意施展的障眼法呢?他遭遇的这一切,都缘于被废武功,逐出山门,如若真的要报复武当,那真不可小觑啊。 毕竟当时这少年已晕厥在崖底,树枝也多有被他身体刮蹭折断的迹象,说明他掉落时,上面的山峰还未倒塌,不然他就应该是躺在一堆岩石之上了。夕林在这少年无法看到他的时候才出来,出于某种目的,摧毁了原本的莲花山,如此一来,倒是让人有些担心啊。想到此处,慕容少华长叹一声道:“本掌门去得有些晚了,当时尘埃落定,那一片莲花山更是被撞得七零八落,化作九十九顶莲花山。但吉人自有天相,你也莫要伤心了。” 李天启听到这里,神色有些黯然,若不是茶水格外提神,现在他已困意重重,倒不是因为夜已深,今日劳累了大半天,而是因为心里所牵挂的人还不知所踪。 慕容少华将茶壶又移到了他的茶杯上,又给他斟了一杯热茶。 李天启道谢后,轻轻地泯了一口。 慕容少华说道:“修炼功夫本就是为了强身健体、修仙得道,并不是为了争强斗胜,为了一己私欲,奈何江湖险恶,修炼些本事,除恶惩奸也是天道。你为了营救母亲和助朋友一臂之力,精神倒是可嘉,但本事太弱,即使给你再见到你母亲见到你的朋友,你能帮上忙?能否帮上忙?你现在还不认真考虑本掌门方才所说之事吗?” 李天启摇头道:“违背纲常之道,弟子不敢……” 慕容少华说道:“罢了,本掌门也不强求你要写下什么誓约了,只要你愿意学,本掌门同意你加入天师道。但有个条件。” 李天启双眼一亮,急问道:“什么条件?只要不是违背人伦常理之道,弟子愿意接受。” 慕容少华说道:“倒像是本掌门在做些苟且之事了。” 李天启赶紧拱手道:“掌门请恕弟子心切,口无遮拦。” 慕容少华说道:“好了。这个条件就是你在武当山上待上六年,假若经受得住考验,就可正式入门,如何?” 李天启本听到这个条件很容易办到,自然心里甚是高兴,可仔细一想,六年的时间要待在这里,而且要经受得住考验,才有可能被接纳,虽然也许最后不会被接纳,但凭着自己的意志,自信完全是可以拜入天师道门下的,就是时间有些太长了……可他又一想到数月前自己千辛万苦,的确与娘亲见上了一面,可结果如何呢?自己非但没能救下娘亲,反倒自己差点送了性命。这掌门说得没错,自己的确需要本事够硬够强,才可以营救娘亲,帮助朋友。…… 那少女俏丽的面孔也浮现在他的面前,双目含俏,似乎也在让他留下来,拜师学艺。 自己的师父夕林,在那岛上不是也说过让自己另拜他人为师吗? 这难道冥冥中自有命运的安排吗? 看到李天启冥思苦想的样子,虽然慕容少华的心里也有些不忍打断他的思考,但又怕他往牛角尖上钻,有些决定还是需要趁热打铁,于是捋须问道:“怎么?还未想明白?” 被这突然一问,李天启已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要决定了。 无论对还是错,他都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这个选择也许会影响他的一生。 第一百五十章 关系微妙 玉虚玄天宫内依然灯火通明,一老一少对望着,神色皆是异常凝重。 李天启缓缓说道:“我决定留下来。”他的双拳紧握着,摁在了大腿上,像是经过了反复心理折磨,才最终下定决心,对于他来说,这样的选择不知道是否正确,可命运却促使他只能选择一项,那就是修炼上乘的功夫,才能救人。 慕容少华暗自放下心来,他微微点头,说道:“好。本掌门也将择一日子闭关修炼。你在武当山上的一切举止行为,都应以天师道弟子规为准则,莫要做出违反门规之事,六年期满,若能通过考验,自会教授于你上乘的飞天遁地之术,只要你勤于修炼,必定很快就可以位列江湖高手之中。” 李天启赶紧叩头,此时他的心里甚是感动,漂泊这大半年,终于有一种再次归家的感觉,“拜谢掌门。” 慕容少华微笑道:“起来吧。一切造化都要靠你自己了。” 李天启站了起来。 慕容少华说道:“你这身打扮,倒像已经是我天师道中门人了。” 李天启脸颊发热,拱手与慕容少华拜别,然后离开了玉虚玄天宫。 回到木屋里,宋伯早已睡下,他也就不好弄出太大声响,轻轻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也想到了昨日傍晚时分那一幕,真是惊险莫名,而他再次被那姑娘救下,那神秘的金光笼罩下的姑娘,她到底是谁呢?难道她屡次出手,都不知道救下的人就是我吗? 看来她并不认识自己。 李天启有些沮丧的感觉。 想着想着,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慕容晓月就已飞奔而来,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看似奔跑,却像是飘在空中一般,只是没一会就已来到了与主峰相邻另一座山峰,来到了这座孤独的木屋之前。 “天启哥哥!天启哥哥!”慕容晓月大嚷道。 李天启睁着惺忪的睡眼,翻身坐了起来,打着哈欠问道:“是晓月啊,怎么这么早?” “天启哥哥,听说我师父同意收你为弟子了?”慕容晓月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有六年期限呢,未必肯收我为弟子的。”李天启说道。 “当然是听师父说的了。我一大早就听说师父昨夜将你叫过去了。”慕容晓月坐到了床边,说道:“真是太好了,这样天启哥哥就可以陪我玩六年了。”她不禁拍了几下手掌。 “那我岂不是成了你师姐了?”慕容晓月哈哈大笑。 李天启赶紧起身故作严肃之态向她施礼道:“师姐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慕容晓月哈哈大笑。 “说笑可以。”李天启却忽然摆手摇头道:“晓月,我的小喜鹊,我可不是来这里玩的,我要修炼武功呢!” 慕容晓月笑道:“武功有什么好练的,枯燥乏味,我都郁闷极了,要不是师父一定要教我,我才懒得学呢。” 李天启坐下说道:“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天启哥哥可巴不得一天就能全部学好上乘功夫呢。” “嗯,真不明白武学真这么好么?”慕容晓月摇了摇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说道:“哦,对了,天启哥,这是给你的。”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什么?”李天启问道。 “这是疗伤药啊,昨日你为了保护我,身上肯定被刮伤了不少吧?” 李天启拍了一下胸脯,满不在乎地说道:“天启哥哥我可是铁打的,没事,就是身上破了点皮,休息一夜已经没事了。” “那天启哥,你还是留着吧,我好不容易才从师姐手里弄到的。嘘,别让宋伯看到哦,我怕他知道我们昨日跑到了那碧波潭……”慕容晓月眨着机灵的双目笑道。 “哎,想不到你人不大,心思也甚是缜密。好了,谢了。”李天启将那包疗伤药放进了床下的柜子里。 “宋伯哪去了?”慕容晓月走到另一边,却没看到宋伯的影子。 李天启说道:“好像夜里就出去了,我当时只是朦胧感觉到,但实在太累了,根本睁不开眼睛,也就没问,却未曾想宋伯居然一夜未归?” “也许是上我师父那去了。”慕容晓月笑道:“宋伯学通古今,腹中藏书万卷,天启哥哥有空的话倒是可以多向宋伯请教的。” 李天启点头道:“这个自然。只要宋伯不嫌我烦就是了。” 慕容晓月笑道:“当然不会,我可看得出来,宋伯对你倒很是关心哦。” “是吗?”李天启说道:“宋伯对任何受伤的弟子都是如此吧?” 慕容晓月摇头道:“那可不是,武当山上千弟子,偶有受伤的,也没见过宋伯这么用心过,而且宋伯手下也有数十名徒弟,为何不让他们来护理你,反而亲自而为,这也足见宋伯他对天启哥哥可是另眼相看啊。” 李天启细想了一下,也似乎有些道理,在他醒来的这段时间里,的确看到不少宋伯的徒弟过来,但都没让他们来照顾自己,反倒是宋伯为自己亲力亲为,他当时只是心中异常感动,却未往深处想,今日慕容晓月这么一说,自己细想之下,好像宋伯对于自己的确是关怀备至啊。当时昏迷了四个月,每隔一段时间宋伯就会帮自己活动四肢,擦洗身体,倒屎倒尿的,这应不是一寻常有辈分之人所做的事情啊,倒像是一位慈父为自己的儿子。 “对了,天启哥哥当初刚被我师父送来的时候,宋伯可一直是盯着你的左手腕看呢!”慕容晓月似乎想到了那夜里的场景。 李天启觉得好笑,“我的左手腕?有什么好看的?” 他撩起衣袖,露出了左手腕,仔细一看,发现左手腕绑着奇门遁甲的地方居然拓印下了许多符文图案,这……是何道理啊?他想不明白。 慕容晓月说道:“对,对,应该宋伯看的就是这里。当时灯暗,我倒没看出什么。原来有这么多符文啊。”她伸手摸了一下,并无凹凸之感,倒像是印染上去的。 难道是自己施法太多,因此奇门遁甲就已拓印在自己皮肤上吗?李天启搓揉了一下,图案依然清晰,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师父逍遥道圣夕林,难道宋伯和自己师父夕林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可一位姓宋,一位姓夕,应也不是什么亲人关系吧?也许宋伯正是从这些印记中发现了自己与师父的关系…… 算了,暂且不想这么多了。想得头疼。 李天启说道:“宋伯对我的确很好。唉……我就是不知道以后怎么报答他。” 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子啊,老夫可不要你的报答啊。呵呵……” 正是宋伯,他从外面回来了。 闻声,李天启赶紧站了起来。 宋伯方一进门,慕容晓月就已飞跃过去,一把拉住了他那宽厚的手。 “宋伯!” 宋伯伸手弯腰将慕容晓月抱了起来,笑道:“哟,小喜鹊也来了,怎么这么早就来看你的天启哥哥啊。” 慕容晓月问道:“宋伯,你去了哪里?怎么一夜未归啊?” “哦,宋伯只是闲庭散步,老了,睡不着,就走了一遍武当山。” “骗人,肯定是去找我师父了。” 宋伯大笑道:“哈哈……小喜鹊何时也变得这么机灵了。对对对,是你师父叫宋伯去商谈一些事情呢。” 慕容晓月问道:“什么事情啊?一定要半夜三更去谈吗?” 宋伯说道:“当然是重要的事情咯。你师父可是要闭关六年哦。” 李天启双手将慕容晓月从宋伯的怀里抱了下来,说道:“晓月,你长大了,别总让宋伯抱着,多累啊。” 宋伯笑道:“不累,不累,宋伯这身子骨还是硬朗着呢。怎么?小子,昨夜没睡好?”他发现了李天启双眼已有黑眼圈。 李天启说道:“嗯,昨夜与掌门聊了比较晚,回来却又反复谁不着,是以……” 宋伯暗叹了一口气,拍了一下李天启的肩膀说道:“不用想这么多,一切都是命数。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慕容晓月歪着脑袋问道:“宋伯,说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宋伯笑道:“小喜鹊,你现在还太小,有些话当然听不懂了,要是你什么话都能明白了,也许就不会总是跑到宋伯这里来了。呵呵……” 李天启似乎听明白宋伯话里的意思了,他看懂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现在想快些学得本事,然后出去寻找娘亲的下落。他这是安慰自己呢,慕容晓月还小,当然也不会领会到更深层次的意思。 也许命里就是注定他李天启必定是要遭受各种磨练的。 也许命里他就是与功夫修炼无缘的,否则为何机会明明摆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不愿意接受呢? 其实他知道,那是他自幼受到娘亲的熏陶,宁输于人也不愿做违背纲常之事。 这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 也许对于此事来说本就没对错。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巧进书楼 这些天李天启一直在坚持练习道术,但由于没有内力的支持,他虽然可以施放法术,但时间一长,却不免气血翻涌,右手腕上那紫檀木佛珠加强了他的术法,但并没有增强他的内力真气,这让他体会到了师父夕林被废武功的无奈,现在他已经知道为何他的师父在一些时候隐忍退让的道理了。 虽然他心里有些急躁,常幻想内力恢复,也曾想象自己有某些奇遇,修为突飞猛进,但那些只存在他的想象之中,也像是某日的黄粱美梦般虚无缥缈。 他并不想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但命运却总是开起了玩笑,本就不易获得的二十年内力居然在自己昏迷数月后消失得一干二净,又怎奈何啊。 昨日慕容晓月说要在今日早晨辰时带他去藏书阁,现在午时都到了,却还未见她的身影,这让他感觉有些奇怪。因为每每她所邀约后她总会提前到来,并不会让他等着。 他已多次望向来路,此刻正在抬眼望着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飞跃而来。 慕容晓月跃到他的面前,微微喘了口气,说道:“天启哥哥,我来晚了,走吧……” 李天启摇头道:“晓月妹妹,做什么这么久啊?” 慕容晓月笑道:“大殿里来了一些拜访我师父的人。我以前没见过,所以就多瞧了几眼呗,对了,天启哥哥要不要也去瞧瞧?” 李天启嗫嚅道:“算了,我还是看书去吧,天师道名气这么大,估计来往走动的人也不会少,对吧?客人没什么好瞧的。” 慕容晓月把头一歪说道:“好吧,我们现在就去藏书阁。” 天师道藏书阁,就建在主峰山腰一侧,上下皆是悬崖峭壁,藏书阁外墙是白色的大理石铺设而成,从外面看过去就如同镶嵌在山腰之上的一颗玉石。 通向藏书阁的是一丈宽的青石铺面的石道,虽是石道,却不染一尘,有数位拿着扫帚的年轻道士不时在打扫着地面。 藏书阁的牌坊左右各趴伏着一只巨大的石刻乌龟,似乎是寓意着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意思。 牌坊下有一个小桌子,有个中年道士端坐在桌子旁,正在闭目养神。他的面前摊开了一本两寸厚的簿子,砚台墨汁则整齐的摆放在簿子的一旁,一套笔架上挂着十数支大小不一的毛笔,大的粗约三寸,小的半寸。 听到碎步声,这中年道士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乐滋滋的慕容晓月,也极快速地上下打量了李天启一番,连忙问道:“小喜鹊,怎么有空到师兄这里来了啊?” 慕容晓月笑道:“师兄,我可是来看书的。” 中年道长说道:“看书可以,但你驭笔之功可有练好啊?” 慕容晓月点了点头,忽然凝神注目,双脚左右相隔一尺站好,左手虎口张开,握住右手拇指和后尾无名和小指,右手的食中二指竖起,嘴里念念有词,只见她那食中二指隐隐发出淡白色光圈。 李天启没看懂她这是要做什么。 这时,斜躺在笔架上一支一寸粗的毛笔缓缓飞起,沾上墨汁,就飞到了那早已摊开的簿子之上,寥寥数十笔写下了慕容晓月的姓名。 中年道士点点头,道:“嗯,看来有进步,可以进了。” “走吧,天启哥哥。”慕容晓月拉起李天启,就想往里走,却忽然被中年道士拦下,“小喜鹊,这藏书阁的规矩不用师兄再提醒吧?这可不是随便可以进的啊。这不是为难师兄吗?” 慕容晓月瞧了那中年道士一眼,说道:“师兄,您就行行好嘛,我们……” 李天启拱手道:“不才想请教一下,是否只要提笔写名字就可以?” 中年道士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我没见过你啊?这里可是只有门下弟子才能进入的。” 慕容晓月担心李天启老实说出来,暴露了他还未正式成为门人,急忙说道:“他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弟。” 李天启感觉到慕容晓月使劲捏了一下他的手,也就没再说话。 中年道士说道:“哦,原来如此,那就请吧,既然是新收的,那就用最小的毛笔吧。” 慕容晓月一脸无奈问道:“师兄,真要他驭笔啊?” 中年道士严肃地说道:“是啊,小师妹,这可是天师道一直遵守的规矩啊,不能免的。” 李天启突然问道:“只要隔空控制这毛笔就行了吗?” 中年道士点头道:“是的。” 李天启又问道:“那烧毁了这毛笔也可?” 中年道士微笑道:“这笔可是水火不侵的,泡不坏,也烧不着。” 慕容晓月轻声说道:“天启哥哥,要不算了,我们去另外的地方看看吧?” 李天启心里已有主意,决定试试。 他抽出一张天师符,将它系在了那细小的毛笔上。 中年道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认真地看着。 李天启嘴里念念有词,突然起手一指,那道系在毛笔上的符文突然燃烧起来,李天启喝道:“引路!” 他用意念引导那只毛笔,飞快在簿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一气呵成飘逸莫名。将笔放回笔架上时,那火符恰好燃尽。 方才他就想起了混入紫霞山庄争夺堂主位置时,曾控制过那铜钱打灭五道烛火后又飞回自己的手上。他现在完全可以试试,况且又没生命危险,最多失败也就是让这中年道士一笑罢了。 果然,成功了! 中年道士极其诧异,引路火符这最基本的符法,只要是个天师道的弟子都会,但他却从未想过可以这么用。况且眼前这小子只是个名不见经传,初入门中的少年,居然懂得如此变通,那以后修炼起道术来,岂不是要出类拔萃? 他守在这门户之地已有二十年。进出的新入弟子可不止数万之众,但都没有人这么做,反而都是入门七八年后,老老实实练得驭笔之术,方被允许进入藏书阁中。 “喂,师兄,怎么了?他可以进了吗?”慕容晓月也惊呆了,她也没想到这招数可以这么用,但很快就被心内的欢喜给唤回了心神,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中年道士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手不碰毛笔而能准确书写自己的姓名,当然可以。请吧。” 李天启拱手道:“谢了。”说完,他跟着慕容晓月徐徐走了进去。 “喂!李天启,我记住你了。”他两人身后的那中年道士此刻语音中有些哽咽,不知为何,他心里居然被感动了。他被这少年淳朴的心境,睿智的头脑感动了,冥冥中他觉得此子日后必将大放异彩。 慕容晓月轻声说道:“都怪我,并不常来这里,倒忘了这个规矩了。幸亏天启哥哥过了这一关。” 李天启笑道:“没事,没事。不是你这样要带我来,我还不知道这里原来还有个藏书阁呢。” 石道往上延伸,两人走过了九九八十一道石阶,来到了一个七八见方的木棚里,木棚上有许多栅格,放在一些布鞋。 两人脱去鞋子放好,走进了里面。 里面占地数百见方,装饰古香古色,还有不少花草正散发出芬芳,斜照的阳光从山壁凿开的数十个口子照了进来,里面很明亮,视线很好。 藏书阁一侧有数十排高两丈余的书架,上面满满都是各种书籍,而另一侧则是整齐排列的桌椅,桌前此时端坐着二三十个门中弟子,他们都在认真翻阅着手里的书籍。 李天启虽自幼由他母亲教习认字和各种礼仪,却并未认真看过真正的书,此刻看到那数十排书架上排得密密麻麻的书,甚是感叹。 “天启哥哥,这里可是天下最好的书库了。就连皇宫大内,也比不过。”慕容晓月语气有些骄傲,声音虽小,但在这宁静的楼阁内却飘出甚远。 有数个道士已扭转头过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李天启没有说话,比划了一阵,意思就是说找书看,有事出去再说。 慕容晓月会意地点了点头,自个往一旁溜去了。 李天启也往书架上走去。 书架上有一些书籍是小篆写成,他看不懂,忽然瞧见了一本《山海经》,然而此书籍却在架子的最上一层,足有两丈高,凭他现在的身手根本无法够得着,而他在楼阁内找了一会,却没有发现梯子。而突然发现有些道士直接是施展轻功跃上去取书的。 此时慕容晓月走了过来,她似乎知道了他的难处。 李天启将她带到了那本书前,慕容晓月跃了起来,将那书递到了他的眼前,并附耳说道:“天启哥哥,这些书都是我门派中师伯们手抄的,可不容易呢,原来的竹简笨重异常。” 李天启也附耳说道:“谢了,这里真是宝库啊。以后得常来。这六年的光景也可以打发了。谢谢你啊,晓月。” 慕容晓月开心极了。 李天启找了个位置,静心地看了起来,此时他眼界打开,这天下居然有如此多的猛禽异兽…… 藏书阁内藏书众多,还有一些江湖各派武艺的招式介绍,却没有相应的内功心法,是以他虽然看到过,但只是认得那些招式而已,并不懂得真正运用,也就无法习练,但至少也开阔了他的视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忠人之事 “什么?来访之人是峨眉山的玄境门缘觉师太?”李天启不觉大叫了一声。 李天启本就是过目不忘,只是这两个时辰功夫,他已看到了数本书籍,都是记载上古神话传说的书,此时他感到了饥肠辘辘,才知道已过了午膳的时间,而慕容晓月居然一直没有提醒他,反而安静地等在一旁,直到他发觉。 他与慕容晓月走出了藏书阁,往主峰走的时候,慕容晓月又提起了今晨遇到那拜访之人,他才知道居然就是自己藏在心中已久的地方人物。 那可是黑瘦镖师何若奈拜托他的事情,将一小锦盒送到峨眉山何飞凤的手中,虽然当时他并没有说明是玄境门,但他早已打听清楚,峨眉山只有一个门派,那就是玄境门,玄境门里都是尼姑,假若此时来访之人中有何飞凤呢? 慕容晓月说道:“这个时候才着急,想必人家都已离开了吧?” 李天启急道:“我的确有事要找峨眉山的玄境门,快带我去!” 慕容晓月说道:“他们就在玉虚玄天宫内。” 李天启拔腿就跑,慕容晓月施展轻功跟在一旁。 李天启刚跑到广场的入口,就遇到了正送着七八个尼姑打扮的人物走来的掌门慕容少华,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两位道人,一位年约百岁的老迈道长,而另一位则俏丽自有成熟韵味的道姑,他不认识。 他赶紧闪过一边,拱手道:“见过各位前辈师姑。”慕容晓月也跟着拱手,颔首站在一旁。 这些尼姑看到这两人虽匆匆奔上来,却也是知书达礼,不由纷纷点头。 慕容少华看到李天启匆忙跑来,额头冒汗,急忙之中拱手施礼倒也井井有条,心里也不由暗自赞赏,他对着一位老尼说道:“缘觉师太,贫道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远送了。由元宗、玄音两位尊者替贫道送送你们吧。” 那老尼一身灰色长袍,面色红润,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倒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她微笑道:“乙玄掌门要务缠身,当然不必多礼,请留步,老尼一众玄境门人再次多谢午膳的盛情款待。” 慕容少华颔首,元宗玄音两位尊者会意上前,“师太,请。” 玄音尊者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李天启和慕容晓月,眼光扫过了李天启,内心似乎有些触动,但她赶紧收敛心神,微笑着陪在缘觉师太的一旁,从李天启他们眼前走了过去。 慕容少华方待转身,却瞥见李天启对他匆匆一拜,紧跟在那一众人身后,而慕容晓月也是对他做了个鬼脸,也跟了过去。 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慕容少华不由微微摇头,转身往大殿走去,说是走,但也只是人影一闪,就已过了金水桥,进到了玉虚玄天宫内。 元宗玄音两位尊者陪伴着缘觉师太一行人来到了山门,就此别过。 缘觉师太一行就此往山下走去。 元宗玄音两位尊者看到李天启和慕容晓月经过他们身边时匆匆行礼后就飞奔而下,追赶那师太一行人,便觉得有些奇怪。 元宗尊者问道:“玄音,那小子与那丫头在做什么?他们似乎一直跟了很长的路啊。” 玄音尊者笑道:“小孩子贪玩吧,师叔,那少年就是掌门在莲花山救下之人吗?” 元宗尊者道:“是的。一直与宋叔在一起呢。” 玄音尊者不由说道:“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已觉得他就是夕林师兄的徒弟了。身上还是有着他的感觉啊。”眼眶不由一红。 元宗尊者叹道:“玄音,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啊?” 玄音尊者点头道:“唉……命运如此,我又能如何呢?本不愿意见这少年,偏偏在这又遇上了。” 元宗尊者说道:“也是,修道、修佛,人世间最难勘破的就是一字,情字。虽然事情已过去许久,但该忘的还是要忘掉吧。这少年也并不是他,你也不用再忆起伤心往事了。走吧……” 玄音尊者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眸中打转的泪水强行忍住,没有掉落下来。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已飞奔到了缘觉师太一众人等的面前。 缘觉师太左边的一青衣女尼斥道:“你们这两个小孩子要做什么?居然一路跟这么远,我们又不是陪你们玩的小孩子。”在她眼中似乎这两人已经冒犯了她们,而她认为李天启他们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关注的事情。 缘觉师太轻声说道:“了尘,不可无礼。” 那青衣女尼年约二十五六,面容俏丽,唇红齿白,虽脸有不快之意,却也让人感到有种说不出诱人韵味。她闻声,顿时噤声颔首,垂手微退了半步,站在了缘觉师太的身后。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突然被人呛声,一时倒也有些慌乱,但没想到看似威严的缘觉师太却语音和蔼,倒并不像他们想象中咄咄逼人。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再次行礼。 “你们不用多礼,是有什么话要对老尼说吗?”缘觉师太缓缓说道。 李天启问道:“晚辈李天启,叨扰了师太和众位大师姑,请多见谅。只是晚辈有一事已在心中耽搁了大半年。此事与峨眉山玄境门应相关,所以斗胆在此请问师太。” 缘觉师太微微点头道:“你说吧。” 李天启说道:“不知峨眉山玄境门有没有一位姓何,名飞凤的弟子呢?” 缘觉师太略微思考了一会,摇头道:“玄境门数百弟子,并无此人啊。了尘,你们可有听闻新人有否此姓名的?” 那了尘上前,转身向缘觉师太稽首道:“弟子这边没有。” 缘觉师太回过身来,望着右手边的另一青衣女尼问道:“了凡,你呢?” 那叫了凡的青衣女尼阔脸粗眉,样貌平平,声音嘶哑,她稽首道:“禀师父,弟子门下新进的徒弟也无此姓名之人。” “你们呢?”缘觉师太对着其他人问道。 其他人皆摇头道:“没有。” 这怎么会?李天启不禁怔住,这倒是他万没有想到的,他原想着今日怎么也会了结这一桩心事,却未料到事情并没有简单。 缘觉师太问完众人遂转过身对着李天启说道:“小兄弟,玄境门诸位带弟子的师父们皆在此,看来并无此人哦。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李天启问道:“那会不会是以前呢?被逐出门派的弟子或是……”他想到了曾被逐出山门的师父,故此提出了这个疑问,毕竟他不想轻易放过每一个可能。何况峨眉山的诸位带弟子的师父均在此处。 了尘此时似乎有些急了,她急忙说道:“你说什么?难道你质疑我们故意与你为难吗?” 李天启拱手道:“晚辈不敢,只是这事一直在我心中,久未能处置,所以……” 了尘冷冷道:“所以你就将你的心事要我们分担?” 李天启说道:“这位师太,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了尘冷笑一声,“那你是什么意思?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大事,居然从山上一直跟到这里,若不是……” 慕容晓月此时发话道:“不就是问清楚些嘛,这位美丽的姐姐居然不依不饶的。” 了尘见她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倒也不好与她较真,只是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缘觉师太说道:“好了。了尘,不要小题大作。小兄弟,你继续问吧。” 李天启拱手道:“谢师太。只是这事是一位偶遇之人所托,晚辈并不敢忘,必定要交这个小锦盒交到何飞凤的手里。”说完,从怀里取出了那小锦盒,展示在众人面前。 缘觉师太点头道:“嗯,居然为了个偶遇之人就如此上心,小兄弟此心的确让人感动。老尼方才也认真想了一番,包括先后离开和被逐出山门的弟子在内,的确峨眉山上没有这个称为何飞凤之人。或许那人所托并非指玄境门?” 李天启心念一动,仔细思考了一下黑瘦镖师何奈若当时的话,的确只是让他去峨眉山,将这小锦盒交到何飞凤的手中,但并没有说是峨眉山的玄境门。难道他并不知道何飞凤去了哪?他难道只是估计何飞凤会在玄境门?亦或是他其实是让自己帮他寻找这个名叫何飞凤的人? 李天启无奈说道:“师太说得是,那人并未说是峨眉山上的玄境门。也许晚辈只是思虑欠周详了。叨扰了师太及众位大师姑。请见谅。” 缘觉师太点了点头。 站在她身后的了尘轻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好了。你也问完了。请回吧。”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向一众人等微微欠身,返身往武当山上走去。 走上山顶,慕容晓月嘟着嘴巴,喃喃道:“那年轻的比丘尼真是话多。” 李天启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们并未与人家深交。” 慕容晓月说道:“天启哥哥还帮她说话。不过话说回来,天启哥哥你没有看那小锦盒里藏着什么吗?” 李天启摇头道:“我那是受人之托,当然不能乱看了。” 慕容晓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缓缓说道:“可……我看了。” “啊……什么?”李天启全身一震。 这小锦盒里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未解之谜 慕容晓月没有想到李天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转瞬就已痛哭流涕,她哭诉道:“天启哥哥,那时你还昏迷未醒呢,宋伯将你身上的东西全都堆放在桌子上,我见这小锦盒甚是奇怪,于是就揭开了。对不起。” 李天启知道她也是无心之失,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这受人之托必然忠人之事,他不想有任何闪失,也就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小锦盒里藏着什么东西。 李天启看到慕容晓月畏首畏尾的样子,顿时心软下来,他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晓月,天启哥哥没有生气,只是这小锦盒是受人之托,并非我的东西,因此方才反应大了些,你也别怕,倒是天启哥哥感到非常诧异罢了。” 慕容晓月这才破涕为笑:“真的吗?” 李天启说道:“当然是真啊。对了,晓月,你能跟我说说这里面有什么吗?” 慕容晓月说道:“里面有颗奇怪的印章,和一封发黄的书信。” 李天启又问道:“仅此而已吗?” 慕容晓月点点头道:“天启哥哥,你为什么不自己看看呢?反正我也已打开了。也许那人也希望你打开呢。” 李天启心想也是。既然峨眉山上的玄境门并没有一位叫何飞凤的弟子,那这茫茫人海又去何处找寻呢? 看来线索还是得从这小锦盒里找寻。 他与慕容晓月在路边几块大圆石边上停了下来,比肩坐在了圆石上。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小锦盒,此时他才仔细观察起这小锦盒来。 这小锦盒年月有些久远,想必已有十数年之久了,小锦盒周围的封皮已发黄,但它并没有密封,只是由盒子两端的插销固定开口,他小心翼翼地把两端的插销拨开,就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面是叠着整整齐齐长方型的一封信笺。 “我是按原样叠好的。那信里的内容当时也只是匆匆一瞥,并未瞧得仔细。”慕容晓月此时说道。 “嗯。” 李天启将那信笺取下,只见其后有一枚金色的椭圆形徽章。徽章图案是一只白鹤。上面还沾有一些火灰之类的东西。 “这个我没动过。”慕容晓月说道。 “嗯,如果动过,这徽章上面的黑灰也会被你擦干净了。”李天启将小锦盒合了起来,打开那封信。 信有两封,都很长,字体细如绿豆,字迹却甚是工整,并无涂改,显然执笔之人写下这封长信的时候心态是异常平静的,似乎早已勘破了一切,落款之人皆署名:何奈若。 一封开头就没有注明称呼,而另一封则是给何飞凤的。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那没有称呼的长信看完。 原来黑瘦镖师何奈若也是刺客联盟的人物,担任江南分舵魁拔堂主一职,在十三年前执行过一个秘密任务:他带领多位心腹,化装成突厥人远赴极北之地野蛮人部落,悄悄将近两岁的部落小王子盗出,任务的目的是为了迫使野蛮人部落从北方攻击突厥人的总部,以缓解大唐边境的压力,在有意露出踪迹后,遭到野蛮人部落的追杀,却不料此时突厥居然派了使臣议和,大唐竟已应允。 信中特意提到了手臂上纹有左青龙右白虎的小王子。 何奈若奋力带着小王子杀出重围,逃回了大唐境内,但他那些忠诚的手下皆殁。当时按照刺客联盟的指令,他必须将小王子即刻处死已掩盖任务痕迹。但此时他的女儿降生了,这个喜讯让他联想到了此次的任务是捉野蛮人部落的小王子,而小王子毕竟也是条龙,于是给她女儿取名为何飞凤。 何奈若看到女儿的降生,一时之间竟动了恻隐之心,他突然不愿意这么做了。盟主察觉他有异样,下令联盟追杀。无奈之下他只得带着妻儿和小王子开始逃亡,却躲不过刺客联盟势力的不断追杀,妻子为掩护他而被盟主杀死。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为了保全女儿,何奈若做了个决定,用那枚白鹤徽章烧红后在自己女儿的右后臀靠腰的地方烙下一个印记。他把襁褓中的女儿放在了峨眉山玄境门的山门口并附信一封,写着女儿的生辰八字和姓名,他知道那些峨眉女尼们必然会发现她。 做完这一切,他带着那小王子继续逃亡,却在岭南道广州城外数十里的森林遭到了刺客联盟的堵截,在奋战中与那小王子失散,他逃了出来,此后便隐姓埋名在振远镖局做了一位镖师,由于武功超绝,很快就晋升为总镖头,但他并不敢过多显露过去的武功,而是将原来的招数做了些修改,包括乾坤一掷,将原来的飞镖改成了铜钱。 何奈若在隐姓埋名数月后,曾押镖路过峨眉山,借此向峨眉山玄境门的一些尼姑打听女儿的消息,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那些女尼都说不曾见过,这一消息让他异常诧异和懊悔。他担心自己的女儿是否已落入敌手。 此后十年里他小心翼翼地到处寻找,却不得所踪。 他写这封信的目的是担心无孔不入的刺客联盟有朝一日会找到他,而他的心愿却未能实现,因此事先备好,以防万一可托人代为寻找,以了心愿。 信中还提到了刺客联盟的盟主,此人喜穿紫色衣物,真名不知,但外号却是一个江湖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暗影魔踪。此人不仅武艺高超,而且法术也是登峰造极,甚是骇人。何奈若在信中重点注明了此人来自皇宫!故此江湖从未有关此人的传闻。 看完信后,李天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本以为只要寻到峨眉山就可以轻易地找到何飞凤,然后将这小锦盒交与她,却未料到原来是一封委托他人代为寻人的信笺。 而让李天启最为震惊的是暗影魔踪这个人物,原来此人就是刺客联盟的盟主,那么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位紫袍蒙面人是否就是这个暗影魔踪呢? 这刺客联盟的盟主居然来自皇宫!这的确让人感到奇怪。既然来自皇宫又为何要安排自己去刺杀太子呢? 另一封长信则是写给何飞凤的,上面真情流露,用情款款,显然何奈若作为一位父亲,很是思念他那未得享天伦之乐的女儿。 由于涉及别人的隐私,李天启和慕容晓月没有往下看。 李天启将所有信笺折照折痕折叠好,放回小锦盒里装好后又放进了怀里,还按了几下以示稳妥。 “天启哥哥,看来这位何师傅,像是很厉害的人物啊,为何却这么曲折呢?”慕容晓月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当然看不懂。 “看来这事情并不简单啊,似乎还隐藏着一些我们还未知道的情况。长信也看了,但也是一封拜托寻人的信啊,如若要寻她,我看真的还要从峨眉山着手。”李天启长叹一声,虽然身在其中,看了信后非但没有找到线索反而更是疑虑重重。 “晓月,你曾听说过暗影魔踪这个人吗?” “没听说过。听这个称呼倒像是鬼鬼祟祟的人物。” “鬼鬼祟祟的人物?”李天启一时想到了那帷帽女子,神神秘秘,而修为也极其高深,言谈举止似乎都另有深意,虽然她看上去并不是一身紫衣,但谁知她是不是刻意隐藏呢? 更让他惊讶的是暗影魔踪居然也与皇宫有联系,而他所确定是黑鱼堂主也就是长孙伯仲也是来自皇宫的,而且是与皇上联系,那他们是否知道对方也是皇宫中的一员呢? 而一身甲胄红衣的霍都尉一伙明明是太子之人却一路追杀替皇上送信的黑衣蒙面人,这才让陆琳琅撞上。这又是为何呢? 听那次在灵隐寺大帐内帷帽女子的那番话,也说明了魏王李泰与皇太子似乎存在着勾心斗角,并不和睦,看来皇宫内斗之人是内外皆有人在运作啊。 唉……怎么这几拨人都已皇宫有着密切的联系呢? 李天启感觉他的思绪有些混乱——太多疑问了。 抛开其他不说,也许找到何飞凤后,就能解开一些谜题,到时至少可以放出风声将那暗影魔踪引出来。 找出谁是暗影魔踪,也许就能知道幕后的一些事情。 “这人海茫茫,仅凭一颗烙印,这也太难了,况且是十来年前,我可要称呼她做姐姐了。”慕容晓月摇头道。 “是啊,况且她那烙印的位置也太……”李天启脸红了,既然是十来年前的事情,那么何飞凤现在也已是十三四岁的少女了。这让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如何去找呢?总不能看到一可疑的女子就去问人家后臀靠腰的右侧有没有一个白鹤的烙印吧? 虽然他还清晰记得黑瘦镖师的模样,他的女儿与他总有相似之处,可难点还是在如何确认。先不管了,以后找到可疑之人的时候再考虑吧。 经过这件事,李天启还了解多了个信息,聂如龙假如真是极北之地的野蛮人部落的小王子,那他失落在中土的缘由至少已清晰了。而且从他的年纪上推测,也符合长信里记载的时间。 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这时两人才醒悟到,现在日头已偏西,他俩居然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走吧,我俩可还没吃过东西呢。”李天启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的尘土。 “快啊,天启哥哥,哈哈……我们现在只能去厨房找饭吃了,谁快谁有得吃哦。”慕容晓月早已跃开,向山上奔去。 “等我!晓月!”李天启赶紧起身狂奔。 第一百五十四章 比试灵兽 一个拿着烟斗的灰袍老人盘坐在草地上,吐着各种奇怪的烟圈,而木言远带领六名师弟正对着自己猛然攻击而来,那老人手指暗动,而自己居然被控制飞跃而起,踢向那木言远一众人等,只是那么一瞬间,那伙人全被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香炉的烟气缭绕,李天启正在床头盘腿打坐,脑海里却不知为何闪现出了那平地上的一幕。 在木屋一侧的花圃中练习插花的宋伯,此时正扭过头透过打开的窗户望着他,神色有些异样,似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天启哥哥,你……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啊?”慕容晓月此时已飞跃到门前,气喘吁吁,显然她是疾奔而来。 李天启猛然睁开双眼,“怎么?西域老人居然真的来了?” “天启哥哥……是不是那吐着各种怪物……怪物烟圈的老人家啊?”慕容晓月调整了一下呼吸问道。 “是啊,正是他。他来了?”李天启急问道。 慕容晓月点头道:“他已经来了,正在后山下的练武场等着师父呢!” 李天启赶紧从床上跃下往门口疾走,他说道:“走!听说是要比试灵兽?” 慕容晓月跟在他旁边,说道:“没错,他也带来了一头灵兽,当然不知道他的灵兽藏哪里去了。” 数天前,李天启就已听到宋伯回到木屋时对他说起一件让他十分激动的事情,那就是十年前西域老人就向掌门乙玄真人下了挑战书,要与掌门在今日比斗灵兽,而西域老人还遣人送来了拜帖。令他激动的不仅是灵兽比试连听说都未曾听说过,更不用说将亲眼目睹了,还有令他激动的是那古怪的西域老人果如掌门所说,他并没有被人杀死。 李天启此刻的心情甚是忐忑,这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前一段时间,他帮慕容晓月捉野猪,结果却不慎双双跌落碧水潭,遭遇到了那令人恐惧的碧眼金睛灵兽,若不是上天护佑,被金光姑娘救下,此刻他又怎么能观赏灵兽大战呢? 后山下的练武场已可遥望到,练武场就是一山坳,四面的小山簇拥一旁,中间是数倾乱石平地。 此时环绕场地的小山周边已站了好些衣着道袍的道士,想来都是来此一睹灵兽之间的争斗的。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从山上飞奔而下,在一处矮山头上寻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此地离下面的练武场也就十来丈的距离,而且周围植被并不高,也没有其他门人,可以看清练武场的一切动向。 “呐,那西域老人在那呢。”慕容晓月指了一下背对着他们坐在那乱石中的灰袍老者。李天启仔细看了一下,此人头发斑白,虽背对着他,但他从身形上看还是与那夜在太湖外的平地所遇到的西域老人基本一样,而且他也吐着各种动物图案的烟圈,这点应该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了吧。 虽然这老者背对着他们,但李天启已相信他就是西域老人步云烟。 “他的灵兽呢?不是说比试灵兽吗?”李天启不解地说道。 “这……我也不知道。”慕容晓月摇摇头。“也许等师父来了,就知道了。” 场外突然众人皆是拍手呼喝,一黄袍道长徐徐从天而降,正是天师道掌门慕容少华。 “是师父!”慕容晓月跳了起来,大声嚷道:“师父!”此时她的声音居然尖锐响亮。 场内的慕容少华听到了她的声音,抬起头向其点了点头。 西域老人缓缓站起,也循声往李天启和慕容晓月看来。 “没错,是他。”只是这一照面,李天启就已认出他来,可步云烟却似乎对他并无印象,而是旋即转过头去,对着慕容少华拱手说道:“真人别来无恙啊?还是这么年轻。” 慕容少华拱手笑道:“老人身体可好?” 西域老人脸色有些沉重说道:“老夫的身体还可以。” 慕容少华看到西域老人的脸色似乎过于沉重,于是问道:“老人难道是心中有事吗?如若是这样,倒不如改个时间如何?” 西域老人说道:“这个倒不用,你我已约十年,何必再推辞呢。” 慕容少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老人,我有位未入门的弟子,曾说看到您在苏州太湖遭遇到蜀山剑宗门人的追击,后来还遭遇不测……我当时还喝斥他不要以讹传讹,果然您不也好端端在这里吗?只是不知您心中可是真有什么事情?” 西域老人闻言,双眼一亮,问道:“谁?哪位弟子说的?” 慕容少华以为他心里有气,当下微笑道:“他也是无心之失,老人别拿他的话当一回事……” 西域老人急道:“真人,不瞒你说,老夫心里的确是有事情,但并不是有责怪他之意,还望真人说说,也好让老夫了解心中的疑惑。” 慕容少华看他并不像是小气之徒,倒也放宽了心,说道:“方才老人回首看去的那少年便是他。” 李天启此时又看到了那西域老人望了过来,他赶紧向那老人挥了挥手:“您好前辈!”声音响亮。 西域老人向他点了点头,再次转过身来,对着慕容少华说道:“我们开始吧。但老人有个请求,不知真人可应允?” 慕容少华微笑道:“既然老人有话,但请直说。” 西域老人说道:“待会无论胜负,老夫想与那少年独处一会,可否?” 慕容少华微微一怔,听这老人的问话,并没有称呼李天启的姓名,难道并不认识他吗?但李天启对自己可是说过认识步云烟的,而且步云烟还曾有意收他为弟子,方才看那李天启的喊话,也证实了他的确认识这步云烟。 还是说西域老人并不知道李天启早些日子已经对自己和盘托出,而这老人知道我并未收李天启为弟子,而现在他为了争取李天启收为徒弟而在我面前假意装作不认识?只是在一瞬间,慕容少华的脑中就闪过了这些念头。 他笑道:“当然可以,虽然他还未正式入门,但这个真人还是可以做主的。” 西域老人微微点头道:“那就多谢了。请吧。”话落,一飘开数丈。 慕容少华也往一旁飘开了数丈远。 站在山头之上的慕容晓月轻声说道:“天启哥哥,你果然与那西域老人是相识哦,他也对你点头示意了。” 李天启笑道:“是啊。时隔数月,他也还认得我。” 只是这么一会,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已看到了慕容少华和西域老人已相隔了十丈远。 “就要开始了。”慕容晓月道。 “那只碧眼金睛兽呢?”李天启还想再看一次那只巨兽。 忽然,他看到了一只通红的松鼠突然从慕容少华的衣袖中窜了出来,站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对于松鼠是什么模样,山野小子李天启可最清楚,那通红的并不是松鼠! 貌似麒麟,全身赤红,狮头龙口遍体鱼鳞,长着牛尾四肢为虎腿爪,一对鹿角立于头颅之上! 此刻那灵兽的脖头之上还隐隐套着闪耀着淡金色光泽的项圈。那庞然大物,居然变小了?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西域老人看了一眼慕容少华肩膀上的灵兽,不由说道:“真人,你这小灵兽可不常见啊,全身赤红,却隐隐有股火气藏在其内,舌头细长如丝,有股烟气。外观看似麒麟,却又不是,身材瘦小却极其灵敏,金睛碧眼……难道是百年不遇的碧眼金睛兽?” 慕容少华说道:“老人果然学识渊博,一眼便认出这灵兽,我很佩服。不知老人带来的灵兽藏在了何处?” 西域老人将烟斗抖掉烟丝,斜插在腰带上,说道:“老夫并没有藏,只是它喜欢阴凉的地方。” 慕容少华微微一怔,缓缓关上眼帘:“那也让我好好看看。”说话间,他已闭上眼帘,只见眼帘虽然闭上,但天眼已开,他的眼皮下神光探射,寻找着那灵兽的踪迹。 只是这么一会,他就已发现西域老人脚下那一片土地有异样,一个身形庞大的巨兽潜藏在地里。 此物似犬非犬、似龙非龙、像虎又非虎、似麒麟非麒麟,巨大的头颅上顶着一支硕长的独角,一对犬耳竖起,如铠甲般的龙身,威武的虎头,麒麟足厚实,全身散发出一股极寒之气。难怪那地面的一些地下冒出的水渍已结上了冰花。 此物倒像与碧眼金睛兽相克,一个是水,一个是火。 慕容少华缓缓睁开眼睛。 西域老人问道:“看到了?” 慕容少华点头道:“果然厉害。产自极寒之地的寒魄幽影灵兽。看来老人也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啊。” 西域老人此时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淡淡的骄傲之色,说道:“那是。要取得胜利,还是需要知道对方的虚实啊。” 慕容少华点头道:“没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数千年来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精髓。” 第一百五十五章 棋差一着 地面缓缓裂开,数道裂缝透出了一股寒意,一些小颗的圆石徐徐落入缝隙之中。而趴伏在慕容少华肩膀上的碧眼金睛兽龇牙裂嘴对着那将要从地里出来的寒魄幽影灵兽一阵叫吼。 山上的天师道弟子皆是一片哗然,显然他们心里迫切希望可以看到对方带来的是什么样的灵兽。 西域老人的身躯徐徐升起,“真人,我们回避吧。”话落,已飘至十丈高。 “好。”慕容少华身形骤起,也跃到了十丈高的半空。 两人皆悬空而停。 “御空飞天术!”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这时那只碧眼金睛兽会意地从慕容少华的肩头上轻盈跳落在那乱石地面上。 “嘭!”一声巨响,那只地里的灵兽猛然从地下窜了上来,那些方才陷落缝隙中的小圆石迸射而出,四散打来。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看得真切,赶紧躲开,数颗圆石带着一股凉爽的冷气与他们擦身而过。 此时众人都看清了那地里钻出来的灵兽,它足足有七八丈长,昂起头足有三丈高,它似犬非犬、似龙非龙、像虎又非虎、似麒麟非麒麟,一支硕长的独角顶在巨大的头颅上,铠甲般的龙神闪耀着淡蓝色的光彩,那四肢麒麟足长满绿色的长毛。 此灵兽在阳光下正冒着阵阵的白汽,鼻孔喷出两道水雾,虎视眈眈地盯着它面前十丈远的碧眼金睛兽。 “它怎么还没变大啊?”慕容晓月有些焦急了,嘴里说着话,双眼却紧盯着那只小如松鼠的灵兽。 “是啊,当时那水潭也要用数条铁链子才能将它锁住,此时却如此小,倒也着实让人感到奇怪呢。”李天启也不解其中原因。 这时他看到了慕容少华微微晃动了一下右手,只见一道金光忽然从那小灵兽身上发出,有一物件瞬间就飞到了慕容少华的右手里。 李天启此刻想起了那夜里初次见到他的场景,对了,难道那道金光是他右手上的那颗扳指所化吗?有什么作用呢? 没等他多想,那碧眼金睛兽一阵躁动后,已给了他答案。 在那道金光闪耀过后,那只小灵兽火红之气大盛,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突然膨胀开来,隐隐还能看到围绕在那灵兽身上往四周吐出的道道火蛇。只是这么一会,那团火就已膨胀如一只绵羊般大小。 “嗷……”寒魄幽影灵兽大吼一声,巨口喷射出无数根三尺长且透亮的冰凌直往那团烈火打来,遇到烈火后迅速散成了片片冰层,无数根冰凌划成片片衔接的冰层将那团烈火包成了一个圆球,烈火膨胀的气势被压制住,旋即被包裹在了冰球之中。 “居然能包住烈火?”慕容晓月疑问道。 李天启此时也是打开眼界,不仅看到了两人的御空飞天术,还看到了水火相克的场景,水居然将那烈焰包了起来。 “嗷……”寒魄幽影灵兽再喷出一股寒气,那颗巨大冰球更显厚实了。它撒开四脚,张开巨口,就往那冰球冲了过去。显然它想将那颗冰球吞进肚里。它的肚内更是极寒,只要进肚子,任何东西都会变成易碎的冰晶,任它消化。 寒魄幽影灵兽已冲到冰球面前,只消一口,就可将那圆球吞入腹中。但见冰球忽然化作一颗火球,“嘭!”一声炸响,倒吓了寒魄幽影灵兽一跳,旋即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突然喷射出来的焰火。 “变大了!”山上一些天师道弟子呼喊着。 那只已恢复原来面貌的碧眼金睛兽双眼一阵金光闪耀,一道火龙自它喉内喷涌而出,直卷那翻滚在地上的寒魄幽影灵兽。 寒魄幽影灵兽巨角往地上一捅,前肢迅速趴挖,道道潮湿的沙尘飞起,立即冻结成一道冰墙,撞上了火龙。 “嘭!”又是一股巨响,火龙与冰墙撞到了一起,浓烟骤起。 烟雾过后,那寒魄幽影灵兽已不见踪影。 那碧眼金睛兽双目金光如炬,凑近地面,左右晃动,显然它已知道那寒魄幽影兽已遁入地里。 一道两丈宽的泥墩迅速向它冲了过来,它机警地跃开,这时另一道泥墩又从后向它从了过来,它一甩巨尾,登时打落那高耸的泥层,泥层落下,露出一道黑乎乎的地道,它冲着里面喷涌出又一股火焰。 顿时方圆数十丈的地面上阵阵烟气升起。 寒魄幽影灵兽终于忍耐不住烟熏火燎,再次从地里窜了出来,它冲出的地里顿时又再现一个大窟窿,一股浓烟呼呼冒出。 只是这么一冲,它就跃起有五丈来高。 碧眼金睛兽抬头巨口一开,七八丈长火红舌头突然卷住了那寒魄幽影灵兽脖头,往下一甩,寒魄幽影灵兽竟硬生生被摔向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见到那碧眼金睛兽如此长的舌头,已经知道那晚为何那头野猪会突然凌空往后飞起了,必定是被这让人感到恐怖的灵兽长舌缠住,卷入了口内,临入口前还喷火将那野猪烧烤了一番。这碧眼金睛兽倒像是有些品味的灵兽啊。 寒魄幽影灵兽怒吼一声,从大坑中一跃而出,双目透出一股淡蓝色的光芒,而碧眼金睛兽低吼着,也瞪着对方。双方都未动,只是紧盯着对方,似乎在也考量下一步该如何做。 秋老虎的阳光非常毒辣,虽只是早晨,却让许多围观的弟子们都已大汗淋漓。 而在半空中的西域老人和慕容少华却是修为极高之人,并不在乎头顶上的烈日,从他们依旧干爽的衣裳上就可知道,他们并未感到炎热。 西域老人早已又点着了烟斗,虽然看上去碧眼金睛兽艺高一筹,但显然他并不在乎,而从他的神色上看,却有点胜券在握的感觉。 而慕容少华此时脸色却显凝重,右手掐指算卦,只是片刻,他的双目一睁,本已凝重的脸上此时更多了些不安的神色。 这是为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站在周围山头上观看着这场别开生面的斗兽大赛的弟子们此刻心情很是激动,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碧眼金睛兽将那寒魄幽影灵兽逼得上窜下跳,此刻更是将对方从空中硬生生摔回了地面,气势完全压倒了对方,胜利已然在望。 另一边厢,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已坐到了一块巨岩之上,此处刚好有株茂密的阔叶树遮挡了天上那烈日,两人都感觉到了阵阵清凉。 “天启哥哥,我看咱们的灵兽一定会赢。”慕容晓月轻声说道。 “为什么?”李天启问道。 慕容晓月说道:“这天气如此炎热,而我们的灵兽明显又属火,当然会赢了,那寒兽看来支持不了多久了,被打得到处乱跑。” 李天启点头道:“嗯,天时地利。” 正在两人说话时,那乱石平地上的两头灵兽又开始扭打在了一起,近身肉搏。 寒魄幽影灵兽想用巨角抵住碧眼金睛兽,却被对方用前肢拨开,反倒脖头露出了空档,被对方趁势咬住。 “好!”有弟子开始喝彩大叫。 西域老人悠然自得地吸着烟土,虽然他只身前来,并没有带其他门人,但他并不在意对方门人的呼喊。 因为胜败并不在于人多! 不好!慕容少华心里猛然一惊。 那碧眼金睛兽咬住了寒魄幽影灵兽的脖头,却不知对方脖头不仅坚硬,而且其上滑溜无比,像抹上了一层石蜡,它一怔之下,那寒魄幽影灵兽趁势滑开,侧头张开巨口,一股淡蓝色的巨大冰柱顿时冲往碧眼金睛兽的喉咙之内,那碧眼金睛兽本意是咬住对方的脖头,却不料被对方滑开,而它还未及反应,根本未见到对方的动作,不知对方已趁势向它口内喷射出极寒的冰柱,这些冰柱如冲入它的体内,必将冻结五张六腑,熄灭体内的火气,而就算不死,也必然要休养数年。 但碧眼金睛兽毕竟是一头经过天师道掌门多年驯养的灵兽,**有方,虽然事出突然,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寒气。它下意识地从喉内喷出火焰,想化解冲来的冰柱,但为时已晚,碧眼金睛兽的巨口和前肢已被冻僵,无法动弹,而喉头的火焰被巨大的寒冰之气逼得倒窜入体内,烧得它体内一阵发热麻木。 “真人,认输否?别可惜了这百年难遇的灵兽啊。”西域老人说道。他也是一个爱惜灵兽之人,当年为了寻找灵兽,无论传闻的真假,他都亲自前往,终于在六年前在极寒之地收服了这头寒兽。虽然他也曾寻找过碧眼金睛兽,但却未能如愿,今日一见此灵兽,已新生欢喜之意。虽眼下双方只是比试,但灵兽却不是人,并不知道轻重之分,还是得听人的指令。 慕容少华脸色一沉,此时他也有些难以取舍,但又不想就此认输。 碧眼金睛兽双目的金光黯淡下去,全身更是通红如血。 只是一会那碧眼金睛兽全身所有鳞片都散发出耀眼的光线,围观众人都不敢再看,因为那光线实在耀眼刺目。 这是个危险信号,只要亮极之后,碧眼金睛兽就会化成一团焰火,燃烧过后化成飞灰。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那两巨兽旁的石头终于忍受不住忽冷忽热的折磨终于全都炸裂开来,像是节日燃烧的爆竹。 慕容少华握紧了拳头,一个艰难的决定已在他心里升起。 他要做出什么决定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似有隐情 西域老人未等慕容少华说话,突然烟丝从那烟斗中冲出,那烟斗居然发出了“呼”一声脆响! 那头还在喷洒着极寒之气的寒魄幽影灵兽忽然一个猛扎,钻入了地底深处。 “真人,平局!”声音如雷,荡漾于四面的山头之间,话落,西域老人已徐徐降落在了乱石平地之上。 那碧眼金睛兽萎靡蜷缩在地上,火红的身躯变成了暗红色,隐隐还有白烟升起。 慕容少华脸色铁青,跟着降下地面。他将手里的扳指摘下,一道金光过后,那灵兽又变成了一只小“松鼠”,被他收入了衣袖之内。 “老人……”慕容少华张口欲言。 西域老人摇手道:“真人不用说了。老人虽年已过百,但并不糊涂,方才老夫的灵兽看样子是要赢了,其实老夫知道,这并不是真人**的效果。看来是出了点岔子啊……胜之不武。” 慕容少华闻言,心内一片感动,他以真言说道:“本掌门与西域老人比拼灵兽,胜负已分,大家平局。并不是本掌门赢了。只能留待日后再约比斗!”他的这句话,声音看似不大,却也是回音良久,围观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方才场内的亮光极其耀眼,所有围观的人都没敢再看,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当然也看不下去,众人皆看到碧眼金睛兽已被冻住,而焰火无法喷出,情况危急,当他们再次回头看时,那碧眼金睛兽已蜷缩躺在了地面,而另一头灵兽却不知去向。他们听到了西域老人和自己掌门的声音,才知道是打了平手,但怎么平手的却不得而知了。 乱石平地中两人对视了一眼。 西域老人说道:“真人,只能再约时间了。” 慕容少华说道:“六年后的今天如何?” 西域老人点头道:“好。真人的灵兽看来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了。老夫就再等个六年吧。” 慕容少华勉强一笑道:“好。” 西域老人说道:“真人,老夫要与那少年独处一会,可行方便?” 慕容少华点头道,“好,我吩咐一下他。” 西域老人说道:“有劳。” 站在那巨石之上的李天启和慕容晓月都不知道方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此时更见场中的两人都向自己这边望了过来,更不知是为了何事。 此时李天启的耳边响了慕容少华的声音,“李天启,西域老人要与你独处一会。” “好。”李天启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慕容晓月疑惑地望着他,“天启哥哥,好什么啊?你自个在说什么?”显然慕容少华只是对着李天启说话,她未听到。 李天启刚想说话,只听到慕容晓月向场内挥手道:“是,师父,弟子知道了。” 她回头瞧了李天启一眼:“天启哥哥,师父命我离开,只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那我先回去了。” 李天启点头道:“好。”目送慕容晓月离开。 “弟子们都散去吧!”慕容少华又说了一声,身形骤起,飞向主峰。 四周山头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只剩下山头上的李天启和独自留在场中的西域老人。 李天启只感到人影一晃,那西域老人已到他身前。 “你叫李天启?”西域老人问道。 李天启听那声音有些陌生,仔细看了这西域老人一眼,却感到此人虽然与之前在太湖平地上遇到的人面容有相似之处,但并不完全一样,虽也是鹰鼻细眼,髯须却是白如雪,而当初所见之人显得年轻一些。但他并不确定,因为当时是在黑夜里,火光之中也许是有误差的。 李天启点了点头,拱手试探着问了一下:“步云烟前辈好,您不认得我了?” 西域老人摇头道:“嗯,这位少年,老夫并没有见过你。你在何处见过老夫?” 李天启心里有些怀疑他是否因为年长而有些忘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虽然心里这么想,却还是将遇到他的一幕而后又从木言远嘴里听说他已被害之事一一向此位西域老人述说。 西域老人感叹道:“原来如此,他居然去到了太湖。难道真是为了那灵珠吗?” 李天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此人是否真已糊涂了,他嘴里所说的“他”难道是另有其人,不就是他吗? 西域老人看到李天启一头雾水的样子,顿时醒悟过来,他说道:“少年,你遇到的是老夫的孪生弟弟步雨烟。老夫是步云烟。他长得与老夫基本一模一样。而且他也是与老夫有共同的喜好,那就是喜抽烟草。” 哦,原来是这样。李天启恍然大悟。 李天启拱手道:“原来是这样。晚辈方才都弄糊涂了。” 西域老人问道:“你的确并未看到他去了哪里?” 李天启说道:“的确是这样的,只是与前辈的弟弟匆匆一别后就再无见过。” 西域老人说道:“如这么看来,他的失踪倒真是个谜了,蜀山剑宗的木言远,既然他声称看到过他最后一眼,那么老夫只有寻他才有可能找到线索了。” 李天启拱手道:“按照木言远所说的话,应该真有此事,但时隔这么久,也许太湖当地的府衙会有备案的。倒也可以查查。我非常希望步雨烟前辈也能无事,希望那番话只是那木言远的一番措辞。” 西域老人点头道:“嗯,老夫会去太湖走一遭。少年,你思维敏锐,根骨奇佳,这乙玄真人真的运气太好了,居然还能收到像你一样的门人” 李天启说道:“晚辈还不是天师道的门人。” 西域老人微笑道:“这个听真人说了。他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你这样的弟子嘛。” 李天启心中暗喜,没再说话。 西域老人说道:“好了。老夫也要离开了。”他感叹道:“乙玄真人不仅遇到了碧眼金睛兽,还收到了这么一个好徒弟。实在艳煞旁人啊。” 李天启说道:“灵兽还是您老人家的厉害。” 西域老人摇头道:“不,你错了。” 李天启愣道:“难道不是吗?虽然晚辈并未看到那最后一幕,但晚辈还是看到那寒兽其实是击败了火兽的,只不过您的烟斗发出了声响……” 西域老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所以说你这少年果然是颇具慧根。实话跟你说了吧,方才的确是老夫的灵兽略胜了一筹,但如不是那碧眼金睛兽最近受到了荤气的影响,结果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了,那道极寒的冷气并不能冻住碧眼金睛兽。” 如不能冻住碧眼金睛兽,它自然可以躲避,那兴许结果就不会是这样的了。 李天启问道:“荤气的影响?” 西域老人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真人的驯兽的手段吧?” 李天启摇头道:“这个的确不知道。” 西域老人说道:“驯服灵兽分正邪两种方法,正派手法就是借天地灵气,辅助灵药术法,结合灵兽的属性进行驯养,天师道是天下正派,天罡正气为基,必然是用正法驯养灵兽,驯养期间必不会让灵兽吃荤食,否则浊气会扰乱灵兽体内的灵气,而减弱其自身的能量。邪派手法自然就是荤素不戒,以邪魔手法,取阴气之灵,辅以奇毒之物……这个就不说下去了。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李天启的额头冒出了一些冷汗,他当然已明白为何明显占了上风的碧眼金睛兽突然会被那头寒兽制住。 这不是因为那头野猪贸然跌落入碧波潭中,而被那碧眼金睛兽吃下肚子去而动了荤气吗? “出来吧。”西域老人突然说道。 慕容晓月从不远处的岩石后面窜了出来,只是两个跳跃就已来到了他俩的眼前。 她一脸凝重地对着西域老人说道:“见过前辈。”显然她也听到了方才那番话。 “好。”西域老人笑道:“看来你们真是两小无猜,好了。老夫该问的话也已问了。这就告辞了。”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当即拱手道:“恭送前辈!” 两人抬眼时,西域老人已飞落山下平地,再一个起跳,已到了另一座山头之上,而那只寒兽却并未现身…… 两人返身走在往主峰的山道上。 “天启哥哥,看来真是我惹的祸……”慕容晓月低声说道。 “什么你惹的,要不是我带头帮你捕捉那只野猪,倒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李天启自责道,“晓月,待会我去找掌门说说。我一人做事一人承担。” 慕容晓月急道:“天启哥哥,我师父疼我,我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 这时,一青年道士急急从山道上下来,对着李天启说道:“你叫李天启吧?掌门让你去一趟。他在众妖堂等你。请随我来吧。” 众妖堂?为何是在众妖堂呢? 慕容晓月没明白过来。她想跟过去。 “小师妹,掌门特别吩咐了,他只让李天启一人前去。” 她知道师父的脾气,只有遇到重要的事情,他才会特别交待,慕容晓月只好停下脚步,看着他两人离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暗自捏汗 众妖堂,光听名字就已让人感到有些莫名的恐惧。 李天启跟着那青年道士来到了另一座山峰的山腰上,一道由年月已久的岩石开凿而成的牌坊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众妖堂。牌坊下有四名衣着道袍的道士看守,看到他们过来,不禁让开了道路。 那青年道士领着李天启迈进这道牌坊。 一条由无数一丈长的浑圆松木环山构造而成的道路透出有些诡异的气息。 木桩铺设的这条道路盘旋而下,虽不陡峭,却也是险象环生,道路一侧是悬崖峭壁,另一侧则是空空如也,除了看到远在下方的深壑和相距数里之外的山峦外并无他物,这条道路除了紧密铺设在脚下的木桩之外,居然没有护栏! 李天启此时已无内力,施展不了轻功,因此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靠内行走,而山风颇大,此时虽然烈日当头,但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那在前方带路的青年道士知道他修为不高,也放缓了脚步。 深壑雾气霭霭,不时向山上喷涌出一股浓雾,却未能冲上山腰又被拦腰刮过的山风吹散。不知名的果子红红绿绿挂在道路向内的岩缝上,倒是让人有种垂涎欲滴的感觉。李天启知道此时是肚子饿了,所以看到这些果子,虽然认不得可否食用,但依然有种想吃的冲动。 往下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道路的尽头,道路的尽头在两边各自立着刷上红漆的木桩,有位年轻的道士守在一旁。 此处虽是尽头却不见众妖堂的影子。 李天启跟着那青年道士走过来才发觉前方是一道铁索桥,由于光线较暗,而且雾气弥漫,是以方才并未看到那些在山风中微微晃荡的铁索。 而铁索桥的对面是什么样子完全看不到,雾气太重,只看得到一丈多长的铁索桥没入浓雾之中。 铁索桥由左右相距数尺的铁索构成,每边铁索都是上下两条,脚下每隔三尺有一块踏板横向固定在左右的铁索之间。 “师兄,快进去吧,师父都等了好一会了。”站在一旁的那道士说道。 “知道了。”那青年道士随后答到,他回过头来对着李天启说道:“你小心跟着。这条桥有百丈长。”说完,他率先踏了上去,桥身已开始晃荡,他却毫不在意,就像如履平地一般。 “好。”李天启有些慌张,但旋即平息了自己的气息,跟了上去。 两人踩在那踏板上面,铁索桥晃动更厉害了。 李天启看了一下脚底,涌来的都是浓雾,偶尔会有一股激烈的山风刮过,将那涌来的浓雾吹散,露出犹如巨人大嘴般的口子,黑乎乎看不到底,也只是一瞬间,旁边又涌来一些浓雾将口子填了起来。 此刻李天启虽然知道是在两边峭壁之中,但由于脚下雾气遮挡了视线,却反倒感觉有些像是走在仙境中一般,而身侧能看到的地方也只有一丈远,就像是两边已被棉花做成的墙体挡住。 走了好一会,那青年道士跃上了一处石台上。 这石台建在一处崖壁中,由突兀出来的天然巨石削平而成,上面铺上了松木板,有些潮湿但却不滑。 石台之上是个天然形成的偌大岩洞,宽高均有三丈。 岩洞四周都坑坑洼洼,里面虽显干燥,洞口岩缝处却已长满了青苔。 岩洞一旁刻着“众妖堂”三个字,显然这里就是众妖堂的入口了。 “来吧。”那青年道士走进了岩洞之中。 李天启踏上石台,跟着他走进了洞中。此时他才看到离洞口三丈远的地方有六名道士分立两旁站立着。 洞内灯火通明,火把簇簇。 这里居然把守如此严密,难道是关押妖怪的地方?李天启不禁心中有些忐忑。 又往里走了一会,那青年道士打开了一道中间贴着符文的石门,走进了一间石厅之中,石厅内又有六名道士分两排背对背盘腿而坐,每排三人。 这六人似乎并没有瞧他们一眼,而依然是静心打坐。 这石厅呈六边形,每一边都有一道关闭着石门,石门上都有个太极的圆盘。要不是熟路之人所带,兴许此刻已找不到北。 青年道士打开了西北方向的石门,领着李天启往里走了进去。 经过了一道水桥,两人来到了一个石屋子里。 慕容少华本是背对他们而立,听到脚步声,缓缓转了身体。 那青年道士拱手施礼道:“掌门师尊,弟子已将李天启带到。” 慕容少华微微挥手道:“去吧。” “是。”那青年道士转身离开。 “李天启见过掌门。”李天启拱手道。 慕容少华缓缓说道:“嗯。不必拘礼了。带你来此处,只是想让你看看天师道创派以来历年所捉的一些妖怪。” 李天启一直记挂着那野猪闯入之事,此刻既然已来到掌门的面前,当即拱手道:“掌门,弟子有事要禀。” “哦?什么事?说吧。”慕容少华声音柔和,并不像一个多时辰前愤然离开的感觉。 李天启遂娓娓道来,将自己如何设计捕捉野猪,后一路追赶之下误闯碧水潭,而让碧眼金睛兽动了荤腥,导致灵力大减的事情说了出来。在讲述中,他只字不提慕容晓月,全都自己承担了下来。 他本以为慕容少华会大动肝火,却不料慕容少华听完后,只是轻声说道:“唉,并不是什么大事。过去就算了,不要再提了。” 李天启心下甚是感动,这……天师道掌门宽广的胸襟真是难以用言语形容,居然没有一点动怒的意思。他赶紧说道:“谢掌门宽宥!那灵兽可……” “灵兽已放回池子里。走吧。随掌门去看看。”慕容少华转身往身后走去,李天启方才暗自捏了把汗,现在终于放下心来,眼看慕容少华已往里间走,他也不敢怠慢,赶紧加快脚步跟在其身后。 他跟在慕容少华的身后,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似乎感觉在哪里闻到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此时他已走到了里间。 里间是个大殿,异常宽敞,两边居然像罗汉殿堂般左右两列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 “这就是创派以来捉来的各种妖怪,总共有六间类似的殿堂,我带你来的这个殿堂里全都是你师父夕林所捉的妖怪。”慕容少华缓缓说道。 “这么多啊?”李天启不禁感叹。 “这些其实只是部分,有些法力高强的妖怪自行化去元神,因此并未得到保存。但夕林却是历代弟子中最杰出的人物……可惜……”慕容少华的声音里有些惋惜,他看着李天启的双目流露出了对过去的种种回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李天启感觉到了慕容少华内心中那最柔弱的部分,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多愁善感起来。 也许经历了早晨那番激烈的灵兽争斗,让他感怀起过往吧。 李天启只能这么想。 他看到左侧有只奇怪的木屋,木屋后还竖起了一支粗壮的柱子,柱子上满是藤蔓,“这不就是藤精树怪吗?” 慕容少华点头道:“没错。二十三年前,你师父捉到的第一只妖怪,此种妖物早在百年前就已消失无踪,不知为何却在二十多年前又出现了,你居然认得?” 李天启说道:“弟子也曾遇到过一只,也被弟子在它肚子之内烧把火,将它炸碎了。” 慕容少华点头道:“那看来你与夕林倒的确有缘呢。” 李天启指着这藤精树怪问道:“它被封印了?” 慕容少华说道:“它最后变化的时候被打散了元神,又恰被封印,所以它变不会原形了。” “哦。”李天启说道:“原来是这样。” 木屋旁是一头一丈长的胡狼,上面骑着个披着兽皮挥舞着狼牙棒的怪异兽人。 “这是突厥从北方重金聘来的胡狼妖人,骑速飞快,基本可以用来无影去无踪形容,共有三百六十妖人,后被夕林一个人全数剿灭。”慕容少华款款说道。 原来师父果然厉害啊,李天启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从左看到右,慕容少华都逐一介绍,如数家珍。 最后在右边看到了九头怪兽的雕塑,此怪居然有九条长颈,每条长颈上有不同面目的脑袋,甚是恐怖。 “掌门,怎么这个只是个雕塑?”李天启不解地问道。 “原本摆放着九头虫,属于一个种群,也许与还未露面的水魔兽有关。这九头虫在十年前突然被人盗走了。”慕容少华说道。 “为何有人要盗它呢?”李天启问道。 “据夕林说,它是水魔兽的元神轮回转生的肉身,当时也怪我们,对这众妖堂一直未予重视,以前并没有什么人在此值守。也就是出了那件事后,才加派了人手在此值守。这水魔兽即使元神消散,遇无根之水就会复活,甚是难缠,封印住它已是不易,其他的九头虫倒容易对付,也没有这种遇水即会复活的本事。”慕容少华盯着那雕塑,徐徐道来。 李天启不禁问道:“何为无根之水?” 慕容少华说道:“就是没有落地之水,例如天上降下并未落地的雨水。” 李天启诧异道:“这么厉害?” 慕容少华感叹道:“怪我们啊。疏忽大意了。” 李天启指着这雕塑疑问道:“但这怪物应该很庞大吧,却又怎么能盗出呢?” 慕容少华伸出右手指着大殿内的物体,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有许多法宝,可以容纳万物呢。也许一只葫芦就能将天下装入其内。” 李天启看了一眼慕容少华的右手,似乎心中有所触动:“原来如此。”他此时又看到了些什么,于是问道:“这九头虫的右边似乎还有个很小的位置,原先应是放什么妖怪的吧?” 慕容少华点头道:“你……眼光犀利……的确不错。这……原本……”作为天师道掌门,他此时说到这里居然有些吞吐起来,他顿了一顿,叹了口气道:“这……原本是预备给……给那九尾妖狐的。” 又是九尾妖狐,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在此时,李天启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显然他是向慕容少华问话。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五点理由 关于师父夕林与九尾妖狐的故事,李天启已多次听闻,他俩之间的纠葛还将那神秘的蒙面女子玉贤牵扯在内。 显然要解开这个谜,要么就是找到他的师父夕林问个清楚,要么就是要找到九尾妖狐。 但他现在却感到眼前的慕容少华更令人感到疑窦重重。 慕容少华听到李天启的问话,居然不怒,反而嘿嘿一阵笑声。 李天启后退几步,喝道:“你是谁?你绝对不是掌门!” 那身穿黄色道袍的慕容少华依然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居然不认得掌门了?” 李天启回望了一下身后,只见来路依旧灯火通明,并无异样,倒是放心不少,反正如事情不对路,就可向身后的道士们呼救求援便是,他毅然说道:“你不是!” 慕容少华问道:“你从哪里判断我不是掌门慕容少华?” 李天启说道:“五点。” 慕容少华赶紧问道:“哦?居然有五点破绽?” 李天启说道:“第一点,你居然在我面前自称‘我’?这在掌门面前,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要不是你将我看成了极其亲近或信任之人,绝对不可能这样。” 慕容少华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信任你呢?或是对你亲近呢?我不是要收你为徒了吗?对你亲近些又有错吗?” 李天启点头道:“嗯,这只是第一点,当然不能单靠这一点就此断定。” 慕容少华说道:“那你接着说,第二点呢?” 李天启说道:“第二点,你似乎对我师父别有一份情感,言辞语气中总感到一种怀念之情,但我日前与掌门谈过,他虽然并未辱及我师父,但也是正常的称呼,毕竟我师父已是被逐出山门的弟子,作为一派掌门人言语中必定会有所忌讳。而你却似乎并不在乎。” 慕容少华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再说第三点。” 李天启说道:“第三点就是,你忘了掌门右手拇指上戴着什么了吗?” 慕容少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端详了一会问道:“右手拇指?” 李天启问道:“还没想起来?” 慕容少华笑道:“你赢了。我没想起来。这拇指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李天启说道:“他的金色扳指。” “哦……”慕容少华似乎想起了什么,转瞬却又摇头道:“这有什么,那扳指不正是套在那灵兽上了吗?” “不可能。”李天启说道:“既然灵兽已送回水潭里,那项圈必然取下,而那灵兽恢复成巨兽,将会被那些铁链子锁住,并不会再用到那枚金色扳指。况且平常见到掌门他的右手都会有那扳指,怎么可能一直套在那小灵兽身上。” 慕容少华点头道:“就算这样,那第四点呢?” 李天启说道:“我闻到了一阵阵淡淡的幽香,而这幽香是女人之物。” 慕容少华笑问道:“你属狗的吗?这样也能闻到?” 李天启说道:“那香气虽然淡,我却觉得在哪闻过,想了许久,也就方才才想起来。” 慕容少华道:“你就不能让我在这炎热的秋老虎面前擦点香水什么的?” 李天启摇头道:“不可能,堂堂天下正派天师道掌门,怎么会用女人之物,况且早上灵兽大战,掌门与那西域老人可是在半空待了许久,那烈日当头,却也未见掌门汗湿衣裳啊。” 慕容少华依然笑道:“就算你这四点都说对了,那这第五点又是什么?” 李天启说道:“第五点就是现在你的表现啊。居然听了我说了这么多,却没有有力的反驳,这不是等于承认了吗?” 慕容少华感慨一声,“夕林师兄有徒如此,玄音拜服了。”说完,一阵轻烟自上而下滚落,那慕容少华顿时变成了玄音尊者。 李天启虽然隐隐猜测到是她,却不及眼见为实来得震撼,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玄音尊者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是夕林的师妹,玄音。对你并无恶意,你不用担心。没想到师兄居然能收你这么机警之人做徒儿,也算是无憾了。” 李天启心中一动,不由说道:“玄音师姑,我师父并未对我说起过武当山天师道的任何事情,因此我是一头的懵懂,什么也不知道。起初我还以为是什么对手要将我困在此处呢。” 玄音尊者微微一笑道:“你师父就是这个样子。他一心总为别人着想,曾几何时为自己想过呢。我倒是对你,这么个根骨奇佳的人感觉有些奇怪,方才看了你一路走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功夫在身啊?难道夕林师兄他……” 李天启将遇到师父,师父对他所说的话以及为何不传授他功夫的原因一一说出,又说了如何与师父失散,又怎么重逢后再次失散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唉……”玄音尊者长叹一声,此时她的眼眶已红,泪光闪动,却被她强忍住。 李天启经历过这大半年来的诸多事情,此时已对男女之事有了更深的了解,此时看到玄音尊者如此难过,他就已猜想此人与师父必有过难以忘怀的情感纠葛,而且方才谈到九尾妖狐的时候,她更是难掩心中的激动,一时之间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 师父、玄音尊者、九尾妖狐?他们之间又是为了情吗? 看来情字真是太厉害了。 玄音尊者深吸了口气,看了看李天启的眼神,不禁说道:“既然你是夕林的得意门人,虽然他并未授与你功夫,主要还是怕你受到他的牵连。我想你现在也已猜到我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近二十年来,我已再没见过他,不知他变得什么样子,也不怕你笑话。跟你说说也权当是对着夕林师兄说话吧。”声音幽怨,却又充满情意。 李天启不能拒绝,也不懂得如何拒绝。 玄音尊者看了看这个地方,说道:“居然没想到是选择了这个地方,当然这里较为隐蔽,一般人并不喜欢来此,二来也想看看你的功夫和胆识。你我倒可以放心在这里聊聊了。” 李天启说道:“玄音师姑,难道我师父真的与那九尾妖狐在一起了?” 玄音尊者点头道:“是的。据说还有了个女娃,却是下落不明。而那九尾妖狐也已不知所踪,我此前以为他俩是一起走的,隐姓埋名,但江湖传闻也是有各种不同,但都是查无实据的说辞罢了。现在经你口中所述,他应该是一个人在过了。” 李天启问道:“对于那些江湖传闻,您还专程一一去核对过?” 玄音尊者说道:“对。” 果然是情深意重,不然有谁会对一个被逐出山门之人如此关怀备至,甚至听说任何传闻都去核实查找? 李天启看着这中年女子,虽然她的面容依然美丽,双眸中却透出淡淡的忧伤,那是何种深厚的爱意啊? 李天启说道:“我初时遇到师父时,也曾与他开过玩笑,当问起师娘之时,他却是闭口不语而言他的。我还以为……直到后来才知道,师娘居然是……对了,对了,我认为还是不能称呼师娘为九尾妖狐,虽然我还不清楚什么原因,玄音师姑,请问我师娘尊姓大名啊?” 玄音尊者苦笑道:“其实我真不想提起这个名字,不过看在你尊师重道的份上,我就说与你听。她叫萧茹玉。” “萧茹玉”李天启记下了这个名字。 李天启问道:“玄音师姑,您可以跟我说说,我师父是如何被逐出师门的吗?” 玄音尊者点头道:“当然可以。” 李天启说道:“嗯,弟子洗耳恭听。” 玄音尊者说道:“说起这件事,还必须提一下一个人。当年我还有一位师兄,他是夕林的师弟,叫龚灵。” “龚灵?”李天启感到似乎有些听过此人的名字。 玄音尊者问道:“你认识?” 李天启摇头。 玄音尊者说道:“我还以为你连他也见过。” 李天启问道:“他怎么了?” 玄音尊者说道:“他也离开天师道了,却是主动请辞离开的。” 李天启说道:“嗯,请您说下去。” 玄音尊者说道:“夕林、龚灵鉴于九尾妖狐的厉害,一起出山对付她。但后来夕林居然爱上那妖女……”她停顿了一会,显然又勾起了她的伤心回忆。 她继续说道:“夕林没有与龚灵联手,导致那九尾妖狐打伤了龚灵,龚灵为此自责请辞离开了天师道。后来也就是现在的掌门,当时的慕容少华,他是我们的大师兄,毅然出面劝说夕林自废武功,夕林由于愧对龚灵,于是当着众弟子的面自废了功夫,后天师道将夕林逐出了山门,九尾妖狐独掌难鸣,遂被到处追杀,后不知所踪。而夕林被逐出山门后许多仇家找上门来,最后也不知去向。”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玄音尊者说道。 李天启问道:“那龚灵如何了?” 玄音尊者说道:“他飘落江湖,听说皈依佛门,法号空灵。却再无联系。” “什么?他就是空灵?”李天启失声嚷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盘根错节 李天启那隐隐的感觉居然应验了,难怪方才听到龚灵的时候就感觉有些熟悉,原来就是那蒙面女子玉贤的师父空灵。 “怎么?”玄音尊者惊讶道:“你真的听说过他?”对于李天启两次对这人名字的反应,也让不由感到奇怪。 李天启点头道:“是的。他的确与我的一位非敌非友的人有关系。玄音师姑,这空灵……他的修为很高吗?” 玄音尊者说道:“虽然他是我师兄,但修为却略逊于我。二十年来也并未有联系,不知他如何了。李天启,你是怎么识得他的?” 李天启说道:“方才我提到了一个非敌非友之人,此人是一名女子,她一直蒙着脸面,我并未见过她的真实面貌,但我知道她的师父就是空灵。” 玄音尊者讶异道:“空灵居然收了一名女徒儿?” 李天启看了玄音尊者一眼,说道:“这恰是我感觉到不解的地方,佛门中人也可以收女弟子吗?” 玄音尊者轻轻一笑说道:“当然可以。并没有说和尚不能收女徒弟的。只是我许久与他并无联系,骤一听说,感觉到有些奇怪。” 李天启说道:“那蒙面女子叫玉贤,姓什么却不得而知了。她似乎对我师父有着一股很深的恨意。要杀之而后快。” 玄音尊者疑惑道:“哦?龚灵的徒儿……玉贤……要杀夕林?” 李天启说道:“嗯,曾听那玉贤说过,说是师父在追杀师娘萧茹玉的时候毁了她的一家,让她孤苦伶仃,所以她时时都记着要寻找师父报仇。” 玄音尊者说道:“不可能啊,这……怎么没听夕林提起过呢?” 李天启说道:“假如确有此事,是不是内有隐情呢?而师父并不想在他人面前提起?” 玄音尊者思索了一会,淡然说道:“如论夕林的为人,我现在还是相信他的,不可能会误伤无辜之人,纵然此事为真,或许真有隐情,只要找到那玉贤问清事情的缘由就知道了。” 李天启说道:“听那玉贤所说,似乎当时年幼的她幸免遇难,被空灵所救,而事后空灵还给她画了我师父的画像,告诉她我师父就是她的仇人,并教习她武功。” 玄音尊者愣了,她喃喃道:“这……难道龚灵师兄……这空灵到底要做什么?” 李天启看到玄音尊者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他还是继续说道:“听那玉贤说,我的师父正是因为师娘的事情,所以才被废了武功又被挑断手脚筋脉,逐出了山门。” 玄音尊者摇头道:“方才已说过,武功是夕林师兄自愿废去的,按他当时的修为,武当山上无人是他的敌手。又怎么会有挑断手脚筋脉一说,此人为何要中伤天师道?”她细想了一下,猛然道:“难道是空灵?” 李天启点头道:“我方才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的确。您说我师父是自废武功而离开了天师道,但空灵却对玉贤说我的师父是被天师道废武功断筋脉,可想而知,两边必然有一边是夸大了事实。” 玄音尊者说道:“李天启,你说得没错。看来龚灵当年离开天师道也许并不是他的本意……” 李天启猛然一惊,说道:“您是说……” “嗯。”玄音尊者长叹了一口气,“也许掌门师兄或许知道些内情,却一直未说出来。如要问他,也要等他出关以后了。” 李天启问道:“什么?掌门已闭关了?” 玄音尊者道:“是啊。他今晨比试完灵兽,就已闭关了。所有派内事务借由元宗师叔代管。否则我又如何方便来见你呢,毕竟是夕林师兄的徒弟,如若不是掌门师兄已闭关,这点我还是有所忌惮的。我也不便久留了,不然掌门闭关的消息一传开,也就露馅了。” 她看了李天启一眼,谨小慎微地说道:“今日所说一切事情莫要对任何人声张,包括晓月和宋伯,夕林师兄的事情应该是有隐情的,我们便宜行事,暗中调查,以还夕林师兄一个清白。” 李天启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拱手说道:“这个自然。谢玄音师姑,我也代师父向您致谢!” 玄音尊者点点头,再次幻化成慕容少华飘然而去。 玄音尊者虽然已离去,但她的声音却又在李天启的耳边响起:“对了,宋伯是自小看着夕林师兄长大的,也许他早已对夕林被逐出山门的缘由产生了许多的疑问。如你师父与你联系或者你想起了什么可以随时来找我。” “是。”李天启对着门口的方向深深一拜。 从众妖堂上到山腰,李天启已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却不料居然看到了慕容晓月拎着一个食盒就站在了那牌坊的入口处等着他。这意外的见面,倒让他感动得真有些热泪盈眶了。 慕容晓月虽然只是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却对他如此体贴入微,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怎么?不高兴啊?”慕容晓月看到他腼腆的样子,不知道他方才与师父在那众妖堂内谈了些什么。 “晓月,你对天启哥哥实在太好了。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李天启由衷地说道。 “宋伯说你吃的苦太多了,让我对你好点,所以我总在想如何才能好点,这不,临近正午,想到你还滴米未进,又怕你耽误了时辰,所以就拎着食盒过来等着了。”慕容晓月嫣然一笑。 “晓月,天启哥哥一辈子记着你的好。”李天启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接过了她手上的食盒。 “天启哥哥,那三位守卫碧波潭的师兄都被罚去思过崖面壁去了,听说要面壁三年哦。”慕容晓月说道。 “唉……倒是连累他们了。”李天启不由叹道,方才他见到玄音尊者幻化的掌门时已坦白,但却未料到原来并不是真的掌门,而又听说掌门已闭关。现在听慕容晓月说起那三位守卫碧波潭的道兄已被掌门处罚,他也就只能感叹了。 “我本想去向师父说明的,但他已闭关了,任何人都不见,我也只好作罢,向其他知情人打听了,当时那几位师兄居然没把我们说出来。” “晓月,我想他们兴许也是愧疚难当吧,虽然我们有错在先,但毕竟他们三人也有失察之过,也许他们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有和盘托出的。不过无论怎样,我们还是应该记在心里的。”李天启找了一个遮阳的地方,已打开了食盒。 一股饭菜的浓香扑鼻而来,他急忙问道:“晓月,你吃过了吗?” “我早已吃过了。你慢慢吃。瞧你,我话还未说完你就吃开了。呵呵”慕容晓月心里甚是开心。 “实在饿极了。”李天启嘴里已塞满了饭菜,大口咀嚼着。 正在这时,十来个衣着锦衣华服的男子急急走了上来,带头的是一个不高且身形肥胖,圆头圆脑的汉子,头无毫发,汗水淋漓,那脑袋映照着太阳光更显亮眼。 他们似乎也是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看到李天启大口吃着美味的佳肴,好些人居然都暗自咽了下口水,但那圆头圆脑的汉子似乎并未停留,经过他们身边,拐向了主峰,脚步却登时快了许多。 只是一会,这伙人就已离他们有了数十丈之远。 “这些是什么人?怎么感觉行色匆匆的样子,而且也不像是天师道的人啊?”李天启咽下了口中的饭食,满嘴油光。 慕容晓月轻声说道:“他们是藏书阁的弟子,但一向都是神神秘秘的,而且并不需穿着道袍才能进出。那领头的是被称为肥头陀的张扬。他是这伙人的领队。” “藏书阁的弟子?难道那些各种古典藏本都是他们收集来的吗?”李天启又扒了口饭,咀嚼着问道。 慕容晓月看了那伙消失在山道拐弯处的身影,继续说道:“嗯,应该大部分都是他们收集的,有些散落各地的古典残页也是他们负责打听消息及搜索的。所以他们并不用穿道袍,更方便行动。这我听宋伯说起过,好像是师父接任掌门没多久后就开始组建了这支队伍。他们功劳颇大,不然藏书阁哪有这么多书。听说有好些都已是绝本了,世上再无第二本。也就是我们这有。” 李天启点头道:“原来还有一支这种收集书籍的队伍,倒是厉害得紧。不过你们怎么会称呼他为胖头陀呢?那不是僧人才有的外号吗?他可是一名道士啊。” 慕容晓月说道:“那是因为他肥胖呗,长得肥嘟嘟的,并不像道士啊,反而感觉就像和尚。头上也是光秃秃的。不过他功夫可高了。平常也不苟言笑,我极少与他们打交道,似乎门里的师兄师姐们也不喜与他们交往太过。不过师父却像是比较器重他们,因此也准许他们可便衣随意进出。” “难怪他们这么神秘了……”李天启此时已吃完了饭,打了个饱嗝,感觉到异常舒服,“吃饱了。有饱饭吃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好了,既然饭已吃饱,那天启哥哥我们再去瞧瞧那灵兽吧?听那西域老人这么一说,我倒十分愧疚……” “晓月,原来你在这里等我这么久,就是为了让我与你一起去看看那灵兽?” “天启哥哥,其实也不全是了。”此时慕容小月的脸上掠过一丝愧疚之意。 “不用多说。走。” 慕容晓月笑意盎然。 第一百六十章 话中端倪 透过岩壁的那道裂缝,两人都望到了那碧眼金睛兽正在水面上缓缓游动,此前那种雾状的蒸汽倒没有看到,而那套在它颈项上的铁链子与水面接触的地方也不再冒出嗞嗞的声音,它本来通红的身体此刻也只是显出了暗红的颜色。 “天启哥哥,它好像已无先前那种活力了。”慕容晓月轻声说道。 “嗯,想必经此一战,也耗费了它颇大精力,也许真如西域老人所说那样,休养个几年应该就可以了……放心,它的生命力顽强着呢……我们走吧,别打扰它静养了。” “嗯。” 两人拉着滑道上系着的绳索,攀上了滑道,没一会就从那夜里摔下的坑内爬了出来。 离开了那让人屏气凝神的地方,两人方大口呼吸着空气。 “晓月,你方才有没有留意我们滑下的那条斜道,坑坑洼洼,似乎有人凿石而挖呢。”李天启望着她。 “天启哥哥,我只留意那灵兽,却没有仔细看过那道路,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回想了一下倒真像是有人刻意开挖的。” “算了,还想着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作甚。”李天启苦笑着摇摇头。 慕容晓月的玉米地此时好些玉米已成熟了,两人趁此采摘了许多。李天启脱下道袍外衣,将那些个玉米抱着回到了木屋。 “宋伯!小喜鹊来了!”欢快的慕容晓月跳进了木屋子里,却听到了花圃中传来了宋伯的声音,她倒干脆,直接翻身,从李天启床头撑开的窗户中跳了出去,她本就灵活,而那窗户也足够她伸展身躯,像只轻盈的飞鸟,转眼就已飘至宋伯的面前。 宋伯笑问道:“灵兽比试完了?” 慕容晓月黯然道:“比试完了。” 宋伯瞥了慕容晓月一眼,说道:“瞧你的脸色,想必我方是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挂怀。” 慕容晓月点了点头。 此时李天启已将那一大包玉米放在了灶台边上,穿好外衣也走了过来,“宋伯,您还在这里插花呢?用过午膳了吗?” “用过了,我这老头子,随便吃点红薯、芍药之类的也就饱了。没这么讲究。”宋伯笑道。 一个月前他还看不清楚宋伯围起这块地要做什么,后来看到他一直往这里种植各种花卉,以为是他的喜好并不敢过来打扰,可是现在走过来一瞧,却感觉这花圃里种植的花卉却是井井有条,而且隐含阵法及卦象玄机。 李天启不由说道:“宋伯,这……” 还未等他说完,宋伯已示意他不要往下说下去。 李天启当即就收住了话头。 宋伯笑着说道:“这只是我的一点爱好,不然总是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啊。” 慕容晓月闻了眼前的一朵山茶花,“好香啊。这花红艳艳的,真漂亮。” 宋伯笑问道:“那小喜鹊来跟宋伯学栽花好不好?” 慕容晓月摇摇头,扎起马步,挥舞了一下小手,说道:“我还是喜欢练武。这文绉绉的不适合我慕容晓月。” 看到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宋伯和李天启都忍俊不禁。 李天启突然想起了林逸仙,她与慕容晓月完全两样,并不喜欢练习武功,反而倒喜欢轻轻松松,无拘无束的生活。 此时有一名道士走过来说道:“见过宋伯,代掌门元宗师伯让弟子来传话,说是有事要与小喜鹊会谈,弟子找了许多地方,终于在这里遇到了。”他转而对慕容晓月说道:“小喜鹊,快随我去见元宗师伯吧。” 慕容晓月有些不愿意,嘟起嘴问道:“元宗师伯总是板着脸面,他找我有什么事啊?” 那道士说道:“应该是掌门有些话需要他转述吧。快去吧,别让元宗师伯等急了。我找了你许久呢。” 宋伯也说道:“去吧,小喜鹊,元宗脾气是有些躁,但你没有顶撞他,倒不怕。” 慕容晓月只好说道:“好吧。那你们等我回来哦,别把那些玉米都吃光了。” 李天启笑道:“放心好了,等你过来我们再吃。行了吧?” “嗯。”慕容晓月弹身而起,跃开丈余“快点,师兄。被耽误我回来吃玉米!” 那道士也赶紧转身跟在了她的后面,居然已被抛离数丈远。 宋伯和李天启含笑望着那两人离开。 李天启突然想起来那金光姑娘,他问道:“宋伯,我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十岁左右的少女,身材却比我还高出半个头左右。” 宋伯摇头道:“我们这里现在就属小喜鹊年龄最小了,她应该有七岁半了吧,跟着就是你了,其他弟子虽有些十七八的,但多数都二十以上了。怎么看到什么了?居然那少女比你还高?” “没事,只是随便问问。”李天启顿时脸红了,并不敢直视宋伯的双眼。 宋伯毕竟是过来人,当然知道李天启心里记挂着什么,但也不点破,反而笑了一笑,说道:“你方才看着花圃,似乎懂得一些?” 李天启现在巴不得转移话题呢,赶紧顺着宋伯的话茬说道:“是,我曾遇到一位古怪的老前辈,他曾教过我许多阵法图形。” “哦,那你说来听听。”宋伯似乎饶有兴趣。 李天启拱手道:“那弟子就献丑了。” 宋伯将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天启遂说了起来:“这是伏虎乾坤阵,阵势初看只是平常的队列,但诱敌进入后,随斗转星移,适时变化,变化众多,难以揣测,就如乾坤袋子一般,有多少敌人都要被装进袋子里一锅端,非常厉害,而要破此阵法,必须……” 宋伯点头道:“没错。这的确是伏虎乾坤阵,但我做了一些调整,在乾坤一脉又加入了火攻,你看……” 李天启沉思了一会,说道:“乾坤袋中加把火,那当真是烟熏火燎,纵然多厉害的敌人都无法逃脱了,这变化堵住了方才那破解之途。但我认为还是有解法的。” 宋伯看了李天启一眼,问道:“怎么说?” 李天启说道:“五行相克,水能克火,通常破解之****从水这方面着手,但我并不认为这样会是最好的方法,因为水火相击,在乾坤袋里反而更是一团糟。我认为……” 宋伯眼眸中露出一丝惊叹之意,徐徐说道:“你继续说下去。不用顾忌我的脸面。” “宋伯,那我就直说了。”李天启继续说道:“用土。铲除火之根源,火就升不起,其实土更能灭火,这样一来,乾坤袋内没有火,自然就可以按破解之法破了这个阵法。” 宋伯点头道:“小子,如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你小小年纪,只是经一怪人就能**成这样。你说说,那教你阵法之人是谁?” 李天启说道:“童老。” 宋伯说道:“原来是他。童老修为颇高,他炼化的那道神道更是法力无边,但十年前他就已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你倒有造化可遇到他。” 李天启说道:“是的,也是巧遇吧,他刚好是我一位朋友的师叔祖。” 宋伯说道:“原来如此。” 他指着李天启的左手腕上说:“看来一切真是命中注定。就如同你在命里就会遇到夕林一般。不仅是你的造化,也是他的造化。” 李天启有些听不明白宋伯此句话的意思。不过在那小岛下之时,自己的确也帮助童老在那机关大蛇的腹中取得了一本古籍。而他们最终也是籍由童老而离开那孤独的小岛。但自己与师父的相遇难道也是如此吗?宋伯这句话隐藏了什么深意在里面呢?他是不是正如玄音师姑所说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宋伯嘴里所说的造化可能就是指彼此之间的某种联系吧。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虽然宋伯从不曾在他面前说起与师父夕林的过往种种,他也知道宋伯必然与师父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 “宋伯,您方才说童老前辈那道神道是他炼化的?”李天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宋伯捋须道:“是的。童老的法器就是道神道,而你师父逍遥道圣炼化的法器则是那奇门遁甲,龚灵……哦,对了,你还不知道龚灵是谁……” 李天启说道:“玄音师姑已跟我说过,龚灵是我师父的师弟。” 宋伯问道:“哦?她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她找过你了?” 李天启本想将此前遇到玄音尊者的事情说出,却记起了她的特别嘱咐,为了找出师父被逐出山门的内情,他只好说道:“哦,也就是在路上。玄音师姑跟我提起了他。似乎他已转入佛门,法号空灵。” 宋伯说道:“没想到玄音那姑娘连这些都跟你说了。嗯,是这么传闻过,可并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也许他早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了。” 李天启问道:“宋伯,请问那龚灵……师叔,当年炼化了什么法宝?” 宋伯说道:“镇妖塔。” 李天启眼睛一亮,“镇妖塔?” 宋伯说道:“对,收妖的小宝塔。当年他与你师父夕林出发一起去剿灭那九尾妖狐,就是带着镇妖塔去的。” “好像挺厉害的样子。”李天启忽然问道:“宋伯,总听你们说我师父与那……那九尾妖狐……”他本想说出九尾妖狐萧茹玉的名字,但又怕扯出自己与玄音尊者秘密会面的事情,也就没有改口。他继续说道:“究竟她做了什么?遭到两位高手联手绞杀?” 宋伯叹了口气,“其实只是因为她是妖。” 李天启一怔:“只是这个理由?” 宋伯说道:“当年夕林贵为首席捉妖天师,意气风发,其实他的本性并不是滥杀无辜,即使面对的是妖怪。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有些事情并非他意志所能左右,所以他也就接下了这个任务。这就是命啊……但至于有否其他隐情,却不好说了……” 他看了看李天启,笑道:“小子,我看你悟性很高,掌门可答应给让你拜入天师道门下?” 李天启说道:“有,掌门与我约了六年之期,六年之内观察我的行为举止,再决定是否招收我为弟子。” “哦?”宋伯若有所思道:“他让你等六年时间啊?这……唉……”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无奈感叹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李天启接过了话,微笑着与宋伯对视了一眼。 宋伯只能苦笑。 除了苦笑他还能做什么呢?慕容少华像是早已将他的心思看透,那一夜在找李天启单独谈完的时候,他又将宋伯约了过来,他知道宋伯与夕林的关系,因此特意将宋伯约过来,两人相谈了一夜。 慕容少华对宋伯当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宋伯本就是天师道忠诚的护道之人,有些事情当然要从大局出发,虽然他并不太明白慕容少华的意思,但为了天师道的将来,他也不得不听从掌门的建议和意见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江湖传闻 大雨过后,天气格外清凉,一道七彩虹横跨在远处两座山峰之上,宛若仙境。 一向陪着他吃午饭的慕容晓月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李天启在午膳过后也无其他事情可做,便沿着后山的一条山路漫步走了下来。 忽然身后传来了呼喊他的声音,李天启转过身来看,却发现是那搜寻天下古籍的胖头陀。 “李天启?”胖头陀张扬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李天启。 李天启拱手道:“正是不才。你是……”他在数日前就已听到过慕容晓月介绍过此人,只是不好在他面前抖露出来,于是装作不认识。 胖头陀果然是人如其名,语气冷冷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向你打听一些事?” 李天启看到此人如此高傲,心里虽然早已有所准备,但还是不忿道:“既然你不说,那就这样吧。”居然转身要走。 胖头陀哪受过这样的气,何况更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嘴里喝道:“哪里走!” 话落,弹身上前,伸手就要往李天启肩膀上搭落,李天启虽然没有了内力,但灵巧的身法却仍在,只见他挫身扭腰,轻轻松松就躲过了胖头陀那一抓之势。 胖头陀哪料到新进山门之人居然在他面前敢躲闪,当下有些恼羞成怒,旋即手里加重了力道,再次贴身上前。 李天启感觉到了他抓来之势虎虎生风,不敢小觑,立即凝神应战。 此处位于后山,平常就比较少人出入,何况更是大雨之后,两人来去了十来个回合,胖头陀虽然招式凶悍,却奈何不了李天启轻盈玄妙的身法,当下更是心急。 颇不知对战之中最忌心浮气躁,本来胖头陀的修为就比李天启要高出许多,但他一时在气头上,而且李天启只是一味避让没有进攻,那胖头陀更是以为此人非常藐视自己,因此才一直没有出手攻击。 他确实没有料到李天启其实已无暇攻击。 久拿不下的胖头陀忽然计上心头,他忽然跃后丈余嘴里念念有词,右手捏起捉妖诀,忽然嚷道:“小子,看招!天罗地网!” 李天启闻言之后更是谨慎,然而却未看到他欺身而进,反而是后跃丈余,正感到奇怪之下,忽然脚下无法动弹,低头一看,只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藤蔓牢牢缠住了自己的双脚,而抬眼一看,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将自己牢牢包裹起来。 胖头陀看到李天启已被捆缚起来,当即裂嘴一笑,只是一个闪身,就已来到了他的面前。 李天启还不知怎么回事,不仅被点了哑穴,脸上更是被打了两记耳光。身上那本已覆盖的巨网早已化成了绳索将自己的双手绑缚在身后。 “看你还不老实!”胖头陀一手托住李天启的腰身,将他带起,跃进了土路旁的竹林里。 竹林青翠一片,尽是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胖头陀带这李天启往里奔了一会,将他放下,解开了他的穴道。 “你这肥头大耳的孬货,居然用法术伤人?”李天启怒道。 胖头陀说道:“我可有伤你?只不过施了一些手段将你捆绑而已。” “呸!”李天启啐了一口,“若我也用法术,你早是手下败将了。” 胖头陀笑道:“算了吧,你这个新进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了。以为就凭你那两下子就是我张扬的对手?” 李天启怒道:“我早晚会还你两巴掌!” 胖头陀又笑道:“行,我等着。我现在有事情要问你。” 李天启冷笑道:“你方才若好言相问,我指不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哼!你休想。” 胖头陀突然看到了地上那一坨被雨水打得有些稀烂的粪便,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说,待会别怪我将那地上五谷轮回之物喂进你嘴里。” 李天启瞥了一眼他目光所触及的那滩粪便,感觉一阵恶心,但他想起了当初自己的师父被那丁虎苏仓两人在身上撒尿的情景,咬紧牙根说道:“你来啊,你爷爷要是皱眉就不算好汉!当然,有仇必报,来日必双倍奉还!” 胖头陀一愣,他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倔强,说道:“你是在跟我说笑是吗?你真以为我不敢啊?”他四处张望,想来是要找盛这些粪便的东西。 李天启冷笑道:“你不知道你爷爷属什么的吗?告诉你,你爷爷属驴的,犟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何不直接用手抓过来,爷吃得干脆,吃得开心!” 胖头陀仔细瞧了那一滩恶心的东西,感觉有些反胃,他嚷道:“你这个怪人!居然这么恶俗!此等恶心的话也能说出口!你……难道真不怕?” “你害怕了?”李天启看到此人感到恶心的表情,反而心里一阵冷笑,他毅然道:“快放了我!天师道门人居然有你这样的人,真是丢人现眼。” 胖头陀闻言一震,思忖了一会,忽然右手一指李天启,只见一阵疾风吹过,李天启感觉身上登时一轻,束缚手脚的藤蔓绳索早已不见。 胖头陀确实担心李天启会告他状,此刻已经分神,况且两人此时距离只有数尺,李天启忽然向他跃过来挥掌击出,他想反应已来不及。 “啪啪!”李天启籍着灵巧的身法已上前赏了他两巴掌。 “你!”胖头陀气急,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是还你的!”李天启也是怒目而视。 胖头陀摆开架势,似乎又想施法进攻。 “你以为就只有你懂得法术吗?”李天启此刻早已有了防备,他虽然没有了奇门遁甲,但那紫檀木佛珠还在,出招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 两人摆开架势对视了一会,胖头陀忽然收起了自己的招式,垂手而立。 他说道:“算了。我们也不要打下去了。我来找你,其实是想向你问些问题的。” 李天启看到此人方才还是剑拔弩张,怒气冲冲的样子,转眼之间却又收起了拳脚,一时倒是不解,想来必然是自己方才提起天师道让他有所忌惮。 他也收起了拳脚,却暗自提防,冷冷道:“你?” 胖头陀干脆说道:“我,张扬。他们私底下都叫我胖头陀。方才有所得罪,请你见谅。” 李天启看到他放下了那高傲的姿态,不仅主动介绍了自己,也道了歉,方才那股恶气倒也早已烟消云散,他说道:“好了,既然大家都没事,算了。我不介绍了,反正你也知道了我的姓名。” 胖头陀点头道:“嗯,没错。那……” 李天启往前走了几步,胖头陀以为他要离开,赶紧说道:“李天启!请留步……我那些问题还未问呢?” 李天启捂着鼻子说道:“你还想留在这里啊,怎么也选个好的地方吧?这里有这么大一滩粪便。” 胖头陀赶紧跟上前去,问道:“你不是不怕吃吗?方才还喊这么大声。现在居然怕臭?” 李天启嚷道:“危急情况下当然不怕,正常情况下谁会****啊?” 胖头陀摇摇头。 两人往一旁走了数丈远,停了下来。 肥头陀并不高,虽说已近三十岁,却只是略比李天启高了一些,但那肥胖的身躯却是好几个李天启加起来都是比不上的。方才两人动手打了一会,两人的身上都被竹叶上的雨滴浸湿,李天启反倒没觉得有什么,但胖头陀那一身衣裳却像是沾在他身上似的,让他显得有些臃肿。 胖头陀说道:“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兄,你总得给我一点面子吧?” 李天启看到此时的他似乎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于是说道:“那……张师兄,你有什么要问什么问题,问吧。” 胖头陀忽然眼轱辘一转,微笑道:“李师弟,你该不会待会说假话蒙我吧?” 李天启摇头道:“放心吧,只要不是违背道义之事,只要是我确实知道的,我必然会跟你说。” “对,没错,你怎么说也是天师道新入门的弟子,怎么也不会欺骗师兄的,对吗?”胖头陀故意用话激他。 李天启何尝聪明,当然知道,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这张扬到底要问什么事,说道:“对……你问吧。” 胖头陀点了点头,问道:“你的师父真的是逍遥道圣?” 李天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对!没错!我还要说明的是,方才你问我为何敢吃那……那东东,这也是我的师父影响的,虽说你是我师兄,但换作是你,你敢吗?” 胖头陀摇摇头道:“这确是不敢,果然不愧是首席捉妖天师的弟子,果然与众不同。”此话他说得尤其恭敬。 他又问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李天启说道:“听人说,你们是专门收集古典藏本的?” 胖头陀点头道:“是的。这次我们打听到失传上千年的《墨子机关术》已重现江湖了。” 李天启说道:“这与我何干啊?” 胖头陀摇头道:“不,恰恰与你相关,因为这机关术江湖上传闻经你之手而重见天日的。” “什么?居然与我有关?”李天启诧异地问道,这话也太令他感到意外了。 胖头陀坚定地向他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墨子机关 清风掠过,一些竹叶上的雨滴纷纷落下,无声无息没入草地之中。 李天启怎么也没想到,闻所未闻的《墨子机关术》居然与己有关,而且胖头陀那坚定的眼神也告诉他,并不是道听途说。 李天启还是问道:“张师兄,这……有些不可思议啊,我连这什么术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怎么会与我有关呢?” 胖头陀却不以为然,反而问道:“李师弟想必还不清楚我是做什么的吧?” 李天启心中一动,拱手道:“还望张师兄见告。” 胖头陀说道:“我是负责门派里收集各种古典书籍的,藏书阁好些书都是我所带领的队伍收集起来的。” “哦。”李天启说道:“难怪说那藏书阁里有这么多好书呢。”拱手道:“有劳张师兄了。可这也联系不到我啊?” 胖头陀说道:“我能收集那些天下难找的书,当然是有自己的渠道了。那机关术是至今为止最令人赞叹的机械制造之术,当年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也是源于这机关之术。本来这机关术已消失了上千年,历年来那些江湖传言虽众多但却都是假的,但最近我却收到了一条很重要可靠的信息,这条信息是传自皇城大内。至于是谁,我不能与你说,只是听说这墨子机关术的现世,与你李天启有莫大的关系。所以……” “所以你就以为是我将那机关术藏了起来?”李天启顺着他的话说道。 胖头陀嘿嘿一笑,接着说道:“我当时还在想这李天启到底是何方人氏呢?前些时日我方回到山里,却见你与晓月那小妮子在一旁吃饭,当时我就留意了你,感觉有些眼熟,却以为你只是一位新进的弟子,不曾想你居然就是那信息中提到的李天启。” 李天启摇头道:“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多了,张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传说中的人物呢?” 胖头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秀气的绢帕,绢帕芬芳。 李天启感觉有些好笑,“张师兄,你怎么用女人的手帕啊?还有胭脂味道。”话落,就在他闻到那香味之后,感觉似曾熟悉。 胖头陀没有理会他,犹自展开那摺叠整齐的绢帕,上面居然画着一个人像,不是他李天启又是谁呢? “你看,这不就是你吗?”胖头陀展示了一下,又快速收了起来,生怕还有其他人在一旁偷窥似的。 李天启看到了那绢帕上描绘的果然是自己,当下诧异地问道:“这传出信息之人是谁?” 胖头陀摇头道:“这是我的密探昨夜飞鸽传来的,不过这也是掌门组建这支队伍的规矩,请恕我不能透露详细了。” 李天启虽然感觉到事情不可思议,京城之中居然会传出这样的消息,但看到那绢帕上的图像的确是自己,却又让他不得不沉思起来,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接触过所谓书籍,曾与聂如龙在那蒙面女子的木屋子里盗出了一本《孙子兵法》。 那难道就是机关术吗?会否自己看走了眼?否则如按聂如龙所述,的确是他的师父指派的话,又怎么会真的去偷盗这大街上到处都有的兵法书呢? 知道这事情经过的除了聂如龙和自己,也就是蒙面女子了,对了当时也对郡主姐姐说起过事情的经过,但也只是说说而已,难不成郡主姐姐已牢记在心?可她也并未看到过那本兵书啊?不过郡主姐姐倒是回到皇城去了,可她怎么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呢?绝对不会是她。 另外还有一个疑点的就是自己与童老在那机关岛下取得的那两本古籍了,而且那岛里这么多机关人和机械,那两本古籍确有可能就是那《墨子机关术》,当时在场的林逸仙、陆琳琅都不可能会散播这样的消息啊,童老更不可能会做这种事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书籍怎么会透出江湖呢。 林逸仙也应该是回到长安了,她……李天启想起了方才绢帕的味道,不禁心中一动,那淡淡的香气的确是林逸仙的,自己与她相处也有好一段时间,那味道不会忘却。 李天启忽然还记起了一个人,子机墨,当时童老曾说过正是答应此人,所以在十年前才隐匿江湖,就是为了帮此人寻找这两本古籍。 这个叫子机墨的人怎么会有能耐驱动百岁老人童老为他寻找这古籍呢?他到底是什么人? 胖头陀并没有打扰李天启的沉思,但等了好一会却还未看到他所有表示,于是接连问道:“李师弟,怎么?有所触动吗?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李天启心中一动,“张师兄,难道这是掌门有意对我的考验?”他想到了与掌门那夜里相谈约定了六年之期,而掌门也曾说起过这期间会对他有所考验。也许这就是考验之一。 “对对对,看你李师弟就是聪慧……”胖头陀顿时笑了,点头说道:“唉……我本想秘密进行的,谁知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没错。现在你可以畅所欲言了吧?而且我们也只是收集消息禀明掌门,却又不会做什么坏事,对吧?” 李天启细细思索了一番便说道:“既然是掌门打听的事情,那……不过对于那什么术是什么样子我确实不知道,更不会知道它落在何处了?此时我倒想起了一个人,也许会与这书有关,可我也没见过这个人,只是听说而已。不知张师兄可曾听说过他?” “你说说看。”胖头陀感觉有了突破,赶紧再次接连问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只听说此人叫子机墨。” “哦?他叫子机墨?” “对,就叫子机墨。但长什么样,住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胖头陀一脸茫然说道:“没听说过江湖有这一号人物啊?怎么他与这机关术有关?” 李天启说道:“我还想请张师兄帮忙打听此人呢,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我实在是不知。也不知为何皇城会传出这样的消息,而且居然有人在绢帕上画了我的画像。” 胖头陀瞧了李天启一眼,突然拱手道:“李师弟,你是否还记着我欺负你的事情啊,这样,我跪下给你磕头赔不是,你老实跟我说行不?” 李天启赶紧扬手道:“张师兄,我李天启可不是那小心眼之人,不然哪肯与你在此说这许多。我实在是不知道啊。也许你找到子机墨或可探听出一些消息。” 胖头陀看了那李天启的神情,倒不像做作之徒,况且经过方才那一番争斗,他也感到眼前之人实在得很,于是只好说道:“看来你确是不知道这机关术的下落。” 他叹了口气,将那放在怀里的绢帕取了出来,递给了李天启,“既然你不知道,我留着这绢帕也没有用,还是给你吧。或许你也可以借此看看在这绢帕上画像的人是不是你所认识的。拿着吧,反正我留着也没有用处了。放心,干净的,我没用过。” 李天启接过了他手中的绢帕,再次展开,只见画像纹理清晰,落笔干脆不带一丝犹豫,难道真的是林逸仙吗? “认出这是谁画的没有?”胖头陀问道,他似乎想从李天启的眼睛中看到一些什么,然而他失望了,李天启摇摇头。 胖头陀只好说道:“算了,我就不再耽搁了,你慢慢看吧。”说完已举步离开。 “谢了。”李天启在其后拱手道。 胖头陀虽然离开,他却依旧是不死心的,既然李天启这边查不到线索,指不定那画他画像之人却是知道的。方才他拿那绢帕给李天启,本意是看他能否认出画像之人是谁,这样他就可以告诉那皇城里的探子,着手留意这画像之人。 胖头陀这手段着实隐晦,不露出一点声色,然而这李天启却似乎一直在思考,有意无意般就将此招拆解得无声无息。 胖头陀不知道是李天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既然此时已不能套出其他消息,他也只得退一步再说了,因此他选择了离开。 虽然他此次并没有了解到机关术到底去了哪里,但至少得到了一个子机墨的名字,这子机墨虽在江湖中并无此人的传闻,但光凭名字就感觉到此人身上有一股神秘的色彩,而且与这机关术也似乎有些联系,子机墨,墨子,机关,嗯,想到这里胖头陀心里自然已有了打算,看来不能放过子机墨这条线索。 “对了,这后山在往里可是掌门闭关修炼的仙家宝地,可别乱闯哦。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缓慢行走已数丈开外的胖头陀早已偷偷瞥向李天启,但一直未发现他的表情有异样,心里泱泱只好转过身来提醒道。 “好,谢张师兄的提醒,我这就走。”李天启拱手,再抬头望向前方的时候,已不见了胖头陀的踪影。 他方才为何没有施展轻功呢?走得如此缓慢,但却在这说话之间消失得如此之快? 是显摆还是真有什么事? 李天启有些不解。 显然他没有想到胖头陀那份心思。 第一百六十三章 轿中之人 午后的山上鸟语花香,阳光透过上方枝叶的空隙,斑斑点点地洒落在林地之中,李天启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用两条绳索将已砍好的柴禾捆扎好,柴刀往一处柴禾里插入,扁担一头一捆就挑了起来。 加上这两捆柴禾,那木屋旁的小柴房就装满了,李天启感到了一阵惬意,那是一种完成工作后的满足和成就感。 走在山道上,虽然两捆沉重的柴禾已把扁担都压弯些许,但他愿意,既然没有了何奈若传过来的二十年内力真气,那他还是可以通过锻炼自己的身体,练得有些气力才行。 身后隐隐传来一些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发现是二十来个青衫男子夹着一顶轿子正往山上这里走来。由于山道是蜿蜒向上的,而此刻李天启远在这伙人的上方,看得真切。 那顶轿子虽不大,却是前后都有两人抬着,而轿子左右则各有四名魁梧的青衫汉子排成一列在一旁守护。 与那抬轿的脚夫相距两丈的前后又有四名魁梧汉子。看这阵势,那轿中之人必然身份极其尊贵。 他们的脚程看似不快但只是这么一会,这伙人已与李天启相距不到三丈远。 李天启看到他们已往这里走来,想着自己并不赶时间,于是就将肩膀上的柴禾卸下,本想放在一旁,等他们过去后,自己再往上走。 谁知一阵耀眼的光亮从身侧的柴禾里闪出,“咣当,叮当……”一阵乱响,顿时那伙人身形皆是往下一挫,只见那跌落的柴刀撞击在石阶上带起无数火花,又飞快弹起,旋转着往那轿子冲了过去。 “注意啊!”李天启看到自己那无心之失,登时心急喊了一声。 只见一魁梧汉子飘身上前飞起一脚,直接将那柴刀踢落山下。那柴刀没有伤到人,虽然被那汉子踢落山下,但李天启还是放下心来,不曾想却在这时看到那魁梧汉子已往自己这立足之处冲了过来。 这汉子怒气冲冲,二话不说,上前出手就是一拳,李天启从藏书阁上看过,这是少林长拳,拳势沉稳厚实,虽无什么变化,但练到高阶一拳也足以开碑裂石。而且越是平稳那劲力越是骇人。 李天启将那扁担撂下旋即躲开,那道拳风擦身而过,他感到了拳风附近的皮层一阵紧绷。 “小子,好身手啊,难怪敢……”那汉子话未说完,已有一身穿银色服饰的中年男子突然站在他的一旁,挥手让他退下。 那中年男子国字脸目光炯炯,眉毛细长,给人一副沉稳厚重的感觉,“怎么动起手来了?” 显然他问的是那汉子。 “我……”那汉子似乎很畏惧此人,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起。 那中年男子厉声道:“还不退下。” “是。”那汉子拱手施礼,退回了轿前的那几人当中。 那中年男子对着李天启客气地说道:“小师父,都怪我管教不严,请不要见怪。”说完,也未等李天启回答,他走到了路旁一侧,微微欠身等候。 这中年男子怎么出来的,李天启并没有看到,但他知道方才那伙人中绝没有这穿着银色华丽衣裳的中年男子。 李天启将柴禾移到了一边,让开了道路,站在那中年男子旁说道:“请。” 话音未落,这一行人已快步走了过来,那轿子经过李天启身旁时,窗帘居然掀开了一些,旋即又放了下来。 此时李天启才看到轿子后面跟着的几位青衫男子手里都拎着一只看似沉重的木箱子。也不知道他们上山为何还要带着这么沉重的东西。可看他们的神情却显得气定神闲,想必都是武功高手,这些重物并没有让他们为难。 眼看那支队伍已走了过去,而身旁的中年男子却似乎没有动身的意思,李天启指着那已走远的队伍说道:“阁下,您怎么还不跟上前去啊?”说完,回头一看,那中年男子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了。 身旁的人物神出鬼没,倒让这李天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身上顿起了鸡皮疙瘩,赶紧挑起柴禾连奔带跑上到了半山腰,往自己居住的小木屋所在的山峰跑去。 这一路上,他还不时往身后看着,似乎总觉得身后有人盯梢似的。回到木屋,将那些柴禾放进了柴房里,李天启这才感到了一阵轻松。 正在屋内闭目养神的宋伯听到了响动,缓缓睁开眼睛却看了他慌慌张张跑进来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遂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火烧眉毛似的,难不成又惹了晓月不高兴了?快擦擦汗,喝些水。” 这段时间,李天启和慕容晓月一有时间就出去玩耍,而慕容晓月与李天启越来越熟稔后,偶尔也会发下小孩子脾气,有时李天启不知所措就会慌慌张张地躲回木屋里,借宋伯之力缓解慕容晓月的不满。 宋伯本已习惯了,于是方有此问。 “不是,不是,这次是在那山道上遇到了一伙奇怪的人。也不知道守山门的师兄们为何会让他们进来。”李天启喘着大气说道,端起宋伯身前的小茶几上的茶杯连喝了好几口茶水。 “哦?该不是弟子们偷懒去了?”宋伯问道:“那些都是什么奇怪的人?” 李天启将那一伙人简要地描述了一番。 “哦,原来又是……”宋伯沉吟了一会,显然他已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李天启问道:“宋伯,他们是谁?” 宋伯笑道:“小子,不要什么都打听,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就不要问。有时候多问反而会惹祸上身哦。” 李天启摇头道:“宋伯何时说话如此深奥啊,听不懂了。” 宋伯笑道:“过来教你学习篆书吧。你前些时日不是总说藏书阁里有好些书看不懂吗?” 李天启双眼一亮,当即开心起来,“真的啊?” 宋伯说道:“那当然是真的,我为此还做了好些准备呢。”他指了一下桌面,有好几本篆体书籍叠放在桌面上。 李天启赶紧向宋伯鞠躬施礼道:“谢谢宋伯!实在太感谢了。” 宋伯笑道:“我也只能尽一些微薄之力了。” 两人遂走到了桌子前坐下,宋伯拿起了一本篆书,开始了讲解,李天启平抑了一下心里的躁动,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 三个时辰后,那基本篆体书籍就已被宋伯讲解完毕,李天启脑中灵光一闪,他眼前出现了在那机关岛上获取竹简古籍的时候看到的字样——机关术,果然在那岛上寻获的就是机关术,只是他再也记不起来前面还有哪几个字,无法确定是否就是《墨子机关术》。 此时已近黄昏,光线有些黯淡了。两人正要弄些粗粮素食将就吃些,却忽然发现一身穿道袍的弟子带着两个身形魁梧的青衫男子走了过来,而其中一人李天启见过,就是几个时辰前在山道上挥拳向他打来的那汉子。 那道袍弟子向宋伯躬身施礼道:“宋伯。弟子带这两位……” 宋伯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否要带他去?” “是。”那道袍弟子点点头,旋即指着李天启对着身后那两汉子说道:“你们要找的是不是他?” 那汉子仔细瞧了李天启一眼,对那道袍弟子说道:“对,没错,就是他。” 李天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又听到宋伯似乎对他们要带走自己并不敢到意外,这却是为何呢? 那汉子虽然五大三粗,此刻却上前一步,居然单膝跪地,向李天启抱拳说道:“方才多有得罪,请见谅!但我家主子想要与你见上一面。” 李天启虽然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但也说不上厌恶,何况他虽然是为了护主而踢飞了那柄柴刀,但也间接帮自己解了围,念于此他于是上前拱手说道:“毋须多礼,山人收受不起。快请起吧。” 李天启看了一眼宋伯,宋伯捻须说道:“天意如此,他要见你了,你还不快去,方才还问这许多问题……” 宋伯言下之意就是让他随他们去了。 李天启说道:“好吧,走。我随你们去就是。” 那汉子大手一伸,“请!” 李天启跟着他们走了一会,来到了天师道专为尊贵客人安置的客房区域。此处坐北向南,背靠一处山峰,视野开阔。 此客房区域入口狭长,恰可容那顶轿子通过,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而客房后还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侧,区域里有一个方数十丈的平台,平台上还有一潭清澈的潭水,一道细小的飞瀑从山崖上飞落于清澈的水潭之中。 平台上妆点着鲜花香草,阵阵幽香飘荡于空气之中,令人回味。 此刻这一所在在关键的位置都布置了人手。不时可看到警惕的青衫人微微移动着身体,忽而又没入山石之后。 这伙人居然能得到天师道代掌门元宗尊者的同意入住在这里,想必也是有着不小的来头的。 李天启不知这些人的主子是谁?为何却要在此时约见自己? 怀揣着种种疑问,李天启被那汉子领到了一间石屋之前…… 屋内可是那轿中之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屋内猜谜 石屋里摆设极其简单,就是一应家俱都是石头制作。 然而这些石头制作的家俱之上都被精心放置了一些豪华的绸缎和幕布,就连石质的地面也已铺上了毯子。 石桌上点燃了两支二指粗细的蜡烛,桌面上满是水果和甜点。 蜡烛的火光映照在一个人面容上。 那是一张不怒自威的脸,相貌不凡,此人虽已是中年,但依然能让人感到他那眼光中透出的睿智而并非糊涂。 那银色长衫的男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李天启的身后,烛光前的中年男子说道:“袁将军,退下吧。” 那被称为袁将军的银色长衫男子向屋内的拱手道:“是。” 他轻声在李天启身后说道:“还不进去。” 李天启似乎并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听到袁将军的声音,赶紧“哦哦”连声,迈进了石屋内,他甫一走进石屋,那房门已被袁将军关上。 屋内之人端详着李天启,不由笑道:“坐。” 此人虽然对他的手下说话柔和,却带着一股威严。 李天启知道此人一定非同小可,否则怎么会有被称为将军的人护卫着他,而在他的印象当中,好像也只是有太子、魏王、郡主、太子妃才会有这些将军的护卫。那么此人又会是谁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的确没有见过此人。 “坐。”那中年男子微微侧头往自己身前的一个位置示意着,他看到李天启似乎有些腼腆,又扬手示意他过来。 李天启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坐下。 那中年男子指了指桌面的食物说道:“饿了吧,随便吃。” 李天启的确是饿了,然而对方并没有动手吃,他也就不好意思拿了,他犹疑着拱手问道:“阁……阁下找小生前来,不知……有何见教呢?” 那中年男子轻轻一笑,说道:“你不必紧张,也不用多礼,慢慢说。其实,找你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感觉你很像一个人。” 李天启暗自咽了一下口水,问道:“我像一个人?像谁?” 那中年男子深吸了口气,并没有回答,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他看着那燃烧的烛火缓缓说道:“十来年了……也不知他现在何方。” 他看到李天启不知所以然,登时收敛了心神,说道:“你叫李天启?” 李天启点点头。 那中年男子说道:“他叫李默。十来年前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音讯全无。” 李默?不认识 李天启心里念叨了几次,摇摇头。 那中年男子笑道:“你当然不认识他,十来年前你还未出世呢。不过看你的相貌举止,的确与他有几分相似之处,而且你也姓李,他也姓李,你猜猜我姓什么?” 李天启感觉此人和蔼可亲,那紧张的内心也顿时放松不少,他说道:“我想您一定也是姓李吧?” “哈哈……”那中年男子笑道:“没错。朕……我也姓李。所以说我们很有缘分。” 李天启点了点头。 那中年男子说道:“你吃啊。别客气,我这里带的都是难得一见的食品哦。” 李天启此时也不客气了,抓起一只糕饼就咬了起来,那糕饼入口即化,芳香扑鼻,清甜可口,果真是从未吃过的饼子,本就腹中饥饿,吃了一只忍不住又拿起了一只。 “真好吃,我就不客气了。”李天启咀嚼两下又咽了一只。 那中年男子轻轻一笑说道:“就连吃相也像极了。我看真是缘分。本欲待重重责罚那护卫的,但不打不相识,如若不是那护卫,也许我也就没看到你在这武当山上了。” 李天启赶紧说道:“那护卫不错,只是对我有些鲁莽而已,但他的确是挡了那柴刀,不然可坏事了。” 那中年男子说道:“嗯,人家打你,你反倒还替别人说话,看来你心肠也不错。方才我让他们去找你的时候,他们还几次三番的阻拦,说生怕你行刺于我,真是笑话。我堂堂……堂堂七尺男儿,还怕一位少年行刺?” 他话音未落,只听到“噗”一声,一个锦袋从李天启身上掉落下来,李天启赶紧弯腰将那锦袋拣了起来,低头看去,却发现被那长拳擦身而过的地方居然已然开裂,放在怀里的锦袋却在此时跌落下来。 李天启摸了一下其他物件还在,登时放心不少。 那中年男子看到那锦袋,一时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李天启正在捏着那破洞的地方,顺口就说道:“一支和田玉簪子,可惜断成三段了。”他将怀里的东西放到了袖袋里,把那锦袋的和田玉簪子倒在了石桌上。 “哦?这可是极其珍贵之物啊。”那中年男子瞧了一眼石桌上的簪子。 李天启叹道:“是啊,可惜……其实倒不是因为这东西本身珍贵,而是这簪子蕴含着一种感情。”他想起了郡主。 那中年男子仔细端详着簪子,突然问道:“你这簪子怎么来的?” 李天启并不想将郡主说出来,于是说道:“一位姐姐赠予我的。” 那中年男子说道:“你这位姐姐可姓李?” 李天启睁大了眼睛,“阁下,您是神仙吧?怎么今日所谈都与李姓相关呢?没错,她的确是姓李的。” 那中年男子继续说道:“李璇凝,当今太子之长女。” “啊?阁下,您到底是谁?”李天启此时不得不佩服了,光是看这断裂成三段的和田玉簪就认出是郡主之物,可他却不知道这中年男子究竟是谁。他将那断裂的玉簪放入了锦袋收好于袖袋之中。 那中年男子笑道:“小子,你现在如果能猜出我是谁?下次再遇到时,我将给你实现三个合情合理愿望的机会。如若猜不出,你这就出去吧。” 李天启不由怔住,此人自己从未见过面,说话不仅份量十足,而且也是胆气过人,在不了解自己且手下护卫都极力反对的情况下,他却愿意与自己独处,那些护卫想必也是忠肝义胆之人,谁能有这样的人格魅力呢? 而此人思维也是极其跳跃,说话一会东一会西,然而说话的核心内容却万变不离其宗。 “怎么?不说话代表……”那中年男子眼神中掠过一些失望。 李天启猛然抬起头,望着他说道:“我愿意猜。只是下次见面您如何能实现我三个愿望?” 那中年男子笑道:“呵呵……你只要猜对,承诺实现你三个愿望是我的事情,至于如何嘛?现在不能说。而且我也说了合情合理,只要不违背常理,必能给你兑现。” “请容我思考片刻。” “准。” 李天启看着此人,举手投足并不像一般的官宦之人,但随身却带着神出鬼没的将军做隐藏的护卫,而那些明面上的护卫也是功力非凡,那平常的少林长拳拳风擦身而过都把自己的衣裳给划破了,确实厉害。而从那伙人的脚步上看,倒的确与杨都尉和霍都尉一伙有些相似,想来都是军人出身。 眼前的这个人还能认出郡主之物,那必然与郡主甚至郡主的父母都应熟悉才对,否则怎么会只是端详了一会,就认出了这和田玉簪子呢? 再看这人的年纪也是四五十岁了,而当今太子从郡主的年纪上推测其父亲应该也是二三十岁左右,魏王不也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吗?这样一来,此人极有可能是……皇上! 李天启不禁为自己做出的判断大吃一惊,难道这中年男子居然是当今大唐的皇上吗? 那中年男子看到李天启的眼神晃动,知道他正在思忖,居然并没有发话,反而泰然自若似乎早已置身事外等着观赏一处好戏一样。 对了!方才还听到他似乎说出了一个只有皇上才会自称的字眼,虽然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但联想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我猜出来了。”李天启望着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呵呵笑道:“从你的眼神上看,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猜出来。” 李天启突然双膝跪地,叩头道:“草民李天启,叩见大唐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哈哈大笑,双手伸出,拉起了李天启,说道:“起来,起来,朕就知道你会猜到。” 他望着李天启,再仔细端详着眼前少年英气风发的脸颊说道:“朕现在看你越来越像李默了,你真的不是他的儿子吗?” 李天启说道:“回皇上话,草民……” “准你在朕面前用自称‘我’。” 李天启说道:“回皇上话,我出身在清水村,山野小子,哪敢高攀那李默李大人。” 李世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大人?” 李天启说道:“我猜的,既然皇上如此挂念他,想必一定是位干将。所以皇上才会如此想念此人。” 李世民点头道:“没错。你说得没错。朕答应下次见面给你的三个愿望绝不食言。” 李天启叩拜道:“谢皇上。” 李世民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李天启的确有许多要说,包括长孙伯仲潜入刺客联盟的事情,还想向他提起魏王及太子相互排挤之事,但转念又一想这些都是秘密之事,贸然说出并不妥,也就隐忍下来,摇摇头说道:“回皇上话,我没有什么话要说了。” 李世民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们的会谈也就结束了。你这就下去吧。” 李天启叩拜后离开了那客房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夜深人静 李天启最近似乎有些心烦意乱,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夜晚,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翻身坐了起来。 屋外的圆月皎洁,映照着山林之中犹如洒上了一层薄雪,此时的视野虽不如白昼,但也是清晰可辨。 有数只萤火虫飞舞在幽静的树林子之中,忽隐忽现,煞是有趣,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想到曾答应要帮慕容晓月抓一些萤火虫,李天启情不自禁拿起放在床头的小布袋就走下床去。 隔壁房间的宋伯睡得很香,还打着呼噜。 李天启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拉开门栓,悄悄走了出去,径直往那数只萤火虫所飞舞的林中而来。 夜里空气格外清凉,他忽然打了个寒颤,赶紧活动手脚,往方才看到萤火虫的林子里跑去。那数只萤火虫似乎有意调戏这少年,并未飞走,却飞到了高处,李天启连蹦带跳,伸手去捉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那数只萤火虫有点调皮,没一会又齐往另一处飞去,李天启赶紧跟上,忽而“呼……”一阵小虫展翅的声响,同时向他袭来了一阵微弱的轻风,无数只萤火虫同时闪耀着光点晃花了李天启的眼睛。 居然是个萤火虫群! 这团“火”亮得有些耀眼,像颗在空中燃烧着的火球。 李天启心里登时乐开了花,他两手撑起了那小布袋口,就往那萤火虫群上扣,想趁乱装满那一袋子,那足够慕容晓月乐呵好些时日了。 但那些萤火虫聚在一起,是为了相互示警的,还未等李天启那小布袋扣过来,早已全都转移到了另一边。 李天启心下当然不服,连这小虫子居然也欺负我武功不济吗?赶紧施展灵巧的身法欺身上前,但他那身法只是躲避攻击比较灵验,进攻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李天启感到有些烦躁,因为他居然一只萤火虫都没有抓到,更不用说要装满那小布袋了。 “笨!”突然一句轻轻地感叹之声在附近的林子中响起,虽然声音虚无缥缈,不知道来自何方,但李天启却已听得真真切切——是个女子的声音! 此时此刻,这树林里只有不知的虫鸣和一些小型夜行动物跑动发出的声音,却不会发出像人一般的声音。 本来全神贯注正在思忖着如何才能抓到这些萤火虫的李天启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他左顾右盼地看了一下四周,壮起胆子问道:“是谁?谁在那?” 可除了那些在他面前飞舞的萤火虫似乎还在逗着他玩外,并无任何人回应。 在这天师道立派之地,想来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敢前来吧,那不是自寻绝路吗? 李天启又问了几声,还是无人回应。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看到那萤火虫群飞到另一边,而且有越飞越高的势头,此刻李天启再也不顾其他,想办法抓到萤火虫再说。 正在这时,那些飞舞着的萤火虫居然都不动了,反而越聚越密,缩成了一团变成了个光亮的小球。 李天启心下大喜,早将方才那古怪的声音抛诸脑后。他扯开小布袋口,一把就将那团光球装进了袋子里。 这小布袋口本就是薄纱制成,因此那团光球在里面发出的光依旧完全透了出来,通过薄纱的作用,更显得柔和光亮。 李天启还看到那些萤火虫与自己在清水村看到的并不一样,它们居然都是一些身长数寸的细长毛虫,长着一对翅膀,那萤火亮光来自于尾部。 虽然这些萤火虫看上去有些让人觉得恶心,但至少在夜间会发光,总也能算是萤火虫吧。 李天启将那小袋口扎好,拎在了手里,正准备返回木屋,他的眼前出现了慕容晓月那兴高采烈的面孔。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前真的出现了一个人! 又是个蒙面的女子! 李天启方想说话,却被此人点了哑穴和麻穴,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还未等他反映过来,他人也跟着飞了起来。 这蒙面女子虽然身材不高,但臂力却异常沉稳,挟着李天启也能健步如飞。 这已不是李天启第一次被人这样挟持着了,他并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此人必定是方才那出声之人,她一出现,李天启已下意识感觉到不妙,却无可奈何,当然挣扎必将也是徒劳,还不如省点力气,看她要对自己如何。 蒙面女子在丛林中飞快地穿越,显然她根本不是在跑,而是在飘逸地飞。李天启已明显看到自己已来到树梢之上,从一株树木飞到了另一株树木。这场景让他异常熟悉,然而此时带着他的并不是那熟悉的蒙面女子,此前那蒙面女子身材饱满,而且个头较高,而这位却是身材娇小,与自己一般高矮,但两人有一样似乎相同,那就是这两名蒙面女子都喜欢将人挟在腰间,窜到树梢上飞跃。 李天启虽然此时腰间又累又酸,但眼皮子还是上下打架,他居然有些犯困了,这蒙面女子身手不弱,飞跃之间居然能让被她制住的少年打起了瞌睡。 但瞌睡并不是这么容易的,李天启感觉脸颊一辣,居然被此人打了个一巴掌,他登时精神起来,想嚷却不能出声。 蒙面女子停下了脚步,跃下了树梢。 她将李天启放下来,盯着李天启说道:“我帮你捉到了这些萤火虫,你总得感谢我吧?”她的声音清丽脱俗,如夜莺鸣唱,甚是好听,李天启想回答却无奈被制住了穴道。 蒙面女子盯着李天启的双眼,问道:“我可以帮你解穴,但你不能喊,否则我就杀了你。”虽然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之意,却又让人感到她说话的可爱,似乎她的年纪并不大,或许还与李天启一样年纪。 李天启点了点头,他看到了身侧是一处悬崖,而自己正处在悬崖边上,从方才这蒙面女子过来的方向上看,此地应该是后山,但后山他并未完全走过,这一处更是陌生地带,因此只是知道大概方位却并不认得具体的地貌。 正在这时,蒙面女子解开了李天启身上的穴道,李天启突然伸手一把扯下了蒙面女子的蒙面巾,这闪电般的动作,让那蒙面女子淬不及防,一张超凡脱俗的面容出现在了李天启的面前。李天启的手里还紧紧拎着那“光球”。 夜色朦胧,月光幽幽,此佳人十三四岁,长得眉清目秀,粉腮通红,皮肤光滑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那略带惊讶的恨意,让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非常可爱。 李天启真有些呆了。他居然没想到眼前的蒙面女子会如此好看。他本来对玉贤早就有一窥芳容的渴望,但屡次见面都未能实现,方才他趁这蒙面女子为自己解穴之机,那对蒙面女子玉贤的渴望忽然变成了对此佳人的突然袭击,不曾想此女子居然让他惊为天人。 “你!”那蒙面女子给了李天启两记耳光,赶紧戴上了蒙面巾。 李天启似乎知道此人并不会害他,因此有些有恃无恐,他并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但面对蒙面女子玉贤的时候,他有时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玉贤给他的感觉已是大人,而他却还是个少年。 而眼前的这位蒙面女子虽然武功也是极高,但看上去却还是个少女,是以他才有这种大胆的举动。 李天启本想着听这蒙面女子接下来会将他如何,是以只是瞧着她,并没有说话,而这蒙面女子居然也没有说话,也是瞧着他,看来两人此时此刻的心思似乎接近一致。 毕竟是少女,这蒙面女子终于忍耐不住遂转过头去,却又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小子,居然看到了我的面容,我本应杀了你。不过,你带我去飞仙洞,我就饶了你。” “不!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带你去。”李天启似乎有些无理了。 这蒙面女子果然身体一抖,显然真的动气了,然而她却又说道:“你。我帮你抓了这么多萤火虫,你不知道感谢我,反倒还要问我的姓名?我蒙着脸面就不想让人认出来。” 李天启淡淡说道:“可我已看到了。不知道你的芳名,我就不走了。” 这蒙面女子平抑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冷笑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你这等无赖,居然还有强行问别人索要姓名的?” 李天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只是他就是觉得此少女不会将他怎么样,是以再次斩钉截铁地说道:“是啊,我也奇怪,我对其他人并不是这样,但唯独对你,我就是想知道你的芳名。” 这蒙面女子思忖了一会,说道:“你是不是因为方才我裹挟了你过来,你就有些不高兴?” 李天启点头道:“有一些吧。” 崖山忽然刮过一阵凉风,吹拂起两人的头发。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两人却因为不同的目的而站在这一处悬崖之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良辰美景 蒙面女子的秀发散披在香肩上,此时被风吹起,在她身后扬起,虽蒙起了脸面却依然煞是好看。 李天启似乎又有些看呆了。 这蒙面女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当然知道李天启正在看着什么。 她望了一下黑漆漆的崖下,忽然恶狠狠地说道:“算了,我送你下去。”作势要动手。 李天启却像是吃定了她,说道:“你不敢。”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这蒙面女子问道。 “假若你敢的话,还用的着跟我废话吗?”李天启此时也被自己的话语感动了,他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见了这少女一面,居然有些耍无赖的感觉,看来这少女不将芳名告知他,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照办了。 “你!”这蒙面女子似乎已无耐,这少年似乎真的吃准了她的心思。 她呼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叫飞儿。” 李天启笑道:“飞儿?好刚强的名字。” 飞儿缓缓问道:“你呢?” 李天启说道:“虽然你不愿告诉我全名,但我可不吝啬,我叫李天启。” “哦。”飞儿点了点头,“你这夜里抓这么多萤火虫为了什么?” 李天启说道:“为了我的师姐呗。” 飞儿说道:“我不信,你师姐还需要你帮她抓吗?” 李天启说道:“你以为师姐年纪就一定会比我大啊?她才七岁多。” “哦。”飞儿似乎懂了,她又想到了些什么,问道:“对了,我名字已告诉你,你快带我去飞仙洞。” 李天启摇头道:“飞儿,我不知道你从何处来的,当然也不会问,我知道问了你也不会答,对不?” 飞儿断然说道:“当然。” 李天启说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飞仙洞在哪?” 飞儿再次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一身道袍,必定是这里的道士,居然说不知道飞仙洞在哪?你以为我真的好欺负吗?”她不知从哪里亮出了一把寒光森森的短刀,一下子就架在了李天启的脖头之上。 李天启忽然心中一动,他说道:“飞儿,我看你本事不小,但如你能割断我戴在这脖子上的这根草绳,我就马上带你去,就算我不认得路,我也找懂得路的带你去如何?”他将那草绳项链扯了出来。 “好!”飞儿心中大喜,一看这草绳项链又细又无光泽,当下刀锋一转,就往草绳上落下。 “慢着!”李天启忽然又喊了一句。 “怎么?你反悔了?亦或是想喊人来?这么大声。”飞儿用刀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假如你割不断,如何?”李天启问道。 飞儿笑道:“你说这怎么可能,我这短刀是师父所赐,削铁如泥。更何况这细小的草绳。就算是金刚线,也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李天启还是问道:“我是问,万一呢?” 飞儿说道:”没有万一。” 李天启问道:“假如呢?” 飞儿说道:“没有假如。” 李天启说道:“你割三次,如若割不断,你就不要去找那什么飞仙洞,因为就凭你的身手,连我身上戴着的一根草绳都割不断,你还怎么闯入那飞仙洞呢?” 虽然李天启没有听说过这武当山还有什么飞仙洞,但既然此少女夜深摸了上来,想必是已打探过消息的,只是在这苍茫大山,荒野丛林之中,要找一个什么飞仙洞,又谈何容易?况且这飞仙洞既然这么神秘,必定也不是一般弟子可以知道的,至少他在武当山上这么久,并未听人提起过。 飞儿听了他的话,感觉也有道理,这武当山天师道高手能人如云,而自己此番也只是来探听虚实,并不一定要闯入那飞仙洞。 只是片刻,她就点头道:“可以。不过如我割断了这草绳,你可不要心疼哦。你这小子,戴根草绳还当宝了。” “不说废话,赶紧动手吧。”李天启有些撒野了。 飞儿刀锋落下,本想轻易就可以划断那草绳了,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那草绳却像是极其柔软,刀锋落下,那草绳居然将刀锋上的力道卸下不少,并没有切断。 飞儿不由想方才那刀锋是划落,因此不好着力,她这次用另一只手绷紧了草绳,刀锋再次落下,然而那草绳依然未断。 “你这……这是绳子吗?”飞儿有些急了,她将刀子来回像铁锯一般在那草绳上割着,可她来回拉了十来次,那草绳依旧没有断。 “好了。你已割了十来次了。割不断的。从哪来的赶紧回哪里去吧,那飞仙洞不是这么好玩的。”李天启将草绳项链又贴身收好。 飞儿愣了,她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短刀,这柄曾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居然削不断这根细细的草绳。 它是什么东西? 飞儿将短刀收了起来,向李天启问道:“李天启,你这东西难道是你炼化的法宝?” 李天启第一次听到飞儿念叨他的姓名,心里一阵高兴,说道:“飞儿,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帮我捉住了这许多萤火虫,我很感谢你,不过我也阻止你去找什么仙洞,也算是扯平了。” 飞儿说道:“这怎么能算?我可是奉师父之命行事,再未……”她没有说下去,显然她知道说下去可能会透露机密,立刻转口问道:“哎,我方才问那是不是你的法宝?你怎么转说这许多……” 李天启本以为可以声东击西,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却不曾想被她发觉了,只好说道:“这草绳当然不是我的法宝,是我自幼带着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据说是什么捆仙绳?” “捆仙绳?”飞儿忽然笑了,“你又不是什么神仙,还捆仙绳呢?”她忽然止住笑声,问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来找飞仙洞,你就弄了个捆仙绳来糊弄我吧?” 李天启摇头道:“我说的是真话,也许你回去问问你师父就知道什么叫捆仙绳了,你就会知道我所说不假,何况我骗你做什么?” 飞儿说道:“你这个人说话总是虚虚实实,叫人难以置信。” 李天启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对你是这样,也许我在这武当山上已有许久未见到像我这般大小的人了,所以……” “呸!论年纪,我可是你姐姐。”飞儿啐了一口,说道:“论功夫,我也是你前辈。” “好好好,都是你大了,行了吧。”李天启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显得有些高兴,在内心之中他已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遍了,为何偏偏对着飞儿会如此调侃,与他以前的许多作派都有很大不一样。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已在武当山待了许久的缘故吗?不过李天启想到那六年之期,时间漫长,的确也是令他有些望而生畏啊。虽然平常慕容晓月也时常带着他到处走,但毕竟两人也相差了好几岁,在李天启眼里,晓月算是真正的小孩子,而自己也算是个半大人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今夜算是良辰美景了,又偶遇此佳人,那早已烦闷的心中隐藏已久的情感才得以释放吧。 所以今夜他表现得像一个浪子,有些认不出自己了。有时候说话明知道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却偏偏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但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这飞儿居然也没有生气,也没有过激的反应,难道这真是天意吗?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就是道不明看不透的。 “算了,既然此次不甚顺利,我先回了。”飞儿举步要走。 “怎么?你这就要走了?”李天启心里有些不舍。 “当然了,难不成你要我在你这里陪你啊?”飞儿脸颊一热,后悔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况且还是在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时辰的少年面前。 “我……”李天启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光球”,方欲待说些什么。 “快看那边!”飞儿突然脸朝悬崖那一面看去,声音有些激动,似乎正有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李天启闻言也向着她所看之处望了过去。 只见圆月的照耀之下,对面数里开外渐渐亮起了一颗圆球,那圆球在离此地数里外的一座山峰之上,从此处望过去,倒像是一颗跌落凡间的星辰。 亮光由暗绿色渐渐变成了橘黄色,最后光线越来越亮,变成亮紫色,此时两人都看到了那山峰周围还有数朵白云。如远方的人能看到那亮光,都一定认为那就是颗星星。 “那是什么?”两人皆不约而同问了出来,显然他们都想对方能给出自己答案。 “你真的不知道?”飞儿有些不相信。 “我真的不知道。我数月前被救到这武当山来的。当时还昏迷了好几个月,我现在虽然穿着道袍,却并不是这里的弟子。所以……”李天启如实说了出来。 “你居然是被救到这里的。”飞儿愣了一愣,她悠悠说道:“我还以为你是这里的弟子门人呢,原来……” 那道亮光就在这功夫忽然消失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今夜无眠 “我想那必然就是飞仙洞的所在之所了。”飞儿肯定地说道。 “飞仙洞有什么稀奇吗?”李天启疑问道。 飞儿歪着头看着他,淡淡地说道:“看来你真不像是说假话,本来我还指望你能给我的推测确定一声呢,结果反倒还来问我。” 李天启只得苦笑。 她暗叹一声,继续说道:“飞仙洞里有宝贝,听说那本传奇般的天书就藏在里头。” 李天启睁大了双眼,诧异地道:“真的吗?”此前他就听陆琳琅说过,那本天书共有一百零八篇。而那乙玄真人也就只习得三十六篇却已无敌手,如若将那后面的七十二篇也学习了,那的确是可以飞天成仙了,那亮光之处难不成就是历届掌门得道飞仙的地方,而飞仙洞就是缘于此而得名? 飞儿看到李天启听到这本天书时异常惊讶的表情,后又陷入沉思状态,她心里一怔,不禁说道:“喂,你在想什么呢。” 李天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道:“飞儿,难不成你是要偷这本书的?” 飞儿努了努嘴故意板着脸道:“嘿嘿,你可否不要老是套我的话啊?” 李天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的确想知道她夜深时分上武当山来寻找飞仙洞的缘由,心急之下不得不问,却反倒被别人看成了居心叵测。看来这飞儿虽然看起来心地极纯,但心思还是很缜密的,简直是滴水不漏,只要是涉及她此行目的的问话,看来她都有防备。 虽然他心里面这么想,嘴上却说道:“是啊,我其实就是想知道你的目的。” “你……”飞儿一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天启看到她语塞的样子,倒也觉得蛮有趣,他方待想转移话题。 飞儿忽然奇怪地望着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难道你小子也是为了这天书才混进这武当山的?嘿嘿……” 她居然以为他是为这天书而来的武当山。 李天启摇摇头道:“我当然不是。况且这天书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如何去寻呢?” 飞儿说道:“那你一定也听过这天书的传闻吧?” 李天启说道:“是啊。听说这天书共有一百零八篇,习得之人应该可以得道飞仙吧?” 飞儿说道:“这天书分天干地支两部分,天干七十二篇,地支三十六篇,总计一百零八篇。不过传说数百年来只有张道陵张天师见过,此后这本天书再无出现过。” “你继续说下去啊。这张道陵是谁?这么厉害。”李天启听得兴起,听到她停顿,马上发话催促。 飞儿瞪了他一眼,却还是继续说道:“张道陵是东汉人,也是天师道的创派祖师,这都不懂,还来这里当什么道士。” 李天启笑道:“正是因为不懂,所以才来这里学习嘛。” 飞儿无可奈何,她依旧远眺方才那放出亮光的方向,像是想发现些什么。 李天启说道:“那地方无根漂浮,很是怪异。” 飞儿问道:“你也看到了?” 李天启说道:“当然,骤一看上去像是在一山峰之上,细看后却发觉那亮光似乎是在一半空悬浮的物体之中发出。看来那地方必然是看守森严,你轻易过去不得的。” 飞儿叹道:“假如那地方真是飞仙洞,我也去不到,因为那地太高了,我可不会飞天之术。” 李天启继续说道:“我想那天书也绝不会放在那样显眼的地方,这不是告诉贼人‘宝贝就在这里,你们来偷吧。’” “喂!”飞儿不满道:“李天启你这小子拐弯抹角骂人,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啊?”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她一身夜行服,还戴着蒙面巾,显然自己无意之中的推测倒又将她给算了进去,连忙说道:“飞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分析。” “哼。”飞儿轻哼了一声,说道:“虽然你说话似乎总有他意,但细想一下方才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先回去禀明师父再作区处吧。反正这飞仙洞也没有长腿,总不会跑吧?” “走了?”李天启像是有些意犹未尽,在这无眠之夜,居然有这一番遭遇,而且有惊无险,还遇到了这么一个极美佳人陪着自己说话,倒也颇有乐趣。 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也知道是时候离开了。况且这里属于后山,那胖头陀提醒的话还在他耳边响起。 “怎么?你还有事?”飞儿轻声地问道。 李天启方待要说话,却被飞儿突然拉起没入了不远处的岩石后面,而他手里的萤火虫也被飞儿塞到了他的怀里,李天启知道应该是有人往这边来了,于是也便声张。 正当两人躲好没多久,六名道士已各自握着金刚剑徐徐走了过来,站在了他们方才立足之处。 “喂!你们出来吧?我们已发现你们了。还躲什么躲。”一人大声喊道。 飞儿闻言正要出去,却一把被李天启拉住。 李天启感觉她的手温润柔软,软若无骨,而且皮肤细滑,心花一阵荡漾。飞儿正注视着那伙人,倒没注意他的表情。 “喂,还不出来?快出来吧。”那人继续发话道。 飞儿又忍不住要起身了,她回头看到李天启向她摇摇头,让她别动。 “咦,师弟你没看错吧?”其中一人问道。 “怎么就不见人影呢?奇怪,师兄,也许是我看错了。”另一人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快回哨位去吧,也许别人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呢。”那先头发话之人在一旁嚷了起来。 “走吧,走吧。”那伙人怒叱了几句,又走进了林子里。 飞儿看到那伙人离开,顿时才松了口气,此刻她对于李天启奇怪的举动也充满了好奇,猛然间,她发现自己的手还被这少年紧握着,顿时飞霞满面,幸好戴着蒙面巾,也恰好是夜晚,不然可糗了。她动了一动,想将手抽出来,却不料李天启居然不想放开了。 “你……”飞儿正待运劲,李天启突然松开了。 两人从岩石后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飞儿质问道。 李天启赔笑道:“太过专注思考,忘了。” 飞儿其实并未生气,反而觉得他方才居然没有大声叫喊同伴过来,心下倒有些感激之意,不过心里也是有些疑问,她还是觉得此人会不会真如她此前猜测也是为了那天书而来的? “你方才为何不叫那些道人过来?”飞儿忍不住问道。 “你又没有恶意,何况我知道你是好人。”李天启悠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虽然蒙着脸,但却不是蒙面人的作派,处处留有余地,倒不像是坏人。” “我本就不是坏人。” “可你却夜半来这里找什么飞仙洞,要找那什么书对吧?” “哈哈……又想套我的话,甭想。不过你方才怎么知道那人连番叫嚷,居然都是唬人的?” 飞儿此时一脸疑惑地望着李天启,她想不明白,方才那道人第一次喊的时候她就想冲过去了,先下手为强,但却被李天启拽住,但第二次那道人再叫喊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她以为就是被人发觉了。 “如若他们早发现了我们,必然围过来了,何况我们面对的就是一万丈深壑,他们为何迟迟未堵截我们的退路?”李天启轻轻笑道。 飞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你这么沉得住气。” 李天启笑道:“我当然沉得住气了,我也是道士啊。怕什么。” 飞儿忽然也笑起来,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李天启不解地问道。 飞儿将一只手抬了起来,她的那只手缓缓展开,掌心里面是一只做工精致的香囊。 李天启只是一瞥却猛然一惊,“还我!” 飞儿却轻轻一笑,一闪躲开,“我就说你怎么身上有种淡淡的异香,原来是有这个东西在怀里。” 李天启从怀里摸出了那“光球”,恍然大悟,想必是方才躲避之时,飞儿借将“光球”塞进他的怀里之机,趁势将香囊取了出来。 那可是数月前陆琳琅赠送的物品,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眼见陆琳琅所送之物落到这飞儿手里,他自然着急。 可飞儿却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始终与他有一段距离:“好了,我要走了。这香囊就留给我做个记念吧。你可不能将今夜你我相见之事告诉任何人哦,否则要你好看,当然,你也就拿不到这香囊了。一个男子汉居然放这东西在怀里,想必也是你喜欢之人的东西吧?” “好!你说什么都可以,请把它还给我!”李天启急道。 飞儿笑道:“不理你了!后会有期!”话落,未等李天启有所反应,她早已腾空而起,瞬间就消失在层层叠影的树梢之中。 “喂!”李天启嚷了一声,此时他倒不介意声音的大小了。 可很快他的喊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飞儿却没有再出现,四处一阵沉寂席卷而来,这里只剩下他还有那“光球。” 今夜再次无眠。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五年之后 五年后…… 江湖似乎一夜之间就多了关于一个人的传说,那是一位约莫二十岁的白衣青年男子,他独自一人剿灭了臭名昭著为祸江湖已久的邪派血盟,血盟上下三百余人皆遭屠戮,唯独血盟盟主段久章不知去向,此人接着一个月内又闯入与血盟有紧密联系的鬼域,鬼域六百余众无一幸免,教主邪魔梵天刚下落不明,此白衣男子屠戮邪派后均血书于一墙面之上,且报于当地衙门,是以江湖中都知道他们皆是死于一首亡灵曲下。 这白衣男子到底是何人,居然有如此神功?而他的那首亡灵曲又是什么来头,居然如此厉害?他又为何向这两大邪教入手? 江湖中纷纷传闻,有人说是天神下凡,有人说是此人已得到五灵珠的法力,也有人说是妖王附体整顿部署,要大干一场了。 江湖中的正派当然是拍手称快,既然都是邪门教派,被人铲除干净总是好的。 而就在一些邪派被剿灭不久之后,江湖中又似乎崛起了新的门派,例如西域的望月教、苗疆的五毒帮等,听名称像是邪派,但由于这些帮派新近才暂露出江湖,而且行事低调,倒也并不是十分引人注意。 虽然此时江湖风起云涌,但对于巍巍武当山上的天师道而言,却又不值一提。 此时的武当山依旧巍峨,气势磅礴。 似乎一切的江湖事都无法透过这些仙山惊扰住在山上的人们。 那山上的木屋子上依旧冒着袅袅青烟,不用说一定又是宋伯在试炼着什么汤药了。 老迈的宋伯与五年前相比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然是仙风道骨,精神奕奕,脸上总是透出一股祥和之气。 然而此时他的脸上却露出一股凝重的气息,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声响。 他那大耳垂微微颤动,他听到屋外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声响,那响声很轻,就像是树叶飘落在地面的声音,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树叶飘落的声音。 煎药的灶台里细火动也不动,咕嘟咕嘟发声的药罐子有些迫不及待。 这里根本没有风,那一丝轻微的声响是什么呢? 宋伯此时似乎又淡定自若,他轻轻揭开了药罐子的盖子,往里瞧了一下,又闻了一闻,却摇摇头。 不知何时他那伸出去揭开药罐盖子的手里忽然多了一小颗黑炭。那是炉子里未燃尽的木炭跌落的。 这宋伯取这颗小黑炭有何用呢?难道要用来作画吗? 就在一眨眼之间,宋伯运指往窗外一弹,那颗黑炭骤然打出窗外…… “哎呀!”木屋顶上居然传来一位少女银铃般的声音,这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她飘然落下,翻身从窗台跃入了屋内。 她捂着额头,对着宋伯娇声道:“宋伯,你欺负我。怎么又发现我了?” 宋伯伸手捋须笑道:“小喜鹊啊,不是宋伯欺负你哦,你虽然武功精进不少,行走在屋顶之上并无声音……” 慕容晓月依旧捂着额头问道:“那您又如何知道我来了?” 宋伯笑道:“那是因为你总也改不了一个毛病?” 慕容晓月嗫嚅道:“什么毛病啊?” 宋伯淡然说道:“小丫头,你人虽然无声无息到了屋顶之上,却又让自己捉弄人的主意将自个逗乐了,你忍俊不禁笑了一声,是以才被我发觉了。” 慕容晓月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就是想捉弄一下您吗?” 可她抬头看了一下屋顶,却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宋伯,我不是遮盖住了烟囱吗?怎么那青烟还直上?” 宋伯将一块小木条在她面前扬了一扬,“你翻身下来的时候,我早已把那遮盖的东西打掉了。” 慕容晓月嘟起小嘴说道:“您就是欺负我,又用那意念指糊弄我呢。您看将我的额头都弄花了。” 她说完,移开了捂住额头的手,果然好些炭粉黏在了她的额头上,她肤光似雪,那些炭粉夹在其中,黑白分明。 “喜鹊可是黑白相间的哦。”宋伯哈哈笑道:“这才是小喜鹊嘛。” 慕容晓月说道:“宋伯,您的意念指如此厉害,根本让人捉摸不透那击打的方向,我还没学过应对呢。” 宋伯笑道:“你师父就要出关了。到时他必然会传授给你的。” “哼!”慕容晓月冲着宋伯做了个鬼脸。 她往其他房间里瞧了一瞧,对着宋伯说道:“宋伯,那我走了。” “哎!就知道留你不住。去吧……”宋伯笑着摇摇头。 慕容晓月在今年种了一些西瓜,收成颇好,满园都是滚圆的西瓜,再过一段时间就成熟了。她的庄稼地边上的紫竹林里此刻鸟语花香,一身材魁梧的青年正闭目端坐,像是在练习什么功夫。 他看上去约莫十八岁的年纪,面容俊朗,眉宇之中却带着一丝沧桑,扎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紫竹做的发簪。 一蒙面女子突然从他身后袭来,蒙面女子的步伐不轻,这青年男子显然已听到,他猛然睁开双目,侧身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这蒙面女子像是不依不饶,挥拳就往他的身上打来。 虽是女子,拳术并不弱,呼呼中显然力道极其猛烈。 谁知道这青年男子只是瞧了一眼蒙面女子,居然不闪不避,就像是毫无招架之力一般。 那蒙面女子那拳头眼看就要打在这青年男子的身上,谁知道居然停住了! 难道是那青年男子身上发出的无形之力将这蒙面女子的拳头阻挡住了吗? 这青年男子的身高比这蒙面女子高出许多,似乎并不害怕。 “晓月,又来捉弄我了。”那青年男子笑着摇摇头。 “天启哥哥,你怎么又认出我来了?你就不许一个瘦小的蒙面人突然袭击你吗?”慕容晓月一把将蒙面巾拉下,露出了美丽可爱的面孔。 李天启笑道:“晓月,我现在跟你说了吧,无论你怎么隐藏,其实这么多年来,我都认得你,因为有三个原因。” 慕容晓月赶紧问道:“天启哥哥你快说,我看看这些年乔装总被你识破的原因是什么?” 李天启说道:“第一、你我太熟悉了,虽然我不懂你的功夫,但一次两次我总会记得你的招式的,你的招式都没有变化,是以你一出手我就知道是你了。第二点,正如方才所说,你我太熟悉,你虽然蒙着脸,但我一看就知道是你,为什么呢?因为你的身形并没有改变,起手的动作,跑动的姿势,跳跃的方式,一瞧便知是你了,连想都不用想。” “哦……原来这样,这两点我会调整,我故意装装不就行了。”慕容晓月此刻方明白,“那还有第三点呢?” 李天启说道:“还有第三点就是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 慕容晓月粉脸顿时变得红彤彤,她问道:“怎么好闻啊?女孩子家总会用些香粉胭脂之类的吧。” 李天启笑道:“我以前也以为是香粉胭脂之类的,其实并不全是,也是研究了许多书籍,我才明白了这个道理,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而如果加上平常的习惯,例如沐浴用什么香料、平常用什么胭脂等等,习惯形成的味道久而久之就是这个人的特点,一般情况下,很难改变。” “哇……天启哥哥,你分析起事情来真的是一套一套的,厉害极了,我晓月实在自愧不如。难怪这些年无论黑夜白昼,还是蒙面还是什么的,总是被你看破,那你现在为何又会告诉我呢?难道你不怕我刻意改了之后再来偷袭?” 李天启笑道:“不怕。我说出来自然有说出来的道理,我不说出来也许你总会闷在心里呢。你放心好了,就算你刻意改,我总会认出来的。况且现在已是我上山的第六个年头了。掌门也许就要出关了。届时如开始修炼功夫,兴许天启哥哥就没有闲暇陪晓月妹妹了……”说到最后,李天启似乎有些心酸。 的确,他等了这一刻已等了五年,还有一年的光景,掌门就要出关,而他也必将可以正式拜入天师道门下,开始修炼功夫,而他必须抓紧时间,将过去的五年给补回来,那就意味着也许他睡觉的时候也要练功。 慕容晓月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俩已相互了解对方了。 自己的师父就要出关了,五年未见,她自然也是想念非常,因为师父对于她来说亦是父亲,她自幼孤苦伶仃,被师父收养,当然感恩戴德,但迎来师父的陪伴却要失去天启哥哥的陪伴,她似乎也是难受得有些莫名。 也许人生一直都是这样,在某些时刻必须面临取舍两难的局面。 虽然天启哥哥练武后虽少了陪伴自己的时间,但至少天启哥哥还是会在武当山上的,能见到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慕容晓月想到这里,又开心起来。 人生有时会面临困境,但换个思维角度,也许就会变得不一样。 如同慕容晓月这般转换了一下想法,登时就开心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时光荏苒 最近这两年,大唐边境并不安宁,明显比前几年形势更趋紧张。 不仅北方的突厥蠢蠢欲动,东北部的契丹也有些骚动,西部的吐番帝国也不安定,南部的南诏诸部落也出现了躁动的现象,这些与大唐边境接壤的国家多少与大唐边境守军一直都有些摩擦,只是近两年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就连此前与大唐交好的远方国家宝象国、乌鸡国等似乎也看到了大唐周边的局势有些不妙出于明哲保身之际而与大唐少了来往。 对于如此之类的消息天师道基本不过问,唯独却时刻留意着各地妖魔扰民的各种信息传闻。 也是这两年与大唐接壤的南诏诸部落更是频频传出妖魔作乱的消息,闹得当地人民不聊生,流民遍地。 西部的吐番帝国新任命了一个新国师,这新国师据说法力高强,而且训练的军队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些军队出动时,还会出现大量不知何处召唤来的阴灵在旁守护,战斗力极强。 大唐境内相比其他国家还算稳定,妖魔之传闻也并不多,但对从历年的数据看,也有逐渐增多的迹象,而且有些三百年前已消失的妖兽又已出现。 诸多有关妖魔的讯息都被天师道布置在各地的弟子传递回来,倒让代掌门元宗尊者感到忧心忡忡。 自从三百六十年前,张天师联合正派诸多捉妖高手,封印了千里妖山,剩余在大地上的妖魔已近灭绝,有些妖怪虽是这数百年后自行修炼成妖,但数量比起千里妖山里的妖怪来却还是如九牛一毛。 难道是那千里妖山的封印已残缺打开了吗?元宗尊者现在也只能期待掌门快些出关做个定夺。 虽然他作为代掌门也可以颁布号令,但毕竟千里妖山一行危机重重,万一做出了失误的判断,下了错误的指令,那真的有可能会让天师道元气大损,而受到一些觊觎天师道宝物之人的攻击。 元宗尊者的这一考虑并非空穴来风,自从创派祖师创立天师道后,有关那本稀释珍宝天书的传闻就层出不求,而数百年来天师道也没有平静过,时不时总有些不法之徒伺机潜伏到天师道内寻找天书,更有甚者派出弟子乔装打扮,掩饰背景身份后拜入天师道门下,也是为了那本传说中的天书而来。 其实元宗尊者虽自幼在天师道长大直至暮年,期间也都寻找过那本天书,但并没有任何发现,而历代掌门也没有传承那本天书的仪式,显然自张道陵祖师得道飞天之后就再无天书的出现。 祖师也没有对此事有任何的说明和记录,按理说天师道有这样的法宝在身,更是应该传承下来,才能保障天师道这个门派的香火永续才对啊。对于种种原因,上至掌门下至普通弟子无不在心中思忖过,可谁也没能想得明白。 太清玄华两术已成就了天师道至高无上的低位,也是许多门下弟子梦寐以求的修炼之术,修炼太清玄华两术不仅需要天资而且也需要勤学苦练,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才能领会一二,天师道门人虽众多,但修行其一至高阶的弟子却是为数不多,能同时修习两术者也只是少数,修行两术至高阶者,除了尊者、真人及一些长辈道士,已无他人,融合两术的也只有创派祖师。 太清玄华两术如此精妙,虽能飞天遁地,却还不能得道成仙,相对天书来书又逊一等,可见天下习武捉妖之人对这天书可是梦寐以求。 虽然只是传闻,但许多人甚至妖怪魔物都愿意闯闯天师道冒险一搏,以求得天书,甚至一度还超越了五灵珠的传说,因为五灵珠虽说也是上等宝物,但却需要集齐五颗,还需要找到那记载召唤守护神咒语口诀的古谱,最关键的是这些宝物都不是聚在一处,寻找的难度太过艰难。 相比五灵珠,那本天书在江湖的传闻中一直都是落在了天师道人的手里。虽说掌门并没有展露,但许多人或妖魔都愿意相信,天书应该也是被什么法力封印了,并非寻常可以打开。因此虽然天师道换了好些掌门,但自张天师后却没有人再习得天书。 有些有着千年道行的妖魔曾见过天书的法力,说起时还是心有余悸,并不愿多说。但它们也是自那以后修心养性,不再作乱人界了,所以天书的存在必定是确实可靠的消息,至于天师道历代掌门为何没有习得,外界之人虽揣测纷纷却也无人能说得明白。 已长大成人的李天启那修行之心一直未变,五年来,他遍读藏书阁所有藏书,他本就是过目不忘,况且更是认真研读,不明之处还向宋伯请教,现在的他与五年前那小小少年郎已截然不同,天下许多门派的武功招数、佛法道术他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就连那小篆大篆甚至是梵文他都已学会。 而在长年与宋伯交流的过程中,宋伯有意无意地将许多阵法的演变一一讲解,让李天启感到不解的是他讲解的方式方法与童老却截然不同,宋伯再讲解之时,似乎描述阵法的话里还隐藏着一些他想不明白的东西。但宋伯却一直没有点破,也没有向他解释,一切只能等他自己思考了。 宋伯的医术虽不算是天下第一,也是颇有造诣,李天启虽未直接向他学习,但耳濡目染还是掌握了一些医理知识,而这五年来每天闻着那些中草药的味道,李天启居然也没有什么病痛,倒也让他自己感到十分惊奇。 李天启自五年前那个夜里与飞儿分别后,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那夜过来是为了什么目的,还是因为发现飞仙洞难以攀爬,所以也就放弃了?虽然他想了许久却依然无果,也许她只是背着她的师父,穿上夜行服闯一闯武当山而已。他一直记着她,不仅是那一夜她的突然出现,让夜里倍感孤独的李天启有一种莫名的舒服感觉,也还因为她临别前拿走了陆琳琅送给他的香囊。 那可是陆琳琅送给自己的唯一礼物啊,这五年也不知道她如何了,假如自己以后与她相见,被她看到自己弄丢了香囊,又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五年后的朋友们都如何了? 郡主姐姐、青儿姐、林逸仙还有那闪耀这金光的姑娘,她们又过得如何呢? 这两年里天师道玄音尊者招了不少新进的门人,似乎是为了平衡武当山的男女,这两年里她的徒弟们清一色都是女子,而且年龄都约莫十六七岁。 这些女弟子本就年轻,倒也令有些肃穆的门派中有了一种活跃的气氛。李天启本就是天资聪颖,此时又已成年,身材魁梧且面目俊朗,自然少不了一些女弟子的示好。这些新进的弟子还管李天启叫师兄,虽然每每这个时候李天启心里都不甚是滋味,但也无可奈何,起初还有向她们澄清后来干脆就不说了,因为解释多了反而给人一种傲慢故作清高的感觉。 那些女弟子当然也不会注意这些,她们只是觉得自己是新进的弟子,当然要将此前天师道的道人都称作前辈,她们才会觉得安心,也许这也是玄音尊者教导她们遵循的礼仪之道吧。 此时的李天启情窦初开,本应也是乐在其中的年龄,但他毕竟是身系救母的使命,这点让他一直时刻提醒着自己,虽这些女弟子中不乏让他动心的女子,但他还是没有动这个念头,因为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守好这一年不出岔子,这样掌门出关后就必然会收他作为弟子,自己才能有机会修炼功夫。 掌门曾与他约过六年之期,并明说了其中还会考验他,所以他有时反而会觉得这些女子是否也是掌门交待玄音尊者故意试探他的定力,并不敢稍有差池。 何况现在也是剩不到一年时间了。可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出了差错。 慕容晓月的功夫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虽然掌门闭关,但她的师伯、师姑们都会指导她的功夫,这数年来,李天启可是看到她一天一个进步,虽然她只要有空就会过来找自己陪她玩,但李天启知道,随着她逐渐长大,师伯师姑们对她的指导也是越来越频繁,而且时间也是越来越久了,并不会总让她像小时一样随意玩耍。 虽然多年前慕容晓月曾以为可以这么无忧无虑地玩耍下去,可随着她长大,她也知道不可能会有完全无束缚的生活,虽然她很希望能如前一样陪伴这李天启,在他还未开始习练功夫之前,尽量陪着他。 其实慕容晓月心里也知道,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天启哥哥的心事越来越沉重了,她知道他心里渴望的那一刻很快将来临。 其实在内心深处,李天启多么渴望向晓月一样,有这么多人的呵护,还有手把手教习功夫。可是他知道那只是奢望,他现在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他要振作起来,坚持下去,直到可以习武的那一刻的来临。 千难万苦,他都必须挺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 下山除妖 “天启哥哥,跟我下山去捉妖。”慕容晓月一脸的兴奋。 “山下有妖吗?何处的妖怪居然胆敢在武当山下犯事?”李天启虽然不怎么相信,却也赶紧从盘腿而坐的姿势中站了起来。 慕容晓月正色道:“据玄音师姑所说,拜帖递上山门的是一位养鸡的农户,他家养有数千只鸡,为了养鸡负债不少,就靠这些鸡卖钱还款了。可这些日子以来那农户每日都不见十多只鸡,连看守鸡场的数条犬只都被抓了。长此以往可不得了。” “也许是野兽吧?靠近大山,总会有野兽出没的。”李天启说道。 “是啊,那农户也是这么想的。”慕容晓月望向李天启的眼神中似乎有种故意捉弄他之意,“他也本以为是野兽,于是夜里带着一把镰刀就在鸡舍旁蹲伏,果然夜里看到一条似人的黑影快速地将一些鸡装进大布袋里带走了,他突然冲出来借着火光看到了那黑影并不是人!反而是兽头人身的怪物!” 李天启双眉一扬:“看来果真是妖怪!” “嗯。”慕容晓月说道:“那农户慌了,次日赶紧报官,可官府又不管,而邻里乡亲都害怕妖怪作乱,并不敢得罪,害怕祸及自身,那农户他实在没有了办法,才想到了我们。这不,代掌门师伯让玄音师姑通知我即刻下山,那农户在山下候着呢。” 李天启点头道:“明白了,虽说是为那农户除妖,也许你的师伯师姑们是为了考验你这几年来学习的本事。” 慕容晓月笑道:“天启哥哥最厉害了,只是一想就知道原委了。那你陪不陪我去啊?” “可我答应掌门六年之内留在山上啊。”李天启虽然心里极想到山下走一趟,可他每每回想到与掌门那夜所谈话的内容,也就不敢随便违背。 “我师父有说过不让你下山吗?”慕容晓月有些不明白,美眸中也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李天启说道:“掌门让我六年之内都留在武当山。” 慕容晓月幽幽说道:“师父让你留在武当山,并非是指你不能下山啊,我觉得师父的意思应该是怕你去投奔其他门派而已吧?” 李天启稍微想了一下,觉得慕容晓月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句话的意思的确可以这样理解。可他还是有些犹豫。 慕容晓月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当时我还向玄音师姑问过,能不能让你跟我去,她是点了头的。况且我师父怎么会用一句话将你留在这不能随便走动呢,这也不符合道理啊。好嘛,去吧,陪我走一遭。”她说到后面已几近央求了。 李天启笑道:“好吧,我也久未下山了,借此机会,就陪师姐走一遭吧。” 慕容晓月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啐道:“谁是你师姐……那我们走吧。” “好。” 李天启自五年前摔落山崖被慕容少华救回后就未下过山,此时与慕容晓月一起走下山来,心中对着武当山莫名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但对于山下的世界却又多了一份好奇与期待。 那农户是一名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粗糙,显然长年劳作。 他远远瞧到两位道士模样的人走了下来,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和一位美丽可爱的少女,他马上上前拜见道:“可是天师道来的两位神仙?”他的眼光掠过慕容晓月,却停留在了李天启的脸上,显然他以为此次天师道派来的人只有这位青年道士才是高手,而旁边的少女只是这青年道士带着的助手罢了。 李天启当然知道这农户的心思,但也不点破,他笑道:“是啊,正是我们。” “这位神仙果然身材伟岸,仪表堂堂,法术必定高强……” “好了,好了,阁下快带我们去吧。”慕容晓月打断了那农户的话。她并不是在意这农户对着李天启说那些恭维的话,而是急于看看到底是什么妖怪,她这些年的修为突飞猛进,也更想找一个实战之地,此时见那农户说个没玩,是以才有些着急了。 在路上,两人得知了那农户姓牛,世代都在武当山下务农,而到了他这一辈,他却不愿再务农而改为养鸡营生,供应给乡镇,生意一直不错,规模也越来越大,从此前的数十只到现在的数千只,而他家里人的生活也有了明显的改善。 武当山延绵上千里,水陆交通便利,更是因为武当山一带长年安稳祥和,匪患也较少,这里的人们都安居乐业。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随着那牛姓农夫来到了一个村子的路口。这村子依山而建,放眼望去约有百多户人家,村子下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此时正值夏秋交换之际,田里的水稻已近成熟,金黄一片。 通向村子的道路两旁的野草都被认为清除,上面铺上了一层碎石,看起来十分讲究,想来这村子应也比较富裕。 牛姓农户说道:“你们别看我们这是小村子,但有些人家都在外经商,发财致富后投了些钱修路建道,这不这些年我也开始做生意,也给村子投了些钱呢,可现在债还没还清,却被这妖怪盯上了,唉,愁煞我了。” 李天启说道:“牛大哥别怕,我这师姐本事可大着呢。” 牛姓农户猛然一惊,他回头盯着慕容晓月,声颤颤地问道:“这位小姑娘,您真是他的师姐?” 慕容晓月笑道:“当然啦,我不是吹牛,见到那妖怪,我必定一下子就能把它拿下。” 牛姓农户赶紧拱手道谢,“哎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方才我还以为……” 慕容晓月说道:“我们俩都有本事,保证帮您除妖就是了。” 李天启说道:“带我们去勘察一下现场吧。” 牛姓农户说道:“是,我这就带两位神仙过去。” 三人走进了村子,往山上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就听到了那些鸡咯咯的叫声。 牛姓农户带着两人走到了一道篱笆前,他推开篱笆门,“这就是了我的养鸡场了。两位神仙请进。”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跟在此人后面走了进去,他俩进去之后方发觉这数千只鸡被放养在半山腰上,可真是多啊,而且见人也并不慌乱,犹自在地上啄食着各种食物。 场里东边有十数排鸡舍矗立在场中,西边则搭建了一简便的茅草屋,屋内走出了一十来岁岁的小男孩,他正对着两人裂嘴而笑。 “那是我外甥,白天他在这里看着,晚上我来这里。虽然夜里我也害怕,但又怎奈全副身家都在这里了。以前可是从无妖魔鬼怪出没的,唉……” 那牛姓农户带着两人来到一篱笆墙前,有些不忿地说道:“前些天我就是在这里发现这兽头人身的怪物的,它从这里跑了出去。” 李天启仔细瞧了一下地面的脚印,又看了一下篱笆洞,那篱笆洞已被农户用一些树木枝干修补好了,他站起来说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墙洞?” “有,这边来。”那牛姓农户边走边说道:“光是这半个月时间就损失了一百多只呢,照这么下去,我这场里的鸡都要被这怪物给全吃了。” 整个鸡场被挖开的墙洞有六处,那牛姓农户一一带着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察看过,那些篱笆洞也都被补好。 “牛大哥修补这些墙洞的时候可否有刮伤过?” “没有,我可小心着呢。” 李天启想了一会忽然问道:“那家伙如在夜里来偷的话,应该是在鸡舍那边动手的吧?” 牛姓农户说道:“嗯,没错。他的确是趁黑夜摸到那鸡舍上偷的。” “那带我们再去看看那些鸡舍。” “好。” 在勘察完丢失鸡的鸡舍后,李天启陷入了沉思。 “天启哥哥,是不是真的有妖怪?”慕容晓月眨着眼睛轻声问道,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心里是非常渴望能遇到真正的妖怪的。 李天启摇摇头,他对着那牛姓农户说道:“牛大哥,这不是妖怪,其实就是个人。” “什么?是人?”那牛姓农户有些不敢相信。 慕容晓月知道李天启如无根据并不会乱说,虽然她心里此时已略感失望。 “牛大哥,您遭遇这兽头人身的怪物时,他可否曾向您撒过一些粉末?”李天启问道。 慕容晓月虽知道他不会乱说,却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根据什么推断出来的,想必一定是看到了一些什么东西。 那牛姓农户不由赞叹道:“果然是神仙啊,您说得没错,那夜里它是向我撒了一些粉状物,后我就感到一阵眩晕,不过我还是拼命喊了出来,想必那怪物知道这里就紧邻着村子,害怕后还是逃跑了。只不过我也没坚持住,昏睡过去,次日午时才醒过来。我本觉得有些糗,并未对人说起过,还是被神仙看出来了。” 李天启点头腼腆笑道:“我们都不是神仙。只是一些推断罢了。此所谓妖物必是人假扮无疑。”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反向推测 那牛姓农户望着李天启,期望他能说出理由。 慕容晓月虽然看到他一会蹲下观察,一会捻起一些尘土放到鼻子边上稍微闻嗅了一嗅,却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而判断并不是妖物作怪。 “主要从三个疑点推论。”李天启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人,淡然说道:“这六处篱笆洞虽然不窄但也不大,而且荆棘遍布,如是妖怪从这篱笆洞里穿过,想必也会刮蹭到身体的哪个部位吧?我方才瞧了那六处破洞之地,的确有两处有些风干的血迹和几缕衣物的线条。”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转而望向慕容晓月问道:“晓月,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抓那只野猪时,那野猪由于皮厚虽没被刮伤皮肉,但还是被荆棘刮落一些毛发?” 慕容晓月点头道:“对。那野猪的确皮糙肉厚,并未受伤出血,而只是被荆棘刮落些毛发。” 李天启接着说道:“这两处留下了血迹和几缕丝线,却无毛发,方才也已问过牛大哥,显然这篱笆洞的血迹就是从这出入的这个所谓妖怪身上留下的。而这几缕丝线……显然是那妖怪所穿的衣物被刮蹭所留下的,这说明不是一般野兽钻进来叼走了鸡,真的是那所谓的妖怪所为。” 李天启扭头看着那农户问道:“虽然牛大哥并未说此妖怪穿着衣物,但我敢断言,此怪身上必穿有衣物。对吧?” 牛姓农户说道:“对,小哥神仙说得对。” 看来此人也改不了口了,李天启也只好由他称呼吧。 可慕容晓月听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与他方才的论断有何联系,慕容晓月也听不明白,更不用说那牛姓农户了。两人皆凝神屏气望着李天启,听听他如何说。 李天启继续说道:“我在五六年前曾遇到过一个松毛虫妖,有百年修行,可也无法将人脸修炼出来,我想着既然牛大哥看到的是兽头人身的妖怪,想必这怪物的道行在百年以下。虽如此,既然能化成人身,修为必定也不低,这样一来,又何苦要冒着被荆棘刮蹭之苦,不惜辛劳的挖开六处篱笆墙?它为何不直接变化成清风进来呢?这是我的第一疑点。” 直到此刻,牛姓农户方了解到李天启的意思。 “现在我再来谈谈第二个疑点。” 牛姓农户赶紧说道:“小哥神仙,分析很有道理。” “好了,别打岔。”慕容晓月正听得入神呢,谁知那牛姓农户总是拣好听的说,想必是做生意说好话哄人惯了。 李天启说道:“它既然相对普通人来讲修为甚高,为何又要随身带着迷香呢?我方才看到牛大哥被撒迷香的地方有些地面上的叶子还残存着一些,闻了闻,识得是迷香,而且这迷香与那几处鸡舍残留的迷香是一致的。我就在想这妖怪也忒低级了,连这点手段也没有,难怪要带着迷香,防止那些鸡乱叫,只不过那一天夜里终究是被牛大哥逮了个正着,情急之下才对牛大哥撒出了迷香。这是我第二个疑点。” 牛姓农户此刻似乎有些恍然大悟,“我说呢,这妖怪撒出之物甚是厉害,我只晃悠悠坚持不到一刻钟就晕过去了。” 慕容晓月问道:“天启哥哥,会不会是那妖怪真的道行很低呢?所以不得已才将那些迷香带在身上。” 李天启笑道:“这就回到方才第一个疑点上了,假如它道行真的很低,连对付一普通农户的手段都没有,居然被荆棘刮出血,刮破衣裳,但却连根寒毛都没留下,那么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妖怪?它又是怎么化成人形的呢?都被扎出血了,难道连头成年的野猪都比不上吗?据我翻阅藏书阁中的记载,能化成人形的妖怪至少修炼得有八九十年,而妖怪的头部要变成人脸则需要百年以上的修为才能达到。所以晓月方才你所说的应不成立。” 慕容晓月瞪大了眼睛,虽然在武当山上她可以很方便地查阅书籍,但她却并没有留意这是哪本书籍所记载的东西。 “好了。我现在说说第三个疑点。按牛大哥的说法,似乎这妖怪每次都是提着个布袋,装十几只鸡回去,对吧?” 牛姓农户点头道:“没错,是这么回事。” 李天启说道:“晓月,假如你是妖怪,你会每次都带着个袋子来抓鸡回去吗?” 慕容晓月瞪了李天启一眼,“你才是妖怪。” 李天启呵呵一笑,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嘛,你别当真了,只需回答会不会这样做?” 牛姓农户却抢话道:“这么麻烦,肯定是吃了再拿,或者直接吃个够,还拿什么?” 慕容晓月点头道:“对啊,还装起来,的确是够麻烦的。” 李天启说道:“是啊,大家都知道这显而易见的道理,这妖怪也太讲究了吧?它将那些鸡拿回去做什么?难道是要烹饪?难道还要加些油盐酱醋?既然是妖怪,何不在现场吃饱了,回去睡个大觉,下次再来?” “嗯?”牛姓农户诧异地看着李天启。 李天启笑道:“说说而已。牛大哥别认真啊。” 慕容晓月接过李天启的话茬说道:“对啊,既然是妖怪,你说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居然次次都来抓,却没有现场开吃?” 李天启问道:“牛大哥,想必这妖怪也没在现场吃过吧?” 牛姓农户点头道:“没错,虽然我损失了百多只鸡,但并未发现现场有任何血迹,那一夜也只是看到那妖怪蹑手蹑脚来到鸡舍,然后扒了十几只鸡进布袋里就跑了。” 李天启说道:“所以这些不符合常理的疑点一一摆出后,我说服不了自己,也实在找不到证据,因此反过来推测,这并不是妖怪,而是人。” “人?是谁?难不成他就好吃鸡?”牛姓农户急忙问道,想必他在心里也认可了李天启的说法。 而慕容晓月此时更是佩服得不行,虽然李天启的武功修为并无长进,现在更是远逊于她,但他的头脑却比起五年前更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李天启安抚那牛姓农户说道:“牛大哥不要着急,凡事皆有因由,如无因由必然也是临时起意。但不知那盗鸡之人一般间隔多久就会来一次?他必定不是夜夜来此吧?” 牛姓农户说道:“短则三四日,长则七八日,但时间并不确定,这是我近期清点后大概记得的时间间隔。” 李天启又问道:“牛大哥,我虽然不懂生意,但这段时间的鸡市生意又如何呢?” 牛姓农户回答道:“有时紧俏有时却淡,但一般都是熟客生意,他们多多少少都会要,所以我这边的供应还是十分充分的,每日皆需送一批成鸡出去。您问这些……”他突然有些恍然大悟,“小哥神仙,莫不是这盗鸡之人是为了财?” 李天启深吸了口气,徐徐说道:“我认为是。您是做熟人生意,假如此人只是偶尔为之呢?” 牛姓农户突然用手拍了一掌说道:“没错,没错。集市也有专门收鸡的商贾,也有贩卖烧鸡的,假如是大家相互熟悉,价钱也好商议,但供销双方必然也稳定来往,假如不是,双方都是陌生的话,那就只能随行就市,看天吃饭了。经小哥神仙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此人装成妖怪偷鸡,必定是为了贩卖变钱,这样一来,倒是有线索可查了。” “嗯,或许还是熟人作案也难讲。我觉得牛大哥可做两步准备,第一步,报官,但您已去过衙门,还是另找亲戚报案,但不要说是妖怪作乱,让他们去查查鸡市食肆等散卖鸡只的陌生面孔。第二步,联合乡亲们在此地设伏,如此一来,我想此人就算不被官兵捉拿,也必然会落入乡亲们的手中。” “妙!妙!实在妙!”牛姓农户伸手露出了大拇指,赞叹不绝。 “那牛大哥,既然事情已了,我们就需回武当山上了。”李天启拱手告别。 牛姓农户急忙说道:“你们可别急着回去啊,我这可要好好感谢你们呢。”说着,从随身的袋子里翻出了两吊钱,“这是三百文,您也别嫌少,小本生意也就这点了。” “哎,牛大哥,您这是做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干,光动动嘴皮子哪能收您的钱呢。”李天启急忙挥手。 “对对对,牛大哥,我们本来真想下来收只妖怪回去,可这也没妖怪,我们可不能收。”慕容晓月也连忙说道。 “这怎么行呢,那你们多少留下吃个午饭吧?乡下地也没什么可招待的,我这就杀两只鸡,你们也好尝个鲜,如何?”牛姓农户想将手上的钱银塞给李天启,却无奈连连被推搡拒绝,只好无奈地说道。 李天启想了一想,对着慕容晓月道:“晓月,我们可否夜深才赶回山上?” 慕容晓月说道:“长辈们没交待,应可以吧。” 李天启说道:“我方才算了一下时间,也许今夜那人还要来偷,要不今夜我们就陪牛大哥在此蹲伏,也暂时不用动员其他人了。如真的成功将那假扮妖怪之人擒住,那我们就吃牛大哥的全鸡宴。如若他没来,我们趁夜就赶回去,但假如是此种情况那么只能让牛大哥按方才我所说的去做了。” 还未等慕容晓月答话,牛姓农户满口答应,“可以,可以,就这么说定了。可今夜之饭食?” “随便弄些咸菜白粥即可。”李天启和慕容晓月齐声说道。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心有灵犀吗? 夜晚如期到来,那妖怪真如李天启所分析那般是人所假扮的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顺藤摸瓜 深夜酉时,皎月明亮。 鸡场里一切如常,并没有让人感到有特别异常的事情。 按李天启的部署,牛姓农户守在鸡舍旁,而慕容晓月守在靠近篱笆的一处山石后。而李天启则握着一根三尺长的棍棒待在茅屋边上,这茅草屋的位置很好,视野广阔,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鸡舍,也可以看到附近的篱笆墙。 此时鸡场里所有的鸡已安睡,虽然显得宁静,但场内还是时不时有一些未知名的小虫子的叫声,还有在李天启耳边总是响起那烦人的蚊虫嗡嗡声。 慕容晓月身上戴着驱虫的香囊,倒也没有此等烦恼。 牛姓农户早已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依旧是凝神屏气地盯着那几道篱笆墙。他的手里握着一支火把,随时准备点燃,而腰间则插着一把镰刀。 但这可苦了李天启了,他那陆琳琅所送的香囊被那飞儿拿走已五年了,此时他才想到了这香囊的作用。 三人已等了一个时辰,可并无有什么动静。 他们约定今夜戌时如没有看到有动静就作罢。 等了许久,就在他们都觉得今夜那人不会再来了的时候,不远处的一道草丛里却真的有东西出现了。 果然是个面目狰狞的兽头,在月光下还隐隐有些许淡淡的荧光,双目为淡红色,牙齿不仅大且白,头顶上还有一支犄角,双耳呈三角竖立在脑袋两头,此物似牛非牛,似狗飞狗。 慕容晓月和李天启看得真切,都在心里暗自吃惊。 难道真的是妖怪?李天启心里也暗自在问自己,虽然他认为自己的推论没有错,但世上的事情谁又能保证绝对呢?就是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吧? 正在此时,那妖怪不去鸡舍,反倒悄悄往李天启这边摸了过来,好家伙,看来挺记仇,那一夜被突然冲出来的牛姓农户吓了一跳,拼命逃跑,也许今夜过来是想先看看茅屋里有没有这农户,假如他在的话,估计就要迷晕他了。 李天启倒没有料到这家伙会先冲这里过来,他本想着这家伙会先去鸡舍,然后抓到鸡后,牛姓农户会突然跳出吓跑他,而自己与晓月则两边夹击,将此人擒获。可却难以料到此人居然会先往自己这边来。 虽然有所失误,但李天启毕竟经过许多磨难,很快就平抑了心中那一份紧张的躁动。他双手握紧了木棍,正等着有利的时机。 “你这妖怪!”那牛姓农户再也按捺不住,而且白天听到李天启的分析后知道这并不是妖怪,胆气也壮了起来,喊话之时他早已亮起了点燃的火把,挥舞着镰刀就飞扑过来。 这“妖怪”措不及防,他显然并没有料到那农户居然还会埋伏在鸡舍旁,登时往后退了一步,但看到只是他一人之时,也就没往后退,反而伸手从袋里掏出了一把东西。 “大胆小贼,你往哪里走!”李天启呼喊一声,也赶紧上前。 那妖怪听到身前的茅屋下居然又冲出一人,顿感不妙,这时那牛姓农夫已冲到他的前面,他赶紧撒出一把迷香,但牛姓农夫并无大碍,依旧挥舞这镰刀冲了过去。 那妖怪没敢停留,旋即回身,拔腿就往后面狂奔,显然他是从另一边过来的。而就在此时一条人影飞快地从他面前飘身而至,出掌就迎面打来,身法奇妙,掌法奇绝。 这“妖怪”倒也反应快速,双膝跪地,双手抱拳。 这是什么古怪的武功?慕容晓月心里存疑,以为是自己未见过的功夫,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正考虑要不要收招回撤。 只听这“妖怪”大呼:“饶命!饶命!” 慕容晓月未等他再动已点了他两臂的穴道,让他抬不起手。 此时李天启和牛姓农户已跑了过来,借着火光,李天启一把扯掉了这“妖怪”的脑袋。原来只是皮缝的头像,这些头像被涂上了荧光粉,因此会在夜里发出骇人的光亮。 “吕六?原来是你小子!”那牛姓农户摘下了蒙面巾,诧异地喊了起来。 李天启翻看他手里残留的粉末,“果然是迷香。” 那吕六看上去倒像是敦厚老实,不像是会作此勾当之人。但事实毕竟就是事实,他看了牛姓农户一眼,垂头丧气倒是一声不吭。 “吕六,牛叔可曾亏待于你啊,你居然屡次盗我的鸡,你良心被狗吃了?”那牛姓农户骂道。 吕六终于可怜巴巴地哀求说道:“牛叔,我错了。实在是借了人家的银子,没办法啊。” 牛姓农户愤然说道:“你借了人家的银子,难道牛叔这些银子不是向别人借的吗?难怪牛叔整饬鸡场的时候,你这么热心,原来是勘察地形来了,你……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把你送官!” 吕六哀求道:“别啊,牛叔,我错了。我给您立个字据,限期还钱,行吗?您给个时间我,我准还。” 牛姓农户怒气难消,“你这小子,枉我看你是同村之人对你如此信任。却不料你却做出此等勾当!” 吕六连声说道:“对,是我财迷心窍,对不起了牛大叔,我真的知错了。” 听这两人的对话,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已知道了个中缘由。 吕六这个人必然早打定主意要盗鸡了,而且曾借着整饬鸡场的时候,看到了整个鸡场里面的布局,因此才熟悉地挖了好几处的篱笆洞,以方便逃跑。 “吕六,上次来盗鸡的应不是你吧?另一人是谁?”李天启忽然发话问道。 吕六双膝跪地,全身僵硬,他暗自咬牙说道:“只有我自己。” “啊?还有其他人?”牛姓农户闻言,身形一震,他悄悄问李天启,“怎么,还有其他人?” 李天启点了点头,慕容晓月即刻将手一抬,指着那吕六说道:“听没听见问话?还不老实说!否则我这一指下去就要洞穿你的脑袋!” 那吕六早看到了她的手段,身形奇快,看到她抬手就知道此言不虚,眼见形势不对顿时服软,立刻说道:“我说,我说,但我说了之后,你们可别透露出去是我说的,否则我可就麻烦了。” 牛姓农户骂道:“你小子还怕人找麻烦……” “牛大哥。”李天启拦住他道:“让他先说吧,兴许背后那人才是最后的罪魁祸首。” 牛姓农户见状,摇摇头转过身去不愿再望这吕六。 吕六暗自松了口气,说道:“那人叫冯鼎,由于一脸的麻子,还有个外号叫冯大麻子,他是我入教的领路人,我们一起开了个赌档,可却被人砸了场子,最后无奈只能转让了,但那可是我全部身家啊,亏了不少,为此还欠了不少人的银钱。” 牛姓农户又转过身来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什么冯鼎,冯大麻子又是何许人啊?怎么会与你搞什么赌档?又入什么教?敢情是怕我将你送官,现在你是不是乱咬人想拉个垫背的?” 显然牛姓农户特痛恨这个借别人对他的信任而谋求不义之财的吕六。 李天启虽然初次听说这冯鼎的名字,但听着此人这“冯大麻子”的外号却感觉似乎有所听闻,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吕六看到牛姓农户如此,果然是极其害怕,赶紧说道:“牛大叔,我的确不是为了拉人垫背的。我已老实交待了,实在是走投无路,本想着做赌档生意是稳赚不赔啊,谁知道却被人砸了场子。牛大叔,您饶我这一次吧。” 牛姓农户并不吭声,但怒意却有所减退。 吕六接着说道:“这冯大麻子曾与我说起他是从海边的城市过来的。具体就没与我细说。所以我也不清楚他何许人也。” 牛姓农户说道:“你连人家底细都不知道,就被人拉入什么教,合伙开赌局,唉……”此时的语气有点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感觉。 冯大麻子,海边的城市过来的?赌档?李天启还是没想起来什么,他继续问道:“吕六,我问你,那冯大麻子现在何处?” “就在县城里租住着,不过也许那赌档还开着,他也许还会待在那边过夜也说不定。”吕六老实说道。 “那……待会你可带我们去寻他?当然只要你远远指认地方就行了。我想这大晚上的,他也总不会一直不睡觉吧?”李天启说道。 吕六说道:“可以,只要不让他们认得是我。” 李天启问道:“对了,你说他是你入教的领路人?到底是什么教?” “是的,的确是他。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有白衣神教,听说那江湖新进出现的白衣青年就是出自白衣神教的。不然可能我还不想入教呢。”吕六说道。 “白衣神教?”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都没有听过这教派。 吕六看到他俩的表情,生怕他们不信,再次诚恳地说道:“这两位高人,我说的句句是实,的确是白衣神教。” 李天启说道:“这白衣神教是做什么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另一同伙 吕六说道:“我才入教月余,其实不太清楚教里的事,不过听那冯哥,哦不,冯大麻子说,这白衣神教专门普渡众生,济世救人的,而且里面有许多厉害的人物……哎哟!” 牛姓农户敲了一下吕六的脑袋:“你这小子,普渡众生,济世救人有开赌档的吗?你这说什么呐。” 吕六虽然痛,手脚却不能动,但他却说道:“开赌档我们这不是为了增加收入吗?而且教规也没说不能开。” “牛大哥,借一步说话。”李天启将牛姓农户拉开,来到了两丈开外,他说道:“牛大哥,说起这冯大麻子我感觉像是一个熟人,我想让这吕六带我们去县城找找这个冯大麻子。” 牛姓农户当下自然会意,他说道:“小哥神仙,您太客气了,这人可是您布局抓的,该怎么处置由你们拿主意。” “哎,牛大哥,您太客气了。不过我看这吕六也许只是被那冯大麻子蛊惑,脑子抽风了,一时糊涂。给他个机会,指不定能……您认为呢?”李天启本就心善,只是看了这吕六这么一会,就感觉他只是被生活所困,一时失足才被坏人利用,如扭送官府说不定就让他毁了。 牛姓农户点头道:“您说得没错,否则我怎么会让吕六这小子来帮忙修缮鸡场呢,不仅因为同村,还因为自幼看他长大,他虽然有些好吃懒做,但应该心地的确不坏,可方才见是他我也是气极了……” 李天启笑道:“那好,我就做主了,他带我们去指认那冯大麻子在哪住后,我们就将他放了,也要让他尽快脱离那白衣神教,虽然不知道那白衣神教是何方神圣,但从教规居然没有禁止教众聚赌这一点看,这神教也许是个邪教。” 牛姓农户说道:“小哥神仙料事入神,一切您就定夺吧。” “好,谢了。”李天启说完,与那牛姓农户走回到那吕六的面前。 慕容晓月道:“商量好了?” 李天启点点头。 慕容晓月问道:“哎,你怎么知道他会有个同伙呢?” “对啊。”牛姓农户虽然同意李天启的处理,但心中那股不忿依然难消。 李天启说道:“这一点此前我并未提起过。因为前些天的夜里,牛大哥所遭遇的那妖怪,它留下的左右脚印深浅不一显然是个跛子。而今夜做到的吕六,却是四肢发达之人,我与牛大哥差点都没追上。因此我判断另有其人。” 吕六说道:“没错,这位爷说的一点没错。冯……冯大麻子嫌我偷的鸡太少,因此那夜硬要过来试试,却不曾想他被牛大叔发现了。我也是今夜正待要出发时才听他提起他们两人遭遇之事,因此担心牛大叔是否受伤……” 难怪此人方入鸡场时并不直接走向鸡舍,而是往茅屋里走过来,原来是基于这个缘由。 李天启想到方才自己的想法,暗自觉得有些好笑,果然世事难料,即使缘于推理,有时也未必事事皆准。 牛姓农户听得此言,却又在吕六的脑壳上敲上一记,“你长点记性,这次是这两位神仙说放了你,不过你好生带这两位神仙去那冯大麻子的地方。否则……” 吕六赶紧说道:“谢牛大叔,谢二位神仙。” 牛姓农户忽然想起了什么,“那这全鸡宴?” 李天启笑道:“牛大哥,这全鸡宴改天再吃吧,何况冯大麻子并没有捉获,想来也是有所欠缺。” 牛姓农户却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只不过你们又……” 李天启拱手道:“对,牛大哥,我们现在还要赶着去县城,看看那冯大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至少也要为您杜绝后患吧?您可不想这些鸡再有损失了,对吧?” 牛姓农户当即说道:“那是当然,再也亏不起了。可……” 慕容晓月笑着说道:“牛大哥不是说我们是神仙吗?神仙做事哪有这么贪嘴的。我们心领了,这时候也是深夜,我们办完事还得回去山上呢。” 牛姓农户说道:“那我真只能在心里感谢两位了。唉……实在客气了。那全鸡宴我可是随时候着两位了。” “好说好说。” 牛姓农户一拍脑门,“我居然连两位神仙的尊姓大名都一直未请教,你们看我,唉……真是上了一定年纪,脑子就不灵光了。” 李天启抱拳笑道:“李天启。” 慕容晓月也抱拳说道:“慕容晓月。” 两人皆报了姓名。 牛姓农户赶紧拱手道:“原来是李神仙,晓月仙子,太感谢了。我铭记在心。”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相视一笑。 慕容晓月的心里更是甜滋滋的,虽然此番并没有能捉住真正的妖怪,心里有些失落但此时被人赞美是仙子,倒也是十分开心。 吕六此时说道:“能不能放开我了,手脚都酸痛难奈啊。” 李天启示意慕容晓月给吕六解穴。 慕容晓月也只是纤手微微一动,那吕六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缓缓站了起来,嘴里说道:“谢谢两位神仙,谢谢牛大叔。” 牛姓农户叹了口气,“吕六啊,今夜之事我们谁都不会说出去,你从今往后可要洗心革面,勿要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了,而且那赌博的营生也莫要再做了。你如若吃得苦,干脆就过来帮你牛大叔打下手,你我欠的债我们一起想办法。如何?” “哎……牛大叔……”吕六忽然泪水盈眶,双膝再次跪在草地上,“我都不知怎么说了。此前我真的错了。总想挣快钱,却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啊。牛大叔,您请放心,我带他们去认一下地方,我这就重新洗心革面。连那白衣神教我也不去了。” 牛姓农户赶紧扶他起来,“这就对咯,千金难买浪子回头。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嗯。”吕六使劲地点了点头。 三人离开牛姓农户所在的村子,来到了汤县,从汤县城西门口进入,之间城中屋舍林立,街道整齐干净。 既然顺道,三人就先去看看冯大麻子落脚之地在哪。吕六带着李天启和慕容晓月来到了城西比较偏僻的住宅区,这里显然就比方才城东那边显得逊色许多。 “那株白杨树下的房子就是那冯大麻子的住所。”吕六悄声说道。 “嗯。”李天启应了一声。 他看到了白杨树上钉上了一支竹竿,隐隐看到上面晾晒着一些衣物。 “他有与其他一起住吗?他有没有带着老婆孩子的?” 吕六笑道:“没有。他就一个人住。此刻如不在这里睡必定也是在赌档那边。” 此时正值亥末子初时分,屋内并无光亮,就算里面有人也应已入睡。 吕六继续说道:“我与冯大麻子开的赌档就离这不远,也就一柱香的时间。不过那赌档早已被人买去了,我俩唯独他被那买家给留住了,说是要请他管事。” 李天启忽然笑道:“吕六,我想你也许是被他给了黑了。” 吕六讶异道:“不能啊,冯哥……冯大麻子不会骗我吧?” 李天启问道:“你认识他多久了?他怎么偏偏瞧上你做合伙人呢?只凭一点,我就觉得他必定是骗你的。” 慕容晓月说道:“天启哥哥,你怎么又开始推演了?是不是在武当山上待太久了,脑子不转几下就闷得慌?” 吕六却一直望着李天启,期望他给自己说明则个。 李天启说道:“他说他从海边的城市来,等于与没说一样,海边城市范围太大,大小城镇也有好几百个,亏你还相信他。连这个都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你说这种人你能随意相信吗?不是你不信任他,而是他根本不信任你,那既然不信任,他还会跟你老实做生意吗?也许骗你才是真。反正在他的眼中你参与经营赌档,也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没有什么忌讳了,何况还用了什么白衣神教来束缚你。这个人有点心机,假如他的幕后真的是白衣神教,也许你还不好脱身呢。” 吕六本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被这李天启这么一说,倒有些害怕起来。 吕六问道:“那按李神仙的意思……” 李天启说道:“最让人头疼的就是那邪教之说,如白衣神教是邪教的话,你贸然脱离,难免会惹祸上身。为今之计你还是继续待在白衣神教中,但千万别参与具体事务,而这冯大麻子,最好少与他来往。具体的事情,你自己想些办法搪塞过去吧。假如我们发现冯大麻子后面还有人,到时会去牛大哥那里找你。假若他幕后无人,你也就找个理由,脱离白衣神教。” 吕六感激不尽拱手道:“多谢指点。吕六不敢忘两位的恩情。” “走,再带我们去那赌档瞧瞧。”李天启说道。 “好。” 吕六与冯大麻子的赌档在两条街之外,居然是在一酒楼的地下。此处如不是早已知道就是赌档的位置,那么即使在门外隐隐听到店内那吵杂的呼喝声,也断然想不到本是酒窖的地下室居然藏有赌档。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赌档藏疑 夜色朦胧,离酒楼有一段距离的一处商铺屋檐下,三人正在阴影中往酒楼眺望。 李天启沉思了一会,“我想进去闯一闯,也许那冯大麻子就在里头。” 吕六说道:“这赌档做的都是熟客生意,李神仙您如何进得去?” 李天启从怀中摸出了一片金叶子,轻轻一笑说道:“这东西比熟客更好用。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吕六说道:“那好,待会您如去敲门,可要敲三次快,三次慢,这样才会有人给您开门,但我并不保证他看到您的面孔时会让您进去。” 李天启笑道:“你可以在这旁边看着,我进去了你就可以走了,当然,你现在也可以回去了。” 吕六有些不相信,“我还是在这里看看吧,反正此处离那酒楼还远着呢。” 慕容晓月说道:“天启哥哥,听你的口吻,好像并不想带我进去啊?” 李天启笑道:“晓月,不是天启哥哥不愿意带你进去,只是那里面乌烟瘴气,而且都是汗流浃背,臭气熏天的汉子,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好进去啊……”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喃喃自语道:“乌烟瘴气……汗流浃背的汉子……那中年男子……还有那范学文……麻脸大汉……冯大麻子,原来是他。我想起来了。” 慕容晓月急问道:“天启哥哥,你想起什么了?” “没错,一定是他,他居然跑这里来了,也的确是奇怪。”说完,李天启望着两人说道:“此前吕六你提起这冯大麻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像是在哪听到过这名字,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他是廉州城开赌档的,我曾与他见过两次面。此人满脸的麻子。廉州城的确是靠海的城市,这点他还是隐晦地说了。” 他说道:“虽然已记不清他的面容,但只消看上一眼,就一定可以认出来。晓月,你在暗处等我。” 慕容晓月急忙拉住他道:“天启哥哥,你……” 李天启说道:“晓月你放心,当年天启哥哥还没有现在有本事呢,就已经踏足江湖了。何况这冯大麻子就算厉害,我也会腾挪之术不是?你就在这里等着,如情形不对,你再出手吧。附耳过来,我与你说说。”他轻声对着慕容晓月说了一会,慕容晓月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得答应。 李天启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了那酒楼门前,他按照吕六的方法敲响了大门。没一会,里面就传来了嘶哑的问话声音:“谁啊?深夜里敲什么门?” 李天启淡然说道:“送钱的。” 门缝里隐隐有影子晃动,李天启已将手里那金叶子摊在了手掌上。 “你一个道人,也好这一口?”门里的声音迟疑了一会,再次发出问话。 李天启笑道:“当然了,如若不是得知朋友在此做买卖,我还来不了呢。” “谁是你朋友?”门内的声音问道。 “当然是冯大麻子了。” “哦,原来你是他的朋友?” “那当然。这是你的,小小心意。”李天启又亮出了一颗碎银。 大门乒乓两声被撤掉了两块门板,只见一中年胖子站在里头扯着嘶哑的声音说道:“进去吧,跟着声音下去就行了。” 李天启将那颗碎银抛给了他,“接着。” 那中年胖子笑嘻嘻地双手接住了那颗碎银,看也不看就马上放进了怀里,“哎,小的在这里先祝爷今夜发财了!” 果然是有钱好办事,态度与方才截然两样。 这边厢吕六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进去了。太厉害了。那晓月仙子,我吕六就先走一步了。” “好,你走吧。”慕容晓月没有看他,她只是很关切地看着李天启走了进去。 吕六一溜烟就跑个没影了。 李天启迈进酒楼,酒楼一股酒酸的味道,这也是他许久没有接触这些酒楼了,武当山的空气清新自然,而这里反而混浊之极,一时倒让他顿感反胃。 强忍着那恶心之感,他循声走下了地下室,果然这赌档里的场景如他所料,里面弥漫着一股酸臭之气,由于此时正是夏秋之际,如此深夜外面尚有些许凉意,而这地下室完全是个火炉,可里面的人个个赤膊上身,红光满面,也是汗流浃背,他有些庆幸慕容晓月没有跟进来。 里面的人都围在一长桌子上,显然有二三十人之多,但居然没有人发现有陌生的人走进了这里。 只见一麻脸汉子摇着骰子,嘴里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赚快钱押金银!急急急如律令,手快有手慢无,买定离手!” 我勒个戳。李天启忽然骂出了曾经师父偶然吐出的话,这麻脸汉子果然有点门道啊,靠着武当山开赌档,居然连天师们嘴上常说的话也改成了他招呼赌客的话语。 李天启已认出这摇着骰子的麻脸汉子正是那廉州那赌档里的冯大麻子。虽然他对此人并无好感,但他此刻想到的却是过了这许多年,居然还能在异乡遇到曾经见过的人,心里也是有些感慨。 桌首被围着的冯大麻子并没有像其他赌客那般光着膀子,反而穿着一身白衣,衬托出他那满脸的麻子更显突兀。 虽然被众赌客围着,但警惕的冯大麻子还是发现了一身道袍打扮的李天启,他不由愣了一愣,大声问道:“你是谁?这小二居然把陌生人放进来了!” 那些赌客本处于狂热之中,突然听到冯大麻子的大声喊话,不禁皆是一震,纷纷散开,那些人的目光皆落在了李天启的身上。 李天启却并不害怕,反而笑道:“冯大麻子真这么忘事啊?连我都不认识了?” 冯大麻子把脸一沉,目露凶光道:“我不记得认识你。” 李天启将手上的金叶子亮了一下,问道:“这个呢?” “哇!”众赌客皆是一惊,这桌面上的赌资全部加起来也无这片金叶子值钱。 李天启本想着冯大麻子这种见钱眼开之人必定会换出一副笑容,但却不料到这冯大麻子反而双手按在桌子边沿,缓缓说道:“陌生之人到我们这赌局并不受欢迎。而你若说不出个一二,那你今夜就别想离开这里了。” 地下室的里侧突然现出一道暗门,两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了出来,这两人都是身配长剑,面无表情。 “说,你是谁?居然认识我?”冯大麻子冷冷地问道。 李天启见状,倒也不急,反而依然淡定自若,笑道:“冯鼎,你要我把你的事情都说出来吗?” 那两个白衣男子已缓缓走进,眼看就要抽剑出来了。 冯大麻子将手一扬,那两个白衣男子就此停住脚步。 “你知道什么事?”冯大麻子的眼角有些抽动,而眼神也有些不安的变化。 对方越是如此,李天启反而就越是镇定自若,他说道:“我写一个字,你就知道缘由了。”他沾了沾口水,写了一个廉洁奉公的“廉”字。 众赌客皆是汗颜失色。 冯大麻子脸色一变,忽然举高右手在空中扬了一扬,离他身后一丈远的长凳上一中年男子赶紧走上前来。 冯大麻子说道:“你替我。”他环顾场内,大声说道:“大家继续玩,我方才跟此人开玩笑的。我认识他。” “哦。”众赌客本就兴致高昂,而且多数都输红了眼睛,急于回本,没等冯大麻子话音完全落下,那赌桌上早已围成了一团。 那两个白衣男子听到冯大麻子如是说,也正犹豫要不要退回暗门之中,但显然冯大麻子并没有对他们下指令,他们也就只好站着。 冯大麻子一瘸一拐地缓缓向李天启走了过来,待他走近,李天启此时更看清了他脸上的麻子,果然不愧是大麻子这个称号! 冯大麻子眼角瞥了一眼四周,低声问道:“你是谁?” 李天启微笑道:“我来自廉州。” “啊?”冯大麻子忽然双膝一软,差点跪落在地,他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是他们派来的?” 李天启本就不知道这冯大麻子为何会不辞辛劳从廉州城来到这千里之外的汤镇,做的还是赌档这个营生,而且从方才的遭遇上看,他的确是投奔了白衣神教。只不过他故布疑阵地诈他一诈,冯大麻子却误以为是其他,反而颤抖不已。想来他应该也是受到了某些人的威胁,所以才不远千里跑来此处。 如此想来,这冯大麻子投奔白衣神教应该也是寻求庇护。那么此人口中所说的‘他们’是指谁呢? “你自己说说。”李天启抬眼看了一眼离冯大麻子一丈距离的两个白衣男子,轻轻笑了起来,“你以为就凭这两皮囊可以逃出我们的手心吗?” 冯大麻子此时满头是汗,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闷热还是因为心里的害怕。 李天启已从他的表情已可看出,此人必定是做了某些事情得罪了一些厉害的人物而遭到了这些厉害人物的追杀。 在廉州城会有什么人与一开赌档的过不去呢?对于这个疑问,李天启想要揭开谜底。 第一百七十五章 突来一人 灯火摇曳,赌档里气氛变得异常凝重,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 “你一个人来的?”冯大麻子直直地盯着李天启,他那双牛眼像是要将李天启一口吞噬,但却又有些投鼠忌器。因为他拿捏不准李天启究竟做了什么准备,否则又会闯入这龙潭虎穴? 李天启微微侧脸,眼角的余光往后打量了一番,又看着他笑道:“我身后并没有站着其他人啊。” 冯大麻子那条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他赔笑道:“我们移步至偏厅详谈如何?”说完,丢了个眼色给身后那两个白衣男子,对他们吩咐道:“你们先去准备些宵夜茶点,我与这位公子有要事相商。” 那两个白衣男子向他拱手后旋即转身往那暗门之后走去。 “请吧。”冯大麻子迈开两步,把手一伸,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李天启倒也不害怕,走向那道暗门。冯大麻子则在一旁跟着,显得极其客气。 暗门后面藏着一偏厅,占地虽不大却也摆放着一张圆桌,而靠墙的一边摆放着一列座椅,显然是驻场的打手和这冯大麻子休憩之地。 这厅内还有两个白衣男子,他们坐在靠墙的座椅上,见到李天启和冯大麻子走了进来,立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微微颔首向冯大麻子施礼。 此时暗门则在他们进入后缓缓的关闭了。 外面那嘈杂的声音也变得如蚊蚋般的声响。 先前从暗门出来的那两个白衣男子一人端着茶水,一人端着烧饼干果从侧面的一个小室中走了出来,摆放在了厅内的圆桌上。 这厅内烛光足够亮堂,李天启看清了这四个人都是二十来岁的男子,个个神色严峻不苟言笑。 “坐。”冯大麻子招呼道。 李天启跟着冯大麻子在圆桌坐下,而那四个白衣男子则随后分散站在了这厅的四个角落。 “敢情你也饿了。先吃点点心,用点茶水我们再好好聊聊,如何?”冯大麻子客气地给李天启倒上了一杯茶水。 茶水倒入白瓷杯中,并没有看到热气。 李天启见状笑道:“你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假如你还执迷不悟,休怪我们手辣了。这茶嘛……”手指在那茶杯旁点了几下。 冯大麻子脸颊一阵抽动,“怎么?我好生礼待于你,你居然不给面子?这茶点可是我体贴才叫他们端上来的。” 李天启依然镇定说道:“你急什么?我已给了你机会,你难道就要这么浪费吗?” “啪!”冯大麻子一拍桌面,身形早已跃后数尺之远,李天启倒没想到他方才一瘸一拐像是行动不便的样子,此刻却身法如此轻巧。 那四个白衣男子就在这时均抽出了短剑,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李天启围了起来。看来这伙人早就知道室内打斗用长剑并不方便,因此配的是清一色短剑,短剑的锋芒在烛光中闪耀了淡绿色,显然都淬过毒物炼制而成。 “呀,你为何不吃这茶点?”冯大麻子骂咧咧地道:“哼!居然被你识破!看来给你脸不要脸,老子看你今夜如何过这鬼门关!” 李天启心里虽有些忐忑,但表面还是表现出镇定自若,方才他看到那茶水,便知道有问题,只是他没想到冯大麻子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而自己却还未套出他居于何事而跑来到这武当山下。 他笑道:“你这茶水连一点热气都没有,难不成就是用凉水招待客人的?而我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会,你居然就如此恼羞成怒,可见你心里已有了选择了。” 冯大麻子也笑了,笑得那满脸的麻子更显恶心,“没错。既然你都看出来了,老子也就明说了。这茶点的确有毒,你倒机警并没有像你之前的同伙般愚蠢。不过现在虽然你已知道,但也就别想离开这里了。”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不对不对,应该是你此前的同伙比较聪明,他选择了平静地走,而你却要受点折磨后才上路。想想还是他比较明智。” 看来此前也有人找过他,而且显然事情对他不利,但来人却没有提防冯大麻子的心计,而成了冤魂。冯大麻子如是说,想必他一定认为自己与那来人是同党。李天启依然笑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吧?” 冯大麻子看了那几个白衣男子一眼,又看了一下李天启,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不用老子动手,这几位兄弟就能让你一顿好受的。” 李天启说道:“我虽然没有三头六臂,但对付你们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冯大麻子笑道:“方才那里太多闲杂人,这里可是极其隐蔽的地方,况且老子又多了两个兄弟,老子五条汉子难道拿不下你吗?你假如图省事,这被茶赶紧喝下去,也就痛那么一瞬间就了事了。好过被千刀万剐吧?” 李天启说道:“既然你这么淡定,不如说说你在廉州都干了些什么?要落到此地混饭吃。” 冯大麻子笑道:“好。老子就再说说又如何。你且听好喽。” 李天启把手一伸道:“请。” 冯大麻子说道:“的确是老子杀了那紫楠苑守财奴。那小子这些年欠了老子不少赌债,老子看他长年熟客也就忍了,谁知那一夜这小子居然把所有旧账都赖了,还说要让紫霞山庄的人来动老子,你说,老子能忍吗?老子做错了吗?” 原来这人是杀了那紫楠苑的那位中年男子,李天启心想,不对,那中年男子居然是紫霞山庄的人?难怪他当年如此清楚去紫霞山庄的道路。我也是大意了,当时并没有细想,的确是思维还不够缜密啊,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否则那中年男子从中作梗,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李天启笑道:“那紫楠苑之人的确好赌。可你也不应该为这身外之物就把人给杀了。” 冯大麻子笑道:“老子不杀他,他就要杀老子,你说谁的命比得过自己的命。就算是当今天子,惹毛了老子,照样做他。你们紫霞山庄的人以为就很了不起对吗?嘿嘿,你不看看这几位弟兄是什么人?那可是白衣神教!” “白衣神教?”李天启诧异地看着冯大麻子。 冯大麻子笑道:“你可有听说江湖上新近的传闻,一名年轻的白衣男子血洗了血盟和那鬼域千余人。这人可是白衣神教的人哦。嘿嘿……” “哦……”李天启像是有些恍然大悟,“可你还是被刺客联盟的人追杀至此,为何不敢在廉州城继续待呢?” “嘿嘿”冯大麻子眼睛一亮,狡黠一笑:“果然,你果然是刺客联盟的人,老子只是说了紫霞山庄,你居然就知道是刺客联盟。看来老子待会真要将你剁碎喂狗了,省得被人查出踪迹来。” 李天启说道:“冯大麻子,既然被你看出了我的来历,那我也直言不讳了,我的确就是刺客联盟派来的。而且……”他缓缓从怀里拿出了那道金光灿灿的金印徽章。 那四面站着的白衣男子以为他要取出什么,神情有些一样,手上的短剑都指向了李天启,只要看到情势不对就立刻动手。 当看到李天启拿出那道金印徽章时,他们却不认得,反倒是那冯大麻子吓了一跳:“你……你是谁?怎么会有堂主才有的金印徽章?” 李天启看到此徽章对那冯大麻子有了震慑的作用,心里也镇定不少,他将金印徽章收进了怀里笑道:“所以,你认为小爷会怕你们吗?” 冯大麻子怔住,他似乎在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办,正在这时,那侧面的小室中传来了几声机括的声音…… 这里居然还有暗门?机警的李天启听到了声音。他隐隐感到了一丝的不安,这种不安虽早已在他的脑海中经过了反复推敲,但他实在不愿意面对。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那他也就只好做出选择了。 冯大麻子忽然镇定起来,他笑着问道:“好,就算你不说,那老子也不问了。反正刺客联盟一向行踪诡异,让老子不得不小心谨慎。不过老子就想不通,你为何能查到这里呢?老子明明已经换过了地方啊?” 李天启微微晃悠着脑袋,有些故弄玄虚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得亏心事多了,难免会露出破绽和线索。就像你那夜里突然心血来潮就要去人家的鸡场盗鸡一般。” 冯大麻子虽然面上横肉一抖,麻子更显突兀,但他却继续说道:“原来你还知道此事?难不成你真是神仙不成?” “他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会就要变成死人了,也许真要剁碎了喂猪了。”一人从那侧面的小室中转了出来。 他笑嘻嘻地看了李天启一眼,显然已成竹在胸。 李天启闻声看去,见了来人顿时问道:“是你?” 这人是谁?怎么李天启看到他居然会感觉有些奇怪,难不成又是冯大麻子埋下的伏兵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尽在掌握 吕六轻哼了一声道:“没错,就是我。” 冯大麻子看到来人,喜道:“小六子,那东西拿来了?” 吕六摇摇头道:“并不顺利,牛大叔将这小子请来了,我差点脱不了身呢。”他摆头指向了李天启。 “这……就是他?我明白了,我说怎么他能找到这里呢,敢情是你……”冯大麻子恍然大悟,“唉……早知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 吕六无奈道:“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吗?好不容易才想了个办法脱身。这小子挺机灵的。凭那鸡场的几点就看出了我还有同伙。” “我说嘛,这小子怎么突然提起了我去那鸡场的事。”冯大麻子指了指李天启,对着吕六说道:“不过他这小子现在被我们围着呢,他哪也去不了,可……也许棘手得很。” 吕六不解问道:“为什么?” 冯大麻子说道:“方才他亮出了一道金印徽章,那是刺客联盟堂主的信物,想必他是哪一堂主。” 吕六诧异道:“不会吧?他居然是冯哥提起的刺客联盟中某一位堂主?可他不就是那武当山上的道士吗?” 李天启对这吕六虽然略感失望,但他还是说道:“冯大麻子说得没错,我就是鳄雀堂堂主。当然,我却不是武当山上的道士。” 他说的是真话,毕竟他还为正式成为武当山天师道的门人。 吕六喝道:“看来你小子也是莫测高深啊。” 此时的冯大麻子倒没有了方才那股趾气高扬的姿态,吕六继续说道:“冯哥,我们眼前这四位高手,难道还怕他一个人吗?” 冯大麻子说道:“你不了解,所以你不怕。前些时日若不是我警觉,当时你我二人与这几位也许就会报销了。他们会传信的,假如有高手前来,那就完蛋了。” 吕六笑道:“冯哥看来是长别人志气了。对于此我早有准备,早搬来救兵了。” 那小室内人影晃动,一清癯老者到了众人面前,他也是一身白衣。 那四个白衣男子见到此人,顿时拱手道:“属下见过无极长者。” 那无极长者缓缓道:“免了。” 冯大麻子看到来人,顿时拱手笑了起来,“原来是无极长者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那无极长者依旧冷冰冰地说道:“不坐了。要做什么事,赶紧说吧。” 李天启依旧坐着,似乎他们这剑拔弩张要对付的人并不是自己,可虽然如此,他却有些不明白他们这些人的关系,冯大麻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调动这四个手持短剑的白衣男子,而这无极长者显然也是有着尊贵身份的人,那四个白衣男子和冯大麻子显然对他颇为尊敬,可为何这无极长者又似乎又要听从冯大麻子的吩咐,这倒让他感觉有些糊涂了。 冯大麻子说道:“别急,别急,您已到了,这小子铁定是插翅难逃了。可你们看看,他还镇定自若地坐着呢。” 李天启此时的确有些暗暗叫苦,他并没有想到这吕六居然真的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带了了帮手。他方才看了那四个白衣男子,自忖他虽然没有了内力,但凭现在他的劲道点中穴道也是能有一定效果,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可却没料到这吕六还有如此的心机。 吕六苦笑道:“这小子方才害得我好苦,什么话都说尽了,还好没弄到官府衙门中去,不然这篓子就捅大了。” 李天启暗自叹息,摇头道:“本给你指了条明路,让你有机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你却不珍惜,实在让人感到惋惜。” “得了吧。”吕六说道:“我本不想这样做的,可你们硬逼着我带路,那也怨不得别人了。只不过我看你好像并没有感到奇怪,怎么?难道这一切也尽在你的算计之中?不能吧?” 李天启反问道:“假如已在我掌握之内呢?” 冯大麻子笑道:“吹牛皮,方才无极长者未来,我倒确没有把握,正考虑该如何是好呢。不过现在就不用想这许多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道:“小六子,你方才说‘他们’?此人……不是一人来的?” 显然他害怕刺客联盟来的人众多。 吕六说道:“哦,与他同来的那小女孩啊,现在还在远处的屋檐下往这边瞧呢,不足为虑。她倒是武功高强,一个照面我就被她……哦,不,不,不,他们合力将我围住……可惜啊,幸好这小子没带她进来,否则还真麻烦呢。”他忽然感到说出来很没面子,立即停住。 李天启微笑不语。 吕六接着说道:“喂,你不是小神仙吗?怎么没算出自己今夜的命运呢。” 李天启再次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今夜自己的命运呢?我并不担心我自己,倒是很担心你,还有你们。” 冯大麻子道:“小六子,别与他废话了,干脆快些了结了他,我还要出去开庄呢。” 吕六说道:“等等嘛,反正夜里也无趣,何况他们戏弄我也够苦了,我要报仇。” 冯大麻子笑笑,摇摇头没再说话。 那无极长者此刻倒也不急了,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而那四个白衣男子依旧挥剑指着李天启。 吕六对着李天启说道:“小神仙,那你能否告诉小爷,我是怎么让你上当的呢?” 李天启呵呵一笑:“其实在那小村里我已知道了,只不过我看你年轻,并不想你就此堕落下去。 “堕落?”吕六和冯大麻子相视一笑。 李天启说道:“其实光是凭借你挖了六处篱笆洞,就知道你必定是别有居心,而且今夜你手上也扣了那**,此刻在这里见到你出现,看你居心如此险恶,就知道你今夜进入鸡场中先往那茅屋走去的用心也是凶狠的。只不过当时你还没走到那一步。我错就错在太仁慈,我也是心存侥幸,想给你个机会。却不料到你……” 吕六笑道:“你真是巧舌如簧。你是瓮中之鳖,说什么都行了。” 李天启也笑道:“你以为你没露出破绽吗?进来城里你就露出了破绽。” “哦?”吕六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何不说个明白?” 李天启说道:“你随便在城西找了个百姓家,说是这麻子脸的租屋,对不对?” 吕六心下一震,立刻问道:“怎么?这难道也看出了什么门道?” 李天启说道:“恰巧那横在树腰上的竹竿晾晒的衣服道出了真相。” 吕六问道:“什么?衣服很平常啊。” 李天启说道:“衣服是很平常,可你记不记得我问了你什么话?” 吕六想了想,“你不就问我他是否一个人住吗?” 李天启笑道:“对啊,可那竹竿上晾晒的可是有女人和小孩衣物的。” “啊?”吕六听了猛然一震,“原来当时你就知道我说谎了?” “没错。”李天启笑道:“我知道了,可我没说。因为我还想给你机会,因为还没到最后关头,也许真有凑巧,有别人家偷偷将衣服晾晒在上面也指不定。” 吕六登时道:“对啊。那你还怀疑我?” 李天启笑道:“可你现在不是就在这里吗?你自己做了抉择,因为你选择了继续作恶。” 吕六又看了冯大麻子一眼,说道:“不是我的选择,是神教选择了我。” “好了,既然都已说开了,算了。你还是交由他们处置吧。”吕六走到了那无极长者的旁边。 李天启问道:“你们到底去那鸡场里找什么?似乎又不想让事情闹大。既然我已无法脱困了,不如就让我听个明白,可以否?” 冯大麻子看了无极长者一眼,只见他双眼垂帘,并没有睁开的意思,于是就说道:“这我们自有打算,与你无关,当然也无可奉告。” 李天启说道:“我想你这件东西必然是白衣神教需要之物吧?所以他们才会对你如此客气。” 无极长者突然睁开了双目,盯着冯大麻子。 冯大麻子一怔,立即大嚷道:“那东西在夜里不知藏到了何处,我们还需要时间寻找。”他这话是对着李天启说的,却像是告诉无极长者。 见到他们各自的表情,李天启已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心想他手上到底拿了什么东西,看来白衣神教甚是重视。 而这个麻子也知道此物的重要,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而将此物藏了起来。显然这段时间被催促急了,才让这吕六去寻找,屡次寻找不到才亲自出马,却未料到会遇上牛大哥。 不然按照他们此刻的生意,应不会为那百几十只鸡费神,至于如何处理盗来之物,估计也是变现吧,这些人最贪,小钱必定也不会放过。 这吕六之前所说的话也多半是假的,只有一些属于真实。 “好了,动手吧。”冯大麻子吩咐道。 四个白衣男子听到指令,挥剑就要上前。 “哈哈……”李天启突然站了起来,放声大笑,厅里本小,他的声音又是极力笑出,倒是有些震耳欲聋,这笑声之中隐隐蕴藏这古怪。 那四个白衣男子稍一迟疑,再次挥剑出击。 但见人影突然又从那小室中闪出,只是一瞬间,“叮叮当当”就架开了挥向李天启的短剑,站在他的旁边。 这人到底是谁? 第一百七十七章 接连演变 吕六只是瞧了一眼来人,顿时诧异道:“怎么是你?” 慕容晓月叱道:“你这家伙,我天启哥哥好心饶过你,你却恩将仇报,所幸被他识破,临进这酒楼时特别交待我让我注意你。果然你是狼子野心。” 吕六顿时就想起了李天启在进入此酒楼时果然有与这少女附耳低语了一会。原来自己一直被当猴耍了,他恼羞成怒,对着那四个白衣男子喊道:“杀,杀了他们!” 那四个白衣男子捏起剑诀,再次同时出招,闪着绿光的四把短剑刺向居中的两人。 慕容晓月手里的握着一光亮的铁尺,再次架开了这四个白衣男子刺来的短剑。她顺势快速旋转一周,欲待将这几个白衣男子制住穴道,但这几人也并非泛泛之辈,看到此人凭借一把铁尺就两次将己方四人之剑架开,也不敢小觑,看到她趁势欺身前来,顿时闪避躲开。 这四个人躲开了慕容晓月点过来的一击,并不给她喘息之机,又挥剑刺来。 李天启护住晓月的身后,伸腿踢开了刺过来的两把短剑。 慕容晓月此时也架开了向她身前刺来的两把短剑,背靠背与李天启一起面对着这四个白衣男子。 冯大麻子看出了一些门道,当即笑道:“还以为都有能耐呢,吓得老子虚惊一场。看来今夜这汤镇又要多一条刺客联盟的幽魂了,不过你有这少女陪着上路,倒也不寂寞了。” 就在他们打斗之际,无极长者却不动声色,只是安静地坐在座椅上看着这一幕。想来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只是这么一会,他就看出了被围在中间的两人身手的差别。 那来自刺客联盟的青年男子,只是头脑却极其灵光,居然用笑声掩盖了侧面小室中暗道的机括声,他看起来并无霸道的内力和骇人的功夫, 反观这后来的少女却身法灵巧,虽然用得是一把铁尺,但那功力却远在那四个白衣人之上,只是她对敌经验不足,又要分心他顾,是以才被己方那四个白衣人压制住,但一旦她发觉,看出了问题所在,必然就会反守为攻了。 无极长者放在双膝上的双手渐渐变红且有一淡淡的白烟,看样子他已开始做出手的准备了。 冯大麻子和吕六在场外有些忍不住了,他俩一起跳进了场中,虽然他们的功夫远不如那四个白衣男子,但多少还是对李天启和慕容晓月构成了一些压力。 慕容晓月还未同时遭遇这么多人的攻击,虽然她修为甚高,但毕竟她实战经验太少,况且此刻又是密闭的地下室之内,空间狭小,她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有些发怵。一时被她面前的几人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李天启相对慕容晓月来说对敌经验可算丰富,且胆子颇大,只是奈于内力的限制,虽然他身法奇妙,容易躲开攻击,但为了护住慕容晓月的后背,他又不得不迎剑而上,是以也有些陷入了被动中。 “咣当!”一声,李天启放在怀里的那道金印徽章不慎跌落下来,跌落地砖上。 吕六眼见:“金块?” 冯大麻子嚷道:“就是这令牌,他是刺客联盟的堂主!” 就在这时,忽然六双翠绿的竹筷子从那侧面的小室中飞出,不偏不倚,均横穿冯大麻子、吕六和那四个白衣男子脖颈,他们六人闷哼一声,道道血箭从伤口激射而出,他们顿时倒地不起。 这六双翠绿的竹筷子飞来之势异常迅捷,又不带风声,这四个白衣男子虽然功夫修为颇高却依旧未能察觉,也足见使出这招暗器之人的功夫已登峰造极。 “呀!”慕容晓月哪看到这么多人突然被打死,惊呼了一声。李天启身形前移,挡住了她的视线。 此时那无极长者双目一睁,旋即飞身而起,就在他起身之际,一道紫色的影子从那小室飞出,追及无极长者,“嘭!”一声脆响,两道人影登时飞开。 那小室飞出的人一身紫衣打扮,紫色的斗篷几乎将他的脑袋也藏了起来,此人蒙着一道紫色的蒙面巾,双目炯炯有神。 冯大麻子并没有断气,他挣扎着看了一眼那紫衣男子,声音嘶哑且模糊的从喉咙蹦出了几个字:“刺客……联盟……”说完,头一歪已然身亡。 这万恶之人并没有想到他千里潜逃,却反而还是难逃宿命。 此时的无极长者双眼透出一股寒意,显然他知道了这紫衣男子是谁,他说道:“阁下莫不是暗夜杀手逆天行?” 紫衣男子却并未回答他的话,但也未做否认,他反问道:“冯鼎,冯大麻子,杀了我盟内两人,难不成就是因为你们白衣教从中作梗?” 无极长者缓缓说道:“他与你们的渊源,老夫并不想知道,而且也与白衣神教无关,只是老夫受命向他取一样东西。” 紫衣男子笑道:“可惜方才杀意太盛,忘了留下活口了。不过他手上的那东西总也跑不了,而且听你这么一说,想来他也未将那东西交出去。真没想到这麻脸汉子为了保命,居然投靠了你们白衣教,呵呵……不过即使这样也无所谓,杀了你就一了百了了。” 无极长者闻言已知难逃,遂横下心来准备做最后的搏斗,“难道阁下真的要为难老夫了?” 紫衣男子说道:“不是我为难阁下,而是你白衣教选择了与联盟作对,为了不违背盟规,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无极长者长吁一口气,“老夫自知不是你暗夜杀手逆天行的对手,但你难道真愿意挑起白衣教与刺客联盟的斗争吗?” 暗夜杀手逆天行笑道:“我既然已出手,早就做好了打算,而且盟主必定对我只会赞赏,而不会说我胆怯,更何况是你们先挑起的事端,居然敢收留我们追杀之人,而且还想那到这麻脸汉子手上的东西,难道不是吗?” 无极长者默认了,他们的确是因为冯大麻子握着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给予他保护,可现在货没到手,却让白衣教与刺客联盟两者之间矛盾更深。而今夜为了这个东西,他也许还会将命搭在了这里。 此时他居然扭头往李天启的脸上看来,目光似乎要喷出火焰,想必他对这身穿道袍的这青年道士也必定深恶痛绝,正是因为吕六的添油加醋才将他从安乐窝中扯来了这里,否则又怎么会今夜之祸? 而对于这青年道士,吕六曾告诉他,这青年道士是从武当山天师道上请来的。 天师道! 李天启知道此刻形势早已逆转,他仔细端详着那紫衣男子,看到了他蒙面巾的边上有个“x”的标志,他知道此人必定是来自刺客联盟,当下也放心不少。 就在这时他拣起了地上的徽章,拉着慕容晓月退到了一角,却无意中接触到了无极长者望向他的眼光,那眼中流露出的可是极其怨恨之意。 李天启不知道为何此老者会对自己有这么样深的恨意,现在对付他的可不是自己,而是那紫衣男子逆天行啊。 可有时候人往往就会这样,在生命遭到威胁时,痛恨的并不一定是眼前的敌人,而是对引发这些事件的人怀有莫名的怨愤。 逆天行顺着无极长者的目光看了一下李天启,笑道:“没想到与你们做对之人居然也是我刺客联盟的人,而且看起来还是一位堂主,看来我们盟里不仅派了我出来,还有其他分舵的兄弟啊。” “动手!”无极长者忽然怒喝一声,双掌冒出阵阵白烟,却是朱红似血,双掌高举在头。 他突然发声,倒让在场的其他人心里暗自一惊,以为又有什么变故。 逆天行不愧是修为极高之人,他只是身形一挫,不知何时又摸出了一对翠绿的竹筷子,正要打出之时…… 让在场之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无极长者运起的掌力并没有拍向紫衣男子,也没有拍向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反而双掌都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嘭!”一声闷响,无极长者顿时七窍流血,面目狰狞,身躯噔噔瞪后退数尺,一下子坐在了靠墙的座椅上,一命呜呼。 这一变化太过突然,倒出乎众人的意料。 逆天行迅疾将手里的竹筷子收回了腰间,他冷冷说道:“居然懂得自绝,倒也不费我的筷子了。” 慕容晓月在这一会就接连看到片刻前还是生龙活虎之人,顷刻间却又一命呜呼,甚是骇然。 李天启虽也觉得太多残忍,却也无奈,不是这逆天行,也许他与慕容晓月就算能逃出去,想必也极是竭尽所能了。 逆天行对着李天启拱手说道:“暗夜杀手见过堂主兄弟。” 李天启从此人的自称上看似乎并不是堂主,他虽然言语客气,却又透出一股傲气,也不知道他的来头,于是只好客气地回礼说道:“鳄雀堂主见过暗夜杀手。” 逆天行笑道:“原来是岭南分舵的鳄雀堂主,果然年轻有为啊,不是你的孤军深入,想必我也不能发现这里。” “哦?”李天启回想了一下,“难道你是跟着晓月妹妹一道进来的?” 逆天行点头道:“是的。” 慕容晓月此时已感觉好了些,她瞪大了双眸,“这位大哥,你身手这么了得,跟我从那暗道进来,我居然没听到。” 李天启说道:“不仅你没听到,连这无极长者也没听到。否则也不会……” 逆天行拱手道:“既然此地的任务已了,我需回去交差了……” 李天启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他说道:“这位兄弟,我还另有任务,你汇报时并不需将我说出来。” 逆天行笑道:“难得鳄雀堂主如此开明大方,逆天行在此谢过了。”话落,他的人已闪身进了侧面的小室中,只是一会就传出了机括声,显然他此前在这里潜伏时已找到了开关。 外面的赌档还有隐隐的声音传来,显然这里面打斗了这么一会,外面的人果然一点声响都未听到,他们都不知这里已躺了七具尸体。 第一百七十八章 黑色圆筒 回到武当山已是三更时分,李天启与慕容晓月早已分开,各自回到了住所。 洗漱完毕,李天启躺在床上感觉异常的舒适。 虽然今日从白昼忙到深夜,但他现在却还是精神奕奕,他想了许多。 突然,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牛姓农户的鸡舍上。 此次白衣教与刺客联盟引起纠纷的缘由就在于冯大麻子手里的东西,显然他偶然得到了那样东西,然后不知怎么的又藏到了牛姓农户的鸡舍里,可却不知为何找不到了,于是才会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吕六和冯大麻子他们都在找什么呢?而这刺客联盟又丢失了什么呢?刺客联盟丢失的东西却又恰恰是白衣教感兴趣的东西。这才引起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看来要解开谜底还得必须找到他们藏东西的地方。 下山捉妖一事总算告一段落了,虽然并没有遇到真正的妖怪,险些还遭到敌人的毒手,可毕竟慕容晓月也可以籍此吸收到了一些经验教训,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李天启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日上三竿,李天启才醒了过来,却未料到慕容晓月已坐在了桌子旁等候着自己,看到他起来了,赶紧站起来说道:“天启哥哥,你快吃点东西。我们这就下山去牛大哥那鸡舍看看可有什么东西发现。” 李天启问道:“怎么?还去?这下山太频繁了吧?万一掌门……”虽然晓月也与他说过,但他的心里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慕容晓月笑道:“天启哥哥,你又忘记了。方才我就向元宗师伯和玄音师姑汇报了我们昨日所做的事情,当然夜里发生的事我就不说了,因为那太血腥了。他们夸你天资聪颖,思维敏捷呢,当然也少不了夸我厉害,唉……可惜遇到的是假的。” 李天启点头道:“嗯,能得到长辈的肯定当然是最让晚辈们欢欣鼓舞的。晓月,你都看到昨夜那血腥的场面了,假如遇到真的妖怪,兴许比那更恶心呢,你受得了吗?” 慕容晓月笑道:“我想万事开头难,天启哥哥你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忍受那种场面的吧?” “嗯,你说的没错。”李天启点头道:“我想也是长辈们如此安排的用意吧,不锻炼不实战永远难成长啊。” “那我们还下山去吗?”慕容晓月问道。 李天启想了一想,说道:“去。趁热打铁,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发现。当然还是不要告诉牛大哥关于吕六的事了。我担心他知道了反而会对其他人都起疑心了,这样对他也不好。我们就说吕六远行出去闯荡了也是了。” 慕容晓月道:“天启哥哥就是宅心仁厚,总是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嗯,我们就这么跟牛大哥说吧。” 李天启洗漱完毕,匆匆吃饱了早饭,与慕容晓月再次来到了牛姓农户的鸡场里。 他们如是这般地将吕六的事情说了一下,牛姓农户虽然心里感觉少了个帮手,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答应了午饭在牛姓农户家里吃,那大哥心里甚是高兴,赶紧回家张罗去了,只留下他的外甥在那茅屋里待着。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分头在鸡场里转悠。 那漫山遍野的鸡只欢快无比,一会成群地追逐地上乱窜的蟋蟀,一会又成群地拍打着翅膀飞上山坡。 两人围着篱笆墙细细走了一遭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得缓缓走向了鸡舍,那十数排鸡舍均由木板拼凑而成,整齐划一,布置得当。 “到底有什么能藏在这里呢?每个鸡舍一望就可以看到头了,里面除了一些茅草外,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慕容晓月微微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 李天启看了看这些鸡舍,又望了望对面的茅草屋,似乎想到了什么。 “晓月,跟我过来瞧瞧。”话落,他已往茅草屋跑了过去。 慕容晓月虽是后来发力,却先他一步到了那茅屋面前,“天启哥哥,你想到了什么?” “晓月,你有没有发现这建设茅草屋所用的木料与那鸡舍所用的木料有什么不同?”李天启摸了一下茅屋的木墙。 慕容晓月仔细看了一会,说道:“它们的纹理基本一致,色泽也差不多,应该是同一批木材吧?” 李天启说道:“没错,它们是相同的一批木材,而且我敢断定,它们必定就是就地取材,而我看了这附近的山林,也就是松木和柏木。可建设这鸡舍和茅屋所用的木材皆是松木,有油脂,易燃烧,倒也容易辨认,我想也许寻找一些不一样的木板可能会看出一些端倪。” 慕容晓月嚷道:“哇,天启哥哥,虽然我也觉得你说得没错,分析的在理,可你看看这么多的鸡舍,光用的木材就不少啊,这检查下来莫不要一整天?” 李天启轻轻一笑,“要不你以为寻找线索这么简单啊。况且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吕六和冯大麻子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机,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来到这里找那东西吧。” 慕容晓月努嘴道:“好吧。那我们就开始寻找,看是否能找到。” 李天启看到她可爱的样子,故意激她而继续说道:“晓月我可先说明啊,这只是基于判断,未必准,也许徒劳无功也说不定。你若觉得累那就一边歇着去吧。” 慕容晓月笑道:“嗯,天启哥哥,我知道了。放心吧,这点苦不算什么,我会坚持的。” “那我们就分头开始吧。” “好。” 李天启从东边开始寻找。 而慕容晓月则从西边开始逐个检查。 直到开饭,他们也只检查了一小部分,看来要完成全面检查,也必然要到傍晚了。 李天启和慕容晓月在牛姓农户那尝了一次全鸡宴,那位牛大哥可高兴了,说个不停,显然李天启他俩帮了他这么个大忙,他一直想着要感谢他们呢,没想上天真的给了他一个机会。 吃完午饭,李天启找了个理由,继续与慕容晓月去检查鸡舍,而牛姓农户虽然不知道他俩要做什么,却也加入了寻找,而且因为此前这所有的建筑都是他与亲属所建造,也有一些印象,他们当时伐木就有二三十株,有十几株松树和三四株柏树。 至于吕六来帮忙时做过什么,牛姓农户却想不起来。 由于牛姓农户的帮忙,在傍晚前,三人发现了数十块柏树板夹在数百块松树板间,虽然数量还是颇多,但他们仔细检查了柏树板后却没有任何发现。 看到日薄西山,慕容晓月暗自叹了口气,她说道:“天启哥哥,我看今日是来不及了,不如明日再来吧。” “嗯。也只好如此了,晚上视线不好。”李天启表示赞同。 “是啊,夜里太暗,那东西可不会有光亮发出啊。”慕容晓月笑道:“又不是那涂满了荧光粉的兽头面具。” “对了,荧光粉!”慕容晓月的这句话让李天启想起了了那在黑夜中发光的兽头面具,假如吕六混进鸡场帮工,悄悄将那东西藏在了鸡场里,想来他必定做过记号,而用来做记号的莫过于在夜里可以看得到的荧光粉了。但为何他一直未能需得,可能那东西就藏在那数百根板材之中,而由于工序繁多,也许他疏忽而导致那藏东西的木材不知道被用于何处去了,所以他才极力在这些木制建筑中寻找,也只有这个能解释为何他们寻找了这么许久。 慕容晓月问道:“天启哥哥,这有什么联系?” 李天启急忙说道:“那吕六戴的兽头面具搽上了荧光粉,是为了增加了夜里妖怪的恐怖之感。而我推测他所藏之物必然也用荧光粉做过记号……”他将心里所想一一说出。 慕容晓月说道:“嗯,的确有道理。” 李天启继续说道:“我方才一直在想那吕六为何一直找不到,他必定是忘了或疏忽了那被标记的木板在哪里。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假如那木板被荧光粉标记过,可那块木板不能被安装在向阳的地方吸收光亮,夜里也是无法发光发亮的。也许那块木板被装在了阴暗之处,或者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才导致了吕六和冯大麻子多次来寻却不得。” 慕容晓月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寻找啊?” 李天启说道:“虽然要做的还是挺多的,但两相映照的话,还是缩小了范围,毕竟我们已检查过一次,只是由于并不知道特征也许就被疏忽了。这次我们就在那些被我们标记过的数十块桦树木板上特别留意寻找背阳的那一面,仔细看看上面是否有什么可疑的孔洞之类的。也许会有发现。” 天黑之前,两人在一鸡舍内的一块桦木板上发现了个被虫蛀的洞眼。李天启用火光照了一下,用移开,果然那洞眼发出淡淡的荧光。 “没错。应该就是他们藏东西的地方了。”李天启说道。 那洞眼如铜钱大小,却很深,上面填满了木屑,两人从中取出了一根细小约两寸长的黑色圆筒子。 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似梦非梦 既然已找到被藏起来的东西,李天启和慕容晓月遂告别牛姓农户,带着那小圆筒在夜里回到了武当山上的木屋。 他们回到之时发现宋伯并未在木屋子里,再次将那黑色圆筒拿了出来,仔细看个明白,可他们已将那黑色圆筒子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次,却依然找不到任何开口处,仿佛浑然天成。 这东西似铁非铁,似木非木,敲击没有铿然之声,拿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如铁石,可两人却瞧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冯大麻子从那守着紫楠苑的中年男子身上就是夺取了这个东西吗?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呢?还是它本身就是某一物体的组成部件? “要不等宋伯回来我们拿给他看看?”慕容晓月提议道。 李天启摇头道:“不妥。在未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前,还是不要凡事都惊动长辈们了。况且我们也要锻炼自己啊,除非实在想不出办法了,那时再向长辈们请教也不迟啊。至少我们动过脑子。” 慕容晓月笑道:“嗯,天启哥哥说得也是,看来我也得学学天启哥哥的处事之道了,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什么都麻烦长辈们。” 李天启轻轻一笑将这根黑色小圆筒放进了床头边的抽屉里,“就暂且放在这里吧,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东西已落在我们的手里。待我们明日想一个稳妥的地方再重新安置它。” 慕容晓月说道:“天启哥哥,你将这东西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难道就不怕人将它拿去?” 李天启笑道:“就是显眼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没人想到会有这重要的定西放在这里啊。” “那倒也是。”慕容晓月说道:“好吧,那天启哥哥我就先回去了。” 李天启问道:“晓月你可要我送你回去?” 慕容晓月笑道:“算了吧,我一个人一下子就回到了,你送我反而耗时,明日一早我再过来看看。” 说完她离开了小木屋…… 李天启反复思忖了一遍,又悄悄将这小圆筒从抽屉里取出放在了枕头下,临睡前还特意看了一眼以示稳妥。 他思来想去也想不透这这毫不起眼之物为何竟会惹的两个江湖门派都要出手争夺,倒是劳累了一天,没一会也就睡着了,梦里还见到了白日发生的桩桩件件。 突然又看到了血流满面的无极长者向他伸出了双手,似乎是冤魂在向他索命。 李天启猛然惊醒,他这才发觉已汗流浃背。 他已许久没有发过梦了,此刻梦境中的一切又浮现在他眼前,他不由伸手往枕头下一摸…… 让他感到诧异的是枕头底下除了草席并无他物! 这怎么可能? 李天启认为可能是方才自己做梦,梦里也许手舞足蹈翻动过枕头,以致那黑色的小圆筒滚落至其他地方。 想到这里他坐了起,借着月光看了一下栖身的草席,却没有任何物件。 李天启此刻有些急了,干脆就坐了起来,连床下也寻找了一番,却还是没有发现。 “天启,你找什么?”另一房间里传来了宋伯问话之声,想必他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动静。至于宋伯何时回到木屋子里的,李天启却不知道,想必是自己已熟睡,因此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到的。 听到宋伯问话,李天启轻声说道:“没有什么,睡梦了,有点懵了。” 宋伯也就没有再问,没一会又传来了鼻鼾声。 李天启再回到床上,却再也没有睡着,脑子里想像着自己睡着时发生的那一幕:一道黑影从屋外飘身而进,却径直往自己卧榻之处而来,眼明手快地将那黑色的小圆筒从枕头下翻了出来,握在了手里,眼神还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虽然李天启只是想象,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假若那人有意害自己,那么他早已不会醒来。 而且此人下手的时机必定是在宋伯回来之前而且还是自己熟睡之后,否则凭借宋伯高深的修为必然会发现有人闯入。 他又仔细想了又想,将那东西藏在枕头下是临时的主意,就算是晓月也不知道自己已将抽屉里的东西移到了枕头下。可这贼人怎么又偏偏知道呢?这黑色的小圆筒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一般的盗贼绝不会看上它,可偏偏自己身上的其他东西包括金叶子都在,唯独是这东西不见了,那么要盗取此物的人必然识得,要么他跟踪过自己或者是晓月,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或者是用途。 他想到了飞儿,五年前夜里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难道是她吗? 这也的确有可能,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自那五年前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也许她那夜并没有打听到飞仙洞的位置,回去被她师父责罚,因此没有再来这里,也许是她另有任务而被派往了其他地方…… 在内心深处,李天启的确是想再见那飞儿一面,至少也不要无缘无故就了无音信,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现在距离莲花山失去娘亲的线索之后已有五年多的时间了,还有许多未了的事在等着他去处理。 可他现在还是没有学得惊人武学,倒真有些着急了。 每到这个时刻,他都会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挺住,一定要挺住,只要有希望就一定不能放弃。 他心里的苦也许只有他才知道了。 也许他对于飞儿的那种感觉就是基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而那一年圆月的那段时间也正值中秋,每逢佳节倍思亲,思念亲人的寂寞之感让他对这突然闯入山林的少女不免有了一些莫名的好感。 忽然他听到了屋外有些窸窣的声音,似乎有人走动。 李天启快速翻身下床,穿好鞋子就奔了出去。 但见数丈开外,有道娇小的黑影在一株松柏前站着,她似乎在等着李天启出来。 李天启心下暗喜,飞奔过去,“飞儿!是你来了?” 那道娇小的黑影笑道:“这么远你居然也认得是我?” 李天启笑道:“当然,你以为我认不出你了?” 他已奔近了,看清了飞儿的面容,还是五年前的模样,笑容可人。 但他似乎又冥冥感到有些不对劲,却一时想不起来哪里有问题。 飞儿没再说话,却静静地望着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李天启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飞儿,感觉她的手有些冰凉,他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来了。” 也许他的话触动了她,飞儿那美丽的双眸噙泪,正待要说些什么…… 李天启感到后脑猛然吃了一记闷棍,顿时不省人事…… “啊……”李天启忽然从梦中醒来,发觉额头满是冷汗,他咽了咽口水,大口呼吸着空气,平抑着方才激动的心情。 “小子啊,你怎么了?”宋伯拿着一支蜡烛,缓缓走了过来。 “没什么,睡梦了。”李天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下床喝了几口凉水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宋伯笑道:“你也好几年没睡过梦了吧,像今夜这种大呼小叫的可真是少见啊,我还以为你再练什么功夫呢。” 李天启苦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这么多年都没睡过这样的梦了,乱七八糟的。” “难不成是最近与晓月下山捉妖惹出来的?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宋伯笑问道。 李天启摇头道:“应该不是,我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了,况且以前经历这么许多也没有像今夜这样。” “嗯。”宋伯说道:“掌门快出关了,你也别急,一切皆有定数。” 看来宋伯还是以为李天启仍在忧心于练武修道上面。 “嗯,有劳宋伯挂怪,让您费心了。我没事,您快去歇息吧。”李天启说道。 “这蜡烛就放这里吧,有火光也好让你回回神。”宋伯将那支蜡烛放在了床头柜面上,他说道:“好吧,你也休息吧。” “好。” 看着宋伯回到了他的房间里,李天启才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方才那是梦啊,却如此真切,还以为……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紧张,瞧着那枕头却不敢翻动。 里面的东西应该还在吧?方才那不是梦吗?哪有什么人来这里偷东西,飞儿再次出现也是假的,都是梦境而已。 虽然李天启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梦,可他伸向枕头的手却有些颤抖了。 他的手已触摸到了枕头,只要翻开就知道梦境中的那一幕并不是真的。 李天启将心一横,捏住枕头边掀开。 啊?那黑色的小圆筒居然真的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呢? 李天启真的懵了。 难道方才那不是梦吗?可自己明明被打了一棍,此时后脑勺却一点痛楚都没有。假如是梦,但那黑色的小圆筒又去了哪里? 烛光跳动,照亮了床上的一切,任何东西都一目了然——那东西真的不见了。 是谁?到底是谁拿走了那东西? 第一百八十章 犀利追问 次日,李天启很早就起来了,昨夜他基本是在千头万绪之中度过的。 此刻他已跑到岔路口等待着慕容晓月了,要将昨夜发生的那些事情告诉她。 然而他等了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看到慕容晓月的身影。 这有些非同寻常,因为慕容晓月每次说要来找他的时候都是这个时候。 李天启心想,也不知道是否昨日太累了,也许她也没睡好,因此起身有些晚了。 慕容晓月本就与师姐师妹们住在一起,他也不方便去那找她,也只好再耐心等着。 可一等再等,等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就跑到晓月居住的区域向师姐们打听,可发现好些人正在四处走动,似乎在找寻线索。 一则惊天爆炸的消息却让他心头一震,最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慕容晓月昨夜居然彻夜未归! 慕容晓月也不是第一次在夜里回自己的居所了,而且从未出现过危险,但唯独这一次居然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李天启十分懊悔自己昨夜没有坚持送她回去,他宁愿下落不明的是自己也不想晓月出事。 难怪自己昨夜心神不宁,却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事情发生一般。 现在黑色小圆筒已被盗走,而慕容晓月也不知所踪。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白衣教已盯上了自己和慕容晓月? 李天启眼前又浮现了那无极长者怨愤的眼神,可他们又是如何得知那被吕六所藏之物到了自己的手中呢? 对了,那无极长者是在众人面前自尽而亡的,一个身负奇绝功夫之人而且在白衣教中显然地位也不低,却选择了自行了断的形势,居然并无任何抵抗挣扎之意,现在想起来也感觉太不自然了。 虽然大家都看到他的确是血肉模糊,七窍流血,但那也许是一种障眼法呢? 这些难免不是一种苦肉脱身之计啊,李天启有些懊悔当时太粗心了,现在他隐隐感觉自己这种灵光一闪的分析是十分准确的。 江湖中本就无奇不有,何况他忍辱负重想来也是因为那冯大麻子欲献给白衣教的东西极其珍贵,是以他才不惜保全自己的性命。 李天启现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无极长者想必给白衣教传递了信息,而后就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和慕容晓月的一举一动,先是暗中盗走了那黑色的小圆筒,又趁慕容晓月孤身一人回住所之际,将她掳走。 这事情对于无极长者来说并非难事,况且他必然也从吕六与冯大麻子的对话中听出了自己和慕容晓月曾阻止他俩寻回东西,这样一来他倒可派人暗中盯梢自己两人就可以了,而且还隐秘无人知晓,谁都不会想到。 他现在只是凭空臆想并无任何实据,也许还有其他势力也在窥伺那东西。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白衣教与刺客联盟打得不可开交,却让第三方势力坐享最后的成果。 可无论是哪方,既然已取得那黑色的小圆筒,又为何要劫走慕容晓月呢?他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李天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木屋,就在这时一位年纪轻轻的道士过来传话说,玄音尊者让他过去。 李天启跟着那道士走了许久,连到了玄音尊者训练徒弟的偏殿里都未察觉,直到看到了座前的玄音尊者。 此时的玄音尊者面色沉重,显然她对于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深感忧虑。 李天启强打精神,上前拱手道:“弟子李天启拜见玄音师姑。” 玄音尊者轻声说道:“免礼。李天启你说说这些天你与小喜鹊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原原本本与我说说。” 李天启方待要说,只见偏殿又闪进了一人影,原来是元宗尊者。 玄音尊者赶紧起身道:“元宗师伯来了。”. 李天启赶紧施礼。 元宗尊者似乎怒气冲冲的样子,他狠狠盯了李天启一眼,“玄音,原来人被你带到这里来了?” 想必是他听说晓月失踪后必然也是心头震怒,差人去找李天启却又不见人,是以听说李天启被玄音尊者请去也就顾不上许多,亲自来到了这里。 玄音尊者颔首道:“是,玄音听闻晓月出事后也心急如焚,立马想到了晓月前些时日下山前曾向玄音提起过要与李天启一起下山,当时弟子只是一心想让她下山历练,何况李天启毕竟也闯荡过江湖,想着并无大碍,也就随她去了,却不料发生这种事情,我正要盘问于他呢。” “嗯。”元宗尊者缓缓了心中的怒意,徐步走到殿首的蒲团上坐下,“玄音,你也坐吧,我们都来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玄音尊者缓缓走到元宗尊者的右边蒲团上坐下。 李天启看到这中态势,也感觉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看到这元宗尊者,心里都有一股无形的寒意。 玄音尊者坐好后望着李天启,说道:“李天启,你把方才要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看着这两位前辈都在自己面前坐好,李天启拱手道:“是。 他清了清嗓子,又暗自平抑了一下心情说道:“数日前晓月找到弟子说是要下山为一农户除妖,弟子起初因为曾与掌门相约……” 玄音尊者干咳了几声,说道:“这你不用说了,就说下山之后遇到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 李天启不知道玄音尊者为何要打断他的话,但旋即又想到他们应该是早已知晓,所以才同意晓月邀约自己陪同其下山,也就没在意,继续说道:“我们来到那牛姓农户的鸡场,查勘了一番后,发觉并不是妖怪作乱,而是人所假扮,于是定好了计策准备夜晚捉那人。果然深夜那假冒妖怪扰民之人出现了,一个照面即被晓月拿下,但我们却发现还有另一人……” 李天启将那夜情况描述了一遍,却隐藏了自己亮出刺客联盟的鳄雀堂主金印徽章的情节,倒不是有什么不良居心,只是他怕会增添麻烦,而这解释起来一时半会也难以讲清楚。他将那事情经过一口气说完,然后神色严肃地看着身前的两位长辈。 元宗尊者听完,看了玄音尊者一眼,玄音尊者立刻颔首道:“没错。这与晓月回来跟我所说一样。” 她缓缓又继续说道:“刺客联盟这个组织已存在许多年了,幕后之人也是高深莫测,而且组织里层阶分明,且他们平日里多以蒙面示人,也不知有多少人涉及其中。不过这白衣教倒像是新进崛起的教派,以前并未听说。昨日玄音还派人特意查了一下白衣教,原来现在的江湖早已被这个白衣教掀起了一波沸沸扬扬的议论浪潮,连许多说书之人也写了白衣教的段子,恍若一夜春风来。” 元宗尊者徐徐说道:“我道中之人一向不卷入江湖的纷争,只是捉妖除怪。虽说这白衣教崛起迅速,不知它幕后都有些什么人物,但也不至于上我武当山随便捉人。你说是吧,玄音?” 玄音尊者说道:“是,师伯说得也在理。” 元宗尊者目光炯炯地望着李天启问道:“李天启,你有没有向我们隐藏什么?是不是得罪了某些江湖中人,惹恼了他们悄悄潜入山中捉人?” 李天启赶紧道:“弟子已全部说出并无隐瞒。” 玄音尊者说道:“元宗师伯,玄音看他也将事情说了个明白,的确与晓月所说的一致,并无出入,可……” 李天启全身一震,元宗尊者似乎听到了玄音尊者的话外之音:“怎么?你有发现?” 玄音尊者看了李天启一眼,说道:“方才他只是说了数天前发生的事,但昨日午饭后,晓月再次与李天启下山,至于去做什么并未向玄月提及吗,不知元宗师伯可否知晓?” 元宗尊者摇头道:“并未提起过。” 玄音尊者说道:“那牛姓农户为了感谢他们捉妖辛苦,曾摆下了全鸡宴请他们去吃,不知道他们昨日午后下山是否就是为了应酬?” 李天启背脊已有些冷汗,他说道:“两位师伯师姑,昨日我们的确是应那牛姓农户邀约,想着此前两位前辈已应允我们下山捉妖,此行也是为了了却那牛大哥的一番心意,故而都没向两位前辈提及,是我们考虑欠妥。” 玄音尊者盯着李天启的双目,淡然问道:“果真如此吗?” 李天启点头道:“是的。我们的确是去了牛姓农户那,再没去其他地方。” 玄音尊者道:“可我问过守着山门的弟子,你们可是深夜方归的?这里面有四五个时辰,你们去一寻常农户之家就算是吃个全鸡宴,难道也需要用这么多时间?” 玄音尊者果然犀利,只是这么一问话就瞧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怎么办?难道要和盘托出吗?李天启实在不想将那黑色小圆筒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还未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何物,可现在他又不得不说了。因为他看到了玄音尊者严厉的眼神,似乎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第一百八十一章 被罚思过 李天启无奈之下只好说道:“回禀元宗师伯、玄音师姑,昨日午时弟子与晓月碰面时曾说起过那天夜里在赌档所听到的他们对话,因此联系前些天那盗鸡的一幕幕,弟子推测他们也许在找一样东西,所以……” 玄音尊者忽然站了起来,“难道你们就是去找了那东西吗?” 李天启点头道:“没错,最后果然找到了。” 玄音尊者急问道:“是什么东西?” 李天启说道:“那东西比铜钱略小一些,长约两寸,黑色的圆柱之物,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奇特之处……对了,似铁非铁似木非木,拿在手里却又感到沉甸甸的。” 玄音尊者想来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东西,她低下头不曾想却看到了元宗尊者也抬头望着她,两人皆是微微摇头,想来两人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玄音尊者问道:“那东西现在在哪?” 李天启摇头道:“本来放在枕头下,可今早起来却已不见。” 玄音尊者问道:“怎么可能?就算你睡得不知警觉,但宋师伯不是也在你房间的旁边吗?难道他也没有发觉?” 李天启暗叹了一声,说道:“弟子由于太累,睡着时宋伯还未回来。” 玄音尊者面色有些沉重,缓缓坐了下来。 元宗尊者道:“虽然我们并不知道此物是什么,但想必干系重大,是以那白衣教与那刺客联盟想必都已知道此物落在了你的手里……” 李天启急拱手道:“禀元宗师伯,弟子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原因,那东西被那假扮妖怪之人藏在了鸡舍里至少有月余时间,而两边人马并没有向他们逼问,怎么会一落在弟子手里,晓月就突然下落不明?” 玄音尊者说道:“听你那番述说,既然那冯大麻子和吕六都已入白衣教,白衣教想着有恃无恐,也就不急着向他们要,而刺客联盟此前已有人吃过亏,所以才派了第二波人查找上门,当然也就不会很快发生冲突。但现在双方所要之物都落在你的手里,而且经过此番后,其实双方都有损失,可你穿着天师道的道袍,晓月也是道姑的打扮,你说白衣教和刺客联盟会去哪里找人,肯定就会上我们这里来。” 李天启思忖了一番玄音尊者的话,与自己此前所想也差不多,可现在自己心里最忧心忡忡的还是是否存在第三方势力,因为就算白衣教和刺客联盟知道那东西被自己取走,可又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马上安排出人手跟踪自己呢?假如真有第三方势力,而这势力又在黑暗中,那事情可就甚为棘手了。 元宗尊者此时说道:“既然那东西已不见,想必就是有人盗走了,但盗走那东西之人也许与劫走晓月的并不是同一班人马,劫走晓月之人也许就是为了逼问此物的下落。” 玄音尊者向元宗尊者问道:“元宗师伯,那我们该如何处置?” 元宗尊者望了李天启一眼,说道:“他虽未正式入门,但也算是半个弟子了,对长辈有所隐瞒,当罚面壁一个月。” 李天启一听,双膝跪在地上,对着两位前辈道:“弟子知错了。弟子也并不想避免责罚,但请元宗师伯和玄音师姑念弟子一片赤诚之心,可否允弟子寻到晓月的下落后再行处罚?” 玄音尊者微愠道:“李天启!晓月之事我们自有主张,何时轮到你来插手?姑且不论你是否有能力,但此事皆因你而起,又隐瞒了这关键的事情,如若不是我再三盘问,也许你还不打算说出来,对不对?” 李天启听出玄音尊者也有了怒意,登时不敢再吱声。虽然他真的好想帮忙寻找晓月的下落,可他也只能干着急。 玄音尊者继续说道:“你应该要避嫌,不能再插手此事,以防事情有变。我自会派出得力之人四下寻找。而想那劫持她的人也只是为了那黑色的东西,必不会伤害于她。说不定还会主动与我们联系。” 李天启垂首而站,有些沮丧地说道:“是。” 此时一女道士急急走过来向玄音尊者说道:“师父在上,掌门吩咐说递进关内的饭食自今日起要双份,弟子还未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掌门闭关日久,不知道可有……” 元宗尊者和玄音尊者也皆是暗自称奇,玄音尊者问道:“哦?掌门已闭关五年有多了,怎么今日起饭食要双份?” 元宗尊者向那女道士问道:“除了饭量加倍,还有什么吩咐?你可有听出掌门可有什么不妥?” 那女道士说道:“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也许掌门久未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元宗尊者听后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融合两术的特征之一?” 玄音尊者问道:“元宗师伯,您经验比较丰富,您认为如何?” 元宗尊者道:“老夫也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应无大碍。既然食欲大开,兴许是就要成功了。准。” 玄音尊者点头,然后对那女道士说道:“准了,吩咐厨子照办吧。” “是。”那女道士说完,匆匆离开。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闭关修炼和饭食有什么联系,但看那女道士的行事风格倒十分谨慎,也的确是可值得信任之人。 玄音尊者说道:“这丫头平常并不多话,行事极其谨慎,元宗师伯,您看她就是遇到感觉有些不太一样的事情,她就过来禀告了。” 元宗尊者道:“嗯,玄音啊,你这两年收的徒弟个个都是资质不凡啊,稍用点心**一番,必然会有杰出的人物。 “谢谢元宗师伯夸奖。”玄音尊者颔首道。 她看了一眼垂首站立的李天启说道:“李天启,你对于我们的处置可有异议?” 李天启拱手道:“弟子不才,对处置并无异议,但恳请务必要寻回晓月。” 玄音尊者淡然道:“这个当然。好了,你回屋去收拾一下,稍会会有人带你去苦修崖面壁一个月。” 李天启欠身告退。 待李天启离开后,玄音尊者长叹了口气,元宗尊者见状问道:“玄音,你看来有些心事啊?怎么了?放心吧,小喜鹊吉人自有天相并不会有事的。况且天师道虽然不介入江湖恩怨,但谁又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顶上拔毛?” 玄音尊者说道:“小喜鹊一事玄音已有主张,倒是对于李天启这小子……” 元宗尊者缓和了一下脸色,说道:“也许老夫对他严格了一些,不过这小子的确是聪慧灵敏,光是凭他那一番推测就能识破人扮的妖怪,且又能找到那奇怪的东西这一点来说,夕林也算是独具慧眼啊。” 玄音尊者说道:“可他有意隐瞒,却又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心性啊。” 元宗尊者缓缓站了起来,说道:“玄音,师伯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那夕林,可人家已走了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有时将那李天启看成是夕林了?一时要护着一时又要打似的。” 玄音尊者感觉脸颊发烫,已有两朵红云,她说道:“师伯,您别再说了。” 元宗尊者说道:“这几年夕林倒也没有来找我们的麻烦,看来他并非掌门所担心的那样,也许所有的一切只是我们自个在妄自猜测。人家根本就没那样的心思,假如真是这样,我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之人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玄音尊者叹道:“师伯,虽然您平常看上去极其严厉,但其实您的心里还是挺……” 元宗尊者说道:“你说对了,师伯虽然处事一向以公正严明自诩,但对于夕林那件事却一直耿耿于怀,那一定是事出有因的。虽然一直未能有实据证明,但师伯我还是相信总有一天真相必能大白于天下。 玄音尊者幽幽道:“我就说师伯其实还是很关心夕林师兄的嘛,果然……” 元宗尊者微微摇头:“走了。不说了。赶紧安排人查找晓月的下落!” “是。”玄音尊者拱手道:“师伯慢走。” 元宗尊者摆摆手,人已飘出偏殿。 李天启回到了木屋,收拾好了几套衣物,此时果然有一位中年道士走了过来,说是要带他去苦修崖面壁思过的…… 苦修崖就在众妖堂所在山崖的另一边,那是一道孤立的小山峰,看上去就像一根插在地上的筷子。 一道铁索桥横跨在两边,虽没有众妖堂那般雾气缭绕,但山风却更急。 李天启摇摇摆摆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苦修崖里。 苦修崖其实就是一个天然的岩洞,但岩洞里还有如海碗大小的数十个黑乎乎望不到底的石洞,分布在四周用来面壁的岩壁上,人静下来时还能听到这些石洞内传来呜呜如鬣狗般的嚎叫之声,甚至可怖,想来这也是苦修崖的特色吧。 岩壁边的地板到处都是凹下去的石坑,问那中年道士,说是在这里思过的弟子长年蹲坐而坐出来的坑。 听到这里李天启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屁股,自忖自己还未有这样的功力。 中年道士看到李天启已走了进去,也就回去复命了。 苦修崖虽然是面壁之所,并无人看守,但求自觉遵守,而此时却只有李天启一人在此受罚。 李天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虽然心里也的确十分牵挂慕容晓月的下落,但既然长辈们了解事情的始末后都显得淡定,他也就只好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苦修崖里 几近圆球的月亮高悬于空中,映照着大地,可月光却照不进苦修崖里。 虽然在苦修崖上面壁,但李天启还是从送饭来的道士打听慕容晓月的消息,可已过两周的时间,却毫无进展,送饭的道士反而说元宗和玄音两位尊者居然没再差人寻找了。这可让李天启想不透,也不知道两位长辈的葫芦里到底再卖什么药。 李天启此刻想见宋伯,却无奈自己在思过期间,不仅不能随意去,而局外人想进来也是不允许的。 他只能安静地盘腿坐着,虽然端坐着,可他的心思早已飞了出去,他还是苦思冥想慕容晓月夜里失踪的一幕。 慕容晓月经过这五年的勤学苦练,武功造诣已登峰造极,虽然在临敌经验上还欠缺许多,就如那天夜里,自己虽没有内力,但凭借灵巧的腾挪之术倒也不用怕那四个手持短剑的白衣男子,而听冯大麻子说那几人已是江湖中的高手,可是慕容晓月一出手就已两次架开那四个人的短剑,这么一比较,慕容晓月的功夫已远在他们之上。 虽然未看过无极长者打斗的招式,但吕六既然能请来这样的人,而且那四个白衣男子对他也是极其恭敬,那么他的功夫应不弱,可这无极长者在逆天行未出现的时候迟迟未出手,想来他自忖也无法一下子就拿下自己和晓月,是以才在一旁观察。这样一判断,自己和晓月联手的话估计还在这无极长者之上。 但如果对付逆天行,自己和晓月却相差甚远,可逆天行已知道自己是刺客联盟的人,这么一来即使知道那东西落在自己的手中,他也不会深夜来此盗取,更不会掳走慕容晓月。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阵营的人。 如果这么一推测,只剩下白衣教了,或许那无极长者真的还活着,并让白衣教另派了人前来,况且他看过自己与晓月的功夫,那么这个被派来对付晓月的人必然功夫更胜他一筹。不然凭借晓月的身手不可能一点讯息都没有给天师道的人留下,哪怕只是一个符号也能引出线索啊。 这盗取枕下之物的人与那掳走慕容晓月的人必是不同门派,否则不会做这多此一举之事,既然东西已到手,那何必要得罪一个强大的门派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既然方才推测的只剩下白衣教了,那么这另一门派必然是第三方的势力,也只有这个势力才会作此安排。 这第三方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李天启此前还在揣测会否有第三方的势力存在,可现在他已确定必然有第三方势力存在。 夜晚,苦修崖里一片漆黑。 李天启依然盘腿而坐,四周安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 募地,一声细微的笑声传入了李天启的耳朵,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此地极其荒凉偏僻,又无贵重之物,他倒不怕有人过来找他的麻烦。 一阵声响从他面前岩壁那海碗大的石洞中传出,好奇心还是迫使他缓缓睁开眼睛。苦修崖里本就黑暗,而声音又是从那海碗大的石洞深处传出,任凭李天启如何察看,都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眼前除了一片昏黑就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并不为过。 也许是老鼠之类的东西吧,李天启心想。既然什么都看不清,他索性又闭上了双目,默念着静心咒。 自进了苦修崖面壁以来,他已不知道在心里念叨了多少遍了,每到心烦意乱又无法入睡的时候,他只能靠这个静心咒凝聚心神。 可没一会,那石洞里的动静更大了,似乎真有些什么东西要爬出来,李天启不禁又睁开了双眼,此时他看到了眼前那石洞内有两道微弱的红光。而正在这时,另外的一些石洞也传出了轻微的窸窣之声,像是有什么在往外爬。 李天启虽然已成年,胆气已比少年时更壮,但此时此刻听到那令人感觉异样却又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在往外爬的那种感觉,却着实还是令他头皮发麻。 似乎那奇怪的笑声过后,那些石洞里就开始有了这般动静。 李天启再也按捺不住,他站了起来,将脸凑近那石洞往里瞧着,里面那两道淡淡的红光相距两寸左右,悬浮与石洞内,却随着爬动的声音微微晃动。 由于那红光光线太弱,李天启还是没能看清到底是什么? “喂!”李天启对着石洞喊了一声,那两道红光停了下来,四周那一片窸窣之声也顿了一顿。 那红光也许看到李天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又开始往外爬。 李天启咽了一下口水,后退了数尺。他往右边走了几步,往发出声响的另一石洞内瞧去,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里面那两道的亮光是淡绿色的。也是相距两寸左右,悬浮与洞内,并没有与洞壁接触。 他往左边移了丈余,看向石洞,这边石洞的那两道亮光是淡蓝色的。 李天启顿觉骇然,他又瞧了几处有声响的石洞,除了方才看到的那红绿蓝的石洞,其他一些石洞虽然有声响,却没有亮光,但依然有东西在往外爬的声音。 这些是什么东西? 李天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只有等它们爬出来才知道了。 由于崖内的岩洞根本就是一片黑暗,李天启摸索着退到了对面的岩壁边上,挨着岩壁紧盯着对面。这边的岩壁也有一些海碗大小的石洞,但却无任何声响,李天启虽然感到将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但也不敢随便就跑出苦修崖去,因为他面壁的时间并未到,随意跑出只有更严厉的处罚。 也许这个也是六年之约的考验之一。 天师道本就是专门捉妖的门派,他不相信会有什么妖怪敢上这里来。 那六道微光终于挪出来了,却一齐跌落在地上。 “咚咚咚”像是木鱼跌落地面的声音。 紧接着“噼里啪啦”像是柴禾跌落地面的声音,接连响了好一会…… 李天启瞪大眼睛往前看,摸了一下右手戴着的紫檀木佛珠,他已做好了准备,万一真是妖怪他也好防备。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那六道微光忽然被什么东西抬到了空中,离地约有七尺的距离。正在这时那六道光亮突然亮了许多,照得苦修崖里亮堂了一些。 原来是三具白骨森森的骷髅! 虽然这三具骷髅样子甚是恐怖,但既然知道原来是它们作怪,李天启心里还是放下心来。 那几道亮光是它们眼睛位置发出的光亮。 而此时它们的身躯还在咔咔作响,原来那胸腔的数条肋骨还没找对位置,还再自己寻找着位置。 李天启吃了一惊,虽然不知道这石洞深处居然还有骷髅的存在,而且它们显然都是分散在洞里,而此时各自爬出来后才重新组成了人形的骷髅! 只见一道亮光突然闪过,那三具骷髅居然穿上了铠甲,双手均握着一把长剑。 有人!李天启此时已知道必然是有人在暗处操控着这三个骷髅兵。他看了看崖口,外面也是黑暗一片不曾有人的样子。 还未等他再仔细查看,那三个骷髅兵已“咔哧咔哧”挥剑冲了过来。 李天启对付江湖高手可能会比较吃力,毕竟没有内力的支持,可对付这三个骷髅兵却有些气定神闲,他这些年只有有空就会练习天罡罡步和捉妖诀,虽只是些皮毛道法但却也是精进不少,对于施展紫檀木佛珠的法术也不用咬指用血画符就可施展,虽然威力有些折扣,但不是紧要关头也无需用鲜血画符。 三个骷髅兵已冲将过来,齐挥起长剑往李天启身上砍下。 李天启闪身避开,就在此时这三个骷髅兵再次分开,蓝眼与绿眼骷髅左右夹击,而那红眼骷髅突然跃起,长剑挥剑击出。 他脑海中突然闪出那夜里漫天鬼手与天池三剑客夹击紫袍蒙面人的一幕。那四个人早已灰飞烟灭,不曾想这三个骷髅兵居然也懂得使用他们的剑法。 显然他已认出这是天池剑法,正是那天池三剑客所施展的剑术。 不及他犹豫,更凌厉的一招又已攻击过来。 李天启脚踏罡步,施展出红掌拍出,却被那红眼骷髅兵闪身躲过。显然这些骷髅虽没有生命,但功力却似乎不弱。 李天启再踏前一步,双掌向红眼骷髅追击拍出,然而他却在出掌之际忽然侧身往那绿眼骷髅打来,绿眼骷髅显然有些措不及防,它挥剑的手被李天启一掌拍中。 “嘭!”一声闷响,“噼噼啪啪”它中掌的一侧骨头全部散落地面,那柄长剑也“咣当”跌落地面,而它那绿光也顿时黯淡下去。 红蓝眼两个骷髅兵顿时跳上前来,挥剑逼退李天启。 就在这时,绿眼骷髅散落地面的骨头又跳动起来,重新找到了位置组合起来,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绿眼再次发出耀眼的亮光。那柄长剑也如磁铁一般忽然从地面又回到了它的手里。 这么打下去,那还不得耗光自己的体力?李天启看到这一幕,倒也有些担心起来。他瞧了一下崖口,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崖口居然消失了,现在他完全就被包裹在这岩洞之内了,那出口居然再也找不到。 本来他还可以凭借崖口来判断自己处在什么方向,现在岩洞内环绕的都是暗黑的岩壁,而眼前只有晃眼的红绿蓝六道亮光,此时他根本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驭符之人 “阁下是谁?何不现身出来?”李天启已知道必定有人在这里,是以说话想让这人现身出来,可对方似乎并无意要出来的意思。 不知何方又传来了轻轻的笑声,回荡在这岩洞之内。 这时那三个骷髅兵再次仗剑冲来,它们虽然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髅,但身法却甚是灵巧,李天启也只有偶尔出些歪招才可以打中它们,可好不容易打中,但很快它们又恢复如初,倒也甚是烦恼。 何况它们手上还有寒气逼人的长剑,李天启只得小心对付。 跟着这三个骷髅兵对打了有一个时辰,李天启已有些心浮气躁了,不仅如此还口干舌燥,他已记不清打散了这三个骷髅多少次了,可它们却没多久就又恢复如前,而且似乎并不会感觉到疲惫。 但李天启由于没有内力支撑,体力更是跟不上,此时凭借灵巧的身法躲闪对方的杀招,而他更是招架多过进攻,如若不是这五年来砍柴挑水等重活锻炼了他的体能,想必他半个时辰前就要力竭被砍了。 不行,这样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李天启看着那几双空洞渗人的光亮,猛然想到方才多次打散它们的身架后,那亮光可是黯淡许多的,但一旦它们组合起来,亮光又再次恢复,同时又想到此前它们刚出石洞时那亮光也是极其黯淡的。显然它们的弱点必然是那几道亮光,只要让它们不再发光,则必然可以取胜! 想到这里,李天启顿时精神大振,毕竟已找到了致胜的要点,他拼尽全身力气,也不要落在这几个骷髅兵的手里。 红眼骷髅忽然再一斜剑劈了过来,李天启侧身躲开,而它似乎有些用力过猛,那剑击打在地上溅起无数火花,李天启心中暗喜,一个回旋,反掌拍在那红眼骷髅的脖颈处,骷髅的脖颈处本就脆弱哪经受得起他奋力一击,那红眼骷髅头像块石头飞离身躯,撞落在岩壁上,嘴巴还一张一合在地上跳动着,它的身躯双手四处探索,显然是要寻找它的头颅。 李天启此时可不等它找到头颅,抢过它手里的长剑,往前一个翻滚躲开蓝绿眼两只骷髅兵打来的长剑,顺势一砍,将那红眼骷髅头劈成了两半。 那无头的骷髅兵身上一阵火焰顿时升起,整个岩洞之内亮堂了许多,李天启急忙环顾四周,果然没有发现那崖口到底去了哪里。 只是一瞬间,那燃起大火的骷髅兵顿时化为乌有,只在地上剩下一道黑色的灰烬。 蓝绿眼骷髅见状,立刻上前再次攻击,各自挥剑刺向李天启,忽然他感觉手掌一阵钻心的疼痛,想是不及躲闪,被刺中了手掌心,但他忍痛依然如法炮制,将剩余两个骷髅兵都消灭,它们也烧成了一道黑色的灰烬。 随着化为灰烬的骷髅散去,那些铠甲兵刃也化成一道亮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灵符!李天启明白了,这苦修崖内并没有什么骷髅兵,只是三道灵符化成的骷髅。而那兵器也是灵符所化,至于对方是什么人他却不得而知。 岩洞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李天启看了一下那被刺中的手掌心,只是一点血迹,此时已凝结,并无大碍,他累得不想再动了,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嘿嘿……”又是那一阵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笑声。 李天启索性不予理会,他知道此人一直还在,因为崖口已被这人用法术隐藏了起来,并没有因为他在消灭了那三个骷髅后就显现出来。而从此人三道灵符化成三个骷髅兵来看此人必定法力极高,假如他出现自己必定无法对敌,假如自己问话还助长了此人故意玩弄的嚣张气焰,还不如不理他,这样这种怪人反而会自己忍不住出来。 果然,李天启的方法奏效了。 那人并未听到李天启再次喊话,也未看到他有什么动作,也就缓缓从岩壁上滑落下来,此人一身黑衣,皮肤也黝黑如墨,此时贴在岩壁上即使有火光也不能随便发现,伪装得实在是巧妙之极。 李天启虽然没有听到声响,却感到了空气有股凉风扰动,他已猜想到有人已忍耐不住了。 “小子……你一个人为何待在这黑乎乎的岩洞里?”来人声音很轻,话语却又清晰可辨。 这岩洞内又已伸手不见五指,李天启也懒得翻身坐起来了,他本就恼怒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召唤灵符骷髅袭击于他,此时听到此人的问话,也不想作答,只是闷头而睡。 那人再次说道:“你再不说话,就只能变成一具傀儡般的骷髅了。” 李天启当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立刻说道:“这里是苦修崖,我是天师道弟子当然要面壁思过了。” 那人冷冷道:“这当然知道。再问你一句,为何待在这洞里?” 李天启说道:“我是因为犯了门规,所以被罚在这里面壁思过。” 那人又问道:“为何犯门规?” 李天启说道:“我是因为向长辈隐瞒了一些事情,因此受到处罚。” 那人笑道:“你们天师道看来也是名不副实的,总是自己人整治自己人。而且好像长辈处罚晚辈倒还上瘾了。呵呵,而你这小子倒还遵守门规,自行在这黑乎乎的石洞之内待着居然没想到过出来?” 李天启不知道此人话里的意思,他说道:“这的确是我的不对,因为就是我才导致了我那小师姐被人掳走了,下落不明,唉……要是我此次面壁能换回我的小师姐,那……” 那人问道:“你那小师姐可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李天启并未料到此人会有此一问,当下有些疑惑,赶紧翻身坐了起来,他运及目力,却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回荡在四周的声音。 李天启说道:“是啊,大眼睛,白皙漂亮,一副调皮可爱的样子。” 那人说道:“你难道真不知道她是被谁掳走的吗?” 李天启摇头道:“不知道,假如知道的话也许我也不必被关在这里了。” 那人忽然又笑了起来,问道:“你有没有记住我方才说过什么话?” 李天启想了一想,说道:“你说什么……自己人整自己人?长辈处罚晚辈?” 那人顿了一顿,冷冷道:“说到这里,你还没想明白?那就再好好想想,动动你的脑子。” 李天启并不知道此人为何要这么说话,一会说这个,一会又提起方才说过的话,他到底是居于什么目的?他刚要问,忽然灵光一闪,脑中掠过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而这个设想与此前的种种却不谋而合。 难道真的是…… 那人显然是察觉到了李天启的变化,当下说道:“看来你小子倒也不赖,脑子极其灵活就是本领差了一些,连那几道灵符所幻化的骷髅都打了个半天。” 李天启此时已听出这人似乎对自己并无太大的恶意,他方才用那三只骷髅兵应该是用来试探自己的本事。 李天启虽然此刻心里对于慕容晓月的下落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但由于只是推测,现在心里还是有些牵挂。 而这人居然一开始就知道,那么他到底是谁呢?如此看来,他已不是第一次上来武当山了。 他又是为了什么? 李天启问道:“阁下是谁?怎么似乎对天师道的一切都极为熟悉一般?” 那人冷笑道:“你不用问。以后该知道的时候必然会知道。” 李天启心中一动,“莫不是你也是天师道的弟子?” 那人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李天启缓缓站了起来笑道:“我猜你就是天师道的弟子,而且必然也在这苦修崖待过,因此这次上来后,特意往这里走了一遭,却不料遇到了我……” 那人并不否认,他笑道:“虽如此,但你绝不可能知道我是谁。至少现在你不可能知道。不过倒有些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天启说道:“第一,这地方荒凉偏僻,又无财宝,你深夜来此为了什么?第二,你用的是灵符;第三,你很对天师道很感兴趣,而且还曾说什么长辈喜欢责罚晚辈之类的话,听语气感觉有些怨愤之意。综合以上判断的。” 那人哈哈一笑:“说你小子机灵,果然是没错。嗯,有点意思。” 李天启心念一动,这人似乎对自己还有些了解似的。 李天启笑道:“阁下只要说出此行的目的,也许我能猜出来你到底是谁?” 那人傲然一笑:“原以为我已够狂妄的了,却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狂的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况且你知道又如何呢?我并不关心你是否知道,你这点微末道行,不足挂齿。” 李天启脸颊发烫,这是他的短板,这点让他在这高手面前实在是无话可说。以前年幼还未觉得武功修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可现在他已博览群书,而且又见过这么多厉害的人物,他显然知道那种落差到底有多大。 李天启已不知道该如何再说下去,他此刻不再想说话。 那人显然知道已戳中了李天启的软肋,他说道:“好了。故地一游。也该走了。小子,你猜得没错。嘿嘿……不过不会再跟你说下去了。”说完,崖口顿开,一阵狂风席卷而出。 李天启看到那洞开的崖口,感叹良久。 只是这一手他就知道自己与那人的差距。 虽然如此,他也知道自己虽未最后问出那人此行的目的,但至少他判断那人是于天师道有渊源,甚至出身于天师道中应是没错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古怪石窟 李天启终于完成了面壁的处罚,可他一出来,并未回自己的木屋,而是径直往玄音尊者的偏殿而来。 这一问题已藏在他心里有半个多月时间了。 玄音尊者看来今日气色颇佳,满面红光,她一眼就瞧见了李天启正匆匆向自己奔过来,也没有动声色,而是安静地端详着他。 李天启走到玄音尊者面前,拱手道:“玄音师姑,弟子李天启……” 玄音尊者微微笑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放心,事情已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李天启诧异地问道:“难道是晓月确实已找到?” 玄音尊者点头道:“此事有些复杂,此时不便与你细说,你只需知道晓月没事就行了,至于她为何不能如以前一样与你随便相见,那自有长辈们的考虑,你心里明白就行了。去吧。” “可……”李天启并不想走,他还想问清楚一些事,可看到玄音尊者已挥手让他退下,他也只好暗叹道:“是。” “哦,李天启你等等。”玄音尊者忽然从后叫住了他。 李天启心中暗喜,急忙转身欠身道:“玄音师姑可有话说?” 玄音尊者问道:“对了,这几年你师父夕林并没有找过你吗?” 李天启听到原来是问这个,心里有些失望,他回答说道:“玄音师姑,我师父与我早已失散多年,也许他并不知道弟子在这里。所以……” 玄音尊者点点头道:“嗯……还是以前那句话,假如他悄悄来这里找你或者递什么消息给你,你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哦?” 李天启拱手道:“是。” 他转身想退,忽然想起了半个月前在那苦修崖遇到的那人,又转身向玄音尊者道:“玄音师姑,弟子在半月前苦修崖曾遇到一奇怪的人。” 玄音尊者双眼一亮,“哦?什么人?” 李天启说道:“弟子不知,他也不肯说,可弟子推测此人应该是天师道曾经的弟子。” 玄音尊者急忙问道:“你是如何遇到他的?” 李天启将遇到那人的经过从头到尾详述了一遍。 玄音尊者微蹙眉头,说道:“此人看起来道法颇深,却又对你并无恶意,嗯……看来此事还要等掌门师兄出关的时候与他说说看。”她看了李天启一眼,说道:“李天启啊,这事我会汇报给掌门师兄的,由于状况不明,你且不要对其他人说起,勿要扰乱大家的清修,知道没有?” 李天启拱手道:“弟子明白。” 玄音尊者微微挥手道:“好吧,我还有要事要处理,你先去吧。” “是。”李天启转身离开。 出了偏殿,李天启顿时宽心不少,至少知道慕容晓月已安全,虽然不知道她被长辈们安置在了何处,但已显然已无性命之忧。 虽然此事已了,但却符合了自己在那苦修崖里的猜测,倒又有些不安。所遇到的那人说的那番话又隐隐刺疼了自己,如果真相真是自己猜测的一样,那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正思忖时,李天启忽然看到山下正飞身上来一群大约二三十个白衣人,他们的身形奇快没一会已上到半山腰,这伙人来势汹汹,从那一身的装扮上看,确实是白衣教。 这一群白衣人后面还跟着上百号白衣人,那百号白衣人身形没有那前面一伙人快,但也是身形矫健,快速跟在他们后面。 李天启隐隐感到了不对。他隐身在了一松柏后,刚一藏好就感到一阵疾风从身后袭来,他还未来得及转身,就一被来人点中了睡穴,登时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天启才缓缓从冰凉的石板上醒了过来,这是个石窟,比苦修崖的宽许多,而且岩壁上都有灯火。 可除了这些,就再没有看到任何人造的东西。 岩洞约有数百方,四面都是严严实实的岩壁,中部围着一圈怪石,这一圈怪石里是一汪清澈的池水,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白烟,池水上还漂浮着几片浮萍,浮萍上还开着两朵粉红的莲花。 他凑近一看池水并不深,约有三尺左右深浅,里面还有一些红色的小鱼在游动。 “喂,有人吗?”李天启大声喊道。这句话在这石窟里回荡良久,却没有人答话。 一块七八丈高的巨岩从上垂落到一角,外观看起来像一个倒放着在地上的铁锤。这块巨岩在有一扇石门口,里面是个石室,摆放着一张木床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具,另一侧的小桌子上还放着七八张烧饼干粮。 看样子这里倒像是适合修行的地方,不过李天启却没有看到出口,虽然他不知道此地到底是什么地方,而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但他知道的是从后面袭击他的人看来还暂时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 李天启再次大声喊道:“喂,有人吗?阁下是不是你?” 显然他又想到了半月前遇到的那个人,也只有那个人会做这种事情吧?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谁会将他掳到这里来。 并未听到有回话,他只好在水潭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平静的潭水,看着那数条小鱼悠然地游动着。 此时他开始有些忧虑起来,因为看到了许多白衣教众冲上了山门,而自己从玄音师姑偏殿出来的时候并未听到有人示警,而也未有人向玄音师姑报告,那么显然白衣教是有备而来,一出手就制住了岗哨和守山门的弟子,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天师道可就危险了,虽然天师道弟子也有上千人,可如果被敌人分割吃掉的话,那可就不是靠人数来定输赢了。 而白衣教他们上山的目的必然也是为了自己和慕容晓月手里拿着的那黑色小圆筒。 可那黑色小圆筒在一个月前已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李天启此时很是着急,但他又毫无办法。 因为他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又站了起来,环绕了石窟一周,还拣起一些石子用力敲击了一下岩壁,岩壁“笃笃笃”的回响证明了厚实。 看来也只有等那人现身才能想到脱身之法了。 李天启暗自叹了口气。 没想到方从苦修崖出来又被关进了不知何处的石窟,真是一波未了一波又起啊。 他只能苦笑了,此时更是略感疲惫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无奈地望着五丈高的顶部,顶部有密密匝匝往下吊落的石柱子,像是野兽的獠牙。 那些吊落的石柱子看样子是钟乳石,有些还往下滴落着水滴,那些水滴直落在那一汪池水的边沿上融入到了池水里,原来水潭的水是由上方滴落下来的,难怪这么清澈。 此时李天启忽然发现那一圈怪石旁有一棕色的拉杆,也不知道是作什么用途的。 难道是出口? 李天启顿时为这个发现怦然心动,他赶紧走过去,伸手把住了那拉杆,轻轻拽了一下,可拉杆却纹丝不动,他不觉用劲拽,但还是没有反应。 他只得双手把住那拉杆,双手双脚一起用力,才勉强拽动了拉杆。 “滴滴嗒嗒”只听到一阵机括的声音从一侧岩壁传来。 李天启心中大喜,赶紧跑了过去,里面的响动还未停止,突然他感到面前的岩壁震动了一下,一道裂缝从岩壁上出现,两块数尺高宽的厚重岩石缓缓开始各自往一侧缩进。 一股猛烈的气流顿时从这洞开的门中冲了进来,李天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同时也闻到了外面清新的空气,看来出口就是这里了! 他心中已是激动万分,只要找到了出口就一定能走出去,至少要回到武当山看看那些白衣人到底要做什么。 那两块厚重岩石完全缩进了石壁之内,一个偌大的洞口出现在了李天启的眼内。 然而他只是往外瞧了一眼却呆住了——外面数十丈外居然是雪白的云,放眼望去自己身处的地方居然像是被裹在棉花里的果核一样,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却看不到其他东西。 外面的刺骨的寒风似乎异常猛烈,但却吹不开那数十丈外包裹着的云层。 他双手攀到了洞口,探身出去向上和向下看了一会,自己身处的地方像是一座小山,山体遍布各种蕨草还有一些红红绿绿的小果子,但却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因为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雪白的云层,看不到边。 这洞口离下面的云层也有好几十丈高,他也不敢贸然往下跳。 李天启现在唯一可以判断的是现在是白昼,否则他也不可能看到那数十丈外的白云,而且此时的光线很明亮。但也只是看到这些,但其他东西却无法看到,是以也很难看出自己身在什么地方。 从山风如此猛烈及冰冷刺骨的情况来分析,此地应该是在极高之处。 李天启知道现在是秋季,虽然平常有些清凉,但此地的感觉更像是踏入了寒冷的冬季,本来未开此门的时候里面的温度还比较宜人,可现在他已明显感到了寒冷。 他赶紧跑回那池水旁,再次扳动拉杆,那两道巨石重新关合,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带他来这里的又会是谁? 他到底要做什么? 李天启心里再次升起各种疑念,却又感到了一阵困倦之意。面壁了一个月,并未得到好好的休息,此时他已知道无法出去,意念放松困意自然就上来了,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恍然大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天启在饥饿中醒了过来,他想到了那石室中的烧饼,于是取来吃了两张。 他再次扳开拉杆,洞口处刺骨的寒风吹过,外面是光亮依旧,从他的感觉看来应该是深夜了,难道他只睡了一会吗?李天启有些不明,但还是重新关闭了石洞。 他刚想坐下却又听到了似曾听到的那一声轻轻的冷笑。 没错,是那夜出现在苦修崖里的怪人。 此人是何时进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了这里? 李天启赶紧发话道:“阁下行踪诡异,本事一定奇高,可为何却总是藏身暗处捉弄于人?” 那人冷笑道:“不曾想跟你小子却是有缘得很,两周前在那苦修崖才见过一次面,这次又……真是奇怪得很。”声音虚无缥缈,根本无法判断是从何方传来。 李天启看了一下周遭,无奈并没有发现,于是说道:“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呢?” 那人说道:“我早已来了,你却不知道,怎么说我捉弄于人呢?只是你本事微末并未察觉而已。” 李天启循声再次往四周看去,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忽然想到了顶部的那些钟乳石,他抬头看去,停留在了一“钟乳石”上。 他说道:“阁下,我已发现你了,你就别装成那石头了。” 那“钟乳石”嘿嘿一笑,忽而撕裂开来,化作一股清风从上飘落下来,站在了李天启的面前,“小子啊,你居然这么快识破我的伪装?” 李天启打量了一番此人,这人一身棕色服饰,戴着手套,脸上也蒙着棕色的蒙面巾,披散着头发略显斑白,倒是这人那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却是让人感觉异常不舒服。 李天启淡然道:“那些颇大的钟乳石我已曾仔细数过,你虽然伪装得巧妙,但我只是一看便知。” 那人笑道:“哦,原来是我大意了,一时想不起你小子头脑异常敏捷。” 李天启正色道:“废话少说,阁下将我掳来此处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人摇头道:“我方才已说过了,只是碰巧遇到,你反而说是我掳你而来?这也太让人惊讶了吧?” 李天启一怔,不禁问道:“难道不是阁下?” 那人说道:“看来你还是忘了我在苦修崖上说过的话。” 李天启回想了一下,却不知道他此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却没再理他,打量了一番说道:“这里果然是个隐秘的所在,被那慕容道术封印的地方。如若不是我事先在你身上留有标记,绝然找不到这里。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什么?李天启心下一惊,赶紧翻找衣裳…… 那人冷笑道:“你找不到的……” 果然李天启翻遍了衣裳并未发现有什么标记。 那人喃喃道:“这天书会不会就藏在这里呢?” 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却被李天启听在了耳里。 什么?天书?此人原来的目的就在于寻找天书。难怪他一直在这武当山转悠。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此处必定也是在武当山上了。可这里到底是武当山的何处呢?李天启这五年里除了有些禁区并没去过,但大小山峦都已走了个遍,却从未看到过有这等景象的山峰。 就算是是那些禁区虽未能得进,但也可以远观,均没有此等被重重云层包裹的景象。 而且此处极其寒冷,想必也是高耸入云之处,除了那五座主峰外,还有何处的山峰有层峦叠嶂呢? 理应不会再有其他地方,李天启已在心里给予肯定。可他现在却在这里,却又说明了什么问题呢?而且听这人的语气,似乎此处还是非常隐秘之处。 那人本来东张西望,却忽然站立不动,眼睛也露出一股异样的神情,李天启大感奇怪,不知此人何以有这种表情。 就在此时,一道黄袍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李天启的身前。他快速伸手抬起了李天启的左手,从肩头捋过手背,没发现异样,又抬起李天启的右手,一捋之后反掌一看,看到李天启手掌心有一点黯淡的伤口,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天启还未看清此人的面容。但见此人已闪身到他的身后,在他的“肩井”、“天宗”、“神道”穴位上一阵点击,然后拍掌在“至阳”穴上。 李天启感觉一股热力从后背直冲右手掌而出,掌心一道刺疼,一道血淋淋的细小符文从他的掌心疾射而出,瞬间化成一团焰火。 而就在此时那本已站立着的棕袍怪人却随着那道焰火渐渐消散了。 李天启看得目瞪口呆,此时他已想起来这道细小符文应是那夜里在苦修崖时误以为被蓝绿眼骷髅兵刺中,却不曾想是那怪人打入的暗器,也正是方才他口中所说事先在自己身上留有的标记吧。 黄袍身影移到了他的眼前。 “掌门!”李天启惊叫一声,拱手向此人施礼。 慕容少华铁青着脸,显然很不高兴,他冷冷道:“李天启,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等卑鄙之物?” 李天启赶紧说道:“这是弟子那日在苦修崖夜里遇到的怪事,弟子不知怎么就被打在了身上,却不知是何物?” 慕容少华厉声说道:“这是移形换影灵符,能借被施放的人看到相要看到的东西,听到想要听的话,更厉害的可以幻化成人,去找到他相要找到的东西却又不冒一点风险。” 天书。李天启脑海里飘出了这两个字,他赶紧说道:“掌门,弟子确实不知,何况弟子也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里?弟子……”想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明白,抬头看着慕容少华。 慕容少华虽然恼怒,但此刻已缓和了一些,他暗叹一声道:“没错,是本掌门将你送到这里的。唉……也是一时失察,并未想到你身上居然中了这种灵符。” 李天启问道:“掌门,请问施放这灵符之人是谁?” 慕容少华反问道:“他没有跟你说起?” 李天启摇摇头。 慕容少华说道:“这世间高手众多,懂得这一手的也不在少数,况且此人甚是狡猾,更施展了障眼法术掩盖痕迹,的确做到了滴水不漏。看来他是有意隐藏起来了。” 虽然慕容少华说得有些婉转,但李天启已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就连他也不知道此人是谁。 李天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赶紧问道:“掌门,您不是已闭关多年吗?难道现在已提前出关了?” 慕容少华眼角跳动,他缓缓道:“俗事众多,不得已而为之。只能提前出关了。” 李天启看到慕容少华的样子似乎有些憔悴,比起五年前仙风道骨的样子更平添了惆怅之感,他不知道掌门是为什么要闭关,也不知道掌门为何又会提前出关。可现在既然两人已再次相见,闷在他心底的那些牵挂又顿时涌上了心头。 李天启问道:“禀掌门,请问弟子是否可以修炼武功了?” 慕容少华微微看了李天启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李天启也不敢打扰他,只好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慕容少华说道:“你在这期间,似乎并没有按照我们的约定啊。” 李天启怎么也想不到等来的是这句话,虽然没有听到明确的拒绝之声,但他已隐隐感觉不妙。 李天启急忙说道:“弟子一向谨慎行事,遵守门规,却不知掌门为何这样说。” 慕容少华冷冷道:“你屡次下山,这已违反了约定。当时让你六年内都留在武当山上。” 李天启赶紧解释道:“可当时晓月说已请示过玄音师姑……” 慕容少华依然冷冷说道:“玄音她能做主吗?况且你还惹了这么多事,姑且不论你私自下山的对错,可凭你与白衣教结怨,就知道事情闹大了。你也看到了那一众白衣人上山讨教来了。” 李天启内心一阵难过低声说道:“没错,弟子看到了。” 慕容少华说道:“本掌门正在闭关,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你说本掌门能不提前出关吗?” 原来掌门提前出关是为了处理这事情。李天启此刻已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似乎有些大了,可他却有些不甘。 虽然他知道这些事情起源都在于慕容晓月和他答应下山帮那农户,可谁都想不到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而恰恰那犯事之人还是自己以前的旧识。 慕容少华叹道:“李天启,不是本掌门有意刁难你,可你记得本掌门说过期间会有考验你的事情,这点我说得没错吧?” 李天启没吭声。 慕容少华说道:“假如你认为还值得等,那这样,本掌门再允你三年之期如何?” 再约三年? 李天启此时想到了关于慕容晓月失踪的推测,又想起了那苦修崖里那怪人所说的话,再回过头来想想当初的六年之约,他现在已不是那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只是这么一想,顿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虽然心里充满了不甘,但此时他却不得不问清楚。 李天启收起了施礼的姿势,垂手站立,向眼前的掌门冷冷问道:“掌门,其实您一直都不打算真的传授我功夫,对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事情明了 石窟内一片清冷,池子里的几尾小鱼还在欢快地游动,并不知道石窟内的两人之间的关系都有了微妙的改变。 慕容少华捋须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本掌门何曾说过不收你作为天师道的门人了?” 李天启淡然道:“你的确没说过。但种种事情都表明了你并不会收我为徒。”他此时已不再用敬称的“您”,想来已是心灰意冷。 “哦?”慕容少华向前走几步,转过身来看着他道:“怎么说?” 李天启说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却苦于没有出路而不得已为之。当年你要我入天师道的条件是要我写下誓约,背叛我原有的师父梦幽天师,逍遥道圣。可当时我拒绝了,但旋即你却又应允了,让我不必再立下誓约。我不知道促使你做出改变的原因是什么,但当时我根本没有选择。可我这五年来一直在想着这件事,这点让我隐隐感到不妙。我博览群书,这数千年来门派拜师认祖规矩众多也是轻易不能违反的……” 慕容少华不置可否,依然注视这李天启。 李天启继续说道:“这五年里我兢兢业业不敢越雷池半步,所有的事情都有请示资深之人,如宋伯、玄音师姑等,却不料就因为上个月下山一事,让你有了借口。” 他说道:“我扪心自问,我与晓月是一心要为百姓办点事,至于后来发生的事却是无意引发,假若要问责也并无怨言,可却怎么又成了延迟我修炼武功时机的借口呢?虽然我现在年纪不大,可要这么耗下去,我也迟早会变成个老头子,而此时此刻我的娘亲,我的朋友们也许都急需我的帮助,可我却被困在这里熬到老?” 慕容少华背过身去,好像也在思考着李天启的话。 李天启深吸了一口气,平抑渐渐激动的心情,又说道:“掌门不愿教我功夫,说开了便是,我自会下山,何苦要诓骗我留在此地这么久呢?我知道我的性命是你所捡回的,很感谢,是以我此前并不敢怀疑,也不会做出什么忤逆之事,可现在我已知道你不可能再会教我功夫,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下山,另寻高人学艺。” 慕容少华摇头道:“不可。” 李天启急道:“为何不可?难道我去其他地方也不行吗?” 慕容少华再次噤声,想必他也在思索。 李天启说道:“我知道白衣教虽然是为了那黑色小圆筒而来,但慕容晓月那一夜的失踪却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是你!” 慕容少华回过神来,嘴角似有些笑意,他问道:“你说说看,你怎么会知道是本掌门?本掌门又何须掳走晓月?” 李天启说道:“我想你并不是在白衣教上山后才迫于无奈出关的,其实你应该是早已出关了,却基于我未知的一些事情而并未对外宣称。” 慕容少华微微点头,看来他也十分佩服李天启那独到的思维。 李天启继续说道:“掳走晓月你是临时的主意,也许你看到了我们拿到了那黑色的小圆筒,虽然我不知道那小圆筒是否落在你的手里?” 慕容少华说道:“你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晓月落在我的手里。” 李天启说道:“当日知道晓月失踪后,我曾细细思考。基于已知的一些事情,考虑的细节我不会与你说。我只知道除了白衣教外,还应有第三方的势力为了那东西会打晓月的主意,当然当时我并未想到是你。可后来发生的事却让我不得不留意起你的踪迹。我想元宗师伯与玄音师姑说了那一番话,所以才被罚到苦修崖面壁,但没多久他们却没再寻找晓月的下落,我就在想他们一定是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所以放心了,就不用找了,而这让他们放心之人会是谁呢?想想这偌大的武当山上也不超过五个人吧?” 慕容少华点头道:“有点道理。” 李天启又说道:“其实单看这个还是无法确定的,我后来又回想了被罚面壁的那天,恰好有一位道友进来向玄音师姑汇报说掌门的饭食要自此翻倍,虽然我不知道闭关到底每日要吃多少,可经过面壁一个月后我已大致有了了解,长期没怎么活动,不要说饭量增加,能不减少就已不错了。” 慕容少华笑道:“所以你就开始怀疑是本掌门带走了晓月?” “难道不是吗?”李天启已十分肯定,他说道:“综合以上几点,我判断出晓月必然是被你带走了。” 慕容少华问道:“本掌门带走她是做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只能说你应该是看不惯我?也许你早就暗中派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你本十分疼爱晓月的,而我却是一个被逐出山门的人的徒弟,虽然在我的眼里看来这并不是什么丢人之事,可如若放在天下第一名门正派天师道掌门的眼中,又岂会容得下眼里的一粒沙子?所以你就决定不再让晓月与我来往,而暗中带走了她。元宗师伯和玄音师姑正是后来得知是你所为,这才放下心来也就不会对外宣扬了,当然那搜寻的事情也不用继续下去了。我说得对吗?” 慕容少华点头道:“嗯,夕林那小子果然没看错你,你实在是个练武修炼法术的奇才,可惜……” 李天启心中一惊,“可惜什么?” 慕容少华摇头道:“可惜你跟错了师父,毁了你的前途。” 李天启冷冷道:“天下之大,难道没有我容身之地吗?我想凭借我的努力,虽然不盼望能成为天下第一人,但终归也能成为江湖上等高手吧?这样的话我也能在寻找娘亲的道路上顺利许多。” 慕容少华感叹道:“李天启,你的事情本掌门很是同情,也想帮你完成,但这需要时间,希望你不要怪本掌门,但天师道建派已数百年,本掌门决不允许出现毁于我手的情况发生。你只好多担待了。” 李天启问道:“你此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将我困于此处?” 慕容少华不置可否,却向他问道:“你知道为何要与你约定六年之期吗?” 李天启摇摇头。 慕容少华说道:“你可有听说过天师道的太清太华玄术?” 李天启还是摇摇头。 慕容少华说道:“本掌门闭关是为了将这太清玄术和太华玄术两术相融,本有信心在五年内拿下,可是现在方知相差太远,虽然已历经五年多,可……” 李天启心中一动,说道:“你与我相约六年,就是为了这两术融合,其实在你心里却只用五年即可,那多出来的一年估计是为了你有腾挪调度的空间吧。可最后却失败了。” 慕容少华勉强一笑说道:“也不用瞒你,你说得没错。本派的太清太华两术融合也只有创派祖师爷能做到,本掌门也尽力了。” 李天启说道:“可这与我另择他人为师有何关系,为何……” 他突然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 慕容少华问道:“你看样子已经明白?” 李天启说道:“即使详情我并不知道,但我已知道你为何会屡次推拖于我了。” 慕容少华略显无奈道:“你继续说。” 李天启说道:“假如你两术融合成功了,兴许收我为徒应该没问题。” 慕容少华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李天启又说道:“但因为你失败了,所以你就不得不将我留下来,而且不知道要关到什么时候,对吗?” 说到这里,他似乎知道了未来的命运,有些停顿,没有往下说。 慕容少华略显艰难地说道:“做为一派掌门,并不容易啊……” 李天启问道:“听说您不是习得了天书吗?难道比那太清太华玄术还逊色?” 慕容少华并不答话,显然他不想对此作出什么解释。 李天启忽然抬起头,望着他问道:“这一切难道还是因为我的师父吗?” 慕容少华微微一顿,说道:“当年你师父是我们所有门人中最出类拔萃的,修为非常高,应该是傲世群雄。” 李天启想到师父当年落魄的样子,又是一阵心酸,他不由问道:“你是担心他报复?” 慕容少华说道:“没错,假如他要来,那这武当山上没人是他的对手,所以本掌门才需要闭关……” 李天启叹道:“我明白了,所以你就一直将我扣下来,表面上说是要考验我,其实是一直将我当成人质扣押于此,想来你也必然看出我师父对我的器重。” 慕容少华说道:“你很聪明,的确如此。” 李天启说道:“但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师父,他并不是这小家子气的人。我师父一定是受到了委屈。” 慕容少华质问道:“按你这么说,难道是本掌门气量小了?不过无所谓了,当你是一派掌门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责任是多么的重大。不过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本掌门放你走,但你错了,如若不是你惹了白衣教的人上山闹事,兴许你此刻还能在武当山自由自在行走,可现在却只能待在这里了。本掌门虽然不希望你乱走,却也不希望你落在别人的手里。” 李天启想到此处虽不是戒备森严,但他却难以逃走,除非能飞。 慕容少华说道:“也许这就是你的宿命,看来你也接受了。不过此地已被那发灵符的人察觉,待本掌门考虑清楚后再看看将你挪到哪里。” 李天启说道:“我还有得选择吗?假若我此时本事超群,你认为我会就这样默默受你的掣肘吗?” 慕容少华说道:“看来你的确聪明,而且也选择正确。好自为之吧。这里离地五六百丈高,并无其他攀附之物,你不要想着出去。本掌门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说话间已消失无踪。 这本就是密闭的石窟,但他却就此凭空消失了,修为之高的确令人叹服。可李天启却早已没有了佩服的心思。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微弱呼声 五年等待换来的是如此非人待遇,李天启的心里可是沮丧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想不到道貌岸然、仙风道骨的天师道掌门人居然如此卑鄙,虽然说是为了上千弟子的前途,却做出这等让人不齿之事。 他其实早应该想到了,哪有有心收徒却故意拖延这许多年的,况且按照慕容少华的打算,实际顺利的话五年就可以功成圆满出关,却故意做了个六年之约,预留一年作为腾挪,果然打得是一手好算盘啊。 想到这里,李天启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一切居然都是算计,而自己却此时才如梦方醒,浪费了这五年时光。 如不是一直对慕容少华救己之命存有着感恩之心,他方才早已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可他一直隐忍至此,现在慕容少华已离开,他再也忍不住,连续锤了几拳到了坚硬的石板上,拳头上皮肉顿时模糊他也没有感觉到。 本来他只是吃两张烧饼,此时已过了许久应该感到饥饿,可他现在却没有一点感觉,还在想着种种以后的事情。 他可不想终老此处,或者被秘密关押在其他地方。这样的话他还不如去找寻那些仇人妖怪拼个痛快更潇洒。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逃出这里,逃离此地,越快越好。李天启想到这里,顿时打起了精神,人是铁饭是钢,虽然他此时一点也没感到饥饿,但还是跑到那石室内抓起了两只烧饼大吃起来,吃完烧饼就着池水喝了好几大口,感觉又精神了许多。 现在他可是神情紧张,不知道那慕容少华什么时候回来,他必须尽快想出逃离此地的办法。 他看到了那拉杆,想到了外面,先离开这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慕容少华回到此处时会发现他失踪了,也许首先想到的是那怪人抓走了他而不是他自己已逃跑。而且那慕容少华最后所说的话也未必是真的,说不定是担心他逃跑,总之先离开此地再考虑其他。 李天启再次扳动了水池旁的拉杆,那石洞再次打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攀上了那石洞,外面还是一片亮光,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黯淡下来。 李天启此时又想起了那怪人的话,没错,应该这地方是被施放了法术,所以并不会根据时辰而有所变化。 他挖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往下扔去,只见那拳头大的石头快速跌落进数十丈远的云层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李天启往上瞧了一眼,上面有不少植物垂落下来,倒是生机勃勃,而岩石也是突兀嶙峋,一直往上蔓延,他试着使点力,这些凸起的岩石倒也十分结实。 李天启想了一会,又退回了石窟中,他迅速再次扳下拉杆,两道巨石开始缓缓关合,就在此时李天启迅速跑了过来,双手往石洞边沿一撑身体跃上了石洞,他迅速攀上方才尝试的位置,双脚离开石洞踩在下面的岩壁上,整个人此时已处在山体外。 此时他感觉脚下微微一阵,那两道巨石已紧紧关合,他已无退路,必须往上攀登。如他还有内力可以施展凌空虚渡的轻功,这数十丈的距离一晃也就上去了,可惜他此时却只能依靠幼时攀山越岭的本事和这些年锻炼积累的体力。 他用手抠住岩石的菱角,试了一下,双手使劲将自己的身体又抬高了一些,双脚的前脚掌内侧插在岩缝里往上蹬,互相交替上升了十丈,可再往上却发现上方比较光滑,根本没有可供手脚利用的岩缝和凸起的岩石。 李天启打量了一番看到身体右侧数尺距离有一丛荆棘,荆棘之内倒有着手的地方,而且从那再往上倒比较好攀登。 他往下看了一眼,白茫茫的云层翻滚着,忽然现出了一个颇大的云洞,透过那云洞往下看,那一幕却吓得他有些拿捏不住,差点跌落下去。 原来那慕容少华此言不虚,这里果然是有数百丈高,只是那一眼望下去,他似乎看到了武当山那些建在悬崖边上的屋子也只是如板砖大小。 那云洞只是出现瞬间,又被他处的云层涌来遮挡住了。 李天启大口呼吸着空气平抑了方才那激荡的心情,他此时看了看数尺外的荆棘之处,却感到有些难以举步,也许此时他已知道正处于高空之中,一个不慎就要摔成粉身碎骨。 他忽然想到了莲花山,当年他摔落数百丈悬崖的前忽然晕厥。 算了,他已横下心来,大不了就当这几年发了场梦吧。他双脚一蹬,伸手已往荆棘上抓过去,一顿钻心的痛从手掌及手臂上传来,已有数十根尖刺刺入了他的皮肉,不仅赤疼,还有一阵麻木之感,看来那些荆棘还有微毒。 李天启强忍着疼痛和麻木之感,却牢牢抓住了这边的岩石,双脚悬空摆动,他必须寻找落脚之处,才可以让双手有放松的机会,不然用力过猛很容易就产生疲劳,那时他再想往上爬就困难许多了。 终于他的双脚触到了一道岩缝,登时使力踩了进去。 此时虽然寒风依然凌厉,但他却已浑身冒汗。 他嘴里呼出的热气也变成了阵阵白烟。 借着双脚踏稳之机,他将手掌被刺入的尖刺拔了出来,却来不及拔出其他部位的尖刺,又要往上爬了。 这里虽然比较容易攀爬,却有诸多的植被。其实有植被并无什么大碍,但可怕的是那植被上还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昆虫。 李天启差点就抓到了数条满是尖刺的松毛虫,它们吃得滚圆,似乎这里的冰冷并不影响到它们的生长。 李天启时隔多年,看到这种恶心的巨大毛虫还是感到一阵发麻,也不由想起了正是因为这化成妖人的松毛虫怪才导致自己今日还在此冒着生命的风险,他旋即将那爬满松毛虫的树枝折断,扔了了下去。 眼看离峰顶只有数丈距离了,此时却出现了个数尺宽的岩洞,岩洞上长满了爬山虎和荆棘,上面还有许多密布在枝叶之间的蛛网,如不是在此地攀登,根本就无法发现。 这是什么地方?李天启感觉这岩洞黑乎乎的有些骇人,他并不想节外生枝,正待往里爬的时候却似乎听到了有人的叫唤之声。 这可太让人感到奇怪了,这古怪的山峰里还能有其他人在此吗?李天启心里暗叫奇怪,可他明明就听到了。 而且微弱的声音还是从这黑乎乎的岩洞里传出来的。 李天启宁愿相信自己听错了,他不想贸然进去,而还是选择往上攀登,他的身体已抬高许多,一只脚也踩在了这岩洞口,再次鼓劲,没一会就上到了峰顶,峰顶并无他物,只有一些碎石子一些矮小的树木,李天启找了个空地躺了下来,看着上方的白云,这时那微弱的呼声又传来了。 李天启本不想理睬,可终于过不了心内的关口,他再次来到了山峰边沿,低头往下去,果然那声音又穿入了他的耳朵,他决定再下去看看那岩洞。 费了一些功夫,他再次回到了那岩洞边沿,此时他才发现这岩洞隐隐还有些光亮在里面发出,光亮愈发强烈又骤然消失。 李天启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遮挡洞口的荆棘和爬山虎,看了一下那岩洞。岩洞似乎蜿蜒下内,不知有多深,但的确是有微弱的光芒,而且的确是有人的叫声,虽然声音微弱嘶哑,但确是人声没错,似乎在对自己呼喊着什么? 李天启本就是侠肝义胆之人,当下再不犹豫,他从岩壁上下来,低头缩身顿在了岩洞外不足三尺的地方,“谁在里面?” 此时里面的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李天启担心里面的人遇害,赶紧匍匐着往里钻了进去。 岩洞内入口又窄又曲折,根本无法调转身体,如若里面有什么毒蛇怪物,那他可就麻烦了。但李天启此时并没有想太多,一直往里钻了进去。 钻了有数丈距离,视线才开阔起来,空间也宽敞了许多,李天启跳落下来,到了一个三四方大小的石室,石室往里还有一条一尺高的巨大岩缝,那道光亮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但这条一尺高的裂缝并不足以让他爬进去,他只好停在了这里。 正在这时,数道亮光在空中缓缓挪动,有一道正往他这边飞了过来,这道亮光从那岩缝里飞了出来。 李天启定睛一看,原来那亮光来自于一种不知名的小虫子的腹部,就像萤火虫一般,可它发出的光却极其亮眼,他已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就在这时,那小虫子忽然往他所爬的洞口飞去,飞了没一会却突然爆开,一团亮眼的烟雾在空中散开,没一会又消失于无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来那些亮光就来源于这些小虫子。 可自从他在洞外喊过一声后,那微弱的声音就不再响起过,这又是何道理呢? 李天启再次喊道:“里面有人吗?” 然而过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李天启心里有些寒意,他想算了,里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此时既然没有回应,那还是按原路回去,攀上峰顶再做打算吧。 想到这里,他刚要动身,可突然身体一轻,他整个人直往下坠落……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过往事件 李天启所藏身的坑道忽然往下沉降而又向里倾斜,他未及反应已滚落下去,不曾想这里居然有两三丈高,李天启摔到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身上,却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他赶紧伸手往地面一撑,想站起来,却不料双掌所触地面却粘稠润滑,他反而再次摔落在那软绵之物上。 这时再次出现了数道亮光,他看到了身下那软绵绵的物体居然是一具腐烂的熊,亮光一闪,四周燃起了火把,原来这里是个数丈高的巨大石窟。 李天启走了几步,发觉这里的场景怎么似乎有些熟悉,他想起来了,这里不就是与那松毛虫怪搏斗时的石窟吗? 自己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呢? 他还依旧记得当时误中此妖怪之计而从蒲团跌落下来,重重摔到了那腐烂恶臭的熊尸上,而此时怎么又会再次出现同样的情景呢? “嘿嘿……”一阵奇怪的声响不知从何发出,李天启喊道:“是谁?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可四周重新又重归宁静,并没有人回应他。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那黑色小圆筒被盗那夜里所做的似梦非梦的梦境。 难道此时此地发生的事情也是如此吗?难道我还一直未醒来? 还是在凌云寺以后遇到的所有都是我所做的梦吗? 之后遇到青儿姐、林逸仙、陆琳琅等等的一切都是幻境吗? 一系列的疑问飘荡在眼前。 李天启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很疼,不像是做梦,他此时更看到了双手上扎的好些荆棘,他逐根拔了出来,感觉一阵疼痛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之感。 这是梦吗?怎会有如此真实的梦?而且还会感觉到疼痛。 可如果不是梦,怎么又会重新见到这些熟悉的场景? 李天启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方才摔落的地方,反而只看到了上面一方黑洞洞的洞口,显然那才是他摔落的入口处。 李天启已经开始相信他一直在做着梦了,他不由喊道:“百足大王,你不要摆**阵,我早知道了,你快现身!待会就算无灭老祖来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声音回荡在这偌大的石窟中,却还是并没有人回应。 李天启走到了石壁前,伸手按了一下,感觉石壁冰凉结实,并不像是幻化的感觉。 难道这一切都是无灭老祖施展的迷惑人的法术? “无灭老祖,你快出来!”李天启再次嚷道。 “嘿嘿……”又是那古怪的声音,此时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不对,这应该是幻境,我的确还在那古怪的山峰之中,跌落在这古怪之地了。李天启此时已十分肯定,他已看穿了这障眼法——因为此时他的眼光停留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此时他的左手腕上并没有那本黑色光亮的奇门遁甲,而他当时在凌云寺的时候是一直戴着的,也并没有被无灭老祖抢走。 李天启笑道:“别捉弄爷了,这都是幻觉。虽然不知道你如何办到的。但的确令爷佩服,你居然连爷到过哪里都一清二楚,莫不是跟随爷的狗?” 就在他话落之际,石窟内的一切开始抖动起来,忽然又变成了另一个场景:道神道上陆琳琅美丽的双目流露出紧张的神情,李天启看到她的目光正望着自己的身后,同时还听到她喊道:“小心!”——这不是五年前的陆琳琅吗?李天启流泪了,这五年她不知怎么样了。 电光火石之间,李天启听到陆琳琅的声音下意识地往旁躲闪,躲闪的同时扭头后看去,却看到无灭老祖一掌往他追及的人后颈之处打来一支闪耀着绿光的毒刺! 那被打中毒刺的人居然就是五年前的自己! 那少年顿时摔落在道神道的手臂上弹起后往深壑跌落。 陆琳琅痛哭失声:“天启哥!” 李天启心情激动,他看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幕。 忽然四周再次晃动。 慕容少华从高处落下,站在了少年时的李天启旁边,果然那少年身下被砸出了一个深坑,可却没有什么外伤,那慕容少华此时蹲下来,试探了一下少年的鼻息,却忽然看到了少年左手腕的奇门遁甲,他解开奇门遁甲仔细瞧了一会,放入了自己的怀里。 原来师父的奇门遁甲是被他收走了。李天启看到这里,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到底是谁让自己得以瞧见过往的种种呢? 李天启再次大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什么让我看到过往的事情?” 可四周依然没有人回应,似乎根本就不想对他做出回应一般。 李天启想了想,这些画面都是与己相关的,而且自己也身处其中,却没有出现其他自己并未参与的场景,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此人显然一直紧盯这自己,所以才有了这种种过往的画面。 就在此时,那莲花山又渐渐幻化,变成了富丽堂皇的武当山玉虚玄天宫,而那金光姑娘出现了,冷若冰霜,与李天启对话几句后又无影无踪了。 接着出现了少年李天启和慕容少华相约六年之期的一幕,此时李天启仔细瞧这慕容少华当年的脸庞,果然瞧出了有些不寻常的神色。 唉……李天启长叹一声,当年就是太过于相信别人了,而没有认真分析,也许期间趁机下山而去,反而是最好的,这样双方也不会有耿介了。 李天启大声嚷道:“够了!这些又有什么用。爷还不是一样只能受困于此地。” 此时他忽然醒悟过来,也许这是慕容少华施展的法术,是为了防备有人会突然来此或者是防止他逃跑而故意拖延时间。 现在需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最要紧的。 就在他一吼之时,所有光怪陆离的画面全都消失了,这里却突然呈现出了一个古香古色的石室。石室内的地上铺着木制地板,四周都是粉刷干净的墙面。室内摆放着一张方桌,两张座椅。桌子上燃放着一支蜡烛。 桌子上放着一条草绳项链,上面的石头与自己所戴的一模一样。 忽然隔壁传来了幼儿痛哭的声音,一只手忽然从桌面上取走了那条草绳项链,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李天启不记得有这样的场景。 李天启心中一动,此时想再近前看清楚一些,似乎这与自己身上为何自幼佩戴着这草绳项链有关,可就在这时画面再次晃动,晃得李天启双目有些眩晕。 他低下头来,发觉双脚立足之地也快速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李天启再也坚持不住了,顿时晕厥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猛然醒来,身下一片冰凉,是一块硕大的天然岩石石板,他放眼望去,这不就是被关着的石窟吗?难道自己又回来了? 这石窟比苦修崖的宽许多,而且岩壁上都有灯火。可除了这些,就再没有看到任何人造的东西。 没错,就是这里,自己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还是幻觉? “喂!阁下就喜欢搞怪,又将爷送回来是什么意思?”李天启大声喊道。 可就在此时,他忽然发觉了不对。 这岩洞约有数百方,四面都是严严实实的岩壁,中部围着一圈怪石,这一圈怪石里是一汪清澈的池水,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白烟,池水上还漂浮着几片浮萍,浮萍上还开着两朵粉红的莲花。这都没错,在他印象中这些都是那石窟应有的,可他现在已发现它们的位置全部对调了! 而且最让他感到神奇的是,那钟乳石并不是往下滴水,而是水滴往钟乳石上飞! 他拉动拉杆,跑到打开的石洞上下打量,可外面居然什么都看不到了,居然是黑夜! 看来他并未回到原来的地方,而是处在了一个他自己都难以解释的地方了。 李天启情不自禁地问道:“阁下,我知道你是高手,但就别再糊弄晚辈了,行吗?您要怎么做,请现身,大家一五一十讲个清清楚楚,这样玩又有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会又桩桩件件过往之事,一会又弄个照镜子般的景象,您到底要我怎么做?” 可就算他如此讲得合情合理,入木三分,但却依然没有人理会他。不,有。 那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李天启现在可是软硬兼施了,一会自称爷,话中之意并不客气,一会却又礼让三分,可对方似乎就是乐在其中,并不恼也并不怒,只是偶尔会发出那种微弱奇怪的笑声。 对付这种软硬不吃的人,李天启也没有了办法,况且对方还一直藏在暗处,他连人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该如何应对呢? 而这神秘的人到底想要对这李天启做什么呢? 现在李天启唯一能做的就是躺着,不再理会这神秘人,无论如何此刻他也难以出去。 看来他就只能这么耗着吧,听天由命了,也许这可能才是最好的办法,以不变应万变……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乍闻天书 偌大的石窟里,显得极其宁静。 池子边沿位置的水泛起涟漪,从水花渐渐缩成一滴水由快到慢地逐滴往上升起,直到没入上方的钟乳石。 李天启呈大字形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感觉到了阵阵疲惫,此时的他已不再想着折腾了,太累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奇之地,任凭他如何努力想逃出此地却看不到希望。也许那慕容少华施展了一些禁锢法术,因此他始终未能逃离这里。 李天启躺了半晌,此时肚子咕嘟叫了一声,于是爬起来走到了那石室中,看到了还剩两三张烧饼,不及思索,拿起张嘴就吃。 可他嚼了几口,却啐了出来,这烧饼不知为何此时却味同嚼蜡,并无任何味道。 那怪异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就在此时他忽然瞥见那池水方才出现了怪异的晃动,虽然只是这么一瞬间,但他此时已感到池水似乎有些问题。 原来就在那怪异笑声响起的时候,那池水有那么一瞬间消失了,下面显现出的是一黑乎乎的巨洞。 可就在他定睛想看清楚时,那池水又恢复如初,那几尾小鱼还哉悠哉悠哉地游动着。 李天启来到了池水边,捧起一些水就往肚子里灌,果然这水也是入口即化,根本如无物,而手掌均为沾湿。 李天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想必那奇怪之人应该是藏身在里面,他刚要往里跳落,却忽然吓出了一身冷汗,里面居然是一道陷阱! 就在他翻身欲下池子之际,池水早已消失无踪,巨洞有一些微弱的光透了上来,让他看到了那万丈深壑。 猛烈刺骨的山风从下面往里冲了上来,呼呼作响。 这怪人居然想设计让自己往里跳,好险,李天启不由大口喘息,他差点就跳了下去。 那怪异的笑声虽然微弱,但的确又传入了李天启的耳朵里。 “就喜欢作弄爷!”李天启暗骂道。 那池水再次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浮萍莲花异常耀眼。 难道真是这样吗?被这隐藏的怪人连番捉弄,李天启那股倔脾气又上来了,他咬咬牙翻身往池水中跳落。 池中并无水,李天启犹如掉落在已无底巨洞之中,四处均是黑乎乎一片,却没有了方才的亮光,他以为一直在往下跌落,可感觉像是在跌落,却感觉不到一丝风,像是在飞,却又似乎没有方向。 他的四肢在空中乱舞,却没有够着任何东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渐渐亮了,驱赶走了笼罩着的黑暗。 是星光! 他仿佛置身星河之中,漫游在天际之间,璀璨的星空斗转星移,似乎伸手可摘星辰,但等他伸出手去时,却发觉那星辰本就远在天边,遥不能及。 这里根本没有深壑,他感觉到双脚已平稳地落在了平地上,可他低头看地面却是黑乎乎地不知道站在哪里。 “嘿嘿……”那异样的笑声再次响起,果然就是这里了。李天启到处看却没发现任何人物出现。 “你还是找来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响起。 这时不再是笑声,而是真真切切的话语。 李天启听到这声音,感觉真有些奇怪,可他却真真切切听到了——那不就是自己的声音吗?难道天下还有一模一样的声音? 李天启循声看去,此时他才依稀看到了一丈远的位置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 “你是谁?”李天启问道。 那身材魁梧的男子笑道:“你是谁我就是谁。” 李天启问道:“怎么可能?” 那男子笑问道:“怎么不可能?” 李天启说道:“我叫李天启难道你也叫李天启吗?” “不,我不叫李天启。”那男子说道。 “那不就对了,那你还装高深?”李天启笑道,此时他知道对方也只是个人,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男子说道:“我虽不叫李天启,可你看看我是谁?” 李天启向他走了几步运及目力,想看看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就在这时两人之间突然骤亮,李天启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目,再次睁开的时候,这里又变回了方才石窟的模样。 那人依旧站在他的前面,可李天启却愣住了,那人居然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连身上穿的服饰都相同,这还不算,就连他双手也像是由于被荆棘刺破而血迹斑斑,看到眼前的那人,李天启也有些懵了。 他赶紧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与我这么像?” 那男子说道:“我方才已说了,你是谁我就是谁。” 李天启说道:“可你却说你不叫李天启。” 那男子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其实就是你,你就是我,并不是说名字需要一样。” 李天启问道:“好吧,那就算你厉害,但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笑道:“我叫齐天里。” 李天启再问一句:“你叫齐天里?” 那男子嘿嘿又笑了起来,他再次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叫李天启,我叫启天李。怎么这么笨呢?” 李天启这时才听明白了,原来此人只是将自己的姓名倒过来念了。 李天启笑道:“我看阁下这玩笑开得太过了,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要杀要剐便是,何必故弄玄虚,变幻成我的模样呢?况且还故意将我的名字倒着念,为你自个起名。这难道有意思吗?” 启天李摇头道:“你现在还不相信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吗?” 李天启笑道:“当然不信,法术之道本就变化无边,小爷也看到过高人随意幻化的情景,就算是修炼得道的妖怪也有变化之术,你……你不知是人还是妖,只是弄这些伎俩唬我,那又如何呢,我可以跟你说,你成了,你行,好了吧?” 启天李说道:“你不相信,尽可往自己身上刺一刀,你受伤,我也会受伤,你流血我也会流血。相反亦然。” 李天启未等他话音落下,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就咬了一口,他本来施法就不时会用到血符,并不觉得十分难,此时二指鲜血顿时涌出。 启天李惊讶之色显露于面容之上,他并未想到李天启能这么快作出反应,他伸出了右手,那二指却滴落了鲜血。 李天启咬指自有打算,画出血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双手出掌拍向那启天李。 启天李也不甘示弱,双手出掌迎面而上,四掌相接,却无声息。两人各自一怔,收掌急退数尺。 李天启快速取出符文纸符,口中念念有词,伸手一指,施展出了引路符咒,启天李却也如样伸手指了过来,两道火符却各自围绕施法者,旋转数圈后消失于无形。 李天启愣住了,连这带路的符文居然也无法带到对方那边,难道此人真是自己? 启天李伸出两只手臂,右手快速在自己左手臂伸指一划,锋利的指甲在左臂划出了一道三寸长的血痕。 李天启忽觉左手臂一阵疼痛,翻开衣袖一看,自己的左手臂也出现了一样的血痕。 “怎么,你居然还不相信?”启天李急问道。 李天启摇摇头:“你这个人道法高深,谁知道你施展了什么法术。” 启天李说道:“好了,我们在这争也无用,反正这是事实。而且不仅你会的我也会,而且你知道的我也知道。” 李天启一惊,“什么?” 启天李笑道:“你在武当山等了五年,居然被那慕容少华给糊弄了五年。想必心中一定非常难过吧。” 李天启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藏在自己心里的话,怎么他却知道了,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能看穿心思的功夫不成?他以前的确听说有读心术这功夫,况且当年与那帷帽女子相处的时候就曾被她屡次看穿心思。也许此人也擅长于此道。 李天启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也不瞒你,不过是个正常人必定都会有这种反应,这倒也正常不过了,那又如何?” 启天李笑道:“这好办?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杀了他。” 什么?李天启心中一震。 启天李再次笑道:“此刻你虽然是我,我也是你,但下一刻却未必,我有无上法力,区区个慕容少华,却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点头,他马上就会倒地。” “不!你不能这样做!”李天启虽然不知真假,但他却无要害慕容少华的理由。 “哦?”启天李轻轻一笑,问道:“为什么?你难道被他困在这里还对他感激涕零吗?” 李天启似乎被此人所提醒,对了,我现在还是处于这奇怪的山峰里,还在这石窟之中,这一切难免不是法术所产生的障眼法。 启天李又说道:“这里我说了算,并不是那慕容少华的法术。当然你如果想出去也可以,但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而且你必定渴望已久。” 李天启问道:“是什么?” 启天李一字一顿说道:“天——书。” 天书! 李天启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响!他差点立足不稳…… 第一百九十章 此消彼长 石窟内两人面对面站立着,启天李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而李天启却是一股严肃的表情。 “怎么?光说了这两字你就呆若木鸡了?”启天李笑道,“看来这世上……” 此人的声音将李天启从出神的状态唤醒,他急问道:“这……这……天书,天书在哪?” 启天李摇头道:“你可知道这本天书可是上古神物,亦是太乙真仙仙法之精髓。数千年来,能见之者是凤毛麟角,而有幸习得者更是千年难遇。你以为凭你这小子就可以得到它吗?” 李天启说道:“方才听阁下所述说的这般如此厉害,但求阁下将我娘亲、清水村的村民们还有陆琳琅的师父及她的苗疆一族全部救回,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您要我做牛做马,尽管差遣。这天书并不敢奢望,也不是我的最终目的。” 启天李摇头不语。 李天启心中一动接着说道:“我幼时踏入江湖,一直想寻觅高人拜师学艺,就是为了救出他们。所以听说天书所记载的法术非常厉害,当然想学,可却非我……” 启天李直直看着李天启的双眼,缓缓说道:“其实你想要的天书就在我的身上,只要你杀了我,你就可以得到。” 李天启愣了,他旋即说道:“你我既然是同一人,那杀你与杀我又有何区别呢?如若阁下真的将我等的亲人救出,那么我李天启的这条命就交与阁下又如何?” 启天***笑道:“方才只是逗你玩,你以为你我真的是同一个人啊,嘿嘿……不过你如要天书必须杀了我,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因为被派来守护这天书是我的使命!我感到太孤寂了,正好遇到你可以玩玩。瞧!”说完,此人从怀里取出了一本闪着微光的小册子,还未等李天启看清楚,却早已又收回了怀里。 启天李继续说道:“你的事情我当然知晓,不过,寻回你等的亲人需靠你等自去努力,这却不是我所能干预的……” 李天启拱手道:“我方才已经说了,我并非为这天书而来,如若为了这天书还需要伤人的性命,那即使我取到天书,并习得上乘功夫,救回了娘亲,娘亲也必不会赞成我这样做。” 启天李摇头道:“迂腐之言!假如用一个人的性命能换回数百人的性命,难道你也不愿意这样做吗?” 李天启一怔,但很快又说道:“不行。我还是不能这样做。谁又敢保证丢了一个人的性命就一定可以换回那数百人的性命?你想诓骗我动手?” 启天李笑了,“你少假惺惺。哦……我明白了,你看我法力高强,你难以对付我是吧?其实我跟你实话说了吧,自打你踏进那洞里后,其实我与你的本事是一样的,并没有高过你,当然你也高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在这方面,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谁也难以伤害谁。所以你要杀了我拿到那本书的话也不容易。即使你我的命都各不相同。但本事却是一样的。听明白没有?要动手你可以想办法。只要你有本事拿去,这书就是你的了。” “不用说了,我不会考虑的。”李天启摇摇头,长叹一声说道:“可否请教阁下另一件事。” “哦?”启天李倒感到有些意外问道:“什么事?难不成是要我指路?” 这人果然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李天启心想,但他还是问道:“恳请阁下告知如何才能走出这奇怪的石窟?” 启天李笑着指了指怀里,说道:“这我不能说,说了也没有用,不过我知道要离开这里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就是拉起池边的拉杆,然后从那岩壁上的石门跳出去,另一个办法就是取得天书。” “从那道石门跳下去,那可是数百丈的高啊。”李天启摇摇头,“天书?唉……”他不知道启天李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但此人甚是怪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很希望自己能向他动手一般。 启天李带着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天启,他悠悠说道:“李天启,方才我虽然说你要夺取天书先得杀了我,但你要记住,我并没有说我不能先动手杀你,嘿嘿……”此人轻轻笑起来的声音还是那么骇人,让人感觉十分的怪异。 李天启听到这句话,脊梁背后忽然冒出一阵寒意,不禁后退了数步。 启天李说道:“别以为你不动手,我就不会动手了,嘿嘿……等了这许久,终于又可以舒筋活络了,你说我岂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你……”李天启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了一会,骂道:“这天书怎么让你这个刁蛮之人来守护,还说是太乙真仙的传承的宝物?难道我不想动手,你却还逼人动手不成?” 启天李嘿嘿冷笑道:“当然,我一向我行我素,想到哪就做到哪?哪像你犹豫不决,悠游寡断,假惺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却又并无救人的本事,真是迂腐之极!” 李天启不料被此人反诘一顿,他顿了顿说道:“没错,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功夫,道法修为也不高,但我知道我有颗善良的心就够了。阁下功夫高强,修为颇高,为何却躲在这怪山洞里?为何不去外面锄强扶弱,救苦救难?难道我想循正途学些本事救回娘亲就有错吗?” 启天李依然笑道:“没错,你我都没错。只是大家的宿命不一样罢了。不过我还是想强调的是你我现在是一样的功夫,一样的本事。” 看来启天李还是有意无意地提醒李天启,他似乎想要李天启明白,动起手来不要顾忌,所以再三强调两人的本事一致。 李天启冷笑道:“不知你用什么法术变成这样。但即使你我现在是一样的,却也掩盖不了你自私自利的事实。” “好了,不与你口舌争辩了,没什么意义。每人一把短剑,不趁着还有力气与我斗上一斗,你就好自为之吧。三日之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启天李笑着说完,退回了那石室里…… 就在这时李天启面前的地上出现了一把短剑,可他并不想动这把剑,脑海中却在苦思应对的办法。 怎么办?难道真要坐在这里等着这人突然攻击吗?这里并无食物,只是挨饿这一关自己就不知道能支持多久。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一个万全之策,他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既难以逃跑,也不能跟这人动手。 这时他才打量起这数百方的石窟来。 他看到上方那钟乳石的水滴是正常往下滴了,一切并没有调转,而是初次看到时的模样,难道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了? 他跑到池子边上拉起了拉杆,那岩壁的石门缓缓打开,他往外上下看了一会,果然是白云层叠,他居然又转回来了。 关上了石门,他坐在了池子边上,扭头看到了那清澈的池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往池子跳了进去,却浸湿了裤腿,他赶紧跳了出来。 脱下鞋袜晾在一旁。 就在这时,李天启忽然感到身后有一阵劲风袭来,身后一阵刺疼,他已不及回头,顿时往前一个翻滚,这才发现方才是那启天李挥剑往自己身后刺来。 启天李看到了沾有一些鲜血的剑尖笑道:“好玩,嘿嘿……”看都没看李天启一眼,说完收剑入鞘,又缓缓漫步回石室中。 “你!”看来此人已动真格了,并不是玩笑,李天启再次盯着了地上的短剑,这次他没再犹豫,拾剑在手,虽然他并无伤害对方之意,但还是有武器在手才不致于被动,至少可以防身。可李天启瞧了启天李走向石室的背影,感觉到有些奇怪。 此时被刺的后背还是隐隐有些赤疼,他伸反手摸了一下伤口,幸好他反应快,只是破了点皮,否则那一剑就要穿胸而过, 李天启走到了石室的门口,看到启天李正抱着那柄短剑和衣躺在了木床上,他此时的眼角也瞥向李天启,嘴角露出了笑意:“怎么?终于要行动了吗?我现在也是又困又饿呢。” “你背后没事?”李天启问道。 启天李笑道:“我当然没事了。早已说了,那只是逗你玩的。你受伤我可不会受伤,而且相反的是你每受伤一分,我就会变强一分,反之亦然。说得直白些,就是你强我则弱,你弱我就强。你现在肚子饿了吧?可我却是饱着。懂了吧?就算三日之内我不动手,不过届时轻易就能结果你倒也省事,嘿嘿……”说完居然闭上了双眼,他已料定李天启并不会挥剑上来。 “你为何要这样做?我与你并无冤仇?”李天启问道。 启天李头枕在木床上,微微晃了晃脑袋,“宿命使然。没办法。如你不想这样,那可以选择跳出去啊,没人会阻止你。” 跳出去无异于自杀。 “你!”李天启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假如……我将你杀掉,你……会如何?” 启天李说道:“这还用问?你以为是我是神仙吗?我与你一样有血有肉!假若我是神仙,谁还待在这里不走呢?兄弟,混碗饭吃而已,嘿嘿……”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变幻莫测 数百方的石窟里气氛已骤然紧张。 启天李在石室内,而李天启待在石室外,可启天李却总是趁着李天启分心之际悄然突袭,有两次差点要了李天启的命。而李天启也被迫防守。 就这么缠斗着,两人已动手七八次。 启天李的招式、动作居然都与李天启一模一样,虽无内力,但意志力极强,而且总是多次趁机袭扰李天启。 李天启现在是不敢合眼,盘腿靠着池水边面对着那石室坐下。但他却是又饿又疲惫,幸好这池水还能喝,倒也不渴,水喝足了,饥饿之感有所缓解,但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那启天李给刺倒的。 那启天李果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他现在是越来越精神,似乎李天启的逐渐虚弱造就了他逐渐强大。 怎么办?李天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缓缓举起了短剑,看着剑鞘上做工精细的雕刻斑纹。 难道真要出手吗?可自己并无把握战胜他,可如若自己不这么做,又该如何招架呢? 李天启自始自终都未对一个人主动下过手,更不用说此时却要结果一个人的性命,这个人虽然古怪,而且修为似乎也总是莫测高深,但毕竟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也许他真是因为接受某种使命在此长期守护着那本天书而导致有些头脑混乱,因此做出一些令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和话语,而自己如若真的不辨是非而举剑或设计杀之,那此等行径又与那些强盗何异,与那些祸害乡亲的妖怪又有何区别? 虽然自己并无害他之意,可这个人却多次暗中偷袭,倒也是让人顿生愤怒之意。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他束缚住呢?至少让他不要捣乱,也好让自己可以有机会想想其他办法。 他的眼皮似乎有些沉重,微微合上…… 就在此时,李天启猛然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启天李又在石室门口出现,而且他还露出了那诡异的笑容,“算你狠……”话落又退回了石室之内。 这犹如鬼魅般的人物,李天启此刻真想挥剑与他一拼,不再作过多的思考。可他知道这样做不行。 李天启伸手捧起池水洗了把脸,感觉精神了一些,但也是稍纵即逝,那饥饿和疲惫感还是难以消除,假若他还有那二十年的内力,也不至于这般不济。 “啊!”他忽然大叫一声,声音在石窟里回荡。 他感觉要疯了,他不知道上天为何要这样对待他。 启天李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一声叫喊而出现在门前。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宋伯曾多次说过的话,顺其自然,一切自有天意。看来宋伯也是经历了许多方悟出了这样的道理。 他忽然眼睛一亮,心有所触动,宋伯这么多年来曾与他演讲诸多阵法,但却又不像童老一般做硬性的解释,而是将自己的理解融汇在阵法之中,看似结阵解阵之法,却又暗合内功修炼之道。 难不成……李天启想到这里,心里掠过一丝欣喜,只是这么一会,他就感觉充满了活力,虽然现在面临种种困难,但只要让他能再坚持多一些时间,始终会等到机会的。 李天启逐一回忆起宋伯所谈的种种,本来他就已多年研习,却一直不能勘破那暗藏之意,此时这道灵光一闪,却让他知道了这些年与宋伯所谈的阵法里,蕴含着一种修炼之道。 李天启只是回忆了半晌,已将那些隐含着的口诀心法领悟了出来。他站起身,立刻按照这些口诀心法演练,没想到居然感觉到了丹田那久违的发热之感,他暗自高兴,遂快速演练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饥饿与疲惫之感居然消失了! “宋伯!”李天启双膝跪地,对着石壁的方向叩拜起来。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宋伯居然暗自将内力运气调息之法融入与阵法结解之法中传授给他,虽然这些年宋伯一直并无点破,但李天启此刻已理解宋伯的良苦用心。 就在这时,启天李身后再次出剑攻击,李天启早有防备,反手一剑挡开。 启天李笑道:“呀,你小子厉害嘛,我在石室之内怎么突感肚饿呢,你倒从哪弄来了食物?” “哼。”李天启说道:“你管不着。” 启天李笑道:“好极,好极,有惊喜才是最好的,嘿嘿……” 李天启看着这人虽然面貌声音完全都是自己一般,但那桀桀的怪笑却异常让他感到突兀,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象着假如有一天自己变成他这般举止又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启天李似乎知道了李天启再想什么,笑而不语。他打了个哈欠,这还是李天启第一次看到他有了疲惫的样子,似乎真如他所说的,此消彼长,自己感觉到精神,那这启天李就会犯困。 启天李摆手道:“睡觉,不理你了。反正还有的是时间。”说完,再次挪进了石室之中。 李天启闲着也没事做,索性继续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那宋伯暗中传授的心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天启感觉丹田已渐渐有了起色,似乎已有内力涌动的感觉。 此时他感到了石窟中似乎有些闷,于是拉开拉杆,看看外面的天色是否有变化。可他看到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 看来如解开不了这里的秘密,他是难以走出去了。 李天启再次关上了石门。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忽然一侧传来启天李的声音。 李天启抬眼一看,启天李左手腕旋转鼓起了一圈黑色的奇门遁甲,像个大木桶,上面的经文符文依稀可辨,无数闪耀着光芒的短剑骤然飞出,直向自己飞来。 李天启不知道此人居然动起了法术,挥起手里的短剑格挡,但那些法术召唤的短剑却太多,他只挡掉了数把,其他都依然迎面打来。 李天启急忙之中,身体翻身后退,舞动着双臂挡在自己的要害之前。 那些短剑忽然全部收拢于他的左手腕上,消失无影。 李天启定睛一看,那左手腕拓印下的奇门遁甲符文均亮了片刻,又黯淡下去了。 启天李笑道:“哟,看来你也不赖啊。”他右手捏着捉妖诀,再次贴在左手腕上,此时李天启看到此人的左手腕并无绑着奇门遁甲,而是拓印下的符文。 李天启心念一动,他也依葫芦画瓢。 两人齐声喊道:“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 两道偌大的光芒对射,却又同时消失无影。 李天启真是又惊又喜,他没有想到没有那黑色的奇门遁甲,他现在依然可以召唤出那些光亮的小剑了。 启天李摇头道:“没劲。”再次没入石室中。 李天启看着他的身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此人好像一会正常一会又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一般,但此时他却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让自己知道了奇门遁甲可以这样用。 在这一刻,李天启对启天李是非常感谢的。 他想到了神甲的护体,这样一来,他也许真的就可以从这奇怪的石窟里跳出去了,他不知道神甲能否保证他跌落数百丈无事,但至少可以一搏了。 虽然更稳妥的方式是想办法杀了这启天李,但李天启绝不会这样做。他已打定主意,往拉杆走去。 “怎么?你想跳下去?”剑随人声而到,启天李急速从石室中跳出来,剑尖直指李天启的后心。 李天启只得再次闪开。 启天李冷笑一声,挥剑向左手腕那拓印上符文的皮肉削去,李天启感觉有异,连忙举起左手,却看到那些拓印的符文已被鲜血遮挡,而自己却并未感到疼痛。 “你!住手!”李天启急忙大叫一声,挥剑想打掉启天李那柄利剑。 正在这时,忽然两人中间人影晃动,慕容少华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是一个照面,两人手里的短剑均被收在了他的手里。 李天启看到此人心中暗道,糟糕! 在慕容少华面前,他想逃跑的话几无可能。 慕容少华笑道:“哦?居然又多了一个李天启?” 启天李点了一下自己的穴道止血,也笑道:“我不是李天启,我是启天李。” 慕容少华说道:“我不管你是李天启还是启天李,反正你走不出这里。” 启天李问道:“你是谁?” 慕容少华缓缓说道:“天师道掌门乙玄真人。” 启天李道:“哦,原来你就是慕容少华啊,嘿嘿……倒也省事了,不用去找你了。” 慕容少华奇道:“你要找我?” 启天李冷冷道:“没错,不仅要找你,还要杀了你。” 慕容少华哈哈大笑:“有趣。这样说来,我也要将你这假冒的李天启杀了。” 李天启看到这两人有动手的意思,但启天李的确说过如自己要他帮忙的话,他是会去杀慕容少华的。 “不!你们不能杀对方!”李天启对着启天李嚷道:“我并未让你杀掌门啊。”说完,他又急忙对着慕容少华说道:“掌门,请手下留情,这人也是脑子有些混乱了。他应该不是出自本心的。” 可慕容少华和启天李都没有理会他。 慕容少华冷冷道:“居然敢藐视我,说不得也只能下杀手了。” 启天李也冷冷道:“好吧,你动手吧,我等着这一刻许久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奇一幕 石窟内的火光忽然被劲风带动,闪烁着…… 慕容少华募地出手,他出手极快,只是看到他的手微微一动,一道无形的劲力就将启天李打飞出去二十余丈,重重撞在一侧石壁上。 启天李喷出一道血箭。 “糟了,忘记我现在是李天启了。根本不堪一击啊。”启天李喃喃道。 慕容少华看着不远处缓缓站起的启天李,双目露出了杀机,他正待行动,李天启忽然站在了他的面前,“掌门,请息怒,他神志的确是有些问题,时好时坏,请手下留情,勿要伤他。” 慕容少华冷冷道:“你走开,否则连你一块打了。” 李天启却没有动,依然说道:“你真的就这点心胸吗?这人只不过说了些狠话,你就要取他性命?” 慕容少华笑道:“李天启啊李天启,你不知道他身上有天书吗?” 李天启心中一震,愣住了。 慕容少华骤然消失,那边厢启天李再次被慕容少华挥袖打飞过来,撞到了李天启身边的石壁上。 “嘭!”一声闷响,启天李再次呕吐出一大片血,却还勉强支撑着又缓缓站了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想必难受得很。 慕容少华瞬间又回到了这边,他再次缓缓举起了手。 李天启脚踏罡步,“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出鞘!”伸手一指,为启天李穿了神甲,又为自己穿了一件。 跟着再次挡在了慕容少华的面前。 慕容少华笑道:“你以为凭这破铜烂铁的甲胄衣服就能抵挡我的灵凌指力吗?” 李天启正色道:“我再尊称您一次掌门,请勿要再出手了,这样他可就真没命了。” 慕容少华说道:“哼,你没听他说吗?要想得到天书就必须杀了他。我想得到天书,不得不杀了他。小子,你不是要修习无上法术吗?难道天书就在眼前,你却毫无动心?” 李天启摇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手段取得的天书,就算是神物又如何?我嗤之以鼻。” 慕容少华嘿嘿笑道:“那你小子却为何要挡在我身前?” 李天启道:“您再动手,他就真的没救了。” 慕容少华笑道:“那不正好,天书可是我的了。”说罢,他忽然消失,原来早已绕过李天启,挥掌往摇摇晃晃站着的启天李打去,他此时的动作并不快,却缓慢沉稳,看来掌力极其雄厚,倒真有一掌将其毙于掌下之意。 “嘭!”一声巨响,李天启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往后撞在了启天李的身上,两人皆同时后摔,摔落地上。 原来李天启情急之下,倒反应十分迅速,而慕容少华为了重击,却出招缓慢,是以李天启早已移动挡在了启天李的身前。 启天李呵呵笑着,看了李天启一眼,白眼一翻:“你……傻……啊?” 李天启的头一歪,呕出一大口血,等着血丝密布的双眼,坐了起来,他盯着慕容少华怒道:“你这……什么……掌门,已有……绝世修为,却……却……还要夺取……这天书……” 慕容少华走近了几步,冷冷道:“废话少说,不是你护在他身前,我又岂愿伤你?快走开,你愿意暴殄天物,我却不愿意!” 李天启挪动了身躯,再次挡在了躺在地上的启天李身前。 启天***侧头望着李天启惨然一笑道:“你小子……我弄错了……要不是这样……这慕容少华……岂能是我的对手……你快让开吧……天书给他便是……” 李天启摇头道:“我虽然……本领微末,但……但也知道正义……凛然,虽知不敌……我也愿意……与他一战!” 启天李不知从何拿出了那一柄短剑,“当啷”扔在了李天启的面前,深吸一口气,急急说道:“快,快杀了我。你……你就可以得到天书了,不要给他!” 李天启摇头对着启天李勉强笑道:“不行……一切均有……天意。算了,我已尽力了……这天书……并不是我所……应得之物。” 慕容少华哈哈大笑,双掌皆高高举了起来,浑身真气澎湃,鼓起了他身上的道袍,双掌更是缠绕着无数刺目的细小闪电,看来他这招的确惊天动地。 启天李急道:“傻小子,你真要陪我一起?”他怀里的天书已露出了半截。 李天启看了一眼身前那慕容少华那让人感觉恐怖的招数,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卫道吧。” 慕容少华再不说话,双掌急拍而下…… 李天启感觉一股窒息之气迎面撞来,他感到了全身骨骼“噼里啪啦”一阵响动,而那疼痛之感更是超乎异常,他忍不住大吼起来,就在这一霎那间,那痛感却又完全消失了,李天启已无任何感觉。 黑暗……呈现眼前的是一片黑暗。 除了黑暗,他什么也没看到。 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也什么都没听到。 李天启感觉自己就像是进入了混沌状态。 难道这就是地府吗?虽然方才那感觉像是全身骨头都已被打得粉碎,很痛,可现在却是毫无感觉。 不过就在这一刻,李天启感到了一丝恐慌,更多的却是无奈和牵挂。因为有太多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完,他的心里还牵挂着他娘亲的下落。 黑暗中忽然又出现了一些亮光,那些亮光从远到近,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这些亮光像是一些物体旋转着发出的,那些物体由快速转动渐渐缓和下来,那是些甲骨文,也是象形文字,李天启看明白一些,但许多却不懂,像是述说着一件与天空有关的事情。 能不能演化成一些易懂的文字呢?李天启在心里暗想,忽而那些象形文字像烟花般炸开了,碎屑骤射分散,渐渐又消失在黑暗中。 这是哪里?李天启感觉自己像是漂浮着,却无法动弹,甚至是眼睛都无法动弹,只是望着前方,连眨眼都不行。 依旧漆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又旋转而来一些亮光,居然又是一些文字,梵文!密密麻麻的文字缓缓飘荡着,李天启曾看过一些梵文札记,也请教过宋伯,但梵文并不是常用文字,宋伯也只是略知一二,因此李天启并未熟悉梵文,是以只是看明白了一些,与方才那甲骨文一般也是记录一些天上地下的事情。 虽然看得不太明白,但李天启猜测也是叙述飞天遁地的事情。 能不能再演化出完全看得懂的文字呢? 李天启心里再次默念着,他期待有奇迹的发生。 没一会这些梵文也化成烟花飘散开了,那些耀眼的粉末又渐渐淡去,李天启的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此时很快亮光再次转了过来,此时那些文字变成了篆书,而且是小篆!果然发生了奇迹,李天启的心里掠过一丝兴奋与期待,他要看看这些文字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李天启在武当山五年,早已练就了阅读篆书的本领,此刻由于心情的激动,他感到了双眼有些颤抖,就这么仔细看了一下,这些篆书果然是记载飞天遁地之术的咒法!不仅有飞仙遁地,也还有捉妖灭魔的术法。 全数经文缓缓飘过,李天启均仔细记在了心里…… 经文后面还出现了一些警言,其中有一句:学成私自相授者,皆将被囚禁于阿鼻地狱,永世不能超生……这倒十分吓人,看来这东西只能自己习练了。 这到底是什么?真的是能飞天遁地的法术吗?又该如何使用呢? 虽然未能得到那启天李怀里的天书,李天启此时却因为这些飘来的咒法而感到振奋不已。这些经文的内容他已牢牢记下,异常高兴,然而也只是高兴了一会,忧虑却又再上心头,他并不知道如何修炼,而且他现在是活着还是已在地府呢?他弄不明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更让他难堪的是虽然他记下了这些咒法,却不知该如何修炼。 这怎么办? 就在这时,忽然眼前再次黯淡下来,黑暗依旧。 李天启的双耳听到了呼呼的风声,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颗鸽蛋大的光球出现了。 光球缓缓转动着。 原来是数十只腹部发光的小虫子互相头尾衔接形成了个小球。光球忽然加快了速度,亮光也变得有些刺眼,只是这么一会,看到的只是一颗发着光亮的球体,而再也分辨不出原来这光球是由那些发光的小虫子所构成。 忽然一道强烈的光线激射而出,李天启感觉自己飞了起来,紧紧跟着那道激射而出的光线,那道亮光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是一颗发光的珠子。 飞了大概一会,这道亮光消失了。 但李天启的身形却没有停下来,他看到了月色下的山峦和密密匝匝的丛林,而他终于可以活动头部了。 他抬起头,看到自己正迎面向一道悬崖飞去,他有些急了,如还不停下他必将撞成一团肉酱! 他还隐隐望到了两个人,一位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而另一位是一蒙面人,蒙面人身材娇小,应该是女子…… 他们是谁?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天旋地转 越飞越近了,离那站在悬崖边上的两人已不足十丈,但月色朦胧,他依然未能看清他们到底是谁? 而此时他更焦急地是如何避免自己撞在悬崖之上! 呼呼的风声直撞耳膜,李天启感到有些头昏脑胀,也许飞得太快,气血不调。就在这时,他们相距只剩两丈余。 李天启已清晰地看清楚了这两人,而这两人也像是发现了他,那蒙面女子还举手向他指了过来。 这两人怎么居然是…… 不好!要撞了! 李天启感到撞上了悬崖上,却像是撞击在了棉絮里。 他瞧见这两人,也认出了他们,他们居然就是五年前的自己和飞儿! 李天启回首往自己飞来的方向看去,恰好望到那似乎被云层包裹住的光亮忽然消失了。 此时此刻,他已明白,当年自己与飞儿在那悬崖上看到的亮光原来就是从那怪异的山峰里传出来的。 他还依稀记得飞儿是来寻找飞仙洞的。 难道自己身处的地方就是飞仙洞? 看来毋庸置疑。 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撞这悬崖撞得太狠了,李天启感觉头痛欲裂,而全身也开始痛痒起来,他忍不住挠了一下,却似乎更加痒了,就像是有万只蚂蚁啃噬着身体一般…… “啊!”李天启惊叫起来,他翻身坐了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一缕微弱的阳光照在不远之处的草地上。许多巨大的山石遍布在他的周围。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又是哪里?像是个陌生都地方,却又感到有些熟悉。 李天启此时全身又痛又痒,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里爬满了指甲大的黒蚁,正在放肆地啃咬着。 他赶紧拍打起来,折腾了好一会才将那些黒蚁全部弄掉。但也是被啃咬得紫一片,红一片。他方才躺身之地是一个大坑,似乎高空有沉重的东西掉落给砸出来的。 想起来了,李天启抬眼看了看上方的悬崖,没错,这里就是莲花山!而身下的大坑,就是自己砸出来的。 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来了? 李天启感觉十分纳闷,难道此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很长的梦境吗?是否自己从崖下摔落后就一直躺着未醒呢? 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是一身道袍,而左手腕也没有了奇门遁甲,不,这不是梦,应该是真的。 他此时看到了身旁就有些野山楂,就摘了几颗丢进了嘴里,哇,又苦又涩,他忍不住又吐了出来,可倒是精神了许多。他将那些吃剩的野山楂放进了袖袋中。 难道梦境有这么真实的吗? 不过他隐隐有感觉尚缺了一些什么,他重又卷起了左衣袖,此时他发现左手腕光滑亮泽那些拓印下的符文咒法早已不见踪影,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启天李削去了皮肉,真的就将自己的那些拓印下来的咒法除去了吗? 显然一些事情都真实发生过。 “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出鞘!”李天启伸手一引,身上居然真的穿上了神甲,他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有这些拓印下来的咒法,法术还能否灵验,果不其然,李天启试下一下,依然还能唤出神甲,他的心里一阵高兴。 对了,他现在已相当魁梧,那么此时的他一定只是回到了莲花山而已,并不是从崖山跌落现在才醒来。 至于他如何来到这里,这就真的不得而知了,武当山与莲花山相距千里之遥,可他似乎只是在睡梦之中就已到了这里。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他现在要做的是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山上,看能否找到娘亲的线索。 此时已是时隔五年,而且当时自己也只是第一次路过此地,而莲花山又经历了那一夜的大战,高六百丈的大山已化作九十九座小山分布在周围。 李天启在按照宋伯所暗自传授的内功心法练习后,他的内力似乎有所充实,而步履更是轻盈神速,没一会就看到了一条宽阔却早已干涸的河床。 他想起来了,正是因为大桥被毁,而这条长河阻挡了他和陆琳琅前进的道路,所以才选择走山上的小路,不曾想却发生了后来的一切。 可五年后他又在此地出现,但这长河却早已变样,只剩下了框架,没有一滴水。看来当年那场大战的确是惊天动地,而莲花山的大变样也彻底改变了这条河流。 从这干涸的河道,李天启重新回到莲花山下,发现烈日直悬于头顶之上,身影都变得很小,感觉又热又干。 此时他才发觉莲花山已经大不一样,当初那条小路早已埋没在巨大的岩石之中,而放眼过处都是茂密的树林与灌木丛。 这时他看到了远远有位樵夫正在砍柴,他旋即上前,没一会就来到了这位樵夫的身后,那樵夫是一中年汉子,络腮胡须,他早已也听到了身旁的脚步声,于是停下来,擦了把汗。 李天启拱手问道:“这位大哥,请问您是这附近的人吗?” 那樵夫点头道:“是啊,俺就是这里的。这位客官可是迷路了?” 李天启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五年前来过这里,可现在完全变了个样,根本认不出来了。” 那樵夫说道:“那是,都五年前的事了,幸好客官当时没在这山上,否则那大战可就要祸及自身咯。” 李天启问道:“那想必当年此事一定是惊天动地了?” 那樵夫说道:“那当然,这不,最近这些年这附近的村子小镇许多人都已搬迁出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守旧之人还在这里守着,不然你这位客官想要找人问路可就麻烦咯。” 李天启笑问道:“不知道这位大哥在这五年间可有听说这里有什么奇怪或者新奇的事情没有?或者是传闻都可以?” 那樵夫摇头道:“这位客官看你像是一个道士,难不成你是来寻找妖魔鬼怪的?” 李天启一怔,他并不想将真实的原因说出,继而笑道:“正是,正是,当年就是因为这样才来这里的,不曾想离开后这莲花山却变成了这样。” 那樵夫叹道:“小哥道长,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出现,但五年前却都在传说是大战,所以俺方才就说与你听。当然了,俺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情,这之说俺自个却是不相信的。” “哦。”李天启点头道:“那看来都是传闻而已。” 那樵夫快速扎起了木柴,回首说道:“俺要回去了,小哥道长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李天启思忖了一下又问道:“那大哥附近的小镇或者是村子有没有外来的人突然来此定居的呢?” 看来他并不想放过一切可能,当年他从被困的地下室中出来,再次回到那莲花山上的石窟中时却没有发现他的娘亲和天阙千雪的踪影了,有可能是被转移了,也许就安排在了这附近的村子或小镇中。 虽然他方才已听那樵夫说起许多人都搬走了,但他还是要问多一句。 那樵夫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没有,大家都怕着要搬走呢,主动来此定居的却不曾听说。” 李天启叹了口气。 那樵夫笑问道:“看来小哥道长敢只身一人主动来到这里,想必也是身负上乘修为吧?” 嗯?李天启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那樵夫,此人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难不成他是妖怪? 虽然心里已开始提防,他却仍然摇头回答道:“这却不是,我的修为简直不堪入目。” 那樵夫将两捆木柴都已扎好,站了起来说道:“俺是山里人,方才也回答了小哥道长的问题,但却没有看到法术是什么样子的,不知小哥道长能否露一两手,让山人瞧瞧,也见个世面,不知如何?” 李天启面露难色,他想拒绝,但又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樵夫问道:“怎么?这都不行啊?唉……真是……看你斯斯文文的样子,却连山人这点小小要求都不愿意做。俺可回答了你好几个问题呢。” 果然这樵夫也有些不快了。 李天启并不想显摆功夫,虽然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施展出来引路符、引火符等。 “看来还是担心别人偷学去了……”那樵夫诡异一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法术虽好需谨慎……莫要轻易泄天机……嘿嘿……”他摇头晃脑,边说着话,边大踏步往山下走,到山林深处时转而轻轻哼起了歌儿…… 李天启听着这些话,感到像是那樵夫暗自嘲讽自己之意,倒也羞红了脸面,他的确觉得自己有些拘谨了。 但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飞身追向那樵夫,可当他来到那山林中时,却哪还能寻见那位樵夫呢。 不,这不是真正的樵夫……此时李天启看着天色,居然没有一点变化,他从崖底上到山上,再遇到那樵夫,早已费时两个时辰有多,可这天色还是依旧原来的样子,那太阳居然根本没有移动过! 他是谁?他的话中难道是提醒自己要谨记那些警语吗? 难道还是在那奇怪的石窟中? 李天启感觉到了天旋地转…… 第一百九十四章 出现军中 这处奇怪的峰顶上寒风凛冽,李天启冷得清醒了过来,他哆嗦着站起来,不得不再次运用宋伯暗中教习的内功心法。 一个时辰过后,他才感觉到了身上寒意顿然消失。 他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果然自己还在这奇怪的山峰之中,依旧被裹在白云之内。 李天启忽然摸到了袖袋里的东西,他摸出来一看,居然是野山楂! 梦境里的东西居然又变成了现实的东西?还是现在依旧是梦中? 李天启真的有些懵了,他不知道现在是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他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这峰顶之上的,就像是他从不曾再往下走过,他也没有去过那奇怪的石洞中一般。 李天启将野山楂又塞了颗在嘴里,却感到了极甜。 难道寓意着苦尽甘来吗? 李天启一阵苦笑,他决定再下去看看那奇怪的石洞。自己所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事情都是自己误入那奇怪的石洞里开始的。 他熟练地再次攀岩往下而去。 可他一直往下走了五六丈,却再也没看到那周边满是爬山虎与荆棘的小石洞。 这就太让人感到疑惑与不解了。 他再次攀回了峰顶。 峰顶上的风很大。 忽然李天启像是恍然大悟,他摇头笑道:“我看就是那天师道的掌门所施展的法术,为了困我在此,呵呵……折腾来折腾去,始终还是停留在此处,真是让人无奈啊。修为相差甚远,居然被耍得团团转,却终究还是未能走出去。” 一道灵光又闪现出来,咦,怎么忘了有神甲了,值得试试,否则困在此处也太让人纳闷了。他脚踏罡步,召唤出了神甲穿在了身上。 他看着四面环绕的层层叠叠的白云,深吸了一口气,他准备往下跳了,也许这一跳能成功,也许不能。 但他并无其他办法可想了,只能赌一把运气了。 那云层翻涌着,像是在暗讽着李天启。 李天启双手往前一挥,双脚往地上一蹬,整个人就向前飞扑出去,扑出一丈远,那身体就像块岩石般往下直落。 衣袂破空之声,李天启收紧胸前衣领,担心里面的东西都掉出去,也就这功夫,他已砸开了底层的白云,那些云层在他身后旋即又填补回来。 四处一片白茫茫持续了一会,视野豁然开朗,高山丛林、溪流河川随之跃入眼帘,武当山上天师道门派的建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而此时李天启已无暇他顾,他眯着双眼,极力想看到下面的情况。 他是往一道深壑落下去的,深壑下充满了雾霾黯淡无光。 李天启不由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他并不想跌得粉身碎骨,但他没有选择,只能这样逃出来,否则再遇到慕容少华回来的话,那他必然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跑,虽然此前他就已知道选择这条路的风险很大…… 就在他坠落进入深壑中那雾霾之时,忽然眼前亮光一闪,他像是坠入了漩涡中,登时两眼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启又晃悠悠醒了过来,恍惚中他闻到了浓重的稻草味道,同时还感觉身上正被许多秸秆压着,正跟随着道路上下起伏着。此刻他像是坐在了一马车上,还听到了马蹄声,旁边也传来许多人的脚步之声。 李天启用力推开了身上压着的稻秸秆,爬了起来,这是一辆拉着一些稻秸秆的马车,此时正是行进于山路之中,而山路的两旁是一处山林,各自缓慢走着一列手握长枪的兵勇,这些兵勇都是一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虽然他们手上都握着一杆长枪,但却并不像是真正的大唐士兵,因为他们都穿着不同的布衣,各自都斜挎着包裹。 这些人显然都看到了从稻秸秆堆里钻出来的李天启,却都带着异样的眼神。 李天启以为这又是法术所产生的幻境,并没太在意,正在这时,一阵疾驰的枣红快马跑了过来,马背上是一个穿戴整齐的军曹,此人还未到眼前,但他手上的长鞭一挥了过来,那长鞭有一丈多长,此时挥打过来更是宛若一条活灵活现的黑蛇,他下意识地赶紧跳下马车,这才险险躲过了这长鞭。 长鞭打在稻秸秆上,扬起数十条稻草。 好几个兵勇看到军曹挥鞭出手,都早已躲开,此刻更是散开,都在远远看着李天启和那骑着马的军曹。 那军曹忽然笑道:“你这小子,有两下子,居然能躲过老子手中的长鞭。”此人面色黝黑,颇有一身兵勇之气,他约莫三十岁左右,却也是身材高大,骑在那枣红马上更显威风。 李天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恼怒对方不发一言,冲过来扬鞭就打,于是也不客气地问道:“这位军爷你也太过霸道了吧?” 那军曹说道:“这是军队,纪律不严则不成军,你在行军途中私自躲藏在拉草料的马车里,难道你就有道理了?” 李天启望了一下周围的人,问道:“可在下并非这里的兵勇,而是寻常百姓啊,这位军爷……” 那军曹却不以为然笑道:“小子哎,我看你人高马大的,也不想为难你,大唐正是用人之际,你快跟在队伍里,否则真的要对你不客气了。” 李天启正待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走出来的一位汉子连拽带扯地拉到了那些看热闹的兵勇中。 李天启还想要说些什么,可那汉子却做了噤声的手势。 那军曹见状,对着四下看热闹的人说道:“大家都精神点,路还远着呢!”说完调转马头,又往前面奔去。 人群又恢复了方才的阵形,再次缓缓向前开进。 那将李天启拽到一边的汉子低声说道:“喂,你小子不要命了?” 李天启虽然方才还有些抗拒,可眼下看到并无发生什么事,也就跟着走在了队伍里,此时听到那汉子说话,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们到底要去哪里?” 此时李天启看到了那汉子后面还紧跟着一瘦小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像是有些腼腆,只敢偷偷瞧着,但一接触到李天启的目光,赶紧就转移开视线。 那汉子笑道:“当然是打仗啊,南诏诸部落与我大唐开战了,热血青年无不应征入伍啊。” 李天启诧异道:“什么?你们是去打仗?” 那汉子不解地问道:“你好像并不知道?你难道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不然你为何偷偷一直躲在马车里方才才出来,不正是为了应征入伍吗?”他瞪大双眼,“放心吧,我会照顾你的。” “我……”李天启却说不出理由。他看到了那些年轻人都望了过来,他并不想打击这些保家卫国的年轻人。 李天启此时看到了那一道残阳映红了天边的云霞,而他方才钻出马车时看到的那日头与山顶还是有些距离的,可此时却已日薄西山。 这不是梦境,至于他怎么来到了这里,却难以解释了。 李天启微微一笑,既然已来到此处,先看看如何情况再说吧,反正他也想不到要去哪里。 “对咯,既然来到了军队里,就别怕。”那汉子看来真以为李天启是因为突然害怕才躲进了马车里。 看到此人也有二十五六岁,李天启于是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尊姓大名?” 那汉子听到李天启的问话,于是回答道:“姓南宫,单名一个字朔。你呢?” 李天启抱拳道:“我姓李,名天启。幸会了,南宫大哥。” 南宫朔点头道:“李天启,嗯,有点意境。” 李天启笑道:“难道南宫大哥还懂看相?” 南宫朔道:“不是看相,而是你这天启两字有点含义,似乎有点蕴含什么天机之类的意思。当然,我可是瞎蒙的,你也当笑话听听也就罢了。” 李天启想了想,他一直倒没留意自己的名字还有这层含义,突然听着此人说起,倒有些触动,而自己自幼戴着的草绳项链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南宫朔此时再问道:“天启啊,你哪里人啊?” 李天启说道:“我清水镇的,属于廉州城,位于岭南道区域。” 南宫朔点头道:“廉州城与那南诏诸部的东西部倒也有些毗邻,未曾想你却是来自这么远的地方。” “是啊,说来话长啊……”说到这里,李天启看了看行进的队伍,周遭都是生僻之地,他回头向南宫朔问道:“南宫大哥,我们现在是在何处?” 南宫朔看了看环境,说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川蜀境内了。” 李天启想了想,川蜀之境离武当山也是千里之遥了,未曾想从那奇怪的山崖跳落,结果却来到这里,而且这队伍看样子还得继续往边境走。 南宫朔看了一下李天启笑道:“还有一个月应该就到了。慢慢走吧。” 李天启想到了苗疆的陆琳琅,她不是也在川蜀之地吗,她现在在何处呢?遂问道:“不知此地离苗疆可远?” “都在那边呢,如顺路,或许还经过。”南宫朔看了看天色又说道:“夜色渐暗,待会就要安营扎寨了。” 那日头已没入山边…… 果然,南宫朔的话还未落,余音在耳,前方就传来了将令,命令众人就此埋锅造饭,安营扎寨。 第一百九十五章 突然遭遇 跟在南宫朔身后的那一个瘦小的年轻人,名叫秦果,他一直都未吭声,直到动手做饭的时候他才向李天启介绍了自己,他与李天启同年,今年也是十八岁,但却由于长期没有东西吃,身形却已李天启差了大半截,但毕竟都是年轻人,两人很快也就熟悉了。 原来秦果是来当伙夫的,因为家里穷,想着从军可以赚到饷银,也就毫不犹豫就报名参加了,当初来到这里时被一些高壮的新兵合起来欺负,差点就要做逃兵,后来还是被南宫朔发觉后劝住了他。 那些高壮的新兵看到南宫朔一副正气的样子,倒也没再敢出手戏弄于秦果。 由于大伙都是新兵,并未正式分配,因此新兵们也就拉一些比较合眼缘做为了朋友,此时安营扎寨也是如此,各自做好自己的窝棚,但作为伙夫的新兵则集中做菜去了。 李天启本就没带什么行李,空着双手来的,也就更简单一些,随便找了个空地铺垫了一些干草在此将就一晚。 既然行军或许会经过苗疆,而李天启也想借此看看苗疆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就不急着悄然离开了。 南宫朔从他自己的背囊里取出了一套衣裳,走到了李天启面前说道:“天启,你与我身形差不多,换套衣裳吧,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换洗换洗了。” 李天启甚是感动,摸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了南宫朔,南宫朔却说什么也不要,连连推托,他也只好作罢。 两人坐在地上又聊了一会,饭食已做好了…… 入夜,树林里到处都是点点火光,两百多号新兵和衣而睡,而那军曹及一些正式的兵勇则支起了军帐,在里面休息。 李天启睡不着,遂爬了起来,离开队伍走到了林子里,但黑暗处却走出了一个手握佩刀一身戎装的军士,显然他以为李天启要做逃兵。 李天启只好又踱了回来。 南宫朔此时也已坐了起来,却是发现李天启没在一旁,以为他要趁夜离开,看到他回来了这才放心下来。 李天启问道:“南宫大哥也睡不着?” 南宫朔说道:“我以为你又要……” 李天启苦笑道:“南宫大哥,其实我真的不是来参军的,但却不知道怎么的就待在了马车里而被带到了这里。” “我本来有些不相信,不过看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现,的确有些不一样。”南宫朔说道:“不过那你就能随意离开这里啊?小心被当了逃兵。” 李天启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如何来到这里的,却不会当逃兵,我决定先跟你们走到那边,到时再跟那边的将领说说。” 南宫朔说道:“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一定要光明磊落,我也相信你说清楚了,那些军爷应也不会为难于你。” 李天启点了点头。 南宫朔看了看秦果留在他身边的包裹,说道:“他们这些伙夫也够累的,不光要埋锅造饭,等我们吃完,他们还要去河边将那些锅碗瓢盆等等洗刷干净,不过今夜为何如此良久还不见秦果回来呢?” 李天启说道:“南宫大哥既然也放心不下,那我们一起走一遭如何?看看他为何这么久,反正也睡不着。” 南宫朔笑道:“也对,你看我,光知道在这里等了,却不知道去寻找于他。真是的。走,走,我们马上出发。这小子别又被人欺负了。” 两人正要出发,忽然秦果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他大声呼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啊!” 树林中的众人皆从各自的露营地翘首望了过来,有些人还握住了长枪。 南宫朔问道:“怎么了?秦果,你别急,慢慢说。” 秦果战战兢兢地说道:“那些人被抓了。” 李天启急忙说道:“秦果你别急,说清楚是什么人?” 秦果说道:“那十来个伙夫都被人扣下了!” 此时那军曹带着两个军士快步奔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 看到那军曹跑了过来,秦果反而不敢吱声了,显然对此人他感到了害怕。 南宫朔拱手道:“严军曹,听秦果说,应该是伙夫都被人扣下了。” 严军曹把脸一横,双目一蹬:“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在大唐境内袭击军队?不是有三个军士护卫着吗?怎么还被人扣下了?”后面这两句话显然是问秦果的。 李天启拱手道:“事不宜迟,严军曹还是下令让人驰援吧?” 严军曹瞧了南宫朔和李天启一眼,稍微思索了一会指着两人说道:“你,你,你俩带上长枪,跟我来。”又对着秦果问道:“你叫秦果对吧?秦果你带路!” 秦果急忙点点头。 南宫朔说道:“严军曹,就我们几个?” 严军曹大手一挥,“这剪径的盗匪难道还敢与军队抗衡吗?想必一定是昏了头了,我们前去看看。并无大碍。” 南宫朔也只得听从。李天启并无长枪,正四处找寻看有没有多余的长枪之时,南宫朔已将秦果的长枪递了过来,他接在了手里。 严军曹喊道:“众军歇息,别大惊小怪的。”说完,带着一众人拿上火把跟在了秦果身后。 树林颇大,那条小河蜿蜒而下,众人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看到了堆放在树林里的那些还未刷洗的锅碗瓢盆。 这些伙夫在饭后收拾碗筷等来到此处已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这些东西并没有刷洗的迹象?李天启觉得有些奇怪。 沿着小河看去,不远处有一波光粼粼颇大的水潭,水潭边正跪着十来个布衣模样的人,他们并没有被人绑缚,却乖乖地跪在了地上。 这些人正是那些伙夫。两支火把插在他们旁边。却唯独不见那三个军士。 这十来个伙夫身后站着数名头戴帷帽的白衣女子,其中一位正手握一根偌长的藤条,想必正在鞭笞他们。 再次看到帷帽,李天启感到一阵心跳加速,等看清这些女子并非那神秘的帷帽女子后,他才暗自放下心来。 “住手!”严军曹大喊一声,领着众人跑到了这数名白衣女子跟前,情急之下有些气喘吁吁。 严军曹深吸一口气,挺起了胸膛:“你们不知道这些都是大唐勇敢的军士吗?居然暗中偷袭?” 一白衣女子冷笑道:“没错,他们的确很勇敢……你……你又是何人部属?” 严军曹轻哼一声,“你这寻常百姓,倒也猖狂,军爷还未问你们是什么人,你倒问起军爷来了。真是大胆!” 那白衣女子冷冷道:“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配问,不过你如果是他们的头,可真要好好约束他们那双狗眼了,若非他们是受人教唆,哼……我们只是对这些人略一惩戒而已。” “哦?”严军曹本来方听此言的时候,勃然大怒,可听到后来那怒气似乎有些消退,看来这些白衣女子扣下这些人倒有些隐情在里面的。 “秦果!”严军曹喊道。 秦果一个寒颤,轻声应道:“在。” 严军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果怔住,却有些不敢说。 南宫朔说道:“秦果,军曹问话,你怎么还不赶紧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秦果缓缓说道:“他们……他们……” 严军曹有些不耐烦喝道:“他们什么?说啊!” 秦果全身一震,说道:“他们偷看姑娘洗澡。” “什么!”严军曹闻言顿时一惊。 李天启说道:“这应该是真的,方才我们可看到那一堆锅碗瓢盆却不像是洗过的样子。” 严军曹摇头叹道:“这帮家伙,真丢尽了我的脸!” 那白衣女子说道:“这位军爷,此时还有何话说,你们这些兵痞难道就是大唐的勇士?那为何不去南诏抗击外敌,却来这里偷看良家洗澡?” 严军曹此时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女子伶牙俐齿,倒是厉害得很,抓住机会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严军曹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然转身,盯着秦果道:“你呢?你也看了?” 秦果哆嗦着说道:“我……我被那三个兵勇打晕了。” “什么?”南宫朔怒道:“那几个家伙居然这般欺负你?你……” 李天启拦住了南宫朔,“南宫大哥,别发火,让严军曹处理。” 此时他拦住南宫朔,自然是不想大**士互相之间争斗的事情在这些白衣女子面前抖漏。 严军曹看了李天启一眼,似乎也明白了李天启的心思,他对着那白衣女子拱手道:“这位姑娘,是我治军不严,可他们都是一些新兵,你看连军人的衣服都没有,想来一定是突然昏了头,请姑娘能否放过他们?” 李天启倒真没想到这位军曹居然能有如此气量,知道是自己这边的人犯错在先,口气顿时也客气许多。 那白衣女子叹道:“他们只是被点穴受了点鞭笞而已,真若要他们性命这些人还能跪在这里等你们来吗?” 严军曹看来看去看不到那护卫伙夫们的三个军士,于是问道:“那三个军士呢?能否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对于他们本军曹自有严厉处罚。” 那白衣女子嘿嘿一笑说道:“他们就是兵痞子,也正如你这位军爷所言,够勇敢的。不过他们的下场当然不比这些人,自然要重些了。不过这位军爷也就不必挂怀了。自有他们的去处!” 说完,数名白衣女子忽然跃起,没入了林子中。 严军曹满面羞愧并未阻拦,眼睁睁看着这些女子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树林有妖 水潭边上那两支火把照亮了不足三丈之地。 十多个伙夫依然跪在地上,却不能说话,他们此时的膝盖已又痛又麻,却无法动弹。 又过了一个时辰,这十多个伙夫才缓缓开始有所动作,搓揉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严军曹喝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难道没见过女人吗?” 一个伙夫轻声说道:“我们本来就是想来这里洗碗着,谁知却被那几位兵哥按住了我们,还不许我们出去。” 另一个伙夫也说道:“他们眼尖,看到了这水潭里有姑娘洗澡,就……” 严军曹叱道:“我看你们也是心痒吧?不然为何秦果却没有事,你们这些人还把他打晕了,有这样对待自己的弟兄的吗?” 南宫朔问道:“你们谁将秦果打晕的,主动些站出来,老子在这,有什么事冲我来!” 那些伙夫面面相觑,都没再说话。 严军曹又说道:“都是一家人,却闹笑话给些娘们瞧,你们啊……唉……” “回禀严军曹,我们知道错了,南宫大哥,秦果并不是我们当中的人打的,而是那几名护卫,他们看到秦果想跑回去,就追上把他打晕了。”先前说话的伙夫顿了一顿又说道:“我们只是一时好奇,不过真没看到什么,她们只是在这里擦抹了一下脸,本来看样子似要沐浴……” 就在这时,旁边的伙夫碰了此人的手肘,示意他别再往下说下去,可这人却也有脾气,“怕什么啊,反正我们的确没有看到什么嘛,她们虽然看样子像是要沐浴了,但后来却没有,我们其实什么也没看到……” “我说你们一个个都是做什么的?难怪这么久,原来就是躲在这里等着人家姑娘脱衣裳?”严军曹说道:“你以为人家笨啊,当然是早已发现你们了,难道还故意脱衣戏耍你们不成?” 李天启暗自感到好笑,这伙人想必在偷窥时就被发现了,但似乎这些姑娘却又没有立即出手,而是要等什么。 “是。” “军曹说得是。” “我们下次不敢了。” 那些伙夫唯唯诺诺道。 南宫朔连啐几口,“那几个鸟人去哪了?” 那些伙夫摇摇头,看来他们都不知道。 严军曹看着那数名女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看这些白衣女子的身手自不平凡,倒像是江湖新进崛起的白衣神教。虽说他们也是跟着我的兵,但这些触犯军规之事……我看那几人也是咎由自取,回吧。” 白衣教,又是白衣教?李天启忽然问道:“你们方才说看这些姑娘是在这里擦脸的,那谁把远在树林里的你们一一擒住的?” “不知道。” “根本没看到,就觉得身体一麻。” 那些伙夫互相望了一眼,对着李天启摇摇头。 严军曹说道:“想必不止她们那几人在这里。” 李天启点点头,又问道:“那伙人将你们制住,可有问清楚谁是带头偷窥之人没有?” 那些伙夫齐声说道:“没有。” 严军曹看了李天启一眼,“你问这个有什么用?” “只是判断一下制住他们的人与那些白衣女子是否同一伙人。”李天启说道:“现在看来那另一人早就知道他们藏身这里,所以不用问,直接就将那三个军士给抓了。自然就是白衣女子的同伙了。” 严军曹暗叹了一声,他旋即吩咐道:“你们这伙人赶紧把这些碗筷瓢盆洗刷干净,习完就回营,勿要再作耽搁。” “是。”众伙夫齐拱手道。 严军曹对着南宫朔等人说道:“走吧。我们回营。” 次日清晨,众人收拾停当,用过早饭便继续开拔。 清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林子里的树木渐渐稀疏,道路也变得宽阔起来。严军曹带着十多个兵丁骑着骏马走在前头,一些辎重粮草则跟着队伍尾端,而李天启等三人则是在辎重粮草后面。 队伍行进了半个时辰,离开队伍跑进大树后小解的秦果忽然紧张地喊了起来。 南宫朔听到十丈开外的秦果大喊,二话没说,握紧长枪就跑了过去,李天启自然也紧随其后。 严军曹在队伍的前头听到后面有喊声,回首看到了南宫朔与李天启往树林里冲过去,他让自己身边的随从继续领着队伍前进,而自己则策马往那林子处奔跑过来。 南宫朔首先冲进了林子,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也傻了眼。 李天启跟着也跑了进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一具尸首斜躺在地面,腹部有个碗大的血迹,而身上佩刀只剩刀鞘,而往此人身前一丈外的树干上看去,树干上插着一把佩刀,佩刀没入树干一尺深。此人是大**士的装扮,两眼珠子已被剜去,这还不是恐怖的,恐怖的是这人已成枯槁,就如同一具干尸。 严军曹此时也已冲了过来,他只是瞧了一眼地上的那把佩刀和刀鞘,就认出是昨夜被那数名女子的同伙捉走的其中一个属下。 看到这一幕的秦果吓得差点没尿裤子,他已解开的裤腰带都忘记系上。 严军曹翻身下马,怒道:“这帮什么邪教,居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对待我的兵丁!” 南宫朔看样子也极是震撼,但他更关心秦果,看到秦果吓得连腰带都忘记系上,赶紧安抚着他,两人一起走出了树林。 李天启看了看那干尸空洞的眼窝,说道:“严军曹,依我看应该不是那些女子所为。” “哦?”严军曹似乎对李天启有了些好感,虽然他不记得此人叫什么姓名,“那你说说看,如何不是那些女子所为?” 李天启说道:“这尸首眼珠子已被剜去,我估计就是白衣女子或者是她的同伙所为。” 严军曹说道:“对啊,那还不正说明她们是要加害这些士兵,而故意折磨他们吗?” “不,军曹,请恕我唐突。”李天启摇头道:“军曹您想想,昨夜那白衣女子离去之前所说之言的意思,虽然未曾明讲,想必不会害他们的性命,而我认为她们应该是弄瞎了他们而最终还是将他们放走了。” 严军曹说道:“你前半段说对了,的确是弄瞎他们,可接着再将他们弄成这般摸样。你看这不知道是什么吸食了他的血肉,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又或者是给他喂了什么毒药。”他看了看周围,“也许还能发现其他两人的踪迹。” 李天启说道:“如若是这样,何必要如此麻烦呢?而且还等着我们从她们手下救下十来个伙夫。” 严军曹说道:“她们是故意如此做的。既要折磨这三个兵丁,又要放走一干人等。两码事。” 李天启说道:“您说得也有道理,可还有一点,那就是她们为何要将他们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才处置呢?这也与常理说不通啊,况且这里离大路还近,树木又稀疏。很容易被人发现。” 严军曹愣住了,“这……也许她们故意?” 李天启摇头道:“昨夜她们已在我们面前故意露过一次行踪,这次再露行踪,而且是杀在册的兵丁,难道他们不怕整个大唐朝廷都会追缉她们吗?就算是白衣教也不敢如此猖狂吧。” 严军曹点头道:“嗯,你说得也不无道理。” 李天启说道:“我还觉得奇怪的就是此人的死因,腹部位置那碗大的血迹,似乎那一处衣裳下必是伤口。” 严军曹方要伸手去翻动,李天启忽然叫道:“且慢!” 严军曹闻言,顿时停住了伸出去的手。 李天启走到了那插在树干上的佩刀前,他看到了一些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沾在了刀身上,一缕阳光正落在上面,那些黏液有些微亮。 李天启担心有毒,他拣起一根树枝,走到了那尸体旁,撩起那处血迹的衣裳,一个巴掌大的伤口露了出来,只见皮翻肉绽,虽已干瘪,但还是看得出这里就是致命伤。 严军曹看了看佩刀上的那些墨绿液体,又看了看李天启翻开那衣裳后露出的伤口,心里倒是暗自佩服李天启的细致入微的观察。 他问道:“这时什么?” 李天启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有种不好的预兆。”他想了想问道:“军曹,我们走出这一片林子还要多久?” 严军曹说道:“为了赶日程,我选择了军事地图标记的小路,这段小路倒缩短了一百五十里地,不过按照时间算,要走出这里还需要三日。” 他想了想,轻声问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怕是这丛林里有妖。” “什么?妖?”严军曹虽然身经百战,但他并未遇到过妖怪,此时听到李天启说起,当下不觉心中一震。 李天启曾亲身经历过与此相差无几的让人作呕的粘稠之物,除了妖怪会流淌外,他已想不到其他。 而种种迹象都表明此树林里有妖,而且此妖还吸食人的血肉,不仅手段残忍,而且也极其隐秘,是以事发之地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第一百九十七章 辨认行迹 林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而继续前行的那支两百余人的队伍这么一会已走出两里路。 严军曹握了握别在腰间的皮鞭,紧盯着树梢看了看,生怕有些妖怪从树上跳落,他轻声问道:“小子,我昨日遇到你时,你是穿着道袍出来的?” 李天启点头道:“没错。” 严军曹说道:“看来你必然会些道法了?” 李天启说道:“会一些,当然算不得什么高人,但遇到一些妖魔还是有些手段。” 严军曹说道:“那就好。看来军队里还要招揽一些各色人才啊。你叫什么名字?”语气中已没有了方才那种紧张,显然他对李天启已有了信任之感。 李天启说道:“在下李天启。” 严军曹闭目想了一会,“咦,难怪觉得你有些面生,看来你不是应征入伍的啊?” 李天启轻轻一笑道:“我的确不是,不过不要紧,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就跟你们走一趟吧,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 严军曹说道:“李天启,看你机智过人,想必本领也不差,假如你投入军前效力,未来的成就必不在我之下,我也不问你怎么就跟着那些新兵蛋子混进来了,我觉得你干脆就将错就错,入军队报效国家,如何?” 李天启想了一会,“嗯,再说吧,我们还是得先考虑如何防备着点,保护大家夜里不要被这妖怪伤了。”他看了看那树干上插着的佩刀,“看来此人被那吸食前奋力掷出了佩刀,伤了那妖怪。不知那失踪的其他两人在哪呢?” 严军曹已开始四下搜索起来,“我方才按照你的思路理了一下,感觉真是那白衣女子放了他们,而他们由于瞎眼,又心生害怕,因此才走到了这里来……” 李天启说道:“如果是他们自己走到这里然后遇到妖怪的,这都没什么,我现在担心的他们是否被那妖怪给引到这里来的。那就有些可怕了。” 严军曹问道:“为什么?” 李天启说道:“因为这就说明妖怪的道行较高了,我们露营之处就在半个时辰之外的地方,而故意引他们来这里就是怕他们万一大叫不好办。但我又深思了一会,那妖怪想必道行还未到百年以上,所以并不知道掩饰痕迹,假若它再将他们引入更僻静的地方,我们或者是其他路人倒也不会发现而有所警惕了。” 严军曹并太明白李天启所说的什么百年道行,不过他听李天启娓娓道来,倒也十分佩服,“嗯。反正你怎么说怎么好。夜里就由你安排警卫。” 在离开那具干尸十来丈的一块岩石后,他们又有所发现。 那是两具同样的干尸,眼珠均被剜去,他们的佩刀已跌落地面,刀鞘则摔落一旁,地面还有些凌乱,而他两人身上都有被好几处刀伤,而唯一相同的地方都是腹部也有那一团血痕。 李天启和严军曹用树枝挑开这两具干尸的衣裳,发现他们致命的伤口与此前那具一样,而身上那些血痕只是皮肉之伤。 严军曹有些不明白了:“从刀伤上看,这两人是互相斗殴啊。” 李天启说道:“他们是在互相砍杀,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在看不到对方的情况下,他们在本能之下只有拔刀护卫自己,可却未料到自己人伤了自己人,我想缘由必定是那只妖怪所挑起的,两人情急之下挥刀自保,可依然还是成了那只妖怪的腹中之物。不过事情有些严重了……” 严军曹看到他微蹙眉头于是问道:“怎么?” 李天启说道:“这并不像是一只妖怪所为,而是多只。” 严军曹吓了一跳,“还有多只?” 李天启看了看周围的林木,说道:“是的。那些致命伤深浅不一,表面看上去一样,但实际却是大小不同。” 严军曹再次看了一眼那伤口,点头道:“是,是,你说得没错。的确是不一样啊。那我们赶紧跟上大部队,别再这时又蹦出一群妖怪来。” 李天启看着艳阳高照,笑道:“放心吧,这么大太阳,这些夜里出来的妖怪不会这么猖狂的。” 就在这时,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落在了那两具干尸上,“嗞嗞”一阵声响从里面发了出来,严军曹快速将长鞭握在了手里,跃后了数步。 李天启也凝神关注,手握捉妖诀预防出现状况。 那响声依旧,而股股白烟从那两具枯槁里迸射出来,就像烧着了什么东西,只是一盏茶功夫,等李天启和严军曹再看清楚的时候,地面上只留下一大摊水迹和一些衣服碎屑,那两具干尸已不知所踪。 严军曹愣道:“他们呢?”他警觉地瞧了瞧这些大树的上面,“难道也化成妖了?” 李天启摇头道:“估计他们体内有毒,遇到太阳照射就化为一滩水渍了。” 严军曹重重呼了口气,“幸好你叫住我,不然我伸手乱翻,指不定也中毒了。” 李天启说道:“这些不知是什么怪物,倒也邪门得紧。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好。”严军曹说道。 两人走回了方才的地方,严军曹翻身上了马背。 严军曹说道:“你要上来吗?” 李天启笑道:“军曹先追上前队,我们稍会就到。” 严军曹点点头,策马跑出了数丈他又停住了马匹,回头大声问道:“李天启你不会不回来吧?” 李天启拱手道:“放心,李天启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严军曹微一抱拳,转身策马狂奔。 李天启转过头,往南宫朔两人走出的方向看去,他们正远远坐在道路旁。而南宫朔还在为秦果捶背,而秦果显然在呕吐。 李天启跑了过来,“怎么,还在吐吗?” 南宫朔点头道:“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李天启说道:“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场景,这也正常。”他想到了当初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呢。可现在却能在这种恐怖的场景面前谈笑风生了。 南宫朔问道:“你们查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他们?” 李天启点头道:“的确是他们,而且这里有妖怪,我们要赶紧走。” “妖怪?”南宫朔那轻轻锤着秦果后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显然他被吓住了,旋即,他立马将秦果拉了起来:“快走,秦果,这里不宜久留。” 李天启也在一旁合力将秦果扶住,“也无需太多慌张,南宫大哥忘却我是做什么的吗?” 南宫朔看了一眼李天启的衣裳,虽然他已换上了昨日自己所给的衣裳,可自己还是记着他出现时是穿着道袍的,于是说道:“对啊,我怎么忘了你是道士,哎……” 李天启笑道:“是啊。南宫大哥不必紧张。虽然我的本事并不高,但看了这里的妖怪似乎也并不非常强悍,只要小心应对便是。走吧,我们追上前去。” 他虽然笑着,心里却是在盘算着今夜如何防备。他当然不想眼前的两人为林子里的妖怪而时刻提心吊胆。 果然秦果虽不说话,但他早已苍白的脸听到有妖怪后更是害怕得有些铁青,直到看到李天启那脸上的笑意后才缓和了不少。 南宫朔本来也是紧张兮兮的样子,但同样也受到了李天启的鼓舞,此时他已略微平静而不再像方才那般紧张。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种信念或是一种无形的自信都会给予身边的人一种莫大的鼓励…… 就正在他们离开后,一株古树下的泥洞里忽然露出了一只黑乎乎毛茸茸的爪子,但只是露出了一会,又快速缩进了泥洞里。 蜿蜒在林道中前行的队伍,前方现在是严军曹在领队,他早已回到了队伍里,他知道不能随意渲染有妖怪之事,只是跟亲随简单描绘了一遍,暗地下令队伍加快速度前行。这支队伍虽多数是新兵,可现在的步伐却明显必出发时提高了不少,虽然山路崎岖难行,而且时不时还会通过山涧,窄小的道路让载着辎重粮草的马车陷入一些烂石坑中,许多新兵还不得不帮忙推拉。 李天启等三人也已归队,依然是跟在后面,此刻他们最辛苦,因为在队伍里他们所站的位置就是在这些辎重旁。 俗话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果然不假,队伍虽然脚程加快不少,但曲折蜿蜒的山路与丛林还是严重迟滞了军队的行程。 而落日的余晖更是映照着滚滚而来的乌云,只是一盏茶功夫,那天边就已呈一片暗黄之色,而头顶却已是乌云密布。 此处恰好是一道山道,山道并不宽,道路一面是悬崖峭壁,甚是陡峭,而另一面则是山体,道路顶上是凸起的崖体,正好为队伍提供了遮雨的天然凉棚。 眼看大雨将要落下,继续赶路的话就要走出此天然的遮雨处,必然都会淋成落汤鸡,于是严军曹下令大家就地休息。 硕长的队伍停了下来。 正当所有人都躲进了崖层时,瓢泼大雨已滚滚而下,瞬时狂风骤雨拍打在崖面上,又顺着岩壁滚落下来,倒像是一幕水帘,严严实实地将这二百来人的队伍遮挡住……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宿崖间 队伍由东向西一条线排列在山崖间。 大雨直下了两个时辰,还未有停歇的意思。 严军曹早已派人过来将李天启等三人调到了前方的队伍,因为他要征询李天启的意思,如果每次都需要往返其中,也太多耗时间,况且他已开始赏识李天启,留在身边就像是多了个军师,当然更深层的还是由于此处突然出现了妖怪,让一懂法术的道士在身边总是多一份安全。 由于此时大雨绵绵无止境,严军曹只好让大家就此在这里扎营过夜。他心想这里有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只要把守住两端的位置,倒也不怕夜里会有什么敌人来攻。 此地狭长,也有丈余宽,由于道路是在山腰开山凿石而建,道路上方皆是山体构成的天然屏障。虽然大雨淋不着,但两百多号人也围拢不起来,只得像条长蛇般分布着。 李天启让队伍两端都对外支起了数十支长枪,这样那些修为不高的妖怪倒也难以从首尾冲过来,而更能防止有巨大的野兽趁夜攻击过来。 此时天空依旧是黑乎乎一片,值得庆幸的是这支队伍虽然并不是正式的军队,但也常备柴禾草料,当下兵勇们从一些马车上领了些柴禾草料,各自做好了地铺,依然像此前一般,七八个人围拢一起,闲聊一番。 李天启等人盘腿坐在严军曹的旁边,他们的对面是三个经验老到的兵士,从这些兵士的神态上看,似乎都觉得严军曹有意提携李天启,自然也不敢怠慢,只是眼神中偶尔流露出蔑视的神色,但言语上却是客气之极,他们或许对李天启还算客气,但对着南宫朔和秦果却犹如并未看到他俩一般。 他们围在一起,在火上烤着午时在林子里猎到的一头麋鹿,秦果学过一些厨艺,烤出来的东西自然香气诱人。 他在上面撒上一些海盐,辣椒末,轻声招呼道:“可以吃了。” 此时一阵夜风吹来,寒意阵阵,众人更觉眼前热辣辣的烤肉美味之极,都已暗自垂涎。 严军曹抽出短刀,割了一块鹿腿肉给李天启,对着坐在他旁边的随从兵勇说道:“吃鹿肉怎么能没酒呢,你去取酒袋来,今夜喝些老酒暖暖身子。” 随从兵勇应声起身走开,没一会就拿来了,还拿了一叠海碗,他将海碗先摆在了严军曹的身前,严军曹赞许的点点头,然后那兵勇又摆了一只在李天启面前就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与自己身旁的那两位兵勇各取了一只海碗后,将剩余的两只海碗递给了秦果:“你们分吧。” 南宫朔看在眼里,他心里明白那兵勇显然瞧不起自己,也没作声,接过了秦果递过来的海碗。 李天启此时对着严军曹说道:“军曹,我不会喝酒。这酒还是……” “哎……”严军曹将脸一歪说道:“这不是战时,喝点酒暖暖身子,壮壮胆气还是可以的。是个男子汉怎么能不会喝酒。况且今夜这阵势,两头都有长枪阻挡,倒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就放心喝吧。”说罢,伸手向那随从兵勇要过了酒袋,替李天启斟上了满满一碗。 李天启暗自叫苦,赶紧说道:“这太多了……待会喝醉就麻烦了。” 严军曹笑道:“不会,这不还有我们在这里吗?边吃烤肉边喝点小酒,驱赶雨夜里的寒气,我们现在可不是在大帐里睡着,这天当被,地当床的,湿气重啊。” 南宫朔也说道:“天启兄弟,严军曹说得有理,喝点酒暖暖身子是可以的,天启你就甭推脱了。” 严军曹也给自己倒满了一碗,然后将酒袋递给了南宫朔,“你们分分,剩下的全归我了。” 南宫朔闻到酒气早已高兴的不得了,“这是上等的杜康吧?” “哟?”严军曹眼睛一睁:“你只是闻一闻就懂得此酒?” 看到严军曹的神情,不用问这酒必定是杜康无疑。 李天启并不喝酒,倒也分别不出什么是上等的好酒和劣酒的区别。只不过看到这两人似乎都对酒有着莫大的研究。 南宫朔点头道:“军曹不知,小的虽然不会酿酒,倒也喜饮酒,不知怎么的似乎对这酒还有天生的领悟。” 边说边倒酒,不仅给自己碗里倒满,还给秦果和两位兵勇也倒满了,唯独到那随从兵勇的时候,却将酒袋递给了他。 那随从兵勇自然明白南宫朔是故意而为,但他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眼睛狠狠地瞪了南宫朔一眼,南宫朔倒没在意,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严军曹哈哈大笑:“看来今日我们大家齐聚一起,倒也是缘分,来来来,先干……哦,不,慢慢喝,先小尝一口吧。”他举起了海碗,李天启无奈也跟着举起了海碗。其他人当然也不敢怠慢。 这酒看上去异常清澈,但李天启方喝了一小口进嘴里,但觉得满腔都是热辣辣的感觉,差点没被呛得喷出来,严军曹似乎看到了李天启确实不会喝酒,但也没在意,继续说道:“不急不急,你含在嘴里,慢慢咽下去,喝多了自然就习惯了。” 南宫朔凑近碗边,鼻翼翕动,“真香。”他也小酌了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咽下,顿觉口齿留香,无比地舒服。 严军曹看了两人虽然同是喝酒,但却表现出不一样的神态,倒感觉有些乐趣。 秦果拿起海碗,一口就喝了一半,却是面不改色,喝酒时的豪气倒与他那害羞的神色却恰恰相反。 李天启此时脸颊绯红,秦果却是面不改色。 南宫朔看到了这一幕,倒呵呵笑了起来。 严军曹问道:“南宫朔你笑什么?” 南宫朔笑道:“我笑我的这两位兄弟,李天启呢,没喝酒的时候倒是精明能干,豪情万丈,而秦果呢却恰恰相反,平时不苟言语,但对这酒却像是有海量一般,的确厉害。” 严军曹看看两人,细思了一下,果然如此,“哎,你别说,真的是这样。” 秦果说道:“这酒拿来做佐料入菜就太好了。像这样烤鹿肉,淋上一些酒,倒可以去除鹿肉的膻气。” 南宫朔摇头道:“秦果啊,不是老哥说你,你喝就喝了,却说这莫名其妙的话,你知道这酒有多珍贵吗?要不是严军曹高兴,赏些给我们吃,你还喝不着呢,可你却说要用这酒来做佐料,这真是暴殄天物啊。” 秦果又灌了半碗,抹了下嘴巴,“南宫大哥,我不说就是了。” 严军曹看出来了那南宫朔真的是品酒之人,每啜一口都必然细细品味后才咽下,而自己和秦果等人都是能喝之人,但却少了一个品尝的过程。 此时李天启抓起鹿肉咬了一口,每嚼烂就咽下去了,他已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就像是中了**的感觉,而这些人的对话,仿佛都只是在耳朵里响过,却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严军曹拍了拍李天启的肩膀,轻声问道:“没事吧?” 李天启感觉脑袋沉重,神智不清,情不自禁地运起了内力,谁知道不运还可,运气之下那些酒气直冲脑门,顿时往后一躺,已睡过去了。 南宫朔见状,赶紧上前看看他的神色,对着严军曹说道:“想必是醉了。” 严军曹挥手道:“没事,一会就醒了。我们先吃。” 众人又开始喝酒吃肉…… 李天启卧醉了一会,果然又缓缓爬了起来,再次暗自念起口诀运起内力真气的时候,方才那股醉意才渐渐消失。 南宫朔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李天启点头道:“没事,就是一时没适应。” 严军曹笑道:“李天启,来,将你碗里的酒喝了。保证你喝下去不会醉。” 李天启本想摇头拒绝,可是看到其他人都望着自己,于是只好又举起海碗,轻轻喝了一小口,这一次虽然感觉到火辣,但却已没有初时那种呛鼻之感。 严军曹哈哈一笑:“你看,我说的吧。你将这碗里的慢慢喝了,以后说不定你要追着我讨酒喝呢。” 众人皆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酒足饭饱,众人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歇息去了。 深夜雨住,寒意顿生,篝火里的火却渐渐黯淡,因为所备的柴禾有限,老兵们向每人发放时并不敢随意,因此篝火只能维系半夜,火苗自然也就渐渐黯淡下去。 七个人拿着长枪游走在东一簇西一簇躺着睡觉的人中来回走动警戒,此时夜深,这些执勤的人也不时打起了哈欠。 其中两人碰在一起,一人低声说道:“也快换班了吧?好累啊。” 另一人也沉声说道:“应该快了,这里天然的屏障,哪有什么东西能过来,除非从山崖下爬上来或者从上面下来。” 先前的人微微笑道:“你以为是妖怪啊。能在这山崖上想上想下就下的。” 那另一人突然说道:“噤声,你听,什么声音?” 正在这时,这两人都听到了悉悉索索一阵轻微的响声,像是在崖下传来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蛛搏斗 这两个岗哨从一堆火里取出了两支还在燃烧着的木柴,走到了山路靠外的一侧低头往下看,山崖下面黑乎乎连成一片,虽然他们高举木柴,却什么也没看到,可那些响动却靠近了许多,还在往上传来。 两人相视一望,将手里的木柴扔了下去。 那两根燃烧着的柴火撞在一些庞大的物体上面,却又弹开了。 就在这火光弹射出去之际,两人都同时发现了那些正在爬上来的庞然大物,可他们却来不及呼喊,就已被两条硕长的管子插入了腹腔,两人的身体同时翻落,手里的长枪也顿时跌落山崖,这两人颤抖着,被那两支管子贪婪着吮吸着身体里的血肉。 剩下的五个岗哨并没有发现这两人已遇袭身亡,反而以为他们只是偷懒躲去睡觉了,也没有发出警报。 那两个被吮吸血肉之人很快变成了枯槁,然后被往崖下丢弃。 一些毛茸茸的巨怪悄然爬上了道路的边沿,但它们也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又分散开来,在黑暗之中,隐隐有六只之多,它们在山崖外往靠近崖边躺地而睡的人群挪了过去。 一个人双手握着一杆长枪,睡得正酣,却无意松开了双手,那杆长枪跌落地面,滚落在他旁边三尺之地。 他似乎有些发觉,但却像是仍在梦里,他伸出手去想把长枪拣回来,果然摸到了一支硕长之物,没有多想,此人已将这支物体揽在了胸前。 没一会,他胸前的这支长条形的物体缓缓地蠕动起来,悄然伸到了他的腹部,这物体前端似把利剑,锋利无比,尖端处在火光中还有些露珠,这东西从此人微微掀开的衣裳里钻了进去,先划开他的腹腔,那些露珠旋即渗入了进去,此人倒没有喊叫,依旧在做着春秋美梦。 那刺进他腹腔中的物体开始吸食起来,鼓起一个偌大的包块,旋即这包块被顺着这支硕长的管子移到了悬崖边,没一会一个接一个鼓起的包块很快传递过来,而那人忽然感到了惶恐,他猛然睁开双眼,却无神且孔洞地望着夜空,连喊叫声也未来得及发出就已毙命,在变成一具枯槁后也被拖下了悬崖…… 李天启忽然醒来,感觉口干舌燥,想起了夜里喝酒那一幕,不禁苦笑,不过也就是初时喝那酒有些头晕,但习惯后虽然还是感到头脑昏花,但也不至于贸然昏睡过去。后来更是运起内力逐渐化解,已明显好了许多。 此刻他忽然醒来,却是口渴所致,鹿肉本就有强身壮体,益气补阳的功效,更何况吃一大海碗老酒,此时他感觉体内热力流动,于是就起来找水喝。 这时他看到靠崖边有好几杆长枪躺在地上,而这些长枪的主人却不知去向,有些武器更是散落一地,篝火虽已渐熄,但围起来的那些兵勇却不见了踪影。 “有情况!众军快快起来!”李天启忽然大喊道。 南宫朔躺倒一边,却依然呼呼大睡,想必是他虽然喜欢品酒,但酒量却有些不足,倒是秦果已翻身站了起来,顺手拿起了靠在山崖边的长枪。 严军曹也搓揉着惺忪睡眼,分不清东南西北,嘴里却嚷嚷道:“怎么了,大家快起来!” 还未等他们准备妥当,好几只巨怪已爬了上来,“嘶嘶”叫着开始冲向那些新兵们。 那几个正在犯困的五个岗哨正等着人换岗呢,却没想到出现了数只毛茸茸庞大的怪物,倒吓了一跳,齐声呼喊道:“众军快起来,有妖怪!” 他们话音方落,西边一群人慌慌张张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迎面撞上一只冲向他们的巨怪,那怪物张牙舞爪,只是这么一照面,就有两人被此怪抓起抛下了山崖,那两人狂呼惨叫,声音极其恐慌。 但两人并未跌落崖下,只是在半途又已被另外两只巨怪给抓住,生生吸食。 中部那两只蹦上来的怪物也开始疯狂地攻击未来得及握住兵器的兵勇,有一人只差一些就已拿到武器,却被一团奇怪的丝线缠绕住像个虫茧,顿时动弹不得,摔落地面,直挺挺地躺着。那怪物往他身上一戳一甩,将他扔到崖外,此人被包裹在丝线里,却知道自己被扔到了崖外,也吓得大声喊叫,却无人听得。崖下似乎也有些较小的怪物,它们堆在一起,正翘首紧盯着被抛下来的白色茧体。 没一会又有三个人被丝线包成虫茧扔下山崖。 李天启看到这些妖怪如此猖狂,心生愤怒,他嘴里念念有词,但还未出招,他面前的崖边就跃起了一只硕大的妖怪。 此时如此近的距离,李天启等人都看到了这妖怪的模样,是只蜘蛛怪! 此蜘蛛怪身高八尺,体形庞大,八只眼睛,前列四只小眼,中列两只大眼,而后列也是两只小眼,浑身长满三寸长的狼毫,左右两端各有四只粗壮脚足,脚足长满尖刺,尖刺在火光下映照出淡蓝色的光亮,末端还有三只爪子。 最让人感觉胆寒的是它那两只巨大硕长的黑色牙齿,像是两根门柱把守着巨口的大门。而正在这时,那巨口微微一张,一只光秃秃的脑袋从它的嘴里露了出来,这脑袋像是七八岁儿童,无发无眉毛,五官的位置只有一张嘴,虽只是一张嘴,却占了大半张脸的位置。 众人看到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冷气,李天启也看过不少恶心的妖怪,但看到此怪居然在嘴里还现出了个儿童的脑袋,倒真有些骇然。 此怪行动异常敏捷,趁众人分神之际,猛然向李天启扑上来。 它身未到,那嘴里露出的脑袋大嘴一开,一团白絮状丝线猛然飞出,李天启早有提防,他伸手一指:“燃!” 那些丝状物顿时化作一团火,瞬间灰飞烟灭。 李天启跃起,捉妖诀一捏,一曲一身,“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左手袍袖急速鼓胀,咒文形成的圆筒飞出无数光亮短剑,直往那蜘蛛怪打去。 那蜘蛛怪并不害怕,两根巨齿尖端露出了透亮的水珠,一根硕长如手臂粗的管子猛然从它喉咙里伸出,管子尖端看似圆锥,似乎无比锋利,直往李天启身上刺来。 无数御剑打入了这只蜘蛛怪的口内,迟滞了巨怪往前冲的身体。此怪没想到这些御剑如此厉害,没入体内而到处游走,它显然疼痛难忍。 此时严军曹和秦果等人早已握起了长枪,趁此机会狠狠插向了这只巨怪。 巨大蜘蛛怪,“吱吱呀呀”一阵乱动,八只粗壮的巨足到处乱抓,没一会就蜷身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严军曹骂道:“******,真是撞邪了,连蜘蛛也成精了。”他正待要走近这只巨蛛,李天启一把拉住他,“小心,有毒。用火烧。” 李天启说罢,念起法咒,引火烧了这只蜘蛛,“你们小心点,我去帮忙。”说罢,奔向中部。 中部那两只巨蛛此时也已受伤,但在受伤之际,身上的毒液却溅到了一些新兵的身上,那些人早已疼痛得不停翻滚,有些忍不住疼痛甚至自己跳下了山崖。 李天启跳了起来,无数御剑再次打出,尽数打入一巨蛛的体内,这些巨蛛虽然庞大,但似乎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虽然看到无数短剑打出,却都不回避,只是想凭借自身的庞大来阻挡,却被李天启轻易制住。 他脚尖挑起一支地上的长枪,握在手里,运劲打出,那杆长枪从那巨蛛嘴里打入,深入腹腔。那巨蛛蹦跶几下,再不动弹。另一只巨蛛见状,反而趁机在那只巨蛛身上啃噬起来,全然不顾正在等待机会的兵勇们。 李天启喊道:“快上!别愣着!”说完,他率先过去,再次施法打出御剑。在众人的一起努力下,终于将这中部的蜘蛛一起推下了山崖清除干净。 “你们快跟我过来,去西面帮忙。”李天启说完,已往西面奔去。 此时一只巨蛛从天而降,猛然将李天启扑倒,这只巨蛛两只黑色的巨大牙齿就往李天启头上啃下。 李天启奋力侧身,险险躲过,那巨蛛的牙齿在岩石的地上撞出了一道裂缝。 李天启侧身用力蹬腿,踢中了巨蛛柔软的腹部,一大片绒毛如雪花般散落。巨蛛受痛,往后跃开一丈,恰巧撞在旁边一不及闪避的新兵身上,那新兵大叫一声,被它撞出了山崖,往下跌落。 南宫朔此时才醒了过来,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凌乱的一幕,他不禁晃了一晃脑袋,可能他还认为自己在做梦,而这乱糟糟的情景正是他的梦境。 其时严军曹看到李天启被一巨蛛扑倒,立刻带着众军士已往中部奔去。 眼看众人都已追去绞杀巨蛛,南宫朔此时也已清醒,拿起长枪就要去帮忙,正在此时南宫朔看到了眼前的山崖边上跳出了两只如烤鹿般大小的蜘蛛,这些蜘蛛动作奇快,翻上山崖就直往南宫朔扑来…… 第二百章 或有阴谋 李天启趁巨蛛后跃之际,赶紧往前一个翻滚站了起来,他想起了在那武当山奇怪石窟里的那些咒法,选了一招“排山倒海”,念起法咒回身就往巨蛛拍出,然而却并无效果。 其他人本以为他隔着两丈余的距离发招,必然是极其厉害的招数,趁他发功之际,赶紧撤开。谁知却并没有看到震撼的一幕,略微有些失望。 李天启心里感到尴尬,灵机一动,只好再次施展御剑出击,那无数耀眼的短剑打向了那只巨蛛,众人一阵喝彩。 可眼前的巨蛛个头更大,似乎也有些聪明,它看到那些耀眼的短剑打来,顿时吐出了一口巨网,将那些短剑全数收入囊中,跌落在地。 李天启不信这个邪,再次出招,发出御剑。 巨蛛也再次吐出一口巨网,依旧是将御剑全数收纳,跌落地上。 严军曹此时已赶到,他大喊一声道:“都愣着做什么,大家赶紧上啊!”说完,身先士卒,挥去长鞭打向巨蛛的八只眼睛。 那八只眼睛黑洞洞,却又油亮油亮,巨蛛伸出脚爪一把抓住严军曹挥来的长鞭,用力一扯,严军曹马步不稳,踉跄着冲向巨蛛。 这时其他人挥动长枪,刺向这只巨蛛,巨蛛其他只脚从岩石的地面上抠起一些脸盆大的石块,往众人砸来。 有一新兵躲避不及,被砸得顿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而一人则被那石块砸中了双手,“当啷”一声长枪落地。 一老兵情急之下弯腰躲过,一地翻滚,挥起佩刀砍向那巨蛛的其中一只脚。 李天启大声喊道:“注意毒液,别沾上了!”他给严军曹与此老兵都穿上了神甲。 那老兵手中的佩刀一下砍在了那巨蛛毛茸茸的粗壮腿上,一道墨绿的液体飞了出来,溅射在他的身上,冒出一股青烟。 严军曹不得已松开了手里的长鞭,翻身跃了回来。那老兵也借着巨蛛负痛之际,从一旁躲了开去。 李天启瞧了瞧已将熄灭的篝火,眼睛一亮忽然道:“用火!” 严军曹被他提醒也顿时恍然醒悟,他四下张望同时大声命令道:“快!弓箭手,弓箭手在哪?准备火箭!快” 此行他只带来了五个弓箭手,其他都是配有长刀的老兵,而新兵则一律是长枪长棍。 那分散两旁的五个弓箭手听到严军曹的呼声,赶紧放下手里拿着的长枪,跑到自己放置弓箭的地方,取来了弓箭,沾上火油后向巨蛛射了过来,数道火箭从两旁射中了巨蛛,那巨蛛光顾着盯着李天启等人,却未料到两旁会突然有弓箭射出,一时阵阵焰火从它体表燃烧了起来,它的身体本就浑身是三寸长的狼毫,此时被沾上火油的利箭射中,没一会就燃成了一团火。 此怪异常凶悍,虽然燃成了火球,但依然向眼前的众人撞了过来。 “散开!”李天启和严军曹同时大声呼喊。 众人各自分散,那巨蛛一下撞在了道路内的山体上,“嘭!”一声巨响,周遭的人都感到了一阵晃动。 李天启趁机再次打出几道御剑,那巨蛛跑到了山崖边,轰然倒下,又由于冲力而跌向崖下。 那些崖下如蚂蚁般涌动的小巨蛛们正在等待着食物,不曾想却看到了一个火球,它们都觉得有些好奇,因为毕竟是没看过这种东西,等它们意识到危险而争相逃命的时候却已来不及。 那巨大的火球跌落地面,轰然炸裂开,无数带着火焰的毒液溅射开来,数十只小巨蛛骤然毁于一旦,至于十来只还在苟延残喘。 中部这里的蜘蛛已完全清楚,众人都借机喘了口气,远远看到西面也已将那巨蛛刺倒,可正在这时,严军曹扭头却看到了南宫朔正与两只小巨蛛正斗得难解难分。说是小巨蛛,但也有三四尺高,像两只牧羊犬。 说是斗,其实南宫朔是在躲,但他躲的办法却是拿着严军曹的酒袋,含着酒往手里握着的燃烧着木柴的火焰喷出……“呼”又一团大火吓退了那两只小巨蛛,南宫朔暗自松了口气,但他还是很紧张地盯着这两只小东西。这两只小东西动作太敏捷了,他屡次用长枪刺向它们,却没有成效,反而渐渐体力不支,忽然看到了严军曹放在地上的酒袋,因此才不得已想到了这个办法。 无数御剑从一旁飞来,打向这两只小东西,这两只蜘蛛虽然躲避及时,而且反应很快,但它们都没有想到御剑会尾随,还未等它们做出再下一步的动作就已被击中登时毙命。 平息了这一切,众人都感到了心惊肉跳。有些胆大的还往崖下看,隐隐还看到了些乱窜的黑影,想来下面还有一些怪物并未上来。 严军曹此时已点明了人数,失踪及死亡二十来人,伤十余人,剩余一百八十多人。毙敌作乱的妖物八只,六大二小。 受伤的人自行包扎了伤口,有些沮丧的坐在了靠内的山路边,面向山崖,剩余的兵勇也均不敢挨近山崖边,靠内一字排开,坐在了地上。 严军曹骂骂咧咧地拣起了烧剩手柄的皮鞭,看了一会扔到崖下。 秦果擦了一把满是灰尘的脸,神态略显兴奋,但他却依然默默地坐在了地上,望着正在绘声绘色描述着方才那一幕的南宫朔。 天边开始泛白,众人的视野也开始清晰起来,现场一片狼藉,到处是火炭灰烬,还有凌乱的兵戈武器…… 西面的那只巨蛛已然死去,李天启正在仔细观察,夜晚看得不太清楚,此时天色已渐亮,更见那巨蛛面目狰狞可怖,那八只眼睛已被长枪戳烂数只,血肉模糊。 原来那奇怪的脑袋并非长在嘴里而是下颚的位置,夜晚看起来倒像是长在嘴里一般。 这巨蛛大口裂嘴张开,可以看到它的喉咙里露出一些白色的绢状物,李天启用一柄长枪挑起那绢状物,使劲扯了出来却看到那绢状物缠绕着一根硕长的管子。这管子尖端锋利异常,头部呈乌黑之色。 此时严军曹也走了过来,从人群中挤进来问道:“发现什么了?” 李天启看了看那白色的绢状物,又指了指这管子道:“想必这东西就是巨蛛吸食人体内血肉的工具。” 严军曹点头道:“嗯。这巨蛛口内居然会长出这种怪异的管子,也倒让人感觉奇怪,难道它们就是专门为了吸食人血肉吗?” 李天启说道:“应该是变异了,不然又为何会成为妖怪呢?况且这突兀的脑袋也让人感觉到极其恶心,不过它们也并非只食人的血肉,昨夜曾看到一只连死去的同伴也啃噬起来,居然不顾我们的攻击。” 严军曹说道:“这些家伙真是怪异。” 李天启此时挑起了那白色绢状物,凑近看了一下,说道:“军曹,您看这东西像什么?” 严军曹说道:“看起来像是衣物的一部分,而且又像是薄纱,罩在身上作装饰用的,这些都是寻常之物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还能从中发现什么端倪不成?” 李天启淡然说道:“其实我与军曹的看法一致,但我想到一些人,不知道此时此地发生的巨蛛袭击一事可否会与她们有所联系?” “哦?”严军曹咬牙切齿道:“你想到了什么人?假如真是这些人敢设计谋害我等,我必不饶他们。”一想到只是一夜就已损失了二十来人,他怎么能不心疼呢?而这回到大本营中,他又如何向上司交待,这的确是一间让人窝火之事。 李天启看到严军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也感同身受,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只是一夜之间就已消失,此刻他不仅痛恨这些祸乱的妖怪,也更痛恨后面指使的始作俑者。虽然他现在还无法确定是否存在幕后指使的人。 李天启说道:“这如果是那帷帽的纱巾,严军曹,您可否想到了什么?” 严军曹一愣,略微思索失声道:“什么?难道是前日夜里遇到的那些戴着帷帽的女子?” 李天启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这巨蛛的长管子会缠绕着那些帷帽的纱巾,但也许会有些联系,而恰恰正是因为这些女子的出现,才让那三个被剜去双目的兵勇遇到了巨蛛。” 严军曹问道:“你是说那些女子是故意这么做的?难道她们是故意引诱我的士兵们?” 李天启微微颔首道:“我现在也只是猜测,也许她们早就打算这么做了,但或许她们也是遭遇到了巨蛛的袭击,是以被这巨蛛的长管子撩下了纱巾。” 严军曹怒骂道:“假如真是这帮白衣教的人所为,我必当上报校尉,让朝廷派兵剿灭白衣教。” 李天启说道:“现在也都只是推测,一切还不好说。况且是不是白衣教也不能光凭着人家穿着白色衣裳就此下定义啊。” 严军曹点头道:“嗯。你小子说得没错。” 李天启说道:“军曹,事不宜迟,趁天色已亮,我们赶紧开拔吧,速度离开此地为妙,以免夜长梦多啊。” “好!”严军曹把手一挥,“我们迅速拔营。” 第二百零一章 队伍大乱 晨曦的阳光越过山脊透射过来,照在神色紧张的一队兵勇脸上,暖洋洋地驱赶走了昨夜心底残留的那丝丝寒意。 他们徐徐走过了那些怪石嶙峋,危峰兀立的嵩山峻岭,再次踏进了茂密的丛林。这片丛林本来他们是昨日就要经过的,但由于突降暴雨而被滞留在了那道山崖中间的道路上。 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天意,如若昨夜露宿在丛林,兴许会是更加惨烈的局面。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林子里有成妖的巨蛛出现,方一踏入丛林,大家都情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这百多号人居然再也没有闲聊之声,听到的只是快步行走的脚步声。 而昨夜受伤无法行走的七八个人被抬在了担架上,他们担当了警卫的职责,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也许是因为昨夜大战,巨蛛也损失惨重,也许是因为现在是白昼,阳光即将普照大地,四周渐渐开始热闹起来,不知名的小虫子吱吱的叫着,而许多燕雀也从树上追来追去,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听到这些声音,严军曹放心不少,因为他知道有鸟儿虫子的声音,那说明树林里并无异样的情况发生。但他也不敢怠慢,虽然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新兵,但他也必须将他们安全地带到营寨中去。 再往前走十多里地就是一座十丈长的简易木桥,是当年大**队为剿灭山贼而悄然搭建起来的,而此处作为秘密山林小道也不会标记在一般的民用地图上,而只有熟悉此地的山民或才知道有这么条路。 对于严军曹来说,当年第一次行走此路时他还只是十七八岁的新兵,可现在已是中年汉子,这十来年的历练让他沧桑了不少,也感悟了不少。 跨过木桥后再有十里距离就会进入一片盆地,穿过盆地后就差不多到了大本营了。也就是还有一日的路程。希望老天爷别再添乱了,严军曹心里暗自祈祷。 此时的他已听到远方传来的大河的流水声,可他去感到有些不妙,于是带着两个随从策马扬鞭上前查看究竟。 来到木桥前,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十丈长的木桥早已毁坏,只剩树根孤伶伶的桥墩犹自立在河中间,而桥头这边也只剩下了十来根并排做加固的木桩,桥面早已不见踪影,而对面桥身剩下半截,半截桥身没入水中…… 严军曹等三人翻身下马,走向了桥头,严军曹蹲在仔细看了一下那些散落地面的断绳断木,说道:“这显然是被利器快速砍断的,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一位随从说道:“莫不是那些巨蛛?” 另一随从听到后有些不寒而栗,赶紧说道:“不可能,那些巨蛛难道就知道我们会行经此处?” 先前说话的随从立刻接话道:“这里只有一条路,要么折返要么前进,想必那些怪物是要断了我们前进的道路啊。” 严军曹说道:“你们别争了,我们现在能自由活动的也有百六人左右,修桥需耗用一些时间,但我们抓紧也并无可,而且前面就要到盆地了,进了盆地视野会比在丛林开阔许多,倒也不是很怕这些妖怪。赶紧组织起来,抓紧就地取材,修复桥梁。” 正在这时前方队伍已快步跑了上来,李天启和南宫朔等人跑在了前面。 李天启本来看到严军曹等人一声不吭,突然策马向前奔跑而去已感到有些不妙,此时快步跑来又看到严军曹等人的神色凝重,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还问话就看到了那些断桥。 此时严军曹的随从发话了,“大家就地取材,抓紧时间修桥!” 而另一随从已往后面奔去,开始组织人手砍树了。 李天启走到严军曹身边问道:“军曹,这修桥可要耽误不少功夫啊?看来已没有其他路了,否则也不用修桥了。” 严军曹点头道:“是啊,快也要三个时辰。抓紧些还是没问题的。” 李天启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日头已上山头,看样子今日是个好天气,“过了这里还有多远才能穿过这树林?” 严军曹说道:“过了这桥还有十里地就会进入盆地了,穿过盆地约一日的路程,然后就到大本营了。” 李天启想了一会,说道:“军曹,不如我们将辎重放下,先找个水浅地方先涉水过去如何?待我们回到安全地区,然后多带一些人来再将这桥修好也未必不可吧?” 严军曹微微一笑道:“李天启,你的想法不错,的确也是为大家安全着想,可现在朗朗乾坤,日头高照,而这一路走来,燕雀欢快,丛林里各种飞禽走兽都没有异样,想必那些怪物也是夜晚才出没的。我们遇到桥坏都不修,此刻将辎重也丢下了,这回去也让其他人笑话我们胆小怕事呢。” 李天启说道:“可万一……” 严军曹摆了摆手,“勿要多言了,我们也赶紧去帮忙吧,别站着了,先修桥。” 李天启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看到此时天气晴朗,也只能忍下不再说话,加入了伐树的队伍中。 他看到了此木桥两边的情况,已明白此桥必定是有人蓄意破坏的,至于为何要 众人拾柴火焰高,没一会就砍了数十株大树,已经有不少会水的在老兵的带领下开始脱去衣裳裤袜,涉水进去修桥了。 两个时辰后,桥已修复一半,还有四丈距离就可通了。 严军曹方才虽然说得有些轻巧,但也只不过是给大伙壮胆罢了,其实他的心一直悬着,就怕出现什么意外之事,幸好顺顺利利,并无其他事情发生。 午饭也已做好,大伙随便填饱了一下肚子,就又开始修桥了。 河流上游忽然飘下十来只小巨蛛,水里修桥的人赶紧纷纷游开躲避,而站在桥面的人也是轰然散开,一时倒不敢再上前。 那些小巨蛛均蜷缩成一团,显然已毙命,但由于昨夜与它们的遭遇还是令在场许多人又开始担心起来。 由于出了点小插曲,稍微耽误了修桥的进程,但在严军曹的命令之下,大伙还是一起合力将木桥完全修复了。 严军曹骑上快马,“大伙收拾好东西,继续前行,再有十里地就能离开这树林了。” 听到他如此说,许多新兵心里都顿时振奋起来,赶紧收拾起地上的行囊,再次排成列队往前开拔。 大家此刻已知道还有十里地就能走出这片树林,心里充满了期待,此时士气正高,一些人开始唱起了家乡的歌谣,倒也十分有趣。 南宫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李天启微蹙的眉头笑问道:“怎么了?你好像还是有些疑虑啊?” 李天启说道:“这里的确有些奇怪,而且方才河里又不知为何冲下一些小巨蛛,着实让人难以放心啊。希望一切顺利吧,好歹也修好了木桥。” 南宫朔拍拍李天启的肩膀说道:“没事,那些巨蛛昨夜被杀了这么多,此时又是白日,它们不会出来的。” 李天启轻声道:“我是担心巢穴。而且那些白衣女子如早已知道此地有妖怪却偏偏要闯,要不就是有备而来,要不就是抱着某些我们未知的目的而来,那就太让人不安了,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好。” 南宫朔点头道:“嗯。你说得也的确没错。” 正走着,天色渐暗,此时众人才发现,一大片乌云不知从何而来,就感觉像是一瞬间就已到了夜晚,而那些鸟叫虫鸣顿时消失无形。 此地无遮无掩,要真要下起大雨,所有人都必然会淋成落汤鸡不可。 严军曹此时也有些不安,回首往队伍里看去,只见队伍已点起了火把,队伍后面的人开始跑了起来,而黑暗中中部的队伍却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出现了妖怪,顿时慌了神,也开始往前奔跑,此时队伍的阵形渐乱。 前方不知是谁往后面看了看,只是问了一句,后面难道出现巨蛛了?这本是一句疑问的话,谁知却如同炸锅般,队伍登时大乱,争相一窝蜂往前跑,后面的人看到前方也开始狂奔,更恨不得多生几只脚,有些甚至连武器包裹都抛掉了,撒腿狂奔。 严军曹暗骂了几句,他此刻有些后悔没听从李天启的建议。此时已像是黑夜突然降临,而这并不是他真正担忧的地方,他担忧的是会出现昨夜里的巨蛛。 李天启大声喊道:“大家别慌!别自乱阵脚!” 南宫朔也喊了起来:“我们都是勇敢的大唐士兵,跑也要整齐划一!别慌慌张张的!” “大家镇定!我严军曹在此呢!”严军曹一边喊道一边策马往队伍后面跑过去,他这样的作法是明智的,队伍后面的人看到领军之人跑了过来,那慌张的心情也开始平静下来。 队伍又恢复秩序,可好些人的内心还是异常紧张,只需一点火就必然点燃这些躁动的人。 “啊!有巨蛛!”一只如狼狗般大小的小巨蛛突然从一株树上跳落,张嘴就咬住了一个老兵的脖子,那老兵大叫一声,抽出佩刀挥刀砍在了小巨蛛的身上,小巨蛛伤口喷射出不少液体,嗞嗞一阵响动伴随那个老兵的惨呼声…… 队伍再次大乱…… 第二百零二章 有人指引 无数只小巨蛛从树稍、树下、山石旁、泥洞里纷纷跳了出来,这些小巨蛛虽然身形远不及那些身形硕大的大巨蛛,可却更加敏捷,而且数量更多,让这些还未经历战阵的新兵们在黑暗中更难闪避。 此时还不算,天空已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虽然下雨,但却丝毫阻止不了这些巨蛛的进攻,反而更激起了它们的疯狂。 严军曹拣起一支插在地上的长枪,策马来回奔跑着,舞动手中长枪刺杀了不少小巨蛛,他大声嚷道:“快!用火!” 可此时雨势虽然不大,但火把上的火苗都已被明显压住,似有熄灭的感觉,这仓促间又怎么燃火呢? 一些人虽然听到了严军曹的命令,但却没有办法生火的办法可想。 李天启对着南宫朔、秦果道:“赶紧将马车上的马放开,在车底下生火,加点火油,不然难以在雨水中燃烧。我去救人。” 说完,他已跃开,连连施法救下了多个新兵。 南宫朔与秦果按照李天启的说法,取出一些库存的柴禾在马车底下升起了火堆。其他人见状,也仿照他俩的作法,在马车底下升起了火堆。 那五个弓箭手赶紧上前,将箭头沾上了火油,放在火堆里点燃后连射了好几只小巨蛛。 一些人更用燃起的柴禾点燃了一些捆扎起的干草垛,熊熊燃起的火光,照亮四周,由于视野清晰,而且严军曹也身先士卒来回冲杀,此时军心已比方才突然在黑暗中遭遇袭击时稳定了许多。 李天启使出浑身解数接连干掉了数十只小巨蛛,此时他感到了气力不济,而施法后更是急喘连连,他心里知道虽然法力并不受内力的影响,但依然耗费精力,在没有浑厚内力支撑的情况下,持续施法,损耗灵力,但正常人的体力也会跟着灵力的损耗而下降,这时体能不支将会导致术法施展受限,而他经历了昨夜那紧张的大战,此时更又是接连施法除去数十只小巨蛛,体力已略显不支。 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乌云密布,但雨势并不大,而那些燃烧的火堆都没有被雨水淋湿,倒给了众人希望,况且他们都知道此时是突然遭遇,背水一战,个个都奋勇力战群巨蛛。 经过众人的拼命厮杀,这群袭击的巨蛛均被消灭,全都蜷缩成一团分布在各处。 此时雨势停歇,云层也渐渐飘散,又露出了西边的日头,经过此役,众人皆感到疲惫不堪,也不顾地上的泥泞,纷纷坐在了地上休息。 此役又让队伍损失了十多个人。严军曹只得安排人将这些人掩埋了。他和七八个人的坐骑马匹也遭到了攻击,全都中毒腐烂,一并埋在了另一边。 严军曹一脸泥水,甚是狼狈,他走过来坐在了李天启的身边说道:“小老弟,我真不应该贪功修桥,唉……悔不当初啊。” 李天启摇摇头道:“这不怪你,本来就是天有不测风云风云啊,谁都未料到这晴朗的天说变就变呢。” 严军曹叹道:“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的,这川蜀之地,天气总是变幻莫测,让人难以预料啊。”他呼了口气问道:“你说起这巨蛛的巢穴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呢?” 李天启说道:“总有个头吧,也许是个母蜘蛛。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严军曹啐了一口下地,骂骂咧咧道:“老子从这走无数次了,就没见过这种东西,既然它处处与我们为敌,为何我们不去寻寻它呢?将它揪出来也可以告慰逝去弟兄的英灵。” 李天启肃然起敬,“军曹,我们的确是可以化被动为主动,可现在大家疲惫不堪,且士气低落,如征求大家的意见,可能效果会好许多。” 严军曹笑道:“你小子倒也有些主意,你怕我用军令号令他们,他们不服对吗?” “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服。”李天启拱手道:“只是目前……目前需要的是大家的齐心合力,如果大家此时不齐心,虽服从军令也适得其反,那么我们并不需要去寻找这巨蛛的巢穴,还是速速撤离比较好,但如若大家齐心,那合力除去这危害地方的怪物倒也不可。否则下次还有百姓或其他人等不小心闯入可就麻烦了。” 严军曹点头道:“好!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对着话术可能……”他直直地望着李天启。 李天启说道:“那我来说吧。” 说完,李天启起身走到了队伍的中部,朗声说道:“弟兄们!老兵们!昨夜与方才,我们两次遭到了巨蛛的袭击,我们有朋友、队友丧命在这些自以为不凡的怪物手里,你们说,我们作为大**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七尺男儿能在妖怪面前低头吗?” 众军齐呼:“不能!” 李天启继续说道:“我们是不是勇敢的士兵?” 众军齐呼:“我们是勇敢的士兵!” 李天启左右看了看道路上或坐或站的兵勇,“我们要不要为他们报仇!” 众军再次齐呼:“要!” 李天启大声呼道:“我们还有力量吗?” 众军三次大呼:“有!有!有!”全都向上举起了拳头。 方才严军曹虽然表面同意李天启的话,但内心还是对未用军令来号令军队而感到有些忐忑,认为可能响应的人会比较少,而的确有些害怕这样在众人面前说话有失自己的威仪,因此借故让李天启去代言,可让他感到意外的事,这剩余的百多人居然热血沸腾了。 严军曹喃喃道:“这小子,真有当兵的料!” 他旋即站了起来,走到了李天启的身边,接过话茬说道:“大家都幸苦了!我看到了,可我跟大家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也跟你们不一样,我更是个带兵之人,知道自己的责任之重!眼看着一个个新兵老兵在我面前倒下,我难过啊。我们要为他们报仇!” 众军皆大声回应:“报仇!报仇!报仇!” 鼓舞士气后,大家休息了半个时辰,严军曹做了一些安排,分出一部分人用马车护送受伤的人继续往大本营前进,而其他人带上干粮准备好火把开始搜寻巨蛛的巢穴。 在树林里,一百二十人分成数排,沿着河流的上游仔细搜寻。 雨后的树林里湿气厚重,而许多足迹更由于雨水的洗刷而无所寻觅。为了尽量寻找到有用的线索,李天启独自走到离队伍有数丈远的前方。 地面上湿漉漉,花草都沾满了雨水,许多拳头大的蜗牛附着在花草地及树木之上缓慢蠕动着,带出一些荧光的痕迹。 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天边的晚霞,似乎在告诉树林中的人们夜晚真要来临了,可此时众人都无暇理会了,他们那满腔热血已被斗志点燃,没有了偏见与新老之分,此时他们都是互相关照互相依靠的战友。 “呵呵……”一阵银铃般的女子笑声遥遥传来,却让众人感到莫名其妙。 李天启向后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队伍不要乱动,他直直了腰杆,拱手对着前方的树林说道:“对面是谁?为何突然发笑?” 只见一黑衣蒙面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从十丈远的树林里缓缓走了出来,“我笑你们傻。” 严军曹看见对方只是一个黑衣蒙面女子,顿时招呼众人慢慢起身向前。 那黑衣蒙面女子身材娇小,声音却甚是好听,“你们被人戏耍了,却还在这里寻找那些大蜘蛛的踪迹?” 李天启再次拱手说道:“此话怎讲?姑娘可否详细告知?” 黑衣蒙面女子轻声笑道:“本来是可以详细告知你们的,不过此时已快天黑了,而小女子又是孤身一人,况且你们却是上百如狼似虎的兵勇,小女子可不敢在此多待。” 她的声音虽轻,但在场的所有人却有听得清清楚楚,而她嘴里所说的百号如狼似虎的兵勇,听起来像是有所畏惧,但她的声音却又告诉在场的人她其实并不在意。 李天启刚欲再说些什么,但听那黑衣蒙面女子已突然跃起,站上了一株阔叶树的枝干,俯视众人道:“你们在这边是寻不到的,需回到来时桥的那边,沿河一直往上没一会就能看到一座小山岗了,那就是巨蛛巢穴所在,不过嘛……呵呵……” 众人皆看到那树枝上微微黑影一晃,那黑衣蒙面女子已不知去向。 他们遂按照那蒙面姑娘所提示的这般,急急跑回了桥的另一端,沿河往上游搜索,果然在离木桥二里地出现了一个小山岗。 小山岗满是参天大树,大树之间的缝隙又长满了荆棘,荆棘上更是蛛网密布,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一座小雪山。火光簇簇下,那些蛛网晶莹透亮,反射着光芒。 此时他们并不用寻找,来到近前已看到了早已损毁的山洞,山洞斜开在小山岗边上,洞口大概有五六方大小,边沿到处散落碎石和泥块,被雨水冲刷后泥泞不堪。 里面黑乎乎透出了股霉臭的味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第二百零三章 神秘队伍 严军曹探头往洞里看了一会,他回过头来望了望身边的李天启,似乎在问他要不要进去? 李天启摇摇头,“我们不用进去了,看这巢穴早已被人毁了,里面的首领想必已被人拿下,进去也已经毫无用处了。” 严军曹的一个随从轻声说道:“向来听说妖怪都喜藏珍宝,说不定会有些稀世珍宝在里面呢?” 严军曹身边的人均随口轻声附和道:“是啊,既然怪物的首领已被拿下,且我们又都已来到这里了,不如还是进去瞧瞧就是了。” 严军曹被他们这么一说的确心动了,于是对着身后的那些新兵们说道:“你们在洞口守候,我们进去看看,如若有什么妖怪被我们吓出来,你们可别要放跑了它们!” 新兵道:“是。” 李天启摇头道:“我就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候吧。” “不行,这里只有你懂得法术了,还是……”严军曹淡然说道,李天启见状也只得应允,他们率领五六个随从老兵拿着三支火把走进了山洞。 南宫朔本想跟进去看看,但看到严军曹看过来的眼神透出一股严厉的神色,似乎让他俩别跟进去的意思,他只好拽起秦果找块脸盆大小的石头坐在了上面休息。 洞内并不潮湿,反而感觉干爽,但却到处都布满了蜘蛛网,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但显然好些蛛网都已被破坏,并非完整的网。 山洞很开阔,而且管道很多,呈现四通八达的景象,里面很幽静,只听到众人缓缓行走在甬道上的声音和火把上的焰火“嗞嗞”的燃烧声,其他声响都未听到。 一个兵丁举起了火把想照得更远一些,不曾想却点燃了垂吊下来的一大团蛛网,蛛网瞬间燃烧起来,照亮了上方数丈的地方。 此时洞内的人看到了上方的景象都吓了一大跳,原来上方类似这样垂吊下来的一大团蛛网足足有十来个之多,而每一团垂吊下来的蛛网都隐隐包裹着个人。 那团燃烧着的蛛网忽然断落,从顶上掉落下来,“啪”一声摔落地面,里面那被裹着的人也摔了出来,然而全身衣物已窜出火光,然而他却没有动弹。显然早已一命呜呼。 严军曹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昨夜失踪的新兵!” 看来这倒吊在上面的十多团蛛网里的人都是昨夜失踪的那些兵勇。李天启施展法术,对着那些裹着兵勇的蛛网与顶部相连之处一一拍出,火光现处,那些兵勇一一摔落下来,可他们都已停止了呼吸,面色乌黑显然都已中剧毒身亡。 大家微蹙眉头,只能继续沿着较宽的甬道前进,前方一直有被破坏的蛛网,也就一直将他们引到了下层数十丈宽的石室中。 石室内从顶上垂落无数根巨大的须根,一部分透过石室,再次深深扎入了地里,而另一部分须根则被层层蛛网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个天然的巢穴。 “看来这里就是那首领的巢穴了。”严军曹指着这些须根说道:“这些应该是上方那些参天大树的根吧?” 李天启说道:“没错。有人已捷足先登。” 严军曹想了想道:“难怪我们修好桥后突遇一群小巨蛛的袭击,想必是有人趁我们吸引了巨蛛的注意力而轻松步入这洞内将那巨蛛的首领给捉走了。” 李天启点头道:“嗯。严军曹说得是。” 严军曹咬牙切齿道:“居然将我们当成了诱饵了。我看就是那些白衣女子干的,我们这些人都莫名其妙成了别人利用的棋子,而她们却趁机去取她们要取的东西。” 李天启徐徐说道:“现在看来,也许窥伺这巨蛛巢穴的还不止白衣女子,至少那黑衣蒙面女子也有可疑。” “哦?怎么说?”严军曹问道。 李天启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他说道:“您想她方才那话里的意思,不仅知道我们已被人利用,而且还知道我们在找巨蛛的巢穴,更让人觉得奇怪的事,她居然早已知道这巢穴是空的。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她至少也是幕后的一方吗?虽然不知道她来此有何目的,但一定也与这巨蛛有关。” 严军曹说道:“嗯,有道理。” 一随从道:“既然此地已无怪物,我们还是搜搜看有何宝物吧?” 严军曹眼睛一亮,“你们赶紧到处看看,没有就赶紧回到这里来。” 众老兵拱手后顿时四下散开,在这数十丈的石室中寻找起来。 严军曹对着李天启笑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们进来肯定必无发现了。” 李天启叹道:“方才在外面看到一些较深的车辙痕迹,显然已有人知道这里,然后又结合那蒙面女子的话一判断就不想进来了。” 严军曹笑道:“那你何不早说?” 李天启摇头道:“这么艰难才来到了这里,不进来搜一搜的话,即使军曹肯,您的手下也未必愿意呢。” 严军曹呵呵一笑不再言语,此时那些分散各地的兵勇已急急奔了回来。 大伙都摇摇头,一人道:“除了枯枝败叶和到处结网的蛛丝,不见任何值钱的东西。” 一柱香后,李天启和严军曹带着那几位随从急急奔了出来,众军以为出了什么事,“霍”声齐站了起来。 严军曹等人冲出山洞后,还带出了一阵淡淡的烟气。 “那里面没什么东西了。放了把火,我们继续往盆地走吧。”严军曹挥了挥手。他的声音有些沮丧,想必是因为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此时众人皆简单用了些干粮,由于都担心夜晚在遇到怪物的袭击,因此片刻休息后,众人都起身赶往盆地…… 在夜晚戌时,他们已走出了树林,进入了盆地,川蜀中的这种地貌,比较多见,盆地上方的山势多数高约五百丈,而盆底的地势只有数十丈,相差甚多。进入盆地里,望着四面环绕的嵩山峻岭,就像是自己进入了一口大锅之中,变成了被众人虎视眈眈的食物,而那些嵩山峻岭就是垂涎三尺的肚饿之人。 一百多号人此时正游走在盆底中宽广的草地上,夜莺从夜空中俯瞰,这支排列整齐的队伍像一条缓缓蠕动的毛虫。 清冷的月亮悬在天上,那上面的影子像极了传说中的嫦娥正捧着月兔在欣赏着桂花。 盆地中央有一汪长约一里的池水,在月光的辉映下显得清澈恬静。 大军畅饮个痛快,就地休息,他们已连续奔波了好几个时辰,现在是人困马乏,而且吃的都是干粮没有一点油水气力也已不继。 严军曹本想一鼓作气奔回到大本营的,可看到众人早已无精打采也就只好吩咐就地宿营。 此命令一下达,已有好些人开始跑到了池水里痛快洗起了澡。 而一些人则拎起弓箭去寻找猎物去了,他们想找到一些可口的野味吃吃。南宫朔和秦果也跟着这些狩猎的人出发了。 李天启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地方,他独自一人往东边走去了,东边有大片岩石,像是点缀在草海里的一大片贝壳。 他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停了下来,此时他的脑海中又闪现出来那招“排山倒海”的咒法。 为何不起作用呢?李天启心想。 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起来,可每次施展开来都没有作用,反而觉得体内的积存的一些内力已消失殆尽,而渐渐感到了疲惫。 “啸……啸……”两声尖锐的鸣叫声从空中传了下来,李天启已多年未听到这样的声响了,那是鹏雕的声音!他不由抬起头,盯着上方的夜空,在那月光下隐隐看到了一只鹏雕正在上方盘旋。而鹏雕的上面似乎还有个身着白衣的身影。 那只鹏雕转了几圈,忽又振翅往前方飞去了…… 正在这时,李天启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些窸窣之声,正要回头,却感到背后一疼,似乎有利刺从身后穿透衣裳,刺入了皮肤,他顿时怔住,只听后面传来一低沉的男子声音:“别动。”咬字生硬别扭,听起来并不像中原人,李天启紧接着感觉有人将他的双手捆绑在身后,他被一把推到了岩石边上。 此时李天启看到了十来个身形魁梧,皆是一身蓑衣的人半蹲在了他的旁边。那从后面用利剑抵住他的是一络腮披头散发的男子,男子约莫三十来岁,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野兽般的光亮。 络腮胡子将手中短剑横在了李天启的脖子上,沉声一字一顿缓缓问道:“你是什么人?” 李天启淡然说道:“道士。” 络腮胡子像是听不明白:“道士?”他旋即歪脸看向旁边的另一人,那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来他也不知道。 此时相距数丈远的黑暗中徐徐走出来一黑衣女子,她轻轻一笑道:“道士就是专门降妖除魔的人。” 那黑衣女子渐行渐近,在月光下露出一张无比娇艳的脸蛋…… 第二百零四章 莫名其妙 黑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柳眉凤眼,鼻翼高耸,眼波流转间自有股娇媚,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李天启没想到蒙面巾之下居然是如此娇艳之女子,他轻声问道,“是你?” 那黑衣女子盈盈笑道:“哦?你我见过吗?”由于李天启此时靠坐在岩石边上,正被一片阴影遮挡,那女子一时倒未看清李天启的模样。 一众蓑衣男子听到此女子声音时已微微一怔,此时更见她已到身边更是半蹲在地施礼。 那黑衣女子扬了扬手,此时络腮胡子方看到黑衣女子走出来,顿时恭敬地反手将短剑握在手中,剑尖朝地对着她说道:“笑修罗来了,请恕属下不知。” “免了。”笑修罗依然盯着李天启笑问道:“怎么?我的问话你还没回答呢?”她美眸眼波流转,“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数个时辰前与我对话的小子。” 李天启淡然道:“想不到我们倒是有缘得很,却又在这里遇到了。” 笑修罗再次挥挥手,络腮胡子与那十几个蓑衣男子识趣地后退数丈,没入了岩石的阴影下。看来这女子在他们中的低位颇高,居然连缘由都不敢问就已默默退到一边,也更显出他们组织纪律的严明。 笑修罗笑道:“你们不是去找那巨蛛的巢穴了吗?怎么又转了回来?” 李天启摇头说道:“巢穴里的巨蛛已被清空,不是你们所为,也必定是另有他人。我们自然也不会一直守在那里。” 笑修罗淡淡说道:“我倒低估你们了,本来只是不想你们这些新兵参与而故意引你们前去,想不到你们居然连夜赶路,倒又在这里碰上了。” 李天启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嘘……”笑修罗忽然伸出食指在樱唇上吹了口气,显然是有事情发生了。她半蹲下来,退到了岩石下的阴影里。 李天启闻到了她身上有种桂花的香味,甜甜的,又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这还是他成年以来如此接近一位陌生的女子,况且此女子又是如此香甜,倒看不出她居然是这伙人的头,而且从修罗一词来判断,想必也是不好惹的角色,可她为何又如此爱笑呢,难道因此得名笑修罗吗? 正思忖着,笑修罗从后揪起了李天启,往前走了一段路,此刻两人都看清了前面的景象。 一支雄壮的队伍从另一侧走向了严军曹的队伍,火把簇簇,旌旗招展,虽然由于距离太远而看不清那旗号到底是什么人,但从阵势上看,这支队伍来头不小,他们也有一百多号人,全都坐着高头大马。 严军曹率领的队伍也已早已集结完毕,毕恭毕敬地迎接着这支队伍,看来过来的这支队伍的确是大唐的军队,而且军阶甚高,否则严军曹率领的队伍也不会如此恭敬。 难道这女子带领这伙人就是奔着这支队伍来的?李天启想到这里,扭头望向身旁的笑修罗,却看到了她的粉颈,一道细小的月光落在了她的领口,纤毫毕现,如凝脂般光滑的肌肤吹气可破的样子一时让他心中荡漾。 笑修罗感到了李天启那道目光,嫣然一笑,“满意了?”说完无奈地摇摇头。 李天启顿感后颈处被人用力打了一下,声音也无法发出就晕了过去…… 一道数尺宽的山泉沿着高低起伏,怪石突兀的山石潺潺而下,苍翠挺拔的古树孤立在一小山坡上,数十根粗壮的须根纵横交错盘桓在一起后有直入岩面下的土层中。 古树上离地五丈的粗壮树干上趴伏着两个身上满是阔叶的男子,他们正在盯着远处山下的动静。 距离这株古树数十丈远的树上也有这么打扮的两人。 真是些奇怪的人。 他们所在古树对着的是许多不起眼的天然小屋子,里面都住着一些人。 带着宽阔叶子的藤蔓被织成了屋顶,而几株小树的树干成为天然的房柱,三面都盖上了厚实的蕉叶与干草。 此时上面一张数十条坚韧的藤条交织而成的简易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 离地不远的地方点燃着一支细小的竹子,竹子内的白色粉末渐渐燃烧,散发出淡淡的白烟,而泥地上则躺倒了不少各种吸血的蚊虫飞蝇。 他怎么会到了这里?那些人又是什么人呢? 李天启还在梦中,他想醒来却又没这么容易。 看来这些小竹子里的白色粉末不仅有驱虫的功效,还有让人安神的效果,难怪李天启被带到这里后已酣睡了一个夜晚,此时日上三竿他还未醒来。 此处非常安静,这些人就连早饭也未点烟火,只是吃着一些糍粑,如此谨小慎微,生怕被人发现了踪迹似的。 虽然他们如此小心,可林子里还是来了个人,此人一身黑色斗篷,斗篷有顶三角高帽完全遮挡住了此人的脑袋,远远望去,此人就像是一只黑色的山鸦,正收起翅膀往里走来。 而那些藏在树上的暗哨却毫无动静,也没有示警,来人应是他们同伙。 果然络腮胡子从隐蔽处钻了出来,上前打招呼,两人嘀咕了一阵就径直往李天启所在的简易住所走来。 此时李天启感到手酸腿麻,已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依旧被绑缚着,像只粽子,严严实实的。 听到脚步声,李天启方翻身坐了起来,就已有两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络腮胡子正陪着一黑色斗篷的怪人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 此怪人苍白削瘦的脸上皱纹遍布,皮肤叠了好几层在脸上,而且满是黑斑,那两颗眸子更是有些淡绿之色,看起来并不像是人,倒像是误入人间的鬼魅。 络腮胡子看到李天启已醒来,于是用生硬的语言问道:“特使要我问你,你老实回答,如果不老实,就咔嚓了。” “括插。”此怪人也说了这么一句。 李天启从昨夜遇到此络腮胡子的时候虽然他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说其他语言,但他早已听出来,他们这些人并不是中原人,此时听到那怪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括插与咔嚓两个字也有些音似,想必此怪人只是为了恫吓自己而故意如此。 李天启说道:“既然已落到你们手中,你要问便问吧。不过那笑修罗呢?” 络腮胡子说道:“特使为尊,你勿要言他。我问你,昨夜你们是否奉命前来与那魏王汇合的?” 魏王?李天启心中一愣,他并没有想到昨夜那一队人马居然是魏王所属? 络腮胡子看到李天启怔住,以为有戏,心中暗喜,“说!” 李天启点点头道:“没错,的确是为了接应魏王。” “哦?”络腮胡子眼珠一转,“你们奉谁人之命?怎么知道我们要在盆地袭击魏王?” 李天启心中暗笑,自己本来并不知道这伙人昨夜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潜伏在岩石边上,但这络腮胡子问话时却透露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是让人感到好笑。 李天启说道:“自然是奉了上差的命令。” “上差?”络腮胡子似乎听不懂上差是什么意思,一时无语。 那怪人见状,丢了个眼色给络腮胡子。络腮胡子顿悟又问道:“那上差是谁?” 李天启说道:“上差是皇上差来传话的人,我只是卑微小兵,当然不认识。” 络腮胡子轻声在那怪人嘀咕了一番。那怪人嘴唇翕动,络腮胡子连连点头,看来此人正用传音入密的方法跟络腮胡子说话。 络腮胡子看着李天启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要在盆地袭击魏王的?” 李天启一怔,他的确不知道严军曹是如何得知这伙人要在盆地袭击魏王,他也不知道这络腮胡子为何有此一问,只是看到眼前的两人都神色凝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络腮胡子再次说道:“快说!” 李天启反而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发觉有埋伏的?” 络腮胡子笑着摇摇头,“这我们可不会告诉你。” 难道队伍里有他们的探子?李天启不觉心中一动。 络腮胡子冷冷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特使如果动怒,那谁都救不了你。” 李天启说道:“笑修罗也不能吗?” 络腮胡子摇头道:“不能。” 李天启叹了口气:“其实是你们的人告诉我们的。” 络腮胡子大惊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出卖我们?” 果然是有他们的探子?到底是谁呢?李天启在脑海里不断闪过那队伍里百号人的面孔。 李天启说道:“不然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所以昨夜我们四散开搜索,就怕你们暗中布下埋伏。” 络腮胡子叹道:“幸好笑修罗赶来了,不然我们可能中计了。” 络腮胡子再次跟那怪人嘀咕了一阵,说道:“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李天启大感意外,他原以为这些人问完话或许会对他不利,正苦思脱身之计,却不料等来的是这句话。 络腮胡子点点头,伸手将绑缚在李天启身上的绳索掐断,看来此人的指力惊人。 李天启松开身上所有的绳索,从床上缓缓站了起来,暗中运行内力,活动筋骨。 “走吧。”络腮胡子将手向前一挥。 第二百零五章 盆地高处 前方是往盆地延伸的一处丛林,树木越往下越稀疏,连接着下方的宽阔草地。而这里处于高处,可以远眺前方而又可藏匿行踪。 李天启虽然心里感觉有些异样,但既然人家并没有用刑,且让他好好睡了一夜此时放自己走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他向两人拱手,转身快步离开。 那怪人嘴唇翕动两下,似乎说什么话,但李天启已无暇理会了,他需要马上找到严军曹的队伍,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他,至少要将那隐匿在他们队伍中的探子清理掉,虽然他对魏王并无好感,但络腮胡子等人应是外族,而且这里靠近南诏,指不定就是南诏穿插进来的一支队伍,为的就是捉住魏王而威胁朝廷,假如朝廷真被逼迫分疆裂土的话,那大唐的百姓也就遭殃了。 这些故事他也书籍中看过,也不是无稽之谈,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对付魏王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为了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此时他加快了脚步,忽然又想起了那怪人翕动的嘴唇,似乎说着——括插!不就是咔嚓的意思吗? 不好,他顿时施展法术穿上了神甲,这时“笃笃笃……”三支羽箭打在了他的背后,能感觉到箭尖的力道直透入内衬衣裳,背后感到一阵生疼。好险!他只要再穿迟晚那么一会,这三支羽箭必然洞穿要害。 破空声再次传来,李天启隐入一株大树背后,羽箭打穿了一人抱的树干。 李天启回头瞅了一眼,只见一个身披绿叶的男子双手握住一种巨大的弓弩,将弓弩头朝下固定在双脚间的地上,而双手则扳动弓弦使劲上拉至扳机处……络腮胡子则与另一男子端着这种弓弩正向自己瞄准。 那斗篷怪人眼勾勾地看着,一副异常冷漠的样子。 这人真阴狠,表面说放自己走,实际是暗下杀手,看来不仅是他,也是那怪人的意思。幸好自己反应够快,否则此刻已被数箭穿胸而过。 李天启深吸了口气,忽然又窜到了另一株大树后,络腮胡子看到了李天启如此机灵,倒有些急了,他猛一吸气,嘴里发出白鹤的声响。 这声音在四周一阵回响。 那些大树顶上的岗哨从树杈上取出了弓弩,均装上了乌黑发亮的羽箭。 只是眨眼的功夫,已有五六支异常凌厉的羽箭分多个方向往李天启身上打来。李天启躲开了一支,有两支打在了身侧神甲上,而其他数支打在他身前的泥地里,深深钻入泥地中,只留出尾羽。 看来这些弓弩不仅精确度极高,而且力道也异常猛烈,但让李天启担心的更是那些持有这些武器的人。 这伙人来历不明,却使得一手好弓弩,如若不是神甲在身,而自己还算是有灵巧的身法躲避,否则此刻必定又中两箭。 络腮胡子看到几番出手都不能让李天启躺下,心里顿时着急,遂抽出身上的弯刀,正要追上去,却被身旁的斗篷怪人拦住了。 只见此人阴恻恻地轻笑,旋即斗篷忽张开,还未等到络腮胡子看清,此怪人已化作一股黑影快速往李天启方向袭来。 络腮胡子担心误伤此怪人,赶紧再次吹起了白鹤的叫声。那些弓弩手又隐藏起来。 李天启再次听到那白鹤的叫声,已觉得不妙,但并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忽然前方飞起黑压压一大片麻雀,直往自己身上冲了过来,而李天启何曾看过如此密集的麻雀群,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大片麻雀群像一片乌云,瞬间就将他笼罩在里面。 李天启耳朵听到的就是快速拍打翅膀的扑棱声,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就像是突然到了黑夜,而这个黑夜又是伸手不见五指。 李天启嘴里念念有词,右手抽出一张符文,忽然飞出,“燃!”火光骤起,群鸟忽然散开,但旋即又快速再次合拢。 那燃烧的符文却已灰飞烟灭不知所踪。 那怪人悄然从身后靠近李天启,五指突然伸出,那乌黑的指甲锋利无比,快速向前伸展,足足有五六尺!这些指甲直插向李天启的脖头,李天启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他的耳朵里只听到这些麻雀拍打翅膀的声音,根本不知道有人会在他身后出现。 正在这时,群鸟突然散开,一道刺目的亮光从前方照射过来,那怪人不觉双目刺疼,立即收招,全身再次缩回斗篷中。 李天启此时才听到了身后的响动,赶紧侧身跃开,余光看到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斗篷怪人。 笑修罗收起了还在半空旋转发出异样光亮的油纸伞,跳到了李天启身边:“特使既然已前来,为何却动起我的人来了?” 络腮胡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误会!误会!” 那斗篷怪人嘴里在说着什么,可李天启却根本听不到。 笑修罗也开始双唇翕动,与这怪人说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斗篷怪人挥袖而去,只是眨眼功夫就已不见他的踪影。 笑修罗缓缓走到了络腮胡子身边说道:“我离开时怎么说的?” 那络腮胡子低头不敢吭声。 笑修罗粉脸变色,然而脸上却笑吟吟道:“怎么?还要我动手吗?”她的话虽然说的很轻,但却力如千钧。 那络腮胡子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似乎知道在劫难逃。 李天启不知道这笑修罗是什么意思,为何眼前的络腮胡子却像是极其害怕的样子。 突然,亮光一闪,那络腮胡子右手弯刀一个旋转,地上已掉落一根带血的指头。 “嗯……”络腮胡子脸色铁青,却又强忍着不敢大叫。 笑修罗却似乎不以为然,笑颜如花缓缓道:“这次就算了。但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去吧。” 那络腮胡子微微欠身,快速拣起了断指,两三下就跃上了高处,消失在丛林里。 笑修罗款款走向李天启,轻声说道:“让你受惊了,幸好我还能及时赶回。” 李天启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笑修罗轻笑道:“这不能告诉你,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李天启又问道:“你与他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但看方才那情形,你似乎与他们又有些不一样。” 笑修罗浅浅一笑道:“那当然,虽然他是特使,但我笑修罗却也不怕他。既然我是领命前来,自有我的打算。谁也不能干涉!”说到后面这句,她的脸色有些严肃且眼色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神情。但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笑脸。 李天启突然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笑修罗走前了几步,与李天启只相隔了一尺距离,她比李天启矮了半个头,但在女子之中也是极其高挑了,而且还如此美艳。 此时李天启能清晰地看到她那温润的皮肤和有些游离的眼神,他也感到心中那莫名的荡漾之感。 在这美艳的女子之前,正常男子都会忍俊不禁,何况方成年还气血方刚的李天启呢。 笑修罗那修长的睫毛眨了几下,“我还未与你有所了解,你难道就要离开吗?” 李天启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笑修罗问道:“你昨夜睡得可好?” 李天启老实回答道:“挺好。不过就是不太自由。” 笑修罗笑道:“没办法,虽然我也想为你松绑,不过却又担心你乱闯乱跑会惹下些祸事,因此才不得已继续将你捆绑着。你不会怪我吧?” 其实怪你又能如何呢?李天启苦笑道,不过他并不怪她,反而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好奇,不知道这让属下害怕,却又对己有些温柔的她到底为了什么目的而不惜出手相救自己? 李天启轻轻笑道:“当然不怪你。这很好理解的。毕竟我现在是阶下囚。” 笑修罗呵呵笑了起来,像朵艳丽的芙蓉。 她美目散发出异样的光彩,直直望着李天启道:“我想你此刻必定一直在心里猜测我们到底是什么人吧?” 李天启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 笑修罗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有个条件。” 李天启问道:“什么条件?” 笑修罗说道:“你也要将你的事情如实向我回答。” 李天启说道:“这好办,我的事情也没什么秘密,好,答应你。” 笑修罗笑道:“君子一言……” 李天启接话道:“驷马难追。” 笑修罗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你了,我们是南诏人。” 李天启心想,果然,正如自己此前所判断那样。 笑修罗看到李天启并没有吃惊,倒也有些惊讶,“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李天启说道:“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是情理之中,你那蹩脚的手下那些中原话倒十分别扭。” 笑修罗看了看高处,说道:“我就知道他会坏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临行前就已吩咐让他们不要与你说话,可偏偏不听。哦,对了,也许是那特使让他问话与你的。” 李天启点头道:“嗯,这点你说对了。的确如此。不过你的中原话倒非常流利。” 笑修罗笑得有些花枝招展。 第二百零六章 话里藏话 “那当然。”笑修罗说道:“我原本就是中原人。” “哦?”李天启有些不解,“那你为何又转投南诏,还自诩南诏人?” 笑修罗并不打算解释,她暗叹了口气,徐徐说道:“看来你也很聪明,并不像是一般的人物,却为何混迹在那些兵痞中呢?” 李天启见她并不想说关于她自己的事,也只好作罢,答话道:“我就是一普通的道人,只是机缘巧合遇到了这些人,而后也没什么事就随他们一起过来了。” “就这么简单?”笑修罗问道:“看来你好像并没有说假话。” “的确如此,并非胡言乱语。”李天启欠身礼貌回答道,“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笑修罗呵呵一笑点点头,“我知道,直到目前没听到你说过假话。你是个道人不假,而且还会点法术,但……” 李天启一愣,什么?她居然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那她又是从何判断呢?李天启感到背脊有些寒意,她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她一直在尾随自己吗? 不对,不对,她一定是与那混迹在严军曹队伍里的人接上头了,而且不知怎的还提到了我,因此她才知道这些。 那潜藏在大**队里的人到底是谁呢? 李天启已绞尽脑汁可是却不知道是谁。 笑修罗看到李天启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倒更觉好笑,“你不用想了。想破脑袋也没有用的。本来不是你们突然闯入,兴许我此刻已大功告成了。” “哦?”李天启问道:“你们难道真是为魏王而来?” 笑修罗不置可否,“我就说那满脸胡须的家伙就是块臭肉,也不知道是他审问你还是你审问他,居然什么话都说了,真是……” 李天启徐徐说道:“其实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打什么人的主意,毕竟那夜你们一行人潜伏在那里肯定不是为了捉到我这样的小人物。” 笑修罗说道:“是嘛。可我听到的消息却像是对你有另一番描绘哦。” 李天启暗自疑惑,她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那军中还有人曾经知道自己的底细不成? 笑修罗缓缓凑近了李天启,李天启看到离她的俏脸已不足五寸,她那洁白的脸颊上一颗黑痣都看得如此清楚,那双美目更像是要看穿他一般。 她那玫瑰红的双唇轻启,吹气如兰:“怎么?不相信?我原本真的以为你只是个道士,却不曾想原来你还有另一个身份,虽然我方才已说过你此前的话不假,可却没有将另一身份说出来。现在我可以给你机会说说你自己的事情,说对了,你就可以离开了。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李天启犹疑道:“我?” 笑修罗很认真地盯着他,说道:“没错,就是你。” 李天启笑了,“我一直就是个道人,捉妖灭魔是我的职责,为何会有其他身份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心想,这笑修罗所说的关于我的另一身份是什么呢?难道是刺客联盟的事?可这又与她有何相关呢? 笑修罗浅浅笑道:“看来你不愿意说?还是需要我给你提个醒?” 李天启说道:“我的确不知道你所说的是何事?但求姑娘说说看。” 笑修罗说道:“你与魏王认识,对不对?” 李天启说道:“没错。我的确认识他,可魏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认得他又有何奇怪呢?” 笑修罗说道:“本来并无奇怪,可他偏偏还认识你!” 李天启终于明白笑修罗所说的另一身份是指什么了,她必定是认为自己与魏王会有些瓜葛。 笑修罗笑道:“说到这里,你不应该想起些什么吗?” 李天启问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魏王派来的人?” 笑修罗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一个卑微的小兵,那魏王居然会叫人向他仔细汇报你的情况,这难道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吗?” 李天启心想,看来那边的军营里一定是发生了些事情,有人向魏王提起过自己,而魏王这些年显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摇摇头说道:“虽然你很仔细,可我确实不是魏王所派来的人,更与他并不熟稔。我与他相识的过程却颇有些离奇,但却谈不上有什么联系,可说出来你也不相信。” 笑修罗说道:“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与他是否交往过密呢?” 李天启盯着笑修罗问道:“你确要知道?” 笑修罗看着他,并不回避,一字一顿说道:“我确要知道。” 李天启也没犹豫,当下将怎么与魏王认识的过程说了一遍。 笑修罗听完却没有什么太大表现,她静静思考了一会,问道:“既然你说是魏王主动找了你来,但他为何不找别人呢?” 李天启方才虽然说出与魏王相识的过程,但却没有明白说出魏王找他的原因,是因为魏王身边那帷帽女子通过某些手段已知道自己认识太子的女儿李璇凝郡主,是以才找到了自己,可这些他并不想说出来。 却不料这笑修罗也是如此观察细致,她此时更直直地看着李天启。 李天启灵机一动,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当时魏王身边有个帷帽女子,此人甚是厉害,似乎能看得懂别人的心思,她也许看到我,知道我对魏王会有帮助……” “帷帽女子?看懂别人的心思?笑修罗微微闭上美目,想了一会又缓缓睁开,“难道你说的那女子是迴梦谷的祈梦涟漪?” 这还是李天启第一次听到这名称。迴梦谷的祈梦涟漪?光听这名称就让人感到神秘莫测。 李天启摇头道:“我不知道,她每次出现时都是戴着帷帽,纱巾遮挡着,况且此人似乎还蒙着脸面,根本无法看到过她的真面目,当然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不过修为倒是高深莫测。” 笑修罗看来对那帷帽女子倒有些忌惮,并未说话。 李天启问道:“对了,难道此行她并没有跟来?” 笑修罗摇摇头。 难怪自己方才说起这人时,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原来此刻帷帽女子并未跟在魏王身边。 李天启问道:“这迴梦谷的祈梦涟漪到底是什么人?” 笑修罗轻轻说道:“迴梦谷是一神秘的地方,至于在哪里,却无人知晓。只知道江湖中人没人愿意惹上它。迴梦神教的总坛所在地就在迴梦谷里,迴梦神教清一色都是女子,而且个个貌美如花,娇艳动人,而率领她们的教主外号就叫祈梦涟漪,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年纪几何,而更没有人看到过她的面容。只是传说她的功夫必须是处子之身,一旦失去贞操,那么她体内将有七成以上的功力会转移到破她功力之人的身上。” “哦?”李天启想起了当初见那帷帽女子最后一面时的场景。想要见到她面容的人必须是她的夫君。原来还有这样的一层含义在里面。 笑修罗说道:“当年江湖中人并不知道迴梦神教的厉害,但许多自诩高手的人物垂涎于祈梦涟漪身上的功夫,纷纷加入了争夺的行列。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些人全都消失了,没有人再见到过他们,在江湖中也没有他们的一丁点痕迹。此时大家才开始害怕起来,后来也有一些胆大之人曾想为这些人报仇,可也一去寻找迴梦谷后便失去了踪影,下落不明。” 李天启问道:“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传说啊?” 笑修罗说道:“五十年前。” 李天启诧异地问道:“五十年前?那这教主不是得有七老八十岁了?” 笑修罗说道:“或许吧,但也许衣钵传授给了徒儿也说不定。江湖中可一直没人看到过她的真容。不过她最重要的本事就是能看懂人的心思,这也是为何她如此厉害的原因之一。虽然我不能确定是否你说的帷帽女子就是这迴梦神教的教主,但的确有相似之处。” 李天启点头道:“那人神秘得很,而且说话也有条不紊,不紧不慢,但你想说什么她好像却早有所闻,只不过还是想听听别人亲口说出而已。的确可怕。” 说到这里,李天启打了个寒颤。 笑修罗笑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你的话,既然如此,你走吧。” 李天启问道:“你确定要放我走了吗?不会暗中……” 笑修罗嗔怒道:“你以为我像那胡子吗?既然要放你走,断然不会从背后偷袭。你就放心回去吧。不过……” “不过什么?”李天启疑问道。 笑修罗淡淡说道:“你会回来的。” 她又笑了起来,显得骄傲自信。 李天启摇摇头,正要动身, 只听笑修罗喊道:“慢着!” 李天启转过身来望着她道:“怎么?反悔了?” 笑修罗吹了声口哨,一匹骏马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浑身都是红色,像团火焰。 “想回来的时候,赶紧骑上火红,它自会找到我。”笑修罗悠悠说道,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眷恋之意。 不知道她流露出的情感是对这匹骏马还是对李天启呢? “谢了。”李天启此时想赶紧离开这里,以免生变,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拱手道谢后翻身跃上马背赶紧动身往盆地奔去…… 第二百零七章 骑马赶路 火红跑起来果然像是一团火焰,从那树林里奔出来没一会就冲到了那池水边,沿着土路急速往前奔跑着。 水边有好些篝火的痕迹,可上面的干柴却有许多并未燃尽的木块,想必是严军曹等人因为遇到突然的事情,这些升起篝火之人又赶紧用水淋熄了火堆,这突然的事件一定就是魏王忽然来了。 火红急速的蹄声不时惊起了绿茵草地一群又一群正在觅食的鸟儿,飞上了碧蓝的天空。远处一群山猪也察觉到了有人闯入了此地,登时一窝蜂地躲进了那些裂开的山谷之间。就在那群山猪躲进了山谷里之后,七八匹野狼也纷纷从茂密的草丛里站了起来,盯着急着赶路的一人一马却是一副泱泱不快的神情,显然火红那一路奔跑打扰了它们的围猎计划。 虽然火红速度颇快,但跑出这被大山环抱之地也用了三个时辰,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道硕长的峡谷,峡谷道路宽约数丈,曲曲折折无法一眼看到底,也不知道这道峡谷到底有多深,道路两边峭壁高耸入云看不到边。 李天启紧了紧马肚,火红继续往前奔入。马蹄声在峡谷里听得更是清晰。 火红只是往里跑了一柱香的时间,却还是未能跑到峡谷的尽头,却被一寨门挡住了去路。寨门用粗壮的树干并排牢牢扎在地里做成,高约三丈,一道铁栅栏挡住了去路,上面还修有箭亭和一些石墩,听到马蹄之声,那些躲藏在其后的岗哨纷纷从隐蔽处站了起来,一人大声对着李天启喊道:“你是什么人?” 李天启说道:“新兵,跟随带着百来号新兵的严军曹一起来的,昨日错过了宿头。” 那人挥挥手,示意李天启走开,“你回吧,他们早已过了此处了。你居然还想来?” 李天启拱手道:“这位兄弟,行行方便吧?我的确有要事要汇报给严军曹。” 那士兵笑道:“小子啊,你快回吧,莫说你是个新兵蛋子,就算是个老兵没点规矩怎么能说通过就通过呢,对吧?” “是啊,小子忒不懂事。” “走吧,走走走!” 其他几个军士也跟着起哄。 李天启自然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伸手从怀里捏出了一些碎银,摊在掌心掂量了一下份量,那士兵赶紧扬手向李天启示意说道:“等等,好说,好说。” “喂,你真要放他进来?会不会是敌人?” “不放怎么?人家可是新兵,前面人手吃紧呢。有敌人从我们后面来的吗?不动脑子。” “话虽这么说,不过我看他这小子怎么骑着一匹这么好的骏马,连那些将军们似乎都没有这匹马好。” “别管这么多了,先拿银子才是最稳妥的。” 这伙人斟酌了一番,遂走下来给李天启开了寨门,移开了铁栅栏。 李天启将那些碎银抛给了为首的士兵,问道:“严军曹他们是往这里走的吗?” “对对对,他们三更时分就过去了。你快点吧,应该能追上的。”那士兵巴不得他赶紧走,然后他们好分银子。 李天启没再说什么,继续策马疾行。 往前奔了数十丈,几座简易的营房建设在一旁,十来个穿戴整齐的兵勇或坐或站,都在聊着天,看到骑着火红骏马的李天启,虽然脸上都有些诧异,不知道这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却为何会有如此高大的骏马。 经过了这些士兵旁,往前又跑了一里路,才完全通过了峡谷。 方通过了峡谷,转出了土路然而他的视线却又被两旁的茂密的树林给遮挡了。这些树看上去都有上百年的树林,每株树高约十来丈,树身粗壮,每株大树五六个人合抱才能围拢过来,树冠更像是一把巨伞,遮天蔽日,它们盘根错节,露出地面的树根有些都缠绕在了一起,形成光怪陆离的景象。 数道阳光透过树木之间的空隙照射进来,形成偌大的光柱,而光柱上此时却有好些夜晚才出现的大蛇慵懒地在晒在太阳,而在光柱照进来的树冠附近,更有一群群地飞鸟像是在参加集会般乖乖地站在那些树枝上。 李天启甫一进来,就打破了此处的平静,那些地上爬的天上飞的顿时吓得四散逃开,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此处只有一条道,倒也不怕迷路,而且道路两旁都是参天巨木,它们都在上方十丈处遮挡住了阳光,李天启此时像是奔走在一条巨大的甬道里,因此虽然赶了许多路,但也并不觉得口干舌燥,倒是感觉这里阴凉得很,甚是舒适。 李天启骑着火红在这“甬道”里奔走了一柱香的功夫,穿了出来,出现在眼前不远处的是一广阔的草地,而与草地衔接的又是一片密林。 他此时像是站在了高处,已看到数里外那袅袅升起的诸多炊烟和隐隐走动的人群。 那是一处军营,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的军营,其他部分已被树林遮挡,看来严军曹所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李天启策马奔下了草地,一阵山风从身侧吹来,漫山遍野的草地忽然同往一个方向摆动,煞是壮观,一些蒲公英更是被吹起,纷纷扬扬飘到了空中。 可李天启却无心欣赏此风景,他现在还在想着那潜藏在大唐队伍里的细作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日头偏西,看样子已是傍晚时分了,未曾想他骑着火红如此迅捷也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在他思忖间,离前面的树林只有一里地了,只要进了这树林,很快就能到达军前了。李天启忽然有一种奇怪的紧张之感,倒不是因为有可能会遇到魏王的缘故,而是他此时又想起了临别时,那笑修罗自信满满的话,她这话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呢? 就在此时,树林里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双手举高过头,左右急速摆动,看来他要引起李天启的注意。 此人居然是南宫朔! “南宫大哥?吁……”李天启勒住缰绳,火红在南宫朔面前停了下来。 南宫朔急忙道:“天启啊,你果然来了,你现在还来这里做什么,赶紧跑啊。”他说话时还瞥了一眼李天启的身后,像是异常紧张。 李天启急问道:“南宫大哥,您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来!”南宫朔挥手,往树林里跑进去,李天启见状也不敢怠慢,他跃下马背,牵着火红马跟着进了树林里。 待李天启走进树林里,南宫朔急忙问道:“兄弟,你昨夜去哪了?” 李天启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南宫朔惊道:“什么,大唐的境内居然有南诏潜藏的兵马?” 李天启说道:“这是千真万确的。” 南宫朔听完,说道:“嗯,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可上面就未必会信你的话了。”他转念又一想说道:“也许你还不能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以免人家捉到你的把柄。” 李天启问道:“南宫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朔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大本营里来了什么人物?” 李天启点头道:“我知道了,应该是魏王对吗?” 南宫朔说道:“对,没错,看来那伙人的确是冲着魏王来的。可他们又怎么将你放了?”他有些不解,看了看李天启。 李天启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想必我对他们并无用处,况且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他们为难我做什么呢?” 南宫朔说道:“天启,你也不用瞒我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连魏王也谈起了你,这仅仅是个小兵吗?怎么不见魏王谈起我呢?” 看来南宫朔也把李天启看成与魏王有些渊源之人了。 李天启摇头道:“其实我与魏王……” “嘘……”南宫朔嘘声道:“注意分寸,虽然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但不可以这么说。” 李天启只好改口道:“其实魏王与我只是数面之缘,至于原因吗,也不足详细说了,但求南宫大哥能信我就行了。” 南宫朔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不然又怎么会冒着风险在这里等着你呢。” 李天启问道:“南宫大哥在此等我是为了什么?” 南宫朔摇头道:“你赶紧跑吧,我觉得有人想对你不利,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却打听到传你通敌,正要捉你回来呢?” “什么?我通敌?”李天启感到莫名其妙,而这也正验证了笑修罗所言,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他们那伙人所施展的诡计? “正是,本来我以为严军曹会为你说话,可没想到他在魏王面前也说你妖言惑众,最后为了捉妖而延误了队伍行程。” “他真的这么说的?”这时李天启万万没想到的,他起初以为严军曹只是有些莽撞,但并不是做事没有分寸之人,可他却没有想到严军曹会在背后这么评价他,而且还是在魏王面前。 南宫朔点头道,“我这是听秦果回来这么说的。当时魏王也将秦果传唤过去问话了。” 难道严军曹就是那细作?他故意说要捉巨蛛,其实就是想配合那笑修罗一伙的行动,但由于我在场,所以进度却快了许多,而他不得不又回到了原来的行程上,那一幕幕又再次出现在李天启的脑海里,最后他们还要进那巨蛛洞里搜寻了一番,是故意拖延时间吗? 第二百零八章 人心叵测 李天启问道:“南宫大哥,他们又是怎么聊起我的?我与魏王相识的过程极其隐秘,知道此事者屈指可数,且魏王又如何得知我就在新兵队伍里呢?” 南宫朔叹了口气,“详情我也不清楚,想必是严军曹说起了这数日来的遭遇,也许正遇到魏王相问,所以他就说了出来,谁知道魏王却认识你,当下就询问详情来,后来将秦果叫过去,也许也是正因为这样。” 李天启说道:“其实我与南宫大哥认识在先,魏王居然没有将您先叫过去,也是有些奇怪。” 南宫朔道:“是啊,他们根本没有叫我去,所以事情也是我回来的时候问秦果的,秦果开始不肯说,我也费了好大的劲。我想也许是严军曹对我也有些成见吧,看到我与你走得挺近,担心我为你开脱。” 李天启点头道:“嗯,应该是这样了,秦果平常谨小慎微,而且还不怎么说话,严军曹既然要在魏王面前说我的不是,当然是要找个既知道我但又与我交往并不密切之人。” 南宫朔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天启苦笑道:“难道魏王就这么相信了?他与我可是有些约定的啊。” 南宫朔说道:“听秦果说,起初魏王也并没有表态,可后来严军曹一番说辞后,魏王就有些动怒了,于是下令会秘密将你拘押,此刻正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这魏王果然还是小心眼,李天启心里暗道,此人当年不是因为旁边的帷帽女子多番说辞,想必对自己也不会那番客气,光是自己当年在太子大帐内向他行刺那一幕,想必他也是耿耿于怀。此刻既然帷帽女子并没有在他身边,他当然有发怒的理由。 南宫朔又催促道:“天启,你还是赶紧逃吧,不要再回去,何况你并不是新兵,也不用来此处。” 李天启说道:“南宫大哥,虽然清者自清,但此时此刻我却需要时间去解释。” 南宫朔摇头道:“就怕别人并不愿意听你讲。” 李天启说道:“我知道队伍里有敌人细作,你需要提防,此刻这么想来,兴许细作就是严军曹,总之,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时,你们一定要小心,假如以后出击南诏,你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多个心眼,不是你特别信任之人,千万不要随便走动。” 南宫朔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李天启,我虽然与你只是相处了这么些天,但我相信你,你一定是个好人,不然又怎么会脱离敌人之手后还马上赶来寻找我们呢?我会谨记你说的这些话,找出这个细作来。你也赶紧走吧,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李天启黯然神伤,他心里感到委屈且难过,他没有想到看似强大的大**队里也会有如此复杂的人情世故,他更没有想到这一路降妖除魔又出主意又出力气,却还是被领队的军曹在背后刺上一刀。的确让人感到心寒。 南宫朔缓缓拱手,“兄弟,保重。” 李天启拱手,然后翻身上马。 此时,忽然树丛的四周冲出来数十个兵勇,每个人手里都抽出了明晃晃的刀,而不远处的草丛里更是站起来了十几个弓手,他们早已弯弓搭箭对准着他。 严军曹笑呵呵地站在数个兵勇后面发话道:“真是多谢你南宫朔了,不是你的话,我还要将那些话再说一遍给这小子听呢。” 南宫朔脸色一变,“你,你什么时候……” 严军曹笑道:“老子带兵冲锋陷阵的时候,你还在打铁呢,你以为撬起尾巴老子就不知道你想拉什么屎了吗?此前见你也懂得些礼数,还有意栽培于你,却没想到你与这小子相处也不长,倒铁了心对人家好了,置军法不顾,置我的颜面何地?居然借故不去参加训练,却偷偷走出军营,就为了这小子?” 李天启喝道:“够了!你这卑鄙小人,我帮了你这么多忙,你不思感谢,反而还中伤我?看你那丑恶的嘴脸就像是南诏细作!” 严军曹哈哈大笑:“笑话,天大的笑话,我堂堂大唐一介武夫,虽然没有太大建树,倒也不至于成为敌人的细作!你说这话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我看混入军队里的细作就是你吧,不然为何昨夜消失了一夜,今日又骑着这罕见的宝马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又收到了什么指示?” 李天启说道:“你方才不是就在附近吗?难道你听不到我所说的话?” 严军曹说道:“你们说话如此轻微,就是贼人般,谁能听清你们在说什么,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而已。” 李天启说道:“既然听不清就算了,何必再费唇舌,不过我要跟你说的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并不关南宫大哥的事,你们莫要难为他,他只是为了不让我受苦而已。” 严军曹笑道:“关不关他的事,我不知道,但军法军规在此,自有他申辩的地方,可光是通敌这条就够他受的了。” “你!真是小人!”李天启现在真恨不得过去扇他两巴掌,可严军曹显然知道他的厉害,故此选择出现的地方离李天启还有数丈远,且他的面前又有数位雄壮的兵勇护着。 严军曹笑道:“其实你我本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哦,也许是更好的上下级关系,可你太厉害了,也太聪明了,你这样的人在我手下当兵,可也太屈才了,我想你也必定不会满足吧?” 他左右踱了几步,又说道:“可巧的是你居然连魏王大人也认识,一开始魏王还是挺惜才的,只不过听了你一番宏图伟业之后就勃然大怒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怨是非,但想想你这个可恶的细作,想必是早已知道魏王要来此地,所以混进我所带领的队伍,想必是要行刺于魏王?” 李天启说道:“我当时可是与你说过缘由的。” 严军曹笑道:“你以为你说我就应该相信?笑话!你还嫩,太嫩了。突然出现在了马车上,还说要随军前行,你安什么心?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 李天启已知道没有必要再争辩下去,此时身下的火红有些躁动了,马蹄在脚下土地上轻轻踢着。 “注意!他若不束手就擒格杀勿论!”严军曹将右手举了起来,那十来个弓箭手均举起了弓箭,拉满弦。 李天启叹道:“看来你还是挺毒的。” 严军曹冷冷道:“沙场之上不容犯错!况且回想起来过往种种,你的行迹处处透着怪异,且又来路不明,不得不让人怀疑啊。”说道此处,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喝道:“李天启,识相的,乖乖下马跪地受缚,我也可以从轻发落南宫朔。如若你一味顽抗,那你们两人可就大麻烦了。” 李天启看了看身前的南宫朔,心里有些犹豫。 此时南宫朔回身对着他说道:“李天启,你莫要相信他的话,此人深藏不露,城府极深,而且此人好大喜功,这么一路来,你还没看明白?” 严军曹喝道:“住口!好你个南宫朔,居然大言炎炎!信口雌黄!来呀,上前将他先拿下!” 没错,此人一路来的确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向上级邀功,李天启此时被南宫朔此番话说得幡然醒悟,可眼看南宫朔就要被擒,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南宫朔为他而受累啊。 正在这时南宫朔忽然跃到了马后,双掌齐拍火红的屁股,“跑!” 火红本就是笑修罗**的良驹,早已预感到了危险,随时准备载着马上的人跑开,此时更是被南宫朔拍到了痛处,一声未嚷,扬蹄就跑,霎那间就已奔出数丈远,撞开了数个未及躲开的持刀兵勇。 严军曹哪看到过如此快速的良驹,未及反应,而那些兵勇没有听到他的命令,倒也不敢轻易出手。 那几个听到指令的持刀兵勇此时已快速朝南宫朔奔去,将他五花大绑拿下了。 就在南宫朔被拿下之时,严军曹才顿时醒悟过来,“快放箭!” 李天启并没有预想到这样的变故,他正在思忖时,那火红已栽着他跑开了数丈,此时他回过头去看到了南宫朔已被人扑倒并开始捆绑起来。 而那些弓手已听到指令,正向他射来十数支羽箭。 “咻咻咻……”一阵破空声急速从后传来,火红极其灵敏,左右闪避,且速度极快,不仅躲开了所有的来箭,而且更往来路奔出了数十丈远。 “南宫大哥!”李天启大叫道。 “跑!”南宫朔声嘶力竭地大叫道,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被人摁倒在地。 李天启内心一阵伤痛,他本来以为只有妖怪才是令人痛恨的,可他却没有想到这大唐的军中居然也有严军曹这种见风使舵,两面三刀之人。 此时他又想起了那笑修罗临别时说过的话。 难道真要回去找她吗? 可这马匹确是她所给的啊,必然要还回给她。况且此时自己也未想到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另外或许自己回去还能挖出细作的线索,既然如此,也就回去找她看看。 想到这里,李天启夹紧马肚,火红向上穿越草地后,再次奔入树林。 第二百零九章 突获神功 树林里还是如方才那般恬静,却再次被急促的蹄声打破了,李天启冲出树林进入了峡谷,但见一只灰鸽忽而在头上飞过,直往前去。 火红跑得更快了,峡谷又回响起阵阵蹄声,那些营房的人依然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四周,眼勾勾都望着李天启疾驰而过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此时李天启忽然瞥见了那只灰鸽正在一座营房顶上跳落,滑到一瘦小的兵勇身前。那兵勇嘴里叼着根草,看到有鸽子飞下来赶紧吐掉了那根草,翻动起什么。 李天启虽然未看清他在找什么,但却有些不祥的预感。 火红脚程异常快速,只是这么一会,就又来到那寨门前。这几个人还在谈论着李天启出手如此大方,没曾想又开他转了回来,还以为他是来找晦气,要讨回那些银子的。 “怎么?你小子又转回来了?”先前发话的那个兵勇疑问道,从草垛上站起来。 “快开门!我有要事要出去!”李天启急急吩咐道。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早有另一兵勇已把那道铁栅栏移开了,“走吧,休要罗唣了。”想来他也是得了好处,并不想节外生枝。 “别放他走!拦下!”就在这时,一群兵勇从后面奋力追了上来,声嘶力竭地大喊。 火红可比他们更快,他们的声音方传到这边,它就已跃出了数丈之远,那几个守门的兵勇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会看看追兵,一会又看看早已离开的李天启,一脸的无奈与茫然。 李天启再次进入了盆地,此时天色渐暗,他今日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此时更感觉到了腹中空空,饥饿难耐。而火红虽然是经过笑修罗细心**的良驹此刻也已是鼻头吐沫,显然也是开始疲惫了。 他再次来到那汪池水旁时,皓月当空。一些黑影从草地上跑开了,应该是一些夜晚出来觅食的野兽。他从那寨门冲出后一直并未看到有追兵跟来,此刻更不用担心那些兵勇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因为他知道按照火红的脚程,如若那些兵勇徒步而来的话,至少天亮前他还是很安全的。而如果那些兵勇骑马而来,那么这盆地中间并无高山巨木遮挡,远远就能看到或听到是否有骑兵追来。 想到这层,李天启也就放下心来,翻身下马开始找些可以果腹的东西。火红倒也不客气,知道李天启已翻身下马,于是就走到水边痛饮起来。 李天启喝了几口水,就看到了数只野兔悄悄从藏匿的草丛里蹦了出来,一跑到池水边上喝起了水。 李天启伸手拣起了两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悄然向那数只野兔走过去,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被那数只野兔发觉了,它们又蹦了起来,就要往那草丛里窜入。 李天启手明眼快,手中使劲将鹅卵石甩了出去,他毕竟有乾坤一掷的手法,而且他运用了宋伯传授的内功心法后,内力已开始点滴积攒,虽然未能与一流高手的内力相比较,但对付野兔却也是绰绰有余。 那颗鹅卵石划出一道弧线,砸到了一只野兔的后脑勺上,一声闷响,那野兔被砸得往前翻了好几个跟头,登时毙命。 李天启走上前去,将那野兔拎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也有三四斤重,足以让他填饱肚子了。他快速跑到了水池边,此刻火红正在贪婪地吃着水边的嫩草,咔哧咔哧作响,那声音让李天启更感觉到饥饿。 他找到了一个废弃的篝火坑,里面还有许多未燃尽的木柴,于是施法点燃。 篝火顿时燃烧起来,照耀着四周一丈多远的地面。 他搬起一块大石头,对着地上坚硬之处使劲砸下,在碎石裂片中找到了一把锋利的石刀,开始摆弄野兔。 他本来对狩猎就有着丰富的经验,没一会就将兔肉给弄好了,用木条串好,架好在了篝火上面。 火势颇大,上面的兔肉被烤得嗞嗞作响,只是一盏茶功夫,肉香便已散发出来。 火红此时也吃得肚子鼓起浑圆,可它似乎意犹未尽,仍就在滋滋有味地品尝着那些鲜嫩的野草。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看来的确是这样,火红此时已显得有些贪得无厌了。 虽然火红早已吃了个七八成,可那边厢忙乎了半天的人也还未沾得半点荤腥,此人倒有些干着急了。 终于等到了兔肉被烤得焦黄,那些油脂吱吱声滴落在了篝火上,李天启忙不迭地将兔肉从火堆上取了下来,连吹了几口气,便开始大口吃起肉来…… 吃饱后,李天启感觉到了一丝惬意,而此时火红也趴卧在草地里不时理着自己的鬃毛。 方才忙于找东西吃填饱肚子,李天启无暇他顾,此时吃饱喝足,倒开始担心起南宫朔的命运来,他这次匆忙离开,南宫朔却不幸落入了严军曹的手中,看来严军曹一定不会轻饶,假若严军曹确实是南诏派来的细作的话,那么南宫朔的处境更是危急,说不定已……李天启已不敢再想下去。 李天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考了一番,当时已将近入夜,想必南宫朔还不至于被就地正法,但这该怎么办呢?南宫朔是为了自己不被严军曹设计所害才特意来告知的,难道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吗?不行,李天启想到这里感到了阵阵难过。 可军营里把守严密,而且人数众多,自己又该如何办才能救出南宫朔呢? 也许是由于今日奔波了一天,此刻感到了十分疲惫,而且又是吃过了饱饭,李天启就这么想着想着,感觉有些困倦,他在一旁拉过了一块略小的滚木当作头枕,不觉打了个哈欠……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站起来,南宫大哥还未脱离危险,我必须抓紧时间,趁夜再次去到那里的军营相救于他,否则明日已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李天启想到了这里,马上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可他四下张望,却不见了火红的影子,咦?那匹骏马呢? 也许火红趁他方才打盹的时候就已悄悄走开了,由于已是深夜,虽然皎月高悬,但能见到的距离并不开阔,李天启四处看了一会并没有看到火红的身影。 而最让他奇怪的事,地上的篝火熄灭了,而那吃剩的兔肉居然也不见了踪影,想必这里野兽众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那兔肉给拖走了。 李天启摇摇头,看来也只能徒步了,趁此深夜,赶紧去营救南宫朔。 就在他迈开步子的时候,他却觉得身形异常轻飘,似乎只是略一使力,已然飘起半悬在空中。 不会吧?李天启心内有些欣喜若狂,难道这就是那神秘咒法的力量吗?居然被我无意中学会了?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此时此刻他却真的做到,居然能悬空飞起了?这在江湖中能御气飞行的人并不多见吧? 先不想这么多,救下南宫大哥要紧。李天启凝神屏气,身形如流星般急速往峡谷略去。 火红的速度已是极快,但从池水边跑到峡谷也要三个时辰,而他似乎只是眨眼之间便以飞跃了峡谷,更是快速飞过了树林,此时他的双眼更是明亮无比,似乎方才那一番灵力运作,连目力都已非凡人可比,他清晰看到了军营里的一切,就像是在白天看到的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心里既觉得神奇又觉得异常激动,他看看自己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 算了,还是先潜伏寻找南宫大哥再想吧。心念一动,李天启已忽而穿入了军营,方才他还是在墙外,而此刻他便已经悄无声息地闯了进来,躲在了一株大树后。 一队卫兵手持火把徐徐走了过来,身上甲衣“噌噌”作响,等这队卫兵走过,他刚想站起身来,不料暗处又走出了两个兵勇,看来是暗桩,他们像是要交接班了,快速往另一边跑去。幸好,李天启大口吁了口气,方才他只要往前窜出,出现在院子里,估计就要给这两人发现了。 李天启心想,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啊,后面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他连蹦带跳,忽而左边忽而右边,身法奇快,他在寻找着牢房。可他只是第一次进入此处军营,根本就摸不清里面的布局如何,设置怎样。他现在只是凭借高超的身手和清晰的视野在四周寻找着目标。 他忽然看到了军营一侧开阔处放着数个铁笼子,里面都坐着好些人。这些铁笼子并没有人在一旁看守。 没错,应该就是这里了,像这种随时撤走的军营并没有固定的牢房,而铁笼子正可以临时关押犯人。那么南宫大哥就有可能在这里。 李天启此次并不敢轻举妄动,他仔细观察了这些铁笼子的四周,果然并无人看守,可他方要动身的时候,却又看到了铁笼子旁的草地上有一片黑色之物,而且这黑色之物还会动弹…… 那是什么东西? 第二百一十章 故人相见 那片黑色的东西忽然竖起了两只三角耳朵,猛然翻身而起,原来是条猎犬!它像是发现了什么向前扑去,一只灰鼠从草地上吓得蹦了起来,侧身逃窜! 待猎犬离开,李天启便闪身到了一个铁笼子旁,铁笼子里的人早已睡着,李天启逐一看过,直至看遍了所有的铁笼子却没有看到南宫朔。 正觉得奇怪之际,李天启忽然听到了快速的跑步声,他知道一定是猎犬跑回来了,他赶紧闪身,没入了一间营房的屋檐下。 果然是那只猎犬,它在地上嗅了一会,却又继续趴伏地面,恢复成一张毯子的样子。 李天启忽然听到了此处营房传来严军曹的声音,他舔了些口水,戳破窗纸,往里瞧进去,里面有两个人,一人是严军曹,另一人居然是南宫朔! 李天启大吃一惊,怎么他们会一起待在一个房间里呢?而且南宫朔身上并没有捆绑的痕迹,而脸上也没有被打过的迹象,反而与严军曹谈笑风声起来。 南宫朔笑道:“此番还要倚仗严兄多多提携啊。” 严军曹挥手道:“说什么客气话,今天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有我吃的,就会有你一份。” 南宫朔拱手道:“谢了。” 李天启并不知道他们在谈着什么事,可是看这两人的架势,并不像是傍晚时分那生死攸关的对头,反而倒像是惺惺相惜的好友了。 南宫大哥难道是想了什么方法,才哄得严军曹既往不咎?除了这样,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这眼前的一幕呢? 李天启虽然不明白他们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南宫朔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此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袭青色长衫的帷帽女子匆匆从前门走入,往内里走去了,那帷帽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位婢女模样的青衣女子,居然是那夜在太湖边上见过的静姐与芸妹。她们的样子都没有什么变化,倒更显妖冶与成熟了。那看来她们前面的人就是跟在魏王身边的帷帽女子了。 李天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自然知道此人的厉害,未曾想这帷帽女子有可能还是迴梦神教教主的祈梦涟漪居然还是在这里出现了,也许她前些天是因为有事情耽搁所以才未前来,但今夜还是到了。看她这么匆忙地走着,想必就是去面见魏王了。 李天启此刻见到南宫朔已无事,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此刻见到了帷帽女子,却想起了其他事,他想与这帷帽女子谈谈,看能否找到娘亲的线索,毕竟此人看起来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而且修为甚高,指不定能透露出一些线索给自己。 心念一动,李天启自然就跟了过去。他此刻似乎对于自己的身手极其自信,只是动念之间就已来到了她们身后三丈之地,虽然离她们只是三丈余,那静姐与芸妹倒没有察觉,可连江湖闻名的祈梦涟漪都未发觉,这也倒着实让人感到吃惊,就连李天启也让自己这一身突然获得的高超本领给吓住了。 帷帽女子在一大帐前三丈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多个守在帐前的亲兵本欲阻拦,忽然看清了来人的装束,都赶紧拱手散开,让出了通往大帐的道路。 李天启太过关注帷帽女子,却不曾留意大帐前会出现亲兵阻拦帷帽女子一行,而他们正面向自己,有被发现的危险,他顿时飞快闪退回去,余光看到了旁边有一大堆干柴,不及思索就往一旁躲了进去。 不愧是高手,帷帽女子像是发觉了身后李天启的踪影,她向前迈出几步后,低语了几句,忽然倒飞回来,只是三两下就已往李天启藏身处飘了过来。 她也没有大声喧哗,反而沉声问道:“什么人?快出来?” “得得得……”一颗小石子跌落石板的声音,帷帽女子身形循声飞出,又往一旁掠去数丈,此时猫在干柴垛后的李天启趁机跃了出来,冲天而起,只是一瞬间就已来到了军营外的密林里。 他此刻心情异常激动,他并不惧此女子,因为帷帽女子对他并无恶意,他不想惊动其他军营里的人,尤其是那魏王,既然魏王对他有成见,自然就不必跟他见面,他毕竟是个王爷,见面又少不了礼数,可他却偏偏不想做此违心之事。让他惊讶的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功夫居然进步到了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地步,仿佛只要心念一到,自己的身体莫名地就跟着响应,这才是让他心情异常激动的原因。 密林异常平静,似乎那些夜行虫子都不知躲去了哪里。 “你是什么人?”树梢忽然传出一女子的声音,是那帷帽女子。她居然还是追过来了。 帷帽女子一跃过来,出掌就往李天启身上拍来,李天启自然也不示弱,伸出手掌迎着她的手掌上拍出。 “嘭!”一声,两道劲力撞击在空中,两人身形都被劲风吹得微微一挫。 帷帽女子此时已飘下,站在了李天启的面前,她露出一番惊讶的神色,显然天底下能接住她一掌的人并不多见,何况眼前的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男子。 李天启轻轻一笑道:“你不是会读心术吗?怎么?你认不出我了?” 帷帽女子眉头微蹙,轻轻说道:“我们见过面吗?” 李天启笑道:“当然,不仅见过一次面,而且见过好几次面,还吃过饭呢。” 帷帽女子略微沉思了一会,她摇头道:“阁下年纪轻轻,身手如此敏捷,我却对你毫无印象呢。” 李天启也有些诧异了,难道她不是原来那位帷帽女子吗?但从声音和体态来看,的确是很相近啊,虽然自己与她已五年多未曾谋面,但还是有印象的。 对了,当年帷帽女子遇到那草帽男子的时候,她也看不出来那人是谁,在想着什么,她现在连我也发现不了吗?李天启心里疑窦顿生。 他问道:“你不是一直跟着魏王的帷帽女子吗?” 帷帽女子一怔,旋即浅浅笑道:“当然。除了我,难道还有其他这样打扮的人在他身边吗?” 李天启摇头道:“那就奇怪了,那你为何不记得我呢?难道真的读不了我的心思?” 帷帽女子无奈说道:“阁下看来此番是有意刁难于我了,明知到我现在并不能奈何于你,又何苦多次出言相讥呢?可普天之下,能躲开我的,屈指可数,是以阁下怎会与我相识呢?” 李天启说道:“难道迴梦谷的迴梦神教教主祈梦涟漪也遇到对手了?” 帷帽女子暗自一惊,可还是笑道:“哦?阁下居然连本尊的来历也摸清楚了,看来的确让人不敢小觑。不知夤夜来访,究竟何事呢?” 果然,她就是祈梦涟漪! 祈梦涟漪此时已缓缓走近了李天启,透过月色,她那美目渐渐起了一些惊讶的神色,“我感觉你像一个人,一个数年前的小子。” 李天启轻轻一笑,“难道你想起来了?” 祈梦涟漪说道:“你虽然长大了,但我忘不了,你是李天启。” 当听到她从嘴里吐出自己姓名的三个字时,李天启还是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闻名于世的祈梦涟漪居然能记住他五年前的样子,只是这么凑近观察了一会,就能准确地说出他的名字。这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就连一些武功超凡,修为颇高之人也断然不会记住一默默无闻之辈。可祈梦涟漪做到了。 祈梦涟漪看到了李天启的表情,也惊讶地说道:“你……你果真是那五年前的李天启?你小子……这么些年,果然长大了,一表人才啊……”她想起了数年前在西湖茶楼里说过的话,面色绯红。 李天启说道:“这么些年我终于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迴梦神教教主。” 祈梦涟漪淡然道:“李天启,你得到了什么造化,此时此刻我居然一直都不懂你的心思,这与多年前可完全两样了。” 李天启说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呢,好像一夜之间就是这样了。” 祈梦涟漪笑道:“有这样的事?那倒离奇得紧。对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去了哪里,但我且问你,当初在西湖时答应我的事情你做到了吗?” 李天启一脸茫然,“我答应你?什么事情?” 祈梦涟漪摇头道:“我对你可是礼遇有加,你怎么居然没将事情放在心里……”她的内心一阵难受。 李天启忽然想起来,她不是正要自己调查刺客联盟的盟主是谁吗? 李天启说道:“我知道,你是让我调查刺客联盟的盟主到底是谁。” 祈梦涟漪忽然开心起来,笑道:“还好,你还记得。那你可有眉目?” 看来这些年来,她还一直都查不出那刺客联盟的盟主到底是谁,否则也不用再次问自己了。 李天启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与你在西湖道别没多久,遇到了一些妖怪,被困在某地五年之久,根本就无暇他顾,也就是这段时间才借机跑了出来。” “哦?”祈梦涟漪关切地问道:“你这么厉害,还有人能困住你?” 李天启说道:“我方才已说了,我也就是今夜才突然厉害起来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前我还是五年前的老样子。” 祈梦涟漪笑道:“算了,你不用掩饰了,你知道我已看不懂你的心思,胡编乱造。你今夜此来是为了什么?” 就在此时,负责警卫的岗哨呼声大作,营寨里顿时人声鼎沸,似乎夜里有军队来袭!而营寨外也向**入了无数支火箭。 祈梦涟漪闻声回头看去,等她再回过头来时,却发现已失去了李天启的踪影……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初入南诏 盆地里那一汪池水波澜不惊,此时天刚蒙蒙亮,一只牛蛙从泥潭边上爬了出来,又慵懒地跳进了池水里,慢悠悠地游着,忽然又瞧见一条黑色的蛇此时也游走在水面上,它顿时没入了水里,失去了踪影。 火红已站了起来,正在低首咬着一些坚韧的野草,调皮地玩耍着。 李天启缓缓睁开了眼睛,感到有些疲倦,似乎昨夜根本就没睡着过。 他站了起来,来到水边,洗了把脸,顿感清爽无比,他接连对着水面比划了一下,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壮观的事情发生,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原来那是一场梦,却是如此逼真,梦里原本是要找祈梦涟漪打听一下可否有娘亲的消息,却还未来得及问出这天色就已泛白,自己也醒了过来。 他不由抬头看了看那边峡谷的方向,却发现那一带天空有些黑烟还在缓缓升起……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而峡谷似乎还出来数十铁骑,正往这边过来。事不宜迟,李天启此时并不想与这些兵勇发生冲突,他翻身上马,“火红,带我去你主人那吧。” 火红像是听懂了李天启的意思,撒开四蹄,往魏王一行的来路跑去。它并未回到盆地高处上的一片密林,李天启开始有些疑虑,但想到笑修罗之前说的话,也就将信将疑地随它而去吧。 按照火红所走的路线,那笑修罗想必已不再那密林之中,难道这匹良驹还有能千里寻主的能力不成? 可当李天启真的遇到笑修罗时,他已惊讶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一个时辰后,在一偏僻狭长的峡谷中,火红找到了笑修罗,笑修罗盘腿坐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缓缓睁开双目看着翻身下马的李天启,“你终于来了?” 李天启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笑修罗点点头,“在这里你人生地不熟,你不来找我,难道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 李天启突然想到了南宫朔,“不好。我怎么给忘了?”在梦里他看到南宫朔并无大碍,可现在他已知道了那只是一场梦,既然如此,南宫朔此刻可是性命攸关啊。 笑修罗轻轻笑着问道:“怎么了?” 李天启翻身上马,准备回去再想办法营救南宫朔。 笑修罗双手往草地上一拍,她人已然飞起,落在火红的前面,问道:“有什么事又要回头?” 李天启说道:“我要回去军营里救人。” 笑修罗问道:“你要救谁?” 李天启说道:“一条汉子,他……” 笑修罗说道:“你是指南宫朔?” 李天启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笑修罗摆了摆手笑道:“如果你是为了这个人,那就不要回去了,他并没有事。而且……” 李天启问道:“你又没在现场,你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笑修罗说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他摆了你一道。” 李天启问道:“什么?他摆了我一道?” 笑修罗说道:“对,没错。他与那严军曹不是摆了你一道吗?” 此时李天启已听得有些糊涂了,“严军曹设计埋伏这个不假,但南宫大哥可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抓的,你说他与那严军曹摆了我一道,却又是怎么个说法?” 笑修罗哈哈大笑道:“你自己想吧,不过那个南宫朔并没有事,你确实不用去救他。” 李天启却有些不信,他微微夹了夹马肚,可火红却没有迈步的意思。 笑修罗说道:“我自有内线,消息灵通得紧,你放心吧,以后你若觉得我骗了你,你再找我算账也不迟啊。” 李天启细细想来,也觉得有道理,况且此人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只不过她说的这番话,倒有些与自己昨夜梦境中的情景有些相似,他当时还听到严军曹和南宫朔两人所谈的话,并没有什么敌意,因此自己才去找那祈梦涟漪去了。 笑修罗说道:“就算你现在回去也晚了,昨夜我方的特使调用了我的人,去攻打军营了,想必也是无功而返,反而再次坏事。你再前去,那不是火上浇油吗?你被任意一方逮住,都会拿你出气的。你又何必……” 李天启心念一动,“昨夜军营里的预警声和那些营寨外射入的火箭……” 笑修罗说道:“没错了,我昨夜虽然没去,但已能看到了结果。这些过错就让那特使自己去承担吧。” 怎么这些情形与在梦里看到的情境居然一一相符呢,而且今晨自己望向那峡谷的方向,还看到了天上那一层黑色的烟雾,想必是地面上有什么东西被大片烧着了。 就在这时,笑修罗忽然一闪身,她也翻身上马,双手揽住李天启的腰际说道:“走吧,让火红带我们回南诏。” 李天启感觉脸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去……去南诏?” 笑修罗娇柔的身躯贴在了李天启的后背,娇笑道:“当然啊,不然我早走了,哪还在这里荒郊野外的等着你呢。” 李天启一抖缰绳,微微夹了一下马肚,“走!” 火红在平坦的土路奔行了没一会,就往一侧飞快地钻进了密林里。在密林的草丛中奔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一道山谷大裂缝出现在了两人眼前,裂缝中有一条羊肠小道,道路很狭长且窄小,火红载着两人勉强能进,此处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进入羊肠小道中,光线顿暗,道路两旁都是望不到头的山崖,不时还有露水滴落在两人的身上。 笑修罗说道:“**以为把守住了那边盆地峡谷的道路就可以阻断我们过来,却不料此处还是可以过来的。” 李天启说道:“那你将这条密道透露给了我,难道你不怕我告诉他们?” 笑修罗摇头道:“这里虽然可以相通,但地势险要,行进大军则不宜,只适合一部分人经过而已,你就算告诉他们,又能如何呢?况且南诏诸部落与唐朝接壤的土地也有上千里,各种小路无数,假如**真是处处都分兵把守,那对我们来说也的确是个好事。行军打仗与仗剑江湖可是两码事。” 李天启听着笑修罗娓娓道来,只觉得她不仅深谙功夫,且还懂得军事之理,心里油然升起一股钦佩之意。 穿过此处大裂谷,视线再次光亮起来,虽然还是处于密林之中,但这边的树木却已有所不同,不仅粗壮,而且枝干少许多,像是阔叶树居多,那一张张绿叶比成人的手掌还大上一些。 除了树木,眼光所及之处都是茂盛的野草,基本都看不到有裸露着的山石,不时还会蹦出一些飞禽走兽。 火红看来认路的本领颇大,而且胆气豪迈,那些李天启并不认为会有路的地方它还是径直往里奔走,丝毫不担心会跌落泥潭或遇到一些猛虎野狼等大型野兽,虽然火红此刻正奔行于野草及人高的荒野里,李天启倒不觉得速度有所减缓。 此时日头已是正午时分,按照火红的脚程,显然已奔行了不少路,可放眼望去除了山还是山,除了树就是野草。 李天启不知道笑修罗究竟要将他带到何处,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 笑修罗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天启问道:“那这里已是南诏了吗?” 笑修罗说道:“我认为是。” 李天启说道:“怎么?你难道也不认得这里?” 笑修罗徐徐说道:“我认为这里属于南诏,但你们大****认为这是你们的地盘。明白了吗?” 哦,原来这里是争议之地,那就是属于边界地域了。 李天启笑道:“你不是也是中原人吗?就算你现在是南诏人,可祖籍……” 笑修罗突然厉声道:“别说!” 李天启感觉她发脾气,知道也许触到了她的痛处,也就没敢再作声。 笑修罗感觉自己方才有些失言了,赶紧笑道:“你很快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了。当然,你应该可以帮我这个忙。” 帮她?难道她是要找我帮忙,所以才将我带到这里来的?李天启不由心里又开始琢磨起来。 李天启说道:“我们知道现在还是你我相称,在下李天启,请问你芳名能否告知呢?” “你叫李天启,我早已知道了。”笑修罗莞尔一笑:“我的名字嘛……暂且不告诉你。你要称呼就称呼我笑修罗吧。这名字好,够霸气。” 看来此女子的确刁钻,不仅做事果敢,而且在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思想上也并不避讳,更显落落大方,李天启心里虽然无奈但此时也只好作罢。 正说话间,火红已载着他俩从密林中奔了出来,进入了一条官道,不远处是一道栅栏,一座简易行营驻扎在一旁,数个军士举起了长矛,对着来人。 笑修罗从手上拿出兵符,在那些人的面前晃了一晃,那道栅栏已被移开。 两人纵马前行,一马平川,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之势。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享用虫宴 其时,南诏诸部落为摆脱吐番的统治,正在奋力征战,诸部落之间也逐步由于对抗外敌而转向统一。 南诏诸部落在地理位置上远离吐番,却已唐朝邻近,故此对唐朝还是有所依赖,正因为这样,唐朝对于南诏的统一战争还是持支持的态度,虽然南诏远离吐番,但逐渐强大起来的南诏还是可以让吐番有所顾忌不得不分兵镇压,这样一来就减轻了对于唐朝的压力。 但南诏也并不是乖乖受制于唐朝,他们显然也看出了边缘地区局势中自己的角色,在一些暗中势力的挑拨下,唐朝与南诏诸部落之间也有了一些小摩擦。 魏王与太子表面和气,暗自却斗争了多年。此次魏王更是不远千里来此就是为了处理与南诏之间的边界问题。 此时的李天启当然不知道这些,他现在与笑修罗已进入了南诏。 这里的气候宜人,花开四季,官道上漫山遍野的花草长势喜人,更是飘香千里,沁人心肺,甚是舒服。 再往前赶了一个时辰路才到了一个小镇上。这说是小镇可却简陋得很,与中土大唐的那些城镇比起来真差了许多,不仅街上道路行走的百姓稀少,街道破旧,就连街上摆卖的除了毛皮就是各种飞禽走兽,连鲜果摊档、食肆等都极少看到。 路人穿着朴素,衣着颜色也甚至黯淡,偶尔能瞧见身穿锦衣之人徐徐走过,看来南诏诸部落的繁荣程度与中原难以相比。 此时街道上来了这骑着火红高头大马的俊男美女,倒吸引了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似乎他们也没有看到过如此引人注目的男女。 李天启虽然穿着的是布衣,但与这些人身上的布料比起来却也胜过一筹,而笑修罗身上的玄色衣服更是用绸缎量体精心裁剪而成,况且此刻两人的坐骑又是抢眼的火红之色,能不吸引众人吗? 李天启问道:“怎么这里的人都往我们身上看?难道已看出我是中土大唐来的吗?” 笑修罗笑道:“可能觉得你好吃。” 李天启当然知道那是玩笑话,说道:“别说吃的,一大早奔波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进肚子里呢。” “先忍耐一会吧。”笑修罗说道:“待会我带你去个地方吃吃这里的特色菜。不过这饭钱嘛你得付哦。”说罢,口哨轻轻一吹,火红倒十分了解主人的心思,脚步顿时加快。 这匹骏马很快穿过了小镇,拐进了一条土质小道,小道只有三尺宽,道路两旁多是剑麻,密密匝匝的剑麻上那些尖刺看得让人心里发憷。 李天启问道:“这又是哪里?我们现在可是已出了镇子。” 笑修罗说道:“对啊,吃饭的去处就在镇子外。快到了,就是前面。” 说话间,火红已来到了一平坦的草地上,一座硕大的农庄建立在水塘边,农庄的入口有座牌坊,牌坊两端各挂着一串小灯笼。牌坊是用块松木制成,上面似乎是刀剑划出的字样:百虫。 李天启但觉身后一轻,笑修罗已飘下马来,他也赶紧翻身下马,跟在一旁。 笑修罗说道:“这是南诏有名的饭馆,里面的菜肴都十分鲜香美味。保证会让你大快朵颐。” 李天启苦笑道:“现在就算给我块棉花,我也能吃出美味来。” 笑修罗摇摇头,无奈道:“我真是对牛弹琴。” 两人拴好马匹,正待要迈进这百虫农庄。可店小二匆匆跑了出来,对着两人又是鞠躬又是赔笑说了一通话。 李天启听不懂,只好看着笑修罗,笑修罗的脸色有些难堪,李天启心知一定又有什么变故,看这店小二的表情和手势,似乎有难言之事。 笑修罗急急跟着店小二说了几句,店小二连连摇头,表示无可奈何,转而又走回了店里。看来店小二与笑修罗也是熟悉,倒也不拘谨。 果然笑修罗愤愤然道:“本想带你找些好吃的,可这饭馆居然被人包了。可看看里面又看看外头马圈,却又哪有什么人来呢,真是的。” 李天启问道:“什么人包下了?” 笑修罗叹道:“我教中人。” 李天启说道:“难怪你并没有发作。” 笑修罗扭头狠狠盯了李天启一眼,“你认为我很凶吗?” 李天启说道:“不是我认为,我只是觉得你方才是想发火的。可后来……” 笑修罗有些不快道:“走吧,回镇上吃。” 李天启说道:“就在这里吃吧,这里风景这么好……” 笑修罗说道:“我知道这里风景独好,可是这毕竟是我教中人包下的地方,虽说我也贵为掌旗使,但也不能违逆黑旗令。” 李天启说道:“他们包下的是这个饭馆,我们现在可是在天地之间,万物之旁,只要小二们摆些碗筷什么的,我们并非在店里用餐,那样不就结了。饭钱我们照付,而你也不用得罪自己教中人物了。” 笑修罗恍然大悟,又笑了起来,“对啊,你看我方才气得怎么都没想到这点呢。” 她马上又叫了那店小二出来,那店小二出来后看到他俩还没离开,就不解地问了起来。笑修罗跟他聊了一会,店小二显得有些犹豫的样子。 此时李天启将手伸进怀里,捏了一片金叶子出来,在那店小二眼前晃了一晃,那店小二双眼顿放光彩,立刻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靠近山塘的一株桂树下。 显然店小二是让他们到那边去。 一盏茶功夫,店小二就把所有器具都在那桂树下摆设停当,笑修罗点完菜后与李天启坐了下来。 笑修罗问道:“你知道我方才与他在聊些什么吗?你怎么知道拿那片金叶子出来?” “我当然不知道你与他再聊些什么?南诏这边的话我听不懂。”李天启笑道:“对于金银之物嘛,如贪固然不好,但如能适当利用,却也是事半功倍的。有时候关键时刻还能跨过语言障碍,为你解决事情。” 笑修罗摇头道:“歪理,不过却被你说中了,方才那店小二的确还是有所顾虑,只不过当你拿出那片金叶子的时候,他就立刻同意了。唉……真是见钱眼开。” 两人谈话之间,菜肴均一做好并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四菜一汤:油炸蝎子、麻辣蜈蚣、笋干炒竹虫、蜜汁蜂蛹南瓜酿、黒蚁酸辣汤。 这些都是让人害怕的虫子,可做成了菜肴倒是香气扑鼻,虽说李天启自幼在乡村长大,没有饭吃的时候,也会上山捉些虫子吃,但真正将虫子做成菜肴却还是头一遭遇到。 “我不客气了。”李天启端起米饭,大口吃了起来。 笑修罗也夹起了一条油炸蝎子,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边吃还边点头:“地道,真地道。这百虫的出品就是不错。” 她吃了两条,可李天启已再添了一碗饭,她急道:“你慢点吃啊。有这么饿吗?” 李天启摇头道:“当然了。这些天哪能正儿八经地吃过饭,不仅有这么特色美味的佳肴,还有这松软的米饭,真香啊,谢谢你啊,笑……笑修罗。”由于他并不知道此女子的姓名,虽然觉得称呼她笑修罗有些别扭,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了。 笑修罗开心地说道:“你知道就好。到时不要忘记本姑娘对你的好就行了。” 她的话里似乎有话,但她却没有往下说,李天启也没有往深处想,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填饱肚子。 没一会,这四菜一汤都被他俩吃个精光,当然大部分都是李天启吃了,笑修罗毕竟是个女子,食量并不大,况且她也没怎么奔波,只是吃了一些就已饱了。 李天启伸手将那金叶子取了出来,问道:“你有没有刀?” 笑修罗说道:“你问其他东西可能没有,但刀嘛,当然有。怎么?你难道想吃霸王餐?” “笃”一声,一把雪亮的短刀插在桌子上。 李天启摇头道:“我像这样的人吗?只是准备结账的银钱而已,你叫那店小二过来吧,可以结账了。”说话间,他用短刀将金叶子切了一角下来,“这些应该够付账了。” 笑修罗眼眉一挑,有些忍俊不禁,“我以为你是要将那金叶子全给小二呢?原来你这么抠?” 李天启摇头道:“这哪叫抠?我们吃这四菜一汤,外加些米饭,顶多一两银子就够付账了,我给他这点金子,绰绰有余了。” 笑修罗看了看那一盆米饭只剩了些米粒粘在边上,摇头道:“也是,只吃了些——米饭!”她故意加重了语气。 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当接过来的只是一角金叶子时,却有些大失所望,当然他也并不敢得罪笑修罗,只好无奈泱泱地收拾起碗筷来。 笑修罗暗自大笑,方才那一股闷气顿然消失无影。 李天启此时也是精神焕发,吃完饱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笑修罗此时的眼光却停留在了他的右手腕那一串紫檀木佛珠上。 她的心思似乎已不知飞到了哪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又是石头 虽然店小二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他的服务还是一流的,此刻餐桌上不仅早已清理干净,更是端来了茶水。 李天启活动了一下后,再次坐回了座椅上。 笑修罗忽然问道:“你真叫李天启吗?” 李天启感觉她的问话有些莫名其妙,笑道:“当然,况且你那潜伏在**中的属下不是也已打听过我吗?难道还有假?” 笑修罗思忖了一会,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可……” 她顿了顿,问道:“你听说过天机神算吗?” 李天启心中一动,“怎么?你知道他?” 只见笑修罗此刻忽然站了起来,向李天启拱手道:“前辈,请恕我种种不周,但如您确实是天机老前辈,就不要再隐瞒行踪……” 李天启赶紧摆手道:“笑……笑修罗……你……你这是做什么?” 笑修罗依然姿势未变继续说道:“我没有名字,我是个无名氏。因此并不是故意向前辈隐瞒。不信前辈可以掐指一算,便知真假。” 看来笑修罗的身世更是个谜,李天启叹了口气,但还是说道:“你不要这样,我的确不是天机神算老前辈。” 笑修罗再看清了李天启的神色,问道:“你当真不是?” 李天启斩钉截铁说道:“当真不是,如若是的话,我还用到处奔波吗?那还是掐指一算的事情?” 笑修罗说道:“这也许是您故布疑阵呢?或是故意为之,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李天启摇头道:“我真的不是。何况我又何必要对你有所隐瞒呢。对吧。” 笑修罗指了指李天启右手腕那一串佛珠道:“可您却有这一串发红光的佛珠,难道不是吗?莫非是偷来之物?” 她此话的意思虽然有疑问的含义,但称呼却颇为客气,显然此刻她还认为眼前的李天启还是极有可能是天机老人假扮的。 李天启听这女子所言,登时想起了童老也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他也认出了这串佛珠就是天机老人之物。 此刻在这偏远的边陲之地,突然听到这女子此番述说,他又开始对着佛珠好奇起来。当时那蓬头老者,不对,天机老人为何要将佛珠送给他呢? 李天启赶紧摆了摆手:“这不是我偷的,而是一位蓬头老者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所说的天机神算。” 笑修罗心想,看来他的确不是天机老人,她的手缓缓放下,却又急问道:“那……他在哪?” 李天启叹了口气说道:“他行踪诡秘,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不过当时他离开时曾留下些诗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笑修罗问道:“是什么话?” 李天启看了看笑修罗急切的样子说道:“这恕我不能说。” 笑修罗说道:“你不相信我?” 李天启并未说话。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且相处与非常时期,倒很难说信任,笑修罗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虽然你不是天机神算,但你也持有他的红光佛珠,也许你还能帮我这个忙。” 李天启问道:“什么忙?只要不违背道义,我倒可以帮你。” 笑修罗笑道:“不会违背道义的。而是有关我身世之谜的。假如这都算违背道义,那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来她多次护着自己且带自己来这南诏之地,就是为了解开她的身世之谜,那她身上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呢?而且从现在来看,这秘密似乎还与天机老人有一些联系?李天启看了看笑修罗,点了点头说道:“这当然可以。” 笑修罗浅浅笑了起来说道:“好,够义气,也不枉我请你吃这一顿。” 李天启望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一餐好像是我付的钱哦。” 笑修罗却面不改色,依旧笑道:“虽然是你付的钱,但却是我带着你来的。况且我的火红随着你奔波了一日夜,辛苦费可不止这点呢。” 李天启无奈笑道:“好。你说得没错。那我再次谢谢你了。” 笑修罗也笑着问道:“你现在吃饱了吧?那我们现在赶路。” 李天启问道:“我们要去哪?” 笑修罗说道:“当然是查找我的身世。”说完,她站了起来,往火红走去。 李天启看到了火红,他一直对于火红如何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此刻再也忍不住问道:“我能问问你这火红是如何**出来的,它怎么能知道你在哪里呢?这我实在是想不通。” 笑修罗回眸一笑,说道:“你当然想不通,不仅你想不通,许多人都想不通。我跟你说,这也许与我的身世有关,只有解开了谜团,才有可能解释清楚。” 李天启问道:“这又与你身世有何关联呢?驯马与你的身世难道也有联系吗?” 笑修罗说道:“驯马当然与我的身世没有联系,但自幼陪伴着我的一颗小石子却让我掌握了这个本领,可我却不知道这小石子是怎么来的。也许解开了这小石子来历,或能解开我身世之谜。” 什么?她也戴着一颗小石子?而且那小石子还能让她掌握千里控马的本领?李天启不禁想起了自己那根草绳项链下的小石子,他还想起了此前一些自己听懂动物对话的情景,当时觉得是自己精神恍惚了,可现在这么想来,似乎又存在着可能。 李天启方待要问清楚,可突然过来的一伙人却让他没再问下去。这伙人簇拥着一顶轿子走了过来,到牌坊后就停了下来。 这顶华丽的轿子轻轻落下,一位玉面公子从轿中走了出来,此人神采飞扬,双目熠熠生辉,一身浅绿色绫罗衣裳恰合其身,手里握着那把雪白的象牙扇轻轻摇晃,显得气度非凡。 此人的面容倒很像一个人。李天启不禁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倒腾。 林逸仙的哥哥——林亦凡!他怎么来这里了? 李天启心中暗自一惊,不知道为何,他此时此刻看到林亦凡,顿觉心里有些发怵,也许因为他的身边站的不是林逸仙,也不是陆琳琅,而是另一个美丽的女子笑修罗。 他感觉林亦凡的目光似乎正往他的身上飘落,赶紧转过身去。其实林亦凡并非看着他,而是看着他身边的笑修罗,笑修罗一身紧身玄色衣裳,衬托出姣好的身材,此时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肤光胜雪,美丽动人。若说见到她的男人不动心那肯定是刻意装出来的。 林亦凡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了,他身边的随从也是差点说不出话来,有几个还撞在了前面的人身上。 李天启此时更觉得不自在了,他此时已有些心慌,自然没有想到他与林亦凡当年只是匆匆见过一面,而林亦凡心高气傲,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倒是他多心了。况且此时已是五年后,他也由当年的小小少年郎长成了一魁梧的小伙子,如不是当年记得他少年时的模样而此时又有心辨认,根本就无法认出他就是当年的李天启。 林亦凡甩开众人,大踏步向前,对着笑修罗微微点了点头,拱手用南诏语说道:“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不知可曾在哪见过姑娘,倒是脸熟得紧?” 笑修罗听出了此人虽然南诏语说得正确,但却略显生硬,带着一些中原腔调,她虽然年纪轻,却知道此人是有意搭讪自己,而且此人的一个随从手里还捏着一支黑旗令,看来便是自己教中所邀请来此的人。 眼见此种情况,她还是有些余怒,用中原话说道:“哦?本姑娘见过的谦谦公子并不少,却不是中土之人做作之人,不知公子又是哪一位呢? 林亦凡没料到此女子不仅说话爽朗,且又有些辣味,当然他听出了笑修罗话里暗讽他假冒南诏人的意思,倒也有些尴尬,此时有几个随从已领悟出了笑修罗话里的讽刺意味,顿时挺胸就要上前,却不料此时林亦凡干咳了几声,那些随从倒识趣,马上退下。 林亦凡对着笑修罗微微再次拱手,在身边随从的簇拥下走进了饭馆。 李天启心里早已乐开花了,他没有想到自命不凡的林亦凡居然在笑修罗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不过细思之下,还是觉得林亦凡倒还有些气度,明知对方暗讽他,他也没有耍公子脾气,而是安静带人离开。 笑修罗此时已解开拴住马匹的缰绳,“你似乎认得此人?” 观察细致的笑修罗看出了李天启方才那些不自然的反应,是以有此一问。 李天启轻声说道:“我的确认识他,他是大唐富林商行的大公子,家里富可敌国,而他也是一身高超武艺。对了,你说你们教中人包下这饭馆是否就是等他呢?我方才也瞥见了一个随从手里拿着一支黑旗令。” 笑修罗点头道:“应该是。我教中的黑旗令可不会随便给人,除非邀请的是特别的贵客,我想他必是那位尊贵的客人。走吧,事不宜迟我们还有地方要去。” 李天启说道:“待帮完你的忙之后,我也许就要与你告别了。” 笑修罗问道:“你要去哪?” 李天启说道:“我自有我的事情要去处理,详情就不与你说了。” 笑修罗嘟囔着说道:“那算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准备追击 这林亦凡来这里做什么呢?难道也是为了生意吗?而这笑修罗所在的教派又是什么呢?她一直不肯透露,却又带着自己来到了这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找到她的身世吗?这些疑问萦绕在李天启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此时李天启和笑修罗再次共乘火红背上,火红似一团野火跑得迅疾。本来李天启说要去镇上另买一匹,可笑修罗却说那些凡品马匹脚程不及火红一半,虽然搭载两人,火红的脚程依旧远胜那些普通的马匹,既然如此,李天启也只好作罢,只得与她共乘。 在入夜时分,李天启与她来到了一道山坳边。 按照笑修罗的话来说,此地就是隐藏她身世的地方。 两人简单用过干粮,就开始上山。由于山路颇为陡峭,马匹难以攀登,火红则独自在山下歇息。 山势并不高道路却极其崎岖,他们举着一把火把,小心翼翼地往上走着。 李天启此时又想起了笑修罗提到的小石子。他问道:“你身上那颗小石子能让我看看吗?” 笑修罗却反问道:“难道你知道这小石子的来历吗?” 李天启摇摇头说道:“我身上也有一颗奇怪的小石子,却也无法知晓它的来历。” “哦?”笑修罗有些诧异,她缓缓说道:“你身上也有这样的石子?” 李天启将那草绳项链翻了出来,亮在了火光下。笑修罗停下脚步,凑近仔细看了看,那颗小石子在火光下依旧散发出一些淡淡的雾气。 她伸手捏了一下,惊讶地说道:“你这颗居然还能散发淡淡的烟气,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李天启听出了她话中意思,也说道:“难道你的不是这样吗?” 笑修罗摇摇头道:“虽然有些相似,但还是不一样,我的那颗没有这烟气,而且中间有小孔,催进内力会发出兽类能听到的声音。” 想必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火红听到了笑修罗手上石子发出的声响,就可以定位她所在何方。李天启担心那戴着草帽的男子再次找来,他赶紧又将那草绳项链贴身放好。 笑修罗说道:“我师父曾告诉我要知道这石子的出处,必然要找到天机神算才可能知道。而我也做过许多努力,也曾多方打听过,但无人知晓。看来这天下兴许只有天机老人才会了解这石子的出处了。” 李天启说道:“这话我也听一位高人说起过,他也不认得我身上这颗小石子,他也是让我想办法找到天机神算。这样就可以了解这小石子的由来了。” 笑修罗忽然笑了,“想不到你我身上都有不同的小石子,倒有些缘分……” 李天启点头道:“的确如此。那你现在带我去什么地方呢?” 笑修罗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正是她说过如要知道我的身世就必须找到你。” 李天启疑问道:“我?” 笑修罗说道:“确切地说是找到佩戴你手上那佛珠的人。” 李天启说道:“那不就是找天机老人吗?可我并不是啊。” 笑修罗说道:“虽然你说不是。但我还是想让她看看你。” 李天启笑道:“看来你并不相信我啊。” “我们彼此彼此吧,呵呵……”笑修罗说道:“你也没有怎么相信我啊?不过也别见怪,我自懂事以来就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这些年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好不容易才从那妖女口中得知一些线索,你想我怎么能凭你一张嘴就放弃此前的努力呢?” 妖女?李天启感到有些奇怪,脚下忽然有些踉跄,差点被一根藤蔓绊倒,一时没问出来。 笑修罗似乎察觉到了方才那话里给李天启带来了疑惑,登时又接着说道:“你是好奇那妖女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李天启轻轻点点头:“嗯。” 笑修罗说道:“也是命运使然,她本来被我教护法捉来,正准备祭天的。但那天不知怎的我却动了恻隐之心,祈求我教教主将她暂时另行关押,因为我有话要问。由于她从中土而来,后来我与她不知怎的聊起了我的身世,她说曾见过这样的小石子,然后又说出了那一番话,还特别说天机神算手腕上戴着会发红光的佛珠,只要我找到一手腕上戴着发红光佛珠的人,就会知道我的身世了。” 李天启点点头。 笑修罗说道:“当然,我起初并未轻信。” 李天启说道:“你本就不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笑修罗并不以为然,说道:“我向师父打听过,他久于江湖,虽然与天机神算素未谋面,但也知道天机老人手腕上的确是有这样的佛珠。” 李天启点头道:“所以你相信了。”他指了指前路,“因此,这里就是你关押那妖女的地方,对吗?” 笑修罗笑道:“没错,你的确很聪明。一点就透。” 李天启说道:“你是担心万一我真是天机神算,而出于某些原因而故意向你隐瞒了身份,假如你错过此次机会,也许就难已再找到我了,对吗?” 笑修罗淡淡说道:“我并未这样说,不过你这样想也不无道理。” 李天启又说道:“还有就是,万一你发觉那妖女是骗你,那么她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笑修罗冷冷道:“当然。”声音忽然冰冷,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看来她十分痛恨欺骗她的人。 李天启听到这后面的话,也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你会如何处置我?” 笑修罗说道:“假若你确实不是,也许我会考虑将你关进里面去。”她顿了顿,又笑起来,“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虽然李天启知道她此刻的话是开玩笑,但心里还是不由嘀咕开了,这女子不仅笑里藏刀,让人捉摸不透,而且又有着高深莫测的本领,倒让人不得不防。 但此刻已跟着她来到这偏远之地,假如她真要害自己,说不定自己也难逃她手了。 李天启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感到了紧张。 这么一会,两人已来到了山腰,踏进了碎石路。 碎石路上满是小石子,李天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笑修罗却像是漂浮在上面一般,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这样看来,她的修为远在李天启之上。 百丈开外有一点萤火,两人渐渐靠近了,原来是堆篝火,火旁围坐着四个黑衣人,但他们居然并没有发现李天启和笑修罗已经走过来。 “不好!”笑修罗感觉有些异样,顿时身形一摆如一支箭般到了那四个人的身旁,只是停留了一会,就已往旁边的洞口跃了进去。 李天启此时急急跑了过来,看到围坐在篝火旁的四个人均已没了脑袋,而火上放着一口大锅,里面正蒸煮着一锅肉,不!正是四个人已经被煮的烂熟的头颅! 李天启倒吸一口冷气,也跟着笑修罗跃入了旁边的山洞里。 里面东倒西歪又躺倒着十来个黑衣汉子,血流满地,在洞壁上的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诡异恐怖。 笑修罗站在一内嵌在山体里的铁牢前,看着空荡的内里缓缓说道:“妖女被带走了。” 李天启看了看铁牢,牢门已被打开,而四周本来贴着符文的地方也烧剩了一些纸屑,里面并不凌乱,木床、梳妆台等一应俱全,想必笑修罗已吩咐这些黑衣汉子悉心照料。 笑修罗恨恨地向下挥手,将脚边的一大块岩石击成了齑粉。看来她心里必然已是生气之极。 李天启看了看那些尸首,淡然说道:“这些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被来者杀了。来者的武功不弱。” 笑修罗咬牙切齿道:“敢动我笑修罗的人,一定来头不小,而且出手如此狠毒,不留活口,难道是那妖女的同党吗?” 李天启再次看了看牢房里的摆设,问道:“你在牢里可有什么限制妖女的措施?” 笑修罗说道:“她的脚下有一条脚镣,是我们专门用来对付妖物的。凭她自己的话不可能能打开。” 李天启指指地面,“你看这牢内并没有脚镣啊。” 笑修罗仔细瞧了一瞧牢里地面,也没有发现那脚镣,可一时又不知道此话的用意于是问道:“这有什么联系,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天启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说救那妖女的未必是她的同党,也许是另有其人。” 笑修罗微蹙眉头说道:“居然还能有其他势力?难道不是冲我来的?” 李天启说道:“虽说一切都有可能,但你仔细想想,如果要救她,既然都杀了这么多人又何必带着链子一起走呢?” 笑修罗此时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李天启方才那问话的意思,她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情,已怒火中烧之下,已没有仔细想到这点。她点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 李天启说道:“不过来者一定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此刻想追,不仅不知道方向,而且也难以追上。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赶紧动身才是,以免时过境迁。” “若是其他我不敢说,但论到追踪,我还是有点能耐。”笑修罗摇头道:“况且此时黑灯瞎火的,恐遭她们埋伏,今夜也就算了。明日我们追去。” 李天启说道:“现在不追,明日再追?难道那来者还会等着你去追吗?” 笑修罗神秘地笑道:“放心好了。我自有主张。” 第二百一十五章 飞禽走兽 漫漫长夜过去,终于等到了天明。 李天启有些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翻身下来,洗漱完毕后下楼后才发现笑修罗一身紫色罗衫早已骑着火红在客栈门前等着他了,看来她虽然看上去很镇定,但心里一定也是焦急万分。 笑修罗悠悠说道:“我以为你还赖床呢,快上来吧,干粮和水都放在了这里了。”她看着李天启,拍了拍马背上那些皮革袋子。 此时虽然天方亮,街道的行人并不多,但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搂着一美貌的姑娘共乘一匹马,他还是感觉害臊。 笑修罗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说道:“江湖儿女,你怕什么的。我都不怕你搂着了,你反倒还害臊了?” 李天启被她这么一激将,倒也顾不上许多了,他双脚一蹬,凌空跃起,虽然还未能恢复当年有二十年内力时的那种腾跃高度,可还是勉强上了马背。 笑修罗娇笑道:“搂着啊,不然待会摔下马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天启无奈只好双手轻轻环抱在她后面,但觉她纤腰细软,香气怡人,他本就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此刻又贴身从后揽住一绝色美女,不禁心神有些荡漾。 正在这时,笑修罗喝马前行,声音惊醒了梦中人,李天启无奈只得在心中反复默念静心咒,以排除心里原始的欲望。 火红再次离开小镇,奔行十里来到了一分岔路口。 笑修罗从领口翻出一条红色的丝线,上面串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子。她捏起法咒,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忽然她的手指头有一股淡蓝色的光直直射入那小石子里,没一会,这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子也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 她居然懂法术?李天启异常惊讶。 笑修罗这手势与当年青儿姐用法力催逼水灵珠为那蒙面女子玉贤有点相似,也是通过自身法力催逼。 李天启本就魁梧,因此虽然坐在笑修罗的后面,但还是看得真切。可他即使看得真切,却不知道笑修罗施法的意义何在。 笑修罗施法后,将那颗发亮的小石子重新放回衣领内。可火红也没有迈开步子,而仍旧站立不动。 李天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方待要问,笑修罗嘟起双唇,发出了阵阵的鸟鸣之声。 她这时要做什么?难不成天上会有飞鸟过来告诉她该如何走吗? 没一会,她又发出了野猫般的叫声,再后来简直就像是飞禽走兽在此聚集般,各种声音不觉于耳。 李天启曾遇到一位云游四方的人经过村子讨食吃,他曾听这人说过有些人本领奇特,不仅可以模仿许多知名人物的声音还可以模仿飞禽走兽的声音,当时年幼的他听得津津有味,过后还下苦功练了许久,但最多也只模仿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最后也只能放弃。 然而此时他却亲眼目睹了这一绝技,而且发出这些声响的居然只是一位碧玉之年的女子。他不禁内心暗自佩服。 就在这时,一头野狼低吼着缓缓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它对着李天启两人吼了好几声,看它那神态却又不像是肚饿使然。 此时更让李天启感到奇怪的是那笑修罗居然也跟着吼了好几声,他们居然像是在对话! 李天启虽然听不懂,但他一会看看那头野狼,一会又仔细听听身边笑修罗发出的声音,他越来越感到玄妙。 没一会,那头野狼咻一声就钻进了草丛里消失无踪。而火红也在笑修罗的驾驭下开始飞奔起来,完全没有了方才那种犹豫。 李天启犹疑地问道:“你方才……是跟它说话吗?” 笑修罗此次回答得很干脆,“是啊。” 李天启果然大惊再次问道:“你怎么懂得说它的语言?你又怎么听得懂?” 笑修罗说道:“其实那些飞禽走兽也与人一样,都有自己的语言或者是意会的信号,亦或是肢体语言。只不过一般人无法与它们沟通而已。” 李天启说道:“你能说说你师父是谁吗?” 笑修罗摇头道:“不行。” 李天启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学会这个本领的。” 笑修罗说道:“就是方才那颗石头。” 啊?那小石子居然能让她可以与那些飞禽走兽沟通?李天启虽然已知道此事已是事实,但他却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 李天启此刻又想到了此前自己也有过与老鼠、小蜘蛛对话的情形,难道那些事情都是真的,而自己也得以借助那草绳项链上的小石子而可以与它们对话? 笑修罗看到李天启良久不说话,于是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李天启说道:“我心里相信,但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笑修罗哭笑不得,说道:“你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啊?” 李天启说道:“看你的神情我就不得不信。只是……” 笑修罗问道:“只是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的这颗小石子似乎也像你的那般,可我不会施法。” 笑修罗轻轻一笑道:“你别以为我现在驭马前行就会分心,我可听出来了,你想让我教你如何催法对吧?” 李天启并不否认,他也想解开自己身上这颗小石子的谜团。 笑修罗说道:“这咒法与这颗小石子是一起放在我身上的,我可不会轻易告诉你。肚子饿了就先吃些饼吧,那头狼说那伙白衣女子已往三十里地外的洼地跑去了。” 李天启本就有些失望,但他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方伸手取了一块烧饼啃咬起来,却听到了这笑修罗提到了白衣女子,他心中不由一动,问道:“白衣女子?难道是此前在那密林中……” 笑修罗说道:“应该是她们。她们大胆,居然打起我的主意来了。” 李天启问道:“你难道在那林子中就遇到过她们了?” 笑修罗说道:“当然,不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么让你们去另一边寻找那巨蛛的巢穴呢。” 李天启问道:“她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了那巢穴里的东西,不惜让我们充当了诱饵。” 笑修罗恨恨道:“本来她们要做什么并不关我的事,可她们却不惜来到南诏,杀了我的诸多属下,而且还抢走了我的囚犯。这却让我无法饶恕她们。” 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那些白衣女子,李天启此刻脑海里又出现了初遇她们的画面,这些女子戴着帷帽显得神神秘秘,做事也颇多诡计,且不择手段。她们到底要做什么呢?假如那巨蛛巢穴里的怪物是个毒物,那笑修罗关押的又是什么,她们居然不惜犯险来抢走? 想到这里,李天启问道:“笑修罗,你一直说被关押的是妖女,她到底是什么妖?” 笑修罗淡然说道:“毒蛇。” 毒蛇?李天启想起了青儿姐曾化作巨蛇的模样,“她长什么样?” 笑修罗突然诡笑道:“怎么?难不成你对美貌的妖女还有嗜好不成?” 李天启说道:“别乱说。我只是随口问问。” 笑修罗说道:“是一美妇人,异常标志,不说是你,连我也被她的美貌吸引了。否则那一天我也不知道为何央求教主暂且放她一放。” 李天启说道:“我看并不是你心软,也不是你被她吸引了,而是你想利用她,也许她说了些什么话,让你动了心。可能还与你的身世有关。” 笑修罗呵呵一笑,说道:“就你这么直接,把我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了。不过我高兴,你说对了。不然我怎么会出面央求教主呢。”没一会,她话锋又一转幽幽说道:“不过此次如追不回来那我可就麻烦了。教主还以为我串通什么人,故意救走她呢。” 李天启听了这女子的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自武当山下来后,第一个这么面对面说话的女子就是她,可直到现在,他都不能完全相信她,作为笑修罗也一样,她也没有完全相信他。 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奇怪的联系,有些共同点,但一说出来,两人的心思却又像隔着十万八千里,根本就没有拧到一块的意思。 这个神秘的笑修罗到底是什么来路?虽然此时此刻她并没有要害他的意思,但有时话里却暗藏寒意。 李天启现在有些感叹,少年时遇到的朋友比较好认,是是非非一清二楚,而现在他与这碧玉年纪的女子虽然共乘一匹马,肌肤相接,方向一致,但却各有各的心思。 追出了三十里,来到一片广袤的洼地前。洼地水汽浓厚,还未过去两人都闻到了那些酸腐之气。 一只鹞子飞下,咕咕叫声几声,笑修罗也回应了几声,继续往前追进。 洼地里高低不平,各种坑洞遍布,一些是泥坑,一些是小水坑,而有些看上去是肥沃的水草,水却已隐隐渗出草根,一不留神陷入其中倒十分麻烦。 火红虽然一匹良驹,此刻也是得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走着。 所幸这边洼地并不广袤,只是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已通过。 “看!那是什么?像是有人刻意在树根下留下印记。”笑修罗指着一株老树的根部有些手抠的洞眼,里面似乎有些粉末,这本不易察觉,但此时艳阳高照,视野清晰,况且笑修罗又是有意寻找,便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洞眼。 李天启跳下马背,来到了洞眼前,伸手抠了一些粉末,凑近鼻头嗅了一下,那淡淡的香味让他感觉似曾相识,而眼前树根上的洞眼……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当年与青儿姐寻找她的主人凌天洞主的情形。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追途陷阱 看到李天启久未言语,笑修罗此时也与跃下马背,来到他身旁问道:“里面是什么?” 李天启缓缓站了起来说道:“看起来像是某人刻意留下的信号。” “是她留下的吗?”笑修罗伸出指甲挑了些粉末,也闻了一下说道:“这粉末倒真有她身上的香味。” 她的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李天启忽然感到头晕目眩,一下子便栽倒在地。 笑修罗顿时一惊,立刻想到这些粉末有毒,她连点了身上数个穴道封住毒气上攻,再从身上取出了小瓷瓶,倒出了两粒药丸,一颗自己服用,另一颗正准备喂到李天启的口中。 就在此时,十数支利箭突然从树冠上激射而下,笑修罗眼疾手快,一脚踹出,将李天启挑了起来,踢向一旁,而她也就此借力跃向另一边。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若不是她反应快,两人此时必然已成刺猬了。 李天启被笑修罗一脚踹得双眼微微一睁,旋即又闭上了,摔落在一堆枯草堆上,闷哼一声。笑修罗警惕地望着树冠,树冠经此机关启动,已落下片片绿叶,露出了黑黝黝的机关,上面绑缚着改造过的数把弓弩。 这种改造过的弓弩每次可射出数支利箭,吐番用此种弓弩较多,却不知道为何出现在这里。 笑修罗此时一阵恍惚,想必是方才催吐内力将李天启踢走,所以毒气借势冲上脑门,幸好被自己的服下的灵药克制住才没有晕厥。 她看了看四周,除了一些突起的丘陵,其他地方都是坑洼不平,并不像有人埋伏的样子。 事不宜迟,需要尽快运功将那些毒气排除,笑修罗马上盘坐在地,两手捏成兰花指各自放在腿上,开始运功疗毒。 没一会只见一股绿气,渐渐从她的头上冒出,旋即消失在微风之中。笑修罗没敢怠慢,正欲跃向另一旁的李天启,此刻李天启居然已搓揉被笑修罗一脚踹到的背部,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李天启看到面色有些苍白的笑修罗走过来,于是说道:“怎么回事?方才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撞了我一下,我就没有感觉了。” 笑修罗惊讶地看着李天启,方才她手上拿着的另一颗药丸经此变故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处,可李天启看上去倒没有一丁点中毒的样子。 她奇怪地问道:“你没事?” “好像晕厥了一会,此时醒来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然除了这里有些疼痛。”李天启摇摇腰部,继续搓揉着问道:“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笑修罗知道他已无大碍,看到他搓揉着后腰的样子暗自有些好笑,可她又不想告诉他自己为了救他,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一脚将他踹开。 她现在感觉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中毒的样子而说道:“那数洞里的粉末是毒粉,我们差点就中招了,但你……怎么……方才你不是中毒晕过去了吗?” 李天启讶异道:“我中毒了?”低头看看身体,又看看笑修罗。 笑修罗双手一摆,一副难以解释的表情说道:“不过你现在看上去并无大碍了。” 李天启有些莫名奇妙地摇摇头,他此时又开始察看起现场来,他走前几步看了看地上那十来支插在地面上的羽箭,又抬头看了看树上的机关,“这些人不仅心狠手辣,倒也刻意布下陷阱,假若我们一路跟踪,那可得小心了。” “嗯。”笑修罗又取出了一颗小药丸递给了李天启说道:“你还是先吃一颗,以防不测。” 李天启摇摇头道,“我现在还好,这些药丸你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哼!”笑修罗轻哼一声,“也不知道你是真的无事还是硬撑,不过随你吧。我这些药丸也是珍贵药材制成的呢。省了。” 火红早有些不耐地来回踱着脚步,笑修罗翻身上马对着李天启说道:“走!对手越是这样,我倒越来越感到刺激了。” 李天启方上得马来,火红已如箭般转入了后面的丘陵。 丘陵虽然看上去是一片茂密的草地,但其中却高低起伏不定,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却一会没入草海中,一会又突然从另一头钻了出来。 一群又一群的蚱蜢,小虫被惊扰得从草丛里飞了出来,四散飞开。 火红停了下来,笑修罗环顾四周,他们此时正处于草海的中央,可却难以发现那些白衣女子的踪影。 此时李天启似乎发觉笑修罗已跟丢了那些白衣女子的踪迹,开始左顾右盼起来,可他看到这些蚱蜢飞起还是不禁问道:“这些小虫子再说些什么啊?我们往哪边追?” 笑修罗大声说道:“我又不是神,怎么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我也有些着急了,此刻却不见任何飞禽走兽。这帮白衣女子倒也不敢让人小觑,居然能这么巧妙地利用地形。” 李天启依旧问道:“可你不是能借助那颗小石子与它们交流吗?难道一定要……” 笑修罗摇摇头道:“这些只是小虫子,我可听不懂,当然也不能与它们说话了,如果是飞鸟或是什么的,倒还可以。” “哦……”李天启点点头,没再吭声。 笑修罗忽然问道:“难道你的可以?” 李天启点点头道:“如果我以前经历的情景不是幻梦的话,应该是可以的。但我不知道该如何……” 笑修罗笑道:“你真笨,你将那小石子给我,让我来催谷一番不就好了。这样也免得你心有挂怀,总要觊觎我的催谷之法呢。” 李天启当然心中一动,可要将草绳项链交到这女子手中,他似乎又有些不安心。 笑修罗问道:“怎么?你还不愿意?我……我方才……”她本想将方才关键时刻救他一命的事情说出,但感觉到了身后李天启的动作,也就没再说话。 李天启取出了草绳项链,递到了她的手中,“你试试吧。”他虽然说得甚是轻松,但他此时却有股莫名的兴奋,他期待笑修罗能成功,这样他就多了一线希望可以找出这小石子的来历。 笑修罗将草绳项链握在手里,默念咒法连续催谷,但见草绳项链上的小石子渐渐亮起了白光,那股笼罩在它身上的烟雾也开始弥漫开来。 成了,成了!李天启看得异常紧张,双手揽着笑修罗的纤腰也情不自禁地使上了些力道。笑修罗粉脸顿时通红如苹果,正在这时,那小石子的光芒却又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依旧平淡无奇。 笑修罗不甘失败,再次催谷起来,可连续几次,那小石子再无反应,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道:“算了,没有效果,看来我们这些奇怪的小石子还是认主人的。喏,拿好。” 李天启本已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他感到了失望,他拿着草绳项链在手上反复看着,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火红又动了起来,他的耳边响起了笑修罗的声音:“我们先往那一片密林去吧。也许在那可以遇到些飞禽之类的,发现她们一行的踪迹。” 这一处丘陵数里之外是看不到边际的茂密树林,广袤无边的山脊连绵不绝,将这一出丘陵半揽入怀。 现在只有这样了。李天启突然从笑修罗的话中回过神来,他赶紧将草绳项链重新戴好。 离前方的密林只有一里远了,笑修罗呼喝着鸟儿的声音,逐渐荡漾在林子中。 这时一只布谷鸟飞了过来,“布谷布谷”的叫声中,似乎正告知笑修罗那些白衣女子的去向就是前面的那一片密林。 笑修罗又开心起来,驭马快速奔向了密林。 没一会他们就到达了密林,从外面看密林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可进入之后,却发现密林里野草并不茂盛,相反更有许多裸露出来的山体,地上都是坚硬的山石,倒也异常好走。 火红早已忍耐了许久,此时道路甚是平台,它扬蹄快跑起来。 李天启倒是眼尖,他突然喊道:“吁!吁!吁……快停下来!” “怎么……了?”笑修罗出发以来并未看到李天启如此惊慌,进入密林之中更是看到林间地面平坦坚硬,利于马匹疾行,她此时想加快速度,却突然听到了李天启的大叫,但闻声示警,她也不敢大意顿时双手一勒缰绳,火红只得急急停了下来。 李天启指了指数丈外的一处荆棘,“那上面有一条白色布块,兴许那些女子就在这里停留过。” “又有陷阱?”笑修罗顺着李天启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荆棘上挂着的白色布块。 两人翻身下马,一前一后走向了布块。 可那荆棘上除了那一手指宽的白色布块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而是有些晶莹剔透的蜘蛛丝在阳光中熠熠生辉,从荆棘这边往远处的树木延伸,正巧挡在了两人必经的道路上,而树影随风晃荡了一下,这些蛛丝居然又已无影无踪…… 笑修罗方才只是看了一眼这些蛛丝,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二百一十七章 故布疑阵 李天启看着这些蛛丝倒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却不料到笑修罗神色如此凝重。 “天蚕丝!”笑修罗惊讶地轻声叫了起来。 “什么?这些就是天蚕丝?”李天启曾从古籍上看过有关天蚕丝的介绍,但却未见过实物,此时听到笑修罗诧异之声,顿时也吓了一跳。 天蚕本就极其难寻,多产自寒冷的西域、天山,南诏的雪山顶上也曾有人发现过少量天蚕,天蚕所产的天蚕丝制成天蚕宝甲是能挡利刃的珍贵衣裳,而制成武器也能削铁如泥,吹气断发,尤其是利用天蚕丝天生的丝线极细不易被发现的特质所制成的绞线是暗夜杀手的成名利器。就算武功不高的人只要稍加利用,便能胜过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这些天蚕丝所制成的绞线不仅有毒,而且锋利异常,如遇到物体猛然撞击,便可将那物体切成两半。如织成一张网,更是能将撞来的物体切成碎片。 此时笑修罗铁青着脸,想必对于这些白衣女子的卑鄙手段早已恨之入骨,她们不仅巧于算计,还善于布置陷阱。 李天启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四周来。 这时笑修罗从火红背上的皮革袋里取出了一纸盒,从这纸盒里取出一些红色的胭脂粉末,她嘴里默默念叨几句,忽然扬手将胭脂粉末挥洒出去,但见一股红色的烟雾往前打去,随风快速膨胀开来,又飘散四处,那些红色的脂粉遇到天蚕丝则迅速卷落其上,迅速围绕起快速旋转,将那些天蚕丝染成了红色。 一盏茶功夫,两人附近数十丈的树木之间都出现了纵横交错,千丝万缕的红色丝线。 而他们方才要直直往前冲的道路上也出现了数十条之多,如若方才不是李天启突然叫停,按照火红那快速的步伐,他们此刻早已变成了碎片。 笑修罗右掌往头上一伸,四处红色的丝线顿时燃烧起来,只是一会就已将那些丝线烧了个精光。 李天启暗叹说道:“原来天蚕丝怕火。” 笑修罗微愠道:“虽然它坚不可摧,而且异常锋利,但唯一弱点就是怕火,况且我这可是三昧真火。走吧,她们如此歹毒,追及的话我不会留手的。” 李天启微蹙眉头道:“我现在想的却是另一问题。或许事情并没有简单,也许我们都不应孤身犯险了。” 笑修罗嗔道:“你是怕了?还是你故意试探我的胆量?” 李天启说道:“我现在哪有闲工夫试探你。” “哦?”笑修罗看着他问道:“那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在想,我们可是凭借着那些飞禽走兽得到她们的行踪的。” “没错。”笑修罗淡然说道:“你也看到了,的确是那些飞禽走兽告诉我们的。不然我们不可能会追到这荒郊野外之地。” 李天启说道:“你现在还没有想到这层吗?你难道还没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笑修罗微眯着眼睛盯着李天启说道:“什么意思?” 李天启说道:“我想对方可能不仅善于设下陷阱,也擅长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本领。” 笑修罗此时有些明白了说道:“你是说对方也有人控制了那些飞禽走兽?故意将我们引导这里来?” 李天启点点头说道:“不是有意贬低你的意思,我感觉对方的道行似乎更高一些。你要知道,那些飞禽走兽如不是被人控制,又怎么会对我们撒谎?” 笑修罗虽然此时有些闷气,但细细思量李天启所说的话,却又觉得十分有道理,一时倒也无话可说。 李天启忽然警惕地看了看前方,大声说道:“小娘子,此地已无其他人,我们暂且在此歇歇,让我好好看看你,然后再追吧?” “做什么?”笑修罗挣扎着,方待要将他推开,只听到他低声说道:“先蹲下,待会细说。” 李天启将笑修罗拉下,两人半蹲在了地面,隐身于荆棘丛中。 笑修罗甩开李天启环抱于她的双手,有些生气道:“你要做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们要演戏。” “怎么?难道我们就此后撤吗?还要演戏?”笑修罗看到李天启并非轻薄于她,顿时气消了,却又心有不甘地说道。 李天启摇摇头说道:“不,我们恰恰可以继续追踪。而且敌人应不是你的对手。” “哦?”笑修罗双眉往上一挑,顿时心中一宽,有了些精神,“怎么说?” 李天启说道:“你想想,假若敌强我弱,何必布下这道道机关,何必又要控制飞禽走兽来引我们上钩呢?虽然对方在控制飞禽走兽这道行上来说略高一筹,但她们必定不是你的对手。” 笑修罗此刻笑了出来,说道:“我的心情被你说得一会跌落万丈深壑,一会又冲上云霄,你为何不去说书算了?” 李天启嘘了一声说道:“小声些。” 笑修罗笑道:“怕什么,既然她们并不是我的对手,那又何必躲在这里说话呢。”说完,她就想站起来。 李天启赶紧拉住了她,“我虽然没有看到前方有什么人,但我猜想一定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兴许是她们中留下断后路的人,不然我们的行踪为何次次都暴露在她们的算计之中呢?” 笑修罗刚要站起的身子又缓缓压低下来,“嗯。没错。是这么个理。那我们该如何办?” 李天启说道:“我们现在躲在这里,当然要布一个疑阵出来迷惑对方,这样的话,你可以利用你高超的本领去前面将那人给揪出来。” 笑修罗透过荆棘往前面望了出去,可除了树木花草,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迹象,她问道:“你知道她就在前面?” 李天启说道:“如要比过火红的脚程,必定是绝世高手的轻功才行,而除了前面,要在其他位置跑赢火红或者是逃出我俩的观察视线,那可能是难上加难,因此我推论那人必在前面,或许看了我们破坏了天蚕丝,她已离开,但也许还在。” 笑修罗说道:“这一带的天蚕丝已被我尽数毁去,她应该不在了。” 李天启说道:“要判断她在还是不在,也许我们只能靠运气了。” 笑修罗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李天启说道:“问飞禽走兽。” 笑修罗顿时明白了李天启的意思,当即又叽叽喳喳学舌般叫了起来,没一会,一只小松鼠从松树上跳落,叽叽喳喳与笑修罗说了番话。 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密林中本就常见,此时倒没有显得突兀。 笑修罗挥手让那小松鼠走了,她低声说道:“没错,那人就在数十丈开外躲着。我去抓她!这贱婢!”说完,她收起纸盒里的脂粉,压低身子就要往山边行走。 李天启猛然再次将她拉住,此时是拉住了她那娇柔的手腕,笑修罗怔怔地看着他道:“怎么了?” 李天启说道:“你可要注意那些天蚕丝,她既然还敢留在此地,必然还有些陷阱未除。” 笑修罗说道:“嗯。我记住了。”她再次准备走开时,却转过身来盯着李天启嫣然一笑道:“你也要小心。注意天蚕丝。” “嗯。”李天启点点头,开始解开衣裳裤头,笑修罗虽然只是余光所见,但也是绯红满面,虽然她知道李天启要故布疑阵了,但也实在害羞得紧。 待笑修罗走开,李天启这才从荆棘中站了起来,开始穿好衣物,大声说道:“小娘子,起来了,我们要赶路了,不然可要错过那些前方的神秘人了。” 李天启此时又弯腰做拉人的姿势,可自己却装成被人拉扯摔了下去,再次没于荆棘之中。他心里暗自念叨着,按照笑修罗的功力,此刻应已到那人的附近了吧。 他对男女之事并不了解,只是从书中看到过一些略微描写的情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待多久,只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他再次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走吧,小娘子。事不宜迟,不能再拖了,以后我们有得是机会嘛。”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又说道:“你看,现在已是午后了,肚子也饿了。不能再待了。快起来吧。”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一阵红色的火光,他知道必定是笑修罗已发现了那女子,而更是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李天启急忙跑了起来,往打斗的前方奔去…… 火红看到李天启已奔跑起来,通人性的它也紧跟在其后。 前方数十丈是在山上,呈现居高临下的视线,因此对方很轻松就可以看到山下的情况,甚至连丘陵那一片草地都一览无遗。 而笑修罗的确聪明,她压低身子借助灌木荆棘的遮挡来到山边,然后再绕到一旁攀登而上,是以才发现了匍匐着的人物。 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此人并不是那些白衣女子中的任何一个,因为他是个汉子,而且是个蒙着脸的汉子,这汉子身材魁梧,双手戴着皮手套紧握着两柄长剑…… 第二百一十八章 聆听原委 这人是谁?看起来倒异常勇猛,笑修罗虽然武功颇高,但想留活口动手就有了一些忌惮,反而一时拿他不下,还在奋力与他相斗之中。 那蒙面汉子看到李天启与火红都跑了过来,登时全身青筋骤突,显得一副生气已极的样子,奋力挥开一剑,转而向李天启飞扑过来。 笑修罗没想到缠斗中的蒙面汉子会突然虚晃一招而飞扑李天启,一时竟然未能及时上前,但她却喊道:“小心!”言语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李天启方从山下上来,还未喘息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双剑,但他毕竟也是历经磨难之人,当下已闪身躲开,可那蒙面汉子虽然魁梧,但身法倒也异常矫健,他如影随形般再次腾挪到李天启的身旁,一把剑头横劈,另一把剑头竖劈,想将李天启劈成四块。 此人与李天启莫不是有深仇大恨必然也是莫大敌意。李天启虽然已感受到了这人的怒火,但他想不起来在这南诏之地会有什么仇家。 这功夫笑修罗已赶了过来,轻叱一声:“何方鼠辈,且敢挡道!”,挥袖挡下两把长剑。这时她发现此人的招式与手里握着的双剑有些格格不入,看起来总有些别扭。不过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此人另辟蹊径练就独特武功。 她只是迟疑了一会,眼前的汉子又扑向了李天启。 李天启险险躲开,脚踏罡步,施法为笑修罗与自己都穿上了神甲,此危急时刻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而且他们一直追踪的白衣女子此时却不见踪影,而这不知从何冒出来的蒙面汉子却又是什么势力呢? 李天启此时担心的是会否有其他人还在暗中潜伏,正坐山观虎斗呢,他一边躲避,一边留意四周的一切。 笑修罗连续拍出数掌,暂时封住了蒙面汉子雄浑攻过来的双剑。但她似乎看出来了一些门道,只是她并还不敢确认。 蒙面汉子此时已一心要取李天启的性命,不顾笑修罗拍来的掌风,挥起双剑依旧往李天启的身上砍来。 忽然笑修罗喝道:“大胆秦硕,你还要打吗?那就休怪我出辣手了!” “慢着!”蒙面汉子闻言一怔,反插双剑于地上,顿时站住不再移动,可他气喘吁吁似乎生气已极。 秦硕是谁?李天启盯着眼前的汉子,他不记得自己与秦硕的汉子打过交道,倒是与一名叫秦果的年轻人待过数日。 笑修罗再次问道:“你还打算一直戴着那块黑布吗?” 那汉子缓缓举起手轻轻将蒙在脸上的黑布取下。 居然是他!那络腮胡子!李天启看到了此人,再想想他方才失心疯一般地追着自己,回想过往种种,心里已有些明白。 秦硕半跪在地,拱手道:“笑修罗请降罪!” 秦硕方才扯下蒙面巾露出本来的面目时,笑修罗已想立刻动手将他毙于掌下,可转念一想他突然出现在这荒山之中,必定有什么缘由,于是耐着性子问道:“秦硕,你我本是上下级,你也是此次出山行动的副统领,为何却要在这里设下埋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掌旗使?难道你眼里就不怕我教对待叛徒的刑罚吗?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不动手,自有教中刑官会来见你。” 秦硕虽然是个魁梧的汉子,却在笑修罗厉声斥责当中颤抖了几下,想必他的教派对于冒犯上峰的惩罚极其严厉和残酷。 秦硕眼睛微微瞥了一下李天启,回答道:“笑修罗掌旗使请息怒,我本奉特使之命率部分人马返回教坛,奈何途中遭遇到一伙白衣女子,从装扮上看正是那伙抢夺巨蛛的女子,她们还架走了掌旗使大人您的贵客,因此属下斗胆秘密跟踪,直到跟到了这里。” “哦?”笑修罗断然想不到原来事情的原委是这般。 李天启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他原以为这些埋伏就是秦硕一手设计的,此前在那洼地遇到的弓弩,就与他们所使的弓弩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发射羽箭的数目,若说是吐番擅长改进也没说错,可秦硕一个大活人自然可请人改装手上的弓弩。但秦硕的这一番话当让李天启打消了方才的思虑。 笑修罗问道:“可你们不是跟随特使去夜袭大唐魏王的军营了吗?怎么特使又突然会遣你返回教坛?” 秦硕此时的脸像块猪肝,他嗫嚅道:“我们虽然夜袭大**营,本来稳操胜券,生擒那魏王小儿不在话下,但半路却杀出了个女魔头,甚是厉害,教中弟兄损失较多,一时不敌,我们只好撤退,但特使让我们先回来向总坛报告情况,他自己留下暗自盯梢,想弄清楚那女魔头的来历。” 笑修罗笑道:“那狗屁特使自恃与教主是亲戚,总是大言不惭,此次我们奔袭虽然出了点小岔子,但也没有损兵折将,当可另寻战机,可他倒好,一来就夺去我的指挥权,自己糊里糊涂就让众多弟兄弃尸异国。连那女魔头的来路都不知道就轻易去攻打别人的营寨。真是贻笑大方。” 秦硕叹了口气说道:“属下当知道这一切,奈何……” “哼!”笑修罗喝道:“你也是一样!墙头草,如此魁梧,却长着个豆腐脑袋,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连你的兄弟都比不上!” 秦硕低下头去,硬着头皮说道:“方才听掌旗使大人的意思,难不成您已知道那女魔头是谁?” 笑修罗问道:“你说的那女魔头是不是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秦硕点点头。 李天启突然插话道:“她是否穿着一袭青色长衫。”虽然他一直觉得那夜里发生的一切是个梦,可梦境太过真实了,此时他不觉问出声来。 秦硕并没有打算理会他,虽然听到了李天启的问话,仍装作没听到,只是对着笑修罗微微低着头。 笑修罗忽然大声说道:“他问你话,若是你就说!如同我问一般!” 秦硕赶紧点头道:“对,女魔头那夜就是这般打扮。” 听到他的话,李天启登时惊呆了。 笑修罗淡淡说道:“那女魔头是迴梦神教教主祈梦涟漪。” 秦硕一听,登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她,难怪她只一露面,我们百余兄弟就已束手就擒。幸亏特使反应及时,匆忙带着我们剩余众人逃出魔掌。” “好了。”笑修罗说道:“那些已过去的破事就不要再说了,你回去倒可以将祈梦涟漪这个人报给教主,也许教主还能宽大处理。” 秦硕心中暗喜,再次拱手道谢。 笑修罗抬手道:“你先不用谢我,现在说说你到这里是怎么回事?” 秦硕说道:“我带着剩余的弟兄一直跟踪这伙白衣女子,不想她们甚是警觉,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于是我们就火拼起来,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跟到了这里。” 笑修罗看了他身前的双剑,说道:“看来你没有说谎,连趁手的武器都丢了。” 秦硕说道:“笑修罗掌旗使说得是,我的弯刀在混战中掉落了,不及拣起,在追击途中夺了一把,方才又杀了一个,所以现在双手用的武器都是她们身上的。” 笑修罗问道:“哦?这么说来方才我们在山下的时候,你已跟上来了?” 秦硕点头道:“是的,我从另一边上来,方解决掉留在此地的一个白衣女子,您就突然出现了。” 笑修罗问道:“那你为何蒙着脸呢?居然还与我动起手来了!真是胆大妄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处决了你!” 秦硕赶紧叩头道:“请掌旗使饶命啊,属下实在是不想这样,但……但……” 李天启说道:“你是怕我们误会是你设下埋伏,所以将自己蒙起来的吧?” 秦硕点头道:“是的,是的,少侠说的是。”此刻他已慌了神,赶紧接下李天启的话茬。、 笑修罗再次问道:“的确如此?” 秦硕说道:“确切如此。” 笑修罗看了李天启一眼,冷冷向秦硕问道:“你若担心我发现原来是你也就罢了,可你明知道他武功较弱,而且也没有出手打你,你为何一看到他上来,却疯了似的砍向他呢?” 秦硕咬牙却没说什么,这是他藏在心里的秘密,他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笑修罗看到他居然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倒有些不快再次问道:“怎么?还不能说?” 李天启把手一挥,说道:“算了,这也正常吧,毕竟我在你们面前就是一外人。可能他一直担心我跟在你身边是别有居心的。” 秦硕虽然仍未说话,但他那看着李天启的眼里却露出了感谢的神色。 笑修罗问道:“是这样吗?” 秦硕微微一怔却又快速点点头。 看来此人虽然莽撞,但也并非城府极深之人,他并不否认自己对李天启的怀疑。 笑修罗叹了口气,缓和说道:“你起来吧。” “谢笑修罗。”秦硕赶紧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李天启说道:“带我们去看看那白衣女子。” 秦硕向两人微微欠身道:“好。请随我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再次审视 李天启和笑修罗紧跟着秦硕往一处隐秘之所走了过去,他们在一灌木丛下发现了那白衣女子的尸首,她此时趴卧在地,背后被洞穿了一道口子,浓血浸湿了大片的衣裳。那顶帷帽滚落一旁,看样子像是她还想反击,却来不及且抓不到利器就已被人结果了,帷帽上还有血染痕迹。 看来她是在观察笑修罗和李天启两人在山下的动静时,被人从身后偷袭而亡的。那偷袭她的人不用说就是跟踪而来的秦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女子做梦也没想到,苦心设计的陷阱居然是自己的葬身之所。 秦硕挥起了一把长剑,作势还要砍,他怒道:“我当时就是发现她在这里,由于此前所见她们均是一群人,当时估计附近有她其他的同伴在,且并没有留神你们正在山下,于是乎就趁她不注意手起剑落。然而后来却发现这山头只有她在此,这倒让我感到了困惑,而后来才发现你们正在山下破除了机关。我担心被误会,因此……算了,此刻我要砍下她的头颅以向冒犯掌旗使谢罪!” 笑修罗挥手道:“罢了。既然已如此,没必要再做此行径。”她虽然恼怒这些白衣女子,但毕竟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心软,此时赶紧出手制止秦硕的举动。 “是!”秦硕听到笑修罗不快,赶紧扔掉了手中剑,垂手站立。 此时李天启低头仔细看了看这女子的装束,确实和此前与严军曹他们去营救那些伙夫时所遇到的那些白衣女子的装束一致。 笑修罗说道:“你可看到她们将我的贵客架到哪里去了?” 秦硕摇头道:“恕属下本事微末,只追查到了这里,还误杀此人断了线索,大批人马早已不知去向。” 笑修罗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秦硕,你走吧,看在你为了我追及此处的苦劳上,方才冒犯之罪我也不计较了。我自会寻找。” 秦硕拱手道:“谢笑修罗!”但他看了看李天启,却又犹豫着说道:“可属下……” 笑修罗知道秦硕这么犹犹豫豫总是盯着李天启不放是什么意思,她的心里如明镜般,但她却不愿意说破,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将这尸首带下山埋了,我有事需要他相助!勿要多言!” 秦硕此时不再好说些什么,扛起那白衣女子的时候泱泱离开了。 李天启看着远去的秦硕,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耽误了一些时间,我们还是赶紧继续追下去吧。 笑修罗说道:“这胡子真是个傻子,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疯了。方才看到你那样,恨不得将你活吞咯,唉……真是条疯狗。” 李天启摇头道:“他并不疯,就是痴情得很,这种人你还得小心对付,也许他爱你的时候会爱得很疯狂,恨你的时候也许也会透彻骨髓。” 笑修罗此时不由打了个寒颤,说道:“我现在看你的确不是天机老人,兴许你根本就没有诓我。” 李天启说道:“我已多番说过,我不是。” 笑修罗笑道:“你说那番爱来爱去的话,莫非你已有心上人?” 李天启摇头道:“我命苦,哪有什么心上人。方才若不是你帮我挡了秦硕的双剑,此刻我还说不定已不能说话了。” 笑修罗笑道:“他敢。我一看他的体态身形就有些眼熟,只不过他蒙着脸,且又使着双剑,我一时倒没有确定。” 李天启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又认出他了?” 笑修罗伸手在鼻子处扇了一扇,说道:“他汗酸气重,而他又是副统领,这些天下来,他还未走近我身边我就已知道他来了。” 李天启笑道:“难怪。” 笑修罗奇怪地看着李天启问道:“咦,但你好像不会哦,烈日之下你不仅没什么汗迹,浑身还让人感觉到一些凉快的感觉。这难道不是奇怪的事情吗?” 李天启腼腆着脸,说道:“你怎么知道?” 笑修罗笑道:“当然知道了,这一路上你可是搂着我走的。我哪能不知道,只不过我一直没注意,此刻一说起这事,我倒想起来了。” 李天启此时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似乎的确如此,上下折腾了这一番,他不仅没有什么汗水,反而还有清凉的感觉。 他突然发觉到笑修罗正怔怔地望着自己,心里有些慌了,赶紧说道:“好了,不说这些题外话了,此时我们已在此耽搁不少时间,事不宜迟,赶紧寻找线索。” 听到此话,笑修罗顿时收敛心神,说道:“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被那秦硕这么搅和,此时不知道那些女子又跑出多远了。” 说罢,她聚气凝神,没一会树林中又嘈杂起来。 笑修罗与一只啄木鸟对话后,立刻带着李天启再次骑上火红,往山的另一边追下。 下到山下,出现一条小道,道路并不宽,但也没有被野草覆盖,想必此路虽然不是官道,但一定也有人不时打这里经过。 李天启问道:“知道我们去哪吗?” 笑修罗说道:“黑龙潭。” 李天启双目一瞪:“黑龙潭?” 笑修罗点头道:“对,穷山恶水之地。里面的毒物剧毒无比,据说有只剧毒的吸血水蛭已修炼成妖,霸占了黑龙潭。” 李天启问道:“既然如此,她们带着那妖女去那做什么?” 笑修罗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当然不会是为了看戏吧。” 李天启说道:“也不知道那只鸟有没有被她们控制……” 笑修罗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探究竟,我笑修罗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一直追到底。你呢?” 李天启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都铁了心了,我当然舍命陪君子,不,舍命陪佳人了。不然你将我丢在这荒郊野外,我可不知道如何回去。” 笑修罗笑道:“知道就好。” 火红通晓人性,他俩谈着话,它也尽量让背上平稳,不至于让他俩的谈话由于道路的颠簸而被打断。 此时日头偏西,阳光已没有这么炎热,此刻道路两旁的林子里都开始热闹起来,蛰伏了一个正午的飞禽走兽又开始活跃起来。 “不对。”李天启忽然心里有些触动,他自言自语说了这两字。 笑修罗正驾驭着火红,不时还召唤来一些飞禽,问起黑龙潭的方向,虽然她听说有这么个黑龙潭,但具体的方位却不知道在哪里,更不知道离他俩所在的地方有多远,是以也是不时向树林子里的动物们打听消息。 此时她忽然听到了李天启说话的声音,不觉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李天启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感觉没这么简单。” 笑修罗问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别闷在心里,你说出来,我也可以想想。” 李天启微微闭上双眼,细思了一番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那秦硕出现在这里有些突兀。” 笑修罗说道:“可是他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这样详细的描述,你还觉得哪里有不妥呢?” 李天启淡淡说道:“我也说不上来,但时隔许久后我突然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般来说,这种直觉最准确。” 笑修罗笑问道:“难道是他设计埋伏在此的?” 李天启依旧淡淡说道:“也许他本来就是与那白衣女子一起的。” 笑修罗突然感觉心中一震,有些懊恼道:“你方才怎么不早说?现在我们可离开好远了。” 李天启苦笑道:“我也是突然才想到的。” 笑修罗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们当时并未察看那白衣女子是否真正被刺而亡。” 李天启说道:“这是一点。另一点让我突然觉得可疑的是,秦硕既然追到了此处,必然小心谨慎,怎么会向唯一的活口痛下杀手呢,而且连问话都没有。” 笑修罗突然勒住了马匹,说道:“对,正是此理。虽然他说是担心有其他人会发现。可他这么谨慎地追过来了,行动之前必定早做过观察啊。” 李天启点头道:“是啊,现在细细想来,他的话里有些破绽啊,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猜疑,也许他只是表述得有些不够清楚罢了。我们继续走吧。” 笑修罗咬牙道:“不对,他当时挥剑只是做做样子,我看那白衣女子并未……他只是做样子给我们看,因为他知道两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只能破釜沉舟才能赢得生路。” 李天启问道:“我们现在离黑龙潭还有多远?” 笑修罗说道:“根据鸟儿传递来的信息,预计傍晚时分可到。” 李天启说道:“那我们现在也应前去黑龙潭,之后再找他吧,既然他逃得生路,也许并不知道我们已开始认真审视过他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先救回那妖女,秦硕既然要回总坛,还是会再见面的。” 笑修罗想了一想说道:“好,就依你所言。驾!” 火红再次扬蹄向前跑去…… 第二百二十章 吸血水蛭 黑龙潭,顾名思义是条黑色巨龙卧榻之地,但此处的黑龙却另有所指,那是一条修炼成精的吸血水蛭居住之地。 李天启听笑修罗曾说起过黑龙潭是穷山恶水的地方,他的脑海中就已闪过诸多画面,寸草不生,了无生机,荒凉偏僻。 可傍晚时分,当两人来到黑龙潭附近时,却让他俩都大感吃惊,此地虽然偏僻,却并不荒芜,相反却是生机盎然,鸟语花香,胜似一个桃花源。 两座高企的山崖顶部挨到了一起,而这两座山崖底部之间是一里宽的水潭,潭水清澈却深不见底。水潭与两座山崖底部形成了个巨大的“洞口”,此时落日的余晖斜照在水面上,那些反射的光线映照在“洞中”,却没有看到理应晃荡在崖壁上的光亮,可见洞口异常深。 水潭离岸边有数丈宽的滩涂,水边倒是异常平静,没有看到任何鸟兽在旁饮水,而围绕水潭边的是一些垂柳,和一些杨树以及各种奇花异果,不时还看到一群果子狸正在快速吃着香甜的果实。 地上的野草似乎都被刻意修建过,阡陌交通纵横其中,如若不是两人早知道这里就是荒山野岭,这么一看倒像是个大富之家的闲庭别院。 一座颇大的草庐建设在水潭边上,此时是傍晚时分,但草庐的烟囱却没有半点烟气。草庐边上还围着一些篱笆,透过篱笆的空隙可以看到里面居然种满蔬菜!而篱笆另一边则圈养着不少猪只,不时欢快地奔走着。 两人在附近的山坡下悄悄下马,观察着黑龙潭的动静。 “这里就是黑龙潭?”李天启奇怪地问道。 笑修罗看了看四周,说道:“是的,应该是这里没错。” 李天启看了她一眼说道:“没想到这里更像是个人间仙境,看的出住在这里的妖怪倒是悠闲得很。” 笑修罗轻轻一笑说道:“这我也没有想到,只是听人说过这黑龙潭是穷山恶水的地方,却原来是如此这番景色。看来有时人们常说的东西非亲眼目睹不可。” 李天启说道:“我们也在此看了一会了,可却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情形,难道再次中计了?” 笑修罗说道:“的确是没有发现那些白衣女子的踪影。可如果真又是她们的伎俩,那么她们一再再而三地引诱我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透的地方。”李天启说道:“她们不辞辛苦地劫走了你的贵客,也就是那妖女,将她带到此处,到底是什么用意?” 笑修罗往前走了几步,轻声说道:“我们去那草庐看看。” “等等。”李天启说道:“那草庐此时都没有一点做饭的意思,兴许里面没有人。我内力还没恢复,你先过去看看,这样才不容易给人发现,如没有意外,你再发信号给我。” “嗯。”笑修罗点点头,“这样也好。”说罢,她蹑手蹑脚隐入在杨树后,她两眼警觉地往那附近瞧了一会,确认并没有其他人在场,于是两三下就已跃到了草庐旁。 笑修罗在外面仔细聆听了一会,确认没有人后抽出短刀轻轻划开了门内的门栓,打开了草庐的大门,里面生活一应事物俱全,果然没有任何人在这里。 笑修罗撅嘴吹了一声响亮的鸟鸣之声,李天启听到那响亮的鸟鸣之声从草庐那边传了过来,赶紧跑过去。 当他跑到的时候,笑修罗已把草庐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她说道:“没有什么发现,里面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百姓的居所。并不像是传说中的吸血水蛭那妖怪的居住之地。” “是吗?等我看看。”李天启此时走进了草庐里,虽然光线略显黯淡,但毕竟还是黄昏,视线所及之处依然可以看得清楚。 木床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一张石桌上摆放的杯盏一尘不染,看来主人家倒也异常勤快。 笑修罗说道:“也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这里并不像是黑龙潭,而此处更不是那吸血水蛭的居所。哪有妖怪如此讲究的。外面还种有蔬菜,难道妖怪也吃素了,而且这一带野兽如此之多,根本就不用圈养,可他偏偏养了许多猪,这太让人感到奇怪了。” 李天启笑道:“指不定他是有涵养的妖怪呢。只不过由于他是吸血水蛭所修炼的妖怪,可能百姓也就以讹传讹,倒显得他穷凶极恶罢了。” 笑修罗摇摇头,坐在了石桌旁的座椅上,“你去找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李天启来到了厨房,只是看了一会,就轻声喊了起来:“笑修罗,你来看看,这……” 笑修罗闻声,顿时飘身而至,急问道:“怎么,你有发现?” 李天启指了指灶台说道:“这里不仅没有烟火,连过去用过的痕迹都没有,这很不合理啊。” 笑修罗不禁赞叹道:“还是你眼尖,观察够细致的。我方才也瞥到过,但却没有想到这层。” 李天启说道:“那就说明此人并不吃熟食。” 笑修罗心中一动,“你是说他还是妖怪?” 李天启微微点头道:“可能。”他掀开了锅盖,铁锅并无锈迹,看起来却又是经常使用的样子。他伸手往铁锅里摸了一把,又闻了闻,摇头道:“这就奇怪了,按理说这铁锅如没有经常使用的话,锅底会有些锈迹的,可看上去却又没有。” 笑修罗问道:“除非他用法术催火,那兴许就不会用到柴禾了。” 李天启说道:“嗯,这样一来,倒也可以解释,不过他为何用锅来做什么呢?” 笑修罗说道:“也许是用来煮水洗澡?不过管他做什么,只是这一点已经可以证明他的确就是妖怪了。” 李天启笑道:“那也是。走吧。里面并无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两人正要走出草庐,李天启忽然看到了门背后有门栓,可门前却并没有锁头,他一时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你方才是怎么进来的?这门是从里面闩上的?” 笑修罗想了想,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门在我来之前是从里面用门栓闩住的,我用短刀将它挪开的……” “跟我来。”说罢,李天启领着笑修罗又回到了那灶台旁边,“这里面应该有古怪。”他伸手就要扳动铁锅。 笑修罗伸手拦住了他,说道:“等我来,注意有机关。” 李天启想到此前那一幕幕,立刻缩回了手,没错,他有些大意了,也许铁锅下还藏有暗器。他旋即往后退了数尺,站在笑修罗旁边。 笑修罗谨慎地盯着铁锅,双手凌空运气,对着铁锅嘴里轻哼一声道:“起!” 那口铁锅被无形之手托起,轻轻放在了地面。 “地道!”李天启和笑修罗同时惊讶地叫了起来。虽然此时两人都看到了灶台之下呈现了一个宽约五尺的黑乎乎洞口,但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 等了一会,灶台并没有一样异常的情况发生,此时两人才凑近观察起来,里面黑乎乎,根本就看不到有多深。 笑修罗拣起一块竹枝,运指往洞里一弹,那竹枝顿时化作一团火球,缓缓飘落下去,只见火光一闪,里面顿时亮堂起来。 看来里面也是有机关的。 李天启施法给两人都穿上了神甲,“我们下去看看。” 笑修罗点点头,“嗯。” 李天启跳上灶台,双手双脚呈大字型撑在洞壁上,缓缓而下,此处并没有台阶,离底约两丈,李天启低头看到快到洞底后就跳了下去,他方落下,走了几步,身后笑修罗也已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跟在他身后。 这地道狭长,而且是逐渐倾斜往下,不知有多远。地道一侧的洞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盏长明灯。虽然火光并不十分明亮,但也足以让两人可以看清楚脚下道路的情况。 李天启轻声说道:“这里到处都是脚印,而且脚印都颇小,看来那伙白衣女子来过这里。” 笑修罗此时听到了李天启所说的话才留意起那些脚印来,果然那些脚印与自己踩下的脚印差不多大小,但与李天启留下的脚印却相差较大,这样只是一对比就知道的确是有些女子曾来过此处。至于她们是否还在这里,那就只能往前走下去才有可能知道了。 笑修罗轻声道:“她们会否在前面设伏?或者是将我们堵在这里面?”她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已遭遇到两次陷阱。 李天启说道:“要么我们撤回去,就此作罢,要么只能往下走了。我看这里并非她们的地头,应该是那吸血水蛭的地方,如此想来,她们想将我们堵在这里,就只能两头进行堵截才行,而既然这里并非她们的地头,里面那一头的人除非已做好了与我们同归于尽的打算,否则她们难以出去。” 笑修罗说道:“你是说地道只连同里面和外面的唯一通道?” 李天启说道:“应该是。不然为何要挖这条地道呢?” 笑修罗说道:“假如她们早已出来,却躲在外头,一直在等我们进入这地道里再行填堵呢?” 李天启摇头道:“我们此刻已进来一会了,她们却没有行动,应该没有人在外,况且这里的脚印你可以仔细看看,并没有从里往外走的朝向。我估计她们还在里面。” 笑修罗笑了起来,“好。那我们就给她们来个一锅端!” 两人没再停留,往里面走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原为诱饵 两人向前走了好一会,地道的上方已逐渐变得潮湿,有些地方还渗出了了一些水迹。 笑修罗说道:“我们此时应该是到水潭底下了。不知道这地道通向何方,走了这许久却还没有看到头的迹象。” 李天启说道:“那水潭约有一里宽,假如我没记错方向的话,此刻我们正穿过水潭底,往那两座山崖之下的空隙之中走去。” 笑修罗摇头道:“看来这吸血水蛭倒也太能折腾了,做一艘木舟不是更简单,何苦要挖一条这样的地道呢?” 李天启却说道:“这里或许有些古怪,只是我们不得而知罢了,而他修建这条地道也应该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 笑修罗笑道:“不过说起来,他既然已修炼成妖,还不懂腾挪之术吗?倒费这许多气力。” 两人忽然到了一阵晃动,像是地动,震感异常强烈,还陆陆续续听到从地道深处传来沉闷的声音,像是巨石落下。然而只是维持了一会,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笑修罗诧异地说道:“难道真是又中计了?她们已将我们堵在里头?” 李天启也感到有些奇怪,可仔细想了想说道:“方才只是听到前方有声音,而后方却没有听到声响,可能只是前方有坍塌,不过我们既然已来到此处,现在只能继续往里面闯了,到时再见机行事。” 笑修罗叹道:“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加快了步伐,往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看到了一道石门。 这里并没有坍塌,也没有被人设下陷阱的迹象。 这道石门上有推环,李天启试着用力推了一把,石门稍微向外移动了一些,透入一些光亮和浓重的灰尘。 此时两人都没顾上观察外面,他们更担心的是石门外已被东西堵上。 这道石门异常沉重,李天启无法推开,笑修罗从旁协助,两人一起使力才将这道石门缓缓推开。 “推开了!”笑修罗心里异常高兴,那就证明方才并不是有人故意堵上地道,她放心不少。 出到石门外,但见里面灰尘翻滚,烟雾弥漫,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次躲回了石门后的地道内。 过了好一会,那灰尘才渐渐散去,两人从地道里出来,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到处都是从百丈高的顶端掉落下来的岩石碎块,而顶端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扯开了一个宽敞的洞口,可以望到上面的星辰,看来此时已是夜晚。 笑修罗挥手在鼻翼边扇了几下,说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此处有这么多石块?难道是地动引起的吗?” 李天启看了看到处散落的石块,有巨石,也有摔成碎片的岩石,这里到处都是这些从上落下的岩石砸出的泥坑。 他们方才挪开的石门建设在山壁之内,并没有被砸中,倒是堵着一些石块,是以才难以打开。 李天启说道:“看来这里发生过一些事情。”可他四处寻找,除了散落一地的石块,却没有发现那些白衣女子的身影。 而此处是是座石窟,环绕四周看上去却像是那两座山崖的内部,两盆火分别竖立在靠角落的位置,还有一盆火被巨石砸中,已跌落地面继续燃烧着。 石窟三面都是山体而只有一侧却是一汪潭水,水面约有七八丈宽,不少碎裂的巨石滚落水里,湿漉漉的。 这潭水应该是与此前的黑龙潭是相连的。此处眺望出去能看到之处不足十丈,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处。 笑修罗摇头道:“此地已无其他出口,而我也没看到那些白衣女子有藏身此处的痕迹。” 李天启说道:“要么就是她们往上飞了。要么就是从这游走了。” 笑修罗看了看那百丈之高的洞顶,摇头道:“莫说是她们,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跳上去。更不用说飞了。” 李天启指着水边说道:“那就只有这条路了。可这水潭我感觉有些古怪。” 笑修罗笑道:“不就是水吗?我们南诏虽然地处偏僻,但河流密布,我倒熟谙水性,随便游个数里不曾问题。” 李天启说道:“我是怕这水有问题。” 笑修罗笑道:“水有何问题?”她五指一伸,一块碎石从地上被她吸到掌中,她挥手将石子抛向水潭,“噗通”一声,溅起了一些水花。 “你看。”笑修罗说道:“不就是普通的水吗?你此时也太小心了。要不我们只能从地道返回了。可从这水里过去或许还能遇到那些白衣女子呢?否则我们追及此处不时毫无建树?她们那些人又去了哪里?” 李天启说道:“我现在就是想不明白她们到这里来是做什么?而她们是否已经得到了她们所要的东西?所以就撤退了?为何选择水路?” 笑修罗笑问道:“如果要撤退为何不原路返回呢?反而选择水路?” 李天启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原路返回想必比游过去会快。除非她们并没有达到目的。” 笑修罗摆手道:“别想这么多了,看看这里有什么痕迹没有,不然的话我就要往水里追了。” 李天启与笑修罗开始在这里搜寻起来,但这里已被上方落下的岩石砸得异常凌乱,他们倒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就在这时,李天启还是发现山体边上有了一个小洞,小洞显然已被人发现而故意砸下山泥掩盖起来。 李天启对着笑修罗说道:“短刀,递给我一下。” “看着。”笑修罗闪电般将手里的短刀甩到了李天启的旁边,那短刀微微插入山体之中,还在颤动。 李天启轻轻将短刀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封闭小洞的泥块撬了出来,看到了里面的情况,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剩下一些泥土粉末,并没有什么。 笑修罗此时已走了过来,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李天启说道:“这记号里面虽然没有粉末,但看起来应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笑修罗只是往小洞里看了一眼就笑道:“的确像,可为何她不留下粉末呢?” 李天启说道:“那是因为她前次留下记号时,已被人发现了,但却没有当场戳穿她,反而故意施了些药粉在上面以引诱我们上当。这次,那妖女再想暗设标记时,却被发现了,可她早已被收掉了身上的粉末,因此并没有药粉放在这里。可还是被那些白衣女子给破坏了。” 笑修罗说道:“嗯,不过也只是证明了那些女子的确来过这里。至于她们去了哪里却没有说明。” 李天启说道:“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奇妙的想法,她们这些奇怪的白衣女子为何要架走那妖女,她到底有什么可以被她们利用的价值呢?难道是作为诱饵来的?” 笑修罗问道:“你在想什么?诱饵?” 李天启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她们千辛万苦将那妖女从你关押的地方一直带到这里来,现在却又消失了,假如不是为了利用她,那么为何不寻找好的道路,快快撤离呢?” 笑修罗笑了,“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你是说这些白衣女子是在故技重施?” “故技重施?”李天启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才过了多少****这就忘了?”笑修罗说道:“你们大**队在那川蜀一带不就是被巨蛛攻击吗?你想想是怎么引发的?” 按当时的情形推测来看,在那川蜀一带的林子中首先是由于巨蛛攻击了被挖去双目的三个军士而引起的。但那只是推测,并没有什么证据证实的确是白衣女子刻意为之,然而此时听笑修罗这么一说,倒像是她亲眼目睹了一切。 李天启惊讶道:“难道真是她们?” 笑修罗笑道:“当然是她们。而且你们将那些巨蛛吸引后,她们才好进巨蛛巢穴找到巨蛛王。这一切我都看在了眼里。” 李天启点头道:“那这样,她们的目的就明了了。” 笑修罗说道:“她们掳走了妖女,就是为了吸引吸血水蛭?” 李天启说道:“没错,就是这样。这么一推理,那妖女就有了她们利用的价值,正是作为诱饵而来,正如当初我大唐的军士。可这伙人背后的主谋者到底要做什么呢?难道她们要利用这些怪异的妖魔做些什么事吗?” 笑修罗说道:“既然如此,只有寻获她们才知道真相了,我们赶紧从水路追。”说罢,动身就要往水里走。 李天启赶紧拦下,将短刀还到她的手中,说道:“不行,这水里有古怪。” 笑修罗摇头道:“我看不出。” 李天启说道:“方才那么多飞灰,按理说水面必定会落下一层灰土,可你看水面依旧清澈,显然这不符合常理,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奇怪的原因。” 笑修罗问道:“那难道就不追下去了?” 李天启摇头道:“我们可能追不下去了。” 笑修罗问道:“为什么?” 李天启抬眼看了上面一眼,淡淡道:“她们从上面走的。” 笑修罗也看了一眼:“啊?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口头警告 石窟中火光闪动,映照在两人的脸庞上。 那地面上燃起的火渐渐熄灭,石窟内光线略微黯淡了一些。 李天启缓缓说道:“地道内并无她们返回时所留下的痕迹,而此处的水如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传说中的弱水,鸿毛不浮。排除这两种可能,那么就只剩上方的顶部了。” 笑修罗说道:“地道内的确没有她们的脚印,而从此前种种迹象看,她们也的确不是个个都能踏雪无痕,这点我相信她们并没有从地道返程,可你说的这一潭子水是传说中的弱水,这……” 李天启点头道:“只要取轻飘之物放于水中就必然知道是真是假。” 笑修罗扯下一条秀发,放在手掌上说道:“此物如何?” 李天启说道:“嗯,头发本有油脂,而且如此长,不易沉入水中,可以一试。” 笑修罗运起掌力将那一条秀发送到了不远处的水面,轻轻放下。那一条秀发却像是一块重如千钧之物,登时沉下水去,消失无形。 眼见此情此景,笑修罗不得不相信李天启所说的话了,“果然是弱水!”她心里暗暗庆幸方才没有冲动,否则她下水之中就难以上来了。 李天启本是缘于推理,但看到那条秀发只是轻轻放置水面便已沉落水下,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传说中的弱水此刻居然就在眼前。 笑修罗此时再次抬头看向上方的顶部开口之处说道:“如不是地动引发的岩石崩塌,那就剩下这个开口处了,可百丈之高,她们又是如何上去的呢?又是如何撬开顶部那些巨大岩石的?” 李天启说道:“我们并不知道她们携带了些什么东西,也许是用火药之类的用以炸开岩石,而如果身上带有抓钩绳索,凭那些人的身手还是可以上去的,只是初时我们一看这高度,已经没有细想。” “嗯。没想到你不仅是个道士,看来还是个缉捕能手嘛?娓娓道来,却又像是滴水不漏,考虑甚是周全。”笑修罗登时笑靥如花百媚生。 李天启砰然心动,一时不好意思再与她的目光有所接触。 笑修罗幽幽说道:“你不是天机神算,又不是大**士,那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呢?还是你故意隐藏身份?在江湖上倒没听说过你这么一号人物。可这一路上你那缜密的心思倒让人感到异常不安。” 李天启望去他处淡淡说道:“我本就是一无名小卒,只是自幼习惯了仔细反复推敲罢了,你不用再想其他。” 笑修罗呵呵一笑,没再接话。 此时两人都感到了上方有人飘落,同时抬头往上看去,果然一白衣人从那顶部的开口处缓缓飘落,落地也只是轻轻一缓,就一挺身站起,来人并不是白衣女子却是个白衣男子,此人不仅魁梧,一袭白衣长衫正合体裁,鬓发打理整齐有条不紊,可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原来是戴着个面具,虽然看不到他的真面目,但从他身上的肤色上看应该也是个年轻人。 “果然有两下子啊。”白衣男子看了看笑修罗,眼光却停留在李天启的脸上,他缓缓说道:“本来今夜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可惜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笑修罗看到他居然能从百丈高处飘身而下,落地无声,修为远超自己,早已在心里暗呼不妙,她正时刻做好最坏的打算,可未想此人居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这又是为什么呢? 李天启倒是镇定得很,他抱拳说道:“阁下好功夫,看来阁下就是屡次教唆那些飞禽走兽引导我们至此的幕后之人了?” 那白衣男子并没有正面回答李天启的问话,反而对着笑修罗笑道:“南诏闻名的巫月圣教何时与大唐中土之人有了联系?” 巫月圣教?李天启此时才知道笑修罗原来是南诏一个叫巫月圣教中人。对于巫月圣教,他并没有在中原有所听闻,是以虽然此刻心里已对笑修罗的身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但笑修罗对他来说还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笑修罗轻哼了一声,说道:“听阁下口音也是中原人,不知你为何却要来到南诏境内,而又引诱我们来到这里?” 那白衣男子说道:“我既然能现身此处,当然也没将你们看在眼里,我在此现身,是让你们以后行事小心些,别再落在我的手里。别以为天下只有你懂鸟兽之术。” “哼。”笑修罗说道:“阁下说话咄咄逼人,看来也是颐气指使惯了,不过我笑修罗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你掳去了我的人,纵然不敌,我也不会眼睁睁地就此放弃不管!” 那白衣男子冷冷笑道:“我现在说的话已够多了,方才我根本不用说半个字就能将你们毙于此地。”说着,一支长笛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旋转着突然飞到了他的手里,那支长笛通体蓝色,散发出一股寒气。 此人冷傲的神色露出骇人的气息,白衣、长笛?难道他就是江湖传闻中那白衣教的厉害高手吗?心念如此,李天启便说道:“看阁下如此打扮,看来就是新进崛起的白衣教中那个传说中的厉害高手了。” 那白衣男子再次看着李天启,缓缓说道:“这位兄台,眼光甚是犀利,两次都说在了点子上。我看你倒是与我年少时的一位朋友有些相似。” “哦?”李天启问道:“既然如此能否说说这位朋友的姓氏或事迹?” 那白衣男子淡然道:“往事如烟,不说也罢。” 看到此人并不愿意说,李天启也只好作罢。 虽然那白衣男子并没有直接承认自己就是白衣教中人物,但他方才的话里的意思已等于默认。笑修罗冷冷道:“果然是白衣教。白衣教与巫月教素来并无交集,也无利益之争,你为何却……” 那白衣男子轻轻一笑,说道:“那却不得而知了,对于下属们所办的差事,我只关心结果并不关心过程。” 笑修罗笑道:“好个只关心结果不关心过程,你的那些属下不仅杀了我教中十几位弟兄,还掳走了我的客人。” “不!你只说对了一半。”那白衣男子说道:“她们只是在一关押之地带出了一个妖女,能说是你的客人吗?另外,据我所知,我的属下并没有杀你教中之人,至于真相,你自己慢慢调查吧。” “什么?怎么可能?”笑修罗冷笑道:“没有杀我的人,却怎么能带走妖女呢?” 李天启此时插话道:“兴许是有内贼。” 笑修罗此时倒吸一口冷气,她想到了秦硕。 那白衣男子再次看了李天启一眼,他感叹道:“这黑龙潭可是好地方啊。那吸血水蛭也是贪图享乐之人,若不是我的属下找到了你那妖女作为诱饵,助你们南诏除去这为祸乡里的恶魔妖怪,你们南诏的百姓还不知有多害怕遇到这妖怪呢。估计每年的大型祭祀,三牲供奉,还有童男童女,哦,不,美女的供奉都少不了吧。” “卑鄙!”笑修罗愠怒道:“你居然用她做这种下作之事,你……” 那白衣男子冷冷道:“难道你们巫月教不也是想将这妖女供奉给你们的大神吗?况且我只是用她做了诱饵而已,那吸血水蛭并没有如愿。” “你……居然知道我教中之事?”笑修罗说道:“可后来我将她救下了。” 那白衣男子说道:“虽然你拦下,但你却有自己的目的。不是吗?你不是也想利用她吗?” 笑修罗此刻已无话可说,她没想到那白衣男子居然对她洞若观火,她的一切行动居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白衣男子说道:“我为你们除了一害,不然这吸血水蛭还不知道要在这秘密建造的地下牢笼里祸害多少老百姓呢。你们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对我们穷追不舍!” 李天启问道:“看来那吸血水蛭也已被你们带走了?” 那白衣男子点头道:“当然。那厮借弱水环绕,将此地作成地牢,又暗自挖了条暗道与岸边相连。岸边的草庐装饰得看上去就像一户正常人家,背地里却兴风作浪,四处出没作怪。将抢来要食用的人畜都锁在此处。” 笑修罗说道:“既然此妖能兴风作浪,为何还要挖此地道呢?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白衣男子说道:“如果我说此怪害怕弱水,你会相信吗?” “哼!强词夺理,说得头头是道,却又让人无话以对,不过你既然能掳去,我也会想办法寻她回来。”笑修罗面色铁青,似乎有一股怒火想发出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那你尽管试试。不过下次再遇上,我可不会这么好心了。”那白衣男子说道:“话已至此,个中缘由也已说清楚,你们好自为之吧,别再太岁头上动土!恕不奉陪了!” 只见他双袖往地上一挥,人如羽箭般直窜百丈之上的顶部开裂口,瞬间消失在上方。 李天启说道:“此人修为甚高,你我皆不是他敌手。追踪就此作罢吧。” “唉……”笑修罗叹了口气说道:“这白衣教居然连南诏之地都插足进来,看来野心不可小觑啊。我们现在回总坛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从中调停 李天启和笑修罗从草庐里出来,此时已是深夜。草庐四周却没有虫鸣之声,让两人都感到了有些异常。 笑修罗吹了声口哨,按理火红就在附近歇息,听到主人的口哨召唤必然会迫不及待地奔跑过来,可两人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马蹄之声,也没有看到火红的影子。 笑修罗连续吹了几次,四周依然寂静,没有任何发现。 “这里不对劲。”李天启警觉地看了看周围草丛和杨柳树,月色明朗,到处是婆娑树影,一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笑修罗翻出了那颗小石子,此时小石子已恢复黯淡无光的面貌,她正待催谷小石子,却突然人影晃动,一条黑影站在了他俩面前。 此人身形硕长丰满,是个蒙面女子。 笑修罗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时更是以为眼前的黑衣蒙面女子不知用什么手段对付了火红,导致火红居然不听叫唤,她怒道:“你什么人?”(南诏话) 那蒙面女子不知是不是没听懂,还是故意没理会她的问话却冷冷问道:“那吸血水蛭呢?” 笑修罗听到此人说话是中原语,不禁说道:“怎么今天这么热闹,又来了个中土人士。你们难不成都是一起的?故意戏耍我们不成?” 那蒙面女子再次冷冷问道:“那吸血水蛭呢?” 笑修罗笑道:“莫不要说你只是个中原女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与你手上见真章。”说罢,她摆开了架势。 那蒙面女子似乎并没有将她看在眼里,仍旧问道:“我再问你一遍,那吸血妖怪去哪了?” “哼!”笑修罗没再说话,却时刻留意起对方的动作来。 李天启拉了一下笑修罗,可笑修罗却将他的手掌从自己手臂处抖落,无奈之下李天启只好说道:“这位姑娘,我们不知道那吸血妖怪去了哪里,但只知道是被白衣教的人给带走了。” 那蒙面女子冷冷笑道:“你以为将最近风头正劲的白衣教摆出来,就可以让我轻易相信吗?” 笑修罗低声跟李天启说道:“别跟她废话,开打便是。本掌旗使还从未接连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呢!” “能免则免。等我再说说。莫要先动手。”李天启对着笑修罗说罢,又抱拳对着那蒙面女子说道:“姑娘,的确是那白衣教到此抓走那妖怪的,至于缘由我们并不清楚。还望姑娘查探清楚,勿要冲突伤了和气。” 那蒙面女子说道:“白衣教毕竟是中土教派,何苦要来这偏僻之地?你莫要唬我。” 李天启说道:“也许她们的目的与您一样呢?都是为了捉这妖怪而来。” 那蒙面女子轻轻一笑说道:“好个伶牙利嘴,拐弯抹角想来探我的来意?我不会告诉你的。现在再问你一句,那吸血水蛭呢?” 李天启此时真有些无奈了,他已将实情说出,但人家并不买账。 笑修罗此时再也按捺不住,闪身一掌往那蒙面女子天灵盖拍落,那蒙面女子看到来势汹汹,而且身法奇快,倒也不敢轻敌,侧身躲开的同时,伸手隔开笑修罗的手掌。 “啪!”一声响,笑修罗感到手掌一阵发麻,她已用了五成劲力,却被对方轻松避开并格挡开。 那蒙面女子趁笑修罗略感犹豫之际,欺身上前,也以瓢画葫挥起一掌打向笑修罗的天灵盖,笑修罗旋身躲开,扬起一腿踢向对方的后腰。可对方也异常灵巧,轻身一跃,身形骤起,齐出双掌往笑修罗左右后颈砍下,招式独特老辣。 笑修罗未及抬头就已感到两股劲风刮面袭来,心里暗自惊奇对方反应如此快速,登时低首弯腰,双手撑在地上,双脚一个“兔子后蹬”,直往那蒙面女子下腹部踢去,由于那蒙面女子是双掌同时向下使劲砍下,身形本已惯性向下急坠,此刻看到对方来个后蹬腿,直取下盘,登时半空吸气,趁自己招式未老,居然侧翻转了两圈,从一侧滑开,险险躲过了笑修罗攻来的狠手。 “小妮子休狂!”那蒙面女子看来已动怒,轻叱声中,突然化作数道人影,将笑修罗围在其中。 其实月色之下,要看清一个黑衣人本就不容易,更何况此时她的身形却无比飞快,幻化成了多个人影同时向笑修罗打来。 笑修罗旋转身体,同时向面前的人影迎面拍出双掌,骤看之下倒有些三头六臂的感觉。 “啪啪啪!”数声击掌撕裂了平静的四周,草丛里一阵骚动,显然是那些胆小的夜行野兽也受到了惊吓,赶紧逃跑。 那围绕笑修罗的几道人影随着声响瞬间消失,笑修罗伫立地上,正在观察那蒙面女子的去向之时,却听到一旁的李天启嚷道:“头上!” 笑修罗听到这喊声时已不及躲避,她双手反掌向上,运起十成功力,只有硬接这招了。 那蒙面女子轻轻一笑,并没有打算与她硬拼,看到她这样的姿势,知道如与她硬接此招,必然会到比拼内力的局面,而自己此时只是一人,对方却还有个男子在旁,这样的情形对她不利,于是她选择了收掌。 那蒙面女子半空中一个翻腾,落到了笑修罗的面前。 笑修罗暗自松了口气,“果然有两下子,不然不会独自一人居然敢闯龙潭虎穴。” 那蒙面女子说道:“你也不赖,看来那吸血妖怪真是落在你手上了。不与你玩了,不交出来,我只有下杀手了。”说罢,她的双手居然微微发出了蓝光。 笑修罗笑道:“要斗法吗?”说罢,她也默念口诀,双手开始聚集灵力。 李天启眼看不妙,虽然她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苦苦相逼,但此刻他毕竟与笑修罗还是同一阵线的,当下不敢怠慢,脚踏罡步,嘴里念念有词:“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出鞘!” 但见光亮一闪,笑修罗只感觉身上微微一重,一套护体神甲已穿戴在她的身上。笑修罗嫣然一笑说道:“谢谢啦!”言语中多了份柔情。 那蒙面女子双眉往上一挑,对着站在一旁的李天启冷冷问道:“你居然也会天师道的法术?这奇门遁甲哪里来的?”还未待李天启反应,她便突然闪身欺身前来,伸手扣住了李天启左手腕的脉门。 李天启本就没有提防她会突然向自己袭击,况且就算提防可能也未必能躲开她这凌厉一抓,他顿觉左手臂已麻,只能乖乖受制于她。 “你有什么冲我来……”笑修罗也没想到那蒙面女子会突然冲向李天启,正要上前,却被她挥手拦下。 那蒙面女子冷冷道:“别动,你敢过来,我就将他毙于掌下。” 笑修罗见状,只好驻足不前。 那蒙面女子捋起李天启左手腕的衣袖,却没看到任何东西,当下问道:“你的奇门遁甲呢?” 李天启对眼前的蒙面女子有此一问感到有些惊讶,难道两人见过面吗?不然又怎么会知道他左手腕曾绑过一本奇门遁甲的小册子呢?她是谁? 李天启看了看眼前的蒙面女子,体态婀娜且极其丰满,身上有股成熟女子的韵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玉贤! 李天启脱口而出道:“你是玉贤?” 那蒙面女子顿时身形一震,松开了李天启的手,淡然问道:“你是谁?” 李天启问道:“你是不是玉贤?” 那蒙面女子说道:“你居然认得我?可我却不曾见过你。我们有见过面吗?你是天师道的弟子?” 李天启说道:“当然,不仅见过面,我们还曾生死相拼过。” “哦?”那蒙面女子仔细打量着李天启,可李天启已由五年前的小小少年郎变成了魁梧的成年男子,虽然容貌还有些少年时的影子,但是声音可早已变得厚实,不似年少时那般娇脆。而她玉贤当年便是碧玉之年此刻更是二十来岁,音容并无多大变化,倒是身材却更显成熟了。 蒙面女子毕竟聪颖,只是看着李天启,然后再联系过往,便有了一个人的影子,她说道:“你是李天启?” 李天启笑道:“没错,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蒙面女子讶异地问道:“你怎么来这南诏之地了?这几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江湖之中似乎已没有了你的音讯。” 李天启问道:“哦?难道你有找过我吗?” 蒙面女子脸色微红,可她却并没有承认还是说道:“你还未回答我的话。” 李天启叹道:“说来话长,总之这五年对我来说只能是回忆了。我……” 蒙面女子轻哼一声,然后看了看笑修罗说道:“看来你小子还是改不了那德性,到处拈花惹草,这又是谁家的姑娘,被你诓骗到此?” 李天启摇头道:“你误会了。你一直对我有成见,这我没意见,不过你不仅看错了我们今夜在这里并不是为捉那妖怪而来的,而且她与我也只是萍水相逢,并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笑修罗此时已知道他们两人认识,倒不像是敌人,就向李天启身边走了过来说道:“就是那种关系又怎么样?我愿意。” “哼!”蒙面女子有些生气了。 李天启似乎又看到了火药味,登时说道:“你们别又斗气。既然大家的目的都不一样,何必还要打斗一起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针锋相对 黑龙潭在夜里此时依旧清冷如画。微光中那两道山崖看上去确像两条纠缠在一起争斗着的黑龙,各不相让。 难道此景寓意着对面的两个女子争斗不休的场面? 笑修罗说道:“若不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挡在人家面前,我还懒得理她。” 蒙面女子玉贤冷冷道:“这荒野之上,谁又挡着你的道了?你非要从我面前走过?” 李天启赶紧说道:“好了,好了,两位女豪杰,女英雄,你们别再斗嘴好吧,就当给我李某一个面子。” “哼。”笑修罗与蒙面女子扭过头去。 李天启对着蒙面女子说道:“我在天师道时听别人说起过一个人,不知道你是否认识?” 蒙面女子问道:“什么人?” 李天启缓缓说道:“姓龚,单字一个灵字。” 蒙面女子微微一怔,却摇头说道:“忽听此人名讳,倒有些像我……” 李天启赶紧问道:“难道不是吗?” 蒙面女子说道:“绝对不是。我自幼由师父带大,他并不是……对了,你……”她眨着美目瞥了李天启一眼,又说道:“你不是曾看过那张字条吗?当然知道我师父叫什么名字。怎么还故意装作不记得了?” 李天启没想到玉贤的记忆力如此好,连五年前那些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他从玄音尊者嘴里听到的话又不会是假的。难道眼前的玉贤是在有意为其师父隐瞒着什么吗? 李天启说道:“天师道的玄音尊者不会说谎,龚灵就是你师父空灵。” 蒙面女子冷冷道:“天师道的人哪个不是卑鄙无耻之徒呢,你倒为那些人掩饰。” 笑修罗此时也冷笑道:“不知什么时候蜀山剑派气宗门下如此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 蜀山剑派气宗门?李天启心里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蒙面女子玉贤居然是蜀山剑派气宗门下弟子。那她的师父空灵必然就是气宗门的某位长老了。 “你这小妮子居然认得我的身手?”蒙面女子此时又转过身来,对着笑修罗责问道。 笑修罗说道:“那是当然,我对天下武学还是颇有研究的。可是……” 蒙面女子沉声问道:“可是什么?” 笑修罗笑道:“你虽然用的是气宗门的功夫,却又有些天师道的内力功法,这怎么看也觉得怪异,你方才口口声声骂天师道,但为何你却又用别人家的功夫呢。” “什么?”蒙面女子失声叫道,她虽然本领超群,但却没有博览群书,也没有研究江湖中各派的武学,自然不知道区别。她自幼由空灵亲自教习功夫,只知道报仇,却无暇顾及其他,现在更是执行师父下达的各种密令。 笑修罗冷笑道:“别装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蒙面女子本欲反驳,但她又不知道如何反驳于她,毕竟对于武学这块,她涉猎面很窄,她冷笑道:“不与你一般见识。” 李天启此时才想起了蒙面女子方才运气的方式果如宋伯传授的内功修炼心法颇为相似,看起来像是一脉相承,他对于这些运转内力之道并不熟稔,是以一直都不曾留意,此刻笑修罗无意中说起,反而留意之下,果然如此。 这时李天启已可以确认蒙面女子的师父空灵,必定就是龚灵,也就是自己师父夕林的师弟。而这空灵为何一直对自己的徒弟玉贤隐瞒至今呢?还是玉贤刻意隐瞒?那多年前有关自己师父的故事到底牵涉到了什么? 这一系列的问题顿时泉涌般又涌上了李天启的脑海里。 蒙面女子再次向李天启问道:“你们的确没有将那吸血水蛭捉走吗?” 李天启摇头道:“没有。我们并非找这个妖怪而来,而是有其他目的。不过,据我们了解,真是白衣教将那妖怪捉走了,白衣教有个拿着长笛的男子,可惜并不知道他是谁。” “哦?”蒙面女子看了看笑修罗说道:“难道我们这位娇俏小姐也不知道吗?”此话她虽然是悠然说出,但话里却有嘲讽之意。 笑修罗一听就知道她是冲自己来的,当然也不示弱,立即说道:“天下这么多人,我何必都要了解别人姓甚名谁呢?就像眼前这位大……姐姐般,你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笑修罗虽然不知道蒙面女子年纪如何,但看她的身材,年纪应比自己大,所以说此话时,特意将“大”字拖长了发音,以讥笑蒙面女子的年纪比自己老的意思。 可蒙面女子也并非傻子,当然知道眼前女子话里的意思,可她也并非泛泛之辈,只是往笑修罗胸前扫了一眼,顿时笑道:“当然啦,有些女子想大也比较难啊。” 笑修罗的身材与蒙面女子相比的确逊色许多,她本想讥诮别人,反倒给蒙面女子给利用了,她顿时气急,正苦思如何反唇相讥的时候,忽然看着蒙面女子冷冷说道:“如果大有用,那为何却不敢真面目示人呢?况且你与他还是故识。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李天启看到两人又开始斗嘴,心里也感到焦急,但却无法插话,此时听到笑修罗如此说,也感到了一丝渴望,他曾有机会揭下蒙面女子的蒙面巾,但他却错过了机会,以致根本就不知道蒙面女子玉贤是什么模样。 蒙面女子这时并没有受到笑修罗的挑衅而动怒,她说道:“我也只能戴着蒙面巾了,不然你又如何能显得美丽动人呢?” 这显然是说如果她揭下蒙面巾的话,两美站一起必有一丑嘛,而丑之人……想到此处,笑修罗登时怒不可恕,又想动手。 李天启赶紧拉住她,说道:“别。” 蒙面女子幽幽一笑,说道:“李天启,我暂且相信你的话,不过如若你说谎,下次再遇到你可麻烦了。” 笑修罗嚷道:“你就这么走了?” 蒙面女子冷冷盯着她说道:“怎么?难道你还要与我打斗一番?” 笑修罗喝道:“来啊,难道怕你不成?” 蒙面女子说道:“你还是赶紧找你的宝马去吧,别去晚了被野兽给啃了。”说罢,往后急速飘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笑修罗一时语塞,却又牵挂火红,于是对这李天启说道:“我们分头找找,希望别被这恶女人给残害了。” 李天启急忙说道:“她既然能提醒你,应该没事的。只不过不知道火红跑哪去了,倒也费些功夫。” 两人在草庐里找到火把,点火分头找了开去,半个时辰后,笑修罗在离黑龙潭数百丈外的一株杨树下找到了直直站立的火红。 七八只狐狸在附近趴伏着,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火红。见到有人来了,立即窜入了草丛中。 火红的缰绳并没有绑在树上,可它却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任凭笑修罗怎么使唤,就是无法动弹。 此时李天启也闻讯奔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感到莫名其妙。 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它怎么站立不动了?” 笑修罗摇摇头,仔细看了一会,说道:“方才骤然看到它直愣愣地站在这里,把我吓了一跳,叫唤完全不听,还以为它已被人……不过现在仔细观察后,火红没有事,它应该是被某人施定身法定住了。” “定身法?”李天启默默想了一会,似乎自己脑海中有定身法的描述,不仅有施法的咒语,也有解法的咒语。他正要想想如何运用,此时已看到笑修罗嘴里念叨有词,挥掌轻拍马头,轻喝一声道:“解!” 火红全身一松,登时走近了笑修罗,依偎着站在她的身边。 李天启此时真是大开眼界,不仅看到被定身法定住的火红,又亲眼目睹笑修罗为火红解开了定身法,颇像点穴之道,可又完全不同。 “原来你居然会解。厉害。”李天启的言语中不经意流露出了佩服之情。 笑修罗说道:“这种法术并不难解,只要你用功修炼个三五年,也必有小成啊。” 李天启讶异道:“三五年才有小成?那……” 笑修罗说道:“当然。而且有些法术会有反噬出现,如果内力不济,或者技不如人,导致灵力施法之后反让自己受罪。同样的法术不同修炼程度的人施放出来就有不一样的效果。好了,不说这些了。方才听你们聊起,你果然真不是天机神算呢。” 李天启说道:“你现在才相信啊,唉……” 笑修罗笑道:“不过你手上的东西还是可以帮到我。既然那妖女已被白衣教带走,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李天启突然问道:“你真的是为寻找你的身世?” 笑修罗神秘一笑道:“怎么?你也学起我来了?疑神疑鬼的,反正不用多说,到时就知道了。” 李天启说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笑修罗缓缓道:“总坛。” 巫月教的总坛离此地还有一百多里,位于巫山深处,终年被雾水笼罩,偶有雾水稍微淡化的时候,也只是在群山中露出一些棱角,让人看不清首尾…… 第二百二十五章 蹊跷之战 气氛有些肃穆,许多人的脸上透出一股凝重的眼神望向前方,握着的兵器的手也暗暗捏紧…… 东面的阵营旌旗遍布,齐簇簇站满了一万红衣甲胄的唐朝士兵,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取胜的念头,直视对方的阵营。 西面是依山而建的南诏部落军营,军营前三千人马摆开一字长龙,虽人数相对较少,但胆气却颇壮,均虎视眈眈地看向东面。 双方阵营相距一里均在一洼地上,南面是茂密的树林,北面则是一处悬崖,崖下是一道深壑,悬崖上还有一道瀑布飞流直下。 李天启和笑修罗此时骑着火红快速从北面的悬崖跑了出来,所幸笑修罗发觉不对劲,赶紧悬崖勒马,却发现此时他们正看到了正在对垒的双方阵营。 此处悬崖离对面约有一百来丈距离,高出对面也有数十丈。悬崖对面的洼地处于双方阵营的北面,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岩石。 军号吹响,双方队伍渐渐走近,已能清晰看清对方的服色。 “**居然入侵了。”笑修罗有些恨意,可当她瞧了东面的阵营,却又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李天启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好。在他心里,入侵他国的都不是什么好的举动,虽然他是唐朝人,但也想不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笑修罗看了看天色,说道:“此时天色颇早,我们就当旁观者吧。” 李天启从未亲身经历阵营对垒,倒也有些好奇,而此时他也正与笑修罗共乘一匹马,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下马,站在悬崖上不仅没有密林遮挡,还是从高望下看,可以清晰俯视两军对垒的情况。 两军逐渐靠近,隐隐能听到双方大将鼓舞士气的喊声。 没一会两军只有七八十丈距离了,弓箭手弯弓搭箭互射一片箭雨。 只见一片破空声像一群马蜂飞舞的声音,无数箭雨落在对方的阵营上,双方前阵军士都举起了盾牌,抵挡着箭雨的进攻,缓缓向前挪进。 一万**,三千南诏军,只是看看双方的参战士兵的数量就可以对局面有了个预判。 笑修罗问道:“你觉得哪方会赢?” 李天启本不想对战争的双方进行预判,于是说道:“这种刀口上舔血之事,我们说了又能如何,倒是这些从军的家人可就要担心了。” “哟呵。”笑修罗撅起嘴道:“没想到你还菩萨心肠。我跟你说,南诏军必赢。” 李天启听到她如此肯定,心里倒升起了一些疑窦,他问道:“你怎么如此肯定?” 笑修罗说道:“我当然肯定。不信你就看看。” 喊杀声顿时响了起来,双方开始了近身搏杀,一万**左右两翼急速推进,呈扇形将三千南诏军士半包了起来。 南诏军士多用长矛,此刻像只刺猬一致对着如潮水涌过来的**一阵猛捅。 一些冲在前方的**手中的盾牌被多支长矛刺中,气力不济,盾牌掉落不及捡拾又被后方的同伴推搡着身体,登时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肉盾牌,被长矛洞穿身体,惨呼一片。 而**也不甘示弱,站在前锋后的军士,从人缝中寻机发射羽箭,一些南诏军士登时毙命。 就这么一会,地上已躺下百来个人。 北面的那些巨石忽然被掀翻,里面居然藏着上千个手握武器的南诏士兵,他们呼喊着从北面夹击下来。 **右翼正在苦苦奋战,正准备一鼓作气包夹这三千敌人,却未曾想背部冲下上千南诏士兵,登时阵形有些慌乱,他们不仅需要防备扇形包夹里的敌人,还要防备背后冲来的敌人,更让他们感到慌乱的是,由于情况有变,却迟迟没有收到大将的指令。 也就是眨眼功夫,从北面冲下来奔跑得快的前方南诏士兵已开始与**交上了手,乒乒乓乓一阵械斗之声夹杂在人声鼎沸之中。 **右翼惨呼声不绝于耳,看来损失惨重。右翼开始逐渐萎缩,那被半包围的中的南诏军士此刻士气大振,喊杀声更是震耳,**虽人数比南诏军多,但此刻却都在担忧敌人还有没有埋伏而有些军心动摇,更给了南诏找到了漏洞。 笑修罗解恨地骂了句:“太好了!给我杀!” 李天启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你难道真的这么痛恨这些**吗?” “哼!”笑修罗没再说话。 李天启说道:“两军对垒总会生灵涂炭,唉……” 笑修罗忍不住说道:“这些只是执政之人的权谋之术,军人只是棋子,可能你现在还不了解,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一阵砍杀之下,**有后撤的迹象,那员大将连番鼓舞,擂起了战鼓这才稳定了阵脚。 “嘭!”一声炮响,东面**急急冲出一支五百人的骑兵,疾驰来援。 **听到身后炮响,回头看到一支五百人的己方骑兵正疾驰而来,登时欢欣鼓舞。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些突然变化都可能会影响局势。 “啊呜……”一阵奇怪的嘶叫声从密林中响起,二十多只庞然大物从密林中快步冲了出来,不少树木还被这些庞然大物撞得东倒西歪。 “象兵!”李天启惊讶道。 “你也知道象兵?”笑修罗看着他。 李天启点点头,“我在书里看到过,岭南道一带有许多野象群,但难以驯化,因此**并没有用来武装军队。不曾想南诏居然也有野象,却还组建起了专门的军队?” 笑修罗笑道:“那当然。充分利用资源是我们的优势。而且这里的野象可比你们中原的那些大多了。” 的确,产自南诏的野象个头比大唐岭南道一带的大一倍,而且背脊披有长毛,甚是威武雄壮。 此刻那五百唐朝骑兵正经过密林,突然被冲出的巨象吓了一跳,每只巨象上都绑缚着箭塔,箭塔上有六个手持弓箭的士兵,和放置一旁的数支长矛。 唐朝的那些军马哪看到过这样的阵容,二十多头巨象像一堵厚实的石墙迎面撞来,有十来个唐朝骑兵躲避不及,登时被巨象掀翻,踩成了肉泥。 那些唐朝步卒正在奋力厮杀,本来以为有骑兵到来,将会一鼓作气把眼前的南诏军尽数消灭,可未曾想身后也传来了人仰马翻的惨叫声,不少人回头望去,已看到了突然从密林中冲出来的巨象,心里更是害怕已极,他们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此时人已经没有了斗志。 数百个唐朝弓箭手从保护中军的队列中往密林跑近,一簇簇火箭射向那群巨象,但巨象皮糙肉厚,根本无法伤及要害。那一阵阵火雨,更是激发了它们的脾气,这些巨象奔跑起来,虽然比马匹速度慢了一些,但也足够了,数百骑兵慌乱之下,互相拥挤,相互碰撞,根本无法散开,被这巨象借势一冲,当下又损兵折将不少。 两百来剩余骑兵只能后撤,十来个骑手还被巨象背上的南诏弓箭手射落马背。 南诏士兵欢喜鼓舞,士气大振,而**步卒更是精疲力竭,此时已开始松散,被南诏步卒又是一阵砍杀,登时又损失不少。 方才那一万人此时已剩下五千人,而南诏军步卒也就损失了千来人。 李天启说道:“这是有预谋的。**必定是被诱敌深入了。看来……” 笑修罗笑道:“我说对了。南诏军必赢。” 她话音未落,突然大地一阵剧烈晃动。两人措不及防,差点没坐在地上,他们此时更能感到整座山崖也有些左右摆动,而那道飞瀑在这一刻居然呈现了水流倒流的现象! 而那正在互相追逐厮杀的对战双方却被地底冒出的大股浓烟给笼罩住了。浓烟之中有人惨呼有人痛哭更有人发疯狂笑。 “嗷呜——”巨象也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声,伴随着数十道沉重的倒地之声,各种声音夹杂其中。 地面一直在抖动,火红早已挨着一道石壁趴伏在地,将脑袋耷拉在地面上,眼睛流露出惧怕之意。 李天启和笑修罗此时看到山崖下那两军对垒之地还是一片浓烟,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浓烟继续从地底冒出,覆盖了整层地面。 “难道又是地动吗?”笑修罗声颤颤地问道。 “应该是。兴许上天也看不下去了。”李天启说道。 忽然,这一阵地动突然消失了,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而那股烟雾也很快被一阵狂风吹去,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地面上方才还在拼斗的士兵,骑兵还是巨象兵都无一幸免,全都一动不动地躺倒在了地面…… 笑修罗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猜对了过程,却未猜对结局。居然双方同归于尽了。” 李天启说道:“方才那地动太突然了。显然有蹊跷!” 笑修罗幽幽说道:“就算蹊跷,我们也无法对抗上天。” 看来她已在心里把这件事当作是上天的惩罚。 可事实却是如何呢?这就不得而知了,李天启默默感到了一阵凄凉之意,为那些战士…… 第二百二十六章 傀儡军队 一道黑影渐渐靠近了悬挂在高空的烈日,天上没有一朵云,也没有风,似乎一切都在平静中缓缓变化…… 李天启和笑修罗穿梭在杂乱的野草和林木中,不时惊起了一群又一群的各种小虫子和蚱蜢,他们正骑着火红正在寻找着通向方才两军对阵之地的道路,就在此时,天色却慢慢黯淡下来,就像是黑夜突然降临一般,可他俩明明记得此时连午时都未到。 此时他们所处的地带已是黑夜,而远方却还是异常光明,而黑暗渐渐又向远方侵蚀。 天上的太阳渐渐被一道黑影吞噬,消失在了空中,只剩下微亮的一个圆环。笑修罗异常惊讶,赶紧飞身下马,对着天上叩拜起来,嘴里还念叨有词。 方才那一幕怪异的现象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不由相信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女娲娘娘显神了。她看不得战争流血。”笑修罗对着李天启喊道:“你也快下来,向女娲娘娘叩拜。” 李天启看过天文历法的书籍,里面有记载日月全食的现象,虽然此次是他第一次遇上,但他并不惊慌,跳下马来,由于此时伸手不见五指,他循声走到笑修罗身边轻声说道:“你别害怕,这也不是什么神仙显灵,就是普通的日全食,俗称天狗吃日。一会就会亮起来了。” 笑修罗摇头道:“这明明就是神仙显灵,不然方才那上万人怎么说倒就倒了。看来上天震怒了。都是大唐的罪过,居然暗中调派人手寻机入侵。女蜗娘娘保佑……” 李天启听到她如是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席地而坐,等待待会再次天明。 按照天文历法的记载,一盏茶功夫也就会重现天明了。可他等了好一会,天色并没有光亮的意思,这可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了。 此时他抬头再往天上那一圈圆环看去,让他感到奇怪的事,那天上的圆环居然也消失了。 李天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赶紧起身说道:“笑修罗,我们赶紧过去。有情况!” 笑修罗本还在地上默默念叨,此刻突闻李天启严肃的声音,不禁睁开了双眼,却什么也没看到,她说道:“你看,你还说一会就天明……可这……” 李天启急道:“事情从急,也来不及多说了。我们快过去,一定与方才地动之事有关!”他说完,从身上取出一道灵符,施法引火带路。 他跟着火符已快步上前。 笑修罗听到他的声音并不像玩笑,眼见他已离开,也只好起身追过去,火红也在后面跟着。 李天启连续用了数道火符,西北方向翻上了那一片广袤的洼地。 引火符在一岩石后熄灭,笑修罗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了不对劲,一时也凝神屏气认真倾听。 此时他们都同时听到了不远处兵戈不时相碰的声音还有队伍缓慢行进的脚步声。 黑暗中的那支队伍并没有使用火把,而天空也并无星光,他们都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李天启低声说道:“听声音,这一片两军对垒之地又来了一支军队?” 笑修罗诧异道:“**?还是……” 李天启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我现在看不到任何东西,你呢?” 笑修罗也说道:“如果有点亮光的话还可以运起目力看看,但现在连火光都没有,根本就看不到。哎,有亮光!你快看。” 她所说的亮光是排成两条长线的一颗颗发出绿光的珠子。本来这些绿光并不太明显,就像黑暗中飞舞的萤火虫,不留意完全就很难察觉。 两人仔细观察起这些绿光珠子来。 这颗颗绿光珠子分左右两排之间相隔约三寸距离,从此处看过去,它们并不相连,却漂浮在空中在洼地上排成了一里多长的两条绿色光带,光带随着那些脚步声还不时晃动。 而有些绿光珠子漂浮的位置更高,足足有三四丈的高度。从这些三四丈高的绿光珠子方向还传来了沉重的踏地之声。 笑修罗轻声说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难道全都是萤火虫吗?有带着萤火虫的军队?” 李天启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天师道苦修崖时遇到的那三个被一神秘男子召唤出来的骷髅兵,它们当时双眼的位置就会发出红绿蓝的颜色。想到这里,他再凝神仔细瞧去,果然,他发现了端倪。 他说道:“我知道那些发绿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真有你的。”笑修罗问道:“是些什么东西?” 李天启说道:“他们是眼睛。” “谁的眼睛?难道有妖怪?”笑修罗差点没嚷起来,“你是说它们都是妖怪的眼睛?” “嘘!”李天启压低声音说道:“对,没错。这不再是**也不再是南诏军。而是……” “我知道了。”笑修罗说道:“你是说有人将这些失去生命的躯体施法组成了一支军队?” 李天启说道:“嗯,一定是这样。虽然我不知道出手的是何方人物,但一定非常厉害。” 此时那些高约三四丈的绿光飘近了,这些绿光比一般的更大更亮,隐隐可以看到庞大的黑影。 笑修罗此时已相信李天启的话了,因为她看到了巨象的身影,而那些三四丈高的绿色珠子就是它们的眼睛。 “什么人居然出此歹毒的招数,将这些战士变成行尸走肉?”李天启喃喃道,他心里很快就掠过了一个人的身影——念长风。 “我在江湖上只听过驭兽灵师念长风有这样的本事,在南诏的地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是这个样子,难不成念长风潜藏在附近?”笑修罗悄然说道此处,心里顿时警觉起来,她仔细聆听着四周的一切声音。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 “你也见过念长风?”李天启说道。 笑修罗摇头道:“我没见过他,不过此人却是个人物,在江湖中名声虽大,却不轻易现身。而且活着能见过他面的人更少。” 李天启淡淡说道:“我不仅见过他,而且还差点与他交过手。” “真的?”笑修罗心中不由感叹一番,说道:“没想到你还敢与他交手,你跟他能斗上多少个回合?他又怎么会放你走?” 李天启摇头道:“那是我年少时的事情了,为了救一个独臂蛇女,在一个山洞曾与他遭遇过,可我远远不是他的敌手,我知道他也不屑与我出招。”他想起了当时的那一幕。 笑修罗微微一怔,“独臂蛇女?你是为了她?你又是怎么走出念长风的手掌心的?” 火红此刻已趴伏地上,显然它知道主人正在做什么事,不能发出声响,于是自己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一里长的这支特殊军队缓缓拐进了西南方向的密林。 “有时间再细说,现在他们就要全部进入密林了,我们要不要跟上去?”李天启问笑修罗,在他心里,他是想跟上去看个究竟的,可笑修罗让他帮忙找她的身世,而且两人此刻正要回总坛,所以离开藏身的岩石之前还是要征询一番她的意思,表示尊重。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笑修罗会意一笑道:“不过南诏之地出了这样的怪事,我也要去瞧瞧是什么人在背后运筹帷幄。走,我们跟上去。” 李天启轻轻一笑,蹑手蹑脚跟在了那支庞大的队伍后面。 此时天上还没有任何天明的迹象,那一道光环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却与天文历法所记载的出入颇大。 难道是天文历法所记载的东西有误吗?还是有人故意施展了遮天蔽日之法呢?李天启心中一动,遮天蔽日?那些小篆的文字再次萦绕在他眼前,没错,有这一招。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了遮天蔽日这法术的口诀。 虽然他有种种法术的口诀,却并没有时间去练习,只是在遇到巨蛛的时候尝试过使用排山倒海的招数,可惜失败了。并没有效果,至于如何才能将那些小篆记载的各种法术使用出来,他现在还未能领悟。 或者是那本就是一场梦,而自己只是记住了自己在梦里遇到的一切。也许这些法术只是由于自己在天师道等待了五年时间,本以为天师道掌门慕容少华出关后就能将自己收入门下,却不想五年时间等来的却是无尽的囚徒之命,也许正是因为多年的苦思冥想,万分期待却被残酷的现实打击,所以自己的脑中才臆想出种种法术咒语。 事实真是这样吗?李天启在这刻有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打击了。 几株大树被撞倒,东倒西歪摔落在地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李天启赶紧回了回神,往前看去。笑修罗轻声说道:“看来那些巨象虽然已变成了别人控制的傀儡,但还是异常笨重。” 李天启说道:“嗯。我们小心些。也许控制人就在附近。” 火红并没有跟来,它可能已知道自己的蹄声比较大,因此选择待在了原地。真是通人性的一匹良驹。 第二百二十七章 法师捉妖 一切有些骇人,但见密林里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张大嘴。 漩涡周边散发出道道渗人的蓝白之光,而中部则是黑乎乎一片,不知通向何处,看到这里,李天启和笑修罗都已确定这是有人在暗中施法,而那支军队正缓缓走进了黑色漩涡之中。 漩涡旁隐隐约约可看到站着一五丈高的巨人,此怪面目可憎,独眼歪嘴,头发乱糟糟如垂柳,两边嘴角处还长着两颗獠牙,它腰间披着诸多兽皮缝制的皮裙,几近裸身,手握一支巨大狼牙棒,狼牙棒矗立在地上,而它那只独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缓缓走进漩涡的军队。 难道这巨人就是从中作梗的妖怪吗? 李天启和笑修罗同时想到了一块。 就在这时,两道亮光从山头急速飞降而至,是两个光头和尚。 年长的和尚右手握着一杆金光闪闪的禅杖,长眉如发,飘飘然像个老神仙,而年少的和尚颇为老实的模样,身上背着行囊,双手握着一根棍子——白蜡杆。这种白蜡树做成的棍子不仅强韧而且刀砍不断。 其中年长的和尚居然是多年未见的智空法师!而年少的和尚样貌并无多大变化,也正是那慧悟! 李天启心里异常开心,正想快步上前,却一把被笑修罗揪住了衣袖,摁在了草地上。 “别去。看看再说。”笑修罗并不知道李天启认得那两和尚,只是她觉得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轻举妄动。 李天启经她这么一扯之后,也顿时沉下心来,此刻他并没有为智空法师与慧悟担心,因为他知道两人必定是在暗处衡量过敌情,有胜算才出面的。 看来慧悟的修为也更进一步,不仅能紧跟智空法师的身后,也能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护体亮光。 “嗷——”那五丈高的巨人感到了异样,虎吼一声,抓起矗立在地上的狼牙棒跨越脚下的那些傀儡战士,大踏步向两个和尚冲了过来。 “徒儿散开,侧面见机行事!”智空法师大声喊道,挥舞禅杖就正面迎敌而上。 此刻那三丈高的巨人已挥舞狼牙棒打将过来,智空法师躲开,原驻足之处已被砸开一个大坑,碎石乱射。 智空法师跳到了狼牙棒上,再一闪身,沿着握住狼牙棒的那巨人之手臂迅速来到了他的头前,挥去禅杖就往那独眼打去。 此时巨人并不慌张,它那如垂柳般的头发,突然充满了活力,一部分挡在了独眼之前,“嘭!”一声巨响,硬生生架住了击落下来的禅杖,禅杖就像击中了厚实的棉絮,被卸下了所有力道。而巨人另一部分头发则像数十条巨蟒缠向智空法师的双足和腰身。 此时慧悟看到师父已跃上巨人的肩头,自己也寻找着攻击的地方。他看到了巨人的脚筋尽显,立刻挥起手中长棍,狠狠往巨人的脚跟处打去。 “砰!”一声响,那巨人的脚跟居然像是块生铁,棍子传来的反馈之力震得他双手虎口发麻。 巨人微微侧头,知道身下有人正在攻击它,它有些发怒,举起巨足就往慧悟身上踩了过来,慧悟当即往一旁躲开。 那巨足在地上踏出了一个深坑,不仅如此还撞断了一株颇粗的树木。 智空法师凌空飞起,躲开了巨人卷来的头发,他嘴里念念有词,突然禅杖抛向了空中,他双掌齐出,一条火龙从他双手之间窜了出来,直扑巨人的头发。 “呸!”巨人一口偌大的唾液从嘴里吐出,那条火龙顿时被包裹在那团唾液之中,化作一股烟气消失无踪。 唾液来势汹汹,不仅扑灭了火龙,还往智空法师身上袭来。 智空法师眼见那唾液来势迅猛,而且奇臭无比,顿时双手接住落下的禅杖,在空中往上一蹬,身形再次拔高两丈,勉强躲开了那口唾液。 那口唾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微微辉映着各种黯淡的亮光,直往李天启和笑修罗的藏身之地落下。 唾液未到,臭气已扑鼻而来。 “哇!”笑修罗压抑着声音叫了一声,与李天启一起往一侧急速跳跃。躲开之时,那偌大的一口唾液就此打落在地,迸射开来。 数丈开外的笑修罗与李天启不禁再次掩面跑开,另寻他处。 智空法师将禅杖甩落在一侧地面上,趁势在空中再此腾飞而起,又迅疾从袖袋中取出了化妖钵,他嘴里念念有词,高举化妖钵正欲将巨人收入钵中。 “收!”化妖钵金光大现,一股亮光直直向巨人照射而下。 却未料到巨人须发怒张,那只独眼圆睁,独眼一道更刺眼的白光闪过,瞬间让化妖钵光亮顿消。智空法师也不禁闭上双目,收起了化妖钵。 此刻他已无从借力,只得从空中落下来,站在了直插在地上的禅杖之上。 李天启此时已看呆了,他年少时可见过这化妖钵的威力,本想着化妖钵法力强大,定可收服此妖人,但没想到独眼还能发出更厉害的法术破解了化妖钵的威力。 巨人突感左耳一顿疼痛,原来是身侧的慧悟趁它独眼施法之际,从它身上借势跃了上来,打向它的耳朵。 巨人的耳朵本就是薄弱之处,登时嗷嗷大叫,垂柳般的头发顿时变成了数根长棍,抡起就架住了慧悟再次打来的长棍,此时它已放开了狼牙棒,双手悄悄往站在它肩头的慧悟捂过来,它虽然是巨人,此时双手的动作却颇为轻巧。 慧悟正在与数根长棍缠斗,未曾料到此妖人还能有如此的心思。 智空法师喊道:“徒儿,小心它的手!” 慧悟听到师父的示警,赶紧在巨人身上连连蜻蜓点水,飘落下来,躲过了它的偷袭。 此时智空法师身上金光大盛,他往脚下禅杖一蹬,飘然而起,再次飞到半空中,“这巨妖甚是厉害!徒儿快闪开!为师要出狠招了……” 那是什么招术?李天启看到双方纠缠如此紧凑,各施所能,却僵持不下,现在更是看到智空法师全身冒出金光,飞升半空之中。 募地,李天启想起了廉州城外紫云道观上那一幕,果然智空法师大喝一声:“佛光普照!” 从半空伸出来的一只方圆七八丈大小的金佛五指巨手向巨人狠狠拍下。 巨人大吼一声,双手擎天向上,双臂突然窜出无数毛发,不,是原本****的身体突然冒出层层的毛发,将身体包裹成了一团毛球。 金佛五指巨掌重重拍落,激起四周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卷起无数枝叶,十丈开外的慧悟双眼无法睁开,赶紧闪避到一树后。 沙石散开后,巨人居然依旧站在原地,可周围却被掌气打出了道道深坑。而它身上突长出来的毛发再次缩回体内。 它冷冷地笑了起来。 智空法师也有些怔住了,他没想到此妖人如此皮糙肉厚,这么多招数居然没有有效对之。未等他考虑下一步,巨人再次握起狼牙棒,双脚往地上一蹬,居然高高飞起,挥起狼牙棒就往他身上打来。 这巨人本就有五丈之高,加上手臂与狼牙棒的长度,跃起之后已达三十丈的距离,虽然智空法师飘在半空中,但也只是二十来丈的高度,他万万没想到此巨人还会这样朝他打来。 智空法师伸手举高,身上的袈裟登时脱出其身,迅速变化成一张巨大的红光毯子,连同狼牙棒将那巨人从头包到脚。 那巨人并未料到智空法师会有此招,它想在半空中腾挪已是不可能,怒吼一声,被红光毯子紧紧裹挟住,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智空法师急念起咒语,袈裟迅速绷紧,当落在地面时,那袈裟又恢复成了起初的大小,而里面的巨人连同狼牙棒看来也被碾压成了粉条。 “师父!这巨人果然厉害!还是要靠您这宝贝袈裟啊。”慧悟兴高采烈地奔跑了过来,看了地上的袈裟一眼。 智空法师看着那巨大的漩涡,眉头紧皱说道:“徒儿,最近这天下越来越不太平了。连此等黑暗漩涡也开始出现在人间了。你我任重道远啊。” “嗯。”慧悟点点头。 数十丈开外的笑修罗抬起头看了过来,“终于捉到了,这老和尚并不简单啊。仔细看样子倒像是你们大唐白马寺的和尚。” 李天启缓缓说道:“你说的没错,他是白马寺的智空法师,那年少的是他的徒弟慧悟。” 笑修罗诧异地看着李天说道:“搞了半天,原来你认识他们?” 李天启点点头,说道:“也有数面之缘吧。那还是为了……”他心中一动,不禁看向笑修罗问道,“你的贵客可是蛇妖?你曾说过她是毒蛇。”. 将人形容成毒蛇有两种意思,一种可能此人是毒蛇成妖所变作的人,而另一种则是形容此人做事狠毒,像条毒蛇。 李天启在此时忽然问起这事,看来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笑修罗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起此事,不过没多想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继续返程 那巨大的漩涡突然抖动起来,而那支傀儡军队只走进去了一半,而另一半还在继续往里走进。 那漩涡微微往外围涨大了一些,忽而快速旋转起来,很快就变成了桌面大小,再一会就已消失不见。 那一半还未走进黑暗漩涡里的军队呆呆地停留在密林里,一动也不动,就像是已变成了木偶。 就在这时,天空中那一片遮天蔽日的黑暗渐渐淡去,变得异常光亮起来。只是一会,本已习惯黑暗的众人皆捂住了双眼,待他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白昼时的模样。 “咣当……咣当……”林子里响起了一片兵戈掉落地面的声音,那些穿着铠甲的**与骑着巨象的南诏军全身都逐渐褪色,股股烟尘随风扬起,他们都变成了沙土,只余地上一滩泥沙。 李天启和笑修罗也是惊得哑口无言,就这么看着那些被妖术控制的行尸走肉在明亮的天色中化为飞灰。 “好强大的妖邪之力!”智空法师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说出了心里所想。他扬起了手里的袈裟,只见袈裟展开,里面飘出一阵黑色灰尘。 “师父,那独眼巨妖化成灰了?”慧悟问道。、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折叠起袈裟,递给了慧悟装好,说道:“它本是妖法聚怨念所成之物,法破之时,也是会化成粉末的,况且此巨妖本就是用沙土施法而成。” “此地不宜久留,隔山有眼。徒儿我们走。”智空法师这句话显然就是说给藏身数十丈外的李天启和笑修罗听的,说罢已率先往一处徐徐走去。 智空法师与慧悟已渐渐远去,笑修罗此时才拉起了李天启,她往那些剩余的沙土走了过去,说道:“如若不是亲眼所见,都不会相信南诏之地还会发生这样的怪事,而且那独眼巨人的出现也太突然,却让人无法知道此妖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天启踢了一下那些泥沙,的确是真实之物,他说道:“听智空法师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出大事了,其实我在五年前就曾遇到百年前消失的藤精树怪,而且近年听到的妖怪祸乱人间的事情也比过去听说的多了许多,也许这只是开始……” 笑修罗说道:“除非千里妖山的封印已被打开,否则这些后来修炼的妖怪倒也不足为惧。就看捉妖人的本事了。” 李天启闻声,精神一振,他问道:“千里妖山?在哪?我在天师道时曾听说过,自从三百六十多年前,天师道祖师爷张天师联合正派诸多捉妖高手,消灭了为祸人间的诸多妖魔,并封印了千里妖山,现在世上有些妖怪虽是这数百年后自行修炼,但这些数量比起千里妖山里的妖怪来却还是如九牛一毛。” 笑修罗说道:“你所说的也不假,的确是这样。千里妖山统辖诸妖的是妖王。不过它当年已被除去,绝不可能再次复活崛起的。千里妖山更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就算封印已残缺失效,那些散妖不足以翻起大浪。可是从今日所见,却让人感到极其纳闷和怀疑。兴许,真的有我们并不知道的大变故了。” 李天启摇头道:“不,我曾为了自己的事情追踪过一些线索,当时主事的妖怪由于自视甚高,极其骄傲,对我并不隐瞒,曾提到妖王这个词句。我对妖王并不了解,但经你这么一说,如此想来,妖王也许真的已复活,而且这些年一直在酝酿着再次重现人间。不然为什么要到处秘密捉人去修什么光明圣殿呢?” 笑修罗眼睛一亮,问道:“光明圣殿?” 李天启确定地说道:“没错。” 笑修罗问道:“光明圣殿又是什么所在?这倒从未听人说起过。妖王捉人去为他修圣殿?” 李天启无奈地摇摇头,感到一股伤感之意从内心深处突然涌了出来,他黯然说道:“我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此时此刻我不是在光明圣殿里,就是在去光明圣殿的路上。” “哦?那你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笑修罗此时似乎对李天启的背景故事也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李天启惨然一笑说道:“算了,不说了。别又扯太远了。” “好吧。”笑修罗说道:“不过据我了解大唐境内并不存在千里妖山,境外周边列国也没有这地名的传闻。要找到千里妖山的具体位置,可能不易。” “我也遍读史书,天文地里也看过不少。的确没有千里妖山这一地名。”李天启说道:“我也知道不易,可此时的天下难道真没人知道吗?” 笑修罗说道:“那数百年前的事,并未留在史册之中记载,而通过人自身口头相传,这历朝历代的变更,战火纷飞,各门各派也逐渐演变,谁还能记得当初的事情呢。对了,既然你是天师道的门人,难道你们不是更应该清楚吗?而且张天师的法术都源自一本天书,你们掌门慕容少华不是也学到了地支三十六式吗?这样看来他也必定是得到了张天师的衣钵传授,那应该会有千里妖山的具体位置啊,怎么此时看你却没有头绪般,这是故意捉弄我吗?” 李天启抱拳道:“笑修罗,你此言差矣,这天大之事,我这区区普通道人,掌门又如何什么都跟我说呢,我当然不知道细节。惭愧惭愧。” 笑修罗笑道:“那简单,你以后回去问问慕容少华就知道了。我想天师道天下闻名,况且又是张天师的门派中人,你又是天师道的。自然可以了解到,不是吗?” 李天启却摇起头来,就像拨浪鼓,他叹了口气,“也许吧。但我已不会再回去。” 的确,慕容少华本就想将他圈禁起来,他好不容易逃脱,又怎么会为了打听千里妖山的事情而自投罗网呢。但他不会将这些事说出来,只能暗自神伤。 笑修罗看到李天启一股忧伤的样子,并不知道他身上的事情,只是一味吃吃笑着,说道:“好了。不说了。反正不管他千里妖山还是万里妖山,都与我无关,我也懒得管这闲事。对于我来说现在要紧的是如何找回那妖女……”她顿了一顿,问道:“对了,你方才问起被我关押起来的那妖女是不是蛇妖,像是你认识似的,难道你还见过她?” 李天启此时想了自己的确问过此事,说道:“没错。我曾遇到过几个蛇妖,不过却不知道可否认识。” 笑修罗问道:“你喜欢她吗?” 李天启的脸微微发烫问道:“你怎么这样问?我……” “问问都不行?”笑修罗板起脸似乎有些不高兴,她冷冷道:“看你的表情,想必是喜欢了。” 李天启想起了与青儿姐相处的种种,心里有些惆怅,但却不是那种****中的喜欢,他说道:“我当她是我的红颜,仅此而已。” “哦?”笑修罗摇头道:“看不出来你为了红颜倒蛮拼的。居然还能为了个独臂蛇妖,与江湖人都望而生畏的念长风为敌。” 李天启义正言辞道:“那当然,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哪还会想这么多。” 笑修罗脸色有所缓和可语气仍然冷淡,她说道:“这独臂蛇妖倒也好福气,看她样子怎么也有三四十岁了,而你也就十七八,这……称做什么?我想想,对了,是忘年恋吧?” 李天启此时的脸更红了,他嗫嚅道:“你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明白。青儿姐估计现在也就二十一二,况且她也不是独臂啊。你这是说谁来着?咦……这么说来,你那山洞里关着的也是个独臂蛇妖?” 笑修罗微微撅起嘴道:“是啊。嗯?那你说谁?” 难道真是凌天洞主?李天启将凌天洞主的外貌形容了一番,笑修罗连连点头。 李天启呼了口气说道:“原来是她。” 笑修罗问道:“怎么,你难道不是为了她而跟念长风……” 李天启摇头道:“我当然不是为了她,也可以说是为了她,不过真正是因为青儿姐,当年……”他将帮助青儿姐从念长风手里营救出来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述说了一遍。 此时笑修罗这才完全明白过来,但她此时依然冷冷说道:“说了半天,原来我们说的并不是同一个蛇妖,哦,是同一个蛇妖,却又不只是一个蛇妖……唉,我搞糊涂了。算了。无所谓了。走吧,总坛。” 此时已是日渐西斜,两人都感到了肚饿,从早上遭遇两军阵营对垒到现在,他们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更没有预想到会有此遭遇,干粮并未准备。 出了密林,笑修罗认得了道路,他们打算赶到五里地之外的一家客栈才用餐。 那客栈名叫十里香客栈,虽是位于荒野之地,却是连接东西南北四条大道的道路中枢,不少过往的各种人物都会在此休息用膳或入住。 何况现在已是傍晚时分,也许客栈早已客满为患……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意缘分 “十里香。”在数十丈开外,李天启瞧了一眼那客栈上飘着的旗帜,轻轻念叨着,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害怕入住客栈,那年少时的遭遇再次浮现眼前,而此时他已长大,虽然并非超凡功力在身,但也是淡定自若。 笑修罗应该是颇懂吃食的人,这一路上她心情特好,绵绵不绝地向李天启讲述着种种美食,而且绝对没有重复的菜式。 李天启并未想到她对于吃也钻研得如此深刻,心里又多了一份敬佩之意,但他觉得肚子更饿了,恨不得能抓起一只烧鸡饱餐一顿。 按照笑修罗所介绍,此地是东南西北的交通中枢,可这一路走来,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别说人影,连头牲畜都没看到。 十里香最出名的是它自酿的酒就取名十里香,寓意酒香可以飘香十里,虽说传闻可能夸张了许多,但至少一二里地可以闻到酒香是不成问题的,可他们这一路上也并未闻到酒香的味道,直到近前才闻到了酒家固有的气味。 笑修罗光顾着与李天启介绍种种美食,却一直没有细看,直到此时他们都已来到客栈门前,看到了紧闭的店门,她这才感到有些异样。 他们看了看其他方向的道路,并没有发现人影。 笑修罗骑着马上嚷道:“小二,客人来了,还不出来开门?”(南诏话) 李天启此时早已饥肠辘辘,这一路上又更是听到了笑修罗介绍的种种美食,不由馋涎欲滴,然而眼前客栈店门紧闭让他感觉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什么滋味,他在后面轻声说道:“这地方如此冷清。我想会不会与两国开战有关?店家……” 笑修罗说道:“就算开战,这老远的小店关门也就罢了,难道还会弃店逃跑不成?总有人在此看守吧?想必是躲起来了。”她忽然笑道:“你是肚子饿了吧?那说明我方才一番美食的述说还是挺有作用的。哈哈……” 她居然以此自鸣得意。 李天启没再作声。 笑修罗又喊了几声,没一会,两人听到了店内传出了一番响动。 一个店小二急急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来了。谁啊?今日不做生意了,快走快走!”(南诏话) 笑修罗此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怒嗔道:“快开门,不开门就烧了你的铺!”(南诏话) 李天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是从笑修罗的语气中听出了愤懑之意。 那店小二无奈之下挪开了门板,打开大门,但还是说道:“你们走吧。今日店家有事,不招待其他客人了。快走吧。”(南诏话) 李天启问道:“怎么?他们不做生意了?” “哼!”笑修罗轻哼一声说道:“他们不是不做生意,是打算让我一把火烧了他们的铺子。” 李天启说道:“算了,我们在野外打些野味吃吃也未尝不可。” 笑修罗说道:“今日不在这里过夜,那我们可得露宿野外了,此时野外毒虫颇多我们又没准备,太过危险,睡也不安稳。” 店小二此时脱口而出道:“我们可为两位准备一些干粮和蚊帐,两位倒可继续赶路。” 他说的居然是中土大唐的官话,而且颇为流利。也许他感到在此地说大唐官话不妥,后面那一句立刻又改用了南诏话说出。 李天启不禁一怔,笑修罗此时已知道此人听得懂中原话,也就对着他道:“今日姑娘就非你店不住了。”说罢,飘然下马。 李天启也只好跟着跳下马背。 店小二方欲阻拦,忽然店内传出了一人咳嗽之声,店小二无奈之下只能陪笑,欠身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并从笑修罗的手里接过了火红的缰绳。 店小二将火红牵向马厩,笑修罗领着李天启则走向了正堂大厅。 笑修罗徐徐说道:“你看这些人,你跟他客气,他跟你打哈哈,你一动怒他们还不是怕了?” 李天启没有接笑修罗的话茬,他的眼神却看向了正堂,可正堂并无人影,长板凳都翻了个整齐地码放在四方桌上。 方才那咳嗽之人是谁呢?是店老板吗? 此时那店小二系好火红在马厩处,又急急奔了过来,向笑修罗问道:“不知两位用些什么?”(南诏话) 笑修罗说道:“上好的全给姑娘我摆上。另外,你也不用讲南诏话了,就用中土大唐的话便可,让他也听听到底都有什么菜名。”(南诏话),说着指了指李天启。 店小二赶紧说道:“小的不太懂那边的话……这……” 李天启笑道:“不会啊,你方才说得不就很标准吗?如果不是方才听到你一直说这边的话,我还以为我又回到了中土呢。” 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下,又用肩上的毛巾擦擦汗。 笑修罗见到他的这个样子,以为是被自己那一番话吓到了,于是声调缓和说道:“你别慌,我也就说说,你们招待好了,自然不会与你为难,况且你眼前的这位少爷,可是有钱的主,银钱自不会少你半文。放心好了。” 店小二赶紧欠身表示感谢。 笑修罗说道:“赶紧拣好的报个菜名,没听懂吗?” 店小二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后厅的那道门帘,汗水又流了下来。 “还不快点照办?”突然声落人现,后厅走出了一长衫布衣的鹤发老者。 店小二如获赦令,赶紧用中土话报了好些菜名,红焖鲫鱼、番茄牛肉、清蒸王八等。 笑修罗听着听着,突然扬起手道:“够了,赶紧张罗去吧。我们可是饿极了。” 鹤发老者笑吟吟地走近两人身前拱手道:“伙计招呼不周,有所怠慢,老夫替他向二位赔个不是,还望二位海涵啊。” 李天启看到此人彬彬有礼,赶紧起身抱拳说道:“是我等实在饿极了,并无他意。” 那鹤发老者微笑着问道:“两位可是赶了老远的路?这里最近不太平啊,不仅过往的客商少了许多,而且还总有盗匪响马出现,老夫也正打算休业搬迁了。” 李天启说道:“我们的确赶了挺远的路。听您这么一说,原来是因为这样才关门谢客的啊。敢问您是……” 笑修罗问道:“您是这家店的什么人呢?” 鹤发老者摸了一把颔下之须,笑着说道:“东家正是老夫。” “哦?”笑修罗摇摇头道:“我虽不是常来,但也知道十里香的东家似乎是一四十来岁的妇女啊。” 鹤发老者微晃着脑袋说道:“那是我的儿媳。这里老夫并不常来,这不是因为要搬迁吗?所以老夫才过来处理一些手尾。” 笑修罗问道:“那他们在哪呢?” 鹤发老者看着笑修罗说道:“这位姑娘似乎有盘根问底之意啊,莫非怀疑老夫有诈不成?嘿嘿……不瞒二位,他们因为战乱,先往后方去张罗了。老夫一把老骨头自然就冒此风险在此准备处理一些手尾之事。” “哦……原来如此。”笑修罗点点头。 “好了,别问这么多话,我们也只是过客而已嘛。”李天启听出了笑修罗毫不客气的语气,担心店家不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打圆场。 鹤发老者笑道:“没事,没事。这年头太乱,多问问也并无大碍。” 李天启笑道:“倒是店家宽宥了。” 鹤发老者说道:“听你们口音,你们……” 笑修罗说道:“先别问这许多了,赶紧张罗一些饭食吧。” 鹤发老者显然看到了笑修罗的不快,也顿时识趣地拱手再次退回了后厅。 “此店有古怪。”待那鹤发老者走后,李天启和笑修罗同时对对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两人异口同声,看着对方的双眼均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不禁又会意一笑。 正在这时,店外居然又走进了好些人。 看来店小二方才忘记竖起门板了。 李天启与笑修罗同时回过头来瞧着店外走进的那伙人,居然又是林亦凡一行人。他们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林亦凡方一进门就看到了楚楚动人的笑修罗正面向自己坐着,倒是心中暗喜,可那让他有些生厌的魁梧汉子也陪坐在一旁,不免又让他有些心中不快。 可林亦凡毕竟是经过上等家教**出来的青年才俊,还是有些分寸的,他强忍心中的不快,方踏进正堂就已拱手向笑修罗笑道:“姑娘,我们再次见面了,不知道是天意安排还是我们确有缘分呢?” 笑修罗知道此人是自己教派所请来的贵客,当下也不好发火,她略微抱拳说道:“这位公子有礼了。姑娘粗野人士,倒不识规矩。只是偶然遇到而已,不需与什么天意缘分牵扯在一起吧?” 笑修罗本就是个爽直之人,更不想在林亦凡面前客套那种繁文缛节,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越是这样,反而林亦凡却越是赏识她的个性独特不做作。 他那双傲慢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笑修罗,火辣辣地让人感觉到不舒服,至少李天启此刻已感到了有些坐立不安。 第二百三十章 故弄玄虚 李天启虽然感觉到林亦凡并不会认出他,但无意接触到此人那咄咄逼人的眼神,还是有些如针芒在背。也许是知道此人不仅家财万贯,而且修为颇高,不仅如此还是林逸仙的亲哥哥,既不能轻易得罪也不能视若罔闻,种种情绪搅拌在里头,真让他有坐立不安的感觉。 此时跟随他的那七个随从已整理好两张方桌,长凳也逐一放置好,正等候他落座。 林亦凡对着笑修罗勉强一笑说道:“这位姑娘。小生林亦凡。本不欲打搅,但细思之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到……因此再次斗胆上前叨扰姑娘,请海涵。这样,这一顿我请,你们这既然还有空位,我可否一坐?” 笑修罗的眼光往他身后一挑,有些不快地说道:“你身后不是有位置吗?你那些随从眼巴巴的正盼望你过去呢。” 李天启对着笑修罗说道:“既然这位兄台愿意请我们,那就谢了。让个座给人家又有何不可呢?”顿了顿,对着林亦凡说道:“兄台愿意坐就坐吧。” 笑修罗不知李天启是何用意,但她也没再说什么。 林亦凡看到笑修罗没再言语,已是默认应允,心下暗自高兴,但他只是对着李天启略微颔首示意便已在一旁坐下。 他那七个随从看到林亦凡已在别人桌旁落座,也坐了下来,吆喝起了店小二。 南诏与大唐本就是相邻的两个地方,做生意的商家一般都会听得懂一些中原话和说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这些人知道此点,此时更自恃自己本领高强,也没有隐晦,吆喝也是用中原话喊出。 此时有两个店小二行色匆匆地从后厨处转了出来,招呼着那林亦凡的七个随从。 林亦凡落座后总是想与笑修罗套近乎,一时说说此行的见闻,一会又说说中土大唐发生的一些奇异见闻。 笑修罗也只得虚以委蛇。 李天启此时才认真打量那七个随从,只见他们都是一色的服饰,外搭一层轻纱袭身,腰间均配珠玉长剑,个个精壮如牛,虽说是林亦凡的跟班,但却又透出一股武林高手的气质。 李天启见识过曾护卫林逸仙的熊大熊二两人,外表平凡得几乎让人就以为只是一般的打手,可却是身负奇绝功夫的江湖人物。林亦凡敢在异土行走,却只带了七个人,想必不仅是自负甚高,而这七个人也必定是隐匿江湖的知名人士。 林亦凡笑道:“姑娘一直未肯告知小生芳名,不知此次能否见告,小生并不是本地人,待会就要往大唐而去了,还望姑娘不吝……” 笑修罗本不想与他有太多纠葛,但又念他说话彬彬有礼,无奈之下只得摇头道:“我本无名,只有外号,人家称我笑修罗。” “哦?”林亦凡还以为笑修罗不愿告知他,再次显得有些尴尬。 笑修罗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说罢,微微对着李天启努努嘴。 林亦凡瞥了李天启一眼,更是感觉到有损颜面,他似乎并不愿意向李天启搭话。正在这时,店小二端了盘红烧乳鸽上来,乳鸽正巧有三只,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林亦凡心里暗自感谢店小二打破了方才的尴尬,旋即说道:“小二,上乳鸽怎能少了好酒。取些好酒来。” 店小二唯唯诺诺退下。 笑修罗对着李天启说道:“你老早就喊饿了,吃吧。哦,等等。”她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两粒药丸。一粒递给了李天启,而另一粒则握在了自己掌心。 林亦凡毕竟是行走江湖多年之人,只是看了笑修罗的此番动作就感到了有些异样,可他并不动声色,将象牙扇放好,抓起一只乳鸽就准备吃,“既然姑娘大号笑修罗,那小生就称呼姑娘为笑姑娘吧,不用担心,我吃给你们看。” 李天启伸手一拦,说道:“慢着!这家店有古怪,你还是先拿着这颗药丸吧,这是解毒的,至少蒙汗药之类的也可以防范。”说着递过了自己手上的药丸。 林亦凡却并未理会,已经吃了起来。 笑修罗瞪了李天启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那药丸你自己吃吧,人家公子本领高强,当然不怕这些。” 林亦凡笑道:“第一次听姑娘赞誉,过奖了过誉了。小生惭愧。不过小生这点识毒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乳鸽并没有毒。” 李天启将药丸吃老下去,伸手拿了一只乳鸽吃了起来说道:“虽然如此,但还是不得不防。” 笑修罗也没再客气,吃下药丸后也取了最后那只乳鸽慢嚼细咽起来。 李天启说道:“这鸽子皮薄肉厚,肉理清晰,肉筋松脆有嚼劲,并不是一般的鸽子。” 笑修罗说道:“吃只鸽子也这么多话,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难道这鸽子也不对吗?” 李天启说道:“这应该是飞鸽传书专用的鸽子。” “什么?”笑修罗感觉到有些突然,这飞鸽传书用的鸽子却被客栈做成了红烧乳鸽,这难道意味着什么吗? 林亦凡依旧津津有味地在吃着食物,他说道:“管它什么鸽子,只要没有放毒,烤得鲜香就能吃。还行,这十里香的出品不错。” 笑修罗突然停下了动作,说道:“现在更加证实了这家店有古怪。我们点的是他们的拿手菜,可这些……” 李天启略微点头说道:“店小二报的菜没上,却上了这碟烤乳鸽,但他方才又未报过。” 笑修罗说道:“不仅如此,东家也露出了马脚。这家店原来的东家并不是一妇女。” 李天启说道:“你是故意诈他的?” 笑修罗说道:“当然。” 此时林亦凡已将鸽子吃完,一旁的跟随赶紧将干净的绢帕献上,让他轻轻擦拭了干净。 林亦凡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此处只要有我在,什么人也不能动得了你们。放心吃吧。我也说过这顿是由我请。” 李天启说道:“这位兄台勇气可嘉,但还是应多个心眼,现在我们也没弄清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要这样做?” 林亦凡微微摇头道:“这位小哥多虑了。小生什么状况没遇到过。放心吧。没事。”看来他是有意在笑修罗面前表现一番。 李天启此时才明白他这些表现,于是也只好不再作声。 三人吃完了乳鸽,第二道菜却是烧鸡,这次是三个店小二齐上,每张桌面上都端上了烧鸡。虽然看上去卖相一般,但香味却令人垂涎。 笑修罗微蹙眉头问道:“小二,你这除了鸽子,就是鸡,你方才报的那些菜呢?” 那店小二陪笑道:“小的记错了,这……哦,对了,我们不是搬迁吗,剩下的食材有限……” “下去吧。有什么拣好的上。不要吝啬钱。”林亦凡挥手打断了店小二的话。 “是是是。”那店小二如释重负,赶紧往后面走去。 林亦凡对着笑修罗说道:“那小生这次再带头吃了,为笑姑娘试毒,小生在所不辞啊。” 笑修罗看了李天启一眼,似乎是在问他这菜里又没下毒,那店家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他们判断出错了。这家店有古怪,但并非是要害人谋财? 李天启向她微微摇摇头,夹起了一只鸡翅,开始吃了起来,“吃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店小二端了三壶酒上来,向林亦凡问道:“这位公子,请问是要一壶还是……” 林亦凡瞥了店小二一眼,说道:“都放下来吧。” 店小二看了身后那两桌的随从,说道:“他们需不需要来点?” 林亦凡轻叱道:“小子,你听不懂吗?让你全放下,我自会安排。” 店小二看到他发怒,顿时心里一慌,差点没端好盘子,赶紧将三壶酒水放在了桌面上,急急步入后厨。 这顿饭吃得有些提心吊胆,但似乎又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林亦凡打开了酒壶盖子,闻了一闻,向笑修罗和李天启问道:“你们要来点吗?” “好!来一壶。”笑修罗说道。 一壶?李天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亦凡笑着将一壶酒推到了笑修罗的面前,而自己面前也放下一壶。 笑修罗看了李天启一眼,似乎在问他怎么不也来一壶? 李天启摇摇头,他对酒并无喜好,反而觉得喝酒会头晕眼花,导致思维不清。 林亦凡笑看着笑修罗说道:“看来只有我们喝了。”说罢,他突然低声说道:“酒里……先等等再喝。” 笑修罗见状突然一怔,刚要喝上几口的打算就此停住,略微迟疑地问道:“有毒?”顿一顿有些不以为然道:“我这解药可解百毒。” 忽然后厨方向转出一粗布装束的男子,似乎是店家的厨子,他与林亦凡匆匆对视一眼,又再次转回了后厨。林亦凡亦是对他微微颔首,然后忽然就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 明知酒里可能有毒还如此大胆喝下,况且他又没有服下解毒剂,这人在卖弄什么玄虚? 李天启也是大为不解,可他旋即明白了林亦凡的意思,虽是这样,但林亦凡毕竟是林逸仙的亲哥哥,有一股担忧跃上心头。 他本来并不打算喝酒的,可也拿起另一壶酒,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那火辣的酒味呛得他连咳数声,他借势低声道:“假装中计。” 笑修罗明白他的意思,仰脖豪迈地喝了好几口却面不改色。 这家店背后的人物到底在酝酿着什么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失去踪影 就在李天启和笑修罗都以为明白了什么的时候,林亦凡却轻轻一笑,说道:“小生本以为酒里应该有毒,不过现在却不用顾虑了,事情已解决了。他们这伙人是冲着小生来的。想下药毒小生,可要密谋张罗多些时日吧。”话里甚是得意。他的双目也流露出渴望得到笑修罗称赞之意,然而她却并没有对他有任何表示,这不免让他有些失望。 “走!”笑修罗忽然起身,往后厨方向飘身而入,李天启也紧跟其后,两人走进后厨一看,地上东倒西歪倒着好些人,居然是那三个店小二和那鹤发老者。他们喉下皆有一道血痕,切口薄且平整,看来出手之人身手异常高超。 可在这几人之中都没发现方才那粗布装束的男子,这时两人都隐隐感到必定是那男子杀了这四个人,难怪林亦凡虽然时刻警觉,看上去却一直淡定自若,任何人都不料暗中还另有能人在保护着他。 “他必定是从后门出去了。”李天启将手往门后一指,一道幕帘被轻风吹得微微晃动,露出一小扇门。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呢?如此大费周折,难道就是为了刺杀那个公子哥儿?”笑修罗再看了一眼那几个人,有些不解。 李天启来回踱步察看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说道:“看来什么好事都让我们赶上了。走吧,会会林亦凡。” 正当笑修罗与李天启走回正堂时,却发现那七个随从都已不见。而林亦凡则自斟自饮,也有了起身离开之意,而迟迟未走像是有意在此等待着他们。 林亦凡听到身侧有响动,已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向笑修罗施礼说道:“笑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小生也要告辞了。” 笑修罗问道:“你难道是为了刻意向我告别才在此等我们的吗?” 林亦凡微笑着颔首道:“是的。让笑姑娘看到那血腥的一幕让小生感到不安。那一众随从也让他们在外等候了,以免惊扰笑姑娘。” 笑修罗看到此人居然一直对他款款有礼,不觉也心里有些感触道:“林亦凡,我连姓名都没有告诉你,你还是对我如此彬彬有礼,你……到底是为何?” 林亦凡笑道:“不说想必笑姑娘也已知道了。好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已除去,虽然他们不肯招出谁是幕后之人,但想必敢与小生为敌的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物,并非冲你们而来,不用担心。告辞了。” 李天启赶紧伸手道:“等等。他们是什么势力?” 林亦凡瞧了李天启一眼,似乎并不愿跟他说话。 笑修罗暗笑起来,帮李天启问道:“对于这问题,姑娘我也想问的。公子可否告知?” 林亦凡当即说道:“虽然他们不肯说,但我猜他们必定是来自长安。至于谁指使他们,这就不得而知了。不知笑姑娘可否满意小生的回答?” 笑修罗看了看李天启,向林亦凡点点头。 “告辞了。”林亦凡举步欲走,却又突然驻足回过身来问道:“不知笑姑娘可有意往中原走一趟呢?” 笑修罗微微一怔,想了一会却缓缓说道:“我还有事情处理。不方便前去。” 林亦凡再次欠身说道:“好。那希望下次再遇到姑娘的时候有个更好的环境。告辞了。”说罢,他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一丝眷恋之意和无奈,转身离开了。 笑修罗望着林亦凡的背影,明明是风流倜傥却又冷傲无比之人对自己却如此多情,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她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对着李天启说道:“我们去搜搜那几人的身上,看有没有发现。” 李天启摇头道:“不用了。想这林亦凡行事异常稳健,他既然看都不看那几人一眼,想必那暗中护卫着他的人早已逼问过他们,并搜过身了。否则他如此傲气之人想必也不会对我们有所隐瞒,不,是对你有所隐瞒。” 笑修罗听出了李天启话里的意思,不禁调笑道:“怎么,看到别人对我好,你有些不快?” 李天启说道:“我只是据理力推罢了。” 笑修罗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方才你还让我假装中计,我看那林公子心里早乐开花了。哈哈……”她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李天启无奈道:“我又不是他,只能谨小慎微。他也真是的,居然不吭一声,倒让我还为他担心了。” “哦?”笑修罗不解地问道:“你居然为他担心?不会吧?我看他根本就不拿你当一回事,你怎么……” 李天启说道:“自然是有原因的……” 笑修罗说道:“该不是你喜欢他的妹妹?或是什么表妹之类的?” 李天启并不想跟她细说详情,摇头道:“走吧。此地是非之地,我们也不宜久留,还是继续赶路吧。” “不说就算。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笑修罗说道:“不过你急什么,在此住一晚,明日再赶路不迟。” 李天启说道:“我并不是害怕,只是担心又会生出什么枝节,耽误时间。倒是你被那林亦凡一番说辞之后,似乎对他有了些好感,连称呼都改成林公子了。” “哼。你管得着吗?”笑修罗笑着说道:“好了,决定了。就在此住一晚吧。我现在过去施法将那些尸首给处理了。”说罢,也未等李天启发话,她已闪身再次飞往后厨。 李天启看着她消失的身影,不禁暗自摇摇头,他现在开始慢慢有了头绪,他想往廉州城一趟,再探一次制盐工坊,假如还在运作秘密运输劳力,则兴许还能从中发现光明圣殿的地址,继而可以打听娘亲的下落。 在他心中,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娘亲还活着,而且还在等着他去救。 但他现在既然答应帮助笑修罗找她的身世,那此刻也只能助她解开困惑之后再行离开,所以他现在的心里虽然有着千头万绪,但他知道事情已隔五年,那些妖怪的行事未必还一成不变。 “你快来!”笑修罗在后厨惊讶的叫声。 李天启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当下不及多想,拔腿就往后厨跑。 他在脑海中闪过多个情景,但来到后厨的时候也惊呆了,他想到的情形都没有出现,反倒是看到原本躺倒在地面的四具尸体都已失去踪影,就像他们并没有躺在地上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诧异地问道。 笑修罗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本来想用法术将他们挪开埋了,可来到此处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早已失去踪影。我还一度以为他们是不是装的,看到没人注意他们就趁机跑了呢。” 李天启看了看那侧门,已完全打开,而那幕帘被风吹得飘扬在空中,显然是有人再次推开过。 李天启说道:“一定是有人捷足先登了,但按理说他要这些尸首做什么呢?” 笑修罗喃喃着再次说道:“除非他们是装的。看到计策已被识破,就趁机跑了。” 李天启摇头道:“不会,方才我看他们的伤口均是一剑封喉,这么快的剑法,却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此人的剑术至今我还历历在目。躺在这里的几人不可能还活着。” 笑修罗问道:“谁?” 李天启说道:“上官拿云。” 笑修罗问道:“你是说剑仙上官拿云?听说他要么不出剑,出剑必流血,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细细想来……不会,他怎么会是方才那粗布男子呢,况且身材也不像。” 李天启问道:“你认识他?” 笑修罗笑道:“不认识,不过听说那剑仙是个方脸汉子,而且身材硕长,倒是颇为英武。而且最他那血红之剑可是从不离身的。就算是沐浴,也没有人能动他的剑。”说到后面她居然有些神往。 李天启叹道:“不过此时最离奇的还是这几个尸首,要么就是像那般被控制成傀儡,要么真是被人弄走了,可难道还能问出东西?” 笑修罗突然眼睛一亮,说道:“你说对了。我想的确是有人要向他们询问。” 李天启一愣,“这天下还有人能让亡灵说话的?” 笑修罗撅嘴道:“你忘了有个人。” 李天启只是顺着她的话意细思一番脱口而出道:“驭兽灵师念长风!” 笑修罗淡然道:“没错。只要有他的手段,那为何不能问出些什么呢。” “他能让它们说话?”李天启问道。 “虽然我未亲眼见过,但应该是可以的。”笑修罗说道。 的确,假如真是被念长风带走,的确有可能从这几个人口中问出些什么,但他武力超凡,为何要做这种事?假如他出手的话,林亦凡未必是其对手。又何苦多此一举,费尽心思呢? 不,不应该是他。这不合道理。 李天启摇头道:“不会。”他将自己考虑的细节告诉了笑修罗。 笑修罗本有些得意,至少领先李天启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李天启将心中考虑的细节说出来后,她顿时又有些挫折感。 她幽幽说道:“算了,我们也不要多想了。我就是想在这里借宿一宿,吃个饱饭,现在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人家是冲林亦凡来的。想想其实也与我们关系不大。此时天色将晚,我们各自回房,洗漱一番睡个好觉才是真。” 说罢也不管李天启的意见,已往后院的厢房走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客栈来客 日落西山,鸦雀无声。 这偌大的客栈,居然真的没有其他人了,不仅住客,连伙计也没看到,看来不是被那伙意图伏击林亦凡的人给处理了,就是闻讯**打了过来而趁早逃了。 但店内的器具及客房所用之物却是一应俱全,就连蚊帐草席都像是才晒洗换过的,这倒大大出了李天启和笑修罗两人的意外。 不过既然已决定今夜在此过夜,也就不用再想这许多了,没人打理,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李天启和笑修罗挑选了两间相邻的上房入住,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李天启就去柴房搬柴禾烧水去了。 笑修罗当然并不客气,既然有人帮忙烧热水,她当然也乐得休息片刻。 客栈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连水缸里的水都是满的。后院一侧还有个菜园子,旁边圈养着一些鸡鸭鹅。 李天启很快就烧开了一锅的热水,将木制浴盆搬进了笑修罗的房内,倒上热水又忙着往里调和冷水,控制好水温后,才向笑修罗说道:“好了。请吧。” “谢了。”笑修罗作势要轻解罗裳,李天启吓得俊脸一红,赶紧转身往房间外跑。 关上房门,他听到了屋内的笑修罗笑道:“我还以为你敢留在这里呢。” 李天启举步正要离开寻找个地方也洗个澡,却听到了笑修罗在房内嚷道:“对了,帮我喂些草料给火红。谢谢啦!”听笑修罗的声音,似乎此刻她的心情不错。 “放心吧。准喂得饱饱。”李天启随口应道。 马厩在大门一侧,李天启走出来却看到客栈的大门依旧大开,门板都堆放在一边并没有关上,未避免有人深夜突然闯入,他随手就拿起了数道门板,将店门关上了。而后走到马厩的一侧,看到火红被拴在马厩里,但却无任何草料放在马槽内。看来那店小二在放他们进来后就没有打算让他们离开,所以草料也懒得放了,其实草料就在一旁,但由于火红被缰绳牢牢拴住,虽然美味就在眼前,却无法吃得着,只能干着急。 火红毕竟通人性。看到李天启忽然走了过来,就知道有东西吃了,赶紧扬起脑袋打了个响鼻。 李天启拍拍它的脑袋说道:“委屈你了,伙计。”他解开缰绳,取下马鞍,又揽起一大包草料放在了马槽里。 火红顿感觉到如释重负,欢快地甩起尾巴吃起了草料。 “砰砰砰”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拍门声。 此时天色渐暗,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李天启本不想理会,但那拍门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有人吗?”门外居然传进的时说着一口流利中土语言的女子声音。 李天启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开门,却又听到了另一女子的声音说道:“静姐,这地方看似交通中枢,但此时却是如此荒凉,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人在此营业。指不定已逃难去了。” 李天启心中一动,这不就是那静姐和芸妹的声音吗?她们怎么出现在了这里。难道祈梦涟漪也来了吗? 他悄然来到一侧,隔着一道门缝看了出去,隐隐看到戴着帷帽的两女子,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可里面明明有灯光啊。”那静姐说道。 李天启想起来了,一定是方才走出大厅寻找木桶用以将热水装上房间时,看到夜色将近就随手点着了正堂厅内的烛火。他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往正厅看了一眼,影子登时被烛火映射在了大门的隔板上。 “喂!小二,看到你晃悠了。快出来。”那静姐看来甚是机警,就是这么一晃动就已看出有人在里面。 李天启本就犹豫,此刻被人发现了,况且这家店并不是自己的,于是边挪开门板,边说道:“我不是……” 忽然一道浓郁的花香从后徐徐随风吹来,闻之甘若饴,令人想入非非飘飘然,笑修罗甜美的声音:“小二,既然有客人来了,还不赶紧些,犹豫什么。” 李天启回头一看,之间笑修罗已换上一套宽松的袍服,娇艳的面容在灯火的映照下更显妩媚多姿,美艳诱人。 虽然看着她,但他手也没闲着,很快就将那几道门板再次卸了下来,大门已打开。 门前的两人将帷帽拿下,芸妹瞪了李天启一眼说道:“搞什么呢你,吞吞吐吐,拖拖拉拉的,还做不做生意了?” 静姐微微一笑道:“芸妹,跟一个乡巴佬发什么脾气。这里的人有几个能说得上我们中原话,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芸妹哼了一声,说道:“静姐,也就是你。这什么破地方,说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静姐此时将一锭银子抛给了李天启并说道:“小二,赶紧弄些东西吃,拣好的上。另外再安排两间上房。这银钱不用找了。都赏给你。” 李天启说道:“我并不是……”他想对着两人说他并不是店小二,却愣是没有说出来。 笑修罗笑吟吟地说道:“小二,你这就不是了,既然收了人家银钱,就要给人整出来啊。快去吧。” 静姐和芸妹两人方才就听到了大厅内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此时更是闻声看了过去,看到笑修罗妩媚动人的样子,一时也是看呆了,她们没想到异国他乡也能遇到如此秀丽的人,而且还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 芸妹急道:“小二,敢情你听得懂?” 李天启心想,既然如此,干脆就将错就错吧,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他说道:“听得懂。” 芸妹嗔道:“那你还在这装什么傻,支吾了半天,还以为你听不太懂呢,原来你不仅会听,也说得一口流利。” 静姐说道:“既然这样,你快去安排一下吧,饭菜拣好的上,别放辣,勿油腻。我们奔波了一日,也需要两间上好的房间。记住。” 两人说罢,也没有等李天启回答,已径直往笑修罗一侧走去,她们搬起凳子放在地上,轻轻坐下,将帷帽放在了桌面上,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笑修罗的一侧是那三张用过的桌椅,桌面上还有些吃剩的饭菜和那三壶酒水。 静姐和芸妹交头接耳,声音甚是轻微,她们本以为这样的语音不会让笑修罗听到,可她们都不认识笑修罗,没有想到眼前的人修为身高,她们虽然只是低语,一字一句还是清晰地飘入她的耳内。 静姐低声说道:“芸妹,这家店有些古怪。我们可能要提防着点。” 芸妹有些紧张地问道:“静姐你……哪看出不妥了?要不我们不在这里住了,赶紧往前吧。” 静姐说道:“芸妹,你不要总是如此胆小嘛,都让你好好学习功夫,不要只顾着一味讨好四爷,你就是不听,一离开教主你就慌得不行,真是的。这里虽然古怪,但总比深夜在外头乱闯强。只要注意些就没事了。” 芸妹问道:“静姐,那你发现了什么古怪?” 静姐说道:“你看那些残羹冷炙,明显已摆了许久了,却无人去收拾。况且我们进店来,也只有一人招呼,四处一片寂寥,与这偌大的客栈有些不相匹配啊。” 芸妹偷偷瞧了笑修罗一眼说道:“你身侧的那女子漂亮得有些异常,我也感到她有些古怪。” 静姐微微用余光打量了一番笑修罗后轻轻一笑说道:“你就是见不得漂亮的女子。你这闲醋也太多了些。” 芸妹红着脸推搡了一把静姐。 笑修罗此时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人皆是一袭青衣。那被称为芸妹的果然是天生丽质,外表娇柔,倒是一副可人的模样。 而静姐虽然也不错,更显得干练许多。 此时李天启左手抓着一只鸡,右手拿着一只鸭,正从后院走了出来,此时大门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忽然闯进了六个白衣帷帽女子。 笑修罗猛然瞧见这六个白衣帷帽女子,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的心里正待准备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却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原来是李天启正拿着鸡鸭从后院转了出来。 李天启看到了那些白衣帷帽女子也是暗自惊讶,当下悄悄看了笑修罗一眼,她也正向自己望了过来。两人只是相望了一眼,就已知道,此时只能顺其自然,切勿打草惊蛇。 当中一人只是快速看了一眼大厅内的众人,马上对这李天启用着别扭的南诏话说道:“小二,好菜快上,六间上房。” 李天启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一时只好站在原地陪笑。 笑修罗对着那个白衣女子说道:“他是我新请来的伙计,从东土大唐来,并不懂南诏话。”(南诏话) 那白衣女子略微思索了一番,看来她也不是很熟悉南诏话,是以需要时间详加判断笑修罗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会那白衣女子对着李天启用中原话复述了一遍要求。 李天启此时感到了为难,他现在只是一人,怎么能应付得来呢。 笑修罗起身道:“现在形势紧张,店里缺人,这样好了,我去帮你忙吧。”说罢,丢了个眼色给李天启。 两人走向了后厨,而那六个白衣女子也找了空闲的位置坐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所误会 客栈的灯火本就少,此时店内落座了一众人等,更显的有些诡异。 静姐和芸妹看到了这伙白衣女子,当下也没再闲聊,反而时刻警惕着应付突发事件。 而那六个白衣女子显然也有所顾虑,她们不仅帷帽都未摘下,更是仔细打量起客栈的环境来,目光也落在了那三桌残羹冷炙上面。 后厨里李天启向笑修罗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笑修罗说道:“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将她们全部迷晕。倒也省得我动这些气力。” 李天启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认识那些白衣女子,但那先进来的两个女子却是祈梦涟漪的属下,漂亮的那位被称为芸妹,另一位则被芸妹称为静姐。不知道她们来此到底为何?” “哦?”笑修罗眼睛一亮,嘴角泛出了一丝笑意问道:“那正好,一锅端了。” 李天启说道:“这可不好吧。祈梦涟漪并非与你我为敌,你何苦要树立强敌呢。” 笑修罗问道:“你不是想知道她们为何来此吗?捉住来问问就是了。” 李天启说道:“我们又不是强盗,岂能如此行事?” 笑修罗笑道:“你不是。我是。只要能达到目的,这又有何不可呢?何况又不是伤她们性命。” 李天启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笑修罗诡异一笑说道:“方才说过,当然是在这里做文章了。”她指了指已放在锅里的鸡鸭。她看了一眼李天启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她们性命的,况且正如你所说的,我也不想树立强敌。我的目标是那几个白衣女子,至于她两个,只是顺便下手捉拿而已,不然她们一旦外逃声张,我们岂不是容易暴露?” 李天启想想也对,虽然手段不甚光明磊落,但终归此时形势所逼,也不得不如此了。 笑修罗笑道:“难道你又动了博爱之心?看到这些楚楚动人的美貌女子,又想英雄救美了?” 李天启听出此话里有含沙射影之意,不仅将前番自己为了青儿姐去营救凌天洞主的事进行了暗讽,又影射了一遍自己不欲对静姐芸妹两人下手的事。 看来这笑修罗虽然年纪不大,但心眼却颇多,不仅不容易相信人,而且还总是会寻机话中损人。 不过李天启也不是那种小气量之人,虽然与笑修罗相处时间颇短,但已对她有所了解,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李天启摇头道:“好了,就按你的计划行事吧。” 就在此时,两人忽然听到了厨房里那一侧幕帘后传出了一些异常的响动,像是有重物在地上翻滚而碰到了一些发出声响的东西。 这道后门通向与后院只有一墙之隔,里面两座房舍,都是厨工住所。在追查那几个人神秘失踪时他们曾从此道门走出去看过,但并没有发现异常。 不过这两座厨工的住所他们倒没有进去过。 此时正是这里发出了异样的声响。 李天启看了笑修罗一眼,说道:“外面有些响动,我去看看。” 笑修罗用竹筷拨了一下正在煮着的鸡鸭,往墙上一指说道,“那有盏灯烛,你拿去吧。小心些。” 李天启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烛台,上面还有半支蜡烛。他点燃后,端上就往那响动之处走了过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李天启心里有些紧张,他已许久没有独自面对过妖怪了。虽然他并不确定,但早些时候那神秘消失的四个人的去向一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咣当!”铁铲落地的声音从其中一座房舍传了出来。 李天启看到了墙上放着的一根扁担,顺手就抄在了手里,走到了传出响动的房前。房门紧闭,推门却纹丝不动,看来后面已被人从里面拉上了门栓。 李天启此时并不急,他回头看了看另一座房舍,对面的房舍却是虚掩着。那就足以证明眼前的房里有人或者是…… 他不禁握紧了手里的扁担走到另一侧,看到了撑开的窗户,里面的人应该是没有注意这里有道窗户。他小心翼翼地将扁担放入屋内,然后翻身进了里面,顺手抄起了扁担。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但在这幽静的房内还是有些大声,可烛火只是在屋内这么晃荡了一下,他却突然吓了一大跳。 他看到了四张毫无血色的面孔,那不正是在后厨神秘失踪的四个人吗?他们怎么到了这里? 李天启急呼了几口气,静心聆听了一会,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声响,似乎他翻身进来后就被里面的人察觉了,难道他们并没有…… 烛火并不十分光亮,但看到这四个人并没有动弹,一把铁铲还摔落地上,并有一些坛坛罐罐都已破损,像是有什么东西由于到处翻滚而撞到了这些东西。 李天启壮着胆子走到了里屋,里面是一张大通铺,上面都散乱着好些衣物和被褥,就是有一款女款罗衫倒格外显眼。他轻轻用扁担挑起,又再次放下。 通铺看模样应该可以睡五到六个人。 可现在却一个人也没有。 床下?李天启此时已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了。 他喝道:“快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通铺的床下并没有反应。 李天启只得弯下腰,往里面张望,床下灰尘落满厚厚一层,看来已久无打扫,上面还有许多老鼠屎和鼠迹,却没有看到有什么大型之物藏在这里。 李天启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心里虽然因为找到了那四个人的下落而感到有些兴奋,但却又略感失望,因为这几个人不可能是自己走过来的,而他本以为可以发现是什么导致了这一结果。 屋内只是一些摆设,衣柜也已打开,里面都是一些普通的衣裳,也没有人藏身在此。 李天启已打算离开了,突然感觉脖头一凉,一滴清凉的水滴从上面掉落进了他的脖头,李天启伸手一摸,幡然醒悟——房梁! 他刚想往上面抬眼看去,突然眼前一黑,一庞大的黑色物体从上而降,跌落在他的面前。 李天启下意识之下顿时跳开,挥去了扁担。 眼前是一条硕长无比的大蟒蛇,它懒散地缓缓吐着黑信子,右侧身驱伤处早已愈合,却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刀疤,像是被利器割去了一大块。 “蛇!”虽然李天启也曾见过大蛇,但如此巨大的蟒蛇却头一次看到,下意识的嚷了一声。 就在此时,大蟒蛇一阵闪动,忽然变成了一裸身的独臂美妇,她迷离的眼神看了李天启一眼,似乎在叫唤着什么,但却由于力气微弱,李天启根本听不到她说些什么。 虽然听不到她说些什么,但他已认出此美妇人正是凌天洞主。 凌天洞主虽然没有一手臂,但此刻裸身却格外诱人,不仅肌肤光滑紧密,且面色粉红,那****更是让人目不暇接,欲罢不能。 李天启本已是成年之人,此番才下山来就已遇到这样的情境,倒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居然就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那娇艳的美妇人。 凌天洞主似乎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却是香汗淋漓,像是痛苦万分,却又像是中了剧毒而失去了力道。 李天启闭上双眼,心中默念了好几句静心咒,那躁动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 他急忙将扁担放下,将烛台放置在通铺上,又从通铺上取来了那显眼的罗衫,想必这罗衫就是凌天洞主在有意识的时候就脱了下来,放在了通铺上。 李天启将罗衫轻轻披在了凌天洞主的身上,却又看到了她那圆翘的后臀,一时差点又控制不住心中那一份躁动,赶紧转移了目光。 凌天洞主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是从白衣教的手中逃脱了,可她怎么又会来到了这里?难不成大厅里的那六个白衣女子是为追踪她而来?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躁动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立刻蹲下,正准备帮凌天洞主穿好衣裤。正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了。 未等李天启反应,笑修罗已站在他的面前。而此刻李天启蹲坐在地上,被他扶起的凌天洞主倚靠在他的胸前,而他的双手正准备将那件罗衫穿在她的身上,可不知道头尾的人看起来却像是他正在脱去她的衣裳…… 笑修罗微微愠怒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天启有些尴尬,他微微推开了凌天洞主,凌天洞主本就没有了气力,更是瘫软向前跌落,美背再次一览无遗。 李天启赶紧将罗衫盖在了她的身上,“我……我搜到了这房子,发现她……她居然在这里。” 笑修罗问道:“那你为何要关上门?” 李天启解释道:“我是从窗台进来的,并不是从大门进来的,因为没有工具开门。”他说的本是实话,可他遇到的却是不轻易相信别人的笑修罗。 笑修罗扭头看到了那几个人,又看到了不远处的窗台。 可她仍旧说道:“这么久,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假如我不过来,哼,看来……我打扰你的好事了。不过可以再三确定的是你怎么样都不是天机老人了。这么说来,你也许帮不上我的忙。” 李天启此时只得苦笑。 第二百三十四章 密议之事 李天启问道:“你真的是为了找到你的身世吗?我怎么觉得……” 笑修罗轻哼一声,并没有回应他的问话,直直向凌天洞主走了过来,冷冷说道:“你转过身去。” 看来笑修罗是要帮凌天洞主穿衣,李天启意识到这点于是赶紧走开,没再敢回头瞧她们。 没一会笑修罗已帮助凌天洞主穿好了衣裤。而此时凌天洞主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眼中渐渐有了光彩,就像是突然服了解药一般。 看到这变化,李天启联系了前因后果,暗自惊讶不由问道:“难不成你才是施药之人?” 笑修罗冷笑道:“我就说你不是普通的道人,只是这短短功夫,你就已判断出我就是施药之人了。” 李天启问道:“难道我有说错吗?” 笑修罗说道:“你并没有说错,而且也猜对了。你想我能从教主中将人带走,我能不防范一二吗?当然要给她下药,如若她没有自知之明,设计逃跑的话,那她可就怨不得我了。” 李天启顿时恍然大悟说道:“难怪你如此镇定,想这凌天洞主就算被那伙白衣女子带走,由于没有得到你的独门解药,看来也会时常犯病,那么她必然会千方百计从她们身边逃脱而寻找你而求解药。” 笑修罗冷冷道:“这可不是时常犯病这么简单,要不是你发现得早,此刻她已化成一滩烂泥了。” 李天启倒吸一口冷气,这笑修罗内心总是阴晴不定,笑意却总是挂在脸上,然而手段该狠毒的时候绝不留情面,倒是个让人极其头痛的人物。 看来凌天洞主也正是因为知道体内毒药的厉害,所以才在被抓时处处想留下痕迹让笑修罗将她救回,她并不是为了渴望重新回到牢笼里,而是不得已为之啊。 他看着仍旧瘫软在地的凌天洞主一脸的潮红,似乎正在暗自调匀气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与前些年初次见面的时候光彩夺目判若两人。 时也运也。 巫月教看来实力不可小觑,仅仅是这位碧玉之年的掌旗使女子就已如此擅长于谋略,的确让人感到有些恐惧。 不,她应该不是为了寻找她的身世,一定有她的目的,只是出于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才故意找了这么个理由。 李天启想到这里,心里却忽然感到放下了块石头,到此为止了,他不想再与笑修罗有什么纠葛,他淡淡地问道:“你其实早就知道是她盗取了这几人的尸首吧?” “哦?”笑修罗似乎特别喜欢李天启赞美于她,顿时甜甜一笑问道:“怎么说?” 李天启说道:“我只是想你一定要在此地过夜,理由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笑修罗呵呵一笑说道:“看来你又学聪明了。” 李天启说道:“你不仅聪明,而且演技也非常出色。看来当时你见到我甚有煞事的在推敲已在心里笑开花了吧?不过,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去找你什么身世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他心里此时的确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就此坦白说出,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笑修罗急忙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娇声问道:“李天启,你的气量就这么小吗?我不就得意了一下吗?你就不能迁迁就一下,对我阿谀奉承一下吗?” 李天启看到她此刻脸色已有些惊慌,生怕他真的会离开一般,方才那嬉笑的样子早已不知去到了何方。可此女子总是喜怒变幻多样,此时此刻的李天启真的很难决断。 笑修罗幽幽说道:“反正也瞒不住你,你就让我多高兴高兴不可以吗?”此话还未说完,她的美目居然已噙泪,李天启早已慌了方寸,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子流泪,特别还是因他而引起的。 幼年时与娘亲离别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心里不由一紧,他心里那一股气顿时烟消云散,他赶紧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不走就是。” 笑修罗眨着泪眼幽幽问道:“李天启,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李天启说道:“真的。但我此前就对你有言在先,如做违背道义之事我可不会帮你的忙。” 笑修罗点点头。 “李天启?”此时凌天洞主晃悠悠用单臂撑着地面坐了起来,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鬓发边上流淌下来,想必她体内的毒发作起来甚是厉害。 李天启本对凌天洞主也没有什么好感,上一次在念长风的手里救她还差点被掐死,此时听到她颤悠悠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只是转身冷眼看向她。 凌天洞主恨恨地望着李天启说道:“你方才看了我的身子,我要将你的双眼挖出来。你……你……” 自己可没想看的啊,李天启早想到这茬,这凌天洞主本就对他怀有成见,一直对他无意杀了她的婢女霜儿怀恨在心。 凌天洞主内心很凄楚,她碍于青儿的情面一直没能为霜儿报仇而记挂至今,此时她的裸露之身还尽暴露在他的双目之中。最关键的是他已不是年少的李天启,却是长大了的成年汉子。 这样一向自负的凌天洞主颜面往何处挂呢? 笑修罗忽然从李天启身后走了出来冷冷说道:“你敢。不就是看了看吗?有什么打紧的,你也徐娘半老了,又不是处子之身,怕什么。”说这话时,笑修罗居然面不改色,说得有板有眼。 凌天洞主五年前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此刻也就三十五六,正是魅力无限,风华正茂的时候,可在笑修罗的嘴里却变成了徐娘半老,她心里一阵苦笑,却又不敢得罪笑修罗,只得唯唯诺诺低下头。 笑修罗指了指李天启说道:“蛇女,你曾说要我找到一个右手腕戴有红光紫檀木佛珠的人,还说他是天机神算?可我现在已找到了。没想到你们也认识。你所说的人物可是他?但据我所知,也测试过,他并不是天机神算,至少多次证明了。” 李天启此时摇头道:“她用了缓兵之计,想我已在江湖中消失了五年,谁又知道我居然走到了南诏来。她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故意哄骗你罢了。” 笑修罗顿时目露凶光,盯着凌天洞主问道:“你倒说说看。” 凌天洞主咽了一下口水,轻声说道:“掌旗使,我就问你一句话,这李天启有没有跟你提起一个叫青儿的姑娘?哦,不,她也是蛇妖所化。” 她此时提青儿姐做什么?不过青儿姐怎么没在她的身边,难道她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吗?李天启心里掠过一丝疑问。 笑修罗点头道:“提过。但也是我们偶然聊起的时候才发觉原来我与他所聊的居然都是同一个你。这才说起了那叫青儿的。怎么,这又与你跟我说的事情有联系吗?” 凌天洞主勉强一笑道:“当然有关系啊。不然我怎么让你千辛万苦去将此人找来呢。” 笑修罗说道:“那好,现在他人已在你的面前,那你说说看,到底要怎么去做?” 凌天洞主说道:“既然如此,就得按照我说的去办,事成之后,你所答应的事……” 笑修罗说道:“好,没问题。” 李天启虽然没听懂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事情,但也有些明白笑修罗必定是要做什么事情,而凌天洞主恰好可以帮她这个忙,作为回报,凌天洞主想得一些东西,东西又是什么呢,而此时看着她的目光却恨不得杀了自己。 凌天洞主到底能提供给笑修罗什么帮助呢?李天启此时是一脸的疑惑,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蠢驴,也许正被人议价售卖。 这笑修罗方才不是还怕自己离开吗?她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李天启此时已多了个心眼。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们在说些什么?”李天启还是问道,虽然他已知道也许并不会得到答复。 果然没人理会他。 凌天洞主的美眸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轻声说道:“掌旗使,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 李天启说道:“笑修罗,你不要一味听她说话,此美妇狡诈异常,假若你有什么事情,不妨放开心扉说与我知道,我必定……” 笑修罗挥手道:“你放心好了,我自有打算。不会让你做违背道义之事的,只是兹事体大,甚至有关我教的安危。我不能不小心行事。你不用但心……”说罢,走到了凌天洞主身旁,垂耳聆听。 凌天洞主的声音极轻,对着笑修罗说了好一会,笑修罗还不时点头,看她俩的样子,已达成了共识。 既然是涉及别人的教派中的事务,李天启也只好无奈走开。但从凌天洞主的神情看来,笑修罗要自己帮忙的事情一定与凌天洞主附耳所说的事情有所关联,不然又为何要笑修罗一定要找到自己呢。 青儿姐到底在哪呢?方才凌天洞主为何又要提到青儿姐? 正在这时,笑修罗又满怀欣喜走了过来,说道:“好了。没事了。”她忽然瞥了一眼那几具尸首,感到有些恶心,她问道:“哦,对了,凌天洞主,你莫不是要将它们当食物吃了?这可不好,你体内的毒药如碰到这些东西,那会立刻毒发的。” 凌天洞主苦笑道:“是,掌旗使说得是,凌天记住了。再不敢尝试了。”看来,此前她一定是因为这样才迫使体内的毒性大肆发作。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看穿来历 屋内凌天洞主还是显得十分虚弱。 李天启看到事情已告一段落,自然就不想在这里待了,况且已在此耗费不少时间,而正堂大厅里还有好些人正等着。 笑修罗对着凌天洞主说道:“你就在这里歇着吧。将这些人处理了。假若你恢复了元气,可自行回秘密联系之所等我便是。” 凌天洞主谦虚地颔首说道:“凌天知道了。” 目送两人离开后,凌天洞主咬牙切齿,那美眸中流露出一股杀气。 李天启和笑修罗快步迈向后厨。 此时夜色渐深,外面颇为凉爽。 笑修罗忽然问道:“你还在怪我吗?” 李天启淡淡说道:“不会。” 笑修罗说道:“我是问你不会因为我打扰了你的好事,你会怪我?” 李天启轻叱道:“别说废话。当然不会,况且你也没有打搅我什么。” 笑修罗笑道:“那你觉得她的身材样貌如何?” 李天启微微一怔,并未料到她有此一问,嗫嚅道:“还行。” 笑修罗哈哈一笑说道:“你回答得倒老实,看来你已垂涎三尺了吧。” 李天启没再说话,从旁一把抱住了她腰身,将她抱了起来。 笑修罗有些措不及防,她全身微微一颤,说道:“李天启,你……” 李天启软玉温香抱着,贴着她的俏脸说道:“别以为我总是谦谦君子,偶尔我也……”故意右手滑向她的后臀。 “你!”笑修罗有些大惊失色,赶紧伸手阻隔。 李天启说罢,双手一松,笑修罗赶紧弹身而起,面红耳赤。 此时两人都已到后厨门边。 李天启推开虚掩着的后门,掀起了幕帘,说道:“耽误了这许久,这菜……”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此时后厨居然多了三个中年人,他们正熟练地翻动锅里的菜肴,那是一道素菜,上面点缀了一些甜椒。 那三个厨子看到跟在李天启身后的笑修罗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不用说这三个“厨子”必定是笑修罗暗中调派的帮手。 看来她的确是早有了安排,只是如何调派人手却又不得而知了。她一定是在后厨发现了一些端倪,从而判断凌天洞主已从白衣女子手中跑了出来,正躲藏在那房里伺机而动。因此她估计那些白衣女子必定会尾随而来,就正好在此地设下埋伏,这也就是她为何选择在此地过夜的原因之一吧。 而她什么发出的信息呢?李天启想了想,兴许是自己为她烧热水沐浴的时候,她悄悄发出了讯号。此地本就是南诏,调兵遣将对她来说应不难。 况且还突然多了静姐芸妹两个不速之客,对于笑修罗来说,也许也正中其下怀。她当时在盆地时就要对魏王进行伏击,却不想被自己所在的军队突然杀出打乱了计划。虽然按照她所说的话里猜测她并未与祈梦涟漪有过交手,但必定也是做了调查,对祈梦涟漪一定也有所耳闻。那么这静姐芸妹两人必然也是在她了解的信息之中。 这笑修罗一直不动声色,似是而非,却又做了许多安排,此等谋略完全不像一碧玉之年的少女。假如不用到正途,那此女子的确让人感到头痛。 自己虽然不知道她所谋何事,但此女子背后有巫月教撑腰,而富甲天下的富林商行大公子林亦凡更是对她颇有好感,假如她走上歧途,那可能真是会闹得地动山摇。现在自己也只有伴随她左右,纠偏矫正吧。 这才是李天启暂时还不愿意离开她的原因。 李天启端着三盘素菜,从后厨走向了正堂大厅,只见三张桌子上的人都已吃了一半,但却并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此时众人都发现了先前的“小二”,更是用极其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李天启自然淡定自若,他逐一摆落素菜,正欲离开走向后厨。 忽然听到芸妹叫了他一声,“小二。” 李天启低下头,转回身应道:“有何吩咐?” 芸妹轻轻说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难道她居然还能认出是我?李天启缓缓抬起了头。 那芸妹直直地盯着李天启,并未说话。 静姐用手肘碰了碰芸妹,笑道:“怎么了,这不过就是方才那小二吗?你盯着人家做什么?” 那芸妹说道:“我觉得他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李天启担心节外生枝,于是赶紧说道:“这位女侠肯定是记错了。小的就一穷苦人家,迫于生计不得已才流落异乡之中混口饭吃。您怎么会认得小的呢。” “是啊,芸妹。我们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毕竟是贴身侍从,况且四爷对你也是高看几许,你莫要降低了身份。”静姐在一旁也说道。 芸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天启点头笑道:“寒风。” “哦。寒风。”芸妹想不起有这个名字的人于是点点头,挥手道:“没事了。你去吧。” 静姐笑着摇摇头。 李天启暗吁了口气,正要举步欲走,忽然又听到白衣女子那边有人喊道:“哎!小二,你也过来让我瞧瞧。” 今日这是怎么了?李天启无奈之下只得再次转身往坐在靠中位置的三个白衣女子走去。 此时她们都已取下了帷帽,露出了青青发丝,都是姿色俏丽的女子,而发话之人自己虽然对她的印象不深,但声音却似曾在哪听到过。 那白衣女子圆脸,颧骨微凸,长相一般,眼神却甚是犀利。看样子她是其他白衣女子的头目,她端详了李天启一遍问道:“你是中原人吗?” 李天启看到此女子眼光甚是犀利,面色严肃,看来她一定是瞧出了什么,所以才有此一问,他当下小心翼翼地回答说道:“是。” 那白衣女子问道:“你来这客栈多久了?” 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如果他随意回答,那么假如眼前的女子曾经常在这里用膳,那么他的谎言一戳便穿。 难道她此时已发现自己是假冒的?李天启忽然想到了笑修罗曾说自己是新聘的伙计,于是笑着说道:“没来多久,也就数日。” 那白衣女子微微颔首却又再次问道:“这么说你是才到此地没多久咯?” 李天启点点头。 看来白衣女子有些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她又问道:“你从何方来?经过了什么路?” 李天启说道:“小的从东土来……” “废话!”那白衣女子喝道,“快快老实说。” 李天启说道:“小的从廉州城来,经过岭南道,然后不知怎么的遇到了一伙强盗将我绑缚到此,至于怎么来到这里的,小的却不知,只知道有人打跑了那伙强盗,放走了小的。” 他有意掩饰自己曾遇到一伙白衣女子的事情,因此急忙编造了一段事情。这时他灵光一闪,他在细细看着那白衣女子的时候,却忽然模糊想起了一个女子,她难道是水潭边鞭打十来个伙夫的那白衣女子吗? 此时越看越像,当时他并未记住那女子的样貌,此刻心里有些暗自着急。 那白衣女子看来并不动声色,问道:“你真的是如此而来到了此地?你没有经过什么树林啊悬崖什么的?或者是说跟着一伙军队来的?” 看来她不仅对自己起了疑心,还提到这些详细之地和人,难道她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李天启此时暗暗紧张,却又无可奈何,再她没有最后说出揭穿之语时,还是只能继续应付下去。 李天启说道:“没有。他们将小的双眼蒙住,塞到了马车后,看样子像是要将小的带到这里贩卖的。”他说得煞有其事,而且毫不犹豫,然而他注意到了那白衣女子的眼神似乎并不相信他,反而眼光还时不时落在了他右腕上的佛珠上。 糟了,想必当时她瞧到了站在严军曹身旁的自己,而且还看到了这一串不同寻常的佛珠,一般人当然看不出来,可修行厉害的人必定很轻松就可以认出此物。 而且假如她们一直在暗中留意着严军曹那一支军队的话,必然也会注意到会道法的自己。李天启此时已知道被发现了身份,他正想后撤。 忽然身后那一桌的四个白衣女子全都站了起来,拔出了身上的利剑,指向了李天启。 那白衣女子嫣然一笑,站了起来说道:“方才在外并未留意你,倒是那边的两位姑娘帮了我的忙。不是她们忽然将你叫住,我还没留意。”说罢,她话锋一转,冷冷地叱道:“李天启,你还要装下去吗?” 果然!李天启方才已感觉到不妥,这怎么办?笑修罗到底做了什么安排? “李天启?你是李天启?”那边的芸妹听到了这边的话音,顿时推开座椅,也站了起来,“难怪这么眼熟,你居然就是长大后的李天启?” 静姐此时在仔细辨认,也失声叫道:“我的乖乖,真的是他呢,这小子长大了,居然还颇为俊朗呢!” 片刻之前大厅里的这伙人还在填饱肚子,此时气氛却忽然变化。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尽捉众人 笑修罗听到了正厅那些白衣女子正在询问李天启,隐隐担心事情可能会出岔子,赶紧问那三个“厨子”道:“让你们加量,有没有照办?” 其中一矮胖的厨子回话道:“回禀笑修罗,都照您的意思,两倍的量了。” 笑修罗却说道:“两倍的量,她们那伙人怎么还龙精虎猛的。你们下的是调味剂还是酥筋丸啊?” 另一中等身材的厨子赶紧回话道:“我们确实放了酥筋丸啊,不过这些小妮子精灵得很,每每都是验过才放怀大吃,我们为避免她们识破,也只能分开下,当她们吃到一定量的时候就会有效果了,另外,这支香烛也有催化的作用,您待会可以……”他指了一下放在桌面的一支红蜡烛。 笑修罗点点头,挥手道:“好了,有劳你们了,你们回吧,对了,告诉你们五毒帮主,他所说的事情,笑修罗会认真考虑的,按我们约定时间到时我必会与他会面。” 那肥胖的厨子问道:“不用我们在此候着帮忙?” 笑修罗笑道:“不用了,人多反而太大动作。” “那好。”那厨子只好拱手道:“谢笑修罗赏脸,也不负我们跑南诏一遭,我黎氏三凶很感谢。那就再会了。” 笑修罗点头道:“好。请。”说罢把手往幕帘一伸,黎氏三凶顿时会意,悄然从侧面一闪而出,再跃上了墙头,转而消失在黑暗中。 黎氏三凶是川蜀五毒帮护法长老,矮胖的叫黎田,在三兄弟中排行老大,老二是那中等身材,叫黎民,老三沉默寡言,也是五短身材,叫黎树。本是穷苦农家出身,却屡受富人压迫,三人差点送命,但后来逃出生天后遇到异人,收为弟子,三人皆勤学苦练,倒也闯出了一番名堂,回乡报了仇,却因此嗜血如命,杀伐过重,被江湖人称为黎氏三凶,后投靠五毒帮,黎田成为焚香堂堂主,带着两位兄弟为五毒帮效力。 他们武功超凡,自幼学会一些做饭菜的技巧,外出办差擅长乔装成厨子,看对手情况而决定是否暗中下毒。 此时是受他们帮主之命令而前来与笑修罗接洽,倒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笑修罗遣走了黎氏三凶,匆匆捧着那支点燃的红蜡烛从后厨走了出来,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倒让她不禁一怔。 四个白衣女子从身后挥剑指向了李天启,而那四个白衣女子身侧的静姐和芸妹也抽出了长剑架在其中两人的身上。 笑修罗看到祈梦涟漪的手下居然会出手帮助李天启,这倒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李天启则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大意地站在原地上,他的身前看来就是那问话白衣女子和她的两个同伴。 笑修罗嫣然一笑说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你们怎么吃着吃着就要打起来了?”随手将那红烛摆放在了其中一张桌面上。 站在李天启身前的那白衣女子头目看到邻桌的那两个女子居然为李天启拔剑而起,一时倒有些诧异,但是她毕竟是领队之人,虽诧异但却毫不惊慌,虽然此时笑修罗已发话,但她却不愿意理睬笑修罗,反而对着静姐和芸妹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静姐虽削瘦但却颇高,只是略微比李天启矮了少许,但却比大厅内的其他女子都高出许多,她笑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此时笑修罗看了一下红烛,烛芯顶端随着燃烧冒出一丝淡淡的白烟,如不是特别留意根本就察觉不出来与其他蜡烛有何不同。 那白衣女子冷冷说道:“白衣神教。看在你们也是女子的份上,赶紧走吧,这人我们是要留下了。”她又瞥了一眼笑修罗喝道:“你也滚。” 这时静姐也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你们就是白衣教的娘们,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李天启是我们教主的客人。既然我们此刻遇上,就不会让你们轻易能动他。” 笑修罗虽然没有搭上话,但她也并没有听话离开的意思。 李天启从静姐的话里听出了祈梦涟漪似乎依然记着他,像是一种关心,不禁心里一阵感激,他对那白衣女子说道:“这位姑娘,你口气倒不小,就这么肯定能捉得住我吗?” 那白衣女子笑道:“如若不是她们突然横剑出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吗?我百慕贞片刻便要你跪……”忽然,她身体晃荡了一下,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让她感觉不妙,已知道饭菜里已被下毒,她当即运起内力想要逼出毒药。可其他白衣女子功力比她浅,早已支持不住,噼噼啪啪摔落地面,不能动弹,而静姐和芸妹也并不能幸免,她们只是支撑了一会,便也跟着那百慕贞摔落地面。 一时之间,大厅能站着的就只有李天启和笑修罗了。 虽然这些人都已躺倒在地,但只是身体不听使唤,可意识还是清晰的。 李天启问笑修罗道:“你这是什么药?这也太厉害了。” 笑修罗轻轻一笑说道:“那当然,不过这药并不是我下的。我也没有解药。明日鸡鸣之时,她们就能恢复如初了。只不过嘛,我倒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这位让我滚的姑娘。” “卑鄙小人!”百慕贞骂道。 “老板娘!你快放了我们,不然白衣教可让你好看。” “快放我们!” 随着百慕贞开骂,其他白衣女子也按捺不住嚷了起来。 “她根本不是老板娘!你们都误会了!”百慕贞不愧是这般白衣女子的头目,只是这一会就已明白这必定是笑修罗处心积虑而布置的陷阱,而她并不是客栈的老板娘这么简单,否则也不会凭白无故与人为敌,更不用说此刻是与白衣教杠上了。 在她的怒喝之下,其他白衣女子皆闭上了嘴巴。 静姐则对着李天启说道:“李天启,你就是这么对付我们吗?”她看到笑修罗与李天启并不像是老板娘与店小二这样纯粹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可目前是尽快恢复正常,以免事情有变。 李天启毕竟是忠厚之人,看到方才两人也的确为了帮他而抽出长剑对付白衣女子,当下对着笑修罗说道:“你赶紧想办法将她们放开吧。” 笑修罗轻轻笑道:“可以,但我要先问她们话。” 李天启此前已跟她聊起过静姐与芸妹,但当时就没有能说服她,此时更见她的眸子露出一股让人生畏的寒光,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说道:“那你别伤害她们。” 笑修罗问道:“你心疼了?真是多情种子,我现在终于明白那夜里的蒙面女子是什么意思了。” 李天启一时却没有想起来,问道:“什么蒙面女子?她说什么?” 笑修罗说道:“她说你,改不了那德性,到处拈花惹草,现在看来你倒是心疼起这两人了,难道不正是印证了她的话吗?” 原来她指的蒙面女子是玉贤,这奇怪的女子,在这节骨眼上怎么还把这些认真说出来了,李天启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还是生怕她动粗,只得压低声音说道:“我不与你多说,反正你不能伤害她们。否则,我也不再帮你忙了。” 笑修罗忽然右手闪出一把短刀,搭在了芸妹的脸庞上冷冷说道:“她很漂亮,既然你不愿帮我,那我就先杀了她们。也省得问话了。” 芸妹哪想到这番变故,当下惊慌起来,她本就担心自己不够漂亮,此刻如若被这女子在脸上划上哪怕一刀,也足够毁她一生了,她颤声道:“别,别,你……” “赶紧住手!”李天启此时有些生气,但他却对笑修罗没有了一点办法,只得挥手道:“你有什么的快问吧。” 笑修罗此时又将短刀收了起来,笑道:“你要我问,我偏不问了,我先问问那叫百慕贞的白衣神教教徒,看看她有多威风。”说罢,就站起身径直往那百慕贞走了过来。 那百慕贞本想看看笑修罗如何对付那两女子,一直隐忍没发出声响,她此时已瞧出这女子不仅说到做到,而且非常善变,遇到这种对手,她心里暗暗叫苦。 李天启看到笑修罗往百慕贞走去,反倒松了口气,他借机将静姐和芸妹搬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长凳背靠着方桌。 笑修罗轻轻捏了一下百慕贞的手臂,笑道:“细皮嫩肉的,却总是摆出一副臭脸孔的样子,真是拿人没办法。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却咄咄逼人,口出狂言,而且踩过界了,知道吗?你打算告诉我你们到处搜罗剧毒妖怪,到底要做什么事?” 百慕贞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笑修罗说道:“本来女人不应为难女人,可你倒挺有骨气。这样好了。我问你一次,你若不老实回答,我就脱去你一件衣裳。幸好这里还有个男子,而且是成年男子。”说着还瞥了一眼李天启,嘴角泛起了笑意。 李天启看到她又不知道再打什么主意,赶紧转身到角落边坐下。 第二百三十七章 形势瞬变 此时夜色已深,这荒野中的客栈透出的一点光亮照得并不远,被周围的黑暗层层包裹这。 桌面上都是残羹冷炙,地上还躺着六道人影。 笑修罗有些得意地说道:“我要开始问了……” 此时百慕贞冷笑着道:“士可杀不可辱,你如这样对待我们,就算将我们全杀了,日后白衣教也必然会找到你算帐,届时你也会有幸尝尝这样受辱的滋味!嘿嘿……”她说得义愤填膺,看来是气愤已极。 笑修罗却不以为然,冷冷道:“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这样就没人会为难你。况且饭菜里的毒也不是我所下的,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自己找去。我怎么知道是谁下毒给你们?不过你们如此厉害,必定会查出毒药的出处。” “白衣神教有恩报恩有仇必报。这些毋须你说,我教自有厉害人物查得出。你们也休想逃得脱。”百慕贞咬牙切齿道:“至于你要问的问题,我就算知道也不会说的。你枉想从……” “嘶——”数声响起,笑修罗运指带起数道劲风,顿时将百慕贞的外衣给撕裂开,她用劲之巧妙,居然没有碰到里面的内衬衣裳。 百慕贞脸色铁青,却闭上了双目,笑修罗忽然伸手急点百慕贞脖头上的数个穴道,笑着说道:“想自行了断,这可不行。你倒有骨气!可我看看你的同伴有没有你这样的骨气!”说罢,走到了其中一白衣女子身边,她看上去秀气十足,也比较年轻,方才本已闭上的双目,却因为听到笑修罗的脚步声来到了自己的身旁而睁开了。 笑修罗指着这白衣女子问道:“我问你一句,你老实回答,也许就没有这么难受了。你们深入南诏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这白衣女子面无表情,也没有动作,她已决定抵抗到底了。 笑修罗却没有因为这样而停手,反而再次缓缓举起了五指,看来她又要动手了。 灯火摇曳,一切显得有些凝重。 此时只见百慕贞带头喊了起来:“白衣神教,韧我心志,濯去繁华,归于尘土……” “愿与手足,共同进退,生亦快哉,死也无惧……” 其他白衣女子也睁开了眼睛,朗声背诵起来。 “你们……”笑修罗一时之间倒没反应过来她们这伙人到底在做什么? 李天启忽然从角落里冲了上来喊道:“快阻止她们!” 笑修罗不愧是机灵之人,当即反应过来,伸手急点这些女子的穴道,防止她们咬舌自尽。 “好险。”笑修罗暗自说道。若不是李天启提醒及时,此时地上必然多了五具尸体,除了百慕贞,那五个白衣女子的嘴角都渗出了血迹。 李天启扬手道:“算了,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到了此处,与我们并无深仇大恨,你也不必再逼她们了。” 笑修罗冷笑道:“你可以放,但我不能放。既然都已结下梁子,又怎么会舍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要妇人之仁了,她们多处设下陷阱,诱使我们前去,你差点就死在弩箭之下,而我们在山头上遇到天蚕丝的陷阱……这些难道你都忘了?” 李天启摇头道:“我没有忘,但也许并非这批女子所设,你怎么能……” 笑修罗说道:“李天启,难道她们不是白衣教的吗?只要是白衣教又怎么会分彼此?” 李天启说道:“但你还是忘了,那山洞内的男子不是放过我们了吗?” 笑修罗冷笑道:“谁知道他是什么目的,也许他只是飞天功夫比较好而已,动起手来也未必是我们的敌手。” 李天启说道:“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逼她们……你看看,她们方才都……” “好了!”笑修罗将手一抬,愤然说道:“费了这么多功夫,你居然不相信就是她们这伙人就是害我们的人,那好,我去将那妖女架来,只要她指认一番那不就结了?到时你可不要再阻拦于我!” 李天启看到笑修罗怒气冲冲,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当面如此暴怒,方才看到她对付这些白衣女子的手段有失正人君子的风范而于心不忍,可这些人嘴巴甚硬,口风很严,如不用特别之法,看来也没有办法能让她们心理溃败而说出她们捉拿诸多毒物的原因。 未等李天启回话,笑修罗已甩袖离开,飘身步入后厨往侧门走去…… 李天启暗叹了口气,转到静姐与芸妹的身旁拱手说道:“方才有劳两位出手。” 静姐说道:“你不用谢我们。这是教主的交待。我们自当遵命从事。” 芸妹急问道:“方才那女魔头到底是什么来路?年纪虽轻,手段却无所不用其极,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你能想办法救我们离开吗?” 李天启摇头道:“关于她是谁,恕我不能告诉你们。至于毒药嘛,应该也是她一手操办的,她如果不愿拿出解药,我也没办法,不过你们两位请放心,虽说我们并无交情,甚至曾经还有过一些冲突,但毕竟已是过去,只要有我在这,你们且宽心,她不能将你们如何。” 静姐点点头说道:“李天启,有劳你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以前也没介绍,我叫方静。” 芸妹也跟着说道:“我叫冯芸。” 李天启点头道:“嗯,我早已知道你们叫什么,不过全名也就此时才得知。你们且在此稍后,我看看她怎么这么久为什么还没回转?” 的确,按照笑修罗的脚程,此时也已应该架着凌天洞主往这边过来了,兴许凌天洞主还未恢复精神,她正在等着。 他举步欲往后面走去,看到了客栈的大门打开着,而此时已夜深,他不想再有什么人进来瞧见眼前的一幕,心中一动,不由赶紧跳下阶梯,急急往大门跑来。 外面漆黑一片,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他赶紧缩身回来,拿起叠放好靠在大门边上的门板逐一合上。 做好了这一切,他的心才安定下来,不再担心会其他人误闯进来了。 他回到大厅,发现笑修罗此时还未出来。于是他旋即跑到后厨,跨出了侧门,往那座房屋跑来。房屋大门打开,只见那房间的烛火还亮着,可却没有看到人影的样子,也没有听到声音,他虽然感到异样,此时却已跨进了房里,那几具尸首却已不见。 笑修罗直立在房间里,背对着李天启,她像是看着地上的凌天洞主,但却一声不吭。李天启感到奇怪,难道凌天洞主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快步上前,却看到凌天洞主并没有在通铺旁,笑修罗只是呆呆地盯着地上,却依旧没发出任何声音。 笑修罗走近,问道:“你怎么了?” 可笑修罗还是一动不动,也没有吭声,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难道她太伤心了,此时李天启猛然感到了不对劲,他将手伸向了笑修罗的香肩,笑修罗只是晃动了一会便整个要往地上跌落,李天启赶紧伸手将她的身躯接住,看她的样子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就在这时,通铺上的蜡烛已将燃尽,火光晃荡起来。李天启只觉门前一晃,一长身白衣男子已站立在门前。 “是你?”李天启已认出此人就是在吸血水蛭的山洞里遇到的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淡然道:“是我。” 李天启问道:“那想必制住她的也是你了?” 那白衣男子说道:“是的。” 李天启心想,坏了,没想到此人居然会跟在那些白衣女子身后来到了这里,看来他一定是在暗处观察了许久,而趁笑修罗不注意制住了她。 李天启问道:“你要做什么?” 那白衣男子笑道:“我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你还是跟过来了。想想也就只好作罢了。” 李天启想了想,这白衣男子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么是不是说要将笑修罗的衣裳……这一想倒让他不安起来。 那白衣男子看到李天启在思忖问题,也就轻声笑道:“本来我想这么做的。反正出来许久也没有碰过美女的身体了……” 此时,揽着笑修罗身体的李天启感到了她全身一阵抖动,看来她也知道了那白衣男子的意图而感到了颤抖。 “不过嘛。你这小哥倒也讲道义,为我那几个不成器的手下的安危也颇伤了一番脑筋。这次再看在你的份上,我再次饶过你们俩。但事不过三,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那白衣男子微微摇头,走了出去,忽然又转过身来说道:“我给她喂了些仙丹,她待会一定非常好受。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哦……嘿嘿……” “等等!”李天启将笑修罗放在了通铺上,追了出去,此时那白衣男子已缓缓走了一丈远,他回过头问道:“怎么?你不服?” “厅内还有两位女子,她们与我有些渊源。你……”李天启话还未说完,那白衣男子眼睛闪烁着,但由于夜色黯淡,李天启并没有注意到,只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放心。我不会为难她们,我只带走我的人。”说罢已没入幕帘后…… 第二百三十八章 突然来客 眼看那白衣男子走进了后厨,李天启转回头瞥了一眼笑修罗,她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通铺上,由于还是担心那白衣男子会出手对方静和冯芸不利,他最后还是跟上前去。 这段距离本就不远,何况此时他心里想着事情,更是跑过去,也只是一会功夫就已来到大厅,但显然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 李天启不知道那白衣男子用了什么手段,地上躺着的那些白衣女子均已消失不见,看来就这么一会他已全数将人带走。 方静与冯芸则一脸惊讶地盯着前方,久久说不出话来。 方静看到李天启过来,立刻说道:“幸亏你没早来,方才来了一白衣男子,端得厉害,只是双袍一挥,青烟骤起,登时将一众白衣女子带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天启急问道:“你认出他没有?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方静急眨着眼睛说道:“我没有那样的能耐,不过他看样子非常厉害,想必他的师承必定是响当当的人物。” “嗯。”李天启说道:“你们没事就好。” 方静说道:“他只是瞧了我们一眼,笑得有些诡异,但并没有对我们怎样。只是我们现在还是依然不能动弹,就像被人捆缚着全身一般。唉……” 此时的大厅显得有些冷清了,柜台上的蜡烛早已燃尽,只剩那一支红烛还在燃烧着。 “呀——”忽然冯芸压低声音叫了起来,原来是一只硕鼠不知从何方窜了出来,从她脚上踩过,她由于全身麻木,并不能低头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心里已知道必是让人感到恶心的爬虫之类的,因此才叫了起来,而又担心声音太大引起敌人重新返回此地,又不免刻意将声音压低了许多。听起来让人感到极其别扭。 “去去去……”李天启跺起脚挥起手,好不容易才将那只恋恋不舍眼前美食的硕鼠赶跑。 方静问道:“你那朋友呢?”她看到笑修罗迟迟未回,心里起疑,却又担心那凶狠的女子在想着什么馊主意来对付她俩,不免试探着问了一下。 没想到五年后的突然遭遇,却让彼此有了一些联系。现在她们所能依靠的也只有李天启了。 李天启说道:“她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就在后面的房间里。你们如在此无大碍,我现在就要返回那房间里了。” 冯芸赶紧叫道:“别啊……这里老鼠特多,而且还多有剧毒的各种小虫子,别……留我们在此。” 李天启看着她俩,此时她们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忧虑,想必都不想留在此处,而红烛也只剩一小截,很快这里就会完全暗下来。 他只得问道:“那你们要我如何做?” 冯芸俏脸顿升红晕,在烛光下颇有一番风味,方静轻声说道:“你将我们带到那屋里去吧,我们现在动弹不得,也只能一起待着了,不然有些毒虫爬过来,我们也受不了啊。明日鸡鸣毒解的话,我们自会行走。” “这……”李天启并没有打算在那通铺上过夜啊,至少要将笑修罗搬回那上房之中,可她们的意思倒像是要他守护她们直到天明。 算了,既然她们三个都无法动弹,而通铺也足够长,这三位女子躺在上面倒也绰绰有余,送佛送到西,只好委屈自己了。 现在的李天启多想洗个澡,然而却被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给打断了。 “那只能委屈你们了。”李天启对着两位女子微微欠身,弯腰左右各抱起一位,扛在了肩头,大踏步往后厨走去。 此时红烛燃尽,大厅顿时被黑暗吞没,恢复了夜晚中的平静,而那些藏在暗处的鼠类又渐渐开始了活动。 冯芸身材娇小,并不重,而方静体态修长,但却破削瘦,李天启本以为扛起她会有些吃力,但还好。 李天启小心翼翼地将方静和冯芸放到了通铺上,重重呼了口气,虽然两人并不重,但李天启却并没有这样与女子接触,更何况是两位娇俏女子,这数十丈走来,却感到紧张异常。 烛台上的蜡烛也已将耗尽,他赶紧换上了一支新的蜡烛,灯火更明亮了,照在三张俏丽的面庞上。 最年轻的是笑修罗,不仅年轻也更是娇艳,冯芸虽然也是美人胎子,可此时与旁边的笑修罗比起来又稍微逊色一些,可也别有一种诱惑之美。方静长相端庄,虽说不是那种让人一见倾心的美,在骨子里却又有一种让人难以忘怀的魅力,而且身材硕长,有一种让男子陶醉的美感。 这不同体态不同魅力的三位女子此刻都安静地躺在通铺上,李天启在心里本来想平静下来,却越是砰然心动,不忘她们则已,一望却又忍不住悄悄打量起她们来。 幸好此刻她们都已横躺在通铺上,李天启则在不远坐在一旁,她们的视角根本就发现不了李天启正看着她们。 毕竟他现在也已到了热血汉子的年纪,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对女子的喜欢之感,何况此时又是三位不同魅力的女子呢。 笑修罗一动不动地躺着,连眨眼都不会,可脸色却比方才红了许多,就像是喝醉酒一般,眼神盯着上方的房梁,显得异常深邃。她的额头上还渗出了细细晶莹的汗珠。 李天启看到这里,不禁伸手提她擦拭了汗水,又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虽然感觉到有些烫,却还是属于正常的范畴,他在天师道的五年,藏书阁的医书看了不少,日常的小病小痛还是有些心得,他轻轻按住笑修罗的右腕脉门,只是一会他便确定她并没有发热,反而感觉到她的体内有一股躁动之气正在她全身游走。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李天启冥思苦想。 方静感觉到了李天启有些不妥,她问道:“她怎么了?” 李天启叹道:“不知道,她面色绯红,体内有股热流乱窜……” 冯芸说道:“我看她必定是动了春思了。”说罢,她自己也不免为这个想法感到了羞涩,顿时脸也红了。 方静轻轻笑道:“芸妹你就别逞口舌之能了。毕竟现在大家都相安无事才是真的。” 冯芸赶紧说道:“对对对,静姐,我听您的。” 屋内重归宁静…… 李天启想起了那白衣男子说过的话,说喂了什么仙丹给笑修罗吃了,难道现在就是那仙丹起效的时候吗? 突然,笑修罗嘤咛地叫了一声,声若蚊呐,如不是此时万籁寂静,而屋内的人又已停止了说话,根本就无法听到。 李天启似乎看到了笑修罗轻微蠕动了一下,就在这时,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当年蒙面女子玉贤中了藤精树怪的软筋散时的情景,他感觉似曾熟悉。 “啊。”笑修罗再次轻轻叫唤了一声。 冯芸本已有些昏昏欲睡了,听到这声音,顿时有些害怕她又睁开了双眼说道:“李天启,她,怎么了?” 方静并没有睡着,听到冯芸的问话也睁开了双眼。 李天启此时的脑海里还在闪出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过往回忆,突然听到犹如梦中的呼唤,他顿时醒悟过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向了通铺,“也许是她说梦话……” 就在这时,笑修罗眨着微红的双目,小嘴微微张开,高耸的胸脯正急促喘息,看到此番情景,李天启顿时精神一振,他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笑修罗并未说话,也许她想说话,却无奈被人点了穴道,而且点穴手法应该极其古怪,因此她并不能强运内力自行撞开。 听到走来的李天启关切地问话,笑修罗的眼角居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她到底怎么了?那白衣男子到底让她吃了什么药?李天启已猜到那白衣男子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虽然并未动手对付他,而再次放过他们,但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必定是有些事让那白衣男子顾虑而最后他并没有这么做。 是什么事呢?看来还是笑修罗的身份,毕竟是她的后面是巫月教。那白衣男子知道这点,而且笑修罗也并没有伤害到那些女子,李天启确信也就是这个原因,所以白衣男子还是没有打算真正与巫月教过不去。 笑修罗眼睛眨了一下,她重重呼了口气,似乎有些穴道已渐渐解开,她闭上了眼睛,正在休养生息。 “没事了。你们休息吧。”这句话李天启是对着方静和冯芸说的。 方静和冯芸方宽心又继续闭目休息…… 夜深了,皎月渐渐偏移…… “这位仁兄真是尽享齐人之福啊。”忽然一句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正在打坐的李天启睁开双目,转头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原本闩着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黑衣的蒙面男子站在了门口。 “你是什么人?”李天启站了起来,沉声问道,在这深夜里突然闯入别人居所的黑衣男子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方静和冯芸并没有沉睡,听到李天启的呼喝声也顿时睁开了双目。 第二百三十九章 紧张时刻 门口灌进一阵冷风,冯芸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心里有些紧张,一种不安的感觉让她倍感不舒服。 方静却显得异常平静,专心倾听门口方向传来的动静。 黑衣蒙面男子看了李天启一眼,笑道:“小子,老子不想动粗,放你条生路,滚!”声音依然低沉,却又给人一种故意压低声音的感觉,像是不愿意让人听出他的口音。 李天启摇头笑道:“秦硕,你知道你这个人有什么毛病吗?” 黑衣蒙面男子闻言一怔,却并没有说话。 李天启又说道:“你本就不应该说话,因为你说话那生硬的口音早就出卖了你。一个满是胡须的男子说着一口本就不流利的中原话,你果然是聪明得紧。” 那黑衣蒙面男子一把扯掉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黑布,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恶狠狠地对着李天启说道:“小子……你真有能耐。不过你认出老子又如何,本不想伤你性命,你这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啊。那就别怪我手黑了!” 李天启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吃你那背后一箭吗?” 秦硕望着躺在通铺上微微蠕动的笑修罗,眼神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说道:“我就说你这小子不靠谱,若不是我肚饿无意中找到这客栈,却又看到深夜里这里透出微微亮光而来到此屋前,发现你这小子是不是要对掌旗使大人下手了?” 李天启感觉到此人简直就是血口喷人,他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可笑,你几次三番诬蔑我,你这人……”他并不擅长骂人,一时倒不知该如何说了。 秦硕对着笑修罗拱手道:“掌旗使莫怕,我秦硕在此,必定护你周全,不能让宵小之徒占你的便宜。” 说罢,他大踏步走了过来,盯着笑修罗问道:“掌旗使大人……您……” 笑修罗忽然睁开了双目,那美目由于得到了泪水的滋润,倒已没有了方才那般红色,只是微微有些淡红,可与此时她那娇艳的面庞辉映之下,更显楚楚动人。 笑修罗并没有说话,看来穴道还未解开。 秦硕的牛眼快速扫了一眼躺在笑修罗旁边的冯芸和方静一眼,嘴角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神只是在她俩私密的地方停留了一会,突然怒道:“李天启,你……你对我掌旗使大人做了什么?”未等李天启回答,他已返身挥拳打来。 不料李天启早就有所防备,赶紧后跃数尺,躲开了秦硕打来的一拳。 秦硕似乎并不想抽出腰间的佩剑,他身上那佩剑居然还是在那山上拣的白衣女子的佩剑。可李天启此时已不及所想,因为秦硕的拳头再次打来。 秦硕不愧是副统领,挥拳劲力十足,虎虎生风,好几拳都差点打在李天启的身上。本来他就一直对李天启心怀不满,此刻笑修罗又无法出声制止他,他更肆无忌惮,出拳不仅运足全力,更是招招辣手。 而李天启虽然心里暗自叫屈,但也急忙运起身法躲避。他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事情不会这么巧,指不定这秦硕早已潜伏暗处,直到觉得安全且有胜算的时候才突然冒了出来。 假如当时对他与那白衣女子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此人并不想笑修罗所说的那样全无谋略,只会蛮干。那些只是表象。 此时三个美女都无助地躺在床上,自己可得小心应付,这秦硕虽然说是笑修罗的手下,但一旦自己被打倒,就算笑修罗没事,那她旁边的方静和冯芸未必能在秦硕手里安然逃脱。 李天启想到这里,当下沉下心来仔细应对,他的身法玄妙,而且也逐渐积攒了些内力,连连躲开了秦硕的进攻,李天启想等秦硕的锐气被磨掉后,再突然出手一招致胜,他毕竟还有奇门遁甲及红光佛珠在身,倒也无惧于这秦硕。 秦硕一顿猛烈攻击过后,却发现无法伤及李天启,顿时后退数步,嘴角却突然泛起了笑意。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李天启对于他的这种莫名笑意感到了不解。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身后一股劲风袭到,原来此时他已被秦硕逼到了门口,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门口居然还有人藏着! 李天启只觉身后数个穴道被封,顿时上身一麻,动弹不得。 秦硕大步流星,双拳齐出,“嘭!”一声响打在了李天启的腹部,李天启闷哼一声,撞在了身后的门板上,接着顺势坐在了地上,感觉身体就像要散架了一般。 门外跨进了一白衣女子的衣裙,她并未看李天启一眼,反而径直往笑修罗走了过去,秦硕瞪着牛眼,对着李天启笑道:“小子,等着啊。让你看好戏。”说罢,也没再理会李天启,也跟着白衣女子走到了通铺前。 李天启忍痛双脚用力,背后顶着门板,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笑修罗望着那白衣女子,倒是感觉有些奇怪。 秦硕笑道:“掌门使大人,你看她像不像你啊?” 那白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门边的李天启站了起来,不由转过脸看了过来。她的目光正与李天启的目光相接触。 李天启登时有些诧异,这白衣女子也甚是漂亮,虽说远比不上笑修罗的美艳动人,但也有三四分相似。 秦硕对着那白衣女子讪笑道:“娘子,谢谢你啊。这……现在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能否移步?” 冯芸一听此话,登时大惊,她惊慌道:“你……你们……” 方静则大喊一声:“大胆!你……” 李天启此刻已顿时明白秦硕的目的,他方才故意装作气势汹汹,说害怕自己伤害笑修罗,只是因为不能确定笑修罗是否真的已无法动弹,故此假装如此而借机接近,而当他确认笑修罗已完全无法动弹时,他才突然动起了手,为的就是…… 秦硕出手如电,连点她俩的哑穴,又对着那白衣女子笑道:“娘子,这不是也为你报仇吗?” 笑修罗似乎感到了危机,但她的身体却没有大的动弹,她的眼角再次湿润了。 李天启的内心顿时异常愤怒,这些日子习练宋伯秘密传授的内力修炼之法积攒的内力真气急速转动起来,可却由于真气薄弱,并未能冲破被封的穴道,反而还感到了一种疲惫之感。 那白衣女子幽幽道:“别叫我娘子,我只问你,你确实要这样对她吗?” 秦硕急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听我这样称呼,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对你的心可昭日月。月老也可以作证,你怎么直到此刻还怀疑我?你看我让你在山上假意中剑,这不救了你吗?否则这修罗小妮子可会废了你呢!” 李天启和笑修罗一听此言,方明白这眼前的白衣女子便是前些天追踪到山上遇到秦硕时,假装被秦硕杀死的那个白衣女子。 看来这白衣女子因为与笑修罗有些相似,倒不知怎么的与秦硕勾搭上了。 秦硕说道:“蒙格媛,你难道以为我真是喜欢她吗?只不过是为了帮你报仇,而顺带也可以解我屡次被她羞辱的仇。否则我又何必冒着背叛巫月教的风险?你赶紧的……” 那白衣女子却未动弹,看来她的内心此刻也异常矛盾。 李天启,你要冷静下来,李天启心里不住地念叨着,那叫蒙格媛的女子假如出去,那一切都有可能完了。他必须在那蒙格媛决断之前想出办法来,可他现在上身不能动弹,更是无法说话,倒让他心烦意乱起来,因此他现在务必冷静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了许多飘荡的符号,还有象形文字、金文、梵文还有无数串的篆书,小篆写就的莫名其妙的咒法。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可道,非常道!不知为何,李天启逐渐在心底的最深处念诵起来,没一会,他感觉到了一股祥和之气笼罩全身,万物皆成虚无,而心境也顿时明朗起来,仿佛就像突然离开了自己的躯体,而飞升到了天上。他感觉到虚无缥缈,但又能感知那屋里正发生的一切。 “蒙格媛,你如果再多考虑一分,等她被你那魔笛师兄点的穴道全数冲开,那你我可就麻烦了。你我都没本事制住她。”秦硕有些焦急了,因为他看到了笑修罗蠕动了一会,却让他更是心痒难耐。 笑修罗以往对他可是嗤之以鼻,总不当他是人,可现在在他的眼里,她这美不可方物的少女就要像只羊羔般被他蹂躏,他的心中不禁得意万分,却又想让蒙格媛赶紧离开。 蒙格媛忽然亮出了手里的匕首,她缓缓说道:“杀了她,一了百了。” “别啊。这样太便宜她了,况且,她现在……现在还是个……这太可惜了。你……让我……再杀不迟嘛。”秦硕此时已兴奋得有些结巴了。 蒙格媛微微看了秦硕一眼,收好匕首,“那你快点!不过旁边这两个,你可不许碰!”说罢,转身往大门走来。 笑修罗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兴许她做梦也没想到,今夜的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方静和冯芸虽然听到了蒙格媛交待的话,暗暗松了口气,但想到那络腮胡子就要在她们身旁对那美貌的少女下手,倒也感觉十分难堪。 不过她们都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虽可怜她的遭遇却又没有什么伤心之感。 秦硕看到蒙格媛转身离开,顿时心中大喜,他裂嘴瞧着笑修罗,露出了被砍断的手指说道:“笑修罗,掌旗使,今夜就让你看看老子的功夫,这手指也要向你报仇了!”说罢,颤抖着双手就要去解开笑修罗的衣扣。 笑修罗怒目圆睁,就要喷出火来,可她现在又能如何? 第二百四十章 投怀送抱 一旁的方静和冯芸都已紧紧闭上了双目,假如可以,她们宁愿此时被点中睡穴睡去,可那秦硕却是有意如此。 那秦硕虽然将手伸向笑修罗的衣扣,然而那对牛眼却趁机瞄向了方静和冯芸的脸蛋,似乎满足感更强。 突然他感到有些不对劲,为何蒙格媛出门时没有关门的声音呢? 那秦硕侧脸一瞥,发现蒙格媛居然站在了门前,驻足不动像是看到了奇怪的东西,而李天启已站了起来,似乎正进入冥想状态,不!他居然飘了起来!离地虽然不高,却有三尺高度! 秦硕担心事情有变,顿时直起腰身,对着蒙格媛喊道:“蒙格媛,你……” 李天启突然浑身冒出一股淡淡的煞气,环绕在他的全身。 秦硕转念一想,没再顾上许多,双手化爪急速往笑修罗身上抓下,看来他已感觉到了不妙,无论如何都要落实他的计划了。 一道黑气突然闪现过来,秦硕突觉全身不受控制,被黑气卷起,拉着撞向身后的墙体,墙体像是一道铜墙铁壁,他这么一撞,感觉就像是一块石头猛烈撞向铁壁,全身僵硬且疼痛难忍,一瞬间,他感觉到全身骨骼居然尽数寸断,全身上下都已被断骨刺破皮肉,鲜血淋漓,他无所支撑,像团烂肉般倒卧在地。 那地面不知从何处钻出了无数只黒蚁,居然开始啃噬起秦硕的身体来,他哇哇痛苦大叫,却又无可奈何,而此时更有上千只硕大的锯齿蚁开始钻入他的裤裆…… 又有数道黑气飘到通铺之上,将那上面的三人覆盖起来,只是一瞬间,笑修罗、方静、冯芸突然感觉到全身一阵轻松,而且神采奕奕,三人皆同时从通铺上翻身下地。 笑修罗冷笑着,瞪着秦硕,缓缓走近。 秦硕看到笑修罗骇人的眼神,虽然此时异常痛苦,但依旧忍不住叫道:“笑修罗,掌旗使,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一时被那小子施了妖法……” 笑修罗冷笑道:“省了这口气吧。”她从身上摸出了一包东西,展开里面是白色的晶莹粉末,她说道:“本是为在野外做烤肉而准备的盐粒,全都赏你吧,感谢你这些年的跟随。”说着已开始向他全身撒盐。 “不……不……啊——”秦硕杀猪般喊叫起来,痛苦不堪。 笑修罗沉下脸来,冷冷地扬手,隔空点了他的哑穴。 秦硕颤抖着,挣扎着,不能咬舌,又不能挠痒,这也许是最残酷的报复吧。 方静和冯芸哪看到过这种惨状,两人顿时都往大门走去。 蒙格媛此时还直愣愣地停留在大门前,看来她被人点了穴道根本动弹不得,额头还冒出了细密的汗水。方静和冯芸绕开她,走到了李天启的面前。 李天启此时站在地面上,也是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却是一副神游宙宇的模样。 “李天启。” “李天启。” 两人连番叫着。 笑修罗听到她们的叫唤声,也走了过来,可她却是为了杀那蒙格媛而来的,她挥起手往蒙格媛的脖头上砍下,那柄短刀借着一砍之势瞬间出现在她的手里,手起刀落,快意复仇! 然而,笑修罗无比快速的挥刀却突然在离蒙格媛的脖头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不是她主动停的,而是被两根指头夹住了锋刃逼停下来,那两根指头居然是…… 李天启! 李天启并没有睁开双目,但的的确确是他的手。 方静和冯芸都有些惊呆了,她们看到过许多快手,可却从未见过如此迅疾的手势,她们离得如此之近,居然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 笑修罗也怔住了,这不像是她所认识的李天启。 她所认识的李天启并没有这样的身手,更没有这么快的二指功夫。 要知道她现在使用的可是短刀,且她的短刀并不是用来割喉,而是为了砍杀蒙格媛,力道之狠,准兴许连她都无法及时收刀或阻挡,然而这李天启却做到了,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当然,他现在依旧是闭着眼睛。 李天启的手指略微发黑,却又渐渐转成了红润之色。 笑修罗与方静等人皆没有看清那黑气是怎么出现的,也没有看到又是如何消失的,但现在三人都找不到其他可疑的人,唯独李天启让人感觉有些古怪。 李天启忽然松了口气,软软地坐向地面,却被方静和冯芸给扶住了,坐在了地面上。 笑修罗走到蒙格媛身前,瞪了一眼,没再理她,却走到了李天启的身边,取出了一颗药丸,喂进了他的嘴里。 “你们走吧。”笑修罗冷冷地说道。 方静和冯芸略微思考了一会,齐声说道:“等李天启醒来,我们向他道别再离开。” “不用了。他与你们很熟吗?”笑修罗依然冷漠。 冯芸脸色一沉,说道:“你这女子,年纪不大,却总要摆着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现在我们的功力都已恢复,你以为你还能逞强吗?”说罢,她自己也搞糊涂了。 冯芸的话提醒了其他两个人,笑修罗和方静。 她们是怎么恢复的?就像是天方夜谭,黑气笼罩全身然后消失后,她们就突然获得了恢复,而且更比此前精神奕奕。 难道是李天启身上发出的黑烟吗? 三人看来都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方静说道:“你是笑修罗?我是方静,她是冯芸。” 笑修罗微微举起右手,说道:“不用告诉我,你们是谁。我也不想知道。” 冯芸急道:“你……” 方静淡然一笑道:“笑修罗,你与我们虽然此前并没有什么瓜葛,但今夜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虽然我也不喜欢你的为人,但是既然你是李天启,李公子的朋友,那我们还是应该对你以礼相待。只要确认李天启没有什么事,我们立刻就走。” 笑修罗想了一想,也没再说什么,却又站了起来,往蒙格媛靠近。 “啪啪”两声脆响,笑修罗已在蒙格媛左右的脸上打了两把掌,冷冷道:“若不是这人出手,我立刻要你的命,没想到你这女子倒也狠毒。居然能配合那猪狗不如的下三滥作此让人不齿之事!” 蒙格媛双目噙泪,看样子似乎极其痛楚,但却无法说出来,只是这么一会,她的脸颊已肿起老高,看来笑修罗下手极重,却又使出了阴力,打出了淤血,却又没有伤及她的骨头牙齿,也算是给李天启留了个面子。 “让她走吧。罪魁祸首不是她,她受人蒙蔽,一定也有苦衷。”李天启忽然站了起来,缓缓说道。 “李天启,李公子,你没事了?” “你没事了?” 方静和冯芸看到李天启恢复了,不由高兴地嚷了起来,抢着问话。 笑修罗冷冷说道:“你们俩真是的,就像是嫔妃争着向帝王邀宠一般。” 这一句话说得方静和冯芸两人脸色顿时一红。 “人家现在已好了,你们还不快走?”笑修罗看来很不满她们在此唠叨。 李天启说道:“我没事了,被这蒙格媛突然点了穴道,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不像我了。我已没有意识了。” 方静瞧了笑修罗一眼,拱手向李天启说道:“李公子既然无事,那我们就告辞了。” 冯芸也拱手道:“告辞。” “这……”李天启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能说道:“你们要借夜色离开吗?你们身上的毒?” 方静和冯芸笑道:“毒已解。江湖儿女,夜色没什么大不了的。告辞。”说罢,迈出了大门。 冯芸还对着笑修罗吐了吐舌头,轻哼了一声。 笑修罗看到方静和冯芸消失在了夜色茫茫中,回过头来看着蒙格媛说道:“这人怎么?” 李天启说道:“放了吧。”说罢,不知为何他居然出手连点了她几个穴道。 怎么懂得解穴了?李天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蒙格媛突感身体一松,羞愧地低下头来,也没有望那秦硕一眼,却一言不发,跳出了夜色中,也消失了。 那秦硕早已被啃噬成了一堆白骨,那些黒蚁渐渐在空气中消散,居然也消失了。 笑修罗心里可是奇怪之极,可眼下,这里就已剩下自己和李天启,她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微微晃动了一番,就要倒下。 李天启赶紧伸手揽住,笑修罗微微睁开着双眼,说道:“折腾了半夜,可能还有余毒未清,你再去烧些水来,我又要沐浴。” 一个时辰后,笑修罗沐浴完毕,而李天启也洗了个热水澡,此时已是深夜三更时分了。 笑修罗又感到一阵头晕,李天启被叫唤过来,然而此刻笑修罗的房间并没有点上蜡烛。 李天启突然感到身前一紧,下意识地扭头躲避,笑修罗温软****已贴上来抱住了他,香唇则贴其面而上…… 这……他心里一阵紧张,感觉到贴面的香唇微微有些凉意却又带着一股芬芳,让他感到异常舒适。 他们背后的房门居然关上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解情意 “我会铭记你的出手相助。自会报答于你……”笑修罗微微喘息说道。 “笑修罗……”李天启他并未了解这女子,虽然他觉得她美貌不可方物,如此贴身还有一种异常的感觉,但片刻后还是微微推开了她。 “怎么?难道你嫌我不够漂亮吗?还是你已有梦中情人了?”笑修罗不解地问道。 李天启的脑海中闪现了出了好几个所认识少女的身影,再次停留在那金光少女的身上,可笑修罗此时浑身上下散发出无限魅力,且又芬芳迷人,也让他砰然心动。 他摇摇头道:“你很漂亮,可我却还有要事在身……”一直未敢与笑修罗正视,虽然此时屋内并无灯火,但逐渐适应黑暗的他还是隐隐感觉到笑修罗一双美眸正注视着他。 “哦……”笑修罗微微笑道:“你不是要知道我的名字吗?我现在告诉你,我姓阿莫索赤,名若琳。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周若琳。我感觉现在对你已……” 李天启想到了陆琳琅,阿莫索赤若琳?她的名字怎么与陆琳琅有些相似,陆琳琅姓倪昔格尔,她的姓氏是阿莫索赤,李天启不禁问道:“你难道原是苗族人?” 周若琳幽幽说道:“不清楚,没有找到证据。虽然我当初还向你隐瞒了自己的姓名,但我的身世确实是无人知道的,即便是我的师父也只知道我的姓名,而且还是看了从我幼年时随身的衣物上翻出了一封血书上面记载的内容才知道的,不过也只是记载了我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而已。” 她说罢,似乎此时已冷静了许多,便笑道:“我方才只是试一试你是否有居心不良,你可别当真啊。” 李天启暗自捏了把汗,说道:“哦,没事,不怕你笑话,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可把持不住了。” 周若琳浅浅一笑道:“真的吗?那我们再来试试?” “不不不。”李天启赶紧摆手,他好不容易才敛回心神,直到此刻还不敢望向周若琳,又怎能再如此贴身拥抱呢?虽然他知道周若琳一向敢作敢为,可他却不愿意由于自己的不忍而坏了她姑娘的清誉。 周若琳暗中摇摇头说道:“我的姓名除了师父外没有第三人知道,可我现在告诉了你,你可得保密,勿要说出去,自己知道就好,不然可能会有大麻烦找上你。就算没有大麻烦找上你,你若随意说出,我和师父也必定不饶你!”她的话虽然说得轻巧,但却有透露一股沉重的杀气。也许这就是她少女天性使然吧。 李天启本想问问她到底有什么大麻烦,可听她这么一说,还是不要干涉为好,假如以后她需要自己的帮助必定会和盘托出,可眼下还是勿要多事端。 他点点头道:“放心吧,周……姑娘,我……” 周若琳笑道:“没外人在的时候,你就叫我若琳好了。周姑娘,周姑娘,太生分了不是?” 李天启说道:“若琳,我不会对外大肆宣传你的名字的,放心好了。有其他人在,我还是称呼你笑修罗吧。” 周若琳笑道:“好的,天启。虽然你比我年纪大些,但我也不叫你哥了,我就平辈称呼你吧,这样感觉好些。” 李天启说道:“你喜欢就好。” 周若琳忽然问道:“天启,你方才听我的姓氏怎么就会问我是不是苗族人?难道你有认识谁是苗族的吗?据我了解,中原人对苗族像是挺陌生的吧?” 李天启本想将遇到陆琳琅的事情述说一遍,但又担心这周若琳会有些古怪,于是摇头道:“不是,只是在闯荡江湖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你这样姓氏的,一时有所触动就问了出来。” 周若琳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既然事情已告一段落,那么下一步要去哪里?李天启暗叹了口气,问道:“若琳,我想问一下那凌天洞主去了哪里?” 周若琳说道:“她一定就躲藏在附近,她中了我施放的蛊毒,跑不了的,也不敢跑。” 李天启点点头问道:“那是不是明日与她碰面后,你的事情就算了了?” 周若琳问道:“你……你可是想离开了?” 李天启并不想瞒她,于是说道:“是啊,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此刻我突然有了些头绪,想好好找找以前的线索。” 周若琳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李天启说道:“只是我个人的恩怨,不劳你出手了,况且人海茫茫,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找起,也就是碰个运气罢了。” 虽然他说得比较婉转,但周若琳又何尝听不明白呢,当下说道:“好吧。关于我拜托的事情,明日找到那蛇妖见面聊聊,就知道了。兴许还要多耽误你些时日。” 李天启决然说道:“哦,也没什么,既然我答应你的事情,必当全力而为。但你现在应该也不用再瞒我了吧?你们嘀咕说了些什么?你一定要带我去见凌天洞主,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呢?” 周若琳笑道:“届时你就明白了。当然我也不知道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假若她一直以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蒙蔽我笑修罗,那她可真是找错人了!” 在黑暗中,猛然听她说到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李天启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来这周若琳也是快意恩仇之人。 她知道你对她好,有恩于她,也许她会将最重要最宝贵的都给你,甚至包括她自己,但假若她恨一个人,那么此人无论如何求饶,结果都难逃宿命。 李天启此时也无法得知凌天洞主到底与周若琳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和协定,但能让周若琳央求巫月教教主放她一码,必定是一些能够打动两人的事,看来也不用久等了,明日就必定见分晓了。 周若琳缓缓走到了床前坐下,幽幽说道:“夜深孤枕情意绵绵,奈何他人去意急急……你回吧……我要安歇了。” 她说这一番话的语气却又像是换成了另一个人般充满了柔情万千,惆怅千言。李天启此时才敢在黑暗中悄悄抬起头来,望向那坐在床前的模糊身影,无奈只得在心里悠然长叹了。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个生性浮荡的浪荡公子,也不是坐拥千万嫔妃的帝皇,虽然他很想抛开一切禁锢的思想,放怀纵欲,不顾后果,但那样就不是他李天启了,他做不到。 “若琳,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叫唤一声。”李天启缓缓走到门前,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又转身关上,“拉上门栓吧。” 屋内周若琳并没有应声。只听门栓声响,看来她已隔空拉上了门栓。 李天启走回自己的房间,这才重重吁了口气,方才可是百感交集,也许只要他动动凡心,也许两人此刻已是在一种春雨潇潇润物无声的状态中了。 他感觉现在他自己就是神一般,居然做了一番柳下惠,但现在想起方才那种种奇妙的感觉,丹田还是有一股躁动之气到处乱窜。 他只好念叨起静心咒来,只念了一会,又想起了自己感觉神游太虚时念叨的文字: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是那些奇怪的经文记载里的一段话,今夜念叨后没多久自己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直到醒来后却发现被三个美女盯着,还都称自己救下了她们。 而更让他感到奇怪的事,不仅周若琳没事了,连中毒无法动弹的方静和冯芸居然也没事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真是自己所念的咒法在无意中发挥效力了? 那秦硕被黒蚁啃噬成一堆白骨,那些黑衣居然又渐渐化成黑烟飘散了,这更是感觉奇怪。 他再次念叨起这段文字,然而任凭他反复念叨却再没有效果,他也没感到有神游太虚的感觉,反而是感到困乏了…… 次日清晨,周若琳已起来了,居然搜出了一些红薯、马铃薯之类的食物做了些早饭,这倒让李天启不仅感到了意外,还有莫名的感动。她就像是位娘子正精心地为丈夫五脏庙准备食物。 两人用过早饭,周若琳领着李天启从后厨来到了另一座厨工所住的房屋前。虽然房门紧闭,但却是被闩上了门栓,看来里面也有人。 周若琳对着房门嚷道:“你还不开门吗?” 话落,只听一阵响动,门栓被拉开了。房门顿时微微一荡,露出了一条门缝,凌天洞主脸色惨白,晃悠悠地从一些草垛里缩回了方才扬起的手,看来昨夜她一直躲在这里,此时那挥手开门也让她耗费了不少气力。 没想到当年如此光艳照人的蛇妖,此刻却如同傀儡般没有了生气,李天启心里也感到了一丝同情。 “张口!”笑修罗两手指一捏一送,一颗药丸飞向凌天洞主张开的嘴里。只是一会,凌天洞主的双眼顿时有了精神。 凌天洞主不由说道:“谢了。”她本是妖精,只要元气正常,即使不吃不喝,也可以维持很长时间,但若受到伤害,就必然要靠进补来恢复元气。 周若琳说道:“现在我们都在这里了,你要怎么开始?” 凌天洞主微微点头说道:“既然他愿意配合,那看来也就是天意了。希望我告诉你之后,你也不要毁约。放我一条生路。” 周若琳说道:“那是自然。” “李天启。”凌天洞主叫道。 李天启看着她问道:“怎么样?” 凌天洞主说道:“你我虽然无交情,但我敬你是个人物,你就做个人证,事成之后她要放我走,可否?” 李天启瞧了两人一眼,说道:“好吧。” 凌天洞主说道:“好。那我们就出发。你们随我来。不过我身体虚弱,不可长时间在日间行走,否则突然显出原形可就坏事了。需要依附在某一东西上。” “这好办。”周若琳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一把油纸伞出现在她的手上,而凌天洞主会意一笑,化作一股烟气遁入了油纸伞里。 “回中原,往峨眉山玄境门开拔。”凌天洞主的声音。 李天启问向周若琳道:“你不回总坛了?” 她笑道:“既然已找到她了,而且还除去了秦硕那腌臜小人,那还回去做什么。总坛方面我自然已有所联系,这不需要你担心。我们就往峨眉山出发。” 第二百四十二章 富甲天下 巍巍峨眉山,延绵数百里,最高峰万佛顶约千丈,闻名的佛教圣地。 峨眉山脉也是玄境门一派的所在地区,万佛顶更是门派根源所在,**肃穆佛光冲天。 川蜀一带**重兵集结,他们穿越重重关卡回到中原后,李天启还是忍不住买了一匹骏马,以避嫌,毕竟男女共乘一匹骏马,且是全身通红的马匹,太招人耳目。而且经过那夜两人的亲密贴身后,再这么亲密下去,李天启担心会控制不住自己。 周若琳似乎也有所察觉他的身体似乎有些躁动,与此前淡定似乎有些不一样,所以这次李天启要买一匹骏马,她但也没有说什么。 李天启骑着一匹骏马,并肩与周若琳走到了一起,脚程不慢,此刻也只是走到了一半的路程,虽说此时已是峨眉山脉之中,但还未到玄境门的范围。 凌天洞主居然让他们回到中原,而且目的地居然是玄境门,这倒让李天启暗自汗颜,他居然一时没想到答应何奈若帮他将小锦盒交到何飞凤手里的事情。 他未必会一直忘记这件事,但还是暗地里多谢凌天洞主这无心的提醒。他决定趁此机会好好调查一番,当年的何飞凤是否真的不在峨眉山玄境门中。 峨眉山此时的天气有些燥热,他们也赶了半天的路程,恰好不远处的山道边就有一凉茶铺子,可以再此歇歇脚。 凉茶铺占地并不大,草棚下摆放着五张破旧的木桌,木桌下摆的都是滚圆的木桩子当成板凳。此时也就只有一桌子有两个人,两人衣裳破旧,面容憔悴看上去像是上山砍柴的樵夫。 李天启和周若琳拴好马匹,找到一遮荫凉快之地坐下。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店主是一身穿布衣的老头,满脸胡子渣渣,看来他想打理,却由于穷而自行修剪,可刀子却不锋利,弄得左一茬又一茬参差不齐,不过看上去倒很敦厚老实。 李天启问道:“你这都有什么?” 那敦厚老头说道:“有板蓝根、菊花茶、还有凉粉草,都是地道的土产。” 周若琳扇了几下飞舞的些许蚊虫,微微蹙眉道:“这里这么多小虫子。” 那敦厚老头微微笑道:“姑娘,这山野之外,却是多这许多之物,可我也没办法,您看就将就吧?” 周若琳转身离开,那敦厚老头以为她动怒了,一时之间看着李天启,似乎担心他会找自己麻烦。 周若琳很快就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些竹枝。李天启认得这些东西,这些竹枝点燃后,会慢慢升起一道青烟,而那些令人生厌的蚊蝇等等均会被驱赶或掉落地面。 她递了一些给那老头说道:“拿去吧,只需点燃一支,数丈之内不会再有这些讨厌的虫子。” “哦……谢谢姑娘。”那老头有些欣喜若狂,顿时对着周若琳欠身施礼。 李天启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凉粉草是什么?”周若琳似乎不太懂。 李天启说道:“凉粉草又名仙人草,采摘后晒至半干,然后发酵后再晒干磨成粉状而成。对吧,老人家?” 那老头顿时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客官是行家。” “我小时尝试过自己磨粉做过,所以懂得一些。”李天启说道:“菊花茶也不错,看这峨眉山也有许多野菊,要不,你来点这个?” 周若琳摇头道,“算了,还是凉粉草吧。” “两碗。”李天启对着那老头说道。 “好好。马上来。”那老头笑着走开了,他点燃了一支竹枝插在了一边角落,然后手脚麻利地端来了两碗凉粉草,凉粉草黑乎乎且又晶莹成块,上面还浇上了一些蜂蜜。 果然,那些蚊虫早已不知去向。 “嗯,味道不错,滑溜溜甜腻腻的。”周若琳笑道。 李天启点点头,“嗯,还有野草的芬芳,比起我做的好很多。” 前面不远处的岔路突然传出了马蹄声,三个头戴金银两色面具的男子骑着骏马跑了过来,他们都是一式蓝色披风,倒是极其威武。 “杨都尉他们?”李天启第一眼就感觉眼前的三人是他们没错,再看第二眼时已可以肯定。这三人他不会忘记。 没错,李天启的确没有认错人,这三个人正是当年屡屡刁难于他的杨都尉、苏仓和丁虎三人 杨都尉他们三人本要从凉茶铺附近的道路上疾驰而过,然而奔出数丈之后,杨都尉瞥见了系在树木上的火红,登时勒停了坐骑,苏仓丁虎看到杨都尉停下,当下也停在了他的身后。 杨都尉策马缓缓走到了凉茶铺前,翻身下马,将手一挥身后的披风就往一处空位坐下。那老头看那杨都尉三人身姿挺拔,威风凛凛不敢怠慢,赶紧笑脸迎上。 丁虎沉声喝道:“老头,赶紧拣几碗好吃的上!” 果然此人还是改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李天启只是一听,便已确定那沉声喊话的人就是丁虎。 那老头赶紧点头哈腰,快步转回了锅碗瓢盆之前张罗起来。 杨都尉摸了一下脸上的金色面具,双目紧盯着李天启和周若琳,却没有说话。苏仓丁虎在他身旁坐下,也往他那两人看来。 周若琳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样子,只是自顾慢慢品尝着碗里的凉粉草。她的红唇微微泯了一口凉粉草,在贝齿软舌之间柔润了一番,在慢慢咽下去。 丁虎苏仓赶了这许久的路,在这山道边居然还能遇到这样美丽的女子,倒让他们都诧异地暗自流下口水。 杨都尉微微侧了侧脸,示意丁虎上去盘问一番。 丁虎当即会意,满心欢喜,当下大咧咧地向李天启和周若琳走来,还未到他们桌前就已大声嚷了起来:“你们是干什么的?莫不是男盗女娼之类的?” 李天启一听此话,心里登时就已不快,真的想亲手教训一番此人,此人这么多年还是那番德性,可此前自己所得的二十年内力尽失,而修炼所积攒内力却又不足,自己此时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还有杨都尉在旁,而且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援兵在附近。细想之下倒也不易贸然动作。 周若琳冷若冰霜,正欲动手但看了李天启抛过来的眼神,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也只好忍了。 李天启已有了主意,淡然说道:“看来你是官爷了?怎么,我们现在看起来像是此类人吗?” 丁虎本想吓唬一番,却看到两人都非常淡定,站也未曾站起,于是急速瞥了一眼杨都尉的眼色,似乎让他不要冲动,于是便说道:“我们自然是官府中人,请问你们是什么人?如此俊男美女为何会出现在这并不繁华的山道里?难道不怕有豺狼虎豹吗?” 此时那老头已将凉茶逐一给杨都尉他们端上。 李天启还是没有起身,而是说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们也不要打听,自然是重要的人物,奉的是重要的命令,至于豺狼虎豹嘛,难道还会有比遇到官爷更令人害怕的吗?” “你!”丁虎勃然大怒,正想挥刀而出,苏仓则快速跃了过来,一把拉住他,对着李天启问道:“听你们这么一说,倒像是自己人了。敢问可否告知是何方势力?以免误会,伤了和气。” 周若琳将目光移到一旁,因为她感觉到了那两个官差火辣辣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李天启依然淡定地说道:“富甲天下之人。” 丁虎和苏仓倒吸一口冷气,齐问:“你是皇上的人?” 杨都尉轻拍桌面,喝道:“胡扯!皇上之人哪有这等世间罕见的良驹!他们必定不是!” 丁虎听到了杨都尉发话,顿时胆气一壮,骂道:“好啊,敢骗老子。你们……” 李天启却摇摇头道:“当然不是。富甲天下之人难道你们忘了吗?” 杨都尉依然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此时他似乎在思考,并没有接下话茬。 丁虎问道:“谁?” 李天启说道:“富林商行。” 苏仓急问道:“你们是富林商行的人?” 李天启点头道:“没错。” 但他此话方一说出,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妙,因为他看到了丁虎苏仓眼神中透出了一股奇怪让人感觉有些骇然的神色。 丁虎和苏仓本来有些张狂的脸均同时铁青,是他们听到富林商行有所畏惧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呢? 丁虎冷冷道:“小子,你是故意阴损我们的吧?若是五年前我听到这四个字,可能心里还会害怕万分,可现在却不以为然啊,你是刚睡醒吧?还是忘性太大?那这个美人跟着你可就太委屈了。” 周若琳瞧了瞧李天启,因为此前李天启遇到林亦凡的时候曾向她说起过富林商行这件事,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此刻最惊讶的应该就是李天启了,他本想用这个方法吓阻杨都尉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莫要坏事,但却不料适得其反,看来富林商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林逸仙呢?她会怎么样? 第二百四十三章 铁血令牌 此时虽然是艳阳高照,但凉茶铺的气氛却让人从骨子里感到有些凉意,不远处的那些个樵夫看到形势不对,赶紧结账溜走了。 而那店家老头的额头也急出了些冷汗,他没想到事情已演化到这种地步,他只能站在远处向众人拱手,似乎让大家别在这里动手。 李天启丢了个眼色给那老头,让那老头不要太担心。然后他佯装平静,急问道:“军爷此话怎讲?” 丁虎怒道:“你小子看来是特意找茬了,你没看到我们腰上的风字腰牌吗?我等可是太子的人,你这么故意拉扯富林商行,你……” 周若琳听说他们是太子之人,当即眼睛一亮。 杨都尉干咳几声,轻声道:“丁虎,不可到处乱说!好好盘问。” 丁虎顿时有所收敛,对着李天启问道:“小子,你老实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好的马匹?不要再装神弄鬼,假若再不老实,我们只好将你等拿下,然后再细细审问!” “当啷!”一声乌黑发亮的令牌扔在了桌面上。 丁虎一见,登时吓了一跳,杨都尉也赶紧从木桩上站了起来。 那令牌是那妩媚动人的女子扔出来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物件? 苏仓手快,将那令牌从桌面上拣了起来,拿到了杨都尉的眼前。 只见令牌上刻铸着两只正滴着鲜血的手腕,寓意歃血结盟之意。 “铁血令?看来是自家人。必定是太子另外委派的人物。”杨都尉看到这里已确定眼前的两人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轻声对着丁虎和苏仓说道,当下抱拳向李天启和周若琳欠身施礼。 丁虎和苏仓并没有多问,也赶紧跟着杨都尉向两人施礼。 杨都尉恭敬地将令牌双手轻轻放在了周若琳的面前,说道:“本都尉治下不严,还望姑娘和这位仁兄见谅。只是最近西南局势紧张,我等奉命严查可疑人等,一时不识得自家人。还请多多担待。” 周若琳冷冷道:“算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原来就是太子之人。你们走吧。”说罢,收起了铁血令。 杨都尉三人再次拱手,就要离开,却被周若琳叫住了。 “你们几位也要将茶钱留下啊。”周若琳慢条斯理地说道。 杨都尉微微示意,苏仓赶紧将一锭碎银放在了桌面上,“二位的茶钱我们也一并给了。请勿要在太子面前……” “谢了。”周若琳头也不抬。 杨都尉挥手,带着两个手下翻身上马,很快绝尘而去…… 铁血令又是什么东西?李天启此时已隐隐明白周若琳与太子一党的关系,难怪那夜里她要带人奔袭魏王。看来太子与魏王之间的斗争已经愈加激烈了。 那老头赶紧上前将那碎银收了起来,不住地对两人拱手道谢。 “免了,免了,您去忙吧。”李天启赶紧说道,那老头走回了灶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原来你是与太子势力有联系的人?”等老头走远,李天启忍不住问道。 周若琳浅浅一笑,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问道:“我若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这倒是出乎李天启的意外,虽然周若琳没有承认,但从杨都尉说出铁血令的话语看,这东西必定是太子与各种联盟势力之间的联系信物。 他说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你在那夜里为何会带人欲图奔袭魏王了。” 周若琳摇头道:“好了,扯那么远做什么?难道祈梦涟漪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看上了人家?要帮她寻根问底?” 看来周若琳还是不想将底细透露给自己,想到这里,李天启也只好作罢。 周若琳说道:“要不是你方才不让我动手,我又何必在你面前展露那件东西呢?你倒还记着调查我当晚奔袭的内情,真是的,敢情你真的喜欢上了那祈梦涟漪?不然她那两个贴身侍从怎么又会如此帮你?” 李天启本想借此了解一下内情,可却未料到周若琳只是轻描淡写一番就将话题引向了另一边,她似乎真的卯足劲想要问到底了,声音也是越来越大,这倒又让李天启想不到。他原本只是打算随口问问,能问清楚最好,问不清楚也就算了,但却不料她能将这事扯到了感情上面。 李天启只得赶紧说道:“你别说这个了,我连祈梦涟漪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喜欢她?至于方静和冯芸为何要帮我?我想也是因为她们是受到她们教主的吩咐吧。” 周若琳幽幽说道:“虽然没有人见过她的样子,但必定也是绝世芳华之女子,你连人家面都没见着,就为她时刻留意,处处打听我的底细,可见你这人……那日夜里你我这么近,你却……”说着居然脸又红了起来,没再往下说。 李天启只得在心里苦笑了,“好了。我不问了。对不起。我们还是低调一些吧,既然杨都尉一伙会因为火红而疑心我们,也许前面的道路还会遇到类似他们此等身份的人,为避免诸如此类的事件,我们最好还是改为夜行比较好些。” 周若琳努努嘴道:“你说怎么就怎么吧。”说罢她向着火红背上皮革袋中斜插着的油纸伞问道:“凌天,你说还有多远?” 油纸伞里传出了凌天洞主的声音,“应还有二百里。” 李天启轻声问道:“峨眉山的玄境门修的是佛门之道,为何要到那些师太的地方去呢?” 周若琳说道:“到那之后我再跟你说。” 李天启说道:“好。事情完结后,我需要留在那一段时间,五年前有位朋友曾要我帮他个忙,我一直没能完成,总是难以释怀。” 周若琳问道:“那朋友是女子吗?” 李天启摇头道:“不是。” 周若琳又问道:“那要帮的忙是不是涉及女子?” 李天启看了周若琳一眼,说道:“是的。” 周若琳撅起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她又想到了什么,古灵精怪的样子。李天启对她真是有点头痛了,若说她心狠嘛,好像又说不上,若说她善良嘛,却又总是透着一点心机,真是个复杂且有极其美丽的女子。 此时日头正烈,倒也不好再继续赶路,况且他们已约定夜里出行,正好先在凉棚下多歇息一会。 他们来路此时走来三个女尼。走在最前头的是一青衣中年女尼,她年约三十,却甚是俏丽,面容端庄,虽是一身尼姑装扮,倒更有一番超凡脱俗的味道,不仅唇红齿白,眼神更是透出一股犀利之色。 李天启感觉此女尼很是脸熟,突然想起年少时在武当山上遇到的那极其严厉的眼神,没错,她就是当年斥责过他与慕容晓月的了尘,当年她还是跟在缘觉师太身后,如今虽然五年过去,但却更显冷酷了。 跟在她身后的两位女尼一声不吭,皆微微低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了尘已将走近凉茶铺,忽然眼光落在拴在一旁的火红身上,那犀利的眼光只是停留了一会,又转到了李天启和周若琳身上。 刚好他们也正望向她,了尘并没有躲避他们眼光的意思,反而直直地盯着他们,带着身后两人在杨都尉一伙曾落座的位置坐了下来。 李天启已转过头去,望向前路那些山峦,周若琳微蹙眉头,也低下头去。 那了尘那副表情像是取得了胜利般,冷若冰霜的脸庞微微有些舒展。 “店家,三碗菊花。”了尘似乎很熟悉这铺子,放落座就轻声吆喝了一声。 那老头早已准备好,看来是熟客。 “了尘师傅来了。这么热的天还赶路啊?”他端着盘子,逐一在她们面前放下了三碗菊花茶。 了尘点点头,轻轻说道:“老人家,今日可要早些收铺了,贫尼察觉到了妖气。” 那老头看来早已知道了尘就是玄境门得道高人,而且擅长捉妖,既然如此一说,必定不会空穴来风,但事出突然,他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有些害怕和紧张,当下微微颤抖着说道:“谢谢了尘师傅提醒。我会早些收铺的。” 了尘没再说话,再次打量起火红来。 周若琳闻言,已感觉到了尘身上散发出来的法力之气,看来此人并不是虚张声势,反而是个厉害人物。而她顺着了尘望向火红的目光看去,那把油纸伞露出了个伞柄,并无异常,可由于她本来就知道里面藏有什么,当即心里有些忐忑起来。此时并未到达目的地,她不想再出什么乱子,而凌天洞主说话总留有余地,并没有告诉她去到峨眉山玄境门后该如何做。 李天启此时回过头来,有意无意地望向了尘,却不料刚与她扭转过来的目光再次接触上。 了尘柳眉一挑,缓缓道:“这位男施主,可是脸熟得很啊。” 她居然认出了自己?李天启有些吃惊。 五年时间,自己的样貌已有了许多改变,不再充满稚气,虽然轮廓还是有少年时的影子,就算很了解但并不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也不可能认得出来。 但了尘居然认出来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再遇盘查 听得师父如是说,那两名跟随的女尼也抬起头来,齐向李天启看了过来。 周若琳本就觉得此女尼颇为漂亮而且还有一股别有的诱人魅力,就连自己也不禁会多看几眼,但她却想不到这女尼与李天启似乎还认识?这就太出乎她的意外了。 这女尼可是出家之人,又怎么会与李天启相识呢?难道李天启真的就是到处拈花惹草之人吗? “你认识?连尼姑你也……”周若琳一时心急,顿时望向了李天启,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 李天启对着周若琳摇摇头,他此时却是异常镇定,为了不让人起疑,还是向了尘施礼道:“在下就是长着一副大众脸,这位师太可能会觉得在下像某人也不奇怪。” 了尘嘴角露出一丝蔑视的笑意,冷冷道:“李天启,难道你还不承认吗?” 李天启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果然认得自己?凭什么呢?她怎能会认得自己? 周若琳听到这女尼连李天启的姓名都一字不误地说了出来,心里却开始想着该如何处理了,这一遭她本是要去玄境门的,而此刻她已从这三位尼姑的身上看出了些门道,猜测她们就是玄境门中人,而如果此刻被人发觉,必定不利于日后的行动。 李天启在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想不出自己露出破绽的可能,而且他也想到了周若琳去玄境门的行动不容许此时被人发现。 他心念一动,淡然笑道:“李天启是谁?” 了尘也不动声色,依然说道:“你别不承认,虽然你已长大,但我还是认出了你。” 李天启笑道:“我是原富林商行的林家大公子,不知道师太可有听闻。”他现在只有借此一搏了,从杨都尉一行的只言片语中,他推测富林商行一定是出了大事,说不定已是门庭衰败,因此在富林商行后加了个“原”字。 了尘那嘴角的笑意顿然消失,李天启此时内心的大石落了下来,看来已然奏效。 了尘轻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就是当年富甲天下的富林商行大公子啊。果然是仪表堂堂。” 看来富林商行真是出大事了,否则这了尘又怎么会这样说呢?李天启心里只有为林逸仙祈祷了,当年突然一别,两人就再没有能见过面。想起此前的种种,如今却有了这么大的变故,也不知道当年挥金如土的林逸仙可否习惯? 周若琳那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她重重呼了口气,她曾几何时都已准备好随时动手了,假若眼前的三位尼姑发现她们的目的后,那就只能动手制住她们再说了,可自己也未必有把握能对付得了眼前的了尘。因为了尘虽然只是平静地坐在一旁的桌前,但她的身上却散发出一股让自己都难以琢磨的法力之气,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有何目的。 虽说如此,周若琳此时知道还不能大意,那了尘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油纸伞方向瞥去,难不成她是施法探测? 想到这点,周若琳感觉到身后一道寒风掠过,又如芒在背的感觉。 李天启道行浅,并不知道周若琳的感受,他却有意向了尘打探而问道:“不知道这位师太从何而来要到何而去呢?” 了尘也并不在意,说道:“我们是峨眉山玄境门的,正从西南方捉妖而回。”说到这里,她环顾四周道:“林公子,你们可得注意,这里附近似乎有股妖气,而且道行非常深,但似乎又被某些东西制住,所以无法施展。贫尼道法尚浅,无法勘察在哪里发出,不过你们还是趁白天赶路吧。” 李天启没想到这冷若冰霜的了尘也会对他们由衷说出这种话,听起来虽然平淡,但也透出她的确是心怀善意。 李天启拱手道:“谢了,师太。我们在此歇脚一会,待日头没这么毒辣时再走。” 了尘点点头,又望向周若琳说道:“这位女施主,贫尼有一事想请教,不知可否?” 周若琳淡淡说道:“师太有什么要问的?” 了尘问道:“女施主如此端庄秀丽,想必也是与林公子一起的了?” 周若琳说道:“是的。” 了尘微微一笑说道:“贫尼饶舌了,方才就已说你们,你们,还望海涵。对了,女施主,那匹红色的良驹应该是你所乘坐的吧?” 周若琳听到这了尘故意饶舌,却又突然直奔主题,好打人家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她早有准备,倒也心下不慌,说道:“是的。这是家传之宝。” “哦?”了尘心中一动,已站起身来,对着周若琳又问道:“既然是个宝贝,能否借贫尼观赏一番呢?” 周若琳却没有站起来,笑道:“既然是家传之宝,还是不要随意在人前展露了。师太是出家之人,定然识得江湖行走的规矩。” 她这句话一箭双雕,既合理拒绝了了尘的要求,又暗暗提醒了了尘财不露相的人之常情。 了尘当然听得明白,无奈只得坐下,但她却依然问道:“贫尼虽非仙人,但也略知法术一道。方才微微观察了一番这把油纸伞,看样子颇像道法两界传闻的阴阳十三幡,不知道可是此物?” 阴阳十三幡?是什么法宝吗?这听起来倒是颇新鲜的一个词句,李天启并不知道这种东西,但听名字却觉得异常厉害。当初初见周若琳是恰好是雨天,她拿着油纸伞出来倒没有让人感觉到奇怪。而后来她那油纸伞也像是来去无踪,看来的确是法宝之类的东西。只不过因为凌天洞主藏身于内之后,她就没有将油纸伞藏起来了,而是放在了皮革袋里。 周若琳笑道:“这其实只是普通的油纸伞,但由于被注入法力,当然也有收妖的法力,后来就被当作是家传之宝传下来了。” “哦……原来如此……”了尘似乎恍然大悟,她问道:“看不出女施主还是个捉妖的能手。” 周若琳看了李天启一眼笑道:“略通一些法术而已,不然又怎么能跟在林大——公子身旁呢?”她特意强调了“大”字。 了尘看来又想起了什么,看了李天启一眼连连说道:“对对对,贫尼说着说着就把这茬给忘了。当年富林商行呼风唤雨的时候,想给林家公子当保镖当护法的各色人物如若要排成长队,估计也像万里长城一般了。并不是一般人物能让林家公子看得上啊。女施主看来必有一番本事了。这也难怪贫尼一直感觉到那油纸伞里有些妖气,现在想来这也不出奇了。” 说罢,她缓缓起身,对着身旁的两女尼说道:“我们走吧。” “是,师父。”两女尼微微颔首,起身站在她身边。 周若琳暗暗偷笑,自己这急中生智看来还是起作用了,不然只要那了尘打开油纸伞,必然会发现凌天洞主,那也许就会坏事了。 现在听说了尘要离开了,周若琳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抱拳送行。 李天启却还坐在木桩上。 了尘看到周若琳突然站起抱拳为自己送行,倒感觉有些奇怪,她说道:“这位女施主居然如此客气,只是一面之缘,不用如此多礼,这倒让贫尼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她本来要走,却又没挪开脚步。 周若琳知道自己方才心里一时高兴,巴不得了尘赶紧离开,一时没注意就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却让了尘感到了突兀。 李天启也赶紧站起来说道:“其实我们行走江湖都比较年轻,方才了尘师太的一番话倒提醒了我们路途的艰险,我们会谨记师太所言,趁白天赶路。谢谢。” 他这么一番话,打消了了尘方才那油然而生的突兀之感。 “客气。”她微微颔首,放下几文钱,再次瞥了一眼油纸伞,带着两个女尼走开了,往玄境门的方向走去。 眼见了尘远去,周若琳此时才松了口气,笑道:“李天启,幸好你起来说话了,不然那师太倒真的有些疑心了。” 李天启说道:“现在看来不仅是火红,连那把油纸伞都成为了问题,我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察觉到那油纸伞里有古怪呢?” 周若琳问道:“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连法力遥测都不了解?” 李天启摇摇头道:“我只懂皮毛之术,哪还知道什么是法力遥测?” 周若琳将法力遥测之术简单说了一下,其实就是法力高强之人暗自施法去探查可疑的地方以便发现妖怪的本领。 这么一说,李天启就已明白了,难怪方才了尘总是往油纸伞上瞧去。 周若琳说道:“不过法力遥测的本事需要内力充盈,灵力充足的情况下才能施展,假如施展时被人识破突然趁机袭击得手,那么不仅内力要受损,而施放出来的灵力也会难以收回,这可不是一般人有胆气施展出来的。” 言下之意,看来那了尘一定修为非常高。也许只有超凡的本领才会铸就了此人高冷的态度吧,就在了尘离去后,凉茶铺再次重归平静……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事情经过 两人昼伏夜出,避人耳目,这一日来到了峨眉山玄境门所在的山脚下。 山脚下有个小镇,李天启和周若琳在一客栈落脚。周若琳说是要先上玄境门打探一番,将李天启留在了客栈里,就匆匆往玄境门去了。 李天启并不知道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如此,他也只好待在客栈里歇息,替周若琳看着油纸伞里的凌天洞主。 凌天洞主经过这些时日的休养生息,精神已恢复,说话也有了力气。但那油纸伞法力的禁锢还是让她无法出来。 虽然凌天洞主被禁锢在油纸伞里,但还是能听到外面发生的响动,她听到周若琳要上玄境门探查一番,不禁心里暗喜。 李天启盘腿坐在床铺上,正要打坐修炼,重新思量那些奇怪的咒法符号,以便窥得途径修炼法术。 可却在此时他听到了油纸伞里传出了凌天洞主的声音,“李天启,李天启,你在吗?” 李天启对她总是充满了警惕,他没好气地应道:“怎么了?” 凌天洞主柔声笑道:“李天启,我知道你对本洞主有成见,但那些不是误会吗?本洞主早已想清楚了。过往的事就算了,你现在可否将本洞主先放出来?” 李天启摇头道:“不行,笑修罗并没有这样的吩咐,你若跑了怎么办?” 凌天洞主微微停顿了一会,再次说道:“不会,本洞主身上的毒并未解开,又能敢跑到哪去呢?” 李天启还是不同意,他说道:“她离开前并没有这样的交待,你还是老实待着吧,况且她也不会去多久,只是查探一番,很快便回来了。” 凌天洞主并没有发脾气,反而声音更柔了,轻轻说道:“假若本洞主能逃,在南诏的时候早就逃了,为何还要跑回来找这小妮子呢。你也不想想?这些天一直待在里面暗无天日,早烦透了,你就不能行行好?或是看在青儿的份上,你就不能开开伞吗?” 提到青儿姐,李天启便问道:“青儿姐去哪了?她不是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吗?” 凌天洞主说道:“你先将本洞主放出来,自会与你细说。” 李天启担心有诈,仍旧说道:“你先说说她在哪?” 凌天洞主听出有戏,赶紧说道:“你知道此行是为了什么吗?” 李天启摇头道:“不知道,笑修罗也未告诉我。” 凌天洞主轻哼一声说道:“看来这小妮子对你也是守口如瓶啊,想必她还是没有相信你。不过本洞主倒可以告诉你。” 李天启心中一动急问道:“那你们为何而来?” 凌天洞主道:“是为了水灵珠。” “水灵珠?”李天启疑问道:“什么是水灵珠?”他此刻多了个心眼,毕竟五灵珠的传说太让人震惊,而且也总会招来不少的麻烦,况且当年青儿姐在他面前展示水灵珠的时候,凌天洞主并未在场,为了避免牵连青儿姐,他因此故意装作不知道。 “哦?”凌天洞主顿了一顿,问道:“看来你并不知道五灵珠的传说?” 李天启说道:“此前有听人说起过种种传说,但实在不知具体所指,五灵珠却又是什么?” 凌天洞主遂简单说了一番五灵珠的由来,也的确与青儿所述一般。他不禁问道:“难道所谓的水灵珠却在玄境门中吗?” 凌天洞主叹道:“我们为了这颗水灵珠,被两和尚千里追杀,不然又怎么遇到你和你那糊涂……哦不,是你那梦幽天师。” 李天启还假装不知,说道:“哦,这么说来,那水灵珠却是那两和尚之物了,你们盗取人家之物……” “错。”凌天洞主打断了李天启的话,继续说道:“白马寺的和尚又何曾不是从别人手里取得的?我们也只是趁机拿了而已,却被他们千里追杀。落到四处逃难的境地。” 李天启遂问道:“但却又与玄境门有何联系呢?” 凌天洞主缓缓说道:“你方才不是问青儿在哪吗?本洞主现在告诉你,青儿此时就在玄境门。” 李天启不由暗自一惊,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凌天洞主吁了口气,说道:“还不是为了水灵珠。那些可恶的尼姑,自以为替天行道,其实目的还不是为了人人欲得的五灵珠吗?” 听到这里,李天启却更感到糊涂了,既然如此,那为何凌天洞主此前却要周若琳找到自己,就为了带自己来到这里吗?然而,自己本就没有欲夺水灵珠之心,她们为何要大费周章将自己带到这里呢?她俩本领高强,悄然行事不是更妥当吗? 凌天洞主似乎洞察到李天启的沉寂,当下说道:“李天启,想必你此刻一定是疑虑重重吧?你还在想着那笑修罗为何一定要带你来此吧?” 李天启此时的想法居然被凌天洞主猜到,当下也不隐瞒说道:“是的。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此前我会想,这与我何干?但现在既然知道青儿姐已在玄境门,想必一定是受困于此,那我就必然会上前相救。” 凌天洞主笑道:“算本洞主没看错人。” 李天启问道:“你是为救她而故意让笑修罗找我吗?但为何要找我呢?要知道,我已数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 凌天洞主却说道:“但还是被她找到了不是?” 李天启说道:“你也没说错。的确是这样。但这都是偶然遇上的,当时我与她根本就是陌生人。”此时李天启想起了周若琳说过的话,说此事事关巫月教的存亡,难道就是指水灵珠一事?看来也就正是因为这样,周若琳才能恳请她的教主暂且放过凌天洞主,而凌天洞主难道是故意为之吗? 凌天洞主悠然叹道:“这就是天意。” 李天启似乎想到什么,问道:“凌天洞主,你是怎么落到巫月教的手中的?” 凌天洞主微微一怔,却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会方说道:“与你说了这许多,你现在能否将本洞主放出来活动活动?在这里比坐牢还难受,不知日月时辰,不知外面冷暖,一切都像是一片混沌的黑色。看在青儿的份上,你就将本洞主放出来又如何?本洞主保证不为难你便是,只是透透气,何况要是那小妮子刻意不让本洞主出来又何必假手与你看管呢?” 李天启本来还心有疑虑,但现在细细想来,她也没必要这么做,况且她毕竟是青儿姐所尊敬的人,如果自己连这样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帮的话,日后见到青儿姐也有些尴尬,想到这里,他不觉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将你放出来,但你且要答应我,不许乱动心思,否则我与笑修罗就算拿不住你,也一定会告知那两和尚你的下落。” “哦?你居然认识那两和尚?”凌天洞主疑问道。 李天启说道:“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悦来客栈可是有两个和尚,一老一少,想必就是他们了。” 凌天洞主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子倒也聪明得很,这么久远的事还记得如此清晰,看来当初我们相遇倒是冥冥中的事情了。” 李天启说道:“还有一件事,当年你们是不是经过了紫云道观?” 凌天洞主说道:“紫云道观?你是说一眉道长?你居然也认识他?” 李天启叹道:“我不仅认识,但最后,唉……” 凌天洞主说道:“当年他曾收留过我们,我重伤休养,可那两和尚居然又追了过来,他还帮我们挡了一阵。后来听说是被人给收了。当时我就琢磨着一定就是那两和尚了。嘶……这么说来,你倒是清楚内情的样子?”她说到最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李天启点头说道:“没错,我当时就在场,一眉道长虽然是妖,但所做的事却是为了他收养的那些孤儿们,其实事情本无大错,奈何还是被智空法师给……” 凌天洞主咬牙道:“好了,不要再提那两秃驴了。本洞主答应你绝不动歪脑筋,你快开伞吧,不然待会小妮子回来了,也没有多少时间可活动。” 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天启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他起身,穿好鞋子,走上前去拿去了摆放在座椅上的油纸伞,用力撑开了。 但见一道微光闪亮,一道黑烟滚滚从伞里涌出,聚集在烛火旁的地面上,渐渐出现了个人影,那是凌天洞主,她显得神采奕奕。 李天启虽然将她放了出来,但前车之鉴让他还是暗自提防她会突然出手。他随手将油纸伞放回了座椅上。 凌天洞主此刻面若桃李,更显端庄秀丽,五年前与五年后基本没什么两样,完全不像此前瘫软在地的那番尴尬模样了。 凌天洞主盯着李天启直直地看着,说道:“李天启,没想到五年后你居然长这么大了,不仅俊朗且孔武有神,倒让本洞主另眼相看了。” 李天启看到她并没有动手,也放心不少,淡然说道:“过奖了。” 凌天洞主忽然冷冷地说道:“前些时日那一幕,你不可对人提起,否则本洞主必然饶不过你。” 李天启知道她说的是在南诏十里香客栈的那一幕,当下说道:“哪一幕?我已忘了。” 凌天洞主微微一笑,说道:“看不出你倒学乖了。” 李天启望着她道:“其他不谈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样落在了巫月教的手里?又怎么会扯到了我的身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事情揭晓 客栈的房间里,一魁梧青年和一绝色美妇,相互对望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情侣关系。 烛火微微动荡着,衬托出一丝让人平静安详的气息。 凌天洞主伸了个懒腰,捋了一下秀发,说道:“这要从水灵珠的由来说起了。苗疆所处川蜀一带,原与南诏同属南诏各部落,但由于历史变迁,此时南诏有一半的区域归属大唐,而另一半则还是由南诏各部落掌管,但他们其实都信奉一个神灵,那就是女娲娘娘。当然,也是我蛇族供奉的神灵。” 她看到李天启听得认真,继续说道:“水灵珠由于是水属性,不仅可以引水亦可治水防洪防涝。苗族人视为神物。信封巫月教的苗族人、南诏部落各族不在少数,可水灵珠却在一个雨夜消失了。直到我们在白马寺找到水灵珠的下落。” 李天启听到此处,却不禁想到她们的身份来,难不成她们也是巫月教的? 凌天洞主自行倒了杯茶,轻轻泯了几口说道:“之后发生的事你也大体知道了。我与青儿此后一直小心谨慎,本无大事,可那一****突然看到了你的师父,居然不听我所劝,悄悄带着水灵珠找他去了。不想遇到玄境门就此被擒。” “什么?我的师父……”李天启听到这里,倒是大感奇怪,他急问道:“你们在哪见到我的师父?” 凌天洞主说道:“就在蜀山境地。离这五六百里。” 我的师父夕林,他去蜀山做什么呢?李天启没想到一丝线索,当年他并未与夕林相处太长时间。 “他去那做什么呢?青儿姐倒还找寻于他,又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向师父打听我的消息吗?”李天启喃喃着说道。 凌天洞主面无表情地说道:“青儿自打与你师父打过交道数次后,似乎已喜欢上他了,有时居然神不守舍。这也是本洞主后来才发现的。可惜为时已晚,她已无法放下。” 青儿姐居然喜欢上师父了?李天启此时感觉到有些面红耳赤,他还以为青儿姐对自己是有那么一些意思的,看来只是自作多情了。 凌天洞主没有发觉李天启脸红,继续说道:“天意弄人啊。如今就剩下本洞主一人漂泊在外。唉……就为了块破灵珠。” 李天启问道:“那玄境门捉了青儿姐之后,可有什么动作?” 凌天洞主说道:“当然,本洞主并非冷血之人,既然看到她被捉去,必然想办法相救,那了尘和了凡两位道姑法力非凡,本洞主几次暗中行动都未成功,反而差点也被捉住,但后来那些师太给了个条件,只要本洞主在三个月内寻回手腕上持有红光佛珠之人,她们可以放了青儿,连水灵珠也一并归还。” 红光佛珠?李天启撩起自己右手腕衣袖,露出了那一串紫檀木佛珠,此时却没有什么异样。 “对,那一众尼姑就是需要找你吧。”凌天洞主说道:“五年前你们相救于本洞主,本洞主无意中曾看到你手腕上的这串佛珠是有些微弱的红光。而青儿在那事后也曾与本洞主提起过你手腕上的佛珠,施法后会打出红光掌,但按她的道行是不足以发现你手上那佛珠发光的,她本不知道。” 李天启说道:“可这又与巫月教怎么联系上了?” “你想想就三个月时限,这让本洞主又怎么去找你呢?何况青儿也曾经在江湖打听过你的讯息,以便寻找你的师父,可她也是没有办法,当时我们还为此追踪到你的线索而悄然去到了徐州。可在徐州打听到了怪事,传说当年那莲花山听说有大战,碎石纷飞,而此后江湖中再无你的消息。” 自己的这段经历也的确只有少数人知道,看来凌天洞主此话并不假。李天启说道:“嗯,这我相信,的确发生了一些让人惊讶的事情。” 凌天洞主说道:“因此情急之下本洞主才想起了巫月教,毕竟他们信封的神灵女娲娘娘也是我蛇族的主神,况且他们一直在组织人手四处寻找水灵珠,假若知道水灵珠的下落,必定会想法子取回。” 李天启此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样子。因此你就去找了巫月教,但你为何却被囚禁起来?” 凌天洞主说道:“巫月教向来自大,本洞主并未有此提防,心急之下有些自投罗网了,他们并未相信本洞主的话,以为本洞主故意引诱,别有用意还差点将本洞主拿起献祭了。幸亏巧合之下,本洞主说动了小妮子,那小妮子虽然古怪,但还是愿意相助,这样才将本洞主另外关押。” 李天启心念一动,当下已有些明白了,但还是问道:“看来,你让她找我,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你好脱身。” 凌天洞主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小子。本洞主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当时就想拖延时间,于是就抛出了这个条件,让她将你寻过来,我再跟她细说。”说到这里,她又倒了杯茶水,看来这些时日,她虽然是妖怪可以忍受饥饿,但还是感觉到了口渴。 几杯茶水下肚,她又说道:“未曾想她居然真的将你寻来了,可本洞主却在此时又让白衣人给带走了。” 李天启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凌天洞主说道:“在途中,本洞主体内突感剧痛,像是有条虫子在肚子里翻江倒海,顿时醒悟,那笑修罗小妮子必定是暗中作了些手脚,登时慌乱起来,想起那小妮子说起过她擅长追踪之术,因此在途中留下当年曾与青儿约定的一些标记,里面放有一些香粉。以求尽快被她救回得到解药。” 李天启说道:“我们的确追过去了。但后来……” 凌天洞主说道:“知道,那些白衣女子也说起过,最不堪的就是在那吸血水蛭的洞府。她们这伙人居然让本洞主……本洞主……”说到这里,她居然有些说不下去的感觉,似乎那一幕不堪回首。 李天启方待要说些什么,凌天洞主还是说了下去,“哼,那吸血水蛭居然是老色魔,就在他要对本洞主意图不轨之际,却未曾想落入了圈套,被捉了。” “李天启,你知道后来本洞主还看到了什么吗?”凌天洞主忽然看了过来,问道。 李天启摇摇头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凌天洞主说道:“本洞主看到了一些鹏雕,那些白衣教众居然像是念长风一伙。她们收服吸血水蛭后就要离开。禁锢本洞主的手法也极其相似,本洞主当然难以忘怀,是以才趁她们不注意,伺机逃走。” 念长风?白衣教?李天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事情的真相却是这样。 凌天洞主说道:“所有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五年后再次落在念长风那些徒子徒孙们的手里,看来这家伙一定是念念不忘当年放我们走的耻辱了。” 李天启问道:“怎么说?” 凌天洞主脸色一寒说道:“当年若不是有人在洞外对他做了一些什么事,他怎么会突然放我们离开呢?” 没错,当年正在关键时刻,那念长风是突然出去了一会的,然后却让大伙意想不到的事却是放过了他们。青儿姐极其果断,立刻带着两人飞了出去。 李天启点点头道:“是的。这么想来,的确是这样。却不知道是何人出手救了我们呢?” 凌天洞主摇头道:“这却不知道了,但念长风一向心胸狭窄,有仇必报,他这么兴师动众,突然遣了一批白衣人过来将本洞主带走,却煞费苦心啊。” 李天启又问道:“你可以肯定幕后是他吗?” 凌天洞主反问道:“这天下能豢养鹏雕的,据本洞主所了解,应该只有他吧。你难道不知道鹏雕却是杂交而成吗?这些只有念长风会如此做。虽然那些白衣人的底细不知,可推测来看应该没错。”说到这里,她本已冷若冰霜的脸庞居然泛起了红意。 此间的种种,看来已经明朗。 凌天洞主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李天启说道:“走,我们现在去玄境门救青儿。” 李天启问道:“不等笑修罗了?你身上不是中了……” 凌天洞主咬牙冷笑道:“假若你就是玄境门要找的人,她们自然会放了青儿且会归还水灵珠,而有了水灵珠这个上古神物,难道还怕区区毒药?到时本洞主必会找那小妮子算算总账。” 原来凌天洞主此番出来已有了打算。 难道就这么离开吗?李天启有些犹豫。 “假若不是呢?那你可就没有救药了。”李天启提醒道。 “不管这许多了,当初约定的三个月时限已到,假若找不回水灵珠,你认为笑修罗等巫月教众会放过本洞主吗?走吧。她直到此时还对你放心不下,完全就没有信任之感,你还犹豫什么?跟本洞主上去救下青儿要紧。”凌天洞主催促道,“虽然那小妮子一时半会还不会回到来,但我们此时也该走了。” 可就在此时,门户突然打开了,一道婀娜人影笑吟吟地站在了他们面前,居然是本应该上山探路的周若琳。 凌天洞主看到周若琳,却打了个寒颤…… 第二百四十七章 斗智斗勇 峨眉山主峰高约千丈,就算懂得飞天之术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已探查完毕。然而周若琳确实站在了门口。 她甜甜笑道:“怎么,你打算要离开了?” 此话显然正是对着凌天洞主说的。 凌天洞主并未料到周若琳此时居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一时无语。 周若琳再次笑道:“凌天洞主,你也太小瞧我了。若没有一点防范之心,我又怎么会将这把油纸伞轻易地就放在这里由他保管呢?况且你们还认识。居然想抛下我而独自上山,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周若琳轻轻走到了凌天洞主身边,似乎以嘲笑的眼神看着她继续说道:“怪不得你一直藏着掖着,卖弄着种种神秘,每次说话总没把话说全,原来你还是另有打算的。” 凌天洞主冷冷说道:“看来我们方才的对话你都已听去了?” 周若琳笑道:“当然,这里本不大,你们所说的话我当然听得清清楚楚,当然,要不是我略施小计,让你自以为我已离开客栈上山查探,也许你还不愿意剖心置腹地说出那一番心里话吧?” 她瞧了李天启一眼,说道:“当你要求他打开伞时,我还担心他最后不会照做呢,假如他没有照做,估计姑娘我也不会听到你的肺腑之言了,果真是姜还是老的辣的。骗了我这许多时日,终于还是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此时的李天启感觉到有些尴尬,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周若琳的帮手,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真的实在难受,而且他现在还不能解释,毕竟他此刻既不能选择帮凌天洞主,也不能选择周若琳的立场,因为这只是她俩之间的事情,而自己还是以营救青儿姐为主。所以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两人的对话。 凌天洞主却突然狠狠瞪了李天启一眼,说道:“李天启,你……你小子,你们是串通好了故意诱使本洞主说出那番话的?” 李天启本不想牵扯进她们的口舌之争,但现在被凌天洞主这么一问,还是不禁摇摇头,但周若琳却笑道:“这还用问吗?他既然是我找来的,当会帮我这个忙。” “你,你……”凌天洞主看样子似乎挺生气,再次说不出话来。 李天启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当即喝道:“够了!既然我已知道事情的原委,就必然会上去营救青儿姐,而你们各自的目的,待事后你们自个争去!” 说罢,甩袖就闷头往门外走,才走几步,周若琳和凌天洞主却突然出手,他一时没注意,被她俩夹在中间,她们各自拉起了李天启的一只手,作势要往自己有利的方向扯。 李天启赶紧嚷道:“喂!你们想做什么?再用力我可要一分为二了!”他此时感到左右两臂膀的骨骼“咯咯”作响,看来周若琳和凌天洞主这一扯之力倒用了些力道,好在她们只是想将他扯到一边,并未使出全力比拼,不然李天启必将分成两半了。 周若琳和凌天洞主见状,同时放手松开了李天启。 李天启说道:“其实你们都是为了水灵珠,一个不舍得,一个却志在必得,既然如此,我看你们还是先在此决战,分出个胜负再说!” 凌天洞主心中一震,心里对付周若琳却没有一点把握,虽然这些天由于休养,当初体内毒药发作时产生的软麻之感已荡然无存,但她并不确定自己会否受那毒药的制约而非笑修罗的对手,是以一时并没有敢动弹。 周若琳却没有如她这般考虑如此多,她不怒反笑说道:“凌天,看来李天启他说得对,既然我已知道事情的原委如此,那么你也就没有用处了,杀了你也是顺应天道,毕竟你只是只蛇妖,而且据我所知,你祸害的人并不少啊。”说罢,向凌天洞主缓缓逼近了数步,双眼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杀意。 凌天洞主知道此时危机,不得已也只能全力一拼了,于是冷笑道:“笑修罗,你别得意,若不是当初遭你们巫月教暗算,你们又岂能奈何得了我凌天洞主?你若光明磊落,不妨将那解药给本洞主,待毒药解去之后,再与你斗上数百回合如何?” 笑修罗吃吃笑了起来,她盯着凌天洞主说道:“凌天,你也是两三百年而成的妖精了吧?你以为我会天真的像个三岁幼童吗?只要能除妖,为天下百姓造福,哪还管你身上有没有毒,谁会与你决斗,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她将手一伸,油纸伞忽然从那边厢的座椅上飞到了她的手里。 凌天洞主此时才想起了了尘师太曾说起的油纸伞,她定睛一看咬牙道:“你这小妮子,原来你这把油纸伞果然就是鼎鼎有名的宝物阴阳十三幡。本洞主这些天藏身在里面,倒感觉到了许多阴森森的冤魂,还以为是那尼姑信口雌黄,现在看来倒真是你的随身宝物?” 周若琳笑道:“当然,没有一点法宝在手,我教主怎么能放心只让我一人前来呢?” 凌天洞主悻悻笑道:“看来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一直提防着本洞主了。” 周若琳点点头说道:“当然,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吗?” 凌天洞主叹了口气说道:“本洞主早该想到了,还是大意了,本以为你这小妮子并没有想象中这么般聪明,可事实证明你的确心思缜密。” 周若琳笑道:“那就好。你就别反抗了。我这就念咒将你关进里面,不过,这次是关进里面,可与你自己施展法术缩身入内可就不一样了。” 凌天洞主冷笑道:“你就尽管施展好了,阴阳十三幡不就是十三层吗?只要你不怕这宝物受损,你就尽管一试。” 周若琳美目一睁,她问道:“你好像并不害怕?” 凌天洞主突然心生一计,或许可挽回破釜沉舟的局面,当下双目一闭悠悠然说道:“本洞主本想动手与你一拼的,不过现在想想算了。你既然带了这么厉害的法宝来,本洞主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尽管动手便是。”说罢,挺胸昂首一副凛然无惧的样子。 周若琳微微反掌向上,那把油纸伞凌空跳去,逐渐旋转起来,散发出淡紫色的光芒,隐隐还有阴阳八卦的图案显现在四周。 毕竟凌天洞主是青儿姐的主人,而且此刻自己就要上山营救青儿姐,李天启此时于心不忍,于是发话说道:“笑修罗,我仔细想了一番,我们能否先一起上山营救再说?我们现在内斗,假若事情有变,多个帮手也总是好的。” 周若琳笑道:“不用。有我在,事情坏不了,只要让我确定水灵珠在此,就算此次铩羽而归,但敝教日后举一教之力铲平玄境门也要拿到水灵珠。” 凌天洞主突然笑了起来,“兴许你根本就没有机会确认呢?” “你说什么?”周若琳疑问道,看来那把阴阳十三幡受她意念控制,她这么一问,那把油纸伞转速缓缓降了下来。 凌天洞主说道:“你忘了一点,既然是玄境门给予本洞主的条件,那必定要见到本洞主才会进行下一步的商谈吧?换作是你们巫月教与他人做交易,难道随便上来一个人都会按此前的约定去交易吗?不可能吧?” 李天启点点头,“这倒是有可能的。毕竟是水灵珠,玄境门不会这么轻易显露的。” 凌天洞主又说道:“再说了,本洞主又何曾说过,答应交易的就是某人呢?你们这样贸然上去,说不定只会坏事。” 周若琳听不明白她这句话意思,沉声问道:“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玄境门遇到如此大事,难道不是掌门说了算么?” 凌天洞主摇头道:“当然不是,方才还赞你才思敏捷,你也不想想,凭一个手腕上戴着红光佛珠之人就可以换一颗水灵珠,这也太轻松了吧?你也知道五灵珠的威力,任何一颗都有夺天造地之能,换做是你,你会换?好,就算你愿意换,但假如你是一教之主,你还愿意换吗?这么浅显的道理,其实深思一番就已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周若琳打了个响指,那油纸伞忽然化作一道光亮,没入到她的衣袖之中,她略微一想说道:“这么说来,与你做交易的并不是玄境门掌门缘觉师太了。” 凌天洞主说道:“当然不是。如果要是的话,你说上山查探时,本洞主并未阻拦你,还是希望你查探清楚进退之路。” 周若琳却说道:“你这不是为了怂恿李天启放你走吗?” 凌天洞主冷冷道:“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谁愿意受人摆布,何况本洞主可是修炼多年,曾经也是一呼百应的。” 周若琳笑道:“好,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同仇敌忾,如何?” 凌天洞主冷冷看了周若琳一眼,把手一伸说道:“拿来。” 周若琳一怔,问道:“什么?” 凌天洞主淡淡说道:“当然是解药。” 周若琳感觉有些意外,她摇摇头道:“我身上并没有此蛊毒的解药,解药在……” 凌天洞主笑道:“算了,既然没有诚意,本洞主倒愿意待在你的伞里了。” “我真没带解药。”周若琳说道:“当初就没打算放你。” 凌天洞主冷冷地盯着周若琳,说道:“那你自己去确认吧。而且本洞主说这许多话,做了这许多功夫,你也知道本洞主所言不差,水灵珠就在上面。对了,你方才不是说巫月教也可以倾巢出动吗?那你们就攻下峨眉山吧。” “你……算你狠。”周若琳深吸了一口气,从袖袋中翻出了一粒紫红色药丸,抛向凌天洞主身前,“接着。” “彼此彼此。”凌天洞主轻轻一笑,接到手中就往嘴里送了进去,药丸下肚,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看来那药丸就是她所中蛊毒的解药。 第二百四十八章 略施小计 李天启的房间里此时坐着凌天洞主、周若琳,方才那些不愉快似乎已骤然散去。 周若琳问道:“凌天,解药你已服下,身上很快就会恢复如初,我知道你的本事,虽然我有法宝在手,但也奈你不何,而你也无法奈何得了我,当务之急是先取得水灵珠,而后我们再凭本事相争。既然如此,现在我们是坐在同一艘船上,那么现在你可以说说我们到底要跟谁接应了吧?” 凌天洞主望着李天启说道:“既然大家都已把话挑明,就这么办,李天启就做个见证。” 李天启无奈只好答应道:“可以。但我的首要任务是救回青儿姐,至于水灵珠,到时候你们自己去争,这可不与我相干。” 周若琳笑道:“这当然。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插手。” 凌天洞主也笑道:“你小子这点微弱道行,又岂能插手?” 周若琳闻言,也只是有意无意地瞧着李天启,看来那夜在十里香客栈后来发生的事情,凌天洞主并不知晓。但她并不点破,况且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这一段时间来,她也在暗中观察李天启,却发觉他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这种反常现象反倒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周若琳再次问道:“说吧,我们究竟是要与谁偷偷会面?” 凌天洞主竖起双耳,仔细聆听了一会。 周若琳摇摇头道:“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放心好了,除了我,谁会留意这偏僻的客栈套房。” 凌天洞主说道:“了凡师太。” “了凡师太?”李天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人当年也上过武当山,相貌平平声音嘶哑,看上去话不多,从法号上排辈,应该是那伶牙俐齿尖酸刻薄的了尘的师姐。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并不多话的了凡师太怎么和凌天洞主搭上了线,还要她找自己? 周若琳点点头,说道:“这了凡师太是那了尘的师姐,也是缘觉师太的大弟子,这我了解过,但与她们素未谋面,并没有打过交道,前日遇到那了尘,也是听店家说起才偶然知道。不过她俩应该也是法力厉害的人物。” 凌天洞主点头道:“的确难缠。也是巧合吧,那一日与了凡师太交手,她倒心软,听了本洞主一番话之后,就给出了条件。当然,也不知道她是故意敷衍,让本洞主知难而退,还是真有其事……” 周若琳说道:“你别说这些了,既然我已来到此处,只能往下走了,不管她是虚情还是假意,反正一定要走这么一趟了。否则办事不力,我教主必定让我吃苦头了。” 凌天洞主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妮子倒也认真得很。” 周若琳反诘道:“假若不是认真劲,也许你现在早已不知魂归何处了。” 凌天洞主抿嘴没再说话。 李天启说道:“好了,赶紧拟定办法吧。时间也已不早了。” 凌天洞主和周若琳点点头,随即议定了办法,也制定了流程,假若交易不成,则要找好退路。虽然周若琳是人,她并不用担心玄境门会像对付妖魔一般对付自己,但毕竟自己是来自于巫月教,目的是为了水灵珠,谁也无法保证玄境门不会因为保密而对她下手,至于凌天洞主那就更不用说了,她毕竟是蛇妖,谁知道玄境门会否因为这样而来个一箭双雕呢?因此退路必定是要摸清楚的。 此刻只有李天启并不关心退路了,他一心想到的是如何救回青儿姐,丝毫不考虑退路,让他担心的是玄境门那些人会像智空法师般铁石心肠,对待妖魔决不手软,而不会管他们是否真的祸害人间。 他现在比少年时更多了自己的独特想法和见解,博览群书更增长了他的见识,假若他以后能有超绝的本事,那他一定要先辨忠奸,再考虑是人是妖,因为太多的典故让他明白,有时候人反而比妖所做的事情更让人感觉心狠手辣,荼毒生灵。 他心里多么希望和平,天下太平,而自己的娘亲和村里人都能平安地返回村子,各自过着安宁平稳的生活,但这一切只是他的奢望。 忽然,“喵喵……”猫叫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 “有人!”周若琳反应迅速,顿时开门往房顶上窜出,而凌天洞主冲天而起,撞到房梁上化作一阵黑烟,顿时无影无踪。 凌天洞主与周若琳几乎同时翻上了房顶,立在瓦片上,左右四顾观望,二十丈开外一道人影急速飞跃,几个起落又拉开了十丈距离。 “你往东,我往西,两边堵截。”周若琳毕竟擅长追踪,只是观察了这么一瞬间,就认清了堵截的要点。 话落,早已飞身跃出,追向西面。 而凌天洞主也不敢怠慢,生怕消息泄露遭致任务失败,她化作轻烟,急急往东边飞走。 那数十丈开外的人影仍然往前疾驰,根本没想到被两人夹击追赶。 凌天洞主和周若琳已由东西向渐渐与中间的人影形成了一条并排的直线,而且两人也心有灵犀般逐渐压缩之间的距离。 那道人影有些慌张,可脚步并不慢,忽然身影一晃,突然本是一道人影却贸然分出了五道人影,除了中间一道仍旧向前,其他四道人影分别从西北、西南、东南、东北方向疾射而出,周若琳也施展出分身之法,两道人影从她本身分出,追向西北、西南方向的身影,而凌天洞主当然也不示弱,幻化本就是她的拿手好戏,当下也从本体中分出两道分身,分别向东南、东北两道人影追去。 凌天洞主和周若琳与那道人影已经相距数丈,借着月色可看到是个全身黑衣打扮的蒙面人,而从体貌特征上看,是一蒙面女子。 “你别跑了。”周若琳脚下势力,凌空跃起,一把抓向那蒙面女子。而凌天洞主当然不甘示弱,从脚下卷起一阵狂风,往蒙面女子身上刮去。 那蒙面女子像是并没有看到她们,也并没有躲避的意思,依然往前飞奔,这时她们已追出了百来丈远,再往前就是小镇之外的黑色森林了。 周若琳与凌天洞主一起打在了那蒙面女子身上,忽然那蒙面女子身形一轻,晃动了一番,居然渐渐淡去了,只是一会,就凭空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暗自不解,想起了各自的分身,登时凝神回望,之间自己的分身也各自追及了目标,一样没有收获,那蒙面女子的身影均是凭空消失了,就像是梦幻一般。 周若琳想了一会,问道:“你上得屋顶,可看到有只猫?” 凌天洞主摇摇头说道:“本洞主还想问你呢!” 周若琳和凌天洞主只是略微思索便齐声喝道:“不好,中计!” 她们同时弹身跃起,急速往回赶。 假若屋顶没有猫,那么又何来猫叫之声呢? 周若琳有些懊恼,她上得屋顶时,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猫在屋顶,而凌天洞主也一样。她们居然都以为是对方早到,所以驱赶走了那只猫,然而现在才发现,她们都没有看到猫,却被这奇怪的人影给蒙骗了,还跑了这么远的距离。 看来那施法之人目标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还待在客栈房间里的李天启。他的身法极其灵巧,就算确实遇到厉害的人物,也可以凭借他的身法支撑一会,但时间一场难免有变。 周若琳有些懊悔,这么重要的人物居然没留意去保护,假若此刻因此而未能取回水灵珠,那她又有何颜面返回巫月教……想到自己的大意,她感到无比内疚。 凌天洞主此时心里的烦闷也不亚于她,费了这许多功夫,居然功亏于溃吗?她不甘心。 到底是什么人在策划着这一切? 难不成早有人暗中跟踪着她们? 现在看来的确是如此,不然又怎么会施展法术故意引她们离开呢?来人的目标必定就是李天启。 假若她们方才所说的话均被泄露,那么事情可就更麻烦了。也许还会引起两大帮派的争斗,难道是有人刻意制造混乱吗? 种种思绪跃上脑中,周若琳有些心烦意乱。 而凌天洞主更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方才已小心的聆听周围的动静,并没有发现疑点,又怎么会突然有人出现呢? 两人全力施为,此时离客栈还有三十丈,只需眨眼功夫就能到了,然而那边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一切如寻常般平静,就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但此时往往越是平静,她们就感到越是悬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们倒希望有些动静,至少她们会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能在两人的眼皮底下这么耍。只是略施小计,就让她们来回跑了两百余丈。 她们一起跃回客栈,迅疾翻下屋顶,回到了李天启的房间前。房门此刻关闭,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推开房门,两人看到屋内的情景,有些呆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纸条玄机 这里本是李天启的房间,而且是位于二楼的上房,可现在房间里除了一头不知从何跑进来的肥猪,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肥猪耷拉着大耳,正到处嗅着拱着,听到房门的声音昂起了大脑袋,一侧浑圆的猪眼直愣愣地望着周若琳和凌天洞主。 “这是怎么回事?”凌天洞主踏进了房间,鼻翼翕动,在嗅着空气中残存的味道,她属于蛇妖,对屋内出现的气味会异常敏锐。 周若琳也跟着迈进了房间里,但她却是盯着那头硕大的肥猪。 “有股淡淡的幽香,还有些香火的味道,这里方才一定是有他人来过。而且此人还是个女子。”凌天洞主说道。 周若琳说道:“李天启呢?难道是她带走了他?” 凌天洞主此时瞥了一眼那头肥猪,说道:“既然那女子将李天启带走了,那么这头肥猪却又从何处冒出来的?” 周若琳说道:“也许就是那女子放到这的吧。” 凌天洞主愣道:“放头肥猪在这?有些好笑吧?她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周若琳叹了口气,说道:“当然是笑我俩是猪了。” 凌天洞主面色一沉,冷冷说道:“到底是谁?居然敢如此捉弄与凌天洞主?”她本有些气急,但望着那头肥猪,转念一想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淡然说道:“正好,本洞主已许久未进食了,此时恰好可填些肚子,恢复些气力。”说罢,就要动手吃猪的样子。 “慢着!”周若琳挥手道:“你不觉得这头猪来得有些可疑吗?怕不是李天启中了什么妖法,被变成这头猪了?” 凌天洞主不禁被周若琳郑重其事的模样给逗乐了,说道:“即使有这样的法术却又怎么会将他变成头猪呢?将我俩同时引出不正是为了将他带走吗,这又是为何?” 凌天洞主翻出了自己佩戴着的那颗小石子,说道:“这好办,只要我略微施法,很快就知道这头肥猪的来历了。”说罢,就要发功催谷那颗小石子。 凌天洞主说道:“想不到你也有一颗这样的小石子,这与那李天启身上的难不成是同一种石头?” 周若琳说道:“他的什么破石子,哪能与我身上的这颗相提并论。”说罢,嘴里念念有词,一道淡蓝色的光芒渐渐凝聚在手指尖,缓缓注入了身上那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子。 凌天洞主看到她如此自负,倒也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如何破解这突然闯来的肥猪之谜。 恰在此时,那头肥猪低吼了几声,周遭渐起一阵黑烟,凌天洞主以为是那笑修罗施法之故,还在等待出现什么状况,然而笑修罗的一句话却让她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周若琳轻声嘟囔着道,停止了催谷身上那颗小石子。那小石子本已开始发出微光,顿时又化成普通模样。 那头肥猪的身上火光忽然闪现,它突然跃起,“嘭!”一声闷响,只见响声之处肥猪已不见,但却从中跌落下来一张小纸片。 那小纸片飘落在地面上,格外显眼。 “障眼法!”凌天洞主将手一伸,那小纸片被吸附到她的手上来。 周若琳走近一看,是一只纸折的猪。她说道:“打开看看,里面是否藏有信息。” 凌天洞主只有独臂,要展开折叠如此精致的纸折倒有些困难,她不知道周若琳是否故意,却冷冷说道:“你打开。”说着将那纸折递了过去。 周若琳有些犹豫,她担心有毒,凌天洞主却有些嘲讽地说道:“笑修罗,你这人还怕别人下毒?放心吧,纸张并没有毒。” 周若琳看她的手掌依旧红润,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放心不少,于是接过纸折,迅速展开,上面留有一行字:他在我手,凌云山三江汇集处相谈,见火光即是,速来。字迹娟秀,出自女子之手。 看来李天启必定已落在这留字条的人手中。周若琳将字条弹指飞出,那字条顿时化成一团焰火,继而飞灰飘散。 凌天洞主说道:“凌云山就在数十里开外,附近是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汇合之地,这人将那会面地点安排在那,倒也让人不得不防。” 周若琳说道:“现在我已是进退两难,退是万万不可的,只能前进了,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闯了。”她稍稍一顿,问道:“想必你知道地点?” 凌天洞主说道:“这个当然知道。只是本洞主担心前方有诈,如要与我们相谈,何必跑如此远?就在这客栈里难道不行吗?” 周若琳说道:“也许那人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呢?况且此人甚是狡诈,一方施法引开我们,另一边又借纸折之猪传递信息,讥诮之意跃然纸上,你不在乎,我却在乎!总之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她转身正要出门。 凌天洞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此时正是深夜,本洞主悄悄施法腾云驾雾即刻便到三江之地。不过,为避免中计,你在明,本洞主在暗,我们相机行事如何?” 周若琳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敢情好。走!” 这两人一个时辰前还针锋相对,欲要动手,可现在却又开始合作起来,看来江湖中没有永远的敌人。 凌天洞主念起法咒,挥袖拍地,一阵轻烟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乐山城是个小地方,从空中看下去,人烟并不密集,而三江汇合之处是一片广袤的森林,位于凌云山的一侧,与乐山城对望着。 从空中两人都已看到三江汇合之地的森林中央有一堆篝火,按字条的理解,必定就是此地了。 凌天洞主与周若琳在附近降下,按照此前的约定,周若琳没有耽搁,往林中火光之处飞奔而去,而凌天洞主则借着夜色,悄然跟在她的身后。 周若琳走出树林,看到火光亮处是一方圆千丈的草地中心,没有任何东西遮掩,远远就能看到旁边盘腿坐着两人,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一个显然就是李天启了。 现在周若琳已明白对方为何选择这里了,这里不仅四面环绕着茂密的丛林,而中央却是无遮无挡的草地,草地上都是些松软矮小的野草,最长处不及人的脚踝,根本就无法藏身其内,更不用说接近了。 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大费周折呢? 周若琳略微回望了身后,叹了口气,看来凌天洞主只能在这里静观其变了。 想到这里,她没再停留,快步跃上前去,没一会就来到了篝火旁。 那人果然是个女子,也是一身黑衣打扮,脸上也戴着蒙面巾,此时盘腿而坐看不出身高几许。虽然她看上去与她俩在房顶上所追的那几个蒙面影子并不相同,不过凌天洞主也没有判断错,的确是此人入内将李天启带了过来。 李天启盘腿坐在地上,看到周若琳过来,顿时说道:“这人突然闯入将我带到这里,不知其用意如何?却一直不说话。” 那蒙面女子冷冷道:“当然,事情总得人齐了才好办。她呢?”她问向周若琳,却是探听凌天洞主的下落。 既然两人有此前的提防,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将实话说出,周若琳轻轻一笑,坐下道:“你是说那妖女?她当然不会来了。” 那蒙面女子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有必要谈了。而你也不要想着可以夺取你的水灵珠。” 此人居然知道水灵珠?难道她一直在一旁偷听吗?看来已没有必要再让凌天洞主藏身后方了。 周若琳微微一怔,只得说道:“你等等。”她举高右手手臂,看着凌天洞主所处的方位,手臂由后向前,再由前向后摆动,示意凌天洞主过来。 没一会,那边人影一闪,凌天洞主往这边飘身而来,只是一会她也来到了这里。 凌天洞主甫站稳身形,马上说道:“这味道果然是那房间里出现的人。”她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蒙面女子。 周若琳说道:“坐下吧,听听她说些什么。” 凌天洞主缓缓坐了下来。 那蒙面女子说道:“既然大家都坐下来了,那么贫……咳咳”她似乎喉咙有些痒,干咳了几声,接着说道:“那么我平白无故地也不会与你们坐在这里谈话,必有要事相商。” 周若琳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那蒙面女子说道:“能让你们见的时候,当然会让你们见。不过现在嘛,不是时候。” “哦?”周若琳微微摇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何人,但看起来做事也是极其小心之辈,看来你所谋之事倒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了。” 那蒙面女子轻哼一声说道:“假若可以光明正大,又何必劳师动众一番将你们引到这里?” “哦?怎么说?”周若琳问道。 凌天洞主此时说道:“引我们在屋顶追击出去的神秘人,并不是她。应该是另有其人的。” 周若琳此刻似已有些明白了。 李天启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详情,但可以确定的是你们追上去之时,这人已进来了。” 那蒙面女子说道:“当然不是我,否则我又何必避人耳目将你们带到这里来?不是我施法幻化出一只野猫惊动你们,估计你们还蒙在鼓里呢!” 原来是这样! 第二百五十章 草地商谈 李天启看了看夜色,对着那蒙面女子说道:“现在看来你也是早有计划的,那么趁我们都在,赶紧说出来吧。” 那蒙面女子说道:“我知道你们在商讨什么事情。也不用多说了,但有一点我需要你们配合我做到。” 周若琳冷冷道:“你怎么知道?难道方才你也在一旁偷听不成?” 凌天洞主倒吸了一口冷气,“笑修罗,这是显而易见的。没想到本洞主聆听了这么一会,还是没有发觉梁上有人,而且还是两个神秘的蒙面人。” 那蒙面女子盯着凌天洞主,眼神中似乎透出一股杀意,但稍瞬即逝,她冷冷说道:“这有什么奇怪。你又不是天下第一。” 李天启打断了她们的话,说道:“好了,说重点吧?你到底要我们配合你哪点?” 那蒙面女子略微一顿,说道:“交易时间和地点。” 周若琳问道:“什么交易时间和地点?” 那蒙面女子说道:“你少跟我装蒜。了凡不是要与你们交易吗?你用他……”说着指了指李天启,继续说道:“换水灵珠和那青蛇妖。”她说到蛇妖时似有意无意加重了语气。 周若琳点头道:“果然都给你听去了。唉……” 凌天洞主却冷笑了起来,“你还说什么偏僻的客栈,如今一来就是两路人马,现在还不知道那一路会否将此泄密出去,假若缘觉师太获悉,那我们就全功尽弃了。” “你这是在怪我么?”周若琳感觉到有些愠怒,“你如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不自行上山取你的东西?” “你!”凌天洞主一时气结。 李天启说道:“好了,你们也别吵了。”他顿了顿,问那蒙面女子道:“这些并非我们所控制的事,主动权应该还是在了凡师太的手里,我们又怎么能指定交易时间和地点呢?” 那蒙面女子说道:“了凡既然愿意与你们做此番交易,心里必定是有所求,你们只需借机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告诉我,那么事情就成了。” 原来如此,李天启等人明白了那蒙面女子的意思。 李天启微微一想便摇头道:“虽然表面上看事情有些简单,但你为何不暗中跟着我们呢?这样不就清楚我们与她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了吗?又何必这么周折呢?” 那蒙面女子冷冷道:“你勿要多嘴,我这样安排,必然有我的打算。” 李天启仍然说道:“但假若你影响了我们营救,那又怎么算?我们可是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那蒙面女子愠怒道:“李天启,你咄咄不休问这许多话,真是太多心思了。假若我要破坏你们的营救计划,又何必跟你们在此唠叨!你也不用想这么多,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到,我保证你们的计划会顺利进行,而且你们所担心那另外的蒙面女子泄密给缘觉师太一事也不用担心,我自会帮你们处理!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周若琳说道:“假若能如此,当然满意了。我们就是要保证计划顺利进行,不过到时李天启就要想办法逃离才行了。” 李天启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了凡师太为何要找到我,但我相信她并不会要我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假若真的有什么意外,我自会想办法。” 周若琳却说道:“放心,只要东西到手,我还会营救于你。” 凌天洞主有些不耐烦说道:“你们就别在这儿女情长了。”她向那蒙面女子问道:“那我们该如何通知你?” 那蒙面女子拿出一个铃铛,抛给了凌天洞主说道:“这是个纸折的铃铛,你们将信息写在上面,然后就火烧掉,我就会收到了。” 凌天洞主将那铃铛接到手里,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却又异常坚韧,并不像是纸折的东西。不过也由不得她怀疑,她赶紧收入囊中。 忽然有几只地鼠跑过,那蒙面女子循声凌空拍出一掌,那几只地鼠登时被打飞十来丈远,顿成肉末! “虽说已谈完,但也不放过这些可疑的小东西。”那蒙面女子缓缓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由自主地说道:“阴沉沉,看来暴风雨将近了。”话落,飘身而起,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凌天洞主望着那蒙面女子消失的方向,幽幽说道:“此人身上有股香火的味道,虽然她身上用了些香粉掩饰,但也抹去不了那特有的味道。” 周若琳说道:“身上有香火味道的人太多了。和尚、尼姑、道士还有卖香火的,这并不稀奇……” 李天启却说道:“我本猜不出此人是谁,而且鼻子也没有那么灵验,闻不到她身上的香火味道,不过但听凌天洞主这么一说。我隐隐猜出了这人是谁?” “是谁?”周若琳和凌天洞主不禁齐声问道,话落,她们又不禁互相瞪了一眼对方。 李天启说道:“一个了解玄境门的人,不仅了解了凡师太,也了解玄境门掌门人缘觉师太,而且身上还有一股香火味,更巧的是此人还是个女子。我说了这些,你们此刻还猜不出她是谁吗?” “了尘?”周若琳和凌天洞主再次齐声问出。 李天启点点头道:“一定是她。虽然她刻意改变了声音,但言行举止还是多有相似。一个人可以改变面貌、可以改变声音,但熟悉的肢体动作却很难改变。即使她蒙着脸,但身形还是动作都无不说明了她就是了尘师太!” 听到李天启这么一分析,周若琳也顿时发觉的确如此,她说道:“没错。前些日子在那凉茶铺时遭遇她时,她那些问话就有些莫名其妙,似乎总隐藏有第二层意思。看来她早已怀疑我们了。” 李天启说道:“对,她必定早已认出我来,虽然我当时借用林亦凡的身份巧妙掩饰,不过今夜她已听到一切,而且她方才也连叫我的姓名,这就更验证了她心里的猜疑。我们还是大意了,以为略施小计就已将她骗走,殊不知她却隐藏在暗处。” 周若琳也恍然大悟,“对啊。那一日我们骑着骏马赶路,而她们只是步行,然而我们直到赶到峨眉山下也没见过她们的踪影,当时我们还以为她们往其他道路去了。现在仔细想来,却是不对劲。当时她们不是往西南捉妖回来吗?那必定是回门派中去啊,而好走的大路只有一条。” 李天启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当时我们匆匆赶路,又怕其他人起疑,走得匆忙,且还要经常在林子里等到入夜才出发,实在无暇他顾。” 凌天洞主说道:“不过,幸好她也是有所求的。本洞主现在担心的可是另一蒙面女子。那人身体匀称、腰细臀圆,虽也是蒙面,但看样子年纪不过二十,比笑修罗身材好上那么一点……” 周若琳怒道:“你说什么?你这妖女……” 凌天洞主冷笑道:“难道说错了?你自认是不是如此?你当时不也在场吗?” 周若琳静下心来一想,当时看到的情形虽然不错,可她却吞不下这口气,当下说道:“我知道你身材好,丰满诱人,还到处显摆……假若我是男子,也必定与你……” 谁知凌天洞主不怒反笑,“对啊,又怎么了?” “你!”周若琳此时倒拿她没办法。 李天启问道:“又来了,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顿了一顿,他又问道:“你们在屋顶上遇到什么了?” 凌天洞主将所遇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一切都是幻影。但那人一定就在附近。” 周若琳说道:“现在先不要管那人了,方才了尘不是说了吗?她自会防止缘觉知道此事,看来她能这样说,必定早有打算。” 李天启说道:“对。不过我们最好不要先入为主,还是假定她不是了尘。不然事情起了变化可就麻烦。此刻我们更应该上山探路,按照此前的安排做准备。本是极其顺利的事情,却不想这么多变故。” 凌天洞主冷笑道:“还不是因为有人自作聪明,居然暗自试探。” 周若琳也不甘示弱说道:“假若不是有妖怪不遵守约定,哪又有此种事情发生呢?我们也不用深夜来到这数十里之外!” 李天启眼见她们又吵起来,赶紧说道:“你们能否别再吵了?你们方才不是一起来的吗?” “是,不过当时为了将你救回。只好委曲求全了。”周若琳说道。 “那待会你自己回去吧。”凌天洞主说道。 周若琳笑道:“自己回就自己回,你以为我不懂路吗?”话虽如此,不过初来乍到的她的确不懂此地是何方。 李天启说道:“你们还在这里争,我们现在离开谁都不行。既然是团体计划,我们就一起实施。你们若再这样内斗,我就只好自己上去了。” 周若琳和凌天洞主面面相觑,赶紧说道:“好了。听你的。” 还真是头疼,李天启没想到她俩居然会这样,暗自擦把汗。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另一女子 李天启躺在客栈的床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香囊,那是陆琳琅送给她的香囊,本在五年前被飞儿拿走了,可今夜,当周若琳和凌天洞主均翻身上屋顶的时候,却突然从窗外飞进了一物体,就是这香囊,里面已重新装填了同样香味的香料。 香囊飞得并不快,他伸手便抓在了手里,仔细观察,便认得是陆琳琅赠予自己的香囊。香囊用五色丝线编织而成,上面还留绣有“琳琅”两个字样,能让他认出是陆琳琅所赠自己之物是因为右手边上的线头有道小裂口,有可能是自己从莲花山上跌落时撕扯而造成的,这点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 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香囊飞过来,还在窗边到处张望。也只是一会,门口便站了一位黑衣蒙面女子,恍惚间他以为是飞儿来了,并没有防范,是以才被那了尘顺利地将他制住带到了那三江汇合之地。 周若琳认为另一黑衣蒙面女子并不会想到她们还会再次返回原来的住处,感觉这里更是安全,于是他们三人再次回到了客栈里,简单整理了一下,她便于凌天洞主勘察地形去了。 李天启此时又怎么睡得着呢,取出了放入怀里的香囊,异香扑鼻,更引起了他想起了以往的种种,陆琳琅、飞儿相继在自己面前晃动。 只是与飞儿相处了数个时辰,但自己却感觉对她已经认识了许久似的,还有些耍无赖般欺负于她,想想当年也是由于童真而感到有趣。然而却自此之后没再遇到过她,她似乎也没有再往武当山上来了。那五年间他每每想起来的时候,还会为她去向而感到过担忧呢。 岁月如梭,很快便五年过去了,可惜直到自己离开武当山还是没能再遇到那可爱的飞儿。 直到今夜却神秘地重新取回了陆琳琅所赠之物,想必那送香囊过来的人必定与己有莫大的关联。 “笃,笃,笃。”传来敲门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谁又会来敲门呢?也许是些什么人喝醉了,胡乱敲门吧,李天启没有打算理会,将手里的香囊又重新放回了怀里。 “笃笃笃。”又是一阵敲门的声音响起,而且敲击的频率明显比方才快速了许多,看起来不像是喝醉的人,反而是有意为之。 “谁?”李天启问道。 外面的人并不答话。 “你找谁?”李天启换了个方式问。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其他动作。就像是外边的人已悄然离开了。 李天启方欲起身见状只能作罢,可这时敲门声又响了。 他翻身起来,穿好鞋子,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他并不害怕,正如周若琳所说的,既然已暴露,没有人会认为他们还会返回原来的住所。 这一定是些什么人走错房间了,既然能敲门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江湖人物。李天启此时已走到了门后。 只要再听到敲门声,他便快速开门。 然而他等了一会,却没再听到有声音响起。难道是被人发觉了?不可能。还是那敲门之人走开了呢? 李天启此时想开门一探究竟。 这时,外面一阵狂风刮过,吹得屋内撑开的窗户呼呼作响。 “笃笃笃”又一阵响声,李天启一拉门闩,就已将房门打开,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站在外面!他不及思索,跳出门口,险些被一竹竿刺中。 “谁?”李天启左右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有人,而也没有听到什么人快速跑动的声音。此时借着外面的一些星光,他才留意起那竹竿来。 一根硕长的竹竿从楼下一直伸到了二楼,而末端对准的正是他的房门,风吹之下,竹竿的末端上下摆动,恰巧撞击在房门上,发出一些声响。 原来是这东西,李天启暗笑自己经过今夜有些疑神疑鬼了。他将竹竿移到一旁架好,摇摇头回到了屋内。 当他关上房门的时候却隐隐感到不对劲。四下里比方才更黑了,那扇方才还开着的窗户此刻却已关得严严实实,一点光线都没透进来,连外面刮起的风声也小声好多。如窗户是风所刮落的,一定不会关得如此严密,那么必定是人手所关了。 黑暗中,迈向床榻的李天启还闻到了让人怦然心动的香味,那是一种让人感觉安详宁静的香气,而圆桌旁还隐隐坐着个人。 李天启倒吸一口冷气,登时问道:“你是谁?” 那人嘿嘿一笑,却冷冷说道:“你说我是谁就是谁,你若说不准我是谁,那么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机会问我是谁?” 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子声音,声音像是夜莺、又像是百灵鸟,很好听。 “你是……”李天启被这莫名其妙地回答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女子悠然说道:“只能猜一次,猜错了,那我也不再见你了。” 他第一次来到这峨眉山下,并不认识什么人,而且眼前的女子说话的口吻也甚是调皮,到底是谁呢?只有一次机会,李天启也不敢贸然下定论。 那女子已缓缓站起,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好自为之吧。”说罢举步欲走。 李天启灵光一闪,登时叫道:“飞儿?你是飞儿!” 那女子微微一怔,已习惯屋内黑暗的李天启看到她拉下了蒙面巾,她说道:“喂,李天启,这么久才将我认出来,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李天启高兴地说道:“真的是你啊!”他高兴极了,虽然他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如此高兴,他忙不迭地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桌面上的蜡烛。 火光一闪,屋内便亮堂起来。 飞儿那一张可爱俏丽的面容便出现在李天启的面前,当年她本就比李天启大些,现在也有二十岁上下,样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就是更显成熟了一些。 飞儿望了李天启一眼,只见他身形魁梧,比当年高壮了许多,面庞更是孔武有力,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一时之间便有些呆了。 李天启有些被她望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说道:“喂,你看什么?渴了吧?我倒些茶水给你喝。”他摸了一下茶壶,里面的水已凉了,赶紧又说道:“这茶水凉了,我也让小二暖一壶上来。” 飞儿急忙叫住,说道:“不了,就喝凉的也没关系,这半夜三更的,还叫什么小二。” “那倒是。”李天启笑道,摸了摸后脑勺。 两人已多年未见,而且都由少男少女转为成年,那时的朦胧感觉在现在看来多少有点不适应,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 飞儿瞧着李天启微微一笑,忽而右手腕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刀,李天启当然认得这把短刀,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当下问道:“你要做什么?” 飞儿说道:“我看你是不是假冒的,你不是有条割不断的草绳项链吗?拿出来让我试试。” “你还记着啊。”李天启说着,拉出了那条草绳项链。 飞儿挥起短刀,割了数次,那看似平凡普通的草绳项链并没有一丝损耗。那飞儿笑道:“果然是你。” 李天启说道:“那当然是我了,你以为还有人愿意假冒我啊?” 飞儿说道:“那可不一定。不然你身边那两位怎么总是与你形影不离似的。她们是不是你的左右护法?”她的语音里充满了调侃的味道。 李天启摇头道:“当然不是。其实都是萍水相逢,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一起来了。” 飞儿努努嘴说道:“萍水相逢?你这游戏人间的意味还不知道要跟多少人联系在一块呢,哼。”她眨眨眼睛,问道:“对了,方才在黑暗中,你又没看到我的面貌,却又怎么认出是我呢?” 李天启说道:“其实我也不大确定的,只是缘于你送回来的香囊。” “哦?仅凭这个?难道不可以是其他人盗来之后扔给你的?”飞儿问道,“怎么说?” 李天启微微一笑说道:“首先将陆琳琅的香囊送回给我,必定是认识我的人,而我在这里属于陌生来客,认识我的也就方才那两人,当然,现在多了你。从这就可以看出,来人必定与我相识。其次,陆姑娘赠我的香囊此前被你保管了,现在还我,可能还回来之人就是你,当然,你方才所言有可能是他人盗来之后还我。但我想,那人必定是在某处听到我是李天启后才动了将东西还我的念头的,假如那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与你之间发生的事情,又怎么会知道此物就是我的,而不是陆姑娘的呢?所以想来想去,我也只能往你身上猜了。” 飞儿嫣然一笑道:“我还想捉弄你一番,不曾想你却猜到了。” 他看着飞儿道:“不过你在门口弄那竹竿的时候,来了个声东击西,却是我未想到的。我没想到你的身法居然如此快。” 飞儿说道:“当然,你以为我这五年是虚度光阴吗?” 飞儿无意说出的话倒有些戳痛了李天启内心深处。要知道他的五年时间并没有学到什么高深的武艺,要说安慰,只能说他饱读各类书籍,倒确实是有所得。 第二百五十二章 暗中定策 两人经过了这么一番谈话,倒开始聊得热乎起来,气氛也没有初时那么尴尬了。 李天启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看着飞儿问道:“飞儿。” “嗯?”飞儿应道。 李天启问道:“你是不是另一蒙面女子?” 飞儿似乎听不懂他问此话的用意,摇头道:“你说什么啊?” 李天启再次问道:“约莫一个时辰前,你是否就在屋顶上?” 飞儿笑了一下,说道:“当然是我啊。但你的那两护法甚是厉害,不知从哪蹦出来的一只野猫突然叫了一声,她们就已翻身上来,幸好我略施小计才躲开了她们。你方才不是说我躲在某处吗?我当时就在屋顶上,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才发现原来你就是当年的李天启。” “原来真是你。那这么说来……”李天启从怀里取出了那香囊,展示在她的面前。 飞儿说道:“没错,不会是假的,就是还你的。” 李天启再次把香囊收好,说道:“那就好。现在事情已全部清楚了。”说罢,暗自松了口气。 飞儿却不明白了问道:“怎么了?对了,你们为何又突然全部离开一个时辰?却居然又转了回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天启本想说出自己的目的,但转而一想,看了一眼飞儿,却问道:“我们来此自然是有要事,不知飞儿你却为何在此呢?” 飞儿说道:“你也知道我到处行走,此来也是奉师父之命前来调查。” “哦?”李天启问道:“你该不会又是来找什么飞仙洞之类的吧?” 飞儿摇头道:“当然不是。你以为我闲得没事,到处找这些东西啊。”她似乎记起了什么,马上说道:“喂,现在是我问你啊,怎么反倒你问起过来了,真是的。说说你们都去做什么了?” 李天启说道:“其实你不是都听得差不多了吗?难道你还不清楚我们要做什么?只不过你到底是何方门派?不会就是这玄境门中人吧?” 飞儿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说对了。我正是玄境门弟子。” 她那双美眸流转着无限的笑意,盯着李天启,就想发现他会有些紧张的神色,然而令她无奈的是他根本就无动于衷,反而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看透了她的伎俩。 李天启盯着她的及肩秀发笑道:“飞儿啊,你别忘了当年我也不是被你捉弄的对象吧?你满头秀发,长发飘飘,难道尼姑也有蓄发的吗?” 飞儿却说道:“我是俗家弟子,你不知道吗?” 李天启摆摆手,突然站起来双手撑在圆桌边贴近飞儿的俏脸,只是这一刻倒让飞儿感到一阵面红耳赤,李天启站起来,而飞儿却是坐着,他这么一弯腰低头,有一种给人强烈地俯视之感,况且他又是那么的聪明,那双眸子透出来的眼神像是能看透人的心思一般,而飞儿的心有如鹿撞,生怕被他看穿。 他摇摇头道:“就算你是俗家弟子,也不应该用脂粉吧?佛家弟子一向是素装的。”说罢再次坐下来。 飞儿轻哼了一声,说道:“好了,就知道你眼尖。我确实不是玄境门中人。不过听你们要上山救人,我还是感觉有点玄。” 李天启问道:“为什么?” 飞儿说道:“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待在暗处观察,玄境门此时防护森严,假若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惹祸上身了。非但救不了你那青儿姐,你们可能也无法脱身。” “哦?你探查过了?”李天启问道。 飞儿点点头说道:“当然了,不然我又怎么会再此等你回来。假若你今夜不回来此处,兴许我也就无法将上面的动静告诉你了。” 原来如此,难怪飞儿会在此时潜入他的房间里,李天启想到这里还是问道:“难道她们已布下天罗地网?” 飞儿说道:“此前我并不知道她们在做些什么,以为只是一般的防范窃贼,但如今我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细细思量了一下,感觉她们已有所准备了。也许是个陷阱,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还有没有什么?”李天启问道。 飞儿笑道:“当然是关于你那青儿姐的了,我无意中看到那缘觉师太的房中圆桌下有个密室,倒像是个关人的所在。消息控制就在圆桌下。不过你们要动手可要快。” “原来是这个样子,我原以为她会被禁锢在某一监牢里……”李天启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李天启此时想起了了尘说的那番话,她并没有点明她要做什么,而只是让自己这边将交易的时间地点告知,难不成她眼见无法制住我们三人而故意智取吗?想到这里,李天启还是感到了一丝未知的寒意。 于是他拱手道:“飞儿,谢了。行动时我会注意的。”他突然心念一动,再次说道:“飞儿,你能否帮我个忙?” 飞儿问道:“怎么?你要我帮什么忙?” 李天启当下将心里所想的事情对着她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怎么样?” 飞儿浅笑道:“看起来你并不放心那两个女伴嘛。” 李天启说道:“多个人暗中帮忙总是稳妥些。” 飞儿沉思了半晌,幽幽说道:“居然是这个样子,唉……倒像欠你是的。不过也是举手之劳,姑娘我帮你暗中筹划便是,只不过你只能期待对方尽量快些确定日期,我在此不能停留太多时日。” “嗯,如若到了你要离开的时限还未等到我的消息,那你就先离开吧。飞儿,我现在还是很感激你。但不知如何与你联系?”李天启笑了,实在是由衷的感谢,他现在真想抱一抱飞儿。 飞儿取出一根针状的物什,此物周遭有些咒法的痕迹,看样子倒像是一张卷起的符文,说道:“这好办,不过你可能要受累了。你只要卷起袖管,将这张符文打入你的手腕内,我就能看到你所看到景物。当然就会知道你们行动的时间地点了。” 李天启想到了自己掌心也曾中过这样的符文,没想到飞儿也有这样的物什,他接到手里,觉得此物甚是轻巧,可又坚韧无比,而且锋芒尖锐,如不看外表的确就是一根铁针。 李天启说道:“这点小痛算什么,只要能救下青儿姐就行。” 飞儿忽然问道:“青儿姐对你如此重要?” 李天启说道:“朋友落难总要相救,对吧?” 飞儿微微一笑,说道:“嗯。没错。” “飞儿,真是太感谢你了。”李天启将那符文收好,看着飞儿郑重地说道。 “好了……”飞儿努努嘴调皮一笑嗫嚅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说着,缓缓站了起来。 李天启急忙道:“等等。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你这就走了?” 飞儿揶揄着说道:“怎么?难道你又像以前那夜里一样,又不舍得放我离开?”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天启摆手道:“只是,只是这五年里,你去了哪里?为何不再上武当山了?” 飞儿听完,脸色一沉说道:“你还提再上武当山呢,那夜我无功而返,回去后被师父罚了面壁三个月。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呢,哪还能上去。”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李天启说道。 飞儿问道:“你关心我?” 李天启老实说道:“当然啦,我们虽然相识不久,但总归是朋友吧,既然许久未见,心里总是会惦记着的。这也很正常吧?” 飞儿笑道:“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之交淡若水。那我们就是君子之交咯。”听得出,她心里很高兴。 李天启说道:“嗯。” 飞儿顿了顿说道:“李天启,你知道吗?我将那夜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师父,他对云层里那发光的现象很感兴趣,问了我好些问题,但我都不知道。他因此才生气罚面壁的。不知道后来你有没有去调查过?” 那奇怪的山崖?被层层云烟遮挡的山崖,古怪的石窟,还有那奇怪的启天李。那些画面再次出现在李天启的面前。 李天启本想说出,但想到飞儿她的师父,却还是忍住了,虽然他的内心对天师道掌门慕容少华已没有了什么好感,但毕竟人家也将他从莲花山带了回来,帮其疗毒治伤,这恩情他还是牢记在心的。 于是他说道:“飞儿,其实也就是法术遮蔽的一道山崖,详情就不太清楚,但应该是与那掌门有关的。如没有他的允许,很难进得到。” 飞儿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我师父也感觉到匪夷所思,他说他从未发现过那样的地方。” 李天启问道:“飞儿,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是何门派吗?或者你师父是……” 飞儿摇头道:“不行。我们有规矩,不能说。否则如若让师父知道了,轻一些面壁,重一些可能就要废除武功,逐出师门了。” “哦?这么严重?”李天启问道。 “当然。不然我告诉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飞儿叹道。 “那倒也是。”李天启也叹了口气。 飞儿问道:“你呢?你这五年过得如何?” 李天启摇头道:“就像混日子一般,你还记得当初你见到我时,我曾说过我不是天师道弟子吧?” 飞儿点头道:“的确说过。” 李天启问道:“你看我现在是天师道弟子吗?” 飞儿瞧着李天启说道:“你既然如此问,那必定不是。” “聪明。”李天启叹道:“这就是我等待五年的结果。” 飞儿幽幽道:“你等待了五年,却还不能进入天师道?我怎么听说天师道选徒弟并没有这么严格啊?况且你如此聪颖,又怎么会……” 李天启笑道:“世事难料。总之一句话,时不待我。只不过这五年我也不是虚度的,好在上面有个书库,我可以博览群书,倒也增进不少各种知识,不能说学富五车,但总是能领悟一些。” 飞儿笑道:“你有这样的乐观,倒也不错。”她瞧了瞧窗纸,说道:“我真的要走了,已经耽搁许久,你上山闯玄境门勿要小心谨慎行事。”说罢缓缓站了起来。 李天启心里还是不舍,他也站了起来,说道:“飞儿,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能否告知呢?” 飞儿笑道:“又要打听姑娘我的芳名啊。” 李天启说道:“指不定又不知何时能再见面,你一直知道我的全名,而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有些不公平吧?” 飞儿嫣然一笑道:“好吧。就告诉你吧,我叫龚飞凤。” 何飞凤! 李天启大吃一惊,声音也有些哆嗦了:“你,你是何飞凤?” 飞儿摇摇头笑道:“不,你听错了,我是龚飞凤。” 果然不是同一个姓氏。 “哦,我确实听错了,不好意思。”但李天启此时更留意起龚飞凤的面貌来,经这么一番比较,倒也隐隐有些何奈若的影子,只不过姓氏却不一样。 飞儿说道:“好了。我也不再此耽搁了,有机会再见了。对了,我虽然没见过你那青儿姐,不过……”附耳对着李天启说了一番话,李天启边听便点头。 飞儿说罢微微一笑,已打开房门,飘身而出。 第二百五十三章 玄境一门 次日入夜时分…… 玄境门的一间屋舍,里面陈设简单,没有华丽的装饰,一张圆桌上一支孤独的香烛,香烛旁是一本翻开盖在桌面的书籍。而木床边上则叠着一层数尺高的书籍,看来主人很喜欢阅读。 一中年女尼看上去面色平静,但却在来回踱步,似乎心里在想着一些什么事。她正是了凡,今日她接到了凌天洞主悄悄传来的纸条。虽然这个纸条来得突然,让她感到意外,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惶恐。她并不是惶恐凌天洞主,而是对她居然会将那人带来,而感到惴惴不安。 纸条的灰烬残留在烛台边上,浸湿了蜡油。 这些年在玄境门中孤灯只影已度过了许多年,她本该早已习惯了这样清修的环境,但现在这纸条带来的消息还是像颗石子扔在平静的心湖里,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很轻,但并非刻意提气而行,而是缓步慢行,就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停下了,房门响起了轻轻地敲击声,“了凡,你在吗?” 是师父的声音,了凡赶紧整理好情绪,对着门外喊道:“师父来了,徒儿在呢。”话落她已拉开门闩,向缘觉师太行礼。 缘觉师太打量了了凡一眼,慧眼如炬般问道:“怎么了,了凡,你像是有心事?” 了凡说道:“师父洞若观火,了凡确实心里感到不安。” 缘觉师太说道:“并非为师洞若观火,而是你也太过平静了,倒有些让人感到反常。” 了凡将手一伸,往房内圆桌一引,说道:“师父请入内说话吧。” 缘觉师太点点头,往屋内走去,在桌旁坐下,微微侧目瞧到了一些浸满蜡油的灰烬和那摆放在圆桌上的书籍书目,“《墨子》?徒儿怎么有兴致看起墨家的书籍来了?” 了凡倒了杯茶给缘觉师太,然后说道:“徒儿喜欢看书,最近听说西北有人看见过机关兽,于是就想起了墨家传下来的书,拿来看看,也好领悟一番。” 缘觉师太点点头说道:“嗯,你一向喜欢看书,这为师也是知道的。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们务必要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也不要熬夜。养精蓄锐对付外敌才是至关紧要的。” 了凡垂首道:“是,师父。”她瞧了一眼缘觉师太,又问道:“不知师父今夜亲自前来所为何事呢?何不差人叫徒儿过去说话便是?” 缘觉师太微微一笑说道:“为师又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宫贵胄,不用来那些虚的东西。只是方才看到今夜夜色特好,于是闲庭信步就来到了你这居所的附近,看到屋内灯光还亮着,这就走了过来。” “哦?原来如此,徒儿还以为您是特意到此呢。”了凡轻轻说道。 缘觉师太瞧了了凡一眼,说道:“虽非有意到此,不过为师还是要和你说说心里话。” 了凡说道:“师父,有话但讲无妨。” 缘觉师太说道:“了凡。” 了凡抬起头望着缘觉师太。 缘觉师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师妹了尘一直对你不满,总是想超越你,偶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你这个做人家师姐的多些体谅才是,也不用与她计较,更不要往心里去。” 了凡咬了咬嘴唇,微微点头道:“徒儿并非争强好胜之徒,当然知道分寸,并不会对师妹有任何怨言,更不会做出有悖师父教导的事。这个请您放心。” 缘觉师太赞许地望着了凡说道:“嗯,为师也相信你的为人。我们峨眉山玄境门创派以来已经两百余年香火未灭,至今传到为师这一届,已是第五届了,此次我们又将面临大敌,必然得好好准备,假若我们师徒上下一心,面对强敌也并无惧色,况且为师还传讯给了天师道的慕容掌门,他也会派人在暗中相助。” 了凡站起来欠身道:“师父,请您勿要多说。徒儿并非气量小之人,师妹以往的种种虽然令徒儿气愤,但在这大敌当前之际,徒儿还是掂量得出来孰轻孰重的。” 缘觉师太点头道:“这就好。了凡,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也是玄境一门的大师姐,为师年纪大了,衣钵总是要传于你的。你且宽心。” 了凡说道:“师父正如日中天,徒儿也未敢如此想。” 缘觉师太说道:“嗯,有徒如斯,为师也满意了。”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还有件事,你当初要留着那条青蛇妖,说是要引出幕后之人,现在情况如何了?到底查没查出她的幕后还有谁?” 了凡说道:“现在已差不多有眉目了,这青蛇不同寻常妖怪,背后似乎还藏着从千里妖山出入人间的妖物。徒儿正是因为这样才暂且饶她性命而另行关押。待查明后再处置不迟。” 缘觉师太说道:“也好。这些年妖怪作乱的事件层出不穷,我玄境一门是名门正派,必定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凡,你此事也休要松懈,必当全力而为才行。但首先我们要先处理强敌这件事。事后再加大力度查查那青蛇背后的势力。” “是。师父。”了凡说道。 缘觉师太泯了口香茶,笑道:“了凡啊,你不仅人品好,茶道也是一流。更难得的是你那一片宽广的胸襟,为师真没看错你。”说罢,缓缓起身,看来是要离开了。 了凡说道:“徒儿送送师父。” 缘觉师太笑道:“你在这继续看书吧。为师这就回去了。” 了凡目送缘觉师太离开,暗叹了一口气,关上了房门。 缘觉师太走了数十丈,在一院落的拐角处,看到了正在等候着的了尘。 了尘看到缘觉师太走来,赶紧迎上去问道:“师父,您可有所发现?” 缘觉师太说道:“你啊,就是鬼主意颇多,你师姐并不像你所说的那种人。不过为师看到一些燃尽的灰烬,倒像是纸条之类的东西,可惜已烧成黑灰,认不出来是什么了。” 了尘说道:“也许是什么人传来的信息呢?” 缘觉师太敲了一下了尘的脑袋,假装愠怒道:“你啊,像你这般疑心疑鬼,伶牙俐齿之人,总是赶不上你的师姐,还不收敛些,不要再惹你师姐,好好看好布置,别让外地趁虚而入了。” 了尘吐了吐舌,说道:“是,师父,徒儿知错了。” 缘觉师太说道:“走吧。” 了尘乖巧地上前扶着缘觉师太渐渐没入了楼亭转角中。 她们走了没多久,了凡却突然冒了出来,此刻她的脸上还是异常的平静,但是双目的眼神却充满了杀气。 她也没敢停留太久,又转回自己的住所去了。 隐藏在高处看着眼前一切的凌天洞主轻声对着身旁的周若琳说道:“这老尼姑一会去找那边的徒儿,一边又与这个徒弟在窃窃私语,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呢?” 周若琳淡然说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外面那个看上就是了尘。” 凌天洞主说道:“是她,没错。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周若琳笑道:“嗯,我们已经连续观察数日,发现这里的气氛的确有些不正常。那李天启倒有些本事,像是料事如神一般,倒有些像天机神算。” 凌天洞主说道:“那小子就只懂花言巧语。” 周若琳说道:“我们并没有看清楚她们到底在为什么做准备,但看似松散却甚是严密的哨卡如不是我俩都谨小慎微,此刻必定已被发现。” 凌天洞主说道:“如果连暗中躲藏的暗哨都无法躲开,那本洞主也枉称凌天了。” 周若琳却说道:“可你却连自己的青儿被关押在哪都没有探查出来,这又怎么说?” “你……”凌天洞主一时语塞,索性不理睬她, 周若琳笑道:“你已给了凡传递了消息,只等她回应了。不过我们还是要注意点,虽然我们未查清楚这里到底在搞什么,但凝重的气氛还是让我嗅到一丝让人不安的气息。” 凌天洞主此时说道:“如若你怕的话,倒可以趁现在离开。” 周若琳道:“谁说我怕来着,哼。” “走吧。夜深人静,正好撤回。”凌天洞主不想再在这里趴卧着了,她们此时正在山崖的岩壁上,此处恰好可以俯瞰下面院落的情况。而此处陡峭,根本无人攀爬,是以也没有暗哨在此。 正当两人正要起来,忽听有女子喝道:“有敌人!”话落但见西北角窜上来一条黑影,身影奇快,其身后紧跟着三个穿着布衣的尼姑。 看来另有人在夜里查探玄境门。 一时之间崖下响声大作。 几处暗处都突然火光亮起,显然有不少守夜的尼姑都亮起兵器循声追去。 那条黑影反应迅速,从她们的包围圈中居然找出了一道空隙,只是三连个跳跃就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凌天洞主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且速速离去!”说罢,施展法术,一阵清风刮过,两人消失在了峭壁之上。 片刻后,两人又回到了客栈,却发现李天启的房内灯火已熄灭,看来夜深已入睡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南诏兵器 就在周若琳和凌天洞主再次趁入夜之际出去探查玄境门虚实之际,李天启听到天井外有地上断枝被踩断的声音,像是有人。 一直以来入夜之后几无人在天井中行走,但今夜看来有些反常,李天启心念一动吗,本来就由于只能待在客栈里而感到闲得慌的他再也待不住了,他吹熄烛火出了房门,却看到天井外并没有什么人影,只是隐隐感到有影子晃动。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他迅速掩上房门索性就奔下楼去,方下来就瞥见一道人影缩入后院之中,后院并无人居住,还有道院门总是紧闭着,但此时却只是虚掩着,门口那道铜锁却被打开了。这些天李天启早已了解清楚,而且店小二也让他们不要随便进入后院,说后院久没有客人居住,基本早已废弃不用了。但此时那道黑影却遁入其中,这又是何道理?未免自己一行人的行踪暴露,也担心那人是否对方派来秘密监视他们的人,没有多虑,遂跟了上去。 后院果然并无人居住,根本没有灯火照明,一切显得那么幽黑,安静。 借着夜色,李天启并没有看到后院里有什么可疑的影子,只是隐隐听到了一些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呼号之声,声音很微弱,却不绝于耳,如果不十分留意还以为是呼呼的风声。 “有人吗?”李天启试探着问了一声,也想籍着此声能惊动藏身暗处的人。话落之后,忽然一道人影从旁急闪而过,李天启本就时刻留意,下意识地闪避躲开,只见那道黑影有些愕然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原来是个中年男子。他对李天启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将手捂住李天启的嘴而已。 那中年男子没想到李天启居然能躲开他迅疾攻势,手势对嘴嘘了一声,轻声说道:“小声些,你是人是妖?” 李天启道:“当然是人了。” 那中年男子道:“这里有些古怪。跟我来。” 李天启看到此人并没有袭击他的意思,而且像是在调查什么,顿时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中年男子凝神屏气在院落里缓缓走着,里面假山花草树木比比皆是,也许是招待达官贵人所用。李天启虽然在此居住了几日,但由于平常院门上锁,他因此没有往后院走来过,此刻感到有些陌生。 后院看起来占地有一亩,却由于地形不熟,两人绕来绕去晃悠了好一会,里面虽然破败不堪,但还是显示出了当年那种华贵的气势,只是由于时间久远不用而让人闻到了些潮湿发霉的气味。 让人毛骨悚然的呼号之声还是时不时入耳,可两人在院墙内转悠了好一会,直到来到一铁栅栏前才听得清晰了一些。 这里虽然隔着一道铁栅栏,但借着月光放眼望去,却像是一块荒废的菜园子,菜园子长满了茂密的野菜和杂草,还有许多木瓜树。 那中年男子轻声问道:“想必你也听到那古怪的声音了吧?” 李天启点头道:“是的。” 那中年男子说道:“我要过去瞧瞧,你要害怕倒可以现在回去。” 李天启笑道:“有什么可怕的。我倒也要过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他之所以此时此刻还在异乡漂泊,不正是因为当初那松毛虫怪吗?此时总感觉那些声音有些古怪,他更不能中途退缩了。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好。那我们走。”伸手将手臂粗的铁索拉断,推开了铁栅栏。 一阵狂风突然迎面吹来,吹得两人身上的衣裳都鼓了起来。 此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而且野菜杂草将一些坑洞完美地遮挡了起来,两人一时倒走不快。 那声音越来越强了,的确是好些人哭泣的声音,听起来甚是让人心酸。像是在一片茂盛的野草里传出来的,而且隐隐还有砸石头的声响。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个问题。 拨开遮挡视线的野草,露出一口水井,水井口被压着一块巨石,足足有上千斤重,声音就是从水井里传出来的。 那中年男子双掌齐推,就将那巨石推落一旁,压倒一片野草。 虽然月色甚亮,但也照不清古井到底有多深。 那中年男子抬起来看着李天启说道:“下面应该就是那些声音发出的源头了,你……” 李天启说道:“不用多说了。我们下去便是。” 那中年男子笑道:“你这小兄弟倒也有些意思,没想到你并非有深厚内力之人,但也有这样的胆子,倒让我钦佩了。好吧,我先下去,哦,对,你能否自己下去?” 李天启看这古井并不宽,自己双手撑开就能沿着古井的洞壁下去,于是说道:“可以。” 那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好,我们走。”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支烧火棍,嘴里念念有词,将那烧火棍点燃了,原来是支微型火把。 火光骤起,两人互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轻声笑道:“这位小哥倒长得仪表堂堂啊,不知作何营生?” 李天启说道:“只是来做点小生意的。不知兄台……”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他此时的内心却是异常激动,因为他认出了面前的中年男子居然就是当年在西湖边上遇到的木言远,没错就是他,就是蜀山剑宗的木言远,虽然时隔五年,但李天启并不会认错他。 木言远却没有认出李天启,毕竟李天启此时已是成人,不仅身材,而且面容有了许多变化。 那木言远笑道:“哦,我是走南闯北,到处游荡的江湖人。好了,小兄弟,下去可能会危险的,指不定我还无法照顾你,你可要想好了。” 李天启说道:“这个请兄台放心,我虽然做生意,倒也学过一些茅山道术,自会照顾自己。” “哦,原来如此,难怪小兄弟也敢跟着前来了。好吧,我们现在下去。”木言远说罢,正要下去。 李天启拦住道:“等等。”他拣起了一块小石子,扔下了古井。 两人倾听了一会,一会才传出了噼啪的声音,显然里面并没有水。是口枯井。 木言远点点头表示赞赏,然后跃下了古井,在身体下落之际,他双脚往井壁一点,轻轻滑落下去。 李天启见状,也赶紧跟着下井,他现在虽然内力微薄,但也足以让他轻松地滑落下去。 古井很深,约有二十余丈。果然里面是干涸的地面,一点水渍都没有,而且还显得异常地干燥。 离井底还有一丈距离,木言远就已松开双脚,跳下。 “啊?”木言远落地一看,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而失声叫了一声,但由于他又拼命抑制,声音倒显得格外别扭。 李天启很快也跳了下来,定睛一看,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虽然是站在井底,但此刻更像是站在悬崖之顶上,井底四周有一半以上的洞壁早已向里坍塌,露出了一道黑乎乎的洞口,像个巨人的大嘴。 而里面还透出了许多淡蓝色的光点,籍着那些光点,可以瞧见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洞窟,足足有数十丈深。 由于压住井口的巨石已被挪开,此时两人都感到洞内股股阴恻恻的气流缓缓拂面而过,但却再没有听到那些凄惨的声音。 木言远举着火把,伸到里面探了一探,发现有道手臂粗的铁索紧紧联系着井底,而铁索则向下延伸,没入那巨大的石窟中。 他微微低头,往里走了两步,李天启也跟了进来,此时两人都像是站在山顶上,正俯瞰数十丈下的那些淡蓝色光点。 那些光点此时还缓缓移动着,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兄台能带我下去吗?”显然,对于借着这根手臂粗的铁索而下到这么深的地底之下,李天启还是感觉有些底气不足。 木言远说道:“我还担心你害怕呢。好。我带你下去。你拿着火把。”说罢将火把递到李天启手里,他右手一揽,将李天启托起,就直直往铁索上滑落。 两人的速度奇怪,没一会就滑落到了这巨大石窟的下面。 就在这时,那些散发微弱蓝光的光亮全都消失了,只剩下火把照亮着数丈距离。 这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石块、还有许多腐朽的布料、木板之类的物件。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深的地底之下,还有这样的东西,倒也让人感到奇怪。”木言远喃喃着说道。 李天启跟在他旁边,也暗自捏了把汗,直觉告诉他此地并非天然形成,肯定是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咣当!”一声兵戈跌落在地的声音刺破了洞内的幽静,回声良久未能散去。 “居然有兵器?”木言远循声找到了跌落在不远处的那个兵器,是一把弓弩! “这是南诏的弓弩。威力极大。”李天启见过这样的东西,那还是在南诏的时候。怎么这大唐境内也有这样的物件呢? “哦?你识得?”木言远问道。 “嗯。”李天启点点头,可当然再次打量着这弓弩掉落的巨大岩石之时,却大吃一惊。 这根本就不是巨石,而是一头巨象的尸首!上面布满了灰尘,掩饰了本来的面目,但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瞧出它的本来面目。 “南诏巨象!”李天启再次轻声说道。 “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木言远不敢相信,可他又不能不信。 一阵诡异地笑声不知从何方突然响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傀儡勇士 不愧是反应机敏的木言远,那笑声方响起,他就已快速熄灭了手中的火把。就在火光熄灭之际,一道劲风急刮而来。 两人都凭着经验各自往一旁跃开。 那些淡蓝色的光亮再次亮了起来,此时那些凄惨的声音也跟着再次缓缓响起,就像是受人指挥一般。 此时虽然没有火把的照明,但散落各地的淡蓝色微光亮起还是让他两人都能隐隐看到周遭的情况,只不过这些淡蓝色的光亮有些奇怪,辉映得两人都有些微微泛着蓝白之光。 “咻咻咻”一阵急速的破空声,李天启和木言远均快速弹身向后,躲在了那巨象之后,“笃笃笃……”许多羽箭打入巨象体内的声音。 片刻之后,响声停止,两人悄然从巨象后走了出来,巨象的尸首早已变成了一只巨大刺猬。那些微光足有数百个居多,此刻有数十道微光汇集在了一起,往他们所处的位置快速移动过来。 李天启和木言远来到高处,此时才看清了那些移动着的亮光居然是身披甲胄的士兵,只不过他们全身在黑夜里散发出一股淡蓝色的微光。这些士兵一身**打扮,此刻倒有些气势汹汹地味道。 “傀儡士兵!”李天启显然见过此类士兵。 他们面无血色,有些更是缺耳少鼻,面目狰狞,而且口中还散发出一股黑气,倒让人骇然。 “小子,照顾好你自己!”说罢,木言远转过头来对着那一群傀儡士兵喝道:“好一群妖魔鬼怪,居然敢藏身此地觊觎人间。看我的手段。”他从袖口抽出一把通体幽黑的短剑,迎面一展,那短剑居然暴长三尺,散发出白色寒芒。 这时,那数十甲胄士兵已挥舞着兵戈往他俩所处之处冲了过来,木言远迎面而上,顿时砍翻数个士兵,那些中剑的士兵急速抖动,没一会就化成了黑灰。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李天启御剑骤起,迎面打向数个挥舞长枪的傀儡士兵,那些士兵咿咿呀呀叫着,顿时失去控制摔落地面躺倒不起。 两人各站左右,互为犄角,防护着各自薄弱之处,一时尽数斩杀那数十个傀儡士兵。 借着片刻的空隙,木言远收剑站起,说道:“小子,你倒厉害,原天师道夕林是你什么人?” 李天启没想到此人居然认得,他却不想告知,可一时之间倒没有准备,正待着急想着法子婉转而说,所幸此刻又一批傀儡士兵冲到,给他解了围。 木言远再次挥剑击出,砍倒了五个傀儡士兵,挥起左掌,又打落了跃起的一个傀儡士兵。 李天启心有顾忌,有意不施展奇门遁甲,也想借机混淆木言远的猜测,于是打出了红光掌,没想到此刻他打出的红光掌居然与此前有所不同,不仅掌势力道雄浑,而且拍出的双掌之外还隐隐有一双红色巨掌飞出,那些傀儡士兵被两掌就已拍得七零八落,落地尽数化成黑灰。 李天启自己也有些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样施法拍出的双掌还能有如此的威力,然而威力从何而来,他却有些莫名其妙。 不仅他愣住了,连木言远也有些不解道:“你这掌法很犀利,可我却不认得。看来你是有造化之人啊。” 李天启此刻松了口气,说道:“兄台的剑法奇妙,我这点微末道行不足道也。” 木言远轻轻一笑说道:“小兄弟倒是谦虚得紧啊。” 李天启还未答话,只听“嗷!”一声怒吼,一道黑烟从暗处飞了过来,嗡嗡作响。 这时,四面八方都涌过来手持兵器的傀儡士兵,有一部分是南诏士兵,更有些是奇装异服的士兵,李天启不知道是什么国家的。 “南诏、吐番、突厥的都在此地了。”看来木言远认得。 这些浑身上下都是淡蓝色光亮的士兵将两人围拢起来,却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在中央留了方圆数十丈的一个圆。 那嗡嗡作响的黑烟居然是无数不知名的小虫子。 “啊——” “嗬——” “啊哟——” 这些傀儡士兵发出各种凄惨的声音,像是在回忆当初打仗时的那一幕。 李天启知道,这就是他们在地面上隐隐听到的声音,但此时听起来却是异常的大声,那巨大的石窟一定相当与一口大钟,在这些傀儡士兵齐声呼喊的时候就将那声音传了出去。 木言远看来并不惧怕这些士兵,他那右手握着的黑剑寒芒再涨一尺,看来他就要动手了。 那无数只小虫子越飞越紧,越飞越密,只是一瞬间,居然缠绕成了一身披铠甲的黑衣甲胄卫士,它左手握着一只巨盾,右手握一只巨锤,高约一丈。 虽然比起当时的独眼巨怪矮了许多,但这高度依然足以俯视魁梧的李天启。 黑衣甲胄卫士往前一踏,挥动巨锤就往李天启和木言远扫过来。 李天启往后急躲,堪堪躲过。而木言远弹身而起,双手握住黑剑,黑剑寒芒顿再涨三尺,直往黑衣甲胄卫士砍落。 黑衣甲胄卫士并不慌,挥起巨盾格挡。 “噗!”一声闷响,黑剑砍落居然没有金属碰撞之声,倒让人感到奇怪。 那黑色巨盾,却在这时骤然炸开,那些炸开的飞虫们忽又全部攀附在黑剑上面,形成一团。还冒出阵阵烟气。 木言远念起法咒,黑剑顿起一阵火光,那些小虫子顿时飞散,再次变回巨盾回到黑衣甲胄卫士的手里。 李天启见到木言远一击未成,想起了当时智空法师和慧悟对付独眼巨怪的情形,饶是如此高强的智空法师也挺吃力地费了许多功夫才最后消灭了那独眼巨怪。 看来眼前的黑衣甲胄卫士必定也是有一定修为的妖怪,必定得齐心协力才有可能取胜,当下,他不敢怠慢,立刻再次施展起御剑之术,无数羽箭从奇门遁甲飞出,打向那黑衣甲胄卫士。 那黑衣甲胄卫士逼开木言远,挥盾挡在身前,无数御剑没入黑盾之中,那黑衣甲胄卫士嘿嘿一阵笑声,黑洞的双目透出一股黑气。 “啊,啊哟……” “嗬嗬……” 此刻围着一圈的傀儡士兵再也按捺不住,已有数十个吐番的傀儡士兵挥舞刀枪从一旁冲了过来,木言远二话不说,转身拳剑交击,登时砍到一片。 李天启也是红光掌打出,也打倒一片。 黑衣甲胄卫士怒吼一声,张口一喷,一道扇形的黑雾急速喷出,黑雾未到,但腥臭之气却已飘入鼻头,两人都不禁鼻翼翕动,赶紧屏住呼吸,弹身而起。 虽然李天启跳得不高,但由于黑衣甲胄卫士是自上往下而喷,倒也让他躲过。 可他俩身后冲过来的那些傀儡士兵却不及躲闪,被这一口黑气冲得七零八落,居然全都化成了骷髅,冒烟倒地。 一时之间,再没有傀儡士兵敢上前。 李天启暗捏了把汗,他没想到那股黑气会如此厉害。 登时施法为自己与木言远都穿上了神甲。 黑衣甲胄卫士快步上前,挥巨锤打向木言远,挥盾拍往李天启。 木言远身法灵活,知道它力气奇大,不敢硬接,闪身往后躲开,那巨锤登时在他眼前打出了一个石坑。 而李天启看到那盾巨大,且力道雄浑,当下深吸口气,旋身躲往一旁,正好跃到了它的身后,当即运起红光掌,拍往它的腰间。 两只巨大的红光佛手突然再次从李天启的双掌闪出,“嘭!”一声巨响,那黑衣甲胄卫士摇晃了一下身子,居然双膝跪地。 木言远笑道:“不用多礼!”原来那巨怪居然恰好跪在他的面前。 黑衣甲胄卫士登时恼羞成怒,巨锤和巨盾左右两边同时向木言远打来,木言远反应极快,他登时凌空跃起,再次躲开,谁知黑衣甲胄卫士双腿往地上一蹬,快如闪电跳起,只往木言远脚下撞来。 谁都没想到它有如此惊人的速度,而且还是突然蹦起,木言远也没有想到,此刻他的招式已老,半空之中根本无法回旋。 忽然一双红光佛掌在他脚下一托,他感到一股力量传来,让他得以借力,登时飞跃开,落在不远处。 那黑衣甲胄卫士数次未击中,登时恼羞成怒,落地后巨嘴一吸,登时将三个傀儡士兵吸到了附近,一口一个,咬掉他们的脑袋吃进了嘴里,身形更是暴涨两丈。 它本就高大,可现在更显巨大了。 木言远暗中吃惊,他方待要有所准备,那黑衣甲胄卫士一脚就跨出三丈再次向他扑来,它那巨大的身躯骤然散开,就像在空中突然炸裂开一般,却飞快地围住了木言远,那些嗡嗡叫的飞虫分成了无数小群,每一群却又在瞬间化作如脸盘大小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四面八方往木言远打来。 这只是眨眼功夫发生的事情。 木言远身上虽然莫名其妙被李天启施法穿了一件神甲,但见这妖怪凌厉的招式,他此刻只能硬接这招了。 他运起全身真气和灵力护住要害,“嘭嘭……”十数声拳头砸在人体身上的声音响起,又是股股飞虫顿时再次散开,在离木言远三丈开外重新又凝聚化成黑衣甲胄卫士的模样。 木言远待笼罩全身各处的“黑雾”散开,顿时一道血箭直喷而出,人也登时倒卧地上。 李天启相隔在数丈开外,虽然看到形势危急却来不及再次相助,眼看木言远已倒地昏迷,而那黑衣甲胄卫士已转过身来,看来是要对付他了。 恰在此时,黑暗处一声干咳之声响起,声音不大但却听得很清楚,所有傀儡士兵包括那黑衣甲胄卫士忽然停止了动作……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只为天书 “呼哧,呼哧……”那黑衣甲胄卫士鼻孔还在呼呼往外喷着黑气,全身的铠甲更变得乌亮,可它现在却像着了魔一般一动不动,而那些围在十数丈远的傀儡士兵更是安静下来,身上的光亮也渐渐黯淡下去。 那黑衣甲胄卫士忽然挥动巨锤往身后一伸,然后挪动沉重的脚步转身往身后去了,没有再理会李天启,而那些数百个傀儡士兵忽然淡蓝色的光芒骤然消失,只有双目散发出绿色的微光。 一时之间,四下里都响起了碎步行走的声音,却再也没有了那种惨呼之声。 李天启本就捏了把汗,木言远这样的修为,居然也不敌这让人骇然的妖物,他本想只能拼上一拼了,却没料到一声突然奇来的干咳声却让这些妖物们退却了。 李天启现在已顾不上观察到底是什么人藏身在暗处,虽然木言远与他过去曾有些误会,但毕竟人家是为民除妖而探查来到此处,却为此生死未卜,过去那点小过节也就不算什么了。 李天启借着四周微弱的绿光,快步来到了木言远身边,看到他身上的神甲已碎裂成块,渐渐消失了,因为李天启的意念已在忧心木言远的伤势,且目前来看暂时安全,也就无需再用到神甲,神甲本是他意念操控,松懈后自然失去了效力。 李天启半蹲在地,扶起了木言远,只见他双目紧闭,口鼻流血,面色在那些微弱绿光的照耀下更显凄惨,他将二指探了一下木言远的鼻息,倒还正常,看来只是冲击过大,一时昏厥过去而已。 而此时,李天启更惊奇地发现,右手腕那红光佛珠居然显现出了一串字符:喃无哦米佗佛。居然还有印记文字! 这在这时,忽然一阵光亮从数十丈开外照射过来,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他的面前,那黑衣甲胄卫士正在漩涡洞口,指挥着那些傀儡军队走进洞中。 漩涡周边散发出道道渗人的蓝白之光,而中部依旧是黑乎乎一片。 李天启看到过类似遮掩的漩涡,他虽然不知道是何东西吗,但那些漩涡一定是可以将这些傀儡军队运送到某处。 数百傀儡士兵很快走入了漩涡之中,而那黑衣甲胄卫士挥舞着巨锤和盾牌向李天启吼了几声,顿时化作一团嗡嗡作响的黑雾,没入漩涡之中,那道漩涡随即加速旋转起来,原来越小没一会,最终剩下一个小点,就此消失了。 这偌大的石窟陷入黑暗之中。 感觉到木言远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倒在地上,李天启也只能陪在一旁,至少等他醒来之后,再想办法回到上面去。 “不堪一击的蜀山剑宗……小子啊……我是不是见过你?”忽然一个很轻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了过来,李天启吓了一跳。他方才只顾着查看木言远的伤情,倒忘了那发出干咳声音之人。他以为那发出干咳声音之人也跟着那些傀儡士兵一起消失了,却未想那人居然还一直待在暗处,似乎在用心观察着他。 此情此景,让李天启想起了自己数月前在苦修崖时遇到的那怪人——那个与天师道有着渊源,似乎还出身于天师道的怪人。 李天启知道此刻只有从容面对才有生机,他并不知道藏身黑暗之中的人是正是邪,但从此人只是一声干咳就能喝退数百傀儡士兵来看,此人应与它们有莫大关系,那就不会是正道之人,但他却又在妖怪明明取得上风的情况下,突然喝退它们,看起来又不大像邪道的作风。 不过在不知道对方是何人的情况下,李天启还是选择先以礼相待。 李天启将微型火把插在木言远身旁,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人在什么方位,不过他还是站起拱手对着身前黑暗之处道:“谢阁下出手相助。”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小子要老实回答,不要说那些无用的话。” 虽然李天启当时并非刻意记下在苦修崖遇到的那怪人说话的语调和口音,但此人的语调和口音总让他心里感觉到似曾听到过。 李天启说道:“在下实在不知道阁下话语所指,天下如此之大,而且有些相似之人倒不奇怪。所以实在难以回答是或不是。” 那人淡然说道:“虽然我不确定,但我还是看到了你施展的红光佛掌,似乎比数月前那小子施展得更有神韵,而且灵力也激发出来了。不知你可是他?” 李天启心里自然一惊,现在他已有些可以肯定自己也的确正是他所说之人,问道:“那阁下可知道那人的姓名?” 那人冷冷道:“当然知道。不过为防止假冒,小子啊,你先说说看,你的尊姓大名是……” 李天启吸了口气说道:“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三个字,李天启。” 那人再次轻轻笑了起来,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响彻四周的石窟,李天启环顾四周,但放眼看去,到处都黑乎乎,根本无法看到什么东西,更无法听出那人所在何处。 李天启只有问道:“阁下为何发笑?” 那人缓缓说道:“果然是你啊,李天启。你可曾记得我?” 这下已完全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了。李天启断然说道:“当然。” 那人说道:“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见面了。” 他这么一说,李天启也想起了当初与他见面时的场景,数月前在苦修崖里也是一片黑暗,自己与他子说话并未见过他的样子,可没多久那人就离开了。 李天启说道:“是啊,又像是回到了苦修崖里,正在与阁下跌跌不休说个不停。” “呵呵。”那人笑道:“小子啊,说不定你现在正是睡梦呢?也许被我施展了迴梦之法。” 此人话音方落,李天启却吓出一身冷汗,难道又是幻觉?自己从未离开过武当山吗?不,不可能。自己已逃出来许久了,这,这一切不可能是梦。 那人没有听到李天启说话,当下又说道:“说笑的,小子,你还当真了。” 哦,原来如此。李天启感觉掌心都已有汗迹冒出。 李天启问道:“在下猜测阁下必然是天师道中人,又何必总是藏身在黑暗之处呢?何不现身出来,与在下见上一面,又有何不可呢?” 那人再次轻笑起来,说道:“迟早会再见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我想问你些事,李天启,你可要老实回答。” 李天启说道:“你是要问我被天师道掌门带到那奇怪的石窟中的事吧?” 那人笑道:“聪明。果然是李天启啊,江湖已有人传说你是赛诸葛,看来你的确有些本事。我还未问,你却已知晓。既然如此,那还不赶快将你所见所闻说一遍让我听听?” 李天启说道:“其实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当初驭符暗中打入我的手掌掌心……” 那人悠然说道:“可后来不是被那老贼慕容匹夫给勘破了吗?后续发生的事我自然无法看到,而且我也去武当山查看多次,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个地方。看样子一定是有强大的结阵暗中将那地方隐藏了下来。” 李天启并不想将在那怪异石窟中所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但如不说出一些事,按自己的推测,应不是此人的对手,那自己与木言远想要从这偌大的石窟中回到地面之上几无可能。 “李天启,我要你告诉我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那人催促道。 李天启问道:“你可是要找天书?” 那人冷冷说道:“你当时都已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况且天师道人总是长辈欺凌后辈,此风甚是盛行,你也是体会过的。他们藏着天书又有何用?”他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许多,接着说道:“古人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嘛,我对你也并没有恶意,方才还喝退了一众被控制的傀儡士兵,也算是救下了你俩。我也只是打听一下当时你所处的环境而已。你说完,我就离开这里,你们自然也可以离开了。” 虽然他后面的这句话听起来无关紧要,还有些体谅的意味,但李天启却听出了隐含的威胁之意,像是在向他表明说如不老实交待,那他们就无法离开这里的意思。 “好。那我可以说说。”李天启顿了顿,又问道:“不过有没有你要听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人说道:“你说吧。假如我猜得没错,就是结阵保护了一个隐秘的所在。你倒是怎么出来的?虽然天师道表面并没有为你而兴师动众去寻找,但我知道那都是假象,你用法子逃了出来倒是我想知道的。说吧。” 李天启理了一下思路,将在奇怪山峰的石窟内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但却隐瞒了自己如何遇到启天李之后的事情,关于如何逃出来,他只是说自己迫于无奈,选择跳下云海,可没想到被一股古怪的飓风送到了川蜀边境,遇到了严军曹等人。 他说得绘声绘色,全然不像有所隐瞒的样子,听得那人唏嘘一番,却又听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李天启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完,拱手道:“阁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我还挺纳闷呢,不过,我不会再上武当山了。阁下听完也已明白我这五年完全就是虚度光阴,这点微末的道行还是我辛辛苦苦日夜自行修炼得来的。” “你这点微末道行不值一提。哪能与天书相提并论。”那人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原以为找到了你就能发现那奇怪石窟里的秘密,可原来还是无法知晓天书的下落,唉……难道天命如此吗?罢了,就此离去……”说到后面,声音渐渐淡去,像是他已飘远了。 “阁下,阁下……”李天启连问数声,再没人回应。看来他确实走了。 此时黑暗中一片寂静,木言远并没有动弹,李天启按照依稀记着木言远所在的方位,翻了一下他的衣袖,所幸他那只微型火把还藏在袖袋中,李天启嘴里默念口诀,施法点燃了手里的火把,火光亮起,李天启的心里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至少可以看到四周数丈内的景物了。 良久后,木言远才摇摇晃晃缓缓爬了起来,却是一脸茫然……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几度揣测 “兄台,你醒了?”一旁的李天启终于松了口气。 木言远望望四周,并没有发现傀儡士兵的残骸,他不禁诧异地问道:“小兄弟,你救下了我?” 李天启说道:“说来话长,并非我出手而是另有异人相助。” 木言远从怀里摸出了一粒压扁的绿色药丸,放入口内咽下,然后问道:“哪个异人?” 李天启摇头苦笑道:“他藏身暗处,我却未得见啊。只是此刻他已离开了。” “他居然这么厉害,一人出手就消灭了这许多妖怪?”木言远擦拭着口鼻留下的血迹,搓揉着丹田的位置,看来他方才服下的丹药起了效果。 李天启说道:“最让人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出手,而是动嘴。” “什么?动嘴?”木言远还是一脸的茫然。看来他有些不相信。 李天启说道:“是的。只是干咳一声,那数百的妖物全都走了,没有嚷也没有叫,所以我推断他必然与那些妖怪有些联系。” 木言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扎起马步,运气丹田,“我先催化真力引导丹药疗伤。你且说说你的见解,我听着就是。” “好。”李天启说道:“这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机缘巧合之下,我认为他好像出身于天师道,而且非常清楚武当山天师道的一些人物。” 这时木言远已缓缓盘腿而坐,捏起剑诀,正在化开药力。 没一会,他的气色好了许多,此时他拱手向李天启说道:“方才未曾道谢,谢谢小兄弟。”看来木言远倒是有个性之人,起初他还称呼李天启小子,小子,现在张嘴闭嘴都是小兄弟称呼。 李天启赶紧伸手拦住说道:“兄台莫要客气,况且也并非我救了兄台啊。” 木言远羞红满面,说道:“小兄弟太谦逊了,你出手两次相助于我,一次让我借力躲开,一次还施法让我穿上了铁甲,不然我可能伤得挺重。” 李天启说道:“你我二人下来此地,为的是百姓,互助也是应该的。” 木言远晃晃脑袋说道:“大意了,未曾想那巨怪居然有如此威力。我这个毛病总是改不掉,对了,我的短剑呢?”说完,他四下里寻找起来。 火把的光亮有限,两人一同寻找了一会,才在不远处的沙砾中拾起了通体黝黑的短剑,木言远用袖子擦拭了一番,小心谨慎地放好在身上。 李天启看到这把短剑,忽然想起了方才那怪人说起蜀山剑宗的话来,故意问道:“听方才那异人曾说兄台是蜀山剑宗之人,可当真?” 木言远思索了一番说道:“是的。他说得没错。” 李天启问道:“他怎么认得兄台是蜀山剑宗之人呢?” 木言远笑道:“既然他是异人,兴许见多识广也说不定。看我的招式就认出来了。” 李天启说道:“也有道理。我想不透此点。不知兄台可否做如此假设?假如此人既是天师道出身,又熟悉蜀山剑派,能否想到什么人物来?” 木言远说道:“蜀山剑派分为剑宗和气宗两门,我属于剑宗,但据我所了解,本派内符合小兄弟这番大胆猜想的应没有,至于气宗嘛,让小兄弟见笑了,剑宗与气宗两门当年分家就已伤了和气,并没有来往,因此我也不甚了解。按理说也是没有这样的人的。” 看来还是没有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李天启感到无奈说道:“听那人自己说,他是为天书而来的。” “天书?”木言远心念一动,不禁问道:“难道江湖的传闻是真的?听说天师道的慕容掌门倒是习得了天书的一部分,修为极其高强,已近神仙的地步。” 李天启说道:“这我却不知道了,只是觉得那人挖空心思要去找天书,又是亦正亦邪之人,难免让我有些不安,也想看看兄台能否再想起些什么?” 木言远摇头道:“天下觊觎奇书的人多了去,何况还是上古的神书,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哦对了,小兄弟,你身负天师道的奇门遁甲玄术,这可是太清太华玄术之道啊。虽说你施展起来的威力一般,不过若苦加练习,必有所成啊。” 李天启拱手道:“偶有所得,天意使然。让兄台见笑了。” “对了!”木言远忽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怎么把他忘了。” “谁?”李天启的眼中掠过一丝期待的神情,“你想到什么了?” 木言远说道:“夕林啊。原天师道的逍遥道圣夕林,会不会是他?” 李天启揶揄着说道:“你是说他是方才那藏身黑暗中的异人?” 木言远说道:“对啊,他当年既然被逐出师门,当然就会怀恨在心,而且他一定也在暗中寻找天书,为了学会天书上的本领复仇。况且他当年还与蜀山有过怨仇。” 李天启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什么怨仇?” 木言远说道:“你知道夕林与九尾妖狐的事吧?” 李天启说道:“知道。” 木言远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年九尾妖狐有多厉害?” 李天启摇头道:“这却不知。” 木言远说道:“当年为了剿灭九尾妖狐,蜀山剑派也派出了得力之人出面堵截,最后堵住了她的退路。可谁知道事情峰回路转,本是捉妖人的夕林居然与九尾妖狐好上了,这就难免让当时出过力的蜀山剑派成为夕林的仇家了。虽然详细我也不太清楚,但最后就是九尾妖狐下落不明,而蜀山剑派也与夕林成了敌人,不过也许苍天有眼,夕**功被废,被逐出天师道,却从此堕入凡尘,不见踪影。”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若说有人符合你方才假设的条件,我看就是这逍遥道圣最可疑,也许他已恢复了道行,而在暗中准备对抗所有正道。” 李天启本就对于师父当年似乎被人控制而感到疑惑,而且那些傀儡士兵不也是被人控制吗?看多了妖术,也听说了许多怪异的本领,此刻听木言远这么说起来,倒也觉得不无可能,可他为什么不与自己相认呢?却要假装他人?难道是有难言的苦衷吗?这也与当时在那小岛上师父有些冷漠的态度简直就判若两人的情况相符。 李天启不得不说道:“兄台请继续说下去。” 木言远说道:“夕林对九尾妖狐的那份感情,天下人皆知,但九尾妖狐是什么人?狐媚世人之人,当然也就是邪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既然夕林选择站到邪道一边,那么正道此刻必然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你看,他召集来这么多傀儡士兵在这幽黑的石窟中是要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放过你我……”说到这里,他不禁望着李天启,却又欲言又止。 李天启知道他是想问自己修习奇门遁甲的由来,于是说道:“其实我不知道奇门遁甲是逍遥道圣专用之术……” 木言远说道:“这个很简单,我虽然没有与夕林对战过,但却听说过他的许多故事,他的手腕上绑着一本奇门遁甲小册子,是他修炼的法宝。既然你也能施展,应该也有这样的小册子吧?可否借我一看?” 李天启没有犹豫,卷起袖口,露出左右的手腕,火把的光亮并非十分光亮,但却足以看到他的手腕上并没有系着小册子。 可这样一来,却更让木言远奇怪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说道:“看来你与夕林并非师徒关系,有这么一刻,我以为他是因为认出了你而放过了我们。可现在看来,真是奇怪。” 李天启说道:“不过你说得也并非瞎掰,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逍遥道圣,九尾妖狐,唉……” 木言远说道:“对了,当年应该还有一个人会比较清楚,那就是没多久后也离开天师道的龚灵,他是夕林的师弟……” 李天启说道:“哦?他是谁?没听说过。”他本想说他也知道龚灵这个人,但是突然觉得不妥,毕竟他不想让木言远认出他的身份,而如果自己一味顺着他的话来说话,那必然会引起他的警觉和怀疑,是以他假装不认识龚灵。 木言远说道:“这都没听说啊,你真是孤陋寡闻,夕林炼化的是本奇门遁甲,那龚灵炼化的是一座宝塔,听说是什么镇妖塔。里面可容纳许多妖怪呢。” “哦,原来如此,看来真的很厉害。”李天启赞叹道,其实他心里早听说过了,那是玄音尊者对他说的,只不过他这样一说,更能让木言远难以想起他这么一个人。 木言远笑道:“好了。看来你也只是听说过一些,不过我们在此说了这许多,却是一点实据没有。只不过我们此次下来探查,还是窥见了一些阴谋,至少妖怪活动得有些频繁了,这却与前些年不太一样。”说到此处,他的语音也变得沉重起来,“千里妖山的封印难道被打开了吗?” 他顿了一顿,举起火把照看了一番,说道:“看来已无什么可疑之处了,我们这就上去吧。” 李天启问道:“兄台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木言远理顺了身上的衣裳说道:“其实并无什么大的内伤,只是脑袋与肺腑被震了一下,一时不省人事,让你见笑了。此刻已调理好了,我这就带你上去。” “好。”李天启点点头。 虽然要离开此地了,但方才那一番遭遇又深入李天启的脑海中,他想,千里妖山到底在什么地方呢?难道只有天师道掌门才知道吗?要问什么人呢? 对了,智空法师也许知道! 想到这点,李天启有些兴奋起来,可很快他又兴奋不起来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智空法师。 不过自己的力量如此微薄,又如何对付妖王呢?想到这里,他更是感觉到落寞,不过对付妖王还不是时候,他现在要做的是先上玄境门救下青儿姐,然后马上动身回廉州城,寻找娘亲去向的线索。 先找到这线索再考虑修行此类的其他事情了…… 那才是李天启必须要面对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齐往玄境 两人从地底之下出来的时候发觉天色大亮,一缕阳光落在身上,驱散寒意,让人倍觉温暖。至少经历过命悬一线的木言远此刻感觉舒服极了,也让他对于贸然进入未知之地的行为有些后怕,经历此事后,他会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大意,一切必须谨慎小心。 在李天启的提议下,两人移来许多巨石,将旁边的枯井填平了。 起初木言远并未将李天启看在眼里,只不过想着夜探未知之地,多个人总是可以壮胆气的,而且也能从气势感到他并不是身怀绝技之人,但此刻借着明亮的晨光,却开始仔细端详着两次援助于己的李天启来。 眼见此人剑眉星目,气势轩昂,而且身形魁梧,看上去并非心思细密之人,但昨夜的经历已让他不得不相信此人却是极其睿智,而且出手相助拿捏得也恰到好处。 李天启发现木言远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慌,生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让他认出了自己。虽然自己并未做过亏心事,他佯装告辞说道:“兄台,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伙妖怪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但至少他们已离开了。那我就告辞了。” 木言远却说道:“等等。我俩自认识起还未向对方介绍呢,我姓木,名言远,是蜀山剑宗门弟子。” 李天启抱拳说道:“久仰,久仰,我叫寒风,自幼浪荡于江湖。”他在心里暗自偷笑,虽然说不上久仰,但的确五年前就已识得了,带个“久”字也并非虚言。 “韩峰?哦……”木言远略感失望,但还是拱手道:“幸会,幸会。”他本以为如此气宇轩昂的人,就算道行微末,但总有个好的出身,因此李天启本是说寒风两字,但他却理解成了韩峰,还是觉得这样的名字才有些霸气之意。 听李天启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失望,而且他还出手相助自己两次,想到这里,木言远还是感觉有些尴尬。 “原来你在这啊?害得我一顿苦找!快走!”李天启身后忽然传来周若琳银铃般地声音,他还未转身,却发现木言远已经说不出话来,双眼居然呆呆地望着周若琳,已移不开。 周若琳并未瞧那木言远一眼,就当他不存在一样,只是一手拽起李天启,就往客栈前方拖去,只是一个起落便在数丈之远。 “啊呜呃衣务吁”木言远伸手像是要拦着,但他的动作太慢了,情急之下他的喉咙里更是发出一串莫名其妙的声音,却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眼,就像早已入定了一般。 他只是犹豫了一眨眼功夫,那仙子般的周若琳早已将李天启拽得无影无踪了。 片刻后,木言远才从呆若木鸡的状态回过神来,喃喃说道:“天下还有如此艳丽的女子,却怎么和韩峰在一起呢?她难道是他的妹妹吗?” 他心想,不过这韩峰也的确俊朗,有这样的妹妹也的确羡煞旁人了。却不知能否与她认识一番呢? 回过神来的木言远登时想起了些什么,赶紧追上前去,可在客栈里外找了个遍,却再没有发现李天启和那漂亮的姑娘,当即向店小二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已结账走了。 “唉——”木言远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不过至少他已清晰记住了韩峰的名字和他们两人的相貌。 就在木言远还在客栈里懊恼时,距离那小镇一里外的山道上,李天启和周若琳分别骑着快马往峨眉山玄境门方向赶路。 李天启咬着周若琳递上来的煎饼,边吃边说道:“你们可都查探清楚了?” 周若琳长发飘飘,后面还用些许头发精细编了两条细小的长辫,像两条在空中飞舞着的黑蛇,倒也别具风味。 周若琳说道:“都按你提供的线索查过了,也布置了逃跑的路线,但我们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过却没看到那青儿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哦?”李天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好,辛苦你们了。” 周若琳说道:“今晨一大早发现你不在,吓了我们一大跳。怎么要晨练吗?跑到那偏僻的后院来。” 李天启苦笑道:“我这哪是晨练啊,昨夜就一直待在地底之下。” “什么?你昨夜没待在客栈里?”周若琳的脸上现出一阵惊讶之色,这是她们没想到的,“昨夜我们再次探查回来,到客栈时发现你房间里的灯火已熄灭了,想你应该是睡下了,却未曾想你……你居然昨夜就没在客栈里头?”说到最后,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地再问了一句。 “是啊。”李天启咽下了煎饼,满是油光的手在马鬃上蹭了一下说道:“你还记得当初那些被人用妖术控制的傀儡士兵吗?” “这才隔了多久,当然记得。”周若琳微微勒了一下缰绳,她的坐骑火红奔得欢快,总是想甩开四蹄快速奔跑,无奈却被控制得与李天启的坐骑并驾齐驱。 周若琳问道:“你昨夜遇到什么了?” 李天启说道:“方才你发现我的地方,也就是那荒废的菜园子。那里头有一口枯井,昨夜我与那蜀山剑宗的木言远巧遇,我两人下去地底数十丈的之地,发现了大批的傀儡士兵,不过此次领队的却不是那独眼巨怪,而是全身黑色铠甲的巨人卫士,一手握着巨锤,一手握着一面盾牌。” “你说谁?”周若琳长发飘飘,微微侧脸瞧着李天启问道。 李天启问道:“你方才拉我之时,难道没看到那中年男子?” 周若琳看着前面远方,愤然道:“那些登徒子,色迷迷的样子,看到都让人讨厌。哦,他就是你说的蜀山剑宗木言远?” 李天启点头道:“对。就是他。先不说他了,只是这让人奇怪的事,里面的傀儡士兵不仅有**、南诏部落军队还有些奇装异服的吐番军。” 周若琳问道:“吐番也来了?” 李天启说道:“是的。它们此番前来,藏匿在一巨大地下石窟中,不知道要做什么事。后来还……”他将后面发生的事详细说与了周若琳听,看看她有没有得到什么提示。 周若琳听完,却幽幽说道:“居然还有人在暗中斥退了那些妖怪?那人到底是谁呢?” 李天启问道:“我想知道你听完之后,想到了谁?” 周若琳说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念长风了,要不就是那白衣教中人,也可能是那拿着长笛的白衣男子。” 听了周若琳的话,李天启稍一思量,也的确觉得有道理,虽然自己与念长风有过照面,但其实也算不上过节,而那拿着长笛的白衣男子两次见面,虽然己方做出了些本让他恼怒的事情,可他也没有动怒,反而两次均放过了己方。这样一想下来,此前自己在地底之下与木言远的那番言论,倒也有些片面了。 因为关于念长风的来历,江湖人都不清楚,而那后起之秀白衣青年更是无人知其身份,兴许他们也会与天师道有些瓜葛,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算了,想多也无谓,还是没有实据能加以证明,也只能日后留意线索了。”此刻应该想想上玄境门的事情。想到这里,李天启不由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还是谈谈 上玄境门的事情吧。那了凡回应了?” 周若琳点头道:“对,她让我们今夜亥时在后山相见。后山地势奇险,虽面临千丈悬崖,而且怪石林立,适合埋下伏兵。不过我们已有所准备……” “那你们这些天可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到过玄境门呢?”李天启又问道。 周若琳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知这些讯息的,但玄境一门的确做着各种准备,不仅暗哨众多,而且布防也极其严密,但表面上看却是如正常一般,就算是武林高手,如果不是多番反复打探,也不会发现暗中布置的陷阱和一些岗哨。 “嗯。”李天启问道:“如此,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那凌天洞主呢?怎么不见她?” 周若琳说道:“她已在前面林子中等着我们了。”她遥指百丈开外的那处树林道:“前面林子。”说罢,策马快速领先而行。 此时两人已奔出了三里地,山道已开始蜿蜒而上,面前一座高耸挺拔的山峰看不到顶。 这就是在那小镇遥望着的山峰了,玄境门就在其中——峨眉山的主峰万佛顶。 果然,方穿入那片树林,就看到了风姿绰绰的凌天洞主满面春风的立于一株香椿树下迎接着他俩。 周若琳跃下马背问道:“有没有什么异样?” 凌天洞主摇头道:“没有,兴许我们只是太过紧张了。”她瞧了一眼还有十来丈远距离的李天启,又问道:“怎么你们这许久才来?” 周若琳说道:“突发了一些事情,耽搁了。” “哦?”凌天洞主狐疑地发出了一声。 此时李天启轻轻擦拭一滴手腕上的血迹,跃下马来,快步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们还未说话,忽然听到云端传下来的钟声…… 正是万佛顶上玄境庵,钟声穿云落凡尘。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各有所图 万佛顶上的钟声响过后,树林里再次万籁俱寂。 火红悠哉悠哉地寻找着嫩草啃食,而李天启的坐骑显然想与火红套近乎,徐徐走到火红身边,但火红却扭头转身走到另一边,而那匹骏马并没有放弃,再次尝试跟到另一边,但火红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突然用头顶开那匹骏马,再次独自走开了。那匹骏马显得有些沮丧,默默走到了一阴凉之处。 凌天洞主看到这一幕,登时说道:“果然物似主人形,都那么高高在上舍我其谁的样子。” 周若琳却不以为然道:“你以为像某些凡夫俗子或是小妖魔怪啊,随便就成个亲。这种事当然要有自己的品味。” 虽然表面看上去只是一番简单的谈话,但两人都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只不过碍于李天启的面子,两人都没有点破,可她俩的这点心机又如何瞒得了李天启呢,只是两人既然都没点破,他也就只能装糊涂了。 李天启干咳一声,插话问道:“那了凡是怎么回应的?” 凌天洞主说道:“她说已安排好,不过要与你先相见,确认无误后,会当面将那水灵珠交给我,然后会将你带走,最后把把青儿给释放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她也担心被你所骗。”李天启说道:“好了。既然我们都已提前到此隐匿,就来商讨一下如何付诸行动吧。不知两位对今夜的行动计划可有想清楚?” 周若琳和凌天洞主说道:“当然有想清楚。” “等等。你们却不要忘了当初那蒙面女子可要我们通知她的。”凌天洞主从摸出了那纸折的铃铛,问道:“现在已知道时间地点,我们现在可要通知那蒙面女子了尘?” 李天启和周若琳对望了一眼,他不由说道:“既然她有如此要求,那我们就照办便是,以免事情生变。” “也是。看她耍什么花样出来。既然如此,你就通知她吧。”周若琳眼中却透出了一股笑意,她想看看独臂的凌天洞主将要如何在上面书写这么细小的字体,因为那纸折的铃铛本就不大,而且几乎滚圆,就算她那手能握笔,但又如何固定那铃铛呢?指不定还要出声向他俩求助。 不过,周若琳的打算落空了。只见凌天洞主将铃铛抛向空中,手中食指纤指一伸,指甲透出一丝墨汁,居然在铃铛上写下了几个字:今夜亥时,万佛顶后山悬崖。写罢,她双目一睁,一顿火光突然燃起,那纸折的铃铛还未落到地面便已经燃烧殆尽,只剩几许灰烬飘落草地之上。 周若琳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李天启看到凌天洞主露出这一手高超的本领,虽然表面并没有说什么,但内心早已澎湃不已,单这招行云流水招式他就无法做到,他真想自己能突然获得高超的本领。 凌天洞主缓缓说道:“本洞主的任务已完成,剩下就看怎么去做了。” 周若琳说道:“为防范意外,我深思了良久,此时倒有个主意,我觉得易容成你的样子与那了凡见面也未尝不可,至于凌天你嘛……你自行去救青儿,如何?分开行事这样还能防止了尘那尼姑在暗中使坏。” 凌天洞主笑道:“你这小妮子,倒会打算盘,不过如果单独行动,可能有些不合情理吧?” 周若琳也笑道:“这有什么不合情理,我且说来你听。” 凌天洞主冷冷道:“那你倒说来听听。” 周若琳望向李天启,看样子像是让他表个态,只不过李天启没这闲心理会这个,他还是在反复斟酌今夜会遇到的情况,但突然看到了周若琳瞧着他的眼神,当即说道:“其实笑修罗的提议还是不错,分开行动是可以防范了尘从中作梗,不过就看怎么执行了。凌天洞主,你说是吧?” 凌天洞主冷冷道:“分开行动也不无道理,只是要看怎么制定方案。” 李天启说道:“既然我们大家都认为分开行动有道理,那你继续说下去吧,笑修罗。” 周若琳笑道:“好。我是在想凌天你不是主要是救青儿吗?那么恰好,我乔装打扮一番,带着李天启去面见了凡,而你则按照他所告诉我们的密室去将青儿救出来,这不就了结了?你救回你的婢女,我也得到了应得的水灵珠,大家都好,不是吗?” 凌天洞主咬牙道:“就知道你这小妮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居然临到开始,却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周若琳说道:“不是突然变卦,只是我这些天细想之后的结果。分开行动恰好可以防范了尘,而且那去救青儿的人是你则最适合不过了。假如我先去救青儿,但你却捞到了水灵珠,万一你不换人却跑了,那我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况且那青儿是李天启的朋友,我也不能吃了她,最后还是不得不放了她,那你不是一箭双雕吗?” 凌天洞主冷冷道:“你居然还不信任本洞主?” 周若琳笑道:“假如像当初一样信任你,那此时此刻我已不能站在你的面前了。”说到这里,她的眸子闪出一道杀气,又很快恢复如初。 凌天洞主向李天启问道:“小子,你说她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李天启叹了一声,说道:“你们俩真是,各不相让。我就想问问你们,那水灵珠真的那么好吗?” “当然!”周若琳和凌天洞主居然异口同声,话方出口,两人均“呸呸呸”连啐几口。 周若琳说道:“虽然我不是易容高手,但稍微乔装打扮一番还是在行的。说白了,就是这水灵珠我一定要拿到手!” “你!”凌天洞主一时气极,可她却想不出什么有力的理由,一时之间倒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周若琳也并非说得全无道理,而她此番动作,完全就是顾念主仆之情,肯定是要救出青儿,但眼看这水灵珠凭白无故地从自己手里失去,这也让她实在割舍不下。 李天启听到周若琳的提议时还是有些心动的,毕竟与自己所想一致,假若周若琳暗自去营救青儿,那么结果就是她们可以互相制约:周若琳救下青儿,而凌天洞主则拿到水灵珠,而各自都拿捏着对方想要之物,这就可以让她们不至于达成自己目标后各自离开,毕竟此番是深入龙潭,还是需要配合才有胜算全身而退。 可眼下周若琳却忽然担心起凌天洞主的为人来,她的确也说得有道理,毕竟从言辞来看,青儿姐和水灵珠至少在凌天洞主的心里都占据同等的重要性。看来当时自己请求飞儿的帮忙还是符合了自己的判断,要靠这居心叵测的两人去全力营救青儿姐,那是有点赌运气了。 不过在这关键时刻,是不能乱的。想到这里,李天启不由说道:“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了。” “什么办法?”周若琳和凌天洞主再次齐问。 李天启淡淡说道:“那就是我们三人一起去见了凡,不要再做变更了,既然一起来的就一起去面对吧。看看她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这……”凌天洞主却犹豫了,因为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去趁机解救青儿了,她在心里还是认为分开是比较合理的,只不过她内心却想让周若琳替她先去营救青儿。 周若琳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方才所提的分开行动建议就作废了。反正我们三个一起就一起,难道还怕她一个了凡不成?倒是那了尘却不知道在暗中谋划什么?” 李天启暗叹一声说道:“本来是个很好的建议,也可以执行,不过既然两位都有各自的打算,那只好作罢了,就看那了凡师太是否能遵守约定了,希望她莫要耍什么阴谋才好,那了尘的动机也不纯,虽然经过多番打探,做了一些准备,但我们其实还是处于被动的。” 凌天洞主无奈说道:“也只能如此了,也免得争吵。只不过那了凡既然是与本洞主做的交易,她必然会将水灵珠先交与本洞主,了尘指不定有她自己的打算吗,倒也毋须过虑。笑修罗你打的主意可能还是要落空的。” 周若琳说道:“没关系,只要确定水灵珠确实在身边就好。” 凌天洞主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这番争论终于平息下去,树林里还是显得幽静。 但李天启却被周若琳最后说的那句话有所触动,她是在暗示着什么吗?那话外之音像是没有那么简单。此前她也有意无意地说过这样的话,她是因为自大狂傲,还是另有所谋呢?这少女之心实在难以揣摩,不知道她的内心到底装了些什么。 深夜戌时,凌天洞主施法腾云驾雾将两人一起带上了云头,此时并无星月,但从上往下看,却发现万佛顶后山隐隐闪耀着火光,为那翻卷的云层摸上了一缕淡淡的红色,正是云雾似海,时而如波涛翻滚,时而又风平浪静,确实是奇幻无穷,奇妙无比。 找了一隐蔽处,凌天洞主顿时按下云头。 三人潜伏在后山一处小山坳里,静等了凡师太的出现。 第二百六十章 原来如此 三人坐在一株矮松之下的岩石上,盯着山中偶尔穿透云层的灯火,安静地等待着。 凌天洞主此刻显得异常平静,盘腿而坐,腰身挺直,双目垂帘,看样子就像已入定一般。而对面坐着的周若琳却是一脸的兴奋,毕竟还是年轻,她一想到待会的交易,就莫名的高兴,她并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而且她也有了准备,就算凌天洞主先拿到水灵珠,她也会有办法夺过来。 李天启则安静地待在这两人的中间,思绪早已飘到了飞儿的身上,他不禁轻轻掀起了右手腕的衣袖,看到了那点已凝结的血迹,那是他在入树林时悄然运起内力将那枚针状符文打入手腕留下的伤痕。 不知道飞儿可否知道现在的状况呢?希望她能知晓吧,顺利营救下青儿姐。 亥时已到,没一会从西北角缓缓走来个人影,既没有人跟随其左右,也没有掌灯,忽然亮起的淡淡红云带给了三人一丝微弱的光线,是以他们发现了此人,看样子是个女尼,不用说,自然就是了凡了。 “她来了。”凌天洞主嗅到了空气中那女尼身上的味道,缓缓睁开了双眼。 三人站了起来。 此处极其偏僻,而且没有道路,普通人完全就只是在各种巨大岩石之上蹒跚而行,但那女尼却如踏平地,走得近前,她打量了一会,冷冷道:“既然来了,为何还不下来。”声音嘶哑,沉稳。 李天启听到耳里,感觉到声音果然似曾听闻,忽然脚下一轻,却原来是凌天洞主施法将两人都带了下去,跃下数十丈的崖体,来到了了凡的面前。 下了崖体,才发觉这里的光线好了许多,虽然只是微光,倒也能看清三丈距离的景物。 此时李天启已看到了凡,确实是当年所见的那中年尼姑,并不出众的面貌之下此时却双眼如炬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像是要看穿自己的内心似的,不知怎么的,李天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顿时转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凌天洞主笑道:“果然是遵守约定之人。” 了凡并未看她,从李天启的脸上又移动到了周若琳的脸蛋上,眼神似乎透出一丝疑惑,凌天洞主当即会意地说道:“哦,这是他随行的女伴,大号笑修罗。” 了凡微微一怔,问道:“笑修罗?是什么女子?她来这里做什么?” 凌天洞主干咳了两声,说道:“她只是这小子的女伴,硬要陪着来,我拧不过她,也只好随她了。” 周若琳拱手道:“了凡师太,幸会,你们不用理我,我只是担心他,所以就跟来了。” 此时李天启转回了头,却又再次与那了凡炯炯的目光接触上,只不过这次他却再没有移开。 凌天洞主趁机问道:“不知了凡师太可要查验一番,看这小子是不是你所要找的人?” 了凡说道:“不用了。只需看上一眼便知道,他正是贫尼要找的人。”她对着一旁的凌天洞主微微点头说道:“你幸苦了,想不到你不仅能将他找到,还真的将他带到了贫尼的面前,真是谢谢了。” 凌天洞主赶紧说道:“那这样的话,师太是否可以将那石子交出来了?” 了凡说道:“自然可以。贫尼先将石子交与你,然后你也将他交给贫尼,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放出你的徒儿。” 凌天洞主颔首感激道:“谢师太,那就太好不过了。” 周若琳和李天启心里一时激动,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而四周都一片寂静,也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此埋伏。 了凡抖了一下衣袖,衣袖滑落,露出她紧握的拳头,她那五指缓缓展开,一颗水蓝色的鸽蛋大小圆石展露在众人面前。 周若琳并没有看到过水灵珠,可眼前这一幕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圆石必定就是传说中的水灵珠了。 “好了,可以开始交换了。”了凡说道。 三人做了这么多准备,居然如此顺利就成交了,李天启也有些感叹,看来自己倒有些想多了。 就在这时,一道乌亮之物激射而过,“啪!”一声打在水灵珠上面,那水灵珠即刻被打得飞往一旁的悬崖! 众人皆是一惊,了凡更未及反应。 一个黑影飞快抓住了飞出悬崖外的水灵珠,扑棱扑棱要往天上飞去,居然是只硕大的苍鹰!而周若琳早已反应过来,飞身而出,一把抓在那只苍鹰的利爪之下,看来那苍鹰力道奇大,虽然在空中只是微微一挫,但还是将周若琳带了起来,即将没入高空中。 “笑修罗!”李天启急道:“凌天洞主,你还不赶紧追?快去将她救下来。” 了凡却厉声喝道:“哪里走!好啊,居然设计夺灵珠!”她快速出手,一把扣住了李天启的脉门,又伸手拦在了凌天洞主的面前。 凌天洞主却巍然不动,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没看到,只是冷冷地说道:“那小妮子总是喜欢逞能,这次为了水灵珠居然不顾一切,本洞主可没那么好心情去救她。” “你!”李天启虽然气急,却也无可奈何,他并不懂纵云之术,只能眼看着她没入云层之中。 话说周若琳丝毫不敢松懈,她紧紧地抓住那巨鹰之爪,听到李天启等人的说话之音,却又无可奈何。 那巨大的苍鹰带着周若琳穿过了包裹着万佛顶的云层,却突然往山下直冲而下,没一会即降落在了日间李天启等人密议的小树林里。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怪人正站立她的面前,此怪人苍白削瘦的脸上皱纹遍布,皮肤松散,而且满是黑斑,双眸绿光渗人,这不是那位巫月教派到周若琳身旁的特使吗?他怎么在这里? 那怪人桀桀笑着,居然用南诏话问道:“丫头,东西到手了?” 周若琳微微一笑,将从巨鹰利爪下拿到的水灵珠展现在手掌上,也用南诏话回答道:“谭二叔,这东西到手了。”还未等人看清,她已收入囊中藏好。 被周若琳称为谭二叔的怪人其实是巫月教的黑蝠护法谭伟杰,因练奇功而导致身体变异,但修为却是厉害异常,他说道:“不愧是丫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轻松就拿到了水灵珠。” 周若琳笑道:“这还是不是靠谭二叔演技过人嘛,不然那李天启一定不会轻易对我有所信任,也不会这么乖乖的上钩啊。今日也多亏您马上赶来相机行动。” 她瞧了瞧早已走到身边的火红笑道:“红儿,我们这次大功告成,这就返回总坛去。” 谭伟杰笑道:“丫头此次奇功甚伟,小老儿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轻重立现,想必教主此番必定会重赏于你,教习你吞天之功。可否让小老儿也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神物?” 周若琳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宝物岂能到处显眼,谭二叔,我们回去再说吧。” 谭伟杰点头道:“也好。此行我会暗中保护你,你骑着火红先行。” “嗯。此次有谭二叔暗中保护,我倒放心了。”说罢,周若琳翻身跃上火红,快速往回路疾奔。 谭伟杰化作黑烟,早已骑在了巨鹰身上,那巨鹰微微振翅,已上青天…… 两人用南诏话说了一通后便离开了,但此时的万佛顶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了凡一边拦着凌天洞主,一边扣住李天启。 李天启的手腕虽然被她扣住,却感不到她施加的压力,更像是握住自己的手腕一般,在这寒气迎面的夜里,感觉到她身上那种温暖的气息。 凌天洞主并没有感到吃惊,反而依然镇定地望着周若琳消失的方向,说道:“你说她走了没有?” 这句话问得有些莫名奇妙,但显然是冲着李天启而问的,李天启本就恼怒她没有帮助周若琳,是以冷冷道:“她还能到哪里去?自然是被那巨鹰带走了,此刻想必早已离开远远的了。” 他虽然对总是令人感觉到飘忽的周若琳并没有很深的感情,但在方才那样的时刻,假如他能飞身上前,必定会相助她,可恨凌天洞主明明有腾挪青天的本领,却丝毫不动,相似与己无关似的。 凌天洞主呵呵笑了起来。 李天启突然感觉有些不对,这太反常了,他回想此前种种,难道是那周若琳自导自演了方才那一幕,而却被这凌天洞主识破?不然她明知道水灵珠已被抢去,为何不动声色?倒显得非常淡定。 这又是何道理呢? 虽然李天启没想明白,但似乎已感到有些端倪,果然,不出他所料。 凌天洞主那一脸笑意的表情似乎在告诉他,方才那一场只不过是一出戏,而更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那紧扣他手腕的了凡却突然松手将他放开了。 凌天洞主和了凡同时轻轻笑了起来,凌天洞主笑也就罢了,可了凡居然也笑出声来,就像是她们本来就知道结果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 结果让李天启大吃一惊。 第二百六十一章 非寻常夜 凌天洞主缓缓说道:“好了,让他看看吧。” 李天启以为凌天洞主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没好气地问道:“给她看什么?” 但见那了凡师太默默地举起手掌往自己脸上一抹,只是一霎那,居然变出了一张美丽动人的面容来。 “青儿姐?”李天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凡师太,你……你……”他这个“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整句来,可见心里的触动有多大。 青儿浅笑道:“天启弟,你还认不出姐姐来吗?”她的声音变得清脆娇婉,不是青儿又是谁呢。 李天启像是在梦里,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他根本无法理解,也想不到为何会这样,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们今夜要营救的人就是青儿姐,却不料她居然变化成了了凡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青儿娇叱道:“多年不见,你长高了,且英俊帅气。我真不敢认你了。” 李天启不由将青儿抱了起来,说道:“青儿姐,真的是你啊,真的是……” 青儿娇羞满面,登时将他轻轻推开,说道:“当然是我呀。” 李天启想起了此前凌天洞主描述青儿姐的话,一时想到她暗中喜欢的是自己的师父夕林,便觉方才的举措甚是不妥,当下红着脸说道:“方才……对不起啊,青儿姐,我实在太高兴了。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了。只是……” 青儿笑道:“傻小子,这么多年,你还是那样。” 凌天洞主此时却发话道:“好了,你们也别罗唣了。我们还有正事未办呢。办完事再详细说不迟。” “是,主人。”青儿微微欠身。 李天启问道:“你们还要办什么事?” 凌天洞主说道:“当然是要取得宝物了。不然我们岂不是穷折腾了?” 李天启问道:“看来我此时还是被蒙在鼓里了。” 青儿说道:“天启弟,你莫要担心,青儿姐不会害你的。只是我们也运筹帷幄了许久,必须靠你帮忙。” 李天启问道:“那了凡师太真的是要找我?” 青儿说道:“应该是,虽然她跟主人说过只需找到红光佛珠的人,条件并不十分清晰,可主人说起你,我想应该没错。” 凌天洞主说道:“错与对,还是等见面再说,此刻我们仍然要照计划行事。” 李天启有些明白了,看来凌天洞主早就做好了诱使周若琳离开的准备,她不仅利用了周若琳强烈占有欲的弱点,还为自己腾挪出了空间。那么周若琳假如方才也是她自己导演的戏码,那也有些自食其果的味道了,她手上拿着的必然是假的水灵珠。 他虽然没有点破,但只是从这点上,还是能看出这凌天洞主的权谋之术倒十分厉害,不动声色就已将周若琳诱使离开。而此时她们又要做什么呢?难道真的是要夺回那水灵珠吗?还是另有所图? 那凌天洞主在密林子里当着他俩的面,通知那了尘的铃铛看起来也只是障人耳目的手法,不然现在已是约定的亥时,了尘却为何没有动静呢?难道她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太让人惊讶了。 或者是说,出现在三江之处的蒙面女子根本就不是了尘? 李天启还在脑中分析着目前的状况,青儿听到凌天洞主说话,垂首道:“是。”说罢,匆匆没入一处山石之后。 看来她依旧对凌天洞主毕恭毕敬。 李天启不知青儿姐要做什么,不禁向凌天洞主问道:“那这么说来,我还是要配合你又要骗谁?”虽然他已有所明白,但被人这样蒙在鼓里,任人摆布的滋味并不好受。 凌天洞主笑道:“你放心,就这样站在一旁好了。其他事情自然由我与青儿办。” 李天启说道:“我能请教些问题吗?” 凌天洞主笑道:“问吧。” 李天启遂问道:“了尘在做什么?” 凌天洞主摆了摆手说道:“她的事我怎知道?总之按她的要求通知她了,但求她别捣乱。不过你也别以为那蒙面女子就是了尘所扮。” “这我也有考虑过。”李天启问道:“但……我想,你在我与笑修罗面前燃烧的铃铛是假的吧?你到底与了凡约了什么时辰?” 凌天洞主说道:“没错,那铃铛当然是假的。好了,也不用瞒你了,反正子时就要到了。你现在明白了吧?” 这句话暗示如此明显,李天启当然已明白,看来了凡必定是与凌天洞主约定了子时相见,而凌天洞主之所以提前一个时辰,完全是为了骗走周若琳。 那么,接下来,了凡出现的时辰必定就是凌天洞主通知了尘的时辰,看来这凌天洞主也为这事动了不少脑筋,不过既然她如此有信心,看来必定是想好了对策,且看她要做什么再说了。 然而等青儿从那乱石中走出来的时候,李天启再次惊呆了。 原来青儿居然变化成了周若琳的模样,而且服饰打扮基本一样,此刻李天启已明白她们要做什么了。 子时还未到,四周并没有异常动静,三人悄然等在一边,都没有说话,自从青儿变化成周若琳后,她就没再与李天启说过话了,看来怕被暗中被人识破。 终于走来了一个身影,李天启只是抬眼一看便认出了那人是了凡。 三人登时从藏身的乱石中走了出来,那了凡轻轻走了过来,还是带着那嘶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果然很守时,子时未到,你们却早已守候在此了。” 凌天洞主淡然说道:“我们这还不是担心迟到嘛。了凡师太你还不是提前了些时间。” 了凡微微颔首道:“哦。那倒是。虽然你与贫尼约定的是子时,可贫尼闲着无事,也就提前来了。” 凌天洞主笑道:“看来是师太并不放心我等,是以想提前来查看周遭一番吧?” 了凡面无表情说道:“这是玄境门的地盘,贫尼哪还需要担心你们耍花招呢?事不宜迟,这是你要的东西。”她取出了一颗暗红色鸽蛋大的球状圆石。 这是什么?李天启显然认不得这是什么东西,虽然看上与水灵珠大小无异,可颜色却大不一样,而且还能隐隐一股热力。 凌天洞主满眼都是笑意,她有些激动,当即飘身上前,伸手就要拿取,却不料了凡手指一紧,已将那圆球握住在掌心。 凌天洞主愣住疑惑地问道:“师太,你这是做什么?” 了凡微微一笑说道:“你急什么?这火灵珠可是上古神物,你忘了,你要拿什么来换吗?” 火灵珠?原来这颗就是火灵珠!难怪与那水灵珠倒极其相似。 但她们不是一直为水灵珠而来的吗?怎么会变成了火灵珠? 李天启瞧见了凌天洞主转回头望着他的面容,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看来所有的一切均是凌天洞主的谎言,上峨眉山玄境门根本就不是为了救青儿,夺水灵珠,而是为这火灵珠。 这确实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此时凌天洞主瞥了一眼身后的李天启,当下说道:“他就在这里,师太难道还担心跑不了不成?” 了凡微微招了一下手。 凌天洞主再次回首说道:“还不上前去?” 李天启此刻确实不想理会她了,但看到青儿殷切的眼神,当下往了凡那边走了过去。 了凡抓住了李天启的手腕,将那火灵珠抛给了凌天洞主。 那凌天洞主心中大喜,急忙将那颗珠子接到了手里,只是看了一眼,就急急收入囊中。 在旁的青儿再次看了李天启一眼,欲言又止。 李天启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便说道:“没事,想必了凡师太并不会为难我的,你就放心吧,随她快速走吧。” 凌天洞主急向青儿打眼色,青儿微一咬唇,跟着凌天洞主登时腾空而起,没一会就没入夜色之中。 “天启,你保重。如了凡这尼姑为难你,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半空中传来青儿的声音。 李天启的心里当然知道青儿姐对他的一片友情,可他此时心里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他居然一直被人利用了。 他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那了凡嘿嘿一笑,轻声说道:“小子啊,你现在可看清你的这些伙伴了,个个都是居心叵测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你出卖,其实不就是为了那珠子吗?” 李天启却说道:“了凡师太,天下也不尽是凌天她们这种人,有些也许是无奈而为之,并不能说明什么。却不知您找我做甚?” 话方问出,他忽然觉得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变得清晰可辨,并无嘶哑之声,顿时抬起头往了凡脸上看去,站在他面前的哪是什么了凡呢,明明就是了尘! 了尘含笑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与满足,紧紧拉住李天启的手。 明明是了凡师太,怎么这一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了尘,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夜太不寻常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再次变幻 “你是了尘师太?”李天启诧异地问道。 了尘握住李天启的手用了点力道,彻骨的疼痛让他差点就要叫出来,她微微一笑顿时又收回了力道,缓缓说道:“李天启,你也不要想太复杂了,其实我并不知道我那师姐为何要将你找来,但既然她要找你,我倒想看看她到底要怎么样。对你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你站在我身旁就是了。” 李天启说道:“你们一个又一个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看来我今夜是一个伟大的配角了,明儿我就唱戏去。” 了尘盯着他浅笑道:“看不出你倒有几分讨人喜欢,原以为你会一直絮絮叨叨、啰啰嗦嗦的,你要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人家唠叨个没完了。我且问你,你愿不愿意留在此地配合我?” 李天启问道:“方才我的手腕都差点被你捏断,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了尘说道:“聪明。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倒十分识相。” 李天启却说道:“不过……我宁愿断腕,也不会配合你演这场戏。” “你敢。”了尘面色一青,想再次施力。 李天启说道:“除非……” 了尘方待捏紧的手顿时又放松了,她冷冷问道:“除非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有些谜题,想要寻找答案,假如你能解释,我倒可以陪你见见那了凡师太。” 了尘问道:“哼,我最恨的就是人家与我讨价还价!我就不信你不服!”说罢,手指又加了些力道,李天启登时感觉被捏着的手腕像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 李天启本想挥掌打去,但自忖远非她的对手,贸然行动指不定会让她恼羞成怒,当真废了自己的手腕,还是得智取。 他故作镇定道:“了尘,你莫要嚣张。你别忘了,除了我没有人能帮到你!” 了尘虽然故意不理睬他,但手上的力道已减轻不少。 李天启擦拭了一下额头冒出的冷汗,继续说道:“你大可出手,我自忖不是你的对手,现在被你拉住,也躲不开。不过现在子时也快到了,你若还不赶紧松手解释我的问题,迟了的话,你暗中运筹的事情看来也将付之东流了。” 了尘的眼中变幻莫测,似乎她正在衡量,一会,她终于松开了李天启的手,冷冷说道:“你且问,不过,事后假如你没有配合我,那我定将你立毙掌下!快说!” 李天启感觉被她握住的手腕突然一轻,终于脱出了她的魔爪,不过两人现在近在咫尺,凭了尘的功力,随时都可以将他再次抓住。 不过李天启并没有打算逃,他问道:“我想知道那天夜里在客栈外施法将她们引开而后又在三江汇合之处出现的蒙面女子,到底是不是你?” 了尘吸了口气,缓缓点点头。 果然是她,那此前对她身份的怀疑,倒没有错。 李天启又问道:“那凌天洞主是什么时候传递消息给你的?” “怎么?你小子是不是又要去做捕快了?”了尘轻哼一声。 “这不用你管,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李天启说道。 “你!”那了尘恨得直咬牙,说道:“你胆敢坏我事……哼。那蛇妖在入夜时分已将今夜的地点和时间都通知我了。” 凌天洞主居然是在入夜时分才传递消息过去,果然在那密林烧毁的铃铛果然是假的,这点看来凌天洞主并没有说谎。 “那铃铛是否通知你是交易是在今夜子时?”李天启问道。 “对。不然我又怎么会出现在你眼前呢?”了尘揶揄着说了句话。 这倒可以确定了那凌天洞主独具匠心的盘算。 李天启问道:“子时未到,可你却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了尘冷笑道:“好了。你问的问题在此打住,先暂时放在你的心里吧,你只要配合我待会演场戏,自然就会明白了。” 李天启整了整领口和衣襟说道:“你们这些人,尔虞我诈,却还是出家人呢。哼。” “住口!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教训神尼!”了尘怒道,“若不是看到你还有用处,今夜本神尼就要废了你!” 李天启退开两步,说道:“来啊,小爷倒要领教领教。”他早已判定了尘不敢动手,是以故意如此说话。 果然,那了尘看到李天启的样子像是真有些生气,顿时笑了起来,摆手道:“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你那两个女伴都是空手而回,难道你不想为她们取得点什么东西?” 李天启问道:“她们又不愁金银,还有什么能为她们取得?” 了尘说道:“当然是火灵珠!” 李天启说道:“火灵珠?” 了尘微微颔首道:“对。其实此事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况且我那师姐了凡也是心怀仁慈之人,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找你,但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你帮了我今夜,假若她要对你使坏,我将暗中保护你。” 李天启说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火灵珠你方才不是早已给凌天洞主了?” 了尘说道:“你早就明白方才那颗肯定是假的啊,却还要多此一问。看来你倒是谨小慎微,处处要拿到实据人证。” 李天启也不掩饰,却问道:“我本以为她们是为水灵珠而来。” 了尘说道:“我不知道她们从何得知火灵珠在我们玄境门手中。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水灵珠就在白马寺中。” 看来了尘还不知道水灵珠早已落到了凌天洞主的手里。 李天启却并没有点破,说道:“看来我一直被那凌天洞主所编造的谎言给蒙骗了。” “我却不是这么认为,而且我还得感谢她,若不是她将你蒙骗了,指不定你还不会到这里来。”了尘说道:“看在她们将你带到这里的份上,我就暂且饶了那蛇妖。放她们走了。拿了颗假的火灵珠,我就知道她情急之下不会去检验一番的,嘿嘿。”说到后面,了尘忍不住又得意起来。 她瞧了一眼李天启说道:“好了。待会你可不许惊讶,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火灵珠带走。总可以了吧?” 李天启本就不稀罕火灵珠,他此前为何来此,完全就是冲着营救青儿姐来的,谁知道青儿姐一点事情都没有,看来那凌天洞主为了夺得这火灵珠,真是什么话都编得出来。 也是可笑,花费了这么多功夫,周若琳和凌天洞主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阵青烟从了尘全身散发出来,没一会烟雾散去,那了尘居然幻化成了凌天洞主的模样。 李天启此时已有些麻木了,这些人变来变去,其实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已不想去猜测了。 夜空依然是昏黑一片,没有半点露出星月的意思,反而还不时刮起了狂风,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尤其在这后山上,悬崖旁,更令人感到有些颤栗之意。 那些淡红红云渐渐又变成了淡紫色,更为周遭添加了神秘的色彩。 一刻钟过去,子时已到了,可来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了尘和李天启坐在山石上,安静的等着。 李天启掀起自己手腕,方才被了尘捏住的地方恰是打入针状灵符的地方,此刻还有些生疼,看来那了尘的确是想让自己吃些苦头,所以才故意下了狠手。看来飞儿也一定是知晓现在的状况了,希望她不会贸然行动,闯入那玄境掌门缘觉师太的卧榻处去营救本就不在那里的青儿姐。 子时已过去,却还没有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了尘似乎也有些焦急起来,她喃喃道:“她怎么还不来?” 李天启说道:“也许她早就算出今夜事情的端倪了。” 了尘说道:“掐指算卦的本事她还没到那个水平,就连我师父也只是知晓一二。天下能掐指算卦比较准确的也就是天师道的慕容掌门了。” 李天启说道:“那天机神算呢?” 了尘说道:“那是神仙,怎么能用凡人与神仙相比较?” 李天启说道:“看来了凡师太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阻隔了。” 了尘顺口说道:“我只是让师父拖延她一会,这时也该……”话未说完,她顿觉说漏了嘴,立即改口接着说道:“她肯定会来,你别瞎猜。” 虽然了尘及时收住了嘴,但李天启还是听出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两人均同时发现一尼姑飘飘然往这边赶来,而且身形身法均与了尘变化的了凡初来时一致。 那尼姑脚下生风,落地无声,没一会即飘到近前。此时李天启已可以清晰看到她的面貌,果然是了凡。 这应该不会是假的了吧? 今夜太多的惊叹了。 李天启方要从巨岩后面走出,却被了尘拉住了,了尘示意不要出去。 李天启不明白她这是为了什么? 只见那了凡微微看了一下附近,轻声说道:“难道来迟了,她们已离开?” 这时李天启感觉自己右手突然被了尘拽住,跟随着她缓缓从后面走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巧夺灵珠 碎石上站着的三个人各有所思,他们左面是悬崖峭壁,右面则是一片乱石之地。 诡谲的云层不断变幻,为这里笼罩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了凡看到从暗处走出来的了尘和李天启,并没有感觉到异样,起手彬彬有礼道:“二位辛苦了,贫尼有事耽搁了,所以到此有些晚,还望见谅。” 了尘也跟着说道:“师太谦虚了,我们定了个子夜时分,本想着夜深人静,时间充裕,我们可以从容面对,却没想到师太深夜还如此事务繁忙,倒是我们的疏忽了。” 了凡轻轻一笑,上下打量着李天启,向了尘问道:“如贫尼没有看错,想必你带来的人就是他了?” 难道不是他?还是那凌天洞主搞了什么名堂,这么一想,那了尘不禁心中一颤,但还是假作镇定说道:“是的。没错,就是他。” 了凡没再怀疑其他,微微颔首说道:“这位公子,既然如此,可否亮出你的身份?” 李天启看了一眼了尘,像是在问她怎么样处理?但了尘却哪清楚了凡与凌天洞主约定了什么细节呢?是以她也不敢随便做出暗示。 在这节骨眼,了尘有些后悔没有了解详细,现在只能凭天意了。 既然当初凌天洞主说是要找红光佛珠的人,那此刻应该是要摆出佛珠了。想到这里,李天启卷起衣袖,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紫檀木佛珠。 此刻紫檀木佛珠并没有明显的红光,假若不是刻意仔细盯着瞧,根本就没有看到佛珠发着红光。 但了凡只是瞧了一眼,却泪水盈眶了,这却是李天启想不到的,就连一旁的了尘也有些懵了。 了尘不由问道:“师太似乎有些多愁善感了,能否告知?” 了凡摇摇头,强抑住眼眶中的泪水,她说道:“虽然眼前的人并不是他,但这红光佛珠确实是他的物件。” 李天启问道:“师太在这黑夜之中,距离数丈开外,居然能一眼就认出这佛珠?这却不让人相信。” 了凡说道:“贫尼不会认错的。这是紫檀木佛珠,上面每隔三颗珠子会有一文字,上面的文字串起来念,就是‘喃无哦米佗佛’,而且平常是看不到有字的,而是特殊情况下才会显现,你说是或不是?” 李天启吸了口气,没错。他原本也没有发现到那串佛珠上面有字,但也就是近期才发觉的,假若不是熟知这物件的人,不可能会知道这细节。看来这了凡的确与紫檀木佛珠的主人有着渊源,难道蓬头老者…… 了尘却在此时说道:“不知师太可要开始我们的……” 了凡说道:“这个自然,唉……不曾想此刻却要担此罪过了。愧对师父啊……” 了尘说道:“这么听来,你已拿到了?” 了凡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颗火红色的石子,“这上古神物,拿去吧。” 了尘说道:“这真的是火灵珠吗?你试试。” 了凡淡然说道:“这当然是,如假包换。”说罢,暗运起灵力,注入火灵珠之内,但见她再次摊开手掌的时候,一道亮眼的火红光芒映射着一丈开外,三人都感到了迎面扑来一股燥热之气。 但见她意念引导,一股细小的火红之光直照射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只是一会,那石头居然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琉璃! 了尘可能有些忘形,居然声若洪钟般嚷了起来,“果然是火灵珠!” 李天启轻叱了一声,“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像是要通知什么人似的。” “嗯?”了凡犹疑地瞧了了尘一眼,微微合上了手掌,握住了火灵珠。 了尘瞪了李天启一眼,轻声笑道:“我已渴望许久了,真是费了许多功夫才将这小子找到的,既然师太也是爽快之人,那我们就交换吧。”她推了一下李天启,说道:“你过去。” 李天启心里真有些不解,不知道了尘在与了凡玩什么把戏,即使火灵珠是真的,那又如何呢?她们俩总是玄境门的人,左手换右手,又有什么好争的,最终还不是要缘觉师太下定论。 想象之中,李天启就已来到了了凡身边,了凡微微握住那火灵珠,闭目思索了一番,看样子似乎在心里正做着巨大的决定。 了尘催促道:“怎么?还不愿意?那我可要带人走了。” 了凡双目一睁,长叹道:“拿去吧。”掌力一送,那颗火灵珠飞到了了尘的面前。 了尘轻松地将那颗火灵珠抓到了手里,仔细瞧了一会,欣喜若狂地说道:“果然是真的。” 了凡淡然说道:“珠子已到手了,你还不赶紧离开这里,还在这等什么?” 了尘却有些不以为然地笑道:“我在等一个人。” 李天启此时完全想不透这了尘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了尘看了看四周,突然嚷了起来,“师父,你都看到了吗?” 听到了尘这么一嚷嚷,了凡的脸色变得极其地难看,她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你不是她?” 一道身影从山上飘落下来,衣袂声破空而来,声音郎朗道:“为师来也。” 了尘忽然晃动身形,显出了自己的原貌。 了凡一看,当即怒道:“了尘,是你?” 那从山上飘落的正是缘觉师太,她满脸怒气,瞪着了凡道:“你这劣徒,为师错看你了,居然拿着镇山之宝交给一妖女?就为了与她换这年轻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了凡双脚一软,居然瘫坐在了地上,一时不能言语,李天启于心不忍,想将她拉起来,却又怎能够呢。 了尘快步走到缘觉师太面前,施礼道:“见过师父。”旋即双手捧回火灵珠,“这是我门圣物。请师父查验。” 缘觉师太快速收回了火灵珠,纳入囊中,说道:“为师已看到一切,先回了,明日你俩一起来面见为师,为师自有处置!” 了尘窃喜道:“是,师父。” 此时此刻,李天启终于明白了尘所策划的事情了。 了尘并非要夺火灵珠,而是要夺取了凡在她师父中心里的地位。 至于她的主意是如何来的,也许早有图谋,也许是在那山道凉茶铺,发现了周若琳那把阴阳十三幡,尾随到客栈里又听到了一些信息,顿时生出这样的主意来。 无论怎么推算,她看来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只是这一番心计,却甚是厉害,不仅圣物没有交出,还取得了她师父的信任,这样一来,取代其师姐了凡的位置已是必然。 缘觉师太拂袖离开,她走得很匆忙,看来应该是气愤已极。 “高!实在是高!”李天启心里的确佩服,但他佩服的是了尘的智慧,但却极其鄙视她的为人。 了尘笑道:“好了,小子,我想此刻你已经明白了吧。我之所以这样,完全是有原因的。”她低头看着地上瘫坐着的了凡说道:“师姐,你方才也听到师父的话了,明日一大早我们就一起去拜见她老人家,也该是重整一下门派内务的时候了。” 了尘缓缓举步,得意地看了李天启一眼,说道:“小子,看来她也没有心情与你絮叨了,我看你就离开也没所谓了。” 李天启冷冷道:“像你这样不择手段爬上了高位,又如何呢?施展诡计残害同门,况且还是自己的师姐,你也不怕被人耻笑!” 了尘怒道:“住口!苍蝇不叮无缝蛋,呸呸呸,什么苍蝇,我呸。假若不是她私自盗取火灵珠,我会得手吗?” 李天启挥舞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说道:“她这么做必然有苦衷,事情总得弄清原委才知道是对是错。” “好了,你们别吵了。”此时了凡已缓缓站了起来,一脸麻木地说道:“师妹,一切皆有定数,此次是师姐不对,自领师父的处置便了,不过今后还望师妹挑起玄境一门的重担,为师父排忧解难。” 了尘说道:“这当然。” 恰在此时。忽然一道人影电闪而至! “凡尘两位爱徒,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却是不久前离开的缘觉师太。 了尘急问道:“师父,您怎么又回来了?” 缘觉师太一脸茫然道:“了尘,你让为师子时到来此处,可突然发生了些机关报警的事情,为师就去处理了,现在才赶到,却远远看到你们在此争论什么,难道你让为师深夜来此,就是为你们调解的吗?” “啊?”了尘有些惊呆了,“师父,方才您不是拿走了……” 了凡干咳几声,打断了了尘的话语,了尘当即识趣,立刻住嘴,回想片刻,当下很是感激了凡出手及时。 了凡此时为了尘掩饰,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胸襟宽广,还是怕了尘无意说漏嘴,会将自己也带出来,毕竟火灵珠是她拿出来的,而了尘却亲手将火灵珠交给了假冒其师父的人。 只是这样一来,缘觉师太自然不知道她俩在做什么。 是谁如此巧妙地取得了火灵珠呢? 看来又是一个谜。 第二百六十四章 逐个分析 了凡及时发出的干咳声掩饰了了尘略显慌乱的神情。 缘觉师太问道:“了尘,你说什么?” 了尘道:“我……” 了凡随即插话说道:“师父,我们的确就是有些误会,平日您也知道,其实了尘师妹就是想让您来调解的,不过现在我俩之间已没有了隔阂,我们自会恢复如初的,对吧?了尘师妹。” 了尘连连点头道:“对对对。” 缘觉师太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能如此平心静气地谈话,倒也是件好事。”她突然瞧见了李天启,于是问道:“这小施主是谁?你们怎么深更半夜将他带来这里?” 了尘赶紧说道:“哦,是这样的,师父,您还记得五年前我们曾在天师道那遇到一长舌的少年郎吗?” 缘觉师太说道:“记得。他好像叫什么天启。”她盯着李天启,继续问道:“这么说,这小施主……” 了尘说道:“对,就是他,他就是当年那少年,李天启。” 了凡讶异地看着李天启,眼中似乎在问,他居然就是李天启? “哦……原来是你呀。都长这么高了。”缘觉师太顿时露出了一些笑意,继续问道:“不知慕容掌门近来可安好?” 李天启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还未回去呢。应该是无碍的。” 缘觉师太问道:“难道此次出山暗中相助我们的人,你也在其中?” 李天启不知道她的话里所指,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 缘觉师太微微送去了赞许的目光,然后突然抬首对着了凡和了尘说道:“你们两人还愣着做什么,按辈分论,也不用你俩亲自出面与他接洽,不过也难得你们两人同时屈尊,如此礼遇,也看来你俩心里对他也是暗中喜欢吧,既然是这样,还不赶紧安排房舍,总不能让人露宿山林吧。” 了凡了尘赶紧说道:“是。” 缘觉师太说道:“既然如此,李天启,你就暂且在这里住下吧,既然你现在在明处,必定是有你们的计划,本尊也就不干涉了。你且随她们的安排相机而动。” “是,谢师太。”李天启拱手道。 缘觉师太转身离开。 这时了凡了尘才顿时松了口气。 了凡由于躲过了一劫,此刻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来,她瞧了了尘一眼,说道:“了尘师妹,这李天启的衣食住行由师姐来安排就可以了,你也不用插手了。” 了尘轻哼了一声,微微起手说道:“了尘谢师姐方才没有将实情说出。” 了凡长叹了一声说道:“其实我俩都有责任,方才如若师姐将你亲手把火灵珠送给那假师父的事情说出来,那不是也等于将师姐也置于被动的局面吗?况且我们此刻不应该再以意气论事了。让人看了笑话。” 了尘盯着李天启一眼,冷冷说道:“现在就你知我知、他知,天知地知还有那假冒之人知道,谅那骗取火灵珠之人也断然不会说出。而你我更不会说出此事,那就剩下这小子了。” 李天启缓缓说道:“放心,这种事情我不会对外宣传的,而且我还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算了吧。”了尘冷冷说道:“你不捣乱我就已高兴不已了。” 了凡毕竟年长些,也是见多识广,只是这么一回想,就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她不由问道:“师妹,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同仇敌忾?” 了尘点点头,“嗯。” “好,那么我们就应该对对方开诚布公对吗?” “师姐想到什么,直问就是。” “师妹,那师姐就直说了。” “请。” 了凡问道:“了尘师妹,知道今夜我将要与凌天洞主见面之事的,还有什么人?” 了尘只知自己一时不察,亲手将镇山之宝拱手让人,心里已感到懊悔,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除了那凌天洞主和她的婢女,叫什么青儿的,还有个笑修罗的女魔头,巫月教门下。剩下的就是我与这李天启了。” 了凡说道:“凌天洞主居然还有个婢女?这却是我没想到的。还有那笑修罗,巫月教的门下……这个教派早年在川蜀一带建立,后来不知怎的,就迁往南诏去了,她来此地做什么?” 了尘轻哼了一声说道:“那笑修罗自然也是为了火灵珠,哦,不对,这笑修罗被那凌天洞主施了点小计策,误以为此行是来取水灵珠的,当然,她被凌天洞主给骗了,在我们面前表演了一番追击敌人,然后就没见回来了,估计抢到了个假的水灵珠,却以为是真的,然后就消失了。我猜她之所以会到此,必定是凌天那妖女不知用什么手段说动了她。” “哦?还有这事?”了凡不甚了解。 了尘说道:“当然,师妹一直待在暗处,看得真真切切,只不过一直没有出声,静观表演。” 原来那了尘居然早就来这里隐藏起来了,看起来,方才那一幕幕的表演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只不过她也没有想到,比她隐藏得更深的人却没有露面,直到把握住了机会,而假冒她的师父轻松取走了火灵珠。 了凡问道:“这么说来,凌天洞主早就有此计划了,只不过略施计策将那笑修罗先骗走了。看来那妖女是想独吞啊。” “没错。”了尘应道。 李天启叹道:“的确如此,笑修罗贪功心切,没有深思就被骗走了。倒白费辛劳了。” 了凡说道:“笑修罗自然离开了,那凌天洞主又是怎么回事?她约了我子时前来,可我依约而来,直到现在也没见她现身啊?” 了尘徐徐说道:“师姐,都怪师妹此前意气用事。凌天洞主和她的婢女青儿,倒确实是为火灵珠来的,只不过她也被我骗走了。” “你又怎么骗走她的?按理来说,她没有与我碰面之前,绝对不会离开的,因为她很想得到火灵珠。” 了尘说道:“既然事情已到这个地步,我也就不瞒师姐了,我冒昧地变幻成了师姐的模样,这才将她骗走了。” 了凡微微闭上双目,稍微思量了一番,又缓缓睁开说道:“哦弥陀佛,善哉善哉。今夜之事此时已明了了。” 了尘垂首不语。 了凡接着说道:“你骗走了凌天,然后幻化成凌天的模样与我相见,为的就是让躲藏在暗处的师父能看到我亲手将火灵珠送给他人,就是为了换这年轻人。唉……” 了尘说道:“师姐说得是,师妹此时已愧不当初。如若没有我们的争锋相斗,那贼人又有何能耐轻易将火灵珠从我的手里拿走?” 了尘此刻能承认自己此前设计,又能反思自己的过错,确实是李天启没料到的,他本以为了尘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将罪责推到了凡的身上,然而事实摆在面前,却让他不由不信。 李天启心中一动,他似乎想到了一个人。 了凡说道:“要说责任,我俩都有责任。但师姐自有苦衷的,以后师妹也许会理解。现在我已明白为何亥时的时候,师父会突然找我聊那有关外敌之事了,原来无意中,师父倒成了你的帮手。” 了尘点头道:“是,我也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师父。但我没想到她又会被什么事给耽误了,错过了见证的时机。”她的语气中流露出了一丝惋惜之意,突然感觉不妥,赶紧有所收敛,继续说道:“如师父按时前来,必定不会有错。而我也不会轻易将火灵珠给他人了。” 了凡并不在意了尘方才那突然流露出的神情,却说道:“看来那假冒之人早就留有此招,就是为了对付师父的,让师父迟迟未到,而此人则趁虚假冒。” 了尘说道:“没错,确实是这个理。” 了凡说道:“我们已经捋了一遍线索,将你我觉得可疑之人都列出来,说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这个他人。那你说说,这人到底是谁?” 了尘摇头道:“这确实不知。” 了凡说道:“最近我们玄境门可是出现过夜闯山门的蒙面人的,你怎么忘了这茬?” 了尘忽然抬起头来,双目凌厉的目光透出一股煞气,她说道:“是那夜探我们地盘的蒙面人?” 了凡说道:“不无可能。那人的本领高我们许多,简直可以媲美我们师父。” 她们是在说飞儿吗?但飞儿的本领又怎能比得上缘觉师太呢?虽然他没有看到过这两人真正对阵,只是自己曾与飞儿交过手,感觉即使五年内她的修为进步不少,也不足以与缘觉师太抗衡。 了尘说道:“如是此人的话,他为何不直接抢呢?却要用这种手段。却与他的那身高超修为不符啊。” “嗯。师妹说得是,凭借那黑衣人的武功,我俩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依然可以轻松取得火灵珠。”了凡说道。 了尘说道:“是啊。这让我感到困惑。” 李天启此时听起来也感到不解,但他心里清楚,唯一能解释的是那假冒缘觉师太的人就只能是飞儿了。 但他不会捅破,至少现在还不能说出来。他连了凡为何要找他都没弄清楚,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贸然说出只会增加自己的麻烦。 了尘突然说道:“咦?我想起了一个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苦肉之计 夜更深了,山风寒冷,吹起了阵阵云烟,翻腾不已…… 了凡急问道:“什么人?” 李天启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他感到似乎了尘已发现了什么。 果然,了尘说道:“前些日子,我夜探客栈,发现李天启所住的客房的屋顶有个黑衣人正在偷听屋内的谈话。师姐您说会不会就是那黑衣人?看上去还是个女子。” 了凡向李天启瞧去,问道:“黑衣女子?”她略一沉思,顿时说道:“师妹,我看就是她了。” 了尘点点头,向李天启问道:“李天启,你知不知道那天夜里屋顶上的黑衣女子是什么人?” 李天启并不打算说实话,只好摇头道:“我不知道。当时凌天洞主和笑修罗都追出去了,你在外面瞧得如此仔细,而且你不是还施法变幻成一只野猫引她们上去的吗?你都不识得,我更不识得了。” 了尘说道:“我只是让她们发现上面有人,哪知道那黑衣女子的身法倒是极其飘逸,反应也很快,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破绽,我却不识得她的身法。” 了凡说道:“算了,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有用,看看师父那边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吧,既然那黑衣女子是有备而来的,能迟滞了师父到这的时辰,看来必然是做了什么手脚,只要做过手脚,总是能找到一些痕迹。” 了尘说道:“好,也只好这样了。” “那我们就回吧。” “好。” “李天启。”了凡像是要将李天启的手腕抓住,突然感到不妥,又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你随我来吧。我安排个住所,你且住下。” 了尘却说道:“师姐,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情,但他毕竟是跟那凌天洞主和那笑修罗一起来的,还是理应注意一些,莫要再起事端。” 了凡说道:“谢师妹提醒,师姐会注意的。”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弹身后退,猛然掀起了他的右手衣袖,抓住他的手腕,只是一瞥,就隐隐看到了一点细小的伤口。 “怎么了?”了尘不知了凡为何突然有此动作,急忙问道。 李天启大吃一惊,他不知道为何会给了凡发现了此处伤口,而伤口之下显然隐藏着一根细小的针状符文。 他能明显得感觉到了凡那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一股暖热的真气,那针状符文缓缓从手腕藏身之处挪动出来,微微感到一阵刺疼。 了尘显然也看到了那点伤口逐渐冒出了针状之物,心下也是莫名惊奇。 只是一会,那针状符文便被了凡以内功真气逼了出来,还带着一丝鲜血。 了凡将那针状符文拿到手里,放开了李天启,她仔细看了一眼,说道:“这针状符文出自蜀山气宗门。他怎么身上会有这种东西?” 了尘对着李天启轻叱道:“小子,看你老老实实,却没想到你这么多主意,想必你演的这出是苦肉计吧?” 蜀山气宗门?难不成飞儿是蜀山气宗门的?还是她手上的针状符文是有人相赠? 李天启看到那隐藏针状符文被了凡识破,心中自然一惊,早已泛起惊天骇浪,可他表面上却异常镇定,他装作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蜀山气宗又在何方?” 了尘冷笑道:“看来你这苦肉计倒挺像,你难道孤身犯险就是为了配合在暗中埋伏下来的人从我们手中骗取火灵珠吗?” 了凡说道:“师妹,你先不要急。待我问问。” 她走近了李天启,问道:“李天启,我问你,这东西怎么来的?” 李天启却问道:“了凡师太,您能先告诉我这东西是什么东西吗?” 了凡说道:“这叫移魂幻影。施术者可以借受术者的身体,看到受术者所看到的东西,听到所听到的声音,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而若施术者法力高强,还可以籍此将自己的幻影在受术者所处的位置显现出来,就像是真人在场一般,如不是刻意留意,根本就不会发觉。听你这么一问,倒像是不明就里的感觉,你……” 了尘说道:“师姐,这小子诡计多端,你且小心他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李天启没有理会了尘,再问道:“这么说来,这移魂幻影之法是蜀山气宗的绝学了?” 了凡说道:“普天之下,应该再无他人能学得蜀山气宗的秘法。只能是师承一脉的门人才可能习得,还需看天分。” 居然是蜀山气宗门人,如此说来,那飞儿与那前段时间在地下所遇到的神秘人就是同一门派了。难道他两人是一道前来的? 了凡再次问道:“李天启,你是不是有什么顾忌?” 李天启拱手道:“多谢师太出手,这符文什么时候打入了我的手里,我却不知道,还以为是蚊子吸血所留。” 了尘冷笑道:“你继续装吧。我看你就是演苦肉计。” 了凡瞧了一眼了尘,便继续说道:“了尘,不要再瞎猜。看来事情还真不简单,居然发现了蜀山气宗的符文。”她将符文收入袖袋之中。 了尘说道:“师姐,虽然您是要找这小子,但能否让我给他留点印记,也好让他长点见识。” 了凡说道:“无凭无据,就凭一道从他手腕取出来的符文,你这……也……。师妹,你且回去吧。明日师父还有要事与我俩商量呢。我想他说不知道也不无可能。” 了尘说道:“师姐,我想明白了,看来那夜里夜探客栈的必定就是那蜀山气宗的女子,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施法在这小子的手里,对我们的一举一动皆了然在目。可恨啊,我也是太过紧张,一时不察。真是大意啊。” 了凡说道:“师妹,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应该就是这样,而她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自然动动脑筋就可以轻松地取走火灵珠了。” 了尘说道:“我是在想其实我们一波又一波的人都没有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而李天启可是从头到尾都掺和的,他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了凡浅笑道:“好了,了尘师妹,你不用一再强调,我自会处理。你的论点也不无道理,只不过也许他也只是被人利用了。且回吧。我们明日再做区处。” 了尘微微颔首道:“那就有劳师姐了。我告辞了。” 她狠狠地瞪了李天启一眼,甩袖离开了,没一会就消失在远处的几株树木后。 了凡说道:“我们也走吧。” “是。”李天启此刻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被飞儿利用了,但他思考一番后,种种现实都指向了他也是被飞儿利用了。而此时他还为她守口如瓶。 飞儿当初答应帮忙趁机营救青儿,他心里是非常感激的,而他也曾对今夜之事做出过预判,猜测了尘的确是有可能会将她的师父缘觉师太哄到这后山中的,那么飞儿自然就可以借机入密室救青儿了。 但事情发展却远远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不仅青儿被捉之事是子虚乌有的,就连夺取灵珠也多次峰回路转,这一批又一匹的人马都没有拿到火灵珠,结果却被一大家都不知的人给轻松取走了。 现在他的心里已经确定是飞儿了,也符合了凡了尘两人的猜测,虽然她们心里还未确定。 他想起了数月前在苦修崖遇到那神秘人的时候的情形,又想到了五年前遇到飞儿的情形,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在详细思考一番,又联系到昨夜重遇那神秘人的情形,结合在早些时日在客栈碰到飞儿的情景,他觉得这两人均会出现在同一地点,唯一的区别是出现的时辰不同。但两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曾使用过移魂幻影这符文,若按照了凡师太的说法,那天底下只有两人都是同一门派下的弟子才有可能了。 看来今后自己得以离开玄境门时,还是得留意一下蜀山气宗的动向,假若能再次遇到飞儿,当面询问一番也不无不可。 想到这里,他打定了主意。 缓缓走在一旁的了凡一直没有打扰他,此刻却突然说道:“也不与你见外了,李天启,今夜让你看笑话了。说真的,了尘说起你是当年那李天启时,我非常诧异,而你却又戴着红光佛珠。看来真是天意,不知五年前,这佛珠你是否就带在身上?” 李天启说道:“是的。当年就戴在身上,但一直没摆露出来。” “哦,原来如此。”了凡叹了一声。 李天启跟着了凡来到了一住所前,只见这住所建于一到峭壁之下,视野开阔,而十丈开外还有一座极其简陋的屋舍,附近种着一些蔬菜瓜果,倒显得极其清幽。 了凡说道:“这就是你的住所了,我就在一旁那间陋室便是。先歇息吧,有话明日再说。虽然玄境门看上去并无岗哨,但你不要乱跑,惹下祸事可就麻烦了。” “是。谨遵师太教谕。”李天启拱手道。 “嗯。”了凡点点头,飘然离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小屋风波 住所内布置也是极其简朴,一块较平坦的方石铺着一张席子,草编的一只枕头和一层薄被,方石并不大,看上去倒像是只能盘腿打坐的地方,可显然那是一张天然石床。 一张不大的圆盘石头矗立在与石床相距不远的地方,上面摆放着几本书籍,书籍旁则有一只茶壶和两只茶杯。 住所内看上去虽然极其简陋,但却是无比干净。 看样子这住所本就是了凡师太为那戴着红光佛珠的人所准备的,可她却未想到那人居然是他。 李天启挑了一下烛火,屋内登时更加亮堂起来。 他信手翻看了一本书籍,看到有些字段旁还有娟秀的字迹所标注的注解,想必是那了凡所写。 这是一本《山海经》,看到上面注解,李天启登时联想到了玄境门捉妖的本份,了凡很是认真,有些注解还留下了记录的日期。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听到了凡的声音道:“李天启,你还没睡吧?能否开一开门?” 李天启赶紧将书籍合了起来,边说边走向房门道:“没呢。已过了睡头,现在还挺精神的。” 方打开房门,了凡就已踏进屋内来,她指着桌面的书籍说道:“贫尼忘了这些书还放在这里了。没有书可睡不着。” 李天启笑了一笑,说道:“我方才也翻看了一会,也想找到一些睡意呢。” 了凡起手道:“哦弥陀佛。”她伸手将那几本书拿在了手中,说道:“我也不跟你见外了。你那手中的佛珠是如何来的,能否与我说说?” 李天启本就觉得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似乎藏着一个谜,他也想知道个中缘由,便说道:“ 这说起来可就有些长远了,不过我还是长话短说了吧,是我在谷阳县时偶遇的一个乞丐老人家给的。” “哦?”了凡双眼一亮,“他长什么样子?” 李天启便将那蓬头老者的模样向她描述了一番。 那了凡眼眶噙泪,喃喃道:“果然是他。” 李天启心里有些触动,便问道:“师太,这蓬头老者与您……” 那了凡苦笑道:“这却不足以外人道了。”她将书拿稳,然后腾出一只手来问道:“你那紫檀木佛珠能给我看看吗?” “师太不用客气,这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李天启赶紧将手腕里的紫檀木佛珠取了下来,递到了了凡的手中,他将那佛珠放到她手上的时候,还感觉到了她微微一颤,像是心里激动之极。 那了凡仔细端详了一番,紧紧握住了紫檀木佛珠,没一会,她就将那佛珠递回给了李天启说道:“你收好吧。”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她的用意,但显然她与这紫檀木佛珠的主人是有些渊源的,心里虽然有些不舍得这样的上等宝物,但还是说道:“假若师太识得这佛珠的主人,我就转赠予您好了。反正我也不是这佛珠的原主人。” 了凡摇摇头道:“李天启,我知道你一番好意,但这却是他亲手给你之物,自然有他的用意,那还是你收好了。”她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说罢,也不等李天启发话,已快步迈出了屋外。 屋内又安静下来,李天启如释重负地躺在了石床上,石床上极其冰凉,他不禁打了个寒噤,赶紧掀起薄被盖在了身上,今夜有惊无险,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幕幕,不禁叹了口气。 周若琳和凌天洞主还有了尘都是机关算尽,却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看来人算不如天算。 而金木水火土灵珠中的水灵珠和火灵珠已出现,水灵珠由凌天洞主和青儿在白马寺夺得,而火灵珠出现在了玄境门,被那神秘的假冒之人骗走,剩下的金木土灵珠又会在哪出现呢? 记载召唤五灵珠召唤神秘法的古谱又在哪里? 烛火渐渐黯淡下去,灯芯此刻散发的烟气却多了一些。 李天启他躺在石床上,自然没有留意石桌上烛火的变化,没一会居然就睡着了,看来忙了一夜,他的确有了倦意…… 三更时分,此处偏僻之所更显幽静,就连不时鸣叫的小虫子也已睡去了。然而一个婀娜的蒙面黑影突然窜了过来,仔细聆听屋内的动静,然后轻轻伸出手指戳破了窗纸,往里瞧了一会。 屋内那支蜡烛已将燃烧殆尽,而李天启却仍然和衣而睡,一动也不动。 那黑影一身劲装黑衣,眼神露出一丝笑意,她伸手轻轻往房门推了一下,却已被闩住,喃喃道:“这家伙倒挺警惕的。” 她伸手隔空轻轻一拉,那房门背后的木制孟门闩登时被挪开了,房门自然也就露出了一条缝。 那蒙面女子蹑手蹑脚走进了屋内,顺手将房门关了起来,她快步走到李天启的面前,推了一把,“喂。快醒醒。” 李天启动了一下,却没有醒来。 那蒙面女子再次推了一把,又低声唤道:“李天启,快起来,我们要走了。”声音虽然压低却极其好听。 她连推了几把,但李天启蠕动了一番,却没有睁开眼睛。 “这家伙怎么了?难道真有这么困吗?”蒙面女子摇摇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一时半会是不会醒了。”忽然一句极冷的语调从她身后响起,那蒙面女子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去,然而她的身后却没有人影,她不禁说道:“谁?” “你又是谁?”那声音又出现在了她的左侧,她旋即又转头往左侧看去,然而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 那蒙面女子愣了,看来她从未遇到本领如此高超之人。 “你何不现身?”她缓缓走了几步,看着房门并没有开启的样子,而窗户也是紧闭着,那人又是如何进来的呢? 可这冷冷的声音显然是另有人在屋内。 那声音在她身后冷冷道:“一直都在,又怎么会问没有现身呢?” 那蒙面女子猛然转回头瞧去,可那人比她动作更快,她还是没有发现到底是什么人。来人修为远胜于己,她不由有些慌张,凭她的身手,居然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假若来人要伤害于她,此刻她只怕已倒地上。 虽然她并未看到是谁,但心里已隐隐有些察觉,毕竟也只有那人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间屋子里。 就在那蒙面女子还子思忖时,一枚闪耀着光亮的暗器向她打了过来,速度奇快,但却没有破空之声,更显出手之人的高超技艺。 不过那人果然并不想取她的性命,暗器在离她双目之间只有一尺距离的时候居然悬空停了下来,那是…… 蒙面女子只看了那暗器一眼,又是一惊。 那暗器是根针状符文! 这…… 蒙面女子念起咒语,右手施法一挥,那针状符文顿时燃烧成灰烬,四散开来。 “你乖乖将火灵珠交出来吧。”那声音依然让人感觉到寒冷,不带任何色彩,那蒙面女子不知道此人是愤怒还是故作高深。 蒙面女子知道自己动弹只是徒耗体力,干脆就站着不再动,就连头也懒得转动了,直直地看着前方,李天启还躺在石床上,睡得正酣。 那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意思,说道:“放心吧,没人会帮你的。他也不例外,我暗中弄了些定神香给他,会让他呼呼大睡到明日日上三竿。” “看来你已知道我会来,不然怎么会如此设计?”蒙面女子问道。 那人说道:“我并不知道你一定会来,只是赌一把而已。” 蒙面女子双眉往上一挑,“哦?” 那人说道:“李天启似乎对你重情重义,既然他不想说出你是什么人,我也就只好也瞒着他,暗中赌一把了。 蒙面女子轻笑道:“原来你也会赌。” 那人似乎有些无奈:“唉……哦弥陀佛” “蒙面女子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取走火灵珠之人?” 那人说道:“你不是骗取火灵珠之人,又怎么会再次回到这里来?而且找的不是他人,却是李天启。” 蒙面女子说道:“你不能让我早就认识他吗?正好知道他在此处,所以就上来找他了。” 那人突然冷笑道:“果然是个强词夺理之辈,别以为人人都应该会被你糊弄。” “哦?”蒙面女子却突然处之泰然了,说道:“那你也不用移宫换羽了。了凡师太,大家明枪明刀不是更好吗?” “聪明。”了凡师太不再隐藏,一阵沙砾细细卷起,她便显现出来。 蒙面女子心中暗自吃惊,看来自己此番贸然前来,想要从容地带着李天启离开这里却是不可能了。了凡师太的本领远远在她之上,单论这手移宫换羽就令自己叹而止步。 了凡师太灼灼目光停留在蒙面女子的身上,“你是什么人?何不解开面纱?” 蒙面女子笑道:“就算我解开了面纱,师太也不可能认得我是谁,我本就是无名小辈。”她自忖不是了凡师太的对手,伸手就拉下了蒙面巾。 一张俏丽可爱的年轻面孔出现在了了凡师太的面前。 了凡一看,确实不认得,她心里倒是开始了诸多猜测。 第二百六十七章 落在谁手 蒙面女子瞧了一眼站在她三尺外的了凡师太,眼光闪烁不定,似乎在琢磨着一些事情。 蒙面女子笑道:“师太在想什么事?” 了凡冷冷道:“当然是想你是谁?你为何会去而复返?到底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蒙面女子说道:“师太多虑了,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为何会猜我就是那什么夺取火灵珠之人,我听不明白。” “哦弥陀佛。”了凡说道:“女施主还是应该自量,不要逼贫尼出手。” 蒙面女子说道:“师太你方才就已犯了贪念,又怎么说是我所逼呢?” 了凡问道:“此话怎讲?” 蒙面女子说道:“你不是犯了赌戒吗?” 了凡微一思索便冷笑道:“捉人字根,嚼舌无用。既然你不愿说,就让我……”她面色一沉,就要上前。 突然,躺在石床上的李天启忽然四肢伸展,像是伸了个懒腰,表情还甚是惬意。了凡本已上前的身形顿时刹住,她心下暗道,一点定神,他怎么像是要苏醒的样子?难道那药性已自解? 蒙面女子也瞧了一眼李天启,只见他面色红润,双唇如朱,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丸之类的,心里顿时一羞,便转过头去,恰巧与了凡再次对视。 蒙面女子说道:“师太,你这什么定神香,果然定神。” 那了凡轻哼一声,欺身上前,两人已近在咫尺,她说道:“小妮子,你又何苦逼我出手呢?你敢不承认你就是为他而来的?将火灵珠交出,我不再追究,自然放你离去。” 蒙面女子说道:“师太,我本不知道你这里藏有火灵珠,也不知道你那火灵珠去了哪里。我此番来,只是为了带走他。而你却咄咄逼人,这也有些太欺人了。就算不敌,我也要与你拼一拼!” 那了凡冷冷道:“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她伸手往蒙面女子身上拍来,虽然很近,但蒙面女子却早有准备,向后急速跃开。 而了凡随掌上前,再次往蒙面女子身上打落。 蒙面女子无奈之下,双掌迎击。 “啪!”一声脆响,震得残存的一点烛火摇曳不已,差点熄灭。 蒙面女子感觉对方掌力猛然沿着双掌筋脉猛冲入胸腔,喉头一甜,不禁吐出口血,身体也踉跄得倒向石床。 了凡本没想到出重手,但多次好言相劝,对方却故意装糊涂,倒让她一时怒气上冲,只见一掌便将对方打得吐血,头脑一时清醒过来,便也没有趁势而上。 蒙面女子伸出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缓缓从石床边上站稳。 了凡叹了口气,从袖袋中摸出一颗疗伤药丸,说道:“哦弥陀佛。出手如此之重,非贫尼本意。这是疗伤药,你……” 蒙面女子轻笑道:“算了,别假惺惺的。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杀要剐便来,我尽全力应对就是。” 了凡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只要你交出火灵珠,我必然不会对你怎么样。况且火灵珠本就是我门派镇山之宝,你……” 蒙面女子断然说道:“我一直都说过,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火灵珠,虽然我知道五灵珠的传说,却根本无意于此。今夜我就是来将这人带走的。” “哦?”了凡看到蒙面女子说话决绝,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倒有些迟疑起来,看到对方没有收取丹药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勉强,将那疗伤药放回了袖袋中。 了凡说道:“难道是我误会了?那移魂幻影之术不是你所施展的吗?” 蒙面女子说道:“移魂幻影之术的确是我所施展的,但并非为了夺取那火灵珠,而是为了救人。” 了凡说道:“笑话!你也来个救人,难不成我玄境门就是藏污纳垢之地吗?个个都来我这里救人?” 蒙面女子说道:“如若不是为了救人,他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了凡瞧了李天启一眼,淡然说道:“唉……他之所以来到这里,那是因为凌天洞主的谎言。” “哦?”蒙面女子有些诧异,“那师太能否简要说说?” 了凡说道:“数月前,我与那自称凌天洞主的蛇妖相遇,我们一派本是捉妖除魔的正道,当然不会放过她!我与师妹分开行动,但也恰好捉住了这独臂蛇妖,忽然她却像是知道我们玄境门与白马寺的渊源,此次她便是为这火灵珠而来,而且不知怎么的,她居然知道我心里的秘密,一番说辞之下,我便有心放她一码,不过我与她有所约定……” 蒙面女子说道:“以后的事情我也已清楚了。” 了凡说道:“其实他们都被那凌天洞主给骗了,哪有什么人在我们手上,此次我留下李天启,也只是为了追查我心里的秘密,总不会有害他之意,你却说要救人,这却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吧,况且他愿意留在此处,也并非我强留。” 蒙面女子说道:“那既然事情的原委都已清楚,那我可否就带他离开此地?” 了凡说道:“不行。既然我已知道他对于我来说是个重要线索,还未了解清楚又怎么能放他离开,况且今夜火灵珠也已丢失,或多或少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也不能将他放走。” 蒙面女子说道:“看来你是要软禁他了?” 了凡说道:“并不是软禁他,只是要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蒙面女子说道:“假若十天半个月也就算了,但长期没弄明白呢?难不成师太就要一辈子将他圈禁在此?” 了凡冷冷说道:“假若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 蒙面女子冷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信佛之人。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他人的自由。” “你!”了凡只感觉一股怒气贸然冲上脑门。 论伶牙俐齿,她远不如蒙面女子,但论功夫手段,她却远胜蒙面女子。 了凡已不顾蒙面女子已受内伤,再次挟着凌厉掌风往她身上打来,蒙面女子顿时大惊,却不得不强运内力真气,双手再次迎上击出。 “啪!”两人的手掌再次交击,蒙面女子前次受掌后,已喷出血箭,此次必定会瘫软在地。然而,事实却是了凡师太全身一震,噔噔瞪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往后退出数尺,后背撞在石桌上,茶具登时被撞得跌落在地,碎裂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凡的眼神也充满了狐疑之色,她方才虽然生气以极,但打出的掌力却比此前削减了两成,虽不会让蒙面女子受内伤,但也足以让那蒙面女子瘫软在地。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此番却被自己的力道反噬了一道,双臂又痛又麻。 这也是蒙面女子没想到的,她此刻也是一脸的茫然。方才看到了凡挥掌袭来的时候,忽然她感觉到身后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冲入她的背部各大要穴,顿感内力充盈,真气澎湃,而方才那所受之内伤居然再无伤滞之感,一时精神大振。 就在两人都各怀揣测之意看着对方的时候,李天启却突然打了个哈欠,搓揉着双眼翻身坐了起来,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了凡讶异道:“你……这……”显然,她施放的定神香并没有让李天启定神。 了凡和蒙面女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天启此时已感觉舒服了一些,恰好看到蒙面女子转过脸来瞧着他,定睛一看便诧异地问道:“飞儿,你怎么来了?” 飞儿一会看看了凡,一会又看看他,说道:“你……这……” 李天启此时才发觉自己居然没有脱鞋袜,登时面色一红,翻身下床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两人居然都说一样的话,一样的表情,真让人看不懂。” 还是飞儿先镇定,她说道:“这师太说我取走了火灵珠。” “飞儿。”李天启此时已完全清醒,便问道:“难道不是你吗?我想你也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吧?” 飞儿忽然双目一红,泪水盈眶,带着泣声说道:“李天启,你……你也诬赖我?” 了凡此时并没有说话,她的丹田内翻江倒海,而她却怕飞儿会报她一掌之仇,当下恰巧有李天启在她前面挡着,她正好借机调息。 李天启没想到这样的变化,赶紧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猜测,除了你以为,还有谁知道这事呢?” 飞儿咬牙道:“反正不是我!看来我的好心被当驴肝肺了!李天启,我好心回来救你,你却……”她没再停留,突然飘身向外,夺门而出! “飞儿,你等等!”李天启追出去的时候已太晚了,飞儿全力施为早已去远了。 了凡此时的额头上冒出淡淡白烟,看来她遭受反噬之力倒也有些苦楚,正在疗伤。 李天启此时也有些懵了,难道此前的猜测有误吗?但如不是飞儿又是谁?可从飞儿的表现上看,必定是另有他人了。 这火灵珠到底落在了谁人手里?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误会佳人 看着飞儿夺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李天启仿若失去了些什么似的,无力地靠在门边上,缓缓滑落,坐在门槛上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没一会,了凡疗完伤,暗自松了口气,她缓缓站了起来,瞧着坐在门口的李天启说道:“哦弥陀佛,看来那叫飞儿的已离开了。” 李天启长叹一声,苦笑道:“师太,今夜似乎有些太长了。连续发生了这些事情,我的脑子都快炸了。” 了凡说道:“有关五灵珠的争夺,天下一直都有,但后来渐渐偃旗息鼓,就是因为持有灵珠的人或门派都已不再声张,但不知道那凌天洞主到底受谁人指引,居然知道了我门中持有火灵珠。” 李天启说道:“这么说来,要知道事情的原委,看来还是要着落在那蟒蛇妖的身上了。” 了凡微微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她缓缓走到李天启身边说道:“李天启,贫尼对不住你了。请你不要往心里去。”她有些过意不去,倒又自谦起来,自称也换成了贫尼。 李天启愣道:“师太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时候对不住我?” 了凡哑然一笑道:“贫尼本来也是以为那女施主是骗取火灵珠之人,因此为避免你看到她情绪激动,借取书之机悄悄在烛火中加上了定神香,本想让你安睡一夜的。” “哦……原来是这个。”李天启并没起身,只是扬了扬手说道:“师太并无恶意,这点小事我并不介怀的。只不过师太方才似乎被什么人伤着了。”他说到这里便缓缓站了起来,打量了一番了凡师太。 “谢谢你的理解。”了凡苦笑道:“我并无大碍,没想到那飞儿功力如此奇怪,也是我大意了,一时被自己的功力给反噬了。” 李天启说道:“没事就好。” 了凡问道:“可贫尼有些不明白,李施主明明就已昏睡过去,却为何又会突然醒来,要知道这定神香没有贫尼的独门解药,按那份量,莫说是凡人,就是神仙也会睡上好一会,可你……” 此时桌面上的蜡烛已只剩寸许,摇摆着。 李天启摇摇头道:“我应该是很快就睡着了,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醒了过来,像是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唤着我,然后就看到你俩在这里……” 了凡说道:“那真是有些奇怪。” “今夜所发生的事情,的确令人感到奇怪。”李天启叹道:“不过,就是那火灵珠倒是真的断了线索了,不知是哪路人马盗取的。” 了凡说道:“顺其自然吧。倒是你要尽快与那女娃而解释一番了,不要误会才好。” 李天启又抬眼往飞儿离去的方向看去,无奈说道:“我连她何门何派都不知道,又如何找呢?” 了凡说道:“蜀山气宗门下弟子,这点贫尼不会看错的。待我这边的事情一了,你自然可以离开了。现在先休息吧。告辞。” “嗯。”李天启点点头,“师太,请。” 了凡再次飘向她的住所,却是极其迅疾,看来她今夜也是累了,想尽快回到住所。 李天启关上房门,准备将一地的碎瓷片捡拾起来,却无意中看到十指之间隐隐有白光闪现,特别是碰到那些瓷片的时候,感觉手里就像块磁铁,将一地的碎片吸附到自己的手里。 那茶壶和杯子从桌面摔落,本就摔得粉碎,但让李天启感到惊讶的事情又发生了。自己双手捧着的那些碎片居然抖动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一般。 李天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他登时想将那些碎片松开,但碎片之间有一大片淡白色的光芒相连,又像是电磁,微微还有些嗞嗞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一切,只能静静地半蹲在地,看着双手之间捧着的那一团破碎的瓷片渐渐蠕动。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李天启忽然念叨起《道德经》来,手中的碎片更是闪耀着光芒,居然开始融合了。 碎片与碎片之间开始各自寻找与己相连的碎块,抖动得更加厉害了,此时李天启感觉一股巨力推开自己的双手,而那些碎片则幻化成一道微亮的光球。 此时桌面的烛火忽然熄灭,光球显得更光亮了。 李天启本想借着巨力推开自己双掌之际收回手掌,可却又似乎被那光球吸附着,只好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双掌之间正在悬空缓缓转动的光球。 没一会,光球渐渐落地,光芒骤然散去,而他也感到双手像是突然被解放一般,恢复了自由活动。 虽然光芒骤然散去,但在散去那一刻,他却瞧到了地上那茶壶和茶杯已经恢复原貌! 这怎么可能! 李天启没敢动弹,他静静地待在屋内好一会,渐渐适应了黑暗,看那地上果然矗立着黑色的物体,他轻轻取了起来,伸手摸了一下,只感到之感平滑柔顺,并没有磕磕绊绊的感觉,看来的确是复原了。 他将那茶具都放回了圆桌上,心里却是惊讶不已。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一旁故意与自己开玩笑,他看了看周围,轻声问道:“了凡师太,是您吧?不要开这种玩笑,出来可好?” 但话音落下,四周却是一片平静,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难道是飞儿? “飞儿,原来是你啊,快出来,别生我的气了,是我不对,误会你了。”他站了起来,对着他认为可以藏身的地方拱手说道。 突然,他感觉胸口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还“嘀嘀嘀”作响。 看来四下里只有自己,他伸手往怀里一摸,摸出一个小锦囊,里面装着好几根断裂的和田玉簪子,是当年郡主姐姐所赠之物,可惜自己不慎弄断了。 对了,既然能将茶具复原如初,那必然能将这簪子也恢复吧?想到这里,他精神为之一振。他将那三根断裂的和田玉簪子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登时双手十指再次冒出了淡淡的白光,那些白光瞬间缠绕在那三根断裂的和田玉簪子上,就在这时,那三根和田玉簪子居然缓缓升到了空中,停留在他双掌之间。 那三根和田玉碎块渐渐旋转起来,没一会就连接成了一根完整的簪子,恢复如初,然而它并没有平躺在圆桌上,而是立起在桌面,在黑暗中散发出淡淡的红绿之光,煞是优美。 更让李天启感觉到奇怪的事,它居然是尖端朝下,并没有刺入石桌,但却能立稳,这倒是太奇怪了。 李天启伸手轻轻握住了和田玉簪子,轻轻地就将它取了下来,然后再次将它竖着放在圆桌上,它居然没有倒下,而依然稳稳地立在桌面上。 “奇怪了。”李天启喃喃道,“这样怎么能立起来呢?” 然而事实摆在他的面前,这根和田玉簪子不仅恢复如初,而且在黑暗中还能发出淡淡的红绿之光立在平滑的桌面上。 李天启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方才他做了个梦,又梦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经文咒法,不仅这样,此次还见到了启天李,启天李并没有说话,而是让自己动手打他,可他哪下得了手,依旧没有出手攻击,但启天李并没有放弃,最后迫使自己双掌拍出,只是这一瞬间就醒了过来,恰巧看到了飞儿就在自己面前。 李天启再次将那和田玉簪子放在手里拿捏了一会,确认的确复原了才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生怕再次弄坏。 看来这也是天意了,他双掌合十,嘴里念叨着:“哦弥陀佛。”抬头向天拜了几拜。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已经是精神奕奕了,根本就没有睡意,推开房门,恰巧看到东边露白,那不远处虚无飘渺的烟雾在山头缭绕,人字形大雁嘎嘎叫着正逐渐从头上飞了过去,空气中还弥漫着青草泥土的芬芳,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 十数丈远的陋室显得很安静,看来此时了凡师太已歇息了,自己也不好打扰,他伸展了一下身躯,信步走到一处山崖旁往下远眺,但见云气翻涌,根本看不到下面有多少山峦。 此时天方露白,一切显得恬静舒适。昨夜那天气看来像是要下雨却没下成,今日反而有些云淡风轻的感觉。 轻快地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李天启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年轻的小尼姑,她行色匆匆,看到李天启站在山崖旁略一颔首后便往他的临时住所走去了。 “哎,了凡师太不在这边,她在那……”李天启并没有与这小尼姑见过面,看她行色匆匆,必定是来找了凡师太的,是以及时提醒。 那小尼姑一愣,旋即转而往那了凡师太的陋室去了。 一盏茶功夫后,了凡师太便跟在了小尼姑后面出门来。走到李天启的身边,了凡师太也只是顿顿首便走过去了。 看来必定是缘觉师太发现火灵珠不见了,所以才急忙遣人来找了凡师太了解情况去了。李天启联系了一下昨夜的事情,揣测着。 第二百六十九章 没有发现 果如李天启所猜测的一般。 缘觉师太虽然年事已高,但却并不糊涂,虽然昨夜受了尘之邀来到后山,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只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奇怪,本就有些偏袒了尘的她仔细思量一番后感觉两位徒儿昨夜的神态有些异样,但具体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她又无法说出来。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她也检查过圆桌下的机括和法术结界,并没有被人硬闯的痕迹,于是便安心歇息了。 最近她一直忧心于外敌,不能有所分心,但天方露白,她却忽然无端端出了一身冷汗,这却是许多年未有过之事,而且凭借高超的修为,也是天下顶尖的好手,怎么会突然心神不宁呢? 她在打开秘室开关,穿过法术结界后才发现镇山之宝火灵珠居然不翼而飞,这却让她心旌摇曳,差点没气晕过去。 天下能悄无声息闯过陷阱,平安穿越结界的除了自己手下的两名得力弟子,世上寥寥无几,因此她虽然恼怒,但毕竟多年参佛,只是略一转念便已平抑了心气,便遣人去将凡尘两位弟子传唤过来。 那边厢缘觉师太正在调查火灵珠的去向,而这边厢的李天启再次游走到了后山,路上不时有巡逻的女尼截住了他的去路,但在他表明是受了凡所邀请之后,她们也就没有再阻拦他。看来虽然玄境门也布下了不少人马,但并非毫无破绽,至少并不像了凡所说的那样麻烦,他便已轻松地来到了后山。 他是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何方势力取走了火灵珠。 此时天已大亮,一切看上去都显得格外清新透亮,昨夜那片岩石上的泥迹还留有许多杂乱的脚印,却没有发现什么让人特别注意的东西。 李天启大概站了一下方位,演绎着昨夜那骗取了尘手上火灵珠的假师太的行踪。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腾挪,脑海中还不断地思考着问题。 那假师太掌握的时间恰到好处,选择了真师太未到之前,又正了尘与了凡见面之后,这段时间她到底潜伏在哪里呢? 李天启抬头看了一下大概位置,那假师太是从山上飘落下来,但那山峰离他们昨夜所站立之地足足有数十丈之远,那假师太到底是如何判断出这恰如其分的时机的?要知道昨夜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有些淡淡的云层泛光,相距远了也只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可对方显然并不受这些影响。 要么就是如飞儿一般,施展移魂幻影之术,只有如此才能如此准确地判断时机。但除了飞儿外,还有谁可以做到?莫不是凡尘两人中有人故意如此做?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火灵珠取走? 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这样一来,还能掩人耳目,看上却恰如是外人盗取一般。会是了凡吗?亦或是了尘? 但假如是了凡,她又何必如此呢?火灵珠本就是她带来的,又何必多次一举? 不对,正如方才前面所考虑的,她们要做得让大伙都以为是被其他人盗走了,而不是她们自己,所以必须要让一些特定的人知道。 那这样的话了凡师太也脱不了干系,但了尘呢?她难道可以置身事外吗? 显然也不行,她也有这样的可能。况且,她也有折纸化兽的本领,谁知道她会否暗中施法冒充她的师父呢?想到此,李天启便觉灵台一亮,对,还是要看看那山峰之上有没有什么痕迹留下。 他快步走到山峰之下,花了半个时辰爬上了那数十丈的山头,从此处往下看果然视线极佳,但上面极其平整,像是浑然天成一般,并无遮掩之处,连块可以藏身其后的大石头都没有,不过由于是夜晚,人站在这高处,假若下面的人没在意,也许还会以为是一根树桩。 然而让李天启感到奇怪的是,虽然岩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土层,除了此时自己硕长的脚印外,再无看到他人的脚印。 那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此人轻功极高,时时做到踏雪无痕,要么此人根本就没在这里出现过,而是基于某种原因才出现在了半空中,在黑夜中看似从此处飘落过来一般。 李天启仔细查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能暗叹一声,再次翻下此处山峰。 忽然旁边悬崖峭壁突然传来了一些响动,像是有人在奋力攀爬着什么,李天启觉得有些奇怪,这大白天的居然有人在此攀岩吗? 他循声找到了那地方,一根粗壮的绳索牢牢系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那岩石杂草丛生,如不是绳索微微颤动,根本就以为绳索是根枯藤。 他探身往下看去,只见数丈下有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正握着绳索奋力往上攀爬,却是不久前见过面的木言远! 此时木言远显然也感觉到了上方有人,他也抬头往上瞧,看到了李天启顿时莫名的高兴起来,“韩峰,你快搭把手,将我拖上来。” 李天启不知道他为何会从这里攀上来,也不知道此处为何有条绳索,他二话没说,还是先将木言远拉上来再说。 拉着绳索,李天启突然想到了凌天洞主和周若琳曾说起过要留条退路,也许这条绳索就是她们暗中留下的,已备不时之需。 可却没想到木言远居然会从这里上到了玄境门。 木言远看来汗流浃背,他在李天启的帮助下,上到了此处平台上,顿时躺在岩石上不愿动弹。 李天启问道:“木兄,你这打哪来啊?” 木言远喘着大气,看了看旁边,却问道:“韩峰,你那妹妹呢?” 李天启不知他言下之意,反问道:“什么妹妹?” 木言远却笑道:“你别藏着掖着了,就昨日清晨拽你走的那位。” “哦,你说她啊,我也不清楚她去哪了。”李天启如实说道。 可木言远却又哪肯信呢,他翻身坐了起来,说道:“韩峰,不是哥说你,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却怎么突然要上这玄境门呢?” 李天启说道:“我们自然是有事情。不知木兄却又为何来此?” 木言远说道:“你还问这个,当然是为了你们啊,幸好镇子有人看到你们朝这玄境门来了,所以我也便跟了过来。” 李天启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木言远为何要跟他们到此,于是说道:“难道木兄也有正事?” 木言远摇头道:“我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向那些尼姑打听你们的去向,她们却诸多借口,我猜测她们并没有实话实说,担心你们也许会受苦,因此只好想办法上来再说。”他咽了一下口水,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想从山门进来的,但玄境门却拦着不让,想我也是名门正派,当然不能让她们拦着,于是遍寻小路,终于发现了这根数百丈长的绳索,就沿着绳索爬上来了。” 李天启虽然与木言远相交不深,但感觉他说话总有些直来直去,像是并无什么城府的样子,他也许说的的确是实话,于是问道:“这数百丈之高,你就这么爬上来了?” 木言远说道:“当然,不过,凭借我的身手,不用绳索倒也能上数百丈不成问题,问题是这万佛顶实在太高了。如不是半途看到这条绳索,我估计只能在山下等着你们下来了。” 李天启说道:“谢木兄关心,不过此处玄境门层层布防,木兄倒当真不应随便乱闯,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木言远说道:“那是她们有辱正派的名头。不就问问你们的去向而已嘛,可她们却总是闪烁其词,让我不禁觉得有阴谋,不仅担心韩峰你,也担心你的妹妹啊,这本就是个尼姑庵,假若强要你妹妹做尼姑,那可怎好?” 李天启不禁有些感觉好笑,看得出木言远为人还算正直,而且直肠子,他当下便说道:“她叫笑修罗,并不是我的妹妹,你要找她,应该去南诏。巫月教就是她的家。” “哦?笑修罗?听这名字带三分甜蜜又带着七分霸气,果然品格够高。巫月教?难不成是当年在川蜀之地的巫月教?”木言远缓缓道。 “对。她昨夜就离开了。你如果脚程快,应该可以跟上。”李天启说道。 “这……”木言远瞧着身下的绳索,咬咬牙说道:“韩峰兄弟,那就后会有期,我先下去了。”他拉扯了一下绳索,便要下去,突然又停住了身形,问道:“她真不是你的什么人?” 李天启摇头道:“算是朋友吧。”他心里苦笑,这是朋友吗?她自以为妙计取得了水灵珠,却将自己置之不理了,看来自己也顶多就是她的一步棋子罢了。而且周若琳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假若木言远真要对她有所爱慕,那也许只是自讨苦吃了,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谁有能一定猜得透呢? 木言远并不知道李天启心中所想,闻言登时心中一宽,抱拳后再次沿着绳索滑了下去,动作之快像是无人能及。 李天启对着崖下说道:“木兄,你可要好自为之了。” 木言远点点头,早滑下十丈远了。 山风依旧,李天启也离开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误会佳人 看着飞儿夺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李天启仿若失去了些什么似的,无力地靠在门边上,缓缓滑落,坐在门槛上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没一会,了凡疗完伤,暗自松了口气,她缓缓站了起来,瞧着坐在门口的李天启说道:“哦弥陀佛,看来那叫飞儿的已离开了。” 李天启长叹一声,苦笑道:“师太,今夜似乎有些太长了。连续发生了这些事情,我的脑子都快炸了。” 了凡说道:“有关五灵珠的争夺,天下一直都有,但后来渐渐偃旗息鼓,就是因为持有灵珠的人或门派都已不再声张,但不知道那凌天洞主到底受谁人指引,居然知道了我门中持有火灵珠。” 李天启说道:“这么说来,要知道事情的原委,看来还是要着落在那蟒蛇妖的身上了。” 了凡微微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她缓缓走到李天启身边说道:“李天启,贫尼对不住你了。请你不要往心里去。”她有些过意不去,倒又自谦起来,自称也换成了贫尼。 李天启愣道:“师太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时候对不住我?” 了凡哑然一笑道:“贫尼本来也是以为那女施主是骗取火灵珠之人,因此为避免你看到她情绪激动,借取书之机悄悄在烛火中加上了定神香,本想让你安睡一夜的。” “哦……原来是这个。”李天启并没起身,只是扬了扬手说道:“师太并无恶意,这点小事我并不介怀的。只不过师太方才似乎被什么人伤着了。”他说到这里便缓缓站了起来,打量了一番了凡师太。 “谢谢你的理解。”了凡苦笑道:“我并无大碍,没想到那飞儿功力如此奇怪,也是我大意了,一时被自己的功力给反噬了。” 李天启说道:“没事就好。” 了凡问道:“可贫尼有些不明白,李施主明明就已昏睡过去,却为何又会突然醒来,要知道这定神香没有贫尼的独门解药,按那份量,莫说是凡人,就是神仙也会睡上好一会,可你……” 此时桌面上的蜡烛已只剩寸许,摇摆着。 李天启摇摇头道:“我应该是很快就睡着了,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醒了过来,像是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唤着我,然后就看到你俩在这里……” 了凡说道:“那真是有些奇怪。” “今夜所发生的事情,的确令人感到奇怪。”李天启叹道:“不过,就是那火灵珠倒是真的断了线索了,不知是哪路人马盗取的。” 了凡说道:“顺其自然吧。倒是你要尽快与那女娃而解释一番了,不要误会才好。” 李天启又抬眼往飞儿离去的方向看去,无奈说道:“我连她何门何派都不知道,又如何找呢?” 了凡说道:“蜀山气宗门下弟子,这点贫尼不会看错的。待我这边的事情一了,你自然可以离开了。现在先休息吧。告辞。” “嗯。”李天启点点头,“师太,请。” 了凡再次飘向她的住所,却是极其迅疾,看来她今夜也是累了,想尽快回到住所。 李天启关上房门,准备将一地的碎瓷片捡拾起来,却无意中看到十指之间隐隐有白光闪现,特别是碰到那些瓷片的时候,感觉手里就像块磁铁,将一地的碎片吸附到自己的手里。 那茶壶和杯子从桌面摔落,本就摔得粉碎,但让李天启感到惊讶的事情又发生了。自己双手捧着的那些碎片居然抖动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一般。 李天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他登时想将那些碎片松开,但碎片之间有一大片淡白色的光芒相连,又像是电磁,微微还有些嗞嗞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一切,只能静静地半蹲在地,看着双手之间捧着的那一团破碎的瓷片渐渐蠕动。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李天启忽然念叨起《道德经》来,手中的碎片更是闪耀着光芒,居然开始融合了。 碎片与碎片之间开始各自寻找与己相连的碎块,抖动得更加厉害了,此时李天启感觉一股巨力推开自己的双手,而那些碎片则幻化成一道微亮的光球。 此时桌面的烛火忽然熄灭,光球显得更光亮了。 李天启本想借着巨力推开自己双掌之际收回手掌,可却又似乎被那光球吸附着,只好保持原来的姿势,看着双掌之间正在悬空缓缓转动的光球。 没一会,光球渐渐落地,光芒骤然散去,而他也感到双手像是突然被解放一般,恢复了自由活动。 虽然光芒骤然散去,但在散去那一刻,他却瞧到了地上那茶壶和茶杯已经恢复原貌! 这怎么可能! 李天启没敢动弹,他静静地待在屋内好一会,渐渐适应了黑暗,看那地上果然矗立着黑色的物体,他轻轻取了起来,伸手摸了一下,只感到之感平滑柔顺,并没有磕磕绊绊的感觉,看来的确是复原了。 他将那茶具都放回了圆桌上,心里却是惊讶不已。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一旁故意与自己开玩笑,他看了看周围,轻声问道:“了凡师太,是您吧?不要开这种玩笑,出来可好?” 但话音落下,四周却是一片平静,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难道是飞儿? “飞儿,原来是你啊,快出来,别生我的气了,是我不对,误会你了。”他站了起来,对着他认为可以藏身的地方拱手说道。 突然,他感觉胸口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还“嘀嘀嘀”作响。 看来四下里只有自己,他伸手往怀里一摸,摸出一个小锦囊,里面装着好几根断裂的和田玉簪子,是当年郡主姐姐所赠之物,可惜自己不慎弄断了。 对了,既然能将茶具复原如初,那必然能将这簪子也恢复吧?想到这里,他精神为之一振。他将那三根断裂的和田玉簪子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登时双手十指再次冒出了淡淡的白光,那些白光瞬间缠绕在那三根断裂的和田玉簪子上,就在这时,那三根和田玉簪子居然缓缓升到了空中,停留在他双掌之间。 那三根和田玉碎块渐渐旋转起来,没一会就连接成了一根完整的簪子,恢复如初,然而它并没有平躺在圆桌上,而是立起在桌面,在黑暗中散发出淡淡的红绿之光,煞是优美。 更让李天启感觉到奇怪的事,它居然是尖端朝下,并没有刺入石桌,但却能立稳,这倒是太奇怪了。 李天启伸手轻轻握住了和田玉簪子,轻轻地就将它取了下来,然后再次将它竖着放在圆桌上,它居然没有倒下,而依然稳稳地立在桌面上。 “奇怪了。”李天启喃喃道,“这样怎么能立起来呢?” 然而事实摆在他的面前,这根和田玉簪子不仅恢复如初,而且在黑暗中还能发出淡淡的红绿之光立在平滑的桌面上。 李天启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方才他做了个梦,又梦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经文咒法,不仅这样,此次还见到了启天李,启天李并没有说话,而是让自己动手打他,可他哪下得了手,依旧没有出手攻击,但启天李并没有放弃,最后迫使自己双掌拍出,只是这一瞬间就醒了过来,恰巧看到了飞儿就在自己面前。 李天启再次将那和田玉簪子放在手里拿捏了一会,确认的确复原了才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生怕再次弄坏。 看来这也是天意了,他双掌合十,嘴里念叨着:“哦弥陀佛。”抬头向天拜了几拜。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已经是精神奕奕了,根本就没有睡意,推开房门,恰巧看到东边露白,那不远处虚无飘渺的烟雾在山头缭绕,人字形大雁嘎嘎叫着正逐渐从头上飞了过去,空气中还弥漫着青草泥土的芬芳,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 十数丈远的陋室显得很安静,看来此时了凡师太已歇息了,自己也不好打扰,他伸展了一下身躯,信步走到一处山崖旁往下远眺,但见云气翻涌,根本看不到下面有多少山峦。 此时天方露白,一切显得恬静舒适。昨夜那天气看来像是要下雨却没下成,今日反而有些云淡风轻的感觉。 轻快地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李天启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年轻的小尼姑,她行色匆匆,看到李天启站在山崖旁略一颔首后便往他的临时住所走去了。 “哎,了凡师太不在这边,她在那……”李天启并没有与这小尼姑见过面,看她行色匆匆,必定是来找了凡师太的,是以及时提醒。 那小尼姑一愣,旋即转而往那了凡师太的陋室去了。 一盏茶功夫后,了凡师太便跟在了小尼姑后面出门来。走到李天启的身边,了凡师太也只是顿顿首便走过去了。 看来必定是缘觉师太发现火灵珠不见了,所以才急忙遣人来找了凡师太了解情况去了。李天启联系了一下昨夜的事情,揣测着。 第二百六十九章 没有发现 果如李天启所猜测的一般。 缘觉师太虽然年事已高,但却并不糊涂,虽然昨夜受了尘之邀来到后山,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只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奇怪,本就有些偏袒了尘的她仔细思量一番后感觉两位徒儿昨夜的神态有些异样,但具体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她又无法说出来。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她也检查过圆桌下的机括和法术结界,并没有被人硬闯的痕迹,于是便安心歇息了。 最近她一直忧心于外敌,不能有所分心,但天方露白,她却忽然无端端出了一身冷汗,这却是许多年未有过之事,而且凭借高超的修为,也是天下顶尖的好手,怎么会突然心神不宁呢? 她在打开秘室开关,穿过法术结界后才发现镇山之宝火灵珠居然不翼而飞,这却让她心旌摇曳,差点没气晕过去。 天下能悄无声息闯过陷阱,平安穿越结界的除了自己手下的两名得力弟子,世上寥寥无几,因此她虽然恼怒,但毕竟多年参佛,只是略一转念便已平抑了心气,便遣人去将凡尘两位弟子传唤过来。 那边厢缘觉师太正在调查火灵珠的去向,而这边厢的李天启再次游走到了后山,路上不时有巡逻的女尼截住了他的去路,但在他表明是受了凡所邀请之后,她们也就没有再阻拦他。看来虽然玄境门也布下了不少人马,但并非毫无破绽,至少并不像了凡所说的那样麻烦,他便已轻松地来到了后山。 他是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何方势力取走了火灵珠。 此时天已大亮,一切看上去都显得格外清新透亮,昨夜那片岩石上的泥迹还留有许多杂乱的脚印,却没有发现什么让人特别注意的东西。 李天启大概站了一下方位,演绎着昨夜那骗取了尘手上火灵珠的假师太的行踪。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腾挪,脑海中还不断地思考着问题。 那假师太掌握的时间恰到好处,选择了真师太未到之前,又正了尘与了凡见面之后,这段时间她到底潜伏在哪里呢? 李天启抬头看了一下大概位置,那假师太是从山上飘落下来,但那山峰离他们昨夜所站立之地足足有数十丈之远,那假师太到底是如何判断出这恰如其分的时机的?要知道昨夜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有些淡淡的云层泛光,相距远了也只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可对方显然并不受这些影响。 要么就是如飞儿一般,施展移魂幻影之术,只有如此才能如此准确地判断时机。但除了飞儿外,还有谁可以做到?莫不是凡尘两人中有人故意如此做?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火灵珠取走? 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这样一来,还能掩人耳目,看上却恰如是外人盗取一般。会是了凡吗?亦或是了尘? 但假如是了凡,她又何必如此呢?火灵珠本就是她带来的,又何必多次一举? 不对,正如方才前面所考虑的,她们要做得让大伙都以为是被其他人盗走了,而不是她们自己,所以必须要让一些特定的人知道。 那这样的话了凡师太也脱不了干系,但了尘呢?她难道可以置身事外吗? 显然也不行,她也有这样的可能。况且,她也有折纸化兽的本领,谁知道她会否暗中施法冒充她的师父呢?想到此,李天启便觉灵台一亮,对,还是要看看那山峰之上有没有什么痕迹留下。 他快步走到山峰之下,花了半个时辰爬上了那数十丈的山头,从此处往下看果然视线极佳,但上面极其平整,像是浑然天成一般,并无遮掩之处,连块可以藏身其后的大石头都没有,不过由于是夜晚,人站在这高处,假若下面的人没在意,也许还会以为是一根树桩。 然而让李天启感到奇怪的是,虽然岩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土层,除了此时自己硕长的脚印外,再无看到他人的脚印。 那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此人轻功极高,时时做到踏雪无痕,要么此人根本就没在这里出现过,而是基于某种原因才出现在了半空中,在黑夜中看似从此处飘落过来一般。 李天启仔细查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能暗叹一声,再次翻下此处山峰。 忽然旁边悬崖峭壁突然传来了一些响动,像是有人在奋力攀爬着什么,李天启觉得有些奇怪,这大白天的居然有人在此攀岩吗? 他循声找到了那地方,一根粗壮的绳索牢牢系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那岩石杂草丛生,如不是绳索微微颤动,根本就以为绳索是根枯藤。 他探身往下看去,只见数丈下有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正握着绳索奋力往上攀爬,却是不久前见过面的木言远! 此时木言远显然也感觉到了上方有人,他也抬头往上瞧,看到了李天启顿时莫名的高兴起来,“韩峰,你快搭把手,将我拖上来。” 李天启不知道他为何会从这里攀上来,也不知道此处为何有条绳索,他二话没说,还是先将木言远拉上来再说。 拉着绳索,李天启突然想到了凌天洞主和周若琳曾说起过要留条退路,也许这条绳索就是她们暗中留下的,已备不时之需。 可却没想到木言远居然会从这里上到了玄境门。 木言远看来汗流浃背,他在李天启的帮助下,上到了此处平台上,顿时躺在岩石上不愿动弹。 李天启问道:“木兄,你这打哪来啊?” 木言远喘着大气,看了看旁边,却问道:“韩峰,你那妹妹呢?” 李天启不知他言下之意,反问道:“什么妹妹?” 木言远却笑道:“你别藏着掖着了,就昨日清晨拽你走的那位。” “哦,你说她啊,我也不清楚她去哪了。”李天启如实说道。 可木言远却又哪肯信呢,他翻身坐了起来,说道:“韩峰,不是哥说你,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却怎么突然要上这玄境门呢?” 李天启说道:“我们自然是有事情。不知木兄却又为何来此?” 木言远说道:“你还问这个,当然是为了你们啊,幸好镇子有人看到你们朝这玄境门来了,所以我也便跟了过来。” 李天启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木言远为何要跟他们到此,于是说道:“难道木兄也有正事?” 木言远摇头道:“我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向那些尼姑打听你们的去向,她们却诸多借口,我猜测她们并没有实话实说,担心你们也许会受苦,因此只好想办法上来再说。”他咽了一下口水,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想从山门进来的,但玄境门却拦着不让,想我也是名门正派,当然不能让她们拦着,于是遍寻小路,终于发现了这根数百丈长的绳索,就沿着绳索爬上来了。” 李天启虽然与木言远相交不深,但感觉他说话总有些直来直去,像是并无什么城府的样子,他也许说的的确是实话,于是问道:“这数百丈之高,你就这么爬上来了?” 木言远说道:“当然,不过,凭借我的身手,不用绳索倒也能上数百丈不成问题,问题是这万佛顶实在太高了。如不是半途看到这条绳索,我估计只能在山下等着你们下来了。” 李天启说道:“谢木兄关心,不过此处玄境门层层布防,木兄倒当真不应随便乱闯,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木言远说道:“那是她们有辱正派的名头。不就问问你们的去向而已嘛,可她们却总是闪烁其词,让我不禁觉得有阴谋,不仅担心韩峰你,也担心你的妹妹啊,这本就是个尼姑庵,假若强要你妹妹做尼姑,那可怎好?” 李天启不禁有些感觉好笑,看得出木言远为人还算正直,而且直肠子,他当下便说道:“她叫笑修罗,并不是我的妹妹,你要找她,应该去南诏。巫月教就是她的家。” “哦?笑修罗?听这名字带三分甜蜜又带着七分霸气,果然品格够高。巫月教?难不成是当年在川蜀之地的巫月教?”木言远缓缓道。 “对。她昨夜就离开了。你如果脚程快,应该可以跟上。”李天启说道。 “这……”木言远瞧着身下的绳索,咬咬牙说道:“韩峰兄弟,那就后会有期,我先下去了。”他拉扯了一下绳索,便要下去,突然又停住了身形,问道:“她真不是你的什么人?” 李天启摇头道:“算是朋友吧。”他心里苦笑,这是朋友吗?她自以为妙计取得了水灵珠,却将自己置之不理了,看来自己也顶多就是她的一步棋子罢了。而且周若琳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假若木言远真要对她有所爱慕,那也许只是自讨苦吃了,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谁有能一定猜得透呢? 木言远并不知道李天启心中所想,闻言登时心中一宽,抱拳后再次沿着绳索滑了下去,动作之快像是无人能及。 李天启对着崖下说道:“木兄,你可要好自为之了。” 木言远点点头,早滑下十丈远了。 山风依旧,李天启也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章 借助援手 李天启感到肚内空空如也,正待返回住所看看了凡师太有否安排膳食,却忽听上方传来一阵细语:“天启弟,是我,别声张。” 他便觉双脚突然离地而起,转眼就被来人携带着飞往高空。 “青儿姐?”李天启看到了来人。 青儿粉颈雪白,香气扑鼻,他心头微微一震,此时风声呼呼,转眼见便已跨过数座山头,他也不禁轻轻揽住了青儿的纤腰。 飞了数十里地,青儿在一座山腰降了下来。 她关切地问道:“天启弟,你没事吧?”她信手量了一下李天启的身高,足足比她高了有两尺多。 李天启裂嘴一笑,“青儿姐,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青儿努嘴道:“怎么,还不许青儿姐回来救你不成?我自然是放不下心,这才回来寻机救你出去啊。” 李天启说道:“其实那师太也并没有对我怎么样,也许她也有事情埋在心中,不得已找我过来。” “那你是怪青儿姐咯?”青儿故意装作不快的样子。 李天启心下一惊,顿时说道:“当然不是,只是觉得……” 青儿姐轻轻一笑说道:“你还是没变,处处为别人着想。不过你长高了,样子也变了许多,像个小大人似的,的确是个男子汉了。如若不是昨夜遇上了,我真不敢认你了。” 青儿的这番话不禁让李天启想起了当初与她在那鹰嘴崖上面的山洞斗嘴时的情景,时间匆匆,眨眼就已过去数年。 李天启笑道:“我长大了,可青儿姐却还是那么年轻秀丽啊,却是越来越漂亮了。” “去。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青儿推了他一把。 李天启转身躲开,笑道:“青儿姐,那凌天洞主呢?” 青儿说道:“主人她先行一步,去了西域,我随后就来。只是我对那师太们放心不下,因此才特意返回来,没曾想恰巧看到你要返回那小屋。”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不对了,还未谢谢青儿姐援手之恩。”李天启说罢拱手施礼。 青儿却说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真是的。那边有几块大石,我们去那聊会吧?” “好啊。”李天启笑道。 这时旭日当空,虽然并无丝风,但这里绿树成荫、花草众多,也并未觉得炎热。林木下那几块大石卧在草地上,就像数只巨大的碗倒扣在地上一般。 李天启和青儿走到大石边,挨着石块坐下。 青儿久久望着李天启并未言语,可他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忍不住笑问道:“青儿姐为何老盯着我看?” 青儿笑道:“当然是你帅啊,未曾想我们数年未见,当年那不谙世事的小子已变成魁梧的大汉了。” 李天启耳根发热,俊脸发红说道:“青儿姐就会开我玩笑。” 青儿笑了一会,问道:“你这些年跑哪去了?在江湖都打听不到你的行踪。” 李天启将在天师道五年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向她复述了一遍,直听得青儿暗自感叹。 末了,他问道:“青儿姐,你们呢?自从我们在念长风手里救出你的主人之后,就再没见过面了。你们这些年又去了哪?” 青儿说道:“我们又能去哪?躲躲藏藏,那大小和尚一直追寻着我们的踪迹,看来不取回他们丢失的东西,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那两和尚还继续追着你们?” “当然。毕竟这是重要的东西。不过白马寺也并未声张,是以外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水灵珠的下落。” 青儿捋了一下秀发,问道:“天启弟,看你样子也像是四处漂泊,到底是为了什么?直到今日青儿姐都不清楚。” 李天启面色一沉,心情顿时沉重起来,青儿却不知道他的心事,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当即轻声说道:“天启弟,难道是青儿姐问了不该问的话吗?若是你觉得不方便,也就不用说了。” 李天启深吸了口气,略带沉重的说道:“青儿姐,虽说我与你相处时间不长,甚至还有过敌对,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为找寻我娘而来的。” “哦?你娘她怎么了?”青儿急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李天启看来看青儿,缓缓说道:“我踏出江湖之路也是实属无奈。当年也有想过问你,可惜因为无灭老祖的身份,却又让心生犹豫,以致错过了机会,没问口。” 青儿略微思索,便诧异地问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无灭造成的?” 李天启点点头,“凌天洞主不是无灭的原配夫人吗?而她又是你的主人,那无灭老祖想必也与你关系密切,想到此层,当年我便没有问出来。生怕你会……” 青儿摇摇头道:“虽然我们都是妖所化,但主人与无灭却不相同,因此他两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此时我本不该说出来,可想到你飘荡了这么多年,为抵消你的疑虑,青儿姐只得说出来了,那无灭老祖为了修炼无上妖法,另辟蹊径,早已无生育可能,因此才导致他夫妻两人已劳燕分飞了。” “原来是这样。那凌天洞主她……”李天启已经明白,便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如何踏出清水村的缘由说了出来。 青儿听完,心中有所触动,一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伸出手,轻轻地搭在李天启的肩头上,感受到他因为激动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多少年了,李天启再次将藏在心中的秘密和盘托出,那是一种畅快,也是一种思念的寄托。他的娘亲现在在哪里呢? 李天启收拾了一番心情便说道:“当年我年少,也从未踏出过乡村,想想也的确是形势所迫,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我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但一般人还很难伤我,也算是在江湖上站稳了脚跟吧。只是娘亲的线索则早已中断,现在却不知道从何找起。” 青儿抬起头,悄悄擦拭了泪水,徐徐说道:“你放心,虽然青儿姐力量微薄,但一定尽力帮你找到线索。与你告别后我也将尽快赶去与主人汇合,向她了解一番无灭的情况,不过他们早就已断绝了一切联系,也不知道能否助你。” 李天启站起来,向青儿躬身施礼道:“无论如何,青儿姐的这份心意我会铭记在心。” 青儿赶紧起身扶着他道:“天启弟,你又何必如此见外呢?青儿姐只是尽自己所能罢了,你不用客气。别再这样。你还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李天启说道:“本来查到一些线索,不过也正是在徐州那莲花山,再次遭遇到了无灭等人后,我就被天师道掌门救回了武当山,自此就断了线索了。” “莲花山?那地方主人与我也去过,在那断了你的信息,原来却是这般。”青儿回忆道。 李天启说道:“对了,青儿姐,我想说句冒昧的话。” 青儿说道:“天启弟,你有话但说无妨。” 李天启便说道:“青儿姐,我想问问千里妖山在哪里?” “千里妖山?”青儿一听,几乎毫不犹豫就说道:“千里妖山在数百年前已被天师道的张真人率领正道各界,封印住了通道,那里面的妖已几乎不可能出得来。难道怀疑你的娘亲被带入了千里妖山吗?” “我也是偶然听那嗜血圣姑盛气凌人的时候提到这么个地方的。”李天启点点头道:“那地方可能在修建光明圣殿,所以将我娘等数百人众抓去。” 青儿思索片刻便说道:“应该不会吧,虽然我道行不深,但也曾听主人说起过妖山里面并不适合凡人居住,而且那千里妖山并不在这人世上。而是存在另一个区域。正如天界与人界的区别。” “啊?原来是这样。”李天启不禁心中一怔,怅然若失道:“难怪看遍古籍记载的地理方位,却没有任何类似的记载。这可怎好?” 青儿问道:“你先别急,确认是被带到千里妖山吗?” 李天启摇摇头道:“那嗜血圣姑曾提到妖王,又说要带人去修光明圣殿,后来我得知妖王就在千里妖山,于是我便将两者联系起来。不过,并不确认,只是我的一番猜测,想着这地方应该可以探查一番。” 青儿说道:“许是我主人会比较了解,我会帮你探听清楚的。不过千里妖山非寻常人可进入,天启弟你务必要当心,别乱闯,也只有身负超绝本事的人才敢进入妖山吧。” “嗯。我会小心的。”李天启点头道。 青儿又说道:“对了,你见过那嗜血老婆子?” 李天启说道:“恰巧碰到的,厉害得很。” 青儿说道:“那人的确非常厉害,就连无灭老祖也对她忌惮三分,当年我在太湖陪着主人的时候,她恰巧来找无灭老祖,就见过一次面,感觉她全身一股无名的煞气,连我都莫名奇妙的感觉到恐惧,现在想起来身上也起鸡皮疙瘩,以后你若再次见到,可要及时躲开,莫要与她起正面冲突。” 李天启说道:“谢青儿姐关心。我会谨记。”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内心却对那嗜血圣姑充满了怨恨,他也不知道万一再次遇上,会否能忍住而避让。 第二百七十一章 遇到兵勇 “啸——”鹏雕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李天启抬头看了一眼,然而树木荫蔽,他根本看不到天空…… 密林中李天启和青儿还在述说着,不知不觉已日偏正午,此时李天启的肚子咕嘟叫了一声,倒让青儿有些愕然,她笑道:“光顾着说话了,走,我们去附近的村落找点饭吃。” 李天启几无休息,但却精神奕奕,可直到现在肚子还未填任何吃食,倒真是饿了,听得青儿姐这么一说,便高兴道:“好,我也的确饿了。” 青儿莞尔一笑,便与他齐齐走出了密林,“不过此地离那玄境门也并不远,我们还是得低调,千万别惹事。” “嗯。听青儿姐的。”李天启说道。 离他们栖身的密林继续向东一里地有个不大的村落,此时炊烟袅袅,平静中又充满了生活气息。 许久没有这样安详的感觉了,踏入村子后,李天启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恰如当年清水村鸡犬相闻,大家平安生活的气氛。 这村落本不大,并没有食肆和茶楼酒庄之类的营生,两人只得向村民家中走去。 有一座落在小山西侧的院落,静雅别致,虽然看上去房子并不大,却整理得井井有条,最关键的是他们隐隐看到有一农妇正在厨房忙里忙外。 “大娘!”青儿连喊几声,但那农妇却并没有走出来应门,无奈之下,她只得推开院门的木栅栏,带着李天启走进了院子里,数只土鸡顿时吓得跑开了,而一只小狗汪汪地叫着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对着两人一顿乱吠。 那农妇终于听到异响,探出身来看到了站在院落中央的两人,便将双手在身上布衣上蹭了几下,走了出来对着那小狗喝道:“去去去!” 那小狗怏怏跑开了,不时还回头盯着两人。 青儿和李天启皆微笑着向那农妇施礼。 青儿说道:“这位大婶,您好。我与弟弟探访亲戚,人生地不熟,此时恰路过此地,却又找不到吃食之地,能否行个方便?”说罢,伸手取了些碎银展示在手里。 那农妇听完,舒眉问道:“你们是两姐弟吗?这般郎才女貌的,屋里坐吧。这乡下地方不用这许多银钱,你就收起来吧。跟我来。” 青儿和李天启对视笑了一下,便跟着那农妇走到了正堂。 正堂占地两丈余,简朴却不失整洁,略微龟裂的木桌显示已用了许多年,上面留下的是岁月的痕迹。 三张竹凳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旁边,也是一尘不染。 “你们暂且在这里坐着吧,我去给你们加些饭菜。只要你们不嫌粗糙。”那农妇边说边从一旁取来了两个大碗,倒上了两杯水放在了桌面上。 青儿微笑道:“有劳大娘了,我们有得吃就行了。” 那农妇便急急跑回厨房去了,忙活了好一会后终于端上来一盆稀粥,又陆续端来些咸菜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菜以及三人用的碗筷。 虽然都是一些极其平淡之物,但对于李天启来说,却感到了满足,虽然稀粥极清。 他问道:“大娘,看您这有三张凳子,是不是还要等家人回来才一起用饭呢?” 那农妇叹了口气说道:“家里就剩我老妇一人了,他们都当兵去了,哪还时间回来呢。”她缓缓坐下来,怅然若失。 李天启看到自己触动了这位大婶的心事,有些过意不去,轻声说道:“不好意思啊,大婶。” “没事,我也惯了。你们也饿了吧?趁热吃吧。”那农妇便说边示意他们吃。 青儿说道:“大娘,您也吃吧。” “哎。”那农妇也拿起了碗筷。 那农妇吃了一小口粥便问道:“你们姐弟打哪来啊要到哪去?这兵荒马乱的,看来天下又要打仗了。” 青儿说道:“大娘,我们从苏州来,要去峨眉山拜访亲戚。” “哦。苏州听说是好地方啊,地大物博,不像我们这穷山沟。”那农妇瞧了李天启一眼,便又轻轻说道,“你们俩看样子就像是富贵人家子弟,不知能否吃得惯这乡下之物?” 李天启转眼就着野菜咸菜喝了两碗稀粥,说道:“大娘,您看我吃得挺好的。” 那农妇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嗯。看到你就想起我那儿啊。” 青儿犹豫了一番,便问道:“不知大娘可有什么难处?我俩虽然不才,但也有些人脉,或可能帮上一些忙。” 李天启也说道:“对对对,我这姐姐本事可大了。” 那农妇眼睛一亮,但脸色又顿时消沉,轻声道:“谢谢二位了。不过老妇虽然是村野妇人,但也知道这是官家的事,除了天子能管,又谁能管呢,就不劳二位了。况且这区区素食饭菜也不需你们如此客气。” 看来她是误会他们,以为他们是因为受此招待而要有所报答。 李天启说道:“不瞒大娘,我也是军职,此刻正休假。”他从怀中将那鳄雀堂主的印记徽章取了出来,扬了一下又收起来,说道:“最近这些年,朝廷到处征兵备战,也的确是有些****,不过大娘且说来听听,假若我们能帮上忙的,也不无不可。” 那农妇瞧了那金光灿灿的徽章,哪想这么许多,自以为李天启必然是有一官半职之人,当下连忙站起,却又要双膝跪地,但见青儿手快,扶住了老妇:“大娘,您这是做什么?” 那农妇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整理了一下略显嘶哑的声音说道:“这位官爷,保家卫国老妇知道这个理,不求他们能一起回来,但我那儿方满十六,却在归家途中被带去了军营中,听说他们已往剑南道益州开拔数月,官爷能否照顾一二?” 李天启说道:“大娘别急。益州与吐番、南诏、吐谷浑接近,也是战略要冲,想必也是重军把守之地,而且现在从局势判断,并不会有大规模的战斗,贵公子并无大碍,大娘且宽心。” 其时,唐朝军制是成年才要服兵役,年满十六岁的少年并不用服兵役,但每个地方执行的标准并不一致,有些为了凑够人数,就将一些未成年的少年也抓来充数。 青儿问道:“不知大娘的亲人叫什么名字?” 那农妇说道:“这里是袁村,有十来户人家,我老伴袁达、儿子袁介凉。” 李天启说道:“我记下了,有机会当暗中相助。” 青儿说道:“我也有些手段,要不就将他们想办法弄回来可好?” 那农妇摇头道:“为国家出力,这是我们应尽的本份,假若人人都不为国,那这国家又怎么能好呢?老妇虽然不懂许多大道理,但这点却是知道的。” 听到这里,李天启肃然起敬,没想到在这穷苦的村落中,还有这样晓得大义的人,且还是位农妇。 他原本以为这农妇怎么也会央求他们将她的亲人带回来,却未曾想到只是让他暗中照顾而已,这确实是他与青儿没想到的。 “有人没人?”一声粗野的大喝之声骤然响起,这时厅外也响起了犬吠之声,更很快传来小狗惨呼之声。那农妇急急起身走了出去,李天启和青儿本已吃饱,也站起身来,而青儿则悄然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面上。两人站在门边,悄悄地望出去。 三个**模样打扮的人趾高气扬地站在院子里,那小狗躺倒在数丈开外的地上没再动弹,看来居然是被一脚踹飞的。 那农妇问道:“军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 那三人中为首的是个体胖腰圆的汉子,他喝道:“哪这么多废话,军营需要煮饭婆子,收拾一番跟我们走!” 那农妇结结巴巴说道:“这……这又是要去哪?” 那汉子喝道:“没听到老子说话吗?别那么多废话,你不收拾就马上跟着走吧。”示意身边两个同伴上前。 那两人一左一右上前,将农妇夹在中间。 那农妇一时不知所措,倒有些懵了,此时那汉子此时才发现正堂的桌面上摆放着一些碗筷,顿时起疑道:“咦?你这村妇不是一人在家吗?”边说边往屋内走去。 青儿看了对面躲在门框边上的李天启,轻声说道:“有古怪,我感觉他们身上有妖气。” 嗯?李天启心中一怔,他不由想了一会,不过他相信青儿姐的判断。 此时他突然灵光一闪,回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假若出现在此地的是妖兵,会否与当年追查娘亲线索途中了解到的那些**士兵是同一势力的呢?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阵激动。 就在这时,那汉子已走到了门口前,他本想看看这里有什么异样,未曾想真的发现了三人用过的碗筷,但更让他开心的莫过于桌面上那一锭大银块。 他回首对着那两个同伴嚷道:“你们看住她。我进去瞧瞧!” 说罢,那汉子急不迭地跨进了正堂,由于视线遮挡,在外只能看到正堂的一边,那两个汉子的同伙并没有看到那汉子走进去后的身影。 第二百七十二章 牵出线索 那体胖腰圆的汉子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锭,喜上眉梢,看了一下屋内左右没有发现异样便收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瞧了一下桌上的残羹冷炙,喃喃道:“桌上放着二十两的银锭不花,却吃这些猪食……真是穷人家,无福消受。算了,还是赶紧走吧。”说罢已大摇大摆走出门去。 房梁上青儿和李天启飘然下来,急急走到门边,正看到那汉子向外摆了摆手,像是在与那两个同伙暗示里面并无异样。 “带走吧。”那汉子话音刚落,那农妇两边的兵勇也不说话,登时架住她,直直往外走。 “军爷等等。”那农妇挣扎着叫嚷道:“且容我去收拾些衣物。” “那快点。”那汉子说道,“你不要想逃跑,否则可要你好看!”他摆摆手,那两个兵勇登时将那农妇放下来。 那农妇有些紧张地往正堂这边跑来,方一进门就看到了李天启竖起手指在嘴边,示意她噤声。 那农妇虽然不明白为何那胖子方才进屋时为何没有发现他们在这里,但也顾不上问了,她颤颤地双手合十拜向李天启,“官爷,救我。” “嘘——”李天启轻声说道:“大娘,你且跟他们去,我们会在暗中保护您,指不定您的家人并非充军去了。” “什……什么?”那农妇有些诧异。 “大娘且听我的话,我不会害您。要知道您家人的下落,也许这就是个很好的线索。现在您赶紧回房里去收拾几件衣物,假意与他们去。我们会在后面跟着的。”李天启急急道。 那农妇点点头,跑回里面的房间收拾了些随身衣物,做好了包裹背在身上,走出门时双眼流露出期待的眼神。 “还在那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可那汉子嚷道:“真是的。” 那农妇赶紧快步走上前,那两个魁梧的士兵一左一右在她身旁挡住,生怕她逃跑似的,三人往院门口走去。 那汉子骂骂咧咧地跟在他们三人身后走了。 李天启轻声说道:“青儿姐,你说那胖子是妖?” 青儿却盯着那两个高大架着农妇平稳往前的兵勇说道:“不是,他是人,但那两个高大个却有妖气。虽然他们掩饰得很好,但我可以察觉出来,并非人。” 李天启说道:“难怪方才两人面色奇怪,而且表情漠然。假若他们真是妖兵,也许会与带走我们清水村人的那些势力是同一伙的。” 青儿微微点头道:“没想到却无意在这里遇到了这条线索,我们暗自跟上去看看。” 那肥胖汉子带着那农妇走出了院门,而此时青儿和李天启这才发现远处的道路尽头也出现一些类似打扮的士兵正推搡着有些村民。 看来不仅这农妇,其他人也被这些兵丁带走了。 两人等了一会,这不大的村落渐渐平静下来,此时李天启和青儿才从农妇的家中走了出来,往他们一伙的方向追去。 放眼望去,十来户人家都是门户大开,由于农妇的家较偏僻,待那伙人过来将她带走时,其他村民早已离开了好一段距离了。 李天启和青儿紧紧跟在他们后面,警惕地看着沿途起伏的道路周围,生怕还会有敌人埋伏。 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看来这伙人光天化日之下化装成官军绑人必然是驾轻就熟,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会怕别人发现。 只不过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放心,因为这村落并不大,而且地处偏僻之地,道路尽是崎岖的土路,而且他们身穿**衣服,谁又敢干涉朝廷政事呢?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此时是午后,烈日当头,由于农妇步伐并不快,因此他们这伙人已远远被前方的队伍落下,但那胖子士兵并不在乎,不时伸手按一下怀里的银锭,一脸得意的样子,看来这颗银锭足可以让他乐半天了。 那两个魁梧的士兵步伐稳定,动作整齐,却一直未说话,倒着实让李天启感到无比奇怪,就算是妖,也会说些话吧?但他们显然并不说话,只有那胖子忽而喊停,忽而又喊走。看来他这一趟走得也够呛。 不过这倒让李天启和青儿在后面比较容易跟踪,并不用加快脚程就能轻松跟上。此时他俩进入了路旁的丛林,从那些林木之间的缝隙看着缓缓而行的四人。 走了一个多时辰,那仅有的土路已到尽头,再往前就没有道路了,他们并没有回头,反而踏着野草前行,由于藤蔓较多,不免磕磕绊绊,这几人走得更慢了。 再往丛林里走了约一盏茶功夫,林子里现出了一个方圆数十丈空阔草地。里面早有五六个村民打扮的人坐在草地上,有的戴着草帽,有的赤手赤脚,看样子被走时比较匆忙,不及准备。不过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上了一定年纪。 离他们不远是十来个士兵,这些士兵列成一排,站得笔直,身上的甲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他们却又一动不动,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不用说,定是这些士兵将那些村民带来这里的。 那农妇看到同村的人,心里踏实不少,可她又惦记着什么,不由回头往身后看去,正巧与胖子的目光接触上,那胖子说道:“看什么,待会就有得你看了。没人会来救你的。”虽然话如此说,可他却也停住脚步,往回打量了一会。 李天启和青儿隐没在一处花蔓草丛中,透过缝隙看到那汉子眯着眼睛往四处打量了好一会才继续往前走。 看到那中部空阔地,青儿不禁问道:“他们这伙人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把这些村民带到这里来?” 李天启也不明所以道:“他们这伙人行事不仅古怪,自身也有些古怪,你看他们居然站着笔直,一动不动,且还是站在烈日之下,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他们是看管那些村民的,也不用自己这么受累吧?” 青儿说道:“我说他们是妖,应该正是这样,虽然我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 李天启突然灵光一闪,喃喃道:“难道他们是傀儡士兵?” 青儿闻言顿时一惊,说道:“你是说他们是妖法所控制的亡灵?” 李天启点点头道:“对,我前段时间在那峨眉山脚下的小镇,就遇到了数百个傀儡士兵,此时这些妖兵行动古怪,而且也没有说话,并不是军纪如此,而且青儿姐你也说有妖气,我看他们必定就是傀儡士兵。” “有道理。看来,我们只能出手了才能救下他们了。”青儿说道。 李天启拉住青儿的衣袖,说道:“先等等,我想他们在这里汇合等待,一定是有目的的,还是先看看再说。” “嗯,听你的。”青儿姐方待要出去的身形顿时刹住,又半蹲在地。 那农妇被推搡着走到了同村人旁,她微微向他们点点头,就坐下来,那些村民个个面色苍白,看来被吓得不轻。 而那两个魁梧士兵将那农妇带到这空旷地的中部后,也就快步走开了,跟着站到了那一排士兵旁边,再也没有动弹。 那胖子擦了擦汗,对着地上坐着的村民喝道:“你们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别动馊主意,否则他们要你们好看!”他双手摸着肥肚腩,面色有些痛苦,四处找寻了一番,便快步往李天启和青儿的藏身处奔了过来。 他一边跑动,一边开始解开甲衣…… “机会来了,就在这制住他吧?”李天启说道。 青儿掩着鼻子说道:“他这厮看来是要大解啊。人未到,味先出来了,天启弟,你去制住他吧。青儿姐看到他已讨厌了,就不要再闻他那怪味了。” 李天启轻轻一笑说道:“好,我这点穴的功夫还有点小成,制住他应该没有问题。” 转眼间,那胖子已跑了进来,“噗噗……”连放了好几个响屁,他手忙脚乱地甩开了甲衣,又开始解裤腰带,却由于着急,一时无法解开,顿时急得脸色通红,又急忙蹲下身子忍耐了一会,感觉没这么急后才接着解裤带。 青儿早早躲开了,调皮地看着从草丛中逐渐向前靠的李天启。 那胖子正在紧急关头,哪想到会有人在此时靠近他。 “噗噗噗”又是一串响彻云霄的屁声,看来再不解决就要决堤了。那胖子微一锉腰,强行忍住,双眼扫视一眼后便艰难地往李天启两人藏身之处走来。 那李天启看到他这般动作,也感到一阵恶心,不过为了得到线索,他还是忍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胖子,那人并不察觉密林中此时居然还会有人在等着他,放拨开乱草,准备寻地解决,却未想那李天启突然疾步往前,伸手就要点向他的穴道。 他能制住那胖子吗? 青儿多年未见李天启出手,心里暗自有些紧张,假若他无法制住胖子,她也只能出手了。 “什么人?”那胖子突见一人影跳来,吓了一大跳,保命要紧,便意也随之淡去,他下意识的微微一缩脖头,就要往回退……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运送工具 本来那胖子身穿甲衣,而那李天启内力并不足,不容易点得到他的穴道,但此时这胖子为了大解,早已解除了甲衣,因此李天启虽然内力不足,但也点中了他的穴道,一时让他无法动弹。 那胖子吓得一时居然忘却了腹中的疼痛,急急说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他满脸大汗,腹痛如绞,却又不能如期解放,憋得实在难受,此时更不知道李天启的来意,又害怕他伤害自己,那种滋味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李天启轻声说道:“你别声张,你敢乱喊,我就要了你的命!当然如果你再放屁,小爷也一样会了结了你!” 那胖子登时抿嘴连连称是。 李天启一个扫堂腿,将那胖子摔倒在草地里,只见那胖子吓得差点哭出来,再次泣声说道:“少侠饶命啊。”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怀里那二十两银锭,赶紧说道:“少侠,我这里有二十两银锭,权当孝敬您,您莫要伤害于我。” “这银钱本就不是给你的。真是贪心之人。”李天启伸手从他怀里摸出了那二十两银锭握在手中,冷笑道:“不想让人伤害你也行,但你至少要老实交待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抓这些人来这僻静之地?到底在等什么?” 青儿在一旁瞧着林子中的那些士兵,他们并没有发现林子内发现的异常,而还是安静地站着,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坐着的几个村民。 而四周显得格外寂静,就连虫鸣鸟儿之声都没有听到。 “原来那银锭……”那胖子明白已有些迟了,他现在似乎有口难言,怔了一会,盯着李天启犀利的眼神说道:“我说出来,你可要放我走?” “当然。”李天启说道,“幸亏你方才并没有被我看见太多的劣迹,否则岂能饶你?” “是是是。”那胖子说道:“我们是奉太子的调令,前来征集民众前往前线效力国家的。由于前方战事吃紧,伤亡较多,后勤补给跟不上,我们也实在没办法。” 李天启又催促道:“继续说下去,带这些人来这僻静之处又是做什么?你们怎么打算?” “这……”那胖子又开始犹豫了。 “你不说?”李天启一脚踩在他的小腹上,微微用了点力,那胖子登时双眼圆睁,狠命忍着什么,他那屁又要冲体而出了,可他看到李天启那一脸冷酷的表情,又拼命忍住。 那胖子想了一会便说道:“我说,我们其实此来是要在空中运走他们,因此在等着,等着……” “空中运送他们?”李天启挪开脚,但却有些不明白,这几个村民要想从空中运走,除非是有人施法,但看眼前的人或者妖兵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那胖子点点头。 李天启轻声喝道:“你们在等什么?” 那胖子轻叹了一口气,脸色渐渐有些趋缓,他说道:“我们在等大鸟回来。” “大鸟?”李天启本觉得好笑,突然想到了两个时辰前在树林听到的那鹏雕的声音,难道是用鹏雕将这些人抓起吗? 他问道:“你是指鹏雕?” 那胖子显然有些吃惊,颤抖着问道:“你……你……少侠,居然知道?” 李天启冷笑道:“这个自然,所以你不要瞒小爷,否则有你好看!”他细细思索了一会这胖子所说之言,再次问道:“你方才所说可有假话?” “我……”那胖子方要说话却被李天启吓住来。 李天启说道:“只要我听到一句假话,你待会就会变成与那些妖兵一样的下场!但我给你一个机会,假若你觉得方才有什么话是假的,现在可以再详细说说。” 啊?难道他已知道实情?那胖子已彻底折服,他看到李天启年纪轻轻居然知道这么多内情,心里防线早已崩溃,当即说道:“我说,我说。其实我们并非太子调来之人,我就直说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也不是人,而是傀儡,失去生命的傀儡之军。” 青儿此时听闻,心里自然感到震惊,没想到真的存在傀儡士兵,那么操纵之人不仅术法了得,内中城府更是莫大高深,否则也不会这般到处暗中将人带走。 李天启点点头,对胖子的回答感到满意,于是说道:“你继续说,你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 “是,是。”那胖子并不能点头,只好急忙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他继续说道:“其实我只是峨眉山脚下小镇上的泼皮,无意中被这幕后之人招募,为的就是带领这些傀儡去替他们捉人干活。” 他瞧了一眼李天启,又继续说道:“他们事先飞鸽传书,通知我地点和时间,并标明傀儡士兵出现的地点,我去到后,他们就会听我的指令了。” “幕后之人是谁?”李天启问道,虽然他知道这中问题一般不会有答案,毕竟既然是飞鸽传书,就是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身份了。 那胖子说道:“我实在并不清楚谁是幕后指使,只是听他们指令,他们会给我银两。” “你做了几趟这样的买卖?”李天启问道。 那胖子说道:“也就今日这次。” “当真?” “确实是头一遭。” “这有点不对吧?那农妇的丈夫袁达和儿子袁介凉不是也被你们这样带走了吗?” 那胖子摇摇头道:“我确实是头一遭这么做,至于他们什么的,我并不知道啊?” “胡说!明明就是你们带走的!” “真的不是啊,少侠,请饶命,我说的确实是老实话。”那胖子急忙求饶,他想了一想,赶紧说道:“数月前**真的征过兵,我也差点被抓走了,幸亏托朋友帮个忙才放了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是朝廷带走了?” 看样子真不像说假话,李天启略微思索了一番便问道:“对了,这些傀儡他们又怎么会听你的指令?” 那胖子眼睛往下瞧了几次,说道:“我的右手食指已被他们断掉,就是为了让我能控制这些傀儡士兵,至于为何能这样,我也不清楚。” 青儿悄然从旁边的草丛中走了出来,轻声说道:“那是血符,用这胖子的血化开的控制符文,那些傀儡士兵就会乖乖听他的话。” 忽然听到旁边有女声传出,那胖子眼珠子循声转过去,奈何视线限制,他并没有瞧见青儿。 “哦,原来是这样。”李天启看到了那胖子的右手食指果然只剩下一截,顿时明白了。他问道:“他们捉这些人是要运到何处?” 那胖子说道:“这却不知道了,后面的事并非我这边需要知道的。”他肚子又开始疼痛起来,脸上痛苦地又再次冒出冷汗。 青儿见状,以为他又要放屁了,顿时掩鼻再次走远了一些。 李天启问道:“他们这些人真的是要做饭吗?或是看护什么的?” 那胖子说道:“这却不知道了。除了方才说是太子的命令,其他句句是实,只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做。” 李天启说道:“你这泼皮,有手有脚不做事,却好吃懒做,专干这些损害老百姓的事情,你……” 那胖子以为李天启要杀他了,登时吓得急忙说道:“少侠,少侠,公子,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请高抬贵手,我再也不敢了,一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他腹疼加剧,登时疼得面色渐渐苍白,豆大的汗水已浸湿了汗衫。 看来也打听不出什么了,李天启不禁抬头看了青儿一眼,似乎在问她如何发落此人。 青儿冷冷道:“这种人见多了,不会改的,杀了吧。” “别……别……别……姑娘,女侠,饶命啊。我会改的,一定改,现在马上改。”那胖子连连应允。 李天启一直都未亲手杀人,眼看这活生生的人要被自己杀死,他也有些无措之感,青儿自然知道,她轻轻说道:“看来我来动手吧,你还是心慈手软啊。” “不……”那胖子吓得屎尿差点喷出来,只不过他又担心李天启会因为这样而找到理由杀他,登时强力忍住,但体内的剧痛越来越强烈,他不得不忍住痛楚,一时再也无法说话。 李天启有些不忍,说道:“也没看到他怎么作恶,就这么……” 青儿姐缓缓取出了一把短剑,说道:“明知道他是恶人,还是要等他未作恶时处理了。”眼神透出一股杀意,缓缓走近了那胖子。 那胖子突然双眼翻白,口吐泡沫,手足开始轻微抖动起来,这一场景却有些令李天启和青儿有些不解。 青儿问道:“穴道这么快就解开了?” 李天启摇摇头,可能是自己的内力不够,因此虽然点了他穴道,但此刻已自解。 那胖子的手脚抖动得更厉害了,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而脸庞、脖头、手臂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似乎有东西在里面蠕动一般,那些东西窜动得越来越厉害了,而那胖子早已不省人事,看样子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爆出来一般。 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躲藏在他的身体里面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天启和青儿不敢松懈,全神贯注,紧盯着…… 天空中又传来一声鹏雕的声音,此时两只硕大无比的鹏雕盘旋着,渐渐往林中空地中落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触即发 李天启从林木丫杈的缝隙中看到了那两只硕大的鹏雕,心中掠过一丝惊喜。 不用说这鹏雕必定是受人指引才来到了这里。 “嘶——”就在这时,那胖子的肚子忽然裂开,蹦出一只一尺高的丑陋怪物,此怪物似章鱼,此时身体露在外面,但它的腕足看似密密麻麻,多不胜数,缠绕在一起,恰好卡在那胖子里的肚子而抽不出来,虽然如此,李天启两人已闻到奇臭无比的气味已散发开来。 而那胖子也在这声撕裂之声后顿时毙命,再无动弹。 那从他肚里内出来的丑陋怪物呜呜叫着,似乎意识到了危险,正往上拼命挣扎,似乎想挣脱那胖子肚子的束缚而将腕足抽出来。 青儿微蹙眉头,甩手从指间飞出一道寒芒,那道寒芒瞬间穿过这怪物的身体,迸出一股墨黑色的液体,但显然并无作用,那怪物虽然负痛,叫得甚是凄惨,却没有倒下,还是挣扎着要从里面出来。 只见那胖子尸首双腿突然往体内一缩,又顿时松开,看上去就像有什么东西被从腿内抽出来一般,果然原来是那怪物的一部分腕足,它终于抽出了部分腕足,直向李天启和青儿分别打来。 李天启也没敢犹豫,施法点燃了那“章鱼”怪物的身体,火光顿时爆射开来,那怪物更加剧烈晃动起来,但由于它并未挣脱那胖子身体的束缚,只能乖乖被烧成了火球,没一会就再也没有动弹。 就在这时,林中那一片开阔地已降下来两只硕大的鹏雕,此时那些傀儡士兵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林子中。 李天启和青儿正待要出去的时候,那两只鹏雕张开巨翅,再次冲天而起。 青儿道:“我去追它们看看有否发现,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李天启说道:“好。” 青儿遂施展法术,驾云追去。 那两只鹏雕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妥吗?怎么会突然离去? 李天启有些想不明白,他看到那些傀儡士兵依然安静地站成一排,而那些村民们也并无逃跑之意,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草地上,垂头丧气的样子。 等了一会,实在没看到什么异样,看来自己一定是露出了什么破绽,也许是林子中的动静太大,被那些机灵的鹏雕发现了不对劲,所以就逃了。此刻还是先将这些村民救出来才是。想到这里,李天启毅然从林子里跑向了草地。 果然,那些傀儡士兵还是没有动弹,就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般。 李天启嚷道:“大家快跑,回家收拾东西赶紧去外面躲避一番。等风头过去再回来。”话落,他已跑到了正站起来的那农妇面前,他伸手将二十两银锭放在了她的手里,说道:“大娘,您快回去收拾东西,去其他地方避一避,这些并不是**,是妖怪,你们赶紧走。” “什么?这些是妖怪?” “啊?这大白天还有妖怪?” 其他村民吓了一跳,七嘴八舌说着,虽然他们也有些想仔细打量那些人一番,但他们最后都不敢再耽搁,瞧都没敢再瞧那伙人一眼,赶紧往来路跑。 那农妇急道:“我的亲人会否也是这样被他们这些妖怪带走了?” 李天启说道:“我询问过,他们也许真的是被征兵带去了益州,并非这伙妖人所带走。您放心,且先去其他地方躲避一段时间,风声过后,再回来这里。您的丈夫和孩子我会帮您留意。” 那农妇连连拜谢,收起了二十两纹银赶紧也跟在那些村民后面跑走了。 就在那些村民都离开后没多久,那胖子所处方位的树林里居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巨响过后,那些傀儡士兵终于动了起来,抽出了手里的武器,将还待在草地中的李天启给围了起来。 “咚、咚……”随着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数株大树被连根拔起,摔落一旁,一只庞然大物挥舞着无数腕足出现在了这草地边上。 此物居然没有被烧死,反而受此刺激后它那本来矮小的身形已经暴长。 李天启本想仔细瞅瞅是什么怪物,只感到那怪物的力量非常惊人,而他此时更是不得不腾挪躲闪起来,因为围着他的那些傀儡士兵已借着巨怪的威慑力趁机齐齐向他挥动了武器。 对付这些妖兵李天启还是有些心得,他舞动着红光掌,左右腾挪之下,瞬时出击,连连打飞两个妖兵。 “妖怪!居然在此逞能!”一声暴喝,一支硕长的白蜡杆呼呼生风,顿时打翻两个妖兵,闯入了包围圈。 “慧悟小师傅!你来了?”这意外相见,李天启不禁有些开心,上次在南诏遇到却没有机会说话,此时此地突然再次遇到,而且即将面临一只巨兽,多个帮手总是会多些胜算。 慧悟定睛一眼,眼前的魁梧小子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物,居然能认出自己,心里不禁觉得飘飘然起来,笑道:“哦弥陀佛,施主请退开,让贫僧扫灭妖魔!” 说罢,慧悟奋力向前一个横扫千军,又打翻数个妖兵。 但那些被打倒的妖兵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又缓缓站了起来,继续挥舞着武器再次将他们围了起来。 李天启把守住慧悟的背后门户,说道:“这些妖兵看来还挺经打,此时依然面无表情,就像是多了层壳一般。” 慧悟说道:“这是当然,为了在日间行走,他们都被施法穿上了一层保护衣,看我的!”他嘴里念念有词,白蜡杆顿时金光四射,棍子身上骤现佛法万字诀。 无数“卐”状符号金光灿灿,慧悟凌空跃起,双手挥舞白蜡杆抡起一个巨圆,骤然打下,一声闷响,那十来个妖兵顿时飞出数丈开外,全身开始冒出黑烟。 虽然如此,但它们居然全都继续站了起来,不顾全身的黑烟,再次向李天启和慧悟所站之处扑了过来。 此时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那巨兽虽然挪动比较缓慢,却甚是威武,每一步都踏出了个深坑,碎石断草四处飞溅。 “无量寿佛天音破!”慧悟将那白蜡杆插于地上,起手胸前,突然张口吐出一道疾风,那疾风顿时旋转分划成数道小型飓风,瞬间就将那些冒着黑烟的妖兵吹得七零八落,消散成黑灰。 慧悟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可还未等他从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离两人还有数丈远的巨兽已挥动无数蠕动的腕足打了过来。 李天启拉起慧悟,就往后退,堪堪躲过了攻击,他们所站之处一阵烟尘弥漫,已出现十多个小泥坑。 慧悟指着那巨兽骂道:“你这不知从何钻出来的妖怪,这光天化日之下还反了你不成。” 李天启说道:“这东西方才被我放火烧了,却未曾想它并未被消灭,反而身形暴涨,你还是注意点。” “哼,施主,此地危险,你还是退开些,看贫僧表演即可。”慧悟有些不以为然。 李天启打量了一番周遭环境,却没看到智空法师的身影,不知道他是否就在附近,还是……不好,难道他去追踪青儿姐去了? 虽然如此想,但他目前也只能专心对付那巨兽了。 因为那巨兽已驻足不前,全身开始抖动,不知道它又要做什么? 慧悟虽然嘴上说得轻巧,但他心里确实没底,他并没有独自对付这么大的巨兽,那巨兽高约两丈,光秃秃黑乎乎的大圆脑袋下的腕足约有三十多条,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而那些腕足每条均足有四五丈长,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其他部位。 正在这时,那巨兽左右两边突然撕裂开来,就像是被一把利斧左右两边将它切开了一般,那巨兽居然被分成了三块。 不!是那巨兽自己分成了三个体形略小一些的巨兽,每只的腕足少了许多,只有十来条,但似乎裂变还在进行中。 慧悟捏着白蜡杆,对着其中一只巨兽说道:“施主,为安全计,你还是先跑吧,这里我来对付,不然我要分心。” 李天启说道:“我们一起对付。这些妖怪看来并非寻常,你一个人未必对付得了。” 慧悟说道:“你一个小小侠士还是别来搀和了,这里就让我来处理好了。” “智空师傅呢?”李天启问道。 慧悟心里一惊,终于转过头来瞧着李天启问道:“施主不仅认出了我,还知道我的师父?你是谁?” 李天启笑道:“慧悟,你看来还没认得我是谁吧?你还记得六手猫妖没有?” 慧悟道:“我有点印象,不过这些年我们捉的妖太多,实在想不起来。” 李天启说道:“李天启。在紫云道观我们也曾遇到过。” “哦!原来是你!”慧悟当下顿时记了起来,“你长这么高大了?李天启,原来是你!”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那巨兽居然已分化成六只巨兽,每只有八条巨大硕长的腕足,呈六边形将他们又围在了中间。 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佳人相助 被围在中间的两人,面对巨兽并不觉得可怕,但却觉得非常恶心,那些巨兽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真让他俩无法呼吸。 “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李天启脚踏罡步,施法给慧悟和自己都穿上了铁甲。 “果然是你啊。”慧悟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 自从在紫云道观一别,两人都已近五年多未见了,虽然慧悟记性没有李天启这么好,但此刻也已逐渐记起了与他相遇时的情景。尤其是当年在紫云道观中,两人偶然相遇时的情形又历历在目,如若不是得到他相助,自己要相救师父于地牢之中,那是难上加难。 “呼!呼!呼!”六只巨兽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向两人挥出了数条腕足。 李天启和慧悟各自施展本领,巧妙地躲开了。 这时那六只巨兽的腕足在他们上方缠绕在了一起,一时无法挣脱。 慧悟忍住扑鼻而来的恶臭,笑道:“天启,你看这些巨兽,虽然巨大,却是极其笨拙,居然这样都会缠在一起。我看它们干脆就在上面盖个屋顶算了。” 李天启微微一笑说道:“还是注意些,我们需要寻找破解之法,看看如何消灭它们!” 这时果如慧悟所言,这些巨兽的确有些笨拙,再次挥出腕足,横扫两人做立足之处。 李天启和慧悟轻轻跃起,躲开了那些横扫脚下的腕足。那些腕足顿时散开,却又与邻近的腕足缠绕在了一起,不过,这次并不是在头上,而是在他们的周遭,形成了类似网状的墙体,覆盖在周围。 “它们这是要盖房子吗?一会盖了房顶,现在要盖墙体了。”慧悟有些不以为然。 “不对。它们是要将我们包起来!”李天启此时再也无意说笑,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那些滚圆滑溜的腕足各自从中间裂开了,那些皮肉瞬时展开,相互牢牢地衔接,顿时被围困的两人感到空气忽然一滞,光线也变得极其黯淡,就像是突然进入了黑暗一般。 慧悟手上的白蜡杆再次发出金光,里面登时亮堂起来,“妖怪!不过如此!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他挥舞着白蜡杆往肉墙用力捅去,但突入进肉墙里,那白蜡杆却突然拔不回来了,被一股巨力牢牢吸在肉墙上。 此时李天启跳跃起来,施展红光掌连连拍向屋顶,但也是无济于事。那些掌力打得皮肉筑成的“屋顶”“嘭嘭”闷响,听起来像是擂鼓一般,震得里面的两人气血翻腾,顿感恶心。 结实的肉墙和“屋顶”就像坚不可摧的堡垒! 本来这巨兽出现时就已恶臭难闻,此时两人都被困在这皮肉筑成空间里,不仅气闷,而且奇臭。 李天启又施展出御剑之术,打出无数光亮的小剑,但那些小剑没入肉墙后便再无动静。此时到处都响起了嗦嗦的声音。 本有些沮丧的慧悟再次念念有词,让白蜡杆上的金光再次暴涨,又使得里面亮堂起来。却看到让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景象。 之间无数只细小的蛆虫不知从何处爬了进来,正从“屋顶”和肉墙上爬下地面,向两人的驻足之地窜了过来。 “无量寿佛天音破!”慧悟终于放开了手里握着的白蜡杆,那白蜡杆渐渐被肉墙吸了进去,没入其中再无踪影。 两人周遭的虫子被强大的气流打得四处溅射开来,但实在太多,只是一会,又有好几十万条蛆虫蠕动着往他俩这边冲了过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燃!”李天启也拍出数掌,点燃了周边的杂草,火光冲天而起,周遭的小虫被烧得嗞嗞作响,但房顶却掉落下来几大团蛆虫,将两人分隔开来。 这些小虫似乎饿疯了,全然不顾风险,前扑后拥地分别向两人围了过来,火势熊熊,虽然一时阻隔了大部分的蛆虫,但他们也感到了有些头晕眼花,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好!这空间是密闭的,这样燃烧下去,我们必定会被熏晕的。”李天启急忙说道,“快用你的天音破吹熄火苗!” 慧悟顿时领悟,施展出天音破,旋风卷起火苗,瞬间熄灭。 那些虫子再次被驱散,两人背靠背站着,都能感到对方急促的喘息声。 “这些虫子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不过就是数量太多,而且太恶心了。”慧悟说道。 “如若我们无法从这出去,必将耗尽体力,也将会成为它们的美食了。”李天启说道。 慧悟道:“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这妖怪,居然如此凶悍,将我的趁手兵器都吸走了。” 李天启说道:“兵器、火都没有用,此时真不知道什么才能破这地方?” 慧悟说道:“只是我们的修为不够,假如师父在,哪用得着受困于此?” 周遭再次响起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些虫子显然再次扑了过来。 慧悟双手合十,手掌发出了金光,照亮了四周,果然,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蛆虫再次涌了出来,构筑成了一波又一波的虫浪。 突然一道金光从“房顶”一闪而没,撕裂开了一道两丈高的裂缝,外面一道阳光透射下来,一时让两人眯起了双眼。 “是师父!”慧悟虽然没有看到外面是谁人施救,但却已喊了出来。 智空法师来了!李天启心里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道青儿姐是否被他捉住了,喜的是终于来了援手。 那些蛆虫吓得乱成一遭,构筑的冲浪也变成了道道涟漪,杂乱无章的蠕动着。 这“房屋”被破后,瞬间变回了腕足的模样,均挥舞着脱去了彼此的连接,却在那些冲天而降的金光包围中渐渐冒出了黑烟。那上百万只蛆虫也开始燃烧起来。 此时上方突然裂开一个破洞,慧悟那被肉墙吸走的白蜡杆从上面掉落下来,慧悟心里登时高兴莫名,一把接在手中,挥舞成一圈,将火焰弹开,然后一把拉起李天启,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方冲出来,那六只“章鱼”巨怪火势更是冲天而起,没一会就已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能看到的只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慧悟看了一下周遭,却没发现师父的踪影。 李天启也跟着看了一边,的确并没有他人在这附近,那又会是谁出手相助呢? 只听一银铃般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你们没事吧?” 还未待两人抬头,但见一位二八妙龄的少女从天而降,站在了两人的面前,但见她面色白里透红,两眼含媚,粉颈如雪,一身紧身罗衫上披着一袭碧蓝披风,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那苗条高挑的身材。 李天启本就身形高大,但这姑娘与他比较起来也并非娇小之人,只是比他矮了数寸左右。 方才还臭气熏天的地方,在这姑娘飘然落下之时,却变得异常芬芳清香,再也没有让人感到恶心之意,却甚是舒服。 不是旁边还有燃烧着的妖兽,他俩人一定认为这里是桃花源。 李天启砰然心动,他感觉到这姑娘非常熟悉,就像早已认识一般,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倒是慧悟起手道:“哦弥陀佛,白马寺捉妖僧人慧悟在此谢过女施主援手。” 李天启也赶紧颔首欠身表示感谢。 那姑娘打量了两人一番,说道:“大师不必多礼。只是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如此恶心的妖兽?” 慧悟说道:“近年妖物活动频繁,也许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贫僧也极尽所能四处捉妖,为民除害。这妖物为何出现在这里,贫僧不知,但女施主也许可以问问这位男施主,他也许知道个一二。” 慧悟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最后却归结不知,实在不知他用意如何,看来也是凡心有所动,想跟这女施主多唠嗑一会。 那姑娘也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望向李天启,看来是希望他能给她个说法。 李天启此时感到了喉咙有些干,干咳了几声,随即抱拳说道:“虽然事出有因,但在下也并不知道对不对,只能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看看姑娘能否知道个中缘由了。” 那姑娘微微点头,眨了一下美目,虽未言语,但却让李天启心如鹿撞。 他稳稳思绪,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详细描述了一遍,只是没有将青儿姐的行踪说出来,他怕慧悟会因此发现青儿姐的踪迹,继而报告给智空法师。 那姑娘听完,微微沉思一番,便说道:“看来的确像是有人暗中操纵。既然如此,就告辞了,二位保重。” “哎!”李天启和慧悟同时出手吆喝。那慧悟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所不妥,瞧了旁边李天启一眼,赶紧低头合十道:“哦弥陀佛。” 那姑娘闻声便回过头来,瞧着两人,却一言不发,看来是等他们说话。 李天启壮了一下胆子,拱手问道:“姑娘施援手,在下等感激不尽,不知能否请教姑娘尊姓大名,已铭记在心,以图以后能报。” 那姑娘冷冷道:“不必了。姑娘我并没有需要你们报答什么。告辞!” “姑娘!等等,我是否见过你?”李天启赶紧问道。 那姑娘本欲驭空飞行,闻言顿时停下,她仔细瞧了李天启一眼,“我感觉你的音容相貌像一个人,不过你并不是他。你是谁?” 李天启说道:“李天启。” “哦……”那姑娘略微思索便说道:“你就是李天启。我想起来了。没想到这些年你居然长这么高了,不过我还是不想告诉你我是谁。” 果然是她,她居然还能记得自己,李天启心里有些暗暗开心,便脱口而出道:“你就是我在武当山遇到的那位姑娘!那可否请教你在仙山何处呢?” 那姑娘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慧悟眨了眨眼睛,悠悠说道:“她早已飞走了,这是她的影子。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强大的本事。厉害!” 李天启却愣在原地。 第二百七十六章 坐等友回 慧悟碰了一下李天启的手肘,说道:“走吧。还在愣什么呢?人家可是天下第一宫的人。” “哦。”李天启这才回过神来,听到慧悟如此说话,便问道:“你认得她?” 那姑娘身上淡淡的幽香正渐渐淡去,看来的确是已离开了。 “哦弥陀佛。”慧悟说道:“贫僧并不认识女施主,只是认识她的功夫。” “那她是何方人物?”李天启疑问道,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难道她是皇宫里的人?” 慧悟笑道:“天启你不要以为天下第一宫就非得是皇宫,斩妖除魔也并非只有天师道。所以嘛……” “你快说呀,别卖关子,大家都老朋友了,快。”李天启催促道,他一直想知道那美若天仙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无意中得见她那骇人的功夫,堪称是自己见过的最厉害的人物之一。若从年纪上比较,那她当之无愧为天下第一。 这么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修为,那她的同门师兄弟们可就还得了? 慧悟笑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来这位施主要得单思病了。”他看到李天启有些急了,赶紧说道:“好了,好了。贫僧告诉你便是。” “说吧。快。”李天启本是极具耐心之人,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了,这也难怪,这个心里的期望一直藏在他的内心深处,此刻就要知道答案,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她应该是天下第一宫仙剑宫的门下。方才那斩开这肉墙皮屋的金光剑气是用意念引导灵气从高空落下,气势非凡,也只有仙剑宫秘传的御剑术有这样凌厉的伤害。”慧悟说道。 原来那姑娘是仙剑宫的门人,李天启缓缓抬起头来,望向飘着朵朵白云的天空,不禁又问道:“那你知道她姓什名谁吗?” 慧悟道:“天启啊,你行走江湖也多年了吧?连仙剑宫的名头你都没有听到过吗?”他摇摇头,又自行说开了:“不过也难怪,仙剑宫做事一向低调,也不干涉江湖中事物,你没听过也很正常。” 李天启瞧了站在一边的慧悟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转念一想便笑道:“你也不知道吧。” 慧悟微微顿首道:“是。我只知道仙剑宫宫主复姓欧阳,其他却不甚了了。至于方才那姑娘嘛,更是见无所见,听未听闻。” “欧阳?”李天启又问道:“再请教你一个问题。” “问吧,贫僧洗耳恭听,知无不答答无不尽。”慧悟装着一脸正经的样子,嘴角却露出了笑意。 “我是认真的。”李天启无奈道:“这仙剑宫在何处?” 慧悟问道:“难道你想去找她吗?”他摇摇头道:“那仙剑宫在中原极北之地,应该是比较寒风的地方,不过我并没有去过,具体方位却不清楚了。可……” “可什么?”李天启又问道。 “可是就算你找到了仙剑宫的位置,你也进不去,听说仙剑宫有个规矩,非相约之人,不见。”慧悟悠悠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李天启问道。 慧悟说道:“就是你非他们邀约之人,就算来了,他们也不会让你进去。” 李天启有些不信,“这江湖中能人多了去了,难道总没有什么闲人会上门讨教?” 慧悟说道:“这应该有,但只怕不多,可惜都没有关于他们的传说,也许他们都败了,败得默默无闻,根本没人理会。”他看了一下火焰已渐渐熄灭,那些巨兽早已被灵力之火烧成了一滩灰烬,又说道:“此地事情已了,我们走吧。” “不不不,我再等等。”李天启却摇摇头道:“我在这还要等人呢,慧悟师傅,你先回去吧。” 慧悟将白蜡杆插在地上,看着李天启道:“怎么,你还有事?” 李天启说道:“是啊。” 慧悟问道:“这深山老林里,你虽然有些本事,但也不应在这里久待,我看此类的妖物可能还会有,可要当心些。不过我也没事,既然你要在这里等人,我陪你吧,等到了我再护送你们出去。” 慧悟本是一番好意,但李天启却有些急了,因为青儿姐也许转眼就会回来,如遇到这慧悟,那不是顿时就要开打吗?这样一来,自己帮哪边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天启赶紧说道:“慧悟师傅,你也不是来此闲逛的吧?我确实有事,我那朋友也许就要回来了,我们汇合就会走出此地的。” 慧悟两手一摊说道:“我就是来此闲逛的,却未想真的遇上了妖怪。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在回去时我会禀告师父的。”他瞧着李天启说道:“既然你那朋友就要回来了,那我也不急在一时,还是等等他吧。” 这可怎么好?如果迫不得已也只能点他的穴道,不过青儿姐会否对他下狠手呢?这可不行,慧悟的确是个好心肠的和尚,不能让青儿姐对他动手。想到这里,李天启不禁再次望向天空。 慧悟说道:“你那朋友去做什么去了?要你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等着。” 又来了,看来还得岔开他的话题才是,不然一直这么问下去指不定会露出马脚。想到这里,李天启叹了口气说道:“还是说说你吧,智空法师呢?他为何没来?” 慧悟说道:“我师父也许正在做客呢,哪有闲工夫管我,你以为我方才所说是笑话啊,我实在是无奈才跑来这里的。” “这么说来,你果真是闲逛到此?” “那当然,和尚不打诳语,自然是真的。” “那智空法师去哪里做客?你为何没有跟去?” 慧悟席地而坐,抬眼望了李天启说道:“他突然收到讯息,于是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跟来了,还未到那峨眉山脚下,师父他老人家说要先行一步,且独自造访玄境门缘觉师太,于是就将我支开了,让我慢慢走,今夜在那附近小镇的客栈会面。” “玄境门?你们怎么会突然来此呢?”李天启感觉有些诧异。 “这我却不知道了。我本也没来过峨眉山,正想过去瞧瞧,看那万佛顶高千丈,气势如虹,真想看看,谁知道师父不让我上去,那我也没办法。” “哦?原来如此,看来他们是有事情相商的。” “想来必是如此。” 李天启忽然灵光一闪,便问道:“咦,对了,你们白马寺与玄境门是否有什么渊源啊?” 慧悟指了指自己的光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有渊源了,而且还不浅呢,我们白马寺的住持圆真大师与这里的缘觉师太本是师兄妹。” “哦,原来还有这一层的关系。”李天启不禁有所领悟,看来那凌天洞主为何知晓火灵珠会在玄境门的手里也许与她当年获知白马寺中藏有水灵珠的消息是同一来源的。 慧悟道:“那是当然,只是不知师父为何偏偏将我给遣开了。” 李天启笑道:“自然是怕你色心未泯,见到玄境门上这许多女尼,动了凡心。” 慧悟起手正色道:“哦弥陀佛,善哉,善哉。佛主心中留,色心不敢有。” “好了,好了,我看你也不用总是哦弥陀佛的。”李天启看到慧悟一脸憨厚却又流露出一丝自傲的神色,生怕别人认为他修佛不坚的样子,于是不忍再说笑于他,心中一动,不禁想打听他们是否在追踪着青儿姐的事情来。 他清了清嗓子,也盘腿在草地上坐了下来问道:“对了,慧悟,你们现在还在追那蛇妖吗?” 慧悟闻言一怔,盯着李天启好一会。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李天启有些感到不自在,心想,难道我这问话有什么漏洞? 慧悟缓缓说道:“天启,你怎么知道我们还在追那蛇妖?你是遇到过她们吗?” 李天启没想到看似粗心的慧悟聊起这事的时候,却如此心细,他暗自一惊,转念一想便说道:“哦,不是,我并没有遇到她们,只是当年在紫云道观的时候听你们说起过,我就在想你们是否还在追她们,难道你们已经捉到她们了?” “说来惭愧啊。”慧悟有些尴尬地摇摇头,“她们极其狡猾,从不再一个地方逗留太久,我们往往追到时,她们却早已离开那里了。” “哦?你们为何对她们穷追不舍呢?虽然紫云道观那一眉老道也是妖怪,但似乎也并没有太伤天害理之事,可……”李天启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慧悟眼中闪烁着愧疚的神情。 “哦弥陀佛。”慧悟道:“那件事我也有些不明师父当时所为,因为事后都知道那些年轻的道人都是被紫云道观收养的孤儿。”他转头有些落寞地瞧着李天启说道:“不过,虽然如此,妖始终是妖,师父也并未做错。不过在追蛇妖的事情上,我们并不过分,她们实在危害百姓,而且……” “而且什么?” 慧悟勉强一笑,看了看天空道:“你这朋友难道是从天上来啊,你总是看着天空。不过我们说了这么久,你那朋友怎么还不回来?” 他并不想说,转开了话题。 第二百七十七章 认出来人 李天启他正在想办法将慧悟支走,本没想到慧悟还记得这茬,只得笑道:“也许这里山林太大,她一时找不到路吧。” 慧悟站了起来说道:“兴许是遇到了麻烦,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李天启说道:“不用,不用,与她约好的,假若离开了,她找不到我怎么办?这样,你先回去吧,去那客栈等你师父。我的确可以应付。”说罢,也站了起来。 “嗯,也好。”慧悟拍了一下李天启的肩膀说道:“你小子长得可够结实的。本来还想与你聊聊这些年你我的事情,不过我还要继续赶路,应该还有数十里地呢,只能下次再聊了。” “嗯。”李天启抱拳说道:“慧悟师傅路上小心,我们以后见面有时间再详谈。” “好。”慧悟握住了白蜡杆,将棍子取了出来,然后起手道:“那就此别过。你也注意。如天色不早而你那朋友又未到来,那你还是得赶紧往前赶路,去客栈找我,我必会助你一臂之力。我的功夫你也看到了,并不是白练的。” “好,李天启再此谢过了。请”李天启说道。 慧悟微微一笑,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的方位,然后大步流星往万佛顶的方向去了。 慧悟终于离开了,李天启却感到了如释重负一般,他方才一直都在担心青儿姐会突然从天上跳下来,然后双方就开打,这是他极其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但慧悟离开了已有一个多时辰了,可却还是没有看到青儿的身影,这倒让李天启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她是追踪那两只鹏雕而去的,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了?还是因为路途遥远,一时赶不回来? 李天启手遮凉棚,又看了看天空,可除了数朵白云,和偶尔从天上飞过的鸟儿,并没有看到什么。 闲着没事做,李天启不禁又逛到了那“章鱼”怪蹦出来的林子里,那地方到处是深坑,胖子的尸首早已不见,边上尽是一些细小的碎肉和血迹,至于那一尺高的小“章鱼”是如何变得如此巨大的却不得而知了。但看到周遭混乱的场面,显然动静不小。 看来对付胖子的人早已暗中施放了法术,也许发觉他透露了秘密,因此才对他灭口。不过幕后之人无论是谁,必然都是个极其残忍的人物。 虽然此次并未有什么重大发现,但现在已几乎可以断定,当年带走清水村民的那些所谓**就是这些傀儡士兵。 正在这时,李天启忽然发现十数丈开外有一段手臂粗的绳索从一堆杂草中露了出来,不禁走了过去,一看那粗绳,他总感觉有些熟悉。 像是个网眼,他心中一动,揪着这几段绳索用力将那绳索从草里拖了出来,居然是张长宽五丈余的巨网! 没错,看来那幕后之人就是打算利用这张巨网,将那些被捉之人运送出去,而鹏雕只需左右兜住,完全就可以将十来个人甚至更多人带走。 这么一来,那不是可以运往全国各地?李天启想着那胖子先前所说的话,又与自己的猜测印证了一番,确认的确是如此。 他又想到了当年在那飞瀑岛找到那些绳索以及在万花香府邸后园发现的痕迹,这无不印证了这个假设。 难怪在那飞瀑岛会留有七口灶迹,看来是吃饱饭后就分别将人用巨网带走了,假若一张巨网可以载十到二十人,也不无可能的。 任谁都不会想到本是海运的人却突然变成了空运。当年自己一伙人也没想到这点。 那些追查船只的人最后都不会查到有大型的船队回归港湾。因为那些船只此后再离岛各自分散,倒不会留下什么踪迹,高,实在是高,不仅能迷惑追踪的敌人,还能很好的隐藏踪迹。 他心里顿时激动起来,这无意的发现,解开了多年埋在心里的疑惑。 自己当年做出的判断也得到了证明,现在只待青儿姐回来,就能找出那些鹏雕运送的目的地,那不是马上就可以找到清水村的村民了吗?甚至娘亲也许也被带到了那里,还有琳琅的师父天阙千雪。 李天启越想越激动,不禁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虽然此时才看穿真相,但终归是个大进步! 李天启此时就想能早些看到青儿,期盼她能带来让人振奋的消息。 可日头已渐渐西斜,他在林子里又等了两个时辰,可还是没有看到青儿的影子。 李天启此时也没有了主意,他们并没有料到这点,当然也就没有约好如错过时辰,将到哪里汇合。 这天下之大,按照她驾云的速度,此刻也必然在千里之外了。 李天启此时感到有些惴惴不安,因为按照青儿谨小慎微的做事方法,她断然不会追出如此之远,假若她看到那两只鹏雕还未有停留之意,应该就会折返了,此时也必然能回到这里。 除非是发生了意外,那就有些棘手了,因为此刻自己并不知道她往哪边追去了,这茫茫世界,又如何能在一时半会中找到她呢。 现在天色将晚,自己也必然要赶路回那小镇去了,不然在这妖怪出没的地方再遇到那样的巨兽,自己可就得有大麻烦了。 不过假如自己离开了这里,万一青儿姐带回来重要的讯息,那又该如何是好?这可是关键的讯息啊,即使那两只鹏雕不是直接飞到困住这些村民的地方也必然是存在着重大线索的,这可不能就此脱开了联系。 想到这里,李天启决定留在此地过夜,假若明日午时还未等到青儿姐,他就往益州走,毕竟两人也曾答应帮那农妇去找到她的亲人。 既然在这里已经得到了关键的线索,也不必回廉州去碰运气了,只需与青儿姐会面,自然有分晓。 李天启想到这里,就赶紧找地方做窝棚了,天色将晚,蚊虫已开始多了起来。 他快步走出了此处树林,往另一边跑去,在两株松木之间选好了个干燥清爽的地方,然后找来了藤条,在两树之间编织好了个简易的床,此床离地约有两尺,可以防止夜晚有毒蛇毒虫爬过来。 他瞧了瞧天色,此时那些天边云朵呈火烧的颜色,看来并不会有雨。倒也省了做雨棚遮盖了。 试了一试简易的床,倒还挺舒服的。 做好了居所,此刻就要找食物了。他弯腰拣起了十来颗小石子,他那乾坤一掷的功夫许久都未显露过了,此刻正好能派上用场。 没一会,他就在树林里打了两只山鸡。附近有一片茂盛的美人蕉,那些宽阔的叶子倒可以包裹着山鸡埋在土里煨熟。 美人蕉花根部有着香甜的汁液,他尝了几口,补充了一些水分,然后砸开石头找了一片石刀,将山鸡内外剥好,用美人蕉叶包好放在了地上。 又在附近找来了根粗壮的树枝,在地上刨开了一个大坑,将两只包好的山鸡放在了坑里,填上土,然后在上面升起了一堆火。 烟火缭绕,蚊虫也没有减少多少,反而似乎闻到了人血的味道,借着暮色将李天启围了起来,然而李天启身上带着香囊,那股淡淡的香味倒也让那些蚊虫不敢下口,只好在附近嗡嗡的叫着,甚是烦人。 当那山鸡烤熟之时,天色已暗下来了。 林子里只看到火光熊熊照着方圆不足三丈之地,李天启望了望周遭,所见之处有限,可就算如此,青儿姐却还是没有回来。 李天启虽然心里担心,可现在他也只有等下去。 借着火光,他看到那山鸡被大火煨得恰到好处,皮色焦黄,内里熟透,皮滑肉嫩,应该非常好吃,可惜就是缺了点什么。 “真是人间美味啊……”一句赞叹的话从身边发出,李天启心头一震,连忙循声看去,然而那边却是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人。 李天启知道有人,他将山鸡放在了蕉叶上,抱拳说道:“既然此地有美食,阁下何不过来一起吃个痛快?” 黑暗中那人似乎在游走,待李天启的话音方落,他又说道:“你这山鸡虽然煨得不错,但总缺少了佐料。” 一团物体从黑暗中被他抛了过来,直往李天启面前落下,李天启并不知道对方来意,是敌是友,一时不敢用手去接,那团物体眼看就要摔落地面散开。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团物体不仅没有继续摔落下去,反而在离李天启脚下那山鸡寸许距离就打开了,原来是一张油纸包好的盐末和辣椒粉。 那盐步和辣椒粉徐徐往那山鸡上洒落,就像是有人用手拿着抖落一般。 那人说道:“这样调一番后,味道可就大不一样了。”虽然话如此说,但他却没有现身。 李天启大感奇怪,再次问道:“阁下何不出来一起食用?” 那人笑道:“你将那山鸡在火上烤一番,我便出来了。” 李天启此时虽然觉得此人有些古怪,但并无恶意,因此也就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将那山鸡放在火上烤了一下,之间嗞嗞声响起,顿时冒出了更香的肉香。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面带微笑的出现在了李天启的面前。 “是你?”李天启认出了他。 第二百七十八章 暗藏杀机 那人一身紫衣戴着蒙面巾,虽然面含笑意,但却是在蒙面巾后面,根本就没有露出他的面目,此时听到被人认出,他还是不免有些吃惊,因为没有人能凭借着一身行头就识得自己,他不禁暗自佩服拱手道:“真不愧是鳄雀堂堂主,光凭这手认人的功夫,我逆天行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人是逆天行,善用筷子做武器。 其实能认得他也是偶然,因为在这五年间,李天启并没有见到过他这般特点的人,而且同等身材却一身紫衣,蒙面巾装扮的人更少见,于是骤一看到的情形之下,顿时就失声说了出来,而逆天行却误以为照面之下就被他认出来了,当然不由心生佩服之意。 李天启心中只道侥幸,也赶紧抱拳说道:“幸会幸会。没曾想在这山郊野外还能遇到自家弟兄。” 逆天行微微一笑,扯下蒙脸的面巾,露出一张饱受风霜的脸庞,只见他约莫三十岁,从左眼到右脸颊耳根有一条狭长的刀疤,更显得有些沧桑,看起来他身上的故事也必然曲折。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动作,却让李天启感到有些吃惊,因为他的记忆之中,在刺客联盟里基本都是蒙着脸面行事的,不知逆天行为何会作此举动。 逆天行也许是感到了李天启的疑问,把手一伸指着地上便说道:“请坐,我俩都是算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了,就不需与他们一般蒙着脸面相见了,况且区区偶然得知堂主的身份,也看到你的相貌,这下大家就公平了。” 李天启也笑道:“也是,你早已窥得我全貌,而我却不知道你长得什么样。坐。” 两人坐下,逆天行笑道:“那夜得与瞻仰鳄雀堂主贵人之相,的确也是一种缘分了,看来我刺客联盟的确是愈发人才济济,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李天启说道:“阁下过誉了。” 逆天行连连摆手道:“堂主毋须客气,我姓必,名夺茗,堂主喜欢可以直呼我的名讳,不要用那让人生分的称呼了。” 刺客联盟本就是以紫衣为贵,李天启也并不知道逆天行的来头,但在那夜里听他人称呼他是暗夜杀手逆天行,虽说不是堂主级别人物,但必然也是有一定身份之人,因此李天启笑道:“您年纪比我大,我就尊称您必兄吧。我姓寒名风。” 毕竟与他不熟,李天启多了个心眼,又将自己当年的道号搬了出来。 “韩峰?嗯,好名字。”逆天行哈哈一笑说道:“韩兄,今夜偶遇,我俩也就不要太在意盟里的规矩了。可好?” 寒风与韩峰相比,后者还是更像姓名,逆天行也误会了。 李天启点头道:“那当然好。无拘无束的。” 此时,李天启看到他瞧着那山鸡有些垂涎欲滴的样子,顿时会意地将山鸡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他说道:“来,吃吧。” 那逆天行也不客气,将那山鸡抓到了手,凑近鼻头闻了一下,方轻轻咬了一口,赞道:“不错,不错。这山中的野味的确胜过州县的多多了。韩兄不需客气,你也吃。” 他咬了几口,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小瓶酒,示意李天启是否要来一口,李天启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这酒就算了,你请便吧。” 逆天行拔出了酒瓶盖,一阵酒香登时弥漫开来,居然是醉仙楼的佳酿,“这可是好东西哦。” 李天启还是摇摇头,他本也饿了,又看到逆天行大口吃着,顿时也毫不客气开始吃了起来,没一会那只山鸡就已被两人吃得一干二净。 那逆天行又盯着另外一只山鸡看了,他笑着问,“这……不会是留着给他人的吧?” 李天启当着他的面又怎么好说是等人呢?为避免他起疑心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只好说道:“不是,必兄不够,自然开怀大吃便是。” 逆天行说道:“我本要吃午饭了,可却突然接到指令,赶了大半天的路才到得这里,连水都没多喝一口,饭食更不用多想了,这点,韩兄你也多担待一番啊。” “没事。吃吧。”李天启微微一笑,看着他捧起了那只山鸡又吃了起来。 那逆天行边吃边说道:“不知韩兄来此地可有公干?”他言下之意当然是问李天启此番来这里是否遵奉着盟里的指令。 李天启说道:“自然有公干,只不过却不能随便透露。” 逆天行笑道:“这是规矩,大家都清楚。但韩兄可想知道我此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李天启正色道:“方才既然都已说了,公干之事,我也不便打听对吧?” 逆天行说道:“没想到韩兄对于盟训的确是牢记在心啊。”说罢,他又喝了口酒,然后撕下一块流油的鸡腿,大口咀嚼起来,那副吃相的确是饿久之人才会如此。 李天启吃完那半只山鸡,已感觉饱了,只是这么一会与那逆天行逆天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倒是猜不透对方从何而来到何而去,虽然方才说不便打听,但其实在心底他是十分想知道这逆天行到底要来这里做什么?这广阔的荒山野岭之中,就这么相遇了,难道真是巧遇吗? “对了,韩兄,那一夜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细问,那冯大麻子手里的东西你有没有见到过?” 逆天行说道。 “什么东西?”虽然李天启一听便想起了他所问的是何物,但却假装不知。 逆天行咽下了嘴里的鸡肉,灌了一口酒,说道:“那是我要追查的东西,本以为并非太重要之物,怪只能怪那些杂碎不济事,也是我那夜手快,一出手便要了那些杂碎的命,事后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回去交差还挨了一顿数落。这不,刚好遇到你。那夜你不也在场吗,有没有想到什么?” 李天启略微感到迟疑,不禁抬头盯着逆天行,逆天行却只顾看着手上的山鸡,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可李天启此时却不知道为何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逆天行看起来满不在乎,但却像是在暗中盘问着他。 此人会不会正是为追查那奇怪的小圆筒而来?假若是这样的话,那现在自己的处境可是岌岌可危了,若论身手,自己远不是这逆天行的对手。 想到这里,李天启不禁暗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瞧了瞧四周,只见夜色茫茫,一切都显得非常寂静,更没有青儿姐的身影。 李天启说道:“必兄太抬爱我了,此事应该还是要问您啊,要不是您出手快准狠,想必我也能调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惜,最后我也找不到任何东西,更谈不上线索了。” “哦……原来也是这样。”逆天行已将手里的山鸡又吃去一半,满嘴的油光,他的双手也是油迹,他突然长叹了一声说道:“当时,我还十分感激你要我向上汇报时不要将你在场的情况汇报上去。” 李天启说道:“没错,的确是这样。我本是岭南分舵鳄雀堂堂主,凌驾在黑鱼堂主和铁蟹堂主之上,当然不能随便争功。” “是啊。”逆天行道:“我本以为完成任务了,还想着独自领功呢,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臭骂。” “哦?”李天启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后来呢?”他此时愈来愈紧张,几乎屏住呼吸看着逆天行,然而逆天行却始终不与他目光有直接的接触,一时看看火堆,一时又埋头吃着那山鸡,就算偶尔扬起脖子灌一两口烧酒也没有看李天启。 逆天行说道:“后来,我自然是回到事发地重新调查了。不过现在看来,韩兄的确没有把这事当回事啊,也自然没有向上面通报过。” 此时李天启只感觉那逆天行越说越玄,而且与开始时那看似漫无边际的闲聊不同,他似乎正把自己引入那夜发生的事情中去。而且总是若有若无般地旁敲侧击,像是要找到什么线索? 假若他真的回去调查,那必然会顺藤摸瓜,这么一来,那牛姓农户必然也会被他找到,虽然牛姓农户并不知道当时自己和慕容晓月在那鸡舍里找到了什么,但一旦被问起,一定会将自己和慕容晓月的身份说出来,如是这样,那的确有些麻烦了。 想到这里,李天启此时已断定此人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然而现在既然都没有捅破,他也就只好先镇定下来,留待事情发展之后才能采取措施了。 李天启说道:“这当然,方才已说过,我并不想争功。” 逆天行说道:“好。好个不与争功。”他此刻已将那只山鸡吃完,随手用衣袖擦拭了嘴上的油,而双手则在双腿上蹭了好几下,将手上的油迹擦干净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左右两手居然都各拿着一支绿色的竹筷子,那竹筷子各自在他那食中二指之间快速旋转着,就像是玩杂耍的艺人。 可李天启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他吃完后就露出这一手,像是准备着什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见招拆招 逆天行此时才抬起头来盯着李天启冷冷地问道:“此刻我们已酒足饭饱,你不说些什么吗?” 李天启轻轻一笑说道:“不知道必兄想听什么呢?难道必兄赶了大半天的路,是为我而来吗?” 逆天行停住了转动筷子的动作,说道:“我只想得知真相。” 李天启说道:“我不知道必兄所言的真相指的是什么?” 逆天行说道:“看来我还是讲个故事吧,韩兄可要一听?” 李天启把手一展道:“请。” 逆天行道:“有一个村子里有位大叔,他很喜欢吃鸡,于是养了许多,那些鸡就像现在被我俩吃掉的山鸡一般,味道鲜美。可许多鸡他也吃不了许多啊,于是就开始做起了贩卖鸡只的生意,久而久之,居然远近闻名,也积攒了好些财宝,但他又怕有人惦记,就只好将那些财宝找了个秘密的地方藏了起来,但是呢,他又怕以后自己会忘记,于是就将那藏宝的地方绘制成了图纸,藏在了……” 逆天行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一下而看着李天启,却没有发现他表情有什么变化,就像是真的听着故事一般。 李天启当然已知道他在隐喻着什么,可既然他并没有点破,自己也就装做不知道了。况且经过这一番考量,他也有了主意,万不得已也只能靠运气赌一把了,既然心里已有了对付的主意,此时的他只是不住地点头称赞。 这李天启镇定自若的神情倒让逆天行有些拿捏不准了,不过他还是继续讲着他的故事:“藏在了一个非常显然却又不易发觉的地方。韩兄,你能猜出这大叔会将藏宝图藏在什么地方吗?” 李天启干脆装作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说道:“我想这大叔必定不是一般的人,他既然能做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财富积累得要找地方藏起来,而且还懂得绘制藏宝图,那这放着藏宝图的地方必定也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对吧?” 逆天行深吸了口气说道:“没错。我现在告诉韩兄,那大叔居然将那藏宝图藏在了养鸡之地,可惜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的。” 李天启问道:“必兄看来也并不是寻宝之人吧,而且也非说故事之人,不会为难那大叔吧?” “说哪里话,只是故事而已,我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怎么会将那大叔如何呢?”逆天行微微一笑道。 “那还好。”李天启淡然说道。 逆天行说道:“不过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哦,也说不算线索,只是得知了某些人的身份。” 看来他是暗指自己了,却不曾想这逆天行早就知道自己并非姓寒名风,而是李天启,这也不难,只要找到那牛姓农户,自然就可以问出自己的身份是天师道门人,再想办法上山暗中调查一番必然能打探得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这点自己本就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会在此时遇上。李天启心里虽然已明白,自己也并非逆天行之敌手,但现在他也只能坦然面对,见招拆招。 逆天行说道:“只是不知这改名换姓可是盟训之一?” 李天启笑道:“那要看对谁了。假若是朋友,当然要真诚相对,但假若是敌人,那假又何妨?” 逆天行道:“好个假又何妨?鳄雀堂主,你隐藏好深啊,你是什么来路?老实说说吧,说得好了,我也不便出手了。” 李天启说道:“你要我说什么?难道将我的来历全告知你吗?那你呢?你又是谁?恩怨不分之人,又谈何让人好好说话呢?” 逆天行瞧着李天启道:“李天启,你还想隐瞒吗?居然编个什么韩峰的姓名,岂能蒙混我的耳目?” 李天启笑道:“逆天行,你那必夺茗也取得很好啊,必夺茗,必夺命,亏你想得出。” 逆天行哈哈大笑说道:“曾想过你聪明,但没想到你会如此聪明,只是这会功夫,居然识破我这胡编乱造之名。果有两下子,难怪你能取走冯大麻子抢走之物。” 李天启问道:“你一而再再而三说我拿了,好,我可以问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逆天行敲击着竹筷说道:“你不用不承认,故意用这问话搪塞。想来你打不开那东西吧?不过我不会说的。反正你也无法知道那是什么,不如识相点,交出那圆筒子,给你个痛快!”说罢,缓缓站了起来。 李天启却依然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篝火道:“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吗?” 逆天行冷冷道:“你在想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在想我就像是东郭先生。” 逆天行问道:“怎么说?” 李天启淡然道:“你突然前来,我以为是客。但你不仅一照面早就打定主意要对我不利,还厚着脸皮吃了我的食物,现在更是先声夺人。你置盟训何地?你就不怕盟主见责吗?” 逆天行全身一震,他看着李天启,但李天启此时却没有望向他,他说道:“你说什么盟训?你是潜藏在刺客联盟里的敌人,我为盟主揪出你,是大功一件!” 李天启冷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动手?” “你以为我不敢?”逆天行面露威吓之意,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竹筷。 李天启心里一阵忐忑,但他此时唯有一搏,假若他所料不差,这逆天行并没有掌握到实质的证据,是否有上峰的命令也有待确认。 逆天行冷冷一笑又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那鳄雀堂堂主徽章如何得来的,但据我向盟里打听,鳄雀堂堂主在五年前就已突然失去了踪影,而岭南分舵早已另选贤明,你这个冒牌的堂主此刻还在这里大言炎炎,不知愧色。” 李天启此时也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说道:“此刻时辰不早了,我也要安歇了,你若要动手,出招便是,何必这么多废话。我不动手并非打不过你,而是怕伤了和气。” “哦?”逆天行再次冷笑起来,说道:“你什么功夫那一夜已瞧得清楚,如若不是看到你那鳄雀堂主徽章,我还以为是什么九流的角色呢。” “既然如此,你动手便是,看谁最后躺下。我这么说已够客气的了。不要逼我。”李天启拍了拍手掌,走向了旁边的简易藤床。 逆天行不知为何,真的不敢动手,他瞧着李天启从容不慌,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这逆天行虽然表面极其凶悍,但内心却是拿捏不准的,他必定是因为那夜之事,邀功未果反倒受责,因此才再次返回原来的地方进行调查,进而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已取得了那小圆筒,今日更是不知道收到谁的讯息而追来此处,想夺回那小圆筒。 “怎么?你还不动手?你不是逆天行吗?尽管动手来试试。”李天启此时已断定逆天行与自己方才所料不错,故意拿话来激他。 对于逆天行这种自负甚高之人,假若你害怕求情也许会恰的其反,但假若你比他还强硬,比他还狠,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果然,那逆天行脸色有所缓和,但却仍说道:“那你为何会消失五年多?” 李天启反问道:“你不是去岭南分舵探听过了吗?又怎么不知道原因?” 逆天行微一沉吟道:“他们说你已五年多没音讯了,但却……” 李天启笑道:“我大胆猜测,想必是鳄雀堂主也没有另选吧?”虽然方才那逆天行说岭南分舵已另选鳄雀堂主,但显然是假话,否则,他必然不会如此颓丧,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依然忌惮李天启现在的身份。 李天启经过思忖,已大胆料定必然是这样。 那逆天行点点头,“不知堂主这五年待在那天师道上做什么呢?”他像是还没有彻底放弃,尝试着问道。 李天启却突然正色说道:“请注意你的言辞。别打听不该打听的。” “是。”此时,逆天行的脸面早已放松下来,收起了双手的竹筷,笑道:“鳄雀堂主,对不住,方才我只是喝点了酒,上头了,现在清醒了好多,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声张出去啊。” 此时情况已非常明了了,正符合自己的猜测,李天启顿时放下心来,没想到这放手一搏果然还是搏中了,不然自己在逆天行的手上必定走不上几招。 李天启并没有理他,也没有答他的话,反而在床上躺了下来,顿感一阵酥软之感,非常舒服。 那逆天行见状,以为李天启生气了,赶紧上前两步抱拳说道:“鳄雀堂主别往心里去,方才真是一番玩笑话,借以试一试堂主您对刺客联盟的忠心。这厢我向您赔礼了。”说罢,连番躬身抱拳。 李天启挥手道:“你走吧。我不说就是。” “谢鳄雀堂主。”那逆天行大喜道。 可他却迟迟没有举步,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第二百八十章 事不过三 “怎么?你难道还有什么事?”李天启问道。 逆天行拱手道:“其实此次前来还是为那冯大麻子所盗之物的事情,他此前租住的多个居所都已被区区翻遍,却没有找到什么。如堂主确实知道些线索,可否见告区区?也不枉区区跑了这老远的路过来一趟。” 逆天行这下说话越发客气,就连自称的改为“区区”两字。李天启心想,那小圆筒到底是什么东西?这逆天行当初并不太在意,此番却为何要在自己面前降低身份呢?看他身穿紫衣,而且年纪有远大于己,却在自己面前称区区,难道真的是被他上峰逼得没有办法了吗? 李天启说道:“正如你所言,我曾在牛姓农户的那些鸡舍中调查过。” “嗯。这个区区详查过,而且也翻遍了里里外外,不过却没有什么发现,那农户也的确不知情,只是说堂主也在那查过好些时辰,区区就想向堂主问问,如确实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盼望告知啊。”逆天行说道。 “这个也未尝不可,不过你要找的那东西到底是何物?”李天启尝试着问了一下。 逆天行摇摇头道:“区区只知道是个黑色的小圆筒,大概寸许左右,其他的就不甚清楚了。当初接下命令时也没有得到明确的指令,以为只要不让那东西泄露出去就可,至于寻得不寻得却是另一说法了,可谁知却不是这么回事。于是回来再详查一番,却奈何堂主的踪迹隐藏甚好,费了不少功夫啊。” 果然是这么回事。这逆天行本事虽然高超,但做事却也太粗心了,可能也是因为他太过于自负的原因,并未详细问清楚,不过也因此而在那夜里没有对自己有所怀疑。李天启说道:“看来我与你一样,都没有找到关于那东西的线索,只好先放一放再说了。有些时候你越想寻找却越是找不到,但往往你认为没有线索的时候,却突然又出现了新的线索。”说着说着,李天启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寻母之路,一波三折也恰似蕴含着这样的道理。 逆天行长叹一声,再次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区区也只能另寻他法了。”他顿了一顿,说道:“没想到那冯大麻子和那什么吕六的小子藏个东西也倒隐秘得很,看来也只能再次回到那边转悠了。” 李天启看了看时辰,青儿姐指不定已回到附近了,只是碍于逆天行在这里而没有出现,现在他巴不得逆天行快些离开,于是说道:“逆天行,你且再去看看吧,从他们的关系人着手,有时未必会在那汤镇,仔细想想,兴许能发现些什么。我这边也会留意,假若发现什么相关线索,再与你联系。” 逆天行点点头,说道:“只能如此了,有劳鳄雀堂主挂怀,那区区告辞!”但见他再次蒙起面,一纵身就已跃起,足足有三丈高,继而往树梢上一踩一蹬,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李天启看到他终于离开,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想,这逆天行此番本是来势汹汹,但却是深藏不漏,先套了一番客套话,然后吃了半只鸡,然后暗中将自己引向此前的事情,若非自己机灵,此刻必定已遭他毒手。 况且他一见面就自行拉下蒙面巾,其实来意已不言而喻,他若看穿自己的伎俩便会逼问,逼问不成痛下杀手也是有可能的,不然为何会如此主动的掀下蒙面巾呢? 说这逆天行完全不动脑子也不对,他故意喝着佳酿,假若猜错了,他便用以掩饰,就算闹到盟主面前,他若抵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从这也可以看出这逆天行做事有些鲁莽,但并非不动脑子。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李天启躺在床上喃喃说道,看着天上那稀落的星星,又想起了与飞儿相识的夜晚与她被气走的一幕,心里感觉有些难受,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那样,就连自己也相信了自己的推断,然而事实却是另有人将那火灵珠从了尘的手里取走了。 了尘?李天启翻身坐了起来,对啊,怎么一时将那了尘给落下了,她这么苦心经营着一切,不会就这么眼白白地看着人家把那火灵珠拿走吧,而且她也像是善动心思的人,否则也不会设计让缘觉师太在那恰好时机出现。既然为了排斥自己的师姐而能动这种歪心思的人,在天下江湖人都愿意夺取的火灵珠面前,她又为何不会再暗中设计呢? 并不能排除此种可能,假若她事先找到了合作的人选,然后暗中假扮缘觉师太,演一出双簧之计,况且自己和她的师姐了凡都亲眼目睹这一切,就算日后查出真相,最大的责任人也是了凡师太,毕竟了凡师太才是暗中取出火灵珠之人。 假若真是了尘设计取走了火灵珠,那么她为何不当面向缘觉师太说出真相以此来再次陷害师姐了凡,那一定是因为她担心我李天启会站在了凡那一边,在缘觉师太面前说她的坏话,而且火灵珠也的确是经由她的手传递出去的,这样一来,两人的罪责旗鼓相当,了尘自然不会做这种有损自己利益的事情。 李天启看了看周遭,并没有发现青儿姐回来的迹象,他又继续想到,假若自己此刻还一直留在玄境门,想必那了尘也会暗中对自己不利,毕竟自己对于她来说已算是没有了利用价值,但却是一个威胁,毕竟自己是了凡师太要找的人。她会不会对自己下毒手呢? 想到这里,李天启不禁感到后背一寒,今日自己虽然被青儿姐突然带来此地,初时还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只因那了凡师太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不过现在细想来,离开也许才是安全的,那了尘不知道还会酝酿什么事情来对付他。 不过了凡师太也耍了点手段,居然会借取书之机悄然在蜡烛上放了点定神香,假若没有书在桌面的话,她会不会又另想理由进来施放呢?虽然只是为了验证对自己的怀疑,但显然也是对自己有所怀疑的,可能还以为是自己与飞儿联手盗取了火灵珠,苦肉计,也亏那了尘说得出来,不过了凡必定也是信了。现在看来,这两人都有些耍手段的感觉。唉……毕竟是出家人,她们之间为何会有这种勾心斗角呢? 李天启看了看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此时那上面根本没有字迹,如不是在那地下之夜施展红光掌后偶然发现,他一直都不知道戴在手腕上数年之久的佛珠上居然会有“喃无哦米佗佛”的字样。 这是什么样的佛珠呢?蓬头老者又是谁?他与了凡师太会是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们是父女俩吗?从面貌特征看,两人的确是有些相像。 龚飞凤、何飞凤只差一个姓氏,而且飞儿的确也与那何奈若有几分相似,难道他们也是父女吗?会不会是因为收留何飞凤的人恰好姓龚,而改了她的姓氏。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龚飞凤也就是飞儿她就是蜀山气宗的门人,倒是可以找到她的落脚地,希望与她消除误会吧,还说那逆天行自大呢,自己也如此了,一时得意忘形,在了尘了凡两人的分析中,也确定了自己对飞儿就是那骗取火灵珠之人的推断,如若不是,飞儿又怎么会被自己气走呢? 唉……李天启长叹一声。 篝火的火苗渐渐黯淡了,也该添加些干柴了,李天启从床上起来,走到火边,往里面添加了一些粗壮的木块。 没一会,那篝火又再次亮堂起来。 却在这时,一长身雪白衣裳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无声无息,就像一个魅影一般,他的面容僵硬,并无表情。 李天启并没有意识到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只是骤然看到一人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而感到吃惊。 他认得这男子便是那两次与己见面却又始终不出手的白衣男子。 这白衣男子虽然出现在此地,但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盯着李天启,一时倒让李天启有些手足无措。 白衣男子也是身形高大之人,一身合体的白衣衬托出他身上一股高冷之气。他终于说话了,白衣男子问道:“就你一个人?” 李天启不知道他此话的用意何在,也不知道他来此是为了什么,不过必定不是巧遇。 李天启回答道:“阁下看看周围,哪还有他人?” 白衣男子眼睑往下微微一颤,说道:“两只鸡骨头,你倒挺能吃的。” 李天启耸耸肩说道:“你早来一个时辰,必定能见到他了。可惜,你迟来了,他早走了。” 白衣男子冷冷道:“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吗?” 李天启说道:“当然记得,你曾对着我说过,事不过三,再见必不相饶。” 白衣男子说道:“李天启,你的记忆不错。” 李天启说道:“既然阁下都要对我动手了,那么何不将姓名告之,也知道到底是谁与我动手?”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说道:“告诉你无不妥,但……人称我双耳公子。外号妙音魔笛。”他中间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何。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双耳公子 双耳公子?这个名字好笑,正常人都是双耳吧,那外号并没有听过,妙音魔笛是何方人物呢? 这时,李天启瞧到了他右手正握着一支三尺长的蓝色竹笛。既然号称妙音魔笛,且又自称双耳公子,看来他的功夫修为必在这魔笛上,而既然通晓音律,那必然双耳也是有过人之处,不然他也不会剿灭了鬼域又踏平了血盟,的确是厉害之极。 “看来双耳公子今夜并非过来与我动手的?”李天启笑道,像是心中已有了定论。 双耳公子奇道:“你怎么知道?” 李天启笑道:“假若双耳公子要与我动手,也必然是成竹在胸,但我方才问的是阁下的姓名,就像我的姓名一般,可阁下还是不愿意说出来,只是告诉我个称号外号,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以后再去打听吗?” 双耳公子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道:“没错,李天启你不去做官真浪费你这思维了。我今夜的确没有动手之意。” 李天启此番对他产生了诸多好奇,第一次见面时,他语气冰冷,而且说过再遇到就不客气,可在那南诏的十里香客栈,周若琳如此刁难他的手下,他也再次忍住没有出手,而只是点了周若琳的穴道,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明明可以有足够的理由出手的,可为什么呢? 双耳公子说道:“我一向一言九鼎的,不过话说事不过三,这次是第三次,也没算过,下次再被我看到又是你们,那我可真的不客气了。”他轻轻握着长笛在自己腿上轻轻拍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 李天启拱手道:“那我就谢过双耳公子了,虽然此次已是第三次见面,但前两次呢我们都有些矛盾过节,但这次不知道公子为何而来,我又如何得罪了公子?不能说我们一见面就要打来打去吧?请公子明示,下一次也好注意些,尽量不起干戈便是。” 双耳公子冷冷道:“午后你们做了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午后?他说的是午后?那时自己正在与慧悟消灭那些妖兵和巨兽。难道此人与那些傀儡妖兵有联系? 想到此处,李天启眼睛一亮,顿时望着他道:“难不成那些妖物是你……” 双耳公子说道:“什么妖物?你就别装蒜了。我豢养的两只鹏雕,本就是稀罕之物,却无端端坠落在离此地十里之外,若不是我觉得此处有些异样,特此过来调查,那不是又让你们蒙混过去了。” 啊?那两只鹏雕居然坠落在离此十里之地?那这样的话,青儿姐早就该返回了,怎么却迟迟未归呢?不对,应该是遭遇到了什么变故,不仅那两只鹏雕被打落,就连跟踪其后的青儿姐也遇到了危险,不然不会直到此时还未返回这里的。 而现在看起来,这双耳公子如此发问,像是并不知情的样子,难道幕后之人并非他吗? 李天启问道:“看来公子的确不知此处在午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你这么说,就像并不是你们所为一般?”双耳公子问道:“那你说说看,能否证明并非你们动的手。” 李天启说道:“你可看到过有法术控制的亡灵士兵?” 双耳公子傲然道:“那当然,不仅看到过,我也会。” “你也会?”这确实是李天启没想到的,他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也会这样的法术?” 双耳公子冷笑道:“你问这话令人发笑,本公子堂堂魔笛,为何不会这样的法术呢?这也并非难事。” 李天启虽然想深入了解他的底细,但明显就这么当面问,他必定不会说,也只好作罢说道:“今日此地林子就发生了十数个妖兵及妖兽作乱的事情,费了我和那慧悟和尚好大的力气才将它们消灭。” “慧悟和尚?”双耳公子听出了那人明显不是原来的笑修罗,他问道:“搞了半天,你不是与那魔女同来这里的?” 李天启摇头道:“谁告诉你我与她同来此地的?当然不是,所以你说我们击落了你的两只鹏雕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事实是当时我们还在此地与那些妖怪纠缠呢。” 他瞧着那双耳公子陷入沉思,再次说道:“不信你可以找到白马寺的慧悟和尚,你问问他,我们是否在这里一起打过那些妖怪。” 半晌之后,那双耳公子缓缓说道:“确实不是你们。那这样想来,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了,这人到底是谁?居然会对我那宠物下如此毒手。” 李天启见状,甚是关心青儿姐的下落,既然他发现了那两只鹏雕坠落,想必也能提供一些情况,于是问道:“敢问那两只鹏雕如何了?” 双耳公子咬了咬腮帮子,徐徐说道:“从高空坠落,自然摔成肉酱了。” 李天启问道:“那它们可遭到了什么伤害?” 双耳公子说道:“那自然有,就在小脑袋上。被人用利器突然刺穿脑干。” 这样看来,应该不是青儿姐动的手了,李天启问道:“那它们坠落之地可有发现其他?” 双耳公子盯着他瞧了一眼便问道:“怎么?难道你也有兴趣查探一番?看来确实不像是你们动的手。” 李天启说道:“当然不是。假若是的话,我却不怕承认。” 双耳公子轻轻一笑道:“也是。” 李天启又问道:“既然如此,公子可否见告那地方到底在何处?我明日便去那查探一番。” 双耳公子说道:“你既然要查探,为何不现在去,还等明日,明日事情早已变化许多了。” 李天启当然不能与他实话实说,他现在的内力还无法驱使施展无上轻功,要在黑灯瞎火的林子中,奔出十里地,难免不会迷失方向。 李天启说道:“我现在要养精蓄锐,而且此时夜已深,贸然查看兴许会错过一些重要线索,还是明日清晨去比较好。” 双耳公子说道:“东北方向直行,那里有一大片竹林,开花的竹林,很容易辨认。不过你应该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讯息的。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黑夜中上下翻腾了,若不是看到你这火光,我也想不到居然会在此处遇到你。” 李天启浅浅一笑,没再说什么。 那双耳公子说道:“既然不是你,那就算虚惊一场吧,不过我由衷奉劝你一句,不要干预我教之事,我也并非喜好屠戮之人,不要逼我出手,李天启。” 此人居然是剿灭两大邪教之人,说话虽然刻薄傲气,但现在听起来也并非借着自己高超武艺,随便动手之人。 李天启感到他的一番好意,便拱手说道:“谢双耳公子提醒,我注意便是。不过假若你教派中人为非作歹让我遇到,能管的我自然不会逃避。” “你……”双耳公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未了说道:“行了,随便你吧。告辞了。”话音方落,他人便已冲天而上,待李天启抬头看上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天上的星星。 从双耳公子他的声音和皮肤上判断,应该年纪不大,但也懂得腾云之术,这一手让李天启艳羡不已,今日已是两次看到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腾云驾雾了,再次冲击了他那渴望习练高强术法的心灵。 他此刻又想起了仙剑宫的那位姑娘,五年前在凌云寺,她的那招剑意化魔威力惊人,一招就将无灭老祖钉在地上,而后在武当山天师道又遇到她,那时她也是飞舞在空中,不仅谈笑间就将自己从那碧眼金睛兽中救下,而且从她言谈之中就可知道,这一切对于她只不过是吹灰之力。 但这些在她眼里不值一提的事情,他却远远办不到,想到这里,李天启不禁一阵苦笑,来日方长,也只有看以后的造化了,他现在还是要将宋伯暗中教授的心法勤加苦练。 想到这里,李天启睡意顿无,扎起马步,开始习练起内功心法来。 但还未开始进入境界,却突然冒出了个瞎眼老太婆,她拄着铁拐杖一步一步走来,就像看到一切似的。 李天启知道这人是谁,正是多年未见的嗜血圣姑!没想到这五年未见,她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他知道现在要逃肯定是逃不走了,因为他见过嗜血圣姑的手段,当年在莲花山也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才打破了僵局,不然当年与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的山崖之战极有可能获胜,因为当时他们已胜券在握。 然而现在这林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又要怎么对付她呢?很明显,这嗜血圣姑就是冲自己而来的。 李天启想将那草绳项链翻出来,他手快,但那嗜血圣姑的动作更快,只是看似随意一挥手,那李天启便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李天启知道自己是被她那无影的丝线缠住了,可他却毫无办法可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嗜血圣姑逐步迈进。 “好小子,你居然没死?”嗜血圣姑桀桀冷笑道。 对于为何这嗜血圣姑会认得自己,李天启却不知道原因,感觉有些惊讶。 “你这老妖婆,怎么又会到这里来了?”李天启冷冷道。 嗜血圣姑说道:“本来不愿来的,不过突然心血潮涌,果然来此是大有收获啊。” “哼!”李天启说道:“我们可是冤家路窄啊。” 嗜血圣姑说道:“那是。小子,你想不到吧?你一定长高了,站在此处都能感受到你当年的气息。”她站在了离李天启三尺远的地方。 李天启问道:“你怎么认出我来了?” 嗜血圣姑道:“你的气味并没有变,就算你长大了样子变了又如何?老身一样认得你。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分外眼红 树林里显得寂静异常,那嗜血圣姑身上散发出的味道也让人感到恶心。她轻轻将那铁杖杵在地上,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而那深陷的眼窝似乎还有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 “你将我娘带到了什么地方去?”李天启问道。 嗜血圣姑冷冷道:“原来你不知道啊,本圣姑还以为你早已与你娘团聚去了。” “你说什么?”李天启心头一震,再次问道:“你方才说……” 嗜血圣姑说道:“你急什么,你娘早被人带走了,要知道她的下落,你只有去找到那雷炎蟾母了。” 听得此言,李天启心中稍安,他说道:“雷炎蟾母与你们都是一路货色,你不说便是又何必推给她,明知道小爷我逃不出你的手心,却不给句实话,我娘亲到底在什么地方?” “嘿嘿。”嗜血圣姑冷笑一声说道:“你说得也对,一个将死之人了,本圣姑又何必与你多费唇舌呢?你那神奇的项链,也将落在本圣姑手里了,看你此次还如何逃脱。” 说罢,她已出手,一股凌厉地劲风直往李天启脖头落下,原来那嗜血圣姑不知何时居然握着一把匕首在手,她这招异常狠毒,居然是要砍下李天启的脑袋。 李天启此时却动弹不得,心中大骇,但见人影一闪,“噔!”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嗜血圣姑与那人影同时各退三步。 “笑修罗!”李天启惊讶地嚷了起来,在这危急时刻,居然是她出手救了自己,没想到她居然又返回了中原。 “笑修罗?”嗜血圣姑虽然看样子老态龙钟,而且又看不见,但她的脑子也是异常灵光,听到这李天启这么一嚷,她便猜出这叫笑修罗的人就是方才与自己对招的人,而且她已闻到此人身上淡淡的花香,必然是女子无疑。 周若琳手里那把阴阳十三幡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她冷冷地看了那嗜血圣姑一眼,然后向李天启问道:“这个拄拐老妇是谁?” 李天启说道:“她是嗜血圣姑,一只老怪物,极其邪恶。” 周若琳说道:“看得出来。一言不合居然就动手想取你的性命,不是歹毒之辈又怎么会如此行事?” 嗜血圣姑冷冷一笑,说道:“拄拐老妇?嘿嘿,本圣姑还是头一遭听人在自己面前这样形容。女娃儿,你还未断奶吧?居然敢安一个修罗的名字,你是何方人物敢来架梁子?” 周若琳说道:“你若想与巫月教为敌,那么就尽管动手便是。” “巫月教?”嗜血圣姑说道:“巫月教是什么东西,本圣姑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周若琳冷冷道:“那就不用说了。今夜你我之间就来一见高下吧!”说完,一抖手中油纸伞,做好了准备。 嗜血圣姑将铁杖在地上一杵说道:“女娃儿,今夜的事与你无关,本圣姑此时的心情甚好,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且离去。” 周若琳冷笑道:“你这瞎眼老太婆子,说话甚是轻狂,也不知道你这么一大把年纪是不是白活了,我既然出手管了这事,定然是要救出此人的,若你识相,赶紧走!” 她此时只感到虎口发麻,方才情急之下出手相救,没想到那嗜血圣姑的功力如此高深,只是这么一下兵器相碰,就感到了对方的气力非常大,看来对方是要一击而成,绝不让李天启有活路的。 嗜血圣姑并没有走,也没有马上进攻,她似乎也感到了周若琳手中宝物的厉害,她因为此前知道李天启项下的那条项链有异常,因此做好了心理准备,下手不仅快,而且狠,但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格挡了,而就在那接洽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对方武器中含有一股骇人的煞气,必定是有独特法力的宝物。 两人各有顾忌,一时竟都驻足不前,谁都不愿意先行出手。 “笑修罗,切断她绑住我的丝线,那些丝线束缚着我的穴道气血,我无法动弹。”李天启吃力地说道。 周若琳担心那嗜血圣姑会突然偷袭,只能微微侧脸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说道:“我看不到,都在哪?” 那些丝线本就极细,且透明,捆住穴道自身并不能发觉,李天启本巴望着她会看得到,没想到她也没看到那丝线,不禁有些失望,突然想起了当年童老喷血后显现那些丝线的情形,他便轻咬舌尖,一股剧烈疼痛让他差点喊了出来,那咸腥的血液味道顿时充斥着口腔,他张嘴奋力往自己身前喷了一口,果然数道晶莹剔透的丝线显现了出来。 周若琳挥起另一之手握住的短刀,划断了那些丝线。 正在这时,嗜血圣姑瞧准了机会,身形突然跃进,铁杖打向周若琳,手中的匕首则继续划向李天启的颈部。 周若琳侧面跃向李天启,向前打开了油纸伞,大喝道:“幽冥炼狱!”那阴阳十三幡寒气骤盛,淡蓝色的光突然变成了白光,往嗜血圣姑身上罩下。 李天启则迅速后退数步,脚踏罡步,为周若琳和自己穿了一套铁甲,同时又默念咒法运起了红光佛掌。 嗜血圣姑一击未中,便收起了匕首,双手转动铁杖在身前绕了一个圆圈,那道圆圈化成一个圆盾,吸收了所有罩下来的光芒。 她突然凌空跃起,瞧到躲在那油纸伞后的李天启和周若琳,顿时再次暗中发射数道细丝,意图将他们捆住。 李天启此时早已提防,见她动作有恙却没有打出什么,已知道她必然又是故技重施。正欲逼出舌尖之血,却见周若琳再次挥起油纸伞挡在了身前,只听她又喝道:“如上中天!” 油纸伞突然火光骤现,一股烈焰冲着嗜血圣姑袭来。 那嗜血圣姑就像是看到了眼前的形势,登时收回丝线,张嘴嚷道:“神龙吞珠!”她张开大口,那道从油纸伞上发出的熊熊火焰登时被她全都吞噬进了肚子里。 周若琳看到连出两招都被那嗜血圣姑所破,不禁暗自着急,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凝神再战。 李天启侧身踏出一步,从周若琳的身后出来,然后突然跳起,“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挥起双掌往嗜血圣姑身上拍下,他对着嗜血圣姑早已是怨念已深,此番又被她如此欺凌,眼见周若琳多次出手都没有占得一点便宜,不禁心里有些着急,看到那嗜血圣姑正在收招落地,便寻机是个机会,因此突然攻击而上。 那嗜血圣姑见状暗喜,身形还未落地便贴着李天启游了进来,正夹在他与周若琳之间,这样一来周若琳施法便有所顾忌。 李天启没想到那嗜血圣姑在半空之中还能如此灵活,一时大感不妙,但已来不及回头,他正要再次往前跃开,可惜为时已晚,嗜血圣姑一掌拍到他的后背,一股巨力将他打出了数丈开外,整个人撞在一株树木身上,顿感眼前一黑,摔落于地一时失去了知觉。 周若琳看到李天启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嗜血圣姑打出数丈之远而撞在树木上不知生死,一时气急,舞动油纸伞攻向嗜血圣姑。 那嗜血圣姑此时已制住李天启,便已感到心里踏实许多,倒也不着急,她还是没有摸清对手的底细,因此还留有余力。 “女娃儿,你这把东西有点意思,居然一会冷一会热,叫什么名堂?”嗜血圣姑双龙出海,拳杖交击,打向周若琳而后趁机往后退,她此时已有了主意,便是先拿住李天启,然后再要挟眼前的女子,也免得自己大意吃亏。 周若琳毕竟也是聪明过人的姑娘,眼见对方并没有呈现颓势,却故意引自己说话不进反退,那目的必定是她身后的李天启,当下娇喝一声,旋即飞身上前,紧紧看住嗜血圣姑。 那嗜血圣姑见不能得手,咬牙挥杖迎上,金铁交鸣之声顿时再次铿铿然响起。 李天启摸了一下晕头转向的脑门,缓缓坐了起来,靠在树根上瞧着正在酣斗的两人,他瞧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红光大盛,“喃无哦米佗佛”的字样更显清晰,他似乎看到了蓬头老者的目光,也看到了了凡师太瞧着自己的眼神,顿时咬紧牙关,站了起来,趁势拍出数掌,打往嗜血圣姑的后背。 那嗜血圣姑虽然是瞎子,但后背却像是长有一双眼睛,她右脚迅速插入寸土,掀起一阵泥沙迎面往李天启打来。 李天启见状,不得不闪身往一侧躲避。 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醒来了,看样子似乎本事有长进啊。嗜血圣姑不禁有些惊讶,但她并没有犹豫,逼退李天启后,再次双手挥杖直戳周若琳手里的微微张开的油纸伞。 周若琳并无畏惧,虽然此时双臂已感到麻木,但她还在苦苦支撑着,绝不能再这关键时刻气馁。 嗜血圣姑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但对付这个在她眼中乳臭未干的女娃,她却屡屡不能取胜,便也开始动起歪脑筋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敌变招 她微微回头,默念了几句法门,只见方圆数十丈内突然都感到了一些震动。 李天启一感到地面震动,便条件反射般叫道:“小心,这老怪召唤她的噬魂蛆啦!” “什么?噬魂蛆?”周若琳一听便心生骇然,她知道这种怪物,并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感到极其恶心。 嗜血圣姑冷笑道:“你们倒识货,就让你们尝尝这些小的们的滋味吧!” 她一脸的狞笑,挥动铁杖紧紧逼向周若琳。 周若琳本想掷出宝物,施展法术将这嗜血圣姑收入阴阳十三幡内,但却又担心宝物被其从内中破坏而受损,看这嗜血圣姑法力高深莫测,假若自己没有把握而乱动,那自己自幼修炼而成的法宝可就可惜了。 就在这思忖之时,她与嗜血圣姑又对了几个回合。 地面果然窜出了三条噬魂蛆,这三条噬魂蛆足有一丈长,满嘴流淌着恶心的粘稠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之气,呈品字形将李天启围了起来。 李天启知道这些东西身上有毒,不敢大意,左躲右闪避开了它们的攻击,那边厢周若琳还在苦苦支撑,那空气中弥漫的恶臭让她根本没敢瞧那几只大虫子。 嗜血圣姑此时已逐渐摸清了周若琳的底细,知道她虽然有法宝在手,但火候还未到,只要自己再次施加,谨慎应对,很快便能占到上风。 一条无眼巨蛆像是厌倦了战斗,突然钻入了土中消失了,这让李天启多少感到了意外,因为他与剩下的两条打了一会,还是没有看到那条巨蛆再次钻出来,不禁暗暗庆幸,此时他对付剩余的两条已感到了一丝轻松。 他脚踏罡步,快速施展出了两套御剑,奇门遁甲“咻咻咻”一阵急速发射,带着光亮的御剑分别打向了那两条巨蛆,巨蛆浑身冒出脓液,却仍然不退。 它们一左一右,再次同时往李天启的双脚咬来,李天启早有准备,顿时腾空而起,轻松就避开了它们的攻击。 突然,一股恶臭之气忽然从天而降,他快速抬眼往天上一瞧,不知什么时候一条巨蛆居然从一旁的树冠上跳跃下来,张着巨口就往他身上扑来。 那巨口满是一圈圈黑色的牙齿,极其恶心。 “啊?”李天启此时招式已老,而且又是腾跃在空中,无法借力,眼看就要被那巨蛆从头吞到脚,不禁惊叫一声。 周若琳听到了李天启惊叫,瞥眼之下发现到了危机,而此时自己双臂沉重且麻木,再斗下去势必也躲不过,她现在只能破釜沉舟了。 周若琳咬咬牙,念起咒语,甩出了油纸伞。 “包罗万象!”那油纸伞瞬间就飞到半空,旋转着放出红白之光,那些光芒照射在嗜血圣姑和那三条巨蛆身上,他们身上骤然被狂风卷起,还来不及喊叫,便悉数被收到了油纸伞内。 周若琳怀着忐忑的心情接住了掉落下来的油纸伞,微微拍了一下鼓胀的伞体,看着也已落地的李天启问道:“你没事吧?” 李天启已跑了过来,说道:“我没事。还是你这招厉害,没想到如此厉害的嗜血圣姑也被你这法宝给收了。” 周若琳点点头,缓缓坐下,将伞搁在一旁搓揉着手臂道:“这一战没想到打得这么幸苦,我手臂早已麻木了。” 李天启半蹲下来,帮她搓揉着说道:“谢谢你啊。” 周若琳说道:“谢我什么?我只是路见不平而已。你怎么来到这里了?不是应该山上吗?” 李天启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对了,你怎么也……” 周若琳微微低了下头,说道:“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什么吧?” 李天启说道:“此前的确是对你有些生气,不过若非你方才出手格挡,恐怖……”他没有说下去。 周若琳笑道:“我就知道你会生气。” 李天启讶异地问道:“看你现在这模样,似乎知道我会生气,你还挺开心的样子。” 周若琳说道:“当然,起码知道你心中有我嘛。假若你心里没有我,你还会在乎我留下还是离开吗?” 这听起来的确是个道理。 假若你都不在乎一个人,又怎么会关心他的一切举止行为?因为那人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忽略的人。 李天启哑然失笑,他此时感觉自己更不懂她了。 就在这时,油纸伞突然跳动了一下,缓缓滚了一尺多远,周若琳眉头微蹙,侧身伸手将那油纸伞拿回了身边放好。 “好了,舒服一些了,你也歇歇吧。”周若琳已经暗中调息了一会,手臂已没有方才麻木异常沉重之感,但抬手之间还是能感到一阵酸软之意。 “你们这两小口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卿卿我我的,待会本圣姑出来,要你们好看。”油纸伞隐隐传来嗜血圣姑的声音。 周若琳心中一惊,说道:“这老妖婆果然有点门道,与那凌天洞主的情况不同,她此次是被我施法吸入伞内,正在冰火两重天的地方经受炼化,根本就无法听得人世间的声音,但她像是法力高强,居然还能探听我俩的对话。” 李天启拍了一下那油纸伞,喝道:“你这老妖怪,老实待着,别以为没人制得住你!” “是吗?”那嗜血圣姑幽幽说道:“别以为你们在外面安全,待会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周若琳瞧了瞧油纸伞,发现并没有异样,心安不少,倒是李天启因为对这嗜血圣姑有过几番较量,知道她心狠手辣而且也并非愚钝之人,她能说出这番话必然有些谋划。 他打量起周遭的地面来,看看能否发现一些踪迹。 “怎么了?”周若琳问道。 “这老妖婆有些门道,我们还是要注意点。”李天启忽然发现火堆旁有颗乌黑发亮的铁珠子,“那是什么?”他指了指。 周若琳也感到奇怪,便拿起了油纸伞,跟着李天启快步走到了那铁珠子面前。 “是那老妖婆的铁杖!”周若琳眼尖,认出了那把武器,看来方才施法吸走嗜血圣姑等妖物的时候,她将那铁杖掷入了地里。 却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还是别碰这铁杖吧?”李天启看到周若琳要将那铁杖取出来,不禁出声制止。 然而周若琳却不以为然,“那老妖怪现在还被封在我这宝物里,探个究竟并无大碍。”说罢便将油纸伞尖抵住那铁珠子底部,运劲就要将它抽出来。 李天启知道周若琳的个性就是如此,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个鸡蛋大的铁珠子。 只见那铁珠子逐渐被周若琳拔离地里,果然是嗜血圣姑方才还握在手里的兵器,但此时却看到那兵器上全是黏滑的液体,根本就下不去手取来一瞧。 如此恶心的东西,周若琳不禁皱了皱眉头,方待要说些什么,突然背后受袭,一股巨力震得她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道血箭。 眼光瞥处,但见李天启惨呼一声,更像一支箭般又飞了出去,身上穿着的铁甲已然崩裂,而他更是飞出十丈远后跌落地上,口喷鲜血,再也没有动弹。 奇门遁甲的铁甲虽然能抗住一般伤害,但却也经受不住极大力量的拍击,周若琳那铁甲也已消失,看来李天启已晕过去了。 她反手用油纸伞拄在地上,拼命跃开,回身一看,却见那嗜血圣姑正笑意盎然地站在她的身后。 “你……怎么会……这……”周若琳瞥了一眼油纸伞,显然她的法宝并未破裂,可这嗜血圣姑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没想到吧?”嗜血圣姑得意地笑道:“有没有听说过金蝉脱壳呢?当然,本圣姑为了引你们分心,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召唤了四条虫子过来,有条虫子有幸能暗中被本圣姑替换,否则此时被你吸进去的只怕是真身了,嘿嘿……” “真卑鄙。”周若琳擦拭了一下口角的鲜血。 嗜血圣姑冷冷道:“兵不厌诈,怪只怪你们这么容易就上当了。有时太仔细了也未必是好事!” 周若琳摆出了迎战的姿势,缓缓说道:“来吧。” 嗜血圣姑道:“躺下吧。还在硬撑什么?” 周若琳咬牙道:“你这老妖怪,有本事你现在再上!” 嗜血圣姑眼中透出一股沉重的杀意,没再言语,如闪电般欺身而上,伸出双掌往周若琳身上拍落。 周若琳一咬牙根,再次催谷全身真气迎面而上,然而嗜血圣姑此时已是全力施为,周若琳却已重伤在身,根本就跟不上嗜血圣姑的速度。 只听“嘭,嘭!”两声,周若琳虽然勉强腾挪,但始终躲避不开对方拍来的掌力,肩头中了嗜血圣姑两掌,再也支撑不住,摔出三丈远,登时晕了过去。 她那阴阳十三幡也滚落一旁。 “早知道雕虫小技就足以让你俩躺下,本圣姑也不用如此大动干戈了。”嗜血圣姑说罢,冷笑着向李天启走了过来,手上又将那匕首现了出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厉害角色 李天启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根本无法察觉嗜血圣姑正向他走来,周若琳也在另一边不省人事。 嗜血圣姑走到李天启身边缓缓蹲了下来,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摸了一下他的脸庞喃喃道:“倒是十分倔强的娃儿,还长得挺帅的。却与我们为敌,可惜了。李天启,我会下手快一些,你也不会受苦。” 虽然她知道此刻李天启并不会听到她的话,不过对于这屡次三番敢挑战她权威的山野小子还是有了一丝惋惜之意。 “听那无灭那小子曾说过他那项链有些古怪,而且会有极其让人害怕的气息,是什么呢?”嗜血圣姑本已举起了匕首,只需快速一挥,眼前的汉子就了结了。 但她犹豫了一下,便伸出左手将那草绳项链从他的怀里拉了出来,将那颗小石子微微掂量了一会,果然能感到一丝骇然的煞气,那股煞气极重,但却又隐含一股天罡正气,一颗小石子居然有这种奇怪的气息,不禁让人对这小子的来历产生莫名的兴趣。 但嗜血圣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是奉命行事,而且也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那就还是遇事必果断,犹豫则乱。 “小子,下辈子别遇到圣姑!”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挥手快速向李天启的脖子滑去。 只见“咔嚓”一声……声音响起,李天启却渐渐化成一段被砍成两段的木条,只留下那草绳项链躺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难道这小子也不是人?被此匕首一划顿时灰飞魄散现出了真身? 管他是人是妖,那神奇的物什已在这了,那嗜血圣姑赶紧将那草绳项链从地上拾起来,笑道:“将这东西留着,日后献给妖王讨份好差事……嘿嘿”说罢她将那草绳项链放进了兜里,“瞧”到了还躺在一旁的周若琳,又将她的油纸伞拎了起来,“今夜还不错,得了两件宝贝。” 她缓缓走到周若琳旁边,说道:“论身手,你倒还有两下子,只不过你太不走运,偏偏遇到了本圣姑我。我那可是有毒之掌,既然已取了你的法宝,也就不再出手了,一是片刻你自然是要登极乐的。嘿嘿……” 她抬头“看看”天色,“终于要下雨了。一股雨水的味道。”话音方落,她那站着的身影微微一晃,便已飞腾上天。 只是往前飞了一会,前行了数里,突然耳边响起了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好玩吗?” “谁?”嗜血圣姑停住腾云的动作,鼻翼警惕地翕动,察看四周,可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空气中只是充满了雨水的味道。远处还隐隐有几道闪电。 那神秘的男子又幽幽说道:“以强凌弱本就不对,还动歪脑筋,这却是你的不对了。” 嗜血圣姑说道:“阁下是谁?何不现身说话?这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这又是何道理?难道你这不算动歪脑筋?” 那男子说道:“你听我的声音像谁?” 嗜血圣姑虽然心里想到了此人是谁,但细思之下便觉得不可能,假若他如此厉害,为何不早些显露呢?又何苦被自己打得七零八落,最后还送命了。 嗜血圣姑想到这里,便说道:“阁下,本圣姑与你应不认识,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敢现身,本圣姑……” “好笑!”那男子喝道:“圣姑,圣姑,你有哪方面可以称得上一个‘圣’字?” “哼!懒得理你。”嗜血圣姑有些不耐道:“既然阁下不敢现身,那本圣姑也就离去了。“ “可以,只要你能离开!”那男子轻轻说道。 嗜血圣姑心里顿然升出一股傲然之气,她默念咒法,瞬间飘出一里多远,疾风驾云而走…… 然而那男子的身法比她更快,仍然在她身旁说道:“好了,停下吧,落!” 那嗜血圣姑本来正在腾云驾雾之中,但忽然感到身体极沉,像被挂了个极重的秤砣一般,而双脚还像被无数多只手抓着,直往数百丈下的地面拖着。 那嗜血圣姑此刻骇然,看来对方不仅修为高她许多,而且居然可以操控她的行为!但她并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虽然身体急速坠落,但她还是再次想施展法术爬升。然而就在这一霎那,她的法术气力顿无,就像是个空壳般,已不受她的控制。 嗜血圣姑还从未遇到如此厉害的对手,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从内心深处蹦了出来。 只是一会功夫,那嗜血圣姑就从数百丈的高空跌落下来,将地面砸了个大坑,连吐了好几口血,才勉强喘过气来。 没一会她虽然感到有些内伤,但气力早已恢复, 不看不打紧,一看却再次吓了一跳,方才她早已在空中腾挪不止片刻,按距离也已飞出数里之远,就算如何跌落也不可能跌到这里来。 然而事实却证明了一切,她居然又回到了方才那林子里。 此时篝火虽然渐渐暗,但还有火光,那一边的周若琳此刻却没有躺着,反而背靠在一株大树根上,就像是苏醒过来自行走了过去一般。 嗜血圣姑顾不上害怕,从她那灵敏的感觉中已察觉到了周若琳有些不对劲,顿时心生怒意,便闪身过去,挥起一只手拿着的铁杖就往周若琳头上敲去。 那力道如雷霆万钧,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全身又感到一股神奇的力量掏空了她的内里一般,此次居然连铁杖和油纸伞都拿捏不住,居然在周若琳面前轰然跪下,垂头丧气,耷拉着双手无力地微微颤抖。 “好玩吗?”那男子再次问道。 嗜血圣姑怒道:“你是谁?法术……居然……居然如此之高……别玩弄老太婆子。”虽然发怒,但说话却是有气无力。 突然她凭空往后飞起,背后重重撞在一株大树上,那株大树已断成两截,而嗜血圣姑再次吐出了口浓血。 她感到全身剧痛,甚是难受,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缓缓将那草绳项链取了出来,此刻却感到那项链重如山石。 那男子笑道:“并不是你才有移花接木,暗渡陈仓的本事。你现在握着的可是此处的一座小山。” “好小子……你居然……懂得移山之术。厉害!”嗜血圣姑此时又感到了气力渐渐有所恢复,身上的法力也有了复苏的迹象,她默念咒法,开始与神秘的力量相斗起来。 那男子说道:“雕虫小技而已。你不要妄图挣扎了,挣扎只是枉然。” 嗜血圣姑将那草绳项链扔在了地上,那项链落地后居然消失了,她也顿感身体一轻,“看来那李天启也是阁下救走的了?” 那男子说道:“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嗜血圣姑平抑了一下呼吸,缓缓说道:“阁下到底是谁?既然阁下如此厉害……那何不现身,也让……也让老太婆子看看法相,也好知道败在谁的手里。” 那男子说道:“我一直都在,只是你却看不到而已。” “哦?”嗜血圣姑此时感到了一阵寒意,在她的手下有不少亡魂,但这一次她才深深体会到了性命被他人拿捏在手里的滋味。 嗜血圣姑催谷全身气力和法力暗自与那欲图控制自己的力量较量,但却徒劳无功,再次被掏空的感觉,她此刻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就连化成本相真身的想法也只能作罢,她怕万一化成本相真身更被那男子看出破绽来,那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男子说道:“好了,既然已经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也就不与你罗唣了。收拾你再说!” 那嗜血圣姑闻言如雷霆之击,登时吓得连连说道:“等等!你莫要伤我!” “为何?”那男子问道:“看你出手狠毒的样子就知道你并非好人。如何留你?” 那嗜血圣姑道:“我知道我不是好人,但阁下也不是,虽然并不知道阁下身处何方,但能感觉到你身上的那股邪气并不亚于我。好像还与本……咳咳……我这老太婆子同源。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 那男子冷笑道:“谁和你是一家人啊。你莫要胡编乱造,居然说我身上有股邪气,而且还与你身上的邪气一样?就这样吧!” 嗜血圣姑听到他的语气,已是要出手了,她顿时挥手往双目一抹,那本是深陷的眼窝居然骤射出极亮的绿光,她大叫道:“妖王救我!” 绿光大盛,一道光幕出现树林之中,一只巨手忽然从光幕伸出,以极快的速度将那嗜血圣姑拉入的光幕之中,顿时消失了。 那男子的声音幽幽道:“逃得倒挺快的。妖王?真没意思。” 周若琳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边,只见一阵微微的清风吹拂,那男子全身缭绕着黑气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见那男子隔空张口一吸,一道绿光马上从周若琳身上浮现,只是瞬间那道绿光便被他吸入口中。 “这什么毒?没什么味道。”那男子自言自语道,“她的伤也该治治。”说罢,伸手对着了周若琳…… 第二百八十五章 调查鹏雕 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得李天启突然醒了过来,他顿时翻身站了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却发现自己却是睡在了简易的藤床上,而自己此刻身轻体健,根本没有负伤的样子。 难道昨夜是一场梦吗?李天启在心中问了一下自己,可他明明记得昨夜发生的一切事情,就连一些细节都如亲身经历一般,不过此时身轻如燕的感觉也让他又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 他伸手摸了一下草绳项链,果然还在,而后又很快扫了一眼周遭环境,除了篝火早已熄灭,打斗的痕迹还在,便知道昨夜并不是梦,但有些事情他却甚不了解,他只知道自己被打得撞树晕了过去。 “你醒了?”周若琳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好些野果子,但见她步履轻快,身法飘逸,虽然只是闲庭信步,但片刻便已到了李天启的面前。 看来是周若琳再次救了自己,李天启便站了起来,抱拳对着她笑道:“多谢援手。” 周若琳笑道:“这话说得太生分了,你我相帮不正是应当的嘛。来,这些可是新鲜的果子,我才采摘回来的。”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天启将手在自己身上的衣摆处擦拭了一番,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野果子。 两人吃了一顿野果子,精神更好了许多。 “你昨夜与那老太婆子大战了一场,看来你没什么事吧。”李天启问道。他当时已晕过去了,自然认为是周若琳奋战而退的敌。 周若琳笑道:“没事。你不也没事吗?我还以为你被打得粉身碎骨了呢,看来那老妖婆逃了吧?” “我们都这样了,她可能也觉得捞不到什么,自然就离开了吧?”李天启并未仔细听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感叹脱离了嗜血圣姑的魔爪。 “哦,原来是这样。”周若琳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还好的我的法宝没丢。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天启说道:“你不回南诏吗?” 周若琳摇头道:“不回了。” 李天启问道:“巫月教好像教规也并不森严,随你到处乱跑。” 周若琳笑道:“你没看到我连火红也没有骑吗?自然是想了个理由,就多待在这边吧。” 李天启问道:“你又要搞什么名堂?该不会又动那火灵珠的主意吧?” “火灵珠?”周若琳疑问道。她收住笑容说道:“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啊?对对对,我上次的确是为了水灵珠,可那不是假的吗?” 李天启顿时想起来,她一直以为要取的是水灵珠,却没想到峨眉山玄境门手上的是火灵珠。 他摇头道:“你一开始就错了,她们手上的并非水灵珠,而是火灵珠。” 周若琳诧异道:“居然是火灵珠。这……” 李天启说道:“所以你此次就算回来了也要失望了。” 周若琳疑问道:“什么失望?” 李天启说道:“那火灵珠现在真的失去踪影了。” 周若琳急问道:“就算是火灵珠也必定在她们手中,你这话什么意思?实际到底落在了谁人的手里?会不会是那凌天洞主在耍花招?我一直觉得她古怪。” 李天启说道:“你看,一试就将你试出来了,果然还是为了那什么灵珠。” 周若琳撒娇道:“你说嘛,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一点不说一点的。我想听听。” 李天启本就有心将那事情原委说给她听,以感谢昨夜她的援手之恩,当下便原原本本地将那事情经过说给了她听,当然,见到那木言远及青儿姐带他来此地之事却没有说出来。 周若琳听完感叹良久,再次仔细思虑了一遍,说道:“原来一开始我们就被骗了。根本就是个局中局。” “的确如此。只是现在火灵珠真的被一个神秘人骗走了,这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的。你也不要再上那峨眉山去了,此刻她们正在议论大事呢,说不定也请来了援手,你还是放弃吧。” 周若琳稍微沉思一会,便说道:“算了,我此次也并非为找灵珠而来的,既然我们又见面了。还是再问一次,你待会有什么打算?” “这么老远都被你找到,你也果然厉害。”李天启说道:“我待会要去十里之外的竹林调查两只鹏雕,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发现。” “那我跟你去。”周若琳说道。 “你真不用回南诏?连真相都告诉你了。” “我都说了,我并非为了灵珠。管他什么水灵珠火灵珠的。统统抛到一边去。此次我就跟你到处闯荡。” “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你了。我们出发吧。” 两个时辰后,两人才在十里地之外的竹林里找到了那两只鹏雕,它们身上的肉被一些啮齿动物啃噬了不少,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 “这两只鹏雕有什么好调查的?我且去一旁歇息,你调查好了再叫我。”周若琳摇摇头走开去了。 李天启用树枝翻看了一下那鹏雕的脑袋,只见伤口颇宽,确实像是一把宝剑刺过一般,而且双目凸出,还有血液渗入,而且耳孔还流出了黏液,看起来像是脑汁。 他戳了一戳,那只鹏雕的脑袋居然都已软塌下去,看来脑壳都已破碎了,必然是高空被人出手击落的,像鸟类这种飞禽,就算是真从高空摔落,也不至于脑袋被摔成这样。只不过却很难看出到底是什么击中了它们,如果是宝剑,又怎么会震碎了脑壳呢? 这两只鹏雕当时并没有执行什么,然而出手之人也并不犹豫,一定是基于特定的理由而见到就对它们下了杀手。 虽然只是一些猛禽,但总是执行害人之事也是助纣为孽的货色,这么一想,这出手之人有可能就是正道人士了。 他会是什么人呢? 青儿姐跟在这两只鹏雕后面,为何一直都没有返回呢?难道她遇到了那正道之人,又怎么会……难道青儿姐认识这正道之人? 对,应该是认识,情急之下,她便没有返回来通知我而跟随那人而去,那会不会是师父? 对,重遇师父也并非不可能,师父也曾吃过鹏雕的亏吧,因此才有可能一见面就出手。这么一想,李天启心里便感觉踏实起来,至少青儿姐是喜欢师父的,就算被师父发现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也不对,师父是不是失去了心智呢?还是依然被控制?那这样的话,青儿姐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算了,且不去想这些,无端猜测也无济于事。方才就这么想了一会,李天启便感觉有些乱,于是赶紧将心神收敛回来,再次看向那两只鹏雕。 李天启看了看它们的脚踝,他记得曾经为了救林逸仙,和陆琳琅一起被一只鹏雕送到了童老所在的岛上,而落地之前,他奋力将一张金叶子打入了它的脚踝之中,为得就是以后有机会辨认到底是谁的鹏雕,也许有可能会提供线索。 但他查看完这两只鹏雕的脚踝,却发现并没有伤痕和赘肉,看来并非在茫茫海洋之中抓走林逸仙的那只。 算了,此地再也无发发现什么了,李天启看了看周若琳走进一旁的方向,嚷道:“笑修罗,我们走吧。” “笑修罗?”李天启连喊了几声,却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一时竟有些紧张起来,他急急冲进了那处的竹林。 除了看到几处新折断的细小竹枝和被刻意摘落的竹叶,并没有发现笑修罗的身影。 “笑修罗!”李天启提高了声音,此处极其寂寥,他的喊声在竹林里回荡,就是没有听到那银铃般的声音。 他左看右看,真有些迷糊了,按道理来讲,就算有敌人来袭,笑修罗的功夫也不能一声未吭就被制住抓走的。 难道她又要来试试自己? 想到此处,李天启便有些肯定了,她这个姑娘总是疑神疑鬼,而且花样百出,有时候真分不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往往你认为她真的时候,她却和你开玩笑,你认为她说假的,她却一本正经地告诉你,她说的是真话。 “笑修罗!”李天启又喊了一声,突然带着哭声嚷道:“笑修罗,你快出来吧?我好担心你啊。真的……别在开玩笑了!” “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周若琳忽然从竹林上飞跃下来,嘟着小嘴道:“谁让你这么久的,看两只恶心的东西都能看个半天。” “我那不是为了找线索嘛。”李天启只得轻声说道。 这下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这姑娘真是难侍候。 “那现在可找到我们要去哪了?”周若琳问道。 李天启说道:“我们现在准备去数百里之遥的益州。” “益州?”周若琳想了一会,“益州好像就在吐番附近,是一处关隘,你去那里做什么?” 李天启现在只能猜想青儿姐去了益州,但他不会告诉周若琳此行的真正目的,对于这个姑娘,他虽然感激但却又担心她会意气用事,所以在未找到事情真相时,他还不能跟她全说。 想到这里,他便说道:“我说没什么目的你也不会信,不过也许你去了就知道了。或许还能发现你的灵珠。” 周若琳抿嘴一笑,再不言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勾魂之乐 益州是西出要冲之地,战时更是兵家必争。数百里之遥的距离在李天启和周若琳日夜兼程地赶路之下不数日眼看便要到了。 今日午时他俩已到了离益州城仅有三十里地的地方,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任何朝廷军队前行的踪迹,路人也推说不知。 看来只有到得益州城后才可以打听这数月来有没有军队行军此地了。 两人在一路边的茶铺上歇脚,吃了些随身携带的煎饼果子。这时七八个骑着健马腰佩刀剑的汉子风尘仆仆地从后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个虬髯汉子,此人长得甚是雄壮,浓眉大眼不怒自威,经过茶铺时,那为首的汉子转脸看了一眼周若琳,歪嘴一笑,但他并未停留没一会便已掠过茶铺直往益州城方向而去。 周若琳看到那为首的汉子对着自己笑,顿时粉脸一沉,喃喃道,“色迷迷的样子。真是欠揍!” 李天启说道:“好了,人家只不过瞥了你一眼,又何苦自讨没趣。” 周若琳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是认为他是好人咯。” 李天启说道:“我可没这么说。”为避免她继续为这话题纠缠不清,他赶紧挥手道:“店家,结账。”拍手往桌面放了两文钱,起身要走。 那店家赶紧晃动双手道:“客官客官,我这的茶钱可不便宜,一碗三文钱。” 李天启一愣,说道:“这水也这么贵?” 那店家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这里连下河取水都需要缴税呢,小的只是小买卖……” 李天启伸手往钱袋里摸了一下,叠出十来枚铜板,“都给你吧。” “哎哟。谢了,客官。”那店家忙不迭地笑道。 李天启和周若琳便转身离去。 周若琳笑道:“看来西域这个地方倒是缺水得很,否则又怎么会连取水都要缴税呢?” 李天启说道:“也许是有人在中饱私囊呢。” 两人步行走了五里地,来到一处山坳,三座大山呈品字形夹住蜿蜒的道路,道路被那茂密的丛林遮遮掩掩,一改方才平坦笔直视野宽阔的路况。 道路入口尽是一路向前延伸的马蹄印,那伙汉子必定也是从此处而行了。 他俩往里走了一会,虽说是山坳,但却是丛林密布,并无丝风,两人均感到了有些气闷,就在这时,李天启发现有些不对劲,脚步不禁渐渐缓了下来。 “怎么了?”周若琳发觉了他有异。 李天启警惕地瞧了瞧一侧的树丛,轻声说道:“你看此时的路面可还有马蹄印?” 周若琳闻言看去,果然脚下的那条道路并没有方才入林前看到的那些马蹄印,而此处的地质与方才那是一样的,都是土路,且都有一层薄薄的尘土覆盖上面,莫说有一群马,就是有个小孩子踩上去也会留下脚印,然而此处却只有稀疏的脚印,必定是偶尔经过的路人。 也可从这道路上看,这些天过往的路人并不多。 “我就说了吧,那些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进了林子,必定是做什么坏的勾当去了。”周若琳冷冷道。 “不会是埋伏我们吧?”李天启想起了方才那为首汉子瞧着周若琳而突然发笑的神情,说实在话那的确让他感到不舒服。 周若琳冷笑道:“好啊,姑娘我正愁没人打架呢。” “我们回头瞧瞧,看那马蹄印什么时候没有的。”李天启并未等周若琳的回答,已经转头往来路走回。 周若琳知道他就喜欢研究,也只好努努嘴,跟在了他的后面。 两人往回走了数十丈,找到了那些马蹄印初始消失的地方,右侧道路有一大片暗绿色的草地,马蹄沾上的灰土也在其上留下数十个斑斑点点的痕迹。不用说,那伙人必定就是往此处拐入树林里了。 “好像他们并非是为我们而来的。否则我们在方才的地方应该就要遇袭了。”李天启抬眼往草地深处看去,但只是看到三丈远,视线就已被林木和许多如人高的蕨类植物给遮挡住了。 “走吧。”李天启招呼周若琳继续跟上。 “还要去啊?我们还是赶路益州城吧。虽然施****浪费我的灵力,不过你既然要知道他们往何处去,那我随便召唤一两只鸟兽问问不就知道情况了?”周若琳此时发觉那些人并非埋伏他们,也就失去了兴趣,不想再往下走了。 “你不是说他们并非好人吗?指不定这伙人在做杀人的营生,我们且去看看,也好行侠仗义。”李天启说道:“况且从此处的痕迹看,他们已经下马了,看来就在附近,你也不用浪费什么灵力了。”说罢,已经拨开茂盛纠缠一起的蕨类和野草,没入了林里。 “也好。”周若琳摇摇头,赶紧跟了上去。 走进草丛后,两人就听到不远处有马匹打响鼻的声音。 两人下意识地弯腰低头,尽量不让自己的行动在草丛里发出响声,逐步靠近那些发出声音的地方。 越来越近了,此处的野草已明显现出人马踩踏过的痕迹,有些花草还被踩断了茎杆。忽然一匹健马从那边探进脑袋来准备寻草吃,却看到了正猫腰往这边过来的两人,它呼哧呼哧地甩了甩头,没有理会,低头吃着下面的嫩草。 李天启和周若琳此时已通过草丛的缝隙看到了那些马匹三三两两散落在林间土地上,缰绳也没有拴上,然而那伙汉子却没有踪影。这倒让李天启和周若琳感到有些匪夷所思。这地方本就离道路有了挺远的距离,这伙人牵着马匹来这偏僻之地做什么呢? 难道要挖什么宝贝不成?周若琳想了一会没想到什么,这时李天启已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拨开野草,往那处走了出去。 周若琳一闪身便也跟在他的后面出到了略微宽阔的地方。 此处较为平坦,且没有什么花草,几乎光秃秃地露出泥地。那些健马本就是人所驯养,早已驯化温顺,它们看到有他人从草丛中窜出来也并未惊慌,只是微微摆了一下马尾,挪开了一些距离。 “这些人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就这样将这些这些个坐骑丢弃在这里,若我们是歹人,暗中取走这些马匹倒也能卖不少钱,他们兴许还不知道是谁盗走的。”周若琳笑道。 “看来事情并不简单,你瞧他们连行囊都没取下,除了随身所带的兵器,其他应该都放在马背上了。”李天启伸手指了指数只马匹。 “嗯。我只是没看到人,没想到你却还看到了这些,果然眼光独到。”周若琳赞美道,她顿了顿,又问道:“他们这伙人难道是突然要欣赏这里的美景?或是吃坏了肚子?” “这里的景色有什么好欣赏的?”李天启摇摇头道:“就算方便也不会这么巧总是一起吧?除非同时吃坏了肚子,同时发作……不过就算有人下毒,但个体体质不同,功夫修为不同,总还是有差别的,不可能一起的,何况此处也有些远了。我在想,会不会……” 周若琳等了一会,却没听他往下说,于是急道:“你说话能不能干脆些?会不会什么?” 李天启突然在这个地方往外一侧发现了一处倒下的菊花,看那菊花的痕迹一定是被一大脚往前踩落,那么这棵菊花所倒向的方向便是那伙人所离去的方向。 他便挥挥手道:“也有可能是有人有意引诱他们进了林子,走。我们前去瞧瞧。” “你是说有人在此有意设伏?”周若琳虽然觉得有些玄乎,但也并非无道理。 两人继续在林间草丛中穿梭,前方又看到了一些被踩踏过的痕迹,显然他两人前进的方向正是那伙人离开的方向,否则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突然不远处一阵悠扬的古琴之声响起,只是一霎那,李天启心头不禁一震,那段旋律他不会忘记,便是当年在紫云道观的楼阁上听过那雷炎蟾母弹奏的曲子。 难道是她吗?雷炎蟾母居然在这里?李天启记起前些天那嗜血圣姑才说过的话,虽然当时他觉得奇怪,但事后认真细想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当年在莲花山,不就是雷炎蟾母主动现身将自己与陆琳琅带去那石窟的吗?虽然最终险些中计被困,但至少与娘亲见上了一面。 “快!”周若琳听到琴音便知前方有异,顿时拉起李天启的手,将他带了起来,健步如飞,只是一盏茶功夫便来到了发出声响的地方。 但他们还是来迟了,那七八个汉子呈扇形瘫倒在地,个个衣裳解开,露出胸膛,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口角流血,但他们的表情却又是充满了笑意,看不出有痛苦的样子。 那为首汉子一副裂嘴而笑的模样,而且外衣丢弃一旁,赤膊着上身。 这伙人随身而带的兵器也被他们抛成了一堆,杂乱地堆放在草地上。 周若琳瞧了一眼,便看不下去了,扭头转到另一边。 “没错,这正是她的的杰作。看来这美貌的妖孽又在此地祸害人了。”李天启若有所思地说道。 “美貌的妖孽?她是谁?”周若琳眉头一挑,看向了李天启冷冷问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朝廷官军 李天启抬眼打量了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有人潜伏的可疑地方,便说道:“我所说的就是那雷炎蟾母。她就是与那嗜血圣姑同伙之人。” 周若琳在一旁说道:“这些人像是中了迷魂之术,丢了性命还觉得开心。你说的雷炎蟾母可真是一美艳之人?” 李天启点头道:“假若她不是妖,我认为她的确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周若琳一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冷冷道:“你还真会形容?不知道与我相比,她美还是不美?” 李天启还未从过去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并未听出她的声音已充满了酸溜的味道,他说道:“当初一见的确让人惊若天人,弹的一曲高山流水,让人感慨不已。可惜……” 周若琳努嘴道:“可惜她是妖对吗?不然我看你现在恨不得娶了她去。” “嗯。”李天启居然点头应道,“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我当年还是十来岁的少年郎,孤苦伶仃,流落在外,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他忽然瞧到了周若琳一脸怒意瞧着自己的样子,登时一愣,瞬间回过神来苦笑道:“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哼!”周若琳忿然道:“我可没有误会你的意思。你喜欢她也好,讨厌她也罢,与我并不相关。这次只是我闲来无事,陪你走这一遭罢了,懒得理你。我现在出去了,你自己在这里想个够吧!” 未等李天启再发话,她早已迅速转身,飘然而出三丈余,居然真的离开了。 “喂,你去哪?小心点!”李天启急忙喊道,他知道他拦阻也是多余的,这周若琳脾气本就如此,而且也难以琢磨,虽然担心雷炎蟾母还在附近潜伏,不过此时也难以追及周若琳了,也只好由她。 “要你管!”周若琳已没入树林里。 李天启摇摇头,再次回过头来张望了一会便道:“雷炎蟾母,还认得我吗?如你还在附近,就快出来!” 他连番喊话,但对方却没有回应。 “居然跑了。这么快?”李天启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这些是什么人呢?李天启看到地面上有些衣物旁掉落了一块鱼形状的腰牌,腰牌雕刻着虎纹,另一面也许有字。 想到此处他伸手就想捡起来,但却停住了,由于前些天才遇到嗜血圣姑,他担心这东西有毒,便在一旁拣了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块随身腰牌反转了过来,赫然看到上面有三字:纥干卫。 “纥干”两字与“卫”字之间有条纹相隔。 “纥干卫?”李天启轻轻念了起来,不明所以,他又尝试着寻找第二块腰牌,想到了那为首的汉子,便走到了他的身旁,挑起了一下地面的衣裳,果然,又发现了一块鱼状腰牌,上面依然是那三个字。 难道他们是官兵?想到这里,李天启逐个看了一下他们的虎口和手掌,果然发现很多老茧,必定是长年持兵器而留下的。 他又将他们的兵器佩刀取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是官府的制刀。 这么看来,这伙人必定是往益州方向而去的官兵,也许还是那叫什么纥干的卫兵。对于朝廷的事情李天启并不了解,此刻调查到这个结果也只能告一段落。 他并不想破坏这里的现场,以防被这些人的同伙误以为自己出手谋划这一切,想到了这里,他便匆匆离开此地。 走回那数匹马匹所在的地方后,却发现周若琳坐在一旁的草地上正手撕着野草,看到他走了过来,却装作忿然的样子,故意转到一边去。 “咦?”李天启虽然瞧到了周若琳一脸的怒色,但他却有些奇怪那些马匹所载之物像是与方才有些不同,而且有些包裹都被扯开,部分碎银都掉落了地面。 “怎么啊?”周若琳站了起来,看着他,“我回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看起来还有人在我们身后。不过,我已问过那些鸟兽了,并没有发现是谁。” “若是这样的话,看来此事并非简单的勾魂啊。”李天启微蹙眉头,叹了口气。 “跟在我们身后的人看来是要找什么东西,不过他很小心,就连我都无法找到他。”周若琳问道:“你在那边发现了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发现了鱼状腰牌,上面标明纥干卫三个字,那伙人应该是吃朝廷俸禄之人。” “别管他们了。又不关我们的事。”周若琳冷冷道:“我们走吧,虽说只有数十里了,但不抓紧点,我们可又要露宿野外了。” 虽然江湖儿女偶尔露宿野外并不少见,但她毕竟是姑娘,衣食住行在野外都不甚方便。 李天启说道:“好。我们赶路,这些人一定也不会是孤军奋战,益州的人发现他们未到,自然会寻他们。我们快快离去。” “嗯。”周若琳点点头。 走出了那处林子,他俩又回到了道路上,两三个路人正在他们前方走着,并未发现他们从林中出来。 傍晚时分,他们已到达益州城下,益州城果然是城高墙后,那些身披甲胄在城墙上的守城卫兵手握长枪,表情严肃,铠甲在夕阳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终于到了。”周若琳露出了笑脸,“这益州城果然是一座关隘城市,而且易守难攻,威风八面。” “看来你对中原也挺了解的。”李天启终于看到她又露出笑容,心中一宽,放在这路上的压抑之感顿时消散无影。 周若琳说道:“许多地方我也只是有所听闻,并未实际来过,现在到处看看,方知天下之大。”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忽然看到几个百姓围着一衣裳褴褛的老妇人,他俩走近一看,却发现那老妇人正抱着一个三岁多的男孩流涕痛苦。 那穿着满是补丁衣裳的小男孩长得甚是机灵,圆脸大眼,但他的双手掌不知被什么蹭破了大片,而双膝盖也是鲜血染红了破烂的裤腿,脑袋上更是鼻青脸肿,看模样甚是可怜。 周若琳于心不忍,半蹲着在那老妇人面前问道:“大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老妇人依然哭着,摇摇头。 旁边站着的一位老伯说道:“一个时辰前,七八个骑着健马的汉子耀武扬威地在大街上狂奔,这小子却没来得及避让,就撞上了,性命无碍,但这伤势可得费些银两了。这两人长年在此讨饭,哪有银两看病啊。” 周若琳取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放在了老妇人的手上,说道:“大娘,拿去给孩子看病吧。” 那老妇人知道这银两的份量,赶紧双手晃动,说道:“不,不,不。我不能要。” 那老伯眼睛一亮,对着周若琳说道:“姑娘,这可是二十两银子啊。” “大娘,你就收下吧。”周若琳缓缓站了起来。 “收下吧。” “女菩萨给的,你还不赶紧叩头感谢?” “赶紧去给娃儿看病。” 旁边的人纷纷说着。 “谢谢女菩萨。”那老妇人赶紧将那小男孩放在一旁,连连对着周若琳磕头。 李天启也从怀里摸出了半片金叶子,递给老妇人说道:“老人家,这金叶子拿去,以后不要再在这街头讨生活了,去买块地,置间屋子,有条件也给这小娃儿念个书什么的。” 那老妇人忽然一怔,似乎幸福来得太突然。 “拿着吧。”李天启将那半片金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谢谢。”老妇人的脸上还挂着泪花。 “谢谢大哥哥大姐姐。”那小男孩颤声说道,似乎从声音中还能听出他心中的恐惧。 李天启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以后可要努力,保护家人。” “嗯。”小男孩使劲地点点头。 “赶紧去吧。看病要紧。”那老伯说道。 “哎。”那老妇人缓缓起来,抱着小男孩走开了。 那些人逐渐散去,李天启忽然叫住了老伯。 他拱手问道:“请问老伯,方才您说撞这小男孩的是七八个人?他们是什么样子?” 那老伯如实描述了一番,他描述那些人的样貌居然与那些树林中遇害的大汉相似。 “老夫一辈子在这益州城中,还未看到如此飞扬拨扈之人,而且从他们的打扮来看,必定是外面来的人。不知二位可认得?”那老伯有些义愤填膺。 李天启摇头道:“我们也是外乡过来的,赶巧遇到过一批与这些人类似的。不知他们是否一党。” “哼,这些人准没有好下场!二位,若没有其他事情,老夫就告辞了。”那老伯说着有些激动。 “谢谢您老人家。”李天启抱拳道。 待那老伯离开后,周若琳便问道:“这真奇怪,难道那伙人……他们并没有被杀?” 李天启说道:“不可能。已经确认过了。” “那这么说,一定是有人假冒他们了。”周若琳若有所思道。 “有道理。”李天启深吸了口气,“不过也有可能是同伙。只是前后脚到来而已。”他望了一下更远的街道,继续说道:“看来这益州城也并不简单啊。” “既然我们来了,如遇上便要将水搅浑。”周若琳冷笑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官差办案 益州城管辖的范围很大,其中峨眉山也在其辖区内。 益州既属关隘,也是与周边列国通商的之地,此时**、吐番、吐谷浑等在边境虽然时有冲突摩擦,但并没有演变成战争,因此这里还是依然开放城市,偶尔还能看到奇装异服打扮的异国人冒着战争的风险到此做生意。 李天启此前遇到杨都尉等人,从他们口中得知富林商行已衰败,因此在小镇也曾留意过富林商行,但并没有发现,此刻来到了益州,便也想籍此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富林商行的存在,毕竟这里看上去不仅繁华,而且地域也广阔了许多,假若富林商行并非杨都尉等人所言的情况,那么在这大城市中应该会有它的分号。 但一路上,李天启向行走的路人和街铺的商人打听了一番,均摇头不知,最后还是在一布行打听到了富林商行的消息,原来这布行以前也是一直与富林商行有生意往来的,但后来却突然接到富林商行的通知,之后便断了生意往来,而店主后来才听闻富林商行突然就销声匿迹了,至于具体原因却不得而知了。 看来事实的确如杨都尉等人所言的了。李天启本想如果富林商行还存在的话,还可以联系一下林逸仙,让她帮忙打听些消息。可这条路算是断了。 李天启又想了刺客联盟,但这却不是可以随便打听的,当年也是因为偶然之下帮到了长孙伯仲,因此才得到了他相助,可现在自己虽然糊里糊涂成为了鳄雀堂堂主,按理说自己手下应该有些帮手才是,但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主动与盟内之人联系,也后悔当初没有仔细去了解,以至于现在想用之时却束手无策,显得异常被动。 可当时他只是懵懂少年,且又被线索牵得到处走,根本无法想得太全面,又怎么会知道太多事情呢? 此时天色渐暗,两人便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客栈在街区中心,不远处还有个偌大的广场,许多孩童还在那追逐打闹,一伙衙役大概二十个人左右行色匆匆地正从西北街快步走入了广场。 李天启和周若琳点了两碗番茄牛肉油泼面,和一些凉拌菜,正在慢嚼细咽地品尝着美食。他俩吃了一半,还未够味,正想再来些什么菜的时候,那伙衙役一窝蜂地从门外闯了进来,那店小二赶紧迎上前去,点头哈腰,陪笑连声问话,想了解众官差为何会突然来此。 然而为首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捕快,他面色黝黑,眉毛浓黑,看起来甚是威严,此人一把推开店小二,扫视着食客们,突然眼光停在了李天启和周若琳的身上。 那捕快身边的一个衙役赶紧摊开了手中的画像,众人齐道:“是他俩。”| 那捕快一挥手,那些衙役一拥而上将李天启和周若琳围得水泄不通。 周若琳冷冷一笑并不言语,她那捏着拳头的手被李天启按住了。 李天启抬眼瞧着这伙如狼似虎的衙役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一衙役冷冷道:“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快走!” “正是饭点,还让老子出来办差,你们真是不知好歹。” 衙役七嘴八舌的声音。 李天启说道:“就算我们犯了法,也应该知道吧?难不成你们乱抓人,怕被人张扬出去不成?” “张扬?”那捕快哈哈大笑,声若洪钟,“谁敢阻差办公?形同罪犯!” 一旁的其他食客赶紧纷纷扔下饭钱,夺门而出,有些一时腿软,更是跌跌撞撞,店内又跑出个小二,与先前那小二一起紧张且快速地收拾起那些饭钱,还不忘警惕地留意着这里的变化。 “好威武啊。看来我们要走一趟了?”李天启冷冷道。他本愿意配合,奈何这些人却趾高气扬,无凭无据居然就上前要捉拿他俩,而且还不说明理由。这一来他却不愿意了。 那捕快毕竟在官场混了多年,一听到李天启的声音便大喝道:“众弟兄注意些,莫要被人撂倒了。” 他此话一出,那伙衙役均后退三尺,同时抽出了佩刀。 周若琳笑靥如花,缓缓站了起来面对着那些明晃晃的刀锋说道:“姑娘一向看不惯你们这些大唐的走狗!既然不知好歹,那……”忽然欺身而出,伸手一圈,那伙衙役手里的佩刀居然全都被她收成了一堆,扔落在地上。 那伙衙役还未反应过来,“噼噼啪啪”一阵爆响,每人的脸颊上都被左右开弓甩了记耳光。那捕快瞪眼一看,却又看到那姑娘又缓缓坐下了,看上去并不像她出手的样子。 那伙衙役虽然脸上火辣,但也没有了方才那种嚣张,反倒老实了,不时望向捕快,似乎要听他的指示。 那捕快傻眼了,完全没有了方才那股傲慢,他微微对着那伙人摇摇头,然后咽了一下口水,有些紧张地对着李天启和周若琳说道:“二位,实在是兹事体大,因此才寻到此处,还请二位随我们前去,我们也好向上面交差啊。” “现在懂得求人了?”周若琳冷冷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不过是跑腿的。”李天启对着周若琳说完,转过头来对着那捕快道:“我们去一趟也并非不可,但总要有个说法吧?你说兹事体大只是个说辞而已,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设下什么圈套?屈打成招?”他不由想起了当年在谷阳县,就因为守城卫兵怀疑他暗中架走了郡主,便将他关在牢狱之中,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官府办案,民众也必须佩服,但总要有个合理的说法才行,不能让人无缘无故被抓去审问。 那捕快犹豫了一会,便说道:“那假若说出来,你们可会去?”他言下之意,当然是怕万一说出来,他俩不去那他不就白搭了吗?而且还当众说出了这有些挂不住脸面的事情。 李天启瞧了一眼周若琳便对着那捕快说道:“只要与我们确实有关,那自然会陪官爷们去。” 周若琳笑道:“我们只是傍晚时分才入得这益州城,连半个人都不认识,却又怎么会犯事。” 那捕快对着那两个已收好银钱,还躲在幕帘后悄悄偷看的店小二喝道:“还不快滚!” 那两店小二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地往后方去了。 那捕快示意同伙把守住要道,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缓缓对着李天启和周若琳轻声说道:“官印。” 周若琳冷笑道:“官印?你们的刺史大人、别驾、长史还是司马的官印不见了还是怎的?难道是我们偷去了吗?” 李天启也觉得有些好笑,他与周若琳只是普通旅客打扮,既无携带刀剑也无携带巨量金银,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伙官差会有他俩的画像,而且还一路寻人问路前来捉拿他们,居然是为了什么官印? 那捕快瞧了其他衙役一眼,那伙人赶紧转过头去,留意自己负责警觉的方向,不敢再回头。那捕快再次轻声说道:“不是官印,是官银。” 此时两人都听清楚了,居然是官银,但官银又与他俩有什么关系呢? 李天启正欲说话,却看到周若琳的双目有些闪烁,好像正在想着什么。他用手肘碰了一下她,问道:“在想什么呢?” 周若琳连连摇头道:“没有什么。” 那捕快说道:“既然二位已知道事情的缘由,那可否陪我们走一趟见见刺史大人,只要确实没什么事,鄙某一定在此设宴款待二位,赔礼道歉,如何?” 李天启缓缓站了起来说道:“不需如此,你们早如此说不就没事了吗,我们也不知道官银与己有何联系,只不过也已吃饱,就陪你们走一趟也并非不能。” 那捕快闻言大喜,赶紧走到门外将手往外一伸道:“那鄙某就有劳二位了。” “走吧。我们就去看看如何?”李天启对着周若琳轻轻一笑。 周若琳暗中叹了口气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吧。不过我没带钱,你可要付这里的饭钱啊。”她双指在桌面上点了几下。 李天启会意,在桌面上留下了一颗碎银。 那捕快看到了这点,眼神微微一变,又见到二人迎面走来,快速迈出了店门口,他便跟在后面,而那一众衙役也如释重负,纷纷拣起了佩刀,插回刀鞘后快步跟在其后。 一路上众人都没有说话,不过周若琳倒悄悄跟李天启传递了一句话,她居然看过有“益州府制”四个字的银锭。这倒让李天启有些奇怪,他与周若琳相处的时间里,每次吃饭住宿都是自己掏钱,她从未掏出一文,倒是今日傍晚时分,看那老妇人和那小男孩可怜,她一下就给出了二十两的银锭,着实让自己又对她有一种重新认识的感觉。她又怎么会看到过有“益州府制”字样的银锭呢?听起来像是官银。至少自己从未发觉银锭上面还印刻着官府名称。 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她给出的那颗银锭就是……想到这里,李天启不禁又向走在一旁的周若琳看去,正巧也再次与她的目光相接,她微微向李天启点了点头。看来她也知道李天启正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那林子中拣的?”李天启再次想到树林里那些马匹跌落的银两,当时只有周若琳在场,难道是她翻动的东西吗?最后却没有向自己承认? 周若琳默默地点点头。 此时在李天启的脑海里已有了清晰的事情概括。 那这些官差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难不成那伙人的确没有被杀,反而先他们一步进到了益州城报官? 第二百八十九章 询问详情 刺史大人一脸威严正襟危坐,由于等了许久有些困倦,正准备起身活动活动时忽然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衙役跑上前来报告说嫌犯已带到,他便赶紧坐下来。 李天启和周若琳方跨入公堂,便看到跪在地上的老妇人和那小男孩,那小男孩全身伤口已敷上膏药,可此时也是跟着老妇跪在地上。 他现在已明白为何那些衙役会有他俩的画像了,想必是周若琳给那老妇人的银锭就是那所谓的官银,而她在不知道个中厉害的情况下而给了那老妇人,那老妇人便带那小男孩去找郎中看病,一定是付款是被那郎中发现了端倪,也就马上报官才引起了这段纠纷。 可他本想如实说出林子所见的,但看到这刺史身居要职,看到遍体鳞伤的小童也没有看座,反而让他也跪在一旁,心里便觉有气。 周若琳也是面色铁青,想必也是与李天启是同一个想法。 那伙衙役在两人走进公堂后,便换上了甲杖,分列两旁,而那捕快则快速向前拱手后站在了一旁。 那刺史骤一看到那李天启和周若琳,一个俊朗一个绝色,端是郎才女貌,与众不同,而且身穿绫罗也不像飞檐走壁的飞贼,不过他还是决定来个下马威。 “啪!”那刺史一拍惊堂木便道:“大胆!见本官还不下跪,太不像话了!来人!” “大人!”那捕快叫了一声,便赶紧上前,对着那刺史耳语了一般。 那刺史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 那捕快便再次退在一旁。 想必是那捕快说了客栈遇到的事情,于是那刺史也就没有再追究这不跪之事,反而大声说道:“堂下之人,可知罪否?” 李天启朗声道:“小民当然知醉,而且醉得没谱。” 那刺史双目一蹬,大声说道:“既然已知罪,为何还不快快招供?” 李天启笑道:“小民只是知道大人醉了,并非说小民有罪。” “大胆!”那刺史又一拍惊堂木,正想怒斥李天启,但想到了那捕快所说的话,便又忍住,干咳了两声说道:“本官一向廉洁奉公,此刻也是头脑清晰举止合乎礼制,你这刁民为何诽谤本官喝醉?” 李天启伸手一指堂前下跪的两人道:“就算是嫌犯,也不用这般对待吧?况且那三岁孩童并不懂事,且周身是伤,你这父母官还说头脑清晰,举止合乎礼制?就算三岁孩童真的犯案,难道也要这样对待吗?” “你……你……你……”那刺史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一时气结。 周若琳昂首道:“没错。这也不是父母官应该如此处置的。案情未明何苦要为难个小孩子?” 李天启拱手向天道:“天子尚且礼贤下士,你这区区益州父母官更应以天子为表率,怎敢如此行事?” 那刺史一听天子两字,全身一抖,他本就察觉到李天启和周若琳气势不凡,此刻听到这青年郎朗说出天子两字也面不改色,一脸正气浩然的样子,心里便打起了嘀咕,难道这两人还与天子有联系不成?不说是一般的草民,就是一些富贵公子和乡绅财主见了本官也会感到胆怯啊,可他俩却有一股怒意隐含其中,是什么原因呢?难不成他们是天子派来,暗中查访官银丢失一案的?想到此处,那刺史顿时感到了坐立不安。 但不愧是多年经营的地方长官,他旋即指着那捕头怒道:“你这厮干得好事!还不赶紧搀扶他俩起来,后面歇息,好生伺候。” “是。”那捕快睁大了狗眼,一脸茫然的样子,但他也是浸在官场多年,什么世面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当下知道了背了黑锅,也只能默默忍住,赶紧招呼几个衙役将那老妇人和那小童扶起来。 那老妇人由于跪的时间太久,有些恍惚,微微瞧了一眼李天启和周若琳,眼神中露出感谢的样子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被他们扶回后面歇息去了。 “散了!”那刺史挥了挥手,那班衙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一会像是要打雷下雨,转眼却又云消雾散了。 不过他们都没有说什么,此刻肚子早饿了,赶紧放好物什,散班了。 那刺史满面堆笑,从座位上下来,拱手道:“二位,二位,二位,对不住,对不住啦。方才只是试一试二位,请见谅啊。” 李天启和周若琳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益州之长,一会黑脸一会红脸的,真让人有些适应不了,不过他俩都看到此人还是马上改正,而且将那老妇人和小童扶回了后面歇息,便也没有了怒意。 两人也拱手回礼。 那刺史见状,心里更是有些忐忑,便伸手往后引,说道:“二位请随本官后院看茶,方才之事请听本官详细说说。” 李天启本就觉得事情蹊跷,这偶然遇到的事情怎么突然又联系起来,而且还牵扯到了官银,他曾阅读过律法的书籍,这盗取官银可与一般偷窃普通银两的刑法有天壤之别,说重了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因此这并非小案件。 所以方才看那老妇人和那小童无意之中被牵扯进来,他是一定要想方设法解救他俩脱困的。不过既然他俩现在已另行安置,暂不会受苦了,那接下来的确是应该详细了解案情了,这样才好对事情有个研判。 “好,那就有劳刺史大人了。”李天启伸手一展道:“请。”既然对方也已如此有礼,他也不能有失礼数。 那刺史看到李天启也是熟谙朝廷礼数之人,举止之间行云流水并不像临时抱佛脚之人,便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揣测。 益州本就地域广阔,作为一州的父母官,他的庭院住所按体制也是颇大的,里面不仅有亭楼阁宇,也有锦鲤水池花园。 往后院走了一会,来到了一个安静的楼宇,陪着两人坐下,那刺史便吩咐下人去沏一壶香茗,又准备一些四时瓜果和宵夜上来。 闲聊了一会,那些一应食品和香茗便一一端了上来。 那刺史支开了下人,然后关闭房门指着桌上的东西说道:“二位请便。” 李天启和周若琳齐道:“大人请。” 三人用了些香茗,那刺史便问道:“二位可是从皇城来?” 李天启不解其意,待要细思的时候,周若琳便浅浅一笑道:“果然是刺史大人,眼光如炬,慧眼识人呐。” 其实周若琳的这句话本有暗讽他办案糊涂之意,可那刺史听了却认为那是她对自己的一番赏识,不禁有些暗中沾沾自喜,也等于是默认他们便是从皇城来的人。他忽然心中一动,又有些忐忑起来。 “那下官见过钦差大人!”那刺史赶紧起身,就要下拜,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连自称都改变了。 李天启心里好笑,没想到周若琳此番回答得如此巧妙,并没有明说,但居然吓得这刺史向自己叩拜。他当下也起身拉起了那刺史道:“大人这要做什么,不要声张。” 李天启当然会意,说出这句话又更加圆了周若琳的话,此时那刺史早已深信不疑。他道谢后又跟着李天启坐回了座位,然后侃侃道来:“二位能来此地想必已经有些了解,下官这州府可闹了一件大案。” 周若琳说道:“可是丢失了许多官银?” 那刺史微微一怔,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锤了一桌子道:“可恨下官现在还没有线索。所以方才……” 李天启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一发现这官银的线索便急急将我们带来了。” 那刺史闻言,额头冒汗,当下起身拱手道:“下官知道莽撞,还望上差体谅。” 李天启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但那老妇人和那小童,你可好生对待,明日便将人放了,安顿好,另外,她们的银两有多少被你们没收了的,可要如数归还!” “这当然,不仅如数归还,下官还会为他俩置间房子。”那刺史不禁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好。那这样最好。”周若琳笑道。 李天启说道:“你现在可以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了。” “是,是。”那刺史连连点头,微微颤抖地捧起了一杯茶水,喝下去后缓了缓神,便说道:“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当时府库共有黄金一百万两,白银三千万两。下官亲自验收后封库,准备择日运往长安,当时太子殿下还亲自过问了此事,可偏偏在紧要关头,府库内的所有黄金白银在一夜之间竟然不翼而飞,这让下官如何是好?太子殿下听说后勃然大怒,限令下官在一个月内勘破此案,可现在已过去十数天了,并没有找到一丝线索。唉……” 那刺史说罢,一副愁眉苦脸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看来他也实在是被这件案子压得没有办法了。 如此多的金银之物,怎么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呢? 第二百九十章 盗银始末 “一夜之间如此多的黄金白银居然不翼而飞,就算搬也费许多气力吧?”周若琳问道。 那刺史说道:“姑娘说的是,这确实是怪事一件。就算用木箱子来装,也必须装个数百只,然后还得雇数百人搬搬抬抬吧,车马也必不可少,可是我们已征用管辖内所有知名捕快办案高手前来,可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里面可是空空如也,毫无异常。” 李天启听得兴起,虽然事情与自己并不相关,但由于牵扯到太子,他倒有些想了解下去,便问道:“难道你那府库中的守卫都是摆设吗?” 那刺史以为李天启是要问责,有些慌张道:“请上差息怒,由于府库内银甚多,下官也加派了人手,总共一百零八人,但他们那夜并未听到任何响动,而且下官也的确查验过,连几道门锁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这些捕快们也都一一询问过了,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周若琳微微一笑道:“你这些金银之物看来是得罪神灵了。难道是它们的来源有问题?” 李天启心中一动,又想起了那茶铺老板说的话,虽然他并非从政之人,但也知道河水属自然之物,取之并不用缴税,可在益州城附近却连下河取水都要打税,这税负似乎有些过了。 那刺史一脸尴尬,他本不欲说,但却看到李天启望着他的眼神似乎也有询问的意思便轻声道:“姑娘说笑了,下官这辈子还没见过什么神灵呢。那些银两筹措之中虽然的确有些来之不易,不过话说回来,这……这还不是为了充实国库嘛。” 那刺史说着,拱手向北,继续说道:“为天子筹措军饷可不能马虎啊。况且……”说到此处,他瞥了一眼周若琳,然后稍微停顿了一会,一副欲言即止的表情。 李天启何其聪明,知道这刺史有些避讳,于是便说道:“这姑娘是郡主李璇凝的贴身侍卫笑修罗,这次随本人前来的,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哦——原来是郡主的……”那刺史当然知道郡主李璇凝是谁,而且能做到贴身侍卫的,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打手,必定关系密切,当下不敢怠慢,再次从座椅上起来,向周若琳作揖道:“笑侍卫,方才下官失礼了,只是这事关紧要机密,非太子所遣之人下官实在难以说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 周若琳起身道:“客气了,大人有什么尽管说便是。” 那刺史点点头,干咳了几声,对着李天启道:“对了,方才心急,忘记问了,恕下官冒昧唐突,不知道太子殿下可有文书传达给下官?” 李天启不知道他此话是什么意思,便摇摇头道:“并没有。” “哦——”那刺史点点头说道:“这样啊……” 周若琳似乎瞧出了那刺史的盘算,这刺史一定是方才想吐露出什么信息的时候一时想起了并未真正验过李天启的身份,而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就是钦差,只不过这么一问一答之下,倒让这多年沉浸于官场的刺史不得不踌躇起来。 因为他现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说了,假如这人是假钦差,而且两人的武功据那捕快说可是世外高人啊,但如若不说,万一眼前的青年汉子的确是钦差呢,那可又再次得罪了,一时之间他并没有拿定主意。 周若琳说道:“刺史大人,看来你现在不仅怀疑我,连这位上差你都不相信了吧?难道要我们将印信官凭拿出来?” “是是是。”那刺史很干脆,但瞬即又连连摆手急道:“不是,不是,不是。” 李天启此刻也已明白了他为何吞吞吐吐。 “是或不是?”周若琳轻轻拍了下桌子装作愠怒的样子道:“你这糊涂刺史,看来也是做官做腻了,回去我们便会禀明太子殿下,你自己承担后果吧。” 那刺史赶紧站起来说道:“下官只是一时犹豫了,请笑侍卫息怒,也请上差大人见谅。” “好了。不与你一般见识。坐下说说,你方才况且后面到底要说什么?”李天启也不与他客气,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那刺史看到两人气定神闲,并无假冒的迹象,便把声音压低,神秘地说道:“下官是太子殿下之人,想必钦差大人也已得到太子殿下的授意,其实这批银两是太子所要的,只是名义上假借充实国库的名头,不然下官也不好向这辖下的郡、县、乡镇摊派国税啊。”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李天启和周若琳已经明白了,那么这些几千万两的金银可都是被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啊。 这太子到底要做什么?他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又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何还要暗地里搜集资金呢? “难怪你们敢私吞了。”周若琳冷冷道。 那刺史额头冒汗,赶紧摆手道:“笑侍卫,这……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这搞不好可要……”他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周若琳道:“不然这几千万两金银又怎么会落到外人手里?” 那刺史看了两人道:“那正是下官要查的线索啊。否则又怎么会误会两位大人?” “哼!”周若琳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那刺史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再次说道:“对了,现在已从那老妇人手里取到这块银锭,既然上差已经着手追查,而且还追回一锭,想必上差一定是有重大发现?”他旋即从袖袋中将那银子取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李天启将那银锭翻看了一下,果然银锭下方有“益州府制”四个字。他看了看周若琳,周若琳也刚好望向他,两人的眼神一接触,便各自领会了对方的意思——打听那伙人的出处。 李天启假作沉思了一番,然后说道:“刺史大人,不知道你可有听到纥干卫这些称谓?” “纥干卫?”那刺史想了一会,“听名称,像是某个人的侍卫?纥干二字应该是复姓。”他拱手问道:“不知上差何故问起这些称谓来?” 李天启说道:“那些金银的出处也许就只能着落在他们身上,只是我却不知道他们是何来头。” “光是凭称谓的话,他们应该是朝廷中人。”那刺史略微思考了一会说道:“难不成这银锭是从他们身上得来的?” 李天启点点头,算是默认。 那刺史冥想了一会,便说道:“看来那是太子殿下的政敌所为了,难怪下官总是觉得事情有所蹊跷,也只有政敌才有这样大的本事。” 那刺史突然站起,再次作揖道:“既然上差已查得线索,下官愿意效犬马之劳,赶紧派人去将那些金银抢回来。” 李天启淡然说道:“不可,我们是在明处,事情真相并未完全知晓,而且这银锭……也许笑侍卫会比较清楚。”他瞧了瞧周若琳。 关于这银锭的来历,他此刻已完全清楚,可因为当时他离开那处林子时比较匆忙,根本无暇细看,当然也说不出个详细情况,他只能将这问题交给周若琳来解释了。 周若琳说道:“有这样字样的银锭只有一枚,混在他们随身携带的银两中,我也是匆匆一瞥,不及详查,而且那伙人已被人灭口了。” “啊!”那刺史闻言,全身一震,感觉到了失望。 “对了!”李天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对着那刺史道:“刺史大人需赶紧布置人手,在客栈中搜索一些人,也许那些人就是我们所见到的那伙纥干卫的同党。” 当下便将那些骑着快马的汉子大概的装扮描绘了一遍。 那刺史听到这里,顿时精神大振,“好啊,这伙人居然偷了金银还敢回来,下官这就亲自走一趟,非得将这些人捉到不可。” 他顿时站了起来,大声对着门外嚷道:“来人啊!备轿!” “是!”顿时门外有下人应道。 那刺史拱手道:“事不宜迟,下官先行告退,待擒拿那伙贼人之后,再来有请二位大人。二位大人可先在此享用茶点。” “好,那就有劳大人了。”李天启两人齐道。 那刺史方打开房门,迈出了一步,却又忽然退了回来。 李天启觉得有异,便问道:“怎么了?刺史大人。” 那刺史沉思一番说道:“下官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此人姓纥干,而且……” “别吞吞吐吐的,想到就说。别误了大事。”周若琳催促道。 那刺史点点头道:“我朝纥干姓的人并不多,下官突然想起太子殿下身边有个亲随,名叫纥干承基,但下官与他并未有太多交往,而且此人不显山不露水,但却喜好武艺,而且似乎还颇受太子殿下的器重。纥干卫会不会与他或者宗族有关呢?” “纥干承基?”李天启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不知为何,感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只是这一瞬间他便说道:“这好办,只要将那些汉子抓来审问便知了。” “哦,但下官又细想了一番,太子殿下的亲随可不会乱动他主子的东西吧?只是说说,并非臆断,二位千万也别说出去啊,下官此刻便去捉拿那些人。”那刺史说罢,便转身匆匆离去。 等那刺史离去。周若琳喃喃道:“老狐狸。什么算计都被他想过了。” 李天启笑道:“但不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确信我们的身份吗?这假冒钦差可是大罪,不过我可没有承认过。” “最厉害是你。”周若琳掩嘴一笑。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全城搜捕 李天启和周若琳在房中聊着话的功夫,又有些下人端来了瓜子仁、雪耳燕窝,看来那刺史倒很会溜须拍马的功夫,在调兵遣将的时候,还不望吩咐下人招呼客人。 周若琳说道:“此刻我们可以借机走了,犯不着真要为那刺史查什么案吧?” 李天启却说道:“不行,我们一声不吭就走了,必给人一种心虚的表现,这样那老妇人和那小童也许还回落入这些官府之人的手中,就算要走,也还是与那刺史打声招呼。虽然开始我也本不想参与此案,但却发现与那太子有关,又不免提起了我的兴趣,另外那什么纥干承基居然还是太子的亲随,假若那纥干卫真的是他的属下,那这其中又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嗯。也有道理。”周若琳点头说道:“那便只有等那刺史捉拿人犯回来审问便知了。” “对了。”李天启说道:“在那林子时,你怎么发现那银锭的?” 周若琳说道:“你当时不是在调查那些人吗?我便想回到道路边等你,可谁知走到那些马匹所在的地方时却发现有些凌乱,似乎有什么人在我们过去后就悄然跑来寻找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银两并非我弄掉落的。我之所以拣起那银锭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几个字,而其他银两并没有这样的字样。感觉奇怪所以就收入了囊中,可当我们走到益州城,遇到那老妇人的时候,我却把这茬给忘了,就将那银两给她了。这才……” “事情的经过原来如此。”李天启轻叹一声,“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悄然尾随我们其后盗取东西?可惜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一定不是为财的匪徒。” 周若琳说道:“会不会是那雷炎……蟾母?” 李天启说道:“有可能。不过我俩只是普通人打扮,又没有显露功夫,她既然能杀了这么多人,为何还要躲起来,趁我们不注意偷东西?这么一想又无可能。况且我还在那边大声叫嚷她的名号,她若还在,必然会现身出来见我。” 周若琳说道:“那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了。但是我也施展过那追踪的本领,却未能查探到什么讯息,那人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嗯。”李天启点点头道:“光凭能躲避开你的追踪绝技,那么就可以看出此人必定功夫超绝,而且还对我们的行动一目了然,想来一定是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我们。” “这就是现在我们所掌握的讯息了。”李天启说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周若琳笑问道:“什么可能?” 李天启瞧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他此刻心里在想的就是周若琳在说谎,也许自始自终,都是她在查找些什么,只不过她没找到东西,或者找到了东西却早已藏起来了。但这仅仅是一种可能,他现在不会说出来。 周若琳微微撅嘴道:“你不说起这些事还罢,说起来我倒还忘记问了,你方才提起的那郡主李璇凝到底是何许人也?你为何提起我是她的亲随,那刺史便没再怀疑我?你们怎么认识的?” 李天启随口说道:“哦,说来话长,也是偶然的机会才认识她的,不过事情已过去多年了,不便与你说了。” “为什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周若琳提高声音,她似乎有些不解。 “你说呢?”李天启笑道:“你身上还有些秘密我并不知道。例如,你为何会想到袭击魏王?而且想必你还因为袭击魏王而埋下了伏兵,那就是细作。他是谁?我直到现在还没得到确切的信息。” 周若琳呵呵一笑,说道:“原来你耿耿于怀是为了这个呀,但你又不是朝廷之人,关心这个又有何作用呢?说与不说与你有很大关系吗?莫不是你就是魏王暗中派来的人?” 没想到周若琳果然伶牙俐齿,说出来的问题也的确让李天启不得不服气,事实的确如此,他既不是魏王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而只是个普通百姓,知道与否其实对他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 周若琳瞧着他的反应又继续说道:“其实不是我不想说,只是不想将你牵扯进来,而且你也根本不是朝廷谋差事的,说伟大些就是保护你,你可知道,知道得越多秘密,人的处境就越危险,况且那些事情此刻看来根本就与你无关。又何必自找麻烦呢,对吧?” 李天启不禁点头道:“对,你说得没错,谢谢你。这些事情的确与我无关,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达官贵人却为何要明争暗斗,我也不想趟这浑水。” “那你可以说说她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周若琳趁热打铁。 李天启问道:“你真想知道?” “当然。也许还有助于案情呢?”周若琳瞪大了双眼。 李天启此刻由于李璇凝的关系,使他不得不留意一切有关太子的讯息,而他偶然发现这事情居然也与太子有关,那么就有调查一番的必要。虽然他知道周若琳身上也带着秘密,但此刻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如果自己单枪匹马,有时遇事未免考虑不周,就如同在林子中并未检查那些马匹所载之物。 “怎么?还不愿意说?”周若琳看到李天启又开始沉思,不免催促道。 “好吧。其实真没什么好听的。”李天启便将郡主李璇凝的身份和认识的过程说了一遍。那周若琳听得入神,居然没有发现故事已讲完。 “喂,讲完了。”李天启推了推周若琳。 周若琳回过神来,连连说道:“哦,讲完了?” “嗯。”李天启说道:“你在想什么呢?” 周若琳问道:“原来你是这么遇到她的,看来她一定很感激你吧?” 李天启说道:“这种事情换做是哪个热血汉子都会这么做的。” “算了吧。你当年可是才十来岁的小子”周若琳淡淡道,“我想她应该很感谢你的。李璇凝,我记住了。” 李天启问道:“你记她的名字做什么?你要认识她吗?” 周若琳冷笑道:“要你管!”说罢,她又幽幽道:“不过我在想那念长风到底要做什么?居然袭击太子妃的营寨,而且那蒙面女子又是什么来头,为何会跟在那念长风后面攻击营寨呢?” 李天启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虽然我此后还多次遇到那蒙面女子,但她显然不会告诉我真相。” “哦?多次遇到?”周若琳心中一动,不禁又问道:“你说的这蒙面女子,与上次我们在黑龙潭遇到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居然被她猜中了,没想到女人的直觉如此灵验。李天启不禁暗自佩服,当下点头道:“没错,就是她。” “我现在有些明白了,果然那蒙面女子对你是有点意思的。从刚开始要杀,后来见面虽然说话挺狠,不过我听得出来,她对你有好感。”周若琳冷冷道。 “好了,这话你从前就说过了,现在不用复述了。”李天启摇摇头道。 周若琳说道:“她是蜀山气宗门下弟子,应不会错,找到她自然就知晓了。” “对啊,我怎么忘了!你当时的确是这么说过的。”李天启被她这么以提醒,登时又想了起来,他此刻在心里已决定,待此事已了,便赶往蜀山,找到这蒙面女子玉贤,另外,飞儿也是蜀山气宗的门下,这么想来她们居然是师姐妹吗?这确实巧了。幸好蜀山离此也并不遥远。 “谢谢啊!”李天启笑道。 “谢我什么?”周若琳有些不知他所言何意。 李天启说道:“总之感谢就是了。” “哼!”周若琳努了努嘴。 正在这时,那刺史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上差大人……查遍所有客栈……那……那伙人……居然并无……踪影!” 这怎么可能!当时已快入夜,他们疾驰而入,必定要投宿,而且益州城附近最近的城镇也有七八十里地,按正常推算,他们应该就是要在城里住宿的。 李天启缓缓站了起来,问道:“大人可有一一查验?” 那刺史自顾自地倒了杯热茶,喝下去缓了口气说道:“有,下官均一一查实过,本城共有客栈十座,都没有发现那种打扮的人。” 周若琳说道:“这就奇怪了。居然没找到人。” 李天启说道:“也并不奇怪,他们这伙人也许在民宅入住也并非难事。或许还置有产业。” 那刺史擦了擦汗水便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你可有问过守城将士有没有看过这些人出城?”李天启说道。 “这……”那刺史显然没有询问守兵。 “不急,这伙人应该没有出城,今夜连夜通知各城门,看有没有发现这些人出城,至少可以验证这伙人是否已出城,如若没出门也可让守城将士留意,发现此类人出城,当即扣下!”李天启说道。 “好!下官马上差人去办。”那刺史说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 西南大营 待那刺史安排好诸多事宜再次返回此处之时,李天启便拱手道:“刺史大人,既然还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我还有其他要事还是先行离开了。” “哦,上差可是要另行寻找线索调查?”那刺史急问道。 “嗯?”李天启冷冷道:“大人为官多年,难道不知道规矩吗?” 那刺史感觉自己问话多了些,赶紧说道:“下官不敢,只是下官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李天启说道。 那刺史道:“下官也已调派人手仔细盘查,想必近期就会有结果,但上差既然要离开,为了让上差有个良好的住所却又不妨碍上差办事,下官便想在这宅院中安排两间雅房,以供二位大人使用以尽地主之谊?”他瞧了瞧李天启和周若琳的脸色,赶紧又继续说道:“当然,期间大人当来去自如,按自己的意思办好上面的差事。不知上差可允?” “谢大人了。还是不用了。我们现在这种打扮挺好,在外面也方便,你这有些显眼了。”李天启当然知道那刺史打什么算盘,有个钦差在上头指挥,那肯定比自己乱查一通好很多,最关键的是万一还是找不到新的线索,那刺史还可以向上面推脱责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李天启他自己也有打算,既然方才他们都没有找到那伙汉子,那么也不需要一直在此干等下去了,时间一长指不定会给对方看出马脚,还是趁现在没有被人揭穿,离开比较好。 那刺史一脸失望,也只得唯唯诺诺地站在了一旁。 李天启说道:“大人必须对我们的行踪保密,不要透露给第四个人知道,我们的任务也不便透露于你,你只要全心为太子办事便是,有需要我们会来找你。假若你真的抓到了那伙人,可以贴出布告,届时我们会悄悄地来见你。” 那刺史当然明白李天启话里的意思,当下低头道:“放心,下官明白。一定会小心处事。” 李天启问道:“对了,最近几个月军营中有没有征兵的动作或者是有什么新兵营经过此处?” 那刺史想了一会,喃喃道:“似乎在三个月前,的确有一批士兵打这里经过,但也是稍微整顿了一会便继续西去了。” “哦?大人可知道他们去了哪?”李天启急问道。 那刺史说道:“应该是西南大营。” “西南大营?”李天启问道。 那刺史看了看四周,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西南大营不是个好地方,上差可得当心些。” “那里有什么古怪?”李天启疑问道。 那刺史摇摇头道:“下官也不知,但按理说,那西南大营自驻扎后本是由我州府供应一切日常所需,可奇怪的是,下官并未接到上级的指令,他们也从未来找过下官麻烦。只不过听说那一带很邪,所以……” “嗯。我知道了。”李天启点点头,心里又开始了琢磨…… 出得刺史府邸,李天启才暗自松了口气。 周若琳问道:“方才人家安排了住所你不住,现在要去哪里?” “自然是找住的地方了。”李天启说道:“看那刺史也的确糊涂得紧,忙乎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捞到,在城里找一伙横冲直撞的人难道还不简单吗?看来这刺史的手下也不是尽心办事之人。不过那伙人必定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就算那些捕快遇到也未必能拿下他们。我们也就没必要在他那里等下去了。” “嗯。有道理。”周若琳说道,“那我们就去找客栈吧。” “不!我们去一趟驿站。或许……”李天启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那些纥干卫来,既然他们身上都有腰牌,而驿站又是专门接待过往官员和公差之人的地方,指不定能在驿站遇上他们。 周若琳笑道:“有时看到你出手真是大方,有时却又吝啬那点银子。看来你还是假冒钦差上瘾了。” “错!”李天启淡淡一笑道:“我可没有说过自己是钦差。要说弄错了,可也是他自己弄错的。但是我们去那并不是为了节省银子,你想想驿站接待的都是过往官员……” 周若琳一点即透,当即明白道:“你是说那伙人……” “嗯。”李天启点点头,“虽然只是推测,但那些驿站一般人都不能进入,想必会令人感觉更安全,假若那伙人要在此住宿,那里一定是上上之选。” 周若琳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有何打算,但看起来你似乎在找一批士兵?” 李天启微微一笑。 益州驿站坐落在城市的西南角,幽静,占地广阔。 此刻里面正围着一伙人正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番热闹的景象,两个驿卒忙里忙外地招呼着。 不知李天启和周若琳用了什么办法,只见一个瘦小的驿卒领着他两人缓缓走了进来,让他们在一旁桌子坐下,旋即安排饮食去了。 一般驿站都有接待的规格,什么品级什么官职就会安排对应的饮食标准,并不需要特别嘱咐,而且价格也比外面同等菜式便宜许多。 这伙人看上去果然与那些纥干卫的打扮一模一样。他们身上解下的佩刀都放在各自身边的座椅旁。 他们看到那驿卒领进来的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绝色,都不禁愣了一下,一时居然停止了猜拳喝酒的声音,那驿馆里顿时安静下来。 在那边坐在主位的人也是个魁梧的汉子,看来是为首之人,虽然一身横肉,但却长得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下颌有颗绿豆般的黑痣,黑痣上面有数根数寸长的黑须。 他捏了捏黑须,缓缓往这边走了过来,离李天启和周若琳还有数尺距离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朗声道:“没想到这位公子也是公门中人,幸会幸会。” 他人虽然未到眼前,但那身上散发的酒气却熏得李天启和周若琳不禁皱了皱眉头。 李天启对着他微微点点头,并不言语。 那头目的眼神又移到了周若琳的脸上瞄了一会,未听到李天启的回答,便再次说道:“敢问这位公子,你这是要去哪赴任啊?” 李天启轻轻说道:“我可以不说吗?” 那头目哈哈笑道:“当然可以,不过这地方乱得很。出了城乱走可能会出事的。但如果能与我们同行,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哦?那敢问阁下要去哪?”李天启喝了一杯茶水问道。 那头目冷冷一笑说道:“我是问公子,没想到公子反倒问起我来了。不过今日高兴,又看到你们也是同僚,便告知你,我们此番是往西而去,去西南大营。” 李天启心中一动,“哦,西南大营?你们居然也去西南大营?” 那头目说道:“西南大营驻扎在野外,离边防关隘挺近。听公子这么一说,你们似乎也要去西南大营?” “巧了,我们也是要往西南大营去的。”李天启说道。 “当真?”那头目露出一丝奇怪。 “当然。”李天启说道。 那头目问道:“那敢问公子是要去那赴任吗?” 李天启摇头道:“我只是办差并非赴任,路过此地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头目笑道:“这样的话,我们明日便可一起上路了。” “不过看你们的样子,想必是在办差吧?”李天启问道。 “那当然,不办差谁愿意跑这老远来这偏僻的地方。对吧?你们跟着我们保你平安。”那头目说道,他问道:“这位姑娘想必一定是公子的相好吧。” “是。”还未等李天启答话,周若琳便发话了。 这倒出乎李天启的意料。 那头目抱拳道:“幸会、幸会。难得看到过像姑娘如此绝色之人。” 周若琳微微一笑,便没有说什么。 李天启问道:“我倒似乎看到过像你们这般打扮的人,不知他们……” 那头目急问道:“什么?你见到过他们吗?” 李天启问道:“怎么?你们果然是同一伙人吗?” “哦……对对对。”那头目微微一怔,旋即说道:“我们是分批过来的,不知道阁下是在哪发现的他们?” 李天启说道:“只是在东往西而来的路上。” “哦,原来如此。”那头目笑笑,抱拳道:“那我们就这么约定了,明日清晨,我们相约出发。” “好,就这么定了。”李天启点头道。 李天启和周若琳简单用过饭后,那伙人居然还没散去,继续在喝酒吃肉。他两人也就没再理会,在驿卒的安排下住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周若琳来到了李天启的房里说道:“怎么?你要与他们一起同行吗?” 李天启点头道:“对。西南大营看起来现在已是我们共同的目的地。” 周若琳说道:“我只是不明白那大汉为何偏偏要过来与你套近乎呢?而且还要主动保护我们出城,这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李天启说道:“不管他们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现在我们与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那么就这么一起进西南大营吧,也省得遇到麻烦,毕竟他们也是公差,比起我现在这种身份好用许多了。 李天启自打愿意为那老妇人寻找她的丈夫和儿子以来就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既然他们是被拉来参军的,那么就一定会在附近的军营里,而从刺史的话语中也可以判断,那批士兵极有可能是被安排到了西南大营中,而且再从现在的形势来看,益州境内并无战事,反而边境有些摩擦,也的确需要人手,这么一想,那西南大营也必定是首选调查之地。而在大营里也有可能会与青儿姐遇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原有目的 次日清晨,李天启和周若琳雇了马匹,跟在那伙人的后面缓缓出了城门,那伙人换了一身衣裳,走出城门口的时候遇到守城卫兵的盘查,那头目怒喝一声,拿出一块令牌晃了晃,那些守城卫兵居然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让开了道路。 周若琳在后面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暗暗佩服李天启的推测,那刺史的办事效率如此低也并非没有原因的,难怪昨夜搜了半天,愣是没人来驿站搜索。 出了益州城,众人策马疾行六十里,来到一片广袤的戈壁滩中,此地看似异常荒凉,放眼望去并没有看到有过往客商或是路人的影子。 那头目解开水袋灌了口水,便说道:“公子,还有一半路程就到那西南大营了,不过我们此行是执行秘密任务的,既然公子也要去西南大营,干脆我们这些人就假扮公子的随从可好?” “这……这恐不妥吧?”李天启说道。 按照他的本意,是要借住这伙人的身份混进西南大营中,可眼下听这头目的意思,他们反倒要借他的身份来进入西南大营。可他那钦差的身份本就是假的,随便糊弄一些小卒小吏糊涂官儿可以,但那西南大营毕竟是军营,时刻提防外敌的细作,盘查必定非常严密,稍有不慎可能还会暴露身份,那就白费功夫了。 “没什么不妥的,只要进了军营,我们自然就不会打扰你们了。那时就各忙各的了。”那头目说道。 看来这个就是他昨夜主动上前招呼的原因!不过他们不都是朝廷公差吗?为何还怕军营盘查?难不成他们是假冒的? 想到这里,李天启不禁开始留神起来,“阁下有所不知,我此行也是执行秘密任务而来的,一直在思考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入西南大营呢,假若这样……” “公子你也……”那头目也有些预料不及,他的表情写满了失望。 “吁——”那伙人看到头目勒马停住,便也齐声停了下来,将李天启和周若琳围了起来。 李天启和周若琳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让马匹停住了脚步。他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那头目抱拳说道:“昨夜只是匆匆相约,此刻还不知道公子的尊姓大名和身份,不知道能否见告呢?” 李天启也抱拳回礼道:“既然都是执行秘密任务之人,我看也不用相互通报姓名和身份了吧?” 那头目松开了手,右手有意无意般落在了刀把上,冷冷道:“我以礼数相待,诚心打听,但公子却推三阻四,况且又是什么互通姓名和身份呢?我只问你姓名身份,你只需回答便是。” 周若琳冷笑道:“方才还是一片热忱,没想到却忽然变天了。” 那头目瞧着周若琳笑道:“美人,你也太淡定了。这什么环境了你也能淡定自若,也太让人惊讶了。” 他的手下齐声发笑。 李天启虽然在心里早有准备,知道这伙人并非善良之辈,不过对于他们如此快的变化倒也着实意外。 周若琳微微眯着眼睛,她静静地等待着,想看看李天启到底会如何应对此番局面,而且也好看看他到底在调查什么事情。 李天启冷冷道:“我想你们必定是假冒公差的吧。” “哼!”那头目轻哼一声,冷笑道:“笑话!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公职之人。” 李天启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要跟在我们后面,假扮成我的随从呢?” 那头目说道:“缘由已与你们说了。不过,现在看来,你们倒不像是真的朝廷之人。” 李天启冷笑道:“如若可以随便公开身份,我们还会如此打扮吗?你也不动脑子想想!” “你!”那头目有些恼怒,他没想到这嘴上无毛的公子哥儿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中居然还敢顶撞他,不过他瞧到了周若琳美貌的样子便又消了气,道:“公子,我可是不想与你动粗,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你还不为你身边的相好着想吗?万一动起手来,我可不敢保证手下的弟兄们会不会辣手摧花了。” 李天启怒道:“住口!我问你,昨日傍晚时分在那益州城的街道,是不是你们这伙人骑着马在大街上乱窜,结果撞到了一位男童?” 那头目听到李天启的怒喝,并不当一回事,他哈哈大笑,他的手下们也跟着哄然而笑,未了他冷冷道:“我道今日怎么有些奇怪呢,原来你是为那小毛孩出头来的!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客气了!兄弟们,先解决这个,剩下的随你们处置了。” “是!”那伙人齐声应道,眼光均落在了周若琳那曼妙的身上。 李天启听到此人虽然并没有正面回应,但已默认正是他们所撞,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可就只能躺在这里了!” 周若琳此番缓缓睁开了眼睛,冷冷道:“等我来吧。” “哟?这小娘子居然会武功?”那头目冷眼瞧了过来,盯着周若琳那白皙的脸庞。 “你们交待清楚后,可以滚,否则,就只能留下命来了。”周若琳脸上杀机顿现。 那伙人怎么想到周若琳会面罩寒霜呢,他们本以为她是弱质女子,恐吓一番便会吓得告饶,可此时骤一看,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那头目喝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上!”说罢,他已抽刀在手,直往李天启身上砍来。 但见蓝光一闪,围绕着那些汉子快速转了一圈,除了那头目外,其他汉子居然一声不吭,全都喉头喷血,纷纷从马背上落下而亡。 周若琳仍然坐回到坐骑上,看样子只是身形微微一挫,她淡淡地说道,“留下一个活口,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那头目哪看到过这样的杀人手法,登时目瞪口呆,手里的佩刀也不禁松开,直落插入干燥的泥地里。 李天启冷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假扮那些个汉子!” 那头目冷冷道:“我还想问你们是谁呢?又是怎么识破我们身份的,居然跟随到这里来了。看来还是我们大意了,昨夜就该暗中杀了你们。” “哦?”李天启说道:“看来是我昨夜就露出了什么破绽?” 那头目说道:“是我们露出了破绽,居然让你们见到了那伙人!” 李天启心里已明白了,这些人的确是假冒的,那么昨夜自己与他对话中本想套出一点消息,却没想到反而暴露出了自己见过那伙人的事实,在这伙假冒之人的眼里,便有了杀人灭口的意思,但因为他们又想利用自己的身份混入军营,而不得不有所隐忍。 那么他们为何担心混不进去军营呢?难道那伙被杀之人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拿去军营的吗? 一时之间李天启想了许多问题。 那头目仰头看天,一声长叹,神情变得黯然,他喃喃道:“也只能如此了……” 周若琳忽然柳眉一挑,喝道:“不好!他要服毒!” 可惜已经迟了,那头目已经七窍流血,面色灰黑,但他却夹紧了马肚,一时居然还稳稳当当地坐在马匹上。 “没想到此人倒也刚烈,自知无法逃脱,宁愿服毒也不透露秘密。”李天启喃喃道。 周若琳说道:“看来我们还是要去西南大营走一趟了,瞧瞧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居然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李天启道:“是该去看看。”他看了看地面上跌落的腰牌,果然有纥干卫的字眼。看来他们虽然仿造了腰牌,但却没有拿到某样东西,因此才会如此焦急。 “哦弥陀佛!罪过罪过。”随着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个长须和尚缓缓拄着禅杖向他俩走来,这和尚面目和蔼,步履稳健,长须飘飘倒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 虽然周若琳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李天启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居然是无灭老祖!果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这里突然看到此人,李天启登时火冒三丈,但他又不能立马显露出身份,毕竟凭借自己与周若琳之力也不知道能否制住他,于是也就只好忍着。 那无灭老祖并没有认出李天启,反而走到他两人身边后起手道:“两位施主何必出此辣手将这些人杀害呢,真是罪过罪过啊。” 周若琳看到李天启急向她打眼色,一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就沉住气没有答话。 李天启问道:“不知大师从何而来,却要管这闲事?” 无灭老祖微微瞥了一下李天启,说道:“这位施主不知悔悟,反倒还打听起贫僧的出处,莫不是要为难贫僧不成?哦弥陀佛。” 李天启冷冷道:“我们可不会滥杀无辜,既然如此,那大师就为他们超度吧,我们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慢着!你们难道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吗?”无灭老祖冷冷道,神色变得异常冷酷,身形一闪,拦在了他们的坐骑前。 “怎么?你还想架梁子不成?”周若琳再也忍不住了,冷冷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戈壁争斗 无灭老祖微微眯了一下双眼,他说道:“二位来头不小啊,否则也不会一出手便了结了这伙人,贫僧无非是想为他们讨回个公道罢了,贫僧也不想与你们动手,但你们必须留下去那西南大营的物件。” “我们并非要为难你,看来你这和尚却想为难我们啊。”周若琳说道。 物件?什么物件?看来那西南大营一定是有什么关卡,就连这无灭老祖也暗中在为这样的东西奔波,李天启说道:“看来大师此来并非为这些人,而是为了那物件而来?” 无灭老祖缓缓睁开了眼睛说道:“哦弥陀佛,你们只要交出那物件,便放你们离去。” 周若琳冷笑道:“你这和尚说话毫无道理,我们根本就听不懂你说什么!要动手便是,何必啰啰嗦嗦。” 无灭老祖说道:“你这姑娘倒也牛气得很,自以为没人奈何得了你不成?” 李天启伸手示意周若琳别说话,他还想探听一些信息,于是问道:“不知道大师索要之物是何东西,假若我有,给大师便是。” “哼!”无灭老祖说道:“你就装糊涂吧,看来不动手你们是不愿意老实交出来了!”话音未落,他已从地上跃了起来,挥起禅杖就往横扫并排坐在健马上的的两人。 李天启和周若琳纵身跃起,一左一右落在了一旁,躲过了那横扫过来的禅杖。 无灭老祖没有攻向李天启,反而扭身往周若琳这边打来。 此时李天启感觉到犹豫,他还不能随意显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招致无灭老祖的穷追猛打,但他又担心周若琳会处于劣势想施法给予她穿上神甲。一时之间却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周若琳却是淡定自若,一道蓝光闪现,油纸伞出现在她的手里,挥起来挡在了自己身前,架住了无灭老祖打来的一杖。 那无灭老祖左手闪出绿光,变掌为爪,趁着身体落下之势,一把抓向她的脑门,五股凌厉的气道破空袭来,周若琳沉着应战,那油纸伞突然打开,光华大盛。幽冥之火突然窜出,直卷那无灭老祖全身。 那无灭老祖没想到她的手里还有这样的宝物,一时手足无措,长须被烧掉一半,脸庞也被烫伤,当下暗中一惊,登时往后飘出一丈,身上的僧袍已被烧出多个破洞,“看不出你这女娃儿倒真有些本事!” 周若琳正待欺身而上,但见那无灭老祖嘴里念念有词,像是要再出手。 李天启此刻已从那两匹健马旁绕了过来,嚷道:“小心这老贼的法术!” 周若琳本想趁势追上,但听到李天启这么一喊,便刹住了身形,就这么一瞬间,方才她本要落地的位置忽然窜起数十根一尺高的锋利石刀,而且石刀上还涂有墨绿色的汁液,想必有毒。 周若琳暗暗捏了把汗,“贼秃焉敢用毒!” 无灭老祖并未理会,再次施法,六个一丈高的石头人陆续从地上冒了上来,将他俩团团围住,那些马匹这会功夫已被吓得四散跑开了。 周若琳挥起油纸伞打向往她身旁冲过来的三个石头人,虽然啪啪作响,粉尘滚滚,但那些石头人却并不惧怕,冲来之势并未减弱,而李天启遇到的情况也是如此,他默念咒法,运起红光佛掌,连连拍出,也仅仅只是让往他冲来的三个石头人微微减缓了一下脚步。 两人此时背对背,面向敌人,只有往上跃起才能躲开了! 周若琳知道李天启的内力弱,跳不了多高,便伸手往后一抄,将他抱住,双腿往地上一蹬,便腾跃起来。 谁知无灭老祖早已预料到他们这一步,已先他们一步跃到了他们的上方,挥杖直往周若琳身上打来。 “嘭!轰隆!”数声,那六个石头人碰撞到了一起,全都碎裂成石块,一时之间飞沙走石,烟雾弥漫。假若不是周若琳将李天启扯到空中,他两人在这巨大的力道撞击之下,必定被撞成肉饼。 然而他们根本无暇理会脚底下变化,因为无灭老祖那往下回来的一杖已经近在咫尺。 周若琳右手奋力挥起油纸伞格挡。 “砰!”一声响,他两人被压得又落在了地面,踩在那些石头人变成的一滩碎石上。 由于那些碎石大的也有西瓜大小,而小的如瓜子粒,并不平整,两人又是仓促落地,一时落脚不稳,几乎是同时叫了一声,居然双双把脚崴了。 李天启和周若琳互相扶着,晃悠了一下便勉强站稳了脚跟,那无灭老祖一击得手,早已退回原来站着的地方,脸上渐渐起了得意之色。 李天启向一旁的周若琳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周若琳微微蹙眉道:“脚崴了。我看你也是吧?” “嗯。”李天启点头道:“这人与那嗜血圣姑是一起的。” “啊?你认得他?”周若琳感到诧异。 “对。详细以后再说。”李天启匆匆说道。 那无灭老祖冷笑道:“方才好言相劝,让你们交出东西,然后就可以放你们走了。偏偏不识相。现在你们求饶也晚了,贫僧就要大开杀戒了。” 周若琳冷冷道:“别高兴得太早。方才只是一时不察,着了你的道,下一招你就未必能赢。”她默念咒语,手中的油纸伞蓝光大盛。 那无灭老祖突然僧袍鼓胀,绿光闪耀,须发飘飘,看来他也是认真准备了。 李天启此时也不敢再多想了,再犹豫下去说不定还得将命搭上,怒道:“无灭妖僧,小爷可认得你!”边说边施展出奇门遁甲的法术,给两人都穿上了铁甲。 无灭老祖一怔,将手里的禅杖往地上一杵道:“你这小子是谁?居然有奇门遁甲?难怪方才感觉你的气息有些熟悉,这……” 李天启喝道:“小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李天启便是!” 无灭老祖双目圆睁,阴恻恻地笑道:“原来你小子还没死!你这打不死的蟑虫!五年前中了本佛爷的剧毒符文镖,又摔落万丈高崖,你……乖乖,居然长这么高大了!” 李天启说道:“谢你的剧毒,小爷我全都吸收了,又能奈我何?” 无灭老祖心中一动,便问道:“你小子来这西南大营做什么?” “这就不用你烦心了。”李天启冷冷道。 无灭老祖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亲的下落吗?” 李天启闻言急道:“她……你快说我娘亲她在哪?” “嘿嘿……”无灭老祖笑道:“你将那东西拿来,我自然会告诉你。” 周若琳挥动手里阴阳十三幡说道:“不要跟他啰啰嗦嗦,既然与那嗜血圣姑都是一路货色,我们与他一战定胜负!” “嗜血圣姑?你们见过她了?”无灭老祖问道,未等李天启和周若琳回答,他便又低声喃喃道:“这老太婆子就是自负,居然没向我们通报?” 李天启喝道:“妖僧,你还是快快说出,便放你离开!否则小爷必然与你纠缠到底!” 无灭老祖冷笑道:“看来你还是不想交,那本佛爷只有让你去见阎王了!” 李天启迅疾发出一波御剑,但无灭老祖袍袖一挥,那些御剑便已在绿光缠绕之下消失无影。无灭老祖挥动禅杖,再次飞身过来,举杖就往李天启拦腰打来,动作非常快,李天启此刻已来不及躲避,被一杖击飞! 而周若琳则忍着脚伤,急忙闪身躲开他左手甩来的三道绿光,看样子是毒镖! 周若琳腾挪躲闪后也没再犹豫,急忙默念咒语,将手里的油纸伞抛了起来,那油纸伞打开,旋转着放出红白之光,“包罗万象!” 无灭老祖晓得这法宝的威力,但还是有些大意,当他发现不妙的时候便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往那油纸伞里吸。 无灭老祖毕竟临敌经验丰富,顿时将禅杖用尽全身力道插入地里,自己双手双脚紧抱住禅杖,一时居然也没被收走。 无灭老祖呀呀大叫,他喊道:“真是撞了邪了!一遇到你这小子就没好果子吃!”那油纸伞吸力巨大,没一会那禅杖已开始摇曳起来,只需一会便能将他吸进阴阳十三幡中了。 但此刻那无灭老祖的身上绿气渐盛,缓缓又渗入了土地里,一时又将那禅杖固定在了地里。周若琳见状,再次催谷灵气,给法宝施加了法术! 油纸伞红白之光爆然大盛,猛然将那无灭老祖连人带禅杖吸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破空之声稍纵即逝,不知为何那油纸伞突然光华顿无,从半空掉落下来,“啪”一声摔在了地上,油纸伞的伞骨便已断裂成数段了。 同时从空中摔落下来的还有那无灭老祖,此刻他面无血色,满头大汗,一会感到冷一会感到热,自知是受到了法器的伤害。 他还未站起来,那李天启便已纵身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揪着他胸前衣服喝道:“你这老贼!快说!” 那无灭老祖无力地露出了一丝苦笑,却没说什么。 “哇——”那边的周若琳坐在油纸伞边,忽然掩面大声哭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土城疗伤 李天启曾看到过无灭老祖受尽折磨也没有说出他娘亲的下落,此时看到这番光景,也知道他不会透露,登时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前,有些踉跄地跑回了周若琳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周若琳哭得很伤心,缓缓收拾起地上那已摔破的油纸伞来,“这是我自幼练就的法宝啊,怎么说破就破了呢?” “哼!我帮你出气!”李天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正想再寻找无灭老祖出气的时候,却发现那妖僧已经趁机溜了。 周若琳抚摸着伞面上透出的破洞,带着泣声说道:“无灭老祖,毁我宝物,我定不饶他!” 李天启往四周戈壁滩看了看说道:“方才明明看到已胜利在望,那无灭老祖又如何能腾出手施展出飞镖呢?” 周若琳怒道:“我不管!这妖僧再被我遇上,我要杀了他。” 李天启长叹了一声,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良久,周若琳才恢复了平静,她已将那断裂的伞骨与破碎的碎片捡了起来,缓缓到坐骑旁,在皮革袋中找出了一块布稳妥地包了起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李天启忍不住问道。 周若琳说道:“我先包好,到时拿回去找师父看看能不能修复。” 李天启问道:“你师父懂得修吗?” 周若琳摇摇头:“师父博学多才,理应知道天下谁能修。” 李天启说道:“你也不要难过了。虽然我并不知道练就一法器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不过应该是很不容易的。” “当然不容易。”周若琳恨恨道:“所以那无灭老祖再给我遇到的话,我……”说着说着,她又像是有了股气。 李天启看了看天色便说道:“好了,别再生气了,此刻天色不早,我们不是还有六十里路要赶吗?居然连番遭遇不同的敌人势力,想必那西南大营一定不简单。” “嗯。我们也不要管这么多,先过去瞧瞧便是。”周若琳说道。 两人简单整理了一下马匹,正要离开,忽然那伙汉子的尸体突然冒出烟来,渐渐显露出了原来的面貌,居然是妖怪!就在这一会功夫,那些躺倒在地上的妖怪全都化成了飞灰,渐渐被刮来的风沙吹得无影无踪了。 “没想到这伙人居然是妖所化,也太让人惊讶了。这样想来,难道那无灭老祖是与他们同一伙?”周若琳喃喃道。 李天启却陷入了沉思,他想不通为何一群妖怪要潜伏军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那无灭老祖怎么样也会飞天遁地了吧?又怎么会进不了那军营呢? 看来要想知道答案,必然就只能着手在西南大营了。 李天启淡然说道:“那无灭老祖本就是妖怪,也许他们就是同来的人,只是一伙在明,一个在暗。走吧,向前一探究竟!” 两人策马疾行,在宽广的戈壁上留下滚滚烟尘。 就在他俩离开之时,一紫袍蒙面人站在远方一处高耸的山丘上,远眺着他俩的身影,默默道:“他本是我刺客联盟中的鳄雀堂堂主,为何会突然消失了五年时间。而我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所携带的气息是越来越强烈了。他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气息呢?难不成一直以来……他是在故意考验我吗?还是另有计划?真令人费解啊。” 无灭老祖站在他的身边,听到他窃窃私语,不禁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屡次碰面却未能以真容示人?你的身手好快啊,本佛爷……”他此时脸色红润,看样子倒像是已恢复不少元气。 他话还没说完,那紫袍蒙面人便冷冷地盯着他道:“废物!” “什么?”无灭老祖面色一沉,起手道:“哦弥陀佛!阁下虽然出手相救,但为何口出贬损之语,你……” “难道本宫有说错吗?”紫袍蒙面人冷冷道,丝毫不介意无灭老祖是否会对他出手。 无灭老祖本就是极其自负之人,那容得下别人这样故意贬损,怒意顿起,一杵禅杖便道:“阁下既然无理,那也休怪本佛爷心狠以怨报德了,试试你的本事了!”无灭老祖全身顿起绿光,僧袍鼓舞,虽然衣衫破洞较多,但却也隐含雷霆之势。 紫袍蒙面人却冷眼旁观,没再说话,反而再次转过身去,根本就没将那无灭老祖放在眼里,这么一来,无灭老祖可是有些气急败坏了,他骤然出手,用尽全力挥杖往那紫袍蒙面人身上打去,眼看就要砸到那人身上。 可那紫袍蒙面人像是随意的动作,伸出两指往那禅杖上一顶,那禅杖重若千斤的力道骤然消失于无形,不能再往下移得一寸。 无灭老祖从未瞧见如此厉害的人物,居然凭两根手指就能将自己全身劲力打出去的禅杖顶住,而且还纹丝不动,但看到对方有如此厉害的本事却没有向自己反击,一时之间顿时愣住,想了一会后,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问道:“你到底是何方人物?” 紫袍蒙面人冷冷道:“你还不配问,现在就滚吧!若不是你还有价值……哼!别让本宫再次出手,否则你那三百年的道行可就要被本宫收入囊中了。” 无灭老祖闻言大惊,自己与此人应是同一阵营,以前也曾看到过他与天阙千雪相斗的场景,但对方既然敢说这样的话,行事定有古怪,而且就从他方才施展的本事看,与对付天阙千雪的是同一招数,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物,但还是不要纠缠下去了。 不过让无灭老祖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人如此厉害,却只是远远盯着那李天启和周若琳,并不出手呢?这又是为何呢? 无灭老祖想不明白,他此刻也不想这么多了,他没有再说话,突然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了。 紫袍蒙面人忽然撩起右衣袖,露出了右手,但见一股黑气渐渐从他的右手手掌心散发出来,缠绕着他的手腕,那本是青筋突起的手腕,渐渐起了变化,不仅肌肉纹理逐渐显现,更是紧紧撑住衣袖,右手裸露的皮肤颜色也变成黑灰,五指指甲也长得一尺长。 一声响雷从不远处的天边响起,闪电过处,那高耸的山丘上已不见那紫袍蒙面人的身影! 李天启和周若琳只继续往前赶出了三十里地,天上便已蒙上了一大片乌云,眼看就要下暴雨了,而且脚崴之处隐隐开始发作起来,必须得找一个地方歇脚。 一座残破的土城座落在一矮小的山陵旁,虽然看不到有人烟,但至少可以在里面找到避雨之处。 李天启和周若琳抬眼瞧了天空中那压逼而来的雨云,已嗅到雨水的气味,也没敢在多耽搁,便策马奔入土城。 方入土城,那暴雨已倾盆而至。 土城的城墙早已被风沙侵蚀,许多城砖支离破碎,坍塌一旁,里面的许多屋舍也是摇摇欲坠,到处是破洞烂墙,屋顶片瓦均无,而还有些屋子更是只剩下了数根柱子。倒是有间看上去像是祠堂的屋子虽然破旧,但看上去倒是有些坚固,至少从外面看是个可以避雨的地方。 两人也没犹豫,策马径直就从这祠堂的门口进到里面,里面倒是堆放着许多被毁坏的桌椅,地上还散落着许多干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顿时暗了许多。 周若琳甩了甩身上已有些被雨水打湿的衣裳,一瘸一拐地往里走了一些距离,从那些被废弃的桌椅中找到了一张木凳,摆好就坐了下来。 而李天启也已聚拢了一下木条木块,在她面前将火引燃后便也在一旁拉了一张木椅坐下。 借着火光,两人此时才发现,自己受伤的脚踝早已肿得老高,周若琳伤在左脚,而李天启伤在右脚。 周若琳轻轻一笑,取出了两颗黑色的药丸,说道:“这药丸是跌打伤药,只需用水化开,擦拭于患处,只要不是伤筋动骨,很快便好了。一人一颗。” 李天启伸手去接药丸说道:“你帮我打了那无灭老祖,也让我出气了,现在我帮你揉捏吧。” 周若琳的俏脸升起一片红晕,不过还是说道:“好啊。”手一抖,两颗黑色的药丸便落在了李天启的手里。 李天启站了起来,看到屋内有几处正漏雨,便一瘸一拐地走到漏雨之处接过雨水,放在掌心里将其中一颗化开,然后又徐徐腾挪了回来,蹲下便要为周若琳揉捏。 但见周若琳早已将鹿皮靴脱下,褪去白罗棉袜,露出了纤纤玉足,周若琳的皮肤很白,却又白里透红,在火光的映照下,当真是红白相映,楚楚销魂。那因为受伤而显出的一块青紫倒瑕不掩瑜。 李天启本以为为她揉捏脚踝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剧烈跳动,一时居然愣在那里忘了涂药了。 周若琳羞涩道:“你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点?” “是!”李天启被她的话语提醒,猛然回过神来,略显颤抖地将那伤药往她的脚踝处涂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偶有发现 “嘶——”周若琳不禁**了一声,连连说道:“轻点轻点,你别太大力了。” 李天启非常听话地随即减弱了手上力道,小心翼翼地揉着。 “真舒服。”周若琳望着李天启笑道:“哎,别说,你这手还真有些本事,赶明儿你干脆就做这个营生算了,保证能发财!” 李天启苦笑道:“还不知道有多少事要做呢,这个还是算了吧。” 一阵狂风携带着雨点猛然打在了祠堂的四周,一顿噼噼啪啪如炒豆的声音骤然响起,地面上的火苗也被这阵狂风吹得摇摆不定,两匹健马更是受到了惊吓,快步往里面走去。 李天启和周若琳两人都情不自禁地往门外瞧去,只看到外面灰蒙蒙一片,根本没有人影。 此时李天启已在周若琳的脚踝受伤处涂好了伤药,并已助其活血化瘀,然后就开始为自己疗伤起来,他将那药丸化开后,涂抹上去,揉捏了一会,感觉清凉沁骨,刺痛的感觉渐渐消退,果然是灵丹妙药。 就在他弄好自己的扭伤处时,周若琳已穿好了鞋袜,站了起来。 两人的衣裳由于也并没湿透,就着火堆烘烤的这一会功夫,已几近干燥。 “你现在这里疗伤,我到里面瞧瞧去。”周若琳说道,便往里面走去了,里面也是灰蒙蒙一片,墙根更是裂开,长满了杂草。 “这里破烂不堪,有什么好瞧的?”李天启说道,可周若琳却充耳不闻,行动甚是迅速,只是这一会,李天启便只能看到她朦胧的身影消失在了里屋,看来她的脚伤已好了。 她的伤药的确灵验,李天启瞧着自己的脚踝,那肿胀已消退,还感到异常清凉,甚是舒服。又一阵狂风刮来,此次吹得屋内的干草乱飞,火焰也几乎熄灭。 “看到了什么吗?”李天启对着里屋嚷道。 “里面没有看到什么,只是许多坛坛罐罐……”不久,里屋传来周若琳的声音,从这里望过去,还能看到光亮闪耀,看来她正在用那小石子照明。 李天启已感觉脚上已好了许多,便将鞋袜穿好,然后用雨水洗干净手,再在身上蹭了几下,便也往里屋走去了。 他穿过一旁的廊道,经过天井,突然听到周若琳喊道:“这里有好几副画像呢!” “我朝本就是人才众多,有些画像并不奇怪啊。”说话间,李天启便出现在了周若琳所在的房间里。 房间并不大,对着门有一张坍塌的木床,床边有一立柜,看上去成色倒并不十分旧,但柜门已破,从偌大的破洞里面有两个三尺长的滚筒。 周若琳的脚下有一只已被揭开盖的滚筒,那滚筒的开口大如碗,她的手上正拿着一卷展开的画轴仔细瞧着,看来那画轴必然是从滚筒里取出来的。 地面上还有一些已腐朽残缺不全的画卷和圆筒,看起来像是有人曾来此查看过,发现并不是什么宝贝,因此就扔在了地上,久而久之大部分已化成尘土。 “这是什么东西。”李天启凑近来,看到果然是一幅画,画里是一只猛虎猛扑向一位偏瘦的少年,而一戴着斗笠的男子则远远在旁观,倒像是画着一个典故故事。 画像没有落款也没有红印,不知谁人所画,而且由于时间久远,保存不甚,宣纸呈现的画中景象已显黯淡。 “这画作什么意思呢?虽然不知道是谁所画,但运笔娇柔,画风温婉下又蕴含一种逼人的气势,倒像是一女子所画,不过功力却略显不足,并不能与大家相比啊。难怪之前有人看了之后就丢弃了,连偷都不愿意啊。”周若琳笑道,正要将那画扔下,却被李天启接到了手里。 李天启道:“既然我们不要,也不应该扔掉嘛,装回里面,也许那主人哪一天又想起这里了,指不定还会回来取。” “算了,这种画就算是我也可以随便画百十幅的,没有什么稀罕的。”周若琳摇摇头。 “这不是还有几幅吗?我再看看。”李天启将那画卷好,重新装回了滚筒中放回了柜子里,又随手取了一幅,打开一看,果然还是画作,画的却是一位少年与一位年长者在屋内谈话之事,虽然画作不是很清晰,但那年长者似乎有一股王者之气。 “有点意思,单看这画作还不觉有什么,但这人画这些画就像是蕴含着什么典故般。”周若琳笑道。 李天启再次将那画作卷好,放回了滚筒里,再次将另一滚筒打开了,取出了里面的画轴,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感觉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什么。 “这又会是什么呢?”周若琳说道。 “看看就知道了。”李天启边说边展开了画轴。 画轴渐渐展开,现出一美貌端庄,倾国倾城般的女子,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李天启忽然感到已有些不知道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画中之人居然是万馨儿!万允儿万花香的姐姐,也就是传闻中自己的娘亲! 这怎么回事? 李天启此时的手心已冒出了冷汗,那是因为心情紧张才导致的。 “拿着。”李天启将手里的画轴递给一旁的周若琳,便再次翻开那两个滚筒来。 再次将先前那两幅画仔细看了一遍,李天启根本无法想象展现在他面前的一切,这两幅画中的景象,不正是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吗? 那饿虎扑向那少年,而戴着斗笠的男子恰在一旁,另一幅则是少年与长者在屋中畅谈,看那长着的相貌,不正是当今天子吗? 假若这两幅画作画的都是有关自己的事,那么这第三幅画作中的万馨儿抱着的婴儿,难道是寓意着娘亲和自己吗?难道万馨儿确实是自己的娘亲,但年纪怎么相差如此远呢? 其他画作是不是画出了什么呢? 看这些画作的颜色,一定存在了许久,也就是过去所画,难道是有人预见到了自己的将要遇到的事情,所以才画出来的吗? 那作画之人是谁呢? 按照周若琳所说,难道是娘亲所画?她又怎么能预见到呢? 那这些画作是不是完整地揭示了以后的自己遇到的事情? 李天启看着地面上那些早已腐朽不堪的画作和滚筒壳,暗暗有些惋惜,看来画作一定很多,但却有大部分已不可看了。 “怎么了?”周若琳已明显感到了李天启变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让他惊讶的事情,可这两幅画方才不是仔细看过了吗?又有什么奇特之处呢? “你不知道,这真的太神奇了!”李天启说道。 周若琳正色道:“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些画很值钱?” 李天启摇摇头说道:“不是,这画作中的少年是我。” 果然,周若琳感觉惊讶莫名,“啊?是你?这……这怎么可能?你从前在这里待过吗?” “没有,我没有印象,应该没有在这里待过。”李天启说道,“自我记起的事情就是从清水村开始的。我一直在小山村里长大,没有到过这里。” “你是说,这些画中的场景都是你遇到过的?”周若琳问道。 “嗯。当然,这一幅我也许太小,记不起来。”李天启指了指。 周若琳转头看了李天启一眼,说道:“我感觉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怎么又突然冒出了这件事?” 李天启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如若不是翻到第三幅画,也许我也不会发觉这些画与我有什么关系。” 周若琳感叹道:“这……这太巧了。我……” 李天启说道:“对啊,如若不是你忽然说要进里屋看看,我又怎么会跟过来呢?又怎么会看到这些呢?自然也不会发觉了。” 周若琳说道:“这真的很奇妙。我方才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好奇心想看看。可能是方才那阵风刮得有些让人感觉奇怪罢了,我是想我们会不会要在此宿夜,所以就看看周边的环境。没想到却看到这柜子里有东西。” “是啊,谁又能想到呢。”李天启叹道。 周若琳笑道:“看来这是天意。” “嗯。”李天启将那三卷画重新装好,拿在了手里,他指着地面的那些腐朽之物说道:“可惜啊,这些应该还画着什么的,但是却无法看到了。” “是啊,这立柜应该至少能容纳数十只这样的滚筒。”周若琳道。 两人再在这小屋里搜寻了片刻,并没有发现什么,正待要迈步走出屋子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那两匹马嘶鸣的声音,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感到害怕。 “走!”周若琳收起了小石子,光亮骤然消失,她一把拉起李天启就往外直奔,没一会就出到了祠堂。 只见祠堂的大门内已站着了三个身披斗篷的黑衣人,那斗篷的头罩完全遮盖住了头部,只看到偌大的黑洞,却看不到脸庞,不知道是什么人物。 更让人奇怪的是,外面仍处狂风暴雨之中,而他们的身上居然没沾上半滴雨水! 第二百九十七章 画魂守护 李天启将三只滚筒放在了马背的皮革袋里,与周若琳站在了火堆旁。 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三人却不回答,也没有挪动,只是杵在那里就像是三根木头。但李天启和周若琳都感到了从他们三人身上传来的冰凉寒气。 正在这时,李天启忽感右手腕一阵温热,撩起袖口一看,但见那紫檀木佛珠居然红光大盛,这倒是他此前从未看到过的,而且南无阿弥陀佛的字样更加清晰了。 周若琳虽然知道他有这样的佛珠,但也没有看到出现过这种景象,也是觉得奇怪莫名。 那三人在红光亮起的时候,不禁各自后退了数尺。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动呢。”周若琳冷笑道。 可那三人也仅仅只是这般挪动后再无动作,仍旧站在门边,但头罩下那黑乎乎看不到脸庞的怪异还是让李天启和周若琳感到不舒服。 李天启只得再次上前说道:“诸位如是要来烤火,请进便是,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又是什么意思呢?” 周若琳说道:“他们莫不是又是妖怪吧?” “妖怪?”李天启此时再次认真打量起他们来,虽然看上去他们身形都颇高大,但却没有显露出手脚,只是从头到尾都被斗篷盖住,确实不像是一般人的装扮。 就连此刻他两人已对他们有所怀疑,他们也似乎不为所动,还是站在那里。 周若琳突然闪身,出手就往中间之人拍下,但见那人快速举起右掌在自己身前画了个圈,周若琳这一掌顿时被这圈圈格挡,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就像是拍在了一块石板上一般。她一击未中,转而拍向右侧之人,那右侧之人也是依葫芦画瓢,又是拍在了一块石板上一般。 周若琳身形方回,正待试试左侧之人的实力,却未料对方袖口忽然伸出一股寒光,一把利剑直刺她后心而来。 周若琳暗自吃惊,顿时猛然后退,再次回到了李天启的身旁。 她说道:“这三人招式怪异,而且功夫不弱。” “看到了。你可认出他们的出处没有?”李天启知道周若琳对天下武功还是了解颇深,因此想听听她可有发现。 周若琳摇摇头道:“未曾见过。” 这时李天启右手腕的红光之气更盛了,不禁对着那三人挥了挥手,只见那三人身形顿时微微一缩,像是低头回避的样子,再次往后挪开数尺,已达门槛的边沿。 “看来还是你的佛珠有效,弹指之间,他们居然全都又退了数尺。”周若琳瞧了他一眼,笑道,显然并不把这三个人看在眼里。 李天启说道:“我感觉这佛珠今日有些异常,似乎特别活跃。” “那想必是触发了什么。你这佛珠应该是有灵性之物。”周若琳瞧了瞧那三个奇怪的人又说道:“这几个家伙必定不是人,看来更像是某种妖怪。” 其实李天启也早有此怀疑,但一直未得见他们的真容,也不好判断,但如若是妖怪,却为何不动手呢?反而只是挡在了大门前,却又是何意? 思忖之间,周若琳轻叱一声,又再次跳上前去,握住短刀直砍中间之人,那人依旧画了道圈圈,周若琳将手中的短刀一转,变砍为刺,“咚!”一声响,虽然周若琳握刀的手被反刍之力震得有些发麻,却依旧无法刺破那到空气墙。 这时,两侧的人又夹击过来。周若琳见势不妙,再次急退。 李天启也没再犹豫,念咒施法打出一串御剑,那三个奇怪之人再次急忙画圈,悉数将那些奇术御剑挡了下来。 他跟着上前,挥起红光佛掌,一左一右分别击向左右的两人,那三人虽然似乎有些畏惧,但也并没有再后退,因为再往后,他们就要全部出去淋雨了。 只见左右两人各自往一旁躲开,而中间那人袍袖挥动两道寒光闪耀之下顿时现出双剑,齐齐往李天启的头上落下,李天启只有往后退闪。 他方一退缩,左右两旁的人也均各自亮出了一把寒刃,从左右两边夹击而来,差点划中李天启的腰间。 周若琳在后看得真切,趁那中间那人双剑砍落不及撤招,自己的身体又被前面的李天启遮挡住他的视线之机,突然双脚往地上一蹬,凌空飞起,挥拳就往那人头上的百会穴狠狠锤下。 这一招已运用了她十成功力,就算是江湖的高手如中她这招,也必然会登时重伤。 看来那立在中间的人果然没有提防到周若琳会这么快再次攻来,等到他发觉时已来不及躲避。 “嘭!”的一声轻响,那中间之人却像是被锤得粉身碎骨一般,从上而下居然像是得不到里面的身体支撑一般,猛然只剩下了一套斗篷外衣,耷拉在地面。 阵阵轻烟还慢慢地从那套斗篷里散发出来…… 怎么回事?这也是周若琳没有想到的。 但她那一锤下之拳本几乎用了她全身的劲道,十足功力,一时没有刹住身体,顿时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前继续跑了几步,差点没摔出门外。 她身后的李天启也是感觉到十分诧异,那斗篷下的人去哪了?居然只剩下地上的服饰。 一左一右的人看到了变故,不约而同地再次挥剑往周若琳扫来。 周若琳凌空跃起一个鹞子翻身,单脚点在门楣上,借力又弹回了李天启的身边,说道:“果然不是人。” 那一左一右的斗篷妖怪并没有追击而上,反而又像是杵在原地,袍袖的寒芒也顿时消隐。 李天启说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他话音未落,那落在地上的衣服和斗篷却开始缓缓动了起来,逐渐升高,先是出现了两条裤腿,又渐渐出现了腰身……没一会居然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还是黑洞洞的斗篷,不知道里面到底藏有什么。 “居然又复原了?”周若琳也不得不惊讶起来。 李天启对着他们举起了右腕,红光大盛,那门口的妖怪齐齐抖动了一下,便没有了动作。 “他们好像并无恶意,只是守着门口而已。难道是他们自知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再等援军来吗?”李天启对着周若琳说道。 周若琳摇摇头道:“他们就算没有恶意,就算不是我们的对手,不过我们似乎对他们也无可奈何。” 李天启不由说道:“你现在可有认出他们什么来头?断不会无缘无故在此地出现吧?” 周若琳叹道:“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他们的来历,我虽然对江湖门派的功夫有所了解,但对于这种妖怪妖法却不甚了了啊。” “我们不用理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李天启思忖一会,感觉事情蹊跷,既然现在无法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还不如以静制动,看看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也好。”周若琳轻轻一笑,对着那几个妖怪说道:“真是有趣。既然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那就随你们站着好了。” 那三个妖怪果然听话的站在了门口,没再挪动一步。 李天启和周若琳退到了里屋。 李天启说道:“那几个家伙守住门口,目的应该是不让我们离开,不过既然他们没有主动进攻,我们也没必要徒耗精力。这地方并非坚固之所,我们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出去,待会雨停了,也好悄悄走了。” “嗯。”周若琳点点头。 穿过廊道,又回到了那小屋前,他俩穿过天井,往里面走去,没一会就来到了后厅,后厅果然还有一道出口。 只是这出口属于后门,马匹也仅仅能过。 两人看着雨势间歇,一道阳光已从云层中透射下来,雨水必然即将停歇了。他俩又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前面,牵着坐骑的时候发现那三个妖怪还杵在那门口边上,并未有跟来的意思。 “它们也真是奇怪,以为守着前面的大门我们就无法出去了?”周若琳笑道,“难道没注意到后面还是有扇门的。” “赶紧走吧。”李天启示意她先别得意。往往得意之时就是有突然的事情发生啊。不过直到他们牵着马匹来到了后厅,那几个妖怪也并没有跟来,一切正常。两人也渐渐心安。 这时阳光透射下来的光亮越来越光明了,祠堂的后厅也变得亮堂起来。 两匹坐骑忽然慌乱起来,直往后退,本来牵着缰绳的李天启和周若琳全身一震,他俩同时发现了角落里居然有两副积尘的骸骨,如若不是此时光线大亮,而马匹眼尖受惊,他们两人也断然不会发现墙角边这两副骸骨,还以为是破烂的桌椅呢。 地面上也有些残缺的滚筒和腐朽的画轴痕迹,看样子他们也是拿了这些东西想离开的,可却突然遇害了。 只见这两副骸骨边还有锈迹斑斑的兵器,随身将兵器带上的必定并不是普通的百姓。因为这些都是江湖人才用的刀剑。 不过这些带了兵器的江湖人,却又在里遇到什么事情才遭此劫难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 相斗画魂 就在两人正在判断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时,两匹坐骑顿感不安,慌乱的转过身去又往原路退去。 “来了。”周若琳早已转过头去,她发现那三个妖怪此刻又堵在了此处的门口前,依然不动声色。 李天启盯着那三个妖怪冷冷道:“难道这些人是你们杀的?” “这是毫无疑问的了。”周若琳也冷冷道:“看来我们如果不消灭了他们,是出不去了。”她突然往上瞥了一眼,纵身直往屋顶而去…… 周若琳双手护头,意图撞开屋顶的瓦片,她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就连李天启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已见她早已冲天而起。 可三道身影却似乎比她更快,六道寒光齐齐架在她的头顶上方,若她不刹住身形,便会自行往利刃上撞。 周若琳反应迅捷,只是眨眼功夫便挥出短刀,“咣当!”一声架开那寒光利刃,借力刹住身形,又飘了下来。 那三个斗篷妖怪也随着她的落地而又纷纷飘回了门口边。 周若琳此时的脸上已没有了方才那谈笑的神色,说道:“这些家伙反应如此迅速,若不是我时刻提防,差点就遭殃了。” 李天启说道:“嗯。这些妖人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威胁,但我们只要想逃出这里,他们出手必是狠招,根本就不会在乎。我们还是小心为好,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好对症下药。” “好。只有这么着了。”周若琳叹了口气,她瞧着马背上斜插着的油纸伞说道:“若不是我的法器受损,凭这些妖怪岂能拦我?” 李天启也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不过他留意的却不是油纸伞,却是自己坐骑皮革袋里的那三只滚筒。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几个滚筒?”李天启若有所思道。 “滚筒?你是说里面的画轴?”周若琳问道。 李天启点头道:“对。本来在这里看到这几幅画已经感觉到奇怪了,这时又冒出这样的妖物出来封路,不得不让人联想啊。” 周若琳细思之下也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想想也是觉得有道理,不然为何我们入得这祠堂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异动呢?这一切怪事好像都缘于我们发现了这些画。” “你留意一下他们。”说完,李天启跑到那坐骑旁将那几个滚筒取了出来,又走回了周若琳的身边,盯着那三个斗篷妖怪轻轻说道:“他们可有异动?“ 周若琳摇摇头道:“没有。” 李天启看了看手中的滚筒,说道:“哎,你别说,你看现在这里有三只滚筒,滚筒里有三幅画,而他们也是三个。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 “难不成他们是守护画的妖?”周若琳脱口而出。 李天启心中一动,那五灵珠不是也有守护神吗?指不定这些画也是如此,只不过并不知道这些画作到底是谁人所画,居然有如此神通的本领。多年前便画出了自己以后的事情,那不正是预知的能力吗?而且假若眼前的三个妖物也是画作的守护者,那此人的确是鬼斧神工了。 此人到底是什么人呢?李天启冥思苦想,难道是那蓬头老者吗?不然又为何他所赠的紫檀木佛珠在此刻会熠熠生辉呢?而且蓬头老者还有可能是天机神算,这样想来,要事先料知自己的事情也并非不可。 “就算是这样,我们现在也要想出个办法离开这里才行。不然我们可要被他们一直困着了。”李天启说道。 “这好办。”周若琳从李天启手中拿过其中一只滚筒,取出了里面的画卷,嘴里念念有词,甩手一扬,那画卷顿时燃烧起来。 只见对面右侧的斗篷妖怪忽然全身冒出了阵阵浓烟,袍袖一挥,两把寒光剑骤然往周若琳身上刺来,而其他两个妖怪也跟着同时分两路往周若琳袭来。 周若琳不敢怠慢,顿时将那画卷扔在了地上,迎敌而上。 李天启并未料到周若琳会烧画,一时却怔在了原地,此时更见那画卷燃烧着掉落了地面,而三个妖怪已向周若琳冲来。 “退!”李天启看到周若琳已被三个妖怪围在中间,不禁呐喊了一声,他将手里的滚筒扔在了地上,挥出双掌往其中一个妖怪的后背打去。 那妖物似乎背后有眼,登时闪身躲开。 周若琳趁势从被围的中部冲了出来。 那浑身冒烟的妖怪跳落在正在燃烧的画卷旁,一挥袍袖,熄灭了焰火。而就在此时,这妖怪身上的衣物和斗篷都已破破烂烂,身形与方才相比也矮了一截。 这三个妖怪一改不主动出手的情况,缓缓向两人逼近。 “事情有变,看来你的处理激怒了他们,小心应付。”李天启说罢,紧跟着脚踏罡步,为两人都穿上了甲衣。 就在说话间,三个妖物已向他两人攻了过来,李天启拍出红光佛掌,那些妖物起初似乎甚是忌惮,但现在居然也是全然不顾地样子,在身前画出圆圈挡下了他拍来的两掌。它们藏匿在袍袖下的寒光剑也在此时齐齐攻出,分上下路直往两人打来。 周若琳和李天启顿时只好往后躲避,那满是破衫烂衣的妖物似乎有些愤懑,突然脱离其他两妖的身旁,飘身上前,在胸前两剑交叉,忽而各向两人分开砍出,两道劲力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李天启已全力躲闪,但身法毕竟受限与自己的内力,稍稍还是慢了一些,所幸身上的铁甲衣挡了一剑,但那甲衣受到利刃重击之下顿时也是四分五裂,消失于无形,迸射出一片亮光。 周若琳虽然没料到此怪会突然只身向前,但内功深厚反应颇快,已提气往一侧躲闪,险险躲过了砍来的剑锋。 那妖怪一招得手似乎有些得意,却不料此时周若琳已趁机反攻过来,这一切只是发生于电光闪石之间。 那妖怪还未及反应,便被周若琳短刀刺穿头部的位置。 那妖怪顿时又像前番那中间的妖怪般,本来被灵力支撑起来的衣物缓缓落地,摔在一旁。周若琳再次施法将地面上的那副未烧尽的画卷点燃了起来。 这时剩下的两个妖怪又挥舞着双剑直往他两人扑来。 李天启和周若琳抖起精神,返身与那两妖怪缠斗。 双方打了好几回合,地面上那被点燃的画卷渐渐燃尽,飞灰飘散一地。自此那些破烂的衣裳再没有灵力撑起来。 然而与他两人对阵的两个妖怪的身形忽然暴涨,而且出剑的寒气更重,就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什么强大的灵力般。 李天启本就感到了气力不继,这时更难应对,一时之间,只剩下腾挪躲闪的力气了,根本无暇展开攻击。 旁边的周若琳情况还好,但也有些心浮气躁,打斗了这许久,她硬是没有将眼前的敌人收服。 “嘶——”一声清脆的响声,李天启的衣裳被寒刃划破一道一尺长的口子,连腰带都被划断了,裤头一松,直往下落,他顿感难堪,马上双手揪起裤头,他本就吃力,现在状况更是危急,他唯有苦苦支撑。 周若琳听到声音,一瞥之下看到了那一幕,顿时面色绯红,她挥出短刀,架开了当前的妖怪,然后起跳双脚踢向趁势往李天启砍来的妖怪。 那妖怪并未躲闪,硬是受了周若琳踢来的双脚,登时身形一抖,衣服里的灵力躯体登时化开,那衣物在空中飘出一尺后登时又变了回来,勉强站稳。 “快!”周若琳急道:“看来它俩的灵力又得到加强了,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对付不了。” 李天启撕下一条布带,且当作腰带在自己身上围了一圈,绑紧这才解决了尴尬的局面,再次施法穿上了甲衣。 这时那两妖怪又扑了过来,李天启和周若琳只得各自躲开。 “只有一个办法,将那滚筒放回立柜里,否则这些东西势必要一直追着我们!”李天启忽然灵光一闪,既然事情出自这些画卷,那么立柜一定是个存在封印的地方,所以这些妖怪才不会轻易出来。既然如此,只要将这剩下的滚筒放回原位,估计就可解目前之围。 “好!我吸引他们,你趁机将那两个滚筒放回去!”周若琳嚷道。 周若琳看准时机,快速跃到李天启身前挡着,然后双手运起灵力,带着闪耀着的蓝光,左右开工分别向两个妖物打去,那两个妖物侧身躲开。 李天启趁势向一侧翻滚,疾跑一丈多,将那两只滚筒抄在手里,也没有停留,往那小屋飞奔而去。 那两个妖怪像是知道了什么,同时撇下周若琳不顾,“嘭嘭嘭……”双双直往李天启身后追来,它们此时身高约丈余,腰圆体阔,并排而奔,廊道并不宽敞,顿时被撞得墙砖飞溅,梁柱摇晃。 周若琳急忙跟上,连连拍出数掌,但它们却不理不顾,犹自往李天启身后追击。周若琳拍出的数掌虽然击中,但似乎并未起作用。 李天启感到有些脚软,这一番连续打斗已令他疲惫不堪,内力耗尽。 四道寒光从那两怪的袍袖掷出,直往李天启身后打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修复法宝 李天启顿感一股巨力从后面穿入,背后一痛,身体猛然往前冲出数丈,落地之后差点没将手里的滚筒给扔出来。 他眼睛一扫,看到落地之处恰好是那小屋,便就地往里一翻,便进入小屋里,然后快速将那两只滚筒放进了立柜内。 再回头看时,那两个巨怪已挤破墙壁闯了进来,与自己的相距不到一尺,那头罩下黑乎乎的怪异冒出了阵阵黑烟,好像有冤魂在叫着,两妖的身形也开始摇摆晃动起来。 周若琳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没有动弹。 李天启咽了一下口水,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两妖渐渐透明,消失了,终于松了口气,右手腕的佛珠光华也是逐渐黯淡,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周若琳也是香汗淋漓,她说道:“没想到这三个妖物如此难缠,我看就算是那无灭老祖也不过如此。” 李天启本是挨着那立柜,回过神来后便将那些柜门打开了,再仔细观察一番,看到那柜面上的灰尘已被自己的衣服蹭去一大片,显现出一些符文咒法来。 “你看……这些……”李天启招手让周若琳近前看看。 周若琳走近一看便说道:“果然有些伏笔啊。方才我们并未将这柜面擦干净,想必是年月太久,灰尘太厚了。” “嗯。我们方才遭遇的那一幕便是那些盗画之人遇到的情形了,只不过我们比他们更好些。所幸我们没有拖下去,否则精疲力竭根本就不是那几个妖怪的对手。”李天启此时的气息才渐渐平缓。 “是啊。本来以为是没有威胁的,谁知道真正打起来会如此艰难。不过这也看出,这些也不是什么妖怪,而是咒法召唤的召唤神画魂。”周若琳道。 “画魂?”李天启疑问道。 “对。我现在才想起来师父曾无意中说起过这样的事情,世外高人的确是可以这样施法的,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或者是刻意让取之之人留意,因此虽然施法的用意原先可能未必是用于阴谋,但假若取之之人修为浅而又想带走东西,那就是要付出代价的。除非能勘破此种缘由。至少我们做到了。”周若琳缓缓说道。 “是啊。开始的确有些麻痹大意了。”李天启道。 “我们现在还是接着赶路吧?这一会已是傍晚时分了,如若没有估算错误,至少还有二十里路程呢。”周若琳建议道。 “嗯,也好。”李天启看了一眼滚筒,说道:“我还真不想将它们放在这里,也许还藏着什么秘密在画里呢!” 周若琳苦笑道:“我可不想再来一趟了,连我这样身手的人都疲于应对,你就算再将它放在这里百年,估计也没有人能拿得走。” “理是这么个理。”李天启问道:“你说假若我们不敌他们,那这些落在地上的画卷会如何呢?” 周若琳摇头道:“当然是随着岁月化作尘土了,那么守护它们的召唤神画魂也将随之消失了。” “嗯。”李天启若有所思道:“也许这土城之所以荒废,指不定还与这些召唤神有关呢。” “也许吧。”周若琳叹了口气,“不过通过这件事,我倒有些想法。” 李天启说道:“你想到了什么?” 周若琳说道:“当时我遇到你的时候是为了找天机神算,当然也是由于那凌天洞主所编的谎话,不过这天机神算的确是神人,我想这些画是否她所画呢?” 李天启说道:“你曾说画作之人是女子,难道天机神算是女子吗?” 周若琳瞟了李天启一眼,努嘴道:“怎么?你凭什么认为天机神算一定是男子呢?” 对啊,凭什么认为天机神算就是男子呢?难道是先入为主的想法在作怪吗?因为蓬头老者毕竟就是男的啊。假若天机神算是女子,那蓬头老者就必然不是天机神算了。那他又会是什么人呢? 李天启哂然一笑道:“的确不敢肯定。看来你所想的也与我所想的差不多。这画真的极有可能是那天机神算所画。不过画此的目的是什么呢?” 周若琳直直望着李天启道:“那就看你身上到底藏有什么秘密了。况且在那三个画魂出现的时候,你那紫檀木佛珠可是大放异彩啊,这必定有什么联系。” 李天启说道:“嗯。这也是我想不透的地方。” 周若琳说道:“那凌天洞主曾说起过佩戴此佛珠之人是那了凡师太要找的,而佛珠又不是你之物,而是有人所赠,那么赠你此物的人也许就会知道此事,只要你能找到他,想必就算不能清楚真相,也必定知道个一二。总之,线索始终是有的。” “聪明。”李天启笑道:“你有时让人感觉太聪明了,似乎看透了一切,会让人有些担心。” “是吗?”周若琳俏脸一红,嗫嚅道:“我就怕太不聪明了,给人骗了。不过如此小心,还是被那凌天洞主给耍了个团团转!” 李天启说道:“这事情本也不怪你,她运筹这么久,而你却是要在短期内立功,自然容易上当。不过俗话说善恶有报,她如果为了夺取灵珠而为非作歹,始终是善恶有报的。” 周若琳浅笑道:“天道循环,你什么时候也信佛了?不用善恶有报,只要让我再遇到她,自然要她自食其果!” 虽然周若琳说得很轻松,但这话让李天启不禁又想起了她那冷酷的一面,此时望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他内心却没有像她那般轻松。 李天启看了看立柜,说道:“既然无法取得这些画,那就让它们留在这里吧。以后想到办法了再取。” 周若琳说道:“你取这些画做什么?你也看到了画里的内容,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并没有什么价值了。” 李天启说道:“假若可以取走,自然取走比较好啊。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信息。” 周若琳叹道:“假若我的法器没有被毁,倒是可以试试,说不定能将那画魂给吸了进去,自然就轻松许多了。我想这些召唤神也对付不了厉害的人。” 李天启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修复和田玉簪子的事情,虽然此刻疲惫,但不妨一试,他说道:“我可能可以修。要不今夜我们在此借宿,我也好为你修理法宝?” 周若琳诧异地睁大眼睛道:“你懂修?不可能吧?那你为何不早发话?” 李天启笑道:“我只是试试,也不知道是否可行。” 周若琳的眼波流转,笑道:“那有何难,试试便是。反正我也不急着赶去那大营,而且大营如何情况还未得知呢,这里还是比荒郊野外好些吧。” “那好,我尝试帮你修复,此刻雨已停歇,你看看能否在附近找到些野味,我们今夜暂且在这祠堂里借宿吧。”李天启说道。 “好。有劳你了。”周若琳赶紧从皮革袋里取出了油纸伞和一些碎片,一并交到了他的手里。 李天启将那油纸伞接到了手里,很沉,并不像普通的油纸伞般轻巧,而且伞柄感觉温热,而伞架却微微感到一股凉意。 李天启不禁冥想起来:那一夜十指是忽然冒出淡淡的白光的,然后又情不自禁地念出了《道德经》的一句话——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虽然未念全,但打碎的茶杯却自行修复了,最后取出了断裂的和田玉簪子,手上白色的光华也让簪子开始自行拼凑起来,居然就修复了。至于这现象是怎么开始的,现在连他自己也并不清楚。 想到这里他又依葫芦画瓢,但一连念叨了几次,却没有看到任何变化,那破伞还是破伞,虽然冷热之感还时有时无,却没有看到任何修复的迹象。 李天启也有些无奈了,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心不诚?可当初十指又是如何突发亮光的呢? 按照了凡所说,自己是中了她的定神香后曾昏睡过去,但如果要事件重演,寻找答案,那此时又去哪找定神香呢? 李天启不禁拍了拍脑袋。 “你在嘀咕什么呢?这伞本有十三道阴阳之气,的确比一般的伞会重上许多。这点你不用奇怪,只不过你要怎么修呢?”周若琳似乎看出了李天启的觉察之意,便点出了那阴阳十三幡的奥秘,她却不知李天启已开始尝试修复了,只不过却未成功。 “我其实也不知道,只是想感受一下,看看能否调动我全身的灵力将它修复好。”李天启极力回想自己当初修复和田玉簪子的细节,看看有否遗漏,可再无发现,“现在天色不早,你还是快些去寻些吃的东西吧。不然我们两人可都得饿肚子了。” 周若琳瞧了一眼天色,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出去,你用点心思,看看能否真的修好我的法宝。如真的可以修复,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李天启微微一笑道:“我尽力而为吧,容我再好好想想……” “嗯。那我出去了。”周若琳点点头,便要飞身出祠堂。 “等等。你有没有迷魂香或者什么让人睡觉的药粉?”李天启忽然叫住了周若琳。 “这是何意?”周若琳虽然笑问道,不过还是取出了一个小袋子,抛给了李天启道:“这是安宁散。睡不着可以试试,不过没到睡觉的时候你可别乱用。”说罢便出了祠堂。 第三百章 寒热交加 李天启将那小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些粉红色的药粉,还有着淡淡的水蜜桃味道。他倒了些在手上,想了想便放进嘴里,那些药粉入口即化,满嘴飘香,但他却不觉得有什么反应。 难道是药量少了?他又倒了一些,再次放进嘴里,但还是没有反应,他索性将那小袋子的药粉全都倒进了嘴里,然后随手将那小袋子掷在地上。 他闭上了双目,运用丹田里的内力催化肚子内的药粉,渐渐感到了肚内开始有了些温热之感,一团暖流渐渐随着真气流转起来。 片刻后,他感觉身轻如燕,如在云雾中,勉强走了两步,却又感到头重脚轻,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昏昏欲睡。 这安宁散看来也极其厉害,由于担心药力过猛导致自己突然昏睡,此刻他不得不拼命抑制住自己昏昏欲睡的感觉,看了看双手,却还是没有发出什么光亮,他双手对着放在地上的油纸伞,心里默念着那段话。 渐渐地,油纸伞变成了多把,而自己的手也变成了六双,而且看什么都像是叠影重重。李天启晃晃头,可意识却更模糊了,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修复啊,为什么还不修复,他在心里呐喊着…… 这时但见他双手十指再次冒出了淡淡的白光,那些白光徐徐落下,缠绕在那油纸伞和碎片上,将它们托举起来,双掌之间更是白光闪烁,茫茫然交织着…… 李天启突然感觉很冷,睁眼一看,自己所在之处居然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抬头往天空上看去则是一片黑茫茫,看不到任何星辰,但说是黑夜,却没有黑夜的感觉,因为他很清晰地看到地面上是一大片厚厚的积雪,这在黑夜中是无法看得清的。 李天启哆嗦着,盘坐在雪地上赶紧运起内功之法,这时全身的真气开始流转,在运行大小周天两个时辰后他才顿感暖和了些。 而这两个时辰早已令他被积雪覆盖了大半个身体。 他从雪堆中站了起来,拍打着,抖干净了身上的积雪,随便找了个方向便往前走去。 黑茫茫的天空下着鹅毛雪,而四周除了雪地,根本无任何参照之物,他根本不知所处在什么地方,什么方向。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来到了这里呢?难道是吃了那药粉,被周若琳趁昏睡带到了这里?李天启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已走了好长一段路,可前方就好像无穷无尽般,任凭他怎么走就是看不到其他东西。 狂风肆虐,大雪纷飞。 “笑修罗!”李天启喊了一声,“你在哪?” 除了风声给予他回应外,根本没有其他响应。 “笑修罗!”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忽然天上巨响,数块如圆桌大小的雪团突然往下崩塌砸下,“轰隆!”一大团雪团砸在了他的身旁,让他都感到了地面的震动。 他抬眼望去,此时更有无数巨大的雪团纷纷砸下,此情此景不禁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密密麻麻纷纷落下,下起了雪团雨般。 李天启不敢掉以轻心,左右腾挪,在砸下的雪团中连续躲避了近半个时辰,这场雪团才告停歇,而此时的雪地上已经隆起了一大片小型雪山。 而他每迈出一步,便会深入雪地三尺深,就算他人高马大,行走也甚是不便,然而这还没让他感到灰心,让他失望的是就算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看到尽头的迹象,而仍旧身处白茫茫的雪地里。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周若琳呢?她又去了哪里?经过这次雪团袭击,李天启便不再敢大声喧哗,他担心无谓的嚷叫又会招致莫名其妙的打击。 自己明明记得是在废弃的土城修油纸伞的,怎么会在昏睡之后就到了这个地方?李天启怎么想都没想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有人带他来这里,也总要给个说法吧?可现在他连块石头都没看到,在雪地上连株树木也没看到过,这不得不让人感到纳闷。 这么一会功夫,他方才由于要避开雪团而奋力拼搏所流下的汗水已开始冰凉起来,他不禁打了寒颤,暗暗再次运起了真气,循环行走手脚之中,才略微感到了舒服,可天上那飘下的雪又渐渐变成了冰雨。 相比之下下雪还好,这下冰雨可就让人难受了,此处无遮无掩,根本无法躲开,身上的衣裳不仅要被淋个湿透,而且还会马上变成冰块。 没一会,李天启身上已彻底被淋透了,表面的衣服已被冻成了冰块,身体也变得重了起来,行走更是不便。 地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更显寒冷。 此时就算催谷内力真气运转也不济于事,他的手脚都感觉到了麻木刺痛。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燃!”李天启忽然施法对着自己身上燃火,但那火光也只是稍纵即逝根本不起作用。 冰雨哗啦啦直下,李天启已不想再走了,他停了下来,气喘如牛。只是这一会,他却又感到天气转暖了,而雨水又渐渐稀落了。 那本是黑暗的天空泛出了淡淡的红光。 他的手脚也开始从被冻的麻木的状态中又渐渐恢复了正常。 这又是要怎么样?李天启本能的反应告诉他,这里充满了奇怪的现象,方才还是寒冷的天气,现在已渐渐有了暖意。 迎面吹来的不再是寒风,而是带着暖意的气流。 那本是厚厚的积雪之地,现在却化成了一大滩水,往两侧流淌而下。 积雪化开后,李天启这时才看到,原来自己就像是行走在屋脊之上,而两侧都往下倾斜的地面。 雨水和积雪所化开的水汇集在一起,渐渐流开了,原来被积雪所覆盖的地面也露了出来。 他抬头往四处看去,依然是看不到边,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微红的天空也渐渐变得耀眼,微红也渐变成赤红之色,而就像是转眼间,方才还是到处是雨水的地方,此时却是干燥一片,地面上的土地就像是块黑色的岩石,不仅烫脚,而且还坚硬无比。 李天启感到身上的衣裳渐渐从浸湿的状态变成了干燥,而且还开始发烫起来,双目也由于天空的赤红和地面的滚烫而感到炫目而难以睁开,眼泪也不由流了出来,但流出眼眶便已变成了水汽。 而双脚能凭着靴底感受到地面的滚烫。他此时已想再走了,因为再往下走也是没有方向的,不如就在原地想想这地方到底是哪里? “嘭!嘭!”两声巨响从附近地面传来,紧接着的是骇人的震动。这一下突然的情况让李天启有些措手不及,立足不稳,差点摔落地面,他双手撑向地面,灼热之感立即从手掌传来,他赶紧借力站起撒手,这才避免被烫伤。 还未等他站稳,两条火龙已迎面向他袭来,那两火龙足有十数丈长,呼呼吐着火蛇,脚踩火云,全身带着无数焰火,甚是神气。 火龙还未到,李天启便感觉眉毛都要被烤焦了,他此时拼尽全力施展出凌空虚渡的轻功,凭借乾坤一掷的身法躲闪腾挪,险险躲开了两条火龙的攻击,只是这一动作让他感到自己已被烤干了一般。 那两条火龙一击不中,双双在空中爆开,两团火焰爆射开来,差点让李天启全身的衣裳燃烧了起来,所幸他反应及时,快速穿上了铁甲保护。 只是这以后,四周又恢复到了平静的情景,只剩下李天启独自一人在这里忍受着难耐的折磨。 到这个地方之前我在做什么?不正是修复周若琳的法宝阴阳十三幡吗?李天启喘着粗气,快速地在脑海中想着此前的事情,这一片刻他顿时领悟了,这一会寒冷一会炽热的感觉不就正像是阴阳十三幡的气息吗? 难道我被吸进里面了?李天启想到此处,不禁暗吸了一口冷气,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既然这法器已经毁坏,怎么这里面还是如此厉害呢?况且还有十三道之多,难道我方才经历的只是其中两道关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怎么才能出得去呢?想到这里,李天启也感到恐慌起来,因为光是这两道关他就已经对付得精疲力尽了,如果后续还有,那又怎么应对呢,而此时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就算能坚持,但这里却没有任何食物,又该如何办? 所有问题都在李天启的脑海中飘过,但他却找到头绪。 “笑修罗!不,周若琳!周若琳!你能听得见吗?你能告诉我如何出得去?”李天启大声喊了起来。 他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了,毕竟他是为她修伞的,假如她回来不见他,自然会寻找,指不定就会听到他的呼声,但他也记得,周若琳曾说过如果是被吸进伞里的,一般是听不到声音的,所以在遇到嗜血圣姑的那天夜里,她听到油纸伞里传出嗜血圣姑的声音却觉得奇怪。 不过他现在已无其他办法了,只能试试。 周若琳会听见吗? 第三百零一章 寻仇上门 李天启感觉自己全身晃动了起来,像是被一股力量环抱着,但他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 “周若琳!你听到了吗?”李天启眯着眼睛再次对着天空喊道。 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此时天空那刺目的亮光渐渐淡去,让他双目感觉好受了许多,那燥热之感也开始慢慢变化,似乎感觉到了清凉。 难道又要开始寒冷了吗?李天启心里想着。他此时还是感觉自己的身躯被一股力量包裹着,一时却又挣脱不了。 “周若琳!”李天启又叫了一声。 让人感觉到神奇的是,这时天空渐渐幻化出了一张美丽的脸庞,这不正是那周若琳吗? 李天启顿时高兴起来,举起双手挥舞着:“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然而他却始终再也挪不开脚步,就像是那股力量摁在地里一般。 李天启不禁着急起来,拼命挣扎…… “喂!你怎么了?还不醒?”周若琳半抱着李天启,轻轻推着他的肩膀道。 李天启徐徐睁开了双眼,侧脸往周若琳看去,却发觉自己与她的脸颊近在咫尺,而他的嘴唇边也碰到了她的俏脸,一股芬芳也飘入了自己的鼻头,感觉舒服极了。 原来方才那真是个梦!李天启挣扎着要起来,却还是感到头重脚轻。 “你将这个药全都吃了,又是为了什么呢?”因为李天启方才那不经意地触碰,周若琳脸色绯红,怕被他发现自己正心如鹿撞,便赶紧岔开了话题,此刻在他眼前晃着那个小袋子,不解地问道。 “我……”李天启扭头往下看到了地面上的油纸伞居然已经恢复如初,有些吃惊。 周若琳笑道:“谢谢你啊。” “我……修的?”李天启此时也精神了许多,他坐了起来,双手将那油纸伞捧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果然那破损的地方已经修复了,就连伞骨也修好了。 周若琳乐呵呵地站了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油纸伞,默念几句口诀后,那油纸伞顿时蓝光烁烁,熠熠生辉,“瞧!法宝已经无恙了。” 李天启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方才的种种,虽然已修复好,但是如何做到的,他却不知道。 “你方才在梦中叫我是什么意思?你又为何要将这药全吃了?直到此时你还未回答我呢?”周若琳看似笑问,却又一脸地严肃。 “哦,我有些迷糊了,也许是因为修你这宝贝,所以耗费许多真元之故。全吃你这药也正是为了修复你的法宝啊。”李天启说道。 周若琳笑了起来,“真没听说修法器要吃这药的。无论如何,你帮我修好了这法器,我还是得感谢你的。说吧,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帮你忙。” 李天启摇头道:“小事一桩,如果是为了找你帮忙才帮你修复法器,这也太显得我势利了。况且你也是跟我一起来才会遇到无灭妖僧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当真是心里话?”周若琳眨着美眸问道。 “当然是心里话。”李天启说道。 周若琳呵呵笑着,默念咒语,油纸伞居然消失了,然后她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来填填五脏庙吧。” 李天启这时才闻到了肉香,现在才发觉天色已黑,篝火熊熊上正烤着一只兔子。看来这一昏睡也过了些时辰。 周若琳走到篝火旁,取出烧烤架,撕下了一块兔肉,将这块兔肉递给了李天启。 “谢谢。”李天启接到手里,忙不迭的咬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他的确饿得发慌,兔肉下肚便感觉舒服许多,精神也为之一振。 “慢点吃,还有一只呢!”周若琳轻轻笑道,也开始吃了起来,不过她却斯文了许多。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天启咽下了一口兔肉。 周若琳说道:“方入戌时。你昏睡应该已有两个时辰了。” “原来这么久了。”李天启点头道,又撕开了一块兔肉。 周若琳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嘴里的兔肉说道:“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修法器,真让人大开眼界。” 李天启哂然一笑道:“也仅此而已,与你相比,这点本事却不算什么。” 周若琳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我总是觉得你像是深藏不露,有些事情并未真说了出来。”她并非第一次看到李天启的奇怪表现,因此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只不过李天启虽然知道她此话的含义,但他却又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祠堂门口突然闪进了三条人影。 周若琳定睛一看,却是此前在南诏十里香客栈出现过的黎氏三凶。 矮胖的老大黎田额头冒汗,气喘吁吁,中等身材的老二黎民也是一脸惨白,身上背负着五短身材的老三黎树紧紧跟在黎田的身后。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但却感到似曾在哪里见过。 黎田一眼看到了周若琳,便急忙上前拱手道:“真是天助我也!笑修罗,请帮忙御敌!” 周若琳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三个,站起来问道:“你们几个怎么会在这里?” 黎民将黎树放在墙边,撕开了他的手臂上的衣裳,只见黎树的整条手臂都是青乌一片,像是中了剧毒。 李天启终于想起来了,这几个人就是在南诏十里香遇到的那几个厨子,但这样看来,周若琳与他们居然认识!而且看情况还有些渊源的样子。 黎田道:“不知怎么的,南诏一别后,那伙白衣教的人很快就查到了是我们施放的酥筋丸,正追杀我们呢!” 李天启心想,原来是他们暗中在那些饭菜里动的手脚,这才使白衣女子百慕贞、方静、冯芸等人被麻翻了。 周若琳冷冷说道:“那你们怎么不去其他地方,偏偏往这里来了?那不是向别人宣传我教欲与你们联手吗?” “这……”黎田为难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我们正是赶去前面的边陲小镇黔川镇与你会面的。我们帮主……” “别乱说。”周若琳连向黎田打眼色,示意他有外人在场。 黎田也知道李天启在场,不过他见过这青年汉子,以为这青年汉子必定和笑修罗的关系熟稔,因此情急之下才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会面之事,但回想周若琳这段时间的表现,好像并非只是单纯地陪他走这一遭,而且她的目的地是边陲小镇黔川镇,假如是这样的话,倒也符合她的个性,毕竟没有目的的事情她总不会去白做的。 黎田看了一样正在为黎树准备疗毒的黎民,不禁再次向周若琳急道:“请笑修罗念在我们即将联手……咳咳……不是,即将……唉……请务必要出手相助,否则我兄弟三人就要在此了账了。”此人说话已经口不择言,想尽快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又看到了周若琳双眸透射出一股杀气,又顿时改口。 周若琳瞧了李天启一眼,转头对着黎田道:“一切均未定数,你也不用乱说话。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应该的,只是谁将你们逼到此种境地?” “是我们!”随着一声清喝,一伙白衣女子陆续踏进了祠堂中。领头之人正是那百慕贞。 百慕贞望着周若琳冷笑道:“山不转水转,我们又相逢了。” 周若琳见识过这女子的坚强,也不敢轻敌,淡淡说道:“原来是你们啊。没想到黎氏三凶这么不堪一击,连白衣教的喽啰都招架不住。” 黎田一脸惭愧的样子,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 百慕贞身后一行八个人,皆是一身白衣手握长剑,一字排开,威风凛凛地对着周若琳等人。 百慕贞说道:“你们可以联手一起上,要是你们能逃脱,就算你们厉害。” 周若琳说道:“我们?我笑修罗可不会与他们黎氏三凶联手。” “笑修罗,你?”黎田似乎有些意外,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正盯着周若琳。 周若琳鼻头轻嗤了一声,说道:“黎氏三凶,你们也太大意了,自己做事不干不净,这与我笑修罗何干?别有事就往我身上推。这是你们自己的恩怨。” 百慕贞冷笑道:“这也的确像是你的作风,过河拆桥之事也屡见不鲜了。虽说在那十里香下毒的不是你,但你也脱不了干系!” 周若琳冷冷道:“我并不用与人联手,等你便是。” “笑修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兄弟?”黎田怒道。 可周若琳却像是充耳不闻般,兀自走到了李天启的身边。 黎民突然喊了声:“大哥!三弟他……” 黎田回头瞧着黎树的面色如纸,气息微弱,受伤的手臂肿得老大,一时气急攻心,差点晕过去,他缓了缓气息,反手将插在腰间的杀猪刀取了下来,恶狠狠地道:“看来这世上靠的是自己。二弟,这里我们只有硬拼了。” 百慕贞说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既然擅长下毒,我也只是以牙还牙而已。” 黎民也站了起来,同样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杀猪刀…… 第三百零二章 偶遇和尚 屋内的气氛让人感到杀机四伏,数月前他们一众人在南诏的十里香客栈相遇,数月后却又在大唐境内的这所祠堂中相遇,然而许多人的心境却已与当时有所不同。 黎田和黎民恶狠狠地盯着周若琳,似乎对她过河拆桥的行径感到异常地痛恨,不过他们现在急需对付的是穷追不舍的白衣教。 百慕贞却像是根本没有将他们看在眼里,而是说道:“五毒帮素来与白衣教没有恩怨,虽然经由你们下毒,但必定是受人指使。既然这样,现在我改变了主意,你们只要说出五毒帮为何会与这笑修罗的巫月教有联系?我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 黎田冷笑道:“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孩童吗?来吧,就算不敌,也至少拉多几个垫背的。” 百慕贞冷冷道:“我看你一个也拉不到。” “是吗?那就看看。”黎田对着黎民使了个眼色。 两人突然大吼一声,冲了出去。 然而让他人都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并没有冲想百慕贞,而是往一侧突然窜到了周若琳身边,一左一右,两把杀猪刀急砍而至。 周若琳本来只是想看看热闹,伺机观察白衣女子百慕贞的功夫套路,万万没有想到黎氏兄弟会向她攻过来。 但她毕竟修为了得,虽然是仓促应战,但并没有自乱阵脚,她一把推开李天启,随即一个后翻躲开了那两人的进攻。 百慕贞身旁的女子要挥剑出击,却被她拦下了,她笑道:“你们急什么,这不正上演一出过河拆桥被寻仇的故事吗?我们又何必插手呢?” “是!”众女子齐声道。 周若琳挥袖拍开黎民砍来的一刀,然后短刀出鞘,架住了黎田凌空跃起的跳斩,举脚一踢,踢在了黎田肥胖的大肚腩上,黎田闷哼一声,退了数尺。 周若琳趁机道:“你们两个做什么?” 黎田道:“我们平生最恨的就是不讲信用之人!而你恰好给我们上了一课!纳命来吧!”边说边左右开工,一把杀猪刀被他挥舞得呼呼生风。 黎民也怒道:“本想着有帮手可共同对敌,却不料你比敌人更狠,居然落井下石!”他看到他的大哥再次向前,也不敢迟疑,跟着挥刀而上。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黎氏三凶的为人,但光是听他们的称号便觉得这些人十恶不赦,而且他们方才一动手不往敌人身上招呼却扑向他们两人,可见也是狗急跳墙,想拉人垫背,此刻眼见他们要伤害周若琳,便脚踏罡步,施法给周若琳身上穿上了铁甲衣。 黎田看到周若琳身上穿上了甲衣,便知道是这青年汉子施展的法术,便虚晃一招,趁势往李天启身上砍来。 黎民与他大哥像是心有灵犀,也趁势后退,一个横刀急砍,划向李天启的后背。 李天启没想到他两人居然会突然舍弃周若琳而向自己攻过来,也急忙躲闪,没想到闪身之际,后背已经撞上了墙面,再无腾挪空间。 黎田趁势飞身而上,双手握刀,欲往他的头上砍下,黎民攻击李天启的后背没有得手,见状更是飞刀出手,往李天启的身侧打来。 现在李天启既无法向后跃开躲避,又来不及往前跳开,一时陷入两难之地。 周若琳身形甫快,手中短刀脱手而出,“当!”一声脆响,飞在空中的杀猪刀和短刀碰撞在一起,跌落地面。 李天启暗自虚惊一场,迅速往一侧扭头躲避。 只是这一霎那,黎田那雷霆之势挥来的刀气,将那道墙划出了一道长约两尺的颇深裂痕!如若不是李天启及时闪避,此时便已经一分为二了。 周若琳看到这险情,怒道:“你这厮忒无道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冲我来便是,为何却向他动手!” 黎民一个箭步上前拣起了杀猪刀,冷笑道:“你这恶毒之人,看你对这小子一往情深,杀他与杀你又有何不可?” 黎田也跟着冷笑道:“对,二弟你说得没错!两人都该杀!” 周若琳面色一沉,一挥袍袖,一把闪耀着淡蓝色光辉的油纸伞出现在她的手里,淡然道:“既然你们已不顾道义,那也别怪我出手狠了!” 黎民再不答话,挥刀再次向前。 黎田嚷道:“这妖女本来就有些本事,二弟你我可要小心了!” “怕她作甚!”黎民说罢,已攻到了周若琳面前。 周若琳凌空飞起,挥起油纸伞打在黎民的手上,他负痛撒手,杀猪刀落地后居然没入地面只剩刀柄。 周若琳默念咒语,手中的油纸伞蓝光大盛。 黎田跳到黎民的身前,挥刀护住身前。 周若琳抡起油纸伞,带着一道无比的力量,拍向黎田挡在身前的杀猪刀。 “嘭!”一声巨响,黎田握刀的虎口崩裂,杀猪刀脱手落地,他的身体也往后撞到了黎民的身上,两人的身躯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弹射了一丈远,恰巧又撞在挨着墙边已昏过去的黎树身上,黎树一道血箭不禁又从嘴里喷射而出。 三人撞成一团,一时动弹不得。 周若琳落地后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冷冷道:“不知所谓。居然敢与本修罗动武!” 黎田缓缓抬起头,看着周若琳,嘴巴翕动了一会,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只见他们所处的地面突然沉降塌陷,而那一堵墙面摇摇欲坠之下,也开始向他们坍塌下来,“轰隆!”一声巨响,祠堂大厅也开始摇晃起来,破砖烂瓦徐徐掉落。 “快出去!”百慕贞话音未落,她身旁的白衣女子均快速跳出了门口。 “走!”周若琳拉起李天启往里面飘去。 两伙人都撤出去之时,但见祠堂有一半已开始坍塌,室内烟尘漫漫,飞灰飘扬,早已看不到那黎氏三凶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就在瓦砾之下。 周若琳与李天启赶着马匹从后厅出了祠堂,策马从土城的街道跑了出来,远远瞥见那些月色之下的白衣女子纷纷从废墟之地跳出来,向这边指指点点,看样子是听到了马蹄声而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正要准备追击。 李天启说道:“你这招金蝉脱壳不错。” 周若琳笑道:“我这可不是害怕啊,只是不想与她们徒耗精力,况且这些人如此淡定,想必身后一定有高人后援,所以我们还是谨慎小心些为上。” 李天启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小心些。” “嗯。”周若琳扬鞭策马。 没一会两人就离开了土城,往西面而去。 此时星光璀璨,月亮皎洁,夜幕之下的两匹快马扬蹄飞奔。 离开土城奔行了数里后,脚下的土路渐渐狭窄,两人也不得不停止了策马,两匹快马缓和了脚步。 “你怎么不问我五毒帮的事情?”周若琳打破了寂静。 李天启微笑道:“你若不愿意说,问又有何用?” 周若琳笑道:“看来你像是了解我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五毒帮其实是来找我商谈与巫月教联盟之事的。只是五毒帮素来行事无所不用其极,我对他们没什么信心,一直拖着。如不是教主一直催办,我真的不愿意来。” “那你方才还动手与那黎氏三凶过招?不怕影响吗?”李天启问道。 “你也见到了,我们还未谈妥联盟呢,他们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而且不向他们的敌人,反而向我俩出手。这也许就是他们的行事作风了。”周若琳道。 李天启说道:“我对他们也不甚了解。就没有必要发表意见了,不过你此番若已与他们撕破脸皮,那会面看来也未必要出席了。” 周若琳笑道:“怕什么,既然是约定,当然要准时赴约。否则我这笑修罗的名头还能在江湖上混吗?” 突然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从后面传来,周若琳回头瞥见一个人影正挥掌向自己打来,赶紧运气迎敌,对方的掌力也甚是雄厚,两人身形各是一震。 那人喝道:“好功夫!”借力翻身落在了马后。 周若琳和李天启勒住了马匹,往后看去,但见月光之下,此人甚是肥胖,而且脑袋光亮,却是个和尚。 周若琳说道:“阁下是什么人?在这荒野之中突然袭击,也太不光明了吧?” 那和尚嘿嘿笑道:“我是来寻人的。好不容易在这里遇上,总不能就这么让姑娘离开吧?” 周若琳以为他是登徒子,顿时面色一沉道:“你若有本事就上前,莫要耍嘴皮子。” 李天启说道:“阁下听口音似乎……你要寻什么人?” 那和尚说道:“正是你……” “我?”李天启感觉有些奇怪,虽然他感到这和尚声音似曾在哪里听过,但由于光线黯淡,他却没能看清此人的面容。 周若琳由于内功深厚,自然比他看得清楚。 那和尚说道:“没错。正是你。李天启。” 李天启暗自一惊,这茫茫戈壁,突然遇到一个和尚,而且还说出了自己的姓名,这是谁呢? 第三百零三章 被逼回去 李天启翻身下马,走到此人近前,却原来是天师道的胖头陀张扬!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是因为自己逃离了掌门慕容少华的禁锢,他们派人寻找而来吗? “张……师兄。原来是你。”李天启心有忐忑地问道。 胖头陀笑道:“果然是你啊,李天启,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周若琳本来还有些担心来人会突然向李天启袭击,但听到两人认识后便放下心来。 李天启抱拳道:“张师兄,你此来真的是为了寻我?却是为何呢?” 胖头陀没有明说,反而向李天启问道:“你说为何呢?” 难道真是为了逃跑的事?李天启怔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胖头陀顿了一顿,说道:“李师弟,你也知道我一向只寻找古典藏本,哪会寻人呢,不过既然是掌门颁发的谕令,大家当要尽力。不过这也是你的不对了,离开师门怎么也不说一声呢?让别人多担心啊,更别说与你朝夕相处的慕容晓月了。” 朝夕相处的慕容晓月?周若琳一听,心中一动,便也翻身下马,走到了李天启的身侧。只见这人圆头圆脑,一副头陀的样子。 李天启听到他提到慕容晓月,便问道:“晓月怎么样了?” 胖头陀说道:“她突然不见了你,当然是着急万分了,掌门也没办法啊,虽然掌门懂得乾坤之术,但要将你变出来也是做不到的。也只好说些好话哄着她呗。不过师兄此刻已明白老弟为何乐不思蜀了。”他的眼光落在了周若琳的身上。 一旁的周若琳问道:“晓月是谁?” 胖头陀笑道:“晓月当然是天师道的慕容晓月了,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听名字一定是个女子了,周若琳心想,不禁幽幽道:“笑修罗。” 胖头陀说道:“原来是笑姑娘,幸会幸会。” 李天启说道:“张师兄误会我了。其实我们也并非……” 周若琳笑道:“说误会也没有误会,我们……” “喂!”李天启知道周若琳又在捣乱,赶紧制止道:“在师兄面前别乱说话。” 周若琳浅浅一笑,居然真的听李天启的话没有接着往下说。 李天启抱拳道:“张师兄,你说来寻我,寻到却待怎样?” 胖头陀说道:“自然是将你带回天师道了。天师道中寻你之人众多,却不料还是被我占得先机。李师弟,师兄我已经将话挑明了,你还是乖乖给师兄回去吧?” 李天启说道:“我下得山,自然是有事情,况且你也许也听说了,掌门并未愿意将我纳为弟子,我总不能在那山上一事无成而抱憾终生吧?” 胖头陀却道:“李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况且也未听说掌门不接纳你的事情啊,这些年他定是为了考验你,你却当真了。实在是不该啊,跟我回去,指不定马上就收你为徒了。” 李天启道:“张师兄是糊弄我了,你受慕容掌门器重,自然不在意,但我经历了五年,现在是将那一切都看透了,说什么也不会回去了。“ 胖头陀收起一脸笑容,正色道:“李师弟,你这就让我为难了。你也知道我的手段,对付你也是异常简单的。就算这位……笑姑娘帮你的忙,我也不惧。” 周若琳本还有些想继续探听那慕容晓月的事情,但听着两人对话渐渐变了味道,似乎李天启从天师道出来并非得到了掌门的允许。周若琳想起了当初与李天启初次见面的情形,那时他还混迹在**之中。 李天启说道:“张师兄,我也并不怕你,不过既然我们并无旧怨,也无新仇,你又何苦非得逼我动手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是更好吗?” 胖头陀说道:“好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李师弟,我现在可是不算是求你,只是以礼相待,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让我对掌门师父有个交待,此事就算了了,假若你还是执迷不悟,你倒可以试试看能否走出我的手掌心。” 李天启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好手上见真章了。请!” 胖头陀冷哼一声,对着笑修罗周若琳道:“这位笑姑娘,你是要一起上,还是先等等?” 周若琳说道:“既然你们是师兄弟,况且你也要带他回去,自然不会伤他的性命,反正漫漫长夜也无趣得很,不如就看看你们一番打斗也未尝不可,倒是可以解闷。” 她已看出胖头陀虽然语气有些张狂,但毕竟是奉命寻人,自然不会伤李天启的性命,自己反而正可以从旁看看这位天师道门人的功夫。 李天启本以为周若琳会帮忙,可却未料到等到的是她这回答,当下也很无奈,只好准备动手。 “好!”胖头陀喝道,“笑姑娘不参与,那李师弟,待会拳脚无眼,你就多担待吧,若不是临行长辈多番交待,方才我还真不与你打这许多哈哈。不过先礼后兵,我在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多说无益,拳脚见真章吧。”李天启已摆好了架势。 “小子讨打!”胖头陀欺身上前,伸手一挥,李天启脚下多条藤蔓突然破土而出,向他双脚卷来。 李天启此前与他对敌时曾吃过亏,现在早有提防,看见他故技重施,马上跃起,躲过了这些藤蔓,挥掌往胖头陀拍来一拳打去。 两人对了一掌,李天启内力不足,“噔噔瞪”后退了数尺后才稳住了身形。 “小子有进步啊。”胖头陀虚晃一招,跨前一步,变掌为拳,挥拳打向李天启的小腹。 李天启侧身往右边一滑,躲开了胖头陀这一拳,顺势出手往胖头陀那光亮的脑袋上敲下。 胖头陀虽然胖,但却不笨重,反而倒是灵巧得很,虽然他出招已老,但也并不慌张,身体跟着拳头再次往前冲出,恰好躲过了李天启的敲击,而他双脚一转,身体一横,那本已挥出的长拳快速转变方向,又往一侧的李天启打来。 无奈之下,李天启只得向后跃出躲开了他的招数,胖头陀再次落空,横向的身体顿往地面坠落,他急忙右手往地上一点一撑,一个翻滚后便又重新站了起来,未等李天启身形站稳,他便又猛然扑了过来。 李天启未来得及变招,脚下突感一紧,双脚均被藤蔓缠住,情急之下,顿时伸出两掌分别向那藤蔓切去,这时双手红气突涨,那些藤蔓居然还未等到掌气打到,已自行萎缩,瞬间就缩回了地里。 胖头陀这时已冲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吃惊,以前自己也用过这招,但却没有被李天启所破,此次却轻易被他挣脱,难道他的功夫真的进步神速? 周若琳在一旁笑道:“这位师兄的功夫也不过如此嘛,这一来一回也有好几回合了,却还拿不下来。” 胖头陀被她一激,当下冷冷道:“我并未使出全力,只是想瞧瞧他的功夫情况,如要擒他,那还不是手到拿来?” 话虽如此说,但胖头陀已明显察觉到了李天启的进步,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一股神佛之气,这却是当初并未感受到的。 当下,他暗自提气,运起五成功力再次往李天启身上打来。这么一来,李天启顿时便感到独力难支,有些捉襟见肘了。 他本想施展奇门遁甲的御剑之术,那些御剑会追踪敌人,必定会让胖头陀乱了方寸,但却又怕掌握不了分寸而伤了他,毕竟两人都没有深仇大恨,也不必害他性命。 胖头陀越攻越快,掌风呼呼作响,而且不时还有藤蔓从地里突然冒出来缠向李天启,这令李天启满头大汗,疲于应付,无暇展开攻击。 胖头陀虽然攻势很快,但李天启的身法也甚至灵活,一时两人再次僵持不下。 忽然胖头陀收住了手,说道:“好了。就这样吧。不打了。” “嗯?”李天启和周若琳都感到有些意外。 就这么算了?李天启心里有些疑问,他喘着大气问道:“张师兄,你是说你不再逼我回去?” 胖头陀点点头道:“既然你不愿回去,那我就只能如实向掌门禀明了。” 周若琳笑道:“你这假扮和尚的道士却也干脆,打着打着居然就不打了。” 胖头陀说道:“不是不打,而是有追兵来了。” 周若琳聆听了一会,说道:“没错。的确是有人往这边来了,而且似乎来者甚众。” 李天启道:“莫不是那些白衣女子?” “有可能。”周若琳说道。 “走。”胖头陀已经率先往一侧的石块后躲去。 李天启和周若琳也不敢怠慢,牵着马匹快速走向了数丈外的那一片乱石中。这片乱石面积并不大,约有十来丈长宽,上面堆磊起来许多磨盘大的岩石,各种野草穿插着长在了石头间的缝隙中。 奇怪的是他们虽然跑入这里,然而此地并没有飞出什么蚱蜢飞虫之类的东西,不过情况紧急,他们也就没有在留意这些了…… 第三百零四章 荒野迷踪 他们方安顿好,便远远瞧到了一群身穿黑衣手执火把之人,一个黑影正被这伙人追得拼命地往前飞奔,正一路向这边跑来。 隐隐能听到那伙人吆喝的声音,看样子他们对那黑影是志在必得。 没一会,一顿咆哮之声已从道路上传了过来,声音虽然震撼,但让人听了总觉得还透露出莫名的惊恐。 伴随着这一顿咆哮声,地面也渐渐震动起来,一只硕大的黑影带着一股腥风猛然往前冲了过去,带起一阵沙石。 站在李天启等人身后的健马忽然吓得嘶鸣起来,躁动不已。 胖头陀见状,连忙说道:“如你们要往前去,可得注意点,那地方可是不毛之地,就连商队也是绕道而行的。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就不奉陪了!” “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李天启急问道。 胖头陀似乎并不想回答,正待要施展轻功遁去,忽然他又站住了,“对了,小子,我差点忘了,有位漂亮的姑娘曾向我打听你的行踪,她已经往前面去了,也许还在等着你。你艳福不浅啊,嘴里吃着,手里抱着,眼里还盯着一位。你自己看着办吧。”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是谁?”李天启又问道。 胖头陀却早已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在乱石之中消失在了夜色中。 难道是青儿姐吗?李天启心想。 “又一位姑娘?”周若琳心中有些不快,冷冷问道:“她又是谁?我想一定不会是那慕容姑娘。” 那伙黑衣人约有十五六人,听得数丈远的地方有马匹嘶鸣之声,便从中跑出了三个汉子,策马往他们所藏身之地而来了。 剩余的十来个黑衣人,依旧往前追向那硕大的黑影。 “什么人!吁!”一个疤脸大汉挥舞着手里的火把,往前探了一探,试图看清楚李天启和周若琳的模样。 “哥,这娘们真漂亮!”一瘦小的汉子在疤脸大汉身旁说道,眼睛直往周若琳身上瞧着。 那疤脸大汉喝道:“你小子还有空看人家样貌,我们干正事要紧。”说罢,再次问李天启道:“你们是什么人?” 李天启抱拳说道:“这位大哥,我们只是过往的客商,在此迷失了方向。” 疤脸大汉道:“这地方谁不知道杳无人烟,你说是过往客商,既然是做生意的,必然长年在这一带行走,又岂会不知道?” 李天启说道:“我们是外地来此经商的,道路不熟。” 瘦小汉子道:“一派胡言!你们说是来经商的,但你们的马匹却根本没有驮任何货物嘛。” 李天启道:“我们只是来此地看看商机如何,回去再做打算。” 疤脸大汉沉思了一会,听得前面的蹄声已渐渐稀落,知道队友已追出了老远,说道:“还以为你们是吐番狗呢,既然不是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往我们所来的路一直走,就到了益州城了。”他往后指了指。 李天启抱拳答谢,问道:“不知方才所过是何东西?居然吓得我们的坐骑乱叫。” 瘦小汉子冷冷道:“当然是好东西,不过你们这些商人还是赶紧回城里去吧,这户外的危险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别说废话!”疤脸大汉说道:“我们走!驾!”驱马往前路赶去。 那瘦小汉子和另一人也跟着扬鞭策马跟上。 三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周若琳道:“我们也上马吧。” 李天启问道:“你也要去吗?” 周若琳说道:“当然,那道快速的黑影是只怪物,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擒它。” “你看到了?”李天启问道。 “没看清。不过应该是怪物。”周若琳道,“恰好也能见识见识前方到底是有哪位姑娘在等着你。” 李天启摇摇头,与她一起上了坐骑,扬鞭策马向那伙人追去。 道路并非笔直,而是迂回曲折,虽然此处是广袤的戈壁,但丘陵也是多见,渐渐却是绕进了深谷中,深谷里月色更稀,两人也不禁控制了速度,缓缓前行。 “他们这伙人倒追得飞快,眨眼功夫便已销声匿迹了。”李天启说道。 周若琳凝神听了一会,又看了看四周矗立的峭壁,说道:“这是峡谷,除非他们是按照一条直路跑到底,否则按理说我们应该是能听到他们那些马踏之声的,可偏偏这里却寂静得很,倒让我感觉到了奇怪。” 李天启细细思索了一会也说道:“你这么一说,也的确是这样,你看四周连一些走兽的声音都没有。” “嗯。其实我方才就有这种感觉了。越是往这里跑,就越有些不安。”周若琳道。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李天启跃下马背,弯腰伸手捧起了沙子,“瞧!这里的沙土有三寸厚,就像块毛毯铺就在这里,自然就无声了。这也难怪马匹跑得如此谨慎小心。” 周若琳就着月色瞧见了李天启捧起来的沙土,说道:“没想到这一带居然有如此厚的沙土。如此我们又该如何寻找他们?” 此处山陵颇多,而且均是遮天蔽地之势,身边也有多条道路通往不同的方向,如果走岔,更不容易找到那伙人。 然而就算找不到那伙人,他们也需要往前走,去到那西南大营此处是必经之路也是唯一一条路。 如果按照里程推算,他们此番已与那西南大营十分接近了。 周若琳将石子拿了出来,施法后发出光亮照耀身前一丈余之地,“虽说这沙砾众多,掩饰了马踏之声,但还是留下踪迹。” 在石子亮光的照耀下,沙地里出现了凌乱的马蹄印往右侧拐了进去。 他两人便循着这马蹄印一路跟随到了开阔的谷底里,这里四处刮起了风沙,那些马蹄印居然全被到处乱窜的狂风抹去。 “看!”地上一大片碎石,循着碎石往山岩上看,在高约两丈的地方,李天启发现了那块巨岩被撞塌了一片,上面还留有两支折断的羽箭箭头,他喃喃道:“那只巨兽到底什么样子?居然会将如此高的岩石都撞了下来。” 周若琳微微沉思了一会,道:“如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青面獠牙兽了。” 李天启心中一动道:“你是说青面獠牙兽?个头很高,身披甲片的那种怪物?” 周若琳点头道:“对,这伙人对这种怪物穷追不舍,必定是为了它身上的人果了。” 李天启曾经听到过陆琳琅介绍过这种怪物,却不料在这里再次遇到了。 “那我们赶紧追!”李天启边说边策马往那条道追过去。 往前又追了一会,果然听到前面传来隐隐的呼声。两人心中都顿觉欣然,那两匹坐骑似乎也知道前方就是目的地了,便也加了把力。 周若琳冲在了前头,只是这时那些声音已消失了,亮光照射处,但见数双手露在了沙地上,正缓缓随着沙土塌落而下落,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思忖时,她的坐骑也猛然往下一沉,两只前蹄深陷沙地之中,她反应颇快,登时脱出马镫,双脚在马鞍上轻轻一点,一个后跃,凌空翻落在李天启的身后,未等他反应,她已双手环抱着他,握住他执缰绳的手,一阵急拉,李天启的坐骑便勒住脚步停了下来。 “流沙!”周若琳微微喘息道,可见方才形势有多危急。 她的坐骑片刻间四蹄都已陷落沙地,无助地嘶鸣着。 李天启不忍看着那匹马陷落,顿时说道:“快想办法,看能不能将它救出来。” “这里又没有绳索,如何能将它拉出来呢?”周若琳虽然也有些不忍,但却无计可施。 李天启灵光一闪道:“快用你的法宝!” 周若琳被他提醒,顿时亮出了法宝,将那匹被陷落的健马收到了伞中,又将它施法放到身后较安全的地方。 周若琳努嘴道:“我居然没有想到。可惜却已来不及,救不了这些人了。” 两人跳下马来,瞧着前方隐约有十来丈长,数丈宽的沙地,一时感慨万分。 李天启道:“这西南大营怎么会选择这种地方呢?如此他们出入也甚是不方便呢!” 周若琳说道:“也许他们就是想得到这种效果,灭敌不费吹灰之力嘛。” “嗯,有道理。”李天启看了看四周,此处居然除了继续前行,便没有其他道路可通过。但如果继续前行,必然将踏进流沙里。 他想了想,猛然一惊道:“这里不会是个迷城吧?” “你是说这里是个迷魂阵?”周若琳掀起了自己的秀发,擦了擦汗水。 李天启正色道:“对,我现在有这样的感觉,不然这一带怎么会有如此厚的沙砾,想必是人为布置,就是为了不让人随意通过。” 周若琳道:“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倒也麻烦了。” 两道侧面强风相互撞来,在这沙面上居然形成了数道小型的龙卷旋风,一时之间风沙又起,更是迷蒙了两人的眼睛,待风沙停下,那沙面上方才所留下的痕迹又已被磨平,根本瞧不出有人在此陷落…… 第三百零五章 幽魂阵形 此时已是白昼,李天启和周若琳睡眼朦胧地站了起来,他们折腾了一夜,遇到了多处的流沙,但却没有找到前进的道路,现在就是连退路也已找不到了。而此时他们所看到之处均是光滑高耸的峭壁,他们是进不可,退亦不行。 “你看,那些峭壁上怎么到处都贴着咒法符文?”李天启此时才发现那些山陵峭壁都在离谷底十来丈高的地方被贴着一些符文,让人感到有些奇怪,他们环顾了这一周,居然没有一座峭壁上是没有的。 周若琳道:“看来这里的古怪还不止于此,我们想必已进了危险的地方。虽然不知道那些符文写着什么,但一定是结阵之类的东西,将一切东西都在里面禁制住。” 李天启冷笑道:“谷底之下已是迷魂阵,上面再贴着厉害的法术符文禁制,那就算是厉害的高人也插翅难逃了。不知道这山谷之后会是什么地方,居然需要这么严密的布防?” 周若琳说道:“不用想,一定是西南大营了。” 李天启点头道:“看着距离方位,你说的没错,只是这军营之地本就是兵卫守护的地方,又何用在此布阵下这些禁制纸符?” 周若琳向前走了几步,说道:“我们虽然不知道,但这已是事实,要想知道为什么,我看我们还是得尽早走出这里,否则,就算没有被流沙吞噬,也要饿垮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既然我们已无退路,那就只好继续向前走了!”李天启牵着马跟上了她。 周若琳在前面说道:“这地方安静得让人感觉到可怕,就连蛇虫鼠蚁也没见到踪迹,我就算想找些东西来问问也做不到啊。” 李天启说道:“我们也断然不知追一伙黑衣人也会落入这迷魂阵中。” “是啊。”周若琳随口说道,她忽然发现了什么,“咦?这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李天启快步上前,但见在两人身前一丈开外有一块被削掉一半的岩石,上面斜刻着几个大字,但用的却是大篆字体,周若琳并不识得。 李天启认真看了一会,缓缓说道:“幽魂阴风阵!” 周若琳一惊,脱口而出道:“幽魂阴风阵?难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就是被摆下了幽魂阴风阵?” “你听说过这样的阵形吗?”李天启看到她惊讶的样子,便急问道。 周若琳点头道:“这是数百年前灭天老魔所创的阵形,阵形利用的是天然的地貌,而巧妙布阵,阵形一旦布好运作便十分了得。阵内之下有恶鬼勾魂,上有灵刀剑阵,异常厉害,进得阵形内的人,就算有飞天之术也会受制于阵形内的结阵而无法施展,只能步行通过。但据传进入阵形的人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李天启说道:“原来是这样,现在想想,那伙假冒的纥干卫一定是没有找到这阵形的破解地图,所以才……” “对,应该是这样。”周若琳附和道。 李天启再次说道:“益州刺史虽然知道我要来这里,但也没有出声制止,他也许以为我是太子那边的人,必然会有这里的图纸?照这么想来,太子一定知道这里的情况,那么太子必定与西南大营,与布下这个阵形的人有所联系。” “你这样想也没错,不过事实是如何,还需多找些实据作为佐证才行,否则岂不冤枉了好人?虽然我所说并非故意袒护那太子,只不过布下此阵的人多为行事狡诈,用心险恶之徒,贵为太子,理应不会这么做吧?”周若琳说道。 “嗯。我自有分寸。”李天启只是在初步分析,在没有事实论证面前,他断然不会将太子当作敌人,毕竟太子还是郡主的父亲。 周若琳说道:“灭天老魔后来将这阵形传给了后市弟子,如按辈分算,如今已传到了鬼域梵天刚的手中。” “鬼域的梵天刚是灭天老魔的后人?”李天启问道。 周若琳点头道:“是的。” “对了,你方才说没有人能出得来这个阵形?”李天启说道。 周若琳点头道:“应该是这样,至少我也没听说过有进去的人出来过。” “可鬼域不是被那握着长笛的白衣男子给灭了吗?”李天启说道,“鬼域的防御中也一定布有这个阵形吧?” 周若琳说道,“虽然你分析得没错,但鬼域未必真的就布下了这个阵形,那白衣男子兴许只是侥幸突然闯进了总坛,才得以成功。” “就算没有,我也倒想瞧瞧,这阵形破得破不得。哼!”李天启昂起了头。 他心想,双耳公子虽然武力超凡,但破阵也并非蛮干,虽然此时无法确定双耳公子是否闯过这阵形,但至少是有可能闯过的,既然他都能成功,那我李天启也学过诸多五行八卦,阵形变化,只要冷静思考,总会想到办法破解的。 下定决心后,李天启便更加留意周遭的变化来。 周若琳说道:“当然要破,否则我俩可就麻烦了。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她牵着马走到了他的身旁,也更加提起了精神。 谷底里各种阴影随着阳光的偏移而缓缓变幻着,李天启和周若琳又在里面转悠了两个时辰,却又走回了昨夜露宿之地,沙面还留有些痕迹,假若他们晚些转回这里,想必一切留在地面的痕迹又被风沙抹平了。 周若琳微微舔了一下嘴唇,他们已经一夜没有喝水了,现在又走了这许多路,还是转回了此地,不禁更感觉到口渴,她还好,有胭脂的滋润,倒没有什么,只是李天启的嘴唇已出现干裂的迹象。 李天启脸上的擦拭了汗水,说道:“夜里影影绰绰,而且光是我们走着,那些影子也开始有了变化,离得远一些的,我们还以为是山丘,其实只不过是光影的错觉。也许便是这个原因,我们才又绕了回来。” 周若琳说道:“假若真是这样,那夜里我们转悠了大半天,也并没有找到什么出路啊?” 李天启说道:“夜里我们看得更近,那么月光下那些影子的变化就更难以分辨了。” “嗯。”周若琳点头道:“出门就没有做足准备,以致水袋都没有。” 李天启说道:“我们又何曾想到有这些变故呢?” “现在我们又累又渴,还是先找些东西吃吧?”周若琳说道,“不然待会起了变化,也无精力对付。” “嗯,你说得是,但这里虽然山陵边上的植物还是挺多,却难以发现什么果子之类的东西。”李天启瞧了瞧身后的这两批健马,脑门灵光一动,便向周若琳问道:“你昨夜烤兔子那些盐可还有剩下?” “盐?你要这东西做什么。”周若琳虽说不解地问道,但还是随手将那半包盐粒取了出来,递给了他。 “找东西吃。”李天启说着,就解开盐袋,倒出了些盐在手上,然后喂自己的坐骑吃盐。 那匹健马很温顺,听话得吃了起来,没一会便吃完了他手上的盐粒。那匹马吃完盐,便感到了异常口渴,呼哧呼哧喷着热气。 “去,找东西吃。”李天启拍了拍马头,放开了缰绳,那匹马便迈开脚步,往一处急急跑去了。 李天启和周若琳共乘一匹马,紧紧尾随其后,没一会那匹马跑到一道山崖边上,低头开始嗅了起来,然后挥起前蹄,不断地刨地,刨开那些沙土。 “这能找到东西吃吗”周若琳疑问道。 李天启已下了马,来到了自己的坐骑前,他仔细看了看那植物的叶子,便兴奋地对着周若琳笑道:“是葛根!这东西好!” “吃的?”周若琳飘身下马,来到了他的身旁。 李天启双手开挖,三尺之下出现了一大串的根茎,他将一块根茎取了出来,在身上擦了擦,然后递给周若琳道:“去皮吃,不仅补水,还能充饥呢。” 周若琳也的确是又饥又渴,便从腰间取下一把精致的小刀,那柄小刀长约五寸,刀鞘上还镶有两颗小宝石。 她用小刀削去葛根的皮后,那根茎便露出了灰白的肉。 周若琳轻轻一咬,微蹙眉头道:“这东西苦涩苦涩的,好难吃。” “这东西可以入药。对身体有好处,将就着吧。”李天启看到那灰白的根茎,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他一时不注意,那两只马此时早已将他放在地上的葛根抢吃完了。所幸这一带居然还有三四株这样的植物。 两人饱餐了一顿葛根后才感到又精神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喂盐后这马会找东西吃?”周若琳问道。 李天启说道:“我并不知道,只是想着有时候这些动物会比我们更灵敏一些,这不,结果验证了我的猜测。至少找到的不是有毒的植物,恰好是我认得的。” “那假若你不认得的会怎么办?”周若琳像是有意考考他。 “那我也照吃不误,有你在旁,我也不怕有毒。”李天启说道。 “为什么?”周若琳问道。 “你不是有解药吗?那我就先填饱肚子再说,当然就不怕了。”李天启笑道。 “哼!”周若琳嗫嚅道:“你以为我的药就这么轻易得来的啊。还当饭吃呢!”扭头走开了。 第三百零六章 遇到青儿 “对了!”李天启突然领悟到了此阵法的精妙所在,不由叫了一声。话音未落,周若琳便已闪身到了他的身前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想到了这阵法的破阵窍门所在。” “那还不快说说!”周若琳瞪大了眼睛。 李天启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一直在想着此处阵形的变化,假若没有这些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的影子障眼,兴许我们就能发现通往破解之门的道路,于是我便想到了时辰,那就是子时。子时的时候,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几乎是看不到影子或阴影的,那么我们就可以趁此寻找出路了。” 周若琳听完,却有些不以为然,撅嘴说道:“我以为是找到了出路呢,没想到却只是个想法。就算子时到了,但这么大个地方,就是知道出口,骑上快马也要半个时辰呢,何况我们还是不知道路的情况之下,子时稍纵即逝,那我们不是要走个三天三夜的?” 李天启笑道:“那总比一直待在这里强吧,只要有方法,慢点也没关系,再说我们现在也没有退路,不如就一直走下去吧。” 周若琳踢了一下地面上堆放着的葛根道:“那我们还是待会等到了子时,还是要赶紧认路向前走,我可不想总是吃这些苦涩的东西。” 李天启笑笑,赶紧将地上的葛根全都装进了马背上的皮革袋里。 两人坐在阴影之处等了一会,阴影缩小,日头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子时已经到了。 “我们走!”李天启翻身上马,带着周若琳往一侧奔去。 他本是个过目不忘的人,此刻又是打醒十分精神,没有各种阴影的障目,他尽最大的努力辨认,居然顺利地往里又走了一里多的路。 道路也渐渐宽敞起来,四周林立的悬崖峭壁,丘陵土坡也变得稀少。 周若琳笑道:“没曾想这传闻厉害的阵法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我们就这么闯进来了!”话音未落,但见“咻咻咻”一阵破空声袭来。 两侧的石壁上突然射出了无数道乌光闪闪的暗器。 “不好!”李天启有些手足无措,他在马背上根本就无法招架,倒是周若琳手快,她忽然抛出阴阳十三幡,尽数将两侧往他们身上罩来的暗器收尽了法器里。 “好险!”李天启惊魂未定,暗自捏了把汗。 前面的土层突然松动,像是被突然撤去了地里的支撑,烟尘翻滚之下,一道深沟横卧在他们面前。 “吁!吁!”两人连连发声,勒马停下。 后面耸立的山岩离地三丈高的地方突然露出一道数丈长,高约丈余的洞口,里面接连滚出了三条带刺的硕大滚木,从他们身后横扫而来。 那滚木高约六尺,横向长约两丈,马匹根本无法跃过,就算他们弃马跃走,但三条滚木相距甚近,而且速度奇快,他们需要掌握很准确的时机方可施展轻功跳过。 前有深沟,后有带刺的横木滚滚,霎那间便要做出判断。 “收!”周若琳再次掷出法宝,将那三条滚木收进了伞内,又快速将它们放出扔进了深沟里。 “轰隆”一声巨响,深沟里又冲起一股烟土。 “多亏你修复了法器,否则这一路来我们也难以度过。”周若琳说道,“这条路我们过不去了,还得另寻他路。” “嗯。不过这样一来,也说明这里依然是危机四伏,我们还是得小心些,没有彻底走出这里之前,还是不要太得意了。”李天启说道。 这明显是说自己方才那狂傲之意嘛,“哼!”她对着李天启努努嘴,没再说话。 两人随即转往另一条道,这条道看上去并非方才那条平坦之道,而是羊肠小道,不仅怪石嶙峋,而且还被风沙侵蚀得厉害,四处的岩石似乎都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两匹健马似乎被方才那一阵势吓得不轻,两人都能感到它们身上的颤抖,此时道路也并不好走,虽然他们心里都非常渴望快些离开此地,但看情形也是欲速则不达。况且他们也不知道这条道路会否还有陷阱。 两人警惕地穿梭在曲折的小道里,又走了半个时辰,并没有遇到陷阱,便也略微宽心,此时他们又走到一条石子路前,石子路宽约丈余,上面铺满了鹅卵石,两侧每隔三尺均立着一位丈余高的**士兵雕像,这些雕像手上的兵器全是钨铁打造,黑乎乎却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石子路并不长,约有二十丈,虽然看不出这些雕像是做什么用的,但一定不是为了欢迎客人的。 “这看起来并非好客之道啊。”周若琳问道。 “的确是这个样子。我也感觉到了这里的杀气,这些兵器可是锋利得很。”李天启说道。 周若琳盯着这些雕像的脚底盘说道:“这些应该是有底部机关控制的,我们踩踏进去,必然会触发机关,不过注意腾挪,倒也容易通过。” 两人下了马,“委屈你们了。”周若琳施法将那两匹马收进了油纸伞里。 李天启施法给两人穿了铁甲衣,说道:“时间不多,我们赶紧往前走吧。” “好!我先来。”周若琳缓缓踏进了石子路,顿了一顿,那些雕像并没有反应,她有大胆地走了几步,还是没有反应,此时,李天启也迈了进来。 两人往前快步走了丈余,一系列的机括声顿时传了出来,地面一阵震动,那些雕像开始旋转起来,手上紧握的兵器也随着旋转着的身体纷纷向两人打来。 周若琳与李天启左右腾挪,上下翻越,有惊无险地闯了过来。周若琳将马匹放了出来,双双骑上后转了几道弯,前方居然没有道路了! 相距十数丈的两座山崖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两侧都已无道路,这两座山崖之间是一扇巨大无比的大闸门,可惜大闸门却是紧闭着,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入口,要想从这里通过,必然先得找到入口。 “这里机关倒挺多的,不过这扇门看起来并不容易打开啊。”周若琳说道。 “是啊。不过既然这里有门,我感觉我们至少走对了方向,不然迎接我们的可就是陷阱了。”李天启说道。 “那我们四处找找看,看能否打开这扇大门。”周若琳跃下马来,在左侧开始寻找起来。 李天启则走到了右侧,两人仔仔细细地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但直到两人在中间碰头,还是没有看出打开这扇门的诀窍在哪里。 时间匆匆,子时已过。 周若琳望着天空说道:“就算我们退回去找找其他的道路也是来不及了,看来我们今夜也只得在这里过了。” “我们尽力了。”李天启对着大门用力擂了几拳,却听到了厚实的声音,这大闸门必定是厚实的,没有投机取巧的可能,也只有找到打开的方法才能通过了。 忽然又传来了机括的声音,那是雕塑士兵们转动的声音。 李天启和周若琳感到有些奇怪,齐声道:“有人!” 两人牵着马匹走到了一侧,然后来到了路口,一左一右悄悄藏匿在路口两侧。 等了一会,一位衣着青衣罗衫的女子忽然飘身而入。 “你是什么人?”周若琳从一侧跳将出来,挥起手里的油纸伞指着那女子喝道。 那青衣女子脸上并没有慌张之色,反而也是镇定地问道:“你是?” 李天启此刻是又惊又喜,也跳了出来,“青儿姐!果然是你!” “天启弟!”青儿上前握住了李天启的手,兴奋地叫了起来。 周若琳却有些不快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虽然前番凌天洞主曾与周若琳说起过,去峨眉山玄境门是为了救青儿而不是为了灵珠,但周若琳最后却是与青儿素未谋面,故此并不认得。 青儿姐?周若琳感到这样的称呼异常熟悉,她略思了一会,便脱口问道:“你就是那青儿姐?” “我?”青儿没想到周若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便问道:“这位姑娘是……” 李天启说道:“她是巫月教的笑修罗。上次听那凌天洞主的谎话而去玄境门营救于你的,便是同她一起去的,不过后来……” 青儿和周若琳均微微脸红了一下,没有说话,看来两人都是有些心虚。 青儿与周若琳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相识了。 “青儿姐,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了?怎么又会出现在了这里?你是不是还遇到那张扬张师兄了?”李天启已经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他心中早已有诸多疑问需要解答,此时他们又受阻于大闸门前,暂时也没有其他去处,当下便将问题问了出来。 青儿微微一笑道:“实在没想到我这么一念之下,这其中就会有这么多曲折冒出来。”她瞧了周若琳一眼,像是有些不放心。 周若琳会意幽幽道:“既然你们认识,那你们聊吧。我回避便是。”当下便转身往数丈之外的马匹那边走去了。 青儿便将离开李天启后所遇到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第三百零七章 破解大门 原来,青儿在那一日驾云飞到空中后,追踪那两只鹏雕转眼便已有数里,但忽然瞥见两道金光急速飞来,击中那两只鹏雕,鹏雕旋转着从天空往下面的竹林坠落。 而她本欲返回,但却忽然瞥见一身影从一处山后转了出来,她急忙没入了云层中躲了起来,发现是以前的老主子——无灭老祖,由于此前曾听李天启提起过无灭老祖关系到他娘亲的下落,因此不由心中一动,暗中跟踪。 她悄然远远地跟在他身后,往益州城方向而去,她的本意是跟踪到无灭老祖的落脚之地后便回来找李天启商量,可没想到这一去便耽误了一日的功夫。 在益州城附近的密林中,青儿无意得知无灭老祖正准备派遣手下假冒一伙途经益州城前往西南大营的纥干卫,为了探知一种怪物的下落(怪物的名称是什么,青儿在叙述时记不起来了),但由于无灭老祖甚是谨慎,居然发现了附近有人偷听,青儿只有当即逃离,进入到益州城躲避。 当时她推测李天启必然已经不在那树林里,而两人唯一能联系的地方那个一定是益州城,因为两人都有答应那老妇帮他去益州城寻找亲人,想到这里,青儿便开始在益州城探听那两父子的下落,也顺便等待这李天启的到来。 但她找遍了益州城可疑的地方,包括一些府衙部门和监牢,都没有打听到那父子俩的消息,而李天启的踪迹更是无人知道,像是并没有来到益州城。就这样过了好些时日。 这一****突然听到城内有官居在全城搜捕一伙悍匪,而且听那些捕快衙役地描述,居然就是无灭老祖将要乔装打扮的纥干卫,没想到这些纥干卫居然是一伙悍匪,她当初以为他们既然是要去西南大营,必定是官军。 当时的青儿并不知道李天启已经进了益州城,而此次捕快衙役的全城搜捕也是他所发动的。 次日,她再次守候在客栈里并伺机在城里打听李天启的消息,直到傍晚时分还是依旧没有他的消息。 这时,她从一个守城兵队长的嘴里才问出了数月前曾有军队往西南大营而去的情况,而且那守城兵队长还说出今晨还有些凶狠的官军骑着高头大马也往西出城而去,后面还跟着两位郎才女貌的少男少女。 听到这里,青儿还并不知道那就是李天启和周若琳,她一直以为李天启本就是一个人,因此这些天向人打听时总是按照独行客的特征向人打听。 不过她还是向那守城兵队长打听了那伙出城而去的人的衣着相貌和那两位郎才女貌的少男少女。 当她知道那其中俊朗的少年就是李天启,而且他早已离开此地之时,不禁自责。同时她还估计那伙人虽然穿的服饰有些不一样,但一定就是无灭老祖的手下。 因此她决定立刻动身往西南大营而去。 由于路况不熟,走了不少冤枉路,在追到那一片山谷之时,里面似乎布有阵法,在路口也并没有看到有人闯入的迹象。由于担心会有旁枝错节,因此她并未敢擅自闯入,便返回来想在这一段路留守。谁知她往回走了一段路后却不料遇到了一个一身布衣的胖头陀,那胖头陀眼尖,叫住了本欲躲藏的青儿。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青儿看到他像是个和尚,便开始向他打听有否见到过李天启这样的少年经过此地。 胖头陀指着西南的方向告诉她,早些时间他路过此地,看到过这模样的少年往前面去了,青儿虽然感到诧异,但看着夜幕已降临,便匆匆再次折返向西南大营而来,本欲穿行在山谷之上,可不知为何法力突然失效,坠落时差点就摔伤了。 直到今日,青儿在此地闯关时忽然听到了一些响动,知道有其他人在此,便循声找了过来,没想到竟然与李天启在此相遇了。 听完青儿姐的述说,李天启便明白了这些天她所经历的事情,而自己居然也与她在益州城里擦肩而过,个中自然有原因,他虽然不知道张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显然他对青儿姐撒了谎。 “青儿姐,那胖头陀的确是天师道的弟子,叫张扬,如按照辈分来算,他的确算是我的师兄。不过他显然没有告诉你实情,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何要骗你进这山谷里来。不过他却向我和那位……姑娘”他说着指了指那边的周若琳道:“说有位姑娘在前方等着我,想必就是指青儿姐你了。” 青儿微蹙眉头道:“张扬,这胖头陀居然还是道士?虽然他骗我进了这山谷,不过也没有什么,始终还是遇到了你。” 李天启认真地看着青儿说道:“青儿姐,真是谢谢你,居然为了我还冒险跟踪那无灭老祖。” “天启弟,你这就是见外了。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青儿叹道:“可惜他并没有去那藏匿之地,只是来这边陲之城处理些事情。” 青儿瞧着那边的周若琳问道:“她是巫月教的笑修罗?那只是她的称号,真名呢?” 李天启说道:“这就不清楚了。我与她其实也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青儿看着李天启轻轻一笑道:“看得出来,她对你还是有些意思的。若你也有……那就得好好把握哦。” 李天启忽然面红耳赤,他嗫嚅道:“青儿姐,你说什么呢,她可是非常难以琢磨,你与她相处时间甚短,时间长了估计你会受不了的。” 青儿笑道:“但你却是受得了呢!” “青儿姐!”李天启无奈道。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既然现在我们已被困此地,你可有什么办法出去?”青儿问道。 此时周若琳终于忍不住,站起了起来大声对着这边问道:“你们谈完了没有?我们现在可要想个办法出去呢,天色已不早了。” 李天启瞧了一眼她,又转过头来看着青儿姐轻声道:“看到没有,她要发起火来,也是非常厉害的。”他向她挥手道:“过来吧。” 周若琳毫不客气地飘了过来,对着青儿道:“喂,这位大姐姐,你既然是凌天洞主的人,那自然也懂些腾云驾雾之术吧?你只要施展些纵云之术不就可以将我们带出去了吗?” 青儿说道:“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山头上遍布禁制,我入得这里,已无法施展纵云之术离开。不然又何苦在这里被困了许久。” 李天启说道:“这很正常,我们也发现了那些山头上遍布符文,早有猜测,未曾想果然如此。” 周若琳道:“那怎么办?我们难道就这么一直被困在此地吗?我实在不愿意吃这些苦涩充饥之物了。” 李天启说道:“这道大门着实沉重,假若我们没有找到控制消息,根本就无法打开。而此地也已被我们仔细搜寻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那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什么路?”周若琳和青儿齐声问道。 “退回去再仔细观察。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道路。”李天启说道。 “废话!”周若琳叹声道。 青儿轻轻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三人牵着马匹又返回了那两列雕塑卫兵的路前。 周若琳问道:“我们是不是又要将这两匹马收进去?” 李天启却看着两列的雕塑久久没有发声。 “怎么了?”周若琳问道。 “嘘——”青儿在一旁示意噤声。 两位姑娘便静静地站在李天启的身旁,也向那些雕塑看去。 那些雕塑恢复了原貌,依然整整齐齐威武地列队两旁。 “你们有没有发觉这些雕塑士兵中有些古怪?”李天启终于说话了。 周若琳奇道:“这些士兵除了受制于机关消息,又有什么奇怪了?” 青儿也说道:“天启弟,我也看不出这有什么古怪的。只是过这里的时候,注意点也就没什么事了。” 李天启说道:“虽然方才闯过此地的时候有些仓促,但还是让我留意到了些细节。也许这就是打开那座大闸门的开关所在。” “那既然发现了,就去开啊。”周若琳说道。 “可能还需要拜托你们去开才行,你们也知道我现在的功夫微末。”李天启说道。 青儿说道:“让我来吧。你说说需要做些什么?” 李天启指着前面的雕塑士兵道:“有几个雕塑很奇怪,它们并没有转动过,我想它们要么就是坏了,要么就是另有他用。” 李天启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看,那边几个伸直手臂,手里握着铁球的,都一起指向了东北方向,那正是我们过来的方向,而我隐隐记得,方才闯此关的时候,它们的确没有挪动过。” 青儿未等他讲完,便已急闪而出,此次她并未走石子路,反而飞向它们的头顶,但脚方触到第一个雕塑的头顶,那些雕塑便开始转动起来,看来反应甚是灵敏。 周若琳露出惊讶的眼神:“果然,那三座拿铁球的真的没有动!” “青儿姐,把它们逐一掰回来,将它们一起指向西南方向,也就是我们身后的那道大门!” “好!”一声话落,青儿飘到其中一座雕塑的头上,双脚暗自运劲,在空中往左边一扭,然而脚下的雕塑却纹丝不动! 难道李天启判断错了? 第三百零八章 雾中藏兵 “唉……”周若琳看到居然没有动静,便又开始有些失望起来。 李天启道:“别急,试试向右转,也许可以。” 青儿稳了稳脚步,往右边使力旋转,脚下的巨大雕塑开始缓缓转动起来,没一会那握着铁球的手指便向了西南方。 “成了!”李天启轻声道。 如此照搬,三座雕塑齐齐指向了西南方。 青儿飘身回来,面不改色,气不喘,她问道:“有效果吗?” 周若琳说道:“虽然转向成功了,但似乎没有作用……” 周若琳说得也没错,就算那三座雕塑齐齐指向了西南方,可却在场之人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响,自然那扇大门也就不会打开了。 难道还是错了? “这里相距那道门还有一些路程,反应可能还没有那么快。”李天启道:“我们现在返回,假如……”他话音未落,只听一阵轰隆隆之声从那大闸门的方向传来。 三人心中暗喜,便牵着马匹快速往那边跑去。 待三人赶到时,那大门已向上开启,露出了丈多高的大缝,可里面却是浓雾弥漫,看不到一丈开外。 “这……”周若琳有些犹豫了。 青儿说道:“这可就奇怪了,我们这边还是晴朗的天,但只是一门之隔,里面居然是浓雾漫漫,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 “走吧。至少还是再次往前迈出了一步。”李天启牵着马匹走了进去。 周若琳和青儿也紧跟其后进了里面。 三人缓缓往前走了一会,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紧着着是大门碰到地面的声音。 “看来我们在这里又无退路了。”周若琳说道。 青儿说道:“我曾听那无灭老祖说起过,他们要从纥干卫的手上夺走进入西南大营的东西,但却他当时也并未说得明白,我想会不会是这里的破阵图?” 李天启说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西南大营为何会如此神秘呢?” 青儿道:“我想这也与那军营中的怪物有关。想必里面也是看管森严,不向外面走漏半点风声。” 李天启说道:“我们此时既然已来到此处,必定只能往下查下去,若是害人之地,还是应该想办法让朝廷来将此处取缔。” “算了,既然是朝廷的建制,自然有朝廷的想法,哪是我们这些人该操心的。我们只要将那两父子救出便好。”青儿说道。 “我就说大唐总在搞阴谋。”周若琳看了旁边的李天启一眼说道:“你数百里奔波,又是为了什么父子俩?” 李天启便简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周若琳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说道:“真是拿人东西手短,吃人东西嘴短啊。一句话就来到了这里,可天下受苦的百姓何其多?你又管得过来吗?” 李天启一时无语,只得憨笑一声。 一阵似有似无般的声响从附近传来,三人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牵着的健马虽然也驻足不前,但显然它们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了害怕之意。 “小心了。”周若琳说道,右手一抖,一把短刀滑到了她的手中。 青儿凝神屏气,回头看了看身后,可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李天启运起红光掌,对着前面的雾气拍了两掌,掌风到处,那些雾气顿时消散开来,露出了两团大洞,可里面却没有看到什么,没一会,四周又涌来更多的雾气,将被掌风打出的雾洞填补好。 “来到此处,我才感觉到阴风阵阵的感觉,果然是个幽魂阴风阵。”周若琳说道。 “嘭嘭嘭……”伴随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庞大的身影快速朝周若琳撞来。 周若琳挥刀凌空一架,“当!”一声脆响,一把巨斧被她架在了头上,她前面那片浓雾中透出一个九尺高的身影。 此时她左手也并未闲着,挥掌拍出一道掌风,那道掌风将前面的雾气打散,露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骷髅甲胄士兵。 它那头颅里还剩一丁点腐烂的皮肉,不时还窜出数只让人毛骨悚然的爬虫。 “嘭!”一声巨响,那骷髅兵忽然急速往一侧飞落,撒手扔下了巨斧。原来李天启双手齐出,红光佛掌巨大的威力将那骷髅拍散! “笃!”一声传来,周若琳的坐骑扬蹄嘶鸣,三人闻声看去,但见那马鞍上插着一柄短剑,虽然并未深入,但也足以让那马匹受惊了。 “小心!”青儿和周若琳齐声喊道,纷纷运起浑身解数挡着从浓雾中向他们掷来的各种武器。 李天启也是谨慎应战,由于雾气甚浓,他们所看到之处不及一丈,而且浓雾还不断随风席卷而来,有时甚至只能看到一尺的距离。在此条件下要躲避无数飞来的武器,没有一定的定力和功夫是万万做不到的。 周若琳和青儿修为甚高,并未费多大周折就拍下了许多掷来的武器,李天启这边就吃力许多,他不断挥舞着双掌,在前面拍出了一道两丈宽的雾洞,勉强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况,所幸从前方掷来的武器并不多。 这一阵刀光剑影之后,四周顿时响了杂乱的脚步声,看来这浓雾之中居然潜伏着许多喽啰。 李天启施法给三人都穿了甲衣。 “噌!噌!”李天启方穿上甲衣,两杆长枪忽然就从一侧浓雾中向他刺来出来,在甲衣的表面上溅起了数道火花。 李天启侧身扭转身体,正待要还击之时,那两杆长枪便缩回浓雾之中,又消失不见了。 周若琳正待要帮他忙,但还未动身,一方三叉戟呼一声也从浓雾刺向了她正前方,让她不得不由往后跳开数尺,险险躲开。 就在两人都遇到袭击之时,青儿也同时受到了攻击,她灵巧地旋身躲开,上方的浓雾中出现一巨大怪物,它已凌空跃起,双手往下狠狠砸落一记重锤,青儿闪开后,那重锤顿时便在她原本立足之地砸出了个大坑。 李天启听着声音,挥出两掌,居然误打误撞拍中了两个骷髅兵,那两个骷髅兵顿时四下散开,散落一地。 周若琳也凌空一记飞脚,将一个骷髅兵踢碎。 青儿十指光亮闪耀,十道亮光呼啸着急速开来,在浓雾中卷起十道旋风,分别打向周围的骷髅,那庞大的骷髅兵被打中三道暗器,顿时自上而下散落开来,噼噼啪啪散落在地面。 虽然三人竭力而战,但那些骷髅兵似乎却越打越多,两匹健马也不时嘶鸣,来回腾挪却又不敢离开李天启等人的身边。 毕竟这浓雾之中视觉不清,一旦随便离开队伍就会遇到更大的危险,就算是驯良的马匹也知道这个道理。 落在地上的碎骨越来越多,此刻雾气却渐渐淡去了。 李天启喊道:“快看,雾气渐渐散了。” 周若琳说道:“就算散了也不见得是好事。毕竟我们还不知道如何出去。” 青儿说道:“总比蒙着眼睛作战要好吧?” 这雾气居然说退就退,没一会,三人才看清了周遭的情况,这里方圆三十来丈,四周都是高耸的石墙,而周边的地面坑坑洼洼,看起来像是这些骷髅兵正是从地里爬出来的。 眼下围在他们身旁的还有一圈骷髅兵,约二十多个,其他的都已散落一地。 周若琳冷冷道:“这些东西,就让我消灭它们吧!”还未待她闪身过去,剩余的这些骷髅兵居然骨骼中“咯咯”作响,没一会全都自行散落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三人都有些不明白。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有些不妥了,因为地面上那些散落一地的碎骨都开始跳动起来,就像是听到了军令一般。 “呼呼……噼噼啪啪……”所有碎骨都在一阵狂风的席卷之下聚集起来…… 周若琳道:“它们又在做什么把戏?” 李天启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在等着我们。” 没一会,这些碎骨居然先后组成了两条粗壮的腿,而且还在往上堆叠中。 青儿说道:“它们是要合起来变得更大了。我去消灭它们!”话音未落,她便早已飞身而出,双手微光闪耀。 “等等!青儿姐,地面有东西!”李天启急呼,可青儿已跃了上去。 但见中部的地面微微隆起了个小包,就在这时突然爆裂开来,一股浓黑带着腥味之气的烟尘冲天而起,一柄乌黑长剑就此破土而出,直往青儿身上打来…… 青儿没想到地面中还藏有这种东西,骤看之下却发现是一柄黑亮的长剑,顿时在半空中刹住身形,微微侧身躲开。 可那柄长剑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又再次拐了回来,同时还蜂鸣声大作。 青儿感到头痛脑胀,一阵眩晕,居然便就此摔落下来…… “不好!”李天启急忙窜出,伸出双手接住了青儿。但那柄长剑眼看便已刺到身上。 周若琳的油纸伞一挥而出,猛然击退了那柄长剑。 长剑不再缠斗,便往那叠加巨大骷髅中飞去。 此时巨大骷髅已成形,足有五丈高,长剑飞到它的口边上,冒出一股浓烟,那巨怪大口一张,便将那长剑吞了进去。 第三百零九章 黑色长剑 “青儿姐!”李天启连唤了几声,青儿才悠然醒来。 “我没事!”她扭头瞧见了巨怪,便急忙从李天启的怀里挣脱,站了起来,却还是感到有些头晕,她狠狠道:“这是柄什么剑,居然如此厉害,它发出的声响让我感到十分不舒服。” “瞧我的!”周若琳默念咒语,将那阴阳十三幡抛到了空中。 李天启对着周若琳说道:“就看你的了!” 那阴阳十三幡旋转着发出微光,飞到了空中约六丈高的位置。 “嘭!”一声巨响,那巨大的骷髅整个右手突然脱离主体,飞出一拳将那阴阳十三幡深深打入了一侧的墙体里,但见那一片墙壁上顿时裂缝无数,碎屑纷纷跌落下来。 周若琳愣了,李天启也呆住了,没想到厉害非凡的油纸伞居然来不及发挥作用,便被打入了墙内。 这可怎么办?周若琳的样子有些懊恼,但又无计可施。 那巨大的骷髅头颅升起一股黑烟,那段由于飞出而脱离身体的右手又飞了回来,续接在主体中。 “吼!”那怪物对着三人一阵咆哮!声势异常猛烈,随着它的嘶吼,一道黑色的疾风自它口内喷出,夹带着风沙,刮得三人睁不开眼睛来。 那两匹马匹吓得腿脚发软,登时瘫坐在地上。 “笃!”那巨怪迈出了沉重的一步,右拳高高举起,看似待会便要往他们所站的地方锤落。 李天启突然冲出,双脚并用连跳三次后终于来到了这巨怪的脚下,那巨怪已经发现了他,本要锤落的右手,变拳为爪,往他身上抓来。 “天启小心!”青儿喊道,正要上前帮忙,那巨怪微微张嘴,那柄黑色长剑化作巨怪的舌头,又开始发出了蜂鸣之声。 青儿感觉身体发软,不禁再次瘫软在地。 “那黑剑有古怪!”青儿叫道。 周若琳没有感到不适,听到青儿提醒,她便飞身上前,一个蜻蜓点水便跳上了巨怪垂落的右手臂,她正想借机跳上那巨怪的肩头,伺机将那黑剑取下,但就在此时,她所立足的手臂上突然伸出几只骷髅手,紧紧将她拽在了原来的位置。 那巨怪挥起左手,往周若琳身上拍下。 正躲开了巨怪右手袭击的李天启看到周若琳形势危急,便也跳上了那巨怪的右手臂,挡在了周若琳的身前,双掌运足气力拍出。 两道红光佛掌光华大盛,掌形也愈发巨大,迎面向巨怪拍过来的左掌撞去。 “嘭!”那巨怪的左手掌支离破碎,再次化作一堆碎骨纷纷落地。 周若琳原地奋力旋身,想扭断那些抓住她脚踝的手,却不料刚挣脱,还未弹跳,再次又有数只手紧紧拽住自己得到脚踝,那正往上纵去的身形登时又停了下来。 李天启双脚在这片刻之中也是被牢牢抓住,根本无法移动。 那巨怪缓缓抬起了右手,用力往它右侧的墙体上甩出,那巨手顿时再次脱离它的肩头,带着周若琳和李天启两人往石墙上撞来。 周若琳和李天启根本无法挣脱那越来越多从巨怪骷髅的手臂空隙中伸出来的骷髅手,眼看两人便要撞上墙体。 李天启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红光大盛,还隐隐带有金光之气,他挥起双手,再次往自己脚下的巨怪手臂打下。 “嘭!”又是一声巨响,锁住两人的骷髅顿时四处迸射开来。 但两人此时还是随着那一股冲力,直直往墙体上撞落。看到周若琳身体单薄,李天启急忙伸手将周若琳拉到了身前,他则垫在了其后。 这一切发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周若琳还未看清楚,两人便已重重撞在了墙体上。 “噗!”李天启但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喉头一紧,一道血箭喷出,他身前的周若琳被他的鲜血染红了半张脸。 周若琳由于后面垫着李天启,而且李天启还穿着甲衣,这一撞她仅仅是感觉有些气闷,片刻后便已无碍。 “你……”周若琳反手将李天启托住,双腿在石墙上轻轻一点,背着李天启从五丈高的墙面上飘回了青儿的身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那只巨怪没一会就没有两条手臂,显得有些狰狞和突兀。而方才甩出右臂的时候也由于用力过巨,它的右脚也散落了不少碎骨,身体微微歪在那边,一时也是动弹不得。 但那些碎骨又开始在地面上跳跃起来,巨怪的嘴里喷出道道黑气,看样子只要再过一会,它的双手和那右脚便恢复如初。 落地后,周若琳才发现李天启身上的甲衣已经碎裂渐渐消失,他更是不醒人事,她急忙取出了丹药,由于紧张,手都有些发抖,喂了两次都没有将丹药喂进李天启的嘴里,直到他缓缓吞下丹药,她才稍微心安。 旁边的青儿艰难地问道:“天启……他没事吧?” 周若琳说道:“受了内伤!情况不明。”她抬眼看了看那巨怪道:“这怪物实在难对付。怎么才能将它嘴里的那把黑剑取下呢?” 青儿道:“它……似乎在此埋伏时……便已防备了……而且它……它嘴里的黑剑……发出的声响……让我全身几乎失去了力气……” 周若琳说道:“我知道。但眼下我也上不去,而它那两只手又快要恢复了。” 青儿说道:“你将我……托起来……甩到它嘴边,我……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也要……将那黑剑取出来!” “不行,这太危险了。”周若琳低头看了一眼李天启道:“虽然你我并没有深交,但他却尊称你为姐,想必你对他来说也如亲人一般,我可不会做这种事,否则他必然会恨我一辈子。” “只有这么做!否则……我们都出不去!”青儿咬咬牙,双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由于用力,额头渗出了些晶莹的汗水。 周若琳此刻也是心急如焚,她也知道情况危急。如若再不采取行动,待那巨怪恢复了双手,必然要再次往他们所立足之地打来。 可假如真的要按照青儿所说的那样去做,就算成功的话,青儿也势必有与那巨怪同归于尽的危险,但万一失败,结果还是跟没做决定是一样的。 真要做这样的决定吗?周若琳不禁再次低下头看着李天启,发觉他的脸色渐变,脸上的黑气越来越浓了,就像是被泼上了墨汁般。 难道丹药不起作用吗? 周若琳有些慌张起来。 青儿也发现了他的情况不妙,急道:“可惜……水灵珠……不在身边……这怎么办?” 周若琳闻言望了青儿一眼,说道:“他难道中了那黑剑的毒雾?我的灵药居然解不了?” “事不宜迟!快……快……将我扔上去!”青儿眼神中透出一股焦急的眼神,“待出得此地后,你去西域找我的主人凌天洞主!向她寻求水灵珠为天启解毒。” 周若琳已下定了决心,也只能这样一搏了。 “吼!”那巨怪又开始吼叫了,它的右脚已经恢复,开始慢慢往这边迈了过来,两条手臂断口处正不断吸收着地面上的碎骨,噼噼啪啪一阵乱响,渐渐又拼凑出了一大半的模样,看情况它只要迈到他们眼前的这一会功夫,那两条手臂便可以恢复如初了,就算双手不能恢复如初,它的巨脚也一样可以将他们踩成肉末。 那巨怪似乎等不及了,但这一顿恢复躯体也消耗它不少灵力,行动有些迟缓。但它口中传出的蜂鸣之声并未停歇。 就在这时,它突然张口吐出一柱黑色浓烟,浓烟在半空旋转着向三人袭来。 “你……看准机会!”青儿垂下头,似乎身体已毫无力气,只是凭借意志撑到了现在。 周若琳已挪到青儿的身后,只要那怪物过来,她便瞅准机会将青儿抛到它的嘴边,看到那一道浓烟已经喷涌而至,她们同时屏住了呼吸。 瞬时她俩便被这道黑色浓烟所包裹,遮天蔽地,她俩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股浓烟快速地又往地面钻了下去,而且消失得飞快,就像是地面开了个孔洞正猛然将那些黑烟吸进去。 但当两人定睛往地面看上去时,却发现那些黑烟全都被吸进李天启的胸口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 周若琳反应颇快,她将李天启的草绳项链翻了出来,正看到那颗小石子周遭被黑气笼罩。 青儿纳闷了,“这……” 周若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她忽然感到那巨怪已靠近,便抬头瞧去,这一瞧,更是惊讶莫名。 随着到处都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那些组成巨大骷髅的各种骨头、碎骨不断掉落,就像是下起了骨头雨一般。 巨怪站着的地面上插有一把碧绿长剑,那把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难道是有人掷出此剑,消灭了巨怪吗? 周若琳和青儿互视了一眼,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四周的峰顶上也没有出现奇怪的人影…… 第三百一十章 忐忑之路 “我知道了,是那黑色长剑!”周若琳眼尖,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巨怪的嘴里。那巨怪的头颅也开始散落,那柄黑色长剑早已不见踪影,而正下方地面却恰好是那柄碧绿长剑的位置。虽然两人都不知道为何那黑色长剑会变成碧绿长剑,不过终于化险为夷,两人也不禁松了口气。 青儿此时已感觉身体恢复了气力,再没有被束缚的感觉,便挪到李天启的身旁,看着他的脸。 他的脸色已恢复正常,而且气息均匀,不一会便会醒来。 那些骨雨下了好一阵,终于全部散落在地,放眼望去,这里一地都是碎骨,倒让人有些心底发毛。 青儿抬头看了下那柄长剑,对它感到奇怪,不知道它还是黑色的时候为何会发出蜂鸣之声,而且还可以束缚自己的力气和法力。 “你照顾下他。”她站了起来,缓缓来到了长剑旁。 那柄长剑在离她三尺之处便开始闪耀起来,而且绿意更甚,剑身微微摇摆,青儿本想伸出手去,但又稍微迟疑,想了一下后便果断地将那柄长剑从地里抽了出来。 “噌”一声龙吟,那柄长剑闪耀着绿光被青儿握在了手里,此时青儿感到身上热血沸腾,灵力也异常澎湃,似乎正源源不断地从那长剑身上传导到了自己的手里。 周若琳在那边喊道:“那是什么剑?居然闪耀着绿光,看样子似乎有毒。” 青儿将剑捧在了双手上,看着剑身与剑柄,都没有发现什么字样,于是就走了回来,说道:“不知道是什么剑,但握着却又感觉充满了力量。” “有这么神奇吗?”周若琳伸手握向剑柄,但只是稍稍碰了一下,便急忙缩了回来,说道:“我的指尖感觉有些刺痛,看来这像是神物。既然与我没有缘分,你也没有武器,恰好可以将它带在身上。” 青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方才这柄剑被黑气笼罩,发出的蜂鸣声还束缚着自己,但现在黑气尽去,露出了原来的面目,握在手里不仅没有丝毫威胁之感,反而还能助长自己的力道,倒十分适合自己。 李天启缓缓睁开了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爬了起来,却看到一地的碎骨,便说道:“你们将它收拾了?” 周若琳说道:“我们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自从你身上的小石子将那股黑烟吸走后,那巨怪便开始散架了。” 李天启听到她指着自己的胸前,马上低首查看,便看到了那已恢复原样的小石子,他匆匆将那小石子塞进了怀里,问道:“我这颗小石子怎么会突然发动呢?”他看着周若琳。 周若琳摇摇头道:“别看着我,我实在不知。” 青儿走过来问道:“天启弟弟,你身体怎么样?” 李天启拍了拍胸脯,说道:“没事了,只是昏过去了。” 周若琳指着自己的脸蛋说道:“还说没事,喷了我一脸血。”她似乎有些不相信,仔细打量着李天启,“你真的没事了?” 李天启憨笑道:“我确实没事了。” 青儿道:“你还不快谢谢笑姑娘。她可喂了你好些灵药。” 李天启向周若琳拱手道:“谢了。” 周若琳说道:“谢什么,要不是你垫在了我身后,我估计也被摔得重伤。” 三人相视一笑。 李天启看到青儿插在地上的绿剑,便问道:“青儿姐,你这剑?” 青儿说道:“这便是那柄黑色长剑,只是黑气被你那颗石子吸收后,这剑便现出了原来的面貌。似乎有些缘分,我现在就将它留作趁手的武器了。” 周若琳嗫嚅道:“你可好了,收了一个宝贝,我的法宝却还在那上面呢。”她边说边走到了那把油纸伞被巨拳打进里面的那面墙体下,打量了一会,便纵身往上,连番跳跃后,来到了那上面。 她眼明手快,看到那墙体里的裂缝中她的阴阳十三幡还在闪耀着红白之光,看样子并无受损,她急忙伸手去掰,那油纸伞却紧紧夹在裂缝碎石里,无法动弹。 不愧是笑修罗,她灵机一动,便念起法咒,油纸伞忽而缩小,从裂缝中飞了出来,钻进了她的衣袖里。 她哈哈一笑,便飘落回来,站在了他们面前。 “取回了?”李天启问道。 “取回了。”她回答道。 青儿此时已从自己身上的裙摆中撕了一块布条,将那柄长剑包裹起来,拿到了手里,“没想到在这里会如此惊险,可前面也并无道路,而是一道高百丈墙体,我们又如何过去呢?” 李天启瞧了她手上的长剑说道:“也许还要着落在你那长剑上,既然这处的妖物都是受制于此剑,那我大胆断言,出这里的关键必定也是这长剑。跟我来。” 虽然周若琳和青儿有些将信将疑,但她们还是牵着马匹跟在了他的后面,往前面那道墙体走去。 还未到那道墙体前,就有一扇一丈见方的石门从墙体缓缓升起,露出了里面的甬道,甬道两旁都亮起了火光,看样子又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道路。 此处的门户大开后,一股寒气已向外流淌,挥发成阵阵白烟向上飘散。 青儿笑道:“看样子不用我们费神,门却已开了。难道真是我手中这把剑?”她挥了挥手里的长剑。 “的确有可能,不过现在虽然门开了,但……”周若琳却不禁说道:“我们这么折腾下来,估计也已到了那所谓的西南大营了吧?可眼下又得钻入这条通道里?” 李天启说道:“也许那大营本就在里面。” “什么?”青儿都不禁轻声叫了起来,“这大唐的军队为何会在这看似地底之下的地方扎营?” 周若琳说道:“这并不奇怪,**多狡诈,驻扎在地底下,无论敌人何时来袭,还是可以从容应对,游刃有余的。” 李天启说道:“事实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此地如此怪异,而且还有阵法保护,想必那西南大营也一定会有些神秘。” 青儿说道:“若果真是这样,那对父子的命运也真是让人担忧了。” 周若琳说道:“还是先为我们自己担心吧。此去困难重重,前路还不知道有多少变故,我看还不如退回去,找到原来的道路出去比较好。” “怎么?你想退回去?”李天启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自从在那密林中遇到周若琳她要跟着自己来益州后,一直一来,她都没有生出退却的念头,但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她又有什么打算了吗? 周若琳眼波闪烁,急忙道:“不是,不是,只是觉得这里困难重重,我们如果实在要为救那两父子也需要智取,而不是莽撞行事,硬闯反而会收不到效果。退出去留意往这边来的人,将他们捉来,敲打一番,必然能问出些什么。到时再来,不是更有胜算吗?” 青儿道:“笑姑娘你说得这番话也有些道理,只不过我们既然历尽千辛万苦已来到这里,而且也有可能前面就是大营,我们就这么退回去,姑且不说后面的路已被大门堵上,就算是我们退出这里,但谁又敢保证回去的道路会否顺利?” “但是……”周若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天启打断了话。 李天启说道:“先别讨论退去或前进,但看看我们此时的方位必然就在那西南大营附近,而退路的出口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必然很远。如果按照博弈的几率来看,我们应该要选择前进。你们说对不对?” 周若琳沉思了一会,说道:“好吧,既然你们两人都坚持,那我也就只好陪你们了。不过这甬道会否还有埋伏?” 李天启说道:“如按照我所判断,我估计此通道应该是安全的,否则又何必在两侧安装照明用的灯火?不过里面却似乎有些寒冷。” “嗯。的确是这样。”周若琳心里开始信服。 “那我们就往里走?”李天启问道。 “嗯,走!”青儿和周若琳点点头。 三人和两匹健马陆续走进了甬道里,身后的门缓缓关上。果然关上石门后,三人便更能感受到里面的寒意。 此处的甬道看起来很长,一直向前延伸,而两侧的灯火并没有因为石门关闭而熄灭,反而更显明亮起来。 “得,得,得……”马蹄声在甬道上回响,更显里面的安静。 三人都警惕地往前迈着步子,生怕会有什么埋伏。虽然李天启也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判断毕竟只是判断,并不代表一定正确,多少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只不过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已。 虽然他判断这通道里没有什么埋伏,可四周也太安静了,只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还有马蹄声,除此之外便无其他声响。 假若军营确实就在地底之下,那他们此时已在军营附近,难道就没有人在此值守吗?虽然有阵法在前阻挡,可如果遇到厉害的人物,区区阵法是不足以阻挡这些人物的。此时虽然自己等人也不知道是否已闯过那阵法,但毕竟也走了过来,到了此地,足以说明阵法还是有办法破解的。可那些驻守此处的官军们,真的如此放心吗? 怀着种种困惑,三人已来到了通道的尽头,面前是仍然是一堵墙,募地墙面正中央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一尺长三寸宽的小口,后面露出了一双眼睛,正往他们身上打量……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关卡重重 “你们是什么人?”那墙后之人谨慎地问道。 李天启他们虽然推断西南大营就在附近,但却没料到此处会遇到有人看守,仓促间有些迟疑。 那人继续问道:“怎么不回答?看你们的样子并非朝廷……” 李天启心念一动,便说道:“我们奉太子谕令前来,你们还不快快开门?” 那人微微顿了一下说道:“我们非太子殿下所管辖……你们大胆!” 就在他话落之时,两侧的洞壁上出现了一排小孔,露出了密密匝匝亮闪闪的箭头。 坏了,这一问一答之下,虽然可以判断身后之人必定也是朝廷的官军,那必有可能就是西南大营的人,但是他却说非太子殿下所管辖,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从益州刺史的口中也可以知道他对西南大营可是非常敬畏的,而刺史已表明他就是太子的人。 那这边的人难道不是吗?李天启犹豫了。 那人说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指派,居然冒充朝廷上差?不老实说可要你们全都变成刺猬!” 周若琳在李天启身边轻声道:“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了,我们现在可是要硬闯?就算我们能进去,又该如何编下去呢?” 李天启低头说道:“现在只有见一步走一步了。到时就等我来说话。” 青儿看到形势危急,忽然闪身,便要化作清风从那一道小口子钻进去,可未曾想她愣是没有施展成功,差点没撞在墙上。 可她这么一举动,却让里面的人瞧得一清二楚,他冷笑道:“这里是天罗地网,你们别想施展什么法术武功。再轻举妄动,我可要下令消灭你们了。老实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天启看到此人迟迟未对他们动手,一定是有原因,当下沉思一想,便说道:“方才只是看到这里古怪,是以才那样说,不过我们的确是奉命前来,只不过不便与你这等下级军阶之人说罢了。你若不开,耽误了大事,休要怪我没有提醒!我们走!” 他连连向看着他愣在一旁的周若琳和青儿打眼色。 三人真的调转身作势往原路退回,那人嚷道:“且慢!” 李天启等人转回身,李天启问道:“如何?” 那人说道:“你们可有带什么凭证?” 我们哪有什么凭证啊?周若琳和青儿都感觉悬了。 李天启故作镇定说道:“我们能来到此地,你说凭什么?”他现在只得靠运气一搏了,就不知道事情会否按照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了。 那人轻轻一笑道:“能通过这甬道的都是自家人,卑职只是按照规定问问,你们可别往心里去啊。”然后提高了声音对着一旁喝道:“开门!” “轰隆隆……”左右各有两扇石门缓缓向一侧移开,这时,六个身穿黑色甲胄手握刀盾的卫兵从两侧石门中鱼贯走出…… 一名身披黑色铠甲的军曹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对着他们微一抱拳后便伸手向内引道:“诸位,请!” 李天启等人遂举步走进了里面,后面的两匹快马则交由那些个士兵照看。 里面是个很大的石厅,靠墙的一侧有两座石屋,石屋旁摆放着一张长方木桌,桌下三张长条板凳。除此之外,也没有他物,看来这里只是个过渡的地方,必定还有关卡在后面。 “三位请在此处稍作休息,卑职去向上头禀报后,再做安排。”那军曹由于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但看到他们仪表堂堂,且风尘仆仆的样子,必定是有要事前来,因此话语中也甚是客气,谨小慎微。 李天启挥挥手说道:“去吧。”他不想太过客气,这样不像是有身份的人,谁知他这么做却恰好符合那军曹心里的判断。 那军曹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赶紧匆匆往前跑去,没一会,他那边的墙面依旧是出现了一道小口子。 看到是那军曹后,便打开了石门,那军曹闪身便跑进了里面,石门再度关合。 李天启等三人在凳子上坐下,发现那六个士兵已牵着马走了进来,并关上了石门。在那两道门的旁边列着一排枢纽开关,看来这里的消息控制还有许多。六个士兵站成两排,谨慎地盯着他们。 “嗷呜——”一声沉闷的嘶吼在石厅附近响起,李天启等人皆是一惊,那六个士兵匆匆跑回石屋,各自取出了一套厚厚的大棉衣,披在了身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李天启对他们问道。 “待会会有冰霜,冷。”其中一士兵怯生生地说道。 “哎,别乱与未确定身份的人说话。小心被割舌。”那士兵身旁的同伴好心劝慰道。 两人随即闭口不言,随着众人走到了门户边上。 他话音方落,空气便让人感觉突然又寒冷了几分,石厅里周围的墙面都渐渐笼罩起一阵冰霜,李天启哆嗦了一下,周若琳也开始运起了内力,青儿本就蛇属,并不惧寒冷。 那两匹马嘶鸣起来,喷出了道道白汽,它们也感到了寒气的不对劲。 青儿道:“看来是那嘶吼之声作怪。” 李天启搓揉着双手道:“没错,也许是什么怪兽。” 周若琳道:“难怪这个地方这么寒冷,居然豢养这样的灵兽在附近。” 此时李天启想起了在武当山上看到慕容少华与西域老人步云烟比斗灵兽的场景,默默道:“我曾见过碧眼金睛兽和寒魄幽影灵兽,一个像团火,一个极冷像块冰,听这吼声,倒有些……” 周若琳闻言一怔,说道:“你方才说及寒魄幽影灵兽?” “怎么了?难道你认为这些寒气是那寒魄幽影灵兽发出的?”李天启的眼中掠过一丝疑问。 周若琳说道:“不是你说起,我还没想起那怪物来,但你想想,放眼天下还有什么怪兽能发出这样厉害的寒气?而且我又想起这里关卡重重,我们通过这道甬道时却没有遇到任何拦阻,想必一定是寒魄幽影灵兽就在这附近守护着,一旦察觉不对,必然会跳出来杀掉妄图通过甬道中的人。” 青儿也说道:“是啊,一路来关卡陷阱重重。我们居然闯进来了,假若在此处的真是灵兽,怎么又会让我们如此简单地进入了这里。” 周若琳说道:“况且寒魄幽影灵兽还有另一个别名,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青儿摇头道:“我一直跟在主人身边,对身外之事知之甚少。” 李天启说道:“你就快说嘛,让我们也得以增长见识。” 周若琳说道:“寒魄幽影灵兽的另一别名就是地听兽。” “地听兽?”李天启和青儿并未听过这样的称谓的灵兽。 周若琳说道:“对,一定就是地听兽,据传地听兽能分辨忠奸正邪,而且一旦被驯服,将会遵从主子的一切吩咐。假若真是那地听兽,想必方才早已探知我们的来路。” “不对,假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在这里行走了好一会,却并没有遇到危险啊。地听兽莫不是听错了?”青儿问道。 “这……”周若琳也只是听过地听兽的传说,并未亲眼见到过,一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暂且先不用管它了。它既然放我们进来,必定有原因。”李天启叹道:“虽然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们暂且无法知道,但想必此处一定就是西南大营了。” “嗯,这里面一定是军营,这点已经毋庸置疑。”周若琳道。 青儿却说道:“但有一点你们有没有看出来?” “哪点?”李天启和周若琳齐声问道。 青儿微微抬首道:“你们没有发觉这些人一身黑甲吗?这些衣着服饰与一般的**红衣的装扮有些不一样啊。” 李天启只是瞥了一眼站在那边还在抖动的六个士兵便说道:“对,对,一时倒没有注意这个细节。他们看上去虽然是**的建制,不过服色的确不像。” 周若琳说道:“不过听口音,他们的确是中原的,这点也是不可否认的。” “关于听口音的本事,你是最有发言权。”李天启笑道,“你既然这么说,相信这些人也不会是异国潜在这里的人。” “看来这里也的确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啊。”青儿叹道:“你说那两父子会在这里吗?” 李天启略一沉思便说道:“当今的皇上并非好战之人,可近年的确是边关吃紧,这样一来边境地区难免守军不足,也的确会有人到处征兵。况且……”他看着青儿说道:“我有这样的一个想法,也不知道对于不对?” 青儿说道:“你想到了什么?且说来听听。” 李天启说道:“我在想,我们在那小村子里的那一番遭遇也恰好说明有人在趁着朝廷征兵纷乱之际,去到一些偏僻的地方捉人,双方的目的都不一样。假若真是个阴谋,那么那些趁朝廷征兵之际,而到处打家劫舍之人,可就真是心怀叵测,预谋良久了。” “嗯。”青儿点头道:“的确是有这种可能。不过,眼下只有先设法找到那对父子才能确定了。” “是啊。假若在这里找不到那对父子,说明他们正是被那些鹏雕运走的,并非真的是到此服兵役。至于他们真正到了什么地方,却难说了。”李天启长叹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胆出招 幽静的室内,灯火盏盏,将偌大的房间照得透亮,一张石桌上正端坐着两人,左侧坐的人是这里的将军,他正在与右侧坐着的一个白色长衫男子谈话。 “报!”那军曹在门口嚷道,“属下有要事禀告将军!” “进来吧!”那将军声如洪钟。 那军曹打开房门,匆匆跑了进来,对着那将军施礼道:“禀将军,营寨门前有一男两女闯入军中,特来请示将军,可否让他们入内与将军会面?” 那将军年近半百,鼻宽嘴阔,长须飘飘,听属下报告后,他不禁摸了一下胡须。就在此时,旁边的白色长衫男子对着那军曹喝道:“这等小事也来烦扰将军,是不是屁股痒了?来历不明之人一律不见!” “等等!”那将军问道:“他们经过那条甬道时,灵兽可有什么反应?” 那军曹说道:“禀将军,他们自踏入甬道之时,那灵兽一切如常,并没有特别的反应,看样子他们一定是带着印信的,因此灵兽才没有示警。” “嗯。”那将军点点头,又问道:“他们现在还在那通道里候着吗?” 那军曹说道:“本来他们没有出示凭证,属下也不愿意开门,但他们起初声称是太子派来的人,后来属下试探了一下,不过他们并没有明说,只是从他的回话意思来看他们应该还是上头派来的,而且属下想那灵兽也没有反应,正说明他们极有可能是皇命派遣,一时不敢得罪,就先让他们进到了第一道防区内。” 那军曹说着说着,生怕自己的处置会遭到将军的喝斥,还有些忐忑,但是说完后看到那将军并没有动容,才放下心来。 那将军挥手道:“你速速赶回去,就说我待会便到。” “是!”那军曹拱手道,转身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白色长衫男子笑道:“太子派来的人?我去看看便知道结果了。” 那将军说道:“此地极其重要,皇上也是知道的,我虽然必须恪守纪律,事前并没有接到任何通报说上面会派来钦差,但指不定皇上也是放心不下,特别派人来巡查一番也不无可能。便是太子殿下差人也属正常,因为太子殿下代天巡狩已经有些年头了。” 白色长衫男子说道:“不可能,太子只派了我三人过来,我作为头目怎么不知道?难道说太子殿下对我还不放心?” 那将军说道:“先别自猜疑了,你随我去看看情况再说。” 白色长衫男子说道:“也罢,就走一遭。”他站了起来,腰间晃荡着一块“雷”字腰牌,旋即又被他那一袭长衫遮住了…… 李天启看着那笔直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军曹神色正常,便知道他并没有因为私自将他们放进这里而受到上峰的责骂,这样就可以推测必定是他们已通过了一些探查,也许正如周若琳所说的那样,地听兽并没有认为他们有异,因此他的心也就笃定了些。 周若琳问道:“哎,这位军爷……” “哦不,姑娘叫我军曹便是,卑职有问必答。”那军曹恭敬地说道。 周若琳轻轻一笑便问道:“你方才回报说他们已经来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见人影啊?” 那军曹说道:“将军正在招待一位贵客,仓促之间还要更衣,因此会有些延迟,不过应该会很快到了。” 李天启瞥见了前方的那道墙面上的小口子似乎被悄悄挪开了,似乎正有人向这里张望。 “有没有认出他们?”那将军向站在一旁的白色长衫男子问道。 那白色长衫男子说道:“那男子未曾见过。必定不是太子身边的人,不过那两位女子嘛,倒长得异常标致,可人,至于是不是李璇凝郡主身边的人,就难以确认了。” “既然无法确认,你还是随我出去仔细看看吧,也好给我参谋参谋。”那将军说道。 那白色长衫男子点头:“好。我们就去会会他们。” “开门。”那将军吩咐道。 守着第二道关卡的士兵赶紧扭开了消息控制,打开了石门。 那军曹听到声响,看到一老一少两个身影从石门走出,身后还带着多个亲兵,便笑道:“来了,来了。”他顿时又放心不少。 骤然看到一白衣男子跟在一个白须将军旁边走来,李天启三人心里同时想到了白衣教。此时周若琳和青儿为了不露出破绽,便要站起来以礼相迎,但李天启却将她们的手摁住了,对着她们微微摇了摇头。 那将军本以为对方那三人见到他们过来必然也要起身相迎,可却看到他们依旧端坐在木凳上,一时有些忐忑,他悄然对着身边白衣长衫男子道:“你看他们气定神闲,必定是责怪我们来迟了。如果是假冒之人,又岂有这样的胆量?也许真是天子所派之人!” “嗯。”那白衣长衫男子说道:“天底下谁吃了豹子胆,胆敢贸然进入西南大营呢!也许真是来头不小!” 说话间众人一行来到了李天启等人的面前。 那军曹以及身后站在门边的一排六个士兵均躬身施礼道:“将军!” 那将军挥了挥手,对着李天启说道:“听我属下来报,说是有人要面见老夫,不知可是你们呢?” “哼!”李天启轻哼一声,有意不理睬他。 那军曹骇然,顿时对着李天启引荐说道:“这位就是我们大营的将军,卫子宁,卫大将军。” “卫大将军好大的谱啊。”李天启猛然站了起来嚷道,周若琳和青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为何要如此说话,而且他的语气也充满了不屑与愤懑,便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 那年过半百的卫将军什么大浪没有经过,他心里已经明白面前的年轻人在恼什么,便赔笑道:“老夫年迈,行动……” 李天启似乎根本没有听他解释,急道:“还不带路,找一僻静之所说话!”话音未落,他已带头往第二道关卡走去了,周若琳和青儿更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那白衣长衫男子正也要拱手说话,但见这样的局面,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卫将军毕竟见多识广,赶紧吩咐属下道:“还不赶快上前引路!等什么呐?”声音洪亮震耳,在石厅内回荡。 那军曹顿时撒腿就往前跑,边跑边嚷道:“快开门!快开门!将军在此,你们这帮孙子居然还把二道门给关上了?” 其时按照规定,只要有没确定的人在防线内,防守道道关卡的士兵都必须要关上自己的防线大门,否则按军法处置。 第二道防线的士兵们实质上并没有做错,但却又做错了。有些东西会凌驾于军纪之上,那就是人为。 卫将军与那白色长衫男子紧紧跟在他们三人后面,脸上阴晴不定,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不过迟了一会过来,就遭到此不知来头的人喝斥。但对方越是这样,他反而就越确信这年轻人必然是皇上所派遣之人无疑。只有得到皇上恩宠之人才敢对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大呼小叫吧。 他现在想得不是如何解释方才迟到一事,而是想着该如何讨好,扭转方才的局面,毕竟人家是天子身边的人。 那白衣长衫男子此刻也是深信不疑了,他长年跟随在太子身边,自然知道为官之道,作为长官,必须对下属恩威并济,何时立威何时施恩,都是考究一个人能否官运亨通的诀窍之一。眼下此年轻人虽然看似年轻,但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凌厉与聪颖,这官场中的事情定是熟稔,想必定是得到过皇上的点拨才有这样的功力。 他看到卫将军脸上的神色,便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连卫将军这样为官多年,镇守一方的大将军此时都吓得不轻,他又怎能硬碰硬呢?虽然并没有看到那年轻人一行出示过凭证,心里还有些觉得不安,不过要自己拿前途去搏,为别人做嫁衣裳,他可不愿意。 李天启等人并不知道身后的两人早已在这短短时间就已琢磨了许多问题,他们心里却是异常高兴的,特别是周若琳和青儿,她们本以为突然与这军营的将军见面难免会被拆穿,可没想到三句话不到就已轻松过关,不仅一路放行,还有人在前面引路。 她们暗自数了一下,关卡中还有关卡,里里外外过了六道卡才真正进到了营区。 李天启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这意料外的顺利让他不禁思考着一会怎么与他们交谈的问题,同时还要打听那对父子的下落。毕竟自己虽然装作生气,但还是要与这里的最大长官谈话的,否则自己等人就不打自招了。 当他想出了如何应对的时候,那军曹已将他们领到了一个偏僻的石屋里,石屋里极其开阔,里面还摆放着地形沙盘,看样子是军事指挥厅。 “吩咐伙房,赶紧弄些好吃的东西上来,要快!”卫将军吩咐道。 “是!”那军曹施礼后赶紧跑开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随机应变 “这位公子……”卫将军话方出口,便觉得称谓有些不妥,又赶紧改口道:“这位上差……”可又觉得还是不够严谨,毕竟他也没有看到官文印信,后来干脆就说道:“这位公子上差,老夫的确是年纪一大把了,手脚并不麻利,因此得闻公子上差已到,便匆匆赶来,未曾想还是迟了些,还望公子上差宽宥啊。这不,老夫先摆一桌酒席,为公子上差接风洗尘。” 李天启瞧了一眼那白衣长衫公子一眼,心想他是什么人呢?难道真是白衣教吗?于是说道:“方才那军曹向我说,说你正在接待贵客,不知可否是他啊?” “哦……”卫将军赶紧给那白衣长衫公子使了个眼色。 那白衣长衫男子会意,赶紧施礼说道:“卑职是太子殿下亲卫都尉冷放,见过公……公子上差。” 周若琳忽然拍了李天启一下,笑道:“看来你要变成公公了。” 那白衣长衫男子赶紧说道:“卑职不敢,只是有些哆嗦了。还望上差大人见谅。” 李天启此时也知道戏已做足,不可再逼人太甚,便扬手道:“算了,都坐下吧。” 卫将军和冷放赶紧正襟坐下。 冷放坐下时,李天启看到他无意露出的“雷”字腰牌,心想,看来他与杨霍两都尉都是一伙的,既然有风火雷三路人马,看来必然还有电字这一路人马。 这冷风也是中年岁数,双鬓如剑削,面目棱角分明,皮肤黝黑,身体虽然削瘦,但却精神奕奕,看样子内功深厚,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卫将军说道:“不知公子上差此来可是奉了御旨?可要宣示老夫等人?” 李天启说道:“此来并无宣示圣旨。只是我等奉命前来此地查看,看看你们的巡防机制做得如何了,会否给人趁虚而入。” 卫将军心中略宽,便说道:“西南大营扼守西域要冲之地,外有烽火台,内设暗道与外面消息互通,里外皆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外敌莫侵,这点还请公子上差明察啊。” 冷放也说道:“卑职也正是奉太子谕令前来,如若不是事先得到一枚冰晶护符和阵型图,卑职也难以踏进这大营一步啊,想来这一路来公子上差也必然看到了种种情况,可想而知这地方的确不是卫将军吹嘘啊。” 冰晶护符和阵型图?李天启等人心中一动,当下已明白为何那伙假冒的纥干卫为何要求跟在自己身后,原来居然是为了这两样东西。只不过自己虽然没有这两样东西,还是进到了这里,又要怎么解释呢?李天启想不明白。 卫将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冷放,冷放也瞧着他,似乎在暗示他需要验证一番,他沉思了片刻便干咳了一声说道:“公子上差,老夫并非有意得罪,只是这规定嘛,是圣上御旨,凡进入此地之人无论官职大小都必须亮出凭证,也就是那冰晶护符。既然你们已经进到这里,可否展示一番,也好让老夫以后可以应对圣上的垂询?”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验证了,这怎么般办呢?李天启急速思考着。 周若琳见状,赶紧说道:“冰晶嘛,好说。不过既然冷都尉身上带有,我们也见识见识,否则我们也难向上面回禀啊。” 冷放轻笑道:“既然公子上差要检验,理所当然,毕竟是要来此巡查的嘛。”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淡蓝色的水晶石,放在了桌面上。 周若琳走到他旁边,拿起了水晶石说道:“这块冰晶倒有些份量,它有什么作用?” “这个……”冷放一时不想说出来,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引得卫将军将疑问抛出,假若他们这伙人是假冒的,他必然立下了功劳,但假若这伙人是真的,他也没有过错,出面得罪人的是卫将军,只是如果要他此时当面说出冰晶的作用,又似乎有授人以柄的感觉,一时犹豫不决。 “看来你们还是放心不下嘛。”周若琳笑道:“寒魄幽影灵兽也叫地听兽,这块冰晶就是让它知道来人是自己人的,不要误伤,卫将军对吧?” “咳,咳。”卫将军又干咳了一下,既然这女子问的是自己,他不回答也太不给面子了,于是只好勉为其难说道:“的确如此。” 冷放知道卫将军内心的尴尬,此刻看到冰晶的实情既然已被人点出,他也就趁机做个顺水人情,以免让卫将军感觉到他的老谋深算,也赶紧附和道:“卑职与卫将军是一致意见的。姑娘说得没错。” 周若琳将那冰晶又放回到了冷放的面前,看着李天启说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看着办吧。” 她嘴上说得虽然轻巧,可内心也是充满了焦虑,因为她也不知道拖了这些时间,李天启到底有没有想到掩饰的计策。 青儿在桌下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她担心万一处置不当,便先将眼前的两位人物裹挟起来,再图其他打算。不过这样一来,要打听那对父子的下落可就有些被动了,因为身份暴露后也许就会给那对父子带来灾祸。 李天启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我想你们万万想不到的。我们身上并没有冰晶。” “什么!”卫将军和冷放惊讶地猛然推开木凳,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数尺。 异常的声响让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看来门外的卫兵倒早有提防,这一会,那些门外的卫兵已然推开了房门,手握兵戈对着里面张望着。 周若琳和青儿也都同时站了起来,作势欲攻的样子。 “这……”就算多年混迹官场的卫将军一时也不知所措了。 倒是冷放有些局外人的心境,此时更是有些得意,因为这一旦成功识破对方身份,他就是功臣了,他发言问道:“你们既无凭证,却是何方人物,闯进此处又是作甚?” 李天启拦下周若琳和青儿,对着她们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没大没小!还不坐下,将剑也放下来。”最后的这句是对着青儿说的。 青儿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但还是缓缓将剑放了下来。 周若琳艺高人胆大,便也坐回了凳子上。 卫将军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看到形势并非不可控制,而且那位公子也并非想动武的样子,于是转回身来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大惊小怪!只不过是凳子坏了而已!还不下去!” 那些士兵赶紧退了下去,但却没有关上房门,看来还是放心不下,而卫将军显然已注意到,不过却没有发令,只是又转身过来面对着李天启。 李天启笑道:“那你说说我等既无凭证,又无官文指令,我等为何能进到此处?” 冷放想了一会,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卫将军没有说话。 卫将军不愧是块老姜,他转眼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假若对方是真钦差,他们并没有任何凭证,就可以闯入军营,到了内部,那这消息传出去他们轻则要撤职查办,重则话可能就要丢掉身家性命了。假若对方是假钦差,他们就算能将这伙人捉住杀掉,也难免不会走漏消息出去,最后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结果还是一样。这么一来可就难办了。 假若他们确实是真的钦差,既然无凭证就能来到此处,那回去后必定会如实回禀圣上,自己也难免有牢狱之灾啊,这又怎么办呢?除非能拿住他们什么把柄或者满足他们的要求,这样或可以交换。 假若他们是假钦差,自己这边也要当成真钦差来招待,先将他们应付走了再想办法,至少他们不会向圣上禀报了,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大祸临头。不过真是假冒的话,也必定有所目的。 总体来说无论真假,最稳妥之计还是探听他们的目的,假若真可办到便为他们办便是。况且光凭他们能来到此地的功夫就足以在这方寸之地取了自己的性命。此事还需谨慎应对。 现在真有骑虎难下的感觉,冷放想必又要将这责任推给自己了,卫将军虽然心中气急,不过他毕竟是这里的大将军,冷放一切都需听他的命令。 现在只好随机应变了,但还是不应该撕破脸皮,他突然急中生智,似乎有了主意,还是先向这公子试探一下,看他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卫将军勉强笑道:“大家误会了,都坐下,都坐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周若琳和青儿也有些愣了,没想到剑拔弩张之势倒被李天启那不卑不亢地回答扭转了。她俩实在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李天启其实也是没想到办法,但他只能硬抗下去,至少现在还不能示弱,否则他们此行的目的就要落空,那就徒耗时间精力了。眼下听到卫将军如此说话,倒也没再吭声,便坐了下来。 卫将军问道:“既然公子上差不便讲明,那就不要讲了,我们也将这话题抛开,只是公子上差到此有没有需要办的事情,若有需要老夫帮忙,尽管开口,只是这事情嘛……”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自家人,我等虽然……”李天启方待要说,“等等。”卫将军却对着冷放说道:“去关上门,将人都支开。”看来他已经孤注一掷,全然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了。当然,比起朝廷的律法制裁,他个人的安危不算什么,他此刻宁愿将自己的命运交到李天启等人的手中。 冷放支开了门外的卫兵,关上了门,回来坐下。 卫将军说道:“公子上差有什么吩咐请说吧?只要老夫能做到的,必然为你们做到,不过方才之误会休要再提起。” 第三百一十四章 查无此人 “好!爽快!”李天启说道:“不知将军最近三年有没有征召新兵入伍?” 卫将军略微沉思道:“我大唐正是用兵之时,常年都在征兵啊。不知公子上差何来此问呢?” 李天启说道:“主要是我所调查的事情与这新兵有关,不得不打听。那这么说来,这三年年来的确有新兵入伍咯?” 卫将军点头道:“绝对有啊。是不是公子上差要找什么人?请将他的姓名告知,假若他在老夫军中服役,那老夫便拟个事情出来放他回去便是。如何?” 青儿一直为这事纠结,此刻已胜利在望,再也忍不住道:“他叫……” 李天启立即挥手制止了她,他说道:“你们这服役的军职人员都应该有造册吧?拿来我们一看便可,假若真的在这的话,还望将军将人交给我们带走。” 卫将军和冷放看到此人年纪轻轻做事却异常谨慎,不得不暗自佩服,虽说他们并没有看到凭证,可打心里已经认定这人必定是皇上亲手**过的人,否则也没有这样的胆识和机警。 卫将军说道:“那是当然,不过只是光这一年来的新兵就有上千人,可能会让公子上差看花眼啊。” 李天启说道:“没事,反正不是也要开饭了吗?我们并不急。” 卫将军连连笑道:“那好,那好。”转而对身旁的冷放吩咐道:“冷都尉,传我命令,去副将那边将所有新兵的花名册取来,另外,催一下伙夫,快些弄好饭食,端上来!” “是,卫将军。”冷放拱手,转身便离开了。 “公子上差真是年轻有为啊,不知道如何称呼呢?”卫将军待冷放走后,便与李天启套起近乎来。 李天启思索了片刻便说道:“敝姓李,名天启,假若不相信,卫将军可以派人快马火速去长安向圣上一问便知,看看圣上与我是否相识?” 卫将军连连摆手道:“岂敢岂敢,老夫官卑职小,哪能质问天子呢。原来是李公子,李大人。只是这事情一了,还望高抬贵手,莫要声张啊,在皇上面前可别说我们这里有缺失啊,否则不单止是老夫我,而且下面的一干人等皆可能受到牵连啊。” 李天启摆手道:“卫将军言重了,也多虑了,我只是另有案件在查,只是路过你这里顺便看看,并非真的是有意啊。” 卫将军似乎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听了李天启的话,他已放心不少。 此时,一众厨子帮工已经将那烧好的饭菜逐一端了上来:醋溜鸡、圆笼粉蒸肉、红烧鲤、青椒拌豆苗、麻辣豆腐…… 闻着这些香气四溢的菜肴,李天启等人早已暗自食指大动。 卫将军赶紧说道:“军中不能饮酒,因此李大人莫怪啊。只好以茶代酒了。” 李天启说道:“不怪,不怪,我们也不能喝。那……” “是老夫怠慢了。”卫将军会意道:“先干为敬。”说罢,先端了酒杯喝了一干二净。他似乎是有意为之,为的是打消李天启等人的疑虑,说明这酒菜中并没有下毒。 李天启也端了酒杯,回敬他一杯,果然那杯中确实是茶水。 卫将军说道:“来来来,不用客气,动筷动筷。” 李天启说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请。”卫将军说道。 就在众人大吃之际,冷放才匆匆拿着一本花名册走了进来。 “将军,花名册拿来了。” “还不快递给李大人查阅?” “李大人?”冷放一怔。 “对啊,这就是李大人。”卫将军示意那李大人就是他们眼前的年轻公子。 “哦……”冷放赶紧将花名册双手捧到了李天启的眼前。 李天启咽下了块鱼肉,接过那本册子便翻看起来。 冷放默默地退出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花名册记载的是近三年的新兵入伍的情况,前两年并未征召多少人,也就五六百人,但今年就已征召过千人,看着这本小小的花名册上密密麻麻记载着许多人的姓名,骤看之下果真有些眼花缭乱,不过册子里都是按年月和姓氏排名分列,因此知道这个规律后也就没这么头痛了。 李天启假意随便翻看,可却是留意着那老妇所说的那段时间这里所征召的新兵,但他翻来覆去,在袁姓的名单上却没有发现袁达、袁介凉这两个名字。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确实不在这里,而是被鹏雕先期运送走了?假若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下落可就难查找了。 李天启合起了小册子,不动声色地放在了桌面上。 “有发现吗?”青儿轻声问道。 “你也看看吧。”李天启说道。 青儿便拿起了小册子,开始翻看起来,她此时可是认真查看,不过翻来覆去好一会,的确没有发现那父子俩的姓名。 既然李天启事先只是说要查案找人,并没有说查找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更没有向这将军和这冷放说起是要找谁,而且年限也说成了三年的时间,那他们就不可能知道是谁,也断不可能将三年内所新招的兵全都给换了去。 青儿对于李天启的机灵劲是非常认可的,只不过现在也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本以为可以顺利找到那父子俩,然后将他们要回去,可现在这花名册上并没有出现这两个名字。 若不是卫将军的确是换了花名册,那么就是这里根本就没有接纳过那两父子作为新兵入营。 青儿暗自叹了口气,将那小册子放回了桌面。 周若琳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找谁,只是瞧着两人此番情景,必定是没有发现,她自知此时不便说话,也就在一旁安静地细嚼慢咽,品味着美食。 卫将军看到他俩分别翻看着小册子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让他们有所发现,于是便轻咳了一声,缓缓问道:“李大人不知道可有所发现?” 李天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向他再次提出了问题:“这真是近三年所征召的新兵吗?” 卫将军认真地说道:“千真万确。” 李天启轻叹一声说道:“看来任重而道远啊……” 卫将军微微一怔,知道他并未在里面找到需要查找之人,便随即缓过神来劝慰道:“事在人为,只要需要老夫协助的,李大人尽管放言,老夫必定倾尽全力相助。” 李天启拱手道:“谢将军了。不过此事极其隐秘,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就不劳烦将军了。” 卫将军说道:“那……李大人,在这里巡查之事……” “放心,我不会为难将军的。你这里固若金汤。”李天启知道这半百之人纠结于这件事,必定是怕自己真的会向皇上汇报,也就宽慰他让他放心。 卫将军几次三番试探后,心里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酒”足饭饱后,那些厨子帮工又端上了四时鲜果,看来这将军还挺细致周到。 冷放推开了房门,说是有军情汇报将那卫将军请了出去,一时之间,这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青儿突然压低了声音向李天启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无灭老祖与那伙人想来这里打探的怪物是什么了。” “是什么?”李天启急问道。 “九头虫!”青儿说道。 “什么?九头虫?”李天启再次问了一遍。 “九头虫?”周若琳吃着一片苹果,眼睛一亮。 李天启说道:“九头虫在当年不是已经被逍遥道圣也就是我的师父给消灭了吗?怎么这里会有?青儿姐,你没有听错?” “逍遥道圣?你师父不是梦幽天师吗?何时变成了逍遥道圣?”青儿一脸茫然。 “这说来话长,关于我师父的事情,我以后有时间再说与你听。只是这九头虫十来年前便已销声匿迹了,而且有一只九头虫的肉身还被封印在武当山天师道上,只是后来被人盗走了。听说那只九头虫的肉身是水魔兽元神的寄主。” “水魔兽?”周若琳更是一惊,显然她也知道水魔兽的传说,比起九头虫来,她更感兴趣的便是水魔兽了,这上古妖兽,祸害了多人世间的人,特别是当年苗族、彝族、以及南诏诸部落的人。 听了李天启所说的话,九头虫显然与水魔兽有关,既然这里藏着九头虫,那便要看看它到底长什么样! 周若琳已有意要在这里打探一番了,“既然查找那人的事情已告一段落,我看当前之际还是应该借此机会对那九头虫调查一番,指不定还能找到水魔兽的线索。假若这上古妖兽复活,那天下的黎民百姓可就要再次遭遇大祸了。” 李天启和青儿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道:“对。” 李天启说道:“虽然不知道是谁将那九头虫挪到了这里,但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既然上天让青儿姐将消息带给了我们,那我们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防患于未然。洗刷我师父蒙受的冤屈!” 青儿猛然望向李天启……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军营落脚 西南大营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往日…… 石屋外十丈距离,冷放正向卫将军汇报情况,“卫将军,方才负责对外传递消息的人传递过来的消息称,那李公子的确是上面所派来的人,他们曾在益州城里与刺史大人会谈过,而且的确是为了查案来的。” 卫将军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啊,幸亏我们并未莽撞行事。得罪了上差,那可就麻烦了。” 冷放说道:“是。” 卫将军说道:“你放心,我已跟那李大人好话说尽,临走再赠予他些黄白之物,这事也就了了。” “还是将军高明。”冷放竖起了大拇指。 卫将军冷哼一声,说道:“虽然事情已过去,但我们还是得小心应对才是。千万不能再出幺蛾子了。” “是。”冷放说道。 “我也不能出来太久,得回去陪着了。”卫将军转身正欲离开,却又回身说道:“赶紧让人打扫打扫,安排三间上方雅间。注意那两位女子,弄些鲜花香汤,锦衣绫罗备好,讨得了她们的欢心,李大人自然就不会有意见了。” 冷放顿时笑道:“高,实在是高。” “去吧。”卫将军挥手道。 “是。”冷放施礼退下。 就在李天启与周若琳、青儿正在谈话之时,卫将军便已推门进来。 他边走边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军务繁忙,实在抱歉。” 周若琳瞅着他道:“将军不会是作了什么特意安排吧?” 卫将军一怔,旋即又笑道:“这位姑娘说笑了,哪能呢。我们现在可是心照不宣的自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夫看诸位风尘仆仆,而且此时又已入夜,便令属下准备三间雅间,以供诸位歇息啊,待明日一早再离开不迟嘛。” “看来卫将军是要急着送客了,哼。”周若琳冷冷道。 “哦?”卫将军有些不解,他问道:“莫不是你们还打算在这里长久住下去?”话方出口他便知道唐突说错了话,赶紧摆手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周若琳问道。 李天启轻声喝道:“好了。别故意为难卫将军了。” 卫将军这时才勉强笑了一下,此时他的额头还冒出了一丝冷汗,不知是因为走得太着急,还是因为方才与周若琳的这番对话,让他有所尴尬。 其实他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当然想他们赶紧离开才好啊。 李天启说道:“将军,我们此行的目的不便言明,但大家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有些事情在没有调查清楚前,我们可能确实还需要在此多待些时日,不知卫将军可否应允?” 李天启心想,我并未冒充钦差,也的确是为了皇上为了天下黎民分忧,希望皇上以后知道也不要与我过不去就是了。 卫将军笑道:“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呢,这样也好与李大人多番走动,缩短一下彼此之间的距离嘛。” 李天启说道:“将军过谦了,我还得向将军多多学习呢。” 两人一来一去就这么客套了十来句,直听得青儿都不得不对李天启另眼相看了,这才几年未见,他的口才与应对已经不落俗套,自学成才了,而且还与这些地方官员能如此对答如流面不改色,实在令人佩服,至少自己是做不到的。 卫将军说道:“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我这里虽然不是国都,但也是衣食无缺。只不过久居山地之下,你们可不要觉得乏味哦。” 周若琳说道:“既然将军痛快,那我们也不能藏着掖着了,把话都说明了。既然都是为了皇上办差的,苦事又有什么,不过这期间我们在这里行走可能有许多不便,还请将军下令,让那些军士们注意点,别伤了和气啊。” 卫将军并没有马上回答,沉思了一下,便说道:“这个好办,我待会就下发命令,只要你们三人愿意,我这大营里无处不对你们开放。” “好!那就谢将军了。”李天启拱手道。 卫将军拍了拍李天启的肩膀道:“莫要客气,李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他坐了下来说道:“只是有个地方可能你们还不能随便看。” “什么地方?”周若琳和青儿问道。 “这……”卫将军面露犹豫之色。 李天启说道:“将军可有难处?那我们不去便是了。” 周若琳却说道:“方才还口口声声说大营里无处不对我们开放呢,现在居然又说这个地方不能随便看,那是什么意思?” “又误会了不是?”卫将军说道:“老夫所说的地方是皇上御笔亲封的敕令,没有皇上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假若你们一定要去,那且等老夫修书一封,差人快马加鞭向皇上请示,假若皇上准许,那就准你们前去也无妨。” 此时的卫将军一改之前的圆滑态度,此时声音高亢,应该是皇上对他下了严令,他不得不严格恪守。 李天启急忙向周若琳打眼色说道:“既然卫将军都已说了,我们何必又要故意刁难呢,你也太不懂事了,卫将军既然事前跟我们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又何必专门拣这个地方去呢,真是的。” 周若琳立即会意,赶紧起身拱手向卫将军道:“小女子不知将军之意,一时说话失了方寸,多有得罪,请海涵。” 卫将军本来就觉得事情实在是无可奈何,局面似乎又有些僵持,而他也曾动摇了此前的心思,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和身家性命,该出狠招时还得出狠招,不过听这两人已退让了一步,那么事情就没必要弄得两败俱伤,便借机下台说道:“姑娘言重了。我们这就叫做知己知彼嘛,大家现在将话挑明,也能更好地为皇上办差不是?那好,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再这里叨扰你们的休息了,还有未处理的事情,老夫就先行一步。待会就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准备,另外,雅房此时也应准备妥当了,待会就有军士会带你们前去的。老夫就不相陪了。” 李天启等人齐声说道:“有劳将军。” 卫将军拱手后,便匆匆走了。 “哎,看来这里的确有古怪哦,方才那将军真要翻脸了。”周若琳笑道。 “你啊,操之过急。他毕竟是一方大员,而且手握重兵,一旦发起难来,我们可不是对手。其实他这么一说,反而更让我们知道,这里必定有古怪。而且更不用到处找了,那个不让我们去的地方必然就是放置那九头虫之地。”李天启说道。 青儿说道:“可他们肯定是防守更严,那将军此番回去必定还会做一番安排,我看他圆滑得紧,一定不会轻易让我们到那里去的。” 周若琳说道:“嗯,这个人做官做太久了,必定是老谋深算。” 李天启说道:“虽然他老谋深算,不过他旁边的那个冷放冷都尉也不可小觑,那人是太子的人,不知道为何却到了这里与这卫将军商讨什么东西呢?而且我看他总是贼眉鼠眼地在一旁观察,似乎总是在盘算着什么,这点我们不可不防,以免被他揭穿了身份,那我们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本来以为查找人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们也就可以离开了,谁知却又冒出个九头虫的故事,不过我倒对那水魔兽兴趣盎然,假若真的能找到那水魔兽……嘿嘿……”周若琳说着说着就轻笑起来,忽然发觉了什么便没说下去。 青儿道:“水魔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还出自无灭老祖的嘴里,看来他们也正在笼络一批妖兽,似乎在酝酿着一个未知的阴谋。” 李天启说道:“因此我们才更应该查个水落石出啊,否则怎么能知道无灭老祖他们正在酝酿什么阴谋呢?” “有道理。”青儿道。 这时,两个军士推门走了进来,说是要领他们去住所的。 三人便简单整理了一下,跟着那两个军士来到了东首的三座颇大的石屋子前。虽然是石屋子,但却是铺就了石子地面,上面的屋顶也有琉璃瓦铺陈,看起来与一些大城市里的富贵人家的住宅有所相似,而且庭院里还有石桌石凳,每隔一丈就有熊熊燃烧的火把,照得屋外一片光明。 “李大人,这里晚上亥时后就会熄灭火把,期间最好不要在外面走动,以免被巡夜的军队误伤。”其中一个军士好心提醒道。 “好,知道了。”李天启说道。 那两军士施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李天启等人也的确劳累了一天,此时也倍觉疲惫,于是就各自回房准备歇息去了。屋内早已准备好了洗漱等一切用具,就连浴盆也摆放在一侧且已装满了香汤,看来卫将军确实仔细,考虑得非常周到。 洗漱一番后,李天启正欲在床上盘腿打坐,青儿悄然飘进了他的房间里,即刻向他打听起了梦幽天师夕林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六章 突然邀请 次日清晨,他们是听着鸣锣声才知道已是早晨的。待他们洗漱完毕,卫将军便已差人送来了早膳——每人均是一碗皮蛋肉粥和辣子面,外加两只煮熟的鹌鹑蛋。 用过早膳,三人听到了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军队操练的声音,便循声出了石屋,在屋外聚在了一起。 远远往西边角望去,隐隐能看到军队在演练阵形,旗手在演武台上挥动着旗帜指挥下面的队伍左突右移。 李天启等人商量了一会,拟各自往不同的方向查探一番后,回来再确定禁止他们前去的的地方是哪,待计划妥善后再行动,遂决定各自分头行动,但却又故意不掩饰行踪,让暗中盯梢的人可以向他们将军汇报。 他们所料不差,虽然卫将军明里同意他们随便调查,却另外安排了一些人对他们进行了盯梢。 李天启本就机敏过人,很快就发现了有人远远在后面尾随着他,他故意往回看时,却发现那人假装是路过的士兵转到了一条栅栏之后。 周若琳和青儿功力非凡,自然更轻易就察觉了身后跟随的人,但她们却装作十分好奇的样子,这里瞧,那里看看,偶尔还停留下来,看看地上爬行的小虫子,小蚂蚁等。 西南军营占地颇大,而且之间的道路多崎岖蜿蜒,因为是根据内里的地势建造而成,就像个巨大的蚁穴一般。 西南大营分东西两个大营区,东区由卫将军统辖,而西区则由副将管理,约莫有六千人众在此驻扎。 大营里面按兵营、粮仓、柴房、牢房、兵器库等等建制建造,应有尽有,而且排列得井井有条,足可以说明此处军纪是非常严明的。这些地方他们都一一察看过,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地。 李天启等人有时也会借故与一些驻守原地的军士闲聊,但他们除了说自己的姓氏原籍或为何参军的理由之外,一切事情都是闭口不谈。虽然李天启他们问得极其隐晦,但要想从这些军士的口中探听九头蛇的秘密,看来只是妄想。 直到感到了肚子饿,回到石屋的时候,他们才发觉时间已是午后,满桌子的饭食已摆好,他们随便吃了些,却都沉思在寻找那禁区来。 按照李天启推测,那地方一定极其隐秘,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到处找寻,事实证明是找不到的。 周若琳和青儿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们想趁深夜的时候,潜进卫将军的屋内,看看有没有这里的建设布局图,这里巧夺天工,假若有这样的秘室,必定会在建设布局图中标记出来。 李天启略微思忖了一会便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因为万一弄不好,那可就前功尽弃了,自己等人打探九头虫的想法就不能实现。 他摆弄着竹筷子,脑子在想着种种办法,既能找到那隐秘之所,又不会让这里的人发觉,那该用什么法子呢? 终于,他想出了办法,那就还是从膳食入手。那些守卫秘室的人,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也会饥饿。这样只要他们留意伙房的举动,看看他们都在哪里做饭,送饭,久而久之便可在对方不轻易发觉的情况下推测出那秘室所在。 此主意一经提出,周若琳和青儿也不觉叫起好来,既然一日三餐都会与厨子伙夫等人打交道,而且众口难调均是世人皆知的道理,那就有许多借口可以待在厨房里了。 虽然也许会费些功夫,但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总比贸然惊动这里的头目要好很多。 于是李天启等人这些天便开始借故说饭菜不可口,与厨子们不免动一番口舌,渐渐分析得出,有一驻地的饭食不得带半点荤腥,连做菜用的油也不准用猪油,而是用芝麻油。这奇怪的事情当即就引起了李天启等人的注意。不仅如此,而且这些素菜在深夜的时候也会送过去,这还是李天启查了一下库存才推测出来的情况。那就说明,那些秘室中守夜的军士就算日夜更替,也是在里面住着。 本来时刻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士兵,这些天来看到他们只是到处乱逛,也并非查案的样子,而且还不时对饭菜挑三拣四,渐渐也就麻痹下来,向他们的顶头上司汇报时也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卫将军和冷放听到这些琐事,心里暗自高兴。既然是饭菜不可口,那相信他们这些人不日就要离开来哦,便也放心下来,偶尔卫将军还会登门造访,过问一番最近的生活情况,有一日看到李天启等人一筹莫展,皆叹饮食不适的样子,心里其实更觉高兴,当面却怒斥厨子,说是要整顿一番,直让李天启等人为那些厨子求情方才作罢。 通过暗中监控送饭之人,他们摸清了那秘密所在之地在一幽静的地方,那里位于东西营区之间的地带,虽然他们曾多次经过此处,却总是看到两列巡逻队伍在此游弋,正如其他地方的巡逻队伍一般,也就没往心里去,可未曾这伙人不仅起到了很好的掩饰作用,而且还暗中守护着那秘密之地。 此时已是他们来此大营的第五日,虽然卫将军那边对他们的身份已经是深信不疑,短期内应无异动,不过既然已探明地点,那么探查九头虫的事情就宜早不宜迟。 他们决定就在今日深夜动手,趁那些尾随的士兵们麻痹大意的时候,利用青儿身上带着的迷魂香暗中将他们迷倒,造成他们实在困倦而突然昏睡过去的情形,这么一来,这些士兵即使突然醒来也不会声张。 而他们就趁这些尾巴被甩掉之际,李天启等人就化装成他们的样子,进入秘室施放迷魂香,制服里面的守军,而后伺机寻找被放置在这里的九头虫。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们用过晚膳,便在屋中安静等待着外面的灯火熄灭。灯火熄灭之时,就由青儿悄悄溜出房间,然后暗地里将那些跟随之人迷倒,这些事情完成后再返回来通知李天启和周若琳出来。 可这时,李天启的门外响了碎步疾跑的脚步声,看样子似乎有几个来人。周若琳和青儿不禁跳了起来,贴耳在自己的门后,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一会,李天启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屋外一士兵气喘吁吁道:“李大人!李大人在吗?” “什么事?”李天启打开了房门,打量了一番来人,站在他面前的是三个腰间佩刀的军士,并非拿着长枪的士兵,看起来应该是卫将军的随从。 先前说话的士兵拱手道:“李大人,卫将军差遣小的前来请李大人移步议事厅说话。不知大人可否……” “卫将军有说过是什么事情吗?”李天启问道。 那士兵摇头道:“这却没有提起,想必事情从急,因此无暇多说,只要李大人前去,便知晓详情了。” 自己如若此时离开,那计划还要不要继续进行呢?假若卫将军留自己在身边谈话良久呢?还是暂且不执行计划,推辞到明日再说? 既然是将自己邀请到议事厅,看来应该不是私事。不过事情如何,还是得先去看看再行定夺了。 对了,何不借此实施计划呢?我去吸引了卫将军的注意力,想必他的手下更不会想到周若琳和青儿会撇下我来实施计划,这样更从容。只要调查清楚那九头虫确实在这里,我们就马上离开。 想到这里,李天启已拿定了主意。这时周若琳和青儿居然同一时间均推开房门走了过来。 显然她们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李天启笑道:“卫将军找我有事,你们且在这里待着,如若我太晚没回来,你们……。”他向她俩打了个眼色。 周若琳问道:“要不,另定?” 李天启摇摇头道:“事不宜迟,且听我的。卫将军找我前去,应该是突发什么情况了。如顺利,我将提前回来,如若有耽搁,你们……” 周若琳和青儿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士兵说道:“李大人,卫将军还在等小的回转呢,您如若方便,恳请速速与我们一起走。” 周若琳颇有些不快道:“催什么催?卫将军虽然是一方之长,总不能催促代天说话的人吧?” 那士兵吓得不敢吭声。 “好了。别人也是职责所在,莫要说了。”李天启对着周若琳说道:“我现在就走,你们注意。” 说罢,他举步往前迈去,说道:“前面引路!” 那三个士兵赶紧跑上前头,向卫将军所在的议事厅快步走去…… 待他们离开后,周若琳轻声问道:“我们真要照计划行事吗?” 青儿说道:“他的个性如此,必定是顾虑到那将军也许会将他挽留在身边许久,而影响了计划,他这么做也一定是想将卫将军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的身上,好让我们趁机从容行事。既然如此,我们就按照原计划吧。希望他能来得及赶回来。” 周若琳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紧急军情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气氛有些令人感到压抑。一众人等皆面露关切的神色,却无一人说话,看来应该是发生了一些紧急的事情才让这伙人在夜里还齐聚此地。 卫将军披着一袭风衣,来回踱步,眉宇之间略显沉重,他的副将此时也站在了他的身旁,方脸剑眉圆目,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可却也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一边。而一些校尉以上军阶的士官也多是严肃的神色。但那冷放却不见在场。 “禀报将军,李大人请到!”领头的士兵响亮地在厅外喊道,不敢随便敲门。 “快请进!”里面响起了卫将军的声音。 那士兵便推开了议事厅的门,李天启阔步迈入。他方迈入,身后的门就被紧紧关闭起来。 李天启感到了这议事厅里凝重的气氛。 卫将军大踏步上前,说道:“李大人,你可来了。” 李天启看着屋内诸多没见过的陌生脸孔,不禁心生疑惑,说道:“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卫将军伸手指着那气宇轩昂的副将说道:“这是老夫的副将安拓路。”又对着安拓路介绍李天启道:“这是钦差李天启李大人。” 副将安拓路对李天启拱手施礼。李天启便也回礼。 卫将军跟着一一将他的军将介绍了给了李天启认识,可却只字不提到底是因为何事,这让李天启的心里不免着实着急。 他看到了众人里面并没有那冷放,心里有些不踏实,他担心冷放被安排去盯梢周若琳和青儿了,由于不知道冷放的本领,他生怕周若琳和青儿的行迹会败露。 “好了!既然众将皆到,老夫就说说召集大家所为何事!”卫将军捋须道。 “愿听将军调遣!”诸军皆抱拳齐道。 卫将军说道:“据前方探马传来紧急线报,吐番三千人众,化装成普通客商悄然跨过松潘地区,剑指益州腹地,同时吐谷浑、党项也有军队调集南下的迹象,兵力大概也有五千人众,三地兵力合计八千人。” 安拓路说道:“哼!早就知道吐番他们狼子野心,想吞没南诏未曾,此时还想趁我大唐边境局势不稳,派兵偷袭?想钱想疯了吧?” “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将军,我们在此驻守已有多年,吃君禄为君事,我们可以一战!” “战!打这些王八羔子!” “事不宜迟,我们出战吧!” 众军顿时愤然。 李天启此时才知道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知道外敌入侵自己的国度,心里也是愤慨不已。但他又凭什么身份参与这军事的事情呢? 卫将军摆手道:“大家安静。老夫为何请李大人前来呢?就是为我们决断此事!他毕竟代表的是天子,现在我们就算飞鸽传书也已来不及请示圣上,必须尽早有个判断进行下一步行动!” 李天启感觉事情太过紧急,而且自己对与军事根本没有直接指挥过,现在让他突然来决定一项军事计划,听起来让人感到有些儿戏。不过看这卫将军凝重的脸色却又不像是开玩笑。 安拓路说道:“将军,难道我们驻防此地的职责不就是为了保证这边境之地的安宁吗?既然已探明吐番等国贸然采取了军事行动,我们定当保家卫国啊。” “年轻!我们一直与邻近的国家有贸易往来,况且吐番此次是化装成客商,而吐谷浑等皆是边境调集军队,看起来似乎是策应,实质是看看我们对付吐番的态度。现在吐番的态度尚未明朗,我们贸然出击,那不是给人口实吗?你是要为这挑起战争负责吗?”卫将军义正言辞道。 安拓路被卫将军一通抢白,顿时脸色通红,没再说话。 李天启说道:“卫将军,这……我这样不合适。况且对于带兵打仗的事情,相信诸位比我更清楚更在行。” 卫将军轻声道:“李大人借一步说话。”说罢便拉着李天启走到了厅角落。 李天启问道:“将军有话但讲无妨,却为何要拉我到这里?”他看到了那些将领在那边向他瞧过来的异样眼神。 的确,似乎李天启反而成了卫将军信得过的人物了,而他们跟随了这么多年的一班兄弟却被晾在旁边。 卫将军说道:“不用管他们,都是些鲁莽武夫,不带脑子做事!” 李天启听出他话里有话,便没再吭声,静听看他会说些什么。 卫将军说道:“李大人,您既然是代天子说话,那这份量肯定比老夫说出来更有作用,也更有理据。实不相瞒,老夫奉命在此驻守多年,看起来像是保边境安宁,但实质上却并非如此。” 咦?这是怎么回事?西南大营的驻军不是为了保证边境的安宁,难道还有其他用意吗?难道是为隐蔽那九头虫的秘密而设? 李天启的脑海里不禁连闪出几个念头。 卫将军看到他并没有问是什么原因,心里不禁暗赞不愧是圣上**之人,于是继续说道:“至于原因由于圣上给老夫的手谕,在此也不便明说了。现在我们说说此事。” 李天启已在心里猜得七七八八了,便点头道:“将军请说。” 卫将军说道:“现在已得到确切的消息是吐番的确已遣人入关了,而且前期已有不少吐番军混入了益州城,假若让他们内外夹击,一旦发起攻势,益州城守军虽然有上千人,但仓促之间必将陷落。” “嗯。”李天启点点头。 卫将军继续说道:“此时离此地最近的驻军在峨眉山,他们就算轻装简行,赶到益州也颇费时日,显然已来不及。” “那将军的意思是出战迎敌了?”李天启问道。 卫将军微微一笑说道:“老夫当然想出战,可奈何皇命在身。” “那将军的意思是不出战?”李天启又问道。 卫将军摇头道:“这才是老夫难已下决心的原因啊。” “为何?”李天启问道。 卫将军盯着李天启看了一会,再次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李大人虽说与老夫初次见面,但老夫确相信李大人聪颖过人,必然知道老夫所想之事。” 这卫将军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既然情况紧急,他又将所有将领都召集起来,是要做什么呢? 假若按照卫将军所言,出兵打那些吐番,那么就会违反了皇命,但若不打,不出兵相救益州,那益州必然会陷落,假若益州陷落,他们这个地方也必然会暴露,势必导致秘密泄露,假若对方还带有能力的人,再与吐谷浑等联手的话,指不定还能攻入这里,那么卫将军到头来还是难以躲开皇上的追责。 虽然李天启不太明白官场上的事情,可这么一分析后,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卫将军的考量,这也难怪卫将军会将自己请来此处,假若自己为他拿主意的话,一来他是钦差,说话自然有份量,这样一来,无论出战与否,未来有可能获罪的话,卫将军自然会对皇上有一番说辞,那么责罚必然会轻很多。假若有功呢?那卫将军可就是笑纳其中了,而自己却是旁外之人,自然也拿不到军队的奖励。 真是老谋深算啊,李天启不得不佩服这老将军的脑筋。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吐番胆敢侵犯中原,那就必然得还击,而且这么一来,外围窥伺的其他国家必然不敢轻易冒犯,必然会回撤。否则一旦形成统一的思维,认为大唐软弱不堪,群起而攻之,导致四处烽火的话,那就麻烦了。 既然决定了要打,就要看怎么个打法了。 李天启说道:“我主张打。” 卫将军眼神中略过一丝欣喜,便说道:“李大人确实考虑清楚了?” 李天启说道:“此番必定是要出去迎敌的,而且颇有胜算,毕竟兵力在这里摆着。避而不战反而会失去先机,导致最后被围困的危险。这么一推算,还是出兵最有利。” “好!”卫将军的脸上那股愁云终于烟消云散,说道:“李大人果然知老夫所想啊。来,跟众军谈谈。” 说罢,他俩又走回了那沙盘前。 众军急问道:“将军,我们打还是不打?” “打!当然要打,而且要打得痛痛快快!要想个办法,弄出点名堂来才好打!”卫将军笑道。 李天启却缓缓说道:“打要打,不过我们只能安安静静地打,而且还不能穿着军装打。”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 卫将军略微沉思,便明白了李天启的意思,顿时又哈哈笑了起来,“没错,没错,这样的话,就两全其美了。” 既保了地方的安宁,又不让吐番有口实开战,假若将自己的属下扮成绿林好汉,这样对圣上还可以说是自己劝说之功,让绿林好汉为朝廷效力,却又不违反皇命。真是一举多得啊。卫将军想到这里,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拟定作战计划,计划敲定,马上连夜调集部队执行!”卫将军说道。 “遵命!”众军拱手道。 一众人等立刻在沙盘前开始商讨起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调虎离山 按照计划,他们要打一场伏击战,卫将军与李天启带领两千人马在左侧,右侧则有安拓路带领的两千人马埋伏,另一千人马则由多位校尉领导,堵住吐番军的退路,来个瓮中捉鳖,只待那伙从松潘过来的人马到达埋伏圈后就两面夹击将其消灭。 一切作战人员一律布衣穿着,而且必须连夜开拔,尽快赶到埋伏地点,卫将军他们也算过了时间,出发埋伏与消灭敌人赶回西南大营时都恰好是夜里,有利于计划的秘密实施。 西南大营则留下一千人马继续执行秘密守卫的职责。 计划一经拟定,将领们便开始传令集结队伍,卫将军脱去戎装也穿上了便装带刀而行,李天启也匆匆回去与周若琳两人碰面,就要随军出发了。 这么短短的时间,大军就已集结完毕,看来这些军士训练有素,行动调遣也是响应快速。 虽然事情从急,但从情况来看还是有利于周若琳和青儿开展调查行动的,虽然离开这里的时间又要延后了,不过也实在没有办法,毕竟是保家卫国,凭心而论,李天启倒是十分愿意参战的。 此次出营并不是走李天启等人来时之路,而是往西南大营另一出口而去。虽然也是层层关卡,但由于出外行军打仗,况且又是主副两位大将带领,几乎没怎么查问就全部从西边的出口转了出来。 一阵急行军,天未亮的时候,他们就在一道峡谷旁埋伏了下来,可日上三竿还未等到线报的所说的敌人,就连派出去的探马也陆续回来说没有发现敌人。 这时许多人也开始按捺不住了。有些将领已遣人来询问卫将军情况。 卫将军也有些吃不准,再次差了探马上前探路,不过午后也陆续返回回报说的确没有看到大规模的客商队伍。 卫将军让探马继续前探,直至发现有大批客商往这边来才能回来。 难道是情报有误?卫将军也有所猜疑了,这时部队已吃完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算挺过白昼,但今夜也必须赶回大营,否则大家都要挨饿了。 就在众军皆焦躁不安的时候,探马火速回报,说是五里之外发现了车队,不仅车上载满了货物,随行的人员也有数百之多,看起来像是个庞大的商队。 众军皆是喜上眉梢,终于等来了敌人。 卫将军听闻如此情况,面上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反而还有些担心,李天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择机相问,才知道卫将军担心的是西南大营的防务。 当初收到的线报是说有三千人吐番军,而吐番弓弩及弯刀很是犀利,战士也是异常凶悍,虽然**此次是埋伏,但**必须得做到两倍于敌人才能稳操胜券,可现在看来,这波敌人并非一起前来,而是分批,那么这里就不必要埋伏这么多军马,其实一两千人足矣。 只是昨夜收到消息太过仓促,如不快速出击又担心错过了埋伏时机和最佳埋伏地点。 可如今军情有变,卫将军自然又担心起西南大营本部的安全来。 李天启并不知道做官的微妙,他只知道此时那伙吐番人如此分批前来,必然是寡不敌众,而**的伤亡也必将降到最低,既能消灭敌人又能保存了自己国家军队的实力,这可是难得的两全其美的机会啊。 卫将军这种担心在他眼中看来也大可不必,是以李天启也就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卫将军听后也勉强提起了精神。 李天启也极其希望快些完成这里的歼敌任务,早些班师回营,经过这日夜,周若琳和青儿必定已经探知道那军营里的秘密,那九头虫是否就被藏在这里呢? 戈壁上的石头被太阳晒得火烫,就在这时,峡谷前终于看到了影影绰绰正在走过来的客商,果然是好大一拨吐番商人,前方数十匹快马上坐着数十个彪悍的汉子,头上裹着头巾,腰间配着弯刀,看起来像是一群镖师。而他们身后则是一车接着一车满载着货物的马车,两侧还步行着许多跟车的商贩。 这些人看上去都是清一色男子,年纪介于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像军士多过商贩。 每辆车上面还插有一面三角小旗,小旗上绣着个“商”字。 一伙三十来人的**装扮成了剪径的匪徒先上前试探问话,确定他们是否真是过往的客商,可三句话未到,虽然已知道对方确实是吐番人,但对方那些劲装镖师已抽出弯刀,再不答话便向那三十来人的**冲了过去。看来他们也是心虚,担心身份暴露,看见这些剪径的匪徒人数少,便欲寻机快速消灭。 “嘭,嘭,嘭”三声炮响,埋伏在峡谷周围的三军齐动,顿时喊杀声震天。 那些本在两侧随行的商贩听到炮声后,知道中了埋伏,便纷纷跑到就近的马车上取出了隐藏其中的弯刀和弓弩,毫无惧色地与**交上了手。 毕竟是人数处于劣势,半个时辰过后,这伙吐番人居然全都负隅顽抗而亡,没留下一个活口。**伤亡一百余人,毙敌五百多。 那些马车虽然载着好些货物,不过都是些粗制低劣的商品,一眼就看出并非普通通商的货物,而是行遮掩的目的罢了。每辆马车均有夹层,里面藏有一些兵器。 卫将军本想捉到一些活口询问情况,可眼下的事实让他只能差人赶紧打扫战场,准备迎接下一批吐番军。 不过由于敌情有变,虽然首战告捷,他还是决定先让安拓路带两千余人众,先期赶回西南大营,而自己则留下两千人,还是按照先前的部署,只不过兵力却少了一半。 可在原地又等了一个时辰,探马再无新的敌情报告。卫将军看了看天色,突然想起让人飞鸽传书询问吐番国内的探子。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吐番国内的探子飞鸽传信回报称,冒充客商的吐番官兵共五百二十人,并非三千人。 这一来不仅卫将军大吃一惊,李天启也觉得事情蹊跷。看来昨夜传来消息有误,必然是被人做了手脚,而目的就是为了将西南大营的主要兵力引出。 卫将军急命人丢弃所有战利品,立刻回营。 待他们离西南大营还有十里的时候,却看到了满地皆是身穿布衣之人的尸首,这些人明显就是随行出来的**,他们正是跟随安拓路返回的士兵。 清点了一番,足足有上千人,卫将军感觉到事情不妙,这时探马回报说,说离开官道往左一侧半里地的密林里又发现上百具自己人的尸体,而且里面隐隐还传来了打斗喊杀声。 卫将军遂率领诸军往前,大军方踏入树林,里面忽然飞起了数十只鹏雕,展翅盘旋在空中。 他们果然听到了林里传出的喊杀声,也不时传来怪兽的咆哮怒吼。 卫将军带领众人进入林子深处,才发现安拓路浑身是血,率领八百多剩余军士与三十来只岩裂蛊熊、青面獠牙兽苦苦相斗,这些体型庞大,表皮坚若铁石的怪物极其凶悍,虽然看上去安拓路人数众多,但实际却是被这些巨怪围困,偶尔有些军士由于年轻,一时心生怯意,想悄然窜出林子,却被青面獠牙兽或岩裂蛊熊发觉追上而活活咬碎。 李天启见过这些东西,可是现在连并不多见的青面獠牙兽也居然与这些岩裂蛊熊一起出现,看来背后的念长风已将青面獠牙兽也收入囊中,并已培育出更厉害的品种,因为这些青面獠牙兽更是凶悍,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两三个被围困的**毙于其下,而且这些青面獠牙兽还会边打边吃,虽然动作比岩裂蛊熊有所缓慢,但却更让人骇然。 由于**此次出来均是一身布衣,身上并没有片甲,更容易负伤,只是这一会功夫,便又有数十人毙命于它们之手,而两头岩裂蛊熊也轰然倒地,被天上飞来的鹏雕迅速抓走。 “撤军!”卫将军突然下了一道命令!看样子他已判断出此处形势危急,不便参与。假若他也命令手下参战,虽然可能会取得胜利,但必然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而显然他的使命是为了保护西南大营的秘密,并不是为了营救手下而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况且此刻想来,昨夜得到的消息完全就是敌人之计,眼前的这些怪物可是见所未见,为大局计,只能舍弃同袍兄弟。 虽然有些热血的军士看到自己的兄弟部队遭此劫难而热血沸腾,要加入战斗,但多数看到此时暮色霭霭,而那些猛兽怪物却异常凶猛,还是想就此撤离。 就在卫将军下令撤离之际,无论是否愿意,众军还是快速退了回去。 倒是李天启本就与这些怪物有多次的接触,而且见死不救也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便向卫将军请战。 卫将军此时一心只想快速回营,此刻看到这些猛禽怪物,已经担心是否中了吐番的调虎离山之计,于是也没有细想,拨了一百人愿意出战的军士跟随李天启留在此处,他自己则火速返回营区…… 第三百一十九章 江湖匪人 树林中一片狼藉,对于林中人来说,他们面临着残酷的考验。 李天启擦了一把汗,这已是他打倒的第五头岩裂蛊熊了。可每每消灭一只岩裂蛊熊后,就会被从天上俯冲下来的鹏雕抓走,这次他已吩咐让三十个手持长枪的军士留下看守这头岩裂蛊熊,别让鹏雕有机会下来抓走它。两只鹏雕几次三番都欲冲下抓走那躺地不动的岩裂蛊熊,却未能得逞。 安拓路不愧是员猛将,虽然浴血奋战,但却丝毫没有惧意,虽然伤亡的士兵不断增多,可他却没有歇息,而且又看到李天启这个上差居然带着**驰援而来,心里已经是暗自感激,他并没有想到林子里的卫将军会下令军队撤退回营,将他丢弃在了这里。 林子中的拼杀还在继续,相继倒下的**已达三百余人,剩余六百人还在奋战着。岩裂蛊熊还剩余十只,青苗獠牙兽则余三只。 李天启此时虽然没有身负上乘武功,但毕竟有法术在身,红光佛掌对付这些法术控制的妖兽还是极其灵验,并且知晓青苗獠牙兽的要害部位,因此减轻了不少**的压力,伤亡也没有起初这么大了。 忽然一声刺耳的笛音从天空传来,那些鹏雕们纷纷俯冲而下,将所有在场的猛兽妖物们都抓了起来,消失在了空中。 但依然有三头巨大的鹏雕盘旋在空中不愿意离去。原来它们还在盯着地上那头被李天启打到的巨熊。 那三十个士兵尽忠职守,虽然因此而被鹏雕啄伤七八个,但还是坚持防守,并未能让那巨熊被鹏雕抓走。 安拓路擦了一把满脸的血迹,扔下武器,垂着双手踉跄地往李天启这边走了过来,人还未到跟前便艰难地拱手苦涩地说道:“李大人,谢谢援手之恩,不然,我这些人可能全都要伤亡了。” 李天启也是累得全身散架了一般,他本来内力并不足,更是连续对战五头巨熊,早已透支了所有的气力,双手也在此时才感到肿胀麻木。 “安将军勇猛过人,不屈奋战之下才得以保全剩下之人啊,我这区区微薄之力,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天启说道。 安拓路便说了起来…… 原来他们奉命返回西南大营后便没敢停歇,一路急行军往原路返回,但到得此处的时候,突然天上一片灰暗,以为是要下暴雨,举头看去才发觉原来是一大片巨大的飞鸟遮天蔽地地飞了过来。 他们还未看清楚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天上那些巨鸟就俯冲下来,猛然扔下五十多头巨兽,那些巨兽就是方才的那些怪物,它们一落地便对他们展开了屠杀,由于**都没有见过这些巨大的猛兽,而且刀枪不入,一身铁甲,甚是厉害,一时之间伤亡惨重,后来才发觉那些熊的要害是嘴,勉强杀了十来只。但对于横冲直撞的青面兽却无从下手,它们不仅更是巨大,而且也懂得防守,并非一味猛攻。 因此他们才逐渐被迫退守密林,本想籍着密林的隐蔽性可找到退路,但却未料还是被这些怪兽给围困在此。 “如不是李大人知道那青面兽的要害,我们也许此时就没剩多少个人了。或许还会全军覆没呢。”安拓路说道,“末将想来,必定是那些吐番施的诡计,如若我们不是分兵退回,而是集中在那峡谷的话,极有可能会被他们前后夹击啊。” “虽然我不清楚昨夜的消息与今日的情况为何出入如此大,但显然……”李天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事情真相未必是这样,走,我们瞧瞧那巨熊去。” 那头岩裂蛊熊倒卧在地上,呲牙咧嘴,伤口处流出的恶臭液体已经凝结,虽然它已经没有动弹,但却无人敢上前瞧个仔细。 安拓路虽说勇猛过人,但此时确实是惊魂未定,他看到李天启已领先走到了那巨熊旁边,便拉了一把道:“李大人,这是妖法控制的东西,还是小心些。” 李天启道:“不妨。它双眼遮盖的黑色石片已经脱落,想必那些妖法也失效了。看得出来,它其实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安拓路不禁叹道:“还是李大人见多识广啊。” 两人正待看仔细些,忽听阵前军士一片哗然,一道硕大的白光挟着猛烈的劲风急速刮过,李天启和安拓路赶紧挥手遮面,挡住往身上打来的飞沙走石。 那阵怪风瞬间便已停歇,可当李天启和安拓路等人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那头岩裂蛊熊依然消失了,举头看去,天上盘旋着的鹏雕也早已化成了三颗小点,没入远处的云层中。 念长风到底在掩饰着什么呢?李天启不禁暗自骂道,这狡猾之人。 待剩余的五百来军士将这里战场处理好,天色已晚。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和一身的劳累疲乏,众人终于回到了出发时的出口前。 安拓路取出冰晶,将冰晶放置在一个门前的一个小凹槽中,顿时一片淡蓝色的光亮照射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片刻后,大门才徐徐打开,出现了一道甬道。 众人皆走入后,那道大门才又开始缓缓关闭。 进到军营内时,才发觉这里已有些变化,地面上居然又躺倒着数百具尸体,有身披铠甲的**,也有穿着**军装,内衬却皆是黑衣的汉子。 当卫将军出现后,李天启等人才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果然,这里在他们离开两个时辰后便遭到了潜入此地的三百个江湖人物的攻击,虽然起初这些人物都被认为是益州城前来驰援的**,但打斗开始后,驻守此地的**才渐渐发现,新进入此地的并非**,而是江湖人物,这些江湖人物虽然武功参差不齐,可也看得出都是好手,即使驻守此地的**人数是这些江湖人数的三倍,可还是落在在了下风。 驻守此地的一千**虽然拼死抵抗,可结果还是被逼退到了西边的军营中。 李天启心中大惊,他担心的是周若琳和青儿,便急忙赶赴住所,可却看到空空如也,卫将军告知李天启,他班师回营发现不对之后,便已彻查大营,可并未发现残余的贼踪,也没有看到过周若琳和青儿。 此时李天启已经顾不上考虑其他事情了,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只想知道她两人是否安全,到底在何地。 若按照功夫修为来说,她们两人不至于被人捉住,也许趁乱已逃出去了。李天启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卫将军及安拓路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里有灵兽在此守护,还会被这伙冒充官军的江湖人闯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卫将军一想到李天启也并无冰晶就进得这里,先前的那种疑虑又再次暗自浮上了心头。 安拓路因为李天启对他有援手之恩,倒也没有怀疑,反而还在查找是什么原因,导致此地被匪人潜入。 经过调查,营区前后两道门并无异样,而那些匪人是从前门潜入的,也是从前门离开的,虽然前门所有守卫都遭到了斩杀,找不到知道详情之人,自然也无法得知这些匪人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骗过了灵兽。 卫将军将调查重点随即放在了灵兽的身上。可灵兽早已不知去向,他们便寻大营里的寸土,才在一处角落里发现灵兽,不过它早已沉沉睡去。 李天启认得这头灵兽,确实与西域老人步云烟所带的那一头一模一样。 而它此时的身上居然布满一种绿豆大小的黑色飞虫。任凭众人如何叫唤,它就是没有醒来,而身上那些小飞虫也并不怕人,居然没有飞舞,众人的声音反而只是让它们稍微躁动了一番,就像是一张毯子盖落在灵兽的身上一般,只是轻轻滑落了些。 有个大胆的士兵拿起一支火把,对着那些飞虫一顿炙烤,才让它们轰然飞起。漫天飞舞的小飞虫攀附在不少人的口鼻上,十来个士兵居然也开始昏昏欲睡,摇晃起来,没一会便倒地不起,沉沉睡去。 卫安两将军和李天启凭着围在他们身旁的数个亲卫手握火把,挥舞着驱赶飞虫才勉强退了下来,他们自然不敢妄动,只得退后数十丈,让人将这里围起来,仔细观察这些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那头灵兽忽然醒来,挣扎着正要站起来,那些还在漫天飞舞的虫子又再次迎面扑了上来,两三下后这头灵兽便再次软绵绵地躺倒在了地上。 其实这些小飞虫是一种名叫瞌睡虫的术法虫子,进入耳鼻就会让寄主很快睡去。如没有施法者解除法术,会维持一段时间才会自然消失。 在场众人并不认识这些虫子,而李天启虽然在武当山时曾看过有些书籍曾提及此类东西,不过却没有亲眼见过,一时也并没有想起来书中关于这类东西的描述。 第三百二十章 逃出大营 李天启知道自己已被软禁了,虽然卫将军并没有当面下达命令,可却总是推脱与他会面,而他现在虽然行动并未受限制,但无论去哪总有一队护卫队贴身跟随,虽然那护卫队长说是奉命保护上差的安全,可这片面之语又岂能瞒得住他李天启呢! 李天启现在已经肯定周若琳两人必然已经在外面了,他也想就此离开,可那卫将军像是预计到了他这一步,总是托辞不与他见面。 虽然这次出征,出了些意外,损失不少人马,但卫将军此时的心里却知道这里已不再隐秘,而且还有至少三路江湖人物在窥伺着此处。第一路就是送假情报的人,第二路就是那些使唤巨兽的人,第三路就是攻打此处大营的人。虽然这三路可能都是同一组织统辖之下,不过也看得出来他们来者不善。 这伙人不仅知道他们这里的通讯方式,而且还知道进入这里的奥妙,想必是有备而来。不过卫将军却没有让他们得逞,虽然弄得大营里有些乱,不过至少秘密并没有被揭穿。这当然还得益于天子的未雨绸缪。只不过这样一来,卫将军此番的功过算是相抵了,若认真追究,过错反而更大些。 既然没有功,而且过错反而更大,卫将军此刻心里可是非常窝火的,毕竟损失了近一千六百余人,想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不如先向圣上通告,因此也便已有了将李天启推出去顶过的想法。 卫将军本已修书一封,准备派人面呈圣上定夺,因此才故意挽留李天启在此小住些时日,其实是等候圣裁传回之时再行定夺。虽然李天启多番请辞,可他却总推说方遭遇如此事情,军务繁忙,无暇见面,婉拒见面。 眼看又要过了一日,而他只能徘徊在住所附近,李天启真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想硬闯,却被那些进跟着他的随身卫兵拦住,甚至还拔刀相向。 这又岂是保护呢?李天启心想。可他也毫无办法,这里看守森严,就算自己赢得了他们这队护卫队,也实在难以逃脱出去,既然此时大家都没有撕开面子,也就只能装傻忍下了。毕竟他虽然没有承认自己是钦差,就连自称都未改过,可毕竟也有默认的意思,一旦宣扬开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因此他现在只能等待时机,看有没有能逃出去的机会。 夜里,李天启便早早上床了,他并非是睡觉,而是调养生息,盘腿打坐,修炼内力,他现在几乎是一有空便修炼内功,已渐渐有了小成,而且天师道的内功修炼之法更有一种天罡正气浑然天成的感觉,每每他大小周天运完的时候,都会感到周身酣畅淋漓,异常舒服,更有一种魂游太虚的感觉。 最近似乎随着他修炼内功的进步,每每一关上眼帘的时候,他仿佛就感到自己的魂魄已跳出肉身,在周边之地巡游起来,能飞到外面看到正蹲守着四处的护卫队各人,对方却浑然不知自己已在他的面前,虽然李天启认为只是修炼内功而产生的忘我的境界情景,不过多次出现这种情况后,今夜此次他也不禁开始有意用意念引导起来。 果然李天启感觉自己迅速飞离了此处,来到了东西营区交界的地方,这里便是在与周若琳和青儿分开时打算调查之地。 虽然此处还是有两排卫兵手持长枪把手,但他们却站着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里面到底有什么呢?李天启的视线穿过了那一排卫兵的身体,往前十来丈后是一些丈多高的岩石,绕过这些岩石,后面还是一些与这巨大岩洞浑然一体的岩体,虽然四周并无任何士兵,但细心的李天启却留意到此处的土层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而且脚印都是通向岩体右侧。 他微微用了些念力,居然穿透右侧的岩体进了里面,里面的空间呈正方形。岩体后靠着墙的站着三个哨兵,他们正从细小的孔洞中不时往外张望。 此处依然灯火通明,不少士兵三两成群,谨慎地来回走动,四周的洞壁离地两丈高上有四座瞭望台,东南西北均各有两个卫兵背负这弓箭,正站在瞭望台里对着下方虎视眈眈。 这个方形之地占地颇宽,也非常讲究,地面也是硕大的青石铺就而成,异常坚固。靠近里面还有个休息室,有七八个军士正在休息。两侧的石壁上各有两个颇大的铁笼子,可透过铁栅栏可以看到铁笼子显然是个囚笼,可里面却空空如也。 每只囚笼高约丈余,宽约三丈,里面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石板,看样子似乎曾经过关押过什么人,因为里面有些人使用的桌子木凳。九头虫既然是魔兽,可不会用这些东西,也用不上这些东西。 难道是前些时日遭遇攻击,这监牢里关押什么人被带走了?李天启此时看到守在门口的几个士兵正在换班,嘀嘀咕咕像是说着什么话,可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们换防后,这些守在牢笼外的士兵又都直立不动了,一脸严肃地瞧着自己的前方。 正在这时,这方形之地的中央地面忽然从中裂开,原来铺设的青石地面中部还有条暗门!李天启正欲进入瞧个仔细,忽然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也顿时晃荡模糊起来,很快他就从入定的神态中醒了过来。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差点没从床上一头栽下去。原来还是一个虚空的状态,可情景却极其逼真。 李天启擦了擦汗,摸索着缓缓走下床来,倒了杯茶水喝下还觉得心神不宁。他凑近窗口,看到外面还不时有晃荡的身影,想必那些护卫兵并没有睡着。 他方想再次回到床上歇息时,忽然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 “谁?”李天启问了一句。 “李大人,是我。可否进来一谈。”那人轻声说道。 李天启打开房门,让那人进来,他问道:“安将军,你怎么来了?” 安拓路道:“末将虽然不知道大将军的用意,但末将受李大人援手之恩,不能不报。昨日才明白李大人已被困在此多日,今夜才行动,还望李大人见谅啊。” 李天启说道:“安将军这是什么话,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卫将军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这些时日他屡遭打击,提防着点也并非坏事。” 安拓路轻哼一声道:“李大人果然心胸宽广,其实卫将军的为人末将早已了然于胸,他只是为了掂量他的前程罢了,并非真心实意为朝廷办差的。现在敌情未明,他却要将大人置于背锅的境地,明眼人一看便知,只是末将实在看不过眼,这才弄了点伎俩要救大人出去。” 李天启说道:“那这么说来,卫将军的确是要将我软禁在此了?” 安拓路点头道:“的确是这样。而且末将估计他这一会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皇上了。不过必然会将这罪名安在大人的头上。” 李天启心中长叹,卫将军却不知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啊。他若要知道自己此时是假的钦差,他必然就要追回那封禀告圣上的信函了。 安拓路看到了李天启思忖不语,便催促道:“李大人,这就快快跟末将离开这吧,否则被发现了,那就走不了了。” 李天启点点头道:“好,事不宜迟。有劳安将军了。” “我先出去。”安拓路打开房门,往外看了看,便走了出去,没一会便取了一套军甲过来,“李大人请速换上此套军甲。” 李天启知道他的意思,便速速穿上了军甲,戴上了头盔,俨然一个威猛的军士。 他跟着安拓路走出屋子的时候,才发觉那几个卫兵不见了。 安拓路似乎察觉到了李天启的意思,便说道:“他们被末将下了点药,都昏睡过去了,都在屋后睡着呢。” 李天启说道:“只是却苦了这些军士了。” 安拓路轻声道:“不碍事,顶多挨一顿鞭子,李大人不必为他们担心,李大人您别忘了您可有本事轻易就进来这地方,他们自然也懂得自保的说辞的。” “嗯。”李天启点点头。 安拓路带着李天启走到了营区的后门,那是出征时的出口。 安拓路将水晶石塞到了李天启的手中说道:“李大人,拿着这块水晶,从此出去,必然畅通无阻,末将就不相送了。” 李天启看着手里的水晶道:“安将军,你这是……”他忽然恍然大悟,方才安拓路所说的让自己不要担心那伙卫兵,其实他是想与他们一起受罚啊,只有这样才会让他们不致于受到极刑,安拓路的这片苦心瞬时就让李天启看懂了。 按照常理推算,既然李天启进入时并不需要水晶,那出去自然也不会受到刁难了,可安拓路却还是要将这水晶给他,那不就是等同于将自己令牌交到别人的手中吗?这自然会受到军法处置。 安拓路握住李天启的手道:“李大人,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迟恐生变!出门后右转前行两三里会遇到一条不宽的河道,过去后便北上可达陇州,陇州再过一些便是长安了……”言下之意也是让李天启回去将这里的情况禀明圣上。 “嗯,那将军你也保重!”李天启握了握安拓路的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握住的手终于松开了。 李天启将那水晶放好,便拱手离开了。 安拓路拱手目送他离开,不禁长叹一声…… 第三百二十一章 被点穴道 李天启出得大营门口后,外面是一片夜色朦胧,按照安拓路的指点,果然发现了一条几近干涸的河道,越过河道后便披星戴月往陇州方向去了。 自己被困大营有五日了,周若琳和青儿必定不会一直等在附近,况且她们并不知道西南大营有前后门,她们出去时一定是往前门,那些陷阱固然拦不住她们,此刻她们唯一可能去的就是与那五毒帮的帮主会面,青儿姐也许会与周若琳分道扬镳。 虽然自己起初并非一定要去长安,可经安拓路这么一说,似乎那长安离此也并不远,想起了郡主,想起了林逸仙,于是就朝着陇州、长安来了。 借着夜色一路向北行走了两个时辰,李天启感到干渴难忍,却在这时发现不远处似乎有篝火,能隐隐看到两个人的身影,迎面吹来的微风还带着烤肉的香气,显然那两个人正在烤肉吃。 虽然在这深夜之中,能在野外露宿的多数必然是江湖中人,可他现在也无暇顾及考究这两人是好是坏,大家萍水相逢,问一下路总是可以的吧?他心里这么想着,也就快步跑上前来。 他的脚步声引起了那篝火旁两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握起插在地上的刀具,站了起来。 由于天色较暗,李天启并没有看清他们的相貌,而对方也没有看到李天启,对方大声喝道:“什么人?” 李天启此时发现那地上还斜躺着一个人,上面还罩着一件长衫,看不清面貌。看到那两把杀猪刀在火光下闪耀着寒芒的样子,他不禁心想,难道他们在吃人吗? “过路的。”李天启回话道。 “过路的?”其中一人讶异道。、 这时,李天启才跑到了篝火旁,可当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黎氏三凶中的黎田与黎民的时候,再想转身却已晚了。 黎田也认出了李天启,闪身就过来拦住了他的退路,冷笑道:“咱们可真是有缘啊。” 黎民上前来,比划着手里的杀猪刀道:“没捉到那小妮子,你倒送上门来了!” “原来是你们!”李天启说道。 “上天自有护佑!”黎田冷冷道,“不过小子,你却没有这么好运了。” 李天启眼看已经无法脱身,便也冷静下来,寻思着脱身之计,他问道:“我们虽然见过两次面,但我却不知道与那笑修罗是如何认识与结怨的,只听笑修罗她在那土城祠堂里称你们黎氏三凶,上次已与你们莫名交手,现在你们居然再次不问青红皂白,见到我就挥刀相向?” 黎民也冷笑道:“小子,是不是笑修罗那小妮子让你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偷袭啊?” 黎田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但却没有发现什么,他说道:“二弟,我们须小心些,莫要再中那恶毒之人的诡计。” “嗯。”黎民点点头,“大哥放心,这样吃亏的事情绝不可能会有第二次。她若敢来,那便现身又如何?”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顿时提高许多,像是故意说给藏在黑暗中的人一般。 李天启冷冷道:“你们这些下三滥之人,别以为个个都像你们一样暗动手脚。”他言下之意自然是暗讽他们在南诏十里香暗中下毒。 “呸!”黎田啐了一口,怒道:“若不是那臭婆娘诱骗我等弟兄,说是答应来与我帮主商量大事,我等弟兄又岂会受她颐气指使?” “到底你们帮主要与她做什么大事?”李天启趁机问道。 “废话少说!”黎民喝道,他快速向黎田说道:“大哥,速速解决了他,也好回去与帮主有个交待!” “好。二弟你动手!我帮你掠阵,以防有人在暗中偷袭!”黎田紧握杀猪刀,退在一旁。 黎民对着李天启冷冷道:“上次在那破祠堂没有分出胜负,这一次,你可没有这么好运了。”说罢,呐喊一声便冲上前来。 李天启脚步一滑,扭身躲开他伸手砍来的一刀,手肘撞向他的后腰。黎民左掌成抓,抓向李天启撞来的手肘。 李天启担心他手中有毒,往前跃开数尺,后起一脚,反踢他握刀的手肘,黎民右手将杀猪刀抛到空中,侧身伸出左手抓住杀猪刀,顺势砍向李天启踢来的小腿。 李天启见状,顿时收腹提气,双掌如龙拍出两记红光佛掌。 黎民见到红光,便知道有异,他也不硬攻,赶紧撤到后跃数尺,躲开了对方拍过来的双掌,那两道掌风掠过他的脸庞,让他感到一阵热风刮过。 黎田在一旁忍不住说道:“二弟,还不早早拿下,难道还等那妖女出现吗?” “大哥,此贼甚是狡猾,身法灵巧,而且有法术防身,二弟我……”黎民虽然也是心急,但一时却奈何不了李天启。 黎田冷笑道:“你莫要忘了,我们是做什么行当的。真以为要凭手上功夫吗?” “明白!”黎民瞥见黎田面色一沉,便咬咬牙,猛然再次扑向李天启,左砍右劈,一副势不可挡的样子,一时逼得李天启连连后退,差点没踩在篝火上。 随着黎民攻击过来的道道刀锋划过,这时李天启忽然闻到了一丝栀子花香的味道,他想起了黎氏三凶是五毒帮的门下,既然是五毒帮,自然少不了毒药,顿时不敢大意,屏住了呼吸,这么一来就完全被动了。 黎民飞身上前,微扎马步,右手杀猪刀横扫向李天启的小肚。李天启看到对方刀刀狠招,不得已凌空跃起,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黎民的身后,脚踏罡步,快速打出了御剑。 奇门遁甲如风鼓一般,亮光见处,道道寒芒快速打向黎民。 那黎民看到无数短剑闪耀着光芒打来,顿时有些慌张,挥舞着杀猪刀在自己身前罩下一层密不透风的刀墙,“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才挡下了所有的御剑。 此时,李天启借机施法穿上了神甲。 黎田看到黎民久战不下,而且对方还差点打得他手脚慌乱,便悄然上前,一声不吭就往李天启的身后直砍而下。 李天启感到身后呼呼生风,知道有人偷袭,便向前跃出数尺,所幸他反应还算及时,可虽然头部躲开,但背部还是让那黎田的刀砍中了,一阵闷痛的感觉让李天启差点吐血。 黎民看到黎田也出手了,他精神一振,挥舞手中刀再次迎面而上。 黎氏三凶的武功本就在李天启之上,只不过他们此前都身负重伤,因此功力打了个折扣,而李天启也施展了法术护身,身法也极其灵巧,因此虽然面对两个人,一时之间倒也没落下风,只不过偶尔会被杀猪刀砍中身上的甲衣。 三人拳脚刀具来来回回打了三十多个回合,却还是没有分出胜负,黎田和黎民两人也有些心浮气躁了,而李天启身上的神甲已被砍碎一件,现在身上穿的是第二件。 黎田和黎民本以为趁他身上的甲衣破碎,可以很容易就伤到他,可没曾想一个空隙就又让他施法穿上了一件崭新的甲衣,这让他俩心中大为不快。而且他们也暗中释放了毒粉,可眼前的这小子却迟迟没有中毒的表现,这也让他们暗暗称奇。 李天启虽然不时屏气,但总是会跳到外圈趁机吸气后又返回来重新与他俩缠斗,他自以为正因为如此才不至于中毒倒地。 “罢了!”黎田突然往一侧跳开,大声嚷道,“小子,没想到你倒如此顽强,不是哥几个前期负了重伤,又何苦与你缠斗至此?” 李天启喘息道:“瞧你们的行事,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人。我若武功有笑修罗那般好,绝不会让你们就此离开。” 黎民冷笑道:“哼!小子,你这是讨打!”说罢,闪身上前再次挥刀向李天启攻了过来,李天启下意识地后退,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坐落在地,原来是那长衫所盖之人的脚绊住了他。 他看清楚了那躺在地上面无血色盖着一件长衫的正是黎树。眼看黎民又一刀砍来,李天启一个前滚翻,双拳齐出,打向黎民那两只竹竿腿。 黎民见状,顿时收刀提气,往后急退,堪堪躲过李天启的双拳。 “好了!二弟!住手!”黎田喝道,“也许是天意,就让他去吧。”他打了个眼色给黎民。 黎民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握住杀猪刀的手微微颤抖,他问道:“大哥就这么放他走了?” 黎田说道:“那还能怎么样?连他我们也奈何不了,要是把那小妖女给引来了,我们可再也走不得了。” 李天启擦了擦汗,冷冷地瞧着身前的两人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们黎氏三凶在此横加刁难,小爷暂且先记着,以后再来讨教。” 正说话时,他忽然感到脖头一紧,身子顿时一麻,没有神甲护住的地方似乎被人从身后急点中了穴道,一时居然动弹不得,是谁偷袭了呢? 黎田和黎民站在他一丈开外,动都没有动过,是谁?李天启心里想着,然而他却动弹不了,也就无法看到谁在他身后…… 第三百二十二章 毒帮之内 一阵疾风掠过,吹得篝火一阵颤动,本来安静地躺在火旁的黎树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原本盖在他身上的长衫。 果然,站在李天启身后的黎树干咳了一声,带着嘶哑的声音艰难地说道:“小子……别忘了……黎氏三凶……可……可有三个……三个人。三爷黎树……便是我。”继而对着他的兄弟说道:“我只能……只能……帮到这里了……剩下的……你们来弄。”说罢,又缓缓躺下。 “好样的!”黎田赶紧走上前来说道:“大爷我黎田,这是二弟黎民。小子,你现在可是认识了我们了,不过你也就无法再向我们讨教了,下辈子投胎可别再遇到我们!”他边说边扬起了手中的杀猪刀。 李天启此时一片灰心,他万万没想到那一直躺着不动弹的黎树居然会突然向他袭击,眼看黎田那把刀就要落下,他不禁气急,便怒道:“胜之不武,暗箭伤人,又有何荣耀可言!” 黎树又睁开了眼睛,望着他轻声道:“我们……从来只管达成……达成目的……又谈何……用什么手段?” 李天启对着眼前的黎田怒目而视,说道:“来吧,小爷绝不喊疼!” 黎田笑道:“大爷出手很快,你也不会感到疼。”他微眯双眼,手里的杀猪刀一紧,眼看就要运劲落下。 “慢着,大哥。”黎民突然喊住了黎田。 黎田缓缓扭头看了黎民一眼,奇怪地问道:“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民伸手说道:“大哥且将刀放下,听二弟一言。” 黎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手里的刀放下。 黎民说道:“大哥,杀这小子现在也是信手拈来之事,但你想想我们与这小子其实也说不上仇恨,要说仇恨就是那笑修罗。” 黎树道:“没错。” 黎田瞧了一眼地上的黎田,说道:“说吧,二弟,你到底想做什么?” 黎民说道:“我突然想到了个主意,便是将这小子带去总坛,这样我们也可以对帮主有个交待了,而且这小子也是个很好的人证,不是吗?” 黎田皮笑肉不笑道:“杀了他不一样可以吗?” 黎民说道:“活人总好些吧?何况帮主也许还要向他打听一些什么情况呢。” 黎田微微摇头道:“不妥,你我都知道,这小子必是那小妖女的心爱之人,她如此玩弄我等,想想我的心里就来气,现在报复的机会就在眼前,我怎么能让这机会就这么溜走?何况,若不是方才瞧到了三弟给我打眼色,我又岂能喊停,故意卖个破绽给他让他离开?” 黎民笑道:“大哥,你一定是气糊涂了。” “什么!你敢这么对你大哥说话?”黎田瞪了黎民一眼。 黎民笑道:“大哥,你想啊,就是因为那妖女喜欢这小子,所以,我们只要把这小子捏在手里,你还怕找不到那妖女吗?” 黎田细细斟酌一番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到黎民的肩头上说道:“行啊,二弟,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他挠挠头,继续说道:“对啊,有这小子在手里,还怕那笑修罗不上钩吗?你看大哥都给气糊涂了。” 李天启听到他们要设计笑修罗,便怒道:“你们这些腌臜小人,为了对付一女子却要动这些心机,你们……” 黎田喝道:“你懂个屁!若不是你还有用,我早把你咔嚓了。”说着,他又举起杀猪刀在李天启的面前舞动了一番。 李天启早已豁出去了,他也怒道:“来啊,你有本事就来。若不是你们使诈,小爷此刻与你们再战三百回合又有什么?” 黎田忽而笑道:“知道你小子有种,不过你别心急,只要将那妖女引来了,到时我等兄弟自然送你们一起。” 他转而向黎民问道:“二弟,还是你主意多,那你说说,我等怎么才能让那小妮子知道这小子在我们手上呢?” 黎民沉思片刻便说道:“我们帮会总坛就在陇州城附近,而此处离陇州城不远,我们先回总坛向帮主说明原因,再想个办法或者是计划,跟着再去茶楼酒肆,找一些说书先生,江湖郎中,没一会这消息便传开了,那她自然就会去了。” 黎田说道:“妙极,我等还可以借住总坛的帮手来对付那妖女,否则我们也拿不下她。” 黎民低头看了一眼黎树道:“关键的是我等还可以趁这段时间疗伤啊。” 黎田说道:“不仅可以向帮主解释,而且还可以趁机试探巫月教的实力,我看帮主就算不对我们有所赏赐,也必定会重用我等。” 李天启冷冷道:“笑修罗不会来的,她与我根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黎田冷笑不再言语。 黎民不知从拿找来了绳索,将李天启严严实实绑了起来,扔在一旁。 黎田在篝火旁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早已烧成焦炭的烤肉,骂道:“都是这小子,惹得烤肉都吃不成了。” 黎民笑道:“没有了这烤肉,却得了这肥肉,我宁愿吃这肥肉。” 黎田会意一笑。 两人又聊了一会,便开始准备离开了。 黎民往一处斜坡下走去,没一会,居然赶了一辆马车上来,他将黎树和李天启都搬到了马车里,然后跟着黎田驾车前行。 五毒帮座落在离陇州城约三十里的一片山岗之中,山岗遍布各种奇花异草,也藏有许多毒虫毒物。 帮主白炼生擅长施毒制毒,而且还懂得控制毒物行动的奇术,据说还是东邪西毒南候北雄中西毒的同门师弟,不过至于是否属实,却无人知晓。 江湖中知道五毒帮的人并不太多,因为五毒帮一向低调行事,门下弟子也并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近年五毒帮在江湖中活动渐渐频繁,才崭露头角,许多人还以为是新成立的帮派,实际帮派的成立已有好些时间了。 马车晃动得厉害,黎树不住地咳嗽,就像是要将肺都要吐出来一般。李天启屈脚而坐,手脚都被粗绳紧紧绑缚,连双眼也被一块蒙面巾给遮掩起来。 “快到了,三弟,回去后便好好休养,待恢复后便又要大战了。”黎田在外头大声说道。 黎民说道:“没想到那白衣教的女子出手如此毒辣,看起来她施毒的手法不亚于我们五毒帮啊。” 黎田说道:“回禀帮主就知道她是什么来头了。” “嗯。”黎民说道。 李天启曾尝试过用内力震断身上的绳索,可试过多次后只是徒劳无功,而双目又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无法想出逃跑的办法,只能就这么坐着,等待着机会。 虽然他看不到,可明显感到马车走上山道,因为甚是颠簸,不时还会由于压过许多碎石,而产生“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曾听他们说过,五毒帮就在陇州城的附近,虽然他们并不是去陇州城,但既然五毒帮就在附近,还是与自己的目的地有相同之处,假若可以逃出去,那么北上长安,也减少了不少路程。 “前方什么人!速速下车!”忽听一声洪亮的声音问道。 “黎氏三凶回来了!”黎田喊道。 “哟,原来是黎大哥,快开门!”那人急急说道。 听起来五毒帮到了,李天启心想。 马车穿过了大门,往里有转来转去,转了好一会,虽然不时听到有人与黎田兄弟打招呼的声音,但大体上还是比较幽静。 忽然马车停下来了,帘布被掀开,黎田将黎树抱了起来,转身下车而去,黎民则解开了李天启双脚上的绳索,说道:“自己下地跟着我们走。” 李天启缓缓溜下马车,脚跟落地后感到阵阵舒服,他被这样绑缚着坐在马车上已经酸痛得有些麻木了,此时双脚能站在地上,当然感到无比舒服。 “走啊。”黎民扯了扯绑缚在李天启双手腕上的绳索。 李天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过他稳住了,跟着黎民往前走去。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没一会便猛然被推了那间屋子里,他往里走了数步,脑袋撞到了墙上,他双手被向后反绑着,脸上的蒙面巾也未被取下,根本看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凭借闻到一股霉湿的味道,他可以判断这里就是牢房。 “老实待着吧。”黎民冷冷道,锁上了门锁。 李天启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后,脑袋马上挨着墙面蹭了起来,直蹭得脸皮赤疼,才终于将那遮眼的蒙面巾给褪了下来。 异常光亮的光线让他不得不眯起了双眼…… 这里像是个柴房改建的牢房,外面虽然是木板,但里面却都用铁条加固,地面到处都是碎屑稻草,不仅遍布鼠屎,也到处都是蚁穴。 他找到了一块一尺见方的破木,锋利的边缘让他有了主意,他需要用这块破木将身后绑缚双手的绳子割断,他用脚扫了扫地面,勉强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便开始微微后仰摸索了一会,终于将那块木条握在了手里…… 第三百二十三章 帮中谈话 五毒帮帮主白炼生约四十岁年纪,长得一副精明的相貌,白净斯文,头戴书生巾,一袭得体的墨绿色长衫让他本不高的身材显得高瘦。 他此时正在会客厅与坐在下首的两位来客谈话。 那两位来客都是绝色女子,素装打扮却又显得如仙子落凡尘,不落俗套。这两位女子的到来,也让这本就就充满煞气的殿堂多了份温文尔雅。 三人细细品尝着香茗,一时无话,却在这时,厅外响起了脚步声,从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中可以听出此人本是本事厉害之人,但却因为手了内伤,而显得气行不畅。 “帮主!可让我一顿好找……”黎田兴冲冲地奔了进来,看清了厅里的情况后,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炼生见到他进来,便放下茶盏笑道:“哦,原来是黎氏兄弟的老大来了。快过来,坐。” 黎田那本来高兴的脸却已开始阴沉下来,他冷冷道:“帮主,这……” “坐下说……她们能到这里来,真是我这蓬荜生辉啊。”白炼生示意黎田坐下。 那位坐在宾客首席位置的女子虽然看到黎田,也感到有些惊讶,不过却很快镇定下来,笑道:“怎么,黎大哥这才回到啊?” 黎田沉下声音冷冷道:“你……笑修罗,你怎么来这里了?” 原来这两位做客的女子便是笑修罗周若琳与青儿叶秀青。 笑修罗说道:“不是你将我请到这里的吗?自然是过来与你们白帮主见面,共商大计啊。” 白炼生故意板着脸道:“黎田,不可无礼,笑修罗既然来了,你的这份邀请之功,本座必定会奖赏与你。怎么现在看到人家来了,反而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呢?” 黎田本想将此前的种种事情抖漏出来,但看到白炼生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也就忍了下来,勉强笑道:“笑修罗居然比我的脚程还快,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周若琳也说道:“黎老大也是名扬四海啊,不仅功夫了得,而且也是命硬,果然是名福将啊。”她转而抱拳对着白炼生说道:“白帮主,您这帮中弟子若个个都像黎老大这般了得,那这天下还不是您的?” 黎田知道她在暗中说自己在那土城祠堂中大难逃脱之事,心里更是气急,可却还是忍着没有发作,脸上还堆着笑容。 他来得迟,不知道笑修罗与白帮主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在情况未明之前,他自不便发表什么意见。 白炼生顿时喜上眉梢道:“笑修罗过誉咯,我白某只要能尽得川蜀之地,便足矣,哪敢觊觎天下之江湖。” 黎田听到这里,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当场发作,否则可要坏事,而且他们一定已达成了某种协议,才会安坐这里享用香茗,桌面上还有四时瓜果,他闻到那股茶香便知道这是帮主珍藏多年的普洱茶,那可不是寻常场面可以喝到之物。 “白帮主过谦了。”周若琳说道:“我们既然已达成协议,定然要精诚合作,过些时日,请白帮主遣人去南诏与我教签订协议吧。” “好!爽快!不愧是笑修罗,办事真是爽快啊。”白炼生赶紧端起茶杯道:“难得如此高兴,白某就以茶代酒,先干为敬。”他举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周若琳与青儿也端起茶杯,却听到白炼生对着在一旁服侍的门人道:“还不赶紧给黎田倒杯茶,让他也敬敬这两位贵客?” “是是。”那门人唯唯诺诺,赶紧拿了个茶杯,放在坐在下首位置的黎田面前。 黎田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了笑容,举起茶杯艰难地说道:“黎田敬笑修罗赏脸,敬两位。” 周若琳与青儿笑意盈盈地点点头,然后一饮而尽。 黎田仰天灌了一口茶,那道茶苦中带甜,像是反映出他的心境一般。 周若琳放下茶杯,对着白炼生拱手道:“白帮主,如此,我等就先告退了。” “怎么?你们还有事?”白炼生缓缓站起身来,从上首的座位走下,“此时也近午时,更是用午饭的时间,既然我们已达成协议,也让白某略尽地主之谊,招待二位啊。” 黎田此时的心里却是异常矛盾,他现在既希望笑修罗尽早离开,以免多生事端,这样自己也好对那李天启痛下杀手。可又希望她能留下,自己则在暗中寻找机会趁机杀了她。可杀了她,却又会坏了帮主的大事,可要不杀她,自己那股气却又难消。因此也就没有说话,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 周若琳似乎察觉了黎田的异样,只道他一定是怀恨在心,不过她生性孤傲,人家越是觉得她讨厌,她就越要捣乱,于是便轻笑道:“我是担心有人不欢迎罢了,所以啊,还是趁机离开吧。” 白炼生一点就透,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而且黎田自入厅以来的神情就有些奇怪,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于是便问道:“黎田,你说句话呀,这难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人家可是你千里迢迢请回来的啊。” 黎田勉强笑道:“哦,不是,帮主您误会了。我可能是由于路途遥远,此时感觉到有些疲惫了,并非有意摆谱啊,请您见谅。”他拱手向周若琳和青儿连连作揖道歉。 白炼生道:“你们还未入寨子,本座就已收到了你们消息。不过听说你带了个什么人进来?”他的声音有些寒冷。 周若琳和青儿不禁对视了一眼,显然她们想知道黎田到底在搞什么。 黎田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是三弟,偶感奇怪的风寒,休息一段时间便没事了。” “哦。”白炼生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们了。不过那被你们蒙着脸带进来的青年汉子是什么人?” 黎田心中一怔,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白帮主的双眼,虽然他并未出门,但庄内发生的事情却像是什么都知晓。 黎田说道:“其实只是个郎中,他听说要来五毒帮看病,说什么也不干,于是我们就只好架着他来了,而且为了防止他看到帮里的布置,我们也就只好绑着他的双目。” “哦,原来如此。”白炼生轻轻一笑,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他说道:“既然如此,你先下去休息吧,待会午膳时把你二弟也叫上,我们与笑修罗两人共同庆贺一番。” “是。”黎田低头,缓缓退了出去。 黎田走后没多久,白炼生就接到通报,说有要事相禀,于是便让周若琳和青儿在此继续品茶,而自己却随来人去处理事务去了。 周若琳借故说有事相商,遣走了在旁服侍她们的帮众,而后便与青儿聊了起来。 周若琳道:“青儿姐,你觉不觉得这黎田的神情很是奇怪?” 青儿点头道:“没错。他望着你的样子像是又怒又怕的样子,不过还不得不听他帮主的话,这却不知道个中缘由了。” 周若琳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当时发生那一幕时,青儿并没有在旁,因此也想不明白。周若琳对这黎田三兄弟经过那番打击后居然还能活下来,感到有些奇怪。她本以为他们已经葬身乱石堆里了。 周若琳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问道:“青儿姐,你说他们怎么会将一个郎中带到这里来呢?他那三弟可不是偶感风寒,而是受了毒伤,也许现在还不仅是受了毒伤。” “你怎么知道?”青儿疑问道。 “我以后自与你详细说,现在你先看看我分析得对否?”周若琳说道:“你记不记得他先前先是说他那三弟是偶感风寒?” “对。他是这样说的。” 周若琳冷笑道:“黎田居然对他的帮主撒谎,而且还是当着我们的面。这意味着什么呢?” 青儿叹道:“他内心有鬼?事实一定不是这样。” 周若琳捋了一下秀发,大眼眨了两眨,说道:“猜对了,青儿姐。不过现在倒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那郎中?” 青儿想不透她为何会感觉到那郎中有奇怪之处,“郎中?” 周若琳说道:“对。既然那人受的是毒伤,就算还有其他外伤,凭他们五毒帮的名头,还用得着请江湖郎中看病吗?除非是疑难杂症,也许还用的着郎中吧。” 青儿说道:“这也许为什么他起初说的是奇怪的风寒吧。” 周若琳摇头道:“他一会说是风寒,一会又说休息一阵便没有事,可偏偏又带了一个郎中,而且还蒙住了双眼。当着他帮主的面,大言不惭,种种迹象,看来那郎中似乎还与我们有联系啊。不然他为什么会闪烁其词呢?” 青儿猛然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说,那青年汉子是我们认识的人?” “也许吧。趁现在四下无人,青儿姐你那神通的本领何不查访一番,看看黎田到底带了什么样的人进来?” “好,我这就去看看。”青儿说罢,已化成一道清风而去。 周若琳望着门外的眼眸露出一番焦虑的神色…… 第三百二十四章 陌生同道 黎田匆匆赶回关押李天启的地方,看到黎民正在外头徘徊,便急急说道:“事情有变,赶紧了结他。” 黎民并没有问原因,便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锁,两人进得里面的时候,却发现里面除了绑人用的绳索,又哪来李天启的影子呢? 青儿从一道裂缝里瞧了进来,可没有看到那位被他们蒙着双眼带进来的青年汉子。 只听黎田说道:“奇哉怪也。二弟,你一直在这外面?” 黎民说道:“对啊,这小子飞天遁地了?”他此时才问了起来,“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田说道:“笑修罗,那婆娘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什么?她果真还是按约定来了?”黎民诧异道。 黎田点点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得已要回来将这小子灭口啊。” 黎民问道:“她答应与帮主联盟了?” 黎田道:“应该是答应了,否则帮主又怎么会如此高兴呢,而且待会还设宴招待她呢。” 黎民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为何还要赶过来将这小子……” 黎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现在不能破坏帮主的计划,当然就要与那笑修罗保持合作,可你我和三弟的仇又不能不报,所以只能报在那小子身上了。” 黎民说道:“没错,现在我们需要和睦共处的局面,但那小子必定对我们恨之入骨,假若他与那笑修罗见面,必定会让那笑修罗借此撕破脸皮,到时,就算笑修罗没有对我们下手,白帮主也绝不会让我们好过!” 黎田打量了一会环境说道:“事不宜迟,他应该没有走远。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他也逃不出这座营寨。” 黎民说道:“这座特别加固的牢房居然关不住一个手脚都被绑缚之人,也真是奇哉怪也。大哥,你看,铁锁都还是完整无损的。”他拍了一下牢房里的铁锁。 黎田说道:“那小子本来就有些奇门遁甲的法术防身,不然你我可是费了好大劲都没有拿下他。” “是我太大意了,没有用铁链子拴住他。”黎民叹了口气。 “尽快找些得力之心腹,暗中全力搜捕,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切不可大动干戈。”黎田吩咐道。 “是。”黎民转身匆匆离去。 青儿心想,这说来说去,他们像是在说李天启,可却又一直没将那名字透露出来,真是急煞旁人了。眼看他们已先后离开,她便溜进了那牢房里,看到有一处地面被扫得干净,上面用木块似乎写着一些诗句:水湄兰杜芳,天翠合岐梁。一扫不复馀,阁道占征途。 从字体上看,的确有些像是出自李天启的手,不过他写这些是有感而发吗?青儿微微摆头,用鞋底擦去了这些字样。 她很快回到了周若琳的身边,将所见所闻一一相告,也把那诗句念了出来。 “水湄兰杜芳,天翠合岐梁。一扫不复馀,阁道占征途。这是那青年汉子写的诗句?”周若琳问道。 “嗯。应该是他留的,从笔迹上看,有些像天启弟的,不过由于是用木块在地上写的,只是形体上相似而已。”青儿说道。 周若琳细想了一会,笑道:“这几句诗句像是藏头诗,每句话各取第一个字串起来就是水天一阁。应该是个地名。” 青儿摇摇头道:“据我所认识的李天启,他应该没有去过这个地方。就像是我也没有听说过水天一阁这个地名,那这样看来,也许不是他。” 周若琳说道:“虽然我们现在无法确定此人是不是李天启,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知道,此人懂法术,而且在他们兄弟面前逃脱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那么我们还是要暗中相助于他,这样好了,关于午饭那边,青儿姐你就委屈一些,就不要出席了,我想黎氏三凶的二弟黎民一定也不会出席的。你悄悄跟着黎民,只要他发现了那人,你便立即出手救下他。” 青儿道:“好。你说得有道理。” 五毒帮虽然听起来是个后起之秀,但也是财物丰盛的帮派,因此招待贵客的宴席都不简单,全是一流厨子做出来的膳食,囊括了西部中原的美食,而且白炼生还听出了笑修罗的口音川味十足,菜肴更多了麻辣之味。 午膳已准备好,周若琳受邀出席,而果如她所料,黎民并没有出现在宴席中…… 李天启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逃出那铁牢的,此刻还躲在一座房屋旁的草垛后,寻找着出去的办法…… 想到方才发生的那一幕,他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他毕竟是逃出来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进过这样的牢房了,一时又想起了在谷阳县遇到蓬头老者时的情形,那时蓬头老者可是将自己揪过去他的牢房那边的,至于蓬头老者用的什么方法,却不得而知了。想到了过往的情景,不禁又想起了一直萦绕在心头未解之谜:那几句诗句的含义到底是什么?想着便不由地用那一条割断身上绳索的木块在地面上写下了那几句诗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全身顿时变得虚无缥缈,而身体也渐渐受到意念往外牵引,瞬间便从牢房里闪了出来,并没有发出任何响声,而牢房也并没有受到任何破坏…… 李天启忽然听到了咕嘟一声,虽然此时已是午膳之时,但他却没有任何东西落肚,不免有些饿了,但他可以确定这肚饿的声音并非自己所发出。 他向身旁这些草垛里瞅了过来…… 看来躲在里面的人知道李天启也并非五毒帮中之人,于是从里面拨开草垛,露出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孔,这人看起来年纪与李天启差不多,脸庞黝黑,浓眉下的两颗眸子闪闪发亮,相貌神采飞扬,虽然衣着普通,却也透出一股不凡的气息。 “嘘——”这男子示意噤声,连连摆手让李天启跟着他走进偌大的草垛里躲藏。 李天启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此地巡逻的队伍已开始增多起来,一时怕会被人发现,便拔开那些干草,快步躲了进去。 但见这男子正坐在地上,背靠着干草,瞧着走进来的自己,李天启遂快速放下了身后被自己撑开的干草,干草放下,遮住了光线,他的视线顿时一暗。 “这位兄弟,你是什么人?怎么来到这里?”这男子低声问道。 李天启说道:“误中他们诡计,被抓来这里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真是幸运。”这男子说道。 李天启说道:“这有什么幸运的?现在正在想办法出去呢。你呢?” 这男子说道:“我是主动来这的。我说你幸运,是遇到了我,我可以带你出去。” “哦,你懂得从这里出去吗?”李天启问道。 这男子说道:“当然,否则我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他笑了笑,又说道:“你带吃的没有?” 李天启说道:“我跑出来时匆忙,哪还顾得上找东西吃。” 这男子说道:“难怪突然增多了这么多搜寻的人,看来都是找你的。” 李天启问道:“既然兄弟你知道如何出去,那可否告诉我?我可不想待在这里。” 这男子说道:“别急,我还没找到那东西,暂时还不能出去。” 李天启问道:“兄弟在找什么?可否见告?” 这男子笑道:“兄弟,你我初次见面,请恕我不能说。只是我瞧你若想离开这里而不被发觉,那你还是得跟我一起走,否则你还是出不去,况且这里是五毒帮,四周都有可能存在剧毒无比的陷阱,你这么乱走,倒也没有中毒倒下,也是令人称奇。” 李天启看他说得也在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男子说道:“走,找点东西吃去。” 李天启说道:“你不是说到处是毒物吗?兄台又岂能随便吃这里的东西?” 这男子说道:“你这人倒也挺机灵的,我们现在去他们的伙房里看看,他们今日像是在招待什么贵客,伙房里必然有许多美味啊。最安全的吃食应该就在伙房了。” 李天启已经仔细观察过附近的各条路的情况,自思要想全身而退不被察觉十分困难,而且自己也是饿了,如此耗下去,就算不给人家发现,自己也会由于饿得不行而硬闯关卡了。虽然他心里着急着出去,可看到这男子懂得出去之法,便决定跟着他,看看能否安全出去再做打算。 李天启跟在那男子的身后出了草垛,跳上一处耳房,沿着耳房的过道穿过了一道长廊,隐身在长廊旁的假山蕉树后,躲开两队巡逻的帮众,跟着悄悄走过了一道雕梁画栋甚是讲究的过道,绕进了一个小竹林,在竹林里看到了一片枯萎的草地,看来那一带有毒物陷阱。避开此处陷阱后,来到一面高约两丈的墙壁后。 虽然那面墙壁的另一边还无法看到,可两人都闻到了浓烈的饭菜香气,这男子示意李天启一起过去,李天启却摇摇头,因为这道墙按照他现在的内力,根本就无法攀登上去。这男子想了一会,以为李天启并不会武功,便示意李天启就在这边等着,他要翻墙过去偷些食物出来。 这男子轻轻附耳墙上听了一会,便翻身而过,身法轻盈飘逸。 李天启不禁暗暗佩服,没一会,只见他左手一只烧鸡,右手一只烤鸭,嘴里还叼着一壶烧酒再次翻墙过来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第三百二十五章 牛毛钢针 李天启与这男子找了个偏僻之处,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他也是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两三下,两人便将那鸡鸭吃了个精光,而由于李天启并不喜饮酒,那壶酒也被那男子独自喝尽。 这期间,双方都没有问对方姓名,也许两人都各有自己的想法。 酒足饭饱之后,李天启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位兄弟,我们现在已吃饱,能否问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 他没有再次直接问这男子在找什么东西,这问话有些婉转,虽然暂不危险,他也不可能无限期地陪着这男子在这里到处转悠。假若这男子需要在这里逗留许久,虽然方才看到那竹林里的那些毒物陷阱,令他有些恐慌,不过他还是宁愿自己单独寻找出路,赌一把。 这男子摸了一下肚子看着李天启问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李天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既然他有此问,一定是有目的,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可以。” 这男子说道:“那好,你帮我个忙,我要进一个地方找一样东西,事后,我便带你出去,如何?” “行。”李天启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虽然心里还是有着种种疑问,不过他却一口答应。 这男子笑道:“这就好。白天行动虽然不甚方便,但却可看清毒物陷阱的所在,只要注意,还是比夜晚行动更安全。既然你也着急离开,那就事不宜迟,趁着他们还在饮酒作乐,我们就去闯一闯。” 这男子带着李天启在这五毒帮的营寨中隐秘穿行,开始往后山而去,躲过了黎民上百人的搜寻队伍,又绕开了数十处奇毒的陷阱,终于来到了一片竹林前。 竹林里有一座茅屋,茅屋周边遍布有数十见方的花圃,奇花异草遍布花圃之内。两人在一簇翠竹之下盯着这茅屋看了一会,并未发觉有什么异样。 这男子便起来说道:“外面还是与往常一样,看来要真有人埋伏的话,还是在里面有埋伏,我看你虽然有些功夫,不过也仅是自保而已,虽然此去要你所做的事情也并不难,不过还是要再次问一下你,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赴险?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但在我没有想出替代你的方法前,你可能要在这里多待一些时日了。” 李天启说道:“这伙人行事诡异,也不是什么好人,如能帮助兄弟,那也无所谓了。我愿意前往。” “好!”这男子点点头道:“那便跟紧我,这里有个奇毒腐体八方阵,只要触动,闯入阵形的人绝无生还之理。” “嗯。” “算了,我还是揪着你过去吧。”这男子没有再问李天启的意见,揪起他的腰带,挟着李天启施展八步赶蝉的轻功,左右腾挪,虽然看上去这里离那茅屋也就数十丈的距离,可他却足足在外面的绕了好一会,才从一侧花圃中,踩着一条青砖铺就的小道快步来到了茅屋门前。 他将李天启放下,面不改色,气不喘,看来他的功夫修为远在李天启之上。 李天启近前才看清大门方显厚实笨重,并非普通茅屋那种单薄的木门。只见这男子双手握住大门两边的铜环,同时拉出,那扇厚重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里面有数十丈长宽,在角落出也摆放着一应生活用具,但显然根本就不是寻常使用的房子。房屋虽大,但却是空无一人,李天启正要迈进屋内,却被这男子拦住了,他示意不要挪动脚步也不要说话,跟着便飘然而起,跃出五丈,踩踏在地上某处,然后再次跃起,又飘出五丈,再次踩下,继而还是跃出五丈,最后落在了房屋中央,只听四处角落里传来了一阵“滴答”的声音后,他才招手示意李天启进来。 看来这地方虽然宽敞,不过一定也是暗藏机关。只不过这一切都被这男子破解,是以并没有触发。 李天启不知道这男子将自己带到这里到底是要帮什么忙,可他显然远不及对方的身手,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就在这时,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已缓缓开始关闭,李天启没再敢停留,赶紧从门外迈进了屋内。 这男子轻声说道:“接下来就要你帮忙了,否则我一个人可开不了这下面的开关。” 李天启说道:“你要我怎么帮忙,尽管说便是。” 这男子望着他认真地说道:“待会我按下这里的暗格,会在左右两侧的墙上出现三根拉杆,脚下一根,离腰部三尺之外一根,头顶一根,呈品字形,你须去左面墙上的向外推动拉杆,我去右边,我们同时控制,然后这里出现一道暗门,通往下面的秘室。我会下去,不过你在我没有从里面出来期间,千万不要让你身边的拉杆复位,否则那道暗门便会关闭,我也就此被困在下面了,说不定下面更有机关重重,因此可以说我现在这条命就交在你手里了。” 李天启从这男子望向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信任之感,于是说道:“请放心,你出不去我也难离开,我会等你出来。只是这下面会否还有人在里面埋伏呢?” 这男子说道:“虽然我没有下去过,不过曾留意过他们会往这里送饭,因此我断定里面必有人在暗中埋伏,可不用担心,我相信还是可以应付的。” “嗯。”李天启点点头。 这男子说道:“对了。”他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颗鸽蛋大的黑色圆球,说道:“这是轰天雷。假若你听到一声轰然巨响,你就不用在这里等我了,赶紧从这里出去!后山……”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往下说。 李天启说道:“你自己行事小心,我希望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这男子轻轻一笑说道:“嗯。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当然!”他脚尖连点地下三处,只听一阵机括声响动,没一会,左右两侧的墙体上果然升起了三道拉杆。 两人相视点点头,便快速奔向了左右两边。 李天启右脚脚踩一道,左脚抬起,踏住一道,他身材魁梧,几乎可以头顶那头上的拉杆,不过还是差了些距离,于是只能伸出右手呈半曲状将那拉杆往上推。 那边厢的男子也已推开了拉杆,果然房子的中部再次响起了机括声,铺设的板砖渐渐挪开,出现了一道暗门。 这男子闪身就到了暗门前,看了一眼李天启,然后就沿着石阶,没入了暗门之中。暗门本有三尺宽的距离,这时已渐渐开始关合,李天启有些吃惊,以为是否这男子所说有误,这道暗门要关闭了,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心急,不过还是没有动弹,所幸这道暗门在剩下一尺半的距离时便停止了移动。 李天启那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男子下去了一会,里面并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看来他应该得手了。李天启也已开始想着出去后的事情了。 可他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看到那男子出来,此时他才感到手脚开始有些酸楚起来,因为这三道拉杆都由机括控制,而且复位的力道也颇大,他一直用劲在向外推着,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累,可时间一长,便感到了拉杆复位的力量。 这时,里面响起了打斗的声音,虽然在外面听起来声音不大,可也能让人分辨出乒乒乓乓兵器相碰的声音。一定是那人在里面遇到了伏击,李天启心里想着,不禁又替那男子捏了把汗。 虽然他与那男子才初次见面,可对方却将性命交与他的手里,这是一种信任,假若他此时离开,那么这男子必然被困地下,自然将会落在五毒帮的手里。 如若不是情况紧急,那男子估计也不会这么冒险,他到底在找些什么东西呢? 打斗的声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李天启现在全身已被汗水浸透了,手脚也开始颤抖起来,特别是那抬起的左腿,感觉拉杆复位的力道越来越大,而自己抬起的左腿已渐渐麻木。 那地面上的暗门也开始“格的格的”地不时响起,看来自己控制的这部分就是支撑着这半扇暗门的机关,李天启擦了一下汗,使劲保持着那三道拉杆没有动弹。 忽然屋内的地面露出一圈八个小洞口,“噌噌……”一阵响动,八根满是洞眼的圆形柱子从地面移开的板砖下伸了出来,足足有一丈高,几乎已达房顶。 李天启心感不妙却又不敢擅自乱动。 说时迟那时快,“咻咻咻……”一阵机括的声响从圆柱子满是洞眼的身上发出,无数细若牛毛的钢针闪耀着乌黑的寒芒向四下里激射而出。 李天启下意识地挥动左手护住脑门等要害,可左手及身体朝外的一侧其他各处一阵痛麻,神志也顿时有些恍惚起来,他知道中了许多毒针,而且药效发作很快,不过他还是咬牙继续维持着推开那三道拉杆的状态。 毒针散射了一会,屋内到处都是暗器,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腥臭的药味,可那地上的暗门却还是没有出现任何人的影子……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再次逢敌 李天启醒了,他看到了自己躺在一农户的家里,简陋的泥墙裂缝里钻出来一条壁虎,正盯着自己看。 屋外飘进来一阵浓烈的药味,他感到了全身乏力,这才想起了在那竹林里茅屋的遭遇。这时一男子大踏步进来,手里还拎着两只锦鸡,他看到了李天启醒来,顿时高兴道:“你醒啦,太好了。” 这男子正是在五毒帮里遇到的那人。 李天启微微点头道:“这是哪里?我们出来了?” 这男子将那两只锦鸡甩到身上,拱手笑道:“当然,兄弟,你真够意思。居然支撑着没有倒下,否则,我也出不来了。哦,对了,我,徐少宇。不知兄弟,你……” 李天启缓缓将双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抱拳道:“原来是少宇兄,我叫李天启,清水村人士。” 徐少宇笑道:“天启兄,真是幸会幸会。”他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天启兄稍候,我先让那老妈子将这两只锦鸡炖了,给你补补身子。”说罢便起身往外跑去,没一会又跑了回来,手上还端回了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 徐少宇将李天启扶了起来,说道:“这是疗伤的中药,虽然只是乡野大夫所开,但我看却像是灵丹妙药,天启兄只是睡了一日夜,现在便以苏醒了,实在令我大感惊讶啊。” “我已睡了一日夜了?”李天启诧异地问道。 “对啊。” “那这里是何处?” “毗邻陇州的一个小村子,陆村。来,先将这药喝下。” 李天启喝了中药,暗自试了一下真气引导药力,感觉全身真气运转正常,虽然还有些头重脚轻,但自知已无大碍。 徐少宇道:“天启兄,你身上一共中了三十支牛毛钢针,不过让人称奇的是,那本应打入你全身体内的钢针,却都是刺入表皮而已,我已将全部钢针拔出,可那钢针上的毒液还是发作了,说起来真是惭愧啊,我并未料到那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关,时间一长,居然就被触发了,以致差点连累你了……”他的神情有些黯然。 李天启轻笑道:“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徐少宇说道:“此毒见血封喉,我看天启兄体质也的确异于常人,否则我从暗门中出来时,你应已……” 李天启说道:“不提了,事情既然已过去,就算了。对了,少宇兄,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徐少宇摇摇头道:“没找到。看来那东西并不在五毒帮内。所以如若天启兄还因为此事而……我真是内疚万分啊。” 李天启说道:“少宇兄,我也是自愿帮你的,况且你不是也将我带出来了吗?我还得感谢你呢,否则落在五毒帮的手里,我也是难逃劫数。” 徐少宇说道:“说到这里,我更是难堪了,天启兄,不瞒你说,我是有点小肚鸡肠了,在那茅屋中,我跟你说起那轰天雷的时候,我曾想告诉你后山的峭壁边有我留下的一条绳索,你可以从那里下去而逃出五毒帮,不过我又担心你知道后,会突然离开,那我……”他苦笑了一下,又说道:“唉……现在看来,我当时实在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天启兄啊。想起来,实在惭愧……” 李天启摇头道:“少宇兄,在那种情形之下,谁多少都会有这样的担心的。我能理解,你别太自责,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谢谢!”徐少宇说道,“希望天启兄早些康复啊。” 李天启微笑说道:“我现在就想饱餐一顿,应该就可以恢复气力了。” 徐少宇也露出笑容道:“那就太好了。我想今晨便遇到这两只锦鸡,也是上天有意给你的吧?知道你要醒来,便借我的手给送来了。” 李天启轻笑说道:“现在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吃的,在我的眼里就是美味啊。” “哈哈……”徐少宇笑道,“天启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天启说道:“我是误中歹人手段,才被困在五毒帮中,不过既然此刻已出来,当然还是要继续往北走,先去一趟陇州,然后再去长安。” “长安?”徐少宇笑道:“这么巧,我也是准备去长安。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结伴同行呢?也好有个照顾。” 李天启点头道:“好啊。” 徐少宇向门外瞧了一眼便说道:“天启兄,那你暂且躺着,我现在去看看那两只锦鸡弄得什么样了。” “好,有劳了。” 徐少宇遂起身走出了屋子。 他也要去长安吗?他到底要在五毒帮内寻找什么东西呢?而且此人五行之术也颇熟悉,破阵之法更是让人感觉到高深莫测,李天启虽然觉得这人并不是坏人,但他身上的秘密令不得不细细思量。 “徐少宇,久违了。”门外响起了洪亮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徐少宇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 那人冷冷道:“你不用管我们是什么人,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交出那件东西,要么就躺在这里吧!” 徐少宇冷笑道:“我想应该还有第三种选择。” “是什么?”那人的声音依然洪亮,李天启听那人的声音似乎曾有所耳闻。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就是你们离开或躺下。”徐少宇淡然说道。 “猖狂!你们上!”那人道。 “是!”那人的随从们齐声响应,纷纷行动。 李天启在屋内听得真切,寻思着是否要出去,毕竟自己现在连能否自保都成问题,假若贸然出去反而还会导致徐少宇分心,他正在犹豫时,只听得门外一片拳打脚踢,刀剑棍棒呼呼生风的声音,双方已缠斗在一起。 没一会,一个人惨呼之声骤然响起,随即是身体摔落在地的声音,没一会又一个人闷哼一声,撞倒了石磨…… 看来徐少宇虽然面对那伙人,可依然占了上风,便是这会就已听到四处跌落惨叫的人声,而传进屋内的拳脚之声已渐渐稀落。 那人冷冷道:“想不到你还果然有点难缠,看来我还不得不出手了。” 只听咻一声破空之声,听起来像是那人发出了一道暗器打向徐少宇。 没一会,只听到徐少宇冷笑道:“你这厮也忒是托大,拿两根竹筷子就想伤得了我吗?” 竹筷子?李天启心中一动,是逆天行的声音!他怎么盯上徐少宇了?李天启想起了自己也是刺客联盟的一员,便运起内力,拖着头晕脑胀的身体,从床上下来,缓缓挪向门外。 逆天行看来并没有回应徐少宇话,反而大嚷一声:“都让开!”话音放落,一听到噼噼啪啪一阵拳脚相击的急促声响再次传了进来。 李天启摸到了门边,终于探身出来,看到了院落里的景象:三个黑衣蒙面人躺倒在地上不住地蠕动,而另三个人则一边握住手里的刀剑,一边捂住身上被击中的痛处,看来方才那一番缠斗,已吃了不少亏。 一紫衣蒙面人飘逸正在与徐少宇相斗正酣,两人的动作都非常快,似乎漫天都是他们的身影,而拳脚相击之声,一会从东传到西,一会又从西传到东。但从身法上看,逆天行更胜一筹,而徐少宇的拳脚已渐渐有了阻滞的感觉。假若再继续相斗下去,他必定最后还是要落在这伙人手里。 李天启看到这里,便回头往屋内张望起来,他发现床边有一条灰白的毛巾,那是为他擦汗所用的,于是他奋力奔到了床边,拿起这条毛巾,迅速充当起蒙面巾来。 “嘭!”一声闷响。 李天启心感不妙,急速返身再次奔向门外。 只见徐少宇身体撞在了那边的厨房门口,他的肩头插着一根碧绿色的筷子,不过虽然负伤,但他还是没有屈服,反而反手在门柱上一拍,再次挺身而起,站在了逆天行的面前。 逆天行冷笑道:“真是头犟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知道吗?” 徐少宇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说道:“多说无用,来吧!” 逆天行缓缓又从腰间取出了一对筷子,说道:“那好,我就看看你是否铁打的。”正待扬手发射出竹筷子之时,却看到一人大喝一声,从一侧的房屋内缓缓走了出来。 逆天行侧脸瞅着这蒙着灰白毛巾的人冷笑道:“这位阁下是谁?居然蒙了块破布就出来了,难道是在嘲笑我等吗?” “哈哈……”逆天行身后的黑衣人齐声发出了笑声。 然而当李天启亮出了手里的金印徽章后,那一众之人便没有再敢笑出声来。 逆天行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禁深吸了一口冷气道:“居然是鳄雀……” 李天启没有好气地说道:“还不快滚!” 逆天行说道:“我正在追寻那东西的来源……” “我叫你们滚啊!”李天启头脑一阵眩晕,他也怕万一自己支持不住,徐少宇便又会被这伙人捉去,心里有些着急。 逆天行咬咬牙,对着身后众人说道:“我们走!”说罢,几个起落已不见人影。那几个黑衣人搀扶着负伤的同伴也狼狈地走了,临别还不忘对着李天启一一颔首示意。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何处楼兰 眼看逆天行一伙已离开,可徐少宇却还是有些不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伙人居然会害怕李天启。 这李天启手里握着的金印徽章是何物呢?徐少宇心想。 李天启一把扯下蒙面巾,转过身来,向徐少宇方挪开了一步,便突然往地上倒下。徐少宇忍痛快走了过来,问道:“天启兄,你没事吧?” 李天启喘了几口大气道:“没事,走得快有点虚脱了。少宇兄,你……”他边说边在徐少宇的帮扶下,坐在地上。 “没事,皮肉之伤。”徐少宇伸手用劲,将肩头上的竹筷夹了出来,李天启赶紧用手里的毛巾帮他将伤口包扎好。 徐少宇忍不住问道:“你好像与他们认识?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少宇兄难道与对方并不相识?”李天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不相识,我对他们根本没有印象,也许他们认错人了。”徐少宇似乎并不想将自己的底细告诉李天启。 “可他们却明明白白知道你的姓名啊。”李天启说道。 徐少宇尴尬一笑道:“你已听到了?” 李天启点点头道:“当然。”他瞧了徐少宇一眼,叹道:“既然少宇兄有苦楚之处,那就没必要说了。” “哦……不!”徐少宇说道:“其实也不是有什么难处,只是我向来独自在外,并没有什么朋友。也许多年来养成了习惯。而且方才也瞧到天启兄与他们似乎认识,怕有些瓜葛。” 李天启说道:“他们是刺客联盟的人。” “刺客联盟?” “对。” “曾在江湖中听说过这个组织,但知其者都道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我细细思量,却没有得罪过他们啊?为何他们会追踪我到此?”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也许只是受命而为之。我这金印徽章得来之事也有些让人感觉到奇怪,也许是巧合吧。糊里糊涂就成了刺客联盟岭南分舵的鳄雀堂主,虽然如此,但我起初的目的也只是想借用他们的势力去查探一些信息而已,却不料,我这个位置似乎还坐得挺平稳的,风平浪静。” “原来天启兄也是背负着离奇故事的人啊。”徐少宇说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他已知道李天启的功夫根本就无法与方才那为首之人相提并论,于是料定李天启所言非虚。 他并没有向李天启问起成为鳄雀堂主的具体缘由,想了一想,他问道:“那为首之人是谁?功夫甚是厉害。” 李天启说道:“由于刺客联盟里的特殊盟训,我也只知道他外号逆天行,其他一概不知。” “哦?逆天行?”徐少宇在脑海中一番折腾,不过他并没有找出此人的任何印象。 李天启心中一动便问道:“那人方才说起过在找一样东西,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才找到你。” “我听到了,他对你说在找那东西的源头。他要找什么?”徐少宇问道。 “你当真不清楚吗?”李天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按逆天行的行事风格,假若没有一些关联的话,他不会轻易出现的,既然出现,必定是有些把握。 上次在那林子中,他碰了一鼻子灰,并没有找到那黑色圆筒子,那么此次却从那黑色圆筒子的来源找起,而又恰恰在此时找上了徐少宇,至少说明眼前的徐少宇或多或少与那黑色圆筒子相关。 “我实在不清楚他要找什么?不过我却不知道与我所要找的东西是否相关……”徐少宇叹道:“天启兄,也许我说了之后,会将你也带入险境,你要听吗?” 李天启说道:“我们自打相识后就已连续犯险了,况且我这多年来,冒的险还算少吗?少宇兄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尽力相助,便绝不留余力。” “谢谢!”徐少宇道:“我实话实说吧,假若我再不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顿了一顿,问道:“天启兄,你有听说过楼兰古国吗?” “楼兰古国?”李天启摇头道:“听说在西域一带,不过似乎已日渐式微。” 徐少宇道:“以前的楼兰国地域宽广,金银铺地,国势强大,据说却由于某一年突然惹怒了神佛,神佛便突降灾难于其国内,国内经常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瘟疫弥漫,没多久,强大的楼兰国便分崩离析了,消失在大漠之中。” “嗯。史书上有记载,也有数百年历史了吧。”李天启附和道。 徐少宇点点头,表情庄重,“我也是偶然从一片古籍中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自建国以来,每一任楼兰国王都会将国库中一半的金银财宝秘密运往一处封存,以备不时之需,可那卷残页已被撕去一大半,我所看到的能打开那出秘密藏宝之地的是一块菱形铁片……” 他瞧了李天启一眼又说道:“不仅里面有金银财宝,更让人动心的是里面还藏着金灵珠和一份古籍还有许多飞仙修炼之法。” “菱形的铁片?金灵珠?古籍?飞仙修炼之法?”李天启心里闪现过许多想法。 徐少宇说道:“金灵珠就是江湖传闻的五灵珠之一,而古籍是那本记载着召唤守护神的古典。至于飞仙修炼之法嘛,听说都是楼兰王在强盛之时,到处派人寻出来的,有些也是用重金购买,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有修炼,可能过程也是太辛苦了。” “这些东西真的在楼兰城里?”李天启问道。 徐少宇却说道:“我不知道记载是否属实,只是想看看运气罢了。可我所看到记载这些信息的却只剩半页纸,下半部分早已不知所踪。” 李天启问道:“少宇兄,一个黑色的圆筒子,你说会是什么东西呢?” 徐少宇问道:“我并没有说过这……哦,你是说那逆天行所要寻找的东西就是黑色的圆筒子?” 李天启点头道:“对,可我不知道他找这东西做什么,虽然我曾得手过,但却没有打开过,后来那黑色的圆筒子也被人抢走了,下落不明。” 徐少宇说道:“也许你所说的东西,也就是那逆天行所找的东西,与楼兰古国有些联系,但真相是什么,我也实在难以猜测得出。” 李天启说道:“看来,这楼兰国的秘密倒牵涉甚广啊。” “多少年来,寻找楼兰国宝藏的人趋之若鹜,但却无人能找到。也许曾有人找到过,不过却没有能从里面出来。”徐少宇说道:“楼兰国的宝藏传说中布下了许多机关,没有一定本事的人,就算能进去,也对付不了里面的各种机关。听说还是墨子设计的。” “墨子?传说中机关术非常厉害之人?”李天启脱口而出。 徐少宇说道:“没错。六年前我曾打听过当世擅长机关术中之人最精湛的就是子机墨了,他所设计的机关堪称一绝,可与墨子所设计的机关相比起来还相差太远,可后来也让人感到奇怪,他的技艺却突飞猛进,颇有与墨子伯仲之间的趋势,小到飞虫,大到巨象,个个都活灵活现,厉害非凡。只是自此之后,他便销声匿迹了,再无人能找到他的下落。” 听到这里,李天启便已明白了子机墨本领突飞猛进的原因,那必然是童老将得来的《墨子机关术》交到了子机墨的手里。可子机墨又为何会销声匿迹呢?这点可能以后在遇到童老的时候便要问问。 李天启说道:“少宇兄,楼兰国的这些消息,对于我来说,的确也让我有寻找的心思。” 徐少宇抱拳道:“天启兄,那便与我一同江湖行走,我们共同寻找如何?假若能找到,你我就算不是富可敌国,也是一地之主了,而且还有金灵珠。” 李天启也抱拳道:“我对金银之物并不是很感兴趣,金灵珠只有一颗,还无法凑够五个,也难啊,古籍什么的离开灵珠就是张废纸,对于那些修炼之法,我倒是十分感兴趣。” 徐少宇笑道:“你数了这么多不感兴趣,我还道你不愿意呢,终于还是有些让你动心的东西。” 李天启说道:“我想找到那些修炼之法,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算将天下送给我,我也不感兴趣。” 徐少宇眼睛一亮,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去长安,寻找线索后就北上如何?” 李天启问道:“你可有什么线索了?” 徐少宇摇头道:“没有,本来探查到五毒帮可能会藏有菱形铁片。但……” 李天启说道:“原来你要找到的东西就是这铁片。” “嗯。”徐少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一笑,然后说道:“事已至此,就不瞒你了。” 李天启问道:“不过五毒帮的机关设置,你看是什么人所设?” “经你这么一提醒,倒十分像子机墨的手笔。”徐少宇说道,“对了,你知道暗门下面的人是些什么人吗?” 李天启看着徐少宇,一字一顿道:“机关人?” “对。” 第三百二十八章 欲捉狐妖 李天启和徐少宇由于歇脚的地方已被人发现,并不敢继续在此逗留,打算夜晚离开,他们所借宿之地的农妇知道他们的打算后,便对他们说起村外的晚上不太平,似乎有只狐妖偶尔会流窜过来作案伤人,让他们最好等天明,不过他们却并不以为意,执意趁夜色悄然离开。 待用过晚膳,李天启已感觉精神了许多,徐少宇给那农妇留下银子后,两人便借着夜色匆匆往陇州城而去。 出发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毛毛细雨,两人不得不抓紧赶路,一时无话。 山道狭窄,才一尺多宽,到处都是野蛮生长的杂草,路两侧更长满高耸的茅草,像两堵墙将两人夹在了中间。 一些野兽受到了惊扰,偶尔从暗处窜出来,从他俩的身边跑过。 天上还能看到不时出现的闪电,虽然闪电出现频繁,却没有听到雷鸣之声。牛毛细雨虽然不大,但还是渐渐将两人身上的衣裳打湿。 一道狂风刮来,两侧的茅草“嗦嗦”摆动,像是对夜里闯入此地之人的一种威吓。徐少宇挥手挡开往脸面拂来的茅草,忽然停了下来,同时伸手示意身后的李天启停下。 李天启当即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前方,并没有发现什么。除了风吹草木摇摆的声音,他也没有听到其他异常的声响。 不过徐少宇的功力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李天启相信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徐少宇倾听了一会,便招手李天启跟他继续往前走。李天启也没有问,看到他已快速往前继续走,便也紧紧跟上。 又走了一会,徐少宇再次停了下来,他回头向李天启轻声问道:“你可有听到前面传来什么歌声?” 李天启摇摇头道:“我功力尚浅,听不出有什么声音。你听到狐妖的声音了?” 徐少宇道:“虽然狐妖我没有见过,但男狐妖我更是听所未听。我好像听到了有个男子在前方唱歌。” 李天启笑道:“那我们便见识见识,顺道为民除害。不过,少宇兄,你的伤势……” “不要紧。”徐少宇点点头,招手道:“走,我们看看去。”方往前迈了几步,他那脚步渐渐缓了下来,“奇怪了,那声音又听不到了。” 李天启说道:“在这荒山野岭中,黑灯瞎火的,想必他也在暗中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吧?” 徐少宇说道:“那敢情好,看看谁捉谁。” 两人藏身在茅草中,一边缓缓往前走,一边留意着那男子的声音。 但他们走了一段路,却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呼——”衣袂破空之声突然从后方传来,李天启和徐少宇赶紧蹲下身体,往后瞧了一眼,但闻香风袭来,三道隐约灰白的影子从他们头顶上掠过,往右侧急速掠去。 徐少宇和李天启扒开右侧的茂密的茅草,瞧见数十丈开外有一火光,但那火光却在这时骤然熄灭。 虽然火光熄灭,但他们都知道那三道白影就是往这火光而去的。而白影身上的脂粉香气,不用说必定是来自女子,可在这夜幕重重之下,一般女子又怎么会在荒郊野外行走呢? 也许是女妖狐,他们难道要相会在这地方?两人都同时在心里想着。 就在这时,那边突然响起了打斗的声音,不时还看到微光闪耀,徐少宇和李天启加快了脚步。 还未到那个地方,已看到三道白影围着一道黑影相斗正酣,乒乒乓乓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黑影双掌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蓝白之光,不仅快速舞动,更多次逼退了攻往自身的长剑,但那黑影想趁势向那三道白影攻去,也是不能,双方呈胶着状态。 徐少宇和李天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却没有立即上前,因为在没有弄清楚谁是人谁是妖之前,他们不好出手。 那些交手之人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拳脚长剑交流着。 数道闪电亮起,照得大地一时光亮,在这瞬间李天启看清了前面是三个白衣帷帽女子正在与一黑衣男子在一草棚下相斗。双方不相上下,你来我往,出手也都往对方要害上打。 白衣帷帽女子的装束有点像白衣教。 “哧——”一声衣裳撕裂的声音响起,黑衣男子笑道:“你们这些狐狸精倒厉害得紧啊!将老子的衣服的弄破了。”看来中招的人是他。 “哼!”白衣帷帽女子们怒哼一声,又抓紧了攻势,三把长剑在草棚下挥舞得呼呼生风,寒气逼人。看来不将这男子刺倒,她们不会松懈。 “别以为只有你们会用剑!”黑衣男子忽然双手握拳相击,再次分开拳头的时候,手里便多了一把在夜色中闪耀着光亮的长剑。 “少来!”中间的帷帽女子喝道,长剑横扫而出。 黑衣男子侧身躲过,左右劈出两次长剑,逼退左右的帷帽女子,然后横掌拍出,往中间的帷帽女子打来。 那帷帽女子知道厉害,并不敢硬接,一个侧翻躲开了黑衣男子拍来的掌势,不料黑衣男子那招本是虚晃一招,他那跟着自下往上劈出来的长剑才是他真正用意。 “小心!”左侧的帷帽女子看得真切,急忙出声提醒。 中间那帷帽女子凌空缩脚,横剑向下意图格挡住黑衣男子挥来的长剑,不料那男子的长剑却像一道光,穿过了那帷帽女子格挡下来的长剑,自下往上向她身上劈来,这招异常凌厉,若劈中,就算这帷帽女子没有当即一分为二,也必然重伤。 一团黑影急速打向了那男子握剑的手,那男子无奈之下只得抽剑缩手,同时身形往后急速后退,方躲开了那块黑影,他只是借着微弱的光芒瞧了一眼,便看到原来那团黑影只是一块黑泥。 “住手!”徐少宇已突然从一旁的草堆里跳进了草棚之中,大声嚷道。 李天启也在其身后跑进了草棚中。 在场之人看到又有两人跑了进来,便纷纷停下了手。 “是你们的援兵吧?”那黑衣男子虽然自知今夜难以得手,但却毫不示弱。 那险些被他劈中的帷帽女子冷冷道:“我们并不认识他们。” “这么说来,你们并非狐妖?”那黑衣男子问道。 “你才是狐妖吧?”那帷帽女子反问道。 徐少宇说道:“看来你们都误会了,这里根本就没有狐妖。”他运指一弹,对着地面还有些暗红之光的火堆打出了一颗小圆球,只听“哧”一声闷响,焰火顿起,地上那本已只剩木炭之火的火堆突然窜起了火苗,火光顿时映照在每个人的身上。 那黑衣男子二十五六岁年纪,一块方巾扎头,脸颊上都是胡须渣子,浓眉大眼,虽谈不上英俊,但也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他的胸前衣裳被长剑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黝黑皮肤。 “是你?李天启。”那险些遭到黑衣男子所伤的帷帽女子摘下帽子,露出了青丝下颇艳丽的脸庞。 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了曾经见过的人,李天启想起了此女子便是在南诏十里香遇到的蒙格媛,“你是蒙格媛?” 蒙格媛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黑衣男子冷笑道:“方才还说不认识呢,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要一起上就趁现在吧。” 徐少宇对着那黑衣男子说道:“够了,都是为狐妖而来,却误会得打在了一起,假若真有狐妖的话,这会真的要看你们笑话了。” 那黑衣男子眼珠子转动了一会,便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他双手微光忽灭,手上那道长剑也骤然消失了。 蒙格媛对着李天启柔声说道:“上次多谢你。”她微微转头对着她的两名同伴道:“他不是狐妖,我们走吧。” 她们也是来捉狐妖的?联想到白衣教的人一直在捉捕一些妖怪,李天启此时对他们的目的越来越感到奇怪。 “这就走了?”那黑衣男子笑道。 “难到阁下还想与我们打斗一番?若不是大意,你方才可不这么容易能逼退我们。”蒙格媛说道。 “嘿嘿……”那黑衣男子没再说话,看来他也知道如再继续缠斗下去,他也未必是她们的对手。 “蒙姑娘,虽然是误会,不过也看得出捉妖的风险,你们还是要小心为上。”李天启说道。 “多谢公子关心。”蒙格媛微微低头,将帷帽戴上,说道:“我们走。” “哎……蒙……蒙姑娘。”徐少宇伸手拦住,说道:“你没事吧?” 蒙格媛冷冷道:“阁下是谁?你没事吧?” 徐少宇说道:“在下徐少宇,方才出手打退了这厮的泥块就是我……” “哦……原来是徐公子,援手之恩谢了。”蒙格媛虽然讲得恭维,但却不带任何色彩,听起来冷冷冰冰,徐少宇心里却有些不甚滋味。 “你说谁这厮!”那黑衣男子察觉了徐少宇的言语有一种挑衅的味道,不禁喝道。 蒙格媛并没有理会他俩,微微对着李天启颔首,便带着她们飘然离去。 草棚内香风依旧在,但气氛却有些凝重。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合力捉妖 徐少宇看着那黑衣男子,缓缓抱拳道:“在下徐少宇,方才语言有所不周,还望见谅,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啊?”他并不想 “罢了。”那黑衣男子抱拳道:“我是茅山鄂尚,幸会。”看来此人不拘小节,看到对方施礼自报门户,便也将方才那不快抛诸脑后了。 “原来是同道。”李天启也抱拳道:“在下李天启。”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鄂尚笑道,“不知你师从何门?” 李天启摇头道:“说起来一言难尽,不过我却实在没有真正修炼过功夫,只是胡乱练成一气罢了。” 鄂尚笑道:“哎,不要紧,不要紧,只要抓住诀窍,自学成才也不是没有之事。” “好了,好了,你们也就不要再扯远了。”徐少宇将鄂尚打量了一番,问道:“鄂兄,这草棚是你搭起来的?” 鄂尚点头道:“当然了,难道有人会在这荒山野岭中搭就这个茅棚吗?” 徐少宇问道:“你是为了捉那狐妖?” 鄂尚说道:“是啊。听说那狐妖偶尔会出现在这里,我就想不如就在这里搭个草棚,夜夜来此蹲守,总能遇到,可方才未曾想就遇到了那三个女子,我以为她们是狐妖,而在她们看来也以为我才是狐妖,结果,话都没过三句,就动起手来了。” 李天启说道:“按你们这样说,那狐妖必定是可以幻化成人形了?” 鄂尚说道:“那当然,不然,我们也不会误认啊。” “那倒也是。”李天启笑笑。 “什么人?”徐少宇忽然对着前方黑暗之处大喝一声。 一个白衣女子满头青丝随风飘舞着跌跌撞撞奔进了草棚里来,她身上不少地方还染上了血迹,徐少宇一眼便认出这就是不久前才离去的蒙格媛,连忙上前扶住急问道:“蒙姑娘,你怎么了?” 鄂尚和李天启不禁都凑近瞧着,想了解她们离开这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蒙格媛脸色苍白,她倒在了徐少宇的怀里,轻声说道:“外面有狐妖……” 徐少宇抬头向她来时的方向看,可天色太黑,根本看不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蒙格媛直起身,对着身后的三人扬手打出一团粉末。 “你……”徐少宇根本就没想到蒙格媛会突然出手袭击,不及防备,吸入粉末后顿时便瘫倒在地。 一旁的李天启也没有料到蒙格媛出手,虽然他已挥袖拍向那团粉末,但还是未能及时闭住呼吸,便也跟着徐少宇倒在了一旁。 鄂尚看似及时用手捂住了鼻子,可还是倒了下去。一时之间,方才还站在这说话的三人此刻均已被迷香迷倒。 蒙格媛冷笑着说道:“不自量力之人,居然还想在此伏击拿我?今夜就把你们三人给吃了。”说话间,蒙格媛的裙摆之下一阵白烟冒出,她的容貌也渐渐有所变化,虽然依然靓丽,却明显成了另外一个女子。 “蒙格媛”轻轻踢了一下徐少宇,自言自语道:“这人也是发花痴了,可惜了。就先从他下口吧。”她伸手对着徐少宇的领口凌空一夹,那领口便解开了,露出略为白皙的脖子,一阵得意的笑容浮现在这个女子的脸上。 “妖狐焉敢!”戴着帷帽的蒙格媛挥剑从身后往这假冒于她的狐妖刺来。 那狐妖反手一抓,居然硬生生抓住了蒙格媛向她刺来的长剑,娇叱一声道:“你这臭婆娘,来得正好!”她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套上了一双漆黑的手套,并不惧怕锋利的剑刃。 蒙格媛看到刺去的剑并没有得手,顺势扬腿就踢,那狐妖松开了握住的剑尖,左右开弓,接连拍走了蒙格媛的两个同伴往她身侧同时攻过来的长剑,同时往后退开。 蒙格媛随即跟上,再次往前刺出一剑,那狐妖十指交叉,齐齐划出,十道锐利的指风直逼蒙格媛戴着的帷帽上。 蒙格媛撤剑回身,头上的帷帽碎成数块,纷纷落下,她又露出了满头青丝。 “看招!”蒙格媛左侧的白衣女子捏起剑诀,剑出人随,旋身上前,又往那狐妖身侧攻来。那狐妖猛然挥出右爪,那右爪顿时冒出一股黑气,幻化成偌大的一个巨爪,直撞上那白衣女子的剑尖上。 只听“咣当!”一声响,那白衣女子的长剑已断为两截,虽然将长剑撞断,但那巨爪去势未减,“嘭!”一声撞在那白衣女子的胸口,“啊——”那白衣女子整个人顿是向后如流星般坠落在不远的地面上,用断剑撑地便想一跃再起,可不料她再也忍不住,侧身就吐出了口血,半跪在地。 “你没事吧?”蒙格媛急切地问道。 那白衣女子摇摇头,捂住胸口却说不了话。 蒙格媛二话不说,挥剑再次与右侧的白衣女子夹击而上,她将长剑横于身前,扫向那狐妖的面部,而右侧的白衣女子则往前一个翻滚,挺剑往那狐妖大腿上刺。 那狐妖凌空跃起,躲过两人攻来的长剑,“呼呼”两声,两道巨爪分别往两人的身上撞来。蒙格媛和右侧的白衣女子不得不闪身躲避。 “纳命来吧!”那狐妖在空中急转而下,两手挟雷霆之势,往蒙格媛的脑门齐齐罩下。 蒙格媛脚跟还未站稳,对方已趁机快速袭来,她已无法躲闪,只能挥起长剑,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那狐妖伸手拍开蒙格媛的长剑,虚晃一招,借力往一侧翻滚,双手再次出击,不过此次却不是打向蒙格媛,而是打向右侧那个看到险情正急跃过来欲帮蒙格媛的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虽然看到情况有变,已来不及刹住身形,“嘭!”一声被击中,顿时被打得往后飞出丈余,跌落在地,连连吐血,手上的长剑也不知掉落何处。 蒙格媛情急之下,腾空跃起,右手长剑一划,直刺那狐妖后心,那狐妖站着不动,在那长剑就要刺中她后心之际,便突然侧身躲闪,长剑贴着她的后背擦身而过,那狐妖右掌一挥,拍中蒙格媛的肩头。 蒙格媛肩头受痛脱臼,长剑拿捏不稳掉落在地,她也因此连连后退了数尺方站稳了脚步。 “就凭你们这些手段,还想捉妖。笑话。”那狐妖嘲讽道。 蒙格媛怒道:“没想到你这妖狐,倒还有些门道。” 那狐妖笑道:“我的手段还蛮多呢,不过你们可看不着了。”话音未落,她再次欺身向前,而且双拳挥动,看起来已是倾尽全力,要将她毙于手下。 就在此时,那狐妖猛然感到身后有道人影袭来,而且力量浑厚,完全不是那两侧白衣女子中的任何一个,骇然之下,她收拳往旁边一个后翻,看清了在她身后偷袭之人的模样。 “原来是你。你这汉子没有中我的迷香?”那狐妖感到有些奇怪。 鄂尚轻笑道:“中了一些,不过幸好我及时屏住呼吸,方才运用内力将余毒逼了出来。” “难怪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那狐妖媚笑道:“不过官人,待会我再服侍你躺下吧?” 鄂尚笑道:“我本是来捉你的,却不料你倒有些本事,居然幻化成那位姑娘来诱骗我们?” 那狐妖说道:“你这汉子,这些天夜里一直在这草棚内宿夜,故意引诱我上当,我本以为这里会布有陷阱,今夜才发现,原来我是多虑了。” 鄂尚冷笑道:“捉你这狐妖何须用陷阱,凭我的本事就够了。” 那狐妖道:“方才你与这些女子相斗也是半斤八两,难不成你突然长进了不成?” 鄂尚说道:“不说废话,动手便知。”他猛然摆开架势。 “哟,还像模像样的。”那狐妖媚眼微微一睁,忽然失去踪影。 鄂尚两手掌心交叉一抹,蓝白之光顿起,他猛然转身,挥掌就往身后拍去。他的身后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有空荡荡的草棚。 “嘭!”响声过后,那狐妖闷哼一声便在火光下显现出来,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她显然受了上,嘴角也渗出了血迹。 “你这汉子,果然有点门道。居然识破了我的隐身术。”那狐妖咬牙切齿道。 鄂尚说道:“就算你隐身,但衣袂的破空声总不能销声匿迹吧?你束手就擒,便放你一条生路。” “哼!”那狐妖伸出两爪,黑气渐盛,她突然怒吼一声,便往鄂尚扑了上来,由于气急,也因为她已全力施为,她那条硕长的尾巴从裙摆出翘了起来。 鄂尚挥出袍袖,袍袖张开,一道暗黑色的铁链子从他的手腕处迅速脱离下来,“嗦嗦……”一阵破空声响,迎头向那狐妖头上卷来。 那狐妖突然见到这样的铁链子,如不躲开,便有被捆缚的危险,她忽然挥掌拍向地面,一个翻腾,落在了鄂尚的身后。 她的身形还未站稳,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道寒气,原来她正站在了蒙格媛的前面,而背对着她。 那狐妖心知不妙,赶紧侧身躲开,可突然身后一疼,偌大一条尾巴便被左手握着长剑的蒙格媛砍断。 那狐妖负痛,额头冒汗,余光看到了鄂尚再次挥起铁链子往这边打来,她咬牙道:“你们给我记住!”她忽然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夜空。 第三百三十章 路上断剑 徐少宇和李天启服用了鄂尚喂的丹药,很快便醒了过来。他俩看到蒙格媛和那她的两个同伴一旁打坐,那两个白衣女子胸口都有些血迹,脸色也较为苍白。篝火边则放着一条毛茸茸的物件,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徐少宇与李天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记得晕厥之前曾看到蒙格媛向他们打来粉末。 徐少宇瞧了鄂尚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她……” 鄂尚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述说了一遍,并指着摆放在火堆旁那根东西道:“这就是那狐妖的尾巴,被这蒙姑娘砍了下来。” 李天启说道:“想不到我们一时不察,居然都着了道了。” 徐少宇怒道:“看来还是我太轻敌了,以为并没有妖怪在这里,没想到真的出现了,而且还善于伪装。” “吃一堑长一智吧。”李天启说道。 此时,蒙格媛与她的两个同伴已疗伤完毕,缓缓站了起来,她那两个同伴顺手拿起地上的帷帽戴了起来。 徐少宇赶紧对着蒙格媛说道:“蒙姑娘,方才那妖狐冒充你的模样,害得我们并没有帮上忙,连累姑娘了。” 蒙格媛轻声说道:“也不怪你,只是那妖狐狡诈罢了。可惜被她逃了……不过既然她已负伤遁走,想必也不会轻易出现了。我们也就告辞了。” 徐少宇抱拳问道:“蒙姑娘,既然那妖狐逃走,也许会去搬援兵了,不知姑娘要往何地,我们一起行走如何?” “不必了。”蒙姑娘冷冷道:“我们一向不喜与太多人打交道。失陪了,告辞。我们走。”她挥挥手,带着两人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有个性。”徐少宇说道:“我喜欢。”他忽然看了看李天启,再次问道:“对了,天启兄,你与这蒙姑娘认识,那必然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吧?” 李天启说道:“少宇兄,不是我有意打击你,也许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徐少宇脸上顿时有一种不快之感,他问道:“天启兄,你这不是故意吊我的胃口吗?我只是打听一番,并没有他意。”话虽如此,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对那蒙格媛有意思。 鄂尚也说道:“我觉得她们也有点神神秘秘的,而且一身白衣,倒有点像……” 徐少宇忽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她们难道是白衣教的?” “白衣教?”鄂尚一怔。 徐少宇向李天启求证道:“她们到底是不是白衣教的?” 李天启点点头道:“没错。” “白衣教是近年崛起的新教派,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与他们接触过,没想到蒙姑娘她居然是白衣教的。”徐少宇喃喃道。 鄂尚问道:“白衣教似乎也没有什么劣迹啊,听说那剿灭鬼域等邪教的白衣男子也是白衣教的呢。” 李天启说道:“也许你们接触得太少,等有机会你们接触多了,意见也许就会有所保留了,虽然我希望白衣教也不要堕入邪教才好。” 徐少宇呼了口气,他说道:“天启兄就是故意卖关子,害我现在的心还砰砰然猛跳,既然他们也没什么,我看认识一番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不是认识了吗?不过她好像并不买你的面子。”鄂尚笑道。 “哼,你懂什么,你看起来虽然比我们年纪大些,不过我想你也不懂这男女之事。”徐少宇说道,“有些时候,正是因为喜欢,所以表面看起来才会让人感到冷淡。而对于不喜欢的人则会随便许多。” “哟……好像真是这个理哦。”鄂尚摸了摸后脑勺,“这么说来,方才那蒙姑娘对着天启好像是蛮温柔蛮有些意思的,那……” “喂,你们说你们就好了,别将我扯进去。”李天启摇摇头。 徐少宇连连摆手说道:“那就更说明她根本没把天启兄方才眼里,所以才能做到心无旁骛,言语之间也就表现得随意些了。” “哦……”鄂尚连连点头。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要赶路。鄂兄,就此别过了。”徐少宇抱拳道。 “你们这是要去哪?”鄂尚问道。 李天启说道:“我们要去陇州城,然后北上。” 鄂尚说道:“这里此事已告一段落,虽然没有最后捉到那只妖狐,但她应该已不会再来这里了。我一直以来也是游走四方到处捉妖出怪的,不如就随你们一起走如何?” 徐少宇说道:“本来不想带上你的,不过看在你出手相救的份上,算了。那我们就一起走吧。多个人也多个照应。” “哎!”鄂尚一脸的欣喜。 李天启说道:“只是我们此番前去,也许前方危险重重,鄂兄你可知晓?” 鄂尚满不在乎道:“我敢一人闯荡江湖,到处捉妖,就预料到了危险,这点天启你也不用多虑,我虽然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手段还是有的。” 徐少宇轻轻摇头。 李天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好。” 三人离开了草棚,走回了往陇州的山路。 此时细雨已歇,只有头顶上还不时出现的闪电。 道路两旁的野草都沾满了雨水,三人走了没一会,全身的衣裳都湿透了。 就快到陇州城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前面十来丈远的地面上反射出了耀眼的光亮。 走在前头的徐少宇感到有些奇怪,便飘身上前,俯首望去,原来是一把断剑。短剑旁边还有被雨水冲稀的血迹。 “怎么会有一把断剑在此?”徐少宇轻声问道。 李天启瞧了一眼剑柄,说道:“这是蒙姑娘她们所携带的兵器。” 徐少宇倒吸一口冷气,说道:“她们的兵器怎么会丢弃在这里?” 鄂尚说道:“也许她们嫌这把断剑已没用了,就扔弃了。” 李天启摇头道:“不,前面还有一把断剑呢。”果然,借着闪电的亮光,在一丈开外,一把断成数截的剑斜躺在泥地里。 徐少宇急忙上前,再次将那把剑拣了起来,拿回来给大家看。 李天启说道:“这地面上还有血迹,虽然雨水冲刷,但所幸雨势不大,也留下了痕迹。” 鄂尚问道:“难道说是有人在此将她们带走了?” 徐少宇眼睛一亮,“莫非是那妖狐?” 李天启说道:“不无可能。但我认为应该是更厉害的人物。” “更厉害的人物?”徐少宇和鄂尚同时问道。 “对。”李天启说道:“你们看,这地面上经过细雨滋润,变得极容易留下脚印,若寻常人行走便要沾上许多泥巴,就像我们脚下一般,内力越高,轻功越高,脚下的脚印很浅,甚至没有,但我较弱,很容易就留下脚印。” 徐少宇和鄂尚脚下的脚印几乎没有,看来他们一直在使用内力提气,并未全力踩下,因此并没有什么脚印。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鄂尚问道。 李天启说道:“瞧瞧前面,特别是断剑的四周,除了一些小脚印外,根本就没有他人的脚印了。” “我知道,她们自然是已经裹脚了,因此留下的脚印比较小。”徐少宇说道,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果然断剑的四周并没有留下其他大一些的脚印。” 李天启说道:“方才少宇兄上前拣剑,却没有留下脚印,这更说明了这点,一定是与少宇兄修为相差无几或是更上一层的人物所为。” “没错。你分析得有道理。”鄂尚点头道,可他又似乎在想些什么,只是一时未想明白。 徐少宇微蹙眉头道:“既然是这样,天启兄,那蒙姑娘她们也许就遇到危险了!” 鄂尚仿佛想明白了什么,急忙说道:“未必,未必,我突然想到了,也有可能她们什么都没遇到,只是剑突然断了,然后她们又嫌麻烦,也就在此将剑丢弃了。至于为何有血,或者是她们伤势未愈而又急于赶路,也恰巧在扔剑的同时吐了几口血。” 徐少宇微微点头道:“鄂兄,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啊。我现在有点乱。分不清了。” 李天启说道:“我想她们如果真要扔剑,也不会将这断剑扔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吧?这里除了道路,四周到处是荒山野岭,鲜有人走,随便往野草丛中扔,不是更好吗?何必扔在道路上呢?而且两把断剑并不临近,反而是相距一丈余之远,假若她们一起行走,总不能会相距这么远的距离吧?细细思来,这……这有点说不通啊。” “但凡事都未绝对,或者……”鄂尚说道:“她们很有个性,自然做一些非同寻常的举动也不可知,对吧?” 徐少宇赶紧接话说道:“是啊,是啊,虽然我对天启兄的论断一直都持相信的态度,不过此番我还是宁愿相信鄂兄的说法……唉……算了,我们在此瞎猜也没有用。还是先赶到陇州再仔细推敲一番吧。” “嗯。”李天启和鄂尚点点头。 第三百三十一章 益州犯官 说也奇怪,他们方入得陇州城的时候,旭日就在远处的山脚处冒了出来,那些阴沉的云朵早已烟消云散,一缕晨曦映入他们的眼帘。 街道上已开始有三三两两有赶早市的小贩正忙碌着在赶制早点,有些人边打着哈欠边张罗着生意。 引人注意的,这么大早居然有一队衙役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从建在城门口附近的驿馆中缓缓走了出来。 鄂尚笑道:“原来不仅是我们,现在连这些官家也赶早啊。” 徐少宇道:“我们可不是赶早,我们是赶晚了,错过了宿头。” 李天启瞥了一眼那囚犯,并没有说话,他们三人径直往北门走去。这一队衙役看来也是往北门而去,走在一旁,那蓬头垢面的囚犯本是低垂着头,手上戴着沉重的镣铐可不是什么好滋味。他看到了李天启的鞋子,继而缓缓抬起了头,当他看到李天启的侧面时不禁心中大喜,“李大人,上差大人!救我!” 李天启听到了这囚犯的喊叫声,感到他的声音似曾听闻,下意识地转头望了一眼,可看到这人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便认出此人是益州刺史,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被抓起来,往何地押送,但此人并非什么好官,抓了也就抓了。他打算装作不认识。 李天启扭转头,加快了脚步,轻声对着身旁的徐少宇两人说道:“不认识,赶紧走。” “不认识就不认识嘛,为何要赶紧走呢?我现在可是又困又饿,前面恰好有个小摊,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鄂尚满不在乎道。 徐少宇瞧见了李天启的神情,知道他一定与那囚犯认识,但他却不想因此招惹官差,于是也说道:“鄂兄,前面转右,我们去另一边吃去。” “好好。”鄂尚也加快了脚步。 “李大人!救救我啊!”益州刺史哭吼起来,手上的镣铐“噌噌”作响。 “瞎喊什么?这里哪里有什么李大人啊?”跟在他一侧的衙役怒声骂道。 另一衙役拍了一下益州刺史的脑袋,喝道:“你害老子几天几夜来都不得安宁,再瞎嚷嚷,看老子不用块牛粪塞住你的嘴!” 益州刺史指着渐渐远去的李天启的背影道:“那人真的是上差大人,他必定是查到了什么线索。我是无辜的啊,你们快去将上差大人请来,一问便知我所说无误!” 先前说话的那衙役喝道:“还不老实!你还未睡醒还是怎的,一大清早在这里乱吼。”边说边拍他的脑袋。 忽然,一个戴着金色面具,披着蓝色披风身后带这两个银色面具男子的人站在驿馆门口,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便快步上前来想问个究竟,居然就是杨都尉和丁虎苏仓三人。 杨都尉问道:“怎么?这狗贪官说了什么东西?” 那衙役赶紧抱拳说道:“禀都尉大人,这厮不老实,看到一个路过的旅人便说是什么李大人什么上差的,与此前在益州的口供一模一样……” 那衙役还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那杨都尉扬手打断了他的话,杨都尉向益州刺史问道:“你果真看清楚了李大人?” 益州刺史说道:“断然不可能看错,的确是他李天启李大人。” “哼!李天启,好个李大人。”杨都尉轻笑道,不过他的笑容藏在了金色面具后,别人根本看不到。 益州刺史说道:“杨都尉,我可真心是为太子殿下办差的啊,你……” 杨都尉喝道:“住口,若不是看在你我此前还是同僚的份上,你能全身没一块淤痕地行走?快说,他往哪里去了?” “往右边去了,还有两个大汉跟在他身侧。”益州刺史吓得面如土色,听到最后那句问话后,便指了指右侧的街道。 “你们赶紧押送他去长安,送往大理寺关押,我等处理一些事情,稍后便到!”杨都尉吩咐道。 “遵命!”那队衙役齐声道。 “杨都尉,我……”益州刺史还想说些什么,但杨都尉早已领着丁虎苏仓两人往右边的街道追赶过去了。 “走吧。看到没有?前面正巧有一坨粪,你既然嘴不嫌累,那老子也不嫌脏了,管它什么粪便,就塞几块让你尝尝鲜!”那衙役指着前方道路上的粪便,对着益州刺史喝道。 “别……”益州刺史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摇头咽下了还要说的话,往前走了。 李天启等三人也的确是饿了,转过右边的街道后,便在街道边的小摊上找个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三斤肉包,三碗油茶。 鄂尚胃口很好,两三下便吃下了六只,李天启和徐少宇吃相比较斯文,也就吃了两个。李天启端起油茶喝了两口,麻辣鲜香,那一夜的困倦顿时消散。 鄂尚碰了碰李天启的手肘,轻声说道:“有三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往这边来了,看样子似乎是找茬的。” 李天启回过头来,看到了正威风凛凛向这边奔来的杨都尉三人。 徐少宇说道:“这些人看起来身手只是一般,假若闹事,不用你们出手,我两三下便能解决他们。” “少宇兄,他们是朝廷的。”李天启说道,他的直觉告诉他,杨都尉一伙一定是冲他来的,而且从他们来的方向判断,必然是那益州刺史坏的事。此刻他想马上离开这里,但现实告诉他,就算他此刻起来,也断然逃脱不了,而且还给人一种不打自招的感觉,不如沉着应对,看看对方到底要打什么主意。 “居然是朝廷的?”徐少宇顿时陷入沉思,看来他也不想惹朝廷的人。 这时,杨都尉一行已来到了小摊面前,杨都尉那露在面具两孔洞上的眼睛里似乎有一股别样的神情,他眯着眼睛瞧着李天启问道:“哟,这不是早前遇到的那位公子吗?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了。” 李天启朗声道:“原来是都尉大人。不知有何见教啊?”虽然嘴上客气,但却并没有向他施礼,一副傲慢的样子。 虽然看到对方一副嚣张的样子,但杨都尉却并不恼怒,反而依然笑道:“怎么不见那位姑娘了?” 李天启说道:“她有要事要办,已经离开,怎么,难道都尉大人要盘根问到底吗?” “哦,不敢。”杨都尉微微点头道:“只是方才听到有人指认说是见到一名曾经的要犯往这边来了,因此我等便追了过来,却……”他打量了一番李天启身旁的两人,由于天色颇早,这右侧一条街上在小摊上吃着东西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哦?不知那要犯姓啥名谁?”李天启试探着问道。 杨都尉说道:“李——天——启。” 徐少宇和鄂尚心中自然一惊,他们不知道李天启为何会惹上朝廷的官差,不过事情并未出现变化,他们也就默默吃着早饭,并未显露出惊讶的样子。 李天启说道:“方才好像有个人一溜烟往那边跑了。至于什么样子,的确没有见过。” “哦?”杨都尉问道:“本都尉看这两位也面生得紧,可否向都尉我引荐一番呢?” “不必了,我们都是有任务在身,都尉大人,你也有要事,还是快些追人犯去吧,别误了大事。”李天启说道。 杨都尉笑道:“不会。那李天启毕竟是旧识,虽然以往没犯什么大事,不过此次冒充钦差,可是诛九族的罪过啊,本都尉自然要一查到底。只是……” “只是什么?”李天启问道。 杨都尉说道:“只是方才指认那人可说的是三个人往这边来了,可公子却说只瞧见了一人,这倒让本都尉难办了。” 糟糕,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李天启有些懊悔思绪不周,方才说得太快,想让那杨都尉快些离开才说见到有人跑过,可没想到却让这老谋深算的杨都尉瞧出了一些端倪。 徐少宇听明白了个大概,想帮李天启解围,突然说道:“都尉大人,不要在此罗唣了,追查人犯要紧,我等也是有要事在身,可不便与你再次纠缠。” 此时,桌面上的早饭已吃光,三人都饱了。 杨都尉瞧此人面如冠玉,不怒自有一股威严,一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旁的丁虎道:“这位兄台,我等都是为朝廷办事,自然查清楚些比较好,既然那指认之人还在城中,我们此刻一起去看看,假若误认,我们便赔礼道歉,如何?” “还要过去一起看看?你以为看大戏呢?还赔礼道歉?嘿嘿……你们这些朝廷鹰……”话方出口,徐少宇便感到有些过于激动,当即咽下那后面的“犬”字,搪塞道:“你们这些朝廷应该办事果然之人,怎么互相拆台来了?我们要互相体谅,大家混口饭吃不容易,没必要各找麻烦。” 苏仓悄然在杨都尉耳边说道:“杨都尉,我看我先速去将那犯官提来,当面一问便知,丁虎留下与您在此跟他们纠缠。” 杨都尉微微点头道:“快去快回。” 苏仓匆匆往回跃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探查镖物 李天启等人见到苏仓急速往回奔去,便已猜到他是要去将那犯官提来对质了,他们三人心照不宣纷纷站了起来,却被杨都尉与丁虎拦住。 李天启说道:“怎么?都尉是要强行阻拦我们离开吗?” “不敢。”杨都尉说道:“公子,虽然你带有铁血令,本都尉若实在没有把握,定然不会擅自相问,但既然都是办差,而本都尉一直还不知道公子的来历,能否请问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李天启忽然问道:“杨都尉,难道你与霍都尉、冷都尉等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杨都尉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禁全身一怔,缓缓问道:“公子你……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李天启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就不要多事,否则后果恐怕连你也承担不起!” 杨都尉暗自咬牙,在面具后的腮帮子上青筋毕现,看来他现在的心里也是异常矛盾。 “我们可要走了。假若你要动手,尽管出手,只不过一切后果由你来负!”李天启狠狠地说道,然后对着身旁的徐少宇和鄂尚说道:“我们走。” 三人便再继续往前走去。 丁虎要拦着,但他自己却被杨都尉拦住了。 杨都尉说道:“你悄悄跟上,别让他们发现了,看看他们落脚何处,假若有情况便发信号。本都尉自会去找那犯官让画师画出那人的画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李天启现在是什么模样,我们可不知道。假若他真的假扮钦差,虽然罪不可赦,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才是本都尉所关心的。” “是。”丁虎拱手,悄悄跟在了前面三个人的后面。 杨都尉摸了一把面具,喃喃说道:“李天启,这小子当年看起来只是个山野小子的模样,可我怎么觉得他身上有许多秘密呢?为何多年来突然接到他的消息却是冒充钦差?他有这样的胆识吗?他又要做什么呢?” 这时,天已大亮,街道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三辆车头插着三角小旗的镖车在十来个镖师的押送下缓缓往前走着,看起来是往东门去的。 小旗上绣着“耀威”,应该是一家名为耀威的镖局。 “后面有条尾巴。”徐少宇轻声道。 “那人叫丁虎,先不管他。待到僻静处再将他甩掉便是。”李天启说道。 “你们嘀咕什么?打他一顿不就得了,况且你也像是朝廷中人。”鄂尚说道。 徐少宇说道:“鄂兄,天启兄应该不是朝廷中人,你别听那伙人瞎说。” 李天启忽然说道:“你们瞧前面那镖车有没有觉得奇怪?” 鄂尚说道:“没什么奇怪的,押镖的都是这样。” 徐少宇也说道:“一大清早出镖,看来镖物很急啊。不过我也瞧不出有什么奇怪的。” 鄂尚说道:“废话。少宇你说了这么多,其实跟我还是一个意思啊。” 徐少宇没再吭声。 李天启说道:“我是说这三只箱子并不沉重,却要这镖师十来个人运送,这是什么道理?”他想起了以前见过的振远镖局押镖的情形,当年何奈若也是亲率众镖师押送藏在木箱中的郡主,足见对押送人物的重视,而此时三辆镖车上的木箱并非沉重,碾压在路面的车辙都很轻,可得知里面装载的东西并非什么特别沉重之物,可周围簇拥而行的镖师们却有些过于谨慎了。这一切都说明,箱子里装的东西必然重要。 鄂尚说道:“那一定是里面的东西很珍贵。” 徐少宇说道:“除了金银珠宝,还有什么值得兴师动众地押运呢?天启兄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了。” 李天启说道:“你们瞧见没有,这几只木箱并无上锁,也没有贴上封条,而且箱子一侧还钻了些小孔。像不像里面藏有人的样子?” “藏人?”鄂尚双眉一挑。 “我知道了,你是说蒙姑娘……”徐少宇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 “嘘——”李天启轻声道:“我们也不急,先解决后面的尾巴,再来想办法试探一番,现在至少我们多了条线索,假若不是,我们再返回也未尝不可。” 鄂尚问道:“那我们不北上了?” 徐少宇说道:“当然是先救人了,北上的事放一放再说。” “嗯。”李天启也点点头。 丁虎在后面远远盯着李天启一行,他数次往身后看去可每次都感到失望,杨都尉还未赶到,幸好这伙人脚步并不快,他跟得相当轻松。 丁虎正在往前行走时,突然听到一偌大的庄园大门开启的声音,那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原来是一老一少两个光头和尚正与里面的庄园主人告辞,大踏步往街道这边走来了。 “又是智空和慧悟两个秃驴!”丁虎犹豫了一下,便决定放弃跟踪李天启等三人,他迎面向那两和尚走去,伸手将冲天炮取了出来,这是他们联络的方式。 智空大师和慧悟一路化缘而来,路过此地庄园之主需要祈福,本来他们并不愿意卖弄,奈何盘缠用尽,而自从白马寺丢失水灵珠以来,他们师徒二人已无法再回到白马寺中,只能四处奔波需找水灵珠。 做法一日夜后,得到薪金二两纹银,两人便想离开找个地方吃顿早饭,没想到却遇到了几次三番对他俩穷追不舍的面具人。 他们也与杨都尉一伙打过几次交道,也了解到对方的大概情况,看到这人迎面而来便认出是那丁虎。 他俩并非害怕与这些面具人交手,只是无谓得罪朝廷,以免招来更大的麻烦,况且白马寺也属于国寺,假若处理不好,他们就算寻回水灵珠,也回不了白马寺。 因此看到丁虎快速前来,他们忽然拔地而起,双双跃上了一旁的屋檐,迅速往一旁跃开。 “秃驴休走!”丁虎呐喊一声,扬手就飞出了冲天炮。 冲天炮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上数百丈高的云霄,就是陇州十里的地面都能看到,更不用说正时刻留意这边的杨都尉了。 杨都尉带这苏仓在大街上找到了一位画师,让那益州刺史口述,画师作画,画像已渐渐有了个轮廓,杨都尉瞧着此人很像方才遇到的那公子。 但由于画作未完成,他也只好隐忍不语。 倒是苏仓说道:“怎么看起来,的确像是那公子呢?难道他就是李天启?” 益州刺史连连点头道:“是他,没错,就是他。我绝不会认错的。” 这时冲天炮的呼啸声让杨都尉和苏仓均是心中一震。 杨都尉说道:“看来有情况了。否则丁虎也不会发信号。我们得赶紧跟上。苏仓你先去支援,本都尉脚程比你快,这画像画好之时,本都尉再出发。” “好!”苏仓拱手,立即动身往冲天炮发出的方位掠去。 那三辆镖车在冲天炮响起后,拉车的马似乎受到了惊吓,脚程快了起来,而十来个镖师微微回头张望,看到是另一个方向传来的信号,便也没有在意,不过也策马加快了脚步跟上镖车。 李天启等三人不得不也加快脚步,在后面保持一段距离跟着他们。 “那条尾巴不知为何不见了。”徐少宇说道。 鄂尚说道:“他狡猾,不然可有得苦头吃了。” 徐少宇笑问道:“怎么,你想到办法甩掉他了?” 鄂尚指着前面说道:“那是个染衣坊,里面晾晒的布匹绸缎繁多,我们将他引入里面,突然动手便让他出不来了,而且也没有人知道。” “不错。”徐少宇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惜,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再往下跟下去便会遭殃,于是赶紧撤。” 李天启说道:“瞧,东门到了。看来那些守城的将士要搜索的。我们看看他们会否查看这些未加封条的箱子。 果然,那些镖师们已纷纷下马,向走过来的多名军士抱拳施礼,好像在说些什么话。 李天启三人不便站立,便在一旁的茶铺坐了下来,点了三碗豆腐脑。 徐少宇说道:“他们不会检查的,这些镖师看样子已是老江湖了,自然懂得如何处理。” 果然,就在他们喝完了豆腐脑之际,那些军士看来得了好处,走到镖车边上假意检查了一番便放行了。 李天启等三人赶紧起身,继续跟出了东门。 “出得城门,我们可要蒙面行事了,先来文的,不行再来武的,这十来个镖师,不知两位可有信心?”李天启问道。 徐少宇说道:“我一人便可以对付他们了。” 鄂尚说道:“我也是。” 徐少宇瞪了他一样,说道:“不许学我。” 李天启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我们需要速战速决,文的不行我们就来武的,务必要看清楚他们押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徐少宇和鄂尚点头道。 他们在路上折了三根丈许长的竹竿当作武器,悄悄加快了脚步,紧紧盯在他们身后,寻找合适的地点再行出击…… 第三百三十三章 顺河北上 领头的镖师约莫四十来岁,脸形削瘦,剑眉星目,给人一副不怒自威的感觉。他看到三个蒙面之人手握丈长的竹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三人虽然体格健壮,但装束却各不相同,明显不是什么有组织的劫匪,而且也瞧不出身负绝世武功的样子。 出于息事宁人的考虑,他并不想动粗,于是便客气地说道:“鄙某郑其瀚,乃耀威镖局总镖头。不知三位阁下何方人士,拦了鄙某的道路。这少少薄仪,还望笑纳,让开吧。” 他身旁的一位黝黑肤色的镖师策马缓缓上前,从袋子里取出了十两银子,向徐少宇扔了过来。 徐少宇接到手中,掂量了一番,又向那前来的镖师扔了回去,冷笑道:“你以为打发叫化子啊。” 鄂尚喝道:“还不赶紧将那些箱子打开,让大爷们看看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在里面,分个一两成总是可以的吧?” 郑其瀚依然没有动怒,冷静地说道:“嫌少?都给他们吧。” 前面那镖师赶紧将整个钱袋子取了出来,把手里那十两银子也塞回里面,又一把扔向了徐少宇。 看来他们早已准备好这些银两就是用来预防有劫匪趁火打劫的。 李天启伸手一抓,便将扔到徐少宇面前的钱袋接到了手里,他抱拳对着郑其瀚说道:“郑总镖头,我等并非为这些金银之物而来,而是为了找到三名失踪的白衣女子。” 郑其瀚说道:“笑话!这朗朗乾坤,我耀威镖局难道会绑架女子?听你的声音,应该是外乡人吧?不知我耀威镖局在这方圆百里是赫赫有名的大家吗?并不会害怕你等这些剪径小贼。罢了,现在大家各退一步,你们拿着那些银两,赶紧让开吧,否则……” 鄂尚哈哈大笑说道:“若如此,你就将这些木箱子打开让我们瞧一眼便是,如若不是她们,我等立即让开。” 骑着高头大马站在他们前面的镖师微愠道:“你等这帮不知好歹之人,拿了这许多银两还不满足,居然还想看我们箱子里东西,做梦!”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谨慎地策马缓缓退回了郑其瀚的身边。 徐少宇轻声在李天启的旁边说道:“看来文的不行了。只能动手了。” “等等。先把这钱袋送回给他。”李天启对着他轻声说道,然后将手里的那只钱袋抛向了空中。 那只钱袋装满了银两,也有数十两之多,方才那镖师可是策马上前才得以将钱袋抛到徐少宇面前,现在凭李天启的内力远不足以抛回,因此他只是随手将钱袋抛到空中。 徐少宇领会了李天启的意思,便跟着暗中运起真气,挥手一掌对着抛到空中的钱袋打出,那钱袋便向一支箭般飞向了郑其瀚。 郑其瀚快速伸手借住了飞来的钱袋,感受到了这一拍之力的份量,心中暗暗吃惊,因为此人的功力并不在他之下,如果真动起手来,自己这边未必能讨好。走镖这么多年,遇到过不少剪径的劫匪,但遇到本领如此之高的却是头一遭。 李天启说道:“在下现已归还了钱袋子。只要让我等瞧一眼箱子里的东西,假若不是,我等即刻让开。” 郑其瀚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过你们确实搞错了,箱子里并没有装人,也没有什么金银之物……” 鄂尚笑道:“既然没有什么贵重之物,那就最好。打开不就行了?” 郑其瀚冷冷道:“我们押镖之人讲究的是信用,就算押的不是贵重之物,但只要雇主下了押金,我们就必须保证安全无恙的送到。就算打开,我想你们一定会失望,因为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白衣女子!” 李天启将手中的竹竿杵在泥地上,然后抱拳说道:“郑总镖头,我等也不是故意找茬,只是在这关头,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与你们动手,既然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打开看看又有何妨呢?况且这一带也是荒山树林,并没有其他路人经过。我们只要看看,如若不是我们还必须再想他法呢!” 郑其瀚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也拿出些诚意来,至少让我们看到你们的脸,报个万儿,以后好联系。” 李天启等三人低语了一会,便揭下了蒙面巾。 徐少宇说道:“我等是鲲鹏三友。大漠之北可寻我等。” 看来他们早已明白了郑其瀚的用意,必然是要答应他们的要求,但却又不知道他们的相貌和姓名,因此才有此一说,假若出了事情,被他们逃了,也好有地方也知道他们的长相而去寻找他们算账。 “鲲鹏三友?”郑其瀚微微沉思后说道:“也罢,虽然名头不响,不过看这年轻人方才说得如此诚恳,就打开让你们瞧瞧吧,不过,你们可不能惊扰了里面的东西,否则我们就对不住了,必要拿你们问官!” “好了,好了,假如坏了你们的事,我们赔不就是了!”鄂尚一脸的不在乎。 郑其瀚冷笑道:“就怕这些东西不是说赔就能赔的,而且这些可是长安云翔宝林要的东西,必然是与皇室所需有关,你们可得注意点。” 看这郑其瀚一本正经,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李天启和徐少宇已经有些吃不准了,难道箱子里真的不是蒙格媛等三人吗? “云翔宝林是什么组织?”李天启轻声问道。 徐少宇说道:“云翔宝林是收购富林商行的大家,至于什么来头,没人知道,只知道当年富可敌国的富林商行败在这云翔宝林的手里。” 原来如此,难怪大小城市都没看到富林商行的旗号,原来是被其他商家打垮了,那林逸仙会否还在长安呢?想到这里,李天启无限感慨。 “既然你们要看,上前来吧,不准喧哗。”郑其瀚看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给打开箱子给他们瞧瞧,果然便命六个镖师下马分别已经移步到了三只木箱子前,每只箱子前站着两个,一个撑伞,一个则垂手候命。 现在并没有下雨,可他们却撑着伞,也是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李天启轻声对着身旁的两人说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前去,如若有意外,你们便出手。” 鄂尚却说道:“我也想去瞧瞧,看看这几只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徐少宇对着他俩说道:“你们一起去吧,我心里有些紧张,害怕……” 李天启笑道:“你害怕她们已经被……” “不,不,不,她们一定逢凶化吉。”徐少宇说道:“你们赶紧去看吧,我在这里守着,他们必然不敢乱来。” “好。”鄂尚已快步来到了最靠前的木箱子旁。 李天启也快步跟上。 那镖师嘘了一声,悄悄打开了木箱子,那木箱子露出了一道缝,里面顿时嗡嗡作响,他的动作原本就很轻,轻得就像是风吹开了木箱一般,听到里面的声音后,他的动作更轻了也更柔了,生怕吵醒了什么…… 木箱子打开了三寸后,那镖师便不再往上移开了,李天启和鄂尚仔细瞧了里面,居然是一群硕大的野蜂群,而且还感到箱子里迎面扑出来一股寒气。 两人瞧仔细后便示意那镖师可以关上木箱了。 那镖师再掩好木箱子后才重重呼了口气,说道:“好险,它们没有飞出来。” 李天启自幼捉过野蜂,终于明白了此时他们撑伞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惊动里面的野蜂。 如此一番,那三只木箱子都逐一被他们查验了,的确不是装着人的,虽然他们当时也是有些紧张,但现在更多的却是失望。 那边厢的徐少宇似乎知道了结果,他那颗心刚放下又提了起来。 “得罪了。郑总镖头。”李天启等三人让开了道路。 郑其瀚摇头道:“年轻人,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自以为是,幸好今日郑某高兴,也没有出现什么篓子,也就算了。”他招手向前一挥,对着同伴道:“我们继续前行!” 待郑其瀚一行人离去,徐少宇赶紧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赶回陇州城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如若没有,我们再北上长安吧。” “也好。”李天启暗叹道。 三人扔了竹竿,便快速往陇州城奔去。 鄂尚自言自语道:“也是奇怪,三窝野蜂,为何要如此慎重呢?居然要这么多镖师保护着。” 徐少宇说道:“那些野蜂也许有些特殊,或许酿造的蜂蜜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所以啊,地方官员为了讨好上头,也就投其所好,弄了这些孝敬。现采现吃,真是当官的好舒服啊。” 一颗灰白色的小石子突然迎面往走在中间的李天启脸上打。石子的速度非常快,李天启又奔得急,根本无暇他顾,眼看这小石子便要撞击到他的脸颊上。 徐少宇眼明手快,伸手将那小石子接到了手里,却原来是颗小纸团。 三人顿时停住了脚步,往周遭的树林观察,可他们并没有看到有人影。 徐少宇此时已展开了纸团,上面是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欲寻芳踪,速向河道北。 “应该是有人知道了她们的下落,因此特意告知我们。”李天启说道。 徐少宇心中大喜,立刻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船,从河道向北追。” 李天启向他摊开了手掌。 徐少宇问道:“做什么?” “纸条。” “你要?” “对。” 徐少宇便将纸条给了李天启。 李天启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心里不禁感慨…… “谢大侠!”徐少宇对着四周的树林抱拳朗声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真假之人 李天启等三人乘坐一叶小舟,沿河道北一路顺河而上,没想到鄂尚居然懂得驾舟,一张独帆让这叶小舟快若陆地上骑马。 他们本就要往北而行,此刻恰好赶路寻人两不误。 李天启悄悄展开了手里的纸条,又看了一眼那行娟秀的字迹,是她吗? 徐少宇毕竟也是细心之人,他已不仅一次看到李天启瞧着那张纸条后脸上出现的那种欣喜的表情,于是忍不住问道:“天启兄,你好像又与这传递纸条的大侠认识啊?” 李天启赶紧将手里的纸条收好,笑着说道:“不认识,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而已。” 徐少宇却有点不依不饶的样子,他说道:“天启兄,有什么事情居然还瞒着兄弟们吗?这有点太信不过我们了吧?咱们虽然算不上旧识,但也是多次历经惊险了,何况现在还要一起行动,不要总是将事情放在心里嘛。” 李天启想想也是,这本也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于是便说道:“我在多年前,在江湖一人独自漂泊,然后遇到了一位少女,她也与我有同样的身世,我们一起闯荡……” 他一边回忆一边对着徐少宇和鄂尚说了起来,将他与陆琳琅的经历一一说出,直说到了莲花山…… “看!前面有艘大船!”鄂尚突然兴奋起来,握着桨舵的手也微微颤抖,看来他追了三个时辰,终于有所获,心里确实是抑制不住地高兴。 徐少宇手遮凉棚,细细打量了一会便说道:“前面那艘船吃水颇深,外面有几个布衣穿着的男子来回游走,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我想他们一定是岗哨。” 李天启说道:“少宇兄说得没错。我们一路追来,河道并不算蜿蜒,可只发现了这艘船,看样子有必要上前瞧瞧。” 徐少宇说道:“那就有劳鄂兄了。” 轻舟本就吃水较浅,满帆的状态下速度是大船的两三倍,况且这是内陆的河道,并没有大海般上下起伏的惊涛骇浪,而鄂尚也不愧是高手,没一会就驾舟从后面赶上,来到大船船头。 显然大船上的人也发现了这叶扁舟上的三人,六个汉子走到甲板上警惕地望着来人。 徐少宇提气一跃,带着李天启上到了甲板上,此时在船舱出口的位置斜插着一支小旗,上面赫然又是“耀威”两个字。 李天启看到这面小旗,心中便已明白了几分,看来这艘船是耀威镖局走水路的工具。 “你们是什么人?”说话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的声音洪亮,手紧紧握住一支硕长的扁担。 徐少宇拱手道:“我等三人外号鲲鹏三友,乃漠北人士。不请自来实在是有紧急之要务,还望各位高抬贵手,勿要阻拦。” “笑话!你道我等真是一般的船夫吗?随便说几句话便想糊弄过去?”那汉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威胁道:“给你俩一条生路,赶紧从哪来就回哪去,别自讨苦吃!” “讨打!”徐少宇突然闪身向前,一掌往那汉子胸前拍出,他这一掌务求拍中立威,借以震慑他人,不仅出手奇快,而且也运起三成掌力。他自认为蒙格媛就在船上,心急如焚,想到的只是快些将人救下,眼看对方出言不逊,便决意要动手了。 那汉子惨呼一声,庞大的身躯登时向后撞翻站在他身后的两人仰面而倒,嘴角流出了鲜血。 这时三把暗器不知从何方骤然射出,打向徐少宇。 一侧的李天启看得真切,突然运起乾坤一掷,甩手扔出三颗碎银,一一击落了那突然袭向徐少宇的暗器。 “抄家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伙人纷纷在附近抽出了暗藏的武器,将李天启和徐少宇两人围了起来。 那汉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立刻起来转身找出了两把短刀,怒狠狠道:“看来你俩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既然如此也休怪我等手辣了。弟兄们,给我上!” 李天启朗声说道:“诸位,难道你们真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呸!”那汉子说道:“你两人硬闯他人船只,还打伤别人,在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汉子说得也不无道理,看起来却像是李天启两人理亏。 徐少宇说道:“我等只求找到被你们押送的白衣女子,假若没有,那我这还有川资奉上,当作赔礼。”他掏出了个钱袋,亮在众人面前,少说也有数十两。 那汉子说道:“你这人也忒怪,假若方才你像这般有礼,指不定我等还同意了,现在,休想!” 李天启说道:“你们耀威镖局好大的场面,难道你们不想经营下去了?” 那汉子说道:“瞎了你的狗眼,你们哪看到我们是耀威镖局的?” 李天启笑道:“那面小旗。” 那汉子说道:“这船也许是,但你不许老子租了他们的船吗?” 徐少宇对着旁边的李天启说道:“不用跟他啰嗦,手上见真章便是。” 李天启轻声说道:“眼前这汉子必然不是领头的,船舱里应该还藏有主事之人,切莫着急。” 徐少宇说道:“我方才都已动手,又如何停得下来?” 那汉子说道:“你们嘀咕什么?识相的,要么束手就缚要么跳船吧!” 虽然这伙人围住了李天启和徐少宇,但看到徐少宇方才那手段快若闪电,因此都不敢上前,双方僵持下来。 “何人在外面吵闹?”随着船帘一掀,舱内走出来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 李天启和徐少宇只是瞧了这中年男子一眼,便露出了惊讶之色,“郑其瀚!” 原来这中年男子便是他们在数个时辰之前遇到的郑其瀚,郑总镖头,虽然此时他的行头已换成富家公子的装扮,不过相貌却并没有改变。 坐在小舟上的鄂尚瞧见了这郑其瀚,也是一脸的诧异。 郑其瀚听到甲板上两人齐呼他的名字,不禁微微一怔,旋即便明白过来,他瞧着这两个陌生访客笑道:“难道二位是有意追来此的?” 徐少宇有些糊涂了,难道郑其瀚会飞吗?居然早已藏身在船舱里。 李天启问道:“郑总镖头,果然好心计啊。今日唱了一出真假身的好戏。” 郑其瀚轻轻一笑说道:“这位小兄弟,看来你已识破郑某的妙计了?” 李天启说道:“我只是不知道郑总镖头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不过,既然如此安排,必然是接到了很重要的买卖。因此才不得不差人暗中乔装你的样子先行一步,已隐藏真正的行踪。” 原来如此,难怪今晨遇到的那十来个镖师一直隐忍并没有动手,却原来是有这样的计划。徐少宇并不是笨,他此刻已想明白了此间的情由,不禁暗暗佩服李天启那种心细如发,擅长分析的本领。 郑其瀚说道:“可你却看出来了。而且还追到了这里。想必今晨的另一个‘我’并不能将你等引开。” 徐少宇冷冷道:“郑总镖头,既然你的计谋已被识破,还是乖乖将人交出来吧?不然动手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那汉子扭头瞧了瞧身后的郑其瀚说道:“郑总镖头,此人的功夫甚是厉害……” “嗯。”郑其瀚微微点头,缓缓走到了那汉子的前面,对着徐少宇说道:“漠北孤客的传人果然有一手啊。” 漠北孤客?李天启没听过这个名头。 徐少宇心头一震,没想到自己只是施展一招,却被对方看出了身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郑其瀚问道:“郑某押镖已有十来年,从未有失手。但不知你们要找什么白衣女子,何况雇主与我镖局只要进行了委托关系,交了定金,这生意就成了,我等并不会查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只保证按时,完好无损送达。” 徐少宇见此人与早晨那郑其瀚虽然面貌身材都一样,可眼前的人那副双目中蕴含的神采却是远远胜出,可想而知,假的就真不了。 看到这真的郑其瀚言之凿凿,又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徐少宇的语气也有些软了下来,他说道:“知道镖局的规矩,但事情从紧,我等也不得不这样行事了。” 郑其瀚说道:“姑且不论你们是否对,但这是一笔生意。既然是郑某押镖,还望你俩赏个脸,给郑某一个面子,就此退去吧,至于你们要找什么女子,当可等郑某交付镖物,你们再另行想办法吧。” 李天启抱拳问道:“那敢问郑总镖头,这趟镖可要运到何处去?” 郑其瀚摇摇头道:“这也是规矩,不能透露。” 李天启说道:“那我们一直跟随,难道也可以吗?” 郑其瀚说道:“你们可以在后面跟随,不过不是在这船上。至于你们跟不跟得上,那倒是另一回事了。” 李天启看了徐少宇一眼,看来徐少宇也没有意见,虽然徐少宇的心里很焦急,可他却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郑其瀚,与其盲目行动,不如先在后面跟随着,以想其他办法。 两人在郑其瀚一伙人的监视下,不得已又回到了小舟上…… 第三百三十五章 再次中计 鄂尚驾驶着扁舟跟在了大船之后。 李天启看着那船桅,说道:“这艘船必定有古怪。” 徐少宇点头道:“对,而且我看那郑其瀚功夫不弱,他居然仅凭一招就能认出我的功夫出身,实在让人感到震惊。” “漠北孤客?”李天启问道。 鄂尚问道:“漠北孤客是谁?” 徐少宇说道:“是我家师徐怀能,不过家师已有三十余年都没有在江湖中行走了,居然还有人能认出家师的功夫来,实在让人不得不震惊啊。” 李天启说道:“那郑其瀚的年纪不过四十几,若按年纪推算,他当年就算认识你师父也顶多十来岁,这样的少年又会有多少见地呢?难道他与你师父有什么渊源不成?” 徐少宇暗叹一声说道:“这就只能问家师或者问这郑其瀚了。”他顿了顿,向李天启问道:“天启兄,先不谈这个了,就说说我们该如何继续调查吧?” 鄂尚连连点头道:“对啊,追到这份上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李天启说道:“我们连武功高强的少宇兄都不敢出手了,我这半拉子功夫更不敢显露了,那只能徐图之了。” 徐少宇说道:“我并非害怕与他对敌,只是看到他那气势非同一般,我自忖他会是个比较难缠的角色,万一不敌,那我们可就无法救出蒙姑娘她们了,因此才想慎重一些。” “嗯,你能这样想是对的,总比贸然动手强。我们也没想到这地方的耀威镖局居然会耍出这样的花样来。”李天启说道:“这无疑是向我们说明了,必定有因啊。” 徐少宇和鄂尚连连点头。 鄂尚说道:“虽然那几个白衣女子与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但既然路见不平,总要拔刀相助的。不管这镖局在做什么,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嗯,这话我爱听。”徐少宇拍了拍鄂尚宽厚的肩头。 “拍我这么有力,你还是帮我摇桨吧。”鄂尚说道。 徐少宇笑道:“好,你休息一下。”说着接过了鄂尚手中的木桨。 李天启说道:“方才与那郑其瀚对话虽然不多,但显然劫走蒙姑娘三人的一定不是他,他只是个押镖的。” “有道理。”徐少宇说道。 李天启继续说道:“你们想想,假若她们还是被藏在箱子里,而郑其瀚并不知晓,却亲自为其护送,那么必然是受了雇主的嘱咐,或者是说雇主点出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因此他才不得已想出了这个办法。早早先安排人乔装打扮成他的样子,大张旗鼓地带着十来个镖师招摇出东门,而实际他只带了寥寥数人,便服打扮,悄悄乘船沿河北上。” 鄂尚说道:“或许给他出这主意的是那雇主也说不定。” 李天启眼睛一亮,说道:“鄂兄所言甚是,那雇主定然想到了这点。” 徐少宇说道:“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什么?”李天启问道。 徐少宇说道:“雇主为何要如此小心呢?既然知道有可能会惹下麻烦,那他为何要动手劫走蒙姑娘她们呢?” 鄂尚说道:“是啊,而且也是天色未明之时,谁这么有空又在陇州城外晃悠呢?” 两人问出了自己的心中疑问,一时却让李天启又陷入了沉思中。 半晌,李天启说道:“你们方才所提及的事情,我想了一会,这种情况只说明了一点。” “是什么?”徐少宇和鄂尚齐问道。 李天启说道:“那就是这位神秘的雇主一直都在跟随着她们,伺机下手!” 徐少宇双目一瞪,急道:“这么说来,昨夜的那一幕幕都被他看在眼里?” 鄂尚说道:“该不会是那妖狐所为吧?” 李天启说道:“都有这个可能。而且这一切诡计都像是为了避开我们的耳目!” 徐少宇细思了一番道:“没错,没错,现在我冷静下来思前想后,的确觉得是这样。否则,你说这真假分身之计在时间上怎么拿捏得这么准?就像是算准了我等会跟上一样。” 李天启说道:“是啊。要不是这人一直在一旁冷眼观察,又怎么会摸清我们的特点而想出这样的办法呢?” “对了。”徐少宇说道:“现在我还想起了一个人,给你传纸条的人,也就是你所说的陆琳琅。” 她?李天启略一思索就不禁点点头道:“对。她既然能给我们传纸条,必然也知道一些内幕。可她并没有认出我来。而且她也不认识你们俩,也许只是出于道义,才给我们传的话。不过我实在不敢确定这纸条就是出自琳琅之手,毕竟仅凭多年前的印象还不足以确认。” “就算如此,传纸条之人的确知道些内情。”徐少宇说道:“我们这番一一剖析之后,还是有所得,只不过背后的事情已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了。” “小心!”鄂尚瞧了一眼前方的河面,忽然嚷道:“大家扶稳了,看前面!” 他的话音未落,一股湍急的激流冲得小舟剧烈晃动了一下,河水拍击小舟的浪花溅了三人一身。 三人皆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跟着跟着,河流变得异常湍急,虽然小船上已落下了风帆,可还是难以驾驭,徐少宇不得已将手里的木桨递回给了熟悉船只的鄂尚。 前方数丈开外的那艘大船吃水深,倒平稳得很。 不久,小船又遇到了漩涡,所幸鄂尚实在是个好手,但也费了不少功夫才从漩涡中将小船划了出来,但与大船的距离又拉开了数十丈之多。 李天启看着渐行渐远的大船,忽然道:“难怪方才那郑其瀚并未对我们轻易下手,而同意我们在后面跟随,原来他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郑其瀚利用长年押运对此段河流的熟悉,早已知道李天启他们的小船因为吃水浅,所以行进快,但如遇到湍急的水流却不容易掌控,因此才故意让李天启他们在后面跟着。实际上却是为了摆脱他们。 徐少宇咬牙切齿道:“这狡猾的狐狸!他莫不是妖狐所变的?居然比昨夜那只妖狐还要厉害,我们居然被他再一次算计!” 李天启问鄂尚道:“鄂兄,此时如何是好?” 鄂尚额头冒汗,他瞥了一眼数十丈开外的大船,说道:“我只能尽力而为了,没想到内河里也有这么凶险的一段。我们的小船太小,遇到多处暗流冲撞,不容易控制。” 就在说话间,小船又被一道暗流冲得偏向一处,船身居然也有些倾斜了,鄂尚运起全身真气挥桨连连拍出,方稳住了船身。 可就这么一会,那前面的大船却又往前多拉开了十数丈距离。 “我看这段暗流的水域距离足有二里长。”鄂尚说道:“除非你们飞上去吧,否则,就算我们过了这一段,照此推算,他们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徐少宇说道:“不怕,只要过了这一段,他们就算多走一些又有什么?我们一样可以追上他们。” 李天启说道:“少宇兄,此时的他们已非彼时,因为我们已经惊扰他们,那么这些人一旦刻意要摆脱我们,指不定就会中途弃船上岸,到时我们可不知道从何追起了。” 徐少宇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对啊,除了那郑其瀚,那些便装镖师就有六人,而且那个看似为首的汉子还手握着扁担,看起来的确是用来挑箱子的,两人挑一个箱子也并不困难。” 李天启说道:“可惜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点。不过就算当时想到,也没有办法,也许只能合我们三人之力与他们拼一拼。” 徐少宇叹道:“拼一拼总比现在眼睁睁看着对方从容离开的好。” 鄂尚说道:“你们瞧,船尾好像有人出来了。” 果然,前面的大船船尾走出了个锦衣男子。是郑其瀚。 他似乎在得意地笑着,身旁还站着那为首的汉子。 徐少宇恨得咬牙切齿道:“这帮混账王八羔子!” 说话间,前面的大船已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又到了一处河水翻腾之险地,鄂尚倾尽全力掌舵,李天启和徐少宇各拿木桨按照鄂尚的指令才让那艘扁舟不致于倾覆在这河水中。 这看似不长的距离却折腾了他们一个时辰方得经过,又回到了缓和的河道上。鄂尚再次鼓起风帆,催谷真气驭舟前行。 所幸河道并没有分岔,而且又刮起了西南风,让他们得以借风力飞速往前追赶,可就算如此,追了三个时辰方看到了那艘已沿着河道往东的大船。 徐少宇眼里好,看到大船上有些不对劲,出现在上面的却是布衣的船夫装束,他们赶上大船,徐少宇再次与李天启掠上了大船,果然船舱内只有两个对他们出现在这里感到莫名其妙的船工,郑其瀚及他的手下已经不知去向。 徐少宇急忙召来这艘船的所有人,本想问清楚情况,却未料这些船工居然都是又聋又哑,根本问不出什么。 李天启想了个办法,让他们写下来,可这些人却又不认识字,看来郑其瀚将这些人雇佣来做船工早就有所准备。 不用说,郑其瀚这伙人必然已提前下船,然而他们是在什么位置下的船,去往何处,这就难以知晓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诱人香味 三人都是一日一夜几乎没有歇息,虽然依靠内力维持,但毕竟人是铁饭是钢,现在即使李天启和徐少宇不饿,可鄂尚却是又饥又渴,而且极其疲惫,这也难怪,从下船开始一直到临近申时,几乎都是他在驾船,就算是武功好手,也需要休息及吃点东西了。 由于不久前才向经过的船只打听过此处水路到长安还需要一日夜的航程,但眼下他们的船小,活动的空间也有限,坐久了实在不舒服,而且走陆路反而会快许多,也就一日的行程。 李天启等人商量后还是决定重新走回陆路,重要的是两岸树林遍布,想必也可以在树林中打到一些野兽猛禽充饥,于是便将那叶扁舟泊在岸边,就此上了岸。 在岸边的树林里,徐少宇与鄂尚的本事比李天启要高出许多,于是自行承担起了打猎的事情,可李天启在岸边等了好一会,也升起了篝火,期待他们能有一个好收获。 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两大高手并没有打到什么猎物,反而只是采摘到了一些野果子。问其原因,居然是四处里都没有发现大一些的飞禽走兽,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发挥,而鄂尚也是饿极了,于是两人便采摘些野果子回来。 虽然只是野果子,但洗干净吃下肚,三人都感到舒服极了,精神也为之一振。特别是鄂尚,此刻更是懒洋洋地翘着腿躺在林间空地上,看着天上不时飘过的白云,还哼着小曲,一副志满得意的样子。 日头渐渐西斜,他们便动身赶路了,三人都有功夫在身,一路上披荆斩棘,在林中行走倒也畅快淋漓,而不用拘束在扁舟之中难受得很。 鄂尚看来果然是走南闯北的茅山道士,而且对这方的地形大致方位也有些大致了解,不时调整着方向,避免走了一些冤枉路。 这一会,三人已在林子中走了数十里,夜幕时分便来到了一处山坳中。一条山道蜿蜒盘旋其中,周边的峭壁映上落日的余晖显得一片金灿灿,而各种奇花异草散发出种种诱人的香气,夹着不时刮过来的山风,倒也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若不是心里装着太多事情,李天启真愿意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待上一段时间。好久都没有无忧无虑地行走在自然景色之中了,在这傍晚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感伤。 方才还有落日的余晖,可片刻之后便显得暮色重重,三人现在急需的是寻找夜晚住宿的地方,还要找些食物,毕竟那些下肚的野果子也不耐饿。 在山坳里穿行,走在前面的鄂尚鼻翼翕动,他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他乐道:“这炖羊肉起码放了八角、茴香熬煮而成,真香啊。你们闻到了没有?” 在他身后三丈之遥的徐少宇笑道:“鄂兄,你这是饿极了产生的幻觉吧?我怎么没闻到?” 旁边的李天启也说道:“我也没闻到。” 就在李天启话音方落之时,一股肉香随之进到肺腑,他也不禁有些馋涎欲滴了。 “闻到了。果然好香啊。”徐少宇和李天启异口同声。 鄂尚说道:“前面应该有人烟,那还不赶紧上前。我们去混口饭吃。”他挥挥手,再次带头往前跑去。 徐少宇和李天启加快了脚步,紧跟其后。 穿过了山坳,地势也变得开阔起来,更能看到前方暮霭的夜色之中两排明亮的红色灯笼飘荡在小镇的街道上。 “那居然是个小镇!我还以为是个村庄呢。”鄂尚一脸的高兴,他笑道:“看来不仅有肉吃,还能大碗喝酒了。” 徐少宇朗声道:“原来鄂兄也好这一口,那我们今夜就无酒不欢如何?” “好!”鄂尚点头道,“我们一醉方休。” 徐少宇碰了一下身旁的李天启问道:“天启兄,我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还没好好休息,今夜你也陪我们喝一些吧?” 李天启点头道:“好!那就与你们喝些,也好庆贺我们大家在这大千世界里居然能成为朋友!” 徐少宇却叹了口气道:“嗯。” 走在前方的鄂尚回过头来问道:“你们说什么?” 徐少宇朗声回答道:“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哦。” 李天启似乎看出了徐少宇虽然听到有酒喝,有些兴奋,但却像是满怀心事一般,知道他是为了蒙格媛的事情,于是便说道:“少宇兄,不要太过于沮丧了。既然他们如此大费周折,那蒙姑娘断不会有事。而且耀威镖局还在,他们跑得和尚跑不了庙,如这一路去长安我们依然一无所获,那我们便折返再次返回陇州,突然杀他个回马枪,想必那郑其瀚到时也不会料到我们会突然返回,而他没有任何准备之下,兴许会让我们找到一些线索。” 徐少宇闻言,心里一宽,便点头道:“嗯,还是天启兄说得在理。看来今夜我也得好好敬你一杯。没想到你我虽然年纪相仿,但论谋略,我还是不及你十之一二啊。” 李天启说道:“少宇兄,过谦了。我只是想事情想多了,遇到事情总要多想些,养成了习惯了。” 鄂尚已远在十丈之遥,他突然驻足不前回过头来大声说道:“喂,你们俩快些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来啦!”徐少宇揪起李天启,两个腾跃,便来到了鄂尚的身边,“走吧。还愣着做什么?” 鄂尚说道:“少宇你这手功夫的确厉害,带着天启只是两个腾跃便来到我的眼前,看来那漠北孤客的功夫实在是出神入化啊。” 徐少宇说道:“我们赶紧去拿位置,待会指不定客满了,我们也就只能干着急了。” 此时他们离小镇越来越近了,那诱人的肉香也越来越浓烈。忽明忽暗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翩翩起舞,似乎也在欢迎着客人的到来。 不过虽然街道上悬灯结彩,但他们在离小镇百丈之遥的地方却没有听到镇面上有任何吵闹喧哗之声传来,更显这荒野小镇的温文尔雅,宁静,也说明民风淳朴。 他们到达小镇时,天色已暗了下来,不过在满街上方都挂着红色灯笼之下,却让人感受不到有什么影响。 迈进小镇,李天启等三人才发觉里面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小贩、顾客、红男绿女络绎不绝,不过让人感到有些不习惯的是,这些人对话都很轻,就像是窃窃私语一般。 不过他们却没有理会这么多,径直往一家两层楼高的酒楼走来。这家酒楼并没有挂着招牌,但那股浓烈的肉香却像是从这里飘出来的,引得三人不禁食指大动。 他们走进这家酒楼,发现下层已座无虚席,而店小二居然没有向他们打招呼,忙里忙外不亦乐乎。 由于这里并没有位置,鄂尚二话不说,赶紧跑上了二楼,方上去,他便嚷道:“快上来,这里有位置!” 李天启和徐少宇心中暗喜,赶紧上了二楼。 二楼与一楼的局面完全就是两个样,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徐少宇的心情似乎也变得欢快起来,脸上还泛起了红云,他拉开一张座椅大咧咧坐下,笑道:“坐吧,坐吧,待会小二上来赶紧点菜吃饭!” 李天启笑道:“对啊,闻着这肉香便已忍不住了,没想到这香气居然能飘如此之远,我看也有一二里地吧。” 鄂尚对着下面的楼道喊了一句:“小二,上面赶紧来人,我等要点大餐!”说罢便转回身,在桌子另一边坐下,他擦了擦口水,笑道:“你们别说,我早已饿得没有力气了,假若今夜不吃饱,我就不走了。” 徐少宇从怀里摸出了一锭十两银子,啪一声拍在桌面上说道:“今夜我请,大家开怀痛饮,大口吃肉,大碗饮酒!” 李天启也笑道:“我从不喜饮酒,不过今夜我也舍命陪君子,我们一醉方休!” “对!不醉不归!”鄂尚笑道,“少宇你也不要总是记挂那蒙姑娘了,她吉人自有天相……” 未等鄂尚说完,徐少宇摆手笑道:“不想了,不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三人说了好一会话,不过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上楼,鄂尚有些生气了,便立即起身,正待要下楼去催促的时候,一个满头珠翠,魅力四射的美貌女子缓缓上楼来了,她约莫二十上下,长眉粉黛,身姿婀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感觉,还未上得楼来,二楼便充满了杏花的甜香。 一时间之间鄂尚那本要起来的身体又重新坐回了座椅上,他喃喃道:“小二,上菜。快。” 徐少宇双眼透出一股异样的光彩,他盯着那美貌女子,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怯生生道:“天启兄,这……这是哪来的女子啊,如此美丽!我……”他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李天启见到这女子,满怀的心事就像是荡然无存一般,感到了从所未有的一种酣畅淋漓之感,他居然想一直待在这里不走了,这种感觉太舒服了,了无牵挂,他瞧见了那女子望向他的目光,透出一股诱人且让人热血沸腾的神情,他仿佛没有听到徐少宇的声音…… 第三百三十七章 落入圈套 美貌女子眨着她那充满韵味的美目缓缓走近了他们,轻声问道:“三位客官,不好意思,今夜实在是太多客人,不够人手,奴家是这的东家,不知三位要吃点什么?” 鄂尚晃了晃脑袋,说道:“十斤牛肉、六斤羊肉,其他拣好的上,再来坛好酒,拿三个海碗。” 美貌女子又瞧向徐少宇,只见他微微动了动嘴唇,说道:“按他说的办。银子不够我这还有。”他指了指桌面上那锭白银。 美貌女子轻笑道:“不急,吃完再结账也可。”她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李天启的身上,看到李天启眼神有些游离,她抿嘴一笑,然后转身便要往楼下走去,她忽然停住脚步,娇笑道:“三位稍候,酒菜一会就来。” 徐少宇轻声道:“不急。姑娘慢走。” 就这么一会功夫,本来有些急躁的鄂尚和徐少宇便都像是适应了这里的民风一般,就连说起话来也变得有些温文尔雅了。 徐少宇本是客气之说,但没想到那美貌女子却真的站在楼道口并不打算往下走了。 李天启此时脑袋沉重,心里已感到不妥,可虽然知道,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想站起来却又懒懒地连动都动不了。 他对着徐少宇说道:“少宇兄,这里有古怪啊。” 徐少宇微微一怔,但又继续笑道:“是啊,是有古怪啊,可我也不知怎么的了,总觉得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心里就是开心啊。” 鄂尚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看着他身后一丈开外的姑娘说道:“你这姑娘,是不是弄了什么手段?我感觉眼皮沉重,想睡又不想睡的样子……” 那美貌女子呵呵笑道:“这就对了嘛,假若来到这里还清醒,那这酒楼就不配称为卧九天了。 李天启咬着牙,极力想站起来,却奈何身体却像是已不属于自己,根本就不听使唤,一恍惚,方才仅存的一分清醒再次被痴迷的状态取代,双手支撑着下巴,看着那美貌女子吃吃得笑着。 鄂尚双手握拳,渐渐闪出了淡蓝色的光芒,看来他一定也是察觉到了不妙,想要运用法力破解三人的困局,那美貌女子此时已缓缓走到了他的身旁,伸出如藕般的玉手轻轻拍了拍鄂尚的肩头,贴近他的脸庞吹气道:“睡吧。还挣扎什么呢……” 鄂尚猛然一个踉跄,居然很听话的落座在座椅上,趴伏桌面睡了起来。 徐少宇瞧见鄂尚这般动作,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想划掌向那美貌女子打来,可他的双手却依然好端端地摆放在桌面上,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 那美貌女子嘟嘴一吹,一道香风迎面向徐少宇吹来,他再也坚持不住,呵呵笑着也栽倒在了桌面上酣然入睡。 李天启脸上却依然傻傻地笑着,眼看鄂尚与徐少宇都先后被这女子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他俩的攻势,一道清凉之意顿时冲顶而上,头脑再次清醒了起来。 他知道他们现在早已就落入圈套,那一里外的飘香实际就是引诱他们来此的迷香,谁也没有想到这么诱人的肉香居然会是**!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就落入这人之手,看来今夜他们已是在劫难逃了。 李天启看着他的双手,想举起来,却感到异常沉重,就像那双手已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体上了。 那美貌女子看到鄂尚与徐少宇均已趴桌子上大睡,而李天启却瞪大了双目,样子却还笑着,知道他的内心必然还在苦苦挣扎,于是便向李天启走了过来,她柔声道:“怎么,你还要挣扎吗?还是……” 李天启忽然听到心底一个声音不断地冒了出来——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他忽然灵光一闪,用舌头! 他们能说话,四肢却难以动作,那么咬破舌头尖,不知道能否清醒一些呢!李天启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一阵疼痛自舌尖传导了全身,就在那美貌女子就要来到他的身边时,他双腿一蹬台柱,身体便后仰而下。 那美貌女子本也准备对他吹出一口气,却未料他会突然倒向地板。 还未等那美貌女子有所反应,李天启用尽气力往后一个翻滚,迅速站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差点没站稳脚步。 那美貌女子嗤鼻一笑,说道:“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跟他们一块老老实实地待着吧。”说罢,挥袖一摆,轻移莲步,笑呵呵地作势要搀扶李天启的样子。 谁料李天启却不买账,强力支撑身体,脚踏罡步,嘴里念念有词:“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 那美貌女子听到这道咒法之时,那本已娇俏之极的面容顿时变色,似乎听到了极其震惊的事情,她不进反退,瞬间就回到了鄂尚的身后。 李天启左腕奇门遁甲骤然暴涨,形成一个巨大的滚筒,道道闪耀着光亮的御剑登时打出,追向那美貌女子。 那美貌女子双手往中间一挥,鄂尚本已趴伏在桌面的身体登时挡在了她的身前,如若李天启不是及时用意念引导御剑转了个弯打在墙上,那数十道短剑必然是全数打中鄂尚了。 李天启吃了一惊,再次吸进了那股浓烈的肉香味,脑袋一沉,再次感觉到恍惚起来。 那美貌女子诧异地问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你怎么懂得运用逍遥道圣的成名绝技?”她放下了鄂尚,鄂尚再次趴伏在桌面上继续酣睡,全然不知道他方才经历的风险。 “呵呵……”李天启傻笑起来,“姑娘,还不上菜?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真的是嫌钱不够吗?给!”说罢,不知怎么的,他居然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些碎银,放在手里掂量了起来。 那美貌女子心有余悸,并没有马上上前,而是继续问道:“小子,不要故意装迷糊骗我过去,快说!你与逍遥道圣到底什么关系?” 李天启晃了晃脑袋,看到自己手上握着一些碎银,也感到莫名其妙,他听到了那女子的这句问话,也开始揣测起来,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那不成她与我师父又有什么关联不成? “你还不说吗?”那美貌女子厉声道。 李天启深吸了一口气,啐了一口血在地,说道:“逍遥道圣是我师父。” “你师父?”那美貌女子闻言,声音缓和了下来,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可人的模样。 李天启说道:“正是。” 正在这时,徐少宇突然醒了,冷不丁地迅速站起然后往前一窜,一个熊抱将那美貌女子给抱住,伸嘴就往那姑娘的脸上亲。 那美貌女子吓了一跳,对着徐少宇又是吹了一口气,他双目一翻,再次沉睡下去,瘫软在地,那姑娘举足一挑,将他的身体推到了数尺远,开始整理了一下衣裳,虽然受了惊吓,但神情却依然从容。 “啊!”鄂尚也忽然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却看像李天启喃喃道:“牛肉、羊肉,吃光了?怎么不留些给我?”话还未说完,便又再次趴会桌面,继续睡了起来。 那美貌女子淡然笑道:“你这些朋友也够好玩的,连睡觉也能睡得一惊一乍的,也算是惊世骇俗了。” 李天启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他喘着粗气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这里设下埋伏?” “我很佩服你的意志力,维持到现在还能站在那里说话。”那美貌女子说道:“无巧不成书,本要寻你们为我姊妹报仇,却不料你们居然自投罗网了。” 李天启急问道:“我们从未谋面,怎么会结仇?” 那美貌女子说道:“假若你继续装迷糊,也许我真会上当。不过看到你施展的法术,我倒拿捏不准了。我方才已清清楚楚地说明,是你们与我的姊妹结仇,并非与我。懂了吗?” 李天启此时是用意志力抗击着沉睡的身体,他的思维已远不如正常时的十之一二,他仍然不解地问道:“是什么仇?我们在哪里得罪了你?” 那美貌女子还未说话,忽然楼道里飘上了个身影,依然是个美貌女子,但脸色却显得苍白,仿佛大病了一场,身上还有一股伤药的味道。 李天启再次咬了一下舌尖,终于认出了方才上来的女子居然就是数日前被他们砍断尾巴的妖狐! “认出来了没有?”那妖狐恶狠狠地说道,已飞身上来,对着李天启脑袋挥掌拍落,看样子,这妖狐已决意要将他毙于掌下。 李天启看到那妖狐,便知不妙,思虑如何护得徐少宇和鄂尚的周全,却又看到那妖狐已急速飞奔而来,当下心神一乱,那迷香的晕劲再次直冲脑门,一阵晃悠让他来不及防范…… “不可!”那美貌女子忽然嚷了一声。 那妖狐听到美貌女子的喊声时却已来不及撤回全部掌力,但她急中生智,手掌微微一挫,斜面一拐,稍微改变了个方向,最终拍在了李天启的左颈上。 “嘭!”李天启没哼一声便仰面倒下…… 第三百三十八章 定计脱逃 监牢里满地都是稻草,一个人挨着牢里的墙壁安静地坐着,他的眼光落在了一丈开外的一位青年的身上。 大牢外熊熊燃烧火把的光线透过牢门洒落在这青年的脸上。 今日他们还有过言语上的交锋,可现在两人都成了别人的阶下囚。 虽然这三个人自称鲲鹏三友,可他却知道这三人只是随便胡诌蒙人的。 此时李天启醒了过来,居然看到郑其瀚背靠墙壁坐在角落里,正望着自己,他心里不禁又惊又喜,没想到苦苦跟踪的人居然与自己在这里不期而遇了。可旋即他又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小子,你醒了?”郑其瀚问道。 李天启说道:“在下李天启,并非什么小子。” 郑其瀚说道:“还挺有骨气的,不过你是小子也好,李天启也罢,总之现在我俩可是同在一个牢房里,还是要多想想如何才能出得去吧?” 李天启摇头道:“我看就不用了。” 郑其瀚奇问道:“为何?” 李天启说道:“阁下机智过人,而且也是一方地主,必有过人的功夫,但看来已察看过周遭的情况,要是有脱身之法,也许在我醒来之前已自行离开了不是?” 郑其瀚笑道:“我自诩有些机智,不过遇到你之后,却有些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其实我是因为有旁人指点,因此才特意对你们有所防范,不过你们却还是识破了我们的计谋,还是不免让人感到赞叹啊。” 李天启听他此时的语气甚是诚恳,于是说道:“不瞒郑总镖头,其实我们也差点往另一处追去了,不过也是受人指点而弃陆路而从水陆。但即便如此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郑总镖头扬长而去啊。这点就不是我等能想到的。” “不过是水路熟悉罢了。”郑其瀚说道:“你有点意思,看来我们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样子。” 李天启看了看大牢之外,对着郑其瀚说道:“看来郑总镖头虽然早我们上岸,但也是落在了这些人的手上了。” “让人见笑了。也是因为从容摆脱了你们,一时大意,却不料中了他人的圈套。奈何。”郑其瀚叹道。 李天启问道:“不知道郑总镖头可知道这里是何处?” 郑其瀚说道:“这里本应该是荒郊野外,但我发觉不对时已着了道。” 李天启问道:“这样说来,这里不应该有个小镇的?” 郑其瀚说道:“何止说是小镇,此地就算有个小村也让人感到奇怪。只不过她们的**香太厉害了,不仅可以诱人前来,还可渐渐迷人心智,等发觉时早已落入圈套了。” 李天启轻声道:“那这么说来,看来一切都是幻觉罢了。”他现在已回忆起来,既然有那妖狐的参与,而此时又从郑其瀚的口中得知这一带根本就不可能会存在一个诺大的小镇,那么之前遇到的镇子必然是妖怪作祟了。他正在思忖中,却被郑其瀚突然的话语打断了思路。 郑其瀚面带愧色道:“郑某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想来也足以让同行耻笑了。”他顿了一顿,认真地看着李天启问道:“李天启,你在船上施展的乾坤一掷可有什么由来?” 乾坤一掷?李天启想起了何奈若,对了,何奈若当时的身份可是振远镖局的总镖头!难道说他与这郑其瀚有什么渊源不成?眼前的郑其瀚能凭借徐少宇拍出的一掌便认出他师从漠北孤客,那自己在船上也施展过乾坤一掷必然当时就已让他认了出来吧,难道他早已有所揣测? 看到李天启还在考虑,郑其瀚便说道:“乾坤一掷,应该是振远镖局总镖头何奈若的成名绝技,但在数年前……唉。” 心念一动,李天启便说道:“郑总镖头,是否与何总镖头有所认识?” 郑其瀚说道:“小子啊,若不是你露出的那手乾坤一掷,你以为你们俩能这么轻易地离开我们的船只吗?只是我看你们并非恶人,况且还有镖物在船,因此才网开一面,不想与你们多有纠缠而已,并非怕你们。只是为了大局。” “原来如此。”李天启抱拳道:“这么说来,郑总镖头与何总镖头应该还是旧识了。” 郑其瀚说道:“你且说说看,奈若兄与你是什么关系?居然会授予你他的成名绝技?” 李天启说道:“说来话长,我们并非师徒,只是情急之下……”他将当年在振远镖局遭遇的始末讲述给了郑其瀚听。 郑其瀚听罢,感慨良久,“原来居然里面还有一个这样的故事。看来当年他未能完成那次押运倒像是事件的导火索啊。” 李天启听到后,便问道:“郑总镖头,我也觉得当年事发有所蹊跷,当天何总镖头是要押镖远走的,可后来却返回了。不知道那趟未完成的押运是否与郑总镖头方才所言的事情是同一件事情呢?” 郑其瀚说道:“他当年飞鸽传书,说有批木箱子要从谷阳县运到陇州,说是两月余便可到达,届时让我安排派人接应。可后来却发生了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天启问道:“那他可有提及里面是什么货物没有?” 郑其瀚说道:“这可不能说,他自然不会提,只是说交割后自然就知晓了,想必非常重要,而且他也提到雇主也下了重金。” 李天启想到了蒙格媛她们,便问道:“那自然白衣女子的下落郑总镖头也不知道咯?” 郑其瀚摇头道:“我们只负责押运,并不理会里面装的是什么。除非雇主并不在意,而先让我们过目,但这种情况很少。谁又愿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瞧见呢?” 李天启问道:“那这么说来,那大船上的物品也被扣在了这里?” 郑其瀚说道:“看来那位雇主非常了解你们,其实那三只木箱子一直都在船上,我们为何中途下船,也是他想到的主意。” “什么?”李天启惊讶莫名,他们追了半天,没想到那几只木箱子一直都在船上,并没有被郑总镖头抬下大船。 郑其瀚暗叹一声道:“这人神机妙算,做任何事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们已摆脱了你们,但却要中途下船,这也是让我想不到的。不过既然是雇主这样的吩咐,我们也就只好听从。现在看来,他这样做的确是非常保险。我想就算你们之后也还有人跟随,这个时候想必也被甩开了。这个时辰,想必木箱子也已安全送到了。” 李天启问道:“郑总镖头,真的不能说吗?究竟是送到何方?” 郑其瀚轻声道:“反正你我也出不去了。我可以告诉你,其实箱子是送到长安的。不过是谁去取,取往何处,就不关耀威镖局的事了。” 李天启问道:“怎么,那艘船此时到长安了?我曾问过经过的船家,他们都一口咬定从那地开始到长安至少要一日夜。” 郑其瀚笑道:“小子,你光是躺这里就已趟了一夜一日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又入夜了,你还以为是昨夜吗?” 李天启察觉不到自己肚饿,郑其瀚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于是继续说道:“她们每天就给我们喂一颗药丸,可以顶一日的饭量不会肚子饿。所以你醒来也不会感觉到饿的。” 李天启记起了方才他被郑其瀚所打断的思路,他不由问道:“对了,郑总镖头,她们这伙人还有妖狐参与其中,既然将我等设计捉在此处并未加害,看来必有所谋,但却是为了什么呢?”要说与那妖狐结仇的是己方三人,与郑其瀚却没有什么相关,但他显然也是经过此处时被捉了,难道只是因为那些妖物要捉人吗?不过捉到之后过了些时日却没有动作,这也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啊。 郑其瀚摇头道:“我也实在不太清楚啊。假若清楚了,无论吉凶,心也就定了,可现在未知她们要做什么事,反而总是悬着。难以入寐啊。不过看到其中一绝色女子将你送来此地的时候,看着昏睡在地的你却流露出一番柔情款款,着实让人琢磨不透啊。” 李天启想起了那美貌女子,她的确很美丽,而且身上还有一种让人仿佛无法控制自身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紧紧地盯住她,却又实在鼓不起勇气。 李天启站起来,走到牢前,双手握住铁栏杆,用力拽了一下,铁栏杆很坚固,丝毫没有动摇的感觉。 郑其瀚说道:“不用费劲了,能想到的我都想过了,我们硬闯是出不去的。只能靠智取。” “智取?”李天启摇摇头道:“我那两位朋友还下落不明,就算能走,我暂时还不能离开。” 郑其瀚指着地底下说道:“他们应该与我的那些手下们关在一起,只要我们能设法出去,才能将他们解救出来。” 李天启说道:“看来郑总镖头像是有了主意,那么请教郑总镖头,能否将这主意说来听听?” 郑其瀚说道:“我本已万念俱灰了,你我是无法出去的。否则我又怎么会向你透露出镖物运往何处?” 李天启微笑道:“郑总镖头就别卖关子了,想必你也不是愿意一直待在这里的。既然有主意了,还是不妨说来听听。” 郑其瀚瞧着李天启道:“我方才已说过,那姑娘像是对你有点意思,那么能否在你的身上做些文章呢?” “我?”李天启有些不明白。 郑其瀚说道:“她们并不知道我们居然认识,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来个苦肉计,不过你可得受些委屈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假若能营救大家出去,那么这点苦我还是愿意受的。”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天启本已料定眼前的郑其瀚并不简单,他在此地定然是再也想不出逃跑之良策,因此才埋下诸多伏笔,实际就是为了挑起自己逃跑的**,利用自己来设计逃脱之计,不过如若没有郑其瀚的观察入微,想必这计策自己也未必能想得出来。 就在李天启思忖之时,郑其瀚却又说道:“李天启,至于镖物的目的地,虽然未得详尽,但你可不要说是我透露的,否则我也就难办了……” 李天启笑道:“这个请放心,自然不会拖累郑总镖头的。” “好。” 第三百三十九章 妖狐一族 两人商定好计策,郑其瀚正准备动手要打伤李天启的时候,大牢外忽然吵杂起来,像是有人突然闯入了这里,并与这里的人交上了手,乒乒乓乓兵刃相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美貌女子闪了进来,她举手向铁牢大锁一划,一道闪光过处,那把铁锁应声落地,而郑其瀚眼看有机会,马上虚晃一招,突然出手逼退了美貌女子,立即夺门而出,转眼便跃出了两丈开外,不料那美貌女子有些恼怒,拂袖一扬,那郑其瀚正急于逃跑,一时没有提防从身侧袭来的掌风,待他醒觉之时,便已吸入大量迷香,登时就不省人事,但由于他往前窜的身形甚是奇快,在半空中虽然已昏睡过去,但身体依旧往前冲出了数丈之外,啪嗒一声跌倒在地,无法动弹。 李天启本想趁机施展奇门遁甲,但眼看她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而且又看到只是一个照面,郑其瀚便已摔落地面,于是摆出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动手的样子。 那美貌女子也没等他再做反应,跃入牢笼里,拉起他的手便遁地而行,李天启双眼一片昏黑,根本看不到周遭是什么地方,双耳只听到呼啸刮过的风声。他感到那美貌女子的手软若无骨,有点温热却又有些凉意,看似力道不大,但他却又无法挣脱,不是他不想挣脱,而是不敢挣脱,因为除了黑暗,他根本瞧不到任何东西。他当然也不知道她们要将他带去何处。 一柱香功夫,李天启看到了前方隐隐透射进来一道火光,他还未及看清楚,一阵火光明亮刺眼,让他不得不再次眯上了眼睛,待他再次睁开双目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站在了一堆篝火旁。 那只妖狐正瞪着眼睛盯着他,看来还余气未消。 李天启但觉右手腕一松,原来那美貌女子已松开了他的手,对着那妖狐道:“葛秋,你还生我的气吗?” 被称作葛秋妖狐轻哼了一声,道:“妙乐姐姐,我怎么敢生您的气。我都已躲到这里来了,您还想让我怎么样?怎么用遁地之法跟来了?” 原来那美貌女子叫做妙乐。李天启看到她们似乎有些矛盾,一时也不好说话,只能安静地待在一边瞧着,他更不知道妙乐为何要将他带来这里,而方才那里又发生了事情,不过应该是突发变故,因此妙乐才不得已而放弃那个地方逃了出来。 徐少宇和鄂尚他们能否趁机逃出来呢? 妙乐说道:“我那落脚之地突遭攻击,幸亏我摆下的迷魂石头阵起了作用。我也就趁机寻你来了。” 葛秋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妙乐说道:“他们像是巡山的军士,不过人数众多,而且还有一个年轻人率领,他们带上了捉妖的法器,倒是有些厉害。” 葛秋指着李天启道:“那为何不杀了他,还带他到这里来,不嫌累赘吗?” 妙乐说道:“他是逍遥道圣的徒弟,你难道不想打听我们的大首领哪里去了吗?” 葛秋气呼呼地道:“这人要是真的是逍遥道圣的徒弟,那天夜里我还能逃吗?害得我断了条尾巴,这人在我看来就是冒充的,妙乐姐姐,您的心肠太软了,这些人都该杀。” 妙乐说道:“我不敢说一定能找到大首领的下落,但至少这是条线索不是吗?” 葛秋随即扭转头,对着李天启问道:“小子,你说,我们的大首领在哪?” 李天启一脸茫然的样子,反问道:“请问你的大首领是谁?” 葛秋冷笑道:“你还装蒜?”她对着妙乐说道:“妙乐姐,这您可看到了,作为逍遥道圣的徒弟,居然不知道他的师母是谁?你说……” 师母?我师父的……李天启眼睛一亮,顿时说道:“你是说你们的大首领九尾妖狐萧茹玉?”当年他曾听玄音尊者提起过九尾妖狐名叫萧茹玉。 此话一出,妙乐和葛秋均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齐声道:“她在哪?” “这个。其实……”李天启面露难色,他实在也不知道。 “噌!”一声轻响,葛秋突然飞脚将李天启踹倒,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俯身上前,将手里的匕首架在李天启的脖头上。 “葛秋!”妙乐惊得再次出声喝道,差点没出手。 葛秋回头瞧了妙乐一眼,冷冷道:“妙乐姐姐,我只是想问他实话!假若他连实话都不说,那留着他还有何用?” 妙乐一时不语,像是默认了她的作法。 “快说!”葛秋催促道。 葛秋也是个绝色尤物,如此贴近李天启的脸庞说话,她的双唇几乎要印在李天启耳根上,一时之间倒让李天启有些茫然了。 “还不说?”葛秋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用了点力,匕首的锋芒已切入他的表皮中,带出了点点血迹。 李天启说道:“我确实不知道,如若知道,我早就去营救她出来了。” “你,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们让我断了条尾巴,我让你也尝尝断手断脚的滋味。”说罢,葛秋用另一只手摁住李天启,而手握匕首旋即往李天启的左手腕砍下。 李天启没想到她的动作如此之快,这时想反抗已来不及。 恰在此时,妙乐挥袖一荡,将葛秋的匕首挡开,轻叱道:“葛秋,且慢!问清楚了再说啊。万一他真的是,你这……罪过可就大了!” 葛秋松开了李天启,站了起来说道:“如若不是当年那逍遥道圣迷恋上我家大首领,我们灵狐一族又怎么会落到此种田地?” 妙乐说道:“此事其实你我都知道,并不怪逍遥道圣,而是世间有些人的心太丑恶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消灭我们。” 李天启说道:“两位,你们且慢动手,请容我说几句话可否?” 葛秋怒气未消道:“谁愿意听你胡说。” 李天启拱手道:“葛秋姑娘,之前我们那番遭遇,也是因你作恶在先,我们只是为民除害,如果确有误会,请海涵。若要为此惩罚我,我自然没有话说。” “为民除害?算了吧!我杀的可都是该杀之人,却没有滥杀无辜。就算与你们交手,我也并没有出杀手。”葛秋冷笑道,她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你不说,我也会惩罚你的。” 妙乐在一旁说道:“葛秋,你就是脾气大,不就是断了条尾巴,损失了点修炼吗?我给你一粒玉露圣丹,能增进你五十年的修炼,你那尾巴很快就能长出条新的。” 葛秋闻言,心中大喜,脸上却依然冷冷道:“妙乐姐姐,你居然为了这小子,自己多年来都不舍得用的玉露圣丹居然愿意给我一颗?这……” 妙乐从袖袋里翻出了一个瓷瓶子,倒出了一颗紫蓝色的药丸,但见药丸方一倒出来,片刻周遭顿时便被一片清香笼罩。 葛秋双手接到了手里,这才面露欣喜,顿时走到了一边,慢慢品尝起来。 妙乐对着李天启说道:“你叫李天启?” 李天启点头道:“对,我叫李天启,清水村人氏,姑娘……”他不敢正眼瞧她,总感觉她的双眸会透出一些诱人的神色,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 妙乐问道:“你为何不敢正眼瞧我?” 葛秋在那边说道:“天下谁人敢多瞧妙乐姐姐一眼啊,那还不得魂魄都丢了。” 妙乐嗔道:“去,别得了好又耍贫嘴。” 李天启说道:“葛秋姑娘说得没错,我实在有自知之明,不敢造次。” 妙乐轻笑道:“看来你们都怕了。”虽然一笑百媚生,不过她很快又正色问道:“李公子,你的奇门遁甲哪里去了?我查过你的手腕,除了有些符文拓印,却没有看到任何黑色的小册子。” 李天启说道:“由于一场遭遇,那本小册子遭别人拿走了,可让我奇怪的事,我的左腕居然被拓印下符文,也能施展出奇门遁甲的法术。” 妙乐说道:“原来如此,我以为你不知道丢失哪去了。却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想当年你师父逍遥道圣也是将奇门遁甲这本小册子暗藏在护腕中的。而你看来更应该胜过一筹啊……没有奇门遁甲也能施展出来,厉害。” 葛秋说道:“他那只是招式像,并非是真正的奇门遁甲,假若逍遥道圣真是他师父,我看他也要气得吐血了。这么差劲的徒弟。” 李天启面色微红,他勉强笑道:“说是师父,其中也有一些缘由,实际我基本没有受过他的真正教习,也只懂一些皮毛。” “哦?这是为何?”妙乐问道。 葛秋说道:“我知道,因为他是假冒的。” “葛秋,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好好品尝。”妙乐终于忍不住她总是打岔了。 葛秋没再说什么,她那本是苍白的脸,此刻却红润起来,看来丹药起了作用。 妙乐说道:“逍遥道圣的遭遇我们也听说了,只是想来他既然愿意收你为徒,必然会倾囊相授……” 李天启赶紧打住说道:“说来话长,这也与我个人的私事有关,就不向你们说起来了。但如确实找到师母的下落,我必定会拼尽全力去营救!不过还有一件事还望妙乐姑娘能帮忙。” “什么事?” “我那两位朋友,他们……” “我在考究你的身份时,便早已放他们离开了,这会也应该自行醒来了。” “谢妙乐姑娘!” 第三百四十章 缩地遁形 一道亮光划破天际,看上去像是一颗火球从天上飘落,拖曳着万丈长的红色光带徐徐向北坠入远方不知何处的原野…… 三人围着的篝火似乎被那火球吓怕了,微微颤抖起来,火势也收敛了许多,几近熄灭,映照在他们身上的火光由于黯淡而变得火红。 妙乐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妖狐一族式微,可天下却变得比此前更乱了,谁又来评说其中的缘由呢?” 葛秋道:“现在谁还记得妖狐呢?可怜我们的大首领,多少年来一直下落不明,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李天启拨弄着篝火,看着火红的木炭道:“我曾听人说起过我的师父逍遥道圣夕林还有个师弟,名叫龚灵,他当年是与我师父一同被派遣去收服萧茹玉的。” “这个我们曾打听过,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但随着夕林被逐出师门,这叫龚灵的人也突然离开师门,不知去向,之后再也没有听说过此人。”妙乐说道。 李天启心中一动,便将自己对于龚灵的猜测说了出来,“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我知道一个被称为空灵的人,虽然我与他并未见过,可总是感到龚灵、空灵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哦?空灵?乍一听名字,倒有些相似,若不是你发音清晰,我便已认为你是在讲龚灵。”妙乐正色道:“那他现在何处?” 李天启不敢抬头瞧她,依然拨弄着篝火道:“如若我没有猜错,他现在正在蜀山,蜀山一派分为剑宗和气宗两门,他在气宗门。” 葛秋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天启回答道:“多年前,我与师父就是因为这空灵的女徒儿玉贤突然袭击而被迫分开的,后来又偶遇了可能还是他的另一徒弟飞儿,期间也发生了许多事情,后来我综合分析,推断出来,也许这空灵的确就是当年的龚灵。” 葛秋又问道:“那既然如此,你为何却不去印证呢?况且你还认识他的两位弟子。” 李天启说道:“我打算要去的,但一来事情并非得到有力的佐证,二来由于此处临近长安,因此想先拜会一些多年未见的朋友,然后再做打算。” 妙乐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这番相遇,还是多得公子你的打算啊,否则我们还在四处寻找线索。” 葛秋向妙乐问道:“妙乐姐姐,我们真要去蜀山吗?” 妙乐道:“既然得到新的线索,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葛秋白了李天启一眼,对着妙乐说道:“万一这家伙骗我们怎么办?他这个人可不能轻易相信啊,何况他根本没有那本奇门遁甲的小册子。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她当着李天启的面说了一通,显然她根本不在意李天启的面子。 李天启被她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急忙说道:“我说的句句是实,如若你们不信,可等我先去长安,见过朋友们后,我自会有所主张。” 葛秋说道:“难道你不能先与我们同去,然后再返回长安吗?” 李天启摇头道:“这里与长安近在咫尺,而我们现在折返回蜀山,相距甚远,来回就已不知多少时日了。况且那番只是我的推测,未必是事实,到时白忙乎,我又要折返千里之遥上长安,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妙乐说道:“若是一般的脚程,那当然需要一些时日,只不过我们还是有些手段,可以快些到达。” 葛秋说道:“你师父难道没有与你说起过飞行之法、缩地遁形之术?我这样说,其实只是想带你去看看蜀山那气宗门里到底有没有空灵这个人,假若有,他到底是不是当年的龚灵?” 李天启想了想,说道:“也罢,这事情我也早就想再次调查了。既然你们愿意带我飞行,那我们便启程吧。不过……” “不过什么?”葛秋冷笑道:“你该不会害怕了吧?怕被我们揭穿你的假面具!” 李天启摇摇头道:“不,我是在想,先前与徐少宇和鄂尚有约,他们此番离开,如回头寻不到我,必然会去长安寻找,既然当初我与他们有所约定,我……” 妙乐说道:“这好办,我传讯息给他们,让他们在长安城等你十日如何?事成之后,我便送你回来。” 李天启点头道:“也好,不过要看他们的意愿,如若他们不愿意等,那也就只好以后再见了。” 葛秋道:“那两个人,一个看上去表面温和,却内藏万千城府,另一个憨厚老实,却是牛脾气。” 李天启瞧了葛秋一眼,他没想到这妖狐居然还有如此识人的本领,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时日,可他对徐少宇和鄂尚也或多或少有这种认识,不料她居然一点就中。看来妖狐一族为何会有千年魅惑的名声,也的确是有些门道的。 妙乐说道:“那么,我们即刻动身如何?” 李天启说道:“好!我们现在就去蜀山!” 熄灭了篝火,妙乐和葛秋一左一右站在了李天启的身侧,妙乐嘴里念念有词,李天早已留神起来,但觉得身形一沉,整个身体没入了土地里,瞬间再次陷入黑暗之中,而呼啸而过的风声比早前那次更尤刺耳。 地底之下一片黑暗,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会看到一道光圈从自己身旁掠过,此时李天启才勉强能看到他们虽然是遁地,但却感觉到像是腾云驾雾一般,脚下有道道烟气不断升起,争相缠绕。 三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视野一亮,他们已出现在一个树林里。 借着月色,李天启看到一株如山一般高大的参天大树,根系深入地底之下,如垂天之云,朦胧之中还看到一座漂浮于空中的小山像是一位在树下打坐的僧人,恬静安详。 突然看到这样的景象,让李天启惊讶不已,他从未想到如此巨大的山峰居然会在空中飘着,就像一朵云朵。 虽然此前他也曾在武当山被慕容少华困在一个神秘的山崖中,不过他却没能在远处观察过,可现在他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世界无奇不有之景象,实在令他异常震撼。 蜀山共有十二座主峰,包括无惘峰、无嗔峰、无忧峰、无量峰等在内,历来是修仙人数最集中最广的地方,也因为如此所以不免鱼龙混杂,各色人等都混迹其中。 东汉时期,蜀山大小有数百门派,各自都有自己的修炼仙法的窍门。起初所有门派都已斩妖除魔为天下计来经营,但后来各派之间实力逐渐加大,渐渐开始了矛盾争端,争强好胜也成了屡有发生的事情。 后来在仙剑宫的倡导下,蜀山各宗派在蜀山召开大会,形成了蜀山盟,并推选出盟主领导群豪。 蜀山盟在蜀山成立总部,但世事难料,虽然蜀山盟统一了蜀山内各大门派的领导,但随着岁月的演变,蜀山盟的宗旨也渐渐变味,而由掌权之人利用权利清除异己巩固统治,在隋朝时蜀山盟便由当年的数百宗派演化成了蜀山派。 由于本身的建制的庞大,蜀山派虽然看似强大,但却始终未能解决人龙混杂的局面,因此在唐朝时期,蜀山派变分裂成了两派,一派剑宗、一派气宗,双方实力不相上下,划地为界,不相往来。 蜀山剑宗占据无惘峰、无量峰等六座山头,而气宗则占据无嗔峰、无忧峰等其他六座,虽然蜀山派已分裂成两派,但始终对外还是名门正派,因此两位掌门也严厉约束门下弟子,不能随意与对方大动干戈,但既然双方是互相竞争的派系,大的争斗没有,但小的摩擦并不少见。 两派的争斗颇让此间冒险借此灵气之地修炼的妖怪们心生欢喜,巴不得他们能斗个天翻地覆,近年来更有大胆的妖物刻意制造事端,让两派之间的关系也日渐紧张,从中浑水摸鱼,不亦乐乎。 妙乐悠悠道:“这里就是蜀山了。但这里地域广阔,而且奇花异草、古怪精灵比比皆是,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还是得小心为是,这已不是当年我们妖狐一族可以独挡一面的时候了。 葛秋道:“这个自然明白。不过这里山势陡峭、烟瘴缭绕,我们从何处入手才不至于被人发觉?” 妙乐看着李天启道:“我倒有个主意,就不知道李公子能否应允了。” 李天启说道:“姑娘但请吩咐则是,只要能查探出师母的消息,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算了,你还别嘴硬,到时候悄悄溜了。”葛秋说道。 李天启说道:“这里我人生地不熟,又跑去哪里?既然应允来此,必要好好调查一番。你们还是应该相信我!” 葛秋抿嘴不再言语。 妙乐轻轻笑道:“这个自然,不相信公子的话,我也不会费此周折了。好了,不说闲话了,先说说我的主意吧。” “看来妙乐姑娘早有了打算。那么……”李天启说道:“姑娘请讲。”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争抢门徒 妙乐的主意就是一明一暗同时进行,而在明调查之人就是李天启。 其实妙乐的主意就是让李天启装作拜师学艺的普通人,上门拜在蜀山气宗门下,然后在气宗们中便宜行事,只要查到有关九尾妖狐萧茹玉的任何消息,便马上通知暂且在山下搭木屋而居的她俩,至于为何让李天启来假扮,那是因为他毕竟是个人,而她俩却是妖,担心会被人识破,因此才不得已而为之,让李天启在明里调查。而她们则会在暗中保护李天启周全的同时进行暗中调查。 由于李天启在气宗门可能会遇到认识他的玉贤和飞儿两人,于是妙乐施展其擅长的易容之法,半盏茶功夫,就将李天启活脱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相貌平平,满脸沧桑的男子。 可当李天启正准备要出发的时候,妙乐又倒出了一颗灰黑色的药丸,“虽然我的易容之术非常精妙,但也难保不会被人识破,这颗百炼丹,集百种药草混炼而成,服下后,人的躯体会有所扭曲,变得有些残疾的样子,而声音更让人莫辨,这样与易容之法相结合,必让你不会被人认出。不过……” “百炼丹?”葛秋声音有些诧异。 李天启接过了这颗灰黑色的丹药,毫不犹豫就吃了进肚子。 葛秋惊道:“你问也不问便吃了?你……” 妙乐叹道:“李公子果然是为了大义,唉……委屈你了。” “不委屈,这点药算……”话未说完,李天启感觉四肢骨骼如遭火燎,赤疼异常的感觉瞬间几乎让他差点晕厥。 “啊!”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急忙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嘴,张口便咬下,他的脑海中感觉自己已身处火海之中,全身开始溃烂,骨骼还“咯咯”作响。 葛秋看到他的惨状,居然有些不忍,问妙乐道:“妙乐姐,真有这个必要吗?” 妙乐的声音有些哽咽道:“唯有此才更能保证他的安全。” 李天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们此番的谈话,那浑身剧烈疼痛的感觉让他已无暇他顾。 一盏茶过后,李天启的衣袖已被他咬去了一块,鲜血染红了袖子,他原本七尺的身材此时已剩下五尺,又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但他的脑袋却显得有些大了,像个大头娃娃。 他本就连夜奔波,一身汗酸之气,现在又变成犹如侏儒一般,相貌平平,且身上带有血迹,果真有如被人追杀一般。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夜风徐徐,让李天启感觉到了一股清凉,可他现在还感觉到此刻心跳剧烈,挥汗如雨,但那炽热之感已平息下去了,他已明显感觉到自己变矮了。 妙乐拱手道:“公子,一切拜托了。” 李天启擦了擦汗水,正要答话的时候,没想到一旁的葛秋也缓缓向李天启抱拳,诚恳地说道:“葛秋此前言语冒犯,请李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妖女我一般见识。一切拜托了。” “嗯,两位放心。我这就去了。”主意既然已拿定,李天启微微抱拳便转身趁着夜色出发了。 妙乐忽然叫住了李天启,说道:“公子,切记不要随意显露你曾会的功夫,否则也可能会让人认出来。” 李天启点点头,望了妙乐一眼,果然心神依然情不自禁一阵激荡,不禁赶紧扭头道:“我记下了。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妙乐说道:“公子小心。” “你们也要多加注意,有消息我会下山来找你们,告辞了。”李天启有些不习惯现在的身体,走路也没有此前顺畅了,倒有些别扭。 待李天启离开后,葛秋轻声向妙乐问道:“妙乐姐,不是已经易容了吗?怎么还使用百炼丹呢,这……百炼丹不是还没有炼出解药吗?怎么却在此刻给他吃了?”看起来她方才那许多问题一直隐忍没问,此时却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你别急啊。我只是突然担心简单的易容会被发觉……”妙乐面色黯然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既然我们已有些线索,但我们却又无法混进气宗门中,唯有着落在他的身上了,就算没有解药,也总好过被人识破身份要好得多吧?” 葛秋说道:“他会变得奇丑无比,若今后功成圆满,他找不到老婆怎么办?” 妙乐平静地说道:“这些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了。”她此言一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望向葛秋道:“怎么?你这丫头此前不是还对他不怀好意,说话总是咄咄逼人的吗?现在怎么对他如此关心切切?居然还担心人家以后娶不到老婆?” 葛秋粉脸通红,低头道:“妙乐姐,此一时彼一时,看到他拿起那百炼丹毫不犹豫就吃进去的样子,霎那之间我便相信他的确是一心为了救出大首领的。我可瞧见过你试验百炼丹的情景,他现在只是头大身小,已经不错了,至少没有手脚不平衡的。” 妙乐说道:“百炼丹的解药我会加快探究的。现在我们还是易容一番,然后找个偏僻的地方,搭建起我们的住所吧?对了,以后见到生人就叫我大姐,我称你作小妹。不要令人生疑。” 葛秋道:“好。” 暂且按下她俩找地方搭建住所不表。且说李天启离开她俩后便寻路往高峰攀登而上了。 这里虽然是夜晚时分,但诸多林木、岩石之中总有些若隐若现的光芒发出,光线柔和,照射在各处,倒也能看得清脚下的地形。 从林子中往高峰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就来到山脚下,此时一条青石铺就石阶逐级往上蔓延,看这山峰之高就可以大概估量这石阶莫不有数千之多。 看到青石阶,李天启的心渐渐淡定起来,他知道只要迈出了这一步,就意味着会遇到生命的威胁。 假若龚灵就是空灵,那么当年他又为何在师父夕林离开天师道后,自己也离开了呢?而且还投到了蜀山气宗的门下,这又是为何呢?在名气上,天师道现在可比蜀山更让天下人敬仰啊。 当年师父与他还是师兄弟,这中间又牵扯到了九尾妖狐萧茹玉,两人都是因为联手除妖,结果却先后离开了天师道,这断然不是偶然,必有缘故。 空灵如若知道自己是前来调查他,而且也与郡主等有所联系,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但对于玉贤、飞儿与自己的种种纠葛,他又想调查清楚。这样的机会现在就摆在自己的面前,是不能放过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迈开步子往山高处走去。 走到半路,青石阶呈“y”形一分为二,一条向西,一条向东,虽然都是继续向上延伸,但却是不同方向的,这可让李天启犹豫了,他知道蜀山现在已分为两大门派,假若去错了方向,可就麻烦了,那必将耽误许多功夫。 这时西面与东面的矮树丛中各跃出了三人,向李天启围了起来。 “什么人?居然鬼鬼祟祟夜上蜀山!”西面居中之人喝道。 “赶紧报上名了,蜀山可不是好玩的!”东面居中之人也不甘示弱,对着李天启喝道。 说话间两伙人便将李天启夹在了中间。 李天启说道:“在下是拜师学艺的。听说蜀山气宗门厉害,欲投其门下……” “哦?小子,你这相貌平平,身高不足五尺,头大腿短……”东面那人话语中露出了一股耻笑之意。 西面那人说道:“别听他的废话,要拜师学艺就跟我来!” 东面那人见状,顿时急了,大声说道:“喂,你这小子,是不是近来皮又痒了?要不要哥帮你挠挠?” 西面那人昂首道:“我看是你小子少挨一顿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怎么着!小子!” “来啊!” “你先过来!” 两人身边的从人也开始叫嚣起来。 方才还是十分宁静的山岭便得热闹起来。 李天启一时分不清谁是气宗谁是剑宗,听得他们吵吵嚷嚷,剑拔弩张的样子倒有些为难起来…… 西面那人冷笑道:“你嫌人家平庸,这不就是拒人于门外吗?我们这边的大门可敞开着,剑宗门比你们虚华无名的气宗可要厉害多了。” 东面那人也不甘示弱说道:“人家可是指明要来投奔我们气宗门的,你们这些人捣什么乱?要是嫌门徒太少,你们干脆去山下捉些旅客不就可以了!哈哈……”随即,这人身旁的从人也笑了起来。 李天启终于明白东面就是上气宗门的道路,虽然感觉到气宗门的这些人真是以貌取人,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于是抱拳向东面那人说道:“在下……” 还未等他说话,感觉到身旁一阵风起,西面那人已迅急跳过来,拽着他的右手臂,就往西边带,还大声喝道:“这人我要定了!” 东面那人怒道:“你居然耍横!兄弟们,上!”话落,带着两人往西面扑上去。 西面那人不得已放开了李天启,带着两人与对方打斗了起来。 李天启赶紧退开,悄然往东面的青石阶走去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把守门户 往上走了一个多时辰,李天启终于来到了一扇厚实的大门前,在大门一侧的巨大山石斜刻着“蜀山气宗”四个大字。 气宗一派的大门就在面前了。 这扇圆形的大门紧紧关闭,四周也是静寂无声,看来并没有人在此把守。剧烈的山风忽然从一侧吹来,吹得青石阶两旁的矮树野草漱漱作响,就像是藏有许多人物一般。 “你是什么人?”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李天启不禁一惊,循声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看到随风摇摆的树枝野草。他正寻思时,那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是什么人?快说!” 李天启只好拱手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施礼道:“在下是来拜师学艺的,还请通禀一声,允许在下进去。” “哼哼,深夜居然来拜师,你也算是奇葩了。不过……稍后,我给你叫人去。”那声音继续传来,话落后李天启看到一个黑影从离他不远的树枝上飞出,很快没入了大门之内。 谢字还未说出口,李天启却有点张目结舌了,那黑影不是人,而是一只硕大的鸟儿,因为李天启看见了它伸展出来的翅膀,箭也似的飞进了里面! 居然有鸟儿会懂人语,这也太让人感到惊讶了,况且此时已是黑夜,就算是鸟儿也该是睡觉的时候,可这家伙却像是一个精神抖擞的哨兵一般在此暗自驻守,不能不让人诧异莫名。 在门外等了一会,大门居然真的缓缓打开了,一个矮胖之人探出头来往外瞧了一会,打着哈欠嚷道:“听鹩哥说有人要拜师学艺,到底是谁啊?” 坐在路旁一处草丛里的李天启赶紧站了起来,拱手对着那矮胖子说道:“多有叨扰,正是在下!” 但见那矮胖的男子圆脸细眼,年纪约莫三十,虽然年纪不大,但发际线已靠后,更显得脑袋胖嘟嘟的。 “那帮偷懒的孬货,居然没有领人上来!”矮胖子嘟囔着缓缓将大门推开,看来他是在责怪山下那些守路口的门人偷懒睡觉去了。 厚重的大门徐徐打开,露出了三尺见方的门缝,那矮胖子看清了月色下面前站着是个相貌平平的侏儒,不禁笑道:“原来是一个矮小子啊。”他踏出门槛,从里面挪了出来,虽然他看起来矮胖,但出来后却刻意站在李天启的身边估量了一下身高,居然还比李天启高那么三寸。 他闻到了李天启身上那股汗酸之气,不禁捏住鼻子道:“小子啊,你姓啥名谁?这深更半夜的跑这里来拜什么师?” 李天启说道:“在下寒风,寒冷的寒,风雪的风,因遭人迫害走投无路,听闻蜀山气宗一门广纳弟子,因此慕名前来,还望能拜在门下。” 矮胖子说道:“寒风?你这个姓也太少见了,估计你是边陲小地的人吧?” 李天启说道:“南蛮小地,让阁下见笑了。” 矮胖子又打量了李天启一番,说道:“好,看你实诚,就随我进去吧。洗漱干净,换一套干爽的衣服,明日见见主事之人,看看能否收你吧。” “谢阁下。”李天启抱拳道。 矮胖子前后看了一眼,然后把手往李天启面前摊开说道:“你总不能空手前来拜师吧?拿点孝敬来也好为你打点打点嘛。” “这个应当的。”李天启自然明白,于是取出了几两碎银放到了矮胖子的手上,矮胖子摇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气宗门招人向来是要看资质的吗?你这相貌平平,矮短的身材,估计很难留得下啊……”他挡在大门前,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看来是嫌钱太少了。 李天启心知肚明,于是往怀里掏去,他想找出一片金叶,也好快些进去以免夜长梦多,不想着急之下,那块安拓路所给的冰晶不慎随着他抽出的手而掉落出来。 那矮胖子眼明手快,迅疾出手在半空中抄住,顿时喜上眉梢,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等宝物不赶紧拿出来,还等我多了几番唇舌。谢了!” 李天启知道那冰晶的有特殊的用途,想取回,但听到他如此说来,若要强取恐怕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展开手里的一片金叶子说道:“那冰晶是我重要之物,这金叶子才……” 那矮胖子早将冰晶收好,拍着李天启的后背笑道:“小子啊,算你走运了,金叶子你就留着吧,走走走,跟师兄进去,保你能学到真功夫。”似乎在这一刻,他已没再感到李天启的身上那股味道难闻,反而有意与他拉近了距离。 这人转变也忒快,收到礼后马上已改口以师兄自居了。李天启为了大局计,也只好暂且忍下,待以后寻得机会再暗中取回,于是也只好说道:“那就有劳师兄帮忙了。” 那矮胖子说道:“你就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的身上。”说着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说道:“夜里凉,赶紧进去,我安排个地方让你先住下,明日带你上去找主事人准你入门。” 李天启跟在矮胖子后面进了大门,原来这里只是个院落,左右各有一座厢房,而往前数十丈还有个牌坊,牌坊下有一条道路依旧一直向前延伸,顺着山势继续往上延伸,由于天色昏黑,并没有看清前方的道路,不过估计还有很长一段路。 他本以为已经到了,没想到这里只是个门户之地。 “我赚钱了,赚钱了,却不知道怎么去花!”停在一株桂树上的鸟儿鹩哥忽然唱了起来。 矮胖子对那鸟儿轻声嚷道:“还不快去替我守着!” 鹩哥叫道:“知道了,真啰嗦!”扑楞着翅膀,又飞向了大门前。 李天启心里暗自惊讶这鸟儿的灵性,问起了矮胖子之后才知道这鸟儿名叫鹩哥,是他数月前在山林里游荡时碰巧发现的,那时这鸟儿受了伤,呼喊着救命让他异常惊讶,于是便带了回来,一人一鸟在此东大门待着。 矮胖子叫宋大年,其实说来也是孤苦伶仃,机缘巧合之下才投入了蜀山气宗门,不过由于相貌平平,资质愚钝,一直都没有受到重用,而所接到差事也是守门守仓库的活儿。 但矮胖子宋大年在李天启的面前却吹嘘着自己身手了得,是这门户之长,所有打这上来拜师学艺的人都需要经过他的举荐后才有资格去面见主事之人,而谋求成为门徒。 看到他滔滔不绝,一时之间倒让李天启相信了。 宋大年在西厢房给李天启安排了个土炕,虽然土炕很是简陋,几无没有被褥,但宋大年却说是考验,让他克服。 在向李天启指明烧水洗澡的地方之后,宋大年再也忍不住倦意,摆摆手就自顾去睡了。 李天启找到灶台,自行烧了一锅热水,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摆在炕头上的粗布衣服,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李天启由于肚饿已早早醒来,宋大年却还在继续酣睡,任凭他如何叫唤,他就是不开房门。 直到日上三竿,值日班的另一门徒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后,那肥胖的宋大年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边打哈欠边伸着懒腰从房门内走了出来,瞧见焦急的李天启还愣了一会,然后才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宋大年洗漱完毕,在厨房找了几个馒头,与李天启分吃了,然后便带着他继续往山上去。这一路上,李天启这才发现,原来那门户虽然已属于高处,但此时再往身后看时,那门户却更像是在山脚下一般。这蜀山之高莫让人感到惊奇,而那株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更像是环抱着诸峰一般,广袤不知边际。 往上又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一所别院。别院内人声鼎沸,练拳耍术的声音不绝于耳,李天启猜测是到了一处练功之地。 宋大年告诉他,这里是监院的所在地,这监院掌管一切后方事务,而且要成为气宗门的弟子,去找监院是最容易不过的,不过监院管辖的弟子都是管理后厨、把守关卡的居多,如果要学真本领还是得去找掌教,掌教是教习所有新入门弟子的总教头,不过要想得到总教头的认可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李天启是个侏儒,绝不会入得掌教的法眼。 看来宋大年早已为李天启安排了前途,他之所以选择先见监院,就是为了让他能容易通过检验而留下来。 李天启想着此次也并非真正要拜师学艺,而是寻求能隐藏身份秘密调查的地方,而后方事务并没有涉及太多门派的秘密,反而能了解清楚气宗门的布局,而且也更好隐藏身份,于是他便同意了宋大年的建议,去见监院。 监院是个灰白头发的老人,约莫六七十岁,一身灰白的衣裳贴身更显得他的削瘦,不过他的双目透出一股威严之意,却让人有些惧怕。 监院问了李天启的来历、姓名、投入气宗门的缘由等等,却只字不提他入门的事情,宋大年连番跟李天启打眼色,原来这监院也是个好财之人,李天启无奈之下,只好将一片金叶子奉上。 那监院并不露动容之色,淡定地让李天启将金叶子搁在桌子上,然后挥手让宋大年领他去东大门,终于结束了这次悠长的谈话。 出得门来,那些练拳耍术的声音便全然消失了,四周变得安静下来。别院内的这些人虽然也习练功夫,但与掌教手下的那些专门修炼的弟子不可相提并论。 这时,宋大年告诉李天启,监院如此表示这就是同意了,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的第一份工作居然就是跟着宋大年守东大门。 但李天启对这结果还是满意的,至少,宋大年就在附近,要取回冰晶也并非难事,最重要的是对于后方的事务这宋大年必然清楚,那就可以对这气宗门的布局会有个详细的了解,从而容易查探出有用的情报。 第三百四十三章 偶遇两人 李天启跟着宋大年办理好入门弟子在册登记后,便在库房领了几套气宗门的服装,两人一起准备返回东大门,却不料在半途中迎面撞上来了徐徐走来的蒙面女子玉贤。 虽然她依旧是素巾裹面,让人看不见她的容貌,但一身黑色劲服却难以掩饰其婀娜身姿。 “大师姐回来了。”宋大年赶紧让开道路,垂手恭敬地恭候一旁,等待蒙面女子玉贤走过。 李天启虽然认出此人就是玉贤,但却也不敢声张,跟在宋大年的后面,双手捧着衣物,老实地待在一旁。 “哦,大年啊。没见两月,你又胖了不是?”蒙面女子轻笑道,已走近。 “是是是,托大师姐鸿福,这里好吃好住,心无旁骛,自然就容易胖啊。”宋大年赶紧恭维道。 “我记得你当初来的时候,可是瘦得像只猴的,现在却肥得……咦,怎么,我门中有收了新弟子?”说着说着,玉贤看到了低头站在一旁的李天启手里捧着的新衣。 “是。”宋大年赶紧楸了一下李天启的衣袖,说道:“大师姐问话呢,还不赶紧见过大师姐。” 李天启抬起头来瞧着玉贤赶紧说道:“弟子寒风见过大师姐。” 玉贤看到此人相貌平平,而且头大腿短,不禁眉头微微一紧,点头道:“免了。”说罢略微摇头便继续向前徐徐走去了。 李天启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玉贤的厉害,生怕会被她发现,但最后还是成功瞒过了她的慧眼,看来妙乐那易容的功力十分了得。 等到玉贤远离后,宋大年才回过神来,对着李天启问道:“你知道大师姐为何白天都要蒙着脸吗?” 李天启心中一动,不禁问道:“为什么?” 宋大年笑道:“你没看到这太阳多晒吗?当然是为了护肤啊,笨!走吧。” 却原来是这个答案,李天启心中暗骂了一声。 李天启问道:“她一直都是这样蒙着脸吗?” 宋大年说道:“大师姐的事情还是不要乱问,不然什么时候被带走可不是讲笑的。” 李天启吐舌道:“这样问问也不行吗?” 宋大年瞧了左右一眼,然后神秘地说道:“曾几何时多少人想一睹大师姐芳容,可最后呢,不是突然练功吐血而亡,就是在山林被妖兽杀了,更有的人莫名其妙失踪,连尸骸都没发现。所以啊,你还是不要随便打听。见到她规规矩矩,毕恭毕敬就对了。” “是她所杀?”李天启又问了一句,突然看到宋大年脸色微变,顿觉不妥,于是便马上打住,再没有继续说话。 宋大年与李天启回到了东大门,便将李天启安排到了夜班。 东大门共有三个人驻守,在这里宋大年辈分最大,他虽然没有职务,而且大家都是平级,但因他入门较早,其他人属于晚辈,因此对他也比较尊敬,这里的值守安排还是全部由他指派,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偶尔宋大年也会值一些夜班,以示公平公正。不巧昨夜他恰好难得的值守却与李天启倒遇上了。 他们方回到,就遇到两个守门的弟子迎面走来,说是储粮不足,听说来了个新弟子,大家的意见是让那新弟子上山搬运几袋米面下来,再取些腊肉。 李天启便趁机向众人打听起这里的布局来,宋大年一一向李天启详细讲述了气宗门的地理位置与布局。 蜀山气宗在无惘峰、无量峰等六座山头分别修建六座宏伟建筑,无惘峰风清殿是掌门住持会议的地方,也是向弟子专场宣扬道教的场所,而其他五座分别是雅文殿、颂曲殿、赋演殿、比术殿、兴盛殿。 宗门内还有练武场、药堂等地。 虽然宋大年逐一描述,李天启一一记下,虽然没有让他听到有些类似秘密的地方,不过他都决心去调查一番,而且还打算将所探查到的各地画成地图交到妙乐和葛秋的手里,以期她俩也可以暗中调查一番。 一边向人打听一边暗中留意,李天启来到库房时正是午后,在调取了所需之物后便要往回赶了,这时一个人影闪到了他的面前。 “哎,站住。”那人说道。 李天启定睛一看,顿时一阵心跳加速,居然是当时负气而去的飞儿!她果然是蜀山气宗门下! 在玄境门的陋室中,了尘曾猜出了她的门派,现在已可以确认。没想到飞儿与玉贤果然是同一师门。 李天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会被认出,但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故作镇定地问道:“敢问师姐要做什么?” “没什么,一时见不到其他人。”只见飞儿对他说道:“你先别走,拿推车帮我搬些板材送到我院子里,我有急用。”她指了指库房里层叠垒起有三尺高的木板,说罢,居然就要离开了。 李天启并不知道她的院子在哪里,于是问道:“师姐,请问您的住所在哪?” 飞儿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盯着李天启看了一会,然后轻轻说道:“你这个人新来的吗?不说你这称呼让人感到别扭,就说你居然连我住在哪都不知道?这里可没人称呼我师姐的。” 李天启没想到他这么随口一问却像是捅了什么篓子似的,但他知道飞儿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于是只好说道:“在下是昨日才拜入门下的。所以……” 飞儿笑道:“不用这么拘谨,我就知道你是新来的,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他们都叫我飞儿姑娘,你以后见着我就称呼我为飞儿姑娘。不然小心会让人揍哦。” “飞儿姑娘。在下记住了。”李天启看到她那可爱的样子,实在是想调侃一番,不过鉴于自己的目的,只好忍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飞儿问道。 “在下寒风,寒冷的寒,风雪的风。” “哦,居然不是……”飞儿若有所思一般,摇摇头,再次踏前几步,仿佛又记起了什么,便说道:“你还不赶紧将那一叠木板装车?难道让我在此久候吗?” “是,是。”李天启虽然不明白她要这么多木板做什么,但看到她很认真的样子,知道不是说笑,也不敢多问,于是在门口找来了推车,开始往推车上搬运木板。 那些木板都已被刻意加工过,切成许多长方形小板,但入手却能让人感觉到坚硬沉重,李天启搬了一会,额头上已冒汗,终于装满了推车。 “走吧。”飞儿转身在前方引路。 李天启双手握住推车的两支手柄,拉着满载的车子紧紧跟在飞儿的后面,飞儿身上一股甜香,煞是好闻,不禁又让他想起了当年两人在武当山初见面时的情景。 飞儿忽然放缓了脚步,与他并排走到了一起,她问道:“看不出你虽然个子小,倒有一身功夫,这么重的货物在你手里却还四平八稳的。” 李天启笑道:“在下只是有些蛮力,倒不会什么功夫。不知飞儿姑娘为何要拉这些木板去……” 飞儿说道:“说了你也不懂。去到了也许你就会知道些了。说不定遇到我爹爹,我还能让他多教你几招呢。” 李天启问道:“那不知飞儿姑娘爹爹是谁呢?” 飞儿笑道:“你果然是新来的。算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时青砖石铺就的地面上有块石头磕了一下推车的车轮,那层叠的木板“啪嗒”晃动了一下,差点没散下来,飞儿眼明手快,伸手扶住了上面的木板稳住了车身。 跟着飞儿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桃树簇簇的院落中,这里环境优雅,院落旁的一处细小山泉汩汩从崖间落下,顿有鸟语花香的感觉。 飞儿推开大门,将李天启引进了院子里。 偌大的院子里居然摆放着许多木匠所用的工具,还有一些铆钉、铁链条之类的东西。北面则矗立着数个身高九尺手握长剑的机关人。 “把这些板都放在这边库房吧,以免被雨水淋湿了。”飞儿指了指在院落西侧的一个板房。 李天启二话不说,将那些木板全部卸在了这个板房里。 当他擦着汗从板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飞儿亲手拿了只苹果递到了他的面前,笑道:“喏,给你的。” “谢谢!”李天启也实在是渴了,接过苹果一口就咬掉了一半。 飞儿说道:“你现在也该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吧?” 李天启点点头,指着北面那几个机关人问道:“看得出来,飞儿姑娘是在设计机关人啊?” 飞儿说道:“也只是随便摆弄而已,不过这些机关人还无法长时间行走。虽然我试过了许多方法,但……”说着,她摇摇头。 原来她居然还擅长制造这些东西,这倒是李天启没有想到的。 李天启说道:“不过飞儿姑娘居然能摆弄出这些东西,看来也是不容易啊。我看就很厉害。” “你不要恭维我了。”飞儿说道:“要不是在外头受了气,我才不想一直待在这里对着这些木头呢,只是爹爹念我一直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因此特意找了这地方让我尝试着制造一些木头人,所以我便待在这里了。” 李天启心中一热,他感觉上次在玄境门的确冤枉了她,很想现在就跟她说个明白,但却无法开口。 飞儿说道:“要是能取到墨子机关术,我相信这些木头人一定能动起来,可惜啊,那墨子机关术早已失传了。早年曾听说墨子曾在楼兰国定居过,他的著作也被楼兰国奉为国宝,但最后……也只是个传说罢了。” “辛苦你了,本来这些活另有弟子做的,不过……”她笑着指着桌面上摆着的一个包袱说道:“这些是我特意给你的水果,拿回去吃吧。” “谢谢。”李天启一时竟然有些感动了,抱拳道:“飞儿姑娘但又使唤,可去东大门寻我。” “嗯。”飞儿点点头,她的眼光似乎在李天启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多年疑点 从宋大年的口中李天启得知,他们这些守着大门的弟子一般都是每隔六日才得以去监院所在的殿堂练习功夫,按照每个人的不同资质进行筛选教习,而资质比较好的才有可能会被推举到由掌教执教的门下进行修炼。 而日常工作除了轮换着看好门户,闲暇都是睡大觉或者找乐子,所以对于只是想轻易混口饭吃的人来说,守大门才是最轻松最惬意的,而宋大年捡到的这只鹩哥更是帮了他的大忙,这只鹩哥充满灵性,而且又懂人语,宋大年依靠这只鹩哥还省了不少事。 这只鹩哥昨夜值守一夜,天方露白便已飞回宋大年为它特制的小木屋中开始睡觉,直到午后才醒来,发现面前撒了好些玉米粒。那宋大年则站在了它的面前。 宋大年摸出了那块冰晶对着太阳瞧了一眼,赶紧又放稳妥了,对着鹩哥道:“幸好你这鸟儿倒聪明,不然昨夜可走宝了。以后有这等好事,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过来通知我。” 鹩哥说道:“知道了。” 宋大年说道:“这东西不能再对别人说起。否则要你好看!” 鹩哥说道:“就你啰嗦。” 宋大年挥舞着拳头,吓得鹩哥扑楞着翅膀。 李天启这时走了过来,问道:“宋师兄,这鸟儿看起来很伶俐啊,怎么教出它能说话来?” 宋大年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漏,要是师弟肯……”伸手作势掂量着银两的样子,看来这人真是财迷心窍了。 鹩哥突然说道:“我自会说话,哪用他教。” 宋大年咬牙道:“你再乱说话,看我不将你这些玉米全倒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便是。”鹩哥求饶了,连连啄食玉米粒,那副模样倒让人感觉它就是个人。 李天启暗自好笑,觉得这鸟儿实在是聪明伶俐。 “对了,你怎么去了这许久的?”宋大年问道。 李天启说道:“本来早就可以下来的,突然遇到飞儿姑娘,于是便耽搁了些时辰。” 宋大年诧异道:“飞儿姑娘?她……她居然会让你帮什么忙?你这造化了吧?” 李天启说道:“怎么?她平常不让人帮忙的吗?” “不是。”宋大年有些瞠目结舌了,“她,她怎么不找我去帮她忙呢?” 李天启说道:“只是遇到了,就是帮她搬些木板。” 宋大年说道:“不是有专门为她摆弄这些的弟子吗?他们哪去了?” 李天启说道:“这我可不知道了,总之就因为这样,所以迟了回来,而且她还给我装了一袋子的苹果呢。” 宋大年更惊讶了说道:“天啊,你真是造化了,飞儿姑娘指使哪位弟子不是应该的啊,居然还给你拿了一袋子苹果。” 李天启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觉得有些莫名奇妙起来,虽然他还不了解飞儿在这里是什么身份,但显然地位崇高,极其尊贵。 他问道:“师兄,飞儿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有些忐忑起来。” 宋大年上下打量了李天启一番,说道:“你小子貌不出众,语不惊人,手脚皆短,脖粗头大,与我比起来也相差甚远,飞儿姑娘怎么会如此看待你呢?这也太让人奇怪了。” 难道是飞儿发现了什么了?她难道认出我是李天启?李天启看着宋大年的神情,不禁想了许多。 鹩哥说道:“不得了,不得了,一定是看上他了。” 宋大年喝道:“胡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燕雀,小心被人烤来吃了。” 那鹩哥颇通灵性,居然吓得顿时噤声,用翅膀遮住自己的脑袋。 宋大年转而对着李天启说道:“飞儿姑娘是我们副掌门的掌上明珠,怎么会对你如此看待呢?这袋子苹果你可不能乱吃,要供奉起来。” 李天启问道:“师兄,飞儿姑娘她的爹爹便是这里的副掌门?” 宋大年说道:“当然,不然你以为是谁呢?就连大师姐对着飞儿姑娘也礼让三分呢。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大师姐也是副掌门的义女,不过义女当然不够亲生的亲近了。所以你可要注意自己的分寸,切莫做了什么错事。” 李天启说道:“那请教宋师兄,我们这副掌门如何称呼呢?” 宋大年说道:“许多人都称呼他空灵大师,你如得见,可以这样称呼。” “空灵?大师。”李天启心头一震,这多年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秘密,居然在这时解开了,蒙面女子玉贤与空灵的关系居然是父女关系,而玉贤与飞儿也是两姐妹,虽然不是亲生,但毕竟也是两姐妹啊。难怪她们的身法总有相似之处。 可玉贤为何总要蒙着脸面呢?飞儿却没有这样的顾忌,倒显得落落大方。他本想再次询问玉贤蒙面的事情,不过想起了早晨时的忠告,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这次蜀山之行,已有收获,解开了多年来的疑点。接下来就要看看这神秘的空灵大师,到底是什么人物了,他是否是当年武当山上的龚灵呢? 宋大年轻笑道:“你在想什么呢?空灵大师虽然身居副掌门之位,但平日里却不易得见,你也不用这样害怕。不过你还是少跟飞儿姑娘来往,别太自以为是了,虽然她对你另眼相待,你自己也要有自知之明,能远离的就远离,否则到时传到空灵大师的耳朵里,我看就够你好看的了。不要到时后悔没有听师兄我的话。” 李天启抱拳道:“谢师兄提醒,我一定谨记,能避免的尽量避免。” 宋大年说道:“这就对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其他我也不多说了,你明白就好。快,把那袋子苹果放到供桌上供奉起来,所有人不准吃!吃了的也给我吐出来!快去!” “知道了。”李天启虽然不明白为何要这样,但他还是迅速去做了,将那一包裹的苹果放在了东厢房的供桌上。 做完这些,他回到了自己的房舍里,躺倒在土炕上,感觉全身异常舒服,脑海里不禁又开始想起一些问题来。 虽然还未见到空灵的模样,但作为蜀山气宗的副掌门,他当年为何要指使玉贤去袭击太子妃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吗?如此番到得长安,要不要想郡主姐姐汇报此事?太子携天下兵马,踏平蜀山也不会是难事,可这样一来,却又会让玉贤和飞儿有所牵连了。 想到此处,李天启又感到了事情的复杂,一方面他也痛恨胡作非为的歹人,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为玉贤和飞儿着想,毕竟她们只是受她们的父亲所影响,也许那些并不是她们的本意。 看来还是得调查九尾妖狐的下落的同时,还要留意空灵这个人物,但要接触空灵,最好的办法还是要暗中巧妙利用飞儿,看来她对自己也还算好,因为自己的卖力起码也博得了她的赏识。 从飞儿这方面入手,了解空灵的过去,作为空灵的亲生女儿,想必飞儿多少会知道一些她父亲以往的事情吧?对了,飞儿曾说过她全名叫做龚飞凤,既然龚姓,那是不是说明空灵大师原名就是龚灵呢? 想到此处,李天启顿觉精神起来,翻身便坐了起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没错,看来空灵就是当年的龚灵。 就在这时,宋大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寒风师弟,快开门!”接着传来了敲门声。 李天启赶紧起身打开了房门,宋大年走进来说道:“快沐浴更衣。” “怎么了?”李天启感觉莫名其妙。 “你一身臭汗,赶紧洗个澡,换上一套新衣服,去飞儿姑娘那。” “怎么又去?师兄不是说少与她来往吗?” “是她差人传话来了。点名要你过去。” “做什么?” “这我哪知道?”宋大年说道:“你可要记住我所说的话,小心应对。” 李天启说道:“知道了。哦,师兄,未免出错,我想问问,空灵大师什么时候做了这里的副掌门?” 宋大年瞪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虽然我来这也不是很多年,不过可以告诉你,空灵大师一直都在蜀山气宗,也有好几十年了吧,听说当年蜀山派分成了剑气两宗门的时候,他就在了,不过十来年前他出去过一趟回山后便再也没有出山了,而且自那时起也是深居简出的。” “哦?居然是这样子。”李天启若有所思道。假若真的是这样,那这空灵大师也太神秘莫测了,既然他十来年都没有出山过,想必一直都在指使他人为他实施计划,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居然在此已有好几十年了,那这又与龚灵离开天师道的时间不吻合啊,难道错了? 宋大年问道:“问清楚了没有?赶紧洗澡去。一身臭汗怎么见飞儿姑娘嘛。” “去哪?” “专属飞儿姑娘的试练场。也就是你送木板去的地方。” 第三百四十五章 平衡中轴 李天启再次来到飞儿先前带他来过的那座院落前,只见大门紧闭,并不像有人在内的样子,他敲了敲门,却没有听到人的回应。 “飞儿姑娘!” 连叫了几声后,还是没有人应门,他微微用力推门,那大门才勉强开了。 所有的一应事物都没有变化,倒是北面的一个机关人被移到了院落中央,机关人的手里并没有握住原先持有的长剑,而是一段三尺长的木棍,这就有些奇怪了,是谁将这巨大的机关人移到此处的呢? “格得格得……”一阵机括声响,忽然,机关人动了,抬起手挥起木棍就迎面往李天启的头上打来。 这一切变化太快,李天启下意识地腾挪躲闪,方微微低头避开,那条木棍带着呼呼疾风擦着头皮掠过,险象环生。 李天启惊魂未定还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之时,那机关人已抬脚踢了过来,李天启双手往前一挡,挡下了机关人踢过来的一脚,但毕竟它是实木做成,而李天启是肉掌格挡,方一接触,他便感到双手一阵刺痛麻木,不禁轻叫了一声,可见机关人踢来的力道不小。 机关人似乎能看穿李天启的心思,听到他的呼声后攻击更是迅速,双手挥动,举棍再次敲下。 李天启无奈之下施展乾坤一掷的身法,巧妙躲开,出手就往机关人的握住的木棍打去,意图夺下它的木棍。 就在这时,李天启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一种考验呢?飞儿难道就在附近藏着? 心念及此,他方才还灵巧的身形便缓缓慢了下来,似乎有意无意地陷入险境之中,几次都被机关人擦身打过,连新衣裳都蹭破了。 就在这时,一声口哨从屋内传来,机关人旋即停止了动作,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姿态。 “害怕了吧?让你受委屈了。幸好我换了根木棍,不然有你好受的。”飞儿笑靥如花,闪身过来道:“你真是我的福星。” 李天启暗道一声好险,问道:“飞儿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飞儿笑道:“你走后没多久,我突然灵光一现,将爹爹所给的一些东西,组装了起来,装在了这机关人的身体里,果然这机关人便生猛起来。比以往更有力量,也更像真人了。所以让你过来瞧瞧。你不会怪我吧?” 李天启抱拳道:“能为飞儿姑娘效力,怎么会怪责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的?” “确实。” 飞儿瞧了他那被蹭破的新衣裳说道:“你特意换了新衣服来的?” 李天启说道:“因为日间走上走下的一身汗酸之气,因此特意沐浴后换了一身新衣裳……” 飞儿捋了一下秀发,笑着问道:“是他们教你这样做的吧?” “不瞒飞儿姑娘……”李天启微微一怔,便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不然我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飞儿说道:“除了门规,这里本就没有这么多规矩,只不过他们只是这么认为而已,久而久之便有了各种规矩。” 李天启说道:“飞儿姑娘说得是。但作为新入门的弟子,在下只能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但求不要出错才好。” 飞儿眨着大眼,轻声笑道:“你说话的语气,倒与一个人挺像的,我倒有些错觉了。若不是你们无论相貌、身高、声音都相差甚远,也许还真让人分辨不出。” “嗯。”李天启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发问,这倒让飞儿有些奇怪。 她问道:“怎么,你不想知道?” 李天启说道:“在下只是个新入门的弟子,哪能如此多嘴多舌的呢,自然不会问。” 飞儿默默地看着他,幽幽道:“也罢,既然那人已经误会我,我也就不再见他了,还是在自己家里如意一些。” 李天启感觉到她的目光已从自己身上移开,便偷偷抬头向她看过去,只见在她的眉宇之间蕴含着一股黯然之色,她似乎因某些事情而有所困扰,虽然表里看上去还是颇显轻松愉快。 “往事不提了。你来看看这便是我摆弄的东西。”她走到了机关人的身后,踮起脚来从机关人的背部取下了个小盒子,小盒子一尺长宽,通体漆黑,看样子是用铁片制成,而且小盒子还留有多个小孔,似乎可以与什么东西嵌合。 李天启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也感到奇怪,于是便走近些以观察清楚,没想到飞儿随手将那双手所捧的小盒子递给了他。 入手便感觉沉重,至少有十来斤,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李天启感觉小盒子里面似乎有些东西在微微颤动,但由于全面被铁皮封包,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不禁望向飞儿,盼望她能有个说辞。 飞儿说道:“这便是我组装出来的东西。机关人的动力之源。” “动力之源?”李天启想起了当年在那未知名的海洋小岛,与童老往地底之下探查地动原因时的情形,在那下面看到的巨大机械,让他偶尔回想起来,还感到无比地震撼,不过虽然曾经看过机关人,也看过许多庞大的机器,不过却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当然也不明白,所以听飞儿说这是动力之源时也不明所以。 虽然如此,李天启对飞儿居然对机关术颇有心得的样子却感到异常奇怪,这是他以往从未看到过的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懂得这些词汇。 飞儿说道:“寒风,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啊,这小小的铁盒子居然会让这九尺高的机关人动了起来。” 李天启说道:“对。真是想不明白。” 飞儿说道:“其实简单来说,小铁盒的奥妙之处就在于利用了四两拨千斤的道理,所以它们能轻易像人一样走动,但是由于动力之源制作复杂,我也只是略知皮毛,所以也就是突发灵感悟出一些……不过要将全部道理讲出来就太长了。你大致明白就行了。” “飞儿姑娘真是聪明伶俐。”李天启的确是诚心佩服,他问道:“飞儿姑娘,您是在哪学的机关术呢?” 飞儿反问道:“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子机墨的人?” “子机墨?”李天启想了一想,便点头道:“这人我听说过,他擅长制造各种机关,而且听说造出的东西也极其灵巧。” 飞儿说道:“没错。他便是我机关术的师父。”说完,便叹了口气。 她居然是子机墨的徒弟?难怪对机关会如此熟悉,李天启感觉她像是话犹未尽,于是问道:“子机墨老前辈怎么了?” 飞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如不是五年前他突然销声匿迹了,也许我对这些机关人也就不会半途而废了。” 她缓缓走到李天启面前,开始动手拆李天启捧着的小盒子。 飞儿继续说道:“我爹爹似乎对这些机关之类的东西也颇有兴趣,于是自幼便让我拜子机墨老前辈为师,学习机关玄术。也就是初遇到你的那一年的早些时候,老师突然就销声匿迹了,在江湖也找不到他的踪影,我与爹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不,现在我们只要外出的弟子都会打听他老人家的消息。” 听着飞儿说起五年前的事情,李天启便开始冥想起来,若按照飞儿所说的时间推算,那段时间兴许就是童老将《墨子机关术》交给子机墨的时间。假若子机墨拿到《墨子机关术》便为自己埋下了祸根,而引来歹人的突然袭击或已被害或自行隐匿,那么带着《墨子机关术》的童老会不会也一样遇到了袭击呢? 这么一想,新的疑点又从李天启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飞儿看到李天启听得有些入神了,便说道:“你瞧,里面就是这些。”飞儿将拆下来的铁片扔在了地面上,那小盒子内部便显现出来。 里面做工极细微,有链条,有齿轮等等,忽然李天启看到有一段物什却有些眼熟,他一手在下方托着小盒子,另一只想要移到那段物什上面,他问道:“我可以看看这是什么吗?” 飞儿说道:“当然可以,拆下来也可以装,反正你也看不懂,就算看得懂,连我也制造不出来这种东西,你就更不懂了。” 李天启两指夹住那一段物什,稍微用力,只见一根细小约两寸长的木制小圆筒便出现在了他俩的面前。 此时李天启看清了,此物与那黑色小圆筒一模一样,不过就是比较轻,看来也正是因为木制的缘故。 还未等他问,飞儿便说道:“这是中轴,两端有磁石封口。” 李天启看着这物件的两端,果然呈黑色,与木制的纹理完全不一样。他约莫记起那黑色小圆筒也是如此,由于磁石也是黑色,所以当时根本就没发觉,以为是浑然一体的。 飞儿继续说道:“机关人的平衡就是靠它了,这东西制造起来更复杂,而且我曾听子机墨师父说过,就连他也造不出媲美墨子大师的手工。” 李天启说道:“但您不是用木头制造出来了?” 飞儿说道:“这是我在子机墨师父当年制造的样板上拆装下来的,也就是灵机一动,否则我还不懂运用呢,但要我自己制造,虽然有点作用,但力道却差了许多,而且与师父相比也差远了,我还是得多多试验才行。不过,这木制的容易损坏,维持不了经常的运作,这可是个大难题,但要用铁来制造的话,又很难做到精细。” 李天启问道:“我曾见到过一根类似这样的中……中轴,黑色,两寸长,似铁非铁,似木非木,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飞儿急忙问道:“真的吗?你在哪里见过?”她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探知的神情。 李天启不便说出具体的地方,于是便胡诌道:“偶然在一破庙里,我当时藏在暗处,看到一蒙面人在火光之中将这黑色小圆筒拿了出来。” “咦,你方才不是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吗?你……”飞儿忽然问道。 坏了,露出破绽了,李天启心里暗自一惊,但微微一怔后便说道,“那黑衣人不小心将那手里的东西跌落在地上,敲得地上青砖铿然一声,因此我判断必然是沉甸甸的。” “哦,原来如此。”飞儿吁了口气说道:“有个传说是关于楼兰的,听说他们曾将倾国宝藏藏在一机关人的身体里,三个部件构成一副藏宝图,里面不仅有宝藏,更有上古灵珠。也许……” 又是关于楼兰的,李天启心想。 他将手里的中轴嵌入了原来的地方,将小盒子放在了地上,他此刻想了许多,没想到那黑色小圆筒还是牵扯着许多东西啊,可它现在又在谁人的手里呢?自己悄然将那东西放在枕头底的位置,按理说是绝无可能有人发现的,但却偏偏被盗走了。 “谁?”忽听飞儿一声娇叱,便已往里屋掠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露出破绽 不久,里屋传出了打斗的声音,李天启正欲动身前往相助,没想到一道黑影已从里面往他迎面扑了过来,伸手便往他身上拍落。 李天启没想到里面的人居然不是为飞儿而来反而是冲着自己,这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但他临敌经验丰富,而且他准备往里冲的时候已经十分注意,因此虽然有点震惊,但还是可以应对,他右手一挥,看准那人的手腕,拍开了对方攻来的手掌,同时脚下往侧面一滑,另一只一脚使力,微微转身,这一干净利落地反应让他擦着那黑影的掌风而过。 “姐姐!”随着一声落下,飞儿便站在了李天启的身旁,此刻他们面对着的是个青衣蒙面女子。 这青衣蒙面女子风姿卓绝、窈窕动人,虽看不到她的样子,但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她那诱人的气质,这会儿功夫,李天启已认得她就是玉贤。 蒙面女子轻笑道:“两月未见,看来妹妹的功夫还是没有落下啊。” 飞儿上前拉着蒙面女子的手道:“姐姐,你这可是耻笑我了。全力施为却还是被你闪出门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飞儿想你了。” 蒙面女子说道:“外面太多事务缠身,也实在没办法。”她的眼光再次落在了李天启的身上,疑问道:“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新入门的弟子吗?” “见过大师姐。”李天启施礼道,“正是在下寒风。” 蒙面女子忽然问道:“你真叫寒风?”这女子方才与飞儿姑娘说话时还是轻言慢语,但转瞬之间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的目光直逼李天启眼睛。 李天启看到她那双美眸里透出一股凌厉的神色,一时心底倒真的有些紧张,他与蒙面女子已经几次三番打过交道,知道她极其聪明,而且武力非常高,他想起了方才她拍来的一掌,平平无奇,却逼得自己险些阵脚大乱,说是进攻倒不如说是试探。她难道看出了什么吗? 飞儿在一旁道:“大师姐问你话呢,还不赶紧说。” 李天启回过神来,再次拱手施礼道:“在下确实……”他话音未落,只见站在一丈开外的蒙面女子突然人影一晃,她的左手已紧紧扣在了李天启右手的命门上,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飞儿不明白蒙面女子为何会有如此突然的动作,有些慌张了,她急忙道:“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莫……莫伤了他。” 李天启感觉自己被捏住的手又痛又麻,而蒙面女子却没有丝毫要松手之意,她那严厉的目光似乎在告诉他,假若他还不说实话,那便要他好看! 李天启虽然痛得脸色通红,但还是咬牙道:“在下是寒风,大师姐可明察。” 飞儿再次急道:“姐姐,他难道还能是别人吗?” 蒙面女子缓缓道:“小子,你若不说实话,那你这只胳膊,和这双招子可就要废了!” 李天启说道:“大师姐如对在下有所不满,尽管动手便是,我既然已是门下弟子,当不会与长辈动手!” “凭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与我动手?”蒙面女子忽然松开手,冷冷道:“谅你也逃不出这里。你老实说。” 李天启揉捏着右手,问道:“不知道大师姐要在下说什么?” 蒙面女子的眼光落在了他的右腕上,问道:“你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是哪里来的?” 糟糕!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情急之下,李天启说道:“捡的。” “捡的?”蒙面女子和飞儿同时发出疑问。 难道飞儿也看出了什么吗?李天启心里暗暗叫苦,该如何掩饰这个破绽呢?当年在那藤精树怪所幻化的树屋中,这蒙面女子玉贤曾看到过自己施展过红光佛掌,虽然当时她的意识有所不清,不过还是可以记起来的。飞儿呢?难不成在与她相处的日子里,她也瞧见过这串佛珠吗? 蒙面女子踱了两步,说道:“既然是捡的,那你说说看,何处捡的?” 既然要蒙混过关,那必然要说出一个自己与她最近见面的地方,这样这个“捡”字才有可能会合情合理。 如若解释不清楚,那么自己纵然能离开这里,但却不容易再继续调查了。 李天启想到与这蒙面女子玉贤见面好像是在南诏的黑龙潭,当时周若琳也在场,她们也交了手,那么可以说是黑龙潭吗?不过后来自己也与飞儿在峨眉山见过,假若她们互相印证,那黑龙潭一说就不成立了,于是想了想,便说道:“陇州。” “陇州?”蒙面女子问道:“陇州离这里上千里,你难道真是从那里来的?” 李天启说道:“是,风尘仆仆从那边赶来,也走了一个多月了。” 蒙面女子问道:“当时只有这串佛珠吗?到底是什么情形?” 李天启说道:“在下就是在河道边看到了这串佛珠,感觉清香怡人,新生喜爱,便捡了起来,一直带在身上。” 蒙面女子想了一想,又问道:“左腕抬起来看一下。” 李天启心里有些忐忑地撩起了衣袖,左腕上虽然有符文的印记,但由于已缩短,那些印记有些杂乱无章,不过确实是没有奇门遁甲绑在上面。 蒙面女子的语气终于缓和下来,她幽幽道:“寒风,对不住了。” 李天启说道:“没关系,若是大师姐看上这佛珠,在下便借花送佛了,反正留在在下手上也无大用。” 蒙面女子眼睛一亮,问道:“你这话当真?” 李天启心里一怔,他本是想借此进一步打消她的疑虑,反话正说,但没想到蒙面女子她居然真的有这番心思,这不能不让他一愣。 飞儿此时笑道:“你别不舍得啊,大师姐当然是与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姐姐可不会要你这些东西。” 蒙面女子轻轻一笑道:“既然飞儿都这样说了,我再说要可就不懂人情了。你留下吧,既然这东西会给你碰上,自然是你的缘分。只可惜没有听到那人的踪迹,总是让人游有些遗憾……” 飞儿问道:“从未听姐姐说起过什么人,这人是谁呢?姐姐能否告知妹妹?” 蒙面女子笑道:“小丫头,大人的事你少管。好了,我就是来看看妹妹的,既然你也长本事了,身体安康,那姐姐我也就放心了。” 飞儿问答:“姐姐可是要回了?” 蒙面女子说道:“当然,还有许多事情要整理,要向上面禀报啊。” “哦,那……”飞儿一时居然不舍得。 蒙面女子说道:“飞儿不需难过,姐姐忙完就来陪你。” 飞儿说道:“姐姐每次都这么说,可此次都是不辞而别。” 蒙面女子说道:“没办法,我呀,就这个命。好了,你先忙你的吧。”说罢,已飘身出门。 李天启也赶紧拱手道:“飞儿姑娘,我今夜还要值守,现在天色已是午后,我想先回了,休息休息。” 飞儿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但没一会,她还是长叹一声,说道:“好吧,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我再找你。” 李天启说道:“谢飞儿姑娘。”说罢,施礼后离去。 飞儿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眼神中露出一股奇怪的神色。 离开飞儿的试练场,李天启才重重吁了口气,没想到这一个时辰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有惊喜,也有意外,居然是接连发生,幸好他应付得当,才不至于被当场识破真实身份。 趁着这功夫,他开始到处溜达起来,将宋大年跟他描述的地方,都大致在外面走了一遍,弄完这一些,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回到东大门,李天启弄来了笔墨草纸,开始描绘大致的地图来。 当地图描绘完毕,已是晚膳时间了,由一名门徒掌勺,弄了几味简单的饭食,不过宋大年等人早已吃惯了这些饭菜,因此只是随便吃了点,倒是李天启累了一日,胃口大开,顿时狼吞虎咽起来,没一会全被他吃光了。 入夜时分,宋大年果然安排了李天启值守夜班,自己则继续休息。不过李天启倒无所谓,所谓的守夜,也只不过是在门口站着而已。 子时,正当李天启闲得无聊,来回走动之时,忽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东大门内跳了出来,轻轻落在了一旁的树林里,蹲在了暗处,仔细看着李天启。 由于此人的步伐很轻,这里的风声又颇大,因此李天启根本就没有发觉,还在来回走动着,他的脑子里正思考着日间探查到的各种线索。 说时迟那时快,藏在黑暗中的黑影突然出手了,手里握着短刀猛然向李天启闪了过去,短刀在月光下拖曳着一道硕长的寒芒只取李天启的项上人头! 恰巧李天启已转身过来,他一瞥之下看到一道黑影带着一道寒光已贴近身前,此时再想躲开已几无可能,他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无可奈何,没想到在如此深夜还会有人摸上山门向他施袭! 他想喊叫示警,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意识已来不及反应,只感到脖项一凉,冰凉的锋刃已贴颈上,只要那人顺势一划,那么一切对于他来说就结束了,但显然那人并不想给他个痛快,反而,剑尖突然一挑,将他那根草绳项链挑了出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勉强应对 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淡淡花香,认出似曾相熟的身形,李天启瞬间中已明白她是谁,不禁轻声叫道:“飞儿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飞儿手中利刃划了一下那草绳项链,看到并没能割断,便顿时收手,将短刀收入了衣袖之内,她拉下蒙面巾对着李天启问道:“你不是寒风!” 李天启并没有感到意外,否则她也不会夜里突然来到这里,而且方才那一系列动作已表明了她的确已对自己有所怀疑,但他却还是想矢口否认,依然说道:“飞儿姑娘,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为何不是寒风呢?” 飞儿幽幽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你还不承认吗?” 李天启问道:“飞儿姑娘,您到底是指谁?” 飞儿忽然笑了起来,“李天启,你装得太像了,为何要乔装打扮成这个样子,而且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变得如此矮小?” 李天启苦笑道:“飞儿姑娘,他是什么人?” 飞儿说道:“你还不承认吗?” 李天启说道:“但求飞儿姑娘释疑。” 飞儿说道:“第一,你身上有个香囊,香囊的味道我太熟悉了,因为里面是我重新装填的花香。第二、虽然我从未看清你右手腕戴着的佛珠,但今日在姐姐的提醒下,我却看清楚了,世事难道真这么巧吗?第三、我曾记着你有一条不会被割断的草绳项链,也许你忘了,但我忘不了,所以我试了一番,果然我手上的利刃居然割不断你那草绳链子。第四点,虽然你有所掩饰你的身法,不过与机关人动手时,我总感觉有些相识。第五点,说起来奇怪,你说话的神态让我不由总是想到他,你说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没想到自己居然存在这么多破绽,那么看来是瞒她不住了。李天启心里想着,嘴上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也许真是巧合,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飞儿问道:“那你是承认咯?” 李天启摇头道:“我并不是他。” 飞儿诧异道:“你不是?那你身上那股香味难道……” 李天启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便继续说道:“其实那香囊与佛珠还有我身上的草绳项链都是系在一起的,我便也捡了起来,只不过日间并没有全部详情说出而已。” “哦?”飞儿似乎有些失望,她徐徐说道:“你……” 李天启说道:“真的不瞒飞儿姑娘,你想想李天启他是否到过陇州?” 飞儿果真思索一番,便说道:“我当时在峨眉山曾遇到过他,后来我就回来了,也许他真的往陇州去了也说不定。” 李天启说道:“既然飞儿姑娘睹物思人,我看我便将这些东西都给您吧。”说着就要动手脱去佛珠。 飞儿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暂且留在身边吧,既然这么巧能让你遇上,也许真是天意,以后假若遇到他的时候,我再跟他说说,假若他特意扔下的东西,那自然有他的道理,还是保持现状吧。”说罢,暗自叹了口气。 “那我就暂且替他保管吧,假若飞儿姑娘什么时候想要回去,我随时奉上。”李天启说得很诚恳。 也许是感受了飞儿真切的情义,李天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飞儿问道:“你之前是不是练过什么功夫?” 李天启说道:“也只是三脚猫功夫,自幼被人看扁,闯荡江湖中见过有些人曾展露过功夫,便模仿着学习一番,渐渐也有些招式,但却难上大雅之堂。” 飞儿说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一切只要努力,总有出头之日。” “谢飞儿姑娘鼓励。”李天启说道。 飞儿轻笑道:“没想到你其貌不扬,说话倒文质彬彬,也难怪我会感觉到你与他有些相似了。” 李天启心中一动,想打听一下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于是便说道:“看姑娘对他似乎感觉良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我有幸得见,也好认识认识。” 飞儿方才还是笑脸,闻言突然板起脸来冷冷道:“他是非不分,我对他有什么好感觉,他时而让人感到纯真,时而却又喜欢捉弄人,我对他顶多也算是相识罢了。你要认识他便认识,于我无关。” 李天启一阵苦笑,不过却依然说道:“听飞儿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有些明白了,我闯荡江湖多年,也有些朋友,以后见到他,我拉些朋友揍他一顿便是。” 飞儿连忙摇头道:“别!” 李天启随口应了一声,“哦。” 飞儿叹了口气,说道:“你以后假若遇到他,也不用与他打架,能做朋友的还是与他做朋友吧。”她瞧瞧月色,转身便往大门走去,说道:“好了,不与你多说了,我要回去了。不然爹爹发现我半夜偷溜出来,那我可就麻烦了。” 李天启听到她说起她的爹爹,赶紧问道:“飞儿姑娘,请稍稍留步。请问令尊是空灵大师吗?” 飞儿已走到门前,听到他的问话,便转回身来点头道:“是啊。这蜀山剑气两门应该都知道吧?为何如此问?” 李天启说道:“我是慕名前来的,所以才会拜在气宗门下,就是想能有缘一见。” 飞儿说道:“我爹爹向来深居简出,想见他可不容易,不过你长年在这山中,总有见着的机会的。” 李天启问道:“听人说起过空灵大师本姓龚,但全名却不得而知,我一向对令尊久仰,还望飞儿姑娘见告一声,让我心里留个念想啊。” 飞儿说道:“我爹爹全名龚全志。”说罢,已匆匆走进了大门中,径直往山上去了。 居然不是龚灵,李天启有些失望,看着飞儿那没入黑暗中的身影重重吁了口气,差点被识破身份坏了大计,幸好随机应变,硬生生给对付了过去。 宋大年晃悠着肥头大耳哼着小曲从门口缓缓走了出来,说道:“寒风,左脚,看看脚底。” 李天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按照他的要求做了,抬起了左脚的脚底,宋大年亮起了火折子,看了一会,然后又道:“右脚。” 李天启不明所以,只得照做。 宋大年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 李天启问道:“怎么了?” 宋大年瞪了他一眼说道:“飞儿姑娘今是怎么了?白日找你过去,夜晚却又寻你而来,我看看你是不是踩了****,走了****运了。不过两脚底都没有啊?是不是你坐在****上面了?”说罢,举着火折子就要看李天启的身后。 李天启拍拍屁股道:“好了,宋师兄,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方才我差点没吓傻了。” 宋大年收起了火折子,上前拍着李天启的肩膀,乐呵呵地说道:“寒兄,您别客气啊。” 李天启感觉他的称呼有些古怪,于是说道:“宋师兄,您今夜说话怎么如此文绉绉的,连对我的称呼……” 李天启越是这样说,那宋大年却像是越得意,此际更是抱拳在他面前晃个不停说道:“寒兄,寒风兄,您飞黄腾达一日可不要忘了我老弟啊。” 李天启说道:“宋师兄这是说什么话啊,这怎么可能呢。别说笑了。” “世事难料啊。”宋大年收起了玩笑的面孔,摆手正色道:“寒老弟,我是琢磨不透啊,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也许飞儿姑娘对你有那么殿意思。假若真是这样,你可要抓住机会啊。说不定真会一步登天呢!” 李天启摇头道:“您看我这……” “对啊!你也有自知之明吧。”宋大年说道:“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啊,要论样貌,我可比你强多了,对吧,要论身段,你也太矮小了,是吧。再说人品,我也不差啊,这老天爷怎么不关照着我点呢?你才来一天,居然能有如此造化!我的天啊!” 宋大年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寒老弟,我收回我此前所说的话,俗话说,打铁趁热,你以后有时间便去飞儿姑娘那溜达溜达,假若你真有那么一天,请千万,千万记住,别忘了你老哥我就是了。” 李天启本想拒绝,但又觉得既然他这么一说,似乎已经有了计较,那是不是自己就可以自由走动了?想到这里,他不禁问道:“宋师兄意思是?” 宋大年说道:“这不?我现在接替你来守夜了,以后这里的事情你少管,全由老哥我安排来哦,你嘛,趁着这功夫,多去上面走动走动,特别是讨好飞儿姑娘,只要她高兴了,什么事情都好办。” 果然,与己猜测没错,虽然心里有些不耻宋大年油滑的为人,不过却也正是他而让自己轻易得进入了气宗门,而且现在再次因为他而让自己不仅能在东大门有个好身份可以潜伏下来,还能方便地到处走动,这确实是求之不得之事,于是李天启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山上来客 次日早晨,睡醒后的李天启精神抖擞,用过早膳后便要往山上去,准备摸清楚各地的布防情况,昨日虽然到处看了一番,但令人奇怪的是,这里居然没有牢狱,这应该是有些不合理的,如此庞大的门派,总得有个约束惩戒弟子的地方,因此他准备着手查查地牢在哪,或许那里便有可能会找到一些线索,如若有时间,再详查各地的布防情况。 忽然,他只感到胁下一麻,舌头顿时僵硬,而身体也已动弹不得,被来人拎着衣领瞬间就拽入了一侧的林子后。 那人紫衣紫色蒙面巾,蒙面巾上隐隐有“x”的标记,李天启知道是刺客联盟里有身份的人,但却认不出是谁。 不过此人居然敢于在晨间出来行动,潜入气宗门内,想必也是艺高人胆大,这样的人没有一定的自信和本领根本不会如此行事。 只听那人轻声说道:“问你话,你老实交待,若有半句虚假,这便是你的下场!”说罢,随后一挥,亮光过处,只见一株碗粗的小树应声折断。 李天启听得这人的声音似曾耳闻,但却又记不起来,他急忙眨起眼睛,让对方知道他已明白。 那人随即解了他的哑穴,问道:“空灵是否就住在无惘峰上面?” 李天启关于空灵的住所还未来得及打听,当然不清楚,但他此时穿着蜀山气宗的衣服,让外人看来定然是这里的弟子,要说不清楚根本就无法取信于人,于是点头道:“是。” 那人说道:“他回来了吗?” 李天启感觉到他问这话有些奇怪,于是便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空灵大师一直都在啊,十来年都不曾离开过。” 那人轻笑道:“也就你们这些愚昧的弟子相信!”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是不是意味着空灵居然悄然出去过?难道空灵一直都对外隐瞒着行踪吗?这么做又有什么用意呢?李天启想不明白,本来对于空灵的来历就有诸多疑问,这紫衣人这么一说,却更让人云里雾里。 李天启说道:“阁下高人,既然要找他,他就在上面,放了我吧。” 那人说道:“你好好配合我,勿要轻举妄动,确认后自然会让你平安离开。” 言下之意,看来短时间之内不会放自己离去了,李天启不禁问道:“阁下既然已弄清楚空灵大师就在上面。那……” 那人说道:“你陪我走一着,只要确定他就在这里,我便放你离开。”还未等李天启反应,那人已托住李天启的腰身,凌空跃起,两三个腾挪,居然就在崖壁之间向上攀登了数十丈之高。 李天启感觉到此人气力极大,而且本领很高,往上飞跃几乎像是不费气力一般,而且气息平和,倒像是在崖壁之间恍如闲庭散步一般。 半个时辰后,两人便已来到了峰顶。无惘峰风清殿气势磅礴,道道白色雾气在屋檐下缭绕而起,数只白鹤悠然飞过,琉璃碧瓦上画栋图腾,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由于两人站在高处,得以看清这里的全貌。 在风清殿的后方百丈开外有几座精巧别致的住房,这片住房连成一片,看起来甚有气势,应该是掌门的居所,不仅天井院落,而且也还有假山水池,一处宽敞的院落里还晾晒着一些衣裳,不过那全是男式服饰。 更远一些的一处屋舍显得偏僻,与这连成片的住所相比显得简陋许多,而且靠崖而建,倒有些红紫的衣裳晾晒着,既然空灵深居简出,而且有两个女儿在这里,必然他们会住在一起,那么自然那就会有男女的衣裳了,那地方有些偏僻,而且又符合条件,看到这些,李天启便有了些计较,他也只能赌一下运气了,不知道如果错了,这紫衣人要将他如何处置。 紫衣人问道:“应该是这里了,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哪里才是空灵的住所了。” 李天启说道:“靠山而建的那片住所便是了。” 紫衣人冷冷道:“那边地势险要,而且往前只有峭壁,假若有埋伏,就算能登上峭壁,除了跳下悬崖便无法向前了,你们若是围堵在后,看来我只有束手就擒了。” 李天启说道:“信不信由你,但我却说了。阁下可以高抬贵手了吧?” 紫衣人看着他,问道:“我有个疑问,你为何这么轻易地就将他的位置指认给我了呢?这倒让我有些不放心。” 李天启说道:“既然命都被人拿捏在手里,我还有得选择吗?” 紫衣人轻笑道:“听起来你倒很识时务。” 李天启说道:“我不能不识时务,但只求能在此学些本事,好下山去,所以阁下请勿质疑也请兑现承诺,放我离去。” 紫衣人说道:“我本想放你的,但你看起来太镇定了,却让我不得不起疑。好了,也不多说了,我既然敢来这里,就有我的盘算。你再陪我走一遭,我们此刻便去探个究竟!” 李天启说道:“这样不妥吧,难不成阁下要带我闯空灵大师的宅院?” 紫衣人说道:“是的。只要发现他的踪影,我立刻放你,以后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你示警也好,噤声也罢,我就算能回转,也不会找你算账的。不过你要说假话,那你自然就变成垫背的了。” 紫衣人如此言语,倒让人感觉到他有些视死如归的样子,不过却是为了什么呢?他到底是谁?为何一定要找空灵呢?而且让人感到他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 正在思忖之时,李天启感觉腰身一紧,再次被紫衣人托起,在树木、楼宇、屋舍、山石之间灵活穿越。 他托着李天启,走走停停,身法极其轻巧快速,而且只是略微观察停留便再次腾跃而起,躲过了数批次巡山弟子的巡察。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所偏僻的院落附近。院子里的房舍都是采用了木板和竹子建造,分上下两层,上层的屋顶铺上了整齐的瓦片,瓦片看起来很整齐,而且没有一块破损,这么说来这里还是常有人打理的。 这附近有一片竹林,多年的枯叶遍地皆是,枯叶之中呈现一道蜿蜒青石铺就的小道连接此处院落与其他各地。 虽然小道并不宽,而且周遭都是枯叶败枝,但青石造就的路面上却是一尘不染,异常洁净,看来气宗门的弟子对这里的主人服务甚是用心。 紫衣人在附近透过竹林的空隙看了好一会,没有发现里面有人影晃动,他轻声向李天启问道:“你不是说他在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天启说道:“他虽然在,但现在也已是日上三竿了,兴许他已出去办事了也指不定啊。” 紫衣人说道:“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进去瞧瞧!”说罢,带着李天启从屋后跃起,从二层的窗台跳进了房子里,虽然紫衣人落脚很轻,但屋内还是响起了“滴答”一声,木制的地板看起来有点脆弱。 两人方进屋子,一股书香之气迎面扑来,原来这里居然是个书房。 李天启的心里一阵狂跳,他没想到居然能来到空灵的房内。 屋里一尘不染,墙上挂着气势万钧的泼墨画,既无落款,也无日期,不知谁人所画。地上铺着一张虎皮,虎头栩栩如生,就像是活过来一般。 紫衣人将李天启放开,信手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信笺看了起来。 李天启说道:“你将我的穴道解开,我身体都麻木了。” 紫衣人笑道:“你这样不是挺好吗?看你如此老实,也罢。”突然弹指凌空往李天启胁下连点几下,李天启全身一松,顿感舒适了许多,他活动了一番,便也凑近了紫衣人,看了看那些信笺。 没错,这里就是空灵的居所,那些字样他认得,当年写给蒙面女子玉贤的字条他曾看过,因为刻意去记,所以直到此时他还印象深刻。不过信笺上只写了一些诗句,并不知道空灵到底要给谁写信。 李天启说道:“阁下是要寻仇吗?” 紫衣人放下了信笺,说道:“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可知道,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李天启说道:“我的性命已捏在阁下手中,提一些问题应该也是在情理之中吧?” 紫衣人点头道:“那倒也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并非寻仇而来。我倒是想要他的命,不过要他命之前还需要与他对质一番,调查清楚。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吧?” 李天启说道:“我还想问个问题。” 紫衣人说道:“看来你还有些得寸进尺啊。” “这不是问他的,而是关于我的。” “你是想问什么时候放你走?” “对。” “我此前已说了,确认他在此,便放你走。” “若他一直没回来呢?” “那你我便在这里住下了。” “这……” 就在这时,“滴滴嗒嗒”一阵响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虽然很轻,但却让屋内的两人有些生疑…… 第三百四十九章 山中小屋 “糟糕!”紫衣人暗叫一声,凌空跃起,就要往窗户外掠去,但那扇窗户却快速落下,牢牢与窗台相咬合。? 同时书房里的暗藏着的房门也从地面上升起,封住了两人退却的通道,一时之间,书房里的光线便黯淡下来,只有些许透过在外竹棚的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 紫衣人运起十成功力拍出双掌,但掌力离窗户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他忽然收回了掌力,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这扇窗上的一片叶片,这叶片下有数根寸许长的针状物对准了他们。他继而揭开多张组成窗户的叶片,也同样发现了此类针状物,更在缝隙之中看到了手臂粗的钢筋铁条藏匿其中。 若不是紫衣人极其警觉,他此时必然双掌都会被这些针状物刺中,就算不被刺中,他也无法扭断这些钢筋铁条。 但他还是决定尝试一番,于是便运起指力,从针状物的间隙中推了推窗户,但窗户纹丝不动,已牢牢锁定,根本推不开。 紫衣人缩脚跳起,双脚猛然往地下一跺,只见一阵碎屑横飞,但他所踩踏的木质地板虽然碎裂,但却露出了一块黑色的铁板,根本就不起作用。 李天启这才想起了飞儿曾想子机墨学过机关术,想必这些机关是她所设计,就算不是她设计,那么空灵既然能找到子机墨,并让飞儿拜他为师,空灵自然也可以请子机墨代为设计。 “不用折腾了。显然已被困在此了。”李天启说道。 “哼!”紫衣人轻哼了一声,双手拂袖往自己双腿一拍,震下沾在自己裤腿上的碎屑冷冷道:“难怪你如此淡定,看不出来你真有种啊,居然能为你们掌门拼命,你这小小弟子,居然有如此算计,我是栽了,不过我曾说过,就算栽了,也要拉你垫背。”他缓缓举起了右掌,慢慢握成了拳头。 “慢着!”李天启说道:“阁下误会了。” 紫衣人说道:“你还想自保吗?在我面前能逃脱的人屈指可数。” 李天启说道:“阁下难道不想出去吗?” 紫衣人问道:“你再耍我吗?” “非也。”李天启说道:“你不用怀疑我的用意,只是我也想出去罢了。” “笑话,你是这里的门徒,他们又怎么会为难于你?”紫衣人冷冷道。 李天启说道:“不用多说了。你如果要动手便动手,如果想出去,就赶紧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开关。” 紫衣人想了一想,笑道:“也好,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看你要玩什么花样。” 这时,李天启已开始在里面寻找起来,紫衣人却反而好像并不着急了,只是安静地站在窗户边,看着正在四处搜寻的李天启。 李天启看到书架上摆放着滚圆的竹简书籍也有装订好的一本本书籍。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又挪开了桌椅,看看下面有没有机关消息控制。 紫衣人看了一会,似乎看出李天启并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心想寻找出路,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气宗的门人为何会有些反常的举动,但此时却不是计较的时候,他一直谨小慎微,只求能找到这空灵,但却没想到在这不显眼的屋舍里居然有这样的机关埋伏。 而且更想不到的是,看似用木板竹片造就的屋子居然到处都有铁板暗嵌其中,简直就是固若金汤。 他瞧见了书房的左右两个角落各摆放着两盆玫瑰花,茂盛的玫瑰花那中浓郁的香味让他感觉到与书房有些格格不入,于是他便走到了玫瑰花旁,前后左右仔细观察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两盆花与墙面相隔均是三尺,花盆架是镂空的,看上却也并没有什么开关。 另一边的李天启此时又返回了书架,其他地方他也看过了,并没有发现异样。这时,映入他眼帘的书籍有《春秋》、《孙子兵法》、《道德经》、《礼记》等等,这些多数都是他曾看过的书,他随手从中抽出了一本《道德经》,翻看了一会,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标注,当然还是没有找到出口的要领。 这时他瞧到了紫衣人正在摆弄角落里的玫瑰花,那玫瑰花开得真是鲜艳啊,娇艳欲滴。 “不对。有些不对劲。”他喃喃道。 紫衣人回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李天启想了一会,“现在可是入冬的季节,我记得玫瑰花在入冬季节是不会开花的,但这两盆不仅盛开,而且还开得娇艳欲滴,这让人感到奇怪不是吗?” 紫衣人眉毛一挑,伸手就抓向其中一朵玫瑰花,只是轻轻一捏,玫瑰花便落在了他的手中,但却不是多个花瓣,而是一整朵,下面还连着一根细小的丝线。 紫衣人顿感不妙,两排牛毛钢针从墙面向他膝盖及胸前袭来,紫衣人真气一提,顿时腾空而起,几近屋顶之时,一个鹞子翻身,飘落在地。 李天启听到机簧的声音,也知道不妙,看到紫衣人腾空而起时,也快速拎起座椅,缩身躲在座椅之后,险险躲过。 他放下座椅,看到十数根牛毛钢针打在座椅上才如释重负。 紫衣人说道:“对不住了。没想到这里的机关如此多。”他扭头看着那两盆玫瑰花,继续道:“看来那并不是开关的地方,也许这里的开关是在外头。” 李天启说道:“没到最后一步,也千万别泄气。” 紫衣人笑道:“小子,现在看起来,你我倒像是同伙了。” 李天启没有答话,还在分析着空灵这个人。 虽然他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间接的了解让他感到此人也是极其聪明的一人,而且也十分厉害。假若以后成为敌手,也必然将是极其难缠的对手。 李天启的眼光再次落在了那些书籍的书目上,他现在必须更谨慎,不然再触动什么机关,那就未必能侥幸躲开了。 忽然他想到了当年与聂如龙盗取蒙面女子玉贤的事情,那时聂如龙还以为《孙子兵法》便是武林秘籍呢,既然如此…… 李天启伸手就要往《孙子兵法》上摸去,却被紫衣人叫住了。 紫衣人快步走了过来,说道:“你还是躲远点,那些东西挡住自己,不然待会被钢针打中可就麻烦了。那些钢针可都是淬过毒的。” 李天启明白他的意思,看来紫衣人的心地并不坏,他说道:“好,那就有劳了。”说完,走开了,举起座椅护住身前。 紫衣人缓缓将手伸到了《孙子兵法》上面,然后抽了出来,却忽然惊叫道:“里面是空的,似乎有个拉环。” 李天启听到他的话语,便感觉有戏了,于是说道:“拉开试试。” 紫衣人微微点头,他拽住拉环,微一用力便将那拉环拉开了。 只听又一阵“滴滴嗒嗒”的声音传来,书房的门居然缓缓沉入了地板下,通道打开了。虽然没能马上出到屋舍外,但至少有了突破。 紫衣人赞许地对着李天启点点头,然后将书放好,快速来到了通道口,他往外张望了一会,便挥手道:“走吧。外面光线也很黯淡,看来到处都关闭了,不过有个楼道口,我们好像可以走到下一层去了。” 李天启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来,外面像是个会客厅,隐约看上去还是能感觉到这里的布置很简洁。 走下楼道,两人来到了下面这一层。原本看似宽敞明亮的屋舍,现在所有窗户一律严严实实地锁住。 紫衣人轻哼道:“这空灵倒也有些能耐,居然连机关术都知晓。” 李天启说道:“既然二楼都有开关,想必一楼也会有,只要我们耐心寻找,必定能发现出路。” 紫衣人问道:“你真是这里的门徒吗?”. 李天启说道:“当然是。” 紫衣人笑道:“若我有足够的时间,我倒愿意扮成这里的门徒。” 李天启心中一动,这人有时候说话似乎有意无意般想试探自己。 紫衣人见李天启没有答话,只是四处观察,便也没有再说话,也跟着留意起周围的环境来。 一楼有大堂、侧房、修炼室、寝室,不过看上去除了一应家具及生活用品,似乎并没有太突出的地方,看起来都极其平常,不过方才经历了突然的危险,两人似乎都不敢随意摆弄屋里的东西。 李天启看了看阳光照射下来的角度,推算时辰,他说道:“我们得快些了,以免有人会过来。” 紫衣人说道:“我方才已明白了,空灵必定不再此地,他一定是外出了。” 李天启问道:“你怎么知道?” 紫衣人笑道:“如这里的主人常在的话,又何必设置这么多机关在此把守呢?屋外那些晾晒的衣裳看来只是障人耳目罢了。” 听到他如此一说,李天启便已明白他为何方才会突然问起自己是否这里的门徒,假若他真是这里的门徒,口口声声说空灵已回来,却实际上根本没有回来呢,要么是故意为之,要么的确不是这里的人,而是混进来的。 而紫衣人选择相信后面的原因。不过他却没有来时那种想法,因为他还想安然出去,虽然他武功奇高,但对付机关术却是他的弱项,因此他虽然有这种猜疑,不过他也还是决定相信李天启。 李天启选择了沉默,有时候沉默是对付这种猜疑的最好回答。 第三百五十章 被缚之人 两人已经摸索着找遍了一层的各个角落,却没有任何发现。 紫衣人似乎有些气馁了,他坐在一株古木树根所制成的茶几旁歇息。他看似闭目养神,实际却在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做。毕竟被困此地已有一段时间了,若是陷阱,必然会有人来此巡视,而到时将怎么办?这问题他不得不考虑。 他本打算与空灵当面谈谈,确定一些事情是否他主谋,以向他的上级汇报情况,但显然,他的打算已落空了。 紫衣人看着李天启还在到处寻找有可能暗藏的消息开关,也不禁感到狐疑,要说这门人居心叵测,故意引自己入瓮,那为何他方才还险些被机关打中呢?而且看他的功夫也并不高,并非故意做作。难道此人真是另有目的吗? 李天启有一股韧劲,他并没有理会一旁歇息的紫衣人,而是继续寻找出去的开关。他此刻确实想出去,以免被空灵撞见他与紫衣人在这里会有所警觉,那么以后再想低调地暗中调查就没有这么方便了。基于这个原因,他此刻倒显得比紫衣人还着急起来。 紫衣人当然不知道李天启心中所想,只是闭目沉思了一会,他便有了计量,那就是玉石俱焚,纵然他出不去,可是屋内毕竟还有许多柜子、大床可供藏身,他可以选择一个适合的地方藏起来,直至有机会将进入这里的人杀掉,届时必然是不顾一切了。 他来此地寻找空灵之前本就有了那种壮士一起不复返的准备,只不过却没能将事情调查清楚而略感遗憾。 “霍霍……”地面的板砖移动的声音传入了紫衣人的耳内,他心中掠过一丝惊喜,难道真找到出路了?他弹身而起,掠出茶室,穿过大堂,循声来到了西面房子中。 房子中摆放着一张小圆桌和两张圆凳,靠墙本应是摆放着木床的地方此刻却出现了一个洞口。 李天启看到紫衣人过来,指着洞口说道:“不巧按到了个开关,那张木床整个陷下去了,下面出现了一道石阶,不知里面有什么。” 紫衣人说道:“带上蜡烛,我与你同下去看看。” 李天启找来了蜡烛,点亮后,带头走了下去,紫衣人紧随其后。 约有三十来道石阶,两人很快便沿着这石阶来到了一个石门口前,石门口开在一堵墙上,此墙均由长三尺,高一尺的板砖构筑而成,看起来很牢固,不过石门口并没有装上大门,因此两人可以看到里面是弯曲的过道,过道显得有些窄,三尺宽,也就仅容一个人经过,胖一点的人都是无法过去的。 砖石都显得有些年月了,落满了尘土,但此间的过道上却积尘很少,想来有人不时会进入这里。 紫衣人轻声说道:“没想到空灵还修建了这样的地方,倒有些出乎意料了。” 李天启看到石门口一处落满积尘的地方似乎还有刻字,于是便吹了吹,将上面的尘土吹开,露出了几个字:“迷踪之地,勿进!” 字迹粗糙,看起来是用指力在板砖上刻成,与砌成此地的严谨格局风格不同,看起来极其随意,像是写就之人本就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而故意调侃一番自己。 李天启举着蜡烛径直迈入了迷宫之内,紫衣人见状,便也紧跟在了他的身后,道:“你看来倒是毫无惧意的样子嘛。” 李天启说道:“已无退路,又有何惧意呢?” 紫衣人笑了一笑道:“看来我这次还是捉对人了,假若此次真能出去,真想交交你这位奇怪的朋友。”此时紫衣人对李天启已不再有怀疑之意,而且他也相信李天启必定是内有故事之人,来此拜入气宗门下一定也有所图,既然两人都有共同的地方,那么就不用怀疑了,同心协力想办法出去才是上策。 李天启并没有答话,他虽然走了进来,但也是谨小慎微,步伐并不快,他看了过道的转折方向,似乎感觉到有些熟悉,似乎与宋伯与自己切磋阵法时谈到的伏虎乾坤阵极其相似,而此时入内之后,他更相信了自己的感觉。虽然没有与空灵见过面,虽然飞儿也说过她的爹爹即空灵的全名是龚全志,但这里的一切无不留下了天师道的痕迹,假若空灵没有在天师道待过,他又怎么会摆下这伏虎乾坤阵呢? 李天启走得小心翼翼,紫衣人自然不敢再大声说话,也开始打量起现在的环境来。 过道狭窄,墙高厚实坚硬,无形中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而且在九曲十八弯的转向之中,紫衣人已经晕头转向,按照他的个性,宁愿面对面以实力相拼更好。 相比紫衣人有些烦躁,李天启倒显得很冷静,因为他现在已确信这个便是伏虎乾坤阵,按照破阵之法,他在多条道路中不断选择,一直倒很顺利,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忽然眼前豁然开朗,里面一道烛火映入了眼帘。 一间宽大的石厅,石桌上摆放着一座灯盏,上面却不是火,而是两颗鸽蛋大的宝石,这两颗宝石熠熠生辉,照亮了石厅,虽然不如灯火明亮,可却足以让人看清周遭的情况。 李天启吹熄了蜡烛,摆放在了石桌上。 紫衣人瞥了一眼石桌上的那两颗宝石,失声叫到:“夜明珠!” “夜明珠?”李天启从未听到这样的词句,有些诧异。 紫衣人伸手想将其中一颗夜明珠取下看看,但方伸出手又缩了回来,说道:“空灵这人很富裕啊,这么大的夜明珠就算是皇上的宝库里也仅存一颗。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宝物呢,而且还有两颗?” 李天启忽然问道:“阁下怎么知道皇上的宝库里只有一颗呢?” 紫衣人似乎愣了一会,便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却不能对你说。” 刺客联盟这个组织也的确厉害,连皇城里的宝库有什么也一清二楚,李天启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于是哂然一笑,没再问下去。 紫衣人说道:“虽然这石厅偌大一个,但显然也没看到什么出口。难不成空灵造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躲在这里睡觉吗?” 石厅很大,约有数十方,除了石桌石凳,并没有床,旁边还有两个往内造就壁橱,但除了放置一些黑色衣裳和蒙面巾外,并没有任何东西。 李天启仔细看了看蒙面巾,并没发现刺客联盟的标记,看起来这里倒像是空灵的一个临时落脚之处,却不知道他为何要做这样的秘室。 紫衣人在另一边忽然嚷道:“哎,你过来这里瞧瞧,这墙面上有两个孔洞。” 李天启闻言,便放下壁橱里的东西,快步走了过去。果然,石厅西北的角落里离地面五尺的地方有两个滚圆的小孔,小孔里面很黑,看不到藏有什么东西。 不过两个小孔之间的墙面上有个寸许长宽的小点,与周围的颜色差异很大。 紫衣人说道:“这地方倒有些奇怪,什么都没有,那他摆弄这有什么用呢?” 李天启说道:“也许这只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壁橱里还有些衣物。” 紫衣人说道:“上面有这么多地方不住,住地底之下,他傻了吧?” 李天启忽然伸出食中两指在那两个孔洞上比划了一会,然后拇指正好印上了那个小点,他说道:“这个应该是个开关,但不知道会触发什么。” 紫衣人说道:“看你那手势好像的确是这样,也符合,还是等我来吧。你走远点。” 李天启说道:“那你主意些。”他也不好断定这是什么,不过总要尝试一番。说罢,他已往回走了数丈,紧盯着紫衣人的动作。 紫衣人按照李天启的手势,两手指小心翼翼地扣紧孔洞,他感到里面一片冰凉,然后拇指摁住了那小点。 李天启屏住了呼吸,但并没有发生什么。 紫衣人上下左右推拉,那墙面却还是依旧坚固,并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 “往外拉试试!”李天启轻声唤道。 紫衣人点点头,紧紧扣住孔洞,三指用力往外使力,感觉墙面微微动了,随即一阵机括声从内墙上传来,紫衣人松开了手,跃到了李天启的身边,看着此处墙面的变化。 只见这道墙缓缓往外一处约一尺的距离,而后,石厅中部的墙上顿时有了动静,上下左右的墙面全都缓缓移开,露出一个石室。 然而让两人感到惊讶的是,里面角落里居然有个形如枯槁之人! 那人披散着头发,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若不是由于寒冷而能看到他缓缓呼出的白汽,还以为是个鬼怪! 随着墙砖移开,石室内污浊之气也充斥进石厅之内,让两人都不禁微蹙眉头。 李天启看到此人瘫坐在地上,烧饼层叠在另一边,已有些发霉。 两条玄铁链分别系在此人的琵琶骨上,被固定在靠里的墙面上,李天启看清楚了,那不是墙面,而是一整块岩石,这不由让李天启想到了此处屋舍所在的山崖。 石室上的一道裂缝不时滴下水珠,落在地上,那地方已长满了青苔,地上的水迹蔓延到了那块岩石的角落,角落里有个孔洞,不时有山风吹进来。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会被人锁在了这里? 第三百五十一章 难忘怒意 枯槁之人有气无力地抬起了头,他那一头乱发遮住了他的面容,李天启和紫衣人根本看不到他长什么样。 紫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枯槁之人又缓缓低下头去,根本没有理睬他们两人。 李天启拉着紫衣人示意过那边说话,于是两人便走出了石室,来到了石厅中央摆放着的石桌前。 李天启说道:“这个人显然已被关在这里很多年了。他必定对将他关押进这里的人积怨很深,而且也相当的警惕。若我们不能打消他的怀疑,那他一定不会说什么的。” 紫衣人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很明显是空灵将他关在了这里,不过现在我们也没有找到出口,兴许能从这人嘴里打听出路。这样,你有什么主意但讲无妨。” 李天启说道:“我也没有办法,不过看他两琵琶骨被锁,若我们能将他从玄铁链条中解救出来,他一定会对我们有所信任的。” 紫衣人问道:“你是说,让我砍断这两条锁链?” 李天启说道:“对,就不知阁下能否做到了。” 紫衣人说道:“一般铁锁链对于身负上乘武功绝学的人来说,就像麻绳一样容易扯断,但玄铁锁链坚韧无比,要挣脱就非易事了。这人被空灵关押在这里,还锁住了琵琶骨,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李天启打断了他的话,问道:“阁下需抓紧时间,有没有办法帮他?” 紫衣人此时忽然心有触动,不禁看了李天启一眼,忽然问道:“他该不会是你什么人吧?你难道是引我到此处为你救人的?” 李天启摇头道:“非也。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阁下,大家都有同样的目标,这下你该出手了吧?” 紫衣人轻笑道:“这天下事可真巧了!”边说边从衣袖中亮出了一把金黄短剑,剑鞘上还镶有一颗金色宝石。 “你这短剑削铁如泥?”李天启问道。 紫衣人摇头道:“不是,你且细看。”他旋转短剑的剑柄下方,倒出了一只小瓷瓶。 李天启问道:“这是什么?” 紫衣人说道:“里面装着腐蚀水,本是我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也是防止被人这样锁着的。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李天启问道:“这东西难弄吗?” 紫衣人说道:“我可以跟你这么说,千金难买一滴。” 李天启说道:“可阁下却还是愿意拿出来。” 紫衣人说道:“没办法,出不去,这东西就是废的。还是先找出口要紧。跟我来。” 李天启跟在他身旁,两人再次走进了石室之中。 李天启虽然没看到这枯槁之人的容貌,不过在心里推测此人年纪应该颇大,于是说道:“这位老前辈,我们要救你出来,你不要乱动。” 其实也不用李天启多说,那枯槁之人本就心如止水,垂头静静地靠在墙上。 紫衣人吩咐道:“你去把他的头发拨弄开,然后小心些,将铁链子露出来,我这瓶子最多只能滴上两滴,可不要浪费了,否则我也没有办法了。” “好,我会注意的。”李天启应道,已摆开了架势,将两条铁链子露了出来。 玄铁链子通体黝黑,叮当作响。 紫衣人扭开小瓷瓶的盖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左边的链子上滴上了一滴,只听那滴液体落在玄铁扣住琵琶骨的铁环上,“嗞嗞”一顿白烟冒了起来,李天启看得真切,那本是异常坚韧的玄铁似乎变成了烛蜡烧熔了一般,白烟过后,那道铁环已被烧出了三寸宽的缺口。 “老前辈,我这可要拆下来了啊。您可忍着点。”李天启边说,边捏紧那道铁环,从那人的琵琶骨中退了出来,带出了一丝血迹。 直到“当啷”一声,铁链子落地,那人才似乎有些动容了,全身似乎有些颤动起来。紫衣人和李天启如法炮制,将另一条玄铁链子也从他的身上拆了下来。 紫衣人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小瓷瓶摇头道:“三千两黄金就这么洒了。” “假若能出去,命更值钱。”李天启说道:“那边有两颗夜明珠,待会出去时随手取下不就行了。” 紫衣人笑道:“对,你没提醒我倒忘了,那还是没有赔本啊。” 那枯槁之人干咳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从他垂下的头发中露出了一颗眼睛,瞧着李天启和那紫衣人。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是一起的?”他的声音虽然有些难听,而且久未说话,吐字有所不清。 “什么?”紫衣人看了李天启一眼,对着枯槁之人说道:“你说什么?” 李天启说道:“他好像在问你我是不是同一路人?” 紫衣人对着枯槁之人说道:“不是。他是这里的门人。气宗门弟子,与我不是同一路。” 那枯槁之人再次干咳了一下,说道:“我以为你们都是刺客联盟的人呢。” 紫衣人听清了这句话,但却感到十分震惊,他有些结巴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刺客联盟?” 那枯槁之人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说道:“天下之事,风起云涌,江湖门派,虽众皆同一理。老夫虽然不是掐指能算,也略知一二。” 李天启也对这个人感到有些莫测高深,他此时只是一瞥,便认出紫衣人是刺客联盟中的一员,看来也了解刺客联盟的运作。 “其他问题我们还是等出去再说吧,现在……”李天启抱拳对着那枯槁之人说道:“前辈,事不宜迟,可知道这地方有没有出口?” 那枯槁之人说道:“有,但老夫却不知道在哪。” 紫衣人说道:“这不是废话吗?那跟没有出口还不是一个道理。” “不。”李天启说道:“既然有出口,那么就一定可以找到。只不过时间上不知来不来得及。” 紫衣人说道:“我们被困此地已有一段时间了,也没看到有人……” 正在这时,上面传来了滴滴嗒嗒的声音。 “糟糕,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了。”紫衣人语气之中有些着急,“老爷子,快想想,到底大概在什么位置?” 李天启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那枯槁之人,希望他能提供一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每次都是向将老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然后才会启动开关。因此老夫没有看到过,但是他却忘了人如果看不见,耳力会变得更加敏锐。虽然声音颇轻,但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他每每都会走到这地方的中央来,也就是那张石桌。不过出口处应该是在东南方向。” “石桌?”紫衣人和李天启同时往石桌看去。 “难道是那两颗夜明珠?”紫衣人边说边闪身过去,小心翼翼地逐个拿起了夜明珠。但却没有动静。 此时李天启也快步跑了过来,他双手扶着石桌边沿,用力晃荡了一下,石桌看来已固定在地上,不能移动分毫,就连上面的石台也是稳如磐石。 “顺向、逆向试试。”缓缓走出石室的枯槁之人带着嘶哑的声音嚷了起来,从声音上听得出他充满了欣喜之意,看得出来他对于能重见天日感到异常兴奋。 未等李天启反应,紫衣人便也手扶石台,开始旋转起来,果然石台虽然沉重,但是却可以转动。 又一阵“霍霍……”的声音响起,东南方向的墙上出现了一个门口,开口的地方也如伏虎乾坤阵的入口一般,其中的过道却宽敞了许多。 “就是这里了。”那枯槁之人加快了脚步,但却还是蹒跚前行,紫衣人跃到他的身边,也不顾他身上的臭气,说道:“老爷子,我带你。” “那我前面寻路,你们跟在我后面。”李天启看到紫衣人居然会主动帮忙,对这人也颇感兴趣,原来刺客联盟还有心地不坏之人,李天启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此时他已迈入了过道。 紫衣人将一颗夜明珠放进了袋里,另一颗则递给了李天启照明,自己则托着那枯槁之人紧紧尾随李天启身后。 果然还是个阵形,依然是天师道宋伯曾与李天启讲习过的阵法,李天启轻车熟路,并没有触发其内的陷阱机关,便带着身后的两人走出了此地。 出得此地之后,三人便进入了一个山洞,里面怪石嶙峋,道路崎岖蜿蜒,而且比较潮湿,也比较滑,李天启和紫衣人不免走得磕磕碰碰。 倒是那枯槁之人却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地倾听周遭的声音。 他们似乎是沿着山洞往下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隐隐透进来一道亮光。 那枯槁之人终于说话了,他是对着身旁的紫衣人说的,“你还有没有蒙面巾?” 紫衣人笑道:“这当然有,不知老爷子要来做什么?难不成不想让人认出来?” 那枯槁之人说道:“老夫这幅模样,就算是站在外面,这山上的弟子们也不会认出老夫来。只是久居幽暗之地,不能贸然见光,否则这双招子就算废了。老夫还要留着揭穿那人的真面目呢!” 李天启和紫衣人同时问道:“不知此恶毒之人是谁?” 那枯槁之人冷冷道:“欺师灭祖之辈龚灵!”声音虽然嘶哑苍老,但其中蕴含的怒意却让人难以忘记。 第三百五十二章 谁是空灵 紫衣人感到莫名奇妙,“龚灵是谁?” 李天启却惊讶道:“真的是他?” 紫衣人向李天启问道:“他是谁?” 李天启说道:“我琢磨着他便是你要找的空灵!” 紫衣人失声道:“什么,空灵也叫龚灵?” 李天启方要解释,忽听那枯槁之人喝道:“错!” 李天启又惊讶了,紫衣人更是云里雾里。 那枯槁之人似乎觉得情绪有所激动,于是缓了缓,低声问道:“不知你什么事要找空灵?” 紫衣人说道:“这个实在不方便述说,只是最近这些年他在外犯了些事情,我自然要查清楚。” 那枯槁之人问道:“年轻人,虽然老夫不知道刺客联盟内部到底是什么组织,但老夫可以断言,你不是刺客联盟的人,老夫不知道那空灵为何与你结怨,不过显然他真是到处惹下是非啊。唯恐天下不乱!” 紫衣人笑了一笑,似乎不想解释,反而问道:“看来老爷子恢复后也是要找那空灵报仇了吧?” 那枯槁之人摇头道:“不,老夫不会找空灵报仇。” 这一回答却让李天启和紫衣人大感意外,他们本以为这人一定十分痛恨空灵,却未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为什么?” 那枯槁之人苦笑道:“因为,老夫便是空灵。” “什么!”李天启和紫衣人顿感震惊。 空灵说道:“老夫想你们要找的便是那龚灵吧?听你们一番说辞下来,他现在必定是假冒成老夫的模样到处招摇撞骗,也不知坑了多少人了。” 紫衣人和李天启现在已有些明白了。 紫衣人问道:“老爷子,这可不能乱说,要知道我此行可是来找空灵对质的。” 空灵说道:“老夫在此已被困十来年了,若是十来年前之事,但可来寻老夫算账,但老夫一向奉公守法,严于律己,并没有做过什么有失人伦之事,也不怕你对质。” 紫衣人摇头道:“我要查的只是这五六年间发生的事情,假若老爷子你确实是被困在这里十来年,那便不是你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蒙面巾,递给了空灵,道:“老爷子戴上吧。” “好。”空灵接过蒙面巾,撩开头发,只见他面容憔悴,眉毛长约一尺,吊在脸颊两边,而灰白的胡须也像头上的长发般垂落,几乎除了眼睛和两边的脸颊,他已完全被毛发遮盖。 空灵缓缓蒙住了双目,在两人的搀扶下,来到了透进光亮的一处洞口,洞口本来用石头堆砌遮挡,却不知是何故,有数块脸盘大的石块跌落下来,所以光线才得以照进来。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演变,自己苦苦寻找的空灵现在已在眼前,然而却不是他,而是另一个假冒其名的人,假若他的话是真的,那龚灵便是假冒他的人,那么龚全志呢?看来还要看看他们是否同一个人。 扒开石块,三人终于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李天启和紫衣人发现,他们所站的地方像个飘出的月台,脚下是万丈深壑,而上方却是高耸入云的山峦。此处旁有些松柏,茂密的枝叶几乎将整个洞口遮蔽住,如不是从里面走出来,在外面根本难以发现。何况与这座山峰相邻的山峰也在数百丈开外。 “嘎嘎……”一阵笑声由近极远,让三人都情不自禁地半蹲下来。 原来是只鸟儿!那只鸟儿展翅高飞很快没入了云层之中。 虚惊一场后,在这上下两难的地方,李天启和紫衣人很快发现一条固定在一旁的套索,套索直垂山下,不知有多长,因为后半段已隐没在雾气之中。 紫衣人本事超高,负责带着空灵先沿着绳索下山,李天启则在他们后面就。 三人小心翼翼地沿着绳索徐徐降下了月台。 终于踏在了实地上,三人皆同时如释重负。在丛林中走了一会,离落地之处也有百丈距离了,三人停住了脚步。 李天启抬眼望向上方,云烟飘出,根本看不到那一处飘出的月台了。 紫衣人问道:“我这边的事情还未了,但今日之行已打草惊蛇了,容我回去休息些时日,届时再探此处。” “阁下等等。”李天启说道,然后对着空灵问道:“老前辈,您有何打算?” 空灵说道:“那龚灵如知道老夫在外人的帮助下已离开,必然会四处寻老夫。因此老夫决定还是留在这山中。那他自然便寻不到老夫了。” 紫衣人说道:“既然那空……龚灵已是用你的面目行事,他只要调动所有弟子仔细搜山,不就能找到了吗?我看你还是远走高飞吧,待休养一段,恢复体力功力后再做打算吧。” 空灵叹道:“老夫一身功力已化为乌有,又能逃到哪里去?何况他运筹帷幄多年,必有许多探子,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李天启对着紫衣人说道:“老前辈考虑也极其有道理,这招叫做灯下黑。就像这颗夜明珠一般,它无论照得多远,却始终照不了我的手掌之下的位置。”李天启从怀里掏出了那颗夜明珠,摊在掌心里。 紫衣人已明白了,伸手将李天启的夜明珠取了回来,说道:“有道理。不过这东西我可要收回。” 李天启盯着紫衣人仔细端详了一会,越发感到熟悉,他想了一想,便说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紫衣人说道:“怎么,你难道还在打我这夜明珠的主意?” 李天启摇摇头。 紫衣人说道:“好吧。看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空灵毕竟上了年纪,他缓缓席地而坐。 李天启拉着紫衣人往一旁走了大约十来丈,他问道:“你是长孙伯仲吗?” 紫衣人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迟疑,他问道:“你,你是谁?” 李天启说道:“说来你也许不信,我是李天启。” 长孙伯仲笑道:“李天启?你以为我没见过李天启吗?”他忽然伸手掐住李天启的脖子道:“你为何要假冒他?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天启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挣扎道:“放……放开。”他指了指自己的怀里。 长孙伯仲放开了他,看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金印徽章。 “你怎么会有他的金印徽章?”长孙伯仲诧异地问道。 李天启说道:“说来话长,你只要相信我便是。伯仲兄,没想到在这里相遇了。” “慢着!”长孙伯仲说道:“仅凭一块金印徽章,让人难以置信,何况这金印徽章虽然没有作废,但他早已失踪多年了。鳄雀堂主一职其实早已空悬着了。” 李天启问道:“那为何还未选拔其他人任职呢?” “这却……也许是盟主的意思吧。”长孙伯仲说道。 李天启说道:“我确实是李天启,只不过服了一些奇怪的药草,所以身体才变成这样,样子也易容了,所以你认不得我也很正常。” 长孙伯仲说道:“你的语气和行事风格的确有些与他想象,不过我却是不信的。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否则,我带那老爷子一程,便要离开了。” 李天启说道:“你难道忘记了送信之事了?当时可是陆姑娘将信给了我……还有,西湖那件事情,你假装盟主,可有此事?” 长孙伯仲眼睛露出一种异样的神情,他想了想,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如何知晓这些的,但是我此刻还是不能相信,现在不能再这里耽搁了,否则追兵来了,那就麻烦了。” 李天启说道:“这样,伯仲兄,我想到了一个去处,你我将空灵秘密带往她们身旁安置,这样的话,会比较稳妥。” 长孙伯仲说道:“你还有同伴?” 李天启点头道:“对,她们正在山下居住,由她们照顾空灵大师,我们不是也能更放心吗?我想未找到那假空灵也就是那龚灵的时候,也许还能向空灵大师求证一番。” 长孙伯仲说道:“我只要知道谁真正操办了那些事情就行,至于谁是真正的空灵,却不是我的重点。不过我既然要暂时休整,也就送你个顺水人情,帮你带带他便是。”他看得出来,凭李天启的功夫,也着实难以带着空灵轻松地走出这片密林。 两人走回了空灵坐下的位置,看到那老人很镇定,看来这十来年的囚禁,也让他看淡了世事。 李天启将决定跟空灵说了,他并不反对。 长孙伯仲便带着空灵,跟着李天启走出了林子,并在山脚下看到了已搭建好棚屋的妙乐和葛秋两人,然而他却坚持悄然离开了,他并不想有太多人知道他的行踪…… 妙乐和葛秋见到了李天启突然前来,心里暗自高兴,不过却不知道这脏兮兮的老头是什么来路,直到听李天启讲述起了前因后果,她俩才恍然大悟,便也同意收留空灵,不过却是在附近暗中隐匿。 她俩的主意与李天启和空灵的想法不谋而合。 为了便于查探气宗门在此事后的反应和将采取的措施,李天启便将自己绘制而成的草图留给了她们,让她们寻机上山打探,然后他再次回到了蜀山气宗门中…… 第三百五十三章 气剑两门 李天启不知道怀里什么时候多了颗夜明珠,他还是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的,很自然的他想到了长孙伯仲。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长孙伯仲明明已将夜明珠取走,却又悄悄塞了回来,也许他已明白站在他眼前的侏儒的确是李天启,只不过却无法说服他自己。但是他的行动却又似乎暗中告诉李天启,他相信了。 否则,这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为何又会出现在李天启的怀里呢? 李天启轻轻摇摇头,回想着今日发现的一幕幕,太惊险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回到了空灵的屋舍里,假若是空灵,那他一定会知道有人已将囚禁在牢笼里的人带走了。 不过,会是龚灵吗?李天启想到了飞儿,也只有从她的嘴里才能探听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正在此时,一只鸟儿飞进了窗子,跳在桌面上嘎嘎叫了起来,李天启认出这鸟儿便是鹩哥,不知道它此来是要做什么。 鹩哥说道:“你们鬼鬼鬼祟祟地在山后做什么?” 李天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想到了在那月台之时,他们三人听到那嘎嘎的鸟鸣之声,原来是这鸟儿吗?它去那边做什么呢? 李天启摇头道:“别乱说。你认错了。我可没到山后去过。” 鹩哥说道:“骗人,骗人。”说罢,便飞了出去。 李天启赶紧起身,追了出去,他可要逮住这只鹩哥,不然它将这事情捅破,那可就麻烦了。 谁知道他正要出门去,却迎面与那矮胖子宋大年撞了个满怀。 “哎哟!寒风啊,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啊?”宋大年叫嚷道。 鹩哥在中庭绕了个圈,飞落在从地上爬起来的宋大年的肩膀上,它叫嚷道:“发财了,发财了。” 李天启也站了起来,抱拳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 宋大年挥手道:“算了,不过听我这鹩哥说,你又捡到宝贝发财了?” 李天启说道:“哪有的事,它说谎吧?” 宋大年笑道:“你还不知道我这鹩哥还有探宝的神力吧,赶紧的,得到的东西拿出来,不然这鹩哥可会到处乱说话,那就不好办了。” 李天启伸手摸出了金叶子,宋大年却摇头道:“不是这个,一定有跟珍贵的宝物,赶紧的。别老是藏着掖着啊。” 李天启看着鹩哥,没想到这鸟儿居然还有探宝的神力,为何却会落在宋大年的手里呢?奇怪,他摸到了那颗夜明珠。 “赶紧啊。”宋大年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李天启咬咬牙,说道:“这可是稀世之宝,你可不许到处乱宣扬,包括管好你这鸟嘴!” “知道了,知道了,咦?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像骂人啊?”宋大年摸着后脑勺道。 “拿着。”李天启将那颗夜明珠取了出来,交到了宋大年手里。 “你小子的运气真不错。”宋大年紧紧握着夜明珠,张大了嘴,好一会都没合拢上,其他事情全都顾不上了,他瞧了瞧四周,赶紧将夜明珠藏好,带着鹩哥躲进了屋内。 李天启轻叹了口气,望着宋大年的屋子喃喃道:“这些东西就暂且寄放在你这里吧。到时小爷离开这里的时候,便要向你讨还。” 夜幕渐渐降临,但是气宗门内却如往常一般平静,没有听到任何突发的事情,可李天启却更感到惊讶,这只能说明,空灵并不想惊动门中弟子,没有让门中弟子进行纷纷扬扬地搜查,这样一来更能说明他心里本就藏着秘密。 宋大年得了好处,自然也没再理会李天启,其两人看到宋大年不动声色,也就没敢对李天启这晚进弟子如何,倒也相安无事。 李天启用罢晚饭后再次登山,无惘峰上果然没有动静,就连夜里的巡防的弟子也没有紧张兮兮,到处搜寻的样子。 无量峰就在附近,他便也上去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蜀山气宗门内多年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因此巡防的人员也只是走走过场,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就算是见着李天启这样的生面孔,也只是随便问问便放他过去,由于夜晚本就少人行走,更不容易被人察觉,还能发现白天里不易发现的可疑点。这样一来,李天启如鱼得水,查探时也更加专心起来。 他发现剑宗门的无嗔峰与无惘峰相邻,而另一边的无忧峰与无量峰又是相邻,据他了解,两大门派都在中间划了界限,互不往来。 无嗔峰与无惘峰之间是一片狭窄的森林,但里面终年雾气缭绕,而且两门都没有了来往,原来的道路上都被好几块巨岩堵在了道路,而道路由于长年荒废不用而被厚厚的野草所覆盖。 另一边的无忧峰与无量峰也是一样的情况,不过它们之间却是漂浮在空中的小山峰所阻隔,大大小小浮在空中的山峰约有百十座,也只有修为高之人才能在这穿行往来两门之间。也是由于两门已断绝来往的关系,原本悬于此处连接两座山峰之间的一条一里长的铁索浮桥也被拆除,更显这两门之间的地域异常地荒凉。 当李天启回到东大门的时候,已是三更时分了,又是上下折腾了一天,不过他现在的功力已比此前好了许多,坚持修习天师道内力之法,只需打坐两周天后,那些疲倦之感便会被充沛的精力所取代。 一夜便匆匆过去。 旭日东升。 东门口一片吵杂的声音将正在打坐养神的李天启唤醒,他穿好鞋袜,快速走了出去。东大门开着,七八个气宗门的人与一众剑宗门的人在门口对峙着,而剑宗门领头的居然是木言远!宋大年躲在人群的后面,不时踮起脚跟从人缝中朝前看。 木言远他也回来了?想必是没有找到笑修罗周若琳吧,李天启受到好奇心的驱动,很快便来到了人群中。 木言远冷冷道:“你们这些卑鄙的气宗门人,为何夜探我剑宗门?” 气宗门一人冷笑道:“笑话,你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从山下就往我山门闯,你又怎么讲理了。” 李天启认出此人是那日夜里与剑宗门抢门徒站在中间的那位,没想到他带人追上来了,看来木言远必定是带人硬闯上来了。 木言远说道:“在下是奉师命前来以求见你们掌门,问一问你们昨夜是否派人潜入了我门中,并不想与你们动手,不过你们多番拦阻,却是为何?如若不是心中有鬼,怎么会不让我们上去?” 气宗门那人说道:“我们宗门之人哪有可能做这偷鸡摸狗之事,想必是你们眼睛花了,怎么就认定是我们气宗之人?” 木言远冷笑道:“既然是潜入的,当然不会留下痕迹,也不会穿着你们的衣服到处张扬吧?” 气宗门那人说道:“既然这样,你又怎么一口咬定是我们气宗门人呢?” 木言远说道:“在下并没有说一定是你们,方才已说了,奉师命前来询问,我们本不想大动干戈,但看你们前方阻拦的样子,这才觉得你们有点做贼心虚了。” 气宗门那人说道:“数年前,你们就因为丢失什么东西与我宗门发生了冲突,此次又想故技重施吗?你以为掌门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哦?”木言远说道:“想不到当年你也在场啊?居然还记得此事?既然知道,那么且请让开,勿要伤了和气可就麻烦了。” “是吗?兄弟们,你们可都听见了,此人可要硬闯东门了。”气宗门那人说道。 宋大年忽然回头瞥见了飞儿正往这边来,本就有些畏缩的他赶紧挺身而出,大声喝道:“小子哎,别以为给你三分颜色上大红,你要从这里过去,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呢!” 木言远正要发话,却也看到了步履轻快一身蓝衣的漂亮女子前来,顿时收住了话头,看着来人到底要做什么。 飞儿来到近前,徐徐说道:“大年,你们的对话我听了七七八八,你速派人通知掌门,如若掌门同意,便引他们前去。” “遵命。”宋大年说罢,差了个人往山上去了。 木言远抱拳向飞儿道:“这位想必便是飞儿姑娘了,闻名不如见面啊,果然是仙女下凡。在下木言远。剑宗门下。” 飞儿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对着己方的人众说道:“这里由我处理,山下的弟子你们还是下山守着吧。别让人笑话。” “是。”一干人等看到有主事之人来了,便也没有了异议,抱拳施礼后全都下去了,只是这么一会,便剩下了东大门的人和木言远等人站在飞儿面前。 飞儿将手对大门内一引,说道:“木公子,请,有话入内说吧。” “谢姑娘。”木言远似乎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感觉。 飞儿等人将木言远一伙引到了一间简易的茶室,并奉上了香茶。 这里本是东大门之地,因此除了昨夜值守的那位弟子没在场,其他人全都站在了飞儿的身后,李天启也在其中。 飞儿与木言远谈了一段时间,那报信的人回来了,说掌门同意接见,于是木言远便跟着那报信的弟子走上了无惘峰。 第三百五十四章 陈年旧事 飞儿将其他人遣走,唯独留下了李天启。 李天启也正想着找什么机会再次接近她呢,没想到她居然先找了自己。 飞儿问道:“寒风,你昨日可在此值守?这里可有看到什么人入内?” 李天启不知道他问话之意,便说道:“没安排,因此到处逛了一会,以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 飞儿问道:“那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事?” “没有。”李天启摇摇头,反问道:“飞儿姑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飞儿说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李天启指着木言远离开的方向问道:“那人说昨夜有人闯进了他们的门派,是不是我们这里也被人闯入了?因此飞儿姑娘才有此一问?” 飞儿说道:“没有,我们这里可安宁得很。” 李天启心中一动,他问道:“飞儿姑娘,昨日我听人说起您爹爹很厉害,因此很想拜见拜见,但在您那试练场里却还是无缘得见,真是可惜啊。” 飞儿说道:“我与爹爹平常都不在那住,是在无惘峰峰顶,不过我爹爹一向喜欢深居简出,你想见也只能看缘分了。” 李天启再次问道:“那您姐姐是不是也……” 飞儿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摇头道:“不,我姐姐与我们并非住在一起的,她另有居所,而我爹爹也对她要求很严格,所以许多人都怕我姐姐。” “哦,原来如此。”李天启叹道。 飞儿说道:“你也不用灰心,总会遇到的。不过我爹爹最近可能更难见着了,就算见着也不会有好脾气,所以你还是等过了这段时期再说吧。” “谢飞儿姑娘提醒。”李天启感激道。 飞儿神色之中有一股忧郁之色,与往日的神采已大不一样,李天启现在已能猜出那龚灵一定已经得知了那所屋舍里发生的事情。 飞儿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再去其他地方逛一逛。”说罢,举步就要离开。 李天启赶紧问道:“飞儿姑娘,我斗胆问一句,需不需要我陪着呢?” 飞儿摇头道:“不用了,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奇怪的人或事,以免发生像剑宗门那样的事情。” 话落,她人已消失在门口。 宋大年这才从对面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对着李天启说道:“寒师弟,飞儿姑娘怎么总是找你呢?你这才入门几天啊,我在这里守了多少年,也没见飞儿姑娘与我说多几句话。” 李天启说道:“她好像有心事,只不过并没有对我明言。” 宋大年说道:“小姑娘啊,就是这样。不过我想她对你一定是信任的,所以才会对你说这许多话,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是最安全的。所以她也没有告诉你。” 李天启忽然发现有些不对,他盯着宋大年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与我的谈话?” 宋大年笑道:“别大惊小怪的。你忘了我那只鹩哥了,那鸟儿可神了。它悄无声息地在窗子边听全了,都告诉我了。” 李天启正色道:“宋师兄,你这可有点不对了,居然敢偷听飞儿姑娘,你……” “嘘——小声点。”宋大年赶紧制止李天启,他继续说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我看你这人实诚,不懂姑娘的心思,所以我才……”他碰了碰李天启的手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李天启说道:“下次可不准这样了。若飞儿姑娘知道了,那可要怪罪你我了!” 宋大年笑道:“知道,知道,下次不敢了。” 李天启问道:“你有没有察觉出来,我宗门内似乎有些事情发生了。” 宋大年摇头道:“这却不知了。” 李天启说道:“我看宋师兄必定是看出了什么,否则不会如此。为了前途着想,还请宋师兄但讲无妨啊。” 宋大年说道:“也好,我也想你小子能步步高升,这样也好提携老哥我。我知道昨夜去剑宗的人是谁了。” 李天启眼睛一亮,问道:“是谁?” 宋大年看了看周遭,将李天启拉进了一偏僻的角落说道:“若说出来,有什么事情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知道。”李天启点点头。 宋大年神秘地说道:“昨夜潜入剑宗的人确实是我们的人,而且是大师姐。” “是她?”李天启有些想不明白,“大师姐为何要去剑宗呢?” 宋大年说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了五六年前一桩事情。” 李天启问道:“什么事情?” 宋大年说道:“看来你老弟很有兴趣啊。” 李天启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便笑道:“我当然也想往上升迁啊,自然要了解清楚。” 宋大年点点头,便说道:“五六年前剑宗门也出了件大事,不过却被遮掩住了,并没有声张出去,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那木言远便是其中之一。说起来也有些奇怪,他们有颗神秘的黑石被人盗走了,当年可着实令他们头痛不已啊。” “黑石?”李天启想起了当年看到紫袍人与漫天鬼手争夺黑石的场景,这宋大年所说的必然就是那颗石头。 宋大年说道:“对,剑宗有个结阵地,不过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是曾听说黑石是打开结界的唯一钥匙。我看剑宗那些人如此紧张,想必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不过此后便再也没有听他们提起过。” 李天启说道:“也许藏着宝物也说不定。” 宋大年笑道:“是啊,剑气两门争斗已久,而当年气宗门由于参悟道法,修心为主,并不稀罕蜀山剑派创派以来堆积的珍宝秘籍,因此大半都留在了剑宗门中,我想那黑石应该便是这些宝藏的开启钥匙。” 虽然宋大年如此说来也不无道理,但李天启却感觉到那块黑石没这么简单,必定还另有玄机,只不过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还无法知道是什么。 他没想到这宋大年一个普普通通平凡的矮胖子,居然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倒也渐渐感到诧异,他瞧了一眼宋大年,心里嘀咕着,难道他也是乔装打扮的? 宋大年说道:“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也不知道现在那块黑石找回来没有。方才说到大师姐,你知道吗?昨夜她从剑宗离开后,便直接下山去了,走得似乎挺急的,不知道为什么。” 李天启早已将所有的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一番在脑海中想了多次,他不由说道:“大师姐如此行事匆匆,一定是得到了某些指示,这可不是你我能知道的。” 宋大年说道:“大师姐一向受到空灵大师的器重。前些时日才回来,现在又匆匆离开。真是令人难以明白……” 李天启说道:“空灵大师一向深居简出,也许她要替大师办什么事吧?” “也许吧。”宋大年看着李天启道:“好了,虽然此处只有你我两人,但还是注意隔墙有耳,我们还是不要谈论大师姐了,这可不好。要是走漏了消息,让人知道了,那我们的小命可就没有了。其实我只是想跟你说,许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大师姐在外张罗,所以大师姐的事情不是我们应该了解的,你要注意分寸,不过飞儿姑娘嘛,你还是得加把劲,虽然你并不出众,但天知道她喜欢你什么!” 李天启说道:“嗯,宋师兄说的是。师弟我会注意的。” 宋大年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孺子可教,得到了好东西可别忘了师兄我啊。” 李天启说道:“放心吧,不会,也请师兄多关照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多多提醒啊。” “这个自然。我也不想白费心机,既然话都已跟你挑明了,那当然是希望你有着一日可以在这蜀山内出人头地。你就放心好了,有消息会透露给你听的。我那鹩哥还是有点本事的。” 听到他又提起他的鹩哥,李天启不禁问道:“宋师兄,敢情你这些消息都是从这鹩哥嘴里知道的?” 宋大年笑道:“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白养它么?我尽拣好吃的给它了,那当然是有它的用处。” 李天启问道:“我感觉它确实不一般,不过却不知道它从何处来。” 宋大年说道:“管它打哪来,我救了它,它也不会离开我,别人找它问话,它都爱理不理呢。” 李天启赞叹道:“原来是这样。那它还真是神奇呢,不仅能说话,而且还颇通灵性。” 宋大年有些不以为然。 “你们说什么呢?背地里人说闲话,可不是好人。”那鹩哥的声音忽然从窗台外传来,倒足实让在屋内嘀嘀咕咕的两人吓了一跳。 宋大年故意嚷道:“你这只臭鸟,居然反了不成?”边说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那只鹩哥还未等他出来早已掠出门去。 李天启暗暗称奇,这鹩哥悄无声息地站在窗台上听了这么许久,他两人却毫不察觉,要说世上奇怪的事情就算没有见过也曾听说过,但像亲眼目睹这鹩哥的神奇却煞是让人感到震撼。 不过万幸的是这只鹩哥并没有将他们所到之处说与那宋大年听,否则也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嗜血飞鼠 又过了两日,李天启还是没有进展,这偌大的气宗门居然没有关押人犯的地方,也仅仅设置了思过崖、黑屋等处罚之地,而李天启用尽浑身解数,去看过,都是犯错的弟子,并没发现九尾妖狐的踪迹。 这两日,飞儿姑娘也特别忙,李天启没见过她的身影,就连经过她那试练场时也未能听到任何响动。 不过昨日似乎有传言说是有巡夜的弟子看到一些动作奇快的黑影,至于是什么却没人看清,这一来,让夜晚值守的弟子多少有些人心惶惶。 宋大年不信,有意在众人面前立威,于是便自告奋勇值守夜班,而李天启闲来无事,而对于九尾妖狐的事情又查无头绪,他入门以来几乎没有值夜,于是便陪着宋大年一起值守,他一直对于那只鹩哥很感兴趣,隐隐觉得这鸟儿的出现总是有一些特殊的原因。 是夜,一片漆黑,寒夜中除了冷还是冷。为了壮胆,宋大年在大门口点燃了两支火把,照亮了前方数丈之地。 “呜呜……”阵阵寒风呼啸掠过,让人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宋大年抖动着身体,跺脚道:“这天变得也太快了,此前还只是凉风习习,转眼却让人冻得飕飕发抖。” 李天启道:“从卦术玄学上,这一切预示着世间已经有所变化了。就是不知道,那变化是什么。” 宋大年说道:“乱世出英雄。乱一些还可以趁机发财,这倒没有什么。我是怕突然这天寒地冻的,着凉了也就麻烦了。寒风,我想今夜还是你继续在这里值守吧?我有点受不了,要回房歇息去了。”他的声音已开始哆嗦了,不时向着双手哈气。 李天启运用内力调息,倒还好,虽然能感到刺骨的寒冷,不过却可以忍受,于是说道:“你回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假若有人夜半来投,我自会给他们开门的。” 宋大年拱手道:“那就拜托了。有你这样的师弟,我气宗门便也放心了。”说罢,赶紧往门内跑去。 就剩下一个人在此值守了,李天启感到有些冷寂。他凑近了两支火把,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头,心想,宋伯曾说过,龚灵炼化的法宝是镇妖塔,但那****与长孙伯仲闯入龚灵的屋子而受困于机关到处寻找出路之时并没有发现小宝塔之类的东西,应该就是他将那法宝随身携带。假若能找到那法宝,必定能向众人公开,他便是当年的龚灵,而非空灵,这样也好还空灵大师一个名声。 就是不知道如此一来,飞儿和玉贤这两姐妹又该如何抉择呢?毕竟这十来年,与她们朝夕相处的就是龚灵,而非空灵大师。 这些日子,空灵大师的身体应该有些起色了,李天启打算明日下山去找空灵大师,向他询问飞儿和玉贤她们的情况,以再求谋划。他也实在不想伤了这两人的心。 “谁?”李天启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的山道站着多个黑影,他从大门一旁取下一支火把,往前走了过去。 然而等到他走到那地方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地上的青石石阶一层不染,地上的灰尘早已被北风吹得踪影全无,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就在这时,他又发现前面数丈之外依然又出现了数道模糊的影子,“谁在那?”李天启对着那边问道。 不过他再次赶到那边的时候,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他挥舞着火把,竭尽全力想照得更远一些,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难道是错觉吗?李天启不禁怀疑起来。此刻他已离开东大门有十来丈的距离了,他正站在一小坡前,下面的青石阶整齐地沿山势而下。 多个亮光在小山坡下亮起,让本要走回东大门的李天启停住了脚步,难道真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这蜀山之上了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提防起来,右腕的佛珠恰在此时红光愈加明显了。 然而正当他步下石阶的时候,那些亮光便消失了,不知所踪。 李天启愈发觉得奇怪了,想到了妙乐和葛秋,再加上虚弱的空灵,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往山下跑了起来。 然而数道黑影从前方忽然跃起,从他的头上掠过,快速往山上掠去。 李天启顿时刹住身形,心想,这些是什么东西,怎么又忽然往山上而去了?不过,不由他多想,那些黑影在夜空飞舞着,很快便到了东大门前,在火光的照耀下,一闪而没。 李天启转身狂追,跟着这些黑影进了东大门直往山上。 来到无惘峰与无嗔峰之间被巨石封堵的路口,他看到森林里的迷雾中透出星点火光,时而被迷雾遮挡,时而又显露出来,隐隐还听到有人喊叫的声音。 李天启攀上封堵道路的巨石,将手里的火把插在上面,以留下个标记,不仅能让自己待会假若迷失方向时可寻此标记走出来,也可以让经过此处的人看到后会留意周遭的情况。 做好标记后,他便身形一展,沿着那条旧路跃进了树林里。 树林里并没有太大的风,反而还让人感到有些暖和,也便是如此才有了很浓重的雾气,不过这里的树林里不时还会有奇特的淡绿色亮光,倒让走进此处的人能隐隐看到道路,李天启现在的内力已有所精进,夜里视物当比普通人强了多倍,加上不时遇到这树林里淡淡绿光,他此刻也没有觉得路有多难走。 虽然野草早已覆盖了原来的道路,可从野草的生长密度和宽度来看,还是可以揣测出当年这条通道的尺寸。 李天启沿着这条道,向那些火光走去。 走了好一会,离那些火光越来越近了,此时他不由回头望了一眼,被他插在岩石上的火把火光还隐隐得见,但却不时被雾气所笼罩而消失。 林子中的火光已经很清晰了,那的确是火把发出的光。而火光之下躺倒着几个人,但由于还有一段距离,看不清是什么人。 李天启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了那个地方,发现躺在地上的人都是一脸苍白,但那些人的衣着却是剑宗门的装束。共有四个人。他们居然都是挨着倒下的。 他走了几步,来到这些人面前,想看看他们还有无呼吸,正当他蹲下来,想察看这些人之时,却赫然这几个人的脖项之上均有两颗血淋淋的洞眼,像是被什么咬到了一般。 就在他端详着这些人的伤口时,一阵风声从身后袭来,李天启立即弹身而起,回头看去,那数个黑影借着夜色又消失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来得此处撒野?”李天启对着黑暗说道。 又一阵风声同时从两边的身侧传了过来,李天启一个翻越,堪堪躲开,瞥眼之间,看到又是那几道黑影,但他们的身法很快,而且应该是一身黑衣,因此虽然被李天启看到,但总是看到衣袂的一角,并未看全,也判断不出到底是什么人。 李天启方才在翻越的时候,恰好抓起了几粒小圆石,他暗中运劲,待得合适时机的时候,便当作暗器。 藏在林子中的那几个人似乎并不想与李天启正面交锋,此时看到他严阵以待,居然便蛰伏了,一直没有动作。 李天启等了一会,觉察不到他们的动作,便再次将目光移到了那数支火把映照着的人身上。 这些人为何会紧挨着,有两个甚至身体都上下堆叠在了一起,难道是被人搬来这里的吗?他们为何这么做呢? 就在李天启凝神思考之际,数道风声再次响起,李天启此次终于听清楚了,这些“呼呼”的声音根本不是风声,而是某些巨大的有翅生物! 他弹指发出了乾坤一掷,乾坤一掷本就是十分巧妙的弹射暗器之法,能用很短的时间打中多个目标,虽然那三只有翅生物从三个方向夹击而来,但却没有防备到李天启会有如此灵巧的身法,而且他还发射出了暗器。 李天启此次是全力施为,虽然是闻声而打,但却异常准确,每颗石子都准确打中了那三只黑影的头部。 “吱吱吱……”一阵惨烈的叫声响起,随着“啪啪啪”三声摔在地上的声音传来,李天启便知道击中了目标,他走近其中一个看去,原来居然是翼展一丈的尖嘴飞鼠!人们也称它们为蝙蝠。 这东西呲牙咧嘴,两颗尖锐的大尖牙露出了上唇,口鼻均流出了浓血,看来它的脑壳已被李天启击碎。 这些东西居然会害人吗?李天启这才察觉事情不对,而他之所以会到此处来,完全是因为看到了人的影子,现在看到这东西,他已明白,这些东西就是方才那几道影子。 现在李天启已明白这林子里的四个人为何会这样倒下了,那必定是中了这些蝙蝠的引诱,而被它们在暗中施展袭击。 但它们怎么会设计伏击人呢?难道它们是妖吗?想到这里,李天启便想翻动脚下这只蝙蝠,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线索。 忽然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从旁传来。 李天启正待循声察看,整个人便被一块不知从何处落下的黑布包裹了起来,像一条虫子一般摔倒在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他想动弹,却无奈身上的那块黑布越绷越紧…… 第三百五十六章 有何阴谋 “嘭!”一声闷响,同样是全身被黑布包裹的一个人掉落在李天启的身旁,李天启定睛一看,居然是两日前上气宗门寻找说法的木言远! 木言远也同样是目瞪口呆,显然他也对于李天启有些眼熟。 “阁下居然也被捉来了?”虽然李天启这么问着,但却苦思脱身之计。 木言远此时虽然由于气闷而憋得满脸通红,但依然看得出他有些难堪,毕竟在名不经传的人面前已无威风可言,于是便轻哼了一声,说道:“捉贼心切,误中诡计,怎能奈何。” 就在这时,一个相貌奇丑的怪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只见此人确实是贼眉鼠眼,瘦若枯槁,而且光头尖嘴,那光头更有稀疏的头发竖起,让人只看一眼便已牢记于心,实在是过于丑陋。 “终于可以吃大餐了。”怪人说着话,那馋涎居然滴下来,恰好滴在了木言远的脸上,那股恶臭顿时让木言远的面目变得扭曲起来。 他挣扎着想震破黑布,却奈何黑布很坚韧,根本就无法挣脱。 李天启此刻已明白这怪人必然是妖人,因为他能感到手腕上那佛珠的热力,但他却无法挣脱黑布束缚。 那怪人上唇露出尖锐的两颗尖牙,喉咙里发出“吼吼……”一阵怪声,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那怪人缓缓蹲下身子,瞧了李天启一眼,然后对着木言远道:“今夜可让我大饱口福了。先吸干你的血,再来吸他的。”说罢,这怪人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木言远的脖头咬下。 木言远大惊之下不禁失声大叫,然而此时深夜,而且又是在密林之中,根本很难被人察觉。不过不知道是他的叫声起了作用,还是另有缘故,一条白色丝线忽然从黑暗中急速飞出,将木言远整个卷起,就拉向黑暗之中。 那怪人桀桀怪笑,站了起来,眼睛却看着那木言远消失的方向。 李天启抬高了脑袋,看到那边慢悠悠地走出了个一身乌亮黑衣的人,他手上领着被黑布包裹的木言远,就像是拎着的不是个大活人,而只是一个很轻的包裹。 这黑衣人低着头,但声音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夜蝠,教主吩咐我等小心行事,你却在此贪吃,作何解释?” 看来那怪人被称为夜蝠,他说道:“巨灵蛛,你这个蜘蛛怪,这只是一点小食,你却大惊小怪,太不近人情了吧?你喜吸人肉,我喜喝人血,我们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可呢?这样也不浪费啊。现在地上躺着这些,你都可以食用,而且都是新鲜的。” 蜘蛛怪?李天启一怔,有一种似曾听闻的感觉。他想看清那人的模样,奈何角度不够,只能隐隐看到他的侧面。 一身乌亮黑衣的人叫巨灵蛛,他瞧了瞧脚下那几具尸首,忽然口内骤射出一根长管子,直钻入其中一具的腹中,没一会,那具尸首变成了枯槁,没有了一点血肉,完全剩下一张干枯的皮罩着骨头,模样甚是骇人。 夜蝠笑道:“味道如何?” 巨灵蛛快速缩回了那根管子,还舔了一下流出嘴角的血迹,点头道:“还不错。很新鲜。” 李天启虽然没有看到他的面容,但却看到了那根硕长的管子,当即就想了起来,这个人必然与巨蛛有着莫大的联系,指不定还是同族的妖怪。 夜蝠说道:“既然巨灵蛛你也喜欢,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你将那小子扔过来,待我吸了他的鲜血,再……” 巨灵蛛摇头道:“我看这人内力浑厚,真元充沛,恰可以助长我的功力,还是等我先吸收他的内力真元后,再给你吧。” 夜蝠轻哼一声道:“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这个狩猎点可是我先发现的,你不请自来,还抢走了我的猎物,别以为我怕你。” 巨灵蛛说道:“你区区一个两百年的飞鼠,教主派你来协助我,已经很看得起你了,怎么,你难道还想与我打一架不成?” 夜蝠咬牙道:“这却不敢,不过,巨灵蛛,这里还有个小个子,我们换一换,你已有三百年修为,就不要与我争了吧?” 巨灵蛛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与你的争的,这两个我都要带走。” 夜蝠惊讶道:“什么,这你也太贪了吧?我可是损失了三个手下才捆了这矮小子,那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将他拿住,你居然一露面就要两个都取走?你……” 巨灵蛛说道:“夜蝠,你莫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居然悄然走出我们藏身之地,只要我回去回禀教主或者魔笛少教主,莫说你一只区区两百年修为的夜蝠,就算你有一群族兄,也是不够塞牙缝的。你当然也知道违抗命令的后果。” 李天启本来一直不动声色,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却想起了一些什么,那双耳公子不就是妙音魔笛吗?难道这巨灵蛛口中所说的魔笛便是双耳公子? 对了,双耳公子属于白衣教,而白衣教也曾在边境巢穴里围捕过巨蛛,莫非这巨灵蛛便是因为这样而投靠了白衣教? 李天启这么一想,倒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当时他一直想不明白白衣教为何到处猎捕声名狼藉的妖怪,现在看了看夜蝠的所作所为,还有这巨灵蛛的言辞之意,他们似乎都已听命魔笛,而且还称呼那魔笛为少教主。这么说来,的确只有白衣教的双耳公子有这样的可能。 夜蝠听了巨灵蛛那句不痛不痒,却又充满威胁之意的话语,当场无语,他那恶心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冷冷道:“既然如此,那这两个便留给你了。我再去找其他的……”说罢,举步欲走。 “站住!”巨灵蛛喝道。 夜蝠随即站住了脚步,回头道:“怎么?你难道还嫌不够吗?” 巨灵蛛说道:“将这些尸首处理了,然后跟我回去。” 夜蝠道:“巨灵蛛,你虽然修为比我多一百年,但若真的要挣个鱼死网破,我看还未必只你赢。只不过我看在大家此番出来是遵守教主谕令,也就尊你为上峰,但这两有点修为的人都被你取走了,我这还没饱呢。你莫要欺人太甚!” 巨灵蛛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舍得嘛,好吧。为了大计,我不与你计较,这样,你将那矮小子吸了,我也将这人给吃了。然后快速将这里清理干净,而后离开。” 夜蝠暗喜道:“好,早就应该如此了,耽误了这许多事情。”说罢,他快步走到了李天启的面前,露出锋利的尖牙,说道:“小子,别怕,一点都不疼。” 李天启那右腕积聚的热量已越来越重,可惜却发不出来掌力,在这节骨眼上,黑布依旧将他包裹得非常紧密,还是无法动弹。 巨灵蛛将木言远立了起来,伸出食指,他那枯瘦的食指上的卷曲着的指甲缓缓伸展开来,居然足有五六寸长! 他轻轻将指甲在木言远的腹部位置划了叉,黑布撕裂开,露出了木言远的小腹,小腹的衣裳也随即被他切破,露出了里面的皮肉。 木言远似乎感到了威胁,怒道:“你这妖人,有本事把我放开,我与你比过!” 巨灵蛛冷笑道:“年轻人,你以为现在是争强斗勇吗?胜为王败为寇,这么简单明了的道理你却不知,也该让你上路了。”说罢,他缓缓张开了嘴巴,里面那一支长管缓缓露了个尖端出来。 那东西看起来异常锋利,上面还残留这一些血肉,两三只食肉蛆不时爬了出来。 木言远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再有一会,自己的血肉便会尽数落入此妖人的腹中。 李天启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无所顾忌,夜蝠疑问道:“你笑什么?” 巨灵蛛的那道长管子将要钻入木言远的腹中,却听到李天启怪异的笑声,觉得有些奇怪,便收回了管子,扭头看了过来。 李天启说道:“你们这两个贼笨的妖人,你以为魔笛公子只会派你们来此吗?” 夜蝠有些不知所以,他望向巨灵蛛。 巨灵蛛冷冷地问道:“小子,别以为胡乱说话就可以保命。这……” 未等他把话说完,李天启便说道:“你们尽管去做,看看魔笛少教主会不会饶过你们?” 夜蝠问道:“什么,你难道是少教主派来的?” 李天启道:“当然,不然我为何要来此处?” 巨灵蛛冷冷道:“夜蝠,亏你也是修行了两百年的老妖了,让人家一两句话就把你懵了吗?” 夜蝠问道:“魔笛少教主怎么会派人来这里?假若是这样,他让我们来这里时便会告知的。” 巨灵蛛摇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赶紧动手。”说罢,他那长管子再次从喉内伸出,刺向木言远的腹部。 木言远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夜蝠张牙就往李天启脖头上咬落…… 李天启朗声念到:“白衣神教,韧我心志,濯去繁华,归于尘土……愿与手足,共同进退,生亦快哉,死也无惧……” 夜蝠似曾听过教内传诵的诗句,不觉一怔。这时巨灵蛛身形一闪,推开了夜蝠,“哎呀!”夜蝠不及提防,差点没摔了个嘴啃泥,怏怏站了起来。 巨灵蛛向李天启问道:“你真的是白衣教细作?” 李天启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木言远心里急念哦弥陀佛,此刻他感到口渴难忍,只盼李天启能助他脱困。 第三百五十七章 机会来临 夜蝠有些生气,说道:“显然他们就是自己人,你这妖蛛,坏了教主的大事,我回去禀明教主,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巨灵蛛冷眼瞧了他一样,并没有理会,继续向李天启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教众的这些话语?” 李天启冷冷道:“不用多问,也不时你们应该打听的,一旦少教主怪罪下来,我等可吃罪不起。” 巨灵蛛默默地盯着李天启的脸庞,忽然发现他的发髻之上有一些不易察觉的一层皮屑,巨灵蛛的眼睛异常灵敏,就算是没有任何亮光的黑夜,他一样能数丈之内的事物瞧得清清楚楚。 他伸出枯槁般的手指,那指甲缓缓伸展,轻轻挑了一下李天启面部的那一层皮屑,却发现那一层皮屑并非皮屑,而像是更薄的一层皮覆盖在上面,就像是蜘蛛蜕壳一般。 巨灵蛛停住了手,他说道:“你这脸上有什么东西?”顿了一顿,“我明白了。” 夜蝠此时凑了过来,问道:“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就在这时,李天启右腕突然红光大盛,那紧紧绑缚他全身的黑布猛然发出了一阵淡淡的红光。 巨灵蛛和夜蝠都感觉有些诧异,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他们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稳妥起见,他们同时往后退了数尺,。 “呼……”一阵轻微的响声,那块黑布忽然化作一阵细小的飞灰,从李天启的身上消失了。李天启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正待发话,一个娇小的黑影从树顶一跃而下,两道奇光分别打向夜蝠和巨灵蛛。 夜蝠和巨灵蛛仓促应战,拍出一掌后,双双飘后三丈,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化作一阵清风,顿时没入了树林里的黑暗之中。 木言远像是见到了救星,声音居然有些哽咽了:“飞儿姑娘!” 来人正是飞儿。她瞧了木言远一眼,眼光又落在了李天启的身上,她问道:“你没事吧?” 李天启摇头道:“没事,只是虚惊一场。”这时他那右腕的佛珠红光随着那两只妖怪的消失而再次恢复平常模样。 木言远本在紧急关头获救,心里已是震动莫名,他并没有留意到红光佛珠。 飞儿姑娘转回身,右手挥袖,一道闪光过后,那块包裹木言远的黑布已被割开,他也由此出来了,不过他却双手捂住了腹部,神情有些尴尬。 他说道:“谢飞儿姑娘及时赶来。” 飞儿说道:“我恰巧从山下回来,看到封堵的岩石上居然被人插着一支已将燃尽的火把,感觉有些奇怪,而又留意到隐隐有人呼喊,因此便寻过来了。” 木言远红着脸,没再说什么,显然那喊叫之声便是他发出的。 飞儿向李天启问道:“你怎么也往这边来了?” 李天启说道:“被那飞鼠所引,追到这里来了,没想到是他们的计策,着了他们的道。” 飞儿点点头道:“没想到这些妖邪居然已明目张胆地侵入我宗门之境了。” 木言远说道:“飞儿姑娘,这里可不是你我宗门之境啊。” 飞儿说道:“多少年前,气剑两门不都是同属蜀山剑派吗?这本就是我宗门之地。” 木言远没有说什么,但他的表情却有些不以为然。 李天启向他问道:“这位公子,想必你也是被引诱过来的吧?” 木言远点点头道:“当然,这几日,我们日夜彻查山上各处,想找出那潜伏之人,可没有发现,我在巡查盘点时发现有几个弟子擅离职守,不巧让我发现了这里,但还是着了那夜蝠的道。说到此处,再次多谢飞儿姑娘及时出现,不然,我们这处境可就危险了。” 他转而向李天启拱手施礼道:“还有感谢你这位兄弟,不是你念叨着那几句话,估计我也撑不到飞儿姑娘出现的时候。” 李天启摆手道:“算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况且我们本是正道,在面对妖魔邪道之时,便没有你我门派之别了。” 飞儿双目中流露出赞许之意,她说道:“其实理当如此。”但她又像是想到了两门之间的间隙,便立即收住了口。 木言远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拱手向李天启和飞儿施礼道:“说来惭愧,前些时日,我还带领几个师弟闯你们门府,实在汗颜啊。” 飞儿说道:“其实也不关你的事,只不过是你我两派的成见太深了,因此一言不合,便有冲撞的危险。也许便是这样,才被这些妖魔邪道给利用了。” 李天启说道:“是啊。就像这块地方,看似气剑两门的地域,但实际却是两不管的地带,假若这里有大批妖怪潜伏在此,觊觎着两门派的地盘,那一旦发起突然袭击,后果不堪设想啊。” “对对对。”木言远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也曾在峨眉山脚下的小镇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当时真有许多傀儡士兵潜伏小镇地底之下,像是在准备着什么,不过后来却又消失无踪了。但现在想起来,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 飞儿问道:“什么意思?峨眉山附近也曾出现的情况?” 李天启这时也想了起来,便感觉今夜的情形与那日夜间的遭遇有所相似。 这时,木言远便将路遇寒风,一起闯下地底之中,击败傀儡士兵的事情说了一遍。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我也到那小镇去过,可却没有发现什么。”飞儿想了一想,诧异道:“你在那小镇里遇到的人也叫寒风?” 木言远点点头道:“是啊,有何不妥吗?” 李天启暗叫一声,糟糕。 飞儿看着李天启道:“他也叫寒风。” 木言远瞧了一眼李天启,摇头道,“不是他。那年轻人是韩非子的韩,山峰的峰。高大魁梧,一表人才。” “哦。”飞儿说道:“我还以为你俩原来就认识呢。” 李天启瞧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人,叹道:“这些妖物可能还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也许是幕后那些人。” 木言远念起咒法,将地上那几个人给焚烧了,掩埋了起来。 李天启和飞儿遂与他告辞,双双走回了气宗门的大道。 飞儿瞧着李天启道:“方才我问道他询问他遇到的那年轻人是不是也是寒风的时候,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啊。” 李天启说道:“当然紧张。” 飞儿问道:“为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以为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也叫寒风呢。” 飞儿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李天启说道:“今夜之事,看来还得向掌门汇报。” 飞儿点头道:“这个当然。明日清晨,我便向爹爹汇报此事。” 李天启问道:“空灵大师?” 飞儿说道:“对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一定会与掌门商量的。” “哦。”李天启点了点头。 飞儿说道:“你不是想见见我的爹爹吗?明日就是个机会,我想这件事本就是你发现的,具体的详情还是你知道得最清楚,我想爹爹也乐于见到你。” 李天启心中一阵激动,没想到这机会终于等到了,他抱拳道:“飞儿姑娘,实在是感激万分。” 飞儿说道:“感激我什么,倒是你,险些着了人家的黑手。我想明日正副两位掌门都会召见你的。” 她瞧着李天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学功夫吗?你发现了敌情,立了大功,也许掌门还会将你收为弟子呢,那样你得到他的亲自点拨,以后的修为不在我之下。” 李天启浅笑道:“有飞儿姑娘十之一二的本事,我也就知足了。不敢奢望太多。” 飞儿看了看夜色,说道:“夜已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兴许有事情要劳累呢。” 李天启说道:“这里夜深人静,还是我送飞儿姑娘回去吧。” 飞儿摇头道:“不用了,我这里道熟,况且我一个人施展功夫一会便到家了,你送我……”她忽然发觉自己说得不对,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天启笑道:“没关系,我本就没有什么太高强的本事。那好吧,飞儿姑娘您走好。” 飞儿点点头道:“好。明儿见。” “明儿见。”李天启随口应到。 飞儿双手一展,旋即飞跃数丈开外,很快便消失无影了。 明儿见?李天启不禁有些苦笑。 他现在只是一个末流之才,堂堂掌门人会接见他吗?况且龚灵必定是个城府极深之人,怕不会这么容易见到。正副掌门接见,似乎并不可能。 回到东大门,那接应他值守下半夜的弟子已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看到李天启回来,便与他交接了工作。 李天启烧了满满一桶热水,彻彻底底洗了个舒服澡,回想着种种的事情,已经感到了白衣教背后藏着的巨大阴谋。 既然妙音魔笛是少教主,那么教主是谁呢?这个人物在江湖中是否是知名人氏呢?看来这一切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 想着也累了,李天启盘腿坐下开始了打坐,不一会便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第三百五十八章 旁敲侧击 次日清晨,李天启便开始等待,虽然他觉得希望颇小,不过飞儿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日头已老高了,还是没有人下来向他传话。 就在他颇感失望之时,忽然有人过来传话说要见他。李天启兴致冲冲地跑出屋子,却看到门外站着的传话之人居然是飞儿。 飞儿将来意简要说了一遍,便带着他往山中小屋走去了。 李天启此时的心情异常忐忑,这多年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敌人就要露面了,他不禁有些紧张了。 “空灵”——这个在幕后操纵着之人,指挥调派着蒙面女子玉贤袭击郡主、意图捉拿太子妃,而且似乎还与自己的师父有着深仇大恨,同时又是个假冒空灵大师的人,他潜伏在这气宗门中又意欲何为呢?当年的龚灵,为何会在这里蛰伏?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然而来到空灵的住所,果然是此前他与长孙伯仲探过的地方,有两个气宗门弟子已左右守在门口,李天启深吸了一空气,平抑起伏不定的心情。 飞儿似乎看出了李天启的紧张,轻声安慰着他,两人便从首层的门口进入了屋内。再一次来到屋子里,李天启感到了有些熟悉。 飞儿让他在大厅等候,她去禀告她的爹爹。 李天启此时既然是受邀前来,自然不能拘谨,趁机打量了起来,只见那些机关早已复位,看不出任何痕迹,就连地面也被擦拭得异常洁净,一尘不染。 就在这时,一位鹤发老者在飞儿的陪同下大踏步走了过来。只见他面容削瘦,却神采奕奕,那双眼睛如鹰眼一般闪射出锐利的眼神,下颌约一尺长的白须随着身体的快速走动而飘扬起来,若不是李天启事先知道此人便是龚灵,而且是假冒的空灵大师,他必然觉得此人仙风道骨。 看了他的面貌,李天启自然想到了山底下的真正的空灵大师,原来空灵大师是这样的面貌,不过他由于被关押在秘室里不见天日已十数年,更加削瘦虚弱,毛发遮脸,已很难看出原来的面貌,此时也只能看着这假空灵来揣度真空灵的面貌了。 李天启见到来人已到面前,赶紧拱手施礼道:“弟子寒风,见过空灵大师。” “空灵大师”声音爽朗,轻轻一抬手,李天启便已拜不下去,“免礼。” “空灵大师”双目炯炯有神,盯着李天启看了一会,问道:“你就是那新入门的弟子寒风?” 李天启点头道:“正是。?” “空灵大师”微微一笑,伸手道:“坐吧。飞儿,看茶。” 李天启有些窘迫,他没想到这“空灵大师”虽然是假冒的,但指使飞儿给自己端茶,要是这事情传扬了出去,也许会让气宗门的许多弟子有所妒忌,不利于自己今后的行动,于是便说道:“晚进小辈,岂敢让飞儿姑娘斟茶倒水。还是我自己来吧。” “空灵大师”闻言,那一丝笑意顿时收敛起来,飞儿干咳了一声,微微摇摇头。李天启心中一凉,当即乖乖地没敢说话,在西首的座椅上坐下。 就是这一瞥一瞄,李天启从飞儿的眼神中已察觉到了“空灵大师”的威严,于是不敢再主动说话,而是安静地等着他的发问。 “空灵大师”却端坐在主座上,一言不发,直直地看着李天启,这倒让李天启有些不自然起来,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好忍着,心里却巴不得飞儿姑娘快些出来解围。 长这么大,经历过许多场合,却唯独没有经历过此番的情景,他本以为这“空灵大师”必然会当即问起昨夜之事,但没想到对方却不吭一声,只是盯着自己,这倒让他感到有些羞赧。 两人就这么在正厅内坐着,直到飞儿端着香茶出现才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飞儿笑道:“怎么,爹爹请人家来,必然是想问些什么吧?却一言不发是何道理啊?” 李天启趁机站起拱手道:“空灵大师,若有事情相问,弟子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空灵大师”微微颔首,摸了一下他那长须,问道:“寒风,你多大年纪了?” 飞儿看到她的爹爹终于开口说话了,便走到东首的位置坐下,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 李天启不知道他这样问何意,只好站起来说道:“回大师话,弟子年方二十。” “空灵大师”摆手道:“你坐下回答便可,不用次次站起来回话。” “是。大师。”李天启坐了下来。 “年方二十?不过看你的相貌,却有些沧桑啊,倒是三十也不为过。” 李天启从未看到过自己易容后的相貌,他本以为妙乐就算是将自己易容,也会弄一个相近年龄的脸面,未曾想却这样被人点破,心里也有些震惊。 不过,他毕竟是有备而来,于是说道:“大师说的是,弟子经历许多磨难,因此看起来是有些老成了。” “空灵大师”说道:“不怪,不怪,想当年,老夫年轻时也是如此啊。看到你,倒想起了当年的老夫了。你是哪里人氏啊?” 李天启随口说道:“廉州城。” “空灵大师”点点头,“廉州城寒氏应该很少吧?” 李天启摇头道:“这却不清楚了。弟子自幼便漂泊江湖,历经许多磨难,有些事情已记不太清楚了。” 他在心里暗暗感到此人的可怕,看上去像是很关心自己,但实质却是旁敲侧击,让局外人听起来却又合乎情理。 这点从飞儿的表情上便可以知道,她还带着一丝微笑。 不过心如明镜的李天启却已开始暗暗提防了,特别是注意自己的用词,不要露出破绽才好。 “好,好。这就不问了。”“空灵大师”思忖了一会便说道:“听说你夜闯山门,一心便是投入我气宗门下,可有此事?” 李天启说道:“是的,确有此事。” “空灵大师”问道:“为何?为了你,剑宗门当时可与我气宗门因此还推搡了起来。” “这事情当时弟子并不明白,弟子当时已声明要拜入气宗门中,于是便快速往宗门来了,他们随即争斗起来。”李天启说道:“弟子久慕气宗门的功夫,早想加入,奈何因一些江湖琐事,不得不辗转千里,直到前些时日,才有缘进了宗门,讨得一差事,驻守东大门。” “空灵大师”说道:“嗯。难得。”他顿了一顿,问道:“听飞儿曾提起,你还帮助她校定了一个机关人?可有此事?” 李天启不知其用意,但瞧了一眼飞儿,看到她眼中露出欣喜之色,便也说道:“这完全是飞儿姑娘自个的领悟。弟子也只是受宠若惊了。” “空灵大师”问道,“据飞儿说,你是在一个破庙之中无意瞧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亮出过那平衡中轴?” 李天启说道:“是,弟子起初也不知道那东西叫平衡中轴,是飞儿姑娘提及,弟子便想了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空灵大师”眉头微蹙,继续问道:“那破庙在哪?” 李天启没想到他揪着这个问题问下去,有些措不及防不知如何回答,而且考虑也不能太久,否则这龚灵必然会起疑,心想既然是在那汤镇遇到了冯大麻子,那就将地点选择在汤镇好了,于是回答道:“汤镇。” “空灵大师”问道:“你是说武当山下的汤镇?” 李天启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他一时之间居然忘了眼前这人毕竟在武当山天师道待过许久,那附近的环境必然熟悉。 不过如今骑虎难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没错。” “空灵大师”冷冷道:“据老夫了解,汤镇和汤镇附近根本没有庙。” 虽然心里早有预感,但却还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般小镇总有庙宇的,汤镇怎么会没有呢?李天启不禁也有些焦急起来。 飞儿突然说道:“爹爹,寒风兴许记错了吧?” “空灵大师”瞪了飞儿一眼,飞儿倒马上不敢再声张了。 “空灵大师”对着飞儿说道:“飞儿,你说说,为父说的对不对?” 飞儿点头道:“汤镇的确没有庙宇,也根本不存在破庙。” “空灵大师”说道:“武当山天师道就在山上,而且允许百姓上山焚香修道,寒风,你说说,你是怎么在破庙见到这蒙面人的?” 李天启感到为难,毕竟他也没想这么多,他更没有想到龚灵和飞儿会如此熟悉那一带。不过虽然如此,却证实了这“空灵大师”的真实身份。 李天启说道:“也许是弟子记错了,因为多年漂流在江湖中,总遇到各种形形**的场面,而且不少还是在破庙中遇到的,是以……” “空灵大师”接着他的话茬道:“是以你也只是以为那里便是汤镇是吧?” 李天启点点头,“是。” “空灵大师”说道:“也的确有可能。” 直到现在,李天启还没有听到“空灵大师”问起昨夜的事情,而他总是有意无意中再打听着自己来历,他难道是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来了吗? 李天启偷偷抬眼看着“空灵大师”,发现他还是盯着自己,不禁又再次将头低了下来。 第三百五十九章 瞧出破绽 厅内的气氛有些凝重,飞儿似乎也有些耐不住了,但她却不敢顶撞她的爹爹,只好不停地喝着香茶。 “空灵大师”似乎也察觉了什么,他微微一笑,说道:“寒风,来,我们也不要光顾着说话,这香茗可是难得之物,且试试看。” “是。”李天启端起茶杯的时候还能感到茶水里的一丝温热,他轻轻泯了一口,顿觉唇齿留香,一丝清香之气直入肺腑,那有些低落的情绪也不禁为之一振。 “好茶!”李天启不禁赞叹道。 “空灵大师”将茶水含在嘴里,慢慢品味,良久后才缓缓咽下,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在与好友品茗,而不是与弟子在询问事情。 但期间的等待,却让李天启有些心烦意乱了。 “空灵大师”说道:“你知道茶道吗?好茶能让人心旷神怡,而品茗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境。寒风,你虽然嘴上说是好茶,但你那眉宇之间似乎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忧愁,看似外表平静,但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到底是何原因啊?” 李天启仍然不知道他此句问话的用意,他想了一会,答道:“弟子修为不够,自然有许多心事摆在心底。因此才想拜入气宗门中,学习无上本领,以一一解决心事。” “空灵大师”说道:“非也,老夫看你无法静心,倒像是有些心虚的迹象。” 难道他瞧出了什么?李天启闻言,脑袋突然炸开一般,那种震撼难以言表。只是待在这里多一会,他便感到如芒刺在背。 此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空灵大师”的声音居然让他有一种感觉,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虽然他只是偶有感悟,但这种感悟却总是能他有所发现。 “空灵大师”说道:“也罢,你且说说看,昨夜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此话问出来,李天启终于暗自吁了口气,他本没想到这“空灵大师”会如此折腾,本是简单的事情,却搞了个大半天。 李天启便一五一十地将昨夜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空灵大师”默默地听着李天启的述说,却不动声色,直到他说完,也没有表态,却缓缓端起了茶盏,又小啜了一口。 他慢条斯理地品茗着香茶,却让李天启又开始了琢磨,拿不定他到底要做什么,对于这样的人,李天启感觉到了可怕,他根本不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 假若九尾妖狐真的落在了他的手里,那么真要解救出来了,怕不是那么容易了,就像这屋下的秘室,却只关着真的空灵大师,反而根本就没有看到九尾妖狐萧茹玉的踪影,那这么一来,她的下落可就不容易寻找了。 “空灵大师”缓缓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李天启赶紧说道:“没,弟子只是在想既然事情已禀告,此时已临近午时,弟子便要告退了。” “空灵大师”说道:“不急,不急。事情还未搞明白嘛。”他看了一眼飞儿,然后接着说道:“既然你们怀疑不时妖人作祟,而是白衣教在后面搞事,下一步也就好安排了,不过老夫想问的是,你与白衣教可有渊源?” 李天启摇头道:“绝对没有。” “空灵大师”问道:“你这么肯定?” 飞儿忍不住道:“爹爹,寒风断不可能是……” “空灵大师”道:“飞儿,爹爹在问话呢。你莫要插嘴。” “是,爹爹。”飞儿嘟了嘟嘴,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李天启说道:“这个自然肯定,据说白衣教也就是近几年才冒出来的新教派,虽然行事诡异,但却有匡扶正义之说,毕竟他们也消灭了一些邪教。弟子虽然不才,但也不是随便就拜投师门的,在江湖上行走,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白衣教的事情,因此……” “空灵大师”说道:“不过似乎你知道的还比较详细,就连他们弟子危急之时所说的那几句话,你也居然能背下来,倒让人感到十分惊讶呢。” 李天启说道:“回大师话,弟子自幼过目不忘,只要觉得新奇的事情,便会留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认真回想的时候便能想起来。” “是吗?”“空灵大师”问道:“看来你虽然貌不出众,而且一副侏儒的样子,不过倒也是才思敏捷,虽心里有些动荡,但在老夫面前却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倒也十分难得了。只不过,这却让老夫十分惊奇。你可知道,老夫向来深居简出,他们看到老夫,都是吓得不敢说话的,反而你却能对答如流,你的这份潜质倒让人感觉到你有些深藏不露的样子啊。” 李天启赶紧起身抱拳道:“空灵大师,弟子一向久仰,此次得见,已经心满意足,只是初入山门,不懂这里的规矩,也不懂师兄辈们的做法。自然有些淡定了。” “坐。”“空灵大师”示意他坐下。 李天启便再次坐了下来。 “空灵大师”说道:“你不必紧张,既然已经来了,就看看这里吧,能否能在这屋子中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什么?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李天启实在猜不透这“空灵大师”在卖弄什么,他难道真的瞧出了什么破绽吗?李天启忽然心里一惊,难道那日闯入此处的事情已被他知晓?听他这么有意无意般地引导,倒有些是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李天启说道:“弟子愚钝,还请空灵大师明言。” “空灵大师”说道:“前两日,你有否来过此处?” 飞儿此刻也有些震惊了,她似乎明白了“空灵大师”的用意,于是看了看李天启,然后又望着她的爹爹,问道:“爹爹,这……,您这是……” “空灵大师”扬起了手,制止了她。 李天启决然说道:“此处弟子是第一次来,若不是飞儿姑娘引领,根本不知道大师住在何处。” “空灵大师”说道:“是吗?”他忽然站起来,大声喝道:“你撒谎!本给你机会坦白,你却一味刻意掩饰,你以为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掩饰过去的!” 飞儿怔住了,她根本不明白为何谈着谈着,她的爹爹居然会发起火来,而且话里的意思居然是说前两日闯入这里的人是寒风!她此时似乎有些明白了,虽然她的爹爹说是要看看昨夜之人,但实质上却是有所怀疑的,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系列的谈话,为的就是一探虚实,然而现在他又是凭什么而判定寒风在撒谎呢? 李天启站了起来,说道:“空灵大师,弟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妨明言便是,为何拐弯抹角,何不明言?” “明言?也罢,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空灵大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两日前,有人潜入了老夫的住所,幸好这里设有一些机关,那人差点被困其内,却奈何此人异常机警,居然被他逃脱了。而你却恰在此时拜入了山门。这难道真是巧合吗?” “爹爹!”飞儿似乎也有些急了,但她依然被制止了。 李天启说道:“世间本就有许多巧合之事,这……” “空灵大师”缓缓从主座走了下来,说道:“你所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滴水不漏,但仔细推敲还是能看出一些破绽,就如方才你所说的破庙一事,还有你居然知道白衣教那几句话,这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得出的,老夫也不相信世间真会有这么多巧合,且偏偏都发生在你的身上了!” 李天启抬起了头,望着“空灵大师”,他现在已不想在掩饰了,如若对方已看出,那还有何惧呢?就算身份被看破,他一样要斗下去。 “空灵大师”冷冷一笑,缓缓道:“怎么?难道老夫说得不对吗?” 李天启说道:“空灵大师怀疑也不无道理,但着实冤枉弟子了。” “空灵大师”笑了,大笑,笑得让人莫名其妙,他说道:“没想到你还是十分镇定,看来是有恃无恐啊。你们这次派了多少人过来?” “你们?”李天启不知所指。 “‘你们’当然是指白衣教了。” “不知大师从何处听闻,方才弟子已说过,并非白衣教的人。”李天启也有些生气了,说话也不怎么客气起来。 “哦?难道不是吗?老夫看昨夜那一出只不过是苦肉计罢了,你们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便打起了我飞儿的主意。对吧?” 李天启冷笑道:“空灵大师,弟子不想做无谓的唇舌之争了,若有实据,便展示出来,否则,弟子告辞。”说罢,便要离开。 “空灵大师”愠怒道:“大胆,老夫便要你现出原形来!”说罢,突然出手,出手如闪电一般快捷,突然。 李天启毫无防备,而且两人近在咫尺,根本无暇躲开,就算他做好了准备,也是无法躲开。 “空灵大师”却没有攻向他的要害,而是往他的脸颊上打去,将近他面门之时,两指向前一捏,夹住他那面皮,忽然撕了下来…… 飞儿见状惊叫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章 顺利过关 李天启心中大骇,没想到易容之术居然被这“空灵大师”给识破了!他双手护面,欲护着脸面,但奈何“空灵大师”更是迅速,一击得手后便已回转,他拎着一张薄薄的皮制脸皮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易容扮作他人?” 飞儿此时也感到变化太快,虽然她不愿意相信寒风易容确实是意图危害气宗门之人,但显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见到一切。 李天启感到脸上一阵赤疼,应该是由于“空灵大师”硬将假面皮撕下,而损伤了原来的面皮。 “空灵大师”似乎有些得意,他一甩手,将那张皮制脸皮扔到了李天启身旁的桌面上,说道,“将手放下来吧,你现在遮掩又有何用呢?” 李天启缓缓放下了手,既然已被人识破真容,那么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呢,他便是李天启,飞儿见过他的样子,一定会惊呼出来! 果然,飞儿再次惊叫了一声,“你……” “空灵大师”只瞥了李天启一眼,冷冷道:“你是何方妖孽!居然胆敢闯上蜀山气宗门!”说罢,手捏捉妖诀,一副又欲出手的样子。 李天启瞧了一眼飞儿,冷笑道:“笑话,小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便是……”既然已被人识破,何不自行报出真实身份呢?李天启正准备这么做。 飞儿扬起一张蒙面巾,那张蒙面巾转眼便飞到了李天启的面前,只见她说道:“寒风,将脸遮起来吧。” “飞儿!”李天启接过蒙面巾,心想不知道她为何看到自己的真容,还是直呼自己为寒风? “空灵大师”冷冷道:“你这丑八怪,到底是什么来头,老实说出!” 李天启说道:“我……”他忽然感到有些异样,伸手摸了一下脸,却发现脸型已变,两边的颧骨凸起更甚,而脸颊也变得更加削瘦,而且还摸到了一些痛处,看了看摸脸的手指,上面还粘着一些浓血。 他已经有些明白为何飞儿会认不出他了。 李天启用手帕将自己的面容遮了起来,说道:“我就是寒风,与此前所说的一样,只不过样子太丑,怕不能进入气宗门,因此才找了人,花了些银两,做了这一副假脸。实在是情非得已啊。” 飞儿也忍不住再次说道:“爹爹,我看寒风他不像是坏人,他长得实在……所以……” “空灵大师”似乎面色有所缓和,他问道:“寒风,确实是这样吗?” 李天启听到他的语气已有所缓和,看来已经是相信自己所言不虚了,于是说道:“弟子不敢隐瞒啊。实在是因为这副容貌,让弟子在外头受了太多欺凌,因此才会有这样易容的想法,却不料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大师识破。弟子实在是……” “好了。今日就到此吧,你且退下,有事再传你。”“空灵大师”挥了挥手。 “弟子告退。”李天启抱拳退下,飞儿举步想追,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瞧了“空灵大师”一眼,便没有跟出来。 李天启蒙着脸就这么出来了,守着大门的那两个弟子见状,感到有些好笑,却又没敢笑出来,直到李天启走了一段距离后,两人才相视一笑。 李天启伸手再次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已感觉不到熟悉的轮廓,他知道自己必定是已经变了个样子,回想起当时妙乐给自己服药时的情景,心里掠过了一丝不详的预兆,看来不仅是身体走样了,就连相貌也大大改变,这才让本认得自己的飞儿,却像是看到了个陌生人一般。不过倒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被识破,不然,飞儿如果惊呼识得,指不定会泄露出自己的身份,毕竟蒙面女子玉贤与自己打过多次交道,一定会向其父亲禀告过事情的始末,与涉及的人等,那么“空灵大师”确实有可能听到过自己的姓名。 想到这里,他释然了,妙乐所施为的二次伪装虽然没有向其声张,但作用是有效果的。至少现在自己已是全身而退。不然,按照“空灵大师”如此多疑的脾性,他多半是要吃点苦头的。 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衣袂破空之声,还未等他回头,飞儿已到了他身旁,递给了他一个小瓷瓶说道:“寒风,我也没想到今日的见面会是这个样子,实在不好意思。这是给你脸部治伤的药,你只需早晚各用一次敷面,你脸上的那些伤口便会愈合,结痂也很快脱落的。自然不会留痕。” “谢飞儿姑娘。”李天启勉强笑道:“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飞儿微微低着头,说道:“男子丑点没关系,还是要看他的心地,虽然我这么说在你看来有点虚伪,但只要你好好修行,总是能在人面前抬起头来的。” 李天启说道:“好。我知道了。飞儿姑娘请放心,只要不赶我出去,我会在这里好好修行的。” 飞儿说道:“你不会怪我爹爹吧?” 李天启摇头道:“不会,我怎么会怪空灵大师呢,毕竟他身居要职,要以宗门的安全为第一,我理解的。” 飞儿说道:“这就好。” 李天启问道:“飞儿姑娘,我有自知之明,您这么花容月貌,而我却这副模样,让人生畏,我还是少往您这边走动了。” 飞儿说道:“不碍事。不过我初见你的样子时,还是吓了一跳。只是我了解你的过去后,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你上得气宗门来,欲投门下学艺……也实在不容易啊。” 李天启心中一阵感动,他没想到飞儿的心地会如此善良,并不因为他长得丑陋而嫌弃与他来往。 李天启说道:“飞儿姑娘,我谢谢您的好意。但今日您的爹爹对我还是颇有成见与戒心的,兴许他还是提防着我,我恐连累了飞儿姑娘了。” 飞儿说道:“不会的。不然你也出不来了。我的爹爹虽然有时候脾气古怪了些,但作为一派掌门,他也背负了许多责任,自然要想得比一般人深远些。也请你谅解。” 李天启说道:“嗯,我并没有往心里去。”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出于感激,李天启实在不忍再伤害这善良可爱的姑娘,他说道:“飞儿姑娘,您且回吧。我现在这副样子会让别人看起来有些怪。” 飞儿说道:“没事,我陪你回到东大门,然后与宋大年他们讲一讲,否则他们还以为你是细作呢。” 李天启鼻头一酸,几要落泪,没想到飞儿居然早已替他想好了…… 回到了东大门,飞儿当着宋大年等人的面,解释了李天启样子的变化,这犹如一个离奇的故事,听得宋大年等人诧异得合不拢嘴。 李天启皆开了蒙面巾,那面目果然让宋大年等人吓了一跳,他们看过长得丑的人,却从未看过如此丑的人。 不过他们看到飞儿都不介意,因此也都纷纷表态理解。 飞儿与他们解释后,便匆匆上山去了。 李天启望着她消失在山上的身影,忽然一道灵光闪现,李天启终于想起来了,他怎么总是感觉到“空灵大师”的声音有些熟悉,如若不是先入为主,他应该早就能想起来了,但因为先看见了“空灵大师”的样子,所以他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声音。 这“空灵大师”居然便是自己在武当山苦修崖时遇到的那个神秘人,当时他隐在暗处说话,李天启对他的声音一直忘不了,最近的一次便是在峨眉山脚下的小镇上,与木言远下探枯井之下的地洞时,再次遭遇过此人。 看来这“空灵大师”身上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仅与操控傀儡士兵的势力混在一起,而且还利用蒙面女子玉贤在外面培植着一支自己的势力,那么他会否与白衣教实际上是同流合污呢? 假若昨夜被自己撞见的夜蝠与巨灵蛛正是来此与他密谋的,那么自己的这番动作可能就要被这“空灵大师”视为威胁了。 不过现在至少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龚灵与白衣教已联合在了一起,这点倒还不用太担心。 只是龚灵一定在筹划着什么,他不仅利用了玉贤,还让飞儿也暗中闯入武当山,调查什么飞仙洞,他自己也多次摸回武当山,难道他也在寻找那一本《天书》吗?要解释这许多谜题,也只有“空灵大师”亲口承认才能一一解释了。 虽说今日表面上看,两人均是头一遭见面,但实质上“空灵大师”识得李天启的样貌,但李天启却从未见过龚灵。 想明白了此点,李天启便告诫自己,一定要注意提防他,以免被他识破,那就有大麻烦了。 回到住所,李天启解开蒙面巾,就着脸盆上的倒影,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容实在是太丑陋了,有些移位的五官,再加上凹凸不平的脸型,真不知道妙乐那百炼丹是如何炼制而成的,居然有这样的功效! 连自己看到都觉得丑,反而飞儿还能待之如常人,的确是难能可贵啊,李天启不禁暗暗赞美飞儿。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一夜畅谈 入夜时分,妙乐突然出现在了李天启的房中。 她还是那么美丽,身上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即使她只是一身布衣,但身段却依然窈窕,轻移莲步也能人感怀她那动人的魅力。 李天启还是不敢看她,生怕一不小心便会着了她的道,做出失态的事情来。 妙乐看到他的易容面貌已被揭穿,不禁暗暗吃惊,连忙询问了过程,当李天启将事情的原委告知后,她才吁了口气,原来昨夜她也去了那山中的小屋探查了一番,不过却进不去,因为有符文禁设置,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好怏怏撤回。 两人交换了意见,已经觉得这龚灵的嫌疑越来越重,只有他才有可能与当年萧茹玉的失踪有着最后的关联,但却没有办法可以彻查,以取得进展。 至今依然无法得知九尾妖狐的线索。 两人正秘密私语之时,警觉地妙乐发现有人来此,便骤然消失了,果然,窗户被人一掀,一个黑衣蒙面人翻身从外跳入,来到了李天启的面前。 此人摘下了蒙面巾,却是长孙伯仲! 他闻了闻屋中的气味,两眼扫视着屋内的一切,问道:“鳄雀堂主什么时候金屋藏娇了?” 李天启摇头道:“说笑了,伯仲兄。这里只有我,哪有什么佳人。” 长孙伯仲说道:“看来的确如此。” “你怎么上这里来了?”两人同时向对方问出了同一句话。 李天启和长孙伯仲相视一笑。 “鳄雀堂主,你请。” “还是伯仲兄你先请吧。” 长孙伯仲笑道:“那好,我就当仁不让了。我此番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组织的幕后之人。” 李天启问道:“我猜你要找的这个组织一定与这空灵有关。” 长孙伯仲说道:“的确。而且他极有可能就是这个组织的最大头目。” “什么组织?” “长生门。”长孙伯仲说道:“一个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犯下了多个大案,而且目标均是皇亲贵胄。我这才奉命前来调查,如有机会便要除去此人。” “这么说来,你已经确定这长生门的首领便是空灵……哦,不对,应该是龚灵。” “我已查出,长生门的首领是个女子,姓龚名玉贤。” “龚玉贤?我知道她。” “不过,我暗中详查后,却发现她好像只不过是一枚棋子,我怀疑真正在后面运筹帷幄的是这气宗门的空灵。” 长孙伯仲说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看来一定是了解到了详情,否则不会如此肯定。 长孙伯仲继续说道:“虽然如此,但前些日子的发现却又让我大吃一惊,这空灵居然又不是真正的空灵,而是假冒的。这才知道此人叫龚灵。但我想只要拿下他,必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李天启感叹道:“伯仲兄,今晨我才与那假冒空灵大师之人龚灵来了个正面交锋,可以看出此人城府极深,我想再没有计划周全之前,你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长孙伯仲道:“我只想向他当面印证一些事情,他只要承认,此行我的任务便算完成了,当然,如有可能将他除去更好!” 李天启问道,“伯仲兄可是要亲口承认他是幕后主脑?” “没错!”长孙伯仲说道,“他既然敢做,必然会承认的。” 李天启摇头道:“未必,虽然我不知道伯仲兄到底所为何事,但想必一定与皇上有关,那我自不会问。但请想想,这龚灵既然易容成他人模样在此,一定是不想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么既然如此,他就算当着你的面承认了,你又如何知道他那假面之下是一副怎样的脸孔?” 长孙伯仲点头道:“这才是我忧虑的地方,此前并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假冒他人的相貌。不过我只要拿下或除掉他,至于他什么相貌也无关紧要了。” 李天启问道:“可有把握?” 长孙伯仲说道:“本来还是有些自信,但经闯荡那屋子一番后,不得不慎重了。因此才来与你谈谈,欲待了解更多情况后再做打算。” 李天启说道:“我可以告诉你,龚灵到底是一个什么来历之人。” “你……你认识他?”长孙伯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 李天启说道:“期间的故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他原是天师道门下,排辈在我师父夕林之后,按辈分算是我的师叔。不过当年由于一些缘故,他离开了天师道,后就不知去向,也就是那一日,与你共同闯进那屋内,救出了真的空灵大师,我才确认这人便是龚灵。也就是我的师叔。” “天师道?”长孙伯仲若有所思道:“武当山天师道可是皇上……”他忽然察觉到有所失言,赶紧收住了口。 李天启知道其中缘由,也并不在意,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便说道:“伯仲兄不知道我这些年的经历吧?那一年,我也在武当山上遇到了当今皇上。” 长孙伯仲看着李天启,只是静听,并不言语。 李天启继续说道:“放心,伯仲兄,我并没有探查你机密的意思,只不过我确实遇到了皇上,看了我许久,然后说我与一个人很像,我记着他的名字,名叫李默。” 这时,长孙伯仲按捺不住了,惊讶道:“你是说******?” “******?他是谁?”李天启急问道。 长孙伯仲说道:“我这种层级的人怎么会知道******的来历,只不过皇上与他每次相谈甚欢,而且常常抵足而眠,我猜一定是大有来头之人,不过可惜的是,他已经失踪近二十年了,却令人感叹的是皇上居然还一直惦记着他。” 李天启思忖着,再问道:“这位李大人在宫内不经常走动吗?他负责什么事情?” “李默大师并没有在宫内有职衔。但他却可以在皇宫里自由行走,不用皇上宣召。”长孙伯仲说道:“外人都只知道李默大师的姓名,但至于他做什么的,无人知道,他也不经常在宫内行走,而且******看起来并无其他特别之处,可光是让人看一眼,便无法忘记,应该是一种淡泊名利的泰然态度和令人叹服的气魄,让人不得不记忆犹新。” 说着,他瞧了瞧李天启说道:“你别说,你的确很像他,所以我与你相识应该也是一种缘分,你还记得你冒充姜岩进入紫霞山庄的事情吗?” 李天启点头道:“当然记得,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幕实在难忘。” 长孙伯仲道:“现在说起来我当时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你要知道,在当时比试的时候,我曾多次想过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但后来不知怎的,还是突然有所触动,你蒙着脸面,我根本看不到你的相貌,但这种感觉还是让我暗中帮了你。”说着,他掏出了一枚铜板,两指对着空中微微一抖,那枚铜板便旋转起来,在屋内绕了一圈,回到了他的手里。 李天启这时才恍然大悟,说道:“看来当时确实是你暗中出手相助。” 长孙伯仲道:“这当然无假,我察觉出你当时功力不够,虽然有那样的姿势和想法,但却限于你的法力,我只好暗中相助,否则那么远的距离,凭你当时的功力,根本无法控制准头。这也就是当天夜里,我为何会突然进你的房内与你相谈,想了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在我看来这些只是小事,也就一直没说。”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这长孙伯仲居然一直都没有向自己透露过,李天启抱拳道:“黑鱼堂主,伯仲兄,李天启一直不知其中缘由,现在也无饭菜水酒,只好谢了!” 长孙伯仲说道:“小事一桩,如若不是这样,你我也没有后来的故事了,何况你和琳琅也帮了我大忙,我还要感谢你呢!只是我还是有皇命在身,因此我还不便向你透露。” 李天启说道:“这我理解。” 长孙伯仲说道:“现在听你谈起皇上,说起李默,我越发觉得你与他可能会有些渊源。大家都姓李,对吧?” 李天启本来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倒真有一点这种意思,不过李默既然是皇上亲近之人,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又岂能高攀呢,于是也就淡然一笑而过。 不过,待这里的事情了结后,去到长安找郡主姐姐的时候,必定要打听李默这个人物到底是何来历。 这时过往的一幕又闪现在他脑海中:当年为救凌天洞主,他与念长风在洞内遭遇时,念长风也曾脱口而说出过他很像一个人,像谁呢?会不会也是李默大师?假若皇上与念长风所想到的都是同一个人,那么李默大师与念长风必定认识。 念长风如此厉害恐怖的人物,当时还曾想将自己收为徒弟,难道是因为李默吗? 李天启虽然极力想弄明白,奈何线索太少,也只好作罢。 他与长孙伯仲多年未见,相谈甚欢,长孙伯仲向李天启述说了这些年刺客联盟里的变化和江湖帮派的变数,而李天启也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遭遇述说了一番,两人均是感慨良久一夜畅谈……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不知实情 次日清晨,长孙伯仲与李天启告别,他蒙上脸方从窗口跳出,正想离开,却发现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蒙面女子玉贤,于是赶紧躲在门前的一堆木柴后面。 他并不想多生是非,因此也就没有动弹,但没想到那蒙面女子似乎是来找李天启的,居然没有往东大门直去,反而拐往这边来了。 只要她走到这边来,自己必然会被发现。 难道是被发现了? 此时的长孙伯仲似乎感觉自己方才出来之时便已被这女子发现,为免拖累李天启影响他的潜入计划,转瞬便计上心来,他忽然窜起,再次掀开窗户进入了李天启的屋内。 蒙面女子果真是恰巧有事要来找李天启,离远之时便隐约发觉有个人影闪动,再继续向这边走来后,果然跳出了人影不顾一切地闯入了一旁的屋舍。 她顿时发现有异,弹身而起紧追而来,此时长孙伯仲已裹挟住李天启夺门而出,直往山上掠去,后面的蒙面女子奋起直追。 半晌之后,长孙伯仲便带着李天启再次穿入了狭窄的迷雾森林中,此处本就是剑气两门之间的地带,而且正值晨曦,更无可能见到人影。 此处平常就多雾,清晨雾气更甚,能见距离不足两丈。 长孙伯仲虽然本领奇高,而且确实一直是深藏不露,但他毕竟带着一个人。蒙面女子玉贤的功夫也已是登峰造极,尽得龚灵的真传,因此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在可视之内。 “接着!”长孙伯仲忽然将李天启抛向了蒙面女子,意图通过这样来拖延她的时间,不料蒙面女子像是识破了他的计谋,虽然将李天启接下,但却没有停留,只是顺手一接一带,李天启便直直站在了地上,她借李天启站稳之势,横身而起,伸脚便向长孙伯仲踢来。 长孙伯仲屈肘一顶,将她踢来的双脚挡住,那欲腾空而起的身形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蒙面女子再次借力,翻身挡在了长孙伯仲的面前,她冷冷道:“在这些年来多次跟在我身后,似乎对我所做的事情都甚感兴趣?你到底是何人?何不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长孙伯仲说道:“让姑娘见笑了,不过你所做的事情是正是邪,想必你也有所知晓吧?” 李天启被长孙伯仲裹挟之时便已被他点了哑穴和麻穴,只能安静地站着,看着眼前的两人,却不能声张。 蒙面女子瞧了一眼李天启,然后对着长孙伯仲道:“难道你所做的事情就是正派的?这是做什么?裹挟一个不知名的普通人,算是要威胁我吗?” 长孙伯仲说道:“他怎么也是个气宗门弟子吧,难道你不会吝惜他这条命吗?” 蒙面女子冷冷道:“做为气宗门的弟子,入门之前便应该有所领悟了。不过由此而能将你捉住,他还立功了呢!” 长孙伯仲笑道:“姑娘,你还嫩,想要捉到我,你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蒙面女子说道:“看来,你还是不愿意展示你的真面目啊。” 长孙伯仲道:“有一个条件可以让我告诉你,不过你绝对会做不到。” “你说说看。”蒙面女子说道。 长孙伯仲说道:“虽然未亲眼见过姑娘杀人,但你绑架勒索,什么事情没做过?而且居然还是专门对着皇亲贵胄下手,不过,只要你老实交待,在你幕后指使的人是否就是空灵,我便可以告诉你我是谁。” “龚……”蒙面女子双目一睁,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说道:“哼,省省吧。你别信口雌黄,乱造谣言!我现在便将你拿下!”说罢,蒙面女子伸手往前一打,直捣长孙伯仲前胸,此拳异常快速而且突然,李天启见识过蒙面女子凌厉的功夫,暗暗为长孙伯仲捏了把汗。 不料,长孙伯仲似乎早有准备,横掌于胸,反手一握,将蒙面女子玉贤打来的拳头紧紧握住。 这一反客为主的招式的确让李天启大开眼界,因为蒙面女子此拳出击,呼呼生风,凌厉之极,但长孙伯仲看似随意的以柔克刚,却恰恰化解了这道攻势。 蒙面女子凌空飞起,一阵飞旋舞动,将被捏着的拳头从长孙伯仲的手掌心抽了出来,然后弓身一个抬腿,凌空踢向长孙伯仲的下颌。 李天启心想,看来长孙伯仲一直在隐藏实力,否则起初也不会有对付空灵的自信,这也难怪他总让人有些惊讶,而蒙面女子玉贤又施展了曾经见过的飞转旋身,身法轻巧灵敏,看上去两人暂时还分不出上下。 长孙伯仲与蒙面女子拳脚动作飞快,李天启真有些应接不暇,也只有他们两人拳掌相击停顿之时,他才得以瞧见他们交手的情形。 长孙伯仲已不想在此与她纠缠,卖了个破绽,趁蒙面女子抢攻之际,忽而抽身后跃,转眼便掠出数丈之外,顿时便消失在弥漫的浓雾当中。 蒙面女子虽然不愿罢休,但也无可奈何。 她这时才过来意图解开李天启身上被封的穴道,不过长孙伯仲点穴的手法有些怪异,她解了哑穴,却未能解开麻穴,按照普通的推拿解穴之法居然没起作用,于是不得不用另一种方法。 这期间,李天启看到蒙面女子额头已渗出一些晶莹的汗水,又听到她略显急促的气息,加上她身上散发出那种迷人香味,不免再次让他心神一荡。虽然他对蒙面女子一直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许正是那一层蒙面巾,让他有一种一窥究竟的冲动。 蒙面女子似乎感觉到了李天启的目光有些异样,冷冷道:“看什么?” 李天启赶紧掩饰道:“没什么,只是动弹不得有点难受。” 蒙面女子没好气道:“你老实点,总能帮你解开。” 李天启也只好闭上眼睛,费事惹怒了她,以致她将自己留在此处之中耽误时间,而现在他想下山去与空灵大师见上一面,这些天他应该有所恢复。 蒙面女子连点了几处,李天启上身已松,但两腿却还是僵硬如木。 蒙面女子问道:“你确实叫寒风吗?” 李天启点点头。 蒙面女子继续发话道:“回话,别愣点头。” 李天启说道:“是的。大师姐。” “我找你也没什么大事。”蒙面女子说道:“昨夜听说你居然易容而来,本想马上过来瞧瞧你的真面目,奈何有事情缠身,今早才得以前来,未曾想却好像看到有个人影从你屋内跳出,跟上后却发现你已被他裹挟了……” 李天启说道:“这人也是奇怪,怎么会来我屋内偷东西?被逼得走投无路后却又再次闯回来。” 蒙面女子连点了李天启几处大穴,才终于将穴道全解了,“这人也怪异,手脚居然分开封穴,似乎是故意给我设置难题。”她微微瞥了一眼李天启道:“你真认为是偷东西吗?” 李天启吐舌道:“不好意思,大师姐,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为何?” “因为我这本没有什么可偷的,况且他本领高强,又怎么会是偷东西的呢?” “这才是我觉得奇怪之处。”蒙面女子玉贤挥了挥手,赶走眼前的迷雾道:“你确实没有与他有联系?” 李天启道:“确实没有。” “哦。”蒙面女子举步要走。 李天启问道:“大师姐是要离开了吗?” “那当然,难道待在这里四处都灰蒙蒙的地方吗?” “大师姐,您这一大早就是为了来见我一面?”李天启问道。 蒙面女子脸色微微一红,但李天启却未能看到,她说道:“是的。这些日子处理事情昨日傍晚才回。得知你有易容,所以来看看。” 李天启问道:“您是否觉得我是谁?” 蒙面女子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摇头道:“不与你说了。你也不要将与我今日曾见面的事说出去。既然这里出现了个紫衣蒙面人,我想还是得给大家示警,以免又有事情发生。”说罢,她腾空而起,消失在迷雾中。 李天启摸索着也走了出来,往山下而去…… 然而到得山下,看到妙乐和葛秋那新盖的棚屋一片狼藉,倒大大出乎意料,直到找到了藏匿在偏僻暗处的空灵大师,他才明白了一切,原来在一个时辰前,龚灵一个人居然出现在了这里,葛秋不及提防,被龚灵抓去,妙乐则是因为已上山,因此才躲过了一劫。 从空灵大师的言辞中,似乎龚灵本意就是直冲两人而来,拿下葛秋后便离开了这里,根本未作停留,也没有搜查附近,否则必然可以发现空灵大师就躲在附近的暗处中。 难道是他掌握了什么准确的信息吗?李天启想不明白。不过他一个人前来,也足显他对自己功夫的自信,也说明他并不想声张。 假若真是这样,那么会不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呢?李天启联想到今晨蒙面女子玉贤的异样举动,心里着实感到不踏实。 他现在要找到妙乐,与她说明情况,然后再去找飞儿探听消息。 第三百六十三章 久违烙印 由于棚屋这里已经暴露,李天启也不便久留此处。藏在秘密之所的空灵大师蹒跚着走了出来,招呼李天启过去。 空灵大师经过数日的调养,吃了几顿新鲜的饱饭后,已恢复了精神,只不过依然是衣衫褴褛,长须满面。 他来到了空灵大师栖息的地方,那是个中空的巨树树身,虽然简陋,但却能遮风挡雨,而且有个好处就是只要稍微抬眼,就能看到棚屋前的情况,只要妙乐回来,必然可以看到。 李天启与空灵大师了解龚灵的情况,这才明白,龚灵离开天师道后的事情。 原来当年龚灵离开天师道后,竟化名龚山火拜求空灵大师收他为徒,但当年空灵大师看他戾气太重,不愿收他为徒,但他为了骗取了空灵大师的信任,居然领着个女孩到大师面前,说是他一直在做善事。龚山火先后领养了两个女孩子,大的取名龚玉贤、小的取名龚飞凤,由于空灵大师见他有改正的品质,最终还是善良的,而且聪颖,于是便破格收他为徒,以后更是愈加对他喜爱,便倾心相授,龚山火也因此进入了气宗门,本领也更是登峰造极。 由于龚山火资质聪颖,而且一点即通,且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受到空灵大师的器重,许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处理了,久而久之,龚山火在气宗门弟子中也有了极好的口碑。 但有一日,羽翼渐丰的龚山火却突然施袭,暗算了空灵大师,并将空灵大师的琵琶骨锁上,囚禁在了秘室中。 直到那时,空灵大师才知道此人其实便是天师道的龚灵,但为时已晚,此后便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直至前些时日获救。 没想到原来是这般缘故,而更令李天启诧异的是玉贤与飞儿居然两个都是被龚灵捡回来的,那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再与空灵大师相谈后,并没有发现妙乐回来,但时间不等人,此时李天启便准备再次上山,而空灵大师则守在暗处,如发现妙乐回来,则告知她情况。 李天启拜别空灵大师,踏上了上山之路,准备寻找飞儿探听一下情况,查探龚灵是否已经知晓了什么。 既然他已从空灵大师口中得知这重大的消息,必然要告知飞儿,看看她得知情况后,能否可以暗中相助于己。 由于试练场的位置相对龚灵与飞儿的住所较低一些,因此李天启选择先到试练场看看,一来这里比较近,二来与飞儿独自见面的最佳场所还是这里。 试练场门口现在却站着两名气宗门的弟子,这两弟子很年轻,一脸的稚气,看起来是飞儿平常使唤之人。 李天启整理了一下衣领衣襟,走上前去向两人询问飞儿是否在此。 但这两人虽然年轻,但却不傻,看到李天启这般面目还是不禁有些嗤之以鼻,听到他的来意后,更是警觉起来。 左边的人说道:“你既然是守东大门的,便好好值守,怎么来我们这上方之地?” 右边的人接着说道:“飞儿姑娘已吩咐,谁人都不见,你还是离开吧。免得惊扰了姑娘。” 李天启只好说道:“我实在是要事想见见飞儿姑娘。还望两位通报一声。” 左边那人不耐烦道:“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食古不化呢?回你的地方去守着,飞儿姑娘要见你的话,自然会吩咐的。现在不是时候,可不能入内!” 右边那人也摆手道:“去吧,去吧,别自讨没趣。飞儿姑娘可是很忙的!” 李天启说道:“都是同门,何必要为难我呢?” 右边那人说道:“你回吧,等飞儿姑娘闲暇时,我帮你传一声话。” 左边那人冷冷道:“谁没事敢随便闯进去,万一碰到个意外,那就麻烦了。” 看到两人这样的态度,李天启的心里自然着急,恨不得上前扇这两人几巴掌,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假意离开,实质却隐没在附近的花木之中,暗自想着入内的办法。 来到试练场的一侧,他看到有一株古榕,恰好有杆粗壮的枝干伸进了数丈高的围墙,而且茂密的树叶也恰好能让他藏身其中不为别人发现。 李天启看准四周并无他人,当即弓身往上跃起,三两下便攀上了数丈高的枝头,他爬树的本领高强,上到枝头上,树身几无晃动。 他已可以清晰地看到场内并无人影,那几个机关人还是直立在北面,地面上新增一堆废弃的木板,和凌乱的铁器什么的。除此之外,里面并无什么变化。 那两人不是说她在里面吗?怎么会没有人影?李天启轻轻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落在了试练场边上。 穿过过道的长廊,来到试练场的里间,里面有一排厢房。 忽然听到过道转角有些声响,他抬眼看到屋檐之下有一根横梁穿过,可以躲在上方。于是便轻踏在墙上借力一蹬,双手扣在那横梁上,用力翻身,上了横梁。 他方上得横梁,过道的转角处便出现了个机关猎犬,这机关猎犬栩栩如生,而且全身还镶嵌了一层铁皮甲,那甲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来飞儿的确在子机墨的手里学到了不少本事,居然机关猎犬也能造了出来。 那只机关猎犬来到了李天启的身下,脑袋缓缓转动,但没一会,还是往前去了。 李天启见那机关猎犬已离开,正欲翻身而下,却不料从一侧的透气小窗上,瞥见屋内的情况,里面也很宽敞,摆设着七八个木制人形桩,这人形状的上面还插着一些暗器。 人形桩的对面则是各种武器。 没有发现什么,李天启也只好跳将下来,来到了另一房间前。 这房间的房门虽然紧闭,但却没有上锁,他轻轻一推,便开了。 由于他并不确定飞儿就在这里,因此也不敢随意声张,瞥了一眼里面的情况,似乎许多衣裳,这时,又听到了那只机关猎犬的声音,他没有犹豫快速进去,并掩上了门。 里面有一种淡淡的潮湿味道,而眼前是林林总总的各式衣裳,还有铁甲,盾牌等。也许这是让机关人辨识各种人物的试练所。 房间也颇大,李天启在里面走了一会,发现除了一排排一纵纵的衣物、盾牌、铁甲外,并没有发现有人。 听到门外没有响动,他再次推开门走了出来,继续往前走去,但这时他已有些着急了,脚步也快了许多。 来到第三间房前,也是一样,并没有上锁,但里面却像是有东西阻隔,他微微推了推门,房门并不严谨,能露出一条一指宽的门缝,他看到是一根木栓在后面顶着,于是便伸出食指,拨弄了一番后,将门栓移开,轻轻推开门,然后闪身进去。 这里倒像是个有人居住的地方,一张小圆桌上摆放着一支香烛,旁边有个水壶和数只杯子,圆桌下摆放着两张凳子。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并不像有人的样子,不过既然无人,为何门栓会被锁上呢? 难道是龚灵将葛秋秘密带到了这里关押?李天启心念一动,便轻手轻脚往里走去。 这也不怪让人会有这样的想法,龚灵既然能在山中小屋的下面建起迷宫等秘室,在这试练场中依然也可以这么建造。 也许这正是他避人耳目的把戏之一。 里间有一道屏风,屏风上摆放着一些衣物。 不过李天启已见惯了这样的奇怪摆设,也并不以为然,他还瞥见了床头一角。 虽然见怪不怪,不过他还是施展全身内力,提气将自己的身体变得更轻,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他现在的内力已经有所积累,虽然不能做到踏雪无痕或者施展凌空虚渡的顶级轻功,但让自己脚步几无声音是做得到的。 就在这时,走进屏风的他忽然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声音很轻,不过却像是一个女子发出的。 是葛秋吗? 淡淡的花香飘入了鼻头,很香很甜。 李天启瞧见了屏风很宽,展开后有两丈长,但每页屏障之间有一道缝隙,隐隐得见里面的情景。 这里看起来像是内部的居所,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调查真相,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声音后,便来到了屏风之间的缝隙上,往里瞧了进去。 只是这一眼便让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颗心也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般。 他看到的是一个轻解罗裳的窈窕身体,虽然是背面,但那曼妙的身材,吹弹可破的光洁肌肤异常诱人,何况他此时是个正值活力的年纪! 那女子站在沐浴的大木桶前,甩了一甩满头披散的秀发,然后开始解开裙头。李天启虽然认不出是谁,但这偷窥女子洗澡的行径可是于礼不符的,他自幼受到娘亲诸多礼仪的教化,当然知道不能再看,于是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了一样东西,不得不让他再次停留了一会。 这女子已解开裙头,裙子轻轻滑落,****上露出一块印记。 李天启不禁想起了自己答应何奈若的事情,他的女儿何飞凤不是在右后臀靠腰的地方有一块烙印吗? 这女子是不是…… 正在这时,一只黑色的铁蝎子忽然从房顶掉落,掉在了李天启的头上。 李天启没想到会突然有东西落到自己的头上,下意识轻嚷了一声…… 第三百六十四章 白鹤图案 “什么人?”里面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却是飞儿! 李天启往外抢出,拍落了自己头上那铁蝎子,那黑色的小东西行动迅速,虽然落地,但很快便翻转过来,往李天启脚下窜来,他知道这东西有毒,赶紧抬脚闪开。 这时李天启才发现已有数十只这样的一尺长的铁蝎子从屋内不知何处钻了出来,将自己困在了房屋中。 飞儿满头乱发,匆忙穿好衣裙飘然而出,但见她粉脸铁青,一脸怒意,直到看到李天启后不禁一怔,然而旋即怒道:“寒风,你这是做什么?” 李天启看到那些铁蝎子已露出乌黑闪亮的尾端,想必都淬过剧毒,又看到原来那女子果然是飞儿,顿觉心里有愧,不禁连连摆手说道:“飞儿姑娘,请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这个样子。” 话未说完,那些铁蝎子已不约而同发起了进攻。 李天启虽然左右腾挪,但那些铁蝎子的速度飞快,追逐着他在屋内游走,而他却又要与飞儿相谈,不能随便碰坏这些铁蝎子以免更加激怒飞儿,更不能离开此处,这么一来便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 飞儿似乎怒气未消,她虽然看到李天启很狼狈,但却一言不发,冷眼旁观,似乎只有看到李天启被这些铁蝎子给蜇了,她才会消气。 那倒也是,这冰清玉洁的女子身体怎么能给人家随便偷窥呢?而且是笑可倾人城的美貌女子。而偷窥之人却还是个丑陋的男子。就算是江湖儿女,也总是不舒服的。 李天启虽然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好一会,但这些烦人的铁蝎子的剧毒还是让他不得不分心提防。 他说道:“飞儿姑娘,我找您实在有事,本不该随意闯入,但我也未料到您恰好便在这里……” 飞儿却还是没有说话,反而吹了一声口哨,没一会,大门打开,两只机关猎犬已闯了进来,直扑李天启。 李天启本来应付那数十只铁蝎子还是有些游刃有余,但再对付两只硕大的机关猎犬,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飞儿姑娘!我确实有事,请您让它们停下,如若您听后再发火,我任您随意处置!”李天启急忙嚷道。他又不敢大声,以免将门外的那两人引来,否则飞儿的脸上可就更挂不住了,那他自己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至少现在他还是能祈求飞儿原谅他。 不过飞儿这次的确是动怒了,而且李天启越是求饶,她却越是感到不解气,依旧冷眼旁观。而她的那些机关铁蝎子和猎犬进攻更是频繁了。 屋子内响起了各种机关零件碰撞的声音。 虽然李天启已有了一些内力,但这么折腾下来,也实在耗费了他不少体力,若再耗下去,他必定会伤在这些机关兽的手里。 李天启着急地想着办法,但对于如何消除这误会还确实无能为力。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了李天启的脑海,他说道:“飞儿姑娘,我知道你的身世!就在我怀里藏着!”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飞儿却反而转身再次进入了里屋,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趁势动手,看来她那善良的心灵并不想向寒风动手,可她也没有说要李天启离开,倒有点让他看天命了。 “飞儿姑娘,且听我说啊。” 那机关猎犬一个后蹬腿,忽然窜起,直咬他的脖头,李天启正说话间,感到眼前黑影已到,当下一个后翻身,险险躲开。 但他双手撑地,却差点被两只铁蝎子蜇中。 门外又跑进一只机关猎犬,这只机关猎犬体形更庞大,但身上却没有披上铁皮,而是初始的木制模样,而且看木板,成色很新,倒像是新近才制成的。 李天启不禁暗暗叫苦,他本就只能艰难坚持了,现在又多了一只,看来不得已之下,只能动手拆这些机关兽了。否则,自己连将那些话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飞儿姑娘,听我一席话之后,您要杀要剐随意。我绝不皱眉!” 可里屋并没有声音传出,更看不到飞儿的身影。 李天启连连催谷内力躲闪,此时已感到内力不继,而体力也渐渐不支,他握紧了拳头,打算开始消灭一些机关兽了,至少能让自己继续在这里支持下去才行。 然而,他没有这么做,突然对着里屋叫道:“飞儿!我是李天启!” 话音未落,里屋便闪出了飞儿的身影,她已将秀发扎起,换了套翠绿的衣裳,她冷冷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李天启往一侧躲过了那大猎犬的攻击,说道:“我是李天启!” 飞儿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是李天启?我看你是被逼急了吧?想乱编一个故事懵我?” 李天启摇头道:“不是,我确实是李天启,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飞儿冷冷道:“你当然是有目的的,否则又怎么会易容而来呢?枉我还相信你!” 李天启说道:“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目的。” 飞儿脸色一红,愠怒道:“你……你……” 李天启急道:“飞儿,我确实是李天启,你忘了你帮我抓过萤火虫,我还称你飞儿姐姐,你忘了你去天师道那夜里,找飞仙洞?” 飞儿眼睛一亮,似乎心有所动,不过依然冷冷道:“就算你是李天启,又如何?居然不要脸,偷看……” 李天启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飞儿说道:“不是故意也不行。” 李天启说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飞儿此时虽然还有怒意,但好像已有些收敛了,她努嘴道:“等了这许久,你这么才说了这么一句人话。” 李天启这才想起来,他由于着急,确实没有说过道歉的话。 这时,那数十只铁蝎子却忽然没动静了,全都趴伏在地面,而那两只小些的机关猎犬也行动迟缓起来,最后也停止了行动。 倒是那只后来的大猎犬却仍然生龙活虎,不停地往李天启的身上进攻。 飞儿嘴里念念有词,吹起一声口哨,那大猎犬忽然停下,再也没有动弹。 这时李天启已满头大汗,他擦了擦脸,抱拳对着飞儿道:“谢飞儿,我实在对不起。” 飞儿缓缓走了过来,左右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李天启,还是寒风,其实我并不想真的将你杀了,不过你实在太过份!” 李天启说道:“确实。我知道对不起你飞儿。若我说完心里话之后,你还觉得生气,便随你处置吧。” 飞儿踢开了脚下那些铁蝎子道:“这些东西还是不够牢固,也就这些功夫便已不起作用了。”她看到李天启愣在一旁,便问道:“怎么?你不是说有什么东西在你身上吗?” 李天启点点头,连忙将手往怀里取出了一个油布包,“这东西我已保管了多年,若不是今日碰巧看到……我实在……”忽然他又瞧见飞儿的眸子里露出一股寒意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他将油布包一一展开,取出了小锦盒。小锦盒的信笺和那枚白鹤徽章依然好端端地摆放在里面。 飞儿问道:“这是什么?” 李天启说道:“应该是你的身世。”虽然他并没有看清飞儿后臀靠腰的位置那标记是否与这白鹤徽章相吻合,但至少这是个希望。他现在的心再次狂跳起来,期待着奇迹的发生,这样自己多年的愿望也就实现了。至少对何奈若是个交待,他的女儿何飞凤终于找到了。 飞儿将信笺展开,仔细读了一遍后,身体忽然一颤,“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李天启问道:“飞儿,这是……” 飞儿瞧了一眼李天启,然后取过白鹤徽章,仔细瞧着,然后喃喃道:“这,你这徽章……真是这样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不解和震撼。 李天启问道:“飞儿姑娘,虽然唐突,但我还是要冒昧地问一句,你身后的印记也是这个吗?” 他的声音却是激动、紧张和期待。 飞儿的脸上红晕不减,害羞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爹爹曾与我说起过,而我自己对着铜镜看过,后腰上确实就是这个图案。但他跟我说是因为我年幼时这里长了个毒疮,毒疮被治愈后便留下了类似白鹤的图案。不过这世间怎么真会有这样的东西出来呢?你这信不是伪造的?” 李天启摇头道:“不是,算起来,这小锦盒被我带在身上已有六年时间了,当时何奈若前辈将这盒子交与我时,我还以为你在峨眉山呢,曾向人打听过你的下落,因此前些时日……” “峨眉山?”飞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因为这样才去的峨眉山玄境门?” 李天启点点头说道:“虽然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但这却是其中之一。” 飞儿道:“我明白了。你果然真是李天启,否则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详情!” “嗯。”李天启感觉到释然了,心情一阵轻松,至少他信守承诺,亲手将小锦盒交到了何飞凤的手中! 不过飞儿如果确实是何飞凤,那么接下来她也将遇上很多麻烦事了。这只是李天启在霎那间想到的事情,他想到了自己不就是为了寻亲而走到了今天吗?飞儿本来无忧无虑,但在她明白自己是何奈若女儿的身份开始,她可能也注定要到处奔走了。 想到这里,李天启的心底不免又有些歉意,如飞儿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会不会更开心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逐条分析 屋内陷入了平静。 飞儿忽然转脸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李天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飞儿。你怎么赶我走?” 飞儿冷冷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变成这副模样,但你还是走吧。” 李天启急道:“飞儿,我知道在玄境门上误会了你,实在对不起,但请你不要赶我走,这里还发生了许多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飞儿轻哼一声道:“需要我的帮助?我又能帮你什么?现在我连自己到底是谁还未弄明白。”她看着李天启道:“你是因为这样才跟我道歉的吗?” 李天启心中一怔,连连说道:“当然不是,我发现误会你后便想寻你,但你并未与我提起过你的师门,我也不知道上哪去寻你。实在抱歉,我考虑不周,这才误会了。” 飞儿忽然眼睛红了,但她扭转头去,极力忍住了泪水,说道:“我好心帮你,你却误会我了,而且还是与那女尼一起,就会欺负我。” 李天启真想过去扶住她的肩膀,但却又不敢造次,只好在她身后说道:“对不起,我真诚请你原谅。” 飞儿转过头来破涕为笑,努嘴道:“谁要你道歉!”她伸手指着地上的机关兽道:“若不是这些机关还不成熟,你早被它们给撕裂了。” “是是是。飞儿姐姐说得是。”李天启赶紧欠身施礼道:“我李天启再也不敢了。” 飞儿将信笺与白鹤徽章放回了小锦盒里,然后收入怀中,说道:“好了,这东西我留下了,我们谈正事吧。” 李天启笑道:“我就知道飞儿不会这么小气。” “哼!”飞儿说道:“我宁愿你一辈子就是这模样。” 李天启说道:“没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老天真将这副容貌赐给我,我也认了。” “又来了,少贫嘴。”飞儿说道:“既然你有意弄成这样来到这里,想必你也有目的吧?你且说来听听,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我身世的事情就别提了,我的爹爹对我很好。” “谢飞儿。”李天启点点头想了一会,便拱手道,“知道了。但请飞儿不要向他人提起,也不要告诉你的爹爹。” 飞儿问道:“知道了,你说吧。” 李天启说道:“此次来这里,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本来山下还有两个女子与我一起前来的。” “女子?”飞儿问道:“她们是什么人?为何会与你一起?” 李天启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也与我的师母有关。你有没有听说过九尾妖狐萧茹玉的事情?” 飞儿诧异地问道:“听这名字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人啊?否则又怎么会用妖狐一词?怎么了,难道她是你的师母?” 李天启说道:“兴许过往她曾危害四方,不过后来却由于遇到我的师父,两人便在一起了,她便是我的师母。” 飞儿幽幽道:“既然你是要来找她的,为何要来到这蜀山上呢?据我了解,气宗门内并无关押过萧茹玉这个人的。” 李天启说道:“这就是我需要你帮助的地方。” 飞儿问道:“这里既然没有,我如何帮你?” 李天启说道:“正是因为到处都找不到,这才需要你的帮助,而且山下那两个女子,一个叫妙乐,一个叫葛秋……” 飞儿忽然问道:“她们美吗?” 李天启一怔,他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两人,便说道:“美,特别是那妙乐的,我几不敢正眼瞧她。” “哼。”飞儿轻哼了一声。 李天启继续说道:“她们原本就在山下一间棚屋内,作为接应,不过今日却发现葛秋被捉走了,而妙乐不知去向。” 飞儿摇头道:“我并没有见过这两人。” 李天启说道:“其实我想说的是葛秋的被擒和妙乐的不知所踪,都与你所熟识的人有关。只是……只是……” 飞儿说道:“你就别吞吞吐吐了,既然都坦白来说了,那还不赶紧将事情原委告知我?” “嗯。”李天启说道:“此人便是你的爹爹龚灵。” 飞儿摇头道:“不,你一定搞错了,我爹爹是空灵,人称空灵大师,又怎么会是龚灵?” 李天启问道:“那你与玉贤,为何都是姓龚呢。” 飞儿道:“也许是我爹爹的俗名本家姓吧,我与玉贤姐姐当然跟爹爹一个姓了。”她想了想,忽然说道:“对了,我爹爹曾说过他的俗家姓名叫做龚山火。” “这名字我知道缘由,待会说起来你便知道了。”李天启说道:“虽然你不让我提你的身世,但可能下面这些内容还是会牵扯到这点。你……” 飞儿思忖了一会,说道:“你说下去吧。但我不会因为你说了什么而有所改变。毕竟爹爹的养育之恩我是无法回报的。” 李天启点头道:“飞儿,你的心地真的很善良。也希望不会伤害到你。” 飞儿说道:“你快说吧。” 李天启说道:“方才说起我的师母,现在要提的是我的师叔,他是我师父夕林的师弟,他的名字叫龚灵。” “嗯。此龚灵与方才你提的龚灵是否同一个人?” “是的。” “好嘛,绕来绕去,好像都与你有些关系。” “这才让我头疼。” “好吧,你继续说。” 李天启舔舔嘴唇,便将夕林、龚灵在天师道的关系以及两人出山拟消灭九尾妖狐,但是最后夕林与九尾妖狐便在了一起,而后夕林与龚灵先后离开天师道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飞儿道:“听你这么一说,直觉让我感觉到他们之间存在这感情纠葛,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导致那九尾妖狐萧茹玉下落不明。” 飞儿这番话倒是李天启未曾想到过的,现在细细想来,也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 “你这么说,也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这些也只能找到萧茹玉或我师父才有可能知晓了。” “你师父呢?” “下落不明。” “原来如此。” 李天启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飞儿,当年龚灵的手上有个法宝,称为镇妖塔,能将妖魔收于其中进行炼化。你的爹爹是否也有这样的东西?” 飞儿轻轻一笑道:“没有,我自幼跟着我爹爹一起,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哪有什么镇妖塔,就是一个假塔都未曾看到过。” 李天启忽然感觉自己问的问题有些笨了,龚灵既然是假扮空灵大师,那他自然不会显露自己的法宝,否则镇妖塔只要一露面,他的身份也就不用隐瞒了,所以飞儿没有看到也很正常。 李天启说道:“本来我了解到他们几个人的一些联系后,并没有想到蜀山,更没有想到气宗门,也正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我才查到了这里。” 飞儿问道:“那既然如此,你是否便想说我爹爹就是天师道的那个龚灵?” 李天启点点头,道:“应该是。” 飞儿微微摇摇头说道:“假若他真是龚灵,那为何无人认得他?还做了这里副掌门这么多年?” 李天启说道:“因为他已易容了,化妆成了另一个人。” 飞儿瞪了李天启一眼,说道:“就像你一般?” 李天启勉强一笑道:“当然比我高明许多。” 飞儿问道:“你怎么如此确定?” 李天启说道:“我在一间秘室里救出了一个垂暮老者,他,他才是真正的空灵大师!” 飞儿诧异道:“不可能!你在何处救出此人的?” 李天启说道:“就是你们在山顶的那座住所之下!” 飞儿问道:“难道前些时日,我爹爹忽然要我姐姐去剑宗门探查事情就是为了那逃走的垂暮老者?”她想了一想,似乎有所明白,她说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了,爹爹与你的那一番对话,原来是另有所指。” 李天启点头道:“没错。我本以为你是知道的。” 飞儿道:“我不知道,平常多在此处。只是那一日回去的时候,爹爹虽有些怒意,但屋内却也没有什么异样,现在想起来,确实如你所言。” 李天启道:“难道你爹爹没有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你吗?” 飞儿摇头道:“没有。不过你隐瞒得好严密啊,此时不是你说出来,我还没想到确实是你。” 李天启说道:“实在没办法。但你的爹爹确实是与你表面上所看到的是不一样的。”顿了一顿,他又接着问道:“你姐姐必然知道实情。” 飞儿叹道:“有些事情,我姐姐也不会与我说的。” 李天启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对你隐瞒了什么,不过我相信你爹爹必然是龚灵,而且,他派你去武当山调查那飞仙洞无果后,他在五年后也去了,而且与我也不期遭遇。我认出了他的声音,这错不了。” 飞儿低头不语,看来她也意识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李天启说道:“他为何叫龚山火呢?其实他只是用了拆字法,山火调转个方向,其实便是个‘灵’字。龚灵。” “别说了。”飞儿突然叫到,“我想安静一下……” 第三百六十六章 落入彀中 屋内两人坐在小圆桌旁。飞儿已经安静思忖了好一会了,李天启并不敢打扰她,而是让她安静地思考。 半晌过后,飞儿问道:“你救出的那垂暮老者在哪?” 李天启说道:“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飞儿说道:“你信不过我?” 李天启说道:“非也,若不信你,我何必承认自己是李天启,又何苦说出这么一大番话来。只是这性命攸关之事,在没有把握之前,还是谨慎为好,况且空灵大师已被龚灵废去武功,一身修为也尽皆散去,因此请飞儿你,理解我。” 飞儿想了想,叹道:“唉。” 李天启说道:“另外,今日得知妙乐和葛秋突然发生变故,也让我不得不提防,实在并非对飞儿你不信任,而是担心这里不安全。” 飞儿说道:“也罢。”她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事情大概都已了解得差不多了,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李天启说道:“在外人面前,你还得继续当我是寒风,寻找你爹爹那镇妖塔藏到了什么地方,这应该便是龚灵的最好证据,我想他如此有野心之人,镇妖塔必然不会轻易让别人夺去。但目前要紧的还是要找到葛秋和妙乐的下落。” 飞儿说道:“好,我待会便上山去看看我爹爹,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李天启说道:“飞儿,谢谢你。” 飞儿摇摇头道:“先别谢我,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呢。” 此时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异样,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 李天启知道那种感觉,养育自己二十来年的人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莫不是让人极其痛苦之事,虽然飞儿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因为她懂得收敛,她将那一份感情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拜别飞儿,李天启便从原路返回出了飞儿的试练场。 回到东大门,方进入自己的屋内,便看到长孙伯仲坐在了木凳上,似乎正在等待着自己回来。 李天启轻声问道:“伯仲兄,你怎么来了?” 长孙伯仲不紧不慢道:“等你。” 李天启诧异道:“等我?” “是的。” “可是有了什么进展?” “当然。只需要带你去个地方,你便明白了。” “好,那我们即刻出发。” 李天启跟着长孙伯仲出了屋子,往一处林子拐入,林子虽然密不透风,但还能看到一些曲径,可长孙伯仲并没有往这些道路上行走,而是带着李天启绕着山体来到了一处山崖口。 李天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说道:“伯仲兄,这是要做什么?” 长孙伯仲说道:“待会你就知道了,现在我带你上去。”不由分说,他托住李天启的腰带,突然往崖下跳去,李天启的心差点蹦出了嗓子眼。 但见长孙伯仲袍袖一挥,居然凌空刹住了下坠的身形,顿时一股气力从脚底涌了上来,两人如流星般窜上上空。 只是呼呼风声从耳边刮过,两人已来到了山中小屋的后院。 李天启感到诧异,不知道长孙伯仲何时已学会了飞天之术。 四下里并无人影,长孙伯仲倒轻车熟路地将李天启再次带进了屋内。他摁了屋内一个阴暗之处的开关,只听一阵机括声从地底之下响起,没一会,一面靠山的墙内居然露出了门。这倒大大出乎李天启的意外。 这时他忽然感到不对,然而,长孙伯仲已在他的后面推了一把,他便不由自主地往前冲了进去,待他回身之时,石门已再次关上。一个豆大小孔从石门上被打开,李天启凑近看,看到外面“长孙伯仲”那张得意的笑容。 “你不是长孙伯仲!”李天启在里面嚷道。 “长孙伯仲”说道:“我当然不是长孙伯仲。”说罢,得意的大笑起来,他的声音也已改变,此时,李天启听出了他的声音——龚灵! 难怪他如此轻车熟路,难怪他会飞天之术,这与认识的长孙伯仲完全不一样,是自己大意了,居然一开始就没有提防。 龚灵撕下了易容的伪装,露出空灵大师的面容,他笑道:“略施小计,便将你俩捉住,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 什么?借着微弱的光亮,这时李天启才发觉角落里隐隐躺着一个人,他走到那人身边一看,居然便是长孙伯仲,长孙伯仲似乎已被龚灵点了穴道,他睁大着眼睛,却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 这龚灵是如何发现他们的呢? 李天启想不明白。 由于藏在这里的秘密石门墙体很厚,虽然龚灵在外面笑得很大声,但里面听起来却像是蚊蝇之声,也只有平心静气,站在小口子旁才能听清楚外面的话语。 李天启知道长孙伯仲无恙,也就再次走回了那小口子边上,此时他听到龚灵笑道:“小子,我早已识破你的身份了。你居然是李天启那小子!” 李天启此时的无疑是异常惊讶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露出了马脚,居然让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李天启说道:“龚灵!我知道是你,无论你如何狡辩,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哟?居然知道我的真实姓名?”龚灵说道:“不过嘛……那又如何?你们已经是我阶下囚,知道真相又能怎样呢?” 李天启说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龚灵说道:“小子,你忘了我有一种暗器叫移形换影灵符吗?” 待他话音一落,李天启便已恍然大悟,“我们是什么时候中的暗器?” 龚灵说道:“你们前些时日闯进这里,难道忘了吗?若不是这个叫长孙伯仲的人大意而中了一支,那么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原来如此! 看来也因为这样暴露了妙乐和葛秋,倒是空灵大师是妙乐和葛秋安排的地方,因此才幸免,龚灵并不知道空灵大师居然还敢留在蜀山。 龚灵得意道:“我也是仔细检查才发现有一枚暗器并没有留下痕迹,因此尝试了一番,果然能看到你俩交谈的样子。” 忽然,龚灵转过脸去,像是屋外有人进来了。 李天启凑近小孔,看到了飞儿,飞儿似乎说了些什么话,但由于距离较远,并没有听到,她到处张望了一会,便像是回到了房中。 龚灵瞧着李天启他俩所在的方向,挥手将小孔合上,石室之内顿时更加黯淡起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小孔再次被打开了,李天启又来到了小孔旁,听到龚灵说道:“方才飞儿不知道再找什么,到处翻了一遍,然后又离开了。你们得老实点,否则,我就只有对你们不客气了。” 李天启说道:“你把葛秋带哪里去了?” 龚灵说道:“自然有她的去处,也许到夜间,能将另一个也抓来,那么你们就能团聚了。”他笑道:“外面的咒法已撤去,只要她敢来,便不可能可以出去。小子,我本就不拿你当一回事,可你却偏偏选择与我做对!这就不能怪我心狠了。” 龚灵并没有将小孔再次遮住。 入夜,飞儿居然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龚灵跟她说了什么。只见龚灵像是在厅中等待着什么,他端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了一般。 李天启听到了躺在地上长孙伯仲有些响动,便问道:“伯仲兄,你还好吧?” 长孙伯仲道:“还好。只是被点了穴道。我的内力和真气全被封住了,现在感觉好些了,我准备运气冲破被封的穴道。这厮的确厉害,居然能将我封住如此久。” 李天启忽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充满了诱惑,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伯仲兄,噤声,似乎妙乐姑娘来了。” 他赶紧起身,来到了小孔旁,往外看去,果然多个曼妙的美艳女子随着那一阵越来愈浓的迷人香气,正款款往里走来。 灯火摇曳,虽然外面传来的声音很微,但能感受到令人热血沸腾的画面。 惊为天人的妙乐出现了,出现在那几个美艳女子身后,她是那么的端庄美丽,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李天启还是赶紧收敛心神,以免被她那魅惑之术给迷惑住。 看来,她也是要施展本领暗中对那龚灵动手了。 “妙乐!是圈套!”李天启想提醒妙乐,但这么一段距离,又有谁能听到他的嘶吼呢? 长孙伯仲说道:“她听不到的。这里看情形是与山体连在一起的,而且墙体厚实,几无透气的地方。” 李天启只得再次往小孔外看去,但见龚灵似乎有些晃动起来,就像是中了邪一般。是狐妖一族的媚术吗? 李天启此时的心揪了起来,他希望妙乐能成功,这样便可以将大家都救下来了。 妙乐经过了精心准备,妆容异常靓丽,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妩媚动人,龚灵傻笑道:“哪里来的美人?快,快过来!” 妙乐嫣然一笑,便款款上前,而那几个美艳女子不知从何处拿来美酒,酒杯,居然竞相向龚灵敬起酒来。 被关在石室中的李天启晃了晃脑袋,他看清了,其实就只是妙乐一个人而已…… 显然她已暗中施展出了幻术,她能成功吗? 第三百六十七章 柳暗花明 妙乐巧笑连连,离缓缓站起来的已近在咫尺了,一道亮光从天而降,瞬间便将妙乐及那几个美艳女子罩了起来。 “糟糕!”李天启暗骂了一声。 长孙伯仲此时已可以转头了,但手脚依然麻木,他问道:“怎么了?” 李天启并没有注意他的问话,但见外面那亮光消失后,妙乐已被一条金色的锦带牢牢绑住,她施法变幻出来的那几个美艳女子早已消失不见。 妙乐并未慌张,却是一脸的愤怒,看来她对于眼前的敌人修为之高也颇感无奈。 龚灵看来很得意,笑声颇大,但李天启正想看看他到底要如何对付妙乐之时,但觉身形一轻,那小孔便已消失了。 石室似乎是急速往下坠落,只听得“霍霍……”一阵滑行的声响。 “嘭!”一声闷响,李天启立足不稳,差点没摔倒。 双耳一阵嗡嗡之声,想来是这石室急速下坠所造成的,他拍了拍脑袋,才感觉到舒服了一些。 长孙伯仲摇摇晃晃,勉强从地板上站了起来,重重呼了口气,说道:“我们这是到哪了?” 李天启说道:“应该还是地下,不过这石室内漆黑无光,那唯一透得进光线的小孔也被关上了,我瞧不见外面是什么样。” 长孙伯仲循声走到了李天启的面前,在黑暗中说道:“连累你了。” 李天启暗叹了一声,他已经十足小心了,却还是着了道,而且现在连到底是如何被龚灵发现破绽的都不得而知,对了,方才龚灵曾说起过是由于长孙伯仲中了一支移形换影的灵符,那必然…… 李天启问道:“伯仲兄,你可是中了什么灵符或暗器之类的?” 长孙伯仲道:“不曾。” 李天启问道:“那龚灵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说谎骗我,他说是因为你中了支移形换影的灵符,所以才会知道我们的行动。” 长孙伯仲摇头道:“我全身好好的,哪有受伤……”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是……” “怎么了?”李天启问道。 长孙伯仲说道:“那一日与你同闯此处居所,在这里突发暗器,虽然我已旋身躲开,但期间我感觉颈椎后颈项之处被一支什么东西打中,不过却不痛,也就没再理会,事后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李天启说道:“假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身上应该被那道灵符打中了。” 长孙伯仲伸手往脖颈处摸了一下,笑道:“除非这支暗器很细,否则……” 李天启说道:“是的,那应该就是移形换影灵符了,龚灵可以凭借它看到我们所看到的一切。” “我看看。”长孙伯仲面色一变,催谷内力,果然,他感到有一支细小的针状物在缓缓蠕动,李天启掏出火折子,照亮了长孙伯仲的颈椎部位,果然一支细小的灵符从他的表皮上褪了出来,由于只是恰好传入表皮层,并未见血,因此才让长孙伯仲不以为然,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长孙伯仲将这东西拿到了手里,仔细瞧着道:“这龚灵果然是老谋深算,谁又能想到这根细小的东西居然是他掌握的灵符呢!”他夹着灵符,放在了火折子上烧了。 他悠悠道:“怪不得他易容成你的模样,将我捉来了这里。原来是这样。李天启,你又是如何中计的?” 李天启说道:“与你一样,他弄成你的样子,我没有想到,当察觉的时候,已经在这里面了。” 正在这时,石室纵向的一面忽然移开了,火光顿时照了进来。 长孙伯仲反应颇快,只是动念之间,他便已经到了外面,然而,出了外面他才知道,其实依然是个铁牢。 铁牢所处的位置依然是个石窟,但却是李天启和长孙伯仲从未到过的地方。 此时在铁牢里还多了两个女子,一个是葛秋,一个便是妙乐。妙乐身上那条锦带已被解开了,扔在了地上。 铁牢外站着春风得意的龚灵。 李天启走了出来,发现外面的情况时虽然惊讶但也在预料之中,唯一让他想不到的是,妙乐和葛秋居然也在这里。 看来这龚灵是有意将他们关在一起的。 “妙乐、葛秋姑娘,你们没事吧?”李天启问道。 妙乐和葛秋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看来她们已见识过龚灵的厉害,知道无法逃脱,已灰心了。 龚灵笑道:“李天启,看来你倒比她俩乐观啊。” 李天启说道:“龚灵,若论起师门来,我应该尊你为师叔,但你为何做出这些让人不齿之事?不仅指使他人攻击郡主、袭击太子妃!你还勾结妖怪,祸乱世间,更是叛离师道,囚禁你的师父!现在还要将我等困在此处,真是丢尽了天师道的脸!” 龚灵冷冷道:“你说完了吧?你小小年纪,倒知道得不少,不过,你只是其一,怎知其二?就算我是叛离师道,那也只是无奈之举!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能实现我的梦想!你说你是夕林师兄的徒儿,那又如何?我也不稀罕你这个师侄!” 对于这样的人,李天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此时的妙乐说道:“龚灵,你将我们的大首领带到哪里去了?” 龚灵说道:“笑话,你们妖狐一族的事,为何要扯上我?若不是看在你们与如玉是同族的份上,你现在就只剩下一张狐皮了!居然以为那种雕虫小计就可以引我上当吗?你不问问你们大首领,她的手段我也无惧!不是特意让你进来,你以为你这种修为的妖怪能随便踏入此地?” 妙乐怒道:“你如此厉害,那为何却不敢说出我们大首领到底被你藏在了何处?” 龚灵笑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况且,告诉你又如何?凭你的本事能将她带走吗?” “只要你说出我们大首领在哪,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必然能想办法将她救出!” “哈哈……可惜,我确实不知道。” 妙乐面色铁青,但却无可奈何。 长孙伯仲一直没有说话,他出来后在近处得见妙乐,此刻妙乐和葛秋均已消除了易容,而恢复了原来的面貌,两人皆是俏佳人,而妙乐更是妩媚多姿,顿时他心中暗自感叹,惊为天人,目光早已移动不开,似乎他所处的地方已不是大牢,而是一片世外桃源之地。 葛秋突然挥手打出一块捡来的石头,但石头穿透铁栏杆时却完全被一股无形的墙给挡住了,撞成粉碎。 龚灵笑道:“别浪费气力了,这个牢笼是专为你们打造的。金刚不破。” 李天启说道:“既然如此,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龚灵说道:“我喜欢欣赏战利品。放心,你们只要不轻举妄动,这里会让你们好吃好住一辈子的。当然,你们还是不要希望我出意外,否则,一切供应可就没有了。” 众人心里皆是一惊,看来此人是想让他们在此呆一辈子了,他们都见过空灵大师那老态龙钟,受尽折磨的样子,自然知道长期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是什么滋味。” 葛秋忽然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对着龚灵磕起了头,说道:“求求你,请告知我们大首领在什么地方?只要能救出大首领,我们便立刻离开这里!” “葛秋,你这是做什么?”妙乐想拉起她,但却奈何不住她的执拗,“别求他!” 龚灵本想离开,见到葛秋那样的举动,便停住了脚步,他问道:“你这狐妖倒也忠孝,居然能开口求我了。可惜,我确实不知。”拂袖再次准备离开。 李天启冷冷道:“我当真为我的师父有你这样一个师弟感到惭愧!堂堂天师道灭妖天师,手捧镇妖塔,如今却是这个模样,真是让人失望!” 龚灵听了李天启的话,他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红,他瞪着李天启道:“小子,你莫要自寻烦恼,我本不欲伤你的,你却……”忽然,手掌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将李天启撞得人仰马翻,李天启翻身欲起,但实在忍不住,一道血箭自喉**出。 “龚灵!不要太得意忘形了!”石窟中忽然响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谁?谁在那?”龚灵似乎很害怕这个声音,因为这个声音与他极力模仿的声音非常像! 是空灵大师么? 虽然李天启的心中不免感到惊喜,但他却没有看到空灵大师的身影,他藏身在哪里呢? 在空灵大师的声音在石窟中响起之时,长孙伯仲心旌一荡,这才回过神来,此时他已明白妙乐身上散发出那种诱人的气息令他心神不定,知道是媚术所在,便开始凝聚心神,以免再次被魅惑。 一个踟蹰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无人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这个地方虽然大,但无遮无掩,只是角落由于距离火光较远而有些阴影而已。 一个偌大的人是不可能藏匿其中的。这点想必龚灵也是清楚的,因此这突然出现的人影才让他感觉到吃惊…… 第三百六十八章 狼羊之争 来人却是空灵大师,他此时虽然还显瘦弱,但已修发剃须,现出了原来的面貌。果然是与龚灵此时易容的面貌几无两样。 龚灵也许是心虚,不禁有些寒颤道:“你,怎么……” 空灵大师道:“你是问我怎么来的,对吗?” 龚灵平抑了心情,强打精神道:“就算你进得来又如何?我也不怕你这糟老头子!” 空灵大师道:“龚灵,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你知道上面来了什么人吗?” 龚灵微微闭目,似乎在思忖,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道:“不就宗门的掌门知行真人和护法掌教吗?那又如何?我与你谁真谁假还不好说呢!” “哦?在这地底之下,你居然能猜到上面来了什么人?”空灵大师喝道:“不过到这关头,你还不知道悔改,你别以为人人都任你糊弄!” “雕虫小技,这不用你操心。”龚灵冷笑道:“只不过你却是怎么进得这里的?” 空灵大师道:“龚灵、龚山火!你太自以为是了,移形换影之术可是老夫传授你的!自有应对之法!你种下的灵符,老夫一样可以使用,而且还能找出施法者,当然知道这里了。果不其然,你这欺师灭祖的孽徒还是做出了让人不耻之事!当年老夫起初并不愿收你为徒,最后虽然破例收你,所幸还是留了后手啊。” 龚灵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这里我经营不下十年,异常隐秘,你却能闯进来,看来你通过这什么长孙伯仲找到了我。” 空灵大师说道:“你虽聪明,可惜却用在了邪道上!” 龚灵说道:“不过你的武功修为尽皆被我废去,你还怎么能对付我?” 空灵大师说道:“乾坤挪移之功,岂是你可窥破的?你束手就擒吧!着!”空灵大师伸手一挥,一道光圈从他的袍袖中闪了出来,瞬时便将龚灵紧紧箍住。 龚灵急道:“你!你这老头子果然留了一手!这铁圈是什么东西?” 空灵大师问道:“这是老夫自幼修炼的法器,当然从未使用过,若不是被你废去老夫大半功力,也不用亮出此物。” “哼!”龚灵虽然被箍住,但似乎也并不慌张,他看了看铁牢里的众人道:“你们的命真好!嘿嘿……” 空灵大师说道:“只要老夫念叨一遍紧箍咒,这铁圈便会缩小一圈,直至将你勒成两段。他们要寻找那九尾妖狐萧茹玉的下落,你还是从实招来吧,倒可减轻你的罪孽!” 龚灵闭上了双目,看来他打算顽抗到底了。 空灵默念了一遍咒语,那铁圈登时缩小了一圈,可让人感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龚灵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却忽然消失了。 铁圈之中只剩一根跳动的树枝,那枝树枝随即掉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此事未完!”石窟中响起了龚灵恶狠狠的声音,从他的声音上可以听出,他已不再装做是空灵大师了,因为那并不是空灵大师的声音。 空灵大师始终没有上前,看到龚灵消失后,这才收回铁圈,缓缓往这边走了过来,他满头是汗,看来方才出手已让他有些捉襟见肘。 “大师,他去哪了?”李天启问道。 空灵大师说道:“没想到龚灵此人城府如此之深,他一直都在外面藏着,这里只是他的假身。难怪他方才只是闭目略微思忖便已知道外面有人来了,原来他一直在外面。倒是老夫所料不及啊。” 龚灵消失后,铁牢那一层无形的墙便给空灵大师消除了,那是一种禁忌之术,本是用来对付妖怪的,却被他装在了这里用来对付众人。 空灵大师带着众人往他来时之路走去,却发现控制机括已失灵了,被那龚灵破坏了机关消息。 众人只好再次回到了石窟之中。 那龚灵一直淡定自若,原来是有恃无恐。来到这里后,李天启并未见到过龚灵出手,就连妙乐也没有看到他动手,两人都是被对方施计捉来,也不知道龚灵什么时候用一根树枝变幻成“空灵大师”的模样,扮作是他与众人说话。 而就在真正的空灵大师进入后,他应有所察觉,却依然不动声色,直至暗中将机关破坏,将所有人困在这里。 这时,李天启才向空灵大师问起了其中的缘由,原来空灵大师早就在盘算如何揭穿龚灵的阴谋,脱身之后,看着李天启等人便有了主意,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一直隐忍不动,直到后来通过移形换影之术中的逆向寻找,找到了施展此术的龚灵,从而得知了这龚灵的打算,也知道了密道机关开启的方法,于是便将计就计,等待龚灵出手。 而空灵大师早已秘密知会现任掌门知行真人和护法掌教,意图里应外合,将假空灵大师围困直至活捉。 空灵大师与知行真人相交多年,自然有办法让知行真人相信自己才是真的空灵,而那假的必然真不了,其实知行真人一直对那龚灵所假扮的空灵大师有些疑惑,只不过却没有实据,而且也没有亲眼看到他作恶,况且这事也事关宗门的脸面,因此也就没有深究下去,却不知这一耽搁,便等了十几二十年。 虽然他们有了周密的里应外合之计,但却未料到龚灵更狡猾,他早就藏在户外暗处,冷眼瞧了个明白,根本未中计,也因此而轻松逃脱了。但在外面的知行真人等人看来也并不知道他们被困在何处,因此被困此处的众人并未听到外面有任何响动。 得知事情的始末后,李天启与众人共同思考起出路来,李天启考虑到既然龚灵有如此缜密的安排,那么按其行事风格来判断,这石窟之中必定也会有一条暗藏的密道,以供其不时之需。 众人在石窟中一番仔细寻找后便发现了铁牢之中,那装载着李天启和长孙伯仲两人下来的石室之下便有一股阴冷的空气不时从石室周边的缝隙喷涌而出,众人判断这下面应该有条暗道,只不过石室很厚实,而且像是浑然天成的巨石凿空打造而成,重若万斤,用蛮力必定不能打开。 李天启又想起了石室那面墙既然能打开,也一定有机关所在,因此众人又开始寻找起来,再次在石室光滑的墙内,找到一片略微不同于周边墙体颜色的一个方格,按下之后,那原本打开的墙体忽然关上! 众人皆以为上当被困在更小的石室之中之时,忽然脚下一阵抖动,脚下的那一大片石板忽然往下翻开,众人皆重心不稳,便全都摔落下去。 所幸众人都有功夫在身,只落下三丈,便站稳。 果然,那石室之下是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有许多发光的苔藓之类的东西,倒不显的黑暗。不过狭长的过道曲曲折折,望不到尽头,而甬道内不时有寒风迎面吹来,看来路的尽头应该有个进风口。 众人迎风而行,曲曲折折走了有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那入风口,果然风力强劲,而且出口的景观也让人惊讶不已,全都是漂浮的山峰、巨石。 “此地是破碎虚空。蜀山奇景之一。”空灵大师淡然说道。 众人逐一走了出来,李天启知道这个地方,他曾与飞儿了解过这里。 “想不到龚灵居然有这手笔!将暗道建在了此地。”李天启不禁感叹道。 空灵大师说道:“不,他只是依山而建,此道上古时代便已存在了,老夫年纪大了,此刻才想起来。不过龚灵确实是将此道加以利用。如若是他被困在那石窟中,此时也可能走到这里来了,那的确是谁都无法发现他的踪影了。” 长孙伯仲突然问道:“这地方虽然玄乎得紧,但我们绕了一大圈,却在这里出现,为何龚灵要走这么远的路呢?凭他那鬼斧神工,就在附近凿开个口子,我想早就遁形了。” 妙乐道:“兴许,他另有用意?” 长孙伯仲听到妙乐声音,脸面一红,轻声道:“姑娘说得是。” 葛秋说道:“难道他将大首领藏在这里关押了?” 空灵大师说道:“此处众山漂浮,均是受巨树涌出的灵气影响,虽然对人修炼无害,但长期以往,对妖兽来说却甚是不利,若龚灵挟制了你们的大首领,他必定不会关在这里,否则你们大首领危矣。这一带一直是蜀山剑派修炼法宝的场所,不过也仅限有香主以上的修仙之人使用。但自从蜀山派分裂后,此地也甚少人来此了。” 李天启道:“既然是修炼法器之地,那么传说中的龚灵修炼了一座镇妖塔,会不会就放在这里汲取日月精华呢?” 妙乐和葛秋同时双眼一亮,道:“没错,有这个可能!” 空灵大师道:“他这孽徒!他有意欺瞒于我,这么多年来,我都未曾看到他展示过镇妖塔。想必是被他藏在了某处,听你这么一说,这个地方是最佳之地。” 长孙伯仲摇头道:“这地方方圆足有二三里,大小山峰无数,就算是藏在这里,我们也找不到。” 空灵大师叹道:“既然他的伎俩已被识破,必定已经取走了。” “呵呵……后会有期了!”一阵诡异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正是那龚灵的声音,一个人影忽然跳上云头…… 妙乐将一颗纸团塞到李天启的手里,急忙拉着葛秋遁入了土中,追了过去。 长孙伯仲目瞪口呆地站在了原地,他喃喃道:“就这么走了?” 空灵大师说道:“事已至此,老夫还要回山上处理一切事宜,就不奉陪了。”说罢,便蹒跚行去了。 李天启拱手与他作别。 长孙伯仲拱手道:“鳄雀堂主,我也先行一步了,虽然事情告一段落,但真相还未明白,我只好继续查证,看看这龚灵背后还有否其他人在操纵。” “好的,那保重,黑鱼堂主。”李天启拱手道。 两人依依惜别。 此处只剩下了李天启。 展开妙乐塞到他手里的纸条一看:长安,水仙坊尊贵雅间。 显然是徐少宇和鄂尚在此等他,但没有妙乐的相助,他又怎么在这短短的时日内赶到长安?况且自己还被百炼丹改变了样貌,又如何是好? 他忽然对着茫茫大山嚷道:“我怎么去长安?解药呢?” 第三百六十九章 翎羽狂客 就在李天启等人穿行地道之时,山上有两处地方起火了:龚灵那山中小屋和飞儿的试练场。 这两地火势突然窜起,让附近的人措手不及。大火火势熊熊,待众人将火扑灭时,一切都被烧得一干二净,此刻李天启才明白,为何这两个地方都是木板居多,试练场更是堆积了很多木板废料而不处理,事后看来更像是为了容易燃烧,毁掉痕迹啊,而且两处的四周都有藏在暗道的火油,那些火油由机关控制打开,两座建筑燃烧起来后根本就控制不住火势,直至燃烧殆尽。 龚灵作为对手,着实让人感到害怕,似乎他的每一步都已算计在了里面。但即便如此,邪还是不能胜正,虽然他经营了许久,但最终还是被揭穿了其伪造的身份,不过按照他的心性推算,他必然不会罢休,其实就算他暴露了在此的身份,损失了老巢,可还是无人知道他到底在酝酿着什么。 李天启找遍了气宗门上下,没有发现飞儿的踪影,看来她听到了风声,便悄然离开了,她会去哪里呢?也许她会去找玉贤。 还未到东大门,便突然被从路旁窜出来的宋大年揪到了林子里。 满头大汗的宋大年眼神紧张地盯着李天启道:“寒风,你老实交待,你那冰晶和夜明珠到底是怎么来的?” “怎么?有问题吗?你是担心那两样东西来历不明吗?”李天启一头雾水,被这宋大年冷不丁地一问,便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宋大年强装笑颜说道:“没事,没事,只不过突然有人来找你了,我到处寻你不到,担心你是不是因为财宝外露了,才让人找上门来了。而且山上又出了问题,到处乱糟糟的。” “你放心好了,保管好你的财物。那人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李天启遍寻飞儿不见,妙乐和葛秋也都追那龚灵而去,又会有什么人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呢? 宋大年说道:“说是你的好朋友,他正在你屋内呢。” 李天启想不出到底是谁,“那我去见见他。” 宋大年连连点头称是。 李天启感觉他的举止有些奇怪,不禁问道:“宋师兄,你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是……” “没,没那回事。”宋大年连连摆手道:“只是山上突然出现大事,弟子们都有些慌乱,我也有点……” “哦,原来是这样,放心吧,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快便会平静的。”李天启说着已经走出了树林。 宋大年赶紧跟了出来,走在他的旁边,“你怎么知道?” 李天启没有回答宋大年的问话,他已决定尽快离开这里,正思忖着离开之时先将冰晶和夜明珠取回,他问道:“宋师兄,您那两样宝物可要藏好了。” 宋大年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放心,我随身带着呢。”他不由往怀里摸了一下。 原来他就将那两件东西藏在怀里,李天启已有了主意,这时也已到了自己那住所旁,想起了宋大年的话,于是还是决定先会会屋内的人,然后回头再找宋大年。 他往门口走去,宋大年却跟在他的后面,李天启不禁问道:“宋师兄难道是要跟我同去?” 宋大年干咳一声,说道:“寒风师弟有所不知,那人给了我些赏钱,要我务必将你找到,悄悄带来这里呢。” 原来又是为了银两,这宋大年真是贪财。不过,到底是谁呢?此时,他们两人已走到了门前,李天启便推门走了进去,宋大年紧跟其后。 “来了?”屋内随即响起了一个声音。 李天启进门的第一眼就已发现屋内并没有人,此时循声望去,发现了一旁的桌子上正站着一只鸟儿,却是那宋大年的鹩哥。 也就是它发出了那一声。 宋大年跟着进来后,随手掩上了门。 李天启直觉地感到事情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鹩哥展翅飞了起来,在低矮的房内盘旋了一圈,再次落在了桌面上。 “宋师兄,人呢?”李天启问道。 “他,他呢?”宋大年支吾着,似乎也有些奇怪。 正在这时,屋梁上居然飘落下一根羽毛,羽毛轻轻地飘了下来,很轻,很安静,在屋内的两人虽然以为是鹩哥身上掉落的,但还是不禁抬头往上看去,只见更多的羽毛从屋梁上飘落下来,就像是有百鸟归林一般。 此情此景,让李天启似曾相识。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被头罩隐去面目之人转眼之间便站在了他们面前。 李天启想起来了,此人便是曾经在边境遇到的那召唤鸦雀的怪人,他怎么来到了这里?虽然有些惊讶,但他转念之间便有所明白了,他一直奇怪鹩哥的出现应是并非偶然,现在看来,那鹩哥必然是这怪人所训练之物,难怪有如此灵性。 宋大年小心翼翼地上前摊手问道:“这位大师,人我已悄然为你带到了,身上的解药可以给我了吧?” “解药。”鹩哥用的居然是南诏话。 这更印证了此人便是那怪人,李天启不知道他为何会找来这里。 “嘴。”那怪人冷冷道。 宋大年乖乖得张开了嘴,那怪人伸指一弹,一颗绿色的药丸便落入了宋大年的嘴里。 宋大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那两样宝贝呢?” 鹩哥如实译成南诏话。 李天启惊呆了,没想到这鸟儿居然还懂得两门语言。 那怪人从怀里缓缓取出了冰晶和夜明珠,然后喝道:“滚!” “这……”宋大年全身一震,看到那怪人藏在头罩下那阴暗的轮廓,顿时吓得没敢停留,打开门便跑了出去。 李天启回头看了一下宋大年,却在这时,那怪人一挥手,那扇房门便以关上。 “你是什么人?”李天启指着那两件东西道:“这可是我的东西。” 鹩哥将这番话译给了那怪人听。 那怪人缓缓说道:“翎羽狂客谭融。”他此番话居然是用中原话说出,虽然拗口,但还算清楚,李天启已记下。 翎羽狂客谭融摊开手里的两件东西道:“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你。你真幸运!这夜明珠给回你,但这冰晶我会交到笑修罗的手里,你要取只能问她去要了。” 他用的是南诏话,李天启听不明白,只能看着鹩哥。 鹩哥用中原话说道:“原来又是你这臭小子,东西会交给笑修罗,你要取只能问她去要了。” 李天启心想,也罢,既然他是将这东西交给周若琳,以后再找她拿回便是,于是接过了夜明珠放回了怀里,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鹩哥复述。 谭融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可是为了探查灵珠?” 鹩哥将这番话译给李天启听。 听到这人问起灵珠,李天启已明白他派这鹩哥潜伏在此的目的。如此想来,巫月教对灵珠还是极其渴望的。 两人一鸟就这么聊了起来。 翎羽狂客谭融已经知道眼前的丑陋之人便是乔装打扮的李天启,虽然对于李天启的行为有些惊讶,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关切,反而对李天启潜入在此的目的有更多的关心。他已经在此经营了多年,但始终未查得灵珠的下落,这次又看到山上发生了变故,以为可以找到突破线索。 虽然这翎羽狂客与笑修罗周若琳同是一个组织,但行事颇阴沉,因此李天启对此人更有所提防,并未将自己真实目的说出。 李天启虽然有所保留,却还是被谭融洞察了他的心思,只不过这谭融并没有点破,反而告知李天启一条线索,说是那空灵大师常到突厥国中的一个叫月牙湖的地方去。 虽然谭融没有点明那空灵大师便是龚灵,但李天启也已推测出来。 没想到龚灵居然会去到突厥的地方,这倒让人感到奇怪。假若在国内找不到他,那么还是可以去这个叫月牙湖的地方寻找。 谭融没再说什么,匆匆带着鹩哥离开了,那只鸟儿的眼神似乎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就在谭融离开没多久,李天启也打算离开了。 此时的李天启想到了许多事情,虽然龚灵一再推脱说不知道九尾妖狐的下落,但细想之下,却隐隐感到他在说谎,因为假若他不是为了躲避,为何却要杜撰一个假姓名投师气宗门中呢? 而这一切显然都与当年与师父夕林一同剿灭九尾妖狐有关。 这只能得出一条结论,九尾妖狐还活着,而且还被他藏了起来! 既然龚灵能远去西北,想必九尾妖狐萧茹玉一定不在此处,有可能会在他落脚之地!也期望妙乐她们可以追寻到吧。 现在长安是他的下一个目的地,他与徐少宇、鄂尚约好了十日之内返回长安,但明日就是约定的第十日,显然他必定要爽约了,这千里之遥的路程他根本不可能在明日之前赶到。 他有些失望地走出了房间,这里虽然住的时间很短,但却过得很紧凑,他再次回头瞧了一眼房门,摇摇头正要下山而去,忽然瞥见一位绝色佳人驻足在上方的山门之上,眺望远方。 她是谁?远远看去,似曾相熟的样子,李天启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人…… 第三百七十章 神秘少女 当年站在金光剑之上的神秘少女,在武当山上再次无意中救下自己的姑娘,又在峨眉山附近施于援手救出自己与慧悟的人。 果然是她,那位神秘的女子——欧阳姑娘!仙剑宫里的那位姑娘!李天启抑制住心里的狂喜和激动,他并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她! 他本来往下行走的步伐早已变了一个方向转而走上山来。 山道上草木繁茂,那姑娘驻足在高处,远眺西北方向,若有所思。 山风吹起了她那硕长的秀发,她身材修长,现在更是比李天启高出了许多,那一袭绛紫色长裙下露出一双鹿皮靴,腰间别着一把短剑,颇有英姿飒爽的味道。 她察觉了有人走近,微微动了一下眼脸。 李天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问道:“欧阳姑娘?” 那姑娘垂帘瞧着李天启问道:“你认得我?” 李天启本以为自己现在这副丑陋的模样,那姑娘必然有所嫌弃,话方说出口便已有些后悔,但却不料到对方居然搭理了。 果然姓欧阳,慧悟推测的没错。李天启心里一阵狂喜,这许多年过去了,终于从这姑娘的嘴里确认她的姓氏是欧阳。 那姑娘看到李天启久不答话,便问道:“你这弟子在这山上多少年了?” 李天启施礼答道:“回欧阳姑娘话,不才在这山上并未待上多少年,只是数日而已……”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姓欧阳?”李天启抬眼再次看向那姑娘,却发现她一脸的警觉,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这也是,若不是此前有所见面,又怎么会在数日短短的时日内认识她呢? 李天启突然想到了蜀山剑气两宗门的由来,于是说道:“不才只是猜测的。毕竟仙剑宫与蜀山多有缘分,不才已听说长辈们对仙剑宫的描述,得以见到姑娘芳容,似与长辈们的描述相符,于是斗胆相问。不知不才可有猜错。” “原来如此。你没说错。我是姓欧阳,而且确实来自仙剑宫。”欧阳姑娘点了点头。 李天启说道:“果然是姑娘,不才寒风这厢有礼了。”说完,欠身施礼。 欧阳姑娘说道:“不用来这些虚礼。” 李天启说道:“欧阳姑娘前来,为何不上殿与掌门一叙,却在这里驻足?” 欧阳姑娘说道:“不了,我只是途经这里,这白日里都能感觉到了这里出现了妖气,这才下来,却不料看到无惘峰顶连失两地大火,兴许与突然盛起的妖气有关?你可知道其中缘故?”她忽然顿了一顿,似乎察觉到李天启本就是个普通的弟子,于是接着说道:“哦,算了,此等事情谅你也不会知道。” 想必是她感知了妙乐和葛秋的行踪,因此才会再次降下云头,这欧阳姑娘神通广大,莫测高深,不要让她伤到妙乐和葛秋两人才好,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没有?如若她贸然出手,那妙乐和葛秋可就麻烦了。 于是,李天启说道:“欧阳姑娘说的是。不知道欧阳姑娘可发现什么踪迹没有?” 欧阳姑娘说道:“法力不高,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她们往西北方向去了。不过让我感到好奇的是,她俩却是在群山之中极力施为追着一个厉害的人物去的。奇哉怪也。” 李天启放下心来,说道:“不才知道那厉害的人物是谁?” “你知道?”欧阳姑娘问道。 李天启说道:“他是龚灵,天师道的弟子,逍遥道圣的师弟。” 欧阳姑娘看着李天启,若有所思道:“龚灵?听说过他……这人正邪难辨……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李天启摇头道:“这却不知道了。” 欧阳姑娘忽然说道:“虽说龚灵正邪难辨,但那两妖孽却是妖,这点不会错。看来我要赶上去,将那两只妖孽除了吧。”说罢,就要动身。 李天启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后果,急道:“不可!” 欧阳姑娘刹住了身形,问道:“为何?” “因为……”李天启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无论他如何述说,都免不了让欧阳姑娘起疑。 欧阳姑娘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李天启暗叹了一口气,只好说道:“在下李天启,与姑娘见过面的。” “李天启?”欧阳姑娘冷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是这番相貌?看得出来你并不是易容的。” 李天启只好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欧阳姑娘说道:“看来你还算老实。但我没有想到,这龚灵居然潜伏在这里。堂堂天师道得道弟子,却来到了蜀山之中,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李天启摇头道:“这却不得而知了。” 欧阳姑娘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欧阳?” 李天启说道:“打听的。” “哼。油嘴滑舌。”欧阳姑娘低声道,“我不与你说这许多了,事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我要走了。” “欧阳姑娘!”李天启叫住了她。 “怎么?”欧阳姑娘冷笑道,“你有什么事?” 李天启并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是想让她能将他带到长安。 他拱手道:“欧阳姑娘,在下与友相约在长安。如今为了寻找师娘,已经在此耗费了九日,明日便是最后与友见面的日子,但这里千里之遥,在下实在难以赶到,不知……” 欧阳姑娘问道:“你是让我带你一程?” 李天启点点头道:“若能如此,再好不过了。还望姑娘能出手相助。” 欧阳姑娘说道:“若是往日,我应该不会帮你,不过我倒觉得你现在这样挺顺眼的,像是换了个人,看在你将事情原委说出的份上,好吧,我带你一程。” “谢了。”李天启心情一阵激动。 欧阳姑娘问道:“寒风,我信你是他,是那个李天启。但其实我又确实觉得你应该不是他,以前与你见过面,但我察觉不到你周遭像如今这般笼罩着一股未知的法力,自从上次在那峨眉山附近的树林里,我能感知到你身上的有种不一样的气息,有些不可捉摸,这种气场让我也无法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法力?气场?这……”李天启一愣,脱口而出问道:“难道欧阳姑娘一早便认出在下了?” 欧阳姑娘说道:“不,我只是感觉这气场像。直到你亲口说出到这里的实情我才确认是你。” 原来如此,李天启的背后冒出一股冷汗,幸亏他并不是有意隐瞒,也所幸他将实情说出,否则,这姑娘得知真相后必然对他更有偏见了。 欧阳姑娘说道:“不知道你有何际遇,按道理你应也可以飞天遁地,却为何要求助于我呢?” 李天启脸庞微微一热,说道:“在下身上有这样的气场吗?在下实在没有察觉啊?” 欧阳姑娘看着他冷冷道:“看得出来你并非假装,一副笨拙的样子。也许你还不懂利用而已。只不过这是你的事情了,却不关我的事。” 李天启问道:“欧阳姑娘,那可以说说在下该如何利用吗?这样也许在下可以自行施展。” 欧阳姑娘摇头道:“不可乱了师道。我不知道你修炼了什么,况且随便指导,那可会坏事的,而且你身上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果引导错了,兴许大罗神仙也无可挽回呢。你怎么不去问你师父?” “哦,好的……”李天启叹了口气,他并不想将天师道的一番遭遇说出来。 欧阳姑娘说道:“算了。你站到我身边。闭上眼睛,别吓着。” 李天启乖乖地走到了她的旁边,闭上了眼睛。 欧阳姑娘默念咒法,一道闪光出现在她与李天启的脚下,是一把御剑。 御剑见风即涨,就像一叶扁舟将两人托了起来,很快便之上云霄! 李天启听到了呼呼的风声,同时更觉寒冷,知道来到了空中,便悄悄睁开双目,看到前面的欧阳姑娘正在催法前行,长发飘扬几乎撩到了自己脸庞,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让他有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从未想到能与她这么近,而且这般对话。 他有些希望此时能是永恒,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待着…… 欧阳姑娘似乎察觉到了身后李天启已睁开了双目,便问道:“怎么?你不怕?”说也奇怪,本来满耳尽是呼呼的风声,但她一张嘴,这“扁舟”周遭似乎安静下来,就连那劲急刮过的风声也消失了。 李天启听得真切,回到道:“不怕。” 欧阳姑娘说道:“你该不会是假意隐藏你的功夫吧?” 李天启说道:“不是,只是曾经让人带起飞过。” 欧阳姑娘说道:“天下能施法飞天遁地的人屈指可数,那人是谁?” 李天启道:“童老。” 欧阳姑娘说道:“原来是他。道神道法。” “欧阳姑娘认识童老?”李天启点点头。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夜幕时分,两人已在长安郊外降下云头。 欧阳姑娘将李天启送到后便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开了,只留下李天启在原地驻足停留了许久,像是在回味,又像是还未醒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番邦异族 长安,繁华的大唐都城。此刻繁星点点,月光皎洁明亮,都城灯火通明,连成一片片,就连城郊也能感受到大城市的高大气势。 但李天启却没有心思欣赏这样的夜色了。 他为了易容而吃了百炼丹,然而妙乐对这百炼丹的药效却无法掌控,更没有解药,倒像是用他做了一番试验,关键他此刻依旧不知情,仍然以为可以找到妙乐取得解药。 虽然他对妙乐突然没有留下解药而拉起葛秋直追龚灵有些耿介,但当时情势所逼实在不得不这样为之,否则也有可能再次丢失龚灵的行踪,他本是心地极其善良之人,想到此处也只好作罢,只能留待以后再想办法了。 虽然如此,但原本魁梧的身材只得不及五尺,原本俊朗的相貌却变得异常丑陋,也着实让人神伤。 明日就是相约的第十日了,妙乐那纸条上写得很清楚,他们将在水仙坊等他。 然而自己这番模样,徐少宇和鄂尚会与他相认吗? 虽然三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君子一诺千金,既然决定一起来长安,而且他们愿意等他十日,那么就一定要守诺。 但想到与他们见面时要如何解释,却还是有些忐忑。 离城门口约三十来丈距离,李天启看到十来个甲胄卫士守在城门口旁,虽然入夜时分,但进出城门的人依旧众多,因此需要的守卫自然也比一般的城市多了一倍以维持秩序,果然不愧是皇城。 李天启随着熙熙攘攘的人们正走进城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守门士兵大声嚷道:“散开,散开,闲杂人等火速靠边!” 哗啦一声,平民百姓,商贾小贩分别往两旁寻找位置站在一旁,让开道路,却又不禁好奇地往后看着。 后面来了一辆囚车,前后各有十来匹骠骑,领头的是三个魁梧的人,却是霍都尉一伙。 囚车里面关着一名蓝衣女子,蓝衣女子头发棕色,尽是小辫子,她虽然盘腿而坐低着头,但还是能看到她那白皙的脸孔鹰鼻高挺,身材丰满,双手被戴上沉重的镣铐。 李天启想起了当年在小岛上遇到的那个蓝衣女子,当年那蓝衣女子蒙着面纱,看不到面容,只能从素衣女子与她的那些随从来判断她是番邦。此时看到这女子虽然有些年纪,但风韵犹存,相貌身段却又与中原女子不太一样,他已觉得此女子便是五六年前在海岛遇到的那位。 霍都尉这伙人又是为何要捉她呢?难道仅仅因为她是番邦吗? “得得……”霍都尉一伙已骑着高头大马得意地走过,囚车越来约近了,两旁观望的人群不禁发出了“哗”的一声喧哗。 看来他们都没看过碧眼鹰鼻,身材高大饱满的棕发番邦女子。 那蓝衣女子听到人们的呼声,反而抬起了头,迅速瞥了一下左右站在两旁的人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虽然风尘仆仆的样子,但却无法遮掩她那白皙的皮肤,红唇烈焰更为她增添了一种难以表述的风情。 囚车渐渐远去了,城门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李天启方进得城门口,便被后来匆匆跑上来的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对不起。你没事吧?”那人一身布衣,虽然伸手要拉李天启,但双目却紧盯着前方行进的囚车一行。 李天启拉住那人的手,却感觉虽然有些大,但却温润光滑,他定睛一看,觉得此人必是女扮男装,而且还有些脸熟。 拉着对方的手,李天启站了起来,“没事。” 那人并不敢直视李天启,而是低头故意掩饰,再次匆匆往前追去。 是她,那素衣女子!虽然她那满头金发此刻已染成了黑发,但面色皎白,碧眼鹰鼻,若仔细留意,还是可以认出她来。 现在事情已经明了,必然是蓝衣女子遭到了霍都尉等人的拘捕,素衣女子尾随其后,伺机相救。 李天启虽然不想理这闲事,但却又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大理寺,唐朝主管刑狱之地。 霍都尉一伙人没有将蓝衣女子带向京兆府衙,反而是领到了大理寺门前。 大理寺门前两株虎踞龙盘的古榕,像两个凶神恶煞的巨人把守在大门两侧,门前的石狮子也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看得让人不禁胆寒。 两盏明灯挂在门口,霍都尉三人已先进得门中,而其余的人开始将囚中人押解出来。那女子果然高大,比多数人都高出一个头。虽然距离远,但还是能看得清楚。 一般路人都不会行经此处,更何况此时已是入夜时分。李天启现在已不足五尺,远远望去,别人还以为是个小孩子。 那素衣女子似乎专心观察前方,并未想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她看到这大理寺门外守卫森严,行事愈加小心起来,并没有贸然上前,她打量了一番,然后没入了一处树影之中。 李天启跟在那素衣女子身后,视野被树木遮挡,并未得见霍都尉等人的行动,但他知道霍都尉等人一定是将蓝衣女子移到里面关押去了,于是也悄然躲在一个暗处,想看看那素衣女子会否潜入进去,素衣女子隐没之处方离大理寺门口还有数十丈距离,但等了一会,却没有在那处树影中发现她,似乎她一直在那黑暗中没有动静了。 难道她冒险进去了?正想再上前瞧个仔细的时候,忽然,李天启感觉衣领一紧,整个人被人轻轻拎了起来。 “你为何跟着我?”很轻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看似并未留心他的素衣女子已然站在了他的身后。显然,她看到李天启的面貌后,更是惊讶,因为这就是方才她不巧撞到的那小子,他那容貌看一眼便不会忘记。 李天启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的确是因为好奇,再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就跟随她来了,兴许他不想说的是为了聂如龙。这个是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虽然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这蓝衣女子、素衣女子是否真的与聂如龙的身世有关,不过既然碰巧被他再次遇上,他的内心自然就有了这种想法,只是转化成潜意识的行动而已。 李天启低声说道:“你撞了我。” 素衣女子说道:“你是要我赔钱?”说着,拎着李天启的手渐渐松开,将他放了下来。 李天启说道:“非也,我只是来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帮我?算了,没什么需要你帮的……”素衣女子觉得有些奇怪,一个侏儒居然说要帮自己。 虽然李天启知道自己也许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话既然已说出来,却还是希望素衣女子能将详情告知他,他也好想想办法,但她却轻描淡写的将话题转开了。 “这是一锭碎银。你且拿着吧。”素衣女子真的将一颗碎银塞到了他的手里。 李天启没想到这番邦之人也会如此好心,于是说道:“左青龙右白虎。” 素衣女子惊道:“你,你怎么……” 李天启说道:“我与你们有一面之缘。” “你是谁?”素衣女子问道。 李天启说道:“五年前我们在一个海岛上见过面,当时你夺了我们的船。你忘记了?” 素衣女子摇头道:“没有,你这小孩子,假若五年前,你应该还是个数周岁的孩童吧?” “不。我此前不是这样子的,只是吃了一颗药丹,才变成了这副模样。你想想,五年前,少男少女,在海岛上,寻船,你还向我们打听有没有见过手臂上纹有白虎标记的人。” 素衣女子顿时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少年?” 李天启点了点头,说道:“是。” “这……”素衣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她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小孩子就是当年那少年郎。 “请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李天启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落在他们手里?” 素衣女子还未来得及述说,便看到霍都尉带着手下已然从大理寺出来,骑着高头大马往这边走来了,除了他们外,其他人并未跟在身后,想必是留在大理寺看守了。 素衣女子赶紧拉着李天启再次躲了起来。 待霍都尉等人走过后,他们这才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看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应该会去吃酒的。我们跟着他们,也许能打听到一些消息。”李天启说道。 素衣女子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大理寺。 李天启说道:“放心,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何捉你们。但在没有的得到他们想要的情报前,他们是不会伤害她的。”其实,他只是觉得霍都尉为人还算正直,应不会做那些令人不耻的事情,因此才这样安抚素衣女子。 现在他们要跟着霍都尉等人,已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否则他们就走远了。 素衣女子终于下定决心,“走,我们跟上去。” 两人悄然跟在了那伙人的后面…… 第三百七十二章 探查线索 水仙坊,位于昆明池。 昆明池在汉朝时由人工开挖而成,积蓄秦岭之水,与渭河相接,湖面约是杭州西湖六倍之多,让长安这个皇城拥有了水陆交通的便利。 沿岸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水仙坊,乍一听绝对是个知名的场所,实际上不仅如此,它更是一个移动的场所,水仙坊由三艘楼船组成,每艘楼船上有三层建筑,高十丈,每艘楼船可载人一千,可见若这三艘楼船连在一起的楼船有多么狂宽阔,不亚于岸边的屋舍,更多了一番江南水乡的气息。 这三艘楼船同属一个掌柜,因为水仙坊生意红火,且掌柜也经营有方,不少达官显贵喜欢光顾,听说掌柜背后的东家是富林商行的林云青,但自从传出他已没落后,这楼船背后的东家有否易主却不得而知。 这三艘楼船平常泊在岸边经营,偶尔会有权贵包船出游,每每三艘楼船一起排列的时候形成了自然一景,煞是壮观,也多会引起百姓驻足观赏。 今夜也不例外,三艘楼船挂在船外的灯笼红艳艳,一番繁荣气象,小二来来往往,在宾客间穿梭不停。岸边更有些百姓和旅客也多三人一伙,五人一团,皆在岸边对着楼船评头论足。 霍都尉带着杜涛沈光二人径直来到了水仙坊的一艘楼船前,两个守在跳板的伙计看到他们这身打扮,知道不好惹,其中一个赶紧笑容满面的将他们领上船内。 素衣女子和李天启随后也跟着来到了水仙坊前,但素衣女子却拉住了李天启,有些羞涩地道:“我没钱。” 李天启说道:“跟着我就行了。”说着已走上了踏板。 另一个伙计目送霍都尉他们走上二楼,回过头来便看见了踏上前来的李天启,看到如此丑陋的一个人便要往里闯,这伙计有些不高兴,便嚷道:“站住,你一个小孩子家……”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他的双眼瞪得如牛眼一般大,眼光落在了李天启的怀里,那里有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隐隐映射出来,这伙计毕竟见多识广,顿时收住了话头,赔笑道:“这位小公子,您一个人来吗?” 李天启喝道:“你这狗眼长哪去了?没看到小爷身后领着个美人?” 那伙计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素衣女子一眼,顿觉此女子靓丽,身材姣好,也不敢再说什么,急道:“是是是,小的忙昏头了。不知您可是要用餐?” “废话!不用餐来这里做什么?”李天启怒斥道。 “是是是。请随小的来。”那伙计点头哈腰,对着底舱跟着招手,从底层又上来两个伙计,站在了他们的位置上,那伙计这才将李天启和素衣女子领上了楼船。 那伙计将李天启领上了二楼,指着一个房间道:“公子,这便是雅间了。请。” 李天启放眼望去,这里所有的舱房似乎都是关着门的,也仅仅是舷窗偶尔透出一丝亮光。那霍都尉他们一行去了什么地方呢? 李天启问道:“你们这里都是如此的房间吗?” 那伙计答道:“是的,我们这里都是独立的雅间,适合客人观赏湖光美色,又能享用美食。” 李天启问道:“方才那几个人呢?” 那伙计问道:“您是说那几位官爷?” 李天启点头道:“嗯。” 那伙计道:“他们就在隔壁。您还来得巧,若迟一些,就没有房间了。请。”说罢,他推门走了进去。 “这么抢手?”李天启迈进房间。 素衣女子瞧了隔壁一眼,没能发现什么,遂也进入房间内。 里面颇大,摆设讲究,与隔壁相邻的方向有一道屏风,这道硕长的屏风遮挡住了房间的一角,看不出那一边是什么格局。 一张八仙大桌显得店家的气派,更有软塌铺设,约有七八方,舷窗边还摆有一道盆景,盆景上方挂着一幅字画。 说是吃喝的地方,倒更像是客栈,或者说是富贵人家的居所。 “公子请坐,姑娘请坐。”那伙计便招呼,便开始沏茶起来。 李天启和那素衣女子一左一右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两张座椅,那伙计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说道:“公子是不是只是吃?” 李天启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又看到他眼神飘忽,却又不时瞥向素衣女子,便问道:“来你这不吃,难道……” 那伙计浅笑道:“公子应是初来乍到吧?” 李天启点点头,“没错。但爷可是出得起价钱的。” 那伙计说道:“这个自然,小的不是那个意思。”他干咳了一声,然后凑近李天启跟前,轻声道:“公子,您需要来点什么雅乐、歌舞之类的吗?” 那伙计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神秘的色彩。 李天启想起了当年在苏杭看到的红楼,又想起了太湖的画舫,这才有所明白,难怪为何这里的船上的房间都紧闭着房门了。 虽然那伙计说话的声音很轻,但素衣女子毕竟习武,她已听得明明白白,然而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李天启摆手道:“不用了,赶紧上一些拿手好菜。” 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吃个饱饭,连续奔波不停,饭都没吃一口。 “好嘞。”那伙计虽然有些失望,但却没敢怠慢,赶紧欠身出了,还不忘带上了门。 那房门方关闭,那素衣女子便起身,快步走向了屏风室内,李天启瞧了一眼那房门,便也起身快步跟了过去。 原来屏风之后是一张梨花木大床,床上锦被叠放整齐。素衣女子恰巧也转过头来,两人对望了一眼,虽然素衣女子并未说话,但李天启却感到有些尴尬。 素衣女子已竖耳倾听隔壁屋内的情况,李天启快步走到她的身旁,也听了起来。 果然是霍都尉。听得出他似乎很高兴,说的却是他走南闯北遇到的一些新鲜事情。恰在这时,素衣女子听到了房门有人进来的声音,闪身走出了屏风之后。 原来还是那个伙计,他本来见到屋内已无人,觉得有些诧异,但后来看到素衣女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有些不知所措道:“哦,哦,姑娘,方才那公子呢?” 看到李天启从那素衣女子身后走出来,那伙计急道:“公子,公子,小的实在是……是不想打扰公子的雅兴,只是……” 李天启和素衣女子都明白那伙计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但又不能解释。 李天启道:“好了!你要做什么?” 那伙计咽了一下口水,道:“公子,由于您是生客,按我们这里水仙坊的规矩,是要先讨二十两银子作为押金的。不知公子……” 李天启说道:“还有这样的规矩?你们这掌柜的谱子也太大了吧?” “是,是。”那伙计虽然连连称是,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那素衣女子看着李天启,显然再次表明她实在没钱。 李天启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完全与以前两个样子,于是只好从怀里取出了一片金叶子,由于金叶子已所剩无几,他说道:“这金叶子本是给你们的,不过看到你们这样做买卖,那只好吃多少算多少了。” “公子!”那伙计忽然叫到:“既然公子如此说了,我们还不识趣,那便是太不会做买卖了。公子,金叶子您先留着。其他的话我与掌柜的说去。您先忙,一盏茶功夫之内小的不会打扰了!”说罢,便快速走了出去。 一盏茶功夫?他暗示什么呢! 李天启只得再次将金叶子收了起来,向素衣女子说道:“那几个酒还未酣,理应不会扯出什么东西。” 他拱手问道:“在下李天启,不知这位姐姐尊姓大名?” 素衣女子回礼道:“原来是李少侠,多谢援手。我是卓娅,她是伊琳娜。” 她自然是指蓝衣女子。 卓娅?伊琳娜?她们的名字听起来都是异族的样子。 李天启问道:“你们在多年前曾在这里寻找那少年,找到了吗?” 卓娅摇摇头道:“如若找到,兴许我们就不会再次遇见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感伤之情,又像是对过往的一丝感叹。 李天启问道:“能与我说说吗?” 卓娅说道:“也未尝不可。伊琳娜与我已是走投无路了。如若真能得到少侠的帮助,兴许我还能救她出来。” 李天启说道:“愿闻其详。” 就在这时,一阵欢声笑语伴随着脚步声从房外传来。 只听到沈光的声音在廊桥外响起:“怎么这么久才来?还不赶紧进去伺候?” “是,是,官爷!”一伙计的声音。 看来是店伙计带那些粉头来了。 听得一番响动,卓娅也没再往下说,两人摇摇头。 没一会,霍都尉火爆的声音响起:“滚!这等货色也不怕砸了你们水仙坊的招牌!” 杜涛骂道:“这帮孬货!眼往哪瞧呢?瞧不起咱是怎的?” 又是一阵惊慌失措夹杂着那些粉头被吓到夺路而逃的声音,没一会,外面又安静下来。 这时招呼李天启两人的伙计先敲了敲门,待李天启准许后便推开门开始进来上菜了。 奶汤锅子鱼、红烧鲤鱼须、凉拌驴肉、涮牛肚、枸杞炖银耳等头盘、甜点样样齐全。 李天启和卓娅早就饿得发慌了,看这些菜都情不自禁暗自咽了一下口水,还未等那些人离开,两人已狼吞虎咽起来。 这时,就在那伙计领着其他上菜的伙计正要退出房间的时候,没想到一个魁梧的人一把推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天意弄人 来人是杜涛,他满嘴酒气,抡起手指着卓娅对着一众伙计道:“你他娘的,欺负老子是不是,我们先来,他这小孩反倒有这样貌美的姐儿相陪,而给我们三人的,却尽是一些庸脂俗粉,你这水仙坊还做不做生意了?” 他的这只手只剩三根手指头,无名指和小指都被利刃齐根砍去,看起来有些突兀,但却更让人感到生畏。 李天启和卓娅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那杜涛却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他看到李天启和卓娅都愣在了桌前,便大踏步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时,招呼霍都尉一伙的那个伙计见势不对,赶紧跟了过来,忙不迭地对着杜涛又是鞠躬又是抱拳,连连道:“官爷,这位官爷,请勿要大声喧哗,有事好商量嘛。” 杜涛挥手道:“少来这套!”他指着卓娅道:“官爷就要她了。” 那伙计赔笑道:“官爷,这可是人家……” 杜涛嚷道:“站一边去!” 那伙计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杜涛叉着腰说道:“老子不管!”说罢,他重重坐下,对着李天启道:“小子,你面生得紧啊,想必不是这里人吧?” 李天启看到他这副蛮横的样子,不禁有些气愤,打扰了自己和卓娅用餐不说,还误会了卓娅,以为她居然是相陪自己的粉头! 李天启冷冷道:“难道他乡之人就不能来京畿之地吗?” 杜涛说道:“可以,但是你不应该在这个地方与老子作对。” 李天启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小爷我自掏银钱来此用膳,为何不可呢?又怎么与官爷你作对了?” 杜涛说道:“你这小毛孩,没有数尺高,说话的口气却颇狂妄!你来此吃饭没错,但你为何敢抢老子相中的女人?” 李天启说道:“官爷相中哪位女子就可以说是自己的了?” 杜涛冷冷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天子脚下,官爷我可是……”他虽然喝了些酒,但还是十分清醒,知道有些事不该当中抖漏出来,于是立即收住了口。 李天启道:“官爷也知道是天子脚下,既然如此,为何还敢如此蛮横?” “你!你……”杜涛一时结舌,居然无话反驳。 卓娅听了这么一会,早已明白杜涛的意思,她其实一直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借此机会,假扮粉头以套取霍都尉一伙捉拿伊琳娜的用意。 假若能伺机借此接近,倒也不失为一个计策,就在她决定就此行事后,赶紧给李天启使了眼色。 李天启看到卓娅打来的眼色,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霍都尉三人会否做出什么事来实在难料,就在他思忖时,沈光突然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沈光道:“杜涛!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上前一把拽住杜涛的手,道:“走,跟我回去。” 杜涛甩开了沈光那戴着红色皮革手套的手道:“老子不走!除非她跟我们过去!”边说边指了指卓娅。 由于杜涛力气极大,而沈光又有些措不及防,他那皮革手套居然被杜涛用力一捋之下剥落下来,也露出三根手指的手掌,再次吓了众人一跳。 李天启心里更是狐疑,这两个人的手怎么会弄成这样,要说是刀伤巧合,但也不可能两人都是一般的伤口啊?难道他们这些火字腰牌的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他们总是戴着皮革手套,难道就是为了掩饰手的残缺吗? 这时,李天启又想到了带着金银色面具的杨都尉一行,他们的面貌总是隐藏在面具之后,是不是也是让人骇然的面孔呢? 李天启急速思考着,沈光已飞快拣起了手套戴好,打量了一番卓娅和李天启,跟杜涛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勿要大声喧哗!赶紧跟我过去,惹下麻烦事,你可知道刑责的!” 刑责!这两个字已出口,那杜涛像是吓了一跳,他有些不愿意地站了起来,对着李天启说道:“你等着。” “走吧。”沈光推搡着杜涛道:“别让老大等急了。” “那姑娘确实不是我们……”那伙计点头哈腰赶紧上前卖乖,话还未说完,就被杜涛赏了个耳光,打得他有苦说不出。 杜涛怒道:“少说废话!” “是是是。”那伙计摸着火辣辣地脸,讪笑道。 “官……”卓娅缓缓站了起来,突然叫了一声,但却被李天启急忙拉住了。她看到了李天启摇摇头。 随着沈光和杜涛走了回去,那些伙计们向李天启两人赔不是后也就散去了,并关好了房门。 卓娅向李天启问道:“怎么不让我跟过去?” “你虽然救人心切可以理解,但……”李天启摇头道:“这样做不可取……我不知道你的武功如何,但我推测,仅凭你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很容易被识破。” 卓娅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假若我方才跟他们过去,等他们酒足饭饱之时,一定能趁机探听到什么消息。” 李天启说道:“不,你这样反而更容易暴露身份,你并不是这里的粉头,方才那伙计多次想点破你的身份,就已知道这其中的风险了。况且你若假扮粉头过去,那不是抢了别人的饭碗吗?你想那些被抢饭碗的粉头们会与你善罢甘休?所以假若你执意要去,反而是非常危险的,而且后果也不堪设想。” 卓娅想了一想,轻声道:“还是公子想得周到。卓娅太草率了。险些误了大事。” 李天启道:“他们如此一闹,想必也不会叫什么粉头之类的人来了,必定会喝个痛快,趁此闲暇,方才你还未将话说出来呢。” 卓娅道:“好,既然公子愿闻其详,我便说与公子听,也让公子知道个中的缘由。” 卓娅说了起来,李天启听得很认真,听后更是大感震撼,没想到那蓝衣女子居然大有来头。 原来,伊琳娜曾是极北之地野蛮人族的王后,产有一子,但她那幼儿在两岁时却被一伙突厥贼人给暗自劫走了,为此蛮王派出军队南下大举攻打突厥,以换取王子的周全,但连年征讨无果后,他们派去的细作带回来了确凿的消息,小王子并不在突厥国中。 伊琳娜自她的王子失踪后,便伤痛欲绝,奇怪的是,她居然再也无出,蛮王也开始逐渐冷落了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伊琳娜虽然贵为王妃,实质却日渐失宠,只能终日与侍婢卓娅为伴,而蛮王已有另立王妃的想法。 很快便已过了八年,一个秘密使臣从大唐朝廷中带回了情报,小王子已流落在大唐境内,但具体方位却无从查找了。 因此五年前,得到消息的伊琳娜王妃自告奋勇要领兵乔装打扮前来寻找小王子,而蛮王居然同意了,这才在海岛上遇到了李天启。 虽然他们在大唐内秘密寻访了数年,探听到当时有个叫刺客联盟的组织策划了整件事,而最后却是因为江南分舵魁拔堂主叛离,这才让小王子的消息泄露了出来,不过她们虽努力寻找但还是没能发现小王子的踪影,也只能回国了,没料到回国后却发现国内的形势大变,蛮王已另立王妃,并且已育有一个三岁的小王子。 新立的王妃早已下令秘密捉拿伊琳娜,所幸伊莉娜一行贴身卫士忠诚保卫着伊琳娜,这才让伊琳娜逃了出来。 伊琳娜和卓娅带着剩余的卫士正欲穿过突厥再次返回大唐,却不料又受到突厥士兵的追袭,最后待进入大唐时,只剩下伊琳娜、卓娅和三名卫士。 由于此前曾查出那魁拔堂主最后失踪的地点是在岭南道,她们此次进入大唐国境后便打算在岭南道再仔细查起,却不料在陇州,伊琳娜等人遭到了霍都尉一行的突然袭击,那三名卫士更是英勇就义。 而卓娅则因为要购置物品,这才躲过了一劫。 李天启听着听着,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何奈若,他记着看过那封信,里面是何奈若亲笔书写,他就是魁拔堂主,那这么说来,当年执行此事的就是他。 但知道此事的,看来也只能找到紫袍蒙面人了,不,还有一个人或许也知道一些情况,那便是陇州耀威镖局的郑其瀚总镖头。 李天启突然想到何奈若的信中特意提到了手臂上纹有左青龙右白虎的小王子,也因此他还想到了聂如龙。 可惜的是聂如龙不仅否定承认是小王子,而且他如今去了哪里却不太好找。 当下,李天启也将自己所知的事情述说了一遍,这让卓娅感到十分意外和震惊,旋即又是欣喜若狂,最后却又不得不感慨万分,五年前的事情已渐有起色,真相已浮出水面! 这一切居然有些天意弄人的意味! 若是五年前遇到伊琳娜一行人的时候,李天启便已知道小锦盒中的秘密,而她们也查到了魁拔堂主何奈若,她们与李天启在海岛相遇时能坦诚交谈,然后她们又找到了聂如龙,而聂如龙也恰巧是那失踪的小王子,也许,事情不会演变成今日这般地步。但这只能存在于如果。 第三百七十四章 高手救人 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南陌百堂连北里,五剧三条控三市。繁华的长安,夜景如画。 水面波澜不惊,楼船很平稳。 在一番折腾后,水仙坊这艘楼船上霍都尉一伙房里那猜拳喝酒的声音渐渐又大声起来,看来他们实在是高兴,不时还能听到杜涛沈光两人频频借机向霍都尉敬酒的声音。 李天启和卓娅紧紧双耳贴墙,仔细聆听着他们的述说,想从他们的嘴里能找到他们的目的。但霍都尉一行人嘴很严密,虽然酒已喝高,但依然不吐露半点风声。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急急跑进了他们的房间,嚷道:“霍都尉大人出事了!” 霍都尉怒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杜涛也骂道:“什么霍都尉大人出事!话都不懂好好说!” 那人结结巴巴道:“是小的不懂说话。请大人见谅,大理寺忽然起火!那蓝衣女子不知去向!” “什么!”三人齐呼。 沈光惊道:“你们这群饭桶,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人吓得没敢再往下说。 霍都尉问道:“是有人劫狱吗?” 那人说道:“没有,大家并未发现有人闯入,于是便全力救火,待扑灭牢狱里的大火时却发现她已不见了。” “快!”霍都尉下令道:“我等赶紧回去看看!” 听到了房内移开座椅的声音,一阵脚步声随之响起…… 李天启和卓娅听得明明白白,大理寺失火了,伊琳娜不知去向。 他俩人赶紧起身,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此时,已有多个骠骑军士手持兵戈到了岸边,霍都尉一伙饭钱都未给,那几个伙计虽然着急,却不敢上前讨要,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殊不知这边李天启也趁乱,悄悄带着卓娅,从一侧混入了围观的百姓之中。 他并非吝惜钱财,而是对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伙计十分反感。 这一会功夫,霍都尉一行早已策马远去,李天启和卓娅知道他们论脚程绝对是无法跟上的,但知道他们要去的是大理寺,也就淡然起来。 待他们走到大理寺的时候,虽然比霍都尉他们迟了半个时辰,依旧还是能看到大理寺内隐隐的火光和大一片灰蒙蒙的烟气,看来着火面积颇广,并非牢狱一处。 里面还传来人声鼎沸的吵杂声。 李天启和卓娅爬上了古榕,看到大理寺内人影幢幢,地面上的水迹到处可见,一片狼藉。看来事情并不假。 李天启和卓娅悄悄从树上下来,走回了街道。 此时夜色渐深,寒意绵绵。 他们找了一个客栈入住。 洗漱完毕,李天启靠在枕头边想着事情,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是卓娅。 李天启打开门,卓娅满怀心事般地走了进来。 卓娅道:“李公子,我实在睡不着。只好过来打扰你了。” 李天启说道:“没关系,我也正想事情呢。看来你还是担忧伊琳娜王妃的下落吧?” 卓娅点点头道:“是,我自幼在王宫里长大,一直陪着伊琳娜,突然不能陪伴在她的左右,就有些心慌意乱。” 李天启说道:“相信我,伊琳娜王妃一定不会有事。她是被人救走了。” 卓娅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天启说道:“假若来人是要害她,就不会带她离开了,直接一把火不是更简单?” 卓娅吓了一跳。 李天启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来人一定有他的目的,而且,还知道你们。” 卓娅细细思忖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我们在国内已经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了。否则也不会将我们一直赶到了这里。大唐国境之内又岂会有我们的朋友呢?他会不会是有其他目的?” 李天启说道:“大理寺是大唐国境内最高量刑之地,关押在这里之人若不是有重大的关联,一定没有人敢如此贸然行事。因此我推论,此人必定是与你们有关联的,或者说是他知道你们,这么一来,他如此行事,一定没有恶意。” “这么说。伊琳娜得救了?”卓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想是的。” 李天启顿了一顿,问道:“对了,你们进入大唐国境的行踪有没有相关人知道?” 卓娅摇头道:“除了跟着我们的那些亲卫,理应是没人知道的。可惜他们已经……”说道此处,她居然泪水盈眶。 她擦拭了泪水,道:“我们一向谨小慎微,除生活用度外,不与外人交谈,落脚处也是审慎选择的。却不料还是突遭变故。” “这就奇怪了。”李天启说道:“霍都尉一伙很明显是冲着你们来的,一击而中,然后将你们带回了这里。否则大唐境内这么多异国人,他们都不去抓,偏偏袭击了你们?这无论如何是说不通的。” 卓娅道:“我想来也的确是这样。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会知道我们在此。” 李天启说道:“要不就是你们那蛮族之王,或者说是新王妃,他们通知了这边的人对你们动手,况且你们身形都比中原人高大,而且正是因为你们没有怎么与行人交流,更增添了路人对你们的留意,这样一来,霍都尉一伙只要稍加打听,必能找到你们的落脚之处,况且他们也擅长此道。” 卓娅道:“李公子,你推测的十分合理。只是这下一步,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李天启道:“卓娅姐姐,我明日还会与两位朋友见面,到时我们也许可以再访陇州。至少还可以打听当时那魁拔堂主的事情。也许可以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卓娅道:“嗯,也只好这样了。我由于赶路,将那些买来的东西都扔掉了。现在身无分文,多谢公子了。” 李天启从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交到她手里道:“这是金叶子,一片可以换数百两银子。” “谢谢。”卓娅躬身施礼,接过了金叶子。 “卓娅?”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李天启和卓娅顿时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虚掩着的房门已被推开了,闪进来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 “双耳公子?”李天启脱口而出道。 双耳公子直直地站在桌前,对着卓娅打量了一番,然后盯着李天启道:“你这丑小子,你是什么人?居然听过我双耳公子的名头?” 李天启想起来,他此刻已是面目全非,身体也变了样子,这双耳公子自然不认识他。 他说道:“听说的。” 双耳公子冷笑道:“听说的?这有点好笑,这名字我记得只曾对一个人讲过,但却不是你,你这……” 未等他说完,卓娅道:“这位公子夜闯此处,是为何而来?” 双耳公子这才收住了他的话茬,转而将目光移回了卓娅的脸上,道:“你是卓娅?” 卓娅道:“对。正是我。” 双耳公子道:“果然款款大方,靓丽过人,要不是你如此修长,看来一时半会倒也难以寻你。” 卓娅道:“寻我?” 李天启此时已有些明白了,“这双耳公子想必就是救你王妃伊琳娜的人。” 卓娅惊喜道:“是他?”她瞧着双耳公子道:“公子,是您救了王妃?” 双耳公子瞥了李天启一眼,道:“兴许吧,是她让我来寻你的。你这就跟我走吧。” 卓娅道:“这……” “怎么?你不愿意?”双耳公子疑惑地问道,他瞧了一眼李天启道:“你该不会对这小小的丑小子有那意思吧?这天下美男子多的是,你……” 卓娅摇头道:“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双耳公子道:“快走吧。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呢。” 卓娅瞧了瞧李天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天启道:“卓娅,你不要担心,他功夫厉害着呢。有他在,相信王妃也会安然无恙的。” 双耳公子轻笑道:“你这小子,有点意思,看来我们有点缘分。不过我要离开了,如以后再见面,定当向你问个究竟。卓娅,走吧。要赶路呢。”说罢,房门忽然打开,他已站在了门外。 卓娅听了李天启一番话后,向他躬身施礼道:“那公子,卓娅告辞了。如以后得见,这援手之恩……” 李天启摆手道:“我也没帮上忙,你毋庸挂怀。倒是我与你说的那些话,请转告王妃。另外,我依然会帮你查下去的。” “嗯。”卓娅点点头,走了出去。 李天启快步出去的时候,已看不到两人的身影,这双耳公子武功之高确实世间罕见。 这白衣教的双耳公子为何在此时出现呢?现在的迹象已说明,这双耳公子居然与伊琳娜有关联,他难道也有什么目的吗? 虽然双耳公子不以真面目示人,但听声音很年轻,似乎与自己差不多,他虽然在白衣教内,不过至少没有随意杀人,这与传言他剿灭多个邪教的行事风格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虽然不清楚他为何会来这里,但伊琳娜有他在一旁,至少很安全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牵涉皇宫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长安城从暮霭中渐渐苏醒过来,人们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街道又开始了各种喧嚣。 李天启起了个大早,实际他也几乎没睡,想着就要用一种新的身份去与徐少宇和鄂尚见面了,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忐忑,不过经过昨日与卓娅的相处,他的内心中多少有了一种坦然。 既然卓娅能接受现在这个模样的他,想必这两位朋友也不会有所怀疑。 不知道徐少宇和鄂尚这些日子可有探寻到白衣女子蒙格媛的下落。 迎面走来一队军士,领头的正在用着狐疑的眼神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这倒也是,昨夜大理寺居然被人潜入放火并劫走了人犯,这京畿之地当然会加派人手巡防,以保障皇城的安全。 在街角用过早膳的李天启扔下了几文钱,站了起来,往水仙坊走去。 夜晚的水仙坊红灯笼高挂,白日里的水仙坊更显气派,楼台桥木均护理得很好,上过的光漆让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崭新的材料。 迎面一个茅山道士匆匆往这边走来,不是鄂尚又是谁呢?李天启喜出望外,居然与他在此就遇上了。 “鄂兄!”李天启轻声叫了一声。 鄂尚看到了一个不足五尺,身材矮小,长得有些怪异的小个子居然对着自己说话,一时迟疑,便停下了脚步,问道:“你认识我?” 李天启顿时想到了自己的情况,赶紧解释道:“鄂兄勿要奇怪,我是李天启啊。” 鄂尚更是疑惑了,“你是谁?李天启?”话音未落,他已笑了起来,不过他旋即又正色道:“该不会是李天启他让你传什么话过来吧?” 李天启摇头道:“鄂兄,的确是我啊,少宇兄呢?” 鄂尚忽闻他提起了徐少宇,当下一愣,的确,除了与他们约定在此见面的李天启,知道此事的只有那两个妖狐了。 “你……”鄂尚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们可找个去处详谈。” “好,你随我来。” 鄂尚带着李天启便往水仙坊中的一艘楼船走去,巧了,在跳板上值守的恰好是昨夜那两个伙计。 “公子。”两人见到鄂尚,随即礼貌地欠身打招呼,但随即发现了被鄂尚身影挡着的李天启的时候,便忽然变了脸色,“好小子!你居然还敢来!” 他们不禁快速伸出手意图将李天启夹在了中间。 鄂尚回过身来急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伸手便将两人的手拦住。 李天启趁势从那两人手中挣脱道:“怎么了?” “哼!”右边的伙计说道:“你小子不要装糊涂,昨夜好吃好喝一顿,居然没留下饭钱便走了。你这次还想吃白食吗?” 李天启说道:“你认错人了吧?” 左边的伙计道:“能认错也不会认错你,昨夜你与一位高挑的美貌女子前来的,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李天启已是有意要刁难他们,说什么也不认。 鄂尚冷冷道:“喂,他是我朋友,你们想必是认错人了吧?” “这……”两个伙计看到鄂尚发话,这些时日早已知晓他是水仙坊尊贵雅间的客人,一时不敢再有动作。 水仙坊尊贵雅间在于楼船的第三层,这雅间几乎已占据了整艘楼船的第三层位置,里面不仅空间更开阔,视野更广,而且还专门配备了使唤奴婢。 当然使用费用更是不菲,每日费用十两黄金。 因此不是有一定来头的人,一般不会使用第三层的尊贵雅间,更何况是包下十日,这出手可是异常阔绰。 那两个伙计没再敢支吾,闪到了一边去。 “走吧。”鄂尚在前面引路,直上到了第三层。 此时是白天,这楼船高出陆地七八丈,湖面微风徐徐,倒不觉寒冷,给人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李天启跟着鄂尚走进了会客室,里面摆设极其奢侈,虎皮铺地,座椅上还放着锦缎刺绣的垫子,桌上的香炉升起阵阵青烟,嗅起来不禁精神一振。 这时屏风后转出来一个使用丫鬟,正要上前伺候鄂尚两人。 鄂尚挥手道:“你们退下吧。我们有事要谈。” “是。”那丫鬟应声,跟着里屋又走出了一名丫鬟,两人一起走出了会客室,并关上了门户。 “够气派的!”李天启不禁赞道。 鄂尚淡然道:“你确实是李天启?” 李天启说道:“鄂兄难道还不相信吗?” 鄂尚点头道:“我本有些怀疑,但后来也相信了,否则也不会带你上来。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快说说看。” 李天启便将被妙乐和葛秋用缩地遁形之法去到蜀山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鄂尚瞪大了双目。 直到李天启说完,鄂尚才感叹道:“没想到这数日之别,天启你居然又有如此的遭遇。可这样一来,你怎么恢复身体呢?” 李天启说道:“妙乐和葛秋她们两人已追那龚灵而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也只能等到遇到她的时候再向她取来解药了。” 鄂尚点头道:“如此,倒委屈你了。” 李天启叹了一声,“我还生怕你们不认我了,倒让我有失君子之约啊。” 鄂尚说道:“我相信你,就从你现在说话的神态语气,就完全无二。” 李天启微微一笑,问道:“对了,少宇兄呢?” 鄂尚道:“昨夜这里发现了一些事情,少宇他还没法抽身回来,因此我这才外面赶了回来。” “难怪方才看你一脸行色匆匆的样子。这里就像是一个居所,我还在想你们怎么会不在这里住宿呢。” 鄂尚说道:“这完全是她们的安排,我们可没有这样的手笔,不过这里的确非常舒适,我住惯了荒郊野外,突然到这种豪华的地方来,起初还十分不适应。” 李天启笑了一笑,然后问道:“你们这些日子应该都没闲着吧?” 鄂尚说道:“不仅没闲着,这皇城简直要被我们翻了一个遍了。” 李天启问道:“看来你们还没有发现蒙姑娘的下落?” 鄂尚说道:“虽然没有发现蒙姑娘的下落,但我们还是发现一些重要的线索。” 李天启问道:“什么线索?” 鄂尚道:“蒙姑娘一行先是被秘密押解进了大理寺,后来就不知去向了。” 李天启诧异道:“大理寺?怎么她们也进了大理寺?” 鄂尚问道:“李天启,你怎么这么吃惊?” 李天启摇头道:“昨夜大理寺失火了。” “这我知道。”鄂尚顿了一顿,忽然盯着李天启道:“难怪方才那两伙计说你昨夜……看来你昨夜也在?” 李天启不想再隐瞒自己昨日已到此地的情况,于是说道:“是的,昨夜我已到了此地,只是后来发生一些事情,也与大理寺有关。” 鄂尚问道:“你也是在追查蒙姑娘的下落吗?” “非也。”他本想将卓娅和伊琳娜的事情说出,但现在两人均已不在此处,况且他与鄂尚认识的时间尚短,稍一沉思后便没有将卓娅和伊琳娜的事情说出。 李天启道:“只是为了一桩往事。不巧发现大理寺起火。听说牢狱也有些囚犯失踪了。” 鄂尚也没有往下问,接着道:“对。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徐少宇正在想办法继续往下查呢,似乎还牵扯到了宫内,毕竟是云翔宝林让耀威镖局押的货。” “云翔宝林?皇宫?”李天启问道,他记得云翔宝林,郑其瀚曾说过云翔宝林与皇亲国戚似乎联系紧密。 鄂尚点头道:“是的。我想到与李天启你的约定,于是先回来,徐少宇应该会回来的。” 李天启喃喃道:“要说牵扯到皇宫,也不足为奇,否则蒙姑娘不会被押解到大理寺内。只是……到底是什么人对她一行有着莫大的兴趣呢?” 鄂尚道:“这才是我们感到困扰的地方。少宇混入宫内调查去了。” “混进去?”李天启心头一震。 鄂尚道:“是啊。实在没办法。不过也不知道他在哪找的路子,居然假装成一侍卫,混进去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没有。” 虽然暗自为徐少宇担心,但李天启还是想到了郡主,假若要进皇宫,还是要寻求郡主的帮助比较稳妥。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临近午饭的时候,依然没有看到徐少宇回转,一桌的酒席已摆好,却由于人未齐,而只能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直到午后丑时,还是没有看到徐少宇回来。 鄂尚和李天启不免有些为他担心起来。 徐少宇怀疑她们是被带进了宫内,因此假扮侍卫,进入天牢摸查情况…… 就在两人正为他担心之时,忽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楼船下传了上来,而且还隐隐有些兵戈的声音。 没一会,房门被打开了,却是那两个方才出去的丫鬟,她们一脸恐慌的样子,道:“公子,公子,官兵来了!”说罢,便闪退到了一旁,一副害怕的模样。 鄂尚和李天启方站起来,一队持刀军士已闯了进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突起事端 “果然是你啊。”杜涛从那些军士的身后迈了进来。 李天启瞧见此人,已知道有些不妥,估计他还在记恨昨夜的那场纠葛。那些军士听到杜涛如此说话,全将手握在了刀把上,防止有人逃脱。 鄂尚拱手道:“不知这位官爷言下之意……” 李天启低声道:“他是来找我的。” 鄂尚似有些明白,于是放下了手。 杜涛踱了过来,说道:“小子,那姑娘去哪了?” 李天启反问道:“官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涛道:“昨夜陪你喝花酒的那位。” 李天启道:“我从来不喝花酒。官爷是否认错人了?” 杜涛哼了一声道:“你可以不认,不过待会你不认可就不行了。来人啊。” “在!”众军士齐呼道。 杜涛说道:“将这小子和这道人一起带走!” 李天启说道:“慢着!这位官爷为什么事要将我们带走?” 杜涛道:“老子不与你废话,既然你不愿意说出那姑娘的去向,便只有委屈你俩跟我们走一遭了。带走。” “慢着!”鄂尚喊道,他看了众人,然后问道:“这位官爷,就算是抓人也应该有个由头吧?怎么说带走就带走?” 李天启道:“小爷我昨夜没有喝花酒,倒是这位官爷却怎么知道如此清楚?想必你也在此违纪喝酒吧?” 杜涛心中一震,他自然知道律法不允许朝廷之人喝花酒,只是实质上许多朝廷中人都会阴奉阳违。这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其他不必多说!自不便与你们解释。至于由头嘛……”杜涛冷笑道:“昨夜大理寺失火,想必就是这小子的同党你所犯下的事!这还不够明显吗?”他缓缓走到李天启的面前,低头看着李天启道:“别以为老子昨夜喝醉了,但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昨夜在这的那位姑娘碧眼鹰鼻,虽然是满头乌发,但极有可能是……”他忽然停住了口,没有往下说。 诚然昨夜大理寺突然失火,而蓝衣女子伊琳娜失踪,他们正是为此而寻访伊琳娜,昨夜杜涛虽然喝了些酒,但他记得卓娅的相貌,两相比照之下,自然会将她与伊琳娜的失踪联系起来。毕竟卓娅与伊莉娜皆是异族人,细看卓娅便能发现两人身形修长,体貌特征都基本相似。 这就能说明了为何杜涛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想起了这里的线索,没想到却与李天启再次不期而遇。 李天启知道已无法摆脱这人,但却不想拖累鄂尚,于是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随你走一趟,但这茅山道长与我只是初次见面,与他无关。” 鄂尚还想说话,却看到了李天启的眼色,只好作罢。 杜涛笑道:“这才像话嘛。请吧。”杜涛闪到一边,让开了路。 “慢着!”又一句话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谁他娘的如此烦啊!”杜涛怒了,一连被人叫了三次“慢着”,这让火爆的他着实受不了了。 话音未落,众人皆看到了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此人比李天启更年轻,也更白皙,是个富家公子,一身上等的绫罗绸缎很合适,他说话郎朗大方,音调清脆,款款走了进来,倒让那些朝廷中人愣了一会。 富家公子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汉子,看起来像是他的打手。 杜涛虽然心里恼火,但看到这公子的气势,不禁有所担心,毕竟这是京畿之地,处处藏龙卧虎,他也懂得看情况有所变通,于是有所收敛,问道:“这位公子为何……” 那富家公子左边的汉子说道:“这是水仙坊的少东家,云翔宝林的公子,你等在此随便捉人闹事,就算是京兆尹也没有这样的权力!你等可不要胡作非为的好。” 此人如此一说,令李天启想起了这云翔宝林曾听徐少宇说过,没想到这云翔宝林的公子居然如此年轻,这么一来,他又想起了当年那位女扮男装的林逸仙来。 可他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富家公子是当年那林逸仙,不过让他还是瞧出了此人依然还是女扮男装,虽然她的声音假装压低,但还是显得清脆,而且看得出她也有十六七八,假若是男子,必然有喉结,但她却没有,那自然便是女子了。 再看她身后那两名壮汉,虽然彪悍,但也明显不是林逸仙身后的那两熊姓兄弟。李天启本来想到林逸仙的时候有些兴奋,以为眼前的这位富家公子便是林逸仙所假扮,可让他失望了。 杜涛愣了一下,轻声问道:“这水仙坊不是民办的场所吗?怎么还……” 那左边的汉子冷笑道:“看来这位大人是不了解这长安的官场吧?那还是回去补补课,待弄明白了,再上这里来吧。” 那富家“公子”笑道:“听说这位大人昨夜在此吃喝玩乐,消耗了不少金银,可最后离开时却分文未给?” 她身后那右边的汉子低头道:“公子,我已查清楚了,他们三人在此摆开三牲宴席,烤小牛、烤全羊、烤乳猪各一,另外还有海参、参汤、仙酿一批。计价理应收纹银六百两。” 杜涛脸色忽然变得赭红色,看来他在众人面前已没有了脸面。 杜涛说道:“我们都尉昨夜突有公事,因此匆忙之间忘记付款,这……” “你们没有给一文钱也就算了,今日还未开始营业呢,你却带领一帮兵痞上得这尊贵雅间来闹事,你们难道就不怕被治罪吗?” 杜涛吓得连连拱手说道:“是我们错了,不知道这里面居然有这样干系,还望……”他此时的表情真是让人感到好笑。 李天启和鄂尚见到此种情形,便已知道方才之事就算是了了,他俩也暗自松了口气。 那富家“公子”摆摆手笑道:“哎……你们怎么说话呢?人家毕竟是堂堂的官爷,我们只是做小生意的。难道人家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是。”她身后那两人赶紧低头称是。 杜涛勉强笑着对着那富家“公子”施礼。 他听得出来,那富家“公子”虽然是喝斥她身后那两个跟班,实质是暗讽他不懂人情世故。但由于他也并非常待在长安,因此并不懂得这些打开门面做生意的人背后都有什么势力撑腰,此时也只好作罢,准备带人离开了。但他并不打算就此作罢,虽然不能在这水仙坊上捉人,但至少可以在岸上捉拿吧,他恶狠狠地盯了李天启一眼。 看到杜涛还未说话,富家“公子”笑道:“水仙坊虽然只是个小摊,但百两黄金的饭钱就算了……”她故意停了一停。 杜涛识趣,马上说道:“谢公子盛情。是我们过分了,我们马上离开。”他挥了挥手,对着众军士说道:“走。” 说罢,对着富家“公子”微微欠身,然后就带人匆匆下船离开了。 李天启和鄂尚抱拳道:“谢公子援手之恩。” 富家“公子”淡然一笑道:“举手之劳,唇舌之功,不足道也。你们既然是我们尊贵雅间的客人,我们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才是。又岂能让那些一身官气的人扫了你们的兴致呢?” 李天启摸出了一片金叶子,道:“这位公子……这是昨夜的饭钱。” 那富家“公子”眼眉一挑,她盯着金叶子看了一看,喃喃道:“金叶子?”她居然伸手想接过来。 左边的汉子手快,将李天启手里的金叶子取到了手里,掂量了一下,查看无恙后便交到了那富家“公子”的手里。 那富家“公子”瞧了一眼金叶子上的号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她再看了看李天启,又看了一下鄂尚,然后向李天启问道:“这是你的吗?” 李天启点头道:“是我的,带在身上好多年了。” “哦。”那富家“公子”说道:“你是怎么得来的?” 李天启说道:“说来话长,是个戴斗笠的男子给的,不知道公子问这做什么?” 鄂尚也感到奇怪,那富家“公子”身后站着的两人也感到奇怪。堂堂富甲天下的云翔宝林的公子,岂会没有见过这种金叶子呢?而且比这些金叶子更珍贵的财宝都见过无数了,却像是有所思忖的样子,是为什么呢? 看来那富家“公子”并不打算说出来,“你真要给我吗?” 李天启说道:“既然是饭钱,当然要给。不然还被你们的人看不起呢。” 那富家“公子”笑了一下,说道:“那我就收下了。不过一顿饭并不用这许多。”她摆了摆头,右边的汉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元宝,递给了李天启。 那富家“公子”说道:“这是给你找零。” 鄂尚看不懂了,那金叶子也就一两左右,但这金元宝至少也有五两,这找零怎么找也不可能越找越多啊。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她的用意,不过还是接到了手里。 “好了,不打扰你们谈话了。”她转身便走了出去。 没一会,偌大的厢房里又安静下来,只留下李天启和鄂尚恍若发了一场梦…… 第三百七十七章 面见郡主 李天启与郡主已经分别近六年,在这期间的太子早已入驻东宫。 此时的李璇凝郡主也已长大成人,皇上李世民特旨将原太子府赐予她,所以旧时的太子府依然还在,只不过变成了李璇凝郡主的府邸,门口还是有四名守卫把守着。 李天启打听清楚原太子府的位置后,便已寻到此处来。 他并不知道时隔这么多年,郡主是否还记得他,毕竟两人的身份相差悬殊。 他拿着那一支和田玉簪子站在了门前数丈之地,徘徊了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决定还是去看看,最终还是走了上去。 守卫瞧着一五短身材的人居然往这边来了,当即警惕起来。 “闲杂人等勿要靠近,你这小子去去去。”一黑瘦的守卫扬手让李天启走开。 李天启亮出了手中的簪子道:“请向郡主通禀,就说是故人来见。” 其中一守卫走过来,接过了簪子喃喃道:“莫不是你偷来的吧?怎么会有郡主的东西?”他忽然话锋一转,厉声道:“兄弟们,赶紧拿下!” 其他三人将李天启团团围住,将他的双手反扣着。 李天启急道:“李璇凝郡主与我有事相商,尔等若不去报告,出了篓子,你们自食其果!”他此话说得义正词严,那些守门的卫兵倒有些犹豫起来,捉着他的手便松了一些。 李天启将手甩开,说道:“赶紧通报,领我去见郡主!” 那手持和田玉簪的守卫想一会,说道:“你在这等着!”说罢,飞也似的跑进去了。 盏茶功夫,那守卫一脸惶恐地从里面跑了出来,战战兢兢地向李天启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勿要见怪,快请随我来吧。” “不怪你,请带路。”李天启心中一宽,郡主姐姐一定是认出了这枚簪子,是以这守卫知道是贵人,因此才会如此惶恐。 虽然如此,李天启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郡主姐姐虽然与自己多年未见,但一定不会忘记自己的样貌,她不知会怎么样呢? 寻思间,他便已跟在那守卫后面,迈进了原太子府,此时的郡主府。 郡主府布置得非常雅致,花草树木皆护理得井井有条,放眼见处都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珍奇林木,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想不到这里居然是郡主府邸之内,也可见此处占地之大。 “请。”那黑瘦守卫回头看了看李天启,轻声说道。 李天启不禁感叹道:“这里就是当年的太子府吗?” 那守卫道:“正是。五年前圣上正式让太子入住东宫,于是这宅子便赏赐给了李璇凝郡主,作为郡主府邸了。” 李天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守卫道:“郡主在正堂等着呢,穿过这屋中花园,再穿过一道廊道我们便到了。我们还是加快些脚步吧。” 他这是一路来回跑着,虽然有功夫在身,但额头上还是微微出了些汗,那蒸腾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升起。 他话音未落,两人已发现花园的尽头出现个披着飘带,一身红衣正在翘首往这边张望的美貌女子。 李天启远远一瞥,隐约认出了当年的李璇凝郡主,她居然出来迎他,不禁心里阵阵感动。 那守卫见状,赶紧快步上前,当即施礼道:“启禀郡主,他已领到了。” 果然是郡主姐姐!李天启看到了李璇凝郡主,心里阵阵激动,她也已长大了,长高了,当年那窈窕女子,现在更增添了成熟女子的韵味。 “郡主姐姐……”李天启翕动着嘴唇,却叫不出来,只得加快脚步小跑过去。 郡主远眺看到那守卫领着的是个小孩模样的人,在她的印象中,此时李天启必定已长高了,模样也有很大的变化,但看到是个五尺左右的人跟在守卫的身后时,还是感到非常诧异,她问道:“李天启呢?” 那守卫不知道李天启是何许人也,他不由回头张望了一下,这时,李天启才急急从后面跑了上来。 那守卫轻声向李天启问道,“郡主问,李天启,那李天启是谁?” 李天启知道其中的缘故,自然是郡主以为来人是李天启,却不料并没有认出自己,于是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自会与郡主姐姐说的。”说罢,拱手施礼道:“见过郡主姐姐。” 郡主点点头,摆手道:“不需多礼。”她亮出了那支和田玉簪子问道:“这是你拿来的?” 李天启说道:“是。” 郡主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呢?他……那公子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李天启知道她也不知所以,因此说道:“郡主姐姐,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屋内谈吧。” 那守卫急道:“不行,不行,你是谁?”他挡在李天启和李璇凝之间,道:“我原以为郡主认识你,但既然不认识,那就对不住了,你不说清楚,我可不敢让郡主与你单独在一起。” 李天启转而对郡主道:“郡主姐姐,有些事情说来和奇妙,不过我并无害你之意,只怕人多嘴杂……” 郡主稍一沉思后便对着那守卫道:“你去吧。里屋还有侍婢和巡防的兵丁,怕什么。” “郡主……”那守卫面现为难之色。 郡主说道:“好了,出了什么事,自然与你无关。你且下去。” 那守卫无奈道:“是。”施礼后退出去了。 郡主待那守卫离开后,便伸手向屋内一指,说道:“这位少侠,请。” 李天启真想马上将一切说出来啊,这时也只好忍着,跟着郡主来到了里屋的正堂。 李璇凝郡主让人上茶后,便遣退一切侍从,她的眼眸中透露出一股焦急的眼色,想必是担心李天启的安危了。 李天启看到四下无人,便马上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对着郡主施礼道:“郡主姐姐,说起来您一定不相信,但我便是李天启,当年的李天启啊。” “啊?”郡主端着茶盏的手莫名抖了一下,差点摔在了地上。 郡主道:“你,你怎么可能是天启弟弟。完全没有印象。” 李天启卷起右手的衣袖,露出了那一串紫檀木佛珠,说道:“郡主姐姐,您看。我当年戴着这佛珠,与您在那藤精树怪的屋子中闯了过来。” 郡主放下了茶盏,也站了起来,她上下打量着李天启,但还是说道:“你……你不知从哪打听来的消息,又是怎么从他身上将这佛珠取得的?” 李天启知道若不详细将事情和盘托出,估计郡主是无法理解的,当下便将与郡主分别后的经历拣重要的说了一遍。 直到他说到了身中百炼丹,而后样貌体形起了很大变化,郡主不仅相信了他,而更为他的种种遭遇而感到后怕。 郡主伸手握住了李天启的双手,泪水盈眶道:“天启弟弟,你受委屈了。” 李天启从郡主身上感觉到了家人般温暖,颤声道:“郡主姐姐……”他咬了咬牙,道:“郡主姐姐,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和累不算什么。您也莫要难过,我现在能看到郡主姐姐,已是心满意足了!” 让他感动的是郡主姐姐会亲自出来迎接他,而且确认是他后,并不介意他现在这副模样。人世间有这样的红颜朋友,也算无憾了。 郡主姐姐破涕为笑,说道:“你果然还是那副模样,就爱硬撑着。好了。我让人拿些宫里赏赐的吃食过来,让你尝尝鲜。” 因为方才她的心里一直忐忑,只是让人上茶,并未特意招待,这番得知眼前之人便是李天启后,当然要好生招待。 她也不由分说,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后,对着门外大声说道:“赶紧将宫里所赐的山珍果品,甜点美食统统取来摆上。” “是。”门外侍婢齐应声。 郡主吩咐完后,随手掩上门后走了回来,她伸手摸着摆放在桌面上的簪子道:“天启弟弟,我第一时间并不知道是你,还怀疑你是否另有图谋,还望你见谅啊。” 李天启说道:“郡主姐姐,您这是说哪里话了。您可是极其尊贵之人,我只是山野小子,没想到您还能记起我,亲自出来迎我,我很感动。现在更是将宫里之物拿来我吃,我已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天启弟弟……”郡主笑道:“你还别客气。若不是当年你出手相助,我这个郡主啊,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她想起了当年在山上宿营的情形,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时候。 这时,奴婢们已将甜点、果品摆了进来,满满两桌:一张桌本不够摆,还是从另外的屋内取过来的。可见郡主对李天启的确充满了关切之意。 他们聊起了两人当年的往事,历险,郡主也将自己回到长安发生的一切趣事,见闻与他述说了一遍,不过话语之中却流露出一种被人禁锢,无法自由走动的意思。 的确,贵为当今太子的女儿,又怎么能随意走动呢? 两人畅谈了许久……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东宫有请 “你是想进皇宫看看?”郡主问道。网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说道:“我有三位朋友,似乎被人暗中带进了宫内,至于带到何处却不得而知。” 郡主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李天启说道:“听说有个叫云翔宝林的商行与宫里联系密切,因此……” 郡主微微一怔,“云翔宝林?”. 李天启点头道:“正是。” 郡主说道:“我并不懂生意,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云翔宝林现在如日中天,但行事却极其低调,与之前富甲天下的富林商行完全不同。” 李天启说道:“据说云翔宝林全面接手了富林商行。” 郡主说道:“哦?有这回事?我只听说有一些富林商行的物业确实是他们接盘了。” 李天启想起了林逸仙,于是问道:“郡主姐姐,富林商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就从神坛跌落一般?” 郡主道:“这……我也不清楚。怎么你又问起富林商行来?你与他们有来往吗?” 李天启说道:“您还记得当年在谷阳县城那景幽山庄等我的那公子吗?” 郡主想了一想,嫣然一笑道:“记得,那翩翩公子实质应是女扮男装的。我当时还有意调笑于她,果然,她上当了,完全变了个态度。” 李天启叹了口气道:“她便是富林商行的林逸仙。” 郡主诧异地问道:“富林商行的林逸仙?我听说过她,没想到她居然就是林逸仙。” “您也听说过她?” “对,富林商行富贵之时与我父亲交往甚密,林云青便是富林商行的主人,大公子叫……” “林亦凡。” “哦?看来你也认识那大公子了。” “只是偶然见过几次。” “没错,那大公子是叫林亦凡,而林逸仙对外一直是以小公子的面目示人,而且喜欢游山玩水,倒与他父子俩并不相似。” 李天启问道:“既然林家与您父亲,也就是太子殿下交往甚密,为何还会突然被人抢走了饭碗呢?” 郡主摇摇头道:“这些也许涉及到朝廷了。我实在是不知道朝廷中那些繁杂纷乱的事情,就连我父亲,也是兢兢业业,克勤克俭地劳作着,生怕会惹恼了皇上。我想富林商行的衰败,兴许与朝廷不无关系。” 她顿了一顿,问道:“林逸仙如何了?” 李天启叹道:“我也好多年未见过她了。不知道她如何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郡主姐姐,林家不是住在长安的吗?” 郡主说道:“自从门庭衰落之后,他们静悄悄地搬了,就连偌大的宅院也荒废了。因此我不知道他们上哪去了。我也曾向父亲问起过,但他却只是唉声叹气,显然他并不想说什么,但从以往他俩的关系上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李天启无限感慨,没想到事实确实如此,也不知道挥霍惯了的林逸仙此时还能习惯没有大把银子的生活吗? 郡主说道:“扯远了,你那几位朋友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到了宫内?” 李天启便将事情详细与她说了一遍,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并没有向郡主透露徐少宇已经潜入皇宫的事情。 “白衣教的女子?她们难道犯了什么事情?”郡主瞧了李天启一眼,笑着问道:“该不会其中有天启弟弟你喜欢的姑娘吧?” 李天启面色一红,连连说道:“不,怎么会呢?其实打过几次交道,如说是关系密切的朋友,还说不上,不过只是觉得她们失踪得实在蹊跷。而且我的伙伴有人对其中一位姑娘很有好感,总而言之,如能帮她们脱困,还是善莫大焉啊。” “嗯。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郡主思忖了一会说道:“不过,昨夜有人火烧大理寺,这事情已经惊动了整个长安,如今皇城中戒严更趋严谨。我属于外官,要进入皇城也必须得到皇上的召见,或者是有权人的同意才行。这……有些不好办啊。” 李天启说道:“还请郡主姐姐想想办法……”他灵光一闪,问道:“太子殿下可以吗?您去见见他,我扮作您的奴仆。” 郡主道:“这不是不可,但这些事情也是要通报给皇上知道的。只有得到皇上允许后,我等才能入内。但即便入内,也不是可以随意走动的,你要知道,皇宫之内不比普通宅院,不同身份和职责的人是不能串岗,到处乱跑的。一不小心脑袋就要搬家了。” “那她们假若真的在宫内,会被安置在什么地方呢?” “假若真是皇上治罪之罪犯,那必定会关在洛阳,可洛阳与此地相距数百里。与你所说的情况又不相符。要若她们真是被抓来关在宫内,那除非宫内有秘密关押的地方,否则我实在说不出会在哪里。天启弟弟,你确定她们一定在宫内吗?” 李天启摇摇头道:“不确定。只是想看看,但现在听郡主姐姐如此说来,我想这皇宫一定很大,也必定错综复杂,倒很难查找啊。” “这是当然。况且她们都会功夫,假若真要进皇宫,那必定是皇上的旨意了,否则,谁又敢将懂武功的嫌犯带进宫内?” 李天启说道:“还有一种情况也有可能。” “什么情况?” 李天启道:“那就是有人刻意的安排。瞒过了皇上。” 郡主道:“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谁又有这样大的胆子作出这样的安排呢?他的用意又是什么?” 李天启苦笑道:“这也只能天知道了。” 虽然他也曾见过皇上李世民,而且李世民还允诺给他三个愿望,但他现在相貌大变,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轻易能见到皇上呢?而且假若皇上对于此事并不知情,或者蒙格媛等三人确实不在皇宫之内,那又该如何呢? 这便是他打算暗中调查所考虑的缘由。 郡主看到他低头不语,说道:“天启弟弟想必还是想入内一探究竟吧?那我便去拜见父亲,带你进去。” 李天启回过神来,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想必东宫……”咦,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在益州曾遇到过的纥干卫,与益州那犯官曾提起的某人有所关联,他现在想了起来,太子身边不是有个叫纥干承基的人吗?他到底什么模样?既然来到此处,不如就趁机打探一番,也好看看这纥干承基是何许人也。 丫鬟敲门通报说,杨文将军在大门外侯见。 杨文来了!李天启心中一喜。 郡主说道:“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门外响了一个爽朗的声音,“郡主!末将杨文在外侯见!” “进。” “是。”杨文在外面答话道。 奴婢将房门推开,小将杨文一身戎装打扮走了进来,对着郡主抱拳道:“郡主,末将杨文奉太子令,前来接郡主到东宫一聚。” 他的眼光落在了李天启的身上,一副狐疑的样子,这很好理解,凭郡主如此尊贵的身份,为何单独与这其貌不扬,不,极其丑陋的矮个子在这里谈话呢?这是他难以理解的。不过既然郡主确实如此办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眼神犀利地盯着李天启,像是要看穿这人的内心似的。 郡主瞧了李天启一眼,李天启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将他的事情说出来,以免带来其他负面影响,毕竟现在他如此模样,解释起来也耗费许多唇舌。 郡主心领神会,向杨文问道:“父亲召我前去可有什么事情?” 杨文道:“太子殿下并未明说,只是让末将过来有请郡主。” “那纥干承基在吗?” “在。” “我就知道准有他。好,我知道了。”郡主说道:“你且在府前外等着,我一会便出来。” “是。”杨文瞥了李天启一眼,本欲挪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说道:“郡主,末将还是在这候着吧……” 郡主知道他的忠心,便说道:“不妨,他不是外人,是我招的使唤奴仆。你且出去吧。” 使唤奴仆有这等待遇?杨文有些犹豫,但还是抱拳道:“遵命。” 待杨文离开,郡主便向李天启问道:“为何不将你的身份告知他呢?” 李天启摇头道:“我现在这等模样,还是不说吧,况且他是执勤公务人员,他知道的话,也没这么方便。” 郡主笑道:“我可是堂堂郡主呢,你却来找我?” 李天启笑道:“那还不是因为郡主姐姐对我好嘛。” 郡主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推了一下,“你啊。你要不要去东宫?” “去。”李天启回答得很干脆,“听您的语气,那纥干承基到底是做什么的?” “哼,他就是个溜须拍马的,尽向我父亲出馊主意。”郡主没好气地说道,“不过我父亲很信任他,应该算是心腹吧。你若要进去,尽量少说话,也不要到处乱走,就跟在我身边即可。” “好的。宫里规矩多,这我是知道的。” 郡主准备停当,带着李天启走出了郡主府。 杨文虽然一肚子狐疑,不过还是带着军士护送着他们往皇宫开拔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东宫疑云 虽然多次听说过太子,但李天启却与其并没有见过面,倒是与他的兄弟魏王有过多次相遇。 他紧紧跟在郡主身后,踏进了皇宫。 宫内不仅有正殿,也有侧殿,更配有楼亭、廊、馆、院等多样建筑,而且种类繁多,当中曲径密布相连,更有高大宽厚的宫墙相隔,若不知道宫内布置的人就算可以自由行走,也像是进入了个大迷宫而找不到出口。 虽然进到京畿重地,在李天启的心里泛起了阵阵波澜,不过他却不敢流露出惊讶的神情,微微低着头,紧紧跟在杨文的身后。 步行了好一会,这才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居所前。 门前的两名侍卫看到是杨文和郡主,便上前施礼,让开了大门。 到正殿前,杨文叫住了郡主。 他说道:“郡主,这次太子殿下兴许是有重要的事情,依末将所见,他还是不要跟去了吧?”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李天启。 李天启识趣道:“郡主,既然太子殿下有事,我自然不便跟去的。” 郡主想了一想,说道:“有纥干承基在,的确是有些事情,既然这样……”她看了看李天启,说道:“你且跟杨文将军下去。他自会妥善安排的。” “是。”李天启欠了欠身。 杨文抱拳道:“如此,末将只能让郡主自行入内了。” 郡主似乎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杨文你好生安排,招待好了。不可怠慢,不可以貌取人!” 杨文紧了一紧脸色,道:“请郡主放心,末将遵命!” “去吧。”郡主轻声说道,然后转身迈上白玉石阶进了正殿殿堂。 由于殿堂台阶较高,虽然门口开着,但李天启却看不着,他微微踮起脚,也只是看到殿堂的一角。 杨文将手一展,说道:“走吧。”作为号令千军万马的一位将军,他自然不用与一贴身奴仆客气,不过还是碍于郡主的颜面,因此还是显得客气。 杨文在心里一直嘀咕,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如此受到郡主的器重呢?看他其貌不扬,可以说是丑陋,却如此受到郡主的青睐,简直很难理解。虽然郡主一向宽以待人,但这样厚待一个下人,似乎也与礼制有所不符,不过看这人言语谈吐,倒是个十分有教养之人。 思忖之时,杨文已将李天启带到了太子后厨之地,吩咐人弄了些茶水甜点招待李天启,然后交待了几句注意的事项便离开了。 李天启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奈何却无法说出,只能眼看着杨文离开。他虽然还是没有能看到太子,也没有见到纥干承基,不过总算也接近了他们,也只能看他能否有这样的机会了。 姑且不提李天启待在后厨之事。 郡主迈进殿堂后,果然看到了纥干承基正在客座上坐着。他看到郡主前来,赶紧从客座上站了起来,小跑过去,满面笑容对着郡主道:“郡主来了,纥干承基拜见郡主阁下。” “免了。”郡主头也没抬,便往大殿上坐着的太子李承乾走来,她走到近前,叩拜在地,道:“孩儿李璇凝拜见父亲大人。” “凝儿啊,起来吧。”李承乾抬手道。 “谢父亲。”郡主站了起来,在一旁的座椅坐下。 李承乾说道:“凝儿,你知道为父为何忽然将你叫来吗?” 郡主摇头道:“这却不知。” 纥干承基一脸谄媚的笑容道:“恭喜郡主,您当年要找的人,属下找到了。” 郡主一脸不解地问道:“当年要找的人?”不过她似乎并不想瞧那纥干承基的嘴脸,却依然看着她的父亲。 李承乾摸了一下下颔,面露喜色,但却没有说一句话。 虽然郡主对他如此冰冷,但纥干承基却不以为意,依然笑道:“恕属下疏忽,照看不周,导致多年前,太子妃与郡主您出游时遇袭。” 他踱了几步,继续说道:“郡主您可否记得当年那事情可让我们大吃一惊啊,事后根据郡主您所说的情况以及剩余其他人等的描述,太子殿下便命我等火速调查。当年郡主回来后也是有所记挂,也催促我等调查详情,找到当时涉事的一些人等。不知郡主可还记得此事否?” 郡主想了起来,急道:“怎么,你找到了他们了?”她言下之意,当然是李天启和梦幽天师以及施袭的敌人。 纥干承基说道:“属下等费尽心力,虽然并未捉到敌人,可也知道了先后袭击的敌人一个是念长风、另一个便是长生门。只待调查清楚后,便可实施围捕了。属下此次可要汇报的是找到了其中一位相助于您的恩人。” “谁?”郡主忽然站了起来,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感到不知名的紧张。当年相助于她的只有李天启和梦幽天师。但此刻李天启已经来到她的身边,那么剩下的一位便是梦幽天师了。难道他也终于被找到了? 李天启在后厨吃得欢快,毕竟他已经没有这么轻松地吃过一顿饭了。那些下人也不知道他的来头,只知道是杨文将军带来的客人,当然不敢怠慢,服侍地很周到。 就在他吃得兴起的时候,后厨的柴房里传出了一声骇人的喊叫之声,像是有人被绑缚在了里头,只是挣扎的时候喊了出来。 一旁站着的几个奴仆听到了喊声,赶紧急急往里头奔去了,过了好一会才走了回来。 李天启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位年纪较轻的丫鬟道:“公子不知,昨夜……” “咳咳。”旁边年纪稍大的一个男仆干咳了两声,那丫鬟顿时噤声,没再往下说下去。 李天启感觉到有些奇怪,这东宫之地怎么也会有这等让人讳莫如深的事情,这时又想起了此前了解的一些太子的作为,不禁感觉到有些疑惑,只不过现在他是别人的座上宾,而且是郡主所带来的人,为避免给郡主造成麻烦,他自然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然而,又是里头传来的一声嘶吼,差点让那年轻的丫鬟将手里捧着的茶壶摔在了地上。 “快去看看!” “走!” 这些奴仆没再犹豫,放下手中的物什,赶紧向里头跑去。 李天启发现此时又剩下了自己一人在侧屋内吃食,他再也按捺不住,本来此次就是为了进来一探究竟,现在却闷在屋内吃喝,倒有些错过这个机会了。 况且他估摸着这些人也不会将他怎么样,毕竟他也没有窥探什么机密之事。那嘶吼的声音很闷,似乎正被人蒙住嘴巴,只不过他挣扎得很激烈,还是断断续续有声音传了出来。 李天启此时已掠出门去,循声来到了里头,里头是一座小院子,有刀枪剑戟摆在其中,看得出来是平常用来练习刀剑武术的。 声音是从一间侧室传来的,而且房门也打开着,并无人看守。 李天启赶紧跑了过去,躲在房门的一侧,往里面瞧了一瞧。 只见那几个奴仆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腿都是泥垢之人,那人似乎已被捆扎住,只是不断地奋力挣扎,而且气力极大,他们虽然多次将那人的嘴巴封住,但还是被他蹭了下来。 李天启从人缝中看来看去,却瞧不出里面被绑着的人到底是谁。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把他关到这里来?”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也不是我们应该打听的。” “对,言多必失啊。” “小妮子,你还是别多问了。只要将他照顾好。到时自然有人来带走他。” “别多说了,快帮忙!” 那几个仆人七嘴八舌。 就在这时,他们终于用一团布将那人的嘴堵上了,站在一旁休息,李天启也得以看清了那被缚之人的相貌。 居然是师父梦幽天师! 当年的逍遥道圣夕林! 没错,的确是师父!李天启的心里狂喊着,但却又只能压抑着不能喊出来,可泪水却已在眼眶中打转。 他怎么会在这里?当年他不是已经恢复了法力吗?他怎么又会落魄到这个地步?看着他那双脚的泥垢,双手也尽是伤痕,胡须邋遢,那两撇胡须已变得灰白,脸上更显削瘦,只有双目还颇有些生气。 李天启正在寻思着该如何解救师父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后有轻快的脚步声,他赶紧没入一旁的花草之中。 只见一丫鬟捧着新衣裳匆匆跑了进来,对着他们道:“可找到你们了。快,将他洗漱干净。穿戴一新。” “怎么了?” 那丫鬟道:“太子殿下要见他。” “好!大家赶紧各司其职。” “去烧些热水。” 那些奴仆说完,便开始忙碌起来。 李天启听到这些话后,便悄然离开了,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只是面对眼前的美食,他再也没有心情吃下去了。 他不知道师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衣衫褴褛,他恨不能可以冲上去帮助师父,但却又奈何现在自己此时的身份不能妄动。 虽然心里很焦急,但也只能见机行动了。 第三百八十章 战神兵主 院子里转眼便只剩下李天启一个人了,就像是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不过却正是他所希望的。 奴仆们为梦幽天师沐浴刷洗泥垢,并为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后,将他“带”往正殿去了。 这里又恢复了平静。 李天启借此机会再次来到了关押着梦幽天师的地方,他想看看会否发现一些什么线索。 绑缚梦幽天师的木柱子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周遭除了桌椅以及一些装饰摆设也没有发现什么让人值得注意的东西。 看来,这里只是个平常的房间。 忽然,李天启在桌脚边上发现一枚椭圆形的黑色石片,虽然石片看起来很普通,但却略显与地面有些格格不入。 他快步上前蹲了下来,看着石片躺倒位置,难道是垫桌脚的石块吗? 他摇了一摇桌面,四平八稳,并没有因为垫脚石松脱而晃动,看来这石片并非垫脚石。 李天启轻轻将石片捏了起来,放在手里沉甸甸的,细看石片表面并不平顺,如寻常石头的表面坑坑洼洼,但边缘却被打磨得没有棱角,异常光滑。就着光亮看那石片的面上,似乎还有些水渍。 李天启觉得这石片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如何怪来,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腥臭之气从这石片上散发出来,有些呛鼻。 “你在这做什么?”忽然杨文的声音从李天启的身后传来,着实吓了他一跳。 李天启回头一看,果然是杨文,他已站在门口,正瞧着自己双手捏着的黑色石片。 “我……” 还未等李天启说出个所以然来,杨文已快步走了过来,他一把取过黑色石片,仔细瞧了一会,然后匆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布包来。 他一言未发,倒让李天启摸不透他要做什么,只能紧紧盯着他掏出来的油布包来。 杨文的神色有些紧张,而且极其严肃。 他这是做什么,难道发现了什么吗? 李天启在心里不禁问道,不过杨文既然没说什么,他也就不好发问。 杨文逐层展开了这个油布包,里面居然放着两片黑色的石片! 杨文将手里的石片与油布包上的两石片比照后,露出一丝的喜色,他问道:“你在哪发现的?” 李天启不知道他的怀里为何会藏有两片这样的石片,听到问话,便赶紧说道:“就在这桌下。” 杨文瞧了一眼桌下,然后推了一推桌子,依然是四平八稳,“不可能是垫脚石。这东西你确实是在这里找到的吗?” 李天启点点头道:“没错。不过此前这里关着个人,我怀疑这石片是不是无意中从他身上跌落下来的。” “你是说方才那中年男子?”杨文问道。 李天启忽然发觉自己说漏嘴了,本来自己就不应该乱走,现在又无意之间承认自己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事情,似乎有些…… 杨文似乎察觉到了李天启的顾忌,便说道:“你不要担心,既然你是郡主信任的人,我自会相信你,看到什么但说无妨。” 难道杨文不知情,难道他不知道梦幽天师是怎么被抓到这里的吗?虽然李天启心里此时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他显然从杨文的眼睛中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李天启道:“没错。方才他们将他捆扎结实,可能这过程中,就让这石片掉出来了,滚落在这桌脚下。” 杨文微蹙眉头,忽然转身急匆匆就往正殿去了。 李天启不知道他做什么去,看到这里也再没有查探到什么,便只能回到了招待自己的房中。 突然,他眼前一亮,他终于想到那片黑色的石片到底是什么了。 那镶嵌在岩裂蛊熊眼珠子位置的不正是这样的石片吗? 虽然此时还无法知道石片到底是否确实是从师父身上掉落,但从种种联系的事件上看,这石片多数是从师父身上掉落的。 毕竟师父与岩裂蛊熊打过交道,而杨文也因为当年营救郡主而到过现场,必定也是因为这样,才在现场拣起了两片这种石片。 李天启感觉有些头疼,他正在努力地想,欲想起些什么。 对了,后来与蒙面女子玉贤见面时也曾向她打听过师父的下落,她当时还说师父是逃了,假若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能逃,除非师父还有奇门遁甲在手,但那时不时因为要送自己与郡主逃跑,因此已甩了出来吗? 再者说,师父其时已是武功被废,又怎么能轻易从蒙面女子的手里逃脱呢?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念长风出手了。 这么说来,念长风难道就是控制师父的人?师父当年在那岛上的举止完全不像以往啊,的确像是被人控制一般。 驭兽灵师念长风擅长控制,这么一想,也是不无可能的。 就在这时,李天启感到胸前那草绳项链下的小石头突然变得有些颤动起来。 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小石头无端端会颤动,这倒让李天启是始料未及的。 他拉开衣领,低头往衣裳里面瞧去,只见小石头异常光亮,淡淡黑烟急转缭绕一侧,就像是喝足了鲜血一般。 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妙,再次想起了斗笠男子的叮嘱,不敢再看,立即将衣领整理好,他方整顿完毕,门外便来了个一身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 李天启看到来人虽然相貌平平,但却透出一股让人感到有些寒意的气势。他并不认识来人,不过他知道自己此刻所用的身份,自然有尊卑之分,看见来人衣饰华丽,显然不是下人,于是便快速站了起来,微微低头垂手站在一旁。 那中年男子瞧了李天启一眼,问道:“你……” 恰在此时一丫鬟匆匆从门外赶到,瞧见了中年男子已进到屋内,便急忙说道:“奴婢有所怠慢纥干大人,且请宽坐,奴婢去弄壶好茶上来。” “挑上好的。”那中年男子点头道。 “是。” 那丫鬟看到李天启垂手站着,虽然知道他是杨文将军带来的人,不过瞧他那衣着相貌并不是达官贵人,既然不认识纥干承基,便上前介绍道:“这位便是纥干承基大人,还不过来见礼?” 原来此人便是纥干承基! 李天启抬眼正与他目光接触。 只见纥干承基摆手道:“勿要多嘴,赶紧去沏一壶好茶来!出去关门!” “奴婢遵命。”那丫鬟听到纥干承基也如此对待一个陌生侏儒,不禁再次暗自吃惊,终于明白了不能以貌取人的真谛,赶紧匆匆出去泡茶了,当然还不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李天启知道朝廷的规矩,听到丫鬟的提醒,便准备向纥干承基行礼。 谁知道“噗通!”一声,纥干承基抱拳跪在地上,义正言辞道:“不知战神兵主驾到,承基迎驾来迟,还请战神发落!” 李天启懵了,确实懵了,他搞不清楚状况。他并不认是纥干承基,也不是什么战神兵主。但纥干承基,堂堂太子心腹,得力的助手,为何在第一次见面时,却向他行如此大礼呢? 李天启想不通,也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六年前,他还是个不知世事艰险的山野小子,现在却被一素未谋面的朝廷大员尊为战神,这确实让他吓了一跳。 虽然有些懵了,但李天启已不再是当年那毛头小子,他稍一调整了呼吸,平抑住了自己那紧张的心情,便说道:“起来吧,你这是做什么?让人瞧见了笑话!” “谢我主子。”纥干承基微微一笑,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 谢我主子?难道他的主子不更应该是太子吗?他怎么称呼我为主子了?李天启还是想不明白。 纥干承基拉过一张座椅放在李天启身侧,伸手道:“主子,您坐。” 李天启感觉有些别扭,虽然他已经假装他便是那战神兵主,不过还是非常不惯,但为避免被他识破,而且看到纥干承基谦逊的眼神,他便不再推辞,坐了下来,纥干承基退后两步,站在他的面前,一副极其恭敬的样子。 李天启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于是只能问道:“你可有事要说?” 纥干承基说道:“主子是否已获得足够法力脱身?” 李天启心里想,什么足够法力?这是什么意思?我该如何回答呢? 纥干承基虽然问话,但却抱拳向问,不敢抬头,似乎对着李天启有着莫大的恐惧和尊敬。 李天启随口说道:“没有,我……本尊还未能获得足够的法力,倒是你纥干承基的计划有什么进展没有?” 李天启并不知道纥干承基的底细,也不知道他是否在酝酿着什么,不过听他方才的问话,便感觉到这纥干承基必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心腹,否则又怎么会问出法力这样的术语?因此便随便问了起来,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真的击中了纥干承基的软肋。 纥干承基头冒冷汗,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他战战兢兢地说道:“禀战神兵主子,承基兢兢业业多年,但计划进展颇为不顺,六年前曾发现异样天象,可最后还是未竟全功。请……请主子责罚!” 六年前曾发生什么异样天象?李天启一时便被这话题吸引住了,而且感觉到这时间倒与自己出走江湖的时间有些吻合,不禁开始留意起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再起涟漪 “六年前你发现了什么?”李天启问道。 “承基在主子面前班门弄斧了。”纥干承基微一拱手,然后说道:“六年前在东南方出现一股极强的天兆,从卦象上看也是极其奇怪的一面,因此承基判断天下将要出大乱子了,可能还会影响您的全盘打算,这想必您也知道了,献丑献丑。”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因此承基只得抓紧实施计划,但这些年过去了,进展并不顺利,但承基一直在积聚力量,为寻找到主子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力。” “嗯。辛苦了。”李天启心想,他一直在找这战神兵主吗?这人是谁呢? 纥干承基问道:“主子此次突然前来,让承基大感意外,能感到主子那熟悉的逼人气势,不过相比当年辉煌之时还是微弱许多。而且这寄主也小巧了一些。” 寄主?他的话中之意是说我吗?听起来的确是指这侏儒身段的自己。 李天启此刻似乎有些理解了纥干承基话里的意思,倒像是这个被他尊称为战神兵主之人由于某些原因而受困在某处无法出来,不得已才用某种手段,附在别人身体上行动传话。 李天启微微一笑道:“本尊还未能出来。你还需尽力啊。” “果不其然。承基遵命。”纥干承基再次抱拳道,他继续说道:“既然主子已找到人附体,能否告知具体方位,承基也好发动人手?” 李天启忽然一怔,他怎么知道这战神兵主在什么地方呢?正焦急之时,门外响起了丫鬟敲门的声音,“纥干都尉,香茶来了。” 纥干承基微蹙眉头,压低声音道:“主子,承基无礼了。”他赶紧坐在了主位上,对着门外发话道:“进来吧。” 那丫鬟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有茶壶和两盏茶杯,看到纥干承基一脸严肃的样子坐在那边,便赶紧上前,麻利地将茶杯分别摆在了两人一侧的小桌上。 这时杨文走了过来,发现纥干承基居然也到了李天启这里,不禁有些意外,他说道:“原来纥干都尉统领也来了。” 纥干承基若论职衔,还在杨文之下,因此看到他走进来,早已从座椅上起身。李天启自然也不例外。 杨文微微笑道:“方才去正殿却没见着都尉统领,正感到奇怪呢。” 纥干承基似乎又换回了那副谄媚的笑容,说道:“卑职偶感不适,因此方便了一下,这步正巧走到了这里,便与这……这公子碰到了,感觉投缘,因此正招呼着呢。”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些人面前称呼李天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让他搪塞了过去,只不过他额头还是不禁冒出了冷汗,悄悄瞥了一眼李天启,看到他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杨文说道:“巧了。方才郡主说要本将军将他也带过去正殿,还差人找你来着,你既然也在这里,便一起过去吧。” 郡主给予李天启的礼遇是无比之高的,居然让一将军来请他,而对于纥干承基却是让下人,从这便可见一斑。 不过杨文心里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接受了,从他的语音中也可以感受到他对郡主还是非常尊敬的。 “好。”纥干承基似乎有些无奈。 李天启却有些如释重负一般,他毕竟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回答这都尉统领的话,虽然他不知道这都尉统领到底是在指什么,不过很显然,这人的身上有一个很大的秘密,而且师父也是在此地再次被找到的,假若要说有什么关联,也必定与这人不无干系,因此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这条线不能断。 从杨文的话中,李天启也听出了自然是郡主的安排,自然是让他见见太子和纥干承基,不禁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虽然他与郡主相识的时间很短,但却能得到她如此的垂青眷顾,这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李天启欠身施礼道:“既然如此,小的遵命。” 纥干承基本来还以为李天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还有些为难的时候,却没想到他如此爽快,倒也松了口气。 毕竟他正在运筹着一个大计划,假若由于战神兵主的狂傲而露出了破绽,作为他来说,肯定也是要维护兵主的,说不得还不得不暴露身份。 不过现在他放下心来了。 三人来到了正殿。 正殿很宽敞,方数十丈,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木制的地板显得异常洁净。 郡主碎步走了上来。 杨文和纥干承基、李天启同时拱手施礼。 “免礼。”郡主一脸的欣喜,像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要说,不过却又碍于自己的身份和这么多人的目光,只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杨文更觉得奇怪了,显然陪在郡主身边这么多年,他自然了解他的这位主子。他不禁又暗自瞥了李天启一眼,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郡主此时说道:“快去拜见我父亲吧。他要谢你拣到我的那支和田玉簪子呢!” 那支簪子?看来一定是郡主为了让太子召见李天启而说的说辞吧。 “是。”李天启微微点头,便迈开脚步向正殿中间的位置走了过去。 那便是太子吗? 只见那太子留着短须,一脸正气模样,他头戴着远游冠,一身红色单衣,披着一件貂皮,腰佩配双瑜玉,正坐在上面。 杨文和纥干承基、李天启快步上前,正要行叩拜之礼,忽然大门口跑进来一侍卫,大声道:“太子殿下,魏王求见,我等还未通报,魏王便已闯了进来……” 李承乾眉头一皱,对着李天启等人说道:“这弟弟总是添乱。你们退下,从侧门出去吧。璇凝你也跟他们一块从侧门走吧。” “是!”李天启等人齐声应道。 他们一行人方走到侧门,便听到了正殿传来了魏王哈哈大笑的声音,继而更响起了太子大方得体打招呼的声音。如光是听他俩的声音,还以为是非常好的兄弟呢! 可帝王之家的事情可不像表面那么祥和。 从侧门出来,李璇凝便要回府了,虽然纥干承基有许多话要对李天启说,但也只好作罢,将他们送出了东宫。 杨文护送着郡主李璇凝和李天启两人回到府中后便也返回东宫去了。 待杨文也离开后,郡主李璇凝带着李天启回到了自己府内的正堂中,遣走了几个服侍的奴仆,重重呼了口气后便对着李天启笑道:“终于可以说出来了,真是闷了好久。天启弟弟,你知道吗?你的师父找到了!” 这件事李天启是早已知晓的,不过听郡主这么一说,他还是异常高兴,问道:“我师父呢?” 郡主缓缓道:“虽然找到了,不过你师父似乎有些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因此留在了东宫,东宫可调御医为其调理,一定可以恢复的。” “那什么时候能让我见见呢?”李天启虽然心里早有这样的预期,不过还是有些失望,他本来想近些看看师父的。 郡主说道:“别急,你先住下,待你师父好些后,我便再带你进去见他。” “好,有劳郡主姐姐了。”李天启说道。 郡主故意板着脸道:“你这样说的话,我可不理你了。” 李天启摸着后脑勺傻笑了一下。 郡主说道:“若不是当年你们拼力救我,也许……现在我只能尽一些绵薄之力了。” “对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杨文拿着三片黑色的石片,说梦幽天师应该还是与那些袭击我与母亲的人有关。我似乎也想起过,看到过这样石片。” 李天启说道:“是的。郡主姐姐。假若我没有猜错,要说有联系的黑色石片,便是那夜里袭击军营的那些岩裂蛊熊从眼窝中掉落的。” 郡主说道:“那看来我们的断定错不了。只是详情却不得而知了。” 李天启说道:“控制岩裂蛊熊的是念长风,不知郡主姐姐可有听说此人?” 郡主摇头道:“我不记得这个名字了。若不是这样,杨文兴许也该查到些什么了。” 李天启问道:“这么说来,我师父并不是杨文将军救下来的吗?” 郡主说道:“不是。听我父亲说,是纥干承基救下的。” “哦?是他。”李天启若有所思道。 郡主问道:“对了,你与他也见过面了。不过这人可不好对付,虽然表面总是对着父亲与我满面春风,但背地里对品阶低下的人却可是极尽严苛。所以这样的人还是让人感觉到可怕。” “嗯。他似乎身上还有很大的秘密。”李天启想起了胸前的小石子,离开了东宫后,那小石子已不再颤动了,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什么秘密?”郡主问道。 李天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你与你父亲等人还是要多加提防。” 郡主虽然没有听他说明白,不过她对他是极其信任的。 “对了,还有那个魏王,郡主姐姐可也要注意。” “魏王?他可是我父亲的亲弟弟啊。” “对于宫内的事情,我也实在说不清楚,不过我得到一些小道消息,还是要格外注意才是。”李天启本想和盘说出,不过又想起了那位迴梦谷的祈梦涟漪,担心会因此为郡主招来祸端,只好隐晦地提了一下。 郡主点了点头。 第三百八十二章 云翔宝林 今日的事情已告一段落,总算没有出什么纰漏,这也让郡主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郡主本想让李天启留在府内,不过他还是婉拒了,主要是为了回避与纥干承基相遇,郡主府毕竟与太子联系紧密,那纥干承基极有可能会突然造访。虽然他很想了解内情,但此人给他的印象是狡诈阴险,笑里藏刀,假若一时不慎,被这人揭穿真实身份,那可就麻烦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杨文,杨文生性耿直,但此刻他是秘密调查,并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且杨文经常在东宫走动,与之过往太密也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重要的是不想因为行踪被识破而拖累了杨文。 考虑再三后,李天启不得不婉拒了郡主的盛情挽留。 郡主虽然对他表现出了不舍之情,但也无可奈何。 对于梦幽天师,郡主表示将会让杨文在暗中照顾,直至他完全康复。 李天启也只能等待时机再与自己的师父相见了。 别过郡主后,李天启来到了大街上,迎面匆匆走来个戴着草帽的黑衣男子,那不是以前那位草帽男子吗? 李天启想起了不久前自己那草绳项链的石子发出白光的情形,顿时明白这草帽男子必然是探查到了石子发出的奇光。 那草帽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李天启望向他的目光,微微抬起了头。 李天启匆匆移开了目光,但他却在那瞬间看到了那草帽男子的相貌,与之前那人完全一样,只不过右脸的朱胎标记却转移到了下颌,他不得不感到惊讶,看来他们并非双生儿这么简单,反而更是三生儿。 那草帽男子并有停留,用手压低了帽沿,快步从李天启的身边走过。 一位清秀的少女向他迎面走了过来,俏声问道:“请问您是李天启公子吗?” “你是……”李天启不觉一愣。 那少女说道:“这样看来你的确便是李天启公子了。” 李天启瞧着这少女,眼见她如此聪慧,但并没有见过,不知道她为何认识自己,不过看起来并无恶意,于是便接话道:“我便是。” 那少女说道:“我家主子有请,还望公子能随奴婢走一遭。” 李天启觉得好奇,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那少女道:“不知公子可有听过云翔宝林?” “云翔宝林?”李天启一愣,这名字已再熟悉不过了。 那少女看到他愣了一下,样子更显滑稽可笑,不免笑道:“公子看来……” “我知道这云翔宝林。可不知道它的东家到底是什么人物?”李天启忽然眼睛一亮,问道:“莫非是……” 那少女说道:“公子跟奴婢来,就知道了。” 李天启心想,这云翔宝林的人怎么会突然邀请自己呢?他们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自己可是刚从郡主府出来,便在这大街上遇到了这少女。看来这云翔宝林的确非常神秘,而且势力也颇大,耳目更是灵敏。 “带我去哪?要做什么呢?”李天启问道。 那少女笑着,还是说着那句话,“跟奴婢来就知道了。” “好。前面带路。”李天启没发现周遭有什么可疑的人,便一口应允了。 那少女甜甜一笑,便款款走到前头带路去了。 李天启跟在她的身后,转到了一条胡同,只见一顶轿子停在胡同口,抬轿的汉子看到他俩走过来了,便赶紧起身。 那少女说道:“公子请上轿。” 李天启看那几名轿夫,个个人高马大,手臂粗壮,肩膀宽阔,一看便知道有硬功夫,虽然他有些迟疑,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来意。但事已至此,假若退缩似乎让人笑话,深吸了一口气便跨进了轿内。 那几名轿夫把轿子抬得四平八稳,行云流水,就像船只行走在平静地湖水中一般,李天启从未坐过这样的轿子,不禁在心里暗自赞叹。 事情做到极致,果然就是行家。抬轿也能抬出如此境界,让人着实刮目想看。 坐着轿子约半个时辰后,轿夫压轿停了下来。 李天启掀开帘布,走了下来,便看到一片绿意盎然的蕉林,阵阵凉风挟着草木的芬芳迎面出来,让人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蕉林的另一侧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用说,这湖便是闻名天下的昆明池了。 一条由细柔的小草“编织”出来的草地向前延伸,虽是冬季,但小草却没有一丝枯黄的地方,显然经过细致的护理和栽培。 走在这样的草地上,异常舒服,很软,丝毫没有感觉这是路,反而倒像是走在了水面上一般。 李天启跟在那少女后面走了一盏茶功夫,便转进了蕉林里,绿道继续向前延伸出现了道道台阶,一株巨大的古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株古榕枝叶繁茂,树身异常粗壮,长约数丈,其上还有草皮覆盖的阶梯逐级而上,居然是通向树冠,这时李天启才留意到在那繁茂的树叶枝干之间隐隐能看到屋檐的一角。 难道是树屋吗? 看到那少女已沿着阶梯往上,李天启也不敢怠慢,紧跟其后上了阶梯。 一条数丈长的由粗壮的藤蔓编织而成的道路通向了一个房门。 果然是树屋。 只见那少女对着房门朗声道:“主子,人已领到门前了。” 她的声音方落下,那房门咿呀一声开了,里面的地板居然全是一节节的竹片精心铺就而成。这时李天启才发现在门边摆放着一双布鞋。 那少女转过头来对着李天启道:“李公子,将鞋换了,便进去了,主子在里面等着您呢。” 李天启这才回过神来,这一切看起来都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没想到这云翔宝林的主子倒会追求生活的品质。 “好。”李天启应道,然后将鞋子换了,轻轻走进了里面。 房门轻轻关上了,李天启回过头来,门边上并没有看到有人,他实在弄不明白房门是如何关上的。 李天启清清嗓子,朗声道:“在下李天启……”他话还未说完,屏风后便转出来一位翩翩公子来。 “果然是你!”那公子冷笑道。 李天启看见来人,自然吃惊,讶异道:“真的是你?” 原来来人便是在水仙坊为他与鄂尚解围的那位富家公子。 虽然他那一夜里便已听说这富家公子便是云翔宝林的公子,可实在是想不到约他在此见面的就是眼前的这公子。 那富家公子笑道:“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天启点头道:“是的。再次谢谢公子援手之恩。”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接着问道:“公子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那富家公子说道:“这里可是长安,只要我想打听,总还是能知道些什么的。不过让我知道是你的还是这样东西。” 说着,他从袖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片金灿灿的金叶子。 李天启看到那片金叶子,便想起了前些日子他付账给这公子的金叶子。 难道是同一张吗? 那富家公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没错,正是同一片金叶子。” 仅凭一张金叶子就认出我是李天启,这公子难道还是故识不曾?不过金叶子又没有刻上我的名字,他又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李天启再次仔细观察着那富家公子,可横看竖看,都毫无认识的痕迹。 李天启问道:“还不知道公子的尊姓大名,能否赐教?” 那富家公子说道:“不急。虽然我所猜没错,不过,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李天启心中一动,没错,他一定曾经认识我,否则,我已经变成了侏儒,他若不知道就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那富家公子看到他不动声色,似乎有些着急了,问道:“怎么,你是中了什么毒吗?还是中了蛊术?” 李天启拱手道:“非也,说来话长,不知道公子邀请在下前来,所为何事?”在弄明白对方用意之前,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 那富家公子见状,笑了一下,说道:“李天启,你果然还是这样谨慎,看来你一定是想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了。” 他是谁? 李天启闻言,再次紧盯着他,似乎想发现些什么,但无论从他的言谈举止,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李天启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有印象的人物出来。 那富家公子笑道:“看来我也要讲个故事,兴许你才能想出一些什么来吧。” 李天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听他这么一说,倒提起了兴趣,便说道:“但请公子说说无妨。” “富甲天下,家财万贯的富林商行,被云翔宝林暗中全盘接收了。为何当年天下闻名的大家会衰败如此迅速呢?那是因为斗争。不过有时候表面的衰败也未必是件坏事。” 这是什么?他是在暗示富林商行和云翔宝林的争斗吗? 李天启还是听不明白。 那富家公子微微一笑,便开始讲述起云翔宝林崛起的故事……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多年未见 室内香炉青烟袅袅。 那富家公子将财富两大集团的争斗的故事讲完了,虽然他全程均是用一种戏谑的语气在讲述着,不过李天启却已听得明明白白。 富林商行并没有衰败,而是出于未知的原因而故意假扮成了衰败,其实幕后掌权之人依然是林氏家族。 云翔宝林只是新进在府衙登记造册的商家,而之所以用它来暗中吞并富林商行,为的就是能给世人造成一种假象,生意之争总难免大吃小,强吃弱。 至于幕后的原因可能还涉及到太子之争。 富林商行是***重要的经济支撑,林云青与太子的关系甚密,但由于近年太子处事不当,且喜欢假扮突厥,嬉戏军中,渐渐传出一些不好的传闻,这落在唐皇李世民的眼里,渐渐对太子李承乾多少有了些担心,毕竟未来的一国之主不能如此玩物丧志。 而唐皇也发觉了太子自入住东宫以来,更是野心勃勃,举止已有些自满,有时竟不将李世民看在眼里。 这时与***敌对的势力趁此发难,将富林商行与太子的密切关系顶上了风口浪尖,因此富林商行的实际控制人林云青才不得不做出了此番大动作。 这些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云翔宝林是如何逐步吞并富林商行这些事情李天启是外行,而那富家公子显然也是外行,虽然那富家公子将故事讲完了,不过却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他并没有述说清楚,似乎他也只是了解个大概。 不过,李天启从这些旁枝末节中隐隐猜出了一个人,这个念头本来在他脑海中曾出现过,但后来被他否定了,现在又再次出现,是基于曾经在记忆中的那个人,那个腰缠万贯,财大气粗,又喜欢闯荡江湖的人,那富家公子的身份应该是——林逸仙。 易容术!李天启在心里肯定了这样的想法后,便已深信眼前的富家公子便是易容了的林逸仙。 否则她又怎么会说出一些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话呢? 李天启想到这里,脱口而出道:“你……你是林逸仙?” 那富家公子突然一怔,眼中似乎涌出了泪光,但他快速转过头去,没一会再转过来的时候,却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他浅笑道:“林逸仙?你认识那公子?” 李天启说道:“你……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当然认识。”想来应该是对方没有承认,这又让李天启他有些拿捏不准了,毕竟现在他完全只是全凭揣测。 那富家公子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他?” 李天启说道:“我只是猜的,因为你与他虽然不想,但行为举止还是有些像的。” 那富家公子问道:“看来你像是对印象还蛮深的。” 李天启说道:“毕竟同生共死过。” 那富家公子闻言,身形为之一震。 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李天启察觉了,他感觉到对方虽然没有承认,不过他的这个细微动作却又明明表现出了他内心中的震荡。 李天启灵光一闪,道:“公子,是不是我那片金叶子藏了什么秘密?” 那富家公子笑道:“你认为是什么东西?” 李天启说道:“自然是暴露我身份的东西。” “哦?”那富家公子又将那片金叶子取了出来,微微瞧了一眼后,便将金叶子递到了李天启的眼前,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李天启接过那片金叶子,先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金叶子的有些折痕,像是近来被人揭开过,心思涌动之下,他将页面展开,赫然发现金叶子的内里有着蝇头小字,细看之下写着:大傻瓜 他从来没有翻看过金叶子,也未曾留意里面居然还会有人在上面刻字。不过这“大傻瓜”三个字又与自己有什么联系呢? 他想不明白这其中蕴藏的奥妙,听起来只是寻常骂人的词句罢了,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那富家公子却呵呵笑了起来,“大傻瓜。” 李天启脸色微红,嗫嚅道:“公子取笑了。” 那富家公子说道:“李天启,你就是个大傻瓜!虽然你发现了金叶子的秘密,不过,你却猜不透这三个字代表的意思。” 李天启叹了口气道:“恕我眼拙,实在难以理解这三个字背后还蕴藏着什么其他含义。” 那富家公子缓缓站了起来,说道:“算了,也不勉强你,既然你已忘却,你现在可以走了。” 听起来,富家公子有些无奈。 无奈之下的他居然要送客了。这一来倒让李天启大感意外,难道这三个字真的与自己有关吗?不过假若无关,那他为何又要自己猜呢?为何呢? 李天启心里有些急,不过却又想不起来什么。 金叶子,大傻瓜,富林商行,云翔宝林,和眼前的公子,这些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假若没有联系,他又何苦让自己这么猜? 对了,林逸仙!景幽山庄! 想当年林逸仙指使熊大熊二假扮成蒙面人,将自己的铜钱和金叶子取走,然后让自己去谷阳县的景幽山庄,届时会归还铜钱和金叶子,不过当时自己去得晚了,还惹她生了闷气。 也许正是那时,她在自己到来之前就在金叶子上刻下了这三个字,由此她才会从这金叶子中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仅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派出婢女在街头拦下自己,而自己也口头承认了便是李天启,这么一来,有证据,有口实,难怪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姓名了。 “真是你吗?逸仙?”李天启再次颤声道。 自从在那小岛一别,他与她已经多年未见了,倒是与林亦凡见过两次面。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无比激动的,已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她吗? 那富家公子直直地看着李天启,幽幽道:“你像是已猜出来了。” 李天启点点头,说道:“这所有的事情只有一个连接点,那么便是你,林逸仙。也只有逸仙才能将这些零散的线索联系起来。不会错。我大胆猜测,你必定是在景幽山庄的时候,在某一片金叶子上留下记号的。未曾想,这留下记号的金叶子并没有被我花掉,时隔多年,居然又回到了你的手里,因此你才猜出来。对吗?” 那富家公子微微闭上眼睛,又快速睁开,笑道:“错了。” “错了?”李天启不由心中一凉。 按照他的逻辑分析,这应该错不了。要说合理合情,也只有她才符合啊。难道眼前的公子真的不时她? 那富家公子笑道:“我每张金叶子里都刻着三个字,李天启、大笨蛋、大蠢蛋、大傻瓜……” 李天启想起怀里还有两片金叶子,便取出来看了一下,果然,上面刻着:大笨蛋,还有一张居然是自己的姓名。 没错! “你真是逸仙!”李天启已不在乎她说的那些话了。 那富家公子点了点头,努了努嘴显露出了她的真声,说道:“这么久才认出我,我差点不想理你了。”只见她反手一撕,极其逼真薄如蝉翼的面具被取下来,露出了她那绝色容颜。 李天启没想到她长得更加漂亮了,那肤白胜雪的肌肤吹弹可破,双目一汪清水看着自己,脸泛红云。 李天启说道:“近六年了。当我听到富林商行已经没落,被吞并掉的时候,我便感觉再也无法找到你了,未曾想却在长安遇上你。” 林逸仙点头道:“是啊,自从与你一别,不想却已跨过近六个年头。却不料见到你,却是这般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天启叹道:“说来话长,我并非中毒,也并非中了什么蛊数,只是为了易容,而吃了一颗百炼丹,因此才会变成这副模样,我想找到她后,她会将我复原的。” “百炼丹?”林逸仙嗅出了有些味道,她问道:“她是谁?是……琳琅吗?” 李天启摇摇头说道:“不是。她是只狐妖,名叫妙乐,也是我师娘的族人。” “狐妖?你师娘是狐妖吗?”林逸仙声音有些紧张,更带着一些不解。 李天启道:“一切看来都要与你从头说起了。否则你不会明白。”于是他便将师父的一切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他的心里依然还是牢牢记得当年富林商行将清水村人从海上运走的事情,为避免林逸仙知道后会贸然向其亲人询问,因此并没有向林逸仙透露,他已打算借此良机,查探一番,到底当年的富林商行,现在的云翔宝林到底在做些什么。 林逸仙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不过她若有解药,为何当时没有给你呢?” 对啊,经林逸仙这么一提醒,李天启细想之下倒觉得妙乐这样行事似乎不妥,第一并没有与自己说明白药效,第二更没有留下解药给自己放着。既然相互信任而采取了行动,有解药为何不给自己带在身上呢? 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啪嗒一声倒在木制地板上…… 第三百八十四章 虚惊一场 李天启幽幽醒来,还是树屋里,那香炉内的青烟依旧。 但却不见了林逸仙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李天启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张华丽的毛毯,极其暖和。正在思忖时,林逸仙再次出现了,她又恢复了易容的样子,依然是那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只不过她的手里却多了一套衣裳。 “我这是怎么了?” 林逸仙极其惊讶地说道:“你……你恢复了,你不知道吗?” “我恢复了?恢复什么了?” 李天启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原来他那粗壮的手臂早已撑破了原来的内衬衣裳,而原来的袖口居然像是缩水了一般,褪到了他的手肘之处。 他虽然不解,但还是快速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孔,心里大喜——他恢复了原来的相貌和身材! 林逸仙将衣裳放在他的身边,微红着脸道:“你赶紧换上吧。”说罢,再次走了出去。 “我怎么恢复的?”李天启自言自语道,不过还是赶紧将早已不适合的衣裳换了下来,内衬居然裂成了无数块,而外衣也撑破了十几处。 他换好新衣裳后就听到林逸仙在外面问道:“你弄好了吗?” 李天启应道:“好了。进来吧。” 林逸仙推开门走了进来,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一表人才嘛,这么高了。不过这是不是你原来的面貌?”也不知道她从何处变出来一面铜镜,递到了李天启的面前。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笑道,“是。这就是我。可这是怎么回事呢?”看来妙乐这百炼丹只是维持一段时间的效力而已,过了自然就自行恢复了。 想到自己方才想太多了,便感到惭愧起来。 林逸仙说道:“你方才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东西袭击了。忽然长大一般,极其令人诧异。” 李天启将铜镜放在了桌面上,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事情不对,然后就晕过去了。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有些误解妙乐姑娘了。她并没有恶意,这百炼丹并非毒药。” “也许吧。”林逸仙说道:“好了。先别说她了。倒是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没事。”李天启摇头道:“现在感觉舒服得很,终于可以用真面目示人了。” 林逸仙闻言却板起脸道:“你这么说,倒像是暗讽我不敢用真面目示人了?” 李天启赶紧连连摆手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了。” 林逸仙噗哧一笑说道:“跟你逗着玩呢,你还当真了。”她盯着他看了一下,又说道:“你还别说,你这小子穿起这身衣裳,倒有些气质,干脆你做我的跟班好了。与我笑游江湖吧。” 李天启说道:“这不成,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林逸仙努嘴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在这时,那婢女匆匆从外面跑来,大声嚷道,“云山公子,大公子来了。” 原来林逸仙易容后的化名是云山。 林逸仙一怔,“我哥回来了?他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她的哥哥不正是林亦凡吗?李天启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幕,就是这个人的出现,才让林逸仙离开了他与陆琳琅。 而此时他又恰在此处,会否重演当年的情景呢?他不愿连累林逸仙。 林逸仙自然也是有些慌乱,她与李天启想到一块去了,她自然也不想让林亦凡发现李天启。 “快,里屋。”林逸仙把手一指,让李天启赶紧进去,然后对着那婢女道:“设法拦一下,别让他这么快进来。” 那婢女将头一点,便快速离开了。 李天启也未再犹豫,快步跑到了其中一间里间,这是书屋,摆满了各种书籍,他瞧了一会,暗叹一声躲在了书桌之后。 方才藏好,便听到了林亦凡与那婢女对话的声音。 林逸仙正待要出门相迎,没想到却发现李天启那些旧衣的破片布条都堆在了毛毯边上,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手忙脚乱地将那些布条塞到了毛毯下。 “云山,你在这做什么?”林亦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了,让林逸仙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她呼了呼气,缓缓站了起来,笑道:“没什么,我有点犯困,刚刚才起来。” 林亦凡自然也是易容了,他走近林逸仙,说道:“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造了这样的屋子?你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林逸仙说道:“哥,你终于有时间过来了?” 林亦凡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去哪里都会在心里记挂着你,只不过实在是事务缠身,没办法。谁让你总不愿意帮爹爹的忙,我也只好一个人兜着了。” 林逸仙说道:“我也有帮忙啊。只不过都是些小事而已。” 林亦凡微微摇头道:“你那也叫帮忙吗?只不过是借着帮忙游走江湖而已。” 林逸仙说道:“哥,像水仙坊这样的营生,我实在不愿意去介入。” 林亦凡似乎有些无奈,将手搭在她的香肩上道:“逸仙,委屈你了。只不过那地方消息灵通,不可不顾啊。” 林逸仙没再说话。 林亦凡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来找你是让你注意一些,最近的长安有些不太平,听说连宫内都闹刺客了。” 林逸仙吓了一跳,“谁这么大胆,连皇宫都敢闯?” 林亦凡说道:“不知道是何方势力,不过动静不大,宫内也没有传出个准信,所以我方入长安听到这个消息后便寻你而来。这才知道你这丫头居然又弄起了这间树屋。” 林逸仙说道:“为了好玩嘛。” 林亦凡说道:“虽然有高人在暗中保护,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些。对了,听说你将水仙坊的一位青年男子带到这里来了?” 连这个哥都打听清楚了?林逸仙有些不快道:“哥,你这是听谁说的?” 林亦凡说道:“你别管,你要怎么胡闹我不管你,可这男女之间……”正说话间,他忽然停住了话头,眼光移落在地面上。 林逸仙低头一瞧,糟糕,居然有一长条布条被落在了一边。 林亦凡凌空伸手,只见那布条从地板上忽然被他掌力吸了上来,顿时握在了他的手里。 他仔细瞧了一眼,看着林逸仙道:“这……这是什么?你们……” 这时,林亦凡更看到了毛毯上隆起的小包,以为里面有人,于是拂动袍袖,一阵风力将那毛毯从地上吹了起来,里面顿时洋洋洒洒落下了片片布条。 “这是我撕来玩的。”林逸仙想掩饰过去,急道。 林亦凡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他冷冷道:“他在哪?” 林逸仙似乎很怕他,没再敢说话。 林亦凡扔掉了手里的布条,闪身往里屋而去。 里屋的有两间,一间是书屋,另一间则是卧室。他瞧了一眼卧室,看到没有异样,便往书屋里来了。 李天启在里面听得更真切,知道已无法躲避,早已从书桌后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却正巧与林亦凡差点碰个满怀。 林亦凡反应敏捷,迅速往后跃开,“什么人!” 当他看清了李天启一身绫罗俊朗的模样后,顿时一怔,面色也缓和下来,他愣道:“怎么是你?” 李天启不知道他为何有此反应,不过他与林亦凡在南诏曾遇到过,他认识自己也并不奇怪。 李天启若不是早知道此人是林亦凡,现在根本也认不出来,于是只能装作不认识他道:“你是?” 林亦凡脱口而出道:“她呢?笑姑娘呢?”说着,他取下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了原来的面貌。 果然是他,林亦凡。 李天启诧异道:“原来是公子啊。” 现在他明白林亦凡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了,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笑修罗。 林逸仙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早已跟了过来,发现他俩面对面站着,说着一些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 不过听到自己的哥哥向李天启问起一位笑姑娘时,她却开始留意了。没想到这五六年的时间,这李天启居然结交了这么多姑娘。 她感觉心里有些酸楚。 林亦凡道:“她去哪了?” 李天启说道:“笑姑娘往西域去了。” “西域?”林亦凡想了一会,又问道:“她会来长安吗?” 李天启说道:“嗯,有可能会,到时她若来,我便通知兄台如何?” 林亦凡眉头一皱,若有所思道:“不知道她近日会否过来,我可能只能停留数日。” 林逸仙说道:“哥,你们认识?” 林亦凡转过头来问道:“你接过来的人就是他?” 林逸仙点点头,说道:“哥方才不是说要我注意吗,长安的治安果然差了,他遇袭,恰好被我遇上了,因此我才将他接过来这里了。” 林亦凡似乎也没有往心里去,说道:“哦,那就好,没事了。” 林逸仙说道:“哥,您请放心,我自有分寸,这里留给他住。虽然偏僻些,但也没这么招人注意。” 林亦凡想了一下,再次易容,然后说道:“也好。那我们便离开吧。” 李天启拱手道:“谢二位公子。” 林逸仙虽然有些不舍,但毕竟她的哥在一旁看着,也只好顺其自然了,她二话不说,往门外走。 林亦凡对李天启说道:“这里你暂且住下,衣食住方面全部由我安排,不过笑姑娘只要到来,你可要务必通知我!” 李天启道:“是,公子。” 他心里一宽,目送两人离开……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多年标记 林亦凡两兄妹离开树屋没多久,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李天启以为是他们折返了,便也没想许多,便打开了房门。 未曾想出现的却是自己的朋友——鄂尚。 鄂尚居然出现了树屋前,这多少让李天启大感意外,他想起了林亦凡和林逸仙的对话,这才明白其实在水仙坊中被林逸仙接来的人就是鄂尚。 鄂尚也是惊呆了,他没想到李天启在这期间居然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那百炼丹的药效已经解了! 原来鄂尚在早些时候已被林逸仙悄然安置在树屋下往后约十丈的一间简朴的居所里。 李天启看到鄂尚出现在这里,已经明白林逸仙之所以能十分肯定自己的身份,相信也必定是得到了鄂尚这方面的证实。 果然,鄂尚随即所言即证实了李天启的猜测。 今日,鄂尚在水仙坊并没有等到徐少宇,反而受到了林逸仙的邀请也就是现在的云山公子,将他带到这里,鄂尚本就艺高人胆大,况且林逸仙对他也有援手之恩,所以也就不假思索跟着丫鬟来到了这里。 鄂尚与林逸仙交谈一番后,才知道他与李天启也是颇有渊源,而且是旧识,便也放下心来,更联系到妙乐将他们会面的地点选择在水仙坊的事情后,他也就毫不犹豫向林逸仙坦诚了那矮子的确是李天启。 由于她担心杜涛等人不会善罢甘休,因此才将他先接到了这里,而她也早已从水仙坊中知晓他们还有一个人原本也住在水仙坊,但外出未归。林逸仙则答应鄂尚会将那人等到后也接到这里来,鄂尚并没有想太多,感觉也不错,既能摆脱杜涛那些官军的骚扰,而且此处也更是幽静,于是便也决定留在这里,等着李天启和徐少宇。 林逸仙果然没有食言,两个时辰后便派人将李天启带到了这里。 看准时机后,鄂尚才悄然从里面出来,与李天启相见。 鄂尚问道:“天启,你可有打听到少宇的消息?” 李天启摇摇头道:“没有,我今日虽然进了宫里,但并未能随意走动,只是里面把守森严,院墙高耸,希望少宇兄不要轻举妄动才好。” 两人在树屋里待到了傍晚,但还是没有等到徐少宇,这时周遭已开始黯淡下来,隐约可以看到在对岸渐渐亮了起来的莹莹灯火。 “啸——”两声鹏雕的声音从上空传了下来。 李天启下意识地快步走出树屋,抬头望向天空,月朗星稀,但却瞧不到鹏雕在何方。 这里居然也出现鹏雕这种怪物了? 李天启感觉到有些奇怪。 这时尾随而出的鄂尚直愣愣地盯着前面的蕉林,他忽然笑了起来:“天启,你看前面谁来了。” 李天启定睛一看,是一个身影正急速地往这边飞奔而来,不过他的内力显然没有鄂尚高,因此鄂尚已看清来人的模样,而他却只是看到个黑影。 来人渐渐近了,只见他一身甲衣,腰佩宝剑,看样子倒像个侍卫。 “少宇,你终于出现了!”鄂尚笑道。 “鄂尚兄,天启兄,让你们久等了。”来人果然是徐少宇。 李天启拱手道:“少宇兄,终于回来了,快,屋里歇会。” 三人遂一起走进了屋内。 徐少宇将帽盔扔在桌面上,连灌了几口水,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三人多日未这样聚首,倒是一番热烈叙旧。 然后李天启才问起了宫里的情况。 徐少宇道:“虽然没有探查具体位置,不过她们三人的确是曾被人带入宫内,不过去的并不是现在皇帝的地方,而是东宫。” “东宫?”李天启觉得有些愕然,东宫他去过,的确充满着种种奇怪的色彩。 徐少宇点头道:“没错,我有内线,虽然他亲眼所见,但并未看清,自然也拿不出证据证实就在东宫内。昨夜东宫内更是闹出了一些动静,不过却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用尽了办法,也无法探听到什么,只好先出来了。” 鄂尚说道:“少宇你本事很大,居然能混进皇宫,还假扮起了侍卫,不过倒是像模像样的。” 徐少宇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什么。不过我这侍卫可是有腰牌的,并非假的。” 鄂尚诧异道:“真的吗?” 徐少宇似乎看出李天启正在思忖着,于是问道:“天启兄,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李天启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我有些心不在焉了。” 鄂尚说道:“少宇,你可知道天启与当今太子的女儿郡主可有些渊源呢,他今日去找她了。” 徐少宇点头道:“我看到郡主在杨文的带领下进东宫去了。后面还跟着个丑陋的矮子。看样子像是个跟班,我当时还纳闷呢,怎么会有这么个下人跟在两人的后面?于是就多留意了一下。” “丑陋的矮子?”鄂尚自然想到了李天启,笑道:“你没想到那矮子便是李天启吧?” “什么?”徐少宇心中一震,他问道:“那矮子是你,天启兄?” 李天启笑道:“正是我。”当下便将身中百炼丹然后又如何在这里突然恢复的经过说了一遍。 徐少宇道:“这实在是我没想到的事情,看来我错过了天启兄的好戏了。” 李天启说道:“少宇兄,幸好你没看到我那面目,否则当真要吓一跳了。” 徐少宇和鄂尚皆笑了起来。 李天启接着说道:“东宫让人感到有些神秘。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望了两人一眼,问道:“对了,你们可有听说过什么战神兵主吗?” “战神兵主?”徐少宇和鄂尚对视一眼。 鄂尚说道:“据我所知,被称为战神兵主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蚩尤。” 徐少宇也跟着附和道:“没错,蚩尤就是上古战神兵主。力量极大。” 经两人这么一说,李天启想了起来,没错,他曾在古籍中看到关于蚩尤的描述,战神兵主就是这蚩尤的称号! 那纥干承基这么称呼自己,又是为何呢?自己也只不过比平常人多了一些本领而已,就连一般武林高手都不如,又如何能被称为战神兵主呢? 徐少宇又瞧到了李天启发呆,于是问道:“怎么了,天启兄又想到了什么?” “呼呼……”一阵扇风的巨响从屋顶传来,片刻后这种声音便从屋顶转移到了前面的蕉林。 “有东西从天上下来了!”李天启起身,掠出门去。 鄂尚和徐少宇自然也没有犹豫,跟在其后。 三人方一出门,便看到两只硕大的黑影徐徐降落在不远的蕉林之中。 “是鹏雕。”李天启认出这种硕大的飞禽。也只有这种飞禽的翼展才会如此硕长。 这两只鹏雕不知从何处叼来一头黑熊,正在啄食,两三下便将那头体形健硕的黑熊分成了两大块。 三人悄然躲在一株蕉树后,看着眼前的一幕。 显然徐少宇和鄂尚都没见过这样巨大的猛禽,不禁有些看呆了。 徐少宇轻声向李天启问道:“你方才说这些是什么来着?” 李天启说道:“鹏雕。” “鹏雕?”徐少宇若有所思道。 两只鹏雕各吞了半只黑熊后就直立着不愿意飞走了,没一会居然打起盹来,还能隐隐听到异常响亮的呼吸声。 三人又等了好一会,看到它们没了动静,似乎已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往它俩身边走来。 李天启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在遇到童老时的那个小岛,曾在那只抓走林逸仙的鹏雕脚下做了些记号。 鄂尚轻声道:“这么大。”他走到鹏雕前,居然头顶只及那只猛禽的上腹部。 李天启走到近前,半蹲着打着火折子看了看其中一只的巨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当他照到另一只脚爪时,却赫然发现一块微微拱起的包块。 那位置他清晰的记得。 他有些激动,问道:“少宇兄,借你的剑用一用。” 徐少宇将剑递给了他问道:“你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攻击这两只巨兽?” 李天启指了指那只鸟爪,道:“你们当心些,我看这有没有当年留下的记号。” 徐少宇和鄂尚闻言,后退了数尺,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李天启轻轻划开那包块,虽然包块有层层老茧覆盖,但却经不起利刃的切割,用于创口很小,而且又是老茧的地方,鹏雕并未醒来。 李天启就着火折子,看到里面果然藏着一片金灿灿的东西! 他心里一阵激动,难道,这便是当年自己特意留下的金叶子吗? 他用剑尖将那片东西挑了出来。 并没有污血覆盖,果然是一片金叶子。 徐少宇和鄂尚瞧得奇怪,不禁又走了过来。 李天启将长剑还给徐少宇,稍微停顿片刻,便展开了金叶子,只见里面刻有三个字:“大白痴” 上面的字迹与此前林逸仙所留的一模一样,错不了,这便是当年的那只鹏雕! 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念长风会在这里吗? 还是那位早前出现的双耳公子将这些猛禽带到此处的呢? 当他们走出蕉林的时候,却发现林逸仙已站在了道路前…… 第三百八十六章 旧识鹏雕 “你发现了什么?会与我哥有联系吗?”林逸仙的眼睛露出了一点亮光,那是泪水映射出的月光。 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鄂尚和徐少宇识趣地走开了,只留下站在林逸仙面前的李天启。 李天启将手里的金叶子递到了林逸仙的手里,说道:“你还记得当年那只在茫茫海洋之中,忽然冲下来将你抓走的那只鹏雕吗?” “当然记得。”林逸仙说道。 李天启说道:“这就是我当年用内力打进它那巨爪里的金叶子,上面还有你刻着的‘大白痴’三个字。” 林逸仙身形一颤,微微瞥了一眼,说道:“没错,的确是我的字样。这钱你收起来吧。” 说着随手将金叶子递回给了李天启。 李天启接过后便纳入怀中,说道:“当年我曾怀疑过,为何那只鹏雕偏偏抓起的是你,而不是其他人,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也许这只是巧合,它们兴许只是累了,恰巧落在了这里。 林逸仙说道:“你不要安慰我了,这几年来其实我也曾偶然看到哥摆弄过鹏雕,当初我以为他只是好奇,捉到了一只两只。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他会参与其中。我这里本是新建之地,若不是早前他来过,这里会很平静。没想到这里的平静还是让这两只猛禽给打破了。” 李天启说道:“逸仙,说真的,这未必确实是你哥所豢养的。不过假若真是他的话,兴许这就解开了当初的那个谜。” 林逸仙点头道:“没错,也只有我哥**的鹏雕会从黑夜之中认出我来,悄然飞下将我带走。” 李天启说道:“是啊,当初你设计摆脱了两熊的守卫,跟着我们出海闯荡江湖,家里必定着急,你哥让鹏雕四处寻你,也在情理之中。” 林逸仙说道:“虽然那只鹏雕最后没有成功,但必定向我哥通风报信,因此我们才在那小岛上遇到了我哥。”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在那小岛的天上也发现了鹏雕的踪迹,没多久就与我哥遇上了。” 李天启想到了当时的情形,说道:“是啊,的确如此。” 林逸仙说道:“我从未想到会在那里遇到我哥……”她幽幽道:“我哥到底在做些什么呢?现在能确定的就是这鹏雕就是当年那只。它们会是受我哥的安排而落在此地吗?” 李天启想起了早前林亦凡对待林逸仙的态度,说道:“虽然我不愿意说,不过也的确有这种可能,兴许今夜他只是让这两只鹏雕在附近暗中监视着我们几个吧。” 林逸仙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李天启说道:“鹏雕是念长风调育的猛禽,假若你哥也涉及其中,必定与他也会有所联系。至于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林逸仙说道:“我现在更想到了富林商行为何要改头换面,就连我与我哥也不得不早晚易容出入。天启哥,你说这里面会有什么联系吗?” 李天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香肩,说道:“逸仙,你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都是我们的推断,并无确凿的证据说明你哥或者你的家与此有关。” 他想到了当年在廉州城查到的紫楠苑,当初清水村以及陆琳琅的族人就被押送到那里等着出海。 林逸仙说道:“我想起来一件事,你当初曾问我知不知道我哥是否曾在廉州城买什么来着?” 李天启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记起这么久远的随口一问,本不想说起,以免牵扯到自己的目的。他并非信不过林逸仙,只是担心万一说出来,会被林亦凡无意中知道,那对自己查找线索必将造成麻烦。 林逸仙似乎意识到了李天启的犹豫,说道:“你是否对我不放心?没有将话完全说出来?” 李天启想了想,现在娘亲的线索全无,而且与林逸仙相处的日子里,也可以看出虽然她很刁,但毕竟为人热忱,并不是工于心计之人,不像她的哥哥,不仅功夫厉害,也极其深沉,现在看到林逸仙一脸诚恳的样子相问,他如若拒绝,好像又有些说不去,正在两难考虑的时候,听到林逸仙继续说道:“我已派人调查过,紫楠苑确实是我哥所买,不过却是我爹爹授意。” 说罢,她举步走了,“你既然信不过我,那就算了。我回了。” 李天启没想到她这么有心,自己随口的问话她都早已牢记,事后居然还派人去调查了。看来她一定也开始对她家里的生意多少产生了些怀疑。 特别像水仙坊这样的营生,白日时也曾听到她与林亦凡在屋内的对话,似乎在表达着她的不解。 李天启急忙拦住了林逸仙的去路,说道:“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实在……实在是有苦难言……” 林逸仙说道:“你以为你有苦,那我有苦又对谁说去呢?” 李天启愣住了,他以为像她这样的姑娘,有钱有势,想要什么都可以,却未料到她的心里也有着自己的苦楚,并非她表面风光那般无忧无虑,倒有些理解了。 他说道:“对不起,逸仙,我……” 林逸仙幽幽道:“我想帮你……” 李天启吸了口冷气,诧异道:“你知道了?” 林逸仙说道:“在你与童老前辈往那海岛地底之下而去的时候,我和琳琅就开始担心了……” 李天启心里一暖,很是感慨。 林逸仙抬首看着独孤的月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直到后来童老前辈独自一人上来却没看到你,我们当真吓了一跳,真的以为是童老前辈将你给害了……后来事情你也知道了。其时在一次闲聊中,琳琅又向我说起了她的事情,还谈到了你,虽然琳琅并未透露给我听,但我从字里行间还是猜了出来,你与她一定是有同样的故事,只不过没有告诉我而已。可我却牢记你曾问我的问题。” “逸仙……”这一刻,李天启似乎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直向林逸仙隐瞒了自己的目的。 林逸仙苦笑道:“但我在不得不回到长安后便马上着手调查廉州城外的紫楠苑一地,果然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是以也开始留了点心眼,可是在家里也只是做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核心的东西爹爹有意不让我碰,因此我也没什么进展。再以后更是失去了你和琳琅的消息,而我家里也发生了变化,因此也就将事情搁置下来了。” 李天启轻声道:“对不起,逸仙,我感到汗颜,本应该早些与你说的。” 林逸仙说道:“没关系,我明白。否则我也不会跟你说这许多。” 李天启说道:“逸仙,你是因为这样,今夜才来这里想将那些调查的事情跟我说一说的吗?” 林逸仙重重地点点头道:“是的。基于此,方才又看到从天而降的猛禽,我已相信这幕后之人中必定与我哥甚至我爹爹都有关系。只不过我们不知道他们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望着李天启道:“天启哥,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如我爹爹和我哥没有什么大恶行径,你要放他们一码。” 李天启心中一热,虽然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这林逸仙居然为她的家人向自己求起情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连连说道:“你别这样,指不定他们只是受人利用呢?这事情真相如何,我们现在还不好判定,只是……” 林逸仙说道:“天启哥,你要答应我!” 望着她那严肃的面容,李天启想也没想便说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林逸仙似乎又有了笑容。 李天启说道:“逸仙,你是个好人,又是绝色佳人,实在不该向我这种山野小子说这些话,我……感觉授受不起啊,况且我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否则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道从何找起。” 林逸仙听到李天启赞美她的美貌,不禁面色微醺。 由于易容的关系,李天启并未发觉。 她微微一笑道:“山野小子又如何?你脑子这么灵活,又讲义气,只要你肯努力,我相信上天一定会眷顾你的。” 李天启说道:“嗯。” 忽然,那两只猛禽醒了,扇动硕长的翅膀冲天而起,站在十丈开外的两人感觉到就像是被一股小型飓风刮过一般。 林逸仙用手梳理着满头乱发,看着在天空上盘旋的黑影,没有说话。虽然她没有说话,但心里在想些什么,似乎也只有李天启可以明白了。 谁又能想到闻名天下的富林商行便是现在的云翔宝林呢?而谁又知道权势显赫一时的林家为何却偏偏与让江湖人谈之色变的念长风有所联系? 他们到底在酝酿着什么呢? “逸仙,我送送你吧。”李天启说道。 林逸仙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天启哥。你忘了我的身份?呵呵……”说罢,她渐渐离开了李天启的视线,回城去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敌送线索 李天启目送了林逸仙后,独自一人在黑夜笼罩的蕉林附近闲庭信步,坐在草地上想起了往事。 他这一坐居然坐了一个时辰,然后才缓缓又回到了树屋里,发现徐少宇和鄂尚正盯着桌面上一块发出紫色光芒的东西。 没一会,紫色的光芒消失了,变成一块浑黑一色满是小窟窿的石头。 鄂尚感叹道:“这石头甚是罕见呢。我长这么大头一遭看见这样的东西。” 李天启想起了往事,情不自禁拍了三声掌声,那石头果然再次散发出紫色的光芒…… 徐少宇和鄂尚用惊讶地目光望向李天启。 徐少宇问道:“天启兄,你见过这石头?” 李天启说道:“我原本以为事情没这么凑巧,但……”他走近桌子,轻轻将那发光的石头捏了起来。 没一会,石头再次恢复成了普通模样。 李天启问道:“这石块从哪来的?” 徐少宇说道:“东宫都尉统领纥干承基的府中。怎么?天启兄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李天启说道:“多年前,我曾遇到有人争夺这石头,没想到这石头却出现在了这里。这倒让人感觉到奇怪。” 当年在苏杭红楼,不正是紫袍蒙面人、玉面白龙和假冒西域老人的步雨烟一起争夺这块石头的吗? 而按照当时所知的线索,最后这石头应该是落在了紫袍蒙面人的手里,但紫袍蒙面人的身手十分了得,怎么又到了纥干承基的手里?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徐少宇轻笑道:“不管这许多,这块石头是开启楼兰宝库的东西之一,既然落在我们手里,自然就归我们所有了。” 鄂尚笑道:“楼兰宝库?少宇,那里面是不是有很多珍贵的东西?” 徐少宇说道:“那个自然,楼兰当年搜罗了天下众多异宝奇珍,大半都藏在里面。鄂尚兄,你说多不多?” “多。”鄂尚说道:“那有机会我们得去瞧瞧。” 徐少宇道:“那当然,不过要去楼兰,光有这东西还不行,还需找齐一些其他东西。否则我们无法找到楼兰的具体位置。” “还需要找什么呢?”鄂尚问道。 徐少宇说道:“开启机关的钥匙。还有楼兰藏宝地的地图。” 李天启听到徐少宇这么一说,心中似有所动,他看着徐少宇,好像就是刚刚才重新认识这个人一般。 徐少宇并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 李天启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少宇兄,那你可得将它收好了。”李天启将那石头递还给了他。 徐少宇接过,将它放回了怀里。 李天启问道:“少宇兄,你是在纥干承基的府里找到的吗?这东西这么重要,他居然没有派人重兵把守?” 徐少宇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他踱了两步,说道:“我们先不谈论这石头了,还是看看开启机关的钥匙在哪?” 鄂尚问道:“地图有了吗?” 徐少宇说道:“放心。我自有线索。咱们既然一起来了,待寻齐物件后便一起向楼兰开拔如何?” 鄂尚道:“那敢情好。探寻这异国他乡的宝藏,的确刺激不过。” 李天启说道:“少宇兄,我……” “怎么了?天启兄,凭你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帮上大忙的,你这可不要推辞啊。”徐少宇看出了李天启的犹豫。 李天启说道:“其实我还有事情,恐难往楼兰去……” 徐少宇说道:“那我们就先处理好你的事情,我们再往楼兰去也可。” 鄂尚说道:“对啊。我鄂尚走南闯北,愿意随你们。” 李天启道:“也好。假若我找到线索,二位也请多帮帮忙。” 徐少宇和鄂尚应道:“这个自然。” 一声尖锐的口哨响起,徐少宇说道:“你们且留在这里,我去去便回。” 说罢,拿起桌面上的头盔戴好,便急急往外而去。 鄂尚说道:“看不出少宇在这京畿之地还有熟人?而且还找到这里来了。” 李天启说道:“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么能混入宫中呢?想必是有些关系人在里头。只不过不知此时在外到底是何人与他接洽。” 鄂尚道:“可能是找他拿钱的吧,既然人家已帮了他的忙,那当然要领些赏金。” 李天启说道:“也有道理。” 就在两人轻声私语的时候,徐少宇回来了,他满面春风,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李天启问道:“难道你已快将东西找齐了?” 徐少宇神秘一笑道:“天意。” 三人围坐在桌子上谈了一盏茶的功夫,同时听到了清越的古琴乐。 鄂尚问道:“高山流水?” “来。”李天启早已站起,循着琴音而去。 徐少宇和鄂尚也没有犹豫,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那琴声越来越近了,清风吹来,带来前方弹奏之人身上的甜香。 李天启有些激动,他忘不了这样的香味,也忘不了这一动人的曲子。 此刻浮云皆被风给刮走,月朗星稀,隐隐可以看到一个女子正在抚琴而奏。 那女子已察觉李天启三人的到来,那琴声戛然而止,她也缓缓站了起来。 李天启来到那女子一丈前的地方,瞧了她一眼,便失声叫了起来:“雷炎蟾母?” 鄂尚手腕的铁链忽然发出亮光,铿铿作响,“她是妖?” 雷炎蟾母冷冷道:“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李天启按住了鄂尚,对着雷炎蟾母道:“你这妖女,又弹奏这曲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徐少宇听出了他们话里的意思,也警惕地看着她。 雷炎蟾母道:“我若想害你们,兴许此刻他俩已倒在地上了。” 李天启说道:“那你来这里意欲何为?” 雷炎蟾母道:“我来是因为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一个你多年来都想知道的消息。” 李天启脱口而出道:“我娘?我娘在哪?” 雷炎蟾母轻笑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李天启急道:“你快说,我娘她现在可好?她在什么地方?” 雷炎蟾母道:“放心,她好着呢。” 李天启握紧了拳头,说道:“你快说,她被关在什么地方?” 雷炎蟾母道:“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你娘获救了,而且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过在这中原大地上,你们是找不到她的,当然,也包括我曾经的同党们。” 李天启想起了无灭老祖说过的话,当即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记得无灭老祖曾对我说过,你知道我娘的下落。那么请你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 雷炎蟾母笑道:“我自然知道,否则又怎么会千方百计地找到你。也许你还不知道吧,正是我将你娘亲救出来的。不然她现在只怕已倒在光明圣殿的地方了。” 鄂尚有些惊讶,“光明圣殿?” 不过现在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雷炎蟾母的身上,以致没人理会他的惊讶。 李天启急道:“那你还不带我去?” 雷炎蟾母说道:“这个自然,请吧。” 徐少宇和鄂尚一起拦住李天启,徐少宇道:“天启兄,这妖女的话未必是真,也许是个陷阱,你莫要跟她去。” 鄂尚道:“是啊。你看我这锁链,显然她的妖术有这么两下子,天启……” 李天启道:“你们不用说了。我迟迟未敢答应去楼兰,就是因为这件事,现在既然让我知道了,我必然要随她去看看。” 雷炎蟾母愣道:“楼兰?你也知道楼兰?” 李天启道:“怎么了?这很奇怪吗?” 雷炎蟾母道:“原来天下事居然可以这么巧,我将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楼兰。” “你所谈的也是楼兰?”徐少宇差点跳起来。 “妖孽!”远处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未落,便有一道光芒骤然从发声处一闪而过,打在雷炎蟾母的肩头上,这道光飞来突然而且气势凶猛,她虽然已有所躲避,却还是被击中了,雷炎蟾母吓了一跳,闷哼一声忍着痛退后了数尺,遥望一道身影疾飞而至。 李天启等人听到声音,不禁随即看向了来人。 那道人影闪过,不是林亦凡又是谁呢? 他的人方至,便驻足惋惜道:“居然被她跑了,看来你们倒没有被这妖孽所害……” 李天启等人心中一震,当他们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哪里还瞧得见雷炎蟾母的影子呢? 李天启此时的心里又急又怒,恨这林亦凡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在自己将要找到娘亲时却出来搞破坏。 鄂尚道:“没事,她并无恶意。” 林亦凡道:“本公子老远便察觉出了这里的妖气,却未料到一击不中,被她逃了。看来这里并不平静啊。” 林亦凡望着鄂尚和徐少宇道:“你们是他朋友?” 徐少宇点点头。 鄂尚说道:“是的。” 林亦凡说道:“原来如此。” “你来做什么?”李天启终于忍不住问了,虽然他的心里满腔怒火,但他还是忍住了,也许他突然动手也是怕自己等人吃亏,于是勉强问道。 林亦凡说道:“自然是有事。”说着,他拿出了一样绢帕包着的东西…… 第三百八十八章 齐闯江湖 林亦凡的拿出的东西却是一颗散发出毫光的珍珠,珍珠大如鸽蛋,可以估算必定是很有价值。 鄂尚瞪大了眼睛,说道:“这东西至少值好几万两银子吧?” 林亦凡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徐少宇说道:“这种珍珠就算是皇宫大内也并不多见,按现在的市价,起码得白银十万两。” 李天启不明白林亦凡是何意,于是问道:“公子,您这是……” 林亦凡冷冷道:“你原来就是李天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找来了。本公子不知道你是如何找到她的,但希望你拿了这颗珍珠,便离开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和你的这两个朋友。” 他所说的她必定是指他的妹妹林逸仙。而且他知道眼前的人便是李天启后,说话已没像此前那么客气,就连自称也透出了傲气。 李天启听到这里,已明白他的意思,看来这林亦凡在日间就有了疑心,而后便开始调查自己的身份,发现自己便是李天启后,便决定来将自己赶走。 这个人的内心深处必定有着严明的身份等级之分,所以对李天启的成见也颇深,并不希望李天启与林逸仙走得太近。 这个自然容易理解,五六年前,对于少年时的两人,林亦凡都严加阻拦,何况现在两人都已是适婚年龄。 李天启彻底明白林亦凡的意思,他想必是担心自己是为了钱财才和他的妹妹联系得如此紧密的。 李天启摆手道:“公子,你收起来吧。我们这就离开。” 鄂尚嚷道:“天启,你不要这珍珠吗?” 徐少宇说道:“没什么稀罕的,要来做什么?” 林亦凡冷笑道:“哦,看来你曾经见过这样的东西?” 徐少宇说道:“多如牛毛,本宫……哦,我见过的珍宝多了,虽然这大珍珠稀少,但也只是十来万银两而已嘛。” 林亦凡轻哼一声,也未见他身体晃动,却突然从一丈远的地方来到了李天启三尺前的位置,他说道:“这东西你收下吧。不然本公子可不放心。” 李天启冷冷一笑,伸手从怀里的锦囊中摸出了那颗夜明珠,只见他握着夜明珠的拳头还未展开,那白色的光芒便从缝隙中透了出来。 林亦凡有些不解,不知道李天启他从怀里摸出了什么东西。 直到看到他手掌中展开的璀璨的夜明珠时,这才有些惊讶起来,“夜明珠?” 徐少宇在瞧见那颗夜明珠的时候,像是如获至宝一般,不仅充满了惊喜,更多了一份期待,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兴奋的样子,反而更显冷静,此刻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将要做些什么。 鄂尚方才看到珍珠之时已经是赞不绝口了,这时再看到夜明珠,居然说不出话来。 林亦凡自然知道自己手中之物与李天启手里的夜明珠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神情一沉,将手里的珍珠收了起来,说道:“看不出你这小子倒也有些宝贝在身,不过却不知是从何处偷来的罢了。” 徐少宇看着李天启,好像很期待他说些什么似的。 李天启说道:“公子休要诬蔑人,这是朋友所赠,并不是人人都像公子眼里的那样,都是一文不值之人,而有些人还是能视钱财如粪土的。” 林亦凡笑道:“那就好。请吧。” “我们走。”李天启收起夜明珠,招呼徐少宇和鄂尚,举步要走。 “慢着!”林亦凡叫住了李天启。 “怎么?这位贵公子还有事吗?”李天启不满地问道。 林亦凡说道:“本公子不知道你是如何与笑姑娘认识的,不过你我之间的纠葛还是不要牵扯到她为好。男子汉大丈夫,可要是非分明,不要挑拨是非。” 他如此说,定然是担心李天启在遇到笑修罗周若琳的时候会在她的面前说他的坏话,那就有损他的形象了。 李天启冷冷道:“哼,我可不会像你一样。至于你与她如何那便要靠你自己了。” 林亦凡说道:“那便好,那便好。”说着,故作儒态让开了道路。 李天启有些生气,这林亦凡不仅害得雷炎蟾母负伤而逃,而且还奚落阻拦自己与林逸仙待在一起,更下了逐客令。 他当时真的想甩给林亦凡两个大嘴巴子。但他深知不是这林亦凡的对手,而且毕竟这人也是林逸仙的兄长,也只好忍了。 徐少宇和鄂尚一直跟在快步走在前面的李天启走了一盏茶功夫,此时早已离开了树屋很远的距离。 徐少宇本想问李天启一些事,不过瞧见他闷不作声的样子,还是忍住了,没再发问,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鄂尚瞧着两人一直都未吭声,知道都在想事情呢,也就识趣地没有打搅。 三人走了一里地,看着宽广的湖面对岸的灯火,便想寻一船只从水路回到长安城中。 一叶扁舟停泊在岸边,船头坐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船夫正在垂钓。 那船夫很认真,就算李天启等人已来到小船旁边,他也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 李天启抱拳道:“船家,请问可否捎我等去到对岸?” 那船家依然充耳不闻,只是安静地盯着湖面。 李天启等人往湖面瞧去,湖水很平静,波澜不惊,那支浮标透出淡淡的荧光,也是一动不动,并没有鱼儿上钩的样子。 李天启正待要再发声问话之时,那船家才回过神来,带着略微嘶哑的声音说道:“你等是想去往对岸吗?” “正是。”李天启说着,掏出了一颗碎银,“这是我等的船费。” “不必了。这里看来也没有鱼了,我也要回去了,就顺带捎你们过去吧。”那船家开始收拾渔具,说道:“都上来吧。” 居然有这样的事,借着月色,这船夫看起来皮肤相当黝黑,饱经风霜的样子,不过并不像富裕的人,但他居然连碎银都不愿收。 这船家虽然看起来显得有些纤瘦,而且身上还有些淡淡的花草的味道。 李天启说道:“船家,这……” 那船夫轻描淡写地说道:“收起来吧,举手之劳而已。” 徐少宇毕竟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他担心会不会有诈,不过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看到鄂尚早已跃上了小船,也就跟了上去。 “谢了。”李天启也上了小船。 徐少宇和鄂尚均是提气跃上小船,因此小船并没有摇晃,而李天启功夫稍弱,并不敢像他俩一般跃上小船,只是轻轻地站了上去,不过即便如此,小船还是晃荡一下,水面开始荡漾起来。 那船家奋力地撑起了木桨,将小船撑离了岸边,小船虽然离岸,但却不怎么平稳,李天启等人也只好坐了下来,以免站得太高,导致小船不容易掌控。 但即便如此,小船却东一拐西一拐地行进着,虽然船夫奋力划向对岸,却似乎在湖中心打起转来。 本来三人都觉得这船家有些奇怪,现在更是觉得这人的划船本领并不高。 李天启本想发话,不过这船夫毕竟没有收他们船资,因此也就忍住没问出口。 徐少宇毕竟阅历丰富,他已开始起疑了。 鄂尚说道:“船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边厢垂钓啊?” 那船夫愣了一下,说道:“那里鱼多,所以我经常来。” 李天启说道:“船家,但方才没看到你带着鱼篓啊?” 徐少宇忽然发话道:“你不是船家!你是谁?” 那船夫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猜猜我是谁?” 果然是假扮的! 虽然这船夫是假扮的,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恶意,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又为何深夜还在野地里等候着,难道是料定他们一定会往这里走来吗?一定会上他的船? 李天启说道:“你身上有淡淡的花香,不像是常年打渔的船家身上有股鱼腥味。而且你身材削瘦,虽然说话故意装作嘶哑,却有点像是故意掩饰一般。你是在等我们吗?” 那船夫笑道:“对,我正是等你们。” 徐少宇说道:“阁下我们并未见过,你为何要在这里等我们呢?你是谁?” 李天启说道:“除了云山公子,我想不出来谁会有这样的主意。” 李天启并不想说出她的姓名。 那船夫笑道:“好你个李天启,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船夫恢复了林逸仙的声音。 李天启说道:“首先你哥来了,其次你懂易容术,最后你在等我们。这三点让我想不出到底还有谁。” 那船夫抖落蓑衣,摘掉斗笠,露出满头青丝,嫣然一笑。 鄂尚惊讶道:“真是她!” 徐少宇却问道:“云山公子怎么会特意在此等我们呢?” 三人一起望着林逸仙。 林逸仙说道:“我要跟你们一起闯荡江湖!” 林逸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原来,她返回城里后,却发现她的哥哥林亦凡居然去了水仙坊,由于她心里放不下,于是便紧随其后,果不其然,林亦凡打听出了李天启的真实姓名,而且还知道了鄂尚与徐少宇的情况。 林逸仙知道她哥一定会再去见李天启,为了避免李天启受累,她悄然雇了艘小船再次返回,不料林亦凡在半个时辰后却也随后从水仙坊出来了,他本领高超,踏水而行,虽然迟了许多,但居然先她一步到了对岸。 眼见李天启等人已被赶走,她对她哥这样处理自然心里有气,便不想再回去了,于是灵机一动便想到了乔装打扮,马上给了船家一些银钱,将船买下,让那船家从陆路走了,自己却装扮成艄公的模样在船头钓鱼等待着他们…… 李天启知道林逸仙的性子,执拗不过,也只好应允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非敌非友 回到对岸,李天启等人便去寻找客栈了,毕竟天色已晚,再耽搁下去就会影响明日的行程。他们已经决定明日就向楼兰开拔。 这是李天启的要求,自从知道他娘亲居然被雷炎蟾母救走后,他的心里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徒耗时间了。 徐少宇似乎很赞成。 林逸仙虽然已没有穿着蓑衣,不过斗笠的帽子却依然戴着,她生怕会被人认出来。 一行人看到了长安客栈的招牌,正要走过去的时候,忽然有颗纸团打向了李天启,李天启伸手接过,展开纸团一看,却又发现了一行娟秀的字迹,是在那陇州之行时遇到的那神秘人! 纸条写着:有人设伏抓你们,留意客栈。 徐少宇和鄂尚往四周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人,看来此人武功不错,而且还认得己方一行,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留言,可这人到底是谁呢? 林逸仙道:“这……这不是琳琅的笔迹吗?” 李天启本早就有此揣测,现在听林逸仙这么一说,便问道:“你也认出来了?” 林逸仙说道:“我想应不会错。” 看来真是琳琅,不过她现在一定认不出自己,否则也不会一直藏在暗处并不肯露面,而且她也认不出林逸仙来,林逸仙此时早已乔装打扮,况且对外也称云山公子,那便不是一时半会能理解的。 林逸仙有些不解,“是谁要抓你们?” 李天启说道:“这就不清楚了,是不是有误会呢?” 徐少宇说道:“既然有人示警,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一些我们并不知道的事情。” 鄂尚说道:“可能还是与宫里有关。” 鄂尚说得没错,徐少宇化装成侍卫的样子混进了皇宫,而李天启也跟在郡主的身后,进到了东宫,并且也遇到了一些事情,可能被人发现了什么,以致有人暗中调来军队,欲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天启等人停下脚步,这偌大的长安城,居然没有落脚地了,那这样该怎么好? 众人正在踌躇之时,一农妇谨慎地上前来道:“你们要借宿吗?” 李天启拱手道:“这位大婶,我们的确需要住宿。” 那农妇道:“有位姑娘给了重金,让我出来迎接你们,你们且随我来吧。” 既然已知道是陆琳琅的安排,那么也就毫不犹豫了,徐少宇和鄂尚早已从李天启和林逸仙的对话中听出了他们与那神秘人相识,也就没有说什么,跟在他俩身后。 那农妇带着他们沿着街道一边,走在暗处,尽量不发出什么异响,此时的街道本就少人,李天启等人安安静静地跟着,倒也无事。 他们走到了街道尽头,便遇到了一条三岔路,农妇往右一转,转进了一条胡同,虽说是胡同道路却很宽敞,两侧还有几株白杨屹立在黑暗之中。 一盏小红灯笼挂在一座院落的门前,在寒夜的清冷中透出一丝暖意。 农妇径直将他们带到了这座宅院前,轻轻敲了三下门,那两扇大门吱呀地一声开了,里面露出了农夫黝黑的脸孔,他有些惶恐道:“都……都来了?” 农妇说道:“瞧你这害怕的样子,还想不想挣金子了。人都来了,赶紧张罗去。” 那农夫赶紧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往里面去了。 农妇对着李天启等人说道:“请进吧。” “有劳。”李天启说完,便带着众人走进了院子里。 宅院挺大,天井里摆着一些筛子,竹篮之类的东西。 那农夫早已点亮了正厅里的烛火,想必他可能是担心这些人藏身此地会否被官兵知道而殃及自身,而一直都没敢在里面点上烛火,也只是听了那农妇的奚落后这才点亮了正厅。 李天启带着众人迈进了正厅,可没有看到那农夫的身影。 众人只能先坐下来,这才发现身后的农妇似乎也没有跟进来。 李天启感觉有些不对劲,起身往外瞧去的时候,只见天井里一片漆黑,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农妇。 “不用瞧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有人诱使我们来这里了。”徐少宇冷眼旁观,按照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这里一定有些勾当。 果然,众人眼前一花,正厅的主座上忽然坐着一戴着帷帽的女子。 李天启定睛一看,愣道:“是你?” 那戴着帷帽的女子便是祈梦涟漪。 “怎么是你?”林逸仙诧异道。 祈梦涟漪徐徐道:“怎么?很奇怪吗?” 这时除了李天启,其他坐在座椅上的人一下子均靠在椅背上酣睡起来,就连方问出话的林逸仙也摇晃了一下,沉沉睡去。 “你!”李天启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祈梦涟漪道:“放心,他们只是睡过去了,你不要紧张。我可不会随便伤人。”她瞧了林逸仙道:“多亏了她,否则我还不知道你李天启已来到这里了呢。” 李天启知道她有读心术,似乎一切的事情在她的面前都要被撕去伪装,只好问道:“你设计将我们带来,居心何在?” 祈梦涟漪道:“我下手可比那些在客栈埋伏的官兵好多了吧?若落在他们手里,那你们不粉身碎骨,至少也要脱层皮。” “哦?”李天启问道:“你知道是谁在那埋伏我们?” 祈梦涟漪淡然道:“纥干承基。太子驾前都尉统领。是他安排的人。” “是他?”李天启着实感到突然,纥干承基为何要对己不利呢?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是冒牌的了?虽然此时的李天启思绪波动,不过他刻意不让自己回忆与纥干承基见面时的详情,以免被这祈梦涟漪知道。 祈梦涟漪笑道:“果然有长进了啊。气势完全不同了。看不出你这些年来,道行深了许多。就连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呢。” 李天启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人嘛,总会成熟的。” 祈梦涟漪说道:“我也是无意中知道你来到了这里的,要不是半年前曾与你遭遇过,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居然长得这么帅。” 半年前?李天启想不起在什么时候见过她。 祈梦涟漪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嫣然一笑,说道:“看来我的魅力不够啊。居然没能让你回想起来。” 说罢,她轻移莲步,缓缓摘下了帷帽,不过那蒙面的纱巾却没有取下来,她瞧着李天启说道:“还在想什么呢?” 李天启说道:“我不明白,你堂堂迴梦谷谷主,祈梦涟漪,却为何总是与魏王蛇鼠一窝呢?” 祈梦涟漪道:“你说什么呢?注意自己的用词,不要以为你现在的本事厉害了,我便奈何不了你。” 李天启不明白她的意思,自己与她的实力相差甚远,不过现在看起来,祈梦涟漪并没有动手的意思,难道她在忌惮着什么吗? 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些在军营中与这祈梦涟漪交手的情形,不过却稍纵即逝,他也并未能想起什么。 李天启说道:“不说废话了。你今夜引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哟,脾气见长了呢。嘿嘿……”祈梦涟漪轻笑道,她瞧了瞧那几个酣睡之人道:“半年前,你曾相助我的手下,方静和冯芸,她俩似乎对你感觉挺好,还曾为你说过好话,我倒奇怪了。不过借此机会还是当面感谢你对她俩的相助。因此今夜我并非与你为难来的。只是提醒你,纥干承基是个可怕之人,本事不可小觑,你还是莫要与他接触为妙。” 李天启听到这里,终于放下心来,拱手道:“原来如此,那就谢谢了。” 祈梦涟漪说道:“白衣教的人是我捉来的,也是我派人让耀威镖局秘送长安,原本是为了献给魏王,可最后却不知为何落在了纥干承基的手里,这也确实让人感到奇怪,所以我才让你注意纥干承基这个人。” 说到这,李天启这才明白,在陇州半途劫走蒙格媛等人的就是这女子,难怪当时他就有一种感觉,那人很了解他。 “原来是你。看来你是要为方静和冯芸两人出气?”李天启问道。 祈梦涟漪道:“你说呢?可惜不是那百慕贞也不是那小妖女。”她顿了一顿,接着道:“对了,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李天启说道:“自然是有高人指点。” 祈梦涟漪笑道:“是那个小妖女吧?” 李天启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想法,他生怕想到周若琳,会给她招来麻烦。虽然方静和冯芸必定已如实向祈梦涟漪汇报,不过他还是不想让这祈梦涟漪从自己的思绪中得到确认。 他已明显感觉到祈梦涟漪虽然在有意无意中闲谈,却又时刻都想让他恍惚从而读取他的心中所想。 不过此刻的他又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抗拒着祈梦涟漪那股若隐若现的迷魂之力,以致祈梦涟漪多次暗中出手居然都未能成功。 半年前遭遇的那一幕还是让她心有余悸,虽然多次想看透李天启的心思却未能成功,祈梦涟漪也只能作罢。 虽然这样,她却忽然抬眼喝道:“出来吧!” 祈梦涟漪到底在做什么呢?她难道在这里又布下了什么埋伏吗? 第三百九十章 悄然向北 忽然一道紫影闪过,直取祈梦涟漪,祈梦涟漪身形晃动,躲过了那道紫影的攻击。只见她随手一挥,那道紫影晃了一下,原来是位身穿紫色衣裳的蒙面女子。 “心神合一。”紫衣女子轻叱一声,返身后跃,站在了李天启的旁边。 祈梦涟漪冷冷道:“你这姑娘太无礼,半夜入他人居所,居然还先手欲待何为?” 紫衣女子说道:“你将这些人诓来此处,我看你的目的也不见得光明磊落吧?” 祈梦涟漪说道:“好你个小姑娘,依仗着点本事,敢小瞧我不是?”她方要出手,却忽然笑了,“我道是谁,原来是当年那小丫头片子啊。难怪你要暗中护着他了。” 那紫衣女子瞧了李天启一眼,道:“祈梦涟漪,你将我认出来了?” 祈梦涟漪道:“童老教你的那些本事也不过如此,本来你挡下我的迷魂手,我是要让你见识见识一下厉害的,不过看在你当年的份上,这笔账就先记着吧。” 李天启听闻祈梦涟漪的口中吐出了童老两字,更是肯定这紫衣女子便是陆琳琅,心中不禁惊喜莫名。 就在这时,祈梦涟漪叹道:“李天启,忠言逆耳,今后你可得警醒些,不要碰纥干承基,否则凭你的本事,还远不是他的对手。既然你们相聚了,本尊我也不打扰你们了。这宅院特意留给你们的。”说罢,身形一晃,便已消失了。 那紫衣女子愣道:“你……你是李天启?” 李天启也有些怔住了,“陆姑娘,琳琅,真是你吗?” “李天启!你没事!太好了!” 陆琳琅居然伸手将他的手握了起来,一股温润的力量让李天启心里很是感动。 恰在此时,她脸上的蒙面巾忽然碎裂,露出了一张美丽的面孔,看来祈梦涟漪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击碎了她脸上的蒙面巾。 陆琳琅也已是碧玉之年,脸上已没有当年的稚气,虽然现在还有些当年的轮廓,不过却如出水芙蓉一般,比当年更加漂亮了。 “琳琅!见到你真高兴!” 不知为何,李天启也鼓起了勇气,将陆琳琅的手紧紧握住。 李天启也已长大,两人有五年多未见,此时骤然相见当然都认不出对方了。 两人均是看着对方,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陆琳琅毕竟是女儿家,忽然羞红了脸,急急甩开了李天启的手,微微侧过身去,轻声道:“你怎么老是看着人家?” 李天启摸着后脑勺笑道:“对不起啊,琳琅,怎么会是你呢?这让人太意外了!” 陆琳琅道:“我也没想到居然是你。我做梦也没想到……” 李天启摸出了两纸条,一张是今夜接到的,另一张则是在陇州时接到的,他将两纸条摊开放在了手掌上,问道:“琳琅,这……” 陆琳琅只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看来真是天意,在陇州时他们差点追错方向,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没能认出对方,直到此刻才在祈梦涟漪的设计之中相认,颇有一番感慨。 陆琳琅说道:“我本来也不知道那些官兵为何要捉你们,所以才在此等候,未曾想祈梦涟漪却突然从中插手,将你们又引到了这里。我一时放心不下,这次跟了过来。不过,所幸的是她此番并没有恶意。” 李天启说道:“无论如何,很感谢你。琳琅。” 陆琳琅笑道:“这有什么谢不谢的,又没有帮什么大忙。这么一说反倒有些见外了。”说着,琳琅的脸又红了。 她看了看周围酣睡的人道:“这些人都被施展了迴梦术,我给他们解一下。” 李天启急道:“等等。” 陆琳琅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李天启指了指林逸仙道:“琳琅,你知道她是谁吗?” 陆琳琅摇头道:“不知。” 李天启看了看门口,发现并没有人,于是说道:“她是逸仙。林逸仙。” “啊?”陆琳琅此刻的心里更是惊讶,这不亚于方才与李天启相认时的感觉。 陆琳琅问道:“她怎么现在是这副打扮?” 李天启说道:“小声些,她是易容打扮的,现在她的对外的名字是云山,我们称呼她云山公子便是。” 陆琳琅笑嘻嘻地点头道:“逸仙总是如此,我也习惯了。” 李天启也笑道:“是啊,总之我们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以免影响了她。” 陆琳琅说道:“嗯。” 李天启指了指躺倒的众人道:“好了,你现在将他们弄醒吧。” 于是陆琳琅施展法术,将林逸仙等人弄醒了。 看到周围并无异样,只是眼前多了个美貌的姑娘,林逸仙等人也皆有些奇怪,还以为是自己太累的缘故而昏睡过去,此时的他们均将陆琳琅误认为便是那戴着帷帽的女子。 “原来这便是姑娘的真面目,出水芙蓉的样子……”林逸仙问道:“姑娘,你怎么……” “这姑娘姓陆……”李天启忽然停住,他向陆琳琅看去,显然他不知道该不该透露陆琳琅的姓名。 陆琳琅腼腆地轻声说道:“我是陆琳琅。” 鄂尚收回了心神,当即笑道:“原来是陆琳琅姑娘啊,名如其人,好看。我是鄂尚,茅山道士。” 陆琳琅脸色更红。 徐少宇拱手示意,“在下徐少宇,见过姑娘,打扰了。” “啊?”林逸仙却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她道:“你是……琳琅?” 话方出口,她忽然感觉自己的态度与现在的身份不符,于是连忙拱手施礼道:“云山见过陆姑娘。” 李天启说道:“你们显然误会了,她并非那帷帽女子。” “啊?” “那她……” 李天启对着林逸仙问道:“云山公子,你是不是与那帷帽女子见过面?” “怎么?她不是她?”林逸仙有些糊涂了,她说道:“我并未与那帷帽女子见过,等等……”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似乎偶然在街上遇到过,她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 李天启说道:“这就对了。” 也不知道祈梦涟漪打的什么注意,显然是她读出了林逸仙的心中所念,这才知道了李天启在长安的事实,这也可以从祈梦涟漪的方才所言中可以得知,而她却又恰恰收到了纥干承基安排人在诸多客栈要伏击李天启等人的消息,于是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徐少宇并不明白其中的事情,于是向李天启问道:“天启兄,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帷帽女子是谁?” 李天启这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大家都感觉到了虚惊一场,居然连什么时候中了别人的招数都不知道。 徐少宇更是汗颜,他毕竟多年行走江湖,江湖经验丰富,但还是没有提防到这层。 此刻夜更深了,徐少宇和鄂尚各自找好了房间歇息去了。 正厅里只留下了李天启、林逸仙、陆琳琅三人。 他们已经有多年未见,虽然明日就要赶路出关,不过却发觉好多话要说,于是也顾不上劳累,絮絮叨叨讲了起来。 陆琳琅与童老曾在莲花山下寻找过李天启,却无奈乱石堆叠,根本就无从发现,虽经过多番努力,最后也只能无果而回。 陆琳琅并不愿意相信李天启就这么被埋在乱石之下,她还是日日夜夜向女娲神祈祷保佑李天启平安归来。现在他终于平安回来了。这是她的心愿。 这些年来,陆琳琅得到童老的指点,功力更甚从前,而且术法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不过在指点陆琳琅后,童老却因为对子机墨突然失踪一事感到有些蹊跷,而且似乎还感到被其蒙骗,为了避免因《墨子机关术》的出现而导致天下****,他已经不得不动身去寻找了,而陆琳琅也再次独自一人继续寻找着族人和师父的踪迹。 既然与李天启再次遇上,而陆琳琅知道李天启与自己的目的是一样,于是便毫不犹豫地选择加入了队伍之中。 次日清晨,一行五人悄然潜出了长安,往北而去…… 出了长安向北而行,完全感觉到了塞外大漠的气息,虽然远远未到,不过还是能从迎面刮来的大风中感受到一丝干燥的沙尘的味道。 众人皆备好了随身之物,在玉门关下更是将快马换成了骆驼。林逸仙虽然匆忙离家,不过她身上带着诸多珍宝金银,花起钱来当然也不计多少。 李天启曾问过徐少宇,楼兰的位置,不过徐少宇也不清楚具体的方位,但他让李天启放心,他对于楼兰大致的方位还是有信心,而且他还弄到了楼兰藏宝阁的内部图。 但李天启曾清晰得记得,徐少宇曾说过要打开藏宝阁,还需要钥匙,那钥匙又在什么地方呢? 不过徐少宇却笑而不语,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李天启的目的当然不是藏宝阁,而是楼兰,只要找到楼兰,兴许可以再次遇到雷炎蟾母也许就能找到他的娘亲。 想到这里,他也就没有再多问。 而对于此刻在东宫中的师父夕林,已有郡主的照顾,而且杨文也时常在宫内行走,想必一时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们一行低调北行,路上遇到的行人越来越少了,两日后玉门关已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三百九十一章 塞外之地 楼兰,传说位于北方大漠之中。 不过仅仅只是传说,并没有人知道它的确切位置。 北出玉门关就是往突厥的方向而去了。 玉门关也称阳关。 许多知名诗人曾作过关于玉门关的诗句。 此时的玉门关给李天启等一行人的感觉那完全就不像中原之地了,周遭的环境显得黄沙漫漫,异常的冷清。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便是玉门关的写照吧。 虽然玉门关城高墙厚,不过城墙都是黄土铸成厚厚的泥墙,经过风雨的侵蚀,已显得有些老旧,可以从上面看出这些城墙还是经过了修缮,只不过东一块西一块的,尽是补过的痕迹。 守着关卡的卫兵只是简单询问了他们此行的目的,然后便放他们出去了,不过却提醒他们在外小心,突厥骑兵不时也会袭击商队,或者是抢夺过路的行人。 李天启等人骑着高大的沙漠之舟,缓缓前行,通过了玉门关。 出了玉门关后,数里外的景色一望无际,都是丘陵,风蚀岩等,与中原满目都是草木区别甚大。 徐少宇看来早已对楼兰之行有所准备,因为出了玉门关后岔路较多,而且都是羊肠小道,但徐少宇却像是认得方位而一直在前方带路,鄂尚则走在他的旁边。 李天启对于此行可是毫无方向的,他并不知道雷炎蟾母要带他去楼兰何处,因此也只能依靠徐少宇带着找楼兰了。 正值冬季的时刻出塞北,更显清冷。放眼尽是丘陵,只有稀疏且光秃秃的树木出现在远处时才感觉到有些生气。 这里显得很干燥,风沙随时袭面而来,让众人不得不用纱巾蒙住了脸面,此刻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白云投射下来,并没有给人一种刺眼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暖意。 骆驼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但却很稳健,驼铃叮叮当当响着,伴随着他们有些困乏的旅程。一道戈壁滩接在草场的尽头,洼地下有一条弯弯的小河,河面上异常平静,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了碧蓝的天空。 他们已走了十里地了,虽然不算累,但徐少宇却提醒大家在此歇脚,并让骆驼喝足了水。 不用问,过了此地,估计就是踏上干燥的沙漠地带了。 此地有不少灶坑的痕迹,看来不少人行经此地时都会在此歇脚,生火造饭。 众人将行囊从骆驼背上卸下,鄂尚便牵着五头骆驼沿着那条小河走去,那小河边有一片草地和灌木丛,可以让骆驼吃个饱。 徐少宇与他们打声招呼后则往一处高地走去了,看来他是要确认行进的方向。 李天启等人在附近灌木丛中折了一些干燥的木头,藤条,用来生火烤东西吃。 没一会,火势渐渐旺了起来。 三人相视了一眼,林逸仙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天启问道:“逸仙,你笑什么呢?” 林逸仙说道:“我是笑我们可真有缘分,时隔多年,现在我们又聚在了一起。” 陆琳琅道:“是啊。虽然其中变化颇大,但我们还是又在一起了,仿佛回到了当年。” 李天启说道:“我们琳琅的话现在是说得越来越好了。俨然一位本土长大的姑娘了。” 陆琳琅登时粉脸通红。 林逸仙却道:“虽然如此,不过她还是容易害羞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一会已将玉米、烧饼、肉脯烤熟了,李天启便叫了徐少宇和鄂尚回来用餐。 这一路上大家也都相互认识了,只不过徐少宇却变得有些沉默起来,鄂尚则还是与此前一样大大咧咧的。 李天启察觉出了徐少宇的变化,似乎踏入塞北以来,他就经常独自一人在想着一些事情,有时问话他都像是没有在听似的。 一个时辰后,众人已休息足够,而骆驼也已喂饱喝足,便开始动身往戈壁去了。 此时已是午后,薄薄的白云不时将太阳遮掩起来,地面上的光线忽明忽暗,就连草地也渐渐被黄沙所替代,树木越来越稀疏了,偶尔走上一里地,才能见到一两株稀疏的杨柳。 在徐少宇的带领下,众人从塞外小路走进了真正的荒野之中,此时早已没有了道路,更不容易判断方向。 头上的太阳逐渐西斜,渐渐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此时的地势起伏平缓,地面上覆盖着大片的砾石,矮小的野草顽强地从略微潮湿的石缝中生长出来,却又更突显了孤独的味道。 “咦?那是什么?”鄂尚伸手往右前方一指,徐少宇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坑。 “我们过去瞧瞧。”徐少宇说道,便拨了一下绳索,骆驼便朝着那巨坑去了。 鄂尚回过头来向着数丈后的李天启等人做了个手势,然后便跟在徐少宇后面,往那边去了。 待李天启等人来到巨坑旁时,徐少宇和鄂尚早已从骆驼上下来,走到了巨坑里查看了一番。 巨坑占地足有两三亩地,呈圆锥形,最深处约有五六十丈高,里面的地面虽然铺上了厚厚的沙土,不过还是可以看出略显有些湿润。 有一块暗黑色的巨石从那些沙土里露出了一角。 徐少宇从深坑里走了上来,对着站在巨坑边李天启等人说道:“这是飞来石。未曾想居然能在这里发现这么大的一块。” 李天启问道:“什么是飞来石?” 徐少宇指了指天上,说道:“天上,宙宇。兴许是玉皇大帝对下界不满吧。那里面有一块巨石,估计有一两丈宽高。不过就是这样大小的石头,便将这里撞成了这样。” 林逸仙咋舌道:“一颗这么小的石头掉落这里居然会造成这么巨大的坑,若掉落在长安城里岂不是会造成很大的****?” 徐少宇道:“是的。” “飞来石?”李天启想起了与妙乐、葛秋在那片树林里曾看到天上掉落的火球,“莫不是火球一样的,拖曳着一条光带从天上飘落?” 徐少宇点头道:“是啊。当年楼兰国便是遭遇了这样的……”顿了一顿,接着道:“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了这样的石头。这巨坑看样子成色很新啊。应该不超过三个月。” 鄂尚也从下面走了上来说道:“我茅山鄂尚行走江湖多年,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东西。那石头的表面居然像是被融化过一般,坑坑洼洼不平。” “是吗?”李天启不由心中一动,说着,也直往巨坑深处走去。林逸仙和陆琳琅也有些好奇,便也跟在他的身后。 李天启等人来到那露出在沙土上的黑色石块上,蹲下来瞧了个仔细,果然那上面尽是平滑的表面,而且上面还有许多小孔。 林逸仙说道:“看不出这石头居然这么厉害。”她说着站了起来,望了一下上方,然后默默念叨了一声,“老天保佑。” 徐少宇此时在上面喊道:“走吧。我们还需继续赶路呢。” 众人纷纷从巨坑里走出来,再次骑上了骆驼,徐少宇和鄂尚继续在前方领路。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离上一个巨坑已有十数里的距离了,他们又发现了一个巨坑,但这巨坑显然已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只留下边沿还能看出当时的面貌,而中部则已被多年的沙土填满了,上面还长满了蓬乱的杂草。 要不是走这一遭,众人都不知道这一片戈壁地带居然会有两个这么大的巨坑。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一带为何会让天上落下这样的石头,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大家都没有说出来,不过还是都感觉到了一些压抑的气息。 “有人!”这时,前方徐少宇发现了什么,已经跳下骆驼,往一处风蚀岩而去。 听到了其他人闻言也跟着奔了过去。 那块风蚀岩之下靠着一个尼姑打扮的人,此人面容削瘦,脸色惨白,虽然身受重伤,但还有气息。 她满嘴都是血迹,而她的胸襟也被血液染红了一片,而血迹已变得黑红色,看来她躺在这里已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撑过来的。 这尼姑周围的地面上躺倒着有十来只硕鼠,只只有鸡鸭这么大,看来是在袭击这人时,被她击毙的。 李天启认得此人,那是玄境门的了凡师太,她已经奄奄一息,虽然察觉了他们这些人的到来,不过却无力睁开双目,只是脸上出现了一丝挣扎的表情,看来她是将李天启等人误认为是追杀她的人了。 徐少宇半蹲在了凡的身旁,搭着她的脉搏探查了一会,对着李天启等人说道:“脉搏微弱,气息紊乱。严重内伤。” 说着,他摸出了一颗伤药。 李天启赶紧取出水囊走到了了凡师太旁,从徐少宇的手上接过伤药道:“了凡师太,是我,李天启。” 众人皆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有想到李天启居然认得此人。 忽然了凡师太全身一松,头一歪,身体居然也不由倒向了一边。 “师太!”李天启吓了一跳,双手扶住了了凡师太。 第三百九十二章 荒漠遭遇 陆琳琅双手捏成兰花指交叉于胸,默念咒语后,右腕弹指一点,遥见一道浅绿色的光芒直入了凡师太的“人中”、“百会”两个穴道。 李天启问道:“她怎么了?” 徐少宇说道:“想必是这位师太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一时心神放松,便晕厥过去了。” “哦,没错,的确是这样。”李天启原本在武当山天师道的藏书阁内也遍读医书,但毕竟实操经验很少,一时心急却没有能想起来,这时经徐少宇这么一说,他自然便明白了。 陆琳琅将招式一收,那了凡便轻声呼了口气出来,双唇也有了动静,似乎想说些什么,奈何她太虚弱,什么也没说出来。 李天启向陆琳琅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然后便将那伤药捏碎,喂进了了凡师太的嘴里,又给她喝了一些水。 林逸仙心里有些妒忌,怏怏对着陆琳琅说道:“琳琅,没想到你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居然还懂得救治之术了。” 陆琳琅浅笑道:“也不知有没有用,只能尽力一试了。” 鄂尚取出了一把油纸伞挡住了落在了凡师太头上的阳光。 李天启将了凡师太扶好,将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上,轻声唤道:“了凡师太,您听得见吗?” 徐少宇说道:“她也许太虚弱了。也不知道她伤在哪里,我们还是找个舒适些的地方,然后让陆姑娘为师太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其他伤口,也好对症下药。” “对,对。我有些着急了。”李天启说道,便示意陆琳琅过来扶好了凡师太。 林逸仙本也想抢先上前帮忙,但自己此时的身份是男儿身,自然不便,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陆琳琅走到了李天启身边,将了凡师太扶到了她的身边。 李天启站了起来,对着徐少宇说道:“此时天色不早,我们便在此扎营吧。也好照顾了凡师太……” 徐少宇暗叹了口气,说道:“她这伤很严重,除非有灵丹妙药,否则没有个十天半月应该好不了,而我们的补给顶多能吃个十天八天,况且多了个伤号的话,行动起来就更慢了。这……”说着他不由瞧了陆琳琅一眼。 李天启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遇到了,其他的事情还是放一放吧,况且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这里毕竟还能找到水源,而此处有些草木,应该还能捉到一些走兽,作为补充应该没问题。” 陆琳琅知道徐少宇的意思,方才众人都看到了她施展法术将了凡师太救醒,想必徐少宇自然希望她身上带着灵丹妙药。 她说道:“我虽然法力还是微弱,不过我还是可以试着用法术看看能否将师太加快医好。” 李天启看了陆琳琅一眼,说道:“那就有劳琳琅了。” 徐少宇和李天启、鄂尚三人在附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然后搭起了帐篷。 躺在帐篷里的了凡师太此刻的脸色好了一些,渐渐有了一点血色,不过还是未能睁开双眼,也未能说话。 帐篷里只留下陆琳琅和林逸仙,其他人则出外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了,至少在了凡师太能开口说话前可以提早推测她为何会在这里。 鄂尚在百丈开外的沙地上发现了一匹倒毙的骆驼,那骆驼早已被各种爬虫走兽啃食一空,虽然驮着几只皮革袋,不过里面却空无一物。 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李天启还是从骆驼倒下的方向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它头朝大唐方向,而尾向外,另外它倒地的地方与了凡师太藏身的地方不仅相隔了百丈远,而且也不在一条道路上,说明了凡师太在骆驼倒下时还是清醒的,而且有意错开了方向,让追兵不容易发现自己。这都证明了凡师太并非出关而是入关。 她必定是出外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致被人重伤成这样。不过这些事情应发生在数日前了。对于了凡师太能撑到现在,李天启不禁心生佩服之意。 他想到了在她身边躺倒着的那些硕鼠,看来这些天她是吃着这些鼠肉喝着鼠血才能熬了过来。不过此地并非平常人所走的道路,如若不是徐少宇带着往这边走来,凑巧遇上,也许了凡师太也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是多么坚毅的人! 李天启这些年经历了多少风雨,在他垂头丧气,意志消沉的时候,他总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坚持,多坚持一会。 也就是这样,才走到了今日,所以看到了凡师太的境遇,他不免又想起了自己,坚持下去才能有希望。 残阳已落在了地平线上,光线已逐渐黯淡下去了,本是清冷的荒野已显得寒冷起来。 这里本就是荒漠戈壁地带,昼夜温差大,这太阳还未完全落下,空气却开始变得更冷了。 林逸仙快速向他们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琳琅说了,她检查了了凡师太身体,并没有发现外伤,不过了凡师太全身开始发热发烫,全身发抖已经听不清我们说些什么了。” “别急。”李天启道:“除了神仙,就是功夫高强之人也怕这热病,若不想办法降温,那可就麻烦了。” 鄂尚道:“这里不像中原大山,里面有数不尽的草药。现在这个地方要找到一些能烹煮的草药,我看难于登天啊。” 徐少宇说道:“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李天启说道:“少宇兄,我们此刻并未离城太远,而道路你又比较熟,可否你连夜返回关内,抓些药来呢?” 鄂尚说道:“对啊,这倒是个办法,不过就是来回有些奔波了。” 徐少宇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置之不理的。” 李天启拱手道:“有劳了。” 徐少宇摆摆手,快步走到了他自己的座驾旁,起身开始折返。 林逸仙说道:“天启哥,你与这了凡师太很熟吗?她不会是恶人吧?” 李天启说道:“我与她其实也只是数面之缘,不过她为人还算正直,并非恶人。” “哦。原来如此。”林逸仙说道,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琳琅让我去找些凉水来,我正想着要去哪找水呢。我们所携带的水囊里的水并不多,仅够饮用的。” 鄂尚说道:“公子,这些粗活我来吧。”说着,便接过了林逸仙手里提着的空水袋。 “那就有劳了。”林逸仙说道。 鄂尚笑了一下,转身寻找水源去了。 “走。”李天启对着林逸仙道:“我们去瞧瞧了凡师太,别让琳琅忙坏了。” 林逸仙努了努嘴道:“她这么大本领,有什么好忙的。”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跟着李天启走回了扎营地。 这时,太阳已完全没入了天际线下了。黑夜已降临。 天空泛起一阵淡淡的红光,这便是戈壁上的入夜时分,虽有些黯淡,不过相比中原的夜晚,此时此刻,这里还算目可视物。 李天启从皮革袋里取出了一支火把,点燃了,插在了营地一侧的风蚀岩的高地上。 起风了,吹着火把的火苗窜起老高。 了凡师太虽然已裹上厚实的毛毯,不过可以看出她还在飕飕发抖。 陆琳琅道:“我也带了一些药,不过却不是治发热的。现在她热病未退,也实在没什么好的法子。”边说边给了凡师太敷上了已浸过凉水的毛巾。 李天启看着安静躺在地上的了凡师太,想到了她此前的种种,不禁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是谁,究竟为了什么而将她打成这样。 “夜深了。你们还是出去吧,由我在这里照顾就可以了。”陆琳琅说道。 “哦,那就辛苦你了,琳琅。”李天启说道。 陆琳琅说道:“师父教我本事,本就是要替天行道,伸张正义的,这点小事并不算什么。” 鄂尚也说道:“那我们就出去了。今夜我先在外值守,有事叫唤一声。” 三顶帐篷,徐少宇和鄂尚一个,陆琳琅和了凡师太一个。由于林逸仙本是男子装扮,因此她与李天启自然便在同一帐篷下。 这些都是简易的行军帐,空间并不大,虽然徐少宇和鄂尚都不知道林逸仙是女扮男装,但李天启却是清楚的,此时的他感到了有些拘束。 林逸仙当然也是芳心砰然。 在帐篷里,只点燃了一支蜡烛,摇曳的烛光,映照在林逸仙的脸上,李天启看着她,终于感觉到她有了些妩媚的样子,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鄂尚挥舞锁链的声音…… 李天启和林逸仙赶紧从帐篷里出去,发现有十来只硕鼠正围着鄂尚吱吱叫着,而鄂尚的脚下已躺倒了五六只硕鼠。 那些硕鼠发觉不妙,登时四散逃去…… 鄂尚嚷道:“真是反了天了。这些吃货!” 李天启说道:“鄂尚兄,你还是先歇歇吧。我来值守,少宇兄如回到,我再叫你。” 鄂尚说道:“我并不累,倒是辛苦少宇了。按照行程,我看他进入玉门关时也是深夜了。明日天明时才可回到这里。你们先休息吧。这里有我,不会有事。” 李天启说道:“那好,我们先休息。有事随时叫唤一声。” “好。” 此地很快又恢复了深夜中的平静…… 第三百九十三章 突现蛆虫 三更时分,徐少宇居然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些治疗发热伤寒等的草药。 原来当他回到玉门关时,关卡的大门早已关上了,任他如何呼唤,守城的**根本就没有理会,也就没有开门,不过倒遇上了个好心的值夜军曹,虽说不能违反军令开门,不过听说徐少宇需要治疗发热的草药,恰好他的手里还有一些,便包了三副药,扔给了徐少宇,因此他这才可以提早回来。 了凡师太喝了一副药,感觉已好了一些,毕竟她功力深厚,虽然受伤颇重,但经过众人的贴心照料,到天明时居然退热了。于是陆琳琅施展法术,开始帮助她疗伤。 日上三竿后,了凡师太终于有了动静。 此时的众人已轮番歇息了一番,均已恢复了精神。 了凡师太睁开双目,看清了众人的面貌,不过她只认得李天启。 李天启急切地问道:“师太,您可好?” 了凡师太虽然已经醒来,不过却还是异常虚弱,她有气无力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再次闭目养神。 李天启搭着了凡师太的脉门,知道她的脉象已经有所缓和,不过还是紊乱,还需要时间调养。 在外放哨的鄂尚忽然掀起布帘走了进来说道:“有一队骑兵往这边来了,看打扮是突厥骑兵。” 李天启等人出外察看,果然,数里外一道烟尘滚滚,直往这边而来了。 他们骑着的马匹并不高大,远远望去几乎贴地而行,人数在五十人左右。 “咻——”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插在营帐门前,钉入干燥的土地六寸余。 “他们人数众多,来者不善啊。”李天启握紧了拳头,他回过头来,看着林逸仙和陆琳琅道:“你们先进里面去照看着师太。我们在外面支应着,看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林逸仙和陆琳琅点点头,便走进了帐篷里。 那一群彪悍的骑兵呼啸而至,将他们与三顶帐篷均团团围在了中间。 领头的人络腮胡子,背着一把铁弓,双眼精光四射,他瞧了李天启等人一眼,说着生硬的汉话道:“你们是唐人?” 徐少宇单手摆在胸腹上,微微欠身施礼道:“我们并非唐人,我们是西突厥卓尔部的。”(突厥语) 那络腮胡子微微一怔,没想到这汉人模样的人居然也是突厥人,虽然他对卓尔部并未有所听闻,不过听到徐少宇一口流利地突厥话还是让他有所顾忌。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徐少宇,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只见徐少宇相貌堂堂,而且五官棱角分明,的确有股自己同胞的气息,便有些相信了。 李天启等人乍听徐少宇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却完全听不懂,一时也有些诧异,不过看到了对方那领头胡子的表情,便感觉风险有可能会就此化解。 那络腮胡子举起手里的缰绳指着李天启和鄂尚道:“他们呢?这两人看起来就不是我们族人了。”(突厥语) 徐少宇说道:“这是我们部族请来研习汉人文化的。”(突厥语) 那络腮胡子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帐篷里传来了多个突厥骑兵的惊叫,这时李天启等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些突厥骑兵下马走进了帐篷里搜查,那传出声音的便是陆琳琅等人所在的帐篷。 李天启想都未想,便已疾步进到了帐篷中。 只见三个突厥骑兵一脸坏笑地盯着陆琳琅和了凡师太。 陆琳琅已暗自蓄劲,若这些人胆敢肆意妄为,她便要出手了。 李天启喝道:“你们要做什么?出去!” 那三个突厥骑兵猛然抽出手里的弯刀,左侧一人用着生硬的汉话道:“这两女人我们都要带走!” 李天启恨不得上前就给这些人一些教训,但方才听到徐少宇一番连蒙带骗后,那个头领从神情上看已相信了徐少宇的话,如若此时发生冲突,自己众人必将受到这五十余人骑兵的围攻,这样一来,有可能无暇顾及林逸仙和了凡师太,最后或许大家还是难逃被擒的命运。不过这些人也的确胆大妄为,也着实让人觉得可恶。 李天启正在思忖如何应对之时,徐少宇也跟着走了进来,他朗声道:“这些是我部请来的贵宾,你等可不能打她们的主意!”(突厥语) 那三个突厥骑兵虽然听到徐少宇说着突厥话,但还是没有将手里的弯刀放下。 只听帐外那突厥头领大声问道:“怎么回事?”(突厥语) 那三个突厥骑兵纷纷走到帐前,两人分左右将门帘布卷起,那先前发话的突厥骑兵指着陆琳琅对着那头领道:“头领,我们发现这里有两个女子,正好我们部落缺女子,是以……”(突厥语) 那头领在马背上弯下腰,低头往帐内看去,看到了陆琳琅那天姿国色,一时笑意满面,用汉话说道:“男的让你们带去,这中原女子可得带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扔到了正步出帐篷的徐少宇面前。 那金币如铜板大小,就在他的脚下。 鄂尚怒道:“打吧!” 围在他身侧的那些突厥骑兵齐齐拔出弯刀,有些则搭起了弓箭。 徐少宇冷冷道:“不知阁下是何部的?居然敢挑梁子?”(突厥语) “怎么?你还想报复不成?”那头领道:“看你同是突厥人,所以对你客气,不然就你与这些汉人混在一起,早就一箭穿心了!识相些,让我们将人带走。否则……”(突厥语) 李天启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听那头领的语气声调,显然不怀好意。李天启与陆琳琅、林逸仙对视了一眼,示意她们做好突发大战的准备。 “哦——哇——”本来睡在地上很是虚弱的了凡师太不知道从哪获得了力气,她忽然半支着身体,侧身呕吐起来,但又如鲠在喉,吐不出什么,而她的脸色也由原来的惨白之色逐渐变得涨红。 陆琳琅见到形势危急,也不顾这许多了,赶紧默念咒法,双掌微泛起紫光,她赶紧轻轻按在了了凡师太的脾俞、肺俞两穴上。 揉捏推拿了一会,只见了凡师太终于呕吐出一团秽物,了凡师太吐出了这团东西后,感觉舒服了许多,便再次沉沉睡去。 但其他人都被这吐出来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因为这秽物中有一团墨黑色鸡蛋大囊状物,它居然还在缓缓蠕动! 那三个站在帐门旁的突厥骑兵,看到这位表面看似娇俏的陆琳琅居然懂得法术,一时也傻了眼,此时更看到从了了凡师太的嘴里吐出了会动的一团东西,更有些害怕起来。他们本就相信天神,这一幕更让他们感到了来自未知世界的恐惧。 “苍天腾格里啊……”这三人默默念叨着。 在外头的那头领看到门边上的下属有些奇怪,心里顿时觉得有异,便也迅速翻身下马,手握佩刀刀柄,大踏步走进了帐篷内。 此时众人似乎都已忘记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情形,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地上那团蠕动的东西上面。 那团东西有一层薄膜包裹,浑身尽是黏液,它爬行过的地方都留下一道亮晶晶的痕迹。 “妖婆!”那头领忽然嚷了一声,他抽出弯刀,就要砍向早已酣睡的了凡师太。 说时迟那时快,那团东西“嘭”一声爆开,钻出了一条六寸长拇指粗细的无眼蛆虫! 这一变故冷不防吓了那头领一跳,他当即向后跃开数尺,差点没撞到篷布上。 “噬魂蛆!”李天启不禁叫了起来。 陆琳琅和林逸仙她俩都曾与成形的噬魂蛆打过交道,自然知道这怪虫的厉害,林逸仙捏出一枚铜钱,甩手用乾坤一掷的手法,打向那蛆虫! 铜钱“嗡”一声击中了那条蛆虫,那蛆虫登时蜷成一团,贴在了那枚铜钱上面,滚落数尺远。 李天启看到林逸仙居然亮出了自己所教她的这一手绝技,手法迅速,很有准头,自然又惊又喜。 不过就在此时,那蛆虫不知用什么方法,一会便将那铜钱融成了铜水,吃进了肚里,而身形像吹了气一般涨了起来,居然有猫一般大小了。 “快,赶紧出去!”李天启急道,他知道这噬魂蛆的厉害,而且极其难缠,不仅能快速没入泥土中,而且动作还极其敏捷,不可小觑。 那头领感觉到这里面的古怪,虽然他不知道这叫噬魂蛆的虫子是什么来头,不过光听这名字便已是不好惹的怪物,还未等李天启话落,他早已带人急忙退到了帐篷外。 陆琳琅和林逸仙等人将了凡师太抱出了帐篷外时,那条噬魂蛆已经长得有五尺长了。李天启看到形势危急,已来不及将帐篷收起,于是决定用火将那噬魂蛆烧成灰烬。 他默念咒语,施展出火术,将那帐篷燃烧了起来。 熊熊的火焰登时冲天而起,帐篷很快处于火光之中,而隐隐还能得见那条噬魂蛆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它那身上喷射出来的汁液被火势烤得冒起阵阵青烟…… 第三百九十四章 闲云野鹤 支撑帐篷的绳索被砍断了,处在火光中的整个帐篷缓缓向里倒塌,覆盖在那一片土地上。 那头领挥着弯刀生硬地说道:“这妖婆,中了邪术,也要杀。” 李天启说道:“她是我朋友。不能杀。” 那头领冷冷道:“那你们跟我们走,去见我们的王。他若放你们,那你们走。” 李天启说道:“趁现在,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这东西邪气得很。”李天启察觉出来这些人很怕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于是趁机想吓唬他们已求己方脱身。 那头领犹豫了一会,宝刀回鞘,然后摆了摆手,那一众骑兵皆收起了兵器。 李天启看到似乎自己的说辞起了作用,也就没再理他们,急忙对着徐少宇和鄂尚说道:“既然这里出现了这虫子,我想我们得赶紧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徐少宇有些愣了,他问道:“这虫子居然变化如此之大,生平仅见。” 陆琳琅说道:“对,不然若引来虫群,你可就麻烦了。收拾完东西,我抱着了凡师太,以免她再次受伤。” 李天启和林逸仙同时道:“琳琅,辛苦你了。” 陆琳琅微微一笑。 “虫群?”鄂尚也是一怔,他虽然闯荡江湖多年,也捉妖破邪,但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虫子,不免有些感觉到惊讶。 虽然徐少宇和鄂尚都有些好奇,不过他们还是快速将其他帐篷收了起来。 那五十余骑兵并未离开,反而静静地看着李天启等人在收拾行囊。 徐少宇悄悄对着李天启道:“看来这帮人是要将我们当作战利品押到他们营寨去了。” “嗯。”李天启打量了四周,发现他们依旧是被围在中间,他说道:“先别招惹他们,看看有没有能脱身的机会,然后我们再商量个办法。毕竟我们势单力薄,若真的打起来,恐难照顾了凡师太和云山公子周全。” “也对。只好如此了。”说着,徐少宇将一卷帐篷搭上了骆驼的背上,系好了绳索。 燃烧着的帐篷火势渐颓。 等到李天启一行将所有行囊整理停顿,那顶帐篷已经只剩下一些余火了。 “咻咻咻……”一阵羽箭破空之声响起,几个突厥人将十来支弓箭打在了那噬魂蛆躺倒的地面上,顿时被点燃,烧了起来,噼里啪啦作响。看到那堆灰烬之中并没有什么动静,那些突厥骑兵的脸上这才有所缓和下来。 一匹战马歇斯底里地嘶鸣起来,四腿忽软,瘫倒在地,而它背上的骑兵却被从泥土里窜出来的一条丈长的巨虫从头吞噬了进去,只留下双腿还在飕飕抽搐抖动。 这恐怖的情景吓得四周的突厥骑兵们纷纷策马逃离。 只见那噬魂蛆浑身焦黑,冒着热气,看样子倒像方才那条在帐篷里被火烧的蛆虫,只不过它现在长得更大了。 它用力将那嘴里的骑兵咽下,然后一头钻入土里,只留半截身体还裸露在地面上。 有个胆大的骑兵看样子想为他的朋友报仇,于是抄起弯刀,策马回来,侧身往下挥刀砍在了那蛆虫的身体上。 突厥的弯刀质地坚硬,锋利无比,而这刀砍得很猛,蛆虫疼得缩了缩身体,而那伤**出大量的浆液迅疾喷了他的一头一身。 “啊——”那骑兵双手掩面,嘶声裂肺地哭嚎起来,骑在马背上还未等奔出数尺,他早已毙命,大半边身体已被那噬魂蛆的浆液腐蚀掉了。 这下子可得了,那头领急忙之下一声口哨,那些突厥骑兵听到哨音忽然全体像得到了赦令一般,纷纷往来时的路上奔去。 李天启等人看到形势危急,也不敢在此耽搁了,赶紧驾起骆驼,在徐少宇的带领下往另一侧跑去。 “嘭!”远处泥沙飞溅而起,那条噬魂蛆再次从地里窜了起来,身形又比前次更大了,它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又将一突厥骑兵从马背上拖下,那些骑兵们登时纷纷散开躲避,没人再敢挥刀救援,就连弯弓搭箭的功夫都不愿意浪费了,他们只想快速离开此地。 李天启心想,这条噬魂蛆长得好快啊,完全不像以前所看到的那些噬魂蛆,难道这里面又藏着什么秘密吗?看来要解开这道谜题还得着落在了凡师太的身上。 陆琳琅双手环抱着了凡师太,极尽呵护之所能,生怕她在颠簸着的驼峰上会影响康复。其实骆驼虽然撒腿而跑,不过却不并不快,而且驼峰的肉很厚很实,因此也不算颠簸。 了凡师太依然睡得很深沉,将那噬魂蛆从体内呕吐出来,已经让她感到舒服了许多,体温也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 由于了凡师太的情况好转明显,而他们又担心再次遇到那些突厥骑兵们,于是也没有在途中停留,而是一直西行,直到黄昏时分,来到了一条不知名的溪流旁,溪流潺潺,旁边是一片肥沃的草地。 落日斜照在这一片广袤的草地上,虽是冬日,却也让人感受不到这里居然是西域地带。 “这里已经是西突厥频繁活动的地域了。”徐少宇说道。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曾听翎羽狂客谭融说起过龚灵不时会去到突厥的一个叫做“月牙湖”的地方来,那么这湖到底在哪呢?想到此,他便问道:“少宇兄,你有没有听说过月牙湖这个地方?” “月牙湖?”徐少宇讶异道:“天启兄怎么对突厥的圣地感兴趣呢?” 李天启说道:“既然来到这里,必然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听少宇兄的语气,这……月牙湖居然是突厥人的圣地所在?” 徐少宇转头望向北面,眼神透出一股深邃之意,他缓缓说道:“是的。不过,一般人不敢去到那里的。” 李天启又问道:“那此地与月牙湖相距远吗?” 徐少宇说道:“远,有数千里远呢。其实听那月牙湖的名字就可以想象到那地方的清冷。那湖再往北便是极北之地的蛮族了。” “哦,极北之地原来是这么个方位啊。”李天启想起了卓娅和伊琳娜,他看了看徐少宇,没想到这徐少宇不仅懂得突厥语,了解突厥人,而且对这一带的地理环境还是比较熟悉的,否则他也不可能估算出来与月牙湖的距离,也不可能知道突厥再往北就是极北之地。 由于天色将晚,他们打算在此宿营。 选择一片地质较为坚硬且平坦的开阔地,众人开始搭建帐篷,布置营地。经过众人努力,很快便将营地搭建好了。 在较为温暖帐篷里的了凡师太虽然看面色已好了许多,不过却还是不能进食,只喝了一些肉汤,还是没有醒来。 由于他们只带了三顶帐篷,已经烧了一顶,那眼下也只能让一顶给陆琳琅和了凡师太用了,其他人便只能挤在一定帐篷里。 可林逸仙本就是女儿身,她的身份只有李天启和陆琳琅知道,徐少宇和鄂尚却是不知的。这可有点难为她了。 入夜后的寒风凛冽,已跟白天艳阳高照不同。林逸仙迟迟不愿进去,借口说在外放哨,李天启也只好陪着她坐在草地上,烤着篝火,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徐少宇一日夜没有睡,早已歇息了,不久便传出了鼾声,鄂尚也感觉到了困乏,和衣躺在一侧,也已睡着。 林逸仙说道:“天启哥,我哥这样对你,很让我过意不去。” 李天启轻轻一笑道:“这没什么,你们始终是富贵人家,他自视甚高,也很正常。你总是称呼我为天启哥,我已感到很满足了。” “天启哥……”林逸仙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天启道:“你别这样看我,我虽然衣食无忧,钱财无限,不过你也要知道,我其实也并不自在。否则我也不用总是出去闯荡江湖了,实际上我只是不愿待在家里感受那种压抑的感觉罢了。” 李天启忽然感到了林逸仙眼眸里有一种火辣辣的情感在里面,虽然只是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却与多年前两人在一起时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他也说不清这样的情愫到底是什么。只不过透过林逸仙那双眼眸,能让他心里产生某种莫名的感怀。 李天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缓缓仰起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说道:“逸仙,你看,今夜的星星好多啊,这么一会,又发觉多了许多。” 林逸仙莞尔一笑,也抬起头来,“那是因为天空中的云朵飘开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天启哥,我现在真的想做个闲云野鹤之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这里或者……”她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继续说道:“躺在这草地上,仰望繁星,就这么过一辈子……” 她悄悄转过头去,看着李天启,没想到李天启这时也望向了她,两人目光这么一接触,忽然感到了呼吸加快,心如鹿撞一般…… “天启哥!师太醒了!”陆琳琅兴奋地出现在三丈远的帐篷门口,对着两人喊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事情经过 简易的帐篷里,烛光微微晃动,映照在一削瘦的尼姑脸上。 她的身侧席地而坐着李天启、林逸仙和陆琳琅。 “了凡师太。是我,李天启。”李天启轻声唤道。 “李……天启。”了凡师太轻微点头,带着嘶哑的声音说道:“贫尼……认得你。”说着,她将目光移到了林逸仙和陆琳琅的身上。 李天启说道:“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顿了一下,他接着道,“对了,旁边的帐篷里还有两位朋友,他们劳累了一天一夜,已安睡了。” 了凡师太轻声道:“谢谢。” “客气了,师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江湖中人理应遵循的准则嘛。”李天启说道。 陆琳琅忽然插话道:“师太,想必您已经饿了,请问您还要吃点什么嘛?我去做。” “谢谢。”了凡师太说道:“不用了。贫尼现在什么也吃不下,辛苦你了。姑娘。”这两****虽然昏迷了许久,不过她在朦胧恍惚之间还是能知道这两日都是这姑娘贴身照顾。 “不辛苦。”陆琳琅腼腆一笑,便没再说话。 李天启说道:“了凡师太醒来便好。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您先安心静养,待您好些后再做区处。” “李……施主、姑娘、公子,麻烦你们了。贫尼已好了许多。”了凡师太说道:“只是贫尼内力已被打散,否则便可自行运功疗养了。”她说话虽然很轻,不过听起来已有些精神。 陆琳琅听她这样一说立即接话道:“师太,我可以助您疗伤。” “琳琅。”李天启不知道陆琳琅这些年已得到童老的提点功力已远甚当年,他担心万一琳琅的功力不足反而会让师太的伤势更重,也必然累及琳琅自身的安全。 陆琳琅说道:“天启哥,放心,我的功夫足有长进,必可助师太一臂之力。不过你与林……云山公子还得在外帮我把关。” “好。这没问题。”李天启看到陆琳琅说得斩钉截铁,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逸仙说道:“琳琅……”她向陆琳琅抱拳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妨事的。”陆琳琅轻轻笑道。 李天启和林逸仙只得走出了帐篷。 陆琳琅将了凡师太扶着坐好,然后开始运功助其疗伤…… 一个时辰后,了凡师太已大为好转了,精神焕发。 李天启等人便再次入内,欲向她问起为何会有这番遭遇。 起初,了凡师太有些为难,不过最后还是感于李天启等人的救命之恩,便开始娓娓道来。 她向李天启问道:“李施主,你还记得数月前在玄境门时,真假火灵珠的事情吗?” “真假火灵珠?”陆琳琅知道五灵珠的传说,自然感觉到好奇。 林逸仙则一脸雾水般,并不知道了凡师太说的火灵珠是什么东西。 李天启不知道了凡师太此问何意,不过当时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自然没有忘却,于是当即点头道:“这个自然记得。” 了凡师太看了看陆琳琅和林逸仙,脸色微微一红,看来她将说的事情还关系到玄境门的颜面,不过她感激这三人,于是便再无顾虑说道:“或是贫尼师父的信任或者是为了转移别人的目光,其时,在你们上得玄境门之前半年,贫尼师父便早已将火灵珠交由贫尼秘密保管,并施加了强大的法术结阵保护。”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件事就连了尘师妹也是不知道的。师父她曾说过,衣钵始终要传与贫尼,因此让贫尼先肩负起责任来。这火灵珠干系重大,不可轻易与人。贫尼师父交与贫尼保管时还说到,也不知道是洞察了什么,还是……咳咳……她说假若她要取回火灵珠时,会先跟贫尼说一句暗语,若没有这句暗语,贫尼就要注意是否会有人假冒她的样子来骗取火灵珠。” 李天启虽然还听不出这与当时的事情有什么联系,不过已知晓前因。 了凡师太继续说道:“后来峨眉山一直平静,波澜不惊,也没发生什么事情。贫尼师父至此一直没提过此事,也从不问起火灵珠的事情。不过直到数月前,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时问起火灵珠安置是否妥善,贫尼一度认为师父兴许是有些担心,所以也就如实回禀,同时还向其提到了术法结阵威力巨大,若擅动则可能会造成火灵珠消失无影,咳咳……但说着说着贫尼想起了师父曾提到暗语一事,便突然警醒,最后并未告知其火灵珠的具体位置,而贫尼师父也就没再说什么。” “师太,您先喝点水。”陆琳琅发现了凡师太有些干咳,于是便为她倒了些热水。 “谢了。”了凡师太泯了一口,继续说道:“之后,便发生了那些事情,当时的事情李施主也在场,应该是清楚的。也怪贫尼疏忽了……” “嗯。”李天启点点头。 了凡师太点头道:“在那次与李施主等人的交易发生之前,其实还有件事,为此贫尼还欺瞒了师父,现在说起来便是那假冒贫尼师父的人了,不过当时贫尼却以为她就是自己的师父。” “假的?”李天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真真切切听到了了凡师太所说的话。虽然如此,还是难掩他心里的震撼。 了凡师太说道:“嗯。且听贫尼慢慢说来。在你们上山那天的数日之前,我们接到了一封神秘的拜帖,一伙神秘人要来抢夺我们的火灵珠,虽然我们一直不知道消息是如何走漏的,毕竟平静的生活已维持了许久,江湖中人罕有知道火灵珠下落的。因此贫尼师父过来向贫尼问询情况,由于贫尼的确曾产生过私心,确实动过想要用火灵珠去交换那人的念头,于是便对师父,当然当时并不知道她是假冒的,贫尼对她谎称已把那条青蛇妖精关押好,实则子虚乌有,为的就是为贫尼与凌天洞主的交易做个伏笔。” 了凡师太看了看李天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人就是李施主口里称呼的蓬头老者。这你应该还记得吧?” 李天启说道:“记得。这佛珠……”他抬起了自己的右腕,掀开衣袖,露出了一串佛珠。 “嗯。” 听到这里,李天启已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晰了许多,只是还有些不明的地方,于是问道:“师太是如何与凌天洞主相约的呢?” 了凡师太叹了口气,说道:“贫尼一向杀妖灭魔决不手软,贫尼与那凌天洞主还有她的侍婢青儿有过交手,但那凌天洞主败后不知为何却说出了一番让贫尼动容的话,正是那番话,才让贫尼动了私心,以致后来……” 了凡师太摇摇头,继续说道:“与那蛇妖凌天洞主本是悄然约定,而且贫尼后来还是决定不能这样将火灵珠拿出来,便打算作罢。不过不知为何此事却被那假冒师父之人侦知了,假仁假义地痛斥了贫尼一番,而她最后居然还是让贫尼继续去执行这样的约定,但是却要按照她的安排,当时贫尼可一直以为她就是贫尼的师父啊,当然不敢违背。于是我等便暗地里将计就计定下了那一番真假火灵珠的计策。” 了凡师太再次叹道:“不过百密一疏,当时知道火灵珠被人冒领后,贫尼也一度认为火灵珠早已被人夺走了。可是后来贫尼才知道是师父缘觉师太故意为之,那火灵珠并未丢失,而一直在她的手里。她这么一番运作,只是为了避人耳目,造成火灵珠被人骗走的事情,不仅利用了贫尼,也利用了了凡师妹,这也是后话了,发现她的真面目时已迟了。”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 难怪飞儿会感到委屈,她的确没有扮作缘觉师太从了尘的手中骗走了火灵珠,当时出现的缘觉师太和后来出现的缘觉师太其实都是同一个人,正是她暗中利用了众人。自此之后,火灵珠便与玄境门无关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引起他人的觊觎。 “发生这事情后,贫尼本以为师父要将我们逐出师门,没想到她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而且还让我们对外将这事情大作宣扬。” “这不免让贫尼心里虽然感到愧疚,却同时又心生疑窦。” 李天启说道:“那火灵珠自然最后便落在了她的手里。” 了凡师太说道:“对,这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时贫尼并不知道火灵珠已经到了她的手里,还一直愧疚不安呢。现在知道了却悔之晚矣,贫尼当时怎么就没记起师父的教诲呢?想来这假冒之人可能也知道贫尼师父早做了安排,因此才借用贫尼之手亲手将火灵珠取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了手。” 李天启问道:“那您是如何知道真相的?” 了凡师太说道:“事后贫尼去问起她早前的暗语,不过奇怪的是,师父根本就不记得了,答非所问,总是讲其他话题转移。久而久之,贫尼便有了怀疑之心,想必也正是因为这样,假冒贫尼师父之人早已想到将贫尼除去,不过由于贫尼一向谨小慎微,她也许也担心暴露身份,所以在峨眉山玄境门中并没有动手,直到此地,她才露出了本来面目……她的确是假冒的,这是她亲口所说,不过由于她一直假扮成贫尼师父的模样,贫尼并未看到她的真容,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李天启想了想,“那如此说来,虽然明知道她是假扮的,却无法拆穿了?” 了凡师太说道:“除非将她拿下当场揭穿她的真面目,否则很难,而贫尼真正的师父却下落不明。” 怎么会这样,缘觉师太已像个世外高人一般,却又怎么会突然被人假冒顶替了呢? 李天启说道:“看来此人本领高超啊。” 了凡师太点头道:“没错。她的确好本事。可惜了尘还被蒙在鼓里,一直跟随着她。” “了尘师太没有发觉吗?” “没有。由于火灵珠一直是师父秘密交与贫尼的,贫尼绝不会吐露半个字。况且一直一来,那假冒之人也行事小心,没有露出破绽,贫尼也不确定是真是假,这才一直拖到了最近的时日,也就是她自己撕开了伪装,这才确定了,不过贫尼也差点毁在了她的手下。” “没想到此人如此凶狠手辣。不过正是因为了尘师太不知道这些,所以那人才没有向她动手吧,那……师太为何行至此处?” “我们是来找千里妖山的。” 李天启惊讶道:“千里妖山?”这个地名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不过却无从知道这地方到底在何方。 难道雷炎蟾母所说的楼兰就在这千里妖山里面吗?否则大家又怎么能在此地碰到了凡师太呢? 了凡师太问道:“贫尼只是听说过这地方,不过却一直不知道在何处。不料这假师父倒了解这个地方,于是便带着贫尼来到了这里……” 李天启说道:“这样说来,她倒有些处心积虑了。” “嗯。”了凡师太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李施主,你离开玄境门没多久,天师道就来人了,那是我们请来的帮手,以防万一。天师道派了玄音尊者来到了峨眉山,她知道了你曾经来到过玄境门,还问起了你的情况。” “哦?玄音师姑吗?她可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后来一胖头陀模样的人急急来了,向她汇报了你的行踪,看样子他们很想寻你啊。我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自然也不好揣测。只不过在我们的事情平息后,玄音尊者等人便急急离开了。” 李天启想起了遇到的胖头陀张扬,于是便说道:“那胖头陀是张扬,也是天师道门下。他的确在早些日子与我见过一次面。他劝我回去。不过……” 了凡师太笑了,“我们原先都以为李施主是天师道派来的,看来这误会太大了。” 看来了凡师太已知道了李天启当时并非是由天师道派来的援手。 李天启也笑了下,大方承认了,说道:“那时形势所逼,没办法,也只好默认了。” 当时的情形也的确如此,如若不是这样,又不知道该生出什么事端来。 了凡师太虽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过并没有在意,人在江湖总有许多无可奈何,这是她经历这场大灾大难后领悟出来的,要说放在那数月前,兴许她可能就不是这般豁达了。 帐篷外的寒风呼呼地吹着……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位于皇宫 李天启忽然想到了那条噬魂蛆,于是问道:“师太,现在由种种迹象判断,这一切应该都与千里妖山有关,说不定还与那幕后的妖王有着直接的联系。” 了凡师太诧异道:“妖王?传说它已被消灭了啊。难道又重生了?” 陆琳琅此时说道:“师太,据我所了解,妖王应该还活着,而且已经开始频繁冲击结界,进而影响到了中土之地的天气变化。” 李天启说道:“我们在来时的路上还发现了一些从天而降的大石,难不成与这千里妖山的活动有关?” 陆琳琅说道:“起初我也并未联系起来,不过现在这么一说,我觉得的确有可能。” 了凡师太说道:“你们且听贫尼说来,千里妖山并非我们所看到这山川百岳,它应该处于虚幻之中,我们在现实中是无法看到,也无法到达的,只能通过结界门,才能看到一些端倪。” 李天启想到了那些傀儡士兵出现时总有个漩涡大门,难道那就是千里妖山出入的结界吗? 陆琳琅问道:“是不是师太看到了什么?” 了凡师太道:“没错,那假师父本就想将贫尼带进千里妖山中,所以忽然偷袭,却被贫尼躲过了,交手之中还是不敌,受了重伤,拼了老命才跑了出来。” 李天启说道:“不对啊?” “不对?什么不对?” 李天启问道:“师太可曾记得呕吐出一条噬魂蛆虫?” 了凡师太摇头道:“贫尼曾记得呕吐过,但吐出什么,事后便不清楚了,怎么?” 林逸仙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不免感觉到有些恶心,她说道:“那条虫子起初只有数寸大小,后来足有一两丈长,变化很快!” “有这样的事情?”了凡师太说道:“贫尼见过噬魂蛆,但若果是这般变化长大的并没有见过。” 李天启说道:“是否那假师父的手脚?” 了凡师太道:“贫尼很注意提防,应该不会。” 陆琳琅也说道:“那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李天启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帐篷内所有的眼光都落在了李天启的身上。 李天启扫视了一眼众人,眼光停留在了凡师太的脸上,说道:“师太在几近昏迷的时候是否吃过鼠肉?” 林逸仙莞尔一笑:“天启哥,师太可是修行之人,怎么会……”不过她看到了了凡师太的表情,一时收住了口。 了凡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慢慢叹了口气,稽首难过道:“哦弥陀佛,贫尼动了荤腥,罪过罪过。” 李天启连忙劝说道:“师太不要难过,只是无奈之举罢了。” “唉……”了凡师太轻叹了一声,没再言语。 陆琳琅说道:“天启哥,假若真是这样,是否那些硕鼠有古怪?” 李天启说道:“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否确实是这样。不过,将那假缘觉师太所做手脚的可能排除在外的话,那么重伤之下的了凡师太又是如何吃进那噬魂虫子的呢?那只能有一个解释,便是那些硕鼠可能已被某些噬魂蛆当作了寄主。” 陆琳琅说道:“那些硕鼠的确巨大,与中原地区的鼠类大不一样。” 李天启说道:“那些硕鼠是自然般大也就罢了,如果是有人故意饲养所**出来的鼠类,那就可怕了。” 林逸仙说道:“你是说居然有人养老鼠?这么恶心的东西,居然……” 了凡师太低着头,默念着佛偈。 李天启说道:“不无可能啊。” 陆琳琅说道:“该不会是念长风吧?” 李天启说道:“就我现在所知,噬魂蛆也是那嗜血圣姑所炼化的妖物,而念长风嘛……他与嗜血圣姑会否已经成为一伙人了呢?” 陆琳琅问道:“你是说他们联手了?” 李天启说道:“是啊。我是这么觉得的。不过在没有发觉事情的真相时,还是权作揣测吧。” 了凡师太忽然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道:“贫尼如此落魄,幸得诸位施主救助,不过贫尼所经历的事异常凶险,若长于诸位一起,可能会带来祸端。贫尼就此告辞了。” 李天启说道:“了凡师太,我等并非怕事之人,况且师太您身体初愈,还需调养,而且此地据关内已经有好几百里之遥,凭您现在的状况,很难坚持到关内啊。” 陆琳琅也跟着说道:“是啊,师太,虽然您已无大碍,但要动身也切莫过急啊。我等均是江湖儿女,并不怕什么。” “哦弥陀佛。”了凡师太动容道:“你们的好意贫尼心领了,但贫尼去意已决,那假冒之人本事颇高,她若寻来,一定不会让你们活着走出去。” “这……”李天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了凡师太说道:“李施主,了凡还要拜托您一件事。” “师太您请说。”不知为何,了凡此时的话语愈发客气起来,这也让李天启感到有些不自然起来。 只听了凡师太忽然有些感伤,双目噙泪,轻声继续说道:“出家之人,早应全心置身空门之内,不问世事,奈何心中的牵挂总让贫尼无法释然。” 李天启已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了,那必然是那神秘的蓬头老者,当时在峨眉山上时,自己也曾尝试向了凡师太问起,只不过她并没有告知自己,现在经历了这么大的磨难后,她是打算说出来吗? 假若这样,兴许还能了解到那蓬头老者到底是什么人。 了凡师太道:“曾听你说起过那位蓬头老者,你若再见到他时,可否代为传话,让他来寻找贫尼?” 虽然与自己心中所想有些落差,不过李天启还是立即说道:“可以,只不过那位前辈行踪隐秘,我也不知道会否还能得见呢。” 了凡师太说道:“他既然给了你紫檀木佛珠,想必一定自有用意。贫尼想,他自会创造机会让你会遇到他的。” 李天启再也忍不住问道:“师太,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可否见告?” “唉……”了凡师太微微摇头道:“请恕贫尼无可奉告。他既然没有说出来,想必自有用意……” 看来想从了凡师太口中打探出蓬头老者的情况已是不可能的了,至少她已两次拒绝了自己。李天启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蓬头老者提在墙上的诗句,便问道:“对了,我想请教一下。” 了凡师太说道:“李施主想问什么?” 李天启说道:“当年初次遇见老前辈时,他曾在牢房的墙上留下诗句:水湄兰杜芳,天翠合岐梁。一扫不复馀,阁道占征途。我不得要领,一直未能领会其中的意思,不知师太可知其意?” “水湄兰杜芳,天翠合岐梁。一扫不复馀,阁道占征途。”了凡师太轻声念叨着,微微闭上了双目。 陆琳琅摇摇头,这诗句她倒是曾听李天启问起过,不过她也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逸仙奇道:“这什么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陆琳琅轻轻一笑,说道:“当年他与我说起这诗句的时候,你已经被你哥带回家了。哪知道此事啊。你可知道这诗句的含义?” 林逸仙想了一会,摇头道:“不知。听起来就是打油诗嘛。像是描述什么地方……” “描述什么地方?”李天启心中一动,难道这诗句是暗示自己去这个地方吗?不过又会指什么地方呢?天机神算会否就在这个地方? 了凡师太缓缓睁开了双目,她的眼中散发出异样的神采,她像是有些激动,颤声道:“李天启,哦,李施主,这……这是他留给您的?” 李天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便点头道:“对,没错,好几年前就留下了。我一直不知道所指什么。师太,您是不是悟出了什么?” 众人的目光均移到了了凡师太的脸上。 了凡师太哂然一笑,但那笑意却很快又像是被她刻意掩饰住了,转而庄重地向李天启等人稽首道:“哦弥陀佛,贫尼也并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看到了凡师太有些不自然,林逸仙不由急道:“出家人可不打诳语哦。” 了凡师太没在作声。 李天启说道:“我们还是不要逼师太了,这诗句我也想了许久,始终不得要领。” 了凡师太瞄了众人一眼,说道:“诸位施主,贫尼确实要告辞了。援手之恩终生铭记……” 李天启不禁问道:“师太,您真要赶路?” “正是。”了凡师太答道。 既然了凡师太如此坚持,他们也不好挽留,不过还是赠予了一匹代步的骆驼也另外给了一些水和干粮。 看着了凡师太消失在夜色之中,李天启不禁一声长叹,他喃喃道:“师太一定是领会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 林逸仙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陆琳琅说道:“方才逸仙说是地方的名称,我看会不会这诗句藏着什么地名呢?” “对啊!”李天启经她们这么一说,立即拍腿叫道,没错,他一直以为诗句中藏着什么意思,或者是让自己做什么事,却从未想到诗句中会藏有地名。 思路清晰后,李天启很快发现了“水天一阁”这个地名…… “水天一阁?”林逸仙一听,有些激动道:“我知道这地方。红墙之内,宫中。” 第三百九十七章 远处萤火 “什么?水天一阁居然在皇宫内?”李天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琳琅当然也是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这首多年来未能猜透的诗句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被破解出一个地名,而这地方却又藏在于皇宫之内。 林逸仙说道:“这绝对错不了,我幼年时曾跟随父亲进过宫内,当时曾听人谈起过皇宫里的水天一阁。假若这首诗中藏着水天一阁这样的地名,那么必然是那里。” 李天启问道:“逸仙,那地方是什么所在?为何会在皇宫之内呢?” 林逸仙说道:“这我却不知道了,我也并未去过,只是当年跟随我爹爹进宫面见圣上之时,我听别人说起过这个地方就在皇宫内。虽然当年我尚年幼,但在我印象中,水天一阁这个地方听起来就有仙气的感觉,便觉得与皇家的气势匹配,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便一直牢记在心,忽然从你嘴里说出‘水天一阁’这么四个字,我自然就想了起来。” “难怪你方才这么快便能脱口而出。”李天启说道。 “嗯。”林逸仙点头道。 李天启说道:“若是这样的话,了凡师太兴许也猜出了这个地方,只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也许是基于其他考虑。” 李天启心想,这么看来,了凡师太匆匆离开这里会否就是因为知晓了蓬头老者的藏身之处,因此去寻找他去了? 陆琳琅说道:“可能是因为牵扯到皇宫,所以她有些担心吧。” 李天启说道:“嗯。了凡师太心地不错,如无特殊原因,她应该会将所知告诉我们的。也希望她能平安回去吧。” 林逸仙却有些不以为然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她若已猜出,就应该说出来,知而不言,我看以后还是要对她提防提防。” 李天启和陆琳琅相视一笑。 林逸仙疑问道:“怎么?你们不信?” 李天启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先不去猜测了。既然已来到此地,当完成此地的事情后,我们再回去长安看看……” 林逸仙轻哼一声,走到毛毯上坐下来休息。 李天启说道:“已过了些时辰,我到外面看看是否应该叫醒少宇兄值夜了。” 他说着已经走了出去。 一阵冷冽的疾风从被掀起的门缝中冲了进来,不禁让林逸仙打了个寒颤。 陆琳琅叹道:“了凡师太重伤初愈,却坚持要赶夜路,真让人担心啊。” 林逸仙说道:“琳琅,你还是那么善良啊。我看那师太有你这些时日的照顾,恢复迅速,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指不定她确实是有事要着急赶路呢。” 她们两人正在谈话之时,方才出去的李天启急匆匆跑了进来,说道:“他们不见了。” “什么他们?”林逸仙反问道。 李天启说道:“徐少宇和鄂尚。” 陆琳琅和林逸仙站了起来,陆琳琅问道:“他们不是一直在旁边的帐篷里睡觉吗?” “是啊。我原以为他们还熟睡着。可不料方才我想进去叫醒徐少宇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鄂尚也没在里面。” 三人随即走进了他们的帐篷,果然,里面只亮着烛火,并没有两人的踪迹。 李天启说道:“那蜡烛还是我点燃的。进来时这里一片漆黑,而我摸了一下蜡烛,是一片冰凉,很显然他们没有点燃蜡烛就离开了。而且看样子也不像内急,我已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发觉不对劲,这才通知你们。” 林逸仙说道:“徐少宇经验老道,应不会随便走动,除非有让他特别注意的事情。鄂尚是个茅山道士,也是有本领之人,也不会就这么不动声息便离开了。” “嗯。我也认为是这样,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水和干粮都在,要说他们是被人带走的,那么为何偏偏留下我们?”李天启说道,“我想他们兴许只是去了附近一些地方,所以并没有带上水和干粮。” 林逸仙问道:“徐少宇有没有说这里离楼兰还有多远呢?” 李天启说道:“这倒没有听他说起过,只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在这里。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他也需要我们帮忙,否则他也许早就已往这边来了。”这是李天启对徐少宇此行目的的一种揣测,虽然他并不敢肯定,但是近期徐少宇的表现与以往大相径庭,也让他不得不对徐少宇多少有了一些想法。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骆驼!” 话音未落,李天启已经跑出了帐篷,林逸仙和陆琳琅也跟在其后,往拴着骆驼的木桩子走去。 骆驼本有五头,一头已送给了凡师太骑走,应剩四头,可现在只剩下两头了,看来徐少宇和鄂尚确实是一起走的。 李天启说道:“他们应该不会走远。我担心他们是否遇到了麻烦,这样,逸仙、琳琅,你们留在此地,我去寻他们。” 陆琳琅说道:“天启哥,现在夜黑风高,四下茫茫,视野有限,如何寻找到他们呢?莫不如我们等到天明,若他们还不回来,我们再动身不更好吗?” 林逸仙也说道:“是啊,我们对着里的地形都不熟悉,在黑夜寻人更不容易。还是等到天明时再说吧。万一你离开了,他们又回来了呢?那岂不又要开始去寻你?” “你们说得也有道理,只不过……”说到这里,李天启瞪大了眼睛,指着她俩的身后道:“你们看……那有火光!” 林逸仙和陆琳琅随即转身往身后看去,果然在远处有颗小如萤火的亮点在风中飘荡着。 “或许是他们迷路了。”李天启说着,回到帐篷里找出一火把,立即点燃后,高举过头给那边的人指路。 他左右摇着火把,但对方却没有反应,反而熄灭了火光。 三人在寒风中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等到人过来。 这时,对方的火光又亮了起来,不过仿佛更远了。 “他们怎么回事?难道没看到吗?”李天启有些急了,他说道:“逸仙,琳琅,你们在这里。我去接应他们。” 他指着帐篷说道:“里面还有两支火把,你们可将一支点燃后插在营地前,我也好辨认。” 陆琳琅轻声道:“天启哥!” 林逸仙说道:“你还是不要过去吧。我想假若方才他们都没发现这里的火光,一定是有什么古怪了。万一……” 李天启笑道:“他们本领高强,又都是老江湖。况且这一路来都是少宇兄带路,假若真出事了,那就麻烦了。看起来也不是很远的距离,没事,你们放心,我去去便回。” 林逸仙两人看到他如此坚持,也就只好作罢。 本来陆琳琅想跟着李天启去的,不过知道林逸仙的武功并不高,因此只能作罢,目送李天启离开。 林逸仙喃喃道:“就会逞强。” 虽然两人各有心思,但这么一会,李天启已经骑着一头骆驼走远了。 那道萤火一直在前方跳动着,指引李天启往前而行。 走了一盏热茶的功夫,李天启不禁回头往营地看去,营地果然点燃了火光,他还是能清晰地认得方位,他举起手里的火把摆了一摆,向营地的两人示意,然后再回过头来往那道萤火看时,却发现那萤火好像并没有缩短距离,还是在前方摇曳着。 这可让他感到有些奇怪了,怎么走了这么一会功夫,并没有缩短距离一般呢? 其实,广袤的荒野总会给身在其中的人一种错觉,看起来像是很近的地方,实际上的距离却并不像看起来那样近。 所幸他是骑着骆驼来的,并不觉得累,但从骆驼的速度来判断,他已经离开营地有两里距离了,他再次回头看营地的火光时,发现那道火光也已变得很小了。 李天启举起火把对着营地摆了一下,示意安全。 林逸仙哆嗦着对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说道:“琳琅,他又摆手了,看来不会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回里面去吧。外面太冷了。” “也好。”陆琳琅走进帐篷里,还不忘再瞧一眼李天启所走的方向。 地势变得有些向下倾斜了,李天启感觉到自己像是在走一道硕长的向下缓坡,不禁盯着前方的那道萤火,萤火变得清晰起来,而且也逐渐显示出了轮廓,隐隐像个淡青色灯笼。 骆驼脚下忽然滑了一下,差点没将李天启甩下来,他赶紧用火把照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是向下的陡坡,而且满是碎石泥沙,而相隔两丈远的距离像是有一道深壑。这一发现,吓了他一跳,若方才骆驼看不清,走歪数丈,便摔下去了。他不禁全神贯注驾驭起骆驼来。 当他走完这道缓坡,下到类似谷底的地方时,发现后方营地的火光已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漆漆的夜色和凛冽的寒风。 想必是这道缓坡遮挡住了视野。 他忽然停住了,因为当他再回望那道萤火时,发现一直吸引他前往的那道萤火也消失了…… 这怎么回事? 第三百九十八章 神秘巨船 风还在呼呼地刮着,消失的那道萤火让这一带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是继续前行探查一番,还是就此打住,原路返回身后的营地呢? 至少现在通往身后营地的道路还是依稀可辨的。 然而,就在李天启进退两难之时,前方那道萤火再次出现了,颜色也变得显眼起来,是青绿色的火光,感到有些渗人。 这时的李天启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他毕竟胆大,况且他是为寻找徐少宇和鄂尚而来的,既然已到得此处,不探个究竟他也绝不会回去。 骆驼在李天启的驾驭下,步伐稳定地往前走去。这里的地势很平坦,而且尽是松软干燥的泥沙。这里看样子像是河床。 沙漠里居然会有此巨大干涸的河床,李天启也不禁暗暗称奇。 他们两人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那火光越来越近了,而且还让人隐约瞧到了萤火周边的环境,像是有好些巨树环绕萤火一旁。 不!不是巨树,是巨大的桅杆! 李天启此时才渐渐发现,他居然来到了一艘破旧的巨船之下! 这艘巨船虽然大部分船身布满了龟裂的细痕,不过风沙却没有将它完全腐蚀,多数地方依然坚固无比,只是偶尔见到一些比较大的裂缝和一些桌面大的窟窿。 整体看来,此艘巨船数倍于昆明池水仙坊的楼船,他从这艘巨船的中部走了好一会,都没发现到头的样子。 本来见到水仙坊的楼船时,李天启已经吓了一跳,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船只,但现在看来,那楼船却又有些小巫见大巫了——这艘破旧的巨船巨大无比,足足可装载五六千人! 这时他才发现那发出青绿色光芒的灯笼是在这艘巨船的甲板上,离地约莫有三十丈高,偶尔能瞥见一角。 李天启想到了方才的地势,那盏灯笼藏在这河床中的巨船之上,恰好与上面的地平线齐平,难怪可以看到上面灯火,而往下走来由于视角的限制却不易发现了。 他在船下寻了好一会,没发现徐少宇和鄂尚两人的踪迹。 就在他即将绕到船尾的时候,听到一些推杯换盏,吃喝的声音,而且还闻到了酒肉浓烈的香味。 不远处就有一道从裂缝之中透出来的亮光,李天启骑着骆驼,凑眼上去瞧着,不过由于裂缝很细,他看到里面灯火通明,不过依然是视角有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但猜拳行令的呼喝声却听得更清楚了。 李天启看了看这里周遭的环境,偏僻,孤立,在这种地方安营扎寨的人必定多是凶悍之徒,还是注意为好,当下即熄灭了火把。 跟着,他翻身下了骆驼,将骆驼牵至在一隐秘之地,而后再次回到了船尾。 走到船尾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足可钻进船内的破洞,不过破洞里并没有任何光亮。也不知道为何,李天启虽然有些犹豫,不过想了一想,他还是钻进了破洞之中。 走进破洞,李天启的脚底下感觉像是踩在了一层沙土之上,轻轻地发出些微的声响,而前方更传来了清晰的声音。 突然李天启感觉像是被什么拉住了一般,身形一顿,差点摔了一跤,这才发现,一支没入船板的长枪的枪杆恰好穿入了他衣裳的袍袖,以至于绊了他一下。 李天启吁了口气,凝神观察了一番这里的环境,这里很黑,李天启运足目力只是勉强看到这里是个储物仓之类的房间,石块木板等等杂乱地散落一地。 由于视线有限,他只能循声往前走着,转过一个转角,终于发现前方透射进来几缕光线,而闻到的酒肉香味也越来越浓烈了。他知道,前方便是里面的人聚集之地了,也就是方才自己透过船缝未能见到却只能听到的那些喝酒吃肉之人的地方。 他们是什么人呢? 徐少宇和鄂尚会在这里吗? 带着疑问,李天启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那面透出光亮的墙壁上,贴着脸往里面瞧去。 只见一条长约十丈余被从中破开两半做成长桌的巨大滚木两旁坐着四十余个突厥汉子,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非吃喝之人,而只是安静地坐着,李天启认出来,这伙人便是早前遇到的那伙突厥骑兵,那头领正坐在这伙人的中间,虽然一脸黯然,不过眼珠子却不时转动着,看样子像是寻找着什么。 这伙人旁边另有一张圆桌,围坐着六个白衣男子,正是他们觥筹交错,酒意正酣地大口吃喝。 看来这伙突厥骑兵是被这些白衣人给捉到此处了,而起制住了穴道,均动弹不得。 突然一个身体魁梧的白衣男子缓缓站了起来,撕咬着嘴里的羊腿,说道:“你们且吃着,我要去喂那些小东西们了。” “好,快去快回。” 这些白衣人居然说得是汉语! 李天启自然一惊,他再仔细观察一番这些白衣人的打扮,居然与双耳公子的穿着一模一样,只有质地的差别而已,看来这些人必然是白衣教的门下。 小东西们?是什么?难道是那些硕鼠?他脑中灵光一闪,便想起了了凡师太的遭遇——念长风出现在这里,而白衣教居然也有教众在此处聚集,看来真不简单啊。 只见那白衣男子走到一突厥骑兵身后,一手揪起那骑兵衣领,居然将那人从座椅上提了起来,而奇怪的是那人还保持着坐姿,明显是被人点了穴道。 就在那骑兵被拎起的瞬间,李天启发觉那人对面坐着的同伴们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极其恐惧的样子,却又无法发出声音。 “喂,一个够吗?”突然围在桌子旁的一人嚷道。 那白衣男子手举着羊腿大声说道:“够了,先前已喂了几个了。”说罢,边往前走去了。 前方的光线并不亮,与这里相比,差了许多。 那白衣男子到底要带那骑兵去哪呢? 李天启想到这里,不禁想前去一窥究竟。而就这房间里的这么一会功夫,他早已发现了房门所在,此刻心念一起,他便悄然走出了房门,借着杂乱的巨木乱石,他从另一边的间隙中,绕开了那几个围坐在一起的白衣人,从那数十个突厥骑兵的身旁悄然走过,他知道自己会被这伙骑兵看到,不过已知他们均已被人制住了穴道,也就无所顾忌了,因为只有靠这边才能轻松穿过这里,他也只能大胆一搏。 果然,这些突厥骑兵的一半人看到了猫着腰穿过的李天启,不过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也只能干着急。 那白衣男子左手拎着个人,右手抓着的羊腿继续放在嘴里撕咬着,看样子臂力异常惊人,居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沉重。 李天启跟在他后面走了有数十丈距离,前方的灯光越来越少,越来越黯淡,忽然发现他停了下来,于是便隐身在了旁边的一个大木箱子后面。 那白衣男子将那突厥骑兵放在地上,双手抓住羊腿,狠狠地咬上了几口,咽下了几块大肉,喃喃道:“你们这么帮突厥人,害得老子身处在异域之中不得消停。”说着,便将那羊腿向脚下扔去。 只听到羊腿骨撞击铁栏杆的声音,铿然作响,一会便听到了啪嗒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时之间,李天启感觉到地底之下传来“嗦嗦——”一阵不知何物急速跑动的声音而且还伴随着些许吱吱的叫声。 是那些硕鼠? 此时的李天启已经知道那白衣男子将那突厥骑兵提到此处要做什么了。 那白衣男子拉开了上面的铁门,那突厥骑兵全身突然急剧抖动起来,无奈却被白衣男子一脚踹了下去…… “咣当”一声,关上铁闸的声音,还有像潮水般涌来的声响,就像有万只硕鼠在下面跑动一般。 那白衣男子吐了口唾沫,双手在身上擦了一把,然后大踏步往回走来。 待那男子的背影消失在了甬道的转角处,李天启这才从藏身的箱子后走了出来。 他来到了方才那两人所在的地方看了看,发现脚下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微弱的光线照射下,透过铁栏杆,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硕鼠的影子,而它们的双目尽是淡绿颜色,看起来极其骇人。 只是这么一会功夫,那被推下去的突厥骑兵已被撕碎,吃了个精光,只剩下散落一地的带血骨头。 而一丈远的地面上也散落着许多碎骨,看来的确已有不少突厥骑兵被扔在了这里。 看到此情景的李天启感觉到有些恶心,差点没忍住就要吐了出来。 不会错,也只有念长风才会做出这种勾当。 假若这些硕鼠均是出自念长风的麾下饲养,这就可以推断了凡师太在生命攸关之时所吃的硕鼠极有可能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那么也就是说,念长风不仅与白衣教有联系,更与嗜血圣姑有联手之嫌了。 那些硕鼠吃光了地上的残渣,发现铁笼上还站着一个人,便又开始吱吱叫了起来。 此地非久留之地,必须得马上离开。 然而就在他正想离开此处方一回头之时,便看到一只高大的白色身影挥拳就往他头上打来! 糟糕,被发现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误入机关 是方才那个白衣男子!他居然又悄然折返了! 李天启情急之下,举手格挡。 “啪!”一声脆响,两人皆是身形一震,各退一步。 “看不出你小子倒有些斤两!”那白衣男子提气站稳脚跟,冷笑道。 没想到此人会去而复返,而且悄无声息地从身后偷袭,若不是自己反应快,根据方才对方那一击重拳,想必自己已经中拳倒下。 李天启本担心这男子会在一击不中之时发声示警而引他的同伙过来,不过看他如此淡定似乎颇有自信,并不急于给同伙通风报信的样子倒也暗自松了口气。 “你们可是白衣教众?”李天启问道。 那白衣男子闻言一怔,“你是中原人?你来此做什么?” 此人如此发问无疑之中已经承认了自己便是白衣教中人。 “你不也是中原人吗?来此又是为何呢?”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只是不知道这伙人隐匿在这巨大的破船中要酝酿着什么事情,李天启瞥了一眼那男子的身后,思量着自己的退路,万一对方的同伙过来,他也好能有退走的余地。 听到李天启的反诘,那白衣男子冷冷道:“小子,爷不管你是谁,但你闯入了这里,便不可饶你,只要你束手就缚,老实交待,可以给你个爽快,否则……”他指了指下面的铁笼子继续道:“下面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李天启问道:“我只是偶尔经过此处,你便要灭口,看来你们在这做的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白衣男子嘿嘿笑道:“白衣教做事,岂能是你能评头论足的吗?小子,再问你一次,你若不束手就缚,待会可别怪爷等心黑了!”说着,他也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离那些白衣教众们约有数十丈距离,若大声喊话,还是能传到这些人耳朵里的。 白衣男子方才那一记竭尽全力的偷袭未竟全功,心里颇有不服,他发现对方只是个年轻人,功力与自己也应在伯仲之间,因此也并不担心会被对方拿下。 他现在急需拿下李天启,以向上峰邀功请赏,以至于明明可以发声示警,却还是不愿意惊动同伙,不过出于谨慎,还是往回瞧了一眼,正如他心中所料,对方只是孤身一人至此。 “我只是寻人的,你们可否看到过两个年轻人到过此地?其中一人还是茅山道士的打扮。”此时的李天启已做好了准备,他已找好了退路,万一不敌,也可以凭借飘逸的身法退走,他虽然暗自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过还是想打听一下徐少宇和鄂尚是否来过这里,若他们一时不察,也的确有可能落在这些人手中,那么自己必然要想办法营救才是。 那白衣男子嘿嘿一笑,说道:“有,当然有,不过自然也落在我们手里了。原来是你的同伴啊?” 李天启并不期望他能回答出什么,不过他如此一说,却让自己犹豫了。 那白衣男子像是看出了李天启的犹豫,接着说道:“你想见他们可跟我来。不过这地方尽是我们的人,你切莫想逃出去。” 他伸手往铁笼子右侧一指,说道:“他们就被关在那边。请吧。” “头前带路。”李天启淡然说道。 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大踏步转身在铁笼子上往右边的通道走了过去。 那条通道没有灯火,原本就只能隐约得见一些通道的轮廓,更被那魁梧的白衣男子遮住了视线,李天启因此并没有发现原来右面还有这样的通道。 李天启小心谨慎地跟在了那白衣男子的身后,但与他却保持有三尺左右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这道不长的通道走了数丈,那白衣男子头也不回,仍旧大步流星往前走着。 虽然高度戒备的李天启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不过一阵不详预感随之而来,不好!方才刚一照面,这人便不想留活口,假若徐少宇两人确实落在他们手里,此刻又怎么会被关押着呢…… 李天启疑窦顿生,恰在此时,那白衣男子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右手反手向后挥拳直往其身后的李天启的右臂上打下。 李天启虽早有提防,还是没想到那人居然洞察了他的心思,双手侧身架住了白衣男子挥来的手臂,但巨大的冲力还是将他推向了身后。 在这瞬间,白衣男子右手挥拳,左手则顺势拉动了一根拉杆。 只听“哗啦”一声闷响,有机关被开启,而被那股巨力推往一旁的李天启,顿觉脚下一轻,整个人跌落了一个水池里。 他整个人顿时沉入了水中,刺骨的寒意不禁让他咬紧了牙关。 当他再冒出水面的时候,上方的机关早已关闭了,原来上方又是一道铁闸门。 李天启此刻已被关在看似地下水牢的地方了。 “哈哈……小子,你还是中计了吧?太嫩,太嫩。”那白衣男子看样子很得意,由于铁闸门离水面足有数丈距离,站在上面的白衣男子根本看不清在水里的李天启是什么表情,于是便蹲了下来,手中还点燃了一团烂布,抛了下来。 那火光闪耀之下,果然这里就是个不知有多开阔的水池。 “你……”李天启刚想说些什么,便感觉脚下似乎有东西急速地围着自己乱窜,一时屏住了呼吸,将头探入水中一看究竟。 他想到了那些硕鼠啃噬突厥人的情景,不知这水池里又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呢?顿时只感到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 由于光线很淡,水里更是一团漆黑,李天启并没有看到水池里有什么东西。 那白衣男子笑道:“别挣扎了,方才爷就说过,让你束手就缚,你却不听,这下可好,嘿嘿……爷就坐在这上面看戏了。” 这人边说边从一旁拉过一叠木板,当作了座椅,坐在了上面,笑意盎然地瞧着还在水里不停踩水的李天启。 这水牢看似挺深的,李天启本就长得魁梧高大,但却根本无法触到水池的底部,而他此时已感到里面的东西活动得更加频繁了,全身隐隐还能感到刺痛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因为水冷还是因为水里另有其他东西。 李天启突然感觉脚下一紧,便被水里的东西抓住了脚踝,直往水底拖下去。他拼命挣扎着,拍打着水面,那白衣男子见状,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忽然一道从水里激射而起的拇指粗水柱穿过上方的铁闸门的缝隙,准确地打在那根拉杆上,道路旁一侧的铁闸门顿时向内打开,而一只粗壮的巨腕登时从水下伸出,穿过铁闸门一把将那白衣男子的腰部缠住,急速拖往水牢之中。 那白衣男子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挣脱,只是顺手抄起了一块木板欲待拼命抵抗。 没想到这水池里的东西反应如此迅速,推拉拉杆,打开闸门,将人拖进来,几乎同时进行,一切就像是发生电光火石之间。 那白衣男子连惊叫都未发出,便被拖进了水里,溅起了一个大浪花。 铁闸门在拉杆复位之下,再次重重关上。 只不过方才那看戏之人也成了别人的猎物。 此时那团烂布燃起的火堆已被巨大的浪花扑灭,水池里又再次被黑暗吞噬。 李天启被拖入水下的时候,依稀看到了白衣男子被一条巨大的腕足拖入水里,只不过却没看清细节,但他此时也顾不上这许多了,他也急需摆脱这水池里的怪物。 猛然之间,他想起了怀里的夜明珠,便探手入怀,将夜明珠取了出来,夜明珠光华毕现,照亮了他周遭数丈的坏境。 此时的李天启已感觉到了胸胀气闷,知道再不想办法让被缠住的脚踝得以挣脱怪物的绑缚,自己便要窒息了。 那白衣男子显然没有及时吸气屏住呼吸,他连灌了好几口水,嘴角冒出大量的气泡,急速被巨腕拖着往下沉。 但他似乎并不甘心,当李天启手里的夜明珠发出光亮之时,他便发现自己正在李天启的对面,赶紧张开双手,欲抱住李天启,以求得自己脱身。 李天启反应迅速,微一抬身,双脚齐蹬向那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无法招架,登时被他踢得下沉更快了,没一会只留下一串串水泡。 虽然踢飞了那白衣男子,不过也让李天启耗费了不少气力,他已明显感到自己头脑发胀,几要晕厥起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李天启在心中默念法咒,虽然他不知道会否起作用,但他还是在水中极尽全力地施展了起来。 李天启右腕的佛珠果然不负他所期望,红光大盛,而且更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这一次,那紫檀木佛珠居然环绕着他的右腕,急速旋转起来,而且每个珠子更是变得巨大,“喃无哦米佗佛”六个字由红光变成了金光。 而此时,李天启感觉一股巨大的水中托力将他下沉的身体托住,更有向上的动力,一时之间并未继续下沉,反而僵持在了水里,不上不下。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金光幻化出一条数丈长的游龙,露出无比锋利的牙齿,狠狠啃咬起紧紧缠住李天启脚踝的腕足来。 虽然负痛,但缠住他的巨大腕足并不甘心,不过在那条游龙凶悍地撕咬下,最终还是松开了李天启。 只见那股巨大的浮力将他迅速抬起,托出了水面,在他浮出水面的霎那,那紫檀佛珠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李天启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有些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事情…… 第四百章 狡诈多变 还未等李天启缓过神来,水池底又是一阵激流暗涌从脚下冲了上来。 一块硕长的木板飘在身旁,李天启赶紧伸手拉住,那疲惫的身体也得以借此休息。 只见水花四溅,那白衣男子在数丈外从水里露出了半个身躯,在夜明珠光亮的照耀下更显得他的脸色苍白,让人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被吃! 他瞧见了李天启,拍打着水面急道:“少侠,救命!救命!” 就在这人呼救之时,水里突然现出了两盏闪耀着绿光的眼睛。两只眼睛浑圆,如浴盆大小,不过却透出一股让人骇然的感觉。 假若有人在深水里忽然发现一对盯着自己的怪物巨眼,绝大多数人都会惊慌失措的,除了两种人,一种便是艺高胆大之人,另一种便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 李天启此刻已不再感到恐惧,他曾在峨眉山附近的山林中与此种怪物对峙过,只不过这种是在水下。 虽然他并没有逃出此处牢笼的办法,不过他还是知道自己有对付这怪物的手段,至少紫檀木佛珠是其中的手段之一。 那对巨眼虽然缓缓浮了上来,不过却始终没有露出水面,因此也看不出它有多大。 不过它像是停止了攻击的意图,忽然巨腕一松,居然将那白衣男子也放了。 那白衣男子轻轻滑落水里,登时如梦初醒般急速踩踏起水来,生怕再次被拖入水里。 那双巨眼消失了,又沉入了水底。 这一切发生地让人感觉到匪夷所思,突然发生,又突然平静下去…… 水里寒冷彻骨,而那白衣男子又惊魂未定,说话有些结巴,他说道:“你……你……可有……办法出去?” 李天启抬头看了看那拉杆,说道:“方法倒有一个,不过不知道你肯不肯?” 那白衣男子急切问道:“你当真……有方法?” “当然。” “那你……说说。” 李天启指着上面的拉杆,说道:“这里离上面有五丈之高,你我都不可能从水里跃起到得上面,我的方法是用暗器将那拉杆推开,这样一来那铁闸门便打开了,这时,你躺在这木板上,借着浮力将我甩上去,我借力便可以翻上那铁闸门去了。到时再将你救出。” 那白衣男子说道:“我……我怎么……知道你……出去后……会……会否食言呢?” 李天启说道:“你不信就算了。看看到底谁最后会被这怪物吃掉?” 那白衣男子不觉低头望了一下水里,急道:“好,好。不过我身上的暗器全用在那怪物身上了。你可有?” 李天启摸了一下贴身的袋子,里面还有些金银之物,他将两颗碎银取了出来。 这两粒碎银也足有一两重,足可打开上面的拉杆。 李天启说道:“你将我托起来,我甩手推开拉杆后,你臂力惊人,足可以将我抛上两三丈的距离,我再借力上跃,足以从那铁闸门出去。” 那白衣男子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要食言,否则你的那些个朋友可就没命了。” 李天启冷冷道:“休要提这些,不是你耍诡计,我等又岂会在这里?我的朋友?你们根本就没有遇到他们,更没有将他们抓起来。否则,他们此刻早已被你们喂那些硕鼠了!” 那白衣男子被李天启这么严厉地数落了一番,心虚并不敢反驳。 李天启说道:“事不宜迟,赶紧将我托起来。” 那白衣男子也没再说什么,将那方木板垫在了身下,然后借着木板的浮力,双手做托,将李天启托了起来。 由于两人都是身负武功之人,因此借着木板的浮力,李天启在白衣男子的托举之下,缓缓站了起来。 他暗运内力,施展出乾坤一掷的手法,两粒碎银急速打出,先后击中那柄拉杆,拉杆被推开,只听铁闸门应声而开。 说时迟那时快,那白衣男子奋力往上一推,木板载着他的身体顿时沉下了水里一尺多深,而李天启也籍着被他这么一甩之力,双脚一蹬,施展凌空虚渡的无上轻功,虽然内力依然不及当年,不过借力施展之下,还是让他轻松穿过了铁闸门,上到了通道之上。 铁闸门再次复位关闭。 没想到还能这样上来了,李天启心中一宽,疲惫之感顿时袭来,全身都像是极其乏力一般,差点散架。 “喂!你……快……快……找绳子将我带上去!”说到后面,那白衣男子居然又开始麻利起来。 求生的念头已让他暂时忘却了害怕,他向李天启急速招手。 李天启随口问道:“你们白衣教在这地方做什么?” 白衣男子在水里持续踩水,尽力将身体更多的向上浮出水面,他急忙道:“这水怪极其凶悍,你……你先拉我上来,我便告知你。” “你等等。我看哪里有绳索。”李天启想一想也是,既然两人有此约定,那就要遵守承诺,于是便开始寻找救他的绳索来。 李天启拿着夜明珠,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发现了在那一叠木板下有一捆手臂粗的麻绳,像是捆扎那叠木板所用,足足有七八丈长。 他拎在了手中,从铁闸门的缝隙中将那绳索放了下去。 那白衣男子眼睛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当即抓住了吊下来的绳索,两三下便攀爬了上来。 李天启扳动拉杆,打开铁闸门后,那白衣男子看准机会,穿过铁闸门跃了上来。 上来后,他躺倒在地上大口呼着气。 李天启抖了一下身上的水,问道:“说吧,你们白衣教来这里到底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借这个地方豢养**各种害人的魔兽吗?” 那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忽然冷笑起来,“我们本来已扯平了,我并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我愿意告诉你。” 他边说便缓缓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说道:“你所说的没错,这里有很多怪物。这一带本就是禁区,根本不会有人闯进来。当然了,那些突厥人只是运气不好罢了,被我们的教众一锅端了。所以小子,你还是借着我体力还未恢复,赶紧悄悄地有多远走多远,否则……” 李天启想想也是,此时他已在这里与这人耗费不少时间,这人的同伙想必已发现问题,必然会来此寻这人,假若这样,自己就更加势单力薄了。 李天启将夜明珠收好,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好,听你所言,我离开便是。”说罢,转身就待离去。 他方一转身,忽觉坐在地上的白衣男子腾空而起。 白衣男子果然心存险恶用心,他虽然上得来此处,不过却还是气不过,趁着李天启转身之际暗中取出了一柄作为暗器的小刀,直向李天启后背戳来。 李天启看似没有防备,却早已提防,他侧身躲过,左手扳动拉杆,后腿突然一蹬,重重踢中了那白衣男子的前胸。 那白衣男子本没想到李天启会有防备,一时不及躲闪,登时再次甩下正在打开的铁闸门中,没一会就听到了水花溅起的声音! “救……”那白衣男子的声音再次从阴冷变成了哭嚎,他再次抓紧了那漂浮在水面的木板。 这一次看样子已经没有人再能救他了,水中的巨怪再也忍受不了数次的折腾,这一次毫不犹豫再次向水面上挣扎的猎物伸出了巨大的腕足,牢牢卷住了那人的脚踝,将他毫不留情地拖往水底。 虽然那白衣男子将木板抓得很紧,不过还是抵受不住巨腕那摧枯拉朽的力量,没一会,那白衣男子已消失在了水面上。 铁闸门关上了,李天启借着光亮,看着水面上泛起的阵阵涟漪,轻叹一声,“自作孽……” 若不是此人狡诈多变多次害己,李天启并没有想到要取此人的性命。 黑洞洞的船身突然灌入一阵猛烈的寒风,李天启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全身湿透,而此时更是寒冬,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便感觉到全身都已冻僵似的,就连迈出一步也感觉到吃力。 得想办法换一身干爽的衣裳才行。 李天启打定主意,便暗运内力,这才感觉到舒服了一些。 然而就在他准备悄然离开的时候,又有两个白衣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两人显然是来寻找前个白衣男子的,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警惕,而且手上都握着寒光闪闪的长剑。 “果然有人闯入了!”左边的人恶狠狠地说道。 右边的人对着李天启喝道:“来者何人!快报上名来,给你个痛快!” 李天启冷笑道:“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李,名天启。尔等霸占巨船,悄然在此豢养魔兽,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嘿嘿……”左边的人笑道:“原来你也是中原人,按理说在这异域之地遇到国人本可以放你一马,不过你已得知此中的秘密,那就不能留你了。兄弟,上!” 话音未落,两人已同时跃起,挺剑往李天启刺来…… 第四百零一章 镜中之人 这两个满身酒气的白衣男子长剑挥动,动作却极其迅速,通道里响起了衣袂地破空声,这两人看来武功不弱,虎虎生威。 李天启不敢轻敌,凝神准备迎战。 这时,两柄长剑已同时刺到,李天启左躲右闪,凭借着灵巧的身法躲开了这两人的攻击,他正要反击的时候,这两人的身后同时又出现了三个白衣男子,他们都是手握兵器而来。 在李天启身边的这两个白衣男子看到同伙已到,其中一人喝道:“这小子滑溜得紧,你们别过来!赶紧守住出去的道路,莫让他跑了!” 那人说话之时,李天启便已发现事情不妙,按他的功力不足以同时与这些人交手,否则自己必然落于颓势,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不久前看准的前路,眼下情势危急,他也只能趁这伙人分神之际,继续往巨船腹地而去,躲于暗处再谋出去的办法。 事不宜迟,还未等那人说完,李天启忽然凌空跃起,不退反进,从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人的空隙中穿插而过,迎面向那后面的三人冲去。 那三人正在聆听那人说话,这时看到李天启往他们这边冲来,以为他要从他们三人中杀出一条退路,立即明白了同伙话里的意思,并没有迎上前去,反而同时后跃退守在来时的通道里,呈品字形挡在了李天启的退路上。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李天启并没有冲往来时的路,反而身形一抖,反向而去,直直奔入巨船的腹地,里面漆黑一片,登时吞没了他的身影。 那五个白衣男子面面相觑,他们均没有想到李天启会这般奔走,一时并没有追赶。 “追不追?” “你傻啊,追的话不正说明我们这里出了篓子吗?” “我们退回去?” “我们退回去,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不理那小子了?” “他全身湿透,就算抢得这里的护符,也没有用了。嘿嘿……里面自有东西对付他。总之今夜之事,谁也不要乱说,大家知道教规的,可不要轻易惹祸上身啊。” “那失踪的……” “嘿嘿,你都说他失踪了,那便是失踪了吧,他运气不好,对付这小子都不得力,上峰也不会留他的。” “是,是……那我们就静候佳音吧。” “我们继续喝酒……” “那敢情好。” 那五个白衣人站在原处,低声说了这么一会,居然没再理会李天启,反而又回到了酒桌上大吃大喝起来。 李天启借着微弱的光线往里跑了好一会,也不知道绕过了多少弯,穿过了多少道门,直到停下来时,才发现身后根本就没什么动静。他本以为他们会喊援兵,但事实并没有像自己心里所想的那样,那些人会呼唤位于自己前面的人过来拦截,心里稍安。 奔跑了这么一会,李天启的身体也暖和了许多,不过冰冷的衣裳紧紧地裹在身上甚是难受。这艘巨船真是巨大,虽然他跑了许久,但依然还是身处在各种通道、楼道之间。 眼前便有个宽敞的楼道,李天启想都没想就走了上去,这里很安静,除了他微微喘息的声音,就是自己的脚步声了。 来到了二层,一盏类似孔明灯的小灯笼漂浮在过道上,随着他走动带起的微风而左右摆动着。 看来这巨船之中那些微弱的光线就是这些小灯所发出的。 不过,这是用什么手法做成的灯呢?居然能这样漂浮着?李天启不禁多了个疑问,不过现在的他却无暇多想了,他现在需要的是能在船身找到缺口,以便从缺口中出去。 他快速走过了此处通道,继续往前走着。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前方传来,李天启立即停住了脚步,贴身于墙,警惕地前后张望。 随即一阵冷风刮过,寒风刺骨。 这里有些昏暗,也没有那些漂浮的小灯,只能依稀看到道路。 李天启并没有发现有异常,于是松了口气,正要举步前行的时候,“叮——”又一声清脆的响声穿透了黑暗,进入了他的耳内。 前方,这清脆的声音来自前方。 虽然不清楚这声音代表着什么,不过李天启还是决定继续向前,因为他也不确定后面的追兵是否已追及。 又一股极冷的寒风迎面吹来,他不禁哆嗦了一下,越往前走,越感觉到寒冷,而且身上越觉沉重,衣裳冰凉就像是直接穿着铁甲般。 由于此处昏暗,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全身就如同置身冰窟一般。 他也不敢将夜明珠取出来,以免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直到他听着那清脆的响声,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之时,借着里面透出来的微弱光亮,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衣裳大部分已结成了冰霜,难怪走路的时候感觉沉重且异常冰凉。 这地方虽然宽敞,但四下并无人影,只有一盏孤灯漂浮在中央,微微颤动着,透出莫名让人感觉到无限诡异的气息。 “叮——”清脆的声音出现在了大厅中,声音十分清晰。厅内随着声响,由内向外涌出了又一股极冷的凉风。 李天启忍住拂面刺骨的寒风,向里瞧了一眼,不过里面除了杂乱破败的各种桌椅外,似乎并没有什么让人值得关注的地方,除了——一面竖立着的铜镜。 那面铜镜被摆放在几块废旧的门板旁。 门板上均蒙上一层灰尘,旁边的铜镜高约七尺,镜面反射出灯火,显得一尘不染。难道是这面铜镜发出的声响? 既然已来到这里,进去看看又何妨? 李天启壮起胆子缓缓走进了大厅中,由于镜面正对着厅门,因此李天启一走进大厅,铜镜上便出现了他的样子。 他暗运内力,真气游走全身,这才将那股寒意压住,而全身也开始冒出了阵阵热气,那被冻成冰霜的衣角也渐渐开始冒气了,身上较大的冰霜纷纷跌落。 不过他的衣裳依旧是湿透未干的。 说来奇怪,那清脆声音在他进入大厅后便没有出现过。 李天启拍打着衣裳上的冰霜,总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但他抬头环顾四周的时候,却又没有发现什么,而铜镜中依然是自己清晰的模样。 他现在最期望的是能寻找到一套衣裳,赶紧换上,可是这里显然没有他需要的衣物。 在这厅里逗留了好一会,那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没再响起过,以致他也猜不透到底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既然没什么发现,他便决定继续找出路了,然后就在他往厅门走去的时候,身后便又响起了那清脆的叮铃声。 李天启猛然回头,再一股冷风迎面吹来,在这瞬间,他骤然看到了一个人正瞧着自己,不禁暗吸了口冷气,定睛一看,却发现是铜镜里的自己。 李天启轻声道:“阁下何不现身?”他已料定这里有古怪,却不知道是什么,于是便试探问了一句。 厅里一切如旧,并没有人回应他。 李天启面朝里,背朝外缓缓退了出去,他这次惊讶地发现,铜镜中的“自己”居然笑了,而且姿势并不是自己此番的姿势。 李天启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他所见的最诡异的情景了,铜镜中的“自己”已经不再是他的镜像。 “叮——”那镜中人冷笑着,轻轻弹着他的袖剑,随着声响,他那袖剑发出一道无形的寒气,直冲李天启而来。 没错,就是他!那寒冷刺骨的感觉与之前所感受到的冷风是一样的。 看来此人来者不善! 就在此时,那镜中人忽然向李天启招手,似乎在让他走过去。 李天启已走到了门口,只要他发力,便可以立刻退出这里,不过那镜中人居然向他招手,难道这人并不想对他动手吗? 李天启想了一想,便再次走向了铜镜。 那镜中人依然是李天启的模样,不过却完全不是李天启的镜像了,他有了自己的动作,只见他收起了袖剑,指了指镜子,嘴唇翕动,像是在说些什么,不过李天启却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李天启看了看铜镜的镜面,只见镜面异常光洁,与这周遭的环境完全两样,并不像是久放此处的东西。 从铜镜周边的纹理和装饰来看,也不是新近造就之物。 李天启探出头看了看铜镜的背后,这三寸厚的铜镜背后并没有什么,这就让人感到奇怪了,这是什么东西? 镜中人再次指了指镜面,然后做出了拳头敲击镜面的样子。 “你是让我敲碎铜镜?”李天启问道。 镜中人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难道他是被困在了这面铜镜之中吗?这铜镜是谁的法宝?此人是善是恶?要放他出来吗? 一系列的问题在李天启的脑海中晃荡着,他此刻还在寻找着出路,若将这人放出来,万一是敌人,那就麻烦了。 李天启与镜中人对视了一眼,虽然看到是自己的样子,但内心中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凉意,此人看起来并非善类…… 第四百零二章 魔头再现 李天启并不想冒这个风险,此人刚开始的那种冷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善意,而是一种狡诈多变的冷笑。 况且令他感觉到奇怪的是,虽然那人说话的声音他并没有听到,但他指弹袖剑的声音为何却又如此清脆传出来呢? 本就观察入微的他想到了方才那情景。 镜中人似乎看出了李天启的拒绝,那挤出来的笑意渐渐变成了轻蔑。 忽然那些门板从地上弹跳而起,本是腐朽的板面上伸出数只黑色烟气聚拢而成的利爪,趁着李天启还在思忖之时便以迅疾的姿态齐往他的面门抓下。 “嗞嗞——”数声衣裳撕裂的声音登时响起。 李天启虽然有所提防,但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铜镜上,并未注意一旁那些散落在地的腐朽门板居然还会攻击自己,情急之下急退三尺,不过却还是被其中的一些利爪在身上划出了几道颇深的血槽,他那衣裳碎片也徐徐飘下。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他右手在左腕上一点,一指,无数闪烁光芒的短剑分成数股剑风,急卷向那些奇怪的门板。 “嘭嘭……”数声闷响,那些门板上的利爪顿时被打得消失无影,那些门板也随着利爪的消失失去控制般摔落在了地面上。 然而事情却没有结束,此时大厅之内到处都开始冒出来阵阵黑烟,李天启看到事情不妙,也不想在此逗留,于是旋身急速往厅门跃去,但就这么一功夫,他却又不得不刹住身形,因为就这片刻,他的四周便已笼罩着一股黑烟之中,他根本就无法看到何处在是厅门所在。 本来厅内的光线并不十分光亮,这些黑烟急速涌出,很快便将这里变成了浓烟滚滚的地方。 那些黑烟之内渐渐有三道浓烟翻滚着幻化成了人形,这些人形怪物体形高大,双手尽是锋利的爪子。它们借着自身的特点,隐匿在黑烟之中。 李天启虽然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不过他还是机警地脚踏罡步,穿上了护体神甲。 人形怪悄然靠近并包围了李天启,它们突然发难,六只利爪分自上而下齐向李天启抓下,这六只利爪不仅异常锋利,而且出招奇快,又由于是浓烟所化,李天启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响,当他在笼罩自身的黑烟中抬眼发现了袭来的利爪时,已很难躲避。 虽然他穿上了神甲,但头部却没有保护,假若被这些利爪抓中,必定当场殒命。 这些人形怪将他围拢在中间,齐齐抓下,已封住了他的退路。 “嘭!”一声巨响,那六只利爪从李天启的头上抓落,直到他的脚踝。他身上的神甲也在此时破碎掉落。 此时的李天启依然站着,一动不动,他的双手交叉护在了天灵盖上。 虽然他感到头顶巨震,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没事! 那三个人形怪也在攻击无效后骤然消失了,又化成了黑烟,与其他黑烟混在了一起。 李天启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那一刻他已知道事情不妙,下意识地挥起了双手护住头颅,不料竟然真的挡下了这异常凶险的攻势。 这时,他只感觉到胸前的白光闪耀,低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是胸前的小石子,小石子浸在此前被利爪抓出的伤口里沾上了不少鲜血。 此时李天启这才感觉到胸口所受的伤痛。 小石子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就连李天启也感到了眼睛的赤疼,而厅内的黑烟也在白光的照耀之下很快退去了。 李天启握住了小石子,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厅内并无什么变化,就像是方才那一切只是一场梦一般。 他拣起了地上的破布将那小石子包好,又伸手摸了一下怀里的物件,都还在。在他做着这些动作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还是发现有些不对劲——那镜中人不见了! 骇然之下,李天启定睛一看,虚惊一场,原来那镜中人并非消失了,他只是从原本站立的姿势变成了叩拜在地行礼的姿势。 也难怪会让李天启骤看之下还以为此人消失了。 他是在对着自己行礼吗? 至于这人为何会如此,李天启并不知道,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伤势,感觉到这里的威胁已经解除,他也就席地而坐,从自己身上撕下布条,开始包扎起自己的伤势来。 虽然流了不少血,不过并非要害,因此李天启很快便包扎好了伤口,直到他站起来时候,镜中之人依然没有起来,恭敬地叩拜着。 似乎察觉到了李天启要离开,此人这才抬起头来,不过一接触到李天启的眼神,他又急急趴伏在地。 只不过这一切都逃不过李天启的眼睛,他感觉到很奇怪,此镜中人看样子法力高强,却不知道为何前倨后恭,让人实在不解。 但这一切都不如看到此人的真面目来得震撼,因为就是这么匆匆一瞥,李天启发现此人居然是个无脸之人!他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平平的脸,彷佛用一张面皮将五官完全遮盖住了一般。 这难道又是什么妖人?此时的情景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在这样幽静的厅内,骤然看到这副尊容,还是让李天启倒吸了口冷气,不过既然看到此人并未能从铜镜出来,他也就有所放心。 本来他还打算问他一些话,不过想到自己方才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也只得作罢,想到自己在这里已耽误了些时间,不敢再逗留太久,于是便急忙退了出去。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地退出异常轻松,并没有发生拦阻的事情。 他决定往甲板上走,这里的一切无不藏着古怪,白衣教作为新进崛起的教派,却多与妖魔怪兽联系在了一起,这让他多少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发生了什么,李天启离开那二层的大厅后往甲板而去的一路上居然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也没有遇到其他的白衣教众,这出奇的顺利,却让李天启感到不安。 他一路上还是依然小心翼翼,确认没有岗哨后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只不过直到上到甲板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小心似乎显得有些多余。 从舱内上到了甲板上,明显能感到凛冽的寒风呼呼而过,让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冷彻骨髓的冰凉。 月光洒落在满目苍夷的甲板上,视野很清晰,李天启下意识地望向林逸仙等人所在营地的方向,他想看看火光,不过他确定自己望过去的方向是正确无误的,然而除了黑暗,他并没有看到什么。 这巨船之上,视野开阔,并不会被高耸的河道阻挡,否则当初他并不会看到这里的灯笼。 灯笼? 虽然他对于为何看不到营地里的火光感到不解,但这时他想到了那盏将他吸引而来的灯笼,便放眼寻找起来,不过这偌大的甲板之上,桅杆之中,他并没有发现那盏硕大的发出青绿色光芒的灯笼。 这又是怎么回事? 甲板之上凌乱不堪,尽是破裂外翘的铁皮木块,李天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试图发现那盏灯笼。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灯笼,反而倒看到了一个人。 船首屹立着一个人,一个全身白衣的人。 月光之下本来到处都是白色的光,而此时散落在这白衣人身上,更显的诡异。 那人白发飘飘,他站在船头的顶端。那只是个边缘的位置,虽然疾风呼啸而过,但只是吹起了他的衣摆,而他却纹丝不动。 李天启不知道为何居然会被这人吸引了过来,不由自主地来到了他的身后。 似乎此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听到了身后的响动,那人缓缓转过头来,瞥了李天启一眼,冷哼了一下。 此人的长袍在寒风中飘动着,更透出一股骇人的杀意。 驭兽灵师念长风! 此人居然就是念长风! 糟糕!李天启发现念长风时候已暗暗叫苦。 没想到这一直在念叨着这令人骇然的人物,却在此不期而遇了。虽然他已推测这巨船已被白衣教所占领,但却万万没想到念长风居然也恰好在这船上。 谁又能想到那些白衣教众居然敢如此放肆,在他们教主的眼皮底下玩忽职守,大吃大喝呢?但往往事情就是这样,你以为没有可能的时候,却偏偏变成了现实。 在这黑夜之中,异邦之地,念长风居然来了,就出现在这巨船之上。 此时的李天启并没有想过逃跑,因为他知道在这人的面前,他根本就没有逃路。 “笃笃笃……”一阵响声从他的身后传来,他闻声放眼身后,离自己数尺的位置矗立着十数支碗口粗的木桩,木桩长短参差不齐,长的有三四丈,短的也有一两丈,虽然这些木桩看上去早已被风沙雪雨腐蚀日久,但此刻却有一层淡淡的绿光将它们裹挟在其中。 这些木桩呈半圆形将李天启围了起来,看来念长风是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一来防止他退后,二来也是给予一些震慑。 不过这对李天启来说已经是多此一举了,他确实并未打算逃跑。 第四百零三章 很久以前 “小子,你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实在让人感到骇然啊。”念长风转过身来,冷冷道。 李天启说道:“是吗?”此刻的他也只有见招拆招,是一步走一步了。 时隔多年后,两人的再次对话就此展开。 念长风的样貌并没有改变,还是那般面无血色。 念长风深吸了口气道:“寒夜绵绵,冷风徐徐,故人相见,何以假装不识?” 难道他认出了自己?这不可能啊,自己已不再是多年前那初涉江湖的孩童了,身形相貌都有了变化。 李天启假意问道:“阁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念长风似乎看穿了李天启的心思,说道:“看来还是由我来点破了。”他用冷峻的眼神盯着李天启接着道:“你,李天启,清水村人。我没记错吧?” 李天启不得不佩服念长风的眼力和记忆力,这多年前的一面,他不仅记在心里,此刻更将自己认了出来。 念长风看到李天启并没有说话,不过对方那脸上的表情显然已告诉了自己,他便是李天启,于是念长风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一眼便将你认出来?” 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负,傲气。 但李天启的回答却让他多少感觉到有些意外。 既然已被认出来,那就没必要装作客气了,李天启冷冷道:“既然被你认出来,小爷我也不否认了。不过你却错了,对于为何被你认出来,我并不奇怪。” “哦?”果然,念长风疑惑地发出了一声,“怎么说?” 李天启淡然说道:“当年你我见面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你曾说我很像一个什么人物,我方才想了一下,其实你认出我并不奇怪,也许我现在更像那个人了吧?” 念长风微微点头道:“果然资质颇丰,聪敏过人。再次让我刮目相看啊。没错,不过就凭这点我还是无法断定你便是他。” “哦?”此次是李天启发出不解的声音,“愿闻其详。” 念长风说道:“除了样貌,你身上的那股气息还是瞒不过我的,虽然比当年强盛了许多,不过还是瞒不过我,凭这两点,我便断定你就是当年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李天启……看来这些年你还是有些造化啊。” 李天启说道:“造化不敢说,只是些微末本事罢了。” 念长风问道:“李天启,我问你两个问题,你只要回答出来,我可以让你平安离开这里。如何?” 李天启没想到他居然会放自己,当即说道:“问吧,只要不是违反道义之事。” “你要知道,在我手里能平安离开的人凤毛麟角,不过我并不想害你性命,只要你老实回答,便可离开。”念长风说道:“其实很简单的问题,我相信你一定会回答出来。” 李天启示意他可以问了。 念长风问道:“你父亲可是李默?” 李天启愣住了,他自幼跟着娘亲在清水村长大,根本没见过爹爹,他也曾问起过娘亲,不过娘亲总是说得很含糊,最后也没有告诉他,由于当年少不更事,也就没再问起过。 此刻突然听到念长风提起李默,一时想不起来这李默到底是什么人。 念长风目光凌厉地盯着李天启,“怎么?连自己父亲也不敢承认?” 李天启摇头道:“你不要咄咄逼人,说来话长,我……” 念长风缓和了一下,轻声问道:“你说出来,我不会为难你。” 李天启说道:“我……我自幼在山村长大,李默……”他忽然灵机一动,便说道:“李默到底与你有什么瓜葛?” 念长风不假思索道:“师兄弟。” 这念长风与李默是师兄弟?李天启没想到念长风居然与这李默是师兄弟。 念长风说道:“早年,他为朝廷效力……”他忽然发觉有些不对,便转而说道:“小子,这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呢?休要罗唣,赶紧说说,这李默到底是不是你爹爹?” 为朝廷效力?不愧是李天启,凭着这只言片语,他想起了当年在武当山遇到皇上李世民时曾听他提起过自己与李默很像,就连吃东西的神态也像,而李默还是皇上的得力干将,难道自己与李默之间存在着某种渊源? 李天启此时已神游太虚了, 念长风看到了李天启有些出神,便暗生一股恼怒之意,他说道:“小子,既然……” 李天启顿时回过神来,说道:“不……虽然对其他人来说,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不过对于我来说,我实在不知。我自幼与娘亲相依为命,并没有见过爹爹。” “当真?”念长风急问道。 李天启说道:“当然是真的。清水村毁于妖人之手,否则我又怎么会踏足江湖?” 念长风默默闭上了双目,右手捏着兰花指,像是在算卦。 没一会,他睁开眼睛说道:“你气息均匀,脉象稳定,眼神清澈,看来你说的是实话。” 原来他方才居然是探视自己的情况,不过他这一手却比迴梦谷的祈梦涟漪那读心术却稍逊几许。 李天启说道:“自然是真的。不过既然说起李默,你可否讲些他的事情?” 念长风说道:“我哪有这份闲心与你在此咄咄不休。既然你并非李默子嗣,那我的第二个问题也就不必问了,想来你也不知道。” 李天启忆起皇上李世民曾说那李默在十多年前已不知所踪了,于是便试探着问道:“难道你想问他的下落吗?” 念长风急道:“你知道?” 李天启摇头道:“不知。” “不可将此地的情况泄露,否则,你知道后果的。”念长风挥手道:“你走吧。趁我还未改变主意。” 李天启心中大喜,本来看到念长风时,他已无逃跑的可能,现在忽闻他放了自己,便急忙抱拳道:“告辞。” 念长风没再理会他,再次转过身去,面向广袤深邃的天地之间。 李天启来到了船舷边上往下一瞧,只隐隐能看到远在脚下的地面,他要从这上面下去,要么找到一条足够长的绳索,要么就是在船身上找到可攀爬的地方慢慢攀爬下去。 此刻的他已经远离念长风有数十丈之遥,回头看去,此时那念长风已经坐了下来,全身笼罩着一团青绿色的光华,就像是个大灯笼。 原来这将自己吸引而来的光亮却是从念长风的身上发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他练的是什么功夫,不过看到此番情景,对他又有些了解的人想必都不愿意在此再做逗留。 李天启沿着右边的船舷一路寻找,终于在船身中部发现了数道狭长的裂痕,他可以攀附在船身上,沿着这些裂痕下去,虽然不知道能否最终回到地面上,不过他现在已没有了选择,远离让人骇然的念长风才是上上之选。 李天启搓搓几已被冻僵的手,跺跺脚,然后便准备开始往下攀爬。 他站上了船舷上,弯下腰,双脚先下,站在一道裂痕上,然后双手扒住裂痕的边沿,缓缓地往下移动。 忽然,一阵猛烈的狂风席卷而来,还未等李天启反应,他整个人便被那道狂风卷起,带上了夜空。 等他惊魂未定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再次回到了念长风的眼前。只见笼罩在念长风身上的绿光已然消失,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不用说,方才那阵狂风定是出自他的手笔。 果然,念长风缓缓转身,对着他呵呵一笑道:“你怎么还没走?” 李天启知道他已变卦,索性不理睬他。 念长风说道:“小子,我改变主意了,决意收你为徒,你拜在我的门下,必能光耀门庭,这区区数十丈高的船又算得了什么!” 李天启冷冷道:“我不学歪门邪道。况且多年前你也问过我了,我再次拒绝。” “哼,你倒犟得很!要知道敢违逆我意思的这世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念长风恶狠狠道。 李天启说道:“那好,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这样的人了。”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念长风有些恼羞成怒,完全没有了先前时的那种风度。 李天启这时才发现他的脸已不仅是白色,更有些暗青像是淤血般。 难道他方才是在练习什么古怪的功夫? 不过此时已容不得他想其他了,只见念长风袍袖一挥,李天启下意识地扎起马步准备迎战,但却感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从前方急冲而至,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连滚了十来丈,这才停了下来。 “给你的一点惩戒。”念长风的声音细如蚊呐,但却很清晰,看来他是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在向李天启说话。 李天启咬咬牙,翻身一跃站了起来,立即脚踏罡步,施法穿上了神甲,并捏起捉妖诀,就要上前与念长风动手。 念长风冷冷道:“你这等雕虫小技,且容你施展又如何?” 说话之间,李天启已迎头向念长风扑来。 念长风身形微动,瞬间便来到了李天启的面前…… 第四百零四章 愤怒已极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李天启眼前一花,发现本是数丈之外的念长风却瞬时就出现在自己身前不到数尺的距离,急忙施展御剑之术,打向念长风。 无数耀光短剑在奇门遁甲法力的引导下,呼呼作响从圆筒中激射而出。 念长风并不慌张,将袍袖随意一挥,反手一卷,轻叱道:“吃!” 随着他的喊话,一股呈白色光亮的凌厉袖风登时将所有耀光短剑包裹起来,在一声闷响中,两道法力的冲击骤然消失。 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念长风背负双手而立,对着李天启冷笑道:“你有什么本领尽管使来。不过这一次,我就站在这里,动也不动,任你出招!” 李天启见识过此人的厉害,若不是极其自负绝对不会这样,不过他也不甘心就此认输,于是再次施展出御剑之术。 念长风果然没有动作,一瞬间,那些闪耀着光芒的御剑已尽数打在他的身体上,但听到一阵阵铿锵破碎之声,那无数御剑尽碎,驾驭之法顿时失效,那些碎片也跟着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天启想起当年凌天洞主也曾贴身攻击过念长风,却无法伤及此人,反倒受伤,还惊喊了一句“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铁布衫。”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直到在天师道的藏书阁博览群书时才知道这门硬功。 显然这念长风虽然没有躲避,也没有出手阻挡,但他这一手金刚不坏的本事却着实令人头痛,也就是说自己的攻击根本无效。 李天启想到这里,不禁缓缓手掌站好,说道:“念长风,我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随你便,不过我是不会拜你为师的。” “哦?”念长风摇摇头道:“你居然认输了?不过我察觉你身上有一股很强的气场,你不会是故意糊弄我吧?这不应该是你现在的本事。” 李天启微微一怔,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念长风说道:“李天启,你要知道想拜我为师的人可多得去了,没有天资没有王者气派的,我可瞧都不瞧一眼。我给你如此多的机会,你却毫不在意,这要是传扬出去,我这面子可就不知道搁哪了。你好好想想,若还拒绝,那就休怪我不留余地了。” 李天启说道:“阁下本领高强,我自知不是对手。虽然你两次相邀,但我李天启虽然想学成天下第一的本领,不过却只能感叹命运的嘲弄了。恕难从命。” 念长风轻叹了一声,悠然说道:“多年前有个小子为了拜我为师,肝脑涂地,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指东打东指西打西绝不含糊,就连被我糊弄去盗一本没有价值的兵法书他也能竭尽全力。最终我还是决定收他为徒,若论练武资质他远不如你,不过数年来,他得到我的精心**,突飞猛进,现在的他已然足以傲视群雄,世间已难觅对手。” 说着,他朝着李天启走近了两步,继续说道:“李天启,你是个好苗子,要练天下第一的武功,可要跟对师父。你比他的资质好多了,只要你愿意拜我为师,不出三年,这天下武林,为你独尊。你却为何总是执迷不悟呢?” 李天启说道:“你说的人可是那双耳公子?” 念长风微微一愣,说道:“双耳公子?什么双耳公子?” 李天启方要说起双耳公子的事,念长风突然哦了一声。 念长风说道:“没错。就是他……嗯?听你这么一说,你曾见过他?” “数面之缘。”李天启说道:“他的确本领高强。” 念长风似乎听到了李天启的语音之中蕴含着对双耳公子本领的羡慕,便以为李天启已有动心之意,不禁笑道:“对啊,所以你不要犹豫,还是拜在我的门下吧,这天下又何愁不是你们年轻人的呢?” 然而,李天启却摇头道:“不。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学歪门邪道之术。” “哼。”念长风呵呵冷笑道:“何为歪门邪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这江湖中,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者!世人说我歪门邪道,难道名门正派就不会出败类了吗?况且要论起渊源,我念长风又何尝不是出身名门!又怎么会落到被那些江湖那些多嘴之人说是歪门邪道?” 李天启一时语塞,念长风所说虽有些偏激,但也并非完全不对,世事无绝对。就像出身天师道的龚灵,看起来就不是好人,而师父夕林虽然是好人,却又被天师道逐出了师门。 念长风此时的身上渐渐泛起了一层淡绿色的光芒。 李天启忽问道:“你是天下第一之人吗?” 念长风面色一变,更显阴沉道:“怎么,你不相信?” 李天启知道此刻若想活命,只有答应做他的徒弟,否则此人一定会下杀手,虽然已来到漠北之地,只要找到楼兰,兴许就能寻得娘亲,但此时已难以脱身,若为了没有尊严地活着,想必也不是娘亲的意思。 娘,孩儿无法孝敬您了,李天启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李天启说道:“罢了,既然我无法伤你,你动手吧。” 念长风冷冷道:“你这小子倒也有骨气,居然宁愿被毙掌下也不愿拜我为师。” 李天启说道:“对阁下你这个出尔反尔之人,我也无话可说了。” 念长风说道:“也不算出尔反尔,只是你离开这里的时间太长了,当我运完真气,居然发现你还在这里徘徊,这只怪你本领太差了。” 李天启说道:“动手吧。” 念长风问道:“你好像不服气?” 李天启说道:“技不如人,没有什么服不服气的。只不过正不胜邪,也只能怪我自己技艺不精了。” “哼!”念长风冷冷说道:“你倒自封正人君子了。不要以为你那些三脚猫的捉妖之术就是什么名门正派的。我久隐匿江湖,虽然不认识什么后起之秀,不过逍遥道圣的奇门遁甲倒是有所耳闻的,不过他早已被废武功,逐出师门,你就算师从逍遥道圣,也不算什么名门正派。只是个逐徒的徒弟罢了。” “哼!”李天启也冷哼一声,他说道:“其中自有事实原委,不便与你明说。” 念长风笑道:“好。我已两次三番给你机会,不过你并不珍惜,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留你了。你可别怨!” 说着,双手拇指、食指相抵,呈一三角形状,默念一句咒法,一道极强的气墙顿时从四面八方将李天启围在了其中,并渐渐向里施加压力。 李天启只感到血脉膨胀,骨头咯咯作响,痛痒交加。 念长风说道:“只要我这双手一压,你便成一堆肉泥了。你若痛,可以喊出来。若现在出声求饶拜我为师,我既往不咎。” 看来念长风确实想收李天启为徒,否则在这般情况之下,依然还不愿意最后放弃。 李天启虽然疼痛难忍,不过他却不想求饶,也更不想说痛快话,于是咬紧牙关,反而默不作声。 念长风看到此子如此顽固,于是暗自施加了压力。他双手微微用力,那三角形状慢慢下压,变得有些狭长。 就这么一丁点变化,李天启却痛出了满头的大汗,而脸色也变得难看。 由于气墙越挤越窄,让身在其中的李天启感觉到了呼吸困难,渐渐有些头昏脑胀的感觉,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开始反抗,他双手开始运起劲力,对抗着四面袭来的气墙保护自己。 他那缓缓举起来的手腕用尽了全身的真气,双手袍袖缓缓落下,露出了右腕上的紫檀木佛珠,佛珠渐渐发出了淡红色的光芒,继而逐渐开始变得火红。 念长风还在犹豫要不要快些解决他,这时发现他右腕上的佛珠,登时松开双手。 那笼罩在李天启周身的气墙顿时消失了。 李天启身体一松,跌坐在甲板上。 念长风颤声问道:“李天启,你这佛珠哪来的?” 李天启缓缓睁开双目,说道:“不要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念长风凌空一抓,一把将李天启抓了起来,说道:“天机神算在哪?” 李天启双手握住将自己从地上抓起的无形之手,吃力地说道:“不……不知道!” 念长风一把将李天启摔了下来,怒道:“小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蔑视我。看来是时候给你个干脆了!” 说罢,他目露凶光,全身绿光突然爆盛,那些光焰居然长达数尺,看来他真正动怒了,那么下手必定不会向方才那样慢条斯理了。 念长风双手骤然伸出,合击一掌。 数尺外的李天启左右两旁同时出现两只巨型手掌,每只约有数尺见方大小,带着飘渺的绿气,急急向着李天启合掌拍来。 李天启若被这两只巨掌拍在中间,必定凶多吉少。 “散!” 正在这时,人影忽然一闪,有个人轻飘飘地从天而降,稳稳地落下,站在了李天启的身旁。 李天启定睛一看,不禁喜出望外…… 第四百零五章 来者何人 随着那人的到来,那两只幻化出来的巨掌也在他的喊声中化为乌有。 念长风微微一怔,收住了掌势,他冷冷盯着来人道:“何方高人,居然破了鄙人的招式?” 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稳稳地站在了距离李天启数尺外的一旁。 那拉低的帽沿依然遮住了他的容貌,但见两缕灰白的长发垂在肩上。 “前辈!”李天启叫道。 念长风定睛一看,脱口而出道:“是你?” 斗笠男子拉了一下帽沿,淡然道:“我们又见面了。” 念长风说道:“五六年前与阁下一招分胜负,我一直难以忘怀,这些年正苦于无处寻阁下你,不料却在这里遇上了。敢情你与这小子还是旧识呢。” 斗笠男子并没有抬头看李天启一眼,却说道:“没错。我们熟得很。” 李天启心想,我们熟得很?我自己却连他姓啥名谁都不知道,看来他只是在有意糊弄念长风罢了,不过他对自己并无恶意,还多次施与援手,显然方才情势危急,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想必自己已经倒卧血泊之中。 念长风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能否见告?” 斗笠男子说道:“不必了。” “既然如此。”念长风将手一抬,说道:“来吧。让区区再一次领教阁下的手段!” 斗笠男子微微抖了一下身上的衣裳,不远处已泛起一道火光,急速往这里而来,他说道:“以后自有机会。” 说罢,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李天启还未反应过来,但觉全身一轻,像是被一阵风沙卷了起来,让他不禁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站在了贫瘠的土地上,只听耳边隐隐传来斗笠男子的声音道:“往前走,就能回到你的营地。” 那边厢李天启瞬时被送回了营地,而这边厢的念长风却心有不甘,却又不敢贸然追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斗笠男子施法迅速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他撕心裂肺地嚷道:“区区苦练多年,为得就是一雪前耻,你为何这么快就离开?是瞧不起我念长风吗?” 他的声音虽响亮,但却依然被埋没在呼呼刮着的大风之中。 斗笠男子并没有回应他的叫喊。 念长风狠狠地一掌拍在了甲板上,但见碎屑乱飞,他的脚下出现一个偌大的掌印。 这斗笠男子功夫已登峰造极,吐纳自如与常人一般,若不是与他交过手,见识过他的本事,念长风根本察觉不出这气息如常人的斗笠男子居然会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本领。 这才是让他感到震惊的地方,为了报这一招之仇,他已苦练多年,可惜虽然再次遇到了,然而对方却无暇与他对招了。 这让他难以释怀。 忽然,念长风发现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个黑色锦衣虬髯红发老者,只见这老者一脸威严之色,头也没转,眼也没瞧着他,却声如洪钟道:“方才有个斗笠男子是否出现在此地?” 念长风能从此人的表情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不过他也无法探查出此人的本领,不过光是从此人能无声无息便出现在他身后的本事看,这人的修为必定极高。 念长风纵横江湖数十年,几无将他人看在眼里,唯独前些年与他交过手,伤了他的斗笠男子,现在又发觉有个从未知晓的人物出现在他身旁,而且毫无礼数,心里顿生闷气,他冷笑道:“此地并非驿站,也并非客栈,区区也更不是店小二,阁下既然要打听事情,问话却一点不带点礼貌,区区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啊。” “哦?”虬髯红发老者忽然全身迸射出一股红色的雾气,念长风虽有所提防,但还是被对方这股无形的气力推得向后退了数尺方稳住身形。 念长风运及真气,准备施展法术反击,他的身体顿时笼罩在一股绿光之中。 “何人大胆居然敢冒犯我教圣主?”话落,三个白衣男子仗剑从底舱中飞跃而出,直往虬髯红发老者身上砍下。 “呵呵……岂敢自封圣主,就算是也只不过是人界之王而已。”虬髯红发老者不紧不慢,左手对着其中一人扬手一吸,另一手挥起袍袖打向其他两个白衣男子。 “啊——”他的袍袖看似随意一挥,但那两个白衣男子却像是撞上了一道铜墙铁壁,顿时双双大叫一声,长剑落地,人也跟着倒地昏睡过去。 被他掌力吸过去的白衣男子吓得四肢乱摆,但却无济于事,最终被他的五爪牢牢地扣在面门上。 念长风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马上动手,他想瞧清楚对方什么来头,居然能隔着数丈距离就能将人这么吸到手里。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虬髯红衣老者红光大盛,而那白衣男子脸面渐渐枯萎塌陷,继而变成了一具骷髅,最后又化成了灰烬。 这是什么功夫?念长风此时才觉得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不是亲眼得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毒辣的功夫,居然片刻之间便将个大活人化为乌有了! 然而更神奇的还在后面。 就在念长风惊讶的时候,虬髯红发老者将手缩了回来,背负在身后。那原本化为灰烬的白衣男子又开始从到处飘散的飞灰组成了个人的轮廓,慢慢地显现出了一个衣着白衣的骷髅,继而更长出了血肉,最后居然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那白衣男子看来十分后怕,他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无大碍之后却还是大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念长风虽然有驾驭灵兽、控制人偶等本事,但看到这一手神乎其技的本领还是惊讶莫名,方才那白衣男子本就已殒命,化为飞灰,但片刻之后却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这难道不足以让人感到惊奇吗?即便是自视甚高的念长风也不例外,他全身绿光骤然消失,有些结巴地拱手道:“前辈高人。不知如何称呼?” 虬髯红发老者看了一下甲板,然后冷冷道:“不足道哉……本尊并未伤及他们性命!”他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悠悠道:“哼,看来他并未走远。” 虬髯红发老者并未将念长风看在眼里,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那斗笠男子的身上,“本尊追踪此子已近二十年……却始终未能捉拿他归案。哼。” 说着便挥了挥袍袖。 念长风再次问道:“前辈……”他话还未出口,却发现有些不对,当他在仔细看时,虬髯红发老者的身影渐渐消散了,原来他早已追踪而去了。 “在这短短片刻之间,不期然遇到两个神秘之人,看不透,堪不破。”念长风喃喃道:“看来此地不宜久留,需要尽快搬走才是……” 就在念长风异常惊讶之时,李天启已按照斗笠男子的交待,往前走了好一段路。由于前方并没有火光,因此他只能借着月色摸索着前进,隐隐发现前面有个硕大的黑影。 李天启喝道:“前面是什么人?” 他一连问了好几声,但那黑影却没有回答他,反而缓缓向他移了过来,原来是头骆驼! 虚惊一场,李天启吁了口气。 走近一瞧,却发现正是自己的坐骑,想必是由于自己一直未回,它便寻路往回走了,未曾想就这么相遇了。 李天启折腾了这大半夜,早已累坏了,赶紧翻身上了骆驼,继续往营地而行。 营地就在眼前了,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灯光,就连插在外面的火把也仅剩下了一些还未燃尽的热灰。 李天启翻身下了骆驼,来到了陆琳琅的帐篷前。 “琳琅!”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掀开篷布,走了进去,只见里面黑漆一片并无一人应答。 李天启拿出了夜明珠,果然没有发现有人,他赶紧走到自己与林逸仙的帐篷里,依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而徐少宇和鄂尚也没有回来,他们并没有在帐篷之中。 琳琅她们都去哪了? 李天启放眼望去,夜色茫茫,根本看不到任何有火光的地方。 “云山公子!琳琅!”李天启尝试着喊了几声,不过并没有听到回应。 一阵寒风掠过,他这才想起身上的衣裳需要换了,于是便再次走回自己的帐篷里,找到了自己的包裹,在帐篷里换了一套干爽洁净的服饰。 “这深夜之中,这位施主怎么独守三顶帐篷?” 忽然营地外响起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李天启掀开篷布看出去,隐隐看到一道人站在了离门有一丈距离的位置上。 “这位道长可是要借宿?” 那道人挥了一下拂尘,道:“非也,只是偶尔路经此处,远远便发现你这位施主穿行在这三顶无灯火的帐篷之中,行迹有些可疑,恐是歹人便跟了过来。” 李天启说道:“道长误会了。这确实是我们的营地,只不过其他人外出未归罢了,在下方回营,想看看他们回来没有。” “哦?”那道人走前了几步,来到了李天启的面前。 此时月光之下,咫尺之间,李天启赫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居然便是空灵大师! 他本想喊将出来,但转念一想,空灵大师被囚秘室之下,现正是恢复身体的时候,又怎么会孤身一人跑到这荒漠之中来呢? 莫非此人是龚灵? 由于李天启在帐篷里面,从外面看根本无法瞧见他的样子,因此站在外面的空灵大师并没有认出李天启来。 第四百零六章 一个时辰 来人到底是谁呢? 如果是龚灵,那么他是认得李天启的,而真的空灵大师却并未见过恢复了原本相貌形态的李天启,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吃了百炼丹而变样走形的李天启。 因此李天启想要验证这空灵大师的真假,其实很简单,便是走出帐篷之外。 既然来人已堵在门外,他也没有了选择。 不过此时的他却还是有些忐忑的,若真是龚灵,自己也绝对不是其对手,那么真就是方逃出虎口又落入狼爪了。 好像来人已经洞悉了李天启复杂的心思,在门外发声了。 “无量寿佛。”站在外面的空灵大师一甩拂尘说道:“帐篷里黑暗,施主出来让贫道看看如何?” 李天启此时已无推托之词,更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完全将篷布掀开从里面走了出来。 月光顿时洒落在李天启那俊朗的面貌上。 “真的是你?”空灵大师看清了李天启的面貌,有些讶异。 李天启心中一凉,故作不认识空灵大师,问道:“道长认得在下?” 空灵大师说道:“如何不认得?贫道与施主相识在蜀山之上,难道施主忘了?” 李天启这时才略微放下心来,若此人确实是龚灵,认出自己后想必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听他这么一说,倒确实像是空灵大师。只不过并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李天启却依然说道:“在下不记得是如何与道长相识的。” 空灵大师说道:“你怎么将贫道救出地牢的事情给忘了?” 李天启这下子有些懵了,难道眼前的真是空灵大师吗?他不由再次试探着说道:“道长的确与在下相识吗?” 空灵大师说道:“你……难道不是李天启?你当时不是还取走了龚灵的两只夜明珠,不是吗?” 看到对方言之凿凿,李天启打消了顾虑,点头道:“没错,我便是李天启,真的是你吗?空灵大师?” “当然……”空灵大师诡异一笑道:“不是。” 他冷笑道:“冤家路窄啊。李天启。” 这人笑声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便是龚灵! “你,你是龚灵!”李天启发觉被他发现,心里一时慌乱起来。 龚灵说道:“没想到空灵这副相貌倒也方便,行事作派完全不用顾及。方才瞧你一脸谨慎的样子,便心生一计捉弄于你一番。嘿嘿……李天启,你在蜀山坏了我的大事,就因你而毁了我这二十余年的苦心经营。你说,我应该给你怎样的‘奖赏’呢?”说着,他再次往前迈了一步,与李天启只在咫尺之间了。 事已至此,李天启摆出了架势道:“龚灵!我并不怕你!你为何做出此等欺师灭祖的事情,又为何要与那些妖兽混在一起?我的师母萧茹玉到底被你藏在何处了?” 龚灵笑道:“看不出,你小子脑子里还是藏着许多问题呢,不过,我并不打算告诉你。”他左右瞧了一眼,继续说道:“此时四下里无人,这一次再没有人能帮你了吧?” 他捏紧了拳头,对着李天启说道:“我这一生中,最恨别人坏我的好事。既然我俩有缘,在这荒漠之中都能遇上,那么我也只好感谢上天了。” “来吧。我不怕你!曾经的师叔!”李天启咬牙道。 龚灵正要挥拳打去的时候,只听他身后忽然响起了个女子的声音:“义父,且慢!” 话音方落,蒙面女子玉贤轻飘飘地落在了两人的身旁。 龚灵收起了拳头,并未正眼瞧她,反而冷冷道:“你怎么跟来了?” 蒙面女子玉贤叩拜道:“义父,请恕孩儿脾气倔。只是最近长生门是非多,我担心义父此行有风险,因此便擅自做主跟在后面……” “哼!”龚灵冷哼一声,轻声道:“你莫不是跟踪为父而来吧?” 蒙面女子玉贤赶紧抱拳道:“不敢,确实是担心义父的安危。” 龚灵一挥拂尘,指着李天启道:“好了,此子便是夕林的孽徒,你来处置吧。要为你父母报仇,夕林是一定要杀的。” 蒙面女子玉贤说道:“是。” 龚灵说道:“好,你不要再跟在我后面,处理完此事后,马上返回门中主持各项事宜,切勿迁延。” 蒙面女子说道:“是。” 龚灵举步正要离开,却冷不丁地忽然返身,打出两支细小的牛毛针,各自打在了李天启左右两肩的肩头上。 李天启虽然看到他转身,但来不及躲避,只感到肩头一痛,顿时移动不得。 蒙面女子惊呼道:“义父!” 龚灵道:“这两支是义父调配的毒针,一个时辰后他便会全身僵硬而亡。所以你可以给他个痛快,完事后将这两条臂膀砍下来送到义父这里。你明白吗?” 蒙面女子有些犹豫,但当她接触到龚灵犀利的眼神之时,便颤声道:“义父……我……知道了。” 李天启怒道:“卑鄙的龚灵,你就会施展这些肮脏的手段。有本事光明正大来!” 龚灵冷冷道:“随你怎么说,不过很可惜,你并没有机会了。”说完,扬长而去。 蒙面女子待龚灵离开后,急急走了过去,运指如飞,将打在李天启肩头上的牛毛细针给取了出来。 她问道:“你……还好吧?” “这当然不好。”李天启只感觉到两个肩头都已不存在似的,却又能感到万蚁吞噬那种痛楚,他咬牙道:“你还是快些动手吧,来个爽快的。” 蒙面女子说道:“若要动手,数年前你还能逃吗?” 她说得没错,几次三番的遇见,她本可以随时要了他的性命。 李天启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他吃力地说道:“龚灵这厮既然当着你的面施展毒针于我,想必你身上并没有解药。那你这又是何苦呢?” 蒙面女子说道:“我与夕林之间的恩怨,其实与你并不相关,因此我并不恨你,只是……” 李天启说道:“只是这是你义父的命令,你也左右为难是吗?” 蒙面女子不置可否,出手点了李天启的几处大穴,说也奇怪,被她点住几处穴道后,李天启虽然还是能感受到双肩上万蚁攒动的感觉,不过却比方才已好了许多。 这时蒙面女子说道:“这只会减轻你的痛楚,但却无法将毒性解除。要完全将你治好,除非得到解药,但一时之间却又何处寻找灵丹妙药呢?” 李天启说道:“不用费神了。你若不愿意动手,还是走吧。我实在忍受不了时,自会了断。” 蒙面女子看了看周围,说道:“你给我一个时辰,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灵药。或许你命大,自有灵药在等着你呢。” 说着,她便欲施展轻功离开。 “慢着!”李天启叫住了她,“这深夜荒郊野外,你又去哪里寻找灵药呢?不劳费心了,冥冥中自有定数。” 蒙面女子说道:“荒郊野外才有可能遇到藏有人果的妖兽。只要取来一颗,你吃了自然就没事了。” 人果?李天启立刻想起了剖挖青面獠牙兽的情景,想起这样的东西,顿觉一阵恶心,他摇头道:“不必了,就算有,我也不会吃的。” 蒙面女子冷冷道:“你这傻小子,难道还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吗?” 李天启说道:“不。但我不是吃人恶魔,也不是邪教中人。人果来源非正道,我不吃这种东西。” “哼!”蒙面女子有些急了,“小子,你听着,若不是当年你……你曾有大恩于姑娘我,我根本就不会理会你!” 李天启苦笑道:“谢了。难得你在这样的义父教导下还有你如此善良的心地,你现在为何还执迷不悟呢?你那义父,龚灵,居然冒充蜀山气宗门的空灵大师,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你不是亲眼所见,也必定有所耳闻。你的妹妹飞凤姑娘更是知道得异常清楚。若龚灵是好人,会这样冒充他人吗?” “住口!”蒙面女子飞身上前,一把捂住了李天启的嘴,轻声道:“你不要信口雌黄。”说罢,又急急撤回了捂住李天启的手,脸有些发烫。 李天启察觉到她方才捂着自己的手是润滑的,却有些冰凉,还带着一丝颤抖,这说明了什么? 他轻声道:“你,是否已察觉?” 蒙面女子轻轻抬起头,望着李天启,在月光下可以看到她的眼睛有些闪光,她微微摇头说道:“我不能说。” 顿了一顿,她再次向李天启问道:“你真不愿意赌一把?” 李天启说道:“我不吃那些东西。还是算了吧。我宁愿就在这里安静地等着。” 外面显得异常清冷,只不过两人都各有心思,便已忘却了身处寒夜之中。 李天启席地而坐,强颜笑道:“月色明朗,虽然朋友们都不在,但你在身边,也总算并不孤独了。” “李天启……”蒙面女子也缓缓坐了下来,就坐在他的旁边。 “他们去哪了?”蒙面女子问道。 “我真的不知。说来话长。不过琳琅也遇到了,我们一起走到了这里。” “琳琅?你是说当年那丫头片子?” “在你眼里的丫头片子现在可是亭亭玉立了呢。” “哦……没想到你们居然又遇上了。” 两人回忆起了往事…… 第四百零七章 谋事之疑 李天启说道:“既然只剩一个时辰,也不怕告诉你了。你知道吗?我又见到了我师父。” 蒙面女子瞪大了双眼,“他?你说的可是夕林?” “没错。不过我可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 “我早知道你不会告诉我。”蒙面女子幽幽道:“这是命数。当年他将你施法送走后,却在我的面前被一只鹏雕带走了,这些年来我也遍寻他的踪迹而不得,冥冥中就注定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终于听到蒙面女子说起当年师父如何逃离的原委,果然如自己所判断的那样,看来当年师父虽然逃离了蒙面女子的手掌心,然而却又落入了念长风的掌控中,以致当年再次遇到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师父有些奇怪,现在终于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了。 李天启问道:“龚灵和我师父夕林原是师兄弟,这个你知道吗?” 蒙面女子淡然道:“未曾听义父说起过,不过这又如何?夕林与我总有不共戴天之仇。本来我此刻应该恨你的,恨你不告诉我他在哪,但……但却不知为何恨不起来,也许在我心里,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李天启此刻已身中剧毒,她兴许就是因为这点,不想迁怒于他。 李天启问道:“你如此冰雪聪明,你就从未起疑过?” 蒙面女子一怔,“起疑什么?” 李天启说道:“依我看,龚灵一向狡诈,且城府颇深,我看他对你所说的事件真相未必是事实,多半是骗你的。” 蒙面女子反诘道:“你怎么不说是你师父骗你呢?” 李天启被她问住了:“这……”没错,经历这么多事情的李天启当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他当然早已明白师父起初并非真心诚意想收自己为徒,因此才踌躇起来。 然而时过境迁,经过多年的成长,李天启自然理解了师父当年为何不传授自己功夫的考量,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师父夕林依然是他的师父。 他才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起初我师父的确有些不可理喻,必然有他的用意,但他的心地并不坏,他没害过人,就从这一点,我断定他一定不是害你家人的凶手。” 蒙面女子说道:“假若真不是他,那他自然可以拿出证据来。” 李天启说道:“可你并没有给过他机会。” “嗯……”蒙面女子说道:“我会的。” 她看着李天启道:“说起来,你我便是在那军营中打过第一次照面啊。” 李天启说道:“可我依然不知道你什么样子。” 蒙面女子笑道:“你想看我的真面目?” 李天启摇头道:“算了。你义父如此,你也如此,并不奇怪。也不知道飞儿会否与你们一样?” 蒙面女子眼睛微微一红,虽然夜色深沉,但她依旧生怕被李天启发现,略微偏转了头道:“飞儿……她与我并不一样。义父对她疼爱得很呢。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她。” “哦。”李天启说道:“原来这样。那为何你却一直要戴着蒙面巾?” 蒙面女子说道:“我自幼都是如此,这是义父的要求,我无法拒绝。我这身功夫也是他教授的,以前练功不听话可没少吃苦头。” 李天启说道:“说起功夫,我倒想起来,你居然能跟在龚灵身后,却又是为何呢?据我所知,你虽然本领高强,但并不懂得飞天遁地之术。” “你说的没错。虽然义父倾囊相授,但却一直为传授给我飞天遁地之术,但这又如何呢?并不影响我的功夫。” “不,我突然有个疑问。” “疑问?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看看能不能为你释疑。” 李天启问道:“方才龚灵要向我出手时,你突然从他身后出现,而他却像是很反感你跟在他身后。这……” 蒙面女子说道:“没错,这次我的确是跟在义父身后的,并没有知会义父。但这与你的疑问有什么联系吗?” “有,当然有,指不定还会有重大联系。”李天启点头道:“方才我已说过而你也没质疑,那么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为何只身来这荒漠之中?” 蒙面女子说道:“这我不清楚,但这些兴许涉及宗门的事情,义父来此处理也未必不可。”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他会飞天遁地之术,他为何不施展却让你跟在他的身后?你不觉得奇怪吗?” 蒙面女子细思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义父他……” “对,凭他如此高强的本事,怎么会被你尾随呢?我可是看到过他飞天腾云的本领的,这世上应不多吧?” 蒙面女子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好像确实是这样。” 李天启说道:“我们都骑着骆驼来呢,他却什么都不带,也没有腾云驾雾,像是故意为之,你猜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蒙面女子若有所思道:“你是说,义父他这么做,完全是发觉了我跟在后面,因此故意为之?” 李天启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蒙面女子颤声问道:“难道他早已发觉了?” 李天启说道:“你为何会跟在龚灵后面,必定是你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吧?否则你又为何会千里迢迢地跟到这个地方来?” 蒙面女子看着李天启道:“这……”她舒了口气道:“虽然我不知道这属不属于不孝,但正如你所言,我开始怀疑事情的真相,但又不敢肯定,想起义父曾经常来这漠北之地,于是便跟了过来。但按你这么推测,我想义父应该是发现我的目的了。” 李天启说道:“不是应该,而是必定。从他的话中也不难看出,他已经怀疑你了,否则他方才便可突然偷袭将我毙于掌下,但却只是施放了毒针,而留给你一个时辰,看来这是故意留给你的问题,是要考验你啊。” “不……义父怎么会如你所说呢?” “那你又如何解释方才分析的那些问题?” “这……”蒙面女子显然已不知道该如何为其义父辩护,而此行她也的确是出于怀疑才决定跟在其后的,现在根据李天启的提醒,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若事实确实如他所说,那么义父岂不是太让人感到寒心了? 若不是这样,又该如何解释李天启所说的问题呢? “李天启,或许此前我本该动手的……” “你现在动手也不晚,反正我已中毒了,逃也没有用。你动手反而能无愧地面对你义父。” “我……”蒙面女子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听了你的话,我越想越乱,越想越不对,但你要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却讲不出道不明。” 李天启说道:“我想你一定不是今日才开始起疑的吧。” “实话跟你说,我确实是有些动摇了,虽然我不知道义父在谋划什么事情,不过要说起来的话,也许要从那件与你亲身经历的事情有关。” “什么事情?” “当年你与夕林、郡主在军营被我带人袭击一事。” “哦?我记得。” 蒙面女子说道:“你知道当年袭击军营,捉拿太子妃和郡主时是奉了谁的命令吗?” 李天启摇摇头道,“不知。” 蒙面女子说道:“说来你也不会相信,事后我问起义父,他说是奉了太子口谕,因此才传信于我,让我做好伏击的准备。” “什么!太子传令,让你们捉拿自己的爱妃和女儿?这……这怎么会这样?” “我没必要骗你。的确是这样。我现在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其实还是想让你理一下,我现在心思很乱。义父与太子其实是有联系的。” “真是太子传令?” “太子心腹纥干承基。” “又是他。” “你知道这人?” “打过一些交道。但并不熟悉。” “我并不懂政事,一切均以义父的命令执行,但这些年,我了解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也曾当面向义父问起过,只是他回答得很含糊,我并不知道义父和太子为何会联系起来,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我等江湖人为何要与朝廷中人联系紧密呢?为此,我心底始终就藏着这样的一个疑问。” 这却让人奇怪了,龚灵到底在谋划什么呢? “虽然义父的真实姓名我是知道的,也曾想上天师道打听清楚,不过我推测除了那些得道的掌门尊者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当年所发生事情的详细始末,因此也就查不到什么。反倒是义父告诉我,他是由于夕林的迫害,才不得不离开了天师道,从而隐姓埋名来到了蜀山气宗一门,以图东山再起。”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自打我记事起,义父便是空灵大师的模样了,至于他怎么装扮成了空灵大师,我却一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经你在蜀山气宗门这么一闹,而又出现了真的空灵大师,这才又让我感到了一丝蹊跷和更多的困惑。” 李天启说道:“此人做事一向城府很深,极尽谋划之能,所以你虽然只是看到冰山一角,但相信真相一定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兴许你父母之仇与他还有莫大关系,并非我师父夕林所为。” 蒙面女子低头不语。 李天启问道:“对了,我想跟你透露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可否清楚?” “什么事?” 第四百零八章 帐外闲谈 李天启看着蒙面女子玉贤的美目道:“你可清楚飞儿其实并非龚灵的女儿?” “什么?”蒙面女子诧异道:“你怎么如此断定?” 李天启简明扼要地将关于飞儿的事情说了一遍。 蒙面女子有些不敢相信,她喃喃道:“难不成我俩都是他捡来的?” 李天启说道:“虽然飞儿还不承认,但我相信她必定是信的,因为她身上的标记很清晰,她应该姓何而不是姓龚。我不知道怎么又会是龚灵,但这些事情也只有他才能解释了。” 蒙面女子说道:“难怪飞儿这段时间的情绪似乎很低落,问她也没有怎么理睬我。” 李天启说道:“何奈若当年可是刺客联盟中的一员,但自己在信中提到了朝廷,要是与你方才所言联系起来,那么你义父,也就是龚灵,他也与朝廷是有联系的,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中间有什么瓜葛呢?天下怎么会有这如此巧合的事情?” 蒙面女子说道:“听你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是这样。飞儿的爹爹与朝廷有联系,我的义父也与朝廷有联系,他们是听命于同一个人吗?” “你是说幕后的一切都是太子所谋?” 蒙面女子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李天启说道:“这却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太子还有个劲敌,那就是魏王李泰。” 蒙面女子说道:“魏王。嗯……他是太子的对手。我也曾接到过密令,要行刺于他,不过他身边有个厉害的女魔头,非常厉害。根本无法靠近。最后也就只得作罢。” “那女魔头是祈梦涟漪,迴梦谷的教主。” “这……你也知道。看来,你小子倒长进不少啊。” “还是机缘巧合罢了,与她有过几次交锋。” 蒙面女子轻轻一笑。 此时,李天启身体微微一颤,他感觉到双肩渐渐沉重,而他却又无可奈何,他不禁暗自咬牙,虽然此时是寒夜,但额头上还是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蒙面女子并没有察觉到李天启的变化,说道:“这些留待日后,我自会一一查证。” 李天启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希望你勿要走歪路,确认事实后再做抉择才好。” 蒙面女子说道:“你放心,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我了,否则,前几次交锋,你也难逃我的手掌心。” 李天启苦笑道:“是啊。”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问道:“对了。你有没有见过龚灵的镇妖塔?” 蒙面女子疑问道:“镇妖塔?是什么东西?” 她既然这样问,想必没有见过。 李天启不禁有些失望,他说道:“镇妖塔是龚灵炼化的法宝,听说能将妖物吸纳进塔里,在里面妖物不出三刻便化为脓水。收妖非常厉害的法宝。” 蒙面女子说道:“我并未见过类似宝塔之类的东西,飞儿也没有与我提起过,如若义父确实有这种东西,按照义父对飞儿的宠爱,如有这样宝物就算不给我看,也一定会给飞儿把玩,不过却从未听飞儿提起过,我想那一定是没见过的,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李天启说道:“假若这东西事关他所谋之事,兴许他未必会给你俩看的。” 蒙面女子问道:“怎么?你为何要打探这镇妖塔?” 李天启说道:“这又回到我师父夕林的事情上了。” 接着,李天启便将逍遥道圣如何与龚灵去收服九尾妖狐,然后又如何被逐出山门等事情逐一向蒙面女子述说了一遍。 末了,李天启说道:“我怀疑师母九尾妖狐也许与他失踪的镇妖塔有着莫大的联系,我是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 蒙面女子忽然道:“不知为何,你说起这段事情的时候,我莫名地感到心酸。” 李天启说道:“你还是要记住今夜你我所谈的所有事情,暗中调查,还世人一个真相。无论谁是谁非,真相才是关键。” 蒙面女子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哎……”李天启感觉肩头又开始痛了起来,而此时其他身体关节部位也隐隐作痛,前后呼应。 “你又开始痛了?”蒙面女子关切地问道。 “嗯。你我已谈了近大半个时辰了。我看为了避免他怀疑你,你还是给我来个痛快地了断吧,然后将证据拿到他的面前,这样才不辜负你我今夜所言,也好了我的心事。” “李天启……你……”蒙面女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脚有些慌乱起来,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子,说道:“我这里有上好的冰山雪莲所制成的丹药。能解百毒,虽然无法解除义父所施放的毒药,但或许能延迟呢。” “不用了。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还是动手吧,不然你也无法交差。”李天启咬牙道。 他是极力忍住疼痛的,不仅是双肩头上的,也是心里的,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正是寻找自己的娘亲吗?楼兰之地已经是越来越靠近了,他有一种直觉,就像是娘亲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但现在他却无法继续前行了,江湖险恶,人心莫测,虽然他在这一路上认识了许多朋友,有些还化敌为友,但也得罪了不少敌人。 命运也对他极尽嘲讽之能,为何会让他逃离了念长风的魔掌,却又落在龚灵的手上呢?这就是命! 虽然不甘,但也只能认了。 李天启苦笑道:“你动手吧,现在越来越痛了。我不会怪你的,反而还感谢你,只不过我师父夕林的事情一定不是那龚灵所说的那样。而你自己的身世兴许还是另一个故事。好自为之吧。谢谢。”说着,李天启缓缓闭上了双目。 “你……真要这样?”蒙面女子犹豫着举起了手掌,运起了真气。 她的内心也是异常挣扎着的,但她又无可奈何,真气灌满了衣袖,鼓胀了起来,要下手只能干脆利索。 李天启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点了点头。 “李天启……我……”蒙面女子反手捏住了蒙面巾的一角,“你不是要看看我的面貌吗?” 李天启闻言登时精神一振,他看着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幽幽道:“义父自幼便给我立了规矩,若技不如人被人看了真面目,便要自刎。除了只能以真面目面对自己的郎君之外,其他一概都要蒙面行事。我……我……” “等等……”李天启急道:“不可。虽然在我的心目中,龚灵是个坏人,但毕竟是将你养大成人的人,对你自有养育之恩,他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刁钻,不过你还是不要轻易违反的好。我……受不起。” 蒙面女子停住了手,问道:“你是担心万一看到我的容颜,会失望是吗?” 李天启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 李天启正要接着往下说,忽然一道人影快速且无声地从蒙面女子的身后掠过,两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同时被来人制住了穴道。 “念长风!”李天启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不禁叫了一声。 原来又是念长风! 念长风冷笑道:“李天启,难不成方才救你的人便是他?不过怎么换了行头,看上去却是个女子?” 李天启说道:“自然不是。你抓错人了,且将她放了,有什么事只管冲我来。” “呵呵哈哈……”念长风狂笑起来,那张煞白的脸面更显恐怖,“你本应该早藏起来的,却为何停留在此,你以为我不会出来寻你吗?一会便将你毙于掌下!” “哼!” 念长风将目光移到了蒙面女子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后,说道:“你是什么人?” 蒙面女子冷冷道:“卑鄙,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念长风呵呵冷笑,说道:“我现在放开你,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仔细瞧着蒙面女子,突然说道:“你这身形……我似乎见过你……你与长生门有什么关系?”说着便要伸手去拉她的蒙面巾。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闪光从帐篷上方袭向了念长风的身后。 念长风虽然全神贯注盯着蒙面女子,但却依然感受到了背后袭来的怪招,他的身体微微一挫,一个腾挪便躲开了那道闪光。 但躲开闪光后,念长风与李天启的距离便由原来的三尺拉开了五六尺之多,但不愧是念长风,只是这短短的位置细节,他便已暗感不妥。 果然,就在他躲闪的功夫,李天启被偷袭他的人一把拉开,飘出了数丈之远。 “来者何人?居然敢抢我驭兽灵师的人?”念长风忽然喝道。 只见来人一身夜行服打扮,也蒙着脸面,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念长风。此人是本尊所要的人,你不能碰。”来人冷冷道。 念长风听到来人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姓名,而且毫无惧意,看来必是有些本事之人,倒也不敢怠慢,他双手往地上微微一张,顿时众人四周升起了熊熊燃烧的两团火焰。 李天启双目一亮,站在他身旁的蒙面人居然是自己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的紫袍蒙面人! 他到底是敌是友? 第四百零九章 各方势力 蒙面女子玉贤看到了不远处紫袍蒙面人的装扮,心里顿觉狐疑,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念长风虽然见多识广,但并不认得眼前的紫袍蒙面人,他说道:“阁下是什么人?”他瞧了一眼蒙面女子继续说道:“今夜也真是奇葩了,在我驭兽灵师面前居然出现了两个蒙面人。” 紫袍蒙面人说道:“你不用知道本尊是谁?就此离开吧,免得伤了和气。” “和气?”念长风冷笑道:“自你偷袭那刻起,和气便已荡然无存了。” 紫袍蒙面人说道:“看来你是要动手了?” 念长风说道:“不动手也行,阁下将那小子留下,然后自断一臂,便可离开。” “呵呵哈哈嗬嗬……”紫袍蒙面人发出了一种让人感觉到恐惧的声音,“本尊原以为已够狂妄的了,没想到你更狂。不过不知道是你狂些还是本尊狂些呢?” 念长风将手一摊,巍然不动道:“这容易,拳脚之下见真章。” 紫袍蒙面人向前迈了几步,说道:“那好。既然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尊也只好奉陪了。” 念长风看不出对方是什么人,自然也不敢大意,说道:“来!”说罢,身形一晃,便突然冲天而起,已跳到离地十数丈之高的半空之中。 紫袍蒙面人轻哼一声,双脚一蹬,便也腾空而起,来到了念长风的面前。 本来念长风是想一探对方虚实,故意施展法术飞到了半空之中,假若对方不会御空之术,就算胜负未分,也可以动摇他的士气,谁知道对方居然也会御空之术,轻轻松松便来到了面前。 放眼天下,知晓御空之术之人并不多。显然紫袍蒙面人的功夫也已是深不可测。 李天启和蒙面女子玉贤虽然身体被点中了穴道无法移动,但还是可以转动头部也可以交谈。 他俩均被两人那纵云之术所吸引,抬头往上看去。 紫袍蒙面人问道:“念长风,本尊并不想与你斗,若你离开,大家自然相安无事。” “你怕了?”念长风反诘道:“若怕便按照方才我所说的办,你可以离开。” “怕?”紫袍蒙面人冷笑道:“你偌大年纪,居然还不知道收敛,真让人感到可怜。” 念长风闻言,脸色已更加铁青,他道:“别说这许多废话。拳头够硬才有话语权!” 紫袍蒙面人淡然道:“请。” 念长风念动法咒,全身迸射出一层淡绿色的光圈,而眉宇之间更有一道白光闪动。 紫袍人也是红光大盛,隐隐还伴随着雷鸣之声。 两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念长风先发制人,他双目一瞪,右腕平平推出,虽然缓慢,但劲气却犹如一汪摧枯拉朽的洪水直冲向数丈外的紫袍蒙面人。 紫袍蒙面人并未惊慌,一道强大的灵力骤然跃出体表,幻化出坚硬的岩石将自己包裹起来。 洪水与岩石相撞,在半空中迸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洪水消失了,岩石也尽数碎落。 对战的两人却毫发无损。 念长风不以为然道:“有两下子。” 紫袍蒙面人说道:“你也不错。”他话音未落,便感不妙,这时已明显感到一股异常强烈的力量向他后心袭来。 不愧是紫袍蒙面人,他虽然有些大意,但凭借高超的本领还是做到了临危不乱,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那么快速的转身的,似乎就在眨眼之间,他便已转到了身后,运起双拳,同时向那道袭来的力量打了出去。 原来念长风一招两式,正面是一道灵力洪水,而迂回施展出的却是一头硕大无比的风鸟,若不是紫袍蒙面人发现及时,此刻便要被这只幻化出来的风鸟给吞进了肚内。 紫袍蒙面人双拳挥出,带出无数道细小的闪电,那拳势极猛,幻化出一头下山猛虎,将风鸟撞散。 紫袍蒙面人打散了风鸟,回过头来瞪着念长风道:“领教了。” 念长风没想到自己的招式就这么轻易被对方破除,心里自然一惊,看来这人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 一阵冷风掠过,地面上被细小的龙卷风刮起了无数道细沙,围着念长风打转,转眼间,那些被风卷起来的道道细沙便已凝结成无数道锋利的长剑,从四面八方齐向念长风打来。 念长风知道是对方的反击,身体一缩,再次腾空而起,拔高了数丈,然而那些念力引导的长剑却如影随形,尾随而至。 念长风嘴角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他忽然飞身直冲紫袍蒙面人而来,身后跟着的是无数柄长剑。 紫袍蒙面人右掌一伸,五指暴涨,变成一柄铜锤,封住了念长风的来路。 念长风忽然消失了,跟在他身后的无数柄长剑冲向了紫袍蒙面人。 紫袍蒙面人铜锤一挥,那些长剑再次变成散沙,纷纷随风飘散。 原来方才这念长风居然只是个假身。 还在原处的念长风冷笑道:“追着一个影子打,讨教了。” 紫袍蒙面人暗叹口气,说道:“我们不必争斗下去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自相残杀呢?” 念长风说道:“阁下意思是什么?自家人?” 紫袍蒙面人说道:“本尊不能说太多。你我不分高下,若真要都起来,指不定倒让人别人拣了便宜去。这就不该了。” “哼。”念长风心想,这人说得没错,只是这一照面下来,两人的功力确实相差无几,真要斗下去非要两败俱伤不可,既然此人愿意给自己一个楼梯下,那就顺着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也说道:“既然阁下不愿相斗,那便罢了。” 紫袍蒙面人说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念长风往地面上的李天启看了一眼,说道:“你还是要带走他?” 紫袍蒙面人说道:“没错。” 念长风冷冷道:“若我不愿意呢?” 紫袍蒙面人说道:“那我们只能斗出个胜负了。” 念长风说道:“我并不怕你。不过那小子我可是要杀的,你带他走难道是要救他?” 紫袍蒙面人瞧了李天启一眼道:“放心,他活不了。” “哦?此话怎讲?”念长风奇道。 紫袍蒙面人说道:“天机不可泄漏,不过他只是副躯壳罢了。时机成熟,自会被吞噬。” 念长风嘿嘿一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嘛。” 紫袍蒙面人说道:“本尊从未说自己是好人啊。” 念长风说道:“那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将他送与你吧。” 站在地面上动弹不得的李天启和蒙面女子看到半空中的两人斗了几招,然后就停了手。那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没一会便齐齐落在了地面上。 紫袍蒙面人说道:“告辞了。” 他手一抓,便将李天启抱了起来,腾空而起,转眼便消失了。 “哎——”空中传来李天启的惊呼之声,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被紫袍人抓走,他在意的是念长风会如何对付蒙面女子玉贤。 这变化速度之快,李天启和蒙面女子都未反应过来。 蒙面女子看着半空中出神。 念长风缓缓走到了蒙面女子身旁,盯着她问道:“现在就剩下你了。我再问你一次,你与长生门有什么关系?” 蒙面女子用蔑视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说道:“卑鄙之人,不要指望能从本姑娘嘴里打探到什么。” “哦?”念长风凑近了蒙面女子的粉颈旁,深深吸了一口,说道:“寒风刺骨,体香诱人。你若不是说姑娘,我倒还忘了你是个尤物了。” 蒙面女子全身一震,有些紧张地望着念长风道:“你……你……” 念长风道:“我修行多年,教下并不缺女弟子,不过像是你这种神秘之人,却更能勾起我的兴趣啊。” 说着,伸手便要揭开蒙面女子的蒙面巾。 蒙面女子极力闪避,但又如何能挪得动身体呢。 念长风忽然又将手缩了回来,说道:“我忽然觉得戴着蒙面巾更有神秘感,似乎更有乐子。” 蒙面女子怒道:“卑鄙!” 念长风冷笑道:“骂得好。世人骂我的似乎都没有好下场。不过……我可以放了你。但你要将长生门的事情一一说出来,只要不假,我绝不会伤害你,而且可以放你走。但你若还不老实交待……嘿嘿……” 只见他食指轻轻隔空一划,蒙面女子那紧裹身体的衣服便裂开了一道一尺来长的裂缝。 蒙面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却又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说不说?”念长风不耐烦道。 蒙面女子急了,但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念长风说道:“我再问你一句,你若不说,待会留在你身上的只有蒙面巾了。” 蒙面女子想到了咬舌自尽,“念长风,我不会说的。你……无法得逞的。”说罢,便要付诸行动。 念长风听出了她的话意,急点她的颈部穴道,他说道:“看不出来啊……你性子倒挺烈的,不过我喜欢,嘿嘿……你要知道我念长风可有什么手段,就算你咬舌自尽,难道就能逃出我手掌心了吗?没这么容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罢,念长风向蒙面女子玉贤伸出了没有血色的手指,他想亲手解开蒙面女子的衣领。 “驭兽灵师!看打!”一声怒喝从他的身后传来! 蒙面女子本已叫苦不迭,却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怒喝,心里顿时感到无比欣喜,那是她的义父龚灵的声音,他去而复返了! 第四百一十章 联盟之主 紫袍蒙面人带着李天启飞在半空,但不断挣扎的李天启让他又不得不谨慎应付。 “放我下来!”李天启不断用脑袋撞着紫袍蒙面人的身体。 “是。”紫袍蒙面人似乎并未生气,裹挟着他飞了一会,便落在了一处沙丘上,将他放了下来。 李天启顿觉身上一轻,酸麻的手脚居然能活动了,看来穴道已解,而两个肩头那种万蚁啃咬的感觉也完全消失了,这不禁让他感到奇怪,难道是这紫袍蒙面人将自己放下来的同时也暗中将身上的毒一并给解了吗? 不过更让他讶异的事情发生了,还未等李天启说话,紫袍蒙面人“噗通”一声跪在了李天启面前,抱拳道:“属下来迟,主子别见怪!” 李天启本来还想着问他些什么,见此情景,自己也有些懵了。 这本领高强的紫袍蒙面人怎么会突然跪在自己面前,还尊称自己为主子呢?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想当年,自己在廉州城的时候曾在那树林外与他打过一次照面,那时这人的表现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还算正常,但现在却跪在了自己面前,这就难免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李天启问道:“你是什么人?” 紫袍蒙面人赶紧道:“哦,不好意思。一时情急,忘了与主子说明,属下并无姓名,只有个外号,暗影魔踪。” 李天启心想,没有姓名?暗影魔踪。这名号好像在哪听过…… 对了,当年何奈若在留给他的女儿何飞凤的信中不是提到刺客联盟的盟主便是暗影魔踪吗?难道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李天启问道:“暗影魔踪,刺客联盟盟主?” 暗影魔踪道:“是,果然是圣主,已经知晓了。属下便是刺客联盟盟主,以前也曾与主子偶遇,不过却未能及时发现主子的身影,所以……还望见谅。” 李天启虽然听起来并不是很明白他话中之意,但已然确定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刺客联盟的盟主。 暗影魔踪道:“主子在属下的盟里悄然化作鳄雀堂堂主,不知是否为了查出细作而来?” 李天启顺着他的话道:“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来做什么?你办事太粗心了!” 暗影魔踪道:“是,主子教导的是。看来主子是早已发现属下管辖中存在纰漏了。” 李天启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顺着他的话而说而已,现在一试,发现此人确实将他认作了主子,心里稍安,不过他又想到了蒙面女子正落在念长风的手里,一时又着急起来,只是不便表露。 暗影魔踪说道:“主子没有早些表露身份,也好生让属下困惑。若不是,属下也不会如此怠慢主子了。” 他口口声声称呼我为主子,他将我误认为谁了?李天启心想,便问道:“你以前是怎么称呼我的?” 暗影魔踪道:“以前,属下们都是尊称您为战神兵主啊。” 又是战神兵主! 李天启想起了鄂尚和徐少宇提起的蚩尤这个字眼,于是边说道:“上古战神蚩尤。” 暗影魔踪赶紧叩拜道:“在天,唯我蚩尤战神!臣下恭请圣安!望早日复出重夺天下!” 李天启心中一惊,怎么他与纥干承基的口吻如此相像呢?怎么都把我当成了蚩尤,还尊称我为战神兵主,用起‘圣安’这种字眼,这…… 他抬手道:“你起来吧。” “谢主子。”暗影魔踪垂手站了起来,连双膝上的灰尘也不敢去拍,毕恭毕敬地俯首贴耳。 李天启随口问道:“你是不是接到了纥干承基地通报,你这才赶来寻我的?” 暗影魔踪道:“是,属下的能力还无法通过法力侦知主子您确切的身份信息,否则也不会怠慢这许多年了。正是纥干大人的通知,属下这才发动手下找了过来。” 原来纥干承基和这暗影魔踪是一路的,那么刺客联盟必然也是与纥干承基有莫大关系了,既然纥干承基是太子的心腹,看来这一势力最终的领头人就是太子。 李天启无意中得知这一信息,心里无比地激动。 但他转念又一想,不对,与纥干承基见面时,他还仍有百炼丹的药效,是个侏儒模样之人,而暗影魔踪千里寻来,又怎么认出谁才是战神兵主呢?况且这暗影魔踪方才也承认说,他并无侦知战神兵主的能力。 那这暗影魔踪又怎么会认为自己便是纥干承基所说的战神兵主呢? 李天启再次细思一遍,却也觉得不无可能,因为纥干承基也许会从郡主那里旁敲侧击打探出自己的姓名,而自己是鳄雀堂主,暗影魔踪也必定从黑鱼堂主长孙伯仲那里知晓了自己的姓名,只要纥干承基与暗影魔踪碰头,两下验证,也不难推敲出那叫李天启的侏儒与鳄雀堂主李天启其实极有就是同一个人,这样一来凭借这条线索,暗影魔踪倒也能找到线索寻及此处。 暗影魔踪从怀里掏出两张画像,居然一张是侏儒李天启的模样,而另一张则是他现在的模样,惟妙惟肖,极其逼真,他说道:“这是纥干大人交给属下的画像。属下一眼便认出了主子。” 数月前暗影魔踪曾为了救下无灭老祖与李天启擦肩而过,只不过当时他的行动极其快速隐蔽,是以当时的李天启根本就没有发觉紫袍蒙面人暗影魔踪的存在。 而暗影魔踪之所以在相隔五年后还能认出李天启,那是因为李天启的身上还带着刺客联盟鳄雀堂堂主的信物金印徽章,不仅如此,他还知晓了李天启的姓名,这么一来,毋庸置疑,这高大的青年便是鳄雀堂主无疑。 只不过此时的李天启并不知道这中间事情的联系。 他压抑住自己波动的心情,假装冷冷道:“不对,既然你有我的画像,想必也是从纥干承基手中取得,那夜里纥干还遣人捉拿我等,这又是何故?” 暗影魔踪拱手道:“没错,这画像确实是纥干大人所赐,以免属下认错人。主子,他是怕会惊动潜在的敌人而影响了您的计划,因此这才遣人故意以捉拿要犯见机行事,他有要事与您相商。请您见谅。” “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没说。主子与他相见便知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祈梦涟漪所说的也并非是实情了,她并不知道纥干承基还隐藏着这样的目的,不过现在想来,她的提醒还是对的,纥干承基既然能差使这刺客联盟的盟主,那么想来他的手段看来比这暗影魔踪还要高,这不得不让人提防。 此时,暗影魔踪已经十分相信李天启便是蚩尤化身,而李天启也明白了这点,虽然他根本还不是十分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现在让他心急如焚地却是快些回去营救蒙面女子玉贤。 “既然你已知道我是谁,可是要事事听我指挥?” “主子有要求,尽管吩咐,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那么现在就马上送我回去。不可要那念长风伤害了那蒙面女子。”李天启快速说道。 “但念长风这厮却要伤害主子。”暗影魔踪道。 李天启说道:“有你在,还怕什么?” 暗影魔踪道:“主子力量还未恢复,否则,十个念长风也不惧啊,不过既然主子有命,属下照办就是。” 说罢,轻揽李天启腰身,迅速拔地而起,没一会便来到了那营地的上空。 只见念长风和空灵大师缠斗在一起,双方各不相让,周围尘土飞扬,而蒙面女子玉贤依旧直直地站在风中。 李天启吩咐道:“你去与他们斗,将两人引开,我去救那蒙面女子。” “是。”暗影魔踪居然异常听话。 李天启说道:“对了,我还有要事,你可先回去复命,我日后便会去找他商量大事。” 暗影魔踪为难道:“这……纥干大人正是因为有大事相商,因此这才派属下四处寻找主子您,以免有变。” 李天启说道:“我暂时不能离开此地,你先回去,耐心等待便是。” 暗影魔踪还是有些犹豫。 李天启不耐烦道:“怎么?方才还说要听我的话,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想变卦了?” “属下不敢。遵命!”暗影魔踪说道:“我会将这里的情况向纥干大人汇报。” 李天启说道:“那就好。赶紧行动吧。” 暗影魔踪道:“是。不过主子可得万事小心!” 李天启说道:“这我知晓,放心吧。” 暗影魔踪悄然将李天启放在了蒙面女子的身旁,然后便飞身而上,左右两掌分别拍向正在酣斗的两人。 李天启望着这神秘的紫袍人,无限感慨,此人武力之高,极其罕见,却不料转眼之间就似换了个人一般。 他们所谋之事必定不简单!否则这领袖一方的魔头又怎么会甘愿成为别人的打手呢? 就在他思忖之时,暗影魔踪果然便将念长风和龚灵吸引掠出一里地之外,黑夜之中,只能看到他们周遭交错闪耀着各种光华…… 第四百一十一章 谁跟踪谁 蒙面女子看到李天启去而复返,美目中流淌着一种欣喜的神色,“臭小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天启说道:“幸好你没事。” 蒙面女子闻言脸色绯红,不过却由于被蒙面巾所遮挡,也就没让李天启看到,否则也许她更羞涩了。 四周的火焰还是如此前般光亮,并无削弱的迹象。 “你也没事了吗?”蒙面女子突然想起了李天启肩头所中的毒,急忙问道。 李天启耸了耸肩膀,说道:“没事了。可能是他帮我解了吧。” “哦,看不出这紫衣人倒十分厉害。”蒙面女子说道:“既然这样,你快将我穴道解开。” 李天启自知功夫还未到随意可帮别人解穴的境界,不过一里外不断传来打斗的声响也让他情不自禁闻言便身后点向了蒙面女子几处封住的穴道上。 说也奇怪,就在他手方缩回的时候,蒙面女子便长吁了口气,活动起了手脚道:“谢了。” 这穴道居然真的解了! 至于如何解开的,李天启也不是很明白,只知道意念引导出了澎湃的真气,而灵力也感到了无比充沛。 蒙面女子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李天启问道:“你呢?” 蒙面女子说道:“我赶过去看看,义父还在与那两人打斗呢。” 李天启急忙说道:“你还是不要去了,龚灵这人厉害得很,一定不会有事的,相反你去帮忙反而恰得其反。” 蒙面女子犹豫道:“可是……” 李天启说道:“不要可是了,你我都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记住今夜里我对你说过的话,好好想想,仔细查查,指不定能发现真相!” 蒙面女子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呢?” 李天启说道:“趁他们还在打斗,我先将这里收拾一番,也要离开了。我的那些朋友们此时还不知道在何处呢,我找到他们后再决定如何。你先走吧。” “那好,你……保重。”蒙面女子停顿了一会,便急急腾空而起,两三下便已经飘出了数十丈,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天启走进帐篷里,先后将自己和林逸仙、陆琳琅的包裹收拾了起来,正待出去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心念一动,便吹熄了烛火,缩身贴着篷布躲了起来。 门口的篷布一下便被来人掀开了,冷风吹进了一股沁人的芬芳。 “谁在里面?”门口那人问道。 来人是个姑娘,声如夜莺。 借着外面的火光,藏在暗处的李天启看到了来人居然是陆琳琅,心里又惊又喜,“琳琅!是你!” 陆琳琅循声瞧了过来,“天启哥!你回来了?果然是你啊!” 李天启拎着包裹,迎了上去,说道:“琳琅,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 陆琳琅说道:“好。” 李天启走出帐篷,下意识地往外面瞧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林逸仙,于是问道:“逸仙呢?” 陆琳琅说道:“说来话长,待会跟我走便是。” 李天启再次往那三人打斗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早已恢复平静,漆黑一片,已不知道那三人跑到何处去了。 正在这时,外面那燃烧的火也突然熄灭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那念长风已经远离此地了? 不过李天启并不愿多想,离开此地要紧,此时再收拾帐篷徒耗时间,可能还会因此再次落入敌人手中,也只能作罢。 李天启将手里的包裹放在了陆琳琅骑来的骆驼上,却再没有找到自己的坐骑,看来在这段时间里它早已经被吓得跑开了。 无奈之下,李天启也只得与陆琳琅共乘一头骆驼离开营地。 在骆驼上,两人将各自的遭遇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李天启出去寻找徐少宇和鄂尚两人,陆琳琅和林逸仙便不时出外张望,直到远处那淡绿色的光芒消失,还是没有等到李天启的归来,因此担心,便决定主动出发寻找他。 陆琳琅和林逸仙骑着骆驼沿着李天启所行的方向走了好一会,在那茫茫的夜色中却意外发现了徐少宇和鄂尚的骆驼被拴在一株灌木上。 由于失去了那淡绿色光芒的引导,她们也生怕继续走远会迷失方向,而此时发现了徐少宇和鄂尚的坐骑,虽然没有看到李天启的身影,不过她们还是决定看看是什么情况。 果然在一处所在,她们发现了不少脚印,正在犹豫是否要深入其内进行探查的时候,恰在此时,陆琳琅遥望营地却发现火光大盛,由于两人均认为那火光是因为李天启回到营地时发现她们已不在营地里而故意点燃的大火,为了能引起她们的主意。 她们这时才怀疑自己已迷失了方向,从而歪打正着地找到了徐少宇和鄂尚两人的去向,那么返回营地的李天启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的,因此两人商量后便决定由林逸仙守在这里,而陆琳琅则回到营地去看看,若确实是李天启回到营地中那么便与其一起过来,这样三人有个策应后再继续探查。 陆琳琅老远便循着营地里的火光走回去,不过等她赶到时,却让她纳闷的是居然没有发现有人,正准备进帐内看看,于是这才发生了方才那一幕…… 此时,李天启和陆琳琅从坐骑上下来,走近那两头骆驼后,李天启这才发现两头骆驼旁有一块方数十丈的岩石地面,这岩石地面辉映着皎月冷冷的光华,与周边裸露的沙丘有些格格不入。 岩石地面逐渐向沙地里斜斜地延伸着,而不远处有一个足以容数人同时进出的圆形黑洞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这黑洞就开在岩石地面往下约数丈距离,与岩石连成一体,看来像是个石洞。 圆形黑洞旁有一堆火,旁边站着的人正是林逸仙! 林逸仙看到两人同来,挥舞着手里的短剑笑道:“天启哥,我们终于等到你了!”说罢,便将手里的短剑插入了剑鞘内。 李天启问道:“逸仙,你还好吧?” 林逸仙点头道:“嗯,还好。不过就是这里杳无人烟,里面黑洞洞的极其吓人,如果你们再不来,我就要骑着骆驼回去了。” 陆琳琅问道:“逸仙,让你久等了。” 林逸仙说道:“你们来了,这就好了。”她嘟着嘴道:“天启哥,你不是往这边来了吗?怎么又返回营地去了,这期间发生什么事了?” 李天启说道:“不,我并未往这边来过。倒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差点还逃不出来了。” 陆琳琅说道:“是啊。逸仙,我们一直以为是按着天启哥所行走的方向走的,其实已有所偏差了,这容以后再向你细说吧。后面兴许还会有追兵,我们还是赶紧找到他们两人,这就离开这里。” 林逸仙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但看到陆琳琅如此说来,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说道:“好吧。” 李天启问道:“你们就是在这里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林逸仙伸手往洞内一指,说道:“是的。里面不仅有两人留下的足迹,而且听琳琅说,石壁上还有看似鄂尚留下的标记。 李天启回过头来看看他与陆琳琅走来的道路,发现并没有异样,不过他还是有所担心,于是便说道:“我们这就进去看看吧。” 林逸仙和陆琳琅说道:“好。” 林逸仙从一侧取来两支火把,一支递给了李天启,另一支则递给了陆琳琅。 李天启接过林逸仙递过来的火把,在火堆上点燃后带头走进了向下倾斜的石洞内,方往里走了几步果然发现里面留有两人朝前迈出的脚印,这些脚印旁边则是两行较小的脚印。 林逸仙跟在李天启后说道:“这是我与琳琅留下的,我们下探了一段距离,不过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由于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因此便返回洞口外等候,所以这脚印有些凌乱。” “嗯。从脚印的大小来看,的确是他们两人的,鄂尚是跟在徐少宇身后的。”李天启挥了挥手,继续说道:“走,我们继续往里走。对了,琳琅,将洞口的火给浇熄了,以免容易被人发现。” “嗯。”举着火把走在最后的陆琳琅转身走出洞口,默念法咒后另一只手反掌一扬,一道雨水骤然从掌心上泼出,顿时将篝火浇灭,然后她再度跟了进来。 三人往里走了一会,甬道渐渐由向下倾斜而变得平直起来,里面的沙土也渐渐变浅变硬,最后露出了岩石般的地面。 “就是这里,应该是鄂尚留下的标记。”林逸仙轻声道。 火光见处,果然看到此处的洞壁上赫然被人用利器画了把八卦图,八卦图成色犹新,没有风沙侵蚀的痕迹,鄂尚既然是茅山道士,的确有可能是他所留。 “我一直在想他们难道不是一起来此的吗?李天启微蹙眉头道:“假若是的话,那鄂尚为何单单用这表明他身份的八卦图做标识呢?是否在提醒我们什么?” 林逸仙说道:“想多了吧,兴许他只是随意做的标记,只是用来提醒我们他们就在此罢了。” 陆琳琅说道:“他们两人不像是故意不辞而别的,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突然不告而别。” 李天启说道:“这才是我所担忧的,当时我们还在与了凡师太谈话。徐少宇和鄂尚若真遇到突发事情,一定会通知我们的。他们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悄然离开了,而事出突然,另一个人来不及通知我们,便跟在其后而去。” 林逸仙说道:“听你这么说,那是鄂尚跟在徐少宇的身后了?” 李天启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灵珠痕迹 虽然此时三人已是深入石洞的腹地,不过却没有一丝潮湿的感觉,相反还是让人感觉到干燥寒冷。 “这里。”李天启指着石壁上的刻画道:“又是一幅八卦图。” 林逸仙说道:“嗯,看来是同一人所画。” 陆琳琅在后面说道:“我们已在这里面走了很长一段路了,依然不见他俩的踪影,前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李天启道:“这里还有空气流动,里面不应该是封闭的,我想继续往里走,兴许能发现些什么。” “等等。”林逸仙站住了脚步,说道:“我觉得琳琅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要不这次让她先在这里待着,我们先进去,若确实遇到危险,也好有个相互呼应?” 李天启看了看陆琳琅,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见。 陆琳琅会意道:“逸仙说得也没错,那我便守在这里吧。” 李天启说道:“我们此行是寻找徐少宇两人而来,他们本领高强尚且不知下落,若我们分开,必然会削弱我们的力量,这万一真发生一些事情,恐就真的束手无策了。我想还是一起走吧。” 林逸仙嘟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那琳琅就继续跟着好了。” 李天启边举步向前走,边说道:“走吧。” 三人又往里走了约一盏热茶的功夫,里面的道路变得扁平起来,但却比方才的甬道宽敞了许多。 坚硬的路面开始变得向下陡峭起来,李天启等人也不得不扎起了马步,小心翼翼地往下行走。 “呼——”一阵疾风拂面而来,吹得两人手里的火把几欲熄灭,走在前面的李天启一不留神脚下踩着了一层沙砾,登时滑倒,直往下面急速滑落。 林逸仙惊呼一声,赶紧蹲坐在了地上,伸手想去拽住李天启的肩头,但已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李天启已带着火把滑下了一丈多远。 陆琳琅从她身后急速跃出,挥起火把弹照在地面上,发现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沙砾,不禁将林逸仙拦住叫道:“注意脚下。” 此时李天启已连翻带滚地往下跌落了数丈,手上的火把也不由脱手而出,摔到更深的地方,直至不见踪影。 “嘭!”李天启整个人栽在了一堆沙砾上,勉强刹住了下落的身体,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就像横卧在一道深壑之上。 这时他隐隐还能看到摔落在下面的火把的火光。 此处极其陡峭,与下面相连接的是一面陡峭继续往下倾斜的石面,若不是这一层积攒在此的沙堆拦阻了李天启滚落的身体,那么他必将继续滚下这一层石面,被满布在石面上的那些嶙峋突兀锋利的岩石撞得头破血流。 “天启哥!”上方的两人不知道他如何了,异口同声关切地叫了一声。 李天启匍匐在地,隐约看到了身下的景象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地从沙堆中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对着上面的两人喊道:“我没事。” “那就好。”陆琳琅问道:“我们可以下来吗?” 李天启说道:“可以,虽然位置不宽,但足以容我等立足了。不过你们下来之时还是要注意脚下路滑。” 沙砾附着在光滑的石面上显得异常滑溜,李天启由于被突来的疾风袭扰而分神,因此这才摔落下来。 陆琳琅看到了地面的情况,而且又有李天启的提醒,她暗中施展出轻功,挽着林逸仙小心翼翼地往下淌来,没一会两人便来到了李天启的身旁。 火光之下,只见李天启有些狼狈,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一路上几无沙砾,却未料到这斜坡上居然会附着这样一层薄薄的沙砾,让我差点没翻落下去。” 陆琳琅举起火把向上方照了一下,说道:“上面黑乎乎一片,看不到有什么,许是这里上方的地面有裂缝,因此漏了些沙土下来。” “嗯。”李天启抬头看去,也并没有看到什么。 林逸仙问道:“此处地势突变陡峭,若他们确实来到了这里,想必应该继续往下走吧。” “他们本事比我高强许多,一定不会如我般狼狈。”李天启自嘲道,他伸手往下一指继续说道:“下方尖石密布,需要小心。” 陆琳琅说道:“天启哥,你拿着火把,我先下探路,你们跟在后面。” 李天启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陆琳琅是一番好意,但他毕竟是男子汉大丈夫,出了点小事就让一姑娘在前面探路,实在是感到汗颜,不过陆琳琅并未等他回应,已飘然而下。 李天启见状,也只好扶着林逸仙,跟在其后缓缓而下。 陆琳琅这些年的功夫见长,虽然这坡面甚是陡峭,但她还是轻轻松松便飘到了坡下,拣起了那支火把,挥舞着喊道:“小心点就能下来了。” 这坡面从上面往下看甚是陡峭险恶,但好在每隔一段距离均有落脚之处,倒也没有看上去这么难下来,没一会李天启和林逸仙也先后从上方下来了。 他们落脚之处是一层软绵绵的土地,虽然软却不黏,火光亮处并没有看到这片是泥泞之地,泥土中亦没有任何水迹,土地就是软塌塌的,至于其中的原因却不得而知了,让人走起来倒觉得挺舒服的。 陆琳琅举着火把到处照了一下,说道:“奇了,这地里并没有他们的脚印,除了我们留下的,此处似乎并没有人来过。” 李天启说道:“嗯,我也注意到了。按理说,他们若要继续向前,必定也只能从上面下来,那么就会在这里留下足迹。” 林逸仙却不以为然道:“也许他们并非径直往下呢?或许往左或右走了一段距离再往下?” 李天启说道:“嗯,也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除非前方有特殊的道路指引,否则按照人性来说,他们不会舍近求远还要绕开一些才从上面下来的。此地并不十分开阔,我们一左一右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好。”陆琳琅举步往左边转去,李天启则往右而行。 “我留在原地吧。”林逸仙显得有些疲惫了。 李天启和陆琳琅分别走了十来丈距离,这才发现原本以为并不开阔的地方却异常宽敞,除了火把照亮身前的丈许之地,周遭都没看出有尽头的样子。 两人不约而同回首看向对方,除了火光和依稀的样子得见外,夹在两人中间的林逸仙却隐没在黑暗之中。 李天启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走回原处。 陆琳琅会意,便转了回来。 地面还是柔软如斯,踩在上面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当两人沿着原来的道路走了回来时,却发现林逸仙居然真的消失了!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原本他们留在此处的脚印竟然也荡然无存! “云山公子!”李天启感到不妙,喊了一声。 “云山公子!”陆琳琅也跟着喊了起来。 陆琳琅忽然将火把脱手掷出,打向前方数丈开外的黑暗之中。 但见火把拖曳着一缕光华,疾飞而出。 火光照在了那一片地面上,只见土地隆起了一团,包着林逸仙就要往更暗处拖曳,林逸仙拼命挣扎,正在奋力欲将掩住嘴巴的泥团扒掉。 李天启和陆琳琅已知道遇到了妖魔,顿时齐齐施展法术。 道道御剑飞出,纷纷打在了那一片土地上面,迅疾没入其中,一阵慌乱的声响从地里传了出来。 无数道闪电从天而降,万钧雷霆跟着响起,轰鸣声中闪电继而击中了那一片土地。 包裹着林逸仙全身的土地终于散开了,化成无数块泥土块散落一地。 李天启和陆琳琅已跟着奔了过去,一起将林逸仙从泥块堆中刨挖了出来。 林逸仙吓得惊慌失措,看到了熟悉的两人,这才慌张地说道:“吓,吓,人。” 李天启问道:“逸仙没事吧。” 林逸仙暗中松了口气,说道:“你们再迟一些过来,想必我就要被这些土怪抓走了。” 李天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秀发,取下不少泥土,“怪我们大意了。没想到脚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妖怪。” 陆琳琅半蹲在地,审视着那一堆泥块,说道:“这片土地有些邪乎。” “怎么说?”李天启问道。 陆琳琅说道:“这些泥土看似并非妖怪,似乎是由某种灵力所掌控的。我并没有发现这里有妖气。” 林逸仙嗫嚅道:“既然不是妖,它为何要悄然抓我走?” 陆琳琅说道:“这……” 李天启抓起一块泥块,泥块略硬,且干燥,他用力一捏,手中的泥块便已成齑粉,就如一般干燥的土块被捏碎一般。 虽然他不知道这其中藏着什么奥妙,不过显然此处的势力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若他们不加提防,遇到这些东西,兴许就会着道了。”李天启说道。 陆琳琅说道:“传说土灵珠就有这种灵力。” “土灵珠?”李天启和林逸仙两人齐声问道。 “没错,土灵珠!”陆琳琅说道:“假若此处由土灵珠所催吐的灵力影响,这一方的土地的确是有这样的防御本领的。” 难道徐少宇是来找土灵珠的?李天启不禁心中打起鼓。 第四百一十三章 皎月之光 当陆琳琅提起了土灵珠的时候,其他人都沉静下来,各有所思各有所想。对于五灵珠的神话,在此地的人都曾听说过,不过除了李天启见识过水灵珠的法力外,其他人并没有真正见过,因此对于土灵珠的灵力能影响一方土地也只是根据神话传说来断定。 “脚印!我们留下的脚印消失了!”鄂尚惊讶道。 就在这时,他们这才发现留下来的足迹等又消失了。 “也许我们走的方向并没有错,只是这一方土地与我们玩起了障眼的把戏,将他们留下的足迹抹去了。”李天启说道。 林逸仙说道:“我想此地前去必定异常凶险,何况并未确定他们一定就在这里,我们不如暂且退上去,摸清情况再决定如何方好。” 经过方才那惊险的一幕,林逸仙虽然自幼便行走江湖,但在这黑暗笼罩之地,不知隐藏着什么恐怖生物的情景还是能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颤抖。 “等等。”李天启说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你二位愿不愿意尝试?” 陆琳琅看了一眼林逸仙,然后向李天启问道:“什么想法?” 林逸仙似乎有些不满,不过还是嘟囔着道:“说吧。” 李天启说道:“方才那东西若要加害云山公子,我想也就不必将她拖走了。它如此做只有一个可能。” 陆琳琅和林逸仙齐道:“什么可能?” 李天启看着林逸仙,缓缓道:“活捉。” “活捉?” “既然活捉,那必然是将她带去某地。” 林逸仙说道:“那我们还不赶紧撤。先上去想个办法再做决策不迟。” “你听我说完。”李天启继续说道:“我想假如徐少宇和鄂尚也因为大意而落入敌手,那么我们要找到他们……”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低得只有陆琳琅和林逸仙才听得到。 “什么?这……太冒险了吧?”林逸仙似乎有些不愿意。 陆琳琅深思了一会,没再说什么。 李天启说道:“也许他们正等着我们去救呢。这不失是个办法。虽然是有点冒险,可眼下我们实在不知上哪去找他们。” 陆琳琅这时说道:“我同意。”说完,将目光转向了林逸仙。 林逸仙忽然身体一挺,瞪了陆琳琅一眼道:“看我做甚?你……你都同意了,我也没意见。” 陆琳琅嫣然一笑,没再说话。 李天启轻声道:“那如此,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不过到时我们如何脱身呢?”林逸仙问道。 李天启说道:“随机应变吧。” 脚下的土地依旧软塌如故,不过三人的脚步却渐趋谨慎,不时有寒风呼啸而过,刮得两人火把上的火苗差点熄灭。 除了偶尔刮过的风声外,三人再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仿佛此地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时三人看到地面起了明显的变化,原本只是光秃秃泥层的土地上居然长出了一片茂密的野草。 地底之下居然有野草生长,这难免让人感到难以置信,不过眼见为实,虽然三人都十分诧异,不过却又不得不相信。 “土灵珠有这等法力吗?若确实是这样,看来楼兰之地藏着无数奇珍异宝倒也有些可信了。”林逸仙发现此等异象,不得不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不过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便稍稍心安。 踏上这片草地,三人均能从脚面上倍感野草的柔嫩,而土质也依旧如常,还是那么软塌。 在草地上走了一会,陆琳琅手里的火把已燃尽,渐渐熄灭了,她所在的后方位置顿时被黑暗吞没。 而李天启手上的火把也差不多燃烧殆尽了,火光黯淡了许多。 林逸仙眼眸中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紧张。 没多久,李天启手里的火把也熄灭了,三人瞬间便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就在火光熄灭之际,周遭的地面开始轻微颤动起来,像是有某种灵兽要从地里窜出来一般。 李天启感觉双脚一轻,顿时陷落数寸,被某些地里的东西紧紧地吸附着,难以挣扎出来,而还未等他双脚抬出,更有一层硕大的“面皮”快速将他裹住,另有一软润的泥土紧紧搭在了他的嘴上,让他无法发生,脚下传来的巨大拉力很快便将他拖倒在了地上。 陆琳琅和林逸仙亦遭如此袭击,三人均来不及发出一声响,便被快速拖拉着走着。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李天启等人感觉身下顿时一空,纷纷从丈余之高的地方跌落下来,啪嗒数声,他们摔在了一座沙堆之上,缓缓滑落。 忽然他们三人所在的地方被一道光华照亮了,李天启手里擎着刚从怀里掏出来的夜明珠,看到陆琳琅和林逸仙就斜躺在自己身旁,一时松了口气。 林逸仙说道:“这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我们总算没有被分开。” 陆琳琅望着前方,忽然惊道:“那是什么?” 循着她望去的方向,李天启和林逸仙发现这里像是个一二百方的石室,里面到处都是沙砾,而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尊雕像,雕像大半身已被沙砾埋没,只余半个脑袋在上面,不过这雕像的脑袋居然渐渐起了裂痕,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似的。 陆琳琅立即从沙砾中跳了起来,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而李天启也一把将林逸仙从沙堆中拉了起来。 三人均盯着雕像的变化。 “咦?我怎么看他有些像鄂尚呢?”林逸仙忽然说道。 她这么一说,李天启和陆琳琅一经留意便果然发现雕像的确与鄂尚的容貌相似。 “快!”李天启将夜明珠递给了林逸仙,然后飞扑到那雕像身旁,开始双手挖起沙土来。 陆琳琅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也没有多问,也急忙跑到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欲将雕像从沙土中挖出来。 林逸仙拿着夜明珠,说道:“没想到你这穷小子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夜明珠啊。这可价值连城啊。” 李天启和陆琳琅都在忙着挖沙,也就没有留意林逸仙在说什么。 两人挖了一会,看到了头像上的裂痕越来越大,已开始崩裂了。 头像裂开后,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便是鄂尚! 鄂尚略显虚弱,微微张开了眼睛。 “快!”李天启和陆琳琅七手八脚,渐渐将鄂尚从沙土堆中拉了出来。 “朋友们,谢了。”鄂尚微微一笑道:“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不过你们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李天启问道:“少宇兄呢?他可在这里面?” 既然在这石室中发现了鄂尚,那么徐少宇一定也就在这附近,而鄂尚本就高大尚且被埋得只剩脑袋露出沙砾之上,徐少宇那就不堪设想了,也不由得人不急。 谁料鄂尚说道:“恕我无能,并未能跟到他。此地只有我本困在此而已。”说着,便支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他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上方不断有沙土落下,我来之时,此地空空如也,但现在却已快被填埋了。” “什么?”林逸仙高举夜明珠,看了看上方,果然发现有不少地方一直在往下漏着沙土。 鄂尚说道:“我看这里已无可能出去之路,便施展了化石之法,将自己化为石像,以期待日后有人来救,不过化石之法也顶多能维持二十年,若不是发现你们来,也许我已将沉睡了。” 原来如此。 “此地确实没有办法出去了吗?”李天启问道。 鄂尚摇头道:“我都找遍了,都是厚实的土墙和这些沙土,根本没有出去之路。” 陆琳琅说道:“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我看这里一直是土属性,既然如此,我恰好学习了五行相克之法,木克土,我用木属性法术看看能否在这里打出个出路来!” 李天启点头道:“琳琅说得没错!” 鄂尚面露喜色说道:“陆姑娘本领高强,而且悟性颇佳,你这么一说,我这脑子一下便开窍了。可惜我并不懂木属性法术,还是有劳姑娘了。” 说话间,他那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看来他方才那化石护体之法对他身体的影响已渐渐消退。 林逸仙看到李天启和鄂尚均夸赞陆琳琅,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却又不懂什么法术,也只好闷在心里。 陆琳琅默念咒法,双手捏起兰花指,全身发出淡绿色的光芒,没一会,只见她双手食指同时往身前沙砾一弹,两道绿光骤然打入了沙砾之中。 没一会,众人只感到脚下一阵剧烈晃动,数条碗口粗的藤蔓从沙土堆中窜了出来,冲天而起,直穿入上方的穹顶之中。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沙土纷纷扬扬而落下。 鄂尚攀附着藤蔓,怒气之下,手腕上的铁链光华大盛,他飞身而上,奋力在那些窜出穹顶的藤蔓留下的裂缝中狠狠重击一下。 “嘭!”一声巨响,硕大的土方纷纷落下,裂口变得更大更宽了。 烟尘散去,众人攀附在藤蔓上,往上从裂口中攀附着走了出来,一道柔和的如同皎月之光散落出口处,映照在众人的身上。 这又是什么地方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 休憩之机 淡雅的香味四处弥漫,然而李天启等人却被那颗飘荡在一汪清水池之上的璀璨明珠所吸引了。 池水占地并不大,约十亩地大小,不过出现在荒漠之中而且还是地层之下,却还是让人感到十分惊奇。 由于明珠光线有限,只是照亮了水池周遭数丈范围,因此更远处有什么众人却不得而知了,不过对于逃出生天的人来说,在这么个宽广的空间中总是感觉比狭窄的石室会比较安全些的。 水面很平静,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明珠的影子也倒影在水中,细嫩的绿草覆盖着可见的池水边,地面与此前软塌的感觉相比就显得异常坚硬了许多,不过却让人感到踏实。 身后并未有什么东西追出来,众人便也稍稍心安。他们一行人缓缓走到了池水边,能清澈地看到水底。 鄂尚毕竟已在此折腾了许久,看到清澈的池水更感觉到渴意,于是撩起袖管双手便想舀起些水喝。 “鄂兄,这水……”陆琳琅轻声提醒道。 鄂尚第一次听到陆琳琅这么称呼他并好意提醒,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陆琳琅一眼,不好意思地笑道:“非流动之水,看来是不能喝了,谢琳琅姑娘提醒。” 林逸仙像是故意调侃他道:“鄂兄曾自夸行走江湖多年,这地方无风无浪,又怎么突然会忘记这茬呢,该不会是有意为之吧?” 鄂尚哈哈一笑,摸着后脑勺道:“云山公子说笑了。” 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情景让人倍感温馨,众人似乎也想在此歇息片刻,一来一去说话间便均感到有些疲乏,李天启说道:“后面既无异象,我等就在此休息片刻吧,以养足精神应对突发情况。” “好!”众人随之附和,于是便席地而坐,坐在了池水边上。 李天启问道:“鄂兄,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少宇兄不是一直待在隔壁的帐篷里休息吗?” 他所问的问题均是陆、林两姑娘想问的,她俩不约而同地望向鄂尚。 鄂尚看看大家,说道:“没错,当时我们确实是在休息了,不过却都没有睡着,外面的风声呼呼作响,扰得大家都各有心事。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得以发现事情的经过,否则,你们可能也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逸仙急道:“快说下去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鄂尚说道:“来人本事奇高,不过却是奔着少宇而去的,这人突然出现在帐内,伸手便制住了他,然后便带走了。由于事发突然,而对方本事高强,帐内也没有一丝光亮,我只隐约看到一个黑影从徐少宇睡觉的地方站起来,不怕大家笑话,我当时确实以为是徐少宇自个从帐内出去的,便没吭声,跟在了其后出去了。” 鄂尚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继续说道:“那人轻飘飘地往前飘走了,由于当时一直以为是徐少宇,而这一路上我也察觉到少宇确实有些异样,因此我并未大声示警,便想跟在后面看个究竟,于是带着我俩的骆驼跟在了后面,直到来到此处,也就是上方那石洞口附近,一不留神却发现跟丢了。” “跟丢了?”李天启小声地问了一句。 鄂尚点头道:“对。一阵风沙迷蒙了双眼,搓揉了一会,这才发现前方疾行的人已消失了。那时月色朦胧,视野有限,不过我并未放弃,在附近找了一番,发现了那石洞,也发现了里面留在上面的脚印,于是便确信少宇已经往这里进来了,便跟进了。想必你们也瞧到了我刻画在石壁上的八卦图吧?” “嗯。我们都看到了。”李天启说道。 鄂尚说道:“我并未敢用火把,只是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缓慢前行,一直到了那软塌塌的土地上,这才中了把戏被困在那石室中,若不是将近沉睡之时突然听到了你们说话的声音,我想我此刻已经要化成一尊石像了。” 李天启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是一直都未见到过少宇兄了?” 鄂尚说道:“说实话,我并未与他打过照面。只是凭经验和感觉,这才一路跟了进来。但我确信他一定在这里。” “鄂兄其实一直没有看到那将少宇兄绑走的高人的相貌?”李天启问道。 鄂尚摇头道:“确实没有看到。” “这就奇怪了。”李天启问道:“那鄂兄是怎么知道少宇兄是被高人带进来的而不是他自己进来的呢?” 鄂尚一愣,不觉笑道:“我其实是猜的。若不是这样,少宇为何一声不吭径直走开了呢?” 林逸仙忽然弹身而起,直盯着鄂尚道:“你该不会这里的怪物假扮的吧?” 李天启和陆琳琅不禁也起了防备之心。 “我?”鄂尚指着自己,他摇头苦笑道:“假若我是假的,又何必在那石室中等着你们来?” 李天启想了一会,对着林逸仙和陆琳琅两人道:“我想鄂兄不会是假的,没有理由也没有这个必要。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林逸仙松了口气,便再次坐下。 鄂尚说道:“我只是想不透少宇为何突然要悄悄地出去,而且身法与往常不大一样,我又未能看见将他掳走之人的身影样貌,自然只能猜他是被人暗中带走了。” 李天启说道:“方才鄂兄说起这事情的时候,我也想起了在那石洞边上看到你俩留下的足迹,那上面确实是你与少宇兄留下的。因为数月前追踪白衣女子蒙格媛的时候我曾留意过你俩的足迹,两相比照之下,我想不会有错。” 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方才,云山公子误以为你是假冒时,我也闪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后来细细想来,光凭你的说辞,并不能依照你所描述事情语句存在的毛病就断定你就是假冒的,而且这黑灯瞎火的,跟踪对方需要保持一段距离,能跟得如此近已经不易,这其中也的确会存在看不清对方的情况,这并不奇怪。事情到底如何,我看还是找到少宇才知道了。” 陆琳琅说道:“天启哥,按你方才所言,那少宇是自己踩下的足迹?” 李天启说道:“这不假,若我没有记错,少宇脚下所穿的云靴,出自塞外衣匠之手,线条粗狂,鞋底厚且实,呈网格状。而我们一行人脚下的鞋子均是出自中原匠人之手,与之比较就能看出明显。若少宇被人裹挟着,双脚应是不着地的,但这就与脚印的线索有所出入了。” 鄂尚说道:“那他为何悄然出行呢?而且身法也……” 李天启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林逸仙说道:“也许是撞邪了。” “撞邪?”陆琳琅不由点点头。 李天启说道:“少宇似乎进入长安后,的确是有些奇怪……” “嗯。”鄂尚说道:“这你我都谈起过。不过这一路上少宇也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林逸仙轻嗤了一声,笑道:“自然是秘密,那当然不能让我们这些人知道了,否则又怎么叫秘密呢。” 她转而看着李天启,然后问道:“现在可以将你所遇到的事情说说了吧。” 李天启看了看附近,一切都显得平静,并没有什么异动,于是说道:“自然可以。”便将自己探查那巨船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林逸仙听得心惊肉跳,而鄂尚更是不知道他悄然跟在徐少宇身后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是无限感慨。 鄂尚说道:“看来,此地到处充满杀机啊。不仅驭兽灵师念长风也出现了,更有不少江湖好手也聚集此地,难道这漠北的地方真藏着什么惊人秘密吗?” 李天启心中一动,心想,雷炎蟾母曾说娘亲被她带到了楼兰之地,到底是真是假,或是故意将我们引到这地方来呢?她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这里看起来十分古怪,但听琳琅所说,却不是什么妖怪,而只是土灵珠所施放的灵力控制了这一方的土地而已,为何会有土灵珠在此出现呢? 念长风、龚灵会否为土灵珠而来? 这些问题萦绕在李天启的脑海中,却无法找到答案。 李天启向陆琳琅问道:“琳琅,你说此地是土灵珠灵力所控制,那么是否可以判定土灵珠就在附近?” 陆琳琅摇摇头道:“每颗灵珠都有自己的力量,不过却不会主动影响周遭环境,假若这里起了变化,必定是有人拿着土灵珠进行过某种施法,因此才会让这里变得匪夷所思。” 林逸仙问道:“我们此行的向导就是那徐少宇,他这么一失踪,我们又上哪去找楼兰呢?” 鄂尚说道:“所以也只能祈祷上天护佑,让我们能找到他。”说罢,居然默念起经文来了。 李天启说道:“我们并未带有水和干粮,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算找不到少宇兄,还是要寻找出路的。所幸此地并非密封之地,我们接下来不仅要找少宇兄,还要时刻留着出路。” 鄂尚说道:“天启你说得没错。我现在都已感到嗓子冒烟了。就算能几日不吃饭,这水总要找些喝啊。”说着,他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一汪清澈的池水,却又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赶紧抬起头来,悄悄瞄了陆琳琅一眼,脸上不由微微一热。 一阵轻风徐徐朝这吹来,吹皱了一汪平静的池水…… 第四百一十五章 漆黑怪物 看似宽广无边的黑暗围绕着这一汪清澈的池水,璀璨的明珠发出的光芒逐渐开始黯淡起来,原本和谐平静的情景随着那一阵清风袭来而起了变化。 “发生什么事了吗?”林逸仙撑着地面,很快站了起来。 鄂尚紧了一紧右腕上的铁链子,正望向轻风刮来的方向,从他那凝重的眼神可以看出,这里一定正在悄然发生着什么,只不过黑暗已很好地将一切掩饰了起来。 “大家不要分散,注意。” 李天启和陆琳琅也缓缓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那看不穿的黑暗不知道隐藏了什么东西,刚才还明亮如灯火的明珠已开始颤抖了,光线也随之让人眼花。 就在众人狐疑之际,那颗悬停在池水上空的明珠碰裂成无数道细小的光线四散飘散,没一会便消失了,照亮此地的明珠就此灭了。 李天启忽然感到胸前的小石子震动得异常厉害,他一把拉了出来,只见小石子已迸发出极亮的白色光芒,照亮了数丈外的水面。 林逸仙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袖袋,里面放着的是李天启递给她的夜明珠。但李天启胸前那一片光亮却远远盖过了夜明珠所发出的光芒,为众人照亮了前方之地。 不过由于光线太亮,众人均不得不眯起了双目。 陆琳琅脱口而出道:“天启哥,这……”显然,时隔多年看到这小石子居然不用吸食鲜血便能发出此等光芒,她感到了奇怪,也感到了震惊。 其实李天启又何尝知道呢? 他还未说话,鄂尚已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前方朗声道:“大家快看,黑暗之中有东西要出来了!” 他话音未落,一头全身缭绕着黑气的怪兽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头怪兽虽然浑身漆黑,不过却笼罩在一层暗红色光环之内,因此虽然与众人还有数十丈距离,但却还是让人看得清它的样子。 这头怪兽长得像是一只豹子,但却比豹子更壮更高大,而且腹背之上随着走动还发出暗紫色的光芒,更让人惊奇的是,它的背脊上左右各展开了长达五六丈的翅膀! 它那发出暗红色眼睛流露出一股骇人的气息,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李天启等人,似乎并不惧怕小石子那耀眼的白色光芒。 “鄂兄,那是什么东西?”李天启握住了小石子,将它重新放回了衣服之内,光亮消失,众人隐藏在黑暗之中。 鄂尚摇头道:“生平未见。这东西必然不是这世上之物。” 林逸仙说道:“它朝我们走过来了。” 果然,那头怪物缓缓踏上了水面,让人奇怪的是它双翼并未鼓动,却如履平地一般并没有下沉,反而走得很稳健。 由于此时除了那怪物的光环所发出的暗红色光芒外,到处都是一片黑暗,众人的眼里除了这巨兽之外再无看到其他。 “你说我们有可能跑得过它吗?”李天启问鄂尚。 鄂尚苦笑道:“此物有翅膀,而且是只巨型豹子,我看我们就是会飞,也未必跑得过它。” “那就只有一战了。”陆琳琅轻咬银牙道。 林逸仙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虽然待在这里,寒意凛然,但这无形的压力让她倍感紧张和焦躁。 “嘭”一声闷响从众人身后的远处传来,更增添了形势的危急。 这地方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小石子虽然被李天启拢回了衣领之内,但依然躁动不已,快速地敲击着他那坚实的胸膛。 李天启想起了有胎记草帽男子也曾根据这小石子的异动而尾随而至的情形,于是断然说道:“我这小石子今夜特别奇怪,大家散开,我想……这怪物是朝着这东西来的。你们赶紧找出路,我随后便来!” 林逸仙断然道:“这怎么行,要走大家一块走!” “是啊。”陆琳琅也说道:“我们既然一起来的,便要一起离开!” 鄂尚咬牙道:“李天启,你带他们二位离开。这捉妖除魔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不行,这怪物是冲我来的,你们……” 这时又一阵黑烟从他们身后吹了过来,渐渐幻化出一个戴着草帽的男子来。 就在这人出现的时候,“轰然”一声火起,那头怪物身后的岸边草地开始燃起了大火,并渐渐向这边蔓延开来。 火光冲天而起,再次照亮了周遭的环境。 它并没有因此而加快脚步,依然按照原先的步伐缓缓地往李天启等人这边走来。不过李天启等人此时的目光只是在匆匆一瞥火起之势后便又重新落在了突然出现的草帽男子身上。 李天启是认得他的,这草帽男子这次并未刻意低下头,他微微支了一下帽沿,抬眼看着李天启。 没错,那块朱胎记很明显,下颌的位置也没有改变,此人便是在长安大街上匆匆遇上的那个草帽男子,没想到他竟然也跟到塞外的大漠来了。 这突然出现之人根本就无惧身后数十丈开外缓缓走在水面上的怪物,反而对着李天启伸手道:“小子,长安,我们见过面!现在把东西交出来。” 李天启已知道无法掩饰,便明知故问道:“你们几兄弟一直在追踪这石子?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几兄弟?”那草帽男子冷冷道:“哼,少废话,这不是你的东西!”说完,踏前了两步。 陆琳琅捏着法咒,喝道:“你敢?” 鄂尚低声问道:“这人是什么来路?” 李天启说道:“此人我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他有两个孪生兄弟,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就是脸上的朱胎记的位置有所不同而已。” 那草帽男子的手依然没有缩回也没有放下,他再次踏前两步,已在李天启等人三尺之外,他依然冷静地说道:“给我。” 李天启忽然脚踏罡步,两指运作如飞,四件神甲分别穿在了己方众人的身上。 只听他说道:“你们大家赶紧走,去找出口!身后那怪物一定不是什么善类,我拖着他们!” 鄂尚说道:“你别说了,要走大家一起走!” 那草帽男子双拳一握,身上的衣裳鼓动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话中,只见人影一晃,他便已向李天启冲了过来。 李天启、鄂尚、陆琳琅就连林逸仙也早已有了准备,但见这男子冲过来,他们一起动手齐击向他,意图将他逼退。 不料该草帽男子并不闪避,也不退让,只是双手运劲竟要硬抢。 李天启等人的拳脚均落在了草帽男子的身上,只感觉着力处像是打在了棉絮上一般,并不像是一般人的身体,而草帽男子虽然受到众人的攻击,却并未受伤而向前扑出的身形也未因此而有所停滞。 李天启等人只是这么一迟疑,那男子双手已然抓到,草绳项链被这人双手一勾,已被扯得翻出了李天启的领口。 小石子光亮依旧,一时刺目让那草帽男子不禁双手一松紧闭双目。 那头踏行水面的怪物再次看到耀眼的亮光,忽然爆吼一声,十数丈的距离须臾便至,巨爪拍向草帽男子的背部。 电光火石之间,草帽男子似乎背后长了双眼睛,虽然他看似不惧怕李天启等人的攻击,但对于这头怪物的攻击却有些忌惮,未等怪物前爪抓到,他便扯起李天启闪到了一边。 陆琳琅等人看到怪物上前扑来,也各自选择有利地形躲闪开来。 一时之间,众人散开,与那怪物保持有一丈的距离。 离得如此近,众人更看清了那怪物的形态样貌。 只见那怪物纤毫毕现,但始终有一层若隐若暗的光华环绕着,而且还有细微的嗤嗤之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 那怪物漆黑浑然一体也不知道是来自什么地方。 它一击未中,却兀自转向了带着李天启闪到一边的草帽男子。 李天启被草帽男子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急道:“你的兄弟没有告诉过你,这东西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取下吗?”话一说完,他趁那草帽男子的眼光瞥向那头怪物之时,缩起双腿狠狠地踹向了草帽男子。 虽然草帽男子本可以闪避,不过他依然没有躲闪,于是李天启的双脚结结实实踹在了他的小腹上。 不过两人的感觉却大不一样,李天启虽然施展了全力踢中,还是感到脚底所触的地方软塌如棉絮,而草帽男子并没有因为如此而有疼痛难受之感。 想必此人练就了一身奇怪的武功,李天启暗想。 这时草帽男子右手将握住的草绳项链松开,立即反手一扬,但见寒光一闪,一把短刀从他袖口奔出快速向李天启的脖头,按照这样的力度和速度,就算是碗口粗的树木也要被切断了。 但就在短刀的刀口与李天启的脖项之间只差毫厘之时,短刀停住了,很快又收回到了草帽男子的袍袖之中。 “不能杀。”草帽男子自言自语。 他忽然纵身跳起,裹挟着李天启冲天而起,往众人身后的方向飞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天坑之中 草帽男子带着李天启一跃便跳上了数丈之高,正要飘走的时候,不料那头豹子低吼一声,瞬间便挡在了草帽男子和李天启的面前。 它张开了血盆大口,数道拇指粗的黑色烟气从那深不见底的喉咙了钻了出来,相互缭绕着伸向了李天启胸前的小石子。 “放他下来!” “快放人下来!” 鄂尚和陆琳琅、林逸仙三人紧紧跟在下面的草地上,那一汪池水此时已被大火围了起来。 这时的火势甚猛,而且范围颇广,因此林逸仙等人得以发现这地方居然很宽阔,而且极尽目力之下还是看不出上方有多高。 草帽男子并未听话得将李天启放开,而李天启也竭尽全力想挣脱草帽男子的控制,不过对着这样无惧伤痛的人来说却无济于事。 眼见那怪物那数道拇指粗的黑色烟气即将卷到自己的手腕,草帽男子短刀快速一挥,切向那几道黑色烟气。 那数道烟气受到短刀攻击,便纷纷断落,混乱成一片黑雾状。 怪物忽然一吸,那一片黑雾被它吸入了口内。 草帽男子趁机裹挟着李天启飞速绕开了怪物,再次飞身而行。 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那怪物更快,转眼便再次挡住了草帽男子的去路,硬生生将他拦了下来。 草帽男子对着那怪物冷笑道:“卑劣孬货,你也想来搀和?” 也不知道那怪物是否听懂了草帽男子谩骂之意,顿时龇牙咧嘴,低吼的声音在喉咙里翻滚着,竟然又有数道黑色烟气从它咧开的大嘴中伸了出来。 李天启没好气道:“它跟阁下还不是半斤八两?” 草帽男子并没有理会李天启,反而紧紧卡住他的脖项,令他依旧无法挣脱。 眼看那数道黑色烟气再次被那怪物吐伸过来,草帽男子不免再次挥出了短刀,可这一次那怪物显然已没有前次那般迟钝,只见它大嘴一吸,那数道黑烟顿时收回了口内,而它那庞大的身躯已扑跃过来。 草帽男子已料到了它这一招,并不慌乱,持刀的手对着那怪物扑来的双爪一转一刺,动作极快,看上去像多了一只手,分别刺向那怪物的左右两爪。 那怪物低吼一声,再次退开。 草帽男子冷笑道:“快滚!” “呼——呼——”那怪物挥打着巨翅,张牙舞爪,但似乎碍于草帽男子手上那柄锋利的短刀,而有所犹豫。 草帽男子依旧想撤出此处,但身形方动,那怪物却如影随行,还是挡在了他的面前。 草帽男子脸色不免显露出一丝焦急之意,他忽然倒置刀柄于唇边,奋力一吹,一声锐利的哨音在这空旷之地响了起来。 鄂尚讶异道:“这人实在看不出什么门路。身法平平,但我等却奈何不了他。” 林逸仙点头道:“没错,我虽然不擅长功夫,但也看过百家之长,也是看不出此人的来历啊。” 陆琳琅说道:“若他们都是为天启的那小石子而来,那便是我们不得而知的势力了。” 草帽男子瞥了一眼林逸仙等人,忽然计上心来,他轻声对着李天启说道:“小子,识相些,将这东西从你的脖项中取出来,我便离开。” “你想得挺美。”李天启不屑道。 草帽男子说道:“你的朋友就这么望着你呢?按我的能力,对他们痛下杀手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不会想让他们受伤吧?” “你……”李天启并不害怕此人对付自己,却不愿朋友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草帽男子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力,但你将这东西交到我手里,然后我们就各走各路,永不见面。” 李天启问道:“这条项链到底是什么,可否见告?” 草帽男子说道:“别问这没用的。反正,不是你应有的东西就是了。” “哼!”李天启冷哼一声。 “怎么?你不愿意?”草帽男子微微加了点力,手臂渐渐更趋紧箍。 李天启双手掰着那草帽男子的手臂,却没有什么效果。 草帽男子指着红眼怪物继续说道:“眼前这上古神兽也环伺着你这小石子,你不取出来,它也必然伤你性命后取走,你又何苦哉!” “你方才不是也想伤我性命吗?” “方才是方才,我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废话!别拖延时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不过杀你之前,你的那些朋友可得先走一步了!” “慢着!我给你便是!不过你不能伤害我的朋友们!” “行。”草帽男子闻言,顿时喜上眉梢,他扬起手里的短刀指向了那怪物,以免它在这节骨眼中突然破坏了两人这悄然定下的协议,他不由将箍着李天启的手臂稍微放开了一些。 这草绳项链也许联系着许多未知的秘密,也关切到自己自身,李天启虽然极其不愿意,不过还是缓缓将草绳项链从脖项处取了下来。 耀眼的白色光芒中不时穿梭着细小的黑色烟气,这小石子为何会如此这般反应呢?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红眼豹子怪物看到李天启的动作,显然意识到不妙,怒吼一声,再次扑了过来。 草帽男子早将草绳项链拽到手里,一把将李天启从空中扔向了鄂尚,“接好他!” 话音未落,他由于没有手里的包袱,身法更显灵活,接连躲过了那怪物的攻击。 鄂尚飞身跃起,双手将从数丈高摔落的李天启稳稳接到了手里落回了地面。 “谢了。”李天启翻身站了起来。 “天启哥,你没事吧?”陆琳琅和林逸仙异口同声问道,眼眸里都流露出了关切之意。 李天启摇头道:“我没事。”他盯着草帽男子,惋惜地道:“但我那项链却落在了他的手里。” “我们看到了。但你这却是为何呢?”林逸仙急问道。 李天启不愿多说其中的原因,说道:“走吧。趁双方正在激斗,我们赶紧找出路离开,再另谋方法寻找少宇!” 上方传来激烈地打斗声,众人再次望上去,只见红眼怪物与草帽男子近距离厮打在一起,双方各不相让,而那怪物周身散发出的黑烟渐趋浓烈,而且弥漫开来,显然有将那草帽男子笼罩在烟雾之中的意思。 不过草帽男子也并无惧意,虽然他多次想抽身而走,但却又被那怪物挡住了去路。 看到双方激战胶着,李天启等人也没再犹豫,继续往远离那火光池水的方向而去。 远离了大火,光线也变得越来越暗,不过脚下的路倒十分平坦,都长满了柔嫩的野草,并没有磕磕绊绊,因此众人只是奔走了片刻,便渐渐隐身在黑暗之中。 不过虽然如此,倒是觉得这时的黑暗并非彼时的黑暗了,倒像有一轮明月在天上似的,但众人都知道,这里并非地面之上,而是地底的某一层,这可不会有明月的。 “瞧!那是什么?”鄂尚走在最前,他刹住了脚步,将众人拦下。 只见一轮明月居然真的悬停在黑暗的空中。 不!那并非明月,而是一个洞! 洞外透射下来皎洁的白色光辉,投射在着漆黑的空间之内,宛如夜空中的明月般。 是阳光! 李天启等人缓缓来到了那洞的下方,抬头看上去,隐隐得见洞外飘过的白云,而脚下则是散落一地的岩石、沙砾和土块。 李天启蹲下查看了一番,说道:“想来这里便是方才在水池边上,我们所听到的身后传来巨响之地了。” 鄂尚也看了看,说道:“嗯,这是上方的沙土。上方的洞穴并不大,应是人力所为吧?” 李天启说道:“像天坑,但又不是,我们正是听到了巨响,而后那草帽男子便出现了,也许是他撞击而成的。” “你是说他击穿上方的岩层?”陆琳琅问道。 “嗯。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他又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呢?而且方才他捉了我,也许就是为了从这上面出去。”李天启反问道。 鄂尚说道:“先不管这些了,不过这里离上面足有数十丈之高,我们又如何能上得去?” 李天启说道:“我们上不去。虽然有些可惜,不过我相信此地还是另有出路的,走吧。” 忽然,一声呼啸之声从上传来,一只硕大的影子拖曳着暗红色的光芒急急轰然坠落在众人身前不到两丈之地。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野草飘荡…… 从上方洞口透射下来的光线落在了这一方土地上,让众人看清了落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居然是那头红眼豹子怪物!它被击败了吗? 红眼怪物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又再次倒地,浑身黑气弥漫开来,没一会化成一团黑雾,然而黑雾中却隐隐散发出明亮的光辉。 那不正是飘荡在水池上方的明珠吗?原来居然是被它吞进了腹内! 随着一阵狂风刮过,这一团黑雾挟着那明珠随风飘走了。 草帽男子从天而降,差点没跌坐在地,显然这一番打斗也让他精疲力尽。 李天启不由分说,上前一步便拉住了他的衣领,喝道:“还我!” “你命好。”草帽男子轻声道:“我居然来不及扔在地上……嘿嘿……”说罢,身体一轻,他的样貌渐渐有些模糊了。 李天启不知发生了什么,自然一惊,然而让人感到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此人居然像那红眼怪物般消散开了,地上留下那一串并不起眼的草绳项链,只不过此时草绳项链已恢复了原貌,显得黯淡无光。 李天启快速拣了起来,重新戴好,并小心翼翼藏在了衣服之内。 虽然解释不了眼前的事情,但他不愿再次失去草绳项链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突厥大军 “滴呖呖——”几声尖锐刺耳的鸟鸣声从上方的洞口传来,两只健硕的海东青先后飞下,在李天启等人头顶盘旋了一会后,又穿洞而出,消失在了上空。 李天启等人正要另觅出口的时候,上方隐隐传来了多人呼喝之声。 果然,那圆桌大小的洞口露出了数个往下探视的脑袋,这些人戴着羊皮帽,并不是中原人。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李天启等人,于是便呼喝起来,叽哩哇啦,是突厥人。 也许是上方的突厥人认出了他们中原人的打扮,没一会来了个懂得汉话的突厥人,此人趴在洞外,对着李天启等人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地穴之中?” 林逸仙说道:“他们又是突厥人。” 鄂尚问道:“我们要不要他们的帮助上去?” 李天启说道:“我想并非突厥人都是有恶意的吧,先上去再说,总好过在这幽黑的洞穴中摸索。你们觉得呢?” 陆琳琅说道:“这地洞之中,视物并不方便,也许危机也不少,现在既然有出口就在眼前,还是先出去吧。” 林逸仙也跟着说道:“在理。我早就说要出去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也没意见。”鄂尚说完,抬头对着上方朗声回话道:“我们是经商的商旅,路遇风沙,被困在这地方了。” 那伙人在上面嘀咕了一会,然后便放下了一条粗壮的绳索,那懂汉话的突厥人再次喊道:“拉住绳索,我们救你们上来。” 李天启等人遂拉住绳索,攀附着逐一上到了地面上。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外面虽然清冷依旧,不过却由于东方已冒出了一缕旭日光辉,而显得还是有了一些暖意。 救他们出来的是七八个腰佩弯刀便装打扮的突厥人。 懂汉话的突厥人虽然脸色黝黑,皮肤粗糙,不过却是眉清目秀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比李天启小些,像个文士青年,这与他身边的其他突厥人红脸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们的模样有些不一样。 这伙突厥人虽然将李天启等人救上来,不过却满怀敌意,双手不由都按在了腰间,随时准备拔刀。 那文士模样的突厥青年说道:“你们都是中原人吗?” 李天启抱拳道:“这位兄弟,是的,我们都是中原人。” 那青年左右瞥了一眼突厥人,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找机会逃。”而后大声用突厥语跟着身边的那些同伴大声说了几句。 李天启听清楚了,林逸仙等人自然也听清楚了,看来他们还是遭遇到了怀有恶意的突厥人。 虽然这七八个突厥人在李天启等人的眼里并不算什么,只要对方一有敌意,他们自然毫不客气地就要制服对方。 那青年跟着那伙突厥人同伴还在说着话,鄂尚却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低声道:“他们也就七八个人,我们不如趁势撂倒他们,然后走吧。” 这一带四面环山,虽然山地贫瘠,草木稀落,假若贸然动手,自己等人也无从藏身,若他们还有同伙,那就更不妙了。 李天启说道:“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先看看再说吧,况且此地不容易藏身,我们很容易被发现的。” 鄂尚看了看周遭情况,也的确如此,便没再吭声。 那青年与那几人谈完后走了过来说道:“他们让我跟你说,他们会带你们走出去。”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那青年的脑袋略微左右摆了一下,眼神也是持否定的意思,看来还是让他们见机行动。 李天启不知道那青年为何会暗地里帮助己方,不过还是微微点头,轻声问道:“你……” 那青年也低声道:“我来自东土。”说罢,他发觉有人目光往这边投来,便再次哈哈大笑,高声用突厥话嚷了几句。 那些突厥人纷纷上马,将李天启等人有意无意地围在了中间。 两只海东青还在天上盘旋着,看到下面的人有移动的迹象,便穿云而上,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这才走出十来丈距离,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疾行的马蹄声。 与李天启并肩走在一起的那青年不禁微蹙眉头沉声道:“糟糕,有骑兵朝这边来了。”他怀着怜悯的眼神与李天启对视了一眼。 看来他所期望李天启等人能寻机脱逃的机会已变得渺茫。 果然一队装备精良的突厥骑兵,约五十人众翻过山脊,往这边疾驰而来,蹄下烟尘滚滚。 领队的是个壮实的疤面汉子,跟在其后的都是彪悍的骑兵,他们一路迎面而来,快到众人眼前时便停住了脚步。 疤面汉子与押着李天启等人的汉子简单说了几句,便挥手示意跟在他身旁的看似副职模样的人耳语了一番,那副职便点了十个人继续往前而去了。 青年在李天启身旁低语道:“这巡逻队长要亲自押解你们回大营。我看你们也请稍安勿躁,回营待入夜后再寻机逃跑。” 李天启想了一想,便也只能点了点头。 鄂尚将李天启拉到一边,低声道:“那小子一直在暗地里嘀咕着什么,会不会是故意给我们设套而不反抗呢?” 李天启说道:“非也,方才就算我们逃了,也必然会被这伙骑兵发现。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反而能让对方放松提防,我们到时再寻机逃跑。” 鄂尚想了一下,“也对。那我们便见机行事吧。” 这时,那疤面汉子挥手,在一旁带着众人往来路返回了。 走了约三里路,翻过数道矮小的山陵,众人所处之地地势较高放眼望去居然是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军帐。 李天启等人暗暗吃惊,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但显然已不是自己探查石洞之前的地带了。 也许那软塌的那一片土地不期然间将自己等人送到了这里,就像妙乐所施展的土遁之法一样。 鄂尚道:“看这阵势,应不下三万人众吧?” 李天启说道:“不过你可有留意,虽然这里人多,但穿上军服之人看样子并不是很多,反而更多的是穿便服的。” 林逸仙这时在一旁说道:“虽说是身穿便服,但也是突厥人吧?” 李天启说道:“我们很快便知道了那里是何去处了。” 没多久,他们一行人来到了营寨门前不足百丈之地。 号角吹起,站在寨门岗哨上的突厥兵对着那队长示意,双方叽里咕噜说了些话,大概是在讲巡逻有什么发现之类的事情。 这时李天启发现,这营寨寨墙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卫森严,看来突厥人对与营寨建设也并不马虎,而没有像一些兵书所说的那样,突厥只擅长马战而不精于守城,但看这营寨的细致的结构,一般的军队也很难攻克。 其时,突厥与唐朝曾时有摩擦,虽然**在两军对垒时可以用人数上的优势,但突厥胜在机动很高,往往在与**对战时能打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撤退中寻找战机,一旦看准**薄弱之处就集中优势兵力见缝插针给予猛击,而**缺乏机动,调度慢,追击跟不上,有时战事反而因此而吃大亏。 **的国土防御线也很长,分兵防守难免有薄弱的地方。 而映入众人眼帘的是突厥人居然在此地构筑起营寨来,这倒十分新鲜。 这里的营寨由三层墙围起来,最前的墙高约六尺,是由五六尺长碗口粗的原木段交叉连接而成的拒马。而在拒马木连成的墙后一丈后是一层高约两丈的藩篱墙,竹篾的洞眼上布满了长一尺左右的尖刺,看样子是防止夜间有人攀爬进寨的。最后一道墙高约三丈,全部由五六尺粗的树身联排而成,而且还刷了一层厚泥。 营寨的大门在这时徐徐移开,“呼哈嘿嘿……呼哈嘿嘿……”里面传出了整齐地呼喝之声,而且还有金铁交鸣的声音混杂在里面。 这是卖力干活的声音吗? 一些赤膊着上身正搬运着粗壮的原木往前行走的汉子看到了寨门打开,都往李天启等人身上瞥来。 忽然共同扛着一根原木的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同时奋力将肩头上扛着的木头砸向一旁正手执皮鞭的突厥兵,撒腿就往这边营寨大门跑来。 “咻咻咻……”一阵箭雨落在了这三人的身后,钉入了地里。 这三人看来已经下定决心无惧后果而逃了,根本就没有往身后看,他们所站的地方离大门也就数丈之距,就这么一会功夫,已奔到了李天启等人身前。 数个骑着矮马跟在李天启等人身旁的突厥兵拔出了随身的弯刀,策马上前砍向当先的那个汉子。 那名汉子身体一侧,躲过那突厥骑兵挥来的刀锋,双手一抱,硬生生将那突厥骑兵拽下马来,而自己则趁势翻身上马,同时右手一抄便将那摔落马背的突厥兵手上的弯刀抢到手里。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似乎大家只是一眨眼功夫,马上马下之人就换了个位置。那汉子的两个同伴也不示弱,均顺利抢夺了马匹翻身上马。 三人挥舞着弯刀向寨门急冲。 突厥骑兵纷纷拔刀,一些人挥舞着弯刀让李天启等人快速往里走,而另一些则向那三人拦阻过去,不过那三人已调转马头,策马疾驰,他们匆忙的拦截并没有起到作用,就这么被那三人冲出了寨门之外。 寨墙上的岗哨急忙弯弓搭箭,“咻咻……”又是一阵箭雨,那队长大喊了几声,带领二三十个骑兵追了出去,而剩余之人则继续挥刀让李天启等人继续前进,寨门也开始徐徐关闭。 两只海东青也从天际再次出现,跟在那三人的上空…… 第四百一十八章 袁村之人 李天启暗叹一声,他们太鲁莽了,这怎么能逃得了? 这时那懂汉话的青年趁那些突厥人分神之际,再次走了过来,对着李天启等人说道:“我还担心你们方才会跟着逃了。所幸你们没有这么做。” “为何?”鄂尚有些不解。 那青年汉子说道:“一无屏障遮挡,二无夜色掩护,三有天眼跟踪,跑不了的。盲目行事只会丢了性命。唉……” 李天启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青年汉子说道:“工地。” “工地?”李天启眼睛一亮,心里寻思,这是什么工地?难道是光明圣殿?如按照雷炎蟾母的说法,娘亲是被她带到了楼兰,但这数万人的工地怎么也恰巧在一带呢?嗜血圣姑也曾说过,清水村的人应该都是被带往修建光明圣殿的,那么会不会就是这里呢? 李天启方要问个清楚,却听到一声呼唤道:“袁介凉,你与这些唐人很熟稔吗?”一个说着生硬汉话,二十五六岁长得颇为俊朗的突厥头目模样的人从前方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六个体胖腰圆的魁梧汉子,他们的腰带均带有古铜色,光从这六个随从的装束上看,看来这头目在这里有一定的身份,而且他还懂得说中原话,那更让人诧异了。 不过李天启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此人嘴里提到的一个名字上。 袁介凉,李天启想起了峨眉山附近袁村的那一番遭遇,当时自己与笑修罗周若琳曾答应那老妇帮其寻找她的亲人。那对失踪的父子父亲名叫袁达,而其子便叫袁介凉。 没想到竟然在数千里之外的塞北之地遇上了。李天启虽然脑子一直在想着脱身之计,不过此时的心里还是感到一阵欣喜。 不过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呢?这么一想,李天启迫不及待地想问个清楚,无奈那头目此时已走近身前。 袁介凉躬身道:“小的并不熟,只是提醒他们不要像那三人一般作乱逃跑。” 说也奇怪,拿着明晃晃的弯刀跟在李天启等人两侧的突厥兵也对着那俊朗头目欠身施礼。 “远来是客。你做得很好。”那俊朗头目对着袁介凉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脸色忽变,抬眼望着手持弯刀的那些突厥兵喝道:“还不退下!”忽然他发觉自己说的是汉话,便再次用突厥语说了一遍。 那十来个突厥兵不敢迟疑,纷纷作礼后便退走了。 看到那些突厥兵毫无犹豫便退去的情形,已无疑佐证了李天启的猜测。 袁介凉拱手向那俊朗头目说道:“阿史那杰摩将军,小的也退下了。” “慢着。”阿史那杰摩摆手示意,“你留下,我有说得不对的地方,你要纠正。” 袁介凉说道:“将军的汉话已经说得很准确了,我想这里已经用不上我这外人在这旁听了。” 阿史那杰摩笑道:“不,不,不,你不要害怕,我说你留下,你就留下。” 袁介凉只得谨慎地说道:“是。” 阿史那杰摩走到了李天启等人面前,目光有意无意般在陆琳琅的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对着李天启等人说道:“鄙某,阿史那杰摩,这厢有礼了。手下都是粗人,不知礼数,还望各位海涵。” 李天启看到对方居然谦逊自称,但观其行事却异常很辣,对手下也是随意呼喝,在内心里还是异常警惕的,并未忘记寻找脱身的方法,虽然如此在脸面上自然也别让这些异邦之人留下诟病口实,于是便也回礼道:“将军阁下,您好。” 鄂尚不无好气地抱了抱拳。 林逸仙和陆琳琅仅仅做了做样子,看来两人极其厌恶这个地方,不过却又不好轻举妄动。 阿史那杰摩年轻气盛,但也阅人无数,他显然已察觉到了对方人的态度,不过却有些老练道:“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诸位已来到鄙某的领地,且此时太阳升高,那么请允许鄙某尽地主之谊,招待招待如何?” 鄂尚肚子早饿了,听到有吃的,已不管这许多,朗声道:“这倒好。赶紧的。” 李天启说道:“将军既然盛情款待,我等自然就不推辞了。谢谢!” 阿史那杰摩说道:“有朋自……自什么?”一时忘了,便急忙望向袁介凉。 袁介凉赶紧接着道:“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哦,对,对,对。”阿史那杰摩说道:“总是记不住。当时还请教过你那快乐的乐字怎么就成了愉悦的悦字呢,惭愧,惭愧。” 袁介凉说道:“将军能记得这样,已经不错了。” “不在这说了。”阿史那杰摩大手一挥,“走吧。去我的行营大帐!为你们的到来接风洗尘。”他领先走了几步,再次回转过来对着袁介凉说道:“你也一块来。” “遵命。”袁介凉欠身道。 阿史那杰摩的一个跟随走开数步与一个在旁站立的卫兵耳语了一会,那卫兵便急急跑开了。 在去阿史那杰摩行营大帐的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便服的工人和赤膊的力士,有些人看起来像是中原人,而还有一些则是像各种番邦异族,更有些红毛巨人,足足有丈余高。 这些人从何而来,不得而知,但从周边不时来回走动着虎视眈眈、腰佩弯刀手握皮鞭的突厥兵来看,这些干活的人必定不是心甘情愿来此地的。 步入此处营寨的深处,这时李天启才留意到这盘山脚而建设的营寨东北角有一片树林的树梢稍高出寨墙些许,在疾风的鼓吹下微微晃动。 李天启小心翼翼地给走在一旁的同伴们打了个眼色,林逸仙等人因此也发现了树林。 看来要逃出这个地方,还必须得依靠那树林了,只不过却不知道那一片林子的大小如何,若只是小树林,估计也无济于事,只能另想他策。 他们跟在阿史那杰摩身后在营寨里穿梭走了约一里多地,一路上阿史那杰摩像是有意炫耀一般,不仅放慢脚步,而且每到一处有诸多异族苦力的地方总要故意停下听一些谗言献媚的督工上前汇报一下情况。 又走了一会,只见不远处有两队强壮的士兵手握长矛威严地排列在一道斜坡之上。斜坡由硬土夯实,上面的道路中间铺上了三尺宽的黑羊毛毯,一直向上延绵。 斜坡之上是一个圆形平台,平台也实由硬土夯实而成,高出四周的地面约两丈余。 圆形平台占地约一亩,其上有一张高约丈余的篷布将圆形平台的周边围了起来。中间是一座偌大的豪华淡金色大帐,与营寨中那些矮小的普通帐篷相比,这大帐的大小俨如一座宫殿。 圆形平台之下也围着一圈手持长矛的卫士,这里把守如此严密,不用说一定就是阿史那杰摩的大帐了。 果然,阿史那杰摩带他们走上了斜坡,两旁站立的军士神情严谨地盯着李天启等人,生怕他们会突然动手刺杀将军似的。 李天启本想上得平台后,可以借机看看那东北角的那一片树林是否茂密,不过走上去才发觉,视线完全被四周拉起的篷布遮挡了,根本无法察看,也只能作罢。 “请!”阿史那杰摩将手一伸,将众人向大帐里引。 李天启等人自然也不客气,大方往里迈进。 众人分主宾盘腿席地而坐在了席位上,那六个彪形大汉则分站在阿史那杰摩的两侧。 他们每个人面前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李天启看到这桌面摆放的用具除了短刀居然还有碗筷!难道突厥人用膳也与汉人一样吗? 不过瞧着酒席布置得异常整齐得当,看来阿史那杰摩早已吩咐妥当,果然他们方一落座,那热气腾腾的菜肴便有人开始送了上来。 袁介凉在阿史那杰摩的下首坐着,他对着李天启等人说道:“阿史那杰摩将军自幼喜欢大唐东土文化,因此常备中原的用品。” 阿史那杰摩哈哈大笑,点头道:“没错,正如袁介凉所言。”他又指了指那些热腾腾的饭菜道:“这可是你们中原的厨子烧出来的好菜,你们待会试试,看看合不合口味?” 袁介凉脸色微红,抱拳向着李天启等人说道:“这是我父亲的手艺,大家可要吃好啊。” 哦?李天启心中一阵激荡,他的父亲居然也在这里?会不会就是袁达呢? 阿史那杰摩继续笑道:“没错。袁介凉的父亲烧得一手好菜,若是做苦力可是委屈他了。” 袁介凉对着阿史那杰摩道:“多谢将军宽宥。” “嗯。好说好说。”阿史那杰摩点了点头。 这时,帐外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有人翻身下马,在帐外喊道:“报将军!寨前逃跑的三人已捉回,特此来报将军,请将军娱乐!”(突厥语) 阿史那杰摩眼露欣喜之意,不过匆匆瞥了一眼陆琳琅后又有所收敛,但他沉思了一会后便说道:“正好来了客人,也好。速将那三人带到帐前,捆缚百步靶位上!”(突厥语) 袁介凉闻言色变,连连摇头叹息。 李天启等人听不懂到底什么事,不过看到袁介凉的神态,已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四百一十九章 蛮突之争 大帐的东北侧是一片空旷之地,三十丈远的的木桩上绑缚着三个被黑布蒙着眼睛的男子,他们正是早晨之时夺马而逃的那三人,阳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可见满是皮鞭打出的血痕,看来他们被押来这里之时已受不少刑罚。 大帐朝向东北侧的篷布已然降下,站在平台上的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前方的情景。 阿史那杰摩冷笑道:“我最恨的就是这些作乱逃跑之人。这道饭前的娱乐就让我为诸位尽兴表演吧。” 李天启等人认出那三人便是早些时候在寨门遇到的那些人,此时听身旁的阿史那杰摩如此一说,不禁为那三人的性命担忧。 阿史那杰摩向站在身旁的一个彪形大汉说道:“取我那张大弓来。”虽然他说得是汉话,不过跟随他多年的贴身随从耳濡目染,还是知道他要什么。 阿史那杰摩空手做出了弯弓射箭的姿势,有些得意地继续说道:“看我百步穿……穿……穿什么来着?”他瞪了一眼袁介凉。 袁介凉回过神来,当即说道:“杨,杨树的杨,百步穿杨。” “嗯,百步穿杨。先射左耳,再来右耳,最后是脑袋。”阿史那杰摩掩饰不住的得意。 李天启再也忍不住,他抱拳道:“阿史那杰摩将军阁下,您所说的中原语言已是很熟练了,就连成语也知之甚多,但将军可知道东土大唐最讲究的是什么吗?” 阿史那杰摩放下双手,转过身来面对李天启问道:“是什么?” 李天启说道:“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阿史那杰摩喃喃道。 “对,以德服人。”李天启再次重复说道。 阿史那杰摩忽然收起了玩笑的姿态,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说道:“我们突厥人马上征战无数,靠的是实力,是力量!被我们征服的部落一个接一个,但都不是说教取得的。以德服人有些……嘴上谈兵了。” 他虽然知道有这么个成语,却还是一时想不起来,于是将纸上谈兵改成了嘴上谈兵,不过也就这么个意思,李天启等人还是能听明白的。 阿史那杰摩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我饶过这三人对吗?” 李天启抱拳道:“将军不愧年少有为,在下正是此意。” 阿史那杰摩再次悄悄瞥了陆琳琅一眼,发现她也正瞧着自己,便摇头道:“不行。他们三人居然敢从这里逃跑,若不严处,那这地方势必要乱。不行!” 李天启说道:“他们显然是俘虏,手无寸铁,衣不蔽体,而且在此劳作也许还食不果腹,偶然头脑发热生出逃跑的念头,将军应该理解啊。” “哦?”阿史那杰摩看着李天启,心想这小子还挺了解军营的,不知道是否**派来的细作?虽然这么想,但他却不动声色。 李天启继续说道:“况且他们已受到惩处了,被打得遍体鳞伤。若将军开恩,饶过他们,我想更能显示将军的宽厚与人,增加自己的德威啊。” 这时,那贴身随从已从大帐里取出了一张大弓递到了阿史那杰摩的身前。 阿史那杰摩看了一眼大弓,毫不犹豫地拿了起来,弯弓搭箭异常熟练,弓弦“得得得”缓缓作响,这偌大的一张大弓,居然被他拉到了满弦的位置。 李天启暗暗握紧了拳头,全身的热血开始奔腾,他有些忍不住了,真想出拳就打向阿史那杰摩。 鄂尚也紧盯着阿史那杰摩,看来他也想动手。 陆琳琅和林逸仙则望着李天启,若他动手,她们也不客气了。 李天启虽然没有看到朋友们的神情,不过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情,不过众人的性命都拿捏在自己处理此事的问题上,若贸然动手,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于事无补,可能还会让大家一起被困囹圄。 袁介凉不忍再看,已转过身去,也许已经太多此种情景在他的眼前出现过。 正在李天启上下两难之际,阿史那杰摩忽然收起了弓和箭,抛给了一旁的随从。 李天启等人暗自松了口气,他抱拳道:“谢将军。” 阿史那杰摩摆手道:“你先别谢我……我们突厥人向来都崇尚力量,我可以暂且不杀他们还可以饶了他们,但你既然为他们求情,那么必须给我和我的手下们一个交待,这样才可以服众。” 李天启毫不犹豫地问道:“不知将军要在下如何做?” 阿史那杰摩说道:“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你或着你们中的一个,与我们营寨里最强的勇士决斗闯过三关,生死由天,若你们胜了顺利闯过三关,那么连他们也一并饶恕。不知你们可有准备?” 原来是这样,李天启再问道:“还有一个办法呢?” “这个嘛……”阿史那杰摩狡黠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向袁介凉打了个眼色,连连瞄了一眼陆琳琅。 袁介凉很清楚阿史那杰摩的为人,自然会意,不过却还是面露难色,但又不敢得罪阿史那杰摩,于是勉为其难向李天启说道:“阁下,将军的意思是你们若将这位姑娘献出来……”他没有往下说,因为他已看到了李天启满面的不屑与愤怒。 “什么!”鄂尚急脾气,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陆琳琅和林逸仙更是既羞且怒。 阿史那杰摩干咳了几声,故意装作没听到。 袁介凉赶紧说道:“诸位息怒,将军是未来可汗,若这位姑娘愿意……其实也……” “不行!”鄂尚吼了一声。 “不可!”李天启摆手道:“虽然我并非她什么人,但她就像我的妹妹,我想姑娘家也不好意思就此理论,我就代她说了吧,这万万不可!” 陆琳琅听到李天启为自己仗义执言,心里是又惊又喜,不过听到他只当自己是妹妹的时候还是有些惆怅。 鄂尚说道:“按第一个办法来,我们不怕,尽管叫你们的勇士出来,我倒想会会突厥的勇士呢!” “这……”袁介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现在夹在双方之间,的确有难言之苦。 阿史那杰摩看着陆琳琅急道:“我……手握重兵,姑娘……” 陆琳琅转过头去,不愿再与他对视。 阿史那杰摩明白了陆琳琅的意思,于是脸色一变,煞气便尽显出来,他冷冷道:“那好。看来好人不易做啊。既然你们铁了心,那我们只好按规矩办了。我们派出三人,你们也可派出三人。胜负由天!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若是败了,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言下之意,若李天启等人败了,他自然也不会放过陆琳琅。 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难怪这阿史那杰摩一开始会对李天启等人这么客气,其实却早已打着陆琳琅的主意。 李天启等人已明白,他们在看着陆琳琅的眼神中似乎在传达一种这样的信心——有我们在,琳琅你别怕! 袁介凉后退了一边,不再言语,看来他的内心也是极其痛苦的,为虎作伥也并非他的本意。 “嘟——嘟——”几声沉闷而悠长的牛角号从西北方向的营寨传来。 阿史那杰摩闻声脸色一变,用突厥语与随从们交流着。 没一会,一骑飞马疾奔而来,来到平台下,拱手对着阿史那杰摩说了一通。阿史那杰摩跟着发号施令,那报信之人施礼后立刻离开了。 袁介凉在一旁听了个仔细。 阿史那杰摩对着李天启说道:“突有紧急军情,你们可先留在大帐内用餐。待我处理完后,回来再按照约定比试。”说罢也不理会李天启等人是否同意,便急急离开了。 李天启等人走回到大帐前的时候,发现四周的士兵已增多了数倍,看来是防止他们逃脱的。 李天启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显然是在问那几声号角示警的事情。 袁介凉看了看四周站立着的士兵,于是轻声说道:“我们进里面说吧。” 李天启也看到了此时的环境,于是便说道:“好。”领着众人再次步入大帐之内。 此时酒席已布置妥当,酒菜均还热着,冒着腾腾白汽。 落座后,袁介凉说道:“听他们陈述,似乎西北方向有野蛮军打过来了,大约有两千人,所以他们应该是部署迎战之策去了。” “野蛮军?”李天启等人不解地问道。 袁介凉点头道:“是啊,极北之地的蛮族。” “居然来这么远的地方了?”李天启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他双目一睁,“对了,袁介凉兄弟,你的父亲名讳是?” 袁介凉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阁下这么问是……” 李天启说道:“曾经路过峨眉山附近的袁村一老妇,她……” 袁介凉一听,早已泪流满面,“阁下,你居然认识老母?” “你真的是袁村的?”李天启有些欣喜若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若此也可以了了一件心事。 袁介凉点头道:“对,我叫袁介凉,乃父袁达。” “果然是你们!”李天启大喜。 袁介凉连滚带爬来到了李天启的身前,满脸泪水问道:“大侠救我们!带我们一起走!” 李天启扶着他,“快快请起!” 第四百二十章 鸿门宴席 大帐之内挂着各种猛兽毛皮,显得此间主人勇猛之力,不过此时帐内之人却无暇留意。 李天启向袁介凉问道:“这位兄弟,你与你父亲不是应征入伍了吗?怎么会来到此处呢?” 袁介凉环顾了众人,擦了擦眼泪,带着泣声道:“不瞒诸位,我与父亲确实参加了**,不过却不是自愿的,只因里长摊派应征人数,我们无奈之下这才从军了。但很快边境吃紧,我与父亲便一同到了边塞。” “你慢慢说。别急。”李天启说道。 “嗯。”袁介凉哽咽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在一次小摩擦中,我与父亲在夜里被派出巡查塞外的一处防御工事,但却在半路遇到突厥人的埋伏,我等拼命抵抗,最后还是被捉到了这里。当初我们也想过逃跑,却未能成功,差点就成了那将军刀下亡魂。” 说到这一段的时候,袁介凉的眼睛掠过恐慌的神色,看来那一段经历的确让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继续说道:“不过所幸父亲烧得一手好菜,而那将军也颇喜欢我朝文化,因此这才将我与父亲留了下来,也许我有些天赋,留在此处期间,很快便通晓了突厥的语言。有时充当译者,久而久之阿史那杰摩便让我不时地随军出去执行任务。”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说起中原话来如此流利娴熟。”李天启说道。 袁介凉说道:“这也许就是天意吧。不过我与父亲还是时刻想返回国内。只是苦于没有办法。今晨那三个逃跑的汉子也是我朝的,我曾与他们偷偷交流过,他们曾说起跟一位小将叫什么……杨……杨什么来着的将军守卫过边疆。” 李天启心念一动,莫不是杨文?于是便说道:“你说的那杨将军,是不是姓杨名文?” “杨……文?对对对,没错,就是他,是杨文杨将军的属下。”袁介凉连连点头道。 李天启心想,原来是杨文的手下,这里面又有另一番故事了,看来自己确实救对了,不过他们就被绑缚在外头,还是得尽力营救才是。 袁介凉说道:“阿史那杰摩生性狡诈多疑,而且心狠手辣,他不会放过敢违抗他意思之,大侠既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既然敢来到此处,也不是听任别人宰割的。你放心。”李天启忽然想起自己还未自我介绍,于是说道:“对了,介凉兄弟就不要再大侠大侠地称呼了,我姓李,名天启。我身旁这位公子是云山公子、那边是陆琳琅陆姑娘,对面的是鄂尚兄弟。” 他逐一为袁介凉介绍,袁介凉赶紧欠身抱拳施礼,众人皆抱拳示意以回礼。 袁介凉说道:“天启哥,鄂尚兄,云山公子和陆姑娘,太谢谢你们了。” 林逸仙向他问道:“先不用谢我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居然有这么多人聚集此地。“ 袁介凉说道:“这里是虎爪滩,说是虎爪滩,实际并不是滩,只是几座山的山脚下的绿草地连绵在了了一起,看起来像是个滩,而那几座山远观之下像只虎爪,因此得名虎爪滩。这地方不易躲藏,要是被困在此地,想要逃离需要谋划,否则难以逃离虎爪。” 李天启想起了东北方向看到那一片林子的树梢,于是问道:“介凉,我入得营寨之时看到东北方向好像有一片林子,是不是呢?” 袁介凉说道:“没错,那的确是一片林子,而且极其茂密,不过却在一片断崖之下,高约数十丈,我曾借故出去探查过,但发现根本无法从这上面下去,因此只好作罢。” 鄂尚问道:“好像的确是有这一片树林,我也有些印象,不过若真是数十丈之高的山崖,那一片林子的树木岂不是很高?” 袁介凉说道:“是的,是一片云杉树林,目测七八个人才能环抱一株呢,高出崖面数丈,不过树林与断崖之间最近的还是有六七丈之距离,我等根本无法靠近。” 陆琳琅说道:“以我现在的本事,五丈距离还是可以腾跃而过,如再远些可就……” 鄂尚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我双手将你抛出去,你再借力,应该就可以冲到那树梢去了。” “嗯。”陆琳琅点点头。 袁介凉一脸的泪痕还未完全抹去,露出了兴奋的神色,“真的吗?没想到陆姑娘本领如此之高,鄂尚兄也是力大无比哦,那这样的话,可以搭起一座绳桥……” 陆姑娘微微一笑。 鄂尚看着陆琳琅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李天启说道:“好,那我们就初步这么确定了。若能逃出去,便选择从树梢而下。不过现在我们先要了解一下待会要面对的那几个勇士。” 袁介凉说道:“对啊,一时居然将他们给忘了。” 鄂尚问道:“他们会派些什么人与我们一战呢?” 袁介凉摇头道:“这却不知。” “那……”鄂尚问道:“有些丈余高的家伙,他们什么来头?” 袁介凉说道:“他们好像来自更北边的地方,与蛮族应该是毗邻而居的。” 李天启说道:“看来突厥的手伸得挺长的。” 鄂尚看了看桌上摆满的酒菜,那些菜肴被放在了炭炉之上,依然热气蒸腾,他本就饿极,此时商议的事情已告一段落,便不禁食指大动起来。 他说道:“方才那厮已经说了我们先吃,况且我们已一日夜没有合眼了,再不吃点东西可要饿着肚皮疲惫应战了。” 李天启说道:“嗯,没错。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弄这些虚礼了,填饱肚子再说。” 鄂尚伸手就撕下了一条羊腿,正要大快朵颐,却听到了陆琳琅制止的声音。 “慢着!”陆琳琅喝止了大家的动作,她从头上取下了发簪,试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食物。 袁介凉已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他看到了陆琳琅的举动,便赶紧说道:“大家放心,这些都是我父亲亲自做的,不会下毒的。” “哎……”鄂尚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这些菜肴是你父亲所做,但端盘而来的却是其他侍从,还是陆姑娘做得对,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袁介凉看来还是未经人情世故的练达,自然不清楚江湖的险恶,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的父亲不会在酒菜里下毒,自然这菜就无毒。 陆琳琅逐一试了一下眼前的酒菜,银簪并没有变色。 李天启问道:“有没有毒?” 陆琳琅摇摇头道:“银簪没有反应,应该是没毒的。我只是试了一下自己的,想必他要下毒的话一定每个人都会下吧,不会唯独我的除外。” 鄂尚说道:“陆姑娘分析得是,我看开吃吧。我实在是饥渴难耐了。” 李天启说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赶紧吃,然后略作休息以应战。” 鄂尚未等李天启说完,已左右开弓喝酒吃肉起来。 大家一日夜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现在吃着热腾腾饭菜的感觉实在是美妙,一时无话,只有咽嚼饭菜的声音。 袁介凉也吃得很起劲,看来他也是沾了众人的光,这才得以吃这么好的菜肴,因此也放怀大吃。 吃了半晌,李天启、鄂尚和袁介凉三人面前鱼肉酒菜全被一扫而空,而林逸仙和陆琳琅毕竟是姑娘,食量小,因此还剩余大半。 鄂尚笑道:“没想到云山公子居然如此能忍,饿了一日夜,也就跟陆姑娘一样吃了这么点。” 林逸仙微笑道:“我已饱了,这太多酒肉反而不是很习惯。” 虽然阿史那杰摩让袁达做的菜肴都是按照中原普通的菜式,不过用料却多数是牛羊肉等,况且林逸仙本就是个富绰公子,虽然闯荡江湖多年,对于菜肴还是有一定品味的,因此这也难怪让林逸仙有些吃不惯了。不过鄂尚并不清楚这一层。 吃饱喝足,众人便就地打坐,开始调息休息。 袁介凉不好打扰,只能安静地端坐在一旁。 又过了一盏热茶的时间,大帐外传来数匹快马渐行渐近的声音,没一会便听到了数人纷纷下马往这而来的脚步声。 果然,从被守卫卷起幕帘的大帐门口可以看到阿史那杰摩正带着那六个贴身随从往里走了进来。 看到里面的人将食物基本吃个精光,他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笑意,然而又很快被他那凶狠的面容给遮掩了起来,“诸位看来已经吃饱了,那么就随我出来吧。”说罢,并没有在帐内停留,反而又走出了帐外。 李天启等人缓缓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跟着走了出去。 那三人依然被绑缚在木桩上,伤口处停落了不少蚊蝇,但他们却毫无动弹之意,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等待着。 毕竟是同胞同族,李天启看到此情景不由暗自捏紧了拳头。 他们已跟着阿史那杰摩来到了此处的校场里,站在边上,而阿史那杰摩像是有话要说,已步进了十来丈开外的校场中央。 校场四周被一群突厥兵围得水泄不通。 第四百二十一章 校场对战 呼呼的北风刮着,卷起了场外细小沙尘漫天飞扬。 校场里的气氛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数百双眼睛盯着一身戎装的阿史那杰摩,想从他的嘴里听到些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阿史那杰摩环顾一周,神情中流露出一种傲慢,用突厥语大声说道:“众弟兄,大家可知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嘿嘿……他们是东土大唐……”直到此时,这个自大的将军并没有了解过李天启等人的姓名,可见目中无人。他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干咳两声接着说道:“他们是东土大唐派来探查我军虚实的细作,姑且不论他们姓啥名谁,现在破例给他们个机会,就在此处决斗,只要他们可以撑过三场决斗,便可以饶过他们!” “嘿!呼!”突厥兵轰然齐呼! 袁介凉照着原话译给了李天启等人听。 李天启冷笑道:“这个将军简直就是两面三刀啊。我们一会是座上宾,一会又成了探查军情的细作了。” 鄂尚说道:“不管他说什么,只要按照约定,我鄂尚无所畏惧!我倒要看看这营寨中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林逸仙看了看四周的形势,说道:“若只是一般的突厥兵,我想我也能对付他五六个人,就不知那狂妄的将军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还未说完,她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倒是站在她身旁的陆琳琅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陆琳琅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李天启和鄂尚来到了林逸仙的身旁,齐声问道:“怎么了?” 林逸仙额头渗出一片虚汗,她说道:“不知道为何,我感到天旋地转……”她身体一软,整个倒在了陆琳琅的臂弯上。 陆琳琅搂着他缓缓坐在了地上。 阿史那杰摩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身后李天启等人的动向,继续对着四周的突厥兵说得口水沫乱飞。 李天启摸了摸林逸仙的额头,他说道:“奇怪了,不是着凉……”他搭了她的脉门,仔细探查了一会,继续说道:“脉象虚弱,气息倦怠。这是……”还未说完,他也突然感到了一阵眩晕,差点没跌坐在地。 鄂尚一惊,脱口而出道:“难道那些食物有毒?” 袁介凉不禁啊了一声,惊讶莫名。 陆琳琅顿时紧张起来,“居然真的下毒了?” 此时李天启已经无法说话,瘫坐着靠在了鄂尚的脚边。 袁介凉问道:“怎么了,这都是怎么了?决斗就要开始了,那将军让我们派人出战呢!” “我来!”鄂尚将李天启与林逸仙靠在了一起,由陆琳琅看护着,他捏紧了双拳,先前边走边咬牙道:“阿史那杰摩,你这么做也太……”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居然四肢无力,蹲坐在了地上。 阿史那杰摩嘿嘿笑道:“喂,你们这伙人怎么回事?若是怕了,你们只要点个头认输即可,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袁介凉跑到了鄂尚身边,低声唤道:“鄂大侠,您怎么了?”这时他才发现鄂尚虽然蹲坐在地上,可却双目紧闭,已进入了昏睡的状态中,又怎么能听得到他的呼唤呢。 方才还活蹦乱跳,准备大干一场的三人转眼间却全都倒在了地上,唯独陆琳琅没事。这很显然,菜肴里是被人做了手脚的。 袁介凉感到有些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毕竟这些菜肴均是其父亲做的。 陆琳琅这时也已经明白过来了,虽然自己一行人已经很谨慎了,但没想到还是考虑不周,这阿史那杰摩让人放毒居然唯独没有放在自己的食物里,否则银簪必定可以检验出来。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为何要这样做? 而袁介凉是否也是故意在演戏蒙骗大家?陆琳琅想到这里,不禁看向了袁介凉,恰逢他也望了过来,不过却不敢与她对视,红着脸将头低了下来。 袁介凉双手托住鄂尚的双臂将他拖着回到了陆琳琅的身边,低声道:“陆姑娘,我……” 陆琳琅此时心乱如麻,急道:“放下吧。你代我照看好他们。” “哎,哎。”袁介凉连连点头,忙不迭地将鄂尚与李天启和林逸仙背对背,肩并肩地靠在了一起。 三人看样子都像是沉睡着了,能感觉到轻微的呼吸声。 陆琳琅往阿史那杰摩所在的中心场地走过去,还未到他的身前,那六个贴身随从已从两侧走出形成了人墙挡在了陆琳琅的面前。 阿史那杰摩嚷道:“你们让开,这么不懂礼数!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如此美丽的姑娘呢?” 那六个贴身随从赶紧低头,让开了一条道。 陆琳琅瞪着阿史那杰摩,正色道:“阿史那杰摩将军,看来你是早有谋划啊。” 阿史那杰摩嘿嘿笑道:“姑娘见笑了。应该是你的那些朋友看到这阵仗所以胆怯了,美女配英雄吗?姑娘,我可是突厥堂堂将帅,领雄兵一方。你何苦要跟着这些鱼虾角色四处游走呢?不如……” 陆琳琅依然冷冷道:“看不出将军倒善于辞令。不过好意心领了,要如何决斗,请派出你的人来吧!” 若不是顾及朋友们的安全,此刻的陆琳琅恨不得上前扇这阿史那杰摩几个耳朵刮子。不过她却要忍耐,而且还要时刻留意对方暗下黑手。 阿史那杰摩走近了陆琳琅,面对着秀色可餐的美人,他的心旌荡漾,不过却又不想破坏他自己的形象,只得说道:“姑娘误会了。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若姑娘允诺,我便放他们离开,还有那三个逃犯,另外再加上金银财宝如何?” “呸!”陆琳琅柳眉微竖,“休要多说,本姑娘将迎战你们的勇士!袁介凉!你大声用突厥语向众人译一下!我出战!” “是!”袁介凉咽了一下口水,方要将陆琳琅的意思向围在四周的突厥人述说一遍,却忽然看到了阿史那杰摩瞥过来的两道凌厉的目光,他吓了一跳,便不再敢说话。 陆琳琅自然是看在了眼里,她向阿史那杰摩问道:“怎么?” 阿史那杰摩咧嘴一笑,低声说道:“姑娘,不要给脸不要脸啊。我堂堂大将军,在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姑娘献殷勤,只盼博得一笑,了了一段好姻缘,姑娘怎么能搏我的面子呢?”他再次上前一步,陆琳琅觉得他靠得太近了,心生厌恶,便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阿史那杰摩鼻翼一皱,目露凶光,他冷冷道:“看来姑娘是倔脾气了。我本就不想对你下**的,就是喜欢你这灵巧的劲,没想到你还真的倔啊,你这些朋友都迷晕了居然还敢挑战!看来不给你点真颜色,你还以为本将军是软柿子呢。哼!待你失败后,那时你再苦求我,也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陆琳琅冷哼一声,淡然道:“你还是掂量一下自己吧!废话少说!” 阿史那杰摩甩开袍袖,用突厥语怒吼了一声,向一侧人群连连招手,然后带着那六个随从退到了一边。 忽然那一侧人群后出现了一阵骚动,哗啦一声,突厥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戴着铁盔披着铁甲穿着铁靴的肥胖突厥士兵拖着一根三尺长的狼牙锤走了进来,有些闪避不及的突厥兵还一下给他推倒了好几个,看来此人力大无穷。 他的手腕缠绕着一条结实铁链子,链子的一头拴在了狼牙锤的锤把上,狼牙锤浑黑一体,锋利的尖牙在地面上啃出了道道明显的痕迹,莫不有两三百斤重。 阿史那杰摩用突厥语嚷道:“黑奎狼,莫要伤她性命!” 那黑奎狼对着他点点头。 黑奎狼身高约五六尺,全身披甲的肥胖的身躯浑如个铁球。 陆琳琅衣着简朴,身材苗条,两人站在场地的中央,对比非常明显。 黑奎狼盯着眼前的小姑娘,藏在铁盔后的嘴角不禁泛起了蔑视的笑意,在他看来,不出三个回合,这小姑娘必然束手就擒,因为他还从未过敌手,无论对方使用什么武器,只要被他缠上,莫不是都要成为手下败将。 五年前的陆琳琅虽然不算一流好手,但也有了扎实的功夫底子,经过这些年童老的悉心指导,武功和法术更是精进不少,唯一欠缺的只是对敌经验。 “请。”黑奎狼的嘴里居然吐出了个生硬的汉字。 陆琳琅按照江湖习惯,抱拳施礼后摆出了起手式。 黑奎狼心想,这姑娘居然不亮兵器,是否小瞧于我,待会让她吃些苦头。 陆琳琅虽然亮出了起手式,不过却还在寻找着对方的弱点,因为此人一身铠甲,实在不好着手,但她又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术法,因此决定先以虚招试探对方虚实,然后再谋求破敌之策。 “看招!”陆琳琅左足占地,右足足尖虚点地面划出半个圆,左手握拳,右手为掌徐徐推出。 话落,她已腾空而起…… 第四百二十二章 勇冠三军 校场中的决斗已经展开。 黑奎狼看到陆琳琅已经腾空跃起,便抬头望去,一阵炫目的阳光透过铁盔上的视窗落入他的双目,直照得他眼睛发黑,眼泪直流,却看不到她的身影。 “哐!”一声闷响,陆琳琅一脚踹下了黑奎狼头上的铁盔,露出了一个满面红光、胡须邋遢的肥头大耳的脑袋。 在她动手的一刹那,她忽然有了个主意,便是这黑奎狼的头部,只要将铁盔摘下,那么攻击他的头部就有可能获胜。 果然如她所料。 周围的突厥兵一声惊呼,只是一个照面,令人胆寒的黑奎狼居然一下就被人踢下了铁盔,就连待在一旁的阿史那杰摩也是惊讶不已,他没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经风文绉绉的美丽姑娘,居然有如此的本事,他心里可是又惊又喜。 黑奎狼怒羞满面,他抖动着铁链子,将狼牙巨锤从身后甩了上来,砸向身前的陆琳琅,似乎已全然不顾阿史那杰摩的交待。 陆琳琅看那巨锤呼呼生风,不敢小觑,随之旋身躲开。 黑奎狼虽然矮且胖,控制巨锤却异常轻松,像玩泥沙,眼看陆琳琅已躲开了巨锤,便忽然将铁链子往回一揪,那数百斤的巨锤砸出去的力道何其大哉,不过却硬生生给他扯了回来,并未落地,又转而砸向了陆琳琅的后背。 陆琳琅方才转身躲闪,便又已感到了身后一股疾风吹拂,当下足尖一点,再次翻身跃起,堪堪再次躲过了巨锤的袭击。 陆琳琅这么一翻越,超出了巨锤攻击的距离,由于巨锤是与铁链子相连的,此时的链子已几近绷紧之势,而黑奎狼如此肥胖而且全身披着铁甲,看似已无法如此及时地向前移动身体以方便再次往前挥动巨锤。 然而令人呢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巨锤继续向前飞出,原来黑奎狼一抖铁链子,他那肥硕的身体居然跳离了地面,跟在巨锤后飞身而至来到了陆琳琅翻身跃起前所站之地,铁链子再次被其挥动,控制着巨锤砸向了立足未稳的陆琳琅的后背。 那些在旁观看的突厥兵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更助长了黑奎狼自负的情绪,只是这么两三下,他已经由初时因大意所处的下风转为了上风。 陆琳琅感觉到身后那支巨锤居然如影随从,已来不及转身,便再次猛然提气,腾空而起。 谁知黑奎狼此次像是早有准备,那巨锤直冲陆琳琅后背本是个虚招,巨锤猛然跳起,扫向陆琳琅腾起在空中的双脚来。 黑奎狼自然知道阿史那杰摩发话时的用意和份量,自然不敢违逆,但还是可以将这位姑娘的腿砸伤以求擒获的。 巨锤所飞来的方向大大出乎陆琳琅的意料,她本来就是多次提气腾跃,此次更是急忙腾跃而起已来不及凭空借力躲闪。 “当啷!”一声金属碰撞之声激荡在空中。 由于事情从紧,陆琳琅情急之下只得亮出了自己藏身的短刀,护住了自己的双脚,不禁与撞击过来的巨锤相碰,发出了一声脆响。 巨锤相撞的力道极大,虽然陆琳琅护住了她的双脚没被砸伤,但却还是让她感到虎口发麻,差点没握住手里的短刀,她借巨锤撞击之力飘出了一丈开外,落地时还是踉跄地退出了好几步。 “嘭!”巨锤终于落地,砸出了一个大坑。 黑奎狼一气呵成连连攻出数招,但还是耗费了一些力气,不免喘着粗气,脸色更显难看了。 陆琳琅举起自己的短刀,看到精钢打造的刀身已有些凹痕,若不是自己及时护住双脚,自己非得受伤不可。 陆琳琅瞧到了黑奎狼的样子,心念一动,这人虽然擅长使用重武器,但一定无法长期如此,只要自己借着灵巧的身法腾挪,必然能发现此人的弱点而一击得胜! 想到这里,陆琳琅轻叱一声,肩头一摆,一道快速的身影飞扑向黑奎狼。 黑奎狼裂嘴怒吼一声,双臂用力一个熊抱,想将陆琳琅抱住,他全身均是厚重的铁甲,自然不怕陆琳琅身上暗藏着什么铁刺。 当然,陆琳琅只是虚晃一招,轻松躲开了他的攻击。黑奎狼再次抖动巨锤,虎虎生威地再次卷向了陆琳琅。 两人一来一回斗了二三十个回合,黑奎狼舞动巨锤的身法也渐渐迟缓,不如此前那般灵活,而校场的中央已被他砸了好几个大坑洞。 阿史那杰摩在场外骂骂咧咧地叫嚣了几句,也许是嫌黑奎狼不中用,未能速战速决。 黑奎狼听到了阿史那杰摩的叫骂声,心里不禁急切起来,舞动的巨锤也越来越快,不料陆琳琅早已吸起了前番的教训,并不会与他硬拼,只是用灵巧的身法消耗他的体力。 黑奎狼虽然在内心暗自叫苦,却奈何拉不下这个脸,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全力挥舞巨锤。 两人再次交手了二十个回合,陆琳琅瞧准黑奎狼一个疏忽,飞身跃起,对着黑奎狼的脑门顿猛踢。 黑奎狼虽然久经沙场,但面对的都是军事训练的士兵,却没有与江湖高手对决过,他断然没想到一个人的身法可以腾跃得如此灵活。 他虽然已有觉悟,不过却还是受不住陆琳琅这顿猛踢,登时脑门一黑,轰然倒下。 陆琳琅虽然找准了他的头部就是弱点,不过还是脚下留情,只是踢晕了他。 黑奎狼居然倒下了!这一来,四周围观的突厥兵都哑然失色,他们都没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姑娘,居然会有这样的本领。 阿史那杰摩当然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他铁青着脸,摆了摆手,人群中有十来个汉子冲了出来,一些人抬黑奎狼,一些人则合力抬起数百斤重的巨锤走了出去。 阿史那杰摩哈哈一笑,来到了陆琳琅的面前,说道:“姑娘果然是高手啊,连我们号称力大无比的黑奎狼也不是你的对手。” 陆琳琅额头微微渗出了一些香汗,她并不想与这阿史那杰摩答话,不过却又不得不开口,“将军下一个是谁,赶紧让他上来。” 阿史那杰摩摇摇头说道:“不不不,姑娘何必如此着急呢,我只是觉得奇怪,那头野狼打得如此凶狠,为何姑娘方才不趁机要了他的命?” 陆琳琅冷冷道:“我并非禽兽,何必要做这种杀人害命之事?” “哦?”阿史那杰摩深吸了口气,“姑娘果然是个善良之人,不过在这如狼似虎的营寨中,善良的人总是很难活命的。不如就从了吧……” 陆琳琅面色一沉,说道:“废话少说!赶紧安排!” 阿史那杰摩长叹道:“也罢,既然姑娘还要坚持,那我也只好按规矩办了。”说罢,他双手击掌,对着跟在身后的一个随从说了几句,那随从急急走开了。 阿史那杰摩摇摇头,又走出了场外,在旁看着。 陆琳琅转头向场外背靠背坐着,毫无知觉的朋友们看去,袁介凉在一旁,向她摇摇头,似乎在告诉她,她的朋友们并无起色。 陆琳琅环顾了一周,并没有人走到了场中来,她也不想与阿史那杰摩多话,看来那个离去的随从一定是遵照他的命令去准备些什么了,于是陆琳琅便席地而坐,开始调息起来。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厉害的角色是什么人,她也只好趁这空档的时间抓紧养精蓄锐。 过了一盏热茶的时间,那随从终于回来了,不过他的身后却跟着一个手脚均戴着铁镣铐的巨人男子。 此人披头散发高约丈二,面貌丑陋粗犷而且上身****,围着一条破烂的皮裙,一身黝黑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 陆琳琅听到人群里的骚动,不禁循声望去,看到这样一个巨人,不禁想起了在营寨门口看到那些巨人苦力,看来此人也是这些突厥人的俘虏之一。 虽然她对这些俘虏心怀怜悯,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这巨人的到来意味着她接下来的对手必然就是此人。 “啊——”巨人大叫一声,双目怒睁,唬得站在他身后的那些突厥兵吓得纷纷退后了数尺,生怕他会突然暴乱。 那随从本想说些什么,但看这情形已知多说无谓,赶紧奔入了人群之中,从一旁回到了阿史那杰摩身边。 巨人不由分说,大踏步上前,甩起铁链子双手就往坐在地上的陆琳琅打去。 陆琳琅早有准备,立即闪身躲开。 巨人双手随之敲击在陆琳琅所坐的地面上,轰然打起一片尘土。 陆琳琅反手一刀,切向巨人的手腕,她知道此人是俘虏,下手自然留有分寸,只是伤人而并非杀人。 不料巨人虽然双手同时锤地,但也看到了陆琳琅挥来的短刀,他并无所惧,手起镣铐挡向切来的刀刃。 “叮当!”一声脆响,陆琳琅当即飘身退开。 巨人眉头一皱,原地蹦起,足足有两丈之高,他在空中忽然往下直落踢下,欲将陆琳琅踏在脚下。 然而陆琳琅身法异常巧妙,在他就要落下之前,她已经消失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再下一局 巨人并没有看到陆琳琅去了哪里,不过意识到对方既然凭空消失了,那么一定是躲藏在了什么地方,他却并没有惊慌,暗自收起往下踢踏的力道,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然而他一瞥围观众军的神情,惊讶的声浪已然传来,那巨人虽然长得高大但并不愚钝,就在这节骨眼上他便已察觉上方有异。 微一抬头便看到一个身影从其上方踢将下来。 原来陆琳琅施展轻功,从那巨人身后腾跃到了更高的地方。借着迅疾的身法,她抓住站在下方那巨人正寻找她的踪迹之机,从上往下击落。 黑奎狼全身盔甲不过还是被她找到了弱点,她相信这巨人的弱点也是头部,于是便决定用攻击黑奎狼的方法,猛踢其头部以求速战速决。 那巨人虽然发现了陆琳琅的身影,不过却已来不及闪避了。 陆琳琅结结实实地踢中了他那宽厚的脑门上。 她用了五成力道,但那巨人的脑袋只是微微一震,像个没事人似的,陆琳琅看到这情形,不禁暗吸一口冷气,没想到此人的脑壳如此坚硬。 就在此时,那巨人擎起双巨手,左右往上已拍,手腕上的镣铐带着诺长的铁链子乒乒乓乓作响往陆琳琅身上夹击而来。 陆琳琅虽然一击而中,但却对此人毫发无伤,眼见对方巨掌拍来,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不敢硬拼只得闪身躲开。 她方一躲开,“啪!”一声脆响,犹如春雷乍响,双掌附近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让人有窒息之感。 陆琳琅跳开的身形被激荡开来的气流撞得微微一震,她不禁暗自捏了把汗,若不是自己躲闪及时,这一拍就算没有拍中也必然会造成一定的眩晕而落败。 陆琳琅落地站稳,转过身来盯着那巨人。 那巨人嘿嘿冷笑,双手握拳,一身蛮肉突兀而起,他对着陆琳琅甩起了镣铐,做出挑衅的样子。 陆琳琅并不想伤其性命,只不过方才情急之下才想用短刀意图将他割伤以图尽快获胜,经过一番交手后,她认为此人只是空有一身蛮力,并非江湖高手,自己沉着应战自有胜他的把握,于是便将手里的短刀收了起来。 谁知她这本是心存善念的作法却让巨人勃然大怒,这纤瘦的姑娘居然敢如此藐视他而把亮出的兵刃收了回去,立即如匹脱缰的野马,直往陆琳琅这边冲了过来。 “咚咚咚……”一阵疾跑的声音从巨人脚下传了开来,每一步均在泥地上留下了个硕大的脚印,看来他已怒极,浑身正爆发出一股蛮荒之力。 披头散发之下的一张巨脸更是变得更加黝黑,呼出的白汽蒸腾而上,像是只急红眼的野猪。 陆琳琅看到对方来势汹汹,并不想与他正面交锋,身形一晃,便已朝旁边腾挪而去,不料那巨人像是提防着陆琳琅的这招,双手抱拳横扫而出,封住了她的去路,不得已陆琳琅再次回到了原来立足之地,但此时巨人的已近到身前。 陆琳琅右脚尖挑起一块石子,打向了巨人的眼睛,那巨人没有想到这么近的距离居然会有石子打来,一时来不及躲避,右眼被小石子打了个正着,一时受痛,情不自禁举手捂住了受痛的眼睛。 陆琳琅趁势滑向一边,绕到了巨人的身后,弹指如飞,连连点向了巨人多个大穴。 那巨人虽然右眼负伤,但那对敌经验异常丰富的他还是察觉到了身后暴露的危险,就在陆琳琅意图点他穴道的时候,他已往前跑开了数丈,差点没冲出场外撞倒那一带围观的突厥兵。 巨人毕竟皮硬肉厚,而且这么一来,他与陆琳琅之间的距离已拉开较多,虽然陆琳琅施展的是凌空点穴的手法,点中了却因力道轻微而悉数无效。 那巨人有些恼羞成怒,眼瞅着有个手握长矛的突厥兵就在身前,他立即一把抓住突厥兵的长矛抢到了手里。 那突厥兵失声呼喊了一下,但不进反退,离那巨人远远的。而他其他的那些突厥兵看来也不想与那巨人起冲突,也纷纷躲开。 那巨人以蔑视的眼神瞥了那些士兵一眼,然后扭转身体,双手握着长矛,就像手里拿着一条细小的棍棒一般又走回了场地中央。 陆琳琅没有害他之意,不过看来这野蛮的巨人并不领情,此时夺了兵器的他显然要将陆琳琅置于死地。 陆琳琅微微摇了摇头,她暗示那巨人不要这样做,因为这样一来,她势必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不过巨人并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嘴里吼叫着,大踏步跑了过来,脚下的铁链子也被他拖着铿然作响。 陆琳琅虽然有所提防,却没料到此人手握长矛后打出了一些长枪的招式,不仅招招刺向要害而且均是古怪的招式,她一时没有看清此人用的是什么功夫,一时之间被逼得连连向后退却。 说时迟那时快,“咻!”一支乌亮的羽箭从巨人身后射入,但只钉入寸许就已无法前行。巨人身后负痛,立即旋转身来,“咻!”又是一支乌亮的羽箭射来,只射往那巨人的胸膛。 那巨人怒吼一声,双目变得通红,他并不闪避,也不格挡,胸膛在他怒吼之下拱起了两块肌肉。那羽箭也是没入寸许便已停滞。 陆琳琅放眼望去,发现弯弓搭箭的人却是阿史那杰摩。 眼看阿史那杰摩又要射来第三支箭,陆琳琅闪身到那巨人的面前,高声对着阿史那杰摩道:“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阿史那杰摩回话道:“姑娘,这厮忽然抢夺兵器,有违决斗之意,我不想姑娘有什么闪失。” 陆琳琅说道:“谢将军美意,不过既然场子是我与他之间的比斗,将军还是不要随意插手为好。” 阿史那杰摩原想趁此博得陆琳琅的好感,却不料碰了一鼻子灰,怒道:“众将士,放箭,将这巨人乱箭杀了!” 他气极之下,忘却说得是汉话了,跟在他身边的随从听出了他的意思,顿时用突厥语大声招呼起来。 校场围观带着弓箭的突厥兵纷纷开始准备弯弓搭箭。 陆琳琅扬手道:“等等!阿史那杰摩将军,你这是要随意更改规则吗?那你又必定下三场比斗?” 阿史那杰摩说道:“姑娘,你居然为了你的对手说话?” 陆琳琅说道:“我只是不愿他白白倒在血泊之中。” 阿史那杰摩冷笑道:“看来你是铁了心了。那好,既然你不怕,那我也不再干预。只是这野人发起疯来,可不是一两个人这么容易制服的。” 袁介凉在另一边也开始大声喊道:“姑娘,这巨人实在是不好对付,特别是拿了武器,这太危险了。” 陆琳琅说道:“但是他毕竟是个人!只不过迫于无奈而已!” 阿史那杰摩没再吭声,高举右臂挥了一挥,那些拿着弓箭的突厥兵见状立即收起了弓箭。 陆琳琅听到身后“咣当!”一声响,以为是巨人趁势来袭,旋即转身一看,却发现原来是巨人将那长矛扔在了不远的地面,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她的面前。 阿史那杰摩见此情景,大为纳闷,这桀骜不驯的野蛮巨人此时居然服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他难道也意识到了什么吗? 阿史那杰摩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陆琳琅并没有性命之忧,而忧的却是因为这么一来,只剩下一场比拼了,假若己方再无法取胜,那这结果可就不尽人意了。 袁介凉也看出了巨人的意思,原本忧虑的脸色也开始舒缓起来。 巨人向陆琳琅表示感谢之意后,奋力拔出了前后两支羽箭,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向来时的方向走了出去…… 陆琳琅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不过还是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只剩下最后一场了,只要赢了,大家便可以安全获救了。 她望向了李天启等人躺着的方向,发现他们还是没有动静。 阿史那杰摩此时也走了过来,正色问道:“姑娘,你要知道方才那巨人要发起疯来,你可不是对手的,若是近战,我们突厥可要数十人才能对付他们呢。你真不要命了?” 陆琳琅说道:“若天意如此,那也无可奈何。”她淡然说道:“将军,第三场开始了,有什么本事的可就要挑高手上了。” 阿史那杰摩还是有些迟疑,他说道:“姑娘真的不愿意体谅我的用意吗?” 陆琳琅摇头道:“我心已有所属,你勿要多言!” 阿史那杰摩瞥向李天启,问道:“看你总是有意无意般看向那魁梧的英俊小哥,他是否你意中人?” 陆琳琅冷冷道:“我没必要告诉你。” “你……”阿史那杰摩此时再也无法忍受陆琳琅的冷漠了,他冷哼一声道:“你不要后悔……这,第三场你是绝对赢不了的,罢了……”他暗自叹了口气,不愿再说下去了。 陆琳琅说道:“本姑娘在此等候!” “哼!”阿史那杰摩一拂衣袖,走开了…… 第三场比试到底是什么人物呢? 在场的许多人已开始期待。 陆琳琅屹立在场中央,无所无惧! 第四百二十四章 魔物出现 天上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大片云层遮盖住了,寒意又重新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站在外围的一些人已虽然开始感到寒冷却还是不愿离开。 依然半躺在地上的李天启忽然动了一下,他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不过由于**药效并未过去,他只是挣扎了一下,动作又缓了下来再次陷于平静之中。 这一切除了阿史那杰摩看在眼里,其他人的目光已被场外传来的拖曳之声吸引过去。 一个被关在铁笼子里形如枯槁的怪物,被两匹快马拖拉着来到了校场外。 这怪物抱膝坐在囚笼里,一动不动,额头上贴着三道符文。 随着这不速之客到来,空气中渐渐散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 离铁笼子最近的那一群突厥兵看清了这怪物,居然吓得连连退开十丈之远,人群中离得较远的人看到前方的人一直往后退,因此也开始莫名慌乱起来,更有甚者还被他人踩踏在地负伤哀嚎。 这些人中有些是队长或小头目,他们见情形不对,拼命呼喊,开始维持秩序,这才让人群恢复正常。 陆琳琅毕竟通晓法术,她一看那三道天师符文,就已知道笼子里的并不是人,而是妖怪。虽然那妖怪一直将头埋在腿里,但从它那一身蚊蝇的情形便可推断出此怪一定面目狰狞,让人感到恐惧,否则这些身经百战的突厥兵又为何会如此畏惧呢? 袁介凉也吓得面如土色,他显然知道那妖怪的来历,虽然腿打哆嗦,不过他告诉自己不能躲开,毕竟陆琳琅曾交待他,让他看护好李天启等人,因此他还是鼓起勇气壮起胆子留守在他们身边。 随着人群主动往后退开,原来的比斗的场地又大了许多。 场地里不仅站着陆琳琅,而离她十数丈的地方还站着待在李天启等人身边的袁介凉。 陆琳琅原本对袁介凉是否下毒一事还耿耿于怀,但现在发现此人虽然胆怯,但依然敢于留在原地,于是便已释然,她不相信一个心怀善意忠于人事的人会暗中下毒害人。 她对袁介凉微微颔首报以微笑,对他表达自己此前举止的歉意。 袁介凉会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让她注意。 铁笼子被两匹快马拉到了场地里,马上的骑兵挥刀砍断了系着铁笼的绳索,纵马走出了场外。 一股腐臭之气顿时在铁笼子四周弥漫开来,臭! 阿史那杰摩微微掩住口鼻,目露关切之意,他虽然已决定要放出这个妖怪,但却还是割舍不下心里那份对陆琳琅的喜爱之情。 一个随从似乎看出了阿史那杰摩的心思,于是便斗胆上前说道:“将军,是不是不舍得该女子啊?”(突厥语) 阿史那杰摩点头道:“那当然。可惜,她的意中人并非本将军。算了,动手吧,本将军得不到的就让她毁了吧。”(突厥语) 那随从道:“将军,这妖怪甚是厉害,而萨满还未回到,这贸然放它出来,会不会有风险?”(突厥语) 阿史那杰摩说道:“有什么风险?最多上去多几个人不就将它制住了吗?这里围观者不下三百人之众,还担心这小小的妖怪?还是不要让这些东土之人小瞧了我们。”(突厥语) 那随从抱拳道:“是。”(突厥语) 说完,他便对着身边两个军士暗语了一番。 两个军士壮起胆子,一个取来火把,一个则手握弯刀缓缓走向了场中的铁笼子。 铁笼子上拴有一条粗壮的铁链,由一把大锁锁牢。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开大锁,将那妖怪放出来。 两人本就是掌管牢狱所有钥匙的牢头,平常极少会面临决斗的场景,此时受命之下当然不敢误事,于是哆哆嗦嗦地走到了铁笼子前。 只见里面的妖怪并无动静,但全身落满了蚊蝇却让人感到恶心,且恶臭不断由这里散发出来,两人几乎同时不愿再前进却又不敢违抗命令。 其中一人只好拿出了钥匙准备开锁,而另一人则双手握刀,警惕地看着笼子里的怪物。 大锁打开了,铁链子被慢慢地解开掉落在地上。 铁笼子开了! 围观的人不由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依然镇定自若的陆琳琅,他们不仅为这美丽的姑娘暗自惋惜,但又觉得这样的比斗此生罕见而感到无比的刺激。 铁笼子虽然开了,但并没有出现异常的一幕,笼子前的两人终于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未曾想这两口气却让贴在那妖怪额头上的三道纸符晃荡了起来。 那妖怪像是要从沉睡中醒过来一般,“唔——嗬——”沉沉的声响从它的体内深处发了出来,让人不禁浑身一震。 它鼻翼抖了一下,贪婪地吸着两人呼出来的人气。 那握刀的牢头差点吓得连刀都要扔掉而落荒而逃了。他当然知道这妖怪的厉害。 陆琳琅朗声说道:“你们退下吧!” 她知道只要揭开那三道符文,那妖怪便可肆无忌惮的活动了,显然她也看出了那两个军士内心中的恐慌,既然始终要面对,她并不想让这两个人无端端送命。 那两牢头听到陆琳琅的声音,但却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正面面相觑的时候,只听到袁介凉在那边大声嚷道:“让你们走开!”说着还连连摆手。 那两牢头自然暗喜,不过却不敢违逆将军的命令,于是又看向了阿史那杰摩,不过阿史那杰摩并没有什么表示,那两人也就没敢移动脚步。 陆琳琅默念法咒,左手反掌运起真气,一道灵力从掌心冲出,瞬间在手掌上方形成了一颗火球。 “哇!”围观众人一片惊呼,他们没想到娇弱的姑娘不仅武功厉害,居然还懂得施法! 那两牢头见状,也顾不得是不是违抗命令了,已慌不迭地退了回去。 陆琳琅弹指三下,火球化作三颗小点分别撞向了那三道符文。 符文顿时燃烧起来,没一会便化作了灰烬。 没一会,那妖怪身上冒出了一阵灰烟,空气中的恶臭更浓烈了,它身上的那些蚊蝇在灰烟的激荡之下飞舞起来,发出一片嗡嗡之声。 那妖怪缓缓松开了抱膝的双手,慢慢地将脑袋抬了起来。 那颗脑袋头发稀疏,干涸的脸面一半是骷髅,而另一半则是一块疤面,一只泛红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起临风而立的陆琳琅来。 它那枯瘦的双手也开始展开,十指的指甲居然慢慢变长了,足有一尺! 陆琳琅未曾看到过这种怪物,自然不认识。不过在她的脑海里,曾经听师父说过类似的怪物,于是便猜测它就是僵尸的一种。 不过僵尸这种妖怪通常只会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这倒让人猜不透是何故,也是陆琳琅迟迟不敢确定的原因。 那一身臭气的妖怪盯着陆琳琅,虽然它额头上贴着的纸符已经烧掉,不过却迟迟不愿从铁笼子里出来,这倒让阿史那杰摩有些急了,担心会否出现什么意外之事,情急之下他用突厥语喊了一声:“杀!” “杀!”那些突厥兵看到将军发话,于是便开始附和起来,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那妖怪双手扒在铁笼边沿上,它突然动了,就像是一阵疾风,那一群蚊蝇还在铁笼子内上下舞动,而那妖怪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陆琳琅。 陆琳琅看到这怪物居然动作如此神速,始料不及,当即一边躲闪一边运指如飞,十来颗火球打向了那妖怪。 不过火球未到其身便已全数熄灭,而那妖怪已经挥爪抓向了她的面门。 陆琳琅从这一交手,便看出这妖怪属于水系,否则自己施展的火术不可能还未近身便被这妖怪冲击之气所灭。 看出了这妖怪所属的五行,陆琳琅开始思考着对付的办法,不过还是需要进一步摸清此妖的实力,这样才能一击奏效! 那妖怪对于普通军士来说,自然是厉害无比的,但对于自幼修习法术的陆琳琅来说,并非毫无办法,只要采取相克的法术,胜算颇大,或许还比前两次的比斗更加轻松。 除非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那么就不是五行相克的论道能简单诠释了。 陆琳琅看到那妖已朝自己从冲过来,便马上用脚尖挑起那把被巨人丢弃在地上的长枪,看准那妖怪的脑袋猛然一戳,不料此妖的动作异常迅速,摊开残缺不全的手掌牢牢顶住了刺来的枪头,让陆琳琅感到惊讶的是那锋利的枪头居然刺不进那妖的手掌! 只是稍一停顿,陆琳琅再次挥抢刺向那妖怪的胸口、腹部。不过逐一被对方格挡住,丝毫无法奏效,看来普通的兵器对它根本没有作用。 就在双方激斗不休之时,忽然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阿史那杰摩的身侧,对他略微拱了拱手。 阿史那杰摩暗中吓了一跳,此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若是刺客,他此时已经倒下,而分列在他两侧站立着的六个随从们见此情形当然也是吓得面如土色,他们毕竟是贴身侍卫,主子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被人靠近,他们自然有严重的失职之过。 第四百二十五章 突来之声 天色依旧迷蒙,而遮天蔽日的云层也越积越厚,像是要来一场暴雨了。 天空一片昏暗,校场中央的恶斗依旧。 陆琳琅虽然无法判定对手是何种妖物,不过已渐渐瞧出了个究竟。 阿史那杰摩的随从们看清了来人的狰狞的假面后,这才松了口气,齐抱拳行礼,“大师。” 阿史那杰摩虽然身为将军,此时面有不悦,让人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暴怒,反而也轻声问道:“我军的萨满大师回来了?” 那戴着一副怪面具的身着黑衣斗篷的人说道:“是,不得不回来啊。” 阿史那杰摩知道此人话中有意,却装作没听懂似的,没再吭声。 怪面人问道:“阿史那杰摩将军,我临行前可是交待过,没有重大变故,千万不要将这妖魔带出示众,你怎么……” 阿史那杰摩泱泱道:“可不就是出了变故嘛,不然,本将军又怎么……” 怪面人微微摆了摆手,转过头看了陆琳琅一眼,便又转回头来对着阿史那杰摩说道:“将军看来还是不改习性啊。” 阿史那杰摩挺胸道:“本将军总要三妻四妾的,这又有什么?” 怪面人冷冷道:“将军莫要忘了可汗的叮嘱。” 提到可汗,阿史那杰摩顿时便了脸色,他赶紧赔笑道:“大师——”故意拖长的声音让人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他接着说道:“本将……咳咳,我这里尊奉大师可是敬若神明啊,大师此事可莫要大肆声张,也千万别往上传开了去。我们这不是无奈嘛,那姑娘不从,打伤了我们好些弟兄,我作为统领此处的将军,当然要给他们长长脸啊。” 怪面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轻易烧毁我所下的三道符文,害我虚惊一场。也罢,既然你如此喜欢那姑娘,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阿史那杰摩说道:“大师……莫要伤她,我允她比试三场,现在是第三场了,只要这场她落败自然就无话可说了。” 怪面人怪笑了一声,“好说。只不过此事一了,但求将军不要再玩此种游戏,不要再将此地发现妖怪之事暴露在外人的眼中,如何?” 阿史那杰摩听到这里,心生欢喜,本来早已打算杀了陆琳琅,却又实在不舍,现在怪面人突然归来,无疑可以得偿所愿,自然早已将方才的不快抛诸脑后,连连允诺。 两人说话之间,陆琳琅与那妖怪已打了数个回合。 陆琳琅此刻已摸清了那妖怪的本事,心有成竹,便故意卖了破绽,长枪落地,而脚下也是踉跄一下,差点没摔倒在地。 那妖怪见状,那硕长的十根指甲闪出道道寒芒,赫然变成了淡蓝色的十把利剑!交叉着往陆琳琅身上抓来!不仅如此,更让人窒息的是随着这妖怪的突然动作,空气中弥漫出来的臭味更加浓烈了,而且还隐隐带出极寒的冷风。 陆琳琅默念法咒,轻叱一声:“离火燎原!”双手环抱如球,侧身躲过了那妖怪抓击之势,同时两掌心之间突现一只火球。 火球被陆琳琅扔出,从那妖怪的破洞的腹腔钻入,开始在它体内熊熊燃烧起来,顿时,那妖怪七窍生烟,身体更变得黑亮。 远在一处的怪面人冷冷道:“此姑娘下手挺狠!” 话落,只见那妖怪双手抱头,火势从脖项的窟窿中冲出了体外,顿时整个焚烧起来。 这一突然变化,引得四周的突厥兵一阵唏嘘。 阿史那杰摩看到连妖怪居然斗不过陆琳琅,心里真是又惊又喜,他对这姑娘的喜爱之情不言于表,但内心中的惊讶也让他感到不安,不由瞅了一眼怪面人。只见怪面人虽然喃喃了一句,不过却没有任何动作,这不禁让阿史那杰摩感到焦急。 已成火怪的妖怪并没有倒下,也没有慌乱,忽然全身又冒出一股白汽,随着白汽增多,火势渐被压制。 陆琳琅再次挑起地上的长枪,双手左右一抹,整只长枪燃烧起来,她顺势一推,长枪脱手而出,“嘭!”一声将那火怪插了个透心凉。 那火怪噔噔瞪倒退了丈余,还是被余劲未完的长枪拖着在地上又往后退了数尺这次停下来。 十来个在附近的突厥兵看到如此厉害的妖怪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胆子也大了起来,虽然火怪躺倒之地距离他们所站的位置不足一丈,不过他们并没有像此前那般害怕了。 不料,就在这伙人以为火怪就此不起之时,它却贴地往这伙人飞来,不由分说,见人就抓,抓住就砸向陆琳琅。 说也奇怪,那些被它抓住的突厥兵只是这么一瞬间便像是失去了元气般没有了活力,而四肢也变得僵硬起来,像个被冻僵的土块砸向了陆琳琅。 陆琳琅左闪右避,躲开了五六个被砸过来的突厥兵,那些突厥兵跌落在远处的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 其他侥幸及时躲开的突厥兵四散而逃,全然没有了观赏的兴致。 火怪趁这功夫熄灭了自己身上的火,不过却由此而变成了个骷髅,全身上下升起一丝黑烟。 它龇牙怒吼一声,掰断了依旧插在身上的长枪,忽然弯腰抓起两块泥团,突然打向了陆琳琅。 陆琳琅虽然只是数个回合便已可以制敌,不过却没有料到此怪如此顽强,处于劣势之下还能反击,当下也不敢怠慢,正要躲闪之时,不料腰际一麻,不知为何,她居然无法动弹了! 两块泥团居然在打来的过程中合二为一,化作了一个坚硬的冰球,直往陆琳琅袭来。 陆琳琅心里暗暗叫苦,却无奈身体受制,眼睁睁地看着硕大的冰球打来。 “噗!”一声闷响,陆琳琅不禁吐出了一口血箭,身体往后一翻,倒在了地上。 那妖怪看到得手,立即凌空跳起,十指寒光就要往陆琳琅身上打下。 阿史那杰摩不知道怪面人是如何出手的,他只看到怪面人运指轻轻一弹,十丈开外的陆琳琅便突然无法动弹了,心里正欢喜之际,却看到了那妖怪趁势要杀那姑娘,于是便急道:“大师!” 怪面人在他喊话的同时,也挥起了袍袖,三道纸符激射而出,钉在了那妖怪的额头上,那妖怪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所挡一般,全身僵硬地落在了陆琳琅的身旁,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坑。 “谢了!”阿史那杰摩对着怪面人点来点头,笑嘻嘻地跑了过去。 陆琳琅此时已翻身跃起,她虽然方才受制,不过片刻便恢复了正常,也让她感到了疑惑,那并不是妖怪的法术,而是有人从后方暗中偷袭,也怪自己大意,由于前两场的比试已让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场中的对手身上而没有留意这四周围观的人,也许有高人在暗中窥伺下手。 她冷若冰霜地盯着正跑过来的阿史那杰摩和紧随不舍的那些随从们。 阿史那杰摩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了她面前,说道:“姑娘,方才若不是我们及时出手,想必你已经……” “卑鄙!”陆琳琅冷冷道:“你用了什么手法,居然暗中伤了我?” 阿史那杰摩说道:“岂敢。这众目……咳咳,许多人眼睛都看到姑娘输了,可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既然姑娘输了,嘿嘿……” 陆琳琅怒道:“你休想!” 阿史那杰摩忽然变脸道:“怎么?姑娘想反悔?”他瞅了一眼仍旧躺在地上的李天启等人说道:“你不想他们能活?” 陆琳琅忽然看到了一个戴着古怪面具的人悠然走了过来,虽然只是不经意地一瞥,但那种感觉却让她难忘,她隐约地觉得方才腰际中了一招,必定是出自此人。 怪面人对着阿史那杰摩点了点头,用突厥语说道:“将军,这妖怪让人快些带下去吧。” “嗯。”阿史那杰摩赶紧挥了挥手,指了指地上的妖怪,几名胆大的头目带着人上来很快将那妖怪带走了,其他人也将那些变成碎块的同伴收拾了起来。 阿史那杰摩看着陆琳琅催促道:“姑娘看来应允了?” 陆琳琅并未马上答话,她现在孤立无援,而对方却咄咄逼人,她知道有这怪面人在此,她就算能与对方打平手,最终也都会寡不敌众而落败,那么结果则是大家都要受累。但若牺牲自己,朋友们就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天启哥……她望着躺在那边的李天启,内心一阵辛酸苦楚,她无奈地问道:“你言而有信?” 有戏!阿史那杰摩心中一阵欣喜的激荡,“当然。” 陆琳琅说道:“他们的解药,你快拿来。” 阿史那杰摩笑道:“姑娘莫不是当我三岁小童?若给了他们解药,兴许姑娘又是另一番心思了,莫不如赶紧到大帐去?”他想趁热打铁。 怪面人冷冷道:“将军,还是不要逼人太甚了……” 这人居然也懂汉话! 阿史那杰摩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快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既然那妖怪已被你制住,虽然损毁不少,不过也了了。” 怪面人叹了口气,缓缓往外走去。 阿史那杰摩将手往大帐一伸,“请——”那做作的声音直让陆琳琅反胃。 不过她又能如何呢?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在场中响了起来:“好一算盘!” 声音突然而起,正在走向场外的怪面人登时停住了脚步,而围观的突厥兵也再次驻足回首张望…… 第四百二十六章 斗法萨满 在场的人听到这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都不禁一呆,唯独陆琳琅却笑了,笑得非常灿烂——那是李天启的声音。 她看向了李天启,果然,他已经站了起来。 一旁的袁介凉看样子很震惊,他似乎没有想到李天启突然苏醒过来了,而且还感觉到此刻的李天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势。 他方才还以为是场中来了什么人,正观察之时,却发现李天启就这么毫无征召地起来了,他内心中是异常欣喜的,不过很快又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一番欣喜又荡然无存。 怪面人听到身后的声音已马上回头看了一眼,然而诸如他这么有本事的人却还是无法知道此人身在何处,至少他并没有从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到有什么陌生的面孔。 阿史那杰摩他虽然也没发觉自己身旁有异,不过他却看到了站起来的李天启。 不可能,这麻酥草的药效至少维持一日夜,况且由于对付的身具武功之人,他还特意暗中吩咐加倍药量,这青年汉子为何这么快便醒过来了? 在关键时刻,陆琳琅看到了自己的朋友醒过来了,在孤立无援的时刻,有人又站在了自己身边,不禁心中欢喜,肩头一晃,便往李天启这边跃来,虽然形势依然危急,不过至少大家可以并肩一战!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这突然的变故让阿史那杰摩陡然想起了那声音便是这站起来的青年汉子的口音,他呼喝一声:“声音是他!上!” 怪面人闪身欺身到了陆琳琅身边,就要动手,忽然人影一晃,一股无形的力量逼得他不得不往后退出了数丈。 转眼便看到有个俊朗的年轻人护住了陆琳琅。 陆琳琅没想到李天启的身法突然如此迅疾,眨眼之间,便从十数丈开外来到了自己身边,还逼退了欺身过来的敌人。 阿史那杰摩惊讶不已,他并没有看到过李天启施展功夫,见到对方只是欺身而来,怪面人便被对方的气势逼得后退数丈,这种功夫甚是罕见。 李天启此时全身若隐若现地被一道淡黑色的雾气笼罩着,他双目精光四射,俨然一位世外高人,他冷冷道:“你们退,我们走。” 阿史那杰摩虽然感到了对方身上那股逼人的气势,不过他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他指着仍旧躺在地上的林逸仙和鄂尚说道:“小子,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拼你们别想从我这军营中出去!就算你俩能离开,也带不走那两人!” 说话间,便有十数个突厥兵从场外冲了出来,围住了林逸仙和鄂尚。 李天启冷冷道:“自找麻烦!”他反手五指张开,那十数丈开外围着两人的十来个突厥兵不由自主地被一股无形之手猛然推开,飞跌出了数丈开外,目露惊恐之状却不知所以然。 在这一会,林逸仙和鄂尚侧身吐出了一口淡绿色之物后,两人居然同时翻身站了起来,看似已恢复正常。 这一变化让陆琳琅更加欢欣鼓舞,不知为何此刻她感到站在李天启身旁就充满了一股自信和安全,而那怪面人则微蹙眉头,待在一边并没有动作,像是在顾虑着什么或者是正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阿史那杰摩看到李天启翻手云覆手雨的本领,已经哑口无言,但他却不甘心被人如此戏弄,缓缓举起右手向在场的数百兵卒示意准备组织攻击。 由于事起突然,虽然校场围着一通的皆是突厥兵,不过却由不同的头目所带领,有些更是私自脱离岗位来偷瞄,在场众人先后看到了将军举手示意,不过却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李天启并不想多生事端,低声道:“走。”拉起站在身边的陆琳琅便要往林逸仙和鄂尚两人所在之处跃去。 “大师!”阿史那杰摩情急之下唯有求助怪面人。 但见人影一闪,怪面人挡在了李天启的面前。 李天启目露凶光,恶狠狠道:“滚!” 怪面人藏在面具后的脸抽动了一下,这是他出道以来看过的最冷酷最让人骇然的目光。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一个恶魔一般,但眼前之人明明就只是个十来二十岁的青年汉子而已。 怪面人有些疑惑了,难道是自己老了,已掂量不出敌人功夫的深浅了吗?从心底涌出了一股寒意不禁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被李天启一手拽住的陆琳琅感到他手掌里隐隐有一股温热之气传导到自己身上,而自己的身体也由此变得轻飘飘,仿佛只要一蹬脚,便能飞上天空一般。 不过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此前手上功夫并没有太大长进的李天启怎么会突然变得让人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发出了暗红色之光,黑色的眼珠子大了一圈,眼神十分骇人,只有他那声音还没有变,这难道是中毒后的反应吗? 陆琳琅虽然感到了温暖和安全,但她却又敏感地察觉到了李天启此刻的变化而有些不安。 这时,场外的突厥兵已开始反应过来,亮起手里的武器向场地中心逐渐围拢起来。 林逸仙和鄂尚两人恢复后也已施展身法来到了怪面人的身后。 林逸仙向陆琳琅问道:“这怎么回事?我怎么躺地上了?” 陆琳琅说道:“说来话长,现在天启哥要带我们离开这里。” 鄂尚说道:“好啊,我早就想打这一仗了。呸,居然中了**!现在也不晚!” “你是什么人?来自哪个门派?”怪面人虽然听到了李天启的话,但却没有让开道。 李天启说道:“滚!”说着,左手手指微微弯曲。 怪面人虽然他并无把握胜过这年轻人,却还是想试试对方的身手。 李天启左手五指再次向外弹开。 “嘭嘭嘭……” 一阵炸裂之声响起,数百突厥人被一股强风扫落,纷纷向外弹开数丈,刀叉剑戟落满一地,哀嚎不已动弹不得。 阿史那杰摩带着随从站在李天启和陆琳琅的身后,因此没有遭遇强风,暗自庆幸了一番,他感到了无限恐惧,不由看了看后路,但发现怪面人还未动手又有些期许,毕竟他这里有上万之众,临阵脱逃也有损他的威严,因此还是壮起胆子站在了原地想看看到底谁胜谁负再行定夺。 李天启再次露出了这手本领,陆琳琅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这次他居然轻轻摆手,数百之众居然纷纷被打得哀嚎满地,不由不令她震惊。 林逸仙和鄂尚也愣了,他们都没有想到李天启居然还深藏着这样的本领,弹指之间,数百人倒地不起。 李天启冷冷地说道:“让开。” 怪面人说道:“这是校场,条条都是道,你为何偏偏要直走?” 李天启说道:“因为我想直走。” 他并没有在意众人望着他的眼光,冷冷地对着怪面人说道:“我知道你是谁。” 怪面人微微一震,“你……如何知道?”他狠狠地盯着李天启,再次道:“你居然能看出戴着面具的我?那我岂能容你!” 李天启说道:“看在曾有一面之缘的份上,我不愿动手伤你。让开!” 阿史那杰摩此时喝道:“大师,赶紧上啊,还等什么!动手啊!” 李天启微微低头一瞥,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只听又是一阵“嘭嘭嘭……”之声,他身后站着的阿史那杰摩等七人同时口吐血箭,飞出数丈之外。 怪面人脸色一变,“得罪了!”李天启出手打了他的主子,他自然不能不动手。只见他肩头一晃,脚下一弹,同时挥出右手做爪状,眨眼功夫便有数道凌厉的指力抓向了李天启的脑壳。 两人之间本就近在咫尺,这么突然出招显然大大出乎了陆琳琅等人的意外,他们惊呼一声,同时出手打向了怪面人。 李天启不避不闪,居然硬生生接下了怪面人的五爪金龙。 “哐当!”怪面人五爪抓中了李天启的脑门,居然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怪面人没料到此人居然没有躲闪也没有招架,硬接下自己的指力,已心中存疑,五指落下之时,已有所提防。 一接触便发现此人脑壳坚硬还隐含反噬之力,便立感不妙,赶紧收起劲力,但已有所不及,五个指头顿时关节骨头错开,撕心裂肺的疼痛。 此时陆琳琅已抬脚踢来,而怪面人身后也感到了鄂尚和林逸仙打来的掌风,此人临敌经验丰富,顿时拔高身形,飘身闪开。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右手五指已变得红肿,不由沉声道:“你们走吧。”他自知远不是李天启的对手,此人太可怕。 “走。”李天启松开了陆琳琅的手,然后对着林逸仙和鄂尚说道:“赶紧离开。” 陆琳琅对着袁介凉喊道:“将那几个**救下,我们走!” 袁介凉已经吓呆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数百人说倒就倒了,而阿史那杰摩一伙也受到了惩戒,此时听到陆琳琅的呼喊,便回过神来,连连点头,便将那三个绑在木桩子上的汉子放开了。 正待他们就要离开之时,李天启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踉跄,突然倒在了地上…… 第四百二十七章 狱中等候 阴暗潮湿的地面上有几条不知名的小虫子在缓缓地蠕动。 石墙上的烛火不时摇晃着。 当李天启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了牢笼之中,而且手脚都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 “天启,你醒了?”待在一侧牢房中的鄂尚发现了李天启的异动。 “谢天谢地,你没事。”林逸仙和鄂尚被关在了同一个牢房里。 李天启看到了林逸仙,欣喜地问道:“你没事吧?” 林逸仙诧异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你我都中了**,因此都晕过去了。”李天启说道。 林逸仙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你不都知道了吗?还施法为我与鄂兄解了**。” “我给你俩解了**?”李天启好像并不懂林逸仙话里的意思,“怎么?鄂尚兄也中了**倒了?” 鄂尚摸着后脑勺道:“可不是嘛,我们都倒了,唯独琳琅姑娘没有中毒。不是你救还有谁?” 李天启说道:“我只隐约记得像是做了一场非常逼真的梦,我梦见自己打败了这些突厥人,还将你们救了出来,不过后来就……醒了,却发现待在了这里。” 陆琳琅的声音从李天启的身后传了过来,“天启哥,那不是梦,的确是你出手了。” 李天启闻声转过身来,看到陆琳琅被关在自己另一侧的牢房里,手脚上也是戴着沉重的镣铐。 “我?”李天启拍了拍自己脑袋,“我不是早就晕过去了吗?怎么会?” 陆琳琅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想从李天启的嘴里听到一些什么,不过现在看他的样子,似乎又不像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但真相又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一场梦吗?还是大家都懵了? 显然,大家都知道不是梦,否则他们此时也不会被关在这里。 鄂尚问道:“你也吃了许多酒菜。” 李天启答道:“是的,你们都看到我吃了,而且吃得并不少。” 鄂尚看了陆琳琅一眼,说道:“那就奇怪了。听陆姑娘说,你自己起来的。” “啊?”李天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他想理清头绪,不觉又说道:“这就有些奇怪了,按理说我的修为可比鄂尚兄差太多了,光是内力就比不上鄂兄,又怎么会先于鄂尚兄起来呢?” 鄂尚晃了晃脑袋,的确想不透,他说道:“是啊。若按天启你这般述说,这其中的玄机正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你居然不知道自己在校场中做过了什么事情?” 李天启摇摇头,“确实不清楚,还请你们给我说说。” 鄂尚说道:“陆姑娘最清楚,还是由她说吧。”说罢,他的脸不由一红,因为当时他也已晕倒在地,事情的经过也只是听陆琳琅说起过。 陆琳琅再次将经过说了一遍,听得李天启睁大了双眼。 他说道:“这……这居然与我的梦境一模一样。” 林逸仙幽幽道:“也许你只是认为是个梦而已,实际上却是真的。” 李天启点头道:“既然诸位如此说,那必定是真的了,只是我却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林逸仙说道:“本来我们眼看就可以离开了,但你突然再次晕倒,那怪面人便将我等抓了起来扔在了这个牢狱之中。” 李天启伸出了自己双手,正反都看了一看,苦笑道:“我如此厉害得话,我却怎么一直不知道呢?”他望向陆琳琅。 陆琳琅显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她说道:“今日天启哥的确有那么一会功夫厉害非常,但后来……不知你此刻可否还感觉到眩晕呢?那怪面人的掌力兴许震颤了你的脑门,因此才会突然倒下。” 李天启说道:“我没事了。现在感觉挺好,就是感觉身体有些疲惫。” 陆琳琅说道:“那就好。也许那一阵奇怪的异常激发了你的潜能,但却透支了你的体力。休息休息应该就恢复了。” “嗯。” 鄂尚说道:“我今天看到了李天启兄弟露的这么一手绝技,简直就是惊为天人啊,举手投足间便将那数百军士打得落花流水,李兄弟确实没有一点印象吗?” 李天启摇了摇头,他想起了在去南诏国的路上初遇笑修罗周若琳时曾发生过的事情,那一夜他也像是在梦中见到了帷帽女子祈梦涟漪,还与她对过一掌,将她震退。 最近的一次便是在峨眉山下袁村附近的树林里遭遇到嗜血圣姑,他当时虽然被嗜血圣姑打晕,不过却隐隐感到自己已游离身体,进而将嗜血圣姑打跑,当时醒来他隐隐还觉得有些奇怪,依然觉得只是梦一场,但今日发生的事情,犹如昨日的事情再现,可现在却有朋友们佐证,今日在校场中的那一场打斗似乎并非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假若怪面人都已被自己击退,那么他是谁呢?李天启想记起这个人,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这时陆琳琅似乎与李天启有些心意相通,她听到这里,忽然问道:“对了,天启哥,今日在校场上曾听你提起过,你知道那怪面人的身份,却又说什么一面之缘不予点破,是什么意思?他是谁?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又通晓突厥语,我听不出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这……”刚才还在想这个人,不过确实没有印象,李天启不禁摇头道:“我忘了。我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却没有说出来,是以也想不起来,也许我自己的意识想让自己不要相信是那个人吧。” “他是谁?”陆琳琅再次问道。 李天启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 林逸仙问道:“怎么,琳琅你发现了什么吗?” 陆琳琅说道:“虽然怪面人声音低沉,而且戴着古怪的面具,不过我却感觉他的身影极像一个人。” 林逸仙问道:“是谁?” 陆琳琅叹了口气,说道:“我师父。” “你师父?”李天启说道:“天阙千雪前辈?” “嗯。”陆琳琅再次叹了口气,“我一直未能寻到她的踪迹。” 李天启说道:“也许琳琅你太想念她了。你师父怎么会出现在这塞外之地,又与突厥人混在一起呢?何况还将我等捉了起来。难道她认不出你吗?” 陆琳琅点头道:“你说得也是,也许是我想多了。” 李天启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林逸仙说道:“这地牢暗无天日,不过估计现在是入夜时分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李天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说道:“入夜时分,便是我们着手准备逃走的时间了。” 鄂尚甩了甩手上的镣铐,说道:“你未醒来前,我们已试过了。除了钥匙,我们根本打不开手脚上的镣铐。” 李天启想起了袁介凉,便问道:“袁介凉呢?” “哼。”鄂尚哼了一声,说道:“别提他了。胆小如鼠啊。跟在那将军身后鞍前马后去了。” 李天启说道:“这也不怪他,毕竟年幼就在这异国他乡,也不好受。只是若能得到他的帮助取来钥匙,我们倒可以一起逃出去。” “算了。这地方如此阴森,我想他怎么敢闯这个地方。”鄂尚有些不以为然,“我们还是自己想想,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 “那三个汉子呢?” “他们应该是被关在另一边。”鄂尚指了指通道的尽头。 “哦。”李天启点了点头。 这里很安静,也没有看到巡逻的狱卒,若真的有办法逃跑,应该可以做到隐秘。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大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偌大的军马前来围困,那就麻烦了。 不过首先要解决钥匙的问题打开手脚的镣铐和牢笼。 李天启敲打了一下手上的镣铐,发现是用玄铁铸就而成,这种铁不怕烈火不怕冰冻,异常坚韧。 一般寻常牢狱之中用的都是一般铁质的镣铐、锁链之类,没想到这突厥的军营之中会有如此多的玄铁镣铐。 此处不仅有很庞大的工事在进行,动用了许多人力物力,而且还有妖怪藏在此地。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难道这地底之下藏有什么秘密吗? 陆琳琅说道:“我用刀试过了,根本没有用。” “嗯?”李天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往自己怀里摸了一下,居然发现怀里的东西都在,并没有丢失。 陆琳琅说道:“由于你已晕倒,在怪面人的威胁下,我们并不敢反抗,而他好像也并不在意我们身上有什么,也没有让人搜身,亲自将我们押送到这里来了。不过即使这样,我的刀也开不了这镣铐,自然也无法逃离。” 鄂尚说道:“在他看来,他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击败李天启,不过还是将他震晕了,自然更加目中无人了,又怎么会将我们放在眼里呢。” 李天启说道:“这也好,至少我们并没有损失什么。若能逃离此地,还是需要用些银两买些补给品。” 鄂尚笑道:“天启真是乐观。现在还是想想如何才能尽快离开这里吧。” “嗯。”李天启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我想袁介凉假若没有被连带治罪,他应该会有所行动的。” 鄂尚问道:“你为何这么有信心?” 李天启说道:“孝心。” 鄂尚不解,“孝心?” 李天启点头道:“没错,就是孝心。我带来了他娘亲的讯息,我想他必然急切着脱身离开,而只有我们才能帮到他,你想他难道不会想办法吗?” 鄂尚说道:“虽然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他这懦弱之人敢劫狱。” 李天启笑道:“劫狱应该不至于,但弄来钥匙还是自有他的办法的。” “好吧,承你吉言,那我们只好等着了。”鄂尚盘腿坐在了地上。 这里再次重归宁静。 第四百二十八章 逃出大营 夜深人静,李天启等人经过半日的休息,精神已有所恢复。大牢之中更加安静了,就连不知何处传来滴水的声音也能听得到。 鄂尚不时打起了鼻鼾,林逸仙有些烦地走到了靠近李天启这边坐下。 李天启依旧盘腿坐在牢房内,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认真思考了一遍,却还是解释不透自己为何会突然如获神助般,也许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自己曾在武当山天师道那座神秘的山崖奇遇。不过这却是用一个谜团解释另一个谜团。 他还是不明白。 所谓天书一百零八篇,他依旧牢记在心,也曾尝试过使用其中记载的“排山倒海”之类的法术,不过却没有奏效,至于原因,他至今都没想明白。 一个瘦小的人影蹑手蹑脚地从通道口转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鞋上裹上了稻草,显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躺在地上的酣睡的鄂尚忽然醒了,他那几近贴地的耳朵听到了那人的脚步声,旋即翻身坐了起来,转头一看,“是你?” “嘘……”袁介凉嘘了一声,掏出了衣袖里的一串钥匙,在鄂尚眼前晃了一下,“钥匙。” 此时李天启等人听到了动静,也从静坐的状态中醒了过来,发现了一身湿漉漉的袁介凉。 他们自然心中一喜,鄂尚等人不禁佩服李天启的论断。 袁介凉快速地将牢房逐一打开,并解开了所有人手脚上戴着的镣铐,他说道:“快走,我父亲正在外面等着,我们一起逃出去!” 李天启问道:“那三个汉子呢?” 袁介凉脸色黯然道,“他们已活生生被喂了那妖怪了。” “什么!”鄂尚怒道:“居然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拿活人喂妖怪?” 他恨得双手握紧了拳头。 袁介凉暗叹一声。 鄂尚沉声道:“这头妖怪被关押在何处?” 袁介凉指了指通道的另一侧,那是原石砌成的地牢,显得更加牢固。 鄂尚不由分说便冲了过去。 李天启等人不由不得跟了上去。 里面果然是那被烧成骷髅的妖怪,只不过它现在的身上重新长出了皮肉,而且还显得比受伤之前更加强壮。 此处的牢房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到处是骨屑碎肉,污血满地,苍蝇密密麻麻停了一地。而它的额头依然贴着三道符文,一动不动地盘腿坐在地上。 看来它吸食了那三人的精血,已经更甚从前了。 鄂尚右手腕上的缠绕着的铁链子爆发出一道白色光芒,看来他已准备动手。 李天启拦住了鄂尚,急忙道:“这笔账先记下,留待日后有机会再来将这里夷为平地吧。” 林逸仙说道:“是啊,现在赶紧先离开这里。” 陆琳琅道:“鄂兄,我们都很愤怒,不过这妖怪如此厉害,且已恢复,我们就算能将它除去也必定耗费一定时间,恐惊扰敌人,我们现在还是先离开吧。” “是啊。”袁介凉再次说道:“诸位,我们赶紧走吧。不然那些守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唉……”鄂尚略一沉吟,便恨恨地挥手道:“那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一行人从诺长的通道走了出去,经过拐角处是一道升降闸口,旁倒着两个狱卒,身边还有一摔碎的破坛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鄂尚不由猛嗅了一口,裂开骂道:“这些孬货,如此浪费!” 袁介凉轻声道:“在下在酒里下了些蒙汗药,将他们药倒了。” “哦,该!”鄂尚踢了其中一人一脚,然后疾步向前走着,并警惕地看着前方。 这一路上东倒西歪不少狱卒。 快速走了一盏热茶的时间,他们这才从地下的牢狱中走出了地面,这时李天启等人这才发现外面正“哗哗”下着瓢泼大雨。 一个身披蓑衣的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从一处草垛后站了出来,对他们连连招手。 此人面容憔悴,中等身材。 袁介凉说道:“那便是我父亲。” “袁达袁大叔?”李天启不由问道。 “是。”袁介凉点头道。 众人快步走了过去,袁达也没有丝毫客套带着他们急往偏僻之处跑去。 他们绕过十数座帐篷,悄然来到寨墙之下。此处的寨墙下有不少厚实的隔板与栅栏构筑而成的通道放置着一些修补用的板材及一些工具,因此并没有雨水淋下。 他们躲了进来。 袁达这时才对着众人深深一躬,然后嘴里唔唔几声,加上手势比划着,像是再述说些什么,他居然是个哑巴。 李天启等人赶紧回礼,却望着袁介凉,因为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 袁介凉说道:“我父亲由于有时要深入地下送饭,有一次睡醒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哑巴了,身体也虚弱了许多。我也曾央求过阿史那杰摩将军派人来医治,但他并不以为然,随便弄了个人过来看看之后就说是身体衰弱使然便不了了之了。父亲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还请大家见谅。” 李天启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只不过我们并不明白袁大叔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这样吧,我先替大叔号号脉,看看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不过权且试试吧。” 袁达连连摆手。袁介凉说道:“不成,不成,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此地,再请李大哥帮忙诊断,如何?” 林逸仙说道:“是啊,天启哥,我们全身湿漉漉的,还是先离开此地,再做打算吧。” 李天启说道:“那好。我们就先离开这里。” 袁介凉说道:“我父亲方才说已经按照李大哥的描述,准备从东北方的寨墙上下去,他也准备了绳索,只不过那里还是有人把守着。” 鄂尚问道:“这如此恶劣的天气,那些人还守着寨墙?” 袁介凉说道:“是的。此地是重要营地,否则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突厥大军在此。父亲与我已经将四周探查了一个遍,也觉得东北角最适宜逃跑,只不过凭我两人的本事铁定逃不出去,但……”他看了看李天启、陆琳琅两人,便抱拳道:“有诸位大侠的帮忙,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袁达也赶紧在一旁点头附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激动、兴奋和感伤的神色。 李天启看着外面下着的大雨,问道:“你们一旦踏出此地,便不可回头了,这你们可要想清楚。” 袁介凉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愿意冒这个险,宁愿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活。” 李天启点了点头,说道:“那好。趁着大雨,我们赶紧走。” 袁介凉说道:“好。那我们立刻出发。” 袁达和袁介凉从此处的一个木柜子中取出了两大包裹,背在了身上。 袁介凉说道:“我准备了食物和水。足够我们这些人吃个三四天了。” 鄂尚看到他如此瘦弱还背负着一个大包裹,便一手抢了过来,另一只也将袁达手里的包裹拿了过来,说道:“你们只管走路,这两包东西还是让我来拿着吧。” 袁介凉刚想说些什么,陆琳琅笑道:“赶紧走吧,他修为高深,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倒是你们还是少些累赘才能走得自如。” “谢了。”袁介凉抱拳道。 陆琳琅说道:“还谈什么谢,不是你的钥匙,我们还被关在牢里呢。” 李天启说道:“事不宜迟,在那些人还没发现我们逃跑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袁达点了点头,弯腰在前面领头走着,穿过了通道再次出现在了大雨之中,一行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东北方向的寨墙上有一座窄小可容五六个人栖身的小木屋,木屋两边都没有门,隐约可以看到有多个突厥兵正待在里面避雨,说着闲话,不过手上却握着各种兵刃,背上也带有弓箭。 众人若要翻墙离开,便要暗中将这些哨兵处理掉,否则必然会引起敌人示警。 此时雨水渐住,万籁俱寂。 他们贴着寨墙缓缓靠近了小木屋的下方,这一侧有搭好的梯楼,不过若从梯楼上去,必定会发出声响,引起敌人的注意。稳妥之计还是有轻功极好之人飞身而上快速将敌人制服。 陆琳琅说道:“上面就交给我了,我腾跃上去,点中他们的穴道后再招呼你们上来。” 鄂尚说道:“陆姑娘,校场的比试也是你招架,这里还是我上吧。” 陆琳琅笑道:“鄂尚兄还是留着些气力,该你上的时候我绝不争先。”说罢,便要上前。 李天启关切地说道:“琳琅,你要小心。” 陆琳琅说道:“知道了。”话落,她已悄然飞身而上。 小木屋里共有五人,陆琳琅运指如飞,点中了五人睡穴,他们一声不吭即倒在了地上。陆琳琅呼了口气,转身正要向下方的李天启等人招手,却忽然看到对面数丈之外站着个身披蓑衣的突厥兵,他看来是小解回来,不料却意外躲过了陆琳琅的袭击。 两人对望了一眼,动作都停了下来,两人都在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空气就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寒冷。 第四百二十九章 有何秘密 那突厥兵一脸惊讶,未等陆琳琅动手,他已掀掉蓑衣,就要大声呼喊示警。 忽然一道寒芒闪过,那突厥兵双手握住胸口,嘴角流血,一声不吭地往寨墙外倒了下去。 陆琳琅看到了那突厥兵的身后十丈开外隐约站着个黑影,借着营寨内微弱的灯光,她依稀看到了那人的面目,是那怪面人! 然而她再想看清楚对方的时候,对方已不见了踪迹。 虽然她顿感疑惑,但事情从紧已容不得她犹豫,她连连向李天启等人招手,让他们赶紧上来。 雨水方住,寨墙已有不少巡逻兵从避雨的木屋中走了出来,挥舞着火把。 李天启等人在寨墙上并没有停留,顺利下到了地面上,至此终于得以脱身。 地面虽然被大雨浇灌过,但由于久旱,地面只是略微湿润并没有泥泞,倒不难行走。他们一行人借着夜色摸黑来到了峭壁边…… 果然,此处离树梢最近的距离也有六七丈之遥,凭借在场众人的身手是无法一下子便腾跃过去的。 于是他们按照了此前说好的办法,那便是鄂尚将陆琳琅甩过去,然后陆琳琅再借力施展轻功便能稳当地到达对面的树梢上。 李天启接过鄂尚递过来的两个包裹放在了地上,袁介凉从其中一只包裹里取出了一大捆三寸粗细的麻绳。 鄂尚扎好马步,双手运劲,示意陆琳琅站在他双手掌上。 李天启看到那断崖崖面异常陡峭,而且地下黑乎乎一片望不到底,不禁说道:“琳琅,你小心些。这一端我拉着。”说着,从崖面上拣起了绳索的两端,一端握在了自己手上,而另一端则递到了陆琳琅的手里。 陆琳琅点了点头,,轻轻站上了鄂尚的手掌。 林逸仙问道:“这里如此远,而且视野非常模糊,真的能过去吗?” 鄂尚虽然将陆琳琅托举了起来,不过却显得并不费力,他轻松道:“放心,我这一掷,至少可以将两百斤的东西扔出一丈开外。陆姑娘并不重,必定能到达对面。” 陆琳琅说道:“别担心。逸……云山公子。” 林逸仙说道:“琳琅,千万小心。” 袁介凉与他父亲也齐向陆琳琅抱拳示意,袁介凉说道:“姑娘小心。” “谢了。”陆琳琅略一颔首,便对着鄂尚道:“鄂兄,可以了。” “陆姑娘,看好了。”鄂尚说着,双臂一挥,陆琳琅便被他往外抛了出去。 陆琳琅借着他这一抛之力,同时运劲蹬脚,如一只燕子,灵巧地飘到了对面的一株树梢上。 崖面上的绳索迅速被她往外拉扯出七八丈后便停了下来。 由于此时是深夜,而且大雨过后,只能依稀看到对面的树影,而此时的陆琳琅在飞跃过去后便完全没入了树影之中。 鄂尚急切地问道:“陆姑娘,可安全到达了对面?” 陆琳琅攀在树枝上,站稳了脚跟,听到鄂尚的喊话后便回道:“一切安全。”她说着,将手里的绳索系在了一根坚固结实的树干上。 “绳子已绑好了,你们可以过来了。”陆琳琅的声音。 李天启遂将地上的绳索缓缓拉起来,让两头保持绷紧的状态。 鄂尚对着他说道:“若不是亲身经历,我此刻实在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卖弄本领。” 李天启说道:“鄂兄谦逊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此刻可要靠你才能将他们带过去了。等你将他们二位带过去后,我再凭借着这绳子荡过去。”他紧了一紧手里的绳索。 “也好。”鄂尚点了点头。 他左右各抱着袁达父子两人,纵身跳起,沿着绷直的绳索,非常平稳地滑落到了对面的树上。 李天启正待收拾一下地面上的包裹,“咻咻咻……”数支火箭落在了离身体不到数尺之地。他听到了营寨方向传来的呼喊之声,循声望去时,只见数条由上百人组成的搜索队伍举着火把呼喝着往他这边赶来了。 数声犬吠忽然在身后数丈之处响起,他背起两只包裹的时候便感到了猎犬扑来的疾风。 李天启扬起脚,踢开了一只健硕的猎犬,又一侧身躲开了另一只猎犬的扑袭。 又有十数支火箭从远处往这边射了过来,李天启在躲避犬只撕咬之际,还要躲开从天而降的箭雨,一时有些狼狈。 “快!” “拉住绳子荡过来!” “天启哥,快啊!” 林逸仙等人在树上向这边大喊。 李天启双手握住绳索,脚下使力便跳了下来,凌空虚渡本就是十分上乘的轻功,只是他碍于内力的限制而施展起来大打折扣,因此虽然尽力一跃,但也只跳出了两丈距离,身体便在绳索的牵引下往对面急速飞落。 “呼!”一声,六七丈的距离转眼便到,鄂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绳索,将李天启提了起来,站在了树干上。 李天启急道:“他们带有弓箭手,我们赶紧从这下去。” 那数只猎犬对着这边一阵乱吠,却又无可奈何。 李天启等一行人终于下到了树林覆盖下的地面,林子之内伸手不见五指,就算鄂尚和陆琳琅的修为颇高,但也仅能依稀看到身边的人的轮廓。 袁达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从里面吹出了一些火光。 “这个包裹给我吧,去掉了这一大捆绳索,也轻了许多,我可以拿着。里面装的都是野外生存的用具。”袁介凉不由分说便从李天启身上取下了一只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两支火把,放在火折子上点燃了,这才让这立足之地亮堂了起来。 “另一包裹是不是装着食物?”鄂尚指着李天启的另一只包裹问道。 袁介凉说道:“是的。” “我看看。”鄂尚说着,将另一只包裹也取了过来,翻看了一下,差点流了口水,“居然还有烧鸡!不错,不错!”他笑道:“既然我们已经逃出来了,还是找个地方烘干身上的衣服,然后再弄点热饭吃,我们这大半天还滴米未进呢。走,快点走!”说完,将那包裹背在身上,大踏步往前走去。 “没想到这片树林如此茂密,我看那些突厥人即使能过来,也不会轻易追进里面。也好,我们找个地方歇歇。”李天启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枝叶。 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除了树木还是树木,没有见到岩洞之类的地方。 李天启说道:“大家此时也已累了,我看还是就地休息吧。找些干柴来生火做些饭食。” 鄂尚说道:“我早有此意,肚子早饿了。” 他瞧了瞧陆琳琅,又继续说道:“这地方居然连个遮掩的岩洞都没有,也真够奇特的。倒委屈陆姑娘了。” 他言下之意当然是因为没有遮蔽的地方,大家都不好意思烘烤衣服了,只能湿漉漉地穿在身上。 袁达由于身体虚弱披着蓑衣,并没有淋湿,他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将蓑衣让出,要披在陆琳琅的身上。 陆琳琅连连推托,说道:“袁大叔,我不碍事,这等小事不算什么,我有内功护体,这点寒冷不算什么。您穿。” 林逸仙自从逃到这树林下后一直都没怎么吭声,是因为脱离险地的她现在明显感到了彻骨的寒冷,但却又由于是男子的装扮,而又不得不使劲强撑着。 陆琳琅和李天启身上都被淋湿,自然知道这样的滋味不好受,不过他们有内力护体,自然比功夫颇弱的林逸仙好很多,而且两人都知道林逸仙毕竟是女扮男装,但两人却又都不方便揽住她以让她有些暖意。 李天启正是因为看到了这点,因此才决定就地歇脚,不继续赶路了,否则林逸仙此时病了,那就麻烦了。 鄂尚此时也已发觉了哆嗦着的林逸仙,他说道:“我们赶紧去找些柴禾来吧。不然云山公子可要冻得不行了。”他说完,将包裹撂下,去找柴禾了。 “走。”李天启和陆琳琅也分头走了开去。 袁达将蓑衣脱了下来,想披在林逸仙身上,不过林逸仙发觉了,颤抖着摆了摆手,“不……您……留着。”看来她虽然冷,不过方才也看到陆琳琅的作法,她自然不甘落后。 袁达只好作罢,开始摆弄食物。 “云山公子,靠近些,暖一下。”袁介凉将两支火把插在了林逸仙的身旁,他也不禁哆嗦了一下,毕竟此时是寒冬,全身被淋透实在不好受。 “谢……”林逸仙的牙齿上下打架。 由于此地枝繁叶茂,那一场雨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里,地面还算干燥,很快,李天启等人在附近分别拣了一些干柴回来。 升起了大火,围坐在地上的众人都感到了一丝暖意。 烧鸡、馍馍、马奶酒让众人饱餐了一顿,他们身上的衣服没有了初时那么湿漉漉,人也显得精神焕发起来。 林逸仙此刻的手也变得暖和起来,不禁重重地舒了口气。 李天启说道:“大家歇一会。待我替袁大叔诊断一番,看看是怎么回事。” 袁介凉立即跪地施了个大礼道:“谢李大侠施以援手。” 李天启赶紧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快起来快起来。” “嗯。”袁介凉起来后站在了一边。 李天启便上前替袁达诊脉,没一会,他眉头一皱道:“若我没有诊错,应该是中了毒了。” “中毒?”袁介凉吓了一跳。 李天启说道:“嗯。虽然我并非妙手回春的神医,不过还是学习了一些医术,没错,袁大叔的脉象就是中毒了。” 袁介凉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天启说道:“记得你还说起过当天的情况,那么这病因还需得在那上面找。” “那是说,那营寨的地下有毒?”袁介凉说道,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四百三十章 遇到猎户 李天启问道:“袁大叔究竟在地底的深处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情?” 袁达比划着说了一会,却被袁介凉拦住了,袁介凉说道:“等我来说吧。” 袁达点了点头。 袁介凉接着说道:“我父亲回来的时候当天晚上并没有事,只是说起了在下面看到了有一块碑文,上面用金文刻着:楼兰国三个字。” “等等,你说什么?”李天启急道。 “有一块碑文,上面刻着楼兰国三个字。”袁介凉再次说了一遍。 鄂尚说道:“楼兰国?难道那下面居然就是楼兰国?” 陆琳琅说道:“看来我们要找到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袁介凉惊讶道:“什么?你们要找楼兰?” 李天启点头道:“对,介凉兄弟,我们正是要找这地方而来的。只不过苦于无处寻找。不料却无意中在你这里听说了。” 他望着袁达道:“这么想来,一定是袁大叔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于是便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既然是有人故意所为,那么只要找到解药或者是有灵丹妙药,想必还是可以恢复的。” 林逸仙从锦囊中摸出了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了一颗药丸,这药丸方一倒出,这一带皆闻到了清香怡人的味道,她说道:“我这里有上等的冰山雪蛤和雪莲所制成的元清丹,可解百毒,袁大叔可以一试。” 鄂尚双眉一挑,眼睛一亮,惊叹道:“九九元清丹?听说是东邪老儿所制,三年仅能炼出九颗,没想到云山公子居然能获得一瓶?” 袁达袁介凉并不笨,听到鄂尚如此一说,知道此物的珍贵,连连摆手拒绝。 林逸仙瞪了鄂尚一眼,鄂尚知道自己说错老话,赶紧收住了话头,没再往下说。 林逸仙说道:“袁大叔莫要客气,大家都希望无病无灾,我本就不希望这东西能派上用场,但现在大叔既然身中奇毒,此刻不用那就浪费了。你们也不希望我们能用上吧?况且你们将我们从牢里带出来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这就权且当作是一份心意吧。” 李天启也说道:“是啊。这样就能恢复了。” 袁达依然摆了摆手。 “这……”袁介凉还是面有难色。 陆琳琅对着鄂尚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解释解释。 鄂尚摸着后脑勺作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这是元清丹,并非我方才所说的九九元清丹,九九元清丹才是东邪所炼制的,云山公子这个应该就是普通的丹药,袁大叔用些也无妨。” “这是真的吗?”袁介凉问道。 鄂尚瞥了陆琳琅一眼,微微一笑道:“当然是真的。” 李天启等人会意一笑。 林逸仙将那颗丹药递到了袁达的手里。袁达和袁介凉信以为真,便没有了推辞。 袁达将那丹药放在了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口齿留香,喉舌倍感舒适,而那麻痹之感也渐渐消失。 “大家围在火堆旁继续歇息吧,待养足精神后再做打算,也好待会观察一下元清丹的药效。”李天启说道。 众人再次席地而坐。 陆琳琅给李天启使了个眼色,将他拉到了离众人数丈距离的地方。 李天启问道:“怎么了?琳琅。” 陆琳琅说道:“在那城墙之上,我见到了那怪面人。” “他?他发现你了?”李天启回想当时的情形,不过他并没有印象。当时他与其他人皆贴墙站立,自然没看到上方发生了什么。 陆琳琅说道:“他与我对望了一眼,很快就消失了,他看上去并不想对我们下手,因为……” “因为什么?”李天启对那怪面人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陆琳琅说道:“有个巡逻的士兵在外面小解,发现了我的行踪,正要示警时,是他忽然下手将那人杀了,这才避免被人发现。” 李天启说道:“看来此人并不像他在日间表现的那样冷漠。” 陆琳琅问道:“你知道在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种感觉那是谁吗?” 李天启摇头道:“不知。”他心念一动,“难道是你师父?” “嗯。”陆琳琅点点头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有那种感觉了。城墙上的那一瞥,我顿感他的就像我的师父。虽然他此刻的身影有些做作,但我还是能看到熟悉的样子。” 李天启说道:“琳琅,我知道你的感受,不过在我们没有亲眼看到他的真面目时,还是权且将他当作敌人吧,以免被人利用了。况且我们也实在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究竟有何目的。” “嗯。”陆琳琅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 “怎么?你们两人在这里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林逸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她发现他们两人在这里说了好一会,又看到李天启表情关切的样子,心里感觉有些酸楚之意,便顾不上衣裳还未干透的寒意,便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哦,我们在说起那营寨里的事情。”陆琳琅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着说道。 林逸仙说道:“原来是这样。是不是我们还要回去呢?” 李天启说道:“听到袁介凉说起楼兰国,我的确是想看看,毕竟我们就是寻找楼兰国而来的。但经过我们这一折腾,想来里面的防守必定更严密了。也只有另寻他法了。” 林逸仙说道:“我想令堂不会就住在里面吧?那雷炎蟾母的话也未必是真的,她可是恶毒得很啊。” 陆琳琅说道:“逸仙说的也没错,不过天启哥多年来一直为此事而牵挂于心,我想虽然这有些不太可信,但至少是一条线索。可惜,当时……” “好了。我知道是我哥突然出现坏了事。”林逸仙有些不高兴了。 陆琳琅看到林逸仙忽然变了脸色,生怕她误会,连忙说道:“逸仙,我不是有意这样说的……” 林逸仙说道:“不说这个了,既然这里有线索,我们待会想个办法看如何再进去一探究竟便是了。” 李天启虽然不明白她们两人为何会突然针锋相对,但心细的他还是赶紧打圆场道:“你们也别为这个不开心了,其实说到底我还非常感谢你们。不是你们陪着我来到这荒漠偏僻地带,也不会受这样苦。” 陆琳琅红着脸,低着头没再言语。 林逸仙说道:“我与琳琅没什么事,既然一起来了,我们就一起闯。” 那边袁介凉忽然从地上蹦了起来,似乎全身的疲惫已经一扫而光,只听他高兴地嚷道:“各位大侠、公子,我父亲好了!” “走。我们过去瞧瞧。”本来的气氛有些尴尬,恰在此时听到了袁介凉高兴的声音,李天启赶紧带着她们两人走回了火堆旁。 袁达对着众人逐一叩头在地,连拉也拉不住,他连连说道:“谢谢各位恩公。”声音清晰,显然已恢复。 李天启轻声对这林逸仙道:“没想到你的药这么灵验。” “那当然,不过这药确实千金难买啊。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不想拿出来。”林逸仙压低了声音。 李天启双手稍微握拳笑道:“谢了。” 林逸仙嘟着嘴没再说什么。 “袁大叔,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李天启问道。 袁达说道:“好了,全好了,就是身体还有虚弱,就像大病初愈一般,真的太感谢了。”说罢又要施礼。 李天启赶紧扶住他的双臂,说道:“袁大叔就不要客气了。您能跟我说说那地底之下的情况吗?” “实在抱歉啊。”袁达摇摇头道:“我记不清了。该说的介凉都已对大家说了。对了,可是介凉的母亲托各位恩人营救我等的?” 李天启便将当时在袁村的情形简要说了一遍,并未提及周若琳,将经过说完后他又继续说道:“袁大叔,我们会护送你们出去的。且宽心。” “有人!”鄂尚忽然惊呼一声,拔地而起。 这时,树林里迈出十来个身披甲胄,腰佩刀剑的突厥猎户模样的人。 这些人虽然打扮均是猎户的样子,但神情却异常机警,并不像一般的百姓。 双方顿时陷入了对峙之中。 那十数个猎户拔出了身上的刀剑,将李天启等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唐人?”其中一人用汉话问道。 鄂尚朗声道:“茅山道爷与朋友们都是唐人,怎么着?” 那人又问道:“你们既然是唐人怎么会出现在突厥的腹地?” 鄂尚正要说话却被李天启拦住了,李天启笑着抱拳道:“诸位,我等迷路了,结伴而行,不想却误到这里来,现在已不知方向。若朋友知晓还望告知。” “休要多言!”那人冷笑道:“我看你们是突厥人准备派往大唐的细作吧?在此密谋?” 话音方落,他们这伙人齐刷刷地拔出了刀剑。 鄂尚朗声道:“我看你们这些人才是居心叵测之人,以为我们人少就可以任凭你们宰割了吗?” 李天启喝道:“呔!你等并非普通猎户,明明就是官军假扮,为何刀刃向着自己国人?”说罢,摆出了一副招架的样子。 陆琳琅上前一步,将林逸仙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眼看又一场打斗不可避免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继续向北 “慢着!”一位披着狼皮,头戴翎羽的男子又领着数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李天启定睛一看,居然是杨文!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这么说来,这一众猎户必定是随行的军士了。 李天启心里一乐,便要上前相认。 杨文看了一看林逸仙,然后对着他身边的人说道:“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便是享誉皇城的云翔宝林云山公子。你等怎能这么无礼?” “是!将军训诫得是!”众军士赶紧收起了手中的兵器,齐向着林逸仙抱拳道:“不知云山公子,请宽宥!” 林逸仙并不认识杨文,但听对方如此高抬,心里顿时乐滋滋的,也就没当一回事,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没你们的事了。” 杨文等人却没有移步离开,他反而问道:“云山公子,请问您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野之中呢?”说着,还瞥了几眼李天启等人。他的表情似乎正表明他怀疑林逸仙是被这些人劫持了。 林逸仙说道:“我来此自然有事情,至于详情就不容禀了。” 杨文问道:“云山公子莫不是被人劫持到此吧?若需要末将效劳,只需放话。” 林逸仙笑道:“承蒙将军关爱,谢了。我并没有被人劫持。不知将军尊姓大名,待日后回长安自当在我父亲面前美言一番。” 杨文摆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何谈有寸许之功劳,不用劳烦云山公子了。”他瞧了众位跟随,说道:“我们走。” 李天启赶紧扬手道:“将军请等一等。” 杨文停住了脚步,看着李天启道:“怎么,你有事情?” 李天启说道:“将军可是要返回故土?” 杨文机警地瞧了李天启一眼,便问道:“你知这可是在打探军务?” 李天启赶紧说道:“请将军恕罪,只不过实在是有一事相求,还望……” 杨文说道:“有什么事快讲吧。” 李天启说道:“若将军方便的话,可否顺带将我这边两人送回东土?” 杨文问道:“是他们吗?”他看到了袁达和袁介凉眼里流露出来的归家之意。 他们本来就是被人强行征兵而来的,况且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此刻知道可以回家,当然遏制不住那种思乡之情。 李天启点点头道:“是的。不知将军可方便则个?” 林逸仙也在旁说道:“将军若可以的话,还望施以援手啊。” 杨文略一沉思便说道:“也罢,你们放心,本将军会差人送他们回去的。” “有劳了。”李天启拱手施礼。虽然他很想与杨文相认,不过多番考量之下还是忍住了。 袁达和袁介凉看到杨文已应允带他们离开此地返回东土大唐,自然对着李天启等人又一番感谢,李天启跟他俩简单讲述了当时吩咐袁介凉母亲的事宜,让他们回去好好生活,并给了些银两。 这对父子俩与众人依依惜别后便跟在杨文一行人后面离开了此地。 树林里剩下了李天启、林逸仙、陆琳琅和鄂尚四个人。 鄂尚说道:“方才一直没有问,想必天启应该认识那年轻的将军?” “嗯。”李天启点点头,道:“杨文杨将军,但我并不知道他为何会来这里,毕竟上一次见到他时还是在李璇凝郡主府里。” “郡主府?”林逸仙虽然听说过李璇凝郡主,但却也没有什么印象,毕竟没什么深交。 鄂尚说道:“哦,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这么放心将那袁氏父子交到他们手中。” “这我当然是深思熟虑过的。若非信得过,我可不会这么做。”李天启看了一眼火堆,说道:“看来我们还是大意了,虽然在树林里走了许久,但并未确认安全,若方才来的并非己方军队,我们此刻必定陷入血战之中。赶紧将火堆灭了,再商量下一步去哪。” “等我来。”陆琳琅运指一点,一道水柱从她两指之间射出,将地上那一堆篝火浇熄了。 火光消失,四周又陷入黑暗之中,只能依稀看到树影幢幢。 鄂尚说道:“陆姑娘的法术真的运用自如啊。这等年纪便有此等修为,以后不可限量。” 林逸仙颇不以为然,转过头故意没再看着他们。 李天启看着来时的方向,还是下不了决心,虽然他的确想不顾一切地往回走,再次进入那营寨之中,不过显然这样做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再次落入敌人之手,而且连带累及朋友们身陷囹圄。 忽然一阵花香随风扑鼻而来,让众人不禁吸了一口,感觉舒服极了。 恰在此时一个人影飞快地从一株大树下转了出来,也没有发话忽然往李天启所站之处急闪而至,这人的动作异常迅速,而且在黑暗之中居然能清晰辨物,也着实令人惊讶。 来人身着一袭黑衣,身材曼妙,是个女子。 当李天启等人闻到此人身上的花香之时,她已从那树根下一闪而至,出手就想将李天启悄然制服,然后带走。 鄂尚和陆琳琅虽然未看到来人,不过凭借听声辨位,已察觉到有人来袭,齐呼:“大家小心!” 两人不约而同护住了李天启的前后,同时发掌往那来袭之人拍去。 那黑衣女子眼看就可以将李天启制住带走,但却被这两人的掌力拦阻,不得不往后跳开。鄂尚趁势追上前去,喝道:“什么人!”同时右手握拳打出。 那黑衣女子轻笑一声,身形一抖,十数个分身将李天启等人团团围住。 陆琳琅左右两手分别打出了两个火球,火球照耀之下,让李天启看到了那黑衣女子美艳的脸,登时脱口而出道:“大家住手!” 鄂尚也看到了那黑衣女子,诧异道:“原来是你。” 妙乐一笑百媚生,左右两手接住了陆琳琅打来的火球,捏在手上把玩着,她那些分身已陡然消失。 林逸仙和陆琳琅看到对方如此美艳,也是一愣。 妙乐乐道:“我以为认错人了,果然是你们俩啊。” 李天启走前两步,望着地面,对着妙乐说道:“原来是妙乐姑娘,我们还以为是追兵来了呢。” 妙乐看到李天启还是如此前般不敢正视自己,温柔笑道:“李公子,方才得罪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温不火,而且极其甜美,自然有一种魅惑之力隐含其中,就连女子听了也感到非常舒服。 不过还是有人故意装作讨厌,那就是林逸仙。她本来就是心高气傲之人,且自幼呼风唤雨,此刻听到来人与李天启还是故识,当然心里会生闷气。 陆琳琅心地善良,看到对方并非敌人也就停手站在了一边,安静地看着他们。 李天启抱拳道:“没事。妙乐姑娘不用担心。” 鄂尚说道:“妙乐姑娘?人如其名啊。未见人影倒先闻其香。不知来此又是为何呢?” 虽然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赞美,不过语气却又带着一丝不满,看来他对方才妙乐的手段还是有所怀疑,若确实无意伤人,那何必要趁着黑暗悄然动手施袭呢?若不是他与陆琳琅反应快,也许此刻李天启已被她带走了。况且他们也曾栽在此女的手下。 但即便如此,他看着妙乐的眼神也不由为之一变,总感觉对方有一种无形的魅惑之力正在吸引着他,脸上也不禁感到一阵火热。 妙乐听出了鄂尚的不快,不过却不以为意,依然笑道:“这位道爷,我只是路经此地,忽然看到故识,当然要出来瞧瞧,没想到确实遇到了我想要找的人。” 林逸仙冷冷道:“你这姑娘也真是的,既然是要找人,那又何必偷偷摸摸出手呢?” 妙乐依然把玩着两个火球,火光映照着她那娇美的面容,吹弹可破的肌肤足以让男子心动,李天启感觉到心跳加快,呼吸也有些急促。 妙乐说道:“哦,那位姑娘看起来是心中有气呢。” 林逸仙心中一惊,她怎么知道我是女扮男装? 林逸仙自然不知道妙乐既然是狐妖一族,自然擅长魅惑之术,那么分辨男女之别更不在话下了,光凭她那敏锐的嗅觉,她就能知道站在数丈开外的林逸仙身上的脂粉味道是哪一种香味,而少女固有的体香她更不会误判,因此就算林逸仙化装成什么样子,她还是一下子便能分辨出来。 鄂尚向林逸仙和陆琳琅看来,他自然以为妙乐指的是陆琳琅,因此心里也不以为然。 李天启问道:“不知妙乐姑娘可追查到那龚灵的下落?” 妙乐说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此的。恰巧查看到了你在漠北留下的踪迹,但一时却又断再次失去你的踪影,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 李天启想了一想,他们在地底之下走了一段路,也许正是这段路隐藏了他们一行人的踪迹。 妙乐道:“龚灵这厮很狡猾,我们一直都未能找到他具体的落脚之处,此番也仅凭一些线索跟踪到了月牙湖,葛秋正留守该地以观察他们的去向,但久久未能探知,此后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月牙湖?我曾听说过,他应该有巢穴就在月牙湖。本想通知你们,不过却无法与你们取得联系。”李天启说道。 妙乐说道:“既然如此,那此刻我们便一同前往如何?” 李天启问道:“月牙湖离这里远吗?” 妙乐道:“往北再行数百里即到。若按照我的本领,也就是两三个时辰左右。” 这可让李天启左右为难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月牙湖畔 妙乐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柔声问道:“莫不是李公子还在为当初没有给你留下解药的事而对我有怀疑吗?” 李天启摇摇头,说道:“这个自然不是。” 妙乐虽然遇到恢复面貌的李天启时还是异常惊讶的,她并没有给过他解药,而百炼丹也没有解药,可他还是恢复了原来的面貌,若不是有奇遇,那就很难解释了。 她试探了一番,发现李天启并没有因这个而迁怒于她,心稍安。 然而妙乐还是看出了李天启面露难色的样子,便再次问道:“难道李公子此行还有其他目的吗?” 站在一旁的鄂尚忍不住插话道:“当然,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娘亲的线索,正打算营救呢。此刻又怎么能分身与你一起北上?” “哦?”妙乐问道:“确认在什么地方?那我们此刻便一起去将大娘营救出来,然后再做打算。” 李天启摇头道:“只听说是在古时楼兰,但我们却未能确定。” “古时楼兰?没有具体方位吗?”妙乐问道。 鄂尚说道:“没有。只不过这山的那一边有一座突厥军营,好像是他们发现了暗藏着的楼兰国。” 妙乐浅笑道:“你们恰好遇到了我,否则就算在这里搜遍数十年,你们也找不到楼兰国的核心地带。我修道数百年,虽然不常来这塞外之地,但还是见证了楼兰国的兴衰,这偏僻之地就算原属于楼兰国,也顶多是个贫瘠之地,现在的月牙湖所在才是楼兰国的中心。” 李天启眼睛一亮。 鄂尚问道:“此话当真?” 李天启说道:“鄂兄,妙乐姑娘所言极是,她修炼数百年,自然知道楼兰国也并不为奇。” 妙乐说道:“你们没有人带路,也敢深入突厥腹地,浪费时间不说,还会徒劳无功。” 李天启说道:“本来徐少宇带着我们来的,只不过他忽然不知所踪了,这才让我们无意中走到这里来了。” “哦,是他。”妙乐说道:“不过既然他已不在此处,现在看来,你们也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不如随我一块去月牙湖相机而动。” 林逸仙说道:“谁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妙乐一怔,却又很快笑道:“当然,你可以不信,不过我想李公子会相信我的话的。而你,明明是位姑娘,又为何要隐藏自己真实的身份呢?” 林逸仙心中一惊。 鄂尚更是惊讶不已,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妙乐一开始所指的那人便是云山公子,没想到他居然是女扮男装。 “你!”林逸仙一时气结,“你这妖媚的狐狸精!”她并不知道妙乐的身份,只不过方才听妙乐说起修炼数百年,而又长得异常妩媚美艳,自然想到了这个词语。未曾想,妙乐的确就是狐妖。 “哦?居然被你瞧出来了?”妙乐并没有生气,依然淡淡地说道:“不过我可是以真面目示人哦。” 林逸仙一时气结,她想上前去与妙乐理论,不过被陆琳琅拦住了。 李天启说道:“好了。你们大家都别斗嘴了。既然我们现在也毫无头绪,那就随妙乐姑娘一同前去月牙湖吧。” 林逸仙鼓着腮帮子道:“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妙乐依然笑道:“月牙湖虽然与此地相距只有数百里,但却是寒冷之极,你这姑娘身子板如此单薄,还是不要去了,快回家吧。” “你!”林逸仙恨得直咬牙,不过她又无可奈何,看那妙乐一脸的甜美的笑意,她已恨不得上前扇她两个耳刮子,她又何尝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陆琳琅轻声道:“别与她一般见识。” 但林逸仙却听不下去了,她自忖也不是妙乐的对手,而且又不想在李天启面前难堪,不禁立即转身,就往树林外跑去。 “天启哥。”陆琳琅似乎想要李天启拿主意。 李天启忙道:“快跟着她,别让她走远了。” 陆琳琅看了看李天启和妙乐,长叹一声,追了过去。 林逸仙虽然没有经常修习功夫,不过自从得到李天启教习乾坤一掷的本领后,也不时开始练习起来,所以手脚倒也灵活,她此刻是负气而跑,转眼便在黑暗之中奔出了数丈远。 陆琳琅是稍微犹豫后才开始追的,本来的光线黯淡,视野有限,林逸仙的身影没入黑暗后便失去了她的踪影,因此陆琳琅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拦下她。 由于林逸仙此时的背影模糊,陆琳琅不敢乱追,以免追错方向,追进暗处后再次稍稍收住了脚步,隐约辨明了林逸仙所去的方向再次追过去。 妙乐一把拉住李天启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李天启急道:“等等。” 但他还未来得及挣脱妙乐的手,只听身体一沉,耳边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他知道一定是妙乐再次使用了缩地遁形之法。 鄂尚本来全神贯注地望着追向树林暗处的陆琳琅,这时听到李天启的呼声时,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一看早已没有了李天启和妙乐的身影,而所在之地的火光也由于妙乐的消失而消失了。 “哎!”鄂尚重重甩了一下右手腕上的铁链子,只得向陆琳琅和林逸仙的身后追去了。 李天启甩开了被妙乐拉住的手,不禁有些生气道:“你怎么不等她们?” 妙乐反问道:“我们现在去的可不是卿卿我我之地,你难道要带上那富家姑娘吗?” 李天启想了一想,也对,他起初也并没有想过要带着林逸仙来到这里。 他叹了口气,那一股怒意也淡然消失了,还未等他出声,妙乐又说道:“虽然我与李公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却是看尽天下男子的心思,我知道单单留下两位姑娘可能还会让你放心不下,因此也没将那鄂尚带来。” 她甜甜一笑,转而望向身旁的李天启道:“你看我这样的考量可算周到?” 李天启不禁面红耳赤,看向身侧闪耀着光亮的地方说道:“妙乐姑娘说得有道理。只不过事情发生太快,你这样做让我一时转不过弯来。” 妙乐说道:“那我再次抱以歉意。” 李天启说道:“没事了。他们一身本领,只要不粗心大意自然无事。” “她俩皆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美貌,看来李公子对她们可是关怀备至的。”妙乐柔声缓缓说道。 李天启耳根更红了,脸庞发烫,他说道:“妙乐姑娘取笑了,我一介草民,身无旁技,何敢奢望呢,况且……也无暇多想。” “是吗?”妙乐妩媚地笑了一笑,没再言语。 两人出来的时候,寒风刺骨。 妙乐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套裘绒大衣来,披在了李天启的身上,而她自己依然是一身单薄的黑衣。 狐妖天生并不惧寒冷。 地面及树林覆盖着皑皑白雪,两人走了没几步,妙乐便停了下来,她指着脚下之地说道:“脚下便是月牙湖了。只不过现在是寒冬,湖面已结成冰,再覆盖上一层厚雪,外人几乎无人知道。” 李天启放眼望去,此地白雪茫茫,银装素裹,冰凌奇多,若不是妙乐如此一说,他根本就无法想像这里便就是月牙湖了。 李天启心中一动,说道:“妙乐姑娘是怎么发现我的?” 妙乐本不想说出来的,但却未料到此子的心思如此缜密,仿佛又发现了什么端倪,一定是自己曾经不小心说过了什么事情而露出了一些线索,只得说道:“我其实早就发现你了。” “什么时候?”李天启问道。 妙乐叹了口气说道:“就在那龚灵将你制住的时候,而蒙面女子并没有打算要你的命。” 李天启松了口气,说道:“原来你在那时便已发现了我。” 妙乐说道:“请恕我当时有所考量,因此不便与你相见。” “嗯。那龚灵去而复返,看来并没有这正离开。”李天启说道。 妙乐说道:“没错,这正是我所提防的。而正是因为这样,我反而发现了龚灵的破绽。” 李天启问道:“什么破绽?” 妙乐说道:“两位姑娘。” “姑娘?”李天启想了一下,失声道:“你是指他的养女玉贤和飞儿?” 妙乐轻轻一笑,说道:“对付龚灵,我与葛秋并不是他的对手,但若能从他的养女身上着手,那必定能找到机会。而我也从她们对你的桩桩件件的事情来看,她们俩对你还是颇有好感的,因此……” “原来如此,你是想让我劝服她们暗中调查我师娘你大首领的下落?”李天启问道。 妙乐双手一拍,说道:“正是。”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会将自己带来此处。李天启心想。 “可她们……” “李公子虽然聪颖过人,但这一会却又想不透了。那龚灵为何要假手于他的养女呢?他本就可以轻易对你下手的。你想想……这其中是不是说明龚灵并非完全信任她?只要我们能从其中一人突破,也算不虚此行了。” “嗯。我当时确有想过。”他问道:“若能就此救出师母,我自当竭尽全力。不过那地方既然是楼兰的中心,我想一定能从这里发现不少楼兰国的线索吧?” 妙乐说道:“若仔细打听,必定会有所发现。我虽然救大首领心切,但确实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嗯。若真能救出娘亲,我将铭记妙乐姑娘的大恩。”李天启作势要叩头。 妙乐慌不迭地将他扶住,说道:“不用行此大礼。我们大家只是互相帮助罢了。若你确实要报恩,也许我说出来,你也并不愿意呢?” 李天启斩钉截铁说道:“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确实因此救出我的娘亲,妙乐姑娘出什么条件我都会允诺。” 妙乐柳眉一挑:“此话当真。” 李天启说道:“真。” “好。”妙乐笑得花枝招展,曼妙的身材让人看得无法移开目光,然而李天启并不敢正眼望她。 第四百三十三章 薄雾中城 冷霜薄雾之中出现了一座大城,说是大城,但繁华程度顶多相当于唐朝的一个居于交通要道的县镇,与唐朝的州府等城市却无法可比,不过看上去这城市的确称得上大。对于突厥来说,这样的后方城市已是极少的了。 千万座土房聚拢在一些看似**的宫殿旁,那些宫殿多有圆柱形基座和饱满的穹顶,更让人奇怪的是居然还有多座瘦高的尖塔竖立在屋顶之上,与东土大唐的建筑完全两样,充满了异域风情。 这座城的名字就叫月牙湖。 旭日东升,一缕阳光映照在妙乐白皙美艳的俏脸上更添妩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从怀里拿出一片丝巾,迎风一抖,那丝巾便化成了一件裘绒大衣,和一片纱巾。她快速地将大衣穿在了身上,又用纱巾蒙住了脸庞。 “我们进去找找葛秋吧。”妙乐说道。 “你不知道她在哪?”李天启问道。 妙乐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不是为了找你吗?因此她先跟过来了,传讯给我说到了月牙湖,至于具体位置,我却不得而知了。哦,对了,你得化化妆。”说着,不知从哪又取出了一颗药丸。 “又来?”李天启吃过这个苦头,连连摆手道:“这就免了吧,龚灵吃过一次亏,必定已有提防,况且我这次就是来与飞儿和玉贤见面的,不必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妙乐哂然一笑,说道:“放心吧,这只是会让你的脸更红更圆而已,而且还有个奇特的药效,那就是让你不仅听得懂他们这地方的语言还能讲呢。” “我为何要更红更圆啊?”李天启反问道:“难道是看起来更像他们?而且居然还有能说异国语言的药?这倒新鲜。” 妙乐说道:“你就吃吧,我保证不会像此前那百炼丹一样了。” 李天启虽然有些怀疑,不过还是接过了药丸,吃了进去,那药丸感觉就像一颗酸溜溜的杨梅,酸中带有一些苦涩。 李天启吃进去后,感觉脸开始发烫,手脚也更加暖和了,他不由摸了一下脸庞,只是微微有些发胀而已,并没有太大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日头渐渐升起,雾霾也逐渐消散,一座笼罩在冰雪之下的城市轮廓清晰的呈现在了李天启和妙乐的眼前。 异域之地的城市,虽然已是清晨,但街道还是冷冷清清,并没有小贩在张罗早饭茶点。 妙乐翘首远望,不过在那些圆形宫殿附近却没能看到客栈的影子,此时想找个人来问又没遇到一个行人。妙乐心想,葛秋既然传来讯息是在圆形宫殿的附近,那么便有可能是落脚在客栈了。 两人只好缓缓地往那边而去。 李天启问道:“妙乐姑娘,我有一事想向你请教。不知当问不当问?” 妙乐说道:“既然你都不知道当问不当问,那就别问好了。” 李天启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妙乐噗哧一笑,说道:“与你说笑而已。好了,你有什么要问的?” 李天启这才问道:“妙乐姑娘,我斗胆一问,我师母九尾妖狐也就是你们尊称的大首领是不是很厉害?” 妙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然,若论修为功力,当年逍遥道圣与那龚灵联手也未必一定能胜过我们大首领。” “可为何……”李天启还未问出,妙乐已经继续往下说了。 她说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与葛秋不得而知,但我推测,大首领一定是由于什么特殊的原因而失去了千年修为,是以才不敌歹人以致下落不明。” 李天启诧异道:“千年修为?那她……” 妙乐说道:“不瞒李公子,我们狐妖从修道百年起便可得人形,与一般不同,以后每修炼两百年会多长一条尾巴,直至九尾才算顶峰。这尾巴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代表着修炼的境界,因此你现在知道九尾狐妖代表着什么了。” “嗯。原来如此。那看来师母萧茹玉已可化成神仙了。”李天启说道。 妙乐道:“要成仙哪有这么容易,不过也差不许多了。所以你说,若没有使诡计,我们家大首领可会这么容易就此下落不明?” 李天启说道:“那……” 妙乐道:“当年你那师父,唉……与我们大首领情投意合,我想一定是这样,所以才导致我们大首领不慎失去了防范的心理,这才落入了歹人的圈套。不说了,说起来又有些伤感了。” 李天启连忙抱拳道:“让妙乐姑娘勾起了伤感之意,我实在抱歉。” 妙乐摆手道:“没事。往事如烟,只要此番救出大首领,你想要的真相想必就会水落石出,水到渠成了。”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 两人此时已来到了宫殿外的大街上,此处有数条街道相交,不过却没有看到有客栈的旗帜或标记,不免让妙乐感到有些着急。 她说道:“我与葛秋约定了记号。她若在这附近,一定会留有标记给我的。可这四下里并无客栈,也没有发现她留下的标记,难道她碰到了什么事情吗?” 李天启说道:“别急,若她传来的讯息就是在这发出,一定能找出一些线索的。我们分头再找找。” 妙乐说道:“你要仔细看看房门或墙边留有一个螺旋形的圈圈,若有的话,那就是葛秋所在的地方了。” “好。”李天启微一抱拳,转身往一边走去,妙乐则转身走向了另一边。 这里的屋子并不密集,倒也容易分辨,李天启走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有标记的房屋。 不过经过一座略显陈旧的屋舍时却发现房门的左侧刻画着一个“x”的图案,这不是刺客联盟的标记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呢? 李天启心想,他生怕自己看错了,四下张望一番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便上前几步,凑前仔细分辨。 没错,一把刀和一把剑交叉而成,看得出刻画标记的人并不含糊,刀剑的模样都是东土大唐的样式。 “什么人?”一句突厥语冷不防从屋内传出,让李天启惊讶的是,他居然真的听得懂了,虽然他并不害怕对方是刺客联盟的人,不过由于自己此行的目的并未达成,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于是听到了屋里人的问话声,便赶紧闪身而退,往街口跑去。 然而屋内的人比他的身法更快。 李天启听到身后传来房门推开的声音之时,一个人影已出现在他的面前,冰凉的利刃架在他的脖头上,将他裹挟着再次跃回了屋子之中并顺带关紧了房门。 李天启心中一凉,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屋子之内居然藏有如此厉害身手的人物,眼看自己已落入对方手中,不由问道:“阁下到底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他这番话本是心里所想的话,而在潜意识中已知道对方是突厥人,这么张口一说,居然便是突厥语! 李天启心里异常震惊,这妙乐果然厉害,丹药也能如此灵验,居然吃下没多久便能让自己掌握了突厥语。 “老子没问你,你倒反过来问老子?你偷偷摸摸地在外面做什么?”那人这时用利刃抵住李天启的脖子,让他不得不抬起了头。 这一看,那人不禁吓了一跳,突然拉下蒙面巾又用汉话说道:“你……怎么是你?你是李天启吗?恢复样子了?” 李天启也看到了对方的面孔,心中大喜,脱口而出道:“原来是你啊。伯仲兄!我已恢复了!”他也跟着换回了汉话。 “嘘——”长孙伯仲收起了短剑,松开了揪着的李天启的衣领,压低声音问道:“天启兄弟,你怎么也来了?” 李天启看到他一脸惊讶的神情,便说道:“我寻母而来的。” “啊?令堂是在这里吗?”长孙伯仲道。 “是啊。据有人透露,我娘亲便是被带到了这一带,楼兰之地。”李天启说道。 长孙伯仲更是一惊,说道:“原来你也知道这里。真是太巧了。” 听到长孙伯仲也确认此地也是楼兰,李天启心中一宽,他本来还担心是妙乐故意骗他而来,现在却烟消云散了,他问道:“伯仲兄,我们在蜀山匆忙一别,原来你却不远千里来到了这里。” 长孙伯仲说道:“不瞒天启弟,公事繁忙,现在是马不停蹄啊。不过我恭喜天启兄弟已找到了令堂的线索。” 李天启却还是摇摇头道:“只是听说是在楼兰一带,但具体位置却由于中间发生了一些事,而有些扑朔迷离。唉……” “那么是说并没有准确的位置咯?”长孙伯仲问道。 “是啊。”李天启感到怅然。 他略一思索,便又问道:“伯仲兄来此又是为了哪般?”难道长孙伯仲也是追踪龚灵而来的? 长孙伯仲说道:“你听说过子机墨这个人吗?” 子机墨?李天启自然听说过。 李天启说道:“子机墨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已不止一次听说了,而且还间接参与过他的事情。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见过此人。怎么,伯仲兄是为他而来吗?” “具体事关机要我也不得而知。”长孙伯仲向着长安方向抱拳道:“皇上查到了此人与龚灵联系密切,而且就落脚在这个地方,因此这才密令我前来调查。而恰好刺客联盟似乎对这一带也起了兴趣,这才一并过来了。” 曾经听陆琳琅提起过童老也在寻找着子机墨的下落,而徐少宇也对这子机墨很感兴趣,这子机墨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 清剿行动 长孙伯仲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锦缎,上面由国画大师妙笔丹青所描绘的一个人像,此人额头饱满,两鬓斑白,面目清瘦,不怒而威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不过光是从画风之中就能感受到此人略显阴沉,平常也应是沉默寡言之人。 李天启指着这画卷问道:“此人就是子机墨?” 长孙伯仲点头道:“对,就是他。”说罢,便将画卷重新摺叠好放回了怀中。 他说道:“我已到此有十来天了,不过在这月牙湖中却没有丝毫线索。” 李天启问道:“我看到门口有盟内的标记,应该不止你一人前来吧?” 长孙伯仲道:“的确,后面也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帮手,不过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他们出去探查后都失去了踪影,没有人回来。” “怎么?难道他们都失踪了?”李天启惊讶道。 长孙伯仲说道:“我想应该是的。方才我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便以为是被人发现了前来意图捉我,因此……” 李天启惊得一身冷汗,说道:“伯仲兄好快的身手,若方才不是掳掠我进来而是手起刀落,那我就麻烦了。” 长孙伯仲苦笑道:“我也是不得已啊,天启兄弟勿怪。不过看到天启兄弟还是让我这独在异乡为异客之人感到激动啊。我还以为你是由盟里派出的另一支队伍。不过方才听你这么一说,那就不是了。” 李天启想起了紫袍蒙面人暗影魔踪的话,而长孙伯仲确实又是皇上派来打入刺客联盟的人,他衡量了一下,便说道:“伯仲兄,据可靠消息,盟内现在正在严查内部的细作,你行事一定要注意些。” 长孙伯仲点头道:“这点我早有提防,我行事一向谨慎。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是如何得知这消息的?” 李天启本想将事情和盘托出,但由于自己也并不太清楚其中的玄机,因此担心难以讲得明白,于是只好含糊道:“只是偶然听到的,因此我觉得是否盟内出现了什么状况,因此这才有了这番行动。” “哦——”长孙伯仲若有所思地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倒了一碗热水李天启的面前,“坐下谈吧。这地方没有杯子,只能用碗了,来,喝口水。” 李天启本就又饥又渴,当下也不客气,就坐了下来,喝起了水。 长孙伯仲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了起来,他想了一想,说道:“天启兄弟,这些天我在寻访子机墨时,也曾去过不少地方遇到形形**的人。不知你可有令堂的画像,看看我能否帮上忙?” 李天启摇头道:“这却没有。有劳伯仲兄费心了。” “唉……”长孙伯仲轻叹了一声。 李天启说道:“虽然我心急如焚,不过却知道急也无用,伯仲兄也不用太为我担心。” 长孙伯仲歉意地为他再次倒上一碗热水。 李天启问道:“对了,伯仲兄,你既然已到此有十数天,那可否看到过飞儿或那蒙面女子玉贤呢?” 长孙伯仲眼睛一亮,“怎么?她们也到这里来了?” 李天启说道:“不瞒伯仲兄,那假扮空灵大师的龚灵也到此来了。” “他也来了?”长孙伯仲自然更加吃惊。 “对。” “没想到蜀山一别,当初这些人又再次聚在了这里。”长孙伯仲望着李天启道:“你这消息可准确?” “这……”李天启并不敢确定,毕竟当初他还怀疑过妙乐将他带到这里的用意。不过他确实没有看到过飞儿等人来到了这里,所有的信息都是妙乐说与他听的,因此这一思量之下便有了一些犹豫。 长孙伯仲看出了李天启的犹豫,便说道:“他们若藏身在这里,确实不易找寻,人海茫茫,大海捞针般。若知道他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的目的,也许可以籍此来寻找。” 李天启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正是妙乐姑娘提供了线索,我这才跟着过来了。”当下,他便将如何遇到妙乐,然后被她带到这里的经过说了一遍。 “哦,原来是妙乐姑娘,她必定是追踪龚灵而来……她在哪里?”说起妙乐,长孙伯仲的脸不禁红了。 李天启说道:“我与她分头行事,她往西边一路找过去了。她的师妹葛秋提前跟踪他们来到了这里,因此我们想葛秋一定知道他们的下落,可我们到这后并没有发现葛秋,就这么东西分开找寻。她想必还在另一边。” 长孙伯仲道:“既然这样,我看我俩的事与她们的事倒可以合在一起来办,线索都是在这古时被称为楼兰的地方。” 李天启说道:“是啊。人多力量大,只不过葛秋的下落不明还是让我有些担忧,就怕她万一露出了破绽,被那龚灵认了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长孙伯仲说道:“龚灵这人本事超群,倒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主,你我就算遇到了,也得小心才是。” 李天启说道:“这个我们早有考量,不然妙乐姑娘也不会将我带到这里了。若是遇到飞儿或玉贤,我会尽全力游说她们。” 长孙伯仲说道:“看来妙乐姑娘还是很了解你的。” 李天启仿佛又看到了妙乐那炽热的目光,不禁脸庞一热,说道:“伯仲兄见笑了。” 长孙伯仲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先将妙乐姑娘找来详谈,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如何?” 李天启说道:“这当然好。至少我们现在有了落脚的地方,也方便暗中寻访。” 长孙伯仲呼地站了起来,“那现在我们就分头出发去将妙乐姑娘找来,两个时辰之内,无论找到与否,我们都要回到了这座屋子里碰头,如何?” 李天启也站了起来说道:“好,就这么定了。” “你们谁也不能走!”就在两人正准备出屋的时候,不知从屋内何方飘渺出来这么一句话。 虽然话音很轻,但却字字清晰。 屋外的大门是紧闭着的,根本没有人打开过,就算打开,也必定会惊动里面的两人,然而那声音却分明来自屋内。 这是一座颇宽的屋子,有三间卧室,一个正厅。 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听到这句话不由站住了脚步。 李天启看了长孙伯仲一眼,轻声问道:“还有其他人?” 长孙伯仲一脸的茫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根本没有出去过,屋内怎么会有第三个人呢? 他想起来了,他今早曾出去过,但却是开门将李天启掳掠进来的时候,不过那一时间也就是眨眼功夫,怎么会被人从中溜了进来呢?而且两人谈了这么许久,所有的事情必定已被此人听了进去。 长孙伯仲抱拳问道:“是何方英雄好汉,何不现身?” “哼,百密一疏,你想不到吧?”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却是回荡在屋内,依然让两人无法看到声音是来自何方。 李天启终于想起了这人的声音属于谁,他低声在长孙伯仲的耳朵旁说道:“此人是逆天行,高深莫测,我们要注意对付。” 长孙伯仲一脸的震惊,他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棘手的人物。 “鳄雀堂主居然认出我的声音来了,佩服,佩服。”话落,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果然是逆天行! 长孙伯仲虽然听说过此人,但却并没有见过面,想要戴上蒙面巾的时候已来不及了,来人已看到了他的面目。 逆天行在李天启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目光便落在了长孙伯仲的脸上,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闻名不如见面,原来黑鱼堂主便是你。” 李天启领教过此人的心机,不过身为刺客联盟盟主的暗影魔踪都曾叩拜在自己脚下,李天启现在自然无惧,只是这其中的缘由对于长孙伯仲来说却无从知晓,而方才他与李天启的一席话想必已被此人尽数听去,因此长孙伯仲已经在苦思良策中。 看到逆天行发话,长孙伯仲自然要有所回应,虽然两人都是一身紫衣,不过逆天行高超的本事却还是让长孙伯仲不得不格外小心应付,他抱拳道:“我盟中有两大暗影杀手,顺水流,逆天行,顺逆两人,今有幸得见,实感幸甚。” “哼。”逆天行轻哼一声,“不敢当,黑鱼堂主。”他瞥了一眼李天启道:“鳄雀堂主还是那么冷傲啊,嘿嘿……” 李天启故意没去看他,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大碗上,“逆天行你何必遮遮掩掩呢?何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知你这次又在卖弄些什么?” 逆天行知道李天启是用前番的教训提醒他,不过他似乎有恃无恐,也并不在意,“鳄雀堂主,前两次你都有大番道理,不过这次你又如何解释呢?” 李天启冷冷说道:“本堂主做事还要你教吗?自然有盟主的授意,你在这里纠缠不休,又待如何?难道就不怕耽误盟主交待你的事情?” 逆天行笑道:“鳄雀堂主,也许口齿之争我并不如你,不过我此来其中的一个任务就是来清除细作密探的!” 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内心同时一震,果然,清剿行动已经开始了。他俩不由对望了一眼,像是在掂量着能否联手将逆天行拿下。 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第四百三十五章 化险为夷 逆天行察觉到了危险,不过他却是艺高人胆大,冷冷道:“你们想动手?” 李天启示意长孙伯仲不要轻举妄动,他笑道:“逆天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本堂主的事进行干预,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逆天?” 逆天行本就一向自负,但在李天启的面前连连遭到打击,此时好不容易抓到了两人说着一些与大唐天子有关的事情,而且言语之间无不反映出两人确实是打入刺客联盟里的细作密探这一实据,便现身出来意图拿下两人的口供后向盟主请赏,可正得意之际发现李天启却像是毫无惧意,倒让他感到奇怪。 长孙伯仲自然没有李天启的底气,他虽然武功颇高,但却未与传说中的两大暗影杀手交过手,心里并没有底,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虽然听逆天行的说出来的话,显然他们方才所说的一切已尽数落在逆天行的耳中。 长孙伯仲想不到其他办法,唯有寻找机会与李天启联手看能否一下制敌。 “哦?”逆天行毕竟深谙人情世故,忍住内心的怒火,缓缓地问道:“鳄雀堂主,难道你们方才是演戏?” 李天启其实并没有想出对策,他与长孙伯仲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联手突然将逆天行制住了。 不过逆天行这句话倒让他心念一动,一个主意便油然而生,他冷笑着,顺着逆天行的话道:“知道你还问?” 逆天行虽然蒙着脸,不过眼神却晃荡了一下,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已经有了波动,虽然这只是轻微的细节,不过还是未能逃过李天启那如鹰眼般锐利的眼睛。 逆天行断然道:“鳄雀堂主,你……可休想再懵我?” 李天启说道:“我与黑鱼堂主早已得知内部有人混入其中,而此处接连有我盟中人失踪,那我们行事自然不得不谨慎,对吧?” “没错。”逆天行点头道。 李天启说道:“既然如此,逆天行,你又何必故作糊涂呢?” 逆天行一怔,然后又是一愣,他问道:“鳄雀堂主这话什么意思?你们俩方才可是一个称呼对方什么伯仲兄,一个又称呼对方什么天启。现在又说我故意装作糊涂,难道你们方才只是演戏要将我引出来?” 李天启笑道:“聪明。”他丢了个眼色给长孙伯仲,然后对着逆天行道:“黑鱼堂主,我就说嘛,逆天行并没有这么笨。” 长孙伯仲会意,赶紧说道:“还是鳄雀堂主高见,不然我确实不知道手下这些人是如何一个接一个消失的。” 逆天行脸色一变,目露凶光,急道:“你们说什么?你……你们说那些盟中人是我杀的?” 李天启说道:“这不明摆着吗?你秘密将我与黑鱼堂主的帮手逐一翦除,现在突然跳出来要对我们不利,那不正是说明你做贼心虚吗?” “你……我……”逆天行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长孙伯仲挥手道:“逆天行,你不要你你我我了。方才我只是好奇,特意试探于你,没想到你居然演上了。你有这么好的天分,不去戏班子唱戏,真的可惜了。” 逆天行摇了摇头,“不对,你们把我搞混了,明明是你们……” 李天启假意怒道:“废话!若不是这样,你还能主动跑出来吗?逆天行,你一次两次地突然出来干预我的事,这要是给盟主暗影魔踪知道了,你可知道他的手段?” 逆天行倒吸一口冷气,脑子有些混乱了。 李天启趁热打铁趁胜追击,说道:“这清楚内部逆贼之事,想必也是盟主对你亲自所说的吧?” 他虽然并不知道是否暗影魔踪亲自对逆天行下达的指令,不过现在这紧要关头,基于连黑鱼堂主也不知道这样的指令,想来暗影魔踪只告诉他信得过的人,既然逆天行属于暗影杀手之一,那必然是暗影魔踪信得过的人。他也只能搏一把了。他赌对了。 逆天行眼睛一亮,说道:“这是机密之事,盟主只交待给我与顺水流两人。难道盟主对你也是亲口授意?” “你以为只有你才执行秘密任务吗?”李天启说道:“知道我方才为何对着黑鱼堂主而又迟迟没有透露是如何知晓这高度机密的吗?” “不知。”逆天行说道。 李天启说道:“那是因为我怕你听到了我所说的话又编出一个故事来,果然,虽然我未说,你还是撞对了,你居然也说是,呵呵……当然,我自然也是亲口听到盟主所说的。” “不不不。”逆天行连连摆手道:“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逆贼。” 李天启说道:“可方才你还说我与黑鱼堂主是密探细作呢!” 逆天行尴尬一笑道:“误会,误会,看来我再一次误会鳄雀堂主了。你们的事情……对不住,实在抱歉!” 李天启说道:“那既然如此,你还不摘下面巾以示公允?” 逆天行瞧了长孙伯仲一眼,说道:“既然是一场误会,我也看到了黑鱼堂主的真面目,那也是公平的。”说着,他就要拉下自己的蒙面巾。 长孙伯仲心中一动,原来一场危机却在李天启的一番唇舌之争中解决了,此刻他倒想看看这盟中传说中的人物到底长什么样,何许人也。 不料,逆天行就要扯下自己的蒙面巾时,又停住了手,他说道:“这里有信鸽,我想将此事汇报给盟主,由他来定夺会不会更好?“ 李天启知道他的疑虑未消,当下也没反对,反而笑道:“好啊。有劳你报信。” 长孙伯仲倒是有些措手不及,方才看样子危机已化解,不过现在又起波澜,他有些不明白李天启的用意,又开始准备动手了。的确,若逆天行向盟主报信,那么他的身份必定要泄露,那么此后的行动就功亏一篑了。 “怎么?”逆天行看到李天启如此淡然,反而觉得有些不踏实了,“报信有什么不妥吗?” 李天启说道:“挺好啊。信鸽就在这屋内,对吧?你赶紧去报信,看看盟主会怎么回复。” 逆天行本举步要走,不过听到李天启如此说来,反倒又停了下来,“鳄雀堂主能否爽快一些,将一些厉害干系点明,也别让我有些担心啊。” 李天启说道:“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不是盟主最信得过的干将吗?” 逆天行抱拳苦笑道:“鳄雀堂主别说笑了。是不是报信不妥?” 李天启说道:“既然你如此诚心,我看,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既然盟主对你我都有授意,那自然是希望你我两人都能助他一臂之力,对吗?” “对对对。没错。” “那么凡事你都要与他说,请他定夺,这合适吗?” “这……”逆天行一番思索后,便说道:“细想之下的确有些不妥,不过……” “你也不用不过了,你认为要报信,那尽管报去。看看他最后会如何处置。对了,我李天启等着盟主给予你的回话,到时你可不要吃不了兜着走就是。”李天启虽然心里极度不想逆天行向暗影魔踪报信,以免长孙伯仲身份暴露,不过面上却又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此时他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逆天行干笑两声,说道:“不报了。我们都是好弟兄,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互信任,对吧。既然你们信得过我,我也信你们。我给鳄雀堂主、黑鱼堂主赔不是了,悄然闯入是我的不对,你们之间的事情尽管办,大胆办。我想鳄雀堂主五年失去音讯,盟主也并不责怪,反而重用,这必然是有原因的,再次向鳄雀堂主赔不是了。” “好说,好说。”李天启笑道:“方才我还想等你报信后,我也在背后捅你一刀呢,就看盟主相信谁。” 逆天行哈哈大笑,一把将自己的蒙面巾拉了下来,将面目展示在长孙伯仲面前说道:“黑鱼堂主,我们两清了。你不找我的麻烦,我自然也不会找你的。” 三十来岁的逆天行,从左眼到右脸颊耳根有一条狭长的刀疤,这道刀疤显得异常显眼,也更让感到他的凶悍。 长孙伯仲心里虽然暗暗吃惊,不过还是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笑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不仅如此,我们还需要通力合作,毕竟我们还是同在盟中嘛。” 逆天行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是的,是的。”他再次将脸面遮挡起来,然后对着李天启和长孙伯仲略一抱拳说道:“那二位,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顺水流那边我自会知会一番,以免他也会来找二位的麻烦。今日就当我没出现过,可好?” 听到此人就要离开了,李天启和长孙伯仲不由松了口气,两人齐抱拳还礼道:“好。我们并没有在这里见过逆天行你。” 逆天行点了点头,说道:“关于失踪弟兄的事情,我也会帮忙调查。有消息自会联系。告辞。”话落,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只看到大门忽然被打开,他人已闪出了门口。 长孙伯仲重新将大门关好,然后再巡视了一番屋内四处,发现实在没有他人了,这才放下心来,“他会说吗?” 李天启看着大门的方向说道:“此人有向上爬的欲望,不会。” 长孙伯仲遂说道:“天启兄弟,方才若不是你机智……” “嘘,我们不要再提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李天启制止了他。 “也好。”长孙伯仲会意没再往下说,转而说道:“我感觉逆天行倒像这么一个人。” “哦?什么人?” “江湖有东邪西毒,南候北雄。而他像是南候。” “东邪西毒南候北雄,我虽听说过,但却不知详情,还望伯仲兄告知。” 长孙伯仲对着李天启逐一说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两个和尚 当妙乐出现在长孙伯仲眼前的时候,他的心里涌起了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不过妙乐的眼神却充满了疑惑和忧郁。 她并没有能找到葛秋的下落,就连她们约好标记都没有看到过。虽然看到长孙伯仲君子般地招呼,向她投来炽热的目光,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热情,兀自在想着事情。 此时已近午时,长孙伯仲毕竟是大厨之家,虽然自幼喜欢习武,不过也传承了一些做饭的手艺,当下便去了市集买了一些新鲜蔬菜和牛羊肉,做了一顿丰盛的午宴。 李天启早已饥肠辘辘,倒也不客气,终于可以大快朵颐,美美地吃上了一顿热饭。妙乐心有牵挂,只是稍微用了一些便已停箸。 长孙伯仲误以为是自己技艺不精,难搏美人一笑,顿时暗感神伤。直到李天启将长孙伯仲与自己的想法说与妙乐听时,妙乐这才有了一些精神。 那十来个消失的刺客联盟的人和葛秋的下落不明会否有着联系呢?李天启一直想不透这点,也不知道该如何查起来。 酒馆、赌档、青楼、戏院等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这些地方往往收获出其不意的线索。 既然正常渠道已无法找到,那剩下的就只有去这些地方找寻了。 由于这些地方多以男子出入为便利,因此妙乐便将自己打扮成了男子模样,虽然她穿着男人的衣裳,不过别有味道,长孙伯仲看得差点灵魂出窍,若不是他修为甚高,及时收敛心神,想必早已瘫软在地。 这月牙湖是突厥多部族群聚居之地,虽然同为突厥人但部落却不一定相同,生活的习惯也多不一样,因此不同的区域就显现出不同的部落气息。 这里虽然是城,却不如东土大唐那般将酒馆、赌档、青楼、戏院等分得很清晰,往往有酒卖的地方也经营着赌档等,因此规模却比中原的大上许多。 城东在一处斜坡下有一酒肆,数十座大帐连成一圈,大帐下热闹非凡,有喝酒的,有开赌的,圈中则是数百方的露天草地。 草地上有人载歌载舞,也有忙碌地烤肉供应全场的伙计。音乐声、笑声、谩骂声等与烤全羊的香味混杂在了一起。 入夜时分,李天启等三人找到了这家大型的酒肆,付了一些银钱给一位伙计,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寒风飕飕,吃着新鲜火辣的烤羊肉,看着中央歌女舞姬妖娆的舞姿,虽然身处三教九流之地,不过却也是另一种热闹的生活。 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大口撕咬着烤羊排,耳朵却留意着身边的人谈话的内容。长孙伯仲受过训练,通晓突厥语言,而李天启和妙乐则服过灵药,自然也没有问题。 他们不仅认真倾听,双眼还时刻留意着可疑之人。 在落座一个时辰,吃了不少食物之后,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听到有用的信息。 忽然,李天启感觉到妙乐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只听到她轻声道:“百丈之外有两人正往此间来了,其中一人法力高强,让我感到有些寒意,我看我要回避一下。” 也没等李天启发问,妙乐便站了起来,匆匆隐没在人群中离开了。 长孙伯仲方转过头来,却发现妙乐已然不见,便向李天启问道:“妙乐姑娘呢?” 李天启低声道:“她忽然说有两人正往这边来,说其中一人法力高强什么的,然后没等我发问便起身匆匆离开了。我还在想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长孙伯仲站起走了几步,透过身侧的布帘口子向街头那边望去,果然发现了两个人的身影,“是两个和尚,我朝的和尚。” “唐朝和尚?”李天启闻言,也起身来到了长孙伯仲的身旁,从布帘口子望出去,那两个光亮脑袋在夜色中映出火光,不是和尚又是什么人呢? 长孙伯仲说道:“难道妙乐姑娘是怕这两个人?” 李天启走了回来,再次席地而坐,说道:“暂且不用管他们,不过妙乐姑娘既然有所担心一定是发觉对方不好对付,我们小心些便是。” 长孙伯仲说道:“嗯。有道理。他们既然是和尚,且法力高强,那妙乐姑娘想必也是担心会影响到我们的盘算,因此才暂时离开回避一下。” 正说话间,那两个和尚从酒肆门口走了进来,一老一少,老和尚拿着禅杖,而年纪轻的和尚拿着一根白蜡杆。 李天启定睛一看,乐了,原来是智空法师和慧悟和尚。 虽然不知他们为何会来到这里,不过他乡遇故知还是让李天启的心里感到欣喜,但现在他与长孙伯仲已经精心乔装打扮了一番,一身突厥人的装扮,也不便贸然上前与两人打招呼以免暴露自身目的,于是只能假装毫不在意。 长孙伯仲看到了李天启的眼神,便低声问道:“天启,你认识他们?” 李天启点头道:“是的。白马寺智空法师带着他的徒儿慧悟和尚。” 长孙伯仲道:“白马寺智空法师?果然名不虚传,眉宇之间流露出的风范就是不同凡响。” 李天启说道:“妙乐姑娘离开是明智的,否则凭智空法师的行事风格,他一旦察觉妙乐姑娘的行踪,必然是要收妖的。” “岂能仅凭是人是妖来论断好坏?有些人可比妖坏多了。”长孙伯仲像是在打抱不平,他问道:“这么说来,这智空法师虽然享誉全国,但行事却颇为极端啊,天启兄弟,你是不是也是见识过,因此才会得出这样的论断啊?” 李天启想起了当年与智空法师接触的种种,不由点了点头,“智空法师也许是矫枉过正,不过他行事还是光明磊落的,至少他的徒儿慧悟与我相处还是十分融洽的。” 长孙伯仲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说道:“你说葛秋姑娘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而落在了这两和尚的手里?” 李天启心念一动,不由道:“伯仲兄,不是你说起,我倒没想到这茬。” 此时,智空法师和慧悟已经在一角落盘腿而坐,不过双目如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方才的欣喜已经被那忽然闪过念头所替代,李天启不禁低下头,生怕会被智空法师发现。 李天启说道:“智空法师全身都有法器,异常厉害,若葛秋确实落在他的手里,那可就棘手了。” 长孙伯仲道:“你去求情也不成?” 李天启摇头道:“若这便可以的话,那他就不是智空法师了。” 长孙伯仲说道:“看来这智空法师若是对手倒实在难缠。” 李天启说道:“他只是捉妖,我还未见他伤害过人。” 长孙伯仲说道:“若他的确是抱有目的而来,他一定是在这里找寻着什么。” 李天启说道:“也许他的目的与我们一样,都是为了寻找线索的。只是他在找什么,我们却无从知道。也许他察觉到了妙乐的踪迹,因此才跟来这里。” 长孙伯仲忽然一拍大腿,咬牙道:“虽然我敬他是白马寺一级禅师,但他若敢伤害妙乐姑娘,我必与他没玩。” 直到此刻李天启看到长孙伯仲这个样子,心里有些诧异,也有些明白了,长孙伯仲必定是喜欢上妙乐了。 这也正常,妙乐本就是天生丽质,沉鱼落雁之貌,丰腴的身段,更是狐妖一族,与生俱来一种魅惑之力,便是李天启这等情窦初开的年轻人都不敢正眼看着妙乐,何况是已近三十的长孙伯仲呢? 若妙乐也与长孙伯仲对望,相信他早已控制不住自己了,也许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魅惑之力,妙乐并不轻易与他对视。 长孙伯仲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红着脸道:“天启兄弟,哥哥今日喝了点酒,失态了。” 李天启一愣,轻笑道:“伯仲兄,你什么时候喝了酒啊?我们今日自相遇时起就一直待在一起,吃了两顿饭,皆没有喝酒。你这酒意何来?” “这……我这是虽无饮酒人自醉。”长孙伯仲忸怩起来,他说道:“你就别笑我了。哎,也不怕兄弟笑话,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我的确是迷恋上妙乐姑娘了。不知道兄弟你对她……对她……是否也有……” 李天启说道:“正常的男人都难以抗拒妙乐的美,我当然也不例外。” “啊!”长孙伯仲失声嚷道,忽又发觉自己再次失态,赶紧抓起一条羊腿堵住了嘴,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兄弟?” 李天启说道:“你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啊。虽然妙乐姑娘的确倾国倾城,但我心似乎已有所牵挂,虽然我也解释不了,但那种感觉非常微妙,哎……我虽然难以在她面前表露,不过在我心中,她已无人可比拟。伯仲兄你就别担心了……”说着,他的心思像是已飘向远方。 “原来天启兄弟也早有……吓我一跳。”长孙伯仲轻轻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李天启,“恭喜恭喜。” “你说什么呐?”李天启回过神来,不由脸更红了,他说道:“不说了,不说了。不知不觉我们差点分神了。” “对对对,正事要紧。”长孙伯仲已有些心猿意马了,赶紧摆正了姿态。 智空法师放在身旁的一只布袋忽然动了一下…… 第四百三十七章 特别赌局 “那是什么?”虽然智空法师身边的布袋只是动了一下,但却被李天启瞧见了,他起初并没有留意智空法师身上带着的这只布袋。 布袋里有东西! 若智空法师全身都带有法器,那么这布袋里装着的必然是妖。 慧悟伸手拍了那布袋一下,被智空法师瞪了一眼,旋即又坐好了身子,嘴皮着动了几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有些无奈地解下自己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了两块烙饼,一块递给了智空法师,另一块则放进了自己的嘴边慢慢咀嚼起来。 看来慧悟想吃一些热菜,却被他师父拒绝了。 长孙伯仲道:“要不我悄悄前去探查一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李天启说道:“不妥,若他们真是追寻妙乐姑娘而来,那一定有所防备,现在指不定是故意吸引她现身。你还是不要轻易打草惊蛇了,静观其变。只是妙乐姑娘此时不知在何处,莫不要中计才好。万不得已之时,我也只好现身向他们求情了。但愿妙乐姑娘能忍住这口气……” 大吃特吃的食客喧嚣的声音和赌客们争相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些人都毫不在意过往的客人,也并未注意到这里进来了两个和尚。 热烈奔放的琴韵伴着舞娘在场中央翩翩起舞。 “快看,又来人了。”长孙伯仲低声说道。 李天启望过去,六个身着白衣头戴帷帽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月牙湖城并没有像样的客栈,来此的客人要么是租住在别人家里,要么就是在租用一些帐篷作为过夜之用,而提供给过往旅客吃喝的食肆酒肆也并不多,尤其是像这般大型吃喝玩乐的地方在城里只有一处,便是这里。 那六个白衣女子找了个地方坐下,纷纷将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露出了满头青丝,居首而坐的居然是百慕贞! 她们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李天启心里感觉到有些疑惑。 长孙伯仲道:“从这些人的装束上看不就是白衣教吗?她们怎么也来到了这里?” “她们确实是白衣教众。”李天启说道:“伯仲兄也与这些人打过交道吗?” 长孙伯仲道:“这个就没有,不过皇上曾命我等时刻留意白衣教的动向,因此我每每遇见,都会留意。” 李天启说道:“巧了。我认得那为首的女子,她叫百慕贞,此人报复心极强,我与她也曾有过些纠葛,所以……” 长孙伯仲诧异道:“没想到数年未见,鳄雀堂主涉猎颇广啊。既然与她有些纠葛,那你还是不要露脸为好。那你看猜出她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李天启摇摇头道:“我猜不出来。她们行色匆匆,而且带有倦意,应该是赶了不少路。”说着,擦了一下嘴巴,然后用一块蒙面巾遮住了自己的脸面。 这塞外之地民风彪悍,而且到处都是风沙,因此许多人外出行走多带有蒙面巾,这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因此李天启虽然此时遮住了自己的面目,也并没有让人特别注意。 智空法师吃过烙饼,已闭目养神,而慧悟看到他师父这个样子,自然也不敢乱走,只好跟着在一旁打坐。 “噌——”一声,一白衣女子忽然宝剑出鞘,横在一体胖腰圆的人脖子上,原来那人喝得酩酊大醉,看到几个如花似玉的中原女子,便有些酒壮胆气,过来调戏一番,却不料对方个个身手了得。 那醉汉吓得酒顿时醒了一半,腿脚发软。 百慕贞给了属下一个眼色,那女子便还剑入鞘,这才避免了一场纠纷。那醉汉登时连滚带爬冲出了大帐外。 店伙计看到百慕贞等人气质不凡,也不敢怠慢,赶紧上来招呼,他长年在此经营,自然也懂得汉语,因此与百慕贞等人交流得也并不费事。 百慕贞等人点过菜肴后,便自顾自地低头喝水了。而百慕贞自入店后,她的眼光不时停留在智空法师的脸上,就像是要从他的脸上发掘出什么似的。 不过智空法师并没有什么异动,像是已经入定似的。慧悟发现了百慕贞望向他师父的目光,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此也并不在意。 店内的喧嚣依旧,根本就没有为方才那醉汉被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的事情而有所收敛。 由于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发生,李天启不由又将眼光转向了里面。 那些曼妙的身姿随着音律而跳动着,那烤肉师傅用娴熟的动作上下翻动着篝火上架着的小羊,香喷喷的味道飘荡在空中。 这时李天启才注意到烤肉师傅的背影有些熟悉,再次看到他的侧脸后,这才发现他不就是那五毒帮的黎田吗? 想起他初次遇到这三兄弟的时候是在南诏诸部落,当时笑修罗周若琳让他们在十里香假扮大厨,没想到此刻遇到,这黎田居然又扮起了烤肉师傅。 那他的两兄弟黎民和黎树呢? 一时之间,这偌大的地方居然出现了这么多张熟悉的面孔,这倒让李天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是什么将他们都聚在了一起?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所坐的地方在黎田的背后十丈开外的帐篷里,否则被这黎田认出来,那他可就暴露了。 李天启也暗自庆幸没有上前去与智空法师两人相认,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必然出现在黎田视野的前方而有被其发现的风险。 他对着长孙伯仲道:“伯仲兄,前方十丈开外,那个矮胖子烤肉的师傅,他是川蜀五毒帮的黎氏三凶中的老大黎田。” “五毒帮居然也出现在这里?”长孙伯仲此时已经无暇对李天启为何认识这么多江湖人物而追问了,他更觉得蹊跷的是自己的属下失踪是否与这些突然出现的江湖人物有关。 李天启点头道:“我不会认错的。他们与白衣教中人都曾追杀过我们。” 长孙伯仲说道:“看来这些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就出现在这地方的,一定是有些我们未知的事情才吸引这些人不远千里出现在这里。” 李天启说道:“伯仲兄,是不是子机墨的消息已走漏?他们也是为子机墨而来的?”虽然他这么问,不过心里却闪出了个念头,就算不是为了子机墨,想必也是为了子机墨所拥有的《墨子机关术》而来。当年童老将两卷《墨子机关术》交给了子机墨,而子机墨却忽然隐匿起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而不知为何,子机墨拥有《墨子机关术》的消息显然已因此泄露,既然《墨子机关术》如此神奇厉害,那么必然会在江湖中掀起波澜,这也未可知。 长孙伯仲说道:“天启兄弟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有这个可能,我那十来个手下均是盟内所派来协助于我的,他们虽然不是顶尖高手,但也是江湖一流好手,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便给人除去。可现在看到这里出现的这些门派,我想一定是有人也在暗中觊觎着那本古籍。” 李天启说道:“若是这样的话,我们所停留的屋子并非安全之地啊。也许某些人会将那地方供述出来。” 长孙伯仲说道:“不,不会,盟训极其严苛,而刺客联盟盟主惩治叛逆的人手段也极其惨烈,我想不会有人敢这么做的。” “嗯。”李天启点点头。 此时已是夜晚戌时,客人没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之势。 “听说今夜有一场奇特的赌局啊。”忽然,有两个人互相搭着胳膊从李天启和长孙伯仲身旁走过。 “那当然,不然这里可不会这么热闹。”另一人说道。 他们说的都是突厥语,不过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却听得明白。 “这下可要好好赌一把了。上次输了一只银杯,这一次我可要全部赢回来。”那人摸了一下自己的怀里,笑道。 “放心吧,兄弟,跟着我押准赢。”另一人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这两人走远了,声音也逐渐模糊。 “奇特的赌局?”李天启听到这里时精神已有些振奋了,至少听到了一些似乎有用的讯息。若是一般的赌局那方才那人也不用如此形容了,看来那一场赌局还是值得期待的。 长孙伯仲说道:“这倒没听说过。这里的越来越拥挤了,看来许多人都是冲着这场奇特的赌局来的。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等待一看。” “嗯。”李天启说道。 他们所在的位置比较靠近那些赌客们,而且也临近场中,无论帐内帐外进出的人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 又过了半个时辰,场中央的人已散开,因为忽然推进来了两辆蒙着黑布的车子。 这两辆车子高约丈余,轮毂比普通的车子更大更厚,压得地面都留下了深深的车辙。 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呢? 这时,所有的人无论是食客还是赌客亦或是舞娘等都已偃旗息鼓,眼神都直往这两辆车子上瞧来。 热闹过后是难得的平静。里面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将要发生的好戏。 该不会又是那让人感到可怖的妖怪吧? 李天启看到过这样的情景,这时他的背脊感到了一阵寒意。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机关造物 黑布揭开,笼子内之物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左边笼子的巨兽全身披散着黑色的毛发,俨然是一头巨狼,它蜷曲着身体,睡在笼底一动不动。 右边笼子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巨人,他全身裸露,围着虎皮裙坐在笼底下,背靠着栏杆睡得正酣。 场外一片沸腾,欢呼声不绝于耳,然而两只笼内人与狼却不动于衷,似乎什么都无法让他们醒来。 庄家开始收取押注。 智空法师此时睁开了双目,与慧悟缓缓站了起来,透过拥挤的人群往里面瞧去。 百慕贞等人混杂在人群中,盯着铁笼里的东西。 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听到庄家叫嚷着,仔细一听,这才知道,左边的铁笼子是冰原狼,出自墨家后人之手,而右边铁笼子里的巨人则出自公输家后人之手。 原来两者居然同时机关制造! 他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看看接下来事情会如何演变。而此时他的心思也转到了子机墨的身上来。 既然这里能出现机关兽和机关人,想必子机墨确实是隐匿在这里,能造出巧夺天工之物的,据他所了解的讯息也只有子机墨了。 李天启看着那巨人,想起了前些时日在突厥大营里遇到那些巨人,感觉这笼内的巨人无论是体形还是装扮都与他们相似,难道当初在突厥大营遇到的那些巨人都是机关人吗?若确实是的话,那当真可以以假乱真了。 听庄家这么叫嚷后,这懂得机关术的还有另一家便是公输家,这公输家又是何许人也?从这巨人建造的技术来看,也足以与墨家的冰原狼相媲美了。若不是庄家这么叫嚷,他与长孙伯仲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机关制造的东西居然如此逼真。 李天启在脑海中开始搜寻着过往看过的书籍,隐约记得似乎有这么一个典故,曾提起过墨家与公输家的机关术斗法,不过由于当年看书的时候心有侧重,并不太在意,印象这才有些模糊。不过无论公输家如何,也还是佐证了墨家后人子机墨就在这附近,否则他们也不会取得这样的机关兽。 假若那些巨人都是出自公输家之手,想来以后子机墨若利用《墨子机关术》为非作歹的话,要制衡子机墨,这公输家倒也可以帮上忙。 想到这里,李天启心里似乎已有了抉择。 长孙伯仲眉头微蹙,想必他也开始思考子机墨的下落。 三声鼓响,铁笼子里的冰原狼和巨人同时苏醒了,缓缓站起了身子。 冰原狼低吼着,鼻孔开始喷出数股黑色烟气,双目也在夜色中闪烁着骇人的红光,它感到巨人的存在,遂扭过头来对着巨人一阵咆哮。 巨人站了起来,由于笼高有限,他不得不低下头,对着冰原狼一阵龇牙咧嘴,双手握住栏杆拼命摇晃,对巨狼的示威还以颜色。 “咣当!”一声,早已被打开锁的铁门禁不住巨人这么用力地摇晃,向外跌落在地。 巨人听到声音,马上从铁笼子里踏了出来,抓起笼子内搁置的一把巨锤,直往冰原狼这里走来。 冰原狼并不如巨人般聪明,看到巨人已从铁笼内出来,似乎有些着急,它吼叫着,开始撞着铁栏杆,奈何笼门虽然打开,但却在其身侧,而且与笼壁契合比较紧密,一时之间却还是没有打开。 巨人抡起巨锤,砸向了笼内的冰原狼。 “咣!”一声巨响,铁笼子连带着冰原狼被砸得翻滚开了五六尺之远,铁笼也往内凹了一个大坑。不过由于巨人这么一击,冰原狼终于可以从打开的铁笼子里出来了。 它旋即给予了狠狠地反击,它后足使劲一蹦,跃起两丈多高,前爪抓向巨人。 巨人反应迅速,再次抡起巨锤抵住冰原狼的前爪,将它甩开。 冰原狼轻轻落在地面,微一后挫便又如离弦之箭般向巨人撞来,露出满嘴的利齿就要咬向巨人的脚踝。 巨人也非常灵敏,它双足往地上一蹬,拎着巨锤冲天而起,旋即双手举锤往地面上的冰原狼砸落。 场外众人皆大声叫骂。这些人多数是重金押墨家胜的,但却没想到公输家的机关人如此凶悍,若冰原狼输了,也就意味着他们都要输个精光。 巨人此锤重逾两百斤,这样砸下来,已携万钧之力,就算是冰原狼是钢铁之躯也必然会遭到重创。 冰原狼似乎感到了危机,全身毛发根根竖起,连忙跳开。 “嘭!”一声闷响,地面被巨锤砸开了一个大坑。在场众人皆感到了脚下大震,有些醉汉更被震得半跪在地。 “没想到公输家的机关人也如此厉害。墨家的机关兽明显落于下风嘛。”长孙伯仲忽然说道。 李天启说道:“是啊。以前只听过墨家,现在这异邦之地才发觉原来还有另一家也异常厉害。” 若冰原狼出自子机墨之手,他已尽得《墨子机关术》的玄妙,那么应该会获胜才对,不过看这冰原狼的表现,应难于取胜了。 这时李天启才发现客人又多了许多,而且不乏衣裳华丽的人带着随从混迹其中,他们眼神中透出一股杀戮的**,看来一定是押上了不少金银珠宝。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不远之处出现了,是逆天行。 他看似紧盯着场内的决斗,但又不时左右向场外的人脸上扫视而过。 李天启想起了当初逆天行正是寻找那黑色小圆筒而来,而黑色小圆筒据飞儿所讲,是机关人的关键物件,徐少宇更说过那黑色小圆筒还与楼兰有关。 这样一联系,大概可以推断出逆天行此来的要事之一就是调查那黑色小圆筒的去向,这也难怪他也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当时黑色小圆筒却在枕头底下被人盗走了,至今还无法知道是何人所为,也许只能成为一个谜了。 李天启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惋惜,怪自己疏忽大意这才丢失了如此重要的物件。 冰原狼几次三番猛扑狂咬,不仅没有得逞,反而被巨人踢中了几下,虽然并未受重伤,但皮毛却被踢落不少,身上原本光亮的皮毛变得有些斑点起来。 巨人此时挥动手中的巨锤并未有所迟缓,依旧充满了力量,他像是越战越勇,待冰原狼的初时的气势有些衰落后,他转而加紧了进攻。 场外的嘘声越来越大,因为看到了冰原狼的表现远逊于预期,更有甚者已开始向庄家要求退还赌资。 但赌档做庄的庄家都有打手保护,岂容一般人等撒野,当下对那些耍赖的人痛殴一番。 “嗷嗷……”冰原狼终于瞧准了一个机会,一把咬住了巨人的小腿,撕扯下一块皮肉,皮肉都是实木制成,碎屑扬起了一片。 这时场外的人群中终于爆发出了喝彩的呼声,他们看到了希望。 长孙伯仲脱口而出道:“果然是墨家,先示敌以弱,而后趁机攻击……高,高,实在是……”还未等他第三个高字出口,接下来的一幕已让他哑口无言。 虽然冰原狼一击而成,但却有些得意,依然想趁势再寻机攻击。但不料巨人故意卖弄了一个破绽,引它再次上前扑咬。 冰原狼不知是计,误以为又是个机会,便再次扑了上来,往方才扑咬的地方再次狠狠咬下,它若是此次成功,那巨人必然会轰然倒地,而遭受到它更猛烈的扑咬。 那巨人居然真的没有腾挪,就像是摆了一块肉任冰原狼吞噬一般。 冰原狼一口咬下,它那精钢打造的尖牙一下洞穿了巨人的本已被撕裂铁制腿骨,正待要往外猛扯的时候,巨人高高抡起的巨锤已往它的脖颈处砸落! “嘭!”场内一阵尘土飞扬,火光四溅,滚滚而起的黑色烟尘将巨人和巨兽都已笼罩住,让人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烟尘还未消散,那巨人已用巨锤拖曳着那头冰原狼缓缓地往铁笼子走去。 全场嘘声一片,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冰原狼全身冒出黑烟,不时还有火光蹦出,它的铁制上下颚还不时咬合着,但已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那些毛皮在烟火的缭绕下已渐渐被燃尽,被巨人拖曳着到达那只关押它的铁笼旁时已只剩下了一堆框架。 “墨家居然输了……”李天启也感到有些诧异,难道传说中的《墨子机关术》也就如此这般吗? 长孙伯仲说道:“这公输家何许人也?居然……” 李天启无意中瞥了一眼智空法师,和慧悟,只见妙乐已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并抢走了地上的那只布袋,往帐外飞去了。 “糟!”李天启赶紧往他们那边跑去,然而拥挤的人墙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不得不硬挤过去。 长孙伯仲听到李天启喊一声,当即循声看去,刚好看到了妙乐消失在帐内的身影,他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也起身往外挤过去。 不过当两人挤出帐外的时候,外面除了稀落的火光和上百匹拴在木桩上的马匹外,再没有任何人影。 第四百三十九章 其中玄机 大帐外面异常清冷,寒风刺骨,而里面则是乱糟糟一片。 长孙伯仲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李天启说道:“妙乐姑娘必定误以为那布袋中装着的就是葛秋姑娘,趁着混乱,她出手了。” “啊?”长孙伯仲急道:“这……我们赶紧找找。” 李天启说道:“他们去了哪里,我们并没有方向。这无从追起啊。” “唉……”长孙伯仲拍了一下大腿,走到了一旁抬头望着夜空。 今夜皎月当空,繁星璀璨,本是个好夜色,奈何望月的人已没有了心情。 身后传来多人的脚步声,李天启回头一看,却恰恰与带着人匆匆离开的百慕贞对视了一眼。 百慕贞戴着帷帽,看到了身旁的李天启,不过她并没有发话,装作不认识他一般与他擦肩而过。 她们找到了自己的坐骑,纷纷上马骑乘很快就离开了。 李天启说道:“这些白衣教人也离开了……既然我们已无法追及妙乐姑娘的去向,暂且就只能搁置了,希望她没事。待会我们悄悄去找一下那做庄之人,一定能查出子机墨到底在何处。” 长孙伯仲点头道:“嗯,也只有这样了。今夜至少还无意中发现这样的线索。”他看了看远出的街景,叹气道:“相信妙乐姑娘大吉大利吧。” 等了一顿饭功夫,这里来下注看决斗的人已离开不少,不过在各赌档边上的赌徒们却像是有增无减,经营的庄家依旧在各赌档之间来回走动招呼着客人。 里面草地上的铁笼子和机关人等皆已被人挪开了,就放在后面的一个大帐内。有一些好事之人还想进去近距离瞧个究竟,却被看守在外的打手拦了出来。 长孙伯仲发现了这个地方,打算进去一探究竟,因围绕在那店家身旁还有太多人,不好询问,因此李天启自然也有先进去探一下机关制造的这个意思。 长孙伯仲也戴上了蒙面巾带着李天启绕到了那顶大帐后,亮出短剑轻松地划开了一道容人钻入的口子。 两人随即进到了大帐内,里头挨着篷布摆放着数只大木箱子,中央则摆着一张木凳,木凳上放着一支蜡烛。 一股呛人的烟火味道充斥其间,。 已烧得只剩一堆废铁的冰原狼被搁置在一边,身上还不时冒出一丝热气。 两人走近一看,虽然变成废铁的冰原狼关节骨络都清晰可辨,做工异常精巧,不愧是闻名天下的能工巧匠。 而巨人则半躺在冰原狼身侧,一动不动,那巨锤则放置在了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 长孙伯仲并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机关人,心里不免有些警惕。 李天启曾看过飞儿开启过机关人的身体,取出一只铁盒,里面会有一根两端有磁石封口的中轴。 他忽然记起,飞儿不是还曾跟着子机墨学过一些机关术吗?这么一来,龚灵带着她们来此指不定也与子机墨藏身此处有关。 这巨人虽然是公输家所制造,但只是这么一听那庄家如此介绍,他们两家必定是对头,那么设计的技术必有相通之处,而那黑色小圆筒那样的中轴一定也存在这巨人身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的手脚也并没有犹豫,凭着当时的印象开始在巨人身上搜索起来。 那巨人本就很高大,虽然此时是半躺在地上,但魁梧的李天启在它的面前身体就如同孩童一般。 长孙伯仲看到了李天启认真的神情,知道他正在想着事情,也就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谨慎地守在一旁,警惕地留着着帐外的情形。 “回去!回去!”门外的打手连声警告,想必又有人想入内窥探。 巨人的皮肤看起来很逼真,不过摸起来的手感却非常坚硬冰冷,敲起来还有中空的声音,它应该是部分用铁皮而部分是用木材制成。 李天启探索了一会,终于在巨人的胁下七寸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小盖子,翻开后伸手从里面取下了个铁盒。 李天启的心里顿时一阵激动,他急忙打开了铁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黑色的小圆筒。 长孙伯仲看到李天启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不禁轻声问道:“找到什么了?” 李天启将那根黑色的小圆筒展示在了长孙伯仲的面前,说道:“这是中轴,平衡用的。你知道逆天行也曾经奉命寻找这样的东西吗?” 长孙伯仲摇摇头,“这东西我没见过,逆天行所为之事也未曾听说过。不知……”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日后慢慢讲与你听。”李天启将那小圆筒放进了怀里,然后将铁盒子又重新放回了巨人的身体里,“走,我们再找机会去问问那做庄之人。” 他话音未落,“有人来。”长孙伯仲眼明手快,一把拉起李天启便闪到了大木箱后面躲了起来。 两人刚躲到木箱后,已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你们出去吧,招呼好客人。我好好看看这两东西。”居然是那庄家的声音。 “是。”三个随从施礼后退了出去。 门口的篷布放下,那庄家隔着篷布道:“别让他人进来!” “遵命!”门外的打手回应道。 真是天赐良机,方才李天启和长孙伯仲还在考量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庄家带走询问,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那庄家走到一旁的响鼓上敲打了三下,那巨人开始抖动起来,“咔咔咔……”一阵机括的声音在帐内传开。 “砰——”一声脆响,那巨人所有的声音停止了,本是半躺着的身躯因为动作突然停滞而轰然倒地。 “嗯?”那庄家感到奇怪,自言自语道:“怎么才拖回来就没动弹了?” “老爷?”一打手掀起了篷布走了进来。 “滚!我不叫你们谁也不准入内!”那庄家看到巨人居然这个反应,已经有些不快,此时更看到突然进来的打手,便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那打手本是听到里面的异常响动,担心他老爷的安危这才入内一看,却不料莫名其妙地碰了一鼻子灰,当即忙不迭地闪了出去。 那庄家再次走回到鼓旁,正待要拿起鼓槌敲击的时候,长孙伯仲忽然从木箱子后跃了出来,出手制住了他的哑穴和麻穴,将他带往了那被划破口子的边上。 那庄家又看到了这里原来还等着一个年轻人,不由瞪大了双眼。 长孙伯仲和李天启没有犹豫,带着那庄家钻出了大帐,直往一侧的小山岗而去了。 月色洒落在山岗上,视野倒也清晰。 当那庄家被解开穴道后,连连对着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叩头求饶,“二位勇士,求求你们高抬贵手,要多少钱我给,千万别……” 李天启说道:“你不要惊慌,我们并非为财。” “啊!”那庄家一听不是为了财,那自然是要命了,当即吓得痛哭流涕,“饶命啊!勇士!求求你们!” “你别会错意!”李天启不快道:“只是想问些事,你说清楚了自然将你放走,若你不老实……” “哼!”长孙伯仲轻哼一声,抓起一块石头,使劲一捏,那石头便变成了齑粉。 “哦,好的,好的。”庄家当即磕头如捣蒜,抬起身连连擦汗赶紧说道:“勇士,勇士,你们尽管问,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放我走。” 李天启问道:“你是不是赌档的老板?” 那庄家当即说道:“是的。” 李天启问道:“你在这里做这机关****决斗的营生有多久了?” 那庄家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颤声道:“也就数月。你们是不是竞争对手派来的?若你们要独食,尽管拿去,我什么都不要。” “住口!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休要罗唣!”长孙伯仲喝道。 “是是是。”那庄家连连点头。 李天启问道:“你与墨家、公输家熟悉?” 那庄家又摇头道:“不熟。我一点也不熟啊。” 李天启假装怒道:“信口雌黄!你不熟又怎么会弄到两家的机关制造?” “还不快从实招来!”一旁的长孙伯仲大声喝道。 那庄家说道:“小的的确是不熟啊,二位勇士,长生天在上,小的句句属实啊。” 李天启说道:“那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庄家瞥了长孙伯仲一眼,对着李天启问道:“你们就是为这个而来吗?我全还给你们,哦,损坏的我赔,我加倍赔。” 长孙伯仲忍不住一把掌打了过去,打得那庄家晕头转向找不到南北,他喝道:“我再说一句,你若再多问半句,那我们就不再发问了。直接将你杀了,更干脆。” 那庄家吓得面如土色,也顾不上疼了,赶紧点头道:“好好好,小的知错了,吃错了。不再问了。” 李天启问道:“我是问你,你这两个机关****的来历是怎么样的?你可知道墨家、公输家是什么人制造了它们?” 那庄家赶紧匍匐在地,脸鼻都贴到了地上,哭泣着道:“二位勇士,我实在不知啊。我只知道那冰原狼是墨家的,而那巨人则是公输家的,其他一概不知,我只是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 “此话当真?”李天启不免有些失望。 长孙伯仲用力一踩,将另一块石头踩得粉碎,显然他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你敢说假话?” 那庄家连连求饶道:“我说的确实都是真话啊。求二位勇士明察!” 山岗上的白雪在白日已融化,此刻遍布其上都是冰凌,那庄家跪在地上全然不顾疼痛,看来他所说不虚。 第四百四十章 横插一脚 一个矮胖的人影缓缓向山岗上走来,他走得并不快,不过步伐却很稳健,在到处都是冰棱的蜿蜒小道上依然如履平地。 听到此人的脚步声,长孙伯仲心知这半夜山岗上还在行走的一定是有着过人功夫的人物,为避免麻烦,正要提拎着那庄家暂时回避,不料西南、东北两个方向分别响起了衣袂破空声,一个矮子与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与刚上到山岗的那矮胖人呈三角将李天启等围在其中。 黎氏三凶?长孙伯仲从这两人腾跃的身法认出了他们的来历。 李天启看到了精神烁烁的黎树,心知此人已然恢复了。 黎田拂袖装作擦拭汗水,说道:“两位身手不错,居然捷足先登了。不过你们虽然乔装打扮,还是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你们这两个来自中原的剪径匪徒把他放了,饶你们一次。” 李天启蒙着脸,黎氏三兄弟自然认不出他。而长孙伯仲也是蒙面巾遮面,难怪黎氏三凶会将他两人认作是剪径的盗匪。 长孙伯仲已认出他们是黎氏三凶,虽然施毒厉害,不过武功却也一般,索性就将匪徒假扮到底,他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可是我们瞧中的肥羊,岂是你们说走就走的?” 黎民冷哼一声道:“大哥,何必要跟他们废话呢,杀了得了。” 黎树沉默寡言,但却异常听话,听到他二哥发话,忽然双手一转,两把锋利的杀猪刀便握在了他的手上,作势要上前砍杀的样子。 黎田说道:“哦弥陀佛,二弟,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整天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看到黎民没再吭声,他转而又对李天启和长孙伯仲道:“你们也听到了,看到了,若不是我隐忍,你们也许走不出这寸许之地。赶紧得了便宜卖个乖,走吧。” 长孙伯仲冷笑道:“我们出手从不空手而回的,怎么得了便宜?奉劝你们一句,不该插手的事可不要胡乱搞事!” 就在此时,一股栀子花香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那庄家忽然不醒人事,往前栽地不起。 李天启与这三人交过手,知道他们擅用毒粉,便大喝一声:“屏住呼吸!” “小心毒!”长孙伯仲也同时发声。 看到对方不约而同地示警,知道他们的身份已被对方识破。黎田忽然脸色一沉,沉声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上!” 黎树平常不说话,但打斗时最凶悍便是他,他本就蠢蠢欲动,这时听到他大哥发话,便挥舞着双刀向李天启跳将过来。 李天启知道对手厉害,只能凭借灵巧的身法躲避。 黎民也亮出了一把尖刀,直刺向长孙伯仲。 长孙伯仲一身功夫,当然不惧,只见他一个侧滑,躲过黎民刺来的尖刀后便来到了此人的身侧,他抬起膝盖狠狠地撞击在黎民的软肋上。 黎民惨呼一声踉踉跄跄连退数尺,手里的尖刀差点没脱手。 黎田看到二弟居然一个照面便被对方打得连退数步,本想在一旁观察虚实的他不禁怒火中烧。 “二弟,我来也!”黎田亮出手中尖刀,旋转着砍向长孙伯仲。 黎民被对手踢得气血翻涌,疼痛不止,顿觉有些尴尬,不过看到他大哥已飞身过来,不禁精神大振,也赶紧暗提一口真气,齐往长孙伯仲身上打来。 黎树连连攻出数招,但李天启却并不与他硬拼,而是借着身法的灵巧,游走在这怪石嶙峋,冰棱奇多的山岗上。 黎树虽然手上功夫比李天启强许多,但脚下功夫却又远不如李天启,因此两人虽然一来一往打得甚是热闹,但却没有多少次是硬拼的。这么一来,黎树虽然心里着急,但却又无可奈何。 黎田看到对方两人虽然同是蒙面人,不过身法却完全迥异,虽然他阅历颇广,但却认不得这两人是何来历。 长孙伯仲自幼修习武艺,且又受到皇宫大内的**训练,而且潜伏进刺客联盟本就是执行秘密任务,当然功夫绝不能轻易被人认出,自然已做出了修饰,而李天启基本算是无师自通,经过多年运用,已将乾坤一掷的身法使用得炉火纯青,而又自创在乾坤一掷跳跃的身法中融合了凌空虚渡的轻功身法,这样一来,黎田自然也就认不得了。 不过黎田等并非以武功打斗见长,他们擅长施毒,只是方才暗中施放的毒粉却被两人同时识破,心里自然有了一些忌惮,一时倒没再放毒。 虽然通过几招交手后,长孙伯仲已估计己方已稳操胜算,但他并不想杀这三人,只是连连用手脚打在对方的痛处。 黎田黎民先后中了几招重击,疼痛难忍,不过却不想就此作罢。 长孙伯仲瞥了一眼李天启,看到他对付黎树虽然不能与之硬拼,不过身法却胜过对方许多,也就没再担心,他对着黎田黎民道:“识相点,你们赶紧退去。这肥羊不合你们胃口。” 黎田黎民看到对方在自己两人联手之下还如此从容,明显游刃有余,不禁对视了一眼。 黎田将手里的尖刀一挑,大声道:“阁下何方高人,何不报个万儿?” 长孙伯仲冷笑道:“不必了,无名小卒而已。今日不杀尔等,赶紧滚!” 黎田抬眼看了看天色,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长孙伯仲说道:“不需知道。” 黎田冷笑道:“你可知道得罪了五毒帮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长孙伯仲撩起了袍子,露出一把金色大剑的剑柄,他说道:“你们还在此耗费口舌,那就别怪我下手狠了!” 黎田黎民两人看到金色大剑,不禁有所动容。 “什么人胆敢轻视我无毒帮?”一声清脆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黎田黎民不禁面露喜色。 黎树久未有建树,看到兄长们也已停手,此时听到那声音后也没再攻击,虚晃一招后便退到东北方向站好。 长孙伯仲和李天启下意识地背靠背站着,望向了夜空。 只见一个四十岁年纪白净斯文的书生从一株大树树梢上飘然落下,此人长得一副精明的相貌,头戴书生巾,一袭得体的墨绿色长衫让他本不高的身材却显得有些高瘦。 此人正是五毒帮帮主白炼生。 “黎氏三凶参见帮主。”黎氏三凶看到白炼生,不约而同跪下施礼。 “五毒帮帮主白炼生。”长孙伯仲轻声道。 李天启问道:“伯仲兄可认识他?” 长孙伯仲摇头道:“听说过,但未曾谋面。这也才第一次见到。我们须谨慎。”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 白炼生像是根本不把李天启两人放在眼里,他低头瞧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问黎田:“就是他吗?” 黎田说道:“是。不过属下化装成厨子多番打探却……” 白炼生摆手道:“这简单,既然你潜藏调查无果,那还是带走慢慢询问便是。” 黎田:“这……”他瞧了瞧李天启两人。 白炼生这才瞥了他们两人一眼,故作惊讶道:“哎呀,年纪大了,倒还忘了这两个棘手的高人在此呢。” “哼!”长孙伯仲冷哼一声。 白炼生轻声说道:“两位,趁你们还能站着,赶紧下去找个闹市吧。不然可要横躺在这里无人理睬了。” 他的话说得很轻,很慢,但却又让人听了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哦?是吗?看来你这五毒帮主倒十分厉害?”长孙伯仲自信自己手里的功夫,黎氏三凶虽然名头很响,但自己对付他们兄弟两人联手却还是游刃有余,这么一来,他对这五毒帮主的功夫也就有了一些轻视。 “黑鱼堂主,你还是被大意。”李天启好心提醒长孙伯仲,虽然他也并不了解白炼生,不过多年经历的磨难让他已有了一种非比常人的直觉,他感到那白炼生说话阴柔怪气,必定是心如蛇蝎之人,一定不能光看表面而忽视了对手是何人物。 话音方落,李天启感到真气突然不畅,手脚发抖,他颤声道:“不妙!”他内力尚浅,已感到莫名其妙就中了毒而被封住了气脉。 长孙伯仲内力浑厚,修为甚高,他听到李天启的声音,顿时封住了自己的脉门,暗中试了一下,果然发觉已有毒气运行在体内。 黎田这时才笑道:“你们啊,自以为是。我们帮主施毒可是万里挑一的,无色无味,这才是最高境界。” 白炼生冷冷道:“方才让你们赶紧下山找个闹市,是不想你们曝尸荒野。不过现在发现也不迟,赶紧下山。” “你!”长孙伯仲突然跃起,拼尽全力打向白炼生。 黎田黎民见识过他的厉害,顿时抢先护在白炼生面前。 白炼生并没有闪避的意思,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只见长孙伯仲刚跃出五尺距离便已一个踉跄半跪在地。 李天启奋力跑过来,才勉强将长孙伯仲扶了起来。 “我们走。”白炼生示意黎氏三凶将那庄家带走,转身便要离开。 “解药。”不知从何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 白炼生城府颇深,听到这个比他的声音更冷上百倍的声音也让他内心不由一震。 “什么人?”黎田怒喝道。 四周一片清冷,并没有人。 第四百四十一章 骇人杀气 山岗上依旧寒冷,不过让人更寒冷的并不是风雪,而是恐惧。 白炼生看起来依旧冷静,只不过是无人知道他的疑惑罢了。他不明白凭借自己如此高深修为,就算是百丈之内有个风吹草动也会听得一清二楚,但显然他并不知道发声之人身在何方。 黎氏三凶并没有发现人,但那从未有过的无形恐惧却开始在他们心里弥漫开来。按理来说,他们帮主就在身边,他们没理由会感到不踏实。 不过他们却机警地发现,白帮主看起来也并没有提前发现那发声之人,这才是他们恐惧缘由——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来人的行踪,可见对手十分了得。 “皎月当空照,恶汉欲夺人,留下解毒药,容尔自此去。”一个腰佩血红之剑的白衣男子不知从何方来,也不知道如何出现,就这么站在了距离他们不到三丈开外的岩石上。 白衣如雪,血红之剑,儒剑仙上官拿云! 白炼生和黎氏三凶久历江湖,就算没有见过上官拿云,也认得他那把杀人无数的血红之剑,直到现在,还无人能活着看到他那把藏在血红剑鞘里的宝剑。 “上官拿云?”白炼生试探着问了一句,他暗自扣住了衣袖内藏着剧毒的机簧。 他有自知之明,若凭手脚功夫自问不是上官拿云的对手,但此刻在属下面前却不能轻易露怯,万不得已真的要拼一拼了,不知道是对方的剑快还是他的毒厉害? 李天启此时已感到头晕眼花,与长孙伯仲搀扶着坐在了地上,他听到了白炼生问出话,心里一阵欣喜,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与上官拿云不期而遇了,但他想睁开厚重的眼皮时,却又毫无办法,体内的药力已渐渐发作,几近失去知觉。 上官拿云缓缓睁开双目,打量了一番对手们,也没有回答白炼生的话,反而说道:“可惜你们用的不是剑。”言下之意似乎是说若他们用的是剑,就不会让他们离开了。 黎田这才想起上官拿云出手的惯例,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便放心不少,于是说道:“我们可要带走这个人。” 听他的语气,表面上看是讨价还价,但无形之中却已示弱。 白炼生脸上阴晴不定,虽然他忍不下这口气,不过既然属下已开口,自己也可趁机顺着梯子下台阶。 上官拿云点了点头。 白炼生对着黎田骂道:“没用的家伙,你怎么能随便给人承诺!” 黎田赶紧抱拳道:“恕属下擅作主张!” 白炼生挥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与他已达成口头协议。那我就将解药给他们吧。”说着,便将一个白瓷瓶扔向了上官拿云,说道:“每人三粒,不可多不可少。” 上官拿云接到手里,“你知道若是假的,你们可有什么下场。” 白炼生冷冷道:“我也是一帮之主,说过的话自然一诺千金。” 他一转身,“我们走。” 黎树当即上前,扛起那庄家就跟着白炼生等人往山岗下而去。 上官拿云走上前,分别将白瓷瓶里的药倒出了三粒喂到了两人的嘴里。 解药果然有效。 片刻,李天启便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看,发现长孙伯仲依旧躺着不省人事,但白炼生等人都已不见,而上官拿云则站在他的面前。 李天启感到体内已无大碍,立即从地上跃了起来,抱拳道:“上官大师!谢谢!” 上官拿云眼睛突然一亮,“你……果然认得我?” 李天启解下了蒙面巾说道:“认得,不仅认得,还与阁下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他揭下了蒙面巾,但上官拿云却并不认得。 他忽然出手抓住了李天启的右腕,问道:“多年前我只见过曾戴着这串佛珠的少年用灵药解了我中的一点红奇毒,你……” 李天启这才想起他们已多年未见,上官拿云自然认不得已经长大的他,因此说道:“您现在也救了我,不瞒您说,我就是那当年的少年。” 上官拿云忽然松了口气,说道:“我欠你的恩情,今日总算了了。你居然长这么高大了。”他想了想,问道:“现在我也救了你一命,总该将名字告诉我了吧?” 李天启想起当年上官拿云曾中了奇毒一点红,是自己与陆琳琅用蓬头老者赠予的灵药救了他,当时并未向他透露自己名字,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在心里。 李天启说道:“上官大师,我姓李,名天启。当时的那个女孩姓陆,名琳琅,本来也与我一道前来的,但后来发生些事,她没跟来。” 上官拿云若有所思道:“李天启、陆琳琅,嗯,我记下了。” 李天启看了看地上仍旧躺着一动不动的长孙伯仲,心里开始有了疑惑,自己都已被上官拿云喂下解药而苏醒过来了,为何他却还躺着呢?李天启不禁问道:“上官大师,我这个朋友怎么还不起来?” 上官拿云道:“哦,他也已无碍,只不过我点了他的睡穴,睡着了。” “哦,原来如此。”李天启说道,“那伙人将那庄家带走了?” 上官拿云道:“是的。我本想杀了他们,不过却碍于我的规矩。另外你们中毒颇深,我亦担心他们宁死不交解药,那就事与愿违了。幸好,我的选择是对的,至少还了你一个恩情。”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了。”李天启拱手道:“谢阁下援手。” 上官拿云摇头道:“不,不用客气。他们虽然带走了那人,但那人只是个傀儡,而且他并不知道你们所要查找的事情。” 什么?难道上官拿云一直都在这里吗?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抓这个人就是为了找子机墨的线索呢? 李天启不由一愣。 上官拿云道:“这些机关制造与阿史那杰摩的大营挖掘到的东西有关。详情你们自去调查。墨家与公输家的争斗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不过,离此百里的北部有座冰风谷,谷中草庐应可以找到子机墨。” 李天启异常惊讶,没想到在这里也有与阿史那杰摩相关的事情,机关制造更与之相关,最令他诧异的是没想到上官拿云居然还了解到了子机墨的讯息。 这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上官拿云说道:“你们好自为之吧。后会有期!”不待李天启回应,他便已消失在夜空之中。 李天启遥望夜空,抱拳朗声道:“后会有期!” 他低头望了长孙伯仲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年蓬头老者在树林里神秘地给了自己一颗灵药是为了救上官拿云,而今夜自己身中剧毒,却不料遇上了上官拿云解救。这其中的缘由姑且不去猜测,但这种种事件明明就已说明了蓬头老者拥有未卜先知的神力。 蓬头老者确实就是天机神算吗? 这个问题已不止一次萦绕在李天启的脑中。 一定是这样!李天启望着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心想,看来当年在谷阳县的牢狱之中,蓬头老者赠予自己的佛珠便已知晓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么在墙上写下诗句也是暗喻地名,他一定是让自己在日后领悟后去找寻他。 水天一阁,皇宫之中。 也许找到他,就能解开自己遇到的所有谜团! 想到这里,李天启不禁兴奋起来。 长孙伯仲此时晃动了一下手脚,缓缓坐了起来,他摸了一下冰凉的后背,“鳄雀堂主,你醒了?” 李天启说道:“是啊,你也没事真好。” 长孙伯仲说道:“我们不是已中了无形之毒吗?” 李天启便将经过说了一遍,长孙伯仲这才恍然大悟,他说道:“原来如此,此毒甚是厉害,我本想运功逼住毒气,但没想到反而让毒气蔓延更快,只感觉到有人将我扶住,然后便无知觉了,直到此刻醒来。” 他站了起来,拍了一下身上的泥土,说道:“儒剑仙上官拿云,真是久闻盛名啊,可惜,可惜我无缘得见。” 李天启说道:“以后要见的时候,你自然就能见着了。” 长孙伯仲问道:“什么?” 李天启却没有再说下去,反而指着北方道:“再往北百里,有座冰风谷,里面有一草庐,我们去寻找一番,子机墨便在那里。” 长孙伯仲不用问已知道这一定是上官拿云告知李天启的。 “事不宜迟,我们稍微准备一番,立即动身吧。”李天启说道。 长孙伯仲看了看脚下的脚印,若有所思道:“不,想那子机墨也不会知道我们便要去找他。现在我先要去报这暗中施毒之仇!” 李天启讶异道:“他们早已走远,你又如何能找到?” 长孙伯仲说道:“我自有办法,跟着我就是。” 他忽然翻出一张折纸,默念有词,只见那折纸遇风化作一只猎犬,一落地便往山岗下跑。 “走。”长孙伯仲招手,追了上去。 李天启看到长孙伯仲居然懂得使用法术也令他大开眼界,来不及问便跟着他跳下山岗,紧跟其后。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事情始末 那猎犬浑身乌黑,行动非常迅速,没一会便来到了山脚下,围着一处打转。 长孙伯仲和李天启先后赶到,长孙伯仲点起火折子,两人同时看到那一处地面上有一对沾了血迹的筷子,离筷子不远处还有一柄杀猪尖刀。 “逆天行?”李天启记得逆天行惯使竹筷子作暗器。 长孙伯仲说道:“这个家伙太狡猾了。他怎么知道在这里拦截五毒帮众人?白白拣了个便宜。” 那只猎犬低着头嗅了一会,便再次撒腿跑了起来,不过它不是往街市跑,反而向城外跑去。 李天启和长孙伯仲跟着那只猎犬一直追到了月牙湖上,冰霜覆盖的湖面冻得异常坚硬,只见此处还能看到一些血迹。 猎犬没再前进,转了几圈后又变成了折纸被长孙伯仲收了起来。 李天启问道:“怎么了,是否线索已断?” 长孙伯仲点头道:“没错。来到此处再无线索。但这里都是冰面,四处也无遮掩,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他抬眼看了看天,又道:“除非飞走了。但这可能吗?” 李天启说道:“嗯,有这个可能。不过他们一定不是自己飞走的,否则也不用从山岗上来到此处之遥。” 长孙伯仲问道:“你是说,他们还有接应的人?” 李天启说道:“嗯。” “嗤!”长孙伯仲微微一闪,抽出大剑在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沟,然后用将剑插回了剑鞘,这一动作行云流水,异常快速,就似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是肩头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咬牙道:“五毒帮,暂且记下了。” 李天启说道:“他们也并没有讨好。” 长孙伯仲道:“逆天行这种人物也是极其小心眼,只不过他又怎么会是南候之后呢?想不明白。”他叹了口气,又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赶往北面的冰风谷吧,这么看来如若再被人捷足先登,那我们可又要无功而返了。” “好。那我们赶紧准备出发。”李天启说道。 “希望妙乐姑娘逢凶化吉吧。”长孙伯仲叹道,他弄来了两匹快马,带上了一些干粮和净水,便与李天启一道向北出城而去。 起初的道路并没有冰雪覆盖,但越往北就渐渐失去了道路的踪迹,只见白茫茫一片冰雪,一般人很难分得清东西南北。 不过今夜皎月当空,繁星点点,李天启还是能利用星相辨识方位,因此便在前面领路,依稀辨认着道路前行。 走了三十里地,忽然狂风大作,雪花飘飘,不知何处飘来的大片云层将繁星遮挡了起来,同时气温骤降,两人本就折腾了半夜,此时更觉腹中饥饿,又无法辨认方向了,因此正想寻觅一个合适的地方歇脚,吃些热食。 两人发现一处隐隐有火光传出,仔细观察一番发现那里是一处不大的山坳,有背风的坡面,于是便策马上前。 待两人到那一看,是个可容三人围坐一起的小山洞,篝火熊熊,上面有个烤肉的架子,但架子上却没有烤着什么,火堆边上还有一些沾着一些烤肉的骨头,显然这里原本有人,但发觉他们过来后便悄然离开了。 长孙伯仲也不管这许多,下马卸下了行李,从里面取出了一些肉脯和一酒袋马奶酒。 李天启也实在被冻得直打哆嗦,他自幼都待在南方长大,此时却在寒冬季节来到冰原之地,虽然身穿裘绒,不过长时间在严寒之中行动自然还是会有些受不了。 长孙伯仲将马奶酒递给了李天启,说道:“来,天启兄弟,灌几口,保证你热乎。” 李天启腼腆一笑道:“算,算了,这酒,我喝,喝不了。” 长孙伯仲哈哈笑道:“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不懂享受,哎……也罢,那就别眼红我独享了。” 李天启说道:“伯仲兄……自便。我还是……吃些……烤肉吧。”说着,抖索着便捏起两块肉脯,用地上放着的树枝条串了起来,放在了烤架上。 两人扯下了蒙面巾,围着篝火坐下。 “那肉都冻成僵硬了,要热还有一段时间。”长孙伯仲再次将手上的马奶酒递了过来,“这酒解乏暖身,你试试绝对没有骗你。” 李天启看了长孙伯仲一眼,便接过酒袋,小心翼翼地泯了一口,当初从武当山逃出来的时候,曾喝过酒,那时也不懂被呛得厉害,这次他学乖了先泯一口试试,但觉这酒水辛辣中带着一股浓郁的奶味和淡淡的甘甜,而且下肚后便有一股暖意从腹中升起,直达全身各处,异常舒服,他不禁又灌了几口。 “哎,哎,哎。”长孙伯仲见状,赶紧将酒袋从李天启手里抢了过来,说道:“你不是不喝吗?一喝便想将我的酒全都喝光啊?” 李天启擦了一下嘴角流下的酒水,说道:“没想到这冬天喝酒真的舒服,没有那么辛辣呛鼻了。” 长孙伯仲摇头道:“你啊,真是暴殄天物,哪有你这么喝酒的。要细嚼慢咽,像品茶一般品酒才好呢。让酒在唇齿之间晃荡,再慢慢地顺喉而下,那种感觉真是舒服。” 李天启笑道:“你是行家,对这些我可不懂。” 这是当然,作为醉仙楼的少东家,长孙伯仲就算不愿意学,耳濡目染之下也会略知一二。 就在两人谈话之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洞口。 长孙伯仲下意识地手握剑柄,盯着来人感到异常熟悉。 李天启只是匆匆一扫来人的面目,面露喜色脱口而出道:“葛秋姑娘!太好了!”他当即站了起来。 长孙伯仲终于想了起来,她便是与妙乐姑娘一起的那姑娘,只怪他自己当初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妙乐的身上,自然忽视了葛秋,这时听李天启这么一喊,他便想了起来。 他站起来也跟着说道:“原来是葛秋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葛秋有些不敢相信,她问道:“你们都来了?李公子,妙乐姐姐呢?她不是去找你们了吗?” 李天启点了点头,说道:“是她将我带来的,不过……”当下将如何遇到妙乐,被她带来月牙湖城,然后又如何遇到智空法师,最后妙乐误以为布袋中的人就是葛秋而进行营救后不知所踪的经过说了一遍。 葛秋听得异常震惊,她深吸了口气喃喃道:“看来这真是天意。” 李天启问道:“葛秋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葛秋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原来,葛秋是跟着飞儿来到这里的,本来她找到了一所民宅落脚,但随后到来的龚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附近搜查起来,葛秋情急之下,她担心妙乐会误以为安全贸然与她接头碰面从而被龚灵发觉,便只好清除掉自己与妙乐约好的标记匆匆转移位置,然而却来不及另行通知妙乐。 龚灵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并没有在月牙湖逗留太长时间直接带人即刻出发转而继续向北而来。由于事出突然,葛秋也毫无准备,因此并没有在月牙湖城留下任何与妙乐取得联系的方式便动身跟在了龚灵一行人的身后。 由于她不敢跟太近,最终跟到了离月牙湖城的百里之外恰逢大雪纷飞,视野模糊之下最后记还是失去了他们的踪影,只得就此折返,不想却在这里与李天启两人相遇。 “原来如此。难怪我们到了这里却怎么也没有发现你的身影。”李天启说道。 葛秋叹了口气说道:“关于白马寺的智空法师,我们虽有耳闻,却没有交过手,不过那和尚据说倒是十分难缠。” 长孙伯仲说道:“葛秋姑娘你别急,都只是传说而已。妙乐姑娘起初是选择了回避的,但我们没料到她居然趁乱就出手了。我与天启兄弟都根本没反应过来,否则肯定能帮上忙。” 葛秋脸上现出难过愧疚之意:“都怪我,没留下什么口信。” “这也不怪你,事出突然,谁又能在紧急之中能想出留下口信而不被旁人所知的方法?”李天启安慰她说道:“妙乐姑娘误将那布袋里的东西认作是你,必定不会轻易放手,不过我看妙乐姑娘心思缜密,不像是个莽撞之人,我相信妙乐姑娘一定是深思熟虑过,否则也不会趁乱出手。” 葛秋说道:“我一直与妙乐姐姐相伴寻找大首领已有好些年了,真期望她没事。” 李天启说道:“放心吧。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况且凭她的本领,我想也未必会输给智空法师。” 长孙伯仲也说道:“是啊。” 葛秋忽然道:“虽说如此,我还是先回城去了,四处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妙月姐姐。你们先办你们的事情,若我们顺利,到时便过来找你们,告辞!”她微一抱拳,便已飘身远去,没一会李天启两人便听到了策马扬鞭的声音。 长孙伯仲轻声道:“没想到葛秋姑娘与妙乐姑娘居然有这么深的感情,她们真的是妖狐一族吗?” 李天启说道:“且不论她们是否妖,但确实是真情实感。”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咦?她跟到百里之外失去了龚灵一行人的踪迹,那是不是就是在冰风谷呢?” 长孙伯仲说道:“方才你怎么不问问?” 李天启说道:“她匆匆而走,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哎,不过等风雪停了,我们再往前走吧。也只有五十里了。”长孙伯仲说道。 “嗯。” 两人无话,围着篝火烘烤着…… 未曾想,风雪并没有减弱的样子,反而越下越大,两人只能暂时在山洞内宿夜。 第四百四十三章 怪人怪鞋 冰风谷,座落在月牙湖城向北百里之地,沿着天山山脉分布,向北连接着极北之地蛮族。但由于对着蛮族的那一面是一座终年积雪的冰山峭壁,****根本无法逾越,因此突厥人并没有在此设置任何军队在此驻防。 在崇山峻岭之间形成的冰风谷,谷内树木丛生,怪石密布,人迹罕至,飞禽走兽众多。当地更有传闻冰风谷还有怪人存在,一般人都不会到这偏僻的北地。也只有在一些重要的节庆之日,月牙湖城的突厥人才会成群结队地来此地狩猎,但通常不会偏离道路太多,也不会去到谷内的密林深处,以免遇到传说中的怪人。 因此,通往冰风谷的道路由于鲜有人用而长年都隐匿在山石或冰雪之下,外人并不易发觉。 风雪停歇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了,李天启和长孙伯仲简单用过早饭蒙上脸再次出发了。 放眼望去,只有一些黑色的岩石勉强在白雪中露出了一角,耐寒的云杉、白桦树银装素裹,矗立在前路的两旁。 偶尔穿过一些树木之间会有不知从何处钻入耳内的呼呼风声,由于风雪已停歇,虽然视野清晰,但却不易隐匿行踪,他们已得知龚灵一行人就在前方,因此两人行进得也异常小心,不仅注意前方也还留意身侧。 不过倒没有发生什么突发事情,将近午时,艳阳高照之下,他们来到了冰风谷前。 冰风谷此刻薄雾霭霭,一些野兔忽然看到有人前来便匆忙没入薄雾之中消失无影。 除了他们的坐骑在身后留下一行整齐的足迹,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并没有能发现什么其他人或马匹留下的痕迹。 昨夜的风雪已将一切痕迹掩盖。 “若不是有人指引,谁又能想到有人居然会在这冰寒地冻的荒郊野外居住呢?若要寻找其中的一座草庐,茫茫林海之中倒是件难事。”长孙伯仲说道,他手一指,“不过那上面有一株颇高的云杉,我可以上去瞧瞧,看看那草庐在什么地方。” 李天启看到了在谷顶上的那株云杉,若真的能上去,的确可以俯瞰下方的情形,不过却不容易上,怪石林立,而且积雪甚厚,就连马匹都难上,长孙伯仲既然如此说,必定是想用轻功腾挪上去,于是他抱拳说道:“此地险要,那就有劳伯仲兄了。一切小心。” “放心!”话落,长孙伯仲从马背上腾空跃起,快速地掠上了一旁的树梢,从这一株跳到那一株,没一会便上到了半山腰。 李天启手搭凉棚,看到长孙伯仲轻盈地跃上了那株高耸入云的云杉树。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长孙伯仲没一会便从云杉树上跳跃下来,往这边疾奔而来。 长孙伯仲边跑边说道:“在山谷的另一边有股黑烟!” 李天启一扯缰绳,说道:“难道是龚灵他们捷足先登了?” 长孙伯仲飞身上马,便策马往谷内行进,“距离甚远,我们还是赶过去看看吧。” 李天启跟紧在他的身边问道:“可有发现那边有什么人?” 长孙伯仲说道:“我在上面只看到莽莽丛林,反而那股黑烟一下便吸引了我的目光,想必就是那草庐所在地了,倒不见有什么人。这才是我急忙回来的原因。”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那我们快赶过去,要是他们早已把人带走,那我们可又要徒劳无功了。驾!”他手里扬鞭一甩,坐骑奋力向前。 方才还是阳光普照的,雾气霭霭的天气,说变就变,就在两人启程奔入谷内的时候,天色又变得阴暗起来,鹅毛大雪又开始落下。 此时冰风谷内积雪足有一尺深,虽然两人的坐骑已是极力狂奔,但速度并不快,而且两人对谷内的地形也不熟,往往发现了前无去路又要重新绕回来另寻其他道路。 是以两人走得磕磕绊绊,直到接近午时的时候才来到了那处起火冒黑烟的地方。 此刻,火势已熄灭,只能从废墟之中依稀可辨这里原来就是一座不大的草庐。 “我们来晚了。”长孙伯仲跃下了马背。 “又下一场大雪,看来把一切足迹都掩饰了。”李天启也跟着他从马上下来。 两匹坐骑打着响鼻,喷着白汽缓缓走到了林子边上。 两人在废墟中找了一会,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李天启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假若子机墨就隐居在此,一定是被人带走了。” 长孙伯仲说道:“又是他!真可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将那怀里的折纸又取了出来,说道:“我差点忘了这东西。这座草庐烧了三个时辰左右,想必那些人也是清晨才发现了子机墨,然后才烧毁这里的,也许还留有味道。” 李天启看着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说道:“试试吧,希望这场雪不要将全部踪迹都擦去才好。” 长孙伯仲依葫芦画瓢再次将纸折猎狗幻化了出来,谁知那猎狗落地后,乱吠了一通,竟全身冒火焚烧了起来,没一会便与废墟融为了一体。 长孙伯仲看得傻眼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天启看得奇怪,稍微思索了一会,便说道:“这里应该是被人暗中施放了什么厉害的禁制法术,因此你的折纸猎狗一旦施法放出便被烧毁了。来人如此谨慎,倒十分符合龚灵这个人的行事风格。” 长孙伯仲说道:“那这可怎么办?” 李天启说道:“伯仲兄,你不是懂法术吗?那马背上有些草纸,你重新……” 长孙伯仲摇头道:“我只略知一二,而且这折纸猎狗是皇上秘密赐给我的,只此一只,就连使用咒法也是皇上密授的。你让我重新用草纸来折一只,实在是不得其中奥妙啊。” “啊?”李天启问道,“原来是皇上所赐啊。”心想,当今的天子居然也懂得法术奥妙实在令人感到诧异。 长孙伯仲蹲下身子,伸手抓了一把化为飞灰的折纸猎狗,摇头道:“居然就这么烧了。哎……实在没想到。”语气中带着极度得惋惜。 “那边有人!”李天启忽然瞥见了两匹马所在的林子边上,恰好有一人急匆匆地从一旁的雪堆里窜了出来,没入了树林。 话音未落,李天启已经急忙往那边追去,他虽然是首先发现的,但长孙伯仲的速度比他更快,须臾之间便追进了树林。 然而大雪纷飞的阴天,林子里尤显昏暗,长孙伯仲虽然以极快地速度追进了树林,但还是没能追及那人,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朋友,出来吧。我已发现你了。”长孙伯仲朗声道,他的声音传出了百丈开外。然而对方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此时李天启这才来到了长孙伯仲的身边,他低声说道:“此人个子不高,衣着单薄,虽说像个普通人,但动作上看却不像。” “我跟丢了,他一定还藏在附近,不可能跑远了。”长孙伯仲警惕地张望着。 “他一定会留下足迹的。我去左边,你去右边。我们向前搜索一番。有发现则高声通知对方。”李天启说道。 “好。”长孙伯仲点了点头,走往右边。 山风呼呼作响,大雪似乎没有停歇的样子,李天启呼着白汽,双眼扫视着大范围内的任何事物,不过对方似乎很沉着,并没有因为他两人搜寻的展开而急于跳出隐身之地。 一尺多深的积雪被李天启踩着咯吱咯吱作响,他走着走着,在一株松树下忽然看到了一只硕大的脚印,不过说是脚印,却又不像,因为那脚印居然有三尺一尺宽。就算巨人是留下的脚印也不可能呈这般形状吧,况且他所发现的那人身材并不高大,只是当时距离遥远,并未留意此人的脚下。 这时长孙伯仲也顺着硕大的脚印从那边跟到了李天启这边,“我发现奇怪的脚印,居然从那边一直往这边延伸而来。” 李天启说道:“嗯,虽说奇怪,不过我们得赶紧在大雪将这些脚印掩盖起来之前找到此人。” 正说话间,两人同时感到了松树上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响,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从树上飘落,甩开步子就往林子深处继续奔跑。 “哪里走!”长孙伯仲闪身一跃,便拦在了那人身前。 那人也不说话,挥拳就往长孙伯仲身上打来。 长孙伯仲早有提防,侧身躲开,伸出右手急点对方的肩井穴! “砰”一声响,对方身体微晃,并没有停下,而长孙伯仲的手指头却感到所触的地方居然如同金石般坚硬,反噬之力让他的指头顿时酸痛无比。 由于不知对方虚实,骇然之下长孙伯仲微微闪身退开,“此人武功奇异,全身坚硬无比,注意些!” “阁下什么人?”李天启喝道,飞身而至。 那人听到身后声响,也不答话反身就是一记双龙戏珠,拳势异常凶猛,直打向李天启的前胸。 李天启看到对方不由分说,下手如此狠辣心里便觉有气,他赶紧避开,恰好看到身侧有根粗壮的枯枝斜插在雪地上,便顺手抄起,抡起枯枝便砸向对方的脖头,想将其击晕。 “噼啪!”枯枝粉碎炸开,那人丝毫没事,只是那套着的古怪头套却因此而撕裂,掉落在地,露出里面一张冷峻的面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根本不知道疼痛。 受到攻击后,他突起一脚踢向了李天启,看到巨锤般的脚,李天启登时往后退了数尺躲开了。 这时他和长孙伯仲这才发现对方的脚上像是穿着一双怪鞋。正是这双怪鞋才在雪地上留下了硕大奇怪的脚印。 也真是因为穿着这双怪鞋,才使得眼前的怪人并没有深陷雪地之中。 第四百四十四章 冰山一角 “等等,阁下是谁?”此人如此凶悍,现在看起来又不像是研究机关术的人物,李天启抱着尝试的态度问了一句。 长孙伯仲呈犄角之势站在了另一边,亮出了腰间系着的金色大剑,也跟着说道:“阁下若还是贸然反抗,我只有出剑了。” 那人丝毫没有惧意,脸上更无表情,虽说已与李天启和长孙伯仲过了数招,但却脸不红气不喘。 他双手再次出击,向两人环抱而来,拳势异常沉稳,李天启和长孙伯仲不得不再次往旁闪躲。 “他不是人!”李天启忽然嚷了起来。 “什么?”长孙伯仲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人一击不中,却立刻往后转身而逃。长孙伯仲身法奇快,再次落在了他的面前,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双足腾空而起,接连踢在了那人的胸膛。 “嘭嘭嘭”一阵闷响从那人的胸腔里传出来,的确不像血肉之躯。 李天启朗声道:“如此寒冷的天气,此人鼻头连白汽都没有冒出,不可能是人。” 长孙伯仲这才发现果如李天启所言,那人虽然五官棱角分明,可以说还长得甚是英俊,不过鼻头确实没有白汽冒出,就算是绝世高手也不可能掩饰得住自己的呼出来的热气。 “机关人?”长孙伯仲握住了金色大剑的剑柄,他盯着那人冷冷道:“你再乱动,我可不客气了!” 那人根本没有理会的意思,虽然一时被长孙伯仲踢到,但却无碍他的行动,这时又再次挥拳往长孙伯仲身前打来。 但见一道亮光闪过,“咔嚓”一声,一条硕大的手臂应声而断,从那人的肩头处掉落在了雪地上。 虽然负此重伤,按理说那人会大叫一声,但然而他却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叫声,只是身体有些失去平衡的样子,一头栽在了雪地里。 没有血迹,没有惨呼声,此时两人已确定这古怪的人就是个机关人。 那人挣扎着又重新站了起来,它一把抓起断落在地的手臂,便欲往树林深处跑去,长孙伯仲再次出剑,从后洞穿了那机关人的身体,“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机簧链条等搅混在一起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机关人挣扎了一会,便向前扑倒在地,没再有任何声音传出。 长孙伯仲收起了手中长剑,小心翼翼地走向前去察看。 李天启也跟了过来。 长孙伯仲敲了一下机关人的身体,然后又看了看断臂的构造,及它被洞穿的身体说道:“又是一个机关人。没想到果真惟妙惟肖啊,实在是鬼斧神工。” 李天启从这机关人的体内又翻出了一个小铁盒子,从里面将中轴取了出来,不过,这中轴的颜色却并不是黑色的,而是灰棕色,仔细闻一闻,有着云杉树的味道。 长孙伯仲看在眼里,便问道:“怎么,又有什么发现吗?” 李天启从怀里将那根从巨人体内取出的黑色小圆筒拿了出来,并排放在了手里道:“这两根东西材质不同,做工精细度也有区别,铁制的显然更精致且更严谨,而木制的就有些粗糙了。” 长孙伯仲问道:“那又如何?也许只是不同的机关造物,不同的用料罢了。” 李天启说道:“记得那巨人可是出自公输家之手,而由于那冰原狼被完全烧毁,我们并未看到过墨家所造的冰原狼体内的平衡中轴是否也是如此用料,但现在看来,应该还是不同的。墨家与公输家的机关术还是有所区别的。” 长孙伯仲问道:“那这与我们寻找的子机墨有何联系?” 李天启说道:“我也说不清。我见过飞儿也使用过这样的木制平衡轴,而她也曾向子机墨学习过机关术,这无疑便佐证了在此居住的正是子机墨,可我是猜不透龚灵到底藏有什么目的,墨家与公输家比斗输了,而且从这关键的东西上看,制造机关物体显然也是公输家略胜一筹,我感到野心勃勃的龚灵不会凭白无故地将飞儿送去学习机关术,若公输家比墨家更强,他应该会选择公输家的啊。他难道没有衡量出这一点吗?” 长孙伯仲说道:“也许你多虑了。我想既然皇上也收到密报,要我来此寻访这子机墨,看来一定非同一般,而且刺客联盟不是也对此人甚感兴趣吗?至于公输家到底是何人能制造出如此精巧的机关,居然能胜过子机墨,那就不是我的职责所在了。” 李天启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道:“这个自然,我只是偶有所感罢了。眼下关键还是要尽快找到他。” 长孙伯仲指着机关人脚下所穿之物说道:“你别说,子机墨给这机关人穿上的这种鞋子在雪地上行走倒健步如飞,丝毫不受厚重积雪的影响。” 李天启说道:“嗯,也许子机墨虽然在制作核心零件的技巧纯熟度上不如公输家,但他的才华及点子却胜过对方,这才让世人对他颇感兴趣。” 长孙伯仲点头道:“是这个理。我就觉得那冰原狼制作得非常漂亮,毛皮都异常逼真,比起巨人的外貌体征,有过之而无不及。脚下这机关人也是非常逼真啊。我们还几次三番喝令于它,若被它的主人瞧见了,真的贻笑大方了。”说道这里,他不免往四周看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 “咦?”李天启忽然发现了什么,弯腰将那支断臂又拣了起来,他将遮挡住断臂的破衣袖扯下,在那手臂上有个巴掌大刻印的“玖”字。 长孙伯仲喃喃道:“这机关人手臂居然有刻字,难道此类的机关人还不止一个?” 李天启说道:“伯仲兄你猜得应该没错。既然他能造出一个,为何不能造出第二个,第三个呢?而且……对了,我深思了一番,我想子机墨未必就是被人捉去了。他既然有如此的技艺,也一定会时刻提防,怎么就能轻易被人在这草庐中带走呢?会不会是他知道有人找寻于他而故作迷阵?” 长孙伯仲说道:“嗯,没错。那我们赶紧四处找找,看看能否再发现点什么。” 李天启说道:“对了,若再发现此种机关人,切不可随意将它摧毁,我们暗中跟随,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长孙伯仲点头道:“嗯,方才怕它逃了,心急之下动手太快。”他转念一想,再次说道:“它本意是往林子深处而走,我想我们不妨继续深入看看到底里面藏有什么?” “事不宜迟,我们走。”李天启说道。 两人没再犹豫,继续往林子深处而行。 天色昏暗,雪花纷飞,林子中的空气虽然清新,但却处处透露出一些诡谲之气。 在这偌大的林子里两人居然没有遇到过任何走兽飞鸟。按时辰来计算,也应该是午后的时间了,正是野兽找寻食物的时间,可他们两人却没有听到任何响动,也没有看到任何觅食的动物。 正走着,长孙伯仲脚下突现一个捕猎野猪的陷阱,他登时凌空跃起,双足在一株松柏上一蹬,落在了李天启的身旁。 还未等他说话,那株松柏竟然噼啪一声断为了两截。按照他双足借力的力道,根本就不足以将那碗口粗的松柏给踢断。 他不明所以,而四周顿时响起了机簧的声音,无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的林子里向这射了出来。 长孙伯仲不及思索,拉起李天启便跳下了那陷阱之中。 陷阱方数尺,深约丈余,底下铺满了削尖了的树桩。 长孙伯仲将李天启甩到了身上,双手双足支撑在了洞壁上,这才避免了被底下的树桩洞穿的危险。 而就在此时,洞口上“呜呜呜”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箭雨打来,有十数支碰撞在一起断折的羽箭掉落下了洞里。 待箭雨停歇,两人这才分别从陷阱的洞内跳了出来,只见白雪之上密密匝匝地落满了一地的羽箭。 李天启看到这极其厉害的连环陷阱,不禁心有余悸,看来这树林并非安全之地。不仅有机关人,更有机关陷阱。 长孙伯仲啐道:“这厮忒歹毒,若不是我反应快,此刻便已中招了。” 李天启说道:“这里应该遍布这样的陷阱,我们还是注意些,这也解释了为何此地此刻居然没有野兽在外走动。” “嗯。”长孙伯仲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两人正举步要继续前行的时候,他们均同时发现了不对劲,有些树木居然已经变换了位置,居然与方才的位置大不相同。 两人在回头看了来时的路,在遮天蔽日的昏暗之中,来时道路两旁的树木显然也起了很大的变化,他们就像是突然掉落在了这林子之中,一时难以分辨东南西北。 长孙伯仲愠怒道:“看来我们中了连环计了。这看起来像是个阵形。” “伯仲兄,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个阵形。不过放心,我懂破解之法。”李天启淡然说道,他认出此阵是宋伯当年曾与他讲述过的阵法——伏虎乾坤阵。 按照当年宋伯所教授的解法,李天启领着长孙伯仲毫发无损地穿出了阵法,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 第四百四十五章 又一谜团 似乎走出了伏虎乾坤阵后,天色又变得明朗起来,原来呼啸的山风也收敛了许多,飘雪也不知何时停歇了。 数只雪鸡忽然看到有人前来吓得从雪地里飞了起来,没入了高大的云杉树里,扰得那一树干上的积雪纷纷落下。 一阵腥风从左右两处山丘上刮过,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同时发现两只猛虎出现在了上面,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 李天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两只吊额金睛猛虎长得异常雄壮,比起当年在清水村遇到的那一只大了一倍不止。 长孙伯仲也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猛虎,霎那之间心中也是一震。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有个人坐着一头黑色毛驴拉着的小车上缓缓地出现在了两只猛虎之间的小道上,此人披着裘绒大氅,里面的衣着打扮虽然陈旧却是唐朝的服饰。 那小车车下并非轮毂,而是两片宽阔的木板,车辙是两道平行的线条。 此人的身旁摆放着一副茶具,此刻茶壶中还不断冒着热气。 两只猛虎站着不动,依然警惕地盯着李天启和长孙伯仲。 小车渐渐驶近了李天启和长孙伯仲的身前。 他俩看到来人是位面容矍铄的老者,银须飘飘,目光有神,果然是中原人士的样貌,与长孙伯仲怀中藏着的画像有些相似。 长孙伯仲伸手摸向怀里,想翻出那副画像对比一番,但却发现不翼而飞了,也许是在于白炼生对战的过程中被他取走了,长孙伯仲不免暗自有些着急了。 老者拖着嘶哑的声音,沉声问道:“你们应该是来自东土大唐吧,方才闯关是你俩吗?” 他的声音像是从深远处传来一般,异常的飘忽,但用的却是汉话,而且他居然一眼就认出了李天启和长孙伯仲从何地而来。 因为两人皆蒙上了脸面,一来可以遮挡风雪,二来也可以避人耳目,但不知对方为何会识破他们的身份? 长孙伯仲还在恼怒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并没有答话。 李天启将蒙面巾扯下抱拳道:“回老先生话,正是我俩。”他当时也只是瞥了一眼画像,印象并不十分深刻,看到老者后,感觉到似有点像但又有点不像,一时也无法确定。 老者说道:“万幸万幸,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哼!”长孙伯仲冷冷道:“是你在那林子里布下了如此歹毒的箭阵?” 老者点头道:“没错。正是老夫。” 长孙伯仲道:“你知不知道那箭阵幸亏遇到的是我俩,若是寻常百姓,那不得都给你扎成箭猪了?” 老者一脸虔诚的样子,稽首道:“善哉善哉,实在是无可奈何啊,罪过罪过。” “哼!”长孙伯仲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这茶盅是否下了毒呢?现在倒一副慈悲胸怀?” “哎,伯仲兄,本来闯入人家的地盘就是我们的不对,况且在此居住,总要提防匪患不是?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李天启给长孙伯仲打了个眼色。 长孙伯仲顿时回过神来,没错,他们是寻找子机墨而来,自然早有提防,只是方才实在气愤不过一时倒忘了所为何来,经过李天启这么一提醒,他马上反应过来,扯下蒙面巾向老者问道:“您,您是否是子机墨阁下?” 老者听到此问,并没有任何表情,捋须反问道:“原来你们是在找人?” 李天启在旁说道:“正是。是以这才误入老先生的地方,是我们的不对。” 老者缓缓下车,拱手施礼淡然道:“你们请回吧。这里并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他手一指车上的茶壶,和一个大包裹,说道:“方才让你们受到惊吓了。这里有些热茶,还有一些上好的山货,这辆驴车也可以送你们直达谷口。你们这就请回吧。” 长孙伯仲摇头道:“不,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岂能就这么回去?” 李天启也说道:“老先生,瞧您的装束和口音,想必也是我国中人,还望念在我们久慕盛名前来,请告知子机墨阁下的下落可好?” 老者摇头道:“这里没有什么子机墨,我这老头子已在此住了数十年,从未听说过。你们还是走吧。再往前走的话指不定真的会出什么危险,老夫可是善意提醒啊。” 看来对方并非子机墨。 长孙伯仲说道:“方才种种机关阵形我们都闯过来了,再往下又怕什么。” 老者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伙子可不要太意气用事。听老夫相劝,赶紧和你的朋友离开吧,何必为那个什么子机墨费劲呢?” 长孙伯仲盯着老者道:“老人家,既然你并不是子机墨,那我们也无暇在此陪你唠叨了。”他脸一转,对着李天启道:“我们走。” 李天启说道:“好。”他对着老者道:“老先生,谢您好意。我们就此别过,告辞。” 两人举步正要从那老者身旁走过时,那老者忽然后退数步,双手一展,又拦住了他们,“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长孙伯仲有些不耐烦了,说了半天,原来这人只是个普通人,并非自己寻找的子机墨,于是说道:“老人家,该说的都已说了,你这又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要拦阻我俩?” 此时他抬眼看去,那两座小山丘上的猛虎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走开了。 李天启这时才留意到一个细节,原来这老者居然也是个机关人! 不过这机关人怎么懂得发声呢!这可让他大开眼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与长孙伯仲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他也是机关人。”李天启悄声告知了长孙伯仲。 长孙伯仲闻言再仔细一瞧,也吓了一跳,果然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知道对方只是个机关人后,两人都已明白为何这老者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沉闷而且又显得有些飘忽,原来他的声音来自体内,看来一定是安装了什么特别的装置,这才让这个机关人发出了声音。 长孙伯仲刚要说话被李天启拦住了,他轻声道:“等我来。” 他上前两步,对着老者身后的树林高声道:“子机墨阁下,我们此来并无恶意,您这机关人虽然足以以假乱真,但我们还是再次识破了。但求一见,还请允许。” 那老者睁大了眼睛,旋即又捋须笑道:“看来你们是要继续往前闯了。” 长孙伯仲接连将机关人误认为是真人,心里已觉得有些狼狈,这时又听到这机关人的话里还有些戏谑的意思,有些急了,于是拱手向天道:“子机墨阁下,我等同为炎黄子孙,大唐国人,自应报效朝廷,不要被歹人所利用!我是奉皇……”他话未说完,却被那老者的声音打断。 那老者说道:“别说了。这里没有子机墨这个人。老夫已在此塞外之地居住有数十载,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不喜别人打扰,也不想伤害别人。是以在林子外皆有人守护,以防备平民误闯其中。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屡劝不止,若真的受到了伤害,那就不要怪别人了。” 李天启灵机一动,从怀里取出了铁制与木制两根小圆筒,握在手里举高说道:“我李天启,手上有铁制和木制两种平衡轴,一个出自公输家,一个出自墨家,两者虽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还是颇有差异。我想,其中的原因就在于《墨子机关术》!老先生若是子机墨,我有话说!” 那老者缓缓将伸开的手放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向李天启靠了过来,问道:“小伙子,你怎么清楚这两者的区别?你又怎么知道《墨子机关术》?” 李天启说道:“老先生,这说来话长,能否见面详谈?” 那老者笑道:“呵呵,你这小子有点计谋。不过你不愿说就算了。”说罢,就要上车。 李天启说道:“不,老先生,我猜您就是子机墨,那我说个人,你应该很熟悉。” “哦?”老者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 童老曾与子机墨有过约定,因此才隐匿江湖十数年就为了帮其寻找传说中的《墨子机关术》,那么这两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李天启想到这里,自然要搬出童老这个牌子来,这样也许就能与子机墨见上一面。 李天启说道:“童老。” “江湖常青树童老?”老者的声音还是不咸不淡。 “正是。”李天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当年童老前辈可遵守诺言,为老先生取过《墨子机关术》,而这其中还有我的一些苦劳。” 老者久久未能发声,又重新坐回了车上。 李天启久等不见动静,不禁小心问道:“老先生为何不再言语?” 老者张口说道:“看来公输家的进步终于可以找到缘由了。” 他这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李天启有些不明白。 长孙伯仲这才知道李天启与子机墨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联系,于是也在一旁说道:“想必老人家您就是子机墨阁下了,既然天启兄弟帮过你的忙,那么见一面详谈又为何不可呢?” 老者再次陷入沉寂中。 两人只得耐着性子又等了许久。 那老者缓缓道:“你们走吧。” 李天启大吃一惊暗道,怎么?居然没奏效? 他不解地问道:“老先生,您这是……” “这里并没有子机墨其人。”老者说道:“看来小伙子的记性还不如老夫的,方才已说过,老夫在此塞外之地久居数十载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从未离开过,自然也没有与童老接触过。你们回吧。” 这时李天启才想起陆琳琅曾说过,子机墨自从得到《墨子机关术》后,没多久便踪影全无,童老这才到处寻他,而这一切却与此林中人是完全不吻合的。 难道此子机墨非彼子机墨?童老正是因为发觉被骗这才决定寻找那假的子机墨吗? 不禁又多一个谜团。 第四百四十六章 飞来长矛 虽然李天启和长孙伯仲显然都不愿意相信藏在林子中的老者并非子机墨,但却无可奈何,他们实在拿不出任何实证证明对方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子机墨。 就算他们手里有画像也是办不到的,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现身,况且长孙伯仲怀里的画像也已不知去向,更无法验证了。 两人也只好乘坐驴车出了林子,找回了所乘的马匹,往月牙湖城返回了。 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妙乐和葛秋,妙乐负伤了,由葛秋搀扶着,在一树下歇息。长孙伯仲自然异常关切,嘘寒问暖,大献殷勤。 问起妙乐受伤的缘由,原来她当晚抢走了智空法师手里的布袋,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和慧悟,本想着里面装着的是葛秋,却不料打开布袋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分艳丽的女子,那女子也甚是厉害,不由分说趁妙乐分神之际,登时痛下杀手,幸亏妙乐及时反应,这才躲过一劫,不过却还是为此受到此女子双手所使用的巨锤重创,所幸不久后便遇到了寻找过来的葛秋,这才被她救到了此处。 李天启细问之下,这才知道妙乐所救之人便是他日夜想要找寻的雷炎蟾母。她果然在这里出现了,不过却不知道她是被智空法师从何处带来这里还是就在此地被抓的。 妙乐讲述完事情经过,已娇喘连连,面色更显苍白,葛秋自然心疼不已。 长孙伯仲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此种伤害,便要寻那雷炎蟾母算账,但却不知道她逃往了何处。 葛秋告诉他俩,她们正要再次继续往北而行,不仅雷炎蟾母已向北逃窜,而后方智空法师师徒二人也已动身往这边追来,另外龚灵等人亦是在向北的方向失去了踪影的。她们只得继续往北。 听到这里,李天启和长孙伯仲自然选择向北而行,伺机而动。 妙乐已不便骑马,因此众人用枝干、树皮做成了个简易的木床,由马匹拖着木床载着妙乐前行。 木床还很好的扫去了前方留下的马蹄印,倒也一举两得。 道路积雪甚厚,路上也并不是十分颠簸,妙乐蜷缩着躺在木床上,显得楚楚可怜。两个时辰后一行人再次行经冰风谷。 这时李天启才发现在谷口有一块倒下的牌匾,从雪冲拖出来后,长孙伯仲懂得突厥文念叨着上面写着的通告:“谷中有怪人,遇到速离。” 长孙伯仲将牌匾竖立在了谷口,运指力再这一行字旁边加注了汉语,意图扰乱智空法师的判断。 做完这些他们便往谷口一侧的西北方向而去,葛秋昨日便是跟到这个地点然后看到龚灵他们隐入了树林后便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原来龚灵等人并没有进入冰风谷,李天启暗忖道。 往西北方向走了数里地,找到了一处避风所在,他们一行人生火做了一些热食。 简单用过午饭,妙乐恢复了一些血色,她本就已服下自己调用的灵药,只是雷炎蟾母的兵器也是厉害的法器,重击之下伤势颇重,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已渐渐好转,但还是无法施展任何法术。 李天启在一道壕沟下发现了一个被积雪半覆盖的已熄灭的火堆,从火炭的新鲜程度上推测,应是近期才被燃烧过的。虽然只凭这个还不能肯定是龚灵等人,但至少这地方在最近的确有人来过。 智空法师师徒二人并没有跟上来,而道路也越来越狭窄,就算是骑马也难以行进,正在这时,他们发现了一道万丈深壑出现在了面前。 就像是大地被一道巨斧劈裂成两块一般,一半高,一半低,上下足有数百丈的落差。 众人正在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办时,眼见的李天启隐约发现了百丈开外有一道悬索似乎连接着上下之地。 他们艰难地在树林里穿行,终于来到了那道悬索旁,那是一根寸许粗的麻绳,完全使用附近的树皮搓制而成,而树木的创口完全新鲜,可以料定那些人必然是利用这根麻绳上下两地,而这根麻绳根本无法沉重普通人的体重,也只有具备一定功夫之人才可借此腾跃。 由此种种看来,这应该是蒙面女子玉贤和飞儿使用的,龚灵有腾云驾雾的本领,自然不用绳索便可轻松跳下。 只是让李天启等人不解的是,既然龚灵有如此本领,为何却让玉贤和飞儿要如此折腾呢?这的确又是个难解之谜,但也许这绳索本就不是他们一行人所使用的,而是另有他人。 既然发现现成的绳索,李天启他们决定飞身而下,他们卸下马匹上的包裹等一应事物,长孙伯仲带着李天启,葛秋抱着妙乐纷纷沿着绳索滑落对面。 跨过万丈深渊,冒着严寒,他们平稳地滑落到了对面。 方落到此处,李天启不禁打了个寒颤,这里比上方更冷。 众人没有停留,赶紧继续向北而行。 长孙伯仲看了看地形,道:“我们此刻应该是跨越了突厥境了,进入了极北之地蛮族的地界。大家可打醒十二分精神。听说这些蛮子勇武骇人,而且习俗异常奇怪。” 这里便是极北之地了吗?李天启轻声问着自己,他心里想到了伊琳娜和卓娅,她们不正是从极北之地来到唐朝境内寻找小王子的吗? 现在她们是否已回到她们的家乡呢?双耳公子又在哪里?他会是什么人呢? 未曾想几番周折之后,自己也会来到极北之地,李天启心里一阵无奈苦笑。 这里的树木异常高大,他们走在其中,看到的都是如同巨大宫殿里的柱子一般的树干。 龚灵他们怎么会往这里来了?他们不是一直都在月牙湖吗?李天启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此时妙乐已可以缓缓走动了,不过还是由葛秋搀扶着。 一旁的长孙伯仲总想表示些什么,但却被妙乐无形之中早早就拒之门外。洞察男人的心理如数家珍的妙乐又怎么会不知道长孙伯仲的心思呢? 只不过陷入情网中的人又怎么会清醒呢?这也许是妙乐无法理解的。 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长孙伯仲的身上。 “有人!”内功深厚的长孙伯仲听到了利剑上的嗡嗡之声。 众人听到他示警,登时躲在了树根下。 长孙伯仲仔细听了一会,然后飞身上前,看清了前方的情形后便说道:“大家快来看看!” 李天启等人上前一看,发现地上东倒西歪躺着六个身高八九尺左右的蛮族士兵,地上都是破碎的皮制衣裳。 这些士兵一头金发,露出胸膛,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口角血迹已干涸,他们的表情却又是充满了笑意,并不像痛苦的样子。 这些人手臂均纹有图腾,腰间系着草皮裙,脚穿皮靴,从装束及外貌特征上看均已多年前李天启在小岛上遇到的那些金发碧眼的蛮子相似。 李天启看到这景象,登时想起了雷炎蟾母的杰作,他愠怒道:“又是她,这雷炎蟾母看来又祸害了不少人。” 长孙伯仲踢了一下那些早已冻硬的尸体说道:“这些都是野蛮族人,杀了也能减少些对手。” 葛秋咬牙道:“这妖女下手好狠啊,若能擒获她,定要她尝尝我们的厉害!” 长孙伯仲随即附和道:“对,为妙乐姑娘报仇!” 妙乐虽然有所好转,不过脸色依旧苍白,她低着头喘息着。 李天启说道:“看来雷炎蟾母也已经到过此地了,从他们附近并没有出现动物的痕迹来看,想必也是被害不久。” 葛秋道:“我们走了好一会了,找个地方歇息吧。妙乐姐姐也需要时间恢复。” “好。” 众人遂继续北行。 相对先前树林边上的寂静,此时众人已可以听到林子深处传来各种猛兽的吼声,而从声音传来的距离上判断相距甚远,不禁让人感到这林子异常宽广。 越往里走越感到寒气逼人,他们不免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前方找到了一片干燥无雪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土坡,斜面上长着一株云杉树,由于云山树身挡住了北风,因此坡体的一侧斜面并没有积雪,而且还有些干燥,上面还长满了一层厚厚的野草。 长孙伯仲从包裹里取出了一块羊毛毯子铺在了斜面上的野草上然后便往一处林子里寻找猎物去了。 葛秋扶着妙乐在羊毛摊子上斜躺下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李天启则拣了一些干燥的柴火,没一会便在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 众人行走了这么一会,已是又饥又饿,正准备取些干粮来吃的时候,这时长孙伯仲已拎着两只雪兔高兴地走了回来,他说道:“太好了。居然给我撞见了这么两只兔子!妙乐姑娘重伤未愈,正需要补充一番,真是天助我也。” 妙乐浅浅一笑,“有心了。” 长孙伯仲面色一红,连连摆手道:“姑娘客气了。能为姑娘效劳是在下的荣幸。不知姑娘可好些了?” 妙乐点了点头。 葛秋在一旁催促道:“好了,别在这里咬文嚼字了,还不赶紧烤了吃。” “这就来。”长孙伯仲笑道:“这可是我的拿手活儿。天启兄弟,搭把手。” “好。”李天启接过其中一只兔子,与长孙伯仲一起开始摆弄起烤肉来。 “呼!”破空声传来,一支长矛以无比飞快地速度向并排坐在一起的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射来。 长孙伯仲一把推开了李天启,自己也借力闪开,那支长矛没入了冻土之中,只留尺余长的木杆子还在外面…… 第四百四十七章 蛮族之王 三十来个手握兵器金发碧眼的蛮族士兵出现在了李天启等人的面前,这些人左右呈扇形正缓缓向他们围拢过来。 “是野蛮人!”长孙伯仲大声示警,一只手扔拎着兔子,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剑柄,他已准备随时拔剑出击。 葛秋护在了妙乐身侧,将她护在了背后。 一个魁梧的蛮子左手持着一圆盾,右手握着一把长剑谨慎地从人群中走前两步,用着生硬的汉语道:“等等!你们,汉人?” 没想到对方居然懂得汉语,长孙伯仲认准了对方,冷冷说道:“你们这些番邦异族倒还有些眼力,赶紧滚,否则大爷怒了,你们一个个都得躺下!” 那蛮子收起了长剑,对着长孙伯仲竖起了大拇指道:“你,反应迅速,好样的。” 李天启仔细打量着这伙人,这些人个个体阔腰圆,而且这么个大冷天居然都只是穿着很单衣,露出健硕的躯体,不用说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军卒。 那蛮子看了看妙乐和葛秋,又转过头来看着李天启和长孙伯仲道:“她受伤很重,你们身上是不是有药?” 李天启问道:“怎么,你们……” 那蛮子将手里的长剑和圆盾都抛给了站在其后的兵勇,然后又上前了几步,学着唐朝的礼仪抱拳对着李天启道:“我们的王中了来自你们大唐的毒,因此受了重伤,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这才……” “哼!”长孙伯仲并不吃他那一套,说道:“方才你那支长矛来势汹汹,若不是我反应快,此刻还能与你在此说话吗?” 那蛮子脸色有些难堪,“我们只是太心急了,看到你们到处行走的人士,想着应该有带着好药,这才冒犯,实在对不住。” 长孙伯仲没再说话。 李天启心想,他们的王居然中了来自我国的毒药?这其中会否与双耳公子有关呢? 他问道:“你说的可是极北之地的蛮族之王?” 那蛮子赶紧说道:“你们所说的蛮族之王,我们却是尊称为圣主之王的。” 李天启心中一动,当年何奈若不正是接到了密令而从这里将他们的小王子盗走吗?卓娅、伊琳娜她们怎么样了呢? 葛秋给李天启使了个眼色,她此刻正照顾着妙乐,知道妙乐正在暗中运用灵力修复身体遭到的重创,并不能再冒在此恶斗的风险,于是便取出了一瓶小瓷瓶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 李天启自然明白葛秋的用意,便说道:“我们自然有药,但也要根据病症来治疗,并不敢保证一定可行。” 那蛮子继续说道:“只要你们有药就请一试!请与我们一道快快走吧。” “慢着!”长孙伯仲并没有看到葛秋的动作,他更担心妙乐这样的天姿国色如若被蛮王见到而徒生枝节,那岂不是自找麻烦?还不如就在此将这二十来人给解决了。 他摆了摆手,走到李天启身边压低声音向他问道:“怎么?你要我们跟这些蛮子一道走?他们这些人可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 “他们人多凶悍,万一真动起手来,我是担心妙乐姑娘有危险。”李天启也轻声说道:“我们且随他们去,会一会那蛮王。待妙乐姑娘恢复后,凭她的本事足以让我们悄然离开。” 李天启见识过妙乐施展的缩地遁形之法,大开眼界,而且妙乐已有逐渐好转的迹象,只要再多休息一些时日,必能恢复,那到时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自然也可以轻松离开。 长孙伯仲看了看这些魁梧的蛮族士兵,虽然他对自己的本事很自信,但妙乐还无防卫的能力,混乱之下难保不会出意外,且现在也只是带药去医治他们的王,指不定也的确可以借助这蛮王的势力掌握龚灵等人的信息或者还可以打听到真正子机墨的下落。 此时他又看到了葛秋对着他点了点头,想必也是同意李天启的想法,于是只好怏怏说道:“好吧。” 那蛮子听到他们答应了,登时喜形于色,便招手让他的同伴们帮忙拿东西,但还是被李天启谢绝了。 “慢点,我们要吃点东西。你们先等等。”李天启说道。 那蛮子看到李天启等人态度坚决,也就招呼同伴们走到了一旁围坐在一起,等待着。 李天启自然有他的考虑,他们一行人奔波了半天,正是腹肌难耐之时,而妙乐也急需补充热食以更好运用灵力恢复。 他在烤制兔肉的过程中,也借机察看了一番妙乐的情况,果如他所料,妙乐又比方才的时候多了几分精神,而那摄人魂魄的眸子也已开始有了当初的神采,应该不久便能恢复了。 李天启感觉有异,心中一荡,面色顿红,赶紧默念清心咒收敛心神。 妙乐此时已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起来,她看到了李天启那窘态,心中暗自好笑却没有力气笑出来。 那些蛮族兵等着了好一会,虽然不时往这边看来,但还是极其有耐心的,并没有催促之意。这些人虽然长得壮实,但似乎并没有太深的城府,只因李天启等人承诺要一同前往,便没再设防。 香喷喷热辣辣的兔肉落肚,妙乐的脸上也升起了两朵红云,她的眼眸里也更有了些活力,不过她却不动声色,又将神韵内敛起来。 李天启一行人吃过兔肉,便收拾东西,跟在了那些蛮族士兵身后往密林中走去。 在林中穿梭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那些蛮子的宿营地。 百十座简陋的木制屋舍分布在树木之间,其中有一座较大的木屋坐落在中间的位置。这时恰逢午饭时间,到处炊烟袅袅。 一些值守的蛮族士兵远远望着走在后面的李天启等人,对他们的来意充满了警惕。 “这就是他们的大王所住之所?”长孙伯仲话中不无讥讽之意。 “的确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李天启看过长安皇城的恢弘大气,也看过行军大帐,但像这样简陋的木屋居然是个号称蛮族之王所住的屋子还是让他感到奇怪。 两个高大的蛮子手持长矛守在那较大屋子门口两侧,虎视眈眈地盯着渐行渐近的这一行人。 还未到门前,一股浓重的药味已经从屋里的缝隙中传了出来。 那看似领队的蛮子先让众人停下,然后上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里面“砰砰砰”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开了,边上现出来一个瘦高个长者,此人穿着及地长袍,满面皆有奇怪的斑纹,五官移位,极其丑陋。 他拄着拐杖,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缓缓从门后走前两步,此时更可见他额头饱满且左右各有两个凸起,脖头挂一圈白森森的虎牙挂件,那双碧绿的眼睛往李天启等人身上看来,满是疑惑的神色。 虽然这长者也是蛮族,但那一副深沉的神态还是让李天启的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蛮子头目赶紧上前,在那长者耳旁说了一通。 那长者便推开门,又走进屋内去了。 那蛮子向李天启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进去。 面见他们大王居然没有要求己方解下武器?不怕歹人行刺吗?长孙伯仲大为不解,不过这也许是与大唐不同之一吧。他乐得轻松,也没发问便跟在李天启身后迈进了木屋里。 而那蛮子也并没有带着其他兵丁,只是走在他们身后,进去后随手便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的药味很浓,虽然里面看起来比外面看时宽了许多,但还是丝毫察觉不出王者之气。 东首摆放着一张木床,上面铺着一张虎皮熊被,一个光秃秃的脑袋露在被褥上不停冒着冷汗,而一侧则有个女奴不断帮其擦拭着。两盆炭火正旺,虽然如此,屋内还是显得灯火昏暗。 那长者坐在了旁边的小木桌前,一声不吭。 那蛮子上前抱拳对着李天启等人轻声说道:“众位神医,这床上躺着的便是我家大王,你们快请施展医术吧,只要能医治好,我们国师说了,给你们奉上万两黄金。” 长孙伯仲鼻头轻哼一声,喃喃道:“这么寒酸的国家,你们又怎么会有万两黄金呢?你们该不会是被人放逐来此的吧?” 他的声音很轻,那蛮子并没有听到,但那长者似乎听到了一般,忽然双眉一挑便直盯着长孙伯仲看了过来。 李天启赶紧用手肘捅了长孙伯仲一下。 “可有什么症状?”李天启问道。 那蛮子道:“忽冷忽热,很奇怪。” “哦。” 此刻他们缓缓移步到了大床边上,看到那蛮王约莫五十来岁,此刻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妙乐只是轻轻一瞥,她便知道了症结所在,她骇然道:“这是炼魂束魄之法!异常厉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李天启问道:“什么意思?” 妙乐缓了一缓,说道:“据我所知,这是驭兽灵师念长风炼化活人的手法,被施此术之人会在七七四十九天后便成为活跳尸。无药可救!” 那蛮子听到,大吃一惊,急道:“什么?你们说没药?” 那长者闻言,便快速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腾挪到了床边。 妙乐说话过急,一时咳了两声。 “怎么是他?难道他曾来过这里吗?”李天启说道,话方出口,他便想起了双耳公子,对,应该是双耳公子下的手,他一定寻找他的身世而来了。有这么强悍的对手,也难怪让天下人谈之色变的极北之地的野蛮族的蛮王居然落魄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现在已相信了自己的判断,否则这些人又怎么会认为他们的王是被汉人所伤呢? 第四百四十八章 寻找神兵 木屋里现在不仅有浓重的药味,更有了极其寒冷的杀意。 长孙伯仲冷冷道:“方才姑娘已说了,不是没有药,而是你们的王并非中毒,也并非受伤,而是中了妖术。这让我们怎么医?” “妖术?”那蛮子满脸的怀疑。 那蛮王哆嗦了一下,吓得女奴赶紧为他再次擦拭额头上冒出的汗水。 想是长孙伯仲看到了妙乐的状态,只觉其就要恢复功力了,便已没有了顾忌,他说道:“你没有听说过妖法吗?他中的是邪术,我们的药不能解。” 那蛮子道:“你们是狡猾的,为何说话不算?我们不管有没有妖术,你们只要用药丸施救便是。” 长孙伯仲早就显得不耐烦,冷笑道:“看来你们这些人早就想强抢了,否则也不会一言不发便投掷长矛过来!” 那蛮子脸色忽变,“哼,你……” 两人正冷言相对的时候,一旁的李天启低声问妙乐:“到底有没有解法?” 妙乐摇头道:“据我所知,除非有厉害的神兵法器或者极其高强的法术将他所施的法术破除,否则确实无解。就算我恢复了所有功力,也是力所不能及。” 这时那长者招手让那蛮子过去,似乎要交待什么,那蛮子狠狠地瞪了长孙伯仲一眼,快步走到了那长者身边。 那长者与他耳语了一会,那蛮子连连点头。 没一会蛮子走过来,他依然板着脸,对着李天启等人道:“想你们对黄金并不敢兴趣,但看你们几个人居然敢于深入我国境内,也一定是有过人的地方,或许还是修道者,不知你们对一座宝塔可有兴趣?” 长孙伯仲笑了,“宝塔有什么稀奇的,我国内多得是。况且宝塔又岂能带走,你也太能说笑了。” 那蛮子一本正经道:“你别瞧不起这宝塔,它并不大,高约尺余,共有七层,可以随手带走。” “七层宝塔?”李天启心中不觉一动,他问道:“这宝塔在什么地方?可有名称?” “我们就叫宝塔。”那蛮子摇摇头道:“这是我国的宝藏,自然放在安全隐蔽的地方,只要你们用药医治好我们大王,我们便会将宝塔赠予你们,这宝塔可比万两黄金值钱多了,也许你们也可以使用。” 长孙伯仲忽然想了起来,当初在蜀山时,李天启就曾打听过龚灵手上的镇妖塔的下落,“难道是龚灵的镇妖塔?” 李天启说道:“没错,他此行也许还另有目的,既然我们在这异国他乡碰到了,还是看看是否他的东西。” 长孙伯仲说道:“这种陶器在我国也并不缺乏,你怎么断定就一定是镇妖塔呢?” 那蛮子说道:“那确实是大唐的产物,而且宝塔闪闪发光,若不是宝贝又怎么会发光呢?” “你听听。看来我的直觉还是对的,寻常陶器又怎么会发光呢?”李天启对着长孙伯仲说道:“既然来了,我们还是看看吧。” 妙乐摇摇头,“可对方显然是要我们先将他们的王救下。这可不好办。” 李天启说道:“你这大王是中了妖术……我们会想办法,但我们可否先看一看那宝塔呢?”虽然他知道妙乐所说并不虚,但还是想寻机瞧瞧对方所说的宝塔是何模样。 那蛮子摆手道:“不行。”他顿了一顿,说道:“我们国师方才也说了,还有个办法,就是你们进入一个山洞里取出一件神兵出来,或许可以有帮助。“ “神兵?”李天启问道。 那蛮子说道:“对,那地方深处藏有这件神兵,但里面多有古怪,寻常人极难进入,你们只要将神兵取出,我国师便可凭此医治好我们大王,届时再将宝塔赠予你们。” 李天启点头道:“我们试一试。那神兵有何特征?” 那蛮子道:“听国师说是一个白玉匣子,你们只要找到后带回来就可以了。具体位置在靠近一片熔岩的地方,你们可想好了,下去若是取不到盒子的话,你们……” 长孙伯仲说道:“天下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你带我们去,自然就将那神兵取出,这又有何难的?” “好。这一次你们可不能再临阵变卦了。”那蛮子似乎还是不放心。 长孙伯仲说道:“是你们理解有误,并非我们变卦,懂吗?” 李天启看到气氛又变得有些紧张,赶紧说道:“走吧。走吧。我们尽力而为之。” 那蛮子本又有些动怒了,但却忍了下来将手一摆,“你们跟我来吧。” 说罢,那蛮子带着李天启等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那一行蛮族士兵早已在外等得不耐烦,毕竟现在天寒地冻,他们却只得站在雪地上等待,身旁连个供暖的火盆都没有,虽然都长得异常健硕但时间一长也受不了。 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头领带着李天启等人出来,他们立即打醒了精神,列队跟在了李天启等人身后。 一行人在林子中穿梭走着,虽然不时听到猛兽的吼声,却没有遇到攻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处石山下,石山并不高,四周被森林环绕,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些黑色如同礁石般的大片石块上居然没有任何积雪! 整座石山呈黑色,隐隐有一股温热之气向着这些人迎面扑来,本有的严寒一下便被驱散了,仿佛让人又感觉回到了秋季般清爽。 李天启暗自称奇的时候,那蛮子并没有停留,转而向上往石山走去,没一会一道往外延伸的石面平台便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同时还出现了个往外喷着热气的山洞。 两个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拿着长矛的蛮族士兵洞内走了出来,站在两旁。 那蛮子指着山洞里说道:“我再详细说一次,你们走到地底,会看到有一个白玉匣子,里面装着的就是神兵,它应该在那一片熔岩附近,只要将它取出交给我们的国师,然后我们就会将那座七层宝塔给你们。” “早已记下不用多说。”长孙伯仲说道:“假若我们取出神兵,你们却没有东西给我们,那又该……” 那蛮子说道:“那宝塔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但至少神兵或可救我们的大王。自然会给你们。” “事不宜迟。”李天启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下去看看。” 长孙伯仲说道:“好吧。”他忽然看了看妙乐,关切地问道:“妙乐姑娘,你此时可……” 妙乐说道:“我已好许多了,但元气尚待一定时间恢复,我看这洞内怨气挺重,我们一起下,也好有个照应。” 李天启说道:“如有两位姑娘帮忙当然好,只不过我们就这么贸然下去,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况且……”他瞄了一下站在身后的那些蛮族士兵。 长孙伯仲自然会意,他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与天启兄弟下去,葛秋姑娘照顾妙乐姑娘就在这上面等着,如……” 妙乐说道:“不用了,下面也没有什么天罗地网,待我功力恢复,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就算把这洞门封堵了,我自然也能带你们出来。” 李天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进去。” “好。” 蛮子说道:“你们怎么不问问里面到底有什么?” 长孙伯仲冷笑道:“里面有你们害怕的东西,对吧?” 那蛮子说道:“你别得意,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我也希望你们能顺利。好了,祝好运!” 他摆了摆手,那两个守在门口的士兵便带着李天启等人走进了山洞里。 往里走了大约十来丈,出现了一堵石门挡住了入内的路口,石门旁设置着一个绞盘架,那两人一起用力将石门升了起来,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李天启在一旁取来两支火把,分别点燃后一支拿着手里,而另一只递给了长孙伯仲。 在他们走进了洞内后,那两个蛮族士兵便缓缓放下了石门。 沉重的石门关闭后,外面的声音都像是被阻挡了一般,丝毫听不到了。 长孙伯仲右手握着剑柄,左手高举火把走在了前头,李天启则跟在其后,妙乐由葛秋搀扶着在后面跟着,他们心里倒想看看在这些蛮族人眼里的神兵到底是什么东西。 洞内的路非常宽敞,足以行走一辆马车,而且甬道两侧的洞壁上并无坑洼之处,就连边边角角也打磨得异常圆滑,并不像天然形成的。 到了路的尽头是一条弯道,倾斜向下,他们并没有犹豫,径直继续走着,走了一盏热茶的时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这倒出乎了长孙伯仲的想象。他自然能听出那蛮子话里的意思,虽然对方并没有明讲,但这洞内自然有一切令他们望而却步的东西,否则也不会让他们进到这地方来找什么神兵。 走完那百丈长向下延伸的斜道,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长满火红色植物的土地。那些植物异常茂密,遮挡了他们的视线,就如青纱帐般,只是这里的却是火红色的。 在这山洞里居然还有这样奇怪的植被,倒真让人感到奇怪。 不过除了这些奇怪的东西外,还是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长孙伯仲轻嗤一声说道:“这里看上去像是个地下森林,那些人不敢入内是不是因为此地纵深颇广,也许正是因为有什么东xc在这里?” 葛秋说道:“妙乐姐姐的灵气感应很强,她说这里怨气很重,就一定会有某样东西存在,我们还是得注意点。” “嗯。”长孙伯仲没再吭声。 “嘘——”妙乐忽然轻声提醒了一下,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正在从那茂密的“青纱帐”里传出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神兵在哪 妙乐示意大家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李天启和长孙伯仲遂将手里火把头摁在了地里,火光变得黯淡了许多,这时众人的耳内已听到“嗦嗦嗦”一阵响动快速从远处传来。 难道正是那些发出声响的东西吓退了那些魁梧的蛮族勇士吗? “呵呵哈哈……”阵阵凄厉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禁让人心里发毛。 “等我会会他们,看看都是些什么!”长孙伯仲按捺不住,他握住金色大剑剑柄,举起火把腾空跃起。 “哎!”李天启想拉住他已来不及。 长孙伯仲用火把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圆圈,那些躁动的东西看到火光后又变得谨慎起来,似乎一切又都隐没在了这茂密的纱帐中。 长孙伯仲跃出了数十丈并没有发现什么,目光及处看到的只是安静矗立着的茁壮植被,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落在了不远处,举着火把看着脚下的土地试图能发现些什么。 这边厢,妙乐却又听到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恶臭,她不禁皱了皱眉,轻声道:“小心,我们被围了。” 葛秋伸手从衣袖拉出了一把软剑,握在手里。 李天启也提足了精神,全神贯注留意着四周的情况,那味道越来越浓烈,虽然他的耳朵并不像妙乐这么灵敏,但直觉让他感到危险正在逼近。 而长孙伯仲的情况由于茂密植被的遮挡,他们也并不清楚,此时更不敢随便大声呼喝以免暴露行踪,但显然他们即使如此小心还是被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洞察得一清二楚。 一个物体无声无息地从红色的草墙里猛然扑向了半蹲在最后的葛秋,葛秋听到响动,赶紧挥剑反身格挡,护在了妙乐身前。此时李天启闻讯,迅速举起了火把照亮了四周。 但见一全身溃烂的行尸走肉忽然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那物体半骷髅半肉,身上的衣物早已烂成布条,这东西呲牙咧嘴,散发着恶臭,两颗鸡蛋大的眼珠子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尤为突兀。 它紧紧地抓住葛秋护体的软剑,并不放开。 妙乐说道:“活跳尸追猎者!刀枪不入,唯用法破!”她边说边运指欲施法,但情急之下忘却了自己尤未恢复,虽然一道食中二指出现一道红色光箭将那追猎者弹开,但却引起了自己体内的气血翻腾,差点闭过气去。 那追猎者被弹开数丈远,张开满是锋利牙齿的大嘴恶狠狠地吼了一声。又有几个追猎者从四面草墙里突然窜了出来,分别向李天启等人攻来。 长孙伯仲听到了李天启藏身之处的声响,知道不妥,正要回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十来个样貌异常恐怖的半人半骷髅的怪物围住了。 那些怪物仿佛对火光有一种敬畏,并没有立即进攻,反而呲牙咧嘴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地嗬嗬嗬声。 长孙伯仲从未看到如此让人恐怖的怪物,立即拔出了精光四射的宝剑,金色大剑发出龙吟之声,那些怪物居然不自主地往后退开尺许。 “你们好像不喜火光?老子将这地方烧了!”长孙伯仲将火把掷向身侧的那些红色植被中。 本想火光会马上冲天而起,但让他大感意外的是,那火把不仅没能将那些奇怪草点燃,反而火势渐渐羸弱。难道这些看似茅草的东西居然点不着? 未等他缓过神来,那些追猎者们已同时向长孙伯仲扑了上来。 长孙伯仲挥起削铁如泥的宝剑护住了自己的身体,“叮叮当当”一阵响声过后,那些怪物居然毫发无损。 看到此种情况,长孙伯仲也并不惊慌,他急忙咬开自己的食中二指,快速在剑身上画出了一道符文。 只见金色剑身金光大炽,还隐含一股红光。那些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不妙,便要后撤。 长孙伯仲肩头一抖,剑身一挑,刺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追猎者,那追猎者躲避不及,被金色大剑穿体而过,顿时一阵黑烟冒起,全身开始出现不少红色火光,居然开始燃烧起来。 凄厉的声音从它体内发出,它呐喊着往长孙伯仲身上扑了上来。 长孙伯仲翻身一脚,将它狠狠踹走,只见那怪摔出了数丈开外,化作了一堆烟尘。剩余诸怪吓了一跳,四散逃离。 “哼!”长孙伯仲收回了宝剑,正待要回去寻找李天启等人时,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草墙里跳出了手拿着火把的李天启,他的身后还跟着妙乐和葛秋。 “没事吧?”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同时问对方。 两人相视而笑。 葛秋道:“那些怪物暂时退却,也许还会有许多,我们不便在此逗留太久,赶紧寻找那片熔岩之地。” “嗯。”长孙伯仲点点头,取回了那草丛里的火把,让他奇怪的是,那火把真的熄灭了。用李天启手里的火把接上火后,他再次走在了队伍前面。 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烈,而且热气也越来越明显。 跟着这样的气息,众人走了一段距离后便走出了那茂密的草丛,来到了一片温热的土地前。 这片土地上散发着白色的蒸汽,并不烫,不过地面上的积尘可以看到许多凌乱的脚印,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半掩在地里的刀盾和一些旗杆。 “这些兵器的制式与那些蛮族人使用的一样。”李天启说道。 长孙伯仲忽然指着前方道:“快看,那一片红色的土地!” 离他们百丈开外,隐隐有个发出红光的池子。 “走。应该就是那里了。”李天启说道,加快了脚步。 虽然只是百丈距离,但这一路上看到了许多被废弃的皮衣、皮靴及长矛等,就像是在这底下曾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暴乱。 而且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里面居然还有几具机关人残骸,零件散落一地,李天启检查了一番,发现里面的黑色小圆筒,却是出自公输家的手工。 至于这里发生了什么,让人心里不禁有个疑问。 很快,他们来到了那红色的小池子面前,里面果然是沸腾的熔岩,炽热无比,可他们找遍了附近的地面,并没有看到一只白玉匣子。 长孙伯仲咬牙道:“看来我们被骗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白玉匣子!” 葛秋道:“那些蛮族之人一定是认为我们没有给他们药物,但又看到我们并非好惹的人物,因此这才想办法把我们引到了这里来。是想借怪物之手除掉我等。” “葛秋姑娘说得是。我早说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孙伯仲说道。 “不,你们瞧!”李天启踢了踢脚下的尘土,里面露出一块白色片状的石块,他蹲下来将石块捡起来,展现在火光下,“这是不是玉石?” 他对于如何辨识玉并不在行,只能问他人。 长孙伯仲伸手接过那石块对着火光瞧了一眼,点头道:“没错,确实是白玉。”他瞧了瞧那地面,说道:“看来确实是有个匣子啊,你们看,地面上还有印痕呢?” 他将火把往下照,地面上果然呈现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框印。地面忽然抖动了一下。 “地动吗?”长孙伯仲问道。地面再次震动了一下。 这一次众人都明显察觉到了震源是在来时的方向! 长孙伯仲将手里的火把运劲甩出,只见火把被他甩开了百丈距离,插在了冒着热气的地面上。 只见原先密簇簇的草地居然向他们缓缓移动了过来! 而随着震动,更多的追猎者从草丛边上显露了出来,双目此刻更散发出红光。他们这次卷土重来,并非方才那般慌乱,一定是有缘故的。 妙乐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一片根本不是什么草地,而是一种名叫水凝兽的怪物。它们靠怨灵的气而生,那些追猎者应该是寄生在它们背上的。” “水凝兽?”这还是李天启第一次听说,长孙伯仲就更不知道头尾了。 妙乐道:“没错,也只有怨灵极其聚集的一个狭小空间才会出现,只是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一地下岩层,很开阔,按理说是不会产生这样的东西的,它们个头如此壮硕,一定是休养生息不少年月了。” 李天启说道:“它们厉害吗?” 妙乐道:“它们并不厉害,只是吐出的一种妖兽却非常难缠。就算我功力恢复,也不是那妖兽的对手,看来那些蛮族人害怕还是有些道理的。我们得赶紧找地方躲好,待我功力恢复便带大家出去。” 说话间,有两片草地一片翻滚,两只硕大浑圆的球体滚落在那火把面前,“球体”缓缓伸展,逐渐伸展开来,居然是两只长相怪异的妖兽,那妖兽如同一只箭猪,四肢却如虎豹般有着锋利的爪子,长长的尾巴上满是尖刺。 “糟糕!来不及了!”妙乐不禁失声叫了一声。 长孙伯仲上前两步,站在了她的身边,说道:“有我在,必定护你周全!” 其中一只妖兽怒吼一声,将地上的火把拍得粉碎,火光一灭,追猎者也跟着跑出来了“草地”,在那两只妖兽的带领下往李天启等人扑了过来。 第四百五十章 白玉匣子 黑暗中,弥漫在空气中的臭味愈发强烈。 “神甲如铁,急急急如律令!”李天启脚踏罡步,为所有人都穿上了神甲。 咦?长孙伯仲没想到在他眼里的鳄雀堂主居然还留有这手,有点瞠目结舌。结实的神甲穿在身上,自然颇感安全。 葛秋说道:“快看,那一片熔岩中部有一块方圆不足数丈之地,若我们能过去,也许能暂时躲避开这么多的妖物。” 眼前的熔岩地带约有一亩地大小,中部有稍微突起的一片岩石,不过热浪蒸腾之下不知是否可容人立足。 不过若要从边上过去,至少要腾跃十来丈才行,目前也只有妙乐的法术可以将众人移到其中,但她此刻正在极力恢复之中,若中途贸然施为,必然要耗费她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些许灵力,而影响其痊愈。 “距离太远了。我们无法过去,若不慎跌落,那可是……”李天启虽然觉得那地方可以躲开妖物的攻击,但一来无法确定是否可以立足,二来他们也并没有能腾跃过去的能力,至少妙乐没恢复前,他们根本无法腾挪过去。 长孙伯仲挡在了妙乐身前,拔出了长剑,说道:“剑在人在,干脆我们杀出一条血路,迅速撤离。” 葛秋说道:“那些蛮族士兵早把退路给挡住了,他们在我们拿不到神兵的时候一定不会打开。” 妙乐说道:“形势危急,也顾不上许多了,诸位,我用法术带大家过去,但这势必会影响我恢复的进度。” 葛秋道:“妙乐姐姐。你确定可以吗?” 妙乐坚毅地说道:“可以。”当下,运指如飞,默念咒法。 地面一阵颤动,一股腥风迎面刮来,还挟带着咆哮之声,在熔岩产生的红光下,出现了两张狰狞的妖兽面孔。 它们伸出巨爪,左右包抄齐向众人抓来。 长孙伯仲心头一震,急忙拔出金色大剑分别刺向了左右的妖兽,就在这时,忽觉眼前一黑一亮,他已站在了熔岩之中的地面之上。 那两只妖兽刹不住冲来的身形,摔下了熔岩池中,“嘭!嘭!”两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映照出熔岩的四周那些密密麻麻的妖怪身影。 突来的冲天火光让这些追猎者一时怔住了。 两只妖兽嗷嗷直叫,异常疼痛,带着浑身火光急忙爬出了熔岩,在地上翻滚着。 妙乐但觉喉咙一甜,一道血箭喷涌而出,洒落在了地上。 葛秋急忙扶住了她即将摔倒的身体。 “妙乐姑娘!”李天启面有愧色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将大家陷入这危机之中。” 妙乐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长孙伯仲将长剑收好,关切地看着妙乐那苍白的面孔。 葛秋抬头说道:“李公子,你也别自责了,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我们是为寻找大首领而来的,既然发现了些蛛丝马迹,自然要追查到底。也许龚灵就将大首领关在了某个地方。” 听到葛秋这么一说,李天启心里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从这地方安全离开。 那两只妖兽身上的火已熄灭,但还冒着烟气,它们一左一右围着池子缓缓走着,似乎在想着办法过来。 那些追猎者呲牙咧嘴地站在池子边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李天启等人。 李天启收回神甲,和长孙伯仲一起将身上的裘绒大衣脱下,铺在了地上,葛秋赶紧扶着妙乐坐下,妙乐盘腿而坐,双手捏着兰花指,放在膝面上,静心调息。 长孙伯仲对着李天启说道:“天启兄弟,我们看来是极有缘分啊。” 李天启说道:“是啊,想当初我也并未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际遇,若不是当年伯仲兄暗中相助,我看我连紫霞山庄那道坎也过不去。” 长孙伯仲勉强一笑道:“若是当年我没有救你,也不会失而复得皇上给我的亲笔信。说起来,我还真的感谢你。” 李天启笑了一笑。 长孙伯仲说道:“倘若我们真的出不去了,你有何心愿呢?” 李天启想到这个,黯然神伤,说道:“我本是为寻母而来,但始终由于种种原因不得如愿,实在心有不甘。”他看了看闭目修养的妙乐道:“我们也只能期待妙乐姑娘快些恢复,将我们带出去。” 长孙伯仲说道:“嗯。只要我们两人小心应对,她一定会恢复的。” 一个瘦小的骷髅妖兽拨开围着的追猎者,向池边蹒跚走来,这妖兽带着一顶皇冠,披着破烂的披风,远望去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它左右手紧紧环抱着一只白玉匣子! “瞧!”长孙伯仲眼尖,看到那显眼的盒子。 李天启转过身来,也看到了那盒子“一定就是它!神兵就在其中!” 长孙伯仲说道:“嗯,可我们又该如何才能拿到那白玉匣子呢?若面对面,我必然能夺过来,可惜这里相距了十数丈。” 李天启灵机一动说道:“伯仲兄,我可以施法打出御剑,你能否踏剑而行过去将那白玉匣子夺过来?” 长孙伯仲没听明白问道:“什么御剑?” 李天启举起左手腕,说道:“我知道些奇门遁甲之术,这里可以打出无数道御剑,你可否借此过去呢?然后再踏着这些法术之剑回到这里来?” 长孙伯仲说道:“这个自然可以,只要有借力的地方,凭我的功夫自然可以来去自如。” 李天启说道:“好,那我们就试试。”说着,便念念有词,“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左腕顿时出现了个圆筒状的奇门遁甲,往一侧打出一串光亮的御剑。 长孙伯仲纵身跳起,接连踏在御剑之上,然后再次后翻回到了李天启的身边,兴奋地说道:“可以!没想到你还有这些绝技!” 池边上的追猎者一片躁动,那看似首领的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李天启咆哮了两声。 李天启说道:“既然如此,趁它们毫无防备,我送你过去,你快速出手必然能成!” “放心,雕虫小技!”长孙伯仲做好了准备。 那两只巨大的妖兽从它们的首领身边再次交叉走过,沿着池边不断巡视。 看准这个机会,李天启再次施展出奇门遁甲里的御剑之术。 长孙伯仲飞身而上,两个腾跃,便已到那妖兽首领面前,他出剑飞快,那大剑由于附上了他施展的灭妖咒法,登时金光大盛,一下便将那首领的手臂砍断,一道火光迸射出来。 那首领还未反应过来,它那白玉匣子便已到了长孙伯仲的手里。 它身后的那些追猎者赶紧涌了上来,纷纷扑向长孙伯仲。 李天启第二道、第三道御剑飞了过来,长孙伯仲翻身而上,接连踩踏在御剑之上,借力又回到了中部的地面上。 不少追猎者扑了个空,掉进了熔岩中焚烧起来。 而有些则被御剑打中,疼痛不已。 那首领被砍断了一条胳膊,愤怒地吼叫着,那两只巨型妖兽跑回了它的身边,对着李天启也同时吼叫起来。 长孙伯仲得意地一笑,便将手里的白玉匣子递到了李天启的手里。 那白玉匣子上了锁,但匣面上果然是崩了几片,有多个破洞,借着地面的火光,李天启似乎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两个竹简。 “这就是神兵吗?怎么像是古籍呢?”长孙伯仲也感到有些奇怪。 李天启感觉这两个竹简似曾相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与童老潜入岛下探寻时的光景。他运劲一砸,将白玉匣子砸碎,从里面现出了两个竹简。 打开竹简一看,除了字体字数不一样,两者的大小重量相差无几,他还依稀记得当初的那些字体,现在他已可阅读,自然更有熟悉感,这两本竹简确实是当初他与童老所取到的那两本古籍。 这不就是《墨子机关术》吗?没想到在经过多年之后又回到了他的手里,李天启顿时联想到了那阴沉的国师,他一定是什么人物,否则又怎么会跟那蛮子说要将我们带来为他取出什么神兵呢? 所谓的神兵其实就是《墨子机关术》,那国师既然知道这两本书,一定与子机墨有关联,况且他又是如何得知这里有这两本书呢? 一系列的问题出现了李天启的脑海中。 “噗通!滋滋滋……”一阵响动,追猎者们正不断从四处收集一些盾牌铁甲,甚至将机关人也搬了过来,不断地扔进了熔岩之中。 葛秋看得仔细,说道:“这些妖怪是想用那些东西铺出一条道路过来了!” 然而那些东西铺在熔岩上只是漂浮了一会,便全身冒火,又渐渐沉下去了。 长孙伯仲说道:“这些蠢东西,如何懂得铺路?” 他话音未落,只见那妖兽首领怒吼一声,两只巨大妖兽巨爪一划,二三十个追猎者便被它们扔到了熔岩之中,它们登时在熔岩中跳了起来,痛苦地挣扎着,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它们居然手牵着手,互相连接了起来。 旋即更多的追猎者也自告奋勇地跳了出来,踏在同伴们的身躯上不断向中部的地面冲过去。 第四百五十一章 安全归来 恶臭加上烧焦的气味充斥其中,那些追猎者已有些疯狂,它们用身体堆叠起来在熔岩上铺出了“道路”。 而只是没过一会,这一片熔岩上便已形成了三条这样的“道路”。 “道路”还在向中部延伸,转眼间便已铺就了六丈多长。 而池边的追猎者并不见减少之势,反而越聚越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们如此奋不顾身。 不断地有追猎者沉入了熔岩之下,但又有新的追猎者接替而上。 长孙伯仲的脸色极其难堪,这些妖怪如此铺就道路的行为无疑狠狠地打了他的脸。而且还是在妙乐的面前。 葛秋再次抽出了软剑站在妙乐的身侧。 长孙伯仲说道:“我们唯有拼命抵抗了,只待妙乐姑娘能早些恢复。” 葛秋眉头紧锁,看样子妙乐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功力,不过她并没有将话说出来,以免涣散了众人欲图坚持的精神。 有条道铺设得飞快,眼看离中间的平地也只有三丈距离了,两个追猎者先后腾跃而起,后来者踏在前者的身躯上,再次腾空跃起,便来到平地上。 它们居然学会了长孙伯仲所使用的方法! 长孙伯仲长剑一挡一拍,一个横腰斩下,那追猎者登时断为两截,被他踢落到了熔岩之下,溅起一簇红色之火。 李天启将墨子机关术放在了妙乐身边,连连使用奇门遁甲,无数道御剑打在了那些追猎者的身上,但这些妖怪已经变得异常狂暴,虽说一些被打落熔岩之中,一些却还继续向前跑来。 呼喝之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骤然而起的火蛇,但这些不知从何冒出来的追猎者却越聚越多,争相往里挤来。 此时长孙伯仲已经砍翻了二十来个跳过来的追猎者,李天启也已击落不少,葛秋也完全抵挡着一路的妖怪,但那在熔岩之上铺就的“道路”却还不断向里延伸,最近之处已只有两丈距离。 一只巨大妖兽有些急了,拔开身前的追猎者,便沿着一条道直冲过来,然而它却过于沉重,方冲出丈余,那条道便断成了两截,而它也再次落在了熔岩之中。 那浑身冒火的巨兽嗷嗷大叫,拼命拍打着熔岩,挣扎着往岸边而去,那些追猎者并没有选择去救那巨兽,而是重新跳入熔岩中,又将那断开的道路连接了起来。 那巨兽好不容易挣扎着上了岸,连连翻滚,这才将身上的火头灭掉,它此时的表皮已被烧成了黑炭,异常狼狈。 那巨兽踉跄着走了几步,无奈地对着李天启怒吼了几声。 “噼噼啪啪”不断地有追猎者被长孙伯仲等人打落进熔岩里,他们三人已全身冒汗,而追猎者却有增无减。 那两只巨兽还暂时无法过来,徘徊在对面不断地施以威吓的咆哮。 妙乐依然盘腿而坐,也不知道是由于熔岩的蒸烤,还是其他原因,此刻她本已苍白的脸庞已开始变得粉红起来。 她显然也知道形势的危急,并没有睁开眼睛,专心运用灵力游遍全身各处筋脉。 过了一顿热饭的功夫,虽然长孙伯仲等人拼命抵抗,但最终那三道由妖怪躯体铺设的道路还是延伸到了这中间的平地上来。 而且由于前车之鉴,追猎者还覆叠了两层。两只巨兽迫不及待但又小心翼翼地冲上了其中两条道路。 后面更跟着涌上来数不胜数的追猎者。 葛秋看到来势汹汹的两只体型庞大的巨兽,急道:“妙乐姐姐!”看来若不能就此遁地逃走,他们几个人必然无立足之地,那两只巨兽足以将中间的平地给踏碎。 然而妙乐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无暇旁顾,因为就算她此时停下,也于事无补,只能听天由命了。 长孙伯仲仰天长啸,将长剑插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两颗鸽蛋大的黑色震天雷,这是他从皇宫炼丹师手里取到的新研制的爆弹。 两颗震天雷同时打向了那两只巨兽。 左首的巨兽张口就咬,将震天雷吞了下去,忽然腹中急剧膨胀,口鼻均喷出了一道黑色烟气,但行动却没有停滞,兀自往中间之地扑来。 右首的巨兽举起巨爪一拍,将震天雷打的立即爆炸,然而冲天巨响过后,它也是安然无恙。 长孙伯仲看到威力巨大的震天雷居然在这两只巨兽面前毫无作用,也是有些瞠目结舌。 两只巨兽在离平地还有数丈距离时便腾空而起,四只巨爪握紧做锤状,果如葛秋心中所想,它们就是想将这中间的平地敲得粉碎,以迫使李天启等人陷入熔岩之中。 忽然一道极强烈的白光一闪而过,两只巨兽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忽然像是遭到了一股巨力拍打一般,居然双双向后飞出二十来丈,摔落在池子边上,撞得那些拥挤在一起的追猎者轰然散开! 长孙伯仲扭头一看,李天启举着一颗无比光亮的东西,不过他瞬间便觉得头晕目眩,无法直视,赶紧又扭回头。 那两只巨兽一动不动,忽然全身翻滚喷涌出无数道细小烟火,就这么燃烧起来。 白光闪耀后,一圈圈白色的光环依然在追猎者身体内快速穿行着,那些被白色光环打中的追猎者无不开始哭嚎燃烧。 一道道一圈圈,像是平静湖面忽然被一颗石头打起了阵阵涟漪。 片刻后,方才还是拥挤的四周均是黑蒙蒙的烟雾,嘈杂之声已骤然消失。 李天启将那草绳项链放回了衣服内,扯下一块布条将手腕上被他咬出的伤口包扎好。 葛秋也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没想到李天启的身上居然还戴着这么厉害的法宝,那看似漫山遍野的追猎者们居然在这片刻间便已灰飞烟灭。 “这……”长孙伯仲当然也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他现在真的无法相信那道无比犀利的白光居然就是当年那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李天启所打出来的。 妙乐听到外面恢复了平静,只不过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还是极其难闻,不由缓缓睁开了双眼,她也异常惊讶,那些妖怪们居然全都消失了。 “走吧。我带大家离开这里。”她缓缓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长孙伯仲听到妙乐的声音,心里顿时欣喜万分,顾不上想太多,收起了长剑,转身对着妙乐说道:“没事了?” 妙乐点了点头,“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缩地遁形之法应该可以施展一些,足以让我们离开这里了。” 李天启说道:“不可,我看此处的妖怪已尽皆除去,妙乐姑娘还需继续调养,我们只需沿路返回便是,不要打草惊蛇,我倒想看看那些蛮族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葛秋道:“也对,我们千辛万苦,总不能一走了之。” 妙乐道:“神兵应该取到了吧?” 她虽然一直在疗伤,但耳朵却将任何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李天启弯腰将放在她身旁的竹简拾起,说道:“便是这两本东西。” 妙乐问道:“这是什么?” 李天启本想和盘托出,但想到《墨子机关术》的重要,便随口说道:“这是两本书,依我看并不是什么神兵,只需回到那国师身边,我想他也许会有所说辞。” “嗯。”妙乐点了点头。 葛秋露出笑容,“我们看看那宝塔是否就是龚灵的镇妖塔。” 长孙伯仲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就出发吧。” 妙乐随即施法又将众人带回了对岸。 穿过黑色烟雾,所有的妖物全都消失了,就连那妖兽首领也只剩个皇冠掉在了地上。皇冠旁还有一只翡翠镯子。 “这镯子不正是大首领的吗?怎么会在这里?”妙乐将镯子拿到了手里仔细观察,大为不解。 长孙伯仲道:“我挥剑砍去的时候,似乎瞥见那妖兽首领戴在手上。” “也许只能回去问问那国师了。”李天启说道。 葛秋四下张望,那些红色的青纱帐也不见了,留在地上的是还未燃尽的痕迹。 看来李天启那草绳项链的威力不可小觑。 一行人从地下岩洞里出来的时候,吓了那蛮子一跳,他原本没想到李天启等人可以活着出来,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将神兵取到手了。 由于他也不懂神兵是什么样,只看到李天启用一块布包裹着沉甸甸的一东西,露出了白玉的一角,便也没多问,当下带着李天启等人又开始转回去。 树林里的木屋旁站出来了不少蛮族士兵,与此前不同,他们此刻的眼神流露出的是敬佩之意,也许他们也听说过这些人是进洞取宝的,却没想到真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些蛮族人本就敬佩英雄,看到李天启等人安然无恙归来,当然敬佩之意油然而生。有些人则举起了长矛呼呼呵呵叫了起来。 这一叫不打紧,所有人都似乎被感染了,一起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呼喊起来,像是欢迎英雄归来。 那蛮子赶紧摆了摆手,示意那些站在木屋旁人不要起哄,树林这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第四百五十二章 怎么回事 国师不动声色地坐在木桌旁,木屋里依然充斥着浓重的药味,那女奴还在床边照顾昏睡不醒的蛮王。 一切与他们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国师眯着眼睛瞧了瞧站在眼前的李天启等人,他似乎并不相信李天启等人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不过他的眼光却停留在了李天启手上提着的一个略显沉重的包裹上。 那两本竹简记载的《墨子机关术》便在这里面。 国师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坐在木凳上。 李天启将包裹晃了一晃,然后说道:“东西就在这里了。请你们也将宝塔取出来吧。”不知为何,经过这么一番的冒险后,他对这国师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而且细细想来,那国师一些细微的举动似乎表明了他并非听不懂汉话而是刻意掩饰。 看到国师无动于衷,那蛮子登时醒悟过来,赶紧上前将李天启的话译了一遍给那国师听。 那国师嘴角牵动了一下,像是微笑,他缓缓站了起来,摊开了大手板,仿佛是让李天启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 李天启摇头道:“你们将宝塔取出来吧,也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 那蛮子说道:“难道我们能说话不算吗?只要你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国师验证一番,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宝物。” 长孙伯仲冷笑道:“我们自然取来了你们想要的神兵,但却从未瞧到过那宝塔是什么模样,别把一些破瓶烂瓦拿来蒙骗我等。” 那国师扬了扬手,示意蛮子安静,他缓缓走到墙根,摸到了一个小凸起,按下后,第八根木桩上弹出了个木盒子。 那蛮子看得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蛮王的木屋中还有这样的机关。 李天启等人看着弹出的木盒,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妙乐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小木盒,她并没有见过龚灵手里的镇妖塔,但那木盒子居然被藏在不起眼的地方,想必也不会是凡品。 国师将木盒子放到了桌面上。 这时躺在床上的蛮王咿呀大叫了一声,那女奴又赶紧给他擦拭。 李天启瞥了一眼蛮王,又将目光也移到了桌子上。 那国师不知按动了什么装置,一阵机括消息声从木盒里传了出来,没一会才安静下来。那国师这才伸手掀开了盒盖子,从里面取出来一块红绸布遮盖的物件摆放在了桌子上。 红绸布滑落,一盏七层精致宝塔散发出微光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镇妖塔吗?李天启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但那蛮子生怕发生危险,早已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蛮子道:“既然是交换,你们也将东西打开,让国师瞧瞧。” 李天启缓缓将手里的包裹提了起来,正要递到那蛮子手里,忽然一道人影从屋顶飘然落下,一把将七层宝塔收到了怀里。 这一突来变故自然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来人居然是空灵大师!不!他是龚灵!只是在这么霎那,李天启便已确定这看似空灵大师的人是乔装打扮的龚灵,他能感觉到对方那股阴沉之气。 那国师怔在那里,似乎这意想不到的变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龚灵对着那国师笑道:“子机墨!你藏得好深啊,居然打扮成这副模样,你以为我便认不出你来了?若不是我苦苦追寻,你还不知要将我这宝贝藏到何时呢!” 子机墨?那国师便是子机墨? 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大吃一惊。 那国师初时并不想答话,但被龚灵一番冷嘲热讽后终于说话了,他用的居然是流利的汉话,这确实出乎在场诸人的意外。 只听那国师说道:“久违了,空灵大师。” 李天启虽然还是感到有些意外,但又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曾想到那国师听得懂汉话,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多方寻找的子机墨! 龚灵瞥了李天启等人一眼后,对着那国师道:“我想你早已猜出我的身份了,否则不会暗地里将我的宝塔盗走,就此销声匿迹了!” 那国师说道:“哼,各取所需罢了。未曾想老夫躲避了你多年还是被你找到了。” 李天启和妙乐又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宝塔居然确实就是龚灵手里的镇妖塔! 李天启问道:“龚灵!原来你的镇妖塔是被他盗走了?” 龚灵说道:“我也是被你们逼走蜀山时才发现的,是我大意,不知怎么的就被这道貌岸然的子机墨给骗了,居然用这个赝品将我的宝贝给换了!我怎么就忘记了他是个能工巧匠呢!不过……幸亏还是被我找来了。” 那国师道:“老夫取你的镇妖塔只是想让你不要滥杀无辜罢了。” “呸!”龚灵道:“你大言炎炎,殊不知你的野心忒大!所幸当年我故意教你错误的口诀,否则又怎么能发现你的踪迹!” 那国师冷笑道:“既然说开了,大家只是彼此彼此而已。既然现在道不同那便不相为谋!你走你的阳关道,老夫自走我的独木桥!你拿回宝塔自行离开吧。” 龚灵昂首笑道:“说得轻巧,你以为我就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吗?”他忽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谁敢与我做对,我便让他永无宁日!”说罢,他托起镇妖塔,端详了一番,“这次不会错了。” 这时,妙乐和葛秋齐声道:“龚灵!你快将大首领还给我们!” 龚灵诡笑道:“好啊,你们这两个残存余孽,既然你们如此想念你们的大首领,我今日便送你们去团聚。” 妙乐急问道:“大首领她在哪?” 龚灵右掌托起镇妖塔,说道:“她便在塔下受尽折磨,你们这么想念她,那便自行进去吧,也不枉你们主仆一片深情。” 啊?居然有这种事,九尾妖狐萧茹玉的确是被他关在这小小的塔中吗?李天启心中一震。 妙乐和葛秋知道镇妖塔的厉害,但她们都知道塔内怨气极重,而且蕴含天地灵气,就算不被炼化,也难逃历经磨难的厄运。 长孙伯仲握住了剑柄,冷冷道:“龚灵,长生门一事还未完,你又送上门了。居然还在此卖弄你的镇妖塔?” 龚灵瞧也没瞧他一眼,说道:“年轻后辈,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这身功夫难入我的法眼。” “那就是试试。”长孙伯仲缓缓走了上前,站在妙乐身边。 龚灵说道:“既然我已在此现身,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全都要被收进这镇妖塔里,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炼化你们,只等你们在里面好好享受以后的时光吧。” 那国师道:“龚灵你假扮成空灵大师也有一段时日了,也许正是你的轻狂让你目中无人。居然要将我等一网打尽?你真确定手里的就一定是真货?” 龚灵冷笑道:“这个当然。否则我又何必在此与你等浪费这许多唇舌之争?那是因为你们即将要进驻这宝塔内了,总比跟着这些蛮子瞎混好吧?呵呵……” 那国师脸色忽变,看来他的疑心之计并不起作用。 李天启说道:“龚灵!既然你已胜券在握,何不露出原来的面貌让我瞧瞧,我也好看看这当年天师道的龚灵长什么样?” 龚灵笑了起来,笑得很得意,他说道:“也行,既然是你在世间最后的愿望,那么我就满足你的愿望,谁叫你还是我的师侄呢?哎呀,我当年那叱咤风云的逍遥道圣师兄啊,若他以后知道此事,又不知道该如何想呢?”他话锋一转,继而说道:“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让知道秘密的人就这么活着?” 他缓缓举起左手轻轻在脸上一扯,将人皮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一张俊俏但却略显憔悴的面容。 但见龚灵颧骨略微下榻,狭长的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目光,除此之外却五官棱角分明,若不是憔悴让他看起来颇有老相,实在属于美男子。 李天启说道:“看来你辜负了你的长相。” 龚灵不怒反喜说道,“呵呵,好说,好说。看来你说得倒是真话。”不过他那喜色很快又被一道忧伤给取代,“但有些人却不懂欣赏,辜负了我的一往情深……” 妙乐嗤之以鼻道:“纵使赛若潘安又如何?速速将我们大首领放出来!” 葛秋抽出了软剑。 长孙伯仲也作势随时准备出手。 龚灵道:“你们休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与你们说这些,还让你等看到了我的真面目,自然没想到将你们放出去。” 那国师道:“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龚灵啊,你就是太自负了!虽然你并没有与老夫说起过往事,但老夫发现不对后,已经暗中调查龚灵你的过去。看来你一定是因情生恨!想必逍遥道圣也是你所陷害的吧?” 龚灵脸色一沉喝道:“住口!看来不需再与你等废话了!”说罢,嘴里念念有词,准备施法。 忽然一直在龚灵身后照顾着蛮王的女奴往他身后急急撞来。龚灵知道身后有异,顿时飘开,同时拍向那偷袭的女奴。 妙乐急道:“走!”她正要施法趁机将李天启等人带出这里。 蛮子急忙返身将李天启揪住,而那国师也挥起了拐杖勾住了李天启腰身,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那女奴忽然全身炸裂,一股浓烟伴着各种残肢冲撞到各处,她居然是个机关人! 李天启只听隆隆一阵响声,他已和国师、蛮子一起掉进了地下的机关里,上方的开口也已迅速闭合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笑里藏刀 黑暗之中,李天启感到身体一直往下坠落,但脚下却踩着地面。 没一会,“咣当”一声轻微的撞击,他感到身体稍稍一顿便停住了。眼前一扇门打开了,露出了一条灯火通明的地道。 蛮子惊讶道:“国师,你是东土大唐国的?” “带他来吧。”那国师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大踏步往前走去,虽然手里还拄着拐杖,但此时此刻却是步伐轻盈,丝毫没有老态的模样。 蛮子当即想拽住李天启,却不料被他滑溜躲开了。 李天启本就身法灵活飘逸,而且又早有防备,自然轻松就躲开了蛮子伸过来的手,他运指点向蛮子的穴道。 那蛮子何时领教过点穴之法,身体登时动弹不得。 那国师回过头来,看到李天启居然这么轻易就制服了这般壮实的蛮子头领也并没有吃惊的样子,他说道:“李天启,你就别挣扎了。乖乖跟着走吧。”说罢,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着。 他怎么知道我的姓名?李天启记得他从未在此人面前提及过自己的姓名,朋友们也更没有介绍过,可这神秘的国师为何却知道自己的姓名呢?难道从一开始他便已知道自己一行对镇妖塔有极大兴趣,是以这才故意为之? 李天启瞧了那蛮子一眼,摇了摇头,道:“穴道一时半会自会解开,到时你再走吧。”说罢,他向前跑去。 来到那国师的身后,李天启说道:“你是谁?为何要假冒他人?” 那国师道:“方才你没有听那龚灵说老夫便是子机墨吗?又何必多问?” 李天启摇头道:“不,你不是子机墨。” 那国师冷冷道:“老夫确实不是子机墨。不过现在也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李天启说道:“哼,阁下难道就不怕我将你杀了?” 那国师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说道:“你不会的,这里除了老夫,没人能从这里进来也没人能从这里出去。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取得了《墨子机关术》,带着跟老夫来吧。”听他的声音极其自负,似乎早已揣测出了李天启的心思。 李天启不知此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居然无法唬住,也只好拎着包裹跟在了他的后面。 地道建造得很宽敞,而且灯火明亮,两人走了十来丈,然后前方出现了一辆驴车,李天启只是瞥了一眼,便感到异常惊讶,这辆驴车骤看之下,居然与此前在冰风谷遇到那机关老者所乘坐的如出一辙。 难不成那冰风谷中藏在密林之人就是这耄耋老者? 李天启有些为自己这大胆的设想而有些兴奋起来。 那国师再次停下脚步,侧脸望着他道:“李天启,看来你察觉出什么了吧?” 李天启说道:“阁下到底有何目的?为何将我引到这里来?” 那国师道:“我并没有引你们来,是你们自己来的,本来在这节骨眼老夫应该处事更谨慎些,可未曾想龚灵这小子在冰风谷烧了老夫的草庐不算,还真的寻来了。方才实在是危险。若不是老夫早有准备,现在当是他的阶下囚了。” “此地身份既然已暴露,我们走。”那国师说着便上了驴车。李天启想也没想就跟着坐了上去。 不用说,驴车自然也是高超的机关术造就,也不知道那国师启动了什么开关,驴车快速奔跑起来。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公输家,难道身旁的人是公输家的传人吗? 坑道虽然是建在地下,但却异常平整,驴车跑得飞快,李天启只看到洞壁上的灯火快速向后退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呼生风的驴车终于停下了。 那国师走了下来,带着李天启走进了一圆形的大石厅中,里面摆满了各种图纸和奇奇怪怪的装置。 那国师将手一伸,向李天启说道:“把里面的竹简拿出来吧。”| 李天启却不想就这么给出,他说道:“阁下必定与童老见过面吧?” 那国师盯着李天启,在他的脸上瞧了好一会,这才说道:“没错。这机关术也是他承诺帮老夫所寻找的。” 李天启说道:“看来阁下必定是听童老前辈说起过我的姓名,因此这才会唤出我的名字。” 那国师笑道:“没错。的确如此,童老就是这点不好,一有点什么成绩就喜欢夸大其词,将什么都抖漏了出来。” 他继续说道:“当年的毛头小子,居然长这么大了,若不是在冰风谷你们寻来,老夫自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一行人踏入那间木屋的时候,这人便已在心里有了计较,只不过却不知道为何机关术却掉落在那让人感到恐怖的地方。 那国师道:“你是不是觉得为何这么重要的东西却会掉落在那里?” 李天启点了点头。 那国师道:“其实你应该可以猜出来的,不过就告诉你吧。” 他顿了一顿,说道:“老夫本来想在那做测试的,但没想到龚灵早已提防老夫,故意向老夫泄露了错误的咒法,因此这才酿成大祸,镇妖塔释放出厉害的妖魔,顷刻间便要了数百人的性命。老夫虽然抢得镇妖塔出来,制止了更多的妖兽逃出,但却将自己视为神兵利器的机关术掉落在了地上而来不及带走。” 他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老夫已想尽办法,但却没能将机关术带出来。直到再次遇到你们,老夫便动了试一试的想法,不曾想你们倒真的对龚灵的东西很感兴趣。看来老夫探查到的消息也还十分准确。说实在的,当初在冰风谷,老夫还是担心惹上你们而暴露了身份,不过这也是天意,让老夫的神兵失而复得。” 原来如此,看来萧茹玉的确是被关在镇妖塔里,正是那逃出来的妖兽首领将手镯从镇妖塔带了出来。 李天启将包裹扔在了桌子上,包裹开了,滚落两根木棍和几片白玉匣子的碎片。 那国师双目一瞪,大声喝道:“你……你……你小子居然敢骗老夫?” “什么?它们不是神兵吗?”李天启故作十分诧异道:“我们到那下面的时候,就找到这些碎片和两块木头,还以为就是神兵呢!怎么,它们不是吗?” 那国师气极反笑道:“很好,很好,李天启,我看那闻名天下的童老都远不如你啊。你明明知道老夫说的是什么,却还故意调笑起老夫来了。说吧,你们将真的机关术藏到哪里去了?” 李天启说道:“我不知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也许是墨家的对头公输家。”他顿了一顿,故意转过身没再望着那国师,但眼角的余光却留意起来,然而那国师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李天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李天启看到对方并没有什么动静,便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接着说道:“既然我也有功劳,那物归原主岂非正常?” 那国师道:“你小子什么都不懂,又怎能看得明白其中的玄机?” 李天启说道:“那也总比被人利用为非作歹为好。” 那国师道:“为非作歹?”他冷冷道:“若不是老夫在此唆使野蛮族和突厥相斗,东土的大唐早已被突厥国骑兵南下给灭了!” “哼!”李天启说道:“阁下你是有所图谋罢了。说得如此慷慨激昂!连自己真实身份都不敢透露!” 那国师冷冷道:“无知小儿,老夫不与你争论!他们都将老夫认作子机墨,你便这么称呼又如何?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那国师坐在了座椅上,渐渐平息了怒气,说道:“小子,墨家式微,传说有个子机墨,但却无人知晓他在什么地方,老夫本着拯救苍生的信念,这才与童老有缘相识,而他却偏偏将老夫视为子机墨,老夫也只好却之不恭了。恰巧他总说起自己上天入地的本领,于是老夫这才与他下了赌约。” 他转过身来,从桌面上取出了一本书,扔在了李天启的面前,“这是手抄本,你看看是不是同样的内容?” 李天启快速阅览了一下手抄本上用小篆所抄写的文字,虽然并未看全,但与那两册竹简上那些小篆还是很相像。 那国师道:“老夫并不真的稀罕里面的内容,毕竟有了手抄本,要不要原件都没所谓的。只不过想收藏而已。你若交出来,老夫便将你安然无恙地送出去,如何?” 李天启心想,《墨子机关术》长期在此人手中,他的确可以将所有内容抄下来,但他这么期望取回那两册竹简,事情一定另有隐情。他问道:“只是收藏吗?我看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嘛。” 那国师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实话与你说了吧。这两册古籍很重要,老夫虽然花了许多功夫,技艺进步神速,但核心的内容还未研究透彻,只要研究明白了,这天下……咳咳……我们都可以负担起维护国境安全的责任啊……你将它们藏到哪里了?” 李天启还是摇摇头。 那国师看着李天启道:“你……若不是龚灵突然现身,你便拿到了宝塔,老夫可没有诓骗你的意思,你却拿假的书……” 李天启说道:“可最终我们并没有拿到手啊,龚灵又怎么会如此巧的出现?我们岂知你与他是否在演双簧呢?” 那国师气得简直就要抓狂了,却又不得不忍下来,显然他并非李天启的对手,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无奈他叹了一声道:“老夫本无害你之意,你却为何处处与老夫为难呢?也罢,强留你也无用,只是若让机关术流落江湖,届时你李天启便是千古罪人!你走吧!” 李天启听到有了隆隆的机关声响起,看到了墙上徐徐打开了一扇门,难道是出路? 忽然他脚下一空,便摔了下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 悄然逃离 石厅一侧还有多个干净的居室,里面一切起居用具都有,各种食物储备也异常充足,居然还有四时瓜果。 只不过享用的只有那国师一人。 李天启被囚禁在地牢里,一日三餐都由一个矮小的机关人送来,虽然不及那国师饭食丰富,但也颇为可口。 饭后那国师总会下来向他询问机关术的下落,可李天启毕竟倔强,越是如此他越不可能说出。 转眼就这样过了数日。 李天启还是没有告诉那国师机关术的下落,而那国师也并没有向李天启动刑。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退让。 那国师也就懒得理他了,到了饭点,自然有机关人将饭食送来。 时间一长,李天启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毕竟是有目的而来的,眼看这假冒子机墨之人多番询问无果后便开始继续潜心研究机关术,这样一来自己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待在这个地方陪着这怪人。 他开始琢磨起逃离的办法来。 但这地牢四面就连地面都是花岗岩面,敲击之下也是非常硬实,显然要挖坑道逃跑几无可能。 牢门则是一排手臂粗的铁栏杆,也没有办法弄断。机关人送饭时只是打开了在铁栏杆上的一尺宽的一扇铁窗,然后将饭菜推进来放在向内伸展的架子上,就算他能让这扇铁窗一直打开,也无法从这小铁窗中钻出去。 李天启反反复复琢磨了许久,并没有想出逃离此处的办法。 这一日临近午时,矮小的机关人又端着饭菜过来了,滴滴嗒嗒的机括声从过道里传来。李天启躺在地上,瞥向那机关人,那机关人的外表并没有进行刻意的修饰,只露出原始的木头铁片等制作材料。只见它娴熟地取出腰间所配的钥匙打开了牢门上的铁窗,将饭菜推了进来。 虽然李天启不明了机关人的运作原理,但他看到这机关人恍若真人般的动作,心想假若它能带上打开此处的钥匙就好了,虽然他这么想,但却丝毫不起作用。机关人还是机关人,它将饭菜送进来后,便退到了一边,如往常般等候着李天启用餐。 李天启翻身起来,走到牢门前,“嘘嘘”他连番嘘了几声,想唤起机关人的注意,他便说便比划道:“喂,你将门打开。我出来。” 机关人抬头看了看他,但却无动于衷,并没有反应。 “去!”李天启看那机关人没反应,便摆了摆手,无奈地端起了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他忽然又想了什么,于是将碗筷放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了两根圆筒子,一根黑色,一根棕褐色。 黑色是公输家所制,而棕褐色则是子机墨所制,两者之间显然是有区别的。假若自己的推测没错,那国师便是假冒子机墨的公输家,这一点也可以从取白玉匣子的时候那些躺倒在地上的机关人身上得到验证——它们体内的铁盒里装的都是一样的黑色圆筒子。 假若看准机会,将这送饭的机关人擒住,从它体内将黑色的圆筒子换出来,会不会影响它的行为举止呢?假若能教会它暗中取来牢门的钥匙,自己便可以脱身了! 李天启想到这里,便觉得大有希望,而且必须有希望,否则他确实无法从这坚固的地牢里逃出。 他现将一个馒头放进了怀里,准备逃跑的时候吃,然后迅速将饭吃完,填饱了肚子,也自然有了气力。 本是垂手等待在门口一丈开外的机关人忽然被一股力量激活了,过来准备收拾碗筷。李天启一把将那矮小的机关人揪住,迅速翻开了它胁下的盖子,伸手取出了一只小铁盒。 小铁盒一经取出,那机关人便彻底停了下来。 看到明晃晃的钥匙就挂在机关人的腰间,李天启心想,还是试试看吧,指不定那国师粗心大意真的给那机关人就这么带着牢门的钥匙呢。 李天启取来钥匙,但失望了,根本打不开牢门,显然那国师也并没有那般粗心。 虽然如此,他还是迅速将木制圆筒子换了进去取出了黑色的圆筒子。 机关人抖动了一番,原地转了一圈,又停了下来不动了。 糟糕,不会是坏了吧?李天启怀着忐忑的心情盯着机关人,这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若机关人不能被改变,显然也拿不到钥匙。 就在李天启就要失望的时候,机关人又咔咔动了起来,冷不防吓了他一跳。 他拿着手里的钥匙,对着牢门的锁孔,然后向机关人说道:“钥匙,取来,打开。”还做出了取钥匙开门的动作。 那机关人似懂非懂地瞧着李天启,居然连饭碗也收拾就转身离开了。 “哎,回来!”李天启有些急了,可也拽不回那机关人了,只能望着它的身影消失在过道里而叹息。 “若贸然被那老匹夫发现了,那就彻底没戏了。哎……”李天启背靠在了牢门上,又开始琢磨着其他办法,不过他已穷尽了一切心思,已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过道里并没有什么声响,只有微弱的清风偶尔掠过。 在将近两个时辰的时候,过道里居然响起了机关人的脚步声,李天启当即站了起来,果然,那机关人居然回来了! 而且它的手里还真的拿回了一支古铜色的钥匙。 机关人径直来到了李天启的面前,将钥匙递给了他。 李天启迅速把钥匙插在了牢门的锁孔里,他感到了紧张,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若真的失败,他也只能就此被困。 “噼啪”一声轻微的响动,牢门应声而开。 李天启满怀欣喜,急忙推开铁制牢门,飞掠而行。 过道长约十来丈,笔直直通至一扇石门。过道两侧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因此李天启并不费力便来到了石门前。 他侧身探头看了里面的情况,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便快速走进去,这是一条横向走道,是左还是右?那机关人送餐是从左边出来,也是从左边回去的,而它取钥匙则是从这挂进了右边,那国师也是从右边而来。 看来左边是通往厨房的地方,而右边则有可能是通向那国师的居所。 厨房需要采办粮食储备,自然要与外界相通。虽然李天启对付那国师还是心有成竹,不过但却担心此人的机关,多番思量之下他决定先往左边走,看看厨房到底是什么地方,有没有通往外界的通道。 想到此,李天启便径直往左去了。 走了一段,通道变得曲折起来,但却还是很安静,既没有碰到旁人也没遇到机关,不过越是这样,李天启却反而愈加不安,生怕自己弄出什么动静来再次落入陷阱之中。 道路一直向前延伸,但并没有出现岔路,他就这么一直走着,走过一个拐角,忽然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是两列站在通道侧的机关人,顿时全身一震,以为不免要拼杀一番,但仔细一瞧,原来这些机关人只是手握兵器站着,并没有任何动静,原来只是装饰! 李天启松了口气,从它们眼前穿过,此时眼前出现岔路,又是一条横向通道,一侧往左,另一侧往右。 这应该是迷宫吧?李天启提醒自己,毕竟那国师不仅熟悉机关术,也擅长布阵,这地方既然没有卫兵防守,一定存在机关陷阱或隐藏的阵形。 他继续选择左边前行,因为他看到这道路虽然近期被打扫过,但还是能从地上看到一只残存的机关人的脚印。 既然有脚印,说明此道应经常有人走。 通道上的灯火安静地燃烧着,一动不动,仿佛早已习惯了长年的孤寂。 可这次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段路,却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往这边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人。不得已他又退了回来。 通道的墙上均是厚重的石板镶嵌而成,也没有看到可藏身之处,他看看了身后往右边而去的方向,咬咬牙便提气改往右边而行。 右边的道路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是曲曲折折,拐角颇多。 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道路戛然而止,眼前出现了一座敞开的石门,石门里面并没有任何灯火,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李天启看到眼前的石门像是个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犹豫了,他担心万一石门忽然关闭,那可就又被关在里面了,而且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思虑了一会,但身后又响起了方才那一阵脚步声,糟糕,没有退路了,也只得进去躲躲了。 李天启没再犹豫,快速走进了里面。 通道里的灯火只能隐隐照到门口,他进去走了数丈,双目适应了黑暗这才隐约看到了里面树立着影影幢幢许多高大的架子,而且铁器的味道颇重。 未等他看清,那些脚步声已离他很近了,听得出不下七八个人。 李天启低头猫腰,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那些架子之中,火把的光芒已从门口照了进来,他这才发现原来那些架子上面挂着的均是一个个组装好的机关人。 他虽然非常吃惊,但还是跳了其中一个架子上,躲在了那机关人的身后,数只肥硕的老鼠吱吱叫着吓得赶紧跳下。 门口陆陆续续进来七个未作装饰的机关巨人,他们每个人身上均扛着一个机关人。首先进来的那机关人将火把插在地上的洞眼里,然后开始将身上背负的机关人摆放在前面的木架子上。 李天启借着火光,环顾四周,眼前的场景让他无比震惊,这是个宽敞的藏兵室,放眼看去,足足有数公顷之大,满满摆放着机关人。 粗略估计,莫不有数万之众。 李天启一时看得出神了,直到火光熄灭了,听到了石门缓缓关合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可石门早已紧紧关闭。 第四百五十五章 黑色猛兽 李天启从架子上跳落,从怀里取出了夜明珠,照亮了四周,从七个巨人来看,与当时在月牙湖城所看到的机关巨人基本相似,只不过那巨人多了些真人般的装饰罢了。 那国师一定就是公输家的后人! 不过现在他急需找寻到逃出此地的通道,已无暇顾及去考究那国师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人了。 拿着夜明珠的他沿着架子之间的空隙疾奔,从这一边跑到另一边,但并没有发现有其他出口。 若此刻自己通晓遁地之法那该有多好啊,这些地方又岂能阻挡!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李天启将夜明珠收起来,连连拍打出数掌,但那道石门却纹丝不动,不仅如此,他的红光佛掌还居然没发出红光,这倒让他暗自称奇。 他又接连使用了奇门遁甲,居然也无法施展出来,登时就联想到了禁制符文,当时那岛屿之下的洞府里不正是有着禁制符文吗?看来此老者果然有一手。 忽然他灵机一动,既然都不奏效,那只有将草绳项链暴露出来了,看看能否引起草帽男子的注意,届时自己再见机行事! 事不宜迟,李天启赶紧将草绳项链翻了出来,将鲜血灌进了小石子里。 他的身后又响起了老鼠吱吱的叫声。 没一会,小石子就开始躁动起来,渐渐发出淡淡的白光,很快便爆射出极强的光亮,李天启他只有将头抬起来,不去看这样的亮光。 没想到这小石子发出的光居然覆盖了此处的整个空间,照得那些挂着的机关人倒有显得有些狰狞。 亮光持续好一会才渐渐黯淡了下来,但距李天启数丈的四周还是清晰可辨。 “兄弟,这小子怎么在搞什么?呆头呆脑,净摆弄手上那光亮的东西。” “小声点,别让他听到了将你捉去吃了!” 李天启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说话声,旋即转过身来,却看到是两只肥硕的老鼠。 “哎呀。” “真看过来了,跑!” 它们一边叫着,一边跑开了。 李天启异常诧异,不过旋即又回想起从前那些奇怪的一幕幕,他现在已十分确信自己凭借自己胸前的小石子就能听得懂这些小动物的语言。 “喂,别跑啊。”李天启不知为何突然嚷了起来,对着那两只老鼠急忙挥手。若能与它们交流,指不定能找到出口呢! 两只硕鼠听到他的喊话,果然停下了脚步。 一只体形稍大些的灰鼠嚷道:“你这人能与我们交流?” 李天启知道笑修罗周若琳那小石子也有特殊的功能,可当时曾想向她请教,但周若琳却没有告知他其中的奥妙。 这下听到灰鼠真的回应了他,倒实属意外。 李天启惊讶道:“你这小老鼠,听得懂我的话?” 灰鼠道:“废话,听不懂的话,我们早就跑了。” 李天启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地方?” 另一只体形小些的黑鼠跳到了灰鼠旁边,“兄弟,我们赶紧走吧,待会这人没东西吃可就要将我俩吃了。” 那灰鼠吓了一跳,“对对对,你提醒的是。” 李天启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你们放心。”他忽然想起了怀里放着的那只馒头,便立即拿出来,说道:“你们看,这个给你们吃。但你们要告诉我出去的道路。” 那灰鼠乐了,“好好好。这个简单。” 那黑鼠舔了舔舌头,“哇,这大馒头,真的是给我们的吗?”看到这样的食物,它也全然忘却了方才自己提醒灰鼠的话。 李天启说道:“你们先告诉我除了这石门,还有没有其他出口,这样我才能将馒头给你们吃。” 灰鼠嚷道:“这简单啊,从地下钻出去就是了。你看我俩,来去自如!” 黑鼠连连道:“是啊,是啊,从地下的洞里钻出去就是了。赶紧扔下来。” 李天启急问道:“什么地洞?”他转念一想,哎,这两只老鼠当然是说它们自己的洞穴啊,自己又怎么能从那钻出呢。 他摇摇头道:“你们这么小,当然能从你们的洞穴跑进跑出,但我毕竟比你们大多了,又该如何出去呢?” “哦。”灰鼠道:“这也是。” 黑鼠道:“你若不能从我们的地洞出去,那就只能从这石门出去了。那是唯一的通道。”它居然壮着胆子跑跳着靠近了李天启,盯着他手里的馒头道:“我们已老实说了,你手里的东西该给我们了吧?” 李天启心里已极其失望,他看着手里的馒头,想着自己此时还找不到其他出口,若这样下去还是需要食物维持的,直到等到下次石门打开的时候。 “你可不要说话不算哦?”黑鼠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 灰鼠道:“你曾说只要我们告诉你其他出口,并没有说我俩的地洞不行啊。” “对啊。对啊。”黑鼠连连附和。 李天启将手一松,馒头掉落在了地上,“我李天启顶天立地,不会失信于两只老鼠。你们吃吧。” “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前的山体忽然塌落,砸倒了数排机关人,浓烟滚滚,上面透下了一道耀眼的阳光。 黑鼠早已叼起馒头跑开了,而灰鼠则赶紧追在其后。 李天启心里一乐,“天助我也!” 既然有山体塌落,而且已透射下阳光,那就是出口!上面有出口就有办法出去! 他急忙奔了过去,此时浓烟渐渐消散,一头全身缭绕着黑气被一层暗红色光环笼罩着的怪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火光忽然冲天而起,这头怪兽点燃了身边数十个木架子,机关人也开始燃烧起来…… 又是那头长着双翼的红眼豹子怪物!难道它居然没有被草帽男子打散? 红眼豹子怪物吼了一声,便往李天启身上扑了上来,他急忙闪身躲开,那红眼豹子怪物长尾一卷,就要将李天启卷住。 情急之下,李天启瞥见了上方被巨兽砸穿的洞口垂落下好些藤蔓,他不禁长身跳起,踏在那怪物卷席而来的尾巴上,借着一扫之力,趁势跃起,登时飞起五六丈,牢牢抓住了上面垂落的藤蔓,再一个腾跃便出了地面。 那红眼豹子怪物在下面转悠了一会,没有发现李天启的踪影,抬头一看,这才发觉李天启已飞上它背部上的洞口。 它怒吼一声,跳了上来。 外面是午后时分,刺眼的阳光照射着渐有融雪的山体,李天启不顾双目的疼痛,飞奔起来,他知道那头巨兽的厉害,就连草帽男子也被它干掉了。 那头巨兽转眼便到,猛然从后冲将过来,双爪抓向李天启的后背。 李天启看到眼前的斜坡,立即跳下,沿着一道斜坡快速滑下。 那头巨兽再次扑空,收势不及,也跟着滚落雪地斜坡。 一人一兽,前后翻滚着,积雪、泥浆纷纷被那巨兽扑打着的四只爪子扬了起来。 它好不容易刹住了滚落的身形,却发现李天启已不见了踪影。 红眼豹子怪物咧开嘴喷出一股黑气,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李天启滑落的痕迹追寻起来。 李天启滑落在一道雪沟里,厚重的积雪差点没将他完全覆盖起来。看到身侧灌木丛有个天然形成的洞,便立即钻了进去。 就在他藏好的时候,那头红眼豹子怪兽已找了过来。 李天启咽了一下口水,一阵无形的紧张袭上心头。 “喂!”一个冷冷的声音从红眼豹子怪物身后传来,一个戴着草帽的黑衣男子出现了。 李天启从缝隙中看出去,发现居然又是一个熟悉面孔的草帽男子,不过却没有看到此人的朱胎标志。 他已完全纳闷了,根本就猜不透此人到底有多少个孪生兄弟,不过在某些关键时刻却还多得此人之手才让他得以逃脱险境,此刻也是一样。 就在李天启思忖之时,那草帽男子已经与红眼豹子巨兽打了起来。 那场面真的非常震撼,山体似乎也晃动起来。 李天启没有多想,也不想停留,他迅速钻出了灌木丛,跑进了树林里。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山顶上滚落了大片的积雪,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下来,树木,岩石更随之纷纷滚落…… 李天启本想跑到树林里还可以借此休息一下,但看到身后令人极其震撼的一幕,再也无暇停留,拼命催谷起体内真气,快速跑了起来。 他本已到了山脚下,但厚重的积雪却还是顷刻间便以滚落到了身后不远的距离。 忽然脚下一空,他旋即掉落下去,情急之下,他双脚一个一字马支撑在了洞底下,这时积雪已滚落过来。 由于已经是强弩之末,滚落山脚下的那些积雪威力并不大。 只是李天启看到洞底下露出锋利的尖刺离自己的身体近在咫尺,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此刻已变成箭猪了。 虚惊一场,他从洞内跳了出来,这才发现周遭的变化已与此前大不一样。 虽然逃了出来,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第四百五十六章 惊喜碰面 李天启捧起积雪吃了两口,继续往前而行。有两头健硕的雪狼一直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夹带着雪花。 不知什么时候天气已变得恶劣起来,他感到双脚如灌铅了一般沉重,已经在林海雪原中走了一日,但除了茫茫的雪地,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烟。 他在前夜借助星辰判断了往东而行的方向,可由于大雪纷飞,不仅需要寻找食物充饥,而且荒原中到处都是积雪导致举步维艰,一日行程不到二十里。 眼前出现了一座雪山。 这座雪山一面险如刀削,另一面则白雪皑皑,半山腰以上均被缭绕的云雾所遮掩不知有多高。 李天启看了看面向自己的峭壁,上面并没有任何植被,只有嶙峋的石块岩层,而且此处雪山占地广袤,若绕道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时日,他回头瞧了一眼数十丈开外的那两头雪狼,嘴角泛起了笑意。 他猛然提起,纵身跳起,攀上了离地两丈高的岩层。 两只雪狼嗷呜齐声吼了起来,十来只雪狼跟着它俩齐齐冲到了崖下,仰头盯着正攀上去的李天启呲牙咧嘴,只看望着倒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 “谢了!”至少那两头狼陪着他走了一日夜,倒也让他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崖壁异常光滑冰冷,但对于江湖人士来说并不太困难。李天启手脚并用,很快爬到了半山腰。 上到了半山腰,他并没有发现可以行走的道路,只得继续往上攀爬。耗费了两个时辰,他终于攀到了一块平台上,几株松柏高大挺拔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李天启稍微调整了下呼吸,双手拉扯着垂下来的枝条,越到了上方,一片雪地出现在面前。 这里居高临下,可以俯瞰下方的环境。 没想到他居然望到了那间早已烧成废墟的草庐。这难道是冰风谷吗?他的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走了一昼夜,终于回到了突厥的境内,但还是没有走出那国师的势力范围。 李天启坐在松柏下打坐调息了好一会,恢复了气力后便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向前走,回到月牙湖城。 忽然一道疾风袭来,李天启赶紧跳开,不料对方动作飞快,举掌往他肩头拍落。 李天启右脚微微滑步错开,身体后仰堪堪躲过对方拍来的一掌,正要伺机还击的时候,却瞧到了对方熟悉的面孔,他惊道:“晓月!” 慕容晓月听出了他的声音,收势喜道:“天启哥哥,是你吗?” 李天启将蒙在脸上遮挡风雪的面巾扯下,露出了自己的面容乐道:“是我啊。” 慕容晓月一看,当即高兴得跳了起来,伸出手就捏住了李天启的脸皮,“真的是你啊,天启哥哥!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天启疼得不禁低下了头,“你轻点,轻点,确实是我,不是假的。” “哦,哦,不好意思。”慕容晓月这才松开了手,问道:“天启哥哥,你怎么不辞而别?又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李天启揉了揉被她捏得生疼的脸说道:“说来话长,你又怎么来到这荒郊野外呢?” 慕容晓月往身后一指道:“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来啦,我是跟……” 李天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将慕容晓月拉到树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道:“轻声点,晓月,是不是天师道也来了什么人?” 慕容晓月眨着大眼睛,有些不解地问道:“天启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才不辞而别啊?” 李天启摇头道:“我以后再跟你细说,但你千万不要与其他任何人说起在此见到过我。知道吗?” 慕容晓月还是摇头道:“这是为什么?” “我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你要答应我。”李天启诚恳地说道。 慕容晓月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嗯。”李天启问道:“你是跟谁下山的?怎么会来到这里?” 慕容晓月说道:“我已长大了,就应该下山历练历练。这次是跟着宋伯一起来的。宋伯你也知道,可会照顾人了,这一路上我并没有受过苦。” “宋伯?”李天启想起了当年宋伯精心照顾自己的情景,一时感怀不已。 慕容晓月嘟起小嘴道:“天启哥哥,我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还是回来吧,陪我去捉野猪,种种菜,无忧无虑的多好呀。” 李天启苦笑道:“晓月,天启哥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不能陪你了,以后天启哥哥把事情办完了,就有时间陪你玩了。” “那有等多久啊。”慕容晓月失望地低下了头道:“天启哥哥,你离开后,爹爹已发散门人到处寻你呢。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让爹爹帮你。” 李天启心想,看来慕容少华并没有将实情与晓月述说,是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他也不可能回武当山去了。 慕容晓月道:“宋伯就在那边,你难道不想见他一面吗?” 李天启问道:“就你与宋伯来此吗?” 慕容晓月点头道:“嗯。再无他人了。” 李天启又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晓月说道:“具体事情宋伯并没有与我说,我想他应该是在找一个人吧,这不,他在那片林子边上的灰烬中翻找着什么呢,我闲得无聊,这才朝这边来了,没想到却猛然看到了蒙着脸的你从峭壁下翻上来了。” 宋伯也是来找子机墨的?李天启心中掠过一丝疑问,毕竟若不是上官拿云告知子机墨藏身在此,他也不会往这里找来。虽然他已知道藏匿在此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子机墨,而是公输家的后人。 宋伯既然能找到这里来,一定是掌握了什么信息,可谁又将这信息传递给他的呢?按照以往对宋伯的了解,李天启知道宋伯在武当山天师道上并没有担任什么职务,也没有具体所管的事务,往常也只是种种花草,研究药理阵法等等。 因此,当从慕容晓月的嘴里听到如此这般描绘之时,李天启的心里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甚至还回想起当年的那天夜里藏在枕头下的那根黑色圆筒子。 若确实知道他回来的除了晓月也只有宋伯一人了,而暗中取走枕下之物的也只能是清楚他回来时间的人,那么宋伯却恰恰符合这点。 不过李天启很快便在心里否定了这点,毕竟宋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而且还暗中教习了他练习内力的心法,否则他此刻也无法从此处悬崖下爬上来。 他也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宋伯。 宋伯年已八十好几,看上去早已不问世事,内外兼修早已炉火纯青,若要说宋伯暗中取了那根黑色的圆筒子,又有何目的呢? 李天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想朝这个方向想,但内心还是不免谨慎起来,天师道是否还暗中派遣了其他人到这里来呢? “天启哥哥,天启哥哥……”慕容晓月接连问了几句,然而李天启却思绪翩翩,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晓月。” “你在想什么嘛,整个人都出神了。” 远处草庐灰烬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啸声。 李天启闻声往那边看来了一眼,心想,应该是宋伯在叫唤晓月回去了。 他对着慕容晓月腼腆一笑说道:“对不住啊。哦,对了,天启哥哥有样东西送给你。”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那颗璀璨的夜明珠。 慕容晓月双目一亮,她惊讶道:“哇,这……这是……夜明珠?好大一颗。” “你见过?”李天启问道。 慕容晓月连连点头,“我见过,曾有个举止文雅的居士与爹爹师父讲学论道时送过给爹爹师父。不过师父没有要。” 晓月嘴里所称呼的居士必然就是当今天子了。她没遇到过皇上,自然只能从外观去判断,而皇上便服之下的确有居士的感觉。 “既然喜欢,你就留着吧,当作纪念。天启哥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 慕容晓月似乎想到了什么,“天启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她并没有伸手去接。 李天启说道:“嗯,天色将晚,我还要赶路,且不能给天师道的其他人发现,也来不及与你聊下去了。这礼物你务必要收下。” 慕容晓月甩手在身后道:“不,天启哥哥,我不想你走,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呢?”说着,眼眶都红了。 “听话!晓月,具体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我不能不走,你也不要将遇到我的事情说出来,一定要保守秘密。”不由分说便将夜明珠塞到了晓月的手里。 “天启哥哥。”慕容晓月双目噙泪。 李天启道:“别哭,晓月。我们来日方长呢,一定会再见面的。”他转身举步欲往林子深处走去。 慕容晓月说道:“天启哥哥,我们真的会再见面吗?你不会是在哄我吧?”不知道她如何鼓起的勇气,居然从后抱住了李天启。 李天启轻轻掰开她的双臂,缓缓转过身说道:“会的。晓月。我……会来找你的。保重。”说罢,他的眼眶一热,也有些伤感起来,便急急跑开了。 慕容晓月久久望着李天启消失的方向,不能自已。 “保重。”她轻声说了一句,可李天启却早已远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疑窦骤起 由于担心会被返回时的宋伯发现泄露了自己的行踪,李天启经常穿梭在大道旁树林里,当他悄悄回到月牙湖城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清冷的月牙湖城显得异常安静。 一道人影自他入城以来便跟在他十丈开外,然而当他回过头去查看时却又没能发现什么。 是谁?会不会是长孙伯仲或是妙乐她俩? 但若是他们又岂会躲躲闪闪? 难道是自己的身份已被识破,是天师道的人吗?亦或是其他势力? 想到这里,李天启顿感不妙,加快了脚步,走到一十字路口时便要隐没在街口的黑暗之中,但觉衣袂破空之声从头上传来,尾随之人转眼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此人杏目圆睁,“站住!” 李天启定睛一看,居然是久违的笑修罗周若琳,“是你?” 周若琳一怔,“你真的是天启哥?” 李天启将蒙面巾取下,露出了自己的面目,“正是我啊,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周若琳笑道:“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果然是你啊天启哥。” 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他初时还以为又被什么人给盯上了,原来是笑修罗,自然又惊又喜。 “青儿姐呢?”李天启想起当时分别时,她是与青儿待在一起的。 周若琳努嘴道:“也不问问我怎么样了,却关心着一个蛇女。”语气充满了幽怨。 李天启毕竟也与她相处过,知道她的脾性,当下只好说道:“好了,若琳,是我不对,你可好?” 周若琳当即笑道:“当然,不然又怎么来到这极寒之地。” 李天启上下打量着她。 周若琳嗔道:“怎么了?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李天启脸色微红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看看你身上落下的雪花,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周若琳拍掉了双肩上的雪花,说道:“在我去往冰风谷的路上,只不过忽然遇到了你,感觉很熟悉,便尾随了回来。” 李天启登时一惊,这么说来周若琳跟在自己身后已经一段时间了,但自己却浑然不觉,也只是到了这城里才察觉到了什么,也许是周若琳故意露出了破绽,否则自己又怎么能察觉到呢,幸好她并不是敌对势力。 他问道:“可还有发现什么人跟在我身后?” 周若琳说道:“没有,放心。我已经看清楚了,这才跟你回来的。” 李天启问道:“看样子你是来找我的?” 周若琳点头道:“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呢?”她看了看四周道:“这里说话太显眼,走,跟我来。” 说罢,便挽起李天启的手臂走进一条巷子里。 左转右拐后,没一会两人便走到了一间简陋的土屋前。 周若琳领着李天启走了进去,关上门。 这是一座民居,非常简陋。 周若琳挥手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拉着李天启到了桌子前坐下。 两人互相告知了对方自打从益州城附近的西南大营分别后所发生的事情经过。 李天启这才知道她们在他离开后所探查到的事情。 原来周若琳和青儿所看到的情形居然与此前以为是虚幻的情景极为相似。 那西南大营的地下果然秘密关着一只九头虫,不仅如此,李天启所看到的那两只空着的铁笼子里各关着一只健硕的岩裂蛊熊。 虚幻所看到的居然是真实的情景,但这是如何触发的呢?他并不知道。只是在与周若琳一一印证后,他已确定自己并非是凭空臆想。 然而周若琳和青儿也并未看清九头虫的模样,她们正想看清里面的那头怪兽时,西南大营便遭到了三百个江湖武林高手的攻击,一时大鼓雷动,人声鼎沸,秘密关押的看守也开始逐渐多了起来,她们也只能看准机会退了出去,趁着混乱离开了西南大营。 当周若琳听到李天启讲述曾被黎氏三凶绑缚到五毒帮时,惊讶万分,原来她们所遇到的那人确实就是李天启,只可惜当时李天启已经自行逃离了,错过了重逢。 两人一番感慨后,便又说起了最近的事情。 周若琳道:“你方才问起我为何来到这里,其实正是寻你而来。我担心有人要设计害你。” 李天启诧异道:“谁?” 周若琳说道:“她也正在这城市里。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呢,与她同来的还有一公子和一个道士。” 李天启喃喃道:“什么人,同行的还有一公子和一道士?” 他突然想了起来,“你是说陆琳琅他们?” 周若琳奇道:“你果然认识他们,你……怎么会与她一起?” 李天启急问道:“他们也来到这里了?” 周若琳一脸的不高兴道:“怎么,我一片好意,你……听起来,你好像想与他们碰面?” 李天启说道:“你一定误会了,他们是我的朋友,云山公子和茅山道士鄂尚。” 周若琳冷冷道:“他们两个我不清楚,但那小妖女倪昔格尔琳琅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天启有些不解道:“怎么,你与她有过节?你们什么时候结仇了?” 周若琳问道:“天启哥,你难道相信我是故意中伤她吗?你了解她?” “这……”李天启一时语塞,的确,他并不十分了解陆琳琅,所有的一切都是听她述说的,并未亲眼瞧见过,但他们在一起经历过风险,也经历过快乐,可说是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不过现在听周若琳这么一问起来,他要说十分了解又谈不上。他更不明白周若琳怎么会与善良腼腆的陆琳琅结仇了? 李天启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若琳说道:“看来天启哥并不了解这倪昔格尔琳琅的底细吧?你要不要听听她到底是什么人?” 李天启沉住气问道:“你且说说看,但若你故意中伤,挑拨离间,我……我定不再理你!” 周若琳轻哼一声说道:“好,那我便说了,但我若说的是事实,你若还执意与她见面,那……” 李天启说道:“你说吧。” 周若琳说道:“倪昔格尔琳琅,唔,用你们中原话来说就是陆琳琅,她的师父天阙千雪本是我巫月教护教法王,但由于离经叛道,私下里居然与妖邪魔族来往,这才被我教主逐出了教派。你想,这样的人会是好人吗?她教出来的徒弟又怎么能学好?” “什么?”李天启确实有些不相信,天阙千雪居然是这样的人? 周若琳说道:“我所说的都是事实,你若不信,可与我一同返回巫月教打听清楚,若我有半句虚言则任你随意处置。如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暗中将这小妮子给除去了。所以这才找你说明白,看你如何处置。” 李天启说道:“若琳,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周若琳说道:“我可对剑起誓,若有假,天打五雷轰。” 李天启从周若琳的双目里看到了毅然决然的神色,并不是说谎的样子,他的心里也开始有些动摇了。但若确实如此,天阙千雪又怎么会落在雷炎蟾母的手中呢,当年他可是亲眼看到在莲花山上被关押着的她的。 这中间难道会有什么误会不成? 他现在的确感到了一阵混乱,想起了曾遇到与陆琳琅有关的人物,如玉面白龙、童老,他们初初遇到时都不像好人,给人的印象是阴沉的,只不过后来都演变成了正面人物,这难道是巧合吗? 细细想来,当年在苏州那小贩的嘴里听到的玉面白龙与暗影魔踪以及步雨烟争斗,其实也是为了争抢那颗奇怪的黑色石子而已,并非确实是为解救天阙千雪而来。 难道真如周若琳所说,陆琳琅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存在着一个未知的阴谋? 一阵眩晕之感让他差点没摔在地上。 周若琳赶紧起身给他倒了一碗热水。 “不。”李天启喝了碗热水,头脑清晰了一些,说道:“若琳,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但我想琳琅一定不会跟着做坏事的,她也许也是被蒙在了鼓里而已。假若她的师父天阙千雪堕入妖魔道,也不会影响到琳琅,我相信她的善良并非矫揉造作。” “你。”周若琳一时无语。 李天启站了起来,“他们在何处落脚?你带我去,我当面问她。” 周若琳冷笑道:“你以为她是三岁孩童啊,你这么当面质问,若我是她,也肯定不会承认啊。” 李天启说道:“不,我不相信陆琳琅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这么善良。我……”他说不下去了,回想起与陆琳琅初见面的情形,就感怀良久。 若她也是这样的人,那又何必千里迢迢来寻找苗寨的族人呢? 这点无论如何他都说服不了自己。 “你带我去吧。我会问清楚她的。” 周若琳叹了口气,说道:“我早知会这样。好吧。我带你去。” 两人熄灭了烛火,关上大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清冷的街道依然清冷,只有零零散散的数人行色匆匆地在街上走着。 第四百五十八章 纷争再起 当陆琳琅等人看到站在眼前的李天启时,都不禁面露喜色。 可他的身后闪出了周若琳后,陆琳琅的脸色忽然变了,方才还是欣喜的面容变得有些冷酷,李天启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暗自担心。 难道周若琳所说的都是真的? 周若琳冷冷道:“倪昔格尔琳琅,我们又见面了。” 陆琳琅愠怒道:“你怎么也来了?” 李天启心中一惊,她俩居然真的早已认识,否则琳琅也不会如此惊讶。 林逸仙在旁问陆琳琅,“你们认识?” 周若琳说道:“我们不仅认识,更是熟得很。”她那双美目透露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停在了林逸仙的脸上,又缓缓道:“哟,看不出我的天启哥哥艳福不浅呢,此前没有细看,现在仔细一看,想必这位公子也是乔装打扮的吧?” 林逸仙闻言自然一惊。 鄂尚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云。 周若琳人称笑修罗,在巫月教中任职掌旗使,术法功夫造诣自然不在话下,而且又是女儿身,如此近距离的会面自然很快便识穿了林逸仙的易容术。 “哼!”林逸仙索性将易容的面具取下,说道:“既然都被人识破了,我也懒得再成天戴着这东西了,太难受。” 鄂尚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云山公子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还长得如此天姿国色,他一时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周若琳淡然道:“爽快!”她虽然嘴里轻描淡写地述说,但那双美目却恶狠狠地盯着李天启看了一眼,似乎再质问他为何处处招蜂引蝶。 李天启领教过周若琳的厉害,自然不便惹她,装作无意般扭过头去。 陆琳琅此时说道:“若琳……” “呸!别称呼得如此肉麻。”周若琳脸色一变,“我是笑修罗。你若胡言乱语,我便即刻与你手上见个真章!” 李天启知道周若琳极其忌讳有人在众人面前提及她的真是姓名,因此便急忙说道:“好了,大家都冷静!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什么恩怨,但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彼此相容,能让误会消散。” “哼。”周若琳冷冷道:“真相只有一个,倪昔格尔琳琅你还不老实交待你到底有何目的?” 鄂尚听到这里,这才明白这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子居然是冲着林逸仙来的,这下可得了,他当即心中愠怒道:“喂,你这姑娘,年纪轻轻,貌美如花为何说话却如此冲?我虽然是个茅山道士,但也看不下去了。” 周若琳正眼都没瞧他一眼,说道:“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配和本姑娘动手吗?笑话。” 鄂尚虎躯一震,“看来你是想逼我先动手了。” 李天启看到事态有些紧急,便赶紧走到两人中间伸手拦阻道:“慢着!大家且慢动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动刀动枪?” 周若琳嘴角一撅,说道:“我并没有打算动手,是他自不量力!” 鄂尚本就有心护着陆琳琅,此刻听到对方居然如此看低自己,便撩起衣袖露出了手腕上那根铁链子,就要走到周若琳的身边。 周若琳留意到了他手腕上的铁链子,忽然道:“你是……” 陆琳琅大声说道:“够了,鄂兄,没必要与她一般见识,她是冲我来的。我自会处理!谢了!” 周若琳将目光从鄂尚身上又转到了陆琳琅的身上说道:“你放心。我暂且不会为难你。毕竟天启哥哥还十分信任你。”她慢悠悠地走到了陆琳琅的身前说道:“狐狸的尾巴总是要露出来的。到时就看看谁是谁非!” 林逸仙冷冷道:“我看这位姑娘也不是什么好路子的人吧?做事如此咄咄逼人。” 周若琳笑了,“这位姑娘看起很像一个人,一个我认识的人。不知可与他有联系?” 李天启心里一惊,难道她发现了林逸仙与林亦凡的关系? “哦?”林逸仙毕竟闯荡江湖多年,见多识广,而且也是自幼刁蛮任性惯了,又岂容别人在此对她冷嘲热讽,“谁?” 李天启担心周若琳会说出林亦凡的名字,有可能会带来不便,于是便喝道:“笑修罗,够了!别再说了。” 周若琳瞥了李天启一眼,说道:“好了。既然天启哥哥不允许我说,我便不说。”说罢又款款走回了李天启的身边,故意挽起了他的手臂。 李天启赶紧推开,奈何却被她牢牢拽住。 鄂尚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林逸仙脸色微变,冷冷道:”不知廉耻。” 声音虽轻,但周若琳却听在耳里,不过她似乎并不在乎,依然紧紧拉着李天启的手。 李天启只得由着周若琳,他说道:“大家能赶来这月牙湖城,就是对我李天启莫大的支持。我李天启数年前踏出清水村,一无所有,更没有朋友。现在至少有了你们,我希望你们能消弭误会。助我寻回我的娘亲。” 周若琳说道:“寻人嘛,这我在行。” 没错,李天启心想,周若琳身上戴着的那颗小石子有神奇的力量,自然对寻人有着莫大的帮助,否则她也不可能在千里之外能跟到这儿来。 陆琳琅说道:“天启哥,放心,只要你还相信我,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算上我!”林逸仙瞪了周若琳一眼,似乎也在对她说,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就这么跟你犟上了。 鄂尚深深呼出了口气,他本是因为陆琳琅被人欺负而气,现在看到陆琳琅并没有生气因此倒很快恢复原来的心态,他说道:“也算上我。” 李天启终于从周若琳的手里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抱拳对着众人道:“谢谢大家,我李天启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大家的,实在汗颜。” 陆琳琅说道:“我们必当竭尽全力!” 周若琳轻哼一声。 林逸仙说道:“客气了。都是朋友,你这样说反倒客套了。” 鄂尚拍着李天启的肩膀道:“是啊。我们可也认识一段时间了,有什么风浪没见过。你的事就是哥的事。” 周若琳说道:“既然都愿意帮天启哥哥的忙,现在夜深了。赶紧各自歇息吧。明日再考虑该如何分工。” 林逸仙道:“左一个天启哥哥,右一个天启哥哥,你叫得可真甜。” 周若琳不怒反笑道:“那当然,哪像有些姑娘总是将自己打扮成个假小子呢,也不知图什么?” “你……”林逸仙忍不住,但却被身旁的陆琳琅给拉住了。 李天启看到矛盾又有进一步激发的苗头,赶紧制止道:“好了,大家别再争了。的确,我们都赶了许多路。我想你们也没好好休息,我们便在此城休息一夜,明日再做打算。如何?” “好吧。” 众人并没有意见。 当下,李天启等人便安排好了住处,他与鄂尚睡柴房,周若琳则回自己的住所,而陆琳琅和林逸仙住一块。 睡至半夜,李天启怎么也睡不着了,而鄂尚则鼾声正酣,一簇月光透过窗口的破洞照射进来,格外显眼。 他索性出门外透透气,方出门便看到院落里那窈窕身影,居然是陆琳琅。 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陆琳琅正欲回屋无奈却已被李天启看到,只得停下了脚步。 佳人泪面如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李天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导她。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 过了一会,李天启终于说道:“琳琅,你别往心里去,若琳她也许嘴刁,但心地并不坏。” 陆琳琅摇摇头道:“天启哥哥,有件事埋在我心里已经许久了。就算不是她提起,我也想对你说出来的。” 李天启不知为何,忽然感到有一种忐忑之感。 难道,周若琳所言确实是真的? 陆琳琅说道:“天启哥,你会不会怪我?” 李天启说道:“琳琅,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陆琳琅叹了口气道:“不,我不应该瞒你的,其实有些事我并未与你说清楚……我师父她的确暗自与妖魔道相往来,这也是我偶然瞧到的,师父并不知晓。而至于师父她为何被同伙也就是那紫袍人一伙所捉走,我一直想不明白。这其中必有缘故。但我师父自幼对我很好,我不相信她会坠落妖魔道。” 陆琳琅撩起了秀发,继续说道:“还有至于她为何在莲花山中被关押着,我也不解。也许是我师父发觉了什么,要脱身却难以逃离对方的魔掌。” 李天启望着陆琳琅说道:“琳琅,谢谢你对我坦白,事情并未水落石出,我相信事实一定会证明一切,你也不用太难过。我相信你!” “天启哥。”陆琳琅感到不已,抬起头看着李天启道:“谢谢你。” 正巧李天启也正凝神望着她,当下两人的目光便交织在一起,可很快两人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急忙错开了,陆琳琅娇羞万分转身跳进了屋内,紧关上了房门…… 第四百五十九章 线索重现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薄雾蔼蔼下的月牙湖城苏醒了。 周若琳如约前来,众人用过早膳后,她便开始施展寻人的法术,带着李天启等人来到了月牙湖中心的冰面上。 可冰面上空无一物,放眼望去也是看不到尽头的一片白雪,又哪有什么藏人之地呢? 至此,任凭周若琳如何想尽办法还是没能找到其他线索,唯一通过周若琳施法后得到的信息就是一老妇被一光头和尚带走了。 本来燃起希望的李天启,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你来迟了。”一个娇媚的声音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是雷炎蟾母! 周若琳是没有见过雷炎蟾母,而鄂尚曾与其打过一个照面,他两人修为甚高,已感觉到雷炎蟾母身上散发出一股妖气。 周若琳喝道:“哪来的妖女?” 鄂尚手腕上的铁链子也开始闪闪发光。 李天启正愁没办法继续寻找下去,这时看到了雷炎蟾母,自然高兴极了,当下拦阻道:“大家别动,她没恶意。” 周若琳看到雷炎蟾母丰腴美貌,自然流露出一股魅惑之力,此时又看到李天启对此人如此客气,自然心里有些不快,但也不便发作,只好忍了下来。 雷炎蟾母虽然看上去依旧艳丽不减当年,但此刻却是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看样子她虽然得以逃脱出智空法师的乾坤袋,但也必然在里面受尽了术法禁制的折磨。 雷炎蟾母此刻全然没将其他人放在心上,她的眼里只有李天启,她说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你要知道详情,可单独跟我来。” 周若琳实在忍不住了,冷笑道:“妖女,你也太自不量力了,有本姑娘在此,你还想平安离开这里不成?”她转而对着李天启道:“天启哥哥,别信她,妖言惑众,还是让我收了她吧?” “不成!”李天启闪身挡在周若琳身前急道:“你不能伤她。她有线索!” 雷炎蟾母微微一笑,强打起精神道:“若论平日,我早已与你比个高下。但如今我已无所谓了。若不是为了这小子,我岂能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周若琳还待要说些什么,鄂尚也拦住她道:“好了。笑修罗,算你厉害。前些时日正是她将信息带给天启兄弟的,你不要再搞破坏。” “难道你让他跟着这妖女走吗?”周若琳似乎是故意说与李天启听的。 李天启想也没想对着雷炎蟾母道:“我跟你走。” 林逸仙和陆琳琅同时叫道:“天启哥。” “你们不要说了,我自有分寸。”李天启说道:“很感谢你们一路跟我前来,现在也是让我自己尽心尽力的时候了。” “万一她确实是骗你呢?”陆琳琅急道,她与雷炎蟾母交手的次数最多,自然知道雷炎蟾母的手段。 雷炎蟾母道:“陆琳琅,多年未见,但我依然认得你。你我以前曾是敌人,但现在我不再对付你了。你还想怎样?” 陆琳琅瞧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林逸仙说道:“妖女!既然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何却不敢当着我们的面说出来呢?” 雷炎蟾母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我做事自然有我做事的道理。你这假小子,出落得越发漂亮了,不过别以为我认不出你!就休要罗唣了。耽误了事情,你可担待得起?” “你!”林逸仙一时语塞。 “好了,好了。”李天启对着众人说道:“大家不必为我担心。我跟她去去就回。” 鄂尚道:“那我就不拦你了。” 周若琳瞪着雷炎蟾母,没再吭声。 而陆琳琅和林逸仙看到李天启如此坚决,也只好没再说话。 李天启对着雷炎蟾母道:“走吧。速速将情况告知我。” 雷炎蟾母笑了,笑得很灿烂,面容也因此而升起了两朵红云。 “不害臊。”周若琳喃喃道。 雷炎蟾母上前轻挽着李天启的手肘,娇柔地说道:“走吧。” “万事小心!”陆琳琅还是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句,可声音太小,李天启又怎么能听到呢? 两人走出十数丈,雷炎蟾母吹了声口哨,一头巨大的雪鹿从藏身的雪堆后跳了出来起来,来到两人的面前。 雷炎蟾母与李天启翻上雪鹿的背上,雪鹿驮着他们快速飞奔往东边去了。 雷炎蟾母从后抱紧了李天启,这让他颇感不便,毕竟他现在已经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而雷炎蟾母的容貌也多年未变,依旧是那般的风情万种,又有一种让人感觉高贵的气息在里面。 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忘不了那美妙的琴韵,也忘不了砰然心动的那种感觉。 不过虽然感动依旧在,但以往种种的经历也出现在眼前,又让他不得不警醒十分,因此这种矛盾的感觉才让他既感到不便又感到不安。 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惹怒了雷炎蟾母,自己反而又失去了得到线索的机会。 雷炎蟾母驾驭着雪鹿连续在雪地上向东奔行了五十里地,来到了一座树林里才停下来。此时已过了晌午时分。 李天启看到这片树林并不繁茂,不过倒显得异常偏僻,就连鸟兽的踪影都未瞧见。 两株挺拔的树之间是一座小木屋,想必是雷炎蟾母的栖身之所。 雷炎蟾母领着他走进了木屋里。 木屋里布置着淡雅舒适,共有两间房,屋中摆放着一些日常的用具,桌面中央放着个火盆,不过火盆上的煤炭早已熄灭。 李天启道:“这是你住的地方?” 雷炎蟾母道:“不仅是我住的地方,也是你娘亲住的地方。” 李天启心中一颤,“我……我娘亲……她住这?” 雷炎蟾母道:“曾经是住在这里……” 李天启问道:“哪个房间?”此时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往里走去。 “左手边的房间便是她的。” 李天启拨开门帘,看到里面有一张木床,床上是叠放着整整齐齐的被褥,床脚也放着一只火盆。 里面也摆放着一张小桌子,却被擦拭得异常干净。 李天启热泪盈眶,难以自已,登时双膝跪地,“孩儿不孝,至今仍无法寻回娘亲……” “噔噔瞪”几声,他膝盖着地走到了床前,轻抚着那些衣物,寻找着娘亲的味道。 雷炎蟾母忽然从他身后走上来,看到他这个样子,便说道:“天启……她真的是你娘亲吗?” 李天启嚷道:“难道还有假吗?若不是你们从中使坏,我……我也不至于来到这个地方,现在一定还在清水村陪着娘亲!” 雷炎蟾母道:“你快起来,快起来。且听我说。” 李天启却跪着不起道:“你说吧。我娘去了哪里?” “你先别急。”雷炎蟾母道:“既然你说她是你娘亲,那为何她却是易容乔装之人?” 什么?李天启心里一愣,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对这雷炎蟾母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雷炎蟾母道:“我是说你知道你娘亲一直都在易容乔装吗?” “我娘亲怎么可能是易容乔装打扮的呢?你这话什么意思?” 雷炎蟾母想了一想,像是自言自语道:“难道我救出的是假的?不过应该没错啊。” 李天启擦拭着泪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雷炎蟾母道:“想当年在莲花山,我的确是立功心切想将你们一网打尽,但后来我瞧见你被那无灭打落悬崖,不知为何,我……我忽然有所触动。”说着,她的脸居然有了些红云,她继续说道:“没多久,我趁他们看守不严,便将你娘亲救了出来。一直被他们追杀,好不容易才脱离危险,便在这荒僻的地方落脚了。” 李天启说道:“你……你当真是救了我娘亲出来?” 雷炎蟾母道:“这自然不假,否则以我的手段按以前的行事风格,你想我会放过你吗?”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心里却非常感激,他想起了此前遇到嗜血圣姑,也听她提起过若要寻找娘亲就去问雷炎蟾母,此时他已确定雷炎蟾母说的并非虚言。 李天启抱拳道:“李天启谢过……雷炎蟾母。” 雷炎蟾母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既然明白了,我便知足了,休要再说这些道谢的话。” 李天启道:“然后你们就一直住在这里?” “嗯。”雷炎蟾母道:“起初你娘亲也以为我另有目的,可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放下戒心了。我到处寻你,可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李天启明白,他在过去的那五年都在武当山上,雷炎蟾母自然难以在江湖中寻找到他的踪迹。 李天启问道:“可你怎么说我娘亲是乔装打扮的?” 雷炎蟾母道:“你娘亲并没有跟我明讲,是我无意中看到了她卸下了人皮面具后的真容。” 这……李天启知道他的姨母万花香天姿国色,也曾怀疑过他的娘亲既然是姨母万允儿的姐姐,年纪虽大些也不至于鬓发全白,满面皱纹,但无奈没有找到证据证明,也就暂时放下了,现在又被雷炎蟾母提起,当年心中的疑惑再次闪现到了脑中。 “她……我娘亲……她是不是很美丽?”李天启也不知道该如何发问了。 雷炎蟾母瞧了李天启一眼,缓缓说道:“出水芙蓉,沉鱼落雁。” 啊,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大感不解。 雷炎蟾母说道:“因此,我才要向你问起。看你这神色,想必也是一直被她瞒着了。” “我娘亲为何要如此做呢?”李天启问道。 雷炎蟾母道:“看她年纪也就三十左右,不知为何却要扮作一普通老太?” 李天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四百六十章 前因后果 小木屋中的火盆煤炭正烧得红火,屋内顿时变得暖和起来。 李天启和雷炎蟾母面对面坐在桌旁。 经过畅谈,李天启了解到雷炎蟾母是因为遭到了无灭老祖的追杀,受了伤,为避免被他发现李天启娘亲藏匿的地方,她便往月牙湖城逃去,可虽然引开了无灭老祖,却恰巧撞见了智空法师。 智空法师不由分说,当下就把雷炎蟾母收于乾坤袋中,而后他又察觉到了无灭老祖的气息,这才有了出现在月牙湖城那赌档中的事情。 雷炎蟾母被妙乐救出,她却以为妙乐也是与无灭老祖一起追击她的,便趁其不备砸伤了她,逃回了小木屋养伤。 雷炎蟾母并非直接回到小木屋中,而是先逃向冰风谷的方向,在大迂回绕了一圈回到了小木屋。 这时,她才发现李天启的娘亲万馨儿已经不见了。她本以为是万馨儿出去采摘野菜或柴薪去了,便等了许久仍未见回,这才知道不妙。 雷炎蟾母重伤并未痊愈,还是出去寻找起来,没想到在月牙湖中心遇到了李天启等人。 听到雷炎蟾母如此讲述,李天启大感奇怪,按照他与妙乐等人的追踪路线,在极北之地蛮族的森林里不是也发现一些被人用妖法杀了的蛮族士兵吗? 雷炎蟾母摇头否定,她并没有去过极北之地。 李天启想不明白,看来事情并不像自己所见到的那样,若不是雷炎蟾母如实说来,他必然还认为那些人就是雷炎蟾母所杀。 明白了事情原委,那就是现在雷炎蟾母也不知道万馨儿去了哪了。 不过李天启想起周若琳说出的那条信息,从中可得知,依然易容乔装的万馨儿是被和尚带走了,极有可能就是无灭老祖或是智空法师和慧悟。至少到现在,他能想到的光头和尚就是这三个了。 若是遇到智空法师倒还好,若是遇到无灭老祖,那就麻烦了。李天启心想。 雷炎蟾母掏出了一颗黑色丹药放进了口内,嚼着道:“无灭这厮忒可恶,我当年还曾在逍遥道圣的手下救过他的性命,但他此刻追杀起我来倒是穷追猛打,丝毫没有念及一丝恩情。” 李天启问道:“雷炎蟾母……” “不,天启,你……”雷炎蟾母似乎有些忸怩姿态,道:“你还是别总是雷炎蟾母、雷炎蟾母这般唤我可好?你就称呼我炎炎姐又有何不可呢?” 李天启当真有些叫不出口,想当初若不是陆琳琅破坏了机关消息而从万斤巨石下拯救出了自己和林逸仙,现在又怎能够站在这让人谈起为之色变的妖女面前呢? 雷炎蟾母似乎瞧出了李天启的犹豫,便有些不快道:“怎么?你还对我过往耿耿于怀吗?” 李天启心想,自己的心胸也不能太狭隘了,既然她能改过自新,且又从那些妖怪的手里救出了娘亲,自己称呼她又有什么呢? 他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我并不熟悉,这样称呼好像并不好。” 雷炎蟾母娇笑道:“傻小子。我们可是不打不相识,以前不熟,难道以后不能熟吗?”她双目眼波流转,自有一股风情流露而出。 虽然她的身上与妙乐相比起来,少了些许魅惑气息,但也足以让男儿动心了。 李天启感到自己体内有一股热血在急剧流转,有一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说道:“炎炎姐。” 雷炎蟾母一听便乐开了花,“哎。” 李天启把持住的意念,赶紧问道:“对了,曾经听嗜血圣姑说起过你们要将那些捉来的人带去苦力营,似乎要修建什么光明圣殿?可有此种说法?” 雷炎蟾母面若桃李,看来李天启这么称呼她让她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她说道:“没错。他们大部分都是要被带到苦力营去的,而一少部分则会被带到另一个地方。” 李天启问道:“那么你可知道这光明圣殿到底是在哪?” 雷炎蟾母道:“这……这我实在不知。毕竟是妖王所号令的行动……” 李天启道:“炎炎姐,我都已经这样称呼你了,还不如实讲述与我听吗?” 雷炎蟾母道:“不,不是我不愿意说,是实在不清楚啊。妖界也有品阶之分。我想无灭老祖也不会知道具体的位置的,只有嗜血圣姑这一级别的才可能知道这些核心的秘密。我们只是按照指令行事而已。” “居然是这样……”李天启想起了天阙千雪,便问道:“还有,当年你们去苗寨,捉走了寨子里的所有人,天阙千雪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演戏对吗?” 雷炎蟾母道:“不,天阙千雪起初并不知道我们要来。不知为何她居然敢与我们交手,却不知道我们老大暗中跟着呢。为此她还受了不少罪。” “哦?她不是暗中与你们勾结吗?”李天启问道。 雷炎蟾母道:“说得这么难听。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现在不是也脱离他们了吗?你说得没错,天阙千雪与我们上层有过联系,但当时我并不知道这点。至于她的图谋是什么,我却不得而知了。” 李天启像是明白了一些,不过由于雷炎蟾母知道得也不多,因此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看来这妖界不仅层级分明,而且管理也是滴水不漏。像是雷炎蟾母这种身手的妖女居然也知之不多,看来倒是一个纪律严明的组织。 李天启又问道:“听说千里妖山就在这一带,是真的吗?” 雷炎蟾母道:“不瞒你说,我并非从千里妖山出来的,而是在外修炼得道,化成人形。千里妖山也只是听说过,却没有进去过。” 李天启问道:“那么说来,你也不知道千里妖山在哪?” 雷炎蟾母道:“它应该不存在人界。若要打开通往千里妖山的大门,还必须具备一定的力量才能打开。但听说数百年前,张天师带人封印了千里妖山的入口,若要从人界进入千里妖山,我看不易。除非有很强的法力。但是听说携带着五灵珠任意一颗就可以进入千里妖山,不过传说纷纷,谁又知道五灵珠的下落呢?” 雷炎蟾母所说的倒与李天启所了解的情况差不多,唯独说起携带五灵珠任意一颗便可进入千里妖山这一说法倒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问道:“你是说只要有任意一颗五灵珠便可以进入千里妖山?” 雷炎蟾母道:“若我没记错,应该是这样。不过五灵珠极其传神,而且江湖中人可是对之趋之若鹜的,你若身上有,我想也很难到得此处。” 李天启心想,这就对了,前些时日碰到了了凡师太被假冒的缘觉师太所击伤,而据她所述,那假缘觉师太一定是取得了火灵珠,这才匆匆来到了这漠北之地,进入千里妖山。虽然她进入千里妖山的目的是什么此时还不得而知,但这环环相扣印证之下,却证明了雷炎蟾母所言不假。 李天启又问道:“妖王到底是什么东西?” 雷炎蟾母说道:“这……这我也只是听说过,我并没有见过他,他应该是个类似黑山老妖般的怪物,法力无边。据传已被张天师消灭,但从嗜血圣姑偶尔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他并没有消失,而经过数百年的休养生息,又逐渐强大起来,他的法力可以穿出妖界,到达人界的任何地方。” “黑山老妖?”李天启曾经听游历到清水村的说书先生讲过黑山老妖的故事,在他的脑海中,黑山老妖是个如山高的妖怪。 他想起了那晚在峨眉山附近树林里遇到嗜血圣姑的场景,嗜血圣姑被自己突然增强的法力给打伤,曾疾呼向妖王求救,当时出现了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一只巨手从中伸出将嗜血圣姑救走。 难道当时从漩涡中伸出的那条手臂便是妖王的? 听到这里,李天启已经有所明白,“看来我娘亲若真的被无灭老祖带走,他也进不了千里妖山,必然要去找其他同党。” 雷炎蟾母道:“是的。无灭那厮自视甚高,其实也只不过比我多了几年的道行罢了。我进不了妖山,他也更不可能得进。虽然现在还无法确认是否便是他将你娘亲带走,但请你放心,千里妖山并不容易进。你娘亲一定是被带到了其他地方。” 李天启指着房间里整齐的被褥道:“屋内并没有任何异样,我娘亲一定不是在屋内被带走的,她一定是在外遇到了什么状况,这才被那光头和尚带走了。” 雷炎蟾母道:“有道理。”她叹了口气道:“若你早些时日跟我来此,必然能接回你娘亲了。” 李天启说道:“世事难料。按照当时的情形,也许我也不会相信你。” 雷炎蟾母道:“可现在你却信了。” 李天启说道:“经过你这么一番述说,好些疑问已经有了答案。看来幕后的黑手便是藏在千里妖山里的妖王。我想只要能打败他,必然能问出些什么!” 雷炎蟾母吓了一跳,说道:“别,别,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可知道,嗜血圣姑等也只是妖王膝下的一员小将而已。后面更不知有多少厉害的角色。妖王既然能复苏,他锻炼的手下一定数不胜数。还是得另寻良策!” 李天启闻言,不由握紧拳头锤了一下桌面。 第四百六十一章 扑朔迷离 “什么人?”雷炎蟾母听到屋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门被踢开了,一股冷风从外面涌了进来。 来人却是多日未见的徐少宇! “少宇兄!是你。”李天启惊讶道,他连忙从凳子上站起,准备上前。 雷炎蟾母在昆明池曾见过徐少宇,自然对于他出现在这里并不觉得奇怪,但她并不知道这期间徐少宇在李天启等人面前一失踪了好些时日。 徐少宇冷眼瞥了一眼依旧镇定自若坐着的雷炎蟾母一眼,走上几步说道:“天启兄,你果然在这里。快跟我来。” “少宇兄,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我还有事要办呢!”李天启说道。 徐少宇道:“你不是要找你娘亲吗?跟我来。” 李天启喜道:“少宇兄,你有线索了?” 雷炎蟾母冷笑道:“一派胡言,他怎么可能有线索?” 徐少宇点头道:“你跟我来便是。” “嗯。”李天启点头道。 忽然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雷炎蟾母已挡在了两人面前,“不许走!” 李天启不解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雷炎蟾母急道:“天启,你真是太容易相信朋友了。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徐少宇道:“住口!你这妖女,真以为爷奈何不了你吗?” 雷炎蟾母冷冷道:“那就来试试。” 李天启急忙说道:“别别别,大家都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徐少宇愣了一下,道:“天启兄,怎么?才时隔这些许时日,你倒像换了个人似的,难道你相信这妖女而不相信我们这一路的共进退?” 李天启连连摆手道:“少宇兄这是哪的话。这……” 雷炎蟾母道:“天启,你这兄弟不是普通人。” 徐少宇冷笑道:“废话!我当然不是普通人,否则又怎么可能敢于独自行走江湖!你这妖女休要在此罗唣,徒费口舌!”说罢,他居然抢先动手,只取雷炎蟾母檀中穴。 雷炎蟾母挥手拍出相迎。 “啪!”一声脆响,两人各自倒退数尺。 雷炎蟾母由于曾在乾坤袋内待过太长时间,此时并没有完全恢复元气,这么一下对掌,自感气血翻涌,忍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洒落在地。 徐少宇曾估量到此妖女的功夫,不敢小觑,是以突然出手便用上了十层功力,而且他心急如焚,自然不想再听到雷炎蟾母在李天启面前胡编乱造,而寄希望于一招制敌。 怎奈雷炎蟾母虽然身材窈窕,看似女流之辈,但功夫底子却甚好,虽然受了徐少宇全力一掌却还不至于重伤。 李天启此时已闪身挡在了两人中间,喝道:“都住手!” 徐少宇却如何肯听他的,看到雷炎蟾母居然没有倒地,便在李天启发话时绕过他的身侧,再次向雷炎蟾母打来。 雷炎蟾母怒道:“宵小!”忽然左右手一伸,一对铜锤便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徐少宇急忙收势往一侧闪开,就在他闪开之际,“轰”一声响,左右铜锤已齐齐砸在他原来站立的地面上。 徐少宇往后急跃,墙壁已贴在其身后,“你这妖女蛊惑人心!” “来啊!”雷炎蟾母挥舞着双锤继续向他追击而来。 李天启看到了两人不由分说已缠斗在一起,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他帮谁都不是,无奈之下只好嚷道:“你们停下,住手!” “嘭!”一声巨响,木屋的东墙已被砸穿了一个窟窿。 徐少宇再次跳开了,他没想到眼前的雷炎蟾母看似已经羸弱的样子居然还如此勇猛,光是那舞得呼呼生风的巨锤便让人感到胆怯。 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徐少宇,他知道耐力最重要,只要能躲开雷炎蟾母起初的攻势,那么她始终会有力竭的时候,到时再伺机出击,一招制敌。 雷炎蟾母道:“你有什么瞒着他的,不妨一说!”说完,她居然将双锤支在地面上,并没有再继续攻击。 徐少宇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他瞧了瞧门外,外面正下着大雪,冷风呼呼地往里灌进来。 李天启总感觉雷炎蟾母方才所说的话暗指什么事情,可又想不出徐少宇有什么把柄能落在她的手里。 他不禁向徐少宇望过去。 徐少宇看到了李天启投来的目光,便说道:“天启兄,你不要信她乱说,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说着,他手一指道:“她就是个妖女,故意设局将你骗到此处!你莫要相信她!” “少宇兄,你知道些什么了?”李天启惊问道。 雷炎蟾母听到李天启如此问话,心中一震,这么说来,李天启并没有十分信任她,还是有所保留的。 徐少宇道:“请问天启兄,当初她对你说你娘亲还好好的,对吗?” 李天启点头道:“对,否则也许我不会与你一起来寻找什么楼兰之地。” 徐少宇说道:“那找到了没有?” 李天启摇摇头,“没有。可她说我娘亲曾在这里住过。” 徐少宇道:“这就对了,若是我想骗你来这里,我也会这般说的。” 雷炎蟾母听到这里,已明白了徐少宇的意思,他此时是在挑拨离间,先下手为强啊。 李天启心想,但周若琳不是曾在月牙湖上发现了娘亲的线索吗?这不会是假的。若真的假的话,也只有此处,毕竟这里并没有留下娘亲的什么信物。 雷炎蟾母看到李天启变幻的眼神,知道他正在思考,便急道:“天启,你莫要相信他的话,他是恶人先告状,藏有阴谋的是他啊。” 徐少宇喝道:“住口!你这妖孽!在昆明池被你逃了,此刻却又还是在此胡言乱语,你还想诓骗天启到什么时候!” 他瞥了一眼李天启,继续道:“你且说说,我怎么了?” 雷炎蟾母面色一沉道:“我虽然未能近身,但却看到你曾闯入皇宫与人秘密接头,而且还从那人手里取了一样东西。” 徐少宇内心一惊,居然潜入皇宫的事情被她发现了,“笑话,这又有什么可隐瞒的,这件事天启也知道,我并没有瞒他。” 雷炎蟾母向李天启问道:“此话当真?” 李天启点头道:“不假,我确实知道少宇兄潜入皇宫的事情,他是为了查找那三位白衣少女的下落。” 雷炎蟾母摇头道:“不,不,真相一定不是这样,他与那人密谈了许久。” 徐少宇道:“这又何奇怪,那是我出大价钱收买的人,自然要问清楚情况,否则皇宫如此大,那还不要找到何年何月?” 雷炎蟾母道:“就算这样,你为何还……” 徐少宇脸色顿变,“怎么,你还瞧到了什么?” 雷炎蟾母道:“你还从一老道的手里拿到了什么?” 徐少宇冷笑道:“你这妖女也甚是奇怪,我问卦不行吗?” 雷炎蟾母道:“不。我看到你从他手里拿到了这个。”说罢,她从衣袖里抖出了一根黑色圆筒子。 李天启看得熟悉,便伸手进怀里一探,果然,那根黑色圆筒子不见了。 雷炎蟾母道:“我拿的。” 想必是方才两人一起坐在雪鹿上时,她悄然拿走的。 徐少宇倒吸一口冷气,但转瞬却说道:“这种东西并不少见吧?” 李天启闻言,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初见面时,徐少宇曾对他说起过关于那根黑色小圆筒的事情,不过他虽然有所触动,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雷炎蟾母道:“哼,可后来我还知道,那人并不是什么普通道人,而是天师道的……” 话还未说完,但见雷炎蟾母惨呼一声,整个身子凌空飞起,撞在了墙上,倒地不起。 李天启并没有看到徐少宇出手,他不知道雷炎蟾母怎么就被人打出数丈开外。 他正要上去查看雷炎蟾母的情况,不料他刚要挪动脚步,却被徐少宇一把拽住。 徐少宇道:“天启兄,赶紧走!不要再与此妖纠缠!要不然你娘亲可就危险了!” 李天启虽然还是想察看一番,但无奈还是被徐少宇拽着跃出了屋外。 两匹骏马站在了树下。 徐少宇带着李天启翻上了快马,策马扬长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屋外的木墙后转出来一白发苍苍的蒙面道人来,他一身素衣,身形颇高。 雷炎蟾母连吐几口鲜血,挣扎着要站起来,无奈浑身乏力,还是无法站起来。 那蒙面道人缓缓走进了木屋,看着雷炎蟾母轻声道:“你这妖女,差点坏了我主子大事!” “呸!”雷炎蟾母啐了口血在地,咬牙道:“又是你这道人,你这小小伎俩怎能瞒得过我的鼻子,何不将蒙面巾揭开,露出你的真面目!” “呵呵。无妨无妨。”那蒙面道人轻笑道,缓缓拉下了蒙面巾,露出一张矍铄的面容来,“你居然还能认出贫道!贫道想看看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说!” 食指一点,一道亮光点向雷炎蟾母的穴道,她登时疼得汗如雨下。 一阵疾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道人转头一看,却是周若琳带这鄂尚等人跟来了。片刻便可到眼前。 那老迈的道人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雷炎蟾母已不知去向。 第四百六十二章 机关森林 一路上,徐少宇沉默寡言,也并没有说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说到了目的地自然会与他解释清楚。 李天启本就不是个好事之人,既然看到徐少宇不愿说,也就没再说什么,他心里记挂着的是早些与娘亲见面。 于是两人马不停蹄地赶路,越往东方赶,就与大唐的国境近了几分。 不日,两人来到一片荒漠之前,但并非荒漠这么简单,李天启跟随着徐少宇走进了荒漠之中这才发现里面出现许多残桓碎瓦。 一片荒凉的景象。 徐少宇道:“这就是楼兰国的入口,天启兄,你娘亲就被贼人捉来这里了。我们一起下去查个水落石出!” 李天启道:“怎么又会与楼兰有关?若雷炎蟾母说的是假话,少宇兄你这……” “哦。”徐少宇说道:“天启兄请勿多虑。你娘亲此前是否在楼兰我并不知道,但此刻她确实是被带到了这里。这是可靠消息,若不是我发动人手,想必还找不到这里呢。” 李天启毕竟不是粗心之人,前些时日虽然救母心切,但他却反复琢磨着这些事件中细节。如今听徐少宇突然说此地便是楼兰国的入口,一时却起了疑虑之意。 他似乎感觉到与徐少宇之间似乎隔了一层什么。 不过他却没有发问,他说道:“有劳少宇兄了,那么请带路吧?这里如此荒僻,倒是藏匿的好去处。” “谁说不是呢?”徐少宇将手一挥,说道:“跟我来吧。” 他在一根立柱上瞧了一会,伸手按下去,一阵机括的声音传来,两人前方沙土逐渐陷落,出现了一个丈余长宽的口子。 徐少宇踏在显露在地洞之中的石阶上往下走去。 李天启看了看周遭的环境,高耸的沙丘完全将这处在低洼中部的荒漠之城遮掩,如若不是徐少宇领路,根本就不会发现此处居然还有这样的地下通道。 “天启,下来吧。”地道里传来徐少宇的声音。 李天启随口道:“好,这就下来。”说着便也跟着走了下去。 日光斜照进地道内,可见到此地道深约两丈余,异常干燥。 石阶很平,虽然附着了一层沙土,但并不难走。 徐少宇站在通道的一侧,扭头看到了正在下来的李天启,他笑道:“天启兄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我们不是还一起探查过那五毒帮的秘室吗?我们联手,必定所向披靡。来吧,快点。” “少宇兄见笑了。”李天启看到地道上的砖石都已显得异常老旧,想必此处存在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他完全走了下来。 徐少宇在那墙边上按了一下,地道上的口子又逐渐关合起来。 随着上方石板的闭合,地道里一下便暗了下来。 李天启正想摸出夜明珠的时候,却忽然记起前些天遇到慕容晓月的时候已经赠送给了她。 可没等他发问,地道里却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原来洞壁上暗藏的长明灯就在此时接连亮了起来。 “走吧。”徐少宇向李天启招了招手,带头往前方迈去。 两人在地道里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来个到个较为宽阔的石厅。 若不是有几具身披铠甲的骷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此处倒也略显普通。 虽然两人步行了许久,但徐少宇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看到了李天启眼中的疑惑,便说道:“从装束上看,这些人是楼兰国的卫兵。会出现在这里也并不为奇。我们继续走吧。” 李天启忍不住问道:“少宇兄,我娘亲怎么会被关在这种地方?” 徐少宇道:“楼兰国以前很闻名,也修建了许多地下宫殿,将宝藏都藏了起来。我想一定是那些妖人瞧准了这些地方,正在酝酿着什么呢。它们有飞天遁地之术,我们也只好悄然从密道中进入了。” “嗯。有道理。”李天启点了点头。 走到一处狭窄的过道时,徐少宇示意让李天启停下,他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接连对着几块方石按了下去。 一阵机簧的声音铿铿然响起在过道上回荡。 李天启看到徐少宇居然如此熟悉这些开关埋伏的设置位置,不免有些疑问。 徐少宇似乎也察觉到了李天启的疑惑道:“天启兄,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何对此地如此熟悉?”可他未等李天启说话,便又道:“寻找楼兰之前我已寻得地图,这里的构造早已被我熟记于心。” 李天启问道:“地图?” 徐少宇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此前那妖女曾提及在皇宫曾看到我与一人密谈,其实我当时就是为了买他手里的地图的。” “嗯,你领路时曾看着的。”李天启道,心想这徐少宇的消息却是异常灵通,居然还联系到了皇宫之内的人。 徐少宇说道:“那只是地域的图纸,但楼兰地下的图纸我却没有向你展示出来。因为已销毁了,只存在我的脑中。” 李天启道:“少宇兄,当初你说这楼兰里的宝藏需要一块菱形的铁片打开……” 徐少宇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天启兄果然记忆惊人,没错,没错,不过放心,若真的被我们找到了,我自有办法。” 李天启说道:“不知这宝藏里是否真的有金灵珠和武功秘籍。” 徐少宇说道:“且不要想太多,我们且继续赶路吧。” “好。看看那些妖孽到底藏在何方。” 两人穿过了狭窄的过道,李天启这才发现在正对着此过道的墙面上布满了细小的箭孔,若不是徐少宇按下了控制机括,他们一旦触发暗器,就算反应过来也根本就没有腾挪的空间。 沿途又出现了十来具身披铠甲的骷髅。两人继而又穿过了几道陷阱的路段,向前行走了一里左右。 就在这时,李天启隐隐听到了前方传来哗哗地流水声。 这里本就是荒漠地带,且又处于隆冬时分,居然还能听到如此响亮的水声,倒让人不禁感到奇怪。 一缕耀眼的阳光斜照在地道的洞壁上显得格外地亲切,毕竟人一直待在密闭的空间里,多少都会感到压抑,何况两人又是在其中穿行了两个时辰之久。 不过让李天启感到奇怪的是地底之下又怎么会有阳光呢? 走到地道的尽头,徐少宇和李天启都情不自禁地用手搭起凉棚遮挡起那炫目的阳光来。 出现在他俩面前的居然是一座森林! 不远处一道山崖上有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水声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而他们所处的地道是一条修建在岩层中的通道。 “这里的景象太不可思议了。”李天启跟在徐少宇的后面跳下了岩石,很快来到了柔软的地面上。 抬眼向上看去,蓝天白云,烈日当头。 外面是隆冬,是荒漠,而这里却温暖如春,景色更是春天般充满了盎然生机。 徐少宇道:“天启兄可还记得这里有墨家的设计吧?” “嗯。这还是记得的。”李天启说道:“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墨家巧夺天工的设计?” 徐少宇说道:“应该是的。否则,这地底之下又怎么能引来太阳,又怎么能让万物在此展现蓬勃生机呢?” 也只有这种解释了。李天启心想,若娘亲确实被无灭老祖带到这样的地方来,倒真的不容易寻找。 “走吧。穿过森林,我们应该就快到了。”徐少宇的眼神露出一丝兴奋。 李天启道:“好。我们加快速度,以免再生周折。” 就在两人正要继续往前走时,前方两株大树居然动了起来。两株大树晃动着庞大的树干,没一会居然伸出了手脚,它们居然是机关制造! “小心!”徐少宇伸手拍开了机关树打来的两支铁箭。 李天启看到又一串铁箭打来,赶紧闪身躲开。 徐少宇皱眉道:“这树木怎么在此刻启动……”不知道是他察觉失言还是因为又打来一串铁箭,他并没有往下说,弹身而起,躲开了铁箭。 李天启脚踏罡步,接连施放出引火术,将那两株机关树点燃了。 机关树噼噼啪啪啪烧了一会,终于轰然倒下。 徐少宇看着前方的森林道:“我以为此处是安全的。没想到出现这样的变化,天启兄,我们可得小心了。前方看来还是危机四伏啊,大意不得。” 李天启点头道:“好。你也注意些。” 两株机关树方倒下,两人面前又跳出了八只体型庞大的机关狼,这些狼体格颇似此前曾看到的那只冰原狼,但这些机关狼并没有披上毛发,因此可以看出制造的原材料均为木头所制。 李天启暗暗吃惊,想来楼兰国的这些机关埋伏确是墨家的手笔。 未等他俩喘息,那八只机关狼像是配合默契的狼群一般,居然懂得分兵来袭,分别冲向了李天启和徐少宇。 徐少宇凌空一脚,踹开扑上前来的机关狼头。 而李天启也踏在一头机关狼身上,跳开了。 八只机关狼反应异常迅猛,甫一分开,又快速合拢,对两人穷追猛打…… 第四百六十三章 继续前进 徐少宇看到形势危急,迅速从袖袋中取出了六颗雷鸣弹,准确打入了六只机关狼的口内。“嘭嘭嘭……”一连串爆炸声响起,那六只机关狼轰然倒下。 而李天启也将另外两只机关狼打碎了。 这些机关狼毕竟经历了长年岁月侵蚀,木制材料已变得腐朽,虽然动作还是极其灵活,但已不堪连续重击。 李天启取出其中一只机关狼的身上的铁盒子,看到里面的平衡轴的确是一根黑色的圆筒子。这么说来,这些古老的机关狼还是传承了真正的墨子机关术。 “少宇兄,这便是那种黑色小圆筒。雷炎蟾母手中的也正是这样的东西。”李天启说道。 “哦。”徐少宇并不以为然道:“这东西也就是这些机关人身上的普通物件罢了,并不足为奇。走吧。” 李天启问道:“少宇兄,我们还有多远的路程?” 徐少宇道:“穿过这森林,约还有三里地就到了。” 李天启说道:“嗯。” 正在两人举步要向前迈进的时候,一股极强的气将两人往后弹开了数丈开外,跌落在地面上。 那股强劲的气流将方圆百十丈以内的树木枝叶刮得摇晃不停,簌簌作响。 李天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了百丈开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那黑色锦衣虬髯红发老者,另一个则是多次与自己不期而遇又异常神秘的斗笠男。 居然又是他俩! 徐少宇从地上站起来,也看到了那两个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就连他也不敢相信这里居然会有两个奇怪的人出现。 他本想上前瞧个究竟,但却被李天启拦住了,“少宇兄,那两个世外高人,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就在这里看着吧。” 徐少宇问道:“怎么?天启兄你认识他俩?” 李天启摇头道:“我并不认识他们,但多年前曾见识过他们的本事。我们还是不要惹了。走吧。” 徐少宇急道:“不行啊。他们身后就是一座孤桥,我们只能从那过去。” 李天启说道:“没有其他路了吗?可否绕后?” 徐少宇道:“不行啊。里面更多机关,很容易触发,届时更麻烦。” “那……。” 徐少宇叹了口气,“唯有等了。” 就在两人正在为如何过去而苦恼的时候,那边厢虬髯红发老者看着斗笠男道:“天下之大确实没有容你的地方,你跑来这种隐蔽地方又能如何呢?一样被本尊找到。嘿嘿,何不束手就缚呢?” 斗笠男依然拉低着帽沿,并没有抬眼看着对方,他拍着别在腰间的酒葫芦道:“你这老匹夫,化成人形天涯海角追击着我又是何必呢?” 虬髯红发老者道:“小子,你的毅力本尊的确佩服,但只要你一天在逃,本尊便会一直追寻下去,直到你精疲力尽乖乖求饶为止。” “求饶?”斗笠男笑道:“想我精疲力尽?呵呵……这十七八年来你可有发觉我不仅没有精疲力竭,反而应付你更加从容了呢?” 虬髯红发老者双目一睁,说道:“这是事实的确没错,但你始终还是无法逃出本尊的手掌心!莫要逆天行事,否则天谴来了,你可就悔之晚矣。” 斗笠男轻笑几声,拉了一下帽沿说道:“这是我的事。曾说过到了时候,自然任你处置,可你何必一直缠着我不放?” 虬髯红发老者道:“本尊是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万一你魔性大作,屠戮这一方黎民百姓,闹得鸡犬不宁,皆是本尊又如何向上面交待呢?” 斗笠男笑道:“看来你还是要穷追到底了?” 虬髯红发老者道:“这个自然。以免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戮**。” 他说着,微微向后瞥了一眼李天启和徐少宇,又转回头对着斗笠男子道:“身后百丈开外的那两个年轻人,本尊似乎见过其中一位,而且总感觉不止见过一次。” 斗笠男子说道:“你老糊涂了。我并不认识他们。” “好好好,本尊老糊涂了。既然如此……”虬髯红发老者伸出手道:“走吧,小子,别再逃了。跟本尊回去。” 斗笠男子道:“说了半天,你我都无法更改初衷,既然话不投机那还是照旧吧。”说罢,凌空跳起,顿时消失了。 虬髯红发老者怒吼一声,“小子焉敢再逃!”跟着也跳了起来,追了过去。 就这么一瞬间,两人就这么消失在了李天启和徐少宇的眼前。 “他们走了!”徐少宇喜道:“我们快过去!” 当李天启和徐少宇奔跑过来的时候,这才发觉两人立足的数十丈内倒下了数十株机关树和不少机关狼,这些机关制造都已被震成了碎片,凌乱地散落满地。 这时徐少宇才明白为何这里的机关树和机关狼被触发了,看来就是方才驻足在此的两人无疑。不过他两人去了哪,却无从知晓了。 “他们到底什么人?转眼便飞天遁地了?”徐少宇望着上方,有些忐忑。 李天启摇头道:“都是奇怪的人。不过既然道路已通,我们赶紧过去。” “好。” 两人一路疾跑,来到了一座铁索桥前。 铁索桥长约百丈,桥体三丈之下是一条宽阔的黑色河流。虽然是条河,但河水看上去却异常粘稠,而且某些地方还突然涌起一些巨大的气泡。 河面散发出一股特殊的味道。 “小心些,别掉下去了。”徐少宇还是在前方领路,而李天启则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其身后。 桥面铺就的木板早已变得腐朽脆弱不堪,一踏上去便化成残渣掉落下去,徐少宇试了一下,决定踩着铁索过去。 李天启在天师道时也曾走过铁索桥,自然也没什么困难。不过当时四周看到的都是雾气,心里并没有太大压力,而现在脚下三丈便是不知何物的黑色河流,倒也感到有些忐忑。 他两人谨小慎微,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而惊动了什么似的。 直到到达对面,并没有什么突发状况,徐少宇这才松了口气。 一片连绵不绝地丘陵出现在两人面前。 就在此时,天色突暗,仿佛从白天一晃便到了傍晚时分一般。 不过两人已感到此处太多的诡谲,也就有些见怪不怪了。他们并未作停留,走上丘陵。 他们越往丘陵处深入,天色变得越暗,很快便从傍晚时分进入了夜晚,居然一轮明月当空出现了!不仅如此居然还有繁星点点。 月光洒落在地面上,一些石子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徐少宇看了看星空,似乎瞧出了什么,带着李天启往东北的方向而行。 忽然徐少宇的脚步慢了下来,拉着李天启蹲下,轻声道:“天启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李天启看看身后,远处早已被黑暗吞噬,根本无法望到尽头,他说道:“好像是从后面传来的声音。” “嗯。”徐少宇道:“这地方实在安静地让人感到发怵,不过方才那声音倒让我觉得奇怪,难道又是触发了什么东西吗?” 李天启说道:“这里的确是古怪得很。想必我们又碰到了什么装置吧。脚步声近了……” “嘘……来了。”徐少宇轻声道,他拉着李天启翻落在低洼处,迅速匍匐在地。 就在两人趴伏在低洼处时,上方的丘陵出现了两个衣衫褴褛的人,奇怪的是行走时他们居然是手脚并用。 他们来到了徐少宇和李天启两人方才的立足之处,嗅了一会,猛然发现了躲在低洼处的两人。 李天启定睛一看,发现那两个人并不是人,而是陆琳琅曾向他描绘过在阿史那杰摩的大营里遇到的那种妖怪。在月光下,这两怪同样是头发稀疏,干涸的脸面一半是狰狞的骷髅,而另一半则是一块疤面,双目的位置闪烁着红光。 “走!”徐少宇看到已无法隐藏,拽起李天启就往前跑。 李天启曾从陆琳琅的口中得知这种妖怪极其难缠,当然也毫不犹豫,提气飞奔。 两妖怪低吼一声,向两人追了过来。 徐少宇捏出袖袋里仅存的两颗雷鸣弹,打向飞扑而来的两怪,“嘭!嘭!”火光亮起,那两怪被巨大的冲力炸得面目全非,往后飞出了数丈远。 徐少宇重重嘘了口气,“幸亏还有两颗……” 然而还未等他缓过神来,那两怪居然又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天启说道:“少宇兄,我们赶紧走!这妖怪极其难缠!” “好!” 两人不敢再作停留,再次往前奔跑起来。 那两怪的骨骼咔咔作响,没一会终于站了起来,它们目露凶光,齐吼一声,直往两人身后追去。 “噗!噗!”两声,徐少宇和李天启两人的前方同时窜起了两道丈余高的尘土,又是两个同类型的妖怪从地底之下窜了出来。 两妖怪未等站稳,便分成左右向前拦截正奔过来的两人。 徐少宇猛然提气,一个后翻,避开了向他抓落的巨手。 一旁的李天启也急忙刹住身形,施展出红光佛掌,拍向自己面前的妖怪。 说也奇怪,红光佛掌仿佛对付这些妖怪异常有效,眼前的那妖怪还未近身,便被一团无名之火环绕起来,顿时化为飞灰! 李天启也愣了,陆琳琅说起的如此难缠的怪物在他面前似乎不堪一击。 第四百六十四章 凉风袭来 凭借着红光佛掌,李天启消灭了拦阻他们前进道路的妖怪。 丘陵再次又回到了安宁之中。 李天启看到此处居然也出现那突厥大营里的妖怪,不禁又想起了袁介凉关于他父亲说的那一番话来。 楼兰国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呢?居然如此神秘且又处处充满了危机。 徐少宇看到李天启的身手忽然有如神助,也是大为不解。 雷鸣弹如此巨大的威力都不足以摧毁那些个妖怪,但遇到李天启的掌风便随即化为灰烬,也确实让人感到惊讶。 不过此刻徐少宇的心思却还是摆在了楼兰国的宝藏上,看到此处已无妖怪阻拦,便继续领路前行。 穿越丘陵地带,接着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小山,说是山那是因为看起来并不高,大块的岩石层层叠叠垒在了一起。 “这是石山阵,内含十六种变化。天启兄,务必要跟紧我。”徐少宇瞧了个仔细,想起了图纸上标记的阵形。 李天启点了点头。 明月依旧悬挂在天际,还是那么明亮。 徐少宇看来对此阵颇为熟悉,脚下并未犹豫,左右腾挪带着李天启在石山阵中穿梭。一个时辰后便顺利通过了那诸多的小山。 就在两人走出小山的时候,天已大亮,那方明月骤然又换成了太阳。 “瞧!到了!”徐少宇指着远方一座藤蔓完全覆盖的建筑。 若不是有个建筑的轮廓根本就无法在远处辨认。 从远处看就已感觉到那建筑的宏伟,而且还透露出一股**的气息。巨大的建筑轮廓之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狼尾草地,狼尾草如人一般高,毛茸茸的顶端就像条狼尾巴。遍地都是的狼尾草倒像是铺着一片巨大的毛毯一般。 “这就是楼兰国吗?”李天启像是在问徐少宇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娘亲……” 徐少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道:“据线报,就是这个地方了。你放心,若你娘亲确实被关在里面,我一定倾尽全力相救。” 李天启抱拳道:“那我便在这里谢过少宇兄了。” “客气什么。已经耽误了许久了,我们赶紧过去吧。”徐少宇边说边钻进了狼尾草中。两个人像是进入了大海,根本看不清前进的方向,唯有从草丛间隙中望着那巨大的建筑轮廓前行。 脚下的土地很坚硬,也不潮湿,两人不断拨弄着狼尾草,走得颇快。 忽然徐少宇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了两粒雄黄,拍碎成粉末后撒了一些在李天启的身上,然后又在自己身上洒了一些,这才继续前进。 李天启不用问便知道这里一定有许多毒蛇,否则徐少宇也不会如此谨慎。 果然,两人再继续往里迈进了数十丈后便发觉无数多条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蛇已将他两人团团围住。 但碍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浓烈的雄黄味道,靠前的那些蛇均变得异常懒散,无精打采地在地上缓慢地翻滚着,而后面的蛇则争前恐后地向前,一批又一批地倒下。 不过蛇太多了,渐渐有来不及阻挡的感觉,徐少宇不慌不忙地掏出了小酒囊,洒在李天启与他自己身上,临了,还不忘喝上两口再将酒囊扔掉。 雄黄酒浓烈的气息登时弥散开来,蛇群纷纷向后逃窜,两人再行进时便看不到任何蛇的踪影了。 徐少宇皱眉道:“可惜了我的好酒。” 折腾了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了巨大建筑之下。 许多从上方垂下来的藤蔓将建筑的大门挡得严严实实,不过拨开藤蔓后,已可看出这建筑居然是个披戴着诸多兽骨作装饰的巨人头颅模样的建筑。而门口则是巨人狰狞的两排巨大牙齿。 李天启看到这扇紧关着的大门,不禁还是感到奇怪,若自己的娘亲确实是被无灭老祖带到这里,为何大门却没有什么妖把守呢?而且此处显然已经衰败许久了,在近期根本就没有人到来的样子。 徐少宇似乎感觉到了站在其身后的李天启那种异样的眼神,但他并不回头,只是认真的瞧了瞧巨齿门,便连点三颗牙齿上的暗藏开关,将大门打开了。 外面的空气忽然往洞内涌了进去,能听到呼啸的声音,更为这个神秘地方增添了诡异的气息。 “走。”徐少宇看来并不想向李天启解释什么了,不由分说便再次往里面走去。 李天启心想,既然已到此了,就看这徐少宇到底在搞什么?于是也没有说什么话,便赶紧跟了上去。 门后是一条狭长的甬道,两侧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发出淡淡的白色荧光。徐少宇走在前头,被荧光映照着全身都发出白光。 “就快到了。”徐少宇头也不回地在前方说了一声,脚下没有停留的意思。仿佛生怕李天启会突然提出他难以回答的问题。 甬道向下延伸,越往下走,却越开阔。 甬道的下方也明显出现了绿色的光。 “我们到了!”徐少宇兴奋地大叫一声,提气便飞跃下去。 当李天启也来到地底之下时,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环形的石厅,石厅到处都是被尘土掩盖着的披甲骷髅。 徐少宇愣了,这里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外,大厅的中部出现了更深的圆形洞穴,那道绿光便是从此处洞穴中发出的。 “怎么会这样?”徐少宇喃喃道。 李天启问道:“少宇兄,看来此处……” 徐少宇摆手道:“天启兄,既然来到了此处,看来我也只得明说了。”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李天启道:“我欺骗了你。你娘亲的下落其实我并不知道。” 李天启虽然早已猜到这结果,但他还是想搏一把,毕竟带走他娘亲的和尚到底是什么人却无从知晓,现在听到徐少宇亲口否认,他的心里虽然失望,不过还是感到有些生气,毕竟他一直视徐少宇为朋友,可这被他视作朋友的人却费尽心思欺骗了他,将他带到如此遥远的地方。 徐少宇道:“我知道你会恨我,但请听我说,我是有苦衷的……”冷不防,他瞧到了李天启那道犀利的眼神,登时有些发麻,没再说下去。 李天启直直地盯着徐少宇,说道:“少宇兄。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只是我还抱有一丝希望。你若实在要帮助,完全可以说出来啊。为何却偏偏要瞒着我呢?” 徐少宇道:“对不起。天启兄,因为说出来……也许你……你就不会这样来帮我了。” 李天启说道:“我现在突然想起了雷炎蟾母的话来,你……你是否一早便有这样的算盘?” 徐少宇点头道:“天启兄,我不瞒你,的确是这样。当初遇到你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吗?楼兰有宝藏,不仅有金灵珠还有各种武林秘籍,你……你不是也需要吗?现在这里便是……只要我们找到了那宝匣,就能得到了。” 李天启说道:“嗯,当初我们的确谈过。可少宇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现在确实不得不从我们当初见面时的情景想起……” 徐少宇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天启兄,看来你并不糊涂,我就知道给你一些时间,你一定会琢磨出来的。既然如此,我也更不能瞒你了。我当初就是看到你能帮上忙,这才愿意与你结伴而行。请恕我有私心。” 李天启说道:“仅此而已吗?”他想了一想,又说道:“若只是这样,我觉得倒也没有什么,不过你若早早说明白,大家不就更好相处吗?又何必拐弯抹角……” 徐少宇说道:“是是是。天启兄不计前嫌,说话还如此客套,我很感激。” 李天启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里,少宇兄,你能说说当初在沙漠中的帐篷里,你为何会突然失踪呢?你遇到了什么情况?能否相告?” 徐少宇拱手抱拳道:“这当然可以,其实是有人暗中想盗取我手中之物罢了,施展了控魂**,控制住了我的心神。”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物什,展现在李天启的面前。 那是一块菱形的铁片,在他掌心中熠熠生辉,散发出一道紫色之气。 “这是什么?”李天启感觉到似乎有些印象,但又记不起是什么。 徐少宇道:“这便是我曾与你说过的钥匙,打开这里宝藏的钥匙——菱形铁片。那天夜里,暗中觊觎此物的人就是想悄然控制住我而夺取此物。” 李天启点了点头,“可有看清他的模样?” 徐少宇摇头道:“不曾,他并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我在脑海里与他纠缠了许久,一直不甘被他控制,直到摆脱他控魂之法时才发觉到了个陌生地方,当我走回宿营地时却发现你们已离开了。” “嗯。”李天启说道:“少宇兄果然手段极其高明,这么难找的东西居然找到了。可否一看。” 徐少宇脸色微变,但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态,说道:“好。此物需要……”说着便将掌中之物递到了李天启的面前。 李天启正要拿取瞧个仔细,但一道凉风袭来忽觉全身一麻,登时动弹不得…… 第四百六十五章 潜藏之人 石厅内并没有出现其他人。 李天启此时已经知道暗中对他下手的就是眼前的徐少宇,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突然,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又似乎在他的意想之外。 此时徐少宇脸色微囧,但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神态,面露微笑,将手里的东西收到了怀里,说道:“天启兄弟,对不住了。这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岂能随便交出。” 李天启惊讶道:“少宇兄,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已答应助你一臂之力!” 徐少宇道:“算了,别多说了。我的事情自己去办就可以了,带上你也不会有什么累赘。你只要还活着便好。” 李天启心中有气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方才所说的全是假话?” 徐少宇道:“非也。虚虚实实,你自己猜吧。” “你!”李天启那股子犟脾气又上来了,他真恨不得抽徐少宇两个耳光。 李天启想起了过往种种,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徐少宇,难不成你一开始便是有意与我结伴而行?” 徐少宇笑道:“对,说对了。” 李天启问道:“我与你萍水相逢,你怎么一见到我便……” 徐少宇左右晃动着食指道:“不,不,不,不算萍水相逢。既然已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当初我一遇到你时便认出你来了。” “认出我?”李天启纳闷道:“可我却根本就从未见过你。况且我又不是什么江湖有名人士,你又怎么会认出我?” 徐少宇道:“这个嘛,说来话长……总之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的人早已将你的体貌特征飞鸽传来,你作为关键人物,我又怎么能不认识呢?” 关键人物?他到底在暗示些什么呢?李天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在徐少宇的眼里却是个关键人物。 李天启问道:“你计划着所有这一切,到底是为了寻找什么?” 徐少宇笑道:“除了我的身份,其他的都是真的。” 李天启紧盯着徐少宇那一副略显得意的面孔,丝毫看不出他戴着人皮面具,他并没有易容。 徐少宇仿佛看穿了李天启的心思,继续说道:“不用多疑,我就是我,并没有扮作他人。” 李天启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少宇道:“我并不想对你说。” 李天启忽然笑了起来,“你都已胜券在握,为何却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呢?” 徐少宇脸色一沉,冷冷道:“你别妄想用言语激我。”便说边走到那中央的洞口往下看去。 李天启道:“我在想你手上的那菱形铁片到底从哪来?当初雷炎蟾母还未说出到底是哪个天师道的人物将那根黑色小圆筒交到你手上时便突遭你的袭击,想必这其中一定暗藏玄机吧?看这菱形铁片的形状大小,似乎恰恰可以藏匿在那根黑色小圆筒里。你……” 徐少宇回过头来,上下对着李天启打量了一番,说道:“天启兄弟,你的确十分聪明,这东西确实藏在那根黑色小圆筒里,而且的确是经由天师道的人交给我的。至于是谁……嘿嘿……请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李天启猛然想起了枕头下失窃那跟黑色小圆筒的事情,没错,一定是谁将它交到了徐少宇的手里。 天师道居然还隐藏着这徐少宇的帮手,到底是什么人呢? 李天启回想了此前的种种,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根小圆筒会引起刺客联盟的注意,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插曲。 李天启说道:“哼,即使你不说,雷炎蟾母也会说的,难道你还能一直隐瞒下去?” 徐少宇冷冷道:“你不说她还好,既然说起她,我也给你透个信,此刻她想必已化为一滩污血了吧。” “什么?”李天启有些不相信。 徐少宇道:“你以为我会让她到处宣扬我得到了楼兰国宝藏的钥匙吗?” 李天启忽感肚内一阵翻腾,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他万万没想到这么些日子朝夕相处称兄道弟相处下来的徐少宇居然内心却打着另一番算盘,而且行事颇为凶悍。 徐少宇说道:“天启兄,你就别假慈悲了,不过就是个妖怪嘛。杀了便是,以免祸害人间,你说对吗?你学习法术不正是为了捉妖出怪吗?我替你做了。” “呸!”李天启啐了一口,傲然道:“别再与我称兄道弟,我不耻与你为伍。你虽言之凿凿,却是披着正道公义做龌龊之事。你若确实为了捉妖除怪,那将我点住穴道又是怎么个说辞?” 徐少宇嘿嘿一笑道:“因为我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但你可能会不肯,况且你一身本领,我倒十分忌惮。既然已将你顺利带到这里,也只有出此下策了,还请天启……咳咳……你多多包涵……”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你放心,若顺利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自然无事,我会放了你。”说着揪着李天启的腰带,将他带到了洞口边上。 李天启微微低头往下看,只见绿色的光从洞内深处照射上来,洞内的石壁上皆是树根交错盘桓,绿色的阔叶从穿插其中的藤蔓上冒了出来,在绿光更显艳丽。 徐少宇道:“这里与图上所标记的有所不同。看来我们得下去探查一番了。” 李天启冷冷道:“指不定早有人捷足先登了。你却还在这浪费时间。” 徐少宇瞧了李天启一眼,笑道:“不会。没有钥匙根本无法打开,当然若只有钥匙但缺了你,还是无法打开。因此……我敢断定下方便是那宝藏所在之地。” 李天启说道:“那你还犹豫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徐少宇说道:“我做事尤其谨慎,不过观察了这么一会,应无大碍,我这就带着下去,看看那宝箱是否就在里面。” 说着,他一手将李天启挟住,便跳将下去,轻盈地落在一处盘根错节的藤蔓上,另一只手勾住了一根伸出石壁的树根。 阔叶一片晃动,嗦嗦响动。 徐少宇往下看了一眼,便再次往下腾挪,依葫芦画瓢,又往下移动了数丈。 此时徐少宇看到了脚下数丈的地方出现了数朵在藤蔓上长出的红花,红花大如澡盆,中间的花蕊约有数尺长,上方还有晶莹透亮的花蜜。空气中也弥漫出诱人的香味。 红花处倒也适合落脚,徐少宇猛然提气,遂飘落数丈,稳稳地站在了其中一朵红花之上。 “嗦嗦……”一阵颤动从上方传来,徐少宇抬眼上瞧,目光所及之处看到了摇曳着的阔叶和颤动的藤蔓枝条。 忽然他感觉到脚下一紧,往下瞧时却发现双足已被细小的花蕊紧紧缠住,而花心忽然裂开,露出两排锋利的尖牙就要咬向他的足踝。 徐少宇迅速抽出短剑,划断了缠绕在他足踝上的花蕊,带着李天启继续跳落。 下方的藤蔓像是忽然有了意识一般,两道触须左右向上打来。 徐少宇左右脚将两道触须踢开,旋即落在了那藤蔓上,挥起短剑将触须砍断。那触须喷射出绿色的汁液往洞窟深处掉落。 还未等他缓过气来,便听到李天启喊道:“上方!” 他闻声抬眼看去,那数朵红花居然纷纷带起了粗壮的藤蔓,狠狠地向他两人追咬而下。雷霆之势就像是数条猛龙夺珠一般。 徐少宇看到这些凶悍的食人花来势汹汹,并不敢再作停留,旋即带起李天启又往下飘落了数丈,堪堪躲开了数朵食人花的攻击。 那些食人花裂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嗬嗬地叫着,却无奈够不着。 徐少宇暗自松了口气,挥剑砍断了身侧手臂粗的藤蔓,“你们这些藤条居然也造反了不成?”连连啐了几口,这才打量起下方的情形来。 适应了绿光,他瞧得仔细,洞底居然是一汪清水!水面起了不少涟漪,晃晃荡荡冲刷着四周的树根。 徐少宇也有些犹豫了,这一切在他所得到的图纸上并未标明,可要就这么放弃他又不甘心。 看到水潭的上方有树根交织而盘成的一个数尺见方的小平台,他决定跳到那里再仔细观察是否要下到水里。 他带着李天启来到了这个小平台上。 树根所盘成的平台异常结实,并没有因为多了两个人站在上面而松垮。 徐少宇将李天启松开,靠在了洞壁上,然后便将手里的短剑收好,半蹲下来看着那一汪池水。 绿光便是从水里散射出来的。 池水很清,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游弋在其中。 李天启说道:“这都下到洞底了,你找到那宝藏没有?” “闭嘴!”徐少宇有些不耐烦了,本来以为来到里面就能发现宝藏,可现实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也许你弄错了。可能钥匙还有第二支,而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李天启故意激他,看能否听出些什么。 徐少宇道:“不可能,就算我会错,他不可能会错。” “他是谁?”李天启借机问道。 “他?”徐少宇皱着眉,盯着水面,“他是……” 他是谁?这是李天启极其想知道的名字,这意味着那暗中窥伺他的人很快便露出真面目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竟是旧识 徐少宇回过神来,缓缓说道:“别套我的话了。不会告诉你的。” 忽然他听到了上方食人花发出了怪异的声响,正要抬眼看去的时候,便已感到一道劲力直逼他印堂而来。 徐少宇登时后仰,堪堪躲过了来人的偷袭。 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手持描金纸扇,玉面浓眉颇显俊朗的中年书生立在丈余之外,原来此人的足尖已踢进了寸许的洞壁内,借助这寸许之地居然便能如踏平地般站立,也的确让人暗暗称奇。 玉面白龙神鬼怯,描金纸扇逍遥游……这不是玉面书生韩平吗?李天启忘不掉这张冷峻的面孔,也想起了他曾在苏杭的红楼与紫袍人、步雨烟交手,就为了抢夺那颗满是小窟窿又会发出紫光的黑色石头。 他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李天启喜出望外,正要向韩平示意的时候却感到一缕暗劲再次袭来,点中了他的哑穴。 徐少宇有意无意般地挡住了李天启。 韩平冷冷道:“果然有一手,看来你的确有些本事,否则又怎么能寻得到这里来?” “哼。”徐少宇冷哼一声,瞧了瞧此人手上的描金扇,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阁下难道是玉面书生?” 韩平道:“正是。” 徐少宇道:“想不到闻名江湖的玉面书生也会暗施偷袭之术?” 韩平表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依然是一副冷峻的面孔,他淡然说道:“我早已下来了,只是你没有提前发觉而已。技不如人可是你自己的毛病又怎么能说别人偷袭呢?” 徐少宇道:“其他且不多说了,阁下来此做甚?若在下挡了阁下的去路,那阁下便先请。”他伸手一展,指向了水池里。 此处只有一汪清水,除此之外已无其他去路。 韩平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大家来此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只有你手上那块菱形玄铁钥匙还是打不开宝盒的。” 徐少宇惊讶道:“怎么……阁下也是……” 韩平道:“当然,若不为此宝藏,谁会来这阴暗之地。” 徐少宇脑子一转,说道:“这么说来,阁下身上一定也带有某种特别的东西。” 韩平道:“这个自然,打开宝盒的三样东西均已齐全。” 徐少宇道:“那阁下何不展示一下?” 韩平道:“没这个必要。你交出身上的东西,我允许你离开。” 徐少宇道:“阁下就这么有把握一定能打败我?” 韩平道:“也许会花些功夫,但战胜你还是有十足把握的。只不过我并不想与你斗得天昏地暗,以免被暗中窥伺的人占了便宜去。” 徐少宇道:“在下自忖不是阁下的对手,不过在下曾仔细看过那菱形铁片,它的末端有一根针状之物,好像的确是与什么东西相连。阁下若能展示一番,在下便将那菱形玄铁钥匙拱手相让,如何?” “也罢,让你心服口服。”韩平伸手往怀里一摸,那颗满是小窟窿的黑色石头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中,“你若玩花样,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李天启心里异常诧异,没想到那颗黑色石头居然真的被韩平弄到手了。只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这黑色石头与那菱形玄铁钥匙有什么联系。 徐少宇微微一怔,看来自己所得到的讯息并不全面,因此才误以为已得到打开楼兰宝藏的钥匙。 “如何?”韩平问道。 徐少宇抬眼看了看上方,暗叹了口气,便从怀中摸出了那块菱形的铁片,他轻轻一掰,从铁片后方挪出了一根小针。 “好汉不吃眼前亏。阁下,接着。”徐少宇虽然心里异常难过,不过还是忍痛割爱了,他将那菱形铁片扔给了韩平。 韩平将菱形铁片接到了手里,将菱形玄铁钥匙与那颗黑色石头连接在了一起,只听“砰”的一声轻响,紫光大盛,菱形玄铁钥匙与黑色石头融为了一体。 “好!既然你守承诺,你走吧。”韩平挥手道。 徐少宇看了看身后的李天启,便想将他带走。 谁知韩平立即制止道:“慢着,你可以走,他必须留下。” 徐少宇故作不知道:“为何?他可是我的朋友?” 韩平道:“算了吧。你们怎么可能是朋友。再说了,我与他应该比你更早认识。不过若不是你口口声声总是称呼他天启兄弟,也许我还猜不出他便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位李天启呢。”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李天启一眼,又说道:“数年未见,长成大人了。” 徐少宇心知此人早有备而来,而自己却一直都未察觉,看来也是太大意了,不过事已至此,还是稳妥起见,不便与其硬拼。既然知道他便是玉面书生,那以后再寻他便是。打定主意,徐少宇心中那份焦虑也逐渐淡化,他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说罢便要向上跃起。 忽然上方一道光华急速往下向韩平的脑壳奔袭而来。 “天罡正气!”韩平并非泛泛之辈,虽然注意力在徐少宇的身上,但本能的反应却异常敏锐,他登时贴着洞壁连连向一侧翻转,躲过了向他袭来的天罡正气。 数道天罡正气接连袭来,打在韩平的身侧,树根、藤蔓、石块灰尘纷纷扬扬,一侧的洞壁变得坑坑洼洼起来。 不过韩平却依然直立着,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一道人影闪过,凌空飘在了徐少宇的身侧,是个蒙着脸面的老道士。 韩平看到此人居然能悬空而立,修为自然在他之上,不禁心里感到有些忐忑,他将手里的钥匙放进了怀里,问道:“阁下好身手,没想到暗中跟着区区的便是你。” 那蒙面老道的声音嘶哑,他说道:“你不是也很机警吗?连续腾挪,自认为摆脱了老夫。” 韩平道:“阁下看来此行也是为这里的宝藏而来吧?” 那蒙面老道轻哼一声,并没有答话。 “您终于来了。”徐少宇本来是要离开的,但此时却表现出异常镇定的神色。 蒙面老道微微侧脸打量一下李天启,然后望向徐少宇道:“少主稍安,请恕老夫来迟。有老夫在,没人能伤得了您。” 徐少宇道:“不怪你,有劳你大驾了。此人将我那钥匙抢走了。快抢回来。” “好。”蒙面老道面向韩平说道:“玉面书生韩平,我们就不要伤和气了,若论你的功夫,自然可以笑傲江湖,但在老夫的眼里,拿下你还是易如反掌的。不如免了打斗,你交出钥匙,自便离开,如何?” 李天启此时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虽然他看不清那蒙面老道长什么样,不过从身高与举止来看,似乎与他内心中显露出来的那个人的形象极其相似。 会是他吗?这……这怎么可能。李天启的心里异常矛盾,但又心生渴望能知晓真相。 “哈哈……”韩平狂笑一番,摇着描金扇说道:“我韩平狂妄一生,罕见敌手,倒想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哦?”蒙面老道似乎有些吃惊,“你真的想与老夫动手?” 韩平道:“天师道的天罡正气异常厉害,不知阁下是谁呢?何不揭开蒙面巾,以真面目示人?” 李天启听到韩平这么一说,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何况那股特有的味道又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蒙面老道说道:“岁月不饶人,知道真容又如何?老夫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是不想妄动杀机,书生若坚持一看,老夫也可以以真面目示人,但接下来的后果,可就容不得你了。” 韩平感受到了对方蕴藏着的巨大力量,还未动手无形中就有一股杀气直逼过来。不过他毕竟也是位于高手之列,天生的傲气让他不会轻易退缩,他说道:“这便好。动手就是!” 他口中念念有词,忽然运指隔空对着池水一戳,一道水柱从池水激射而出,化作一条水龙,张开巨口就要从脚到头把悬停在池水上的老道人吞噬。 那蒙面老道忽然双袖一挥,两道飓风左右将水龙夹击包裹在其中,硬是将那头水龙摁进了池水中。 水面旋即结上了一层薄冰。 不待韩平再次施法,那蒙面老道右掌从鼓胀的袍袖中忽然伸出,抓向韩平的肩头。 韩平看到自己那条水龙还未发挥出全力便被对方打得烟消云散,同时还将池水冻结起来,这已经说明对方早有提防,而且针对他的出招已有应对之策,不觉心里暗暗吃惊。 蒙面老道:“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钥匙,就此离开!”说着,全身真气充盈衣物,膨胀起来,呼呼作响,看来他已随时准备痛下杀手了。 韩平虽然极其自傲,但也并非莽夫,眼看对方出招异常凌厉,已经开始自忖良策,“好。给你们便是。”说着,他缓缓从怀里取出了那支钥匙。 徐少宇乐道:“我们得到的残页并未记载还有颗奇怪的石头也是钥匙的配件之一,倒是他送上门来了。” 蒙面老道颔首道:“天佑我主。” “接着!”徐少宇挥手一掷,将钥匙往下弹出。 蒙面老道身形甫快,闪身往下数丈便去接,当他手握着钥匙时,便听到了徐少宇大嚷一声,再往上看去时,只见韩平已裹挟着李天启消失在了上方。 高手过招只在这一瞬间。 当蒙面老道追出洞口时,却发现到处都是灰蒙蒙的烟气,无法辨识方向,只好作罢…… 第四百六十七章 变脸之人 韩平将李天启抢了出来,并施展了迷雾障眼之法,堪堪阻止了蒙面老道。 他带着李天启穿越石头阵,越过黑水河,进入了机关森林。 连点数个穴道后,他解开了李天启身上被封的穴道。 李天启赶紧抱拳道:“谢韩平大哥援手之恩!” 韩平扬手道:“你先别谢我。好小子,多年未见,你倒长得甚是魁梧呢,不过说到底,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天启说道:“我就是我啊。谷阳县清水村人氏。” 韩平带着疑惑的眼神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摇头道:“不对吧?若你真是普通百姓,他两人怎么会如此重视你?还将你带到这个地方来?” 李天启说道:“这我也是不明白。徐少宇曾说……” 韩平道:“你不必多说。我知道他们的用意。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是你?想当年在大海上初见你时,你还与琳琅在一块。数年未见,你的身份倒显得有些特殊起来。” 李天启问道:“也许只是他们误会了。” 韩平凝眉道:“误会还好,若确实是……” 李天启心里觉得异常奇怪,自己不就是个普通人吗?为何这些说话总是像是漫无边际一般? 他问道:“韩平大哥,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吗?” 韩平仿佛恍然大悟道:“哦,没事。也许是我多虑了。这地方极其隐蔽,我们还是先在此处歇息片刻,等他们离开后,我们再离去。” 李天启问道:“您是说他两人会离开这里?” 韩平道:“没错。打开宝藏之物缺一不可,虽然他们已夺得了钥匙,但我却将你带走了,他们必定束手无策,便会离开此地的。” 看来这地方倒还真的与自己有些关联了,到底是什么呢?李天启想不明白。 韩平道:“那老道异常厉害,尾随着我,而我却一直未能看到他的身影,只是出于直觉感到有人跟踪在我身后。想必他此刻已经去到入口处拦截我等了。” 听到他提起方才那位蒙面老道,李天启不禁说道:“他是天师道的。” 韩平道:“没错。虽然他蒙着脸面,可我也认出了他的手法,的确是天师道的练家子。”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着李天启道:“你认出他来了?” “应该是。”李天启道:“我实在不想猜的,但事实又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韩平道:“那他是谁?” 李天启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此人对他照顾备至,让他常常想起。 韩平道:“此人年事已高,但身手却异常厉害。天师道中人我也曾了解一二,但似乎符合这特点的应该没有啊。” 李天启道:“此人并不在天师道中任职,平常也就养花种菜,修习医术,常不露面。” 韩平问道:“那你还犹豫什么?还不说说到底是谁?你要知道,这两人背后的势力并不简单,若不调查清楚,以后可不知道要将江湖弄得如何血雨腥风了。” 李天启深吸了口气,说道:“全名我并不清楚,在天师道中,所有人都称呼他宋伯。” 没错,方才李天启在那洞中就是闻到了那蒙面老道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味道,这种味道他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虽然他并未看到老道人的面貌,但仅凭这味道,他就可以断定来人必然是宋伯,而且他还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那蒙面老道人的体形动作。 朝夕相处多年的人,根本就不用看样子,便能判定出来。 即使宋伯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李天启认出来了。 多日前在冰风谷就遇到了慕容晓月,未曾想这么快他与宋伯就再次不期而遇,这也是李天启始料未及的。 “宋伯?”韩平仿佛听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名字,他摇摇头道:“对于天师道,我还是颇为了解的,但并不知道居然还有宋伯这号人物,他年纪颇大,应该比掌门慕容少华还大上一甲子吧,这样说来,他为何却会与那叫什么少宇的在一起呢?” 李天启道:“宋伯称呼他为少主,是何缘故?” 韩平摇头道:“这却不知了。敢情两人不仅认识,而且还是同在一个组织里的。只是这个组织却藏匿得很深,我们无法知晓。” 李天启道:“徐少宇如此费尽心机地寻找宝物,看来他也不仅仅是为了什么宝藏,一定有更大的野心。” 说道这里,李天启忽然脊梁一阵发凉,若徐少宇和宋伯有野心,那么眼前的韩平又是抱着什么居心来的呢? 韩平仿佛看穿了李天启的心思,不及他反应,便再次抬手将他的穴道封了起来。 李天启惊讶道:“韩平大哥,你这是……” 韩平道:“小子,你很聪明,我想你我已不用多说什么了。方才我已说过先不用谢我,现在你肯定不想谢我了吧?不过幸好你认出了那蒙面老道便是天师道的宋伯,这样我也好有了个目的地。” 李天启面色一寒,愠怒道:“韩平,你我素无冤仇,况且琳琅还是我的朋友,你这么对我,以后她知道了,你……你又该如何向她交待。还有她的师父天阙千雪。” 韩平道:“李天启,我自有打算。你还是乖乖地听话,事后或许我会考虑将你放走,但若你不老实,那就算我不杀你,也不会再让你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李天启冷冷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何手里会有那颗人人欲夺的黑石了。” “哦?那倒要听听。”韩平似乎饶有兴趣,他双手抱膝架在身前,缓缓地摇着描金扇。 李天启说道:“你没想到当年在苏杭红楼与紫袍人还有西域老人步云烟的弟弟步雨烟交手的一幕会给人看到了吧?” 韩平道:“没错。的确有这桩事,不过你知道了又如何呢?” 李天启道:“当年我与琳琅以为你是为营救天阙千雪而来的,现在我终于明白当年你并非是为她,而是为那颗石头。” 韩平似笑非笑道:“说下去。” 显然他已经默认。 李天启继续说道:“你为的就是那颗石头。虽然我不知道为何最后的石头会落在你的手里,按理说紫袍人的功夫十分厉害。” 韩平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为那颗黑石而去的。恰巧看到紫袍人杀了老鸨和一个下人,只因他们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而那假冒的西域老人身上正带着那颗来历不明的黑石,哦,直到此时,我才知道他叫步雨烟,看来你小子倒调查得细致。” 李天启问道:“奇怪了,你当时是如何知道步雨烟身上有那颗黑色石头的?” 韩平被他问得一怔,想了一下便说道:“这个嘛……反正就是知道。” 李天启回想了当年的情形,按理说黑色的石头是紫袍人从漫天鬼手手里夺得的,虽然不知道步雨烟是如何盗取了那黑石,但韩平又是从何处得知到此消息而跑到红楼去的呢?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现在李天启已知道紫袍人其实就是暗影魔踪,此人修为之高深不可测,但偏偏又在早些时候将自己认作主子,这倒更让人奇怪了。 “你与那紫袍人是同党!”李天启忽然说道。 他想试探一下韩平的反应。 韩平面色微微一变,但旋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他说道:“小子,别猜了。你知道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不要让我为难,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说罢,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喃喃道:“按照这结界里的时辰,他们想必已经过去了。我们也应该可以离开此处了。” 李天启问道:“你要将我带去哪里?” 韩平道:“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去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等等。我还有个疑问一直想弄明白。反正我已插翅难逃,你不如就告诉我,如何?这个也是帮琳琅打听的。”李天启忽然想起了陆琳琅还在为她师父天阙千雪的下落担心,便问了出来。 韩平刚想动手将他带走,听到问话,便停下来,淡淡道:“你小子也太多问题了。难怪你总是遇到坎坷。问吧,若我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李天启说道:“天阙千雪下落如何?” 韩平道:“她?”他笑了一笑,说道:“小子,你打什么主意?我师妹自然好得很啊,你就不要为她担心了,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着便又要挟住他。 “慢着!能否将她的下落告知琳琅?”李天启又问道。 韩平道:“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她们师徒二人如何,自有定数……” “童老呢?童老知道吗?”李天启急问道。 然而韩平不再搭理他,将他裹挟住,便跳上了树梢,转眼便消失了…… 那蒙面老道从一株大树后转了出来,扯下了蒙面巾,果然是宋伯! 他捋须道:“李天启居然将我认出来了……” 徐少宇道:“宋公,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宋伯道:“少主,楼兰宝箱已被出现在此的九头虫妖兽带走,下一步老夫我还是要先回天师道准备,也打听一下那妖怪的动向。您回长安等待老夫的消息。” “好。”徐少宇道:“袁统领那边我会继续保持联系。” 宋伯道:“嗯。齐头并进,少主大业必成!” 徐少宇笑道:“那便太好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佳人相助 韩平带着李天启从地下另一条暗道安全走出了楼兰地下建筑,又回到了荒漠之中,恰是午夜时分,四处黑乎乎一片,全然不见半点星光。。шщш.79xs更新好快。 不愧是‘玉’面书生,虽然手下裹挟着人,但却丝毫不费劲,两个起落居然便在百丈开外。 正当他催谷真气向前疾奔之时,一道人影闪耀着淡金‘色’的光华从天而降,拦住了韩平的去路。 金‘色’的光华照亮了数丈之地。 那是位姑娘,一袭白‘色’及地绒袍,‘露’出小坎肩,长发飘飘衬托出她那冷冷的美丽,她那冷峻的眼神透出一股坚毅之气。 李天启看到她,喜道:“欧阳姑娘!救我!” 韩平冷不丁看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已经是心中大骇,凭他多年的修为,居然看不出对方用的是什么身法,此时更听到李天启能认出对方,也是极其诧异,他急忙收住奔势,点中了李天启的哑‘穴’。 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让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取出了斜‘插’在腰间的描金扇微微扇着道:“欧阳姑娘?为何挡住我的去路?” 欧阳姑娘说道:“阁下将手里的人放下,自行去吧。” 韩平嘿嘿一笑,说道:“姑娘人不大,口气倒不小。我们似乎并没有见过面吧?你……” 欧阳姑娘缓缓说道:“终年冰雪、极寒之地、化外宫殿、天外飞仙。” “仙剑宫?”韩平一听,倒‘抽’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将松开手,将李天启放开,让他站在了地上,“你是仙剑宫的人?” 欧阳姑娘冷冷道:“仙剑宫欧阳雪映。” 欧阳雪映,直到此时李天启这才终于知道她的全名,果然人如其名,既美丽又是那么冷峻,他的内心变得‘激’动起来,但却苦于‘穴’道被制,既无法移动,也无法说话。 韩平道:“欧阳姑娘,你是为他而来吗?” 欧阳雪映并不答话,美目微微眨了一下,说道:“你可以走了。” 韩平一直自视甚高,傲气十足,此刻却在李天启面前被一年轻姑娘如此藐视,心里便觉得来气,但仙剑宫的名头实在太大,他又不能不谨慎行事,是以强行按捺住火气,抱拳道:“欧阳姑娘,按理说凭仙剑宫的名头我就应该识趣放人,但此贼设计陷害我师妹等人,我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才将他捉住,正要拿他去问罪呢,这……” 一派胡言!李天启心里暗骂道,本以为这韩平是陆琳琅的师叔,虽然看似冷酷其实还是个热心肠的人,谁知道此番遭遇这才清楚认识了他的真面目。 欧阳雪映依然冷冷道:“这是阁下的事,与我无关。放人,你走,不放,你留。” 韩平看到对方年纪尚轻,也许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便想随便编个理由‘蒙’‘混’过去,但却未料到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而且淡然的话中还透‘露’出了一股骇人的杀意。 虽然他并不认识欧阳雪映,但他却知道仙剑宫的宫主欧阳铮,因此听到欧阳雪映的名字,便想到了仙剑宫的宫主。 若不是这样,想必他早已动手。 韩平说道:“看来欧阳姑娘真心要带走这小子了?” 欧阳雪映并不说话,代表了默认。 韩平暗叹了一口起,但又不甘心就此离开,再尝试问道:“若我想与姑娘过两招呢?” 笼罩着欧阳雪映的金‘色’光华登时大盛,她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好。本姑娘正苦于没有对手,求之不得呢。” 韩平一愣,知道遇到对头了,若不是有实力的人,又怎么会应答得如此轻巧呢?况且她是从天而降的,一定是练就了飞天遁地之术,这么小年纪便有如此的造诣,若不是亲得仙剑宫宫主的指教,修为不可能如此犀利,看来非同小可。零↑九△小↓說△網 他旋即抱拳笑道:“欧阳姑娘见笑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这样,既然姑娘要我留下这小子,那我就只好拱手相让了,不过他若捅出什么篓子来,姑娘可别怪我没有提醒哦。” 欧阳雪映冷冷道:“你可以走了吗?” 韩平微微一笑,忽然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在李天启耳中说道:“不要提起遇到我以后的任何事情。否则你就害了陆琳琅!” 他将李天启推到了面前,哈哈一笑拍着李天启的肩膀道:“欧阳姑娘,这人我可‘交’给你了,你还满意吗?” “好。”欧阳雪映并不想与他说太多的话。 韩平暗自咬牙,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向她微微抱拳,收起了描金扇便闪身而去。 欧阳雪映看着韩平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这才隔空将李天启被封的‘穴’道解开。 李天启想起了韩平所说的话,并不敢声张,抱拳向欧阳雪映道:“欧阳姑娘,谢谢援手之恩。你再一次帮了我的大忙。” 欧阳雪映道:“你不用客气。我越发觉得你像个人。” 李天启噗哧差点大笑起来,虽然她不苟言笑,但在她的身边,自己却无缘由地感到轻松和欣喜,“我就是个人啊。难道还成妖怪了不成?” 欧阳雪映却没有因为他的笑容而受到感染,依旧冷冷地盯着他道:“你到底是不是他?” 李天启有点莫名其妙了,问道:“欧阳姑娘,你说的他是谁?” 欧阳雪映伸出右掌,五指向上甫张,微微一抓,一转,一团微亮的黑云急速旋转着出现在她的掌心之上。 李天启不知道她在摆‘弄’什么,也不敢轻易询问,就这么看着。 只见那团黑云越转越快,而且变得也越来越大,没一会一顶破烂的斗笠便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居然变出一定斗笠来,这是要做什么呢?李天启想不明白。 欧阳雪映两指一伸,斗笠便从她掌心跳起来,飞落在了李天启的头上。大小恰好。 “你的身形……”欧阳雪映的语调起了一丝变化,居然有了惊讶之意,“你用地上的沙土擦一下下巴。” 李天启不知她要做什么,不过对方屡次救他帮他,自然也不敢怠慢,于是弯腰将手在沙土里蹭了几下,‘弄’到了自己的下巴位置。 “这样好了吗?”李天启问道。 欧阳雪映笼罩着的光华消失了,在黑暗中她睁着美目望着他道:“你……你为何照做?难道你真不是他吗?” 这时,李天启终于明白了,她一定是将自己当成某人了,这才让自己打扮一番。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有了牵挂的人,虽然他不谙情事,却还是感到了一股酸意。 他轻声说道:“欧阳姑娘,我是李天启啊。你……是否搞错了?” “李天启……”欧阳雪映看着他良久,忽然回过神来,轻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李天启……”说着,伸手一抓,那顶斗笠便回到了她的手里,很快便消失了。 李天启道:“欧阳姑娘,你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 欧阳雪映仿佛又出神了,“还不是追寻你的踪迹来到此处的……”话还未说完,她又有回过神来,幸亏夜‘色’的黑暗掩饰了她心里的惊慌,她说道:“我恰巧在此处经过,正要回宫里呢。恰巧看到了你被人裹挟,这才下来……” “原来如此。”李天启再次抱拳道:“谢谢欧阳雪映姑娘。” 欧阳雪映喃喃道:“居然无端端在你的面前说出了我的全名。”她仿佛有些羞涩,继续道:“看来误会你了。你不是他。” 李天启对那人真是无比的羡慕,他说道:“无论如何,还是非常感谢欧阳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一生铭记,不会忘的。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欧阳雪映道:“算了吧。你修为这么差,还是先将你身上那股异常厉害的潜力调出来再说吧。好了,不与你闲谈了。我要回宫了。” 李天启急问道:“欧阳姑娘,你这就要回去了?” “嗯。”欧阳雪映道:“怎么?你还有事?”她想了一想,忽然问道:“你该不会又让我送你一程吧?” 李天启‘摸’着后脑勺道:“不是,不是,你是回仙剑宫吗?” 欧阳雪映道:“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回皇宫吗?这一次我可不顺路,而且我出来时间太长了,要回去了。往这里向东就能回到大唐境内。” “嗯,嗯。我知道了,谢姑娘。”李天启心里依依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欧阳雪映挪开了脚步,正要离开,忽然却又转过身来,对着李天启道:“等等,虽然你不是他,不过我帮忙帮到底,费事你又落在那人的手里。” 李天启看到她忽然驻足停留,而且还说要帮自己,不禁心中暗喜,道:“谢姑娘,如此甚好。” 欧阳雪映冷冷道:“我只是帮你看看数里以内有没有他的踪影,以免他在一旁环伺。” 原来如此,李天启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又对欧阳雪映如此细心而感到一阵感动。 他抱拳道:“谢欧阳姑娘。” 欧阳雪映凝神屏气,施展仙法,‘洞’察方圆数里之地韩平的动向,片刻后,她收功道:“此人并未在此停留,还算他没有其他企图。你已安全。好自为之吧。”说话间人影还在,她却早已腾空而去。 李天启轻声道:“谢谢。”直到他看到欧阳雪映身影渐渐消失,他这才知道佳人已腾空离开了。 他望向黑乎乎的夜空,叹了口气…… 第四百六十九章 路遇女妖 往东行了十里,奔波了一日夜粒米未进滴水未沾的李天启已感到困乏,恰在此时看到了不远处有火光,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立即向火光之处走去。 渐到近处,忽闻一段弦乐,正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李天启心中一动,莫不是雷炎蟾母找寻来了?他知道雷炎蟾母并无恶意,是以想到此处,便加快了脚步。 一辆破损的马车停在了一处沙丘之下,两盏红色的灯笼在车身两侧随风飘荡。 虽是马车,但有一侧车辕已断,插在沙丘里,而马匹更是不见踪影,只剩几根缰绳耷拉在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站在一侧观察那周围的动静。 琴音不断,从车内发出,却看不到弹奏之人的情况。 李天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遇到此种情况还会在深夜中弹奏。不过心善的他还是忍不住下定决心过去相问。 毕竟此地甚是荒芜,若是普通人家遭遇突发状况而来到此处,正是急需他人帮忙的时候。 他赶紧小跑上前,距离那马车还有两丈距离的时候,琴音忽然停歇了,仿佛里面的人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李天启从马车的样式上认出这是大唐所制的马车,于是判断里面的人应该也是汉人,于是便抱拳朗声道:“在下李天启,东土大唐人,忽闻琴音,故而到此,尊驾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马车里传出了一声推开琴箱的异响,布帘被掀开了,一道香风从里面迎面而来。李天启毕竟已经经历过太多江湖险恶,虽然他是好意,但也时刻提防着歹人的暗算,因此他早已机警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这姑娘长得甚是水灵,明眸锆齿,皮肤雪白,更多了几分异域的风情。一身绛紫的长裙非常合体,披着裘绒更平添春色,虽是寒冬季节,但却露出如藕般雪白的手臂,举止之间又多了几分妩媚。 虽然她笑靥如花,骤看之下在夜色里更显得一副弱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但李天启却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为何她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呢?为何她看到陌生人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带着笑意,一副处之泰然的感觉? 那姑娘盯着李天启端详了一下,并没有羞涩之意,反而问道:“壮士何人?怎么会深夜来此?” 李天启已偷偷嗅了一下渐渐淡去的香味,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放下心来,虽然他总感觉有些不妥,但看到对方发问也只能老实答道:“我只是普通一过客,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听到姑娘弹奏,琴音时而高亢,时而低鸣,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因此这才过来看看,不想却遇到了姑娘。惊扰之处还望宽宥。” 那姑娘笑了一下,说道:“哦,原来如此。” 李天启问道:“姑娘,听你口音是中原人,为何却来到此处呢?” 那姑娘说道:“小女子随父亲出游,忽遇到马匹受惊狂奔,下人也不知道被甩到何处去了,当车停下来时便已将小女子带到此处。看到四周荒芜一片,夜色茫茫甚是恐慌,小女子这才弹琴壮胆呢。” 李天启听后想了一想,也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不然又让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在这黑夜中到哪去呢?李天启想到这里便说道:“那姑娘……” 一阵冷风袭来,那姑娘冷不防摸了一下自己裸露在外光滑的肌肤,娇嗔道:“壮士若不嫌弃,何不移步车内一叙?车内有火炉,倒也暖和。”那姑娘边说边伸手往车内一指,“里面还有上好的烤肉和一些暖身的酒水。” 说到吃食,本就肚饿的李天启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看到李天启犹豫的样子,那姑娘又笑道:“壮士敢一个人行走夜路,一定也是爽快之人,怎么遇到小女子这样的姑娘家却变得忸怩起来?” 李天启没想到对方倒显得落落大方,不拘一格,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她也许只是见多识广,看到自己也不像个坏人,因此才这般盛情邀请吧,况且这马车也足够宽敞,进去歇会脚,吃点热食倒也不错,最多自己用过饭食后送她回去也就是了。何况自己也是需要往长安去的。 正在这时,里面果然又传出了烤肉的香味,这让李天启不禁食指大动,点头道:“这……真的方便吗?” 那姑娘又笑道:“小女子一个人待着也是害怕得紧,若得壮士相伴,也足以可以等到天明了。” 李天启抱拳道:“这样确实委屈姑娘了。” 那姑娘说道:“不,不,不,小女子也喜欢到处游玩,见过不少世面,江湖中人不都是这样吗?不拘一格。壮士只要答应护送小女子找到父亲家人,便也算是做了件大善事呢。” 李天启便问道:“姑娘是要回大唐吗?” 那姑娘点头道:“是啊……”她忽然眨着美目道:“壮士也是要回大唐吗?” 李天启说道:“是的。” 那姑娘又笑道:“这就好了。小女子也正是要回大唐去的,家里人想必寻不到小女子下落,也会回去等着了。” 李天启说道:“那这样的话,我确实顺道送你返程。” 那姑娘掀开了布帘,又一股香味夹着淡淡的烤肉味从里面飘了出来,“壮士,请。” “那就委屈姑娘了。谢谢。”李天启也不再推托,坐进了马车里。 上了车,看到里面铺着一层毛毯,毛毯上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有一盆火炭,火炭上正架着一排烤肉。 烤肉旁还摆放着一壶美酒和两只酒杯。 一把古琴则摆放在一侧,看来方才发出声响的便是这古琴了。 正待要走上前去的时候,他顿感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已经多日未洗漱,若不脱鞋袜便走进毛毯里显得很不尊重对方,但若脱,必然臭气难闻。 那姑娘也已上了马车,显然已察觉到了李天启的尴尬,她说道:“壮士不用介意,直接上前落座便好。” 李天启如释重负,应了一声,便走上前去,盘腿在方桌一侧坐下。 那姑娘也款款走来,笑吟吟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听到那排烤肉嗞嗞的正冒着烟气,亮晶晶的油水正沿着肉排滴下炭火之中,李天启不禁又咽了一下口水。 那姑娘将其中一只酒杯挪到了李天启的面前,然后端起酒壶倒了一杯,说道:“壮士一路风尘,来来,薄酒一杯不成敬意……” 李天启正欲推脱,可再次瞥见桌上的两只酒杯时,不禁又疑云重现。不对,这桌面上怎么会有两只酒杯呢?是恰巧吗? 他再仔细回想,发现先前并没有闻到烤肉的香味,而只是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脂粉味道,可后来却在脂粉味中又混杂了烤肉的香味,似乎这一些都有着某种关联。 那姑娘看到了李天启犹豫,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自己身前的酒杯满上,仰脖便喝了个底朝天。 李天启看到对方如此爽快,而自己却仅凭臆想猜测对方的居心,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实证,也许一切只是凑巧罢了,心里暗叫惭愧,虽然不会喝酒,但在姑娘面前也实在不好推脱,于是便双手恭敬地拿起那沾满的酒杯,“谢姑娘赏酒。那我便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忽然马车下响起了“咚、咚、咚……”几声撞击木板的闷响,而且还微微晃动起来,似乎有什么正在隔板下挣扎。 李天启正待发话,却看到那姑娘急忙拍了一下身下的毛毯,依然盯着他笑道:“壮士,快喝吧。” 李天启感觉有异,正待将酒杯放下,却不料那姑娘忽然伸直了双臂,握住他的双手,便要将那杯酒往他嘴里灌下。 这一变化太多突然,他根本没想到看似弱不经风的那姑娘在这一瞬间居然有这么快的爆发力,而且劲道十足。 不过李天启也并非毫无防备,多年的经历已让他在特殊的环境中时刻提防。虽然那姑娘已将酒杯端到了他的嘴边正要灌下,但李天启猛然自口内喷出一道真气,那满杯的酒水便被他吹起,撞向她那圆睁的双目。 有古怪! 那姑娘未想到他会有这般机敏的反应,双目被辣酒一喷,登时睁不开,身体也猛然向后退开,撞在了古琴身上,发出了一声怪响。 她急忙搓揉着双目。 李天启右手捏着捉妖诀,搭在了左腕上,大喝道:“你是人是妖?居然敢设计小爷?” “咚、咚、咚……”又是好几声撞击之声从下方的隔板下传来,马车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那姑娘勉强睁开了双目,红色的血丝布满了眼睛,看起来让人感到有些骇人,她咬牙道:“你小子倒是机警,原本大家都可以不用动粗,但现在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说着,她猛然大喝一声,踢翻了桌子,那酒肉忽然便消失了…… 第四百七十章 急中生智 看到消失的酒盏和烤肉,李天启便已明白了一切。 这本就是个局。 只是眼前那姑娘为何会设此陷阱在引诱他入局呢? 那姑娘忽然显现出一张骇人的面孔——居然有八只眼睛! 并未让他多想,她张牙舞爪便直冲李天启胸口直抓而来。 果然是妖怪!但见那怪十指指甲陡然暴长,已迫近他的胸口! 李天启捏着捉妖诀,却来不及施展,被逼得左躲右闪,马车也开始摇晃起来。 女妖一击不中,一个缩身弹腿,再次向他扑来。 虽然马车颇大,可以坐下数人,但对于要在此施展功夫却显得太过狭窄。李天启虽然捏紧了捉妖诀,却连罡步都无法踏出,便在对方接连的攻势下只有招架之力而毫无进攻的机会。 女妖显然也发现了李天启的窘迫,于是笑道:“小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未曾想误打误撞,却在此地遇到了你。” 李天启看到对方停手发话,便趁势脚踏罡步,正要施展法术,但不料对方似乎早有提防,一团粘稠丝状物忽然从她手里向他弹了过来。 那粘稠丝状物猛然张开约一尺见方,打向他的右手。 看到对方反应异常敏锐,李天启不敢怠慢,连忙施展身法闪过,丝状物啪嗒一声打在了车厢上,虽然躲避及时,但他的衣角还是被丝状物沾上,被扯下数块布条。 车厢用实木所制,非常结实,如不用非常大的气力,很难撞开。 不过危急之时,若要脱困只能将车厢撞开了,否则根本无暇施展法术,必将力竭而最终受制于她。 心念一动,李天启便准备瞅准机会用身体将车厢撞开。 女妖似乎也发现了李天启的企图,每当他想跳向一侧车厢时便弹射出一团粘稠的丝状物将他阻拦开来。 李天启站稳了脚步,忽然问道:“等等,你是什么势力?我李天启应从未见过你!” 女妖露齿一笑,真的收起攻势停了手说道:“你毋须见过。我只是遵教主之命到处寻你罢了。” 李天启未曾想那女妖居然自大得很,真的停手应答,于是便借机调息,再次寻找机会撞开车厢。 说着,女妖全身渐渐起了变化,出现了另一张面容,这居然是李天启在蜀山剑宗时遇到的那巨灵蛛! 当时李天启吃了妙乐所给的丹药,成了个侏儒,与巨灵蛛见过一面。按理说巨灵蛛不可能会认得他便是李天启,可现在巨灵蛛确实知道他的名字,而且还知道他长什么样,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奇怪。 李天启问道:“既然我已无路可逃,你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巨灵蛛道:“教主盖世神功,自然早将你的画像发给下属众人了。这还用问吗?” 李天启问道:“你们教主叫什么名字?” 巨灵蛛道:“反正你已无路可逃,告诉你也无妨。驭兽灵师念长风便是我教教主。” 果然,与自己所想的并无出入,白衣教果然在到处收拢妖魔鬼怪,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李天启咬牙道:“又是他……” 巨灵蛛嘿嘿一笑道:“看来教主还异常青睐你呢。小子别动,让我将你捆起来好去邀功。” 李天启问道:“你变幻成这模样,我倒真的见过你,夜蝠在哪?” 听到李天启突然提起了夜蝠,巨灵蛛果然有些惊讶,他问道:“怎么?你居然也认得夜蝠?” 李天启道:“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他两人在蜀山的事情别以为没人知道。” 巨灵蛛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天启,又嗅了几下,忽然诧异道:“你是那小个子侏儒?” 李天启说道:“正是。”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巨灵蛛急问道。 李天启说道:“自然是调查你们的劣迹!” 巨灵蛛道:“你……你什么都知道了?教主的计划?你……” 李天启道:“这当然……我当然什么都知道了,否则你怎么会在这里遇到我?” 巨灵蛛又幻化成方才那姑娘的面貌,巧笑道:“得了吧,嘿嘿,小子,差点被你套出我的话来。我教主神功盖世,他的计划又怎么会轻易让你知晓。何况,夜蝠与我那夜里也并没有说出什么东西。” 李天启本以为顺势能窥探出念长风到底在酝酿着什么,不过未料到巨灵蛛却极为警醒,并没有完全计划说出来,但仅凭这巨灵蛛透露出的口风,的确证实了念长风的确是谋划一个计划。 “有人来了!”看到已无法再打听到消息,李天启突然往巨灵蛛身后一指。 巨灵蛛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顿悟自己是在车厢内,李天启根本无法看到他身后到底有没有人。 只听“嘭!”一声巨响,李天启趁着巨灵蛛回头之际,全力撞向了身侧的一面车厢,车厢轰然倒下,他也跟着车厢一块翻出了外面。 李天启带着那一块车厢齐齐跌落了沙土之上,正待要翻身而起,准备施展法术时,却发现手脚均已被牢牢黏住,居然无法动弹,而那一片掉落的车厢板居然化成了一张巨型蜘蛛网,将他牢牢黏在了中部。 巨灵蛛站在车上,看着被黏住的李天启笑道:“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不是我多方算计也许你不久后就会有所警觉而提防了。你没想到车厢却是一张蛛网所化吧?” 李天启啐道:“呸!卑鄙手段,你这雌雄同体的妖怪,有本事将小爷放开,看我如何收拾你!” 巨灵蛛却不以为意道:“随便你骂,只要我将你交给教主念长风,他就会赐我仙丹一粒,助长我百年法力。” 李天启拼命挣扎着,却无奈被巨网牢牢黏住,根本无法动弹,只得冷冷道:“你这妖怪,别做春秋大梦了。念长风若真有仙丹,还不自己吃了?真舍得给你?你独做山大王不更潇洒自如吗?” “住口!”巨灵蛛大声喝斥道:“你……你懂什么?” “难道白衣教对你们所做的一切,你都忘了?”李天启还是故意挑衅道。虽然他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但还是按照自己当时所见所闻推敲出来,他认为巨灵蛛便是当时那些巨蛛的头领,而被白衣教众人所猎捕。 巨灵蛛当然不会忘记那时发生的一切,她的巢穴毁于一旦,而自己也落在他人手里,受制于人任人宰割。 巨灵蛛伸出了那一根锋利的巨型管子,直冲李天启的脑门,“小子,你勿要再言,否则我吸干你的脑髓!” 李天启正是要激怒她,而实施自己的逃脱计划,否则落在念长风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冷冷道:“你以为念长风这么好心吗?他是要在我的身上找寻一颗神奇的石头。你若放了我,我可以将这石头送给你。” 巨灵蛛闻言,忽然收起了巨型管子,“李天启,你说什么?什么奇怪的石头?” “我说出来,你可放我离开?” “你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走。” 李天启说道:“我有条草绳项链,上面正系着这样的石头,你只要得到,可比你得到什么仙丹更好。” 巨灵蛛忽然笑道:“你莫不是诓骗于我?” 李天启说道:“我只是个山野小子,而念长风则是一代怪人,若不是这样,他为何传令你们寻找于我?我想你这么忌惮,一定是让他在身上种下了什么剧毒之物吧?” 巨灵蛛脸色一变,说道:“你小子倒非常聪明……没错,若不是这样,我又岂可乖乖听命于他?”话锋一转,她忽然又伸出了那条锋利的巨型管子,探向了李天启的领口,只是轻轻一划,衣裳顿时裂开,那颗小石子便从他的胸膛显露了出来。 “就这普通的石头?你是穷得太寒酸了吧?”巨灵蛛笑道。 李天启摇头道:“不,你上前看个仔细,它并不是普通的石头。” 巨灵蛛跳将下来,俯身看了看那石头,果然发现有些与众不同,借着剩余的那盏灯笼之光看到数道浅浅的黑气环绕其中。 “有点意思。但不代表什么。”巨灵蛛说道,“算了。我还是不冒这个险,若被教主发现,那可不是说笑的。” 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颗石头,反而更忌惮念长风残忍的手段。 李天启有些急了,不过却只能沉住气,他说道:“不,你划开我的胸膛,让这小石子吸我的血,你就会看到神奇的变化了,到时你若还不相信,自然可以将我带去交给念长风。你的命运掌握在你手里,看看又何妨呢?” 巨灵蛛转念一想,这倒也是,于是便再次举起那根管子划向了李天启的胸膛。 两道红线顿时涌出了鲜血,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胸襟。 小石子贪婪地吮吸着那涌出来的鲜血,渐渐起了变化。 巨灵蛛一直谨慎地盯着那颗石子,果然看到了变化,心中自然暗喜,她并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东西,反思李天启所说的话也非常有道理,若不是有特殊的地方,念长风又怎么会交待他们要活捉他呢? 小石子发出了微亮的光芒。 巨灵蛛脖头往下一顿,她那八只眼睛露出了欣喜之意。 第四百七十一章 故作姿态 极强的白光自小石子内爆射而出。 巨灵蛛正站在巨网上弯腰看着仔细,哪想到小石子中居然会蕴藏着这样厉害无比的灵力,意识到不妙时已来不及躲避。 “啊——”惨呼声划破了夜空,她那窈窕的身体被无数的牛毛小针打中,穿入体内到处乱窜,更有甚者撕破了她的衣裳和肌肤,可怜三百年道行的巨灵蛛便这样魂飞魄散,剩下一具千苍百孔的残骸。 伴随着极光过后,巨大的蛛网也化为雾水消失了。李天启得以脱身,缓缓站了起来,感到一阵眩晕。 他已经饿了许久,何况又经历了一番搏斗,流了不少血,此时虽然站了起来,但多少有些血气不足。 此时他这才发现周遭的环境已经产生了与此前不一样的变化,附近的地面上出现了数十具突厥士兵和马匹的尸首。 原来这一切都是巨灵蛛施展的障眼法掩饰了。 他将草绳项链放妥后,简单包扎好了伤口。 就在此时,那马车里再次响起了“咚咚咚”的敲击声,他不及思索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攀上了马车,这时看到毛毯下的木板有被人由内自外推拱的迹象。 “谁在里面?” 但并没有人应声,反而里面的人踢得更猛烈了。 李天启掀开毛毯后,发现有夹层,一个方形的暗门出现在眼前,而声音便是从里面发出的。 方形暗门上有个锁扣,被一根铁器插销锁住。 李天启拉开插销后,掀开了暗门上的门板,还未等他反应,但见里面飞出来一道人影,顿觉腹部一痛,从里飞出的人影已经将手里的匕首插进了他的腹部。 他站立不稳,半跪在地。 那人借着摇曳的烛火,看到李天启的鲜血涌了出来,惊呼一声。 李天启左右晃动了一下,手捂住腹部的伤口,看到了从里面跳出来那人的模样,却又是位姑娘,而且样貌和衣着打扮皆与方才巨灵蛛所变化的那姑娘一模一样。 那姑娘一副惶恐的样子,双手紧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正瞪着大眼望着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眩晕再次袭来,李天启再也支撑不住,未来得及询问便一头往一旁栽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天启终于醒了过来,发现他躺在一个温暖的圆顶帐篷里,帐篷很宽敞,而且布置得异常温馨。 一旁的火盆炭火正旺,他并未感到一丝寒冷。 他摸了一下身上所盖的被褥,是雪狐皮毛所制成的毛毯,看来此间的主人对他照顾得非常到位。 我……现在是在哪儿呢?李天启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摸了一下腹部,感觉到还有些疼,但却没有当时那么厉害了。 恰在此时,帐篷那颇厚的帘布被掀开了,那年轻姑娘红彤彤的脸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到他醒了,顿时笑了起来,说道:“大侠,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她乐得差点蹦起来。 李天启缓缓坐了起来,苦笑道:“姑娘说笑了,我哪是什么大侠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看到他居然坐了起来,急忙上前说道:“你快躺下啊,伤口还没好呢。”说着便要扶他重新躺下。 两人几乎贴面。 异域的女子确有异域的风情,何况此女子更有独特的美。 李天启发现对方落落大方,全然没有男女之别的隔阂,倒有些慌了,急忙道:“不了,我已无大碍,居然睡了两日,腰骨都疼了。” “真的吗?你哪里疼?我帮你揉揉?”那姑娘说着真的要伸手去帮他搓揉。 李天启摆手道:“谢谢,我确实好多了。我自己来。” “你还谢我?要说谢谢的应该是我!”那姑娘看到李天启如此客气,只好站在他面前说道:“对不起,前天夜里在那暗门下,朦胧间我听到外面的动静,于是才开始挣扎……虽然是你救了我,但我却以为你是那妖人所变化,这才刺伤了你,幸好老天保佑,不然……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好了。” 李天启双手开始轻轻揉捏着后腰,问道:“你又怎么会遇到那妖怪的?” 那姑娘说道:“我太贪玩了,为了追上一只野骆驼,便让他们赶着马车疾奔,这才突然遭遇了那妖怪,若不是遇到大侠出手相救,我可救回不了家了……” 李天启急忙道:“姑娘,不要再这么称呼我,我还是实在不习惯,鄙姓李,名天启,东土大唐人氏。并不是什么大侠。姑娘别这样称呼我了。” 那姑娘说道:“原来是唐王朝的李天启公子。我叫阿史那琪琪格,你可以叫我琪琪格。” “琪琪格姑娘。你好。”李天启微笑道,他忽然想到她的名字与阿史那杰摩居然是同个姓氏,便已确认她也是突厥人。 琪琪格笑道:“李公子真客气,难不成你们大唐的人都是这般客气吗?” 李天启说道:“姑娘见笑了。”他又问道:“这是哪儿啊?” 琪琪格道:“这是我的家啊。一片广袤的原野。等你伤好了,我便带你出去走走。你伤口现在还疼吗?” 李天启看到她清澈眼眸中透出来的关切之意,不禁心中颇为暖和,虽然伤口还隐隐作痛,但却说道:“差不多了,我想很快便能恢复,你并非有意伤我,只是被那妖怪囚禁与马车内你害怕所制,不要再放在心上。我不怪你。” 琪琪格低首道:“嗯,没事就好。希望你快些好起来。” “会的。”李天启说道:“你汉语说得如此标准,看来你对我大唐倒非常熟悉呢?” 琪琪格摇头道:“不,不,我并没有去过,只是我这里有人懂得汉语,我也颇感兴趣,便自幼向其修习,是以才能与你沟通呢!看来是天意。” “原来是这样,琪琪格姑娘,你倒很厉害。若你今日不是一身塞外民族的打扮,就凭你流利的汉话,我一定会认为你是我国的人呢。” “李公子真会恭维人,呵呵……”那琪琪格听到李天启如此赞美她,心里像是喝了蜜糖似的,甜滋滋的。 她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李天启说道:“对了,我哥听说是你救了我,还说会过来看看你,不知道那远方响起的马蹄声是不是他呢?” 李天启说道:“小事一桩,哪要你家里人来谢我呢!我想只要是稍微有些正义感的人都会这么做,何况我也只是凑巧路过罢了,若不是琪琪格你挣扎弄出了声响,我也未必能发现原来马车下还有一道暗门。” 琪琪格嘟嘴道:“其实那只是我放日常所用之物的柜子罢了,不料事发突然,那妖怪却将我反锁在了里面,而且还对我施法了,让我一时无法清醒。不提了,反正我哥说要过来当面感谢你,那他就一定要来的。你就等着好了,我想他一定会给你个惊喜的。” “惊喜?”李天启问道。 琪琪格道:“那当然,我哥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多少人想得到我的青睐都不能呢,既然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想他一定会给你许多赏赐的,或者你若想留在军中效力,他也一定会给你一官半职的。这难道不是惊喜吗?” 虽然琪琪格说起这些的时候很是得意,但李天启听起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了,这与他方才那突来的想法带来的感觉异常相似,阿史那琪琪格、阿史那杰摩两个多么像的名字啊,而且现在仔细打量起来,琪琪格与阿史那杰摩还是颇有些神似的。 马蹄声渐渐近了,在帐外停了下来,多人下马的声音,有人低语吩咐着什么。 “真的是我哥。”琪琪格笑了,转身便要跑出去迎接。 厚重的布帘再次被掀开了,那张俊俏的脸便出现在了李天启的面前,果然是阿史那杰摩! 这真是冤家路窄了。 李天启暗叫一声苦。 阿史那杰摩独自走入帐内的时候迎面便看到了坐着的李天启。 琪琪格迎了上去,跟他寒暄了一番,然后两人便齐齐走向李天启。 阿史那杰摩用着生硬的汉语笑道:“原来是李公子啊,幸会幸会。” 李天启看到对方并没有当堂认出他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在卖弄什么,于是硬着头皮道:“阿史那……” 琪琪格道:“我哥叫阿史那杰摩。他最喜欢人家称呼他将军了,你便称呼他将军吧。” “将军您好。”既然对方没有当堂发怒,他也不好硬来,只好委婉地说道:“幸会幸会。” 琪琪格娇嗔道:“哥的汉语还是说得那么糟糕。” 阿史那杰摩笑道:“是,我的确要加强学习,学习。” 琪琪格道:“他就是救我之人。哥,你可要重重谢他。” 阿史那杰摩望着李天启道:“那当然。哥一定会重重谢他的。妹妹,请你放心!”他说这句话时,特意加重了“重重”两个字的语气。 李天启知道他其实早已认出自己,只是不便在琪琪格面前发作罢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疲于奔命 阿史那杰摩在帐篷里逗留了一会称说先出去处理些要事,便转身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琪琪格这才又恢复了无拘无束的姿态,看到李天启的精神已经恢复,异常高兴,赶紧差人端来了好些吃食。 李天启伤口方恢复,自然需要补充,看到琳琅满目的吃食,也已顾不上客气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打了个饱嗝,李天启这才站了起来,许久没有活动,那感觉好极了。他想出去走走。 琪琪格指了指放在一旁崭新的突厥服饰,让他换上。 李天启的衣裳早已被巨灵蛛划破,也就没有拒绝。 琪琪格红着脸走了出去。 没一会,李天启就穿上合体的衣裳和干净的鞋袜,感觉还挺舒服的,不亚于唐装。 “李大哥,换好了吗?”外面传来了琪琪格的喊声。 “好了!” “李大哥,你真帅!”琪琪格忽然改了称呼,掀开布帘走了进来,“没想到你穿上我们的服饰倒十分像是个突厥人呢!” “是吗?”李天启看不到自己穿戴上突厥服饰的情况,问道。 “嗯嗯。”琪琪格连连点头,“走吧。趁天色未晚,我带你到附近看看……” “好。”李天启说道。 两人遂先后走出了帐篷。 只见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天边的彩霞,广袤的原野上紧挨着几座高山,一条清河自高山边上蜿蜒而过,上百个大大小的毡房里错落有致地围拢在一起,炊烟袅袅。 清风迎面吹来,草香沁人心肺,甚是舒服。 围着站在帐外的十来个突厥兵中看到琪琪格出来的,赶紧施礼。 琪琪格对着他们说了一会话,也不顾他们面露难色,便快速拉着李天启往一旁去了。 李天启服用妙乐那颗听得懂突厥语的丹药药效已过,已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情形可猜出,应该是琪琪格吩咐他们不要跟随,否则他们也不会面露难色。 虽然如此,当他们走出十来丈后,那些个突厥兵还是悄悄地跟在了他俩的身后。 琪琪格虽然已发觉,不过显然也不好太过执拗,毕竟掌权的是她的哥哥,那些突厥士兵畏惧的并不是她,而是阿史那杰摩。 不过她能拉着李天启漫步在草地上,肆意享受着温暖的落日,已十分知足了,至少她现在满脸写满了幸福。 李天启被她拽着衣袖,倒显得腼腆,不过由于伤势并未完全复原,走得也并不快。 “李大哥,快看,那一群燕雀,飞得多高多快啊。”琪琪格兴奋地指着前方忽然飞起的一大片鸟儿。 李天启深吸了口气,说道:“是啊,自由自在地多快活。”他忽然又想起了至今还不知下落的娘亲,而自己也已出外闯荡多年了,依旧不成一事不禁一时伤感,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急忙扭过头去,掩饰着自己。 琪琪格看着那些燕雀,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变化,只是叹道:“是啊,有时候人还不如这些鸟儿……” 李天启问道:“你哥对你不是很好吗?我看到他应该是很疼你的。” 琪琪格叹了口气道:“这个确实是,不过他看得我太紧了,想去哪里都安排一堆人跟着,真烦人!” 李天启说道:“这个当然啊。天下并不太平。” 琪琪格点头道:“嗯。若不是遇到李大哥,我想我现在也会被那只妖怪给吃了。”她眨着眼睛看向李天启问道:“对了,李大哥,你为何来到我突厥境内呢?是做生意还是寻亲访友?” 李天启道:“寻亲……” 琪琪格道:“哦,原来如此,看不出李大哥居然还有亲人在我们这边。是谁呢?我能不能见见?” 李天启黯然道:“这……等以后吧。希望……” 琪琪格道:“要不这样吧,我让手下去将他们接过来,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可好?你看我哥也说过要重重的谢你呢,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重重谢我?不搞什么阴谋将我抓起来就不错了。李天启心里寻思着。 他摇头道:“不用了。山野中人喜欢平静的生活。” 琪琪格不禁有些失望,“是啊。谁又想着被一堆人看着呢?” 两人边走边谈,转眼间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琪琪格担心李天启的伤势,便也没有再继续往外走,于是两人一起返回了驻地部落。 由于琪琪格一直陪在李天启的身边,阿史那杰摩倒一直没有机会过来,倒也相安无事。 半夜时分,李天启忽然被一阵喊杀声惊醒,他匆匆穿戴整齐便听到了有人往这边冲来的脚步声。 帐外守护着的突厥兵叽哩哇啦互相喊了几声,然后便听到了金铁交鸣的声音。 李天启冲出帐外,看到火光闪动,混乱一片,人影绰绰,看样子都是清一色的突厥人在互相打斗,但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袭击此处驻地部落的是戴着鬼怪面具的突厥人。 不知是何原因,这些突厥人会袭击这里呢? 黑暗之中,李天启看到琪琪格连蹦带跳地往他这边冲了过来。左躲右闪中,差点被一些戴着面具的突厥人抓到。 有一个魁梧白脸面具突厥人握着一杆长枪正与阿史那杰摩缠斗在一起,两人打得一时难解难分。而常跟在他身边的那六个随从也正在一旁与一群汉子苦斗中。 看到形势危急,李天启不禁捏起法诀,脚踏罡步,给琪琪格穿上了一套神甲,但不料神甲有些沉重,琪琪格穿上后反倒没这么灵巧了。 李天启急忙迎上去,以免她会受伤。 这时一个戴着黑面具的突厥人追了上来,挥去刀把便要敲向琪琪格的后脑勺。 此时李天启已冲到了琪琪格的身边,一脚踹掉了那突厥人手里的刀,将琪琪格拉到了身边。 阿史那杰摩看到了李天启救下其妹妹,不禁喊道:“李天启,你们赶紧跑!” 说也奇怪,那个魁梧的白面具突厥人听到阿史那杰摩如此大喊,登时也往李天启这边看来,他这一出神,给阿史那杰摩创造了机会。 他一刀挥来,劈向那白面具突厥人。 白面具突厥人下意识地躲闪,虽然躲过致命的一击,但脸上戴着的面具却被刀刃砍中一分为二,掉落在地面。 由于只有数丈距离,火光之下,李天启认出了那人居然是杨文!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杨文怒喝一声,挥起长枪连连刺向阿史那杰摩。 阿史那杰摩虽然勇猛,但在杨文的长枪下却有些捉襟见肘,疲于应付。他一时躲避不及,被长枪刺伤手腕,弯刀落地。 “哥!”琪琪格大叫一声。 李天启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只能拉住琪琪格道:“我们走!” 阿史那杰摩的那几个随从见主子受伤,顿时大急,拼命挡开对手攻来的招式,往主子周围靠拢。 阿史那杰摩一个翻滚在地,再次抄起了掉落的弯刀,这时杨文刺向他的长枪已到他的大腿前。 “噗哧!”一声闷响,长枪枪头带着红色的血液从一人的小腿中穿出。 原来是阿史那杰摩的一随从用自己的小腿挡住了凌厉的攻击,他闷哼一声,顿时半跪在地。 阿史那杰摩虚晃一刀,便往李天启这边跑来。 他人还未到,已经大喝道:“快跑!” 这时三个突厥骑兵牵着两匹快马杀开一条血路冲到了阿史那杰摩的身旁。不由分说,阿史那杰摩赶紧翻身上马。而此时琪琪格也拉着李天启也跑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一匹马怎么够坐呢?其中一突厥骑兵从马背上跳将下来,将坐骑让给了李天启,站在一侧保护着。 杨文看到阿史那杰摩居然要逃了,但自己的去路却又被那些保护阿史那杰摩的随从挡住,心里着急,登时握着长枪,扬手便向阿史那杰摩掷来。 “嘭——”长枪又刺中了一突厥骑兵的坐骑,那匹马长嘶一声,轰然倒地。 这时李天启也已上了马背。 “走!”阿史那杰摩在前方带头向茫茫夜色之外冲了出去。 琪琪格和李天启则紧跟在其身后。 那剩余的一个突厥骑兵正要跟上去之时,却被一斜刺里冲出来的对手一把拽住,硬生生从马背上拉了下来,倒在了地上。 喊杀声又从一侧传了过来,南北两侧消灭了对手的那些戴着面具的突厥人合拢过来,声势震天。 当阿史那杰摩领着李天启和琪琪格终于逃出了包围圈时,这才松了口气,夜色茫茫,回望远处的驻地,只能隐隐感到火光和一些人影晃动的样子,已全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们正要停下歇息片刻的时候,一道响箭冲天而起,响箭那火红的光线像是撕破了黑夜的苍穹般。 “追兵来了!我们赶紧跑!”阿史那杰摩此时已完全不顾仪态,刚沾地的脚又缩回了马镫上。 随着响箭渐渐消失,果然隐隐能听到数十匹快马往这边追来的声音。 “快啊!”阿史那杰摩跑出了数丈,发现李天启两人还未跟上,不禁催促道。 虽然李天启对此人甚是痛恨,但迫于目前情形未明,也不好在此表露,而且他毕竟还是琪琪格的亲人,看到她经历这次变化甚是惶恐,心中一软便跟着琪琪格一起扬鞭策马跟上。 三人再次催马疾奔,蹄声渐渐远去,他们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四百七十三章 进入密道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身后再也没听到追兵的声音,在一小树林边上停了下来。 阿史那杰摩忍不住手腕上的伤痛,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撕下布条,包扎起来。 琪琪格虽然未看清他哥哥伤势如何,但也关切地走上前去帮忙。 李天启则站在一边,想了许多。 也许杨文是为他的属下复仇而来的,好不容易才等到阿史那杰摩从他大营中来此探望他的妹妹琪琪格,于是便趁夜发动了突袭。 阿史那杰摩曾见识过李天启的本领,在包扎好伤口后,便对着李天启说道:“李……李公子,你救了本将军的妹妹,这次又突遇敌人偷袭,本……咳咳,我只身逃离,前方还不知有什么埋伏,你若相助于我,把我带回大营,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销了。”也许是他觉得总是自称本将军对李天启似乎有些不敬,于是便改口了。 “恩怨?”琪琪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哥哥是不是汉话还不太熟悉,你们有什么恩怨呢?” “对对对,还是妹妹细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会加重奖赏的。”他赶紧补充说道。 琪琪格道:“哥哥,放心好了,我想李大哥这么有血气的人,一定会助我们安全回去的。对吧,李大哥?” 李天启在事情未明了之前,也只得说道:“嗯。我尽力而为。” 阿史那杰摩罪有应得,但他的妹妹天真浪漫,倒确实需要人保护,若杨文追上的确要杀了阿史那杰摩,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因此他说这话时刻意留下了伏笔。 看到李天启已应允,阿史那杰摩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他相信这就是天意,若那天他杀了李天启等人的话,也许今夜就没有人会保护他了。 琪琪格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哥哥,那些部落族人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都是同族之人,他们为何要趁夜偷袭我们营寨?” 阿史那杰摩摇头道:“不,他们是假的突厥人,虽然他们穿着同样的服饰,同样的武器,但挥刀砍杀的动作却一点不像我族人。” 李天启没想到这看似纨绔公子之人倒也有一副观察细微的眼力。他若不是认出杨文来,断想不到那些戴着面具的突厥人居然是**假扮的。 “哦,他们是什么人?”他问道。 阿史那杰摩望向李天启道:“**!” 琪琪格惊讶道:“唐朝的兵勇?” 阿史那杰摩道:“是的。这不会是假的。他们挥刀的动作,以及左右摆阵合围的阵形就是**一向惯用的伎俩。” 琪琪格道:“哥哥,我们不是一向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吗?他们为何要在夜里偷袭我们呢?” 李天启也正是想听听到底是什么原因。 阿史那杰摩摇头道:“妹妹,我也是想不透啊,我与他们一向和平相处的,况且哥正坐镇一个大营,又怎么会惹他们呢!想必是……”他忽然瞧见李天启闪亮的眼眸,虽然在黑夜中并未看清,但却感到有些心虚,便干咳了一声道:“想必是误会,异常误会。” 李天启心里冷笑道:“这厮真会扯,看来他的妹妹并不知道这天下的复杂,还以为到处都天下太平呢。却不知道她眼中的亲哥却是哥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阿史那杰摩咽了下口水,问琪琪格道:“有水吗?” 琪琪格摇头道:“没有,哥哥,除了马匹,我们什么都没有带。” “啸——”夜空上方传来了一声鹏雕的鸣叫,引起了李天启的注意。 阿史那杰摩此时已经是只惊弓之鸟,听到那骇人的叫声,便问道:“这什么声音?” 李天启说道:“鹏雕,一定是发现我们的踪影了,所以……”还未等他说完,只见一头岩裂蛊熊轰然从夜空中跳落下来。 一股腥臭之气顿时向三人迎面刮来,直令人作呕。 那头岩裂蛊熊怒吼一声,方落在地上便站立起来,看似非常雄壮! 它直立起来足足有丈八高,挥起一掌便将身旁的一株碗口粗树木拦腰拍断。 琪琪格哪看到过这样巨兽,登时愣在了当场,阿史那杰摩一直都有身边的随从贴身护卫,此刻看到此物从天而降,当然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由于它距离阿史那杰摩和琪琪格较近,因此那头岩裂蛊熊猛然向他两人冲了过来。 李天启早有准备,在那岩裂蛊熊还未冲到身前时便脚踏罡步,施法给他们两人都穿上了神甲,而自己却还未来得及穿上。 那头岩裂蛊熊似乎很聪明,在夜色中看得异常清楚,发现阿史那杰摩和琪琪格都穿上了闪着微光的铁甲衣,于是马上略微调整了冲刺的方向对准了李天启冲了过来。 阿史那杰摩见状,暗叫一声上天护佑,便拉起琪琪格躲到了一边去。 李天启看到那头疯狂的岩裂蛊熊已冲到近前,立即闪身躲开,那头岩裂蛊熊双掌一个熊抱,却扑了个空,但却冲势不减,直撞向被拴在树身上的快马来。 三匹快马吓得连连扬蹄嘶鸣,无奈岩裂蛊熊异常凶悍,而且将扑不到目标的气撒在了它们身上,顷刻间,三匹快马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被岩裂蛊熊生生撕成了碎片。 腐臭加上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三人的鼻子。 琪琪格忍不住呕了起来。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李天启右手一引,左手腕奇门遁甲登时爆射出一串御剑,打向岩裂蛊熊的背部,怎耐岩裂蛊熊的背部非常坚韧厚实,虽然已全数打中,却没有什么效果,反而更激起了这头巨兽的蛮性。 它抓起几块马肉塞进了嘴里,两三下便吞咽下去,垂涎四溅,恶狠狠地对着李天启再次冲了过来。 李天启再次提气向一侧跳去,那头岩裂蛊熊这一次却留了一手,原来它看似直冲只是虚晃一招,待他跳出之时,便立即往他所要跳跃的方向冲去才是它真实的意图。 李天启发觉不对,想要凌空改变方向时已来不及,眼看自己便要主动撞入熊口。 “哥!”琪琪格看到情况异常危急,登时向阿史那杰摩喊道。 然而阿史那杰摩此时已心惊胆颤,居然无力将弯刀取出。 岩裂蛊熊呲牙咧嘴,再次伸出前爪,狠狠地抓向李天启。 李天启并没有穿上神甲,若被这头猛兽抱个正着,就算没有被当场撕成碎片,也必然重伤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李天启右腕上的那串紫檀木佛珠忽然旋转起来,脱离了李天启的手腕,颗颗珠子变得如西瓜般大小,急旋起来撞向了那头疯狂的猛兽。 “嘭嘭嘭……”像是在锅里爆炒的豆子炸响的声音,那头岩裂蛊熊被那串忽然飞出来的佛珠接连撞击,它那异常猛烈的撞击戛然而止,巨大身躯轰然向后倒下。 李天启也有些懵了,待他落地后,那串佛珠又飞回了他的右腕内,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好!”琪琪格居然忘记了害怕,高兴地跳了起来。 由于动作太大,李天启腹部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再次渗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察觉,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那头岩裂蛊熊似乎被撞得很重,低吼着想爬起来但却又失去了力量。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它的全身居然开始冒出了黑烟,而且还蹦出了火光。没一会居然全身燃烧起来。 “啸——”那只鹏雕叫着从天而降,想将那头岩裂蛊熊抓起来,奈何那头熊全身均已冒出冲天大火,它只能看着,却无可奈何。 “滚!”李天启此时发觉了腹部的疼痛,便一手捂住伤口,一手向那是作势欲扑的鹏雕吼道。 那头鹏雕很识趣,转了两圈便飞走了。 琪琪格连忙跑过来,“李大哥,你没事吧?” 火光映照在李天启的脸上,略显虚弱,方才那一战已经耗尽了他刚复原的元气,他需要休息。 然而此时阿史那杰摩却跳了起来,“不好!这帮家伙又追来了!我们赶紧……”可当他正想冲向拴住马匹的地方时,才猛然醒悟坐骑早被岩裂蛊熊给撕碎了。 琪琪格急道:“哥,那我们怎么办?” 阿史那杰摩左看右瞧,说道:“这个地方我认出来了,为今之计只能冒险了,你们快跟我来。” 琪琪格扶着李天启站好,大声对着阿史那杰摩道:“哥,快来,李大哥为救我们,伤口已再次撕裂了……” 阿史那杰摩已认出这个地方,本就想带着他妹妹逃开算了,但却又碍于面子,只好悻悻跑了过来,二话不说便与琪琪格一人一边扶着李天启就往树林里快速走去。 当杨文领着数十个军士追来之时,此处的火已熄灭,而李天启等人也已不知所踪。 “难道又让他跑了?”杨文咬牙道。 就在他们开始四处搜寻的时候,李天启已被他们兄妹俩扶着走到了一座山崖后。那山崖并不高,也不险峻,看起来平平无奇。 看到这里,阿史那杰摩反倒松了口气,“我们进密道。” 密道?这密道通向哪里呢? 琪琪格重新帮助李天启包扎好了伤口,然后阿史那杰摩便领着他俩用粗壮的树枝撑开了几块岩石,进入了藏在里面的一条地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结界之中 进入地道的片刻能嗅出一股潮湿的味道,显然地道内很潮湿。 阿史那杰摩地道边上摸索了一会,打开了一个木箱子,摸到了一支火把,递给了李天启道:“有没有火头?点燃了我们好继续往里走。 李天启随手接过火把,施法将火把点着。 “终于派上用场了,多亏还能点着。”阿史那杰摩不由暗喜。 火光一亮,地道内顿时响起嗦嗦一阵虫子爬行的声音,琪琪格瞥眼一看,发现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在火光亮起后快速躲进了遍布地道的诸多小孔中。 她吓了一跳,直往李天启身上靠。 阿史那杰摩看到自己的妹妹如此亲近李天启,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却又不好表露什么,只好催促道:“你若伤口无大碍,我们还是得继续往前赶,否则一旦追兵追及,那就大事不妙了。” “可以,继续走吧。”虽然李天启并不担心杨文会将他如何处置,不过还是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相认。 “跟我来。”阿史那杰摩再次从木箱子里的干草中翻出了一支火把,点燃后便带头走到了前面。 一条通体白色的无眼小蛇横戈在地道路中间,阿史那杰摩狠狠地踩了一脚,将其踏成了肉泥。 琪琪格觉得恶心,贴着地道一侧绕开而行。 李天启则大步跨了过去。 地道逐渐向上延伸,更让人觉得里面寒气逼人,琪琪格不由打了个冷颤。 一个偌大的溶洞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分布在其中。 李天启寻思,这一定是进入山体中了,不知通往何处呢? 溶洞中有多条不同方向的岔路,看似自然形成又像是人工后天挖凿而成的,只不过现在已不用担心会迷路,因为阿史那杰摩对此地似乎颇熟,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溶洞中,往其中一条岔路走了过去。 琪琪格忍不住问道:“哥,你是否认得路?” 阿史那杰摩道:“当然,你们放心跟着我就是,只是待会经过一个天坑时,我们一定要小心,别让上面的人发现。” “嗯,嗯。”琪琪格连连点头。 三人穿过了溶洞,继续往里走。在地道里上下迂回,走走歇歇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琪琪格已有些受不了了,毕竟也是富贵人家的姑娘,自幼便没有受过苦,这一夜却一连遭遇到惊吓与奔波,体力自然不支。 琪琪格埋怨道:“哥,你说待会有个什么天坑,这都过了很长时间了吧?怎么还没到?不会是走错了吧?” 阿史那杰摩摇头道:“不会的。哥虽然不经常到此,但也不曾忘记。放心好了。” 琪琪格道:“那我们到了天坑,是不是就脱险了?” 阿史那杰摩回头瞧了琪琪格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快便说道:“对,对,对,妹妹再坚持一会。我们很快就安全了。” 两人说话时,李天启却留意着周遭的环境,显然这里的地质与此前走过的路已经明显不同,可以看到泥层中混杂着许多细小的沙砾。 再走了一盏热茶的时间,阿史那杰摩忽然摆了摆手,回头说道:“前面就是天坑了。我们需要将手里的火把熄灭了,静悄悄地从下面穿过,别让那些追兵们发现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说罢,他就将手里的火把给熄灭了。 李天启也跟着照做。 地道里又恢复了原来的黑暗。一切都显得诡秘起来。 渐渐适应了黑暗后,阿史那杰摩再次走在了前方带路。 没一会,三人就走出地道,看到了开阔的草地上有一株参天大树。 参天大树树身散发出淡淡的绿光,又像是有些许萤火虫在树干身上爬动一般,一闪一闪的,甚是好看。 琪琪格看到这一神奇的情形,不禁忘却了那些小虫子的可怕,惊讶地走上前去。 阿史那杰摩拽了一下她的衣袖说道:“妹妹,我们赶紧从这里穿过去,不然给上面的追兵发现,那可麻烦了。” 参天大树虽然发出淡淡的光芒,但从树下望去,根本看不到树冠,而且树身粗大,十来个成年汉子也环抱不过来。 数十丈的高处露出一道道岩层,环绕着上方的树干。 这株会发绿光的大树与岩洞构成了极其神奇的天坑。李天启也不禁暗暗称奇。这天下果然是无奇不有啊。 树下野草茂盛,显然白天这里还是有阳光能洒落的地方。 “这里居然如此美丽……”琪琪格沉浸在感叹中,仿佛忘却了害怕,她似乎并没有听到身旁阿史那杰摩的催促。 就在这时,一块岩石忽然从上方跌落下来,砸落在了草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阿史那杰摩连忙将琪琪格拉着蹲在了草地上。李天启也赶紧弯腰蹲下。 三人屏住呼吸,隐隐听到了上方传来了多个人的谈话,他们用的是汉话,意思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事。 参天大树的树干虽然散发的淡淡的绿光,但离远而望还是看不到这绿光的,因此三人躲在树下,从上面望下来,看到的只是一片昏暗,根本就无法发觉树下有人。 上方那几人嘀咕了好一阵,便离开了。 三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阿史那杰摩松了口气,说道:“好了。这里还有一处密道,不过此行可就比较危险了,你们一定要跟紧我,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琪琪格听得有些害怕,问道:“哥,我们还要往下走吗?不是快到了吗?” 阿史那杰摩道:“傻妹妹,哪有这么简单啊,哥哥方才只是唬你的,否则你可能又要喊累了,被那些追兵追到,那可是性命之忧啊。” 琪琪格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阿史那杰摩看着李天启道:“李公子,若进去后发生危险,我和妹妹的性命可掌握在你的手里了,你务必要多费心啊。” 李天启问道:“怎么,难道那密道里面还有什么机关古怪不成?” 阿史那杰摩道:“机关就已被我们破坏了,但里面的东西可就难以对付。”他拍了拍胸口继续说道:“我这里有萨满法师给的符咒,自然可以驱逐妖魔。你们跟在我身后,应该没有问题,但万一……” 他看了看李天启,没再继续说下去。 李天启知道他的意思,虽然极其鄙视他的为人,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琪琪格忽然道:“哥哥,要不我们干脆从这上去吧,听你说得让人感到害怕。” 阿史那杰摩摇头道:“不,我可是未来的王,要是落在那些汉人的手中,以后就算他们将我放回来,我又怎么接过王位臣服众人?这次冒险值得一试!” 原来他是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啊?突厥国的大王。李天启知道后,反而暗暗感到担忧。 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如顺利上位,那可是两国百姓的悲哀。 正在这时阿史那杰摩站在树下默念了几句咒法,几条一尺多粗的树根忽然抖动起来,居然在那盘根错节间的土地上出现一道狭窄的门,那道门里依然是散发出淡绿色的光。 琪琪格一阵紧张掠上心头,她战战兢兢地问道:“哥,我们这是要下去吗?” “妹妹别担心,紧跟我身后。走!”阿史那杰摩率先走进了那道门里。 琪琪格回望了李天启一眼,依稀中可以看到李天启点了点头。 “李大哥……” “走吧。” “好。” 两人随即跟在了阿史那杰摩的身后,走进了里面。 阿史那杰摩再次让李天启点燃了火把。 火光亮起,只见里面居然是一座森林! 琪琪格也惊呆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李天启想到了此前与徐少宇一同进去楼兰探险时的情景,也是光怪陆离,让人感叹不已,而后遭遇韩平,曾听他提起过结界。难道此处也是结界使然吗? 琪琪格忽然问道:“哥,我们还要走多远?” “嘘——”阿史那杰摩道:“三里地。但里面有众多的妖魔。妹妹,你一定不要离开哥身旁半步,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火光怕吗?” “正是因为火光它们才不会乱来。” “哦。” 李天启看到阿史那杰摩眼眸中流露出的关切神情,不由还是有所触动。 他不由说道:“将军,放心好了,若有突发状况,我也会保护她的。” 阿史那杰摩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向前挥了挥手。 由于已知道此处存在妖魔,三人走得都比较谨慎,生怕触动了什么而引发妖怪的躁动。 结界之内的森林与以往所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此时更显里面的深邃与幽静,仿佛有无数双未知的眼睛正盯在身上一般。 琪琪格的体力明显跟不上,但又不得不咬紧牙关挺着,她知道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李天启在后面紧跟着,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突然冲出来什么东西,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毕竟他手腕上的那紫檀木佛珠专克那些在结界中行动迅速的妖怪。 他们已经在森林里穿行了一里地,并没有发生什么。 阿史那杰摩略微松了口气,“看来我这护符还是挺有作用的,不愧是我的萨满法师。还有两里地就到了。” 他话音方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第四百七十五章 援军来也 整座森林似乎也为那一声巨响而颤抖。 远处渐渐泛起了一道淡绿色的亮光,就像是旭日东升一般,这时三人都可以看到那一带的树木像是随着地面的塌陷而快速地倒了下去,没一会那道亮光消失了,远处又陷入了黑暗之中,一切恢复了平静。 阿史那杰摩与琪琪格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天启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妙,可对自己手腕上的紫檀木佛珠还是有十足的信心,他说道:“别慌。可能是有什么地方坍塌了。不过我们还是应该一鼓作气快些过去。” 他看着琪琪格道:“你还能走吗?” “嗯。”琪琪格虽然感到疲惫,不过却不想让李天启失望,便抬眼道:“没事。这两里地我还是能撑下去的。” 阿史那杰摩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赶紧过去吧,以免迟了就有了变化。” 他本意是要说迟则生变的,但奈何无法记起。 琪琪格忽然害怕地叫了一声,指着她身侧的方向,“有东西!” 阿史那杰摩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向前方走去,边说边道:“别到处看,看多了反而会害怕。” 李天启挥了挥火把,并没有发现那一侧的树木之间有什么东西,看到两人已前行,他也立即跟了上去。 森林的道路并不平坦,而且上下起伏,阿史那杰摩和李天启毕竟有武功在身,倒还好,就是琪琪格明显已感到气喘。 他们走了百丈之后后,两侧的树丛中已明显出现了那些蛰伏在其中的妖怪。这些妖怪面目狰狞,但对于出现在这里的火光却极其敏感,并不敢随意上前。 李天启感觉到右腕上的佛珠今日不知为何,很是活跃,他并没有念起法咒驱动,紫檀木佛珠自行运动起来,一直缓缓地在绕着圈子。就像一个准备进入沙场的战士,正跃跃欲试。 沿着崎岖的山道走了一里,虽然他们身侧多了不少环伺的妖怪,但并没有出现什么危急之事。阿史那杰摩身上戴着的护符的确起了作用。 可他们却不得不停了下来,眼前出现一大片塌方之地,倒下的树木漂浮在流经塌方之地的黑色河流上。 不少塌方的土石上还留有未燃尽的火光,映照着这一切,显得格外诡异。 这些火从哪来呢?李天启寻思道,又是一条奇怪的河。 这里的河水看上去依旧那么粘稠,涌起的一些巨大气泡破裂后喷涌出一道黑气。 他不由心中一动,莫不是这条黑色的河流与此前那条是连通的吗?可惜无人能回答他。 琪琪格早已席地而坐下歇息。 阿史那杰摩喃喃道:“我就知道不妙,却未料到将我们的去路给弄断了,这……” 李天启问道:“若要一直往前我们可以绕过去,不过看样子要多走数里地。” “啊?还要走吗?”琪琪格揉捏着自己的小腿,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阿史那杰摩说道:“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我们还是要赶紧走吧。”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凝重之意,看来这的变化已经不在他的理解之中。 琪琪格只好重新站了起来,忽然立足不稳,李天启赶紧将她扶好。 琪琪格宽心一笑,“谢谢。” 李天启说道:“走吧。” 阿史那杰摩看在眼里,心里甚不是滋味,他毕竟经历过风月的行家,他的妹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逃不过他那锐利的眼神,显然他的妹妹一定是看上了这年轻英俊的青年汉子。 不过作为号令一方的将军,未来的王,他那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还是令他心生怒气,本来想当堂喝令,但又迅速回过神来此时不是他能随意发怒的时候,毕竟身处妖怪出没之地,他见识过厉害,况且现在正是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他再次将怒火压了下来,假装没看到一般说道:“妹妹,坚持一会,好歹走了这许久,也不在乎了。” “嗯,我会的。”琪琪格咬咬牙,松开了李天启扶着她的手。 李天启另有一番寻思,因此并没有看出阿史那杰摩的不快。 三人正待举步要沿着塌方的边沿绕行之时,忽然黑河的河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漩涡,那些粘稠的河水被搅动得快速流动起来,而河面上那股特殊的味道更浓了。 琪琪格不禁掩住了口鼻。 阿史那杰摩和李天启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吸引住了,一时居然再也挪不开步伐。 漩涡越来越大,从原先数丈见方扩大到数十丈见方。而且漩涡的中心明显出现了黑乎乎的一个深坑直达水底。 淡绿色的光芒再次出现了! 透过深坑照射出来,看样子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阿史那杰摩此时开始犹豫了,走还是看,他不知道这里面藏着的是什么。 李天启忽然喝道:“快走!一定是什么巨型怪物!” 阿史那杰摩这才回过神来,“快,我们快走!” 然而他们只是奔行了数丈,那漩涡中猛然探出了一只巨型怪物的上半身。 巨怪全身都吐出淡绿色的毫光,居然没有沾上半点粘稠的河水! 河面离塌方的上方岩层约有十丈落差,但那只怪物只是探出上半身,便已高出上方的岩层,它那巨大狰狞的头颅的边上有一圈无数条丈余长一尺粗细的触须,触须尖端异常尖锐,此时那些触须仿佛有眼睛一般,猛然伸长挡住了三人前行的道路。 更有数道火蛇猛然从横向阻拦的那些触须尖端中飞出,落在地面上顿时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火墙。 琪琪格吓得面无血色,被李天启拉到了身后。 阿史那杰摩翻出了脖项内的护符,挡在了胸口,“别过来!”他大声喝阻道。 那颗巨大的头颅看上去异常光亮,遍布巴掌大的鳞片,细看之下却像是一条蛇头。 这是什么妖怪? 李天启不敢怠慢,趁着空隙接连施法,让大家都穿上了神甲。 这时更让人感到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巨型蛇头陡然裂开,绿光大盛,从里面又探出了九条水桶粗细的蛇身来,每一条蛇身上都有颗独立的略微小些的蛇头,吐着七彩的信子,不断晃动着。 阿史那杰摩不由自主地退后了数丈,骇然道:“这……这是什么东西,九颗脑袋?” 李天启猛然醒悟,“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九头虫吗?” 阿史那杰摩急忙问道:“九……九头虫?” “嗯。”李天启急道:“来不及多说了。我们且退。” 琪琪格似乎被这巨型怪物吓得已挪不开步了,六神无主地呆立在一旁。 李天启和阿史那杰摩一人一边,架起她就往后跑。 然而那九头虫却早有准备,其中一颗蛇头张口往天上一喷,一道蛇液从它口中冲出,旋即化作一个火圈,瞬间便落在了地上,将李天启等人围在了火圈之中。 那火圈落地后火焰更甚,拔地而起高约数丈,李天启尝试凭借神甲看看能否冲出火势的包围,但却不料神甲撞在了那火焰上却被烧得失去了法力,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他反应敏捷,快速后退回圈中,也必定被烧伤。 “这九头虫非常厉害!”李天启不禁说了一句,苦思对策。 阿史那杰摩道:“李公子,***,赶紧想办法啊,带我们出去!”他的嗓音充满了焦虑和急迫感,方才还异常恼怒琪琪格对李天启的情愫,现在却又不得不央求对方。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李天启右手一引,无数御剑打向了九头虫,但那巨兽丝毫无惧,也没有躲避,任凭那些闪耀着光亮的御剑打在身上,然而它全身有着绿光防护,那些御剑根本不起作用便化为乌有。 它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猎物一般,并不再急于出击,多次晃动着数条身躯在三人上空游来荡去。 阿史那杰摩看到李天启的法术不起作用,有些着急了,说道:“这是何方冒出来的怪物,此前从未在这里遇到过!”他双手方反掌向天,大喊道:“萨满大师,你在哪?快来救本将军!”他接连用突厥语大声嚷道。 那九头虫忽然躁动起来,仿佛它听出了阿史那杰摩的意思,那九条粗壮的身躯快速扭动着,渐渐全都挪动到了三人的上方。 李天启看到九头虫已靠近,便准备施展红光佛掌,看看能否奏效,这时右腕上的佛珠已异常活跃。 忽然一声轻叱从天而降,接着数道白光闪耀而过,直撞向那头巨兽。火势微微一顿,火圈内的众人皆感到了身体一冷,仿佛从火炉中又到了冰窖之中。 是他!来人是那戴着面具的萨满法师。 阿史那杰摩看到对方到来,顿时喜笑颜开,“终于来了!我的萨满大师!” 九头虫那巨大的身躯被白光笼罩着,没一会居然冻成了一个巨大冰块,轰然倒在了一侧,压倒了一片树木。 那附近的所有火势也随着它的倒下而变得摇摇欲灭起来。火墙由原来的数丈变得只有数尺高。 三人赶紧跳出了火圈。 萨满法师依然身着黑色斗篷,脸上的怪面具让人不寒而栗,他抱拳行礼道:“将军受苦了。我来迟了。” “哼!”阿史那杰摩脸色一沉,颇有怒意,不过旋即又换回一副和颜悦色的脸色道:“算了。本将军不计较了,你救主有功,本将军会好好地犒赏你的。” “谢将军。”怪面人道。 “嘭!哗啦啦……”又是一阵声音响起,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地面又是一阵颤动! 第四百七十六章 再次碰面 碎冰落满一地。 那九头虫绿光大盛,将残余覆盖在身上的冰霜尽数抖落,再次恢复了活力,气势反而比此前更加凶悍。 未待怪面人施法,那九头虫已经张牙舞爪往他们身上扑来。 怪面人往地上一挥袍袖,一股轻烟从李天启等人脚下突然冒出,托着他们向后快速移开了数丈。 那九头虫由于半截身躯依然藏在水下,已够不着他们。 但这头魔兽看来并不打算放弃,它全身的鳞片“喀喀喀”作响,那后半截的身躯猛然从水下飞升而出。 那微弱的火光终于全数熄灭,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 李天启正欲将扔在地上的火把拣起来重新点燃,却已听到四周环伺已久的妖怪低吼着从树林中向他们冲来。 怪面人斗篷鼓胀起来,一片淡蓝色的光自斗篷下摆处骤然射出,寒气逼人,片刻便将那些已冲到眼前的妖怪冻结起来。 阿史那杰摩虽然紧紧握着护符,但那些妖怪已经渐趋疯狂,且数目众多,对那护符的法力也变得无所顾忌,前仆后继地围拢过来。 就在群妖围攻众人的时候,九头虫也已将全身腾挪上来,它稍作停顿后便扭动着身躯再次向李天启等人靠近。 怪面人虽然法力高强,但对付如此多的且已经变得疯狂的妖怪来说,还是有些捉襟见肘,更何况那头巨大妖兽九头虫已逐渐逼近。 李天启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多的妖兽,红光佛掌快速拍出,片刻便消灭了十来个来势汹汹的妖怪。 然而妖怪却并不见减少,反而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九头虫此时已经腾挪过来,不少妖怪看到有一巨兽出现在眼前,便放弃了围攻李天启等人的打算,转而扑向了九头虫,大肆啃咬起来。 九头虫全身一抖,压低身躯,九颗脑袋狠狠地叼起了九个妖怪,囫囵吞枣般整个吞下,转眼间便将围攻它的妖怪吃个精光。 这时,怪面人和李天启且战且退,又退开了十来丈的距离。不过围攻他们的妖怪尚有百多个。 九头虫再次向前方喷出火蛇,熊熊的烈火顿时又把怪面人和李天启等人围了起来,又形成了一圈高约数丈的火墙以阻隔那百多个疯狂的妖怪。 刺眼的火光划破了黑暗,但显然已无法吓阻那些变得疯狂的妖怪们。 不少妖怪从火圈外硬闯而入,全身被烧得黑烟直冒而又全然不顾,依旧朝着众人扑来。 怪面人连连挥袖,试图将闯入的妖怪打出了火圈之外,不料那些浑身冒火的妖怪受此推撞之力而再次撞回火墙时,却怦然化成飞灰。 李天启此时已有些气喘,他已经不知道消灭了多少只妖怪了。然而那些妖怪们却没有减少的迹象,不断往火墙里冲撞过来。 怪面人再次施展法术,要将里面的人带出去,可火墙内的地面突然伸出无数支干瘦如材的触须,牢牢缠住了里面的人。 此时他们既要应付冲进来的妖怪,又要砍断缠住双足的触须。阿史那杰摩虽然极力应付,但显然已体力不支,而琪琪格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既然无法挪开,怪面人只好护着他俩的一侧,而李天启看到形势危急也不得不站在另一侧,替他俩阻挡妖怪的攻击。 九头虫身躯庞大,身体末端还有无数的小足支撑在地面上,正缓缓蠕动,看起来虽然让人感觉非常怪异,但却无人能笑得出。 这头巨大的妖兽九道躯体不断扭动乱舞着,晃晃荡荡地向众人走来。 阿史那杰摩仰望不远处的巨兽,急道:“萨满大师,赶紧想办法啊,那头巨兽要来了!” 怪面人何尝不知道呢,但他此时也是分身乏术。 李天启此时也是挥汗如雨,腹部的疼痛更甚。 “大胆九头妖虫,焉敢在此作乱!”一声怒喝从天而降,一个道貌岸然的道士从天而降,挡在了九头虫的身前。 那人长发飘飘,发髻上插着一支阴阳发簪,道袍随风摇摆,看上去煞是威风。 李天启虽然只是看到个背面,却感到很熟悉,而且声音也实在太像了,难道是师父吗? 他的心里一阵激动。 逍遥道圣,阔别已久的师父。 九头虫仿佛看到了克星,九颗丑陋的脑袋齐声发出了吼叫之声,喷出道道黑烟,然而它并没有前进,而是往身后黑河的方向腾挪而行。 只见那道士口中默念咒法,忽然身形暴涨,光亮之处只见出现了身体无比高大的道长,足足比那九头虫还高出大半截。 那九头虫本就巨大,站上地面时已高约二十丈有余,但这巨人般的道长莫不有五十丈,站在火圈里的众人自下而望都看不到那道长的模样。 莫不是顶上天了?阿史那杰摩感叹道。 就在那巨大的道长出现时,那些围攻众人的妖怪似乎受到了震慑,也像是嗅到了危险气息,攻势渐缓,不再硬闯进火墙中来,是以里面的人才得以喘息。 九头虫登时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压倒了十多株树木,激荡起无数的烟尘,它居然害怕了,还未反抗便瘫软在地,这一切让火墙里的人看在眼里,却不禁好奇起来。 那巨人道长哈哈大笑,从天上低下头来,望着相对于他的身形而显得颇小的九头虫道:“你这虫子,没想到还能认出本道长来,算你有点眼力!逍遥道圣也不是浪得虚名啊,哈哈……” 他伸手便要去抓那九头虫,哪料到黑河中忽然喷涌出一道滚滚黑烟,转瞬便将那九头虫拽进了黑河中。 这一切发生得如电光火石一般,那巨人道士显然没想到黑河中居然还会有它的援兵,一时怔住了,他那巨大的身形缓缓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落在了地上。 随着九头虫的消失,地面上的火头也渐渐变得黯淡,而牵绊着众人双足的触须也骤然消失了。 “师父!”李天启弹身而起,往那道士立身之处奔去,他一脸兴奋。 逍遥道圣听到有人喊话,便转过身来,借着火光,李天启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不是梦幽天师夕林又是谁呢? 梦幽天师眼中不无奇怪之意,这也难怪,他与李天启相识时是在五六年前,而此时已是多年之后,李天启已从一位孩童成长为魁梧的青年,容貌也与幼时有所不同,一时之间他倒认不出。 李天启跑到梦幽天师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双手抱拳道:“师父,我是李天启啊。您还认得我吗?” 梦幽天师仔细端详了一番,赶紧上前将他拉起来,“你,你是李天启?当年那清水村的小子?” 李天启看到梦幽天师居然记起了他的情况,异常高兴道:“是啊,师父,正是我啊。李天启。” 梦幽天师捋了一下他那八字胡须,拍打着李天启的双臂笑道:“多年未见,你小子行啊,长得一表人才,高大威武了。” 李天启感觉耳朵微热,赶紧说道:“师父,您没事就太好了。不过却这么揶揄徒儿,徒儿……” 梦幽天师哈哈大笑道:“为师能有什么事呢?现在不是好着吗?” “那是,那是,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李天启心里有好多话要跟他师父说,却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谈起。 梦幽天师道:“对了,为师还有急事要离开……” 还未等他说完,李天启便急忙道:“师父,带上我……” 梦幽天师摆摆手道:“不成,我此次去需要处理一些棘手之事,以后自会与你详细解说,徒儿,我们多年未见,你且去长安找一个客栈住下,为师办理好事情后便与你汇合,到时我们再畅谈如何?” “师父……”李天启虽然心中非常不舍,但却知道他这么做必定有原因,因此也只好点点头道,“嗯。那徒儿就先回长安去了。” “好。”梦幽天师道。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徒儿,当年为师与你匆匆分别,并未传你奇门遁甲的口诀与使用方法……” “不,师父,我懂了用御剑,和护甲,其他的却不知道了……”李天启赶紧说道。 “哦?”梦幽天师眼睛一亮,似乎异常惊讶,“看来你果然是块难得遇见的修炼奇才啊。” “可……”李天启想起了奇门遁甲那本小册子的去向,不禁想向他说明,可却听到梦幽天师说道:“事不宜迟,为师教你遁地穿墙和御甲飞行之法。” “太好了!”李天启自然心中一乐。 “附耳过来。”梦幽天师道。 李天启赶紧凑近,梦幽天师便密授咒法。 不一会,梦幽天师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怪面人等人,对着李天启说道:“好了,为师要离开这里了。这地方是结界之中,若不是九头虫那暴涨的气焰,兴许为师还察觉不到。看来这也是与你的缘分,不过你等不要擅自闯入,速速离开吧,毋须保重。” “好,您也保重。徒儿会在长安等您的。”李天启依依不舍且恭敬地说道。 梦幽天师拔地而起,转眼便在黑暗中消失了。 李天启望着梦幽天师离开的方向,不禁感慨万分。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不可捉摸 李天启振作起精神,转过身来,正要举步走向琪琪格等人所在之地,这才发觉自己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低头一看发现伤口处再次渗出了些许鲜血。 琪琪格惊呼一声,想上前为其包扎,但却被阿史那杰摩牢牢拉住了手。 李天启停下了脚步,从衣裳上撕下一块长布条,捂住了伤口。 怪面人挡在阿史那杰摩的面前,扯着嘶哑的声音,向李天启问道:“那人是逍遥道圣夕林?” 他居然用的是娴熟的汉话!李天启自然心中一惊,而且此人显然还认识自己的师父,否则不可能知道逍遥道圣的姓名。 李天启不由点了点头。 琪琪格意图从阿史那杰摩的手上挣脱开来,但却不能,只能埋怨道:“哥,你这是做什么?” 阿史那杰摩瞥了李天启一眼,对着琪琪格道:“妹妹,且听萨满大师的话,不要过去。这里突显九头魔兽,也许与这小子有关。” 琪琪格无奈,也只好乖乖地站在一边。 怪面人看着李天启道:“九头虫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听说翦除此种妖兽的就是逍遥道圣,然而如今在这却又突现一只,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天启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九头虫也是首次遇上。” 怪面人轻哼一声,“不说也罢。看来你在塞外之地的目的也并不简单。”说罢,冷笑从那怪面具后传来。 阿史那杰摩道:“大师,我们赶紧回吧,那些妖怪们还在一侧看着呢。” “他……”怪面人似乎想说些什么。 阿史那杰摩说道:“看在我妹妹的份上,此番不与他为难。让他走吧。” 琪琪格幡然醒悟,惊讶道:“哥,你不是说过要重重奖赏他吗?怎么……” 阿史那杰摩铁青着脸,显然他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李天启,若不是因为他妹妹在此,估计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李天启,你多加保重吧。”怪面人轻声说道,话音方落忽然挥动起袍袖,一道白烟自他们脚下升起,转瞬便已飘出数十丈,琪琪格还未来得及呼喊,便已看不到李天启的身影了。 逍遥道圣夕林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也许他误以为法力颇高的怪面人等与李天启是一起的,自然可以保护他们,因此这才放心离开,可不料却在这其中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地面上那几处的火势已几近熄灭了,黑暗中又出现了许多妖怪的脚步声。 李天启咬着牙关,看到了地面上的一支火把,赶紧忍着腹痛弯腰将火把握在手里,凑近那最后一丝火苗点燃了插在了地上。 火光照亮了他身边数丈之地。此时那些仅存的火苗已熄灭了。黑暗中传来了各种躁动的声音,显然那些妖怪们经过方才的失败,并不甘休,而对于火光的恐惧也已减弱,因此四处那些火苗熄灭后它们又开始向仅存在此地的火把靠拢而来。 李天启翻开衣裳下摆,迅速用手中的布条结结实实包扎好了伤口。这时他才发现火光所及处之外,居然密密实实地站着了一圈呲牙咧嘴的妖怪。 臭味直冲脑门,他挺身而起,冷冷道:“你们这些可恶的妖怪,要上便上,何必如此犹豫?” 他摆好了架势,他知道紫檀木佛珠的威力,自然不惧这些妖怪。 火光摇曳着,那些妖怪虽然已围拢过来,但没有一只愿意带头冲进火光之内,一时居然就这么僵持着。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师父方才所教习的咒法口诀,心中不由一喜,开始演练起来,“奇门遁甲,上天入地,道法隐踪,走!” 咒法念出,身体甫动,左腕上奇门遁甲化作一道飞毯骤然出现,卷起李天启向着琪琪格等人所消失的方向飞去。 那些妖怪们这时才反应过来,齐声吼叫着往火光之中扑来,但一阵风卷起,眼前早已失去了李天启的踪影。 双耳只听到呼呼的风声,而眼睛看到的只是忽明忽暗的光亮,仿佛置身在混沌之中,李天启不知道这奇门遁甲要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他只想出去,逃离这是非之地。 忽然他从混沌中跳了出来,看到许多异族壮汉正从地里挖着什么似的,而一些高大的汉子抬着滚圆粗壮的原木走进了坑道中。这些人看到突然出现的李天启倒十分惊奇,不少人还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几声怒斥声顿时传来,多个突厥兵丁手握长鞭向李天启冲了过来。 李天启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想到了此前在阿史那杰摩大营里看到的那些人,难道自己是闯入了他们的工地吗? 不过不由他多想,那些突厥兵已冲到了眼前,他不想再遇到那怪面人以免又出意外,便赶紧再次施展新学的奇门遁甲法术转眼便消失了…… 混沌的光景再次出现,在他看来又持续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忽然眼前一亮,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双目。 他感觉自己躺在一块平地上。 休息了一会,感觉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他这才挪开了遮挡在双目上的手臂,发现自己已到了一片戈壁滩上。 这是什么地方呢?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举目环顾,发现并不熟悉,他此前也并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 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判断是早晨时分,由于经历了一夜的折腾,此时肚子也咕嘟咕嘟叫了起来,而且口干舌燥。 忽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猛然转身一看,是三只胡狼,那三只胡狼显然将他当作了猎物。 李天启笑道:“你们这些狼崽子,还想将小爷我当成早饭不成?” 三只胡狼低吼着,缓缓散开,呈三角将他围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三只胡狼同时跃起,扑了过来。 李天启早已运足全身真气,他不想浪费体力,一拳打在了迎面扑来的那只胡狼的咽喉位置,那只胡狼闷哼一声,飞出丈余,不再动弹。 身侧两只胡狼已同时扑到,对着他腹部咬下,他急忙侧身躲开锋利的尖牙,回旋两脚分别踢在那两只胡狼的软肋上。 由于他早已运足十成功力,那两只胡狼也顿时一命呜呼。 李天启将三只胡狼拎起,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升起了火堆。喝了几口温热的狼血,口渴之感方好了些。 他砸开一块石头,在碎片里面找出一片锋利的石刀剥开了三只胡狼的皮,他知道荒漠之中昼夜温差大,胡狼的皮正好可以御寒。 胡狼肉架起在篝火上烤着,胡狼皮支开晾晒。 李天启做完这些已经感到异常疲惫,靠在岩石边上闭目休息起来,毕竟带伤奔波了一夜,他需要的是休息,没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烤肉的香味传进了他的鼻头,令他顿时醒来,精神为之一振,馋涎欲滴的他不顾烤肉的火烫,扯下一块烤肉便大口吞咽起来。 温热的食物落肚,对于一个饿汉来说是无比美味的,虽然并没有佐料调味,但也足以让人大快朵颐了。 胡狼本就不大,因此李天启很快便将整只胡狼吃个精光。 “好酒,可惜无好肉。”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不禁让李天启心中猛然一跳,回转来发现是那戴着斗笠男子正坐在离他不足一丈的地上。 斜插在他背上的那支紫色绸缎长形之物在阳光下异常显眼。 他依然让人感到神秘,偌大的混金色酒葫芦底对着李天启。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他是何时出现的?看得出他的功夫已达化境,什么时候来的根本就无法察觉。 李天启心里寻思着,赶紧起身抱拳道:“前辈,我们又见面了。敢问前辈……” 那斗笠男子打断他的话说道:“毋须多问。以后你自会明白。只不过希望你处事需万分慎重,否则容易酿成大错!” “前辈……”李天启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说,以后会明白?明白什么呢?仿佛这斗笠男子知道他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情似的。他心中对此人既怀有敬意,却又有一种无形的害怕,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令人感到此人是如此的神秘,不可捉摸。 斗笠男子又灌了一口酒,灰白的两缕头发飘荡在他脸侧,他说道:“水天一阁,你要去……” 李天启异常诧异,他怎么知道水天一阁呢?对,没错,自己差点将这茬给忘了,天机神算不正是在水天一阁那吗? 李天启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那斗笠男子忽然浑身又冒出了一股黑气,只听他说道:“快走吧。” 李天启见识过他的力量,也没再犹豫,指着还剩余的两只烤肉道:“前辈,这两只烤肉给您。”说罢,收拾三张狼皮,便匆匆离开了。 他离开那地方往东边走了约一里地,听到了半空中响起了那虬髯黑衣老者的狂笑声,看来那两个怪人又遇到了。 数日后,他终于回到了玉门关,伤口也复原了。 玉门关城上还是那一道道黄土铸成厚厚的泥墙,风雨侵蚀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第四百七十八章 水天一阁 当李天启返回长安,再次来到了郡主府门前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是大门紧闭,门卫均无,打听之下,这才知道原来郡主已被东宫太子安排在宫内居住。 他本想借助郡主的力量,打听一下水天一阁到底是何所在,究竟在皇宫里的什么地方。可这样一来,他只能靠自己了。 为避免引起注意,他落脚在南城门附近的高升客栈中。 入夜时分,他换上一套夜行服,蒙起脸面便施展新学的奇门遁甲之术,悄然穿墙进到了皇宫之中,径直往东宫而来。 皇宫大内本就建筑物众多,他仅凭那一日进入东宫的记忆,沿着当时走过的道路摸索着往前走着。 不时成群结队走过的护卫让他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幸好梦幽天师传授遁地穿墙术非常好用,他巧妙地利用起来,安然来到了东宫之中。 东宫内的守卫也并不比穿梭在宫墙之间的卫队差,火把攒动,人影绰绰。 躲在一处假山后的李天启正想起身往一处偏厅而去,忽然发现两个使唤丫头模样的婢女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提着灯笼匆匆走向了后园,两人边还边说什么蒙姓姑娘被关了数月还如此倔强等等的话,不由勾起了李天启的好奇心。他想到了当时失去踪影的蒙格媛等三个白衣女子。 心念一动,便悄悄跟了上去。 那两个婢女轻声说着话,言语之间颇为无奈,她们并不喜欢总往地牢里走,那里不仅阴暗潮湿,而且也让人害怕。 地牢隐蔽在一处后花园中。门口有多个全身披甲的军士守卫着,其中一个看似小头目的人长得一脸的猥琐之相,看到两个婢女拎着食盒过来,便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小头目对着两个婢女一阵品头论足后,便让手下打开了后园的门。那两个婢女便匆匆走了进去。 小头目看着她俩的背影,一番色迷迷的样子。 李天启穿墙进入了后园,一阵沁人心肺的芳草香味顿时扑鼻而来。他来到了一片花草树木之中。 透过缝隙,隐隐能看到那两个婢女碎步匆匆而行,没有了方才轻声说话的那般轻松。 两人沿着曲径走了百多丈,又来到了一座小山岗前,可看到上面有一道石门。石门两侧各竖立一根木桩,木桩上斜插着火把。 多个甲胄卫士正围在石门旁的火盆上取暖,他们发现了那两个婢女前来,可能是由于熟悉,双方简单寒暄了几句,那几个甲胄卫士便打开铁锁,然后一起将沉重的石门推开了。 石门后出现了一条往下延伸的道路,道路两侧均有火光点点。那两个婢女将手里的灯笼支在一根木桩上,然后便拎着食盒走了下去。 那些卫士看到她们进去,便又齐齐将石门复原,重新上了锁头。 李天启看到这里居然层层把守,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施展遁地之法,也跟着来到了地牢之中。 没想到他施法来到地牢之后,却出现在了一间空置的牢房里,而那两个婢女正向他这边走来,已不足半丈,这时想要再次施法逃离,显然已来不及。他索性将蒙面巾扯下,反手背于后腰上,装作是被囚禁在此的罪犯。 他刚准备好,那两个婢女已走了过来,瞧见这里居然多了个新的罪犯,不由也是一愣,更看到李天启如此俊朗,两人顿有一股羞涩之意,居然相视一笑,没再继续前行,反而齐齐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圆脸婢女露齿一笑,“哟,这位小哥,你犯了什么事?” 李天启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一问,急忙之间回话道:“得罪人了。” 方脸婢女说道:“那不是废话吗?若不是得罪东宫里的人物,谁又会将你关在这里?” 圆脸婢女似乎对李天启有着莫名的兴趣,直直地盯着他,忽然打开了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碟辣子鸡,递到了李天启的面前道:“看你一脸菜青色,估计是饿了吧?” 方脸婢女推了那同伴道:“怎么,你真看上他了?走吧,别给自己惹事,送完饭,我们还得给主子回话呢。” 圆脸婢女道:“哼,那几个妖精理他作甚,少吃一顿又不会怎样。” “嘘!”方脸的婢女左右看了一眼,说道:“你不想活了,如此说话,小声点。” 圆脸婢女轻哼一声,将手里的辣子鸡抬了一抬,对着李天启道:“赶紧拿着吃啊。” 方脸婢女指着李天启的手对着同伴道:“他的手被反手绑着呢。” 李天启虽然无奈,巴不得她俩赶紧走开,以免引起守卫的注意,他低声道:“谢了。我不饿。你们赶紧送饭去吧。” 圆脸婢女忽然脸色一沉,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不见,她微微愠怒道:“怎么?你还嫌弃我等不成?” 李天启没想到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正待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方脸的婢女又说话了,她这次是帮同伴说话了,她道:“是啊,你小子可不要给脸不要脸,这可是我们的一番好意。你却说不要?” 李天启看了看牢房深处隐隐有人影在晃荡,看来这地牢颇大,而里面必定另有守卫狱卒,他只好说道:“好,我吃就是,谢谢。” 圆脸婢女这才又笑了起来,说道:“你吃就是,我喂你。” 方脸婢女摇摇头没再说话。 李天启只得硬着头皮吃起了辣子鸡,别说,真的非常美味,他快速地吃下了好几块,然后对着她们道:“这么好味的东西,留给我慢慢吃吧?” 圆脸婢女想了一想,点头道:“好,那我就放在地上。再过两日又轮到我俩送饭,届时我再给你弄点好吃的。”说罢,真的就将那碟辣子鸡放在了地上。 李天启接连点头称谢。 “走吧。别耽搁太久了。”方脸婢女好心提醒道。 “嗯。”那圆脸婢女这才依依不舍地与同伴离开了,往牢房深处走去。 李天启这才松了口气,再次戴上了蒙面巾,仔细观察了一番牢狱里的情况,发现很安静,根本就没有其他犯人的样子。 他默念咒法,逐一穿墙而过,从一个牢房到另一个牢房,跟在了那两个婢女身后。 走了数十丈,果然在牢房深处又出现了多个披甲军士,他们与那两个婢女打了声招呼后,便打开了他们身后的铁板门。 铁板门打开后,里面依然灯火通明,但李天启从那门缝中还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果然是蒙格媛。 一道铁栅栏挡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依旧身着白衣,只不过白衣却沾上了许多尘土,看来被关在此处已有很长时间。 他还想再看清楚的时候,铁板门已缓缓关上了。 忽然地牢的前方传来多人快步跑动的声响,同时还有人大声嚷道:“大家注意,有刺客!我等奉命前来严查宫内各处情况!” 铁板门前的多个守卫听到呼喊声,齐齐腰板一挺,迎上前去。 李天启心中一惊,难道是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了?事不宜迟,此地已不可久留,他此时正在两伙人之间的一个牢房里,若这些人一会面,必然会发现自己。 他赶紧施展法术,跳出了地牢。 既然已知道蒙格媛等人在这地牢之中,那还是可以想办法将她们救出去的,头脑里想着这些事,一时忘却了自己还飞行在混沌之中,当他再次从里面跳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一汪清水映照着明月,粼粼水光,杨柳依依。那飞架在水面上的小桥连着一座宏伟的亭子。又似乎颇有一番诗情画意。 这又是什么地方呢?在他的印象中,此处根本就没来过,不过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还是不禁让人多看几眼。 月色洒落在脚下的小道上,可以看出都是同一大小的鹅卵石铺设而成的,小道两侧更是种植各种花草,排列得整整齐齐。 看到这里,李天启已经确定此处必然还是在皇宫之中,从这水面之广看不到边而且花草如春的情况上看,他推断此处应该是皇宫里的御花园。 他不由心中一动,水天一阁,难道所指的地方就是此处吗?也只有御花园才会有水天一阁的景色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加快了脚步,他想去那水中央的那座宏伟的亭子看看,是否就是水天一阁的牌匾。 这一带并没有灯火,只有皎洁的月色。也没有发现巡防的卫士。 李天启很轻松地便来到了那亭子里,举目往亭子挂着牌匾的方向看去。 然而让他失望了,那几个字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水天一阁的字样。 正当他还在继续寻觅着水天一阁的线索时,不远处忽然又人声鼎沸起来,数列卫兵手举着火把正往这里来了。就像一条火龙照亮了那一方土地。 “大家今夜务必小心,东宫出了刺客,此地也必须驻军!” 李天启借着夜色赶紧跑出了亭子,跳入一丛茂密的花草藏匿起来。 此处的花草贴着一道墙而种植,“噼啪”一声响,他忽然踩到了一块木板,低头一看木板上还有字。 他赶紧抓起木板借着月色隐隐可看到上面出现的字样——“水天一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不由欣喜若狂!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天机神算 天机神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呢?居然会藏在皇宫之中。李天启躲在暗处,再次向四处仔细观察。 这时,一队手举火把的军士从他的身旁经过,他赶紧隐没入草丛之中。 他随即一想,不对啊,若此处便是水天一阁的话,又怎么会被人将牌匾扔弃在草丛之中呢?看到那些军士已渐渐远去,他再次将那块牌匾摸了出来,就着月色瞧个仔细。 那方牌匾看起来质地不错,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有股淡淡的香气,而且成色很新,并没有腐朽的迹象,想来也是不久前才被人拆下弃之此处的。 李天启忽然瞥见在“水”字左下角还有雕刻的红色印章,旁边还镌刻此牌匾的日期,居然是一个月前,那时他不正恰好在长安城里吗? 他的目光放在了那红色印章上,印章是用篆文刻就,而且印章太小,月光太暗,根本就不容易看清楚。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一个军士有些内急,忽然回首想找个僻静之处,恰巧瞧见了李天启手上那块牌匾由于漆面反光,将月色反射到他的眼中,他隐隐看到了草丛的人影,便大喝一声,“弟兄们,那边的草里有人!” 这一呼喝不得了,几队列的军士听到了喊声,纷纷抽出了武器,直往李天启藏身之处跑来。 李天启只得快速施展穿墙之术,没入旁边的墙内。 那伙军士很快便将那一处草丛围得水泄不通,但翻遍了却找不到任何人的影子,对着那示警的军士一顿臭骂,陆陆续续离开了。 话说李天启没入了墙后,又穿行了百来丈,再也没听到吵杂的声音,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竹林之中,这里显然比那边更显黑暗,因为就连月亮也被那茂密的竹叶竹枝给遮挡住了。 地上的枯枝败叶很厚,踩在上面软塌塌的,这不禁让李天启想起了当年在武当山上的竹林中与慕容晓月追逐打闹时的情景。 他现在想找个隐蔽之处,要看看那块牌匾上的落款到底是何人,就算自己不认得水天一阁到底在哪,但知道刻匾之人后也许这样就可以找到水天一阁的具体位置。 虽然在竹林里穿行了一会,四周一片寂静,但他却不敢贸然生火,以免被巡逻的军士发现。 忽然二十丈的前方飘出了两团火光,李天启暗道一声幸甚,赶紧隐蔽在一处竹林之下。方藏好,却闻到一股楠木的香味,定睛一看,说也奇怪,这竹林之中居然还长着一株不太大的楠木树。 那两团火光忽上忽下,却又是一前一后,不紧也不慢地往这边来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透过竹叶的缝隙,李天启还是没能看清楚那两团火光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越来越靠近,他反而感到了些许的紧张,就连捏着牌匾的手掌心也冒出了冷汗。 “嗤嗤……”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随着那两团火光的逼近而进入了李天启的耳内,是人,不会错。 果然他依稀看到了两个提着灯笼的宫女的身影。 “主子说让我俩出来迎接客人,这客人在哪呢?”瘦宫女问道。 胖宫女张望了一会,摇头道:“是啊,人呢?” 她们这是等谁呢?李天启在心里嘀咕着。 瘦宫女说道:“该不会弄错了?半个月前,主子也突然说有个尼姑来访,后来却也没见来啊?” “嘘——”胖宫女轻声道:“你小点声,你我最好不要谈论这许多,你懂什么?难道主子什么事情都要一一向你汇报啊?笨!主子吩咐什么,我等照做便是了。” 那瘦宫女吐了吐舌道:“是是是。是我饶舌了。不过我俩在此已经有些时间了,怎么还没看到有人来啊?” 胖宫女道:“临行前主子怎么交待来着?” 瘦宫女道:“主子说,你俩去竹林南门,迎接客人。” 胖宫女想了一想,摇头道:“不对,不对,主子说的意思应该是竹林中的楠木旁。不是南门,你听错了。走,我们过去瞧瞧。兴许……” “楠木旁?这里只有一株楠木哦……”瘦宫女像是想起了什么。 “走!”胖宫女催促道。 楠木?这不是指我吗?李天启有些诧异,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次躲开的时候,那胖瘦两宫女已经挑着灯笼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了站在楠木旁暗处里的李天启,两宫女先是一愣,继而又相视一笑。 两宫女上前齐齐欠身道:“不知先生果在此处,迎接来迟,还望见谅。” 李天启不太确信他就是两宫女嘴里所提及的客人,因为他根本就不熟悉这皇宫里的人,更未见过她俩的主子。 不过事已至此,相机行事也未尝不可,他一手将牌匾藏在了身后,微微一笑回礼道:“无大碍,无大碍,倒是在下鲁莽了。敢请二位姑娘前面领路。” 两宫女本就没有接触过什么年轻男子,这时近距离看到那李天启身材魁梧相貌英俊仪表堂堂,已经窃喜万分,这时再听到他如此文质彬彬地说话,更有一种芳心暗许的冲动。可她们毕竟是宫里人,自幼受到严格的教习,于是也不敢太过表现得热情。 两人笑意盈盈。只听胖宫女道:“先生过谦了。那就请随我来吧。”说完,身体一侧,伸手往里引。 瘦宫女则走到了李天启的身后,原本是想在后面为李天启照路,但却发现了他拽在手里的牌匾,不禁咯咯笑起来。 李天启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手中所持的牌匾,便将那牌匾从身后拿到了前面。 “妹妹,你忒无礼……你怎么……”胖宫女听到瘦宫女发笑,正要好言警示,却看到了那牌匾,也差点笑出声来。 李天启感觉纳闷,为何她俩看到这块牌匾会觉得好笑呢?他抬起了那块牌匾,正要借着火光看看那印章到底是何人的名章时,却没提防那胖宫女伸手便将那牌匾夺到了手中。 只听她说道:“先生,千万别声张,这……这是小的不慎,没将主子交待的事情办好。这东西本就是要扔掉的,先生还拣了回来……”说着说着,她的脸都红了。在她看来,那块牌匾只是无用之物。 李天启急了,他正要看看那印章呢,但听对方如此说来,又不好硬抢,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说道:“没事,没事,偶中所得。偶中所得。那我们就赶紧去见见你家主子吧。” 胖瘦两宫女走在前后两头,李天启走在中间,她俩领着他穿过了此处的竹林,又走过了一道木桥,来到了一处清幽的宅院前。 像是一处小桥流水人家,背靠一座清幽的小山,一片诗情画意。 这里丝毫看不出是皇宫之中,反而让人感到一片宁静,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行。 宅院里亮起数盏风灯,随徐徐吹来的轻风晃悠悠地摇摆着。 “请。”胖瘦两个宫女伸手在门前向里引。 推开篱笆上的木门,三人走了进去,瘦宫女将木门关好,便又跟在了李天启的身后。 越过一片草地,这才来到了宅院门口。 李天启看到了宅院门口立柱旁也挂有块不大的牌匾,依旧是金丝楠木所制,上书着:风淡云轻,四个大字。 从笔迹上看,与方才所捡到的那一块同出一人之手,只不过它上面并没有印章也没有刻印着日期小字。 胖宫女仿佛想起了什么,轻声道:“等一会我将这块牌匾给烧了。费事再让人拣着了。”说罢,便要将手里的牌匾丢弃在地上。 烧了,那怎么行?李天启急道:“等等。” 胖宫女问道:“怎么了?” 李天启说道:“哦,是这样的,我曾练过书法,每逢看到好书法,都要仔细观摩一番,你且让看一眼再烧不迟。” 胖宫女仿佛明白了,羞涩地将那块牌匾递到了李天启的面前。 李天启接到手中,借着灯火,看到了那印章上面的几个字——天机神算! 啊!他忽然双手一抖,差点将手里的牌匾摔在了地上,胖宫女见状,赶紧伸手将牌匾握住,道:“先生,这只是一块旧匾,是我家主子亲笔所书,您既然是我家主子的客人,当面向我主子求赐几道不更好吗?” 李天启心里非常紧张,果然,天机神算就是在这里。 “好。”他此时已经在想象着与天机神算见面的情景,只是下意识地对着胖宫女点了点头。 胖宫女将牌匾轻轻扔在了一旁,再次轻轻推开了宅院的大门。 此时又有两个宫女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同时从里面迎了出来。 李天启此时已明白了,若此间的主人果然是天机神算,那他必然知道自己会来此寻他,因此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幕。 不过自己偶然踩到那牌匾,是巧合呢?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他摆了摆头,尽量不再去想这许多,因为有许多事情他还是无法理解。 “先生,我家主子有请。”那两个从里面迎出来的宫女依然彬彬有礼。 胖瘦两宫女则站在了大门两侧,没再言语,但眼神却离不开李天启。 “好。请二位姑娘带路。”李天启已经恨不得能马上见到这传说中的人物,便大踏步跟在了那两个宫女后面。 第四百八十章 洞悉天机 在走廊行走之间,可以闻到淡淡的牡丹香味,李天启不仅微微蹙眉,心里寻思道,这天机神算藏身的地方也实在特别,居然是在皇宫之内,而且还有宫女服侍,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是不是就是按蓬头垢面的老者? 一道道薄纱在走廊两侧随风曼舞,掌灯在前方领路的宫女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碎步往前快步走着。 李天启本想从两人口中打听一下虚实,但见此状况也只好作罢。 果然皇家气派,虽然从门口外看宅院并不大,可走进里面时才发现不仅宽敞而且异常洁净,李天启此时才发现自己脚上的鞋子在身后留下了两行脚印,顿时有些窘迫。 照理说,此间的主人喜欢洁净,一定会让客人在前方换上洁净的鞋才是,可却没人跟李天启提起过,这不免不让感到奇怪啊。 两个宫女带着李天启穿过了迂回的走廊,来到了宽敞的正厅前,厅内灯火通明,照亮了厅前天井里的花花草草。 那两宫女回眸瞧了一眼李天启,齐声向里引道:“请。” 天机神算必然就是在这里了。他的心里一阵激动。既然他能名震江湖,而且能通晓天地之间的奥妙,定然能算出他娘亲的下落,也一定知道自己身上所戴的草绳项链的秘密。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跟着她俩迈进了正厅之中。 本以为进到正厅就能看到天机神算,然而李天启看到的却是一帘绣着牡丹的帐幔横架在厅前。 帐幔前摆放着一张座椅,椅子上面放着软垫。一侧还摆放着小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壶嘴冒出热气腾腾的茶壶和一只青瓷茶杯。 左边的宫女上前两步,对着帐幔微微欠身道:“主子,客人已到了。” “你们下去吧。”帐幔内的人声如莺歌,曼妙无比。 李天启不由一愣,怎么是女的? 他正觉得奇怪之际,那两个宫女早已退了出去,并关上了厅前的大门。 李天启上前两步,抱拳对着帐幔正要说些客气的话,不料里面的女子缓缓道:“坐吧。李天启,不用客气。” 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李天启不禁一愣。 “谢谢。”虽然她的声音很轻,但却有着极强的渗透力和影响力,李天启此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听声音,对方很年轻,但之前所有所知道的信息又告诉他,天机神算必定已经很大年纪了,否则又怎么有能力知晓这么多事情呢? 他不由听话地退回了座椅旁,坐了下去。 那女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想必一定是不知道如何称呼我吧?”她轻轻一笑,说道:“天机神算便是我。” 啊?天机神算居然是女的?李天启闻言,又惊又喜,赶紧起身抱拳道:“果然是天机神算老前辈……小生……” “坐下吧……”天机神算说道:“老前辈不敢当。你一定很奇怪为何天机神算是个女的?” 李天启感觉她似乎什么都事先知道一般,不禁佩服万分,点头道:“的确如此。万万没想到。” 天机神算道:“本来我有个外号便是天姬。后来在江湖上不知怎么的就传成了天机神算了,久而久之,我也便沿用下来。” 原来如此,李天启这才恍然大悟。 天机神算说道:“一切尽有定数。你会到这里来,我在十七年前便已知道了。” 十七年前?李天启心中一动,自己这才十八岁,若论十七年前那他不还是个幼童吗? 李天启说道:“天机大师通晓古今,实在佩服。” 既然天机神算嫌老前辈难听,况且听起来又像是个年轻的女子,他便改了个称谓。 天机神算淡然道:“谈不上,谈不上……”她看到李天启并没有倒茶水喝,便说道:“一路辛苦,这厅内只有你我二人,茶座上的香茗,还请自便。你不必问,慢慢听我述说吧。” “是……有劳大师了。”李天启果真是有些渴了,便说道:“那小生便不客气了。”说罢,连倒两杯茶水喝了下去,只觉一股清香之气自喉头下到了肺腑五脏,异常舒服,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帐幔重重,虽然厅内灯火通明,他却看不透帐幔之后的人物是一副什么样子。想看但又怕亵渎这位神秘的人物,他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正襟危坐地倾听着。 对方既然知道他的姓名,也一定会知道他心中所想的问题。 天机神算道:“李天启……” “在。”李天启赶紧应声道。 天机神算正色道:“不知你对炎黄两帝的历史可有留意?” 李天启说道:“略知一二,曾翻阅过此类的书籍,但却不熟悉。” 天机神算轻轻一笑,又问道:“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吗?” 李天启毫不犹豫道:“小生是谷阳县清水村人,一个山野小子。” 天机神算深吸了一口气,道:“不,你并不是那的人。你有很重要的使命要完成,这关乎天下的安危。” 确实不是吗?李天启在心里问自己,他想起了姨母万允儿和娘亲万馨儿之间的一些疑点。但自己又怎么有什么重要的使命呢?若不是五六年前突遇到那只松毛虫怪作乱,他兴许此刻还在田间耕作呢。 李天启遂抱拳说道:“请天机大师示下。” 天机神算说道:“这就要从数千年说起了,那一场战争起于蚩尤向西侵略,炎帝大败,疆土全无。炎帝无奈之下只好向黄帝求援。蚩尤号称战神兵主,而且勇猛过人法力无边,手下能人众多。轩辕氏黄帝为华夏民族着想,遂与蚩尤展开大战,但初期蚩尤方屡战屡胜,让黄帝陷入了重重困境之中,双方决战于涿鹿。后有人暗中相助黄帝,取得了金木水火土五色灵珠,召唤出了五灵神。这才将蚩尤彻底打败……” 听到此处,李天启想起了青儿姐也曾说起过五灵珠的传说,当时的确有这么一段故事。现在更是从天机神算的嘴里说出来,更是言之凿凿。 但这些又与自己有什么联系呢?他想不明白。 天机神算顿了一顿,说道:“你一定也已想起曾经听过这段传说。这不是传说,是确实发生的事。你身上拥有黄帝的血脉,也就是你便是轩辕氏。” 啊?轩辕氏!李天启似懂非懂,却又不得其解。 天机神算道:“莫要激动,品茗,品茗。” 李天启由于激动,手有些发颤,差点将茶水倒在了桌面上。 一口沁人心扉的热茶下肚,感觉全身沸腾的热血又缓缓平和下来,暗中松了口气。 天机神算说道:“若按推算,你应该是数千年来第九百九十九个获得黄帝血脉的人,在你诞生的这一年会发生一件异常奇怪的大事,而沉静了数千年的蚩尤将有机会卷土重来。” 李天启猛然全身一震,大吃一惊,不禁问道:“什么?我有黄帝血脉?” “嗯。”天机神算道。 李天启感觉到不可思议,再次问道:“恕小生愚钝,天机大师,若这么说来,我出生那一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直到现在,天下并非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蚩尤的这机会是指什么?” 天机神算说道:“天机不可泄漏,这只有等你以后再去参悟了。而且其中的演变关键还在于你。” “参悟?小生?”李天启并不明白。 “正是。”天机神算轻声说道,“关键在于你。你就是轩辕氏。” 此时,李天启再也忍不住了,他并不太关心这些对于他而言天大的事,何况他一直就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去对付什么厉害的人物,又何况去要理解这天下大事呢,他此刻更想知道的是自己娘亲的下落。 于是他忽然双膝跪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诚恳地向天机神算说道:“天机大师,小生心里一直不太平静,因为小生一直……” “毋须如此大礼,你且起来……” 然而李天启依然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天机神算道:“你是在担心你的娘亲吗?” 李天启立即抬头道:“是的。还望大师能将小生娘亲的下落告知。小生着实感激不尽。” 他认为这对天机神算来说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只需吐出了几个字,他便知道该去何处寻找了。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天机神算却说道:“其实你娘亲一直都在你左右,包括你的爹爹。” “什么?”李天启大吃一惊,“这不可能!这……”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复。 “他们在哪里?”李天启急忙问道,“我可从未见过我爹爹……” 天机神算并未打算将所有事情详细说出,她叹了口气道:“当到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她悠悠说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人力可为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如若你知道得太多,会改变一些事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的养母万馨儿很好,以后也自有你们见面的机会。毋须太过担心。” 养母万馨儿?李天启心中一惊,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厅内的灯火依然通明,桌面上的茶水还热着,但李天启的心却乱了,他的脑海中想起了与娘亲过往相处的种种情景,惆怅再上心头。 第四百八十一章 轩辕圣灵 李天启有些出神了,一股无形之力透过帐幔,将他隐藏在脖颈下的草绳项链向上扯了起来,草绳项链下的小石子便显露了出来,而后又被那股无形之力放回了原处。 李天启却并无察觉似的,他还沉浸在回忆当中。 帐幔后的天机神算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等待着他。 过了半晌,李天启这才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倒了杯香茗喝下。 这时天机神算说道:“李天启,有些事情已经出乎了我的预料。但我想应该要与你谈谈你胸前的那颗小石子。” 李天启正求之不得呢?既然高人愿意主动解说,那当然好。于是便说道:“还请天机大师示下。” 天机神算问道:“你自己可知道这石子的来源吗?” 李天启摇摇头道:“我娘曾说过小生出生的时候便戴着了,小生幼时曾一度信以为真,但后来逐渐长大,便有了些疑惑。但后来……”他叹了口气,“您应该也知道了。多年以来关于这条响亮的疑问一直无法得到解答。” “嗯……天意……看来自有定数。”天机神算顿了一顿,又问道:“那你知道这石子应该被称为什么吗?” 李天启叹了口气道:“更是不知。大师……” 天机神算笑了一笑道:“小石子并非天然形成,但从前也曾出现过。我且称呼它轩辕圣灵石。” “轩辕圣灵石?”李天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名称,不觉一惊,下意识地望向了帐幔,试图看看里面天机神算的模样。 帐幔还是那道帐幔,根本无法被人看穿。 “对。虽是我所取名,但也是源于它的形成原因让人不得不感叹……”天机神算说道:“这颗小石子与你双亲的下落有莫大干系,你可要妥善保管。勿要被人抢走了。” 李天启心里寻思道,除了我自己,倒真的没见过有人能取走它,包括无灭老祖这些妖魔,又有什么人能从自己脖头取这项链来呢。不过他心中又一转念,天机神算深不可测,她既然如此说了,必然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况且又与自己双亲的下落有莫大关系,以后还是需要多注意些。 他现在听下来,虽然明白了大概,可对于一些关键的事情,天机神算还是没有清楚地说出来,不过对方既然是高人,当然也有不点破的道理,他也实在不好勉强,也就一直没有打断对方的言语。 他隔着胸襟摸了摸胸前的小石头,嘀咕着,轩辕圣灵石?到底是什么样东西呢?莫非又是与轩辕氏黄帝有关? 天机神算道:“李天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所吃的苦,所受的累,都是注定的,但你的使命也是天意。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李天启急道:“大师,请恕小生说话耿直,您总是点到不点破,小生实在不甚明了。可否明示?也好让小生有充分的准备?” 天机神算轻轻笑了起来,声若银铃,甚是好听,令人浮想翩翩,仿佛帐幔之后正端坐一位倾国倾城的美貌姑娘一般。 她说道:“你会明白的,你会明白的。” 李天启还想问一些什么,他那细微的举动还是被天机神算洞察了,她抢先道:“方才所讲的就此揭过。现在在来谈谈金木水火土五颗灵珠。” 李天启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倾听天机神算谈谈五颗灵珠的事情,他知道五颗灵珠蕴藏的巨大力量,若他能获得,当然能助长他的本事。可那又怎是谈何容易的事情呢。 天机神算道:“江湖人人都在找寻五灵珠。而传说更是说要知道五灵珠的下落,只要找到天机我,便可算出大体位置。话虽没错,但他们却忽略了我的意志了。我并非圣贤,也不是什么神人野仙。殊不知天下之广阔,需耗费多少精神和法力?便是方才所说的那些未卜先知的话,就已耗费我十年的精力,天姬我也总是爱美的嘛。” 她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虽然没有全部算出五颗灵珠的具体下落,但却从水灵珠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最后的结果了。” 李天启此时才问道:“天机大师,看来您早已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您不说也必定是有缘故的,小生也不会追根盘底。只是这五灵珠与此前所说的那些会有联系吗?” 天机神算道:“会。而且将来也许你会面临困难的抉择。因此当年我就曾派人去寻你,很担心你会有什么突然的举动而导致影响了……”说到这里,她那言语戛然而止,停顿了片刻后,呼了口气道:“说多了,说多了。” 李天启听到明白,正是兴头时,却又听到她此番言语,一时有些失望,不过他又想起了那蓬头老者,于是问道:“天机大师,您所派的人,是不是那蓬头老者?” 天机神算轻轻一笑道:“大叔总是如此不修边幅,奈何,奈何。” 这无疑便是承认了蓬头老者就是她所派遣的人。不过听到她口称蓬头老者为大叔,还是出乎李天启的意料之外,难道天机神算的年纪比蓬头老者还要小上许多吗?这却又不符合江湖人对天机神算年纪的推测啊。 不过谁又能想到天机神算会是个女子呢?而且还居住在皇宫之中。 想到皇上的后宫嫔妃,又想到了那些在此服侍的宫女们,李天启不禁眼前一亮,难不成天机神算是当今皇上的后宫嫔妃之一? 天机神算再次笑道:“不许想像我的来历。我原以为你能早一些能破解出诗句的谜题,然后能探知到此地的。可……”她收住了笑声,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她说道:“奇怪的是,月前有一尼姑却比你更早地找了过来,虽然她最终并非寻我而来,可还是让我担心此处的隐蔽。” 她接着又说道:“不过,也许正是这样,你才会这样寻到此处吧。” 李天启这时恍然大悟,难怪她要换牌匾,但却又恰恰给自己所踩到,进而发现了水天一阁的确就在这里,跟着又被巡逻士兵发现,被迫跑到了竹林之中…… 提到尼姑,李天启在心里想了一想,想起曾在荒漠之中曾与重伤初遇的了凡师太提起过那诗句,当时她确实欲言又止的神情,现在想起来,她当时一定是悟出了藏头诗蕴含着的水天一阁这个名称,而且她也知道水天一阁就在皇宫之中。 “到访的那尼姑是否了凡师太?”李天启问道。 天机神算道:“这我却不便过问了……好了,李天启,该说的都与你说了,不该说的,也请你自行参悟吧。所有的事情变化也许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慎之慎之……” 李天启听出了她话里送客的意思,但自己又实在不甚明了,一时有些着急了,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想走近帐幔,“天机大师,您且慢,小生还有事情请教……” 忽然,一个人影推开了大门,转眼间便到了他的眼前,不是那蓬头老者又是谁呢? 李天启又惊又喜,立即抱拳施礼道:“原来是老前辈来了。谢谢多次相助之恩。” “又来了?我有这么老吗?”蓬头老者不无好气道。 李天启顿时醒悟,当年在那谷阳县牢狱之中遇到他时也是如此,于是便赶紧改口道:“前辈。”看来,这蓬头老者与天机神算一样,都不喜欢别人称呼太老了。 蓬头老者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小子终于来了。不过差点坏了大事。走吧。大师累了。别再这里罗唣了。” 李天启想到那了凡与他之间也许存在着某些纠葛,听到蓬头老者如此言语,想询问一番,却又明明听到了对方的逐客令,只好轻声道:“抱歉。”说罢,深深向帐幔的方向拜了两拜,然后向外挪开了脚步。 蓬头老者跟在李天启的身后也走出了正厅,再次将大门关上。 此时那先前引路的两个宫女已手持灯笼等候在了走廊一侧,看到李天启出来,便欠身施礼。 李天启此时看到他踩在光洁地面上的脚印早已被擦拭干净。而且空气中弥漫的牡丹花香更浓郁了。 蓬头老者道:“小子啊,大师可是为你耗费了许多精气神啊。你自己以后可得好自为之了。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 李天启抱拳道:“前辈。在下明白了。若真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去承担,在下一定不负厚望。” 蓬头老者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挥手道:“去吧。” “是。”李天启恭敬地向蓬头老者施礼告别,转身跟在了那两个宫女后面。 离开竹林,他本想再探那一带的地牢,看看蒙格媛等人的情况,可一想到出现了刺客,皇宫内必定守护更严,他只好决定先回客栈再做打算。 出得宫来,李天启回到了客栈之中,今夜的事情太多,让他的头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众多的头绪需要他去厘清。 不过,他现在已知道他身上的那颗小石子与他的身世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还藏着他双亲的下落。 他实在忍不住就在灯下端详起那颗小石子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 送上门来 木桌上的灯火轻轻摇曳着,那颗小石子满是斑纹石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李天启寻思着,轩辕圣灵石,真是好奇怪的名称。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 李天启快速将小石子放回了脖头内,问道:“谁?” “臭小子,你果然在这里啊。”李天启听出门外的人声音,心中顿时大喜。 “是师父!”他从座椅上飞跃而起,快速将门栓拉开,将来人迎了进来。 梦幽天师一番风尘仆仆的样子,看到李天启也是极为高兴,他说道:“你小子,几年未见果然长本事了。处事低调,住店偏僻。让为师一顿好找。” 李天启发现师父已无大碍,头脑清晰且又是此前那种游戏风尘的味道,虽然自己已长大成年但在他的面前仿佛还是当年那初出茅庐的小子一般,臊红了脸面,说道:“徒儿谨记师父当年的教导。自当谨慎行事。” “孺子可教也。”梦幽天师呵呵一笑,大大咧咧走到了木桌前坐了下来。 李天启关上房门,赶紧沏了一壶热茶,恭敬地端到梦幽天师的面前。 “徒儿坐吧。”梦幽天师说道。 “是。”李天启便坐在一旁,他问道:“师父,这些年的事……” “想必你一定很多疑问吧?”梦幽天师慢慢啜了口茶,伸手摆了一下道:“那一日与你在军营里遇到了蒙面女子的袭击,只记得被一只大鸟抓起,堪堪躲过了她的杀手,而后又被那驭兽灵师念长风暗中动手,将为师控制住了……,似曾在梦中见过你在一个小岛上……此后的事为师已经记不清了……直到醒来时,才发觉在郡主的府内。” 虽然梦幽天师讲述得如此简单,但李天启也大致明白他与梦幽天师失散后所发生的事情经过。 “师父,您当初在小岛上与徒儿见面的那一幕并非是在梦中,而确实发生过。记得当时您还自称逍遥道圣呢!一招便将无灭老祖与雷炎蟾母打倒了。”李天启说道。 “是吗?看来为师当时虽脑子不灵光,但也没有丢了逍遥道圣这个名号!”他哈哈大笑,伸手捻着一缕八字须道:“没错。徒儿。为师确实便是逍遥道圣。当年为师遭人陷害全身筋脉寸断,灵力散尽,虎落平阳,只得隐姓埋名,终日意志消沉浪荡度日,形同梦游一般,身上没钱了,因此才胡诌了个什么梦幽天师,哄骗那些老财们给点银两生活。” “徒儿……”他望着李天启道:“时隔多年,我们再次见面,有许多话为师不得不与你说说,你且听听,也莫要怪为师。” 李天启说道:“师父有话但讲无妨。徒儿绝没有任何不妥。” 逍遥道圣道:“嗯。遇到你看来确实是天意。为师当初看你一身狼狈,并不像有钱人的孩子,也不想骗你,谁知道你那怀里却掉出了好几片金叶子……这才让为师动了心,想你这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如此贵重的东西在身上呢?想必是哪个财主家的孩童贪玩跑了出来,于是这才报出了我梦幽天师的名号。”说着还摆弄着当年他那两下子。 李天启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不禁也笑了起来,他虽然知道了过去的事实,但却不以为意,毕竟逍遥道圣并没有害过他,反而还教了他一些江湖中的道理,否则当初他也许根本就走不出谷阳县。 逍遥道圣喝了口茶道:“可后来,越与你相处,便越发觉不对劲,你资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可当时为师却还是异常颓丧,不忍教坏你这个好坯子。这才屡屡拒绝教你本领,其实是想你好好去拜师学艺。为师若没记错,曾在你面前谈过武当山,实则想你据此寻去拜师学艺。” “嗯。”李天启连连点头,“我现在完全理解师父当时的苦衷。” 逍遥道圣微笑道:“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为师没看错你。”顿了一顿,他说道:“我清醒过来时,发现郡主就在身边,她与我说起了你的种种经历,让我异常感叹啊。” 李天启问道:“师父,郡主姐姐将我过去的种种经历都跟您说了?” 逍遥道圣点头道:“是的。你所经历的事情……” 李天启想起了当时与郡主彻夜长谈时的光景,仿佛就在眼前,当时他两人都将这些年的分别后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那……”李天启欲言又止。 逍遥道圣道:“为师已知道这些年你所经历的磨难,不过为师断然没有想到天师道现掌门慕容少华还是那么的小家子气。为师错在以为你可以去武当山拜师学艺的。” 李天启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塞外之地遇到逍遥道圣时的情景,难怪只是一个照面,逍遥道圣便二话不说传授了他一些本领。 清醒过来的逍遥道圣对于李天启还是存在愧疚之感的。 李天启正色道:“师父,闯荡江湖这些年徒儿渐渐明了您的过去,非常佩服您的勇气。您不必对此事介怀。” 逍遥道圣轻轻捋了一下胡须,说道:“你有这份气量,就足以让为师欣慰了。有容乃大,徒儿,你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看来你独自闯荡江湖的这些年,也猜到了为师梦幽天师实际便是当年的逍遥道圣。” “是的。但仅限于猜测,苦于找不到您,只能摆在心里。” “嗯。” 李天启忽然想到了什么,向逍遥道圣说道:“师父,当年害您的人查出来了吗?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逍遥道圣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是为师的师弟龚灵。这也是为师后来暗中查访到的线索,可他当年也在为师离开天师道后也消失了……” 李天启咬牙道:“徒儿知道他,此人施了诡计,将蜀山气宗的空灵大师囚禁于秘室之中许多年,而他一直在外假冒着空灵大师。” 说罢,便一五一十将他在气宗门的所见所闻讲述给了逍遥道圣听。 逍遥道圣说道:“嗯。为师恢复神志后,全身的筋脉和灵力也得到了复原,听到蜀山气宗门的传闻,曾连夜赶去拜访,但空灵大师却不愿意说出详细实情,今听你如此说来,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李天启听闻他师父不仅神志恢复,而且功夫也已复原,不禁大喜,“恭喜师父武功复原了。看来我们与郡主姐姐的那一场偶遇,还的确是上天的安排呢。” 逍遥道圣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是的,是的。曾记得为师当年还算卦,说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并且说到将有好事发生呢?” “记得。”李天启记忆犹新,当然记得,只是两人随后便被锁到了军营了,似乎还受尽磨难…… 逍遥道圣说道:“其实,为师所指的好事便是遇到了郡主了。” 李天启会意笑道:“原来是这样……还是师父高明。”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逍遥道圣瞧着李天启道:“徒儿,你已长大了成人了,看你一表人才,为师相信一定不会看错,你并非清水村人。” 李天启点头道:“是的,徒儿也是最近才获悉的,只是身世成谜……” 逍遥道圣说道:“放心,你娘亲一定没事的。” 李天启说道:“嗯。”他想起了天机神算说的话,心里虽然牵挂,但还是稍稍安心。 李天启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说回那龚灵,他那镇妖塔里关着师母,师父可知道?” “什么?”逍遥道圣脸色忽变,他那手里茶杯差点摔落地面,可见内心的震惊,“徒儿,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李天启便将在极北之地蛮族部落遇到龚灵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并强调道:“这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想必一定是真的。” “呼——”逍遥道圣手里的茶杯和水忽然化成一道水汽冲上了屋顶,消失了。 “龚灵!”逍遥道圣喃喃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他向李天启问道:“徒儿,龚灵现在何方?” 李天启道:“他被我等撞破了阴谋,便潜往月牙湖去了,后来在极北之地突然遭遇上,可徒儿误中陷阱,后来便不知道他去哪了。” “月牙湖城?那是突厥人的地盘。”逍遥道圣低声说道。 李天启道:“是的。镇妖塔就在他的手里。” 逍遥道圣说道:“好,那为师便去会会他。”说罢,站起来要走。 李天启道:“师父,徒儿与你一道去。” 逍遥道圣摇头道:“好,我师徒二人已许久没一起闯荡江湖了。那事不宜迟,且随为师去走一趟。” 此时,楼道里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以及脚步声,有人在门外将此处围了起来。 没一会,大门便被踢开了,出现在李天启和逍遥道圣面前的却是戴着金银面具的杨都尉、丁虎和苏仓三人,他们身后还多了许多手持火把的兵勇。 “久违了。”杨都尉阴恻恻地说道,丁虎苏仓掀起蓝色披风,露出了腰间的佩刀……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一顿美食 看到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差们,逍遥道圣反而不急了,他向李天启丢了个眼色,又重新坐回了座椅上。 李天启一直习练内功心法,如今也有小成,何况师父又已恢复功力,自然更是不惧,看到逍遥道圣的眼神,自然会意,也跟着落座。 他在心里寻思着,当初离开长安北上时,曾遇到祈梦涟漪,她曾告诫自己一行人,纥干承基正派遣手下捉拿自己等人,难不成所派出的人便是这些人吗? 杨都尉瞥了一眼苏仓,苏仓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画轴,展开后是个年轻男子的画像。他将画像展现在了李天启的面前。 逍遥道圣看得清楚,但却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静观其变。 李天启看到上面那画像画得正是自己。 丁虎道:“山不转水转,我们又见面了。此时更巧又遇到了你的师父,看来已不用画像便知道你就是李天启了。”他那双眼一转,瞟向逍遥道圣道:“这不正是当年我与苏仓不慎尿湿的那个疯癫道长吗?哈哈……” 苏仓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李天启想起当年的情形,不禁心中有气,正想试试自己的此时自己的身手是否可以匹敌对方,可看到逍遥道圣并没有恼怒之意,也只好按捺下来。 逍遥道圣捻着八字须,轻声说道:“原来是你们。果然山不转水转,我们再次相逢了。不知你们可否还有尿,能否当众撒出来?” 丁虎狂笑道:“看来你上瘾了。那兄弟我们可得再赏点。” 杨都尉干咳了两声,“你们干净利索点,将人绑了,带来见本都尉。”说罢,转身走了。 丁虎待杨都尉出门,忽然伸指一弹,两颗花生米分别打向了逍遥道圣和李天启。 李天启看到打向他的那颗花生米来势迅速,正要闪避开来,可让人奇怪的是那颗花生米猛然拐了个弯,连同另一颗花生米一起飞进了逍遥道圣的口中。 逍遥道圣嚼了起来,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太小气了,再来多些又何妨?” 丁虎本就极为自信,又想故技重施,未料到对方的实力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手法。 “去……”逍遥道圣拍了拍衣裳上沾着的尘土,忽然一掌推出。 丁虎苏仓顿时身不由己地往门外撞去,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兵勇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推力迎面扑来,也不敢在后面扶稳他俩,赶紧退开。 只听“噼啪”一声,门外的走廊护栏被两人撞倒,摔落到了客栈里的天井中。此时不少好事的住客皆纷纷走了出来,瞧着热闹。 杨都尉恰巧刚下到地面,就看到丁虎苏仓被人打了下来,顿时一惊。 那些手举着火把的兵勇看到所要捉拿之人如此凶悍,不敢抵挡,也纷纷跑下。 丁虎和苏仓摔落在地,勉强站了起来,骂骂咧咧正要拍打干净身上的尘土再上来找逍遥道圣两人的晦气时,他俩忽然竟当众解开裤子…… 杨都尉感觉事情不对劲,想上前架开两人,但一股无形之力阻挡了他,让他不得不后退数尺。 丁虎和苏仓咿咿呀呀地叫着,显然他们都知道被某种力量控制了自己的身体,而将要做出的事情让他们简直无地自容。 “哈哈……看来你们非常喜欢向人撒尿。”破烂的护栏上方出现了逍遥道圣的身影。 李天启摇头道:“痛快!这些人早就应该这样的下场。” 丁虎和苏仓众目睽睽之下尿湿了对方。 许多人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但那憋足笑意的场景却更让丁虎和苏仓两人难受。 虽然他们异常窘迫,但却由于戴上了面具,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此时的表情是如何的,因此这也让他俩获得些许安慰。 杨都尉抬眼瞧了瞧逍遥道圣,虽然心里非常生气,但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切不可轻举妄动,是以他并没有下令手下攻击。 逍遥道圣道:“你两人也算是受到报应了,此次没破你俩的面具,算是给足了你家大人面子了。若还有下次,你俩的真面目可要曝光在众人眼中了!” 说罢拉起李天启跳上了屋顶,转眼便消失了。 逍遥道圣和李天启直呼过瘾痛快,悄然来到了昆明池旁,闻到了水仙坊传来的酒肉香味不禁馋涎欲滴,便大大咧咧地往楼船走过去。 他故意瞥了一眼李天启道:“徒儿,我们虽然要远行了,但这肚子嘛还是得填饱了。” “嗯。好的。”李天启说道。 逍遥道圣问道:“带钱了没有?” 李天启呵呵一笑,拍了一下胸口道:“放心好了,师父,这钱徒儿有。” “果然是徒儿啊,深知为师心中所想。”逍遥道圣不禁擦了一下口角就要流下的口水,挥手道:“走,我们大吃一顿。”说罢,率先上到了船头。 小二双目一瞪,不耐烦道:“怎么又是你?赶紧哪边凉快哪边待去……” 不料他话音未落,忽然瞧见了跟在逍遥道圣身后的李天启,当即吓了一跳,那小二与李天启打过两次照面,知道云山公子对他甚至厚待,此时看到他又过来,并不敢得罪,赶紧上前相迎,一副谄媚的笑容,“公子来了……” 李天启说道:“选个好点的雅间。” “是,是,一定一定。” 那小二如沐春风般将他俩带到了二楼一间雅间,好生服侍,向逍遥道圣介绍了许多美食和好酒。 逍遥道圣自然不客气,挑了好些好吃的东西。 待小二离开后,逍遥道圣又瞄了李天启一眼,问道:“小子啊,多年未见,你真长出息了,就连这闻名天下的水仙坊小二对你也是另眼相看呢。为师前段日子也来此转悠过,却屡次被拒绝,居然说为师出不起这样的价钱,真是狗眼看人低。” 李天启说道:“师父,他们也是混口饭吃,这水仙坊的东家可不是一般人,自然他们那些下人,也就这么回事了。” 逍遥道圣捋须道:“嗯。管他的,只要有好酒好菜就可,为师你我今夜相聚,总不能老是餐风饮露啊,对吧?” 李天启说道:“是的。” 逍遥道圣说道:“徒儿,让我看看你的左手腕。” 李天启心中一震,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奇门遁甲是在他手里弄丢的,他慢慢吞吞地将左腕的衣袖卷了起来,露出了仿佛烙印在手腕上的符文图案。 逍遥道圣捏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那一处的手腕,然后松开手点头道:“看来师祖爷所料不差……” “师父。我……将奇门遁甲弄丢了……”李天启说道,一脸羞愧之意。 逍遥道圣摇头道:“没事,那东西丢不了。本就是为师的东西,任谁也抢不走的。” 李天启说道:“师父。是天师道的掌门慕容少华将它取走了。” “是他?”逍遥道圣叹了口气。 “嗯。”李天启便将丢失奇门遁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逍遥道圣听后并不以为然,只是说道:“掌门其实人并不坏,只是有时太好胜了。为师不怪他。”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宋伯,便问道:“对了,师父,说起这事,我想起了宋伯,您与他熟吗?” 逍遥道圣点头道:“当然,这怎么能不熟?宋大叔是看着为师长大的。怎么?你……” 李天启说道:“师父,徒儿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逍遥道圣立即说道:“什么话,在师父面前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说,你想说些什么?” 李天启便说道:“师父,宋伯看来并不像是天师道的长老,反而更像是某一势力的得力干将。这……” 逍遥道圣眉头微微一蹙,问道:“怎么说?有这事?”他看着李天启,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徒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李天启说道:“师父,徒儿是亲眼所见。因此才感到疑惑。” 逍遥道圣点头道:“嗯,你的性子为师是知道的,若不是真感到疑惑,你断然不会这样。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天启便将遇到徐少宇,接着被他利用出走漠北塞外之地寻找楼兰国,而后又一起闯进了楼兰宝藏结界之中,发现蒙面老道是宋伯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逍遥道圣虽然还不了解详情,但也听得有些动容,“少主?你是说那徐姓男子被宋伯称为少主?” “嗯。”李天启道:“他一定是以为蒙着面,徒儿便认不出来,但那多年的药草味道还是瞒不过徒儿,况且身形动作也是仓促间难以改变的。” “嗯,这为师相信。”逍遥道圣细思了一会,抬眼看着李天启道:“徒儿,这事可不要到处乱说,只有拿到了实据,才可表露出来。” 李天启说道:“嗯。” 逍遥道圣喝了一口热茶,忽然道:“咦,不对啊,那小二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上菜呢?” 李天启说道:“师父一下点了这许多美味,兴许他忙活去了,一时半会还上不来。” 逍遥道圣笑道:“那也是,那也是。” 就在这时,门推开了,小二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然而李天启往门口看去,却笑不出来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师徒合作 那小二身后居然站着个翩翩公子,不是易容打扮的林亦凡又是谁呢?隐藏在假面后的他一脸铁青,看着李天启便厉声道:“李天启,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本公子眼前?” 李天启想起了当初林逸仙执意要跟他们一起去塞北时的情形,这才恍然大悟,看来那小二早就不怀好意,而林亦凡在林逸仙悄然出走后便已暗中下令手下时刻留意各处消息。 逍遥道圣眼巴巴地干等了许久,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但他并非无故生非之人,看到那林亦凡质问李天启,也只好静观其变,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亦凡微微低头,对着那小二说道:“你且下去,明日过府领取奖赏。出去关门。” 那小二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哈腰道:“是滴,是滴,谢公子赏。”说罢快快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林亦凡显然已等不及了,上前两步,将李天启从座椅上揪了起来,问道:“你又将我妹妹骗到哪里去了?” 逍遥道圣一听,不怒反喜,看来李天启这小子还惹下不少花边事情啊,他砸吧砸吧着嘴,又喝了一杯热茶,还是不动声色。 李天启急道:“林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林亦凡道:“若我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这小命可就要……”他忽然发现了原来李天启身旁还坐着个中年道长,不禁一愣,缓缓将即将被他揪得喘不过气来的李天启放开了。 逍遥道圣干咳一声,说道:“你俩继续,不必理本道长。” 李天启不知道逍遥道圣的葫芦里装着什么药,但眼下还是让林亦凡息怒为好,于是便说道:“林公子,你且勿恼。令妹有我朋友们相陪,一定不会……” 林亦凡冷冷道:“正是因为这样,本公子才更不放心!你此番必定是安排好后才有意过来找本公子谈条件的吧?说吧,开个条件过来。钱你要多少说个数,不过千万别伤害本公子妹妹。” 李天启急道:“你误会了。我根本没有要挟你的意思。何况我俩人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对不?” 林亦凡轻哼一声说道:“逸仙自幼享受惯了,又岂肯跟你这小子到处瞎逛受苦?若不是你教唆,她怎么会不声不响便离家出走了,连个人都不带?” 逍遥道圣忽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发话道:“徒儿,你怎么把人家妹妹给拐跑了?赶紧将人家送回来,这多不好。” 李天启一听,更急了,说道:“师父,您怎么也这样误会徒儿呀?徒儿真的没有拐带他的妹妹!” “哼!”林亦凡听说是李天启的师父,不免又看了几眼逍遥道圣,说道:“你师父也这样说了,看来李天启你是百口莫辩了。条件你开,赶紧将本公子妹妹放回来!否则休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了!” 逍遥道圣再次发话道:“这位林公子,且慢动手,可否请听道长一言?” 林亦凡压制住怒火,冷冷道:“这位道长师傅,李天启既然是你的徒儿,也当好好管教一番,让他到处拐带良家姑娘,那多不好啊,传出去可别坏了名头。” 林亦凡虽然知道逍遥道圣是李天启的师父,但他骄横惯了,也没有问及逍遥道圣到底是什么人。 逍遥道圣并不以为然,说道:“林公子,有话好说,若确实徒儿藏私,将人秘密关押起来了,本道长自会送她回来。但人是铁饭是钢,这顿饭可否等我俩吃饱喝足了再动身?” 李天启急道:“师父,徒儿确实没有拐带她呀,她,他们应该都还在……” 逍遥道圣干咳了几声,“徒儿闭嘴!” 林亦凡略一思索道:“道长,这好酒菜自然不缺,但这小子巧言令色,哄得本公子妹妹晕头转向,实难让本公子放心。” 逍遥道圣说道:“公子,你看他也是个倔强的性格,逼急了指不定还会干些什么事,不如就让本道长来处理吧,自然还你个公道!” 林亦凡这时才仔细打量起逍遥道圣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看道长虽然衣着简朴,但隐隐透出一股仙灵之气,敢情是天师道的某位尊者?” 逍遥道圣暗忖道,此子眉宇之间有一股傲娇之气,但眼神却颇独到,居然这一片刻便看出我的出身来。 这时,李天启忽然道:“那是当然,我师父便是大名鼎鼎的天师道掌门慕容少华。”言语之间还流露出一股神气。 他本就一直对于慕容少华将那本奇门遁甲暗中盗走而心生不满,此番听到林亦凡如此说来,便顺水推舟假意将逍遥道圣说成了慕容少华,此番若能顺利脱身自然是想林亦凡去找慕容少华的麻烦。 逍遥道圣已经在江湖里浪荡惯了,听到李天启如此一说,并不恼怒,反而捻须微笑着,似乎已经默认。 林亦凡虽然是富甲天下的林家大公子,但对于天师道掌门慕容少华也是慕名已久,听到李天启如此一说,那满腔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天师道是当今名闻天下的正道门派,而且也是皇上秘密频繁造访的仙山名宿,林亦凡虽然并没有上过武当山,但他那消息灵通的渠道早就将皇上的一举一动告知了他,是以他对天师道的长辈尊者自然有一份敬意。 况且在李天启与林逸仙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也曾打听过李天启的来历,探听到李天启曾经在天师道上待过五年,而且慕容少华也曾答应收他为徒,这也符合李天启所述的情况。 慕容少华的年纪只是比逍遥道圣年长了一些,但逍遥道圣经过多年的沧桑落魄,此时看上去也与慕容少华相差不大。 所有的这些反倒让林亦凡深信不疑。 虽然如此,出身大家的林亦凡也仅仅是双手抱拳,对着逍遥道圣说道:“不知是慕容掌门驾到,请恕在下无礼,只是方才气急了。” 李天启心里暗自好笑,他原来只是情急之下的说辞,没想到他真的就相信了,却不知道其中已经经过了林亦凡的诸多考量。 逍遥道圣收起了嬉笑怒骂那番玩世不恭的神态,一脸正经且变得异常谦虚地说道:“贫道秘密出游并不想让大家知道,只是这屡教不改的徒儿,让贫道头痛不已啊。” 林亦凡瞪了李天启一眼,转而又对着逍遥道圣说道:“李天启……想来也不会对在下妹妹如何,但家父一再催促,说要见她,在下已经无法拖延,这着实令在下为难。还望慕容掌门督促则个,让在下妹妹快些回来。” 林亦凡此番说辞,自然也是说给李天启听的,他也知道若不是自己的妹妹费尽心思躲过了熊大熊二两人的耳目愿意跟着李天启,李天启也无法硬带走她。 只是他一向看不起穷小子李天启,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总是与他混在一起,日久生情那么以后的事情变数可就大了。 李天启说道:“你放心好了。谁敢对逸仙不敬,我自会修理他。” 林亦凡冷眼以对,直让李天启咋舌不想再跟他说话。 逍遥道圣说道:“贫道明白了。吃饱饭,贫道自会领着这小子赶紧将令妹安全送回来。林公子勿要担心。” 林亦凡点头道:“有劳慕容掌门了。在下本意是想一起去的,不过既然是慕容掌门亲口一诺,相信自会妥善安排,那在下也就在家中恭候慕容掌门的再次光临了。” 逍遥道圣说道:“放心放心。贫道正想如此呢。” 林亦凡赶紧说道:“既然如此,在下马上吩咐,赶紧将好酒好菜端上来,也是辛苦慕容掌门再走一趟了。” 逍遥道圣呵呵一笑,说道:“敢情好,敢情好。” 林亦凡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对了。久闻慕容掌门膳食素来清淡,为何此番点这么多酒肉呢?在下现在速速去命人弄些上好的斋菜,勿要沾上荤腥了。” 逍遥道圣正想大快朵颐呢,却听他要将那些美食换成素菜,内心当然不愿意,可他知道自己的师兄慕容少华一直都是清淡饮食,既不饮酒也不吃肉,当然也不便就此明说想吃肉。 李天启道:“那是我孝敬师父的,不差钱,你尽管上便是。” “哼。”林亦凡轻哼一声,冷冷道:“是你小子自己想吃吧?专拣那些大鱼大肉。” 逍遥道圣正想不到理由呢,听到两人针锋相对,说道:“正是这样。唉……难得这小子愿意破费,林公子你就成人之美吧,按原来的菜单上。”他说这话时,差点没流下口水。 林亦凡只好说道:“那好吧。这顿由在下请了。慕容掌门待会且请慢用,在下还有要事,就不在此打扰雅兴了。” 逍遥道圣这才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稽首道:“林公子请慢走。” 林亦凡瞥了李天启一眼,仿佛完成了一件心事般松了口气,这才转身打开房门离开了。 听到林亦凡已经往楼下去的脚步声传了上来,逍遥道圣和李天启当即相视一笑。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天有异象 美食很快摆满了一桌,菜式多样,品种丰富。有些菜品就算是皇宫贵族也未必能尝到,看来林亦凡在这方面出手还是异常阔绰大气。 李天启虽然不喜饮酒,但在逍遥道圣的盛情吆喝下还是陪着喝了几杯,半晌过后,两人便吃饱了。 期间林亦凡再也没出现过。 临近的街市传来了许多人惊讶的呼喝之声,楼船里的好些人听到外面众人的喧哗后也从里面跑了出来,凑个热闹,偌大的楼船不免有些晃荡。 李天启和逍遥道圣已经吃饱喝足,便也打开房门出来看个究竟。 只见夜空被三道红光划破,那是李天启曾经看过的陨石。 拖曳着万丈长的尾巴,逐渐向漠北的方向落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李天启心中有一种不详的感触。 身边那些市井小民更是议论纷纷,有说是天有异象,必有动乱,也有些说是上天降下祥瑞,护佑大唐繁荣昌盛。 逍遥道圣凝眉看着那数道红光长尾,若有所思道:“天降血光,难不成是妖王又在呼风唤雨了?” 李天启就在他的身旁,听得仔细,便悄然问道:“师父,这是妖王复出的迹象吗?” 逍遥道圣说道:“为师也并没有见过妖王,只是从祖师爷留下的手札文集中曾看到过这样的记载。妖王在妖界中兴风作浪,势大时便会引起人界产生某种天象。” “哦,原来是这样。” 人群中又是一片哗然,只见昆明池中央出现了无数只飞舞着的萤火虫,一只萤火虫的光亮微不足道,但若是数百万只齐聚一处,那就让人感到惊奇了。 那些萤火虫就像是一道旋风,盘旋在湖中央,宛如插在湖中央的一把巨大发出淡绿色荧光的火把。人们从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片湖面。 但湖面上波澜不惊,并不像是有什么东西的样子。 逍遥道圣与李天启穿过自己的房间,来到了另一边,撑开窗后这才看到了那一群萤火虫。 “奇怪,这寒冬之际,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的萤火虫呢?”李天启自幼在乡村里长大,知道这寒冬季节是不可能出现萤火虫的,可那一边却偏偏出现了,而且还是个巨大的群体。 逍遥道圣说道:“那些可能不是一般的萤火虫,据为师所知,水魔兽喜食发淡绿色光的虫子。前些时日,为师与你在结界中遇上,那九头虫本来已放弃抵抗,然而却被一股黑烟给救下了,为师虽然未看清对方的来头,但凭多年的经验判断,那道黑烟极有可能是水魔兽施法将那九头虫给带走了。而这水面如此平静,难不成……” 发绿光的虫子?水魔兽?李天启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幕幕。 逍遥道圣说道:“徒儿,你且留在此处,为师进湖中瞧个究竟,若是水魔兽复活了,那可就麻烦了。” 李天启知道自己若要求跟去,那必然会拖累师父,只能说道:“师父,那您一切注意。” 逍遥道圣微微一笑道:“放心,徒儿,为师并非莽夫,若没有把握,自然溜走便是,哈哈……”说罢,念叨了几句咒语,从窗子跳出,钻入了水下。 水面只是起了一道涟漪,逍遥道圣就已消失在了李天启的面前。 李天启看到逍遥道圣如此神奇的本领,不禁暗自叫好,羡慕不已。 这时那群发出绿光的虫子越聚越多,已经比方才的规模又大了一圈。整个昆明池也被映照着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湖中央的水面依旧平静如镜,任凭诸多的虫子在上面飞舞,就连喜欢吃虫子的鱼儿居然都没有浮出水面抢食,难怪逍遥道圣感觉到水下必然有什么东西吓跑了鱼群,这才动了要去察看一番的心思。 李天启正看得入神,却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似乎有人悄然潜入了房间内。他猛然回过头来,却发现房门依然关闭着,并没有被人打开,而正当他以为是自己错觉转头继续看着那湖中央的时候,一股劲风猛然从身后袭来,他还未来得及腾挪,便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天启醒了过来,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而且发现自己被绑缚在一株树上,眼前数丈开外坐着的居然是久未见面的仇人无灭老祖。 无灭老祖旁边升起了一堆篝火,上面正架着一只烤鸡,烤鸡已半熟,散发出香味。 无灭老祖须发飘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他朗声宣了一声佛号:“哦弥陀佛。李天启,我们又见面了。” “妖怪!我娘亲呢?你将她带到哪里去了?”李天启试着想运足劲力想挣开身上的绳索,但却发现穴道并未解开,而手脚也被绳索牢牢绑缚吗,丝毫动弹不得。 无灭老祖道:“雷炎蟾母这毒妇,居然反水了,你要问,便问她去,佛爷我可不知道。” 李天启怒道:“无灭,你这假仁假义的假和尚……”他转念一想,难道带走娘亲的和尚另有其人?是不是智空法师呢?这样一想,心里颇感到一丝安慰,便转而问道:“方才是不是你潜入房中将小爷绑缚到此?” 无灭老祖并不以为然,稽首道:“是啊。太不凑巧了,居然让本佛爷在万人中发现了你。此番你别想逃了。” 李天启道:“哼,妖怪,你放开小爷,让小爷与你大战一场,可敢?” 无灭老祖竖起食指左右摆了一下,说道:“不可,不可。伤了你的话,那老太婆子可要本佛爷好看了。” 老太婆子?李天启立刻想到了嗜血圣姑。那一夜她被自己似曾在梦中一般击败后,不是被一只巨手给救走了吗?她此时在何处呢? 李天启左右瞧了个仔细,并没有看到嗜血圣姑的身影。 无灭老祖道:“小子,别急,她还没到呢。你就先受点委屈吧。嘿嘿,让本佛爷先吃点东西……”说着,双手急不可耐地掰下一只鸡腿。半熟的鸡腿还滴下了些许鸡血,他却全然不顾,大口吃了起来。 谁知他才吃了几口,空气中便弥漫出一股恶臭,无灭老祖不禁皱了皱眉道:“真是的,迟不来早不来,偏偏等老子吃美食的时候就来了,真是的晦气!” 虽然口中这么说,他还是擦拭干净了手,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没一会,疾风刮过,嗜血圣姑缓缓拄着拐杖出现在了李天启的面前,她的脚步看似蹒跚,但却很平稳。 无灭老祖赶紧上前道:“恭迎圣姑。” 嗜血圣姑那一张丑陋的脸抽动了一番,冷冷道:“吃你的肉去吧。这小子我有话要问问他。” “是。”无灭老祖本就不喜欢嗜血圣姑身上那股臭味,哪还有心思吃肉,不过他并不敢违逆她的指令,只得缓缓走回了篝火旁,有些不情愿地撕扯着那只烤鸡。 李天启傲然笑道:“原来是你呀。” 嗜血圣姑缓缓走了过来,凑近李天启的面孔,那两个奇怪的鼻孔对着他一阵乱嗅,阴恻恻地说道:“小子,看来圣姑低估你了,这才着了你的道。不过此次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你现在还是你吗?” 李天启不知道她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说道:“当然是小爷我,难道还有假么?” 嗜血圣姑摇头道:“我是指你身体里面的那个家伙。”她转而一笑,“算了,说你也不明白。圣姑问你,你那天书在哪?” 李天启忽然听到她问起了天书,不禁奇道:“你这人也忒奇怪,若小爷我有天书,还会让你们绑在这里吗?” 嗜血圣姑轻声道:“小子,你还是老实交待吧,免得受苦。圣姑我此前吃了你的亏,所幸妖王听到了我的喊声,这才破例施法相救。我与妖王从头道来,他也见识过天书的厉害,一言便道出天机。不过我想你小子虽然有此造化,但却还未懂使用。否则又怎么会被无灭那小子给捉了?” 嗜血圣姑此时说话的声音很轻,无灭老祖还在数丈外啃咬着烧鸡,并没有听到他俩的谈话。 李天启寻思道,这老妖婆的确狠毒,她自己生怕中招并不敢亲自动手,却使唤不知情的无灭老祖前来,若无灭被自己所伤,那对于她来说也没有损失,连属下也如此对待,果然是恶毒的妖怪啊。 李天启说道:“你们还是赶紧跑吧,若是小爷发起狂来。你们可一个都走不掉了。就连妖王也救不了你们。” 嗜血圣姑冷笑道:“小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你若说出天书的下落,我还给你个痛快,若不说出来……”她用铁拐杖指着那火堆道:“那架在火上的可就是你自个了。” 李天启道:“妖怪,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便是,莫不说我不知道什么天书,就算有,也不会取出来给你们!” 嗜血圣姑挥去铁拐杖,抵住李天启的喉咙道:“不仅要你的天书,也要你这脖头下的东西!”她左腕一转,一堆暗绿色的火出现在了她的身旁,随风舞动着,像是要吞噬能够得着的东西一般。 “说不说?”嗜血圣姑进一步逼问道。 李天启冷哼一声,心里却暗暗着急,他不甘心就这么任这两个妖怪摆布,急切之间耳边又响起了自己在心中默念着天书的声音…… 第四百八十六章 剧毒发作 “嘭!”一声脆响。 一股白烟猛然从李天启的脚底下冒了出来,嗜血圣姑曾吃过李天启的亏,再次看到奇怪的景象,吓得不轻,登时拎着铁杖倒飞出数丈。 无灭老祖为了避开臭味,已经背对着他们,正埋头啃食烤鸡,突然听到响声,机警之下想回头看个究竟,但还未完全扭头过来,余光便发现一个黑影急速冲他而来,登时也吓了一跳,撒腿就向后撤,却不料对方的身形来得比他更快。 “哧——”锋利的铁杖刺中了他的腰间,疼得他咿呀怪叫,他顿时明白,刺中他腰间的正是嗜血圣姑的铁杖。 “滚!”嗜血圣姑手肘往后一顶,推开了无灭老祖,飘然落在了地面上,“蠢货,居然挡道。”她仿佛知道自己上当了。 每每遇到李天启这小子,总是走霉运!无灭老祖嘴里嘀咕着,但却没敢大声,他捂住伤口,望向那股白烟。 白烟过后,树下只剩了一堆被割断的绳索,李天启却已不知去向。 嗜血圣姑嗅了一下空气中飘荡着的味道,无奈地说道:“有条蛇精救了那小子。” 无灭老祖扇动了一下空气,在臭气中寻找着青儿身上的味道,他也跟着说道:“看来又是青儿那妮子。哼,总与老子做对!若落在老子手里,定不饶她!” 嗜血圣姑悻悻道:“还不赶紧追?” 无灭老祖道:“圣姑息怒,李天启那小子被我喂了毒药,一个时辰没有解药,定会痛苦不堪,料那青儿定然会看出那毒药的出处,救人心切一定会再次回来的。” “哦?”嗜血圣姑这才换上了一副笑容,“嗯,有长进了。那我俩便在这里等着吧。” “是是是。”无灭老祖忍着痛,连连点头。 他们还在对话的时候,青儿已带着李天启飞出了数里地之外。 长安城外官道旁的一处凉亭。 李天启喜道:“青儿姐,怎么是你?” 青儿为他解开了身上被封的穴道,故意板着脸道:“怎么?不喜欢看到青儿姐姐吗?” 李天启赶紧说道:“当然不是,能再次遇到青儿姐姐真是太好了!” 青儿伸手将他身上沾上的一些草根、尘土拍去,笑道:“真的?” “珍珠都没这么真,当然是真的!”李天启笑道。 “去,少贫嘴,长大了懂得调侃姐姐了。”青儿轻笑道。 李天启摸着后脑勺傻笑着。 青儿想起了一些事,向李天启问道:“天启弟,就你一个人吗?” 李天启说道:“对,就我一个人。” 青儿点了点头,道:“以后你遇到笑修罗可得注意点,她去西域找过我主子凌天洞主了,为的就是夺走我们手里的水灵珠。” “怎么?她居然曾寻去西域了?”李天启感到有些吃惊,当时与周若琳相遇时也未曾听她说起过她与青儿姐是如何各奔东西的。 青儿将笑修罗周若琳与她从西南军营逃离后,一起去五毒帮所见所闻所以及两人离开五毒帮便各奔东西的经过向李天启讲述了一遍。 李天启寻思,基本与周若琳所讲一致。 只不过周若琳独自去西域寻找凌天洞主,意图夺取水灵珠的事情却并未听她自己提起过,若不是青儿现在说出来,他根本不会知道。 不过周若琳的行动一向让人难以琢磨,倒也不足为奇,种种事件可以看出,周若琳对于五灵珠倒一直是锲而不舍地追寻着的。 李天启说道:“这么说来,青儿姐一定是与凌天洞主同来的了?” 青儿道:“没错。主子与我提起了笑修罗,我这才知道了与她分别后发生的事情。想当初在我们闯进西南大营前,还以为你误中剧毒,我曾大声向笑修罗喊道,让她去寻找主子凌天洞主,以便用水灵珠为你去毒。也许正是这样才透露出了主子的行踪。” 李天启想了一想,说道:“的确如此,笑修罗如此细心之人,一定会注意到这点。” 青儿忽而笑道:“可她未想到我主子也并不是这么好对付之人,哪能将水灵珠拱手让人呢?早已金蝉脱壳了,不留痕迹地离开了。” 她看着李天启道:“我想她也许会来找你,因此这才提醒你注意。” 李天启说道:“谢谢青儿姐。” “谢什么谢。”青儿依然笑容可人。 李天启忽然想到一件事,本不想在此问出,但又不得不问,于是说道:“青儿姐,我不久前再次遇到师父了。他不仅神志恢复了,就连功夫也恢复了,异常厉害呢。” “谁?你说谁?”青儿明明听到了李天启说的是谁,但还是脱口而出问了出来,但觉脸庞发烫。 李天启说道:“我师父,梦幽天师,哦,不,逍遥道圣夕林。” 青儿忽然有些忸怩起来,她轻声说道:“傻瓜,你遇不遇到师父关青儿姐姐什么事呢?”不过话音未落,她又急问道:“他,他在哪呢?” 李天启举手指向长安道:“长安城,昆明池。” 青儿一惊,站起来道:“长安昆明池?” “嗯。”李天启便将逍遥道圣看到昆明池有些古怪,便跃入水里调查的事情告诉了青儿。 青儿喃喃道:“水魔兽?那可是上古魔兽啊?它……它怎么也出现了……那你我赶紧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天启也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说道:“那正好……不过,凌天洞主不会让姐姐为难吧?” 青儿道:“主子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呢,正是因为天有异象,这才派我出来看看,没想到如此巧的遇到了你。我们别多说了,先回到昆明池再说。”说罢,她伸手揽住李天启的腰身,就要施法飞起。 “哇!”李天启忽然捂胸弯腰,一口鲜血喷出了凉亭之外,散落在碎石上。 青儿急忙扶着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天启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李天启感到一阵恶心从腹中不断翻涌而出,而且全身上下像是被火红的烙铁烫中一般,既痛苦又万分恶心。 青儿抓过他的手腕,伸手一探,一捋,惊道:“不好,是无灭在你身上中下了绿血咒之毒。一刻钟内若没有解药,你的血液将变成绿色,而且全身皮肉溃烂,痛不欲生。” 李天启又吐出了几口血,全身火辣辣的感觉异常难受,他真想撕开衣裳,彻底泡在冰水之中。 “卑鄙的假和尚!”李天启咬牙道:“那无灭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施毒了。这……这……”话还未说完,腹腔之内又是一股剧痛,忍不住再次吐了口血。 青儿急道:“不成,不成,再这样拖下去你会受不了的。我看还是先将你赶紧送回去,然后再容我想办法。” 李天启运足全身真气,试图想阻断身上的毒气扩散,然而却没有什么作用,他只得吃力地说道:“不……青儿姐,你不用管我了……你快去接应……我师父。那无灭既然暗中下毒……你若同去,一定难逃……还是让我……自己去见他!他还欠我……许多未了的账!” “不……不……不,天启弟弟,你这样,我又怎么能撇下你不管呢?”青儿再次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准备揽住他飞起来,然而李天启却全身抖动起来,她赶紧松开手。 豆大的冷汗已从他的额头上滴落,可见他的痛苦。 “好痛啊。”李天启呲牙咧嘴道:“让……让青儿姐见笑了!” 青儿难过道:“这毒若是误食了,也会叫苦不迭的,你能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你忍着点,我马上送你回去,再想办法。” 神仙?痛苦之中的李天启灵光一闪,猛然想起所谓天书中有一段“游龙化毒”的记载,而且方才他被绑在树木之上,念叨起那些奇怪的文字时,曾感到身体有一种异样感,仿佛有一股清流开始在体内反复转动。 “等等。青儿姐……请帮我护法!”他忍着剧痛,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便坐在了地上。 青儿看到他说完便忽然盘腿坐在了地面上,一副驱毒的样子,但还是很想不顾一切地将他送回无灭的手中,正要伸手强行将他带走的时候,李天启又睁开了眼睛。 他说道:“相信我!” “好!”青儿终于狠下心来,站在了一旁,充当起了他的护法。 李天启默念着天书上记载的游龙化毒咒法,没一会便感到体内那一股清流再次转悠起来,虽然还是痛苦不堪,恶心不止,但他仿佛已入定。 青儿安静地看着他,虽是冬季,但他全身居然已湿透,一定是在忍受着巨大痛楚,她的内心一阵触动,感慨不已。 渐渐地,李天启头顶渐渐冒出了一缕白雾,越聚越多,没一会那道白雾便将李天启完全笼罩起来。 青儿估算了一下时辰,从发作到现在也已过了快一刻钟了,若还未奏效,她只能铤而走险了。 白雾之中忽然闪出了一道绿光,那道绿光很快便将白雾变成了一团绿雾。 没一会,那团绿雾骤然落地,变成了一层薄薄的绿色冰渣子。 青儿已猜出那便是绿血咒之毒。 李天启睁开双目,从地上一跃而起。 青儿一看,喜上眉梢,“成了?” “嗯,应该是。”李天启虽然不懂为何自己身上的本事时有时无,但他已完全感觉不到方才毒发时的感觉了,便点了点头,这时,他看到了地面上那一层在夜色中闪耀着晶莹绿光的冰渣子。 第四百八十七章 争强斗狠 “有人来了。”机警的青儿拉起李天启跳出了凉亭,藏身在一处乱石之中。 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轻快地来到了凉亭之中,四处打量了一会,喃喃道:“这人怎么不见了?” 由于夜色朦胧,李天启虽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但听他的声音却似曾耳熟,很快便想起此人那胖头陀张扬。 他怎么来了?瞧他四处张望的样子,仿佛寻找的是自己。李天启在心里寻思着。 张扬果然在此时朗声喊了起来,“李师弟,李师弟,快出来吧,我知道你们没走远,师兄有话与你说说呢。” “此人居然看到我俩了。他是谁?”青儿轻声说道。 李天启说道:“他是天师道的张扬,与我并不熟悉。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青儿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悄悄离开吧,莫要在此耽误太多,以免横生枝节。” “嗯。”李天启点点头,正要与青儿离开,这时忽然一阵狂风袭来。 风停叶落之际,无灭老祖拄着禅杖出现在了张扬的面前。 无灭老祖本来是与嗜血圣姑一起在数里外的树林里等着的,但半晌没等到人回来,嗜血圣姑不禁对着无灭老祖一顿痛骂,指责他办事不力,迫于无奈,无灭老祖这才出来寻找,搜寻了大片的地方,忽听张扬的喊声,这才突然在他面前现身。 张扬不愧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道士,一看到无灭老祖这样的架势便已知道不妙,当即已有防备。 无灭老祖冷哼一声道:“本佛爷还道是什么人,原来又是个光头的臭牛鼻子!你方才大呼小叫的嚷着什么人的名字?” 张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当下冷冷道:“你这贼秃也忒无礼,老子在这里呼朋唤友干你何事?凭你……”他瞪了无灭老祖一眼,“也有资格问老子?” 无灭老祖将手里的禅杖用力往地上一杵,铿然有声,说道:“本佛爷看你居然敢夜里独自行走,也定是有些功夫之人,这才先礼后兵,没想到你小子真不识趣,那就别怪本佛爷动手了!” 张扬哈哈一笑道:“贼秃,你不动手老子也要与你动手!” 无灭老祖再不发话,放开禅杖,五指利爪在身上一横,一股无形的力道登时往张扬身上抓来。 张扬显然感觉到了那股无形袭来的劲道,双臂一抖,一股天罡正气散发出一道白色毫光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无灭老祖的五指魔爪撞在了天罡正气之上,绿光骤现便消失了。 张扬看到对方出手凌厉,也不敢怠慢,旋即飞身而上,出手如电,分别打向无灭老祖的脑门及软肋。 无灭老祖没想到对方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自己的魔爪,更是感受到了那股天罡正气,一时有些诧异,方想问个清楚,但看到对方已经紧接着出招打向自己的要害部位,一时不再吭声沉住气应战。 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掌将杵在身侧的禅杖猛然打出,禅杖在地上划出一道尺许深的痕迹,撞向张扬。 张扬看到禅杖来势汹汹,挟带着无数泥尘,不得已收回攻势,向后跳开躲避。 无灭老祖肩头一抖,以极快地速度欺身上前,从挥起的袍袖中再次抓出魔爪。此时他那十指指尖发出淡绿色光芒,离张扬的面门不到数寸距离。 张扬急忙侧身,他那肥胖的身体忽然像是一团面被压成了薄片一般,成了方形,而且全身迸发出白色的光芒,就像一把偌大的菜刀般,不退反进迎着无灭老祖冲撞了过来。 “天魔刀!”无灭老祖看到肥胖如斯的人居然片刻成刀向自己切砍过来,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双腿往地上一蹬,冲天而起。 张扬所化成的天魔刀堪堪从无灭老祖的脚下飞过。 张扬再次恢复了原来的体形,转过身来冷笑道:“看不出你这贼秃还有些眼力!” 无灭老祖飘然落在了他的对面,伸手将数尺之外的禅杖吸到来手里,说道:“看不出你这道人倒有些棘手。” 张扬看到自己的天魔刀对他颇有威慑力,便嘲笑道,“废话少说,今夜你我之间总有个倒下!”说罢,再次施展天魔刀又要往无灭老祖身上撞来。 “怕你作甚!”无灭老祖将禅杖抛起,忽然之间僧袍鼓胀,绿光笼罩全身,居然不再躲闪。 张扬化成的天魔刀已冲到他的眼前,若他再不躲闪,必然要被切成两半。 那禅杖在空中翻了几个圈,忽然变成个重逾千斤的秤砣狠狠砸下! 糟糕!李天启虽然并不待见张扬,但他更恨的是无灭老祖,此时看到形势忽然逆转,想要跳出帮忙却已来不及。 “哧——”天魔刀居然破开了无灭老祖身上的护体绿光,这也是无灭老祖所料不及的,他没想到护体绿光居然抵挡不住天魔刀的威力,在那一霎那也感到了胆寒,但他也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接招,唯有寄希望于头上那变成秤砣的禅杖了。 张扬并没有留意到天上砸下来的巨大秤砣,他的注意力已集中在无灭老祖的身上,眼看就要将对方切成两段的时候,这才感觉到了不妙,然而此时再想脱身已来不及。 秤砣已当头砸下! 张扬虽来不及脱身,但那求生的意识让他立即恢复原形赶紧向一侧跳开,但还是被那秤砣重重砸中了背部,“呜哇——”一道血箭自他喉内喷射而出,他的人也飞出丈余远,跌落在地,昏了过去。 巨大秤砣由于砸在了张扬的背部,失去了平衡,导致另一部分往一侧倾斜狠狠砸在硬石之上,擦出一道火舌很快便点燃了几处干枯的草堆,火光顿时照亮了四周数丈之地。 方才还是争强斗狠的荒地此时又恢复了平静。 无灭老祖收回禅杖,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喃喃道:“幸亏本佛爷命大。” 李天启再次想跳出来,却被青儿牢牢拽住,青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再脱身就难了。 无灭老祖走到张扬身边,用脚踹了一下,冷冷道:“又是天罡正气,也不过如此嘛,天师道又怎么了?还不是被本佛爷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哦?看来你这妖道还有些道行嘛。”忽然一个极冷的声音从无灭老祖的身后传来。 无灭老祖吓了一跳,他居然没有察觉来人是如何靠近自己的,转过身来运及目力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是个极其美貌的女道长。 火光跳动,那女道长越来越美丽,无灭老祖不禁有了调戏之意。 李天启此时已发现对方是什么来头,张扬一定无大碍了,他不禁对着青儿道:“青儿姐,我们看准机会赶紧走吧,玄音尊者来了,不好惹。” 玄音尊者?青儿并不认识她,不过听到李天启如此讲述,对方必然不太好惹,于是便同意立刻离开。 无灭老祖此时笑道:“你这仙姑看来必然是寂寞得很,这人是你情郎吧?” 玄音尊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只听噼噼啪啪密集的声音响起,无灭老祖左右的脸庞已被各扇了七八下。 他有些懵了,根本就没弄清楚是什么回事,正要发作的时候,看到对方又隔空出手,当即向后一退,再不言语,十指运足法力抓向玄音尊者。 玄音尊者忽然凌空跳起,躲开了无灭老祖的攻击,她的右手连点,两道闪电打向了无灭老祖。无灭老祖不及躲开,被轰个正着,差点晕厥。 无灭老祖挥起禅杖,又要施展出他的看家本领,忽然腹中一阵剧痛,喉头一甜,居然呕出了几口浓血。 无灭老祖已经意识到中了对手的无影手,但想要反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已不受控制,双膝一软,居然向对方跪了下来,就这瞬间便失去了意识。他那禅杖也倒在了地上。 玄音尊者右手一张一捏,藏身在十丈开外的李天启和青儿正站起身来准备悄然离开,但身体却仿佛被什么牵引过去一般,双双飞离地面,落在了玄音尊者的身侧。 他们居然被发现了! “玄音师姑!”李天启不得已脱口而出。 玄音尊者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李天启,你怎么不禁允许便私自离开武当山呢?” 李天启张口正欲讲述,却看到玄音尊者冷眼瞧着青儿,蹙眉道:“这是条蛇妖,你居然与妖怪混在了一起?” “不,她是我青儿姐,请您高抬贵手……”李天启看到玄音尊者如此厉害,不知道她将如何对付青儿,心里有些着急了。 青儿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玄音尊者,她并不打算求饶。 玄音尊者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尊饶了她,不过你要跟本尊回去。”说罢,也不等李天启答应,一道白雾忽然将她、李天启和张扬笼罩了起来。 青儿急呼道:“天启弟……” 可话音未落,玄音尊者等三人均已消失无影无踪了,只留下无灭老祖还跪在地上。 一股臭气忽然又从远处袭来,青儿皱了皱眉,化作一道清风往长安城去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看穿假意 氤氲之地,潮湿的洞窟中,李天启被四道手臂粗的铁链锁扣着四肢捆缚在石壁旁,只能挪动尺把距离。离他丈余有一火盆,上面那零散的火炭已欲熄灭。 李天启盯着那火炭,恨不得能凭借目光便能汲取一些暖气,然而那只是一厢情愿。这里潮湿得让他更觉寒冷。 他只能凭借更换火炭的时间来推算过去的时间,玄音尊者将他秘密关押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已有两日了。 而且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里除了她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出现过。 玄音尊者送饭的时间也不定时,间隔有时快有时慢,仿佛刻意折磨他的意志般。 他不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玄音尊者将他带到此处之前已经点了他的穴道睡着了,当他醒来时便已身在此处。 他只知道很潮湿,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从岩缝里滴下的水滴,而且还听不到外面任何声响。 他起初并不知道玄音尊者为何要将他锁在这里,当时曾问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还以为是因为他私自离开天师道,所以才对他施加的惩处。 直到不久前玄音尊者开始逼问他天书的下落。仿佛就在此处的洞窟里,李天启才恍然大悟,玄音尊者是奔着天书而来的。 李天启感到心寒,没想到一向给他留下和蔼可亲,如同大姐般的玄音尊者,最终还是为了天书。 李天启也并非胆小懦弱之辈,既然已知道玄音尊者的真实用意,倒也很快打起精神来,不卑不亢,丝毫无惧玄音尊者的威胁。 玄音尊者并没有折磨他,但今日的饭食却迟迟未再送来。 石窟中那仅存的火炭忽明忽暗,光线渐渐黯淡下来。 李天启在心里寻思着,虽然未与青儿姐说起玄音尊者的来历,但她必然能从张扬的身份上推敲出玄音尊者的身份,若她能找到师父逍遥道圣,一定可以找寻到此处来。师父功夫既然已恢复,按判断他在天师道中也鲜有对手,若能发现此处自然可以将自己救出来。 可这里到底是在哪里呢?他们又能找到玄音尊者吗?玄音尊者会否欺骗他们? 就在这时,李天启忽然听到石窟的深处传来搬弄大石的声音,他往那瞧了过去,那方向正是平时玄音尊者来的方向。 看来她终于想起小爷我还未吃饭呢!李天启早饿得发慌了。 不,不对,玄音尊者来的时候总是静悄悄地,神不知鬼不觉就进来了,并没有发出过那种搬动大石的声音。 “轰隆!”巨石砸在地上的声音从石窟深处传来。 这时一股暖风从外吹拂进来,带来一丝丝泥土的味道,火盆上最后的一丝光亮消失了,石窟中陷入了黑暗。 一道人影从那便轻巧地跃了进来,轻声叫唤道:“李天启,李天启,你在这吗?” 李天启一听,赶紧嚷了起来,“青儿姐,我在这,在这边。”紧缚着他四肢的铁锁链铿然作响。 青儿默念咒法,一团小火出现在她的右手食指指尖,她伸指凌空一指,那团小火头跳进了火盆中,火盆顿时重新亮堂起来。 青儿来到了李天启的身边,“天启,你受苦了。”她握住那手臂粗的锁链,使劲掰了一掰,却没有丝毫作用。 李天启呵呵一笑道:“青儿姐来得正好,我方才正想着您与我师父一道过来呢。” 青儿摇头道:“你师父?哦,他并没有过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玄音尊者,跟踪她寻得此处,现在趁她外出,我赶紧想办法将你救出来才是。” 李天启动了一下四肢上的锁链,说道:“锁头的钥匙都在她身上带着,除非有利器,否则这么粗的锁链很难被扯断。” 青儿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显得异常着急,“这可怎么办?一时之间去哪寻找利器去?” 李天启问道:“青儿姐,当初您不是收了一把黑色长剑吗?它在哪呢?可能” “黑色长剑吗?”青儿看了李天启一眼,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哦,那把长剑并不常带身上,放在了住所中呢,我寻你心切,并没有回去取。” 她摆弄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又说道:“可惜我没有学会天书,否则,一定可以将你救出来。” 李天启问道:“天书?” 青儿点头道:“对,天书,天书记载了无上咒法,若能修习其中一二,这种粗链子算什么,一捏便能将其捏碎。” 李天启被她提醒,赶紧又在心里寻找着有用的咒法。 青儿看到他凝神冥想,也没再打扰他,站着一动不动。 李天启但觉头脑中那些篆文飘来飘去,忽然灵台清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下来,而他在这一瞬间感到身轻如燕,又似乎有些虚无缥缈。 他忽而全身一震,却发现自己已经从那些捆缚着他的锁链中脱身开来,走到了青儿的身侧。 青儿眨着美目,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她惊讶道:“李天启,你,你出来了?” 李天启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来的,回头一看,却发现那几道锁链完好无损地耷拉在石壁上并没有遭到破坏。 而石壁上则有两处冒出了烟火,仿佛有什么东西烧着了一般。 他心中一乐,没想到那石崖上所记下的经文如此厉害,看来的确是天书无疑,只不过直到此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全部使用。 李天启说道:“我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青儿又说道:“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就是天书,天书你可保管好了?可否给我看看?”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欣喜而且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李天启道:“哪有什么天书啊。我们去到安全之处再说吧。” 青儿悠悠道:“哼,看来你小子并不信任我啊?” 李天启看到自己已经脱离束缚,感到兴奋不已,急道:“青儿姐,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若那假仁假义的毒妇回来,你我皆不是其对手。” 他往前跑出了数尺,却发现青儿没有跟上,便转过身来催促道:“青儿姐,赶紧走吧,还在等什么呢?” 青儿眨着眼睛,脸色有些难堪的样子,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应声道:“对对对,那我们赶紧走。你在前先走,我跟你后面。” “好。”李天启转身快速往石窟深处跑去,看来出口就在那。 深处光线变得黯淡,李天启隐隐看到了一块五六尺长重逾数百斤的巨大石块横卧在前方,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停了下来。 李天启猛然一个转身,发现青儿一脸冰霜地盯着他,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 他冷哼一声道:“你……你不是青儿姐!” “青儿”轻笑了一下,问道:“哦?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呢?” 李天启说道:“你每次故意从这石窟深处出来,其实里面根本没有石窟的入口,一定是你用了什么身法进来的。” “青儿”撩起了秀发,道:“说下去。” 李天启道:“你变幻成她的模样,故意搬弄大石头发出声响,搞得像是搬开了封住入口的巨石一般,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你是为了救我而从外面进来的。” “青儿”笑道:“看来你已知道我是谁?” 李天启道:“不仅仅是这点,自从我与青儿姐姐弟相称后,她便没再直呼我的名字,你反而总叫我名字,听起来有些别扭,初时我还不以为意,但联系起来一想,就觉得不对劲。” “青儿”点头道:“嗯,有道理。好像的确如此。” 李天启道:“重点还是你有意无意般将话题又引向了天书,极想尽快将天书弄到手而又不想我离开这石窟,你是担心消息泄露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者是时间一长我会发觉。这才让你不得不左右为难。” “青儿”干笑了几声,并没有回应。 李天启指着她的身后道:“那道石壁有两处冒出烟火,应该是你暗中施放的禁制符文,不过你没想到它们会突然燃烧起来吧?” “青儿”问道:“嗯,我的确想不明白,这禁制符文是防止那蛇妖进来将你带走的,一般法力不高者也难以进来,可……我想这就是天书的威力了,只不过你小子虽然愣头愣脑出来了,但好像你确实不知道如何使用,而且被困的这两日你也没有什么异动嘛!” 李天启说道:“哼,你自己猜吧。反正我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 “青儿”道:“果然守口如瓶啊,我当然知道你身上没有,不然你想还能再与我说话吗?” 李天启说道:“你那把戏再用就不好用了。玄音尊者!还不恢复你的真容?” “青儿”呵呵一笑,变回了玄音尊者的样子,她说道:“小子你太机灵了。不过就算你识破我的计策也没有用,你根本逃不出去!不交出天书,我可真要用刑了!” “是吗?”李天启笑道:“看来你的确想得很周到,可你不要忘了你的禁制符文已经被烧毁了。算是天意吧!” “慢着!哪里走!”玄音尊者忽然脸色一变,伸手一抓,一股巨力登时朝着李天启吸来。 李天启已早有提防,施展出奇门遁甲之术,遁入石窟之中逃走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巧遇姨母 饿着肚子的李天启在半晌后出现了一片水塘边上。 夕阳西下烧红了山那边的片片云彩。 远处的武当山是那么的熟悉。 他从距离上估算,自己被困的地方应该是武当山中那深不见底的深涧之中,雾气缭绕之下才会到处都是水滴。 不过这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安全逃了出来。若不是夕林教习了他遁地之术,他是难以逃出玄音尊者的魔掌了。 李天启此时在心里对他的师父又是一阵感激。 这里显然是一处小山村,十来户人家此刻炊烟正起,李天启不禁咽了一下口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此刻并不想去那大城县镇之中,以免被玄音尊者发现行踪,正准备去找个人家借宿,填饱肚子再作打算。 在来到村口的时候,这才发现山顶树冠空隙之中还有个偌大的宅院,虽然所用砖瓦皆与普通民宅一样,但成色却甚是崭新,而且落日的余晖挥洒在上面,显得格外显眼,看起来是一家在村中比较殷实的农户。 李天启接连问了好几户,都没人愿意让他在家中借宿,不过却都没有说出拒绝的理由,这让李天启有些不解,自己并不像坏人啊。此时他的肚子又咕咕直叫起来仿佛对他极其不满似的。 无奈之下,他再次抬头望向上方那座宅院,兴许那家中殷实的农户愿意让自己留宿,现在也只能尝试上那山顶的大户家中去问一问了。 沿着铺设在山边上的台阶往上走,李天启便来到了那家农户门口,围着院落的篱笆已经爬满了各种带刺的植物,门庭打扫得异常干净,看得出此间的主人是个爱干净之人。 李天启伸出手在紧闭的木门上敲了几下,“请问有人吗?” 没一会,门稍微开了一道门缝,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后边问道:“这位公子,您找谁?” 李天启深深一拜道:“姑娘,您好。在下李天启,路经此处眼看夜色将晚,正想寻一过夜之处,但山下的村民们似乎并不待见我,是以这才上来叨扰,不知……” 那年轻的姑娘上下打量着李天启,看到他虽然衣着有些肮脏,但却长得颇俊,而且言语很有教养,心里也顿生好感,便说道:“原来是李公子,您不要怪那些村民,他们兴许是被歹人害苦了,这不怪他们。你且在此稍后,我去向主子禀告一声,若征得主子同意,我便放你进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方才那些村民的眼神里总是有些异样呢,自己被玄音尊者困在石窟中又冷又湿,逃出来后更是有些狼狈,自然会让人有些猜疑。李天启拱手道:“不怪不怪,不过有劳姑娘了。在下便在此等候。” 大门再次关上了,听到了那姑娘匆匆往里走的脚步声。 夕阳收起了它那一缕光芒,落到山后面去了,四周也渐渐暗了下来。 李天启翘首等待,却还是没有听到那姑娘的脚步声,不免有些焦急了,难道是她主子不同意吗? 不对?主子?李天启猛然感觉到有些奇怪,在这乡村中也有人使唤丫鬟吗?但看起来此处并不像是财主的宅院啊,只不过稍微比普通的民居大了些许而已。 罢了,只能离开此地去其他地方看看了,他正想移步离开,却听到大门被拉开了,方才那位年轻姑娘掌灯出现在了门口。 她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主子详细向我问了你的情况,然后我看到夜幕降临,便又先点燃了一些灯火,这才有所耽搁。” 李天启心里一喜,再次感谢道:“哦,姑娘客气了。在下感激不尽。” 那年轻的姑娘说道:“主子吩咐我让我先带你沐浴更衣,然后再一起吃个晚宴。她也似乎很想见见你呢。” 李天启早就觉得自己一身邋遢,闻言正中下怀,赶紧说道:“承蒙您主子抬爱,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那年轻姑娘伸手往里一引,笑道:“公子请。” 李天启便跟着她走了进去。 他走进宅院,看到院落里晒着许多干货。干货旁正有两位小姑娘收拾着,她们早听到了他两人的对话,此时看到李天启进来,便朝他望了过来。 这么一望,却让李天启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三位丫鬟,他那心里的疑问一下便提到了嗓子眼,很想问问身旁的姑娘,她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那姑娘将他带到了洗澡的房间,里面居然已有满满一盆热水,一侧的小桌上也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裳。 那姑娘笑意盈盈地瞧了李天启一眼,便出去了并带上了房门。 李天启看到此间的主子居然如此厚待于他这么个陌生人,就连换洗的衣裳和鞋袜都已准备好了,不禁心里感觉一阵暖意。 他无意中再次瞥向那套衣裳,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快步上前,将那衣裳凑近灯火瞧了个仔细,这衣裳的质地异常柔顺光滑,是用上等的丝绸所制。 若是在大城市里看到这种丝绸倒也不足为奇,可这是偏僻的小山村,不到二十户人家的村子居然有人用这么好的绸缎做衣裳,这有些不可思议。 李天启自幼在清水村生活,能穿上一套崭新的粗糙布衣已经不错了,何况是这样柔顺的丝绸呢? 这里的主子是什么样的来头?而且丫鬟也有数个之多,这可不是一般农户可以负担得起的。 李天启想不明白也就不愿意再多想,脱去衣物走进了澡盆了冲洗起来。 看着那套崭新的衣裳,李天启忽然想起了当年在那无名小岛的石洞中发现的那一捆捆的丝绸,万花香的丝绸?他的耳边又想起了林逸仙当时所说的话。 他伸手将新衣裳拿了起来,越看越像,而且手感的确如当时那些丝绸的感觉。他左翻右翻,在衣裳的里子发现了刺绣着“万”字,这一发现让他有些激动,没想到在此处也能看到姨母万允儿的货品。 洗罢,李天启穿上新衣,将随身物品贴身带好,这时方才那姑娘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李天启穿上新衣更是仪表堂堂,可以看出那姑娘眼中充满了仰慕之意。 她忍不住道:“李公子看起来斯文且英俊,不知怎么的会到这里来呢?” 李天启不想说出实情,便说道:“只是寻访亲戚,一时错过了宿头,这才到这里来了,姑娘莫怪。” “哦,原来是这样。”那姑娘轻轻一笑,说道:“没事,没事,连我家主子都不问,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对了,你别姑娘姑娘叫了,我叫小夏,公子叫我小夏吧。” 李天启赶紧道:“原来是小夏姑娘。” 小夏笑道:“走吧。晚膳已准备好了。主子正等着您呢。” “好。”李天启跟在她的身后往大厅走去。 从澡房穿过一道走廊,转入天井后便可看到大厅了,只见大厅内灯火通明,圆桌上摆满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一个虽然不施粉黛,不戴配饰但却一副贵妇人模样的女子坐在了主座上。 李天启经过多日的折磨,此时更是沐浴更衣,早就饥肠辘辘,闻到飘香的味道更是馋涎欲滴,恨不得马上大快朵颐。但远望到此间的主子已等候在此,便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胸襟低下头来紧紧跟在小夏身后。 小夏跨进厅内,便移过一侧,向那贵妇人禀报道:“主子,公子已来了。” “嗯。”那贵妇人点了点头,“你们退下吧。” “是。”小夏与屋内的另一丫鬟当即退出了大厅,掩上了大门。 李天启出于礼貌,在对方未示意前不便抬头望着对方,只是拱手说道:“在下李天启,承蒙抬爱设宴招待,万分感激。” 那贵妇人浅浅一笑说道:“不必拘礼,抬起头来吧,让我瞧瞧。” 李天启微微欠身再次施礼后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这一看不打紧,却吓了他一跳! 这不是那画上的美丽女子吗?姨母万允儿! 李天启曾经在苏州的万花香府邸中看到两人的画像,画中人倾国倾城的绝色模样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但当那张俊俏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中的激动! 李天启不禁失声叫了出来,“姨……姨母!果然是您!” 贵妇人看到李天启那俊俏的脸庞,仿佛看到了熟悉的人般,也是诧异不已,此时更是听他称呼自己为姨母时不由猛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你,你真的是启儿?”贵妇人颤声问道。 李天启听到对方的话,当即便确认她便是自己的姨母,当即跪在了地上,说道:“姨母,我便是李天启啊,清水村的李天启!” 万允儿全身一震,忙不迭地上前将李天启扶了起来,仔细端详着他道:“起来说话,若不是小夏说一位叫李天启公子在前面叫门,兴许我还不允她借宿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啊。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多年以来两人从未见过面,此时自然免不了一番唏嘘…… 第四百九十章 惊讶莫名 万允儿年轻的面容焕发出奕奕神采,李天启完全看不出娘亲的影子,因为两人根本就不像,而且年纪相差也颇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天启想起了当年曾拜托长孙伯仲帮忙寻找姨母的下落,长孙伯仲通过刺客联盟传递给他的消息曾提到北上及南下均出现了万花香的踪影,当时他选择了北上追寻,追及到莲花山时在遇到无灭老祖等的伏击被打落山崖。 当年的消息曾提及万花香出现在武当山一带,但后来因为诸多原因而导致李天启忘记了此茬,现在他回想起来,果然一一印证。 只是当年北上往幽州而去的那一路万花香又是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万允儿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天启,轻笑道:“慢点吃,还有呢。此处虽然是偏陋的小村,但姨母这里还是囤积了不少食材的。吃饱了我们再细谈。” “嗯嗯,好吃。”李天启吞下了热腾腾的饭菜,感觉好极了。 李天启满肚子的话要说要问,但万允儿却让他先填饱肚子,可见关心备至。 晚饭后,丫鬟重新将桌面收拾干净后又退了出去,厅内只有万允儿和李天启。 万允儿这才问道:“启儿,你怎么会来到此处了?” 李天启再也忍不住,从清水村发生的事一直到此时还未寻到娘亲踪迹的经过简明扼要地向万允儿讲述了一遍。 “谷阳县的清水村?”万允儿自然一惊,喃喃道:“原来我姐姐躲去了这么远的地方啊……”她爱怜地望着李天启道:“启儿,你受苦了。” 李天启摇头道:“我不苦,可恨我现在本事不高,无法救出娘亲!” 万允儿道:“这是她选择的路,其实我姐姐她并不是你的娘亲,她……” 李天启猛然一震,“什么?姨母?我……” “近二十年了,看到你长大成人,能唤我一声姨母,也足以让人感到欣慰了。”万允儿长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姐姐她只能算是你的养母,并非你的生母,而我只是沾了姐姐的光。” 李天启想起了天机神算所说的话,此时此刻,以往的猜测已得到了万允儿的验证,那么便是事实了,娘亲一直都在乔装打扮着。 李天启问道:“那我娘亲她岁数应该不大?” 万允儿诧异地问道:“我姐姐也仅仅比我大数周岁而已,年纪当然不大,还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呢。启儿,你怎么这样问?” 李天启便将自己娘亲的面容形态描述了一遍。 万允儿连连摆头道:“不、不、不,一定是乔装打扮过了。看来为了当年的情,我姐姐作出了太大的牺牲了。她不想别人追查到你。” 李天启急问道:“姨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啊?” “傻孩子,你听不明白才正常啊。当时你才多大呀……”万允儿叹了口气道。 她仿佛想到了一件事,便问道:“对了,你身上那条草绳项链还在吗?” 李天启连忙翻出了那草绳项链道:“在这呢,我一直带着。这颗小石子蕴藏着神奇的力量呢,但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姨母,您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吗?” 万允儿摇摇头道:“这小石子有什么奥妙我不知道,但这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 李天启眼睛一亮,赶紧问道:“姨母,那我爹他是……” 万允儿道:“看来我姐姐真是守口如瓶啊,居然这么些年都没有向你透露过,不过既然发生了这许多事,她也因此受累,那我便不得不说了,希望籍此你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李天启正苦寻线索呢,这当然让他求之不得。 万允儿说道:“启儿,你的爹爹叫李默,亲娘嘛,我与姐姐却没有打听到,想来也是个贤惠之人。” “啊?怎么是他,李默!李默是我爹爹?”李天启真有些不敢相信,他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人的名字了。当年在武当山时遇到皇上李世民便服上山,就曾听他亲口说起过这个人,而且还连称自己与李默非常像。 万允儿一愣,“启儿,你,你听说过他?那你们……” 李天启说道:“我也仅是听说过,但却从未与他谋过面,他长什么样并不知道。他怎么会是我爹呢?” 万允儿道:“这点错不了,是他将你送来我姐姐那,然后亲口说的,而且还将那草绳项链戴在了你身上,以方便日后相认。” 李天启此时又想起了在那废墟中所看到画轴中描绘的情景,想象着当年自己幼年时的情形。他总感到不可思议。 李天启问道:“姨母,若他确实是我爹爹,为何将我送到我养母手上呢?” 万允儿摇头道:“应该是发生了极为重要的事情吧,只是当年他那凝重的眼神已透露出他并不想我们知道太多。他送你过来,也许是因为信任我们。”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穿过桌上的跳动的火光,仿佛又回到了十来二十年前。 她说道:“我们万家当初并非苏州大户人家,但我们姐妹两人由于天生丽质……”说到这里,她脸色微微一红,仿佛在后辈中说出这样的话怪不好意思的,“你可别笑姨母措词啊。” 李天启说道:“姨母与我……养母本就倾国倾城之色,这没有什么不妥啊。请姨母继续说下去。” “好。”万允儿羞赧着继续说道:“正是因为这样,引来不少土豪乡绅侧目,但麻烦还在后头,当地一位县太爷看中了我姐姐,便硬要娶做九姨太。我们当时哪敢抗命啊,李默大哥出现了,帮了我们家大忙,再也无人敢欺负我们家。而我姐姐便也从此芳心暗许,奈何他早有妻室,从此只能书信联系……” 李天启道:“原来是这样。那后来呢?” “后来?”万允儿看着李天启道:“后来他就将你抱来了啊。没多久,你养母也就是我姐姐就不辞而别了,当然你也被她抱走了……只是我没想到她为了保守秘密,居然一直乔装易容,真是苦了她啊……”说着,一阵伤感袭上她的心头,不免有一种悲戚之感。 李天启鼻头一酸,几欲流泪,但他却握紧了拳头,道:“姨母,您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救养母出来的!” 万允儿点了点头,擦拭了泪水道:“唉……一切都是天意。后来李默大哥也没再出现过了。我也再没有得到任何我姐姐的消息。我想一定是李默大哥拜托我姐姐这么做的,有时候我会恨他……若不是这样,我们又怎么会分开呢?” 李天启双膝跪地,拱手道:“姨母,事情的真相我一定会调查的,请您放心,养母虽非亲生母亲,但养育之恩涌泉相报,我会尽全力寻找养母的下落!”他的内心感到隐隐作痛,相依为命的娘俩,顷刻之间变成了养母养子的关系,而他的亲生母亲又在何方呢? 万允儿赶紧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说道:“坐下吧,自己人何须如此客气。我虽偶尔恼你爹爹,但想来也不怪他。一切自有天意。” 李天启想起了在武当山上与皇上的谈话,皇上不禁认识李默,而且还称呼他李默大师,想必两人关系密切。另外皇上也曾提起过在多年前李默便已经失踪了,那么想必皇上一定知道李默发生事情。而且连杨文这样的将军都不知道李默的底细,看来若要查出李默的下落,估计还是得着手从皇上那着手。 长安,看来还得再走一趟。 李天启在心里已打定了主意。 万允儿慈爱地看着李天启,缓缓说道:“启儿,再次能见到你真让人感到欣慰啊。” 李天启又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便问道:“姨母,万公子也在这里吗?” 万允儿脸色微微一变,从袖袋中取出了一串手串佛珠,慢慢地转动着叹了口气道:“他失踪了。说起来,也是怪事。” 原来,当年李天启去到苏州的时候,万允儿其实早已悄然搬迁了,而万花香府邸已转卖给他人。 当万允儿带着万公子往武当山来的时候,半途之中万公子居然失踪了,她花钱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直到定居在此,她才从苏州中打探了到了最新消息,可时间已过月余。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假冒她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而且万公子也早已回到苏州,但性格却大变,变得浪荡不羁起来。 后来没多久,那假冒万花香的人带着万公子便从此销声匿迹了,再也没出现过。 为此她还感伤不已。 李天启再次想起了当年收到两条关于万花香离开方向南辕北辙的信息,便向姨母一一道出,并分析一定是妖怪从中作祟。 这让万允儿惊讶不已。 此前的一些疑团已经一一解开,看似复杂,但其中又有着某种联系,就像所有的一切背后都仿佛与妖怪的出现有关。 妖王,是那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妖王在其中作怪吗? 李天启心里想着,一时觉得手掌生疼,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紧握拳头,指甲都差点刺破手掌心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泰山封禅 百姓众皆所知,当今天子已召集文武百官率各国使臣浩浩荡荡往山东泰山准备封禅仪式去了。 拜别姨母的李天启本欲前往长安但此时也只能北上河南道,去往泰山。 在路上奔波了数日,他已能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各路官军沿路盘查甚紧,就连一些偏僻的山林小道也有关卡。 看来百姓所言之事并不假,当今皇上果然欲奔赴泰山进行封禅仪式。 这一日晌午时分,李天启来到了山东境内的一处山林。 据他向当地人打听,此山林中有条山道是条捷径,沿着隐蔽的山道走过去至少可缩短上百里的路程,不过山道不仅险要而且常有猛兽出没,不好走。 此时远眺过去,这一带的山陵此起彼伏,延绵不绝,看不到边,明显与南方地貌不同,颇有山陵高耸,鲜有飞鸟的感觉。 显然当地的传闻并不虚,还未真正进入山地便已感到了此处的山高地广,若依照官道行走,必然要绕很远的路程。 他在林间找了一块平坦的石板,坐在上面就着凉水吃着烧饼,正寻思着该如何与皇上取得联系,这时身后传来了甲衣摩擦及整齐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发现是一队上千人左右的军士正往这边来了。 领队的是个千牛卫模样的中年人,他的身侧跟着两个普通百姓,这两人应该是向导。 难道这些军士也是走捷径而来的?李天启三两下将手里剩下的烧饼吃了,站起身来往一侧走了丈余。 这千牛卫将到李天启身旁的时候,忽然挥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而他则停了下来,瞪了李天启一眼,扯着公鸭嗓道:“小子,姓啥名谁,在这干嘛呢?” 李天启咽下了嘴里食物,也没有隐瞒真实姓名便说道:“回官爷话,小生姓李名天启,在此休息呢。” 这千牛卫道:“此处如此偏僻,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李天启摇摇头道:“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自然不怕。” “太平盛世?”这千牛卫冷冷一笑道:“看不出你小子倒有些学问,说得头头是道。本来官爷看你一身华服,不像是村野莽夫也就是随口一问,但看到你口齿伶俐,胆气颇壮,倒有些疑惑,你哪里人要往哪里去?” 李天启本就不愿意在路上惹上麻烦,想快一些到达泰山,这才选择走小路,不料还是遇到了磕绊,听这千牛卫的口气,若自己回答不妥,看来还免不了又起波澜了。 他想了一想,便说道:“回官爷话,小生苏州人氏,读过几年书也练过也拳脚功夫,因在路上耽误了与朋友的相约,不得已便欲从此小道赶路。” 这千牛卫有些不耐道:“绕了半天没说去哪。” 李天启并不太知道山东境内都有什么地名,只好硬着头皮抱拳道:“去泰山。” “哦?你也要去泰山?”这千牛卫眼睛瞪得更大了。 李天启说道:“是的。朋友此次邀约,就是说有个什么盛典,难得一见,因此这才……” 这千牛卫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又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自个好自为之吧。”说罢,他转身跟在了队伍旁往前而去了。 三刻钟后,这上千人的队伍才消失在了李天启的面前。 他寻思道,这些军士必定是秘密护驾的队伍,穿梭在嵩山峻岭之中,是防止有大批敌对势力在此埋伏吧。 天子代天巡狩,出行当然更甚隆重,安全必然是层层设防。这倒不足为奇。不过还是吃饱肚子要紧,李天启又拿出烧饼坐了下山来。 当他吃饱歇息后已过了半个时辰,他再次从石板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要举步向前。一阵腥风从身后的林子里刮出。 他转身一看,一头雄壮的猛虎从数丈开外的灌木丛里窜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李天启已非当年那弱小子,对付这头猛兽倒也无所畏惧。 他缓缓伸出右手,在那头猛虎面前摆了一摆朗声喝道:“你这大虫,不要吃讨苦吃,赶紧走!” 猛虎呼哧呼哧喷出两道热气,不但没有往后走反而还向前走来。 李天启暗提真气,运劲在手,时刻准备着出手。 灌木丛里哗啦一阵响动,居然又窜出两头雄壮的猛虎来,个头与此前那相差无几。 李天启本来对付一头还是心有成竹的,但突然多了两头,心里有些凛然。 “嗷呜——”一声低吼响起,山林另一边的茅草丛中接连跑出了数十头壮实的野狼,不过它们只是稍稍驻足往李天启这边瞧了过来,然后撒腿再次跑开,往林间的小道去了。 野狼群过后又是数十只山豹,接连不断地从李天启身侧跑过。 那几头猛虎渐渐走近了李天启,他的手也紧握起了拳头,然而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三头猛虎擦着他的身侧缓缓走过,逐渐加快脚步,也往山里跑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突然出现如此多的猛兽呢? 李天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此时他自恃艺高人胆大,也就没再犹豫,飞身而起,沿着林间的山道,疾奔而行。 一路上,他发现野兽越聚越多,虽然其中有许多野兽已发现了他的身影,但却都没有任意咆哮,只是用一种漠不关心的眼神盯着他看了看,便快速消失在树林之间。 山道崎岖蜿蜒,两侧树木丛生,不过由千人的队伍经过踩踏后倒也不难辨认,李天启在上面行走了好一段路,倒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遁地飞行之术虽然能用,但穿越过的距离却不长,而且颇费灵力,不到不得已之时,他并不会使用。 又往前奔跑了十里地,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和各种猛兽的咆哮声。 此时他正巧位于一处高山的山腰位置,而声音则从下方的低洼林地传来,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些呼声正是由那千人的队伍发出的,而袭击他们的则是那些他所看到的猛兽们。 身披铠甲的军士们虽然奋勇厮杀,却抵挡不住如洪水般从四面八方扑上来的各种猛兽:十来个军士组成的人墙被一头猛虎左扑右抓之下,登时溃散,接着又被从他们身后扑来的十来头饿狼分别啃咬,倒卧在血泊之中;数个军士好不容易砍杀了两头山豹,却又被一群野狗围攻,没一会尽皆倒地;有些军士在混乱中已经丢盔弃甲四散而逃,但还是无法逃离便被从各处涌来的野兽扑倒在地。 那地方约莫有数千头猛兽不断出现,左冲右突之下顷刻间上千人的队伍已经被猛兽冲击地七零八落,目光所及之处已无生还之人。 李天启一声叹息,但他又无可奈何,只是这群山峻岭之中为何居然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猛兽倒实在令人惊讶。 一声刺耳的笛音从半空中传了下来,林间的猛兽忽而全都举头往上看,一会全都像是接到了指令般齐齐撒腿隐没进了树林中,全数皆跑了。 李天启这时才发现,半空中多了只鹏雕,上面坐着个白衣飘飘的白衣人,那人拿着一支长笛,虽然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但李天启已认出此人正是多日未见的双耳公子! 原来是他!这就不难解释为何会有这么多猛兽齐聚此地了。 双耳公子既然是与驭兽灵师念长风一伙的,那他能驾驭猛虎野兽也必然轻而易举。只不过他为何要如此做呢? 那头鹏雕又叫了一声,振动双翅向上飞去,载着双耳公子消失在了白云里了。 李天启从立足之处往那低洼处的树林奔去,还未到便已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待他来到战斗的地方时,触目惊心的场景比比皆是,实在惨不忍睹。 白衣教为何会如此痛恨这些官兵呢?还是双耳公子自己对这些人有什么仇恨?他不是去了极北之地的蛮族吗?一些列的问题萦绕在李天启的脑海里。 上千人横七竖八倒卧在林地中,还有数百头野兽也躺在血泊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惨烈。而树林里又陷入万籁俱寂中,那数千头猛兽仿佛完成了任务便从这里销声匿迹了,就连鸦雀都不敢发出声响。 李天启大声喊道:“还有人活着吗?”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声音在树林里回荡,但却没有人回应他。 李天启哀叹一声,只好继续向前赶路,他打算将此处的情况告知官府,以便有人来处理。 待他离开没多久,有个浑身血污的人推开了压在其身上的虎身,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目露忧伤之意,喃喃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处山林中……居然……居然有如此多的猛兽齐聚此处?” 他拣起了摔在一丈开外的头盔,戴在了头上,原来他便是前不久向李天启问话的那个千牛卫校尉。 “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叫……”这千牛卫的眼光投向了李天启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道:“李天启,老子记住你的名字了!” 这千牛卫甩开步子,紧跟在李天启的身后,渐渐没入了山林之中。 第四百九十二章 打探消息 由于山间小路极少有人走,长年累月之下多数路段皆有野草或是乱石覆盖,并不好分辨,李天启虽然不得已施展遁地飞行之术穿过各种险要之地但也花了不少时间。 正向前疾行之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仿佛已是夜晚了,他抬头看天,只见天上也是黑暗一片。 顶多还是午后申时,怎么忽然就入夜了?由于看不到脚下的道路,李天启不得不停了下来,正要寻找树枝升起一堆烟火以免有野兽偷袭。 就在此时,他看到不远处亮起了一盏灯,想来是有人家再次居住,于是他施展引火术向那盏灯的方向走去。 是一栋古老的房子,虽然看不清整体轮廓但从引火术照亮的一小部分房子的木料已经龟裂就可以看出年月久远了。 那盏灯火是亮在屋子上方的小阁楼窗前,火苗微微摇曳着。 李天启上前正欲敲门,那门却被风吹开了。里面摆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有一盏烛火,烛火旁还有热茶和一些鲜艳的果子。 “请问,里面有人吗?”李天启不想随便进入人家的屋舍,是以依然站在门口。 然而里面并没有应声。 “请问……”他正要再次发问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噼噼啪啪的声音,难道是此间主人遇上野兽或是歹人?想到这里,李天启便快步走了进去,然而就在他望向那桌面上的一应事物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了熟悉的画面,这不是多年前藤精树怪肚子里场景吗?难怪天色会突然暗下来,一定又是这藤精树怪在暗中施法作怪! 果然,那扇门在他的身后悄然关上了,居然没发出一点声响。 李天启明白了这点,自然不动声色,走到圆桌前坐下,朗声道:“此间居然没有主人吗?若没有主人,我便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然而里面并没有任何动静,就连方才噼噼啪啪的那些声音也在他走入屋子时便消失了。 李天启取出一道符文,挥手点燃扔在了地面上。 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好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识破我的法术?” 李天启循声望去,房梁上出现了许多蠕动的藤条枝叶,声音正是从那传来的,他朗声说道:“你等藤精树怪怎么又在此出现了?” 藤精道:“小子,休要废话,看在你能识破法术的面子上,便放你条生路,赶紧离开此地。” 李天启笑道:“小爷看你真是不知道深浅,据说你们这些藤精树怪已经有百年未出现了,怎么又出现了?若回答不出,爷便将你毁了!” 藤精仿佛生气了,屋子内到处都伸出了张牙舞爪的藤蔓。 李天启站了起来提起衣袖,露出右腕上的紫檀木佛珠,道:“你还是稍安勿躁,这东西可是专克你等藤精的,莫要自讨无趣!还是老老实实回小爷的话!”说罢,红光佛掌骤然往桌面上拍落,火光瞬间吞噬了整张圆桌,一时之间屋子里亮堂了起来。 那些藤蔓忽而爆长忽而又急剧缩短,却始终不敢靠近李天启的身旁。 藤精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它的弱点,虽然被火烧得有些痛苦,但还是强制忍着问道:“你要了解什么……问吧。”看来它已经妥协,不愿再大动干戈。 “你下来!难道总让小爷这么仰望着你吗?”李天启喝道。 “是是是。”藤蔓缓缓从上方垂落下来,到了他的面前。 李天启轻哼一声,“你就先回答方才的问题。”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你若有所虚言,小爷便不再客气,一把火将你烧成废墟!自己小心琢磨。” 藤精本欲随便编个理由,但听到他后面这句话,心里寻思此人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他一定是了解到了一些内幕的消息,这才找上门来的,考虑到自身安全,便决定和盘托出,它缓缓说道:“放心。我如实说出来便是。但少侠一定要信守诺言,不要刁难我!”言语之中多了一份谦卑。 李天启说道:“这个当然。” 藤精道:“少侠,我等实乃奉妖王之命在此守候,务必要除去所有路经此地的人。” 李天启本想了解的是它们这些妖怪为何会消失百年时间,但现在却陆续出现到底是何原因,可这藤精的回答还是着实让他感到吃惊——居然又与妖王有关! 李天启故作不以为然道:“嗯,与我所知之事不差,你还算老实,但……” 藤精急道:“少侠,我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少侠多多宽宥,让我等离开吧。” 看来在此埋伏的妖怪还不少啊。李天启已经听到它不止一次提到同伴。 李天启又问道:“我忽然还是想再了解了解。你说,妖王为何要派你们来呢?” 藤精道:“这却不知了。我等只是奉命在此守候,说是要杜绝一切的**士兵从此路过。” 李天启心想,也对,像藤精这种也算不上有什么本事的妖怪,自然很难知道上层的用意,不过这些妖怪怎么会与白衣教的双耳公子同一个目的呢?难道白衣教居然与所谓的妖王勾结在一起了吗? 他细思之下又觉得没有这样的可能,因为若白衣教与妖王势力已经勾结在一起,那么双耳公子便不用多此一举召唤出万兽来对付那千人的**队伍。 李天启道:“你们来了多少类似你这样的妖怪?” 藤精道:“不多,也就百来个。” 李天启暗中吓了一跳,没想到消失百年之久的妖怪在此处便有上百个之多,他故意笑道:“待会你便领着它们赶紧离开吧。否则还不够小爷我塞牙缝的!” 藤精说道:“本来我等应该遵循少侠的教诲,赶紧离开,奈何现在我等已经回不去了,若没有传送门,我等也只能留在人间了。” “传送门?”李天启眼睛一亮,“什么传送门?” 藤精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还是确实不知,于是说道:“少侠,传送门便是妖界与人界之间的连接之门啊。我等正是从传送门出来的。” 李天启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那些漩涡一样的洞口,他又问道:“你是指那些漩涡是传送门?”其实他只是推敲,确实不知道。 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猜对了,藤精一听,更觉李天启其实早已知道它们的计划,便老实说道:“没错,正是!” 李天启问道:“这样说来,妖王将你们送出来的?” 藤精道:“是,妖王从妖界里面施展法术,而外面人界也由高强的法术接应,这便可以开启传送门。” 李天启细细思索了一遍它这句话,问道:“你说人界也有高强的法术接应?是什么人?” 藤精道:“我等出来时,这里接应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实在是不知啊。” 李天启手里又飞出一道火符,打在了已燃烧过半的桌子残骸上面,“若不老实,小爷可是要上重手了!” 藤精急道:“别别别,少侠,我已实话实说了。数百年前一役已让藤精一族消耗大半,若不是妖王相逼,我等也绝然不可能出来。求少侠高抬贵手!” 李天启说道:“看来你还是个长老?” 藤精说道:“只是暂时代职,奈何。还望少侠看在我老实相告的份上放过我等吧?” 李天启虽然对这些妖怪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未看到它作恶,而且对方也已老实交待,并且让自己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材料,倒有心要放过它们。 李天启问道:“好了,此行你们的任务已经交待清楚。对了听说妖王在人界到处抓丁,你们那光明圣殿可是在妖山修建?”他故意说得异常平缓,其实心里却早已兴起了波澜,这可是他一直想要打听的事情。 藤精一副茫然若失的神态道:“这……这倒没听说。什么光明圣殿?是什么意思?” 李天启喝道:“你骗人!少在小爷面前装蒜!” 藤精急道:“句句属实!况且妖界本就不允许活人长期待着,又怎么会将人界的壮丁带到妖界中呢?还请少侠不要捉弄我等!” 李天启看到它说得毫不犹豫,便松了口气道:“那么说来,光明圣殿并不可能在妖界中修建?” 藤精道:“这……实在不知。” 李天启本想能旁敲侧击从它的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讯息,可不料妖怪的等级也非常鲜明,看来已无法再从它那问出些有用的信息来,于是便又说道:“你们若回不去,是否还要留在此处作恶?” 藤精舞动那些藤蔓,说道:“不,不,不,我等虽是妖,但也并非一定害人,渴饮甘露,饿食稀土,也可。” 李天启点头道:“看你说得如此诚恳,小爷便信你这一回,若看到你等作恶,定不饶你们!” 藤精轻声道:“不敢。” 李天启走向大门,那扇门自动打开了,这时藤精才急忙挥动藤蔓扑灭了地板上的火势。 当李天启离开这所藤精树屋后,天色也开始起了变化,渐渐明朗起来,而他身后的这座树屋则不断变动,直至化身成为了一株身上缠满了藤蔓的参天大树。 此时天色又已恢复到了午后阳光明媚的时刻,周边依然寂静就像没有发生什么一样。 第四百九十三章 忽然被缚 当李天启经过那条秘密山道穿过嵩山峻岭回到官道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过往的路人行色匆匆赶往前方的泰县。 李天启看清了方向,也跟着往泰县而去,迎面走来了一支二三十组成的巡逻队伍,不时看到有些可疑行迹的人还会进行一番盘问调查。 李天启正了正衣冠,自忖自己衣帽新鲜,断然不会惹上什么麻烦,还可以向这些巡逻的军士述说那山林里发生的事,以便让他们派人去处理,于是便往前走了过去。 几个军士看到李天启径直走了过来,同时喝住了李天启。 其中一个瘦高个军士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非也。”李天启拱手道:“这位军爷,在下从山那边过来,遇到了一些怪事,正要向你们述说一番以便你们去处理呢。” “哦?”瘦高个军士一挺胸膛道:“此时正属于严查时期,什么人胆敢捣乱?” 李天启清了清嗓子,正要将所见所闻讲述出来,只听身侧的山坡上忽然有人大喊道:“弟兄们!那小子是妖人!别让他逃了!” 李天启闻声看过去,只见正是那带领千人队伍入山的那个千牛卫校尉,他浑身血污,残阳映照在他全身的甲衣上,更显狼狈不堪。 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声,这二十多人的巡逻军士纷纷亮出了手里的家伙,将李天启围了起来。 瘦高个冷哼道:“早看你不对路,果然是刺客!” 李天启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你们误会了,人不是我杀的,我正想与你们述说事情经过呢!” 另一个麻花脸军士道:“哼,那便好,省得我们麻烦,乖乖束手就擒,回去老实交待!” 此时那千牛卫校尉从山坡上重重跳落,扬起地上一阵粉尘,他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走来,边走边说道:“抓住他请赏去,此子害得老子差点走不出群山了。” 李天启看到对方一口咬定自己便是凶手,担心纠缠之下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心急之下再也不愿多说登时施展法术,遁地而去。 那一众军士面面相觑,他们都从未看到过有人就这么跳入土地之中消失了。千牛卫校尉此时职衔最高,他怒吼一声道:“都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追!” 瘦高个军士壮着胆子问道:“校尉大人……往……往哪追?” 那千牛卫校尉嚷道:“当然是往最近的县城追啊!快!” 这一行人立即放开多个被盘问的路人,急急忙忙跟在那千牛卫校尉的身后往泰县追去。 话说李天启遁入土地之中很快就来到了泰县城里,出现在一个小巷的尽头。他看看四周并没有人,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歇息。 既然已被官府误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他就没有打算再去官府了。而客栈显然也会被官兵盘查,最安全的地方还是民宅。李天启打定主意,便在附近寻找合适的地方,借宿一宿,明日再继续赶路。 从路上盘查的情况来看,他已经赶在了皇上銮驾的前头,而那百官仪仗自然没有这么快到来,也好让他做足充分的准备,看看如何才能悄无声息地接近皇上。 看到前方数丈之外就有个民宅的大门,他便上前敲了几声,门很快开了,是个络腮胡子大汉,此人浓眉大眼,一身黑衣甚是彪悍,络腮胡子目露凶光道:“小子你找谁?” 李天启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是有礼地问道:“兄台,家中可有空闲的房间容在下借宿一宿?” 那络腮胡子不耐烦道:“滚,没有!”说罢关上了房门。 李天启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暗骂道,没有就没有嘛,凶什么呢!他悻悻地又往前走去,敲了敲隔壁家的大门。 李天启在心里寻思道,我就不信了你不愿给人住,我就不能在你隔壁找房子住吗? 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衣黑脸汉子站在了半开的门缝后轻声问道:“你是谁?” 李天启一看,心里不禁一愣,怎么又是个黑衣汉子呢?见对方发问,便赶紧说道:“这位大哥,在下寻亲访友恰好路经此处,能否借宿一宿?我给银钱。” 那黑脸汉子边摇头边摆手道:“不行,不行,你赶紧走吧,要住宿去找客栈去。” “哎,我有银子。”李天启急道。 但那黑脸汉子说罢也没再多话,顺手就关上了大门。 李天启登时大感奇怪,难不成这一带都兴身穿黑衣吗?怎么这两人看上去都像是练家子呢,想到此处,他便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莫不是这些人也是来凑热闹的?近期泰山的封禅大典可是惊动了天下啊。这样一想,倒也不足为奇了,指不定此处的客栈已满,他们这些江湖人便在此落脚。 李天启叹了口气,便准备离开这一带,另觅他所。他往前走了几步,但觉头顶风声响起,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头顶上方的到底是什么,只觉眼前一黑,他被人用个大麻袋从头套到了脚一把抱住,身上也随即被人捆上了绳索。 “放开我!”李天启挣扎道,但却无济于事,那抱着他的人力大无比。 “快快快。”有人低声催促道。 只听一阵极快的脚步声和大门开关的声音,李天启感觉自己被带进了房子中。 “啪嗒”一声,他被重重扔在了地上。 李天启暗中运劲试图震断身上的绳索,却听到有人冷冷说道:“虽然是牛皮筋捆绑着的,但大家可要谨慎看好,莫要走漏风声,坏了门主的大事!” “是!”多个人齐声说道。 “放开我!”李天启大声嚷道,麻袋很厚,他的声音透出来并不是很大声。他滚动着,手脚的位置都被绑缚着,很难站起来。 “小子,你莫要乱动,我等事成之后自然会让你离开,现在也只得委屈你了。不过你若乱动,就休怪我等手辣了!”那人冷冷道。说罢,脚步声响起,他已走开了。 李天启运足十成功力,然而身上的牛皮筋依然坚韧无比,根本就挣不开,反而勒得更紧了。他尝试了多次,依然无果,无奈之下只好老老实实待着。 这些是什么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李天启极力回想方才看到的那两张脸,但显然他根本就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两人。 门主?他们所说的门主又是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了,李天启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臂膀和双腿,感觉到又酸又麻难受之极。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蹲了下来,用利器割开了李天启头部的麻袋,露出个不大的口子。 黯淡的亮光透了进来,李天启愣了,对方居然蒙着脸面。 蒙面人说道:“给你送吃的来了,赶紧吃赶紧睡觉。” “扶我起来!”李天启也怒了,无缘无故便被人捆绑起来。 蒙面人轻笑一声,没再说话,拉起他靠在墙边。 李天启看到是一个大块烤鸡腿,香气扑鼻,他已经大半天没有吃到热食了,现在是又饥又渴,此时更是食欲大动。 “我手被绑着,怎么吃?”李天启说道。 蒙面人抓起鸡腿,递到他嘴边说道:“放心,你若不是密探自然不会亏待你。” “我是什么密探?”李天启便问边大口咬了起来。 蒙面人说道:“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李天启咽下了一大块肉,说道:“你是方才那黑脸汉子吧,我既然落在你们手里,况且又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须蒙着脸面呢?” 蒙面人一把扯下蒙面巾,果然是方才那黑脸汉子,他说道:“你小子倒精灵,本让你赶紧走,你还是太迟了,头领要暂且扣下你。” “嗯嗯。”李天启便点头边大口吃着鸡腿。 那黑脸汉子拎起一壶酒边说边将壶嘴凑到李天启的嘴边道:“这是兰陵美酒,可带劲了。你赶紧喝几口,然后睡个觉。” 李天启本不喜饮酒,可此时被困此地又脱不了身,且又看到对方似乎也并非歹意,不如就一醉方休,也省得被捆得难受。 他二话没说,仰脖灌下了大半壶,但觉这兰陵美酒入口冰凉,落肚如火烧,但觉一股暖意自丹田升起很快便游遍全身,舒服异常。 那黑脸汉子轻笑道:“没说错吧。” 李天启微醺道:“谢谢。” 吃完鸡腿,李天启居然也已将那壶兰陵美酒喝了个干净。那可是两斤的量! 也许这正是黑脸汉子的目的吧。 就在李天启沉沉睡去的时候,屋顶上飞下了个黑衣蒙面女子来了。 “门主!”在屋内的三人赶紧起身抱拳向那蒙面女子施礼。 蒙面女子瞥了一眼屋角的大麻袋,问道:“怎么?” 黑脸汉子说道:“是个过路小子,堂主认为他也许是细作,因此将他扣下。” 蒙面女子点头道:“嗯,你们处理得没错。很好。小心些总是好的,但若他不是细作,可要将人放了。” “是。”黑脸汉子等人齐声说道。 第四百九十四章 事有蹊跷 “嘭嘭嘭”门外传来急速的敲门声,有人在门外高声呼喊道:“开门,开门!官府查房!” 黑脸汉子赶紧道:“门主,如何?” 蒙面女子道:“你们切勿打草惊蛇,小心应对。此处可有藏身之地?” 黑脸汉子道:“这……委屈门主了。院落有个地窖,里面放置储粮的。” “嘭嘭嘭”又是一阵敲门声,“快开门!”外面的官兵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蒙面女子道:“好!带我去。”她飞快将睡在麻袋里的李天启提拎起来,紧跟在黑脸汉子的身后。 她两人刚进入地窖藏好,黑脸汉子便赶紧上前开门。 门外的官兵正想硬闯,门却开了,一股浓烈的酒气冲出了大门口,不少兵勇均扬手在鼻头扇了一扇。 领队头目看着醉醺醺的黑脸汉子,怒骂道:“你这孬货,怎么喊这许多声却不应门?” 黑脸汉子似笑非笑道:“哥,再来两碗吧。” “去去去!”那头目没再理会黑脸汉子,回头对着身后十来个兵勇道:“你们几个拿火把的留在门口看着,其他人赶紧随我进去搜,看看有没有那个年轻的后生。” “是!”众兵勇齐声应道。 黑脸汉子伸手欲拉住那头目,却被对方轻松躲过了。他摇摇晃晃跟着走进了院落。 那头目领着众人走进了里屋,发现里面也有多个趴伏在桌面上的汉子。一坛老酒罐倒扣在桌面上,可以看出酒水都已被喝光,不用说他们个个显然都已喝得酩酊大醉。 兵勇逐一将醉倒的汉子查看了一番,均不是他们要找的年轻后生李天启。 查完屋内的所有房间,他们又重新走到了院落。 那头目的眼光落在了角落一侧的干柴上,那些干柴本堆叠整齐,却有部分散落在地上。那正是地窖的入口处。黑脸汉子正是因为要遮挡那地窖的入口才故意推落部分干柴,没想到却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黑脸汉子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急忙想着应对之策。 那头目带着几人缓缓往那边走去,意图检查一番。 黑脸汉子跌跌撞撞地抢到了他们的前头,“哥,别走啊,陪我再喝……”话还未说完,整个人摔落在了那些散落的干柴上,开始呕吐起来。 那头目并没有停住脚步,反而一把将他踹开,吩咐道:“这北方之地必然有储粮的地窖,大伙看看是不是这里?” 黑脸汉子大感不妙,可又不好立即发作,只好装作不省人事般蜷缩在一旁。 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已跑了过来,多个兵勇扫开了散落的那些干柴,露出了一块数尺见方的铁板。 “是,果然有地窖。”其中一个兵勇嚷道。 那头目命令道:“打开。” “咣当”一声,铁板被掀开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窖口。 那头目往里探望了一下,“取火把来!下去看看。” 话落,门外跑进了个拿着火把的兵勇,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火把往里探下,只见地窖并不大,只是堆放着一些马铃薯和玉米棒子,火光见处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黑脸汉子本就随时准备出手了,只要门主先动手,他便随即呼应解决这些兵勇。但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心里不禁大感奇怪。 那头目微微蹙眉对着跟随他的那些兵勇道:“走吧,都是些醉汉,别耽误了我们回去饮酒!”说罢,便带着所有下属急匆匆地走出了屋子,往下一家去了。 黑脸汉子看到官兵已走,赶紧将大门关上,便急急来到了地窖口,轻声唤道:“门主!” 连唤了好几声,并没有听到回应,他有些纳闷地站了起来,却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声响,回头一看却发现那蒙面女子已拎着大麻袋站在了大厅门口。 黑脸汉子这才松了口气,迎了上去。 蒙面女子说道:“方才瞥了一眼地窖的入口,觉得不安全,这才带着他上到了屋顶上。” 黑脸汉子满脸堆笑道:“不愧是门主,机警如神。属下自愧不如啊。” “进屋去吧。”蒙面女子走进了里屋,那些个趴在桌面上假装醉酒的汉子全都站了起来,并没有任何醉意。 蒙面女子将大麻袋靠墙放下,谁知道那麻袋一歪,原先被割开的袋口露出了李天启的面孔。 蒙面女子不看不要一看吓一跳,她在心里寻思道,李天启?怎么会是他? 黑脸汉子走上前去说道:“无妨,无妨,他喝了伴有蒙汗药的两斤兰陵美酒,明日傍晚兴许还醒不来呢。” 蒙面女子冷冷道:“怎么?你们所说的人就是他?” 黑脸汉子听到蒙面女子的声音有异,不敢怠慢,连忙说道:“正是。门主怎么忽然对此人……” 蒙面女子道:“你们不要多问。我自有道理。你们将他放出来背到屋内的房间,好生照料直到他醒来。记住!不许再绑他,也不许随意行走,直到我回来。” 黑脸汉子一脸茫然,却有不得不遵守命令,与其他人一起拱手道:“是。谨遵门主指令。” 蒙面女子离开一个时辰后,睡在软塌上的李天启突然醒了过来,到底是如何醒来的,他并不知道。 也许只因他心里记着一件事,让他想起了早些时间看到的那个络腮胡子,总感觉似曾相熟,那要调查真相的意念引导着他醒来了。 李天启极力回忆着,终于想起那络腮胡子便是当年将自己与师父一起绑缚到军营里的那个张军曹。 怎么会是他?李天启相信自己并没有认错人,当年自己还是少年,而现在已长大,样子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张军曹自然不认识长大后的自己,而对方的样貌却没有怎么变化。只是李天启想不明白他怎么复活了?当年他可是拼死保护郡主,被那巨熊给撞了个正着。 李天启翻身站了起来,身上虽然有一股酒气,但头脑却异常清醒而且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比此前更加充盈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此时还是在这伙人的屋内,于是便悄然来到了房门边,从门缝瞧了出去,只见门边上靠着个正打盹的黑衣汉子。 李天启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就在咫尺之外的黑衣汉子却浑然不觉。 他暗喜,溜到墙边,提气一跃,手攀附在墙头便跳了出去沿着巷子又回到了遇到那张军曹的屋子前。 这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呢?虽然李天启并不知道张军曹为何会出现在这伙黑衣人当中,但他总感觉到事有蹊跷,便想调查一番。 经历过一次突然被擒,李天启此刻已经格外注意,以免再次重蹈覆辙。 他贴在门口仔细聆听了一会,发现里面很安静,悄然跳上墙头发现里面只是正厅有盏烛火,而其他房间并没有发现人踪。 顺着墙边滑下,他轻松地进到了院子里。 李天启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窗台边,轻轻捅破了窗台纸,从里面瞧去,只见那张军曹此时已脱下黑衣,正往上身套着甲胄,桌面上还放着头盔,佩刀等崭新的用具。 他在这里做什么呢?李天启掏出了蒙面巾,将自己的脸蒙上,他本就穿着一身黑色锦衣,此时带上蒙面巾倒像是他们这伙人的同伴一般。 李天启并不知道张军曹是否真的姓张,而且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是官府中人,思量之下便决定用另外的称谓搏一搏。 “老张!”李天启故意粗声,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冷不防吓了张军曹一跳,他正要抽刀防卫,看到来人是一黑衣蒙面人,便误以为是己方之人,说道:“你谁呀?吓老子一跳。” “别紧张。”李天启道:“上头差我来看看,以免你们出什么幺蛾子。” 张军曹放下手里摆弄的甲胄,问道:“上头?不久前门主不是亲自来查看过吗?” 李天启一愣,他并不知道那门主是谁,灵机一动便说道:“那不正是因为此事关重大吗,门主担心你们说一套做一套。” 张军曹笑道:“门主一向谨慎,且请宽心。我现在正在试穿新弄来的衣裳呢,一定错不了。” 李天启大咧咧地走到他的前面,仔细看了他一眼,果然,正是当年那张军曹不假,他问道:“老张,你穿这甲衣莫不是要混进百官仪仗之中?” 张军曹道:“嗯……”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瞪了一眼李天启道:“你是谁啊?摘下面巾我看看。” 李天启摆了摆手道:“你没想到就算了,我只是奉门主之命行事,你莫要忘了当年你在谷阳县附近的军营之中可是吃过大亏的。” 张军曹本已开始怀疑李天启的身份,但一听到此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往事,便已深信不疑,因为自己卧薪尝胆的事情只有门主知道,若不是门主的亲信一定不知道。 他赶紧笑道:“哦,非也,非也,只是随口问问,还望别往心里去啊。” 此时李天启已十分确定对方就是当年的张军曹。 但他还是没有弄清楚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张军曹为何不在军营里却与这些黑衣人勾结在一起呢? 一股冷风从厅外吹入,桌面上的烛火随之摇摆不定…… 第四百九十五章 情愫渐生 腰间一麻,李天启未来得及转身便已被身后之人制住了穴道。 张军曹看到来人,当即半跪在地施礼道:“属下恭迎门主!” 蒙面女子从后面扯下了李天启的蒙面巾,对着张军曹斥责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给人套了话去?” 她的声音透出一股刚毅威严之气,可在李天启的耳朵里却听得有些耳熟。 张军曹一看李天启,当即站起身来,拔出桌面上的佩刀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居然敢戏弄你大爷,我砍了你!” 李天启叱道:“你个狼心狗肺卖主求荣的劣货!小爷我不怕你!” 张军曹气急,挥刀就要砍来。 蒙面女子冷冷道:“住手!” 张军曹说道:“门主,此子用心良苦,必定是密探,且容我杀了他以免后患!” 蒙面女子道:“你与他是旧识。” “啊?”张军曹一愣,再次打量着李天启,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李天启骂道:“张军曹,当年是不是你通风报信,将郡主落脚的地点透露给了念长风等歹人?” 张军曹惊讶道:“你……” 蒙面女子道:“他就是当年跟在那疯癫道长夕林身旁的少年李天启。” 张军曹呈恍然大悟状道:“原来是你小子!那更不能留了!”说罢又要扬起手里的佩刀。 李天启骂道:“假仁假义的东西!哼!” 看到那张军曹又挥起了刀,蒙面女子不耐烦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张军曹看到蒙面女子有些生气,快速收起了佩刀道:“属下不敢。” 蒙面女子道:“罢了,你们继续待在这里,按计划行事,我且带他离开这里以防又生事端。有事速速通报!” 张军曹悻悻道:“是,谨遵门主指令!” 蒙面女子点了李天启的哑穴,然后环抱住他的腰,飞快地飘出了院子,一个轻灵的腾跃翻到了屋顶上,继而两三个跳跃便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蒙面女子这一动作行云流水,异常飘逸,看得张军曹瞠目结舌。 一处山腰上的破庙里,蒙面女子将李天启放了下来,升起了一堆火后便解开了他的穴道,有些幽怨道:“你怎么与他们撞在了一起?” 此时由于面对面,更有此前的猜测,李天启已认出了眼前的蒙面女子便是玉贤,他没有回答玉贤的问话反而惊讶道:“真的是你?” 蒙面女子自然会意,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我。” 数月前他两人在荒漠上所经历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那时起他两人已渐渐没有以往的那些许生分。 没一会,她想到了黑脸汉子的话,不免有些惊讶道:“那黑脸不是说你喝了两斤白酒,也吃了蒙汗药要睡许久吗?怎么你却半途醒来了?若不是我放心不下,事情可就难以遏制了。” 李天启在心里寻思道,原来那酒放有蒙汗药,难怪喝着喝着便失去了知觉。他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醒来了,发现自己躺在了软塌上,想起了张军曹的身份,于是便想调查一番,看看自己到底落在什么人的手里,现在我已明白了。而你恰是长生门的门主。” 蒙面女子道:“唉……只不过是替义父号令罢了。” 李天启道:“当年你们袭击太子妃,是纥干承基传的令,因你义父与纥干承基有联系,此次在此埋伏,而且看样子还要冒充官军混进百官仪仗之中,你到底又要做什么?” 蒙面女子道:“这……你别问了。” 李天启道:“此次泰山封禅是当今天子的头等大事,你们如此费尽苦心,想必一定不简单,你现在还认为龚灵是在造福苍天吗?” 蒙面女子道:“义父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而个中情由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借着天下并不太平的幌子,朝廷这些年来有些穷兵黩武了,不少乡镇村庄因此而人去屋空,早已无人烟,老百姓叫苦不迭。长生门虽不是什么大门派,但所行之事也是替天行道。我们敢于与皇族做对,为老百姓争取利益!” 李天启道:“这是龚灵一向的行事风格啊,虽然此刻我无法拿出证据说服你,但相信你以后定然可以认清他的真面目。” 想了一想,他又问道:“对了,上次他让你砍我的手臂,但后来发生了些事情,回去后他可有责罚?” 蒙面女子摇头道:“没有,想来也只是吓吓你而已,后来义父不是也从暗处出手了吗?他一定是吓吓你的。” “还施放了毒针呢?” “不是解了吗?也许根本就没有毒。” 李天启说道:“你总是为他解释。唉……” “天启……”蒙面女子道:“你不要再说了。” “那就再说回这里的事情。上一次你们袭击太子妃……”李天启问道:“你们此次莫不是要将皇上给绑了?挟天子以令诸侯?” 蒙面女子瞧着他,故意道:“你莫要问太多,问我也不会说。再问小心我将你剁碎了!”说到这里,她忽然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虽然笑声很轻,但李天启却听出她这一声笑与以往颇有不同,那是一种舒适的笑,发自内心,而与以前那种没带感**彩的笑不一样。 这是为什么呢? 李天启想不明白。 蒙面女子收起了笑声,继续说道:“我将你带到这里来,一来是防止你乱来,坏了义父的安排,二来嘛就是担心手下的人不知好歹,若伤了你,那可就不得了了。”她说到后面,居然脸红了,幸好蒙面巾遮挡着。 李天启说道:“我就贱命一条,这些年来什么都经历过了,根本不怕。” 蒙面女子嗔道:“你就一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什么都不懂!”说着,居然转过身去。 李天启哪知道女儿心呢,他认为蒙面女子玉贤似乎不喜他打听于是便说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行了吧?” 蒙面女子还是没有理他。 李天启又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发脾气了?” 蒙面女子道:“你才发脾气!我怎么可能发脾气。” 李天启深深一拜道:“玉贤……姐姐……你别生气了,我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玉贤姐姐?”蒙面女子噗哧又笑了起来,“去你的。” 这还是李天启第一次这么亲切的称呼她,虽然她的嘴里不愿意承认,但内心却像喝了蜜糖般甜蜜。 这时,李天启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觉得玉贤仿佛已经变了个人似的,比在荒漠时更加平易近人了。 他想起了飞儿,便问道:“飞儿呢?她有没有过来?” 蒙面女子玉贤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她与义父大吵了一架后便出走了,义父与我已经寻找她数月了。你有没有遇到她?” 李天启诧异道:“什么?飞儿居然出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蒙面女子道:“在突厥国的时候。详情就不说了,你若遇到她还是劝她回来吧。义父确实很担心她,虽然有可能她与我都是养女,但义父对她却视如己出。” 李天启问道:“他们吵什么呢?” 蒙面女子摇头道:“关于此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听义父说起的。我已发通告,长生门上下竭尽全力寻找呢,但飞儿妹妹似乎有意避开,我们直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嗯,我知道了。若我遇到,必定会与她谈谈。”李天启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揣测着飞儿出走的原因,毕竟当初他已经将关于飞儿的身世告诉了她,而她又曾去到过突厥国,也许正是她查到了什么线索才导致与她的义父龚灵一番争吵。或许她已知道是何奈若的女儿了。 蒙面女子忽然说道:“我俩都站着做什么呢?找个地坐吧。” “哦,对,对。” 原来他俩自从来到这里后一直站在火堆旁谈话呢。 两人席地而坐,篝火在面前跳动,赶走了不少寒意。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李天启并不擅长儿女情长,而蒙面女子玉贤更是一直孤独冷傲,一时没有了话题,毕竟男女有别,而又值深夜,两人颇有一丝尴尬。 李天启干咳两声道:“我还有要事,坐不了许久了。” 蒙面女子愣道:“怎么,你这就要走了?还是……要去破坏我们的计划吗?” “你别紧张。”李天启笑道:“我连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都不知道,又谈何去破坏呢?放心好了,我李天启也是堂堂男子汉,不再往你们那边去便是了。只是我此来的确是有事的,如今已到深夜,想来也应该赶路了。” 蒙面女子暗中叹了一声,然后说道:“好吧。我相信你是一言九鼎之人,既然你现在要走,我也不勉强你。我也要离开了。” 两人随即站了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正要告别之际,夜色之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听到有人不断催马前行的吆喝声。 蒙面女子不愧是江湖经验丰富之人,她一挥袖,便将破庙里的那一堆篝火打灭了。 李天启与她贴身墙边,往外瞧去,只见月光下,正有多个骑着快马的人影往这破庙前方奔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为何而来 夜已深,正要依依惜别的两人被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吸引了。他们躲在破损的墙后面,看到了几个朦胧的影子。 一共是六个高大的壮汉,他们来到破庙前便从马背上跳将下来,快速散开正欲将破庙围起来。 虽然蒙面女子修为极高,但也看不出他们用的是什么身法,似乎并未腾挪便已站在了地面上,而更让人奇怪的是,那六匹快马在这伙人下马后居然无声无息就这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天启也看得瞠目结舌,此时月色明亮,虽不如灯火,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到数丈开外的事物的,可他也没看到那些马匹去哪了。 蒙面女子忽然拉起他的手臂,轻声急道:“有古怪!我们赶紧走!” 李天启不知道她所说的古怪指的是什么但已意识到事态严重,也没有多问,当即迈开步子就要往破庙的后方而去。 那六个壮汉已经意识到对方已察觉,忽然全身迸射出一道淡绿色的光芒,居然从多个方向穿墙而入! 六个“壮汉”呈现出一股游离的状态,在黑暗的破庙里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它们个个都身材魁梧,身穿宽大的及地斗篷,从头到脚都隐匿在斗篷之中,根本看不清容貌,而且浑身上下还有不断跳动的光芒。 显然并不是人间之物。 蒙面女子道:“这是幽冥骑士,我们得小心应付!”边说边紧紧挨在李天启的身边,警惕地望着面对着她的三个幽冥骑士。 幽冥骑士?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称,这些妖怪想必不简单。李天启暗暗自忖。 他快速转过身来背对着她的背部,面向他前方另三个幽冥骑士,诧异地低声问道:“它们为何而来?” “时隔多日,我倒差点忘了此事。”蒙面女子道:“现在我想起来了,它们兴许是找我的。” 李天启说道:“找你的?” 他只知道龚灵与这些妖怪必定联系密切,但并不知道蒙面女子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以也想进一步了解。 “嗯。”蒙面女子道,“此事说来话长,在蜀山气宗门时,我偶然发现森林里出现了个妖洞,里面居然有许多妖怪,于是便暗中取了义父炼化的灭妖拂尘设法将它们尽数除去了。可由于准备并不充分还是逃跑了一些,这几个正是当时逃跑的其中一部分,没想到此时它们居然找来了。” 难道玉贤根本不知道龚灵与它们之间的联系?李天启本想问出来,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已判断出龚灵并没有让玉贤参与其中,否则玉贤又何必隐瞒其义父而暗中将那灭妖拂尘取出来呢?既然已知道结果,还是不要再让她认为自己故意挑拨他们父女俩的关系吧。 他两人说话之时,那六个幽冥骑士浑身上下闪耀的淡绿色的光芒,异常谨慎地慢慢从四周围了上来,从腰间抽出了佩刀,包围圈顿时小了许多。但他们只是围着并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 李天启捏着捉妖诀,随时准备出击,不过他并没有与这种如影如烟般的妖怪交过手,也不好先发制人。 蒙面女子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它们没有实体,一般的法术很难制服它们,若不是当时有灭妖拂尘在手,我自忖难以对付这些妖怪,你我可得小心了,别让它们穿体而过,否则五张六腑便会被它们撕裂。” “好!我知道了。”李天启暗自捏了把汗,原来此种妖怪还有这种歹毒的本事,“既然如此难对付,我看还是得想办法摆脱它们。” “有办法了。”蒙面女子抬头看了一眼那残旧的屋顶,一道横梁恰在上方,她轻声说道:“这里离上方也就三丈余,瞧准机会我掷出迷雾弹,然后带着你冲破屋顶,不与它们对战。” “好。”李天启道。 此时这六个幽冥骑兵又将包围圈缩小了一圈,李天启已可以清晰地听到它们身上传来那些幽冥之火燃烧着的声音。看来它们身上的淡绿色的光便是这么来的。 六个幽冥骑兵已经近在咫尺了,它们亮出的武器虽然只看到个轮廓,但那嗤嗤的冥火燃烧的声音还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它们通过这一番观察,已确认蒙面女子的手里并没有克制它们的法器,而此时它们手里的武器已经完全可以够着他两人的身体了。 就在它们将要动手之际,蒙面女子忽然大喝一声,两手一前一后弹射出两颗迷雾弹。 六个幽冥骑士突然看到蒙面女子动手,还是谨慎地停住了正欲向前迈出的脚步,只见“嘭嘭!”两声,两团浓烟雾迸发出来,破庙里瞬间便被浓烟雾充满,伸手不见五指。 蒙面女子拉起李天启冲天而起,挥手运足十成功力将头顶上的房梁震断,由于劲力非常强劲那断裂的房梁继而往上捅破了屋顶,烂瓦到处飞溅,出现了个数尺大的破洞。 蒙面女子环抱住李天启的腰身,脚踏在一片烂瓦上,借力带着李天启再次往山腰腾跃而去,只是一个起落便已在十丈开外。 年久失修的破庙轰然倒地,烟尘四起。 蒙面女子知道不可停留,踩踏在树枝上连连向前跳跃,没一会已离开破庙百丈之远。 烟雾缭绕之际,那六个幽冥骑士从废墟中缓缓走了出来,齐齐盯着蒙面女子和李天启逃走的方向,迈开脚步渐渐开始跑动,它们越跑越快,从各自脚底处迅速冒出了一股淡绿色的烟雾,很快便幻化成一匹快马,载着它们往蒙面女子和李天启逃跑的方向追去。 蒙面女子与李天启已逃出百丈之外,但还未等他们休息,便已隐隐听到快马加鞭的声音,知道是它们追来,也没敢停留,再次往前腾跃而行。 所幸蒙面女子轻功本就上乘,虽然带着李天启,但脚下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从另一株大树树冠跳到另一株树,专拣枝繁叶茂的地方而行,意图快些将身后的追兵摆脱,怎奈那六个幽冥骑兵本就没有实体,它们并不受地形地貌的影响,不断地穿过阻挡在它们面前的树木。 那些被它们穿体而过的树木有些已被炭化穿孔,有些则炭化拦腰折断。 李天启被蒙面女子拦腰抱住,这才得以回过头来看看后方发生的景象,只见茂密的树林里那六个妖怪紧追不舍,忽明忽暗地在林子穿梭。 “糟糕!”蒙面女子脚步一缓,已经停了下来,此时她已经带着李天启奔走了约有数里地,气息已有些喘。 李天启站稳了,定睛一看,发现一道山梁横卧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山体异常光滑,全都是大片大片的岩石,像一面面镜子反射着月光。 蒙面女子并不懂飞天之术,这数十丈高的山体根本无法翻越。山梁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们除了前进已无退路。 李天启急道:“我有遁地之术,可以逃出此地,但却不知道能否带你一起走!” 蒙面女子苦笑道:“你不用管我了,若能逃出去,你代我向义父捎话去,说我是被妖怪害的……” 李天启摇头道:“这怎么可以?有难同当!我绝不会将你抛之不理的。” 一道绿火吞噬了他们身后的几株大树,那几株大树纷纷倒下,六个让人感到恐惧的幽冥骑士已经追了上来。 它们一字排开,幻化出来的快马消失在了它们的脚下,缓缓向两人逼近。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李天启将手一引,无数御剑纷纷打向那些如烟似雾的妖怪。 果然,正如蒙面女子所料,御剑从它们的身体穿出,便消失了根本没有作用。 右侧的一个幽冥骑士没再犹豫,猛然从队伍中冲出来,挥起长刀砍向了李天启,而其余的五个妖怪则纷纷冲向蒙面女子。 李天启看到对方来势汹汹,不敢怠慢,急忙施展身法躲开,只见那幽冥骑士无声无息地从李天启方才那立足之处撞入了山体。 当李天启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幽冥骑士又从山体里冲了出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红光佛掌骤然拍出,可依然落空,根本就没有打到对方的身上,李天启看到再次无法奏效,立即提气躲开,差点没让对方撞在了身上。没想到曾经威力无比的紫檀木佛珠也不起作用。李天启有些焦急了。 蒙面女子那边也是形势危急,但毕竟修为极高,虽然五个妖怪不断联手进攻,还是被她利用飘渺的身法躲开。 怎么办?这样下去,迟早会吃亏的。李天启此时已有些心浮气躁。 “你快走!”蒙面女子也已看到了现在的处境,大声说道。 “不!我还有本事未使出来!”李天启灵光一闪,急忙说道。 蒙面女子并不相信,她看准机会,再次躲过了五个妖怪的围攻,她说道:“你快跑,不然它们再分出一两个过去围攻你,你就……” 话音未落,便真的有个妖怪从围攻蒙面女子的队伍中脱离开来,突然往李天启的身侧冲去。 李天启擦了擦嘴边的尘土,一个滑步快速躲开了那妖怪的攻击…… 第四百九十七章 上古魔兽 李天启并没有什么绝招,他最寄予厚望的便是胸前那颗被称为轩辕圣灵的石头。那颗石头的秘密直到此时他还无法完全知晓,但他却早已明白只要在眼前展现片刻,便能引来戴着草帽的男子,虽然斗笠男子曾告诫过他不要轻易将那石头露出来,但至少他已多次籍此借住草帽男子的力量躲过了邪恶势力的追杀。 虽然此时他已能驾驭遁地的本领,但他却不知道能否带人一起遁地,为今之计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方才他借着擦嘴的手,悄悄地将那颗小石子含在嘴里,并忍痛咬破了舌尖,暗自提气逼出鲜血。 奇怪的石头贪婪着吮吸着他的血液,李天启仿佛已能感觉到那石头欢快地呼声。 两个幽冥妖怪左右夹击,向李天启撞了过来,他忽然沉入了土地之中,又从另一头跳了出来,堪堪躲过了两怪的攻势。 蒙面女子虽然心里焦急,但却又丝毫不能分心,苦于没有对付这些妖怪的利器,只能左躲右闪,生怕被它们碰到。 两人凭借着各自的本事极力躲闪着,渐渐又被逼到了身后的山崖下。 这六个幽冥骑士再次一字排开,它们身上的绿色火焰更加猛烈了,随着它们缓缓逼向李天启和蒙面女子的步伐,互相之间的焰火居然缠绕在了一起,这六个妖怪像是撒开了一张渔网,看来它们已做好了将两人一网打尽的准备。 蒙面女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微微瞄了李天启一眼叹了一声,说道:“李天启,你再不走可就没有机会了。” 李天启嘴里含着石子,自然不能说话,他也不知道那石头吸饱了鲜血没有,可听到蒙面女子的声音,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便没再犹豫,将那颗石头猛然从嘴里吐了出来。 “闭眼!” 那石头方从他的嘴里出来,便放射出一股眩目的白光,像一道闪电划破了这一片山脊,方圆百丈之内亮如白昼。 若李天启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他一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殊不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运用了他体内潜藏的巨大灵力! 那六个幽冥之火笼罩着的骑士猝不及防,刺目的白光刺穿了它们的斗篷,照亮了隐藏在斗篷里的亡魂。 它们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出现在了眼前。 那道耀眼的白光过后,黑暗又迫不及待地重新袭来。 蒙面女子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那六个幽冥骑士已经千苍百孔,虽然没有消失但也没再往前移动。 李天启一把拽住蒙面女子那温润的手,急道:“还在犹豫什么,赶紧走!” 这时蒙面女子才回过神来,“哦。”她一来实在没想到李天启的身上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法宝,二来方才那情形实在危急,也是她生平仅见。 就在两人正要离开此地的时候,那六个幽冥骑士轰然倒地,一阵青色的烟雾像燃烧着的焰火从它们的身体里窜了出来,嗞嗞作响。 “等等。它们完蛋了。”蒙面女子压住正欲纵身而起的身形。 李天启看到那六个幽冥骑士倒地的地方出现了六个菱形之物。 &nbs p;蒙面女子一扬手,将那六个菱形之物取到了手里,然后又从袖袋里掏出了两个同样的菱形之物,比照之下,居然相同。 “在我看来,这是折叠起来的符文,为何能召唤出幽冥妖怪呢?”蒙面女子看了看李天启那颗依然闪耀着些许光芒的小石子,“你这又是何物?” 李天启并不想瞒她,随口说道:“轩辕圣灵石。” “轩辕圣灵石?”蒙面女子没听说过这样的东西,“你倒将这宝贝藏得好深,是不是夕林给你的?” “不是。”李天启摇摇头道:“这是我自幼佩戴的,详情也不太清楚。”他指着蒙面女子手里的菱形符文,故意岔开话题道:“看起来这些都是凡间之物啊,不过居然有人用这种东西召唤出如此凶残的妖怪,实在是居心险恶!” 蒙面女子将所有菱形之物放回了袖袋中,拍了拍手道:“是啊,想当初若不是我手里有灭妖拂尘……不说了,这个人我迟早会查出来的。” 龚灵的灭妖拂尘恰恰能克制此类妖怪,难道只是巧合吗? 李天启再次想将龚灵与妖怪相互勾结的所见所闻告诉蒙面女子,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反而又有些故意离间她与龚灵养父女关系的嫌疑,于是再次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你自己注意吧。兴许答案就在你身边。” 虽然李天启并没有明言,但蒙面女子已知道他特指何人,不过还是不愿意相信,她说道:“今夜终于是虚惊一场,我们快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转身便要重新回到来时的路上,随着一声野兽的低吼从山梁上传来,李天启和蒙面女子两人还未来得及回头看去,但觉身后狂风大作,一头巨兽从山梁上跳下,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四足踩踏出尺许深的坑。 那头长着双翼的红眼豹子怪物再次出现了。 蒙面女子看在眼里,诧异地说道:“今夜真是邪了,这又是什么来头?” 李天启道:“这次不是追你的,是追我而来的。” 直到此时,李天启已经明白了,身上的轩辕圣灵石不仅容易引来草帽男子,也容易引来这头奇怪的巨兽。 至于数年前这头巨兽为何没有出现,他此刻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蒙面女子忽然笑了起来,“那我们扯平了。” 那头红眼豹子巨兽微微扇动着双翅,两道火焰笔直地向两人身侧席卷而来。 李天启道:“此物不可小觑,赶紧逃。” “走!”几乎是同一时间,蒙面女子已经环抱着他,跃上了树梢,又向来时的路疾行。 那头红眼豹子怪兽猛然冲出,空气中弥漫着炽热之气,急往两人身后追来。 蒙面女子听到身后呼呼的风声响起,便已知道那头巨兽紧追在其身后,便运足十成功力,健步如飞。 一道火墙在前方一排树木的树冠上忽然出现,从天而起,火焰足有五六丈高。蒙面女子并没有犹豫,转而向左侧跃去,试图绕开前方阻挡的火墙。 不料,左侧数丈之外也冒出了一大片火墙,再次挡在了他们的面前。未待他们转身,紧接着右侧也升起了一 道诺高的火墙。 红眼豹子怪兽仿佛识破了他们的企图,连番施法用火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而它则须臾即至。 蒙面女子身体忽然一沉,带着李天启跳下树梢,意图从还未燃烧的树身下突围。谁料火蛇比她的身法更快,未等他两人落地,三道火墙已蔓延到树根,相互之间还连接起来,毫无破绽。 无奈之下,蒙面女子和李天启只得转过身来面对着随之落下的巨兽。 李天启正欲将那轩辕圣灵石取出来,想再次试试它的威力,看能否将如此巨兽驱逐。 正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道神道,显神路,莫问道,觅我道!” 随着那声响,巨大的道神道漂浮树林之上,恰在两人上方。 “童老!”李天启兴奋地嚷道。 童老站在道神道的头顶上,他听到了李天启的呼声,可时隔多年,李天启已从当年的少年变成了魁梧的青年汉子,一时并没有能认出来,只是喝道:“娃儿!还不上来更待何时?” 那头巨兽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李天启两人的援军到了,怒吼一声,飞身扑将过来。 蒙面女子提气跳上了身侧的树梢,未作停留便一鼓作气再次腾跃而跳到了道神道那通红的巨桶状足边。 那个红眼豹子巨兽扑了个空,拍断了蒙面女子借力的树木,四足一蹬,双翅展开,自下而上向着道神道冲了过来。 “灵符出鞘!打!”童老捉妖诀一引,袍袖中射出一张张闪亮的灵符,像飞镖般打向那红眼豹子巨兽的双目。 巨兽不及躲避,一顿生疼,重重摔落在地,压倒数株正熊熊燃烧的树木,扬起阵阵粉尘。 蒙面女子趁势再次腾空而起,落在了道神道的头顶上,将李天启放下。 童老的面貌并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童颜鹤发,蒙面女子没有见过这般奇怪的人,只是瞪大了眼睛,并没有说话。 李天启拱手道:“童老前辈!” 童老一怔,“你认得老夫?” 忽然狂风大作,那头巨兽再次挟雷霆之势,从下方冲了上来,童老急道,“扶稳了!” 蒙面女子和李天启赶紧伸手握住了护栏,道神道在童老的驾驭下骤然腾空而起,只听到呼呼的风声,片刻便已冲到了半空之中。 然而那红眼豹子巨兽也已展开双翅紧追而来,它那浑身上下方冒出的道道黑烟被疾风吹向了身后随即附着在那条尾巴上,足足有数十丈之长。 童老捏着两道灵符,双手交叉,口中念念有词,接连打向紧追在身后的那头巨兽,谁知那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便将灵符吞进了肚子内。 童老无奈之下连连催法,道神道又加快了飞行速度,与那头巨兽的距离拉开了不少,这时他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问道:“你俩怎么遇到了这头上古魔兽?” 上古魔兽?李天启和蒙面女子的心里都同时一愣,李天启虽然与这头魔兽遭遇了几次,但并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而现在听童老这么说,想来童老倒知道它的来历。 第四百九十八章 变道仙宫 道神道穿入云霄,像是一只漂浮在白茫茫的云海里的一叶孤舟。呼呼的劲风从三人耳边刮过,道神道由于急速飞行,庞大的身体不免震颤起来。 那只上古魔兽依然紧追不舍,虽然在百丈开外,但仍能看到那两只透射出红光的眼睛。它那硕长的翅膀极力挥动着,每扇动一下,便又向前接近了数丈。 童老看了看道神道头顶上向上伸出的三柱香说道:“已是极致了,若还是摆脱不了它,只能迎战了。” 李天启道:“以童老前辈的功夫,难道还奈何不了它吗?” “小娃儿,不怕你见笑。实在汗颜。”童老摇头道:“此物看似有形,其实不然,它如虚幻一般的东西,就算你孤注一掷能暂时将它打散,可没一会它也能重新卷土而来,非常麻烦,若没有神兵利器,很难收服。” 他瞧了李天启一眼,正色道:“小娃儿,你是谁?” 李天启抱拳道:“是我啊,童老前辈,李天启。” 童老听到他的名字,顿时爽朗地笑道:“原来是你小子,老夫就说怎么素未谋面的一后生居然认识老夫呢。” 他又瞧了着蒙面女子打量了一番,说道:“小子,这姑娘又是谁?” “童老前辈,您好。”蒙面女子拱手行了行礼,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想来是有所顾忌,李天启见状也不好说出来,于是只好在旁为玉贤解释说道:“我们只是路上偶遇,兴许她并不方便说出来吧。” 童老并不以为然道:“江湖行事向来如此,既然这样,老夫也不多问了。”他往身后看去说道:“糟了,那妖物已经慢慢追上来了。” 果然就在他们说话之时,那个红眼豹子怪物便已悄然追近了数十丈。 东方已开始泛白,远方有数道阳光穿透了云层照射上来,滚滚的白云看起来漫无边际。 看到怪物已逐渐毕竟,此时已无暇闲聊,童老便不再言语凝神催谷全身灵力,驾驭着道神道继续急速向前飞行。 李天启和蒙面女子虽然心里也着实着急,但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握紧栏杆,盯着那头锲而不舍的怪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虽然那怪物一直在后面紧追,但还是没能追上,此时日头已从云海中升起,刺眼的阳光让童老不得不让道神道降下了高度,隐隐能看到地面上的轮廓。 童老说道:“按照这样的速度,日落前莫不是要飞到西梁女国去了?” “西梁女国?”李天启和蒙面女子闻言,皆是一怔,他两人都没有去到这样的国度,听到这样的国名自然感觉到新奇。 童老道:“老夫也没去过,听说全是女流之辈。”他瞥了一眼李天启道:“你小子长得如此俊朗,看来要真去到那个女国倒真的成了风流男子,成为国宝了。” 蒙面女子幽幽道:“那倒真趁了他的心意了。” 李天启顿觉面红耳赤,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道神道!起!”童老嘿嘿一笑,双手捏起法诀,三道灵符从他袖口飞出,飞到了那三柱香上,化成了火光,道神道像是得到法力补充,没有丝毫减速的样子。 童老暗自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他已经连续数个时辰催吐着全身灵力施法而行,虽然他法力高强,但体力、灵力也不断损耗,而且毕竟年事已高,此刻难免感觉有些疲惫。 蒙面女子毕竟是女子,而且又身具上乘功夫,虽然童老的动作很快而且异常轻微,可她还是瞧在了眼里,知道童老实在也是束手无策了,她的心里自然也是暗中焦急,但表面上她还是非常淡定地问道:“童老前辈,若一直跑下去还是无法摆脱它,那我们能不能找个什么它去不了的地方呢?” 虽然蒙面女子问的是正事,可童老却眯着眼睛,一副笑意盎然地样子看着蒙面女子道:“你是担心他一旦去了西梁女国,做了乘龙快婿吧?” 蒙面女子脸色一红,微微低下头去并没有接话,想来她的心事已被早已成半神的童老看穿了。 童老笑了一笑,思索了一番后接着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此物曾跟随战神蚩尤,能上天入地,普天之下实在没有……” 蚩尤?怎么这魔兽居然与蚩尤联系在了一起?李天启的脑海里已经有些混乱,他搞不明白魔界里的蚩尤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按史书上记载,蚩尤不是在数千年前便已被轩辕黄帝给斩杀了吗?魔界也由此群龙无首陷入混乱之中,再无扰乱人界的行径。 而身处妖界的妖王正是因为魔界的削弱再经由数千年的准备,终于在数百年前冲出了妖界,试图统治人族,霸占人界,但不料却被张天师率领人界翘楚打败,消灭在妖界中,而且妖界也因此被封印起来。 李天启在经历这些年和许多事之后,渐渐对过去的人魔妖三界的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对了。”李天启想到了一个地方,说道:“若没有地方,我们可不可去寻找能对付此怪的人?” 蒙面女子轻轻用手肘顶了一下李天启轻声道:“童老前辈如此高人尚无胜算把握,我们此刻又要去哪找援手呢?”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兴许有人可以助我等一臂之力……”李天启向蒙面女子点了点头,转而对着童老说道:“童老前辈,仙剑宫能不能收服此妖?” 童老哈哈一阵狂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对啊,老夫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地方呢?” 蒙面女子却摇头道:“仙剑宫一向不理江湖中事。而且处于偏远极寒之地飘渺峰之上。就算我们凭借道神道可以登上山,但他们会出手相助吗?” “女娃儿说得没错。可……”童老正色道:“可现在没有办法了。也只能试试。若他们实在不愿相助,那我们也只能与这魔兽一拼便是。” 李天启并不是很担心仙剑宫会否出手,他只是担心仙剑宫若愿意出手,能否降服此魔物,于是便问道:“童老前辈,仙剑宫可以降服它吗?” 童老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道:“若仙剑宫愿意出手,那定然可以。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仙剑宫人一向孤傲,甚少参与江湖中事,老夫担心的与这女娃一样啊。” 李天启没再说话,心里却在思考着若见到那欧阳雪映,该如何向她求助,虽然欧阳雪映留给他的感觉依然是冷若冰霜,不易接近,而且言行颇高傲古怪,但从与她的多次接触中又发现她其实心地非常善良。 童老已打定主意,转而驾驭道神道转而绕了大圈向北飞去。 广袤的冰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道神道上也渐渐被一片薄且透明的冰霜给笼罩着,李天启等人已不得不运转内力抵抗着严寒。 地面上已是冰川大地,而高空之中更无遮无拦,云层也似乎由于寒冷而尽数跌落在地无影无踪。 蒙面女子从身上又取下了两块蒙面巾递给了童老和李天启,因为他们此时呼出的热气方从口鼻出来便已变成了冰渣子。 那头浑身冒着黑烟的红眼怪物此时的身体渐渐泛出火光,想必也是因为严寒让它不得不全身发出热气抵抗。但它毕竟属于火系魔兽,自然无惧严寒。 半空中忽然一声佛号响彻云霄,只见一道金光自下而上飞速而来,李天启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金光笼罩之下的人是个和尚。 此人一身袈裟正闪耀着金色光芒,飞在天空拦在了红眼豹子怪物的前方。 那金光和尚身上的袈裟在空中飘动,他一手在胸,一手托着个化妖钵,李天启此时已看清那和尚的面貌,不是智空法师又是谁呢? “原来是智空大师!”李天启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他没想到居然与智空法师不期而遇了,难道下方已是突厥国?虽然他想立刻询问对方是否知道他娘亲的下落,但碍于此时情形危急,也只好作罢。 童老停住了道神道,朗声道:“智空小老儿,赶紧走,你不是对手!” 看来童老也认出了对方便是白马寺的智空法师。 智空法师微微睁眼道:“哼!你这老顽童!”说话之间,那头魔兽已向他冲撞过来,让他不得凝神迎战。 智空法师双臂一振,袈裟飘扬,载着他快速躲开那红眼豹子怪物的攻击,只见他双手擎起化妖钵,嘴里念念有词道:“妖怪!还不赶紧进去!收!” 化妖钵大放金光,道道波纹从钵底迸射而出,对着那魔兽罩下。 那头魔兽怪叫了一声,被那化妖钵紧紧吸牢。 智空法师双目掠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可转瞬间却却大惊失色,原来那头魔兽居然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与无形之中了。 童老低声吩咐道:“你俩留在此处勿要随便走动,老夫且去助他一臂之力,否则,智空小老儿就要撂在这里了。”说罢,两道灵符便出现在了他的脚下,一直向前方延伸而去,童老蜻蜓点水踏在灵符之上,迅速上前相助。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不止一只 凛冽的风吹起了蒙面女子那蒙面巾的下摆,露出如玉琢般的下巴,李天启不知为何却在此时被吸引住了,也许在他当年懵懂的心灵里正因为曾与她有过肌肤之亲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她到底长什么样呢?李天启暗骂自己心里有些龌龊,明知道此时正是与妖怪相斗之际,而他却陷入儿女情长的思虑当中。 然而他越发逃避,就越无法忍耐住自己想一窥其貌的想法。 他忍不住吸了一口舌尖上的伤口,一股钻心的痛这才让他镇定了心神。 李天启与蒙面女子并肩盘坐在道神道头顶,体内的真气流转,热气蒸腾,将衣服上的冰霜尽皆化成了水汽。 偌大的道神道稳定地停留在空中,虽然不时有大风吹来,也只是让它有些晃荡而已。 他们的正前方五十丈左右,二老正与那红眼豹子怪物缠斗,虽然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还是没有降服那怪物,而怪物也没能伤得了他们。 蒙面女子道:“没想到寻你而来的魔物如此厉害,你倒是惹了什么麻烦?”她边说边转过头,美目秋波流转。 李天启摇头道:“我也一直在苦寻答案呢,兴许……”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轩辕圣灵石与这魔物的联系对她讲出来,毕竟她现在与龚灵还是养父女关系。 蒙面女子道:“我想这魔物既然在你展现那轩辕……圣灵石的时候出现,那它一定就是为此而来的。” 玉贤居然如此冰雪聪明,看来成为一门之主并非偶然,李天启看到已经被她猜到,也就不假思索点头道:“嗯,确实如此。” 蒙面女子又说道:“数千年前,黄帝就是轩辕氏,与蚩尤对战,而方才听童老所言,眼前这上古魔兽便是蚩尤的跟班,它这么穷追不舍地追着你,一定是想从你身上拿到这颗轩辕圣灵石。拿到后它要做什么呢?” 说到后来,玉贤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若有所思有所暗示。 李天启此前也没有多想,此时被玉贤这么细细说来,自觉眼前一亮,几乎与蒙面女子齐声道:“找蚩尤!” 李天启又想到了那戴着草帽的男子,他那几个兄弟不也是在苦苦追寻着这颗圣灵石吗?他们看来最后的目的必然也与蚩尤有关。 蒙面女子道:“蚩尤号称战神兵主,极其凶悍。前期频频获胜,但后来轩辕氏借住神力,一举将蚩尤势力击败,蚩尤被打败后尸骸不知所踪。若论与蚩尤有所联系,那么必然是这颗圣灵石有复活蚩尤的可能。否则那上古魔兽抢了作甚?” “嗯。”李天启说道:“分析得在理。你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我记得那些古籍里并没有这样的记载呀。” 当年在武当山看到的记载上古神话的书也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太多详细的记载,是以李天启虽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可却不知道结局居然是这样的。 蒙面女子道:“有一日义父高兴喝得酩酊大醉,曾无意中说起过这个古时的神话传说,还说这些都记载在天师道掌门人的卧房内,非寻常人可以得见的。因此我才知道这事。” 天师道掌门人的卧房?那是何等戒备森严之地啊,龚灵又是如何闯进去的呢?看来他不仅密派飞儿上武当山查探,自己也下不少了功夫。这里面还有太多故事。 李天启暗中思忖着,问道:“若我身上这颗圣灵石的确有这样法力的话,那该如何?” 蒙面女子道:“这却不知道了。义父并没有详细说。” 李天启正要继续问的时候,却忽然犹豫了,她是在故意引导我拿着这圣灵石去寻找龚灵吗?龚灵居心叵测,这是明摆的事,可玉贤并不知到太多隐情,或许念在他的养育之恩上而选择继续信任他,自己还需要多个心眼。 李天启这么一想,转而又想到了师父夕林,既然龚灵是师父的师弟,那么不知道师父可否知道详情呢? 看来也只能等以后见面时在问了。 蒙面女子没看出李天启的心思,继续道:“此番若脱身,我可以带你去见义父。问个清楚便是了。” 李天启暗中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蒙面女子此时感觉到了他的疑虑,以为是担心龚灵会找他麻烦,于是又说道:“有我在,放心,义父不会为难你的。” 李天启说道:“谢谢。”他一跃而起,握住护栏,声音有些紧张。“快看!” “嘭!”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智空法师那化妖钵变成个巨大的盆倒扣下来,意图将那红眼豹子怪兽扣在里面,不料此魔兽并不躲闪,反而振翅飞起将那化妖钵往上撞到了更高处。 如狮子吼般的冲击撞向道神道,上面的两人能感到全身一震。 智空法师腾空而起,直追向那被撞飞的化妖钵。 魔兽并没有停留,甩头咬向飞到其后的童老,童老本想趁那化妖钵将魔兽扣住的时候,趁机用灵符将它封印,但不料化妖钵已被其撞飞,而自己已正面迎敌。 童老右手捏符往外一引,一个假身从他身上骤然飞出,往右侧而去,那头魔兽以为童老要逃,扭头便追,一抓之下,灰飞烟灭,再次回过头来时,童老已驭符跳开十丈之远。 那头魔兽怒吼一声,全身又喷出一阵浓烈的黑烟,隐隐还有火光,再次扑向了童老。 童老双袖飞舞,一道道灵符打向了魔兽的双目,那魔兽此前吃过亏,左躲右闪居然全数将灵符躲过。 智空法师追上化妖钵,迅速将它收入了袍袖之内,然后取出了身上的佛珠,从高空跳将下来,正看到那头巨兽正再次扑向童老,他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将佛珠扔下。 那佛珠金光大盛,旋转着越变越粗,像一条巨大的绳索将那红眼豹子巨兽捆扎起来。 童老双手捏起捉妖诀,袍袖内的灵符急速飞出,将那头已被捆绑的巨兽包得像只蚕茧一般密不透风。 智空法师冷笑道:“童老,你为老不尊,怎么抢贫僧看中的妖怪!” 童老哈哈狂笑道:“智空小老儿,凭你那绳索是会让这上古魔兽逃掉的,老夫可是为你着想,你若捉去便捉去。老夫可不稀罕!” “贫僧不管什么古今魔兽,是妖是魔都要捉了去。”智空法师再次将化妖钵取了出来,接着说道:“贫僧此番便要将此妖收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只见化妖钵一道金光闪过,那就依旧在空中漂浮着的怪兽缓缓被吸了过去。 那上古魔兽似乎已感觉到了危险,不断蠕动着,双翅喷出道道浓烟,那蚕茧变得越来越大。 眼看那上古魔兽就要被收进化妖钵中了,但见红光爆裂,一道霹雳之声响起,灵符组成的蚕茧已被炸成了燃烧着的碎屑,滚烫火红的佛珠四散迸射开来。 智空法师急忙挥起袍袖,急念咒法,这才将那些已散开来的佛珠尽数收回到了袍袖之中。 浓烟滚滚,到处翻腾,在狂风的吹拂下才渐渐散去。 那头上古魔兽已荡然无存,智空法师惋惜暗叹一声,忽然瞪了童老一眼道:“你坏事!” 童老摇摇头道:“不与你斗嘴,走了。”须臾之间,他便跳到了李天启和蒙面女子身旁。 “快看,东北角与西南角均又来了两头魔兽!”蒙面女子忽然嚷了起来。 童老刚站稳脚跟,闻言便看了过去,果然又是两头红眼豹子怪兽振翅往这边飞来了,按它们的速度,片刻便到眼前。 智空法师双目大放异彩,哈哈笑道:“天不负贫僧啊。” 童老大叫道:“智空小老儿,你疯了!捉妖捉疯了你,快跑!” 智空法师正襟道:“你们快离开此处,贫僧定要灭了这妖怪!” 童老道:“你这和尚,不识得此种是上古魔兽吗?赶紧上来,带你一程!” 智空法师全身袈裟鼓动,飘在空中道:“贫僧一身法器,怕甚!” 李天启拱手道:“智空法师,是我呀,李天启,这上古魔兽非常难缠,赶紧随我等离开!”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道:“原来是李施主。幸会幸会。你等快快离开,莫要误事!” “看来这老和尚的确捉妖捉疯了。”李天启此时也无可奈何了,轻声道。 童老说道:“老夫本想就此离开,不管他了,奈何此人虽然执拗,但却也说不上坏人。你们且随道神道去仙剑宫避一避。我且留下在此助力,若一日后老夫还不到,你们就各自去吧。” “童老前辈。”李天启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了童老坚毅的目光,只好作罢。 童老飞身而起,同时施法让道神道开始往仙剑宫的方向飞了起来。 “保重!”蒙面女子与李天启不由自主地拱手道。 道神道越飞越远,很快便已看不到童老与智空法师的影子。 李天启叹了口气,忽然听到一声低吼,与蒙面女子的惊叫声,正要回过头来便感觉到身后被重重踢到,不由自主往前飞扑而出,掉落下去。 他转头往上看,悄然出现的又一只红眼豹子怪兽把他踢落,正要张牙舞爪往下追他而来却被蒙面女子牢牢抓住了长长的尾巴…… 第五百章 冰原之中 那悄然附着在道神道上的红眼豹子怪兽必然是方才被二老打散的那只,没料到它果然是锲而不舍,方复原便突然偷袭。 可惜李天启悟到这其中的缘由时已太迟了,巨大的风力吹得他接连在空中翻滚,双目几乎睁不开。 完了,没想到在这里栽了。他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悲戚之意。 除了呼呼的风声,他已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知道自己若这么一直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但苦于无飞天之术,又如何摆脱厄运呢? “嘭!”一声闷响,李天启感觉到双肋撞到了什么,异常生疼,耳边还同时响起了惨烈的嘶鸣之声。 他以为自己撞在地面上,可却突然发觉原来是撞击在了一只鹏雕脖颈之处,而且还依然是处在空中。 他赶紧翻身而起,扒紧了鹏雕的羽毛。 那鹏雕突遭撞击,颈骨已断,耷拉着脑袋却依旧能向前飞行。 趴伏在鹏雕身上的李天启虽然感到胸腔很是疼痛,但还是庆幸没有直接摔落地面,不禁感谢老天的护佑。 那只鹏雕往前飞了约四五里地,越飞越低,最终栽在了一处雪原内。 大难不死的李天启这才发现那只鹏雕的颈骨已断,看来自己的撞击之力非常大,但却奇怪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暗暗称奇,便想到也许是轩辕圣灵石的神力保护了自己免受太大伤害。 他又想起了当年在莲花山上摔落悬崖的情景,当时还看到一个小和尚托着自己呢,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他从鹏雕上跳下,说道:“鹏雕啊鹏雕,今日幸亏你在下方接着来我,让我躲开了一劫……我给你立个碑吧。” 李天启将这只鹏雕埋了,天色已黯淡下来。 他此刻感觉自己全身已精疲力尽,而在这冰原之内他还未找到栖身之所,在这样寒冷的地方,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可是十分危险的。 李天启舔了一下湿冷的嘴唇,往林木稀疏较为宽阔的地方迈去。 腹中饥饿之感越来越难以压抑,可李天启除了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风声,没听到任何鸟兽的声音,也没有看到动物的影子。 他在道神道上一直运用内力与高空上的严寒抗衡,一天下来,内力耗费不少,然后又突然遭袭,饥寒交迫之下此时自然有些力不从心。 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醉仙楼、水仙坊那些美味的食物,那可是他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菜肴了。 不过现在他并不期望什么山珍海味,只求有个窝窝头果腹即可。 “嗷呜”短促且充满威胁气息的声音从前方三丈之外传来,李天启循声心里一喜却又有些吃惊,原来那是一头健硕的野熊。 野熊长得很壮,咆哮的低吼让人感到害怕。 若在平时,李天启倒并不害怕,可现在他感觉到又累又乏,恨不能饱餐一顿睡个安稳觉,虽然终于出现一头野熊,若结果它倒可以找到些肉吃,不过危险也颇大。 不过,李天启决定动手,不仅可以填饱肚子,在找不到栖身之所时,也可用熊皮裹着在露天的地方保暖过夜。 就算他不愿意动手,这眼前的野熊也不会放过李天启,毕竟它也正是因为受到某些人的干扰,这才从冬眠的状态中惊醒逃出来的。 它同样腹中饥饿,好不容易发觉了手无寸铁的人,岂肯罢休。 人与兽怀着各自的目的,往对方扑去。 李天启扯断一根手臂粗的树枝,刺向野熊的眼睛,野熊不久前曾吃过人的亏,反应快速,挥掌便将伸到眼前的树枝拍成粉末。 李天启看到自己企图被这野熊识破,赶紧将手里树枝扔掉,同时提气一跃,躲开了野熊扑来之势,来到了野熊的身后,想趁势打向野熊的脑后。 不料那野熊一声咆哮,快速返身直立起来,足足有九尺之高。它伸出两只前爪,再次对着李天启抓了过来。 李天启看到这头野熊反应迅速,而且身体庞大莫不有千斤之重,由上往下抓来的力道一定不可小觑,他往地上一个翻身,堪堪躲了野熊的双爪。 熊爪拍在了一株碗口粗的树木上,那树木顿时断为了两截。 李天启倒吸一口冷气,好险,此时他已开始气喘起来,毕竟今日体力消耗甚巨,若再不寻机攻击野熊的要害部位,打倒野熊,那么他必将成为对方的晚饭。 只见他用足尖挑起一块雪团,砸向了野熊的眼睛,那野熊不及躲闪,视线被遮挡,但还是愤怒地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来。 李天启再次跃起,双手合握成团,运足十成功力,狠狠砸向了野熊的脑门。 “嘭!”李天启感到自己的手腕骨隐隐作痛,他深信这一记重击足以开碑裂石。 野熊顿时七窍流血,看来伤得不轻,可它却连连吼叫着依然未倒,泥雪被它搅和得到处飞舞。 它遭受重创,已分辨不清李天启在何方,只得原地打转,做困兽犹斗状。 李天启一招得手后,已跳向一侧,他胸口急剧起伏,想必方才那一记重击已耗费他太多残存的力量。 这野熊果然十分难对付。他在心里暗道。 忽然,野熊一个踉跄,自己绊住了自己的腿,终于轰然倒下。 李天启等了一会后,发现那头野熊不再动弹了,于是便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那已结成冰霜的汗水,扯下蒙面巾,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野熊一侧,隔着一尺的距离伸出脚踹了几下,看到那野熊完全没有反应,一动不动,李天启这才松了口气,准备找些利器取些肉吃。 他找了干柴升了一堆火,挨着野熊坐在火堆旁休息,野熊皮毛甚厚,挨着感觉到异常温暖,火光照耀之下,也让他感觉到舒服了一些。 他正要添加一些木材时,忽然感到背后一空,那头野熊居然翻身而起,舞动双爪便向面门抓下。 这一变化太快,而且完全出乎意料,任谁也没想到这头野熊居然能佯装三刻钟之久,李天启当然也想不到这一层,当他扭头看到巨大的利爪离他面门已近在咫尺。 情况十分危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天启双手扣在地面冰土上,猛一用力让自己快速仰面躺倒,堪堪躲过了那两只利爪。 野熊张着血盆大口,那些干涸的血迹让它看起来更加恐怖。 “着!”一支长枪枪头从后而来,贯穿了野熊的头颅,从它的大嘴中刺了出来。 野熊健硕的身躯再次倒下,李天启赶紧一个翻滚躲开了野熊砸下来的千斤身躯。 一个猎户装束的人站在了丈余之外,此人收回了长枪,他看了看李天启道:“李天启兄弟?” 李天启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从树影下走出来的人,惊讶道:“杨文将军!真的是你啊!” 杨文将长枪插在了冰土上,走近了篝火,端详着李天启道:“天启,真的是你吗?” 当年两人在杭州曾遇到过,后来便失去了联系。李天启此时已长大成人,杨文并不识得,只是上次追杀阿史那杰摩的时候,杨文曾无意中听到李天启的名字,这才注意到李天启的样子。 是以他现在还不确定眼前的青年汉子是否就是多年未见的李天启。 “杨文,真的是我啊!”李天启顿觉百感交集。 荒凉冰冷的冰原之中,两人居然不期而遇,倒颇感惊喜。 李天启想到了杨文前些时日还在追杀那阿史那杰摩呢,怎么此刻却又出现在这里了呢?他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两人围着篝火坐了下来。 杨文道:“傍晚时分,我正在到处追寻这头从枪下逃跑的野熊呢,不料看到一只大雕上似乎驮着个人摔落此处,便找寻过来,不想……” 李天启已接话道:“杨文,那上面之人便是我啊……” “这……怎么回事?”杨文大感意外。 李天启便将从泰县遇到魔兽追击,进而被童老救起,逃到此处的事情说了出来,杨文直听得难以名状,虽然多有妖兽传说,可他并没有亲眼所见,当即感慨不已。 “杨文,你怎么到了这里来了?你的那些弟兄们呢?”李天启问道。 杨文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来事关一些机密,李天启知道他本就是朝廷里的将军,有些话当然不便与自己讲,于是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你是朝廷里的将军,不方便就算了。” 杨文说道:“也不是这样,主要是……” 他看了看身边的野熊道,“我们先吃点热乎乎的东西,然后你再听我详情述说吧。” “哦,你不说我倒忘了,我也正饿着呢。”李天启笑道。 杨文取出了随身带着的短剑,两人一起动手,很快便将取下了最好吃的熊掌架在了篝火上,片刻后,肉香便传了出来。 杨文从身上解下了酒囊,洒了一些在熊掌上,烤熊掌那诱人的香味更浓郁了。 两人吃饱后,杨文这才说起来自己此行的任务的详情。 第五百零一章 任务详情 在一个月前,突厥国使臣主动示好,求见唐皇李世民,鉴于国内外形势复杂,唐皇自然欣喜,便召见了突厥国使臣,双方为商谈边境事宜进行了接洽。这本是国与国之间正常的邦交,但没料到这使臣随侍人员之一便是阿史那杰摩所乔装打扮的,而事情皆由他引起。 在商谈期间的某一日,他忽然看到了随太子觐见皇上的郡主李璇凝,便大感上心,立即吩咐使臣在谈判时加上了郡主远嫁突厥的条件。 唐皇大感意外,并未立即应允,而是速召太子议事。 其时国内形势更趋复杂,更有传言有人已开始密谋造反,就连武林江湖也不太平,江湖多数门派掌门不知所踪或已不理事务,导致派系相互之间的斗争日趋激烈。 周边南诏、吐谷浑、吐番等国更频繁挑事,屡有少股部队乔装绿林中人潜入大唐境内滋扰生事。 虽然唐皇也派出使臣与周边关系紧张的邻国谈判,但收效甚微,边境并不太平,而不少村民乡镇由于多数人已迁往内地落脚而变得人烟稀少,如此一来,更造成戍边之责更趋沉重。 国内也由于旱涝灾害多发,不得不修堤挖渠,常年耗费不少银两,以致造成国库紧张,更有贪官污吏从中牟利造成不少地区也因此民不聊生,饿殍遍地,民众积怨颇深。 因此在这个时候,作为唐朝北方最大的邻国突厥国居然能主动示好,派出使臣前来洽谈,自然颇受唐皇的重视,虽然没有立即在朝廷上应允这门婚事,主要还是考虑到太子的面子。 本来唐皇还以为太子会不愿意,但没想到的是,他却很愉悦的答应了,看来在国家大事面前,儿女私情放在了后面,的确有储君的气度,这一点倒令唐皇多少有些刮目相看。 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互相争宠,明争暗斗的事情,作为唐皇的李世民或多或少已经知道,这便是他一直忧心忡忡的事。 李承乾位于东宫太子已有多年,但始终威望不佳,口碑也不怎么好,而魏王李泰倒十分乖巧,而且多有君王之气,奈何处事方面还欠缺些火候。 唐皇在心里很清楚,因此还未最后下定决心,在这时候,在这突厥国邦交的事情处理上,李承乾的决绝倒大出唐皇的意料之外,毕竟太子对李璇凝郡主疼爱有加,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这也让唐皇的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若能安定突厥国,唐皇也可以腾出手来逐一对付西边、西南的一些异动的大国,至少为自己谈判的胜利增加了一个很大的筹码。 作为一国之君,这样的决断是非常明智的。 做为守护在李璇凝郡主身边的卫队长杨文将军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异常震撼的,他没想到郡主就要远嫁突厥了,而自己还被选派为和亲使团的带队将军。 酒量惊人未曾大醉过的杨文在知道消息的那天晚上醉了,穿着闪亮的甲胄衣服,握着佩刀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没人敢打扰他。 在他醒来后,郡主府已搬空了,而李璇凝郡主也被安置在了东宫,出嫁前任何人不能轻易相见。 就连他杨文也不能。 他几乎是与李璇凝郡主一起长大的,若不是身份的悬殊,在民间可算是青梅竹马,然而她却是生长在帝王之家,而他仅仅是一介武夫的儿子,生来便只能作为人家的奴才。 即使他长大后立下无数战功,虽然已贵为将军,但骨子里的血始终在帝皇家的人眼里还是使唤奴才。 关于这点杨文早就悟出来了,可他就是愿意,只要能陪在李璇凝郡主身边,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而且每每看到李璇凝的样子时,他便感觉到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 以前受命出征时,他知道归来的时候总能看到李璇凝郡主,心里有了这样的寄托,他一直都在告诫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回来守在郡主的身边。 他做到了,无论朝廷使命还是太子密令,他总是能载誉而归,因此杨文小将也开始传遍三军。 而他只是想早些回来,可以看看郡主。 当年在谷阳县时,郡主突遇歹人带走,下落不明,他可是心急如焚啊,得知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奔走千里。 所幸郡主安全回来,而解救郡主的正是李天启,因此杨文在那一时刻,便早已将他视为恩公,不仅是郡主的恩公,也是他杨文的恩公。 突厥国的使团回去没多久,太子便遣一行八十八人先行去突厥国就和亲事宜进行前期的安排,谁料那八十八人团突遭灭顶之灾,在突厥境内几乎被歹人全数杀害。 由于许久未接到八十八人团安全抵达的报告,于是太子派出细作进行打探,这才发现了该团遇袭的痕迹,该细作立即回长安报告太子。 事关重大,太子不敢向唐皇报告,便暗中派出杨文带着三百骁骑营勇士及挑选多名熟悉突厥语言的兵勇远赴突厥详细调查事情真相,若发现匪徒踪迹,便捉拿归案。 杨文带人潜入突厥国后便换装成猎户的模样,昼伏夜出,直到偶遇李天启护送袁达和袁介凉父子,在与李天启等人分别后,他觉得有些疑问,仔细询问袁达和袁介凉父子后这才得知了情况:原来那使团中本有三个幸存者,是早期跟在杨文身边成长的军勇,由于表现出色,暗中被安排在这八十八人团中已被不测,不料却还是在阿史那杰摩的营寨中被喂了妖怪。 杨文暗中安排人手捉来了俘虏,终于调查出了事情真相,居然是那阿史那杰摩早就有不轨之意,他自知唐朝已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便故意遣人埋伏,袭击了那八十八人团,为再次向唐皇狮子大开口要价做准备。 阿史那杰摩在自己国境内为何要搞出这些事端呢?原因有两点,第一点是若唐朝确实派出了使团,但突厥国举国上下都没有人看到过有唐人使团出现过,那么阿史那杰摩可以说是唐朝故弄玄虚,摆架子,没有诚意,不想将郡主嫁到外邦来,他可以随便安个理由,便让唐朝无地自容;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故意挑衅唐朝的忍耐程度,看看唐朝是否忍气吞声,而后再次要价。 知道阿史那杰摩的阴谋后,杨文愤怒已极,须知他那些属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若不是为了忍辱负重想向长安递送消息,绝然不会成为俘虏。 可让他气愤的是,那三个人居然最后还落入了妖怪的口中。 突厥国的阿史那杰摩居然还与妖界有所来往! 杨文本没有伏击阿史那杰摩的打算,但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除去阿史那杰摩,细思之下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设法弄来了突厥兵丁的服装,潜伏在那营寨附近观察了一些时间,发现他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带着三百多个贴身骑兵去往后方,看看他的妹妹,但停留时间并不长,同时由于对方人多,杨文并没有找到机会,一直在等待着。 忽然有一日,杨文收到探子快报,说是那阿史那杰摩的妹妹走丢了而后又安全回来了,阿史那杰摩便打算去看她。 终于等到了机会,杨文判断他此行一定不会这么快离开,便拟定了行动计划。 果然,正如李天启所遇到的那***况一般,杨文发动了偷袭,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让阿史那杰摩逃回了营寨。 由于在外已多有时日,虽然得知了事情真相,但并未立大功,于是杨文决定混进营寨之中探查,寻找证据,便让属下先返回长安,向太子密报进展。 杨文混进营寨之中做苦力多日,终于瞧准机会,在阿史那杰摩的营帐之中找到了盖有其帅印的密令,那道密令由狐皮所写成,上面书写着埋伏那八十八人团的详细指令,不知为何却并未销毁,看来自大的将军总有陋习。 杨文拿到证据后便逃了出来,在一处隐蔽之地取回了自己的装备,然后披星戴月往东而来。 杨文与李天启互相诉说,一一印证,两人之间的友情更深了一层,李天启也知道了杨文对李璇凝郡主的感情。 虽然杨文自始自终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对郡主的爱慕之情,可却在话语之中不经意地流露了出来。 杨文本是海量,但不知道为何在这荒郊野外,对着李天启像是遇见了知己般,几乎将心中的话全部说了出来,自个将酒囊里的剩余的烈酒喝光了,也有了七分酒意。 也许有句话说得对,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况这确实是能醉人的烈酒呢。杨文想醉了,想忘掉心中的烦恼事。 但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遇到了被他视为恩公的李天启,也算是借着酒意吐出了自己的心事,好受了一些。 杨文呈大字躺倒在地上,似乎已不知道寒冷。 李天启用利剑,剥开了熊皮,在篝火上烤暖后,垫在了他的身下。 李天启又升起了一堆篝火,这才感觉到了全身已无气力,疲惫不堪,所幸今夜忽然风停了,并不是太冷,兴许上天也在感慨这两人的境况吧,不忍在对他俩人太苛刻。 第五百零二章 暗中炼丹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将正在熟睡的李天启惊醒。他原只打算闭目休息一会,但实在太疲惫,这一合眼便睡了过去,从梦中醒来的他赶紧站起来往四周看去,可除了漆黑的林子,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兴许是野狗吧,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火红的木炭让人感觉到温暖。两堆篝火的火头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木炭。看了一眼被熊皮包裹着的杨文,发现他睡得正酣,李天启便走动起来,又在附近拣了一些断木树枝,扔进了篝火坑里。 火蛇很快便从那些枯木中升了起来,照得丈余之地又亮堂起来。 李天启不禁又打了个哈欠,困倦之意再次席卷脑门,他扒开身下的土地,重新将一些火红的炭火挑进了躺身的坑道中,然后又用土覆盖其上,这时再躺下去的时候,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就像是躺在了一张热炕之上。 他望着天上的星星,暗忖道,幸好没有下雨,否则他两人可就要难过了。这时树林里又传出了几声犬吠声,而且声音异常清澈,明显比此前更近了不少。 李天启再次翻身坐了起来,认真倾听了一下,林子里确实有动静,看来那些野狗真的往这里来了。 他又站了起来,抽出了杨文插在地上的长枪。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踏着雪泥飞快地往火光这边冲了过来,此人居然是个光头和尚! 那光亮的脑袋在夜空中非常明显。 那人冲出树林后没一会,紧接着七八头健硕的野狗也跟着追了出来。 “慧悟?”李天启认出了对方,他赶紧握紧长枪,立即飞奔上前相迎。 慧悟也认出了李天启,顿时喜出望外道:“李天启!快来救我!”说话间,振臂一跃,便来到了李天启的身旁。 李天启看到他握着白蜡杆,身上背着个包袱,并不像重伤的样子,顿觉奇怪道:“你……” 慧悟道:“哦弥陀佛,佛家子弟,不能欺凌弱小,不能擅动杀戒啊。” 就在这时,那七八头野狗已将两人团团围住,龇牙咧嘴却不敢轻易上前。 “走开!”李天启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握枪一震,枪头发出一声金鸣之声,那七八头野狗低吼一声,以为他要动手,便警惕地后撤了一圈。 “去去去!”李天启再次吓阻道。 但那七八头野狗此次并没有再次跳开,反而又缓缓围了上来,看得出那头全身灰白之色的便是这群野狗的首领。 慧悟喘着气道:“我不想与它们纠缠,已多次隐蔽躲开,但它们却始终追着不放,奈何,奈何。” 李天启笑道:“你是佛家弟子,我可不是。若它们再不退却,刚好给我做干粮!”说罢,他抡起长枪直取那野狗首领, 野狗首领站得最前,它带领着族群追了这和尚数个时辰,怎么可能放弃呢,而且慧悟虽然拿着一根木棍,但却从未对它们动过手,是以它以为李天启也是如此,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没想到李天启与慧悟完全不同,一言不合就挺枪刺来。 野狗首领躲闪不及,被李天启用长枪从头到尾贯穿,挑在了长枪上。 其余野狗看到这突然冒出之人居然有这般神力,便也顾不上首领了,居然全数四散逃开了,很快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终于可以休息了。”慧悟看到那群野狗终于退去了,他这才松了口气,将白蜡杆扔在一旁,走到篝火旁盘腿坐下,取出水袋灌了几口。 李天启也放下了长枪,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问道:“没想到你这个样子了,还不还手?这倒让我感到十分意外啊。” 慧悟赶紧合十道:“哦弥陀佛,天启,你就莫要这样说我了。师父一直教导我,要修成正果,必须严加管束自己,勿要犯戒。它们对于我来说,都是弱小之辈,我可不能欺凌它们。若它们是妖,那我早就出手了。” 李天启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慧悟道:“你怎么在这里?” 李天启道:“说来话长啊。”他并不想对慧悟说出详情,便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来此所为何事,然后他反问道:“你呢?怎么又会来到这里的?” 慧悟果真没有隐瞒,将自己和智空法师来突厥国收妖的事情说了出来,果然与李天启暗中所了解到的情况一致。 慧悟正要往下接着说的时候,这时裹在熊皮里的杨文动了一下,这不经意的举动,倒让慧悟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是李天启猎到的黑熊,没想到还会动,这时才瞧出来原来里面有个人,于是便道:“他又是谁?” 李天启说道:“他叫杨文,是我以前在江湖行走时结识的一位好朋友。” 慧悟道:“哦弥陀佛。” 李天启想起了打听养母下落的事情,赶紧问道:“对了,慧悟和尚,你们可有遇到一位老妇人?” 慧悟道:“这一路上遇到不少老妇。但你问这是做什么?”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天启将养母的样子描述了一遍,可慧悟却一直摇头,并没有看到过。看来,带走养母的并不是他们。 慧悟问道:“你打听来做什么呢?” 李天启随即说道:“没事。没事。” 慧悟接着说道:“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过我师父?” 李天启心中一愣,看来智空法师并没有回到他的身边,他佯装不知情又问道:“智空法师也往这边来了?” 慧悟点头道:“正是。我们本欲打算返回国内了。但午后时分,师父忽然腾空而起,说是捉妖去了,我等了两个时辰都没看到他返回,于是便一路找了过来,哪料到却迷失了方向,结果转悠到这边来了。 李天启想到智空法师有些异样,不禁问道:“慧悟,你最近一直都跟你师父在一起吗?” 慧悟道:“是。这些年来我一直跟在师父身边。” 李天启问道:“那他有没有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慧悟低头思索了一会,便望着他道:“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师父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我是望尘莫及啊。” “怎么?”李天启问道。 慧悟说道:“这些年,师父用化妖钵也收了大小妖怪有上千之多了,师父的功力也越来越厉害,这半年更是突飞猛进,尤其近期更修习了飞天大法,将袈裟练成了飞天法宝。而我似乎越来越不中用了。一点忙也帮不上。” 李天启说道:“你谦虚了。你也很厉害了。” 慧悟道:“唉……” 李天启道:“你师父也许一直藏着掖着呢。” 慧悟摇头道:“不会,当年从白马寺出来的时候,师父就曾说已经传我七成本事,而经过这么多年,师父也多次说过,本事已尽数教我,但修炼还得靠自己。只是我愚钝,领悟总慢了许多。与师父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李天启说道:“智空法师一直对捉妖都是竭尽全力呢,我忘不了当年与你们相遇时的情形。” 慧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说道:“天启,你记忆还真是牢固呢,没错。师父一向视妖魔为异类,欲除之而后快,但说起来,也就是半年前的事,师父变得越发勤奋了,而且捉妖有些歇斯底里……哦,不对,哦弥陀佛,哦弥陀佛,妄议长老,罪过,罪过。” 慧悟低头合十,羞红满面。 李天启问道:“你是说智空大师……是从半年前……功力大增……有些歇斯底里?”他此话越说越小声,似乎是在问慧悟,但却又像是自言自语。 慧悟感觉自己说错了话,一直念叨着佛偈,并没有听到李天启最后这句问话。 突然,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来望着李天启道:“天启,你说,我师父会不会因此而……”他又宣了一声佛号,继续说道:“我师父会否走火入魔了?我生怕他已经迷失在何处,不知道回来了。” 李天启听到这里,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无意中聊起的话题,居然像是藏着好些谜团,“怎么,为何你会有这样的感觉?” 慧悟道:“这事本来我不想说的,但却藏在我心头多年,现在师父不知所踪,我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求助,还望天启你能解我心中烦忧。” 李天启说道:“别客气,你说。” 慧悟道:“其实,我师父多年前便已开始用化妖钵所化开的妖怪炼制丹药了。但起初我只是以为是除妖而已,并没有太在意,可后来却无意中发现,师父居然偷偷服用这类丹药,性情变得更加暴躁,偏激起来……哦弥陀佛,罪过……”他不禁又停了下来,念叨着。 服用化妖钵所炼制的丹药?李天启听得脊梁骨一阵凉意,其实当年他看到智空法师对妖魔鬼怪不分好坏皆一律除去时便已有不认同之感,时隔多年后,这种感觉也愈发强烈,也许正是因为潜意识的意念,才让他与慧悟聊起了智空法师。 慧悟道:“我担心师父会否被那些积怨已深的妖魔控制住了心神,那……” 李天启道:“你不要担心了。若你不嫌弃,我们便一路同行吧。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慧悟感激道:“多谢了!” 李天启坚定地用双手握紧了慧悟的双肩。 第五百零三章 来者不善 清晨,暮霭散去,朝阳唤醒了大地。 杨文搓揉着惺忪的眼睛,有些宿醉未醒的感觉,但他却闻了烤肉的香味,掀开裹着身子的熊皮,翻身坐起来一看,发现李天启的身旁多了个穿着僧袍的光头和尚。 “杨文,你醒了。这是白马寺的慧悟和尚,不巧昨夜遇上了。”李天启笑着介绍道。 “你好。慧悟和尚。”杨文盘腿坐下。 慧悟和尚稽首道:“杨施主幸会,幸会。” 杨文望着那烤得已快熟的狗肉问道:“这是狼吗?” 李天启说道:“野狗。昨夜来了一群,追着慧悟来的。”说着简要地将遇到慧悟的经过说了一遍。 杨文有些惭愧之意道:“幸苦天启兄弟了。你看……我这……” 李天启摆手道:“没事,没事。吃完早饭,我们立即启程返回大唐吧。” 慧悟和尚又宣了一声佛号。 李天启轻声跟杨文说道:“昨夜杀了这只野狗,慧悟有些于心不忍啊。我们待会赶紧趁热吃了。” 杨文会意一笑。 慧悟和尚没有说话,拣起一根树枝在火堆里挑出了一大块泥球,这泥球已被熏烤得漆黑。他用手敲碎了黑泥,吹着热气从里面取出了素巾包着的两张酥油饼。 “你们吃肉。和尚吃饼。”慧悟和尚看了一眼那香喷喷狗肉滴下来的油滴,一本正经地说道。 杨文看到了慧悟的眼神,但又听到他如此说话,顿感其十分有趣,不禁说道:“慧悟和尚,想吃就吃嘛,要知道闻到狗肉香,神仙也跳墙,狗肉滚三滚,神仙都站不稳哦。” “哦弥陀佛。”慧悟摇摇头,咬了一口酥油饼,又扒了一口雪。 杨文从身上翻出了一个小瓶子,倒了一些盐末在那狗肉上,凑近闻了一下,“真香啊,可惜没有好酒了。” 李天启说道:“杨文你真是好酒量,昨夜你那酒都被你自个喝光了,这一大早你还找酒喝呢。” 杨文说道:“天启,我看你也有一副好酒量,只是你……” 李天启摆手道:“别别别。我对酒并不感兴趣,能不喝就不喝吧。” “呼”一声,一个胀鼓鼓的酒囊扔在了杨文的面前。 杨文、慧悟反应迅速,各自拿起了放在身边的武器。 李天启转过身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后两丈远的地方出现了那个带着草帽的男子。 他已压低了帽沿,李天启等人皆看不到他的面貌。 “酒?”杨文看清楚了酒囊,将长枪插在了地上。 “没错。醉仙楼的佳酿,醉八仙。”草帽男子终于抬起头看着李天启等人,他的眉宇之间有一块朱胎标志。 李天启现在已不想考究他到底有多少个同胞兄弟了,他只知道来者不善。 “哇,居然是醉仙楼的佳酿!难道啊。”杨文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听到对方这样一说,登时心里高兴极了,连忙将那酒囊拣了起来,扭开了木塞子,果然一股醉人的酒香便弥散开来。 说话间,那草帽男子已缓缓走到了众人跟前。 “不要乱动,否则你们一个都逃不了。”一个极细的声音在李天启的耳内响起,他顿感一阵冷气从脊梁骨升了起来,这不就是草帽男子的声音吗?可杨文与慧悟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定然是他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 李天启虽然感到惊慌,但看到对方并没有要动手的样子,也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他知道此人功夫极深,不敢随意喝阻以免牵连朋友,于是只能向杨文急打眼色,示意让他不要随便喝酒。 可杨文并没有看到李天启的眼色,反而拱手对着那草帽男子说道:“兄台居然也是大唐国的,实在太巧了。” 草帽男子瞥了一眼李天启,然后对着杨文说道:“正是。正巧经过这里,闻到肉香,便一路过来了。我用酒换些狗肉吃。” “请坐。”杨文指着火堆旁的一块空地,“这当然可以。我们只有两人吃肉,自然也用不了这许多。” 草帽男子也不客气,盘腿坐下。 “天启,慧悟,你们也坐下吧。都是江湖行走中人,大家就别客气了。”杨文已经俨然一副主人招待宾客的模样。 李天启也只好坐在草帽男子旁坐了下来,一来是防范此人若有不轨之心,便立即出手将他制住,二来也想在近距离观察观察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兄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们慢慢吃肉,我去吃饼。”慧悟看到众人都已坐下,也不好站着,可他实在忍受不了别人痛快吃肉的感觉,就走到了另一堆火旁独自坐在一边吃起酥油饼来。 草帽男子看着那已嗞嗞流油,已近熟透的狗肉道:“香,果然香,方才你们说什么来着?” 杨文哈哈一笑,瞧了慧悟和尚一眼,转过头来对着草帽男子道:“我方才说闻到狗肉香,神仙也跳墙,狗肉滚三滚,神仙都站不稳。是这句话吧?”他此时看了看李天启。 李天启微微蹙眉,示意他不要饮酒,但杨文却以为李天启是怪他不该调侃慧悟和尚。 “嗯。是这个理。”草帽男子正了正帽沿。 “可以吃了。”杨文哈哈大笑,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大为感叹。 “好!”草帽男子也不客气,撕下一只狗腿,大口就吃了起来。 李天启一大早起来将那野狗处理好,自然也是腹中饥饿,便也没再顾虑太多,先填饱肚子再说。也伸手扯下了一大块肉,狼吞虎咽起来。 杨文又灌了几口酒,这才开始吃起狗肉来。 三人在这边厢大快朵颐,而慧悟早就已把那两块酥油饼吃个干净,虽然肚子已不饿,但那诱人的香味却不断地窜进他的鼻子里,让他异常难受,不得已只好默念起经文来。 杨文问道:“你看,我见了酒都忘记客套话了,在下姓杨,这是李兄弟,那是慧悟和尚,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李天启心中一动,暗赞杨文,这问题问得好,一直不知道草帽男子姓啥名谁,看看他如何说。 “你们好。”草帽男子咽下一块大肉,不假思索道:“我无名氏。” 这要是在大唐国内,这样的回答必然会得罪人,但现在是冰原之中,就没有这许多客套了,兴许别人并不想如实回答。 杨文当然听得出对方这样回答实在不给他面子,心里那股傲气便想发作,但在这荒郊野外,自然不便得罪人,何况别人也并非空手而来,而是带来了醉仙楼的佳酿,于是虽然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哦,原来是无名兄。幸会幸会。” 李天启虽然不想笑,但却差点笑出来,想到杨文会感到尴尬而导致有可能会动粗,而有些紧张,但忽又听到杨文巧妙地将气氛给扭转过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慧悟在心里则是笑了出来。 “嗯。无名氏。”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草帽男子居然也认了,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头道:“我,无名氏。” “哈哈……有趣。”杨文一番大笑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他又问道:“无名氏兄台,你也是江湖中人,想来你也是一身武艺吧,否则断然不会一个人在这荒野之中行走,不知这是要往哪去呢?” 无名氏一边吃肉一边喝了口酒水说道:“嗯,就往这里来。” 就往这里来?杨文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这荒野之中,莫不是寻什么宝贝或者是找寻珍惜药草之类的东西?他问道:“你这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无名氏子又瞥了李天启一眼,拉低了帽沿,对着杨文道:“当然。是找我们丢失的东西的。” “哦……”杨文似懂非懂。 李天启自然心里明白,无名氏所要找的东西不正是自己戴着的轩辕圣灵石吗?忽然他从无名氏的话里仿佛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怎么?轩辕圣灵石是他们这些人丢失的东西? 他不禁问道:“你们丢失的东西?” 无名氏这时才擦了擦嘴,将双手在腰间上蹭了几下,转过头来看着李天启道:“正是。” 杨文看到李天启已接上话头,便没再说话,大口吃肉喝酒起来。 李天启问道:“怎么说?” 无名氏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李天启道:“有些人戴了他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哦?”杨文咽下了一块肉,问道:“什么人?他拿了兄台的东西逃到了这里?” 无名氏没有回答他的话。 此时李天启也仿佛没听到杨文插嘴的话,依然望着无名氏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的呢?” 无名氏道:“普通人当然不知道。” 李天启道:“普通人?” 无名氏道:“凡夫俗子焉可知天意?” 天意?是什么意思?李天启不明白。 杨文更不明白了,他觉得越听越糊涂,仿佛在那一刻,李天启与无名氏的对话完全将他置身在外。 李天启说道:“若不交呢?”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一个字。” “什么字?” “抢!” 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白蜡杆已狠狠砸在了无名氏头上…… 第五百零四章 被人挟持 草帽碎裂开来,露出了无名氏的满头乌发。 慧悟双手握住白蜡杆的另一头,他虽然站稳了马步,但内心却充满了惊讶,虽然他并未使出全力,但也足以让对方晕厥,可对方却没事一样,毫不在乎。 无名氏仰脖灌了一口酒,仿佛那一棍并非砸在他的头上,“好酒。” “慧悟和尚?”杨文看到慧悟已动手,登时便明白了这无名氏是冲着李天启来的,当即握着长枪跳了起来。 李天启看到居然是慧悟先动了手,便没再迟疑,快速伸手点向了无名氏的麻穴。未见无名氏站起,却见他忽然已飘开数尺远,脱离出了李天启等人的包夹。 无名氏冷笑着缓缓站起来说道:“看来你们倒不怕事!我没动手你们倒先动起手来了!” 杨文一转枪头,对着无名氏喝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冲我天启兄弟来了?” 无名氏咕咕又喝了好几口酒,将那空空如也的酒囊扔在了地上,看着杨文道:“不是说了,无名氏吗?” “呸!你是何方妖人?妖气隐藏得好深啊”慧悟道:“起初还真的以为你是个过路客呢,差点让你蒙混过去!” 其实最早的时候,在那谷阳县的悦来客栈,智空法师与慧悟就应该见过与无名氏同一相貌的那个草帽男子,不过当时草帽男子并未引起众人注意,而且故意压低了帽沿,因此慧悟并没有发现。 “妖?”无名氏笑了一笑,“好吧。你说是便是吧,无所谓,只要他交出那东西,你们便可以走了,我并不想为难你们。” 李天启未出手前便又所顾忌,被迫出手未果后便知道事情坏了,他虽然实在不愿意交出那颗轩辕圣灵石,但又不想眼睁睁看到两位好友受己拖累,便说道:“好,你可言而有信?” 无名氏伸手道:“我一向言之有信。” 杨文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却知道对于李天启来说一定是重要的东西,便大喝道:“你想取,且问问我手中枪允不允许!” 慧悟道:“莫要与他多废话,此人身上似有似无般散发出一股妖气,若不是我警惕,还很难发现呢,他不是什么好货!我们一起将他收了!” 无名氏忽然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慧悟手里的白蜡杆,只是轻轻一拽,那刀砍不断的白蜡杆居然尽皆粉碎,未等慧悟反应过来,他又欺身前进,一掌印在了慧悟的胸膛上。 “嘭!”一声响,只见慧悟闷哼一声身体摔落出一丈开外,连番了好几个滚。 李天启和杨文齐声呼道:“慧悟!” “没事!”慧悟捂着胸膛,吃力地站了起来,“这厮手劲还蛮大的。” “莫要动手!”李天启生怕他再动手,便将那轩辕圣灵石从衣服内翻了出来,急道:“我给你便是!” 就在这时…… “妖人!着!”女子齐呼之声,但见三柄寒光闪耀的长剑从无名氏身后飞来,来势异常迅猛。 但有人比它们更快。 无名氏侧身快速跳开,堪堪躲过了三柄长剑的攻击,这时一阵香风袭来,从他身后出现了三个白衣女子,她们飞身上前,抓住了被掷出手的长剑剑柄,捏着剑诀对着了无名氏。 接着又有三个白衣女子手持佩剑围了上来。 李天启一看,居然是百慕贞,她领着多个同僚一同前来。 “又是你们!”无名氏四下打量了一会,冷笑道:“不过你们就算是一起上,也不会是我的对手,难怪要偷袭呢!我便再让你们三招,看看又能怎样?”他颇为自负地抱拳站在包围圈中。 百慕贞看了李天启一眼,说道:“李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李天启此时已将轩辕圣灵石放好,抱拳道:“谢谢。” 百慕贞没再搭理他,反而对着那无名氏说道:“阁下倒是好身手,居然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们一顿好找。” 无名氏道:“你们这些女娃,总是盯着我做什么?我自忖并没有得罪过你们,总来找茬是不是太闲了?难道我还真怕你们吗?” 百慕贞道:“我等奉教主谕令,自要带你回去,不过教主并未吩咐如何带你回去,识相点的乖乖束手就缚,否则杀了你也一样。” 无名氏傲然道:“好吧。动手便是,你们若制得住我,随便处置!” 百慕贞喝道:“动手!” 六人齐齐挥起了长剑,刺向了无名氏。 无名氏不慌不忙,左摆右躲,居然全数躲过了剑锋。 李天启和杨文一起来到了慧悟和尚身旁,李天启问道:“慧悟,你没事吧?” “只是有些气闷。”慧悟道:“这厮忒厉害,居然一出手便将我的趁手兵器给毁了。” “人没事就好。”杨文说道。 场中六个白衣女子上下跳跃起伏,手中长剑带出片片寒芒,但却丝毫奈何不了无名氏。 果然,无名氏说让三招,的确做到了,他并没有还手。 “注意了!”三招已过,李天启喊道。 无名氏果然出手了,如同毁去慧悟和尚的武器一样,他伸手拍向靠近身旁的一柄长剑,但就在他触碰山长剑剑身的那一刻,他犹如碰到了火头一般,急速收回了手掌。 他又反手拍向另一女子的长剑,同样,手掌如火燎一般赤疼,他暗吃一惊,翻身跳出了圈外,惊讶道:“你等的兵器有古怪!” 百慕贞道:“哼哼!寻常人不会这么说,你果然是妖人!白衣教的兵器能砍,阁下还要逃吗?” 无名氏仰头一笑道:“我动不了你们兵器,难道不能动你们吗?”话音未落,只见他瞬间便来到了两个白衣女子身前,两个拳头同时击打在了那两人肚子上。 两个白衣女子当发现他已靠近的时候,已来不及躲开,闷哼一声便被打出了数尺之远,但她们依然紧握长剑不放。 “哎呀!”无名氏急速甩着双手,飘身后退,只见他双手手背都已被烧出一块诺大的红斑,红斑上还冒出了一阵烟气,双手的手指居然像冰块般渐渐融化。 看来白衣女子身上的衣服也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对付妖魔有特别效果。 白衣教虽然属于新设教派,但却在短短的时间崛起,必然有它自身的原因。教众身上的衣物及兵器都是经过特殊打造的,在遇到妖魔鬼怪时自然有法力附着其中。因此一些相对江湖高手显得本事一般的教众在对付一些妖怪时却显得异常厉害,这身装备便是重要的原因。 慧悟和百慕贞所说的话,应不虚。李天启此时也透过无名氏与白衣女子过招的细节看出了一些端倪,他猛然想起了此前遇到草帽男子的种种情景,的确有许多不可思议之处,若他确实是妖人,那倒可以很好解释了。 百慕贞瞧准机会,挺剑便向那无名氏刺来。站在她身侧的另外三个白衣女子也跟在她身旁同时向他刺出了长剑。 无名氏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似乎方才受伤不轻,隐隐还闪现出了咒法的印记,看来他的双拳被那两个白衣女子身上所穿戴的东西刺伤了,而且附着的符咒显现出了巨大的威力。 眼看百慕贞和其他三人刺来,他不动也不闪避,朗声笑道:“暂且饶过你们!” 他此刻的声音大如洪钟,震得四周的树梢纷纷落下了冰屑。 百慕贞等人的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未等她们将长剑抽出来,无名氏全身忽然爆射开来,黑烟滚滚席卷在场的众人。 李天启等人互为犄角警惕地留意着自己身前的动向。 这不是当年在廉州城的制盐工坊前,斗笠男子将草帽男子打得无影无踪时的情景吗?李天启的眼前又浮现了当时的情形,这无名氏真的是妖怪? 黑烟渐渐散去,百慕贞等人的长剑还停留在空中,但那无名氏早已踪影全无,地面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两个被打翻在地的白衣女子也挺剑徐徐走了过来,又回到了同伴的身边。 百慕贞轻哼一声,忽然对着众下属使了个眼色,她们缓缓向李天启等人走了过来。 李天启看到她们为自己解了围,于是赶紧上前抱拳道:“谢谢援手之恩!” 百慕贞点点头道:“李公子不必多礼,但……得罪了!” 她手里的长剑忽然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杨文和慧悟见势不对,正要上前相助,却被其他白衣女子举剑挡在了前面。 杨文怒道:“你等什么意思?” “你们这是……”李天启也觉得奇怪,至少他曾经帮助过她们,她们不应该恩将仇报啊。 百慕贞暗叹一声道:“李公子,莫要怪我们,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跟我们走一趟吧!” 杨文握住长枪挡在一柄长剑前面道:“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消灭了个妖怪就了不起是吧?想带走天启兄弟,那就先来问问我手里的这杆长枪同不同意!” 百慕贞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她冷冷道:“你自认为你比我的长剑还快吗?” 杨文正要说话,却被慧悟拦住了,慧悟示意他不要妄动,毕竟李天启的脖子上架着一柄长剑。 百慕贞等人挟着李天启离开了,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第五百零五章 螳螂捕蝉 幽州,是大唐靠近东突厥的一座重要边境大城。 百慕贞等人骑马连夜赶路,这一日,李天启在百慕贞等人的挟持下来到了这里。他本有遁地的本领,但跟在百慕贞等人身侧,虽多次趁机想施法逃跑,但却一直没有效果,奇门遁甲就像是被封印住了一般,居然没有了任何效果,不必多想定然是被百慕贞暗地里做了手脚。 他并不知道百慕贞要将他带去何方,不过一路上百慕贞并没有因为他逃跑而加以惩罚,而是照顾有加并没有任何亏待也算是略有些安慰吧。 李天启想起当年那假的姨母就曾带着万公子逃向了幽州,不曾想时隔多年后他还是来到了这里。 幽州是北方繁华的城市,商业气氛异常浓厚,而且幽州离山东泰山也并不算太远,也总算是绕了回来。 李天启还惦记着寻找唐皇打听一些事情,来到此地倒也符合他的想法。 她们一行人在城南的古城客栈落脚,从周围的一些食客聊起当今天子泰山封禅的事情时,李天启听得出来那封禅事宜还在进行中,而且百官仪仗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动乱之事。 食客还谈到封禅仪式的日子并未确定,想必是当今天子并不想太快公诸于世以免遭人破坏,这才迟迟未公开。 李天启虽然只是见过李世民一面,但当时也已感到对方的睿智,现在听那些食客这么一说,不禁暗中佩服,想来天子早已料到有人会从中作梗破坏仪式的进行,这才多番防卫。 至于泰县中长生门众人在那埋伏又是什么时候才开始行动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李天启悄悄瞥了百慕贞一眼,发现她前些天还是神情凝重的样子,现在已舒展开了,虽然只是个细节,但他却估摸着应该是快到目的地了,而那双耳公子的身影又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中——看来她们一行是要将自己带去见那双耳公子了。而双耳公子此时身在何处呢?定然是泰山附近。 “掌柜,六斤熟牛肉,一碟花生米,三斤竹叶青,赶紧上!”铜锣般的声音随着来人走进店门的一刻便传进了李天启的耳朵内,他不由转头望去,发现是带着火字腰牌的杜涛。 随后而来的则是霍都尉以及沈光。 “好嘞!各位爷里面请!”店小二殷勤地迎了上去,热情招呼着。 李天启看到霍都尉等人,心念一动,便想站起来故意吸引对方的目光,若他们认出自己,势必会与白衣女子等人起冲突,那么自己就可以趁势逃开了。 不过他的打算并没有得逞,被百慕贞及时发现并制止了,接连点中了他的哑穴和麻穴,让他乖乖地坐着。 几个白衣女子看到百慕贞的举动,自然会意,正了正身子,挡住了霍都尉等人的视线。 霍都尉等人并没有发现他们暗中追寻的人就在身旁,他们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大咧咧地坐下了。 店小二见惯了走南闯北的各色旅者,从他们一身的气势中已看出了官府之气,在招呼霍都尉一行坐下后便赶往后厨下单而去。 瞅准霍都尉等人都望向窗外之际,百慕贞正要结账带人离开,但门口又踏进了一人,让她不得不作罢,暗示众人戴上了帷帽,假装继续用膳。 李天启一看原来门口进来之人是笑修罗周若琳。他心里再次升起了逃脱的希望,却苦于自己无法动弹。 百慕贞曾与周若琳结怨,看到她孤身一人前来便心里有气,还在盘算着如何将她也一并捉了。 周若琳看了看店内也只剩一桌子了,便信步走了上去坐下,将身上的行囊放在了桌面上。还未点餐,杜涛却走到了她的身边,拉开长凳坐了下来,讪笑道:“这位姑娘,你只身一人来此的?” 周若琳冷冷一笑,并不说话,四下打量着,想找个店小二来点菜。 杜涛看到对方居然不买账,而且目中无人的样子,心里登起一股无名之火,他忍着没有发作,说道:“你不愿说,我看你是别有用心之人吧?” 此时店小二看到了周若琳向他招手,便赶紧上前招呼。 “滚!”杜涛喝道,“老子还没问完话呢!” 店小二吓了一跳,知道他不好惹,于是便要退下。 周若琳却笑道:“怎么?小二,你们不做生意啊?” “姑娘……这……”店小二面有难色,他实在不想得罪官府中人。 杜涛没再说话,面色铁青,很快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画像,上面之人正是李天启,他沉声问道:“此人是否你同党?” 周若琳根本就没想过要理会他,但还是看到了李天启的画像,心里暗觉奇怪,不知道官府怎么会捉拿李天启。 她依然若无其事的对着店小二笑道:“一盘素菜、两个馒头和一小碟辣子鸡。赶紧的。银子不会少你。” 店小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唯唯诺诺地退了下来。 杜涛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大发,他戴着手套的拳头轻轻往桌面上一砸,那桌子登时下沉了寸许,四根桌脚居然插进了石板之中! “姑娘,你真是不识抬举啊。”杜涛亮出了腰间的火字腰牌,继续沉声说道:“待会跟我们走一趟。老子现在怀疑你是潜在的刺客!” 周若琳还是轻轻一笑,忽然反手一掌抹在了桌子上,但见她手掌过处,一道闪亮的火字腰牌居然镶嵌在了桌面之中。 杜涛自然异常吃惊,而一旁的霍都尉和沈光也是一脸匪夷所思的模样。 她居然是火字腰牌中人吗?不,作为火字腰牌领队的霍都尉不可能不认得。 周若琳那美丽的眼眸中透出一股蔑视之意,杜涛登时明白过来,他再次看向自己的腰间,却发现挂着的腰牌却已经不翼而飞,不用说,这镶嵌在桌面中的腰牌便是自己的那一块。 杜涛羞红满面,怒火冲天,“好啊,你这小妮子,居然偷起爷的东西了?想动粗是吧……”他捏紧了拳头,便要动手。 旁边的食客看样子要出事,赶紧夺门而出,这一来正中百慕贞之意,她登时解开了李天启身上的麻穴,挟持着他趁乱便要混在人群中出去。 虽然她很想将周若琳拿下,但看到对方已经惹上了官府,虽然心中愤懑难消,不过为了大计她还是选择忍了。 不知道周若琳有意还是无意,只见那一块镶嵌在桌面上的火字腰牌忽然从里面跳了出来,急速飞向了百慕贞的面门。 杜涛看到自己的腰牌飞走,心里一急便随即飞身跃出,在那腰牌砸落百慕贞那顶帷帽后抓在了手里。 百慕贞急着要离开,并不敢往那边瞧,更没有留意到突然飞来的腰牌,直到帷帽被撞落这才发觉不妙。 杜涛看到了被架着带走的李天启,大喝道:“都尉!小子在这!” 霍都尉和沈光腾身而起,挡在了百慕贞等人的面前。 霍都尉轻声道:“杜涛,立功了!” 杜涛那本是铁青的脸顿时绽放出春天般的光彩。 沈光朗声问道:“尔等何人?居然敢窝藏朝廷重犯?” 那些白衣女子被堵在门口,纷纷作势要抽剑出击,却被百慕贞拦下了,她并不想与朝廷作对,以免为白衣教带来危机。 她冷静道:“看来你们是官府中人。这小子与我们有莫大干系,正要带回去问话呢。不知道他犯了何罪?却让官府过问?” 沈光道:“他劫杀了上千官兵。上头让我等……” 霍都尉干咳了一声,制止了沈光的话,他沉声道:“不要说太多,带人走!” 杜涛和沈光上前就要将李天启夺下,数柄寒光长剑齐齐出鞘,指在两人面前。 杜涛冷笑道:“尔等是要造反不成?” 百慕贞已经无计可施,看来免不了要动手了,她忽然想到了周若琳,心中一动再次往周若琳所坐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哪还有她的踪影呢? 这可恶的小妮子,居然借刀杀人!百慕贞对周若琳的恨意又深了一成。 “动手!”百慕贞急喝一声,便拽着李天启退进了店内意图从后门逃出,而身旁的白衣女子则同时向杜涛和沈光刺出。 杜涛沈光自然功夫不弱,当即侧身躲开,挥拳便向各自眼前的对手打去。 霍都尉腾身跃起,飞入了店内,双手便往百慕贞的双肩拍下。 百慕贞听到身后风来,便知道有人袭来,反手迎着对方的手掌拍去,“啪”一声响,两人的身体同时一晃。 可以看出他们两人的功夫在伯仲之中。 霍都尉再次欺身上前,又往百慕贞身上打来,百慕贞知道对方难缠,若不专心对战必然吃亏,而她又不能将李天启放开,此时听到一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我先带人走。” 百慕贞听到是属下来援,也没有回头看便松开了李天启,腾出了另一只手来,迎向了霍都尉。 两人登时打得难解难分。 方才还是一片祥和的客栈,此时却已是遍地狼藉。 第五百零六章 似曾相识 周若琳趁乱略施小计便从百慕贞的手上接过了李天启,她带着他穿过后院,翻出了墙头飞入了小巷之中。 霍都尉与百慕贞又对了一掌,再次分开,只听他沉声道:“你这女人忒不识趣,人都他人带走了,还要与本都尉纠缠下去吗?” 百慕贞听后顿时一惊,回过头来的时候哪还看到李天启的身影呢?她自知中计,一声哨音从她嘴里发出,转身便从后院追来。众白衣女子也纷纷撤身退出了缠斗,尾随在百慕贞之后。 杜涛和沈光气喘吁吁地作势要追,却被霍都尉拦住了,他说道:“不必追了。我等势单力薄不便追击。立刻去向幽州府尹搬兵,严格把守城门,待我火字令门下援兵到,不怕做不到他们。除非……”他瞧了瞧后院小树顶上的蓝天道:“除非他们插上了翅膀。” 杜涛愤恨地说道:“都尉,我去调些城防弓箭手,在四周安插,让他们插翅也难逃!” “好!你小子终于动了一下脑筋。”霍都尉赞许道。 周若琳自知百慕贞必然很快就会发现,因此在未确定安全时,她一直带着李天启专拣偏僻的胡同小道飞奔了许久了,最后从一处瓦房窜上了临近的一座山丘。 穿过稀疏的树林,很快便出现了一道两丈高的院墙挡在了他们面前,对于周若琳来说,翻越这道高耸的院墙却不是什么难事。 只见周若琳纵身一跳,便带着李天启翻过了院墙,眼明手快的她迅速甩手打出了三颗暗器后便与李天启一起落在满是杂草的地上。 三条看护此处的犬只躺倒在不远处的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被周若琳发出的暗器所击中。 数座巨型仓库建筑处于山凹处,因此从外墙上看根本不知道里面会藏着有这么巨型的建筑。周若琳想也没想,便又带着李天启跳上其中一座仓库顶,从透气的窗口翻身进入了里面。 仓库里光线较暗,但也足以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仓库内空无一物,只有用隔板隔开的一个个小套间,而地面上是铺满一地的茅草。 而从上望下去感觉就像是一座监牢一般。 周若琳带着李天启从上方跳进了一间套间里,直到此时她才松了口气,点开了他被封的哑穴,“我道你怎么一路不说话,原来是被点了哑穴了。” 李天启的哑穴被解,连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若琳有些生气道:“怎么?我辛辛苦苦将你救下来,你不道声谢也就算了,怎么反问我怎么来了?你是否不愿意我出手救你?” 李天启知道她的个性,赶紧赔笑说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谢谢!” 周若琳这才笑道:“这才是嘛。我当得这个谢字。”她边说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李天启看到她转眼间便转怒为笑,借机问道:“他们呢?” 周若琳明知故问道:“哪个他们?” 未等李天启再问,她便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鄂尚等人吗?他们行动太慢,总是拖拖拉拉的,我便自个找来了。” 李天启在不久前就听到青儿谈论过周若琳,让他提防着点,此时又看到她甩开了鄂尚等人独自出现在这里,这一二再再而三的遇见,已经让他不得不对周若琳有所警惕。 他在心里着,显而易见的,周若琳必定还是想通过我找到五灵珠的线索的,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只是她为何会相信我一定有五灵珠的线索呢?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怎么?不信吗?”周若琳看到李天启沉思,不禁问道。 李天启从容道:“不,不,你们分开走也好,毕竟都不是同一路人。” 周若琳笑而不语。 两人倾听了一会四周的动静,发现并没有人走动的迹象,知道已经摆脱了追踪之人,这才放下心来。 李天启推开了此间的门板,走了出去,“这是什么地方呢?看起来像个关押犯人地方。” 周若琳也跟着走了出来,“就是个关押犯人的地方。” 她话音未落,李天启已经一个箭步来到了一堆茅草前揪住了一段粗绳,他用力拽了一下,一张巨网从茅草堆里被他拽了出来。 李天启脑海中闪过了熟悉的画面,这不是那种鹏雕用来载人的巨网吗?怎么这里也有?难道这里也是那些妖怪的运送老百姓的巢穴之一? 就在这时,又听到了犬吠,还有人声,周若琳不想惹出麻烦,拉着李天启便要再次躲起来,然而李天启却不愿躲了,他说道:“此间的主人有古怪。我需要找他们打听打听以一些事情。” 周若琳轻声道:“你疯了,那百慕贞身上带着不知从哪取来的护符,我都有些忌惮,若再次被她们追及,那就不好办了。” 几个男子的对话声传来,李天启说道:“不怕,不是她们。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制住他们!”说着便藏身在了一堆茅草后。 “嗯。”周若琳跳上了房梁。 两人刚藏好。仓库大门外便响起了犬只急躁的喘息声夹着几声叫声。门外看来有五六个男子七嘴八舌地说着闲话,大有不以为意的感觉。 铁锁头及锁链被拉开,“吱呀——啪——”两扇厚重的仓库大门便被打开了。 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青年汉子带着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汉子走了进来,两只黑毛猎狗迅速扑向了李天启藏匿的地方。 “有人!”那几个大汉纷纷抽出了佩刀,跟在了猎狗后。 李天启骤然跳出,双运劲掌将两只猎狗打飞,出现在了那些人面前。那些大汉看到果然有人闯入,呼喝着正要围上去,不料身后一阵香风袭来,他们但觉身体一麻,全数无法动弹了。 那领头的青年汉子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可方转身便被周若琳凌空一指点中,乖乖地站在了门口边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那些方才还是狠角色的打手此刻便都齐声求饶。 李天启问道:“你们这里是做什么的?” 有个胖子道:“养,养马的。” 周若琳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拔出短剑在那些人眼前晃了一晃,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吧,本姑娘这短剑削铁如泥,若再听到一句不实言语,不管是谁说的,便用这削了你们其中之一的脑袋。你们可要互相监督哦。” 那些大汉吓得面如土色,连连道:“不敢,不敢。” “那你们回答我的话。”李天启说着,又指着胖子道:“你说。” 胖子不敢再说谎搪塞,只好说道:“这里是关人的。” “关什么人?” “老百姓。” “老百姓?” “对,对,就是老百姓。不过看样子并不是此地的老百姓,不知从何而来的。” 李天启看了看其他人,问道:“这胖子说的对吗?” “他说的句句是实。” “没错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从哪来的。” 其他汉子接连解释道。 “他是你们的头目?” “是是。” 李天启此时已明白了七八分。他走向了那带头的青年汉子,这时他才发现此人居然是多年前在杭州作威作福的袁公子! 虽然他身穿普通布衣,面容略显沧桑,但样貌却丝毫没有什么变化。 “袁公子?”李天启尝试着说了一句,人有相似,他在没有确认的情况下只得试试。 只见那青年汉子的双目闪过一丝慌张之意,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我?我不是什么袁公子。” “你说谎!”李天启大声喝道。 周若琳举起短剑抵住了胖子的脑袋,“本姑娘已说过,若你们说话不老实,便要……” 谁知众大汉皆喊道:“他……他不是袁公子啊。” “你……”青年汉子不知到眼前之人便是长大后的李天启,有些惊讶,不过最后还是长叹一声,居然泪流满面道:“没错。我便是袁公子,杭州府尹便是……” 话未说完,李天启急问道:“你怎么来到此处了?” 袁公子似有话说却又不敢说出来。 李天启知道他必定有隐情,于是便架着他远离了那些大汉,周若琳也跟在他们身旁。 “你可以放心说了。”李天启说道。 原来当年他与万公子看到陆琳琅美貌起了争执,越想越气,却又碍于万公子的背景,不敢得罪,便在某一日的夜里乘船外出散心,谁知居然与万公子的画舫相遇,两人又起了冲突,忽然一阵疾风刮来,他便不省人事,等醒来的时候已身处幽州。 此处正是万公子的地盘,而万公子并没有杀他,却将他囚禁在此处,虽然他看起来像是那些大汉的头目,但其实那些大汉是万公子安排暗中监视他的人。 这么说来,这地方是那假万花香的?难怪眼前的情景如此熟悉,李天启想起了当年杭州万花香府被烧毁的仓库,又想起了廉州城外孤岛上的紫楠苑那些仓库…… “那万公子呢?还有那假……那万夫人呢?”李天启又问道。 袁公子摇头道:“不瞒二位,这我的确不知啊,我已经多年未从此处走出去过了。他们……”语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公子,你是谁?救救我!”若不是被点中了穴道,他定然已经跪了下去。 第五百零七章 再落敌手 李天启当然不屑将自己的姓名告知落魄的袁公子。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纨绔子弟在杭州仗着官威欺压百姓多年,有这样的下场已算是老天开恩了。 从袁公子的口中得知这里果然又是个关押妖魔从各地所捉来百姓的地方。只是这些最后都被转运走了,而去向不明。不用说,必定又是运到建设光明圣殿的地方去了。 “我们走吧。”李天启说道。 “好。”周若琳说着便走在他的身旁,便欲从大门口走出去。 忽然两人脚下的地面猛然裂开一道缝,从中窜出了数条一丈长的火红肉筋,迅速将周若琳和李天启的双手双足纷纷缠住。 他两人没料到会有陷阱,当发觉时已来不及躲闪,当即被绊倒在地。 那地面上的裂缝喷出一股血红色的雾气,从中渐渐显现出了一个矮小的人影。没一会一个瘦小的老头便出现在了他两人面前。 此人异常丑陋,脸上只有口鼻,一头乱发像个鸡窝。不用说,这并不是人而是妖。 这老妖那鼻子忽然蠕动起来,越长越长,一直探到了李天启的脖子旁,嗅了两嗅又缩了回来,砸吧着嘴巴道:“好有活力的鲜血啊。老夫真想尝个新鲜。” “慢着,吸血水蛭!”随着一声桀桀的怪笑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门口飞了进来,落在了那老妖身旁。 吸血水蛭?李天启觉得这名称很耳熟,但他却从未与这丑陋的老妖见过面。 待来人站稳后,李天启吃惊的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被巨灵蛛称为夜蝠的妖怪。 夜蝠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画像,凑近了李天启看了个真切,高兴地说道:“果然是这小子。” “你这不是废话吗?”吸血水蛭冷冷道:“夜蝠,老夫早已认出他便是教主要找的李天启,现已将他拿下,你又跑出来争什么功?” 夜蝠嘿嘿一笑道:“吸血水蛭,老弟啊,老哥能不知道你吗?你喜好年轻活力的血液,我是不放心你啊。” 吸血水蛭道:“你也就比老夫早入教而已,没大没小!若不是教规,老夫定要与你比一比。” “嘿嘿……”夜蝠摸了摸下颌那稀疏的胡须道:“我们莫要争了,教主一向论功行赏,待我两人将此子共同献给教主,定然能得到混元圣丹。” 吸血水蛭又像是异常陶醉地回味着李天启身上血液的芬芳,长吁了口气道:“你这只夜蝠……也罢,那我们便一起。但若向教主禀告时,你可莫要抢功,老夫可要先向教主报告。” 夜蝠连连干笑道:“行,行,随你。”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周若琳此时忽然笑道:“原来你这老头便是在那黑龙潭祸害百姓的吸血怪!我道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 “这老头便是那吸血水蛭……”李天启也恍然大悟起来。 那吸血水蛭冷冷道:“知道了又如何呢?”他对夜蝠道:“事不宜迟,赶紧召唤神鸟将这人带去献给教主吧。” 夜蝠点了点头,“正合我意。” 周若琳哈哈笑道:“你俩以为胜券在握了吗?” 夜蝠露出了两颗锋利的尖牙道:“难道 你还要做无谓的挣扎?放心,待会你会慢慢享受全身脱血的滋味。” 李天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使劲挣扎着,无奈手脚上的肉筋很结实,丝毫不为所动。 然而周若琳却仿佛早有计谋,不紧不慢道:“你俩多说些话吧,待会可要说不出话来了。” 吸血水蛭舌头一伸,便要刺向周若琳的喉管,哪知一个油纸伞忽然出现在两妖的头上,缓缓转动着。 是她的法器!李天启看到那油纸伞,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周若琳便已知道遇险无法逃脱,于是急忙将法宝擎出,以备相机而动,果不其然派上了用场。 两妖感觉到头顶有异,纷纷跳开,哪知周若琳已暗中催动了油纸伞。 那阴阳十三幡果然厉害,烟气蒸腾之下,便欲将两妖吸入其内,虽然两妖哇哇大叫,却还是无法逃脱那股巨大的吸力。 就在这时,一道乌亮之物急速飞来,“啪”一声脆响,将阴阳十三幡撞落在地。 夜蝠和吸血水蛭两妖从半空跌落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这才缓缓爬了起来,脸色惨白,看来刚才所受的惊吓不轻。 周若琳见势不对,正要施法将法宝收回的时候,却无论她怎么念咒,却始终无法找回摔在数丈开外的油纸伞。 百慕贞带着五个白衣女子纷纷从房梁上跳下来,只见她的手向上一样,那道击落阴阳十三幡的法宝迅速飞进了她的衣袖之内。 李天启和周若琳对视了一眼,已经明白现在那百慕贞身上那道法宝必然是法力奇大之物。 夜蝠和吸血水蛭两个方才还有些不可一世的妖怪看到了百慕贞居然变得卑微起来,两人垂手低头退在一旁,恭敬地向百慕贞施礼。 “废物!”百慕贞骂道。 夜蝠和吸血水蛭不敢说什么,若方才不是百慕贞出现及时,他俩已经被吸进了油纸伞里。 周若琳看到百慕贞对她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寒,她知道若没有援手赶到,她必然会遭到此人的折磨。 果然百慕贞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缓缓走到了周若琳的身旁,冷笑道:“咦?这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笑修罗吗?” 李天启曾经历过两人之间的纠葛,而笑修罗周若琳正是因为营救自己才陷入此种地步,他不想看到她为此而受苦,连忙发话道:“百姑娘,你们的过节均是由我而起的,你能否看在我曾经……放过她?” 百慕贞摇头道:“放过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放她!” 周若琳似笑非笑道:“呸,谁要领你的情!你要放本姑娘还不愿意走呢!” 百慕贞转头对着身后那几个白衣女子道,“去,将那几个动弹不得的废物带到这里来!” 狡诈的夜蝠似乎嗅出了什么,他掩饰不住兴奋的眼神落在了周若琳那玲珑的身体上。 袁公子及一众大汉被带了一边。 百慕贞道:“你在这里也待了许久了吧?” 袁公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圣姑……小的的确在这里待许久了,从未出去过。” 百慕贞笑道:“好,太好了。”她伸 手一指,指着躺在地上的周若琳,“她漂亮吗?” 袁公子本就是个好色之徒,方才虽然被点中麻穴不能动弹,但看到了貌若天仙的周若琳在心中早已是心痒不已,只是当时任人宰割罢了。 此时的他已听出了百慕贞的意思,心中一阵激荡,赶紧上前说道:“何止漂亮,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尘啊。” “好,这个自称姑娘的人必然很自负。”百慕贞轻轻一笑道:“你们将她带去那些房内,好好教训教训。出来后,我不想再看到她像个人,更不能是个漂亮的女人!” “是,是!谢谢圣姑!” 袁公子及众大汉一听到原来是这样的美差,当即精神为之一振。特别是袁公子,他一直被软禁在这里,不得外出也不能随便走动,偶尔能看到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人群,而那些人没多久就被运走了,来来往往许多拨,虽然其中也不乏女子,但由于禁令,他也只能看在眼里而无法满足,甚是煎熬。 此时,袁公子听到百慕贞如此一说,自然乐开怀了。 周若琳吓得脸色大变,有点说不出话来,她拼命挣扎着,却无奈手脚都被捆得异常结实,而且越勒越紧。 李天启怒道:“百姑娘!你这又是为何?你同为姑娘何苦难为姑娘?” 百慕贞咬牙道:“我就是要让她体验体验什么是折磨!” 袁公子及一众大汉就要上前将周若琳带走。 “住手!”李天启怒喝一声,声如霹雳!当场震得袁公子双腿一软,坐倒在地,而其他大汉也不由吓了一跳,不敢动弹。 “袁公子,方才我俩可是饶了你的,若你再执迷不悟,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李天启看到对此人果然不能心慈手软,方才才放过了他,没想到此时他却要落井下石。 袁公子狞笑道:“这位大哥,我这也是奉命行事啊,这……你也太让我为难了。况且……”他望着那周若琳冷若凝霜的面孔,咽了一下口水道:“况且你们踏进此地已是先犯我等,也怪不得我们嘛。” 说着,他斗胆爬了起来,又开始走向了周若琳。 夜蝠忽然对着百慕贞道:“圣姑,我有一事相求。” 百慕贞瞥了他一眼,说道:“何事?” 夜蝠桀桀一笑道:“圣姑只顾赏赐他们这些无用之物,好歹人也是我与吸血水蛭捉来的。总不能就这么空手站着吧?” 百慕贞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赶紧的!” 夜蝠道:“让他们留个活口,我与吸血水蛭老弟还要喝点新鲜血液呢。” 百慕贞轻哼一声,“准了。” “谢圣姑!”夜蝠和吸血水蛭齐拱手。 这时,袁公子与众大汉已走到了周若琳的身边,正要弯腰将她抬走。 周若琳冷冷道:“你们都记住了,谁碰我一下,我灭他全族!”说罢紧闭双眼,咬紧了牙关。 李天启握紧了拳头,全身的骨骼咯咯作响。 袁公子和众大汉听到周若琳信誓旦旦的话,而且又见识过她的功夫,又一时怔住,不敢动弹。 百慕贞脸色一沉,“一群废物!” 第五百零八章 庞然大物 百慕贞袍袖一挥,袁公子及一众大汉皆被一股巨力吸着往后倒摔了丈余,齐齐倒地。 未等他们爬起来,只听她对着夜蝠和吸血水蛭道:“他们就赏给你们了。” 夜蝠和吸血水蛭虽然不知道百慕贞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改变,但夜蝠早已饿得慌了,当即恶狠狠地向袁公子等人走过去。 吸血水蛭那长鼻子又伸了出来,在空中对着李天启嗅了两下,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还是这个的好。” 夜蝠一把推了他一下,说道:“知足吧。” 袁公子及众大汉登时吓瘫了,袁公子更是尿湿了裤子,方才还做着春秋美梦的他没想到转眼便成了刀俎。 他痛哭流涕骂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说完,耷拉着脑袋一蹶不振。 周若琳暗中松了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百慕贞再次走上前来,瞧了李天启一眼然后又对着周若琳说道:“你也尝到了被人**的滋味吧?哼!算你走运,有这么一位公子护着你!” 周若琳有些不屑地闭上了双眼,似乎并不想与百慕贞说话。 李天启终于放下心来,百慕贞开了个大玩笑,不过总算有惊无险。 百慕贞忽然叫住了夜蝠,“对了,你去安排一下,召唤两只神鸟,今夜我将他们一起送去教主那。” 夜蝠道:“既然圣姑亲自押送,那我等就不抢功劳了,但还烦请圣姑看在我俩将他们擒获的份上,请教主赐下混元圣丹。” 百慕贞轻轻一笑道:“功劳嘛,嗯……解药自会替你俩请求的,但至于教主愿不愿意,那可不由我了。” 夜蝠和吸血水蛭齐抱拳道:“有劳圣姑。” 夜蝠忽然有些不舍,对着吸血水蛭道:“喂,老弟,别急着吸血,等等我啊,你若趁这功夫将这些个吸光了,我可就亏大了。” 吸血水蛭冷冷一笑。 百慕贞说道:“那你得赶紧!” 夜蝠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吸血水蛭暗动法术,无数根肉筋从地里冒出来,将那些瘫倒在地的大汉及袁公子拖进了夹板房间中。 然而让人奇怪的是,吸血水蛭在里面开始吸起人血来,那些人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百慕贞拣起了那阴阳十三幡,然后与一众白衣女子押着李天启和周若琳从仓库出来,来到一处空旷之地,席地而坐。 夜蝠已将神鸟安排好,从高地上跳落,向百慕贞汇报后便急急往那仓库去了。 周若琳与李天启背对背地坐在地上一直没有说话。 此时李天启的脑海中已开始翻江倒海,他回忆起当年在苏杭所见所闻,再与迁往武当山附近的万允儿见面所谈及的事情一一印证,发觉念长风所统领的势力与其他妖魔势力似乎既有联系又有分歧。 无灭老祖等妖怪四处抓捕老百姓,而又运至与白衣教管辖下的秘密仓库,这就说明两者必然是有联系的。但当初在杭州那变化成杨都尉一行的妖怪们欲将知晓内情的管家带走又说明了什么呢?那不正是说明这两股势力的关系早已有了裂痕吗?正是因为这样,其他妖怪才需要找那管家调查详情。 至于这些势力为何会如此,其中个中原因却不得而知了。 念长风此人修为奇高,而且又善于权谋,短短时间便已令白衣教在江湖中崛起,他的最终目的必定不简单。 李天启顺着方才夜蝠所跳落的高地,望向天空,一片乌云从西北方向飘来,但却未看到他们所称为神鸟之物。 不用说,神鸟必定就是那些身体庞大的鹏雕。 百慕贞道:“看来要变天了。” 在李天启看来,这只是一句非常平常的话,但其他五个白衣女子当即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百慕贞抱拳道:“教主洪福齐天,必能掌控天下!” 百慕贞连忙干咳两声,那些白衣女子这才又再次坐了下来。 李天启心中一动,变天?难不成念长风是要做皇帝吗? 入夜时分,虽然天空不时可以看到电光,但却没有下雨。两头健硕的鹏雕之间的大网早已铺设完毕,为了舒适,网中央还垫上了一大块厚实的木板,李天启和周若琳被安置木板的中部,四个白衣女子分座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看守着。 两只鹏雕的背部各安装着一个套在鹏雕身上的皮椅,百慕贞和另一白衣女子分别坐在了皮椅上。 鹏雕齐齐展翅高飞,李天启和周若琳但觉身形一晃,片刻便已离地十丈之高。 直到他们离开,再也没看到夜蝠和吸血水蛭从那仓库里出来,看来这两妖已尽享血液的美味。 百慕贞俯瞰着巨大的幽州城里的火光点点,心里终于落下了块大石。 她们飞往东边,因此必然要经过幽州城。 飞在空中,而那滚滚乌云就像是一方巨大的帐顶压在头上,闪电的光芒不时掠过,照得众人的脸色都是白花花一片。 “咻咻咻”一阵箭雨破空而来,将百慕贞从放松的状态中拽了回来。 只见一座高耸入云的箭楼上,那霍都尉正指挥着数十个弓箭手往这边射箭。 火箭一道又一道往两只鹏雕打来,如漫天的飞雨,但那些火箭却未到身前便被两只鹏雕双翅扇出的巨大风力给吹散,百慕贞嘴角微微一笑,根本就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霍都尉气急败坏地一把锤烂了身旁的大鼓,眼睁睁地瞧着百慕贞等人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直到她们飞离了幽州城,那边才开始电闪雷鸣,须臾便下去了瓢泼大雨。 两只鹏雕载着众人往前飞了一个多时辰,前方月朗星稀,而隐隐还能看到远方出现的一道亮光,像是茫茫的大海。 周若琳耸动了双肩,忽然说话了,“喂,李天启,你说我们若能自由自在地飞在空中多好啊。” 李天启道:“那当然好了。不过这可不容易做到。” 周若琳笑道:“不用,也许很快我们就能飞了。” 高高在上的百慕贞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低头望着他俩道:“你们从这跳下去,便能飞了。”话中多有调侃之意,但忽然她的眉头一皱,仿佛看到了什么。 李天启一愣,不知道周若琳的话里含有什么寓意。 忽然承载着众人的木板的西边往下一沉,险些将坐在那的白衣女子甩落网下。 那女子抓住附近的网眼,一把坐回了木板上,大声道:“不好,着火了!” 果然,那一方的木板下窜起了火苗。 这火从哪而来? 原来是幽州城下射上来的火箭,虽然绝大多数火箭都未能靠近鹏雕,但吊在下方数丈距离的硕大木板却被几支火箭射中,而经过这么一段的时间的燃烧,火势渐大,已将那些手臂粗的绳索点燃。 周若琳的功夫修为极高,自然早就有所发觉,只是她一直在等待时机,寻找机会脱身,当察觉到机会已到时,方说出了那些话。 百慕贞高声道:“莫惊慌!砍断火头,抓住绳索,很快就到了!” 这时木板上坐着的白衣女子这才感到了木板下传来的热浪,李天启也察觉到了,缓缓站了起来。可周若琳却依然坐着,她的身后那方木板忽然被烧穿了个窟窿,火蛇从里面窜了出来,点燃了她手上捆着的肉筋。 此时火势渐大,他们脚下的木板噼噼啪啪作响,两个白衣女子抽出长剑,拽住网眼,翻身下去,挥剑砍断了已熊熊燃烧起来的绳索。 那些肉筋异常坚韧,但在火蛇的舔舐下却很快断裂了,周若琳双手得以松开,迅速不知从何取出了短剑,趁乱挥手将绑缚着双脚的肉筋切断。 百慕贞发现了不对劲,还未喊话,周若琳便已解开了李天启,腾空向她跳来。 百慕贞一把抓过放在身旁的油纸伞,却抓了个空,那把阴阳十三幡早被周若琳施法回到了她的手里。 不过百慕贞倒不害怕,毕竟她的身上还戴着那非凡的法器。 周若琳举起短剑便向百慕贞刺来。 百慕贞也不含糊,抽剑还击。 巨大的木板就在此时断为了两截,李天启趁势抓住了一个网眼,向另一边跳开了。 两个白衣女子不慎跌落下去,惨呼一声便再没有踪影。 而先前那两个翻身下去砍绳头的白衣女子则抓紧绳索再次翻身上来,攀附在已断裂成两块的破网上,齐向李天启追来。 另一边,百慕贞与周若琳斗得难解难分,两人皆是近战,没有闲暇使用法器,而巨大的鹏雕背部也为她们腾挪出了空间。 由于骚动,两只鹏雕之间的距离已越拉越远。 李天启在另一只鹏雕下躲闪着两个白衣女子挥来的长剑,上面坐在皮椅上的白衣女子也异常焦急,但却不敢翻下去帮忙。 李天启的身法异常飘逸,虽然两个白衣女子已尽全力施为,但却对他无可奈何。人影一晃,只见他已跃上了鹏雕之上。 皮椅上的那个白衣女子看到了李天启,有些慌乱,她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忽然咬牙挥起长剑居然刺向了那只鹏雕。 长剑没入一半,鹏雕负痛一阵叫唤,双爪乱抓,当下将爪下的巨网撕成粉碎,那还在下面的两个白衣女子登时坠落下去。 李天启明白这女子必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他急忙上前打算抢下对方的长剑,但已经迟了,长剑已只剩剑柄。 鹏雕一阵晃荡,白衣女子手一松,身体一滑便也摔了下去。 李天启伸手抓住了剑柄,双脚借力一蹬,上到了皮椅上。 这时,他才发现百慕贞与周若琳连同那只鹏雕已不知所踪,而他正缓缓地跟着已无知觉的鹏雕向大海坠落。 海面上泛起一阵亮光,一座庞然大物从迷雾中显露出来…… 第五百零九章 恍若幻觉 鹏雕栽进了海里,却由于全身的羽毛将它整个托起来而不致于沉下去。 李天启看到了那艘藏在雾气之中的巨大战船,虽然他只是在空中只是看到了大概,但却发觉这船与曾经在荒漠中遇到念长风时所看到的那艘古船极其相似,都是那般巨大。 这座城市般的战船并没有移动,而是安静地停在海上,此时海面上也风平浪静,只看到方才那鹏雕栽落海里荡起的一圈圈的波纹。 李天启所在的位置与那艘战船并不太远,也就五六十丈的距离,他低头看了看这鹏雕的身体,虽然还不会马上沉下去,但毕竟是飞鸟,它身上的羽毛并没有太多油脂而已开始被海水浸湿,若不想办法赶紧上船,这鸟迟早会沉到海里去。 而此时的夜里还是极其寒冷的。 战船上并没有透出亮光,他也看不到上面到底有什么人,因此也不敢大声呼救。 此时李天启的双目已适应了黑暗,虽然月色黯淡,还是能依稀看到那剑柄和皮椅,他灵机一动,便抽出了长剑并拆下了皮椅,用长剑将皮椅的坐凳位置砍下来,里面是一块椭圆形的木板,他赶紧然后用皮椅上的皮绳将这块木板绑缚在了长剑的剑柄上,做成了一支船桨。 他用剩余的皮料包在了剑头上,双手握着划了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总算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他离战船越来越近了。 就在还有十丈距离的时候,忽然鹏雕的身体猛然往下沉,似乎被某种东西狠狠地拉扯了一下,差点将坐在边上划桨的李天启弄得摔进了海里。 更多的海水随着这一剧烈的晃动涌了上来,浸湿了更多的羽毛,鹏雕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李天启正待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发现海面上露出了数条硕大的鱼鳍,海面哗啦啦翻出了数道浪花,三条张着满嘴尖牙利齿的鲨鱼齐向他脚下咬来。 李天启缩脚往后一跃,那三条鲨鱼碰撞在了一起,转眼又消失在了海面上。 他顿感一阵凉意,幸好没有随便下到海里,否则定然难以脱险了。 这时,他又感到脚下鹏雕被这些凶猛的鲨鱼撕扯着,剧烈晃动,而眼瞅着与巨船的距离也近在眼前了,只是船身看起来很光滑并没有可以立足借力的地方。 无奈之下,李天启迅速将手里简易的桨拆开,看准了位置,一把将长剑掷了过去,“哚!”一声,长剑没入了一尺深,剑身还在微微晃动。 他运足劲力,双脚一蹬,便腾身而起,恰恰站在了长剑之上。 待他站稳再回头看看鹏雕时,除了那一处晃荡的浪花,哪还有那只鹏雕的影子呢? 巨船里并没有因为他在此折腾而有变化,依旧是那么安静,就算他附耳船身上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难道里面的人全都睡着了? 李天启心念一动,想起了遁地之术,虽然此时他并不是站在地面上,但或许可以穿过船身呢,想到这里,他便默念起咒法,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并没能遂愿。 或许还是因为站在半空中的原因吧。 他看了看脚下的长剑,又打量了一下上方。他现在只有用长剑做工具,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爬了。 李天启弯腰握住了剑柄,蹬脚往上腾跃的同时,快速抽剑刺在上方,然后借力翻越站在上面,如此反复,虽然颇为繁琐,但却不失为个好办法。 很快他便从船下一直往上攀爬了十五丈余,发现了个舷窗。 “有人吗?”李天启轻声问道,但里面漆黑一片,并不像有人的样子。他双手攀在窗沿上便翻入了里面。 一股霉尘的气味充斥其中。 里面果然并没有人。 他运起目力,勉强看到里面有些微弱的光,便往里面迈进,“噼噼啪啪”脚下一阵破碎瓷器发出的声响让他吃了一惊,赶紧往一旁跳开,发现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摔碎了一些瓷器,他恰好踩在上面,这才发出了声响。 李天启捏了把汗,对这个地方顿起好奇之心。这船与荒漠中的那艘难道是同一时代的吗?他不由问自己。 这并不怪他,只是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走出了此处的房间,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笔直的过道,这一切看起来果然是那么的熟悉,仿佛过去发生的一切又再次在此延续。 一盏类似孔明灯的小灯笼不知在何处飘了出来,就在过道上晃荡。 这眼前的景象,像是验证了他的猜测一般。 他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加快了脚步,果然经过走廊,没多久他便来到了一个大厅中,依然只有一盏孤灯漂浮在中央,气息异常诡异。 凛冽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不过在好奇心的催促下,他快步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那是曾经遇到铜镜里那无脸怪人的地方。 破碎的门板散落四处,到处皆是尘埃,原本摆在旁边的铜镜早已碎裂,掉落在各处,孤灯幽幽,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晃荡了一下脑袋,他感觉到匪夷所思,难道此前发生的事情一直都是幻觉,他并没有走出那一艘巨船? 不,不,这一定是巧合。 就在这时,船身忽然一阵晃动,紧接着一道又一道金光闪过,地上的破碎的木板开始跳动起来,并逐渐开始拼合在一起。 船里也随着方才的晃动渐渐开始亮堂起来。 李天启并不想在这个诡异的房里逗留,拔腿就跑,他要回到方才钻入的房间里,若不对劲他还可以从舷窗跑出去。 他一路狂奔,道道金光在从他身后一闪而过,到处都传来了响动之声。 待他回到方才那房间时,整艘船都变得亮堂起来,该亮灯的地方都亮起了烛火,而让瞠目结舌的是,房间里面变得异常的洁净,桌面上也出现了一支新点燃的蜡烛。 他明明记得踩碎的那些瓷片却早已不知踪影,而在舷窗边上则出现了一只高腰大瓷器,上面还插着好些新鲜的各种花朵。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且又难以解释,李天启生怕被别人发现,赶紧掩上了门。 若这艘船看来便是荒漠中的那艘,但它是怎么来到海上的呢? 李天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不过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百慕贞定然是要将他与周若琳带到这里来的,看来念长风的确在这里。 他又想起了方才自己意图用奇门遁甲穿进来的情景,想必念长风已有所防范,在各处必然贴上了禁制符文,用强大的法力结界保护着这艘船。 房间里有个木柜,李天启随手打开,发现里面是几套白衣教的服饰。这再次验证了李天启的猜疑,这艘船的确就是荒漠那艘。 难怪自己感到如此熟悉,仿若做梦一般。李天启不禁苦笑。 绕了半天,自己又回到了这艘古怪的巨船之中。 过道中响起了脚步声,李天启贴着墙,悄悄打开了一道门缝,从里面看出去,发现十来个奇形怪状的妖怪在过道中抬着三个巨大的铁笼子走了过来。 铁笼子里是两女一男。 虽然未看清他们的面目,但李天启仅凭服饰与侧脸便认出这三人便是鄂尚、林逸仙和陆琳琅! 他们怎么落在了念长风的手里?李天启甚是惊讶。 那些妖怪们很快便抬着他们走过去了,没一会过道里便再次安静下来。 怎么办?李天启此时知道能救出朋友们的只有自己了,他一定要想个办法出来,既不能让敌人发现,又要能将朋友们救出来。 念长风的本领他是领教过的,远不是对方的敌手。况且此处又多了禁制的符文,限制了他的法术施展,若不想万全之策,急于求成反而容易暴露。 他的目光落在了木柜里的那几套白衣身上,不由计上心来。 没一会,李天启便穿上了白衣教的服侍,戴上帷帽,倒颇有一番样子。 恰巧有个小妖晃头晃脑地走了过来,趁怪少,他打算试一试效果,便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房门。 小妖看到闪出了白衣男子,本有些吃惊,但看到对方的行头后居然微微低头,作揖施礼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这样一来,倒让李天启松了一口气,现在是寻找鄂尚等人被押往何处去的时候了。他沿着过道一路搜寻过去。 过道一尘不染,都是崭新的木板铺设,之前破败的景象一去不复返,壁灯也非常亮堂,就连人影都看不到。 若不是早就知道是在巨船里,还以为是到了哪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呢。 再次来到那个大厅,三个熊头怪手握三叉戟分站在一侧,虎视眈眈地看着李天启。有了之前的经验,李天启并不慌张,胸口一挺,腰身一抬,径直往前走去。 那三个熊头怪果然没有阻拦。 来到那铜镜房间之前,李天启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发现鄂尚等人恰就在这房间里面! 第五百一十章 寻找钥匙 碎成铜块的铜镜居然破镜重圆了,然而镜子里面并没有再出现那个无脸之人。 李天启看到房内没有防守,便溜了进来。 鄂尚看到有人进来,便将右手腕上的铁链子敲在了铁笼上,发出了一声脆响,“有什么事冲我来!” 他将李天启真看成了白衣教的人。 这一声响将林逸仙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惊醒。 陆琳琅冷眼旁观。 “嘘——”李天启将头上的帷帽稍微掀开了一下,露出了自己的面容,“轻声轻声,快说说怎么救你们出来?” “是你?”鄂尚面露惊喜。 “天启哥!”陆琳琅双手握住了铁栏杆。 林逸仙此时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转过头来望着李天启。 陆琳琅道:“我们被封印在这铁笼子里了,本事施展不开。你去找钥匙来,打开这铁锁,我们就能出来了。” “可我们也不知道哪里有钥匙。”未等李天启发问,鄂尚已经将情况说了出来。 李天启问道:“那怎么办?这里很大,况且现在到处都是妖怪,我随便乱闯也不是个办法。” 林逸仙道:“你暂且不用管我们,倒是看看这里谁是首领,也许就能发现钥匙了。” 陆琳琅道:“没错,既然有高人能封印住我们,想来钥匙不在那高人身上也必定在首领身上。” 李天启问道:“是念长风吗?” “念长风?”鄂尚诧异道,他摇头道:“说来惭愧,那人并没有说,但功夫着实厉害,我们根本不是对手,此人脸色惨白,异常骇人。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驭兽灵师念长风?” 陆琳琅想起了曾在荒漠中听到李天启述说过与念长风相遇的情景,便问道:“我们此刻身处于你在荒漠中遇到的那古怪的大船之中吗?” 李天启点了点头。 陆琳琅惊讶道:“这倒神奇了,我们当时还在冰雪天地的突厥国内,没想到此时却又回到了荒漠之中。” 李天启说道:“不,我们此刻正在海上,并非荒漠中。” “什么?我们在海上?” “确切来说,应该是北海。靠近山东。”李天启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对于位置的推测。 “事不宜迟,详情我们以后再聊。”他想了想,又说道:“委屈你们暂且待在这里,我先去探查探查情况,看看能否找到钥匙再回来救你们出去。” 陆琳琅急道:“天启哥,你要小心!” 林逸仙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知道了,琳琅,瞧你急的。” 陆琳琅顿时羞红满面,没再说话。 鄂尚伸出手来在李天启的肩头上拍了一下,说道:“看你的了。” “嗯。”李天启将帷帽重新放好,便走了出去。 此前遇到念长风是在上面甲板上,而他必然是在某层视线比较好的位置,李天启想到了水仙坊的楼船,第三层的位置才是最尊贵的,李天启在心里这么揣摩着,径直走到了第三层。 这一层也是非常亮堂洁净,但是在过道上每隔一丈距离便站着个头戴帷帽腰佩长剑的白衣女子 李天启见势不对,正要回避时,却发现迎面走来了一群白衣人,他们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盘,像是要上菜。 他赶紧低头站在了过道上,没想到却看到被人叫住了,让他帮忙抬着一大盘烤乳猪。 李天启心里实在着急,但又不好推脱,无奈之下只好混进了队伍中。 所有的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典雅的香气,而手里捧着的抬着的食盘里的菜肴也非常丰富,李天启只是瞅了一眼,便感到了肚子已饿瘪了。 他跟着这些人径直走了一会,便折向左边的过道,没一会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前停了下来。 大厅两侧也各有三个白衣女子把守,看到有人来,敲了敲大门,听到准许的声音后便推开了大门。 方才那个叫住李天启的人进去了一会又出来了,招手让他们进去。 大厅很宽敞,能看出四面都是用同一大小的滚圆的金丝楠木木桩装饰而成。壁灯也异常讲究,纯金打造,上面点燃着一支支火红的蜡烛,熠熠生辉。 长三丈的长桌上铺上了华丽的餐布,所有座椅的样式与唐朝的却不一样,而且餐具也没有筷子,刀叉用具一应俱全。 地面上也铺着厚厚一层毛毯,熊皮、虎皮比比皆是。 大厅里站着一个身着华丽服装的美貌姑娘,从她那金发碧眼的脸庞上可以看出她并非恶人。 卓娅?居然是她? 李天启顿感惊喜又有些紧张。 领队的白衣男子吩咐他们赶紧将菜肴摆上。 李天启与其他人合力将几头烤乳猪摆放在了餐桌上,然后慢慢开始摆盘,他故意借着这个机会,靠近了卓娅。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要接近她,但此时能在这里有可能可以提供帮助的必然只有她了,毕竟她看起来身份尊贵,虽然只是站着,而大厅里方才并没有他人,那带队的白衣男子必然是先进来与她打了招呼,这才敢命人进来。 而且双耳公子是白衣教中人,他当时带走卓娅是为了寻找自己身世,而卓娅此时在这里出现,一定是双耳公子发现了自己身世的秘密,这才奉卓娅为尊贵之人,从她此时身穿华丽的衣裳便可推测出来。 因此从以上两点也可以看出卓娅此时的身份不简单。 这也许就是李天启在潜意识中要靠近她的原因。 “走吧,走吧。”那领头的人挥手道,“还有些好菜美酒,赶紧上去端上来。” 李天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惊动别人便能引起卓娅注意的办法,无奈正打算离开,却不料卓娅发话了,“你,留下。” 李天启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一看,果然看到卓娅的目光正望着自己。 “留下吧。其他人赶紧跟我去御厨。”那领头的人催促道,其他人赶紧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大厅。 “果然是你啊。”卓娅在他们离开后,便关上大门,回到了李天启身旁道:“李少侠,你怎么来了?” 李天启当即取下帷帽,说道:“卓娅姑娘,你怎么认出我来了?” 卓娅指了指李天启的右手腕,轻轻一笑道:“卓娅铭记当初的援手之恩,看到这串珠子再看到少侠的身形,就揣测着你这么打扮混在人群中一定是有所图吧,这才叫住了你。” 李天启拱手道:“惭愧,的确有事需要卓娅姑娘帮忙呢。” 卓娅赶紧说道:“李少侠太见外了。此时我也长话短说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李天启道:“我有三位朋友被囚禁在楼下,但苦于没有钥匙,打不开牢门。这可奈何?” 卓娅道:“听说这里的确是有几层,但我却没有到下面去过……”她想了一想,“是什么样的铁笼子?需要什么样的钥匙呢?” 李天启知道卓娅所言非虚,但他看那几只铁笼子也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于是摇头道:“就是三个大铁笼子。我推测钥匙或许在念长风的身上。” “念长风?”卓娅摇头道:“我们这里好像没有人叫念长风啊。” “那……”李天启问道:“这里谁是头领?” 卓娅道:“是聂公子。” “聂公子?”李天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卓娅道:“不,不,应该是我国王陛下。我叫惯了,一时……” 聂?双耳?李天启眼睛一亮,当下便明白了卓娅嘴里所称呼的聂公子便是那双耳公子。自己怎么这么粗心,一直都没想到双耳只是个掩饰而已,其实就是个聂字。 当初双耳公子,也就是卓娅所称呼的聂公子带着卓娅,救出了伊琳娜,回到极北之地的野蛮族进行了调查,果然发现自己便是蛮王之后,但却由于被人陷害,导致幼年被盗走,流落街头,受尽艰辛困苦。 聂公子二话不说便发动了攻击,但却手下留情,只是将原来的国王打成重伤,将其驱赶到荒凉的深山老林里。 李天启在极北之地的森林里遇到那躺在病榻上的蛮王便是那国王。只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事情。 “他成国王了?”李天启虽然不清楚经过,但他已从蛛丝马迹中推敲出了结果。 卓娅点头道:“嗯。” “他现在这船上?”李天启问道。 卓娅道:“对。伊莲娜夫人也在呢。他们待会便要用餐了。李少侠,李公子,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李天启想到此时的任务异常惊险,而且面对的又是机警的聂公子,他不愿意让卓娅冒险,说道:“你能让我留在一旁吧?” 卓娅毕竟经历过许多事情,她想了想便已明白了李天启的良苦用心,心里颇有触动说道:“我不知道行不行,但会想办法让你留在这里。” “好。有劳了。”李天启说道。 话落,他忽然又感觉灵光一闪,聂公子?聂如龙?他便是长大后的聂如龙吗?他们两人的身世背景多么像,而且还都姓聂。 很快,那一众白衣人又敲开了大厅的门,将大坛的美酒也搬到餐桌旁。 就这么几个人吃饭,这阵势也太大了。李天启瞧着桌子上那三副餐具和座椅,回想此前与聂如龙相处的一些细节,似乎可窥一斑。 “恭迎陛下!”聂公子与伊琳娜在欢呼声中走了进来。 第五百一十一章 拉人入伙 在场的白衣教众随着呼声,双手叠加贴在额前,单膝下跪,卓娅暗中揪了一下李天启的袖口,两人正要行礼时,不料聂公子却笑意盎然地对着李天启道:“这位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不必行此大礼。” 李天启闻言,身形忽然一震,没料到自己戴着帷帽,似乎却依然被他认出来了。 “陛……陛下”李天启硬着头皮依然想掩饰,但一股无形之力却将自己托了起来。 聂公子瞥了一眼众人,“你们且退下吧。” “是。”众人赶紧退下,关上了大门。 大厅内只剩下聂公子、李天启、伊琳娜和卓娅四个人。 聂公子对着李天启道:“怎么,还不摘下来?” 李天启知道已瞒不过他,便摘下了帷帽。 聂公子伸手向座位上一展便道:“坐吧。”说罢,他走到了长桌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李天启心想,既然事已至此,还是见一步走一步吧。 他走到聂公子身旁坐下,拱手道:“恭喜双耳公子荣登皇位。” 聂公子笑了一笑,伊琳娜也缓缓走了过来,坐在了李天启的对面。 伊琳娜微微一笑,用不太熟悉的汉语道:“谢谢。” 李天启颔首示意。 聂公子拱手道:“天启兄,你这是客气了。” 李天启此时已猜出聂公子十有八九就是当年那个聂如龙,便说道:“你,你是如龙兄?” 聂如龙哈哈大笑,一把拍在李天启那宽厚的肩膀上道:“是的,兄弟。这里并无外人,我也不客套了。请恕我实在有难言之苦,虽此前早已认出兄弟,但却迫于形势不得不装作路人了。” 李天启回想过此前与双耳公子的种种遭遇,恍然大悟,“原来一直都是如龙兄。惭愧,惭愧,直到此时才得知真相。” 卓娅听到这里,暗中松了口气,看这形势,聂如龙自然会将李天启的朋友们全都放出来。 李天启此时却还是如临大敌,毕竟聂如龙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子,而是白衣教的少教主,不仅如此还是念长风的徒弟。 他回想起当年聂如龙想拉着他去向念长风拜师的情景,从种种迹象来看的确符合。 聂如龙此时的修为定然异常厉害,否则又怎么能号令如此多的人众呢,而且还轻而易举地将蛮王赶下宝座。 聂如龙不以为意道:“无妨,无妨,只是我故意隐瞒而已,天启兄,你且莫怪啊。” 李天启想到林逸仙等人还在囚笼之中,于是问道:“如龙兄,我有几位朋友落在你手中,能否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聂如龙也不问,似乎早已猜出了李天启的心思,便唤卓娅过去,递给她一支金灿灿的钥匙,对着她低语了一番。 卓娅便开门带着两个白衣女子往二层去了。 聂如龙笑道:“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我已让卓娅她去邀请他们上来共赏盛宴。天启兄,往后我这里你随便来。” 李天启本以为会有所阻碍,但不料聂如龙颇为爽快,不仅放了还邀请他们来此用膳,心里顿时十分感激,此时也顾不上聂如龙现在的身份了。 他瞧了伊琳娜一眼,对着聂如龙问道:“如龙兄,你确实是蛮族的小王子吗?” 聂如龙点头道:“这还用说。明摆的事实。”他伸出右手,在李天启面前做了个握紧拳头的样子道:“什么人也不可夺走我的东西!” 说这话时,他的眼中透露出一股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李天启曾经见过他这样的杀气,那是他俩一同从营寨逃跑时被那大汉发现时的事情。在这一刻,那在丛林里召唤野兽杀害一千个大**士的情景不禁又浮现在眼前,让他又有些不安起来。 他总感觉今夜的相遇也许并不那么简单。 伊琳娜始终保持着微笑,想必她这有些坎坷的经历还是被找回自己亲生儿子小王子的喜悦给替代了。 有儿在旁陪伴足矣。 但李天启又想到了什么,毕竟蛮王是异邦族人,伊琳娜也是异族人,可聂如龙虽然也异常魁梧,看上去却是黑发黑眼珠黄皮肤的中原人氏,这点错不了,丝毫没有其父母般的体貌特征呢。 这难道其中还藏着什么隐情吗? 这时,大门又开了,卓娅领着鄂尚、林逸仙和陆琳琅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来了几个白衣女子,搬座椅的搬座椅,摆餐具的摆餐具,没一会就在长桌另一侧增加了三个人的位置和用具。 大厅里火盆正旺,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请坐。”聂如龙并没有起身,伸手示意。 鄂尚也不客气,走到桌前便坐了下来。 林逸仙和陆琳琅发现了李天启,就在桌子的另一头,便对视了一眼,也没吭一声,双双也跟着落座。 “卓娅,给大伙满上好酒,我与天启兄难得在这样的情景下见面,需共饮千杯。一醉方休!”聂如龙依然保持着微笑,不过这样的微笑却让李天启感到有些恐慌。 卓娅不敢怠慢,赶紧拿起酒坛给聂如龙先倒酒。 她虽然一直陪伴在伊琳娜身边,现在伊琳娜的尊贵身份又已恢复,按理说应该不用干这些活了,但在聂如龙的眼里她毕竟是下人,颇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味道。 伊琳娜虽然眉头微微一蹙,但却也没有说什么,依然保持着甜美端庄的微笑,她本就年轻,此时衣着华贵,颇有贵妇人之气。 “各位,此前有所误会,将各位囚禁于此,实不得已。抱歉!我们共饮美酒,放下彼此的成见,如何?” 李天启虽然心有忐忑,不过还是捧起了海碗,他一直都喜欢饮酒,但此时他却必须给聂如龙一个面子,毕竟人家也没有刁难他。 “干!”鄂尚端起了海碗一饮而尽,他心里虽然有气,但看到李天启陪坐在对方一侧,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他们才会得到释放,因此表面上看是给聂如龙面子,但实际上是感谢李天启。 陆琳琅和林逸仙端起了海碗,均是轻轻泯了一小口。 聂如龙哈哈一笑,仰脖灌了一碗,李天启张口一吸,也跟着喝了一碗。 伊琳娜也是陪着泯了一口,举止优雅端庄,全然没有了当初寻找小王子时的草莽之气。 “大家随意。我与天启兄自有话说。”聂如龙说道。 满满一桌子的菜,就算是二三十人也吃不完。鄂尚正等着这句话呢,一听随意,便抓起身旁的烧鸡大口吃了起来。 陆琳琅和林逸仙虽然也开始吃了起来,但她们却竖起了耳朵,想听听他们在谈论什么。 卓娅则来回走动,小心翼翼地将新鲜的各种肉食切好端到聂如龙和伊琳娜面前。 聂如龙便吃着熏肉便低声说道:“天启兄,你看我现在的日子怎么样?” 李天启如实回答道:“堪比神仙。” 聂如龙笑道:“什么堪比神仙,简直就是赛过神仙!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你还记得当年我与你说过什么吗?” 李天启说道:“你说得太多,我怎么记得这许多。” 聂如龙再次握紧了拳头扬了一扬道:“这偌大的江湖,谁最有本事谁就最强!” 李天启想了一想,的确是有这么句话,不由点了点头。 聂如龙道:“你呀,天启,不是我说你,当年你若跟哥一起拜师,现在你就是我的副手了,吃香喝辣的,号令天下,何不快哉!” 李天启寻思着,要拜念长风为师?这不可能,当年他就当面拒绝过念长风,就是换成现在,他也不可能拜念长风为师。 他说道:“这里还是大唐天子脚下,如龙兄说话还是得注意些。” 聂如龙哈哈笑道:“大唐?嘿嘿……”他的眼神中闪现出一种让人看不穿的光芒。 聂如龙说道:“天启,你的个性还是一点没变,说句得罪的话,若我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你早已被杀多次了。又岂有现在的福分在我身旁坐着吃香喝辣的?” 李天启正色道:“君子有为有不为,如龙兄有这样的造化,还希望多行善事,莫要为天下之大不韪啊。” 聂如龙面有不快之意,扔下了手里的烤肉,喝了一大碗酒,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人挡杀人,佛挡**!” 李天启看到他面罩寒霜,生怕他忽然改变心意,便举起海碗道:“如龙兄,喝酒吧。” 聂如龙眼角瞥了他一眼,呵呵一笑,举起海碗与他碰了一下,“干!” 两人再次热酒落肚。 聂如龙拉住李天启的手道:“天启兄弟,我看你这身衣服挺合身的……” 李天启不知道他此话是何用意,看着他道:“只是……” 聂如龙瞪着他道:“其实我一早便知道你来了。卖你个人情。” “谢……” “先别谢我,天启,我实话告诉你,我是惜才之人,自打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觉得与你投缘。你投靠我,做我的左右臂膀如何?” 此时,李天启恍然大悟,原来聂如龙如此做是想拉自己入伙! “如龙兄,你醉了!” “我没醉!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那些朋友着想吧?你应该也了解我神教的手段了!” 聂如龙的话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 李天启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金盆洗手 “报——”忽然一个白衣男子慌慌张张地推开大门,跪倒在毛毯上,“朝廷上万水军已将我们包围了!” 聂如龙看似微醺的脸庞露出一丝骇人的杀意,他似乎并不喜欢被人打断。 人影一晃,聂如龙便从数丈开外的座椅上跳到了那白衣男子身旁,一脚将他踩在了脚下,“你不知道规矩吗?老子最恨的就是说正事的时候被人打扰!” 那白衣男子战战兢兢地说道:“陛,陛下……小人……知罪……可上百艘战船……正围着我们……” 聂如龙轻哼一声,扫视门外不知所以的白衣人道:“还愣着做什么,拖下去喂狗!”话音未落,他又坐回了原来的座椅上。 “陛下……饶命啊——” 多个白衣人立即上前将那可怜的人拖走了,重新关好了大厅的门。 聂如龙端起了海碗,再次一饮而尽,他干笑了几声,“让各位见笑了,都是治下不严之过。居然在我母亲面前散播恐慌言论!” 李天启看到他身形迅捷,而且行事异常决绝,狠毒并不逊于念长风,已知道若不小心应对,定然难以与朋友们安全离开,听到他如此说话,也只是礼貌性的拱了拱手,却在琢磨着该如何对付。 伊琳娜看来嗅到了危险,她转而向卓娅询问,卓娅便将那白衣人所说的事情告知了伊琳娜,她关切地望着聂如龙,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卓娅如实译给了聂如龙听,聂如龙对着伊琳娜温柔地说道:“母亲勿要担心,只是过路的罢了。” 他给了卓娅一个眼色又说道:“你陪着母后歇息去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卓娅点点头,在伊琳娜身旁说了几句话。 伊琳娜缓缓站了起来,说道:“谨慎。” 这句汉语很短也很生疏,但听在聂如龙的心里却无比地温暖,他笑了一笑,站起来说道:“孩儿记住了。” 李天启等人也早已站了起来,目送着伊琳娜与卓娅两人的离开。 大厅内火盆上的炭火烧得通红,房内虽然不冷,但总有一股隐隐约约的寒霜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聂如龙说道:“天启,方才你说过这里是大唐天子的脚下,也对,也不对,须知道这天下并非一劳永逸,而应该是强者为王。今天也许这大好江山还是他的,但明天这江山也许就要姓聂了。” 他得意一笑,又瞧着李天启道:“你是否怀疑我没有这样的能力一掌天下?” 鄂尚终于忍不住了,在那边大声呛道:“现在大唐上万水军已将这里围困,你能突围出去再说这话吧。” “说得好,你这牛鼻子。”聂如龙伸出食指指了一下鄂尚,似乎并不在意,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上万水军在我聂某的眼里算什么,只是一群蝼蚁,我随便出手,他们便要葬身鱼腹之中。” 李天启见识过他的本事,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必定是胸有成竹的,不愿看到上万生灵在自己面前惨遭屠戮,便说道:“如龙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放过他们就等于是……” 鄂尚有些看不过眼了,又在一旁道:“李天启,你这是怎么了?他在这胡吹海吹的,你也信了?老子不信他能将这上万水军给打跑了。” 李天启急忙给他眼色,但鄂尚却毫不在意。 他继续说道:“距离方才报信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小子还是赶紧暗中弃船逃跑吧,省得被抓了。” 聂如龙缓缓走到了大厅一侧,说道:“这是他们自找的。可不怪我。你们过来瞧瞧。” 说罢,他双手伸出往外各自一扒,铺设在地板上有一块圆形的毛毯忽然陷进去了,没一会升上来一大金盆的水。 李天启等人不知道这聂如龙在摆什么迷魂阵,便来到了那金盆旁。 林逸仙冷笑道:“你不会是临时要金盆洗手吧?” 鄂尚也在一旁嘲讽道:“那这金盆也够大的。” 聂如龙深吸了一口气,瞧了李天启一眼,然后对着他们说道:“看在天启兄的份上,不与你等计较。你们只需看着便是。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本事!”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他要施展出什么本领,但看这架势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急道:“如龙兄,我信,你不用施展了!” “哦?”聂如龙笑道,“不过,其实我也不相信。”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一道光华便在那一盆清水之上出现了。 没一会,清水便呈现了碧蓝的颜色,而在盆中央出现了一艘巨船,巨船四周则密布上百艘战船。 李天启等人仔细一瞧,便已明白,他们现在所看到的光影便是此时这艘巨船与那上百艘战船对峙的场景。 上百艘战船上灯火绰绰,人影幢幢,看来那白衣探子所报不假。 这边厢李天启等人正在巨船之中看着那金盆中的光影,而那边厢则是紧张的战船布局。 一个年过半百的将军正在听取敌情汇报。 “报告将军,敌船归属不明,没有任何旗帜和标识,而且连灯火都没有,但根据观察判断,此船的确可容纳上万人,若是敌船,当会威胁我周边地区安全。我们要不要先发制人?”一身披铠甲校尉报告道。 “不急。”老将军谨小慎微。转而问一侧的掌旗手道:“左右侧翼情况如何?包围圈合拢没有?” “禀将军,左翼、右翼、和尾翼均已实现围拢,没有发现异常,正在等待我中军发放进攻号令!”负责旗语的掌旗手道。 “本将军掌管水军二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船只,定然不是我朝所制,但按照历代史书记载,应都没有出现这样的古怪的船。”老将军捋须想了一想,像是下定了决心道:“为保皇上封禅仪式顺利。传我将令,速派快船十艘载人二百,登船搜查。弓箭手随时准备,硝石硫磺准备,一发现有异动,则发射火箭!将这船只烧毁!” “得令!” 很快二十艘快船小舟载着二百人从巨船两侧靠拢过来。 在场的**谨慎地看着他们接近了巨船,无不捏了把汗。 聂如龙食指一弹,巨船四周忽然出现了无数个漩涡,那些快船本就不重,吃水浅,虽然行得快,但却容易在水面糟糕的情况下侧翻。 那些漩涡骤然出现,快船上的桨手来不及反应调头,其上的所有士兵纷纷落水,一时之间水花四溅,叫骂声求救声顿起。 但漩涡却没有停歇的迹象,里面的激流越旋越快,越来越深,没一会就像个无底洞般将那二百人连同翻侧的快船一并吞进了深海里。 “够了!”李天启突然嚷了一声。 聂如龙将手一收,海面便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鄂尚与陆琳琅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看起来俊朗的聂如龙的手段如此之高,顷刻间便要了那二百人的性命。 这时他们已明白李天启为何一直不想让聂如龙出手了。 李天启道:“如龙兄,我知道你已练成绝世神功,但你要知道利剑都有两面,一面可以伤人,一面却可以阻止别人伤人,我不愿看到你越走越远。这与你我学武修习本事的初衷并不相符啊。” 聂如龙淡然说道:“不,在我印象中,弱者就是一直被欺凌的,只有强者才能说了算!”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臂说道:“我那时起便已发誓要不择手段成为一条龙。” 他指着金碧辉煌的大厅,“你看看,这些,那些,所有的东西在你是弱者时,能得到吗?”他缓缓走到李天启的身旁继续说道:“你我手无缚鸡之力时,是谁将我们绑在一起的,是谁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我记得她,那黑衣的蒙面女子,我一直都在寻找她。我也相信终究有一天会找到她!” 李天启知道他所指的蒙面女子是谁,就是玉贤。 “你难道能忍受那种被人鱼肉的侮辱吗?”聂如龙咄咄逼人地问道。 李天启说道:“也许那只是误会。” 聂如龙冷笑道:“嗯,你也许可以,但我不行。我日日夜夜都恨不得能将她捉来,慢慢的折磨!” 他看了看那金盆上的景象,说道:“只要他们不乱来,我倒可以放过他们!毕竟我一统江山后还是需要人手的。” 正在这时,忽闻三声炮响!漫天的箭雨照亮了夜空。 上百艘战船上的弓箭手在老将军的命令下已开始打击,装满硝石硫磺的小船也乘风破浪往巨船撞来。 “那就别怪我了!”聂如龙双手擎天,目露凶光。 李天启和鄂尚等人当即向金盆上看去。 只见巨大的浪涛从巨船底部飞了起来,环绕在巨船的四周,形成了高大数十丈的水幕墙,无数火箭熄灭在幕墙中,根本无法靠近。 同时东南西北均出现了龙抬头的巨大水柱,漫天飞舞,卷起了一艘又一艘战船,其上的兵勇无法逃脱,纷纷跳船却无奈瞬间便被海水吞没,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第五百一十三章 再次合围 外面虽然已经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站在大厅内的李天启等人却丝毫没有感到摇晃。 “快住手!如龙兄,那些可都是拖家带口之人,他们也只是听从命令行事而已!”李天启伸手想去拉下聂如龙的擎起的手掌,却被一股无形之力给挡了回来。 聂如龙双手一收,他的额头渗出了一些汗水,在烛火中发光,看来方才那一番施为耗费了他不少气力。 他冷冷一笑道:“天启兄,只有弱者才会向别人求助,强者向来都是掌握主动的。不过,我心软,既然你出言相劝,我便饶了他们,希望他们识趣。” 水幕墙渐渐落下,在海面下留下了一大片的泡沫和涟漪。 方才的上百艘战船此时已被摧毁三十余艘,落水失踪者不计其数,海面到处都有破船燃烧的残骸。 剩余战船的人已意识到厉害,趁机后退了一里,只派出数十艘搭救落水者的小船穿梭在方才那一片海域中搜救。 李天启抱拳以表示感谢。 “可恨这些人打断了你我之间的谈话……”聂如龙又问道:“天启兄,你考虑得如何了?我这可是很认真地问你。也希望你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 李天启暗中咬了咬牙,“如龙,我并不想搏你的面子,放在以前兴许我还会考虑,但如今我已不仅一次目睹你等白衣教的恶行,你让我加入白衣教,这不是让我助纣为虐吗?我……” 聂如龙目光一转,瞥了一眼鄂尚等人,说道:“哦,难得让你见识到我的功夫。看来你还是不愿意啊。” 鄂尚等人终于听明白了他们两人方才的对话。 鄂尚嘿嘿一笑,说道:“你太笑看李天启了。若是我,也不会答应加入你这邪魔大军的。与妖怪勾搭,算什么英雄好汉!” “嘭!”聂如龙忽然五指虚张,对着鄂尚就是一掌。虽然他两人之间相隔约有丈余,而且鄂尚早有提防,急忙双手架在胸前格挡,但那道异常凶悍的力量还是将他打出了数丈外,一时之间居然没爬起来。 陆琳琅飞跃过去,询问鄂尚的伤势,可鄂尚话还未出口,倒是呕出一口淤血。陆琳琅赶紧给他喂了一颗伤药,并封住了他的几个大穴。 “你做什么!”李天启知道聂如龙曾说过威胁到他朋友们的话,此番借机对鄂尚下手,就是故意恐吓自己,让自己遵从。 聂如龙说道:“李天启,你朋友们的命运可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若不处理好,我可不会怜香惜玉的。” 林逸仙摆出了打架的姿势,冷冷说道:“来吧,我们可不是头一次遇到危险,不过用这种手段逼人入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聂如龙那铁青的脸忽然一松,笑道:“是吗?这没关系,只要目的达到了就行,谁还管用什么手段呢?” “看镖!”林逸仙忽然袍袖一甩,数十枚铜板如流星般迎面往聂如龙打来。她施展的正是已熟悉的乾坤一掷的本领。这可是她唯一喜欢的招式。 & nbsp;“这可是你自找的!”聂如龙厉声喝道。 “不!”李天启飞身而出,想挡在林逸仙的面前,但却动弹不得,想来聂如龙已用暗劲将他定在了原地。 那数十枚像是有意识一般,在飞到聂如龙面前的时候忽然左右分开,就擦着他的面皮飞了过去,在他的身后绕了一圈,速度变得更快,数十枚铜板再次合拢起来,俨然一个拳头打在了已闪避的林逸仙背后。 又是一声闷响,林逸仙那娇小的身躯向前扑出,摔倒在毛毯上,登时便晕了过去。那数十枚铜板居然这时才在她背部散落。 若在平时,李天启定然看得接连喝彩,可现在他却怒不可歇。 陆琳琅霍地站了起来,双手往前一推,聂如龙双手双脚均出现了一圈电光,让他动弹不得。 李天启忽然感觉身体一轻,那股无形将他按住的力量已骤然消失,暗中一喜,便急忙上前点向聂如龙的天府、檀中等穴道。 他知道聂如龙的功夫,此时骤然出击便已没有余地可留,便已施展出全身内力,劲透指头。然而未等他近到身旁,聂如龙便全身一震,又是一道无形的力道将李天启震退了丈余,而那缠绕在聂如龙身上的电光也在这一震中荡然无存。 “李天启!你居然向我出手!”聂如龙已开始有些生气了! “聂如龙,你逼迫我如此,我也不得已!”李天启站好,摆出架势,准备放手一搏。 陆琳琅快步走到了李天启的身旁,捏着法诀。 聂如龙呵呵一笑,“好吧。看来你我之间确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师父曾劝我不要对你有所幻想,我现在明白了,他老人家是对的。既然如此,天启,你就莫要怪我了!” “废话少说!”陆琳琅默念口诀,一株树木撑破了毛毯,从地板上窜了起来,枝条一把将聂如龙抱住! 聂如龙微微一挣,却没有挣脱,“看不出你这小妮子倒懂得五行之法术!” 李天启施展奇门遁甲之术为陆琳琅和自己穿上了神甲后,便再次闪身近前,伸手急点聂如龙身上的几处大穴。但却觉得指头所触之处隐隐有一股反刍之力将自己的指头弹开了。 聂如龙瞪着眼睛瞧着李天启道:“李天启!你封不住我的穴道的!” 说罢,他憋足了力气,抱住他的那些粗壮的枝条噼噼啪啪纷纷断裂,一掌拍在了李天启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否他有意手下留情,李天启被这一掌打得摔出丈余,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丝鲜血沿着嘴角滴落,但并无大碍。 陆琳琅两团火球也随即向聂如龙打来。 聂如龙一掌拍断了身后长出来的大树,眼看那两团火球已打到面前,便张口一吸,两团火球居然全都被吞进了肚子里。 虽然此番大厅里有些响动传了出去,但声音并不大,而且有前车之鉴,因此守卫在门口的白衣人虽然听到了些响动,但却不敢贸然闯进来。 陆琳琅看到自己连番进攻却都对方轻 易化解,有些不知该如何对付的时候,这时聂如龙也没有向前移动而是忽然抬起左手便是一掌,说也奇怪,他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掌力居然直接将陆琳琅身上穿着的神甲衣给震碎。 未等她借用身法腾挪,聂如龙再接着隔空一掌,片刻便将陆琳琅打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李天启此时才调好了气息,便看到陆琳琅也已倒地,便有些着急了,他怒道:“聂如龙!你难道要一错再错吗?” 聂如龙冷冷道:“李天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浪费了我给你的机会,而又是你先向我动的手!你此刻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李天启说道:“不是我怕你,你有什么手段尽管向我来,但请你放过他们!” 聂如龙道:“本来你有机会救他们的,但你错过了。在南诏时第一次与你相遇时,我也曾说过给你三次机会的,但一直没有向你动手,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承蒙你的好意了。但你诸如此般的行径却不是我能接受的!” 聂如龙说道:“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全力施展吧。若打得败我,我放你们走,若你败了,我将会让师父处置你们!” “也许……”聂如龙说到此处居然在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只有将你做成傀儡,你才愿意留在我身旁吧。” “那我便试试你的身手了!”李天启擦拭了一下自己嘴角上的血迹,挥拳向聂如龙打来。 聂如龙全身骤然又刮起一道无形劲气,将李天启推在了一边,说道:“你何不施展法术?内力你不行!”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李天启脚踏罡步,迅速飞出了无数支御剑。 聂如龙举起右掌,忽然便掌为爪,一片黑气喷出,像一张黑色的渔网一般将所有的御剑全数网罗其中,“再来!” 李天启施展出浑身解数,却被聂如龙轻描淡写地化解开了,对方丝毫不费气力,而他已有些乏力,似乎每每施展法术,身上的灵力和法力均有被对方暗中吸纳的感觉。 巨船外剩余的六十余艘战船此时又缓缓围拢了过来,看来是老将军经过仔细研判后,本着为皇上尽心尽力消除隐患的忠心,他再次下令继续向巨船靠拢。 一支拖曳着亮光的响箭冲破云霄,第二次攻击又开始了。 聂如龙听到响箭的声音,转头望向那金盆,果然发现了那些朝廷的水军再次围拢,他正在生闷气的时候,顿时嘴里念念有词,右手五指收拢又骤然张开,像施放出了什么。 漫天火箭雨再次飞起,齐齐射向了巨船,这时外面的天气突然变得恶劣起来,巨大的冰块从天而降,砸向四周的战船,而又有一道水幕墙护住了巨船。 虽然冰块无比巨大,但砸在那六十余艘战船上却丝毫不起作用,就像是落在船上便已化成了棉絮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聂如龙显然是看到了这让他奇怪的一幕。 第五百一十四章 凭空消失 聂如龙看到了巨船之下的海里隐隐出现个巨怪,那只巨怪在海里拖曳着一道蓝色光芒,虽然一闪而过,但显然正是因为它的出现,才将那些如雨点落下的巨大冰块在片刻间化成棉絮一般,毫无伤害力。 而他居然从未见过这般神奇之物。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 李天启在急切之中挥出的红光佛掌居然冲破了聂如龙护体的真气,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对方的身上。 聂如龙已试出李天启的功夫,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自认为神功护体并无大碍,因此那神奇的海里之物的出现便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同一时间李天启只隐约看到聂如龙施法降下了硕大的冰块意图砸毁所有的船只,情急之下,也不知道从何而涌出了澎湃之力,让他情不自禁地引导那股劲气拍向聂如龙的胸口。 “嘭!”聂如龙全身一震,虽然已回过神来,但护体真气却已被李天启攻破,而偌大的劲气也让他不得不后退了数尺,这才稳住了身形。 “天……”话还未完全出口,聂如龙但觉喉头一甜,一股咸腥之味已涌上了喉腔,他强忍住,然后又将那口浓血吞咽了下去,表面却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不错,不错。居然能凭借内力冲破我的护体神功!” 聂如龙自出师以来,无不凯旋高歌,纵然敌人多强大,最终还是败在他的手下,而且丝毫没有损失。可这次他却因为有些托大而被李天启打伤,若说出来,似乎有些挂不住颜面,因此他并不愿意将负伤之事说出来。 他拍了拍胸口,伸出手道:“李天启,若按照以往,我不会放过你,可我还是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何?加入我教吧?” 李天启摇头道:“毋须多言!来吧!” “这可是你自找的!”聂如龙终于放弃最后的幻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他瞬间飘进了李天启的身旁,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乌黑的小剑,刺向了李天启的胸口。 乌黑小剑呼啸而来,还未刺到李天启身体,但见他身上的神甲呼啦一声已然全部碎裂。 李天启本已多加提防,但没想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而且手里还拿着了一柄短剑,神甲撕裂之际,再想躲避已来不及,双手处于本能叠加护在了心口之上。 “哧——”血气破体冲出。 “啊——”忍不住的呼声。 一声是利剑刺穿双手掌,刺入胸膛的声音,而另一声则是李天启的惨呼。 雾状的鲜血喷射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聂如龙早已迅速跃开数丈,回到金盆旁,他那右手握着的黑色小剑的剑头向着金盆里的水滴下了一滴血。 他仿佛有些激动,双目居然布满了血丝,杀人如麻的他此时居然不敢看着摇摇欲倒的李天启。 只听他说道:“天启兄弟,你莫要怪我……自幼我孤苦伶仃,从未有人与我说这许多话,唯有你……可你却又如此逼我……” /> 李天启缓缓伸出手,带着嘶哑的声音道:“放……放过……他们。” 聂如龙闭上了眼睛,说道:“放,我放。但外面的**,我会让他们陪着你的……” 那滴血滴落在了水盆里,虽只是一滴血,却不知道为何居然整盆水都瞬间被染红了。 外面的老将军也看到了神奇的一幕,那些砸向船只的巨大冰块转眼间便化作在空中飘舞的棉絮。他已察觉到今夜之事太过蹊跷,虽很想为皇上分忧,但终究不知道对付的是什么样的人物,于是便下令撤退回港湾,休整再做打算。 可正当他们要撤退时却发现大片海域均已泛出红色,而且海面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大感不妙的老将军即刻让旗手挥旗加紧撤退,同时鸣金收兵。 众将士自然也看到了这让人诡异的一幕,忙不迭地升帆撤离。然而就在海水变红的时候,风向也变得难以琢磨起来,有些战船还撞在了一起,一时之间恐慌在军勇之中悄然蔓延开来。 好不容易六十余艘战船才离开巨船不到一海里,但血腥的红色扩散却比他们的船只跑得更快。而此时那些海水里还爬出了手握兵器的骷髅兵。很快,无数个骷髅兵便将六十余艘巨船全数围住了,张牙舞爪地往靠近的船只冲来。 望不到边际的骷髅军团蜂拥而至,它们居然还能在海面上行走如飞! 眼看深陷险境,老将军等将领虽然心里异常害怕,但最后还是沉下气来指挥军勇做好了拼命抵抗的准备,火箭雨再次打出,但丝毫抵挡不住骷髅军团的疯狂,眼看敌人就要开始登船了。 “噗通”一声,李天启已支撑不住,坐倒在地。 聂如龙显然听出了响动,察觉到李天启已不支,他的眼角微微抽动,面露悲戚之意。 只听李天启挣扎着说道:“放过……所有人!”他喘了口气又说道:“如龙兄……各为其主,我不怪你!但……你需放过所有人!” 聂如龙正想说不的时候,扭头发现李天启已倒了下去,地上的鲜血染红了毛毯,在火光中格外显眼。 聂如龙长叹一声,袍袖一抖,收回了法力。 无数骷髅士兵正耀武扬威前仆后继地往战船上冲来,但一阵风刮过后却全数化成了咸涩的海水扑打在那些有些恐慌的军勇身上。 老将军等人仿佛做了一场梦,但他们却发现海水并没有被染红,还是那般深邃。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看来他们找不到答案。 聂如龙快速来到了李天启身边,伸出二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居然发现还有气,心中暗喜,从身上取出来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深绿色的丹药喂进了李天启的嘴里,然后将小瓷瓶放在了他的手里,并留下了张纸条。 “罢了。你们走吧。”聂如龙嘴里念念有词,凌空一指,点在了鄂尚的人中穴上,只是眨眼功夫,李天启、鄂尚、林逸仙和陆琳琅瞬间不见了。 他们出现在了一艘飘荡在海面上的快船上,而此时鄂尚已悠悠醒来。 残存在海面上残骸还未燃尽,火光映照在他们身上。 巨船消失了,没有人看到它是怎么离开的,海面上也没有它航行的痕迹,就像是雾气般,忽然而来,忽然而去。 林逸仙和陆琳琅也先后醒来,发现了重伤的李天启,而鄂尚则在一旁小心看护着,从聂如龙留给李天启的纸条上写着灵丹妙药,其他再无只言片语。 他们并不知道是聂如龙将他们放走了,还以为是遇到了某位高人将他们救出来了。 恰在此时老将军带着船队又回来了。消失的巨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们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只知道是一艘古怪而庞大的船。 然而他们发现了在巨船停泊的位置上有一艘随波游弋的**快船,而上面居然出现了几个平民百姓。 其中一人居然有些脸熟。而被老将军认为脸熟之人便是李天启。 从朝廷发放的海捕文书上那画像上看,那年轻人的样子便是李天启。 李天启等人刚脱离险境却又被老将军关进了牢狱之中,关押在战船上的牢房里。军医也被召唤来医治重伤的李天启。 这意外的收获让老将军颇感欣喜,而他也开始怀疑巨船的出现是否就是这被朝廷通缉的李天启一手所策划的障眼法。 总之,虽然损失惨重,但终归是有了收获,老将军怀着忐忑的心情指挥船队返港。 更奇怪的是,老将军记得他们的战船本离陆地不远,应不用半日便可返回,但他们航行了三日却只遥望到了陆地,还需半日才能回到。 不过经历了这些事情后,老将军已开始有些淡定了,只是谨慎的他已用飞鸽传书的方式通知了在港口的属下,他们已向上级反映了情况。 沉睡中的李天启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却在这三日时间内奇迹般地痊愈了,伤口并没有留下伤疤。 随队军医感到这情况异常奇怪,当即向老将军进行了汇报。这样一来,老将军更加对李天启的身份感到了疑惑。 黄昏落日时分,船队终于抵达了港口。 霍都尉、杜涛和沈光带着二十来个属下早已等候在港口,船队抵达后,便从老将军的手里接收到了李天启等人,运上了马车。 李天启早已向鄂尚等人述说了巨船里发生的事情,但至于自己等人是如何脱困的却不知道,但他们都知道落在霍都尉等人的手里也不是什么好事,思量着在路上见机逃跑。 颠簸的路,破烂的马车,坐在牢笼里的李天启等人手脚被缚,看不到篷布外的情形,也不知道他们要被带往何处。 夜风异常寒冷,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可以听到霍都尉一伙停下生火造饭的声音。他们离开港口便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半日,此时已是深夜,不知道为何却在此处停了下来呢?难道是到了?若到达目的地,为何却要在外头生火做饭呢? 篷布上虽然有三几个窟窿,但望出去却是黑暗一片,并没能看到什么。 第五百一十五章 各怀目的 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听起来约莫有二三十匹的样子,而且越来越近了,这一群人来到近前便纷纷下马,只听到一人朗声连道恭喜,却是杨都尉的声音。 只听他问道:“霍兄,你这车上装载的可是朝廷重犯李天启?” 霍都尉大声回道:“是又如何?杨兄你可来迟了,这人可是老子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来的。” 杨都尉冷笑道:“是吗?我带人可是去了码头,这才转悠过来的。” 霍都尉一听,便知道蒙混不过去,颇有不快,说道:“这人是我先盯上的,而且我们可是马不停蹄地追了好几百里,不想被他逃进了海里,恰给那老将军给捉了。论功劳,可全是我火字的功劳!” 杨都尉依然不折不挠道:“霍兄,你这可就不对了,我等可是同时接到上峰的指令,况且在长安时,也是由我向纥干承基大人报得信,画像呢也是由我所提供给大人的,这才隔了多久,你居然说是你先盯上的人?嘿嘿……若论起时间,我们可早就认识他了。” 霍都尉哈哈大笑起来,“杨兄,那为何你却迟迟未将人捉拿到手呢?是你等太没用,还是……对了,听说你身边的两个得力助手在光天化日之下撒尿互浇……” 话还未说完,一伙人哈哈大笑,看起来霍都尉的手下已经忍俊不禁。 只听抽刀的声音,马车上的篷布被快刀切成了碎片,原来马车的另一边已经站满了五六十个红蓝披风的人。 那正是霍都尉和杨都尉以及他们的手下。 丁虎和苏仓手握佩刀将篷布切开,面具后两人面如猪肝而且极其憔悴,想必那丢人的一幕已经让他们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怎么?还想抢人不成?”杜涛、沈光同时弹身而出,挡在了丁虎苏仓两人面前。 丁虎用刀尖指着杜涛道:“让开,爷今个要生劈了李天启这小子!” 李天启冷冷道:“你们自作孽,不杀你俩已经是宽大处理了!” “你!”丁虎和苏仓两人又想向前迈进。 杜涛扬起了戴着红色皮革手套的拳头格开了丁虎的刀,说道:“你莫急,等我们交差了再说。” 沈光也挡开了苏仓的刀。 不远处的杨都尉听到篷布碎裂的声音,往这看来,只瞥了一眼李天启和鄂尚等人,便欣喜地说道:“乖乖,真的在这里。” 霍都尉伸手一拦,挡住了杨都尉的去路,他说道:“杨兄,这人你们带不走。功劳你们也抢不走,但苦劳嘛我可以向纥干大人提一提。你若来喝酒的,我欢迎,但要带人,就算我答应,弟兄们也不会答应!” 杨都尉冷冷道:“霍兄,你我同僚皆已多年,虽然各掌一门,但毕竟也是同为一主,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霍都尉摘下了一只皮革手套,露出了只剩两根手指的手掌道:“杨兄,我们争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些年老子受的罪并不比你少!你也知道太子是如何对待我等的。可这次老子的确披星戴月连续追踪此子数百里直到这里,好不容易将人捉了,眼看就能得到太子的奖赏,你却忽然横插一足,这合适吗?” 林逸仙看到两人争论不休,忽然朗声道:“说来说去,你俩就是不打,这有意思吗?有本事,你们双方斗一斗,哪方强便将李天启带走不就得了?” “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杨都尉压低声音向霍都尉问道:“那小妮子是谁?其他人又是谁?” 由于林逸仙早已没有易容,因此霍都尉虽然曾经认识林逸仙所假扮的云山公子,但此时却不认识她,但他却又不想向杨都尉做过多解释,便说道:“买肉还搭些皮呢,管他们是谁,反正是那小子的朋友不假。” 杨都尉本就是想来抢功的,但屡屡遭到对方的拒绝,此时又听到霍都尉口气如此之大,心里甚为不快,当即说道:“霍兄,我本是担心你势单力薄,押送路途又较远,特意赶来与你共担风险,你却不识好歹,屡屡以为我要抢你的功劳。若这小子从你手里逃了,我看你的手指还能剩多少根。” 霍都尉颇不以为意道:“多谢了。不用杨兄挂怀。你若能带人离开,我反而觉得是最安全的。” 杨都尉沉声道:“你莫要忘了,这小子很难捉摸,那千牛卫可是眼看着他召唤了野兽将一千军勇给杀了的。” 霍都尉拱手道:“感谢提醒,但他现在已落在我的手里,这就不用老兄惦记着了。请吧。”说着,将手往前方一伸,似乎有送客的意思。 “哼。”杨都尉脸色铁青,他本已愤怒已极,但由于戴着面具,他的脸色并没有让人看到。 只见他将手一挥,大声呐喊道:“丁虎苏仓,我们走!” 丁虎挥着佩刀道:“杨都尉!我们就这么算了?” 苏仓道:“不能啊,这小子我们可找了许久!就这么将他们放了?” 杨都尉瞥了霍都尉一眼道:“是福是祸,还未知道呢!我们走!” 丁虎苏仓等二十来个风字门高手便纷纷跟在杨都尉身后,走到了各自的坐骑旁。 霍都尉笑着嚷道:“弟兄们,我们恭送风字门同袍!” 火字门一众人哈哈一笑,齐齐抱拳拱手。 “走!”杨都尉等人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霍都尉等人送走了杨都尉一伙,便再次围坐在篝火旁。他们取出了干粮肉脯,荷叶包鸡等放在火堆里烘烤起来。 没一会这一带便弥漫起浓郁的食物香味。 鄂尚嘟囔着道:“这帮孬货,方才在港口就急着赶路,偏偏又在野外逗留,却连顿饭都不给吃,真是的。” 李天启说道:“刚才没听出来吗?一定是那霍都尉生怕被人抢功,因此才特意立刻赶路,本以为没人追来这才停下吃饭,不想还是被杨都尉追上了。” 陆琳琅说道:“看来当时那祈梦涟漪提醒得没错。我们还是没有躲开,又被太子的人给捉住了。” 林逸仙咬牙道:“都是一帮见风使舵的东西,想当年我家正经威风八面的时候,他们哪敢对我如何?” 李天启说道:“逸仙,他们都不认识你呢。也是好事,不然说不定又生出什么麻烦来。” 他想到了林家更名的情形。 林逸仙道:“嗯,也罢,想他们也是要将我们送到长安,届时我再想办法营救大家。” 李天启道:“你们看来还没听说当今天子将要在泰山封禅的事情吧?” “泰山封禅?”鄂尚等人并不知情。 李天启便将听说的事情跟大家说了一遍,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他接着说道:“太子与诸王应该也正在路上,你我可能不会被押到长安了。” “那怎么办?”林逸仙一听,有些着急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陆琳琅靠在林逸仙身旁。 “咕嘟……”鄂尚的肚子叫了,看来的确饿了。 霍都尉等人吃得正开心,酒也喝了不少。 杜涛拎着一大块烧肉走了过来,瞪着李天启道:“小子,打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当年霍都尉命我给你鹿肉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呢……我看你们也饿了吧?” 鄂尚道:“那当然!这还用问!” 杜涛道:“你这牛鼻子,不是应该清修吗?居然喜欢吃肉。” “怎么?不行吗?” 杜涛冷冷一笑,将那块烧肉在地上泥地里蹭了几下,这才将那块烧肉丢进了牢笼里,“慢慢吃吧。”说罢,摇摇晃晃地走回了篝火旁。 “我等不是嗟来之食!”李天启一把将那块肉给丢了出去。 鄂尚咽了一下口水,只得作罢。 这时,又一阵马蹄声传来,杜涛沈光等人不由又站了起来,没一会,树林外的路口又转出了七八个骑着马之人。 为首的居然又是杨都尉。 只不过此次他们不仅人少了一大半,而且众人身上的衣裳已没有方才来时那么光鲜了,反而还有许多破洞,看起来他们遭遇到了什么? “有妖怪!”杨都尉的人还未近前,便大声呐喊起来。 霍都尉从地上跳起来,骂道:“杨兄!你又在耍什么把戏!难不成还想打这小子的注意?”他此话一出,他的属下们便立刻警觉起来。 杨都尉等人已冲到霍都尉众人面前便飘身下马,他急忙道:“霍兄,你瞧老子这副模样还是骗你?” 霍都尉大声道:“谁能看到你的模样?” 苏仓喘息道:“真的,杨都尉说的句句是实。你等快些准备!说不定就是朝着你等来的!” 霍都尉一听便火了,他一把揪住苏仓的衣领道:“你们这帮人真会坏事!若是这样,为何还往这边引?” 杨都尉冷笑道:“既然有福不能同享,那么有难同当嘛!” “你!”霍都尉发怒了。 但在这时,地面一阵抖动,不远的泥土连续被地底下的东西拱起,往这边延伸过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五百一十六章 莫名其妙 “轰天雷!”霍都尉大声呐喊。 两个火字门人飞身来到那道拱起的土包前即狠狠地将两颗黑色轰天雷打进了土里。 未待两人转身跳开,那土里便突然伸出两条长满尖刺的巨舌活生生刺穿他们的身体,开膛破肚,场面异常血腥。 “小心!”杨都尉也随之大喊一声,他带着剩余的属下急忙再向后撤。 “嘭!嘭!”随即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出,那土包已被炸成粉末,弥漫的是硝烟的味道以及遍地都是臭气熏天的烂肉、黏膜。 那刺穿两人的巨舌被炸断,犹在地上跳动。 而未来得及躲开的一些火字门人但凡衣服上沾上那怪的腐肉皆被烧穿一个个窟窿。更有些人的皮肤更因此而被腐蚀了一片皮肉,叫苦不迭。 霍都尉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不敢轻举妄动。 杨都尉对着霍都尉竖起大拇指道:“还是老兄的轰天雷厉害。不过就是太大意了!” “且不与你多说废话。这是什么怪物?”霍都尉沉声问道。 杨都尉摇头道:“我哪知道,只是半途突然被其偷袭,可怜我那些得力的手下!” “哼!”霍都尉轻哼一声。 杨都尉道:“没想到它们这么快跟来了,尔等还需注意!” “这还用你说吗?”霍都尉怒道。 不远处的林子传来了怪兽嘶叫的声音,听得在场的风火两门诸人均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恰在此时又有四条隆起的土堆从东西南北夹击而来,让众人不得不联手共同对抗。但有前车之鉴,所有人都不敢使用火器,一时之间倒有些相形见绌了。 林逸仙怯生生地问道:“那是什么怪?叫声如此凄厉!” 李天启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陆琳琅也跟着摆摆头。 鄂尚道:“我想也许是一只千年树妖。” “千年树妖?”李天启问道。 “嗯。” “不是说数百年前张天师封印了千里妖山后,外面已经没有这样成气候的妖怪了吗?”李天启问道。 “千年树妖,光听这名称就让人感觉到害怕。”林逸仙嘟囔着道。 鄂尚说道:“按理应该是。虽然随着时间的迁移,自然也有汲取日月精华后修炼得道的新妖怪。但这只千年树妖并不是新的,千里妖山在数百年已被封印这的确不假,但散落各地的妖魔并没有完全铲除,而且有些地方还存在着人为的豢养。” “据我所仅知,念长风就会做这种事情,可……”李天启的眼光落在了鄂尚的身上,问道,“鄂尚兄,难道还有其他人养吗?” “千年帝都洛阳……”鄂尚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自己右腕上的锁链,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囚车由于地面的震动而开始晃荡起来,那风火腰牌数十人也哗然一片,躲避那随时从地里刺出来的巨舌他们已经心惊肉跳,而显然林子口又将要有巨大的东西出现了。 李天启道:“我们赶紧想办法去掉手铐脚镣,这些人靠不住,若无端被妖怪给吃了,那就太冤了。” 鄂尚道:“若有铁丝,我倒可以开锁,可我们眼前的两位姑娘却是江湖儿女,头上皆不戴簪子,这我可就没办法了。” 陆琳琅嗔道:“你呀,怎么不早说!”说罢,她伸手从脚踝下取下了个金丝绕制的饰品。 陆琳琅既然是苗家姑娘,当然自幼戴有此种金银饰物。 鄂尚有些不好意思,不敢伸手去接。 李天启催促道:“赶紧啊,你还愣着做什么?” “陆姑娘的珍贵之物,怎么好……”鄂尚还是有些扭捏。 林逸仙叹道:“你这牛鼻子,此时还忸怩作态,真是的,快点,不然大家都逃不出去。” “快啊。”陆琳琅再次催促道。 “委屈陆姑娘的饰品了,有朝一日,我给你买更好的。”鄂尚这才将那金丝绕制的饰品接到了手里,然后使出暗劲掰直了,准备开锁。 “谁要你买了。”陆琳琅听他这么一说,反而脸色一红,倘若不是夜色黑暗掩饰了几分羞涩,她早已跑开了。 对面的林子口数十株大树接连倒下,那凄厉的怪叫声越来越近了。 声音方落,一股腥风随即吹来,“吼——”一头高约十丈的怪物出现了。它像条巨大的虫子,张开大嘴边上探出无数只枯瘦如柴的人手,而黑布隆冬的口中则不断喷洒出唾沫,而贴紧地面的身下隐隐可以看到数条带刺的长舌正在钻地而行,显然地面上拱起的土完全就是这妖怪身上的长舌所造成的,而围攻在场众人的长舌也是它所控制。 “嘭嘭嘭……”一阵阵轰天雷响起,终于在见到如此巨怪出现后已经开始有人不镇定了,不得已甩出了轰天雷。 虽然炸断了此怪的数条长舌,但霍都尉也损失了不少人手。 而杨都尉却悄悄率人退到了囚车旁,看来他早已是打定主意将那巨怪引来与霍都尉厮杀后,他们好趁乱将李天启等人带走。 霍都尉显然不如杨都尉老道,他只是瞧见此怪如此凶悍便被吸引住了注意力,而其手下在片刻便已死伤过半,更令他心疼,虽有退却的意思,但却又碍于方才托大不想让杨都尉耻笑,因此依然在指挥着作战,他并没有料到杨都尉已想趁机溜走。 杨都尉靠近了囚车,快速用刀挑了一下里面杂乱堆放的稻草,以为李天启等人已钻到稻草堆里睡下,“尔等速速起来。老子要带你们走了!” 可当他仔细一看,却发现里面只不过是堆叠起来的稻草而已,李天启等人早已不知所踪。 丁虎咬牙道:“又让他们跑了!” 一道闪电霹雳劈向了那头巨怪。 那头巨怪嗷嗷大叫,口鼻冒烟,嘴边上蠕动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了。 杨都尉这才发现李天启等人早已从囚车逃出来,站在了离他们数丈开外的一株树下,而那道闪电便是陆琳琅所施放的。 霍都尉一转头就看到了杨都尉提到站在了囚车旁,似乎立即明白了什么,当即率人奔了过去。 “你将他们放了?”人还未道,霍都尉已大声喊道。 杨都尉咬牙道:“你哪只眼看到我将人放了?明明是你看守不严!” 那头怪物又吼叫几声,将它嘴边的行尸走肉给吐了出来,落地后一阵青烟升起,上百个小妖挥舞着匕首叫嚣着冲了过来。 杨都尉见势不妙,“弟兄们!上马赶紧撤!”临走时还不忘对着霍都尉道:“霍兄,这功劳留给你了。” 霍都尉也不是莽夫,经过这番纠缠,他已知道此怪不好对付,虽然极想立功,但也只是恨恨地看了李天启等人一眼,便带领剩余的部下上马撤退了。 就这么一会,林子里便只留下了李天启等人与那些妖怪们。 眼看到上百个小妖冲了过来,李天启和鄂尚施展出了浑身解数,不让小妖靠近。而陆琳琅也施展出五行法术,阻挡小妖的前进。 他们消灭了数十个冲上前来的小妖,但那些小妖倒地后却又被某种法术召唤重新站了起来,前仆后继。 李天启等人终究势单力薄,很快便被围了起来。 而那头巨怪拖着庞大的身躯,本来它的行动并不慢,但此刻却仿佛在欣赏着大餐,缓缓蠕动。 月光下,它那躯体外还裹着龟裂的树皮,果然正如鄂尚所言,它便是千年树妖。 小妖越逼越近,包围圈也越来越小,他们眼前到处都是拿着匕首跳动的妖怪。李天启等人疲于应付,体力渐渐不支。 “哦弥陀佛!”一声佛号从那巨怪身后传来,一个和尚出现在了它的面前,那头巨怪猛然一惊。 李天启一看,怒道:“是你!无灭!” 无灭老祖将禅杖往地上一杵,傲然道:“正是!”他旋即对着那千年树妖道:“不可伤他们性命!” 那巨怪一听,忽然幻化出一道黑烟,没一会,黑烟散去,里面站着一位妖艳的黑袍女子,而那些小妖也没有再往前涌,而只是依旧将李天启等人围着。 千年树妖冷冷道:“你不就是一只修炼了三百年的蛤蟆吗?胆敢这样与我说话?” 看来千年树妖并不买无灭老祖的账,而李天启也已听出来,这千年树妖与无灭老祖似乎并不是同一路。 而李天启此时才明白,无灭老祖的原形居然是只蛤蟆。 听到对方将自己的原来面目一下挑破,无灭老祖居然也不恼怒,显然他对于千年修为的树妖也颇为尊敬。 他稽首道:“树妖大人,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千年树妖道:“什么使命?我只知道现在要吃人!”说罢,那些小妖们又躁动起来。 无灭老祖忽然翻出一块令牌,展现在千年树妖面前,那令牌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的绿光,“妖王令牌!树妖听令!” 众小妖似乎被无灭老祖的气势给震住了,都不敢动弹。 无灭老祖有些得意,忽然背后一痛,一条带刺的长舌自下而上地刺穿了他的屁股,将他带离了地面,他并没有想到千年树妖居然敢违抗妖王的命令,因此没作提防。 “你!胆敢违抗妖王之令!”无灭老祖忍痛道。 “妖王?谁是妖王?”千年树妖冷冷一笑道:“我不听命于妖王!” 第五百一十七章 竟是朋友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洒落在树林空旷之地,但林子里的气氛却又让人窒息。 无灭老祖双手袍袖往后一抄,切断身后那一条长舌的舌尖,身形还未落下便抄起了插在地上的禅杖,飘身后退了丈余,他将那令牌又藏在了怀里,强打精神说道:“妖王着我等拿着令牌搜寻数百年前大战之后散落各地的大妖小怪,你这千年树妖也在名单之列,却怎么矢口否认?” 那黑袍妖艳女子格格大笑,笑得花枝招展,声音不大却又传出甚远,她说道:“你这蛤蟆,数百年前你还是只蝌蚪吧,现在拿着一块破木糊弄谁呢!赶紧躲远远的,别影响老娘用餐!” “你!”无灭老祖气不打一处来,摸了一下屁股,火辣辣地痛,他暗道一声晦气,用内力封住了穴道,然后拿出一颗金丹服下,强压心中的怒火缓缓道:“妖王座下头号杀手树千层,树妖大人不正是阁下吗?我想这点不会认错的。” 虽然无灭老祖自视甚高,但在这千年树妖面前却显得格外谦卑,即使对方屡次出言不逊,他居然也忍了下来。 千年树妖挥手道:“不用再说了!看你修行不易,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吃了!” 无灭老祖忍不住道:“看来你不是疯了,便是遇到什么事了,否则绝不可能会如此对本佛爷!再会!” 他瞥了一眼被困在上百个小妖包围圈中的李天启等人,飘然而去。 千年树妖轻轻吹了一口气,李天启等人的脚下便陡然生出刚韧的藤条将他们牢牢地绑缚在了地面上。 而那一众小妖则缓缓化作了一团团黑烟,被吸附回千年树妖的身上。 “不要挣扎了,这里胆敢向我动手的也只剩你们了。”她缓缓向李天启等人走了过来,“恰好我也饿了,正好拿你们几个尝尝鲜!” 鄂尚听着她的声音,忽然大声呼道:“你不能动手!” 千年树妖在此时已走近了,她站在了鄂尚的面前,不屑道:“怎么?你这道长莫不是还要逞能?你要知道,你等的小把戏对我根本没有作用!” 鄂尚掀开袍袖,露出了右手腕上的铁链子说道:“你还记得这条链子吗?” 千年树妖看着在月色下发出淡蓝色光芒的却是通体暗黑色的铁链子,不由心中一动,她有些讶异道:“你是那地牢里那个……” “不错,正是我茅山道士鄂尚。”鄂尚道。 千年树妖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在暗地里嗅着鄂尚身上的味道,她说道:“嗯,的确是你。这胡须邋遢的,倒认不出你来了。留作记念也挺好的。” 鄂尚是在突厥境内被白衣教带到海上来的,又经历诸多事情,胡子当然来不及刮蹭。只是李天启等人对于鄂尚为何会与这千年树妖相识,倒颇为不解,只不过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他们也不便插嘴,以免坏事,只能安静地看着鄂尚与那千年树妖对话。 鄂尚道:“那你还不赶紧将我们放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许伤他们!” 千年树妖微微一笑道:“以前你曾帮助过我,但我不是也回报你了吗?将这附着法力的铁链子砍断了,让你逃了出来。” 鄂尚脸色一变,正待要说些什么,千年树妖又接着道:“看把你吓的,开个玩笑罢了。既然都是你的朋友,那我放开你们便是。” 说话间,李天启等人只觉脚下一松,那些旁枝错节的藤条枝干消失了,原来居然是地面上的野草所变化的。 李天启在心中连连称奇,他本以为即将大难临头了,谁知鄂尚与她就这么聊了几句,便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危机。 鄂尚问道:“你也跑出来了?为何却到处杀戮?” “此中玄机不与你道了。”千年树妖反问道:“你认为方才那两伙人也是好人吗?” 她这么一问,反倒问住了鄂尚,在他的心目中,杨都尉霍都尉均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走吧。”千年树妖说道,“不要在我面前动来动去的,让我流口水。” 鄂尚抱拳道:“那好,你好自为之吧。” 千年树妖道:“彼此彼此。” 李天启等人经过方才的交战,已知道远不是对方敌手,因此也没再停留,在鄂尚的带领下匆匆往林口而去。 奔行约五里路,李天启等人才在一处僻静的小山前停了下来,问及那千年树妖的事,鄂尚本有些犹豫,但稍稍思索片刻后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鄂尚曾遭到官府的冤枉,被捉到了洛阳,又因为其懂得法术,便关押在一神秘的地牢里,用一条特殊材料制成的铁链子将他锁在了一块上千斤重的大石上。 鄂尚尝试了多种方法,但却始终逃脱不了铁链的捆缚,也只好作罢,老老实实地待在地牢里。 虽然由于铁链子长度的限制,但鄂尚还是可以在小范围活动的。 时间久了,他才知道隔壁还关押着一个女子,两人便隔着一道墙聊了起来,久而久之两人便熟络起来。 有一日,鄂尚听到了隔壁女子痛苦的**声,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她被别人用蛊术所害,每到阴雨天便觉全身刺痛,痛苦不已,而解除蛊术的办法便是将身体里的蛊毒清除掉。 女子自幼修习法术,可以变成一株大树而由鄂尚钻入大树之内将里面的蛊毒清除掉,鄂尚没想到对方也是同道中人,自然欣喜,他虽然很想帮她,但却由于活动范围受到限制而无法实施。 他如实向对方说出,那女子却说可以帮他将铁链子弄断,作为报答。 鄂尚早就有逃出地牢的想法,但对这手上的铁链子却是无可奈何,一听之下便欣然答应,但首先要解决自己如何才能不在惊动看守的前提下去到隔壁的地牢里。 那女子让他不必烦恼,等她的行动。 一天夜里,鄂尚正在打盹,他这边地牢里的石墙忽然松动,石粉碎石落下后居然出现了个大洞,而那限制他的千斤大石也骤然化为一堆碎石。 鄂尚知道是对方开始行动了,便双手端着铁链子快速从那大洞里穿到了隔壁的地牢里,没想到此处的地牢空间是他那间的千多倍,非常宽敞,而居中就有一株高若十丈,占地百丈余龙盘虎踞般的大树。 而大树上下皆被许多诸如他手上的暗黑色铁链子绑缚着。 在地牢里居然看到这样的大树,当然也吓了他一跳,但情况紧急,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株大树便是与他所对话的女子所变化的。 果然,声音传来,确实是那女子的声音,她让鄂尚从树身上的树洞爬到里面去,找到一张金色的符文,那就是蛊毒,将它毁灭,出来后,她便有能力可以将鄂尚手里的铁链子给砍断。 事不宜迟,鄂尚在树身上找到了个树洞,果然找到了那散发金光的符文,他知道是幻化之术,便施法将其摧毁了。 鄂尚从树身出来后,巨树果然伸出了已变成锋利长剑的枝条要为鄂尚砍断束缚其双手的铁链子。 谁料还未完全将铁链子卸下,便有看守发现了里面的变化,鄂尚便没再停留,匆匆与那女子道别,便隐匿起来,趁机逃了出去。 然后没多久便遇到了李天启和徐少宇,机缘巧合之下,鄂尚决定去一趟长安,顺便查探一下官府的虚实,但奇怪的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府并没有通缉他。 听鄂尚这么徐徐道来,李天启等人这才明白原来他是这么与那千年树妖认识的。看来洛阳那个地方倒有些让人奇怪,也难怪方才听到他说起千年帝都洛阳时,就已经怀疑那被称为千年树妖的妖艳黑衣女子便是相识的了。 三百个手举火把腰佩宝刀的甲胄卫士骑着马缓缓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李天启认得此人便是当年陪着当朝天子秘密上武当山的袁将军。 他们方才脱离官府之手,不敢造次,当即跳进了暗处,躲了起来。 只听袁将军旁一个千牛卫拱手说道:“将军,我等一路缓缓前行,那千年树妖会不会脱出我等的控制?需不需要属下先率领一队人马跟近一些?” 袁将军捋须道:“急什么。我等太靠近了就看不出效果了。放心,将军我这里自有召唤她的法宝。”他拍了拍侧腰的位置,显得信心满满。 “将军可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过这深夜还需要将军如此辛苦,属下实在过意不去!”千牛卫赶紧又是一阵恭维。 袁将军抱拳向北道:“为皇上办差,这点算什么。好了,勿要多说,小心言多必失啊。”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是!”千牛卫再次抱拳道。 他们一行人没多久便往前去了。 脱离控制?李天启等人听得真切,联系方才鄂尚所述说的经历,莫不是这袁将军也卷入了其中?朝廷居然豢养妖怪吗? 看来洛阳城还藏着不少秘密。 第五百一十八章 所赠之物 朝廷本是庇护百姓之堡垒,但李天启联想起西南大营里探查到的情况,一时陷入了迷茫之中。 朝廷似乎与妖怪之间突然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联系,而不久前那千年树妖也曾对无灭老祖说过,她并非听命于妖王,那是不是就更加佐证了她是与朝廷一起的呢? 而且从鄂尚对他们相识的经过所叙述的情况来看,也说明官府的确在西南大营或是洛阳秘密研究着什么。 若千年树妖非妖王所属,那必然已经受命于朝廷了。 李天启自打从清水村踏出第一步,便与妖怪绕不开了,而且层出不穷的各种势力也让他着实感到了现实的凶险。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些势力具体谋划的事情,但至少有一点他是知道的,那便是对于权利的向往,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权利则是建立在拳头上的,有力的拳头才能让人臣服,才能让敌对势力低头。这难道正如聂如龙所说的,谁的本事大这江湖就是谁的? 李天启边想边跟着鄂尚等人沿着僻静之路向前走着,他们暂时并没有目的地,只想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吃饭休息。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从不远之处传来,隐隐还有叫骂之声,听起来像有人正在激烈打斗。 李天启闻声顿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正要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却被林逸仙叫住了。 只听林逸仙说道:“天启哥,这地方我们并不熟悉,况且折腾了大半天,我们也的确又饿又累,这深更半夜的,想必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就不要过去了吧?” 林逸仙虽然自幼喜欢行走江湖,但那都是有人服侍左右的前提下,总体来说都不甚辛苦,现在连番遭遇敌人,危险接踵而至还是难免产生了些情绪,她实在不愿再冒这个险了。 陆琳琅揽着林逸仙的腰际,说道:“逸仙,我们就悄悄在旁观察,若对方值得救,我们再上。” 李天启说道:“逸仙也实在委屈你了,不过琳琅说得对,江湖之中随时都可能会有人需要帮助,虽然我等力量微薄,但能略尽绵力的地方我们还是毫不犹豫的,我等悄然在旁看看。” 鄂尚拍胸口道:“云山公子,哦不,林公子,有我在,你不要害怕,他们伤不了你。” 林逸仙看到大家都一番侠义心肠,也不好再执拗,便说道:“好吧。那我们前去看看。” 他们一行人循声而来,很快便来到一处山冈,下面正有六个尼姑摆下剑阵围攻一个身着黑色斗篷之人,而在离他们斗殴之地约丈余草垛上,坐着一个身材苗条的漂亮女尼,她正在缓缓拨弄着篝火里的炭火。 李天启一眼便认出来,那漂亮的女尼正是了尘。而他再仔细一瞧,发现那黑衣斗篷的人不正是那个翎羽狂客谭融吗? 谭融对着众女尼又是一阵臭骂,但却没人听得懂。 南诏话并不是人人都听得懂的。 “放开我!”一声熟悉的嗓音传进了李天启的耳朵内,他这时才看到那只会说人话的鹩哥不知怎么的就被绑在了一根树杈上,被了尘举起来,看样子就要放在火上烤了。 “他们什么人?”鄂尚问道。 “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哪有尼姑吃肉的道理?既然不认识,我们还是走吧。”林逸仙说道。 鄂尚轻声道:“道爷也是修道的,但却吃肉啊。这也没什么。” 李天启道:“那年轻漂亮的女尼叫了尘,穿着斗篷之人是人称翎羽狂客的谭融。我与他们打过一些交道,是以认识。” 林逸仙忽然揶揄道:“这么远你就看清了那叫了尘的。若长得丑,你是不是就看不见了?” 陆琳琅轻轻一笑说道:“逸仙,那女尼的确长得清秀美貌呀。” “哼。”林逸仙轻哼一声,没再接话。 了尘问道:“你这只鸟儿,倒说说看,那臭丫头去哪了?” “烤了老子也不说。”没想到那鹩哥倒很犟。 “咦?原来那鸟儿也会说话啊?”林逸仙惊讶道,她这么一说,鄂尚和陆琳琅这才意识到,方才与了尘对话的是那鸟儿。 李天启道:“那只鸟儿叫鹩哥,极其聪颖。不仅懂汉语也通晓南诏语。” 了尘摇摇头,笑道:“那好,将你身上的羽毛都烧了,看你老实不?” 翎羽狂客纵然有本事,但在峨嵋山玄境门六个女尼联手施为的浮光魅影剑阵之下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拙,虽然他心里焦急,但目光却时不时都落在了尘脚下的包袱上。看来包袱里有对他来说重要物件。 “不过,等我先瞧瞧里面都有些什么再将你烤了不迟。”了尘将绑着鹩哥的那支树枝插在了地里,伸手准备翻动那只包袱。 谭融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急道:“不可!里面有毒!”汉语依然生疏,不过倒还准确。 谭融变换了一套掌法,身形也更快了,他拳打脚踢意图突破剑阵向了尘靠近,但没想到浮光魅影剑阵如此犀利,他不得已又被那剑阵逼了回来,显然丝毫无法靠近。 了尘听他这么一说,伸向包袱的手很快收了回来,不过只是那么一会,她却露出淡淡的微笑道:“在没料到有敌人接近的时候,你怎么会设置机关呢?我可不信。” 说罢,她便将那脚下的包袱抄了起来,放心地打了开来。果然,包袱里面并没有什么机关。 谭融又骂了几声,却又无可奈何。 包袱里面有一个精美的礼盒,一些碎银和几件换洗衣裳,衣裳中还压着一封文书。 了尘看了看文书的封皮,笑道:“哟,你们巫月教教主亲笔给当今太子的书信?这倒让人感到奇怪了。我玄境一门还未敢攀上皇家呢!看来你们与那臭丫头的胃口不小啊。” 说罢,她拿起了那小礼盒,掂量了一下,“这东西看似女子的妆盒,我就说嘛,你这翎羽狂客有点古怪。” 谭融怒道:“你这女尼,怎敢坏老子东西!” 鹩哥如此复述了一遍给了尘听。 了尘按住小礼盒,假意不理睬谭融,反而看着那鹩哥道:“放心,很快就给你烤了。” 鹩哥吓得立即将脑袋转到一边去。 “那了尘要中计了!”李天启与笑修罗、谭融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善于心计,谭融故意如此述说,才会打消了尘的警惕。 果然自负的了尘以为洞悉了一切,没想到再打开礼盒的一霎那,便被里面疾射而出的三枚毒针射中胸口。 了尘不愧是高手,虽然中计,但在大惊之下依旧立即弹身而起,急点自己胸口几处大穴,封住了毒血侵蚀,并用内力逼出了毒针。 那礼盒跌落在地,掉出一块淡蓝色的冰晶来。 那块淡蓝色的冰晶不正是他从自己手里夺走的吗?李天启心中一动,极想拿到手。毕竟若要亲眼目睹西南大营里那藏着的妖怪,非此冰晶不可。 翎羽狂客谭融看到了尘中了毒针,哈哈狂笑,“小姑娘,你还嫩呢!赶紧将人马撤开,我可以考虑给你解药,否则盏茶功夫之后便是有灵药也救不了喽。” “解药,你们赶紧散开!”鹩哥借机喊道。 了尘一瞥那块冰晶,不及多想便再次飞身而上,将那冰晶和信又抓到了手里,强忍住气头道:“无耻匹夫,手段卑劣!解药换!” “你无端袭击于我,这可是自找的!”谭融说道,而就在他说话时,险些被两支左右穿插而来的长剑刺中,吓得他一身冷汗,“将剑阵撤走,我给你解药!” 众女尼知道尊长被偷袭,手里也不仅催谷出全身力气,加紧了进攻。 了尘将那封信放在了火上,“这信烧了。” 谭融拍退两人的长剑,笑道:“烧了更好!” 了尘心念一动,“好,你不是要交给太子吗?我拿给当今天子去!” 谭融连连喊住,“停手!解药给你!” 看来信中有敏感的信息,他并不想当今天子看到。 六个女尼将谭融围在中间,举起长剑对着他没再进攻。 “言而有信!接着!”谭融从怀里取出个瓷瓶,倒出一颗丹药,弹指便到了了尘的手里。 了尘毫不犹豫便将解药吃了下去,稍微一运劲,便知道确实是解药。 “将东西还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谭融道。 鹩哥一直在旁译着两人的话,此刻也加了一句,“对极,快些松开我!” 了尘微微一笑,“休想!撤!”很快便将冰晶和书信收到了袖袋中,招手让同门一同撤走。六个女尼训练有素,当即飘身而退! 谭融作势欲追,但了尘扬起了一阵沙土,让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当再看去的时候,已不知对方所踪。 谭融将鹩哥解开,又收拾好了行囊。 鹩哥问道:“主子,怎么办?” 谭融笑道:“让她们走,别以为能跑得了!” 说罢,挥袖熄灭了篝火,不紧不慢地追入了林子里。 “走吧。我们也走吧。”鄂尚拍了拍李天启的肩膀。 众人这才从隐秘处走了出来。 李天启忽然道:“那块冰晶原是朋友所送之物,我要夺回来,而且我想谭融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将解药交出来,他这么不紧不慢的一定有什么阴谋!” 陆琳琅道:“若是这样,我们赶紧追吧。” “还要追吗?”林逸仙有些无奈。 “林姑娘,辛苦你了。”鄂尚道:“若不嫌弃,我背你可好?” “谁要你背了?”林逸仙道,“我自己可以走!” 李天启和鄂尚相视一笑,便带头往了尘她们所走的方向去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错有错着 看似闲庭信步的谭融在没入一堆乱石之后再也不知去向,李天启等人搜寻一番还是没有所获,便决定继续前行,期望能发现了尘等人的踪影。 李天启判断谭融一定没有真正将解药交出来,所以他才会这么不紧不慢地尾随其后,也许是想等了尘毒发后趁机将被抢之物夺回来。 李天启并不怕谭融,毕竟周若琳是他的朋友,已料定翎羽狂客纵然高傲也绝然不会对他下手,他现在是想将那块冰晶找回来。 不多久,雄姿奇伟的峡谷出现在众人眼前。 峥嵘险峻的山崖上构筑了不少大小不一的民宅,从零零落落的灯火分布上可以看出这里是一座小镇。 小镇依峡谷地势而建,分东西两侧,两侧相距十丈余,中间夹着一条不宽的河流。东西两侧有一些铁索吊桥连接以供两边的百姓往来。 此时夜深人静,看不出了尘有在此落脚的踪迹。 李天启等人正不知该如何着手的时候,却闻西面峭壁之上的民宅之中传来了一声犬吠,而后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对面一定是有陌生人来了,因此才会有狗叫之声!我们从最近的铁索木桥过去看看。”李天启连忙招呼道,他飞身从一块巨岩上跳下,落在了窄小的道路上。 他们穿梭在东边的民宅中,往那铁索桥走去。 铁索桥与他们所在的位置也就百丈距离,可就是这并不长的距离却让林逸仙感觉到不舒服,她忽然说道:“这里好安静啊,连个更夫都没有。” 鄂尚也停下了脚步,说道:“这里的确有些不对劲,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发出的痛苦声音?” 李天启内力远逊于鄂尚,自然没听到,但他天生的机警让他也停了下来。 陆琳琅点头道:“嗯。我也听到了。就在前方。” 林逸仙说道:“我什么都没听到,虽说是个小镇,却着实安静,这偏僻之地不宜久留。” 李天启正要说些什么,前方传来来了铜锣在地上被拖动的声音。 “过去瞧瞧。”鄂尚话音未落,便已循声而上,李天启等人也紧跟其后。 在靠近铁索桥的铁桩子位置发现了一个更夫,他匍匐在地,缓缓向前爬动,喉咙里还发出类似某种野兽的低吼声。 一侧民宅的屋檐在月光下留下的阴影遮挡了他大半个身躯。而他的手腕正套着一根系在铜锣上的细绳。随着他往前爬动,细绳带动铜锣在地面上发出了声响。 难道是了尘一伙人做的?众人心里不由都想到了中毒而逃的了尘。 “老兄,您这是……”鄂尚蹲下身子正要将那更夫扶起来,不料那更夫忽然扭过头来,一张几近骷髅的腐烂面容吓得纵然胆气冲天的鄂尚也不由全身一震,立即弹身后跃,差点与李天启撞在了一起。 “哇!”林逸仙看得毛骨悚然,一道冷气直透脊梁骨,不由分说已奔入了铁索木桥。陆琳琅担心她,也随即跟上。 “怎么会这样?”李天启退后了几步,问鄂尚。 鄂尚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道:“也许是遭到了什么人所害吧。已经尸变了!” 说话时,那更夫已从阴影处爬了出来,原来他下半身已 不知所踪,他裂开大嘴,居然露出了锋利的犬齿,就要往鄂尚脚下咬来。 鄂尚连忙跳开。 不远处的几处民宅大门先后被人推开了,七八个穿着破衣烂衫,浑身污迹斑斑的人蹒跚走了出来,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出这几个人也与那更夫一般。 放眼望去,暗处居然陆陆续续又转出了一些黑影,看来东面的民宅还藏着不少僵尸。 李天启暗吃一惊,“我们快到对面去!” 鄂尚说道:“走!” 两人同时跃入了桥面,紧追在前方奔跑的陆琳琅和林逸仙。 这时东面已涌出了上百个这样的行尸走肉,在月光下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在李天启等人奔入大桥往西面而去的时候,它们又纷纷回到了附近的住宅中,关上了大门。 林逸仙喘着大气,看了一眼大门,说道:“所幸它们没有追上来。” 陆琳琅站在她的身旁,看了看周遭道:“不,你看那边……” 只见道路南向百丈开外,有数十个尸怪正围攻一座大宅子。 而往那处宅子而去的道路上则躺着不少尸怪。 李天启吩咐道:“琳琅,你护着逸仙在此等候,我与鄂尚兄前去相助,毕竟那些师太也是人。我等不可见死不救!” 林逸仙道:“她们剑阵如此厉害,你还怕她们无法抵挡吗?” “你们看!”李天启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只变异的猎犬。 那原本倒地不能动弹的猎犬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黑气,渐渐又站了起来,怒吼一声便直往李天启等人冲来。 李天启默念口诀,红光佛掌猛然拍出,“嘭!”一股烟火在空中爆射开来,那只变异猎犬便以化作一片黑灰。 “好道行!”鄂尚不由赞叹道。 “了尘师太若身体无恙,这些怪断然靠近不了她们,但此刻她们被围,一定是对付不了。我们还是赶紧相助,也好取回我丢失之物。” “你能对付她们的剑阵吗?”林逸仙急问道。 李天启一怔,没错,虽然那六个女尼对付怪物没有太大效果,但对付诸如翎羽狂客这样的人物却还是能完全围困的。 他自然明白林逸仙话中的意思,不过已来不及细想,毕竟玄境门也是江湖正道,他焉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先救下再说吧。”李天启说完,便已飞身而上,冲向了南边,正待从地上爬起来的十来个尸怪接连被他那神奇的佛掌拍得化作了黑灰。 鄂尚郑重其事地对陆琳琅说道:“陆姑娘,你们一切小心,我先随他去救人!”说罢,腾空而起,落在了李天启的身后。 “他们会有危险吗?”林逸仙问道。 “方才天启哥那神掌很厉害,一定专克此怪的,我想没什么问题。”陆琳琅说道。 林逸仙咬牙道:“我看他就是见到人家漂亮!这才会如此义无反顾。” 陆琳琅笑道:“逸仙,你怎么这会还说这样的话呢?” 林逸仙道:“就是嘛。你看他那猴急的样,难道不是看到对方漂亮吗?若是个老丑的 尼姑,你看他会不会这样?况且救下又如何,别人又不傻,会将东西拱手相送吗?” 陆琳琅看了一眼那两个人的身影,说道:“若知恩图报,我想那师太会将东西还给他的。” 林逸仙嘟囔着道:“我看也许还会以身相许呢。” 陆琳琅一听,脸色一红,却又忍俊不禁。 两人正说着话,附近一堆草垛忽然被推落,三个尸怪从后突然偷袭,扑向两人。 陆琳琅早已听到动静,捏起三味真火咒法,将三怪尽皆烧了。这时她俩才发现,这些怪之所以被吸引出来,正是因为声音。 而打斗的声音又引来了从宅院走出来的一些尸怪。 为避免陷入包围,陆琳琅不得已带着林逸仙也往南边退去。 李天启和鄂尚在外围不断施展,打倒了十来个尸怪,其他围攻宅院的尸怪大部分不得不转而扑向了两人,但他们都是擅长灭妖的道长,而且早有心理准备,此次虽然看到众多尸怪扑来,从容应战,一顿热茶功夫便撕开了一条口子,靠近了宅院的大门。 然而还未等他们进入,内宅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显然是里面的人看到怪物退却,便赶紧退到了内宅关上了里面的房门以保护自己。 围攻此处宅院的尸怪还剩余二十来个,它们张牙舞爪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李天启和鄂尚不得不再次沉着应战。 正酣战之时,陆琳琅已带着林逸仙奔了过来,而她们身后十来丈之外又跟过来数十个不知从何方而来的尸怪。 李天启和鄂尚将剩余的怪物消灭掉,将两人迎进了院落里。 陆琳琅赶紧关上摇摇欲坠的大门,嘘声道:“它们听声音的,若安静,它们便会退去。” 李天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好,那我们便安静一会,让他们先退去。” 众人躲在院墙后,倾听着门外的动静,果然那些怪物失去了目标,没一会便散去了。 鄂尚不由对着陆琳琅竖起了大拇指,“陆姑娘果然聪敏过人!” “这马屁。真肉麻!”林逸仙站起身来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 陆琳琅红着脸没有答话。 李天启从门缝中看出去,外面又陷入了冷寂的平静之中。他暗自松了口气,他走到内宅的门前,敲了几声,然后轻声问道:“了尘师太在吗?” “门外何人?谁是了尘师太?”里面传出了个女子的声音。 门忽然开了,却是许久未见的飞儿! “飞儿!” “天启哥!方才是你救了我?”飞儿一脸的惊喜! 林逸仙正搓揉着自己的双腿,一听那两人的对话,不禁抬起头来,看到一位提剑从里屋跨出门槛的年轻漂亮的姑娘。 鄂尚和陆琳琅也是一愣,他们原以为里面会是了尘等人,却不料到是一位漂亮的姑娘。 李天启又惊又喜,看来蒙面女子玉贤所言不假,飞儿果然回到国内了,他这时才明白为何谭融会忽然消失了,定是早已发觉有人跟踪,这才故摆疑阵将自己等人引向不同方向。而错有错着,让他李天启偶遇了飞儿! 第五百二十章 漩涡之门 自打进屋一来,林逸仙那充满敌意的眼神一直未离开过飞儿。她宁愿与那些外面的怪物搏斗,也不愿意坐在暖和的屋里,更不愿看到眼前又多了个从未谋面的姑娘,而对着姑娘却还还是李天启的朋友。 陆琳琅与鄂尚则坐在一侧窗边,不时留意外面的动静,生怕又会出现什么怪物。 李天启与飞儿坐在一方破旧的桌前,轻声说着话。 从飞儿的叙述上看,她已开始着手调查自己的身世了。 这些年龚灵虽然暗中策划了不少事,却一直瞒着飞儿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不过飞儿虽没有亲眼目睹龚灵所计划的事情,但多少还是有所察觉,只不过并没有深究,在经过李天启挑起的身世之谜后,她便开始上心,悄悄留意龚灵的一切行动,果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但龚灵毕竟老谋深算,虽然他对飞儿非常重视,不过飞儿有时过份的举动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转而看护得更严,几乎让她无法离开他的视线。 然而飞儿还是想到了办法,因为此前飞儿也曾拿身世的问题当面询问过龚灵,但他一直不承认她是养女,总是强调她是他的亲生骨肉,却又拿不出像样的证据。正是因为这样,飞儿借机破天荒地与龚灵大吵了一顿,故意令龚灵生气,而她知道龚灵闷闷不乐时总会去外面喝酒。 龚灵可能也正是因为气头上,放下了心里的警惕,果然在那天夜里独自出去饮酒解闷,而早有准备的飞儿则悄然收拾好包袱,匆匆离开了。 飞儿悄然潜回蜀山气宗门,从已被破坏的地下室里还是找到了龚灵与妖怪暗中有所来往的一些蛛丝马迹,而且还遇到了真正的空灵大师,从大师口中得知了龚灵假借拜师名义却实施一场阴谋的事实。 李天启问道:“飞儿,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这小镇上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飞儿道:“一个黑衣人将此处变成了人间炼狱,我以为他便是我那义父,他正要施展骇人的大法……”说到这个字眼,李天启已知道她此刻已经相信那封信笺中所说的事情了。飞儿似乎有些难过,顿了一顿。 鄂尚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林逸仙干咳了一声,瞪了鄂尚一眼。 飞儿继续说道:“那黑衣人脚下幻化出无数道黑烟,悄无声息地袭击了这个小镇,被黑烟吞噬的人无不变成了屋外那些……” 李天启问道:“可有看清那黑衣人的样貌?” 飞儿摇头道:“他全身被一股黑烟笼罩,而且行动迅速,我勉强跟上已是全力施为了,无法看清他的面貌,不过此人一番催动法阵后很快便消失了,我起初并不知道其中的变化,看到夜色已深,想在此借宿,这才察觉不对劲……一直到你们前来。” “难道会是那千年树妖?”陆琳琅觉得那黑衣妖艳女子与飞儿所描述的有些熟悉。 鄂尚说道:“应该不会吧,况且方向完全向左。况且,她若果受朝廷支配,将整个小镇的人给杀了对朝廷来说也没有什么利益啊?” 陆琳琅轻轻叹了一声,“说得在理。” 李天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问道:“飞儿,你是怎么发觉那黑衣人与你义父相似的?”在他的印象中,龚灵的本事虽高,但与她对那黑衣人的描述上看显然与相似似乎扯不上什么关系。 飞儿说道:“我从义父还未完全烧毁的记事簿上看到了一段文字,他用手里持有的土灵珠发现了个秘密……” 土灵珠?龚灵手里居然持有土灵珠?飞儿平淡无奇的话语之中所带出的三个字却让在场的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李天启做梦也没有想到龚灵居然持有一颗灵珠。 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问道:“什么秘密?” 飞儿正要说出来的时候,鄂尚忽然沉声道:“有人!” 房屋在山崖上开凿而建,因此住宅也呈高低分布,各种道路穿插其中自然也有高低起伏,之别,因此他们只要从窗口边,便可以留意通往此处道路上的情况。 李天启挥袖熄灭了蜡烛,跳到了窗口边,往外瞅出去,果然在石子堆砌而成的道路上站着一个黑影。 李天启问道:“他怎么出现的?” 鄂尚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眨眨眼便发现此人在月光下就出现了。不过他并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 陆琳琅道:“莫不是他也是那一群怪中之一?” “是这个人吗?”李天启向飞儿问道。 飞儿此时也看到了那奇怪的人影,“有点像,不过我实在不清楚他的样貌。” “嘘——变了!”陆琳琅看到了那人身上起了变化。 果然,道道黑烟从那人的身上冒了出来,将其包裹在黑烟之中。 “咻咻咻……”三十支黑箭各自带着一缕黑烟呼啸着向众人藏身的屋子打来。 “此人去而复返,他发现我们了!”李天启一把拉过还生闷气坐在土炕上的林逸仙,一起躲到了墙根。 那三十支乌亮的黑箭贯穿了隔板与瓦片,悉数钉落在屋子内各处,嗞嗞一阵声响过后,却又缓缓消失了,不过黑烟则迅速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由于他们都已听到飞儿说起过这黑衣人的本领,知道黑烟的厉害,便不敢怠慢,迅速推开房门,跑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那一团黑烟笼罩着的黑衣人已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可就是这么一会功夫,黑衣人的身形已暴涨数倍,个头已高约丈余,看起来来势汹汹。 缭绕在其周围的黑烟很快分别又拧成了三十多支黑箭,逐渐露出了乌亮的箭头以及箭身。 “大家当心啦!你们快走!”李天启与鄂尚分别站在前头。 “快往后撤!”陆琳琅急忙道。 “沿着石阶往下,好像有船只停泊在岸边,我们可以乘船离开。”飞儿道。 “知道了!”林逸仙急道:“还在啰嗦什么,头前开路!” 飞儿心忖,这位姑娘脾气怎么这么大?自进屋以来一直都在板着脸,仿佛要把自己吃了似的。 不过事情紧急,飞儿也并未多想,便往后疾奔,带着林逸仙和陆琳琅往山下闯。可那些闻声而动的怪物们又出现了,堵截了他们的退路。 那三十支乌亮的黑箭再次袭来,李天启拍出了一记红光佛掌,而鄂尚也运起法诀,舞动起手腕上的链条形成了一道屏风挡在身前。 巨大的红掌拍得十来支黑箭骤然消失,而鄂尚也将其余黑箭完全格挡。 李天启尝试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残害这一方百姓?” 但黑衣人并不回应他,一片黑色荆棘迅速从他所站之处蔓延开来,锋利的尖刺让人看起来感到心惊肉跳。 李天启和鄂尚不得不往后撤退。 那一片片的黑色荆棘如影随形,紧紧追着他俩。 两人不再恋战,向陆琳琅等人身后追去。 飞儿挥剑砍翻了好几个尸怪,陆琳琅也用三昧真火轰开了群怪。恰在此时李天启和鄂尚已经赶了过来,众人连忙冲破群怪的封堵,冲向停船之地。 黑色荆棘一路尾随他们而至,那隐没在黑烟之中的黑衣人却飘然其上,丝毫不受荆棘尖刺的影响,反而行动更加迅速。 李天启等人来到小船坞,果然有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而那黑衣人也已飘然而至。 而荆棘之地依旧蔓延开来,片刻便会将整个码头占领。 陆琳琅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火墙骤然升起,将那些荆棘拦截在了两丈开外,“赶紧下船!快!” 飞儿挥剑砍断缆绳,与林逸仙跳下船,正要回过头来看个究竟时,一道浓烟冲破了火墙,一把拽住了林逸仙的脚踝。 林逸仙应声而倒,紧紧扒住船上的隔板,但小船却由此而向那黑衣人靠近。 飞儿挥剑砍那股黑烟,反倒被黑烟缠住。 鄂尚跳下船,一掌往那股黑烟拍去,不料也被黑烟缠绕住。 “不能碰!”陆琳琅看到黑烟不惧火墙,便又念起水系法诀,一股水柱飞起附着在黑烟之上,而她将那股黑烟迅速冻结成冰。 而李天启也已跳上船头,双掌齐齐拍出,两只巨大的红光掌影一举将那绊住三人的黑烟拍散。 陆琳琅看到众人皆已脱险,便也跃下船来,挥起一股水墙格挡在了船前,同时催动水流,很快便将小船推开离岸数丈之遥。 黑烟之中的黑衣人并没有追来,只是停留在岸边,静静地望着他们离开。 “这人古怪得紧,所幸我们撤退及时。”鄂尚擦了擦汗水。 陆琳琅道:“鄂尚兄,辛苦了。” 鄂尚道:“还是陆姑娘你的法术厉害,若不是你及时换成水系法术攻击,我想我们都难以逃脱。” 林逸仙道:“天启哥那红光掌也着实厉害。” “好了,你们就别说那些话了,大家此次历险也怪我,追那了尘却上了谭融的当。对了……”李天启赶紧向飞儿问道:“飞儿,龚灵到底在土灵珠那发现了什么秘密?” 飞儿道:“打开人界与千里妖山相连的漩涡之门。” “漩涡之门?”李天启想起了以前曾看到的种种,又回忆起不久前遇到那藤精树怪所描述的情景,他似乎明白了——持有土灵珠的龚灵便是开启漩涡传送门的人。 第五百二十一章 悄无声息 经历了又一番折腾,众人或挨着船板、或打坐、或斜躺在船上休息,任由小船随波逐流。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躲了起来,而天色渐渐明朗,晨曦就要来临了。 鄂尚忽然爬了起来,他看到了船脚有个火盆,里面还有半盆火炭,当即精神起来,不过左看右看却又犯起愁来。 李天启正在打盹呢,听到了响动,“鄂尚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肚子饿得慌。睡不着。”鄂尚道:“我想钓几尾鱼烤来吃吃。可却发现没有鱼饵。” 李天启道:“就算有鱼饵,但鱼竿鱼线皆无,怎么钓呢?” 鄂尚道:“我可以略施法术将这铁锁链变化变化。” 李天启又说道:“此时还是春冬交接之时,水太冷,鱼都躲河底了,不容易啊。” 陆琳琅此时也已醒了过来,伸手取出了一方绣帕,“对了,我忘这是在河上了,鱼虾我倒有些办法,让我来试试给大家捉些鱼虾吃。” 鄂尚笑道:“天启,你看你,知道人外有人了吧?陆姑娘露一手,让我们大家填饱肚子。” 李天启拱手道:“差点忘了琳琅的本事了,有劳有劳。我也饿了。” 陆琳琅面色一红,似有腼腆之意,她没再说话,将那一方绣帕折叠成一个竹篮子的模样,吹了一口气,便将它抛到了水里。 那方绣帕落水后便幻化成了一只真正的竹篮子,居然在水中只是晃荡了一下便快速沉下去了。 此时,飞儿和林逸仙还在熟睡中。 陆琳琅食中二指捏着法诀,来回晃动,嘴里一直在默默念叨着什么,鄂尚望着河流,不禁咽了一下口水,看来他饿得实在不行了,想像着鱼虾的味道就已经暗中流涎。 一盏茶功夫,但见水面泛起一阵浪花,水响之处飞出了那竹篮子,里面装着五条大鱼和十来只河虾。 “陆姑娘真厉害,谁娶了你真是吃喝不愁了。”鄂尚竖起了大拇指,喜不自禁地开始在那火盆上生火,准备烤鱼虾。 陆琳琅悄悄瞥了李天启一眼,发现他正望着自己,于是便羞涩地挪开了目光。 李天启道:“鄂尚兄,看你乐呵的,要我帮忙吗?” 鄂尚道:“不用,不用。你就继续想你的事情吧。看看我们下一步要去哪里?” 飞儿忽然醒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裳秀发,急道:“天启哥,我也跟着你。” 李天启问道:“飞儿,你离开的时候连玉贤也没有告知,她很担心你呢。” 飞儿摇头道:“我本想告知她的,但她与义父联系紧密,我是担心她若知道我的行踪后,不仅是她,连义父也会追来,那我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并没有与她说。”她忽然抬起头,很认真地望着李天启道:“李天启,你不会不愿意让我跟着吧?” 李天启连连摆手道:“不,哪有的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倒是,又多了个美女相陪,何乐而不为呢,换我也是高兴得很。”被烤鱼的香味带出梦乡的林逸仙伸了个懒腰,冷冷地说道。 “如果飞儿给大家带来不便,先在这里陪不是了。”飞儿抱拳向众人一一行礼。 “江湖儿女,哪有这么客套。对了,天启兄弟,你怎么忘了给大家引荐引荐啊。”豪爽的鄂尚像是有意无意般解决了飞儿的尴尬。 李天启赶紧说道:“对,瞧我这记性。忙活大半天,居然忘了这茬!”于是便向飞儿逐一介绍了鄂尚等人,也为众人引荐了飞儿。 林逸仙始终对飞儿没有好气,态度颇冷,虽然她知道夜里被那股黑烟捆缚住双脚的时候,飞儿曾奋不顾身地挥剑相救,不过最后两人还是都被黑烟缠住了,心里虽然有些触动,但此时在晨曦中看她又更显标致,却又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鄂尚随身带着盐末,洒在了烤好的鱼虾身上,这一餐没有上好的调料,但众人吃起来却感觉到异常美味。 用罢早饭,天色更明亮了,只是遮天蔽日的云层透不出任何阳光。一片浓重的雾气翻过峡谷两侧的山头向小船翻滚而来。 “这一大早怎么会有如此浓雾?”鄂尚站了起来,手搭凉棚,极尽目力往前方看去,看猜不透形成此种现象的原因。 “大家警惕些,莫不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李天启下意识地感到不妙,但那是他们前进的方向,也绕不开。 很快,小船便被浓雾吞没。 浓厚的雾气让各人只看到坐紧挨着自己的人而坐得再远一些的都看不清,只能听到那人说话声。 在这一刻众人仿佛置身在云端一般,光线也变得更加黯淡了。 “飞儿,你可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李天启问道。 飞儿挥舞着手驱散面前的浓雾,摇头道:“这具体位置是哪我却不清楚,不过前天我曾经过泰县。” “泰县?”李天启听到这个还不算陌生的地名。 “嗯。” 李天启想了想说道:“那……此地离泰县应该并不算太远。” 在船头位置坐着的林逸仙忽然插话道:“我想起来了,早年我曾游历泰山,听人说起有个建在悬崖上的小镇,就在泰县的附近,我想昨夜经过的那恐怖小镇就是。这么说来,我们的确就在泰县附近。” 李天启与飞儿坐在船尾位置,离林逸仙距离较远,浓雾缭绕之下根本看不到,只能朝着船首:“逸仙说得没错。” 他顿了顿又说道:“当今天子即将在泰山封禅,若我们方向正确的话,便可亲眼目睹。只是这雾气太浓重,大家可要注意了。逸仙,你莫要坐得太前了,回船中坐着。” 林逸仙说道:“算了,不就雾大了点吗?我可不想坐太近,以免打扰了某些人聊天。” 陆琳琅说道:“逸仙,你别怄气了,快坐过来吧。这雾气很浓,坐远了,我都看不到你。” “不!”林逸仙回答得很干脆。 “我过去。”鄂尚站了起来,走向船头,坐在了林逸仙旁。 “你这个茅山道士,就爱多管闲事!”林逸仙白了他一眼。 鄂尚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天启说道:“这雾气来得太快,逸仙你也就别说他了。我们还不是担心里面有古怪吗?” “冷暖交加起雾有什么可怕的,真是的。”林逸仙大声道:“好吧!不说了。真啰嗦!” 飞儿掩嘴而笑,极尽小女孩的娇美,轻声道:“那小姐姐看来还挺听你话的。” “嘘——”李天启作势让她轻声,别又让林逸仙听到,又发脾气。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并没有减弱,李天启不由扇了扇面前的雾气,没闻到什么异味,但却感觉到小船仿佛已停止不前一般。 这也难怪,整个小船及河道均被浓雾所包裹,身在其中定然有一种停止不前的感觉。 李天启将手伸进了河里,河水冰凉并未让他感到意外,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小船果然停止了,就这么稳稳地停在河面上。 “有古怪!”李天启嚷了起来,“这船果真停下了。” 陆琳琅从船中部走了过来,“周遭情况我们皆看不清,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李天启扬起了自己的手掌道:“伸手下去可以感受到河水的流动,但我方才试探了一下,船却是静止的。” 飞儿道:“这不可能啊,我们一直沿着河道漂流,就算有雾气,也不应该……” “是不是飘进了湖里?”李天启对着船首道:“逸仙,你记得这附近有湖吗?” 船首并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生气了?”这是李天启的第一反应。 不过林逸仙还是没有回应他。 陆琳琅笑道:“我去叫她吧?看看她知不知道我们此刻到了什么地方了?” 说罢,她迈了过去。 “逸仙就是这个样子的。不过她没事,没多久就好了。”李天启压低声音说道。 飞儿会意地对着李天启笑了一笑。 “他们不见了!”陆琳琅在那边叫了一声。 “什么!”李天启闻言便冲了过去,船不由有些晃荡。 他与飞儿来到船头,看到陆琳琅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也难怪,要说遇到高手劫持,林逸仙几乎不会功夫也就罢了,但鄂尚可是好手,怎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总也能弄出一些动静来啊。 可他们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并没有任何察觉,仿佛两人特意静悄悄地离开一般。 但这个地方四面都是水,他们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好奇怪。”陆琳琅捋了捋秀发,轻声说道:“我们都没有察觉任何动静,他俩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是啊……”李天启想不透这其中的缘故,“看来只有一种解释,便是他俩在失踪前便已失却知觉了,然后被人悄悄带走。” 飞儿诧异道:“雾气有毒吗?” 李天启说道:“若有毒的话,为何我们三人却没事?” 陆琳琅道:“不过就算他俩已中毒并失去知觉,要在这船头悄无声息地带走两人也非易事啊。这四面都是水。” “琳琅说得没错,这的确让人匪夷所思了。”李天启拍出数掌,驱赶眼前的雾气,但四面的雾气很快又补充过来,雾茫茫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第五百二十二章 美女入怀 “难道是那奇怪的黑衣人?”李天启像是想到了什么。 飞儿问道:“这怎么说?” 李天启说道:“逸仙先是被那黑衣人施放出来的黑烟卷住了双足,而鄂尚兄为了救逸仙双掌也曾拍击在那道黑烟上。” 飞儿不解道:“我当时也挥剑砍那股黑烟,但它好像确有实物一般,极其坚韧而且极具粘性,这又怎么会?” 李天启说道:“飞儿,你忘了当时我曾问你那小镇的情况,你说许多被黑烟卷到的人都变异了,那不就正说明那股黑烟里面有怪吗?兴许正是因为这样,鄂尚兄和逸仙才在不知情之下中了毒,因此才会晕厥过去呢。” 飞儿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嗯,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的确如此,他俩直接接触了那道黑烟,而我只是手里的剑身被黏住了。” 陆琳琅施法唤出了数道旋风,勉强吹散了小船周遭数丈距离的雾气,“不管真相如何,我们必须赶紧找到他们,否则实在难料他们会遇到什么。” 两道旋风渐渐消失后,小船重又陷入了浓雾的笼罩之中,他们却根据依稀看到的环境估摸到小船此刻已处在一平静的湖里。 而距小船船头不到三丈的距离有一道浮桥,若确实有人暗中将两人掳走,必定是从浮桥上走了。 事不宜迟,陆琳琅将小船停靠在浮桥上,三人便上到了浮桥,沿着浮桥走到了岸上。 浓雾并没有减弱,到处都显得格外潮湿,倒让李天启看到希望,因为潮湿的环境最容易看出留在地面上的脚印。 果然他们没走一会便发现了零散的一些脚印,跟着脚印他们三人渐渐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什么人?”飞儿忽然斜刺里跃出,没入了迷雾中,“跟我来!” “小心啊。”走在她身侧的陆琳琅担心她的安全,闻声也跟着追了过去。 走在队伍前头的李天启听到喊声,返身回来的时候已不知她两人的去向,“飞儿、琳琅!你们在哪?” 只听远处听到陆琳琅的声音道:“我在这!” 李天启拔腿就追,没跑几步忽然被一东西绊倒,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支拂尘。 咦?这不是了尘的东西吗?难道她在此处? 他将拂尘拿在手里,却再次失去了方向。到处都是浓重的雾气,每个方向都一样,“琳琅!飞儿!” 他连喊了几声,但却再没有听到回应。 李天启用拂尘连连甩了几下,无意中看到面前的脚下有几只凌乱的脚印,明显是女子的脚印,他心想莫不是飞儿她们两人的?心念一动便跟着那脚印走了过去。 脚印一直向山上而去,约莫跟着走了十数丈的距离,李天启忽然醒悟过来,不对,这脚印深浅不一,而且凌乱,看起来倒相像个重伤之人的脚步,飞儿和琳琅武功高超,一跃便有数丈,又怎么会留下此种足迹呢? 他往身后看去,还是白茫茫一片,又瞧了瞧手里的拂尘,心想,难道是了尘?她中了谭融的毒,也许压抑不住毒性,这才让她蹒跚而行?不过她那些弟子呢?六个女尼虽然功夫远不及了尘,但也不至于让她独自留在此处吧?或许也是因为这古怪的雾气而导致失散? 李天启想了一想,还是决定跟过去,便继续往山上走来。 山上更觉潮湿,寒冷,他忽然脚下一滑,从野草摔到了一个蓄满水的深坑中,全身皆湿。 “呸!呸!”李天启将拂尘插在腰际,然后拽住草皮从坑里爬了出来,连啐了几口脏水,然后又拧了一下已被浸湿的衣裳。 越往上,脚下的道路越显泥泞,而那女子的脚印却始终在他的面前,李天启不得不继续向上蜿蜒而行。 终于,那一串脚印出现在一个山洞前,里面有些温暖,隐隐还能看到里面有些火光,看来并没有雾气。 这山洞里面有人!这是显而易见的。李天启定了定神,便往里迈进。 循着火光,李天启很快便来到了山洞里,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吓一跳,山洞看来是一个虎穴,篝火旁躺着两头斑斓猛虎。 他再定睛一看,方发现两只猛虎早已毙命。 而里面并没有发现有人。 “谁?谁在这里?”李天启大声问道,他正缓缓地巡视着周遭环境。不过除了乱草堆一样的虎穴和一些巨石外,并没有什么。 兴许她已离开了?李天启忽感一阵冷意,他本来全身已湿透,这时发现四下无人,而面前又有一堆火,便赶紧褪尽衣裤,准备烘干。 忽然一道灰色的影子掀开了干草,迅即无比地从草堆里跃了出来,挥掌便拍往他的胸膛。 李天启其实虽然没有发觉洞内有人,但却一直有所提防,赶紧将衣裳甩开,运足十成功力,举手相迎。 “啪!”一声闷响,那灰色人影口吐血箭,向后一仰,倒在了乱草堆上。 而李天启也但觉双臂一痛一麻,像是被人卸下了臂膀一般,无力地耷拉下来,身体也飞了起来,撞在了地面上猛虎。 这时他才看清楚,那躺在草堆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了尘。 只见她脸色通红,美眸发亮,低声**着。 “了尘师太!”李天启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的双臂已全然没有了知觉。 了尘轻咬香唇道:“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那卑鄙小人呢!” 李天启知道她嘴里所说的卑鄙小人便是指那谭融,可现在的情况也让他有些糊涂了,看她的样子并不像中毒,但自己十成功力居然也与她对了一掌,这要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这又说明她的确是中毒了。 火光晃动,躺在杂草中的了尘衣裳半解,可以看出她的雪白皮肤极其娇嫩。了尘本就极其漂亮,而且身材婀娜,只是由于身在空门而不像平常姑娘一般红装打扮,只是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模样。 “臭小子,看什么看!”了尘怒道,似乎察觉了什么,赶紧用颤抖的手扣好了衣扣。 李天启连忙收回那有些情迷意乱的心神,有些尴尬地说道:“了尘师太,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对不住,对不住。” 了尘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你说没看到,却又连道对不住,我看你明明就是狡辩!更在我面前脱衣解带,成何体统!” “我并不知道你在此处啊!” “我不管,要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才行!以免日后出去,我还有何面目号令群英!” 李天启知道她的脾性,她既然这么说定然就会这么做,他晃动肩膀,想让失去知觉的双臂尽快恢复,但却无济于事。 了尘拖着蹒跚的脚步,向李天启走了过来。 李天启知道不妙,也想站起来,但却由于他那湿透的衣裳浸湿了石板,接连多次却还是没有站起来。 “你……”李天启急道,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了尘站在了他的面前,就要一掌拍下,“小子……”可话还未说完,她忽然又不自主地轻哼了一声,双膝一软居然再次倒在了地上,而恰如美人送怀一般一下便扑到了李天启的怀里。 一股清幽的脂粉味道扑鼻而来,没想到常伴青灯的了尘身上居然也有脂粉!他现在几乎赤身露体,那身被浸湿的衣裤已让他全身都感觉到冰凉,而现在无意中撞入胸怀的了尘却浑身散发出一股热气,异常温润。 他现在推开她也不是,不推开她也不是,因双臂依旧无力,而他被了尘整个压着靠在来虎背上也实难站起来。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了尘乃是清修的女尼,若她清醒过来,发现现在的一幕,那必然怒不可遏。 李天启想到这里,不敢怠慢挣扎着正欲起来,忽然发现了尘身上一阵哆嗦,她的下颌贴在自己的胸膛上,满脸绯红之意,而双目更是有些茫然。 她那双手有力地握紧了李天启的双臂,吹气如兰道:“天……天意?” “天?天意?不,我是李天启啊。”李天启看着这貌美如花的女尼,他的呼吸有些急迫起来。 了尘已在茫然中开始撕裂开自己的衣裳,她一直细心呵护的冰肌缓缓地从滑落中的衣裳露了出来,褪去灰布长衫,一层薄薄的内衬露了出来…… 李天启虽然极力克制不去看,但他却转不开目光,他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与一位姑娘相处,而且还是如此美貌婀娜多姿的女子。 一阵梵音如醍醐盖顶让李天启冷静了下来。 不,不对劲,了尘一定是中了诸如藤精树怪那样的毒,他想起了当年蒙面女子玉贤遭遇那软筋散的情形。 忽然一道灵光闪现,李天启想起了谭融装在礼盒上的冰晶,他曾说过那冰晶是要送给周若琳的,若是这样,礼盒上的机关莫不是要暗中对付她的?谭融这用心险恶啊。 想到此处,李天启全身一震,“了尘师太!” 可了尘却仿佛已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她双手一撑,将她的香唇缓缓地贴近了李天启,两人的呼吸也变得更加粗重起来。 “快起来!”李天启用胸膛顶着了尘的脑袋,使劲地坐了起来。 了尘忽然甩了甩头,牙齿将嘴唇咬破,疼痛在那一刻让她的眼眸瞬间变得清澈起来,她连忙急点自己身上穴道,让自己无法动弹。 第五百二十三章 尴尬相遇 李天启用劲将坐在身上的了尘推向了一边,终于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他的双臂这时已开始有了知觉。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地的破布之上,找寻那块冰晶与信,果然发现了从被撕破的袖袋中跌出来的一个布袋子。 李天启缓缓伸出依旧麻木沉重的手臂,慢慢地将布袋的绳口解开,便发现了里面的冰晶和书信。 “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忽然狞笑声从李天启的身后传来。 李天启正要回头一看,一股雄浑的掌力便将他拍得往草堆上跌落,摔得四脚朝天。 来人是谭融! 谭融道:“又是尔等宵小之辈!”虽然汉话说得别扭,但却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他那毒辣的眼神落在了了尘那酥肩半露,别有一番风情的身上,却又变得异常猥琐起来。 李天启怒道:“谭融!你要做什么!” 鹩哥扑棱着双翅从外飞了进来,落在了谭融的肩头上,“哟,这小子口气咄咄逼人,是要吃了主子吗?” 谭融盯着李天启道:“李天启?我们又见面了。” 鹩哥绕着李天启飞了一圈,又回到谭融的肩头上,“李天启?不是那矮丑的小子吗?怎么现在变得如此俊朗高大了?” 谭融用南诏语跟鹩哥说了几句。 李天启说道:“你这只鸟儿,待会将你烤了!” 鹩哥吓了一跳,赶紧伸出双翅,遮住了自己的脑袋。 谭融向李天启伸手道:“东西交出来。” “东西给你可以,但你……”李天启奋力抬起了手,指着了尘道:“你要放了她。” 谭融忽然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忽而靠近了李天启,连点他几处穴道,然后又迅速伸手将他手里拿着的小布袋给抢了过去,又回到原先站立的地方,将东西纳入怀里,他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鹩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东西我不仅要了,你与她我都不会放过!” 了尘此刻用极力的意志力保持自己清醒,但她已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根本无法动弹,更不要说出手对付谭融了,她从这人望着自己的眼神便已感到了不妙,有点懊悔方才自己还不如与李天启…… 她想到了最可怕的结果,便有些心灰意冷了,她说道:“李天启,你今后若为我杀了他,我感激你一辈子。” 说罢便缓缓闭上了双目,但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又点了她几个穴道。 “了尘师太!”李天启似乎听出了里面的含义。 只听谭融冷笑道:“想咬舌自尽,没这么容易!奇淫合欢散这毒很容易解的,也不要太在意嘛。” 他用的是南诏语,没想到鹩哥也将这话译了出来。 “奇淫合欢散?”李天启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但光听这名字便觉得十分邪恶。 “笨!”谭融一把甩开了鹩哥,骂了一句。 了尘听到这毒的名字,更惊恐地睁开了双目,居然落下了几滴清泪。 “谭融!你这卑鄙之人,你用这毒药是不是要对付笑修罗?”李天启怒问道。 谭融笑道:“李天启,上次看在你是笑修罗相中的人儿的份上饶你一马,谁知你这么不知道进退,屡坏我大事!这次又尾大不掉,暗中跟踪于我,若不是这雾气来得突然,她又怎么能在此?而你又怎么能恰好跟来此处,真是晦气!” 李天启道:“我问你是不是用来对付笑修罗的?” 谭融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天启道:“你这恶人,看来还把笑修罗蒙在鼓里了。真是居心险恶啊!” 谭融道:“随你怎么说!先让你大饱眼福,待会再收拾你!现在不与你废话了,若再不与她解毒,那可就要暴殄天物了!” 他缓缓走向了尘,“师太,这可是你自找的,若不是你惦记着我的东西,也许我们就不会相遇了。” 了尘再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神恍惚之下,毒气再次蔓延开来。 鹩哥译完对话,居然识趣地飞出了洞口。 “住手!”李天启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可无奈却动弹不得,不仅如此双臂的酸麻也一时半会还未完全恢复。 谭融轻轻摘下了了尘头上的帽子,本以为是个光头,但居然落下满头青丝,倒让李天启和谭融也诧异不已。 “哟,看来师太还是带发修行啊。”谭融满心欢喜,伸手捏住了了尘系紧内衬的绳头。 了尘此时一阵心神晃荡,一股热气从丹田直冲脑门,毒气肆虐让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谭融!”李天启眼看了尘就要遭到此人蹂躏,虽然他一直对了尘没有什么好感,更有敌意,可现在看到她手无还手之力,当即将对她敌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谭融侧脸瞅了李天启一眼,不快地用着蹩脚的汉语道:“你说个没完!是不是要我先送你一程?” 李天启赫然道:“来啊,有本事先冲小爷我来!” 谭融说道:“也罢,既然你一心相求,老子便先送你一程,免得打扰大爷的兴趣!”话音未落,他忽然向李天启飘进,右手一下子便掐到了李天启的脖子上,将他整个贴在了石壁上。 李天启想伸手去扒开紧箍着脖子的手指,但双手臂却使不出气力,那眩晕的感觉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无助地甩着双腿。 那谭融本就想置他于死地,便没有留余力,可他就在要捏断李天启的脖子时却又感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存在,而且还不断地吸取他身上的气力。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可道,非常道!又是熟悉的字眼漂浮在眼前,李天启但觉灵台清静,一股无上法力忽然自丹田内急转而至,双臂片刻间便恢复了正常。 “知道秦硕是怎么回事吗?”李天启忽然睁开了双目。 谭融正寻思着那古怪的力量,突然看到李天启不仅没有晕厥,反而还突然睁开双目说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并不知道秦硕消失的具体详情,不过他也不愿意再听,忽然抽出匕首刺向了李天启的心窝。 不料他如此快速的出手还是被李天启以更快的速度抓住了。 谭融忽然感到一阵虚脱,仿佛有些气力不济,精神也有些萎靡,掐住李天启脖子的手也不由松了。 “小爷本不想杀你,但看你执迷不悔再次偷袭,那杀你又如何?”李天启一字一顿说道,从石壁上落下,紧紧捏着谭融的左手腕。 “不,你不能动手!”谭融忽然害怕了,因为李天启身上那股奇怪的强大力量不断地让他感受到了,他想不明白为何方才还是如此弱小的青年汉子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轻易就将他那迅疾的攻势给化解了。 李天启问道:“为何?” 谭融道:“笑修罗会恨你的!” 李天启又问道:“为何?” 谭融道:“因为我是她二叔!” 李天启冷笑道:“仅此而已?” 谭融感到自己确实越来越弱了,仿佛被他捏得越久,自己就越感到乏力,他强作欢笑道:“贤侄,你听我说,我方才只是开玩笑,没有……” “解药呢?”李天启问道。 谭融道:“袋子里。” 他本来汉语并不太熟,可情急之下居然可以流利对答了,看来求生的潜力让他发挥得很好。 李天启掏出了一个瓶子,“怎么吃的?” 谭融道:“一颗。” 李天启冷笑道:“你若不说实话,这里躺下的可就不止两只虎了。” “李兄弟,这女子看起来对你也不怀好意,你何不借此享用一番呢。更得到她上乘的内力,这……” “谁跟你是兄弟!快说!”李天启施加了一些力道,谭融手里的匕首不禁落地。 “我说。”谭融猛吸一口冷气,看来他的心计早已被李天启识破,便不敢再有所隐瞒,赶紧说道:“她此前已服了一颗,但药效不够,只能压住一时,而毒性反扑更甚。需要吃三颗才能解。” “若无效,小爷便不再与你多废话!” “是是,有效,有效!” 李天启瞥了一眼了尘,只见她脸色已变得紫红,身体不住地颤抖,看来血气上脑了。他 正要将瓶子打开,忽然一道光亮闪过,他但觉手里一轻,那谭融居然拾起了匕首将自己的左腕砍断,化作群鸟冲出了洞外。 “后会有期!”洞外响起了谭融的呼吼声。 李天启将那断手扔在了地上,心忖道,哼!早晚要将此贼除去! 眼看了尘情况危急,李天启便没有追出去,他快步走到了了尘的面前,将瓶口凑近了她的嘴唇,倒了三颗想让她服下。 但了尘已被点了穴道,又如何能张开嘴呢?李天启也不懂解穴之法,一时着急不已。 “这可怎么办?”李天启问了尘,显然了尘也回答不了。 眼看了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天启空拿这解药却又救不了人。 他看到了尘急剧起伏的胸脯,已猜知应该已到紧要关头了,再不施救可就再也没有办法了。难道确实要行鱼水之欢吗? “啊——天启哥!你这是……”李天启身后传来了林逸仙惊讶的叫声! 第五百二十四章 都是套路 林逸仙出现得很突然,而她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不过她也没再停留转而又跑出了洞口,李天启追出去的时候却已看不到她的去向了。 浓雾依旧。 李天启有些沮丧的走回了洞内,他不知道林逸仙遇到了什么,又是怎么来到此处的,但显然他已被误会了。 忽然灵光一闪,李天启回想着曾被人点中哑穴后又被解穴的过程,决定试试先解开她的哑穴,这样至少可以让她吃下解药。 果然真的解开了。 了尘张嘴吐出了一大口血水,身体依旧在颤抖着。李天启赶紧喂她吃下了三颗解药。 这时被谭融扯松了的绳结忽而松开了,那了尘的内衬从而滑落,身姿傲然风光无限,了尘嘤咛叫了一声,眨眼瞧了他一眼,看不出是恨还是谢便昏睡过去了。 李天启赶紧从地上扯起自己的衣裳,披在了了尘的身上,扶她斜躺在虎背上。 此刻他的心如同鹿撞,方才那一幕让他吃惊不小,也不知道了尘有否察觉,只不过他实在没有想到了尘如此好身段。 篝火火光有些黯淡,他赶紧加了一些木柴和干草,身上也感觉暖和起来。 他伸手摸了一下袖袋,里面放着他方才从谭融身上取药时悄然取出来的小布袋,那封信里到底是什么内容呢? 他瞧了一眼服药后已安睡的了尘,将那封信取了出来,果然是写给太子的信,但信笺用火漆封印了,不便拆开,这巫月教为何在此时写信给太子呢?而了尘威胁说要给皇上,谭融还颇为紧张,那这样一来,这信就更不能随意打开了。 李天启打算交给皇上,于是将信笺又放回了布袋中。 了尘睡得很香,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看来解药已有效果了。 李天启穿好裤子,拣起谭融扔弃在地上的匕首,开始拨弄起虎皮来。他身上的衣裳已让给了了尘,现在也只好用虎皮简单造一件衣裳了。 两个时辰后,虎皮裙造好了,虽然粗糙但也颇暖和。 李天启出去看看情况,发现风起雾散,浓重的雾气不知何时已全部消散了,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异常舒服。山下不远处是一汪湖水,果然他们是进到了湖中。 那道浮桥则靠近一个简陋的船坞。 而他所处的山也是山峰耸立,望不到顶。 此处像是皇家禁区,有些地方插着猎猎迎风招展的镶黄边旗子,上面有个“禁”字警语。 他现在感觉到内力充沛,精神抖擞,数日的奔波劳累已荡然无存。 看到留在地上往外向上而行的脚印,他认出了林逸仙的脚印,他不由暗骂自己笨,当时急切之间居然没有想到这层。 李天启转回洞内,想看看了尘情况如何了,眼前一花,了尘已穿着他的衣裳,双手掐在他的脖子上,问道:“李天启,你,你都看到什么了?” 李天启急忙说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真的?”了尘有些不相信,但她又宁愿相信。 李天启道:“当然是真的。” 了尘此时的脸色已恢复正常,但脸颊处还有些绯红之色,她说道:“哼,看在你相助的份上,这次不与你计较,但下次……”她忽然将手一松,取出了插在腰际的拂尘,冷冷道:“我不会放过你!” 说罢,便信步走了洞口。 李天启大声问道:“了尘师太!你完全好了?” 了尘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你想我还任你摆布?” 李天启想起不久之前的那一幕,顿感面红耳赤,了尘声音一顿,“你最好忘记今日之事,若随便对人说起,休怪贫尼我手辣!” 话落,一阵风声响起,待李天启追出洞口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了尘的踪影。 “这女尼真厉害,你有本事别穿走我的衣裳啊。”李天启扯下了边上一株茅草,嘟囔着道,“哎呀!”既然了尘已无恙离开,他必须得去追寻林逸仙去了。 他手脚并用,一路寻找着林逸仙留下的足迹继续往山上追来。 林逸仙走的是一条人工挖凿而成的山道,虽久未有人行走,但却由于是青石铺设而成,杂草并未完全覆盖,还能看到阶梯的样子,因此也并不难走。 林逸仙在上面留下了泥土的印痕,而且并未停留,一直向上延伸,若不是心中极其愤懑,并未修习内家功夫的她一定不可能不做停留。 那突如其来的浓雾里隐藏着什么玄机,林逸仙与鄂尚为何在船头突然消失,而她又怎么会独自来到了山洞里?让他担心的是否有什么邪恶势力也环伺其中,这样对林逸仙的确是个很大的威胁。 当他翻过一道山梁,来到一处碎石遍地的平地时,却发现已失去了林逸仙的足迹,正在急找线索时,不料忽然有人来了。 来人一身白色长衫,腰系淡黄色腰带,一枚腰牌若隐若现在晃荡在衣摆下,来人拱手道:“哟,这不是那位公子上差大人吗?幸会幸会!” 李天启闻言,转身一看,三丈开外站着当年在西南大营遇到的雷字腰牌冷放,他是太子的亲卫都尉,不知何故,却在这山上遇到了。 李天启已从杨霍两都尉的口中得知自己已是朝廷的钦犯,现在看到冷放双目有神,却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心里还是暗中戒备,他也佯装客气拱手道:“哦,原来是冷放冷都尉,久违了。” 冷放身后并没有带着一兵一卒,他是自己来的,他缓缓上前几步,微笑道:“公子上差这副打扮又是微服巡视吗?” 李天启点头道:“冷都尉果然颇具慧眼。不知冷都尉可是来此公干的?” 冷放环顾四周道:“这个自然,当今天子代天巡牧,准备要在泰山封禅,这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但安全保障不还是由我等操办嘛,这也是太子的谕令,作为属下的我怎敢不从?” 李天启说道:“嗯,我也如此啊,所以才弄得这一身打扮。”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冷放那一双鹰眼一直在上下打量着李天启,让他着实不自在。 冷放干咳了两声,问道:“卑职敢问公子上差,您可是从山那边过来?” “正是。”李天启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山势险要,而且只有一条狭窄的人工开挖的山路,显然很难想象还有其他道路。 “哦。可有遇到漫天大雾?”冷放问道。 李天启心里寻思着,这是做什么?他是在旁敲侧击吗?须知翎羽狂客携带的信笺还在他的身上,那是要交给太子的信。冷放这么问难道是早已得知信在我的手里? 冷放看到李天启心有疑虑,赶紧说道:“哦,卑职没有他意,没有他意,哪敢质询公子上差啊,您莫要责怪。” 李天启微微一笑,这问题也就过去了,他不想再此纠缠,以免夜长梦多,便拱手道:“冷都尉,我有要事,那就不再逗留了,告辞。” 冷放侧身一让,将手一摆,指着自己身后的路说道:“请吧。” 李天启看那条道蜿蜒迂回,他有些拿捏不准,林逸仙在此处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心里不禁暗暗焦急,他忽然问道:“冷都尉,我在追寻一年轻女子,你可有看到?” 冷放似乎会意一笑说道:“公子上差原来也好这一口啊,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年轻女子嘛,若不嫌弃,卑职可在山下替大人安排安排,可好?” 李天启摇头道:“谢谢,不用了。既然没看到,算了。告辞。” 冷放追问道:“公子上差确实不需要卑职安排吗?” 李天启摆了摆手,信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冷放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点向了李天启身后各处大穴,怎料李天启一直都有提防,微一闪身便躲开了他的偷袭。 李天启转过身来,“冷都尉,你这是何意?” 冷放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道:“卑职一时鲁莽,看到大人只身从那边过来,便想试试一下大人的身手,果然了不得。” 果是如此?李天启将信将疑,但他不愿再在此周旋,看到山腰上旌旗飘飘,似乎有军士正往这边来,他更不愿在此多耽搁了,于是说道:“告辞。” 说罢,转身再次往前迈出了步伐。 冷放再次出手,此次左手拿钉,右手拿锤,左右齐下打向李天启后背。 李天启此刻已明白早已被对方识破身份,便运足内力不战反而急速往前奔跑。 “哪里走!”冷放双足一点,便落在了李天启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冷放!大胆!”李天启恫吓道。 冷放傲然一笑道:“李天启,别演戏了,你是朝廷海捕逃犯,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李天启不怒反笑道:“大家彼此彼此。我不愿与你纠缠,赶紧让开!” 冷放道:“我早就有所怀疑你的身份了,前次你却掩饰得极其巧妙,不过现在你还是被戳穿了,看来当时你潜入大营,必有目的!” 李天启发话道:“休要罗唣,让开道!” 第五百二十五章 幽魂双煞 脚下的土地曾因为浓雾而显得湿润,但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已显得蓬勃生机,野草嫩芽破土而出,贪婪地沐浴在阳光下。 喳喳鸟儿相互追逐在树林之间,凝结在草头上的晨露已悄然溜走。 冷放盯着李天启瞧了一会道:“李天启,据我所了解,当年你与杨霍两都尉曾打过多次交道,起初他俩并没将你放在眼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似乎总活动在我们的视线之内,你难道真是一山野小子吗?” 李天启道:“你且莫要挡我去路,朝廷误会我而下发了海捕文书,公道自在人心,而且此去我有要事需要面圣,你若阻拦,可有欺瞒圣上之意!” 冷放笑道:“小子,一品官员想见皇上还未必能见到呢,你以为皇上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李天启默念口诀,便要施展遁地术离开,冷放见他想走早已欺身过来,怎料李天启比他更快,早已土遁。 冷放右手握锤狠狠敲击在铁钉帽上,一道轰雷尾随着钻入了土里。 李天启还未遁走数丈便被那道轰雷声炸到了双脚,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不得不重新跳上了地面,只见裤子已多了十几个小洞,还有余烟冒出,耳朵也嗡嗡作响。 冷放旋转着手上的钉子再次闪到了他的面前笑道:“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受苦,凭你的这点微末本事,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真奇怪杨霍两人为何却拿你不住?” 李天启没想到冷放居然还懂得雷霆法术,这时他才留意到对方的手里果然是一副传说中雷公的器物——锤和雷公钻。从职品等级上看,冷放与杨霍两人的是一样的,但身手显然比他俩高了许多。 李天启低估了冷放的手段,赶紧施法穿上了神甲。 冷放见状,轻哼一声道:“看来你还要负隅顽抗啊。那就休怪我下狠手了!”说罢,再次向李天启迎面打了过来,又是一记雷音。 李天启但觉耳膜阵痛,知道不妙,双手护耳而退,但周遭的地面被那一道强力的音波之气打得砰然作响,一时之间飞沙走石。 冷放不再言语,趁胜追击,双手一展便凌空跳起,落在了李天启的身后,将手中钻子如电般戳向他身后的几处大穴。 李天启向前一冲,堪堪躲过冷放戳来的钻子,可那钻子闪过一道电光,在他背后的神甲上撕裂了一道口子。 神甲在破损后便逐渐分解散开了,化作一道青烟。 李天启在地上一个后翻,将几粒石头握在了手里,施展出乾坤一掷地手法打向了紧紧相随的冷放。 冷放挥起锤子挡下那几粒石头,右手一个回旋,砸向李天启的后腰。 李天启急忙往外一个跳跃,再次躲开。 冷放却早有预料,已先他一步跳到了一侧,就等他往虎口上送,此时李天启发觉再想后撤时已来不及了。 冷放伸出钻子要抵住李天启的喉咙,却见一道暗黑色铁链子从一侧飞来,一下卷住了冷放的左手腕,将他拉住。 “鄂尚兄!”李天启看到来人正是鄂尚,不禁喜出望外。 鄂尚一扯铁索,忽而飘至,对着冷放脑门迎面就是一记拳头。 冷放后仰躲开,甩掉了手上被缠着的铁索,跃出丈余之外,“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鄂尚瞪眼说道:“小子,你还不配问你爷爷姓名!” 李天启急忙说道:“鄂尚兄,你可来了,你们……” 鄂尚道:“先离开此地再容细说。” 冷放哈哈一笑道:“他走不了,你也走不了!” 鄂尚满不在乎道:“曾听别人说起过朝廷有个擅使雷公钻的人叫冷放,看来就是你吧?” “哦?”冷放看到鄂尚居然认出他来,便收起了架势,在没有看出对方实力的时候,他是绝然不会出手的,“看不出你这破落的道人也有着一副好眼力。” 鄂尚道:“虽然见到你倒还有些意外,但你这本领爷爷我是看不上的,识趣的赶紧滚,莫要自讨没趣。” 冷放道:“大言不惭,这泰山周遭已尽皆我朝精锐驻扎之下,你说这话也忒胆大了些!” “泰山?”李天启一惊,没想到果然已到泰山附近了。 鄂尚也不由动容,他虽然一身本领,但却并不愿意官兵结怨太深,此时他也才知道他们已来到了泰山附近。 李天启对着鄂尚道:“这里已有重兵把守,你还是先走吧。他与我有些宿怨,你不用管我!” 鄂尚瞅了他一眼,摇头道:“天启兄弟,你这样说将置我与何地呢?” “你俩真当我透明的了。”冷放忽然跳起,挡在了李天启来时的路上,并放手指进嘴,吹了一声口哨,不远的林子里骤然出现了许多手握铁矛长枪的军勇,他们听到哨声后,便已开始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组成个方形阵形,往这边走来了。 “天罗地网已布下,你们就算过得了我这关,也冲不过去。”冷放道:“我看你俩便是施法召来迷雾的妖人吧?何不束手就擒呢?” 原来他将李天启和鄂尚看作是呼风唤雨的妖人了。 李天启正要否认,但鄂尚却哈哈笑了起来,他说道:“冷放,正是我俩,有本事来啊。” “好,太好了!出来!”冷放轻哼一声,急忙向两旁招手,只见早埋伏在两侧山脊上的军勇看到信号,从野草树木之后走了出来。 李天启和鄂尚一看这阵势,他俩纵然能制住冷放,也绝然对付不了这上千的兵勇。 正欲三面夹击,呈合拢之势的上千兵勇忽然停住了脚步,大多数人脸上都呈现了诧异的神色。 冷放感觉不对劲,往后一看,不知道何时在他身后五丈之外,悬空停着一白一黑两个怪异之人。 黑衣人笼罩在弥漫的黑烟之中,若隐若现,而白衣人在阳光下则是上下蒸腾起一股白雾,朦朦胧胧也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又是他俩!”鄂尚握紧双拳,手腕上的铁链子又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李天启当然认出那黑衣人便是昨夜一直追杀他们的人物,而那白衣人看来就是施放浓雾的人了,他们是什么人?居然能悬停在空中不下坠。 冷放本以为李天启和鄂尚便是在此兴风作浪,意图扰乱天子泰山封禅之人,但瞅见身后的两个奇人,不禁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但在上千兵卒面前,他还是壮起胆子,抱拳向那两奇人问道:“在下是太子座下亲卫都尉冷放,二位尊驾何人?为何要来此禁足之地?” 雾气之中的白衣人阴恻恻地说道:“黑白双煞重现人间,尔等无关人员,赶紧离开!” 黑白双煞?李天启并没有听过这名头的人物。纵然是冷放这等为太子效力之人也没有听说过。 冷放强作轻松道:“我不管你们什么黑白双煞,你们脚下可是大唐的地界,尔等妖人还是速速离开为是。”显然他已揣测出黑白双煞才是浓雾出现的由头,但看到对方两人的本事如此之高,已自忖不是对手,因此故意放话试探一番,若恫吓不住对方,那他也只有指挥众军杀上而自己则趁乱走为上策了。 鄂尚对二煞倒是有所耳闻,在他们与冷放对话之时,便在李天启耳边轻声说道:“经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俩便是妖王麾下两大杀手,黑烟白雾,双煞幽魂。当年妖山被张天师率人攻破,两大杀手便要暗中刺杀张天师,可最后被张天师破法收了,张天师念他俩修道不易,便没有直接将他俩打得魂飞魄散而是封印在一个酒壶之中,埋在千里妖山一处,也不知道是谁将他俩放了出来。” “他们的本事有这么厉害吗?”李天启虽然见识过黑煞的本事,但感觉倒并非无敌。 鄂尚道:“只是听人说起,不过这等魔头在此现身,一定来意不善。我等还是速速瞅准机会跑吧。否则你我二人难以逃脱。” “好。”李天启打量了一番周遭的情况,发现那些军勇已经不由自主地退却了一些,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军勇面对手握兵器的人必定勇气十足,但眼见的情况以及一直一来对妖魔鬼怪等的畏惧还是让他们心生怯意。 冷放虽然还在硬撑,但实际也是外强中干。李天启丢了个眼色给鄂尚,轻声道:“我要上泰山等,有事。” “嗯。明白。那我们就一起闯。”鄂尚说道。 “弟兄们!考验大家忠诚勇气的时候到了,给我捉下这些妖人!”冷放忽然大声说道。 黑白双煞身上各自迸发出黑烟白雾,片刻间便将数十丈的地方笼罩在了烟雾之中。 冷放不进反退,挥起武器分别打向李天启和鄂尚。 而那些兵勇听到指令,大家一起壮着胆子呐喊着冲向了烟雾之中,但反观冷放却又飞身而退,当即明白,便一哄而散。 鄂尚架住了冷放,急向李天启道:“先走!我随后到!” 李天启见状,也知道不好逗留,而自己也见识过鄂尚对付冷放的身手,料定他理应能对付,便说道:“好!拜托了!” 说罢,施展遁地术往山上而去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有人潜入 通往泰山顶上的石阶已布满了岗哨,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滴水不漏,而且灯火日夜不熄,更有虎豹骑在山下周遭来回巡逻,通宵达旦。 李天启脱身后便利用法术多次躲过了值守军士的视线,来到了泰山顶上,然而放眼望去但见彩旗飘飘,除了守卫外并没有看到有重要人物在此居住的迹象,他这才想起来曾在书本看到过历来天子在泰山封禅并不住在泰山顶上而是在附近居住。而且当今天子曾在附近建造了泰山宫供修道士使用。 看来泰山宫才有可能被安排成皇上封禅的行宫。 想到这里,李天启便决定要往山下去,不过他既然与鄂尚有所约定,担心若随便离开两人就会失散了,便一直隐蔽在暗处,可他等到几近黄昏的时候也没看到鄂尚的身影,只好独自一人往山下去了。 离泰山最近的县城原来就是泰县,由于朝廷已对他下达了海捕文书,李天启不敢造次,悄悄找了个摆小摊的伙计,给了他一些银钱让其帮自己买了一套简朴的行头,将虎皮裙换下穿戴整齐后才混入了泰县城内。 找人一打听,果然泰县内有一座泰山宫,而且现在把守极严,靠近泰山宫的几条街道街坊百姓早已被勒令暂时搬出,待封禅仪式结束后才准许搬回来。 看来没错了,李天启心里已有了答案,便找个了面馆,填饱了肚子。 忽然许多行人像潮水般往街道涌去,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之事,李天启也跟着凑个热闹,看到往街道这边走来的是分别是一些文人居士、佛教、道教中人,他们皆有千牛卫领兵在一旁开路护卫,看来来头不小。 此时有些知道些内情的文人墨客议论纷纷,说那些人是儒释道三方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是为了封禅仪式而特别邀请的人。 儒教的代表是文人才俊,孔孟之道的传承者。围观在旁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开始品头论足起来。 才子们很快便走了过去。和尚则跟在其后。 李天启不由多看了几眼,眼光却落在了那和眉善目老和尚身上,因为恰巧听旁人提到这老和尚是白马寺住持圆真法师,而且是刚从塞北之地传教回来。 他不由联想到了自己下落不明的养母。既然圆真法师也去了塞外之地,那会不会就是他将养母带回国了? 圆真法师寿眉长垂,面容削瘦却又精神矍铄,身披袈裟,手拄禅杖,脚步不大却又如行云流水。 这时跟在白马寺一众的道家出现了,领头的居然是天师道的元宗尊者,他带领一众天师道弟子信步走来,全身皆是新衣,精神抖擞。 李天启他个子本就魁梧高大,虽然混在人群中但也显得有些显眼,担心对方将他认出来,赶紧头一低便钻出了人群。 既然儒释道的代表都已到齐了,想来文武百官乃至皇上必然也会在近期就会到达,李天启想到自己身世之谜就要被揭开而有些紧张,但想起了不久前才失散的各位朋友,愁云又重上眉头。 不过既然白马寺的圆真法师已出现了,而且又极有可能与养母的下落有关,他决定今夜夜探泰山宫,秘密与圆真法师接洽。 李天启赶紧找了个小客栈住下。由于多日未洗漱,此时安住下来便感到不自在,于是付了点热汤钱,让小二弄了些热水,准备洗漱一番,养足精神后便暗中去找找圆真法师。 他躺在浴盆里,热气腾腾中搓揉着身上的老泥,颇为惬意。想起以前自己初出江湖时入住客栈时的种种遭遇,不禁感叹万分。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让他不由警惕起来,而却在此时,鼻子也闻到了一股似曾闻过的幽香。 “谁?”李天启摸向放在一旁的衣物,却惊讶的发现没有了,这情景居然像当年林逸仙让熊大熊二盗取了他的衣服般。 屋中本已点燃的蜡烛不知何时也熄灭了。 话音方落,一只无形的手似乎轻轻地在他的胸膛滑过,转而又摸到了他的耳垂。李天启不由一惊,看来屋内已有人闯入,可他却完全听不到响动,而且房门他可是确认过关闭的,窗户也并没有打开,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呢? 李天启拍打水面,水花四溅,火光照耀下水雾中仿佛显现出一只芊芊玉手,但只是稍纵即逝。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露个真面目呢?藏在暗处又是作何道理?”李天启说道。 祈梦涟漪巧笑连连,花枝招展般地出现在了屋中的小桌旁,桌上的蜡烛重新又现出了火光。帷帽下依稀可见她脸上的轮廓,但显然她还蒙着脸面。 “是你?”李天启不由感到诧异,与她上一次见面是在长安,当时她正警告自己太子正派人来捉他,而且让他注意纥干承基这个人。虽然他并没有见到过祈梦涟漪的真容,但仅凭那身姿和轮廓他就可以辨认出她来,何况她还有身上那股诱人的芬芳。 他不知道祈梦涟漪是怎么发现他行踪的,也不知道她此行又有什么说辞,但他一直知道她并不好惹,而且还能读懂别人内心的想法。 祈梦涟漪轻轻拨弄着烛火,望着李天启又笑了一声,却幽幽道:“空守烛台冷对月,笑问小哥意若何?” 李天启此时虽然泡在热水中,但却一丝不挂,感到很不自在,发现他的衣裳以及怀里的东西都放在她身旁的小桌子上。 李天启问道:“你怎么来了?” 祈梦涟漪反问道:“怎么?不欢迎我吗?”说着她便要走过来。 李天启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过来。” 祈梦涟漪质问道:“那你欢迎我吗?” 李天启点头道:“欢迎,欢迎。”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嘀咕道,这女子也忒奇怪,一身本领,却为何要挑我沐浴的时候进来呢? 心念方动,便暗叫不好,他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些不悦,却忘却了祈梦涟漪的读心术。 祈梦涟漪微一蹙眉,问道:“李天启,你在想什么?我……你……你可不许动什么歪心思哦。” 看样子她似乎真的已经读不出自己的心思了。李天启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确实如此,只是上一次见面时她已这么说过了。难道自己身上已有了一种潜在的力量阻隔了她的读心术? 李天启不止听多人谈论过自己体内的力量了,而且自己也已记起一些情景,看来天书的力量并非虚构,只是自己还无法完全施展而已。 明白了这一层关系后,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 他说道:“我只是在想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原来如此。”祈梦涟漪轻轻摘下了帷帽放置在一旁,说道:“一般的宵小之辈也可以轻松做到吧?何况是本尊?自然是来去自如了。” 李天启问道:“你在街上看到我了?” “这是自然,不仅看到你了,也看到了一些文豪墨客、白马寺的圆真法师和天师道的元宗尊者。不过,本尊我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反倒是你这小哥可让我无法忘却啊。” 祈梦涟漪说着,又缓缓站了起来,她的长衣之下是一身碧绿色的劲装,更突显出她那曼妙的身段。她隔空动了动手指,又是一道无形之力在李天启的脸上捏了一下,咯咯笑了起来,“你这水还热吗?” 李天启说道:“祈梦涟漪,你就别摆弄了,有什么事说便是。” “哟?你难道不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祈梦涟漪道。 李天启摇头道:“当年在西湖边上,你说过的话我可是还犹闻在耳,怎敢动此念头?” 祈梦涟漪笑道:“看把你吓的。”她绕着小桌走了一圈,再次坐下来,正色道:“好,言归正传。本尊问你,你在我的警告后,可还曾遇上了纥干承基?” 李天启说道:“没有。没再遇到他。” 祈梦涟漪再次问道:“此话当真?” 李天启说道:“句句是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怎么?” 祈梦涟漪说道:“虽然本尊还未得知真相,但他是个可怕的人物,来头不小。不知道他为何要寻你?你身上难道有什么他要找的东西吗?” 李天启想起了在塞北之时,紫袍人暗影魔踪曾从龚灵手下救下自己,而奉的就是纥干承基的命令,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而且还称呼自己主子,也是大为不解。 祈梦涟漪随手翻起了桌面上的小布袋。 糟糕!李天启暗叫不妙,却又无可奈何,他自忖远不是她的对手,况且自己还光着身子。 祈梦涟漪翻出了冰晶,只是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便放下了,看来她已知道是何物,而她的手里拿着那封巫月教给太子的信,在李天启眼前扬了一扬,“这是什么?” 李天启道:“你别拆!这是我收缴他人的信!” 祈梦涟漪笑道:“这个他人的信是指什么人?你又要给谁?” 第五百二十七章 海捕逃犯 浴盆中水汽朦胧,李天启情急之下双手捏起捉妖诀,两股细小的旋转着从水面上升起。 “不愿说?”祈梦涟漪看到李天启的神情有异,不禁又问道:“这信莫不有古怪?” 李天启心神一慌,那两股水柱便又消失了,“这是南诏巫月教差人送来的书信。” 她将信封翻了过来,看到了封面上的字样,“原来是给太子的信啊。那我正要瞧瞧呢。” 李天启知道她一直辅佐魏王,掌握了太子的动态,对她来说可是莫大的情报,“你若撕开,兴许此信的价值就没有了。” “哦?”祈梦涟漪问道:“怎么说?” 李天启说道:“远在南诏的巫月教居然会在此时秘密差人携带书信与太子往来,也许会有些比较敏感的内容。” “你说得没错。”祈梦涟漪只是“不过你还未告诉我,要将此信交给谁呢?”她转而又接着说道:“让我猜猜……你是要将此信交给当今皇上?” 李天启心中一动,怎么?她又看穿我的心思了? 祈梦涟漪问道:“我猜得对吗?” 李天启说道:“对,你说的没错。我是担心会危及天下百姓。” 的确,这些日子以来,他所看到的情景无不让他有所忧虑。妖怪不仅较以往更频繁出现,蒙面女子率领的长生门,和白衣教也在附近策划着什么,而且朝廷还豢养着妖怪,太子李承乾手下的风火雷等几路人马也在此聚集,而所有这些都或多或少与太子有着莫大关联。虽然他是郡主的父亲,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李天启他也只得借用皇上的权利来看看太子的真面目了。 “好,我不拆便是。”祈梦涟漪将手里的信封又装进了小布袋里,笑道:“李天启,莫说你是一介布衣,就算你贵为王亲国戚,又能左右什么呢?居然还担心危及天下百姓,嘿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忧国忧民起来?何况你现在的身份还是个钦犯!” “钦犯?”李天启斩钉截铁道:“不!那是个误会!” “我也相信那是个误会,虽然朝廷总喜欢诬蔑人犯罪,哈哈……不过说你是妖道,我想也许有些根据哦。” 她笑意盈盈地边说着边起身往李天启走了过来。 “别过来啊!”李天启急忙躬身抱膝坐着。 祈梦涟漪道:“本尊我有个习惯,越是不让我知道的东西就越想知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什么人看呐?” 话音方落,她已走了过来,那双明亮的眸子瞅了尴尬的李天启一眼又转开了,手掌上摊开了一枚金印徽章,问道:“你是刺客联盟的人?” 李天启未料到她居然也知道刺客联盟的金印徽章,一时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 祈梦涟漪道:“据本尊所了解到的讯息是刺客联盟的头目是一个叫暗影魔踪的的魔头,此魔头一身邪气,深不可测,而且他与太子手下的纥干承基来往甚密,我想他们其中一定有所谋划。不过纥干承基还奉命捉拿于你,作为暗影魔踪又岂能不知情,你身上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难不成也是收缴的?” 李天启正思考着如何回答,经她这么一说便顺口说道:“正是。” 祈梦涟漪将金印徽章扔进了水里,双手扶在木盆边上说道:“还给你。你莫不是皇上的人?” 李天启正色道:“无可奉告。” 祈梦涟漪哈哈一笑道:“好了。我也就随便说说,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我想我都有所了解了。” 李天启觉得她此话说得有些玄机,便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祈梦涟漪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打听打听。不过我也知道了当今天子可没这么好对付,也许到处都有他的眼线。那封信你交给他,里面的内容一定会让他震惊的。嘿嘿……” 李天启十分确定她并没有拆开那封信,可此时听起来她仿佛早已了解内容,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奇怪。 她转头指了一下桌上的衣裳道:“你这身黑衣裳是要夜里去做些什么事吗?” 李天启不觉暗中佩服她的观察细微,不过他并不打算承认,“只是出去走走。” “好了。”祈梦涟漪轻轻一笑,又飘到了小桌旁,拿起帷帽戴好说道:“本尊也该走了。李天启,我可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或许不久的将来,你真的可以拯救天下百姓……” 李天启又愣了,他觉得祈梦涟漪的话里有话,似乎一些话中并无太多深意可细想之下又发觉她总有些伏笔,暗示着什么琢磨着什么。 “对了。”走到门边的祈梦涟漪又转了过来,说道:“告诉你个消息,其实这次泰山封禅只是个幌子,并非是真正的封禅,只是祈求平安的仪式罢了,李世民并没有来。你若行事可得小心,莫要给人利用了。”说完,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接着屋子中便陷入了安静之中。 李天启知道祈梦涟漪已经离开了,可他却感到震撼了,怎么如此大型的活动,居然只是个幌子?不过也确实没有实际知情人拿出证据说是泰山封禅,而且皇上也的确并没有昭告天下,否则各大城市会出现诸如此般的官府公告。 看来的确是自己大意了,细细想来才发觉这其实不过是一场隆重的祭祀活动罢了。 但兵马的调动和部署却并不是假的,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若一切都是当今天子的有意安排呢?李天启想了一想,的确有这样的可能。他既然可以安插眼线在刺客联盟,也必然已发觉了太子、魏王之流的明争暗斗,而所有的一切均是在暗中摸清各方势力的虚实和底细。 想到这里,李天启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冷,他摸出了那金印徽章,然后擦干身子,来到了小桌旁穿好了衣裤,这才感觉暖和了许多。 在此已耽误了一些功夫,李天启收拾好东西准备即刻动身潜进泰山宫去向圆真法师打听养母的下落,他的内心既激动又忐忑。 出到街道,越往泰山宫方向走,行人越渐稀少,看来虽然不是泰山封禅仪式,但这排场足见隆重。 李天启找了个僻静的胡同,施展遁甲术钻到了泰山宫里隐匿在一株大树后。不时走过数个手持火把的兵勇,巡查异常严密。 可里面宫殿住宅颇多,他并不知道圆真法师会在哪一片区域歇息,正寻思从何处开始着手调查时,忽然铜锣声大作,只听有人大声呼喊:“有刺客!圆真法师被掳走了!” 李天启闻言自然心中一惊,怎么会在这节骨眼出现这样的事情!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涌出无数拿着火把的兵勇,一下便将看起来宽敞的宫内广场给围了起来,而李天启却恰恰在此中。 眼看不妙,他当即便施展遁甲术要即刻脱身,可不料树上忽然打来一根银针,刺入了他的小腿。 李天启但觉小腿一痛,道法便失去了效力,而火光绰绰之下,涌来的兵卒很快发现了藏在树影后的他。 “刺客在这里!” “弟兄们,拿下他!” “我认出他了,海捕逃犯李天启!” “活捉他太子赏银千两!”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兵卒也如潮水般向李天启所藏身之地围了过来。 李天启急了,奋力从树影下跑了出来,又是一根银针往他身后打来,不过他已早有提防,赶紧施展身法,堪堪躲过。 眼瞅着南门方向只有几个手持长矛的兵勇,李天启便忍痛朝他们跑来。 那几个手持长矛的兵勇显然也听到了众军的呼喊声,明白眼前朝他们冲来的便是朝廷要犯李天启,不禁也有些紧张。 李天启跑近一瞧,南门早已紧紧关闭,便纵身跳上一侧的石梯,奔上了南门城楼。南门城墙离地高约两丈,对于身法灵活且有一定内力的李天启来说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可他匆匆一瞥却又吓了一跳,原来南面的巡逻队此时也已返回,火把簇簇正向门下靠拢。 李天启只得沿着城墙飞奔,虽然小腿酸麻难忍,但他知道若就此落在他们手里,那罪名定然是水洗不清。 瞅准靠近城墙的一间宫殿,他奋力一跃,便攀上了屋顶,全力提气踏着琉璃瓦片飞快行走。 在他后面是无数紧追的兵卒。 李天启知道那施暗器破解他遁甲法术的一定是与圆真法师失踪有着莫大关联的贼人,只是现在还无暇思考到底是什么人会这样陷害于他。而对方仿佛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李天启跳下偏殿,身后追踪的声音略显弱了一些,看来已暂时将追兵甩开了一段距离,他跑进了一段长廊,穿过数座假山,钻进了一个园子。 园子里有三座别致的房屋,两侧房屋里的人仿佛听到了军勇喧嚷的声音,同时亮了灯,而这时四面人声又再次鼎沸起来,显然已将此地包围了。 中间那间屋子的房门忽然拉开,李天启根本未及多想便一跃而入,依稀可见到是位姑娘,他赶紧将她的嘴捂上,顺手关上了房门。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一番惆怅 “嘘——”李天启在那姑娘的耳边嘘声道,“别作声,我不会伤害你的。” “李大哥?”那姑娘居然认出了李天启,轻声道:“是你吗?” 李天启万分诧异,他无意中劫持的姑娘居然认出了自己,“你是?” 这时蜂拥而至的军卒在已将这小园子围的水泄不通,然而他们并不敢随便进来,只能在门口守着,这时一个千牛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走到了园子的门口,使唤随从扣敲园门。 六个身穿突厥服侍的汉子拉开了园门,只见一个虬髯突厥汉子问道:“来者何人?不知道这里是突厥使臣的居所吗?这天色已晚,难道是要有不轨之意吗?” 他虽然那口汉话说得生硬,但却没有什么语病。 那千牛卫当即客气地抱拳道:“在下是泰山宫负责巡夜的千牛卫,正是知道此点,因此才没有让手下随便闯入。” 虬髯汉子道:“嗯,看来你倒还识时务。有什么事?” 那千牛卫道:“夜里闯入了劫匪,白马寺的圆真法师被歹人劫走了。我等一路追踪,若没有判断错误,其中有一贼人必然藏匿进这里了。因此……” 虬髯汉子道:“大胆!我不知道事情真伪,你编造此等理由是想带人进来搜查了?” 那千牛卫道:“阁下,我等奉皇命守护在此,有确保诸位安全的职责所在,你看我这上百弟兄,可像是假的?” 虬髯汉子摇头道:“不行,我们代表的可是突厥可汗,岂容你们说搜便搜呢?更何况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他人闯入。” 那千牛卫道:“阁下,若确实有贼人闯入,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得起?” 就在虬髯突厥汉子等人打开园门遇到上前说明情况的千牛卫的时候,李天启也借着透过窗户的月色认出了一副男扮女装的琪琪格,“琪琪格姑娘,怎么会是你?” 说着,捂着她嘴的手忽然一松,放下了。 琪琪格欣喜道:“李大哥,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怎么了?你是被人追吗?” 李天启摸了一下小腿的伤口道:“说来话长,我被人误会了,那些官兵正到处抓捕我。” 琪琪格又问道:“什么人如此大胆带领官兵抓你?” 李天启说道:“是此地的守军,因有人失踪了,他们误会是我,于是我误打误撞便跑你这里来了。” 琪琪格说道:“李大哥,你放心,我这他们不敢随便进来搜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突厥侍卫的报告,大意是将门口那千牛卫口中所阐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请她定夺是否开门让他们进来搜查。 琪琪格当然不允,说已睡下,让他们退吧。 那突厥侍卫便急忙离开了。 待那侍卫匆匆跑开后,琪琪格轻声道:“李大哥,放心好了。我已叫人打发他们走了。” “嗯。谢谢。”李天启无比感激地点了点头。 琪琪格说道:“李大哥这是客气什么。” 那侍卫向虬髯汉子说了一下琪琪格地指令,只见虬髯汉子对着那千牛卫道:“我家主子并没有发现不妥,反而被你等吵醒了,正生气呢,你们赶紧离开吧。不然,改日我等必向你们皇帝参奏尔等胡作非为!” “这……”那千牛卫面有难色,可想了一想,却又说道:“好吧,既然无事,那我等就告退了。” 说罢,转身挥手让人撤退。 李天启和琪琪格在屋子里倾听门口的那原本嘈杂的声音已渐渐稀落了,想来**已撤走。他俩在屋中桌旁坐下,琪琪格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虬髯汉子的声音,“琪琪格公主,那**将您吵醒了,可真没有什么人闯入吧?” 琪琪格道:“没有,赶了数日的路,你们也去休息吧。” “是!”虬髯汉子心中一宽,躬身拜别后,带人重回两侧屋子歇息去了。 琪琪格这才松了口气,李天启正要说话时,发现屏风后又走出了两个女奴,看来是专门服侍她的。 李天启手疾眼快,在她俩搓揉着惺忪睡眼的时候便点了她俩的睡穴。 琪琪格道:“没有伤她们吧?” “放心,只是让她们继续睡罢了。” “她俩自幼跟着我一起,还没走过这么远的路,睡得正酣呢。” 说着与李天启一起将两人安置回一侧的小床上。 李天启问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了?” 琪琪格笑道:“闲着没事,况且我哥不是要迎娶你们国家的李璇凝郡主吗?我便借此送礼之际扮作使臣来了,不料太子要来泰山主持祭祀仪式,所以我们又赶了过来。不巧真的遇到你了,李大哥!” 难道李璇凝真要嫁给那阿史那杰摩吗?虽然他是琪琪格的大哥,但李天启心中却颇为不快,不过这是皇上亲允之事,已是铁板钉钉。 她问道:“李大哥,他们误会你了,那是把你当成什么逃犯了?” 李天启说道:“钦犯。” “钦犯?那可是重罪之人啊。我不相信!” “不管你相不相信,现在就是事实。” 琪琪格笑道:“李大哥,若你没有栖身之所,那你去我们那吧?我绝对不会允许手下会这么对你的。” 李天启拱手道:“琪琪格姑娘,不,琪琪格公主,李天启何德何能让你这么对我……” “我可是认真的。”琪琪格摆手道:“李大哥,你这是说什么客气话,当初若不是你援手,我也早已被那妖怪给吃了。以后别称呼我公主、姑娘的,还是叫我琪琪格好听。” 李天启说道:“那就委屈你了。琪琪格。” 琪琪格道:“不委屈,虽然突厥没有大唐的繁荣但却有广袤的草地、雪原,天地广阔任你驰骋呢。若李大哥愿意,我便马上带你回去如何?” 李天启道:“琪琪格,我还有事情待办,等事情处理完毕,我一定会去的。” 琪琪格问道:“李大哥,那事情还没办完吗?需要我帮助的随时说一声,我虽然力量有限,但也想帮你的忙。” 李天启说道:“你有这份心我已经知足了。我这山野小子居然又认识多了一位郡主,实在让人感叹。” “又多一位?”琪琪格问道。 李天启道:“哦,我也与李璇凝郡主有过数面之缘。” “真的?”琪琪格眼睛一亮,“她漂亮吗?” 李天启点头道:“不仅漂亮,而且温柔,堪称我大唐典雅女子风范。” 琪琪格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她以后嫁给我哥后,会管我太严厉呢。” 李天启忽然问道:“你哥对你如何?” 琪琪格说道:“很好啊。基本我要的东西我哥都会给我。” “那你可知道他都在做些什么吗?” 琪琪格摇头道:“不知道,而且我们的风俗是不过问男人的事情的,所以我并不知道我哥具体做些什么事情。”她想了一想,笑道:“李大哥,你怕李璇凝郡主嫁过来会过不上好日子吗?放心好了,我哥一定会疼她的。” 李天启暗自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好。” 小腿又一阵痉挛带着阵阵刺痛,李天启不禁皱眉,双手捏在小腿的位置。 琪琪格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李大哥?” 李天启道:“我中了暗器,本事施展不开。” 琪琪格道:“他们已退去了,我这就点灯。” “嗯。” 琪琪格点燃了一支蜡烛,拿到了李天启跟前,此时他已卷起裤管,发现小腿处有一颗黑色的小点,是干涸凝固的血迹。 她小声地问道:“要紧吗?” “我试试看能不能将暗器逼出来。” 李天启心想,看上去有些像龚灵的手法,他双手上下捏紧了伤口,运足功力一阵挤压,片刻后滴滴鲜血从那小点冒了出来,琪琪格心疼地取来了绣帕擦拭。 李天启额头冒汗,终于将里面的暗器逼了出来,暗器是一根炭黑的小针,并非龚灵那种纸卷符文,虽然他不知道是谁施放的,但并没有毒。 李天启捏着这小针放在烛火上烤了一下,居然点亮了,他将小针插在蜡烛上,没一会就化为了灰烬。 琪琪格咬牙道:“是谁如此歹毒,我想就是故意陷害你嘛。” 李天启道:“这我也不知道,我此行谨慎,应不会有人知道的。”他想起了祈梦涟漪曾警告过他,要说起知情人也只有她了,不过论她的身手,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只需举手投足,自己便已插翅难逃。 没有头绪就干脆不去想了,李天启久留琪琪格的屋内已然觉得不好意思,此时暗器已除,便站起抱拳说道:“琪琪格,我不便久留此地,后会有期。” 琪琪格急道:“李大哥,你这就要走了?” “嗯。自古有训,我可不能坏了人伦纲常,若让旁人见到了,对你可就麻烦了。” “我不怕!” “来日方长,你我还会见面的。” 琪琪格看到李天启去意已决也不好阻拦,小心地打开窗户,看着李天启翻出了窗外,而她却暗中一番惆怅,忍不住问道:“哎,李大哥,你这是要去哪?” 第五百二十九章 路遇乞丐 阴雨绵绵,让人感到烦闷。 白马寺圆真法师失踪的消息已传遍大江南北,而李天启还在向长安前进的路途中,多雨的季节让道路变得*****车马难行,他赶了一个月的路程,也只是走了一半。 一日由于山洪冲垮了前方的大桥与一大段盘山道路,他只得绕道华山。此时更听闻南诏诸部落与吐番两路数十万之中同时进犯大唐,一时西南边境军情紧急。 李天启曾经历过吐番派军暗中潜入唐境的事,估摸着也并不奇怪,而且又看到大唐开始集结部队及供给源源不断地往西南方向开进,他更确信消息无误。 事实也确实如此,南诏诸部落在唐朝边境制造事端,挑起摩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此次更在吐番的授意和利益的吸引下,开始明目张胆地与吐番南北呼应,不宣而战,分两路攻打大唐。 而恰在此时,武林江湖中更传出了个令人震撼的消息,五灵珠之一的木灵珠出现了,而带着它的是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侠客。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眉毛很粗,眼睛很大而且皮肤很白。 虽然李天启听到此消息,内心还是挺震撼的,但却知道凭自己手底下的功夫,根本就无法夺取灵珠,因此他并不想知道这青年侠客是谁。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回养母,问清楚当年的详情,从而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或者是找到可能是亲生父亲的李默,然后和家里人重回小村里过上恬静的生活,这也就是他心底常冒出来的念想。 闲暇之时又想起了天机神算的话,却又让他感到自己肩头上的担子并不轻,心里总有些患得患失。 他自幼也梦想过能成为一代豪侠,仗剑走天涯,或者是成为厉害的修仙者,可那只是听说书先生或走南闯北之人侃侃而谈那光怪陆离的故事后爆发的向往之情而已。 虽然他现在已确认身上已获得天书妙法,可却苦于无法驾驭,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自由自在地发挥出来,否则凭借一身本领足以上天入地。 若还有可能,他还想再入皇宫内拜会天机神算,将心中所有的疑惑一股脑地全问清楚。只是蓬头老者已把话撂在前头,天机神算并不是谁都能见的,也不是随时都可以见的。 天机神算既然是位女子,而且又在后宫之中,可能还会是皇帝的某位妃子。若能见到面见皇上,倒也可以了解一番。 李天启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走在羊肠小道上,虽是午后,但阴沉的天气,漫天的飞雨还是让人感到无比压抑,雨势又开始大了起来,周遭的林木被大雨冲刷得枝摇叶摆。 前方不远出现了座半塌的棚屋,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破落的屋子前。 这是荒废的棚屋,里面只有残破不全的桌子和两张木凳,地面也有好些鼠洞。蛛网遍布,不少还沾上了雨水,在风中摇曳。 李天启走了进去,看到有把扫帚倚在房柱边上,便扫了扫灰,找了个没有漏水的地方坐下,摘下斗笠掏出了荷叶包着的馍馍大口吃了起来。 许是食物的香味所吸引,居然多个鼠洞里探出了贼头贼脑的脑袋,看到没有危险,很快便跳出了七八只硕大的田鼠来。 它们慢慢跳到了李天启的面前,紧盯着他手上的食物。 李天启已经连续独自一人赶了一个月的路,况且他毕竟是朝廷钦犯,此时又有许多军队调拨,因此为了避人耳目,他总是选择走偏僻的道路。 除了买食住宿李天启几乎没有与人交谈,而这天又走了大半天,现在看到这几只硕鼠,倒也并不反感,便撕下半块馍馍扔在了它们面前,“吃吧。” 那七八只硕鼠吱吱叫着,一哄而散,围着那半块馍馍啃食起来,莫不欢快。 但见影子一闪,三根断枝啪啪啪打在了三只硕鼠身上,将它们钉在了地上,其余硕鼠反应敏捷,知道不妙,当即撒腿便跑,没入了洞中。 李天启抬眼一瞧,三个身披蓑衣戴着斗笠的男子陆续走了进来,带头的是个奇丑且身板单薄的矮瘦子,他手握着一根一尺长的树枝,蓑衣之下的衣裳破烂,补丁密布,紧跟其后的也是个矮子,不仅样貌丑陋而且皮肤黝黑且身形肥胖,衣裳依旧褴褛,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最后进来的也是矮子,虽然也丑陋,不过却长得细皮嫩肉,身上衣裳虽然没有补丁,但也颇陈旧,比较起来此人倒还算斯文,像个文人。 他们三人都是叫化子。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并没有停歇的样子。 屋子本就是个破屋,到处都漏水,唯独李天启所在的区域还算完整,可以遮风挡雨,那三人自然而然便来到了李天启面前。 李天启并不想多事,看到对方只是叫化子,便自顾自地咬了一口馍馍,细嚼慢咽地吃着。 这三人脱下斗笠,席地而坐并不吭声,只见那矮胖子将那地上的死鼠分别用小刀剥皮剖开,就这雨水洗干净。 此时矮文人也信手在身侧找了些朽木干柴,堆在面前,弹了一记响指,说也奇怪,居然有一道火花从他的指尖亮起,很快火头便起来了。 李天启看着对方忽然露出这一手功夫,一时倒警惕起来,毕竟此处极为僻静,若遇到歹人,免不了又一场打斗。 矮瘦子将手里的树枝折断,分别递给了其他两同伴,他们穿好鼠肉,便放在火里烤了起来。 火势颇猛,没一会鼠肉便已开始嗞嗞滴落油点,破屋内也弥漫起肉香来。 李天启幼年也在田间捉过田鼠吃过鼠肉,所以也并不反感,这时还仿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这三个人都是叫化子,他对他们衣裳褴褛的境况也颇为同情,但那瘦文人露的那手功夫还是让他有所忌惮。 那三个矮子并没有说话,矮瘦子和矮文人嘎吱嘎吱吃起鼠肉来,看来极其美味。矮胖子则一个囫囵便将整只田鼠给塞进了嘴里。 李天启将手里剩下的一块馍馍吃下,摸出了腰间的水囊,灌了几口,戴上斗笠便要起身离开了。 怎料他举步欲走,便听到那矮胖子尖声道:“站住!”接着便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天启心中暗道不妙,看来这三人并不是普通的叫化子,他们此来必定没有什么好意,方才对他们产生的那一点同情骤然消失,“何事?” 矮胖子道:“你为何暗中要取走我的斗笠?” 李天启将头上的斗笠取下,笑道:“这可是我的,就放在……”他往他们三人身侧一瞧,的确唯独不见矮胖子的斗笠。 而他再往自己放置的斗笠位置一瞧,除了有水迹外,并没有看到有斗笠,因此他确定自己手上拿着的便是自己的斗笠。 矮胖子伸手道:“拿来。” 李天启看着外面哗啦啦的大雨,此时若出去不戴斗笠,必定全身都要湿透了,他说道:“这明明是我的斗笠,你怎么说是你的?” 矮胖子道:“我们三双眼睛都看到你拿了我的斗笠,而我们却不知道你的斗笠在哪。” 矮瘦子和矮文人点了点头,同意矮胖子的看法。 李天启指着斗笠留下的水迹道:“这本就是我放置斗笠的地方,而且先你们进来,我想你们一定是看到的。至于你的斗笠为何不见,也许是你藏起来了,而且你们都是一伙的,自然可以强词夺理。” 矮文人轻轻一笑,说道:“这位小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任何事都在一个理字。你若要离开我们并不拦阻,但你得将我三弟的斗笠留下,这可不是你的东西。” 矮胖子将手一摊,“拿来!” 李天启不快道:“若我不愿意呢?” 矮瘦子将骨头从嘴里吐了出来,扯着嗓子道:“那你就别想走!” 矮文人缓缓道:“这地上如此多的鼠洞,也许你的斗笠被它们拖走了吧?”说完,桀桀笑了起来。 李天启看了看那矮胖子的斗笠放置的位置,的确没有水迹,但他明明留意到他们三人进来后都有脱下斗笠放在身旁的,至于他什么时候将斗笠藏了起来,这倒没有注意。 不过已经可以确定他们三人是故意找茬的。 李天启轻轻一笑道:“没错,我想他的斗笠的确是被鼠辈偷了。” 这无异于暗讽他们动了手脚。 矮胖子怒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李天启戴好斗笠,将手一招道:“好了,明人不说暗话,看来你们是想劫财了,可小爷我并不怕!” “错了。”矮瘦子双手将油迹在身上擦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 李天启不由一愣:“错了?” “我们并非劫财,是为你而来!” 李天启说道:“可我自问与你们并不认识。” 他已经细致想了一遍,与他们三人并没有宿怨,也没有新仇,他们若不是为了劫财,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矮瘦子说道:“不认识这就对了。丐帮三丑便是我哥叁,你不用认识我们,只需要乖乖地在此等雨歇后跟我们走便是。” 第五百三十章 恰能脱身 天色越来越黯淡了,而外面的瓢泼大雨却没有停歇之意,风起云涌,雨势渐大。 丐帮三丑具体名字已无人知晓了,江湖人只知道矮瘦子叫曾丑,是这三人的大哥,矮文人叫香丑,虽然身在丐帮,却喜欢保养皮肤,而矮胖子则是他俩的三弟,叫刘丑。 三人在加入丐帮前便已结拜为异姓兄弟。各有各的本事。 丐帮三丑并没有向李天启说明他们为何来找他。当然李天启也不会乖乖地就这么跟他们走。 破屋内的火势依旧熊熊,一些鼠类的碎骨散落在旁,吓得鼠洞内的硕鼠们不再敢露头。 丐帮三丑呈三角夹击之势将李天启围了起来,他们暗自用眼色交流,一旦李天启不愿就范,他们就一起动手。 李天启在他们眼里虽然魁梧,而且相对矮小的他们更显高大,但这三人对自己一身修为极其自负,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李天启看到这三人已将自己团团围住,如若施展遁地之术也定然来不及,于是便决定先稳住他们,而后在谋脱身之计。 李天启将斗笠再次脱下,扔在地上道:“好吧,跟你们走一遭又如何?”说罢便盘腿坐下了。 曾丑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妙极,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小子,你如此配合,我等也不为难你。我们坐吧。” 香丑和刘丑便也左右再次挨着李天启坐下。 李天启问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们会找上我吗?” 刘丑道:“不要问了,不久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们何不赶紧起身赶路?” “不,雨大路滑,若被你借机跑了,那可就麻烦了。” “你们三个高手在此,我如何逃?” 李天启虽然看过无数多的叫化子,但这丐帮的名称却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这三人名头也从未听闻,这三人不仅长得奇丑而且行事也颇为古怪,他们不再搭理李天启,已开始闭目养神,似乎真的在等待着雨停。 李天启见状,也只好闭口不言,他等待的机会始终没有出现,现在与他们每人相距近在咫尺,若他有什么异动,丐帮三丑定然会马上出手。 雨渐渐停歇,但黄昏却也已降临,没想到在此耽搁便已有半日之久,刘丑挪动矮胖的身躯走出破屋外看了看,然后在外头对里面的人喊道:“大哥,雨水已住,我想雨魑断不会出现了,我们赶紧带这小子走吧?” 雨魑是什么东西?李天启不由一怔,难不成此处山林里还有妖怪不成? “好,那我们赶紧回去!”曾丑一挥手,与香丑一道带着李天启走出了破屋。 “雨魑是何物?”李天启边走边问,可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丐帮三丑均是闭口不谈,只是将他裹挟在三人之中,快步穿行在山道上,不过李天启从他们沉重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穿过山道走了半个时辰,这时天色已只有些许微光了,估摸着再有一盏热茶功夫便完全暗下来。 一株小树被外力撕裂的枝干指向了一处山岗,丐帮三丑拉着李天启忽然离开了山道,走上了山岗。 待上得山岗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山岗上杂草在乱石中密布,到处都显得那么潮湿,一处山洞里的火光隐隐在暗处传过来,这时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大雨。 曾丑呼道:“赶紧进洞!” 一行人急忙甩开脚步,循着火光跑进了山洞里。他们方进洞,哗啦啦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刘丑擦了把脸,愤愤道:“这鬼天气,真想将我等困在此处吗?” 曾丑干咳了几声,发话道:“三弟,不要大声喧哗,长老在此呢!” 刘丑赶紧低下头来,可还是嘀咕道:“长老,还不得多亏我三兄弟抓了个人回来?” 香丑忙捂住了刘丑的嘴,“嘘——” 这时李天启才留意到火堆旁躺着个衣裳褴褛的老头子。不用说,此人便是这三人所称的长老了。 他们抓自己来此是何用意呢?李天启冥冥中感到不对劲,一股寒气从后背升了起来。这丐帮长老已不省人事,难道…… 未等李天启反应,香丑已忽然出手扣紧了他的脉门,一时之间他全身酸麻,气力全无。 “来,三弟,帮忙扶长老起来,我等为其洗血去毒!”曾丑招呼刘丑上前将那躺在地上的长老扶着坐起来。 那长老蓬头垢面,精神萎靡,一副中毒后奄奄一息的样子,但被他们扶起后,居然还勉强睁开了眼睛,瞧了李天启一眼,嘴唇翕动但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香丑在一旁说道:“小子,你也别怨。这就是你的命,我们也不问你是谁了,你若化成厉鬼,便来寻我丐帮三丑便是。” 曾丑道:“二弟,你啰嗦些什么,赶紧将他拉过来点上穴道,我等为长老洗血驱毒。”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天启知道真相后心中大骇,可自己的脉门被对方牢牢握着,不要说连内力真气都提不起来,就是双腿也如灌铅般沉重。 曾丑伸手往李天启腰上一抓,居然将他整个人给横举了起来,放在了那长老身旁。 李天启骂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若有王法我们岂能做乞丐?”曾丑出手如电点了他的哑穴,又封了他身上大穴,让他动弹不得,“小子,别嚷嚷了,虽然待会过程会比较久,但你应该不会有什么痛楚的。” 李天启知道这紧要关头只能靠自己了,他闭上了双目,急寻那股神奇的力量出现,可他越急反而越是没有任何效果。 “呼呼——”一声惨叫,一只几乎透明浑身湿漉漉的猿状怪物被一股奇大的力量扔了进来,撞在了洞壁上,一阵粉尘扬起,洞壁被撞凹了个大坑。 那猿状怪物啪嗒掉在了地上,再没有爬起来,那几乎透明的身体渐渐显现出来,是一个浑身长毛的猿状怪物。 “雨魑!”曾丑等人同时惊讶地叫了起来。 李天启在听到声响时便已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这一切。没想到此处的山林中居然还有这样奇怪的怪物。若自己继续赶路,兴许就会被这肉眼几乎难以发觉的雨魑给袭击了。 丐帮长老眼帘一阵颤动,但却没有张开,显然他也知道自己此时也无力对抗,只能看天意了。 在干燥的山洞内,那只雨魑渐渐化为了一滩水,缓缓向洞外流去。 刘丑伸手夹出几块火炭,甩到了那水里面,嗞嗞作响,又是一片水蒸气升腾起来,这丐帮三丑才松了口气。 “哼,没想到你们丐帮居然也熟悉这雨魑遇水则重生的特点。这东西已消失了几百年了,怎么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背负着一把大剑的青年侠客缓缓走进了山洞里。 瓢泼大雨之下,此人居然仅凭戴着一顶草帽,全身衣裳竟滴水不沾,这功夫也是罕见。 青年侠客身着银白色的长衫,长得甚是英俊,浓眉大眼透出一股正气,披头散发之下更显飘逸,看上去他几乎与李天启一般高。 “我三人是丐帮三丑。”曾丑从地上跳了起来,拱手道:“这位少侠,不知高姓大名?看你的手段异常高超,自然识得此怪的来历,我等只是路过……” 青年侠客道:“你们果然够丑的。不仅人丑,手段也丑。说出名字来还怕弄脏了我的名讳。” “你!”刘丑面露不快之意,更显狰狞。 曾丑拦住老刘丑,示意他不可妄动。 青年侠客不以为意道:“难道不是吗?你们将这人绑来此处,难道是做光明正大之事?” 曾丑脸皮跳动,显然他也在极力平抑自己的怒气,若不是看到对方厉害,他早已出手了。 “这是解毒灵药。”青年侠客随手甩来一颗丹药,说道:“雨停后,放这人速速离去,不许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定不饶尔等!” 话落,他忽然消失了。 曾丑将那颗丹药捏在了手里,赶紧塞进了长老的嘴里,香丑却急道:“怎知是解药?” 曾丑道:“凭他的手段,又何须用毒药呢?” 香丑点了点头。 雨又停歇了。 刘丑道:“真要放这小子吗?他可是看到听到了所有的事情。” 曾丑道:“放!” 刘丑急道:“大哥,长老也在此,这小子出去乱说我等可就麻烦了。” 香丑道:“是啊,不应该放!” 曾丑道:“你们莫要忘了方才那少侠的话。还是勿要多事吧!” 他忽然凑到李天启耳旁恶狠狠地道:“小子,现在放你,你若出去胡说我等坏话,小心你的小命!走吧。” 李天启穴道忽然全数被解,他心里这才如释重负,头也不回快步跑出了山洞。 刘丑道:“哎呀,他是谁我们至少要问一问啊,不然以后如何寻他!” 曾丑道:“不用问,我知道他的名字,李天启。朝廷重犯!他不敢乱说的。正是因为这样,在那破屋时我才允许你将他拦住。既然是重犯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这重犯那可有赏银?” “告示上可没有提及,只是说此人极度危险。否则你大哥我又怎么会……好了,不说了。那少侠既然肯赐药,我们就送他个人情。” 第五百三十一章 结伴同行 李天启经过此劫吓得不轻,离开山洞后便一路疾跑,虽然天昏地暗,但凭借他惊人的记忆力,很快便又重新回到了山道上,往山下而去。 山下有个小镇,此时华灯初上,在雨后显得格外清新明亮。人影幢幢。 李天启绕过巡查的兵丁,混进了镇子里。 此时的他饥肠辘辘,随便找了个小店,准备找点热食填饱肚子。 不料,店家才将热汤面端上,小店里便有一军曹带着十来个兵卒闯了进来挨个搜查。 李天启正要寻机离开,没想到那军曹却带人将墙角小桌旁的一男子围了起来。他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发现那男子不正是方才那浓眉大眼的青年侠客吗? 那军曹一脸不屑地说道:“小子,请跟我们走一趟。” 青年侠客手里缓缓地转动着酒杯,用嘴泯了一口,“官爷,请问在下犯了何事?” 那军曹道:“城北鲁庄两百号人,一夜之间踪影全无,有知情人称是个白衣男子带领人干的,因此……” 青年侠客抖了一下衣裳,慢条斯理地说道:“官爷,我这并不是白衣,而是银白色衣裳,也许你们认错人了。” 那军曹哈哈大笑道:“小子,老爷我还真不愿跟你多话,客气点是请,粗俗点就是带走!”他那话音方落,随行的十来个军勇噌一声齐刷刷意图将佩刀抽出来,哪知青年侠客左掌一拍桌面,一股无形之力便将那些还未完全抽出来的佩刀又给压了回去。 这一手无疑吓了那军曹一跳,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你……这位公子,我们只是请你去配合调查,并非是拿你。若确实不是你所为,我们随时放行。你也知道,现如今西南大乱,多地陷落。当今天子可不会坐视不理,让国内大乱的,你可不要以一己之力抗击一国啊” 青年侠客道:“官爷,不是我不想与你去核实,只是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但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做的,你们要找的人应该是白衣教。白衣教有个年轻教主,聂如龙便是。” “白衣教?聂如龙?”那军曹有些犹疑。 青年侠客道:“对,我想鲁庄的事应该与他们不无关系。” 那军曹自忖自己与手下并不是此人的对手,姑且相信一回,便又问道:“素闻白衣教在江湖里虽然崛起势头很猛,但向来不与朝廷对立,我是说他们怎么会……” 青年侠客道:“难道坏人会主动向世人贴上坏人的标签吗?” “这倒也是。”那军曹看来已经服了,说道:“敢问公子要去哪里?” 青年侠客道:“到处都有山洪阻路,河流改道,此地与洛阳较近,只能暂且去洛阳了。” 那军曹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好,告辞。” 青年侠客摇了摇头,又自顾自饮酒。 洛阳?原来此地居然与洛阳相近。白马寺据说就在洛阳城里,李天启想起了鄂尚在洛阳的经历,又想起了最近失踪的圆真法师,既然路况难走便决定先去洛阳,然后再谋去长安。 不过听到了鲁庄的遭遇,李天启不由又想起了自己清水村的事情,一时义愤填膺。看来无灭老祖那一伙人又在荼毒百姓了,借着夜黑,他打算去鲁庄看看。 那青年侠客又是谁?怎么连白衣教聂如龙都了解得如此清楚? 忽然,他想起了木灵珠的传闻,该不会此人便是带着木灵珠的青年吧? 当他再往青年侠客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已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吃饱喝足后李天启的胆气又壮了起来,他向小二打听了鲁庄的具体方位,然后找了个客栈换上了一套夜行服,便径直往鲁庄奔去。 鲁庄位置在两座大山之间,可谓坐北朝南,好风景的地方,但却远离镇区。其内居住着两百多号人,是个偌大的庄园,但此时楼宇房屋均在,只闻虫鸣之声不见任何灯火人声,显得格外寂寥。 李天启翻墙入内,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廊间过道,他掏出火折子,借着零星火光看到到处一片狼藉,瓷器、盆栽等碎落一地,不过房屋并没有被损坏。 他在一墙角旁发现了一大坨恶臭的黏液,而且还有多个看似不太显眼的坑洞,看来这里曾有噬魂蛆出现过。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屋顶上传了过来,便赶紧盖上了火折子,藏匿在暗处。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在他面前丈余之地落下,也掏出了火折子,缓缓地向前走着。 来人居然是木言远! 李天启虽然与木言远打交道并不多,不过曾与其一次冒过险,印象也颇为深刻。 他来这里做什么? 木言远显然也看到了墙角的那坨东西,眉头不由一皱,自言自语道:“果然又有妖怪出来了。看来这世道真要给搞混了。” 阴暗处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吼声,木言远右手握在剑柄上,左手拿着火折子,循声望去,一只体形壮硕、双目红光的妖怪从不远处的屏风后转了出来。 “红眼夜魈!”木言远似乎颇为惊讶,噌一声将佩剑抽了出来。 “咕咕咕”那只红眼夜魈一阵低吼,身上的长毛根根挺立,就像斗鸡一般。 李天启但听身后一阵响动,似有物体从黑暗向他扑来,顿感不妙,当即跃了出来。 木言远只见眼前一花,一个魁梧的青年出现在自己面前,以为是敌人,当即挥剑就要劈下,当看清了李天启的面貌后当即收剑回来,“韩峰?” “木兄,久违了。”李天启边说边回身摆开了架势。 这时七八只红眼夜魈从四面八方已将两人围了起来。 木言远笑道:“你我又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见面了。”说罢,甩手将火折子挥了一圈,但见火折子内随即喷出几颗光亮的小珠子,那七八只红眼夜魈机警地跳开了。 那几颗小珠子打落在四周,便燃起了一团火柱。 那些红眼夜魈似乎十分惧怕火光,咕咕咕一阵乱叫,瞬间便跑开了,消失无形。 木言远将长剑重新回鞘,抱拳道:“韩峰兄弟,久违了。” 李天启也礼貌地回礼。 木言远看了一看,问道:“那姑娘呢?” 李天启问道:“谁?” 木言远问道:“笑修罗啊。” 李天启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俩并未同行。” “哦,原来是这样。”木言远叹了口气。 “木兄,你这是怎么了?似乎这一身行头……”李天启发现木言远身上并没有穿着蜀山剑宗的衣裳。 “说来惭愧。”木言远羞红了脸,他摆手继续道:“别提了,由于一直追寻圣物不力,被掌门乾坤真人给逐出了蜀山,不再是剑宗门人了。韩峰你不会瞧我不起吧?” 木言远本就自视甚高,而且看重出身,当时以为李天启出身名门,但知道他只是普通侠客后已有些嫌弃,只不过忽见笑修罗周若琳,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这才将李天启视为了朋友。 李天启已知道那颗木言远努力追寻被盗的神奇石子已被徐少宇合成了开启楼兰宝藏的钥匙,但亲身经历过徐少宇如此深远的谋划用心后,他已知道有些事情不便说出来,而且自己在多年前还与他有过交手,以免徒生枝节,毕竟与木言远并不十分了解。 李天启说道:“哪里的话,毕竟你我萍水相逢,况且我也仅仅是个无门无派之人罢了,又怎么敢瞧不起木兄呢?” 木言远微微一笑。 他指着墙角的那坨东西道:“韩峰,我想你也看出些门道来了。这鲁庄两百号人的消失并非偶然,也并非仇家所杀,他们都是被妖人带走了。” 李天启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木言远又说道:“方才那七八只红眼夜魈对于我俩虽不足为虑,但以小见大,它们的出现说明妖界已有了很大的变故,看来这人世间是要大乱啊。” 李天启道:“木兄所言极是。数百年前张天师带人封印了千里妖山,那现在妖界活动异常,难道没有后人去封印它吗?” 木言远摇头道:“谈何容易!当年张天师那是技惊四座力压群雄德高望重这才可以率领能者封印了千里妖山。如今国内外动荡交困,而沉寂已久渐渐被人淡忘的五灵珠传说又重新露头,而且愈演愈烈,众人皆想成神成佛,争夺不下。试问又有谁能号令群雄?” 说到慷慨处,木言远道:“想当年蜀山派没有一分为二的时候,当有此杰出人物,可惜……造化弄人。好了,不说了。扯远了。对了,你怎么也来到此处了?要到何处去?” 李天启说道:“我也是途经此处,听说了鲁庄的事便来看看,若不是木兄出手,我可能还要与那红眼夜魈打上多个回合。” 木言远有些得意地笑道:“好说,好说。” 李天启说道:“这里事罢,我便去洛阳,有些事想调查调查。” 木言远正色道:“韩峰,看你也是古道热肠,我想你一定是调查这些妖魔的来龙去脉吧?这样,反正我也没事,与你结伴同行如何?” 李天启正缺人手帮忙呢,当然欣喜,便说道:“正求之不得呢。” “好!爽快!” 第五百三十二章 白马寺中 洛阳也曾是千年帝都,如今则为大唐的经济命脉之地,繁华程度几乎可以比拟长安。闻名天下的白马寺在洛阳城以东二十里之处,为纪念白马驮经而取名。 李天启与木言远在傍晚时分到了白马寺门口,但见寺门广场绿草茵茵,玉石铺地,异常洁净,这时晚钟响起,寺院内传来诵经之声。 他俩人以投宿祈愿之缘由又纳了些香火钱,知客僧收缴了木言远的佩剑,这才将他们引进寺内,安排住所。 李天启记得当年第一次踏进寺院便是那凌云寺,可惜被无灭老祖等妖怪暗中妖化,而此次进来白马寺,这可是天下第一古刹,自然不同凡响,给人一种恬静安详的感觉。 虽然住持圆真法师失踪的消息早已传了回来,引起不小的震动,不过寺院内的运作还是井井有条,看不出与平常有什么不同。 李天启和木言远用过斋饭便去佛堂礼佛,木言远自忖虽然被逐出山门,但还是道家中人,便只是陪着李天启一道前往,自不下跪。 李天启感怀这些年的经历,回想将近要找到娘亲时却又错过,最后还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自己也只是个养子,想到痛处几乎忍不住落下眼泪。 木言远在殿外等候,许久才见李天启出来,这时已是酉时,天色已黑。两人便转回住所,准备歇息。 李天启和木言远是睡通铺,待木言远传出鼻鼾后,李天启便悄悄起身,打算夜探圆真法师的住所。 不料,木言远也只是装睡,暗中跟在了他的身后。 李天启早已从寺僧的口中套出了圆真法师的住所位置,他穿过一个庭院,正要继续前行时,忽然一个身影忽然从屋顶上飞落,他心念一动,便紧跟而上,没一会便来到了圆真法师的住所前,正要进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一把揪住,回头一看却是慧悟和尚。 李天启没想到他也已回到白马寺中,不过平安回来就好。 就在这时圆真法师住所内忽然亮起了灯,这就奇怪了?他不是早已失踪了吗?怎么屋子里亮灯了? 从慧悟和尚的嘴里得知,他听到了圆真法师失踪的消息便与杨文道别了,匆匆往白马寺赶,在半路遇到了其师父智空法师,师徒俩虽然回到白马寺,但发现圆真法师并没有失踪,而还在住持日常工作,便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决定今夜一探究竟。 方才李天启所跟踪的那影子便是智空法师,他已独自进去与住持见面。 原来是这样,听到了慧悟的一番述说,李天启这才明白为何这寺院里里外外依然井然有序,原来圆真法师已回到了寺院中。 不过,那泰山宫里发生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还是说圆真法师有假? 李天启不禁想起了玄境门缘觉师太和蜀山气宗门空灵大师的遭遇,似乎有一只黑手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悄悄地将一些大宗派的领军人物控制或是替换。 难道又是龚灵吗? 一想到此处,李天启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圆真法师的屋内并没有传出争吵的声音,灯火也没有晃动,看来两人都在心平气和地谈话。 木言远在他们身后待了好一会,从李天启与那和尚的一举一动中可以判断两人是旧识,似乎理解了李天启为何要在此停留。 不过圆真法师屋内忽然亮起的灯光还是让他多少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慧悟向李天启讲述的事情,只是从听来的消息已知道住持已失踪了,自以为里面有小僧在打理。 忽然灯灭了,却没有人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慧悟碰了一下李天启的手肘,示意让他出个主意,是否进去瞧瞧。 李天启也想不明白,没有异常的声音,怎么居然屋子里的灯火熄灭了? 虽然圆真与智空法师仍旧在里面,但他俩还是一合计后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李天启先敲了敲门,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回应,便要推开房门,但房门纹丝不动,已在里面锁上了门闩。 慧悟从袖子取出一块铁条,从门缝中伸了进去,很快便将门栓拨开了,两人随即进入了屋子之中。 李天启取出火折子,亮起一点火光,可以看到里面并没有人,只有蜡烛的火头还在冒着一丝轻烟。 他将蜡烛点着,快速查看了一番,屋内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有一应物件整整齐齐,仿佛根本就没有人来过。 木言远在外头,运极目力也就看了大概,他又看了看屋顶并没有发现有人从里面出来,他也觉得异常奇怪。 慧悟打量一会,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处,忽然发觉房门没关上便随手关上了房门。 他问道:“天启,这……这是怎么回事?” “嘘——”李天启示意他不要说话,指了指脚下的地板。 若不是施展了法术离开了,便是借用了密道,他已经颇有心得了。 慧悟会意,与他一起在屋子里寻找起来,看看是否有消息机关控制。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修禅的蒲团下翻出了色泽与其他地砖不太一样的砖块,下面藏在一个枢纽,按下后,地面果然打开了个地下洞口。 一丝光亮从里面透了出来。 隐隐可闻智空法师斥责的声音。 李天启和慧悟毫不犹豫便快速走进了密道中,他俩方进入密道,上面的洞口重新又徐徐合上了。 洞壁上灯火明亮,地面脚印杂乱,看来曾有人经常在此走动。 他俩寻着声音一直往前疾跑,很快便看到了智空法师和一个被捆住手脚呈大字吊在半空的女子,合体的衣裳将她的曼妙身材完全表现出来,但垂下的长发将她的面貌完全遮挡,看不出年纪样貌。 怎么这里会有女子? 李天启和慧悟的心里不由一愣。 智空法师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了慧悟和一位公子疾奔而来,不快道:“慧悟,你怎么不在外面守着,跑进来就不说了,还带着人来了?这又是谁?你不知道这是佛门净地?” 慧悟委屈道:“师父,徒儿这不是担心您出事吗?” “哼!为师会有什么事!不知何处来的宵小之辈,居然敢冒充我佛门住持!真是自不量力!” 慧悟道:“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那少年郎李天启,李施主!” “哦?”智空法师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毕竟当年他遭到一眉道长设计捉住,差点丢了性命,那恩情他还是记在心里的。“哦弥陀佛,原来是李施主,多年未见,你可是一表人才了。” “见过智空大师。”李天启还礼道。 那女子缓缓抬起了头,从头发丝里亮起了眼眸,“李……李天启?”,说话间秀发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了靓丽的面容。 李天启闻言再次向那女子看去,在那霎那间有些触动,这不是雷炎蟾母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智空法师叱道:“孽障!你还不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住持会失踪了?否则别怪贫僧用化妖钵将你化了!” 雷炎蟾母冷笑道:“妖僧,你们都是妖僧!我再次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请快点动手!费这唇舌作甚!” 智空法师道:“你以为贫僧不敢吗?” 雷炎蟾母道:“动手!” 李天启忙道:“大师,且慢!不能杀她,她……” 智空法师铁青着脸,瞅了李天启一眼,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李施主,这与你无关,也许你还不知道,这千年古刹的住持方丈,被她们这些妖人给捉走了。” 慧悟道:“师父,李天启他……”忽然看到了他师父那凌厉的眼神,他吓得没再敢接着往下说。 李天启道:“大师,事情原委我都知道了。我只是想问问她怎么会关在这里呢?这地下的秘室又是怎么回事?既然是佛门净地,怎么会有这样地方锁住她?” “这……”智空法师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怎么会有秘室的。 他刚来时原想着里面既然是主持方丈,那么谈谈也无妨,想借此看看怎么会有有关圆真法师失踪的谣言传出。 然而正待他想敲门时却发现房门是开着的,心里顿起疑云,进入屋内点亮蜡烛后又看不到任何人,最后还是发现了蒲团下的机关,这才挥灭蜡烛进入了密道。 直到发现里面的秘室和被绑缚着的雷炎蟾母。 他在突厥国曾用乾坤袋将她逮住过,但却无意中被人给救下了。此时一见面,他便怒火攻心,他认为圆真法师的失踪与她有着莫大的关联。 现在经李天启这么一问,他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起来,因为据他对圆真法师的了解,光明磊落的他不会修建这样的秘室,更不会将女妖绑缚在此。 雷炎蟾母嚷道:“你们口中所成的圆真法师他是假的!” 李天启急问道:“那真的在哪?” 雷炎蟾母道:“我怎知道……你念在我曾对你娘有恩的份上,快救我!” “假的?这个贫僧自然知道。否则他又怎么会对贫僧避而不见呢?”智空法师忽而说道:“我等不再去考究这些了,让贫僧将她收进化妖钵再查探住持方丈的下落吧。”说罢,就要擎出化妖钵。 李天启赶紧拦阻道:“等等!放了她!” 第五百三十三章 秘室暗斗 “放?”智空法师脸色显得很难看,“哦弥陀佛,贫僧向来斩妖除魔不问缘由,以免受到妖人迷惑。李施主虽然对贫僧有恩,但有恩与除妖是两回事,这点,还是要分清楚的。” 李天启与智空法师打过多次交道,知道他虽然是僧人,但却极其倔强,一旦认准的事情并不轻易更改,更何况曾听慧悟说起过他秘练丹药一事,知道不下苦功实难劝他放了雷炎蟾母。 雷炎蟾母虽然当初追杀过他们,不过后来确实有反省改过的行动,况且在事情还未完全了解清楚的情况下将她收了,不免有些草率。 李天启说道:“大师,她虽然是妖,但却曾将我娘亲从妖人手中救出,已明显有改过自新的想法,我等何不给她一次机会?” 智空法师稽首道:“李施主,看来你是被这妖女迷惑了,无论她是如何被绑缚在此的,都是她咎由自取!” 李天启道:“大师,您是得道高僧,但世间的妖怪何其多,并非都是心存恶念害人之辈,就算都收了,但以后还会有吸起灵气修道而成的妖魔,何不换一种方式感悟它们呢?” 智空法师叱道:“李施主,休要再次胡言乱语!你道行尚浅,若久留必然意乱情迷难以自拔,请尽快离开此地!”说罢,示意慧悟将李天启拉走。 慧悟一向对他的师父怀有惧意,闻言方要拉李天启,但却被他躲开了。 李天启跳到了雷炎蟾母面前,挡住了智空法师道:“大师,若还一意孤行,那便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了。” 智空法师暗自咬了咬牙,“李施主,你这是要帮这妖女?” “对。”李天启斩钉截铁道。 慧悟担心智空法师发怒伤及了李天启,急道:“李天启,你这是作甚!赶紧退下!”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宣一声佛号,面色再次一沉,“看来这妖女的确厉害,已经迷惑了李施主的心智,老衲只能开启佛法,消除隐患了。” 李天启见状,不敢怠慢,立即脚踏罡步穿上了神甲,摆出了架势。 智空法师冷冷道:“原来李施主早已不是当年那青涩小子,修行了道法呢。难怪敢在老衲面前出手阻拦了。” 李天启道:“既然大师不问是非曲直,那在下便来讨教讨教!” 慧悟道:“天启!” 智空法师再次叱道:“慧悟,退下,待为师见识见识李施主手脚功夫。” 慧悟看到智空法师严厉的眼神,唯唯诺诺地又退到了一边。 雷炎蟾母轻哼一声,冷眼旁观。 智空法师将手一伸,朗声道:“李施主,请!” “得罪了!”李天启一向都是被动动手,让他先动手却有些为难,不过他也瞧过许多人出手的架势,当即便模仿木言远出手的招式,往智空法师身上打来。 “蜀山剑派?”智空法师一眼便认出了蜀山剑派的起手式,身形甫动错身躲开李天启挥来的一拳,挥掌拍向李天启的胸膛。 那一掌看似平平无奇,但却非常迅捷。 李天启见识过智空法师的本事,已提起十二分精神,可没想到真的与他交起手来,才体会到对方的那掌法如此快速,而且还隐隐有些寒气迎面刮来。 李天启脚下一滑,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了智空法师的拍来的一掌,不料对方紧跟其后,在他还未落地之时,又往他的背部拍来一掌。 此时李天启正处于翻身的过程中,身体朝下已无暇躲闪,他情急之下双手反手往后一架,哪知智空法师变掌为爪,使出少林擒拿手一抓一扣,单手便将李天启的双手反扣在其后背,意图将其摁在地上。 怎料李天启情急之下,抬脚踢向其面门,智空法师只得松开手,往一侧躲闪,李天启双手撑地,一个旋身快速站起。 他暗自捏了把汗,方才若不是反应得快,此时已被智空法师擒在了地上。 智空法师冷哼道:“李施主果然有点手段,倒是老衲轻敌了。还要继续打吗?”看来他方才并未真正出手,只是想教训一番李天启,可却未果。 李天启道:“大师若能将她放了,在下自然不再与大师动手了。” 智空法师果断道:“那就再来,你可得小心了!” 李天启说道:“来吧。” 智空法师此次先发制人,看来他已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双手缩在袍袖之内,忽然欺身而进,僧袍鼓动,双掌如龙从袖子里钻出,使出了“潜龙出渊”的招式,分左右两路向李天启夹击而来。 李天启腾空而起,看似摆脱了智空法师的双掌,可不料那只是对方的虚招,智空法师似乎已估算到了李天启的想法,早已先他一步腾身而起,飞快地用双手点向了李天启的胁下大穴。 李天启虽然身穿神甲,但依然能感到一股极强极寒的力道透过衣裳渗入肌肤,大感不妙,可为时已晚,他但觉被点中了麻穴,全身一麻,便动弹不得,直往地上摔落,而身上的神甲也因为意念一松而四分五裂,消失于无形。 智空法师志得意满地落在了雷炎蟾母面前,冷冷笑道:“妖女,你还是认命吧!”说罢,便要翻出化妖钵。 “等等!” 智空法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回头一看,发现居然又是李天启,而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受制。 李天启可是清晰记得自己已被对方点了穴道的,但落下后听到智空法师那一声对雷炎蟾母充满戏谑地话语后但觉一股真元自丹田而起,忽而强烈地充盈体内,被制住的穴道也豁然被冲开。 智空法师咬了咬牙,盯着李天启道:“李施主,你明明已被老衲点中穴道,而且并没有内力相斥,你怎么无事一样?” 雷炎蟾母再次抬起头来瞧了瞧智空法师道:“老和尚,你还不知道此人是你的克星吗?” “住口!”智空法师眼神有些晃动。 他再次转过身来对着李天启说道:“看来李施主是不愿意罢手了?” 李天启说道:“正是,除非大师愿意将她放了。” 雷炎蟾母道:“李天启,你这又是何苦,惹恼了这老和尚,他会杀了你的!” 李天启说道:“你对我有恩,我不能就此袖手旁观!” 雷炎蟾母不由动容道:“可当年你还记得你与那假小子可是差点……” 李天启说道:“这我也记得,不过并未成现实,我早已置之脑后。两码事。” “好了!休要多言!再来!”智空法师将手一招,“李施主,老衲已经将话说尽,你执迷不悟,休怪老衲出重手了!” 李天启说道:“大师尽管放手施展,除非我倒下,否则我不会就此算了的。” “天启,你这是……”慧悟的话方说了一半,便再次看到了智空法师凌厉的目光,赶紧住嘴。 智空法师嘿嘿一笑,“好!有个性!”话音未落,他已弹身急速跃向了李天启,出手如电一记罗汉拳直捣对方小腹。 李天启看到对方那拳头还未近身便有一股强大的劲气袭来,跟前两次过招完全不一样,已知道智空法师不想再拖延下去,出手显然已毫不留情。 要知道凭借他目前的修为是不可能在智空法师的手下走上数个回合的,但此时的李天启却像是有高人指点般往后倒飞了数尺,堪堪避开了对方的拳风,待智空法师拳势已老,忽然跃起,一脚踹向他下颌。 智空法师挟七成功力急速袭来的拳头不料被对方机敏地躲开,心里不觉再次感到惊讶,在他看来,对付李天启是根本不费气力的,但显然眼前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显然李天启已有高人指点,本事藏而不露。 两人拳来脚往又来回打斗了数个回合,在一旁的慧悟也看得有些呆住了,自从智空法师偷炼化丹药以来,虽然自己已几乎学到了师父多数的本领,可实战的功夫的差距却越来越大,若真的与师父比试起来,他也未必能支持数个回合,可他现在却亲眼目睹了李天启似乎越战越强,越战越勇,不仅没有落败的迹象,反而还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气势。 忽然智空法师全身僧袍鼓胀起来,一道金色光芒骤然笼罩其身,慧悟知道师父是要施展法术了,看来他久拿不下已落不下面子。 李天启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意识到智空法师会有变招,便留心提防。 “老和尚黔驴技穷,终于祭出拿手绝招了。”雷炎蟾母在一侧冷嘲热讽。 “待会有你好看!”智空法师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将手一扬,一阵青烟从他袖口涌出,李天启还未看清到底是什么回事,数颗拳头大的佛珠已撞到了他的胸口。 “嘭嘭嘭!”三声闷响,李天启口吐一道血箭,翻身便倒。 “师父手下留情!”慧悟飞身而出,接下了李天启倒下的身体。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急道:“徒儿将他扶下,为师先收了这妖精再做区处!” 第五百三十四章 走火入魔 三颗拳头大的佛珠从地上弹起,串起来恢复了原形,原来是手串。虽然智空法师这突然一手并不光明,不过他却已达到了目的。终于没有人阻拦他了。 慧悟将李天启抱到一边,看到他已不省人事,有些惊慌,便伸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觉还好,这才放下心来。 智空法师将手迎风一展,化妖钵便出现在他的手上,“妖精,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说,我住持去哪了?” “说了就能放了我?”雷炎蟾母有些动容。 “哼!”智空法师冷冷道:“放你是不可能的,但给你个痛快还是可以的,否则在这化妖钵里,你将慢慢化为一滩脓水而尝尽痛苦。” 雷炎蟾母破口骂道:“老秃驴,你披着袈裟做的事却如此龌龊,比我等妖更无耻!有本事给老娘一个爽快!”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又宣了一个佛号,看了一眼化妖钵道:“看来你是不会老实说了。好,那就勿要怪贫僧得罪了!” 他正要擎起化妖钵向雷炎蟾母罩下,只听在边上的慧悟突然大声叫道:“师父!您看看李天启他这是怎么了?” 智空法师回头一看,发现李天启横着漂浮在了空中,而慧悟一脸诧异地站在一旁,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李天启浑身上下有一股淡淡的微亮白光冒出,而且仔细再看看,还一股黑气若隐若现地穿行在他的周遭。 智空法师虽然见多识广,却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况。他知道方才突然出手是已经重创了李天启的,按理说不可能会出现如此情形。 雷炎蟾母从头发丝间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禁也大感奇怪,她晃动了身子,捆缚手脚的铁链子叮当作响。 智空法师缓步走到李天启身边,正要一探究竟,不料那一片白光居然幻化成一条五爪金龙忽而朝他迎面扑来。 不愧是白马寺一流高手,智空法师侧身一闪,堪堪躲开了五爪金龙的突袭,擎起手里的化妖钵对着正啃咬着绑缚着雷炎蟾母手脚铁链的那一条金龙喝道,“收!”一道无形之力从化妖钵中发出,很快便将那条金龙收进了钵中。 智空法师看了看钵里,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雷炎蟾母感觉身体一轻,铁链子已在那金龙一阵啃咬下尽数寸断,化成一阵粉末落下,禁锢着她的法力的力量已然消失。 她伸手迎空一扬,两只铜锤现于手里,同时向智空法师打来。 智空法师听得风声,知道不妙,头也不抬便弹身而退,谁料雷炎蟾母只是虚晃一招,在他退后的刹那,没入了墙内消失了。 智空法师正要追,不料李天启的身体却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急道:“徒儿,赶紧追!” 慧悟不敢怠慢,当即拔腿就往出口处跑。 智空法师这时也有些急了,一把推开李天启也要跟着往外追出,不料李天启的身体仿佛像影子一样又贴身而来,再次横在了他面前。 这时慧悟已在密道里消失了,看来早已追出。 “李施主,你……”智空法师话还未说完,即刻意识到李天启早已昏厥,又怎么会答话呢? 他再次伸手想要推开李天启,不料却发现对方的身体散发出来的黑气越来越浓,完全取代了方才那道光亮。 智空法师忽然眼睛一亮,心忖道,此子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邪气? 他那捧着化妖钵的手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就在智空法师再次要探手查查是何原因之时,李天启忽然睁开了眼睛,醒了,身上的黑气骤然消失,随即重重地摔落在地。 “哎哟!”李天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又摆出了搏斗的架势,可他看到秘室中已不见了雷炎蟾母的影子,“大师,您……您真的将她收了?” 智空法师听到李天启这么一问,心里颇为不快,问道:“李施主果然高明,不是你把她救下的吗?怎么还来问老衲呢?这就有点故意捉弄人了吧?” “我?”李天启似乎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智空法师道:“李施主不知道得到了什么造化,修为与以往已经大不一样,老衲佩服。既然她已逃了。还请李施主从这离开吧。” 李天启方举步要走,但想了一想,又回过头来问道:“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您可不要说谎?”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道:“出家人从不打诳语,她的确跑了。不过老衲必定还要捉她!” 李天启这时才发现慧悟也不见了,也不再逗留,赶紧往外跑。 智空法师眼光闪烁,嘴边却挂着一丝笑意,也不知道此刻他正在想着什么事情。 李天启从秘室出来,也没有看到任何打斗的痕迹,便相信了智空法师的话,看了看夜色便往寝室中跑去。 回到住所,发现木言远居然已不知道去向,而在他的靠枕下却隐隐有一张白色的纸张。 他去哪里了?这纸张又是什么呢? 李天启有些好奇,便将那纸张从靠枕下取了出来,就着灯火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张官府张贴的有关海捕逃犯的告示,告示上有自己的头像,想来自己虽然在木言远面前化名韩峰,但想必他已开始怀疑自己就是当年在太湖湖畔与自己遭遇的少年,但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呢?自己不承认,他又能怎样呢? 想到这里,李天启又将那告示给折叠好,放回了靠枕下。 他按了按胸膛,被智空法师那三颗佛珠打得的地方还有些疼,不过已无大碍,虽然与智空法师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交手,他还是察觉到了的确有些不对。正如慧悟所说的,兴许智空法师的变化与捉妖炼化丹药有关。 想到此层,李天启不由哆嗦了一下,鞋袜一脱掀开被子躺在了通铺上。 连日来的劳累,让他很快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天启忽然在朦朦胧胧之中,感到有人悄悄地走进了屋内,而且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木兄?”他睁开了双目,果然依稀看到个蒙面人就站在自己的床头! 那蒙面人没想到他会醒来,伸手迅疾地往他身上大穴点来。 李天启往一侧翻滚,躲开了对方的袭击,这才发现一侧的木言远并没有回来。 未等他喘息,那蒙面人再次出手点向了他的双足。 “智空大师!你这是为何?”李天启闻到了蒙面人身上那股香火的味道,蒙面人不仅身高与智空法师相仿,而且对方点穴的手法也与他如此一辙。 “好眼力!”蒙面人一把扯下蒙面巾,夜色朦胧中果然是智空法师,他冷笑道:“李施主,你不要害怕,我仔细思忖了许久,你身上有妖气,定然是被某些妖魔附体了。正要悄悄设法帮你驱除呢!” 李天启道:“谢了,大师,在下的事情在下自会解决的,不劳烦大师了。” 智空法师虽然说得极其轻松,但手却没闲着,多次点向通铺之上的李天启,幸亏李天启身法灵巧,这才一一躲过。 智空法师道:“李施主,老衲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若不论当年你出手相助之情,老衲早将你收于钵中了。” 李天启又一次躲开了他点来的手指,道:“大师,我看你修炼是走火入魔了!”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跳上了通铺,全身再次被金光笼罩,“李天启,既然你如此说了,那就休怪老衲了!”双掌如电向他打来。 李天启赤脚跳下通铺,运起红光佛掌拍向了正要追来的智空法师。 “达摩降妖?”智空法师认出了李天启施展的法力,“小子,你怎么会有佛家法力?”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李天启看到对方来势汹汹,也毫不客气道:“看打!” 智空法师不敢怠慢,侧身躲开。 “师父!”门被推开了,慧悟冲了进来,“您这又是做什么?”跟着他进来的还有好几个手拿火把的和尚。 智空法师双手一收,和颜悦色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担心李施主的安全,所以过来看看,担心他被妖物所害。” 李天启知道他满口胡言,只是没有什么证据,硬着头皮说道:“感谢大师如此眷顾。” 智空法师轻轻一笑。 “哦。徒儿听到打斗声,还以为……”慧悟说道:“那是我多虑了。” 智空法师问道:“徒儿,找到她了吗?” 慧悟道:“搜遍了各处,没有发现,应该是不会再逗留在此了。” 智空法师晃了晃脑袋,信步走了出去,“大家不要大意,把守好门户,勿要让妖怪再次闯入了!徒儿,走吧!” “是!”所有和尚施礼道。 慧悟望着李天启,似有话说,不过稍一犹豫,还是带着其他和尚一起跟在智空法师身后走了出去。 李天启松了口气,早已没有了睡意,便穿好鞋袜,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智空法师的行径已开始让他已感到不安了,尤其是望着他的眼神,透射出一股贪婪的神色,这还是当年那个斩妖除魔的和尚吗? 李天启自忖没有对付他的能力,决定还是先离开为上策,不过离开之前得提醒一下慧悟,让他要留意智空大师,虽然李天启知道也许并不会有作用。 第五百三十五章 官府金银 李天启方要踏出房门,木言远背负着长剑已从外面闯了进来,将他带回了屋内,并神秘兮兮地关上了房门。 “木兄?你这是怎么了?你这长剑怎么又回到了手里?”李天启不禁问道。 木言远道:“这白马寺看起来并不像表面这般祥和,我想还是取把武器在手比较稳妥啊。” 李天启忙问道:“此话怎讲?” 木言远道:“凭借我多年的经验,此处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古怪中定有蹊跷,韩峰,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忽然瞥到了由于打斗,而跌落在地的告示,“你……你都知道了?” 李天启装作懵懂,反问道:“知道什么?” 木言远拣起了地面上的公告,借着月色按着告示的内容宣读起来,读罢问道:“你是……李天启?当年太湖旁的那少年郎?” 李天启笑道:“木兄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呢。” 木言远道:“这告示上的青年汉子可是叫李天启,一副与你一样的相貌。” “没错,这上面的确是我。”李天启说道:“木兄,我的名字是叫李天启,寒风是我的字。我并不知道这与太湖有何相干?” “原来如此……”木言远道:“你居然也叫李天启?天下居然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快速眨了眨眼,擦亮眼睛看清楚李天启的样子,却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确实不是那太湖旁那……” 李天启摇头道:“我确实叫李天启,其他就不知道木兄所言所指了。” 木言远恍然大悟道:“哦……看来我差点误会了。” “木兄与他有隙?” “也算不上,只是当年有东西……可能他知道些线索……哎,不说了。若这么看来,这告示有误啊,李兄弟怎么可能反朝廷呢?” 李天启暗叹了口气说道:“的确如此,我是被冤枉的。” 木言远又问道:“那李兄弟有什么打算?难道不打算澄清事实?” “这当然要澄清,所以总得找位大官才行吧?对了,木兄知道真相后可还要与我同行?” “还怕你不成,反正我也是逐徒,就陪你到处转转,只当散心了。” “有趣,好。那我们走吧。” “李兄弟,且不忙离开此地,我带你去弄点盘缠。” “弄盘缠?”李天启问道。 “对,跟我来。”木言远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到四周并无人走动,便招呼李天启走了出来,带着他一路绕开巡夜的和尚奔向了后山。 白马寺后山虽然山高林密,但月朗星稀,李天启在木言远的带领下并不费力便已上到了山腰,这时看到了四个手持戒刀的和尚在一个洞口来回巡逻。 而六个和尚则围坐一侧的篝火旁,居然大口吃肉喝酒,没有一丝修行的样子。 洞口两侧各插着一把火把,火光熊熊,照亮了洞口丈余之外的地方。 通向那洞口的地面上还留有两道深深的车辙,看起来车上必载有沉重的 货物。 李天启观察那几个和尚面相凶狠,并不像常烧香礼佛之人,不禁感到奇怪,这时听到木言远在一旁轻声道:“我看到有押镖的车进去了,里面一定有古怪。” 李天启问道:“木兄对此地似乎颇熟。你怎么知道里面就有金银呢?” 木言远当即一愣,立即反应过来道:“哦,以前曾来过,因此有些印象。至于金银嘛,听那些和尚私聊时泄密的。此处把守严密,单枪匹马闯此地可能会有些危险。” 其实他是跟着奔出密道的慧悟而来的,慧悟来到此地后,便折返了,而他却觉得此处的气氛有些紧张,而且观察了一会,发现那些和尚并不像白马寺的僧人,一时觉得可疑便留在暗处观察,没想到居然看到一辆辆镖车陆续将货物运进了里面,而且还隐隐听到那些人说是什么金银的话,他估摸着里面装的就是银两。 虽然他并非贪财之人,但被逐出山门后他自视甚高,不愿寄人篱下出卖劳力,因此没有什么收入来源,以往的积蓄已耗去许多,囊中日渐羞涩。这突然听到的消息与看到的情况让他判断藏在山洞里的定然是不义之财,否则又怎么会深更半夜运往此处呢? 木言远一向以正道自诩,这样取些不义之财,反而觉得是行侠仗义。 他看了看李天启道:“李兄弟,他们这定然是不义之财,你认为呢?”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此洞里到底藏着什么,可看到那十个手持明晃晃戒刀的和尚这架势,也隐隐感到他所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白马寺是天下第一古刹,就算香油钱也足以维持僧院日常开销,况且深更半夜由镖队押镖银前来,更让人觉得奇怪。谁会给寺院押送这么多镖银呢? 李天启问道:“可看清何处的镖局?” 木言远道:“我只知道是耀威镖局,至于镖局是何处的却不甚了解。” “耀威镖局?”李天启脑海中闪出个人的面孔来——耀威镖局郑其瀚。 怎么又会是他?耀威镖局与朝廷似乎有一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更确切地说是与太子。 李天启不禁想起了当初在益州与其打交道的情形,他本来对金银之物并不在意,不过知道这是耀威镖局深夜押来的货物后却又陡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兴趣。 木言远道:“李兄弟,我将他们引开,你借机闯入洞中,拿些黄白之物,赶紧出来如何?” 李天启摆手道:“不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若被发现可能连情况都没摸清就要跑了,而且他们也不可能会被你全数引开。” 木言远说道:“那我们就硬拼吧,你我两人联手,估摸着对付他们几十个和尚不成问题。” 李天启摇头道:“这样更不好。若此地的确是藏有许多金银,不可能会只有这点人看守的。还是……” 木言远有些急了说道:“李兄弟,你又摇头又摆手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可不能让这不义之财就这么浪费在这些孬货的手上啊。” 李天启道:“木兄,你且宽心,我有办法悄悄进去,你先在外面候着,若里面有什么不对劲,你得赶紧接应我出来。 木言远一脸的疑惑道:“李兄弟有这本领?” 李 天启道:“可以试试。” 木言远竖起了拇指。 李天启道:“木兄别先恭维我了,看我的。” 他准备打算用奇门遁甲之法潜入,查看一番。 木言远急道:“我不是恭维你,是让你帮我拿五百两金子。” “五百两!”李天启道:“这拿得动吗?” 木言远嘿嘿一笑道:“你行的。” 李天启摇摇头,当即施展奇门遁甲之法,从地底之下穿行,悄然潜进了山洞里。 果不其然,里面别有洞天,而且还有不少身穿劲服的腰佩刀剑的汉子,他们明显不是和尚,从衣着打扮上看仿若此前打过照面的纥干卫! 李天启暗自庆幸没有轻举妄动,否则必将惊动里面的人。 他悄悄躲进一处夹缝里,发现其中有个汉子腰间的确系着一块鱼形状的腰牌,腰牌雕刻着虎纹还反射出火光。 此刻李天启已料定这伙人便是神秘的纥干卫。 洛阳城居然也有纥干卫,这倒是李天启没有想到的。 他小心翼翼地腾挪着,沿着地上的车辙渐渐来到了一座库房前,前面有两个壮汉把守。 想来木言远口中所称的那一批金银就是运到了此处。李天启没有犹豫,再次施展遁地之术潜进了库房里。 虽然里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李天启能感觉到里面的宽敞。 他将火折子从袖袋里掏了出来,擦出了火光。 灯火亮了起来,只见遍地都是沉甸甸的大木箱子。而且还分门别类地贴着标签。 李天启凑近一看,发现那些标签上写的全都是地名。 不仅苏杭在列,还有幽州等,让他惊讶的还有益州。 这不免让他想起了当初在益州,遇到官银离奇被盗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将火折子放稳,打开了贴有益州标签的其中一只箱子,里面排列着的是整整齐齐的金锭。 他翻开了上面一排的金锭,果然在金锭下发现了官府所制的标记,看来这整整一箱都是官银。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益州的官银是如何丢失的,但想来丢失的官银全数都被运往了此处。 作为与纥干卫有干系的太子,难道是他指使手下的人偷取官银吗?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作为东宫太子,他如要用银子,大可光明正大的调拨,不必利用下人,若确实要如此,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计划。 李天启想起了太子与魏王的争斗,不免有些感慨,也暗暗为皇上李世民担忧。 他再次举起了火折子,又发现了更多地名的箱子,而此地也极为广阔,似有十来亩之广,火折子微弱的光亮根本照不到边。 正在他思绪翻飞的时候,忽然一只纤纤玉手从他的身后伸了过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李天启忽然全身一震,正要施展身法避开,却听到那女子说道:“别慌,是我。” 第五百三十六章 出尽风头 火光一晃,搭在肩膀上的手缩了回去,李天启借机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雷炎蟾母。 她居然还没有离开此地! 雷炎蟾母很快走上前来。 李天启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躲这里来了?” 雷炎蟾母道:“这里最安全。待他们搜累了,撤走时我再离开。反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接着巧笑道:“莫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这才追来了?” 李天启心里想着事情,不由说道:“我是为这些银子来的的。”他指了指面前的箱子。 雷炎蟾母心里颇为失落,不过她似乎早已习惯了,很快便说道:“哦,原来是这个样子。看不出你倒还是个爱财之人。” 李天启想起了在去益州城途中那些被杀的纥干卫,便向她询问起来,雷炎蟾母也毫不隐讳,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果不其然,那些纥干卫的确是她所杀,不过她并不知道纥干承基是何许人也。 雷炎蟾母没想到李天启居然也曾路过那个地方,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错过了什么。 李天启又问起了暗影魔踪,但雷炎蟾母却说她与无灭都没有看到过他的真面目,只是他本事奇高,又有妖王的指令传出让她与无灭听命于他,因此他们对暗影魔踪非常敬畏。 李天启问道:“此前你在秘室中曾对我们说起圆真法师是假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雷炎蟾母道:“也许说来你不相信,我此行的确是为打探你娘亲的下落而来的。可没想到在当面质询这大名鼎鼎的住持时却被他突然出手捉住,并将我关在了秘室中,而且他并不是人,而是妖。虽然我不知道此妖的出处,但想来与妖王不无关系。” “怎么?又与妖王挂上钩了?”李天启的眉头紧蹙。 雷炎蟾母道:“天下也只有妖王才能调动如此多且本领高强的手下吧?”她说道,“此妖将我困于秘室,然后就撂下狠话说什么参加太子的什么仪式,回来再收拾我。” 李天启似乎已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呢?那智空法师言下之意,似乎另有人在此假扮圆真住持?” 雷炎蟾母道:“那是那妖僧的跟班,糊弄俗人和尚倒还可以,怎敢在法力无边的老秃驴面前摆弄,自然逃了。” “原来如此。”李天启点了点头,又问道:“若如此,真的圆真法师去哪了?” 雷炎蟾母道:“据说也是北上突厥国了,否则我又怎么会一路寻来此处呢?便是以为他也许与你娘亲的下落有关。这才……,对了,你找到你的娘亲没有?” 李天启抱拳道:“雷炎蟾母……” 雷炎蟾母故意将脸一板说道:“哎,又来了……我可不喜欢你这么称呼。” 李天启耳朵一热,赶紧说道:“炎炎姐,其实我也是想来此打听一番的,不过看来你我都没有找到。虽然如此,还是十分感谢!” 雷炎蟾母顿时笑靥如花道:“这才对嘛。以后就这么称呼我了!”她顿了一顿,又说道:“也别谢我,反倒我要谢你才是,不然今夜我就已被那老和尚给收进化妖钵里去了。你放心,我还会帮你继续寻找的。” “谢谢。”李天启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能改过自新,很让人高兴!” 雷炎蟾母道:“你真的不怪我?” 李天启说道:“实话实说,从前我很恨你,但现在却只有感激,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至少你将我的娘亲救走了。” 雷炎蟾母想起了莲花山上那一幕幕,叹了口气道:“那一日在莲花山的一战,当我看到无灭那只癞蛤蟆暗器伤了你,我不知为何便萌生了要帮助你的念头……这难道便是我的天劫?” 李天启心里颇为感动,可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却不解地问道:“天劫?” 雷炎蟾母并不想解释,赶紧收拾了心情,笑道:“哦,没事。” 这时隐约从门外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都是往此处来的,李天启知道不能多在此耽搁,便抱拳道:“炎炎姐,此地不宜久留,你多保重。后会有期!” 雷炎蟾母有些不舍道:“你也保重!对了,若有消息该如何联系你?” “我现在也是到处寻找线索,并无固定落脚地点。”李天启想了一想道:“对了,你可以去找任何一家醉仙楼的伙计,让他捎消息给他们的少东家长孙伯仲,我想他也许比较容易找到我。” 雷炎蟾母道:“醉仙楼,长孙伯仲。好,我记下了。” 李天启抱拳道:“告辞。” 雷炎蟾母急道:“你不要这些金银了?” 李天启说道:“这些都是官银,并非不义之财,我会通知官府让它们物归原主的。” 雷炎蟾母摇头道:“你这小子,真是。这世上居然还有你这么不贪财的,我还以为你确实是为银子而来呢!” 李天启微微颔首,收起火折子施展遁甲之术遁入土地之中。 就在这时,厚重的库房大门已被多人推开,七八个汉子手拿着火把从外头走了出来,雷炎蟾母悄然没入了墙内。 外头的木言远等了许久,没看到李天启出来,却又看不到那些和尚有什么突然的异动,只好耐着性子等着,恰在此时,一处乱石之中跳出了个黑影,正是李天启。 木言远不禁欣喜万分,“李兄弟,拿到那些黄白之物没有?” 李天启摇头道:“不曾。” “怎么?里面没有金银财宝?” “非也,恰恰相反。千千万万的金银可堆积成山。” “哇……这么多,那取他几百两算少了,哎……你为何不取呢?”木言远有些急了,声音也大了一些,他意识到了这点,当即又回头往那洞口看去,所幸距离还比较远,那些人并没有听到。 李天启将看到的与自己的判断与木言远一一讲述起来,末了说道:“这些并非不义之财,而是朝廷的,朝廷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钱我们不能动。” “迂腐!”木言远甩头道:“你呀……该说些什么好呢,李兄弟,你不要忘了你可是朝廷的海捕逃犯!管他是官银还是什么呢,既然落在了这些吃肉的和尚手里,就成了脏银了,我们取他一些又有何不可呢?” 李天启摆手道:“木兄不用说了,我身上还有些金银,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我需要通知官府,尽快将这些金银取回。” 木言远道:“李兄弟,你……唉……算了,不说了,既然李兄弟如此深明大义,我再说下去就显得我有些市侩了。” 李天启笑道:“走吧。去洛阳城报官。” 木言远说道:“李兄弟,我再次提醒你,你还是逃犯,不要自投罗网,那些吃官家饭的可没有闲暇听你辩解,铁镣木枷锁上便是一顿乱打再说。” 李天启说道:“我知道啊,因此这官府报案还是木兄代劳吧。” “我?”木言远摇头道:“我就不喜与官家打交道,这忙……” 李天启道:“这可不像木兄啊,你顶天立地一男子汉,还怕报官?” 木言远想了一想道:“算了。就帮你一次。走!” “等等。”李天启忽然想起了一事,“我差点忘了要去找到慧悟,提醒他注意他的师父智空法师!” 木言远道:“又要找什么和尚?赶紧走吧。他们此刻定然已发觉我们跑了。”他指了指背上的剑。 这时两人又看到了有几条火龙从白马寺分几个方向在树林里穿行着,想来是和尚在搜山了,虽然不知道是搜他们还是搜雷炎蟾母,但也说明形势刻不容缓,是要离开此地的时候了。 慧悟也并非对他的师父暗地里炼妖助长功力的事情一无所知,若自己此时贸然去说,反而可能还有些适得其反,以为自己与雷炎蟾母联合起来对白马寺有所图谋呢。 李天启终于说道:“好吧。趁夜色,我们赶路。不过需要注意周边的暗桩,不要被人逮到了。” “好。” 两人辨认了洛阳城央的方位便马不停蹄而来,果然暗地里有不少搜寻雷炎蟾母的和尚,他们一一躲过,终于在天明时分来到了洛阳城门下。 洛阳城墙高六丈,城楼琉璃碧瓦,气势磅礴。 守城军勇迎着朝阳,手持长枪站得笔挺,非常威武。 护城河清澈见底,还有不少鱼儿欢快地跳出了水面,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虽然是清晨,但出入城门的百姓却不少,官兵逐一盘查,因此排队进城的队伍越来越长。 李天启擦了一把黄泥在脸上,然后包上头巾跟在木言远身后混进了洛阳城里。 他俩找了个食肆,吃了两大碗的米粉和几个汤包,而后由木言远去洛阳府尹报官。听说如此多的官银被囤积在白马寺后山,洛阳府尹可是大吃一惊,立即调拨五百护城兵,与附近县衙三百衙役捕快共八百余人马火速赶往白马寺。 果然,晌午时分洛阳府尹便起获了所有脏银,并将涉嫌抢夺官银的一众人等尽皆入狱,由此还重赏了木言远五百两黄金,这一案件一日之内便传到了长安,数日后华宇之内人人皆知。 木言远也因此出尽了风头。 第五百三十七章 这是何地 洛阳城,醉仙楼。 木言远包下其中最好最阔的雅间,还请了两唱小曲的姑娘,好说歹说才将李天启说动,将他也请到了醉仙楼内。 李天启本想着木言远此刻已是洛阳城里家喻户晓的人物,不好与他在醉仙楼推杯论盏,奈何木言远盛情难却,只好答应。 来到此处后,李天启才发现,这里的醉仙楼与其他地方并不太一样,虽然名称是酒楼,但却不是楼。 雅间是一座十分优雅的院落,翠竹庭花布置得非常讲究,不见嘈杂的人声和纷乱的人影。李天启那悬着的心不由放了下来。 伙计将李天启带到庭院前,正要进去通知一声,没想到木言远一闪便迎出门来,只见他满面红光,春风得意,“李兄弟,请。”大手一伸,便将李天启往内引,同时对着伙计道:“赶紧拣贵的、好吃的、拿手的,整好就上!” 伙计允诺一声便匆匆去准备了。 木言远带着李天启穿过幽静的曲径,没一会便来到了雅间内。 屋内屏风前端坐着两个抱着琵琶的漂亮姑娘,约莫十七八岁,顾盼间有一种灵气,想来技艺颇高,看到有客人的朋友已来到,她俩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欠身施礼。 李天启本也就是十八九岁,看到这场面颇有些不适,忙道:“木兄,你这是做什么?她们……” 木言远哈哈一笑道:“李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两大男人,就这么光喝酒吃菜,多没趣啊,总要有人弹唱助助兴不是?” 李天启说道:“这不妥吧?” 木言远一拍胸脯,凑近了李天启面门道:“李兄弟,你让我不仅赢得了面子,还赢得了钱财。区区一两银子的节目,这有什么不妥的。” 李天启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木言远说道:“若你不点曲目,她们可没有收入了。” 那两姐妹听到他们的谈话,果现为难的神色。 李天启看在眼里转念一想,也是,便说道:“好吧。就留她们唱唱曲。” 那两姐妹顿时面若桃花,笑颜逐开赶紧再次欠身施礼道:“多谢二位公子。” 就在他们说话间,那伙计领着好些下人已开始上菜了。不愧是醉仙楼,效率一流,没一会功夫,热气腾腾的酒菜早已摆满一桌。 店伙计说了几句慢用的客气话便领人退了出去。 木言远二话不说,拿过一坛醉八仙,去了封盖,酒香四溢,他猛地吸上了一口,馋涎欲滴,赶紧给李天启和自己各倒了一大碗。 李天启一直不喜饮酒,自然推搪,但木言远哪容得他拒绝呢,又是一番豪言说辞,说得李天启不由不喝。 既然客人已开始喝酒吃饭,那坐在一旁的二位姑娘也开始合奏起妙乐来,一时之间,房内行云流水,珠落玉盘的声音不绝于耳,而李天启和木言远也尽皆欢喜。 也许是闯荡江湖太久都没有如此尽兴了,而且又是在解开了心中一大疑惑之后,李天启不由也喝得有些醉意。 他虽然不喜喝酒,但酒量却甚好,而木言远则相反,虽喜好喝酒,但酒量却有些不济。 半坛烈酒下肚,李天启只是有些红晕,而木言远却早已脚步漂浮了。 那两位姑娘看到客人喝得正酣,不由也齐奏起了琵琶名曲《将军令》,激昂热烈的曲调不禁让木言远举着海碗,开始手舞足蹈起来,碗里的酒也差点倒扣在他的头上。 李天启不经意地望了望屏风前的那对姐妹花,只见两人笑靥如花,眼神迷离,运指如飞,不由心旌一荡,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啪!”木言远仰脖将碗里的酒喝光,将海碗摔在了地上,笑嘻嘻地向那二位姑娘走去,伸手在其中一位姑娘的脸上摸了一把,那位姑娘倒也没有躲闪,依然笑着弹奏着曲子。 李天启不由晃了晃脑袋,深吸一口气镇住心神后,发话道:“木兄!你这是做什么?” 木言远笑嘻嘻地转了回来,对着李天启说道:“韩……韩峰。你太保守了……唉……老子只不过看看她的脸蛋滑不滑嘛……老子木言远自幼便在蜀山修炼剑道……如今虽不能登上大乘……大乘境界,也略有小乘。自问……老子对蜀山……蜀山剑派可是恪尽职守,尽心尽力,可最后得到了什么?居然……被逐出山门!” “木兄,你醉了。” “我没醉!”木言远走到了酒桌旁,抓起了一支烤羊腿,大口吃了起来,“你以为我醉了?……老子看你才醉了!” 他又端起了一碗酒凑近了李天启,仔细端详了好一会,砸吧着嘴道:“韩峰……不……李天启……你……你到底是不是当年在太湖边……边上那小子?” 李天启拍了拍木言远的肩膀道:“木兄,你少喝点吧。”说实话,他并不想对木言远隐瞒真相,只是担心其会揪着当年那事情不放,因此才不愿说,可现在看到木言远已醉,憋在心里话还是想说说,于是便又接着道:“没错,木兄,我就是那位李天启,你要找的当年那少年郎便是我。” 木言远一口又将碗里的酒喝干,挥手道:“你又想糊弄我。放心吧,我没醉,这点酒算什么?” 说着,他又转头盯着方才那姑娘的胸脯道:“李兄弟……你说……她怎么长得这么俊呢?” 李天启看到他的目光有些轻佻,感到不妙,便拉住他道:“木兄,你酒喝多了,千万别乱来!” 木言远一把推开了李天启,又晃悠悠地往那姑娘走来,边走边笑道:“韩峰……李兄弟,你不要阻拦……阻拦我,老子……没醉,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下只是觉得她很美!” 那二位姑娘的手飞快地在琴弦上起落,铿锵的曲乐如潮水般潮起潮落,令在场的人心情也忽而紧张忽而又缓口气起伏不定。 李天启一时也有些迷糊了,他晃了晃脑袋,便又清醒过来,他快步上前想将木言远拽住,没想到木言远一个错身,反手擒住了他的脉门,笑道:“李天启……老子没醉,你不要……多管!” 李天启生怕他酒后乱性伤害到那两位姑娘,也不敢怠慢运足劲力,所幸木言远虽然招式还在,但却全然没有了气力,被李天启一甩便挣脱了。 那二位姑娘也许看到两人酒已酣,又继续演奏起《十面埋伏》起来。 木言远半倚着酒桌,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锭十两的金子,扔在了那两位姑娘面前,说道:“服侍好老子,这金子便是你们的。” 十两金子落地有声,却被丝丝声竹所湮没,而那两位姑娘眼睛却没眨,也没有答话,只是直直地望着两人,快速地拨弄着琴弦。 李天启正要再次说话,忽然一股眩晕,差点没摔在地上,那琴韵之外仿佛还有许多女子嬉笑玩耍的声音。 而木言远噼啪一声早已滑落在地,推倒了旁边的一张座椅。 这时,李天启才下意识地发觉不对劲,他喝过醉八仙,知道酒劲,可方才那可不是酒劲这么简单。 他再次望向那两姐妹时,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她们两人虽然看到此情景,依然不为所动,有条不紊地继续弹奏着名曲。 “木兄!”李天启缓缓走到了木言远身旁,正要将他扶起来,可入耳的曲目忽然大变,变得飘忽不定,而且方才那些女子嬉笑的声音更加清晰起来。 李天启拍了拍脑袋,再次睁眼一看,十来个衣着香艳,动作妩媚的妖艳姑娘居然不知何处冒了出来,正围绕着他随着乐曲而舞动。 婀娜多姿的体态,如藕般雪白的曼妙身段,演化出诱人的画面。 李天启聚气凝神,在恍惚中又有一道凉意让他有了一些精神,再次望向那两位姑娘所坐的方向时,却发现两人早已不见踪影。他大感不妙,却又发现四肢无力,而舞动着的美女们渐渐向他围拢过来。 不好!李天启内心发出一声吼叫,这才领悟到那两位姑娘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可事实上他却已无能为力。 李天启眼睁睁地看着手脚被那一群姑娘给抓住,并捆上了绳索,而地上的木言远也被她们捆得如粽子一般,早已不省人事。 就在这时,李天启忽然后颈一痛,觉得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便晕了过去。 乐声戛然而止,而那十来个美女也就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雅间内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只有残羹冷炙和满屋的酒香证明这里不久前曾有一场酒席。 虽然客人突然走了,桌面上饭钱还未结清,一开始店伙计是愤怒的,但很快他却又眉开眼笑了,因为他在地上拣到了十两的金子,那可是十来桌的饭钱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启缓缓地醒了过来,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在客栈的床上,而小桌旁有位姑娘正背对着他而坐。 这是何地?她是谁? 李天启不由又想起了那两位弹着琵琶的姑娘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 电字腰牌 听到身后有响动,那坐在桌前的姑娘回过头来,却是换上了唐装的琪琪格!她看到李天启醒了,顿时高兴起来,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一方腰牌快步走了过来,坐在床头道:“李大哥,你醒了?好点没有?” “琪琪格,你怎么来了?”李天启一脸的惊讶,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洛阳城遇到琪琪格,而且她还换上了唐朝女子的服饰。 琪琪格故意板起脸道:“怎么?你不喜欢见到我吗?” 李天启忙道:“你看这话说的,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琪琪格瞪着大眼道:“那你是哪个意思?” 李天启被她逼急了,只好说道:“我当然喜欢见到你啊。” 琪琪格这才笑道:“这就对了嘛,若你不喜欢我在这,那我马上就走。” “好了,好了。我已说了你就别逗我了。”李天启赶紧讨好道,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此时已是白天,很想知道自己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木言远在哪? 未等他问出口,琪琪格便说道:“幸亏我一路寻来了,恰巧在那醉仙楼里遇到了你们,不然,哼,你们就要给那两个妖女给迷惑住了。” “此话怎讲?木言远呢?”李天启问道。 琪琪格说道:“他在隔壁躺着呢,醉醺醺的浑身一股酒味,我可不想照顾他。” 她居然说木言远一身酒气,可李天启也是一样啊。 说到这里,琪琪格偷偷瞧了他一眼,两块红云便飞上了面颊。 “他没事吧?”李天启问道。 琪琪格道:“他没事,只是酒喝多了。我让人看着他呢。”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琪琪格殿下,是我。卓克。”一个男子的声音。 琪琪格道:“门没关,进来吧。” 门开了,一位身材魁梧,黑发碧眼的男子走了进来。 琪琪格问道:“卓克,有事吗?” 卓克拱手道:“琪琪格殿下,我只是听到有说话声,因此便过来看看,并没有什么事。”他向床上的李天启打量了一番,“他醒了?” 琪琪格点头道:“是的。那木公子呢?情况如何?” 卓克摆摆手道:“烂醉如泥呢。” 琪琪格向李天启介绍道:“李大哥,他是我的贴身随从卓克,本事可大了,此前因为一些事情出外游历一年,刚回来。” 李天启看到此人三十岁左右,虎背熊腰,青筋外露,知道必然身具武功。便坐了起来,拱手道:“你好,卓克大哥,在下李天启。” 卓克赶紧回礼,谦卑地说道:“李公子,不敢当,我只是荒蛮中人,您叫我卓克便好。” 卓克虽然一头黑发,却生就一副异族的面孔,尤其是那一双碧眼,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李大哥不要奇怪,那头发是染黑的。”琪琪格似乎看穿了李天启的心思,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卓克因家族遭难流离失所,我无意中遇到相救,因此卓克便常留我的身边。李大哥也不用客气,就称呼他卓克吧。” 李天启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卓克。” 卓克拱拱手裂嘴一笑,对着琪琪格道:“既然没什么事,我还是先回去看看那公子吧。” 琪琪格点了点头,“好。” 卓克转身离开,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李天启问道:“卓克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也是让人叹服啊。” 琪琪格道:“那当然,不然我可不会带着他到处逛。” 李天启问道:“你这么跑出来,那些随从怎么办?” 琪琪格道:“没关系的,我留有字条,他们拿去给我哥就行了。有卓克在,比起他们有用多了。” “嗯。”李天启晃了晃脑袋,“我现在好多了。你能告诉我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事情其实很简单。”琪琪格道:“不知道那两姑娘为何要对你们动手,值得庆幸的是我与卓克恰好赶到,卓克一露功夫,那两人便逃了,其中一个还慎掉落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李天启问道。 琪琪格指了指桌面上的腰牌道:“掉下一块腰牌。不过除了一个字外,并没有其他内容了。我也仔细瞧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线索。” 李天启就要下床,琪琪格赶紧拦住了他道:“你还是在床上呆着吧,我去帮你拿。”说罢,飞也似的将那枚腰牌取到了李天启的面前。 李天启接过来一看,一个“电”字赫然映入眼帘。 “风火雷电……”李天启默默地念叨着,风字门代表杨都尉、火字门的代表霍都尉、雷字门的代表冷放逐一浮现在他的眼前,电字门等头领是什么人?难道是那两姑娘吗?她们是为了什么而动手的呢?会不会是因为木言远报送洛阳府而端了纥干承基的财库,他派人来捉拿木言远和自己的? 琪琪格看到李天启望着腰牌出神,一时也不敢声张。 直到李天启问起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的时候,她才说道:“除了还知道那两姑娘一身邪术外,其他真没有看到什么,若不是卓克有一套斩妖除魔的招法吓走了她们,我还真担心呢!” 原来卓克还懂法术呢,这人真不简单。 李天启将腰牌摊在手里,问道:“这腰牌给我吧。” 琪琪格努努嘴道:“反正放我这也没有用,你拿去呗。” “谢了。” “李大哥还跟我客气什么。” “不是,我谢谢你昨夜的援手。” “小事一桩了。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行了。”说这话的时候,琪琪格的脸更红了,她急忙站了起来,跑向门口道:“李大哥你瞧我,看到你醒了居然忘了给你点些热食填填肚子,我哥经常酩酊大醉,我都是这么吩咐奴仆们这么做的。你在这里等着……” 说罢,拉开房门飞也似地下楼去了。 李天启看到琪琪格对自己居然如此上心,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现在连自己的身世都未弄清楚,而且还未寻回自己的养母,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可他也到了足可以谈婚论娶的年纪了,儿女之间的感情也渐渐领略。在这毫无头绪的日子里,琪琪格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是让他无比感动。 不过现在让他牵肠挂肚的还是走散的飞儿、陆琳琅还有林逸仙。也不知道她们现在何方?是否安好? 鄂尚也不知道如何了?自泰山一别后再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不过论他的本领,自保应该还是可以的。 正想着,琪琪格已端上来一碗热鸡汤,不住地用小嘴吹着。 李天启赶紧起身道谢。 “你怎么起来了?”琪琪格嗔道。 “我没事,其实只是中了对方一掌而已。早好了。”李天启说道,“倒是你,贵为公主殿下,还做这些活。” 琪琪格道:“没事。况且我喜欢。喝吧。” 李天启接过热鸡汤,大口喝下,一股热流下肚,果然感觉神清气爽,忽然隔壁传来木言远大声的呼喊:“何方妖女,赶紧现身与我一战!你是何人?” 李天启闻声立即放下手中碗,与琪琪格一道迅速跑到了木言远的房间。 此时,木言远已经翻身下床,拔出了挂在床头的宝剑,指向了卓克,若不是李天启等人及时赶到,估计他已经要对卓克出手了。 “木兄,住手!且听我说!” 李天启叫住了木言远,将事情的经过与他说了一遍,他这才明白,当下便向琪琪格和卓克施礼道歉。 卓克异常豪爽,并不在意,一笑了之。 李天启将那枚腰牌递给了木言远,说是太子属下,问起他是在哪请的人,结果木言远羞愧满面,说是半道上遇到的,看到她两人楚楚可怜,便有意套近乎,给她们个活儿,这才有了昨夜的事情。 由于此处还是洛阳城中,鉴于木言远在洛阳城已太多招摇,李天启便决定即刻动身离开此地,往长安而行,而琪琪格则带着卓克跟在李天启的身边。 待准备出发的时候,琪琪格和卓克的马匹却已被人盗走,虽然客栈赔了些银两,可却没有代步的马匹,木言远出于过意不去,自愿掏银子为大家买马。 四个人本想买了快马飞奔向长安,哪知遍寻整个洛阳城,却不见一匹,仔细打听一番才知道原来是朝廷用兵,已将民间许多牛马征集,运往了大战之地。 李天启等人无奈之下也只得选择步行。 洛阳与长安相距七八百里,按照快马脚程,大半日便可到达,可现在众人步行,兴许要耽搁些时日,况且天气变化莫测,这又会有变数。 果不其然,一行人离开洛阳才走了两个时辰,天上已经乌云滚滚,狂风大作。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李天启等人急忙寻找避雨落脚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即将下起倾盆大雨的时候,他们在一片山林中忽然发现一座偌大的庄园,可这庄园虽大,却已破败不堪,杳无人烟。 不过躲雨还是可以的。 一行人没再犹豫,推开腐朽的园门,走进了庄园里。 这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至! 第五百三十九章 何人使坏 “这么大的庄园居然荒废了,是什么人这么浪费呢?”走在队伍前方的木言远拨开挡道的蜘蛛网,到处瞧着。他紧了紧身上背着的装满数百两黄金的包裹,生怕跌落一些。 琪琪格道:“还是我们的毡房好,想何时搬就何时搬。”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会客厅,卓克赶紧从地上拎起了一张翻倒在地的桌椅,用袖子擦拭干净,递到了琪琪格面前,“坐吧。” 琪琪格擅骑马,走这么远的路自然早已累了,不过倔强的她却一声不吭,硬是跟着队伍的步伐,这时能来一张座椅那正是求之不得呢,她感激地望了望卓克,点了点头。 卓克从大厅门口向外望了一眼天色道:“这雨一时半会难以停歇了,我们休息一番,正好养精蓄锐。” “是啊。也只能如此了。”李天启说道。 木言远也想坐座椅,可一眼看去,都是残缺不全的桌椅,只好扫了一块空地,将身上的包裹放下,坐在一旁。 李天启从那些破烂的桌椅上拆下了一些木块,堆在了一起,准备燃起一堆篝火,却忽然发现墙缝、草堆、破洞之中陆陆续续钻出了许多拇指粗细的毛虫。 “啊!”显然琪琪格也看到了,忽然从桌椅上跳了起来。 卓克捏指一弹,一颗火星飞到了堆起来的木块上,瞬间便燃起了大火,无数只毛虫看到了火光,便停止了往前爬行,相互扭结在了一起,像是一片片翻滚的杂草。 木言远不得已也站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李天启道:“也许久无人烟,此处便多了这许多虫子。不过,这些可是松毛虫啊……”他回想起了当年与百足大王遭遇的那一幕,至今还心有余悸。 “这些确是松毛虫没错。”木言远摇头道:“我自幼便在蜀山长大,山高林密的山里虽然虫子多但也没看到这般模样的,仿佛有人驯化一般。” 卓克再次捏起手指道:“区区小虫,让我将它们烧了!” “卓克,慢点!”李天启忽然伸手拦住了卓克,“木兄说得没错,这些虫子的确是有人驯化的,而且还有毒!不能烧!” “有毒?”木言远和卓克大惊。 果然,他们再次仔细瞧去,在火光的照耀下,能看到一些毛虫身上的毛刺泛起一片暗绿色的光泽。 琪琪格道:“看来这户人家搬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此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毛虫已将他们围了起来,毛虫身体与相邻的另一只毛虫相连接,织成了一片硕大的毛毯,遍布在他们方圆数丈之地,而房梁的裂缝中也开始爬出了毛虫。 李天启道:“松毛虫一般多数出现在山高林密的地方,皮厚长毛。出现在此处只能说明是有人饲养的。” “那怎么办?”卓克道:“烧也不得,退也不得,这些木头已烧尽,这些虫子必然会向我们扑来。” 这时,房梁上的松毛虫居然开始首尾相连,像一条硕长的珠帘般垂落下来,没一会,数十道珠帘便在厅中缓缓晃动。 琪琪格感觉毛发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一位贵族姑娘,哪见过如此密密麻麻的虫群呢,不要说她,就是在场的男子汉也无不感觉到恶心。 “嗦嗦嗦……”随着虫群的躁动,一片嘈杂的声响从它们身上发出,更显恶心。 “松毛虫喜欢干燥,不喜水火,既然火能挡它,这倾盆大雨也许也能助我们脱困。”李天启抬头望着漏雨的屋顶,有雨水滴落的地方那些松毛虫也是避而远之。 卓克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有道理,我们只要打破屋顶,就能将它们驱赶散了,到时我们再借机腾挪到别处去!”他指了指偏厅。 木言远道:“事不宜迟!那我们赶紧行动,否则,房梁上那些垂落的松毛虫越来越多,我们也几乎没有腾挪空间了。” 他边说边踏碎脚下的地砖,拎起了几块石头。 李天启伸手一指前方道:“向偏厅砸出一条通道,雨水落下自然会分隔松毛虫,我们再冲过去,身上应不会淋湿。然后拉开一段距离再用火墙挡着,应该就可以了。” “好!” 木言远手一扬,手里的石块似流星一般弹出,在屋顶上打出了个碗口大的洞口,卓克和李天启也跟着扔起了石块,没一会就在屋顶上砸出了三丈长的口子,大雨顺着口子飘落形成了水帘,那些结成团的松毛虫一碰到雨点,像是被灼烧了一般,纷纷四散开来躲避。 一下子,虫群便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条直通偏厅的道。 “走!” 木言远背起包袱,一个腾跃便穿过水帘,落到了偏厅。而卓克也揪住琪琪格的腰带,拔身而起,跟着也安全地来到了偏厅。 李天启没想到卓克的功夫如此之高,一个弹跳居然能跃出三丈,实在佩服。正当他也要施展身法跳过去的时候,忽然一只几乎隐身的雨魑从天而降,将那三丈长的狭小口子砸出了大洞,挡在了李天启的去路。 “雨魑!”木言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目,他只在蜀山派传下的书籍中见到此种怪物的描述,并未亲眼见过,当这种隐身在雨中的怪物出现时,他不由惊讶地叫了起来。 “李大哥!”琪琪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也意识到危险,她有些焦急道:“卓克,快想办法!” 卓克双手闪耀着淡淡的白光就要腾身过来。 “不!”李天启并未与此种怪物交过手,但他知道这怪物的厉害,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他当即对着木言远等人喊道:“你们退后,升起火墙堵住松毛虫的来路保护好自己,我自有办法脱身!'' “李大哥!”琪琪格再次叫道。 “放心,他懂土遁之法。没事的。”木言远说道。 “听我的没错。雨魑不敢过来的。它们只在雨中出现!”李天启急喊道,他挥手不让卓克过来。 那只雨魑缓缓抬起了头,再次蹦了起来,伸出硕长的手臂再次将房顶向两侧扒开,“哗啦啦”一片响声,碎瓦纷纷落地,那道屋顶上的口子片刻间又宽阔了许多。 李天启没料到此怪居然还有如此头脑,想来它深知自己不喜干燥的特点,故而将屋顶扒开,以便更多的活动空间。 “李大哥!你一定要来!我们等你!” 这时,许多松毛虫已开始涌向偏厅,木言远等人不得已再次往深处退去。 李天启施展出奇门遁甲的御剑之术,打向了那只雨魑,哪知道御剑穿过雨魑飞行了一段距离便骤然消失了,而雨魑却没有损伤的样子,再次腾跃起来,又扒掉了一大片瓦。 雨点开始浇向了地上的篝火。 李天启身后的松毛虫群也跃跃欲试,开始呈扇形向他身后集结而至。 他往后看了看,显然已明白目前的处境,他必须想办法安全离开这里,不然就算雨魑不过来,身后的松毛虫也会用毒刺刺中他。 不过他早有了脱身之法,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已让朋友们筑起一道保护墙罢了。 偏厅升起了一道火光,看来他们已成功脱险了。 那雨魑往后瞧了一眼,又一次跳起,将屋顶瓦片扫开,会客厅的屋顶几乎全部破损,那些松毛虫也纷纷从房梁上散落下来逃跑。 雨水灌入了火堆中,一股青烟冒了出来。 然而雨魑落地之后,却发现浓烟之下早没有了李天启的身影。 琪琪格还在焦急之时,李天启却从她身后的土里跳了出来,“你们都好吧?” 木言远看到他也逃了过来,暗自松了口气。 琪琪格转过身来,高兴道:“李大哥,你从哪来?” 木言远道:“我都说了,他懂土遁之法,没事的,琪琪格姑娘不要担心。” “哦。”琪琪格恍然大悟。 李天启道:“大家没事就好。” 卓克忽然问道:“那只叫雨魑的怪物会不会来?” 就在这时,屋顶上又传来了有东西在上方跑动的声音。 众人那根刚放松的心弦又紧绷起来。 李天启说道:“这东西最怕干燥的地方,我们不能跑出雨中,否则根本奈何不了它。” 木言远有些焦急道:“没错,要想制住它,只能让它在干燥的环境中消失,可这没有高强法力,又谈何容易呢?” 卓克道:“让我来对付它。”他捏起了拳头,一片薄薄的冰覆盖在了他的拳头之上。 李天启双眉一挑,道:“原来卓克你的法系是水系,将它冻成冰块,我收了它!” 木言远也有喜出望外,不过眉宇之间还是有些焦虑,说道:“这样最好,不过要选好时机,据书籍上记载,若有雨水淋下,它能瞬间恢复,除非能一招取胜。”他警惕地看了周遭的房子,“而且雨魑并非自然之物!我们还得格外注意是否有敌人潜藏在附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解决这个首要问题再说!”李天启的眼眸中透出一份坚毅,寻思着若这雨魑确实是有人所召唤,那么近日以来的连番遭遇看来都是有人在暗中使坏,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到底是何人? 第五百四十章 作茧自缚 就在李天启等人做好准备时,那只让他们颇感头疼的雨魑却没再落下,原来这一场大雨忽然停歇了。 一缕阳光从云层的破洞中落下,隐约有道彩虹横架其中。 木言远说道:“看样子应该不会有雨了,我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卓克道:“虽然有道理,可经过这场大雨,道路必然泥泞,这……”他面露难色,看了看琪琪格。作为行走江湖的侠客卓克他并不真正在意道路难行,他在意的是他所要保护的人的安全和舒适。 显然琪琪格在泥泞的道路中更难行走。 李天启当然领会了卓克言下之意,不过木言远却不以为然道:“瞧你这大汉,五大三粗的还怕脚底沾泥?我们若不快些走,就要被困此地了,这里又没吃没喝的,而且还这么多毒虫。” 琪琪格道:“木兄说得是,我们赶紧走吧。” 卓克看到琪琪格已是铁了心的要跟着李天启了,便说道:“是。” 李天启说道:“那我们看看其他出口,准备好就启程吧。” 一行人为了避免再遇到那松毛虫群,正要另寻他路出去,忽然阻挡着松毛虫的那一道火墙被一股巨力拍得四分五裂,火星乱窜。 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衫的人如幽灵般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想走?没这么容易吧?” “又是他!”李天启大吃一惊,急忙说道:“大家注意呼吸,此人极会用毒!” “五毒帮帮主白炼生?”木言远认出了对方,全身一震。 卓克闻言,快速护在了琪琪格的面前,提气凝神,神情十分凝重。 白炼生嘿嘿一阵轻笑,轻描淡写道:“实在不好玩,原以为你们会被毒虫刺中的,倒也省了本帮主出手,奈何你等还是有些智慧。” 他打量了在场众人,眼光最后又落在了李天启的身上,“李天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再见面了。” 木言远低声向李天启问道:“李兄弟,你们之间有过节?”看来他已在李天启的惊呼声及白炼生这一番说辞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说到底,他与李天启并非好友,一来只不过极想再见到笑修罗周若琳,而来则是因为他自己自从沦为逐徒后,过去的朋友几乎都不待见他,唯有李天启倒没在乎,对他不错,只是在这节骨眼上与白炼生作对,似乎会有严重的后果,因此他开始有些摇摆了。 李天启道:“也不算有过节,只是他恃才傲物,暗中下毒……” “小子!”白炼生笑喝一声,“不要解释,我白炼生要下手除去的人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成功的。上一次是你命好!这一次可没这么好命了!” “李大哥,放心!我会帮你!”琪琪格毫不犹豫地说道。 卓克向李天启点了点头。 “哦?”白炼生冷哼一声,说道:“小姑娘,你小小年纪居然如此仗义,好!既然如此,那本帮主待会便手下留情,带你回去做压寨夫人倒也不错!” 正说话间,白炼生身后那些被火墙吓怕的毒虫又开始围拢而来,不过走到他的脚边三尺之地时却分流开来,不敢触碰他的身体。 “卑鄙小人!”李天启道:“五毒帮不过尔尔!有本事就来吧!” “大胆!注意无形之毒!”卓克忽然双掌一推,一股掌风带起一片灰尘,卷向了白炼生。 白炼生忽而飘身而退,那数不胜数的松毛虫被那一股灰尘扫中,登时口吐黑液,卷起了身体。 片刻间,那一大片松毛虫群不再蠕动,中毒而亡。 白炼生站在三丈开外,瞪了卓克一眼急道:“你这汉子倒有些手段,居然被你识破了!” 李天启和木言远暗自捏了把汗,他们都根本没看清楚白炼生是如何出手的,若不是卓克慧眼如炬,他们想必已中毒了。 琪琪格怒道:“好恶毒的手段!卓克,此人不能留!” 这时白炼生看了一地的毒虫,心疼不已,“你们这几个贱民!本帮主好不容易选择此地养了这么一批毒虫,全都让你们给灭了,好!既然天意如此,那你们一个都休想离开此地!本帮主要让你们尝尽折磨才会送你等上路!” 说罢,他双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居然散发出一股腥臭,想来又是剧毒的掌气。 一记轰隆炸雷之声从屋顶近处传来,震得屋内的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白炼生正要出招,听到这样的响雷,便又将双手收在了袍袖之中,静观其变。 李天启等人也环顾一周,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黑色锦衣的虬髯红发老者出现在不远处的廊桥,看到了破屋中站着的人,只是一眨眼功夫,虬髯红发老者便已站在李天启等人与白炼生之间。 在场中人属白炼生的修为最高,但他也看不出这来历不明的虬髯红发老者到底什么来路,用的什么身法,更不用说卓克等人了。 不过李天启见识过这虬髯红发老者的本领,非常厉害,就连曾以为本领举世无双的斗笠男子也要躲着他。 如今,他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了这虬髯红发老者,感觉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禁略微低头望向地面,居然有些不敢与此人直视。 木言远也感受了对方望向他的眼神中蕴含的雷霆之气,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但也转过头去,没敢继续看着对方。 卓克一心护着琪琪格,倒没有惧意,直愣愣地望着红发老者。 那红发老者盯了他们一会,正要问话,便听到他身后的白炼生向他发话问道:“阁下要做什么?那些人可是本帮主先盯上的。” 红发老者并没有理会白炼生,反而向李天启问道:“小子,你有没有看到过那位戴着斗笠的男子?” 果然,还是与那斗笠男子有关,李天启心中一怔,正思忖着要不要搭理他时,却听到白炼生有些不快,沉声道:“阁下,你这么个态度也有点嚣张吧?” 红发老者依然没理他,还是直盯着李天启又问道:“本尊追此人已有些许时日,今日忽然发觉他似乎有意无意般总在暗处盯着某人,而那某人又似乎是你?这是何道理?” 木言远悄声问道:“李……李兄弟,这人到底是谁?” 李天启晃头咬牙道:“我也不知道。” “回答本尊的话!”红发老者忽然声如洪钟,震得在场众人头皮发麻。 李天启抬起头道:“阁下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的恩怨!” 红发老者微微一笑道:“本尊看清了,小子你虽年纪尚轻,不过与他似乎有些相像,莫不是他的儿子?” 李默?李天启心中一惊又一喜,难道斗笠男子是我的爹爹? 白炼生不耐烦地叫嚣起来,“老匹夫!真是给脸不要脸!本帮助尊你是上了年纪的老前辈这才以礼相问,你却倒好,以为本帮主是摆设不成?” 正说着,他便出手如电,挟着一股腥风,抓向红发老者的面门。 李天启见状,心中窃喜,这白炼生也不是什么好人,惹恼了红发老者杀了他倒也是替天行道。 木言远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显然与他并无关系,他也不知道总是声称自己是山野小子的李天启为何总会与一些神秘的人物纠缠在一起。 “我们退后一些!”卓克想来已预见到那两个高手便要缠斗在一起,担心伤及琪琪格,边说边已拉起琪琪格再退后了一丈。 白炼生此次出手已使出十成功力,虽然出手后他有些懊悔自己的莽撞,因为他并不了解对方,而且居然连对方是什么功夫路数也没看出来,不过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对方忽略让他感觉到是一种侮辱,是对他的藐视,因此一怒之下便忍不住欺身上前,而催谷出全身的功力意图一举成功。 放眼天下,能在这么近距离接下他雷霆一击的不出十人,而对这十人,他心里可有底,虽是十个人,但若再加上他指尖上的剧毒,只要这些人破损一点皮毛,见点血,那江湖中已无人能从他此招中活下来! 李天启和木言远也纷纷退后,恐白炼生再次暗中施毒。 红发老者显然已洞悉了白炼生已在瞬间便飘到身后,而其双手也左右夹击往他的面颊抓落,可他居然还不闪不避! 李天启虽然见识过红发老者的功夫,但还是不由喊道:“小心啊!” 白炼生本以为对方会躲,已时刻提防着,没想到自己已跃到他的身后,双爪就要抓落,他却还没任何动作,看来已放弃抵抗!不由心里暗自一喜,没想到会这么简单,倒是自己高估了对方了,差点被糊弄到。 果然,虬髯红发老者并没有躲闪,仿佛入定了一般,白炼生的双手已抓在了他的两侧面颊上! 李天启片刻中便由欣喜感到了失望,他不知道红发老者为何不反抗!而这时,随着白炼生带来的腥风也让他们不得不屏住了呼吸,不能再出声! 卓克示意从窗台跳出,趁白炼生还未来得及抽身,赶紧撤出。 白炼生但觉手指已划破对方的面颊,顿时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老匹夫,你也不过如此……”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感觉不对劲,双手刺痛瞬间便失去了知觉,而他还能感觉到一阵痉挛从肩头开始向全身蔓延…… 第五百四十一章 神秘青年 白炼生那书生模样的脸庞逐渐枯萎塌陷,没一会便几乎化为了骷髅头,这一情景极其可怖,琪琪格透过卓克的臂弯中看到这一切,吓得惊恐莫名。 李天启等人也看呆了,鼎鼎大名的五毒帮帮主白炼生居然在对方不出一招的情况下,被某种力量吸成了骷髅! “滚!”虬髯红发老者的双脸颊并无任何损伤,只见他双肩一抖,白炼生那具枯骨倒飞而去,摔在了他原来站立的地方。 “糟糕!”卓克见识此老者如此犀利,这时己方再想全身而退已无时间,不禁暗叫一声。然而在他焦急万分之时,一幕更奇怪的事情又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本已变成枯骨的白炼生居然缓缓爬了起来,而且白骨开始生肌,没一会居然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咦?”木言远自忖道,这老头儿在玩杂耍吗?我等明明看到那白炼生已化成枯骨了,怎么会这样呢? 李天启也是一脸的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清楚定然是虬髯红发老者并不想杀白炼生。 琪琪格本已吓得不敢看,可又忍不住好奇心,听到木言远奇怪的声音,她便再次睁开了双眼,恰巧又看到了白炼生恢复原来面貌的一幕,她搓了搓双目,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看到的情形。 白炼生的脸更显苍白,而且额头渗出了一层汗水,看来他吃惊不小,“阁下高姓大名,这手功夫令在下五体投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待在下修炼修炼,当要再次来讨教!” 虬髯红发老者头也不回,冷冷道:“还不滚!” 白炼生闻声,全身一震,不敢再多逗留,只见他稍微调整了呼吸,只是狠狠地瞪了李天启一眼,便从屋顶上的破洞跳了出去。 红发老者依然盯着李天启道:“好了,已无旁人阻碍,你还不实话实说,难道是要本尊也让你尝尝蚀净皮肉之苦?” 李天启心想,事已至此况且我等力量与他悬殊,而他看上去也并非大恶之人,想要安然脱身也只能再次回应他的问题了,于是拱手说道:“阁下,您是问在下话,与在下的这些朋友并无关系,能否放过他们?” “你倒有些义气!”红发老者轻哼一声道:“本尊可没说要为难他们。只是问你话,你为何不老实回答?” 木言远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李天启听到他这话,也放心不少,“阁下,其实在下方才的回答并没有任何隐瞒,实在是实话实说,在下确实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连他的样貌都没瞧见过,又谈何了解呢?” “此话当真?”红发老者心犹存疑。 李天启道:“若阁下不信,就施展您的掌法吧?”他微微抬头,一副决然不怕的样子。 红发老者笑了一笑,“那又不用。”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阁下能否告知在下,那斗笠男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无可奉告!”红发老者说罢,举步就要离开的样子。 这关算是过了,木言远按捺住心里的激动。 “神尊请留步!”忽然屋顶又跳落一个人。 李天启定睛一看,不禁有些心惊肉跳!他又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来人正是那带着朱胎标记的草帽男子,不过却是左耳垂下的皮肤上有一块朱胎标记。 虬髯红发老者站住了脚步,瞧了一眼草帽男子,眼光落在他的左耳垂上的朱胎标记上,面有不悦之意,问道:“无名氏,你太不小心了!” 他也叫无名氏?李天启确定此人一定不是那一日自己与慧悟、杨文三人所遇到的那无名氏,因为两人的朱胎标记的位置并不一样。 他实在是被这草帽男子搞糊涂了,已分不清此人到底有多少孪生兄弟。 无名氏瞥了李天启一眼,果然并不像认识他的样子,此人谦恭地拱手道:“神尊息怒,小的有发现了。” “哦?”红发老者面露喜色,示意他近前说话。 无名氏当即上前对着红发老者一阵耳语后,红发老者便跟着他匆匆离开了,再没有理会李天启等人。 卓克道:“我曾以为自己的游历够丰富了,却没想到在中原这个地方会遇到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实在是大开眼界啊!” 木言远说道:“不要说是你震惊,就连我也是觉得匪夷所思啊。这古怪老头真厉害,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五毒帮帮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实在是奇人!就是不知道他山门何处,收不收徒弟?” 看来,木言远自从被蜀山剑宗逐出山门以来,心里还是有些空虚,依旧想着能修炼更高的功夫以雪被逐之耻。 李天启看了看众人,说道:“总算有惊无险。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吧?以免白炼生又要回来!” 木言远道:“他可不会回来了,他饲养的松毛虫尽数化为此处花草的养分了,而且丢尽了颜面,还回来作甚?不过我们还是要赶紧离开这不祥之地才是!” 卓克点头道:“有道理,走吧。” “嗯。”琪琪格看到已安全,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一行四人正要离开庄园,一声马嘶让他们不由停住了脚步。声音是从一侧破败的花园传来的。 道路泥泞他们本就想找到马匹可以代步,听到这声音后,不禁一路寻来,果然在杂草丛生的花园里发现了个简易的马厩,里面圈养着两匹骏马,而且还有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 卓克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异样,花园的一半围墙早已塌落,有缺口可供车马进出,不禁喜上眉梢道:“这太好了,不用踩得满脚泥泞了。” 木言远却有些不放心道:“好是好,可这里怎么会有马车呢?” 李天启道:“也许是那五毒帮白炼生的吧。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征用就是了。” “不给钱。哈哈……”木言远再次紧了紧背上的包裹。 给马匹套上车,一行人这才开始往长安赶路。洛阳通往长安的官道只有一条,倒也不怕走错。 虽然有两匹快马,但那瓢泼大雨却将大道浸得非常泥泞,马车走得并不快。卓克自幼马背上长大,赶车有个好把式,他坐在前面赶车,而李天启等人则在车厢里休息。 一直又往前走了约两个时辰,天已渐渐暗了,不过路况也逐渐好转起来,由泥土路变成坚硬的石道,马车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 傍晚的风吹起了门帘,木言远打了个寒颤醒了过来,他轻轻推开了一下车窗,往外瞧了一瞧,迷蒙一片,“这都到哪了?” 卓克道:“我不知道,不过也就走五十多里。” “才走了这么点路啊?”木言远有些失望。 李天启也醒了,他掀开帘子,对卓克道:“卓克,你也去休息一下,我来。” 卓克道:“你会赶车?” 李天启说道:“只看过,但应该不难吧?” 卓克笑道:“还是让我来吧。修炼之人,没这么容易累。再说天色也暗了,我们还是得赶紧在前方找个地方投宿才是。” 李天启看了看天色,“好吧,你说得没错。还有半柱香功夫就全黑下来了。我们得赶紧找个住店。” 马车驶出了林子,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卓克发现不远处的丘陵上有高挂着的红灯笼。 红灯笼异常亮,看起来就是一家客栈。 卓克高兴道:“前方一里地就有客栈了。” 李天启回过头来看看琪琪格,发现她缩在角落里还在沉睡,不由心中一酸,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在她睡着时盖在她身上的衣裳。 这本是贵为公主的姑娘,却愿意跟着自己到处跑,也着实委屈了。 果然,是一家名叫鸿福的客栈。马车来到客栈时天色已完全暗了。客栈里早有五六桌的客人在吃喝着,到处飘逸着酒肉的香味。 琪琪格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忽然醒了,发现坐在一旁的李天启端着一支蜡烛守在自己身边,而自己正披着他的外衣。 “你醒了?”李天启问道。 琪琪格发现马车里只有自己与他,顿时粉脸发烫,嗫嚅道:“他们,他们呢?” 李天启道:“你睡得这么香,大家都不好意思叫你起来,所以他们先去找位置去了,弄好后再来叫我们。” 琪琪格将身上的披着的衣裳拿下,递还给了他,甜美一笑道:“李大哥,谢谢!” 李天启笑道:“客气什么。”说罢,穿好了衣裳,扶着她下了马车,正巧一个戴着头巾的店小二走了过来,“公子,姑娘,那二位客人让小的来招呼你们过去用餐呢。” 李天启说道:“好吧。马车卸下。照料好马匹,喂足草料!” 那店小二连连点头哈腰,“放心了您。一定照看得好好的。” 与后院安静的气氛不同的是,厅堂内此刻异常热闹,不少人已开始行酒令猜拳,有些则喝了点酒,朗声说话。 木言远扬手招呼李天启他俩过去。李天启虽然坐下了,可眼光却停留在那坐在角落里的青年汉子身上。 浓眉大眼的青年汉子,曾一招将雨魑制住的神秘人。 第五百四十二章 有事相托 “木兄,你看看西北角方向那独自饮酒的青年,可知他是什么人?”李天启压低了声音。 木言远闻言便往那方向看过去,可他并不认识那人,“怎么?此人又与你有瓜葛?”显然他那神经又紧绷起来。 “认识吗?” “不认识。此人骤看之下虽有些气宇轩昂,但眼底无光,面色略显苍白,应是有暗疾之人,无名之辈。”木言远仔细看了一会,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终于放下心来。 “哦?”李天启有些失望,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填饱肚子,看着满满一桌的酒菜,不禁食指大动,“不管了,大家吃吧。” 就在他们大快朵颐的时候,店门外又来了一批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富态的老者,只见他腰间系着两枚华彩流光的配饰,就算不识货的人也知道是极其贵重之物。老者右后方跟着多个华服汉子,个个体阔腰圆,显然都不是好惹的角色,而在老者的左后则是个中年人,一身灰袍,看似文人墨客,极其斯文。 富态老者还未跨进店门,他身后一短须汉子便急忙加快了脚步,跳进店内扯着嗓子道:“小二,赶紧找个地方,我等好一顿吃喝。” 那见惯世面的店小二赶紧春风满面地迎了过去,“哎呀,真是贵客临门啊,小店蓬荜生辉。您等请上座,还有雅间呢。” 那短须汉子指着李天启的邻桌道:“就那吧。赶紧拾掇拾掇,安排酒菜。” 店小二有些迟疑道:“我们楼上的雅间可比这清静多了,而且也不贵……” 短须汉子不耐烦道:“小二,你还做不做生意了,咋这么多废话呢?我们老爷就喜欢热闹,不差钱,赶紧的。” “哦。”店小二仿佛回过神来,当即去收拾那桌面。 这一会功夫,富态老者和那中年人已步进店来,短须汉子赶紧上前大献殷勤,将两人带到那桌子旁坐下,而他则与其他华服汉子围在一伙行商之人的身旁,那伙行商看到这些人个个目露凶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便早早结了账,回房去了。 李天启察觉到有些异样,便抬起来了头来,似乎发现富态老者在打量着他,只是抬眼的霎那这老者却刻意转过了头去。 木言远大口吃着,根本不理会来了些什么人。 卓克显然也没回事,只顾招呼琪琪格用餐。 店小二端了一壶热茶上来,为富商等人逐一斟满,然后恭敬地向那富态老者问道:“这位老先生,请问您需要些什么菜?” 那富态老者干咳了一声,显然不想回答。 灰袍中年人会意道,“我们喜欢吃素菜,你们拣些好的菜式随便来点吧,够我们两桌用就可。” 店小二脸色有些变了,毕竟素菜便宜,就算十来个人随便吃也吃不了多少钱两,他没想到这有钱人家还这么吝啬,原还以为遇到了财神呢,他有些不满地问道:“你们这么多人,看来都是赶路的,不吃点荤腥之物,怎么有精神呢……” 灰袍中年人虽然看出了店小二的不悦,但还是很有耐心地说道:“吃 习惯了。小二,赶紧弄去吧。” 店小二还是有些不死心,他还想争取争取,于是又问道:“这位客官,那边的几位大哥可都是硬汉,他们要不要来点肉食?” 灰袍中年人摇摇头,“去吧。” 短须汉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着那店小二喝道:“小二,还不弄菜去,做什么?” 店小二连连对他点头哈腰赔笑,可转身却沮丧着脸,看来这趟生意没什么油水可捞了,他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向那灰袍中年人问道:“客官,酒水呢?” 灰袍中年人正想说些什么,那富态老者终于发话了,“你这有什么佳酿?” 店小二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赶紧上前介绍道:“我们这有状元红、茅台还有鼎鼎有名的杜康!您……” 富态老者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酒怎么卖?” 店小二不敢怠慢,如数家珍般开始说道起来,“客官且听小的细细说来,这状元红呢,不贵,别人家三百五十文一钱,十五两银子一坛,咱家这里是三百文一钱,十两银子一坛,茅台略贵一些,六百文一钱,二十两一坛,至于杜康嘛……” “辣口吧?”富态老者问道。 店小二想了一想,笑着说道:“是是是,的确有些辣口。不过小店还有些口感不辣的。玉冰酿,一百文一钱,五两银子一坛……” 富态老者摆了摆手。 店小二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哦,没想到您连玉冰酿也觉得辣,嗯,好,我们店里有自酿的米蒸酒,味道不辣,也不贵,也就三十文一钱,不知……” “算了,不喝了。”富态老者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不喝酒了。 店小二愣了一愣,终于回过神来,心忖,这哪是什么富人啊,嫌贵就直接说,说什么辣不辣的,真抠门!他瞪了一眼那富态老者腰间的配饰,又在想,定然是的假的,充什么有钱人!害得老子忙乎了半天,不过那店小二也就只敢在心里想,却不敢随便发作闷在了心里。他愤愤然走向后厨。 他们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被李天启等人看在眼里,听在心上。木言远简直就要笑趴了,他虽然起初没太在意这些人,不过听了他们的对话还是留意观察了一番,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与那张扬的外表不一样的是那富态老者居然如此吝啬。 李天启不禁又多看了那富态老者几眼,恰逢对方也再次望向了他,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均马上错开了,生怕被对方瞧到似的。 李天启自忖并不认识对方,不过总感觉对方似乎有意无意般往他身上打量。 他正在思量间,灰袍中年人也拉了一下木凳,转过头来瞧了他一眼,然后向富态老者轻轻地点了点头。 卓克忽然碰了一下李天启的手肘,食指沾水快速在桌面上写了一行字:邻桌高人,提及你名,小心说话。 在李天启看后,卓克便匆匆擦掉了水迹,木言远和琪琪格都有些累了,专心吃东西,待他们发觉时,却没看到是什么。 李天 启不禁吓了一跳,果然,富态老者等人是有目的而来的。但自己与他或者是那灰袍中年人并不认识啊,可以说完全陌生,他们怎么会提及自己的名字呢?难道是因为官府的海捕文书?他们是捕快吗?若是这样的话,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李天启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疑问。 店小二终于端着素菜上来了,富态老者等人也没再有其他异常的动作,埋头吃饭。 木言远实在是饿极了,吃完了几大碗饭却还要添。 虽然李天启和卓克已暗中提防富态老者等人,不过对方不再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用意,因此也没有妄动以便相机行事。 木言远终于吃饱了,停下手中竹筷的时候,他才发现其他三人都在等着呢,于是不好意思说道:“饱了。” 这时,灰袍中年人掏出一方绢帕擦了擦嘴巴,从一侧走了过来,文质彬彬地向李天启拱手问道:“请问是李天启公子吗?” 卓克急向李天启打眼神。 来了,李天启有些忐忑,不过想来自己的画像已贴遍神州大地,若有留意之人便可能分辨出他来,于是也不否认道:“正是,在下正是李天启,敢问阁下……” 灰袍中年人瞧了一眼富态老者,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说道:“那位老人家姓林,名云青,有事拜托你。不知道李公子可会应允。” 木言远不知缘由,颇有些不以为然道:“你们有钱没钱,拜托我们做事可要出得起价钱哦。” 灰袍中年人并未理会木言远,而是炯炯有神地看着李天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原来是林老。”李天启望了一眼林云青,发现他居然又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只得又对着灰袍中年人问道:“不知拜托何事?若在下能办到,又不违背道义的,自然没问题。” 木言远急忙踢了一下李天启,暗示他说些条件。 灰袍中年人说道:“很容易,一定能办到的。” 李天启说道:“请说。” 这时那招呼过富态老者等人的店小二急忙走了过来,他以为他们这些人吃饱后便要走了,担心要不到饭钱,来到跟前急忙说道:“客官,我们这可是小本生意,你们……” 灰袍中年人虽然极其有涵养,但被他打断了话语,也颇有不悦之意,冷冷道:“靠边站,急什么?” “你们带没带钱?”店小二不甘示弱,一直压抑着火气的他也有些忍不住了。 灰袍中年人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枚鸽蛋大小异常亮泽的珍珠。 不仅店小二傻眼了,木言远也傻眼了。他们以为寒碜之人却能拿出此类珍稀之物来,当然吓了一跳。 琪琪格眼里露出欢喜的神色,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却是边外之地,还从未看到过如此大的珍珠,真情流露。 李天启不知道对方所托何事,居然值得如此贵重的礼物,一时也怔在了那里。 第五百四十三章 达成约定 那颗璀璨明珠在暗红的绸缎上显得格外耀眼,让不少食客见到了,都一副莫名惊讶的样子。 店小二的舌头也像是打了结一般,有些不灵巧了,“这这这这……足足足……足够了,爷您这太客气了……” 灰袍中年人将盒子盖上,轻蔑地瞪了店小二一眼,“没你的事,待会自不会少你的饭钱!” 店小二空欢喜一场,但又不可奈何,怏怏地走到了一边。 灰袍中年人说罢,便将盒子放下,推到了李天启的面前,“这颗罕见的珍珠,可值不少银子,足够你享用一世荣华富贵了。” 李天启想起了当年在苏州魏王曾说此种珍珠是东胜神州出产的南海极品珍珠,价值不菲,但他却知道既然对方愿意出如此高的价钱,所托必然不会是什么轻易完成之事,于是正想向问,不料木言远已将小盒子揽入手里,他一脸的欣喜,忙向李天启眨眼示意道:“答应了,答应了。先答应!” 灰袍中年人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李公子,他可能为你代言?” 李天启瞥了木言远一眼,抱拳对灰袍中年人说道:“不知道所托何事?” 灰袍中年人清了清嗓子,徐徐说道,“永不见林小公子,这珍珠便是你的了。” 林小公子?李天启想不起是谁,“请问……” “好吧。”灰袍中年人不再遮遮掩掩,干脆说道:“林逸仙。” 林逸仙,林云青,李天启仿佛明白了二者之间的关系,看来那富态老者便是当年叱咤商圈,富甲天下的富林商行的大老板林云青了。他闯荡江湖多年,也仿佛依稀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 灰袍中年人趁热打铁,赶紧说道:“林老板不喜欢他的小公子跟你等身份悬殊的人来往,明白了吗?” “林逸仙?他是谁?”木言远自言自语道。 琪琪格和卓克也不知道这林逸仙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伙人居然拿出如此贵重之物只是要求李天启永不与此人见面。 李天启回想起与了尘在虎穴被林逸仙撞见的那一幕,一时羞红满面,之后她却在浓雾中又跑了出去,不知下落如何,“她在哪?还好吗?” 灰袍中年人傲然道:“这你就不要问了,林老本不用亲往的,若不是看在林小公子的份上,林老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次不动拳脚,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李天启听到对方如此一说,顿时放下心来,看来林逸仙已被他们接走了,这才会有今日与这些人的见面。 他知道自己一无所有,身无旁物,自然也难以高攀像林逸仙这样出身富贵的人家,何况他还不知道对林逸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只是觉得与她曾患难与共,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有她陪在身边,自己觉得踏实,忽然要他做出永不见面的选择,不免犹豫起来。 灰袍中年人仿佛看穿了李天启的心思,“李公子,这颗珍珠就连宫中也是罕见之物呢……” 李天启道:“我知道,这是东胜神州产的珍珠。” 灰袍中年人有些意想不到,“哟,有点眼力。不过……”他回头看了林云青一眼,发现他板着脸,不悦之色流于言表,赶紧又对着李天启说道:“林老做事一般都是能文则文,若动起武来,对大家而言都不是想看到的事情。不用犹豫了。赶紧点个头吧。” 木言远在一旁悄声问道:“李兄弟,这林逸仙是什么公子哥啊?算了吧,天下朋友多的是呢,好汉不吃眼前亏。” 灰袍中年人对木言远投来赞许的眼色,从袖袋中又取出了一件东西,是一卷纸,轻轻地摊开了一角,显然是张告示。不用说,这就是通缉李天启的告示了。 李天启心领神会,自然明白,他看了看身边的朋友们,虽然他心里极其不愿意这么做,不过还是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答应你。” “好!”灰袍中年人收起了告示,竖起了大拇指,“爽快!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有反悔,那就不要怪别人了!” 琪琪格看着李天启变化着的脸色,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她很好奇,这林逸仙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会是李大哥的相好吗?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忽然泛起了一阵酸楚之意。 林云青听到李天启已答应,仿佛也如释重负一般。 灰袍中年人对一旁的店小二道:“快准备纸墨笔砚,印泥。” 木言远问道:“还要画押?” 灰袍中年人笑道:“那当然,空口无凭。” 店小二一脸的不高兴道:“笔墨纸砚可以,不过要先付一两银子。” 灰袍中年人拉下脸来道:“什么材料值这价钱?不就要你一张纸吗?” 短须汉子轻轻一拍桌子,在那边喊道:“小二,叫你快去就快去,啰嗦什么!” 店小二轻哼一声,虽然十分不满,不过脚下却不敢稍有怠慢,匆匆去取那些物件去了。 李天启从未想到曾经名震天下的富林商行现在称为云翔宝林的大老板林云青吃喝会如此吝啬,但为达到目的却又能挥金如土,丝毫不心疼,这也许就是能在金钱帝国中驾驭的手段。 很快,笔墨纸砚就摆放在了李天启的面前,灰袍中年人说道:“只要写下你与林小公子永不见面的话,然后画个押,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 李天启望着白纸,一时思绪万千,他知道若写下去,那么林逸仙必然会看到,以后就真没有机会再见了,可若不写,那么短须男子等高手必然也不会让他好过,还会殃及其他朋友,而灰袍中年人虽然表面和颜悦色,但神光内敛,已是返璞归真的境界,虽然他认不出这灰袍中年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知道此人不好惹。 沉思半晌,就在灰袍中年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李天启终于动笔了,按对方的意思写下了那段话,画了押。 灰袍中年人迅速将那纸张放在了林云青的面前,只见林云青阅览了一遍,极其满意,折叠整齐,用一方锦缎包裹后,纳入了袖袋中。 木言远将那小盒子放入了包裹内,对着灰袍中年人问道:“既然事情已了,我等可要歇息去了。” 灰袍中年人点了点头,“你们是谁?要做什么?我们并不再想知道。请便。” 卓克暗暗握紧了拳头,他听出了灰袍中年人言语无意中露出的自傲之气,不禁一时有些血气直冲上头。 琪琪格赶紧拍了拍他的手臂,这才缓和下来。 “李大哥!”她看到了李天启缓缓站了起来,不言不语地要走向住所。 木言远赶紧跳起来,“我们吃饱喝足了,走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说着一把拽住了李天启,带他过去。 李天启有些恍然若失,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木言远和灰袍中年人的对话也没听到,自然也没有回应琪琪格,他恍恍惚惚地跟着木言远走进了后院。 “小二,结账。”灰袍中年汉子道。 那店小二等了老半天,终于等来了这么一句,赶紧上前招呼。 他算了一下饭钱是一两银子,加上一两笔墨费用,共计二两银子。 灰袍中年汉子掏出一十两银锭,双指一掐一捏,从上面捏下了一角来,抛到了店小二的手里。 林云青一言不发,起身便往店外走去。短须汉子等人当即跟上。 店小二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碎银,发现碎银呈圆锥形,“这份量……” 灰袍中年汉子冷冷道:“你回头去称一下,若不足二两,你拿着到长安水仙坊,就说是北雄差了银子,水仙坊中人自会识得,会给你五百两。” 说罢,未等店小二反应,他早已走到了门外。 “北雄?”店小二还在想着这是谁的名号,忽然有些恍然大悟,不过他还是谨慎地跑到了后房,用未动过手脚的小秤称了一下,奇了,果然分毫不差。 店小二喃喃道:“难道此人就是号称南候北雄的人物吗?”他忽然额头冒出了冷汗,滴落在地还不自知。 半夜时分,孤灯在桌。四周一片寂寥,就连虫鸣之声也已消失了。 李天启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眼里尽是林逸仙的身影,最让他感到纳闷的是最后那一次见面居然是如此的尴尬。 他并不是那种浪荡公子,但被人这么误会还是难免唏嘘。而他显然已经无法再向她解释了。 这就是造化弄人吗? 不过让他值得庆幸的是林逸仙并没有被那黑白双煞捉住,已安全回到了她的家人身边,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望着桌面上那烛火微微晃动,李天启忽然嗅到了危险,他立即翻身而起,“谁?” “嘘——”一个紫衣蒙面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拱手道:“原来是鳄雀堂主!”那蒙面人也是一惊。 “是你,逆天行?”李天启曾听长孙伯仲说起过他像南候北雄之中的南候,不知道他深夜前来要做什么。 李天启心生警惕之意,问道:“你来做什么?” 逆天行压低声音道:“我此番是来找五灵珠之中的木灵珠的。” “木灵珠?它在这里吗?” “嗯,若线报无误,就在这里,一浓眉大眼的青年汉子身上。” 是他?李天启想起了坐在角落闷头吃饭的那青年。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多事之夜 逆天行道:“本想趁夜偷偷将木灵珠盗出,但被半夜房里的灯火吸引,却不料鳄雀堂主在此。打扰,打扰。” 李天启道:“你难道误将我当成了那青年汉子?” 逆天行轻笑道:“其人与堂主几乎一般魁梧,我是有些大意了。” 李天启问道:“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逆天行摇头道:“不知。据传此人极其自负,而且沉默寡言。” 李天启说道:“木灵珠既然是五灵珠之一,而且他敢独自一人携带此物到处行走,不可小觑啊。你有把握?” 逆天行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已半夜行事啊。碰巧遇到鳄雀堂主,还望能暗中相助呢。” 李天启寻思,原来是这样,难怪此人会夜闯我的房间,这逆天行行事方式怪异,但头脑却极其灵活,倒也懂得利用人手。 因为还寄希望与刺客联盟的联系,李天启自知不便拒绝,而且他也极想看看那青年侠客到底是什么人物,于是便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走。” 逆天行道:“鳄雀堂主不换装吗?” “不换了,蒙上脸即可。走。”李天启说着,从怀里取出了蒙面巾,匆匆系上便与逆天行出了门口。 逆天行领着李天启上了二楼,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房里也透出了亮光,看来里面的人并没有休息。 逆天行戳开了窗纸,只是瞧了一眼便快速震断了门栓,推开了房门,飘身而入,李天启知道定有变数,也毫不犹豫跟了进去。 桌上的蜡烛已燃烧过半,床上似乎躺着一个全身缩在被子里的人,李天启心忖道,这逆天行怎么如此莽撞?那青年汉子难道还没发觉吗? 李天启正寻思着,逆天行已飞快来到床边,“我们来晚了,他已逃了。” 说着,逆天行掀开了被子,发现里面并非空空如也,正躺着一个人,而且不是别人,恰是那浓眉青年侠客,只是他蜷缩着,背对着两人。 逆天行本以为自己判断无误,正是因为相信自己的判断,推测出里面已无人这才敢破门而入,可掀开被子一看却又吓了一大跳,这完全又与他的判断不符! 李天启也吃了一惊,不过事已至此,他估摸着逆天行也只好硬抢了。 逆天行冷笑道:“阁下好胆识!不过既然我等来了,就一定要拿到货!” 虽然他如是说,不过床上那人却没有丝毫动弹,似乎根本不在意。 逆天行双目发出骇人的神色,忽然出手,他一向自负,又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遭人戏耍呢? “勿要伤人!”李天启不由喊了一声,他生怕逆天行会下重手。 “嘭!”一声闷响,床上的那人忽然爆开,居然化作了一大片飞絮。 逆天行见状,急忙飞身而退,以为有毒。 那片飞絮纷纷落下,原来不知是用什么手法幻化的一个假人。 从飞絮中飘下一张纸条,李天启料定那青年侠客早已走了,只是故意如此以捉弄那些觊觎木灵珠的人。 在逆天行退后之时,李天启却快步上前,将那张纸条抓在了手里,低头一看,之间纸条上写着:木灵珠仍在我手,速来取。 言语简练,却又颇有一番藐视众人的气势。 逆天行这时也走了过来,接过字条匆匆一瞥后,恨得直咬牙根。 这时,楼下的院落隐隐传来了琪琪格的呼喊声,而且还伴随有多人相斗的拳脚声,李天启暗道不妙,没再理会逆天行,赶紧往住处奔去。 今夜月色明朗,并无任何云朵。 很快,拳脚之声越来越清晰了,李天启跳过篱笆围着的菜园子,发现卓克正与两戴着帷帽的女子相斗正酣,而琪琪格则被绑缚着手脚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李天启见状,赶紧上前施救,但琪琪格看到他冲来,却又再次大声呼喊起来,卓克正激战两女子,听到琪琪格的声音扭头过来一看,发现一道影子冲向了她,急道:“恶贼休要猖狂!”双掌一推,急忙弹身飞过,挡在了李天启的面前,一拳打出。 李天启这才想起自己蒙着脸面,赶紧扯下蒙面巾说道:“是我!” “啊?”卓克急忙收回劲力,但那一拳还是打在了李天启的胸口。李天启虽然运起了内力护体,还是不由噔噔瞪往后退出了数尺。 琪琪格不由喜道:“李大哥!你来了!” 这时那两帷帽女子拣起了地上的长剑,趁卓克分神之际,从后直刺过来,不过就在两人就要得手的时候,她们齐齐发出了“咦”一声,便收剑退到了一边。 这时,卓克也回过身来,察觉到了方才的险境。 左边的帷帽女子说道:“李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天启不觉一怔,听她的口音极其熟悉,“你是?” 那女子插剑回鞘,掀开了帷帽,却是方静。 而她身旁的女子也掀开了帷帽,原来是冯芸。 李天启不由脱口而出道:“原来是你俩!” 方静道:“李公子,他们是你的朋友?” 趁着她们与李天启对话,卓克赶紧快步上前,将琪琪格身上的绳索扯断,扶着她站了起来。 李天启说道:“是,你们怎么会动起手来了?” 冯芸说道:“我们是奉……” 方静急忙干咳几声,制止了冯芸的话头,说道:“李公子,请恕我们不能将详情说出来。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们今夜就此放过。” 卓克冷冷道:“算了吧,若不是李公子赶来,你俩一个也走不掉。” 冯芸道:“呸!你以为我们真的打不过你?只不过没有完全施展而已。” 卓克道:“那好,我们再来!” 琪琪格道:“不,算了,我也没伤着,让她们走吧。” 卓克跪拜道:“请恕我照顾不到,让人……” 琪琪格伸手扶起了他道:“起来,起来,别说这样的话。我没事。” 冯芸拱手道:“李公子,若你们一路同行,那还是得小心为上。 方静再次咳了几声,“芸妹,我们走吧,不要说太多,注意!” 冯芸不敢再多言语,连连点头。 李天启只好拱手道:“谢谢。我会小心的。” 方静和冯芸重新戴好帷帽,整理了一下衣装,便匆匆离开了。 李天启急忙向琪琪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会盯上你们了?” 卓克问道:“她们是什么人?” 李天启道:“迴梦谷的人。” “迴梦谷?”卓克和琪琪格一脸的不解。 李天启简单介绍了一下迴梦谷,不过卓克却想不起迴梦谷与琪琪格会有什么过节。 琪琪格也不清楚她们为何深夜忽然进屋将她绑走,若不是被堵上嘴巴时喊了一声被隔壁房间里的卓克发觉,她早已被暗中带走了。 “木言远呢?”李天启终于想起了他,按理说打了这么久,作为经常习武之人,他应该会察觉的,可木言远却仿佛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屋里也没有亮起灯光。 卓克气道:“不用说他了,此人见财眼开,现在可能还在做春秋美梦呢!” 看来他很气木言远不来帮手,这也难怪,深夜里有人斗殴,作为普通的客人不敢起来帮忙是可以理解的,但木言远却有一身功夫的,这样都不来,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过李天启却了解木言远并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才让他没有出来。 “走!我们去瞧瞧。”李天启想起今夜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不禁有些担心,急忙带着卓克和琪琪格来到了木言远的门口。 他敲了好几声,“木兄,木兄,快起来!” 不过屋内并没有人回应。 卓克本来心情就不好,按捺不住用力推开了房门。 三人走进了屋内,隐隐可以看到窗扉是开着的。 李天启点燃了烛火,果然发现里面并没有木言远的影子。 卓克道:“包袱都没有了,此人定是跑了。” 琪琪格道:“对了,李大哥,那颗珍珠……” 李天启本不在意这东西,不过经琪琪格这么一说,他想起来那颗珍珠一直被木言远保管着。想起白马寺时木言远种种的行径,李天启也开始有些相信他是携带着钱财跑了。 不过他的眼光又落在了角落边上一张烂凳子上,“不对,也许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卓克并无好气地说道:“怎么不是,难道他还有什么去处?” 李天启指着墙边的烂凳道:“若他要悄悄离开,又何必踹坏一张凳子?这有些说不过去吧,拿了这么多钱财,心情应该是高兴的。也许是……” 卓克想了一想,觉得李天启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叹道:“今夜可真够乱的。”他不知道李天启今夜为何会蒙着脸面,想来也是夜里出去办什么事了,不过出于尊重,他并没有问出口。 李天启还在寻找,他想看看能否发现一些线索。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桌子地下发现了一片不起眼的碎布,若他没有看错,这碎布是从天师道制衣的用料。 不用说,木言远一定是与天师道的人交上了手,虽然撕裂了对方的衣裳,但还是被制住带走了。 到底是何人所为? 第五百四十五章 灰狼寻踪 在周围找寻了一番,并未发现木言远的踪迹,李天启等人一合计还是决定趁夜赶路,以免又惹上什么麻烦。 车马并无异样,也正说明了木言远并非是有意逃走的,否则他断然不会徒步而行。 李天启等人套上快马,悄然离开了客栈。 不料马车还未走出二里路,右侧的车轱辘一阵抖动后便脱离了车体,滚进了路边的树林中。车身当即向右侧倾覆,琪琪格本坐在李天启的左侧,不由自主地撞进了李天启的怀里。 李天启担心她受伤,赶紧背靠车板,用双手护住了她的香肩,琪琪格秀发拂在李天启的鼻头,散发出异族的芬芳,让他不由心旌一荡。 卓克早已稳住身形,察觉到他俩之间的微妙,便识趣地跳下车去,“我去看看。” 琪琪格心如鹿撞,面红耳赤,所幸在昏暗的车内很难让人看到她的面容,这才松了口气,从李天启的怀里坐了起来。 软玉温香般的佳人方才就躺在自己的怀里,李天启虽然激动不过也是极其尴尬,这时琪琪格已坐起来,又看到卓克已跳下车,便急忙道:“我也下去看看。” 琪琪格感觉面颊发烫,自也不便说些什么,只是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李天启也跟着跳了出去,但觉外面混杂着花草香味的空气异常清新。卓克正在四处捡拾干柴,准备在车旁生一堆火,“车轱辘不知滚落何处去了,看来我们要在这里耽搁一些时间。” 李天启闻言便赶紧上前帮忙,当篝火升起来的时候,他俩清晰地可以看到右边的车轴由于长期磨损而断裂导致车轱辘脱落。 “卓克,你留下这里照看琪琪格公主殿下,我去找找看那车轱辘滚落何处。” “好,你小心些。” 李天启抓起一段燃烧着的木条,往回走了一段路,来到了车身落地时的地方,离停车之地约六丈之遥。 他看了看黑乎乎的树林,往里走了进去。 树木并不茂密,野草也颇少,在泥地上清晰地留有车轱辘滚过的痕迹。 李天启往里走了约数丈距离,发现一个向下倾斜的坡道,而地面上痕迹也说明车轱辘来到此处后一路往下。 他高举着简易的火把,隐隐发现这坡道并不太深,似乎看到了车轱辘的影子,于是毫不犹豫便往下走。 但很快,出现在火光之下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那并非车轱辘而是一条盘了数圈的巨蟒。 巨蟒的身体紧紧地卷着一头几乎已断气的灰狼,灰狼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它那可怜的眼神无助地望着李天启。 李天启今夜连番遭遇,而木言远又不知下落,恻隐之心油然而起,便动了解救灰狼的念头。 不过就要得手的巨蟒似乎并不想李天启插手,它那颗硕大的蛇头高高扬起,吐着黑色的信子,嗞嗞作响,两颗铜铃般的眼珠子空洞无物,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李天启可不是普通人,并没有被它吓住,他抽出身上一张符文,忽然施法打向了那巨蟒蛇头。 哪料到那巨蟒看到火球打来,居然口吐一团唾液,瞬间浇熄了燃烧着的纸符。 巨蟒虽然警惕地对着李天启,不过蛇身却没有任何松懈,依然紧紧地缠着那头灰狼。那头灰狼似乎已绝望,有渐渐失去知觉之感,那露在蛇体外的前肢无助地抓着,但却无法伤及蛇身。 “你莫不是成精了?”李天启本以为蛇怕火,可以驱赶其离开,但未料到此巨蟒并非想象中这么简单,于是也不敢怠慢,挥手将那火把钉在泥地里,腾出了手脚,施展出奇门遁甲的御剑之术,尽数打在了那条巨蟒的身上。 那条巨蟒负痛,蛇身一阵痉挛,就此松开,恋恋不舍的钻入了一侧的草丛中。 那头灰狼瘫软在地,胸腹急剧起伏,贪婪着呼吸着空气,这时李天启才发现它的身后还有一只肥硕的林鼠。 看来这头灰狼是为了捕捉林鼠,这才落入了巨蟒的埋伏。 忽然,李天启感觉胸膛一阵灼烧般的刺痛,低头就着火光一看,这才发现胸襟被什么液体浸湿了一片,伸手摸起来嗅了一下,有一种淡淡的腥味,而此时沾上唾液的手指也灼烧般疼痛,所幸沾染不多。 他这才想起来方才巨蟒的那口唾液,许是自己方才光顾着看,却没有察觉到巨蟒喷吐之力,一时被溅到了胸口。 他掀开了自己的衣领,看到胸前的小石子发出淡淡的白光,似乎在吸收着所有侵蚀肌肤的巨蟒唾液。 刺痛果然正是那巨蟒的唾液所造成的,必然是对肌肤有害。 没一会,那小石子已吸食干净那些唾液,光线又渐渐黯淡下去。而那刺痛感也已消散。 这时,那头灰狼已站了起来,低吼着对李天启叫了两声。 “去吧。”李天启挥手道,正准备拔起火把再找找车轱辘。怎么料到那头灰狼却缓缓向他走了过来,昂首用那硕大的鼻头嗅着什么。 李天启感觉有些奇怪,虽然他救下它,不过面对的毕竟是头健硕的灰狼,而且是头未经驯化的野狼,他暗中也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去去去。”李天启再次挥手,不过那头狼反而继续走得更近了,不过它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只是一会低头一会又昂起头来嗅着什么,喉咙里咕咕作响。 李天启见状大感奇怪,可他又不明白这头灰狼是什么意思。 那头灰狼轻声叫了几下,李天启恰在此时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心底跟他说话,而他的眼前也浮现了木言远的影子。 李天启想起了自己怀里包着的布料碎片,于是便取了出来,“难道你有看到过这个人?”边说边将那块用纸包着的碎布取了出来,小心谨慎地凑到那头灰狼的鼻头。 果然那头灰狼双目大放异彩,变得活跃起来,它认真嗅了嗅那块碎布,扭头便走了几步回头瞧瞧李天启,似乎示意他跟过来。 李天启听到身后斜坡上传来了脚步声。 “李大哥!”是琪琪格的声音,她与卓克在马车旁等了好一会,没看到他返回,担心有什么事情于是便一起跟了过来。 琪琪格快步走了下来,而身后则跟着卓克。 卓克举着火把,发现了不远处那头灰狼反光的双眼,不禁急忙护住了琪琪格,“小心。有狼。” 琪琪格说道:“我们马背上的民族,不惧怕狼。” 李天启说道:“详情就不多说了,只是偶然从蛇口下救了它,它似乎知道这碎布主人的下落。” 卓克道:“是那将木公子带走的人?”卓克本就是性情中人,知道木言远是被人带走后,已没有了在客栈时的成见,说话自然也就客气了许多。 李天启点头道:“应该是的。” 忽然三人前方有一个声音传来,“快走吧。不然那人走远了,就难以寻找了。” 李天启大吃一惊,凭他的功夫难以察觉附近有人也就罢了,可卓克如此修为却也并没有发现,这不能不令他紧张。 又不知道有什么人藏在此中。 卓克看了看那头灰狼,他方才听到了它一阵乱吠,不由皱了皱眉头。 然而李天启却更惊讶了,因为此时他才发觉,方才说话的并非什么人而是不远处站着的那头灰狼。 “你懂人言?”李天启走上前两步,诧异问道。 卓克和琪琪格相互望了一眼,不知道李天启在摆什么迷魂阵,他们只听到狼叫,并没有听到前方传来什么人言。 而此时在他们的眼中,李天启这话分明是问那头灰狼的。 李天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向两人问道:“它,说话了,让我们快走。” 卓克和琪琪格均摇摇头,带着疑虑的眼神齐声道:“狼的叫声。” 那头灰狼又说了起来,“谢谢你救了我,不过还是要赶紧追,我带你去找他。” 李天启这次不再怀疑,他也不是第一次能听到鸟兽的所讲的人言了,于是对着卓克和琪琪格道:“我们跟上,以后详情请容我再慢慢和你俩说说。” 卓克再次蹙眉,他现在发觉自己似乎又有些不认识当前的青年汉子了,不禁又暗暗为琪琪格的将来担心起来。 琪琪格却没在意这些,“走。” 李天启抽出了地上的简易火把,快步上前。 那头灰狼一低首,叼起了那只林鼠,撒腿跑在了前方带路。 这时,卓克发现了倒在一株松树下的车轮毂,不过追踪要紧,也就顾不上这许多了,他提了口气,跟在了他们后面。 在林子里穿行了百丈,那头灰狼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株巨木之下的树洞前。 它将林鼠放下对着李天启道:“等等。”说罢又将林鼠叼了起来。 这时,三只幼狼从树洞里谨慎地探出头来,发现有人有火光,又一下子吓得躲进了暗处。 那头灰狼很快钻进了树洞中。 原来它深夜出来觅食是为了这三头小狼崽啊,李天启心里有些感动。 “它这是做什么呢?”卓克有些不解。 话音方落,那头灰狼便再次从树洞里窜了出来,不过它嘴里却叼着一方包袱布。 “这是木兄包着金子的布!”李天启一眼就认了出来。 第五百四十六章 形势忽变 李天启等三人跟在灰狼后面再次奔行了数百丈距离,发现了散落一地的金子和那颗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珍珠。 泥地上还留有三个不同男子的脚印。 既然已掳走了木言远,却又为何将那一包的金子扔弃在这个荒僻的地方?这三人又是谁?想必木言远便是其中留下脚印的人,另两人呢? 李天启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时卓克打开了自己的包裹,从里面又取出了一大块布,将一地的金子全数拣了起来包好,李天启在野草中找到了小木盒,将那颗珍珠装好,递到了卓克面前,让他一并装进了包裹里。 灰狼这时又轻轻叫唤了几声,催促他们跟来。 李天启等人不再停留,快速跟紧了那头灰狼。 约莫奔行了一里地,隐隐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多人呼喝打斗的声音。 李天启和卓克将手里的火把熄灭,带着琪琪格谨慎前行。 来到近处,是一片空旷之地,地面上的篝火并不旺,不过借助皎洁的月光下李天启看到其中一人便是木言远,而另一人则是伤愈后的张扬,他们两人似乎联手与一白衣使扇的男子相斗正酣,而张扬的衣摆下明显被扯下了一块,破洞忽隐忽现。 而白衣男子由于恰背对着他们,并没有看到面容。 “是他!谢谢。”李天启欣喜地压低声音喊了一声,那头灰狼低吼一声算是回应,然后便往回路奔去了。 “那天师道人是张扬,我们先看看。”说罢,李天启扬扬手,让卓克他们跟来,卓克会意拉住了琪琪格,带着她转入了附近的隐身之处。 就在三人没入草丛中时,白衣男子终于一个飘身跳开,转过身来,赫然是玉面书生韩平!他怎么也来了?李天启有些紧张,毕竟对方曾对他下手,若不是遇上欧阳雪映解救,他还不知道韩平要如何对付他。 张扬远看到对方已飘开,顿时捂着胸口,看来已受了伤。 木言远也收住了掌势,站在原地。 三人呈三方鼎足之势,现在看来那张扬和木言远又不像是联手的样子,因为张扬明显受了伤,但木言远却对他不闻不问。 韩平轻轻摇着他的描金扇,轻轻地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螳螂与蝉居然联起手来对付本公子了。” 张扬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住胸腹之中翻滚的气息,说道:“玉面书生,你拦截本道爷有何居心?” 木言远伸手指着张扬啐道:“呸,你这假道士真和尚,为何夜袭于我不成,又抢了我的东西?” 张扬闭口不言,趁机吞了颗伤药。 韩平左右手分别对着两人一伸,似笑非笑地说道:“将灵珠交出来,可赏你俩一个爽快!否则必然让你俩受尽折磨!” 这时,在场外的李天启、卓克和琪琪格似乎已明白他们三人的立场。 李天启将木言远住所内查 勘到的线索,再联系这三人的对话,已渐渐明白了其间发生的事情,不用想,必然是张扬以为木言远便是传闻中携带着木灵珠的青年汉子,于是夜晚偷袭,意图盗取木灵珠,可不料被木言远识破,一时便厮打起来。 张扬虽然抢得包裹,但却被木言远撕破了衣裳,不久后还被他追到了树林内,两人再次交手,结果导致所有金子散落,而木言远必然气急一路追赶。 而紧跟两人身后的韩平必然在散落金子的地方遍寻灵珠的下落未果,这才追及此处突然将领头的张扬击伤,想杀了他俩追抢灵珠。 这也是为何散落金子的地方有三个男子脚印的原因。 由于灵珠并不在他俩手里,自然也不可能交出来,而韩平武功超卓,出于自保,两人不得已联手对付韩平。 只是稍一联系所看的线索,李天启几乎已准确无误地将木言远遇到的事情推测了个大概,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张扬愤愤然对着韩平道:“早已对你说了,老子身上没有什么灵珠,老子也是冲昏了头脑,并未看清楚便贸然出手了,若你一直跟在我俩身后,想必你也找过,包裹里根本没有什么灵珠!”他缓了一缓,又接着说道:“你要对付他便是,与老子何干?” 木言远冷冷一笑,朗声道:“笑话!那灵珠哪去了?我身上也并没有灵珠。” 张扬咬牙道:“你!” 事实已很清楚,张扬自知单打独斗不是韩平的对手,便想撇清关系脱身,而木言远自然知道自己与他的身上都没有木灵珠,但碍于已被韩平盯上,若不与张扬联手,自己也难以斗得过韩平,因此这才撒了个谎。 “够了!”韩平将描金扇一收,说道:“木灵珠并没有滚落在地,我想一定是你两人其中一人拣了。你俩休要推脱,也休想拖延时间。勿要多言,交出来给你俩一个爽快!否则,待会我制住你们后,灵珠也必然到手,你俩可就要活受罪了!” 张扬自忖已无单独脱身的可能,便沉下心来道:“韩平,看来你还是不相信,也罢,我与他联手,你也不一定就能胜!” 木言远慷慨说道:“什么不一定,只要我俩联手,他区区玉面书生,也只是徒有虚名耳,你也听到了,他根本不会放过我俩。” 韩平哈哈狂笑起来,声若惊雷,在树林里飘出老远。 笑罢,韩平将描金扇插在了腰间,开始卷起袖管来,“也罢,既然我欲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那本书生就来陪二位大爷认真走几招。” 琪琪格跟着李天启两人半蹲在草丛里,蚊虫飞舞,忽然鼻头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什么人!”韩平一惊,脚尖挑起一粒石子,挥掌一拍,那颗石子忽然冒出火光,像一支凌厉飞来的箭向李天启等人的藏身处打来。 李天启拉起琪琪格,跳出了藏身之处,卓克也紧跟着躲开了那颗燃烧着的石子。 草丛轰然一声,冒出了一团火光。 木言远看到来人是李天启等人,不禁高兴起来,“哎呀!你们终于来了!” /> “是你?”韩平和张扬几乎同时认出了李天启。 韩平挥袖一摆,那地面上的篝火忽然火光冲天,照得数丈之内一片光明。 李天启早已看到木言远处境危险,便要寻机出手相救,只是忽然被人逼出了草丛,有些仓促,“正是我。真是不巧,又与你俩不期而遇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碎布,扬了一扬,扔在了地上,张扬不禁摸了一下衣裳上的破洞。 卓克对木言远道:“还以为你拿着银钱溜了,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说罢,将身上的包裹放在了一旁。 木言远自然满心欢喜,当即笑道:“感谢,感谢,事起突然,我还未来得及示警,你们能追来真是太好了。” 韩平虽然有些始料未及,但却故作冷静道:“不要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玉面书生这个名号并非浪得虚名,我也鲜有对手,不交出东西,你们休要离开。” 李天启毕竟是细心之人,听完这句话后,他也有了些底气,韩平此前面对木言远和张扬的时候,要杀了他们定然心有成竹,只不过需要费些气力而已,现在又多了李天启和那一身凶悍之气的卓克,他便没有了十足的把握,语气也松了一些,似乎交出东西便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这明显与方才的语气迥然。 张扬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此时对着韩平道:“韩平,现在他们人多,你没有了十足的把握吧?” 韩平轻哼一声。 张扬又说道:“我要带李天启走。若你应允,我可以考虑与你联手!” 韩平面容忽然一松,仿佛有答应的念头。 木言远快步走到了李天启这边,与他们站在了一起,轻蔑地对着张扬道:“没想到天下正派的领军门派天师道也出了你这样的恶人。不知你师尊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张扬对着木言远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都是为了交差不是?” 韩平冷冷道:“好。不过木灵珠确实不在你的身上?” 张扬道:“我天师道门人可会欺骗阁下?当然不是。我确实认错人了,他不是那浓眉青年。” 韩平此时才点了点头,“也的确如此。” 没想到形势突变,方才还是水火不容的人一时之下又成了盟友了。 李天启说道:“张扬,你不要助纣为虐,韩平居心不良,是要对付天师道的!” 韩平道:“李天启,你不要胡说!我韩某岂能真的与天师道为敌?只是方才吓唬吓唬他罢了,根本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张扬笑道:“李天启,我不管这许多,只要能交差就行。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你还是老实跟我走吧。我与韩平联手,你等根本就不是对手!要知道长辈们都等着我带你回去呢。” 李天启看到他已铁了心要与韩平联手,不禁又暗暗担心起来,毕竟张扬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并不好对付,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忽来重击 虽然表面说得轻巧,像是要表明自己一点也不慌张的样子,但李天启他不知道即将下来要面对的是如何困难的情景,内心却一点都不轻松, 韩平自有自己的打算,待联手张扬拿下他们后,再动手处理张扬。 只不过他城府极深,很难让人琢磨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方才在分析利弊之后决定先与张扬联手是最佳的办法。 卓克并未与韩平动过手,不过江湖有关玉面书生那句“玉面白龙神鬼怯,描金纸扇逍遥游。”的话还是如雷贯耳,他也不敢大意,这地方虽然开阔,但对方既然已动杀念,想来拳脚无情,恐伤及琪琪格,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将琪琪格拉到了一边。 “你对付那蜀山的小子,这两人由我对付。”韩平方才与两人的打斗也已认出了木言远的身手,便向张扬吩咐道,然后再次将眼光落在了卓克的身上,显然这虽然是黑发却还是一番异族模样的卓克令他有些不踏实,不知对方有何本领。 张扬虽然听到那韩平那吩咐般的语气,心里颇为不舒服,但鉴于此刻的情况也没再计较,随便应了一声,转而再次对着了木言远。 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息,化开了方才服下的伤药后,他感觉已舒服了许多,精神也开始振奋起来。 木言远说道:“好极,好极。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与你一战了。” 张扬本就有些不快,乍听之下当即反唇相讥道:“好说好说,你以为老子怕你?那是抬举你不想与你多费气力罢了,既然如此,来!” 虽然两人的话说得异常响亮,然而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先动手,因为韩平与李天启等人也没有动手。 小兔崽子,韩平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声,他本想让他们先动手,耗耗双方的气力,不过看来那两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李天启提醒卓克道:“此人人称玉面白龙,但城府很深,我俩不可掉以轻心。” 卓克点了点头。 韩平笑道:“李天启,你这话说得就太直白了。什么叫城府深?我看在琳琅妹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不过你若碍事,那我也只能动手了。” “张扬上你的当!我可不会上!”李天启说道:“不用多费唇舌,尽管来!小爷再领教领教你的功夫!” “小子,你太狂妄了!不要以为这一次还有这么好运气!”韩平脸色一沉,双手一团寒气顿然渗出,在夜色中闪耀一片寒芒。 “动手!”话方出口,韩平双肩一抖,瞬间便飘到了李天启的面前,右掌像把锋利的刀般向李天启的面门滑落。 李天启本以为韩平需要自己相助打开楼兰宝藏,并不会真的下重手,但不料对方出手如此迅疾,而且掌风寒意十足且十分凌厉,还未近身便已能感到掌刀那种破皮见血的霸气。 卓克在旁也同时出手,虽然慢了一些,还是将李天启推开,使他险险躲过了那雷霆之击。 李天启暗道一声惭愧,再也不敢心存侥幸,提起内力,正待发动反击。这时卓克已一拳打出,恰到好处地将韩平逼退。 韩平眉头一皱,方才他看到卓克打出的这一拳虽然平平无奇,而且毫无章法,但却又封住了他前进的方向,若他趁势追击李天启,那身侧和身后的薄弱之处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此人面前,只要此人善于利用,自己可就大开空门,陷于险地了。 而他若不退而还击,又有可能被此人借势黏上,在不清楚对方套路的情况下还是得谨慎行事,这才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选择又快速闪退回原来立足之地。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物?韩平有些拿捏不准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间,普通人只是看到韩平人影一晃,李天启推开,卓克出拳,韩平却仿佛并没有挪动半步。 李天启摸了一下脑门,发现火辣辣一道伤痕,不由暗自庆幸。 琪琪格那一脸关切之意从未离开过他的脸庞,此时又看到他脑门上有一道伤痕,真是又气又急,恨不得能马上上前相助,“卓克,这贼人凶狠,不能放过他!” 韩平瞥了一眼琪琪格,心想道,卓克?这名字也不是中原人一般的名字,看来此人确实是异域之地的。 张扬和木言远并没有动手,他们虽然此时是对峙着,可两人并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只是狠狠地用眼神盯着对方。 韩平在面对李天启和卓克的时候,先选择向最弱的李天启下手,可没想到他认为很有把握的一掌居然没有得逞,虽然安然退回,心里却有些不快,这时又看到鸡贼的张扬虽然一副气势汹汹几乎要动手的样子,可却没有一点实际行动,不禁气上心头,“还等什么?动手啊!若引来更多的人,你我都讨不了好!” 看来,韩平对卓克已有几分忌惮。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念之间,而他还未看出对方是何来路。 张扬虽然也极想立功,不过他在韩平方才与李天启、卓克动手的那一刻便已察觉到有些不妥,他还是想先观察观察,若形势不对又何苦与韩平联手呢?不过既然此刻韩平再次发话,他不得已向木言远招手道:“你不是要打吗?来呀,老子等着你过来。” 木言远也在他对面叫道:“你来啊,老子也不怕你!有本事先过来!” 两人一阵叫唤,但都没有上前一步。 李天启指着韩平道:“你这恶贼,屡次仗着本事为非作歹!真不知道琳琅若知晓你的真面目,她会作如何感想!可怜天阙千雪,也许还蒙在鼓里!” “嘿嘿……”韩平一阵冷笑道:“哼!你放心,我对你还是留些神的,不会就这么轻易劈了你。其他人就不是你应该管的了!” “是你们逼我的……”正说时,他双手寒气大盛,“要你们尝尝什么是玉面白龙!” 李天启只知道他能化水为龙,可这四下里并没有任何水迹,虽然如此,他也不敢怠慢,赶紧施展出奇门遁甲,给卓克和自己也船上了神甲。 张扬和木言远两人见势不对,也没再动手,互相盯着对方然后悄悄向一侧退去,无形中为他们三人腾挪出了空间。 韩平虽然目标是李天启,但眼光却没有从卓克的身上离开过,他此时已察觉出了张扬的心计,知道此人靠不住,而他又早已再次细细思量,他若打败了卓克,剩下的三人就算联手也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只是需要更费精力而已。 韩平嘴里念念有词,忽然运指如飞,食中二指指向一侧的土地,一道白光闪过,地下便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孔洞,同一时间,一条水柱忽然从那孔洞里喷涌而出,足足数丈之高,在众人的头顶上化作一片水雾。 这水雾来得突然已很奇怪,而且还隐隐有两条互相缠绕着的龙穿梭在水雾之中。 “汲水化雾!”木言远脱口而出! 张扬这时不知为何,突然向木言远出手打来,木言远正看得入神,便感到一股劲风袭面而来,当即闪身躲开,“你这孬货!就只懂偷袭!” 说罢,正巧一瞥眼发现了早前被韩平打飞的长剑斜插在高及腰身的野草从中,便当即上前几步,反手抽了出来。 张扬看到对方拿了兵器在手,当即静下心来,谨慎对付。 韩平显然已洞察到了张扬的动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兔崽子倒会审时度势,看我出了这汲水化雾的本事,马上就明白了,哼,不过事成之后可有你的好看! 卓克虽然脸色有些严肃,不过手脚也不慢,他也念动口诀,双手很快便被一片冰层覆盖。 韩平注意到了卓克的出手,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将那两条水龙从漫天的水雾中召唤出来!两条水龙忽然分开,一条奔向李天启,而另一条则扑向了卓克。 李天启使出法诀,二指一划,一套神甲形成了盾牌挡在了奔向自己的那条水龙面前,哪想水龙被神甲盾牌撞成水雾后又迅速凝聚起来,再次扑来。 李天启不得已施展乾坤一掷的身法,左右腾挪,每次差点被那条水龙的利爪抓到,却又能化险为夷。 卓克拍出数掌迎面向那扑向他的水龙打去,但那水龙却异常灵活多次躲开,而且寻机向其张牙舞爪,意图将他吞没,卓克显得异常沉稳,故意卖了个破绽,引诱那条水龙扑来,他当即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左右拍击,但见他的掌力接触到那条水龙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水龙居然一瞬间便成了冰雕之龙,从半空中摔落下来,散落一地。 韩平身形一震,施展法力使唤出来的水龙被对方击落,无疑便削弱了他一些灵力和内力,他但觉气息不稳,赶紧收回了剩余那条水龙,让它化于无形之中消失了。 韩平已有些明白卓克的功夫路数,他手掌而立,朗声问道:“你是何人?与西域老人是何关系?” 卓克道:“云游四方的江湖中人。” 韩平气极怒道:“好极,卓克。你连师从何方都不愿告知,也够狂傲的,看来我不出重手,你更目中无人了……” 说罢,他右脚划圈,全身再次迸发出一股水汽,看来是要拿出看家本领了。 “嘭嘭”接连两声闷响,韩平一时不及提防,两记重击全数打在后背,他顿时闷哼一声,身体前扑,居然就此摔倒在地! 第五百四十八章 酒香来剑 张扬和木言远一道出现在韩平的身后,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演戏,直到韩平疏于防范后才突然施袭。 不过极强大的对手终于倒了,在场诸人均不由松了口气。 张扬道:“这家伙在江湖名头甚响,不过今夜所见,也非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哼!终于报了偷袭我之仇!爽快!” 木言远却冷冷道:“那你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难不成要我与朋友们一起将你拿下?” 张扬嘿嘿一笑,拱手道:“好说,好说,既然你我皆是误会,自然就不必拳脚相加了,只不过……” 他瞧了瞧李天启道:“我与他还有些牵扯……”说着眼珠子一转,又说道:“不过嘛……好汉不吃眼前亏,告辞!” 话音未落,他便要转身腾跃而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就在张扬转身的一霎那,随着厉声大喝,一道掌劲拍中了他的胸膛,张扬闷哼一声,仰头就是一道血箭,向后飞出数丈之遥,滚落在草丛之中。 木言远和李天启等人几乎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景,韩平居然好端端地出现在了那块击飞张扬的地方。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韩平”此时也缓缓化作了一道水汽,消失了。 木言远倒吸一口冷气,缓缓向李天启等人靠拢。 韩平冷眼望着他道:“哼,你们自以为我是这么好对付的?以为就凭那两记杂拳就可打倒我吗?嘿嘿……” 木言远暗中咽了下口水,“韩平,在江湖中一直都没有你什么负面的传闻,如今你却对我等正道之人下手,你不怕坏了你的名声?” 韩平冷冷一笑道:“名声算得了什么?有道是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若我能号令天下,名声还不是我说了算?你不要废话!你方才偷袭于我,现在自断双臂候在一旁,我或可考虑饶你一命!李天启这小子,我是要拿定了!” 木言远轻哼一声,“韩平,你以为人人都贪生怕死吗?你错了!我木言远也是出身名门的汉子,岂容你在此猖狂!” 李天启一直将一切看在眼里,原以为韩平就此被打倒,哪想到只是幻术,想到韩平那惊世骇俗的功夫,他担心自己会连累其他人,特别是琪琪格,于是说道:“木兄,这人是冲我而来的,而且他本领极高,你还是赶紧与卓克他们待在一起,我跟他走便是。” 韩平说道:“哟,看不出李天启你倒机灵,若你不相抗乖乖跟我走,那我就给你的面子,他们两人自断一臂也就算了。那姑娘嘛……也一并饶了。” 琪琪格急道:“李大哥,不能啊,此人不是好人……” 卓克也说道:“李公子,单打独斗也许我们会输,但我们三人联手,他未必会赢。” 韩平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们三人联手,毕竟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或者说就算取得胜利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因此方才杀鸡儆猴就是为了震慑住他们然后好从心理上攻破李天启,让他自愿跟着走。 韩平一向会从失败中吸取教训,自从上次在李天启的面前露出了真面目然后被仙剑宫的欧阳雪映将他从自己 的手里救出,他为此结合对李天启的了解又琢磨许久,终于推测出李天启心地善良这个特点,对于不择手段的他而言,对方的仁慈便是最大的弱点。 果然方才一经尝试,李天启便说出了自己想要听到的话,可惜他的朋友们此刻对于危险似乎也毫无惧意,这样一来,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韩平道:“哼!你们真以为我怕你们联手?笑话,我只是不想徒耗气力罢了!若我催谷全身本事,你等皆要碎尸万段!” 卓克沉声道:“勿要多言!有本事尽管来!” 韩平道:“哼,想当年西域老人也不过如此尔尔。还不是只逃到太湖边上?你就算是他的徒弟,我也不怕你!” 木言远脑海中闪过当时的往事,“太湖边上的西域老人?你是当年杀了他的人?” 李天启闻言也是一惊,虽然他已知道太湖边上的并非西域老人而是西域老人的亲弟步雨烟,此前在突厥与韩平遭遇时,李天启也曾问过韩平,不过他当时并没有说出来。直到此刻当年在那天夜里到底是谁将步雨烟杀了,还是个谜。 韩平道:“哼,具体详情我也不清楚,我并不知道谁杀了他。” 卓克道:“那并不是西域老人。” 李天启暗中一惊,卓克他怎么知道?难道他确实是西域老人的嫡传弟子?他记得当年还是西域老人与慕容少华斗灵兽之后才亲口对自己说的,而当时身旁并无他人。 韩平心里暗暗震惊,似乎卓克非常符合他所揣测的身份,“哦?怎么说?”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怀疑过呢?毕竟在红楼他们曾交过手,他知道那“西域老人”虽然身手极像,但说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却还远远不及。 卓克道:“总之不是就对了。” 木言远又问道:“韩平,你快说,当年你可有找到那颗黑色的石子?” 韩平眉毛一挑,再次拂袖,两团火球在木言远的身侧骤然升起,燃烧了起来,他也将木言远的面貌看得个仔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木言远的问话,“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年带着七个剑客追寻黑石的人,难怪我说怎么熟悉的你的招式。” 木言远道:“不要拐弯抹角!快说,你可有找到那黑色的石子?” 韩平有些不解,木言远既然一直跟在李天启的身旁,怎么还不知道黑色石子的下落?那不是被徐少宇给合成了打开楼兰宝藏的钥匙吗? “嘿嘿……”他干笑了两声,伸手指向了李天启道:“你为何不问问他?” “他?”木言远半信半疑地望向了李天启,在这一刻,他将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了,此时他已明白此李天启就是当年在太湖旁遭遇到的少年郎,而不是什么同名同姓之人,难怪他总觉眼前的李天启言行举止像极了当年的那少年郎。 李天启没想到最后还是牵扯到自己原来的身份,看到木言远望向自己的眼神,他的心里颇为惭愧,于是说道:“木兄,对不起,我确实就是当年那少年。只不过……” 木言远问道:“李天启,你确实就是他,我就说怎么有点脸熟。你是否知道那块黑石的下落?快快说 来!” 他多年来一直为此事伤透了脑筋,耗费了许多精力,却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最后还被掌门逐出了山门,为此丢尽了颜面,而今夜突然而来的线索,不禁又让他燃起了希望,只要找回黑石,那他必将可以重返蜀山,而且指不定还能得到更厉害的修为传授。 韩平看到了他俩之间似乎存在这某些误会,便故意挑拨道:“算了,人家瞒了你这么久,难道真的会说吗?就算说出来,你相信是实情?” 木言远说道:“我相信。” 韩平一怔,他万万没想到木言远会这样说,一时无话。 李天启说道:“木兄,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你我之间存在误会,还交过手,所以我这才……” 木言远摆手道:“李天启,你不用多说,你现在只要告诉我黑石的下落,我自会感激不尽!” 李天启说道:“一个名叫徐少宇的人,不知从何处取来了黑石,然后将它与一块不知道什么样的菱形铁块合成了一条钥匙,这条钥匙可以打开楼兰宝藏的盒子,据传里面有灵珠还有武林秘籍。” “徐少宇?”木言远点点头,“好,我记下了,他,他在何方?” 李天启摇摇头道:“这正是我要调查的,他不仅一身本领,而且也有高人在暗处相助,你我就算要接近他,可能也不易。” 卓克轻轻念叨着徐少宇的名字,似乎有所耳闻,不过他只是想了一会,却没有说些什么。 木言远道:“楼兰宝藏呢?” 李天启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更玄,无人知道它的下落。” 木言远咬牙道:“原来黑石还有这样的作用,这却是我所不知道的。也好,总算知道了那东西在谁人手里。” 韩平道:“木言远,看你这些年一定是被那颗黑石搞惨了,这样吧,看你与李天启之间也并非信任,你若帮我将李天启拿住,我这次就饶过你,而且还助你将黑石从那徐少宇手里取回来,如何?” 木言远问道:“你知道黑石的下落?” 韩平想到了天师道的宋伯,于是说道:“知道,当然知道,只是我一直不说而已。” 木言远面露欣喜之色,急问道:“你确实知道?” “确实。” 木言远感觉全身热血沸腾,手脚由于激动而不由有些颤抖。 这时,卓克冷冷道:“木公子,你不要中了此人挑拨离间之计,他能这样对待那光头道士,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琪琪格道:“是啊,木公子,你别忘了,你也打过他一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木言远不由望了望数丈外的那一堆草丛,张扬正躺在里面不知情况,他一时又冷静下来。 韩平忽然急闪而至,双手如电,出掌为爪抓向李天启。 一阵酒香忽然随风而至,韩平那异常迅疾的擒拿手却落空了,抓在了一把血红色的剑鞘上。 第五百四十九章 桃花庵下 自视甚高的韩平断然不会想到自己那一击会落空,而他也绝然没有想到擒拿手落空后还会抓住从一侧伸过来的剑鞘,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连这剑鞘也没能从对方的手里夺下来。 他偷袭不成,便已松手又回到了原先立足之地,打量着如鬼魅般出现的男子。 上官拿云?李天启本没有想到自己能避开韩平的出招,但一股巨力迅速将他吸到了一旁,堪堪躲过那凌厉的招式,而此时他也看清了出手之人是上官拿云。 卓克也是一惊,这救下李天启的男子何时来的,如何来的,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似乎凭空就在自己的身侧多了个人。 看来这人的武功造诣已深不可测。 韩平自然也有这样的念头,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念之间,只是方才两人不经意地对招其实就高低已分。 韩平并不认得上官拿云,可他却认得那一柄让天下震惊的血红之剑,再加上此人一身白衣,白衣如雪,丝毫不染尘埃的非凡气势,他不由拱手道:“阁下是一剑仙又称儒剑的上官拿云吗?” 上官拿云?木言远和卓克不由同时肃然起敬。 李天启此时也向上官拿云拱手道:“上官大师,我们又见面了。再次感谢您相助于我!” 上官拿云眯着眼睛,拍了拍系在腰身的酒囊笑道:“本欲独醉在荒野,奈何烦嚣乱清幽。李天启,你们快快离开吧。” 韩平看到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心里虽然有气,但从话语中已听出了此人便是名震天下的上官拿云,虽然他自己也有一身绝学,可在这大人物面前还是有些拿捏不住,而且他也知道如若与其动手,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生要么死,而据他所了解,那些与上官拿云动过手的还没听说有谁能活着回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现在已发现李天启的行踪,只要在暗中尾随,伺机而动便可达到目的,又何苦冒这样的风险? 韩平想到这里,心里也变得坦然,他拱手道:“儒剑仙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出手相助于李天启,那韩某也自当给阁下面子,告辞!” “慢着!”上官拿云叫住了他,说道:“玉面书生,你师父恨海狂魔虽然名头凶悍,但一生却皆行正道,你莫要辜负了他的期望!” 韩平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连他师承何处都已洞悉,赶紧道:“谢阁下提醒,告辞!”说罢,拔地而起,一个起落便已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李天启等人看到他已离开,均松了口气,这一夜事情已够多了,他们不想再多事端。 琪琪格此时也快步走了过来,对着上官拿云道:“琪琪格拜见上官前辈,谢谢相助!” “嗯?”上官拿云瞧了瞧她,又看了看李天启,忽然摇摇头道:“人的一生最难还的便是情债……呵呵……快走吧。”说着,又走到那堆渐渐熄火的篝火旁,拣了几块木头扔进了火堆中。 琪琪格满脸羞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天启自然知道上官拿云的意思,不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上官拿云行事自有他的道理,也就没再啰嗦,再次躬身道谢后,与木言远等人又按照沿路返回。 他们来到张扬摔进的草丛,想看看他的情况如何,可没想到的是除了一些粘在草皮上的血迹外,并没有发现他,估计他也是假装受重伤,趁乱逃了。 木言远这才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果如李天启所揣测。 他还再次问起了李天启关于那颗黑石下落的事情,李天启本就没想过瞒他,现在籍着此机会,便一五一十将所见所闻一一讲述给了木言远听,只不过在事情的真相还未真正了解前,他并没有将对于宋伯的怀疑给说出来,以免累及无辜。 许是上官拿云最后留给韩平的话让韩平有所顾忌,他销声匿迹了,并没有再次向李天启等人发难。 他们齐力将掉下的车轮毂重新装好的时候,天已泛白了。居然折腾了一夜! 坐在摇晃的马车里,就连赶车的卓克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昨夜那连番遭遇已经耗去他们许多精力,因此虽然马车在前行,但车上的人却多已睡着。 不知行了多久,两匹快马忽然一阵惊恐的嘶鸣,拉着马车上了一处斜坡,在着门板的卓克晃了晃脑袋,赶紧拉紧了缰绳,这时才发现密密麻麻的**士兵正列队往这边开拔而来。 停车驻马休息了半个时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才走了过去。卓克松了口气,再次将马车赶回了官道。 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息,李天启已精神焕发,他此时从车内钻了出来硬将缰绳从卓克的手里抢下,卓克这才愿意回到车里休息。 晌午时分,李天启赶着马车来到了一个叫做桃花庵的地方。四下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继续赶路又不知道前方还有没有地方打尖吃饭,虽然桃花庵不大,而且是女尼修行的地方,但民以食为天,众人此时肚子饿也不得已为之了。 琪琪格主动请缨前去敲门,敲了好几下后,那扇厚重的木门这才缓缓被打开了,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女尼出现在众人面前稽首,庄重地说道:“哦弥陀佛,各位施主,此地乃贫尼等修身养性之所,不知前来有何见教呢?” 琪琪格道:“这位尼姑大姐,我等要去长安,赶了一日夜的路,此时人疲马乏,可否借宝地休息休息,吃顿热饭食?我等有香火钱。” 卓克闻言,急忙从袖袋中掏出了几两银子递向那中年女尼。 按理说,佛门皆有普济众生的善念,断不会拒绝此种合理要求,况且还有足够的香火钱,那更是乐于接待。 然而那中年女尼丝毫没有任何表情道:“哦弥陀佛,诸位施主请回吧。桃花庵里并不接纳生客,况且诸位多是男子,若就此进入此庵中,恐太多不便,还望诸位施主海涵。” 卓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终于收了回来,将银子又纳入袖袋里。 木言远自忖样子还算英俊,走上前去笑嘻嘻地说道:“这位圣姑,在下也曾是修道之人,您看给我个面子行不行?我们的确还要赶路呢,不会久留的。” 那中年女尼微微摇了摇头。 “我还就不信了。”木言远叹了口气,于是便从包裹里掏出了一块十两的金锭,大咧咧地说道:“还不是看银子太少?喏,这十两的黄金,足够你们修缮这大半地了。我们只需进去休息休息,用一些斋饭。不会亵渎你们清修的。” 那中年女尼却依然不为所动,摇摇头道:“哦弥陀佛,施主们请回吧。金银在佛门弟子面前仿若尘土,并非此种原因,而是实在难以接纳,还望施主们不要强人所难?” 琪琪格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那算了,我们自己找些东西吃吧。” 李天启忽然说道:“这位大师,那我们可否用钱买些斋饭,并不用进去,就在外面候着,你们做好后端出来给我们总可以了吧?” 那中年女尼微微一怔,想了好一会,终于点头道:“好吧,此时也已是用膳时间,那各位施主请在此处等候。” 李天启说道:“好的,有劳了。” 那中年女尼随手将大门关上,匆匆离开了。 木言远将手里的金子抛了几下,重新放回了包裹里笑道:“这些出家人,真是的,只是吃顿饭而已,还这么折腾人。这还是佛门吗?” 李天启制止了他,说道:“木兄,休要再次乱说。走吧,我们先回马车旁等着,应该很快的。” 他们一行人再次回到了马车旁,琪琪格坐在了草地上,而木言远则找了块大石块,倚靠在上面。 李天启和卓克则检查起马车来。 他们等了半个时辰,还未看到有人出来,木言远也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不是说是斋饭时间吗?怎么都这会了还不出来?” 李天启说道:“我们再等等吧,再不行我们也没有办法,也只能继续赶路了。” 琪琪格道:“是啊,这是她们的地方,总不能反客为主吧?我们不能坏了规矩。多等一会也没什么。” 木言远望着天边翻滚而来的乌云道:“我愿意等,但老天似乎已经在催赶着我们了。又要下雨了。” 李天启等人齐齐望了过去,果然,漫无边际的黑云正快速地往这边飘来的,不出半个时辰,这里便要被乌云所笼罩。 李天启这时也有些着急起来,“看来我们得两手准备了,若她们不愿意接纳我们进去,我们就只能先驾车继续赶路了。不然恐又有变数。” 琪琪格快步来到了桃花庵门前,又敲起了大门,然而此次无论她如何敲,却始终没有人来应门的样子。 卓克也有些忍不住了,琪琪格在他心中可是无比尊贵的,哪能容人如此怠慢? “嘭嘭嘭”他运起劲力,拍起大门来。 第五百五十章 早有圈套 当暴风雨就将席卷大地的时候,李天启等人已进到了桃花庵内,并非有人相邀,而是他们硬闯进来的,说是硬闯又有些不准确,只是他们发觉里面其实早已没有人在了。 卓克拍门时发现大门不仅被门闩栓住了,而且还被人用木条堵住了门口,仿佛根本就不愿意让人进来,侠义心肠且江湖经验丰富的他不免起了疑心,施展功夫将大门打开,带着李天启等人进入了桃花庵中,果然发现此处早已没有了人影。 桃花庵并不大,占地一亩多地,内设简朴,虽然此处原来的主人不知去向,但一切摆设依旧井井有条,没有看到遭了匪盗的迹象。 那这里的尼姑都到何处去了? 李天启等人一头的雾水。 “轰隆——”电光闪动,雷声隆隆。外面的风声呼啸着方掠过,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落下。 他们来到了佛堂,发现烛台香火等已将燃尽,按照时辰推算,可以看出,虽然这里的尼姑已打算离开,不过却还是不忘添香加火,而那段时间恰好是他们来此打尖问饭的时候。 李天启不禁极其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事让这里的女尼悄然离去呢? 琪琪格没有功夫在身,自然已饿得不行,只是塞北之地将她意志锻炼得异常顽强,她并不想在众人面前示弱,于是默默忍受着。 李天启自己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很快便想到了琪琪格,他们本是来这里想用些斋饭的,可没想到却遇到了那奇怪的女尼,为此还耽误了大半个时辰,他说了一句去找些吃的,让他们在此等着,于是便走向了后堂。 木言远自然乐意,卓克一直赶车也确实累了,便也没作声。他们各自找了蒲团盘腿而坐。 琪琪格本也想休息,但一看到李天启居然一个人往后堂而去,与卓克交待了一声后便奋起直追,跟着李天启去寻找食物去了。 木言远将沉重的包裹放在了地上,把玩着几块金子,而卓克则开始提气养神。 李天启和琪琪格来到后堂,找到了厨房,从一侧的米缸中发现还有一两斗米,另外放置灶台边上的还有些两小筐青菜萝卜,足够五六个人吃一天的。 虽然找到了米和菜,但李天启并没有学过,并不会做传统意义上的饭菜,琪琪格当然也不懂。 问了木言远和卓克,他俩也没有做过。李天启回想起娘亲做饭的样子,也只好勉为其难,硬着头皮开始做饭。 所幸厨房里一应事务俱全,倒也十分方便。 李天启从墙角边上拿起斧子,又拣来一些圆木墩开始劈柴准备生火,而琪琪格则在他的指导下帮忙淘米洗菜。乍一看倒像是两口子。琪琪格仿佛也陶醉在其中,嘴角总挂着笑意。 “咚咚咚——”李天启握着斧子,没一会便劈好了一撂干柴,只是他听到了地下发出的声响,感觉有些奇怪,听声音似乎里面是中空的。 他一直在思考着那些女尼去了哪里,这地下传来的声音无疑在向他说明什么。 琪琪格看在眼里,不禁问道:“李大哥,怎么了?” 李天启指了指地下 ,说道:“我们脚下应该有个……” “小心!”李天启话未说完,只见琪琪格忽然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的背后,一副惊恐莫名的样子喊了一声。 李天启但觉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立即往前一个腾跃,拉着琪琪格退了数尺,转身看到了黎氏三凶的老大黎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看到这矮胖男人油光的脸,琪琪格不由感到一阵厌恶。 李天启不由问道:“又是你们!” “哟?避开了?”黎田双眼放光,耸了耸肩膀,抱拳假意施礼笑道:“幸会,幸会,终于追上你们了!” 就在黎田出现之际,佛堂前也传来了多人打斗的声音,想必是卓克和木言远与黎田的两兄弟打了起来。 李天启这时已然明白,他们定然是奉了白炼生的命令而追来。而从那荒废山庄所取来的马车就停在桃花庵的门前,未料到却暴露了自己等人的行踪。 黎田眯着眼睛瞅了琪琪格一眼,坏笑道:“看不出你小子实在是艳福不浅,这会功夫又换了一位小美人。” 李天启本就对他们的行径颇为不耻,脱口而出道:“你胡扯什么!”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琪琪格虽然对黎田极其厌恶,但听到他这么一说,心里却登时又感到酸溜溜的。不过她现在最恨的是这早不出现玩不出现的矮胖子,原本她就曾幻想能与李天启一起男耕女织般的生活,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了,正沉浸之刻,却无端端闯入了这么个人,打扰了她的清梦。 她冷冷道:“你这人毫无道理,不仅暗中出手偷袭,此时又在胡言乱语,真是恬不知耻!” 黎田哈哈大笑道:“小美人,你看来没听说过我们兄弟黎氏三凶的美名吧?我等一向如此倒也不怕你说,况且……”他瞄了一眼灶台,拍了拍腰间的尖刀道:“你们不是想吃饭吗?美食也只有我们这等高手才能做出来。” “呸!谁稀罕!”琪琪格啐了一口。 “哎……”黎田笑嘻嘻地伸手在空中假装接住她的口水,抹在了自己的脸上,还是一副嬉皮笑脸,“够辣,你这小美人够辣。” “你!”琪琪格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李天启提醒她道:“他们是那五毒帮白炼生的手下,估计是一路尾随那辆马车跟来的。擅长使毒,你要格外小心!他就交给我对付好了,你站到一边去,小心提防。” 琪琪格关切地说道:“那你也注意。” “嗯。” “哈哈,还倒真像两口子了。”黎田仰头大笑,然后用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说道:“你算说对了,屡次被你等逃脱,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 李天启微蹙眉头,有些不解。 这时,前堂传来的打斗声依旧未止,李天启见过卓克和木言远的功夫,若他俩联手定然能胜过黎民和黎树,但这会儿功夫黎田不仅没有去帮忙,反而更加镇定自若,倒让他不得不生疑,这矮胖子在搞什么名堂?难道他们已在暗中下毒吗? 果然,黎田看上去仿佛已胜券在握,笑道:“你不是说我们擅长使毒吗?” 李天启倒抽一口冷气,“毒?你们什么时候……” 黎田裂嘴一笑道:“不过,毒不是我们下的。” “谁下的?” “当然是我们的圣主白帮主了。” “他什么时候……”李天启实在想不出白炼生已被红发虬髯老者打跑,何时对他们下毒了呢? 黎田说道:“你一定可以想到的。不急,我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等。” 琪琪格骇然道:“李大哥,那辆马车!” 李天启经她这么一说,恍然大悟,而黎田也再次狂笑起来。 他对琪琪格竖起了大拇指道:“果然厉害,巾帼不让须眉啊。难怪我帮主想纳你为压寨夫人了。没错,那马车可不是赠送给你们的,而是要送你们来这的。” 琪琪格想到自己等人已在无形中中毒,又想起了此前那白炼生用毒的本事,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莫慌!有我在,谁人也不敢动你!”李天启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琪琪格望着李天启投来的坚毅目光,旋即感受到了一股暖意,坚定地点了点头。 黎田道:“挣扎是没用的,那是慢性毒药,现在估计已渗入你等肺腑,其实我等只需等着就是了,不知道我那两兄弟为何会与他们动起手来,真是浪费气力!” 李天启暗中尝试运转真气,发现并没有受阻,只是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明显,而手脚微微有些冒汗,“也许白炼生的毒也并非这么灵验……” 黎田笑道:“你们是不是感觉到很饿啊?” 李天启全身一震。 黎田又继续笑道:“中了‘饥不择食’之毒就是这种感觉,就算你身负绝学又如何?还是支撑不了多久。” 经他这么一说,李天启终于明白为何以往可以用内力压制饿意,但今日却总是感到饥饿感格外强烈,而且还颇有体虚困乏之感。不用说,其他人也是如此。就连几人中修为最高的卓克也是如此,他曾看到卓克赶马车时都几乎睡着了,当时还以为确实是太累了,这时再想起那一幕时便不难解释了。 李天启又想起了黎田方才说过的那句话——没错,那马车可不是赠送给你们的,而是要送你们来这的。李天启再次回想赶车时的感觉,当时便发现那两匹马总有些不听使唤,还以为是由于赶车技巧导致,看来这一切都是白炼生有意为之设下的圈套。 这桃花庵难道也是他们在此埋伏之地吗?若是如此,就不难怪那中年女尼奇怪的态度了,也许她们并不想他们进来,正是为了避免看到他们被人埋伏。 那中年女尼也许认出了马车正是这些恶人所有。 李天启像是明白了许多,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 虽然他已了解到无色无味的奇毒——饥不择食就在自己体内扩散,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精神尚佳,饥饿感反而也在渐渐淡去,并不像身中奇毒的样子,而且昨天夜里受到蛇毒攻击时,轩辕圣灵石发挥的作用也让他深信——人定胜天!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一招制敌 噼噼啪啪的雨点声渐渐歇了,可风声却依旧呼呼地作响。 黎田的目光始终警惕地落在李天启的身上,这是个曾经让他多少有些琢磨不透的对手,正在这时,他看到了李天启忽然立足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琪琪格一听说自己也已身中慢性毒药,惊恐之下果然觉得已经开始四肢无力,她早已依靠在墙边,缓缓坐在了地上。 黎田他们跟踪马车已久,早已按捺不住要一雪前耻,这时黎田更看到李天启已开始不支,知道动手的绝佳时刻已到了,终于忍不住便微微一晃身,向李天启欺身而来,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 他出手是极快的,而且也极其凌厉,在这样近的距离,绝没有落空的道理,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黎田忽然觉得胁下一麻,居然动弹不得,而制住他的不是他人恰是看似摇摇欲坠的李天启。 李天启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了黎田的点来的手指,连点黎田几处要穴,原来他方才只是演戏罢了,并没有毒发,而是故意装作软弱无力而已,没想到黎田果然中计了。 此时黎田暗暗叫苦不迭,可他又无可奈何。 李天启制住黎田后,再往琪琪格看去时,发现她正靠坐在墙边,双目迷离,“李大哥……”她露出了一丝笑意,但还未说完,她的脑袋歪向一边,居然已昏睡过去。 李天启沉声对着黎田道:“快拿出解药来!” 黎田笑道:“你要知道,这并非我们三个下的毒,又何来解药在身呢?” “噌——”一声,李天启抽出了他腰间的尖刀,架在了他的脖头上,“我再问你一句,你若不快些交出解药,休怪小爷手狠!” 黎田急道:“李天启,冤有头债有主,老子身上真的没有解药!” “你!”李天启握住尖刀的手微微用力,黎田的脖子上立即被切开了一道窄细的口子,深红的血液立即渗了出来,“还以为你的血是黑的呢!” “慢着!”黎田他还从未见过李天启如此,感到一丝恐慌,生怕他真的会将自己给杀了,那股傲慢早已荡然无存。 “大哥!”就在这时,黎民从前方转了过来。 方才李天启正凝神对付黎田,并没有注意前方的情况,现在看到这两人,这才发觉前方早已没有了动静,想来若不是卓克两人被制住了,就是两人都被害了,一时怒道:“你别过来,过来就杀了你们的大哥!” 黎田看到他兄弟已过来了,便知道佛堂那两人已让他们收拾了,于是又强作镇定道:“李天启,你不要自找麻烦,这样,你放开我,我让你跟这小美人安然离开,如何?” “放开他!”黎民喝道。 李天启再次暗自捏了捏手里的尖刀,依旧抵住黎田的脖头对着他们道:“他们呢?” “你的两位朋友好着呢!”黎民将手里的尖刀插回鞘中说道:“你将人放了。我就让三弟放人!” 听到这话,李天启暗暗松了口气,他还担心两人都被杀了,庆幸方才自己的果断,想了办法制服了这三人的老大,这样还是可以作为交换的筹码。 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毕竟大家都中毒了。 黎田正是知道此点,而且也已看到琪琪格昏睡过去,所以一直在拖延时间。 他确实没有料到武功平平的李天启能支撑如此之久,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在他的面前出现了。 黎民虽然不知道李天启为何能坚持这么久,但此刻又何尝不知道他大哥的心思呢,他看到刀已架在他大哥的脖子上,便主动发话,也正是为了拖延时间,若能看准机会,便能从李天启手里救下他的大哥,而且还能就此将李天启等人一举拿下,这可是难得的立功机会啊。 “解药,先给我解药。”李天启急说道,他担心自己待会会毒发,那就麻烦了,因此先吃了解药,再与他们谈条件方为上策。 黎民正要说话,黎田赶紧瞪了他一眼说道:“李少侠,我已说了,我们没有解药……” 谁知道他话还未说完,黎民却扬手道:“不,不,不,大哥你怎么忘了,白帮主可是将解药放在了我的身上的。” 黎田一脸的疑惑之色,不过他与黎民的眼光方一接触,立即像是领会了二弟的意思,于是连连说道:“是啊,是啊,看我这记性,一心想立功,实在是忘了。对对对,就在我二弟身上。” 李天启看那黎民双眼目光闪烁,也不是真是假,但此刻他已经没有选择只得说道:“还不拿出来?” 黎民显得一脸无奈似的,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个褐色的小瓷瓶,展示在手掌上道:“解药圣水在此。你先将我大哥放了!” 李天启咬牙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解药先拿过来!” 黎民一听,心里暗暗窃喜,他方才故意强调这小瓷瓶里的装的是药水,就是为了引诱对方上当,以便自己能近身,“拿过来?你是要我走过来吗?难道怕这瓶子摔碎咯?” “废话少说!”李天启道:“既然是药水,当然是要你走过来。你不要耍花样,只要妄动,我便先割下你大哥的人头!” 黎民寻思道,这小子,待会有你好看,你让我拿过来而不是抛过来,那正恰合我意。想到这里,他当即展开双手,道:“好好,我现在就走过来,你不要伤害我大哥。”边说便开始想李天启走了过来。 李天启调匀了气息,凝神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你慢慢走过来,将瓷瓶交到我手里。” 黎民随即说道:“好,放心。”他摊开右掌托着小瓷瓶,缓缓地走到了李天启的面前。 李天启伸出左手,“轻轻将小瓷瓶放在我手里,然后退后。” 黎民没再答话,眼神异常沉稳,他将小瓷瓶慢慢地递到了李天启的掌心,就在李天启将要握住小瓷瓶的时候,黎民准备动手了,不过他看到了李天启举起手里的尖刀,看似要砍黎田的脑袋,他不禁一怔,一时愣在那里,不敢动手,而就在此时,原本要接住小瓷瓶的李天启却忽然滑步过来,伸手急点了封住了他几处大穴。 “你小子使诈!”黎民本想借着送药之机欲趁机拿下他,却不料被李天启将计就计,而且巧妙地利用了黎田分了他的心神,不过现在悔之晚矣,黎民空有一身本事,却还未过一招便被李天启定住了身体。 李天启看到又制住了一个,当即又松了口气,若自己只是对付黎树,那还是有恃无恐的,只是他现在更想要的是解药,“你们两兄弟很会演戏,可在小爷面前,你那眼神并不好使。我想你方才也正是想借机靠近我而突然出手吧?” 黎民诧异道:“你……李天启,果然有一手啊。” 李天启拿起了他手里的小瓷瓶,晃荡了一下,果然里面有水晃荡的感觉,他晃了晃明亮亮的尖刀,面无表情地说道:“好了,我不再与你们闲扯,我待会先给这姑娘喂下,只要不是解药,那就对不住了,你们两人必有一人要倒在这尖刀之下!” 黎民看到他的眼神,并非说笑的样子,不禁有些寒意,“你等等,为何你不自己试试?” 李天启冷冷道:“笑话,我等一行四个人,现在能在此与你们说话的就只有小爷我了,难道我会随便试这药水?若不灵验或是毒药,那我等岂不是尽数落在你等手里?” 黎民看到李天启如此机警,也无话可说。 黎田终于叹了口气,“李少侠,黎田我服了,解药在我腰侧的布袋里,你拿去吧。” 李天启又想起翎羽狂客当初对了尘下毒后所给的解药方法也可能被黎田所用,便谨慎地问道:“解药没服够量,也不起作用的。你需要将使用方法详细说说。”说罢,将那小瓷瓶又放回了黎民的手掌里。 黎民尴尬地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忒小心了!大哥,说吧。我等此次又栽了,我服!” 黎田也没再隐瞒,其实他的确想如此行事,不过既然已被李天启提前所穿,也就不好使了,现在看这李天启精神不错,虽然面有些倦意,但丝毫没有中毒已深的样子,也许李天启指不定根本就没有中毒,而只是试探一番他们罢了,想到这里,他说道:“里面的药有红白两种颜色,先吃白丸一粒,片刻后再服用红丸半粒,便可解那‘饥不择食’之毒。” “好,那我就信你们一回。”李天启将刀一收,插回黎田的刀鞘中,顺手将一侧的小布袋取了过来,果然里面有十来颗透明腊泥包裹着的红白丸子。 忽然,一个人影急匆匆地从前堂飞奔而来,不是别人,却是卓克! 李天启欣喜在望,“卓克!” 当卓克来到黎民眼前的时候,黎民根本不相信,他结巴地问道:“你,你不是被我点了穴道吗?” 卓克冷冷道:“你那点雕虫小技对付一般人可以,对付我还显得嫩了些!”虽然他说得轻巧,不过已听出气息中的虚弱。 黎民再次一脸的茫然,他没想到接连被人戏弄,自以为稳操胜券,却未料到却早已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黎田惊道:“三弟?” 卓克吸了口气道:“他只是像你一般而已。” 他没再理会黎田两人,对李天启问道:“这解药我先来试试。” 说罢,未等李天启答话,便按照黎田所述的方法试了药丹。 第五百五十二章 稍作惩戒 片刻过后,服过解药的卓克果然恢复了常态,那难以忍耐的饥饿感已大大减轻,而且经他再次运行内力后,已与平常无异,精神奕奕,只是此刻毕竟是到了饭点,当然还想吃点东西。 李天启赶紧帮琪琪格喂下了解药。 没过一会,本已饿得体虚无力昏迷过去的琪琪格也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到了李天启和卓克关切的眼神正看着她,她一时激动起来,“有解药了?”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 卓克在一旁道:“幸亏李公子足智多谋,否则,这一战太凶险了。” 琪琪格在李天启和卓克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她看了看保持着奇怪动作的黎田、黎民两人,“卓克,按我大突厥的规矩,你说这两人怎么办?” 卓克道:“按规矩当斩!” 琪琪格板着脸道:“好!卓克那就动手吧!”她恨他们屡次出言不逊,而且还暗中使毒,手段卑鄙,而她贵为公主,又有多少人敢这么对她? 黎田和黎民自然不是傻子,没想到这靓丽的姑娘和这碧眼魁梧的汉子居然是突厥人,他们也曾听说过突厥人处置敌人的手段,当即齐声说道:“姑娘手下留情!” 琪琪格转向了后厨的门口,抬头望着诡谲翻滚着的云层,没再吭声,想来一时半会还不会改变主意。 李天启他现在已多少都知道一些五毒帮平常的行径,而且这些人多番算计,若不是自己小心留意,此刻也早已着道,这些人留着也必然是祸害。 卓克一个箭步上前,抽出了黎田腰间的尖刀,只见尖刀异常光亮,份量倒极沉,刀口打磨得极其锋利,当得可吹毛断发。 黎田以为他要动手了,赶紧又喊道:“慢着,好汉切莫动手,我有话说!” 卓克冷冷道:“快说!” 黎田用可怜的眼神瞅着李天启道:“李少侠,李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多少都曾是朋友,你……” 李天启没好气地说道:“曾经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不过也不知道你们与笑修罗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而且几番遭遇,都是你们恶意为先。此刻你们落在人家手里,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黎民道:“我们本就没打算害你们性命,若不然又为何不下剧毒呢?” 黎田说道:“二弟说得是,李公子,您就放了我们吧?我们保证不再与您为敌,如何?” 卓克轻轻摸着刀刃,“这刀是口好刀,杀猪宰羊应该毫不费力!不知杀人会不会痛快呢?” 黎田不想望着他,但又苦于无法挪动,只好干瞪着眼睛,“李公子,李公子……” 李天启问道:“这桃花庵的人呢?” 黎田说道:“她们也许全跑了。” 李天启问道:“全跑了?”他忽然大喝道:“你们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交待!说!这里到底是你们什么地方?” 黎田看到已经实在无法掩饰下去,只好说道:“好,我说,但若我说了,你可答应要放我等离开?” 其实黎田也并非只是乖乖地听话,他早已暗中试图用内力冲破被封的穴道,怎奈这期间已暗中试了数次,虽然李天启的封穴手法并没有奇特,可无论他如何尝试都并无效果,虽然他依然没想到放弃,刻意拖延时间,妄想不久后便能摆脱困境。 李天启道:“你若老实说了,也许会给你们一条生路。” 黎田说道:“姑娘同意吗?” 琪琪格自然不会驳李天启的面子,闻言转过身来向卓克点了点头。 卓克会意道:“嗯,李公子说不杀,那我就不杀。”他顿了一顿,向李天启说道:“木公子遭到打击也已昏迷过去了,我先过去喂些解药给他。” 李天启说道:“好。” 卓克匆匆往佛堂去了。 李天启说道:“你们可以说了。” 黎田道:“那二弟,你来说吧。”黎田虽然也清楚事情的始末,但却不想将五毒帮在此处的勾当亲口说出来,于是便推给了黎民。 黎民没有他大哥那花花肠子,便毫不犹豫地说道:“那我说吧,这桃花庵不大,但庵后有百亩桃花,溪流淙淙,风景秀丽。我帮圣主看好了这地方,本想出钱买下,奈何这帮老尼姑并不开化,因此我们只好用了些手段,算是租用了这地方,而让她们留下继续念佛。怎料她们却暗藏祸心……” 李天启喝斥道:“呸!说得倒像别人占了你们便宜似的!你们若不硬抢豪夺,又怎么会有今日!” 黎民嘿嘿尴尬赔笑,一时不敢再继续说。 李天启说道:“好好接着往下说,否则要你们好看!” 黎民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有一天夜里,她们将帮主精心饲养在桃花园里的虫苗给烧了……这才让我们不得不给她们都下了毒,三个月送来一次解药。这才将她们收拾的服服贴贴……”他看了看李天启那凌厉的目光,赶紧改口道:“令她们老实了。” 李天启想起前天在那荒废山庄遭遇到的松毛虫,又联想到此处桃园内的虫苗,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这也难怪那中年老尼并不想让他们进来,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 “那她们人呢?”李天启又问道。 黎田苦笑道:“李公子,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按理说没有得到完全解毒前,她们是不敢溜走的……可现在她们居然都不见了,我们也着实奇怪。” 李天启问道:“那后面的桃花园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守?还有么有养着什么虫苗?” 黎田说道:“李公子,我黎氏三凶虽然在五毒帮内是护法长老,有一席之地,但关于里面现在到底养了什么,我等却没有得到帮主的同意可以随便进入那桃花园中,自然也并不清楚呢。另有一班弟兄在守卫着,这些老尼只是负责送饭而已。” 琪琪格忽然发话了,“你说谎!” 黎田讶异道:“我说的句句是实!姑娘为何说我说的是假话?” 李天启也有些不解,不禁望着琪琪格。 琪琪格指着灶台边上的罗卜青菜道:“这就是这里的储粮和蔬菜,你说另有一班弟兄在里面看守,难道他们也是吃斋念佛之人吗?” 李天启这才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琪琪格的细致。 黎民看到其大哥被呛,有些不满道:“不用说你们,我们也纳闷,不过这些都是帮主的安排和吩咐,我等虽然心里有疑问,不过也并非好奇之人,还望二位体谅。” 黎田也随声附和道:“我二弟说得没错,我等酒肉喝惯了,你若让我等守在这里,还真是不惯。” 看这两人的表情并不像说谎,而且也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李天启和琪琪格自然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时,卓克已扶着木言远从前方走了回来,让他坐在干草堆上休息,木言远虽然看起来气色好了些,不过由于被黎树击伤,因此还未完全恢复神智。 李天启问道:“木兄没问题吧?” “休息片刻应该可以醒了。”卓克再次拔出那把尖刀,问道:“还是要动手吗?” 琪琪格也望着李天启,让他决定。 黎田和黎民再次齐声道:“手下留情啊!” 李天启想了想说道:“五毒帮一向小人行径,不过他们虽然并非好人,但也没在我眼前杀过人,我想我们……” 黎田和黎民感激道:“对对对,李公子说得对。” “哼!”卓克道:“虽然李公子不想杀你们,但对于我来说,却不想放过你们!” 琪琪格道:“不,按李公子说的做吧。” 黎田和黎民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李天启道:“你们总是对这姑娘心怀歹意,我想略加惩处还是需要的,以便你们能脱离五毒帮,改头换面!” 黎田和黎民闻言,心中不由骇然,那颗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卓克嘿嘿一笑道:“正合我意!” 李天启问道:“卓克,你要怎么惩罚他们?” 卓克道:“按我们的规矩,每人切下一只耳朵,泡酒!” 琪琪格拍手道:“好极,让他们胆敢在本公主面前不恭!” 黎田但觉一丝不祥之感骤然升起,他再次拼命催谷内力冲撞被封的几处大穴,可依旧丝毫不起作用。他绝望了。 卓克挥手一划,一道亮光闪过黎田和黎民两人的头颅,两片耳朵在两声惨呼声中掉落在地,弹了两下染红了地面。 黎田和黎民虽然疼痛,但却不敢再声张,齐齐紧咬牙关,双目也紧闭着以免被人看出他俩的愤怒之情。 这时木言远醒来了,一个鹞子翻身,铁青着脸从卓克手里抢过了尖刀,怒气冲冲地奔向了前堂,没一会黎树的惨叫声也响了起来。 片刻后木言远用刀尖挑着一只血淋淋的耳朵回来了,默默道:“我本不欲伤人,奈何总是逼人太甚!”说罢,挥手将那尖刀打向了地面。 琪琪格是突厥人,见过血腥,也不觉得兀然。 “啪啪!”两声,卓克将那两人拍晕,扔在了干草堆里。 李天启看着那柄插在地上犹在晃动刀把的尖刀,反而想起了什么——地下难道有秘室? 第五百五十三章 桃花园内 李天启施展奇门遁甲之遁地之法,来到地下,果然发现了个密闭的空间,而那中年女尼居然也藏身此中。 跟她一起躲在这里头的还有五六个年纪与其相仿的女尼。 秘室中部的一个木墩上有盏烛火照亮了这数丈见方的简陋藏身之所。 那中年女尼并没有想到会有人从秘室顶上跳下来,着实吓得不轻,其他人也哆哆嗦嗦不敢多言,在李天启落下这一会功夫,全都聚在了秘室的角落里。 李天启见状,赶紧拱手发话道:“各位师太,在下李天启,对你们没有恶意,在下没想到这里又会是五毒帮的一个分支……” 那中年女尼闻言,壮着胆子认真看了看李天启,认得他是早前想弄些斋饭吃的人之一,这才松了口气,问道:“原来是你啊小施主,贫尼还以为是那伙人呢!还望你见谅啊!”最后那句话言下之意当然是指她将门口堵住一事。 李天启说道:“久等师太的斋饭却未果,因此这才……” 那中年女尼面色一红,稽首道:“哦弥陀佛,罪过罪过,既然小施主已知道五毒帮的事情,那贫尼也就只好如实说来了。贫尼当初答应给饭,但事后没多久便想起对你们所乘坐的马车似乎眼熟,这才后悔了,因那五毒帮曾说过不准我等与外人接触,这才用木条堵住了大门,以便让你们知难而退,不料你们还是进来了,担心来者不善,我们这才赶紧躲进了此处……” 李天启说道:“给师太找麻烦了。请放心,那五毒帮的护法长老都被我等制服了,就在上面呢,待会我找出解药,解了师太们的毒,你们就赶紧散去吧,此地不安全。” “真的吗?他们真的被制服了?感谢佛祖保佑!” “太好了!” “那我们有救了!” 那中年女尼身边的尼姑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那女尼继续说道:“哦弥陀佛。我等久伴孤灯,修身养性,本应看空一切,奈何佛缘不够,修行不精,面对恶人太过胆怯了,贪生怕死,让小施主见笑……” 她这么一说,其他女尼皆一脸羞愧之意,同时默念着佛偈来。 李天启说道:“师太可以这样看,为了源远流长地宣扬佛法,暂时的委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不算怯弱,反而正是要保存力量,盲目地照本宣章看空一切,连自己本身都不尊重,又谈何虔诚礼佛呢?还望师太们勿要过于自责。” 那中年女尼忽然眼睛一亮,“哦弥陀佛,听了小施主这句话,让我等茅塞顿开……” “哦弥陀佛!”众女尼皆齐声说道。 李天启其实并不懂佛理,只是在天师道看过道家的书,触类旁通说出了一番自己的见解,不过此时并非可以长谈之时,他又说道:“师太,方才在上面听那五毒帮说起后面的桃花园里养有虫苗?” 那中年女尼缓缓点了点头道:“听他们说起,应该是的。虽然我等经常将饭食送进亭子,不过我等并没有看到过。也许园子已被改造了,据那白帮主说里面不仅有机关,而且也布下了玄天阵法,我等凡尘俗子虽知道里面有些不可告人的勾当,但也只能默默承受了。” 李天启说道:“那好吧。师太,现在雨水已住,我给你们取来解药,你等服后赶紧将那门前的马车洗刷干净,拿上一百两黄金,赶紧另找地方修行吧。” “哦弥陀佛。”众女尼齐呼。 那中年女尼道:“小施主,请问您尊姓大名?” 李天启道:“算了,算了,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山野小子。” “我们要记住恩公的名字。好每天诵经保佑。” 其他女尼齐声说道。 李天启说道:“既然如此,那唯有遵命了。在下姓李,名天启,清水村人氏。” “李天启。”那中年女尼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恩公的名字我等皆记下了,其实我等安全即心满意足了,至于那黄金乃身外之物,就不容李恩公破费了,世间礼佛之人很多,我等相信自有善庄人翁乐于捐建的。” “嗯,那好吧。” 李天启再次钻出了地面,在厨房等着正着急的琪琪格看到他安然回来,放心不少。他简单向三人低声说了所见所闻,然后威逼黎田交出了那伙女尼的解药,迅速回到地下秘室里,将解药交给了那中年女尼。 众女尼齐齐服了解药,果然按照李天启的吩咐,悄悄从秘室中出来,绕到前门,将马车冲洗干净后,一起坐马车离开了。 由于黎氏三凶还在,又不能就这么放虎归山,因此李天启等人也没有了做饭的心思,就在众女尼离开后不久,他们索性便一起来到了后园。 既然知道了此处还有虫苗,他们当然要想办法毁去,以免又被五毒帮利用,荼毒世人。 这时狂风依旧,云层翻滚,只是没有了一点雨滴。 由于不知里面会遇到什么,他们每行一步均小心翼翼,以免遇到陷阱机关。 卓克警惕地护在琪琪格的身边,不让她远离自己的视线。 后园依山而建,透过院墙可以看到那遍地皆是的桃花树,不过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园门由两扇厚板构成,但并没有锁头,轻轻一推居然开了,一条鹅卵石铺就蛇肠小道蜿蜒穿梭在颇高大的桃树丛中,虽有些雨水,不过倒还适合行走。 李天启沿着小道走在前头,木言远跟在其后依然背着他那袋子沉甸甸的金子。 琪琪格和卓克则走在两人的后面,左右观望着。 琪琪格并没有看到过如此多的桃花树,一时见居然有些流连忘返了。 李天启曾听那中年女尼说起过这里会有机关陷阱和阵法,也不敢大意,三步一停,然而他们一直走到了园子中部的一个凉亭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这就是她们所称送饭到此处的凉亭了。”李天启说道,说着他便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凉亭的构造起来。 木言远和卓克等人也环顾四周,不过他们都没有什么发现,除了芬芳的草木花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木言远不禁笑道:“我看那些女尼们也是吹嘘得太玄乎了,她们本无缚鸡之力,自然以为那些五毒帮人厉害非凡,神乎其技。这里也只是像那荒废山庄一样,只是养了些小虫罢了,这场大雨已吓得那些毛虫们不敢露头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李天启并不太在意木言远的话,若确实如此那倒安心了,只是五毒帮的人只是这么简单吗?他曾与徐少宇一起探查过五毒帮的总坛,那里的确存在不少机关陷阱。 还是要多个心眼为好。 他看到这凉亭为六根柱子,每两根柱子构成一个门,亭子上方是石质的凉亭盖,横梁刻着不少梵文和雕纹。 卓克摸了摸其中一根柱身,嗅了一下手掌上的味道,“李公子,这里确有古怪!” 李天启还未接话,木言远却抢先问道:“古怪?如何古怪了?这柱子能有什么古怪呢?也就一普通亭子罢了。” 卓克道:“不,我是说这地方古怪。” 本坐在栏杆上休息的琪琪格一听,不由自主地从上面跳了下来。 李天启问道:“这怎么说?” 卓克说道:“我自幼在寒冷的地方长大,对阳光的味道很熟悉。我想这褪色的柱子必然是经常暴晒在阳光下,但今日可是狂风暴雨洗刷过,就算不浸湿,也当是潮湿的味道。可我却从这上面嗅到了烈日暴晒的石头味道。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木言远竖起了大拇指笑道:“晒被褥就有阳光的味道,你这石柱子居然也嗅到了,你也真厉害了。” “难道是结阵?”李天启忽然问道。 木言远闻言忽然一怔,他并非没有听过结阵这种法术。 卓克点了点头,“等我来让大家看看这里是否有结阵!” 说罢,他忽然左右手护在丹田之处,嘴里默念有词,一道光亮在双手中闪现而出,只听他大喝一声,“开!”双手袍袖左右一挥,一道硕大的光圈自他身体之外爆发而出,急速向外翻滚而去,而且那光圈越滚越大,越来越快!转眼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木言远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天开始变色了,而那些翻滚着的云层也开始消散,而狂风依然呼呼急刮而过。 然而就在这时,周遭的一切都起了变化,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而本是阴天的天空也出现了一轮炽热的太阳。火辣辣的阳光落在了众人的身上。 更让他们奇怪的是,那些桃花树居然挂满了桃花,好一派鸟语花香的景象! “哇!”琪琪格本就沉浸在此地的景色当中,如今更是在一个艳阳天里身处在满是桃花的桃花园里,能不让她感到惊喜吗? 木言远也感到十分诧异,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结阵,这里显然有个结阵!而结阵已被卓克打开,那么藏在这里的秘密呢? 李天启正在思忖之时,数十道不知从何冒出来的人影已齐齐将他们包围在凉亭之中。 第五百五十四章 桃花迷阵 http/1.1200ok server:nginx date:tue,28feb201711:47:33gmt tent-type:text/html;charset=utf-8 transfer-eng:ked e:keep-alive vary:ept-eng set-cookie:jsessionid=9c6dd6e451b0d95d1861f2cd9e016e14;path=/ 这些头戴着草帽的农人,衣衫褴褛,手上握着镰刀,皆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若非经过卓克一番破法之术,李天启等人还以为误闯入了某个乡村。 虽然他们看上去都是一群在此耕种的人,不过却个个块头都一般魁梧壮实,尤其是他们那恶狠狠的眼神,尤其让人忐忑。 木言远看到这伙人将自己等人围住,赶紧高呼一声说道:“诸位,诸位,我等不是寻尔等麻烦而来的,尔等请速离去。” 不过细心的李天启还是发现了破绽,这伙围着他们的农人打扮的汉子并非真人而是机关术控制的机关人。 眼看木言远不知底细,竟迎上前去,忙喝阻道:“木兄,小心,他们都是机关人!” “机关人?”木言远一听,当即缩身而退,而已接近其身前的两个魁梧机关人左右挥起手中镰刀向他夹击而来,那镰刀在阳光下闪耀着一片蓝色寒芒,显然已淬过剧毒。 木言远见双镰刀攻势凶猛,将包裹掷下,反手抽出了长剑,堪堪格挡住,但就在这时,两侧又有机关人举镰刀砍来,他不得已赶紧撤剑旋身躲开。 其他机关人此时更是蜂拥而上,分别向李天启、卓克和琪琪格等三人攻来。 李天启见事态严重,回身护住琪琪格前方,而卓克一直有所警惕,此时则保护琪琪格的后方与两侧。 “喀喀喀……”机关人整齐划一地步伐加上娴熟的攻击居然将自傲的木言远逼得毫无招架之力,险些中刀。 木言远大呼道:“老子饭都没吃,没想到这里还有这许多敌人!”一时气愤已极,豪气大涨,运足劲力施展出蜀山剑派的成名剑招。 但见光华顿起,在他话音未落之时,“当当当”数声脆响,他用长剑砍翻了数个机关农人,机关人残骸虽然倒地,但仍旧在地上爬动,有的伸手,有的挥起镰刀,均瞄准了木言远的下盘。 木言远打得兴起,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来自下方的攻击,凌空挥剑一扫,顿时又有多个机关农人被横腰劈成了两段。 卓克看起来异常沉稳,虽然机关人数众多,不过他却没有丝毫慌乱,只要有敢于近前的机关人,他便或拳或脚将机关人的手脚打断,没一会在他面前,那倒下不能动弹的机关人也有七八个之多。 李天启已经多次与机关人打过交道,也见识过机关人的厉害,不过对于机关人的要害所在还是知道得较为清楚,因此他虽然手无利器,不过凭借灵巧的身手却能快速将机关人的枢纽所在摧毁,就这么会功夫,在他面前倒下的机关人也不在少数。 半晌功夫,那数十个机关人便尽数横七竖八倒在了地上,只有 部分还能活动的部位在嘎嘎作响。 李天启随手从几个机关人的盒子里找到了那黑色的小圆筒,直到此时他已明白了,五毒帮必然与公输家的后人有联系,而这些所为子机墨的手笔实在是假冒而已,其实都来自公输家。 木言远擦了擦汗,收起了长剑,看了看四周道:“这里居然能传闻中的机关人,也真是大开眼界啊。” 琪琪格稍微蹲下,翻了翻草帽,“这些人怎么如此逼真啊?” 卓克吓了一跳,赶紧将琪琪格扶了起来,轻声道:“殿下小心,这些镰刀均淬有剧毒。我也没看到过机关人,让我来。”说罢,他揪住那机关人的假面,使劲一扯,将套在上面用于易容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露出一颗木刻的脑袋,两颗眼球还在缓缓转着,眨着眼睛,当与常人无异。 琪琪格诧异道:“若不是李大哥慧眼如炬,我等又怎么知道这些并非活人?” 卓克望着李天启道:“传说墨子是这行的大家,而现在,世人则说子机墨已成发扬机关术的翘楚,看来这…… 李天启将手里的黑色小圆筒扔在了地上,随口说道:“这些人并非出自子机墨之手,而是与墨家争雄的公输家,至于是谁,我还不知道。” “哦?”卓克轻轻摇摇头。 在两丈开外正拎起包裹的木言远道:“管他是谁,总之我们赶紧找出什么虫苗,一把火将此地烧了,赶紧离开……我实在疲惫了。”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不过他在望向近处的桃花树时,却有一点迷茫了,“这……这有些不对劲。” 木言远一惊,他也看了看那盛开正艳的桃花树,“怎么?又有什么不对?” 琪琪格只看了一眼,便说道:“桃花树的位置变了。” 卓克一听,他也仔细瞧了瞧,“果然,我曾记得对着正北方向的是一高一低两株桃花树,但现在却是一株颇大的桃花树。” 木言远道:“看来在这些机关人背后,又有桃花阵了。” 李天启说道:“不管这许多,既然我们已来到这里,就要有功而返,不可前功尽弃。” 琪琪格下意识地往身后的凉亭看去,发现还在,这才放心不少,“凉亭还在,我们可以做为参照。” 木言远不禁说道:“聪明!” 这时,仿佛只是眨眼之间,个别桃花树又悄悄挪动了位置。 “动了!”这一会,几乎在场四个人同时喊了出来,他们全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原来并非桃花树会移动,而是有些桃花树并非真实的,而只是幻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挪动位置,而在一段距离之外看去,与真树并无两样,几乎无法分辨。 卓克道:“我对阵法一窍不通,若我们贸然进去,那就真的出不来了。” 木言远也说道:“我也不太懂,剑阵我倒有些研究,但这桃花阵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琪琪格眉头微蹙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打退堂鼓?” 李天启道:“我不知道这阵形叫什么,但我深思了一会 ,发现这里符合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走向,我们眼前的桃花树跟随头顶上的太阳而动,阵形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若我们瞧不出此间的端倪,一旦进入阵形之中,必然再无法出来。” 木言远听到这里,不禁心里有些骇然,“算了,我们与五毒帮结怨还没到那种非得走上极端的时候,我等已尽力,趁现在还是退出去吧,管他什么虫苗不虫苗的,他若用来荼毒世人,自然会出现在世间的。这里还是算了吧,我们且退出吧?” 卓克并不太认可木言远的为人,但为了琪琪格的安全着想,他似乎也赞同木言远的提议,但他还未说出口,便听到琪琪格断然道:“不行,虽然我也害怕,但既然已来了,听到且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幕,我等还是需要想些办法解决为是,若此处真有许多害人之物,那我们此时退出,不就等于助纣为虐了吗?” “唉……”木言远无话可说。 李天启说道:“琪琪格说得没错。我虽然没有见过这阵法,但可以尝试破解。大家先留在此处,我去闯闯,若一个时辰后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速速离开!” “李大哥!”琪琪格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是大唐的贵客,怎么可以出问题?”李天启说道,“你们且在此等,若我破了阵,再出来接应你们,这是最好的办法。” 木言远将那包裹再次放在了地上,无奈地说道:“李兄弟,看你一片诚心,我若还明哲保身那就太不像话了,我跟你一道闯吧,也好有个照应!” 李天启笑道:“既然木兄有这份心,那好,那我们一起行动。” 卓克看了看琪琪格,终于还是将提到嗓子眼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琪琪格只好道:“李大哥,一切小心。” 李天启说道:“放心吧。”他与木言远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回过头来,瞧了一眼太阳现在的方位,然后对着卓克道:“卓克,现在是午后未时,若到申时我与木兄还未回来,你们就出去吧,不用等了。” 卓克道:“李公子,我们等你!” 琪琪格道:“李大哥,你一定要回来!我们相信你!” 木言远指了指地上的金子道:“若我们不回来,那包裹的东西你们要记得带走哦,别浪费了。” 卓克抱拳道:“你们保重!” 李天启和木言远一起回礼,然后飞快按着蜿蜒石子路跑了过去,方入桃林,那石子路便分成了六条不同方向的道,有的笔直向前,有的则环绕一圈,不知通向何处,有的则按照三、六、九的数字绕着桃花树穿行。 李天启与木言远选择了向前的道,刚在桃花林里走了一会,再回首时已发现脚下的道路居然也有了变化,他们记得是笔直的路,但此刻他们所走过的道却变得蜿蜒起来,并非笔直,而更让他们奇怪的是,本应可以看到卓克和琪琪格的身影的,现在望去也只是看到了许多桃花树,连凉亭的影子都没看到了。 木言远诧异道:“看来这里不仅是桃花树啊,其他能看到的东西可能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啊。” 李天启点了点头,努力回想着曾经学过的破阵之法。 第五百五十五章 发现虫苗 虽然李天启心里焦急,但这时再想退回凉亭也已是不能,况且他也与卓克两人有所约定,若破不了这阵形就让他们赶紧离开。 现在他与木言远只能积极应对了。 左侧花簇簇、右侧亦然,前后皆有花草树木,道路交叉而过,这时李天启和木言远这才发现他们脚下的石子路居然在缓缓地淡化,乃至凭空消失了,他们站在了草地上,而又在此时,一条新的石子路渐渐浮现在他们眼前。 木言远咽了一下口水,“我的乖乖,这可真邪了。这阵形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我们又如何走得出去?蜀山气宗门之学也不过如此啊!” 李天启心中一动,想起龚灵来,此人不仅是天师道中厉害的角色,而且还曾潜伏在气宗门内十来年,必然既通晓天师道的奇门八卦之学,又懂得蜀山气宗门的星相卦术,那么能摆出此种阵形的莫非确实是龚灵? 若确实这样的话,那龚灵何时又与五毒帮联系到了一起? “让我思考一会,我想很快就会有些头绪了。”经木言远这么一说,李天启再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了一番琢磨,似乎已看出了这阵形的核心所在。 这阵形果然看来并非单一之阵,而是相互结合,环环相扣,只要有一环开始变化,便像涟漪一般向外扩散,引起连锁反应,进而对闯进里面的人进行了干扰。 木言远没再打扰李天启的思索,趁这功夫,他怀着好奇之心伸手摸了一下在他前方的桃花树,并非虚幻之物,又弯下腰拔了脚下的草,令他惊奇的是这些居然也是真的。 李天启已经悟出了此中阵形的真髓,发话道:“木兄,我们所看到的一切摸到的一切其实都有可能是幻觉,因为阵形在干扰我们的想法。” 木言远道:“那如何是好?” 李天启问道:“木兄听声辨位的功夫如何?” 木言远自信满满地笑道:“不是我夸海口,听声辨位可是拿手绝活啊。” “好!”李天启从怀里取出蒙面巾,撕成了两条窄小的布条,将其中之一递到了木言远的手里,“我们蒙上眼睛。” 木言远不知道何意忙问道:“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蒙上眼睛?” 李天启道:“我想我们的眼睛和触感也许欺骗了我们。我用太阳判断了出我们的位置属于西北位置,在八卦上则是乾位,蒙上双眼,借着布条朦胧的视觉,盯着太阳的位置多试几次,即便一时找不到出口,但只要全方位都让我找到,全盘必将在我的掌握之中,那定然离找到出口也不远了!” 木言远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不禁说道:“嗯,的确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赶紧行动吧。哦,对了,我为何也要蒙上眼睛呢?” 李天启微微一笑道:“我是怕你看到一些景象,影响我判断。” 木言远彷佛明白了,“哦……” 两人蒙上了自己的眼睛,抬头看向太阳,隔着颇厚的蒙面巾,那太阳倒不刺眼了,只有微亮的一个小圆点。 李天启道:“木兄,你紧跟在我身后,若听到有什么异动可要大声示警啊,我可没那听声辨位的本事。” “好!” 李天启当即内视灵台,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八卦与星相卦术图来。他一边思考一边开始移动,由于没有了视觉上的诱惑和误判,倒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 李天启每走一段距离便抬头望向太阳,以确定自己所走的方向正确。 木言远虽李天启分析得有道理,但在内心中他还是将信将疑,他还从未看到过破阵之人会蒙上自己的眼睛! 李天启从乾位来到了坎位,如法炮制再腾挪到了震位,如此这般费了约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看似出口的地方。 李天启欣喜若狂正要拉下蒙面巾,忽然感觉一道劲风袭来,便跨步往一侧滑开,堪堪躲过对方的偷袭。 “什么人!”木言远听到风响,一边扯下自己的蒙眼的布条,一边反手抽出了背负着的长剑。 骤然拉开蒙眼的黑布,刺眼的光线让他将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 只见偷袭李天启的是个黑瘦穿着满是补丁衣裳的佝偻老妪,那老者一击不成,早已后退丈余,背负两手在后。她虽然衣裳陈旧,但精神矍铄,两只星目炯炯有神,不过身上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好啊,许久没有活人来过了,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入这磐涅洞天!”那佝偻老妪虽然是张着嘴说话,但声音却异常低沉嘶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般。 李天启这时也将蒙眼黑布扯了下来,眯着眼睛匆匆瞥了一眼眼前的景象,发现他们已走到了一个泥潭前,泥潭约占地两亩,里面斜躺着一株巨大的枯木,就像一艘楼船,不过上面多是窟窿,且树身上多数地方均布满了苔藓和早已干裂的泥块,零星有些新出芽的枝条。 若他没有猜测,这泥潭枯木之中必然是那养殖虫苗的所在了,这也不难从丈外站着的佝偻老妪那散发怪味的身上判断出来。 木言远挥剑指向佝偻老妪道:“我等是为烧毁害人的虫苗而来的,你是机关人还是……”毕竟听那声音的确不像是这眼前之人所发出的,木言远不禁心里存疑。 那佝偻老妪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老妪早已久不在江湖之中,不过有句话不知你等可曾听闻?” “什么话?” “东邪西毒南候北雄!” “什么?”木言远不禁大惊失色,连说话也恭维起来,“您……您是西毒老前辈?” 李天启已听说过这段江湖中的话,再与五毒帮的勾当及此人的印象联系起来,不难想象此人便是西毒。 不过西毒不是男的吗? “非也。”那佝偻老妪再次悠悠说道:“遇上西毒与追魂,敢与西毒拼一拼,莫要多看追魂眼!” “啊?您是追魂毒婆革小菁!”木言远吓了一跳,手中那柄长剑差点失手掉落在地。 李天启并不知道革小菁是谁,但看木言远的神态,已知道对方并不好惹。 “哈哈……”追魂毒婆革小菁狂笑起来,不过嗓音依旧低沉,听起来总让人觉得异常别扭,她又说道:“老咯,再不是什么小菁了。” 木言远将剑收了起来,走到李天启的身旁低声道:“李兄弟,我们赶紧走。” 李天启忙问道:“怎么,对方来头很大?” “何止大啊,我不想惹这魔头,赶紧跑吧。”木言远一把拉扯住李天启的衣襟,将他拉向了来时之路。 革小菁冷冷笑道:“迟了。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或许我能允许你们多活些时日。” 木言远听罢,赶紧回过头来抱拳道:“革前辈,我等擅闯宝地,本就不该,请容我等就此离去,我等绝不会将这里的所见所闻说出去!” 李天启低声道:“木兄,你这是干什么?她若是个魔头,难道我等就不能为民除害吗?” 木言远急眨眼让他噤声,无奈之下说道:“实在是招惹不得啊。” 革小菁说道:“晚了,你们踏入这里的时候便已经无法回头了。” 木言远急道:“革前辈,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革小菁道:“可我这老妪已经看到你们了。过来吧。” 李天启昂首道:“晚辈李天启,此次来就是为了烧掉五毒帮在此饲养的虫苗的,若前辈是为非作歹助纣为虐之徒,那我也只能得罪了!” 革小菁嘿嘿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是何人徒弟?既然认出老太婆子来,居然还敢如此狂妄?这着实让人感到奇怪呢。” 李天启甩开了木言远拉扯他的手道:“晚辈师从天师道逍遥道圣夕林,但由于种种缘故,并未正式过学习功夫,不过此来既然遇上了五毒帮荼毒世人的事,晚辈我就要管一管!” 木言远虽然暗道不妙,不过由于对方已发话不让他们离开了,此时也就把心一横,决定只能硬拼了。 革小菁说道:“好,好,原来是天师道的门下,好极,好极,妙哉,妙哉。” 正说话间,巨大的枯木之中钻出了一条硕大且浑身沾满了泥浆的长毛虫,那条巨虫双眼如圆桌般大小,在阳光下闪耀着橙红色的光芒,头顶上的双触角更是长约丈余,布满绒毛。那巨虫随着蠕动,张开了巨口,但见里面尖牙密布,大团的黑色馋涎随着阵阵黑气跌落在那泥潭之中…… 革小菁微微回头看了看那巨虫,然后轻描淡写地对着他们两人道:“你们要烧毁的便是它吗?” 李天启和木言远已经说不出话来,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曾以为这里养的也只不过是像那些松毛虫般大小的虫子罢了,却不料是如此巨大的虫子,这还是虫苗吗? 那巨虫已开始啃咬起树身来,硕长的巨树微微晃荡,像是在无力地挣扎着。没一会那厮便在树身上咬穿了个大窟窿,李天启和木言远这才明白,原来这树身上的窟窿是这么来的……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三人相斗 贪婪的巨虫肆无忌惮地啃噬着厚实的枯木树身,“喀喀喀”的声音不绝于耳,足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木言远不觉问道:“革前辈,这便是虫苗?” 革小菁轻哼一声道:“白炼生那小子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将人引到这里来?”言下之意已承认那条巨虫便是他俩口中所称的虫苗。 巨虫缓缓蠕动,发现没有危险,便又探出了一小截身子,那些在阳光下晒干的泥块纷纷落下,可以从那巨虫露出的部分透明皮肤上看到有一条硕长的管子正在往它肚子里输送着那些被其嚼碎的木块。 正在这时,有十来个戴着草帽的机关人捧着好些草料、桃花树等物走到了泥潭边,纷纷扔进了泥潭之中然后又快速隐入了桃树里的草庐之中。 那条巨虫随即放弃继续啃食那株枯木,从树洞里徐徐钻进了泥潭中,大快朵颐般吃起了方才扔到泥潭里的各种草料树木来。 李天启看着木言远道:“木兄,虫苗就在眼前,一把火烧了,可替天行道!” 木言远虽然也知道走投无路,不过面对传闻中的魔头,还是不免心有余悸,听他这么一说,有些犹豫起来,“李兄弟,嗯……好的……但……唉……” 革小菁转过身来,缓缓伸出手来向他们招手,“你俩一起上,陪老妪过过招,解解闷!” 木言远见状,将长剑再次从身后抽了出来,“革前辈,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请恕我等不敬之罪!” 革小菁点了点头,那森然的目光扫视了木言远一眼,“你倒很识大体,希望待会你能全力施展,否则还未立寸功便要客死他乡,那就不值得了。” 木言远闻言,暗自倒抽一口冷气,不过他知道革小菁的厉害,于是又说道:“革前辈,您施毒的本领可是极其厉害的,对付我俩就不用暗中施毒了吧?” 革小菁冷笑道:“放心好了,若真的施毒,你俩现在还能如此好好地站在老妪面前说话吗?” 李天启捏紧了拳头,“木兄,休要多说了,虽然我敬她是武林前辈,但为非作歹之人就算是武林翘楚又如何?我们齐心协力将她拿下!” 革小菁说道:“对咯。” 木言远摆出了一个起剑势,向李天启点了点头道:“李兄弟,胜负在此一举了,我们一定要全力施为方有胜算呢!” 李天启道:“好!”说罢,他脚踏罡步,施展出奇门遁甲之术,给木言远与自己皆穿上了一套神甲。 “谢了。”木言远右脚缓缓踏出,横剑在手,认真地看着丈外不动声色的革小菁。 革小菁嘿嘿一笑,“天师道果然有些奇门之术啊。”说着,她全身的衣裳居然无风自动,飘了起来,“来吧。” 李天启一向不懂主动出手,但经这些年对战的积累,再融合自己的领悟之后自创一套先手出招,这时听到革小菁挑衅之声没再犹豫,呐喊一声后脚下施展出乾坤一掷攻敌以奇的脚法,直直往革小菁撞来,在欺近其三尺左右忽然向她身侧一滑,右拳打向其右侧面门。 而就在李天启发起攻势的同时,木言远也拔身凌空跃起,一挥长剑,点出了七朵剑花,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拖曳出亮眼的光华分别攻击对方的上中下的位置。木言远知道此战之关键,就算追魂毒婆革小菁不施毒,光凭她那传闻的本领也足以让他们吃尽苦头了。 “来得好!”革小菁在最后一个好字方出口之际,微微一晃身居然已不见踪影,而李天启却收势不住,右拳依然打在了她那面颊原本的位置上,落空了。 木言远此时攻来的长剑也恰在此时刺来,若不是他眼明手快收剑及时,那李天启的右腕必然已废! 李天启和木言远背对着,暗暗吃惊,这才发现就在他俩站到革小菁原来位置之时,她却也躲过两人的夹击,与他俩换了个位置,又站在了对面丈外之地。 革小菁嘿嘿一笑,“两蠢货,能消灭了数十个机关人怎么就这点本事!继续来!” 李天启和木言远用背部相互一顶,再次借势分别又向这老妪冲来。 这一次木言远没再跃起,而是紧盯着她,施展一招“水中捞月”,手中长剑虚招直刺其脚下,而该招式实质却是待对方跃起躲开之际便挥剑而上,出其不意而制敌。 李天启见那革小菁的功夫如入化境,晃晃肩膀便能从他俩的夹击中轻松避开,吸取了方才的教训,再次动手便暗自施展了凌空虚渡的无上轻功,虽然他的内力依旧无法可比当年那二十年的内力,但现在在两三丈之内的距离也是可以拿捏得住,须臾即至,挥起拳头再次打向革小菁的腰间。 他与木言远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一块,就是要以奇致胜。 革小菁冷眉以对,伸出小脚往木言远刺来的剑尖上一点,木言远但觉一股巨力从剑头上传了过来,他拿握剑的手不由一抖,感觉已不是自己在控剑,而被对方牵制住了,直刺进了草地之中。 革小菁并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快速反脚一踹,“咣当!”一声响,木言远手里的长剑居然已断为数截。 木言远心疼自己的宝剑,一时有些怔住了。 而此时李天启的拳势也落在了革小菁的腰身上,对方不避不闪,反而迎着他的拳头而来,“啪!”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她的腰身上,但这一接触李天启却叫苦不迭,但觉得她的腰身极其坚硬如同铜墙铁壁一番,而自己的拳头早已皮开肉绽染红一片。 革小菁双手袍袖一挥,一股劲风挟着恶臭之气将李天启和木言远打出了两丈余之外,差点没跌落到泥潭之中。 李天启和木言远负痛纷纷爬起,发现两丈开外哪还有革小菁的身影呢? “啪!啪!”不料革小菁却又出现在他俩身后,左右开弓,将李天启踢到了左边,而木言远则被踢到了右边。 两人再次又飞出了两丈,跌落在地,狼狈已极。 木言远擦了擦头上的灰土,看那巨虫不知何时从泥潭里探出个脑袋来,仿佛在耻笑他的意思,又看了看手里还紧握着的一小截短剑,一时怒气顿升,不由左掌往地上一拍,凌空跃起,甩手就将那断剑掷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了那巨虫的红色眼睛。 革小菁站在大青石砌成的围栏上,将一切看在了眼底,她只是随意一挥,一股无形之力便将那去若流星的断剑打了下来。 那断剑翻滚了几圈,倒扎进了土里。 李天启落地后翻滚了好几圈,虽然身上没受伤,但右手却挂了彩,疼痛难忍。 他喘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革小菁佝偻的身子虽然站在三尺高的围栏上,依然还是显得那么矮小,可是她那深不可测的功夫却已让人两人失去了取胜的希望,到底是实力相差太远。 木言远对着三丈开外的李天启喊道:“李兄弟,看来这一劫我们是迈不过去了,这老太婆子太厉害了!”看来木言远也是又气又怒可又无可奈何,只得逞些口齿之强了,也没有了像此前那么用尊称。 李天启撕开布条,包扎自己右掌的伤势,“木兄,你说得没错。但未到最后关头,我们还是要继续打下去的,总不能让前人看扁了不是?” 木言远哈哈笑道:“没错!我们再来!” 革小菁这时发话道:“你们一个是天师道的,一个是蜀山派的,两大名门正派却教出你等无用之辈,居然还敢管他人的闲事,也不怪你们活腻味了!不过现在老妪暂且让你俩休息一会,有话一问。” 她话语一收,对着李天启问道:“李天启,童老与你是什么关系?” 李天启想到此刻已凶多吉少,只能继续拼下去,于是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反而说道:“问这许多作甚,我们继续打便是!” 革小菁那双鹰眼透出一股骇人之气,沉声问道:“小子,老妪若真要你们的命,你等在走入此地之时早已溃烂而亡了。现在问你的话,为何不回答!” 李天启此时的倔脾气又犯了,他并不想受人威胁,他冷笑道:“就算知道也不说,你又能拿我怎样?” 革小菁嘿嘿一笑,“好小子,果然与那童老一样古怪!你一个天师道门下弟子,能安然从桃花迷阵中走过来这也没什么,不过虽然有些奇门遁甲之术,但脚下的功夫一会用了乾坤门乾坤一掷的身法,一会又用了童老非传人不授的凌空虚渡绝世轻功,倒实在让人感到你小子有些古怪啊!” 木言远听她提起了不老传说童老前辈,又说出李天启的脚下功夫居然是天下闻名的凌空虚渡,一时对李天启的境遇艳羡不已。 李天启扎好布条,握紧了拳头道:“今天我等就是来消灭虫苗的,休要废话!” 革小菁忽然板脸道:“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妪可有多种方法让尔等受尽折磨!” 李天启毅然道:“除非你将那巨虫杀掉,否则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消息,谁知道你又要找童老前辈什么麻烦!” “好!有胆识!”革小菁又缓缓举起了手,只不过这次在她的手掌周围散发出了淡淡的白汽。 第五百五十七章 又来一人 http/1.1200ok server:nginx date:thu,02mar201711:22:52gmt tent-type:text/html;charset=utf-8 transfer-eng:ked e:keep-alive vary:ept-eng set-cookie:jsessionid=640edc0d1d9cd829ec4d74f89ecda3ec;path=/ 泥潭之外三人已成势同水火,而革小菁显然也已真正动怒,她本早已将世间之事看淡,但李天启情急之下显露出来的凌空虚渡这一轻功却又勾起了她往日的情愫。 “冰寒毒掌!”木言远大叫一声,慌不迭地摆出了防御的架势,“李兄弟,这毒婆子看来此番要动真格的了!你我此命休矣!” 李天启通过他言下之意,已领会到必然是极其厉害的武功,不敢怠慢,只是冷静地说道:“木兄,你我合力,也未必会败!” 木言远却急道:“你不知道这冰寒毒掌的威力,中者若无窍门得解,三日内必然全身皮肉溃烂掉落,痛苦而亡。” “算你有点眼力!”革小菁嘶哑的声音传来,“方才老妪已说过不会让你俩就这么轻易地丧命的。”这时,她全身已被一团白色的水汽所笼罩。 木言远暗自咽了一下口水,又向李天启说道:“那童老与你什么关系,说出来又有何妨?指不定她看在童老的面子上,还会放过我们呢。” 李天启却一口回绝了,“木兄,看来是我拖累你了,本不应该带你进来的。” “你……唉,话不可这么说……”虽然木言远嘴上说得轻巧,但内心却着实后悔,他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藏有如此难惹的魔头。 革小菁双目寒光一敛,再次冷冷问道:“李天启,老妪再问你一句,童老与你什么关系?” 李天启摆出了架势,喊道:“还是方才那句话!你若让开让我等烧了那条巨虫,或可回答你的问题,若不是你就此动手休要再问!” 革小菁再次瞥向了身后丈余开外正在泥潭里翻滚着嬉戏着的巨虫,想了一会,那笼罩在其身上的白汽缓缓散去,她也缓缓将举起右手放了下来,忽然晃了晃身子,带着悲恸的声音说道:“你可知道童老为何被称为童老吗?” 木言远见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样子一时半会,革小菁是不会动手了,否则方才蓄力这么一会功夫早已攻了过来。 李天启看到她并没有过来,而且身上的白汽也已消失,便猜测其已散功不准备再打了,果然听她又提起了童老,心里也有些异样。 木言远生怕又激怒她,赶紧回话道:“这当然是因为童老不老的神话啊。虽然我未见过,但听说他老人家已百岁高龄,但看上去却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李天启看到对方放下威慑的姿态, 而且从她的声音也听出了伤感之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难以揣测对方再打什么主意,“童老看上去的确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若不说出来,谁都不知道他居然已是百岁高龄了。” “你见过童老,那你说的话还是有份量的。”木言远赶紧瞧了革小菁一眼,发现她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还是能感觉到她对童老的问题是十分感兴趣的,他想先息事宁人,再考虑如何安全脱身,于是暗中向李天启套话道:“李兄弟,若不是这样说起,我还不知道你与童老前辈居然还有交情呢,就不知道你俩怎么认识的?” 怎料木言远方问出口,革小菁已抢着说道:“你们说得都没错,不过老妪要告诉你们的是那童老正是因为吃了本应是老妪吃的驻颜之药,这才百年不老的。” 啊?居然是这个样子,那她到底与童老又是什么关系呢?李天启但觉脑门嗡一声响,仿佛感觉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 说到这里,革小菁似乎开始激动起来,又忍不住继续说了下去,“老妪费尽一生心血,找来诸多鲜有的药材,这才炼出了一颗,怎料……他……这薄情之人……居然悄悄瞒着老妪偷吃了!” “李天启!你自命不凡!一切均已正道之人自居,那……”她瞪了李天启一眼,“你说!我不应该了解他与你的关系?” 李天启纵然是块木头,此时也已听出了革小菁与童老曾经的关系,而木言远自然不在话下,他赶紧在旁游说道:“正是,正是,若如此看来,童老前辈也的确是有些……李兄弟,赶紧说吧,想到什么说什么。也好给革前辈一个交待嘛。” 此时他又悄悄换上了尊称,盼望对方能就此平息愤恨之意。 李天启再次认真地观察着那佝偻的革小菁,发现她与童老从身高上来看倒十分般配,而且从她谈吐之事也不像是故意编造的,因为没这个必要,她若方才认真动手,他俩人也许此刻早已躺倒在地上,而童老若确实如她所说是薄情寡义之人,那倒让人对她感到同情,想到这层,他忽然感到革小菁虽然武功盖世,但却还是个可怜之人,一时之间却又感伤起来。 他暗叹了口气,抱拳道:“革前辈,晚辈不知您二位前辈这其中的是非曲折,但如今听来若童老前辈确实吃了您穷尽一生炼出来的丹药,那确实不合道义。” “既然……唉……晚辈与童老前辈的关系其实也很简单……晚辈也与您实话实说吧……”说到此处,他摇了摇头道:“晚辈确实不是童老前辈的传人,但与他偶然相识后,基于某些原因,童老前辈这才勉强传授了晚辈那凌空虚渡的轻功。” 木言远此时却有些妒忌起来,不合时宜地说道:“不会吧,李兄弟,童老居然就这样教了你举世闻名的凌空虚渡?这……”木言远没有往下说,但他那动作俨然就是在说,为何不是我呢?我为何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革小菁紧接着说道:“对于童老这个人,老妪十分清楚,他一般不会轻易传授他人武功的,李天启你虽然说得有些道理,不过却不符合他以往的行事风格,这有点说不通啊?基于什么原因?除非他有事相求于你?可你那几手功夫连老妪也看不上,他怎么会相求与你?不……他到底拜托你什么事?” r/> 因为涉及到《墨子机关术》,而且童老也为此而备受困惑,李天启却不愿再详细说出来,于是便简单地说道:“因为童老应了子机墨的约,这才去帮其寻找宝物而不得,偶遇于晚辈,机缘巧合之下便如此这般了。” 革小菁冷冷道:“子机墨?那机关玄术号称天下第一之人?这童老居然还与他混到一块去了。”不过革小菁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接着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你还是没有说出他为何要请你帮忙?” 李天启说道:“革前辈,晚辈其实方才已说了许多了,至于详细的情况,还望前辈自行去问童老前辈吧。晚辈实在是不知道为何。” 没错,他这一句说的是大实话,童老也并没有详细说起过找他帮忙的原因,只是简单地说了是应了子机墨之约而已。 革小菁说道:“老妪已寻找其快一甲子了,若能寻到,还用在此与这些臭虫逗乐吗?也不至于与你俩这小多少辈的人在此耗费唇舌了!” 木言远赶紧说道:“是的,是的,革前辈莫要与我俩一般见识,其实说起来我们也并非一定要做些什么,只是革前辈高抬贵手,我们就此别过,如何?” 李天启赶紧说道:“木兄,你这是说什么呢?” 木言远急打眼色,轻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革小菁盯着李天启看了良久,缓缓道:“想来你也不会知道他的下落的。罢了……”她忽然跳下了围栏,仰天长叹,然后摆手道:“你们且速速离开此处吧,不要再让老妪看见,否则定不相饶!” “哎,哎。”木言远终于如释重负,欣喜若狂般地拉起李天启就往身后的桃林内拖。 “木兄,你这是……”李天启想甩开,但却能感受到木言远手腕上传来的劲道非常大,想必是生怕他乱来又惹怒革小菁,于是便使出浑身劲力欲速速将其拉走。 就在两人互相拖拉的时候,一个浓眉大眼背负着包裹的青年男子出现了,他来得是如此快速,却又悄无声息。 李天启认出此人便是不久前多次遇到的那携带这木灵珠的青年侠客。 他怎么进来的?要做什么? 革小菁本还在沉浸于往事之中,这时也发现了突然闯入此处的那青年侠客,不禁缓缓又抬起头来,望着那青年侠客问道:“来者何人?” 那青年侠客振振有词道:“灭虫之人!” 革小菁盯着那青年侠客,看不出对方有一丝畏惧之意,而且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起来,她看向木言远,想必是想从他嘴里听出些什么信息。 木言远自然会意,连连摆手道:“我们不认识的。” “放开。”李天启这时趁机甩脱了他那紧箍自己手臂的手掌心,“我等正道之人,顶天立地,不用如此狼狈!” 青年侠客侧目看了李天启一眼,却没有答话,只是徐徐向革小菁走去…… 第五百五十八章 虫兽之争 追魂毒婆革小菁依然佝偻着身子,既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彷佛正安静地等待着那青年侠客向自己走来。 也不需要再问了,毕竟能无声无息地闯入这桃花园而又能躲过在场三人耳目的人一定不是平凡之辈。 看到来者不善的样子,木言远此时也已忘记了要撤走,待在了一旁。 李天启本就不愿就此离开,这时却暗自松了口气。 背着包裹的青年侠客径直走到革小菁面前不足三尺之地停住了脚步,轻声地问道:“尊驾是自行让开,还是需要在下动手?” 革小菁轻哼了一声道:“好狂傲的小子!老妪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此地许久没生人来了,未曾料到这么一会功夫边连续来了三人,妙哉妙哉!” 那青年侠客面无表情地望着革小菁,那双敏锐的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有些诧异,不过须臾之间便又恢复了平静,“在下敬尊驾是前辈,不好贸然动粗,但若尊驾不识趣,那在下只好得罪了。” “好!”革小菁嘿嘿一笑,左手在腰间像蒲扇般微微晃动,右手则缓缓抬起,此时她的全身也开始冒出了白汽,想来她也意识对方那逼人的煞气,不敢怠慢。 李天启和木言远一动不动地在数丈开外瞧着两人,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李天启知道那青年侠客并非一般高手,既然能出手便将雨魑消灭,那他就有可能会胜过革小菁,况且他还是为了灭虫而来的,恰好与自己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匡扶正义!不过此时他已隐约猜出革小菁与童老的关系,因此又不希望看到她落到悲惨的境地,现在李天启的内心里可说是异常矛盾。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居然敢于挑战闻名天下的追魂毒婆,这说出去必定许多人的不会相信,不过这青年侠客也的确狂妄,从言语中也可以看出他并不认得革小菁,也许是忘记问了,也许还有另一种含义,那就是他根本不屑于知道她是谁。 青年侠客虽然看到了追魂毒婆已开始运功了,但他却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慢条斯理地紧了紧背着的包裹,没有将其抛在地上的意思,难道他就要这么对付追魂毒婆? 木言远的心思可就简单多了,若那青年侠客落败,那他就拉上李天启撤走,若那青年侠客取胜,则帮忙共同消灭虫苗,左右皆不吃亏。 “着!”那青年侠客几乎在自己轻叱之声响起的同时便已挥掌拍出,拍向革小菁腹部。 革小菁当然不是这么容易对付之人,虽然她还未完全运足功力,却依然信心十足,眼见对方攻势凌厉,便立即双手一架,欲格挡对方的掌势,而后再施展出毒掌将对方一举击溃,怎料她自以为能恰到好处地封住对方的掌路,却还是慢了一步,那青年侠客拍来的一掌居然如此迅捷! “啪!”前方传来了一声脆响! 李天启忽然一震,想起了自己那一拳如遇到了铜墙铁壁一般,这一会功夫青年侠客居然也如出一辙,不禁暗道一声,糟糕。 木言远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瞧见了李天启为此而受伤,不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来路,以便青年侠客落败时趁机离开。 怎料到事实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但见那革小菁虽然中掌后并未退后一步,但身体却前后晃荡了一会,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那青年侠客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又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看起来他并没有受伤,受伤的人应该是革小菁。 革小菁并没有说话,但那股白汽却早已淡去,她双手也缓缓垂了下来,贴在衣摆下不再摆动。 她到底怎么了?青年侠客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难道他只是一掌便将革小菁给打败了? 李天启和木言远不约而同地奔了过来,正要发话时,革小菁全身像是散架了一般,手脚“丁玲当啷”响着砸在了地上,半截身体也轰然倒下,露出了下半截铜板铁片制成的肢体。 “是机关人!” 李天启不由惊叫道,而木言远也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们对付了半天的居然是个机关人。 那操控之人呢?李天启望向那草庐。 “傀儡控制之术!”青年侠客快速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巨虫灭了,速速离开此是非之地!” “好!” 李天启和木言远齐齐跃上了围栏,却见那条巨虫早已钻入了庞大的树身之内不知所踪。 青年侠客此时也已上到围栏上,举掌一推,只见一道黑色浓烟自他袖口喷涌而出,灌入了树身下的一个大窟窿,看样子他是将那条巨虫用浓烟给熏出来。 “小辈焉敢如此!”只听草庐方向传来一声大喝,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话音落下之时便已来到三人面前。 不仅如此,他们三人还同时感到了一股无比强悍的劲风直逼而来,让他们不得不从从围栏上跳下来,纷纷落在两丈开外。 这时他们才看清,来人与方才那机关人“革小菁”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身体看上去更为硬朗,而且并没有佝偻之态,不必多说,此人必然就是真正的革小菁,而方才她只是借着机关傀儡与三人动手而已。 木言远诧异道:“您才是真正的革前辈?” 革小菁瞪了他一眼,冷冷道:“老妪方才已放过你俩,不料你俩人却与这混小子沆瀣一气,居然想将我侄儿的虫苗给杀了,你们这可是落井下石啊。” 木言远暗暗有些叫苦不迭,这可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若革小菁不是心有成竹,又怎么会从藏身的草庐中现出真身呢? 青年侠客依然紧了紧身上背着的包裹,瞧着此时站在两丈开外的革小菁说道:“方才在下早已识破尊驾的操控之术,虽然非常高明,但却瞒不过在下的双目。” 革小菁问道:“小伙子,虽然你只是出了一招,但老妪也认出了你的功夫出自九天玄女门下。你该不会是她的传人吧?” 青年侠客脸色微微一变,他并没有料到自己只是出了一招,而对方便认出了自己的出身,不过他艺高人胆大自然也没有隐瞒,“没错。不过却无济于事,在下依然要灭虫,若尊驾依然拦阻,那在下也只好得罪了。” 九天玄女?木言远全身一震,想起了那位传说中与九尾妖狐齐名的魔女,她与九尾妖狐同为枭龙神尊的同门,但后来两人学成出山后便各立门派,再没有所来往,传闻是有仇隙,至于内情如何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无人说起。 李天启并不知道九天玄女是何人物,但从革小菁的嘴里说出来,必然不会是平凡之辈,而且青年侠客那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也足以让人赞叹,可想而知其师父的功夫必然无法想象。 革小菁正要答话,那泥潭之上空忽然被一道橘红色的亮光撕破,天空居然裂出了一道十来丈长的裂缝! 这还不足为奇,毕竟此地是由结界组成的,令众人奇怪的是缝隙之中窜进了一头浑身披满金鳞铠甲般的巨兽来。 这不是天师道那头碧眼金睛兽吗?李天启一眼便认出了那头曾差点将他吞进肚子的巨兽。 炽热的气浪随着那头碧眼金睛兽地窜出忽然涌向了在场的众人,大家气息一时有些阻滞,均感觉皮肉都有些被烤焦的感觉,他们居然没再说一言半语,不约而同纷纷跃开五六丈,已躲避那头巨兽。 革小菁微蹙眉头,她从那头碧眼金睛兽的眼神所聚焦的位置察觉到了一丝不详。 那头碧眼金睛兽威武地落在了庞大的树身上,枯木顿时冒出了数股烟气,转眼间便燃烧起来,那头巨兽也未停留,身体一缩,从一个硕大的树洞中钻了进去。 李天启松了口气,看来此次不用他们再出手了,那碧眼金睛灵兽已经找那条巨虫而去。 只见枯树自树根部位开始燃烧,随着碧眼金睛兽一路往上,树身多处也开始冒出滚滚浓烟,忽然稀里哗啦一阵树干断裂的声音从巨树的中部传来,那株斜插在泥潭里的巨树树身在半空断为了两截,那条巨虫匆忙出逃却无路可退,“嘭!”一声随着半截巨木一起跌落在了泥潭之外。 碧眼金睛兽也从上方还残留的半截树身内钻了出来,一跃而下,扑往那条巨虫。 虽然碧眼金睛兽也很庞大,但那条巨虫的体形显然是它数倍之多。巨虫居然像条蛇般蜷起了身体,昂首而立,仰头向碧眼金睛兽喷出了一道浓黑的唾液。 碧眼金睛兽正扑下来,身体正在半空之中已没有腾挪的余地,不过看到唾液冲它而来,却没有任何紧张之意,张口也喷出了一条火龙。 火龙与那道浓黑的唾液撞在了一起,一阵黑气升起,双双化为乌有,而碧眼金睛兽也趁此扑到了巨虫的身上,利齿利爪很快便将那条巨虫抓出了道道伤痕,不仅如此碧眼金睛兽浑身散发出的热力也无时不在炙烤着虫皮,没一会焦臭之气便弥漫开来。 但巨虫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它也张开那黑乎乎地巨口反咬碧眼金睛兽。 巨虫与巨兽就此缠斗在一起。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一场误会 革小菁望着那头碧眼金睛兽,徐徐说道:“听说天师道的慕容少华在数年前收了一头灵兽。不会就是这头东西吧?” 在场人中只有李天启与天师道有所渊源,虽然她并未明言,但想必正是询问李天启。 青年侠客此时却接话道:“碧眼金睛兽,果然厉害。尊驾说得没错,这头灵兽便是那慕容少华所收服的。” 李天启更觉诧异了,碧眼金睛兽常年被豢养在那碧波潭中,这青年侠客为何对天师道如此知根知底呢? 木言远向李天启打了个眼色,似乎在问他了不了解青年侠客。 李天启微微摇了摇头,他当然不知道那青年侠客是谁,不过望着那青年侠客的眼神和那两道浓眉,又感觉到有些熟稔,好像似曾相识,不过他十分确认不认识那张面孔,除非青年侠客戴着人皮面具。 不过仔细的他早已瞧过,青年侠客那张脸并没有进行过易容,所以他实在是不知对方是否与自己曾见过面。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巨虫居然已将那头碧眼金睛兽缠住,但碧眼金睛兽通体红光大盛,看来热力已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条巨虫被炙烤得疼痛难忍,张口又吐出了大口的唾液,不过还未靠近碧眼金睛兽便已蒸发,看来相生相克已让其毫无办法,虽然卷着灵兽但却奈何不了它。 那条巨虫霍霍叫着,圆桌般的大眼不仅开始冒出了火光,就连它那身体也逐渐开始发黑,冒出了焰火。 “呼!”冲天火起,两只巨兽都被冲天的火光以及浓烟笼罩着,一时不知道结果如何。 青年侠客点了点头道:“碧眼金睛兽果然厉害啊。事已至此那在下也告辞了!”话音未落,早已不见其踪影。 革小菁忽然黯然神伤般道了一声,“罢了。”说着她举步便要离开。 木言远看到冲天的火光,也料那巨虫已无生机,不过青年侠客突然离开却让他一时又有些提心吊胆起来,担心革小菁会迁怒于他俩,总算再听闻革小菁的一声感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又放了下来。 李天启望着革小菁正缓步离开的背影,忽来恻隐之心又让他想说些什么,“革前辈,请留步。” 革小菁闻言停下了脚步,但并未回头,“你俩目的已达到,还不赶紧离开?老妪若改变了主意,你等再想离开此地,就可是痴心妄想了!” 李天启拱手道:“先谢过革前辈,在下与童老前辈有过数面之缘,关系还不错,但不知道革前辈现在是否还记恨于他?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木言远在一旁赶紧悄声道:“别再说了,我们赶紧走吧。” 革小菁依旧没有回头,她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误会就更需当面说个清楚不是?若不是误会,凭他的身手也不应惧怕老妪吧?算了,与你这年轻小辈又怎么会说得清楚,还让人见笑了。” 说罢,她忽然加快了脚步,眨眼便已跃出数丈开外。 李天启急道:“革前辈!在下与童老曾在上个月碰过头,他也许在仙剑宫。” 他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花,十来丈开外站着的革小菁此时却已站在咫尺之外,目光炯炯有神,而且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你说什么?他在仙剑宫?” 李天启道:“是的。”他简明扼要地将当时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想仙剑宫应该会有他的消息。” 革小菁微微一笑道:“好,好。你这小子,好好问你话你不说,不要你说时,你却又说了出来,你不会是诓骗我这老太婆子吧?” 李天启道:“在下只是觉得您俩之间的事情也许需要当面说个清楚,这才……” 革小菁说道:“好,就信你一回!”她忽然后跃,没一会便消失在了桃树林里。 木言远终于完全放下心来,“终于全都离开了。李兄弟,我们也赶紧走吧。这地方待久了,越发觉得奇怪。你看,这日头似乎逆转了。” 李天启抬头一看,一阵炫目的阳光照耀着他眼睛差点睁不开,不过他已清楚地看到天上的太阳果然比走出桃林迷阵时的位置更靠东边了。 而那道被碧眼金睛兽撕裂的天空此时也早已复原,云朵飘飘,没有一丝异样。 十来丈开外的大火焚烧了好一会,那头碧眼金睛兽这才全身缭绕着火头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它像是个得胜将军一般,望着李天启叫了两声,然后冲了过来,它还未到前,便已让两人难以忍受那股炽热的气浪。 “跑啊!”木言远一把拉着李天启,撒腿便往来路跑去。 李天启想起这头骇人的猛兽当年将自己拖住的情景,一时也不敢怠慢,不由分说也运极内力快速奔跑起来。 那头碧眼金睛兽冲到了他俩人站住的位置,忽然驻足不前,身上的火头也早已熄灭,身体鳞甲又恢复如初。 它猛然化为一团火柱直冲云霄,哗啦一声,天空又破开一个大洞,接着大洞周边也起了连锁的反应,迅速裂开无数道裂缝,片刻之后,整个天空便炸碎了。 木言远和李天启正狂奔着,数道闪光从头上飞过,周遭的环境像是在这一瞬间起了变化,方才烈日炎炎的白天又变成了清凉的阴天。 此刻天空中依然翻滚着云朵,他们又已回到凉亭前,只不过凉亭前却没有了卓克和琪琪格的身影。 至于他们如何出来的,木言远说不清,李天启也道不明,总之出来了。 他们正想四处寻找琪琪格和卓克两人,便听到了园子外传来了金铁交鸣之声。循着打斗的声音,他们在一处低洼地带发现他们两人,卓克正拼命护着琪琪格,与围着他两人的五六十个绿林汉子打斗着。 火把簇簇,照得如同白昼。 地上还躺着十来个绿林汉子,正在痛苦**着。 看得出来这些绿林汉子虽然人多,但拳脚却并非厉害人物,不过他们齐齐联手合作起来还是让本领高超的卓克有些捉襟见肘。 李天启和木言远没再犹豫,赶紧前往相助,那五六十个绿林汉子没想到还有人赶来助阵,一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不料木言远和李天启三拳两脚很快从那伙人中撕开了一条道,顺利地来到了卓克和琪琪格身边。 “好好,围起来!” “这两人真的是闲得慌吧!” “刚好,可以给咱练练。” “赶紧全数拿下,待首领来了,我等的颜面往哪摆?” 那伙绿林汉子一阵吆喝,再次将被撕裂的路给堵住,团团围了起来。 “李大哥!”琪琪格欣喜若狂,“我和卓克还以为你们已出不来了呢。” “这怎么回事?”李天启向琪琪格点了点头,急问道。 左翼三人同时挥刀砍了过来,却一一被卓克打翻在地。 右翼有两人刺出长剑,也被木言远旋风脚踢得倒飞出去,撞在了人群之中。 虽然极想立功,可又畏惧卓克等人的武功,那伙人一时变得谨慎起来,。 卓克道:“哼,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军痞,借口说要捉拿敌方细作,实质却是有所企图!” “兵痞?”李天启一听卓克这么一说,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正要寻思如何对付这伙假冒绿林汉子的军士之时,忽听到马蹄声传来,两个汉子领着十来匹快马正冲到了阵前。 那伙绿林汉子看到了来人,均纷纷停下了脚步,有些敬畏地望着那两个汉子。 李天启定睛一看,为首之人居然是许久未见面的南宫朔,而紧随在他身旁的居然是秦果! “报!南宫校尉,我等暗中巡逻至此,发现似乎是敌方细作,故而围之,果然,这几个人武功超卓,我等还未能拿下!”一阔面男子跑到南宫朔面前,禀报情况。 “李天启?”秦果此时已在人群中看到了李天启,眼睛不由一亮,欣喜地对着南宫朔说道:“南宫大哥,李天启,是那李天启!” “李天启?哪个李天启?”南宫朔这才抬眼往人群之中看去…… “南宫大哥!”李天启早已拱手相望。 “大家住手!”南宫朔认出了李天启,赶紧下马,那伙“绿林汉子”倒十分识趣,立即纷纷让开了条道,南宫朔昂首阔步地走向李天启等人,而秦果则紧跟其后。 “果然是你啊,兄弟!”南宫朔双手握住了李天启的双臂,使劲捏了捏。 秦果乐了,“李兄弟,真的是你啊?” “你好啊,秦果。你……”李天启看了看秦果,脸上早已没有当年那种青涩感,反而有了一种军旅的成熟。 秦果说道:“我现在已升官了,军曹一职,而南宫大哥更厉害,已经是校尉了。手底下上千人呢。” 那伙绿林汉子看到自己的头领与被围之人如此热乎,均面面相觑,一脸的尴尬,想退开,又不敢挪动脚步,不退开嘛,这么围着又实在有失体面。 “天启,你等等。”南宫朔转身对着依旧围在一旁地众人喝道:“你等怎么回事?都瞎了狗眼是不是,居然敢围老子兄弟?” 那些绿林装扮的汉子赶紧收起了手里的武器,齐齐跪了下来,“属下莽撞,请南宫校尉处置!” 南宫朔道:“现在匪寇横行,你们小心是应该的,但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要诬蔑好人的,你们就不怕我军法处置吗?” 方才那阔面汉子赶紧说道:“南宫校尉,请恕我等失察之过,只是那厮,哦,不,那位大哥虽然满头黑发,但却有一双碧眼眸子,一看便知道不是我华夏民族,而且又出现在这偏僻之地且带着一位姑娘,我等以为有诈,这才盘问起来,怎料……” 卓克道:“你们那是别有居心!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贪功之心!” 阔面汉子连连称是,抱拳道:“还请好汉看在不曾吃亏的份上,请恕我等莽撞之过!” “请好汉请恕我等莽撞之过!”那伙跪在地上的“绿林汉子”齐声喝道。 这时,南宫朔和秦果望着李天启,似乎想听听他的想法。 第五百六十章 被堵山洞 卓克本是热血侠士,此时眼见李天启与那两位带队头领认识,不禁说道:“就算如此,也应有责罚,否则以后还会祸害百姓!” 秦果退开一步,抱拳向南宫朔和李天启道:“南宫大哥,李兄弟,这些本就是属下的手下,闯下祸来属下也是平常教练无方,管教不严。既然已冲撞了李兄弟等人,那属下便在此向每人罚杖十下如何?” 李天启也抱拳回礼道:“秦果兄弟果然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做事磊落光明!那……”他瞧了瞧卓克。 琪琪格在旁轻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既然是客,还是算了。” 卓克道:“是。” “我等愿罚!”众军士齐声道。 南宫朔缓缓点了点头,向秦果吩咐道:“那你好好管教管教吧。” 李天启听了琪琪格和卓克两人的对话,赶紧说道:“南宫大哥,秦果,算了,算了。看他们也都实诚,也是为了大唐的安全着想,虽然过了些,但尚可理解,就不必罚了。” 那阔面汉子非常识趣,赶紧直起腰身抱拳道:“谢过少侠!” “谢过少侠!”众军又齐呼道。 秦果厉声道:“如今吐番与南诏齐齐攻来,我等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草木皆兵!尔等虽一心为公,而且李兄弟也愿意不追究此事,但作为率军的我却感到面上无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南宫校尉也已发话,需我管教诸位,尔等可听明白!” 众军齐齐抱拳呼道:“明白!” “这……”李天启欲言又止,早被南宫朔拦下,示意他此刻不要再多说。李天启军旅时日不长,当然不知道治军的要领所在,不过倒也没再吭声。 秦果朗声道:“那好,你们各自杖对方十下,另外受伤的暂且记下,待可行走后再罚,然后你们速速回山。” “得令!” 没一会,噼噼啪啪打板子的声音便响彻云霄…… 南宫朔盛情邀请李天启等人随他们回营做客,李天启等人本就是忍饥挨饿,如今更又劳累了一天,此刻饿得眼冒金星,况且李天启也与南宫朔、秦果两人许久未见,便是为叙旧也愿意前往,于是一行人也没再推托,跟随南宫朔等人一道返回了建在附近一处青山上的隐秘寨子。 南宫朔吩咐下人做了上好的水陆酒席款待李天启等人,而学厨的秦果更是亲自下厨为李天启泡制了拿手好菜。 李天启想起当年南宫朔为了掩护自己逃走而被严军曹捉住时的情景,而后又似梦非梦地看到南宫朔与严军曹却在营房中把酒言欢,这一直是压在心里的疑问,不过他看到南宫朔没有主动提起,便也不好相问。 不过南宫朔反倒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主动讲述起那一日他被严军曹捉住后发生的事情,原来他就看穿了严军曹是个色厉内荏之人,只是谎称自己有亲戚在朝中做官,吹嘘了一通,没想到那严军曹便相信了,于是便化干戈为玉帛,两人就此相安无事,而且还时不时提携着他。 原来如此,李天启心里终于明白了,不过他也更确定了件事,便是那一夜自己突获神功后看到和听到的一切并非幻象,而是真实的,这点已有多方佐证毋庸置疑。 李天启问起严军曹的下落,南宫朔却轻描淡写地说他早已在一次被南诏偷袭的战斗中让敌人掳走了,生死不明。 席间,南宫朔与李天启侃侃而谈,述说他们分别后所经历的事情。 南宫朔受到严军曹的提携,晋升之路已打开,而后又得到其他上级的赏识,更加平步青云,他带着秦果被派到了与南诏接壤的大营,由于近年南诏诸部落蠢蠢欲动,他俩也经常接到过出征的任务,而且经历过不少惊险之事,但所幸全都化险为夷,而且立功不少,这才提升到了校尉一职,而秦果也在这期间逐渐成长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畏首畏尾的柔弱小子了。 南宫朔连敬李天启多杯烈酒,两人喝得异常高兴,而秦果则在一旁陪喝,倒也十分兴高采烈。 三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相遇时的情景。 卓克陪着琪琪格则在一旁慢慢享用美食,看到原来他们三人有如此的交情,那心中仅存的不满早已消散如云。 木言远可不管这许多,既有美酒又有好菜,自然大快朵颐,乐不思蜀啊。 直到半夜,众人才纷纷散去。 南宫朔和秦果早已安排妥当,李天启等人都有自己的单间卧房。 奔波了几日还未睡过安稳觉,且又吃饱喝足,李天启等人洗漱一番后很快便各自熟睡过去了。 三更时分,一支明晃晃的尖刀悄然从两扇门缝中插入,缓缓挪开李天启的房门闩,没一会,两扇房门便悄无声息地被人打开了,多个黑衣人手持着利器蹑手蹑脚地从外面闯了进来,摸到黑来到了李天启的卧榻前。 李天启喝了不少酒,且又的确疲惫了,此时正打着轻轻的鼻鼾睡得正香,并没有发觉屋子里有人进来。 那几个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脚捆缚好,正要抬将出去,李天启猛然醒来,正欲呼喊,不料刚张开嘴巴,便被人塞了一团布,丝毫出声不得。 那几人抬起他,很快便从屋内撤了出来,他们似乎对营寨的环境非常熟悉,虽然夜黑风高,也丝毫阻滞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片刻后,他们便绕开了巡逻的士兵,走出了营寨。 接着这伙人顺着山势而上,将李天启带到了一处山洞之中。 阵阵狂风呼啸而过,在山洞里听得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李天启被这伙人扔在了地上,借着一块乱石上仅剩半截的蜡烛所发出的微弱光芒,可看出山洞内并不宽敞,而且布满乱石。 那伙人吹熄了蜡烛,没吭一声便齐齐走出了山洞,没一会李天启还听到了洞口传来了巨石被撬动的声音,显然那伙人已将洞口用巨石挡住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李天启感到一阵纳闷,他动了动手脚,只感到被绑缚的部位绳索收缩越来越紧,还有一丝冰凉之感。 捆住他手脚的都是浸过水的牛筋绳,在水分慢慢蒸发变干后会越来越紧,更难以挣脱,不过他并不知道。 而且他现在嘴里被一团破布堵着,连呼吸都感觉异常不畅。 他是被反手绑缚着的,接连试了好一会,才坐了起来,黑灯瞎火之下贴着洞壁磨了好几次这才将嘴里那团塞着的破布给吐了出来。 李天启大口呼吸着空气,感觉舒服了一些,便开始用内力试图挣脱绳索,奈何对方看来早有准备,他连续数次尝试运足劲力但依然未果,手脚反而被捆得更加坚固了。 他又想到了封堵在山洞门口的巨石,于是来到了洞口,双腿踢蹬了好一会,那巨石却纹丝不动,根本无法挪开,想来那伙人不止压了一块巨石在外面。 由于实在困乏,在尝试逃脱无果后,李天启挨着洞壁又沉沉睡去,直到醒来时已看出已是白天。 明亮的阳光从挡在山洞前的巨石缝隙中透了进来,将山洞里的一切照得异常清晰。 这洞天然而成,并不深,地上满是各种石块。而这时他也发现在另一块扁平的石块上还码放着一些烧饼干粮。 这是何意? 很快李天启便明白了那伙人的意思,看来是要将他关在此处至少三日了。为何呢?因为从那烧饼干粮的份量恰好是能让一般人维持三日的口粮,若再节省一些,五六日也不无可能。 第六日,李天启已将最后一份烧饼吃完了。 他早已找了锋利的石块破片,将绑缚手脚的牛筋绳索尽数割断了,不过却始终无法推开挡在山洞前的巨石,也就一个人孤独地被困在此地。 他本有奇门遁甲遁地的本领,奈何施展后却无甚效果,至于为何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也许那伙人还有擅长法术的人物,并且知晓他的本领,因此早已在此地设置好了禁制之术,专门防止他逃跑。 这六日中没有任何人出现过在他的面前,就连洞口外除了听到呼呼刮来劲风声音外,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之声。 难道就一直要被困在此处了吗?李天启不免有些着急了,食物已吃完,而且也多日未饮水,口干舌燥实在难忍。 就在他冥思苦想,一筹莫展之际,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洞外传了过来。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洞外有人朗声背诵着前人的诗歌。 听那声音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谁,李天启忙道:“洞外来者何人?” 那人轻轻一笑,“都说孙猴子被压在了五行山下,你李天启此刻也被困在石洞之中,可说是境况相差不多啊。” 来人居然识得自己?李天启不由心中一惊,他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人将自己从军营之中劫持出来。 “阁下何人?何不明言?”李天启问道。 那人继续说道:“你殊不知道早已成为钦犯,到处行走,这又是何苦呢?本……我这是救你啊。” 李天启想了一想,没错,许是军营中早有人认出自己正是朝廷的海捕逃犯,这才暗中掳了自己到这偏僻的山洞内…… 第五百六十一章 出得洞外 李天启在洞内抱拳道:“既然阁下已知道,在下也不隐瞒,您所言确实如此,但在下与阁下素未谋面,即便相救与否明言则是,可为何要困在下在此石洞之内?” “听你说些话,你那气息还算平稳,不错,不错。”那人说道:“方才已说了,那是要你明白其间的厉害关系,为人处事可要低调。” “如此多谢了。”李天启说道:“不过在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况且朝廷虽然下发了海捕文书,但那只是误会,我相信真相一定会大白天下的。” “是吗?”那人忽然话锋一转,颇有感悟地说道:“看来紫霞所物色的人并没有错,果然独具慧眼,确实是干大事的人。“ 紫霞?她是谁?李天启一头雾水,自忖并没有与一位名叫紫霞的人有过照面,那对方此言又是在暗喻着什么事情呢? 李天启道:“阁下不管是谁,还请将在下放出来再说,若要押送去长安,在下也无话可说,不过在下是冤枉的,若能面见圣上,必然会还在下一个清白。” “哦?”那人似乎察觉出什么似的,“皇帝可是你这钦犯想见就能见到的?不过凭你的本事倒有可能潜入皇宫大内之中,至于你说面见……你难道与皇帝也有些渊源,他一定会相信你?这不太可能吧?本……咳咳……我怎么不知道?” 李天启听得那人说话每每到了自称的时候,总会有些闪烁其辞,似乎并不习惯自称为‘我’,而且声音又似曾耳闻,只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外面之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一定是对自己颇为了解之人,否则也不会在此说了好些不着边际的话。 李天启说道:“阁下可否先帮忙将在下放出来,在下自然会说出原委……” 那人顿了一顿,又说道:“放,定然会放你,不过不是……我亲自来放,自有人来将你放出来。后天就是吉日了,再坚持坚持,嘿嘿……算了,不与你聊这许多了……你好自为之吧。” 李天启听到他最后还是愿意将自己放出来,于是心中一宽,便拱手道:“阁下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那人笑了笑道:“不久你会知道的……”说罢,居然真的就此挪开脚步,渐渐远去了。 李天启运足劲力再次踢向那块挡在洞口的巨石,可无论他怎么折腾,那块巨石却纹丝不动,而且他尝试施展其他法术也亦无任何效果,不用说此地定然被高明之人施法禁制住了。 他只好盘腿而坐,以免体力耗费过巨,那人虽然说会将他放出来,但却没有指明是何时,这倒是个可大可小的问题,若十天半月再来放,估计他早已饿死了,那还有意义吗? 想到这一层,他又不得不动起脑筋来,若确实如此,他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出个办法来逃出去。 不过他翻遍了山洞各条大小缝隙,还是没有找到出口,而地面皆是山岩构成,就算有铁锹也未必能轻松地挖出条地道来,更何况他现在已没有口粮,而且多日未喝过一滴水,根本耗费不起。 如此,又过了两日,李天启在昏昏沉沉中忽然又听到洞外响起了多人轻快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睛一看,外面一片昏黑,隐隐有火光在晃动,看来又已入夜了。 很快这伙人来到了洞口外,人影幢幢。 “兄弟们这么急着来此放人,是不是还没到时候?” “没事,差这么点时辰吗?赶紧做完回去继续喝酒。” “大家注意点啊,这小子可也不好对付,莫要着道了。” “怕啥,他已被关在里面七八日了,那点口粮能维持活着已非不易了,且又没有水喝,他还能打得过我哥几个?” “是啊,大伙可别忘喽,那牛皮筋可没这么好弄断的。” 李天启在里面听得明白,看来这伙人便是多日前将自己在夜里绑缚到此的那些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赶紧躺了下来,他三日未进食,更许久未沾过一滴水,此时的确感觉到身体羸弱,体力不支,他必须把握住机会,谁又知道这伙人又要将他带到何处去呢?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挪开石块,将他押出来,回去晚了可喝不着好酒,吃不上好菜了。” “是啊,是啊,赶紧处理完,我等好回去交差。” “弟兄们,招子可放亮些,武器拿好,若他不识好歹,那我等也就不客气了。” “好!” “先将石块上的符文揭下来吧,不然还不好移开呢。” 果然不出所料,李天启已听个明白,他的心里一阵激动,胜负就在此一举了,外面的人忙乎了一会,便七手八脚地将那几块封堵在山洞口的巨石挪开了。 火光完全照亮了山洞。 “咦?看来早已虚脱了,害得老子担心了半天。” “不要出事才好,快快快,麻溜些办事。” 看到李天启躺在里头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那伙人陆陆续续走进了山洞,准备将他抬出洞外。 其中一人探了探李天启的鼻息,发觉还有些微弱之气,“还行,抬出去喂些酒食,莫要节外生枝,四爷若怪罪下来,我等可吃罪不起。” 四爷?四爷又是谁?李天启微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丝缝,发现蹲地探自己鼻息的却是多日前遇到的那阔面汉子,他脖子上拉下一件蒙面巾,想是戴着不习惯。 李天启继续佯装不知情,依旧安静地躺在地上。 “哎,不要拉下蒙面巾啊,要被他发现,可完了。”有人好心提醒那阔面汉子。 阔面汉子道:“放心,他昏过去了,来,搭把手。” 那些人很快便将他抬到了山洞之外,用随身带来的酒食喂着李天启。 李天启在心里寻思着,这伙人看来倒真是将自己放出来的,不过恼他们行事古怪,便一直假装昏睡,却不断张口任他们喂吃酒食。 “这小子,还让哥几个伺候你?这真的啥差事啊。” “得了吧,赶紧喂他几口,趁他未醒我们赶紧撤,莫要被他认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好,好。” 那伙人匆匆再扒了几口灌进了李天启的嘴里,然后便没再理他,径直往山下去了。 李天启酒食落肚,精神已好了许多,而体力也渐渐恢复,他左顾右盼瞧了一会,四处一片昏暗,便翻身坐了起来,稍微休息了一会,他这才站了起来。 夜风清新入鼻,人也感觉舒服极了,那是重获自由的欣喜。 原来居然是秦果手下的兵卒,他们为何要将我困在此处呢?李天启往那山寨望去,只见张灯结彩,好一阵喜庆热闹的景象。 怎么?像是要办什么喜事吗?李天启已知道那些人都是军卒,并非真正的绿林汉子,按道理是不会在营寨里办什么喜事的。 也不知道他失踪的这些日子,琪琪格等人还会不会待在里面。冥冥之中此刻的他并不希望他们还在那营寨里面,因为他又想到一些疑点,若没有上峰的授意,那阔面汉子又怎么会敢向他动手?南宫朔和秦果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好好招待过他的,那些军卒必然也知道此点,就算怀疑他是钦犯,也断然不敢随便向他动手,除非是有人授意,那人会是谁呢? 是南宫朔?秦果?还是那四爷?那四爷是不是就是两日前在山洞外那人呢? 还是坚持要将自己遇到的事情告诉南宫朔?不过阔面汉子等人又似乎没有对自己下狠手,而且最终还是将自己放了出来。 就在这时,李天启不禁又回想起当年看到南宫朔与严军曹在营房中那一番谈话时极尽谄媚的那番嘴脸的确让他有所诧异,所幸今番遇到之后才知道南宫朔当初的苦衷,不过会不会是真相?亦或是南宫朔说了谎?不然为何手下会如此对待自己? 若不是南宫朔和秦果指使,那为何多日来没有派人来搜寻过他的踪影? 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李天启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他实在不愿再往深层次想,他想离开此地了。 算起来他已失踪九日之多了,琪琪格等人应该不会再待在营寨之中,必会四处寻找于他,而他们都知道他的目的地是长安,因此此刻还是应快速赶往长安才是。 不料,正在他就此准备离开之际,望着山中那一片散发红光的灯笼,又感觉有些不妥,他不禁又停住了脚步,认真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先回营探查一番,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或者是他更想知道那四爷到底是谁? 李天启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营寨之中,一派喜庆的景色,果然到处都飘荡着一阵浓郁的酒肉之香,而还有行酒令的声音此起彼伏,看来这里的确有喜事啊。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一幢崭新的楼宇竖立在正东方,虽然是木制结构,但却坐南向北,气势非凡,其上挂着多盏明亮的随风轻轻摇曳的红灯笼,让人感觉到喜气洋洋,门口的红毯子铺在道路上,一直延绵有数十丈之远。 李天启十分确信自己的记忆,他们来此作客的时候,并没有这栋楼宇。 是谁娶亲?难道是南宫朔吗? 楼宇早已紧关上房门,而门口三丈开外则有十来个绿林汉子守卫着。 第五百六十二章 遁地潜入 木质楼宇内香案淼淼升烟,红烛光照亮了洞房。 新娘子一身红色嫁衣,头披红盖头不是坐在床头等待夫君的到来而是和衣躺在了牙床上,这一景象让人觉得奇怪,这又是何方的风俗? 婚床旁不远之处有一张不大的圆桌子旁,新郎坐在木凳上正缓缓地品着一杯香茗,双目却落在了新娘那傲人的身材上。 新娘虽然躺着,但从那曼妙的曲线依旧可以看出是个窈窕动人的姑娘。只不过她却没有动弹,似乎在安静地等待着新郎官揭开那一方红盖头。 新郎年约三十,眉清目秀,转动的眼珠子透出一股得意且又有些诡谲之色。按理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但他却仿佛并不急,好像要细细品味这眼前的秀色般。 杯中香茗已喝尽,他缓缓将茶杯放下,从袖袋里取出了一卷小纸,摊开一看是一张字条,但上面的文字却并非常人能看懂的文字,虽然他也不懂,不过他并不在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后这才起身,缓缓步向牙床。 他毫不犹豫地揭开了新娘子的红头盖。 新娘子如花似玉般脸庞便露了出来,居然是琪琪格! 琪琪格瞧见那新郎的脸,眼里充满了恐惧且有愤恨之意,她想骂人,但却被制住了穴道,骂不出声音来。 看来这一场婚事并非你情我愿,也并非天作之合。 那男子手拿着那张字条在她面前晃了一晃,将那张字条贴在了牙床上,然后笑道:“阿史那琪琪格,多么美丽的名字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说着,他伸出手想抚摸一下她那玉琢般的脸颊,可看到她那极不情愿的眼神便又缩了回来,“不急,不急。” 他坐在了床头,静静地将琪琪格从头看到了脚,然后才指着那纸条说道:“这是催情符。知道什么是催情符吗?其实就是让你忘却本性享乐的一道符文。” 琪琪格既羞又怒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要喷出火来,可她又无可奈何。 顿了一顿,那男子接着说道:“不过本王并不想用,总觉得这样缺少了点味道。若你……”他还是慢条斯理又似乎充满深情地望着琪琪格道:“你愿意妥协,那本王便撕了它,如何?” 琪琪格此时已几乎委屈得落泪,但坚强的她却忍耐住了。 那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琪琪格公主,本王也是大唐合法的继承者,你若从了本王,又有何委屈?而且你哥阿史那杰摩亦可以与本王联手,壮大其声势,何乐而不为啊。你难道没想过这一层?” 琪琪格气呼呼地,想说话。 “解开你的穴道可以,但你可不许胡乱嚷嚷有损本王威仪,否则本王对你可就不客气了!” 那男子伸手解开了琪琪格的哑穴。 琪琪格松了口气,怒道:“你什么人?胆敢亵渎本公主?卓克呢?” 那男子笑道:“这怎么说是亵渎呢?本王这不是与你谈谈吗?今日可是黄道吉日,等了这些日子没碰你算是给足你面子了。本王是李泰,皇四子是也,难道还配不上你这突厥公主?” 居然是魏王李泰! “不!名不正言不顺,你这堂堂公爵亲王居然用此龌龊手段将本公主拿住,说出去莫不怕让人笑话!”琪琪格道:“本公主可不管你是什么人,赶紧放开,把卓克也放了!” 李泰用那充满怜悯的眼神望着她,点头道:“有点意思。可以,本王可以将他们放了,不过前提是你要答应,否则你最终也会是我的,但那什么卓克等可就再也见不着了。” “呸!”琪琪格喝道:“你……” 李泰忽然站了起来,板着脸道:“你不要以为本王一直与你慢声细语的是怕你,只是本王不想破坏这良辰美景的气氛罢了。否则早就用这道符文了,还怕你不乖乖听话?当生米煮成熟饭难道还怕你嚷嚷?到时害怕的可是你!” 说着,随手一把将她的长裙撕开了一尺多长的口子,如白藕般的大腿若隐若现。 “你敢!快住手!”琪琪格看他铁青着脸动手了,一时吓懵了,害怕起来,“你不要乱来!” “哼!你们突厥的习俗不是有抢亲一说吗?本王就抢个亲还是抬举你了!”李泰解开了自己的衣领,脱下了外面的锦服长袍,随手扔在了地上,“还是本王的紫霞仙子深知本王之心,就怕本王口味刁,这才准备了一道纸符。不过这次,本王可就不用这些纸符了,哼,来尝尝突厥女人的味道。” “等等,本公主有话说!”琪琪格心里巴不得手中有一把利剑可以刺穿他的喉咙,可又只能与他周旋,拖延时间以伺机脱困…… 营寨之中,李天启虽已知道此楼宇必是洞房,但自幼受到严格家教的他知道不能乱闯,可他也找不到琪琪格等人,更看不到南宫朔和秦果,正在附近的暗处徘徊之时,却发现了几个青衫帷帽女子从一小屋子里出来。 她们看起来也喝了不少,脚步漂浮,一时又说起什么魏王啊,新娘子是什么异族人啊等等充满醋意的话,虽然听不太清楚,但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李天启却已想了起来,两日前在洞外的那男子便是魏王李泰,难怪当时就发觉声音似曾听闻。 从迴梦谷的人马在此出现一事,很快他又联想起了方静和冯芸曾在客栈意欲将琪琪格带走一事,又想起自己在夜里被人绑走种种,感觉这一切都似乎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这么一想,他感觉如芒在背。 不仅如此,辅佐魏王的祈梦涟漪也曾在自己沐浴之时闯进过,并且逐一看过自己的物件与那一封信,当时就已感觉她的表情有些古怪,看来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这才逐一实施起计划来。 否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魏王本是随着太子参加泰山祭祀仪式,又怎么会这么快来到了此地? 不好!李天启忽然想起了李泰曾提起过吉日一说,于是马上联想到里面的“新娘子”可能就是琪琪格,不容他有片刻地迟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又转回了那处楼宇之侧,正当他已顾不上什么人文条陈正要施展遁地之术潜入洞房之时,忽然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巨力从那只玉手上传来,按住了他。 “李天启,你这一身肮脏臭气,急匆匆地要去哪?”耳边忽然传来了祈梦涟漪的声音,她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就站在了他的身后不到一尺之地。 李天启并没有回头,只是说道:“琪琪格可在里面?” 祈梦涟漪轻笑道:“你好像很关心她呀。她只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你这么关心作甚?” 李天启说道:“我不与你多说了,若进去晚了,那可悔之晚矣!”说罢,他又要施展法术。 祈梦涟漪问道:“你就不怕我发声示警?” 李天启道:“你若要高声示警,方才已经会这么做了,又何必等到此刻呢?不要再多言!”这时他已明白,能在山洞中将他法术禁制失效的也应该是出自祈梦涟漪之手。不过现在他已没时间再向她询问。 祈梦涟漪轻轻一笑道:“李天启,你倒还真成了个人物了。想闯进去是吧?不过我并不许你这么做!”话音未落,但见她忽然出手如电,点向李天启的各处大穴。 祈梦涟漪修为之高已达化境,又是有备而来,且两人相距近在咫尺,这突然出招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但李天启此刻心急如焚要援救琪琪格,早就没有打算与她多纠缠,只见眼前一晃便知道她已出手,下意识中已感到不妙。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本能得挥手格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只是随意一挥,居然便将祈梦涟漪看似十拿九稳的攻势给化解了,而且还将她震得倒退了两步。 李天启看到自己情急之下的随手格挡居然将祈梦涟漪震退,不免吓了一跳,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何此时却又有神功保护,而过去的九日却被困在山洞之中而不能脱困。 祈梦涟漪此时更是心有余悸,她仿佛又想起了当初在那营寨里与他对过一掌时的情形,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子到底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不仅已可以躲过自己的读心术,而且还有神功护体,看来以后也不能小觑于他了。 “你不要坏事!”李天启也不知为何会有恃无恐地且又颇有威胁意味地与祈梦涟漪说了这句话,立即施展遁地之法,向木制楼宇遁地而去。 “这小子……居然像明白本尊的心思似的。”祈梦涟漪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恼怒,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这李泰也真是太讲究了。不然又何苦等到今日让这小子坏事……”她忽然苦笑道:“也许当初本尊对这李天启太不果断了,以致今日居然已奈何不了他。天意啊,天意……” 祈梦涟漪缓缓消失在了屋檐下的阴影之中,她没有声张,静悄悄地离开了。 李天启从楼宇的地下窜了出来躲在角落,赫然看到里面有两个持剑而立的青衫帷帽女子,她俩一左一右守在通往二层的楼道两侧,他暗暗庆幸没有被她俩发现。 不过二楼传来了撕裂布帛的声响和刻意压低的男子声音让他不得不忧心忡忡……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夜色茫茫 那两个站在楼道口的帷帽女子很是惊讶,虽然她们依然手握着佩剑,但却已动弹不得,她们并没有打瞌睡,而是恪尽职守地守在这里,然而还未看清来人是如何动作的,便已被人点住了身上的穴道和哑穴,既不能动作,也不能说话,心里不禁骇然。 李天启迅速从暗处出来,出手制住了那两守在楼道的帷帽女子后,便已跃上了二楼。 二楼红烛颇多,照亮了各处,对着楼道的正是一方颇大的牙床,男的站在床头正在宽衣解带,而床上正躺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 李泰已脱剩底衫,兴趣正浓地正要动手将琪琪格身上的衣裳脱下,却发现牙床对面忽然如鬼魅般出现了个蒙面人。 李泰大吃一惊,伸手抽出了挂在床头边上的佩剑,沉声喝道:“什么人?”他虽然年纪尚轻,不过却老练得很,他深知这蒙面人在有人层层把守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潜入,想来必定不是什么普通江湖人物,虽然他已意识到对方的厉害,而自己难是敌手,可他却又不想束手待毙,那也不是他的作风。 琪琪格看到了蒙面人,虽然仓促之间她并不没有认出是李天启,可却早已急得满脸通红,张着嘴使足劲力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过从她那眼神已可看出必然是希望蒙面人相救于她。 李天启发现了床上躺着的姑娘正是琪琪格,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正是这回营一探这才救下了琪琪格,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宽,遂拱手道:“魏王殿下,久违了。” 李泰更是诧异不已,“你认得本王?那你还如此冒犯?殊不知天罗地网会为你布下?” 李天启道:“我这些年漂泊江湖,早已习惯了。” 李泰挥着长剑道:“那你意欲何为?” 李天启看了看琪琪格一眼,给了她一个眼色,让她安心,又抬起头来对着李泰道:“殿下为何不大声喧哗呢?好让这里的人都来看看殿下的威仪。” “你看来不是寻常之人。”李泰此时只着薄薄的底衫,衣不蔽体,被李天启这么一说更是有些羞愤难当,再次颤声道:“你……你要怎的?” 李天启道:“我要你放人,将她与她的同伴全都放了,护送我等出去。” 李泰问道:“仅此而已?” 李天启道:“仅此而已。” 李泰又问道:“若本王不答应呢?” 李天启泰然道:“你是亲王,何等尊贵的身份,我想你会答应的。” 李泰缓缓将长剑收回了剑鞘之中,勉强一笑道:“好说,好说。本王放人便是。” 他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琪琪格说道,“可惜了……你出去可不要乱说话!否则影响了本王的前程,那本王可不会轻易就此罢休!” 李天启冷冷道:“够了!魏王,你还是为你自己担心吧!少在此地虚张声势!” “好,好。”李泰点点头,缓缓抱拳说道:“阁下尊姓大名,本王也好将您的教导铭记在心。” 虽然李泰说得格外客套,但他显然不是那种以德报怨之人。 李天启摆了摆手道:“山野之人,无名之辈。” 李泰咬了咬牙,没再说话。 只见李天启从怀里取出了一粒红色药丸,他说道:“魏王殿下,你将这颗丸子吃了,然后护送我们出去,走远了,我再给你解药。”说罢,扬了扬手里的白丸,这红白两颗药丸是从黎田手上取来解那“饥不择食”之毒的解药,当时还未用完,便留在了怀里没想到此刻却派上了用场。 李泰虽然心里极其气愤,但却不敢抗拒,只得老实接过了李天启丢过来的红丸吃了进去。他实在想不明白想祈梦涟漪这么高明的人为何会拦阻不了眼前的蒙面人。 他知道她就在附近,不会离开他太远,这是他特意嘱咐的,不过显然他此前也没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这样一来,他反倒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以免伤及自身根本。 李天启这时才松了口气,伸手点开了琪琪格身上被封的穴道。 “啪!啪!”两声脆响,琪琪格正反给李泰甩了两个耳刮子,“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她气呼呼地一把又抽出了床头挂着的那把利剑,要向李泰砍去。 “你!”李泰一时说不出话来,却早已躲开。 李天启急忙喊道:“琪琪格,且住!莫要伤他性命,以免事情闹大了!” 琪琪格怒道:“这还不够大吗?居然敢欺负我阿史那氏!我大突厥并不害怕敌人!” 李泰连喊道:“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本王也是皇族贵胄!” 李天启拦下了琪琪格,伸手将她手上的宝剑夺下,扔在了床上,说道:“趁现在还没有人示警,赶紧将卓克等人救出来再说。” “嗯嗯。”琪琪格连连点头,眼看着当前蒙面人那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英气勃发,她终于明白眼前的蒙面人正是李天启,那脸上的欣喜的表情已自然流露出来,便没再说话,只是对着李泰怒目而视。 李天启对着李泰说道:“还不快些穿好衣裳,带我们去将他俩放出来?” 李泰此时只想尽快脱身,于是唯唯诺诺道:“是,少侠。本王马上去办。”说着,赶紧动手穿衣。 当他带着李天启和琪琪格下得楼时,这才发现那两个帷帽女子早已无法动弹,这时对李天启的身手更深信不疑。 李天启让李泰支开了门口守卫着的卫兵,然后三人悄然来到了关押卓克和木言远的地方,如法炮制支开了所有的看守然后将卓克和木言远放了出来。 卓克和木言远痛骂了李泰一顿,连带将南宫朔与秦果也骂了一遍,这才感到解气。 李天启体谅卓克和木言远所受的委屈,不过始作俑者只是李泰罢了,南宫朔与秦果都是大**职,既然亲王驾临,他们又怎敢违抗他的意思呢? 至于阔面汉子等人到底是何人授意而在李泰未到之时便将自己秘密绑缚到山洞之内还是不解之谜。也只能留待日后再做打算了,毕竟他方才在营寨里也没有发现南宫朔与秦果的身影,难以询问事情的始末。 木言远还想找回那被没收的整包金子,可时间紧迫也由不得他做其他打算,只好就此作罢。 李天启等人在李泰的带领下没有惊动一兵一卒便从营寨里走了出来。 出到寨外,视线变得又模糊起来,这时李天启解下自己的蒙面巾,将李泰的眼睛蒙了起来,以免他记得自己等人行进的路线。 由于担心沿着官道往长安而行会有可能被营寨中的追兵发现,恰巧眼前便有一条盘山穿行的小道,于是李天启等人便临时决定改成小道而行。 山道并不好走,虽然明月皎洁,但还是不如火把那般光亮,可他们却又不敢贸然生火,因此摸黑走了好一会也就只走出了二里地。 这一路上李泰叫苦不迭,让他们放了他,不过卓克等人可是恨透了此子,哪有这么轻易放他,其实最终的原因还是未真正与那些官兵拉开距离,李天启觉得还需要再往前走多几里地再放。 林子里传来了一阵“咕咕咕”那猫头鹰的叫声,李泰听得有些毛骨悚然,虽然双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到,可他却能从湿冷的山风中可以感受出来道路上的幽静,让人不寒而栗。 他还从未被人裹挟着来到深山老林之中,脚下尽是磕磕绊绊的藤蔓和沙石,越往走就越担心会否被人灭口,这种勾当他可没有少做。何况琪琪格和卓克还不时在一旁挑唆要杀了他而后快,这更让他心惊肉跳。 他们正穿行过一片如刀削般的山陵时,忽然十来团淡绿色的火光骤然从地面上升起,飘荡在离地三尺之处。 琪琪格不由脱口而出问道:“那是什么?” 木言远说道:“鬼火。” 李天启以前在夜里随着猎户打猎时也曾看到过这样的火光,起初也会害怕,但司空见惯后也并没有觉得如何恐怖,自然而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卓克道:“没事。我在身旁呢,就算有些鬼怪,我等也不怕!”虽然他说这话时,心里还是不免愧疚万分,正是他不敌那戴着帷帽的祈梦涟漪,这才让琪琪格落入了险境之中。 好不容易又走了三里地,来到了一片较为平坦的凹地之中。凹地之中是一片软塌塌的草地。 李泰又喊起累来,李天启看看已差不多了,于是便说道:“卓克,放开他。让他自己想办法回去。” 卓克走了过来,压低声音在李天启耳边道:“此人知道甚多,可能以后还会坏事,干脆做了他吧。”、 李天启摇头道:“不行,现在已有乱局之象,我等可不能添乱!” 卓克叹了口气,“好,就依你。你们先走,我待会来,以免被他看到我等前进的方向。” 李天启说道:“也好。切记,莫要伤他性命!”说罢,便带着琪琪格和木言远快步往前走了,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滚!”卓克看到李天启等人已走远,走回李泰身边狠狠推了他一把,李泰一时没有提防,脚下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卓克冷冷一笑,振臂一挥,当即腾身而起,追赶李天启等人去了。 李泰举起被绑缚的双手,扯下了蒙着双目的蒙面巾,却分不清东西南北,一时怔在了当地,看到夜色茫茫,树林幽黑,他又不免感到害怕起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离梦之境 两个时辰前还是满眼的春意绵绵,心情激动,可现在却独自一人身处在荒郊野外之中感受夜风的清冷和林中涌来莫名的恐惧之感。魏王李泰忽然想起了解药还未拿到,不禁心急如焚,可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却不知道那伙人往何处去了。 当然,李天启给他服下的并非是毒药,不久之后他便已明白。 话说卓克放了李泰,全力施展轻功,没一会便追上了李天启等人。 正巧琪琪格问起李天启为何会失踪九日的事,卓克和木言远自然也十分好奇,当下各自都没再插话,洗耳恭听。 李天启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听得他们唏嘘不已。琪琪格更是关心备至,全然已忘了自己也曾深陷险境。 卓克则将自己等人的遭遇详细向李天启述说,还特别说明了祈梦涟漪的功夫,说到此处还不禁暗自庆幸,若不是祈梦涟漪恰好不在营寨中,那他们想要这么轻易逃出来可就难讲了。 李天启笑而不语,并没有说出与祈梦涟漪交过手的事,其实他也并没有想明白如何掌控自己的能力。 话匣子一打开,木言远还是依旧记挂着那一袋子金子,不时埋怨着那些贪财的兵卒。 他们边走边说,倒也忘却了身体的疲惫,转眼间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被一道茂密的荆棘所搭起的高墙阻挡住了去路,而此时他们再仔细打量周边的环境,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一个让人毛发悚立的地方。 树林里本有些夜行的鸟兽,可却在此时全都销声匿迹一般,除了呼呼刮过的风声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这一带的树木居然没有一片树叶,月光下只得见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摆。若非眼前望不到边的茂密荆棘像是凭空出现挡住了去路,他们应不会发现这异常的变化。 按理说这正是生机盎然、万物复苏的季节,何况也与此前那连绵不断的密林又相差甚远,这也太耐人寻味了。 最让他们奇怪的是,脚下的道路明明是向前延伸的却是一头扎进了荆棘丛中,若荆棘是日经月累长成的,那么这羊肠山道早已被疯长的野草给覆盖了,但事实却是脚下的道路也是由于经常有人在此行走,这才不会被野草所覆盖。 因此众人的目光又不免被眼前的荆棘丛吸引了。 木言远取出火折子,吹着火头后凑近荆棘左看右瞧,然后还忍不住身后摸了一摸,差点没被刺出血来,他缩回了手道:“是真的。” 卓克道:“这倒奇怪了。莫不是这荆棘丛还有暗门打开不成,否则脚下这路为何却又直通里面呢,难不成还有人敢迎着这些荆棘走进去而不顾?” 李天启这时已看清了周边的环境,走了过来道:“看来前方我们是轻易不能通过了,这些荆棘不仅纵向生长,而且也横向连接,我只是匆匆瞧了一会,像是一道自然形成的篱笆墙,我们看来只能退回去了。” “退回去?”木言远当然不愿意,面带难色道:“不久前才将那厮放走,也许那些护卫早已闻风追来了,若我们折返,迎上他们怎么办?也不怕李兄弟见笑,对于那位神秘的女子,就算我与卓克联手也难以对付呢。” 木言远手里的火光在跳动着,像个连连摆手的小人儿。 李天启说道:“此地的路况我们并不熟悉,只是为了避免被追兵跟上而不得已选择的,但现在前进的道路已被这连绵不绝的荆棘所阻隔了,况且此地的树木也颇怪异,想来并非善意之地,我等还是应赶紧回撤,顺带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道路。总不能在此地徒耗精力吧?” 琪琪格道:“李大哥说得有道理,我赞成。” 卓克在心里也不愿退回去,毕竟那祈梦涟漪给他造成的影响也颇深,他不愿意再看到琪琪格落入敌人之后。不过现在已没有其他选择,而且也需要尊重琪琪格的意思,于是便也说道:“既然如此,趁天色未亮,我等就赶紧退回去吧,以免耽搁更多时日。” 木言远看到其他三人都赞同,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赶紧。” “走。” 他们急匆匆地又从原路折返而回,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道路,而又回到了那一方平坦的凹地之中,还是那片草地,只不过此时却有不少黑漆漆的东西矗立在上面。 几乎是同时,在这一片颇广的草地上忽然亮起了灯火。还是原来的地方,只不过此时的凹地之上却矗立着上百只骇人的棺椁! 每只棺椁上方都飘着一个淡绿色的火球,冥火。 “啊!”琪琪格吓了一跳,卓克赶紧护在了她的面前。 木言远诧异道:“我的乖乖,这地方邪乎得紧啊。我没记错这个地方吧?” “木兄,你没记错。”李天启眉头一皱,说道:“看来,这地方不同寻常啊。我们也许方脱出狼窝,又入虎穴了。” 卓克道:“那好,既然躲不了,那就入虎穴打虎!” 李天启说道:“大家注意了,来者不善!” 木言远忽然指着两侧的树林道:“快看,快看,树叶凋零了!” 顺着木言远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哗啦啦一大片树叶随风落下。 那些枝繁叶茂的大树在顷刻间便已只剩光秃秃的树枝。 落叶越积越多,又被旋风卷了起来,上下飞舞着。 卓克道:“我在大漠修行之时,曾无意中看到过一道石刻碑文,上面用古体字记载过关于一个地方的描述,如今我等似乎无意中闯了进来。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琪琪格但觉头皮发麻,毛骨耸立,再听卓克这么一说,顿时一身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挨近了李天启。 木言远问道:“是什么地方?” 卓克道:“离梦之境。” “离梦之境?”李天启在脑海中搜寻着四个字,不过他还未从看过的书籍中看到过这四个字眼。 “不会吧?我等……我等怎么会来到……那地方?”木言远脱口而出道:“离梦之境,那可是介于生死之间的地方,我们明明是走在山路之上,怎……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李天启急问道:“木兄,你听说过?” 木言远点头道:“蜀山派未分裂之前便是天下第一派,历代掌门皆有一身上天入地的本事,历代传承下来也有许多记载。我虽不才,但也曾在无惘峰崖下得以研习前人留下的神佛记载,上面的确有提到过离梦之境,不过至于详细却由于年代久远且派内分歧争斗而缺失过多,已看不明白了。”言语间流露出不少唏嘘遗憾。 卓克道:“木言远说得没错,这地方并非寻常人可以进得了的。除非有人以自身无上法力暗中启动了,想将我等困在其中。” 琪琪格颤声道:“那我们如何才能出去?” 木言远摇头道:“这个要看卓克了,我只略知一二。” 卓克道:“石碑上本有记载的,不过也由于年代久远,残缺不全了。要如何出去……”他转身向琪琪格抱拳道:“恕属下无能。” 琪琪格摆了摆手,“算了。” 李天启想起了祈梦涟漪,他一直认为她迟迟未有动作,必是有所盘算,难道他们此行踏进了离梦之境均是她在暗中作怪? 卓克想起了什么,赶紧撕下身上的布条,递给了李天启和琪琪格,“蒙上口鼻,注意不要大口喘气,石碑上特意交待,虽然后半段不知道去哪了,但我等还是得十分小心!看我暗示行事!” 木言远见状,也赶紧效仿,撕下布条蒙住了口鼻。 风声越来越急,那几道卷起枯枝败叶的旋风始终离得他们较远,只是在树木之间穿梭,仿佛只是恫吓。 那上百只棺椁忽然再次散发出绿光来,没一会均纷纷打开,每一只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了好些人。 那些人中有商人、有官员还有平民百姓。那本很宽敞的草地,片刻便站满了人变得拥挤不堪。 李天启等人早已安静地退到一旁,望着像是个集市的凹地。 这些是什么人呢?还是…… 看到这些人目中无神,且鸦雀无声,李天启等人自然也没有吭声,只是偶尔望着卓克,看看他有什么动作,发现他也只是安静地待着,他们也不便问出来。 就在他们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忽然那些旋风消失了,而遥远的西面亮起了一束光。 而就在此时,四周光秃秃的树林里忽然出现了数十个浑身有着微光的如猿猴般的怪物,它们虽然有这猿猴一般的长相,但却更显凶神恶煞,而且双目还发出骇人的红光。 它们将那数百人众驱赶着向西边走去,均没有发现驻足不动的李天启等人。 看来卓克的办法还是行之有效的,不过人都有好奇之心,李天启和木言远看着数百人众缓缓离开,心里却格外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也好找出离开此地的办法。 琪琪格却已吓呆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荆棘丛林 正当那数百人众渐渐远去,他们也想趁此离开寻找离开离梦之境办法之时,却发现满是尖刺的荆棘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蔓延开来,并已吞噬了周边的树木,但见那些光秃秃的树干下很快就被荆棘占满,而唯有朝着那西方的道路却没有任何阻拦,看来除向这地方而去已别无他法。 李天启等人不得已远远跟在了那伙人之后。 此前还能偶尔听闻猫头鹰的声音,但他们这一路走回来却没再听到过,想必已经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走入了离梦之境,这才会发生这些怪异之事。 木言远压低声音道:“不对劲,我想我们前面那数百人众并非是活人,定然是幽魂!” “啊?”琪琪格本就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口唇发白,这时又听闻木言远如此庄重地话语,心里更加慌了。 李天启此时没再顾得许多,一把拉住她的手,只感到她手上略显冰凉,而且还有些微颤抖之意,说道:“琪琪格莫要惊慌,我等对付江湖中人可能会有些顾忌,但若是妖魔,定然会施展出浑身解数,一定保护你的周全。” “嗯。”琪琪格一时芳心暗喜,倒有些腼腆起来,仿佛方才的所有惊吓都值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卓克拱手道:“李公子说得是,多谢了!” 木言远道:“护花嘛,这个自然是我等爷们做的事。不过我等并没有什么护符在身,必须尽快想出逃离此地的办法,否则我等的阳气真元就要尽数耗损在此了。” 卓克暗叹了口气道:“的确如此。可惜当年那石碑早已残缺不全,否则定然记录着脱离之术。” “嘘——”李天启看到走在最后的那五六只猿猴般的怪物纷纷停下,扭头向他们这边看过来,赶紧让大伙屏气凝神。 他们不敢再喘大气,停住了脚步。“滋滋滋……”身后的荆棘不断跟着在他们的后面,驱赶着他们。 那些怪物没发现异常,便又再次甩开了步子。 “走吧。”李天启松了口气,拉着琪琪格向前跟了上去。 琪琪格此刻的心思却放在了李天启的身上,方才那害怕之感早已消失无踪,倒觉得这是缘分,正是因为偶遇到了这事,才能让李天启主动牵着她的手,她能感受到李天启那强而有力的劲力,而且手掌还非常温暖,她仿佛又想起了在大草原上聊天时的情景。 卓克可不知道姑娘家的心思,只不过看到琪琪格脸上露出的幸福表情他也就满意了。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敢松懈,因为他不能再让任何事或物伤害到她。 正往前走着,四个人感到脚下的地面忽然剧烈一震,仿佛是地动一般,卓克和木言远晃荡了一会,还是稳住了身形。 而琪琪格则嘤咛一声轻唤,立足不稳,倒在了李天启的怀里,李天启则抱着她单膝在地,放眼向前望去。 那数百幽魂四散逃开,像是要躲避什么东西似的,那数十个猿猴般的怪物狂吠着,尝试控制那些被吓怕的幽魂。 一位绿衣姑娘从西面正向这边飞来,没看错,的确是飞。 但一条数十丈长的藤蔓从地里弹射而起,一下便将那姑娘的双足缠住,拽向了地面。 那绿衣姑娘摆脱不了藤蔓的捆缚,失去重心便一头栽落在地,摔在了那些幽魂之中。 十来个猿猴般的怪物化身成十来道白光从四面八方穿过那些幽魂的身体,将那姑娘围了起来。 “青儿姐?”虽然还在百丈开外,李天启却已看到那绿衣姑娘正是青儿,眼看青儿被众怪围困,情急之下他松开了琪琪格的手,对着卓克道:“卓克,木兄,护着琪琪格。那是我故交青儿姐,我且先去看看!你们见机行事!” “李公子注意啊!”卓克说道。 琪琪格面露惊愕之色,她实在没想到李天启居然会在此地遇到故交,而且这故交还是位姑娘,她心里此时感到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什么滋味。 木言远轻哼一声道:“琪琪格姑娘,这李天启看来太风流了,在这离梦之境中居然还有认识的朋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说实在话,他现在可是越想越不明白了,与李天启相处越久,越发觉他身上有许多秘密,不过话说回来,他身上的这些秘密又有一种吸引力让人总想一探究竟。 木言远此番有些酸溜溜味道的话似乎刺激到了琪琪格,她对卓克说道:“我们也过去瞧瞧吧,若有危险也好搭把手!” “这……”卓克面露难色,“前去不知情况,我们还是稍待片刻,看看情况再说。他们并非碌碌之辈,两人照应之下脱身也比较容易。 琪琪格却有些担心道:“你说得有道理,可万一……” 木言远说道:“我们还是听李兄弟的话,先在这见机行动吧。” 卓克向木言远投来感激的眼光,不然按照琪琪格的性子定然是要大家都跟过去了,而前去状况未明,实在拿捏不准,而他已不愿再将琪琪格置入危险的境地。 一道黑气猛然自那黑色剑身迸射出来,划过十来个围在自己身边的那些猿猴般的怪物,那些怪物被黑气砍为两截,跌落在地便化为了一股股轻烟,渐渐消散。 青儿再次挥剑砍断拖拽着自己双足那坚韧的藤蔓,这才站了起来,发现李天启已拉下蒙面巾,朝她迎面奔来。 “天启,你怎么在这?”青儿微微喘着气,她的额头渗出了汗水,显然她也耗费了不少气力,“难道你已经……” “真的是您啊,青儿姐!”李天启欣喜若狂,差点没将她抱住。 琪琪格遥望着他们两人,忽然感觉到一丝酸楚。 剩余的二十只猿猴般怪物吼叫一声,再次齐齐冲了过来。 “小心!”青儿手握着那柄黑色长剑,一时化剑为雨,一时又出剑如风,上下腾挪,那二十来只猿猴般怪物居然未能近身便已被她全数消灭。 就在李天启上前想再说句话时,脚下的地面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他强行提气这才稳住了身形,此时他才发现向着西方的地面上已经裂开了数道狭长的地缝,而那道数十丈长的藤蔓便是从其中一条地缝里飞出来的。 “天启,你,你这是……”青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天启说道:“我们误入离梦之境,正在寻找出路呢!青儿姐,您是……” “走!”青儿暗中放心不少,她一手收起了黑色长剑,另一手则拽紧了李天启,便要再次腾空而起。 “等等!”李天启指着百丈开外的卓克等人说道:“青儿姐,能否将他们也带上?” 青儿眉头微微一蹙,不解道:“你既然知道此处是离梦之境,看来也知道周边的并非是人而是幽魂!还带着他们做什么?” “我们一起误入此地的。”李天启急忙说道。 “我只能带一人飞走,这……”青儿有些为难。 李天启道:“琪琪格,青儿姐带琪琪格离开,我们另想办法。” “琪琪格?”青儿显然不知道是谁。 “对。” “那你……” “青儿姐,不用多说了,我有遁地之术,可以自保。而且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不顾他们!” “好吧。” 地面又一次剧烈震动起来,那数百个幽魂全都吓得蹲在了地上不敢动弹。地面已然向两旁裂开,两只巨手扒在裂缝边沿用力一撑,一个高十丈的独眼巨人从地里窜了出来。 那独眼巨人方从地里钻出来,便大步流星地向青儿和李天启冲了过来,紧接着又钻出了另一个独眼巨人。 这独眼巨人李天启是见识过的,当年在南诏时便遇到过,而且亲眼目睹了智空法师施展了浑身解数才将其消灭。 青儿拉着李天启飞快来到了琪琪格等人面前,伸手对着琪琪格道:“你便是琪琪格吧?赶紧跟我走。” 李天启也在旁道:“琪琪格,这是青儿姐,你赶紧先跟她离开,我们另找机会跟着你们出去!” 青儿道:“这地方危机四伏,我也只能带她暂时躲躲。至于如何出去,我也毫无头绪呢。” 琪琪格摇头道:“我还是跟大家在一起吧。” 卓克也急道:“不行,那巨眼怪很快便到了,快走!” “走!”琪琪格正待要说些什么,青儿却一把拽住她飞上了半空。 “你……”琪琪格十分不愿,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让她将自己拉着飞走了。 两个独眼巨怪顷刻间便已追来,不过他们居然没有理会李天启等三人,反而只盯着青儿,它们手上又甩出了两条荆棘分别卷向青儿和琪琪格的双腿,不过此次青儿早有提防,挥起黑色长剑将荆棘砍断。 青儿飞到了那一片荆棘丛林之上,而那两个独眼巨怪也冲了进去,说也奇怪,那些茂密的荆棘丛居然像长了眼睛似的,还未等独眼巨怪冲来便纷纷迅速退开,如退潮般让出了一条大道。 “我们跟上!”李天启当即意识到这是个机会,率先跟了上去。 卓克眼看琪琪格已被带走,始终还是放心不下,不用李天启多说早已腾身而起。 木言远自然也不愿在此逗留,于是也跟着追了出去。 第五百六十六章 荆棘之围 http/1.1200ok server:nginx date:sun,12mar201713:39:59gmt tent-type:text/html;charset=utf-8 transfer-eng:ked e:keep-alive vary:ept-eng set-cookie:jsessionid=24633dbd42aa14b6865f4d09333a4a49;path=/ 荆棘丛林张牙舞爪,发出嗦嗦之声,在李天启等人纵入后便开始封堵起来,但李天启等人早已全力施为,紧紧跟在那两个独眼巨人身后。荆棘丛林虽然茂密,却也未能有所作为。 青儿带着琪琪格继续飞着,稍一回头便看到下方那两个十丈高的独眼巨人依然紧追不舍,而李天启等人则跟随其后。 她也实在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也不知该如何才能摆脱那两只巨怪。她手上的黑色长剑虽然厉害,不过她却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因此也只是发挥了普通长剑的效用。 跑在最后的那个独眼巨人这时才仿佛察觉到了后面有人跟随,它猛然刹住了疾奔的身形,半蹲着身体,右臂一挥,向三人横扫过来。 三人中卓克就在最前方,他大喝一声,“注意咯!”紧跟着拔地而起,蜻蜓点水般用足尖在那粗壮的手臂上一点,便已躲开。 木言远则在李天启前面,他微微一挫身,独眼巨人的手臂堪堪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李天启跑在最后,听到卓克呼声之时便已看到那笸箩般大小的拳头已迎面打来,他立即右脚一蹬,左脚在那拳头面上一点,顺势向后飞回,落在了三丈开外。 满是尖刺的荆棘像是看到了机会,急急向李天启合拢而来。 李天启默念口诀,左右均拍出一记红光佛掌。硕大红光佛掌乍现,在那些荆棘上拍出了两个破洞,但荆棘扑来之势却毫无减弱,相反其他部分更是迅速蔓延过来,将两个硕大的破洞填补好。 李天启见势不妙,急于摆脱困境,恰在此时看到那独眼巨怪缩手而回,他便再次往前飞奔而出。 那独眼巨怪眼见三人各有奇招妙法躲开了它那转身一记虎拳,仿佛更是勃然大怒,伸手往荆棘里一抓,居然抓出了一根狼牙棒来。 李天启看到青儿姐带着琪琪格已消失在夜空里,而那紧追着她俩的独眼巨怪也只能看到一点影子,看来早已跑远,而此地除了十来丈见方的草地,四周皆已被荆棘丛覆盖。 看来他们就算能制服这独眼巨怪,也难以从这荆棘丛林的围困中逃脱。 不过已由不得他们多想,眼前的这只独眼巨怪早已挥起狼牙棒向他们打来。虽然独眼巨怪高大,但身手却毫无笨拙之感。 它先挥棒向卓克砸下,再次被卓克躲开,而后它随即横扫木言远,木言远早有提防,自然也巧妙地利用身法躲开了。这一出手几乎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独眼巨怪不仅身手敏捷,而且还颇有头脑,它看到卓克和木言远均已躲开,它的出招未有任何收效便 转身作势要继续往前追去,那些荆棘随即再次分开,又形成了一条直路。 李天启等人自然需要紧跟,看准机会便要跟上,恰在此时,那独眼巨怪忽然反手一打,不打卓克和木言远,那硕长的狼牙棒以雷霆之势向奔在后面的李天启当头砸下。 李天启看到这凶悍的招式,当即施展出凌空虚渡的轻功,迅速躲开,也亏得他反应及时,“嘭!”一声巨响,地面为之一震,方才他所立足之处被狼牙棒砸出了个大坑。 “妖怪休要猖狂!”卓克默念口诀,腾身而起,接连利用独眼巨怪身上凸出的蛮肉做支点,跃上了独眼巨怪的头顶,双掌掌气凝结成冰,拍向那巨怪的天灵盖。 “啪啪!”接连两记清脆的响声在半空传来,独眼巨怪中掌的位置瞬间便像是蒙上一层白雪,那独眼巨怪疼得哇哇直叫,巨痛之下身体一阵摇晃,挥动着狼牙棒在空中乱舞,而另一只巨手则向卓克拍来。 木言远趁势运足劲力踢向了它脚筋之处,那足可碎石裂碑的脚力踹在上面,独眼巨怪再次嗷嗷叫唤,抬起了巨足狠狠向木言远踩来。 木言远习惯性的伸手想抽出长剑刺向它脚下的穴道,却忽然想起身上可没有背负着长剑,眼见巨足已像一块乌云般笼罩在面门之上,赶紧一个狮子翻身,往一侧翻滚躲开。 那只巨足在那一方草地上踏出了一个颇深的脚印。 李天启看到独眼巨怪如此难缠,也未想太多,立即施展御剑术,无数御剑带着耀光,打向它那只巨大的独眼。 不料,独眼巨怪早有防备,借着向卓克拍落之机,顺带护住了独眼。 那一梭梭御剑尽数打进了它那宽厚的手背之中,但对于皮糙肉厚的独眼巨怪来说无异于挠痒。 木言远跳到一旁大叫道:“这厮忒不好对付啊!” 李天启回想起智空法师与慧悟对付此怪时的情景,虽然体形还是这离梦之境的独眼巨怪大很多,但想必也是同一种类,便说道:“眼睛、耳朵均是此怪的薄弱之处,我等想办法攻之!” 卓克连番攻击,但效果不大,他在独眼巨怪的左肩和右肩上跳来跳去,听得李天启这么一说,旋即右手打出了一记猛拳,向那巨怪耳朵软骨之处打来。 那巨怪头发旋即拧成了数根棍子,从上中下三路打向了卓克,怎料卓克拳法之中还蕴含着引火术,一道火光骤然出现,迅速将那毛发拧成的棍子烧着了。 但是那只巨怪并不慌张,仰头张口吐出一口唾液,那一口唾液奇臭无比,卓克难以忍受不得已从它肩膀下跳下,落在了李天启身旁。 那一口唾液飞到空中落下,化为一阵雨雾,便将头发上的火势给扑灭了。 卓克道:“好家伙,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啊。” 李天启道:“如有趁手的法宝,倒可以收服它。” 木言远急道:“要有这样的法宝,方才老子就不这么与它耗了。” 那独眼巨怪扭了扭头,只听它那骨骼咔咔作响,嘴角露出了一丝不经意地笑意,似乎在嘲笑着相对它的身形而言非常矮小的三人。 李天启不由自主地摸 了一下胸前那颗轩辕圣灵石,在这关键的时刻,这颗神秘的石头可能会是最后将他们解救出来的希望所在,否则再继续纠缠下去,他们不仅收服不了此妖,反而会被其所累,但消灭它就一定能离开此地吗?李天启有些矛盾,拿捏不下。 虽然他有遁地之法足可以逃出此地,但要他不顾朋友们的生死而独自逃离,那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呼!呼!呼!”那独眼巨怪抡起了狼牙棒,呼呼生风,那劲风刮得四周的荆棘都在摇晃。虽然如此凌厉,不过那独眼巨怪此时却仿佛有些故意显摆一样,它发现这三人并不能伤得了它,于是并不急于进攻,倒像是猫捉耗子先要戏耍一番。 卓克想了一想,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李天启,郑重地说道:“李公子,卓克我还有一本事没有施展出来,如若施展起来,定能消灭这怪物,不过李公子可要答应我的条件。” 木言远一听有办法,便精神大振,忙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木兄……”李天启有些责怪木言远代他说话。 卓克却已说了起来,道:“一生保护琪琪格。” “哦。如此而已?”木言远说道:“那好。这个就算李兄弟办不到,我也愿意答应你!” “木兄!”李天启急道:“卓克,还没到那地步。你不要如此!况且此怪就算被消灭了,我们还是走不出这荆棘之地,可能还会更危险。若有办法能活捉它,才是上上策啊!” 木言远却继续追问道:“卓克,你有什么本事?” 卓克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思索了一会,并没有理会木言远,对着李天启点头道:“嗯,的确如此,看来还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刻。那……” “这个自然。我们大家想想办法,看如何能将它擒住!”李天启道:“这些荆棘想来也会认主人,它们就不敢碰这独眼巨怪。” 木言远略有失望,不过细细一想也觉得他们说得没错,就算消灭了独眼巨怪,他们还是会被这些荆棘围住,甚至吞噬。 “闪开!”卓克忽然大叫一声,一把推开了身边的木言远和李天启,自己也借势倒飞而出。 “嘭!”狼牙棒一记重击,在他们方才立足之地又砸出了一个深坑。 李天启和木言远方才各有思索,有些分神,若不是卓克反应及时,他们就算没被砸成肉酱也会身受重伤。 独眼巨怪一击不中,又抡起了狼牙棒,横扫而来。 李天启等人不敢怠慢,接连跳开。 那些遍布四周的荆棘似乎也看到了李天启等人的尴尬状况,不经意间便缓缓围拢了过来,原有十来见方的空地渐渐变得狭小起来。 李天启望着那巨怪手里那一柄狼牙棒,忽然眼睛一亮,“我们吸引怪物的注意力,让他自己将双腿打瘸,如何?” “妙计!”在数丈开外的卓克不由暗自赞叹。 木言远被卓克救下,心里已有些愧疚之意,当下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三人站在不同位置,此时却一同盯在了那狼牙棒上。 第五百六十七章 吞噬巨怪 虽说有了避免被荆棘丛吞噬的办法,但那十丈之高的独眼巨人并非愚钝之辈,想要让它用狼牙棒砸断它的双足,并非易事。 要诱使独眼巨怪砸断其双足,首先要让它失明,否则几无可能。但那独眼巨怪有了前番过招的教训,早已将胸前的空门防护得异常严密,要再次腾跃上去将面临极度危险。 不知何时,风声已住,薄雾在荆棘丛后升起,笼罩着四周的一切事物。 遥远的西方投来的那一光柱依然光亮无比,但此刻在众人的眼中却有诡谲之意,按照时辰来推算,此时也应该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了,可放眼望去,周边还是一片夜色茫茫的景象,看来在这离梦之境里也只有夜晚这一种天象了。 “嘭!”又是一记重击,尘土飞扬,偌大的狼牙棒再次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就在那狼牙棒被独眼巨怪挪开之时,从那大坑里蹦出来三团影子,分别冲向李天启等三人,又是三只猿猴般的怪物。 此时他们三人由于与那独眼巨怪搏斗颇费劲早已扯掉蒙着口鼻的布条,不料地里面还窜出了三只凶悍的怪物。 那三只怪物皆是张开满是流涎的臭嘴,红亮的眼睛透出一股骇人之意,浑身刚毛条条耸立,像刺猬般,看起来会扎人。 卓克一个回身踢,将扑向他的那只红眼猿猴般怪物踢得呲牙咧嘴,连连向后翻滚,停不住身形。木言远吃不准这些怪物的来头,也不敢挥拳相向,以免碰到皮肤,当即弹身而起,躲开了那怪物的攻击,就在这一霎那他忽然使出千斤坠的身法,狠狠将那头怪物光秃秃的脑袋踏进了地里之后再往一侧飘开。 李天启正思忖着该如何对付那独眼巨怪呢,没想到狼牙棒还带出了三个猿猴般的怪物,而且其中一头正奔向自己,他不敢怠慢,脚下一滑,随即躲开,怎料那只怪物双爪张开一展,在空中便改变了方向,居然如影随形,再次来到李天启的跟前,双爪随即夹击拍落。 但闻劲风凌厉,想来那怪物臂力无比,若被它这么照面门一抓,纵然是钢筋铁骨也会被抓得变形。 李天启还未看到反应如此敏捷的怪物,当下一个鹞子翻身,腾空而起,险险避开了。 “啪!”一声脆响,向李天启扑来的那只怪物被卓克踢来的拳头大的石头砸中了头部,当即脑袋一歪,脚下几个踉跄,撞倒在地,不过那怪物也只是稍微晕厥了一下便又抖擞精神弹跳而起,转而向卓克冲来。 三人同时遭到了三个猿猴般怪物的攻击,那独眼巨怪反倒像是欣赏好戏般杵着狼牙棒站在一旁,冷冷地俯瞰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四周的荆棘丛里依旧发出嗦嗦的声音,乍闻之下仿佛是在远方传来了熙熙攘攘人群的议论之声。 李天启眼见这些怪物行动太过迅捷,若不赶紧行动,他们必然会陷于非常被动的境地,于是趁那怪转而扑向卓克之际,当即脚踏罡步,“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双掌同时拍出,一掌拍向那只怪物的后背,另一掌则拍向那头脑袋被木言远踏进土里正挣扎站起的怪物腹部。 红光大盛,两只巨掌骤然现出,分别结实地拍中了那两头猿猴般的怪物,“嘭!嘭!”两声,那两只怪物中掌即化,片刻间便化于无形。 被卓克一脚踹飞的那头怪物见势不对,正想遁入地里,却在此时被那独眼巨怪的狼牙棒当头打来,砸成了齑粉消失了。 得见效果,李天启的精神也不由一振,他差点忘了用这招来对付独眼巨怪,于是便乘胜跃出,如法炮制再次同时出掌,打向如参天大树般强壮的巨人小腿。 两记偌大的手掌旋即拍向了那独眼巨怪的小腿,就在此时,那独眼巨怪的小腿瞬间就窜出了无数黑漆漆的刚毛,严严实实地将那两只小腿包了起来。 “啪!啪!”两记红光佛掌拍在了那小腿上面就仿佛是打在了铜墙铁壁之上,丝毫没有效果。 卓克和木言远本充满期待,以为李天启这招会有效果,但没料到独眼巨人那瞬间长出的长毛如此坚韧,但听得金铁交鸣之声,却未见它有任何损害。 李天启手掌站回了自己方才立身之地,向两人摇了摇头,寻常的捉妖招数看来对它不起作用,不用多说,要想其他办法对付它才是。 卓克道:“你俩引开它的注意,我跳上去,用全身劲力将它的独眼给撞瞎了,我看它还能不能躲!” 李天启急道:“不可,它早有提防,而且它并不笨,这样太危险了!” 木言远道:“也只能这样做了,否则继续这样耗下去,我等到时想这么做也做不了了。” 卓克道:“木言远说得没错,相信我,我自有保护自己的办法。” 独眼巨怪这时双手握住狼牙棒,又摇头晃脑起来,身上的骨骼再次咔咔作响,它迈出了沉稳地一步,地面随之一震。 “嗬——”独眼巨怪抡起狼牙棒,看上去俨如头顶着天一般。 这时,空中忽然闪过一道人影,她那手里的黑剑划向那独眼巨怪的眼睛。 “青儿姐!”李天启眼睛一亮。 “琪琪格!”卓克看到了青儿揽着琪琪格的腰又回来了。 那独眼巨怪怎么也没想到青儿会在此时折返,而且还趁它正要发动进攻的时候攻击它的薄弱之处。 不过独眼巨怪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也正因为这样,才会重点保护,纵然青儿此时的出手非常快速而且突然,但那独眼巨怪本能的反应更加迅速。 在那剑锋就要划到眼眸的时候,它及时合上了厚重的眼帘,那柄黑色长剑固然是上古神物,但也仅仅只是划破了它眼帘上的粗皮,独眼巨怪将狼牙棒甩进了荆棘丛中,腾出双手拍向青儿。 青儿喝道:“丑八怪!来!” 那独眼巨怪又睁开了独目,愤怒地向青儿吐出了一口浓痰,顿时空气中弥漫的臭气让人作呕。 青儿忽然又拔高了身形,挥剑向那独眼巨怪挑衅。 那独眼巨怪再也受不了这等挑衅,当即拔腿就追,伸手拍向青儿。 青儿正是有意如此,丢了个眼神给李天启等人便再次返身向前飞去。 “走!”李天启和卓克几乎同时喊了一声,施展轻功跟在了那大步流星的独眼巨怪之后。木言远不敢怠慢,起身直追。 黑簇簇的荆棘丛吓得纷纷退开,哗啦啦响声大作,片刻之间,一条大道便显现出来。 那独眼巨怪接连拍向青儿,却被青儿巧妙地躲开了,它有些怒不可歇,略略弯下身子,便抄起了一把荆棘,甩开了便化成了一道荆棘缠绕之绳,不过青儿早已不是第一次见识了,立即挥起长剑,将数道绳头皆砍成数段。 那独眼巨怪眼见无法得逞,但又不能善罢甘休,急得哇哇直叫,奔跑如一阵风。 随着那巨怪的脚步,地面也是一阵皆一阵的颤抖,不过李天启等人却是丝毫不敢耽误,他们本以为就要被围困了,却都没有料到青儿能摆脱先前那只独眼巨怪的纠缠而折返。 而青儿继续领着他们向前,想必是有办法让他们摆脱这独眼巨怪的纠缠的。 果然,就在他们跟着巨怪疾跑了大半个时辰,气喘吁吁之际,他们来到了一座山谷前。而四周也早已没有了荆棘丛林的影子。 一弯明月高挂在山峰之巅,还能看得到山巅之上有一株光秃秃的大树,上面停着数只鸦雀。 山谷峡道口可看到先前那只独眼巨怪留下的脚印,但却没有看到它。 青儿继续带着琪琪格往峡谷飞去,但却向他们打来一颗暗器。 由于峡谷前的地势颇宽阔,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危险,而且青儿也像是让他们缓一缓的意思这才打出暗器,三人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 跑在最前方的卓克看得真切,将那颗暗器接到了手里,此时木言远和李天启这才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的身边。 “是……是什么?”木言远急问道。 李天启咽咽了口水,说不上话来,他还从未这么疾跑过如此之久,若不是全凭意念支撑,他根本支持不了这么久。 须知那十丈高的巨人甩开脚步向前疾奔,那每迈开一步都足有八九丈之遥,就算是江湖高人腾跃五丈就已可独步天下了,因此他们勉强能跟上已是非常不错了。 那暗器是一小团纸,卓克展开一瞧,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前有沼泽,勿要小心。 原来如此! 哗啦啦嘈杂之声从前方传来。只见山谷前溅起了一大滩泥浆,那独眼巨人扑在沼泽泥潭之上,转眼便被湮没了半个身子。 它挥舞着双手,想要抓到飘在其上的青儿和琪琪格,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它越是挣扎往下陷得越快,没一会那一方泥潭之上便只留有两只还在微微动着的手掌。再过了一会那泥潭上便只留下一些痕迹,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李天启等人也已小心翼翼地跟着那独眼巨怪的脚印走了过来。这时青儿才松了口气,带着琪琪格落在了众人面前。 第五百六十八章 亢龙山谷 李天启与青儿不免寒暄了一番,得知青儿自从获得这把黑色长剑后,总会暗自取出来观摩,而这把黑色长剑有时会在她的面前映射出一道光影幕墙,让她可以看到离梦之境里的情境,由于非常真实,此次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伸手想触碰那道光幕,不料就是这一触碰她便被那光影幕墙直接吸入了其中,眨眼功夫便来到了这离梦之境里面,恰巧又与他们相遇。 青儿还告诉李天启,那天他被玄音尊者带走后,她便按照他所述说的情况,想找他的师父逍遥道圣帮忙,却无论如何也寻不见其踪影,而那昆明池中也没有发现什么水怪,于是她便带着这把黑色长剑悄然上了武当山,可暗中打探了数日,却发现玄音尊者根本没有将李天启带回天师道,一时毫无头绪,只能再次回到了凌天洞主的身边。 李天启也简要将玄音尊者困住自己,而后自己想法设法逃脱一事告知了青儿。 青儿看到李天启安然无恙还是非常开心的,不过站在两人一丈开外的琪琪格却有些不快了。的确,青儿不仅一身本领,而且还楚楚动人,身材婀娜,就连木言远也为之感叹,若不是笑修罗周若琳早已成为他朝思暮想的对象,他此刻怕不是也已心动不已。 卓克则早已探出青儿身上有妖气,不过也因为她,他们一伙这才化险为夷,自然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护在琪琪格身旁,他毕竟年长琪琪格许多,下意识中已经察觉到琪琪格的感情波动。 队伍里加入了青儿这得道蛇妖的相助,更是如虎添翼,不过青儿也是由于黑色长剑幻化出的光幕所吸引而来,也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破解困境,逃出生天。 开阔的荒地一望无垠,那峭立的悬崖显得异常清冷,峡谷之地并没有闯过,但有道路可走的地方总好比被困于荆棘丛林之中强,于是李天启便向众人提议进去探个究竟,也许里面藏着脱困之法。琪琪格等人吃过亏,自然也没有异议。 青儿则自告奋勇,由于她懂得飞天之术,可以轻易通过那一大片暗流涌动的沼泽地,因此李天启等人便拜托于她。 青儿旋即纵云而起,片刻便来到了峡谷口,但见峡谷口右侧有块大理石所刻成的石碑,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亢龙谷。 她暗中深吸了口气,便往谷里走去。 谷里的道路笔直而且没有岔路,但此时走进里面却瞧得清清楚楚,月光之下目光所及之处的道路皆是坑坑洼洼,其上散落一地大小不一的岩石块,大的重约千斤,小的也有数斤之重,而且岩石密密麻麻麻望不到尽头。 由于光线有限,因此她并不知道峡谷深处的情况。 青儿纵身而起,这才发现峡谷两侧高耸如云的峭壁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黑乎乎的山洞,她鼻翼翕动,嗅出此处有些硫磺硝烟的味道,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重新跳下地面,继续往里走了百丈距离,而且故意弄出声响,听得回音之外再无任何声音。 她不由再次施展纵云之术,飞回了李天启等人的身旁将所探查到的一切与他们详细说明。 李天启等人决定还是要闯一闯,指不定峡谷深处就有出去的路。 青儿便施展法力,变出了一只无帆小船,淌过沼泽将众人带到了亢龙谷前。 李天启等人打量了一番没再犹豫便小心翼翼地步进了峡谷内。 一行人没敢说话,游走在乱石之中行进了一里地,倒也没发生什么事,不过两侧的山崖却更加险峻了,高高在上的两侧崖顶几乎贴在了一起,只露出一道狭长的缝,从下面往上望去就连悬挂在中天的明月也几乎只剩下了一根小柱子般。 由于光线被遮挡,且又是夜晚,越往里走峡谷中的道路越来越暗,只是道路上的各种石块却有增无减,有时他们还因为某些巨石的阻挡而多行了一段距离。 忽然上方刮过一阵劲风,空气中那股硫磺硝石的味道又更浓重了些。他们听到上方传来呼呼的声响,齐齐抬头看上去时却由于光线较暗并没能看到什么。 青儿示意众人停下来,她跟着纵身一跃,飞起十来丈高,来到方才那似乎传出响动的崖岩上,不过除了两侧皆是山洞外,并未看到其他东西。 虽然如此,她还是感觉刚才应该是有东西经过,至于是什么,她却判断不了,而且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也仅仅是比方才浓了一些而已。 青儿只好飞身纵下,让大伙继续前行。 他们又往前走了百余丈,两侧的山崖已经完全贴合了,这时上空刮出来的风力却更强了,呼呼呼直响。 李天启从袖袋里翻出一张纸符,默念咒语后突然向上打出,一道火符自他手里迅速飞到了半空之中崩裂开来,一时形成了数个光亮的火点,数丈范围内照得透亮,恰好一道长约十丈余的灰黑色影子自东向西跨过两侧崖间,一闪而没。虽然如此,但是崖下众人还是大概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火符那团火光照出一条头呈马蹄形,有数根长须,且浑身长满青黑鳞片的长形怪物。那长形怪物看起来身上极其滑溜,在火光中可看到它身上的鳞片皆反射着水光。 “那是什么?”木言远看得真切,走了这么远的路他们一声未吭,此时他再也忍不住,脱口问了出来,“难道是蛇妖?” 青儿心中一凛,她虽然已化成人形,但却颇忌讳别人在她面前提起蛇妖,赶紧说道:“不,哪有嘴上有须的?” 卓克道:“中原不是以龙为皇气吗?且峡谷前书写了亢龙谷三个大字,莫不是龙?” 李天启道:“不是龙,龙岂能无爪?”他招了招手道:“不管是什么,我等赶紧向前跑,以免又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对!我们走!”卓克一把拉起了琪琪格,率先跑在了前头,木言远见识过独眼巨人的厉害,此时被点醒,自然不敢怠慢,立即跟在了卓克之后。 青儿轻轻拉住了李天启的手腕,“走吧。” 火符在空中飘荡着渐渐燃烧殆尽,上空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卓克目力超群,虽然光线黯淡,不过他却能灵活地穿梭在乱石堆中向前疾奔,木言远虽然功力稍逊一些,但紧跟在其后倒也没有丝毫迟缓。 李天启则相对内力更弱,若不是青儿拉着他,也许他会撞在乱石之上。青儿夜里视物如白昼般,倒十分便利。 他们往前又跑了一段路,可依然没有看到峡谷的出口,所幸峡谷道路没有岔路,也并不蜿蜒,只要不撞上分布在其上的乱石,行走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困难。 只是上空那呼呼呼的风声刮得越来越烈了,他们都已明白,那风根本就是那不知何物的东西窜来窜去而形成的。 “呼!”一条长约数十丈的火舌从上方喷涌而来,照亮了两侧的峡谷,那道火舌前方更有一团熔岩包裹着的火球,还未靠近众人,那炽热之感已逼得人不得不后跃避开。 那团火球带着数十丈长的火舌从上方跌落,砸在了地面上,顿时砸出了个大坑,自身更是炸裂成数十个小块。 还未等他们看清楚为何会有火球砸落,又一团火球带着火舌从后方袭来,这时他们才发现居然是那十来丈长的长形怪物。 借着大范围的火光,他们这才看清楚了那长形怪物的外貌——这不就是平常吃的泥鳅吗?怎么在这里会变得如此巨大? 想归想,眼见火球再次砸来,他们不得已再次各自散开躲避。 “嘭!”火光四溅,碎石落满一地。 就在这时,上方窜出数条诸如此类的长形怪物,有的自东向西,有的则自西向东。此时此刻,李天启等人终于明白青儿此前所描述的遍布两侧悬崖的山洞是怎么回事了?他们来到了“亢龙”的巢穴里了。 木言远高声道:“爷肚子饿了,正愁着没东西吃呢,老天居然送来这么可口的美味!而且还自带火种!” 他说此话既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泄愤之意,的确自发觉是进入到离梦之境以来,这惊险就不断,奔波了许久,却不料还是遇到了妖怪。 果然,他话音未落,盘亘在上方的“亢龙”再次纷纷吐出火球,向他们砸落。 “你们快走!我来对付它们!”青儿一振手里的长剑,拔身而起,点出数朵巨大的剑花,将头上飞来的火球打偏到一侧。那数颗火球轰隆一声砸倒一大片岩石。 “青儿姐小心啦!”李天启看到她早已飞上数十丈的半空,便转过头来对着众人道:“赶紧往出口跑!” 卓克没再犹豫,此时他也帮不上忙,便拉起琪琪格继续往前跑去,李天启和木言远则跟在其后。 青儿闪至其中一条硕长的“亢龙”身侧,闻到一股呛鼻的硫磺硝石的味道,她不免眉头一蹙向它砍落,不料黑色长剑只是在对方的鳞片上擦出一片火花,它却没事一般迅速一个扭身跟随其他数只“亢龙”闪电般没入了山洞之中,追着李天启等人而去了。 青儿不由一怔——这些“亢龙”看来不易对付! 第五百六十九章 繁星点点 阴郁的夜色笼罩在亢龙谷内。 李天启等人籍着这一阵狂奔,此时已可以望到峡谷的另一边,繁星点点就在不到半里地之外。然而就在他们觉得可以松了口气的时候,发现前方两侧的悬崖上窜出了数条“亢龙”,而且恰恰挡在道路之上。 这数条“亢龙”的身体盘亘着,嘴上衔着一块巨岩,嗓眼里缓缓喷出极热的焰火在烘烤着那嘴里的巨岩,它们似乎在考量是否要进攻,还是先再戏耍一番,一时之间并没有攻击过来。 青儿提剑飞了过来,“这些亢龙不仅身体滑溜得很,就连我这手上这把利剑亦是无法砍伤,而且它们行动非常迅速,出没在这峡谷中的崖体上,可都要小心了!” 卓克此时又将目光停留在青儿收在手肘旁的那把黑色长剑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到奇怪了,因为他总觉得此剑与他有些渊源,可因为总是瞧见琪琪格对她戒心颇重,因此虽有问话之意却还是隐忍下来,没有问出声。 李天启道:“我们一起闯是闯不过去的,青儿姐看来您单独吸引它们也难奏效,此次我与你联手吸引那些亢龙的注意力,卓克,木兄,你俩保护着琪琪格择机冲过去。不远之处已可见到出口,你们在外面等我们!” “那……李公子……拜托了!”卓克拱手道。 琪琪格关切地说道:“李大哥,我们等你,你一定要出来哦!” 青儿微微一笑,“放心,有我在,必定保他无碍。” 琪琪格却轻哼一声,没再吭声。 木言远却催促道:“好了,既然分工已定,我等赶紧行动吧,它们这么一会功夫没有闯过来,会不会是又要等援兵?” 经他怎么一说,在场众人不禁背脊一凉,此事不宜再拖。 李天启对着青儿点了点头,青儿即拉着他的手,飞向了挡在道路上的数条“亢龙”。李天启早已蓄势待发,向最靠近自己的那条“亢龙”拍出了一记红光佛掌。 那头“亢龙”数条触须飞快地晃动着,一扭身子,居然躲开了他拍来的手掌。而另一条则扭动身躯堪堪躲开了青儿挥出来的剑气。 紧接着,青儿带着李天启很快绕开了它们的身躯,来到了这数条“亢龙”之间,只不过那炽热的气浪炙烤得两人衣裳都已有些滚烫。 那数条“亢龙”看到他们攻来,齐齐喷出了火舌,数颗通红的岩石带着熊熊火势从不同方向向两人撞了过来。 青儿倒十分镇定,她再次挥起长剑划出几朵剑花,将逼近两人的左右两颗火球推到了一侧,只听轰隆两声巨响,那两颗火球砸在崖体上,烟火及大片石块纷纷落下。 而另两颗火球却各自砸向了分布东西两侧的两条“亢龙”,那两条“亢龙”一时未留神,被砸个正着,旋即迅速退缩回山洞之中。 “来啊!”青儿挥剑大声叫道。 剩余两条亢龙似乎被青儿那轻蔑的语气给激怒了,况且又看到她带着另一个男子在眼前晃荡,于是两条巨虫完全从山洞里钻了出来,分由上下两路恶狠狠地向两人咬来。 这时,正躲避上方大片落石的卓克看到了道路已清,便对着木言远喊道:“我们走!”边说边拉起了琪琪格,向峡谷外跃去。 木言远看到上方两条龙分别向青儿和李天启夹击而来,觉得异常凶险,也不敢再多逗留一会,便急急向前追去。 李天启匆匆抬起脚,险些被那“亢龙”一口咬住,那条“亢龙”自下而上窜了上去,亮晶晶的身体鳞甲上带出一阵浓烈的硫磺之气,非常冲鼻。 青儿这时反手揽住李天启的腰身,挥剑刺向自上而下扑来的另一条“亢龙”的鼻头,那猪鼻一样的鼻子微微喷出火头,青儿一看不对,赶紧收剑跳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山洞里。 一团烈焰随即从那条“亢龙”嘴里喷涌而出,险些将他俩都烤熟了。 “好险!”青儿暗自松了口气,不料这时藏身山洞深处现出两颗明亮如斗的灯笼,而且迅速向他俩靠近。 “跳!”李天启已反应过来,他们所藏身的山洞正是方才其中一条缩回洞内的“亢龙”藏身之地。 青儿挥起长剑往洞壁上一压一弹,将自己与李天启弹出了山洞,旋即往下快速坠落,只感到一阵劲风从上方刮过,果然又是一条“亢龙”气势汹汹地从这边窜到了另一边。 青儿依然紧紧地揽住李天启的腰身,未等摔落在地便已再次施法腾空而上,这时她已留意到卓克和木言远已跑出了峡谷之外,于是也没再恋战,一纵身便带着李天启也往峡谷外飞去。 那四条“亢龙”可没打算就此作罢,发现他们的意图后便紧追而来,而且它们的速度更快,转眼间便逼近两人。 “青儿姐,抱紧我!我来挡它们!” “好!”青儿施展出全身本领一边紧抱住李天启,一边则施法往峡谷外掠去。 李天启方才从那条“亢龙”躲开红光佛掌的情况看,它们并非无所畏惧,眼看这关键时刻也没有其他办法好想,便只能再次施展出红光佛掌,看看能否如愿奏效。 “呼呼……”李天启连续拍出了数掌,跟在最前的那条亢龙此刻似乎已急红了眼,居然不躲不避,全数接了下来。 “嘭!嘭!嘭!”每一记中掌,那条亢龙的头上都会冒出一阵烟火,可却丝毫阻挡不了它继续前进。 而紧跟其后的那几条“亢龙”发现地面上的三人已失踪,便已明白被这眼前的两人给戏耍了,更是急不可耐。 数条“亢龙”迅速逼近。 李天启伸手将轩辕圣灵石掏了出来,这时发现小石子早已发出了淡淡的白光,他急忙咬破食中二指,用劲力催吐出鲜血涂抹在石子之上。这时,“亢龙”们再次喷出了火焰。 青儿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急忙闪开,躲开了那几道炽热的火焰冲击。 “快啊!”李天启急了,食中二指涌出来的鲜血汩汩般灌入了轩辕圣灵石中。 这时轩辕圣灵石白光大盛,而让他纳闷的是那数条“亢龙”发现他胸前发出的那团白光居然吓得全都刹住了身形,尽管如此它们还是由于冲力太大而互相缠绕在了一起,向峡谷之间的道路上跌落下去。 李天启猛然想起轩辕圣灵石的杀伤力可能会伤及青儿,便要收起石头,但那喝足鲜血的圣灵石却骤然发出刺目的白光,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啊!”就在白光炫目的那一刻,背后反手抱着他的青儿痛苦地叫了一声,两人旋即失去了平衡,身体往下摔落。 “嘭!”李天启但觉自己的重重撞在了草地之上,身体一阵痛麻,不仅如此还接连翻了好几个滚,这才刹住了身体。 青儿也摔落在一旁,痛苦地**着,想必摔得不轻,她那把黑色长剑则插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犹自晃动。 前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李天启忍着伤痛,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是卓克等三人,他们一脸关切之意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这时李天启才发现他们早已从峡谷里出来,但却身处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而那些看到的繁星却只是飘荡在这丛林中的幽魂所发出的亮光。 琪琪格人还未到,声音却先到了,“李大哥,没事吧?” 李天启看了看身上擦破皮的几处,“不碍事,倒是青儿姐……”他踉跄着走向了青儿。他担心自己那颗轩辕圣灵石不知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青儿衣裤也有几处破损的地方,看来也受伤了。 琪琪格本想撕下身上的布条为李天启包扎,但看了青儿一眼后便愣住了。 对于儿女情长卓克自然不想插手,他此时走到了黑色长剑旁,一把握在了手里,仔细端详着。 木言远也往卓克身边走了过来,想看看这把黑色长剑,毕竟与他曾使用的兵器倒有些相似。 琪琪格小声道:“李大哥,她……她身上怎么长着鳞片?” 原来她发现青儿两侧手臂上都被撕裂了一块皮,而那块皮显然不是人皮,而是一块像蛇皮般的东西。 李天启蹲下去,“说来话长,容我以后再向你说说。” 琪琪格毕竟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也看到正是青儿拼命这才让他们脱险,“哦。” 李天启小心翼翼地将青儿抱了起来,关切地呼唤道:“青儿姐,您没事吧?” 青儿说道:“没有,倒是被暗器所伤,差点拽不动你了。你没摔伤吧?” 李天启道:“都是皮肉之伤,没什么大问题,唉……都怪我太冲动了,一时没注意到。” 青儿看了看他,又望了望琪琪格,然后说道:“你们都没事就好。”说着,便忍着疼痛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李天启撕开布条,将青儿的伤口包扎好,“让青儿姐受苦了。” 青儿问道:“那几条怪物怎么没追出来?” 琪琪格抢先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见白光一闪,你们就摔进了此丛林之中。” “哦,原来如此,那白光是……”青儿似乎有些明白了。 李天启愧疚道:“都是这颗石头弄的,当时我也是着急得没办法了。” 青儿道:“不,你做得对,否则我俩还未必能出得来呢。” 那峡谷里又恢复了安静,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而这里的丛林又是什么地方呢? 第五百七十章 *城池 林子里的幽魂与此前所见的那些又有许多不同,它们呈半透明状,漂浮在树冠上,自体内发出一团球状的淡绿色的光芒,遥望看来确实像极了夜空上的繁星。 李天启暗自庆幸轩辕圣灵石没有重伤青儿,这时卓克已拿着那把黑色长剑走了过来,双手将长剑递到了青儿的面前,客气地问道:“姑娘,这把剑蕴含的怨气极重,而且我略微施法烘烤剑身后,发现剑身上显露出诸多骷髅图案来,常人可不容易驾驭啊。” 青儿伸手接了过来,放在身旁说道:“也许我与之有缘吧,不过兄台可知道这把黑剑的来历?” 琪琪格在心里暗自寻思,看这青儿拥有纵云之术,身有蛇皮异于常人,且又听卓克这么一说,难不成她是蛇精所化? 青儿本就是修炼成人的蛇妖,自然能驾驭这把充满邪气的长剑。 木言远上下打量着青儿,若有所思,不过却没吭一声。 李天启想起了卓克所谈及的石碑关于离梦之境的记载,于是便问道:“难不成这柄黑剑与这离梦之境有关?” 卓克道:“那块石碑上是有过黑剑的记载,但由于残缺,不知道与出口有何联系。只是记载上曾描述这柄长剑是由阴寒之铁铸造而成,积聚诸多幽魂之气,实乃非常邪门的兵器,至于是不是这把剑,那却不得而知了,我也没有看到过。这……青儿姑娘能驾驭此剑而不被其反噬,也许并非同一把剑。” 青儿说道:“获取此剑时曾颇费周折,而且奇怪的是此剑本是碧绿长剑,然而自打进入这离梦之境后,它又变成了黑色,倒是实在奇怪得紧。” 李天启说道:“对,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打败那骷髅巨怪后,这把剑就由黑色变成了碧绿色,可现在却是通体漆黑,还以为是另一把剑呢。” 青儿摇了摇头,“还是同一把。” 卓克微微蹙眉道:“方才李公子谈到此剑时曾提到骷髅巨怪,如此看来这把剑的确符合石碑上的描述……难不成石碑上记载的确实是这把剑吗?” 木言远此时发话道:“不管这许多了,既然这位青……青儿姑娘被这把剑带到这里来的,也许冥冥中已自有定数,这把剑是要来带我们出去的。” 李天启微微点了点头,“嗯。木兄说得没错,这么说来,这把剑应该是与出口有关了。那我们现在最关键是要找出出口所在。” 在休息的过程中,青儿在李天启的介绍下也很快与琪琪格等人熟悉了,琪琪格感念她援手之恩此前那种不快早已抛之脑后,也跟着李天启称呼青儿为姐姐了。 青儿与李天启本就是皮肉之伤,因此休整了一会已感觉好了许多。 李天启等人由于是从军营里逃出来的,行色匆匆,而且也没有预料到会遭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带着什么行囊,更不用说带上干粮了,此时连续奔波又没有吃食补充,懂功夫的倒还好,但琪琪格可就难受了,只不过好强的她依然没表露出来。 由于此地多有飘渺的幽魂四处游荡,难免让人感到不舒服,也常提醒他们该动身寻找出口了,因此他们便纷纷站了起来,开始寻找出口。 林子很大,但由于四处可见幽灵之火,因此倒不觉得黯淡,只是方向难辨,横看竖看左瞧右望皆是路却不知道哪条路才是正确的,只好随意走着。 那些形态各异不知树名的树木株株枝干虬曲苍劲,树根盘根错节,黑漆漆的树身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们在树林里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发觉此处看似不像阵形,却胜过阵形,因为他们不知不觉中已进入了树林的深处,而所有的景色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相似,即使他们走了半个时辰,却觉得仿佛还在原地待着一般。 “咕噜——”木言远的肚子饿得叫了一声,他忍不住说道:“我想若此处有时辰,我们一定是走了一天一夜吧?饿了。” 李天启也暗自咽了一下口水,他也饿了。试问谁不饿呢?可放眼望去,这里并非凡间树林,还可打些山雀野兽什么的充饥。 不过肚子饿反而向他们提示了正确的时辰——若不赶紧找到出口逃出去,他们势必都要永远留在此处了。 正在他们焦急烦躁之时,青儿手上握着的那把黑色长剑冒出了数道黑气,同时还嗡嗡作响,青儿忽感极其难受,而且身上的灵力仿佛开始被手里的长剑吸走了一般,与此前握着这柄长剑还能助长灵力的效果截然相反。 她脑中一阵眩晕,握剑的手不由一松,那柄黑色长剑即将摔落地面之时忽然旋转了一圈便朝着西北方缓缓飞去了。 李天启急忙扶住了青儿,但听她挣扎着睁开了双目,喃喃道:“追,快追。” 卓克早已眼疾手快,一闪身便已追上前去,伸手就要抓向那把长剑剑柄,但那把剑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居然往一侧突然滑开恰到好处地躲开了他抓来的手。 木言远也已追及,但还未及起手,那柄剑却再往前窜出了数尺,摆脱了他。 青儿此时也已恢复了神智,急道:“我们赶紧追。”话音未落,她便一手拉着李天启,另一手则揽住琪琪格的纤腰,带着两人向前追去。 卓克和木言远先后腾挪,欲将那把利剑拿于手里,但不料黑剑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在飞出百丈之余后居然消失了在了前方的雾气之中。 两人不由停住了脚步往回一瞧,青儿也在此时带着李天启和琪琪格飞到他们眼前,将两人放下。 “唉……这可麻烦了。”木言远沮丧地说道,“不用说,那剑一定就是出去的钥匙!可惜了……” 卓克说道:“这雾气来得突然,否则也不至于跟丢的。” 李天启说道:“青儿姐,这眼前的雾气来得也太过熟悉了。” “嗯。”青儿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大伙小心了,当初那骷髅巨怪就是藏在这雾气之中,由无数的碎骨组成的。” “还有啊?”木言远此时撂起了袖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奔波这许久,居然还有怪物要出现,他已不免有些浮躁了。 卓克道:“来了。” 那一片雾气就在他们说话之时便已铺头盖脸地向他们涌了过来,只是片刻,他们就已深陷白雾之中。 雾气缭绕,除了近在咫尺的人还能看到外,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由于有前车之鉴,李天启发话道:“大伙小心了,相互看紧点,不要跟丢了!有什么事大家一起行动,不要轻易脱离队伍!” “好!” “行!” “没问题。” 其他人也已感到事情不对劲,自然用声音呼应。 青儿仔细聆听着周边的一切,并没发现有什么声响,她也没嗅到什么特别的味道,只好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后,保护队伍的后方。 卓克也已走了回来,紧跟在琪琪格的身旁。 李天启和木言远则先后走在队伍的前面,继续带领着众人向前迈进。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虽然他们非常担心又有未知的怪物出现,不过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四周都很平静,就像此前一般,虽然不时会有大树挡路,但也无惊无险。 就这么走了片刻,他们居然完全走出了那一带雾气之地,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黑砖黑瓦黑城楼的颇大城池。 城墙高六丈往两侧伸展,尾端隐没与树林之中,不知道有多长。 城门完全洞开,门口左右两侧各有两头雄壮的黑漆漆的巨兽在把守,那把黑色长剑斜插在正对着城门二十来丈远的土地里,犹自摆动。 那两头黑色巨兽均是头有独角,脖有鬃毛,全身黑不溜秋看似非常光滑,高丈许,气势非凡。它们发现了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李天启等人,不由鼻喷黑气,瞪着发出红光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他们。 “谛听兽?”卓克不由一震,这些只在古典书籍中描述过的东西,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木言远被卓克这么一说,不由刹住了身形,他本想上前将那把逃跑的黑色长剑取回来,以免错过离开的机会。不过显然此处并非等闲之地,因此卓克这么一说,他还是谨慎地站住了。 青儿道:“那剑就在前方,看来它是引我等前来的。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李天启道:“既然我们千辛万苦已来到此处,总不能就这样退回去,况且我等也耗不起了,纵然是险地,我等也要闯他一闯!” “对。”卓克道:“退出此地也是漫无目的,等我们醒悟时再想找来还不容易呢。” 琪琪格道:“闯吧。” 青儿道:“既然大家都有此意,那我们就闯进去!” 木言远指着那两头巨兽道:“先把它们两个摆平再说吧。我手无寸铁,实难有把握。” 青儿缓缓走上前去,“我来吧。” “等等。听。”李天启拦住了青儿。 悠扬的号角声缓缓从城池里传了出来,那两头巨兽忽然撒腿就跑,但并不是向李天启等人冲来,而是撤进了城池之中。 第五百七十二章 霞光之门 卓克等人赶紧施展出浑身本领,脚踏地面,双手撑起房梁,不让它下坠,而四面的墙带着门窗也在此时往里压了过来。 圆真法师叱道:“对于老衲修炼之地,尔等居然寻得此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木言远看到墙体压过来,便扫腿踹向靠近自己的那一面木门,但不料红光闪耀之下,他这一踹恍若踢到了石块上,不仅没有踹破木门,自己反而觉得生疼。 空间越来越小,众人若无法逃脱,必然会被压成肉酱。 曾看到木言远挟毕生功力踢向那扇木门而未有寸功,但此时形势危急,青儿本能地捏起剑诀,横扫撞将而来的西墙上的窗棂,不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剑锋过处,哗啦啦一片响动,西面整座墙体居然化为齑粉,消失了。 站在西面墙体外的圆真法师面露惊讶之色,他没想到被困其中的人还能轻易毁去他巧妙布置的陷阱。 “快冲出去!”青儿说着,一振手中长剑,直刺向圆真法师。 卓克拉起琪琪格紧跟其后跳了出去,而李天启和木言远也先后从禅房里逃了出来。 那座禅房渐渐收缩,最后收缩得只有巴掌大小。 圆真法师不知道是被惊呆了,还是已来不及逃跑,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被那柄利剑穿身而过也未吭一声。 青儿一脚踹翻了他,拔出了长剑,那“圆真法师”躺倒在地,显现出了原形,却是一株松柏树。 李天启道:“此妖极其狡猾,他的真身想是已不知遁往何处了。” 木言远拱手发话道:“若不是青儿姑娘的手中长剑,我等也就全都在这幢屋舍里了。” “不经意为之,上天保佑啊。”青儿望了望手里的长剑,不由也点了点头。 卓克伸手将地上的那幢缩小的禅房拿了起来,原来是个纸折之物,“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法术。” “让我瞧瞧。”李天启从卓克的手上接过这纸折的东西,细细看了一遍。 卓克问道:“世间用纸折之物作法的可罕见得很啊。你可曾见过?” 李天启想起了长孙伯仲也曾用过,不过却是一只纸折的猎犬,与手上这东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缓缓道:“曾有一位挚友用过,但我想他必然不是方才那妖僧,而且若他想害我,早就可以下手了。” “哦。”卓克没再往下说。 那诵经之声早已销声匿迹,宝光寺方才那一种热闹景象仿佛又已冷了下来。 李天启等人在寺里找了一番,不过并没有发现圆真法师的身影,而且也没有发现任何离开离梦之境的方法,无奈之下正要下山之时,脚下的地面忽然一阵剧烈晃动,一行人毫无准备,被甩得七上八下。 整座石山居然动了! 青儿腾空而起,看到这座石山已起了变化,俨然是个庞然大物,宝光寺就在它的背脊之上。 李天启等人牢牢拽住可以稳住身形的东西,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儿按下云头,三言两语告知了众人这座石山的变化,让众人诧异莫名。 还未等他们作何打算,这巨型石山怪已挥爪向他们拍来。一时狂风大作,飞砂走石,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青儿姑娘,带上琪琪格先走!我等有功夫在身,可以想办法逃。”卓克拜托道。 青儿也没再说什么一把拉起琪琪格,飞上了云端。 李天启、木言远和卓克仗着灵巧的身法,急忙逃开,那只巨爪在他们方才藏身之处一拍一抓,寺庙殿堂化为残桓,数道深坑延续了十来丈长。 那石山巨怪还在向前走着,双爪却不断向李天启等人抓来。 就这么一会功夫,整座寺庙几乎已化为废墟,而木言远更是灰头土脸,不禁破口骂道:“你这假冒圆真的妖怪!有胆子现形出来与哥几个打一番,借这巨怪有何意思?” 不过骂归骂,对方却丝毫没有再现身的意思。 他们边躲边退,想寻找下山的道路,但整座寺庙本就处在石山巨怪背脊之处,此时巨怪已站直了腰,足足有数百丈高,他们再往下便无异悬于数百丈高的空中,若不慎跌落,莫不摔成肉酱才怪呢。 看到下方黑漆漆的城池和那些四处在城池里飘荡冥火,他们不由手脚并用,再次攀上了宝光寺的废墟之中。 左右两只巨爪带着乱石、碎木、尘埃不断地向他们挠来,轰隆隆的响声不断,若不是夜色还算明亮,他们可能早已着道,但若一直如此他们必然也会精力耗尽而束手无策。 一道绿光从下方急冲而上,很快跳落在他们旁边,居然又是青儿带着琪琪格回来了。 卓克急道:“青儿姑娘,这……” 琪琪格慌乱地说道:“下面到处都是妖魔,根本无我们立足之地……” 青儿也说道:“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某种法术唤醒了,那城池及城郊忽然出现了无数的妖魔,我本想将琪琪格放下便来将你们逐一带走的,可想想这里也许还更安全呢。” 青儿也说得没错,石山巨怪的两只巨爪虽然威力无比,常常伴着飞砂走石,昏天暗地,但由于非常巨大,反而动作却很缓慢,众人只要仔细留意,倒也可以安然躲开。 若下方城池中已布满妖魔,那确实不如就留在此处,或许还能找到消灭石山巨怪找到离开离梦之境的办法。 李天启道:“退已无法往下退了,上去则没有上去过,我们且攀上这石山巨怪的头顶看看。” “好!” 话音未落,两只巨爪又已挟雷霆之势夹击而来,李天启等人看准来势,瞅准往上的去路便纷纷各施所能往上攀爬而去。 青儿揽住琪琪格跟在他们身旁。 花了半晌功夫,眼看便可攀上石山之巅,数十只猿猴般的怪物突然从上方涌将出来,猛扑李天启等人。 李天启等人对付这些怪物倒已有经验,虽然看到对方来势汹汹,而且数量颇多,但并不畏惧,他们各自施展看家本领,而青儿也一面护着琪琪格,一面挥剑斩杀,很快将那数十只猿猴般的怪物完全清剿干净,上到了石山之巅。 石山之巅非常平坦,一块千斤青石矗立在中部,而数百颗大小不一的岩石飘荡在空中,围着这一块千斤青石绕了一圈又一圈。 那石山巨怪的手高举在空中,却迟迟没有往下拍来,想是此处对于它来说异常重要,它不敢乱来。 “有什么古怪?”木言远喃喃道。 卓克暗自松了口气,说道:“先不管这些,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稍作休息了。” 李天启道:“不,你们看青儿姐手上的剑!” 青儿但觉手中长剑微微颤动,而且黑气又开始散发出来,还未等她有所反应,那长剑便已挣脱出她的手,飞向那块千斤青石。 “休想!”就在此时,“圆真法师”从树后快速闪现出来,伸手抓向那柄黑色长剑。 卓克怒道:“你这妖孽!”话方出口,他早已弹身而起,挥掌拍向“圆真法师”,然而虽然他反应很快,不过还是迟了一步,那柄黑色长剑已落入对方的手里。 “哧——”一股青烟从“圆真法师”握剑的掌心冒出,他不由叫了一声,松开了手,那柄黑色长剑跌落在地,再次弹起,又飞向那块千斤青石。 “圆真法师”长叹一声,“凭神兵利器毁我灵兽,老衲不会就此罢休的!”说罢,对众人怒目而视,身体形貌却渐渐淡化,继而就这么消失了。 数百颗石头迅速旋转起来,意图阻挡飞剑,但黑色长剑拖曳着黑气,穿过那数道石头圈,插进了那块大青石里。 顿时又一阵狂风大作,黑烟四起,数百颗石头纷纷跌落,摔在了地上。而此时石山巨怪已停止了移动,那高擎而起的双爪也缓缓垂落…… 没一会石山巨怪又恢复了原貌,不再动弹,风平浪静。 青石已消失了,黑色长剑却斜插在地上,熠熠生辉,黑气中隐隐有碧绿之光闪动,一道丈余高,数尺宽的霞光在它身侧出现,仿佛是一道门。 青儿惊喜道:“应该这就是出去的门了!” 李天启等人精神大振,心情激动不已,他们这一路可走得非常艰辛,而且几乎是马不停蹄,若能出得去,必然得找个好地方休息几天几夜才行。 就在众人想动身的时候,青儿道:“还是我先出去看看,以免又有什么不对劲!” 李天启说道:“青儿姐,您注意些。” “好。”青儿便走进了霞光之门中,她只是探头往外瞧了一眼,便笑颜逐开道:“大家快出来!长安就在眼前了!”说罢,她已率先走了出去。 那柄黑色长剑也在此刻紧随其后飞了出去。 “我也瞧瞧!”木言远心中大喜,忙不迭奔进了霞光之门中。 李天启对着琪琪格道:“走吧,我们终于脱险了。” “嗯。”琪琪格点了点头,正要举步往外走的时候,忽然她的双足却被一条从下方飞来的藤蔓给缠住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塘边佳人 “李大哥!”琪琪格只喊了一声,便被那条藤蔓拽倒在地迅速往山坡滚落。 卓克本以为出口就在眼前,不会有什么突发之事,却不料会有此番变故,而就在他正要往山坡下跳,去营救琪琪格之时,却瞥见那霞光之门光线渐暗已开始收缩,似有消失的可能! 几乎在同一时间,以为安全无事正跨进霞光之门的李天启听到琪琪格摔倒且伴着呼救之声,赶紧回头一瞧,看到了被藤蔓拽住脚踝摔倒在地的琪琪格向他伸长了手,眼眸中充满了期待的神情。 “琪琪格!”李天启见状,大惊失色,便要返身重新跳进这离梦之境中。 怎料,卓克面色一沉,暗自咬牙双手用力一推,将他推出了霞光之门,“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只见李天启方被推出去后,那道霞光之门便迅速消失了,山巅上只剩下漫漫的夜色。 卓克将李天启推出去后,便急急弹身而下,挟着凌厉的掌气将缠绕在琪琪格脚踝上的藤蔓砍断,这时才发现十丈开外又站着一个呲牙咧嘴的独眼巨怪…… 李天启被卓克那浑厚的掌力推出霞光之门,重重摔落在地,翻身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就在前方不及数尺距离的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青儿姐……”由于他亲眼得见琪琪格和卓克受困,此刻自然心急如焚,正想返身找找青儿看能否再次进入离梦之境中,但他转身之后却愣了,只见他的身后除了青山绿水外,竟没有青儿和木言远的身影。 “青儿姐!木兄!”李天启更急了,但却没有办法,他在四周大声呼喊起来,除了远处山谷传来的回音外,又哪有人回应呢。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已从离梦之境走出来,不过他记得青儿跨出霞光之门的时候曾回头说过长安就在眼前,那一定是看到了长安城的某些容易认的标志,此处实乃荒山野岭,与长安城相距甚远。 现在他已明白了,那道霞光之门看来另有玄机,可以将人送去不同的地方。 此时艳阳高照,时辰应该是晌午时分,他连番寻找青儿和木言远无果后只得开始在附近寻找起食物来,那又饥又饿的感觉可并不好受。 他打了几只山雀,将那几只肥硕山雀去了皮毛,剜去内脏在山泉旁洗净后便烤来吃了,吃饱喝足后又打坐调息了一个时辰,这才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他决定即刻动身赶去长安,一来想方设法将青儿找到,看看能否发现再次进入离梦之境的办法,毕竟事不宜迟,若耽误时日太久,那可就麻烦来哦;二来也可以看看能否求助天机神算;三来则向皇上询问打听自己身世之事,而且身上还有一封迷信需要呈到皇上面前。 李天启辨认了方向后,开始动身。他在山中偶遇一个樵夫,这才知道欲往长安就要从此地往北走五里路,穿过百里伏魔岭才会看到通往襄阳的官道,去到襄阳后便容易找到往长安的道路了。 这倒不算什么,只不过让他感到震惊的是,穿过那霞光之门后他此刻不仅已远离洛阳,更在长安千里之外。若按照他的脚程,快也要月余的时间。 虽然李天启心急如焚,但此刻却不得不面对现实。在谢过那樵夫后,便施展出遁地之法疾行,奈何他修为不够,只是赶到百里伏魔岭时却有些气喘,不得不徒步而行。 百里伏魔岭果然是一道天然屏障,漫山遍野林木密布,而且山陵彼此起伏高低,望不到边际。虽然有条颇宽的土路穿行其中,不过鲜有人行走,荒草丛生,到处坑坑洼洼,一片荒凉景象。 “啾啾啾……” “嗷呜——” 各种鸟兽虫鸣之声交杂其中,让人闻之莫名有一种恐慌之感。 寻常人等根本不会独自一人闯进这地方来。 李天启施展凌空虚渡之法快速穿行在土路之中,虽然道路崎岖,不过倒没有能难倒他。 太阳西斜之时,他已经赶了三十里地,不过此时却已浑身被汗水湿透,正要寻找些水喝,恰巧看到离土路百丈开外有一汪百亩宽广的清可见底的水塘。 李天启本就精通水性,而且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身上可是又痒又臭,瞅着四下也无人,便拣了些干柴,在水潭边升起了一堆篝火。 他先将身上的衣裳浆洗了一番,然后支个木架子晾在了一旁,然后裸身跳进了水塘之中。 冰凉的水让李天启感到非常舒服,不仅喝了个痛快,还顺带洗净了一身的老泥,那疲惫之感也消除得七七八八。 此时火红的太阳已架在山腰上,眼看便要落山了。 李天启潜进水里抓了几条大鱼,扔在篝火旁的草垛里以备当晚餐。 正当他畅游痛快之后从水塘里爬起来正准备取下烘干的衣裤,却猛然瞥见篝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三个正宽衣解带的美貌女子。 那纤纤玉手轻叩纽扣,罗衫从肌肤上滑落,在这荒野中,三人各有风味,颇有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之美妙,晚霞如画,映照着三人面若桃李,自有芬芳。 “噗通”一声,李天启吓得不轻,赶紧跳进了水塘中。 “哎呀……”那三个姑娘听到水塘里有响动,也赶紧手忙脚乱地遮掩自己的重要部位。 “来人啊!”那三人中皮肤最白皙的姑娘呼喊起来,“来捉贼人啊!” “快来人啊!”左首姑娘跟着喊道。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藏着个贼子!”右首姑娘也感忿然。 “喂!”李天启在水里嚷道,“你们讲不讲道理?在下怎么会是贼人!” “哼!”白皙姑娘娇嗔道,“你这人为何无声无息地潜在水里偷看我等?” “是啊,真是恬不知耻!”右边那大眼姑娘附和道。 “你出来!”左边那颇为丰腴的姑娘叉着腰,不想她忘却了衣裳的纽扣还未系上,哗啦一声又滑落下来,吓得她登时花容失色,又赶紧捂着。 李天启听她们一呼一应,登时就急了,“你们……在下……”他看了看那篝火和旁边架着烘干的衣裳,指着道:“在下早就来此了,只不过潜进水里捉了些鱼,所以你们没有看到在下,但这篝火可是在下砌的,而且还有衣裳晾在一旁呢。” “哦——”那三个姑娘恍若明白了。 那白皙姑娘嗔道:“我道看了半天,为何没发现有人,还以为你已离开了呢,却原来是这样。” 李天启挑眉道:“对啊,姑娘你们若不信的话,那便草堆里还有几尾鱼,在下正要用来做晚餐呢。” “是吗?”大眼姑娘连蹦带跳,居然赤脚就跑到了一侧的草垛里,翻出了那几尾鱼,她抓了一条扬了起来,“是哦,他没说谎。” 那白皙姑娘仍旧说道:“不过就算如此,我姐妹三人的身体纤毫可是尽数落在你的眼里,又待如何?” “是啊。”那大眼姑娘握拳对着李天启挥了一挥,“你可是得了便宜!” 左边丰腴的姑娘此时已整理好了衣裳,说道:“我们吃亏了,若传出去,实在羞煞得很。” “就是。” 李天启在水里继续拨弄着水让自己浮于水面上,他现在有理说不清,实在就想一走了之不愿再与她们三人在此纠缠下去,可他又不能裸身到处行走啊,这多不雅。 谁又能想到这荒郊野外会来了这么三个姑娘呢?若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下水洗澡去了。 李天启暗叹了口气,抱拳道:“诸位姑娘,能否让在下先上去将衣服穿上再说?” 那白皙姑娘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若穿好衣裳了,那我们可就没有你潜伏在水里偷窥我等的证据了……” “怎么还是说在下偷窥呢……” “对对对,你不是偷窥,你就是色胆包天地看!”白皙姑娘缓缓走到了岸边道,“我等姐妹三人可是清白之身,都让你看去了,我等今后还怎么嫁人?” “是啊,可不能就这么让你穿衣跑了!”大眼姑娘说道。 李天启没再争辩,因为他知道再这么争辩下去也没有用,眼下是先要先穿好衣裳鞋袜,于是问道:“好,好,那你们说说应该怎么办?” 那白皙姑娘左瞧又看了她的姐妹一眼,说道:“你将我三人娶了。不就结了?” 李天启差点噗哧喷出口水来,“你……你说……说什么?” 大眼姑娘缓缓走上前来抛了个媚眼道:“还在假装正经呢?我姐妹三人嫁你可是给你老大面子了,若是其他人,早就将他给……” 丰腴姑娘也扭扭捏捏走到了白皙姑娘身旁,对着水里的李天启道:“怎么?我三人可是仙子下凡,难道还配不上你这凡间俗子?” 李天启可是慌乱不已,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要求,“这使不得,使不得,若论婚嫁,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必定先要媒妁之言,而且还要按照礼仪如此这般……” 白皙姑娘面色一沉,冷冷道:“怎么?你瞧不上我等三人?”说罢,玉手不知往身上何处一戳,那刚系好的衣裙居然再次缓缓褪下,落在了脚边。 只是一霎那,左右两个姑娘身上也不落一物,三个佳人那诱人的胴体便更清晰地出现在李天启的面前。 第五百七十四章 道高一尺 非礼勿视的道理自古有之,李天启自然清楚,虽然眼前春景无限好,但他还是闭上双目侧过脸去。 怎料就在这么一刹那,他只感到踩水的双足被某物紧紧拽住,而躯干和双手也几乎同一时间被粗糙的绳索绑缚一般。 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一股巨力已将他从水里扯了起来,拉上岸来,啪嗒一声结结实实摔落在草地上。 但见那三个姐妹花,粉脸娇艳,眼波迷离,春意盎然的样子,但此刻她们那本是纤纤玉手的位置却赫然是一条条互相缠绕着的粗糙藤蔓。正是她们忽然出“手”,将李天启从水里抓了出来。 此时李天启才恍然大悟,她们三人原来是妖!这也难怪,在这荒山僻壤中,若只是寻常人家,她们三个姑娘又怎么敢闯到这百里伏魔岭来呢! 但他明白还是太晚了,手脚躯干都被那些结实的藤蔓缠了一圈又一圈,就连呼吸也感到紧迫,更不用想能挣脱了。 白皙姑娘虽然一丝不挂,但却颇不为意,缓缓向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李天启走了过来,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此刻更显白皙,少女般的芬芳气息已飘入李天启的鼻头,她轻轻向李天启吹了口气,浅笑道:“这位公子,若不是我等看上了你,此刻你早已成为一堆白骨了。如何?从了我等吧?” 李天启挣扎着说道:“呸!尔等居然是妖,休要用此手段来对付小爷!尔等敢与小爷我明刀明枪来吗?” 大眼姑娘笑道:“这个自然不用,毕竟我等是女流之辈,哪有与你这大男人明刀明枪的。” 丰腴姑娘道:“算了,还说这些做甚?赶紧吸取他的元阳,以免徒生是非。” “哟,二妹真的好心急啊。”白皙姑娘调笑道。 大眼姑娘道:“是啊,好不容易等到个俊朗小生,总不能圂囵吞枣吧?” 丰腴姑娘一挺胸脯,秋波荡漾道:“你们不急,我可急了,那容二妹先尝尝这冠华小生的味道吧?”说罢,肩头一晃,噼啪一声,双手所化的藤蔓自肩头断落在地,肩胛骨处又伸出两条新的藤蔓,就在她扭着白花花的屁股走到李天启面前时,那两条新的藤蔓便已重新化作了两只手臂。 白皙姑娘笑道:“好,就让二妹先来吧。不过可得说好喽,没尽兴前谁都不可伤了他性命,否则……”说道这里,她面色青光一现,恶狠狠地道:“别怪姐翻脸不认姊妹了!” 大眼姑娘此时也已如丰腴姑娘般长出了两条新手臂,鼓掌道:“好咧,好咧。” 丰腴姑娘啐了一口,嗔骂道:“好了,我会怜香惜玉的。” 李天启看到她赤身露体地半蹲在自己面前,又听到她们这一番说辞,心里不免惶恐,他经历过不少惊险,但如今日这般身无旁物地被绑缚在三个赤条条的女妖面前,着实非常不雅。 最让他尴尬的是,他现在已是成年的年纪,男女之事虽未经历,但多少已略知个七七八八,虽然明知她们是妖,但她们那娇艳的脸庞和婀娜多姿,独领风骚的身材却又让他有些本能的冲动,虽脑子中依然有着礼仪规矩的束缚,让他不要去看,可此时此刻却又再难以闭上双目。 丰腴姑娘冲他甜甜一笑,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庞,说道:“哟,孔武之中藏有细腻,温润中又有一丝冷酷,按理说你可是人中龙凤呢……嗯,嗯……的确难能可贵,实在不应操之过急。上品货色应慢慢品味之。” 大眼姑娘哈哈大笑,“果然相人还是二姐有一手啊。” 白皙姑娘在一旁也说道:“又是一套一套的。” 李天启对着那丰腴姑娘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丰腴姑娘俯下身子,靠近李天启耳旁吹气道:“我要慢慢地吃了你……”她那温软,高挺的胸脯几乎贴到了李天启的嘴边。 李天启羞红了脸庞,转过脸去,此时他的脑海中矛盾异常,想反抗嘛却又丝毫动弹不得,若要他就这么乖乖受人摆布,他又不是那种下作之人,不过潜意识中又有一种突破礼仪束缚为所欲为的念头,就在他心神动荡之际,他再次默念起静心咒来,方才那差点被诱惑的心神再次冷静下来。 “咦?”那丰腴姑娘发现了李天启脖头上的草绳项链,那颗小石头正散发出微弱的亮光和黑气。 就在她伸手要从那些紧缚李天启的藤蔓中夹出那颗吊坠之时,忽然天空一道亮光一闪而落,一位紫衣罗衫姑娘身上闪耀着金光出现在那三个女妖面前。 “什么人?”白皙姑娘吓了一跳。 丰腴姑娘也赶紧站了起来,大眼姑娘也跳将过来,与她的姊妹站在了一起。 李天启抬头一看,那不正是自己日思暮想的姑娘吗?他不禁又惊又喜激动道:“欧阳姑娘!” “哼!”欧阳雪映嗤之以鼻道:“你好风流啊……” 李天启急道:“不,不,不,我只是路过此地,却不料被她们迷惑,她们不是人,是妖怪!” 白皙姑娘等三女妖身体微微一抖,地上被她们脱下的衣裳旋即飞到她们身上,一瞬间便已穿戴整齐! “这我自然知道。”欧阳雪映瞧了她们一眼,冷冷道:“只是你明知道她们是妖,那双贼眼却还盯着她们看,这又如何说?” “这……我……”李天启没想到居然被她看到了方才那窘态,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的确是受到过诱惑,这也是事实。 白皙姑娘冷哼一声道:“你这姑娘是何人,本事倒不小,难不成要架梁子不成?” 大眼姑娘说道:“这位姑娘,你方才也说他那对眼睛是贼眼,对吧?那我们为民除害又何尝不可呢?” 丰腴姑娘道:“三妹说得是。” 李天启道:“你们三个妖怪,光天化日之下设计捆缚于我,你们居然还大言不惭?” 欧阳雪映盘腿坐在了一处干草垛上,“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 “啊?”李天启傻眼了,“欧阳姑娘,你可要救我出去……”他挣扎了一下,急道:“至少也将我身上的这些藤条给去了,我好自己解决她们!” 欧阳雪映淡淡说道:“你衣裤均无,这些藤条恰好遮掩了,难道你要我眼生肉刺吗?”她缓缓抬手对着白皙姑娘等人道:“你们继续吧。” “我……”李天启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此刻的确是身无旁物,若贸然出现在欧阳雪映的面前,他也着实不愿意,甚至可以说是羞愧难当,可他又不能真的就此等着她们蹂躏。 白皙姑娘等人早已听出眼前这复姓欧阳的姑娘必然与这年轻男子是认识的,只不过眼前这两人的对话却让她们摸不透这欧阳姑娘的心思。 三女妖都是亲眼目睹她从天而降的,落下后身上还散发出道道金光,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高冷。若非本领异常高超之人,又怎么懂得驭空飞行之术,而且听到她们三人是妖怪还会如此淡定? 白皙姑娘给左右站着的姊妹打了个眼色,高手过招往往就是看起手招式,欧阳雪映这一出场早已震慑了她们,而且欧阳雪映眉宇之间自然出的淡然冷漠,自有一种赴百刃谷而不惧之感。 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到手的肥肉已有可能咽不下去,那她们就宁愿放弃。 白皙姑娘道:“这位姑娘好气势,我姊妹三人只是与他开个玩笑,当不得真,就此别过。” 丰腴和大眼两个姑娘此时已掂量出白皙姑娘话里的份量,知道对方来头不小,不再敢搭话,垂手站立两旁,准备遁去。 欧阳雪映道:“本姑娘知你们修炼化成人形有此容貌身段不易,此次姑且饶了你们,不过却要留下个标记,若再胡作非为,那就休怪仙剑宫人了!”说罢,也未见她有何动作,三道金光如闪电般掠过白皙姑娘三人的脸庞。 “哎呀!” “啊——” “哎哟!” 三女妖不约而同捂住了右脸,只见一道一尺来长伤口自她们脸上裂开,殷红之血随即从中流淌了下来。 “谢大仙!”白皙姑娘忍痛,带着姊妹给欧阳雪映躬身一摆,速速隐去。 欧阳雪映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拍了一下身上沾上的草根,举手投足之间莫不散发出一股仙侠之气,李天启一时居然看呆了。 欧阳雪映没再看他,反而望着天边那一缕阳光,冷冷说道:“你看够没有?真是一对贼眼!” 这句话说得李天启怪不好意思的,不过终于赶跑了那三个女妖,他不由松了口气,对着欧阳雪映道:“欧阳姑娘,你快放了我吧?这样被捆着,实在是不舒服啊。” 欧阳雪映冷冷道:“自己想办法。”说罢就要离开了。 “欧阳!”李天启急忙喊住了她,“我有一事相求!” 欧阳雪映并没在看他,依旧望着他处问道:“什么事?若是还要我解开就不要再言。” “非也,非也,我是想问问你,可否将我带去长安?” “又来了,你每次都让我带你去长安,可你每次都跑这么远来做什么?” “我……我确实有急事。” “本来是可以的,不过方才你看那几个女妖的眼神实在令我很失望……” “可那……”李天启一时又尴尬起来,“唉……那你会掐指一算吗?可否帮我算算我那两位被困离梦之境的朋友可还安好?” “算你运气好,我恰好略知一二。”欧阳雪映问道:“姓名。” “阿史那琪琪格,卓克。” 欧阳雪映掐指算了一会,说道:“他们不在离梦之境中了,落在你熟悉的人手里。” “是谁?” 欧阳雪映微微蹙眉道:“说不好,她蒙着脸面呢,只是她一定与你相熟。哼!你倒是风流成性,一个接一个……走了!” 还未等李天启发话,欧阳雪映早已消失无踪。 第五百七十五章 山贼围困 李天启脑海里尽是欧阳雪映那特有魅力的身影,利用篝火将身上绑缚的藤条烧断,得以自由,赶紧穿好衣裳鞋袜,将藏在一旁的金印徽章、密信等物重新纳入怀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思量那三个妖女不会再折返了,便从草堆里捡出了那几尾鱼烤了吃了。 吃饱后天色已暗,困倦之意也悄然袭来,不过周围不时传来猛兽的吼声让他不得不继续向前走。 风萧萧路漫漫,只不过此刻赶路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得知琪琪格和卓克已不在离梦之境,是他最大的安慰,不过他们却还是落于一蒙面人手里,这始终还是放不下心来,但他也着实没有头绪,只得按照原先的想法,先到长安去。 百里伏魔岭在白天也非常难走,更何况是夜间赶路,李天启手举着用松脂做成的火把,紧赶慢赶耗费一个时辰也就走了不到三里地,不时从草丛或树林里窜出些受到惊吓的野兔走兽什么的,着实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他吃过那三个女妖的亏,自然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一时刻令他又想起当年踏出清水村时的情景,不同的是现在他却已有了神秘的法术在身,而且还有奇门遁甲以及那紫檀木佛珠手串。 除了满眼尽是荒草荆棘树丛,看不到任何可以栖身的山洞,虽然月已中天,李天启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迈进。 他此刻的确很困乏,极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数个时辰。 望着满目繁星点点,他何尝不想像欧阳雪映一般腾空而起,片刻便到长安找个舒适的客栈美美地睡上一觉,奈何造化如此,两人的修为却相差太远。 李天启不禁望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唉……天书啊,天书,我什么时候才能驾驭你呢?”说着,便甩手往一侧的灌木丛打去,“排山倒海!” “呼!”除了他左脚踏起的一片尘土外,那灌木丛却没有任何动静。 松脂燃烧得嗞嗞作响,黑烟缈缈,古道孤影莫不显得寂寥。 正走着,李天启但觉脚下一紧,居然踩中了套索陷阱,被倒立着吊在了路旁的树桠上,手上本握着的火把也跌落在地。 道路两旁猛然窜出十来个大汉,手持着明晃晃的大刀等利器举着火把围拢过来。 为首的汉子满脸横肉,一副专横跋扈的模样,他大咧咧在手下喽啰们的簇拥下走近了李天启,“哟,看上去不像是有钱的财主啊。” “还不老实!”两个匪徒各自抡起了丈八长的棍子,打在了拱起身子正想解开捆缚其脚踝上绳套的李天启身上。 李天启闷哼一声,只好再次垂吊下来,荡来荡去,“你们可是山贼?我身上带着些银两,你们尽可拿去,快放我下来!” “山贼……嘿嘿,你小子倒还识相。看样子似乎还有些身手呢。难怪敢独自一人走夜路。”那匪徒头领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笑来哦一笑问道,“说,什么人,要到哪里去啊?” 李天启随口说道:“我只是个普通过路客,要去襄阳。” 那匪首旁站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他对着匪首道:“大哥,不要跟他废话了,拿了银子,将他作了吧?” 那匪首瞪眼道:“你懂个屁!现在正处乱世,吐番和南诏与朝廷正在打仗,你敢保证他不是这番邦或者是朝廷派来的细作?若是番邦他们真的打败了朝廷,或者是朝廷获胜,那岂不是都要来找老子算账?趁乱弄点银子倒不算什么,你说要杀了他,可能……” “是是,大哥说得是。”那尖嘴猴腮见风向不对,赶紧奉承道。 那匪首道:“赶紧拿了银子了事!” “好。”尖嘴猴腮赶紧使唤个人上前去掏李天启身上的银子。 李天启此时被吊在半空,而对方又是十来个拿着各种兵器的剪径匪徒,且又听到他们只是要银子,他本就不太看重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倒松了口气。 一个壮实的汉子将手中的大刀抛给了同伙,随即走上前去摸向李天启怀里的袋子。 银子还未摸到,那汉子却将那封密信摸了出来,由于担心有诈,他不敢擅自做主,遂将那封密信递到了匪首面前。 那尖嘴猴腮只是瞥了一眼那封密信,当即说道:“果然是大哥,真神了!他果然……果然……” 那匪首挥手道:“放回给他,咱们只要银子。” “是。”那壮实的汉子赶紧将密信塞进了李天启的怀里,这次不仅掏出了碎银也掏出了一块金印徽章和水晶。 “大哥,这可是块金牌啊!还有一块罕见水晶。”那壮实的汉子兴高采烈,快步走了过来,将碎银和金牌全都呈现在那匪首面前。 “嗯。”那匪首瞥了一眼,“也不枉今夜此行了。弟兄们,我等回去!” “大哥,等等。”那尖嘴猴腮将那块金印徽章挑了起来,拿在手里就着火光仔细看了看。 那匪首低声道:“怎么?有什么蹊跷?” 李天启一直没有说话,他是生怕让他们起了歹意,自己一时挣不脱绳索,那倒有些麻烦。 金印徽章是刺客联盟的信物,而且水晶也是与西南大营有着关联的东西,他早已打定主意,先示敌以弱,待自己可以下地后,便可以趁夜潜入他们的巢穴中取回来,此时保住自己的安全才是关键。 方才看到他们正待离开,正暗自庆幸呢,不过这伙人此番又停了下来,心里着实有些忐忑。 那尖嘴猴腮道:“大哥,您可认得这种金印徽章是何门何派所有?” 那匪首摇头道:“这老子哪知道啊,不就是块金牌吗?待会回炉溶了便是。走吧,逮到一只肥羊,今夜也就值了。” “慢着,大哥,小弟我虽未曾见过这种金印徽章,不过我却似有听闻。”那尖嘴猴腮眯着眼睛。 那匪首有些不耐烦道:“有话快说,咋回事咧?” “大哥,请借一步说话。” “真麻烦。”那匪首虽然如此说,但看到同伙如此郑重其事,他也不得不跟着对方挪到了一旁。 那尖嘴猴腮压低声音说道:“大哥,可有听说过刺客联盟?” 那匪首倒吸一口冷气,惊讶道:“怎么?这……这有联系?” 那尖嘴猴腮道:“大哥,小的堂哥可在刺客联盟里混过,后来却不知所踪,小的曾记得他有一次酒后跟小弟描述过这样的东西。似乎只有堂主才会随身携带啊。” “你的意思是这小子是刺客联盟中的堂主?”那匪首悄悄回头瞥了李天启一眼,只见李天启安静地吊在树下,并没有任何举动。 那尖嘴猴腮道:“是的。大哥,你看那小子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必定心里早有坏主意。他是想趁我等离开之际,先谋脱身,届时再找我等算账啊。何况刺客联盟是个神秘的组织,他们可是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货色,就算他此时不报复,我等可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来寻仇啊。大哥,赶紧拿个主意,作了他可就一了百了了。” 那匪首道:“哦弥陀佛,看来你小子确实还是想将他杀了啊。本来嘛,我等杀人越货也不是头一次干了,只是老子看他面相颇老实,不知怎的就动了恻隐之心……” “大哥,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残忍啊。何况我们抢了他金银,就算不杀他,日后朝廷腾出手来指不定也会为此搬兵来剿啊,更何况他还是刺客联盟里的人,那可就是铁板钉钉了。” 那匪首咬牙道:“好!一不做二不休,你说得也是,看来老子想做一回好人也是不成了,杀了就是。” 那尖嘴猴腮嘿嘿一笑,暗中对那匪首竖起了大拇指,“老大英明。” 两人就此转过身来,李天启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详,不禁悄悄从袖袋中取出了一道纸符捏在了手里。 “给他套上脸,杀了。”那尖嘴猴腮果断地吩咐道。 在李天启身旁看着他的几个汉子赶紧翻找布袋,李天启趁机甩出火符,贴在了那一根系在树桠上的绳索上。 “哟!还懂法术!”那尖嘴猴腮吓了一跳,见势不对,立即扯着嗓子嚷道:“杀啊,一起给我上!” 那十来个汉子手举大刀,长棍,一哄而上,看来李天启已无法腾挪躲开,而那条系着他脚踝的绳索虽然已被火符点燃,一时半会却烧不断。 眼看明晃晃的刀锋已从四面齐齐砍来,而棍子也带着疾风砸向自己,情急之下李天启不禁又施展出此前并未奏效的“排山倒海”这一招式。 说来也奇怪,他一直在琢磨如何施展却总是无法奏效,但情急之下施展,却出了奇效:但见双掌还未完全拍出,但数道劲风却已自他掌心向四周猛然喷涌而下,一时狂风大作,飞砂走石。 那十来个大汉握不住手上的兵器,纷纷被那一阵气劲刮得一塌糊涂,摔出数丈之外,而所有的火把也在这一瞬间尽数熄灭。 第五百七十六章 冒充之人 夜色重新占领了这里的这里的一切,离秋季还远,但那道掌气的劲力已将附近的树叶刮落,而野草也纷纷折断,吹出了数丈之外。 那些徘徊在林子深处的猛兽们也仿佛感受到了那股劲气,居然全都未敢再吼叫,道路两旁陷入了安静之中。 也是在那拍出一掌之际,绑缚在李天启脚踝上的绳子被火符烧断,他得以从树上跳落下来,稳当地落在了地面上。 “尔等宵小匪徒!岂能容你们胡作非为!”他恍若有如神助一般,还未等那十来个大汉从地上爬起来,他便悉数已将他们的穴道封住,顺道取回了金印徽章、密信等物放回了怀里。 他随手拣了一支火把,重新点燃握于手里。 “好好……好汉饶命,英英……英雄饶命!”那尖嘴猴腮战战栗栗,说话也不灵光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被倒吊在树下的李天启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众人制服。 那匪首看到这场面,自然也是面如土灰,没有作声。 李天启扬起了拳头,气愤道:“尔等确实下作之人,抢了银子不说,居然还要夺了小爷的命,怎可轻饶!” 那匪首心里实在懊悔,现在可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赶紧赔笑道:“这位少侠,我可没这么说啊,实在愿意放你走啊。只不过……只不过……” 那尖嘴猴腮此时已脱口而出道:“少侠,英雄,我们本就是穷苦之人,被逼得没有办法,这才落草为寇,都是他,他教唆我等行此龌龊之事,在此专门劫杀过往之人。” “你……”那匪首怎甘心被人反咬,立即说道:“少侠,你莫听他胡说,若非他一再挑唆生事,我早已放你离开了。他说他有一堂兄就在什么刺……刺客联盟里混过,定要杀你呢!” 刺客联盟中人?李天启心中一动,他急问道:“谁?此人是谁?” 那尖嘴猴腮看到瞒不过去,只好老实道:“少侠,小的知错了,若小的说出,可否饶命?小的从此洗心革面,做个本份人。” 李天启心本仁慈,从未对人主动施法,若不是形势所逼,他也断然不会如此,更何况是要取人性命呢,那他可是万万做不到的,方才那样说出恐吓之话也只不过是威吓而已。 他只是不解方才他俩人到底嘀咕了什么而让这伙人的头目忽然改变了主意,果不其然两人的关系也并非称呼那般亲近。 那匪首急道:“少侠,且听我说,都是他教唆的,否则我也不会一直做这营生……” “够了!”李天启扬起手制止了匪首说话,他对着尖嘴猴腮道:“饶与不饶要看你们的态度,你说!” 尖嘴猴腮不敢怠慢,立即说道:“小的堂哥擅使两支判官笔,听说也是某座下堂主。” “你是说铁蟹堂主吧?”李天启也没想起其他人来,毕竟对于铁蟹堂主印象颇深。 尖嘴猴腮道:“小的实在不知详情,至于是不是铁蟹堂主还需少侠自己确认啊。小的就知道这么多,其他一概不清楚,还请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李天启问道:“让我试试你的诚意,铁蟹堂主他叫什么名字?” “少侠见笑了。”尖嘴猴腮道:“小的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说假话的,他叫侯铁冷。”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道:“倒像那么回事。”说罢,信步向前走去。 尖嘴猴腮见状,害怕匪首报复,便厉声向他喊道:“少侠,将小的放开啊!” 李天启举着火把,头也不回道:“我没再对你下手,已算是开恩了。” 尖嘴猴腮此时可是害怕极了,但却苦于动弹不得。 在他身旁的匪首缓缓道:“好极,妙哉,看来小人之话终究不能信啊……弟兄们……” “在呢,大哥!”其他大汉齐声呼道。 那匪首歇斯底里地嚷道:“待会将这小人给咱剁碎了,喂狗!” “好!” “不!要慢慢地折磨,慢慢地整!”那匪首咬牙切齿道。 “大哥……大哥,我错了!饶过我吧!方才我这不是为了求饶而说的那番话吗?您看,您看,那少侠果然没再动手便是已放过我等了。” “住口!吃里爬外的东西!”那匪首恶狠狠地道,“待穴道解开,可有你受的。” “大哥,你真的这么不讲情面?” “哼,跟你有甚好讲的?殊不知你这厮背地里早有反叛之意了!” “好!”那尖嘴猴腮眼珠子上下转动,现在他已是骑虎难下欲罢不能了,“既然如此……那爷就等着,看看谁的刀快,爷也不是怕死的,就看看各位的穴道是否解得比爷快!” 那匪首一听,当即醒悟过来,他们几乎都是同一时间被人制住的,若要等自然解穴,就要看每个人的体质了,那尖嘴猴腮虽然长得不行,但身板却非常结实,而且内外兼修在他们当中也属于翘楚之位,虽然寨子没有立二当家的,但其实他这多年的威望也堪当二当家的了,因此说话倒也颇有份量,只是这样撕破脸面还是头一遭。 话音落下后,那分落各处的汉子们皆已没有吱声,经那尖嘴猴腮提醒,他们又怎么知道最后是谁发号施令呢?见风使舵早已家常便饭的这伙匪徒当然懂得不说话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那匪首和尖嘴猴腮这时也已开始硬提内力,欲快些将被封住的穴道给冲开,没一会功夫,两人的头上便微微冒出了一道白汽。 李天启已走远了,缩成个小点的火光也消失山野之中。 不时刮过的山风让他们多少有些顾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愈发紧张起来,因为只要穴道一解开,必将会有刀光血影。 那些在树林深处按捺已久的野兽已开始有些焦急起来,但它们却彷佛也感受到了夜色中的这些人心里的矛盾,虽然在周边叫嚷着,但最终还是没有闯进来。 就在这时,“呼!”火光闪现出现在他们面前,将黑暗驱散,一个浓眉蒙面人举着火把出现在他们面前。 蒙面人身材魁梧,虽没看到面容,但从身姿和神态上看也足以让人猜出此人就是个年轻人。 无声无息出现在众人面前,而这十来个汉子居然在火光亮起时才发觉,蒙面人这手功夫足以让人佩服。 “是……是少侠,您怎么又回来了?”那尖嘴猴腮不禁咽了下口水,说实在的他需要尽快离开这地方。 那匪首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蒙面人冷冷道:“怎么?爷我还不能回来?” “哦,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那尖嘴猴腮讪笑道:“欢迎,欢迎!”他恨不得能称呼蒙面人为祖宗了,以放了他。 “知道爷我为何要去而复返吗?” “少侠请讲。” “其实很简单……” 那蒙面人举着火把凑近他的脸庞瞧了一眼,缓缓道:“你们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能留你们!” “少……少侠。”那尖嘴猴腮内心猛然一震,赶忙说道:“少侠,别啊,这不是说好的吗?况且小的堂哥铁蟹堂主可也与你是朋友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少侠,且听我说。”那匪首也着急了,插口道:“你莫动手,我寨子里还有大把金银,全都给你,足以富贵一世了,求你放我等一条生路!” 那蒙面人冷冷一笑,对那匪首的话置若罔闻,却望着尖嘴猴腮道:“铁蟹堂主?在刺客联盟里头可是一位猛将啊。” 那尖嘴猴腮赶紧说道:“对啊,对啊,方才小的就已经如实说来了,他叫候铁冷。少侠可记下了?不信您回去问问,他可是小的亲堂哥。” 那蒙面人缓缓道:“这个嘛,自然记下了,只是想再确认确认,不过看来你应该不会说谎。” 那尖嘴猴腮道:“小的已经如实交待了。不敢有半点虚词。” 那蒙面人伸出了右掌,只见他的右掌五指如钩,指甲在夜色中散发出耀眼之光。那尖嘴猴腮和那匪首见状,以为他要动手杀他们,再次疾呼饶命。 那蒙面人冷冷道:“尔等作恶多端,不杀的话恐有违天命!但……”他那眼光落在了尖嘴猴腮的脸上。 “求大爷饶命!”那匪首吓得面无血色,而那尖嘴猴腮也战战兢兢地问道,“但……但什么……求少侠高抬贵手啊。” 那边厢众匪还在蒙面人面前胆战心惊,而李天启却早已在夜色中又奔出了十余里地。 夜色茫茫,他这一路走来却还是没有找到可以安全过夜的地方,而这伏魔岭显然不仅有妖怪,更有匪患,都是防不胜防啊。 吃过两次亏,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起来,若不是忽然又神功附体,他此时恐早已被歹人乱刀乱棍给杀了。 自打又获得神功后,他便感到身轻如燕,而且真气充盈,但奔出这五里地后却又仿佛回到了此前的状态般,那股子气劲无声无息间便消失了,他也只能慢了下来。 夜色茫茫,路还在脚下…… 第五百七十七章 把酒言欢 李天启走到伏魔岭一半的路程时,终于在干涸的溪流上发现了一道天然石梁,其上有个涵洞,涵洞不深,倒也十分干燥。 他简单清理了一番,并移来两块巨石分别挡在了涵洞两头,然后在洞内升起了一堆篝火,虽然临时居所非常简陋,但终归可遮风挡雨,而且还可以防止猛兽袭击, 终于可以休息了。李天启躺倒在干草上,倒头便睡,没一会便传出了鼾声。 天色大亮之时,凉风阵阵,他便醒来了,连日夜的奔波足以让他透支了精力,但只是休憩了数个时辰后他却又已生龙活虎般。 推开巨石,外面一股清风徐徐吹过,鸟语花香,好不自在! 涵洞一侧的山石边上居然有熟透的野果子,李天启当即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他吃饱正准备继续赶路,忽然附近一片山林里隐隐传出有人呼救之声,许是猎户在此遇到了危险,古道热肠的李天启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即飞身前往。 那一片山林偏离土路约三百余丈之遥,呼救之声不算大,若不是李天启正处于下风地带根本就很难听到。 李天启来到了那一片山林,却赫然发现是十来个手持长短兵器的**兵卒在围猎一头硕大的野猪。 那头野猪高约五尺,鬃毛像一道道箭羽插在身上,嘴角的泡沫混合着尘土和浓血,一副凶悍的模样,虽然它此时身上已有几处刀枪伤口,而且还在汩汩流血,但它那两支硕长的獠牙也已撂倒了好几个军勇。 剩余五六个军勇吆喝着,想将野猪赶走,但急红眼了的野猪可不会轻易就此作罢,那些呼声就来自被锋利的獠牙刺伤撂倒在地的那几个军卒口中。 每每野猪扬蹄冲来,他们就不得不连滚带爬地躲开,而围在周遭的同伴虽然想救下他们,但却无法够得着。 李天启心知自己已是通缉逃犯,并不应该轻易露面,但眼看众人犯险,又不能一走了之,于是便翻出了蒙面的布将自己的脸蒙上,伸手从地上抄起一把长刀,就向那头健硕的野猪跳来。 那头野猪以为又是其中一兵卒,扭身甩头一下便向李天启下盘撞来,野兽的动作本就非常灵敏,李天启若不是学过灵活身法,此时便会被其撞倒在地。 只见他猛一提气,凌空跃起,越过了野猪背,那头野猪扑了个空,急忙刹住身形,再次扭头转身,便欲向他再次扑来。 李天启手中利刃一滑,居然模仿黎氏三凶惯用的招式,切向那头野猪脖颈处,黎氏三凶的刀法本就非常精妙,而且他们又喜欢钻研菜肴,因此使用的刀法本就与杀猪宰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李天启在这不经意间施展出来,恰恰收效甚佳。 但见那头野猪血花四溅嘶鸣哀嚎,轰然一头栽倒在地,撞得地面一个大坑,泥土纷飞。 “好刀法!” “妙啊!” “得救了!” 李天启这一突然出手赢得了众军卒的喝彩,不过他们都没能得见李天启的真容,心里倒也犯糊涂。 “壮士请留步!”李天启看到已救下兵卒,正要离开之时,却看到一少将军拨开及人高的野蒿草,领着一队卫兵匆忙赶来,不是别人正是杨文! 李天启正惊讶怎么会在这伏魔岭遇到杨文,心有犹豫便也没有挪开脚步,将手里的长刀掷在了地上,这一会功夫,二十来人便已将李天启围了起来,眼看已不好离开便站着不动。 “杨将军!” “属下见过将军!” 那十来个猎野猪的军卒纷纷作揖施礼。 杨文点头向众人示意,拱手对着李天启道:“壮士面巾遮脸,行色匆匆,应该是做好事不愿留名吧?” 李天启点了点头。 “小将杨文,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山野中人,不足挂齿。” “哦……看我这记性,既然壮士不说,那我也就不多问了。”杨文微微一笑,手指着那十来个人继续说道:“这几位弟兄跟我出生入死,不料来这伏魔岭出外狩猎,却遇到这么对付的野猪,若非壮士挺身而出相救,他们势必难以生还啊。” “多谢壮士援手之恩!” “谢过壮士!” 那十来个获救的军卒纷纷感谢。 李天启沉声道:“举手之劳,休要言谢。” 杨文伸手拉住了李天启的手腕道:“哎……壮士客气了,我等军旅中人最看重的便是义字,上阵杀敌靠的就是相互帮助,既然有幸与壮士相遇,还请赏个薄面,去到中军帐下痛饮几大海碗如何?” “这……”李天启自然也想与杨文叙旧,说说自突厥雪原林海一别后的境遇,不过却又担心自己的身份,毕竟此时自己已是海捕逃犯,而杨文却是朝廷中人。 “壮士,请吧!”众军士齐呼。 李天启此时手腕又被杨文紧紧握住,看来不去也是不行的了。毕竟杨文也是将军,此时也不好搏他的面子。 “好!”李天启应允道。 “爽快!”杨文笑道,他吩咐众人道:“这头野猪抬回去,你们搀扶好负伤的人回去好好疗养。其他人再四处寻找些其他果腹之物,勿要小心,莫要再招惹这些难缠的庞然大物。” “得令!”那些人齐声呼道。 李天启被杨文拉着快步走进了灌木丛中,几个贴身随从跟在他俩身后丈余之外,忽听他压低声音道:“天启恩公,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李天启心中一惊已经难以用言语描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蒙着脸面居然还能被杨文给认出来,他也不好隐瞒,赶紧说道:“杨文,你还是认出了我啊。” 杨文轻声道:“那当然,恩公的音容相貌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中,况且我还认出了你脖头中那神奇的草绳项链,因此我不用看你的真容便知道是你。” 李天启说道:“既然如此,杨文,你还是让我离开这里吧,毕竟你也知道我现在可是朝廷重犯……” 杨文扯了扯他的手腕,谨慎道:“嘘……别自说自话,军营之中可不像官府,谁也不会注意到你是逃犯还是什么的,你我不说,谁又能知道呢?况且我不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连郡主也不会相信的!这其中一定有诈!莫要宣沸出去,那可就是自己找事了。” 李天启赶紧道:“多谢杨文将军了。你这一番话说得我心里热乎极了。这其中确实是冤枉我了,待会回到营中,我再好好与你述说。” “又跟我客气了是不是?”杨文笑道:“走,我们回去好好聊聊。” 两人边行边闲谈,在树林里穿行了片刻,便回到了临时的营寨。里面的守卫的并不多,只有寥寥数十人,放眼望去,帐篷数十顶,一边除了草料还有一些露天摆放着的蔬菜瓜果,而另外一边则堆放着一大堆破烂米袋。 原来杨文率三百余人来此驻扎,怎料一夜之间,大米全被从地里钻出来的硕鼠偷吃个一干二净,他们向周边乡镇征集的补给粮草还要数日后才能运抵,这才不得已让众军分成若干小队外出狩猎维持生计等待后援。 两人回到中军帐内,相聊甚欢,李天启此时也已摘下了蒙面巾,以真面目示人。 在互相述说了离别后的一番经历后,李天启这才得知杨文此番来这伏魔岭是奉太子将令为了猎捕一头灵兽。 杨文见识过李天启的本领,也知道那颗小石子的威力,虽然此次太子也派了得力有法力之人相助,但那些人还未来到,他作为先锋开路将军,在巧遇李天启后,自然不愿放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要在那伙法师道人未到来之前便找到那只灵兽,将它收服。 就在两人聊意正浓之机,野猪肉已蒸煮熟了,配上未被咬坏的瓜果,倒是一份难得的大餐。李天启已经没有正经地吃过一顿饱饭了,自然大吃特吃。 席间,跟随杨文的一些将领早已听说了李天启的壮举,这时又看到原来那壮士如此年轻,而且颇受自己将军器重,便不敢怠慢,连连敬酒。 李天启虽不好饮酒,但也是来者不拒,开怀痛饮,这一顿酒饭从晌午一直吃到将近黄昏。 杨文详细向李天启描述起了那头灵兽,名曰龙鼓,龙头凤身,披鳞带甲,长尾华丽尽是七彩羽毛,其胁下有双翼,展开大如鹏,利爪如弯钩,声若擂鼓振聋发聩。 太子密令他将这灵兽擒获后,待其父皇寿诞之时进献,因此这任务虽然说听起来很简单,但却又充满了风险。毕竟灵兽非常凶悍,若要生擒必费周折。 李天启早已听出太子的意思,杨文一向对自己敬重有加,而且郡主也视自己为好友,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便一口答应相助杨文擒拿灵兽。 入夜,酒席已撤去,众军士也已散去,杨文忽然黯然神伤,倒让帐中的李天启有些措手不及,不知向来爽朗的杨文有何心事? 在李天启的一再追问下,一向谨言慎行的杨文这才徐徐向他道来,说到动情之处,竟欲落泪。 李天启听得也感动不已,暗叹造化弄人。 第五百七十八章 猎捕灵兽 英雄难为情字,杨文一直牵挂着李璇凝郡主,奈何两人身份悬殊,虽然事情已有一段日子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文却越来越烦躁起来,他知道每过一天,距离李璇凝出嫁的日子就又少了一天,他多么希望能多陪陪郡主啊。 郡主久居宫中,出入皆有得力干将跟随保护,而杨文也总有做不完的任务总是外出,也难以再见郡主一面。 此次太子更是不知什么时候从何处收到了关于杨文仰慕郡主的密报,因此籍着这捉拿灵兽的任务再次将他调离了京畿重地,率领和亲使团的任务也交给他人。 身在外的杨文也知道着急也没有作用,毕竟这可是皇命,皇命如山啊,不过他还是着实牵挂着郡主,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却无时不想可以即刻班师回朝,这也是他想李天启相助的原因之一。 很明显,太子命他作为先锋官到此,而所派的擅长道法的人却迟迟未到也正说明了太子的用意。 深夜,两人和衣而睡抵足而眠,杨文由于思念过度,且又故意酒醉,早已坠入梦乡,李天启只是睡了一会便已醒了,再也没有睡意,脑海里浮现着初见郡主时的情景…… “嗬——”兽鸣如雷,响彻云霄。 杨文忽然睁开眼睛,翻身而起,李天启也在此时站在了床边。 “报——”一军卒飞奔而来,跪在中军帐前报告道:“禀将军,灵兽现身了!” 杨文道:“吹号集结人马,整备,出发!” “是!” 杨文迅速穿上甲衣,然后仰脖灌了一口茶,戴上头盔对着李天启道:“天启,我们走!”顺手从兵器架上取出了他的长枪。 “好!”李天启随他走到了帐外。 帐外火把簇簇,三百军卒正在迅速地排列阵形,而箭塔上的弓箭手则弯弓搭箭,娴熟地四处张望。看来那头龙鼓灵兽的传说已让他们热血沸腾。 “嗬——”又一沉厚而有力地吼声传来,一个硕大的黑影冲天而起,但由于今夜星月无光,营寨中的众人根本看不到它的身影。 “咻咻咻……”数十只响箭带着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空,只见箭雨相隔百丈之外隐约有一只庞然大物,果然如杨文先前所描述的那般模样。 “快看呐,真是它!” “哇!好家伙!” “大伙可得小心了!” 众军士看得明白,虽然身经百战,但看到这样的巨怪,有些人还是不免忐忑。 那头龙鼓在黑夜中忽然出现,实则是为了吞噬一只悄然经过此地上空的鹏雕。那只鹏雕宛若惊弓之鸟,吓得差点直坠下地。 但见那只鹏雕旋即振翅高飞,意图摆脱追来的那头灵兽。 鹏雕本就巨大无比,而且是经念长风**之物,虽然骤看到有比自己更大的庞然大物有些惊慌失措,不过也只是一会功夫便已恢复了神智。它忽高忽低,忽上忽下,一时往东一时又往西,带着那头灵兽在营寨的上空追逐盘旋。 杨文挥手对着站在队伍左翼的那些兵卒喊道:“弓弩手!快去请出神武飞箭!” “得令!”领队的军曹大声回应,匆忙领着六十人跑进了器械库。 杨文对着三百余人大声下令道:“孙钱赵李四位军曹!” “在!”四个齐呼,声若洪钟,极其响亮! “尔等速速率己队伍准备好绳网,套索,并各领两只猎犬,按我方才点名顺序分东南西北守好,若神武飞箭击中灵兽而被其逃离,则看准方向后火速出营追击,其他队伍则马上跟进,不得有误!切记务要活捉!” “得令!” 三百余人片刻便只剩下三十多个身材几乎一样的兵勇,看来这些都是跟着杨文的精锐。 杨文继续对着他们道:“尔等随我机动行事,都给我将那头灵兽盯紧喽!” “得令!” 此时三架神武飞箭已被弓弩手们从器械库里搬运了出来。 只见这神武飞箭俨如大型的弩箭,几乎全用纯铁打造而成,两侧弩臂相距约有一丈宽,弓弦为混编牛筋,这神武飞箭下还装有滚轮,以便移动。 这神武飞箭重逾千斤,异常沉重,这一路滚来留下的车辙痕迹颇深。 而十二个强壮的兵勇每人都双手紧紧抱住几支两丈长且通体黑漆发亮的弩箭紧紧跟在神武飞箭一旁,他们身穿坎肩,露出的膀子上条条青筋暴突,不用想也可知道这些特别打造的弩箭不轻。 六十个弓弩手分成三队,每队二十人负责一座神武飞箭。他们很快在营寨中央分散开来,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弓弩手,很快便已装好了弓弦,机簧,装上涂了黑狗血的弩箭并扣上百丈长连在神武飞箭上的绳索,瞄准了上空依旧在追逐那只鹏雕的龙鼓。 “切记,勿要伤其性命!”杨文提醒道。 “是,将军!” “轰隆”几声,但见夜空被数团迸发而出的烈焰照得大亮, 鹏雕相对龙鼓来说,身形还是颇小,更容易转身变向,而龙鼓虽然是灵兽,但要在空中吞噬这只鹏雕却也颇费气力,它多次扑击都被对方灵巧地躲开,龙鼓显然已追得不耐烦,不得已喷出了火球。 这么一来,那只鹏雕的处境可就更危险了,不是险些被火团烧烤,就是差点被龙鼓的利爪给扣住。 “嗖——”一支黑亮的弩箭飞上了夜空,“啪!”一声蹭破了龙鼓利爪的一片皮层,龙鼓负痛,振翅拍落了犹自向上窜出的弩箭,一团龙涎随即向下方的营寨吐来。 那团龙涎飞落数丈便骤然起火,形成了硕大的火团。 方才打出弩箭的那队人马眼看火团向下砸来,不及移动神武飞箭便四散逃开,“嘭!”那团火砸落那座神武飞箭上,顿时炸裂蔓延开来,足足有十数丈之光,火光冲天而起,嗞嗞燃烧,若非这些人及时撤退,后果不堪设想。 神武飞箭弓弦瞬间被烧断,而木制弩臂也噼里啪啦烧了起来,整座铁制神武飞箭逐渐被烈焰烤得通红。 那只鹏雕借龙鼓分神之际,振翅冲向云霄想就此摆脱其的纠缠,哪料到那头灵兽却早已料到它的动向,方一向下吐出龙涎火团便早鹏雕一步飞到了上空,而且再次凌厉抓下。 那鹏雕显然没有意识到龙鼓居然有如此灵敏的反应力,它再想向下折返已来不及,不得已翻身举爪相向,与那龙鼓的金钩相碰。 龙鼓的利爪如弯钩,趁势刺穿了鹏雕双爪,将它紧紧钩住。 又有两支弩箭飞来,龙鼓拍打着双翅左右腾挪躲开,此时它已捕捉到鹏雕,志得意满便要往前飞去了。 杨文见状大急,跳到其中一支神武飞箭旁道:“我来!”说罢,双手扳住弓弦,本是六个人合力才能扳动的弓弦,他只一人便已扣在了机簧上。 此时李天启跟在他旁边,双手也接过了一支两丈长的弩箭,果然沉甸甸是由生铁铸造而成,重若数十斤。 “杨文,看你的了!”就在杨文拉满弓弦的时候,李天启也已将弩箭装好了。 “好!”杨文大喝一声,虎躯下蹲,居然挪动了神武飞箭,对准了那头灵兽将要飞离的方向。 “嗖——”那支弩箭很快追击那龙鼓而去…… “嘭!”一声闷响,那支弩箭穿透了被抓住的鹏雕,说时迟那时快,杨文一把拽住连着弩箭的绳索,呼道:“众军帮忙!” 在一旁的兵卒纷纷跃上前去,拽住了绳索。 众人齐齐用力,居然将那鹏雕拽出了龙鼓利爪之下,往营寨中坠落下来。 那龙鼓本已抓到猎物,又怎么能想到会被人这么夺走,它拍动双翅,调转方向往下扑来,此次它不仅是为猎物,更是要报那被箭伤之仇来了。 杨文等的就是这样,方才距离较远,他担心会误杀灵兽,便将宝押在了那只鹏雕上,毕竟如此暴躁的龙鼓必然不会轻易让猎物从它利爪中跌落,果然,押中了。 “大伙过来,准备移动飞箭!”杨文此时又已跳回了飞箭旁,拉弓搭弦,再次瞄向那头龙鼓。 龙鼓呼呼生风,裹挟劲风疾扑而下,它张开巨口,吐出了两团烈焰,分别喷向剩余的两座神武飞箭。 杨文早有准备,这时众人齐齐发力,很快将两座神武飞箭挪开。 箭塔上的弓箭手此时也已弯弓搭箭,齐射那头灵兽,但那些普通羽箭却未及灵兽身体便悉数被劲风刮落,丝毫无效。 那头灵兽怒吼一声,如此近距离地吼叫,足以震耳欲聋,众人耳中嗡嗡作响,猎犬也吓得滚在了地上。 杨文双手一扣,又一支弩箭飞出,“哧——”一下便穿透了那龙鼓的其中一支金钩利爪,那头灵兽再次负痛,便振翅高飞,带着绳索冲上了云霄,此时它发现弩箭带着绳索便张口便是一团烈火。 然而那烈火居然烧不断并不太粗的绳索,绳索已到尽头,拖动千斤神武飞箭居然就要飞起来。 杨文、李天启等人见状,当即纷纷跃上前去,一把按住…… 半空传来了龙鼓嘶鸣的声音。 第五百七十九章 敌国士兵 空中落下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向拽着绳子的数十人砸下! “快散开!”杨文回头大嚷一声,李天启和其他数十兵勇看到那头灵兽如一座小山般跟在那团烈焰之后往下飞来,便纷纷松开了握住绳索的手,四散逃开。 杨文跳开后,那一大团火焰便已砸在地上,爆发出一条数丈高的火舌,数十丈开阔的土地开始燃烧起来。 那头灵兽此时一扑而下,巨爪分别抓向杨文和站在他旁边的李天启。 杨文一个疾步往侧面一躲,恰巧看到那手捧着自己趁手兵器的军卒就在身前,便顺手一抄,将那杆长枪握于手中,奋力刺向那灵兽的翅膀。 这时李天启也已躲开了那头灵兽的攻击,正向这边跃过来。 此时灵兽巨大的冲力带起了无数灰土,一时烟尘滚滚,众人都难以睁目。杨文失去了准头,那杆长枪枪头差点就刺进了灵兽厚实的翅膀里。 龙鼓展开双翅,再次窜上云头,箭塔上的弓箭手继续射箭,但却依然没有丝毫效果。 “咣当!”一声,那系着绳索的神武飞箭被龙鼓带起撞在一旁的器械库上,顿时撞得七零八落,而器械库也因而燃起了大火。 龙鼓但觉身体一轻,拖曳着吊在身下的百丈长绳索就要飞走。杨文见状立即飞身上前,长枪枪头在地面一点,继而再次拔身而起,一手握住了那道绳索,跟着一起往天上窜。 李天启紧跟在杨文之后,也拽住了绳头,转眼间两人便在营寨中人的一片惊呼声中被龙鼓带上了云霄。 “天启兄弟,抓紧了!我们向上!”杨文将长枪放在胁下夹紧,双手拽住绳索往上爬。 “好!我跟着呢!”李天启说道。 两人脚下不时出现缥渺的云雾,但听得风声呼呼作响,伏魔岭黑漆漆的山头望不到边。那头龙鼓毁坏了伤它的神武飞箭,逃了出来此刻显然也没注意到绳索下居然还有两人,飞得很稳。 杨文和李天启顺着绳索很快爬到了它的脚爪下,只见它那脚爪上鳞甲遍布,隐隐闪着淡蓝色之光,脚爪之上则是浓密的绒毛,灵兽本就巨大,因此虽说是绒毛,但在两人面前却也及人之高。 两人必须想办法上到灵兽的背部才安全,否则容易被其火焰所伤,或者被其抓挠等。 杨文和李天启轻轻地跳上了它的脚部,旋即被那厚实的绒毛包裹在其中,不亚于走在青纱帐内。 杨文一手握着长枪在前开路,一手则牢牢拽住身边的绒毛以防备那灵兽摔落下去。这时他们都已在数百丈高的高空,跌落下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李天启跟在其后,警惕地东张西望,对于灵兽这种似妖非妖,似兽非兽的物种,他曾与碧眼金睛兽近距离接触过,此时的心里还有些余悸呢,若不是担心杨文孤身一人有危险,他并不想跟来。 殊不知杨文心里却急着想尽早交差,因此在今夜偶然发现了这灵兽,自然不愿轻易放弃。 两人顺着龙鼓的脚部走了一会,那头灵兽显然已察觉到了身上有异,,但低下头望向尾部羽毛,却没有看到什么,只好忽上忽下地飞着,颇有些颠簸,而且也开始抖动起脚爪来,意图将藏在里面的东西抖出来。 不过杨文和李天启毕竟都是习武之人,早有提防,每遇到抖动,他们便停下来,牢牢抓住绒毛,龙鼓想将他们甩下来也就徒劳无功了。 眼看就要接近双翅了,不过巨大的风力让两人一时不好掌握翻上去的时机,两人便停下来,寻找机会。 就在这时,他们附近绒毛的根部忽然窜出了十来只土鸡般大小的外观如跳蚤状的虫子,它们通体发出红光,嘴部是一根呈长形针状的管子,看到两人便往他们身上狠狠戳来。 李天启轻声道:“跳蚤也来了!”挥掌便往其中一只虫子身上拍去,怎料那只虫子忽然尾部喷出一股浑黑之物,居然逃开了。 “小心,不要碰!”杨文忽然一挥长枪,但听“啪啪啪”三声响,数只跳蚤般的虫子便被打成了肉酱,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臭气! 李天启也趁机收回了掌势,籍着那片刻功夫,他才看清楚那些个虫子不仅有着利剑的管子,还浑身长着短小的毛刺,若非那虫子躲开,他恐已被蜇中,听了杨文之言,他旋即飞起一脚,将另一只扑来的虫子踢个正着。 “啪嗒!”一声,那只虫子也顿时被他踢得爆裂开来。 两人就这么拳打脚踢,枪来棍往,没一会就将那十来只跳蚤虫子消灭干净。 龙鼓双翅没在扇动,似在滑翔,那劲风也顿然消失,杨文见状,立即腾空跃起,翻到了它的背部,李天启也跟着从绒毛中跳了出来,落在了杨文的旁边。 一道湛蓝色的光在那龙鼓的背部一闪而过,只是这么一会功夫,两人便看清了这只龙鼓的背部真是壮实且开阔啊,片片羽毛整齐排列,像一叶叶扁舟排列在江面之上。 杨文和李天启压低身子,走到了右边的翅膀前。 杨文道:“天启,此物会飞天,我等援手皆在地面,弄伤这飞翼,就看它还如何?”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不过,也许我俩会冒着很大的风险。” 李天启道:“杨文,你动手就是,若我担心风险,就不会跟着来了!” 杨文点头道:“好,爽快!注意了!” 他大喝一声,双手握紧长枪,插进了龙鼓右边的翅膀内。 “嗞嗞……”但见有暗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片刻便浸湿了他那甲衣的裙摆。 龙鼓突然负痛,抬起龙首望向背部这才发现了两人,不过其右翼已受伤,单靠左翼实难支撑那庞大的身躯,只是龙鼓依旧奋力飞翔,一时竟也不至于下坠。 不过它又怎么愿意就此罢休呢?当即裂嘴喷出两道火舌,向两人冲来。 李天启早已施法将神甲甩出来,挡在他与杨文的身前,那两道火舌虽然猛烈,但居然悉数被神甲挡下,不过那两件神甲也因此而焚毁消失了。 余火未尽落在了龙鼓的背上,它那身羽毛顿时燃烧起来,只见龙鼓赶紧鼻孔喷出两道水汽,将背上的火势给浇灭了。 杨文再次用力撬动那杆铁枪,将那道伤口又划开了一尺长,龙鼓再也坚持不住,便缓缓开始往下坠落。 龙鼓忍不住又回首咧开大嘴,嘴里的龙涎几欲喷出,但因为那是它的背部,方才喷出烈焰已伤及它的自身,因此龙鼓吸取了教训,此时它虽然愤怒,但却无可奈何。 身侧的风呼呼地刮过,龙鼓已没再有其他动作,像是已放弃了挣扎。 杨文终于松了口气道:“庆幸这厮倒还老实,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李天启说道:“嗯。按这速度,落地应该比较平稳。” “还是你那法术厉害!”杨文紧握住长枪,哈哈大笑,“不过我这浸过黑狗血的长枪也不错,终于可以交差了!” 李天启也扶紧了长枪,说道:“是啊,我俩很快就能回长安了!” “谢谢啊。”杨文收起了笑容,拍了拍李天启的肩膀,忽然一本正经地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李天启说道:“谢什么?朋友嘛。” 没一会功夫,龙鼓便稳当地降落在伏魔岭某处的草坪上,它居然没有反抗的意思! “嘭!”一支烟火冲天而起,那是杨文向属下指明地点所发射的讯号。 龙鼓耷拉着脑袋埋在草丛中,身体微微颤动,看来它因肚饿捕食鹏雕却无意中暴露了行踪以致如今被困而有些懊恼吧。 “走吧,它折腾了半天,也累了,何况右翼已受伤,跑不了了。”杨文将长枪拔了出来,跳下草坪。 李天启看了看夜色下那头没有做任何挣扎的龙鼓,心生怜悯之意,也没说什么,跟着杨文从它的背上跳下来。 怎料,他两人方跳下来,那只龙鼓便双足一蹬,居然凌空跳起数十丈高,继而扇动左翼,高飞而去,待杨文反应过来,想在夜色中再找寻那跳绳索时,却哪里来得及呢? “哎呀!糟糕!”杨文拍着大腿痛惜道。 李天启虽然也颇为惋惜,但内心又有些欣喜,也许正是因为方才对那负伤的龙鼓的那一点怜悯之意,眼看龙鼓已逃,还是有些为它高兴的。 那龙鼓艰难振翅而飞,虽然飞得不快,也不高,但还是渐渐消失在了夜空。 这时,草坪的四周响起了许多“嗦嗦嗦”的脚步声。 “是孙钱赵李吗?”杨文大声问道。 周围没有人回应,凭着军人的敏锐之感,杨文不禁挑起了长枪,握在了手里。 火光忽然乍现,他俩人四周出现了上百个手持兵刃的兵勇,但他们的衣着显然不是大**卒。 李天启感到不妙,与杨文背贴着背站在了一起,“这些不是**!”看着他们的服饰似曾见过,“南诏的!” “对!”杨文沉声道:“他们这些南诏诸部落的。居然摸到这里来了!” “哟?居然是个将军呢!弟兄们,给我拿下!”不远处传来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果然说的是南诏话。 那些南诏兵立即围了上来。 “焉敢在此挑衅!”杨文一挺铁枪,威吓道。 第五百八十章 突破包围 月黑风高夜,空气也为之凝聚。 蜂拥而至的南诏士兵或挥刀或举起长矛向被围在中间的杨文和李天启身上招呼。 杨文看到那只龙鼓得而复失,被它戏耍了一番本就积气难消,这时又出现许多敌国士兵,也没再吭声,跨步挺枪就刺中了冲上前来的一个汉子,那汉子惨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李天启双手并无武器,十来个披鳞带甲的南诏兵呈扇面齐齐向他打来,那些兵器有短有长,李天启不得不退后数尺,堪堪躲开,恰巧又与杨文背对着背。 李天启抬眼一瞧,但听呀一声呼喊,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须渣子的汉子踏在前方同伙的肩头上,越过数尺之遥,双手握刀向李天启一举劈下。 杨文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将长枪刺出,给那胡须大汉刺了个透心凉。 那大汉一声未出整个身体便已趴伏在长枪上,想已毙命。 杨文将插在大汉身体中的长枪抽回,往自己身前一挥,那凌厉的劲风逼退了向他围来的敌军,这时李天启也已抄起胡须大汉的大刀,左右一拍,将刺向他的两支长矛格挡开来。 惨叫声再次响起,原来杨文此时又已撂倒几个扑来的士兵。 李天启前方的士兵忽然阵形一松,三个兵卒从不同方向滚过来,同时挥起了利刃向他下盘猛砍。 这些人出手极其凶悍,李天启瞅准时机,踢飞一人的手中武器,挥刀挡下另一人的刀锋,然后再借着对方抵挡之力侧身躲开第三人的攻势。这套打法几乎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将凌空虚渡轻功的运用之法表现得淋漓尽致。 杨文这时已转过身来,未等那三人从地上站起,他手里的长枪便蜻蜓点水一般,“嘟嘟嘟”三声闷响,三道血箭。那三个南诏兵再也没能站起来。 杨文快速扫视了一番周围的敌兵,对着李天启道:“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不要心慈手软!” “好,你也小心!”李天启点了点头,他知道此时形势危急,这些入侵过来的南诏兵并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不过话也说回来,他却下不了这样的狠心,至少他认为自己还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杀过人。 一声哨音响起,剩余的七八十个南诏兵纷纷退开数丈之外。 杨文微微喘息,与李天启背对而立。 李天启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他们这些人又要耍什么诡计?” 杨文道:“可能……” 还未等他发话,只听两人同一身侧传来了弓弦的声响。 “弓箭!”杨文喊了起来。 但见数十支黑色羽箭已向他们射来。 杨文舞起长枪,纷纷打落了那些羽箭,但还未等他喘息,又一波羽箭飞来,但这一波羽箭却是从另一侧过来的。 “另一边!”杨文听得另一边也想起了弓弦之声,不由脱口而出,正要转身往另一边挡下的时候,又一波羽箭迎面飞来…… “等我来!”李天启早在先前一波的攻来之前便已开始准备施展奇门遁甲,此时正巧赶上,他用意念控制着一套神甲飞起,尽数挡下了那数十支羽箭。 那些南诏士兵看到李天启居然会法术,一时哗然,居然也没再攻击。 两人互相配合,挡下上百支御剑,虽然气喘吁吁,不过倒没有受伤。 在对方还未再次发起进攻之时,李天启说道:“杨文,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累也得把我俩累垮了。” 杨文说道:“我们再坚持一会,我的弟兄们看到信号必将赶来。” 果然,他话音未落,山头上传来了许多人跑动的声音,但火光闪耀之下,来的却不是**,而居然又是南诏军! 杨文见势不妙,当即说道:“北有启明星,我们向东杀出一条血路,主动向援军靠拢!” 出现启明星,看来黎明就要到来了。 “好!”李天启施展法术,给杨文和自己都穿上了一套神甲。 不料杨文道:“我已有铠甲在身,这一套就不用了,怪沉的。跟我冲!”边说边已挺枪向东边冲过去。 李天启赶紧收回了杨文身上那神甲,拔起插在地上的那把大刀,跟在他的身后跑向东边。 那些南诏兵本看到李天启那震撼的神术将弓箭挡下,还在犹豫思量之中,没想到他们两人也胆敢向前突围,仓促间居然忘记了组织阵形,而杨文本就是一名虎将,征战沙场已如同家常便饭,他手上的铁枪早已不知有多亡魂,此刻更是突围之中,虎躯一震,三两下便又刺中敢于在面前挡路的南诏兵,前方剩余十来个之人更不敢再贸然去拦截,纷纷溃退。而两翼的南诏兵却也来不及跟上,那七八十人的包围圈便这样被他俩突破了。 “笃笃笃!”三支冷箭无声无息飞来,打在了李天启的身上,那羽箭的冲力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杨文听到闷响,心里一惊,回头看到了那情形,也吓了一跳,值得庆幸的是李天启并无大碍,他一把拍落李天启后背的箭杆,顺势拉了李天启一把,带着他奔入了丛林之中。 接到传讯说发现**大将孤身一人犯险,那些陆续赶到的南诏兵足足有六百余人,他们看到杨文和李天启已突围跑进了树林,也未作休息便在头领的带领下,分三路向两人追来。 在树林里奔行了片刻,天边已泛起了白光。 杨文稳住了身形,靠在了一株大树后,说道:“天亮了,他们必不敢追来了!” 李天启却摆手说道:“不一定,他们秘密潜来此处,必是有所图谋的,既然被我等撞见,那么他们的计划就有可能会暴露,一定会穷追不舍的。” 杨文眼前一亮,说道:“有道理!” “咻——”一支乌亮的羽箭擦破了他俩身侧的树皮,钉在了前方数丈远的树干上。 “跑!”杨文回头瞧见了那人影幢幢的三支队伍。 两人接着再次跑了起来,树林里乱石嶙峋,此时的路更不好走,虽然他们已跑在了前头,但却始终无法摆脱后面的追兵。 不时还有冷箭从后面射来,打在树上、岩石上啪啪作响,令人时刻提心吊胆。 杨文索性回头大笑道:“来啊,狗崽子们!追得上让你们好看!”他这话是用南诏语说出的,虽然并不纯熟,但还是让李天启瞠目结舌。 那些南诏兵显然也听到了此句话,漫天飞箭一窝蜂地射来,虽然大多数并无准头,但那凌厉的破空声势却着实让人害怕。 杨文和李天启也不禁跳在了岩石后躲开那一阵箭雨。 两人都没作停留,看准前方的道路,撒腿就跑。 天边已露出一缕阳光,万物复苏,这鸟语花香的季节,在这苍茫大地上处处都本应让人流连忘返,只是现在林子里正上演着一场猎杀,倒显得格格不入。 只不过两人倒也无暇顾及了,他们现在是要尽快摆脱后面的追兵。 哗啦啦水声从前方传来,杨文和李天启穿过一道灌木林,拨开茂密及人高的野草,杨文一脚踩空就要摔下断崖,幸好李天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这才刹住了他下落的身形。 杨文长枪往崖壁上一撑,旋即飞身上了崖顶,他松了口气,“好险!怪我心急了”。 只见数丈开外便是飞流直下的一道数十丈长的瀑布,除瀑布下的一汪不大的水池外,其余皆是坚硬的大块岩石,若不慎跌落,后果可不堪设想。 “看准了往水池里跳吧,我们也只有此路了。”李天启道。 杨文回头瞧了一眼,那三支追兵渐渐又融汇在了一起,人头攒动,约有数百之众,他握紧了铁枪道:“我本不欲如此,奈何形势逼人。”他瞧瞧了那水池,“好。走吧。” 两人快步走到瀑布前,李天启说道:“杨文,我懂些法术,我先跳吧,若有危险,我再告知于你。” 杨文摇头笑道:“沙场征战我都不怕,这点算什么,我先来。” 李天启赶紧道:“我不是那样的意思……” 杨文将手搭在了李天启肩膀上道:“我等皆男子汉大丈夫,能与李天启你相识是我的幸运!我们一起吧。” 看到杨文一脸坚毅无惧的神色,李天启豪气干云道:“好!” 话音方落,后方又有羽箭破空之声传来,两人果断跳下,数支羽箭擦着他们头皮飞向了前方。 噗通一声,两人齐齐落在了水里。 水池占地虽不宽阔,但却颇深,水下也没有多少岩石,两人往前潜游了一段,便上了岸,这时不少羽箭在他们身后纷纷落下,只见断崖上已站满了南诏兵。 杨文用南诏话喊道:“若不速速退兵,有尔等好看!” 话刚说完,又是一片箭雨飞下,杨文和李天启赶紧跑进了身旁茂密的茅草丛中……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两人终于走出了茅草丛,来到了一处乱石岗,此时火红的太阳已升了起来,照在两人身上,暖洋洋异常舒服…… 第五百八十一章 发现龙穴 李天启和杨文躺在岩石的阔面上,稍作休息。 此时二十来个浑身湿漉漉的南诏兵已从茅草丛里钻了出来,蹑手蹑脚地向他们靠近。 两人都未察觉。 一个南诏士兵忽然从一块岩石后跳了出来,手中利刃刺向杨文的心口,另一南诏士兵也挥刀同时向李天启砍了过来。 杨文急忙往一侧翻滚,躲开了那致命一击,反肘撞在那士兵的软肋上,那士兵哀嚎阵阵,蜷缩着倒在了岩石上。 李天启也横刀在胸前,格挡下了对方的攻势,那锋利的刀刃贴着他的脸颊,差点破皮,他接着屈膝向上一顶,撞在那南诏士兵的裆下,那人顿时如杀猪般痛喊一声,翻落下岩石。 杨文和李天启翻身站起,这时四面又齐齐攻来刀枪,他俩人不得已跳往另一块巨岩上。 这时才发现已有二十来敌国士兵跟了过来,而且他们浑身湿漉漉的,想必也是为了追击而跟着跳下了断崖。 杨文长枪一挑,“来得好!就凭你二十人也想挡我的道?” “杀,别让他们逃了!”杨文话音未落,那广袤的茅草丛中又窜出了数十个身背着弓弩的南诏兵齐声叫嚣着,他们全身上下的衣物也是湿漉漉的。 李天启道:“看来他们已分批追上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快走!”说罢已跳下岩石,往乱石岗深处跑去。 “哼!”杨文轻哼一声,拍飞数支捅过来的长矛枪头,纵身跳下岩石。 “咻咻咻……”十来支弩箭如蝗般飞来,噼噼啪啪打在了附近的坚硬岩石上,火花四溅。 那些南诏兵习惯了山路和丛林,在里面行走得心应手,李天启和杨文虽然在前方拼命狂奔但始终摆脱不了后面那七八十个追兵。 杨文忽然挺起长枪,从一处岩层上挑落数块百斤重的石块,砸向紧追身后,手握兵器的南诏兵。 那三个南诏兵立功心切,不料数块百斤重的石块迎面砸来,不及闪避,当即被砸得口吐鲜血,叫苦不迭。 那数块百斤大石继续滚落,其余南诏兵无暇向前赶紧纷纷避让,就这么一会功夫,杨文和李天启终于与那伙南诏兵拉开了数丈距离,隐没在前方的乱石堆中。 乱箭再次飞来,落在诸多岩石、野草丛里,不过却没有伤及他两人。 翻过乱石岗,一道山脊出现在他们眼前。 苍翠挺拔的松柏整齐地排列着。树木下此时却缓缓走出了上百个全副武装的南诏兵。 现在可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啊。 杨文虽然经历过不少惊险,但今日这般的遭遇却还是让他不得不暗暗吃惊,没想到奉命前来此捕猎灵兽却会遭遇如此多的南诏兵,而且他们还是经验丰富的士兵。这些人不仅善于追踪,而且还懂得绕前堵截,由此可得知他们对此地早有侦查,否则不可能会懂得绕前。 除了前后,两侧皆是深壑,杨文和李天启已进退两难。 但就在此时,前方忽听一阵龙吟,数团烈焰伴随着浓烟猛然出现,那拦截在前方的上百个南诏兵不及躲闪,悉数被那连成一片的火焰炙烤着,惨呼阵阵,不少南诏兵浑身冒着大火跳下了深壑中。 看来又是那只龙鼓!杨文不禁精神一振,意图透过那燃烧着的松柏中看到那头灵兽。 “嗡——”一支羽箭擦着杨文的耳边呼啸而过,将他从出神的状态中唤醒。 “他们追来了!” 身后的追兵已到,杨文和李天启没有犹豫,赶紧向前跑去。 当他们跑到那片松柏林前,火势已蔓延到周边,那些个南诏兵东倒西歪,极为惨烈。只是并没有看到那头龙鼓的身影。 杨文瞥了一眼身后的追兵道:“看来那龙鼓误以为这些人是我的兵呢。” 李天启点头道:“嗯。到处都是浓烟,我等穿过此地,倒是个摆脱追兵的办法。” “好!” 两人掩着口鼻,闯进了到处都在燃烧,浓烟四起的地带,在里面奔行数十丈好不容易才闯了出来,他俩瞅准一片茂密的竹林便一头扎进里面。 茂密的竹林之下皆是坚硬的地面,倒方便行走,而且虽竹子长势喜人,异常粗壮密集,但其中的空隙还是足以让两人在里面快速穿行。 即使追兵追到此处,也不容易形成包围圈,毕竟到处都是竹子,要施展兵器在里面打斗也着实不容易。 竹林太过密集,以致阳光也难以穿透,光线因此黯淡许多,倒也方便他俩人逃跑。 李天启和杨文狂奔了半个时辰在确认身后再无追兵后,便拨开一处细小的竹子,从乱草丛里窜了出来,但觉眼前豁然开朗,花香扑鼻,无数鲜花点缀在碧绿的矮树丛中,而和煦的阳光洒落在眼前。 矮树丛后则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体。 杨文眼尖,再次发现那头负伤的龙鼓从远处的矮树丛中飞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飞落在一处山头消失了。 “真是天助我也!看来它也是停停歇歇这么过来的。就在等着我呢!”杨文眼中散发出胜利的渴望。 李天启道:“嗯,看来方才那伙南诏兵为了堵截我等而惊扰了它,它不得已再次逃开了。” 杨文伸手一指道:“一定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前去,将它捉了。” 李天启道:“这龙鼓威力巨大啊,你我是否势单力薄了些?” 杨文经他这么一提醒,现出为难之色道:“我身上还有响箭,可发信号。不过附近有如此多的南诏兵,这倒难办了。”他再次抬眼望着那头龙鼓飞落的山头道:“难道真要放弃吗?” 李天启看到他此时黯然神伤的脸庞,不禁说道:“我们先去查探,查探,若能探知其龙穴,倒可以先搬兵剿灭了南诏兵再图之。” 杨文想了一下,“嗯,虽然可能会耗费些时日,但也只好如此了。那……事不宜迟,我等就先跟上去吧?” “好,走。” 两人穿过矮树丛,来到那一座山下时已是傍晚时分,于是在附近找了些吃食果腹,略作歇息准备。 由于前车之鉴,两人休息时也格外注意追兵的动向,紧盯着那一片矮树丛,不过这半日以来,再也没有发现追兵的迹象,两人此时也放下心来。 这座本是荒山,并无道路,不过山上树木并不繁茂,而且脚下也多是石块铺地,两人又身具功夫,因此入夜时分便已来到了山腰。 就在此时,两人已能隐隐听到那龙鼓低吼如擂鼓之音,杨文暗自窃喜,更加仔细聆听起来。 今夜繁星似锦,两人虽摸黑前行,但视野倒还可以,因此都没有使用火把,以免被藏在暗处的龙鼓发现。 循着那如擂鼓的声音,两人很快发现一道凸出山体百丈的石梁出现在面前,而石梁下隐隐有个黑乎乎的山洞,不过虽然看似黑乎乎,但又隐隐透出数道淡淡的红光。 显然那头负伤的龙鼓便藏在这山洞里。 可本该兴高采烈的杨文此时却挪不开脚步了,李天启也如此,他的眼光停留在石梁末端站着的一个白色人影身上。 那个白色人影背负双手而立,远眺四方,颇有一番君临天下傲视群雄之意。至少李天启在那一刻是这么感觉的。 夜风徐徐,吹拂起那人脚旁的衣摆,那人依然一动不动。 在这荒山之上,居然还会有个人,这不能不让他两人感到奇怪。 杨文抬脚往前迈出了一步,正要上前却被李天启拽住了。 李天启说道:“杨文,且慢,此时此刻,这人却出现在了龙鼓的藏身之地,莫不有蹊跷。我等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轻易暴露了行踪。” 杨文低声道:“天启,你说的在理,不过此人若有歹意,那可就麻烦了,我们辛苦所得难道就要拱手相让吗?” 李天启说道:“他孤身一人能屹立在石梁之上,且无惧龙鼓之音,可见也是有备而来之辈,我等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嗯。”杨文虽然极其不愿,但想到那数百南诏追兵,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那道白影不知从何取出了一支长笛,吹起了一首曲子。 笛音婉转之处又见流水淙淙,似乎描绘出一阵飞霞落雁的景象,在这荒山之中居然有此异常清亮的笛音小曲,不禁让人心神舒畅,浊气吐出之感,恍若天籁之音。 李天启已许久未闻此等妙音之乐了,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听雷炎蟾母抚琴时的情景。 而杨文却已热泪盈眶,他听着这首曲子,想着的却是魂牵梦绕的李璇凝郡主,手里紧握着的铁枪居然也被松开了,轻轻倒在了一侧的乱草里。 笛音悠悠,情意绵绵,一会悠游柔转,一会又和雅清淡,在这星辰与皎月的夜空之中,和着云丝曼妙,叨叨切切,百转回肠。 荒山之上,万物似乎都在安静地聆听着这美妙的声音。 说也奇怪,笛音只是吹奏起这么一会,那龙鼓低吼之声也在此时消失了,取代的却是鼻鼾之声。 难不成这头龙鼓灵兽也懂得乐曲之奥妙? 第五百八十二章 追兵覆没 皓月当空,数只硕大的鹏雕悄然落在了那白影之旁,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此时李天启已意识到那个人也许就是念长风,不过由于距离尚远,并未看得清那人的容貌。 杨文忽然从沉浸在曲风之中状态下醒过来,用脚从草丛里挑出那支铁枪顺手便抄在了手中,“那人看来是奔着这头灵兽来的。” 李天启一把拉住了他,道:“杨文勿要冲动,若真是白衣教的教主,你我皆不是其对手。还是静观其变吧?” 杨文指着那几只鹏雕道:“不用多想了,那些大鸟想来都是此人派来的诱饵,就是为了捕猎此灵兽。” 李天启叹道:“没错。的确有这个可能,可现在不用说就你我二人,即使那数百兵勇也在此,我想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杨文不禁一怔,问道:“真这么厉害?” 李天启说道:“的确非常厉害。我并非长他的志气,实在是见识过啊。” 杨文将那杆长枪杵在地上,咬牙道:“我现在想起来了,关于你方才所提起的白衣教这一名称,我曾听太子与纥干承基聊天时谈及过,也聊起那念……哦……念长风,纥干承基还说他屡坏太子之事呢。看来真是冤家路窄啊。” 李天启心中一动,怎么坐镇东宫的太子以及其心腹纥干承基连江湖中的念长风也曾听说了?那念长风又怎么会屡次坏了太子之事?难不成他们双方之间还有什么过结不成?纥干承基这个神秘人会是太子的幕僚吗? 李天启说道:“念长风人称驭兽灵师,本领高超而且擅长驾驭各种奇兽,在江湖上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不过很久以前听说便已退隐江湖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却又成了个新的教派白衣教,自任教主,不但到处网罗奇珍异宝,飞禽走兽,更有与妖邪联手之嫌。前些日子,朝廷应该有在北海战发现奇怪大船的报告吧?” 杨文摇头道:“什么?还有这事,可我却不曾听闻啊。” 李天启一听,顿时诧异道:“那可就奇怪了……这么大的战斗居然没有人向皇上禀报?” “的确没有。”杨文奇道:“怎么?这又与白衣教有关?” 李天启本没有打算将在北海遇到白衣教聂如龙的事情告之,但现在又觉得纥干承基与白衣教又有所干系,这才将自己与白衣教遭遇的事情简明扼要说了一遍,并让杨文以后注意纥干承基的动向。 杨文对李天启本就十分信任,而且他也颇不喜欢与纥干承基共事,只是太子却重用之,以致他也无可奈何。就连太子这次派遣他率队来此地捕捉灵兽的命令也是经纥干承基之口传达的。 两人这么一聊,李天启更确定了纥干承基的别有用心。 悠扬的笛声戛然而止,那道白影终于开始有所动作了,他从石梁上飘身而下,隐没在那黑乎乎的龙穴之中。 杨文见状,心里大急,又要上前,“天启,我们难道就这么干等吗?若灵兽被其捉了去,那我这差事可算办砸了。” 李天启此时已有主意,便说道:“这好办,只要我等弄出些响动来,将那头灵兽吵醒,想那念长风也不好轻易得手吧?只不过我们无论成功与否,都必须尽快撤离,远离此人。在暗处观察动静再决定下一步。” “嗯。”杨文问道:“可我们该如何弄出响动呢?” 李天启指着他的腰间道:“你不是说还有一支响箭可发信号吗?只要将响箭对准那龙穴,那爆炸的烟火和哨音足以让那头灵兽苏醒了吧?” 杨文面露喜色道:“对啊,我居然忘了。”说着便从身上将那支响箭取了出来,抬手瞄准了远处那黑乎乎的山洞。 李天启看了看身后的道路,说道:“你一掷出响箭,我们便赶紧往回撤到矮树林里,以免念长风追出来,那就不好办了。” 杨文说道:“听你的。”说着,将长枪插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响箭的引线。 “咻——”带着刺耳的哨音,那支响箭直飞进了数十丈远的山洞里。 石梁上的数只鹏雕由于突然看到拖曳着闪光的烟火,并伴随着刺耳的声音,顿时吓得纷纷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 “嘭!”一道耀眼的闪光从山洞内传了出来,紧跟着的是一声龙吟,还伴随着红彤彤的火光。显然龙鼓已惊醒,而恰巧发现了洞穴有人闯入,于是便又开始喷火了。 杨文和李天启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切,他们飞也似地往山下疾跑,籍着依稀的记忆,他们将要奔到矮树林前时,忽然发现密密麻麻地兵卒从矮树丛里钻了出来,他俩反应及时,迅速隐身在一块巨石之后,这时他们已看清楚,那些居然是追到此处的南诏兵,只是看看那人影幢幢的样子也足足有三百余人。 这些南诏兵看到了半腰上发出的火光,便亮起了火把急速往山上赶去…… 杨文和李天启未敢声张,待这急匆匆往山上奔去的南诏兵过后,这才悄然从另一侧钻入了矮树林里。 所幸李天启和杨文他俩离开地非常果断及时,若再慢上片刻便已被那道白影发现,此人正是白衣教教主念长风。 念长风站在李天启两人方才停留的位置,闻着差点被那道烈焰烧着的衣摆,冷冷地对着四周道:“是何方高人?何不现身一见?” 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不过除了嶙峋怪石和树影杂草外,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想了一会,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自言自语道:“太不自量力了,你以为凭这些小伎俩就可妨碍本尊收了此灵兽?” 半晌无人理睬,念长风已料定来人早已隐遁,正要举步重回龙穴之时,却在此时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从山下传来,这时站在山边上往下一瞧,只见一道密集的“火龙”正往上赶。 念长风笑道:“妙极,妙极,该来的还是要来了,也难得本尊我寂寞。” 他依然负手而立,等待着那些人的到来。 没一会,气喘吁吁的南诏兵卒终于来到了山腰,猛然发现面无血色一身白衣的念长风还是不由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那**大将呢?”其中一个戴着毡帽的兵卒挥着长刀用生疏的汉语问道。 念长风看着人头攒动的南诏兵,冷冷道:“原来是你们这些番邦异族啊?屡次坏本尊好事!也罢,正技痒呢……” “呸!你这妖魔,黑夜里在这里装哪路神仙?老实交待也就罢了,给你个爽快!若啰啰嗦嗦可有你苦头吃的!”另一南诏兵边说边刀盾相击,拍得当当作响。 只见一个队长模样的南诏军士扒开人群走了出来,只是瞥了一眼念长风便挥刀道:“杀了!继续前进!” 念长风没再吭声,他迅速瞥了周边地形,伸手遥对着山坡上的数块千斤巨石只是一吸一带,数块巨石便轰隆从两侧山体上滚落,向处于夹道中的南诏兵砸来。 路窄人多,而且那些人都没想到会有这样变故,一时之间慌作一团,数块千斤巨石砸倒了数十人。 一道暗绿色的光华自念长风袖口飞出,那队长模样的南诏军士还未来得及喊出声来便一命呜呼了。 那数百之众虽然突遭变故,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山地士兵,他们很快整理好队形,虽看到念长风厉害,但还是当即兵分三路,向其冲杀过来。 念长风默念咒法浑身上下立即被一道闪耀的光华包裹,他双手一挥,居然跃上半空,数百南诏兵冲来,瞬间却失去了目标。 “妖人在上面!”有人喊了这么一句,当即有上百个弓弩兵立即解下背负的弓弩,上好弩箭,齐向念长风射来。 弩箭如蝗,破空声凌厉。 念长风哈哈狂笑一声,袍袖往下一挥,半空中闪耀出一圈绛紫的光华,暗绿色的光从中喷涌而出,将四面八方飞来的弩箭尽数吸纳收于绿光之中。 只见那些弩箭在绿光的包裹下,很快便调转了成了向下的方向。 还未等那些南诏兵反应过来,那上百支弩箭便呼啸而至,手里有盾的当即挡在了头顶之上,而没有盾的则蜷缩在持盾人的脚下,其他人则四散逃开,想躲避箭雨,但那些弩箭却向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任意穿梭转向,任你有盾还是没盾,均被那些弩箭击中,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只是这么片刻,那数百人众尽皆倒下,火把、刀枪剑戟、盾牌散落一地。 山脚下的杨文和李天启极尽目力远眺着山腰上发生的这一幕,不禁有些忐忑。杨文暗自庆幸听从了李天启的建议,不然这一路可是凶多吉少了。 念长风稳当地落回了地面,拍了拍衣襟,缓缓道:“真没意思。”他吹了一声口哨,那数只鹏雕便从夜空中猛扑下来,开始吞噬着地上的尸首。 念长风笑道:“吃吧,难得这样的大餐。” “轰隆”一股烈焰从龙穴中喷涌而出,接着那头龙鼓便从里面跳将出来,拍打着翅膀,徐徐冲上云霄。 念长风道:“想跑?” 只听他话音方落,抖动双肩便已跟着飞天而上,追向那只龙鼓灵兽。 第五百八十三章 突然返回 夜色幽幽,漫山遍野皆是南诏兵的尸首,看起来着实让人惊恐。 杨文和李天启想看看还能否发现活着的敌人,但却没有发现。正当两人正要离开之时,却意外看到无灭老祖已拄着禅杖悄悄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无灭老祖脸上并无表情,直到看到李天启发现他时那种诧异的神情,这才露出了一丝微笑。 “哦弥陀佛”无灭老祖一宣佛号,从立足的岩石上徐徐飘落,“李天启,你让佛爷好找啊。” 杨文看到来人是一慈眉善目的和尚,心里嘀咕着并不认识,听到对方这么一说话,仿佛与李天启相识一般,也就没作声。 李天启轻哼一声道:“无灭妖僧,你真是紧咬不放!” 无灭老祖摸了摸后臀,那被千年树妖刺伤的伤口已愈合,他嘿嘿一笑道:“李天启,自打遇到你这小子,佛爷就没好受过,你也休要到处奔波了,免得佛爷耗费时间去寻你,乖乖束手就缚,佛爷也好给你个痛快!” “呸!”杨文此时已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而且并非正当的僧人,便啐道:“你是何方僧侣?胆敢对本将军朋友如此无礼!” 无灭老祖冷冷道:“别以为你两人杀了这许多南诏兵便以为了不起,佛爷要认真起来,你俩还不是对手!不过嘛……”他忽然从袍袖抽出了一张淡绿色的纸符,迎风一扬,那道纸符燃起了绿色的幽幽之火,他迅速收于掌心之中,那道纸符化为淡绿色的粉末被他猛然撒向在他面前躺倒的十来个南诏兵身上,“让尔等先试试妖王的法力!” 李天启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于是对着杨文急道:“杨文将军,小心此妖,他可是异常狡诈的。” “嗯。”杨文双手握紧了长枪。 无灭老祖笑道:“多谢夸奖!” 只是这么一会功夫,那十来个早已毙命的南诏兵不仅动了,而且还缓缓站了起来。 这不是那些傀儡士兵吗? 李天启心里大吃一惊,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与那些傀儡士兵交手的情形,不过借住紫檀木佛珠的效力,他那记神秘的红光佛掌对付这些傀儡士兵极其有效,因此虽然非常惊讶,但却又胸有成竹。 杨文不知其中缘故,只是看到眼前十来个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的南诏兵,便已明白眼前这道貌岸然的和尚果真是货真价实的妖僧,他一挥长枪,指着无灭老祖道:“让他们放马过来便是!” 无灭老祖笑道:“放心,他们定然会招呼你俩的。” 果然,方才还是颤悠悠站起来的傀儡士兵,登时双目散发红光,猛然向李天启和杨文扑来。 杨文使劲往前一戳,将三个傀儡士兵戳在了一起,一阵黑烟从它们的伤口出散发出来,发出阵阵臭味。 无灭老祖盯着杨文的铁枪头道:“哟?早有准备?” 他并不知道杨文的铁枪头藏有血槽,并浸泡过黑狗血,对付妖邪还是有一定功效的,更何况这些傀儡兵只是受法而形成的,与有一定道行的妖邪不是一个层级的,自然无法抵御黑狗血的效力。 不过虽然那三个傀儡士兵被杨文一戳而透,但它们却无所畏惧,双手握住枪杆,用力向前挪动。 杨文见状,不得不扬起一脚,将三个傀儡士兵踢翻在地,顺势抽出了长枪。 李天启本想施展红光佛掌的,但没料到那些个傀儡士兵行动会如此迅捷,当他还未迈出天罡罡步之时,数个傀儡士兵已向他扑到。 情急之下,杨文不由又使出了不久前才施展出来的“排山倒海”这一法术。 但见他双掌还未推出,便有一股小型飓风蓄积在其双掌之间,而四周则被这一股风力卷起了阵阵尘土。 无灭老祖眉头一皱,嚷道:“李天启,你……你这是什么招式!”他话还未说完,那股疾风已迎面吹来,饶是他三百余年的修为,却还是有些晃荡,心里不由骇然:这小子,又去何处学得这厉害招式?若再让他得到高人指点,那还得了? 想到此处,无灭老祖方才还想擒拿他之心早已被杀念所取代,他决定要在此杀了李天启。 无灭老祖默念法咒,他身上的僧袍便开始鼓胀起来,道道绿光泛出。他十指如钩,骤然跳上前去,穿过十来个傀儡士兵之中,向李天启小腹抓来。 修行中人的精元和灵力皆藏于腹部的丹田位置,无灭老祖一出手便攻向此处,是想从李天启的身上能吸纳出他那神秘的灵力,而无灭老祖新近练成的蛤蟆吸功大法也恰巧可以在此时试练一番。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无灭老祖动了杀心,跳上前来的时候,李天启那排山倒海的招式也在此时完全迸发出来。 “呼!”一股强劲的风力将无灭老祖,连同那十来个傀儡士兵以及他们身后附近的尸体一并刮了起来,然而让李天启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十来个傀儡士兵不仅被风刮得支零破碎,更是燃烧起来,瞬间便变成了火红的飞灰,而无灭老祖双手护住双颊,一股绿色的光球护住了他,但即使如此,他还是重重地撞在了十余丈开外的一处岩壁上,那岩壁登时出现了个人形的深坑。 劲风过后,无灭老祖缓缓将护住头部的双手放了下来,强忍住背部撕裂般的疼痛,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虽然有法力护体,但身上的僧袍却被风力割裂成了条条碎布,颇有衣不蔽体之势。 而自己杵在地上的禅杖此时正插在离自己不到三尺的岩石中,且已没入一半。 无灭老祖不由暗自捏了把汗,若禅杖再偏离一些,那可就又倒霉了。 杨文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李天启居然有如此神力! 无灭老祖忍住疼痛,挪动了一下身体,反手将禅杖抽了出来,“好小子!好功夫!看来当年未能杀了你,现在是养虎为患啊!” 李天启亲眼目睹了那排山倒海的威力,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显然这招式的威力更大了,不仅能将妖术控制的傀儡士兵瞬间就消灭掉,就连不可一世的无灭老祖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李天启再次握紧了拳头,对着无灭老祖道:“你这妖僧,若不是你当年带领妖兵呼风唤雨,将我清水村众人捉走,我怎么又会在此?你快快将他们的去处说出来!小爷给你个爽快!” 无灭老祖桀桀笑道:“休想!小子,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就算你现在能力强了,能打败佛爷我那又如何呢?妖王很快就会统治这天下了,座下厉害角色数不胜数,你又何苦拼命挣扎,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你这点微末本事在他们面前就是个屁!” 李天启怒道:“无灭妖僧,休要大言不惭,就连嗜血圣姑也奈小爷我不何,还不是一样被打跑了!来多少妖兵妖将,小爷都不怕!” 无灭老祖心里顿时恍然大悟,好啊,难怪那臭老太婆子总是自己不来寻这小子,却老是指使老子来惹麻烦,原来居然是早就败在他的手里了!看来这小子是异常棘手了,已经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 想到这层,无灭老祖自然不愿在此多耽搁。 “看打!”李天启看到无灭老祖眼珠子滴溜直转,便意识到他定然又不知道再打什么主意,想到自己此时的本事顿时豪气干云,便纵身一跃,再次向无灭老祖打来。 不料,无灭老祖可不是吃闲饭的,早已打定溜之大吉的他甩出三颗绿光暗器,便化作一阵烟尘遁走了。 李天启赶紧刹住身形,侧身躲开,只是这一片刻耽搁,早已失去了无灭老祖的踪影。 杨文也紧跟其后,拍落了其中一支暗器。 借着满地火把的光芒,李天启看到了跌落在石面上的暗器,看来当年将自己打落莲花山崖的也正是这样的暗器,他朗声嚷道:“无灭妖僧,有胆出来再打!” 可寂寥夜里,除了回响外再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杨文收起了长枪,抱拳向李天启道:“天启,居然有这样的好功夫,实在令人钦佩啊。” 李天启摆手轻声道:“杨文,你见笑了。我只是唬唬那无灭妖僧的,其实我尚不知道该如何驾驭,更不知道是如何使出来,有时灵,有时不灵。” “哦?”杨文感觉疑惑,“居然还有这事?不过我也不打听了。你是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上天护佑。” 李天启见他没继续问,也就不打算说了,他拍了拍手掌,说道:“龙鼓已飞走了,而念长风也追了过去,想必会落在他的手里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杨文不无遗憾道:“也只能如此了。” “哈哈哈……”天空中忽然传出狂笑之声,声音听起来还在高处,但却颇响亮,犹如雷鸣一般,灌入两人耳内。 李天启和杨文不由抬起头来,望向夜空,只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却是不久前追那龙鼓而去的念长风,“哟,果然是你小子,别以为还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 李天启和杨文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念长风他怎么又转回来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骇人杀机 凉风习习,万籁俱寂。 念长风笑了,笑的有点让人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只听他缓缓说道:“想必你俩也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了吧?就算再多几百个你俩这样的人,我也如耍猴一般,将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懂吗?” 李天启朗声道:“念长风,见识过你的手段,不过你若是为我而来,尽管动手便是,我全力接下,但与杨文无关!你且让他走!” “不!”杨文说道:“要走我俩一起走” “好了!”念长风收起了笑容,冷冷道:“你俩休要罗唣,既然无所畏惧,那么我也只有不给那纥干承基面子了,你俩一起上吧!” 恰在此时,那道石梁的龙穴中传出了几声龙啸之声,不过相对此前那头龙鼓的声音而言却显得稚嫩单薄了些,显然是一头幼兽。 杨文循声望去,“怎么?里面还有一头幼兽?” “那是自然。”念长风轻声道:“否则那头成年龙鼓已落在我手里,我也不至于返回此地啊。当得是发现了幼兽,要不是你俩此时又冒了出来,也许我还真不与你俩计较!” 杨文挺起铁枪指着念长风道:“念长风,你我就在这里决战吧!” 念长风轻描淡写地说道:“好,你俩一起上,陪陪本座玩玩。” “看打!”杨文早就按捺不住,双手握紧长枪就刺向念长风。 念长风不慌不忙,举起右手遥空对着杨文手上的铁枪只是虚指一夹,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招式所产生的效力却不得不让两人咋舌,只见那杆铁枪像根面条般扭曲起来,杨文不禁松开了双手,将铁枪掷在了地上。 那杆铁枪刚落在地面便已经成了一团“麻花”。 虽然武器被打落,但杨文还是双手握拳,跳上前去向念长风迎面打来。 念长风依旧站立不动,右手再次对着杨文拍了一掌。 李天启看到不妙,赶紧施展奇门遁甲,一件神甲瞬间挡在了杨文身前,被念长风拍出来的掌力震得四分五裂,虽然挡下了这招,但余力还是将杨文冲得飞了起来,撞向了跟在其后的李天启。 “小心!”李天启伸手去接,但那股奇大劲力还是将他两人再次推后数尺。 “呸!”杨文捂着胸口啐了一口血在地,虽然他没什么大碍,但高下立现,念长风的修为已经不是他所能撼动的,还未近得对方身体便被打得口吐鲜血,这也让他黯然惊心。 “啧啧啧”念长风摇了摇头,“杨文,你与我的实力相差甚远,方才若不是这小子施法弄了件衣裳卸掉了一部分掌气,你此刻怕已晕厥过去了。” 杨文刚想发话回应,但喉头咕咕作响,又涌出来一口鲜血,他只得拼命忍住,没能作声。 李天启道:“念长风,你别得意,天下之大,难道就没人能治得了你?” “目前嘛还是有的。”念长风悠悠道:“不过不用太长时间,这天下就再也不会有我的敌手了。” 他瞧了杨文一眼,继续话说道:“好了,本应该是两人一起上的,但现在看来已是不可能的了”他的眼光移回了李天启的身上,“李天启,该轮到你了,放马过来吧!” 李天启此前曾与他交过手,知晓普通的法术对他没什么作用,他又想起了方才施展出来的“排山倒海”,便开始念诵起那段咒文,同时以意念牵引丹田内力灌进左右双掌,一时灵台清静,灵力泉涌而出。 李天启又感觉到精神为之一振,灵力源源不断地凝聚在双掌掌心,而且身体也颇为轻盈,仿佛一跃即能飞天般。 念长风依旧站着一动不动,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表情,不过他那一双眼珠子却盯着李天启的双手没有离开过。 他看到了一些变化,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而且他也在这时感受到了李天启身上有股强大的力量若有若无地环绕在身上。 此前他就有察觉过那股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的力量存在李天启的身体里,那可是难得一遇的修道奇才啊,因此这也是他动了收其为徒念头的原因之一,而现在他想将其杀了也恰是基于这个原因。 念长风隐隐地觉得若不趁李天启力量还渺小之时除之,那以后也许就会养虎为患了,况且他也想弄明白李天启身上那股神秘古怪的力量是基于什么原因形成的。 念长风想到此处,身上也感到热血澎湃起来,他双手悄悄地握紧了拳头,双目紧紧地盯着李天启,看看其到底要如何出招。 “排山倒海!”念长风的这些想法只是一闪之间,但听李天启已大吼一声,向前踏进一步,双掌平平推出,只见李天启的手掌突然迸发出一圈红光,随即一股极强的飓风般的劲力喷涌而出,向念长风袭来。 念长风虽然早有准备,但他却以为李天启并不会什么特别招式,而且他也判断出李天启还并未能激发自身的潜能,因此心存轻敌之念,眼见李天启掌法无奇,当有些不以为意。 不过待得李天启完全将掌法推出时,却忽然感知对方灵力瞬间暴涨,心里暗道不妙,正要闪身避其锋芒之时,那股劲风已笼罩全身 “嘭!嘭!嘭!”念长风咬牙切齿,急忙鼓起护体真气保护自己,浑身上下被一团青绿色的光芒所笼罩。 但李天启那股强劲的掌力还是悉数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且他那身白色长衫也顿时破烂不堪,更开始燃烧起来。 杨文望着眼前这一切,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天启也傻眼了,他现在不仅无意中悟出了使用“排山倒海”这一招式的使用方法,而且越用越顺手,威力还愈加强大。 火势渐大,念长风虽然有真气护体,但还是被随风肆虐的大火包裹了起来,就像被关在了炼丹炉般。 念长风依然咬牙切齿,但显然他已渐渐抵挡不住,那身上的护体绿光渐渐消失,旋即消失在了大火之中,被环绕其间的小型飓风撕裂成了碎片! 成了?杀了?李天启大感惊讶,他没想到仅凭这一招就能打败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念长风,而且还将他撕成了碎片?不过那瞬间的欣喜却又被杀人的愧疚之感所取代,念长风虽然在他眼里已是邪派之人,但毕竟还是个人,就这么被自己杀了,也颇为惴惴不安。 杨文踉踉跄跄地捂着胸口走过来,诧异道:“天启,你你打败他了,不仅如此还为天下苍生杀了他!实在是是厉害啊。” “这”李天启缓缓收起了掌势,风力渐熄,看着到处都是零碎飘落在地燃烧着的碎屑,不禁直犯恶心。 杨文道:“天启,你你这是第一次杀人?” 李天启点了点头,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我还从未杀过人呢,他不是妖,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杨文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心情颇为愉悦,身上的瘀伤也感到好了许多。毕竟成年龙鼓虽然被念长风捉去,但龙穴之中还有只幼兽,也足以交差了。 他随即坐在他身旁,轻声道:“天启,你就不要自责了咳咳你不杀他,他也要杀了我俩,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况且他杀了这么多人眼都不眨一下,还是白衣教的教主,邪派中人少一个就是造福黎民百姓了。” “哦弥陀佛。”李天启喃喃道。 龙穴里又传来了那只幼兽的嘶鸣之声,颇有些急躁。 杨文轻轻一笑,“天启,我非常感谢你,若不是你帮忙,这一关我可就麻烦了。”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他说道:“好吧。我们进去看看。”他站了起来,拉了杨文一把。 “走!”杨文握住李天启的手也缓缓站了起来。 “嘿嘿呵呵哈哈”那声音从微到轻继而演化成一阵狂笑就在片刻之间。 李天启和杨文听到此声音,不由同时一震,他们转过头来看到念长风好端端地盘腿坐在数丈开外的一块巨岩上,正瞧着他俩。 “你”李天启和杨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妙,妙极!”念长风击掌笑道:“若非亲眼所见,你小子的功力长进如此之快,真让人不敢相信。” 杨文诧异地问道:“你你怎么会” “是啊?”李天启看了看还在燃烧的碎片,又望了望念长风,满脸的不解。 念长风徐徐说道:“虽然李天启你进步很快,但与本座比起来,那也是荧光与日月比光辉啊,能比得过吗?” 也不知怎么的,李天启和杨文只见念长风身形一抖,本在巨岩上坐着的他便已站在了离他两人不到一丈的地方。单是这手功夫就足以让两人震撼不已。 念长风冷笑道:“被你毁坏的只是分身罢了,你还当真啊。” 他瞧了瞧那龙穴,接着说道:“那幼兽可不是你俩可以觊觎的。好了,不与你俩玩了,本座要动真格的了。”说罢,只见他双目中透出一股骇人的杀机。 第五百八十五章 有人相助 皎月如钩,繁星点点。 杨文道:“天启,你……你这是……第一次杀人?” 李天启点了点头,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我还从未杀过人呢,他不是妖,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我又怎么知道这威力会如此巨大?” 杨文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心情颇为愉悦,身上的瘀伤也感到好了许多。毕竟成年龙鼓虽然被念长风捉去,但龙穴之中还有只幼兽,也足以交差了。 他满怀欣喜随即坐在李天启的身旁,轻声道:“天启,你就不要自责了……咳咳……你不杀他,他也要杀了我俩,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况且他还是白衣教的教主,杀了这么多人眼都不眨一下,如今邪派中人少一个就是造福黎民百姓了,你可是做了件大好事啊,班师回朝后,我将立即向皇上禀明白衣教祸乱民间之事!” “哦弥陀佛。”李天启喃喃道。 龙穴里又传来了那只幼兽的嘶鸣之声,颇有些急躁。 杨文轻轻一笑,“天启,我非常感谢你,若不是你帮忙,这一关我可就麻烦了。”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他说道:“好吧。我们进去看看。”他站了起来,拉了杨文一把。 “走!”杨文握住李天启的手也缓缓站了起来。 “嘿嘿……呵呵……哈哈……”那声音从微到轻继而演化成一阵狂笑就在片刻之间。 李天启和杨文听到此声音,不由同时一震,他们转过头来看到念长风好端端地盘腿坐在数丈开外的一块巨岩上,正瞧着他俩。 “你……”李天启和杨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杨文本能的想握着长枪,手里却空无一物。 他俩此刻已没有了方才那般轻松,脸上重现凝重之色,念长风居然毫无无损般地站在面前, “妙,妙极!”念长风击掌笑道:“两人真是夸夸其谈了……不过若非亲眼所见,李天启你小子的功力长进得如此之快,实在让人不敢相信啊。” 杨文诧异地问道:“你……你怎么会……” “是啊?”李天启看了看还在燃烧的碎片,又望了望眼前的念长风,满脸的不解。 念长风徐徐说道:“虽然李天启你进步很快,但与本座比起来,那也是荧光与日月比光辉啊,能比得过吗?” 也不知怎么的,李天启和杨文只见念长风身形一抖,本在巨岩上坐着的他便已站在了离他两人不到一丈的地方。单是这手功夫就足以让两人震撼不已。 念长风瞥了一眼满地的燃烧着的碎屑,冷笑道:“被你毁坏的只是假身罢了,你俩居然还当真啊?实在可笑!” 他瞧了瞧那龙穴,接着说道:“那幼兽可不是你俩可以觊觎的。好了,不与你俩玩了,本座要动真格的了。”说罢,只见他双目中透出一股骇人的杀气。 李天启再次想施展那一招排山倒海的招式,但此刻却提不起真气来,彷佛被人封住了气门。 杨文伸脚从地上挑起了双刀,握在手中耍了一套刀花,“念长风,尽管来!” 念长风冷冷道:“我自然会来,不过会先让你俩受尽折磨的。”只见说话间,他那苍白的脸色更透出一股暗绿来。 李天启非常焦急,但越是如此就越施展不出方才那招式,而且还渐渐有些气浮体虚之感。 杨文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急问道:“你怎么了?” 李天启说道:“全身不对劲,不知道出现什么问题了。” 念长风哈哈笑道:“当然啦,你以为与高人过招是这么简单的吗?你功力尚浅,遇到像本座我这样的高人,当被反噬之力所伤了,还想像方才那般灵力如涌泉般喷涌而来吗?这可不容易做到!难道你真是楞头小子?这点都不清楚?” 原来方才已暗中受伤了。李天启被念长风这么一说,已明白了。 “天启,你且退下,看准机会就跑。”杨文压低声音对着李天启说道:“容你练成神功,再为我报仇!” “这……怎么可以?我绝然不会弃友逃跑的!”李天启不愿退开。 “好情义!那就让你俩先尝尝分筋错骨的痛苦吧!”念长风边说边挥袖隔空向两人拍来。 但见他的袖笼之中骤然窜出一条数丈长闪耀着墨绿色的小龙,那狰狞恐怖的龙首让人不禁心惊肉跳。 杨文大喊一声,挥舞着双刀砍向了那条小龙,李天启也随即施展出奇门遁甲之法用意念控制着一大片御剑迎面向念长风打来。 那条小龙张口一吸,所有御剑居然被它吸进了肚子里,而杨文的双刀也在此时被它前爪抓得粉碎。 那条墨绿色小龙来势不减,而李天启和杨文招式已用老,再想躲开已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迎向了那条小龙。 “啊——”夜空之下响起了两人的惨呼之声,那条绿色小龙撞在了李天启和杨文的身上便消失了。 李天启和杨文被小龙撞中,疼痛难忍,不禁齐声叫了一下,但旋即又齐齐忍住,嘴唇也咬出了鲜血。 此刻他俩人双手臂已不受自己控制,不仅垂落下来,而且刺痛难忍,他俩想挠却又挠不得,凭多年的经验,他们也知道已着道,不是中毒便是中了奇怪的法术。 遭到它袭击的两人手臂袖管尽皆化为乌有,借着摇曳的火光可以看到两人双臂皆是青筋暴突之状,不仅如此他们那些青筋附近此刻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更让人奇怪的是那些“血丝”还在不断蠕动,似乎在慢慢蚕食着那些暴突的青筋。 念长风得意的笑道:“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这可是我新近练成的招式,恰好给你俩用上了。你俩也太逊了,我只是认真了一些,随便一招便将你俩打成这样,实在不过瘾啊。” 李天启的额头已渗出了汗水,看来这咬牙道:“念长风,你别得意,你也就只能拿我们来练手,遇到比你厉害的人物,看你如何得瑟!” 杨文也吼道:“念长风,有本事继续来,爷我还有双腿呢!” 念长风轻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道:“唉……你俩方才若服个软,兴许本座大发慈悲也就给你俩一个痛快!可现在看来还是本座多虑了,嘿嘿……那好,既然还有双腿,那本座就将你俩的腿也给废了!” “呀!”杨文飞快跑了起来,在靠近念长风还有丈余之地便跳跃而起,双脚齐齐踹向念长风的面门。 “看打!”李天启紧跟其后,虽然他是看到杨文奔跑起来才跟上的,但凌空虚渡让他并没有落后多少,几乎与杨文同时跃起,只不过杨文是踹向念长风的面门,而他则是踹向其丹田。 念长风没有任何动作,依旧站立不动,颇有一番山崩于前不改颜色的气势。 杨文这一踢使足了所有劲力,而李天启也知道这可能不会有太大作用,但也是一种不屈于人的表现,因此也是卯足了气力。 不过出乎两人意料的是那念长风居然不躲也不闪。 就在两人就要踹中念长风之时,忽然一道青绿色的盾出现在他面前,那只由灵力汇聚而凝成的盾面上更是陡然向外突出了许多七寸长的尖刺。 李天启和杨文此刻已是身在半空,已无任何腾挪之地,虽然发现踹下去必然被那一道道锋利的尖刺所伤但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一道暗器呼啸着往念长风一侧的太阳穴袭来,那暗器不仅迅疾,而且还拖曳着数丈长的火光。 情况忽然生变,饶是老道的念长风也不敢稍有不慎,他旋即一纵身,腾空而起,堪堪躲过了那道暗器。 他只是一瞥,便发现那道暗器实则是颗普通石头,只是被人施以了法术,因此才冒出了火光。 不过四下里并没有察觉到有他人,要么是来人功夫不弱要么就是他已离开。 李天启和杨文纷纷踢了个空,心里暗自庆幸,若不是方才那道暗器,他俩必然已无法站起来了。 念长风漂浮在空中,朗声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朋友,既然敢于出手架梁子,何不现身露个面报个万儿呢?” 一个黑影忽然在林子里飞了出来,窜上了树梢。 念长风早有准备,他最恨的就是暗中偷袭之人,当即飘身上前追了过去,只见那个黑影像是个披着斗篷之人。 念长风不由分说,追上前去。 追出数百丈,那人已近在咫尺,念长风不由分说当即扬手向那人身后拍去,又一道墨绿色的小龙从他那袖管飞出,猛然扑向了那斗篷之人。 “呼!”小龙将那人的身体打穿了一个大洞。然而那人却还是继续向前飞舞。 糟糕!上当了!念长风已意识到被对方戏耍了,这斗篷之人根本就不是真人而只是某种法术所变幻的人物而已。 当他再次回到山坡之中时,发现李天启和杨文早已不知去向,而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硝石的味道。 念长风啐了一口在地,骂道:“你俩跑吧,若不是有人相助,故意遮掩了你俩的气味,你们以为能逃吗?” 夤夜之时,他却真的发怒了,一巴掌将数块岩石拍成了碎片,不过当他听到那头幼兽在叫唤之时却又笑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酒家有诈 借着念长风离开之际,李天启和杨文立即撒腿就跑,但他们不是往山下,而是跑往山上,为什么要如此做?那是为了避免念长风会往山下搜寻。 两人攀到山顶已是又累又渴,找了个地方歇息。 由于已安全,杨文此时的注意力又转回到双手上,更感觉手臂刺痛难忍,但令他奇怪的是上得此地后李天启却已无碍了。 李天启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双手臂的确再无刺痛之感,由于此前也曾有过这般的经历,也没有太在意。 他靠在一株大树上,将自己已脱臼的双手臂复原,揉捏了一番,果然没发现异常,他完全活动自如了。 而就在此时,杨文却更加疼痛了,豆大的汗水从他的下颌滴落,几乎完全感觉不到双手了,但那钻心的痛却有增无减。 他依旧强忍着痛楚,没吭一声。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那道打往念长风太阳穴的暗器出现时,似乎同时有东西悄然窜进了自己的怀里,方才光顾着逃离那是非之地,差点将这茬给忘了。 于是他伸手往怀里一摸,果然取出了两个蜡丸,他暗喜道:“杨文,这应该是暗中施救之人打在我怀里的解药,要不给你试试?” “嗯。”杨文点了点头,“即便是毒药……我也吃了,念长风……这手段真毒辣啊……” “不过这是吃还是涂的?”李天启有些犹豫了。 杨文道:“我……先吃试试。” “不,他并没有想到我身上所中的掌毒已解,反正有两颗……”李天启说道:“还是先擦一擦看看效果。” 既然现在有两颗蜡丸,稳妥起见还是先外用才好。杨文没有异议。 李天启捏碎了一颗蜡丸,一道芬芳之气霎那间便钻进了两人鼻头,李天启赶紧运劲化开药丸成粉末状,擦在了杨文的双臂上。 杨文但觉皮肤上的赤疼火辣之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凉舒爽的感觉,不过依旧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从骨髓里透出来,“是解药……皮肉没这么疼了,不过……还是让人……我看这解药还是应该吃进肚子里。” 李天启想了片刻,将仅剩的一颗解药递到他的嘴边说道:“应该也是,若那暗中向念长风发难之人要害我俩也不必多此一举,只需迟一些出来,我俩便已被念长风给杀了。我想他的确是要救我俩的。” “嗯。”杨文将那颗药丸咽了下去,只觉得那颗药丸入口即化,口齿留香,那药水随着口涎缓缓进入到腹内,丹田内力流转更加激化了药力,只是半盏茶功夫,杨文便觉得身轻如燕,双手又恢复了知觉,只是由于被那小龙撞脱臼,而仍旧动弹不得。 李天启如法炮制,将杨文的双手臂复位了。 杨文握紧拳头,两记重拳打在了一株老树身上,擦了把汗笑道:“成了,果然是灵药啊。这暗中相助我等的是何人呢?” 李天启看到他已恢复如初,不禁也放下心来,“也许是某位侠客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嗯。”杨文点了点头,“不留姓名的好汉!” 由于夜色颇亮,他们借着微弱的光亮找了些野果充饥,在山头上待了一个时辰,这才决定下山。 两人下到山腰,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是那数百具南诏兵的尸首居然全数不见了,而龙穴之中却在此时再次传来幼兽的呼声。 念长风去哪了? 不得而知。 然而两人正待摸向那龙穴的时候,几只猎犬叫唤着从暗处窜了出来,向他们扑来。 紧跟着陆陆续续出现上百人的队伍。 杨文和李天启大吃一惊,以为又要被敌国士兵围困,不料赶来得却是领军而来的赵钱孙李四位军曹。 原来他们领着二百余人在远处发现此前杨文所发的信号便急忙赶来了,可他们到达目的地后却没有发现杨文和李天启的身影,反而看到有南诏兵活动的踪迹。 这还了得,这四位军曹焦急万分便立马分兵四下里寻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耗费了不少时日这才在那几只猎犬的带领下寻到了此处。 果然攀上山腰却恰巧遇到了正要下山的杨文和李天启。 杨文当即指挥众军小心翼翼地探入了龙穴之中,将里面嗷嗷待哺幼兽捉住,关进了木笼子里,运回了营寨。 那头幼兽虽然小,但食量却颇大,足足喂了三头羊才吃饱,蜷在木笼子里睡去。 负责照顾的那些军士用绳索再次扎实那头幼兽的大嘴,赶紧用篷布遮挡得严严实实。 由于已经取得成果,杨文也担心夜长梦多,便火速拔营返回长安复命交差,这正中李天启下怀,他也正想赶往长安呢,便跟在杨文身旁一起向长安开拔。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们皆是官军的缘故,这一路走下来再没有碰到任何麻烦,很快,他们便走出了百里伏魔岭,向襄阳靠近。 直到此时,那太子调派而来相助杨文的那些法师道长却仍旧未见踪影。不过杨文也已不再介怀了,他现在可有些志得意满,不过他其实早已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籍着此事向太子索要一个差事,那就是继续让他担任联姻使团领队,护送李璇凝郡主出嫁突厥。 虽然每每想到此处,他还是异常伤感,不过只要能留在郡主身边,他也就知足了。 这是藏在他心里的一个愿望,就算李天启就在身旁,他也没有向其透露出此点。 大军出了伏魔岭距离襄阳城便只有三十里地了,他们的补给本就不足,这些时日又调兵遣将更是耗费颇巨,此时人人都面带饥色,行军的速度也缓慢了许多,而目前更是已近黄昏时分,夜里带着灵兽行走恐遇到意外,因此杨文便打算就此驻扎,四下里寻找些充饥之物。 恰巧探马回来报告,说是在前方发现一座环山而建占地颇广的酒家食肆,杨文不用多想便决定驻军在那食肆中进行补给。 大军前行不久果然看到那座食肆颇具气势:背靠三座大山,面对着个百亩山塘,其间建设的屋舍颇多,鸡犬相闻,俨然一个山庄,不过却挂着酒家的招牌。 里面已有不少旅者和过客正在用餐,酒肉之香四溢,直引得众军馋涎欲滴。 在探子的指引下,那店家早已迎出门外,他们已安排好了许多闲置的屋舍用来招呼杨文等人。 眼见此时已到了襄阳的地界,而且又有这么多普通旅者,杨文反而觉得此地尚安全,否则若有敌国士兵的活动踪迹,这里早应没有人过往了。 杨文今日颇为高兴,但却命令所有将士不得饮酒,直到完成差事。那几个得力的下属将领一一允诺后安排了看守幼兽的军士,便也各自领着部下吃饭去了。 杨文则与李天启坐在靠近山塘的雅间里闲聊起来。 这里虽然是郊外,但这酒家食肆实在颇具规模,就拿招呼杨文这支大军外加那些数十个散客足足有三百余众,但让人惊叹的是他们的人手倒一点也不吃紧,就在两人只聊了没一会功夫,那热气腾腾的饭菜便已逐一端了上来。 杨文说道:“开吃之前,我想先说几句。” 李天启道:“休要客气,请。” 杨文拱手向李天启说道:“天启,杨文幸得有你相助啊,不然又哪能全身而退呢,我这……实在难以言表。” 李天启摆手道:“杨文将军,你说笑了,你我皆有缘,这才在这莽莽深山中相遇啊,况且,念长风实在是冲我来的……” 杨文道:“不,若不是幸得你相助,在那头成年灵兽的背上……且不说这个,就是遇到念长风我也不知道轻重就要上前啊,而且那暗中相助你我之人,为何不往我怀里塞药丸呢?想必是认识你……所以我着实需要感谢你啊。本应痛饮千杯,但此刻保护这头幼兽要紧,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三杯!”说罢,他连喝了三杯茶水。 “那好吧。我也敬你!”李天启也跟着喝了三杯茶水。 那暗中相助之人认识我?李天启不由一愣,心想,杨文说的也有他的道理,只是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为何要相助于我们又不愿意露面? 难道是他将念长风逼走了? 杨文擦擦了嘴角,将手一挥,指着桌面上那道道鲜美的佳肴道:“来,天启,吃!” “杨文,你就不要客气了。我们一起吃!” “哈哈……好好好。吃!” 两人抓起竹筷,正要动手夹菜的时候,忽然两颗石子飞来,将他们手里的筷子打落。 “什么人!”李天启抢到了窗前,却看到了一个人影从这边闪身只是在水面上轻轻地蜻蜓点水般点了几次,便跳过了百丈宽的山塘,隐没在夜色之中。 这手功夫足以看得出对方身手不弱。 杨文此时也已奔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李天启摇头道:“有位高手来此,不过已离开了。跃到对面去了。” 杨文只是瞅了一眼,便感到不可思议,“这可有百丈之距啊。” 李天启瞥了一眼桌面上的石子,原来却是个纸团,他连忙回到桌子旁,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几个蚊蝇小字:酒家有诈,提防为是。 第五百八十七章 提前设伏 世上最煎熬的事莫过于肚子饥饿之时却只能看着满桌香气扑鼻的各式菜肴而不能食用了。 虽然纸条上只是点明了酒家有诈,但并没说明饭菜就有毒药,不过稳妥起见,李天启和杨文也只能强忍着肚内的馋虫。 “来人啊!” “将军有何吩咐!”门口两个守卫推开房门抱拳道。 “去,你俩分头行事,速速传我将领,让所有人等皆停下筷子而不能食用!”杨文赶紧命令道。 “得令!”那两个守卫匆匆转身离去。 “啊——啊——”示警之声发自方才那两个守卫口中,他们被一伙人架着脖子跪在了道路一侧,而此时数十个由旅者、商人、店小二等打扮的人物纷纷亮出了暗藏着的兵器,从隐身之处齐齐向杨文和李天启两人所在的雅间涌来。 恰好杨文和李天启听到呼声正要出去一探究竟,不料方一开门便发现数十个人拿着明晃晃的兵器冲来,便知道不妙,立即转身关牢了房门,并挪过桌椅挡住。 “噼里啪啦”刀剑砍在木板上,异常响动,而那伙人来势汹汹,看来早不怀好意,此时杨文和李天启已明白这些商贩旅者等都是同一伙人。 “开门!给你俩一个痛快!” “快开门!” 李天启大声喝斥道:“你们是哪路毛贼,居然敢在此设伏袭击官军!造反不成!” “哼,我等就是造反,你又有何奈!” “杨文将军,束手就擒吧!休要麻烦我等了!” 来人居然有认识自己,杨文心里诧异莫名,但他却认不出这伙人到底是何方人马,对方一口流利的汉话,既不像南诏人,也不像吐番人,而且从相貌上看也没有异族人的一点迹象,这却让他感到纳闷了。 李天启灵光一闪,问道:“你们必然也是官军!” “哈哈……聪明,聪明!不过就算你们现在知道又如何?” “是啊,我等奉命就是来此伏击你们的!” 杨文挑起一张桌椅,拍烂后握住了椅腿做武器,问道:“谁?到底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袭击太子麾下军马?” “你去阎王那问吧!” “哈哈……” “快开门!” 砸门、砸窗之声再次响起,四处皆响起了木屋子门板被砍裂的声音。 李天启道:“你们是魏王的人!” 想起太子与魏王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你想多了!弟兄们,杀了他们,将那头灵兽带走去领赏!” “杀啊!” 四面喊声震天,但却没有看到杨文那些手下奔来援助的迹象。看来他们不是中了毒便是被人尽数杀了。 杨文暗自后悔还是太大意了,居然没看到这酒家的古怪来,但这些人都不露声色,若不是有此番变故,他们一时还是难以分辨呢。 “弟兄们!其中有一位还是我朝廷的海捕逃犯李天启呢!捉住他大家可都发财了!”其中有人捏着嗓子喊道。 李天启听得有些耳熟,循声望去,发现了那人居然是不久前遇到的那尖嘴猴腮般的山贼,他此时也混在人群之中,不过发现李天启望过来,他赶紧撒腿就跑,趁乱骑上了一匹健马,狂奔而去。 这伙乔装打扮的官兵听到屋内的另一男子居然是朝廷海捕的重犯,一时哗然,更加起劲地拆起这偌大的雅间木屋来。 “哗啦啦——”响声大作,这薄弱的雅间便已被这数十人拆散,四零八落掉落在地上。 杨文和李天启同时举起挡在头上的圆桌,一起向身前的七八个汉子推去。 那七八个汉子看到他们来势迅猛,虽然有心拦阻,但无奈两人的功夫实在高他们许多,包围圈很快便被他两人撕裂了一道口子。 李天启和杨文心中大喜,正要夺马而逃,不料黑暗处又奔出来十来个弯弓搭箭的黑衣大汉,杨文甩出手里的椅腿砸向其中一人,那人慌不迭地就地翻滚躲开,杨文急忙对着李天启喊道:“这边来!” 这时,那数十个乔装汉子再次挥着武器从他们身后掩杀过来。 杨文和李天启不敢停留,正要向东南方向撤退,但不料夜色之中又奔出数十人,看来这伙人是早有预谋的,而且所带的人数也颇多,他们早就在此设下埋伏,专等杨文率队前来。 杨文和李天启只得向东北方向逃去。 喊杀声震天,火把簇簇,人影幢幢,不时身后还有冷箭袭来,足以让人胆战心惊。有那么一瞬间,杨文觉得此番情景还是数日前的情形,而自己还恍若梦中一般。 杨文和李天启一同冲进了杨文手下的房间,发现在酒桌上有七八个军士东倒西歪,不省人事。 他们未作停留,先后从窗户中跳出,来到一块菜地,继续向前奔跑。 跑了十来丈,一支火箭飞来,借着射过来的火箭上的光芒,他们居然在一块茂密的杂草丛中发现了三十多个食肆中人,他们被捆绑着,嘴里还塞着破布,看到了亮光,他们面露恐慌之色,想要挣扎,奈何却被捆得结实,根本无法站起来。 看来他们正是此地真正的主人,但不料却被这些心狠手辣的官兵给全数绑了起来秘密安置在此。 “笃笃笃”数支羽箭落在他们脚下,催促他们继续向前奔跑。 两人忽然脚下一空,还未等有所反应,便同时摔落下去,这个坑很深,足有三丈高,若他们不是有武功在身,必然已摔得不轻。 待他们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坑的边沿早就围满了那伙人。 “哈哈……捉到了!” “这又是何必呢。” “是啊,是啊。” “我等可是大功一件啊,这赏银必定少不了。” 那伙人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杨文沉声道:“这怎么办?这伙贼人不知是何人部下,居然乔装而来,想来是早有图谋的。” 李天启道:“杨文,不用担心,我有遁地之术,这区区泥坑困不了我。” “哦?”杨文不禁心中一宽。 “要不赶紧填土吧?”上面一人说道。 “对,免得节外生枝。” “是啊,是啊。” “好,那就先填土,待他俩动弹不得,再将他们捉出来捆结实了。我等一起去领赏。” 那伙人商量结束,再低头去看看洞内的两人时,却诧异地发现李天启已经失踪了。 有人问道:“杨文,那李天启去哪了?” 杨文冷冷道:“你等是何人手下,真是好大的胆子!” 又有人接话道:“哼!你管我们是谁,反正今夜你与你的手下都是逃不了的。” “快说!那李天启怎么不见了?”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在那,看到了,他正要抢马呢!” “快快快,看来那李天启太不好对付了,居然有分身遁形之法!大伙快追过去。这里留下几个人填土便是!” “好!”坑洞上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他们留下五个人后便一起向李天启逃跑的方向追去了。 那五个人不敢怠慢,赶紧从一旁的草垛里取来工具,快速地往洞里填土。他们正干得起劲,忽然有人快速地在他们身后推了一把,将他们推得掉落进了坑洞之中。 而将他们推落之人却是李天启,他将大批人引开又迅速折返。 杨文在洞内正异常烦躁呢,看到上面那几个人被推下来,伸手就揪起了其中一人的领口,怒道:“快说!尔等究竟是何人手下?” 那人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其他四个人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同伴被捉,也没再耽搁,立即向杨文扑来。 杨文啪嗒一掌,一下便把那人拍晕了,接着三拳两腿将那其余几人打趴在地,他再次揪起一人怒喝道:“说!你们到底是何人指派?居然敢伏击于我!” “杨将军饶命!我等也实在是受命而来啊。”被揪起的汉子看到杨文如此勇猛,不敢犹豫,便立即说道:“魏王,是魏王。” 李天启此时已早寻到了一根绳索,垂落下来,“快,快拉住绳子!” “尔等的教训!”杨文面色铁青,“啪嗒!”挥起一记虎拳将那汉子打晕,然后飞起数脚将其余三人也踹晕过去。 当他拉着绳索,重回地面之时,那些人又开始往这边搜寻而来了…… 杨文看着他们,对着李天启道:“是魏王指使。” 李天启道:“看来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啊。果然是他!那魏王表里不一,不是个好对付之人,他要捉拿我等,必定另有深意。我们得即刻想个办法救下这数百弟兄的性命才是。” “是啊!”杨文道:“想我杨文与魏王一向没有冲突,他却为何要如此设计?” 李天启道:“说来话长了。擒贼先擒王,我想这伙人不可能没有头领!方才我引开那伙人的时候,恰巧瞥见一处木屋错落有致,而且门前有两个布衣把守,想来一定是他们的首领。” 杨文道:“在哪?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魏王手下何人?” 李天启一把拽着他没入了旁边的野草丛里,指着西北角的一处高地说道:“你瞧那边,屋檐下还挂着两盏红灯笼呢。” 杨文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是有两人把守的屋子。 第五百八十八章 再遇涟漪 前不久魏王曾与迴梦谷的祈梦涟漪一起差点将李天启、琪琪格等人扣留在军营之中,而魏王想娶琪琪格的原因就是为了能与突厥人联合,增加自己的外援。 如今他在此设伏捉拿杨文,也带着浓厚的野心,想必是为了翦除太子的羽翼,同时又能增加自己争权夺势的筹码。 在南诏和吐番夹击进攻之机,魏王不是助力朝廷稳定大局,反而打着自己的算盘,也恰反映了朝廷各方势力扩充地盘的昭昭野心。 李天启和杨文躲过了搜寻的那些人,绕过一道藩篱,看到孙钱赵李等人皆被五花大绑,关在了不知从何处拉出来的许多木笼之中。 上百个身穿黑衣的汉子手举着火把守在囚车旁,看这架势,是要将他们带走了。 这下更印证了魏王早有了此计划,不过却不知道是谁将消息走漏出去的。杨文将接受任务的细节仔细回忆了一遍,没发现有异样之处,只是他接到这任务时是纥干承基亲自拿着太子手书下达的,由于他认得太子的字迹和大印,自然没有多疑。纥干承基跟随太子多年,虽然做事极不讨他喜欢,但若要籍此判断是纥干承基做出悖逆之事,倒也没有什么可能。 虽然杨文看到自己的部下遭此大难,心里很是着急,但看到这样的阵势,自己和李天启若轻举妄动,又会再次深陷险境,于是只好按捺下来。 两人从山后往上攀爬,没多一会就来到了那座木屋旁,那木屋的门扉敞开着,透出暖暖的灯火,他们从草缝中看进去,想籍此看看里面藏着的到底是何人物。 那两盏红灯笼随风轻轻摇动,这时屋内走出了个高挑的姑娘。她走出屋子,看了一眼山下的情况,就再次退回了屋内,并掩上房门。 “居然是她。”李天启认出了那姑娘,原来是冯芸。 杨文轻声问道:“她是什么人。” 李天启道:“她叫冯芸,是迴梦谷祈梦涟漪的手下。” 杨文听后不禁一愣,“天启,你……你对她们了解吗?”他的话语中多少透出有些不可思议,而多年的经验也让他不得不将巧遇李天启,紧接着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联系起来。 毕竟他与李天启真正相处的时日并不多,虽然杨文也在内心中坚定信心相信李天启,不过他现在的位置却又让他不得不谨慎。 李天启并不知道杨文内心中微妙变化,说道:“不甚了解,总之是一支很神秘的队伍。不过显然她们是与魏王是一伙的。” “这就好。”杨文暗自松了口气,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潜进去将她擒下,也好救下我那数百弟兄。” 李天启点了点头,“好。” 两人借着黑夜的掩护,缓缓接近那座木屋。 那两个守卫远眺山下的星星点点的火光,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已有人接近他俩。 杨文轻声道:“天启,你对付右边的,我去左边。将他们打倒后,我俩便一起冲进去将这头目拿下!” “嗯。”李天启回应道。 两人悄悄绕到了那两守卫身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将两人打晕在地,而后迅速推开虚掩的门扉,跳入了屋内。 李天启抬眼便看到了正襟危坐在圆桌旁的帷帽女子,而冯芸张静则垂手站立在那帷帽女子两侧。 祈梦涟漪居然也在此! 只见祈梦涟漪轻举玉手,一道白光瞬间向着两人眼前闪耀开来。 杨文急忙伸手护住双目,奈何祈梦涟漪使用的是法术,他虽有一身武功但却难以抵挡,只是晃了一晃,未吭一声便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居然酣然睡去! 李天启见那一片耀眼光芒袭来,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莫名有一种天旋地转之感,然而就在此关键时刻,随即又有一道灵光如醍醐盖顶般自百汇穴沿着全身经脉飞流直下,将那眩晕之感完全驱除了。 李天启惊讶道:“怎么又是你?” 冯芸和张静也齐声叫道:“李公子?” 祈梦涟漪看到方才的出手没有制住李天启,倒也有些吃惊,不过她早有心里准备,却不慌不忙道:“幸好是我坐镇此地啊,没想到你小子倒冒出来了,怎么与杨文走在一起了?哦。对对对,差点忘了,你俩早已认识了。不过在那离梦之境中逃出来后,你居然能与他碰到了一起,看来确实是天意啊。” 李天启道:“祈梦涟漪,果然是你做的好事!你将琪琪格和卓克带到哪里去了?” 祈梦涟漪咯咯笑了起来,“放心,他们没有什么事。只是在我那做客而已。” “做客?”李天启质问道:“有你这么招呼客人的吗?” “大胆!”张静上前一步斥责道:“李公子,你怎么能用这样的口吻与我家主子说话?” 冯芸也急忙向李天启打眼色,让他克制。 祈梦涟漪摆了摆手,示意张静不要出声,张静看到其主子如此,也没敢再说什么,当即退到一边。 “李天启是我欣赏的一位帅哥,这没你们的事了,将那位将军抬到外面去,候着。” “是。”张静和冯芸恭敬地答道。 “你们不要伤害他!”李天启听到了祈梦涟漪的吩咐,便快速跃到杨文的身旁。 “这……”张静和冯芸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们并不想与李天启动手,但她们生怕得罪了主子。 祈梦涟漪笑道:“李天启,我若要他的命,他早在山下时也许就上不来了。你说对吗?” 张静和冯芸趁李天启犹豫之时,赶紧将杨文抬了起来,走出屋子并关上了房门。 李天启问道:“你打开大门,难道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祈梦涟漪道:“不知。只是我比她俩听觉更灵敏些,听到了门外那俩废物被打晕的声音。若不是先看到了你,也许我下手就可能毫不留情面了。” “按你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了?”李天启道,他轻哼一声,“你抓了我的朋友不说,现在还追到这里来了,在此设下埋伏。” 祈梦涟漪道:“我抓了琪琪格和卓克不假,但我并未将他俩交到魏王手里,而是将他俩妥善安排了。就凭此点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真的?”李天启不敢相信,他实在想不透这女子到底是何用意,既然有手段将他们送进了离梦之境,为何当初在那营寨中时不这么做呢? 祈梦涟漪道:“当然是真的。在此遇到你也是巧遇,我此来只不过是路过而已,这群饭桶办事可真不让人放心啊。” 李天启抱拳道:“感谢手下留情。不过他们到底在哪?快带我去,也好将他们尽早放出来。” 祈梦涟漪笑道:“你是看上那丫头了,对不?” 李天启面色一红,连连摇头。 祈梦涟漪道:“我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还请你跟我走一趟,去瞧瞧他们。至于放与不放,到时就看你的意思了。” “什么?”李天启不解。 祈梦涟漪道:“你不要急,时间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李天启说道:“杨文,门外的将军,你也……” 祈梦涟漪道:“你与他一块去。” “如此……哦,对了……”李天启手指着山下的方向道:“那些兵卒……” “李天启,你这要求可太多了吧?不过……我暂且不杀他们。”祈梦涟漪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还是那句话,放与不放,全在你到时的态度。” 李天启眉头微蹙,他盯着帷帽,全看不到祈梦涟漪的面容,只能看到她那双秋波暗送,灵气动人的眸子。 他实在捉摸不透这人,既看不到她的样貌,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不过他曾听笑修罗周若琳描述过迴梦教的教主祈梦涟漪,怕不是有七八十岁年纪了,但他此刻从微细的网孔中却瞄见她素肤若凝脂,应也只是二十来岁而已。 祈梦涟漪忽然问道:“你瞧够了没有?” 李天启顿觉脸更烫了,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人家看这也是非常无礼之事。 祈梦涟漪轻轻一笑,站了起来,“走吧。” 李天启此时与她相距近在咫尺,她身上那股幽香直沁心扉,让他感觉异常舒服,忘却了疲惫与饥饿。 两人走出木屋,张静和冯芸看到祈梦涟漪走出来,赶紧上前施礼。 杨文挨着门柱坐着,依然酣睡不醒。 祈梦涟漪捏指向他一弹,杨文忽然一个激灵便醒了,他睁眼看到这三人就站在眼前,当即跳将起来,就要动手,不过却瞥见李天启站在了一旁,那掌势刚要推出便停在空中。 “天启……这……怎么回事?”杨文惊讶地问道。 祈梦涟漪道:“休要多问,你若要保全手下一众人等的安全,便跟着来吧。” 李天启说道:“杨文,我已答应她跟她们走一趟。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的。放心吧。” 杨文一脸地纳闷,不过也没有再问什么,站到了一边。 祈梦涟漪快步往后山而去…… 第五百八十九章 迴梦谷中 冯芸和张静并未跟来,想必祈梦涟漪早已对她俩另有所交代。 李天启和杨文跟在祈梦涟漪身后,虽然她走势平稳,但却宛若常人大步流星一般,两人不得已加快了脚步。 山后有一幽径通往山下,不久他们便跟着她来到了一处草坪之上,上面早已停放着两辆无人看守的马车。 三人来到了马车旁,里面忽然跳出了两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口中大呼教主,继而叩拜在草地之上。 “迴梦谷。”祈梦涟漪挥了挥手,轻启唇舌吐出了这三个字后便飘身进入了位于前列的一辆马车内,李天启和杨文不得不赶紧坐上了另一辆。 迴梦谷?我们这是要去迴梦谷吗?李天启不禁心中一动。 迴梦谷在何方呢?李天启不由又想起了笑修罗周若琳说起有关于它的传说,既然江湖中人谈之色变,想必是个令人非常恐怖之地。 杨文曾熟记天下地形图,但此刻他在脑海里也搜寻不出有一个叫迴梦谷的地方。 车轮滚滚,夜风呼呼,只听得赶车人在扬鞭策马,看不到任何景物,倒是那身材窈窕的姑娘身上散发出的幽香,不时随灌进车内的风飘入了李天启和杨文的鼻头。 杨文本就在心里牵挂着远在千里之外的郡主,此刻却坐在了不知向何去的马车里,又闻到阵阵幽香,一时百感交集,在疲惫交加之下居然睡着了,他那头一歪,倒向了李天启。 李天启此时也感觉眼皮沉重,在瞥到杨文向自己倒来之际,幡然醒悟,正要打起精神反抗之时却还是敌不过那迷香,也跟着倒卧在车厢之中。 赶车的姑娘听到响动,掀开了布帘往里瞧了一眼,嫣然一笑,“可不能让你俩轻易得见迴梦谷的道路啊。”说罢,放下了布帘…… 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挥洒下来,落在了李天启眼睛上,他不由醒了,翻身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穿内衬盖着一张薄被躺在一张优雅的木床上,此时门窗都探进了多个年轻貌美女子的脸庞,对着他正笑呢。 “你们……”李天启登时羞红了脸庞,说不出话来,那群姑娘忽然轰然而散,杨文也是满面通红地从门外跑了进来,对着他道:“天启,这怎么到处都是……” 李天启赶紧翻身下床,从一旁的桌面上取来码放整齐的崭新衣物穿上,然后用将桌面上放着的一应物品尽皆放回怀里。 他随身所带的物品并未少,想来祈梦涟漪必定早有吩咐。她也不屑偷,毕竟当初在泰山时她就看过了他身上的所有物件。 李天启道:“估计现在我们已身在迴梦谷里了。” 杨文说道:“我猜也是。而且此地不知道是何时令,姹紫嫣红鲜花遍地,却又到处都挂着各色果子,是春天还是夏季呢?可山陵上却又明明盖着一层白雪……” “有这等事?”李天启边说边与杨文走出了房子。 上百座屋舍整齐划一地排列,而李天启旁边的屋子大门敞开,想必杨文就在此休息。而方才那群衣着各色衣裳的姑娘早已跑得远远的,但却不时回过头来对他们笑着。 微风徐徐,鸟语花香,远处的山川尽皆白雪皑皑,近处的原野、丛林不仅一片绿意盎然,更有各种色彩的鲜花点缀在其中,而许多树冠上也挂满了沉甸甸的各色果实。 这一奇观实乃他俩生平仅见。居然春夏秋冬的季节齐集于一地。 这迴梦谷到底在大唐何处呢?昨夜他俩中了迷迭香,一觉睡到了天明,自然也不知道那马车是如何将他们拉到这里来的。 李天启有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他不由走进了柔软的草地之中,弯腰摘下了一朵小花,轻轻嗅了一下,花香中带有一丝甜蜜。 “这位少侠实在是有花堪折直须折啊。”一位身着红衣罗衫异常冷艳的姑娘悄然出现在他俩面前,冷冷地说道。 两人定睛一看,她果然不像方才那一群姑娘,她的脸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不过在阳光的沐浴之下,又显得其格外脱俗与众不同。 既然已知身在迴梦谷,李天启当然不敢造次,当即抱拳说道:“这位姑娘,在下只是不知这地方的时令为何会……” 那红衣姑娘面无表情地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没什么奇怪的。” “是。”李天启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还是想确认一下,便再问道:“请教姑娘,这地方是迴梦谷吗?” “哦?主子没有与你们说起吗?”那红衣姑娘不无好气地说道:“此地正是迴梦谷。不过你俩出不出的去,那就得另说了。” 杨文听得郁闷,问道:“姑娘,此话怎讲?” 那红衣姑娘冷冷道:“你们也不是第一批被带到此地的教外之人,能不能出去可不好说,只不过我知道那些被主子带到这里的那些人还没有一个能出去的。” 李天启顿时暗吸一口冷气,“怎么?难道都被杀了?” 那红衣姑娘瞥了李天启一眼,摇摇头道:“不,除了乱闯中了机关或是喂了神兽的,剩下的都还活着呢,只不过有些已被困八十余年了,却还未能得到释放呢。希望你俩会破这个惯例吧。” 啊?杨文也差点嚷了起来,他可不能被困此地啊,就算被困个一年半载也足够让他悔恨三生了。 李天启终于明白祈梦涟漪此前话里的意思了,她难道是有什么计划要他去做吗?不然为何说要看自己到时的意思呢? 那红衣姑娘闪过一旁,让出了身后的一条石子路,伸手一展道:“二位,此来并无他意,只是我家主子已在群英殿等候多时了,请吧。” 她的眼眸里并没有两人,而是穿过两人的身体,远眺着前方,可说是有些轻蔑之意,李天启和杨文都感受到了,不过他们由于客居他方,而且身系救人的使命,也不好发作。 “姑娘请带路。”李天启不由说道。 “你们跟我来。”那红衣姑娘优雅地一个转身,轻移莲步,款款而行,那微微摆动的苗条身段无疑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李天启和杨文两人本就血气方刚,而此时天气大好,风花雪月的景观有尽在眼前,有此佳人在前,不由同时多看了那么几眼。 但两人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君子所为,便刻意控制自己的意念,看向了周边的风景。 不久,三人便将那些屋舍甩在了身后,穿过一座小树林,走上了山道,沿着崎岖道路来到了小山顶上,这座山不高,地上尽是薄薄的白雪,但山顶并不寒冷。 这时他们才发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隐藏在松树林里。环绕在其旁边的那些松树尽是雪松,远处看上去便像雪堆一般,若不是走上来,根本难以发觉其中居然是一座宫殿。 李天启和杨文在心中暗想,这就是那座群英殿了。 这一路上,红衣姑娘自始自终没有再回过头来说话,她只是安静地在前方带路。 宫殿两侧各站着身着紫色衣裳的三位姑娘,她们英姿飒爽地站立着,手上均握着一支丈余长的画戟。 红衣姑娘直直地带着他俩人走进了宫殿里,一方金色毛毯一直铺到了殿堂之上。 祈梦涟漪一身水绿色长衫,其上披着羽绒制成的披风,不过她头上却没有戴着帷帽了,不过却戴着一张淡绿色的蒙面巾。 红衣姑娘三步并作两步,叩拜在座前,抱拳道:“禀迴梦教主,李天启和杨文已带到。”她随即侧脸望了李天启和杨文一眼,低声道:“见到我神教教主,还不下跪?” “哼!”杨文轻哼一声,没有理会。 李天启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你……”红衣姑娘有些动怒了。 祈梦涟漪挥手道:“罢了,他们都是本座请回来的,就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吧。” 那红衣姑娘也只得作罢。 祈梦涟漪轻轻一笑,问道:“冷媚,你没有为难他们吧?” 冷媚赶紧抬头道:“回禀迴梦教主,属下不敢。” 祈梦涟漪轻轻一笑道:“好,好。你退下吧。” 冷媚道:“是。”她徐徐退下,站在了李天启和杨文身后三丈之处垂首而立。 祈梦涟漪对着李天启两人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李天启说道:“好。可就是不知道如何来到此地的?” 祈梦涟漪笑道:“这可是我迴梦谷,寻常人等可不是轻易能来的,自然就不能让你俩看到了。区区幽香而已,有助睡眠。” 李天启道:“那是。不仅如此,就连腹中饥饿之感也荡然无存了。实在厉害。” 祈梦涟漪道:“那当然。迴梦谷别有洞天,此处便是凡间的仙境!” 杨文冷冷道:“既然此地已是仙境,敢问教主意在何为?那为何却要以数百人众来要挟我等凡夫俗子呢?” 祈梦涟漪却不以为意,“杨文,你不必咄咄逼人,其实你心里想什么本座完全明白。你心里牵挂着李璇凝对不?” 杨文吓了一跳,李天启赶紧说道:“杨文,她懂得读心术,能知道别人所想。” 祈梦涟漪却在此时说道:“不,我却看不透你的心思,李天启。” 第五百九十章 道出实情 殿堂之上,祈梦涟漪颇有一番女帝之气魄,但在那逼人的气势之下,又仿佛有一股似水柔情在弋波荡漾。 李天启干咳了一声,在冷媚的面前,他觉得还是应该给祈梦涟漪一丝敬意,毕竟他还有求于人,于是抱拳道:“迴梦教主,我等已允诺一同来到了这里,还请迴梦教主慈悲为怀,将我的朋友们放了吧。” “好客气啊,让我都觉得有些不习惯呢。”祈梦涟漪轻轻一笑,摸着宝座上柔顺的貂皮皮草,缓缓道:“不急嘛,他们好好的。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你等初来乍到,总要四处逛逛,看看环境嘛。不然世人可要说我迴梦神教不懂待客之道了。” 杨文道:“我等并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只想来个干脆,速将无干人等先放了。你若要打要杀,尽管冲我杨文来。” 冷媚在他们身后冷冷道:“不自量力的家伙。居然敢如此顶撞……” 祈梦涟漪再次扬起了手,制止了冷媚继续说下去,她并不恼怒,说道:“杨文,本座知你勇猛,但逞那匹夫之勇,对事情的进展可有好处?” 杨文被她问住了,一时无语。 李天启也在此时说道:“迴梦教主,杨文说出了我的心事,没有心情又谈何欣赏贵地的风景呢?” 祈梦涟漪笑道:“就是如此才好玩啊。若你事事顺心顺意,那不是无聊得紧?” “这……” “好了,不聊这些了。本座将你俩叫到这里来,也只是想跟你们说一声,先在此小住一段时日,待时候到了,自然会让你们见面的。” 还要小住一段时日?这祈梦涟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李天启既焦急又感无奈。 杨文大声道:“请问教主,这小住一段时日,你可能保障我那些手下的安全?” 祈梦涟漪道:“这个自然无法保证,毕竟他们会否搞事情呢?这以后的事可难以预料。但只要他们乖乖听话,那相信他们还是可以平安过日子的。” 她抬眼望向冷媚道:“冷媚。” 冷媚道:“请迴梦教主吩咐。” “你领着他们到处逛逛,介绍一下周边的环境,衣食住行可要照应好咯。只要不是违反教规的要求,你照做便是,休得怠慢!” “谨遵教主谕。” “好了。”祈梦涟漪从宝座上站了起来,瞥了一眼李天启和杨文道:“冷媚会照顾好你们的。我有事,恕不奉陪了。”说罢,缓缓走进了侧门。 “两位,请吧。”冷媚依旧如冰山美人。 杨文甩手道:“我可没心情看什么风景,天启,你随她去好了。我先回屋子待着去了。”他转身大踏步往殿外走去。 “杨文……”李天启想拽住他,不过却不及他行动迅速,转眼他早已奔出了数丈远,只得望着他离开。 这期间冷媚既未阻拦,也未发话,看样子杨文和李天启行动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十分自由。 待杨文步出了大殿,冷媚这才对着李天启说道:“李公子,请吧。” 李天启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冷媚道:“既然李公子没有随杨将军离开,看来已是打算要欣赏我迴梦谷的无限风光了?” 李天启道:“当然。迴梦教主既然有此美意,特意在此等候,可见待客不薄啊,我总不能辜负啊。” 冷媚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流露出一丝笑意。这冰冷的美人居然笑了,也着实让人称奇。李天启一直以为她并不会笑。不过冷媚的笑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很快便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她说道:“李公子,你这马屁可拍得不是时候,教主她早离开了。” 李天启说道:“这可不是马屁。” 冷媚摇了摇头,问道:“李公子,你想先看什么地方?” “在下对此地一点头绪都没有。”李天启想了一想,然后说道:“冷姑娘,你就带在下去你认为最好的地方去吧。” “我?我认为……”冷媚没想到李天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祈梦涟漪曾有过交待,她自然严格遵守。 “是啊。难道为难吗?”李天启说道:“冷姑娘,请带路。” “哦,没事。”冷媚说道:“随我来吧。” 李天启跟着她出了大殿,来到离大殿十丈远的一座马厩前。眼看冷媚带着个公子哥到来,在此恭候多时的马官赶紧牵过来两匹百里挑一的骏马。 冷媚翻身上马,立即扬鞭策马转入了另一条向下的山道。 李天启也紧跟其后,策马扬鞭。 出了那座小山,沿途道路两侧尽皆各色小花,而道路右侧百丈开外是一片广袤无边的丛林,另一侧则是碧波荡漾的宽广湖面。 迎面走来一支腰佩长剑的女子队伍,她们看到冷媚骑马奔来,纷纷避让驻足施礼。不过这些女子看到随后而来的李天启,方才那肃穆的眼神却忽然开朗起来,脸上尽是惊奇的笑意。 冷媚继续催马狂奔,李天启紧紧跟随其后,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多远,只知道前路似乎没有尽头,总以为到了目的地,却又总是出现大转弯,颇有一番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路上映入眼帘的景色也变化多样,一时春意盎然,一会又是秋高气爽。 终于,冷媚的那一匹坐骑渐渐慢了下来。李天启也得以追到了她的身旁。 “得得得……”马蹄声声犹自回荡在林间,但李天启此时却跟着冷媚走到了树林的尽头,放眼望去,那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 由于广袤,地平线几乎呈现出一道弧线。而那一轮骄阳则微微倾斜在天边,映射着这一片大草原,蓝天白云,绿色大地,这草原更显生机勃勃。 草原的远处有一株巨大的树木,那枝繁叶茂的树冠像一朵暗绿色的云朵漂浮在绿海之上。 冷媚轻启红唇,说道:“这是绿海。我最喜欢的地方。也很少会有教众来到这里。” “美。实在太美了。”李天启道:“碧波荡漾以为水,却是广袤青草堆。似梦非梦疑无路,骄阳当头照心中。” 冷媚问道:“你还会作诗?” 李天启摇头道:“不,不会,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吟诵出来了。” 冷媚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朋友被羁押,所以才来这里的。不过既然已来此,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好好享受才是。驾!”她一夹马肚,那匹马又缓缓走了起来,走进了草地之中。 那茂盛的草几乎已与马肚高。 李天启也跟着走上前去,说道:“冷姑娘,在下不敢苟同,人若都没有了敢于奋斗的勇气,那这与蝼蚁何异?哦,在下不是针对姑娘啊。” 冷媚轻哼一声,幽幽道:“我已习惯了。并不会在乎你说我什么。” 微风吹来,那一道道“浪涛”摩挲而来,又快速而去,李天启几乎以为自己就是乘着一叶扁舟肆意地在海面上飘荡。 两人来到了那一株大树下,大树盘踞在一片看似贫瘠的小山坡上,上面几乎都是大小不一的各种石块。 冷媚跃下马背,走到一方扁长且又有些宽厚的方石上坐下,望着无边无际的草地说道:“这里就像孤岛,每每我心情极差的时候来到这里,就感觉舒服了许多。” 李天启也已跃下马背,他走到她的身边,说道:“是啊。听听绿草摩挲的声音,是一种享受。” 冷媚摇头道:“李公子,你不要东张西望了。无论你这一路多么用心,也不会找到他们被羁押在何处的。” “哦?”李天启被她看穿了心思,有些慌乱。 冷媚道:“除非教主真的要将他们放出来,否则,你就算翻遍迴梦谷,也不会有所发现的。” 李天启带着歉意一笑道:“冷姑娘真是慧眼如炬,不瞒冷姑娘,我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一路来都没有发现,正想下一步要去哪再看看呢……实在让人见笑了。” 李天启不由向前走了几步,搬了块石头坐在了冷媚的一侧,趁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树枝轻轻晃动,像个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冷媚道:“人之常情……另外……”她眨着美目,盯在李天启的脸上瞅了一会,继续说道:“教主没有特别交待。因此我可以提醒你,也许我们教主看上你了。” “什么?”李天启有些懵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这……这怎么可能?自己与她的年纪相差可太远,当年自己还是少年之时,她便是个咄咄逼人的教主了。 不过冷媚眼里的神情可不像是说笑的样子。 她说道:“你或许不相信。但凭我敏锐的感觉,一定是。”她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而且完全没有了调侃的意味,她那双看透人心的眸子也恰在说话之时投向了李天启。 依旧是那冰雪般的目光,但她话里的意思却让人猜不透其用意。 不过,李天启此时已似乎完全明白了祈梦涟漪那话里的意思。 又一阵疾风刮来,树枝再次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开心地笑了。 可李天启能笑得出来吗? 第五百九十一章 连番追击 绿海孤岛,巨树孤影。一碧千里,草长莺飞。 冷媚说道:“你不是想救你的朋友吗?只要你答应教主,那你还有什么不可为的?” 李天启笑得有些尴尬,说道:“冷姑娘见笑了。这都是捕风捉影,可不要让祈梦涟漪听了去。” 冷媚拨弄着垂下的秀发,看着远方道:“希望不要被我言中吧。” “咻!”虽然相隔颇远,但却听得真切,那是示警的响箭。 就在他俩回望之时,又一支响箭穿云而上,爆发出一道光芒。 冷媚赶紧站了起来,瞅着来时的路道:“出了什么事?居然接连用响箭示警?” “那还不赶紧回去?” “教主有令,让我带公子游览各地。公子想回,我才能回。” 李天启说道:“如此,我们赶紧回去吧。” 冷媚道:“好。” 两人纵身上马,按原路返回。 一路上又看到了接连在半空中炸响的响箭,李天启和冷媚同样着急。 虽然健马快步如飞,但他们跑得太远了,骑乘了半晌功夫还在丛林之中穿行。 忽然,一头漆黑的野兽从路边的几株参天巨木树干后转了出来,在树干上跃下,往领头疾奔的冷媚身上扑去。 “小心!”李天启看得真切,他当即从马背上飞起,揽住了冷媚的纤腰,一同滚落进路旁的草丛之中。 那头身形庞大的野兽前爪瞬间便将那匹快马拍飞出数丈之远,那匹可怜的快马旋即拦腰撞断了几株小树,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而李天启所乘坐的快马见状,居然吓得站立而起,跟着口吐白沫瘫倒在地。 冷媚那柔软的纤腰微微一挫,挣脱了李天启手,她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只见一头红眼豹子怪物拍打着双翅呲牙咧嘴地拦在他们的面前。 “又是这头东西!”李天启面色微红,方才实在是不得已这才飞身将冷媚揽下,而且适才在那草丛中一滚,他更是出于保护妇孺的念想而下意识地抱紧了她以免她受伤,不过冷媚似乎并不高兴,而且还伸手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颇为疼痛。但当他看清眼前的怪物之时,却又不免脱口而出。 冷媚急道:“迴梦谷可不曾有此物!”听她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将方才李天启无意冒犯的事放在了心上。 未等李天启回答,那头红眼豹子怪兽低吼一声,迅速向两人扑来。 李天启与它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并不好对付,“注意!” 冷媚双手暗扣数枚暗器,忽然闪到一边,双手齐扬,打向了那头红眼豹子怪物的胁下。但见那数枚暗器在那怪物的胁下闪耀了一下便没入其中。 不过那头巨大的怪物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虽然被冷媚躲过进攻,但它却又转向李天启扑来。 它这一扑简直就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任何迟滞。李天启方才还在提醒冷媚,转眼便见这头怪兽向自己扑来,当即就势往草丛中滚落。 不料他才刚钻入草丛中,火舌便开始在自己周边出现了,继而那一堆草丛便燃起了大火。李天启瞅准机会,向前一跳,躲开了那头怪物的爪子,来到了冷媚的面前。 冷媚再次捏起数枚暗器,此时那头红眼怪物在草丛中已调转身体,又往他俩扑来。 冷媚打出点点星光,这一次她的目标是那怪的眼睛。 “笃笃笃……”两人都瞧得真真切切,暗器已十分精准地命中目标。然而那数枚暗器也如前番一般,没入了那头怪兽的身体,却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走!”冷媚纵身一跳,跃上三丈高的枝头,正要再次向前跳跃之时,却已察觉到了身后一股劲风袭来,她明白那头怪物就在自己身后,不由暗暗吃惊这怪物行动的迅捷。 李天启看到那头红眼豹子怪物先追意图施展轻功离开的冷媚,不由迅速施展奇门遁甲之术,无数御剑袭往那怪物后方而来。 那怪物被无数羽箭准确无误地击中,“嘭!”一声化为一大团翻滚的黑烟。 冷媚跳落在地,看了看那团依旧弥漫在繁茂枝叶中的黑烟,不由暗中松了口气。 李天启看到此种情形却颇为奇怪,因为他此前就试过,用御剑来对付这种怪物并没有太大作用,但此次却一击奏效也实在出乎意料。 眼看已消除了危机,冷媚在数丈开外的地方道:“走吧。看来谷里已发生了大事!” “冷姑娘……”李天启忽然伸手指向了冷媚的身后,他那话还未完全喊出,冷媚已察觉到又有数股劲风从身后多面齐齐向她打来。 她眼角只瞥见了一丝丝黑烟,原来她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三股黑烟,黑烟迅速翻滚,虽然未成形,但已看得出却又是几头红眼豹子怪物。 虽然她想安全抽身而退,但却还是来不及了,那几头怪物虽未成形,却已同时举掌拍向了她。 冷媚不愧是上乘高手,虽然如此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往前挪了些位置,而李天启也在此时将一件神甲套在了她的身上。 三只怪物同时拍出的爪子力道何其巨大,冷媚中招闷哼一声,如一支箭般向李天启撞来。她那身上的神甲四分五裂,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李天启双手接住了她飞来的身体,足足退后了丈余,这才卸下了所有撞来之力而刹住了身形。 冷媚脸色苍白,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放我下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李天启本想将其放下来,却看到那三只怪物混和在了一起,浓烟四起,方才那头红颜怪兽在浓烟之中又跳了出来,低吼着蹲身跳跃,凌空向他两人扑来。 李天启一个人尚且有灵活身法可腾挪,但此时怀里抱着一位姑娘,这可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他知道自己的不足,便没敢停留,赶紧向一侧滑步,穿过熊熊燃烧的大火,奔进了密林之中。 那头怪物双翅一拍,飞上了树梢,转而跳下,挡在了李天启的去路上。 李天启当即扭身,又往另一方向奔去,那头怪物再次如影而至,又从上方跳下,依然挡在了李天启的面前。 李天启不由大声急道:“你这货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又是追踪我而来的?” 不过那头怪物并没有回应他的意思,猛吸一口气,弓身一跳,向他俩张开了血盆大嘴。 李天启想到无法一直在此耗下去,要逃离此地也只有搏一搏了,他急速念着遁地之法,抱着冷媚遁进了土地之中。 但见眼前一黑,前方传来数道亮光,李天启不禁在心中暗自庆幸,成功了!原来就算抱着人也是可以施展遁地之术的。 待他跳出地面之时,已是离开一里之遥了。 冷媚软塌塌地躺在他的怀里,微微喘着气。 李天启急忙将她放下来,靠在一株老树上,问道:“冷姑娘,你感觉如何了?” 冷媚缓缓道:“并无大碍……我服下金丹……休息片刻……便可以。”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了两颗紫金丹药,放进了口内服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响声,两人循声望去,一团黑影从上而下,居然又是那一头红眼豹子怪物。 李天启正要弯腰抱起冷媚,不料那怪物已举爪拍来,他只得伸手将冷媚推开,并大声向那头怪物嚷道:“来啊,你这丑八怪!” 冷媚还未恢复功力,哪经得起李天启双手推开之力,便滚落一旁,恰好翻进了一侧的凹地之中。 那怪物冷不防眼看着冷媚突然消失,又听到了李天启一直大声的喊话,立即扭身抓向了李天启。 李天启看到它被吸引了过来,不由松了口气,腾身飞上了一株树木上,但那头怪物随即追了上来,啪嗒一声巨响,居然拍断了那株大树。 趁大树还未完全倒下,李天启再次腾挪到了另一株树上,他看到冷媚已藏好,便有意将这头怪物引开。 然而他回首瞧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头怪物并未跟来,反而已跳落下地,又往方才冷媚藏身之所寻找去了。 李天启暗骂一声,也跟着跳下来,弯腰拣起了数块石头运足劲力打向了那怪物。 那怪物仿佛知道那些东西无法伤害自己一般,居然不闪不避,径直向冷媚小跑而去。 此刻异常关键,用寻常途径已来不及相救,李天启只得再次施展遁地之术,在遁地后那亮光一闪之际,他非常清楚地看到了面前横躺着的冷媚,便伸手一把将她拽了下来,抱在了怀里。 那红眼怪物刚发现了冷媚,正要抓落之时,却发现她消失了,表情不由有些诧异。 李天启再次抱着冷媚用遁地之术穿行在土地之中,又过了好一会,他感到灵力不济,便只得再次跳出土地之中,这时他和冷媚出现在了那一汪湖水边上。 冷媚道:“我们快回到了。放我下来。已好多了。” 李天启这时才发现她的脸上已有了血色,不由将她放在了草地上,“好。” 冷媚扶着地面坐了起来,然而那红眼怪物的叫声又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李天启冷眼看着那怪物迅速接近,不由拽住了那根草绳项链,也只有这根项链才能消灭这怪物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又是魔神 “嗬……”那头红眼豹子般的怪物喉咙里发出低吼声,它仿佛也知道此时已将两人逼到了湖边,他们除非会飞天之术,否则断然难以从这宽广无边的湖面上逃脱。 李天启已打算准备施展这轩辕圣灵石的威力了,这时,树林里又火速跳出了两只身形庞大的红眼豹子怪物,居然不止一只! 他俩面前的那头怪物看到同伴赶来,便没再犹豫,生怕被其他同伙抢功一般,像一支箭般往两人冲来。 忽听半空传来阵阵破空之声,绿影一闪,祈梦涟漪优雅地出现在他俩的面前,伸出右掌对着那只早已如雷霆之势扑来的怪兽。 说也奇怪,那怪兽扑起悬在半空的身体居然缓了一缓,像只懒猫般轻轻地落在了草地上,乖乖地趴着,它那双目透出来的红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随后而来的另外两只怪兽看到同伴一声不吭便被对方制服,不敢造次,扭身便再次奔进了丛林之中。 李天启重重呼了口气,将草绳项链放好。 冷媚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施礼道:“谢教主救命之恩。” 祈梦涟漪瞥了冷媚一眼,话语中似乎有些不快,冷冷道:“这没有你的事了,速速回去歇息吧。” 冷媚说道:“教主,方才接连响箭示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祈梦涟漪道:“上古魔兽不知何故居然闯入了谷中,不过多数已被本座打败,剩下的已交给他人持本座法术符文清剿。你去吧。” “是。”冷媚看到祈梦涟漪那双眸子透出来的眼神,没敢再多问,施礼后便缓缓离开了。 李天启急忙道:“迴梦教主,这路上可能不安全啊。你就这么让她……” 祈梦涟漪冷笑道:“哟?李天启,你这关心也太过明显了吧?我只是让她陪你走了这么一遭,你俩的关系就这么砣不离称秤不离砣了?” “非也,实在是这里的怪物太多了……”李天启闻言,急急解释道。 祈梦涟漪说道:“虽说是上古魔兽,但还并未成气候,况且沿途均有教众接应,放心吧,她没事的。” 李天启望着冷媚缓缓离开的背影,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对人如此冷漠,不过心里却并没有反感之意。 祈梦涟漪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再要她与你多走几遭,我看不用我劝你,你也会为她留下来吧?” 李天启脸色一红,说道:“迴梦教主,你这话……” 祈梦涟漪呵呵一笑,说道:“李天启,这里又无他人,你还是直接称呼我便是,不用叫得这么生硬,让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天启点了点头,看到了那趴伏在地上的红眼豹子巨兽渐渐化为了一股黑烟,随风飘散,一时惊讶不已。 祈梦涟漪从李天启的眼中发现了不对劲,便再次回过头来,也看到了那红眼豹子巨兽的变化,但却不以为意道:“这上古魔兽受魔神的意念的控制而存在,我方才断了魔神的控制,这种魔兽便会消失,不用再劳神。” 李天启本就对着红眼豹子巨兽的来历存疑,此时听到祈梦涟漪提到了魔神,便立即问道:“祈梦涟漪,这魔神是谁?” “哼!”祈梦涟漪轻哼一声道:“还能有谁,战神兵主蚩尤是也。” “怎么?又是他?”李天启非常诧异,他实在想不到为何这些红眼豹子般的怪兽会与蚩尤有关。 祈梦涟漪道:“哦,听你这话,看你这副神情,似乎你对蚩尤还颇感兴趣?” 李天启说道:“我其实早就与这东西纠缠上了,但一直不知道其出处。是以……” 祈梦涟漪道:“此种魔兽为赤炎金猊兽,不过由于施法者还未有足够的法力,以致施放出来的魔兽还未成气候。因此容易对付。” “赤炎金猊兽?”李天启曾看过相关书籍,有赤炎金猊兽的记载。但在书中的描绘却与它有些不一样。 祈梦涟漪说道:“对。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我并没有看错,只要施法者法力足够,那它也会慢慢成形,届时你就可以看到这种魔兽的真面目了。” 李天启道:“那这与蚩尤又有何关联?” 祈梦涟漪道:“看来你对上古传说了解还不够嘛,你没有听说蚩尤座下便有许多赤炎金猊兽护驾吗?” 李天启经她这么一提醒,倒想起些什么来,“你是说,这些赤炎金猊兽是蚩尤施法召唤出来的?” 祈梦涟漪道:“除了蚩尤,还有谁能召唤这种凶猛的魔兽呢?” 李天启道:“九黎族蚩尤不是早在数千年前便被杀了吗?此时此刻又怎么会……” 祈梦涟漪道:“直到现在,你才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对啊,既然蚩尤早已被杀,那他的护驾魔兽又怎么会四处出现?” 李天启说道:“这么说来,蚩尤极可能藏在某处,他……他还一直在?古典书籍上均没有过关于蚩尤下落的详细记载,这……” 祈梦涟漪说道:“千年妖怪可以呼风唤雨,变化莫测,何况那可是被人间称为战神兵主的魔神呢?我想这些赤炎金猊兽的出现无疑已证实此点。只不过他在何方?却不得而知了。” 清风轻轻吹来,吹起了祈梦涟漪如瀑布般的秀发,飘扬起来,虽然看不到她的真实面容,但只是看那柳眉和轮廓,却无疑是个美人胚子的模样。 李天启发现她正望着自己,不由心神一荡,不再敢与她的目光接触,她那摄人魂魄的眼神仿佛时时刻刻都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 祈梦涟漪轻轻一笑道:“不过说了这许多,我还是不得不提一下你。” “我?我有什么好提的。”李天启不知道她为何在此时为何要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便顺着话题问道。 祈梦涟漪道:“你这身本事……出现得有些莫名其妙。”说着,她轻轻迈开步子,向李天启走来。 李天启没有动弹,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这身难以驾驭的本领多数与在天师道那神奇的山崖上的遭遇以及天书有关,不过他又期望能从祈梦涟漪的嘴里听到她的见解。 祈梦涟漪悠悠道:“记得初次与你见面,你在我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个过客罢了,哦,不,过客算是抬举你了,也就是个小毛孩吧。”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不要生气哦,我只是喜欢实话实说。” 李天启说道:“我李天启虽是个山野小子,但心胸可不会这么狭隘。你继续说。” 祈梦涟漪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当时并没有这样的功力,我轻而易举便能看懂你的心思,不过后来却又渐渐发觉你的难能可贵,仿佛有些莫名奇妙的力量存在你的周围,这才对你开始有些留意了。不过后来你却失踪了好多年。你要知道,那些年我可在到处寻你呢。” 李天启记得与她多次遭遇的情形,不由说道:“嗯。” 祈梦涟漪道:“我发觉对你的身上藏着不少秘密啊……而且就在多年后再遇到你时,更发现你身上有了一股巨大的潜在力量,而我却在那时再也不知道你心中所想了。每每我想尝试看看你的心思,却在无形中被化解了。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在那五年中到底有何境遇?而你又是获得了怎么样的本事?” 李天启摇头道:“我可以告诉你,其实那些年由于机缘巧合,被妖怪暗算,因此就在天师道疗养,并没有什么意外所得,若不然,我手上可不是这点微末本领了。” “不不不。”祈梦涟漪摆手道:“也许你刻意隐瞒,也许你还未真正领悟。总之,离梦之境那一幕,我可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李天启急道:“说起离梦之境,我还请你速速将琪琪格和卓克放出来,或许念在你没有错上加错的份上,我也不与你计较了。” 祈梦涟漪笑道:“我早已说了。请你放心,他们好好的呢。先好好住一段日子。以后再说。” 李天启索性问道:“祈梦涟漪,你就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如何?若我做得到,我便立刻帮你办。” 祈梦涟漪道:“打住。今日不聊这些。唉……”她轻轻一叹,继续说道:“真是的,若不是这些到处乱窜的上古魔兽,我也不会在此出现了。好了。你自便吧。” 李天启问道:“你要走了?” 祈梦涟漪笑道:“是啊,你舍不得我走?” 李天启微微一窘,不知道该如何说。 祈梦涟漪说道:“好了。你有话便与冷媚说去吧。该要见的时候自然会传你的。”她举步正要离开,忽然又回过身来问道:“你……觉得冷媚如何?” 李天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见她这样盯着自己问到又不能不回答,于是说道:“不熟,挺好的。” 祈梦涟漪道:“冷妹子总是板着脸,你居然还说她挺好……”说罢,肩头一晃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李天启还在湖边站着。 数十个姑娘从丛林里走出来,兴高采烈,看来剩余的赤炎金猊兽已被清剿完毕。 第五百九十三章 有何乾坤 李天启和杨文在迴梦谷中待了数日,除了冷媚外,并没有其他人与他们交谈,甚至连送饭洗衣的姑娘也不与他俩答话。而祈梦涟漪也像是忘了这茬似的,并没有出现,也没有让人传话给他俩。 除了那一日出现的赤炎金猊兽骚乱外,这几日迴梦谷中十分平静,众人均有条不紊地各自忙乎。 期间杨文闲得发慌,却又不愿意到处游览,只得在附近一树林里早晚练武。而李天启则在冷媚的陪同下,几乎摸清了迴梦谷大概的地形轮廓。 李天启曾数次向冷媚询问祈梦涟漪的动向,但冷媚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猜测祈梦涟漪必定是外出了,因此也就只好耐心等待。 这一日入夜时分,李天启和杨文如往常般用过晚膳,冷媚终于过来传达了祈梦涟漪的话,让李天启速速去天枢阁一叙。 天枢阁位于迴梦谷中部,群英殿正东,湖西的位置。李天启曾看到过这神秘的建筑,但因天枢阁把守森严,没有教主的指令一应人等不得靠近,因此冷媚也就没有带他进去过,更没有向他详细介绍。 李天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上了停在门口的车,那是一头驯鹿拉着的车,其上只有一个座位。显然冷媚并不会跟去。 难道是祈梦涟漪将要揭晓她的目的吗?李天启想到这里既激动,又不安。 那头健硕的驯鹿拉着小车跑得飞快,不亚于两匹快马。李天启领略着夜风以及清新的空气,转眼间便来到了那座天枢观前。 天枢阁上布满了暗哨和明岗,火把簇簇,巡逻的女兵们英姿飒飒地走着。她们显然看到了驯鹿拉着的李天启,也没上前盘问。 这时观门打开了,里面一年轻姑娘跑了出来,将李天启里领了进去。 天枢阁里地面均是用同一大小的青石铺垫而成,墙砖则是清一色的花岗岩,向内的一面打磨得异常光亮,已可清晰照出人的影子来。 屋檐下方每隔一段距离还有数尺宽,丈余长方形雕饰,那些均是能工巧匠们精心打造的各种雕刻装饰,远望去像一幅幅山水画,非常漂亮。 穿过前门,出现了一个颇宽的庭院,不少形态各异的百年松柏矗立其中。一路上,年轻姑娘只是在前领路,并没有说话,但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脚底的功夫却可算是一流,李天启还不得不施展轻功这才跟得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盏热茶的功夫,这才来到一座**的庙宇类的建筑前,两头石狮子张牙舞爪地立在两侧。 这里又有十六个女子守卫。只不过这十六个女子身上却是一身金光闪闪的铠甲,看上去个个精神奕奕,气势不亚于皇宫内的禁军。 那年轻姑娘没有停步,领着李天启径直从那十六个守卫组成的列队阵形中穿过。 里面像是个供奉佛祖的殿堂。一个身材窈窕的姑娘正跪在佛像前祷告。 那不正是多日未见的祈梦涟漪吗?李天启认得她的背影。 那年轻姑娘扬起手往里一指,示意李天启自行往里去,然后便匆匆退出了此处大殿。 李天启轻轻咳了一声,缓缓走上前去,还未等他说话,只听祈梦涟漪道:“来了?” 李天启说道:“是的。既然你有传话,自然不敢怠慢。” 祈梦涟漪回眸一笑,虽然依然蒙着脸面,但李天启已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的她的心情还不错。 她站了起来,“算你够谦卑的。” 这时李天启才发现这供奉的并非佛祖、观音菩萨等,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美貌姑娘金身法相。 从她那脸上可以感受到一股秀雅脱俗、轻灵之气,让人不禁肃然起敬,不敢亵渎。 祈梦涟漪似乎看到了李天启眼中的诧异,不禁说道:“这是我迴梦神教的创教天尊梦陀螺上仙。” “哦。我是道教中人,既然是上仙,理应膜拜。”李天启赶紧按照道教礼仪向梦陀螺施礼。 祈梦涟漪道:“谢谢了。那你可要捐点香火钱?” 李天启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银,正要捐献时却发现并没有装钱的箱子,此时听到祈梦涟漪已噗哧笑出声来,“你啊。人家讲笑的你也没听出来?” 李天启这才发觉,赶紧将碎银收了起来,说道:“实在因为此地太多庄重,所以……” 祈梦涟漪问道:“你也感受到了?” 李天启点了点头。 祈梦涟漪道:“好,既然如此。也不枉我请你到这里来了。你要知道,此地可是我教圣地,非邀请可是难以踏足此地的。” “谢谢。”李天启说道,他更期待的是她今夜会说些什么,若能解决,也好将琪琪格和卓克解救出来。 “随我来吧。” 祈梦涟漪带着李天启步入殿后,穿过一片草地,又来到一牌坊前,那牌坊原来是一块天然玉石所造,上面简明扼要地篆刻着迴梦神教创教的历史和丰功伟绩。李天启对于江湖各派了解并不深刻,也就只是匆匆一览。但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却也将迴梦教的记载记在了脑海里。 祈梦涟漪没有说明邀请李天启来此的意思,只是带着他在里面游走,不过李天启虽然记下了所见的一切,不过他的心思还是放在营救琪琪格和卓克身上,因此虽然祈梦涟漪一路讲述,但他也只是听闻而已,他实在想不明白祈梦涟漪为何要带他来此,而又详细地向他说明迴梦神教创教以来发生的大事。 此时祈梦涟漪解开数道机关和禁制法术,打开了一扇暗门,将他带到了历代教主真人般大小的雕像前,只见一座座雕像栩栩如生,而且个个都貌美如花,直到有一座雕像,脸上却蒙着一块蒙面巾,而从这雕像的身形眉宇之气看,不正是身边的祈梦涟漪吗? 李天启不禁问道:“这不正是你吗?” 祈梦涟漪暗叹了一口气,说道:“是的。正是本座。” 李天启道:“为何历代都是真面目示人,你却要蒙着脸面呢?” 祈梦涟漪道:“这当然有些缘故。”她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蒙面巾,“你想看吗?” 李天启想起了当年她曾说过的事,连连摆手道:“迴梦教主天姿国色,我这山野小子,还是算了。不敢亵渎教主旷世容颜啊。” 祈梦涟漪心中一甜,笑道:“你这李天启,若你油嘴滑舌起来,我估摸着我迴梦教上万之众都要被你哄开心了。” 李天启低下头来,不敢与她目光相接,只因她那目光有点炽热。 祈梦涟漪道:“我可以跟你说说这雕像的原因。你想听吗?” 李天启道:“若你不觉得为难,我洗耳恭听。” 祈梦涟漪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深邃道:“其实我还有个孪生妹妹……”说着,居然感伤起来。 李天启瞪大了眼睛,他想不到居然是这样,而且似乎还有隐情。 果然,祈梦涟漪略带伤感地继续说道:“幼年时她便下落不明了,因此我曾发誓若寻不到妹妹,就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一来是给自己一个动力,时常提醒自己,二来嘛,则是籍此纪念我那不知在何方的妹妹。所以我的雕像就多了一张蒙面巾。能不能摘下就要看能否找到我妹妹了。” 李天启道:“她怎么失踪的?” 祈梦涟漪转过身来,盯着李天启看了一会,徐徐说道:“我与我妹妹都有天赋异禀。我能看穿人心,洞悉别人的心思,而我妹妹她却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过去未来皆在她的纤纤玉指中。” 什么?她……听到祈梦涟漪这么一描述,李天启此时想起一个人来——天机神算不也是个女子吗?虽然没看到她的相貌,但听那声音倒与祈梦涟漪颇为相像,难不成天机神算便是祈梦涟漪的孪生妹妹? “怎么?你不相信?”祈梦涟漪发现李天启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而且眼神也有些闪光,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不由问道。 “不。”李天启摆了摆手,“我相信,只是方才突然有些触动,想起了一些事情来。” “哦?”祈梦涟漪松了口气,“好了。我神教就介绍到这里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李天启问道:“什么东西?” 祈梦涟漪神秘一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这时候杨文可能也等得不耐烦了吧?” 李天启实在弄不清楚祈梦涟漪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不禁诧异地问道:“怎么?你何时带杨文去的?” 祈梦涟漪轻描淡写地说道:“冷媚啊,我先让你到这里来,是不想让杨文看到这些,只想你知道便可。我本就打算今夜让你俩一起去看看那东西的。” “哦……原来如此。”李天启恍然大悟,继续说道:“那好,事不宜迟,我们就去看看。” 祈梦涟漪伸手往后一展道:“请。” 又是一道暗门从地上缓缓移开的地板上显露出来,正慢慢打开,里面是一条地道,地道初开,两侧的火光便同时唰唰亮了起来,照得地道内通明敞亮。 第五百九十四章 水底宫殿 李天启跟着祈梦涟漪从地道内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地道藏在一座山崖之下,而山崖却离那宽广的湖面并不远。湖边上亮着火把,是一男一女两人,看来冷媚和杨文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看到祈梦涟漪走来,冷媚赶紧施礼。 杨文关切地向李天启问道:“没事吧。” 李天启笑了一笑,说道:“没事。” 祈梦涟漪道:“当然不会有事,若本座要刁难你俩,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折吗?” 杨文说道:“那你打算如何,这次要带我看什么?” 祈梦涟漪道:“看你俩都感兴趣的东西。” 杨文轻哼一声道:“我只想尽快救出天启的朋友,然后你兑现承诺,将我的那数百兄弟全都放了。” “又急了对不?”祈梦涟漪道:“这个自然,你也不要急,先看看是什么东西。那来头可不小。” 李天启道:“我们就一起看看吧。” “嗯。”杨文点了点头。 李天启道:“如此,有请迴梦教主带路。” 祈梦涟漪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冷媚,带路。” 李天启和杨文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任何异样。 “来吧。”冷媚举着火把,率先走进了湖水之中。她确确实实是走进了湖水里,但既没有沉下去,而且脚下的鞋袜和裙摆也没有被水浸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祈梦涟漪此时才笑道:“有我的避水诀保护,你们尽管跟着往前走便是。”说罢,飘身到了冷媚身旁。 李天启和杨文将信将疑地同时迈开了脚步,踏入了微波荡漾的湖面,果然,那湖水像是一块舒适的毯子托着他们百斤重的身躯,他们并没有向下沉,而且那水花连鞋面都没有浸湿。 杨文没想到祈梦涟漪的本领居然如此高强,暗自佩服不已。 不知不觉中,两人跟着冷媚和祈梦涟漪来到了湖中央。 正在这时,冷媚忽然扔掉了手里举着的火把,那火把跌落在水里,嗞嗞地还在冒着火光。 李天启还未发话,忽然身体猛然一沉,便看到众人皆已在此时一起沉入了水下。出于本能,他与杨文皆挥动手臂,双脚也踏起水来,意图往水面上游去,不料却听到冷媚道:“不要慌张。试试呼吸。” 李天启和杨文听到水里的冷媚居然像平常一般说话,也是大感奇怪,此时更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被水浸湿的迹象,而且还能自由呼吸,这时才更加相信了祈梦涟漪那避水诀的厉害。 众人在祈梦涟漪分开水路的帮助下,平稳地徐徐下降,落在了一处水底宫殿之前。但见那水底宫殿金碧辉煌,不亚于群英殿的宏伟。而且各色奇珍异宝镶嵌其中处处珠光宝气,熠熠生辉,是以这一带不用任何火器照明依旧清晰可辨任何物件。 李天启和杨文不知道祈梦涟漪到底要带他们看什么东西,只是这一路来却大开眼界。 李天启问道:“要我们看的东西就在里面吗?”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水里说话,居然与在岸上并无两样。 冷媚点了点头。 杨文对着祈梦涟漪和冷媚道:“虽然这宫殿气势恢宏。不过就是按建制来说,你这可就有僭越违规之嫌了。” 祈梦涟漪轻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冷媚却不以为然道:“那可难说。指不定哪一天就变天了呢。” 什么?李天启和杨文同时心中一愣,不过他们很快就没再往下想,因为此时这水底宫殿的大门已缓缓打开了。 “请。”祈梦涟漪道。 李天启和杨文紧跟在她们身后,走进了宫殿之中。 宫殿非常宽敞,地面皆是用清一色的乳白色冰晶所造,洁净异常,倒影出他们几个人清晰的影子。殿墙上金光万道,闪闪发亮,偌大的梁柱更是虎踞龙盘,各种飞禽走兽皆附着其上,颇有万兽来朝之意。 宫殿里面并无人值守,但宫殿中部的地面上却仰卧着一只庞大的怪物。 杨文没有看到过这九头之物,不过他那脸上早已写满了不解而且也露出对这未知事物颇感兴趣的神色,不过此时的李天启却十分诧异——这不就是那九头虫吗?怎么会在这里? 那九头虫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像一座小山,它那九颗脑袋藏在卷曲的硕长脖颈之下,根本看不到。 李天启压低了声音,生怕惊醒了这头凶悍的巨兽,他问道:“你让我们看得就是它吗?” “对。”祈梦涟漪轻声回答道。 杨文也惊讶地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灵兽?” 祈梦涟漪道:“这里本没有,但后来不巧遇上了。” 李天启想起了此前与陆琳琅等人向突厥出发之时也曾遇到祈梦涟漪,那时她提醒自己注意提防纥干承基,但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或多或少总有祈梦涟漪的影子。 此时此刻又在眼前出现了这头九头虫,难道说祈梦涟漪一直在暗中尾随自己吗? 不然这头九头虫又怎么会在被逍遥道圣现出法相打倒后如此巧合地给另一股力量救走了? 她就是那股施放黑烟法术,将九头虫捉来了此地的那另一股力量? 按照徐少宇的说法,九头虫抢走了楼兰宝箱,那么九头虫落在了祈梦涟漪的手里,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祈梦涟漪已将那楼兰宝箱拿到了手里? 李天启脑海中不禁闪过了多个想法,然而除非祈梦涟漪亲口承认,否则他也并无实据。 他此时又将楼兰宝箱与自己的关系联系在了一起,他此时已深信祈梦涟漪就是为了开启楼兰宝箱这才将自己带到了此处。 祈梦涟漪指着九头虫道:“你们不要担心,本座的幻术已让它沉睡了许久了,只是为何我要给你俩看这样的东西呢?因为你们想不到它到底是谁放出来的吧?” “谁?”李天启和杨文同时问道。 祈梦涟漪看着杨文道:“你猜。” 杨文眼光一敛,“是魏王李泰?” “错。”祈梦涟漪摇摇头,“你不要以为本座为他效力,你就如此说嘛。” 杨文摇头道:“那就不知了。” 李天启问道:“会不会是太子?” “不。”杨文抬起头道:“怎么可能是太子。” 李天启与太子和李泰都打过交道,自然知道两人的争斗,而杨文常年带兵在外,且又只在乎李璇凝郡主,其他关于主子太子争权的事情却不甚了了,也就没往那边猜测。 李天启望着祈梦涟漪,不料她也摇头道:“不是。” 祈梦涟漪再次问道:“你们真的猜不透?” 杨文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到底是谁?” 冷媚冷冷地说道:“是你们的皇帝。” “什么!”杨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吾皇圣明如同尧舜,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李天启却没有吭声,因为他实在忘不掉那夜里遭遇皇上身边那袁将军的情形,而鄂尚所言也不似有假,与千年树妖的那一番遭遇还历历在目。 另外在西南大营驻扎着庞大的军队,不正是要守卫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吗?而且也曾与青儿姐印证过,西南大营里藏着的怪兽确实就是这头九头虫。 若说在大唐境内能调拨如此庞大军队的也就只有当今天子了,太子虽然代天子行使国家权利,但必然也是受到皇帝的制约的。 李天启不由捏了一下那封密信,这也是他要与皇上见面调查原委的缘由之一。他想当面问问天子,毕竟当年李世民可是承诺过给他三个愿望的。 祈梦涟漪说道:“杨文,本座知你不会相信,但事实就摆在这里,若你有机会出去,倒可以好生留意。”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另外,李承乾也不是什么好主子,他那心腹纥干承基可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我发现这九头虫与那纥干承基同有一股相同的邪气,你……” “停,停。”一阵黯然神伤骤然袭上心头,杨文本已由于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而有所淡忘,不料却再次被祈梦涟漪提起了伤心事,“好了!你勿要再说下去。” 祈梦涟漪道:“哦,对不起,对不起,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她虽然口说对不起,但双目却明显带着调侃戏谑之意。 杨文摸了下额头,说道:“我心情不佳,想回去了。” “那让冷媚先带你回去吧。”祈梦涟漪示意冷媚,轻晃手指,给他俩人独自施了法术。 冷媚会意,“杨将军,请吧。” 九头虫会与纥干承基有关吗?经祈梦涟漪这么一说,李天启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此时倒又觉得这些事情都牵扯到一个人,那就是纥干承基。在探查西南大营之时,不就遇到纥干卫吗?而且还碰到了太子属下雷子腰牌的冷放。 在真相未完全大白之前,所有事情也只能存在与揣测之中了。也许最后事实远不止看到的那般简单。 杨文跟着冷媚走了,偌大的宫殿显得清冷了许多。 第五百九十五章 惊天野心 祈梦涟漪望着那两扇厚重的殿门徐徐关上,美眸中不由泛起一道得意的神色,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当她回过头来看着李天启的时候,又恢复如常。 “李天启”祈梦涟漪发现他好像在沉思,便再次暗自运起读心术试图能洞察出一些什么,然而她那无往不利的成名绝技在李天启身上还是一无所获,根本无法知晓他此刻的想法。 “李天启!李” “哦。”李天启回过神来,发现祈梦涟漪的双目正有一道光华急忙隐去,当即明白她必定又在暗中施展那读心术了,他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祈梦涟漪笑道:“好小子。你在想什么呢?” 李天启说道:“也没有想什么,只是发现自己曾经碰到的事情之间都仿佛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吗?”祈梦涟漪问道:“那你相信不相信这九头虫与皇帝李世民有关?” 果然,这女魔头是认识这九头虫的。李天启忽然再次想起冷放来,冷放与冷媚的姓氏是一样的,而祈梦涟漪看上去颇为清楚九头虫的来龙去脉,而当时冷放也在场,难不成他也是迴梦教众?他是被暗中派往潜伏在太子身边的细作吗?若他确实是祈梦涟漪的人,那自己也就不好再装作糊涂了。 祈梦涟漪注意到了李天启眼神中的变化,心里也有些焦急,她非常想知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奈何此时此刻的李天启已不再像当年那懵懂少年般容易对付了,况且他身上所隐藏的神秘力量也正是她所想借助的。 李天启干咳了几声掩饰自己方才的再次走神,说道:“有这个可能。” 祈梦涟漪笑道:“不是有这个可能,而是就是他!” “怎么说?”李天启本也心存好奇之心,当即问道。 果然,祈梦涟漪非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说道:“当年逍遥道圣灭了九头虫族群,唯独将仅余的一头捉回了天师道。这本是极其机密之事,而自诩作为天下正派领袖的天师道自然不会对外大肆宣扬,因此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皇帝就是其中之一。”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当年,皇上李世民不是常会去武当山悟道吗?李天启边听她述说边心思潮涌。 祈梦涟漪继续说道:“皇帝毕竟是皇帝,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朝野上下的舆论,因此他不会大张旗鼓地向天师道索要这妖兽。而且也与礼不符。”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 “看来你倒也爽快。也是认可我所说的话了。”祈梦涟漪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因此他秘密派人暗中将这九头虫盗走,并让它复苏了。” 李天启道:“那他这是何意呢?” 祈梦涟漪道:“当今皇帝可是崇尚道教之人,不过他也尊重佛教,否则也就不会派唐玄奘西去取经了。因此对于妖魔鬼怪之说也是深信不疑的,虽然尚不知道其真实用意,但我猜他一定是有一个雄伟的计划,至于计划是什么,那可能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清楚的了,不过我可以料定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李天启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无凭无据,也只能臆测。至于真实情况,也只有当面询问他了。” 祈梦涟漪缓缓举起手来,指着李天启的怀里说道:“我知道你怀里还装着那封密信,不过就算你见到皇帝老儿,你就这么相信他一定会与你和盘托出?” 这倒把李天启问住了,他不敢保证,而且也未必确定李世民会因为当初的承诺会与他见面。 祈梦涟漪说道:“能被天下人称为万岁爷,这样的人你想会这么简单吗?会像普通人一般与你推心置腹?若你这样想,那可真就是太幼稚了。我当初也曾奉劝过你。不过” 李天启摆了摆手,说道:“事情在没有去做之前,还是休要提前下定论吧,为时过早。” “呵呵”祈梦涟漪笑了两声,“好,好。不说就是。你愿意去尝试尽管哦,对了,还未确定你一定能离开此地呢。” 李天启抱拳道:“祈梦涟漪,迴梦教主,我李天启再次向您要求,还请将琪琪格和卓克放了吧,连同那数百无辜将士也一并释放。” 祈梦涟漪问道:“按理说,他俩是你的朋友,我可以理解,但那数百将士可并非你的手足。你这” 李天启说道:“如今吐番和南诏联手攻入我大唐境内,身为唐人,理应有捍卫家园的义务和决心” 祈梦涟漪问道:“李天启,你现在还有家吗?” “这”李天启不由一愣,“这是两码事啊。” 祈梦涟漪轻哼一声道:“当年你可正是因为娘亲被抓这才流落江湖的,那时的唐军又在哪里呢?” 李天启不由语塞。 祈梦涟漪道:“好了,我也不想再继续徒费唇舌。就来谈谈正事吧。若你答应,方才所说的事情都一并解决了。他们都会被释放的。” 李天启在这些日子以来,等待的就是这个,他急忙说道:“请说,若能办的,我必将竭尽全力!” 祈梦涟漪轻移莲步,绕着那九头虫走了起来,李天启心切,不由也跟在她的身旁。 她说道:“其实很简单,也不用你什么竭尽全力,全在你一句话。” 李天启道:“如此,请明言。” 祈梦涟漪道:“那你可要记好,待会所言及的事情不要到处胡说!” 李天启道:“我李天启不是那饶舌之人,怎么会乱言!” 祈梦涟漪道:“好。我需要你助力,一统天下!” 李天启诧异道:“什么?你要我帮助那魏王夺得天下?” “他?算了吧。鼠目寸光之人。”祈梦涟漪冷笑道:“是我,是本座!是你眼前的迴梦神教教主祈梦涟漪!” “是你”李天启断然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野心! 祈梦涟漪停住了脚步,侧脸望着李天启道:“怎么?你觉得很奇怪?” 李天启摇头道:“不,我是说,这这帝王向来都是男人,你” 祈梦涟漪柳眉一挑,声音提高了些许道:“你是说我一介女流不配女帝这称号?” 李天启怕惹她生气那就坏了营救的环境了,于是急忙道:“我没有这样说,只是实在难以想象” “好。”祈梦涟漪笑道:“自今日起,你可以想象了。” 李天启在心里寻思,原来这祈梦涟漪并非真心相助李泰啊,而是利用他扩充自己的势力。 祈梦涟漪道:“李泰虽然看起来聪颖,但还是不够大气。这看来看去,还是认为自己不错。”说罢,她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天启没笑,因为他并不觉得好笑,而且事态严峻,不由说道:“你上万教众人才济济,而我在江湖上也只是蹩脚的角色,相差太远,实难辅助啊。” 祈梦涟漪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神力。”她转过头去,“当然,我现在也不会点拨你,以免” 神力?虽然祈梦涟漪已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李天启在心里也有些明白,她似乎已察觉到天书的威力所在了。 祈梦涟漪道:“你知道吗?你身上有股邪气,我怎么察觉你根本就不像个好人,倒是个可以互相倚重的角色,因此你相助与我,我也将报答你。这样大家可都有好处。” “我”李天启颇有些哭笑不得,祈梦涟漪居然说他并不是好人。 祈梦涟漪将手对着李天启的脑袋张开,说道:“你是个奇怪的人。真的让我越来越好奇了。因为我就算站在你咫尺之内,也看不透你,光是这本事,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了,你要知道,这世上能躲过我读心术的人并不多。我也相信我没有看错人。” 李天启问道:“那也就是说,如果我答应你,你就能放过他们?” 祈梦涟漪道:“是的。不光如此,我这迴梦谷中还有一种灵丹,足可以助你青春永驻,功力大增。” 李天启又问道:“那我要做些什么?” 祈梦涟漪道:“很简单,敢挡我路者,杀无赦!” “你是要我做杀手?”李天启心里骇然,“这有悖” 祈梦涟漪笑道:“怎么?怕了?李天启,你不要告诉我,你闯荡这些年居然还没杀过人?” 李天启摇头道:“似乎在梦中曾杀过,但我实在没杀过人!况且这与你要我相助有何联系呢?” 祈梦涟漪说道:“对啊!你杀没杀过人,其实与你助不助我完全是两码事。” 李天启道:“你就不怕我欺骗你,假意应允?” 祈梦涟漪道:“你是个言而有信之人,这在早年我便已摸透了。这底子是无论如何不会变的。因此我才要你一个承诺!” 李天启道:“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是要” 祈梦涟漪道:“相信冷媚也已跟你提起过了。不用我多说,你可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 李天启说道:“看来你是早有预谋的了。” 祈梦涟漪笑道:“什么预谋,说得好像我做的事情都那么阴暗似的。好了,我俩也就不再兜圈子了。给我一句爽快话!行还是不行?” 李天启望着她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心里早已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五百九十六章 施美人计 空气仿佛已凝固,宏伟的大殿里两人一兽显得气氛有些紧张。 李天启知道自己的回答实乃牵一发动全身。 若答应那么琪琪格和卓克乃至数百唐军士兵将获救,但祈梦涟漪难免会利用自己潜在的能力做出一些更让人后悔不迭的事情来,他虽然只是领悟到了天书中的一些玄妙,但足以看出天书的威力,若被用于歹念,那这天下可就危在旦夕了,而他李天启也势必成为为虎作伥的恶人而遗臭万年。 但若不答应,琪琪格等人皆会被囚禁甚被害,而自己和杨文也必将受困于此地身陷囹圄而难以脱逃。 怎么办?孰重孰轻?李天启心里着实矛盾,但他也已知道,对方已摊牌了,肯定不会一直让他拖延下去。 “怎么?本座可是给了你很大的宽容和时限啊,还要犹豫吗?”祈梦涟漪伸手遥指向那头九头虫,这头九头虫顿时打了个响鼻,九条虫体开始蠕动,似乎有从梦中睡醒之状,她将那手放下,这头怪兽再次沉睡下去,没再动弹,她催促道:“你看这九头虫如此一只猛兽,还不是被本座玩弄于鼓掌之中,你跟着我,吃香喝辣,一世荣华,不好吗?你那些朋友的生死可就全捏在你的手掌心了。赶紧决定吧。” 李天启将心一横,故作镇定道:“不,我已明白了。”他望着祈梦涟漪道:“你既然要借助我身上的力量,那这力量可就是不容小觑的。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做你的跟班呢?若能夺得天下,我自己称王称帝不更好吗?” “哟”祈梦涟漪似乎并不相信这些话居然从李天启的嘴里说出来,“你你这山野小子,你你居然想称霸天下?” 李天启沉声道:“怎么?不行吗?” 祈梦涟漪轻哼一声,突然欺身上前,挥掌就向李天启胸口推来,哪料到李天启居然早有准备,他当即施展起“排山倒海”的招式向她迎面拍出。 祈梦涟漪本来就是要给李天启一个下马威,出手极其迅速刁钻,怎料对方却也已出手相迎。她想起过去交手的情形,便想再试试他的本事,当即提气运劲,不避不让接了上去。 “啪!”祈梦涟漪身形微微一挫,掌心有些发麻,而李天启却噔噔瞪连退了数尺这才刹住了身形。 好小子,居然连我五成功力都能接得住了。祈梦涟漪柳眉一挑,居然没有生气,杏眼反而流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李天启本以为可击退祈梦涟漪,但不料却反而被她打退,有些不解。他当然想不清楚,当初与祈梦涟漪交手而略胜一筹,那是因为祈梦涟漪轻敌之故,没想到李天启会突然功力大增,这才会被他得手,而如今是有备而战,且又运足劲力,这样一来,还未找到窍门的李天启自然略逊一筹了。 李天启暗自调息,“再来!” “不用了。”祈梦涟漪却收住了手,背负于身后,再次绕着九头虫走了起来,“李天启,你的野心不小啊。” 李天启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既然方才已破釜沉舟,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紧跟在祈梦涟漪身后说道:“男儿志在四方,这是雄心,不是野心!” 祈梦涟漪笑道:“对,你说的没错。雄心。看得出来你是不甘于人下之人。我若要你做跟班可能还屈才了,对不?” 李天启道:“我可没这么说。” 祈梦涟漪道:“是,你没这么说,不过你的行动和你的眼神已出卖了你的心思。我问你,你难道不再在乎你的那些朋友吗?” 李天启道:“不,我在乎!” “哦?”他的回答完全出乎祈梦涟漪的意料之外,她问道:“那你还不答应?” 李天启说道:“我方才已说了,男儿志在四方,若能夺得天下,岂又能让女流之辈!” “哈哈”祈梦涟漪仰头狂笑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是认为若比较起来还是称王称帝更重要啊。那我就让人将那些累赘尽数杀了,也好让你了无牵挂!” 李天启却没有惊讶,反而淡然地说道:“可以,不过,你我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好联系的了。” 祈梦涟漪眉头一蹙,声音一沉冷冷道:“怎么?你这是威胁本座吗?你要知道本座平生最恨别人要挟!” 李天启道:“我也亦然。” 祈梦涟漪转念一想,忽又哈哈笑了起来,“有趣,有趣。看来我俩确实是同道中人啊,你说你我若不联手实在是可惜。甚至难以对付其他觊觎天下的势力!” 她向前又走了几步,摇头晃脑喃喃道:“我要做女帝,你也亦要称王,看似矛盾,但却又有着一丝转机” 由于她声音较轻,且自言自语状,跟在其身后的李天启并未听清楚。他其实心里也非常忐忑,他既要营救琪琪格和卓克等人,又不愿意助纣为虐,在这难以抉择的时刻,若据理力争,那祈梦涟漪并非愚钝之人,自然不会答应,反而会以他们生命做要挟。他唯有想到的就是制造一个矛盾,再引发出祈梦涟漪的进一步深思,进而达到顺理成章拖延时间的目的,待寻得机会再谋对策。 其实在进入迴梦谷之时他便早已做了许多猜测,但从未料到是这样的抉择,此时暗喜祈梦涟漪果然渐渐按照自己所设想的方式走,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祈梦涟漪道:“好了。今日累了,暂且就到此吧。届时自会找你。” 李天启吐了口气,道:“那好,我也要回去了。” 祈梦涟漪带着李天启很快就走出了水底宫殿,回到了湖边,她没有说话,便消失在李天启的面前。 这湖边离住所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显然祈梦涟漪并不十分满意李天启的回答,但也没有生气,只好让他慢慢走回去了。 当李天启走回到自己的住所时,月亮已上树梢,杨文的屋内黑灯瞎火,看来早已入睡。不远处走来一队巡夜的教众,火把簇簇,看到玉树临风般站在屋檐下的李天启,多数都不禁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李天启虽然觉得这些姑娘个个都天真无邪,但一想起祈梦涟漪捉摸不透的神秘,还是赶紧逃进了屋内。 他刚进到屋内,就闻到了玫瑰香汤的水汽,是谁准备好了沐浴的香汤?李天启奔波了大半日,正要洗漱一番呢,此时虽然奇怪但也颇为受用。 他点燃了蜡烛,缓缓脱下衣裤鞋袜,只剩内衬,正要转身走向浴盆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那浴盆中居然是个身披薄纱的美貌姑娘,而那姑娘不是别人,却是这些天一直陪伴着他的冷媚! “冷姑娘”他全然忘记自己也几乎裸身。 冷媚的脸上依然冷若冰霜,不过她那双眸子所透出的眼光却落在了李天启健硕的身上,淡然地说道:“看不出你倒蛮结实的嘛。” 李天启有些狼狈,赶紧转身拿起桌面上的衣物,手脚麻利地套在了身上,结结巴巴地说道:“冷冷姑娘,你你是不是进进错门了?” 冷媚轻挽薄纱,露出了白皙嫩滑的香肩,还是十分镇定自若说道:“我没有进错门,只是你回到这里来,就说明我迴梦教主所料之事无误。” 李天启惊讶道:“这,这又与她有何联系?” 冷媚轻轻捏起数片玫瑰花瓣,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涂抹,冷冷道:“你俩谈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教主曾说,让我在这里等你,若等到你,那就按她所吩咐的去办,让我” 说到这里,烛光微微晃动,映照在她的脸上,此时两朵红云渐渐泛起在她的脸颊,十分妩媚动人。 冷媚本就是个十分冷艳的佳人,这时又几乎一丝不挂地坐在宽敞的浴盆中,缓缓升起的水汽环绕在她的身旁,令其看上去犹如沐浴在云河之中的仙女般。 李天启的心砰砰跳动,不再敢往那方向看去,但他此时仿佛又感觉尚处于祈梦涟漪的摆布之中,那方才松弛的神经又开始绷紧。 “让我好好服侍你,这就是教主的指令。”冷媚轻轻吐了口气,轻启玉唇道:“本来作为姑娘我也不应该说这些话,不过,我也只好从命了。” 听她言语中颇有哽咽之意,李天启忍不住又瞧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角居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冷媚发觉不妥,迅速舀水冲在了脸上,将那眼泪冲洗掉。 李天启吹熄了桌面上的蜡烛,说道:“冷姑娘,你快擦干净穿上衣物赶紧走吧。” 冷媚拨弄的水声戛然而止,“你是嫌弃我吗?” 李天启赶紧说道:“不是,不是,在下怎敢说出这样的话,冷姑娘乃难得的美貌佳人,且又一身功夫,我是欣赏还来不及呢,又怎敢亵渎?” 冷媚道:“你劳累半日,过来好好洗洗,歇息吧。” 在黑暗中,李天启仍能感觉到自己面红耳赤,他正想说些什么,但不料一条又湿又滑的纱巾飞了过来,将他裹住,拽得向浴盆方向飞了起来。 “哎呀”李天启有些淬不及防,惊呼一声,便落在了浴盆旁边,虽然是黑暗之中,但双目早已适应,他看到白晃晃的冷媚从浴盆中站了起来,伸手便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第五百九十七章 潜伏一人 李天启赶紧念叨着静心咒,压抑着自己的**。 而冷媚则在此时迎面而上,似有轻吻其之意。 “好了,你这演技真差!而这小子也忒没劲!”忽然,房梁之上传来个男子的声音,着实吓了李天启一跳。他正要返身看看暗藏之人到底是何人,却牢牢被冷媚抓牢。 “嘘”冷媚在李天启耳旁轻声道:“莫作声!” 李天启听她这么一说,也感觉到奇怪,他来迴梦谷已多日,除了同来的杨文,他没看到过其他的男子,不料今夜却有一梁上君子藏匿在屋内。 冷媚浑身湿漉漉地紧挨着李天启,浴盆慢慢蒸腾而起的芬芳让李天启感觉到热血上涌,冷媚仿佛在倾听着什么,一动不动,他自然也不敢动弹。 过了一会,冷媚双手一松,将他放开,再次坐进了浴盆中,重重呼了口气,“他应该走了!” “是谁?”李天启咽了一下口水,舔了舔嘴唇问道。 冷媚道:“我哪知道。他突然就出现了,而且功夫极高,我在他手上走不上三招。” 李天启摸黑走到桌子旁,划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却被冷媚挥掌拍灭,她在黑暗中嗔道:“喂,你还没看够啊。” “哦。”李天启方才再想着事情,一时忘却了冷媚浸泡在浴盆中,只着薄纱,便赶紧说道:“在下鲁莽了。” “你转过身去。”冷媚在那边说道,其实现在屋内黑暗一片,即便近在咫尺也不会看清楚。 李天启乖乖地转过了身,“好了。” 冷媚道:“你可不要偷看啊。否则,我要杀了你!” 方才还千姿百态,颇为妩媚,此刻却又恢复了原来高冷的口吻,看来方才她只是受人要挟罢了,李天启不禁暗骂自己意乱情迷,居然有些被诱惑了,他赶紧回答道:“不会的。我闭着眼睛呢。” 冷媚轻哼一声,从浴盆里爬了出来,走到屏风后,麻利地换上了干爽的衣裳。 李天启只听得嗦嗦嗦地穿衣声,不敢动弹,以免落个偷窥之罪。 没一会,一阵香风徐徐吹来,他身旁的蜡烛被人点燃了。冷媚捋了捋湿润的秀发,颇为动人,“算你老实。” 李天启面带愧色,对着冷媚道:“方才不知,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冷媚道:“算了,也不怪你。过去的就过去了。幸好我也未吃大亏。” 她坐在了座椅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品味着。 李天启看到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多少让他有些窘迫,于是便问道:“冷姑娘,请问你还有事吗?” “怎么?嫌我碍着你了?”冷媚白了他一眼,“你方才瞧我那样很开心对不?早知道就不应该拦你,让那人把你给杀了!” “在下不敢。”李天启歉意地说道。 “什么叫演技真差,我忒没劲?那人到底什么意思?”李天启又想起那个男子来,便问道:“他长什么模样?” 冷媚脸色微微一红,居然垂首有些羞涩地道:“浓眉大眼,一脸的书生模样,长得倒挺帅的,做事却有些刁钻,不过他的目的却是你。” 李天启想起了一个人,“难道说,迴梦教主并非对你有所嘱咐而皆是此人的要挟?” 冷媚说道:“什么能瞒得过我神教教主,这些均在她的意料之中,因此突发状况,我也只是半推半就罢了呸!呸!呸!”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又占我便宜!难道你还想” 李天启似乎明白了,不过却未继续往下问。 冷媚自然也没有往下说,她又灌了几杯茶,然后站起来说道:“迴梦谷居然有未知访客造访,我得马上向教主汇报才是!告辞!” 李天启看到她终于要走了,居然暗自松了口气,“有劳姑娘了。” 冷媚拉开房门,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让屋内的两人不禁神清气爽,冷媚站住了脚步,回首望着李天启道:“对了,都是被你急的。方才我说起那人的相貌时,你那表情似乎认识他?” 李天启道:“浓眉大眼的男子,实在见过太多,没什么” 冷媚说道:“他胁下还挎着一个包裹,样子像个赶路的人。” 此时李天启想起了前番向他与杨文示警的人,而且将那人与这浓眉大眼的男子联系了起来,难不成示警的就是那浓眉大眼的青年侠客吗?他怎么也跟到这里来了? 冷媚冷笑道:“我感觉你认识他。” 李天启道:“不,这人倒见过几次面,不过并不知道他的姓名,但听说此人似乎身上藏着” 冷媚道:“我怀疑他就是那江湖风传怀里揣着木灵珠的青年侠客。浓眉大眼这一特征实在让人印象深刻你说对吗?” 李天启没想到冷媚如此机灵,不由点头道:“冷姑娘果然机智,没错。在下正是这样想的。” “好了!”冷媚说道:“若我禀明教主情况,她若还还让我来我”她话还未说完,却早已羞煞已极,砰然关上房门便飘身而去。 李天启不知道那男子是如何离开的,仔细检查了屋内四处角落,却没有发现有暗门,而此时他也跃起,上到了房梁,房梁上也并没有足够人进出的空隙,想来此人定是施展法术悄然离开了。 若果是那浓眉大眼的青年侠客,有这样的手段也不足为奇。 李天启正要跳下时却发现有一张纸条被用指力按进了房梁上,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纸条揭下,跳落下地,凑近火光看到了一行蚊蝇小字:李天启,赶紧离开此地吧。发挥你在刺客联盟鳄雀堂主的权力或可找到我。浓眉客手书。 什么?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李天启不由大吃一惊。 回想起首次与其见面的时的情景,在那大雨滂沱之时,此人出现杀了红眼雨魑,恰巧还从丐帮三丑的手里救下了自己,但当时却不像是认识自己的表现啊,之后再到与林云青遭遇的客栈中,又遇到了他,也并没有迹象表明他当时就认识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而此次更是知道自己是刺客联盟中的成员,这就是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了。 既然他有如此厉害的本事,为何此前均多有机会对自己下手,为何不动手呢?还要我向刺客联盟求援?这又是何道理? 他自诩浓眉客,到底是和来路啊? 李天启想不明白,只不过他有一种感觉,此人亦正亦邪,应该与自己可能还有一段故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此时看到浴盆上还有些微水汽冒出,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洗浴,虽然冷媚曾在里面待过,但也不计较这许多了。 李天启再次脱去衣裤,跨进了浴盆里。 浴盆里花香扑鼻,更有淡淡的脂粉香气,想起方才的种种情形,又恰巧瞥到褪在屏风后那湿漉漉的薄纱,李天启不免有些心旌荡漾。 他再次念起清心咒,快速擦洗后便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李天启想着事情,正要躺下 “笃笃笃。”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李天启方松弛下去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是我,杨文。” “门没锁,快请进!”李天启想起房门是被冷媚关上的并未上门闩。 杨文只是一推就将房门推开了,他匆匆走进,谨慎地瞧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她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李天启道:“你是说冷媚?” 杨文说道:“除了她还有谁。她送我回来后便离开了,但我在入睡之前不巧看到你屋内亮起了烛火,而后又熄灭了,还以为你回来了,正要过来与你一叙,不想灯火再次忽明忽暗,便感到有些不妥。果然,没多久那冷媚就从里面出来了。” 李天启简要地跟杨文说起了经过,关于冷媚身着薄纱在浴盆中的细节则没再提起,而后他问道:“那你除了看到她,还有没有发现个浓眉大眼的男子从屋顶上跑出去了?” 杨文摇头道:“没有。”他吸了口冷气道:“怎么你这里这么热闹,居然还有另一男子?” 李天启道:“此人极其奇怪,可能就是在客栈提醒我俩说店家有恙之人。” “是他?”杨文问道:“他怎么也来到了这里?人呢?或许能帮我俩脱困。” 李天启道:“他走了。” 杨文再次问道:“走了?” 李天启叹了口气,“嗯。事情比我俩想象的还要复杂啊。” 杨文道:“算了。既然如此就不谈他了。对,今夜与那女魔头谈得如何?此女子野心勃勃,难缠得很啊。” 李天启道:“杨文将军,不仅难缠,她还擅长读心之术,你假托不舒服回来,她一定早已知晓,不过她不显山不露水的,我想你心里所想的定然达到了她的预期。” “果真这么厉害?”杨文面色微变,承认道:“不过我的确被她说动了。此前就感到有些不对劲,而这又涉及江山社稷而且还会影响郡主的声誉,我若能回去定然好好查查,翦除隐患!” 李天启道:“祈梦涟漪说的也未必全都是真的。若能出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毕竟纥干承基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杨文道:“他不过一个幕僚罢了,又有何本事!” 李天启摇头道:“不,这点你可要相信祈梦涟漪所说的,千万不要惹纥干承基。” “我想你知道其中的细节,不过”杨文咬牙道:“天启你不说,我也不问了。那我以后注意就是。” 李天启歉意道:“实在牵扯甚多,况且我也还不是十分清楚,拿捏不准,贸然说出恐误事,还是等时机成熟,定然向你和盘托出。” “好!”杨文点了点头。 第五百九十八章 襄阳城中 次日清晨,当李天启和杨文先后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俩躺在了那百亩山塘附近,而客栈依旧客朋满座,热闹非凡。 怎么又回来了?李天启和杨文面面相觑,恍若此前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梦,但有如此真实的梦吗? 两人站起身来,这才看到一侧的石块上刻着一行小字:所有人均已释放。梦字。 杨文跳到一高处,四下张望,却没看到他的队伍,“她说的是真的吗?居然就这么把我俩给放了?” 李天启虽然想不明白,但此刻这光景却已不是在迴梦谷中了,他暗中捏了捏自己的手背,生疼,这也不是个梦,“我们已出来了。至于她到底有没有真的放人,你倒可以火速返回长安看看,也许他们已返回军营里了。倒是我那两位朋友……” 他不由眉头一皱,这天地之大,他又怎么知道琪琪格和卓克此刻会往哪里走呢?也许返回大漠?也许也会往长安而去。 “嗯,也只好如此了。”杨文说道:“我们去问问客栈里经营的掌柜,看看是否知道一些消息。” “好。”李天启摸了摸怀里的物件,倒没有丢失,实在不解祈梦涟漪的用意。 两人行色匆匆赶到了客栈里,果然发现里面那店小二等一应人皆不是先前接待他们的那伙人了,问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掌柜噤若寒蝉,连说不知,似乎颇为顾忌,李天启和杨文也只好作罢,匆匆用过早饭便再次赶往襄阳城。 襄阳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贯通南北,水陆道路皆交错此地,实属咽喉要害之城池。由于在百里伏魔岭曾遭遇过南诏步卒,因此杨文一到此地便留李天启在客栈稍作休息,而他自己则赶往府衙,将军情情报通报,并由府衙派出信使报至长安都城,同时统领府衙部署做好襄阳城的防卫工作顺便秘密打探一下他的那些部众下落。 李天启知道事关军机机密,自己也不便参与其中,只好待在客栈里等候,正休息之中,听到楼道里传来多人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正有人蹑手蹑脚地往这边摸来了。 这几个人怎么如此诡异,大白天的居然走得如此小心?李天启觉得有些异样,便翻身而起,躲在门后。 这些人走到门口前便停了下来,其中一人轻轻拍了拍门,压低声音问道:“请问是李天启吗?” 居然认识我?李天启随口答道:“如何?” 来人说道:“能否进来一叙?” 李天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依然低声说道:“自是有缘人了。” 李天启虽然心有警惕之意,不过却才不透对方的来意,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开门让他进来。 不料,房门方一打开,三个土布灰衣汉子先后抢入门来,挥刀对着李天启当头劈下。李天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一闪身往后跳去,躲开了面前三人的攻击。 这三人再次提刀跟上,将李天启围在了屋子中间。 这三人圆脸横眉,均体阔腰圆,使用的是都是中原人不常用的短弯刀,看架势必是常年从事练刀子的营生。他们方围住李天启便再次挥起了锋利的刀。 “且慢!”李天启大声喊道。 这三人却没有因此住手,由于前番没有一遭得手,此刻反而刀走偏锋封住了李天启的退路。 李天启纵身一跃,伸手抱住房梁,翻身而上坐在了上面,“尔等何人?不问情由就这么下毒手,惹恼了小爷,就让尔等好看!” “李天启!快下来!”其中一人跳起来,举刀便往李天启的脚下削来,不过却被他轻易躲开。 这三人居然不会轻功,李天启不禁松了口气,方才看着明晃晃的弯刀,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难道是突厥人?”李天启这时想起了同样的弯刀式样,虽然他们衣着与中原人无异,但他们的长相与突厥人多有相似。 “没错,大将军麾下铁骑。你速速将公主交还,否则休怪我等手快!”说话之人的脸上长满了红色的疙瘩。 原来他们是找琪琪格的。 “你们不要动手,我有话说!”李天启随即跳下了横梁,那三人正要趁机上前,却被他喝住。 “不要再动,否则我不会透露琪琪格的下落的!”其实他现在又怎么知道琪琪格去了哪里呢,只不过他想趁此机会了解一下自己是如何暴露行踪的。 那红疙瘩突厥男子说道:“哼,谅你今日也跑不了了,若老实交待倒好说,若隐瞒,哼那就有你苦受!” 李天启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来到襄阳城了?” 那红疙瘩男子说道:“自然是有人相告了。李天启,你得罪了不少人啊,我家将军大人就很不喜欢你。你快说,将公主殿下骗到哪里去了?” 李天启说道:“琪琪格在离开你们时,没有说去哪吗?” 那红疙瘩男子说道:“我们只知道奉命前来寻找公主的,你休要拖延,这城里还有我们的人,你逃不了的。” 李天启说道:“那好,你们就不要举着刀对着我了。” 那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将弯刀收了起来,藏在了长衫之内。 李天启将与琪琪格相遇的经过在隐匿了各种遭遇后简明扼要地对他们说了一遍,最后道:“她现在在卓克的陪同下已离开了,至于往何处去,我就不得而知了。兴许返回了突厥也不一定。” 那红疙瘩男子听罢后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你以为我们傻吗?说了一番这么不咸不淡的话就想让我们离开?没这么便宜!不交出公主,你休想脱身!” 李天启道:“你们三人可能在军队里是一把好手,但在我的眼里也不算什么,今我不想与你们计较,信不信由你们!况且这里还是大唐的国境,岂容尔等在此胡作非为!” 那红疙瘩男子忽然笑了,“你们唐朝就要向我大突厥联姻了,你以为他李世民敢在这个时候得罪我们吗?” “大胆!”李天启喝道,“尔等突厥兵痞,向来扰乱边境,居然敢直呼我唐皇名讳!真是岂有此理!” “噌”几声,那三人再次抽出了暗藏着的弯刀,那红疙瘩男子恶狠狠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肯罢休,否则阿史那将军知悉公主殿下随你而去也不会如此动怒了!兄弟们!剁了他!” 三人齐向李天启砍来。 李天启闪身躲过砍来的三把利刃,瞅准时机,伸腿将左侧的汉子撂倒,那汉子以为李天启只会躲避不会反抗,未曾料到,当即后仰摔倒在地,那柄弯刀脱手也被甩出了数尺开外。 李天启顺势滑向右侧的汉子,双手夹住那汉子的手臂,那汉子持刀的小手臂负痛,五指一松,那弯刀顿时掉落,直插进地板之中。 那红疙瘩男子见势不对,连忙退到门口,对着门外吹了一声口哨,楼道内登时响起了多人的脚步声,看来他所言不假,这一带果然有埋伏。 李天启料定始终寡不敌众,而且在城里打斗更容易暴露自己,毕竟现在还背负着逃犯的罪名。他跨步前行,跟在那红疙瘩男子身后,便要夺门而出。 那红疙瘩男子反手一刀,切向他的胸口,李天启吸气猛然一沉,刹住了往前冲的身形,脚尖一顶,原地侧身,堪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弯刀,接着迅速抬手将对方的手肘抓住,另一手则握住这男子的握刀的手腕,暗催内力将弯刀的利刃那一面推向了他的脖颈。 那红疙瘩男子没料到李天启气力如此大,虽然使出了浑身劲力,却还是无法抵挡,眼看利刃就要切到自己脖头,他赶紧向门外退去,李天启也趁势奔出,这时,五六个土布长衫的汉子已跑了上来,纷纷要从长衫内抽出弯刀。 不由分说,李天启当即双臂一振,窜到了围栏上跑了起来,他踮着脚跑到了围栏的末尾,跳落在一处民宅的屋顶上,拔腿狂奔…… “喂!” “哎!” 那伙汉子大声吆喝,但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李天启消失在那一边的胡同之中。 李天启暗暗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裳,迈进了街道,他四下里警惕地张望着,没有发现有突厥人跟来,便在街上打听了府衙的位置,径直寻杨文来了。 其实李天启也早有预料,琪琪格此次悄然出行多日未归且下落不明,自然会让疼爱她的阿史那杰摩着急,派出重兵明察暗访也合乎情理。但从这些人出手的狠劲来看,显然阿史那杰摩必然是另有授意,对自己依旧存在着某些愤恨吧。 忽然,一道熟悉的人影匆忙向前逃窜,这本让留意行人的李天启瞧出了端倪,他立刻飞身上前,向那人追去。 那人拼命向前奔跑,拉翻了好些在街口边上的小商贩摊档意图阻挡李天启追来,但此时的李天启已有一定的内力,脚下功夫自然比他高明不少,没一会便追到了他的身后。 那人回头一望,慌不迭地扭身拐进了一个胡同,李天启再度发力,足尖一点,向前跃出丈余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原来是你!”李天启将那人推向了一堆柴垛。他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匪徒。 那尖嘴猴腮模样的人一脸慌张的神色看着李天启道:“大爷,不……不,这……这不是小的主意。” 李天启心里存疑,我还未问呢,他这小子倒自己招了,倒要看看他都说些什么。 第五百九十九章 相邀上船 看到李天启怒不可赦的样子,尖嘴猴腮不敢有所隐瞒。 他说道:“这是那浓眉大眼男子的意思。” 李天启一脸雾水,不知道他所说之人是谁,但浓眉大眼的特征却让他眼前一亮,“那男子可是年约二十,颇为俊朗的样子?” “哎哟,我的爷哎,真的不关小的事,他”尖嘴猴腮发现李天启似乎与那人认识,担心自己陷入他俩之间的仇杀之中,不由害怕起来。 看来**不离十了,李天启急问道:“你在哪遇到他的?” 尖嘴猴腮道:“那天夜里”他瞅了一眼李天启,说道:“我老实交待,但你可要放我一条生路。” “按理说你反复无常,是个无信之人,我”李天启瞥了他一眼,感觉若说狠话,此人必定不会老实交待,他暗叹一声,继续说道:“你若老实说,我会考虑放你走。” “说话算话。”尖嘴猴腮咽了一下口水道:“其实那天夜里我等正在想着脱身之计,不料却发现少侠你忽然去而复返哦,不,不,就是那浓眉大眼的男子蒙上了脸面出现在我等面前,我等将他误作少侠了,还被他套了些话,结果”还未说完,他那眼神露出了恐惧之色,四处张望。 李天启正听到关键处,发现他流露出害怕之意,想必那天夜里发生了令其十分害怕的事情,“怎么了?” 尖嘴猴腮说道:“他忽然出手,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杀了!” 李天启微蹙眉头,“什么,此人出手如此之狠?” 尖嘴猴腮道:“可不是吗?我当时一直以为是少侠,吓得差点没晕过去。但他杀了其他人后,便摘下了蒙面巾,小的哪敢看啊,可还是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果然不是少侠!” 李天启问道:“接着呢?” 尖嘴猴腮道:“他让小的连夜赶路,只要路上遇到的城镇,无论大小都需要在各色旅者身旁放出风声念叨一件事,说李天启是隐藏在刺客联盟里的细作,而且还杀了铁蟹堂主云云。小的实在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但也只好照办。” 李天启现在已确定这尖嘴猴腮所言的浓眉大眼的男子便是自己在迴梦谷中遇到的梁上君子,否则不会如出一辙般都提到了刺客联盟。 李天启问道:“你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跑的?” 尖嘴猴腮有些支支吾吾,不过他想了一会,担心最终还是会被李天启查出真相,因此咬牙道:“反正已落在少侠的手里,索性全说了。其实少侠一入城所歇脚的客栈也是小的打尖之地,只是少侠并未在意。而襄阳城这些天有一些突厥汉子秘密暗访一个人,而那人便是少侠您。小的看他们五大三粗,气势汹汹的样子,便料定是少侠仇家,小的也真是脑袋撞墙了,悔不该报复而将少侠的落脚点告知了他们。” 李天启听到这里已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便说道:“上次看你是铁蟹堂主的堂弟份上饶了你,但” 尖嘴猴腮赶紧跪地道:“少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可说是要饶小的。” 李天启轻哼一声道:“是,我是说过让你走,但并未说如何让你走。” 尖嘴猴腮接连磕头,居然额头已磕出血来,惊道:“少侠,小爷,饶了小的吧。” 李天启不耐烦道:“你站起来!” 看到他那郑重的神色,尖嘴猴腮不敢怠慢,赶紧站起来。 李天启突然出手点中了尖嘴猴腮的哑穴,迅速按照脑海里闪现出的擒拿手的招式,将尖嘴猴腮的右手错骨分筋,一阵闷响,那尖嘴猴腮的右手已废。 尖嘴猴腮痛得豆大的冷汗滚滚落下,但在心底里却又松了口气,毕竟有惩罚之后,性命也就无忧了。 果然,李天启喝道:“还不快滚!” 尖嘴猴腮赶紧忍着疼痛,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李天启望着此人狼狈的背影,不禁又握紧了拳头。 看来那神秘的浓眉大眼并非真正的帮助自己啊,倒像是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一般,有时候出手相助,有时候却又刻意让人来刁难自己,难道他是故识吗? 可在印象中,李天启实在记不起有与此人打过交道。 他是谁呢?浓眉客?这落款的名字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一方面让自己找刺客联盟帮助,一方面却又让人散播自己杀了铁蟹堂主,他是在故意制造混乱吗? 难道他要对付的是刺客联盟? 李天启站在胡同口好一会,实在看不透,想不明。一阵冷风吹来,迷蒙了双目,他这才醒悟起来要通知杨文,不过他此时已是多人的目标,若继续与杨文结伴同行,势必会带来危险,他转念一想,便决定自己行动。 李天启悄悄在街区找了个算命先生,取了些笔墨匆匆写就了一张字条,然后找个路人给了其一些碎银,让其带一封信捎去给府衙里的杨文将军。 由于担心又会遇到突厥汉子,李天启决定走水路,当来到岸边寻找船只的时候已是午饭的时间。 但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河边虽然停靠许多船只,却已被城里的一位富豪全包了,船家们都纷纷摇头不再搭客。 这情景倒让他想起了出手一向阔绰的林逸仙,不知道她此时如何了呢?李天启心里不禁一阵苦笑。 既然水路已无法走,那只能硬着头皮闯陆路了,李天启想到这里,正举步要走,却发现林亦凡居然独自一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他此时仍旧戴着面具,假扮的依然是云翔宝林的公子。 李天启知道此人极其自傲,也就没打算打招呼,头一低便要走上码头,不料就在此时林亦凡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见到本公子就要走吗?”林亦凡的话语依然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彩。 李天启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亦凡说道:“说得好。但今日你却必须跟本公子走一遭。” 李天启道:“为何?” 林亦凡道:“陆路只有一条,水路却很多。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天下闻名啊,多方势力都在追寻你的下落。而只有本公子能带你离开此地。” 李天启冷冷道:“谢了,但我不需要,至少我想去哪里,暂时还是有办法的。” 林亦凡道:“好了,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用逞强。本公子知道你的斤两。包下这整条水域的船只,可是费了本公子不少银两的。” 李天启不禁愕然,难道他早就在此等候着自己了? “怎么?不敢吗?那算了,你还是如此懦弱。实在可怜。”林亦凡没再理会他,自顾自向一艘三桅大船走去。 李天启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坐船吗,跟你走就是。”他举步跟来。 林亦凡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可李天启突然又不走了,他说道:“差点上了你的当,你这可是用的激将法。” 林亦凡眉头微微一蹙,转过身来道:“怎么?你这脑筋真不会转弯啊。你就不会假意上当跟着本公子上船离开此是非之地?看得出来你不就是想从水路走嘛。” 李天启昂首道:“虽然我很想从水路走,但若跟着公子实在是让公子屈尊了。我还是选择走陆路吧,告辞了。”说罢,微微拱手便转身离去。 林亦凡脸色一变,咬得腮帮子鼓起,他一晃身挡在了李天启的面前,“小子,你今日乖乖跟着上船便是,休要多言。” 李天启也有些生气了,他并非不愿意搭船,但对方这样强行让他搭船的气焰实在难以忍耐,冷冷道:“谢了。”说罢举步又要向上走去。 林亦凡愠怒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李天启道:“你这盛情我实在授受不起。” “你”林亦凡道:“好,好,那你说你要如何才愿意上船?” 咦?李天启有些奇怪,怎么以往一直咄咄逼人的林亦凡今日如此大度,居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居然能忍到现在不出手? 李天启颇为不解道:“你为何一定要我跟你走呢?你可不要忘了,令尊可是找人与我说过话了,而且我也曾立过字据。” 林亦凡从李天启此时口吻中听出了他已有所动心,便趁热打铁说道:“本公子自然知道,不过你还是休要多问,跟本公子来便是。没有你的坏处!” 李天启问道:“长安?” 林亦凡颔首道:“对,长安。” 李天启又问道:“我还没吃午饭呢。” “来吧。来吧,赶紧的。”林亦凡大手一挥,“船上山珍海味,鲍鱼鱼翅任你享用。” 李天启本就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看到林亦凡一改傲慢的神色,放下尊贵的身份向自己示好,也就没了脾气,说道:“好吧。” 林亦凡如释重负,不由松了口气,将李天启带到了那艘三桅大船上。 两人方上船,那大船马上就启航了,沿着江河往长安而去。 第六百章 面对选择 林亦凡没有食言,在装饰优雅精致的舱房内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这还是一向自诩贵族出身的林亦凡头一遭如此对待自己,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陪坐在自己对面,这反而让李天启感觉有些不踏实。 如此高规格的招待,背后一定有事。 李天启说道:“林大公子,请问有何见教?现在船已驶离襄阳,可以说了吧?” 林亦凡瞄了他一眼,转而看着舷窗外的河岸景色,道:“不急,今日艳阳高照,两岸绿意盎然,如此美景之行,我们先用膳再细谈吧。” “不。”李天启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何目的,也不知道能否做到,你若不说出来,这饭我吃得实在不安心。” 林亦凡夹了块红烧熊掌放在李天启面前的碗里,说道:“吃吧。冷了可就变味了。” 李天启想想也是,既然此时已在船上,就算他的要求自己无法做到也是无路可选了,也就随口道:“好,既然公子盛情款待,那在下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吃。”林亦凡将一碗鱼翅汤推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自己也细嚼慢咽吃起来。 迴梦谷里的伙食均是素菜,难有半点荤腥,这些日子以来李天启吃得口味颇淡,虽然他并不是挑食之人,但面对这一大桌珍馐佳酿还是不免食欲大动。 没一会功夫,他便吃了一块熊掌、两碗鱼翅、七八只拳头大小的鲍鱼。 林亦凡讶异地看着李天启,“李天启,你是多久没吃饭了?按你这样的吃法,这整桌的佳肴就要全被你吃光了。” “怎么?心疼了?”李天启颇不以为然。 “也就是百八十两银子的事,这点小钱在本公子眼里不算什么。哦,听妹妹说你不喜饮酒?那本公子也就自己喝了。”林亦凡便说边自斟自饮起来。 听他说起林逸仙,李天启虽然曾在林云青面前立过字据不再与她来往,但始终还是有所牵挂,便顺着话题问道:“逸仙还好吧?” 林亦凡干咳了几声,眉头紧蹙,脸色也有些不快,似乎并不喜欢李天启如此称呼林逸仙,显得亲密了,“这酒颇辣喉啊。”他推开了酒盏,没再继续喝。 李天启本就是体察入微之人,看这情形便知道他不喜,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东南风渐起,大船扬起了风帆,飞快向前而行,掌舵的船夫功夫老道,船虽然行进很快,但船身却很平稳。 正在这时,一船工模样的年轻男子站在了舱门拱手道:“公子,有飞鸽传信。” 林亦凡擦了擦嘴说道:“呈上来。” “是。”那年轻男子赶紧碎步跑了进来,将手里的数寸长的竹筒子用双手毕恭毕敬地呈到了林亦凡的面前。 李天启知道非礼勿视,便埋头继续大吃。 林亦凡接过那竹筒子,瞅了李天启一眼,看到他还在继续认真吃饭,便对着那男子道:“下去吧。” “是。公子。”那年轻男子轻快地退了出去。 林亦凡站起来,走到了舷窗边上,这才抽出了竹筒子里的字条,匆匆看了一眼,便将那字条撕得粉碎,连同竹筒子一起抛到了河道上。 他走回了座位,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瞧着李天启。 李天启被他瞧得有些尴尬,便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问道:“林大公子,是不是要摊牌了?” 林亦凡忽然笑了,“李天启,你小子是有点本事,不然也不够格坐在本公子的面前。” 李天启擦了擦嘴巴,故意打了个饱嗝试探一下他的忍耐程度。 林亦凡是个讲究之人,见他有些不修边幅,颇为在意,不快道:“你这也太随便了……算了,不与你计较。” 他将手伸出,在李天启面前摊开,“李天启,那封信留在你身上无用,还是将那封信交出来吧。” “信?什么信?”李天启看到他此时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知道他接下来要问自己什么问题。 林亦凡朗声道:“明人不做暗事,君子也有所为有所不为,本公子虽然并不喜欢你,而且可说是讨厌你……” 李天启嘟囔着道:“你若喜欢我,那我可就糗了。” “你……”林亦凡忍住了自己的脾气,说道:“不与你争口舌之利,快将信交出来,我好交给太子。” 李天启道:“我这里可没有你的信。” 林亦凡道:“李天启,本公子可是不仅帮你从襄阳城里脱困,而且还好好款待了你一番,你这太不给脸面了吧?你要知道那帮突厥人不仅在襄阳城,即便在洛阳、长安也安排了人手,各要道更是埋伏着探子。他们都拿着你的画像寻你呢。本公子看在妹妹的份上不愿与你动粗,这才一路以礼相待。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感谢林大公子的帮助,但我实在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信?”李天启抱拳说道:“你也知道,我可是个倔强之人,并不会向强权低头。” “这点本公子自然清楚。”林亦凡冷冷一笑,“但……你难道还要装糊涂?你想想你身上有没有带着一封密信?” 是那封信? 李天启忽然想起来,当年林亦凡不正是去南诏而且还受过巫月教的款待吗?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看来他对自己客气果然是有原因的,他并不能十分肯定信笺还在自己身上,按照当年他的脾气,若不是有特殊原因又怎么会一直隐忍至今, 上船之前如能想到此点,他是决然不会轻易跟林亦凡上船的,看来这林亦凡是要代巫月教从自己手里夺回那封信了。 林亦凡看到李天启眼色有恙,便已推断信笺必然就在他的身上,于是又说道:“你放心,只要信到手。本公子绝不会为难你。不仅可让你锦衣玉食衣食无忧,更可让你当个大官,如何?” “钱财富贵、官运亨通就免了。”李天启故作镇定,问道:“林大公子,你就说开了不就得了?我问你,是不是那封巫月教意图传递给太子的信?” “好!那我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林亦凡点了点头,犀利的眼神落在了李天启的脸上,“没错,正是那封信……你从翎羽狂客手里夺走的信是不是带在身上?” 李天启嘿嘿一笑,站了起来,“看来无论是以前的富林商行还是现在的云翔宝林,都与太子不无干系啊。” 林亦凡笑道:“不瞒你说,商人虽然能挣很多钱,但地位可不及官家,我们与太子各取所需,很正常吧?他需要钱,而我们需要权。这点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李天启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身上并没有那封信。” “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没有带在身上?”林亦凡有些惊讶,心里寻思,这小子该不会是诈我吧?若迫不得已也只能施以酷刑撬开他的嘴巴了。他打定了主意,也缓缓从座位上站起。 李天启说道:“确实没有。既然重要,自然要藏在稳妥的地方了。怎么能随便带在身上?” 虽然说得如此轻松随意,不过敏锐的他还是察觉到了林亦凡那双闪烁着寒芒的眼睛所透出来的一股狠劲,意识到对方定然已有打算,否则不会站起来防止自己逃跑。 李天启正在心里盘算着,意图利用遁地之法试试能否从这大船中遁入河道之下逃跑,这也是唯一他能选择的办法了。只是机警的林亦凡却也在此时也已站起来,颇有看穿他心思的意思。 林亦凡的功夫不弱,这他是知道的,那天夜里在昆明池旁就仅凭一招便将雷炎蟾母打伤,这不由不让人佩服。 林亦凡此时也在心里揣摩着,他发现了李天启的异常举动,下意识地跟着站了起来,他此时已在心里料定,那封信笺必然就被其带在身旁,但由于事关重大,他并不愿贸然行动。 两人站了好一会,都没有说话,各有盘算。 “李天启……”林亦凡还是先发话了,打破了僵局,“你对逸仙可是亏欠了许多啊。她被熊宗主在泰山附近寻回,就一直发脾气,本公子可也是煞费苦心这才知晓了原因,你……” 林逸仙原来是被一位姓熊的宗主给救走的?李天启不知道林亦凡此时提起林逸仙是何用意,“可是南候北雄的熊宗主?” “正是他。”林亦凡回答很干脆,“若不是他安全带回了逸仙,而逸仙虽然痛苦却苦苦为你求情,你以为可以这么随便脱离我们的掌心吗?” 李天启又想起了林逸仙当时气愤出走时的情景,心里不禁又陡然升起一阵感动。 “把信交出来。本公子可以让那字据作废!而且同意你与逸仙交往如何?”林亦凡艰难地说出这番话来,虽然他此时的心里很不愿意,但对于如此重要的物件他志在必得,也就不顾这许多了。 李天启确实心动了,他本就不是个觊觎权力的野心之人,此刻也十分明白那封信里必然藏着重要的信息,他并不期待面圣后能得到赏赐他什么荣华富贵,但失去珍贵的友情却令他十分懊恼,更何况当时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 第六百零一章 救下船工 林亦凡取出了扇子轻轻摇晃着,一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样子。 他已料定李天启断然不会为了一封与其无关的信而错失与自己妹妹重新见面的机会。 虽然他心里委实不愿意如此,可为了林家的源远流长和辉煌,他不得不有所隐忍。 不过他却失算了。 “不。”李天启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为国效力,如今南诏、吐番齐攻我国,而这信笺可能藏有重要情报,我不能随便交出来。” 难道他没有看到过信的内容?林亦凡暗忖道。 他将扇子一收,握在了手里,“李天启,本公子以礼相待,好话说了一箩筐,还开出如此的条件,你可知本公子的用心良苦之意?你难道就这么对待我的妹妹吗?” 李天启抱拳道:“多谢林大公子美意,但……” 林亦凡咬牙道:“你不要以为本公子没有手段对付你,料想你那封信必然是带在身边,只要本公子出手,那你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李天启心中自然一惊,他并不想与林亦凡动手,既是为了林逸仙,也是因为自己绝对无法在他手里走上几回合便要落败。 舷窗边上的风景渐渐模糊起来,就在此时天色仿佛忽然暗下来一般,舱房里也有些伸手不见五指,李天启发现了异样,正想趁此之机施展遁地之术离开,不料手臂一紧,却是林亦凡已来到了他的身旁,一把将他拽住。 “啊——” “妖怪!” “跑啊——” 底舱传来多人慌乱跌撞滚爬,叫苦不迭的声音。 林亦凡连弹数指,将舱房内的蜡烛点燃,此时两人都感觉到船已停止不前了。 “走!跟本公子去瞧瞧。”林亦凡放开了李天启,跨步走了出去。 李天启听到船工们的叫嚷声,不由也有一探究竟的想法,况且林亦凡反应如此敏捷,自己若要逃跑,还得另选时机,可不能让他察觉自己有逃跑之意才好,想到这里,李天启便也紧随其后走出了舱房。 两人走出舱房来,果然外面已是夜色茫茫,抬头看看,但见上方飘动着漆黑的云层,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翻滚所致。而本已升起的风帆却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割断缆绳,跌落下来,堆积在甲板的桅杆下。 这就奇怪了,他们从襄阳出发也就行驶了一个时辰左右,按时辰推算也不过是未时,不可能会黑得如此突然,定有蹊跷。 林亦凡艺高人胆大,运及目力,一把取过甲板木架上火把,迎风一挥那支火把便即刻亮起了火光。 李天启看到他这手功夫,不禁暗暗称奇,想来林氏一家富家天下自然也舍得花费不少金银让林亦凡拜名师学功夫,这才能随心所欲地施展。 林亦凡与李天启很快便跳下了甲板,来到了方才发出声音的底舱下,然而他们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船工。 宽敞的底舱里除了杂物外,并无半个人影。 “这里本有十来个船工,可人都不见了?”林亦凡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这里有股邪气,必然与那些失踪的人有关!” 看到如此情景,李天启猛然想起黑白双煞来,“我想起来了。我们有可能遇到黑白双煞了!” “是他们?”林亦凡冷冷道:“哼,居然找上门来了。熊宗主将逸仙带回来时也曾提起过遇到他俩故弄玄虚,没想到他们此次居然寻到本公子这里来了?难道是要报复吗?好,来得好!” 他纵身一跳,跃上了甲板,此时外面已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李天启在船舱里犹豫了一下,他本可以趁此机会试试可否利用遁地术离开这里,不过现在发现黑白双煞可能隐匿在附近,若自己确实能离开,但却将林亦凡独自留在了船上,以后若林逸仙得知,那自己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虽然林亦凡修为极高,但黑白双煞却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思来想去之下,李天启还是决定继续留在林亦凡身边,至少要等到危机过去才考虑寻机离开。 李天启离开底舱,往甲板上走的时候,漫天落下的雨点已变得的豆般大小了。雨点噼噼啪啪地弹落在甲板上。 此时听到林亦凡望着头上的天空朗声道:“黑白双煞,你们不是妖王麾下一流的杀手吗?怎么,不敢露面吗?将本公子的人带去哪了?” “呼呼——”一只雨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亦凡的身后,双爪向其后心凌厉抓下。 “背后!”李天启恰巧往他这边看来,情急之下发现甲板上有条缆绳,而这条缆绳恰穿过那只雨魑和林亦凡之间,他立即一把抓起,用力一甩,那缆绳被他紧紧绷住,将那只雨魑的双爪打飞。 林亦凡听到示警,立即拔身而起,回首一看,原来是只雨魑,它那锋利的爪子硕长,若被它抓中,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心里暗自捏了把汗。 那只几乎透明的影子被李天启那条缆绳挡住后便又渐渐在雨水中消失了,看来它也知道偷袭不成必先隐匿行踪。 一向自傲的林亦凡没料到会有这种东西出现,此时他这可是颜面扫地啊。 他刚一落地便默念法咒,挥手一扬,那漫天落下的雨水尽皆消失殆尽,而那只躲在角落处寻机扑出来的雨魑厉声大呼,显现出真身,飞快向林亦凡扑来。 林亦凡实在愤恨已极,双肩一抖,被雨点打湿的衣裳白光一闪,那些藏在衣裳里的雨水蒸腾起来,瞬间形成千万支细小的冰晶之针,对着冲来的雨魑猛然打出。 未等那只雨魑反应,那漫天飞舞的冰晶之针便已将它打得千疮百孔,倒在甲板上化为了一滩水迹。而林亦凡施法形成干燥环境也让它无法恢复,很快那水迹便消失了。 李天启跑了过来,看到林亦凡对付雨魑也如此厉害,心里赞叹不已。 林亦凡铁青着脸道:“李天启,你……本公子方才大意了,可不会领你的情!” 李天启道:“林大公子大可不必在意。就算你只是个普通人,我看到了如此情形也会毫不犹豫出手的。” “哼!”林亦凡轻哼了一声,挥手将火把插在了一侧,然后闭上双目,进入冥想状态。 李天启看他站立不动,知道必是暗自在施展什么本事,也就没再说话,站在一旁。 果然,林亦凡食中二指对着火把一引,一带,口中念叨着,“起!” 但见那只插在甲板上的火把忽然扭动起来,火焰也从火把头一直蔓延下来,直至整支燃烧,而后红光一晃,一只庞大的火凤凰腾空而起,直冲天上的黑云而去。 甲板上的空气还残留着火焰的味道,李天启却有些看呆了。 林亦凡喊道:“黑煞,你这种雕虫小技是难不倒本公子的!” 火凤凰钻入了天上的乌云之中,隐隐看到火光闪现,一会窜到东边,一会又窜到西边,看得出火凤凰正在与藏匿在乌云之中的黑煞搏斗。 “嘭!嘭!嘭!”数声闷响从天上传来,一团巨大的火光从乌云中往大船上坠落下来。 李天启惊讶道:“这黑煞看来水火不侵,难对付啊!” 林亦凡咬了咬牙,双手往天上一撑,一道无形的掌力将被打出原形的火凤凰打到了河里。 黑煞浑身缭绕着黑烟,缓缓从乌云里钻出来,漂浮在半空中。他的背后冒出十数道烟气正上下摇晃着被捆缚着早已不知所措的船工。 李天启指着黑煞道:“你这妖怪,还不将他们全放了?” 林亦凡冷笑着轻声道:“李天启,本公子用法术化一只火凤凰也就只能将他从隐匿之处逼了出来,就凭你这一句话,他难道就会将他们放了?还是想办法引他下来,待本公子来收拾他吧!” 黑煞默默地看着他俩,忽然收敛起所有黑烟,化作一阵疾风消失而去。天色再次恢复正常,刺眼的阳光显得格外炫目。 林亦凡和李天启两人正望着天空呢,不由同时眯起了眼睛。 那十来个船工哇哇大叫,从数十丈高的半空纷纷跌落在了河里。 林亦凡没有理会他们,取出扇子急急扇了几下又往舱房里走去,“真是无趣得很!” 显然他本以为不会轻易救出那些船工,但话音犹在耳旁,那黑煞却像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一般,居然轻易就将所有人放了。这实在让他生气。 那些船工均擅长游泳,很快便游回了船边,互相帮助陆续登船。 李天启此时又想偷溜,但方一转身,本已走进舱房里的林亦凡却出现在他的面前。 林亦凡道:“你想开溜?” 李天启说道:“这四下里水茫茫,我又怎么跑?” 林亦凡说道:“在没有结果之前,你最后别打这样的主意。走,跟本公子回去。”说罢,也不管李天启意下如何,一把拽住他的手,往舱房拉。 “我自己走。”李天启想挣脱他的手,怎料到林亦凡还是如铁钳般拽住,他也只好作罢。 “感谢二位公子救命之恩!”那些船工全部都已回到甲板上,齐刷刷跪了一地。 林亦凡颇为不耐烦地挥手说道:“去吧。赶紧驾船回去!” “是!”那些船工感激涕零,顿时叩首谢恩后再次回到了底舱中。 第六百零二章 古道热肠 沿途奇山异林风光独特,阳光之下两岸传出清脆婉转的鸟鸣声。 再次扬帆的大船沿着穿梭在崇山峻岭之中的河道平稳而行。 桌面上的残羹冷炙早已被收拾干净,摆在李天启和林亦凡面前的是两盏热茶,还有一些四时瓜果。 不过此时舱房内的气氛却令人有些压抑。 林亦凡一声不吭,轻轻摇晃着纸扇,而李天启则依旧坐在他的对面,不时拿起茶盏轻泯一口。 “本公子虽然方才还不至于被那雨魑所害,但念及你方才出声示警之情,也就不再迫你交出那封信笺了,不过……”林亦凡干咳了几声,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李天启,你都看到了吧,现在这世上可不太平。” 李天启闻言,心中不由一喜,当即抱拳道:“那我就多谢了。” 林亦凡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一会,“你说你小子真的太讨厌了。本公子若不是看在妹妹逸仙的份上,真想好好教训你一番。” “感谢大公子,谢谢逸仙。”李天启尴尬一笑,毕竟林亦凡是林逸仙的哥哥,只要对方不再纠结那封信而为难自己,无论他说什么,也就不往心里去了,他不由再次端起茶盏泯了一口。 “你……你真的脸皮太厚了。”林亦凡继续说道:“好了,不说了。现在来谈谈这黑煞吧。他出现得如此奇怪,虽然被本公子施展了些手段震慑,但想必他不会就此罢休的。看来妖王的势力已开始复苏,渐渐又有些气候了。” “哦?”李天启道:“不知唐皇可知此情况?” 林亦凡瞄了他一眼,“你是说太子吧?”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心想,既然林家与太子是有合作的,太子知情那不就等于唐皇知情吗?除非……他没有继续想下去。 林亦凡说道:“好些年前,太子便已知悉妖王的动向了。只不过未得到确切证据,兴许也正因为如此,并未向皇上禀报吧。” 李天启望着林亦凡那双犀利的眼睛,不禁有些发毛,自己心中所想仿佛已被他看穿了一般。 两人一直在舱房内聊天,林亦凡果然没再提起那封密信的事,在日落时分,大船已行百余里,到了个杨家铺的地方。 由于担心夜里行船会遭遇黑白双煞甚至更多妖王势力的袭击,林亦凡决定靠岸,在杨家铺度过一夜后,次日天明再继续赶路。 岸边满地皆是爆竹的碎屑还有祭祀的痕迹,种种迹象看来像是此地刚举行过祭祀仪式。 船工们全都留在船上过夜,而林亦凡与李天启一道下了船,上到岸上,便一路寻找客栈而来。然而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天才黑,但整个杨家铺镇街道并无任何灯火而且家家闭门,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更不用说能在这偌大的镇面上找到客栈了。 “可笑,这杨家铺镇也是个大镇啊。为何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林亦凡有些兴味索然,正要返回大船的时候忽然听到邻近的一座简陋屋里传来一妇人的哭泣之声。 李天启看到了这镇子萧瑟静谧的一幕,却在此时忽闻屋内的泣声,不由驻足倾听,这一听不得了,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妇人念叨着献供妖怪之类的说辞,内心不由被其牵动,又想起至今仍旧下落不明的“娘亲”来——他的身世依旧是个谜。 林亦凡摇摇了头,摆手道:“走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在这听什么呢。回船上去吧。” “咚——”山顶上传来一声厚实的钟声,那屋里的哭泣之声更大了,颇有撕心裂肺之感。李天启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被献供假山神时的情形,又仿佛看到了“娘亲”那双汪汪泪眼。他居然情不自禁地伸手敲响了那屋子的大门。 “又不是借宿,你敲什么,赶紧走吧。”走出几步的林亦凡回过头来,催促道。 李天启朗声道:“请问里面的人可是遇到了麻烦?我等为过路的侠客,有点本领……” “喂,你在这充什么好汉啊?”林亦凡摇了摇扇子,喝道:“行行行,你要节外生枝尽管去,本公子可不陪你胡闹!”说罢,真的举步要走。 李天启没有理会他,继续敲门,但里面的泣声虽然渐熄,但并没有人出来开门的样子。 林亦凡再次停下了脚步,讥讽他道:“看到了吧,你这小子,别太自以为是了,你真的以为人人都是那么古道热肠吗?这黑灯瞎火的,谁敢给你个陌生人开门。走吧。” 李天启不由也感叹了一下,转身便要跟着林亦凡走回河岸,不料那扇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了,一位老妇颤悠悠地端着一支蜡烛跨出了门口,四下里张望。 李天启赶紧抱拳道:“在下见过老人家。” “哦。是你……你说是侠客?”那老妇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试探着问道。 李天启问道:“是。不知老人家可是遇到了麻烦,哭得如此伤心?” 林亦凡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李天启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在做什么?真的以为你那微末本事可以行侠仗义?赶紧走吧。” 李天启没动。 那老妇噗通一声跪在了两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情况向他们述说。 林亦凡虽然显得不耐烦,但看到李天启如此,也只好耐住性子听那老妇说完。 原来,这杨家铺镇依山傍水,既有沃野百里,也有丰富的渔获资源,本来风调雨顺,丰衣足食,人人乐业,但最近几年风云突变,山上不仅时有妖兽出没,而河面也多有莫测风雨,杨家铺镇人的命运也一落千丈,部分有权势富贵之人早已搬去他乡。而留下的皆是没有门路可移户之人。 去年突然来了个龙神,这龙神法力无边,曾当众现出龙神法相呼风唤雨,自从龙神出现后,杨家铺镇重拾往日的辉煌,也再次热闹起来,于是杨家铺镇人人皆奉这龙神视为河神供奉起来。 不料,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龙神突然转变了态度,露出了真面目,规定以后每到闰年每月月初便要吃一对男女,否则便会让镇子内的所有人不得安生。 出于龙神的法力威慑,镇子里的人想逃又不能逃,只得自发抽签,如今每月皆需要抽出被献供的男女。恰好今日又是献供一对男女的日子,而其中的男子便是这老妇方成年的儿子。 “这明明就是个兴风作浪的妖怪!”李天启听得不由捏紧了拳头,这不正是当年自己的遭遇吗? 林亦凡冷眼旁观,颇为不屑。 李天启扶起了悲恸的老妇,望着传来钟声的山顶道:“那妖怪龙神可是山顶之上?” 老妇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去年大伙筹钱……给龙神修了一座庙宇……就在山顶上。如今……里面请来的僧人……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深吸了口气,平抑自己的心情,急道:“还望二位少侠赶紧去将他们救下来啊……这……钟声敲过三响后,他们便要遭殃了。” “如今是第几响了?”李天启急问道。 老妇说道:“第一响。” 林亦凡还是一番不以为然的样子,催促道:“我们还是赶路吧,勿要……” 未等他说完,李天启便冷嘲道:“你尽可以先走,我不乘船了。没想到堂堂林大公子,居然还怕事。” “什么?你小子居然敢说本公子怕事?”林亦凡瞪大了眼睛。 “不是吗?”李天晴轻哼一声,“你若有本事,便跟我上山去捉妖!” 林亦凡不由气道:“走!这种举手之劳完全就看心情!”他率先迈开脚步往前走,突然他又站住回过身来说道:“嗯?你,你这是激将法?” 他猛然想起自己也曾用过激将法,便认为李天启这是有意激他帮忙。 李天启说道:“救人要紧,你认为激将法就激将法好了,没有人敢说你林大公子!”话音未落,他已抢先跃出两丈开外。 “哼!”林亦凡一晃肩膀,便再次超过了李天启,往那座山头去了。 老妇匍匐在地,嘴里念叨着:“谢谢两位恩公!”不住地念叨着佛偈。 林亦凡和李天启一前一后在夜幕的掩护下,沿着镇子通往庙宇的山道奔行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那座建在山顶上的**建筑。 “咚——”又是一记沉稳厚实的钟声响起,李天启头皮有些发麻,这已是第二声了,若不赶紧将那两人救下,他们便要被那自诩龙神的妖怪吃了。 林亦凡早来到了庙门前,但却没有进去,直到看到李天启纵身前来,发声问道:“你确定要管这闲事?” 李天启义正言辞道:“这不是闲事,这是有良知之人都会做的事情!”边说边施展遁甲之术,穿入了庙宇之内。 林亦凡心里暗暗吃惊,原来这小子居然学会了遁甲之术,倒不得不让人提防呢。他微微侧身,也跟着李天启悄然进到了庙宇之内。 庙宇颇宽敞,张灯结彩一副喜庆的场面,但四下里却无人走动,想必庙内的僧侣都躲起来了。 中庭院内摆放着一方供桌,上面摆满三牲供奉,而庙堂内果有两男女被红绸缎蒙眼且五花大绑着跪在了蒲团上。 李天启顿时火冒三丈,然而却一把将正欲冲进庙内的林亦凡拉住,拽到了一株大树的树影之下。 第六百零三章 险中埋伏 那慈眉善目的长须和尚摸着脑袋,吐出了嘴里的两半方帕,瞅了那老妇人一眼,嘟囔着道:“莫名吃了两团破布,还以为是这两小子呢。你这还戳本佛爷一下,真疼啊!” 李天启指着那长须和尚道:“无灭妖僧,原来这庙宇是你所化!你这可真是屡教不改啊。” 林亦凡看着他吐出来的方帕,叹了口气道:“我这上等的丝帕啊。可惜了” 无灭老祖笑道:“李天启,这叫山不转水转,转来转去,我俩又见面了。这次本没想到你会在此的,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别怪佛爷手狠了。”他瞧了瞧黑白双煞,又瞥了一眼身旁的老怪物,继续说道:“这次有两大尊贵的杀手在场,李天启,本佛爷想着怎么也不可能吃亏吧,这一次可得让本佛爷好好地治你一治,好好出出这些年来的恶气!” 李天启轻哼道:“无灭,你我的账还未算清呢,尽管放马过来!” 庙宇原是无灭老祖所化,他这一现出原形,这偌大山顶便只剩下一块空地和乱石杂草。而山下那杨家铺镇也早已消失,就连山道也变得均是嶙峋乱石杂草而无法辨认了。 “真有你们的,费尽苦心提前布局了个假的杨家铺镇,看得出来,你们是担心我俩返回大船离开,这才刻意引诱李天启上当吧?” “对,林亦凡,你说对了。完全正确。”那老妇人笑道。 林亦凡冷眼看着老妇人和那老和尚,他并未与这两妖人打过交道,不过想来李天启已认出他们来。 第六百零四章 故意拖延 挂在周围一些树上的灯笼随风微微晃动,光影之下颇有一番诡异。 李天启冷冷道:“若不是当年无灭妖僧祸害清水村,我又何至于出现在此?我与你们这些什么妖王麾下的妖怪势不两立!” 无灭老祖轻哼一声道:“李天启,你这小子好运气,若你迟一些发觉,势必早已被佛爷吃进肚子里。” 林亦凡笑道:“你这厮也太托大了,就凭你这点手段焉能将本公子吞下!” 无灭老祖道:“林亦凡,你莫得意,虽然你没有中计,但此刻被我等围住,料想也是插翅难逃!” 林亦凡没再接话,反而向李天启问道:“李天启,他叫什么来着?” 李天启道:“这厮自称无灭老祖,仗着有点本事横行霸道。那拄杖的是嗜血圣姑,实质是条蛆虫。” “大胆!”无灭老祖和那老妇人同时喝道,那老妇人更是显现出了原形,果然是拄着铁杖的嗜血圣姑。 “哦……无灭老祖没有听说过,倒是嗜血圣姑……嗯,蛆虫,有点印象。”林亦凡像是在仔细思考,并未在意夜色朦胧中无灭老祖和嗜血圣姑早已动怒。 白煞道:“圣姑、无灭,你俩还不动手要待何时?” 只是从白煞对着嗜血圣姑说话的口吻便知道黑白双煞的地位必高于嗜血圣姑,否则也不会透出些许傲慢命令之意。 而嗜血圣姑看来早已清楚地了解过林亦凡的底细,她郑重地说道:“黑白双煞两位魔君,您二位方从妖山出来不久,不清楚林亦凡的实力,此人与当日救下林逸仙之人是师承关系,但同时林亦凡还师从多位名家大师,集一身本领于一体,实力不可小觑,这也是老身建议用计取胜之原因,但这无灭太沉不住气了,居然被人识破变化,导致功亏一篑。如今无相圣君尚在路上,我等应等他来了再一起拿下吧。” 居然还有援手?无相圣君又是谁?李天启不禁一愣。 “不用等他了。圣君行事一向古怪,谁又能知道他的心里在做什么打算?”白煞道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他的功力尚在恢复之中,况且他若来到,那功劳可全算在他的头上,那……你等与我俩可就没有分寸之功了。” “这……”嗜血圣姑不敢拿主意。 林亦凡听了半天,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迟迟未动手是因为还有一个叫无相圣君的妖人仍未赶到,他是听说过这无相圣君的,由于修炼无相妖术的影响,此怪的面目已尽皆消失,只剩一张脸轮廓,但那古怪的神功却异常厉害。 林亦凡估摸自己可以对付眼下的四个妖孽,但若再加上一个无相圣君,那可就胜负难料了。 他沉声喝道:“你们这几个妖孽!嘀嘀咕咕了许久,让本公子都等得不耐烦了。要动手尽管来,不然本公子也不陪你们在此浪费口舌了!” 无灭老祖早就按捺不住了,飞身飘到了李天启的面前,狞笑道:“本佛爷就先来会会这李天启!” 白煞忽然伸手,右臂抖地暴涨丈余长,一把将无灭老祖揪了回来,连拖带拽地将他扔到了林亦凡的面前,说道:“无灭,我等要对付的是林亦凡,先收了他,这李天启嘛,闻所未闻,又能厉害到哪里去?他跑不了!” 说罢,他双手擎天,一股浓厚的白雾将山顶团团围住。而黑煞也在此时向天作法,白雾之外又加了道道浓厚的黑烟。 林亦凡暗忖道,终于来了。 无灭老祖无奈,只得对着李天启嚷道:“小子,你可别怂,带佛爷收拾林亦凡后,便要与你再次过过招!” 此时有这么多高手在自己身后,无灭老祖的腰杆也感觉硬朗了许多,他虽然前次被李天启无意中施展的排山倒海所伤,不过并未伤筋动骨,而且当时也未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再次相见,自然想一刷前耻。 嗜血圣姑此时缓缓拄着拐杖上前,来到了无灭的身旁,道:“放心吧。李天启跑不掉的。” “哼!有本事你俩一起来,别以为今日的李天启还是任尔等宰割的山野小子!”李天启冷冷回应道。 林亦凡瞥了李天启一眼道:“李天启,以为是你招来的麻烦,却不料原来都是来找本公子的,那好。你靠边站吧。他们既然是冲本公子来的,一时半会还顾不上你。” 说罢,一掌推出,李天启但觉迎面一股巨力将自己稳稳当当地送出了十丈开外,恰好坐在一块岩石上。 李天启看到他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就没再吭声,以免打扰了他的注意力。 李天启心想,那白煞方才说林家与纥干承基本应辅佐妖山圣主,想必那妖山圣主所指的就是妖王,而林家就是林云青一家了,但为何同时提到林家和纥干承基呢? 要知道纥干承基是太子的心腹,而林家是提供资金给太子的,按理说,他们双方应该是忠于太子才对啊,不过方才白煞接下来却又指出林亦凡被人蒙蔽,难道是林云青对林亦凡有所隐瞒实情? 他与妖王之间另有交易? 此时再联系到纥干承基曾见到自己时的那一番表现,李天启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战神兵主蚩尤的传说。 这蚩尤与这妖王又会有怎么样的联系? 还是说一直以来妖王正利用蚩尤的传说暗渡陈仓,掩人耳目地逐渐培植羽翼? “呼——”无灭老祖僧袍鼓动,绿光斗转,禅杖在地上一杵,一道尺深的裂缝迅速向林亦凡脚下撕开。 “圣姑,你也上!”白煞看到林亦凡依旧不动声色的表现,不由立即吩咐嗜血圣姑道。 嗜血圣姑一向以尊贵身份自居,本不愿与无灭联手,但在黑白双煞面前不好摆谱,便一挺铁杖,暗施虫丝分三路向林亦凡打来。 林亦凡轻摇纸扇,在那道裂缝就要在脚下裂开之时,叱道:“合二为一!”他左脚向下一踏,那道裂缝居然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左右推挤一般,尺余深的裂缝迅速合拢,将无灭老祖的禅杖锁在了地里。 就在此时,嗜血圣姑那无声无息的虫丝也已迎面打来。林亦凡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他那灵敏的双耳却从破空声发现了不妥。 他猛然将纸扇飞出,那纸扇环绕着上中下分袭而来的丝线飞舞,锋利的扇面迅速将那些坚韧的虫丝割断,并让它们燃烧起来。 那虫丝原来怕火!站了一丁点火光便迅疾燃烧起来,形成了三道火线,向拽住另一头丝线的嗜血圣姑卷来。 不愧是嗜血圣姑,当即撒开了那几道丝线,铁杖杵在地上,“无灭,上前缠住他!” 无灭老祖暗骂一声老狐狸,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他双手举起禅杖,跃上半空,当头往林亦凡脑门上敲来。 林亦凡用左脚脚尖挑起一堆沙土,然后飞起右脚,将那沙土往上向无灭老祖踢来,那道沙土遇风化为无数颗金光闪闪的暗器,以无比迅疾之势将那无灭老祖团团围住。 无灭老祖只见眼前一片金光,早已失去了林亦凡的踪影,不得已刹住了身形,护体绿光再次迸射而出,然而却已晚了,他那护体绿光被金光迅速吞噬,他不得已护住脸庞,忍受着无数颗金光暗器穿体而过的痛楚坠落在三丈开外,嚎啕大吼,翻滚不迭。 “废物!”嗜血圣姑鄙夷地骂道,随即飞身上前。 林亦凡虚晃一招将她逼退,大喝道:“黑白双煞,再这么耗下去,就剩你俩了!还不一起上?” 他将纸扇插在了腰际,然后脚踏太极八卦,双手乾坤斗转,一道极强劲的气道自他脚下喷涌而出,卷起滚滚烟尘,颇有飞沙走石之感。 黑煞一直在他们身后看着,并未吭声,白煞眼睛微眯,“果然有点门道啊,既如此……我们一起动手!”他伸手一推,一股翻滚着的白雾便往林亦凡前胸撞来。 而黑煞则悄无声息地从身后逼近,同时袖口“咻咻咻”飞出数支乌亮的黑漆羽箭。 “小心!”李天启看到林亦凡似有被偷袭的可能,不禁脱口喊了出来。然而他话音未落,但见眼前影子一晃,无灭老祖居然浑身是血,衣裳褴褛地向他扑了过来。 “嘭!”冲天巨响,林亦凡左右开弓,前后兼顾,居然以一己之力将黑白双煞以及嗜血圣姑同时攻来的招式尽皆化解。 此时嗜血圣姑也发现了无灭老祖并未跟过来,反而扑向了李天启,正要过来将他带过去的时候,白煞喊道:“别分心!” 嗜血圣姑的听力极其敏锐,乍听之下便已察觉有东西挟劲风踹向自己,便下意识缩身躲避。 “嗡——”林亦凡一记猛烈的右旋腿差点踹到她的脑门上。嗜血圣姑后怕不已,便没再理会无灭老祖。 李天启看到无灭老祖居然浑身带血地向他扑来,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即大喝一声,“无灭妖僧!你来得正好!吃我一拳!” 无灭老祖忍痛狂笑道:“妙哉!” 第六百零五章 疑云密布 霎那间,山顶之上两人与众妖拳来脚往,呼喝不断。。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79xs。 无灭老祖的那支禅杖不知丢在了何处,他赤手空拳迎面向李天启飞扑而来,还未到便运指如钩,锐利的指力直‘逼’近李天启‘胸’前。 李天启见识过他的厉害,赶紧侧身躲开。扬起一脚踢向无灭老祖的下盘。 无灭老祖并不敢真正与李天启相碰,他虚晃一招,又退回数丈开外,“小子,将你颈上项链摘下,与本佛爷战个痛快如何?” 原来他还一直担心那条神奇的草绳项链呢。 “休想!”李天启大呼一声,趁其没有‘逼’近之机,再次施展“排山倒海”的招式,向无灭老祖推来。 无灭老祖吃过这招的亏,自然晓得厉害,不敢硬接,立即纵身跳上半空。 李天启不懂得飞天之术,虽无法追及但又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立即变招,施展出奇‘门’遁甲的御剑之术,但见一串耀光闪过,数十支御剑追上了夜空。 无灭老祖浑身上下绿光闪动,将所有御剑均化解开来,他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双袖往下一挥,数道冒着绿光的毒刺从中窜了出来,呼呼呼地打向李天启。 李天启曾吃过这毒刺的亏,但已有所准备,立即施展一件神甲挡在了自己上方数尺之处,将那些毒刺悉数接下。 无灭老祖看到自己以前曾轻易得手的招式现在几乎无用,不禁急得哇哇直叫,他猛然跳将下来,绿光一闪,那支禅杖不知从何而来直接飞到了他的手里,无灭老祖握紧禅杖,迎头便向李天启脑‘门’敲下。 李天启看到对方将禅杖挥舞得虎虎生风,而自己却是‘肉’掌,没有一件兵器,自然不敢硬接,只好往后躲避。 “啪!”林亦凡与白煞对接了一掌,他只是略微退了数尺,但白煞却接连退后了丈余这才站稳。 正在林亦凡身后伺机进攻的黑煞瞅准时机,突然一个黑虎掏心,直捣退向他的林亦凡,而嗜血圣姑也趁机从另一侧偷袭林亦凡的左翼。 林亦凡虽然感受到白煞那股厚重的力道,但并无大碍,反倒是借机攻来的二妖让他愤怒,“讨打!” 话刚出口,但见他忽然一分为二,一个迎向嗜血圣姑,另一个则转身对付黑煞。 嗜血圣姑听到声音,已料定其必是与白煞硬对了一掌,不禁暗中欣喜,不料对方却能在这一瞬间用分身法化解了自己与黑煞的联手攻击,一时骇然正要‘抽’身而退之时,却还是被林亦凡抢先一步,封住她的退路,一记手肘重击撞在她的腰际。 嗜血圣姑痛叫一声,滚落在地,翻出了丈余,这才狼狈地躲在了一边。 黑煞也未料到林亦凡的反应如此迅速,看到对方灵活地转身变客为主反而躲过了自己的掌势,而自己的招式已用老,想撤回已然来不及,眼见林亦凡打来的一拳就要打在自己的肋骨上,黑煞急中生智,忽甩出另一袍袖,又有数支乌亮的羽箭飞出,打向林亦凡的面‘门’。 林亦凡没想到近战中对方还会藏有暗器,提气跳开,同时转开脑袋,那数支羽箭已擦着面‘门’掠过。 黑煞趁势飞起一脚,踹向林亦凡的腹部。 林亦凡此时身体方腾空而起,已无腾挪空间,只得硬生生吃了黑煞一脚。但听到他闷哼一声,在空中连番几个跟斗,摔落在地,扬起一片灰尘。 那两个分身在与黑煞和嗜血圣姑分别‘交’手后,一胜一负,忽然消失不见,林亦凡的真身却在此时从夜空中跳落下来。 他拍着身上的尘土盯着黑煞道:“你这闷不作声的妖人倒有些厉害嘛。” 黑煞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并没有说话。 白煞道:“林亦凡,你也不错啊,能与我等相持至今。” 嗜血圣姑道:“黑白双煞魔君,恕老身多言,待老身现出法相,看看能否收服他!” 白煞摆手道:“圣姑不可,看得出此人并未施展全力,况且你本相毕‘露’,若被他败了,你可能会丧失数百年的修为。这内外还需你‘操’心呢……本尊难以向妖王圣主‘交’待啊。” 林亦凡瞥了嗜血圣姑一眼道:“来,你有何本事尽管上。本公子倒想看看尔等三妖如何将本人擒下!” 嗜血圣姑喘着粗气,看起来她实在气愤得要紧,但没有白煞同意,她也不敢擅自显出本相。 林亦凡瞧了在一旁与无灭老祖‘混’战的李天启,虽然看到他拳脚并没有严谨的格斗套路拳法,但配合得还算巧妙,而且隐隐还有一道仙家宝气在他的身上闪动,令他一时有些诧异,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太多时间仔细思索,“看得出来你们一击不中便想拖延时间,还妄想等那无相到来。本公子可要动真格的了。你们是逃不掉的。” 黑白双煞和嗜血圣姑闻言同时有一种忐忑之感,仿佛能感受到林亦凡身上散发出来的无比凶悍的杀气。 就在这时,夜空中忽然闪过一道紫电,一个没有面目的怪人漂浮在空中,“住手!”随着那震天雷一般的声音落下,正为迟迟奈何不了李天启恼羞成怒的无灭老祖,忽而感到前面有一堵无形的气墙将他与李天启分隔开来,这时才发觉无相圣君已到来。 “无灭、嗜血见过无相圣君。”无灭老祖和嗜血圣姑赶紧上前叩拜在地行礼。看来这是妖人对于尊贵身份的上峰的尊敬吧。 白煞和黑煞在妖山的地位与无相圣君相仿,也就仅仅是客套般的抱拳。 李天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借着灯笼里透出的光亮,他这时猛然发现从夜空中飘落的人影却是自己在那艘巨大古船上的遇到的镜中之人。 此妖人那一张面皮将五官完全遮盖了,这是他当时的感觉,现在在这夜晚里骤然瞧见这妖人,心里更是不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来得比预料得要快啊。”林亦凡默默念叨着,不由暗暗后悔自己的目空一切,正是轻敌才导致了被这无相圣君及时赶到了。 “叮——”无相圣君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藏在袖口上的一把利剑,他轻轻弹着他的袖剑,随着声响,他那袖剑发出一圈无形的寒气,向四周扩散。 黑白双煞不知道无相圣君要做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 嗜血圣姑和无灭老祖则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李天启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进了怀里,悄然将那颗轩辕圣灵石掏了出来,含在嘴里。他知道要对付这无相圣君,也只能靠这颗轩辕圣灵石了。 “你,抬起头来!”令人奇怪的是无相圣君居然对着李天启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走近了无灭老祖冷冷地吩咐道。 无灭老祖不知道缘由,但也只能乖乖听从,看到那锋利的袖箭就在眼前,他的眼神不禁透出了诧异。 无相圣君突然手起剑落,“哧——”无灭老祖脸上被打横划出了一道半寸深约六寸长的伤口,哗啦啦地流了一脸的血。 无灭老祖此刻自然是又惊又怒,但却不敢作声。 众妖哑然。而林亦凡和李天启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出乎意料之外呢。 “请问圣君……”嗜血圣姑还未完全将问题问出来,便被无相圣君扇了一巴掌,打得她有些懵了。 无灭老祖本就也是‘性’子倔强之妖,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眼看嗜血圣姑还未将话问完便遭到一记耳光,当即捂着脸上的伤口问道:“圣君这是何意?” “哧——”无相圣君一把击开无灭老祖护脸的双手,然后再次以无比快速的身手挥起袖箭,打竖在无灭老祖的脸上加了一道同样深浅一样长短的伤口。 “哈哈……”李天启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应该是他这么多天以来最开心的时刻了,能看到以往的仇家被羞辱,那确实是大快人心。 “这倒奇怪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林亦凡嘟囔着。 无灭老祖再也不敢吭声了,耷拉着脑袋,仍由满脸的鲜血滴在地面上。 嗜血圣姑也是木然地跪在一旁,不再多事。 白煞看不过眼,挥手道:“圣君,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无相圣君没搭话,反而径直走到李天启面前,趴伏在地行了个大礼,“战神兵主在上,属下来迟,让他们滋扰了兵主,请恕无理冒犯之罪。” “请起。”虽然李天启曾看到过这样的一幕,但当时并未确定,此时心里也是又惊又喜,又疑又‘惑’,可说是什么滋味都有。 林亦凡也愣了,他不明白这无相圣君为何会对着李天启行如此大礼,而且还尊称其为战神兵主,据他所识,这战神兵主可不正是蚩尤魔神吗? 黑白双煞、嗜血圣姑和无灭老祖更是听得真真切切,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煞道:“圣君,此人李天启只是个无名之辈,无灭与嗜血圣姑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你这是……认错了?还是太抬举他了?” 无相圣君缓缓站了起来道:“尔等懂什么!” 白煞冷冷道:“圣君,我等皆为圣主妖王麾下,你怎么……” 无相圣君轻轻‘摸’着袖剑对着黑白双煞等妖怪道:“天机不可泄漏。你我速速离开,不要多事!”说罢,再次毕恭毕敬地向李天启点了点头,虽然没有面目,但也能让李天启能感受到他那虔诚的态度。 第六百零六章 密信被盗 黑白双煞目露凶光,白煞依然冷冷道:“无相圣君,你这话里可颇有威胁之意啊,难道我黑白双煞还怕你不成?” 无相圣君轻哼一声,兀自摆弄着那支袖剑,自有一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嗜血圣姑虽然被无相圣君打了个耳刮子,但此刻反而是一脸泰然自若的表情,本来此次伏击便已失去先机,而他们与林亦凡交手后发觉此人难以击败,已无胜算可能,若赶来的无相圣君出手,那他们必将这两人擒住,但既然无相圣君此来非但未出手反而出面相劝,必有重大隐情。 她不愿魔君与圣君交恶,便发声道:“二位魔君且勿动怒,圣君的话里透出一股玄乎,而且圣君也是妖王的极其信任的得力干将,我们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是非曲直自有圣主妖王定夺。” 嗜血圣姑虽然气量极小,但也不愧是油滑之人,虽心有不忿,而且不解无相圣君圣君所为是何意,却在表面做足了文章,看上去像是在缓解圣君与魔君之间紧张的气氛,但却又在话里头将他套住,若妖王追起此次行动的过失来,倒也可以将罪责推在无相圣君的身上。 黑白双煞也不是傻子,知道在这节骨眼上与无相圣君起冲突,对于己方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他们几个联手对付林亦凡已是压力颇大,若再加上个无相圣君掣肘,那就有可能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白煞冷冷道:“既然圣姑如此说了,也不无道理,那我等速速离开吧。”说罢,与黑煞一起拔身而起,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围着山顶呼呼直刮的黑烟和雾气随着两妖的离开也渐渐停歇。 “我们就这么走了?”无灭老祖非常不甘心。 他盯着李天启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此时的他不仅浑身都痛,而且颜面还再次扫地。 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他始终打破不了遇到李天启便遭罪的宿命。 “闭嘴。还不走?”嗜血圣姑沉声道,向无相圣君再次施礼后,飘然而去。 无灭老祖连忙爬起来,狼狈地走了。 无相圣君知道这些妖人已走,赶紧将那把袖剑收了起来,拱手对着李天启道:“主子,上次破船之上实在冒昧已极,还请主子不要记挂在心里。” 林亦凡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无相圣君,他实在想不通李天启与这魔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天启知道无相圣君所说的就是上次在那艘巨大古船上碰巧遇到的事,便摆手道:“不知者不怪,小事一桩,不要再随意提起。你这是怎么出来的?” 无相圣君诧异道:“不是主子让暗影魔踪将属下救出来的吗?” 暗影魔踪?是他?难道他当时暗中跟着我悄然上船将这无相圣君救了? “哦,对对。”李天启并不想老实承认,对付这些难以对付的魔头,他也不得不变得多一番防备才行。 无相圣君转头看似“瞅”了林亦凡一眼,说道:“主子,如今妖山恢复得十有七八,足以干一番大事业了。” 李天启看似明白地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光明圣殿的事情,于是问道:“对了,听说妖王一直在抓壮丁去修建光明圣殿,有这回事吗?在哪里?” 无相圣君摇了摇头,“属下脱困没多久,许多事情还未了解。请主子给些时日,待属下查明后再向您禀报。” “好。”李天启不由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可以从无相圣君这里探听到一些重要的消息也好待有机会时对被妖怪捉走的人们进行营救。 无相圣君道:“不期在此偶遇主子,属下本应追随保护主子安全,但暗影魔踪曾说过这事关天机,而且……”他那光秃秃的脸面对着李天启,仿佛有些犹豫,但只是停顿了片刻便毅然道:“既然一切都在主子的盘算之中,那属下也不啰嗦了,此刻还是暂且告辞,继续筹措准备了。主子保重!” 说罢,未等李天启反应,无相圣君便纵身跳上了云头,飘然离开了。 无相圣君最后这几句话听得李天启不明所以,越想越迷糊,索性没再往下想,他此刻已知道与暗影魔踪,甚至是纥干承基不无关系。 “终于都走了。”林亦凡暗自吁了口气,他居然对着李天启抱拳道:“哟,原来您是鼎鼎大名的战神兵主蚩尤上古魔神啊。失敬失敬。” 李天启说道:“林大公子,你就不用在此揶揄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是吗?”林亦凡有些将信将疑,“这些可都是独挡一面的魔头,若那无相圣君真的与他们联手,本公子还可以玩得尽兴,但不料却被你搅和了,真是扫兴得紧啊,扫兴得紧。”话虽如此说,其实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若无相圣君加进来一起动手,那他根本就无法招架,只不过此时他看到危机已解除,便说起了便宜话。 他伸手一指,“你看那边……” 李天启扭头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是大船停泊的位置,一束烟火飞上高空,看样子像是船上的人发现镇子不对劲,这才发出了信号。 一阵清风拂面而来,李天启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到林亦凡已站在离他五六尺的地方,正悠然拿着纸扇轻摇,他方才可是站在数丈开外的。 不过李天启此时却没有功夫去与他磨嘴皮子,说道:“既然这杨家铺镇只是个陷阱,如今已破,而船家已发来信号,那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想来这些妖怪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了。” 林亦凡哈哈笑道:“不不不,我这里庙小,可容不得你这个上古魔神上船,还请自便,自便。告辞!” 话音未落,他便飞身而起,踏在树梢上,直往山下飘去,林亦凡的功夫本就已十分厉害,片刻之间便已消失无踪。 “喂——”李天启只喊了这么一声,便已失去了林亦凡的踪影,知道他必然是搭船而去了也就只好作罢。他拍了拍身上衣裳沾上的尘土,却忽然发现胸襟之处已有破损的地方,而那地方却恰是藏着密信之处。 他大吃一惊,伸手往怀里一摸,除了密信外,其他东西都在! 看来定然是那封密信不巧在林亦凡面前露了出来,而被他伺机盗走了,李天启回想起方才林亦凡突然让他扭头看另一个方向的原因,必然是发现了他怀里可能藏在密信,这才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从而伺机将密信从破损的衣裳里盗走。 那一道清风来得有些突然,他此刻已完全想明白了,为何林亦凡方才所站的位置与自己如此近,而且还轻摇纸扇,想必由于自己回头较快,对方来不及藏好密信而只好灵机一动用纸扇来遮挡。 “林亦凡!你好卑鄙!”李天启跳了起来,正要施展遁地之术追下山去。 他的耳旁却响起了林亦凡用传音入密之法传过来的声音,“原来密信果然在你身上啊,小子,你在江湖行走还是太嫩了。别追,追上你也拿不到。” 李天启深吸了一口气,平抑住自己气愤的心情,走到山顶边上望向山下。 河道上倒映着微亮的夜空,可以隐约看到那艘大船已缓缓开启,继续往长安去了。 李天启虽然焦急但此刻却无可奈何,在这陌生之地,又是黑夜之中,实在难以找到前进的道路,况且方才那一番恶斗也让他耗费了不少体力,若不休息一番体力难以为继。 挂在树上的灯笼犹缓缓晃动,李天启只好在空旷的山顶找了块颇大的平整岩石,躺在其上休息,待天明时分才动身启程。 次日清晨,天气晴朗,李天启休息了一夜,便已感到已完全恢复了体力,精神奕奕,四下里摘了些野果子充饥,又喝了几口山泉便赶到了河道边,施法建造起来的镇面早已恢复原貌,皆是山丘树林,并没有房屋。 他发现沿着河道一直向前的都是草地,倒也十分方便行走,于是没有多想,便沿着这条高低不平的河岸赶往长安。 约莫两个时辰后,真正的杨家铺镇这才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样的建筑,一样的方位,李天启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甚至一度怀疑是否又转回了昨日之地。 但两者却截然不同,此处的杨家铺镇今日恰逢集市,沿路摆卖的各种小贩颇多,附近村子的村民皆将一些土特产挑出来镇面上摆卖,热闹非凡。 显得冷清的就是河岸边的码头了,那里没有停靠任何船只,因此除了零散的几个维修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那走动。 看来林亦凡取得密信后便没再停留。昨夜虽然不慎将密信丢失,但还是由于突然的遭遇而又了些新头绪,看来所有的事情和人物都没这么简单啊。 闻着街面喷香的菜包子味道,李天启不由馋涎欲滴,便在一小摊旁坐了下来,要了两个肉包子、一小碟花生米和一壶热茶,自顾自吃着。 李天启吃得正香呢,忽然街口传来一阵喧嚣之声,仿佛在那边发生了打斗。 第六百零七章 杀气骤起 集市汇聚了三教九流人物,一有热闹自然也容易引起围观。 在江湖上闯荡这些年也让李天启看到不少市井现象,也就见怪不怪了。他并不算凑这热闹,兀自在僻静的角落小酌,打算吃饱后在这镇面上看看能否雇上车马赶往长安。 虽然是街边小摊,但肉包却是皮薄肉厚,出品不错,李天启方吃完两个肉包,感觉还不够,便打算再要一份,这时街道中心又爆发一阵喧闹沸扬之声,可以远远地看到那边的人越聚越多。 这时,一艘官船从长安方向驶来,缓缓停泊在岸边,二十来个威风凛凛戴着金银面具的魁梧汉子匆匆下了大船,往这边快步走来,领头的正是那杨都尉,而紧跟其左右的便是丁虎苏仓。 他们方下船,那犀利的眼神便向这边扫视,似乎正在搜寻。 糟糕!真是冤家路窄啊,李天启所在的小摊正位于街口,与码头相接,若他们这么一路过来必然会发现坐在一旁的自己。 他左右一瞧,却发现身边的街道只有一条,只能穿过街道中心走过另一边才有其他道路。 李天启不想节外生枝,匆匆低头起身结账后向街道中心走去,他不敢回头,但已感到杨都尉等人就跟在自己身后。 拥挤的看客挡在面前,让他不得不使劲拉开一些人这才顺利钻入人群中,好不容易才挤到前方,却发现有个青年正与七八个汉子苦斗,汗水淋漓已浸湿衣襟,而他居然是不久前与己失散的木言远! 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又是因何事被这伙人围住? 场地中央除了正在与其苦斗的七八个汉子外,还有十来个彪形大汉叫苦不迭地躺倒在地上翻滚着。不用说,自然都是吃了木言远的拳脚的。 “闪开!闪开!闲杂人等勿要挡道!”数声暴喝从李天启身后不远之处传来。 方才还是熙攘不堪的人群哄然而散,李天启赶紧低下脑袋混在人群之中退到了一边。 听到喊声,木言远和仍旧围着他的七八个汉子不由全都停了下来。 杨都尉率着一行人径直来到了打架斗殴的人面前,冷冷地打量了一会,站在他身后的丁虎一脚揣在了在他脚下滚动的汉子身上,叫骂道:“光天化日之下,在此斗殴,都活得不耐烦了?” 苏仓冷冷道:“你们怎么回事?” 有一个三角眼的中年汉子从一旁站了出来,看来是这伙彪形大汉的头目,他看到杨都尉一行如此威风,知道不好惹,边走边抱拳道:“官爷,这汉子赌输了钱不给还耍横,这可不怪我等闹事啊,您看看,我的弟兄们可都躺地上了。还请官爷主持公道!”说罢,这中年汉子走到了苏仓身旁,当即用袍袖巧妙遮掩,像是塞了些东西到他手里。 木言远怒道:“胡说,若不是你们使诈,用了千术,爷我会输给你们三百两银子吗?” 苏仓收了那中年汉子的好处,当即对杨都尉道:“都尉,只是个赌徒。您看……” “此人有点拳脚,看来是个江湖中人。”杨都尉瞥了木言远一眼,对着苏仓道:“问问。” 苏仓点了点头,走到木言远身旁,从怀里取出一副画着两个人的画像,展示在他面前道:“这两人最近可曾见过?” 苏仓展开的那副画像正对着李天启,因此他得一清二楚,那不正是师父和自己两人吗?看来这三人经过那一夜的戏弄后,这杨都尉一行已开始到处搜捕师父和自己了。 木言远虽然听说过逍遥道圣夕林,但毕竟没有见过,自然不认识,而对于李天启,那他可是记忆犹新,根本忘不了。 苏仓已是老行家了,木言远虽然没有说话,但他那眼睛一亮的神色早已进入苏仓那观察入微的眼帘中,他趁机问道:“你好好说。若见过嘛,今日这场纠纷自有官爷为你断,但若没有见过,那可就有你受的了。” 木言远料想李天启已不知下落,而且他也是官府海捕逃犯,这些官爷拿着画像进行搜捕也在情理之中,自己即便说出来又能如何呢?还是先赶紧脱身才是,以免夜长梦多,于是便说道:“这老道士不认得,不过旁边的小哥名叫李天启,倒是不久前还见过的。” 杨都尉、苏仓和丁虎不禁瞪大了眼睛。 “哼!”丁虎快步走上前来,大声问道:“你在哪见过他的?” 木言远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否……”他打量着还站在身旁虎视眈眈的那些赌档打手们。 “官爷……这……”中年汉子似乎已察觉到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果然,丁虎怒喝道:“此人与我等查办的案件有关,还不快滚!” 中年汉子只得怏怏地带着剩余的手下,连同连滚带爬的那些负伤之人匆匆离开了。 “都散了,都散了!”苏仓对着围观的众人喝道。 李天启混杂在人群之中向一侧走去,但他不期然回头一瞥,却恰巧与木言远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啊?”木言远傻眼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都尉吩咐道:“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盘问,看看这两人去了哪里?” “好。”苏仓给丁虎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左一右将木言远夹在了中间,往回带。 杨都尉率其他风字腰牌部属跟在后面。 李天启不由停住了脚步,他现在可是安全了,完全有机会继续向前走,从而离开杨家铺镇,但想到杨都尉一行的手段,却又不免为木言远担心起来,他知道这伙人并不好惹,也不好糊弄。 虽然他与木言远之间还不算真正的朋友,但毕竟曾经历过许多事情,况且木言远方才已发现自己,若当时他大叫一声,那些官家便会向自己扑来,但显然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乖乖被他们带走了。 多番考量之下,李天启还是决定跟上看看。 杨都尉一行走得颇快,很快便来到了码头,但他们并没有上船,而是转向了码头上的一座船坞。 十来个随从排成两列,守在通向船坞的码头上,而杨都尉、丁虎和苏仓则带着木言远拐进了一座较为残旧的大屋里。 里面堆放着许多废旧船只拆下的船板、铆钉等,看来像是个修理船只的地方。 李天启暗中施展遁地之法,来到了这大屋里,躲在一堆烂木板之后。 恰巧杨都尉等人就将木言远带到了这里。 他们三人呈品字形将木言远围住。杨都尉在中间,丁虎在右,苏仓在左。 木言远毕竟行走江湖多年,已察觉到形势不对,“各位官爷,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在下知道的,绝不隐瞒。” “你倒识趣。”丁虎笑道:“不过这李天启在整个大唐大小县镇均已发下海捕文书,总会有许多人见到过,你可不要糊弄我等!现在问你,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官爷,这在下知道。在下说的可都是实话。”木言远道:“算起来应该有十日左右了。至于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嘛……” 木言远此刻的心里也颇为矛盾,方才的的确确是看到了李天启,但这伙人显然都是为了抓捕他而来的,若此时说出来,那么自己也就可以安全脱身了,但李天启可就难逃一劫了。这该如何是好? 在暗处听得真切的李天启突然也想看看木言远会怎样行动,若他坚持不将自己的下落告知他们,那自己则寻机用遁地之法救下木言远,带他逃离。若木言远开口如实说出,那就证明此人并不值得信任,那他的下场自己也就不再去管了。 杨都尉终于忍不住了,他发话道:“怎么……吞吞吐吐,犹豫不决,你可要想清楚!” “快说!抓到他可有你的赏钱!否则……”丁虎一掌拍在一旁的船板上,那船板登时被他拍出了个手掌印,扬起一阵烟尘。 木言远也曾是蜀山修道中人,虽然此时有些落魄,但骨子里还是有一股血性,他冷冷道:“官爷,方才在下已说了,是十日前见到他,那时是在洛阳城郊。现在他去了哪里,在下实在不知道啊。” 苏仓道:“是吗?如何证明?” 木言远道:“当初有一位富家老爷,叫林云青的,他知道。” “林云青?”杨都尉知道是谁,“你是说曾经富甲天下的富林商行的老板林云青,林老爷?” 木言远道:“对,就是他,官爷问问他便知道了。我们当时在一饭馆吃过饭。林老爷带着一些人,与李天启说了些话,后来才走的。” 苏仓望着杨都尉道:“这无凭无据的,况且富林商行早已关门了,实难证明啊。” “哈哈……”杨都尉忽然仰天大笑,“好,好。” 他忽然往门口走了几步,招呼苏仓和丁虎过去,这三人嘀咕了一阵,然后苏仓和丁虎便再次向木言远走来。 从他们走来的气势上判断,木言远感到了不妙。 李天启也有这种感觉,他能从这两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气。 第六百零八章 奇怪村子 这座破旧的大屋之内光线黯淡,充满潮湿水汽。 丁虎忽然换了一脸笑意,走过来对着木言远道:“这位兄弟辛苦了。虽然透露的消息并无太大作用,不过嘛,这赏钱还是要给的。” 苏仓则悄悄地将右手挪到了刀把上,随时准备抽刀出击。 木言远看穿了他们的把戏,抱拳道:“官爷,你俩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哟?”丁虎微微一怔,旋即沉下脸来道:“既然已被你看破,那我等也不再假意唱戏了!动手!” 苏仓未等他话音落下,早已抽刀向木言远身侧砍来。 木言远早有防备,一闪身便躲开了他那把明晃晃的刀刃,反客为主起手切向苏仓紧握刀把的手。 丁虎此时也已举刀在手,向木言远直劈而下。 两人均是使刀好手,且又共事多年,这一联手就俨然一武林高手般。而木言远连日来一直奔波,且又与二十多个泼皮刚动过手,此时已疲惫不堪,虽然他的武艺在丁虎苏仓两人之上,但此刻也有些捉襟见肘,片刻便被两人逼得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李天启看到形势危急,正要现身相助,不料身后忽然感到一阵劲风袭来,顿感不妙,当即向一侧躲开,“笃”一声,数枚铜板从后面打来,嵌在了破旧的船板上。 他转头一看,发现杨都尉不知何时已从外面迂回,此刻就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本都尉察觉有人躲在暗处,不想原来是你,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杨都尉冷笑道:“来啊,捉钦犯!”说着便已欺身前来,双手如鹰爪扣向李天启的命门。 “看打!”既然已被发现,那也只能与之硬拼了,李天启不由分说,架开了他的双手,反脚踢向杨都尉腿部。 杨都尉不闪不避,抬腿与他硬接。 “啪!”李天启感觉腿部一阵痛麻,当即转身跳开。 门外那些戴着银色面具的十来个随从听到杨都尉的呼声,纷纷抽刀涌入了大屋。 丁虎听到这一大堆船板的另一边传来了杨都尉的喊声,便拔身而起跃上了房梁,果然瞧见他们正到处搜捕的李天启已经和杨都尉动上手了! 丁虎喝道:“李天启,看你这次往哪逃!”说罢,也没再理会木言远,跳将下来,举刀拦在了他的面前。 苏仓自然也不甘落后,他瞥见门口已奔入同伴,便扬刀指着木言远呼道:“将这人杀了!”边说便纵身跳起,跃到了另一边,刀尖正对着李天启防止他逃跑。 “休要走!”木言远听得他们居然在这里发现了李天启,不禁也有些诧异,但还是拔地而起,也跳上了那堆船板上,很快来到了另一边,果然发现正是李天启。 “真的是你啊!”木言远从上面跳到了李天启的身旁惊讶道:“他们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怎么还跟来了?” 李天启说道:“我怎忍心让木兄受苦呢!” 杨都尉冷笑道:“好了,你们这两个难兄难弟,就不用当着我们之面客套了,束手就擒给你俩一个痛快!” 木言远道:“你这都尉也太自傲了。以为我俩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么?若不是老子好几日没吃过饱饭,根本就无惧尔等!” 这时那十来个银色面具男子已将这里团团围住。 “是么?”杨都尉摸了摸面颊的位置,说道:“废话少说,弟兄们,使出看家本领,全都拿下!” 十来支明晃晃的长刀呼呼生风,齐往李天启和木言远身上招呼。 杨都尉缓缓往后面挪了挪位置,以便腾出更多地方让手下发挥,自己也好冷眼旁观。 李天启和木言远再次背对着背,相互保护,沉着应对这十来个凶神恶煞般的官差。 “杨都尉!”忽然又一银色面具男从外飞奔而来,大声呼道:“不好了,有人将我们的船只夺走了!”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杨都尉弹身而起,便到了门口。 “嘭!”李天启突然觉得脚下一空,立足的木板断裂,出现了个偌大的窟窿,他与木言远便齐齐掉落了下去。 原来木言远已趁这些官差分神之际想到了逃跑的方法,便是用脚力将支撑的木制地板踏破,跳入河里潜水逃走。 果然,在那些人一片哗然之声中,他们顺利潜到了水下。虽然出乎李天启的意料之外,不过他也认为此时这样逃跑也不无不妥,便紧跟在木言远的身旁潜游。 直到两人换气之时,早已离那船坞足有数十丈之遥,木言远和李天启籍着岸边茂密的水草,悄然上了岸。 两人气喘吁吁地在荒野里奔跑了好一会,确认已摆脱追兵后这才停下来,在一处树荫下休息。 李天启问道:“木兄,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呢?不是应该早到长安了吗?我青儿姐呢?” “甭提了。”木言远摆手道:“我也纳闷呢。那一日你那青儿姐不是从离梦之境出去了吗?听到她说长安就在眼前,我便跟着出去了,怎料眼前一晃,却独自一人到了个难辨东西南北的地方。走了好些天才遇到了这么个镇子,由于没有银钱,这才打起了赌档的主意,怎料还遇到他们出千。哼,真是倒霉,已许多天不知饭香了。” 李天启一听,想到自己也是如此,再次感叹法术的玄妙。 “你那青儿姐也许此刻还在长安等我们呢。” “嗯。” “对了,琪琪格和卓克呢?” “他们……可能也去了长安吧。” 两人寒暄聊了一会,便决定动身继续往长安而去。 崇山峻岭并不好攀越,两人走到衣裳干透也就走了二十多里地。傍晚时分,他们在山腰发现了山谷下有一座百多十户人家的村庄,这座村庄的各种屋舍忽隐忽现地出现在绿树之中,整个布局错落有致,但遥望过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此时木言远早已饥肠辘辘,不愿再继续赶路,于是两人一合计便决定在村庄借宿一宿,待天明再赶路。 从山上下来到村子的时候,天色有些昏暗,不过这时村庄却仿佛已开始热闹起来,不仅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灯笼,而且阡陌之上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看样子像是有些什么宴请,只见村子中央升起了一大片篝火,其上正由十来个动作娴熟的厨子上下翻滚烤着猪牛羊,那喷香的味道充斥在村子的各个角落。 烤肉的旁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张圆桌和不少木凳。 木言远和李天启刚拨开草丛出来,便闻到了这样的香味,自然馋涎欲滴。 这时他们也看到两三百个村民正三三两两地开始往村子摆宴席的地方走去。 木言远笑道:“没料到在今日的夜里还有这样的福分,看来能混顿饱饭了。” 李天启说道:“是啊,这里看似民风淳朴,倒没有外面的世界那般险恶啊。” 木言远道:“我可没想那么多,我们赶紧上前找找村长老什么的说说,弄口饭吃。” 正说话间,两人便不知不觉出现在那些村民面前。 村子里突然出现了陌生人,那些村民的脸上写满了讶异的神色,无论男女老幼,他们都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人从自己的面前走过,但并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思。 木言远看到前面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便上前施礼轻声问道:“这位姑娘,你好,在下与这位朋友遭遇了山贼,不得已逃到这里。此时饥饿难忍,不知可否在此吃住一晚呢?” 李天启碰了碰木言远的手肘,压低声音道:“木兄,你这话要问长老啊。别见了人家漂亮就晕过头了。要找村长里正什么的。” “哦,对对对。”木言远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回过头,尴尬一笑说道:“非也,非也,我的心里只有那笑姑娘。” 李天启知道他所称呼的笑姑娘便是笑修罗周若琳,摇摇头没再管他。 那姑娘确实不是能拿主意之人,听到木言远如此相问,只是睁大了眼睛,并没有说话,不过却摆了摆手。 木言远耸了耸肩,“走吧。我们先到那厨子那看看,不然就直接落座算了,若确实被发现……”他摸了摸怀里,有些不好意思道:“你那有银子吗?” 李天启道:“有一点。” “那大不了我们给些银钱。我想他们也应该不会反对的。” “行。” 两人虽然感到被人一直瞅着有些尴尬,但由于没有发现主事之人也只好假装没看到。他们径直来到离烤肉最近的一张圆桌旁坐下。 木言远望着那些几近烤熟的猪牛羊肉,一时竟挪不开目光了。 李天启倒还好,虽然有心付钱,但这样的作法始终与礼不符,因此他还是左顾右盼,期望能在陆续走来的人当中发现主事之人。 说也奇怪,他们已坐下来片刻,不过既没有村民来询问,也没有人来驱赶。这倒有些出乎意料。 没一会,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二三百个村民也已落座,他们环坐在两人周围,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他俩,但却没有人说话。 而更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他们这一桌只有他俩,并没有村民要在他们旁边坐下的意思。 第六百零九章 魔头聚首 就在两人感觉有些错愕之时,一个银发白须的老者从一株老槐树后转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身黑衣的随从。 那老者虽然年过古稀,但却显得精神奕奕,步履不紧不慢,自有一股超凡脱俗之气。看这气势应该是村长。 “怎么会是他?”木言远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诧异地说道。 李天启感到奇怪,这个地方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又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呢,不禁问道:“木兄,你认识?” 木言远再次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周边的形势,微蹙眉头道:“此人不知是人是鬼,你我可小心了。” “怎么?”李天启闻言顿时想站起来,却被木言远摁住了手,示意他不要乱动,不用说一定是遇到了某些棘手的问题。 “他是多年前江湖传闻早已失踪的鬼域教主梵天刚。”木言远说道。 “什么?”李天启冥思苦想,终于记起这梵天刚到底是何人物,他曾在武当山天师道时就听过此人的消息,鬼域当年即被白衣教的魔笛公子也就是聂如龙独自一人给剿灭了,而梵天刚则下落不明。如此说来,他一直潜藏在此处? 那老者在他们说话间便已走了十数丈的距离,而且双目也是向他俩所处的位置看来。 “木兄,你没有认错?” “错不了。我也希望认错了,也好填饱五脏庙。但看来问题有些棘手啊。我在蜀山剑宗之时曾带人追查丢失的黑石,这情况你是知道的。”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 木言远说道:“当年我们就去过鬼域调查,期间吃了不少苦,记忆犹新。不过并未与他有过过节,因此我们小心对付,再想脱身之策吧。” “好,先装作不认识,再见机行事。” 木言远和李天启两人窃窃私语,而那数百人众则鸦雀无声眼光却全部都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现在他俩更感觉如寒芒在背,极其不舒服。 梵天刚走到两人面前,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两人,不发一语。 既然己方是客人,李天启和木言远赶紧站起身来,向他拱手示好。 梵天刚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而嘶哑,只听他道:“尔等何人,怎么会来到这偏僻山村,此刻却又大咧咧地坐在这里?” 李天启说道:“在下寒风,见过老人家。我等欲赶往襄阳做些小买卖,不料在这附近突然遭到山贼,逃跑之际又慌不择路,这才到了这里,实在冒昧得很,我俩这就告辞。”说罢,给木言远连使了好几个眼色。 木言远自然会意,转身就要率先离开。 怎料,梵天刚却伸手拦道:“慢着。”他在木言远的脸上盯着看了一会,继续说道:“你看起来好生面善啊。老夫是否在哪见过你?” 木言远毕竟曾去调过鬼域,至于对方有没有察觉倒也没有十足把握,一时有些心虚,只得硬着头皮道:“老人家,在下与这位朋友从未来过这地方,又怎么会与您认识呢。” “是吗?”梵天刚捻须思索了一会,忽然面容一宽,顿时笑道:“罢了,罢了。如今天色已晚,你们也不用赶路了,请坐请坐,不用客气。既然来了嘛,那就是老夫这村子的荣幸。先用过茶饭,今日就在此借宿一宿,明日你们再离开不迟啊。” “老人家,不用了。我俩身无分文,就此告辞了。”木言远此时已仔细看过梵天刚的面目,已确定此人正是失踪已久的鬼域教主,不禁有些着急,急于离开。 梵天刚眼神一敛,似乎透出一股杀意。 李天启赶紧一把拽住木言远的衣袖,将他拉住笑道:“木兄,既然人家好客,那你我还是留在这里好了。明日再启程不迟嘛。” 他边说边微微摇摇头。 木言远暗中长叹,“既如此,那我俩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梵天刚嘿嘿笑道:“好,好。”说罢,举起手清晰地击了三次掌,“那这宴席就开始吧。” 掌声方落,十来个衣着朴素的村民从一侧端着碗筷出来,开始在每张桌子上摆放。 “二位请坐。”梵天刚将手一摆,居首在他们的桌旁落座。他那两个黑衣人随从则后退丈余,站在后面。 李天启和木言远对视了一眼,也只好坐了下来。 那十来个做着烤肉的厨子模样的村民也开始将烤熟的猪牛羊取出来,晾在一旁准备分片。 梵天刚坐下后没再说话,但他那双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盯在两人的脸上。 那个被木言远问路的姑娘此时捧着一坛老酒走了过来,为他们三人各倒了一碗。 “谢谢姑娘。”木言远已没有了此前调侃的心思,自从认出身旁坐着的便是让人胆战心惊的梵天刚后,他已完全没有了食欲。 这酒能喝吗?是否会被这邪教教主暗中动了手脚?木言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李天启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他并不好酒,更不用说这酒还是出自臭名昭著的梵天刚手里。 那姑娘依旧没有说话,斟酒后便抱着酒坛又转到其他桌,为村民倒酒。 数百村民居然还是没有说话,与此前听到的欢声笑语大相径庭。难道是幻觉,李天启和木言远已越来越感到不对劲。 不过两人可以确定的是这梵天刚如此好客,必然不安好心! 梵天刚举起海碗,对着两人道:“来来来,老夫先敬二位少壮青年,压压惊,不要害怕,此地是穷乡僻壤,匪人一向不会骚扰此地。你俩可以宽心。” 木言远当即说道:“哦,老人家客气了,我等出门做生意,不能饮酒,还望见谅,见谅啊。” “怎么?这么不赏脸?”梵天刚一扫方才愉悦的面容,脸色一沉,“还是以为这酒有毒?”说罢,瞪了两人一眼,仰脖将碗里的酒灌下。 “笃——”手里的海碗被他甩在桌面上,犹自转动着。 李天启看那梵天刚微微变化的脸色,知道此人不好惹,而自己两人联手或许还不是他的对手,正在想辙应对之时,梵天刚已扭头向他看来。 “你呢?”他冷冷地望着李天启。 木言远心忖,看来已经无法拖延下去了,也只能动手了。他也望向李天启,微微使了个眼色。 李天启端起了海碗,看着里面那清澈的酒水,酒香扑鼻而来,“让老人家见笑了,他不能喝,我喝了便是。” 原来在这紧要关头,天书中有一招“包罗万象”的招式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这包罗万象的招式在注释上有吸纳天地之气,驱逐体内混浊化解毒物之效果,但他并没有掌握,也不知道够不够缘分施展。 不过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试一试,至少先应付着,而且此人也未必就会在酒水里下毒, “嗯。你若喝,那老夫也就算了。”梵天刚冷冷道。 “啪!”不知缘由的木言远看到情形紧急,便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将李天启手里的海碗抢了过来,摔在了地上,“不能喝!” 梵天刚飘身而起,退到了那两个黑衣人身前,对着木言远和李天启道:“好话说尽,你俩实在让老夫失望,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你不要耍机灵了,看样子你已将我认出来了!”木言远昂首道。 “哦?”梵天刚冷笑道:“老夫并没有认出你是谁,但看你太阳穴突起,若没有二十余年的内功修为,怎么会如此?居然敢在老夫面前大言炎炎,看来还是嫩了点啊。” 他仔细思考了一番木言远所说的话,想了一想,继续道:“老夫为何要认出你?不对,你是否知道老夫是谁?难道你们是有意来此?” “哼,你这人诡计多端,想必也早不安好心。”木言远道:“梵天刚,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让我们离开此地,互不打扰,如何?” 梵天刚说道:“你果然认识老夫啊,你是谁?说出来或许会考虑放你俩走。” 木言远道:“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蜀山剑宗木言远。” “木言远?”梵天刚回想了一会,说道:“老夫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追踪漫天鬼手的蜀山修道者!” 漫天鬼手姜岩? 李天启也已想了起来。 梵天刚冷冷道:“真是太巧了,当年老夫还想找你算这账呢,不料今日你却撞上门来。实在是太好了!真是天道昭昭啊。” 他瞥了一眼李天启道:“不过寒风这名字听起来就太陌生了,你用的是化名吧……” 眼看就要动手了,李天启也不无好气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我是正派之人,与你截然不同!” 梵天刚冷笑道:“好个截然不同!哼,你俩休想离开此地!” 他们几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但那些村民却并不害怕,只是安静地望着他们。 数声鹏雕的叫声在夜空中响起,一个头发灰白的锦袍人从半空中跳下来,落在众人面前,“梵教主,因何动怒啊?” 梵天刚看见来人,不禁笑道:“老夫道是谁呢,原来是久章贤弟啊。” “血盟盟主段久章?”木言远诧异道,“这魔头也来了?” 此刻,李天启望着夜空中盘旋着的那只硕大的鹏雕,已恍然大悟,血盟与鬼域必然都已被白衣教收归麾下。 当年江湖传闻白衣教消灭了血盟和鬼域,实际上聂如龙并非真正剿灭了他们,而是尽数归于白衣教的统领之下,因此这两人才会潜藏在这深山老林里,如今这两魔头的出现已足以证明其中隐藏的缘故了。 第六百一十章 不同打算 “走!”趁着梵天刚与段久章打招呼之际,李天启忽然纵身跳近木言远身旁,伸手想将他拽住,意图施展遁地之术逃带着他离开此是非之地。 怎料梵天刚和段久章却比他更快,后发先至。梵天刚攻向李天启,而段久章则拦下木言远。 李天启和木言远又岂是两大魔头的对手,仓促之间便被逼退丈余并同时被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梵天刚对着李天启沉声道:“老夫还未动手,你倒着急了。哼!” 段久章哈哈狂笑道:“段某还未落座,倒送了梵教主一个人情。” 梵天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谢了。” 本来两人联手对付梵天刚或许还有一丝机会,现在又出现个段久章,那已是毫无胜算可言,木言远此时又亲眼见到这两魔头出手不凡,便对着李天启略微摆了摆头,他那忧郁的眼神似乎在示意李天启暂且不要轻举妄动,若有机会可不要管自己而是自行逃离。 他已自知今夜难逃劫难,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段久章问道:“梵教主,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梵天刚指着木言远说道:“他是当年追踪姜岩的蜀山剑宗弟子木言远。而……”他的眼光落在了李天启的身上,“此人在老夫看来有点面善,自称韩峰,但老夫觉得应该是个化名……” 段久章笑道:“梵教主,此人可是我圣教教主指名道姓要捉的人呢。你怎么忘了?” 梵天刚再次端详起李天启的面貌来,这一看不要紧,顿时乐开花了,“对极,对极,他不正是那李天启吗?” 李天启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此前他已知悉念长风已下令白衣教众抓捕自己,但没料这两魔头已归附在白衣教门下,更没有想到平生都没有遇到过的两魔头此时还是认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李天启郎声道:“既然已被你俩认出来,小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正是李天启!” 梵天刚冷冷道:“爽快!老实待着自然少受罪!” 段久章看了李天启一眼,又望向梵天刚正色道:“梵教主,段某可要沾你的光了,希望圣主能看在你我的功劳上,可以赐两颗灵丹,以彻底解了身上这魑魅魍魉之毒啊。” 魑魅魍魉之毒?这倒新鲜,李天启在心里寻思,原来这两个人身上均被念长风下了毒,难怪作为叱咤风云的魔头会如此听话。 梵天刚方才那还有些得意的神色听到他这番话后立即起了变化,脸色变得略显苍白说道:“圣主应该会给我俩解药的。还是久章贤弟来得及时,不然老夫或许已将这两人毙于掌下了,那这功绩可就轻微多了。” 段久章道:“言重了,你我尽心尽力办事,圣主自会看在眼里,不会亏待我等的。” 梵天刚不无好气道:“久章贤弟,你我都是曾啸聚一方之领袖常有往来。如今走到这一步,你还看得如此开朗,倒真的愿意为他们……” “嘘——”段久章走近了梵天刚,瞥了李天启和木言远一眼,对着他压低声音道:“梵兄,把话藏在心里就好,此地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况且……”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蜡丸。 梵天刚自然会意,更因为看到蜡丸,那眼睛顿时一亮,略显严肃的面容顿时又展现愉悦,“快给老夫。” 段久章将蜡丸拿到他的面前,梵天刚连忙伸手接过,捏爆蜡丸,从里面倒出一颗金丹,丢进了嘴里,颇有享受之意。 段久章望着黑压压端坐着的数百村民道:“梵兄,你受苦了。这便撤了术法,我俩带他们去向圣主邀功吧。” 梵天刚苦笑道:“为兄虽然年长,但论办事效力却不及久章贤弟,是以被圣主惩处一直未给今年的解药,导致经常毒发,痛苦难忍,若不是恰好遇到这山村,能吸食他们的魂魄以缓解,兄已等不到贤弟的解药了。” 段久章说道:“梵兄休要多言。圣主让段某带了解药来寻你,自有差遣,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况且此番又擒获李天启,也是大功一件啊。赶紧收拾出发吧。” 梵天刚点了点头,正要施展法术时,忽然发现李天启和木言远已被一浓眉大眼的男子带到了一边。 段久章此时也发现了,当即喝道:“哪来的野小子,居然敢在本尊面前抢人!” 原来又是那浓眉青年侠客! 自诩浓眉客的青年高傲地说道:“你们要走尽管走,但这两人却得留下。”他环顾一周,“走之前,将这些无辜之人放了!” 梵天刚哈哈大笑,“小子,你也太过张狂了。仅凭你一己之力就想与我俩争斗?岂非异想天开?”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浓眉客能在他们两人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将李天启和木言远带到数丈开外已非寻常人物,因此他并没有动手。 段久章那双犀利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浓眉客的脸上,像是想起了什么,“梵教主,今日你可是双喜临门啊。” 梵天刚一怔,“这话怎么说?” 段久章说道:“江湖传闻一浓眉青年侠客身揣木灵珠,你看可是此人?” 梵天刚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再次向浓眉客打量,欣喜道:“久章贤弟,果然是他,苍天有眼啊,今夜真是喜从天降!” 李天启大声道:“苍天若有眼,又怎么会让你肆意荼毒生灵?” 浓眉客回头望了李天启一眼,面上不带一丝表情,道:“李天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木言远哑然。 李天启也愣了,他实在弄不清浓眉客的用意,此人屡次相助于他,但此刻听这话的意思又明显透出仇恨之意。 梵天刚双手擎天,高高举起,一道旋转的光亮迸射向上,在众人上空爆裂开来,仿佛一大片光雨,洋洋洒洒地从天上飘落。 烤肉消失了、桌椅消失了、碗筷也摔落在地,十来个厨子以及数百村民仿佛被人吸走了魂魄一般,尽皆瘫倒在地。 浓眉客冷冷道:“我向来对偷袭嗤之以鼻,也幸亏你有自知之明,否则趁你未散功之时偷袭倒也落得简单。” 木言远诧异道:“我想起来了,这是梵天刚独创的绝技,炼狱大法,生吞凡人的灵魂精魄,以提高自身的功力!” 李天启也已恍然大悟,难怪这些村民的行动如此古怪,看起来像平常人,但实质却已在悄然之间被人控制,“他将他们怎么了?” 木言远道:“若我们没有出现,那这村子的人在天明之时全都会被吸走三魂七魄。现在他们都只是由于虚弱而昏睡过去了。” 看来还是错有错着了,李天启不由放下心来。 梵天刚像是在享受着方才那种愉悦的感受,他微微捏紧了拳头,对着浓眉客笑道:“若你半个时辰前来,兴许还惧你三分,但现在老夫身体已无大碍,你认为老夫会轻易放过你们?” 段久章也往前迈了几步道:“说得在理,梵教主,今夜可是你我立功的好机会!” 听到梵天刚的药效已起作用,他的心里也不免高兴,这样一来,他们不仅抓住了李天启还顺带找到了木灵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哈哈……”狂妄的笑声从林间传出,一个人影随即飘身而至,落在了众人的面前,“看来今夜人很齐啊。” 来人一身紫衣,披着紫色披风,蒙着脸面,李天启认出此人是刺客联盟的逆天行。 梵天刚那两个黑衣随从在此人出现之后便忽然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众人借着火光一看,他俩的喉咙里各插着一支碧绿的竹筷子。 快,实在太快,狠,实在太狠。 这两个黑衣随从连喊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人杀了。 梵天刚心里有些纳闷,想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浓眉客冷眼瞧着逆天行道:“擅长使筷子做暗器的紫衣杀手,曾有所听闻,你……你是刺客联盟的?” 逆天行此时也正看着他回话道:“好眼力。” 刺客联盟? 梵天刚、段久章和木言远都不觉一惊。他们自然了解刺客联盟这个神秘的组织在江湖上的影响力。 浓眉客笑道:“来得好。” “嗯?”逆天行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疑惑,在他的印象中,听到刺客联盟的人无不动容,但此人反而笑容满面。 又一同样装扮的紫衣蒙面人飘然落下,从他那魁梧的身姿,李天启认出他是久违的长孙伯仲,他也来了?看来他定然是从那极北之地又安全地回到中原来了。 妙乐和葛秋如何了呢? 长孙伯仲迅速在李天启的脸上瞄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浓眉客转而又将目光转到了长孙伯仲的身上,继续说道:“又来了一位,不错,不错。看来都是刺客联盟中有点地位的人物。你们是为了李天启而来吧?好极。” 长孙伯仲道:“听江湖传言,他杀了许多盟内之人,我等是正是为调查而来。尔等无关人等,可以从速离开!” 梵天刚冷冷道:“说得轻巧,你俩一出现便取了白衣教两人的性命,总不能就此算了吧?” 第六百一十一章 各路人马 夜风吹来,燃烧正旺的大火更是火势冲天而起,暴涨了丈余,照亮了在场众人的眼睛,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心思。 逆天行冷冷道:“李天启可是我刺客联盟的人,略施惩戒让尔等长长记性又待怎的?莫以为抛出白衣教的名头就能震慑某人。” 段久章接话道:“好,看来还是要以手底的功夫见真章了。段某倒早已手痒。” 长孙伯仲破不以为意道:“曾经听闻血盟、鬼域两大魔头修为甚高,早已有心领教领教,奈何数年前两派却突然被白衣教翦除,两魔头也突然销声匿迹,当时还引以为憾,不料在今夜却又有幸同时看到二位,并且还从旁了解到原来两派早已归附到白衣教中,实在让人不得其解啊。” “你……”梵天刚听到刺客联盟这两人一唱一和,全然不当自己一回事,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动手。 “本以为此地如此偏僻,应是修道的好去处,岂料却好热闹啊。”一个灰白头发,神采飞扬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从高处飘落,落在众人面前。 中年男子那如电般的眼神没有看其他人,像是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一般,然而却唯独瞥向了李天启,直看得李天启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这眼神他似乎在哪见过?可是明明对于这中年男子实在是陌生得很,根本就不记得于此人有过接触。 这中年男子颧骨凸出,略微削瘦,而且虽然带着一脸笑意,但却又让人察觉得出他实在是个焦虑之人。 此人是谁?李天启不禁在心里暗问自己。 浓眉客朗声道:“好。好番热闹。看来今夜的确非比寻常,各路好汉忽然全都露面了。” 中年男子笑道:“这个自然嘛,有好的东西,大家都想来分一杯羹嘛。” 浓眉客道:“看阁下气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得道高人的气质,不过在下却不认得,尊姓大名可否相告?” 中年男子抬手一指道:“你问问你身后的那小子,兴许他可以猜得出来。”他指的人就是李天启。 李天启看着那中年男子颇为熟悉的身形,终于想起个人来,顿时脱口而出道:“你是龚灵!假冒空灵大师之人!” 木言远也顿悟道,“是他!果然是‘空灵大师’!不,搅扰蜀山气宗的那人!” 龚灵现在已没有再借用空灵的名头,而且也未乔装打扮,难怪李天启和木言远在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他来。 “龚灵?空灵大师?哦……原来阁下是当年天师道排在逍遥道圣夕林之后的龚灵!”浓眉客想了起来。 龚灵面色一沉,阴恻恻地说道:“你若不提他的名字,兴许会考虑给你个爽快!既然如此,那待会就休怪老子手狠了!” 浓眉客不以为意道:“悉听尊便,尽管放马过来,就看谁的手更硬了。” 龚灵道:“你小子有点胆识,虽然你不把他们这些酒囊饭袋看在眼里,但你却低估了老子的手段!”他伸手道:“将木灵珠交出来。” 浓眉客笑道:“要取灵珠尽管使出本领来取。在下等着便是。” 梵天刚、段久章以及逆天行等人均听过龚灵的威名,知道他有一趁手法宝镇妖塔,此法宝厉害非凡,而且此人已在多年前便已销声匿迹不知去向,如今突然出现不知其实力一时均未敢作声。 他们看到浓眉客居然敢捋虎须,均在心里暗自窃喜,打算先在一旁观察一番再做抉择。毕竟这龚灵也是为木灵珠而来,若能他能与浓眉客斗个两败俱伤,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天启喊道:“龚灵!你倒还有心思到处寻宝?飞儿都离你而去,你……” “住口!你这臭小子,若不是你从中作梗,飞儿她又怎么会离家出走!”龚灵话方出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嗯?你怎么知道她离家出走的?你是不是遇到过她?” “哼!”李天启并不打算回答。 “小子,你莫要嘴硬,新老旧账今夜就在此算了!”龚灵说道,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众人,冷冷道:“你们一起上吧,省得老子逐个逐个收拾。” 这一发问倒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可并没有人愿意先动手。在场诸人皆有自己的盘算。 他的修为已达到如此境地了?居然能力克如此多高手? 李天启和木言远倒有些膛目结舌。 长孙伯仲这时才发现李天启和木言远早已被人点中了穴道,无法动弹,便有意悄然接近,意图帮其解穴。 不过浓眉客却异常警惕,他转过头来,对着长孙伯仲瞪了一眼,“不要靠近。” 长孙伯仲虽然听说此人功夫了得,但却一直弄不清楚他的来历,便借机问道:“这位小哥不知何方神圣?好胆识!不仅敢于跟我们作对,也没将两魔头放在眼里,更是连天师道的得道高人也嗤之以鼻,你的确厉害。” 他故意捧了一下天师道,也是强调龚灵与浓眉客之间的敌对关系,以诱导他们开始动手相斗,自己也好渔翁得利。 浓眉客道:“只是匆匆一过客而已,无名无派。” 龚灵虽然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但却不以为意道:“好了。你们也不要再浪费时间,赶紧一起上。老子一把将尔等全都拿下了!”说罢,右掌往空中一展。 但见半空闪耀一道七彩光华,一座小巧的玲珑宝塔便稳当地落在了他的手里。 “镇妖塔!” “果然是他!” “传说中的妖邪法宝!” 梵天刚和段久章急忙对视了一眼,看得出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畏惧之意,没有了方才那种藐视一切的神态,倒有了几分摇摆不定,是留还是退呢?天师道的道法厉害非凡,这也不是头一遭才知道的,况且龚灵还将他的得意法宝带来了。 逆天行和长孙伯仲自然也不是无知之辈,看到龚灵此时已擎出散发异彩的镇妖塔,自忖不敌,也顿时有了退却之意。 不过长孙伯仲却还有营救李天启之意,不时打量着他周边的环境。 木言远更不用说了,他知道这法宝的厉害,就连千年妖魔若不懂破解之术被吸进去也是不久后便将化为一滩脓水,非常厉害。 他也当然想撤,奈何身上的穴道被制住,无法动弹。 浓眉客也有些惊讶,但却还是没有表现出慌乱的样子,他对自己的本事极有信心,而且他的目标并非对付龚灵。 李天启此时却表现出无谓的精神,他喝道:“龚灵!这就是你的镇妖塔吗?” “嗯?”龚灵冷冷道:“你那愚蠢的师父难道没有告诉过你?” 李天启怒道:“住口!我师父落得如此境地,必然与你不无关系!你快些将师娘放出来!” 龚灵笑道:“李天启,你是说那位美人九尾妖狐吗?她现在就在这里面,你有本事就进去救她出来啊?” “你!”李天启咬紧牙关。 “不敢吗?”龚灵蔑视道:“那就休要罗唣!” 李天启说道:“龚灵,你小爷就站在这里,你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他此时已有些义愤填膺,而自己却苦于无法冲破被封的穴道,可还是不愿服输。 “哈哈……原来你已被人点了穴道啊?实在是自不量力!”此时的龚灵显然已发觉李天启身上的不对劲,再次嘲讽。 不远的一处山陵之上,杨都尉领着丁虎苏仓等三十余个随从悄然从岩石后走了出来。 其中有个随从便指着浓眉客道:“杨都尉,正是此人暗中施展妖法将我等的船只开走的。” “确定没认错吗?”杨都尉问道。 那随从说道:“错不了,如此浓厚的眉毛也是世间仅见,正是他。” 杨都尉喃喃道:“好啊,追了许久,终于在此地追上了。正巧,逃跑的李天启那小子也在。” 苏仓在旁说道:“都尉,这山下可聚了好些人啊,个个都像是一方魔头霸主,而且还有两个紫衣蒙面人,我等切不可贸然行事啊。” 丁虎说道:“是啊,看起来待会就要打起来了,我等就在此坐山观虎斗,如何?” “嗯,你俩以为本都尉是吃闲饭的吗?”杨都尉笑道:“自不必多言,大伙切不可私自行动,一字排开就在附近安扎下来,伺机而动!” “是!”众人均抱拳响应,一字排开往山下走去。 他们身后不足五丈的距离悄然出现一个青衣独臂女子,她正是凌天洞主,魅影般闪到了一株大树后,冷眼看着谷底的那些人,自言自语道:“终于找到了,这浓眉小子是否确实怀揣着木灵珠呢?” 就在这时,她忽感不妙,立即转过身来,发现两个黑影从树林里跳了出来。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领着慧悟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凌天洞主咬牙道:“两个秃驴,真是没完没了了!”摇身一变,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追!”智空法师和慧悟纵身往前急追。 第六百一十二章 饱餐一顿 智空法师大喝一声,声浪穿破云霄。【零↑九△小↓說△網】 正欲掷出法宝的龚灵以为另有人埋伏,便手托宝塔缩回身前,循声向山后望去,但山林中夜色笼罩,根本看不到人影,微微一怔。 就在这时,长孙伯仲突然向他面前甩出几颗雷鸣烟火弹。 龚灵不得已飞身急退。 逆天行同时出手,但他却不是攻向龚灵,反而是跳将过来想将李天启拽住。 浓眉客早有提防,一掌拍出,切向逆天行的手腕。 梵天刚和段久章也在此时跃出,一左一右各攻向浓眉客后背。 “轰隆!”数声巨响,一片烟火冲天而起阻挡在龚灵面前,他不得已眯起了眼睛,作出防范的姿态。 李天启但觉得身上几处被铜钱打中,穴道顿解,看到长孙伯仲炯炯有神的目光,想来是他在掷出雷鸣烟火弹的同时打来铜板为自己解穴,顿生感激之意。 逆天行一招未等手,便突然向长孙伯仲喊道:“撤!”声音还未发出,他便抽身后退,没入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浓眉客微微一晃,便躲开了两魔头的联手攻击,反手向两人拍来。 长孙伯仲看到浓眉客出手攻击两魔头,便要趁机拽走李天启,怎料龚灵已穿过烟火,跳将过来,看样子是要冲李天启而来了。 李天启一把将长孙伯仲推开,“你快撤!”说罢,默念法咒,拉起木言远便遁地而行。 长孙伯仲惊喜地看到他的法力,也没再逗留,双臂一振,便跃进了一旁的树林中。 此时的梵天刚和段久章也并非要真的与浓眉客过招,他们只是虚晃一招试探虚实而已,看到浓眉客如此快速的反击顿时左右一分,也同时再次打出虚招,各自反向借着夜色的掩护逃了。 转眼间,场地里只剩下了浓眉客和龚灵。 龚灵手托镇妖塔,方才还以为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不料一时不注意却有些鸡飞蛋打的意味,此时面前只剩下了浓眉客。 他默念起法咒,将镇妖塔对着浓眉客头顶上掷出,怎料浓眉客早有提防,瞬间便在他的面前已消失无影。 “龚灵,后会有期!”夜空中响起了浓眉客得意的笑声。 龚灵怒道:“回来!你们这帮孬种!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他掐指一算,恶狠狠道:“李天启,你这次不会这么容易逃出老子的手掌心了。”说罢,纵身跳上云头。 藏在暗处的杨都尉一伙一直未敢轻举妄动,看到他们已离开,这才骂骂咧咧地从暗处走出来。 躺倒的数百村民悠悠醒转,如梦初醒一般,他们在场的人都在毫无知情的前提下经受住了考验,虽然元气都有所损伤,但休息一段时间后都会恢复如初,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杨都尉担心这些百姓复苏后会让他惹上麻烦,便赶紧在他们还未完全苏醒的时候带领所有部属匆匆离开了。 火焰也渐渐缓和了,夜风徐徐如斯。 李天启几乎是施展出浑身解数施为的,直感到全身的灵力已被消耗殆尽,内力也出现了后继无力之感时这才带着木言远跳出了地面。 他此刻浑身上下淋漓大汗,气喘吁吁,扶着一株大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们来到了一片荒地之上。 躺在一旁的木言远终于自行用内力冲开了被封的穴道,扶地坐了起来,“方才好惊险啊。我还以为就要被他弄进镇妖塔了。” 李天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木兄,可知此处是何地?” 木言远饿得肚子咕噜直叫,摇头道:“你施法带我逃开,我此时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认得?不过按你的速度,估计跑了也有好几里地了,定然已将他甩开。现在可是又饥又饿,我们先去找些东西填饱肚子吧。” “也好。”李天启点了点头。 他们本就是为了借宿因此才打算在那村庄落脚的,怎料会遭遇如此多的魔头?若不是遇到长孙伯仲则差点难以脱身。 木言远随即问起出手救下他们的紫衣蒙面人,但李天启并不愿透露长孙伯仲的信息,以免暴露其身份,于是便巧用言语搪塞过去。 颇为广袤的此处荒野上只有零落分布的一些树木,除此之外便是盘踞各处的怪石以及远处影影幢幢的陡坡丘陵。 木言远和李天启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及膝的草地上,仔细聆听小动物在夜晚出来觅食的声音。 遮掩月亮的云朵渐渐飘远,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仿佛给荒野披上了一件银白色的薄纱,既显得恬静,又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一股辣椒烤肉的香味弥漫在空中,引得两人馋涎欲滴,但环顾一周,却根本就没有客栈之类的建筑影子,又怎么凭空出现这样的香味呢? 难道附近有妖怪? 李天启不敢想下去,他已不是第一次吃过这样的亏了,便试着提起内力,以备不测,但不料他方才抱着木言远利用遁甲之术逃跑时已让内力损耗过巨,此时提气便已感到内力已竭,也只能作罢。 忽然,木言远嘘了一声,谨慎地往前指了一指,李天启下意识地摆出了格斗的架势,后来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黯淡的火光从地底下透出来,若不是他们近在咫尺,几乎难以发现这样的火光。 看来烤肉的香气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木言远此时已按捺不住,未顾及李天启的拦阻,便跃上前去,果然发现是一处颇宽敞的地洞。 “什么人在外头啊?”地洞深处传来一个苍老但却又浑厚的声音。 木言远看到地洞并不深,便跳下去,发现有一条横向通道往里延伸约数丈,是个天然的石室,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正在里面翻烤着一头野猪,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向自己看来。 木言远暗中咽了一下口水,抱拳道:“在下木言远,与朋友路经此地,忽闻肉香……这才……不知老人家可行方便,在下可以付些银钱。” “哦。”那老头招手道:“能在这荒野中相遇便是缘分。来吧。” “好的。”木言远喜出望外,不过由于不久前才差点中过梵天刚的当,因此那老头答应得如此爽快,却让他一时有些犹豫。 此时李天启也已跳落下来,他只是望了那老头一眼便说道:“此人是丐帮长老。正邪难辨。我等还是走吧。” 原来这衣裳褴褛的老头便是当日在山洞中身中剧毒的长老。 当时丐帮三丑将李天启劫持到山洞中,要用他的血用来对这长老洗血化毒,浓眉客则突然出现而后给了这长老解药救下了李天启。 此时李天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虽然心里有气,但也不愿惹是生非。 “请留步!”那丐帮长老显然也认出了李天启,“原来是你啊,咱俩看来还是有缘分的嘛,两次都是在简陋的洞穴中见面。” 木言远讶异道:“怎么?你们居然认识?” 李天启不无好气道:“我们虽然见过一次面,但素不相识,也不想认识。还是走吧。”说罢就要重新爬出洞口。 丐帮长老说道:“少侠请留步,当日他们只是无奈之举,还请少侠莫要记挂心上啊,老叫花子给他们赔不是了。”说罢,居然真的起身向李天启躬身行礼。 “你,你看,你看。”木言远本就想吃肉,赶紧说好话。 李天启看到此人并没有倚老卖老,而且敢作敢当,倒是条好汉,那股气便也消了,回礼道:“这位长老,既然事情已过去,那就算了。在下也不是小心眼之人。” “对啊,对啊。”木言远又在一旁附和道。 丐帮长老再次招手道:“来来来,看你俩面带饥色,定然久未吃过饱饭了。我这叫化子恰好今日打了头野猪,这份量足够三人分吃了。如何?随意随意。” 木言远正巴不得呢,“那敢情好。在下就不客气了。”说着便大咧咧地走了过去,不顾热油烫手便撕下了一块肥肉,吹了两下便塞进了嘴里。 他赞不绝口道:“嗯,好吃,好吃。” 李天启走了过去,拱手道:“在下李天启,不知长老高姓大名?” 木言远此时才发现放置地上的布袋,细数之下居然有九袋之多,不禁说道:“长老居然是丐帮九袋弟子?看来地位很高啊。失敬失敬。” 李天启也只是听说过丐帮的等级是按肩负的布袋数来区分的,这时也才留意到地上放着的布袋。 丐帮长老笑着摆手道:“区区执法长老而已,不算什么。老叫化子外号铁老汉……” 木言远眼睛一亮,赶紧咽下了嘴里的大肉,抱拳道:“原来是铁老汉铁乾,铁长老,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李天启对于江湖人物还是鲜有听闻,并不知道这铁长老的名头。 铁长老说道:“羞煞人也,铁老汉中了毒,李少侠可是亲眼目睹啊。不说了,不说了,这野猪肉就要趁新鲜吃,烤老了就韧了,不中吃了。” 他又从身旁的布袋里翻出了一只酒囊,扭开盖子,凑近鼻头闻了一下,颇为陶醉道:“这十里香果然不是吹的。” “有酒?”木言远眼睛又亮了。 世间的事就如此,本以为走投无路,但转机就在转角处。 李天启和木言远今日屡犯险境,人困肚饿之时却又偶遇丐帮长老铁乾正在烤肉,终于得以饱餐了一顿。 第六百一十三章 忆起往事 篝火正旺,铁长老的目光落在了李天启右腕的檀香木佛珠上,眉宇之间微微一动似乎仿佛他正在思考着什么。 李天启想起了蓬头老者也是叫化子般的打扮,此前并未留意到他肩背多少布袋,不过兴许可以从铁长老的嘴里问出点什么讯息? 想到这里,李天启便问道:“铁长老,您似乎对这串珠子有看法?” 铁长老道:“若老叫花子没有认错的话,这串紫檀木佛珠应该是天机神算所佩戴之物啊,不知……还望李少侠莫要见怪,或许这也是你与天机神算的某种缘分。” 木言远哗然,“天启,你这造化实在了不得啊,居然能与神算有缘相见?”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艳羡之意。 李天启摇头道:“说来话长,不过此物却是个蓬头老者所赠,他似乎也是丐帮弟子呢?” 铁长老道:“李少侠莫要开玩笑,老叫花子身为九袋长老,并不记得有哪个弟子有戴过此物,就连相似的都没有。” 木言远说道:“丐帮弟子何止千万,说句得罪话,铁长老您也并非人人都了解吧?” “不。”铁长老道:“此物微泛红光,不是凡物,亦非寻常人可戴得的。若属下有人佩戴,如此显眼必然会有消息传到我这执法长老的老叫化子的耳朵里。” 木言远说道:“那会不会是贵帮帮主萧风?” 铁长老摆手道:“萧帮主没有这东西。李少侠,你所说的蓬头老者会不会就是乔装打扮的天机神算?” 李天启想起他与天机神算相处的情形,摇头道:“应该不是。他虽然将此物赠于在下,但却几乎没有过相关交谈,因此这才让人纳闷。” “天机不可泄漏……不过,显然此举必有深意,不是我等凡人能窥破的。”铁长老感慨说道。 木言远说道:“对了,天启你这说了半天还未把蓬头老者的面貌特征说说呢,把他的容貌向长老描述一下或许曾遇到过呢呢?” 李天启便赶紧将蓬头老者的容貌详细地描述了一遍,不过铁长老还是没有印象,看来蓬头老者并非丐帮人物也不经常在人前露脸。 李天启又说道:“铁长老,在下曾偶然了解到这蓬头老者与那玄境门的了凡师太似乎有些联系,不知长老对了凡师太可有所了解?” “哦?有这回事?”铁长老没想明白蓬头老者与了凡师太的关系,便又接着说道:“你是说玄境门的了凡师太?若问起别人兴许老叫化子还不一定了解,但若问起了凡,老叫化子与她还是有些渊源啊。” “真的吗?长老请讲。”李天启顿时来了兴趣,他一直不清楚了凡与蓬头老者之间到底有何关系,以致当初在玄境门时还颇有波折。 “本来老叫化子不愿在此谈论别人的是非,但……”铁长老他瞧了瞧两人,然后喝了口老酒,清了清嗓子说道:“但既然与你俩居然能在此遇上,又与这串手串有缘,那就说说吧。你们可知道吗?了凡师太并非自愿遁入空门的,她的俗名叫苏蓉,有个武艺高强的爹爹苏嗔……” “苏嗔不认识。”木言远登时插话道:“那就是说蓬头老者是她爹爹?” 李天启说道:“木兄,你别打岔,若是她爹爹,那铁长老自然就会认出来了,对不?” 铁长老笑道:“没错。方才李少侠描述那人的相貌并不是她的爹爹苏可嗔,说起苏嗔你可能不认识,但若说出他的名号,也许你马上就知道他是谁了。” 木言远道:“他是……” 铁长老道:“半仙居士苏嗔。” 木言远顿时想起流传江湖的一段话:“半仙居士,藏于山,隐于市,踏破铁鞋难觅其踪,风云变幻尽在手中。说的是他卜卦异常准,但却没人知道他藏身何处。想要找他的人也实在太多了。” “对,苏嗔成名于二十年前,而且江湖大多数只传出他的外号,却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就是苏嗔。” “原来如此……”木言远不由感慨道。 难道蓬头老者确实就是苏嗔吗?蓬头老者就跟在天机神算身旁,自然对天下事也是了如指掌的,卜卦准确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李天启不由说道:“长老请继续说下去。” “好。”铁长老又继续说道:“那应该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对,隋朝末年。” “三十年前?那不正是半仙居士未成名前?”木言远唏嘘道:“好多年前啊。” “嗯。我这老叫化子当年还并未加入丐帮,却总想成就一番丰功伟绩,于是趁着年轻气盛又学有些本事就到处闯荡。” 李天启想起了自己由于无奈而被迫踏出的江湖之路。 铁长老又喝了口酒,“结果在一次闹饥荒的时候,看那些朝廷拿着俸禄却不发放救济粮的官兵甚为不顺,便带着饥民夜里抢粮,怎料官兵接连成群出现,我等一时竟被围困,老叫花子当时自然可以抽身而退,但那一群百姓可就苦了,可凭一己之力又完全没有办法将他们全数救出,情急之下苏嗔出现了,我俩一起合力,这才将大多数人救走了,因此相识,后来也见到过苏蓉。” 他看了看李天启,“老叫化子与苏兄并没有太多言语,不过却有些意气相投。当时并没有察觉出他有异禀,只是其武功本领的确高强,像他这般高手早就应在江湖扬名立万了,但当时的江湖却没有他的传闻,可说是另一种境界啊,实在高!也就是那时起,老叫化子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才收心养性,苦练本领。” 木言远说道:“如此说来,半仙居士不仅懂掐指,手脚功夫也厉害得很了?” “那当然。只不过他隐藏得很好罢了,轻易不展露功夫。”铁长老回忆道:“虽然他年长于老叫化子,也是平和得很。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俩此后也甚少联系,后来江湖便传出了他这个半仙居士这个名号。而也是在那个时候,苏蓉便去了玄境门,出家了,法号了凡。” 李天启这时已经十分确定蓬头老者便是苏嗔了,世间本就没有如此巧合之事,至于蓬头老者的面貌与苏嗔不同,兴许是易容的缘故,他不禁感慨说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段故事,是在耐人寻味。” “对了。”木言远问道:“铁长老,一个突然成了半仙,而另一个则遁入空门,看来他俩似乎闹了矛盾啊。” 铁长老道:“不是似乎,是肯定。但至于内情如何却不得而知了。老叫化子也有十来二十年没再见过他了,他几乎已从江湖中销声匿迹,倒是那几句话倒还流传至今。” 他看着李天启问道:“了凡还好吗?听说她这些年初露头角,倒是术有专攻呢。” 李天启道:“在下最近也没有再去拜访,应该还不错吧。” “嗯。”铁长老拍了拍手掌,拿起布袋从地上站了起来,“酒足饭饱,老叫化子也该离开了,这地方就留给你俩过夜吧。” “铁长老,这天色已晚,您这匆匆而行,要去哪?” 李天启和木言远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叫化子可不是随便来到这山郊野外的,自然有事。”铁长老神秘笑道:“这是我丐帮的秘密,就不告诉你俩了。哦,对了,你俩这是去哪?” 木言远道:“长安。不知此地离长安可远?” “长安呐,不远,也就五六百里。从这出去,向西北方向,十天半月可到。”铁长老整理好行囊。 李天启抱拳道:“谢铁长老酒肉的招待。现在还将这地方让给我俩。实在感谢。” 铁长老说道:“客气什么,若不是因为你,也许老叫化子这条命还捡不回来呢。”他瞅了瞅李天启,看到他早已消气,终于将自己藏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李少侠,不要见怪啊,老叫化子口快,又提起了。让你想起不愉快的经历,不过老叫化子还是想问问,那浓眉青年可是你的朋友?” “哪里话,长老言重了,当时既然是误会,那就早已烟消云散了。” 李天启想起浓眉客身份如此神秘,亦正亦邪,也实在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何人,无奈只好摇头道:“在下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自称浓眉客,然后其他就不知道了。” “哦?浓眉客?”显然,铁长老并没有听说江湖上有这号人物,不免有些失望,“他所给的灵药非常灵验,只可惜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可惜,他用的实际是胡诌的外号,没听说这号人物。算了,那咱们后会有期吧!” 铁长老略微拱手,便往洞口走去。 李天启和木言远齐声道:“恭送长老。” 两人奔波了一天,此时又酒足饭饱,这地洞是个非常安全的休憩之地,于是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两人被轰隆的雷声吵醒,正想着赶路,却发现雨水已源源不断地灌进了地洞之中,原来下雨了,着实让两人措手不及。 第六百一十四章 接连追赶 地洞很快积了一层水,从地洞边沿的水痕线上可以看到,这地方经常被水浸,而且足有一人高,李天启和木言远不得已钻出了地洞,在荒野上狂奔。 天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漫天降下的雨滴却在此时突然变成了黑色,无数的水滴快速落地后化作了上百个身披黑色铠甲的兵勇。 “石头,交出来!”上百个兵勇齐声呐喊,声势震天,从四面八方向两人围拢过来。 看到这突发的状况,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两人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不过李天启不愿恋战,他一把拽住木言远,再次施展遁甲之术遁入了地里。 但李天启未跑出数十丈,却顿时气血翻涌,颇有虚脱之感,看来身上的灵力和内力短时间内损耗过巨,已然支撑不起。 两人再次从地面上跳了出来,旋即再次被那些兵勇追及。 “天启你退到我身后,让我来收拾他们!”木言远大喝一声,三拳两脚打翻了几个冲在前头的兵勇。 李天启重重地呼了口气,他实在没有搏斗的内力了,只好照办。 此时他举目向天空上看去,不过除了翻滚的乌云,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难道又是黑煞在兴风作浪?否则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妖兵从天而降? 想到这里李天启两条眉头几乎挨到了一起。 木言远默念法咒,六把七尺长的蜀山重剑突然从他俩所站的地里钻了出来,发出万道绛紫之光,将蜂拥而至的妖兵们尽数挡在了周围。 只见他反手一转,捏着剑诀,“起!” 六把蜀山重剑顿时围着两人急速旋转起来,形成一道严密的剑阵,“咻咻咻——”剑阵幻化成无数重剑突然向外飞出,片刻便将悉数围过来的妖兵尽皆斩杀。 “轰隆!”天空又响起了一声骇人的雷声,雨水渐住。而那些被斩杀的妖兵重新变成了水滴渗入了草地之下。 木言远看着一脸惊讶的李天启,不由说道:“我想你一定奇怪我这被逐出山门之徒为何还有这身功夫吧?” 李天启说道:“其实很早就有这样的疑问,不过一直不方便问出口。这是你的私事,我不好询问。” 木言远苦笑道:“以前我的确害怕会让你知道,不过现在无所谓了。说起来也很简单,有位老友知道师长将要对我的处置后,便悄悄通知了我,我本就不服门内的处置,于是便连夜逃下山来,否则我这身本领早就给废了,就剩下花架子了。” 李天启道:“这些都自有天意,否则你我今日便要撂在这里了。” 木言远道:“走吧。趁着大雨停歇,我们赶紧走,还不知会否有其他妖物潜藏附近呢。” 他话音未落,周遭的环境渐渐开始了变化,荒野中碧绿的草地变得灰黑一片,稀疏的树木也开始飞快向上生长,其上的树叶则纷纷落下,片刻便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俨如一个个狰狞的妖怪。 原本潮湿的草地上蒸腾起迷蒙的水汽,渐渐变得干燥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让人恍若梦中。 “嗷呜——”声声狼嚎从不远的草丛中穿出来,紧接着就争相扑出来数十只壮硕的黑狼。 它们那双狼眼不仅透出冷漠之气,更有绿光闪动。 李天启道:“看来果真被你言中了。西北方向,快!”率先跑开。 木言远紧跟着跑在他身旁,大声嚷道:“这才解决了百多个妖兵,又来数十头狼妖,看来这幕后主使之人是多恨我俩啊。” 李天启道:“或许只是冲我来的!” 木言远狂笑道:“你小子就喜欢高抬自己。老子还觉得是冲我来的呢!” 两人虽然说着话,但脚下的步伐并不慢,转眼便跑出了数十丈之遥。 数十只黑狼也不慢,从出现到紧追到他们身后也只是一盏热茶的功夫。 “跑不过了!打吧!”木言远发现身后数头黑狼已作势要跃上来。 李天启又何尝不知道此点,只不过他现在也只剩下跑和躲避的气力了,哪还能对付像头野牛般壮硕的黑狼? 木言远已返身踢开了两只向他扑来的黑狼,看到李天启左右腾挪,极其费力,自知他昨夜为救出自己而透支了过多的灵力和内力,心里不由极其感动,当即飞身上前,一掌劈下,将一头向李天启侧翼扑来的黑狼打落。 李天启本想借机缓口气,怎料此时后续的那些黑狼也陆续赶到,纷纷腾跃而起,像扑食美味的猎物般朝己方扑来,来势汹汹。 虽然黑狼众多,但李天启还是能仅凭意志施展出凌空虚渡和乾坤一掷相结合的灵巧身法,恰到好处地游走在它们空隙之间,并没有被抓到,而木言远也运用出他的看家本领,逐一将那些黑狼击退击倒。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黑狼迟迟无法拿下两人,或是幕后指使之人又有了新的主意,无论是被打倒的还是咆哮着作势要扑上前来的黑狼全身开始消散,化作一团黑烟,黑烟越聚越多,片刻间就变成了个两丈高右手拖着一柄巨锤的巨人。 那巨人伸出了如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对着两人沉声道:“石头,交出来!” 木言远退开数尺冷笑道:“什么石头?你这笨妖怪,以为拿着一柄巨锤就能奈何得了老子吗?” 李天启心中一动,这些妖怪一直都说要什么石头,眼下它这是要什么石头?难道是自己身上的轩辕圣灵石? 那巨人极其暴躁,顿时大喝一声,双手握住巨锤,向前迈开大步狠狠向木言远砸下。 “看打!”木言远就地一个翻身躲开,在地上拣了数颗石头,接连打向巨人的脑袋,“这是你要的石头!” “嘭!”原先木言远立足之地登时被砸出了个巨坑,而巨人的脑袋也被木言远打中,但那些石头只算是给巨人挠痒。 李天启道:“木兄,此地不可久留,这巨人如此笨重,我们且跑开便是,不要被它纠缠!” “好!”木言远将最后的一颗石头砸向巨人后便振臂而起,向后飘开。李天启也紧跟其后。 两人迅速跑了数丈,正要回头看看那巨人是否追来之时,只见后方一个庞大的黑影拔地而起,须臾之间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他们前方丈余之外,拦下了他们。 两人都没想到这巨人居然如此灵活,这个跳跃足有十丈之距! “另一边!”李天启急忙道。 木言远和李天启没有片刻停滞,向左侧跳开。 怎料看似笨重的巨人再次腾空而起,这次又挡在了他们的前方,“石头,交出来!” 巨人重复这句话,双目散发出异样的光芒,极其骇人。 “左右分开!西北汇合!”李天启再次喊道。 “好。”木言远呼应道:“难不成这家伙还有分身之术不成!” 两人左右一分,李天启继续往左侧拐,而木言远则往右侧飘去。 巨人转动着硕大的脑袋,往左瞅了李天启一眼,又往又瞟了木言远一眼,仿佛的确有些为难了。 木言远回头笑道:“哈哈……来啊,你这笨东西!” 那巨人杵起巨锤,顿时有个一般大小的分身从它身上平移出来。 木言远傻眼了,李天启也不由一怔。 “看来这话还确实不能乱讲啊。”木言远不由喃喃自语。 眼看情形如此紧急,若不能消灭这两个巨怪,两人想全身而走是几无可能了。李天启不由将轩辕圣灵石翻了出来。 正跳到他前面的巨怪巨目一瞪,仿佛发现了新奇的事情一般,再次伸出手道:“石头,交出来。” 李天启喘着气,捏起石头,昂首问道:“你是何方妖孽,可是要这颗石头?” 那巨怪肩扛起巨锤,向前大踏步,继续说道:“石头,交出来!” 李天启看到这巨怪总是重复着一句话,思来想去有些明白了,这些都是受妖法驱使而成的傀儡妖怪,真正的是幕后者,因此它们并不能自主说话。而从这现象可以看出,若是为轩辕圣灵石而来,那么这些妖怪所传递出一种讯息,就是幕后控制者需要得到这颗石头。 会是什么来头的势力呢? 李天启实在想不明白。 “跑啊,还在愣着做什么?”木言远从远处大喝一声,左右腾挪与跟在其后的巨人周旋,试图找出摆脱之法。 李天启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眼见偌大的巨锤已经向自己的脑门砸来,赶紧扭身向一旁的岩石跳过去。 那巨人双手使劲刹住巨锤下落的势头,转而横向紧追着往李天启的后背砸来。 李天启回头一瞧,眼见巨锤转眼即到,便立即趴伏于岩石缝隙之中,“砰砰——”一道道刺耳的声音贴着他的头皮响起,那巨锤将两块岩石削掉了一半。 方圆百丈之地骤然升起了一圈火光,将两人和两巨怪围在了中间。 糟糕,不知又来来什么怪物,看来难逃一劫了,木言远不由有些失望。 两头赤炎金猊兽扇动着翅膀缓缓走进了火圈之中。 李天启从岩石缝中翻身而起,只是匆匆一瞥,便似乎有所明白了——又是这些红眼豹子怪物,难道幕后指使的的确是蚩尤魔神? 轩辕圣灵石到底蕴藏怎样的秘密? 两只赤炎金猊兽出现的时候,那两个巨怪便已伫立不动,仿佛在等着上峰的检阅。 第六百一十五章 颇有感触 “这些又是什么?”木言远并没有看到过赤炎金猊兽,不过根据他所研习的上古妖兽却又隐隐感到有些眼熟。 “据说是初期的赤炎金猊兽!”李天启朗声回应。 木言远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赤炎金猊兽,看到巨人扛着巨锤没有动弹,便趁势向李天启靠拢,“上古魔神难道现身了?” 李天启知他所指蚩尤,便说道:“这就不知详情了。”说话间,木言远已飘身而至。 木言远说道:“大火漫天,你我如何逃出去?” 两只赤炎金猊兽呲牙咧嘴缓缓地向两人逼近,同时抖了抖身子,这时那两个抗锤巨人顿时各化作一股黑烟,分别被吸附到那两只红眼巨兽身上。 “快看!”李天启惊讶道。 只见那两只赤炎金猊兽开始起了变化,原本黑色的兽身闪过一溜橘红之色,身体上的毛发也开始缓缓变长,那豹头四周的毛发也暴长,颇有一番威仪,就这么一会功夫,两怪变成了棕色的巨怪,而且身姿显得更加雄壮厚实。 对付那两个巨锤妖人已感吃力,更不用说要对付上古魔兽赤炎金猊兽了。 木言远脱口而出道:“看来的确是赤炎金猊兽不假。赶紧想想办法。” 李天启道:“若我还能施展遁地术,逃离此处并非难事,可现在……” 木言远捏着剑诀道:“不知道我这蜀山重剑可否有效?不得已也只能与之一拼了。”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挽起右手的衣袖,发现那串紫檀佛珠早已不知去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木兄,可有看到我手上的珠子?” 木言远左右瞧着再次缓缓靠近的妖兽,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你的佛珠?赶紧想办法逃离此地!” “不,难怪我的灵力和内力恢复得如此之慢,原来我的佛珠早已不在手中。”李天启想起当初获得这紫檀木佛珠之时,法力大增时的情景,此刻在与早些时候的感觉联系起来,便不难想象得出紫檀木佛珠定然是昨夜丢失的。 不然为何昨夜休息了整一夜,清晨起来却连遁地术也只是仅仅维持了片刻便已感觉虚脱呢? 难道是铁长老?他昨夜匆匆离开,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些疑点。除了他可没有可疑之人了。 眼看两只妖兽已靠近,木言远再次施展起法术,又是六把蜀山重剑从地里钻了出来,快速在两人四周旋转起来,形成了个环形剑阵。 木言远看到剑阵已启动,不由松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信心能克制这两头健硕的怪物,瞥了李天启一眼,问道:“对了,你是不是拿了它们的什么石头?给它们吧!保住性命要紧。” 李天启说道:“那不是普通的石头,而且关系到我的身世,可不能让它们夺走!” “什么?你果然有那石头?疯了。”木言远有些不敢置信。 离剑阵只有数丈远的两只妖兽忽然低吼一声,甩开步子便向剑阵冲来,它们不动则已,一动便快如闪电! 木言远早已等着这一刻,右手捏着剑诀在空中虚划出一道咒符,大喝一声,“起!” 无数蜀山重剑迸发出万道光芒,分左右向两只妖兽打出。 那两只妖兽看到重剑飞来,几乎同时刹住了身形,张开血盆大口,冒出数股黑烟,将打来的一大串重剑尽皆吞进了肚子里。 木言远傻眼了,“果然有门道!并非对手啊,怎么办?你那什么石头这么宝贝?” “说来话长!”李天启道:“木兄,这两只妖兽是为我而来,待会我引开它们的注意力,你迅速去到火焰边上,用重剑术法劈出一条出路,先逃吧。我们长安汇合!” 木言远嘿嘿冷笑道:“李天启,你把我木言远想成了那种贪生怕死之人了吗?” “非也!赶紧先走!我自会想办法的!”李天启看那两只妖兽此时已将所有重剑吞噬完毕,就要转而来攻击他俩,不由急道。 木言远也知道形势危急,于是说道:“好吧。你保重,我先出去,你随后跟着那出口跑出来,我俩一起走!”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 木言远再次捏起剑诀,又施展了一次重剑剑阵,将两怪挡了一阵。 李天启往一旁跑去,大吼一声,“你小爷在此,想要石头就来!” 那两只妖兽扭身便一起向他追来。 木言远趁机向向另一个方向狂奔,直来到了冲天的火焰前,火势汹汹,他根本看不到这大火有多宽,有多广,不过时间紧迫,也由不得他再犹豫,便施展剑宗绝学,硕大的重剑剑气将他前方的大火撕开,现出一条数丈长的出路。 他扭头看到李天启利用灵巧的身法在躲闪前后两只妖兽的攻击,不禁提气喝道:“出路在此,赶紧出来!” 李天启虽然已听到,但又无暇回答,眼角的余光看到木言远已冲了出去。 不料其中一只赤炎金猊兽听到了木言远的呼声,只是略微回头一看,那被木言远冲开的出口再次被熊熊燃烧的火焰覆盖。 “哇!”一声痛苦的呼声从那边响起,是木言远的声音,也许他没有想到赤炎金猊兽还有这一手,定然是逃出去的时候中招了。 嗯?他怎么了? 李天启不由翻出了轩辕圣灵石,含在嘴里,必要时刻也只能利用这石头蕴藏的神力才能消灭这两只巨兽了。 此时那两只赤炎金猊兽如蛟龙一般几乎黏在了一起,相互配合共进共退。 李天启施展出御剑之术,但显然这法术对付它们犹如是挠痒。 不过虽然轩辕圣灵石可以对付这两只妖兽,但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那戴草帽的黑衣男子兴许会出现,而此人也不好对付。 李天启深知此点,因此未到最后一刻,他并不想使用石头。 两只赤炎金猊兽四只前爪猛然插入了土地里,李天启一怔,不知道它们在做什么,当察觉时却已难抽身离开。原来,它们居然还懂得施法!他的脚下骤然窜出数道藤蔓紧紧缠住了双足。 两只妖兽同时跃起,肩并肩向李天启抓落,那硕大的爪子若真的拍到他的身上,他的下场实在难以想象,情况异常危急! 李天启也不禁有些懊悔,他一时不察居然被妖怪缠住了自己的双足,难以腾挪,情急之下这才想要催动轩辕圣灵石发挥法力,不过咬破舌尖催吐鲜血灌入石头还需要片刻时间,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 高空忽然有道光团急速打落,一股无形的天罡之气如一堵无形的墙体般挡下了两只巨兽的攻击。 那两只巨兽撞在墙体上,呲牙咧嘴似乎很痛。它们颇为低落,低吼一声便退到了数丈开外,谨慎地看着闪耀着光芒的光团。 李天启此时用力扯断了捆缚双足的藤蔓,松了口气,却看到光团渐渐消失,里面原来是个人,是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 “前辈!”李天启不由失声道。 两只妖兽发现是人,再次扑来。 那斗笠男子按了按帽沿,举起左掌对着那两只妖兽喝道:“退!” 又一堵无形之墙将两只妖兽格挡开来,再次将它们推后了数丈。 也许是那两只妖兽已清楚无法取得胜算,也许有其他原因,它们对着两人吼了数声,扇动双翅,冲天而起,很快便消失了。 大火也瞬间熄灭。 说也奇怪,随着这两只赤炎金猊兽的消失,此地荒野在一个时辰前所起的变化也渐渐恢复了原状,那些大树也重新长出了叶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而地面的草地也从灰黑变成了绿油油之色。仿佛万物复苏般。 李天启没有看到木言远。兴许他负伤后离开了。 斗笠男子背对着他抬头望着那两只妖兽消失的方向,说道:“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 这话有些莫测高深?有什么含义吗? 李天启顿时回过神来,抱拳道:“多谢前辈!不知前辈言下之意是何意思?” 斗笠男子叹了口气,并没有转过身来,“李天启,你不必多问,有些事情说出来了或许你会更加疑惑不解。或许时间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了……”虽然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颇有感触的意味。 不知为何,李天启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欧阳雪映曾让自己做过斗笠男子的打扮,心里不由泛起无限酸意,说不出的难受。 她心里所牵挂的斗笠男子,是不是就是眼前此人的打扮? 李天启再次问道:“前辈,在下想问问一直追踪着您的红发虬髯老者到底是什么人物?很厉害啊。他……” 斗笠男子沉声道:“他找过你了?” 李天启没有否认,说道:“是的,曾以为在下是您的子嗣。” “好——傻。”斗笠男子哈哈大笑,“若以后再遇上,你需小心应付。对了,在他面前藏好你的项链。” 他看了看天色道:“走了。你好自为之。”说罢,也未等李天启有所反应,没看到他做如何动作,便在李天启眼前消失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瓜棚遭遇 是臭名昭著的邪派,无不费尽心机达成自己的目的,实在让他这个不得以卷入江湖之中的年轻人无所适从,又有一种从心底升起来的厌倦。 “随便你怎么说。”怪面人平静地说道:“若你以后,我只是说如果……你若以后有所成就,自然就会明白了,届时你在想想你今日的话!” “哼,我不会有什么非凡成就的,厌倦了。不如回乡下种田!”李天启说的是实话,这些年来到处奔走,若不是为了解开自己的身世谜题,为了营救被妖怪掳走的众人,他早就想归隐山林了。 怪面人看他已将西瓜吃完,便说道:“好了。你已吃饱,那我们启程吧。”说着,再次将草帽戴好,便要起身。 “你们这是要去哪?”声音是从瓜棚外传来的,是个女子的声音,如莺歌细语,非常好听。 “欧阳姑娘!”李天启霍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往外瞧去,他那惊喜之意流于言表,这也难怪,这是个他经常梦到的声音。 怪面人却吓了一跳,来人的功夫居然已精妙到她已无法察觉的地步,这实在让她不得不震惊。 欧阳雪映,虽然站在阳光下,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冰寒之气,给这瓜棚带来了一丝丝凉意。 怪面人坐着不动,眼光落在了欧阳雪映的脸上,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欧阳雪映像是没看到她,也没听到她发问般,只是望着李天启道:“你见到他了?” 怪面人不由愠怒了,她还甚少看到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高傲的。 李天启不由心中一酸,他知道欧阳雪映所问的是谁,看来没错了,她所要寻找的便是那戴着斗笠的前辈。 第六百一十七章 闲庭信步 “无礼!”怪面人双手看似极轻地摁在了桌面上,数块西瓜皮骤然升起来,以极快地速度迎面向欧阳雪映打来。 “无礼!”欧阳雪映也叱道,不见她有任何动作,那数块飞向她的西瓜皮却被某种力量切成了碎片,转而向怪面人打来。 怪面人猛吸一口气,忽地吹出,那些瓜皮碎片化作了一片极细的雪花碎屑,被她吹落在地。 欧阳雪映冷冷道:“巫月教的天阙千雪,雕虫小技也敢在此现眼?” 果然是她!李天启惊奇地回望怪面人。 怪面人猛然站了起来,“你……你是什么人?我并非天阙千雪!” 欧阳雪映冷冷道:“仙剑宫门人!” 怪面人暗自又是一惊,失声叫道:“原来是仙剑宫的欧阳姑娘!” 欧阳雪映道:“还不走?难道要留下假面具?” 怪面人转而瞪了李天启一眼,似乎有些惋惜,便说道:“我并非天阙千雪,再会!”说罢,纵身跳出了瓜棚,就要往前跃去。 “咻——”一道土色之物忽然从地里飞起,打向了怪面人的右手手背。 “哎——”怪面人不及躲避,白皙的右手手背被那道土色之物切中,划出一道三寸长的血痕,鲜血淋漓。 怪面人对着欧阳雪映怒道:“你……你偷袭!” 欧阳雪映微微侧身对着她说道:“对于我而言,偷袭与不偷袭都是一样的。想给你点教训,你能躲开?” “你……你……”怪面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雪映道:“你不承认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出‘再会’二字,那不是公然让李天启质疑我所言的份量吗?” 怪面人气得浑身发抖,可她却又不敢贸然动手。 欧阳雪映道:“你走吧。我不想揭开你的面具,给你留一点薄面。” 怪面人不发一声,转而飘身而去。 即便怪面人没有承认,但李天启心里也早已认定她就是天阙千雪,而且从欧阳雪映所描述来看,她还是巫月教中人。 那不是与笑修罗周若琳同是一个教的? 李天启仿佛明白了为何周若琳清楚陆琳琅的身份的原因。看来她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眼看欧阳雪映缓缓步进了瓜棚,李天启心如鹿撞,小心翼翼地垂手站立一旁。 欧阳雪映道:“小子,你还不回话?讨打吗?” 李天启还从未听到一个人的嘴里说出‘小子’这个称呼感觉能如此顺耳,当即说道:“不敢,不敢。欧阳姑娘,在下在两三个时辰前看到他了,不过他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后就不见了。” “当真?”欧阳雪映露出一脸的惊讶,“他真的来寻你了?” 她走到里面,轻轻坐下,自有一番气象,李天启悄悄地瞧着她,莫名感到一阵阵的幸福。 欧阳雪映道瞅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的仆人,站着做什么?坐吧。” “是的。在下确实见到他了。戴着一顶斗笠。”李天启说道,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拱手道:“哦,对了,谢欧阳姑娘相救。不然在下又不知道要被这天阙千雪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了,啰里啰嗦的,叫你坐就坐。救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欧阳雪映白了他一眼,冷冷道。 “说的是,说的是。”李天启站着已经很开心了,更不用说能坐在她身旁。 欧阳雪映瞧着他那一副吃了蜜糖的样子,依然不苟言笑地说道:“看来我的感觉没错,一直感觉他与你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不然他的气场方一出现,你也如此巧合地也在附近呢?” 李天启轻轻坐下,但他却不敢坐得太近,毕竟自己连夜奔波,一身臭汗,他谨慎地问道:“欧阳姑娘,在下冒昧问一声,你为何要找他呢?” 欧阳雪映嘟囔着说道:“冒失!” 李天启没再敢接话。 只听她叹了口气道:“不过……他既然会找你,那你替我办件事可否?” 李天启的心里又泛起了酸意,不过还是问道:“不知姑娘所托何事?若不违背道德人伦……” “呸呸呸,胡言乱语!看得起你这才想让你捎句话,你还真是恩将仇报呢!”欧阳雪映不无好气道。 “是是是。是在下冒失了。”看到她有些不高兴,李天启赶紧道歉,“都怪在下多嘴,欧阳姑娘请别见怪。那……那,请说出要托什么话呢?” “哼,姑娘我不想说了。”欧阳雪映那娇嫩的脸忽然升起两朵红云,也不知道她想托李天启捎的话是何内容。 李天启叫苦不迭,在心底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大耳光,“对不起。” 欧阳雪映真的不愿再提起了,她站了起来,举步往瓜棚外走去。 李天启也赶紧站起来,追上去问道:“欧阳姑娘,这……” 欧阳雪映道:“不提了。走吧。” 李天启急问道:“是在下不对。姑娘这就要走了?”他知道欧阳雪映的个性,但却非常希望能陪着她多待一会。 欧阳雪映撅嘴道:“说了不要提了。你是要赶我走?” “不,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不提了,不提了。只是……”李天启不知她话里的意思,“姑娘方才不是说要走吗?是在下错了。” 欧阳雪映道:“难道你要一直赖在这瓜棚里?在此露宿?” “哦,那倒不是。听说前方三十里有镇子。不过……不过天阙千雪兴许有同伙在,她正要带我过去那边呢,说是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哼,休要理她。蚍蜉之力焉能撼大树哉?”欧阳雪映道:“走吧。陪我慢慢逛逛。这荒山野岭的,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李天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欧阳雪映又要腾空而去,没料到她居然愿意步行。 “难得姑娘有这闲情雅致。”他满心欢喜,赶紧说道。 欧阳雪映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怎么了?瞧把你乐得,呲牙咧嘴的。完全一个猪头!” 李天启嘿嘿一笑,没搭话,看到瓜棚边上有一把破旧的伞,立即拿起撑开为欧阳雪映遮挡太阳,不过他并不敢靠得太近,毕竟身上的气味难闻。 虽然如此一来他的姿势有些别扭,但欧阳雪映也恍若没有看到一般,也并不介意,任他撑伞在旁跟着。 李天启不由心跳加快,能再次与她如此近距离的相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已知足了。 欧阳雪映身材高挑,肤光似雪,此时浑身上下自然地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气,在这略显炎热的天气中令人颇为舒服。 李天启说道:“欧阳姑娘,在下想问一件事。不知可否见告?” 欧阳雪映道:“说吧。不要文绉绉的,有话就说。” 李天启说道:“是。在下向你打听一个人。” “嗯。”欧阳雪映点了点头。 李天启说道:“数月前,我曾遭遇赤炎金猊兽的追踪……” 欧阳雪映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说上古魔兽赤炎金猊兽?” “是啊。”李天启肯定地说道。 欧阳雪映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问道:“赤炎金猊兽可是蚩尤座下凶悍的魔兽,它为何追踪于你?” 李天启摇头道:“这却不知了。在下也想找出其中的原因呢。” 欧阳雪映忽然道:“我明白了。兴许与你身上隐藏的神秘力量有关。有一股无形的气场,亦正亦邪。你继续说下去吧。”说罢,又向前迈开步子。 亦正亦邪的气场?李天启不由一怔,不过他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跟上继续说道:“危急之时,出现了个蒙面女子。” “姑娘?”欧阳雪映莞尔一笑,幽幽问道:“她漂亮吗?” 李天启顿时羞红了脸庞,急忙说道:“她一直蒙着脸面,从未摘下过。在下……” 欧阳雪映问道:“你这小子,看来还是想瞧瞧人家的脸蛋吧?哼!” “岂敢,岂敢。”李天启赶紧说道:“只不过她救了在下,而后我们又遇到了童老施展出道神道相助,将我俩带上了半空。但赤炎金猊兽却越来越多,厮打之中,在下便从空中掉落下去,而她则被道神道带往了仙剑宫……” “百年传奇人物童老居然与你也有渊源?”欧阳雪映有些诧异,不够片刻后便又恢复了平静,“他倒是省事,将妖兽引向我仙剑宫。” “不知姑娘可有看到?”李天启问道。 欧阳雪映摇头道:“不曾,仙剑宫最近一年里都没有陌生人到访,更无妖怪敢靠近。” “哦。那看来她或许另有去处了。”李天启的语气中隐现出一股关切之意。 俗话说,女子的心思是最细腻的。李天启的话里所透露的讯息还是让欧阳雪映察觉到了,她问道:“看来你对她还蛮关心的嘛?” 李天启敛回心神,说道:“欧阳姑娘见笑了。只是别人相助于在下,恩情在下一向牢记的。” 欧阳雪映说道:“说得好听,那本姑娘救你多次,你想怎么报答?” 李天启怔住了,这问题他的确没有想到过。 他旋即说道:“姑娘若今后有需要李天启效力的地方,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好了。”欧阳雪映乐了,“你这点微末本事,还是算了吧。我就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两人虽然看似在荒野中闲庭信步,但却如履平地,而且并不慢。想必是欧阳雪映已暗中施展了缩地法术,让两人看似步行,却快如脱兔。 第六百一十八章 搜寻药材 一片茂密的松树林里传出了异样的动静,逃不出欧阳雪映机敏的洞察力。 欧阳雪映带着李天启很快来到了那声音传出的地方。 逆天行一脸血污地躺倒在地上,蒙面巾已不知掉落何处。 此时的他头枕在突出地面的树根上,捂住胸口痛苦地挣扎着,完全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听到脚步声,逆天行睁开了眼睛,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枯枝,一脸紧张的神情。 “是……鳄雀……堂主?”朦胧中,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欧阳雪映闻言,眼帘微微一眨,哟,这小子还是什么鳄雀堂主? 虽然李天启对于逆天行早已没有好感,还可以说是厌恶,但此时看到他这般模样还是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收起伞,放置一旁,快步上前蹲下问道:“逆天行,你这是怎么了?” 逆天行带着嘶哑的声音说道:“浓眉……是那小子……” 李天启知道他所称呼的浓眉小子就是那自诩浓眉客的青年侠客,正要询问下去的时候,欧阳雪映说话了。 她道:“你中了九天玄女的利爪夺魄,居然还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 李天启回忆起追魂毒婆革小菁亦曾提起过浓眉客似乎就是九天玄女的门下,如今再次听到这九天玄女的名头,而且出自仙剑宫欧阳雪映的口中,必然已无虚假。 九天玄女到底是何来路呢? 逆天行眼睛一亮,扭头向冷若冰霜的欧阳雪映看去,“这位姑娘……你居然……认得此人……此人的来路?” 李天启也回过头来瞧着欧阳雪映道:“欧阳姑娘,伤他的人是一自称浓眉客的青年……” 欧阳雪映道:“我只知道手法是出自九天玄女,至于是谁,那就没有兴趣深究了。” “原来是……九天玄女门下。”逆天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我逆天行……自忖……自忖与九天玄女……根本就没有宿怨……新仇,他……他怎么会追杀我等?” 李天启想起了那尖嘴猴腮所供述的事情,又看到了逆天行目前的现状,似乎明白浓眉客对刺客联盟有着莫名的仇恨。他是要利用自己引出刺客联盟更多的幕后之人吗?那长孙伯仲呢?他会不会有危险? “黑鱼堂主呢?他去了哪里?”李天启问道。 逆天行说道:“我……并未与他一道,想必……想必浓眉客已追过去了。”话刚说完,他的胸口又是一阵疼痛,疼得他的额头直滚落出豆大的汗水,那尽是血污的脸更显狰狞。 逆天行这样的高手居然也忍不住直叫唤,在地上扭动着。 李天启向欧阳雪映问道:“欧阳姑娘,他可否有救?” 欧阳雪映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反问道:“九天玄女出手向来不留活口,就算侥幸逃脱也会受尽七七四十九天的折磨后而吐血而亡。你这是要救他吗?那可会得罪九天玄女,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天启说道:“这……”他也有些犹豫了。 欧阳雪映道:“走吧,这闲事不容易管。” 李天启道:“可我们眼睁睁看着他……” 欧阳雪映道:“李天启,你手无缚鸡之力,却要多管闲事,此人一看就知道功夫不凡,而且这身打扮也像极了一个神秘的组织,既然被九天玄女的势力盯上,还是算了吧。” 李天启道:“没错。他是刺客联盟的。” 逆天行此时也缓和过来,再次睁开眼睛道:“鳄雀堂主……我知道与您有过间隙,但……但我俩可是……一心为盟主效力啊……你……”他眼巴巴地将目光从李天启的脸上移到了欧阳雪映的脸上。 虽然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李天启已明白他的意思。 李天启想起了长孙伯仲曾对他提起过逆天行的事情,于是问道:“江湖向来有南候北雄一说,你是南候后人吗?” 逆天行显然怔住,遂闭上双目道:“算了,你们走吧。” 此人居然如此有血性?对于自己的身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宁愿受罪而亡也不愿意用身世来做叫唤条件,看来还是个硬汉子。 李天启此时也觉得贸然打听对方的身世似乎有所落井下石,于是便再次对着欧阳雪映道:“欧阳姑娘,俗话说救人胜造七级浮屠,而且这九天玄女的功夫如此阴狠,可能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你是否可以救他一救?” 逆天行虽然未闭着眼睛,但听到李天启为了自己而向人求助,心里不由一阵感动。 欧阳雪映轻描淡写地说道:“这种小伎俩在我仙剑宫看来也不值一提。只是你确定真的要救他?虽然你未明说,但我可看出来你与他并非好友,心存芥蒂呢。” 逆天行听说是她仙剑宫的人,不禁又惊又喜,惊讶的是李天启居然会与她是朋友,而喜的是若她肯出手,定然能将自己身中的爪毒化解。 李天启不觉佩服欧阳雪映的眼力,他说道:“不瞒欧阳姑娘,在下踏入江湖时偶然进了刺客联盟,被封为鳄雀堂主,恰好与他同一组织,曾经有过纷争。不过在下还是恳请姑娘可以救下他。” 欧阳雪映淡然说道:“好吧。让你再欠我一次人情。把手摊开。” 李天启赶紧摊开了自己手掌,一颗棕黑的药丸赫然出现在其中,自有一股清新的味道。 “这丹药服下,提气运行大周天两次,便无大碍了。”欧阳雪映说完,便又信步往前走去,“别再耽搁了。” 李天启蹲下,正要将药丸给逆天行喂下时,逆天行却摇头说道:“怎敢……劳烦鳄雀堂主,将药丸放下……即可……在此……多谢了……过去……唉,不说了……逆天行欠你一条命!” 李天启此时抬起头来,看到欧阳雪映已走远,只好将药丸放在了地上,对逆天行道:“好自为之吧。”说罢,弹身而起,向欧阳雪映追过去。 只是片刻功夫,欧阳雪映便已步出了这一座树林,若不是有意等李天启,她早已远在数里之外了。 李天启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赶紧撑伞为欧阳雪映遮挡阳光,“多谢多谢。” 欧阳雪映道:“你除了个谢字,还能做什么,我也真傻,你拿什么还呢?哼……” 李天启摸了摸脑袋,傻笑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但他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可以能帮上欧阳雪映的忙,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闭嘴。 不久,碧波荡漾的湖面出现在他俩面前。 万里无云,垂柳如堤,清风徐徐,带来幽香无数。 看到清澈的湖水,李天启好想洗个痛快,也好去去身上的汗臭。 “都说江南好风光,这中西部也有如此旖旎的风光,真让人目不暇接啊。”欧阳姑娘笑道,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李天启有些看呆了,奔波了许久,此处风景虽然秀丽,但他觉得眼前的伊人才是最美的风景。 欧阳雪映忽然发现了两道炽热的目光,侧脸嗔道:“都往哪看呢?你这小子再不老实,小心我揍你!” 李天启赶紧收回了心神,说道:“姑娘的身手如此犀利,在下可受不起。” 来到湖边眼看她并没有驻足的意思,若一直向前必将掉进水里,连忙嚷道:“欧阳姑娘,小心……”话未说完,只见她双指一捏,湖边的一片浮萍忽变成一叶扁舟,出现在两人面前,紧接着已踏进了扁舟之中,看到一切都那么自然,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李天启不由顿时咋舌。 年纪轻轻的欧阳雪映,她的功夫居然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实在让人骇然。 “还不上来?”欧阳雪映回眸瞧了他一眼,轻启皓齿。 果然是回头一笑百媚生,李天启也不知道是如何上到小舟上的。 欧阳雪映轻摆衣袖,那叶扁舟便已迅速驶离了岸边往湖中心漂来。 李天启看到小舟来到湖中心后便停了下来,不禁问道:“欧阳姑娘,怎么不走了?” 欧阳雪映道:“我探知此地有蚌鱼,其状如鳖,声如绵羊,内藏鱼膏,可制作上乘丹药。” 哦,原来如此,看来她并非只是简单的闲庭信步,而是来寻找制作丹药的材料来了。李天启这才恍然大悟,心里难免多少有些失落。 这也不怪,欧阳雪映既然一身本领,那么走南闯北自然不会就是个无所事事之人。 李天启说道:“这蚌鱼也的确第一次听,像是贝壳之类的东西,未曾想原来像鳖啊。” 欧阳雪映忽然笑了,“对啊,就像你一样,缩头乌龟!” “你原来会开玩笑啊。”李天启忽然发觉冷若冰霜的她似乎又透出可爱来。 欧阳雪映道:“谁跟你开玩笑,不是你这龟壳硬,又怎么能在这狡诈的江湖中挺过来?” 李天启无言以对,她说得没错,既然说不过她,也只能转个话题了,便问道:“那这蚌鱼能做成什么药呢?” 欧阳雪映道:“提神醒脑,养气安神。若再加入千年雪蛤、雪参还可以益寿延年,增长修炼者的功力。好了,不与你多说,你在这里等着。”说罢,居然跳进了水里。 李天启见识过祈梦涟漪的避水诀,不料欧阳雪映居然也擅长,只见她纵身下水,那水却纷纷躲开,丝毫没有沾到她的身上。 须臾之间,欧阳雪映已在水面上消失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雅间斗法 “啪嗒!”一条淡青色的鱼突然从水下窜了出来,摔落在这一叶扁舟上,扑腾乱跳,李天启定睛一看,这鱼俨然一条穿着鳖壳的鱼,外形颇为突兀好笑,他此时也已忍俊不禁。 “哗啦啦”一阵响动,水面崩开一条水路,欧阳雪映踏着分开的浪花,跳进扁舟里,兴奋道:“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地方确实有蚌鱼!” 李天启抓起了那条活蹦乱跳的蚌鱼道:“那我们现在捉鱼?” 欧阳雪映摇头说道:“不,我只是让你瞧瞧。既然此处果然出产罕见的蚌鱼,那我就标记一下,若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来采集吧。” “哦。”李天启将手里的鱼抛进了水里,擦了擦手,“倒没有什么鱼腥味。” 欧阳雪映看了看周围,说道:“此行事情已了,他又没有现身。看来我也要走了。” 李天启一听,急问道:“欧阳姑娘,你这就要走了?” 欧阳雪映瞅了他一眼道:“怎么?你难道还要限制我去哪?” “岂敢岂敢。只是……”李天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欧阳雪映道:“也罢,天色也已不早,肚子有些饿了。既然你说前方有个镇子,那我就送你去那好了。不过,这顿饭可要你请。” 李天启正求之不得呢,赶紧说道:“这不在话下。只不过在下还是担心那天阙千雪会否有帮手在呢?” “早已说过了,有本姑娘在,你还怕什么?”欧阳雪映忽然施法,“起!” 李天启感觉耳边一阵风声,双眼一片朦胧,再眨眼时已到了一座城镇的胡同里。 胡同很安静,并没有过往的行人。 欧阳雪映道:“选个好馆子。” 李天启感到自己一身臭汗实在过意不去,便问道:“欧阳姑娘,待会在下能否先去洗漱一番,不然坐在姑娘身边,颇为不妥啊。” 欧阳雪映道:“这有什么,他不也这样,一身褴褛,戴着顶斗笠。我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李天启并不喜欢她提起那斗笠男子,每每她提起,自己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一坛醋般,酸溜溜的,只好点头随口应了一声。 中午时分,烈日当头,街上行人并不多。 不过欧阳雪映倾国倾城的容貌气质还是让那些瞧见的人不由驻足。 镇子并不大,从街口可以望到街尾。 有一条不宽的溪流潺潺从街中心穿过,一座古香古色的酒楼矗立在旁,看这气势应该是这镇面最有格调的酒家食肆了。 李天启不由领着欧阳雪映走上前去,踏进了店里。 店内旅者过客正在觥筹交错,看到一魁梧汉子身后跟着个绝色姑娘,不由都愣了,有的酒杯里的酒都溢出桌面,有的夹到了别人的筷子却当成了菜咬下,更有的小二居然将菜碟摔在了地上。 本来热闹的店里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李天启不喜这些人看过来的眼光,扫视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天阙千雪,心里稍安,便大声对着店小二道:“店家,上好的雅间候着!” “哎,哎……”两个伙计光叫,却挪不动脚。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紧出来招呼道:“这位公子,单独的雅间已没有了,不过还有两桌一室的上房,能否上楼,与人共用一个呢?” 怎么也比在楼下好吧,李天启不由说道:“好吧。前面带路。” 李天启跟着那掌柜上了二楼,脑袋刚露出露面,抬眼便瞧见了一个自斟自饮的中年书生,那不是韩平吗?看来天阙千雪要带自己去见的人就是他了。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天启当即转过身来,又想下楼,却差点与欧阳雪映迎面撞上。 欧阳雪映微微皱眉,吹气如兰道:“冒冒失失的,要做什么?难道他们果真在此?” 李天启压低声音说道:“是那玉面书生韩平。” 欧阳雪映毫不在意道:“那好啊。上次未能交手,此番打一次又如何?我们上去。” 当两人跟在掌柜身后出现在二楼的时候,韩平也发现了他们,不过他却没有动弹,毕竟在欧阳雪映面前,他毫无胜算,不过他那脸色可难看极了。 收到天阙千雪传来的讯息后,他便已赶到了这小镇,不过却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天阙千雪,如今李天启果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身后却跟着那位极其棘手的姑娘。 李天启装作没看到他似的,与欧阳雪映一起走到了另一张桌子前坐下,“店家,拿手的上一桌。” “好咧。”掌柜热情的招呼着,“那您二位请稍后。我让人给先上茶。”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何况对方又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韩平的目光似乎要喷出火来,不过他毕竟是心有城府之人,虽愤怒但表面却依然淡然得很,便干咳了一声,拱手道:“哟,原来是欧阳姑娘。太巧了,幸会,幸会。” 欧阳雪映瞄了他一眼,冷冷道:“哦,又是阁下。不知可是在等李天启呢?”她说得直截了当,明知道韩平上一次就已愤愤不平,此次却还是故意轻描淡写,实在没有将韩平放在眼里。 韩平眼光闪动,心里气得不行,但却仍旧强颜欢笑道:“哪里话,只是偶尔路过此地,在此歇脚罢了。不过……”他打量了一下李天启长途跋涉后的样子,徐徐站起来道:“可是难为欧阳姑娘了,本来这雅间倒还不错,可惜却带着一浑身臭汗,形秽不堪的小子,区区酒足饭饱,告辞了。” 逞了一时口舌之利,韩平心里不由略微有些慰藉,抬手投足之间便来到了楼道口。 李天启脱口而出道:“衣物的邋遢可以洗涤,难道阁下一直不用洗浴?小子总比一些看似道貌岸然,其实心如毒蝎之书生好吧?” 此时欧阳雪映看着窗外,悠悠说道:“感觉空气清新了许多。” 好个一唱一和,韩平深吸了一口气,轻哼了一声,步下楼道。 李天启朗声喊道:“韩平,别忘记撂下饭钱!” 果然,楼下响起了掌柜公鸭嗓,“客官,您这是吃饱喝足了?这饭钱……” 当着众多人的面,韩平一向以斯文书生自居,自然不会赖账,只不过语气中却充满了怒气,道:“还少了你的不成?喏,这十两银子,不用找了!” 此时,楼上雅间里,欧阳雪映开心地笑了,“你这是狐假虎威吗?” 李天启看着她笑靥如花,心里像是喝了蜜糖水般,不禁也笑道:“多谢欧阳姑娘。” 旁边紧挨着的另一间雅间里忽然传出了一个公子的声音,“吵吵闹闹的惹人烦,这还是雅间吗?” 欧阳雪映神色一变,显然她忒看不惯这种仗着权势使横的纨绔子弟,不过李天启却连连摇头道:“欧阳姑娘,还是算了。也就闲得无聊之人,不要理会。” 欧阳雪映想了一想,也就没在在意。 一个黑衣汉子在门口闪了一下,当两人抬起头望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发现。兴许只是过客。 店小二手脚麻利地从楼道口上来,替两人斟茶,而后便下去催促厨子做菜去了。 碧绿的茶叶在水中翻滚,茶水散发一股清香沁人心肺的味道。 忽然,茶盏里的茶叶化成个多个三寸高的小人形状,跳出了水面,有模有样地向一头雾水的李天启和看着窗外景色的欧阳雪映攻来。 李天启惊呼一声,手背已被小人踢到,火辣辣的异常生疼! 欧阳雪映不愧是仙剑宫门人,潜意识中已让她全身上下骤然升起一道护体真气,数个小人被真气阻挡,反而弹回了她面前的茶水中。 李天启手忙脚乱地拍向攻向他的小人,怎料那些小人虽然小,但身手却异常灵敏,他居然一个也没有打到。 欧阳雪映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纤纤玉手轻轻拍在了桌面上,轻叱一声,“落!” 攻向李天启的小人,以及重新在水杯里爬起来的小人在这一声响起时纷纷重新化作茶叶,再无动静。 李天启惊道:“这茶水被人动了手脚?” 欧阳雪映淡然道:“雕虫小技耳。不足挂齿。不像是小二做的手脚,倒像是有人在旁……”她微微指了指旁边的雅间。 那不正是方才传出公子哥声音的房间吗? 李天启细细思量了一下,感觉方才的那公子的声音有些刻意,仿佛害怕被人认出而故意压低了声音。 难道又是认识的人?想到这里,李天启倒想过去见识见识对方。 欧阳雪映忽然神秘说道:“对方并无恶意,那我也让他们瞧瞧本姑娘的手段。嘿嘿……”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调皮捉弄之意。 只见她默念咒法,运指如飞,没一会,旁边的雅间顿时响起了一片炸锅般的惊叫声,那公子尖锐的声音也夹杂其中。 紧跟着传来了开门以及跌跌撞撞跑出去的声音。 一个身姿卓绝风度翩翩美男子领着两个五大三粗的黑衣汉子从一侧急急忙忙走了过来,一脸的狼狈尴尬。此时李天启才看到三人身上尽是茶叶,显然是欧阳雪映方才所施展的法术将他们戏弄了一番。 不过,当李天启看清三人后,不由愣了,那美男子不正是林逸仙吗?她的身后正跟着熊大熊二。 “李天启,你……哼!”她已气极,脚往地上一跺话未说完便已带人匆匆下楼而去。 第六百二十章 连夜赶路 “逸仙!”李天启拍案而起,就要追上去,却被欧阳雪映伸手拦住。 她幽幽道:“那姑娘正在气头上,你追上去又能做什么?” 李天启想想也觉得有理,况且还曾给林云青留下过手书,便没再追,重新坐回了座位。 店伙计已将他们的菜上齐,不过李天启的心里却像似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什么滋味。 吃过饱饭,欧阳雪映便称还有事情要处理也要离开了。 李天启急道:“欧阳姑娘,你也要走了吗?” 欧阳雪映微微侧目道:“当然。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难道你要我一直陪着?你以为我闲得无聊?” “这倒不是。”李天启颇有怅然若失之感,不期然遇到了林逸仙,还未来得及对此前的误会作解释,此时欧阳雪映又要离开,心里自然不舒服。 欧阳雪映道:“你若得空,可以上仙剑宫,如有缘分,指不定我师父师伯会指点你一二,兴许你就能发挥出潜藏的力量了。但前提你先得练些过硬本领,否则你难以攀上千年积雪的山巅。” 李天启何尝听过她对自己说这些体己的话,心有触动,不由躬身道:“谢谢欧阳姑娘抬爱。若得空,定然造访。” 欧阳雪映道:“那些环伺你四周的人已走远,想必也不会对你有所图谋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实在是个多情之人……” 多情之人?我是多情之人吗?听到自己暗地里喜欢的姑娘得出这样的结论,李天启顿有些尴尬之感,正欲解释,奈何抬头已不见她的芳踪。 二楼已无其他人在,变得异常安静,唯留下伊人淡淡的幽香。 天色尚早,李天启不由走到楼旁,望着潺潺的溪流,奔流不息,一时感怀自己这数年的奔波何时才能见到曙光呢? 由于担心白天赶路还会遇到麻烦,而且白天日头也颇毒辣,因此李天启决定先休息,养精蓄锐后再赶夜路。他在附近找了家客栈,沐浴更衣,休息打坐,足足调整了数个时辰直到精神焕发这才起来,匆匆用过晚膳后便开始出发了。 他已向店小二打听清楚,此地去长安也就三百余里了。虽然没有马匹可雇,不过还是让他买到了一头毛驴。 这倒省力不少。 李天启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在天黑之际便离开了小镇,向长安开拔。 一只鹩哥扑楞着翅膀停在了客栈的屋檐下,那灵动的眼神提溜着看着李天启…… 在他离开小镇不久,一个黑衣人悄然跟在其后,虽然仅凭双腿,却能不落后,始终保持在百丈距离。 李天启在驴头顶上固定着一盏灯笼,不用说是打算连夜赶路了。 灯火随着毛驴的走动而左右晃动,影子也时长时短。 他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百丈之外有人盯梢,不过也并不奇怪,凭他的功夫修为还远未能察觉。 夜里还是能感觉到一丝燥热,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风里雨里的,对于李天启来说也已习惯了。虽然只有他一人在官道上走着,不过却没有感到孤独,反倒有一种恬静之感。 不过寂寥的旅程并没有维持太久,他走出了十里地后,山背后出现一群策马狂奔之人,听他们催马吆喝的声音来看,个个中气十足,显然都是些会家子。 李天启并不担心遇到一般匪徒劫匪,自有手段对付,为了避免生事,他老早便将那毛驴赶到了一侧,站到了路边等他们先过去。 没一会,那伙人果然出现了,手举着火把,不断吆喝着。 李天启低着头望向一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人是什么人。 那伙人看来也是急着赶路,呼喝着没一会就从李天启身边过去了。 烟尘翻滚,李天启不由扇了扇鼻头旁的弥漫开的尘土,然后继续赶路。 又前行了约一里地,绕到了一座山后,不曾想此时后方也想起了数十匹快步奔腾的声音,从马背上吆喝的方式上不难听出,似乎是方才那一群人。 李天启心中一动,在这不到一刻的时间里,他们不可能到得了镇子又折返,看来事情不妙啊。 “驾!”李天启不由扬鞭拍了一下毛驴,那毛驴扬蹄就跑。 不过毛驴始终是毛驴,耐力还可,但速度却远不及快马。只奔出半里地,那伙人便已重新咬在了身后。 “李天启,你莫要跑!”是霍都尉那响彻云霄的声音。 李天启回首望去,果然都是一身红衣的男子紧追其后,领头的正是霍都尉。 看来虽然与他们方才擦肩而过,但还是被这狡猾之人发觉了。 没一会,李天启便被数十匹火字腰牌的人众围住了。 霍都尉借着火光,喘着粗气道:“差点给你跑了!” 既然夜里赶路也会遇到这难缠之人,显然已无法逃脱,李天启也只有一拼了,冷静道:“霍都尉。我们又见面了。” 霍都尉道:“本都尉还不相信风字腰牌会传讯给咱,果不其然,真的还会在此遇到你啊。” 李天启说道:“吐番南诏举兵东进。尔等不去保家卫国,却总来寻小爷的麻烦,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霍都尉哈哈狂笑,那些随从也跟着大笑起来。但并没有看到杜涛沈光的身影。 霍都尉笑脸一收,冷冷道:“你小子够张狂的,看来本事见长啊。我与你初次见面已有将近六年光景了吧?以前你就一穷酸小子,如今却成了海捕钦犯。不仅长了本事,更长了胆子。若再给你在江湖上混个数年,我看你都要翻天了!每次都让你逃了,这一次本都尉看你逃往何处!” “好。”李天启正要跳下地,准备见机施展遁地术,却不料他刚要抬腿,十数支明晃晃的佩刀齐刷刷地脱鞘指向了他,就差寸许便会划破他的衣裳。 霍都尉笑道:“你省省吧。上次若不是出现个大怪物,能让你在囚笼里逃了吗?” 李天启看到自己已处于劣势,便没有妄动,冷静地说道:“你以为有好果子吃,杨都尉他们会让给你们?” “你不要尝试离间了。没用。”霍都尉挥手说道:“是,我起初也不信,但好歹也算是共同服侍一个主子,那也只好将就了,不过今夜可是确实有收获啊,若不是我忽然觉得夜里孤身一人赶路有些可疑,而且还有些眼熟,这才想起了是你,不然真的要给你糊弄过去了。” 李天启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已没有选择了。” 霍都尉笑道:“你的确没有选择了。” 就在这时,数道锐利的暗器迎面向李天启打来,暗器在火光下闪耀着淡绿色的光芒,实为涂抹了毒药,暗器来势异常凶悍,均打往他的要害之处。 霍都尉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剑,“砰砰砰!”数声脆响,将暗器一一击落。 一个浑身笼罩在斗篷下的黑衣人从路旁的树上飘落。 有只鹩哥在此人头顶上呱呱大叫,“未能成功!未能成功!”转而便飞入了夜空。 “来者何人!”霍都尉挥剑指着他道。 李天启一瞧那人的装束便知道是翎羽狂客谭融,此人居然已从千里之外寻找过来,并要暗算自己! 谭融朗声道:“用你们中原话来说,鄙某外号翎羽狂客,名叫谭融。南诏人是也。” 霍都尉轻哼一声道:“本都尉可不管什么人,要想从老子手里抢人,那还得看看手底下的功夫!” 谭融仿佛心有成竹,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并不顾忌已有多个火字腰牌门人上前抽刀相向。 他用着生硬的汉语冷冷道:“巫月教与你家太子殿下早有合作,尔等不知吗?” “笨蛋,蠢货!”那只盘旋在上空的鹩哥大声叫嚷着。 霍都尉听那鸟叫,不由有些心烦,微微抬头瞧了一眼,朗声喝道:“你这鸟儿再不住嘴,老子将你射下来喝酒!” 谭融干咳了数声,似乎在示意他打狗也需看主人呢。 李天启见机,立即冷嘲热讽说道:“你这卑鄙之人,学话倒也迅速!居然想暗算你家小爷!” 谭融冷冷一笑,对李天启的话置若罔闻。 霍都尉犹疑道:“阁下是巫月教之人?” “没错。”谭融微微点了点头,“追了许久终于发现了他的踪影,就在此地将这小子杀了吧?以免夜长……夜长梦多。看看他怀里有没有藏着我圣教给太子的信笺,将信速速带给太子殿下。” 李天启在旁冷哼一声道:“大名鼎鼎的火字腰牌门主霍都尉,居然对一小国邪教的教众言听计从,这说出去,也难免让人笑掉牙吧?” “你说什么!”霍都尉瞪了李天启一眼,对着谭融道:“谭融,这李天启现在已在我的掌控之下,本都尉自会处置,你就勿要多事了。” 谭融听霍都尉的语气,想必坚持下去必然会起纠纷,于是便说道:“那好说,好说。信笺……” “来人,搜他的身!”霍都尉吩咐道。 “是!”其中一人大声说道。 但那随从还未来得及将手伸进李天启的衣服里,一道闪耀着白光的利器呈弧形飞快向他身后打来,不偏不倚正中其要害,那人便突然惨呼一声,软塌塌地从马背上摔落下地。 这一切发生太快,着实令火字腰牌的众军头吓了一跳。 霍都尉以为是谭融的同伙暗下毒手,怒喝道:“谭融,你这是……” 谭融摊开双手晃了一晃,一副无辜的语气道:“不,不,误会。” 霍都尉旋即往后看去,“何方神圣,何不现身说话!” 第六百二十一章 奇特效用 那打来暗器之人并未现身,李天启灵机一动,顿时大笑起来,“霍都尉,此人说是巫月教的,你便信了?这人出现都要用斗篷遮着脑袋,小爷真怀疑你是行贿才当上这火字腰牌都尉的!” “你给我闭嘴!”霍都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不过猛然一想,对啊,这荒山野岭的,猛然出现一个这么样的人愣说自己是巫月教的,莫不有诈? “咻咻咻”又是数道快逾流星拖曳着光亮的利器暗镖从黑暗中打来。虽然那些军士都已有所准备,但却难以抵挡忽而转向的利器,纷纷中镖落马。 “放下李天启,饶尔等狗命!”黑暗中传来一沉稳的男声。 谭融回过头来,他也估摸不出到底是何人藏身在暗处不断发镖滋扰霍都尉人等,他正欲发话,顿觉耳后生风,知道有兵器来袭,顿时弹身一跳,向前飘出丈余,快速转过身来,发现向他施毒手的正是怒火中烧的霍都尉。 “霍都尉!你……”谭融话还未说完,只见霍都尉已纵马向前,再次举剑向他劈来。 “居然敢设计伏击本都尉!”霍都尉连连攻出数剑,将谭融逼退。 此时黑暗中又有数道利器暗镖像是有无形之手在控制般,忽而低飞,忽而划出一道弧形,变幻莫测地打向其他军士。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啊——”又有多人中镖倒地。 李天启忽然指着山上道:“山上!” 那些被暗镖打得已有些心慌的军士此时已无暇顾及李天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藏在暗处施袭的敌人身上。 “霍都尉,停手!” “想得倒美!你这厮居然敢冒充巫月教众,伺机杀本都尉的门下!” 谭融有苦说不出,只得施展功夫与霍都尉对垒。 一时之间只见刀光剑影,暗器乱飞。 李天启趁机退到暗处,瞅准一军士不备,将他打晕拖下马来,自己则换乘他坐下良驹策马向前奔去,夜风呼呼,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那暗中打来飞镖之人会是谁呢?从手法上看,李天启感觉像是长孙伯仲,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感觉,方才他才会灵机一动。 坐下的良驹果然比那头毛驴快了不少脚程,虽然没有火把在身,但借着皎洁的月光,还是能隐约看清略显灰白的道路。 忽然前方一里地之外又出现了一支“火龙”,李天启此次可学乖了,赶紧策马进了一侧的小树林躲藏起来。 没一会,杜涛和沈光领着数十个火字腰牌的军士匆匆策马而过,扬起了阵阵尘土。 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们都是为捉拿自己而来的,也幸好方才没有拿火把,否则就要给他们发现了。 他在树林里待了一会,直到那些马蹄声完全消失这才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翌日清晨,赶了一夜路的李天启出现在一山道边上,脸上带着一丝倦意,坐下快马打着响鼻,嘴里泛出一些白色的唾沫。 李天启翻身下马,走到路边的一条山泉旁,擦了擦脸,又连灌了好几口甘甜的水,便席地而坐。 那匹快马也汩汩地喝起水来,喝足水后便大口吃着泉水旁那些茂盛的嫩草。 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异动,猛然回头,却发现是条碗口粗的银环蛇。就在这一霎那,那蛇吐着蛇信子,张开口迅疾便向他的小腿处咬来。 由于事出突然,已来不及躲闪,李天启不由下意识急忙伸手去挡,却被那银环蛇一口咬中了虎口。 伤口一阵麻痒,他左手使劲捏中了这条大蛇的七寸,迫使那大蛇的毒牙从虎口上松脱,继而用力捏碎了大蛇七寸之处的蛇骨。 “啪嗒!”他将银环蛇扔在地上,银环蛇蜷曲着身体仍旧在地上缓缓翻滚。 李天启已无暇理会它,赶紧从身上撕下一块长布条,勒住了自己的手臂,并对着伤口用力吮吸起来。 一边吮吸一边还尝试用内力逼毒。不过由于内力还不够深厚,并不起作用。而此时虽然他处理得很快,但被咬之处还是变得乌青发亮,麻木疼痛之感渐渐向手臂上延伸,怎么办?难道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道路……他已不敢想下去,他不甘心。 他看着那已开始肿胀的右前臂,又看了看一旁的锋利的石块,若不得已也只能废掉右手了。石头?对了,轩辕圣灵石,它不是能吸血吗?也许也会将毒吸得更干净更彻底呢! 李天启赶紧将轩辕圣灵石取出来,凑到了虎口上。 神奇的石头开始贪婪地吮吸着毒血,他感觉舒服了许多,伤口处由麻木而变成赤痛。而右前臂的浮肿之感也慢慢消失了。 轩辕圣灵石又开始发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李天启赶紧将石头放回了怀里。此时右手虎口处的伤口居然开始愈合了。 他重重吁了口气,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地上那已没再动弹的银环蛇,李天启在心里寻思道,既然是送上门来的早饭,那不吃可就浪费了。 于是,他在附近捡拾了些干柴就地生火,准备烤蛇。就着清澈的泉水,他很麻利地将那银环蛇剥好,架在了木烤架上。 那条大蛇足有十来斤重。他也只是吃了三斤,剩余的烤肉打算包好放在马背的皮革袋中。 此时李天启欣喜地发现,他那被蛇咬的伤口早已恢复,就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没想到这颗轩辕圣灵石还有这样的效用!这倒是他意外的发现。 “哈哈……鳄雀堂主好雅兴啊。”随着爽朗的笑声,一身紫衣的蒙着脸面的长孙伯仲从树梢上跳落,稳当地落在了李天启的面前。 “哟,伯仲兄。久违了。”李天启赶紧站了起来。 长孙伯仲揭下了面巾,脸上也是颇有倦意,“你可让我追了好久啊。” “哦?难道昨夜确实是伯仲兄所为?”李天启问道。 长孙伯仲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是谁呢?” 李天启当即抱拳道:“伯仲兄……”不过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长孙伯仲已不只一次相助于他了,一时之间颇有感触。 长孙伯仲赶紧回礼道:“天启兄弟太客气了。你我之间勿要多礼,这样就太生分了。” “是是是。”李天启指着架上的烤肉道:“这里有现烤的上等蛇肉。伯仲兄还未吃早饭吧?” 长孙伯仲摇了摇头道:“那还用说,为了追你,哪还顾得上吃啊。” “来来来,那就坐下,吃完再走。”李天启赶紧招呼。 “好。”长孙伯仲也不客气,走到泉水旁洗了把脸,喝了几口泉水后便走到篝火旁坐下。 两人寒暄了几句,长孙伯仲获知李天启在极北之地脱身的经历之后,感慨不已。 他跟着道:“不瞒天启兄弟,我此来寻你实在是有两件事。” 李天启道:“你们是奉盟主之命找我的?” 长孙伯仲点头道:“此其一。其实……”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两头的路况都很好,没有发现有过路之人,“是皇上让我找到你后,秘密进京。” “当今天子居然要寻我这平民百姓?”李天启诧异不已。 长孙伯仲道:“对啊,说起来也奇怪。普天之下能人颇多,皇上怎么会对你感兴趣呢?哦,对不起,天启,我不是贬低你的意思。只是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何指名道姓要见你。” “哦,没事,没事。我本来就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李天启摆了摆手。 “兴许是皇上知晓了通缉你的海捕文书。于是便通知我务必要保证你的安全,带你到长安面圣。算了,圣意岂是你我可以揣测得到的。”长孙伯仲晃了晃脑袋道。 “对了,如今刺客联盟里也盛传你是当今唐皇派来的密探,个个都要杀之后快呢,就算不杀你也要带你去见盟主。似乎有人故意散播对你不利的谣言,铁蟹堂主早已失踪,而其他堂口的不少堂主也被人诛杀,因此在这节骨眼里突然传出此种传言对你非常不利,你可要多注意些,若还想混下去,最好能让盟主信任你。” “难道盟主起疑了?”李天启又想起了武力非凡的暗影魔踪,遂点了点头道:“这些事情我想应该都是那浓眉客干的。他故意以我为诱饵,似乎专杀刺客联盟里的人,前不久,逆天行也被他追杀了。我还为老兄担心呢。” “哦?原来如此。不过兴许我跑得快,这浓眉客并没有追上我。”长孙伯仲回想道,“对了,那你知道那浓眉客为何要如此做吗?” 李天启说道:“不知道,此人甚是神秘,而且怀揣木灵珠,又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似的,大肆张扬,我想此人是有意如此的。据了解,他是九天玄女的传人。” “九天玄女?她不是早已不过问江湖事了吗?怎么……”长孙伯仲微微皱眉,“怎么又是一难缠的魔头啊。这事看起来也不简单啊。” 李天启道:“是啊。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了,而且颇有一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觉。以前我感觉目的很明确,但现在虽然还是那个目的,可有时候却偏偏有其他的事情不由不去想,不由不去做。” “这就是江湖啊……蛇肉不错。”长孙伯仲吃完蛇肉,擦了擦嘴拍拍手道:“或许你以后会慢慢理顺的,现在还是与我一道去面圣吧。” 第六百二十二章 面见圣上 久违的长安终于出现在眼前了,虽然朦胧得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也足以让李天启激动不已。 他与长孙伯仲一明一暗赶路,经历数日,这才在今日入夜时分赶到了这大唐的帝都。 由于战线吃紧,而且邸报也已向朝廷报告在襄阳附近曾出现过南诏兵卒,是以包括帝都在内千里范围之内的城市在夜晚都会关上城门,这是许多年都未曾遇到过的情况。 守城的军士的数量也增加了一倍多,正严查最后进出的各色人等。 长孙伯仲对着看门官亮出了一道腰牌,那看门官赶紧躬身客气得将他与李天启让进了城门。 两人进得城内,李天启发现里面的热闹程度并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人声鼎沸、锣鼓喧天自有不凡气象。 长孙伯仲并没有直接带李天启进皇宫,而是将他安排在了高升客栈中,说是先去向皇上请旨,而后再秘密将他带入宫中,让他在此等候。 说罢,长孙伯仲连饭也没吃便匆匆进宫去了。李天启肚饿便下楼找饭吃。也就这么一会功夫,这客栈的大厅内便几乎座无虚席,行商、文人骚客比比皆是。 由于他只是单独一人,不好安排坐席,店小二好不容易在一角落的位置找到了恰好可供两人吃喝的小桌,给他安排了。 李天启也不介意,坐下后便点了些了回锅肉、花生米和一些米饭。 “五魁首!” “八匹马啊!” “六个六啊!” 离他数丈开外的一桌人开始了猜拳,那些人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搅得邻近几桌的一些食客不免露出鄙夷之色。 而有些食客则自顾自地大口吃肉吃菜,虽然吃相有些不雅,但也没有大吵大闹。 李天启这时才发现在他身边有好几桌食客吃饭居然不用筷子,而直接用手,这倒有些新鲜,不禁对这些人多看了几眼。 那些人个个中等身材,若与中原人相比显得有些瘦小且皮肤黝黑,抓饭吃的手颇显粗糙,多有茧子,似乎都是些常拿重物之人。 他们大约二十来人,分坐在四张桌子上,只埋头吃饭,并不吭声,多人脚下都放着好些簸箕,应该是他们带来贩卖的货品。 似乎觉得李天启正在打量着他们,其中一身穿灰布衣裳略显斯文的汉子用不太娴熟的汉语问道:“朋友,有何不对吗?” 李天启尴尬地笑了一笑,转过头去。 长安既然是大唐最大的最繁华的城市,一向都有番邦异族人来往,在这里遇到也不足为奇。 “呼!”一个瘦小的人影跌跌撞撞地撞将过来,“咣当!”碰翻其中几个簸箕,里面跌出来好几件明晃晃的短剑和枪头。 “你小子耍诈,是不是?”一个体阔腰圆的汉子追了过来,拎起了那瘦子的衣领。 “放开!”那瘦子使劲想挣开他的手,却无法做到,只得大声嚷道:“你老子才耍诈,害怕就别喝!” “格老子的,喝就喝!”那壮汉单手将那瘦子提了过去。 原来是那伙猜拳行酒令的地皮流氓。 坐在簸箕旁边的行商赶紧收拾,方才那斯文汉子陪着笑脸对着发现兵器的食客朗声道:“这些都是*要用的武器,不要大声喧哗,今天在场诸位的酒饭由我请了!” “好!” “大手笔!” “豪爽!” 众食客发出欢呼声。 长安城里难道还会有商人敢私自贩卖兵器?虽然李天启不知道经商法,但他揣测在这非常时期,长安城内是不可能会允许商人私贩兵器的,不禁又多瞧了那些人几眼。 他回想起方才的那些兵器和枪头,与曾经看到的南诏士兵的武器颇为相似,不禁有些疑惑。 这时,斯文汉子已从掌柜那匆匆结账回来,急忙向同伙打眼色,那二十来人赶紧纷纷站了起来,挑起了簸箕,拿起了背囊,陆续走出了客栈。 李天启正想跟出去瞧瞧,却被店小二拉住了,原来是他的饭菜到了。 店小二笑嘻嘻道:“这位爷,有免费饭菜您还着急走啊。这是新鲜出炉的,您赶紧趁热享用,若冷了,那味道可就差许多了。” 李天启也实在是饿了,被店小二这么一拽,此时再出去,那些人混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也难以看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只好作罢,坐下来慢慢吃饭。 用过晚膳,李天启不由又回到了屋里,坐等右等却还是没有看到长孙伯仲的身影,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正在这时,终于听到了楼道传来向上疾跑的声音。 果然,上来的就是长孙伯仲。 他手上还拿着两套侍卫的服饰。 李天启不禁问道:“我们今夜进去要穿这身服饰?” 长孙伯仲道:“那当然,既有利于避人耳目,又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宫去。不过我们先要沐浴更衣,这面圣岂非儿戏,你我可要庄重些。宫内的礼仪颇多,你只要学我做便可以了。” “好。知道了。伯仲兄,你吃饭了吗?” “还吃啥,顾不上了。天子之事才是头等大事,我这五脏庙也就先顶顶了。”说罢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店伙计按照长孙伯仲的安排,给他们两人各打好了热水。 片刻后李天启和长孙伯仲沐浴更衣,面貌焕然一新。 李天启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材魁梧的他穿上侍卫的服饰颇有一番威仪。而长孙伯仲眉目舒雅,也自成风气,与黑鱼堂主的气派截然不同。 两人都惊讶地望着对方,遂晒然一笑。 李天启做梦也没想到,当年误打误撞之下居然能有幸结识长孙伯仲这位好朋友。而他还恰恰是皇上身边的人。 长孙伯仲也没有想到草根出身的李天启在多年以后会受到当今圣上的重视,虽然他心里有些忐忑,不过也为完成了圣主所交代的任务而兴奋不已。 两人并排走到了宫门前,此前李天启已有进宫的经验,并没有感到紧张,看到长孙伯仲拿出随身携带的腰牌,他也如此效仿。 宫门守卫在查验腰牌无误后便放两人进去了。 长孙伯仲对皇宫的布局很熟悉,虽然纵横交错,过道复杂,但李天启在他的带领下,穿过朱雀门,不久便来到了承天门前,再次接受守卫的查验腰牌后,便将走进了承天门。 夜色朦胧,挑着灯笼巡逻的卫队不时出现在他们眼前。 长孙伯仲领着李天启来到了一座雕梁画栋的宏伟建筑前,牌匾上撰写着三个大字:弘文馆 “皇上在这吗?”李天启开始激动起来,自从上次在武当山上与皇上一别,他已经多年没有见到这统治大唐的天子了,不知道其还认得出自己吗? “今夜会在这里。”长孙伯仲指着弘文馆道:“天启兄弟,待会我先进去禀告,你在此听宣,而后再进去。” “好的。”李天启说道。 长孙伯仲便匆匆走上前去,守在弘文馆的侍卫拦下了他,搜过没有携带武器后,示意他请示。 “琥珀伯仲恭请圣安!” 长孙伯仲没有用真名,想必身份特殊。 里面传出了太监尖锐的声音,“宣琥珀伯仲觐见!” 长孙伯仲赶紧起身,快步走了进去…… 李天启在外面等了片刻,便看到他从里面急急走了出来。 “如何?”李天启急问道。 长孙伯仲说道:“不用急,皇上在里面呢,待会……” “宣天启李觐见!”又是那个太监高声呐喊的声音。 天启李?李天启不由一怔。 长孙伯仲此时已来到他身旁,道:“想必是皇上便于掩人耳目特意吩咐的。宣你呢,此番你只能单独见皇上了,一切可要注意礼节。我在外候着。” 李天启点了点头,想起自己是钦犯身份,自然不能大堂广众之下与天子见面,不由暗自佩服唐皇的睿智。 他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便快步来到了弘文馆门口,侍卫上前照例搜身,并未发现利器后便站到了一旁,让开了道。 李天启深吸了口气,平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踏进了门口。 一老太监眼珠提溜着上下打量了他一会,轻声道:“来人可是天启李?” “正是。”李天启施礼道。 老太监说道:“皇上就在里间,走吧。”说罢,他缓缓移步在前领路。 镶金边的红毯向一道拱门延伸,两人没一会就来到了拱门前,李天启只感到里面阵阵凉气涌出,在这略显炎热的天气中让人甚感舒适。 那老太监站在拱门口对着里面说道:“皇上,天启李已来了。” “让他进来吧。你在大门口外候着,没有传旨任何人不得入内。”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李天启听出这就是那多年前皇上的声音。 “是!”老太监对着里面应了一声,然后把手向里一展,对着李天启道:“请吧。” 李天启再次理了理衣裳,挺直身板便往里面走去。 只见里面颇为宽阔,檀木做梁,清香扑鼻,水晶壁灯将里面照得光亮。壁柜上无数书卷被分列好,犹如一巨大的藏书阁。 李天启曾以为武当山天师道的藏书阁里的藏书已够多的了,但与此地一比,却还是小了许多。 龙袍在身的李世民正坐在一排书桌前,抬眼望着他,脸上颇有惊讶之意。 “草民李天启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对李世民行叩拜大礼。 “免礼,免礼,快快请起。”李世民当即起身,连番说道:“快让朕好好看看。你当真是那天师道的李天启吗?” 第六百二十三章 屏风藏人 弘文馆内水晶壁灯光照耀在李天启英俊的脸庞上,李世民顿时百感交集,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李天启的手。 他连连说道:“早在五六年前,朕就说你与他太像了,如今恍若得见他的本人。你应该就是李默的后人吧?” 李天启拱手道:“草民……” “哎……你怎又来了?朕曾说过,允许你在朕面前用‘我’字,你忘了?” “草民不敢忘,只是……” “嗯?”李世民故意板起了脸。 李天启赶紧道:“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皇上。”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嘛。” “来,到这里来,坐,坐下,我们慢慢聊。”李世民拉住李天启的手,将他领到了书桌旁。 书桌上码放着好些书卷,相邻也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摆满着四时瓜果和点心。 李世民拿起了一块冰镇哈密瓜,递到了李天启面前,“这是西边的瓜果,可不容易吃到,你尝尝鲜。” 李天启慌不迭地双手接过,“谢皇上隆恩。我实在惶恐之至。不知皇上何以如此厚待?”说着又要跪下,但被李世民拦住了。 “勿要多礼。”李世民说道:“你受之无愧。长孙伯仲已将你寻回朕亲笔手书的信笺一事向朕汇报了,这可非同小可啊,若密信落入贼人之手,那可就麻烦了。仅凭此点,就值得奖赏啊,何况这只是区区瓜果哉。” 李天启说道:“恰巧为之。不足挂齿啊。” 李世民说道:“你举手投足之间均有李默的风范,实在让人感叹不已。” “皇上,我遇到了姨母,她的确提过我的父亲便是李默,但不知道与皇上所提及的李默是否同一个人呢?” 李世民说道:“世间同名同姓之人不在少数,但没有这么巧合吧?” 李天启道:“此番正想着向皇上打听打听呢。” 李世民笑道:“朕也有些话想对你讲呢。” “不过……”李天启面有难色,“皇上,我现在可是钦犯的身份,难得皇上如此信任……恐……” 李世民笑道:“此事非朕所为,而是太子签发的公告,让你委屈了。朕相信你,因此才下了旨意让长孙伯仲四处寻你。” “哦?”李天启不禁在心里寻思,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太子将公告签发出去呢? 李世民收起了笑容,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你好大胆啊,居然一个人将我大唐上千人的队伍给灭了,那还不得抓你问罪?” 李天启赶紧起身,又要跪下去说话,但依然被李世民拦住了,他又笑道:“你这孩子真够意思的。玩笑话居然还当真?若朕要怪你,你还能到此吗?” 李天启说道:“是。” 李世民说道:“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朕相信事情绝对不是太子汇报的那样简单。”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便将自己为何要去泰山,绕近路时又遇到白衣教驱使虎豹狼群袭击千名官兵的事一一详加述说。 “嗯,果然另有内情,那苟且偷生的千牛卫真的该杀,谎报军情,差点诬蔑好人!”李世民说道:“朕早就料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过当时还以为是另一个李天启,而非你。” 原来如此,李天启明白了,也许这就是他在太子签发海捕公告时并没有阻止的原因吧。 李世民喝了口热茶,说道:“白衣教出现在江湖也只不过短短数年光景,却崛起得如此之快,现在胆子也大得向朝廷出手了。” 说着,眼内神色一敛,“好了。今日就不谈这些。吃,多吃些瓜果。” 李天启再次谢恩。 李世民趁李天启微微低头之际,对着不远之处的数道屏风扬了扬手。只见藏在暗处的袁将军遂带领大内高手们悄然退下。 “来。朕给你看样好东西。”李世民站了起来,拉着李天启来到另一张书桌前,上面摆放着一个卷起的画轴。 “这是什么?”李天启问道。 李世民笑道:“你可以打开。” 李天启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画轴,里面是一个人像画,是个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当李天启看到此人的面容时不禁吓了一条,这倒有点像自己中年后的样貌。 难道他就是李默?自己的爹爹? 李天启心情再次激动起来,这还是他首次看到爹爹的样子。 李世民说道:“李天启,不用朕多说,你应该也猜到此人是谁了吧?” “李默,李大师。”李天启说道。 “嗯。”李世民点头道:“大唐开国以来也有多年了,朕想立一个名人馆,将对大唐功绩卓著的人物都画个像挂进去,以供后世为他们歌功颂德。你看这个想法如何?” 李天启道:“皇上,我对国家的事并不太了解,不过既然是对大唐有重大贡献的人物,我想世人也会赞赏的。” 李世民说道:“你说得实在。” 李天启说道:“皇上,若无避忌,我想了解李默,李大师是如何失踪的?为何直到此时还下落不明?他不是应该很高本领吗?” 李世民望着李天启良久,并没有说出他所期望的事情,说道:“不急,不急。此事重大牵扯甚多,而且涉及国家机密,一时半会还不能告之你,你且容朕考虑考虑。” “岂敢,岂敢,皇上过谦了。”李天启暗叹了口气,“让皇上费神了。” 李世民笑道:“说起礼数,你做得比宫里的好些人都要好啊。对了,你娘亲呢?方才只听你提起姨母,却忘了问询你娘亲了。” 李天启一脸黯然之色,他说道:“我也感到奇怪,以前踏出江湖正是因为寻母,但现在却让我脑子有点乱了,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养育我十年多的并非我亲生母亲,而是另一个女子,也就是我姨母的姐姐,只不过她却是易容打扮的,我一直不知道,后来才听姨母说起的。” 李世民面现诧异之色,“哦?这么说来,实际上你娘和你爹爹都失踪了?而后你自幼便跟着养母?” “正是。”李天启再次暗叹。 李世民不由说道:“原来你还有这一段离奇的身世啊。看来要解开谜团,你还是要找到李大师。也只有他能解释清楚了。” 李天启问道:“皇上,李默大师没有对您说起他家人的事吗?” 李世民说道:“没有,他是个很有休养的高人居士,而且也从不对朕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朕一直愧疚在心啊……” 如此一来,还真的棘手。 李天启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皇上,那李大师出身何门何派?” 李世民说道:“蜀山派。未分裂成气剑两宗之前,李默李大师便是蜀山派的领军人物。” “什么?李大师居然是蜀山派的?”李天启不由愣了。若当时知道原来是这般,便要在蜀山打听清楚了。 “怎么,看起来你很惊讶的样子?”李世民眼光一闪,“哦,朕忘了,你曾去过蜀山。” 李天启说道:“是啊,只是当时气宗两门势同水火,我也没有了解到什么。” 正在这时,袁将军从屏风后急急走了出来,显然他的无意举动颇让李世民不满。 李天启看着全副武装,腰佩宝剑的袁将军从暗处走出来也是非常惊奇,他原以为此处只有皇上与他而已,但不料屏风后居然还藏着个大将军。 李世民干咳了一声,未等袁将军上前,便斥责道:“袁将军,忒不懂规矩了吧?” 袁将军快步来到李世民面前,跪下抱拳说道:“启禀皇上,由于突然收到密报,情况紧急不得不马上向皇上禀报,还望皇上恕罪。” 李世民发现李天启并无异样,也就消了怒气,说道:“袁将军请起,是何事?” 袁将军瞥了李天启一眼,似乎有些迟疑。 李天启何其聪明,当即说道:“皇上,我还是退下吧?” 李世民摆手道:“不必了。”他瞧着袁将军道:“不要见外,但言无妨。” 袁将军拱手道:“启禀皇上,西城门禁军有百余人不知被何物袭击,个个被剥去人皮,血肉模糊,其状甚惨,想必是有妖怪作祟。末将请旨即刻出宫调查。 “什么?天子脚下居然出了这样的怪事?”李世民陷入沉思。 李天启也想起了在客栈看到南诏国制式的短剑枪头一事,便拱手说道:“启禀皇上,我在高升客栈借宿,也发现了有二十来个异邦商人挑着好几只簸箕的武器穿梭在街头。不知会不会是……” 袁将军喝道:“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私贩武器?” 李天启摇头道:“那些人所用的汉话并不熟悉,应该是南诏人。” 李世民对着李天启道:“如今事发突然,涉及都城安危。这样,你先回客栈,待朕处理完事情后再另行召你进殿谈话。” “是。”李天启施礼后退出了宫殿。 长孙伯仲迎了上来,“恭喜老弟得偿所愿啊。” 李天启望了望月色,深吸了口气看着长孙伯仲道:“事情还有待调查,不过今夜西城门发生了件怪事,从袁将军的描述上看……” “怎么?我没看到袁将军在里面啊?”长孙伯仲十分惊讶。 “走……我们边走边谈。”李天启向承天门口走去。 第六百二十四章 皆是同党 原以为面见圣上后可以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可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不过皇上已答应考虑考虑,或许还是会将李默失踪事件的来龙去脉告知,自己也就可以籍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了,这也算是一点慰藉。 李天启虽然感到无奈,但也只好先等着了。 他与长孙伯仲顺利从宫里出来,便径直来到了西城门。 西城门早已关闭。 由于听说出了事情,大街上聚集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 李天启和长孙伯仲均是一身侍卫的服侍,很容易便从把守在四周的军士中走到了城楼下。 宽厚的城墙上火把簇簇,人影幢幢,看来出事的地方就在上面。 他俩赶紧跑了上去。 城墙的开阔过道上一字排开遇害的士兵。火光之下果然个个都血肉模糊,异常恐怖。不用说定然是遇到了妖物,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长孙伯仲高喊道:“城门官呢?哪去了?” 只见一肥胖的兵卒飞也似的跑来,别看他胖,跑得真不慢。 “在……在这。”那兵卒道。 “你是西门口的城门官?”长孙伯仲道。 “对。”那兵卒道。 长孙伯仲眼一挑,“这怎么回事?” 那兵卒有些傻眼了,缓缓说道:“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 他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只是小的要交更了,因此下了差事正要寻几个哥们去找些小酒喝喝,没想到却发现好几套染满血液的盔甲随意散落在过道上,小的近前一看,这才发现是人,赶紧呼喊,后来,其他同伴上来,一经清点才发现这城墙上上百弟兄全都……变成这样了。” 李天启道:“他们全都一般下场?” 那兵卒道:“是的。无一例外,根本认不出谁是谁了。” 长孙伯仲道:“这就奇怪了,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向皇权示威?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发现没有?” 那兵卒摇头道:“没有了。城墙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看来对方是直接跳上的,我等就在城楼下却没听到任何动静。想起来一直后怕呢。”说着,眼神里露出了惶恐。 “好了……会调查清楚的。”长孙伯仲对着那兵卒道:“待会袁将军应该会来查访的,你看好喽。去吧。” “是。”那兵卒强作精神挺胸道。 李天启心中一动,不由又将在高升客栈看到那些贩卖兵器的商人一事向长孙伯仲说了出来。 长孙伯仲道:“如今南诏吐番正在西部与我大唐苦战,这时有这样的商贩出现在长安,指不定是什么阴谋啊。” 李天启道:“是啊,他们若数量众多,再加上这样的妖怪,长安恐要陷入混乱之中。” 长孙伯仲微蹙眉头道:“你有将客栈看到的向……” 李天启未等他说完,便已接话道:“我已如实向皇上述说了。” 长孙伯仲说道:“虽然不知道事情是否关联,但情形不乐观啊。敌在暗,我们在明……” “若担心有人趁机在城里捣乱,那……”李天启说道:“如今城门已关,只要连夜调查登记入住的所有人等,应该可以盘出大概的人数。只不过长安很大,人数众多,应很难在一夜里彻查吧?” 长孙伯仲道:“你说得没错,不过长安的确很大,而且有上百万户,莫说一夜,就是十天半月也难以彻查完毕啊。况且如此一来,弄得人心惶惶,那可就不攻自破了。或许也正是皇上未能果断下旨的原因。” 李天启不懂得治国之术,只是说出了自己调查的想法,经长孙伯仲这么一阐述,便感慨这治国的学问太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正要下城楼,袁将军已急急赶来,身后跟着数十个彪悍的禁军。 “见过袁将军。”长孙伯仲与李天启拱手道。 “嗯。你们也来了?”袁将军来到他们身边,“这里交由本将军处理,你们速速离开吧。” “好。”长孙伯仲再次拱手,带着李天启快步走下楼去。 来到高升客栈,两人发现在客栈东西两边均有三三两两喝得醉醺醺瘫倒在地的旅者,不过虽然他们刻意掩饰,却依然逃不出长孙伯仲和李天启犀利的眼神,他们的举止动作颇像官府中人,似乎已把客栈看管起来了。 两人也没在意,回到客栈后各自歇息去了。 睡到半夜,早有提防之心而和衣而睡的李天启突然惊醒,仔细一聆听,发现门前有轻微的异响,似乎正有人拨弄着门闩。 还未等他起身,两道黑影便已推开了已被挑开的房门,虚无缥缈般飞身进来,伸手就向躺在床上的李天启点来。 李天启反应及时,依稀得见两人攻来的身影,连忙甩出头枕,勉强挡住了对方的攻势,沉声喝道:“何人如此大胆!” “哟呵,小子长进了!”黑衣人虽然说着话,但身手却不慢,撕开头枕再次向李天启穴道点来。 另一个黑衣人则警惕地望向门口,催道:“快点!” 是熊大熊二的声音?李天启正思考着一时愣住了,眼看对方再次攻来,这时再想躲闪的时候已来不及,全身顿时一麻,当即被熊二制住哑穴、麻穴,动弹不得。 麻布袋将李天启一套,两人便带着他飞也似的离开了,还不忘记带上房门。 “啪嗒!”李天启感觉身上一阵疼痛,居然被人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小子哎,你今夜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明儿个自有你的用处。”袋子外传来熊大颇为得意的声音。 “大哥,将他扔在这荒郊野外的,会不会不妥啊?”熊二问道。 熊大轻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走吧。” “哦。” 他们居然将我丢在了荒郊野外?难道是要为林逸仙泄愤吗? 李天启尝试扭动身子却感到无可奈何,没一会就听到两人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们离开后除了听到外面虫鸣之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待在麻袋里虽然不舒服,但麻袋上布满了星点小洞,除了呼吸略显不畅,颇有些气闷外倒但也不算难受。 李天启尝试了数次想用内力冲开被封的穴道,可总是无果,也只好作罢。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之中的李天启再次听到了轻微的声音,不由凝神细细聆听,果然有人在附近正说着悄悄话。 一个说话阴阳怪气的人说道:“您说这千年树妖等妖孽似乎越来越难控制了,会不会出大问题啊?” “哼,你担心什么,按本将军的去做,绝对错不了,我等忠心耿耿,天塌不下来的。就算塌下来了也有人给我们顶着!”另一个人说道。 后者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狂傲,声音像极了不久前再次遇到的袁将军。李天启心中一动,在心里嘀咕着道,他们在这里谈论着什么事情呢? “袁将军,您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帮手了,假若今后因为此事真的出了问题,您可得帮我们这些官职轻微之人言语一二啊。”看来那人还是有所担心。 李天启听到这里,暗吸一口冷气,果然是皇上身边的袁将军啊,难怪声音如此熟悉! “放心吧。”袁将军笑道:“西城门的事你们做得很好,而且也试出了那些妖物的威力,的确是让人骇然听闻啊,嘿嘿,我会向皇上有所交待的,很快皇上就照例会拨下银子。倒是你们,务必按照此前的计划继续进行便是。” “得令!”那人说道。 袁将军说道:“能否光复就要靠大家齐心协力了,务必要用心才是。好了,速速带你的人回去吧。宋公待会就要到了。” “是。宋公也要来?” “那当然。行了,赶紧离开,不要让人看到了。” “遵命!” 四下里又恢复了平静。 他们在搞什么事情?李天启听得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显然西城门那上百个守城将士是与袁将军谈话的人所策划的一场屠杀,而且借用了妖孽的力量。而他们还要伸手向皇上要银两,似乎另有所图。 另外,他们所谈的宋公又是谁呢? 李天启的眼前浮现出在白马寺后山所勘察到的许多州县的库银,还隐隐牵扯出太子与纥干卫。 这些人难道与太子是同党吗? 李天启越想越来了精神,不禁睡意全无,但全身依然麻木,丝毫动弹不得,也就只好一直躺在麻布袋中。 “哈哈……袁老弟,让你久等了。”一个苍老但洪亮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划破了方才那一丝平静。 “哟,宋公来了。”袁将军欢欣鼓舞的声音。 那被称为宋公的老者笑道:“让袁将军久等了,惭愧惭愧。” “哪里话,宋公是少主座下第一军师,在这半夜三更肯于袁某见面,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袁将军居然如此谦虚,实在让李天启感到纳闷——这宋公何许人也?不过声音却听起来很熟悉。 是宋伯! 李天启直感到异常震惊,他将这些人一一串起来,眼前终于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徐少宇,没错,是徐少宇! 现在回想起徐少宇潜入皇宫的事,李天启已明白,他其实并不是为了探听蒙格媛等人的下落,而是与袁将军接上头,从袁将军的手里这才轻易拿到了突厥的地图。 接着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看来袁将军、宋伯皆是徐少宇的同党! 第六百二十五章 有苦难言 一切仿佛已经真相大白。 李天启终于大致明白了他们方才所谈论的事情,必定是围绕着他们所称呼的少主徐少宇来做文章,他们所称的光复大事定然是指徐少宇登上宝座的事情! 在他们嘴里的少主徐少宇到底是何朝何代的后裔呢?是楼兰王朝吗? 李天启不由暗暗感谢熊大熊二两人无意之中的举动,解开了他心中藏着许久的谜团。他也由此而有所了解徐少宇的野心。 “宋公,袁某雇了一艘画舫,就在这昆明池旁,你我且移步上船,慢慢商谈吧?”袁将军说道。 宋伯捋须道:“好!哎,在天师道待了这多年,粗茶淡饭早已腻烦了,早盼着少主快些成事呢。” “袁某早备下珍馐佳肴,专门等着宋公呢。”袁将军哈哈大笑道:“袁某相信时日快了,在宋公的布局下,很快就见成效了。” “不不不,不可大意。”宋伯摆了摆手道:“现在言之还为时过早,楼兰宝藏还没有下落,财力也不足,依然任重道远啊。对了,你发讯息说发现了那李天启的身影,对吗?” “对,确定是他。虽然皇帝在人前故意以天启李宣他,殊不知却还是被袁某认出来了。”袁将军道:“如今他就下榻在高升客栈。起初那皇帝显然也对他有些戒心,命袁某带人在屏风后埋伏,若有异动,嘿嘿……只不过袁某不知皇帝为何要寻他……” “哦?伴君如伴虎,一个统领江山的皇帝,哪能这么轻易相信人呢?”宋伯笑道:“那皇帝的用意你暂且留意便是,反正务必要看好李天启那小子,他可是重要人物,甚至事关成败大局,莫要辜负老夫苦心经营啊。走!” “那是。放心好了,请……” 两人渐渐远去。 李天启听得不由有些凉意,难怪今日在弘文馆中突然看到袁将军从屏风后出来,原来是这般…… 自己显然落入了他们这伙人的监视当中。难怪高升客栈旁有官府中人。 而对于宋伯,李天启实在是看不出如此忠厚本份之人,却还藏着如此深的城府。 “轰隆!”天空不作美,响起了雷声,大风渐起。 不会吧?李天启不由暗暗叫苦,他可不想无动于衷地躺在麻布袋里淋雨,但又能怎么样呢? 穴道依然无法冲开。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然而半晌过后,却仍未有半点雨水落下,而雷鸣之声却戛然而止,疾风渐歇,这样的天气也煞是让人感到奇怪。 正在这时,又传了轻微的脚步声,而且就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来的,李天启不由再次提起了精神,会不会是那二熊又回来了? 一声低沉的狗吠响起,紧接着又传来凌乱且轻快的脚步。 野狗! 这是李天启下意识的反应,而通常这个反应都非常准确。 果然是一群饥不择食的野狗,它们发现了装在麻布袋里的人的味道,便不约而同地齐向麻布袋扑来。 野狗本就凶悍,麻布袋虽然结实,又怎么奈得住五只野狗的疯狂撕咬,没一会就将麻布袋撕成粉碎。 看见里面装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反而吓了它们一跳,纷纷退后数尺。 不过野狗们并没有完全退却,发现李天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便又谨慎地围了上来。 依稀看到这些呲牙咧嘴的野狗,李天启也有些慌了,他不甘心就这么被它们吃掉,心急如焚之时,忽然下巴一松,哑穴居然解开了。. “去!”李天启看到一只胆大的野狗缓缓靠近了他的喉咙,急忙喝道。 那只野狗轻哼一声,扭身便跳开了。其余野狗也谨慎地跟着再次跑开。 不过野狗们肯定不舍得到嘴的肥肉,只是跑开了一会,发现李天启并没有起身追赶,便又折返了。 这次它们显然已明白了这人并不能动,毫不客气地一起向李天启扑了上来。 李天启憋着一股劲,但却完全使不上来,没想到历经万难都挺过来了,今夜却莫名其妙要被这群野狗给分食了。 “嗡——嗡——”两声迅疾的声音响起,跑在最前面的两只野狗惨呼一声倒栽地上,其他野狗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便一哄而散,逃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好险我们来得及时,不然明日可就难以向公子交待了。”那是熊二的声音。 “是啊。我俩一时粗心,差点忘了这常有野兽出没。”熊大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李天启身旁,发现他正怒目而视地看着自己,熊二不禁笑道:“你真命大。” 李天启咬牙道:“我与你们有何冤仇?你们这么摆弄我?” “哟,解开了哑穴,厉害呢。”熊大道:“李天启,谁让你把我家小公子戏弄成那样,居然还敢进长安,这可是你自找的。”他瞅了瞅四周道:“你那厉害的姑娘呢?她在哪呢?” “她若在,你们敢来?” “说实话,那姑娘本事一流,她若在,我俩还真不敢来。”熊大吐了吐舌头,看样子他领教过欧阳雪映的手段后,便已自知不如。 李天启轻哼一声道:“有本事将我放开!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熊二笑道:“我们本就是熊嘛,偷袭与否,这姓氏可不会换。” 熊大说道:“好了。不与你争论了。我俩明日可得给小公子献上一份大礼。”说罢,再次将李天启的哑穴点上,将他提了起来。 李天启身材魁梧,莫不有百八十斤重,可熊大却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轻轻松松就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两人施展轻功,片刻后便再次来到树屋前,将李天启扔进了一间黑漆漆摆放杂物的屋子里,让他直挺挺地背靠在木墙上。 “好了,本想让你吃点苦头,没想到这天气如此恶劣,害得我俩瞎折腾了大半夜,你就在这老实待着吧。”熊大说道。 熊二幸灾乐祸地看着李天启道:“这就是你得罪小公子的下场,明日我俩就等着看好戏了。” 熊二说完,一脸的坏笑,跟着熊大再次离开了。 李天启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几缕阳光已从木板缝中透了进来。他直直地看着这屋子,已明白此地就是林家的产业,就建设在昆明池旁。 正思忖之时,便隐约听到了林逸仙那熟悉的声音,“你俩鬼鬼祟祟地在弄什么?又将我带来这唤起伤感回忆的地方,难道不怕我生气吗?” 只听到熊二笑嘻嘻地说道:“小公子,您被俺爹从泰山那带回来,就一直郁郁寡欢,好不容易发现了李天启那小子,怎料却发现他身旁还跟着个风华卓绝的姑娘,这……” “说什么呐!”林逸仙的声音里明显不快。 熊大干咳几声,“俺这兄弟一直不懂说话,还请小公子见谅。只不过那一日回来,我俩越想越气,这不,老天安排,特赐下一个天大的礼物,小公子看了铁定会笑颜逐开的。” “哦?”林逸仙没好气道:“若我不笑呢?” 熊大一拍胸口道:“若小公子不笑,那我俩从这游到对岸去!” “哦?你俩功夫这么深,游到对岸却不是什么难事。” “那……” “好了,惩罚先由我想想。”林逸仙问道:“是什么礼物啊?你们不会找些阿猫阿狗来哄我吧?你要知道,我可不喜欢那些。” 熊二接话道:“不会,我俩自幼陪伴小公子,这点还不清楚嘛。” 熊大说道:“就关在杂物房里。” “哦?”林逸仙的声音充满了一丝期待和好奇,不由略微一笑道:“你俩这卖弄什么名堂,不过也有劳你们的一番心思了。其实问题只在我自己。唉……”说着,方才那一丝欣喜之意又骤然消失了。 熊二催促道:“走,小公子,去瞧瞧。” 李天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人居然真的要将自己当礼物送给林逸仙,不过他也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林逸仙似乎从泰山回来后就一直不开心。 难道她还一直记着自己与了尘那情景吗?亦或是因为自己当着林云青之面立下的文书? 李天启知道所有的这些都不是自己的意愿,只不过又无可奈何。 房门被打开了,一股姑娘身上特有的淡淡幽香从林逸仙的身上被风吹了进来。 林逸仙异常惊愕,她实在没想到李天启居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小公子曾口口声声说恨他,想教训他一番。”熊大说道:“如今他已被点了穴道,任凭小公子发落。” “等小公子处置吧。”熊二揪了一下熊大的衣裳,“我俩赶紧走。” 两人拜别林逸仙,跑开了。 “你们……”林逸仙又急又羞,虽然此刻她已再次乔装打扮成云山公子,不过言语中还是听出了她心中的娇羞和不知所措。 林逸仙本能地想转身离开,但转身后仿佛又挪不开脚步,又想起令她十分痛心的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冷冷道:“哼,你就风流快活了!居然连尼姑也不放过,还趁乱下手!” 李天启十分着急,但却苦于无法说话,而身体也不由使唤,无法动弹。 林逸仙本以为能听到李天启的声音,不过却让她有些失望,“怎么?你不想说些什么吗?还是认为我多管闲事?自作多情?” 不是,当然不是,你要回头看看我这副模样,哪能动弹啊!李天启在心里叫喊着。 第六百二十六章 尴尬遭遇 虽然李天启心里很焦急,但林逸仙并没有因此而回头。 林逸仙的心里何尝不是惊涛骇浪,矛盾异常。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了解有李天启这么个人的时候便多次斥责过她。而她的哥哥林亦凡更不用说了,总会在“恰当”的时机加油添醋。 自己是富甲天下林家的唯一千金,曾有多少豪门贵族皇亲国戚踏破门槛向她的父亲提过娃娃亲,她都置若罔闻,不屑一顾。 自幼喜欢闯荡江湖的她喜欢自由地追随自己的想法。 不过此次似乎伤透心了。 李天启此时就在她自己的身旁,那捉弄她与熊氏兄弟的妖女并不在场,有这么一霎那,那自幼骨子里流淌着高傲血液的她曾想过折磨他,想嘲讽他,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她扪心自问那不是初衷。 林逸仙在心里默念道,数到十,你若出声辩解,我便给你机会,否则我与你永不相见。 仿佛在那一刻,她也想通了,感情不能强求。 李天启知道林逸仙的性子,嬉笑怒骂皆成自然,对许多事情并不太认真,一旦认真就不轻易放弃,此刻他发现她始终没有回头,但也没有马上离开,一定是心里还在有所考虑。 她现在心里所想的必将就是自己所担心所要解释的事情,可奈何自己却被点中了哑穴,有苦难言啊。 你怎么忘了呢?我被人点了穴道啊! 那熊氏兄弟又跑哪去了?你俩要跑也先得将我的哑穴解开啊。 李天启在心里大声嘶吼。 在这一刻,他已全然忘却了在林云青面前的一纸承诺。 “什么人!”只听林逸仙一声娇叱,她整个人忽然飞起,向他撞来! 林逸仙娇小的身子撞在他的面前,让他气息不由一顿,同时随那股劲力一同涌入的还有一股臭味。 怎么回事? “嘿嘿……”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悄然从门口出现,原来是嗜血圣姑。 林逸仙耷拉着脑袋,看来已被撞晕过去。 嗜血圣姑拄着铁拐杖慢慢腾进了屋子里,笑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李天启,怀里抱着个软玉温香,不错吧。本尊可是成全了你啊。” 林逸仙的身体被嗜血圣姑暗中施放的丝线缠绕,并没有从李天启的面前滑落。 李天启看到嗜血圣姑,心里更是焦急,忽然一股气劲自丹田骤然升起,片刻便直到四肢,身上被封的穴道居然解开了! 原来嗜血圣姑方才让林逸仙撞在他的身上,无意中却打通了一处穴道,再加上他身上被封的穴道经过他多次运劲冲击后也渐渐起了反应,况且自解的时辰也已接近,李天启再次用意念引导内力之下便如决堤之水般冲开了被封的穴道,不仅手脚恢复自如,就连哑穴也已解开。 嗜血圣姑并不知道李天启身上的变化,兀自说道:“怎么?小子怎么不说一句话?哦,对了,对了,你是被人点了穴道了。” 忽然一阵风刮来,嗜血圣姑微皱眉头道:“无灭,你怎么也来了?” 无灭老祖笑嘻嘻道:“圣姑,您怎么来此寻这小子也不与我说说呢。” 嗜血圣姑道:“哼,你总坏事。” 无灭老祖道:“圣姑,别忘了无相圣君可是说过这小子……” 嗜血圣姑颇有微辞道:“此刻勿要提他,本尊与这小子仇深似海!趁他不在,赶紧将这小子了断了。” 无灭老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嘿嘿,圣姑与我的想法真是不谋而合。” 嗜血圣姑不无好气道:“呸,你这废物,谁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 “哦。对,对,是我的想法与圣姑的想法不谋而合。”无灭老祖满脸堆笑,他那脸上的伤还未完全好,留下“十”字的伤痕,此刻他笑起来更显得怪异。 嗜血圣姑道:“无灭,你来得也正好,他现在已无法动弹,你上前将他杀了,我们再把这小妮子带走!就算以后无相圣君查起来,也是这小妮子下的手,你说对吗?” “对,对。圣姑果然高,这一石二鸟之计实在妙!那佛爷就先动手了!也好解我这多年来的恨!” 无灭老祖说罢,双手袍袖无风自鼓,泛起淡绿色的光芒,举手就李天启天灵盖拍落,“小子!纳命来吧!” 李天启忽然头一偏,躲开了无灭老祖拍来的一掌,双手护住贴在身前的林逸仙,张**出万道白光。 原来他在穴道被解开之时,借着林逸仙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手臂,而悄然将轩辕圣灵石含在了嘴里,因为他知道遇到嗜血圣姑,此时也只能使用轩辕圣灵石才有可能脱困。不料正在他忍痛咬破舌尖,用内力逼出鲜血时,无灭老祖出现了,而且一打照面便要使出杀招。 无灭老祖看到李天启和林逸仙这般模样,当然完全听信了嗜血圣姑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防范,眼看炫目的万道白光骤然自李天启口内闪现,顿感不妙,欲收回双手护目,却已来不及。 “啊——”无灭老祖那惨烈的呼声响彻云霄,他那双目居然被轩辕圣灵石打出的牛毛小针打瞎,身上虽然有护体妖法,但也中了不少针芒。 嗜血圣姑察觉到这突忽其来的变化,也万分惊愕,此时她更发现在附近的熊氏兄弟已闻声飞奔而来。 嗜血圣姑喝道:“小子,你走运!” 说罢,拽起手舞足蹈嗷嗷大叫的无灭老祖纵上了云头,消失无影了。 李天启赶紧收起了轩辕圣灵石,让林逸仙靠在自己怀里坐在地上,“逸仙,逸仙,你醒醒。” 林逸仙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美目,依稀瞧见了李天启正关切地望着自己,不禁脱口而出道:“天启哥……” 李天启看到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欣喜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逸仙一把推开他,挣扎着站了起来,“你滚,去找你的相好好了。” “这,这是误会啊。”李天启急忙道:“你那日在山洞里看到的完全不是你想象那样的。” 林逸仙冷冷道:“不是那样你还想怎样?难不成你俩肌肤相亲,也,也……”她说不下去了。 李天启灵机一动说道:“方才你撞在我身上,不也是身不由己吗?当时我的情况其实就与这一样。” 林逸仙万分羞愧道:“什么撞你身上,呸,你这轻浮之徒……” 熊大此时最先赶到,看到李天启已活动自如,而且还口舌如簧,再次惹恼了林逸仙,不由二话不说,挥掌便向李天启劈来。 李天启此时看得明白,自然不会束手无策,当即施展身法巧妙躲开。 林逸仙看到熊大出手很重,担心会伤及李天启,便大声嚷道:“熊大,退开!勿要伤他。” 熊大哪里收到了,他最恨的就是惹恼林逸仙的人,再次挥去一掌,拍向了李天启,“再接一掌试试。” 李天启再次躲开。 熊二此时也已赶到,他嘴里喊道:“小公子,不好了,大公子带人过来寻你了!” 林逸仙和李天启心里都自然一惊。 林逸仙急道:“熊大,还不住手?” 熊大这时才刹住了身形,收住了掌势。 林逸仙对着熊二问道:“他人呢?到哪了?” 熊二道:“快到岸边了。须臾即至。” 李天启握紧了拳头,他怀里那封密信正是被林亦凡给盗走的,他还想伺机取回呢,不过林亦凡本事超凡,他此刻并非对手。 林逸仙对着李天启道:“你还不走?” 熊大熊二齐声道:“他不能走!” “为何?”林逸仙问道。 “因为他伤了小公子的心。”熊氏兄弟齐声道。 “我……”李天启有苦难言。 林逸仙对着李天启道:“不要管他们,你赶紧走!不要让我哥看到!”说罢,也不顾李天启的反应,双手使劲将李天启推出了木屋。 二熊虽然嘴硬,但却不会悖逆林逸仙的意思,看到李天启被推出木屋,也没有再说什么。 李天启匆匆往湖面上一瞥,果然看到林亦凡已从船上跳下,往这边信步而来。 形势紧迫,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也只能离开了。借着茂密的蕉树林,他匆匆往深处跑去。 这一夜他经历了实在太多。 当他怀着千头万绪绕过监视他的眼线进到高升客栈时,长孙伯仲正焦急地等着他。 该不该将所见所闻告诉伯仲呢?李天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形势复杂,虽然他与长孙伯仲已是患难之交,可想起宋伯曾用心医治自己时的情景,他还是无法将昨夜听到的事情向长孙伯仲一一说出。 在长孙伯仲问起为何一大早就悄然出去时,李天启随口编了个理由暂时瞒了过去。 长孙伯仲看到李天启无恙后,便让他留在客栈里等候宫内的消息,而自己则需要即刻去醉仙楼处理一些事情。 李天启想来昨夜发生的事情也着实太多,需要时间去思考,也不方便到处行走,便答应了。 长孙伯仲匆匆离开。 第六百二十七章 并非凡人 高升客栈门口出现了个草帽男子,径直地往里面闯。 店小二看到此人一身煞气,便壮起胆子询问了一番,却被此人一手推开,差点摔得个四脚朝天。 店外看到此番情景的那些探子,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便凑近想探个究竟,摔跤的店小二正来气呢,那草帽男子不敢惹,这些浑身酒气的醉汉难道还不敢惹吗? 只见他撩起袖管就要上前斥责,其中一个醉汉在他面前亮出了腰牌,店小二看似官差,当即吓得连连退开,暗忖晦气。 草帽男子站在堂中瞄了一眼里面的食客,便缓缓举目向上看去,此时他那左耳垂下的皮肤上有一块朱胎标记尤其显眼,居然又是那无名氏! 只见他抬脚正要往二楼上去,却忽然感到身后有一道极强的气场,不由回首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紫袍蒙面人负手站在了门口而那双鹰眼正盯着他。 那些假扮醉汉的官差眼瞧形势不对,早已纷纷退出了客栈。 紫袍蒙面人缓缓步进了客栈里,对着无名氏朗声道:“阁下莫不是来寻人的?” 无名氏不愿再看到他的目光,拉低了帽沿,再次举步向上走去。不料人影一晃,紫袍蒙面人却已先他一步上到二楼楼面上。 紫袍蒙面人依旧问道:“阁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莫测高深啊。” 无名氏冷冷道:“与你无关,让开。” 紫袍蒙面人呵呵笑道:“你是来找人的吧?莫非是找李天启?” 无名氏缓缓走上二楼,与紫袍蒙面人面对面站着,“我不知谁是李天启,我只要找回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李天启待在屋里正寻思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不料却听到有两人在楼道旁提及自己的全名,一时愕然,不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想看个究竟。 紫袍蒙面人和无名氏循声望去,看到了一脸茫然的李天启从一雅间走出来。 “是你?你们?”李天启异常惊讶,他此刻已明白,正是因为他不久前使用过轩辕圣灵石,这才招来了无名氏,而且此人左耳垂上的朱胎标记,又令他再次想起了有着恐怖本领的红发虬髯老者。 那紫袍蒙面人不正是暗影魔踪吗?他身为刺客联盟的盟主,怎么也在此时出现了? 千头万绪萦绕在脑海,令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暗影魔踪眼光闪动,朗声道:“圣主……哦,你……你此时是李天启?” 李天启再次一愣,这暗影魔踪忘性真大,此番话语说得也有些莫名其妙。 无名氏弹身而起,闪过挡在他前面的暗影魔踪,双手如钩便向李天启抓来。 但暗影魔踪的动作也不慢,再次挡在无名氏的面前,举掌便向他当头拍下。只见他的掌势异常迅猛,而无名氏却浑然不觉般,依旧不闪不避地冲将过来。 李天启顿感不妙,便要从栏杆上跳下街道。 “嘭!”无名氏被暗影魔踪一掌拍中,顿时灰飞烟灭,整个人化成一股黑烟,骤然爆开。 正向街道跳落的李天启脚还未落地,忽感到被人在半空拦腰抱住,双手被如钳夹紧在腰际,丝毫动弹不得。 无名氏抱着他凭空腾空而起,转眼便跳上云头。 在空中飞行了片刻,无名氏带着李天启来到了终南山上,脚一沾地便将李天启扔在草地上。 李天启就地一滚,站了起来,他虽然知道无名氏此来必定是为了轩辕圣灵石,但由于前番与他打过交道,当时他在红发虬髯老者面前也并没有盯上自己,于是便故作镇定地问道:“无名氏,你要做什么?” 无名氏凝望着李天启道:“对于你这个名字,我似曾听过。但见过你一次面却是在洛阳城郊的破落庄园里。这倒有些奇怪了,为何寻着圣灵石的气息却如此巧合地遇到了你?” 果然是圣灵石! 李天启道:“无名氏,无论你是否记得我,但神尊都没有拿我怎么样,你又待如何?难道你不怕神尊怪罪?” 无名氏微微眯着眼睛道:“神尊?你倒提醒了我,那我便将你带到神尊面前,让他鉴别鉴别你的身上是否带有圣灵石!你要知道这石头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危言耸听!”李天启一听此人要将自己带到红发虬髯老者面前,不由暗自焦急,他知道若那红发老者知道轩辕圣灵石就在自己身上,那么必然难以逃出他的魔掌,何况他的功夫高深莫测,就连如斗笠男子如此高手亦惧他三分,被他追得到处逃窜。 “哈哈……”暗影魔踪一笑而落下,站在了无名氏的面前,“怎么?太低估我的能力了吧?跑到这数十里之外的终南山便打住了?” 无名氏拉了一下帽沿,冷冷道:“你紧紧跟随,也太霸道了吧?难道自以为天下无敌?” 暗影魔踪说道:“天下无敌不敢说,但能称得上对手的也寥寥无几。识相的速速离开,我有要事与李天启,哦,不,应该是天启李说说。” 天启李?李天启心中一动,这宫内的消息传得够快的啊,看来暗影魔踪也因此寻来,自有他的用意。 无名氏道:“我若说不呢?” 暗影魔踪道:“那我就只能费些手脚,将你收了。” 无名氏哈哈笑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收得了我!” 暗影魔踪目露凶光道:“哼,看来你是一意孤行了,那我便做这天下第一人将你收了!” 无名氏将手一展,说道:“将你看家本领使出来吧。” 暗影魔踪缓缓走前两步,说道:“果然狂妄。” 趁着两人虎视眈眈,就要动手的时候,李天启便要隐匿在草丛中溜走,哪知暗影魔踪伸手往空中一丢,“捆!” 绿光一闪,不知从何处飞出来一条结实的草绳,将李天启的手脚紧紧捆住,令他滚落在地。 无名氏道:“捆仙绳?” 捆仙绳?李天启挣扎着翻身坐了起来。 为何李天启听到捆仙绳会如此惊讶呢?因为他此时记起了在那岛屿上童老曾说过他这草绳项链有可能就是捆仙绳。 他此时仔细瞧着身上的绳索,的确是一条麻绳的样式,而且纹路看上去与自己的草绳项链极其相似。不过大小却相差甚远。 暗影魔踪身上也有捆仙绳,而且他还懂得使用! 此时听那暗影魔踪道:“你倒识货,不过我知道你不怕这绳子,因为你有移形换影的本事。” 无名氏冷冷道:“废话少说!来吧!” 暗影魔踪轻哼一声,瞬间便来到了无名氏面前,双掌平平推出,虽然招式看似平常,但掌力却异常雄浑,而且隐隐带着冰霜寒气。 “嘭!”无名氏也同时拍出双掌,与暗影魔踪对了一掌。 暗影魔踪只是肩头微微一晃,伫立不动,但那无名氏却连连倒退了数尺,差点没稳住身形,身上也被笼罩上一层冰霜寒气。 “你怎么有烛龙神之气息?不过……你这道行还差了那么一点,若在数年前我或许会略逊于你,但如今我可没这么好对付了。”暗影魔踪冷笑道。 无名氏居然不气也不急,肩头一震,覆盖全身的冰霜骤然化为白汽消失无形。 他捋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说道:“你行,但我也没事,不对吗?” 暗影魔踪一听,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双掌朝下,再次向无名氏拍来,“看看这招!” 无名氏身上有烛龙神之气息?是神?李天启听得很清楚,不过却不甚明了。 坐在十丈开外的他此时能感到暗影魔踪这招的雷霆万钧之力,因他那掌气已将四周的不少野草吹刮得乱飞,混杂着泥土,让人迷蒙了双眼。 无名氏再次出手相接。 “嘭!”又是一声巨响,无名氏双腿居然陷进了土地里半尺深。他那顶草帽也已被暗影魔踪的掌气震得粉碎。 无名氏再次从暗影魔踪的眼前消失了,以极快地速度出现在了他身后,双手拍向对方的颈部。 “啪啪!”两声脆响,暗影魔踪肩头微微一晃,借势向前掠过,回过头来看着无名氏道:“有两下子,不过你这掌力未免太弱了。能奈我何?” 无名氏道:“那你又能奈我何?” “你……”暗影魔踪微一沉思,咬牙道:“看来你虽非我对手,但连接两记重击而不倒,普天之下未听过你这么号人物。”正说着,突然双手暴长,扣住了无名氏的双手气门。 无名氏没料到他有这手,急忙回抽,但暗影魔踪的双手像铁钳般将他的双手牢牢钳住。 “我说收了你,便要收了你!”暗影魔踪双手顿时挥发出一股黑烟缭绕在两人中间。 无名氏显然没料到这招,再想以移形换影的功夫避开时已无可奈何,“你不是凡人!” 暗影魔踪冷笑道:“我当然不是凡人!哈哈……” 无名氏全身一抖,急道:“你不能吸收我!否则天谴将现!” 暗影魔踪狂笑道:“迟了!” 无名氏身上也开始冒出黑烟,显然暗影魔踪的法术已开始出现效果。 李天启惊讶异常,看得有些呆了,这两人居然并非凡人,否则又怎么会化为人形黑烟? “开!”半空响起一个清澈的声音。 暗影魔踪和无名氏纠缠在一起的黑烟形体被一股无形之力分开,各自向后跌跌撞撞退了数丈。 黑烟消失,暗影魔踪重新现出人形,说道:“何人如此大胆?” 第六百二十八章 柔韧铁网 斗笠男子轻轻地飘落在地,任何人都看不到他的面孔。 就连坐在地上的李天启也不例外,因为他不仅压低着帽沿,更是背对着他们的。 无名氏闷哼一声,身体摇摇晃晃倒在了草地上,幻化成一道黑烟渐渐消失了。 斗笠男子冷冷道:“暗影魔踪,他不是你可以吸收的,赶紧滚吧。” 暗影魔踪道:“你这厮口气忒大了点吧?不过你的招式古怪得很,居然将他消灭了?” 斗笠男子道:“若不是看在……算了。不与你计较。滚!”伸手一指,一股无形指力将暗影魔踪再次逼退了数丈。 暗影魔踪看到此人抬手之间便将自己逼退,不由暗暗吃惊,如此厉害的角色还从未遇到过。 李天启呼道:“前辈救我!” 斗笠男子微微侧了侧脸,没有说话。 暗影魔踪拱手道:“阁下可否留个名?容我回去修炼修炼再向阁下讨教。” 斗笠男子冷冷道:“不必了。快滚!” 暗影魔踪默念咒语,将捆缚李天启的绳索收回,朗声道:“后会有期!”说罢,身形微微一摆,便已腾空而起,落于树林之中。 李天启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拱手道:“多谢前辈搭救。” 斗笠男子道:“你对我就不要客气了。只是务必要妥善保管好那颗石头。在我没有想到对策之前,千万不要落在邪恶之人的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李天启道:“前辈,这暗影魔踪和无名氏到底何方神圣,显然他们都不可能是凡人。” “方才那个无名氏已被我打散了,但他在半个时辰后还会幻化成人形,虽然抹去了此前的记忆,但全新的他还会继续追寻石头,完成他的使命。”斗笠男子道:“剩下的,你自己理解吧。我已改变太多,恐以后不好收拾局势……” “等等。”李天启看到他要走,急忙又问道:“前辈,方才听暗影魔踪说那无名氏身上有烛龙神之气,晚辈虽然才疏学浅,也知道烛龙神是主管时辰的神灵,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斗笠男子眼睛一亮,但却依旧背对着李天启道:“不急,以后你自会了解的。我不愿干扰你太多,只是希望你在关键时刻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天边亮起了一道光华,斗笠男子虽然没有转身,但也仿佛察觉到了身后的变化,“好自为之吧。赶紧离开此地,不要落入那红发老者的手里,也不要让他察觉到那颗石头在你身上。今日我可是说了许多话。” 话音犹在李天启的耳中,但斗笠男子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了。 李天启虽然并未完全理解,不过却已从斗笠男子并未否定的话里揣测出无名氏、虬髯红发老者与烛龙神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对啊,在神话的描写中,虬髯红发老者的装扮的确与烛龙神有所神似,而且无名氏还称呼虬髯红发老者为神尊,那是不是正说明虬髯红发老者便是烛龙神呢? 李天启想起在破败庄园发生的情景:五毒帮帮主白炼生抓向红发老者面门却被吸住,而后在一瞬间便从人变成白骨再重新变回人。 掌握时辰的神,才会有这样的神力吧? 思忖之时,李天启也已钻入到树林里,顺着一段溪流往山下而去。 天空飘下一朵红云,落在了他们方才立足之地,云朵消散,从中显现出那位红发虬髯老者。他环顾了一周,对着空气嗅了一嗅,自言自语道:“又是那臭小子将本尊的分身给打散了?” 只见他运指一弹,一道光华从他指尖飞出,飞落在他面前丈余之地,化成一道小旋风。呼呼刮了一会,将消散各处的黑烟迅速聚拢了起来。 金光一闪,无名氏从旋转着的黑烟中跳了出来,原地转了一圈,抱拳对着红发虬髯老者道:“神尊在上,无名氏拜见。” 这个无名氏与前番的无名氏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朱胎标记却在右耳垂。 红发虬髯老者一挥袍袖淡淡道:“去吧。” 无名氏压低帽沿,转身匆匆离去。 再说李天启,此时他沿着潺潺流淌的溪流已来到山谷中,却不经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发现了大批藏身与此的甲士。 这些甲士个个孔武有力,手持兵刃,不过却都一动不动地盘腿坐在地上,看样子像是闭目养神。 李天启悄然绕到近处观察,发现他们个个都长得一般模样,难道这世上还有比看到数百个一模一样的甲士更让人感到奇怪的事情吗? “呵呵……李天启,又见面了。”灌木丛中不知何处传出一个奇怪的声音。 还是被发现了!李天启细细思量这颇为熟悉的声音,忽然惊道:“是你!子机墨!” 他现在已明白为何这数百甲士会拥有同一付面孔了,因为它们都是机关人! “呸!”那声音冷冷道:“什么子机墨,现在我可不屑再用这仇家的名字!他岂能与我比!我是大名鼎鼎的公输班的传人公输宁!” 李天启这时已完全明白了,自己曾与其有过几番交道的并不是子机墨而是公输宁。难怪处处显得奇怪! 公输宁继续在暗处道:“李天启,你好大本事啊,老夫这才安排好机关人在此潜藏,你却又闯了进来!上次烧毁老夫数百机关人,那笔账还未与你算呢,如今新账老账就来与你算算吧!” 李天启索性从岩石后跳了出来,昂首道:“何必藏在暗处呢,出来吧。” 公输宁道:“做梦!你以为老夫傻啊。你能烧毁我数百机关人而逃出困境,手里必有斤两。老夫岂是能让你捉弄之人?” 李天启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那小爷就不陪你玩了!” 说罢,便要施展遁地术离开。 他也不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走为上策。况且既然此地发现了机关人,还是先离开为妙。 此前他曾将《墨子机关术》交与长孙伯仲保管,由于一直未有用,因此虽然与长孙伯仲再次相遇,但却再未问起。 “休想离开!快将老夫的机关术拿来!”果然,公输宁并没有忘记。 李天启正要腾挪,忽然脚下地面一阵松动,数丈宽的一张大网自下而上向他包来。他下意识地提气往上高高跃起,奈何还是无法逃脱这一张铁丝巨网的包夹,被网在了其中。 “哈哈……好一条大鱼!”公输宁狂笑道。 这张铁丝巨网细如蛛丝,网眼之间只有指头大小,一提一拉之下显得异常柔韧,李天启被包裹在其中,就算空有一身本事也无法施展。 巨网将李天启吊在半空荡来荡去。 李天启嚷道:“公输宁!有种将小爷放下来!用这种龌龊的伎俩来对付小爷算什么!” 公输宁依然在暗处并没有现身,“随便你如何说,除非你交出机关术,否则休想看到老夫!况且这就是老夫的本事,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到处乱闯!” 李天启道:“哼,你以为这张铁网就能将小爷困住吗?” 公输宁道:“放心,这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除非你会纵云之术,否则想离开只能是异想天开了。” 李天启这时才发现附近的这几株大树似乎也是由机关组装而成,不少树干上已露出黑乎乎的箭头正对着自己,看来公输宁并没有托大。 “哼,老夫今日想吃吃熊掌,这才布下这只铁网。”公输宁继续说道:“不料却误打误撞地捕到一条大鱼,这看来实乃天意啊。” 李天启沉声道:“你想要机关术也简单,但你需要将我放开,也好去取给你。” 公输宁道:“你以为老夫是傻子?不必你去取,只要你说出藏书的地方,老夫自会去取!” 李天启道:“我已交到了朋友手里,见不到我本人,他是不会交出机关术的。” 公输宁道:“你所说的朋友便是那长孙伯仲吧?” 李天启微微一怔,这公输宁实在厉害,居然已知道长孙伯仲的全名,而且还猜到了机关术便在他的手里,一时尚未想好该怎么回答。 公输宁笑道:“果然如此。看来老夫的功课也没白做。至于需要你本人……嘿嘿……你放心好了,乖乖在这里待着,待老夫取得机关术后再收拾你!” “不!不是他!”李天启急忙道。 四周除了风声之外,再没有听到公输宁的声音。 李天启不禁急躁起来,他使劲扯动铁网,却除了浪费力气外,并没有任何效果。 没一会,公输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是他?难道是那俩小娘们?不可能,你怎么会将机关术交给九尾妖狐的手下!” 公输宁还没走!李天启不由松了口气,他居然也知道九尾妖狐落在了龚灵的手里?李天启细细一想这也正常,毕竟他曾冒充子机墨与龚灵相识,而且还趁机盗走了龚灵的镇妖塔,在这过程中,必定有可能听龚灵主动吹嘘过。 李天启说道:“放我下来!并非他们,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你是没有想到的,但我此刻可不会说出来!” “你这是唬老夫吧?不要以为能骗了老夫一次就想还有第二次!” “信不信由你!” 第六百二十九章 执拗之人 李天启依然被吊在半空,随风微微晃动。 此时的公输宁已经沉寂了好一段时间了,没再言语,而四周也是陷入一片寂寥之中,就连飞鸟也未敢从此处经过。 李天启的心里也是非常忐忑,暗自用了激将法,也不知道公输宁会否上当。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沉住气,对方越觉得你所说的话是真的。 果然,公输宁没有忍住,再次问道:“李天启,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将机关术交给了何人如实说出来,老夫便放你走。如何?” 李天启松了口气,他想起公输宁既然擅长机关术,那么易容乔装打扮对此人来说也应该是易如反掌之事,若此人真的到长安寻到了长孙伯仲从而骗到了《墨子机关术》,那可就麻烦了。 他说道:“公输宁老夫子,虽然我李天启闯荡江湖时间并不长,但也知道此时机关术可是我的护身符。一旦说出来,你自行去取,我又如何能放心自己的安全呢?” 公输宁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公输宁一向言而有信,只要拿到手,绝不会让你李天启少一根寒毛。” 李天启道:“这可不成。若我记得不差的话,龚灵这只老狐狸也着了你的道。” 公输宁哈哈一笑,“小子果然好记性。这么说来你是要我放你走了?” 李天启道:“机关术对我来说不值一文,我又看不懂,拿来何用?” 公输宁说道:“那倒也是。如此说来……” “你我并无血海深仇嘛。”李天启一听,感到机会来了,便趁热打铁道:“将我放了,我便将机关术交出来。” 公输宁道:“可你还烧毁了老夫数百个机关人,你……” 李天启道:“阁下如此高超的机关玄术,重新打造也不费力气嘛,不对吗?” “你说的也对。”公输宁又洋洋得意起来,“普天之下,也只有那吹嘘自己机关术如何独步天下的子机墨堪称老夫的对手,不过他那些机关不堪一击。” “那如此还等什么?赶紧将我放了。”李天启已听出了他有意将自己放走的意思,便赶紧催道。 未等公输宁回应,只见一条人影轻轻地飘落在十丈开外的一块岩石上。 来人居然是五毒帮主白炼生,他朗声道:“公输兄,不可放!” 公输宁依旧没有现身,“原来是白老弟。可有发现子机墨的踪迹?” 李天启听到两人称兄道弟,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当年他与徐少宇探查五毒帮总坛时就觉得为何会有子机墨手法的机关术,如今看来公输宁与白炼生是同伙,这就难怪五毒帮内会有种种机关了。 白炼生道:“人海茫茫,不宜寻找啊。此前在突厥,公输兄曾以冰原狼做诱饵,的确引出了子机墨所造的机关人,但他那机关人显然不是对手。看来制造机关的技术已差一大截,不过他那藏身术倒十分厉害,我等已拷问过那庄家,他的确不知情,而后再也没有寻到一丝线索,如今还是未能有所发现。” 公输宁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能放了这小子?子机墨也许是故意卖弄破绽,若他的制造机关之术远超过老夫,那可就麻烦了。因此老夫势必要赶快将机关术寻回。” 白炼生道:“白某知道公输兄焦急,也已发散人到处搜寻去了,相信会有结果的。但这李天启万万放不得。” 李天启道:“白帮主,上一次破了你的松毛虫群,心疼了吧?你说放不得,难道是为了报私仇?” “哼!”白炼生道:“随便你怎么说好了,白某与公输兄认识多年,难道凭你这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就能将我俩的关系给说破了?笑话!白某只是担心公输兄会上了你这小子的当,放虎归山啊。” 李天启笑道:“可笑,公输宁老夫子也七老八十了吧?难道还不知道谁可信还是不可信?还掂量不出哪边的份量重?需要你这别有居心之人在此挑拨?” “住口!”白炼生喝道:“你小子别以为就这么能从这铁网里出来。” 公输宁干咳了几声,说道:“好了,好了。都别争了。白老弟,要不你就陪着这小子走一趟,将老夫的机关术取回?” 白炼生道:“公输兄,既然有吩咐,白某自当遵从便是,可这小子一向狡猾,白某担心他并非真心实意要将机关术拱手相让啊。” 李天启说道:“机关术对于我来说就如废土一般。我要它做什么?” “是啊。”公输宁接话道:“虽然这小子烧毁了老夫数百机关人,但他若愿意归还机关术,那也就算了。老夫既往不咎。白老弟,还请辛苦一趟,帮老哥取回机关术吧。” 白炼生面露一丝狡黠的笑意道:“好。公输兄既然宽以待人,那白某也就只好遵命便是,就陪着小子去取机关术。” 李天启知道此人施毒的本领异常高超,若他跟着去,一旦取得机关术后必然会对自己不利,得想办法摆脱他才行。 公输宁说道:“有白老弟一道去,那老夫就放心了。” 白炼生道:“老哥客气了,好说好说。”他抖开衣袖,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继续道:“这是白某新炼的毒药。正好试试。”说罢,就要拔开瓶塞,将药丸倒出来。 李天启嚷道:“既然你要施毒,那便动手好了。至于机关术小爷也不去取了。” “慢着。”公输宁说道:“白老弟,老夫话已出口,既然说过只要他交出机关术便放他一条生路,这话可还犹在耳中啊。在你的看护下,这小子跑不了,你不可坏了老夫名头。” 白炼生讪笑道:“好好好。白某只是想防止这小子会使诈,但既然公输兄都如此发话了,那白某也就不再有什么条件了。”说罢,又将那小瓷瓶放回了袖袋中。 公输宁操控机关消息,只见吊着李天启的铁网缓缓下降落地,李天启费了好大劲,这才从网兜里钻了出来。 白炼生此刻已飘身到他的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李天启,事不宜迟,赶紧带路。” “拜托了,白老弟!”公输宁喊道,“勿要伤他。” 白炼生也朗声回应道:“放心吧。公输兄。” 李天启在心里嘀咕着,没想到这公输宁倒也不失风度,还记得叮嘱一番,心里不由对这公输宁泛起了一丝好感。 他走在前头,白炼生则跟在两丈之后。两人穿过山谷,来到一方草地上,这时林木渐稀,没一会两人完全从树林走了出来,终于来到了终南山山脚。 李天启忽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异香,顿感不妙,回过头来时发现白炼生忽然匆匆背负双手,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他不由想起了此人新炼制的毒药。 李天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白炼生道:“白帮主,你该不会是对我下毒了吧?” 白炼生将双手亮了出来,笑嘻嘻地道:“没有,没有,既然是公输兄叮嘱过的,本帮主怎么会乱来呢。你尽管放心,赶紧将机关术取回。” 李天启想了一想,此人虽然城府颇深,但理应不会不顾及公输宁的颜面而悄然对自己下毒,于是也没再说什么,迈开脚步再次向长安走去。 不料,他还未走出五步,便感到头晕目眩,而且全身似被千万根小刺刺中般,疼痒难奈。这还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跟在他身后的白炼生此时哈哈大笑起来,笑问道:“是不是全身刺疼难忍啊?” “果然是你!”李天启怒目而视,“你这卑鄙之人!” 白炼生说道:“随你怎么说好了。本帮主一向施毒,常被对手称卑鄙也是家常便饭,只要能赢,卑鄙又算什么?” 李天启咬咬牙,这时头痛欲裂,而且全身皮肤又像是正在被烈火炙烤一般,赤痛,“你不要机关术了?” 白炼生道:“本帮主何时说过要机关术了?” “你……”李天启一时无语,他的确没有说过要机关术,只是公输宁的要求而已。 “这是慢性毒药,一时半会只会折磨人。”白炼生道:“当然了,本帮主答应了公输兄,定然还是要为他取回机关术的。李天启,本帮主看你并不是轻易服输之人,就算此刻你身中剧毒,但你一定不会坐等毒发。你若速速将机关术取回,本帮主念已折磨过你,或许会考虑给你解药。如若不然……” 李天启盘腿坐在了地上,不走了,“左右难逃你的魔掌,小爷不走了。看你与公输宁定然是在执行一个计划,必定不利于苍生,若因此而坏事,也算是小爷对天下苍生的贡献了。” 白炼生嘿嘿一笑,“你以为这是要挟吗?大不了,本帮主就对老哥说中途来了个厉害的人,将你带走了。老哥机关术已是天下第一,子机墨又隐于山中不问世事。不要机关术又能如何?” 又是一阵痛苦的抽搐,李天启闭上了双目,开始调息。 “哟?你还真拗,那本帮主就看看你何时求饶!”说罢,白炼生走到一处草垛上坐了下来。 虽然身上经历着无比的苦痛,但李天启还是以强大的意志力忍了下来,反观灵台,气沉丹田,斗转星移……他在心里默默念诵着天书记载的疗伤大法,虽然也不知道能否起效…… 第六百三十章 带人逃离 夕阳斜照,山林尤显寂寥。 李天启居然入定了,不过脑门却不时滚落豆大的汗水,衣裳也有大半截已被汗水浸湿。 白炼生瞧着此人,心里不禁纳闷,如此能忍受巨大痛楚的人实属罕见。 “小子,赶紧点吧,否则毒发悔之晚矣。”他不由催促道,“这可是天下奇毒,若没有本帮主特制的解药,你就凭那点微末本事就想将毒逼出体外,那只能是痴人说梦了,怕不是发作得更快,嘿嘿……” 李天启依旧盘腿坐着。 一位身着华丽霓裳的美貌女子飘身而来,落在了两人面前。 “哟,这不是白帮主吗?真是巧了。”美貌女子笑道,那模样简直令人心动。 白炼生望到来人,却没好气地说道:“原来是巫月教笑修罗掌旗使。怎么,有何见教?” 周若琳瞥了坐在地上的李天启一眼道:“白帮主莫不是与他有过节?怎么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李天启此时已进入忘我境界,根本没察觉到周若琳已出现在自己身旁。 白炼生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掌旗使见笑了,只是有一点小过节。因此这才看着他。”他想了一想,谨慎地问道:“难道掌旗使认识他?” 周若琳看着李天启紧闭双目,还流浃背的样子,不由有些不忍,但又不好表现出来,以免难以向白炼生要人,于是便说道:“此人名叫李天启,与巫月教有些渊源,不想恰好寻到此处发现了他,看来还是白帮主的功劳呢,本掌旗使必将向圣教教主禀明此事才是,也好加强贵帮与我圣教的联系啊。” “哦,黎氏三凶果然说得没错,你果然认识他。”白炼生缓缓站了起来,摇头道:“算了,说回这事的时候,本帮主还想向笑修罗掌旗使问问,为何上次谈好说双方签约一事,本帮主已派人过去签订,但奈何被贵教闭门谢客,似乎并没有意如此,而且也根本不知道此事,看来笑修罗当时也只是敷衍本帮主罢了。难怪当时黎氏三凶支支吾吾不肯言明。否则这又是作何解释?” 周若琳当时本就是敷衍他,而且与黎氏三凶也有过节,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看来白帮主误会了不是?贵帮手下黎氏三凶曾偷袭过本掌旗使,却恰巧被教众看到了,汇报给了我圣教洪教主,那这签订合作互助之事也就付之东流了。” “难道不是掌旗使先落井下石吗?”白炼生质问道。 周若琳笑道:“自然不是。当时这李天启也在场,白帮主可以问问他。误会始终会过去的,我也既往不咎,否则上次又怎么明知道与黎氏三凶有过节后还会去与白帮主商谈呢?” 白炼生想了一想,也的确觉得有道理,他毕竟还想借住巫月教的实力,于是便问道:“那如此说来……事情还有转机?” 周若琳笑道:“那当然。不过还要看白帮主的诚意了。” 白炼生此时也瞥了李天启一眼,问道:“笑修罗的意思是要带此人走?” 周若琳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白炼生正犹豫不决,若要将李天启交给她让她带走,那么必然要为他解毒,若不解毒,他就活不过三日,此地离南诏数千里之遥,按照笑修罗的脚程也断然难以带着李天启赶到南诏巫月教总坛。 “不可!”黎氏三凶一起露面,拦住了笑修罗的后路。 白炼生一看是护法长老,便说道:“怎么?” 黎田冷笑道:“帮主不可信她,这女子妖里妖气的,所说的都是骗人的话,我们五毒帮不可一再上当啊。” 周若琳看到用计谋已无法将李天启带走,便忽然甩出数道暗器,分别打向白炼生和黎氏三凶,趁他们闪退之际,立即挟起李天启便闯向终南山麓。 白炼生怒骂道:“巫月教真是欺人太甚,白某今日就与巫月教誓不两立!追!”说罢,与黎氏三凶一起向周若琳追去。 “看打!”周若琳虽然有法器在身,还是担心白炼生施毒的本领,不愿恋战,转身虚晃一招像是撒出一把暗器,实质却是她方才掠过树梢时顺手摘下的一把松果。 但白炼生等人自然也知道巫月教的掌旗使都不是好惹的,眼看一把黑乎乎的东西迎面打将过来并不敢大意,当即刹住了身形,各自躲避。 也就这一会功夫,周若琳带着李天启已钻入了茂密的树林里,失去了踪迹。 带着李天启向树林深处奔跑了许久,饶是周若琳此等高手亦是香汗淋漓,她将李天启靠在一株松树上,自己则仔细聆听身后的动向,直到确认白炼生等人没有追来后这才松了口气。 “李天启,还在装睡呢。还不睁开眼睛瞧瞧谁又救你来了?”周若琳一副调侃的神色。 李天启依然盘腿而坐,双目紧闭,不过此时的脸色却是略显灰黑,而且还长满了一颗颗细小的红点。 糟糕,定然是中了白炼生的毒手了,难怪他一直盘腿而坐! 周若琳认真一瞅之下,倒吸一口冷气,便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解毒灵药,塞进了李天启的嘴里,用内力助其咽下。 “噗——”服下解毒灵药的李天启忽然睁开了双目,憋红着脸吐出了一口黑血,“难受——石头……”说罢,此刻已无敌对势力,李天启想取出轩辕圣灵石为自己解毒,但也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再想继续打坐逼毒却根本无力支撑,遂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喂,你到底中了什么毒?石头?”周若琳一时有些心慌意乱,她没想到洪教主特赐的解毒灵药居然不起作用,反而好像还加速了他体内剧毒的发作。 周若琳当即欲将他再次扶起来,奈何此时的李天启却如喝得酩酊大醉一般,身体异常沉重,而且已不受他控制。 她勉强将他扶起坐在地上,便提起内力双掌按在他的双肩上为他驱毒。 “噗——”李天启仰头再次喷出一道血箭,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此时的周若琳更慌了,她没想到时隔多日不见,却是这般场景。 她猛然站了起来,“李天启,你坚持住,在此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那白炼生取解药去。”说罢默念咒法,伸手迎风一摆,那油纸伞便出现在她的手里。 周若琳纵身一跃即往来路赶去。 白炼生此次所下的毒实在厉害,李天启还未完全施展天书奇术便被毒晕过去了。 周若琳离开没一会,一块岩石后走出了浓眉客。 他冷眼盯在李天启的脸上,微微摇摇头道:“李天启,你得罪的人太多了。看来不是我一人要找你的麻烦呢。” 他翻了翻李天启的眼脸,说道:“这五毒帮主的确有西毒行事的风范。” 说话间他又缓缓站直了身体,伸出手掌对着李天启的脑门道:“我不允许别人取了你的性命,还是亲手杀了你吧?但……” 他忽然手一收,“将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杀了,似乎有点让人寡味,难道真要先将你救醒?” 此时的浓眉客一直在自言自语,内心充满了矛盾。 “呸!何处来的撒野小子!”周若琳飘落在地,拿着油纸伞柳眉一横,娇叱道。 她向后追出了一里地,但并没有任何发现,想来白炼生等人还是忌惮她手里的法器,而且她又是身处在密林里,便没有往里追击。她担心李天启的安危,便立即折返了,不料却看到一陌生男子神掌遥指李天启的脑门,像是要加害于他的样子。 浓眉客看了周若琳一眼,笑道:“路过而已。” “路过?”周若琳警惕地看着他,“虽然你一身武林中人的打扮,但在这深山老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处都是荒地的,你说路过?谁信?” 浓眉客依然镇定地说道:“他现在已中毒颇深了,你有空在这与我闲聊,还不如赶紧想办法救他。” “你……”周若琳暗自咬牙,虽然她还想向浓眉客盘问一番,不过李天启脸色已愈加难看,确实需要立即救治,可现在解药却无下落,又能如何办呢? 浓眉客道:“姑娘是他什么人?” 周若琳冷哼一声道:“你滚!否则让你好看!”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油纸伞。 浓眉客并无丝毫畏惧,眼光落在了她那把油纸伞上,悠悠道:“阴阳十三幡?你是巫月教的笑修罗?” “既然认得本掌旗使,还不赶快滚!”此人居然将自己的来历给认出来了?周若琳没好气道,她匆匆向李天启走来。 浓眉客眼睛一亮,说道:“笑修罗。若我能救他,你能给我什么报答?” “真?”周若琳正欲挥伞将他收拾了,闻言不由一怔。 浓眉客道:“自然是真。九天玄女是我恩师。况且我也自幼修习医术,对这症状也略知一二。” “九天玄女?”周若琳闻言全身一震,“她不是早已隐退江湖了吗?” 浓眉客道:“其他不多说了。时间紧迫,现在我问你,我可以医好他,不过你能给我什么报答呢?” 周若琳说道:“你要什么报答?只要不是非分之想,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浓眉客狡黠一笑,“你很容易就可以做到。” 第六百三十一章 阴阳之水 红彤彤的火烧云仍挂在山腰,但红日却已下山了。清风徐徐,此时的树林里有些昏暗。 周若琳再次瞧了李天启一眼,说道:“你说吧。” 浓眉客道:“听说洪教主很器重你,你在一个月内只需要把他的修炼秘籍《天地诀》手抄一份,交给我,我便答应救他。” “什么?你居然连这都知道?”周若琳暗暗吃惊,她不知道这浓眉客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不由惊道:“这怎么可以!不行!” 浓眉客道:“没办法,谁让你让我认出来你是巫月教的笑修罗呢。我想你一定可以拿到的。” 周若琳道:“就算能拿到,但我也不会拿给你的。这可是叛教!” 浓眉客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俩了。”说着,举步就要离开。 “慢着!”周若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还不能走。” 浓眉客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一脸诧异地问道:“为何?” 周若琳说道:“因为你要动手治好他!” 浓眉客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你这是威胁?” 周若琳果断道:“算是吧。” 浓眉客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若我不呢?” 周若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说道:“那就让你躺在这,或者待在我这油纸伞里!” “别忘了我可是九天玄女的高徒。”浓眉客自信地说道:“你认为你有那本事吗?那你尽管动手试试!” 空气中似乎弥漫出一股严肃的气息。 他瞅了瞅李天启,对着周若琳道:“再拖延下去,大罗神仙也可都没办法咯。” “你……”周若琳一时气结,不过转念一想,顿时有了个主意,便说道:“好,我答应你。你赶紧动手救他。” “哟?突然改变了主意,这倒大出我的意料。”浓眉客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先救他,然后再动手将我杀了吧?” 未等周若琳开口,浓眉客继续道:“你不要打这样的算盘,告诉你,我能救他就能杀他,当然也能杀你。所以,你不答应的话,我离开便是,若你不怀好意,那我可比你更狠!” 周若琳未料到此人居然能洞察别人的心思,眼看李天启的状况越来越差,便将心一横,道:“好!不就是手抄本吗?我抄给你就是了。赶紧动手救人!” 浓眉客道:“这可是你让我救的,可不要反悔!” “好。”周若琳不由叹了口气。 浓眉客笑道:“真看不出来,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结交了这么个既漂亮又体贴的姑娘,让人羡慕啊。” “哼。”周若琳虽然不愿承认,但此刻的心里却不知怎的反而感到美滋滋的。 “扶他起来。”浓眉客吩咐道。 周若琳将油纸伞收起,赶紧将李天启从地上扶了起来,盘腿坐好,自己则双手扶住他的肩头不让他倒下。 李天启的脑袋耷拉到一边,看样子依然是人事不省。 浓眉客出手迅疾,连连点住了他的几处大穴,然后不知从何处取出了细小的银针,开始针灸起来。 “生火!”半个时辰后,树林里已经是一片昏暗,浓眉客额头冒出了一排细密的汗珠。 周若琳默念咒法,往地上一弹,一团飘在地面上的火团照亮了数丈之地。 浓眉客道:“三昧真火?无根无源。看不出笑修罗你果然本事奇高啊。” “哼。赶紧救治。”周若琳催促道。 浓眉客说道:“经脉已护住,只要再服下我身上这颗龙涎丹,便可以根除剧毒了。” “龙涎丹?你是说九天玄女平生仅仅练就的九颗龙涎丹?”周若琳一脸的惊讶,“这龙涎丹可是奇物啊,不仅可以清除身体积弊,益寿延年,对于练武之人更是能增加数十年内力呢!” 浓眉客道:“对啊。不然为何要你拿《天地诀》来换呢?若不是与你耗费言语,早一个时辰使用便不用针灸了。直接服下便能解毒。” “原来龙涎丹还可以如此用。” “那当然。一般灵丹号称解百毒,我这龙涎丹可算是解万毒了。” 说着,浓眉客亮出了掌心里的龙涎丹,只见这龙涎丹鸽蛋大小,颜色斑斓,而且自有一股清香。 周若琳幽幽道:“这小子造化太大了,我也只听说过龙涎丹,却没料到真的看到了。” 浓眉客道:“要不,你也可以吃。不过秘籍一定要给我。” 周若琳笑道:“算了,给他吧。” 浓眉客道:“这丹丸需混阴阳之水咽下方有奇效。你……” 周若琳一愣,脸上微微泛起了红云,“什么阴阳之水?” 浓眉客道:“说白了就是要就着男女的口水。” 周若琳的脸立即变得滚烫起来,怒道:“你这厮安得什么心思!吃这解药居然还有如此古怪的规矩?谁和你……” 浓眉客忽然起手道:“无量寿佛。我不是说你与我。而是你与他。喏,将丹丸捏碎,自己想办法吧……这喂与不喂,你还是要将秘籍给我的!” 周若琳这才恍然大悟,略显忸怩之态,接过了浓眉客递过来的龙涎丹,道:“你走吧。我自会喂他。” 浓眉客道:“银针虽然护住了重要经脉,但需尽快服用解药。另外龙涎丹一旦捏爆蜂蜡倒出药丸后,也需即刻服下,不可迁延,否则就没效果了。不要怪我不提醒。” 周若琳说道:“知道了。” 浓眉客道:“一个月内,你将秘籍送往廉州城郊的紫云观,提上‘浓眉客’几个字即可。届时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快滚吧。”周若琳有些不耐烦了,“我自会如约将那手抄本送到廉州城的紫云观中。” 浓眉客居然不怒,他似乎并不在意,哈哈一笑,弹身而起跃上了树梢,朗声道:“俗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看看你俩最终是不是有情人?” “滚!”周若琳怒嗔道。 浓眉客没入了黑暗之中。 周若琳看着被那浓眉客一番针灸后,脸色略有好转已可坐稳的李天启,虽然还是有些想不通这龙涎丹的用法,但已完全相信一定可以将李天启治好,于是便没再犹豫随即捏碎了蜂蜡,一颗褐色的药丸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就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龙涎丹? 不过龙涎丹的气味却有些难闻,甚至可以说是令人恶心。 周若琳眉头一蹙,张开口便将丹药放入缓缓咀嚼起来,味道非常冲鼻,她差点没呕吐,顿时心忖道,若这丹药不灵,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这自诩浓眉客之人给杀了! 咀嚼了一会,龙涎丹便已在她的嘴里化开。 周若琳此时俯身下去,凑近李天启的脸庞,突然心如鹿撞,粉脸如火烧般,她毕竟是个姑娘,而且不乏大献殷勤者,如今却为了要救一个男子而亲密接触,不由还是娇羞万分。 虽然此刻早已入夜,四周一片寂寥黑暗,她还是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无人后便迅速亮出油纸伞将自己与李天启遮挡起来。 她微微捏开李天启的嘴巴,深吸了一口气后便俯身下去…… 龙涎丹完全灌入了李天启的腹内。 周若琳收起了油纸伞,暗自松了口气,说也奇怪,虽然那龙涎丹初咀嚼之时奇臭难当,但喂下李天启后,残存在唇齿之间的龙涎丹液渐渐生出一股浓郁的清香来,不禁令人精神大振,而且还能消除饥饿之感。 周若琳脸上的红云依然未能消退,她还有些沉浸在方才令她异常激动又无比娇羞的情景中。 “嗯——”一直盘腿坐在地上的李天启忽然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周若琳欣喜道。 “你……若琳?你怎么来了?”李天启惊讶地发现站在一旁的人居然是周若琳! 周若琳有些不高兴道:“怎么?见着我不开心吗?” 李天启诧异道:“不是。这……那白炼生呢?” 周若琳冷冷道:“他没追来,是我将你从他手里夺过来的。” 李天启问道:“若琳,实在高兴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会落在那白衣教手里呢。” “哼,凭那百慕贞也想对付得了我?笑话!”周若琳还是依然故意板着脸道:“人家一见面便再次出手救了你,你却这时才想起我啊……” 李天启说道:“我只是感到好奇,被那白炼生偷袭而误中毒物,不料睁开眼便看到了你。实在是令人诧异。你可不要怪我啊。” “哼。”周若琳依然不依不挠。 李天启赶紧站起来躬身拜道:“小生李天启衷心感谢笑修罗掌旗使的大恩大德。好了,别生我气了。” 周若琳嘿嘿一笑道:“算你了。” 李天启此时觉得自己口鼻生香,已意识到定然是周若琳给自己服下了解药,便问道:“若琳,我中的是何毒?” 周若琳脸色一红,说道:“不知道。但你已服下龙涎丹,毒已解了。而且还能助长你数十年功力呢。” 李天启全身一震,当即再次拜谢道:“若琳,你……这……怎么是好,龙涎丹一定十分珍贵吧?” 周若琳说道:“非常珍贵。所以你欠我一条命!” 李天启拱手道:“是。若你今后有需要效劳的地方,我李天启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若琳笑道:“好,你可不要忘记今日之言!”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天子讲述 十来个紫衣蒙面人横七竖八地倒毙在去往长安的道路上,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火把散落一地。 在刺客联盟里,他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蒙面人,必然是全国各地分舵的堂主。 他们胸前的衣裳均被利器割开,怀内藏物均散落身下,有金银、方帕等杂物,但他们身上的金印徽章都已不见,想必已被人取走。 李天启和周若琳在返回长安的道路上看到了眼前的情形,不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浓眉客!”周若琳不巧踢中了一些石子,看到了用石子摆成的几个字样。 怎么又是他? 李天启拿起一把火把,凑近仔细一瞧,果然没错。 周若琳喃喃道:“这浓眉客看起来杀气很重啊。” 李天启道:“我与他打过数次交道,此人是九天玄女的徒弟,功夫极高,而且有一点就是他似乎特别仇恨刺客联盟的人。” 周若琳道:“你是说眼前这十来个人物都是刺客联盟的?” 李天启点头道:“没错。按这着装,必定是堂主以上级别的,怀里揣着的金印徽章也不翼而飞,看来都落入了浓眉客的手里。他们一路奔向终南山而来,却不料在此遭遇到了浓眉客这样的杀手,杀手杀杀手,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啊。” 周若琳忽问道:“对了,你听说过廉州城紫云观吗?” “廉州城紫云观?”李天启实在是熟悉不过了,他在那经历过惊心动魄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印象一直十分深刻,“怎么,你怎么会问起这个事?” 周若琳并不想将方才在树林里遇到浓眉客一事说出来,便淡然笑道:“没事,只是曾在那边看到过类似这样的蒙面人出现过。所以问一问。” “哦。”李天启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话音未落,又一个紫衣蒙面人跳落在他的面前,“天启兄弟,你果然在此啊!” 原来是长孙伯仲! “伯仲兄,怎么了?”李天启惊讶道。 长孙伯仲瞥了一眼那十几个紫衣人,急说道:“快走,离开此地再说。” 说罢带着两人一路狂奔,来到长安城郊的一处城隍庙中。 “这位是……”长孙伯仲看着周若琳向李天启问道。 李天启没有吭声,扭头望着周若琳,因为他知道她是巫月教的人,也许并不方便说出自己的名讳。 周若琳淡然一笑道:“我姓笑。” 长孙伯仲拱手道:“幸会。笑姑娘功夫不弱。”原来他这一路疾奔,已经暗中留意到周若琳的功夫并不在自己之下,不免有些吃惊。 “过奖了。”周若琳淡淡说道。 李天启道:“伯仲兄赶往终南山必然是有事而来吧?” 长孙伯仲点了点头道:“天启,那些人是你俩杀的吗?” 李天启摇头道:“不是。是那浓眉客。” 长孙伯仲蹙眉道:“又是他!” “嗯。看起来他是要将刺客联盟里的人赶尽杀绝啊。”李天启道。 长孙伯仲说道:“那些人也是咎由自取。他们都是各地的堂主,此次被盟主召回来就是要应对非常时刻的。今日傍晚盟主突然传讯,让我等火速赶往终南山捉拿你回来,我从宫里出来便急忙赶往此地……” “原来如此。”李天启道:“伯仲兄大幸啊,若与他们同步,也许……” “是啊,已经两次逃过一劫了。”长孙伯仲望着他道:“对了,此来我正是因为收到了讯息,想先他们一步寻到你,因而与他们错开了。不曾想……看来暗影盟主已经对你起了杀意。” “嗯。”李天启道:“暗影魔踪想必是已了解清楚我的底细,因此……”说罢便将今日遇到暗影魔踪一时简单说了一遍,直听得长孙伯仲瞪大了眼睛。 长孙伯仲说道:“虽然暗影盟主凭什么有如此的论断,其过程还不甚了解,但天启你以后行事需要更谨慎一些了。在外最好不要轻易露面。” “但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啊。我不想一辈子遮遮掩掩的度日!”李天启说得有些义愤填膺,他随即说道道:“伯仲兄,你也要谨慎些,莫要遭了那浓眉客的毒手!” 长孙伯仲暗叹了口气,点头道:“嗯。我知道了。那我俩都要保重了。” 周若琳此时发话道:“听你们的谈话,实在郁闷,这样好了,若你们都无去处,那便做姑娘我的跟班吧。我罩着你们!” “难得世上还有不惧暗影盟主的人。”长孙伯仲笑道:“敢问笑姑娘师出何门?” 周若琳说道:“不可说。只是你俩若真的无路可走,确实可以考虑考虑。” 李天启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是让他们加入巫月教,并不言语。 “长安现在表面看来异常平静,实则激流暗涌。各方势力似乎都在蛰伏其中,各有各的目的。不知当今天子可有察觉?”李天启一时感慨。 长孙伯仲道:“哦,对了,今夜圣上又宣你觐见呢。我们赶紧回去。” “哦?你要见皇帝?”周若琳眼睛一亮。 李天启道:“你就在客栈等着我好了。别乱走。” 周若琳芳心一甜,嘴上却道:“为何要等你?我可不是你的跟班。” 李天启说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周若琳轻哼一声道:“臭美!你以为前两次姑娘是寻你来着,这一次只是偶然相遇罢了。既然你俩都要去见那皇帝老儿,那便去好了。姑娘我先行一步。” 说罢,身影一晃,已飘出了城隍庙。 “哎——”李天启追出去嚷道:“你要去哪?” “多管闲事!”远处传来周若琳银铃般的笑声。 长孙伯仲道:“走吧。赶紧回去换一身行头,对了,高升客栈已不能住了。我们另找个隐秘的地方暂时住下。 他所说的隐秘的地方便是民居。 长孙伯仲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两人入城后便再次沐浴更衣,换上侍卫服饰再次进宫去了。 依然在弘文馆。 皇帝李世民显得精神奕奕,正在挥毫抒写,看到李天启毕恭毕敬地进来,当即笑道:“来得正好。你看看朕写得这几个字如何?” 李天启走到书案旁,看到方才他所写的是四个大字:一身正气。 只见这几个大字运笔苍劲有力,勾划间却又流露出异于常人的意境。 不过李天启并未正经修习过书法,对与笔墨孰高孰低的境界没有太多见识,于是说道:“皇上这几个字工整,我也只懂这些了。” “哈哈……”李世民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朕只是试试你是否溜须拍马之人,果然你并不是。好!实在好得很!” 李天启拱手道:“皇上过誉了。我实在汗颜。” 李世民领着他再次回到放着瓜果的小桌旁坐下,说道:“非也,非也。俗话说难得糊涂,但朕却要说,难得老实啊。你是老实人,正如你的爹爹一般。” 正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当年朕在武当山曾许你三个心愿。你都说说。你想要些什么?金钱、美女或是官爵,朕都可以一一赏给你。” 李天启说道:“皇上对我荣宠有加,实在令我惶恐,我又对朝廷社稷并无丝毫建树,又谈何邀功请赏?我权当皇上说笑而已。” 李世民摆手道:“不不不,君无戏言。朕既然许你三个愿望,你说出来,只要朕办得到,一定给你办咯。” 李天启问道:“皇上如此对我,不知我可以问个为什么吗?” 李世民说道:“当然。因为朕认为李默大师就是你爹爹。朕这些年一直在发散部属寻找他,却依然无果。因此……” “原来如此。谢谢皇上赏识。” “说吧。你可以说出三个愿望。” 李天启心中一动,不由问道:“皇上,功名利禄我并不想争,而美女嘛……”说着摇摇头,“我现在有一事相求。” “说。” “皇上能否将李默大师为何会失踪一事说说?” “这……”李世民一时犹豫起来,他站了起来,来回踱步道:“其实要告诉你也很简单。只是朕担心这事情若传扬出去,恐天下大乱啊。” 李天启当即站了起来,郑重地说道:“皇上请相信我,我一直都想弄明白自己真实身世,也许这就是最关键的线索了。我不会说出去的!”说着叩拜在地。 李世民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朕相信你,快请起,快请起。”他瞥了一眼书案上的字说道:“那几个字也是朕赐给李默大师的。一身正气,一身正气啊。” 李天启看了看那道屏风,担心袁将军又躲在后面。 李世民似乎瞧出了李天启的心思,笑道:“此间只有朕与你两人,在无旁人了。你不要担心。” 李天启尴尬一笑,“不敢,不敢。” 李世民说道:“这是你的第一个愿望吗?” 李天启道:“是的。” “好。朕便与你说说这件事。” 李世民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开始讲述起来,这还要追溯到二十年前…… 第六百三十三章 再遇掌门 原来二十年前,北疆一带出现了离奇的妖怪伤人事件,朝廷曾派遣高人前去调查而无果,妖怪没捉到,反倒令百姓与朝廷的积怨颇深,而那些捉妖高人也均是一去不回,不知所踪。 恰好云游四方的李默大师路过长安,李世民闻言当即亲率百官拜访,望出手相助。一身正气的李默大师遂决定亲自查案。 果然不愧是李默大师,没多久就将祸乱漠北的妖怪全数剿灭,凯旋而回。 李世民即大摆庆功宴,以彰显李默大师赫赫之功。 深夜,对炼妖捉怪突发兴趣的李世民意图挽留李默大师探讨修道学术,但期间李默大师忽然道出的漠北妖怪祸乱的实情却让他这个大唐天子大感吃惊。 原来那些被剿灭的妖怪其实只是傀儡,而真正的来头或许与战神兵主蚩尤有关。 李世民当即再次求助李默大师。 其实不用李世民开口,李默大师也已决定继续探出蚩尤魂魄所在,意欲翦除隐患。 怎料李默大师准备妥当再次出发后寻找蚩尤真身后却再无任何音讯传回,就像是当初那些捉妖高手般消失了。 不过自此后便再无关于妖怪作乱的事情。 李世民认为李默大师是为了天下苍生,封印住妖怪,是以才一直未再露面。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李世民这才常上武当山天师道进香,一来祈祷李默大师平安归来,二来也是防微杜渐。 李天启仔细地聆听着这一切,没想到李默的失踪还与上古魔神蚩尤有关,不过让他略感失望的是就连皇上也不知道李默大师的下落。 李世民端起了小桌上的茶水,轻轻泯了一口,说道:“朕平生很少佩服人,但像李默大师这样无欲无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雄,朕实在想为他做些什么。因此名人馆若真的建起来,李默大师当居首位。” “嗯。”李天启用力点了点头。 “你再说说第二个愿望吧。”李世民轻轻说道。 李天启想到了杨文,他虽然不谙情事,但也已知道杨文深深地喜欢着李璇凝郡主,不由说道:“皇上。我有个请求。” 李世民安静地望着他道:“说吧。” 李天启虽然恭敬地对着李世民,心却跳得飞快,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眼神中那一股威严,“皇上,您也知道李璇凝郡主在多年前便是我的朋友了。” 李世民再次泯了口茶,“嗯。知道。” 李天启问道:“但听说她要远嫁突厥?”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是啊。这还是太子大力主张的。说是为了维护边境的长期稳定啊。怎么你的下一个愿望与此有关?” 果然是太子的主意啊,李天启心中一怔,“是的。但……” 李世民大概估了一下李天启的年纪,依然微笑道:“李天启,你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了吧?” 李天启不知道他为何要提起自己的年龄,便说道:“虚岁的话就有了。” 李世民又说道:“这样,郡主的事就放一边吧,事关国家大体,岂是说改就改的,朕在皇亲贵胄里选些二八芳龄待嫁的……” “不不不……”李天启羞红了脸,赶紧摆手道:“皇上,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其实……” 原来皇上居然以为自己是看上了李璇凝郡主呢,这是他从未想过也未敢想的事。 李世民说道:“不是?那你……” 李天启硬着头皮道:“其实是杨文将军,他自幼陪伴着郡主,早有爱慕之心,只是……” 李世民微微抬起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道:“关于杨文的话题就此打住吧。朕方才已说过,事关国家大体,况且也是太子主张的。杨文小将是国家栋梁,但也是朕的将军,朕不会亏待他的。” 李天启很是难过,他本以为可以用一个愿望去改变皇上的旨意,可事实证明他实在不懂这些权谋之术。 “来,吃些东西,说了这许多。怎么不吃点东西呢?”李世民边说边拿起了一片西瓜,递到了李天启面前。 李天启心不在焉地双手接过,“谢皇上。” “吃。”李世民也拿起了一片西瓜,吃了起来。 他眯着眼睛悄悄瞅了李天启一眼,说道:“你也够仗义的,用一个愿望去做媒。换个愿望吧。比较实际点的。可好?” 李天启此时又怎好说不呢,只好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大丈夫有成人之美,也有顺势而为。目前国家战事连连,西北与吐番、南诏还未决出胜负,而且襄阳附近也出现了敌兵,哦,你前次还说长安城混进了敌人的细作呢。如此的这些,朕作为大唐天子不得不全盘考虑了。” 他轻轻敲着桌面继续道:“你要知道,突厥是大唐北方最大的邻国,擅以骑兵攻城掠地。朕最担心就是他们也趁机发难,那就麻烦了。值得庆幸的是监国的太子还是有了些作为,能以大局为先。朕很欣慰啊。” 李天启咬了口西瓜,“是。”不过他仍旧想不通的是,边境的安定为何却寄托在联姻的关系上。 李世民似乎瞧出了李天启的心思,说道:“其实古往今来,这都是很正常的邦交。远且不说,就说汉朝,不也有许多事例吗?因此,男儿志在四方,心胸宽广方能成事,不要太束缚了自己的眼光。” 李天启道:“是,李天启受教了。” 一个太监忽然在门外请旨道:“皇上,天师道慕容掌门到了。” 李天启闻言不由心中一骇,他怎么来了?急切之下不由将眼光瞥向了不远处的屏风。 李世民笑道:“哦?是慕容掌门来了?快快有请。” 那太监回应道:“是。”便匆匆走了。 事不宜迟,李天启赶紧说道:“皇上,我并非天师道弟子,还是回避一下吧?” 李世民说道:“哎,你这什么话,你在山上不也曾身穿天师道的袍服,这会掌门来了,倒害怕起来了?”他并不清楚李天启在天师道时发生的事情,还以为李天启只是单纯地害怕见到尊长呢。 气度非凡的慕容少华果然出现了,他的眼光自跨进门内起就已停留在李天启的身上。 前后并无退路,李天启只好站一旁等着。 “天师道掌门慕容少华拜见我大唐圣主。”慕容少华起手道。 李世民呵呵笑道:“慕容掌门,何须多礼,快快落座。” “谢皇上。”慕容少华信步上前,坐在了李世民身旁。 李世民干咳了一声,“李天启,还不赶紧拜见掌门?” 慕容少华登时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泰然受之的模样。 李天启硬着头皮道:“皇上,其实我……” 慕容少华朗声道:“李天启,怎么,掌门师尊在此,你还犹豫什么?” “是啊。”李世民也觉得奇怪。 李天启只好抱拳道:“晚辈拜见慕容掌门。” 李世民虽然看得有些别扭,似乎并非天师道中晚辈对前辈的礼仪,不过也并没有深究。 慕容少华点头道:“好。本掌门还有些事情要与皇上商谈,你……” 李世民一看,自然会意,便说道:“李天启,你先回去,容朕闲暇之时再宣你进殿。” 李天启正苦思脱身之计呢,听到如此说,不由精神一振,便朗声道:“是。我先退下去了。” “去吧,去吧。”李世民挥手道。 慕容少华的眼光一直看着李天启快步走了出去,这才收了回来,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李天启急急步出了弘文馆,长孙伯仲便闪了出来,他问道:“你这急急地冲出来,谈何体统?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赶紧走!”李天启催促道,“回去再慢慢细说。” 长孙伯仲说道:“我还在等皇上宣召呢。不能陪你回去了。你先回去等着我。” “好。”李天启心烦意乱地急急往宫门走去。 这下麻烦了,慕容少华如此阴险的人物,既然知道我在长安,一定会来找我的,难道要马上逃跑吗?他想起玄音尊者曾将他关在地牢里的情形,就有些不寒而栗。 看着宽厚的宫墙,他忽然想到了天机神算。 对啊,既然有逃跑的念头,还不如再次去天机神算那碰碰运气,指不定又能听她说出些有关自己的奇闻怪事,若能算出未来,岂不快哉! 说做就做,李天启瞅准时机,溜进了一处假山之后,施展遁地之法,不料这一施展方觉得自己内力异常充沛,灵力也源源不断,施展起法术来更是得心应手。 没一会功夫,他便又来到了那一处竹林。 他凭借着记忆里的道路,慢慢地摸索到了天机神算的屋子前。 眼前的景物都还是老样子,不过里面却半点光亮都无。 这难道不是水天一阁吗?李天启在心底问着自己。 他在暗处观察了一会,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动静,终于按捺不住,施法闯了进去。 果然,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虽然如此,李天启谨慎地行走在过道上,异常紧张。他知道天机神算既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必然早已算出了他今夜回来,若有意躲开也并不奇怪。 很快,他来到了当初他与天机神算只隔一层幕帘的地方…… 第六百三十四章 正邪较量 “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李天启忽然全身一震,略显结巴道:“我……我来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那女子问道。 李天启说道:“我来找大师您啊。” “寻我?”那女子沉静了一会,忽而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李天启一愣,以为天机神算已知晓他的来意,便说道:“天机大师,小生再次冒昧来此,实在是因为太多未解之事……” “天机大师?她果然是女的!”那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李天启这才觉得这女子的声音似曾在哪里听过。 话音方落,那女子已从黑暗中款款走了出来,“李天启,这下你想起来了吗?” “你是祈梦涟漪?”李天启隐隐闻到了那女子身上的一股芬芳,不禁讶异地问道,心里却想,坏了,方才自己这番话等同于无形中将天机神算曾经的落脚之处给暴露了出来。 祈梦涟漪说道:“除了我还有谁?” 她环顾四周道继续说道:“这里果然是天机神算落脚之地啊,可惜啊,发现晚了。” 忽然,李天启但觉胸口一震,一股无形内力已将他打翻在地。黑暗之中,他看不清祈梦涟漪是如何出手的,不过即便他能看到也来不及躲避,祈梦涟漪出手实在太快! 李天启此刻的护体内力骤然奔涌而出,迅疾调整了气息,除了有些疼痛外,并无大碍。 祈梦涟漪冷冷道:“李天启,你好大的胆子,既然早已知晓天机神算的位置,为何不告诉我?” 李天启翻身跃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祈梦涟漪,我岂是你使唤的走狗!况且我也不知道你要寻她!” “哼!”祈梦涟漪看到他吃了三成掌力,此时应该是早已吐血,说话声音嘶哑,但此时听到他说话却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不由暗自纳闷,这可不像是当日的那小子了。 她不由说道:“天机神算也许便是我那失去下落的妹妹!你当日明明听到我如此述说,却知而不言!实在令人恼怒,你……” 李天启道:“祈梦涟漪,我不会读心术,哪知道你的心思!况且就算知道了,知你的行事风格也断然不会为虎作伥的!” “哦?”祈梦涟漪问道:“你评价起我的行事风格来了。那你倒说说,我放过的那些人,难道也是为虎作伥?” “那……那是两码事,总之……”李天启一时无话可说。 祈梦涟漪叹了口气,道:“李天启,我已寻我妹妹许久了。好不容易才发现一点线索,找到了这里,而你明明早已知道却不告知我,我有时真恨不得杀了你!” 李天启听她语气中充满一股悲戚,似乎这神秘莫测的女子对其妹妹的确有着深厚的感情。方才那股气不由也渐渐消失了,他说道:“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 “好了。别说了。”祈梦涟漪赶紧制止道:“这地方在半个月前就已无人居住了。她想是早已料到这一切,因此这才离开了。现在我料你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否则也不会趁夜悄悄跑来这地方了!” “什么人!”忽然有人对着里面嚷道。 祈梦涟漪和李天启同时向门外看去,只见火光闪动,人影绰绰,是巡逻的士兵。 “走!”祈梦涟漪一把拉起李天启,从后门出去,跃上了墙头,便往宫外飘去。 祈梦涟漪带着李天启飞出了宫外,来到一处小山旁,正要从树梢上跳将下来,却猛然看到一个道长快如闪电般突然冲出,一下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天启只是瞥了一眼那道长,便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居然是慕容少华! 慕容少华冷冷道:“好你个孽徒!终于现身了,难道你还想跑?” 祈梦涟漪向李天启问道:“此人是谁?” 慕容少华叱道:“这位朋友,你身旁的人是天师道弟子,放开他,你走吧。” “他是天师道掌门慕容少华!”李天启说道。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正派领军人物慕容掌门!久仰久仰。”祈梦涟漪巧笑道。 李天启心想,实在不愿落在他俩的手中,不过若要选择,他宁愿落在祈梦涟漪的手里还是比落在慕容少华手里强,于是便说道:“慕容掌门,我并非天师道弟子,你与我五年之约,实质只是空谈。你我其实两不相欠。请让开,别挡我俩的去路。” 慕容少华大声斥责道:“混账东西!你以为你不认本掌门,你就可以离开了?” 祈梦涟漪冷冷道:“慕容掌门,人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怎么,还不愿让开吗?” 慕容少华看到祈梦涟漪听到他的名头后还如此镇定,不禁问道:“看不出你这朋友倒有些胆识……”说话时,他掐指一算,继续说道:“原来你就是迴梦谷教主祈梦涟漪。” 祈梦涟漪脸色微微一变,她读不出对方的心思,不料对方却仅凭掐指一算便能知道她的来历,本事孰高孰低显而易见。 不过她并不是轻易服输之人。 “幸会,幸会。”祈梦涟漪道。 慕容少华义正言辞道:“迴梦教做的都是鸡飞狗跳之事,趁四下里无人,赶紧走吧。不要自讨无趣!这李天启,本掌门是拿定了!” 李天启说道:“慕容少华!你不要拿天师道掌门来吓人,我们谁都不怕,要打便来!祈梦涟漪又岂是怕事之人!” 祈梦涟漪本来看到慕容少华已动了真格,她自忖并无胜过他的十足把握,正寻思着是否要硬碰硬还是先放一放,但对方贬损迴梦教的神态颇为狂傲,也让她咬牙切齿,且此时听到李天启如此一说,若自己主动退让,似乎又让人贻笑大方了。 她不禁感到进退两难起来。 慕容少华淡淡说道:“这里并无旁人,本掌门也不会有所顾忌,自可全力施为,况且你这迴梦教算是邪教了。作为正派的天师道对付你也算是正邪之战了!” 李天启道:“慕容少华,你不用在此为自己戴高帽了,天师道纵然是天下正派,你也是个伪君子。” 祈梦涟漪哈哈笑道:“是啊。慕容少华,听听,这就是你所为的孽徒吧,连你们的门下弟子都如此说,看来你并不是个好东西啊!” “看来你是要试试本掌门的身手了。”慕容少华居然毫不动怒,缓缓抬手道:“那么亮招吧。请。” 祈梦涟漪放开了李天启的手,轻声道:“躲一边去。” 李天启赶紧躲到一旁,此时耳朵却再次响起了祈梦涟漪用传音入密方法说出来的话,“若势头不妙,你还是赶紧跑吧。” 就这么一句话,让李天启的内心充满了感动,本来他就是如此打算的,但祈梦涟漪这么一叮嘱,却令他改变了主意。 “我不走。”李天启脱口而出道。 慕容少华听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便已有所明白。 祈梦涟漪站在了慕容少华面前,夜风徐徐吹来,吹起帷帽上的纱巾,祈梦涟漪蒙着脸面的样子也时隐时现。 慕容少华道:“听说迴梦教一直以来的教主都是绝代美人,而且并不蒙面,但唯独到了你这一代不仅蒙面,而且还经常戴着帷帽,也实在让人感到好奇啊。” 李天启此时已非常鄙夷他这样的伪君子,不由怒道:“你这伪君子,在这时候还装什么装?” 话音未落,慕容少华忽然对着三丈开外的李天启挥起了袍袖。 李天启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感到了无比强大的气劲向自己撞来,不由向后跳开,纵然如此胸口的气血还是翻腾而起,实在难受。 祈梦涟漪娇叱一声,弹身跃起,双手连连弹指,无数指力从左右两侧向站着不动的慕容少华打来。 慕容少华依然站立不动,待指力靠近后便突然爆发出一道包裹全身的白色劲气。 “噼噼啪啪——”她施展的指力此时已尽数打在笼罩慕容少华的白色劲气上,发出许多闷音,就像炒豆子般。 “天罡正气!”祈梦涟漪惊道,不过她并未弹身而回,双掌再次打齐出,一股巨力轰然落在了那些白色护体劲气上。 慕容少华突然后退了数尺,那些白色的劲气也已消失无踪,他微笑道:“你这招梦回黎明,果然厉害,居然破了本掌门的护体真气!” 祈梦涟漪微微松了口气,故作镇定道:“那只是雕虫小技罢了。不过慕容掌门居然没有晕厥发梦,也实在厉害得很。” 慕容少华说道:“本掌门对女流之辈向来会让三招。方才是第一招,你要抓紧时机,最好能在三招之前打败本掌门!否则就再无机会出手了!” 祈梦涟漪暗忖道,这人太狂妄了,难道他真的如此厉害? 李天启也有些焦急了,他看得出来,祈梦涟漪显然已认真出招,但也仅仅是破了他的护体天罡正气,若他认真施展,那岂不是她毫无胜算可言? 第六百三十五章 高手对决 李天启看着形势危急,不由暗自运足十成功力,蓄于手掌之中,他已决定寻机向慕容少华出手。 虽然眼前的人是师父的师兄,而且还是天师道的掌门人,无论地位与功夫造诣都让其望尘莫及,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祈梦涟漪此时已异常沉着,这是她许多年都未曾面对过的压抑之气了。 慕容少华站得笔直,一动不动,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祈梦涟漪正欲再次施展出看家本领,却听到慕容少华喝道:“何人在此旁观?还不出来!”只见他浑身一抖,便有一圈光华从他身体迸发而出,缓缓散射开来,照得周边数十丈一片光明。 “哈哈……”朗笑声中晃悠悠地步出个佩戴着一把血红色长剑的男子,他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则驱散了飘向他面前的一段光华。 “是上官前辈!”李天启惊喜道。 慕容少华轻哼了一声,“孽徒!谁来都无济于事!” 上官拿云灌了一口酒,笑道:“我本是闲云野鹤,却不料总是要卷入江湖是非之中。奈何,奈何啊。” 李天启大声道:“上官前辈,请助在下脱困!这人是慕容少华,天师道的掌门,他……” 上官拿云道:“你,李天启,居然得罪了号称天下正派的天师道,这个困难有点大啊。” 李天启说道:“是啊,在下知道,可……” 上官拿云道:“不过嘛,你曾有恩于我,虽然上次在突厥……咳……算了,我可是会记一辈子的。” 李天启听出了他愿意相助的意思,欣喜道:“他厉害非凡,我们三人合力,不怕!” 上官拿云道:“举酒白眼望长天,站若松柏临风前,义薄云霄未等闲,仗剑天涯乐如仙。” 慕容少华本就觉得此人既然已知自己是天师道的掌门,但还是谈笑风生,似乎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且态度甚是狂妄,不由开始正眼打量着这上官拿云,忽然他想起了个人,便问道:“你是江湖人称儒剑仙的上官拿云?” 上官拿云道:“江湖人抬爱而已。” 慕容少华道:“本掌门敬你是个人物,而且还是闻名天下的剑客,那就更不应该插手本门派的事了。” 上官拿云道:“慕容掌门,我上官一向做事只问自己的喜好,从不看对方的出身门户,既然李天启曾对我有恩,那我可不能看到听到他开口求助而漠视吧。” 祈梦涟漪没想到对方是鼎鼎大名的剑客上官拿云,心里也颇为诧异,不过让她感到惊讶的她的读心术也无法读取他的心思,若只是个一流的剑客,又怎么有本事将她的读心术给挡下来了呢? 慕容少华冷冷道:“看来你也要试试本掌门的本事了?” 上官拿云道:“早已听闻天师道慕容掌门的修为早已出神入化,不才愿意试试。” 慕容少华道:“本掌门不会与你比剑,但比用剑的人却厉害得多。你可不要后悔。” 上官拿云道:“世人只知道不才懂剑,但却并未了解不才啊。嘿嘿……” 慕容少华两手一摊,对着他们道:“那好。你们一起上吧。省得在此浪费时间。李天启你在本掌门身后也已蓄力许久了吧?” 李天启闻言大惊,他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暗自蓄力于双掌,但依然被其侦知,实力实在大得骇人。 祈梦涟漪说道:“好大的口气,不过,我倒喜欢成人之美。既然慕容掌门如此托大,我们就一起上好了。” 她领教过慕容少华的本领,自然想一击得手。 不料,上官拿云道:“不,你们俩退一边去。这里就由来我来对付吧。” 李天启道:“前辈,这不妥吧?” 上官拿云道:“你们若加入,那才让我碍手碍脚呢。” 祈梦涟漪暗中嗤之以鼻,不过心里却乐享其成。 慕容少华微微一怔,“上官拿云,你还年轻,虽然你剑术的造诣独步天下,但本掌门已说过……” 上官拿云道:“慕容掌门,毋庸多言。今夜就在他俩见证下,你我比试一番,看看是你天师道的道法厉害,还是我这闲云野鹤的本领高强,如何?” 慕容少华双目眼神一敛,“你不用剑?” 上官拿云道:“我这剑一般只要出鞘就要见血。因此,我不打算用。况且慕容掌门也不是用剑之人,对付手无寸铁之人,我还是徒手吧。” 慕容少华轻哼一声,“随你吧。” 祈梦涟漪再次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对着李天启说道:“小子,待会趁他们打斗,我们悄悄走吧。” 李天启摇摇头。 上官拿云解下了身上那把血红之剑连剑鞘一起插在了地里,酒葫芦也挂在了剑柄上,然后缓缓走到了慕容少华的跟前。 慕容少华抬手道:“本掌门年纪比你大些,就让你先来吧。” 上官拿云笑道:“慕容掌门,不才年纪尚轻,还是让辈分高的先来吧。” “好!”慕容少华也没再啰嗦,身上道袍无风自动,鼓胀起来,想是已经开始蓄力。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向李天启袭来。 李天启正在聚精会神地准备观战,从未想到会有人从自己身后袭来,当察觉之时已无法反应。 那黑影一把揽住李天启,正要跃上树梢,不料眼前一花,慕容少华已拦在了他们前面,一股无形劲气便将那黑影逼退,拦下了李天启。 慕容少华冷冷道:“何方鼠辈居然想硬抢?” 李天启这才看清了原来那黑影是周若琳,“你怎么来了?” 周若琳此时一身夜行服,看得出身材非常苗条,她对于慕容少华反应如此迅速感到无奈,对着李天启说道:“寻你来的。” 上官拿云在那边朗声道:“慕容掌门,不要被旁边的事分心了。我们来一决高下吧。” 慕容少华冷冷对着他们道:“你们都不要乱打心眼,若凭手脚功夫赢了本掌门,那你们就自便。但若要偷鸡摸狗,下一次本掌门可就不客气了!” 周若琳娇声道:“哟,天下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吧?居然会跟一个小辈过不去。这实在让人刮目相看啊。” 慕容少华瞥了周若琳一眼,问道:“你是何人?也敢对天师道品头论足?说出师承来!也好让本掌门替他教训一二!” “就不告诉你!”周若琳没好气地对他呛道。 慕容少华身形一晃,转眼便已来到周若琳身前,一股极强的劲气便往她的脸颊刮来。 “啪!”慕容少华身形微微一震,不由往后退开了数尺。 他的面前多了个瘦小的黑袍老者。 老者身上那一套黑袍有金丝裹边,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看得出并非寻常之物。他面容矍铄,须发斑白,但却精神奕奕,而且中气十足。 但听他笑道:“素闻天师道慕容掌门武功卓绝,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慕容少华微蹙眉头,他没想到自己的掌力居然被对方化解了,而且对方也与他一般,只是向后退了数尺。 若不是实力旗鼓相当的人,又怎么会如此? 慕容少华沉声道:“阁下是……” 周若琳大声道:“这位便是巫月圣教洪蛟洪教主!” 在场中人除了上官拿云和周若琳外,无不惊讶。 李天启心忖道,原来此人就是巫月教的洪教主?从外貌上看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那种霸气,不过能接下慕容少华一掌的人想必也是本领超凡啊。 慕容少华拱手道:“哦,原来是洪教主,幸会,幸会。” 洪教主也还礼道:“慕容掌门,久仰了。” 上官拿云在那边嚷道:“慕容掌门,这比试还打不打了?不大的话,我可要走了。” 慕容少华心想,你要走便走吧,谁又叫你来挑梁子来着? 李天启此时已知道这里的形势已有些复杂,不过他旋即就分清了形势,还是跟在上官拿云身旁安全,闻言于是忙道:“前辈,请带上我。” “不行!”慕容少华、祈梦涟漪、周若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喝道。 上官拿云笑道:“李兄弟,看来你今夜实在麻烦,前有迴梦谷、后有巫月教、一旁还站着天师道,如今又多了位洪教主。我想你应该无甚大事的,而这里应该不需要我在此搅扰大家的雅兴了。还是喝我的酒,作我的诗去吧。” 说罢,他真的走回插剑之地,将血红之剑重新系在腰间。 慕容少华对着他说道:“上官,我们的约定还作效,但今夜看来已无法比试,容以后再约吧。” “好!也只能如此了!”上官拿云仰脖灌了口酒,晃悠悠地走了。 李天启一脸无奈,却又无计可施。 洪教主道:“看来是老夫贸然出现才搅了你们的比斗啊。” 周若琳道:“不,教主,完全是属下不对,发现李天启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想趁机将他带走的。无奈……” 显然,若不是她没有抢走人而导致慕容少华要出手教训她,这洪教主也不会贸然出现。 周若琳望着李天启暗中叹了口气。 第六百三十六章 功力大增 上官拿云已看出周若琳一方是维护李天启的,而祈梦涟漪显然对李天启没有敌意,既然洪教主与慕容少华势均力敌,想来慕容少华若是敢强硬,必然会遭到这些人的一致联手,那必然是要落败的,因此他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果然,正如他所想,慕容少华虽然依旧表现出高傲,不过的确没有再轻举妄动。 他听到洪教主如此一说,便说道:“洪教主,不碍事。这其实只是场误会。既然你们找李天启有事,那本掌门就先行一步,容以后再做区处。” 洪教主微微一笑,拱手道:“就是我教笑修罗太任性了。实在过意不去。请。” 李天启听得慕容少华真要离开了,这才放下心来。 慕容少华何等人物,既然上官拿云能看得出来,他自然也毫不逊色,审时度势之下还不如先行告退,再谋对策,也好过最终铩羽而归。 他严厉地瞪了李天启一眼,淡然道:“你小子可不要太张狂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化作一道华光,飞上了夜空。 洪教主看着他消失在夜空,急忙捂住胸口,再也忍不住,喷出了一道血箭。 “教主!”周若琳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上前将他扶助。 “不碍事!”洪教主擦拭了嘴角的血迹,说道:“这天师道慕容少华出手太狠,是老夫低估了,这才受了点伤……” 周若琳暗自后怕,若方才不是洪教主及时赶到出手阻挡,自己即使不是被打得粉身碎骨也要受到重创了。 祈梦涟漪瞅准机会,便要上前将李天启抢下,奈何洪教主还是及时发现并喝止了她。 洪教主说道:“祈梦教主,不要以为老夫受了点伤就对付不了你。你还是走吧。” 祈梦涟漪笑道:“洪教主,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李天启可是本座先发现的,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周若琳冷冷道:“呸!你这个见不得人的女人,居然大言炎炎……” “住嘴!”祈梦涟漪叱道:“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本座替你教主治你!” 洪教主干咳了一声,示意周若琳不要惹事,想来他方才硬接慕容少华的掌力,实在有些仓促导致内伤较重,而有所顾及,他说道:“教训门内弟子之事就毋庸劳烦外人了。只是你我都在争这李天启。还从未问问他的意见,不如他说愿意跟谁走就跟谁走,如何?” 祈梦涟漪久在江湖之中,巫月教洪蛟教主的威名也是如雷贯耳,实力不敢小觑,虽然眼见他接了慕容少华一掌便已受内伤,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的。 她想起了不久前李天启毅然决然要留下陪着自己一起对付慕容少华,便笑道:“好啊。那我们就听听他的意思。不许反悔!” “老夫一言既出,决不反悔!” 李天启早已打定了主意,就在双方都望向自己的时候,便问道:“你们两边都是要尊重我此时的意见吗?” “对!”双方齐声道。 李天启再次试探着问道:“我如何选择都可以?” “是!” “那好,我选择走自己的路,谁都不跟。”李天启说罢,便转头一溜烟跑开了。 祈梦涟漪等人怔在那边,不发一言。 洪教主忽然哈哈狂笑,“妙极,妙极。笑修罗,你的眼光颇为独到啊,这小子慧根聪颖,资质奇佳,若能吸纳成我的部署,倒是前途无量!” 笑修罗望着李天启离开的身影,倒有些不舍,不过有强敌在旁环伺,她也并没有起身追过去。 祈梦涟漪轻移莲步,款款先前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笑修罗冷冷道:“你管得着吗?” 洪教主笑道:“哎,不能这么说。祈梦教主,我们还是待会再走吧。免得你又追那小子去了。” 祈梦涟漪嘿嘿冷笑,就此站住了脚步。 话说李天启本是拔腿往长安跑去的,但却忽然又以遁地之术拐向了另一个方向,他是故意让身后那些人误以为他会返回长安。 其实,他已决定暂且离开长安。 他从未想到再次面见当今天子却还是解不开自己身世之谜,而皇上对自己的种种迹象又让他不得不有所保留。 既然皇上信任留在他身边的袁将军而且也与慕容少华走得很近,或许正是要利用他们的本事。 此时此刻,他又想起当年在天师道内看到的那些妖魔鬼怪,更让他觉得朝廷若确实豢养妖怪也并不奇怪,应该是有所图的,那当今天子图的是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 体内的内力源源不绝地从丹田涌起,让狂奔了大半夜的李天启依然觉得体力充沛,精神奕奕。 他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似乎这些天不仅恢复了跌下莲花山后失去的二十年内力,而更甚之。 他已奔走了一夜,如今丝毫没有倦意。这还是他失去紫檀木佛珠后还从未有过的感觉。 李天启从地里跳了出来,天际已泛白,他即兴一拳打在碗口粗的一株桦木上,只听断裂之声随即响起,那碗口粗的树木居然被他拦腰打断。 看到前方不远有一块簸箕大小的圆石,他当即运足脚力,一脚踹在了那块圆石上,那块圆石登时碎成了齑粉,向四面分散。 “哟,天启兄的拳脚居然如此厉害了!”说话之人就斜躺在一方岩石之上。 李天启循声望去,原来是久未谋面的徐少宇。 他正翻身坐起,想来昨夜他是在此歇息。 “徐少宇,是你?”李天启收住了拳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此时的他发现自己的内力精进如此多之后,虽然与其意外遭遇,还是异常镇定,只是语气中却有些生气。 徐少宇从岩石上跳将下来,笑道:“天启兄,你这话说得可太陌生了,咱俩是什么关系?用得着这么仇恨吗?” “哼!我原以为你也是个血性汉子,但没料到你原来是居心叵测之人!”李天启暗自咬牙道。 徐少宇笑道:“不对,不对。天启兄,我还是我。只是我肩负着历史的使命,不得不使一些手段而已。我对你可是一点也没有仇恨啊,你别见怪,还是跟我走一趟吧。助我一臂之力可好?” 李天启问道:“徐少宇,你到底是何方人物?你老实说清楚,或许我会考虑。” “真的?”徐少宇眼中掠过一丝欣喜,不好稍纵即逝,他说道:“我其实是个小国的国君后人,这样说,可以吗?” 李天启说道:“楼兰国吗?” “它可不算小。”徐少宇淡然说道。 “这算是否认吗?”李天启看着他的眼神,“你老实交待吧?其实,我已听到袁将军、宋伯他们的对话了。” “哦?”徐少宇吃惊道:“你……你居然知道了?此地乃是陇州城的地界,他们不是在长安吗?你……” 李天启借机说道:“难道他们说的话还有假吗?我只是想从听到你亲口承认而已。” “没错。”徐少宇眼睛一亮,眉毛上扬道:“我就是楼兰国国君的后裔,就是为光复当年楼兰国的辉煌而来的!天启兄弟,我急需你的帮助,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便是我的开国功臣!这天下我愿意与你共享!” 徐少宇缓缓走了过来,伸出手继续说道:“相信我,我们一起开创一个新的国度吧?” 李天启再次问道:“你若确实是楼兰后裔,也不怪你会有如此的想法,但楼兰不是在现时的突厥国中吗?如今你难道还想连大唐也吞并了?这岂非螳臂当车不知量力?” 徐少宇哈哈笑道:“天启兄,自古成大事者都是不拘小节的,我不仅要光复楼兰国,更要开疆辟土,这大唐气数不久矣,你没看到吐番、南诏都正在蚕食大唐吗?大唐可有力反抗?若不抓紧时机瓜分天下,那可就没戏了。” “看不出你倒野心勃勃,看来你的党羽也准备了不少啊。” “那是当然。你既然知道了袁将军,又知道了宋伯,看来还是宋伯说得对,不要小觑了你的能力。我再次恳请你加入我们,如何?” 李天启望着远处的河流似乎从树林间隙中穿过,摇摇头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吧。你之前如何对我,我不予追究了。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只听一阵狞笑声自后背响起,但见人影一晃,徐少宇已挡在了李天启的面前,喝道:“站住!” 李天启冷冷地问道:“怎么?你难道还想故伎重演?” 徐少宇狂傲道:“不,不会故伎重演的。你以为你知晓了如此多的事情,我还轻易会让你你溜掉,这一次我决不允许你再这么轻易走掉!现在,我再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相助于我?” 李天启暗自握紧了拳头,说道:“你再问十句百句,我也是一句话,不愿!” “呀——看打!”徐少宇上前一步,照着李天启面门就是一记虎拳。 李天启当然早有提防,脸一侧即堪堪躲开,他不由恼怒徐少宇的胡搅蛮缠,当即抬腿用膝盖撞向他的小腹。 徐少宇倒吸一口冷气,旋即向后跃开,“来得好!”说话间,再次向李天启打来。 此时的李天启已不是以前的他了,龙涎丹的效力已完全被他吸收,为他增加了一甲子的内力,举手抬足之间都异常迅疾,俨如一位江湖顶级高手。 只是他并未系统修习过拳脚功夫,这才未能很有效地使用内力罢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紫檀佛珠 “砰——” 拳掌交击之下,徐少宇噔噔瞪接连后退丈余之遥,这才稳住了身形,一时气血翻涌。 李天启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红润并无任何淤痕——居然硬接了徐少宇挟全身劲力打来的一掌,而他只是肩头一晃,并没有后退。 徐少宇喘着粗气,强抑制住心头翻涌的气血,瞪着他道:“你这小子,何时得了如此浑厚的内力?” 李天启实在也不知道情况,摇了摇头。 徐少宇轻哼一声道:“我说你怎么在此炫耀呢,难不成是有意为之?” 李天启说道:“我并非有意来此的,也并不知道你就在这里,不过我与你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如今你已非我之敌手,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说罢,他大步流星往河边走去,他需要认一认地形。 “李天启,休要张狂!你不跟随我,以后你就知错!”徐少宇有些歇斯底里了,但他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目睹着李天启离开而无计可施。 李天启穿过树林,来到了河边,果然已是陇州地界,他认出这就是当年自己与徐少宇、鄂尚三人乘船北上长安时所行经的河流,如今大河浪花滔滔依旧,人的心境却早已不同。 他不由又想起了白云寺那些金银之物,与耀威镖局的郑其瀚不无关联,于是便打算过去调查一番。 陇州城外出现了大批的披甲卫士,与以往守城的军卒不太一样,看起来此地也已进入战备时期,随时准备迎接入侵的敌人。 虽是大白天,但进出陇州城的行人并不多。李天启找了个僻静之处施展遁地之法便进到了城里,径直往耀威镖局而来。 孰料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耀威镖局外头也站着好些威武的衙门差役,不少百姓围在外头对着里面指指点点,似乎里面出了大状况。 不好!李天启暗自叫了一声,他不由混进了人群里,向一男子问道:“这位大哥,里头出了什么事啊?” 那男子道:“听说耀威镖局昨夜被人血洗了。无一人幸免。这不,官府正在查案呢。” 李天启心中一凉,来迟了,想必是有人杀人灭口了。 他忽然想起了在城郊遇到的徐少宇,这应该不是巧遇吧?难道他是为了追寻蒙格媛的下落而杀了郑其瀚等人吗? 他就曾看到过蒙格媛就被关在东宫的地牢里,至于现在还是否仍被关在那里就不得而知了。既然郑其瀚与太子有联系,那想必也是经由他将人送进东宫里头的。 如此一来,徐少宇若此次确实是为蒙格媛而来,那么如此对付耀威镖局也是顺理成章的。只是却就此断了线索了。 李天启不由暗叹了一声造化弄人,此时闻到了街边飘来的云吞香味,不由食指大动,便找了个地方吃起早饭来。 不时走过列队而来披甲卫士,让人能感受得到和平的不易。 李天启结过账,正要起身,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带着几个乞丐匆匆向城外走去了。 他不正是那九袋长老外号叫铁老汉的铁乾铁长老吗? 我的紫檀木佛珠! 李天启弹身而起,跟在了他们后面。 铁长老一伙共五个人并没有发现有人尾随,很快就从南门拐出,往一座小山走去。 由于道路两侧并无太多树木,李天启并不敢跟紧,只能着急地看着他们消失在了那座小山脚下。 待他们消失后,他这才在悄然施展起遁地之法,也跟着来到了那座小山脚下。 阳光点点洒落在地面,不过在他的眼前却早已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出现在他面前左侧有一条环绕山边的小道,小道两侧都是高耸的茅草,而右侧则是蜿蜒向上山道。 他们到底往左还是往右?李天启仔细看着这两条道路,想寻找拓印在上面的脚印。但由于地面多是坚硬的土地,并不明显,一时竟然毫无发现。 忽然左侧道路上茂密的茅草攒动,似乎有人影。李天启赶紧缩身躲进旁边的一块大岩石之后。 来人是丐帮三丑。 他们径直走来,没有向陇州城,而是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上去了。 李天启暗中欣喜,但又有些担忧,毕竟他曾栽在这丐帮三丑手上,对付铁长老已拿捏不准,加上这丐帮三丑,恐难有胜算啊。 虽然他这么想,但还是很快从岩石后闪了出来,跟在了丐帮三丑之后往山顶而去。 这座小山并不高,透过遍布在蜿蜒小道上的错落有致的矮树的枝叶,可以看到铁长老正在山顶的一座凉亭上等着他们。 他正襟危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身后则站着神情警惕的四个丐帮弟子。 凉亭位于山顶,周围都是茂密的茅草和矮小的树木,倒是个藏人的地方。 李天启瞅准一个藏身之地,便悄然摸了过去。 “铁长老好!”丐帮三丑来到铁长老面前,齐呼道。 “嗯。”铁长老点了点头,“都坐下吧。” “那我兄弟三人就不客气了。”矮瘦的曾丑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那文人模样的香丑则小心地拍了拍地面上的尘土,轻轻地坐下。 矮胖子刘丑则说道:“长老,我还是先站着吧,这气还未喘过来呢。” “好。随你吧。”铁长老说道,“今儿个在这里与你们碰面,是想问问你们打探的消息可有进展了?帮主可着急了。” 曾丑拱手道:“回禀长老,我等在洛阳、长安都发现了朝廷豢养妖怪的痕迹,虽然掩饰得很巧妙,但显然都是有意为之的。据说在西南交战之地,朝廷还专门设有个西南大营,天师道被盗的九头虫就安置在其中!” “哦?”铁长老面露欣喜之意,“此消息可当确切?” 曾丑道:“千真万确。这可是我哥仨颇费功夫才得来的消息。” “那倒也是,否则你们就不会通知我这老叫化子来此地等你们了。”铁长老略微思索了一下,再次问道:“可还有什么其他发现?” 香丑道:“如今长安表面还算平静,但看起来多方势力却潜伏其中,似乎要酝酿什么大事啊。” 铁长老摆手道:“这些就不是我等要管的事情了。我是说既然弄清出了九头虫的下落就在西南大营,那是不是只要潜进西南大营中,就能取出九头虫呢?” 刘丑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水,移动肥胖的身躯走了两步,上前道:“长老,听说进入那西南大营并不容易,不仅有阵法,还有灵兽守护,还需要什么冰晶护符才能顺利通过,否则就要给冰冻起来了。” “冰晶?”铁长老脸色一沉,“可是淡蓝色的冰晶护符?”他弹出食指,虚空点地在地上画出了冰晶护符的模样。 丐帮三丑看到铁长老画出的冰晶护符的外形,顿时惊叹不已,齐声道:“不愧是护法长老,实在是高。” 铁长老从怀里摸出了一串紫檀木佛珠。 李天启听得真切,看得清楚,果然是这铁长老偷了自己的东西! 只听铁长老说道:“看来那叫李天启的人不简单啊。” 刘丑摸着后脑勺问道:“李天启,李天启是谁?” 曾丑不由笑骂道:“三弟,你这脑子真够笨的,他不就是被朝廷悬赏的重犯吗?我们曾在山洞里放过了他。” “哦——原来是那小子!”刘丑恍然大悟,“他看起来并没什么太大能耐嘛。” 香丑悠悠道:“看来我们眼拙了,都没认出他是个宝。” 曾丑不由问道:“长老,这东西难道是那小子的?您又如何知道冰晶护符的模样呢?” 铁长老点了点头道:“这是紫檀木佛珠,原是天机神算佩戴之物,但却送给了李天启。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但想必一定能凭此找到天机神算。” “天机神算?可是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仙人?”曾丑问道。 “那小子可真有造化!”刘丑喃喃道。 香丑叹了口气道:“若那一日长老并未受伤就不用大费周折了。” “是啊。”铁长老点了点头,“不过话说回来,也是上天不负我等,既然给我偶然遇上了,而且还无意发现了这佛珠,如今找到天机神算对萧风帮主也有莫大的帮助呢!” 他低头看了看画在地面上的护符图案说道:“至于这冰晶,我也曾在李天启的身上看到过。只可惜当时并没有收到你们的消息啊,否则我就连那块冰晶一块拿了。” “是我等的失误。”曾丑怏怏道。 铁长老站了起来,说道:“先不管这许多了,我与他们一起先往西南大营探探。另外,你们几个立即赶赴最近的联络点,向所有丐帮帮众传出讯息寻找李天启,一旦发现他,不可惊动,必须暗自盯梢,等待有把握后再行捉拿,取出冰晶。” “是!”站在铁长老身后的四个丐帮弟子拱手道。 李天启不由伸手往自己怀里摸了一下,冰晶护符还在,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如今已听到他们的盘算,看来自己还不宜贸然暴露自己的行踪,否则必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六百三十八章 失踪一人 对方人多势众,而李天启却无法估量自己此时的能力是否能与之对敌,因此并没有即刻从草丛中跳出来,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待铁长老等人走远后,这才跟在了后面。 那几个传递消息的丐帮弟子来到山下后便各自散去了。 铁长和丐帮三丑突然加快了脚步,施展高超的轻功,马不停蹄一路向西北迈进,不过李天启此时已可以施展凌空虚渡,不时隐没在路边的丛林、灌木等,倒没让他们发觉。 正午时分,顶着烈日赶了半天路的铁长老他们在林间空地上休息,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而李天启则咬着草根,暗中等待着机会。 树林里颇为舒适,甚是寂寥,就是偶尔会闻到若隐若现的臭味。不过他们都是要饭的叫化子,也根本不在意。 休息了半个时辰,就在他们要动身出发时,刘丑挪动肥胖的身体要去方便,急急向树林深处奔去,于是他们便一起等他。 忽然密林深处传来刘丑错愕的叫声。 铁长老等人闻声并未犹豫便纵身掠过去。 只见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人感到恶心,横七竖八躺倒着数百*士兵的尸首,密密麻麻的蚊蝇和不少硕鼠正在大快朵颐。 “这是怎么回事?”香丑失声道,赶忙掩上了口鼻。 刘丑捂着肚子,急道:“你们先在这看着,我另找地方。实在忍不住了。” 曾丑道:“你这厮,让你不要乱吃东西就是不听!快去快回。” 铁长老眉头紧蹙,走进了那些尸首当中。 蚊蝇轰然而起,扇翅的声音嗡嗡作响。 而那些硕鼠显然毫不惊慌,依然贪婪着啃噬着。 铁长老站直身一抖,一股无形劲气以他为中心,迸射出来,方圆数丈之地内的蚊蝇硕鼠均被纷纷弹飞数尺之遥,纷纷逃开,不再敢靠近。 片刻后,他说道:“这些人都不是被一般兵器所伤,应该是遭到了众多猛兽的袭击,咬痕非常明显。” 曾丑快步走到了铁长老身旁,打量了一番,附和道:“对,没错。的确如此,像是虎豹的啃咬。长老,此地看来甚为凶险,我等还是赶紧赶路吧。” 铁长老道:“不急。我丐帮也是天下第一帮派,帮内弟子不下十万。既然我等是为九头虫而来,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而在此地又发现蹊跷之事,还是先察看清楚,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发现。” 躲在十来丈茂密草丛里的李天启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他已有数十年的内功,耳力自然见长,虽然相距十数丈,但他们的对话竟然丝毫没有一句错过。 他远远望见那成片的*尸首,再听到铁长老的分析,不禁在心中已料定白衣教绝对脱不了干系。 忽然一段悠扬的笛声从半空传来,同时地面一阵抖动,这奇怪的感觉让铁长老等人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风度翩翩地从天而降,跳落下来。 看到此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铁长老等人心中不由狐疑,此人是谁? 李天启却惊讶得差点发出了声音,那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聂如龙。 聂如龙掩着鼻子闷声道:“这里如此腌臜,尔等还在此处徘徊?难道这里有什么乐子不成?” 曾丑啐道:“你是什么人?说话如此不知礼数!” 聂如龙冷眼看了他一眼,说道:“白衣教。” 曾丑倒吸一口冷气,“你莫非是那……” 聂如龙说道:“看到我手中的长笛,你就应该明白的。趁我还未动杀念,尔等速速离开!” 铁长老拱手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剿灭血盟、清除鬼域的青年人,实在了不得。既然少侠来此调查,那我等便可放心离开了。告辞!” 铁长老挥挥手,对这曾丑、香丑道:“快将你们三弟找来,我们赶路吧。” 香丑扇了扇那些环绕在他身旁的臭味道:“我去吧。”一扭身便向刘丑方便的地方跃去。 “赶紧走。”聂如龙信手一挥,他手中的长笛散发出一片紫色光芒,那些蛇虫鼠蚁以及蚊蝇纷纷像是中了毒一般,瞬时失去了活力,树林里再次恢复到宁静之中。 铁长老看到聂如龙露出的这一手功夫,自叹不如,领着曾丑快步向林子外走去。 李天启自然也不想被聂如龙发现,小心翼翼地正准备跟在铁长老后面离开,但不料香丑却飞也似的从林子的另一边窜了出来,呼道:“长老、大哥,不好了,三弟不见了!” “什么?”铁长老和曾丑正来到了树林边上,听到这呼声后便已停住脚步。 曾丑急问道:“怎么会这样?他人呢?” 香丑说道:“不见了。而且并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我明明看到他走到了那边,然后蹲下的。可方才在那地方除了看到一堆隆起的土堆外……却不见他的踪影。” 曾丑道:“快带我过去瞧瞧!” 他跟着香丑急匆匆往那边赶去。 聂如龙冷眼瞅着他们,再次发话道:“不要当我说过的话是耳边风!” 他的话里充满了威胁的味道,铁长老听得实在有些生气,但却又不能与之动手,便再次拱手道:“这位公子,我帮下弟子恐生意外居然在此地走丢了。还是请允许我等在此搜寻一番吧。多谢了。” 聂如龙略显不耐烦道:“你们真是麻烦,我已三番两次催你们离开,你却在此一味拖延,难道是有意窥伺我教秘密?” 铁长老一怔,“此话怎讲?这朗朗乾坤,我等只是途经此地而已,不巧却发现如此多的*士兵在此遇害。这怎么是窥伺贵教秘密?况且我丐帮也是天下第一帮派……” “好了。”聂如龙摆手道:“再给你们片刻时间,若再不离开,休要怪我动手赶人了!” 铁长老铁青着脸,大声道:“多谢了!”一甩袍袖,也弹身前往曾丑和香丑奔去的地方。 闷在草丛里的李天启早已汗流浃背,但却不明白在刘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少他所处的位置与刘丑方便的地方也就相隔了约数丈而已,但并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 除非对方是暗中施袭,一招便将他打倒带走。 但是什么人在此暗中埋伏呢? 李天启忽然感到脊背一阵寒意,难道还有什么人跟在自己身后? 铁长老赶到那地方时,曾丑和香丑正在盯着那一方土堆,土堆约数尺长宽,从痕迹上看是新近被刻意翻起来的。 “怎么,就是这里?”铁长老问道。 香丑道:“嗯,就是这了。” 曾丑道:“三弟这货什么时候居然也如此讲究了,在野外拉完直接走了不就是了,居然还挖土盖上?” 铁长老摇头道:“不对,刘丑并非大象,吃撑了也拉不了这许多,就算是挖土也不用这么大堆嘛。” “三弟!你在哪?快出来,我们要走了!”香丑对着周围大声喊了起来。 可并无人回应。 铁长老伸脚一踢,将那土堆踢开,居然地上现出了个黑乎乎的坑洞! 曾丑和香丑诧异不已。 铁长老蹲下,拣起一根树枝趴拉着洞口旁的一些黑乎乎的黏稠之物,说道:“十有八九是被地里钻出来的东西拖下去了。” 曾丑道:“铁长老,地里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三弟他的武功虽然不及咱,但也不会连招架之力都无吧?居然连呼救的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 铁长老道:“曾丑,你说得没错,此地的确邪门,刘丑可能再也无法找回来了……” “不!”香丑道:“会不会是那白衣教的男子搞的名堂?咱们联手,难道还制不了他吗?” 曾丑握紧了拳头道:“是啊,长老,老子瞧那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古古怪怪的。我们找他要人去!” 铁长老面有难色,说道:“合你我之力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若其他护法长老一起来,那就有胜算,但现在……万一你我不敌,那就恐误了正事啊。” 曾丑愤然道:“那就请铁长老先行离开,我兄弟二人去对付他!” 铁长老本就心有不快,不由勃然大怒道:“你兄弟俩难道真要不顾全大局吗?” 香丑急道:“长老,我兄弟三人向来砣不离秤秤不离砣,既然今日发生了这事,我俩也只能如此了。” 铁长老想了想,平抑住自己怒气,深吸了口气道:“罢了,你们哥仨对我这老叫化子也有救命之恩,那我们便去问问那小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走!” “走!”曾丑和香丑齐声应道。 李天启听着他们的一番述说,脑海中正浮现噬魂蛆的影子,毕竟他亲眼目睹过噬魂蛆曾将无灭老祖和雷炎蟾母一口吞下带走的情景,若噬魂蛆悄然出现,那刘丑并未有所防备,被一口吞没而未来得及示警也是有可能的。 他正思忖之时,脚下的地面忽然一阵抖动,三条壮硕的噬魂蛆探出了数丈长的躯体,扭动着。 铁长老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赶紧纷纷散开。 第六百三十九章 吞噬如龙 李天启已想明白了,他想起了不久前随着笛音传来的同时,地面曾有过抖动,定然是噬魂蛆趁机窜出将刘丑吞噬,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聂如龙身上,是以并未有所察觉。 聂如龙斥责道:“叫你们速速离开,偏偏如此怠慢!” 铁长老朗声道:“这位少侠,你是否使唤这东西带走了我们的人?还请高抬贵手速速放出,丐帮定然感激不尽,既往不咎!” “笑话,这是噬魂蛆!并非白衣教所豢养之物,尔等趁早离开此地!”聂如龙嚷道:“不然术法可不长眼睛,误伤的话就别怪我圣教了!” 说话间,树林里又窜起了十数条如此这般大小的噬魂蛆。 “聂如龙,你这小子长进了,跟着念长风到处与我们妖王做对,实在可恶之极!”只听嗜血圣姑的声音回荡在林子间,“想当年,念长风与我们妖王可算是焚香结拜的异界兄弟,如今念长风却做大了,成立什么白衣教,妄图颠覆我妖王圣主的盘算,哼!真是痴心妄想!” 嗜血圣姑也来了!李天启先是心头一震,但仔细听清楚她话里的意思后便又不禁暗中一乐,寻思道,看来念长风与妖王也存在着分合啊,他不由回想起过往的事情,渐渐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哟,没想到今日居然能等到妖界的有名人物。”聂如龙不再理会铁长老等人,对着树林深处朗声道:“你是那号称真龙的嗜血圣姑吧?来得好,等你多时了。赶紧现身!” 嗜血圣姑狂笑道:“聂如龙,你不是外号魔笛公子吗?多狂妄啊,为何此番还带着丐帮长老助阵呢?” 聂如龙指着他们道:“他们并非本公子带来的,而是你的噬魂蛆贪食鲜活之肉,误食了他们的兄弟,你将他还给他们,他们自然会离开的。” “不不不。”嗜血圣姑说道:“哪有妖怪吃人还吐出来的道理。这一时半会看来也已开始消化了。况且此次本尊是有备而来。” 铁长老此时已明白其中的原因,便提气大声道:“嗜血圣姑,快将人交出来,否则休要怪我等出手!” 嗜血圣姑怪笑道:“好的的口气,你连本尊在哪都不知道,还怕你出手不成?” 只见她声音未落,在那铁长老身旁的三条噬魂蛆随之齐向铁长老等三人扑来。 铁长老等人早有提防,见这些巨大的怪物来势汹汹,而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难闻之气,心有忌惮便赶紧闪身躲开。 这时,又有八条噬魂蛆突然从地面窜起,对聂如龙形成了合围之势,它们未作停歇便立即由四面八方向聂如龙扑来。 一时之间腥风四起,树林里的树木被撞翻在地,气势压人。 李天启虽然藏在草丛之中,但也看得心惊肉跳,那些壮硕的噬魂蛆显然又得到了嗜血圣姑这些年的精心培养,浑身上下长满了长达数尺的粗壮触须,像是一套铠甲保护在身体上。 它们迅疾的扑势,在树林间发出了婆娑的声音,声势骇人。 聂如龙轻哼一声道:“雕虫小计!” 但见他跃起数尺高,悬停在空中,一挥长笛,在他自己四周划出一道紫色的护体光圈,恰在此时那八条噬魂蛆已合拢上来,瞬间将他包夹在了其中,远远望去就像是这树林里突然出现了一株特别粗壮的大树般。 这八条噬魂蛆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向下啃咬着被紫色光圈包裹的聂如龙,奈何却无法咬破,那些臭气熏天的唾液像瓢泼大雨般沿着光圈的边沿滴落在地面。 聂如龙哈哈狂笑道:“嗜血圣姑,还有多少噬魂蛆,赶紧一股脑全叫来吧。本公子正技痒难奈呢!” 嗜血圣姑回应道:“放心,有你好受的。” 地面再次剧烈震动起来,又有十来条壮硕的噬魂蛆从地面钻出,又将聂如龙围上了一圈。 那边厢铁长老和曾香二丑虽然已击伤了噬魂蛆,但仍旧未能制止住它们的疯狂攻势。 铁长老眼看形势危急,而树林里窜出的噬魂蛆也不断增加,不由解开外衣,反转过来穿上。李天启看得真切,发现他这件衣裳上居然布满了符文咒法的字样。 想来这外衣还是件宝物! 果然铁长老将外衣反转穿上后,一道金光闪过,原本老相的铁长老顿时变得精神奕奕,而且腰圆体阔,十足一个青年壮汉。 嗜血圣姑仿佛察觉到了铁长老身上的变化,诧异道:“金身罗汉衫居然在你这老叫化子身上,实在令人诧异啊!” 铁长老大喝一声,拔地跃起数丈之高,“混元霹雳掌!” 他双手对着下方昂起硕大脑袋的三条噬魂蛆接连拍出了七七四十九掌。 每一掌都有一个火红的掌影烙印在噬魂蛆身上。 那三条噬魂蛆仿佛泄气般,昂起的身体摇摇晃晃,迅速瘪了下去,倒在地上后居然只剩下一张丑陋的皮囊。 曾丑与香丑赶紧趁机查看了一番,不过并没有在这三条噬魂蛆虫体里发现刘丑。 李天启此时也感到脚下的地面震动异常,顿觉不妙,赶紧弹身往一侧躲闪,果然,他方才蹲伏之地也窜起了一条噬魂蛆,张开巨口流淌着唾液似乎在向他挑衅。 李天启并不想被人发现行踪,瞅准一株颇为隐蔽的大树,便借着岩石草丛的遮掩,悄然跳了上去。 那噬魂蛆失去了李天启的气息,也没再犹豫,再次钻进了土里,悄然向铁长老等人奔来。 此时聂如龙虽然他已被遮天蔽日的噬魂蛆给团团围住,但依靠紫色光圈的保护,依然淡定自若,“嗜血圣姑,就凭这些小虫子还差太远,赶紧再唤多些出来,本公子我一并收拾了!” 嗜血圣姑道:“小子,别狂妄!就这些已够你受的了!” 聂如龙再次发出狂笑之声,旋即横笛开始吹奏。 只见曼妙的笛音渐渐响起,那些围拢在他身旁的噬魂蛆居然跟着音律扭动起来,原本极其狂躁的震颤之声也逐渐平息。 铁长老顿感不妙,立即跳下地上,将曾香二丑拉到自己身边,一道金色光圈骤然而起,护住三人的心神。 李天启乍闻魔笛之音,也感到有些恍惚,看到铁长老如此动作后便立即警醒起来,立即运功保护自己,而且默念起清心咒来。 魔笛之音只是吹奏了片刻便停歇了,但那围着聂如龙的十数条噬魂蛆全早已软塌塌地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聂如龙依然悬停在半空,笑道:“嗜血圣姑,怎么样?本公子这……”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在他脚下一条硕大无比,身粗五六丈有余的噬魂蛆破土而出,只是一口便将他吞噬了进去。 铁长老等人看到如此庞大,凶悍的噬魂蛆着实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树林外退去。 这条噬魂蛆浑身布满了鳞甲,从泥地里窜出就带出无数泥土,这些土纷纷扬扬洒落各处。露出地面的躯体就长约五六十丈,高耸入云般。 聂如龙就这么被吃了? 李天启不由暗自为他捏了把汗。 他看到铁长老已向林外退去,他也不便再久留于此。 就在这时,这头巨兽怒吼了一声,张口吐出无数大团的唾沫后再次迅速缩回了土地里。 李天启来到树林边上时,身后的树林已被那巨兽扬起的烟尘所覆盖。 曾、香两人面露悲戚的神色,铁长老虽然还是那般飘逸,但也丝毫无法安慰两人。 然而就在此时,嗜血圣姑手里拎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三弟!”曾、香两人眼睛一亮,不由悲喜交加,齐声呼道。 刘丑耷拉着脑袋,人事不省,看来已被嗜血圣姑点了穴道。 嗜血圣姑道:“方才你们都看到了。要打,你们是打不过的。聂如龙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铁长老道:“嗜血圣姑,你要怎样?” “你是何人?为何会有金身罗汉衫?” “老叫化子外号铁老汉。是丐帮护法长老。” 嗜血圣姑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圣姑给你个面子,将你身上的紫檀木佛珠交出来,这人就是你们的了。而且本圣姑也不会为难你们。” “这……”铁长老顿时犹豫起来。 嗜血圣姑道:“据本圣姑所知,这东西本就不是你的。对吗?” 曾丑道:“长老,要不,就给她吧!” 香丑也附和道:“是啊,长老,三弟的命要紧啊。” 铁长老说道:“但,但这可涉及丐帮的命运,而且……” 嗜血圣姑道:“那你就忍心让他们兄弟三人分开?要知道本圣姑的噬魂蛆可是很喜欢鲜活人肉的。” 说罢,微微晃动了食指,地面上又窜起了两条噬魂蛆。 铁长老咬咬牙道:“你这妖人,若光明正大单打独斗,我老叫化子并不怕你,但你这……” 嗜血圣姑哈哈笑道:“那是,你有金身罗汉衫在身,水火不侵,百毒不怕。不过本圣姑就是这样,只求达到目的。好了,废话少说,换还是不换?” 第六百四十章 寻找药草 铁长老将紫檀木佛珠交到了嗜血圣姑手中,怏怏带着丐帮三丑匆匆离开了。 嗜血圣姑摸着那紫檀木佛珠喃喃道:“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一直在那小子手里却没有发现,实在纳闷,若不是恰好听到,且他们又刚好来到此地,那可就不好办了。” 李天启知道嗜血圣姑的手段,眼看她将紫檀木佛珠收了去,不禁暗自焦急。 怎料却看到她将脸朝着自己藏身之地道:“李天启,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出来!” 李天启一怔,居然被她察觉了? 无奈之下,只得从树上跳了下来,说道:“你这老妖婆,赶紧将东西还我!” 嗜血圣姑道:“你行啊,跟在他们身边都跟到这里来了。若不是在那小亭子时,本圣姑也在场,倒还不知道这东西居然还能找出天机神算的位置。嘿嘿……还你?做梦吧!” 李天启心中一惊,原来他的行踪从那小亭子开始便一直在这嗜血圣姑的掌握之中。 她将东西收好,缓缓向李天启走过来继续说道:“五灵珠可是好东西。若得此,妖王统一三界也只是时间问题。” 李天启啐道:“痴人说梦!你那个妖王只敢在妖山待着。” 嗜血圣姑笑道:“不用太久了。如今的妖王法力高强,很快就能自主活动了!李天启你难道还继续与妖王对抗不成?” 李天启轻哼道:“我有今日,也正是拜你们所赐。可恨我现在的实力还没有大到可以消灭你们!” “哟,听起来你还是很恨我们啊。你曾经不是突然爆发出厉害的本事吗?为何不趁此机会再亮出来?”嗜血圣姑道:“待收拾你之后再看看你那颗神秘的石头到底是何方之物!” 李天启知道她指的是天书的力量,不由在心里寻思,若我掌握了天书的诀窍,哪还能让你在我面前意气风发? 他说道:“你有本事尽可以试试!” “你不用故弄玄虚!”嗜血圣姑继续说道:“本圣姑今日便要将你杀了!” 李天启看到嗜血圣姑散发出一股骇然的杀气,不禁说道:“你可别忘了,无相圣君曾经说过……” 嗜血圣姑哈哈笑道:“这你就毋庸多疑了,无相圣君已被训斥过了,他已知悉你并非什么战神兵主,羞愧难当呢。此时应该也在寻找你的路上了。只不过本圣姑运气实在太好,抢在他前头了。今日就要在不经意间收获三份大礼了。” 李天启想起了暗影魔踪对自己的态度,又结合嗜血圣姑此番的话,已明白了个大概。 从嗜血圣姑的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可以琢磨出来,纥干承基、暗影魔踪等已经不再将自己看成主子了,而无相圣君在幡然醒悟后也必将会对自己不利。 经过方才一战,树林里早已恢复了平静。 聂如龙被那巨型噬魂蛆吞噬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看来凶多吉少。 李天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前的圣灵石,若不得已之时,也只能用这小石子来对付她了。 嗜血圣姑桀桀怪笑,正要向李天启出手,忽然一道无形掌气从她后方袭来,打得她措手不及,直飞扑在两丈开外,摔得满口是血。 她不愧是老妖精,就地一个翻滚,挨着一株大树站了起来,厉声道:“什么人?胆敢与本圣姑作对?” “是你?”李天启看到从后方偷袭嗜血圣姑之人正是不久前遇到的怪面人。 嗜血圣姑鼻翼翕动,似乎也发现了来人是熟人,便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你这贱婢!天阙千雪,别以为戴着一副面具就可以混淆视听!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天阙千雪虽然仍旧戴着那丑陋的面具,但此时恢复了她原来的声音,说道:“圣姑,这李天启不能落在你的手里。看在你我曾共同合作过的份上,你赶紧走吧。” “哈哈……”嗜血圣姑擦拭着嘴角的血迹道:“狂妄!天阙千雪,就凭你那两下子还不是圣姑的对手!” 天阙千雪亮出了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阳光透过树端的空隙恰好落在其上,可以看到玉佩上蒸腾而出的白汽。 嗜血圣姑眉头微蹙,“什么东西?” 天阙千雪缓缓道:“巫妖令。” 嗜血圣姑心中一骇,颤声问道:“你……这可是妖王的东西,你怎么会有?” 天阙千雪道:“这你就不要管了。将那串紫檀木佛珠交出来,快快走吧。” 嗜血圣姑感受了一番那巫妖令的气息,不由点头道:“果然妖气重重。此物无假。既然你手持妖王特使的令牌,那本圣姑也就不予你计较了。这佛珠嘛……给你!” 她从怀里掏出了那串佛珠,扔向了天阙千雪。 天阙千雪一把抓住,迅速收了起来。 嗜血圣姑道:“告辞!”说罢,遁入了树林深处。 李天启将手一伸,“把那东西还我!” 天阙千雪看到嗜血圣姑已走远,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她对着李天启道:“你急什么。想必你也知道我要带你去见的人是谁了?” “哼!当然知道。不就是那玉面白龙吗?”李天启愤然道:“那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亏你还与他蛇鼠一窝!” 天阙千雪摇摇头道:“错了。” “错了?”李天启异常错愕,他很自信地以为自己绝对猜对了,因为那日在镇面上便已看到了玉面白龙韩平。 天阙千雪叹了口气道:“是琳琅。” “陆姑娘?”李天启问道。 “嗯。正是她。”天阙千雪道。 李天启说道:“我与陆琳琅本就是好友,她若想见我,自会与我相见的,又何必让你来寻我?” 天阙千雪黯然神伤道:“是我不好。让她受苦了。也就是寻找公主殿下下落之时,才偶然遇到了琳琅,可她……” 李天启看到天阙千雪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急道:“怎么了?她怎么了?” 他仍然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陆琳琅的时候,是在泰山附近的时候,她与飞儿在迷雾中突然追出去,而后再无音讯。 时隔许久,突然听到这消息,让他既激动又忐忑。 天阙千雪道:“亏得她又遇到了我,不过她体内剧毒不时发作,我已用过许多解药,但并不起效,这十天半月以来昏迷不醒,唯一喊出的人名却是你李天启。那一日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却又……” “你怎么当日不说清楚!”李天启内心不由感伤起来。 天阙千雪道:“说实在话,我那时对你还一直怀有敌意。今日也如此,只不过由于巧遇,也是因为想起了琳琅的痛苦,我这才出手,否则,嗜血圣姑要如何对你,可都不关我的事!” 李天启已没往下听,他摇头道:“怎么会这样?”他想起来了黑白双煞,顿时说道:“对,应该是妖山的那什么黑白双煞做的!你不是有什么巫妖令吗?何不找他们去取解药?” 天阙千雪摆手道:“不,不是。那些都不是妖毒,而是正儿八经的人制之毒。但调配之法很精巧。我以为可能是出自西毒之手。” “那你知道西毒在哪吗?”李天启问道。 天阙千雪道:“他神出鬼没,几乎已从江湖上消失了。我看除了天机神算,也就没有人能知晓他在什么地方了。” “天机神算?”李天启不由暗自叹到,天机神算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他悠悠道:“既然有东邪西毒这一说法,西毒是制毒的,那东邪是不是解毒的呢?东邪在哪?” 天阙千雪道:“东邪既然称得上个邪字,你觉得会比西毒更容易找?” 李天启吐了吐舌头。 “走吧。”天阙千雪说道:“你跟我来,见到她后,我会将这串佛珠还给你的。” 李天启说道:“请带路,我们即刻启程。” 天阙千雪道:“等等,我来此地是要摘一株药草的,你随我一道走,待处理完后,我们再一起去琳琅那。” “嗯,既然有药草,那我们就赶紧采去,好为琳琅熬药。”李天启想起过往与陆琳琅相处的种种,不由一阵阵伤心。 天阙千雪道:“若能采到这株药草,倒也能对毒性起到非常好的压制作用,不过要根治可就要看她造化了,兴许要找到配毒的方子,才能对症下药。” 李天启忽然又想起了轩辕圣灵石,既然可以吸取蛇毒,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解除其他剧毒呢?这可又是个方法!普天之下除了自己可能再无人知晓了。 他不禁又暗自兴奋起来。 “哦,对了,琪琪格公主已回大漠去了。”天阙千雪说道:“她看来并不开心,想是受到太大的惊吓。” “你找到她了?”李天启问道。 天阙千雪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她的确去了长安。” “嗯,回去也好,这样对大唐看来也是最好的。”李天启想起那些凶悍的突厥人,不由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对了,卓克呢?” 天阙千雪疑问道:“你一再提到卓克?他是谁?我就说她贵为公主,怎么敢一个人到处闯荡……难道还有高人在暗中保护着她吗?” “你不知道?”李天启看了看天阙千雪,摇了摇头道:“哦,没事了。” 天阙千雪眨着眼睛,思索着什么…… 第六百四十一章 山顶交手 荒山野岭,草木俱茂。 李天启和天阙千雪攀上了五百丈高的凛冽峰。 据天阙千雪所说,凛冽峰巅长有一种极怪异的草木,名叫异奇参果,它那熟透的果子有驱毒疗伤之特效。 这草木平常在午夜子时时分会破土而出舒枝展叶,三刻后却又会重新钻回地里,极难发现。 这异奇参果只有长期处于雾气浓重之时,它的果子才会成熟,果子成熟之时,这草木就会一直从夜里待到晨曦,直到第一缕阳光出现,映照在它身上,那些果子便会落地,而这草木也会化成灰烬。 而果子落地的地方或许会在以后再次长出异奇参果,但也有可能会移到其他地方去。 若未能在这些果子落地之时及时采摘,那它们落地后便会瞬时钻进地里,再无效用。 李天启和天阙千雪上攀上凛冽峰时,正值黄昏。 广袤的大地正缓缓被暮霭所掩盖,呼呼的山风迎面吹来,颇有一番登高不胜寒之感。 天阙千雪敏捷地往上窜,而李天启也施展出无上轻功紧跟其后。 其实天阙千雪是故意试探他的功夫的,没想到数日未见,他的功夫显然又有了精进,居然一直能跟紧自己而没有被落下。 天阙千雪自然是吃惊不已。 山顶是一处凹地,四面环绕着一片茂密的松柏,而中部居然还有一片清澈的水潭。夕阳照射在最高的一座山尖上,远望去那山尖像是一把被高举着的火把。 那一片水塘恰好倒影着火把的影子。 突然李天启发现了堆砌在一侧的好些木块,不由道:“这地方有人来过了!” 天阙千雪走到那堆木块旁,手一扬,便升起了一堆篝火,“你小子倒也眼尖。这地方我已来过多次了,水潭边就有一株。算起来它的果子应该要成熟了。坐吧。” 原来是这样。李天启不由走了过去,席地而坐。 他问道:“那只要待到子时,便能摘下那些果实喽?” 天阙千雪道:“嗯。那是自然。不过这东西本就罕见,不知会否有其他人来此抢夺呢?这也是为什么我来此多次的原因之一。” 李天启说道:“此地人迹罕至,若刻意来此者,定然有所图谋啊。” 天阙千雪微微一笑:“对,恰似我与你。”她卸下背囊,掏出两块干粮,将其中一块扔给了李天启,“我准备了两日的干粮。希望今夜能看到果子成熟,那我们晨曦时就可以采摘,就不必再等多一日了。” 李天启接过干粮,然而却望着她,她戴着面具,若不摘下来吃东西倒十分不便。 天阙千雪并没有丝毫顾虑,伸手便将丑陋的怪面具取下,露出了姣好的面容,“看着我做什么?赶紧吃你的。” 李天启顿觉不好意思,赶紧啃咬起手里的烧饼来,他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也知道此人藏有太多秘密,不会轻易说出来的,也就只好作罢。 水潭的“火把”影子消失了,黑暗已降临。 松柏林里不时传来各种走兽的怪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吃完烧饼,李天启来到水潭边洗手,那水潭里的水居然冰凉刺骨,宛若雪山的雪水一般,看来这凛冽峰便是由此而来,不过虽然潭水冰冷,但却还是有不少发着红光的鱼在里面肆意地游来游去。 李天启自幼上山捕猎,下河摸鱼,看到会发光的鱼倒是头一回,不禁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咚——”一颗石子被扔进了水里,溅起一串水花,那些鱼儿迅速散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阙千雪说道:“看得这么认真,你知道这些是什么鱼吗?” 李天启摇摇头,“没看清,也是头一回。天阙前辈,这鱼有什么来头吗?” “前辈?嘿嘿……”天阙千雪看来还是颇满意李天启如此称呼她,不由笑道:“在这山巅之上,居然还有鱼,想来也不是什么凡品,不过我对鱼并未有涉猎,因此嘛……不知道。” 李天启不由又想起了欧阳雪映,她似乎在寻找着药材,前一次也抓到了蚌鱼,兴许这里的鱼也是另一种药材呢? 想到此处,他莫名兴奋起来,环顾四周,加深自己的印象,以便以后再遇到她时能描述清楚。 李天启的这一举动引起了天阙千雪的注意。 她问道:“喂,你这左瞧右看的,在干什么呢?” “哦,没事。只是看看能否发现些其他什么而已。”李天启随口应付道。 直到将近午夜子时,突然…… 天阙千雪忽而快速戴上了面具站了起来,对着一旁叱道:“何人鬼鬼祟祟,还不出来!”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那边传来,随即出现了个黑影,不过很快,火光便照到了他那光亮的脑袋。 是胖头陀张扬! 他那张满面油光的脸上挂着笑意,缓缓走了过来。 天阙千雪冷冷道:“你是何人?” 未等张扬回话,李天启在旁道:“他是天师道的弟子,外号胖头陀,名叫张扬!” 张扬说道:“李天启,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还未说话呢,你就把老子的家底全翻出来了。”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话里话外却充满了鄙夷之意。 天阙千雪暗暗吃惊,她没料到今夜会有天师道的弟子来到这里,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此人与李天启居然认识! 张扬对着天阙千雪道:“这位大师本是靓丽的面容,却戴着如此怪的面具,在江湖上……” 天阙千雪轻哼一声道:“你不用多问,此地不是你该来的,赶紧走吧。” “哦?”张扬依旧满脸堆笑道:“我并非想来此地,只是师父有所交待,务必让我寻着李天启。还请大师高抬贵手,勿要让我难做啊。” 天阙千雪冷冷道:“放肆!在我面前哪容你这胖头陀讨价还价的份!赶紧走。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张扬瞧着天阙千雪道:“大师,你这可就不对了。李天启本就是我天师道的门下弟子,我来带他回去,又……” 李天启道:“你们真是厚颜无耻,我并非你们弟子!” 张扬瞪着眼睛道:“李天启,你身上可有天师道的功夫底蕴!况且你师父逍遥道圣不也是天师道门下吗?你居然敢……” “够了!”天阙千雪道:“你赶紧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张扬显然瞧出形势对己不利,不过他并不胆怯,依然不折不挠道:“虽然我不知道大师何方来头,不过我既然敢现身,就有一定的把握。”说罢,伸手向夜空发射了一支响箭。 响箭拖曳着一长串烟火窜上了半空,爆炸开来,火花四溅。 天阙千雪微蹙眉头道:“你居然还有同伙!” 就在这时,西北角飞快地落下个人影,转眼间便飘落在众人眼前。 “宋伯!”李天启惊讶的叫了起来。他怎么也来了! 李天启想起在陇州城外遇到的徐少宇,不由恍然大悟,看来是他将自己的行踪通知了宋伯。 宋伯捋了捋须,“天启。亏你还认得你宋伯。还不赶紧跟我们回去!” 张扬笑道:“是啊,李天启,宋伯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如今他老人家亲自来寻你了。怎么,还不给面子?” 天阙千雪拦在李天启面前道:“你们谁都不能将他带走!” 张扬对着宋伯道:“宋伯,她到底是何来头?” 宋伯道:“天阙千雪翟翠翠,曾经是巫月教法王之一。后不知所踪……” “哦,原来是天阙千雪前辈,难怪看起来如此面善,原来如此。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张扬不无恭维道。 天阙千雪冷眼看着眼前并不起眼的宋伯,“你居然认得我?” 宋伯笑道:“天下几乎没有老夫认不得的人。” 天阙千雪问道:“敢问尊驾是天师道何方人物?据了解,对于掌权的那几个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但尊驾这……” 宋伯道:“微不足道,确实微不足道。老夫虽然辈分高,但却从不参与派中事务。你若认得老夫,那可就奇怪了。” 天阙千雪看到他不愿说,便低声问李天启道:“这宋伯他是谁?” “他……”李天启正要说,却听到了宋伯干咳的声音,一时没说下去。 宋伯道:“小子,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这才离开天师道多长时间啊,怎么就要给忘记了?走吧,随宋伯回山。大家都挂念着你呢,特别是小喜鹊,慕容晓月,你不会忘了吧?” 李天启摇头道:“不,我不敢忘,又怎么会忘呢。” 张扬笑道:“那好。我们就赶紧回去吧。”说罢,就要上前将李天启拽住。 怎料天阙千雪呼地拍出一掌,将他逼退三尺。 她冷冷道:“他还有其他事,你们可以等他办完后再将他带回去。” 宋伯道:“天阙千雪!你早已不是巫月教中人,凭你的功夫还不是我宋伯的对手!识相点!莫要横加拦阻!否则有你好看!” 李天启看来今夜已难逃脱,不由拱手道:“宋伯,我的确要事,能否宽容几日,我定当自己上门。” 张扬哈哈笑道:“李天启,谁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免了吧,收起你那一套,赶紧跟我们走!” 第六百四十二章 宝刹饮酒 凛冽峰又飘下一人,却是早些时候遇到的铁长老。 李天启眉头一皱,心忖道,难道铁长老也是徐少宇的人? 宋伯拱手道:“长老。多谢了。” 铁长老摆了摆手道:“宋公客气了。天师道为天下帮派所敬仰,老叫化子只是凑巧知道他俩的消息而已。” 天阙千雪轻哼一声道:“铁长老,你可没有那么简单吧?” 铁长老朗声道:“老叫化子可没有什么心计。只要乖乖交出并不是你的东西!” 其实不然,铁长老还是割舍不下那紫檀木佛珠,因此这才让曾、香两人先带刘丑去养伤,而他则留下在暗中关注着嗜血圣姑和李天启。 不料,嗜血圣姑却乖乖将那佛珠交到俩天阙千雪的手里,这可让他着急坏了,于是便暗中跟随。 在确定两人去往凛冽峰后,便急忙下山,意图找帮手,不巧与张扬、宋伯遇上,双方居然不谋而合,便一起找上山巅来。 他的目的很简单,只需要拿紫檀木佛珠。 而宋伯与张扬自然目的只在李天启身上。 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天阙千雪冷笑道:“果然是为这东西来的。这东西不是李天启的吗?何时变成你的了?” 铁长老说道:“你只管交出来就好了。别在此废话!有天师道的宋公在此,谅你也不敢造次。” 天阙千雪冷冷道:“来!你们一起上便是!” 宋伯道:“看来你还真倔啊。” “住手!”李天启发现形势不对,若动起手来,定然会伤及天阙千雪,而她还要为陆琳琅采摘药草呢,于是便大声喝止。 他说道:“宋伯。我跟你们走。唯一的条件是你们不得与她动手!” 张扬眯着眼悄悄瞅了铁长老一眼,对着李天启说道:“你居然还跟我们讲条件……” “好吧。可以。”宋伯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李天启对着天阙千雪道:“照顾好她。” “你……”天阙千雪感到无奈。 铁长老拱手道:“宋公,这……”显然,面对天阙千雪,他铁长老孤身一人并没有取胜的希望。 宋伯碍于情面,不由对着天阙千雪道:“天阙千雪,将那东西给他吧。如何?”虽然听起来像是恳求,但他说话的语气里却又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李天启道:“那东西本就是人家送给我的礼物,这铁长老却从我怀里盗走了。岂能给他!” 天阙千雪忽然走到了李天启手里,将那串佛珠塞到了他的手里,轻声道:“东西你戴着,不要再丢失了。” 李天启并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易地拿会佛珠,当即如获至宝,戴回了手腕里。 他本已内力充沛,精神奕奕,如今佛珠戴在手里,更感灵力充盈,倒有些技痒了。 此时,天阙千雪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又对他说道:“若你能脱身,请来华山。” 华山,看来琳琅必是在那疗伤。 李天启用力点了点头。 宋伯一看,自然认得这东西,笑道:“原来是这手串啊。铁长老,这东西似乎确实是李天启的啊。” 铁长老尴尬莫名,但又不愿意承认,只好干笑了几下,说道:“宋公,也许万物有相似……” “呸!”李天启道:“铁长老,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丐帮难道也是如此乌烟瘴气吗?” “大胆!”铁长老大喝道。 宋伯笑道:“铁长老,既然李天启愿意跟我等回天师道,要不,你也一起上去做客如何?” 铁长老咬咬牙,拱手道:“宋公,老叫化子还有要事,天师道就不去了,待日后闲暇之时再拜访吧。告辞!” 宋伯拱手送别铁长老,与张扬一道带着李天启走了。 雾气渐浓…… 天阙千雪终于吁了口气,坐在地上,恰在此时,水潭边上拱起了好些泥土,异奇参果破土而出了! 就在天阙千雪采摘药草的时候,那边厢李天启等人已在下山途中了。 凛冽峰山高坡陡,上山已不容易,而下山更是让人险象环生。 不过他们三人都身形灵巧,倒也游刃有余。 李天启跟着宋伯走在前头,张扬则紧跟在他们身后丈余之外。 宋伯压低声音问道:“小子,你兴许已知道宋伯的来历了?” 李天启愤然道:“宋伯,您对李天启的救命之恩,李天启牢记在心,但您为何要走……” “嘘——”宋伯示意他不要大声,道:“你知道了也好。我也就不再掩饰了。” 突然,他转过身去,望着张扬身后大声道:“什么人!” 张扬虽然做事很谨慎,但还是被宋伯吓了一跳,不由急忙转身看看到底是何人居然敢尾随在自己等人身后。 不料,他还未看清楚身后到底有何人,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已从他身后袭来。 “嘭!”张扬哼也未哼一声,便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从山崖的一侧摔落下去,不见了踪影。 李天启没有料到这一层,吓了一跳,没想到总是给人和蔼可亲印象的宋伯出手却是如此的凶狠。 未等他反应过来,宋伯一把揪住他的手,当即腾空而起,转眼便钻入了夜空之中。 宋伯带着他在空中飞行了好一会,终于按下云头,来到了一座屹立在山顶的宝刹旁。 徐少宇早已等待多时,“宋公来了!” “让少主久等了。”宋伯拱手道。 “公子,真的带他来了?”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从宝刹一侧传来,李天启循声看去,发现居然是蒙格媛。 徐少宇道:“那当然。这还有假。” 他来到李天启身边,笑呵呵道:“天启兄,久违了。” 李天启冷冷道:“徐少宇,你让宋伯将我带到这里来,要做什么?难道你寻到了楼兰宝藏?” 徐少宇道:“天启兄,你不要这么见外嘛。来,来,来,坐。” 他引着李天启来到了宝刹旁一张圆桌前,这圆桌上点着几只蜡烛,其上居然摆满了各种热气腾腾的菜肴珍馐。 “看得出来,你这是早已准备妥当啊。”李天启暗中冷嘲热讽道。 徐少宇并不生气,说道:“这些都是宋公的安排,实在是料事如神。”说罢,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招呼宋伯坐下。 蒙格媛此时也走了过来,抱拳对着李天启道:“李公子,久违了。” 李天启拱手道:“蒙姑娘,恭喜了。” 蒙格媛脸一红,头一低没再说话。 徐少宇拍了拍旁边的座位道:“你也坐吧。” 蒙格媛在一旁坐下,并为徐少宇等人倒上了酒。 李天启将酒盏推开道:“我不喜饮酒。你应该知道的。” 徐少宇哈哈笑道:“你这毛病若不改,如何行走于江湖,结识江湖好汉呢?来,今日高兴,这酒可免不了啊。” 李天启轻哼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宋伯道:“天启,看在宋伯的面子上,与我们少主喝几杯又何妨?” 李天启道:“宋伯,此时我应该称呼您宋公吧?” 宋伯面不改色,显然并不介意,说道:“只是个称呼罢了,你随意。” 毕竟宋伯是徐少宇的人,但也照顾了自己五年之久,李天启虽然心中颇为不解,不过对他的感激还是铭记于心的。 于是,他说道:“好。我今日给宋伯一个面子。” “好!”徐少宇轻轻拍了拍桌子。 他端起了酒盏,“天启,你我虽然此时并非同道,但我敬你一杯,也不虚认识了一场。先干为敬!”说罢,一仰脖便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天启既然已答应,虽然不知道徐少宇带他来此的目的,但此时也不好再拒绝,便也陪着喝了一杯。 “好!爽快!”徐少宇说道:“满上,满上。” 蒙格媛赶紧再次为他俩倒酒。 徐少宇指着蒙格媛道:“天启,我与格媛之所以相遇,似乎还与你有所关联,因此,下面这杯酒我俩一起敬你,如何?” 李天启看到这架势,更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好。恭喜你俩早结良缘啊。” 蒙格媛羞红了脸,“李公子,这话可说得太早了。我们……” “哎……”徐少宇压住了她的话头,说道:“我徐少宇打听到你的下落后可是义无反顾地将你营救出来啊。放心,你的对头包在我的身上。” 蒙格媛没再说话。 “喝。”徐少宇举起了酒杯…… 此时徐少宇似乎聊兴正浓,也不管李天启是否在意,向他描绘了一番自己的伟大宏图,不知不觉便到了二更时分。 桌上的酒菜都已差不多清光了。 奔波了许久的李天启也已吃饱。 蒙格媛知道他们要谈正事,便托辞走开了。 李天启带着微醺的酒意问道:“徐公子,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了吧?” 徐少宇给了宋伯一个眼色。 宋伯道:“天启,徐少主非常看重你,因此再次邀请你加入,我们一起重现楼兰国的辉煌吧?” “宋伯!”李天启站了起来,摆手道:“不,如今黎民百姓需要的是安稳。何况重振一个没落帝国的辉煌,谈何容易!” 徐少宇说道:“天启,你不要激动。我实在不忍伤你,这才相邀。既然你还是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 李天启问道:“不过什么?” 徐少宇说道:“我需要你帮助打开楼兰宝箱。” 李天启惊讶道:“你找到了?” 徐少宇说道:“对。”说罢,拍了拍巴掌。 宝刹里缓缓走出了个提着个箱子的姑娘。 李天启看到那姑娘,一时惊呆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救起童老 宝刹走出来的居然是冷媚! 李天启惊讶问道:“怎么是你?” 冷媚依然艳丽无方,但脸上却如常般冷淡道:“李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李天启道:“你不是……” 他怎么也没想到迴梦谷的冷媚居然也是徐少宇这边的人,看来这徐少宇的光复楼兰国大业确实早已经营了许久了。 “不必多言。”冷媚道:“你我心知肚明就好。” 看到冷媚手里提着的箱子,他似乎已明白这便是徐少宇一直梦寐以求的楼兰宝箱了。九头虫既然落在了祈梦涟漪的手中,不难想象得出冷媚将宝箱盗走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猛然,李天启打了个寒噤,他想起徐少宇曾说过打开楼兰宝箱不仅需要钥匙,而且也需要自己。 需要自己做些什么呢? 借着桌面上的烛火,李天启并未看到这楼兰宝箱上面有锁孔。 宋伯此时说道:“天启,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少主是看在你的天资上而惜才,你可……” 李天启道:“宋伯,我欠您一个人情。您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李天启眼睛都不眨一下,但要我做违背天下道义之事,我万万无法遵从。” 宋伯捋须道:“这并非上刀山下火海之事,你只需应允便可。况且唐皇杀孽太重,必然引起周边诸国的战争。这也非百姓之福啊。” 李天启道:“宋伯,勿要多说了。若要我协助打开这楼兰宝箱,尽管做便是。但我与您之间的恩情可就一笔勾销了!” 宋伯暗中叹了口气,没再接话。 徐少宇尴尬地笑道:“天启兄,你这可让我为难啊。不过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权且当个坏人了。” 李天启正要看看他到底要自己如何配合,而且对与楼兰宝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也极其好奇,但随即而来的一道重击便将他击晕过去了…… 一道明亮的阳光洒落在他的眼帘上,李天启忽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艘小船里。 他右腕隐隐作疼,还缠绕着一匝纱布。 “有人没有?”李天启摸着后颈,似乎又感到头晕目眩,于是便喊了起来。 一个老艄公听到他的喊叫声,便掀开布帘走了进来,恭敬地对着李天启施礼道:“这位公子,您醒了?” 李天启并不认识他,脱口问道:“这是哪?” “洞庭湖。”那老艄公恭敬地回答道。 “洞庭湖?我居然到了洞庭湖?”李天启摸不着头脑,昨夜到底是谁在身后一掌将自己打晕过去? 他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是的。公子,这里便是洞庭水系了。”老艄公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天启问道:“我怎么来到这里了?” 老艄公说道:“是一位姑娘将您带到这里的。她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好好照顾公子,直到公子醒来。” 李天启诧异道:“姑娘,她长着什么样子?” 老艄公道:“是个很冷艳的姑娘,美得不可方物,但她那眼神让人看上去却又莫名的感到害怕。哦,公子莫见怪,我不应该这样说人家姑娘。” 哦?他所说的可是冷媚? 李天启说道:“她没有说些其他什么吗?” 老艄公摇头道:“没有,就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李天启又问道:“那我睡了多久?” 老艄公笑道:“也没多久,晨曦之时找到我的,如今日上三竿了。哦,公子可是饿了?” 李天启摇摇头道:“不饿。好了,没事了。老人家先出去吧,我想安静待一会。” “好。”老艄公点了点头,正欲走出去的时候却又回过头来问道:“对了,公子,请问您要去哪?既然公子已醒来,我这趟差事也算了结了。” 李天启说道:“这地方我并不熟悉,老人家您随便找个口岸,让我下船即可。” “好的。”老艄公说罢便走了出去。 李天启摸了一摸怀里的东西,并没有落下。他此时又看到了右腕上的纱布,不禁心念一动,便开始层层解开。 解到里层的时候,他发现看到药粉之下是一道两寸长的剑伤,这道剑伤恰好划开血脉。伤口已开始愈合,但这么大口子,血一定涌出来很快。 李天启将昨夜发生的一幕仔细深思了一遍,又想起了曾经与童老下探海岛时那些吸血开门的机关,同时楼兰宝藏与机关术又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由此看来打开楼兰宝箱便是借用了自己的鲜血。 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何自己身上带着这样深的伤口。 冷媚为何要将自己救出来呢? 李天启重新将伤口包扎好。他现在要赶去华山,看看陆琳琅的情况。 怎料他一问老艄公,这才知道这洞庭湖离华山居然有千里之遥,不由暗中吁了口气。若全力施为不停歇,也需要数日的时间啊。 不过由于失血过多,他此刻感到精神不佳,并不适合连续赶路。 正在他打定主意赶往华山之时,忽然听老艄公惊叫一声。 李天启掀开布帘,走了出去,发现平静如画的湖面上居然漂浮着一个侏儒。 李天启瞧着此人有些面熟,待飘近后猛然发现居然是童老! 他赶紧吩咐老艄公划船上前。 “公子,这人……还活着吗?”老艄公颤声问道,低声念叨着经文。 李天启点头道:“巧了,他是我认识的人。快!” 老艄公一听是认识的,便再无二话,心想,既然他都被人打晕过去了,那他的朋友看来遭受如此一截也是情理之中。 来到近前,李天启与老艄公奋力这才将童老救上了船上。 童老还有气息! 李天启吩咐道:“老人家,热汤,热汤。” “好!” 掐人中、推拿穴道。 李天启施展出了在天师道学来的本领。 童老哇一声吐出了几口水,脸色渐渐由苍白转成红润。 此时,老艄公也端来了一碗温热的鱼汤。 李天启扶着童老,缓缓将那碗鱼汤给他喂下。 童老的气息渐渐大了起来,看得出来身体正在缓缓恢复。 “活过来了。”老艄公面露欣喜之意,念叨着哦弥陀佛。 李天启说道:“老人家,有干爽的衣物没有?” “有,这出门在外的,总要带些衣裳的。”老艄公说着,便钻进了舱房里拿出了一套满是补丁的衣物。 这老艄公并不高,但李天启给童老换上他的衣物后,却依然并不合身,长了大半截,不过危急时刻也就不在乎这许多了。 李天启向老艄公吩咐道:“找到就近的口岸就停下吧。” 说罢,便将童老抱进了舱房,替他盖上了被褥。 “好。” 小船晃悠悠,再次开始向前。 童老那年轻的面孔微微颤动了一下,就要醒来的样子。 “前辈!”李天启轻轻唤道。 童老微微睁开了双眼,漫不经心地瞧着李天启,忽然认出他,激动道:“李天启,是你。” 李天启点头道:“是我啊。” “革小菁呢?”童老急道。 革小菁?李天启一时未想起来童老提及的人是谁。 童老再次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她?” 李天启摇了摇头,“方才发现了前辈漂浮在水里,一时并未意识到还有其他人……” 童老一把掀开被褥,踉跄着走到了船头,举目眺望。 李天启也紧跟其后,这时他终于想起了这革小菁到底是谁了,她不正是在那桃花庵的结界中遇到的那追魂毒婆吗? 李天启环顾周遭水域,除了茫茫水面以及一座座水岛,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物体。 忽然童老双腿一软,居然晕了过去。 李天启赶紧上前,将他扶住,轻声唤道:“童老,童老。” 童老双目居然淌出了两串泪水,以哭声道:“这老太婆子怎么如此不让人省心!” 李天启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能默默以对。 老艄公忽然心中一痛,似乎一瞬间明白了童老的心境,当空高唱起当地的情歌来。 李天启听着苍老的歌声,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养母,颇有感动,似乎就要泪眼婆娑了,赶紧扭头擦拭。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洞庭湖美景如画,碧水蓝天,但船上的客人却无心欣赏。 “喂!那船夫站住!”后方驶来三艘快船,还未靠近小船便已听到来人破锣般的嗓音。 老艄公将小船停下,回头一看,发现这三艘快船上各站着多个身形彪悍的大汉。 发话之人是个光头的黑脸汉子。 只见他瞅着老艄公大声问道:“原来是个老头,喂,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矮子?” 李天启从缝隙中已看出这些人来意不善,显然是为童老而来,不由怒火中烧,不料却被童老拉住。 童老压低声音道:“我已中了化功之毒,功力逐渐消失。恐动起手来帮不上忙了。” 化功之毒,这还是第一次听闻,但李天启也曾看到过典籍有记载此类的毒物。显然会让中毒之人一身的功力尽数消失殆尽。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自己怀里的金印徽章,便说道:“我有主意了。他们不敢乱来的。” 说罢,掀开布帘走了出去。 第六百四十四章 别有用心 看到船舱里忽然走出个魁梧的男子,那些正要登船搜个究竟的壮汉们不由为之一愣。 他们并不知道李天启的底细。 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们并不会轻举妄动的。 此时他们都看到了李天启手上亮出的金印徽章,这些都是在江湖上讨生活的人,不乏有人识得这在刺客联盟里是代表有着尊贵地位的东西。 一时之间,他们中多数人犹豫了。 不过还是有胆大者嗤笑道:“阁下是刺客联盟的人?” 李天启说道:“不错。不看僧面看佛面,各位好汉,快快让开,以免伤了和气。” 那人说道:“我等不欲与刺客联盟结怨,只是受人所托,寻找江湖不老神仙童老的下落。不知阁下可有看到过?” 李天启摆手道:“就我一人,哪有什么童老啊。区区还有要事需要处理,请诸位行个方便,不要挡了刺客联盟的道。”. 按理说这话里的意思已说透了,就是傻子也应该能听出不寻常的意味,但方才还犹豫的那些汉子却突然打定了主意,宁愿冒险一搏也不愿意放弃可能煮熟的鸭子。 他们已寻遍了这一带的水面,除了李天启的这艘船外,并没有看到其他船只,而他们在四周水面也的确没有看到童老的身影,显然,这船里极有可能藏着人,若不检查一番实难甘心。 况且最重要的是面前的年轻人年纪尚轻,看上去并非刺客联盟中身份极贵之人。 李天启看到这伙人并没有将船驶离,眼光闪烁不定,显然已在暗中衡量利害关系,不由也焦急起来。 他并不清楚对方那些汉子的手脚功夫,但在水面上打斗,纵然最终能胜,但也不好保障童老的安全,毕竟不像岸上这么行动自如。 那人继续道:“这位公子,我等只是瞧一眼,若里面确实没有童老,我等即刻离开,如何?” 李天启将手里的金印徽章收回了怀里,故意板着脸道:“好,有我在此,谁敢造次!” 他料想这话如此一说,威胁的意味已不言而喻,想必这些人自会知难而退的。 岂料,那人弹身掠过水面,上到了小船船头,“报不报复的,先让我看清楚里面再说。” “大胆!”李天启将身体挡在布帘前,张开双手想将他拦下。 那人并不与他相斗,反而弯腰就地一滚,便晃过了李天启的拦阻,伸手就要去扯那一道布帘。 布帘一旦扯开,里面的童老定然要被这伙人发现。 李天启扭转身体的时候已无法将那人拽回,情急之下也只能看看童老剩余的力量能否点中他的穴道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干脆朝那人背后踹了一脚,那汉子一时失去重心,一头栽进了船舱之中。 童老使出最后的气劲,在那人扑进来后便极快地将他的穴道封住了。 李天启从缝隙中看到了童老迅疾地出手,不由松了口气,恰到好处地拉住了布帘,再次挺身站起,“有什么手段,你们尽管使出来吧。” 其余的那些汉子看到李天启似乎只是简简单单地举手抬足,便将江湖中以铁砂掌闻名的庄鼎踢得毫无招架之力,一时骇然。 “庄鼎贪功心切,我们还是走吧。” “是啊,也许真不在这里。” “我们赶紧上别处看看,也许落在其他地方了。” 那三条船上的汉子们居然真的各自划船离开了。 李天启看到他们都已远去,便立即掀开布帘走进了舱房内。 只见庄鼎直挺挺地趴伏在船板上一动不动。 然而童老也是蜷着身体,不省人事。定然是方才耗尽了真力,这才元气大伤而晕厥了。 李天启此时已知悉童老中毒之事,如今见状更心急如焚,便要使用轩辕圣灵石给他驱毒。 忽然听到浪花翻涌的声响由远及近,还未听清楚,便听到船头站着的老艄公惊恐的叫声:“有怪物!” 李天启急忙掠出船头,看到一条几近透明的水龙正以雷霆之势向小船撞来。 “快调头!”李天启嚷道。 老艄公这才反应过来,拿起竹竿便将小船调了个方向。 “哗啦啦——”那头硕大无比的水龙呼啸而过,涌起的波浪让有着数十年渔猎生涯的老艄公都差点立足不稳。 李天启当即气沉丹田,稳住了下盘,牢牢站稳,正要看个究竟之时,那条水龙消失在了那边,只留下白花花的一大片水花泡沫。 正犹疑之时,“嘭——”另一方向又传来水花声响,那一头水龙居然从另一个方向再次窜起,扭身再次呼啸着向小船迎面扑来。 “快,转,转。”李天启再次嚷道,这一次老艄公不再犹豫,麻利地将小船再次掉了个个。 李天启突觉这情景似曾相识,便赶紧举目远眺,果然,在离小船百丈远的左侧岸边发现了个盘腿坐在一青石上的人,双手在比划着什么。 而他每比划一次,那水龙便忽而消失忽而出现,围着小船乱窜。 虽然并未看清那人的面目,可看到水龙,李天启的眼前便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玉面书生韩平。 远远望去,那人的确像是韩平。 那头水龙再次已凌厉之势向他们扑来。 李天启急道:“老人家,看好喽,我去解决这东西!”说着,便施展出遁地之术,果不其然,遁地之术在小船上还是可以使用的。 只是须臾之间,他便来到了那人身前,果然是韩平! 身体虚弱的李天启由于施展了遁地之术,耗费了不少内力灵气,气息有些不稳,当即暗自开始调息。 韩平睁开了双目,发现是李天启后便缓缓站了起来,轻摇着描金扇道:“我们又见面了。” 李天启回头看去,果然发现那头硕大无比的水龙完全消失了。而小船还在悠悠打转。 他望着韩平冷冷道:“韩平,小爷我怎么去哪,你就跟到哪?” 韩平看了看李天启右腕上的纱布道:“怎么?受伤了?” 李天启道:“这不关你的事!”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有人命我杀了你。”韩平道:“但看在琳琅的份上,我并不想这么对你。” “是谁?”李天启问道,“难道是那紫袍人?暗影魔踪对吗?” “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是的。”韩平想了一想,“不过让我惊奇的是你居然知道他的身份了?实在厉害。” 果然,韩平与暗影魔踪确实是同伙。 “他的目的我了解。”李天启说道:“韩平,你别假惺惺了。你三番两次地寻我而来,到底要做什么?” 韩平说道:“李天启,前一次你有那厉害的姑娘护法,我无可奈何,但今日,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话吧,我与跟你说了,我并不想杀你。不过你也不要逼我!” “若你是为楼兰宝藏而来的,那……”李天启轻哼一声,“我可以告诉你,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楼兰宝藏早被人取走了。” “什么?”韩平双眉一挑,眼光落在了他的右腕上,“这么说来,他们将你带在身边,看来也是有所图啊。没想到李天启,你年纪轻轻,却是个重要人物啊,我怎么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发现呢!我想确认地问一下,是姓徐的那小子和宋伯干的吧?” 李天启说道:“你不要问了。问我也不会说。” “哟,你倒有骨气!”韩平道:“那宋伯真是老奸巨猾,我屡次寻他却总被他巧妙地躲开了。不过今日又遇到你,我想楼兰宝箱里的东西看来尽数都归姓徐的那小子了。实在可恨!还是晚了一步!” 说罢,只见他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巨岩上,那巨岩登时碎裂成无数块,四下飞溅。 李天启看到他极其生气的样子,不由暗中开始蓄劲。 韩平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李天启,我现在很不高兴,要废了你!” 未等李天启回答,韩平已欺身上前,手持描金扇戳向李天启腰际。 李天启虽然体虚,但这危急时刻还是不由振奋精神,侧身躲闪,韩平那纸扇擦着衣摆而过。 “再来!”韩平一击不中,有些恼羞成怒,欺身近前再次向李天启打来。 李天启依然没有与他接手,只是利用灵巧的身法与他周旋。 韩平越打越急,虽然李天启此时看上去像是个大病初愈之人,但自己的纸扇却始终点不到对方的穴道,实在有些纳闷。 忽然,他腾空跃起,右手掐指一引,但见数道水柱从湖边飞升而起,化作数条身形略小的水龙,龇牙咧嘴向李天启扑来。 李天启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手,眼看上中下均被水龙封住,情急之下灵机一动,登时施展遁地之术躲开。 那数道水龙将他方才立足之地打出了数个尺余深的孔洞,水柱溅射而出。 韩平运极耳力,察觉到了地底之下的轻微声音,便循声往东南方向追去,李天启刚跳出地面,便已察觉到韩平已及时赶到,再次向自己迎面抓来! 李天启此时已来不及再次遁地,只得来个后空翻,再次堪堪躲过了对手凌厉的招式,不过此时他的体力已显不济…… 第六百四十五章 蛮横无理 当韩平挟数条水龙冲到面前的时候,李天启已无法再次腾挪躲避了……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突然从树林里飞来数株被连根拔起的树木,硬生生将韩平和那数条水龙逼退。 “什么人!”恼羞成怒的韩平不由望着树林深处怒吼。 他的声音在平常足可以传出数里远,按理说对方不可能听不见,但却没有人回应。 而那被连根拔起的树木滚落地面后均在此时摇晃着先后站了起来,说树木站起来也并不为过,它们居然当着他俩的面“伸出”了手脚。 韩平看着眼前这几株树木的变化,轻哼一声道:“阁下以为凭借着几株烂木便能阻止我吗?” 说着撇下了李天启,将描金扇插在腰际,默念咒法,湖面再次翻腾起巨浪,化成三条水龙,自后方飞舞着向树林里扑来。 这三条水龙比方才那又大了数倍,而且周遭均有雾状白汽环绕,还未近身,便让人感到寒气逼人。 李天启看到韩平要对付那树林里的人物,便趁机施展遁地之术,想返回小船上,但他只运作了一半,便感到气血翻涌,呼吸不畅,无法成功施展,在这一时刻,他不由向湖中的小船看去,却发现哪还有小船的踪影?不由当场怔住。 难道老艄公看到水龙消失后便赶紧撑船离开了? 这也许是唯一可以合理解释的理由了。 “嘭!”一声巨响,巨大的水龙已将一株大树撕成了两半,而那株大树双臂奋力合击之下也将那水龙拦腰拍断。 水花四溅,给略显湿热的天气增加了些许凉意。 剩余两株大树犹如披盔戴甲的战士般挥起簸箕大的拳头正对付着另两条水龙。 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韩平忽然发觉李天启有意图逃离的意思,便闪身到了他的面前冷笑道:“想走?没这么容易!”说着,便向他当头劈来一掌。 掌势非常快,李天启此时虽有心招架却没有气力。 忽然,一道异常有力的劲气自身后注入,他当即精神一振,下意识地双手架在头前挡下了韩平那一掌。 韩平看着李天启脚步不稳,这一手本就胸有成竹,但不料却被挡下了,而且还能隐隐感受到他体内不断涌上来的内力,不由向后退开了数尺! 李天启此时已察觉到不对劲,必有高人在暗中相助,而且这种感觉不由让他想起了个人。 “嘭嘭!”几声炸裂之音回荡在树林里。 两株大树和两条水龙双双结果了对方,而后便失去了法力的控制,化成平常的状态。 韩平似乎看出了端倪,对着密林深处冷冷道:“我道是谁,怎么是西域老人啊!阁下可以出来了!” 没错,是西域老人! 李天启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西域老人的面容。 密林深处骤然飘出西域老人的身影。 还是如前般矍铄,手握着烟斗,吹吐出各种奇怪的烟圈。 “你真的居然还活着?”韩平的眼睛里闪烁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西域老人并没有理会他,反而瞥了一眼李天启,道:“小子,可还记得老夫?” 李天启道:“您是西域老人,我记得呢。” 西域老人指着韩平向李天启问道:“当年在苏杭,是不是他也有份参与?” 李天启点了点头。 韩平冷笑道:“西域老人,你有什么话直接问在下就是了。不用拐弯抹角的,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 西域老人轻哼一声道:“韩平,其实已不用多问,你方才那一声疑问已经证明你的确是参与者之一。” 韩平说道:“西域老人,在下只是奇怪你怎么还活着?难不成暗影魔踪没有将你杀了?” 西域老人冷冷道:“世人只知道西域老人步云烟,却不知道还有个步雨烟。” 韩平虽然很惊讶,但还是按捺住,眼光闪烁道:“这么说来,在下似乎明白了……” 西域老人问道:“韩平,你们可是为灵珠才杀了他?” 韩平摇头道:“这可不关在下的事。” 李天启道:“老前辈,我现在已知道他当年是为了追寻开启楼兰宝箱的钥匙,当时有一块黑石……” 说着他便简明扼要地将自己了解的事情原委经过向西域老人说了一遍。 西域老人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个情况。” 韩平说道:“在下知道西域老人在江湖中地位极高,但在下并不害怕,冤有头债有主,你尽可寻暗影魔踪算账去。” 西域老人看到他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问道:“这暗影魔踪据说是刺客联盟的盟主?” 韩平和李天启齐声道:“是他。” 西域老人道:“据老夫所了解,当日夜里,你与曾与身穿紫袍的暗影魔踪联手对付步雨烟,可有此事?” 韩平面不改色地说道:“阁下调查得没错。但当时在下并不是与暗影魔踪联手,况且也并不认识他。只是在下是为寻找宝藏而来的,探知西域……哦,步雨烟怀揣奇石,便想抢来,怎知却撞在一起了。若不是在下横插一手,步雨烟根本无法从那红楼逃出去。” 西域老人轻哼一声道:“那老夫还要多谢你了?” 韩平道:“不敢,但事情并非在下所做。阁下若要动手,在下也不惧,只是这样一来却有损你西域老人的威名了!” 西域老人道:“老夫可不贪图那世间虚名!只求还原事情的真相!” 韩平道:“在下说的都是事实,对质并不怕。阁下可以将暗影魔踪擒住,在下愿意三方对质。” 李天启心忖,以前真看不出这韩平居然是这样阴险狡诈之人,暗影魔踪武功之高世所罕见,而且若他又与传说中的上古魔神蚩尤有所关联的话,那西域老人去找暗影魔踪动手可就更加危险了。 他不由说道:“老前辈,这韩平所言虽然不知是否确实,但暗影魔踪的功夫实乃诡异之极,老前辈若要寻他,可要慎之又慎啊。” 韩平在旁说道:“李天启,你是畏首畏尾之人也就罢了,可不要看下西域老人的本领哦。” 李天启知道他故意挑拨,正要说话时,却听到西域老人说道:“老夫自有分寸,只是那暗影魔踪行踪诡异,而且刺客联盟组织森严,虽然老夫也曾找过,但线索却总是中断,难啊。” 韩平对西域老人道:“若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其实这李天启也正是刺客联盟中人呢,而且还是位堂主。” “哦?”西域老人眼睛一亮,望向李天启道:“他所言可真?” 难道是方才掏出金印徽章时,被他看到了?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韩平是如何知道自己在刺客联盟的事情的,但此时也不好隐瞒,只好从怀里掏出了金印徽章,道:“老前辈,我在刺客联盟里,其实也是偶然。而且我以前并不知道那紫袍人便是暗影魔踪。” 西域老人将手凌空一吸,李天启手里的金印徽章便飞到了他的手里。 只见他端详了一番后,说道:“没错。他们堂主的确有这般的信物。看来若要寻到暗影魔踪,或许要借助你的力量。” 李天启道:“老前辈,这暗影魔踪不好对付啊……” 西域老人摆手道:“这就不是你所要担心的事了,只要你带着老夫找到他,其他事情就不要管了。老夫不会亏待你的,自会传授你无上功夫!”他冷眼瞅了韩平一眼继续说道:“若你学成,对付他,你就不会像今日这般难堪了。” 韩平虽然对李天启一直都并没有好感,甚至说是恨,而且知道他居然协助徐少宇取得了楼兰宝藏后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他劈于掌下,但眼前忽然出现了个西域老人,他此前虽然并未与其交过手,但方才两人初试牛刀般的打斗已让他觉得难以胜过西域老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才故意将话题引到了李天启的身上。 西域老人未等李天启同意,便对着韩平道:“老夫今日便信了你的话,不过若以后发觉你也是帮凶,那老夫就算追到天涯海角还是要杀了你的!” 韩平暗中轻哼了一声,不过还是显得异常大度道:“好,随时候教。” 西域老人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韩平微微颔首,便跳进了树林里。 李天启并不想跟着西域老人,他还要赶去华山呢,而且童老还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还需要在附近的岸边搜索打听一番。 于是他恭敬地说道:“老前辈,恕晚辈不能相陪。一来方才晚辈的朋友童老中了化功之毒,下落不明,晚辈正要寻他。二来,晚辈还要赶赴华山,探望一位朋友。晚辈可以将暗影魔踪大概的下落告知您。不知……” 西域老人吐了口烟圈道:“小子,你要知道,若老夫不出手,你方才可就危险了。虽然老夫不想你为难,但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是需要跟老夫走的。况且……你还是天师道的逐徒,这……” 第六百四十六章 再次围攻 李天启虽然勉为其难被西域老人带走,但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脱身之计。 何况暗影魔踪现在正发散人手搜索着他呢,自己这么送上门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虽然他已三番几次劝说西域老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执拗的步云烟显然并不领情,定要找到这暗影魔踪。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漫无边际的水面,步云烟忽然信手摘下两段藤条,一搓一吹之下,藤条转眼间便化作两匹良驹。 他与李天启骑着良驹向湖面狂奔起来。 令李天启感到惊讶的是,那变化出来的良驹竟然能在水面上踏波逐流,而翻山越岭更不在话下。 西域老人跑在前面领路,早已雪白的髯须随风飘扬,宽大的袍服急剧抖动着,但就是在这样风驰电掣之际,他还在悠然吐着一道又一道烟圈。 虽然如此,跟在他身后的李天启却在内心莫名升起一种钦佩之意,正是那为兄弟报仇的心,才会让这早已不闻江湖之事的老人重出江湖吧。 在不知不觉中,被裹挟着赶路的李天启那心中的纳闷之感便减轻了许多。 随着斗转星移,太阳西斜之时,他们已完全走出了洞庭水系,出现在一道北上的官道上。 人是铁饭是钢,两人此时都已感到饥肠辘辘,口渴难忍,西域老人在一僻静之处收起了法术,领着李天启向座落在路旁的一家食肆走去。 两人坐进了里间,一边窗户可望见高山,而另一边则面向大门。 西域老人点了些素菜,肉包之类的东西,面向大门而坐,而李天启则坐了他的对面,背对着大门。 两人吃了个半饱,那条贯穿南北的道路自北边翻涌起了滚滚烟尘,一队二十余人的官兵骑着快马正往这边疾驰而来。 西域老人并没有理会,兀自不紧不慢地吃着温热的肉包子。 李天启虽然听到了那些马蹄声,但他也并不是个好事之人,因此也就没有回头看。 转眼间,那二十余人便来到了食肆,纷纷下马。 领头那人满脸横肉,一副骄横的模样,他大咧咧地跨进了食肆,看了看正在吃饭的食客,然后对着店小二道:“小二,拣好吃的摆五桌,爷等用完急着赶路。” 店小二虽然暗暗叫苦,但哪敢怠慢,当即应允,忙不迭地准备去了。 这一伙官军走了进来,尽数在西北角的位置坐下。他们个个都背负着个包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得出来他们已赶了很长的路。 李天启发觉这些人都是官军后,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毕竟他在天子并未允许的情况下私自离开了长安,这在历朝历代都是非常忌讳的行为。 况且,他目前的身份依然是朝廷钦犯,虽然有西域老人在旁,但他并不想惹上麻烦。 李天启生怕他们看到,还微微挪动了身子。 待西域老人与李天启吃饱喝足,正要动身的时候,那伙官军的饭菜也陆续上齐了。 那头领一把拽住店小二,“等等。爷有话要问。” 店小二硬着头皮问道:“官爷,这菜都上齐了,还需要什么吗?” 那头领从背囊里取出一轴画卷,卷开后出现了个年轻人的画像,他指着道:“可曾见过这人?” 店小二摇摇头说不知。 那头领略感失望,便挥手道,“去吧。” 那店小二赶紧退走。 西域老人与李天启站起身来,正要走出食肆继续赶路,不料一个蒙面女子忽然从门外一闪而入,从他俩人之间穿过,正要往后厅而去。 玉贤?李天启突然闪出了个念头,不禁回首望去。 “站住!”霍都尉随着怒喝之声,也跟着向门口疾奔而来。 那头领闻声不由跳将出来,伸手将蒙面女子拦住,“慢着!” 哪知道蒙面女子并没有停留,挥掌将他拍开,那头领闪避不及,不由仰面而倒,手中的画轴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跌落在李天启的脚下展开。 李天启定睛一看,发现那画轴里的人正是那浓眉客。 蒙面女子一刻也未停留,弹身而起,快速闪进了后厅。 而此时,霍都尉带着杜涛沈光等十余人已追到了门口,抬眼一瞧,不由心中一乐。 李天启正看着蒙面女子离去的方向,并未留意霍都尉居然已领人站在了面前,当回过头来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霍都尉冷笑道:“哟,今日真是好运气,我俩居然在这里又碰面了。” 西域老人瞅了霍都尉一眼,转而对李天启问道:“你认识?” 李天启道:“他是朝廷中人。” 杜涛齐声道:“李天启,你就是朝廷钦犯,这次哪里逃?” 沈光赶紧对跟在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马上将食肆的大门围了起来。 里面那头领在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到这样的局面,也已意识到这些红衣人必定是同僚。 霍都尉亮出了腰牌,对着那头领道:“本人霍都尉,奉太子令,捉拿钦犯李天启。你们皆是朝廷中人,赶紧将后路封了,莫要让他逃跑。” 那头领赶紧拱手道:“这位都尉大哥,我等是信差,有重要的公函要奔赴各州县,这……” 霍都尉脸色一沉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若不帮忙,让他们跑喽,那本都尉可要在你上头面前参你一本!” 那头领吓得面色一青,正要发话,不料西域老人已哈哈笑了起来。 霍都尉这才留意到这不起眼的老头,沉声喝道:“老头,你笑什么?” 杜涛说道:“都尉,他这是笑我等呢。” “嗯?”霍都尉闻言,不由瞪目。 西域老人抽出烟杆,抽了几口,缓缓吐到了霍都尉的脸上,“俗话说好狗不挡道。你们速速让开。” 居然有人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出言如此不屑,霍都尉顿时勃然大怒,虎躯一震,偌大的拳头便迎面向西域老人打来。 他这拳头力道十足,已是挟全身劲气打出,既然连看上去如此羸弱不堪的老人都如此轻视,他怎能不火? 何况蒙面女子还在他面前溜走了。 他要用这一拳立威。 然而虽然他的虎拳力道很大,但将近打到西域老人面颊之时却再也无法前进。 就差那么寸许的距离。 不仅是霍都尉等人惊讶不已,就是连近在咫尺的李天启都怔住了。 “去!”西域老人又吐出了一口烟圈,那烟圈由小变大,被他吹向了霍都尉,看似飘渺无物的烟圈却把魁梧的霍都尉给吹倒了。 他那庞大的身躯连沈光杜涛合力都差点没接住。 “反了!”杜涛怒吼一声,“弟兄们!上!” 虽然他吼出了一声上,但他与沈光却托着霍都尉退到了一旁。 其余火字腰牌的人听到指令,居然勇猛地先后冲将进来,向李天启和西域老人打来。此时那二十名信差也不由纷纷抽出了佩刀,真的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西域老人依然镇定自若,一手拿着烟枪,一手运指如飞,而站在他身侧的李天启有如天助,大发神威,三拳两脚便将迎面冲上来的五六个火字腰牌的汉子撂倒在地。 李天启此时已知道又是西域老人在暗中施术,借用自己的手脚对付这些人,于是倒也并不慌张,反而在心里记下了拳脚的招式。 他本就记忆惊人,过目不忘,此番留意起招式来倒很快牢记在心。 没一会,挡在他们前面的那十来个火字腰牌汉子便悉数躺倒在地,哼哈不已。 那些个颐气指使的信差不由缩在了后面,不敢主动上前。 西域老人带着李天启一晃身而跳了出去,隐没在食肆旁的树林里。 “你认识那蒙面姑娘?”西域老人仿佛看穿了李天启的心事。 李天启不由点了点头,“是。” 西域老人不由笑道:“你很担心她的安危?” 李天启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西域老人说道:“年轻人有个朝思暮想的,也没什么。不过她已走远了。” “哦。”李天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惨呼声,西域老人双眉一挑,拽起李天启便循声赶过去。 只见浓眉客与梵天刚、段久章相斗正酣,而地面上则横七竖八躺倒着不少他俩的下属。看来他们在此相斗已有一段时间了。 梵天刚和段久章纷纷施展出看家本领,前后将浓眉客拦住。 西域老人瞅了浓眉客一眼道:“哦,不想这钦犯居然在这里出现了?”他的话里不无调侃的意味。 此时,梵天刚和段久章发现了西域老人和李天启,他们不仅认得西域老人,也见过李天启。对于他们两人在此出现,不由也暗自捏了把汗。 他们并不怕李天启,却担心这久未露面的西域老人会带给他们麻烦。 浓眉客冷笑道:“好了,与你们玩了这么一会,也该了断了!” 话音方落,他突然变招,而动作也比方才快了许多。 梵天刚和段久章好不容易才逮住了围攻他的机会,虽被他击伤击毙了许多下属,但他俩也有稳操胜券的把握。 不过眼前多了个不知作何盘算的西域老人,两人不免由于久拿不下而心急如焚,此时听到浓眉客居然说出“玩”这个字,更是大惊失色。 显然对方一直留有后手! “嘭!嘭!”两记闷响,梵天刚和段久章还未反应过来,居然被浓眉客先后击中了前胸,两人几乎同时仰天而倒,各自喷出一道数尺长的血箭。 第六百四十七章 虚实过招 浓眉客将两魔头击倒后,很自信的并未察看,便飘身来到了西域老人和李天启的面前。 他看着西域老人良久,拱手道:“尊驾可是西域老人?” 西域老人不认识他,点了点头道:“后生可畏。你居然认得老夫?” 浓眉客道:“只是凭这吐烟圈的本领,放眼天下,也只有西域老人而已。” 西域老人哈哈大笑:“能一人迎战邪派两大魔头且游刃有余者,在这江湖中也只是凤毛麟角。你这后生厉害得紧啊。” 浓眉客正欲搭话,忽然听到一人在其身后不远处冷冷笑道:“的确是个好后生,可惜啊,跟错人了。” 李天启循声望去,不是念长风又会是谁呢? 念长风一身白衣,负手而立,斜阳照在他那面无血色的脸庞上,更显得苍白,“西域老人,好久不见了。你身子骨可好?” 西域老人眼睛一亮,吐了口烟圈,笑道:“原来是驭兽灵师念长风来了。幸会,幸会。老夫身子骨还好。” 念长风瞥了一眼站在西域老人身旁的李天启,眼光最后停在了浓眉客的脸上,眼神透出一股浓重的杀气。 浓眉客毕竟还是年轻,虽然极其自负,但面对着臭名昭著的念长风还是多少有些慌乱,“阁下就是念长风?白衣教教主?” 念长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不错。你说得一点没错。看你的身手,应该是当年天音阁九天玄女的门下吧?” 浓眉客并不否认,说道:“阁下好眼力!” 念长风道:“小子好狂妄。满天下都传言你身上带着木灵珠,莫非你真的认为没有人能抢得了?” 浓眉客傲然说道:“至少,在下重出江湖至今,已有大半年,但还未逢敌手。” 念长风道:“你年纪轻轻,居然说什么重出江湖,难不成你早已成名而归隐过?可否报上名号来?” 浓眉客道:“在下只是师出九天玄女的普通弟子,不值得一提,要说名号,可称呼在下浓眉客。” 念长风微微晃了晃脑袋,瞅着他那两道浓眉道:“你的眉毛的确很浓厚,就像西域老人的胡须般。这名号倒也贴切。” 西域老人知道念长风的孤傲,但他也不肯示弱,此时说道:“浓眉客眉毛虽浓,但也是细皮嫩肉的,完全与你驭兽灵师同一模板嘛。” 念长风狂笑起来,“西域老人,站在您身旁的李天启是我要的人,为了您老的身子骨,还是将他留下,您老速速离开吧。” 李天启指着念长风道:“念长风,不要仗着有些许功夫便在这里耀武扬威,我李天启总有一天会打败你的!” 念长风轻哼了一声,“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西域老人道:“念长风,虽然你盛气凌人,但老夫也不怕,虽然我俩从未交过手,但听你的意思,今日我俩不交手是不行的了。” 念长风说道:“西域老人,看来你是执意不愿轻易离开了。” “哼!”西域老人吸了口烟,说道:“那要看看你能不能胜过老夫了!” 念长风微微颔首道:“好。这样最好。今日我便将你三人全收了,做我手下傀儡去吧。” 浓眉客一怔,“阁下是要让我三人一起上?” 浓眉客说出这样的话,实际是拿捏不准念长风的功夫,若此时能与西域老人联手试探倒也不为稳妥之计,因此故意强调。 “没错!”念长风一脸不屑的模样,缓缓吐出了这三个字。 西域老人看到念长风如此轻敌的样子,赶紧摆手道:“不,不,不。老夫怎么会与这两小辈一起联手呢?念长风,你也忒小看人了!” 念长风估摸不出浓眉客到底有多少实力,但既然是九天玄女的徒弟,自然大意不得,不过西域老人环伺在旁,若打斗之时被其暗中偷袭,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的心里正巴不得西域老人这样说,立即接话道:“既然西域老人光明磊落,那我收拾了这浓眉客,为我那些不成器的属僚出气后,再与您一比高下,以决定这李天启的去留,如何?” 西域老人点了点头,拉着李天启退到了一旁,“那老夫便在旁先看热闹了。” 念长风暗自松了口气,冷眼瞅着浓眉客道:“既然是九天玄女高徒,那我让你三招。请。” 浓眉客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逼人气息,此时又看到对方三言两语便堵住了西域老人的嘴,自己也只好施展一身本领以对抗此人了。 李天启早已洞悉了念长风的盘算,急忙向西域老人道:“老前辈,这念长风是为木灵珠而来的,他如此说话,定然是想逐一攻破……” 西域老人摆手道:“小子啊,你还嫩,江湖中但凡顾及脸面的人,都不会出尔反尔的。老夫又岂会与一个连自己真实姓名都不愿透露的后辈联手?况且念长风虽在盛名之下,但老夫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自有真实本领对付。” 浓眉客握紧了拳头,“阁下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念长风淡然道:“好说,好说。只要你愿意交出木灵珠,自废一臂,那你就可以保住性命离开此地。” 浓眉客不以为意道:“阁下不用多说。那我就开始了。” 说罢,他右脚在地面一点一划,划出了个小圈子,摆出了个凤舞九天的起手式。 念长风眼睛微眯,“这是九天玄女的不传绝学凤凰涅槃十八式的起手式。她居然传授与你,看来与你是莫大的渊源呢!” 李天启闻言,顿时收敛心神,专心看着准备打斗的两人。 既然是异常厉害的功夫,他还是非常愿意学习的,虽然不知道这功夫的练功口诀,但模仿起来还是可以的。毕竟,他尝过模仿武功的甜头。 西域老人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不过他的眼光却落在念长风的身上,他知道念长风既然能与对方动手,必然有一定的把握,而他也极其需要看清念长风的身法或许可以探知一两个破绽。 浓眉客抬头望着念长风道:“阁下既然认出绝学,真让三招?” 念长风并不避开他的眼光,直盯着他道:“没错。” “嗬——”浓眉客轻叱一声,身法快如闪电,只见一道清影猛扑向念长风。 念长风看得真切,当即气沉丹田,双脚没有丝毫挪动,身体则向后仰天而倒。 怎料到浓眉客那冲到他面前的只是一团光怪陆离般的影子。 他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如此躲避,先一步来到了念长风身后,正巧遇到念长风适时躲避,便单掌快速向他脖颈处切下。 “呼——”浓眉客那一凌厉劈下的掌力,虽然已明明砍在了念长风的脖颈上,但事实却是扑了个空。 浓眉客眼前一花,仰面而倒的念长风居然失去了踪影。 他到哪去了? 只听上方有衣袂破空之声,浓眉客眼睛一抬,便看到念长风从空中落下,又站在了方才的地方,身体依旧向着原来的方向,居然是背对着自己的! 厉害!浓眉客不由暗自惊叹。 他这一招本就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完全是根据对手的反应而占先机一步变化。 但念长风也以实虚的身法对抗,轻描淡写便将这招式给解了。 “第一招。”念长风头也不回地说道。 浓眉客冷笑一声,再次欺身上前。 虽然两人的身法都很快,李天启也并没有看得太清楚,不过还是看到了些皮毛,不禁在一旁比划起来。 西域老人看到了李天启摆出的姿势,虽然不能算标准,但也模仿得非常相像了,不由暗忖道,这小子果然是天资聪颖,练武的奇佳苗子啊,既然慕容少华不收他为徒还将他驱逐出去,那老夫不如…… 就在这么瞬间,西域老人的心里已然生出收其为徒之意。 “呼——”此次在两人打斗的中部更是向四周迸射出一股异常强劲的风力,直吹得在场外观望的李天启脸皮都感到了一阵紧绷的感觉,而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稳住了身体。 “第二招。”念长风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不知道他是否有意,居然在这一招后还是背对着浓眉客。 浓眉客虽然还是精神抖擞,但从他那凝重的神色上就可以看出,他遇到了极大的对手。 西域老人很佩服念长风的身法,直到现在,他还瞧不出念长风的任何破绽,对于这样的一个对手,他既期待,也有些忐忑。 毕竟,他还未找到暗影魔踪,还未查明真相,不能有任何闪失。 “注意,第三招后,我可就要出手了。你这绝学可要挑最厉害的出了!”念长风冷冷道。 李天启看到浓眉客正准备出第三招,忽然听到背后衣袂声响,似乎有人正向自己奔来。 果然,未等他转回身,西域老人早已发掌将身后跑来之人逼退。 “是你?”本以为早已离开的蒙面女子居然又出现了,李天启自然是又惊又喜,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西域老人道:“就这么想带人走,可没这么容易!” 第六百四十八章 各自为战 蒙面女子冷冷道:“你们还有闲工夫在此打斗?!朝廷的鹰犬很快就搜过来了!” 西域老人眉头微微一皱,不由说道:“好个聪明的姑娘。凭你一己之力,你是救不出人的,居然不惜以身犯险,吸引官兵来抓,想趁乱将人带走吗?” 话音未落,霍都尉等人已陆续追到。而同时树林里也传来人喧马嘶的声音,接着丛林里便出现了数十骑兵和五六百军卒的身影。 李天启对蒙面女子问道:“你还好吗?” 蒙面女子玉贤轻哼一声道:“不好。若好的话,还用的着来这里吗?” 李天启当即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江湖中人一般都不愿与官军发生冲突,当然也有例外。 “三招已毕,小子,看好了!”念长风虽然已看到呈合围之势的官军,但还是不愿意就此罢休。 浓眉客早已没有以往般的轻松,此时凝神应战,对于外界的情况恍若未觉。 西域老人一把拽住李天启,“驭兽灵师,先行一步了。后会有期!”说着,振臂跃起,就要将李天启带走。 蒙面女子自然不会轻易让他就这么离开,当即欺身上前,出手向西域老人的腰际点去。 西域老人早有提防,内力一吐,李天启突然被他拦腰抱起,挡在了蒙面女子将要点来的穴道上。 玉贤不愿伤及李天启,便收回了招式。 西域老人趁机再凌空拔高身形,就要跳入树林里。 “嗖嗖嗖——”一阵弓弦之声响起,漫天箭雨迎面向西域老人飞来。 西域老人猛吸一口气,不得不倒飞而回,又落在了蒙面女子身旁。 此时霍都尉等已追到近前,只听他大声喝道:“尔等皆是不轨之人,兄弟们快围上!” “是!”数百人齐声呼道,声势震天。 就在此时,念长风已戳中了浓眉客几处大穴,浓眉客虽然极力抵抗,却还是由于实力颇有差距,被他打翻在地。 “小子哎,你太嫩了。”念长风一脚踩在浓眉客的胸口上,阴恻恻地笑道:“木灵珠在哪?快交出来!” 这时,被浓眉客打翻在地的梵天刚和段久章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到浓眉客已被打翻在地,当即精神一振,急忙跑过来。 梵天刚道:“教主留他一口气,待老子慢慢折磨他。” 段久章说道:“对,不让他尝尝段某的手段,实在对不起血盟这名头!” 念长风冷冷地望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还是先把那些官兵摆平吧。这小子自有我处置!” 梵天刚和段久章这才发现官兵已缓缓围了上来,不仅如此,还多了个蒙面女子。 “呸——”浓眉客向念长风啐了一口口水,但却随即被他甩出的劲气击飞,只得作罢。 “还倔呢。”念长风微一使劲,浓眉客的胸骨被他踏得咯咯作响,“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嘭!”一声炮响,树林里又钻出了数百个穿着黑色甲胄的军卒,这些人个个都手握良弓,那乌亮的羽箭都已搭在了弦上,不用多说,这些就是方才将西域老人逼退的弓箭手们。 此时围着他们的军卒就已达上千人。 梵天刚和段久章虽然本事超凡,但面对这么多官兵,还是多少有些心慌,一时竟没有敢动手。 “弓箭手准备!”霍都尉高呼,“听我号令!” “唰——”所有弓箭手均将箭头对准了被围在中心的数人。 霍都尉对着在场众人道:“你们乖乖地束手就缚,还有生路,否则,全都在劫难逃!” 梵天刚大声道:“若我们不呢?” 霍都尉笑道:“那就让你们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念长风不由瞥了霍都尉一眼,只是这不经意的一眼,就直看得霍都尉不由打了个寒颤,他悠悠道:“你是太子麾下风火雷电的火字门中人。什么时候在我念长风面前耀武扬威起来了?” 霍都尉一听是念长风,不由有些不安,他知道此人当年还与太子有过交道,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没再听人说起过。 但自己现在可是指挥着上千官军,怎么也说也不能怯懦,霍都尉念及此处,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原来你就是念长风,想当年太子待你不薄啊。既然你知道本都尉就是太子麾下,那还不赶紧退下,老老实实待着,等候发落?” “哈哈——”念长风仰天长笑,“当年,大家各取所需罢了。你要了解详情,可以即刻收兵回去问问你们家的纥干承基。哼!当年若不是他出谋划策,我念长风又怎么在那谷阳县郊外袭击太子妃?后来居然将黑锅扣在爷爷我的头上!” 李天启心中一震,原来当年是这么一回事。 “这……”霍都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为了向皇帝老儿拿点兵权,故意弄这个苦肉计,不惜出卖自己的妃子。”念长风道:“你们家纥干承基仗着太子的信任,哼,说一套做一套,结果还怪老子!识相的,赶紧离开,莫要多事!” 虽然霍都尉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但当着上千官军的面,念长风还数次中伤太子,若自己一味忍让,那这传到太子耳里,可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不由咬咬牙,假装愠怒道:“住口!念长风,本都尉看在曾经的交情上,本意让你免受折磨,你这么不识趣,那只能手上见真章了!” “区区千把人,狐假虎威什么!”念长风将目光移回浓眉客脸上,“火字门,你若敢上,顷刻间便让尔等长眠于此!” 蒙面女子笑道:“说这么多做甚!打打多好!” 念长风道:“你这姑娘,总是蒙着脸面,忒无趣。别在这添油加醋,等我腾出手来,再收拾你!” 蒙面女子眼光一敛,“不要以为姑娘我怕你!” 李天启明白玉贤的意思,她是想趁乱将自己救走,不由对着霍都尉道:“霍都尉,你要的木灵珠就在念长风手里,要动手可要对准人啊。” 什么,木灵珠!霍都尉心中一喜,沈光杜涛也不由对视了一眼。 念长风抬眼望着西域老人道:“老人家,看来这里就要血雨腥风了。我俩先将这上千官军剿杀了,再比试如何?” 西域老人自然听出了念长风的意思,他现在树敌太多,自然想临时拉拢个帮手,不然别人趁机发难可就麻烦了。 不过他并不想惹上官军,只想坐收渔翁之利,便摆了摆手道:“念长风,方才老夫已说过,既然不方便,那就下次再战,我们还是各顾各吧。” 老狐狸!念长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并非真的害怕这上千人,他只是担心万一动起手来,这些人一起对付自己,那可能就会让到手的木灵珠失之交臂了。 忽然,他感觉踏在浓眉客身上的脚被什么人紧紧握住了,低头一看,却发现居然是浓眉客!他居然已将被点的穴道冲开了! 这是念长风未预料到的。 “放箭!”霍都尉显然抓住了这关键的时刻,他看到了微妙的变化,也听出了这伙人各自为战的意思。 如蝗般的羽箭从四面八方向在场众人射来,遮天蔽日,煞是惊人。 西域老人、蒙面女子等人纷纷施展各自看家本领,将打向自己的箭枝拍落。 念长风一方面袍袖飞舞,护住身体,另一方面还要将被浓眉客抱住的腿抽出来。 梵天刚和段久章也左右开弓,护在念长风两翼位置。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憩,李天启的精气神也有所恢复,他适时穿上了神甲,借用灵巧的身法小心谨慎地对付着那些乱飞的羽箭。 一批又一批,一片又一片,无数羽箭乱飞。 但在场中人多是武林上等绝学之人,虽然箭雨密不透风,但却无法伤及里面的人。 地面上没一会已堆积了无数箭枝。 霍都尉看到好些弓箭手的羽箭已不多,便大声喊道:“弟兄们,亮武器,将他们拿下!” “是!”上千之众,如潮水般向场内涌来。 蒙面女子趁势向西域老人打来。 西域老人已知道她的心思,又怎么会没有防备? 他一边拽紧了李天启,另一边则拿起烟斗敲向蒙面女子点来的手背。 念长风被浓眉客的双手弄得生疼,不由急道:“放开!”不由抬起了腿。 怎料浓眉客并没有松手,反倒抱得更紧了,似有将他小腿折断的意味。 “让你抱!”念长风狠狠地将那脚蹬回了地面。 “噗——”浓眉客不由张嘴吐出了道血箭。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紧抱不放。 此时,冲将上来的官兵已与梵天刚、段久章交上了手。 虽然两人都是武林高手,但此时的官兵是结阵而来,他们攻击了一边,另一边向他们打来,让他俩颇有些顾此失彼,一时居然僵持不下。 那边厢霍都尉领着沈光杜涛等人也已向西域老人、李天启和蒙面女子涌来。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喧嚣声沸扬。 念长风看到形势危急,而自己又暂不能摆脱浓眉客,忽然含指入手,对着空中吹起了一声刺耳的哨声。 哨音落下没多久,空中便出现了七八只硕大的鹏雕,它们下方都抓着两头硕大的岩裂蛊熊。 第六百四十九章 奔向华山 “吼——”一只只岩裂蛊熊被鹏雕扔了下来,有的砸在了一些官军身上,有些则砸断了树木。 凶猛异常的岩裂蛊熊怒吼着,到处乱窜,见人就抓,见树就撞。 这些怪物不仅刀枪不入,而且身形比此前更壮,也更为凶悍。 转眼间便有数十人倒在它们的利爪之下。 霍都尉领人已杀红了眼,他只想将这一众人尽数一网打尽,没有发觉包围圈的外围已落下一大批岩裂蛊熊。 “啊——”浓眉客青筋骤现,用尽全身力气去掰念长风的小腿。 念长风忍着小腿的疼痛,左右出手拍开趁机砍向他的两个军卒。 “纳命来吧!”他终于找到了机会,立即弯腰就向浓眉客额头拍来。 “咔嚓——”浓眉客居然硬生生掰断了念长风的小腿,眼见他掌风已劈下,赶紧身体一缩,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 念长风痛出一头冷汗,但他毕竟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右手一扬,只见一道乌亮之物从他袖口急速向浓眉客身后打来。 “嘭——”那乌亮之物从浓眉客后背打入,自胸口飞出,带出一串嫣红的鲜血,那乌亮之物原来是块黑色岩石薄片。 浓眉客不及转身,再次口喷鲜血,向前扑倒在地。 李天启看到浓眉客被暗器打中,口吐鲜血,不由心里一阵难过,虽然不知道此人意图,但至少他也曾救过自己,不禁想过去探视他的情况,奈何却随即被十来个人围住,腾挪不开。 “教主!”梵天刚与段久章看到念长风满头大汗,单脚站着,不由同时向他靠近,护在其左右。 这两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魔头居然心甘情愿地拜在他人脚下,倒十足令人称奇,至少西域老人心里是这么想的。 “将他们全杀了!”说这话时,念长风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像是中了毒物一般,只有见过他练功的李天启才知道,这定然是他运作厉害功夫所带来的变化。 看到念长风已负伤,不知所以的圈内军卒们更是斗志盎然,一窝蜂地向他涌来。 梵天刚和段久章不敢再有丝毫懈怠,施展起浑身本事,没一会就有七八个汉子被他们打翻在地。 念长风瞅着一动不动的浓眉客,立即忍痛上前,就要伸手去搜他的身。 李天启不知缘由,以为他又要向浓眉客施展杀招,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气力,居然将如铁钳般握着他手臂的西域老人甩开,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念长风面前,“念长风,看脚!” 念长风虽已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浓眉客身上,但察觉到一股劲风飘然而至,下意识地侧了侧身,躲开了李天启迎面踹来的一脚。 “李天启!来得好!”念长风正在火头上,看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敢挑衅自己的权威,不由五指一抓,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李天启的天灵盖抓下。 这一抓异常凌厉,而且也挟带着他的怒气,可想而知他已决定一招便将李天启毙于手下。 黑影一闪,蒙面女子从侧翼跃出,手中短剑自袖口探出,直刺念长风软肋。 念长风不得已只能再次收招躲闪。 浓眉客再次吐了口血,翻过身,他盯着李天启道:“别以为救了我,我就感谢你!哼!”说罢,默念一道口诀,化作一股青烟离开了。 李天启正犹疑之时,蒙面女子一把将他拽住,“快走!”说罢,突然甩出数颗黑色弹丸。 “嘭!嘭!嘭!”几声闷响,大团的烟雾随即冲天而起,瞬时将李天启和蒙面女子包在了浓烟之中。 “哪里走!”念长风大喝一声,接连拍出数掌,驱散那一大团烟气。 可饶是如此,李天启和蒙面女子却还是消失在他面前。 西域老人此时的注意力还停留在方才李天启挣脱他的手掌的情景中,按理说,只凭借李天启的功夫根本就不足以脱离他的控制。 看到眼前一片乱糟糟的局面,西域老人不愿恋战,瞅准时机,振臂一跃,跳进了树林之中。 霍都尉这时才发现岩裂蛊熊,赶紧下令撤退…… 蒙面女子拽着李天启足足在偌大的树林里奔行了两个时辰,直到黄昏才停住了脚步。 她重重地吁了口气,“好了,应该没事了。” 李天启抱拳道:“玉贤,真谢谢你。你没去仙剑宫吗?” “你是我何人?”蒙面女子说道:“问这许多做什么?还是好好管管你的事吧!” 李天启知道她的脾气,便没再问下去。 蒙面女子道:“我从一个高僧和尚那偶然听到关于你娘亲的消息。因此这才着急到处寻你,不巧却在这里遇到了你。” 李天启一听,喜上眉梢,当即有种想将蒙面女子抱住的冲动,说道:“真的吗?那和尚在哪里?” 蒙面女子道:“听他所言,应该是去往华山了,上面有个镇岳宫,里面住着些和尚。” 华山,居然又是华山,真是太巧了。不仅可以探听养母的消息,而且还可以探望陆琳琅。 李天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那和尚是否叫圆真和尚?” 蒙面女子柳眉一挑,说道:“你怎么知道?正是。” 李天启道:“好,那我们即刻赶往华山吧。” 蒙面女子道:“瞧你急的。千里迢迢,总不能就光凭我们这双腿走过去吧?到市镇买两匹快马再去不迟。” 李天启道:“近年,战事颇多,哪有多余的马匹给我们买呢?” 蒙面女子道:“你这就不懂了。土豪乡绅总有马匹吧?走。” 他们走出树林,沿着一条官道往前行五里路,果然有一不大的小镇。 此时夜幕降临,镇面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 蒙面女子带着李天启悄悄溜进了小镇,挑了一家大户人家便进了门。 对于这行当,她可算是轻车熟路,那土豪当然不敢得罪翻墙入室的蒙面人,乖乖拱手相送两匹快马。 本来国家在打仗时需要征用马匹、物资等也是合情合理的,但不料却看到这些富足的土豪乡绅居然在家里还藏着这么多良驹快马,这让李天启感到十分反感。 两人二话不说,乘上快马便一路往华山来了。 在心里牵挂着的姑娘终于安全了,李天启的心里不禁乐开了花,虽然一直一来,蒙面女子对他都并不那么热情,反而多是冷淡的语调。 不过他此时并不再介意了,若对方没有对他的事情上心,又怎么会时刻留意对他来说异常重要的消息? 经过连日的奔波,这一日,他们终于来到了华山的地界。 镇岳宫为新修建的寺庙,镇岳宫宫前地势平坦开阔,周边奇峰高耸入云,多有青翠苍松,是一座十分清幽的宫观建筑。 更有传说生长过千叶白莲而闻名天下。 蒙面女子和李天启赶到华山脚下时,日头偏西,看到高耸且极其险峻的华山山峰,李天启不由感叹这万物的神奇。 泰山有泰山的大气,华山有华山的偏峰。 恰验证了泰山归来不看岳,五岳归来不看山这句话,真是各有千秋,各领风骚啊。 李天启很激动,不顾连日来赶路的疲惫,提气往山巅疾奔。 蒙面女子则紧跟在他身旁。 两人来到山腰,天已完全暗下来。 恰在此时,天空出现许多硕大的火球,正缓缓落下,看样子要覆盖整个华山之巅。 “这是什么?”蒙面女子异常警惕,不由上前将李天启拦下,“莫不要是那圆真和尚搞的名堂?莫要着了人家的道了。” 李天启曾看到过拖曳着大尾巴的巨大火球坠落在漠北塞外之地,对比之下今夜这些火球明显小了许多,但数目骤看上去足有百余颗之多。 “他应该不会故意透露给你听吧?若如此,那我们更得赶紧上去了,也好搭把手。”李天启不由分说,推开蒙面女子的手再次施展凌空虚渡的无上轻功向上攀登。 蒙面女子再次拦在他的面前,“圆真和尚毕竟是白马寺高僧,我现在想起来,他会不会是故意为之呢?而且你居然与他打过交道?” 李天启并没有将他与假圆真两次碰面的事情经过讲述过给蒙面女子听,她只是根据李天启的只言片语推敲出来。 李天启暗自佩服蒙面女子的聪慧,遂将与假圆真的交手说了一遍。 蒙面女子道:“你怎么不早说!难怪我总觉得他有古怪。另外我看那些火球颇有一股邪气,看来上面正酝酿着些什么,你我可得小心啊。还是不可太过莽撞,理应三思而后行。” 李天启虽然觉得她言之有理,但不仅养母可能在上面,而且正在疗毒的陆琳琅也可能在上面,这可就耗不起了。 “走吧。既然已到此处,我们还是先上去看看,若形势不对,我们再寻机走就是了。好吗?我真的很担心……”李天启看到蒙面女子功夫了得,自己若一味硬来也闯不过去,不得已言语中多了一份恳请。 蒙面女子虽然功夫了得,而且时常冷言冷语,但也是个心软的姑娘,听到李天启如此述说,也就叹了口气道:“好吧。我都已陪你走这一趟了,那就与你闯一闯吧。也见识见识这假圆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第六百五十章 华山之变 李天启和蒙面女子终于上到山巅,宏伟的镇岳宫就在眼前。 那些缓缓向下滚落的火球比方才又明显了许多,而且还听到了“呼呼——”地破空之声,那火光映照着整个华山之巅亮如白昼,一应事物清晰可辨。 看来不用多久它们就会尽数砸在镇岳宫上,而将这建筑毁之一旦。 十来个尼姑正在一个老和尚的带领下围攻一个灰袍怪面人和一位步履有些不稳的美丽姑娘。 在他们的四周横七竖八地躺倒不少比丘尼,或蠕动、或哀嚎。 怪面人正是天阙千雪,而在她身旁的就是陆琳琅。 定然是这里突然起了变故。 李天启看到那老和尚虽然样貌还是圆真法师,但那一番动作却显得妖里妖气,不用多说,定然又是那假圆真。 “大胆妖僧!”李天启突然从藏身的松柏后弹身而出,跃到了场中央。 “天启哥!”陆琳琅一脸疲倦之意,但看到了李天启,却又喜出望外。 天阙千雪不满道:“你终于来了。若不是等你,我们早就走了!” “对不起。我已竭尽全力了!”李天启颇有愧疚之意,不过他能来到这里已属不易。 蒙面女子看到他来到山巅发现那两人被围后居然不顾一切就跃了出去,起初颇为不解,不过一看到陆琳琅,又听到天阙千雪如此一说,便已豁然明朗。 “哼,原来不仅是为了寻找娘亲,还是为了这小姑娘。”蒙面女子在嘴里喃喃道,不过声音很轻,除了她自己,并没有人听得见。 “圆真法师”抬眼看了看天上即将滚落的火球,“长生门的门主以及李天启,幸会,幸会。今夜很感激你将李天启带来了,不过他上得来,就难下去了!” 蒙面女子闻言,心里一惊,眼眸中透出一股杀意,“你这妖僧,居然早已认出我来,看来你是故意放话啊!” “圆真法师”笑道:“那是当然。老衲知道你要寻找李天启,故意透露这消息给你。唯一没想到的是,还未做好准备,你与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赶来了。不过倒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天阙千雪冷冷道:“妖僧!我等可从未与尔等结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圆真法师”道:“好,反正你们今夜谁都走不了,索性就说明白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南诏巫月教的。所有与妖王为敌的势力,我们都要铲除,明白了吗?” 什么?陆琳琅居然与天阙千雪都是巫月教的? 李天启脸色一凛,望了陆琳琅一眼。 只见陆琳琅虽然有些慌乱,但并不否认。 “哦弥陀佛!”空中响起了个浑厚的声音,随即又飘下个光头和尚来,居然是无灭老祖。 “哦,无灭你怎么才来,好戏正要开场呢!”“圆真法师”说道。 无灭老祖起手道:“痴嗔法师,这可不怪无灭,这李天启和这蒙面姑娘突然到来,还得重新再做安排啊,不能让他们漏网了。” 原来假圆真法号叫痴嗔法师。 痴嗔法师道:“嗯,老衲看到了,妖王的支援看来也非常及时啊。” 无灭老祖笑道:“那当然。这功劳可就记在你我二人身上了。” “哈哈……”两人一阵狂笑。 就在这时,已有些火球落下,砸在了地面上。 说也奇怪,说是砸,却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反而像是一阵疾风刮过的声音。 那先期到达的火球随着迸发出一股烟火后便骤然消失了,里面走出了一个个狗头巨身,手拿着各式闪亮兵器的妖怪,缓缓向李天启和蒙面女子走了过来。 天阙千雪叱道:“难怪你们敢如此猖狂,居然是召来了如此多的妖兵!” 无灭老祖哈哈大笑,对着李天启道:“李天启,本佛爷今日就要改变宿命。若你今日再伤得了本佛爷,那本佛爷便自己分崩析离,永遁混沌!” 李天启暗自咬牙道:“无灭妖僧!你别得意,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小爷我也一定会让你后悔!” 痴嗔法师啐道:“小子,你那什么青儿应该也要赶来了吧?在离梦之境中毁了老衲的法器,老衲可饶不了你们!” 青儿姐吗?李天启不由一怔,看来这痴嗔法师早已准备将此地布置成天罗地网,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李天启讶异道:“她……” 痴嗔法师道:“她不是一直在找寻五灵珠吗?放点风声出来,她必定就会寻来了。” 那些狗头妖兵高若丈余,很快便将李天启和蒙面女子围了起来。 它们散发出一股烟火的气息,气势汹汹。 李天启想起了浓眉客凤舞九天的起手式,立即摆了出来,他想试试。 蒙面女子此时发话道:“看来你们所谓的妖王对我们长生门也早已怀恨在心了。” “哼,方才老衲已说过。所有阻挡妖王的力量都要被铲除!”痴嗔法师道:“不过至于长生门门主,却不在我等下手之列。” “哦?为何?”蒙面女子不解,她确实不知道为何这妖人会对她另眼相看。 痴嗔法师露出惊讶之意,说道:“看你十分奇怪的样子,难道你不知情?” 蒙面女子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痴嗔法师道:“你去问问龚灵大人吧。” 龚灵大人?李天启的脑海里立即闪出龚灵与妖人合作的情景,不由对蒙面女子道:“看来事实已摆在面前,你的义父的确与妖王有勾结啊。你还不相信吗?” 蒙面女子默默无语。 开阔的镇岳宫门前陆续落下了好些狗头妖兵,很快再将在场众人又围了数圈。 痴嗔法师对着那些比丘尼道:“尔等速速退下,将同伴带走,立即回宫!” “是。”那些尼姑围攻天阙千雪和陆琳琅时已见识过她们的本事,本就早已不愿在此待了,听到指令,当即撤开了包围圈。 痴嗔法师向蒙面女子道:“玉贤门主,你还是退开一边吧。不然,动起手来误伤的话,那老衲可就难以向龚灵大人交待了。” 蒙面女子冷冷问道:“交待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不要挑拨离间!” 天阙千雪看到她陪着李天启上来,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从身材、脸型以及说话的声音来判断,定然也是个美人胚子,早已为陆琳琅而心生妒忌之意,啐道:“长生门门主,你就不要在此演戏了。既然你与他们都是一伙的,何不爽快点承认?” 痴嗔法师道:“天阙千雪,你就别装了。若不是你藏在暗处看到这小姑娘在我手下多人围攻之下再次受伤,你或许根本就不会出来。” 他往一侧走开两步,继续说道:“说也奇怪,老衲就不明白你为何要戴这个丑面具,为何明明与这姑娘认识却要等到危机时刻才愿意现身。你既然也有秘密为何容不下别人也有秘密呢?难道什么都要当你的面承认?” 蒙面女子虽然对这痴嗔法师并无好感,但忽然发觉他这几句话却说到了重点,颇为得意。 天阙千雪冷冷道:“既然如此,那还不赶紧退开,免得人家待会误伤你。” 痴嗔法师望着蒙面女子,站在他身后的好些狗头怪已握紧了兵器跃跃欲试。 蒙面女子轻轻一笑道:“虽然我此刻心里极其不愿意与你这个怪面人一起,但既然李天启愿意为这陆姑娘而来,那我也不会做那种落井下石之事。”她转而对着痴嗔法师道:“你要动手尽管来吧。” 痴嗔法师瞪眼道:“玉贤门主,你……你就不怕龚灵大人责罚?” “那是我的事。”蒙面女子道。 无灭老祖在另一边嚷道:“痴嗔法师,事不宜迟,还是让这些狗头军将这伙人拿下吧,以免夜长梦多。” 痴嗔法师点了点头,再次对着蒙面女子道:“你真的不愿意让开?莫要后悔?” 蒙面女子道:“我一向不做后悔之事!” “上!”痴嗔法师忽然弹身而退,同时手往前一挥,口中念念有词。 大批的狗头怪抡起武器便从四面八方向李天启等人打来。 这些狗头怪本就个个高大,此时向包围圈涌来,更像是一堵堵厚实的墙。 天阙千雪立即双掌拍出,两股寒霜向迎面而来的数个狗头怪刮来,但只是将它们冻了片刻,便失去了效果,无法阻止它们跨步上前。 而此时其他三面的狗头怪也已来到面前,她不得不返身招架以保护自己和陆琳琅。 陆琳琅本就有余毒未清,且又在尼姑的袭击之中受伤,举手抬足均费力气。 天阙千雪再次催动全身真气,在自己和陆琳琅四周筑起了一道冰晶之墙,不料冰晶之墙骤一出现就被群攻的狗头怪砸了个粉碎。 天阙千雪不得已护住陆琳琅在狗头怪中穿梭跳跃,躲避攻击。 没想到这些壮硕的狗头军如此难对付。 蒙面女子和李天启那边也并不乐观,两人虽然极力施展,而且还联手打倒了多个狗头怪,但那些被打倒的狗头怪总是能在化作一团火球后,不久又再次现身。 而且聚拢在他们身旁的狗头怪也越来越多。 第六百五十一章 寄予希望 那些狗头怪不仅身材魁梧,极其壮实,而且被打散后还会复活,这让蒙面女子等人都不禁暗暗叫苦。 四个人被狗头怪分成了两边围了起来,蒙面女子和李天启状况还好点,天阙千雪由于要带着陆琳琅,那就危险多了,好几次都差点被狗头怪的武器砸中。 无灭老祖对李天启可说是非常痛恨,他在外围看到李天启险象环生,不禁手舞足蹈大声叫好。 而痴嗔法师则冷眼旁观,不动声色,不时还将眼光移到上山道路的方向,看得出他还在期待能再次遇到青儿。 天上落下的火团均已全数化身为狗头怪,而往上看那遥远的夜空,可以明显看到有一道闪耀着微光的硕大漩涡。 又是这样的传送门。狗头怪来自千里妖山,这点已毋庸置疑。 华山之巅此时风起云涌,雾气渐浓,使得本就昏暗的空阔之地更显阴沉。 不过那些狗头怪的动作也随即变得有些缓慢。 这倒让李天启等人得到了喘息之机。 不过好景不长,忽然,痴嗔法师掌心之中向上升起一颗大放光华的珠子,不仅驱散了迷雾,更彻底照亮了方圆一里的地面。 那些狗头怪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种召唤,顿时变得更加凶悍起来,不断地向被围的人发动攻击。 李天启等人在方才那混沌之时,居然转悠到了一起。 蒙面女子与怪面人眼看情况危急,也就没再多话,背对而立,无形中为对方防守身后的空门。 李天启看到陆琳琅一脸惨白,香汗淋漓,心里甚不是滋味,他多么想尽情施展出天书的本事,将这些妖魔鬼怪消灭干净。 可他却还是无法完全领悟这天书的诀窍。 四个人在狗头怪的夹击之下左右冲突,但对方妖怪太多了,明明看到有空隙,但等他们游走过去之时,那空隙却又很快就被其他的妖怪堵住,不得已只能退了回来。 如此持续了一个时辰。 无灭老祖得意的笑道:“喂,你们都不要抵抗了,束手就擒是最好的选择。待我等将你们带回妖山,献给妖王,听候发落!” “看打!”蒙面女子瞅准机会,突然右手一扬,一道星光穿过多个狗头怪的组成的墙体,急速打向无灭老祖的眼睛。 无灭老祖头一缩,那颗星光擦着他的头皮飞过,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摸了摸头顶,那暗器已刮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赤辣疼痛,立即不由破口大骂道:“你这毒辣的姑娘!待会再收拾你!” 痴嗔法师淡定地在一旁朗声道:“无灭,不用急,就这么耗下去,他们终是血肉之躯,总会疲乏的。届时……嘿嘿……” 无灭老祖说道:“痴嗔法师,这蒙脸的姑娘可要留给无灭。看老子不好好收拾她!看看她的容貌有多精致。” 痴嗔法师望着无灭老祖脸上的十字疤笑道:“应该会比你这脸好看许多。” 无灭老祖怏怏不语。 李天启道:“无灭妖僧,你不要狂妄,小爷还没出尽本事呢!” 无灭老祖道:“本佛爷知道你有颗神奇的石头,但又能如何呢?不要忘了,你们还在我们的掌握中!” 李天启弹身而起,施展出凤舞九天的身法,用脚代替了手掌施展,不料却将凤舞九天的掌法演绎得淋漓尽致,一脚踹在狗头怪的脑门上,那狗头怪头一歪,戴着的金色头盔便已跌落在地,壮硕的身体也顿时摇摇欲坠。 蒙面女子趁势拍出一道掌力,顿时将那狗头怪打倒。 不过随即又从后方上来一个狗头怪,将那空隙填补上,依旧对他们形成了重重包围。 “嘭!”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乱石纷飞,一个巨人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他拍来的乱石瞬时便击飞了七八个狗头怪。 无灭老祖和痴嗔法师看到此情此景大吃一惊,当即跳开。 李天启望到那“巨人”,不由面露喜色,“是童老来了,那是道神道!” 既然道神道已出现,那童老定然已恢复了。 李天启感到既高兴,又兴奋。 蒙面女子和陆琳琅也曾经见识过道神道的威力,看到它的出现,当即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童老师叔?”天阙千雪的眼里闪耀出异样的眼神,嘴里喃喃道。 狗头怪看到巨型道神道出现,立即分兵将它围住。 但此时的道神道有些狂暴,双足一阵乱踩,就将好几个狗头怪踏成了烟尘。 有些狗头怪则跳上了它的身上,或用刀剑、或用大锤,从不同方位打向道神道。 道神道那头顶上的三柱香发出光亮,喷出三道焰火,双手左右一抹,那些跳上它身体上的狗头怪便被它扯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时,李天启发现上面根本就没有童老的身影,不禁诧异万分。 道神道快速奔来,一脚将围着他们的铜墙铁壁撞得七零八落。 “快!”蒙面女子不由分说,拍开追来的一个狗头怪,便跳上了道神道。 按理说童老是天阙千雪的师叔,她应该是见过道神道的,但如今她看到这道神道,却是一副异常惊讶而且还有些疑惑的表情,直到看到它将包围圈撕破,这才意识到是好意,当即揽着陆琳琅,也没有多问跟着跳了上去。 李天启看到大家都已跳上道神道,也未敢迟疑,右脚在地上一点,腾空而起,他此时身负数十年内力,已将凌空虚渡的轻功施展得得心应手,转眼便可轻松上到道神道的头顶。 不料,数道绿光向他身后打来——那是无灭老祖看到他们要逃,立即打出的三枚毒刺。 道神道环抱于胸前,“嘭!”双手撞在了一起,恰好将那三枚毒刺挡住,而李天启也籍此而安全上到了道神道头顶。 无灭老祖和痴嗔法师双双拔地而起,跃到半空,分左右两路向道神道上的人发动了攻击。 那些狗头怪虽然极其难缠,但它们并不懂得驭空飞行,只是在地上跳起来,挥动着各种武器向道神道身上砸去。 道神道本就钢筋铁骨,更有法力驱动,并不畏惧上百个狗头怪的围攻。 它抬起巨足,不断地踩踏在那些狗头怪身上,没一会又踏扁了十来个狗头怪。 形成一团团烟火的狗头怪正不断增多。 “神兵如火,急急急如律令,出鞘!”一道又一道的御剑分别向无灭老祖和痴嗔法师打去,但都被他俩躲过。 痴嗔法师喝道:“哟,小子欠打!” 他本想趁天阙千雪由于要保护陆琳琅而攻防不便的时候予以攻击,但险些被李天启打来的御剑击中,不由又想起了离梦之境的情景,一时恼怒,便转而向他扑来。 李天启不由将轩辕圣灵石含进了嘴里。 无灭老祖见识过那轩辕圣灵石的厉害,登时立即有意无意地躲在了痴嗔法师的后面。 李天启瞅准时机,突然施展出“排山倒海”的招式。 痴嗔法师并没有料到此招,当看到时便已被一股强劲的掌力拍中。 就像撞到了一堵厚实的墙般,痴嗔法师感到全身一震,不过不愧是有千年修炼的妖怪,登时自体内迸发出一股黑色树皮状物体将自己包裹起来。 饶是如此,痴嗔法师和无灭老祖也被这股强劲的掌风拍出了十数丈远。 痴嗔法师落地之时,护体的树皮已几乎支离破碎。 而无灭老祖则一脸冷汗地站在他的身后,后怕不已。 痴嗔法师道:“这小子的本事实在让老衲捉摸不透啊。” 无灭老祖道:“是啊,无灭还吃了不少苦头呢。若不是法师道法高明,无灭看来又要被打伤了。” “这小子有些古怪,暂不管他。”痴嗔法师道:“这巨型道法之象,是何来路?看上去有些眼熟。” 无灭老祖道:“这应该就是道神道了。消灭了不少妖精同族呢。当年在莲花山,老子就遭遇过它。” 痴嗔法师道:“哼。老衲想起来了,是童老。” 无灭老祖道:“嗯,没错,就是他。” 痴嗔法师道:“老衲闭关修炼许久,倒真想会会此人。” 无灭老祖道:“不用了。据收到的线报,童老应该是中了江湖中人称追魂毒婆革小菁的化功之毒。在毒物未清之前若妄动真气的话,必将经脉寸断而亡。他这会催动这道神道,还想有活路吗?” “哦?”痴嗔法师不由摇摇头叹道:“那就可惜了。” 此时,道神道虽然勇猛,但狗头怪陆续复活,又加入了围攻之中,一时还是僵持不下。 蒙面女子看了看道神道,不由道:“怎么还不飞起来?” 李天启正远眺无灭老祖两妖,看到他们没再上来,不由松了口气,将石头吐出来,瞧了天阙千雪和陆琳琅,对着蒙面女子说道:“童老是陆琳琅的师叔祖,也是天阙千雪的师叔。就看她俩懂不懂了。” 天阙千雪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童老与她的派系之间应该有一种不便言明的过往。 众人的眼光全都停留在陆琳琅的脸上。 李天启知道陆琳琅此前在那小岛上曾得到过童老的指点,或许会知道道神道的使用方法。 现在也只有她能将大家安全带离此地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妖山之内 陆琳琅经过这一番打斗,已经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蒙面女子掏出身上带着的药丸,喂了她两粒,面色才好了一些。 看着曾经温柔似水的陆琳琅变得如此虚弱,李天启心里实在难受,他知道轩辕圣灵石可以驱毒,但目前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便施展,必须先离开这个地方。 天阙千雪将手掌抵在陆琳琅背后,为她注入了一股真气。 陆琳琅终于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我的。” 说罢,手捏法诀,嘴里念念有词。 道神道在大脚往地上一跺后终于停了下来,须臾之后便飞升到了半空。 数个狗头怪却悄然攀附在道神道身上,待升到半空后突然跳出,所幸蒙面女子和天阙千雪早有防备,两人合力将那些妖怪悉数打了下去。 道神道直飞而上,众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天空中那一圈泛起微光的漩涡还在徐徐转动,还能隐隐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呼号之声。 此时无灭老祖和痴嗔法师施展法术,飞空追来。 “你们这两个妖僧,诡计早已落空却还纠缠不清!”李天启怒骂道。 痴嗔法师冷冷道:“李天启,你不要以为逃脱了金甲卫士的围困,就能一逃了之!妖王的法力可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李天启道:“妖王不在千里妖山待着,总是觊觎人间。那他为何不出来见见人呢!” “大胆!”无灭老祖瞧了一眼那一道漩涡,“你这小子,仗着有点本事居然大言不惭!本佛爷就先收拾了你!”说罢,真的跳将过来,狠狠向李天启脑门抓下。 痴嗔法师漂浮在半空中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想,这自诩无灭老祖的蛤蟆精,处处争功,实在令人讨厌,这会意识到妖王已近在咫尺,倒有恃无恐了?真是。 他正思索时,无灭老祖已经和李天启交上了手。 李天启本就极其痛恨无灭老祖,见他欺身而来,便已随时准备再次施展出排山倒海的招式。 不过无灭老祖显然早有提防,身形飘忽不定,移动很快。 但正因为心有忌惮,而且蒙面女子和天阙千雪都环伺在旁,因此无灭老祖对李天启也并没有构成实质的威胁。 忽然两只巨手悄然从上空的漩涡中伸出来,拦腰将道神道箍住。 “哈哈……”无灭老祖忽然狂笑起来,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时刻,“圣主在上,将他们带往千里妖山吧!” 李天启等人在发觉有巨手从漩涡中探出的时候,已顿感不妙,但此时发觉已为时已晚,道神道被两只无比巨大的手握住,就像是被人摆布的木偶般动弹不得。 看到无灭老祖如此得意,李天启趁势打出了排山倒海。 凌厉的招式将无灭老祖打得措手不及,再想防备已迟,只听他在半空中惨呼一声,被打出了十数丈之遥便就此往山下掉落而去。 令人奇怪的是痴嗔法师居然眼皮都没眨一下,既没有向无灭老祖施救,也没有说些什么,反而虔诚地盯着道神道被拉向的漩涡方向顶礼膜拜,高呼:“圣主神勇过人,早些踏平三界吧!” 其实所发生的事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道神道连带李天启等人很快便被两只巨手拽进了漩涡之中。 漩涡消失了,上百个金甲狗头怪在漩涡消失后也化作烟火,渐渐飘散。 随着道神道被拽进漩涡,李天启等人两眼能看到的均是一片混沌,就像处于厚重的雾气之中,偶尔能看到怪异的亮光,须臾又恢复了迷蒙的昏暗,耳中还充斥着异常刺耳的呼呼疾风声。 李天启将轩辕圣灵石再次放进了嘴里,并忍痛咬破了舌尖,催吐着鲜血。他想起了当年对付嗜血圣姑时,嗜血圣姑也曾向妖王呼救,妖王便开出了如此的漩涡传送门将嗜血圣姑救下了。 如今他们被拽进了传送门,那么另一头必将就是千里妖山了。 李天启还从未有过如此的紧张,他现在只能依靠轩辕圣灵石,才有可能打败这早已听说过无数次的妖王。 也就是这个可恶的妖王在背后撑腰,才会让那些残存在人间的妖精们会如此肆无忌惮。 没一会,李天启等人感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倒,而道神道也在此时被一股巨力甩出去一般。 就在众人急忙扶好护栏稳住身形的时候,忽然,众人眼前一亮,那迷蒙的烟雾已骤然消散,头顶的天空泛出一片微光,却没有任何星星、月亮。 道神道正撞向一座峭壁。 危急之时,陆琳琅再次施展术法,控制住了道神道,刹住了身形。 这时,他们才发现有个看样子像是头顶着天,脚踏着的地的巨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无数小妖举着磷火般的火把跳跃在他的周围,绵延数里,一片哗然。 未等那巨人再有动作,李天启突然张开嘴,那颗轩辕圣灵石顿时骤射出耀眼的白光,划破了天际。 那些小妖不知道白光蕴藏着何物,虽然惊奇,但并没有退走,直到有同伴被锋利无比,而且数量奇多的牛毛小针打得体无完肤,一命呜呼之时,这才发觉厉害,当即四散逃开。 那巨怪虽然巨大,却也抵挡不了轩辕圣灵石那威力无比的锋芒,痛嚷一声,连连后退了数百丈,刨挖出两座小山挡在自己面前。 刺眼的白光过后,方才那片磷火火把已变得七零八落。 李天启从未看到过如此厉害的法宝,不由也惊呆了。 “蚩尤魔神?”半空中传来那巨人浑厚的声音。 未等李天启搭话,隐隐可以看到那巨人突然化作了碎石,轰然倒了下去,化成一座石山。 陆琳琅一下瘫软在地,“终于走了。” 道神道也随即缓缓下降,落在了峡谷之中。 由于不知道此处还有什么,他们都没有马上跳下道神道。 李天启喃喃道:“这妖王也实在不堪一击。” 蒙面女子道:“那是因为他轻视了你手的石头。就连我也捉摸不透。你这颗石头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李天启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立即问道:“天阙千雪呢?” 蒙面女子冷冷道:“你问陆姑娘吧。” 陆琳琅有气无力道:“在进这里的时候,我……师父脚滑了一下……掉下去了。可能……落在了华山……华山之巅上。” 蒙面女子道:“早不跌晚不摔的,我看她是故意逃跑的。” “不——”陆琳琅眼里泛出了泪花,她已多年未见天阙千雪了,虽然此番相遇,但她的师父始终没有摘下过面具,似乎不愿意以真面目对自己。 李天启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于是说道:“好了,别说了。我们还是想想该如何离开这里吧。” 蒙面女子道:“若这里是千里妖山,那我们可出不去了。除非有灵珠在身或者遇到拿着灵珠进来的人,再或者那妖王施法将我们送出去。” 李天启苦笑道:“那我们看来真要被困在此地了。” 蒙面女子道:“不仅如此,我们都是人,若没有法宝在身,是很难在此长久下去的。” 李天启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琳琅,我这颗石头可以疗毒。我现在帮你将体内的余毒清了。” “真的吗?”陆琳琅擦了擦眼泪,抬头问道。 “应该可以的。”李天启说道:“我曾用它疗过蛇毒。” 陆琳琅摇头道:“师父曾给我服用过什么异奇参果,但也起效不大。” “不必多言。先让我试试。”李天启说道,便盘腿坐在了陆琳琅身旁,“玉贤,你帮我护法。” 蒙面女子轻哼一声道:“小子,我是你使唤丫头吗?就这么吩咐我?” 李天启知道自己心急,没有了礼数,便再次说道:“玉贤门主,请您帮我护法好吗?” 蒙面女子冷冷一笑道:“真是肉麻!快点吧。”说罢,走到了一边。 李天启问道:“琳琅,你的伤口在哪?” 陆琳琅说道:“关于中毒的原因……我……我也实在不清楚。伤口更无从谈起。” “原来是这样。”李天启将轩辕圣灵石拿到了手里,听到她如此述说,不由眉头微微一皱,既然没有伤口,又该如何为她驱毒呢? 蒙面女子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道:“既然身有奇毒,又无解药,那还是放血吧。” “你怕疼吗?”李天启点了点头,不由问道。 陆琳琅轻声道:“不怕。要……要怎么做,你……尽管来。” 李天启说道:“那我要在你手臂上切开一个小口子,放点血。” “嗯。”陆琳琅点了点头。 李天启接过小刀,麻利地在陆琳琅手上划开一道小血口,然后将轩辕圣灵石放在了伤口上。 然而,这颗石头并没有起效。 陆琳琅道:“以前我们……在苏杭时也……也试过了,看来……它……它对我无效。” 李天启想起了当年的一幕,也的确如此,只好暗叹一声,将石头收了回来。 陆琳琅取出一点伤药,倒在了手上,将血止住。 蒙面女子道:“好了。我们还是先想想下一步该去哪吧?” 李天启站起来,将小刀递回给她,望着那巨大的妖王倒下的方向说道:“妖王殿。” 第六百五十三章 徒步而行 千里妖山终年处于黑暗笼罩之中,没有白天与黑夜的交替。 虽然暂时还没有受到藏于暗处的妖魔鬼怪的攻击,不过坐在这里等待也不是长久之计。 李天启并不知道千里妖山之中是否真的有那么一座妖王殿,只是曾听嗜血圣姑他们说起过建设光明圣殿一事,既然有光明圣殿,想必也会有这么一座妖王居住的宫殿。 三人既然没有什么好办法,那也只能一路往这所谓妖王殿前进了,于是一合计,便决定马上出发。 由于陆琳琅体虚,无法再次驱动如此庞大的道神道,三人不得已只能选择步行。 陆琳琅将道神道变回了一般木偶的大小,收了起来。 蒙面女子虽然刀子嘴,但还是担起了搀扶陆琳琅的责任。 正在这时,蒙面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三粒在夜色中闪耀淡绿色光芒的药丸,说是吃了后能抵御这千里妖山中的妖气侵蚀。 李天启虽然吃下,但心里却有些奇怪,为何玉贤会准备得如此妥当?她仿佛并不像是被突然拽进来的,而是特意借此进入千里妖山之中的。 不过,话到嘴边的李天启并没有问出来。 一直朝前走了好一会,除了猛烈的山风不时呼啸而过,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鬼哭狼嚎之声,也并没有遇到其他情况。 李天启经过一番细心观察,发现自己等人并没有出现斑纹的迹象,看来蒙面女子所给的药果然灵验,的确可以抵御妖气。 他们眼前逐渐出现一大片荧光之地,乍一看就像是会发光的雪地一般。 三人来到近处,这才发现,其实根本不是地面会发光,而是一片广袤的神奇草地,焕发荧光的都是这草场上的各种草木。 陆琳琅睁大了眼睛,若不是已知道此地就是在千里妖山之内,她必然会认为这里实在太美。 蒙面女子凭着敏锐的感觉发话道:“小心了。这里面可能有古怪。” 走在前面开路的李天启立即脚踏罡步,“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波耶波若蜜!” 只见他左右开弓,拍向遮挡在前面的草木之上。 “轰——”几团焰火骤然升起,那几丈开外的荧光之草随着火光乍现立即黯淡下去,就如含羞草一般纷纷往一侧倒下。 “嘎——嘎——”几声响亮的叫声从不远处响起,待他们循声望去的时候,一切又归入沉寂之中,看不到任何变化。 蒙面女子扶着陆琳琅紧跟在李天启后面,说道:“注意,不要轻举妄动。这千里妖山可说是处处危机,不要暴露目标了。” 李天启道:“玉贤门主……” 蒙面女子啐道:“别叫我门主,真不中听。有何话要说直言便是。” “好。”李天启道:“是不是这些都是龚灵在你面前提起过的?” “你已经想到了。”蒙面女子叹了口气,道:“我不瞒你。没错。” “那这么说来,他手里应该也有一颗灵珠了?”李天启问道。 蒙面女子摇摇头道:“这些就不清楚了。走吧。” 李天启也就没往下问,据了凡所说情况,若要进到被封印的千里妖山,不正是需要借住灵珠的力量吗? 若龚灵确实手里拿着灵珠,这样也就很好解释了为何千里妖山里的妖王在数百年前被张天师率众消灭后,还会突然卷土重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龚灵为了达到自己的野心而悄然进到了千里妖山,解除了某种封印,将妖王复活了。 “嗦嗦嗦——”数条七彩藤条从茂盛的草丛里窜出来,迅速将李天启的四肢缠绕起来。未等他反应过来,即将他绊倒,拖进了草丛里。 蒙面女子揽着陆琳琅冲天而起,挥起左手在头顶转了一圈,一道劲气随即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将所有跟着她们弹起的藤条悉数切断。 此时他也看到一大团黑影被拖着向一块特别亮的万斤岩石飞快而去。 不用多言,那团黑影就是正在拼命挣扎的李天启。 李天启扯断了数条七彩藤条,但随即又有藤条席卷而来,没一会就将他捆得严严实实,拖到了那块长数丈的巨岩旁。 来到近前,李天启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巨岩,而是一只会发光的毛虫,而捆在自己身上的根本不是什么藤蔓,而是那毛虫上密密匝匝的触须! 那毛虫看到已将李天启逮到,张开血盆大口就向他咬来。 情急之下,李天启拼命翻滚,又挣断了数条触须,险些被那巨型毛虫咬中。 此时蒙面女子也已带着陆琳琅追了过来。 陆琳琅双手捏着法诀,伸指一弹,一道三味真火旋即引燃了毛虫全身。 那只毛虫“嘎嘎”直叫,缩回了所有触须,急忙往草丛深处窜去,但只狂奔了数十丈,便爆裂开来。 只见漫天飞舞的荧光之物,七彩缤纷,像极了庆典时所用的烟火。 陆琳琅身体虚弱,这么一次施法更让她气喘吁吁。 李天启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重重吁了口气,“谢了。” “要谢你就谢这陆姑娘吧,身体如此虚弱,居然还出手,唉……”蒙面女子摇了摇头,随即对着陆琳琅轻叱道:“你就别逞能了。好好休息吧。我可不想左一个右一个的照顾你俩。” 陆琳琅勉强一笑,这一情形让李天启看在眼里,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蒙面女子的话虽然听来有些刺耳,但却蕴含着一种关心。 炸裂的毛虫看来惊扰了这大片荧光之地上的虫怪,一时之间“嘎嘎”虫鸣之声此起彼伏。疾风更是呼呼刮了起来,更让人感到骇然。 李天启等人没再此多耽搁,顿时施展身法,一路疾奔,穿越了这一片荧光之地。 一座陡峭的高山出现在了他们眼光所及之处。 不时出现的好些绿色磷火似乎在告诉他们这座山不仅高,而且还有妖怪出没。 来到山脚下,他们发现这是一座石山,到处都是嶙峋怪石,异常险峻。 不过让他们松了口气的是,有一条盘山而上的石道出现在眼前,十来个披盔戴甲的妖兵看到他们到来,赶紧关闭了通往山上的寨门。 李天启和蒙面女子对视了一眼,这座山上的妖怪似乎与妖王所率领的妖兵一样,两人的心里不由坚定了前进信心。 只是这山上妖兵看来众多,若一路打将上去,那可就太费力了,而且还冒着极大的风险。 蒙面女子道:“若陆姑娘身体恢复了,能驾驭道神道,要去到妖王殿看来也并非难事,更不用说区区这座山了。可惜,我与李天启都不懂纵云飞天之术。奈何啊。” 李天启道:“我们也已走了许久了。先找个地方休息片刻吧。” 蒙面女子侧目望了说话都已无力的陆琳琅,点了点头。 三人找了个背靠岩壁的角落,席地坐下。 陆琳琅盘腿打坐,运气调息,不过由于毒物未清,并没有太大起色。 蒙面女子又取出了另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三粒散发红色微光的药丸,说道:“这三颗药丸,吃了可以不饮不食六日。每人一颗。” 果然,李天启和陆琳琅当即服下后顿感体力充盈,肚饿之感顿时消失。 不过这一情形又在李天启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李天启看着陆琳琅,想问问当时她与飞儿到底在那泰山附近遇到了什么,不过眼见她如此虚弱,还是再次忍住了。 毕竟蒙面女子玉贤与飞儿也是极其要好的,若她知道琳琅与飞儿的遭遇,恐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可就不便琳琅休养了。 蒙面女子服用药丸后也开始打坐催化药物休息。 李天启却因为来到这里,心情难以平复,想到了此前的种种。 妖王曾到处抓丁修建光明圣殿,可见只要收拾了妖王,那就一定可以打听到那些被抓的人都去了哪里。 而且数个时辰前的遭遇,也仿佛证明传说中的妖王好像并不是十分厉害,就凭身上的轩辕圣灵石就足以将他打倒。 这也是他决定寻找妖王殿,制服妖王的考虑因素之一。 想着想着,李天启有些恍惚,毕竟没日没夜地赶往华山,然后又遇到一场消耗战,接着还被拽入了妖山之中,这一系列的折腾都让他此时在这难得的恬静中有了些昏昏欲睡之感。 蒙面女子忽然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她从袖袋中翻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罗盘,罗盘上的针正在快速跳动,“不对劲,附近有妖怪来了!” 陆琳琅看似早已入定,浑然不觉,而在她身侧的李天启猛然惊醒,跳了起来,果然看到有个黑影渐渐靠近了自己等人。 蒙面女子将罗盘重新装好,不动声色地依旧坐在地上。 “哟,这不是李天启吗?”那黑影发话了,声音尖锐。 李天启感觉似曾在哪听过。直到那黑影完全显现出来。 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只不过李天启没想到这妖怪会在此出现,“原来是你!” “怎么?很奇怪吗?”那妖怪笑道,“本尊还更奇怪你这小子怎么也会到此呢!” 第六百五十四章 叛教之妖 出现在李天启等人面前的正是那归入白衣教麾下的夜蝠,他那两颗突出在上唇下的大尖牙在昏暗的夜色下闪耀着渗人的白光。 不曾想他居然在千里妖山内。 李天启冷哼一声道:“夜蝠,你不去找白衣教念长风要那混元圣丹,跑来这妖山作甚?” 夜蝠轻哼一声道,“什么白衣教,如今爷我已经投靠圣主妖王了。那念长风自以为天下无双,妄图控制我等得道妖仙以对抗圣主的势力,还想称霸妖界,嘿嘿……且不知圣主道法通天,本尊身上的蛊毒早已得到圣主施法驱除,那混元圣丹算个屁!” 嗯?念长风居然有此野心?实在让人感到可怕。李天启心念一动,不由问道:“那么说来,另一妖怪吸血水蛭也到这里了?” 夜蝠阴恻恻地笑道:“那当然。本尊可是带着他脱离了念长风的控制,他还得感谢本尊呢。不过嘛,他依然在本尊之下。”说起这话的时候,满脸的得意。 一阵劲风袭来,带来阵阵血腥之味,接着便出现吸血水蛭的身影。 吸血水蛭一脸的无奈,只有口鼻的脸上更显丑陋与狰狞,但他又无可奈何,若论修为,他显然在夜蝠之上,但却处处被夜蝠压制,这也许就是造化使然了。 李天启道:“我看这妖王也是虚张声势,不过如此而已,它难道不担心这是念长风的计谋,故意将你俩安排在此?” “不可信口开河!”夜蝠怒斥道。 此时,吸血水蛭冷冷道:“夜蝠,废话少说。赶紧将正事办了吧。” 夜蝠对着李天启等人道:“你们还是乖乖让我等吮吸一口新鲜的血液吧,何必还要多一番皮肉之苦?”他手一挥,只见山崖上落下了数十个长有双翼,通体漆黑的妖物,将李天启等人围了起来。 李天启道:“小爷我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这样大言不惭的话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况且你们那什么圣主妖王,也只不过徒有虚表罢了,身高百丈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打倒了?” 吸血水蛭嘿嘿冷笑道:“小子哎,你以为那化作一堆乱石离开的灵魁兽是妖王?它只不过是妖王的坐骑罢了。真是无知的紧。” 什么?李天启心中一惊。 “真是岂有此理!上!”夜蝠突然下了指令。 “哗啦啦”那数十个带翼妖物纷纷飞了起来,凶猛地向李天启等人抓来。 蒙面女子运指如飞,接连将扑来的多个妖物击落。 李天启也拍出红光佛掌,消灭了两个不顾一切扑来的妖物。 夜蝠和吸血水蛭二怪看到李天启如此神勇,比此前相见时的身手又厉害了几分,不免有些吃惊。 “吸血水蛭,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上啊!”话音放落,夜蝠冲向李天启,迎面向他抓下。 吸血水蛭则身形一晃,攻向蒙面女子。 陆琳琅依旧盘腿而坐稳如磐石,丝毫没有被外界的动静打扰。 须臾之后,只见她头上冒出一股白汽,脸色也微微有了些红润之色。 夜蝠的道行比无灭老祖又逊色许多,只是甫一交手,李天启便已察觉出来。 一块硕大的黑布从李天启头上快速落下,眼看即将将他整个人裹住,李天启双手护体一挥,那张黑布便燃起大火,瞬间消失殆尽。 李天启冷哼一声道:“这用过的伎俩你还想再用吗?” 曾经在蜀山,夜蝠就是用这张黑布将李天启捉住,如今故技重施却被对方识破,夜蝠的心里也有些凛然。 “小子,别嚣张!” 只听他厉声喝道,旋即再次欺身上前,打向李天启。 再看吸血水蛭与蒙面女子玉贤的打斗,蒙面女子功夫极高,但碍于其异常恶心,倒有些畏首畏尾起来。 一时与吸血水蛭之间却难分高下。 吸血水蛭的身上爆射出多条火红肉筋,一直想将蒙面女子缠住,怎料对方身手极其灵敏,任凭他拼尽全力也未有寸功。 不时飞落的双翼妖物想趁势向陆琳琅抓来,但一一被蒙面女子击落,难已近前。 这场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地上躺倒十来个双翼妖物,而李天启和蒙面女子依然退守山崖一角,左右护住仍旧坐在地上的陆琳琅。 吸血水蛭与夜蝠已退到一侧。 吸血水蛭冷冷道:“夜蝠,早说过不要打草惊蛇,你偏偏不听。如今人就在眼前,你我却奈何不得。” 夜蝠叹了口气道:“那你赶紧去带些兵马回来,将他们杀了。也好去向妖王邀功请赏啊。” 吸血水蛭道:“那你就在此多坚持一会吧。”说罢,遁地走了。 夜蝠忽然想起不对,当即嚷道:“慢着!” 可吸血水蛭哪听得到呢。 数十只双翼妖物只剩下二十只,伤亡过半,显然已不足以拖延时间。夜蝠也是方才才注意到了这点,而吸血水蛭显然早已看到,因此才借机离开了。 夜蝠咬牙道:“你们都给老子记着!走!”一挥手,便带着剩余的双翼妖物飞走了。 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这时陆琳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依稀可以看到她那双美目又恢复了活力。 她在蒙面女子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道:“辛苦你们了。我方才运功调息,不想却灵台空明,想着他们应该也不是你们的对手,这才借机调养了一番,现在好多了。” 她望着这座高山道:“我可以施法将道神道唤出,带我们飞一段路,也好越过这一带的崇山峻岭。否则一直杀将过去,显然困难重重,几乎毫无胜算。” 蒙面女子说道:“你现在还不适宜施展如此耗费体力、灵力的术法。我看还是算了吧。这高山虽然险峻,但凭我与李天启的身手,找个合适的地方,还是可以攀越的。” “是啊。琳琅,好不容易你才恢复了点活力,又要驱动如此庞大的道神道,我担心……” 陆琳琅道:“你们一路维护我,我又怎么能不出一份力呢?” 李天启摆手道:“你不要这样说。况且,方才听那两妖人的意思,我等还是误会了,原来那巨人并非妖王,而是他的座驾灵魁兽。那即便我们能找到妖王殿并且潜伏进去,要打败妖王可能还不得不借助你的力量。何不多休养些时日。” 蒙面女子道:“我身上的灵药足以维持数月之久。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找到妖王,我三人合力一击而中,将这妖王消灭。” 玉贤居然准备了如此多在妖山使用的药品?这再次验证她是有备而来啊。难道她是有意在寻找进入千里妖山的方法吗? 李天启的思绪不由又翻腾起来,不过嘴上却说道:“是啊,况且你既然已服用了异奇参果,虽然没有药到病除,但既然是难以寻得的奇花异草,一定是有效果的,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陆琳琅说道:“你们的关心,我心领了。但这地方既然已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总不能就待在这里吧?我会量力而为的。” “罢了。”蒙面女子说道:“还真看不出你这温柔的姑娘,内心居然如此坚强。” 李天启看到她执意如此,也只好同意了。 陆琳琅将道神道拿了出来,当即运转法术,那庞大的道神道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顿饭的功夫,道神道便带着三人跨过了连绵起伏的数座高山,前进了百里之遥。 .道神道降下来,来到了一个大湖边上,陆琳琅将道神道又收了起来。 这边的天依旧昏暗,但微亮之中却又能让他们依稀视物。 千里妖山之内的景物与人间几乎一致,只是处处藏着诡谲,似乎总有好些看不到的眼睛在暗处环伺。 他们三人呈三角对立而坐,可以互相为对方看到身后的情形,以方便能及时发现敌踪。 “又有妖怪来了!”三人中就属玉贤的本事最大,她老远就发现了一头壮硕的带翼妖物往这边冲来。 随着那妖物冲来之势,其身后两侧开始有火势闪出,呈一大圆圈状快速向坐在地上的包夹而来。 “又是那头东西!”蒙面女子不由站了起来。 李天启举目望去,居然是一头赤炎金猊兽! 赤炎金猊兽极其难缠,而且总也无法消灭。 陆琳琅惊讶道:“这是上古魔兽吗?” 李天启一字一顿道:“赤炎金猊兽。” 赤炎金猊兽呼啸而至,带起一片风尘,“石头。石头。” 蒙面女子瞅了李天启一眼,“它是要你那颗法力无边的石头了。” 就在这时,“嘭——”一股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水花四溅。 一头黑蛟龙自水中冲出来,张开大嘴直上而下就咬向李天启等人,看它那凶猛之势,意图将三人活吞下肚。 未等李天启等人反应,火圈已将三人合拢,同时火焰暴涨,直达数丈之高。 黑蛟龙碍于熊熊火势,不由在半空中扭转身体,又钻进了水里。 赤炎金猊兽没再犹豫,猛然向李天启扑来。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它那跃起的身体忽明忽暗,未扑到三人面前居然凭空消失了,火焰也骤然熄灭。 “快走!”蒙面女子左右各挟住一人,腾身而起。 黑蛟龙再次从湖水里窜出来,紧咬在蒙面女子身后不放。 第六百五十五章 妖山阵营 “疯了吧?这条黑龙。”李天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黑蛟龙将碗口粗的两株枯木拍断,顿时碎屑乱飞,仍旧张牙舞爪地继续追来。 蒙面女子虽然带着他们两人,但速度并没有任何迟滞,奔走如飞,行云流水。 三人面前是一片起伏不定的丘陵。 她脚尖在这边丘陵上轻轻一点,便掠过五六丈远的另一片丘陵,虽然行动迅速,但苦于此处并没有任何可以遮蔽之地。 因此黑蛟龙飞舞在半空,轻易便能发现他们的身影。 一大片巨蟾突然出现在前方,层层叠叠地往前跳跃着,或许是嗅到了人的气味,或许是由于黑蛟龙飞舞之声太大,它们忽然调转了身体,向李天启等人迎面跳来。 跳在前方的数只巨蟾口一张,狭长的舌头像一支箭般打向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看得真切,脚尖轻点,当即腾身跃起,躲开了巨蟾的攻击。 而此时黑蛟龙已经追及,巨口獠牙当即向她咬下。 蒙面女子凌空一个翻身,双脚踹在黑蛟龙龙鼻上,须知龙鼻恰是黑蛟龙最薄弱的地方,只见它痛得浑身一抖,眼冒金星,当即撞向那丘陵的上百只的巨蟾群。 坚韧的蛟龙身体,与那些浑身是毒的巨蟾撞在了一起,居然发出了爆竹之声,“噼噼啪啪”作响。 蒙面女子借着那一踹之力,再次向前掠开十余丈,落下时已飞过巨蟾群。 巨蟾仿佛已被激怒,个个身体都膨胀起来,像一只只硕大的球体,难怪方才黑蛟龙撞下之时会发出爆裂之声。 黑蛟龙从丘陵上弹起,却被数十只巨蟾的狭长的长舌缠住,不得已又跌落下去。 它并不甘心就此被擒,利爪乱舞,同时一阵乱咬,多个巨蟾被它撕咬得粉碎,但巨蟾身上的毒液也呛得黑蛟龙一阵痛苦嘶鸣。 蒙面女子没有停留,再次往前掠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确认安全后,她这才松了口气,停下了脚步,将两人放下来。饶是功力超凡的她此时也已香汗淋漓。 李天启看着有些过意不去,说道:“辛苦了。” “哼。”蒙面女子轻哼一声,“我欠你的。当年若不是在那军营……唉……不说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到了一边。 待蒙面女子走远,陆琳琅轻轻对着李天启说道:“天启哥,这玉贤其实人挺好的。”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 “喂,你们快过来这边瞧瞧。”蒙面女子突然在三丈开外向他们两人招手,仿佛看到了什么。 李天启赶紧搀扶着陆琳琅走了过去。 只见看上去约数里之遥的一处地势较低的地方仿佛有一座极其开阔的地下岩洞,而岩洞前有不少淡绿色的磷火正在缓缓蠕动,像是一支支巡逻的军队正在把守着重要的门户。 奇怪的就是岩洞里还不时出现忽明忽现的火光。 里面应该有古怪。 “像是妖怪的军营。”李天启道。 蒙面女子道:“我们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李天启望着陆琳琅,只听到她会意道:“放心,一时半会我还撑得住。” 三人悄然靠近了此处地下岩洞,果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来回巡逻的妖兵。 那些妖兵个个体阔腰圆,面目狰狞,全身披鳞带甲,腰佩各种刀剑,看起来甚是威武。他们很有规律地来回巡视着,队伍之间互相配合,几乎没有潜伏进去的希望。 李天启道:“你们在此等候,待我进去看个明白。” “哟,学会新本事了?”蒙面女子的话里不无调侃之意。 陆琳琅知道他要用遁地之术,不由关切地望着他道:“务必要小心,千万不可莽撞行事。” “看我的。”李天启站起身来,嘴里念念有词,施展遁地之术直往那处岩洞去了。 蒙面女子不由眼睛一亮,“逍遥道圣奇门遁甲里的遁地之术居然被他学会了?” 李天启利用土遁之术来到了岩洞里,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个庞大的地下城市。数不清的大小妖怪穿梭在其中。 有的在磨剑、有的在打造铠甲、而有的则在集队操练…… 这些妖怪难道都在准备着向人进攻吗? 李天启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此前与无灭老祖等妖怪接触时,他们曾说过的话。 忽然,李天启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无相圣君,他正迎面向自己走来,不由赶紧缩身躲进了一块岩石之后,透过缝隙瞧了出来。 “嘭——嘭——嘭——”一个高约六丈,穿着厚实盔甲的巨人大踏步地率领着二十来个妖兵向无相圣君追了上来。 “站住!”巨人用低沉的声音吼了一声。 无相圣君停下了脚步,但并未转身,而是背对着这巨人。 他不以为然地问道:“有事?” 那巨人从背后抽出了两只铁板斧,说道:“听说你外号叫无相圣君,但你已消失了许久,一回来就爬到老子头上来了。老子不服!” “哦?”无相圣君依然没有回头道:“像你这样不服的有很多吧?” 那巨人高举着双斧道:“对!老子今日就与你比试一番,若你输了,就滚出去!” 无相圣君道:“还是不要动手吧,免得让你为难。须知本座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可就不好挽回了。况且,本座还有要事要去查探,恕不奉陪!” 说罢,依旧向前迈开了步子。 “呼!”那巨人一把将其中一只巨斧飞了出来,若无相圣君不闪避,那巨斧必然会将他辟为两半…… 然而,他真的没有闪避,而那巨斧从他身体中间切过,径直向李天启藏身的岩石劈来。 李天启赶紧就势一跃,躲到另一侧的岩石后。 “嘭!哗啦啦……”一阵声响,方才藏身之处的岩石被巨斧砸得粉碎。 那巨人举手一晃,那巨斧又飞回了他的手里。 然而他愣住了,因为无相圣君非但没事,而且转过了身。 无相圣君那张扁平的脸庞没有五官,看起来特别别扭,以一种极其冷酷的声音道:“区区一个圣甲卫领兵头领,你太不自量力了。自断一臂,让你离开。否则……” “叮——”无相圣君忽然露出了他那袖剑,也就这么一瞬间,站在巨人左右的两个小妖突然闷哼一声,双手捂住脖颈,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暗绿色的血液从它们的手指缝里喷射而出。 快,太快了,奇,太奇了! 李天启根本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而又是怎么收手的。 巨人不由浑身一抖,其他小妖更是惊慌失措,纷纷散开,生怕靠近巨人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无相圣君那张脸依旧对着巨人,手指按在袖剑上,轻抚着,仿佛要他行动。 那巨人忽然狂笑起来,双手将板斧交叉于胸,大声道:“我是圣主妖王麾下的前锋将军,你居然大言不惭,看你敢不敢杀,看斧!” 话音方落,便纵身跳起,离地足有三丈高,双手高举板斧,就要向无相圣君砍来。 “自找苦吃!”无相圣君忽然消失不见,但那巨人的身体周围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影子将他包裹。 “嘶嘶噌噌……”一阵金属切割的尖锐声音不绝于耳,直到那巨人落下。 “嘭!嘭!”两声巨响,伴随扬起的一地灰土,两只板斧没入石面数尺之深。 巨人呈半跪在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而无相圣君则落在了那些小妖的面前。 只见他朗声道:“还有没有不服气的,尽管来。本座随时恭候!滚!” 随着一声“滚”字的声音传出来,那巨人全身各处的盔甲尽数碎裂,叮叮当当跌落在地,而身上也开始喷洒血雨,分崩离析。 那些小妖早已吓得面如土灰,慌不迭得一窝蜂跑了。 一个如此高大威猛的巨怪,居然在一瞬间就被利器切割成碎片而毫无招架之力,可见这无相圣君的修为的确骇人。 李天启看到这一幕,不由暗中捏了把汗,生怕自己被他发现。 所幸无相圣君并没有停留,轻轻一抖衣裳便径直往洞口走去了。 李天启担心在外面的人会被无相圣君发现,也未敢再深入察看,便施展出遁地之术,迅速回到了蒙面女子和陆琳琅身边。 他刚将在洞穴里的所见所闻讲述给两人听时,便看到一个快速的身影在走出那边的岩洞后便往那湖的方向掠去。 李天启等三人藏身暗处,看到他渐渐远去。 李天启曾与无相圣君打过交道,他似乎能感应到上古魔神蚩尤的气息。既然他出得岩洞而奔向那湖的方向,猜测他应该是察觉到了赤炎金猊兽的出没,因此前去调查。 他们没敢再次逗留,选择了绕道。 又往前行进了数里,来到了一座千奇百怪的枯木林前。 枯木林每株树都异常粗壮高大,但硕大的树冠上却没有一片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虽然他们并不愿意贸然进入树林,但这也是必经之路了,若再要绕道,他们就得再翻过数座高大的山川。 而他们确信唯有继续向前才是正确的方向。 第六百五十六章 老妖带路 李天启等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枯木林里。 林子里不时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出,但他们认真聆听时,林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忽然,蒙面女子一把拉住正在前面开路的李天启,将他拽到了大树之后。“嘘——” 只见十丈开外凭空裂开了一道微亮的方形口子,一个比丘尼从那方形的口子跳了出来,左右两手胁下各揽着个人。 那方形口子也随即消失了。 李天启定睛一看,那比丘尼居然是缘觉师太!而她胁下那两人由于头朝下,并没有看清楚什么模样,但从身形上看,一个是壮实魁梧的汉子,一个则是娇小玲珑的姑娘。 他差点喊了起来,但在那一瞬间却发觉这缘觉师太行动诡秘,不像是正道中人,又突然想起了凡的遭遇,以及她方才进来时那道看似传送门的东西,若不是她带着灵珠,又怎么能独自从外面进来? 蒙面女子道:“缘觉师太居然也来了。看来她身上带着灵珠啊。” “不,她是假的。”李天启轻声道。 “假的?”陆琳琅一脸的诧异。 “相信我。”李天启斩钉截铁道。 只见缘觉师太将两人放下,在一旁升起了一堆火。 “琪琪格和卓克!”李天启终于看清了两人的面貌,差点失声叫了起来,却被蒙面女子捂住了嘴。 蒙面女子道:“你认识他们?” 陆琳琅的眼神也流露出复杂的意思。 李天启拉下了蒙面女子的手,压低声音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女的叫琪琪格,男的叫卓克。不过他们……他们不是回大漠去了吗?怎么被抓到这里来了?” 蒙面女子道:“瞧瞧就知道了。” 此时缘觉师太分别拍开了两人的穴道,望着悠悠醒转的琪琪格和卓克。 卓克双目一睁,就要挥拳向缘觉师太打来,却发现身体四肢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咬牙道:“你这比丘尼,我们好心带你一程,你却将我们掳来这什么地方?” 琪琪格有些惊慌地望了这枯木林一眼,颤声道:“这地方好诡异。” 缘觉师太嘿嘿笑道:“哦弥陀佛。自认为强大的突厥国不正是要发掘远古的尸怪作为武器吗?贫尼将你们带进了千里妖山,让你们见识见识。” “妖山——”琪琪格哇的一声,几乎要哭出来了。看来吓得不轻。这也难怪,她本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公主,这接二连三地遭遇恐吓,不得不害怕。 李天启心中一痛,恨不得能立即上前去将他们救出来,但他知道此时不能蛮干,至少也要先听听蒙面女子的意见,毕竟此处是妖山,而他们面对的是变幻成缘觉师太的妖人。 他们并不了解对方的实力。 卓克骂道:“老尼姑,你到底什么来头?” 缘觉师太看了看四周,轻轻一笑道:“告诉你们也没事,贫尼是妖王麾下灭罗刹。这副面孔可不是贫尼本来的面目哦。” “妖王麾下的灭罗刹?”蒙面女子喃喃道,“还有杀罗刹、斗罗刹……看来这些假冒一派掌门的妖精都来头不小啊。” 李天启心念一动,他想起了假冒白马寺圆真法师的妖僧,不由问道:“难道那假圆真妖僧也是其中之一?” 蒙面女子点了点头道:“看来是的。” 琪琪格忍不住肯求道:“灭……灭罗刹,我们与你平日无怨近日无仇,而且还捎带你如此远的距离,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还是将我们放了吧?” 卓克道:“琪琪格,不要向她求饶,她早已洞悉了我们的底细,故意而为的。方才她说的那一番话,恰证明她是有备而来。看来她已知悉我大突厥的国家机密,必定是有所图谋。” 灭罗刹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啊,你说得没错。既然这琪琪格贵为突厥国的公主,那贫尼可得好好利用。大唐居然想用联姻的方法与突厥联盟,那可不能让他们成功。还是要让大唐乱上那么一阵子,好让……说得太多了。” 卓克道:“老尼姑,你要怎么做,尽管去做好了,但请千万不要伤害琪琪格公主。” 灭罗刹笑道:“放心,贫尼怎么会伤害她呢。贫尼好好疼她都来不及呢。” 卓克听出了她话里蕴含的不怀好意的意味,“怎么……你……” “嘿嘿……”灭罗刹道:“圣主妖王恰要娶亲,琪琪格这姑娘可太适合不过啦……哈哈……” “你!”卓克怒道:“老尼姑,快放开老子!老老实实与老子打一场,看看谁怕谁!” 灭罗刹轻轻晃了晃脑袋道:“知道你厉害了。贫尼既然能智取,哪还会蛮干呢?自不屑与你打。” 李天启看到琪琪格惊恐无方的样子,再也忍受不住,猛然从树后闪身而出,疾跑过去道:“够了!” 蒙面女子一把没拽住,只能由他跑过去了,她与陆琳琅继续留在暗处,以备不测。 灭罗刹闻声,猛然转回身,看到一魁梧汉子朝自己急速奔来,而且充满了活人的气息,更是大觉奇怪,待她看清楚李天启的面容后,这才诧异道:“居然是你?李天启。你……你怎么到得这里的?” 琪琪格本在惶恐之中,突然听到那尼姑提起李天启这三个字,当即精神一振,抬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当即喜极而泣道:“李大哥!” 卓克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天启,第一时间还以为是这妖人施展的迷惑之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你管小爷我如何来的!”李天启喝斥道:“你这妖怪!不仅搅得玄境门不得安宁,还从中离间凡尘两人,如今却又擒来无辜之人,你真是罪大恶极!” 灭罗刹眼睛一亮,看了看李天启的背后,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跟在其后,便放下心来,依然笑道:“小子,你别急啊。看来你像是什么都看清楚了,琢磨透了。凡尘她们本就不和,贫尼只是从中推波助澜罢了,谈不上挑拨。” “哼,你们可隐藏够深的。”李天启想了一想,又问道:“难道白马寺的圆真、玄境门的缘觉,都是你们妖王一手策划的?” “哈哈……你也忒小看圣主妖王的能力了,其实……”灭罗刹狂笑道:“小子,反正你也要成为囚犯了。贫尼现在可以告诉你,不仅这两派,还有腾云阁的叶归一、青城门的圣元尊者等等,皆是我等阶下囚了。” 什么?腾云阁的叶归一、青城门的圣元尊者?李天启突然感到这门派似乎在哪听到过,猛然一道灵光闪现,他想起来了,当年在去莲花山之前,就碰到过两派的门徒在打斗,因此他还不得不择路而行。 蒙面女子听得心中也不由一怔,难怪天下的好些门派这些年的行径多有怪异呢,原来却早已充当了别人的马前卒,傀儡门派。 “他们被关在哪里?”李天启急忙问道。 “自然是秘密的关押点了。”灭罗刹颇得意地说道:“不过,你认为贫尼会告诉你吗?你还不够格与他们关在一起,顶多拿去喂小妖罢了。” 李天启道:“可是关在妖王殿?” “哦?”灭罗刹眼睛一亮,沉声道:“你来此的目的是找妖王?” 李天启道:“无可奉告!” 灭罗刹轻哼一声,冷冷道:“你不愿讲就算了。贫尼只需要你身上的灵珠。” 她略一晃身,来到了李天启面前,盯着他道:“上次在峨眉山已让你逃过一劫,此次看你再往何处走?” 正说着,便举掌向他当头拍下。 她居然以为李天启身上带有灵珠。 李天启看她过来时早有准备,果然,二话不说,她便向自己打来,赶紧闪身躲开,但灭罗刹如影随形,跟在他身后,未等他喘息,便再度举掌抓下。 陆琳琅在暗处瞧得仔细,急道:“快救他。” “嘘——”蒙面女子捂住了陆琳琅的嘴,说道:“他应该没事,我等可以跟着这老妖婆找到妖王。” 还未等她话说完,李天启误以为灭罗刹袭击他不成转而要杀琪琪格,急乱之中导致空门大开,随即被对方手到擒来。 “放开我!”李天启嚷道,他往蒙面女子和陆琳琅的藏身处看来,神情有些疑惑,他本以为她们会出手相助的。 灭罗刹早已点中了他穴道,随即搜他的身,但并没有搜出她所期待的灵珠。 “你……一个凡人居然没有灵珠也能来到此处,实在奇怪。莫非……你是圣主妖王捉来的?罢了,既然你要见妖王,贫尼就带你去。” 李天启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蒙面女子的意思,他们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寻找妖王,既然有这老妖带路,那就在好不过了。他相信蒙面女子一定有把握跟上,因此这才一直没有出手。 正在他思忖时,灭罗刹已一手挟住李天启,另一手将琪琪格揽住,对着卓克道:“卓克,你老实在这枯木林待着,不要乱嚷,引来暗处的恶兽,那可就别怪贫尼了。” 卓克知道她要带着他们离开此地,急道:“你要做什么!快放开她!”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灭罗刹冷笑一声,随即腾身而起,扑进了暗处之中…… 第六百五十七章 前往圣殿 灭罗刹带着两人倒也飞不快,走走停停。 李天启既然已经明白了蒙面女子的盘算,也并没有破口大骂,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可不料这却引起了灭罗刹的注意。 在又飞行了数里地后,她停在了一座山岗上,此处山岗可以望到周遭的环境,若有人跟来必然会让她发现。 李天启看到灭罗刹谨慎的样子,担心蒙面女子等人的行踪会被发现,不禁骂道:“老妖婆,赶紧将小爷放开,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又如何?” 灭罗刹咬牙道:“别罗唣!小心舌头!” 琪琪格此时有李天启陪在身边,居然没再害怕了,但由于担心卓克的处境,不禁又显得忧心忡忡地向李天启说道:“李大哥,卓克……” 李天启给她打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多问。 琪琪格似懂非懂的没再问下去。 “放心。卓克自有天意。”李天启故意大声回答道。 灭罗刹道:“那敢情好。枯木林里有一种蚁,吸食活人血肉。要看他的造化了!” “这……”琪琪格再次忍住了。 李天启大声嚷道:“老妖婆,快将小爷放开,使诈取胜不算什么英雄好汉!难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得到妖人都是这番德性吗?你这老妖婆,还在到处看什么?” “哼!小子,你故意扯破喉咙嚷嚷什么?你还指望有人来救你?”灭罗刹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敢再大声嚷嚷试试,看看贫尼会不会扯断你的舌头!” 琪琪格摇头道:“李大哥,我们不与她斗。” 李天启此时是既担心蒙面女子等人跟来又担心他们未跟来,可说是异常矛盾,不过方才也运气喊了两声,若他们就在附近,必定会更加小心才是,但若他们未跟来呢……毕竟这灭罗刹可是驭空飞行的。 李天启未敢继续想下去。 灭罗刹瞧了好一会,发现并没有人跟来,心里不禁稍安,立即将两人拽起来道:“继续赶路。” 说着,再次腾空而起。 也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琪琪格已饿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了,李天启看得着急,但却又帮不上忙,便极力要求灭罗刹停下来休息。 或许灭罗刹也累了,或许她实在厌烦李天启的口舌如簧,终于停了下来,将两人扔在了地上。 经过对琪琪格的一番探视,灭罗刹说道:“她是饿了。还有就是受这千里妖山妖气的侵袭,这可不好办啊。千里妖山本就不适合凡人到此。贫尼看还是尽快赶路吧,找到圣主,看看他愿不愿意赐下仙丹,那她就有救。” 正说着,她又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天启道:“不对啊,按照人间的时辰,贫尼可是赶了三天两夜的路,你小子不吃不喝,怎么没事?难道你真是从圣主妖王手里逃出来的?你偷吃了仙丹?” 李天启道:“你带我去见妖王的时候就知道了。” “哼,你很快就能见着圣主了。”灭罗刹轻笑道,“看看到时你的下场如何?” “我不担心自己的下场,倒很想看看你的下场。”李天启冷冷道。 他已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轩辕圣灵石身上,也只有籍着这颗神奇的石子,才有可能打败那个未曾谋面且野心勃勃的妖王。 至少,在这颗轩辕圣灵石面前,他还未看到过不害怕的妖怪。 “做你的美梦去吧。”灭罗刹狂笑道:“走吧。贫尼可不想白费力气跑了这许久的路而无功!” “还有多远才到?”李天启问道。 灭罗刹道:“不远了,也就七八十里的路程。” “妖王殿?” “对你来说是,对贫尼来说可是圣殿。” “等等。我要去方便一下!”李天启忽然嚷道。 灭罗刹瞪着眼睛道:“你小子不吃不喝,怎么这一路上如此多拉撒,你还是快些吧,别要拖到这公主虚脱了。” 其实,李天启也是故意为之,为了让蒙面女子他们能跟得上,不然灭罗刹也不会走了三天两夜还未赶到。 只是这一来就苦了琪琪格了。 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能在千里妖山待多久,李天启的心里并没有底,只是他一直未看到蒙面女子和陆琳琅有采取行动,或许并未到最后关头,因此他还是忍耐下来,不动声色。 “可以没有?快点!”站在不远处的灭罗刹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可别耍花样,小心这姑娘还在贫尼手里。” 在乱石堆后的李天启突然惊叫一声。 灭罗刹不由道:“怎么了?” 她等了一会,并没有看到李天启,不由将手掌对着昏厥过去的琪琪格,对着李天启消失的方向道:“小子,贫尼数三声,若你不出来,贫尼就毙了这小妮子。” “一。” “二。” 灭罗刹知道这附近常有其他妖物出没,而李天启此前也并没有耍过花样,担心他是否出现了什么事,因此没再往下数,飘身前来查探。 未曾想,人影一晃,蒙面女子和卓克以及陆琳琅、李天启四个人合力从乱石堆后向她打来。 饶是灭罗刹也不足以抵御四个人的同时攻击,未过一招,便被四个人擒住。 灭罗刹不禁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狡诈的人啊,居然耍这下作的手段将贫尼擒住!” 卓克拍着她的脑门道:“吵什么吵,为防止你报信,我等也只能如此了。若单打独斗,老子也不怕你!” 蒙面女子给琪琪格喂下了丹药,并给她注入了一些真气,琪琪格没一会便悠然醒来。 看到李天启、卓克等人就在自己身边,而曾经威风一时的灭罗刹已被擒住,不由又惊又喜,她根本想不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卓克便将事情的经过向她讲述了一遍。 这期间,蒙面女子将李天启拉到一边,说道:“幸亏你小子机灵,不然我们真要跟丢了。看来妖王殿就在前方不足百里之地了。我们此番先摸到附近,观察清楚后再做行动计划,务必要铲除妖王!” “铲除妖王?”李天启诧异道:“可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实力啊。若非形势所逼,还是寻得出路先出去再说吧。对了,灭罗刹已被捉,她的身上的灵珠,我们可以利用……” 蒙面女子摇头道:“方才在捆缚她时,我与陆姑娘已搜过了。她的身上并没有带着灵珠,应该是有人利用灵珠的灵力将她送进来的。” “这狡猾的妖怪。”李天启咬牙道。 蒙面女子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纠葛,但显然她可是老谋深算的,既然五灵珠如此难得,她可不会这么轻易拱手让人。” 李天启道:“那我们就这样带着她一起走吗?这样太累赘了。” 蒙面女子摇头道:“当然不带。” 李天启说道:“我去向她问问灵珠的下落。” “算了,你不用多此一举了。她肯定不会说的,何况此时还是在千里妖山之内。” 李天启并不愿意就此错过,于是便向灭罗刹走去,果然,无论他如此盘问,灭罗刹根本没有回答出有用的信息。 这时,蒙面女子催促道:“我们赶紧走吧。以免夜长梦多。” 琪琪格道:“就这么把她放在这?” 卓克道:“干脆,让老子将她灭了。让她坐实这灭罗刹的名号!” .李天启摆手道:“不,暂时将她绑在此处,若我们找到出路,再返回将她带走,让凡尘二人处理吧。” 灭罗刹嘿嘿笑道:“小子,算你有人情味。” 琪琪格恨她狡诈歹毒,一脚踹在了她的脸上。 灭罗刹冷冷道:“小妮子,你给贫尼记着,以后必十倍奉还!” 卓克怒道:“你敢!老子如今就灭了你!” 李天启一把拉住卓克道:“卓克,不要冲动,她破坏了玄境门,我们不能就这么遂了她的意,要揭穿他们这些妖人的把戏才好。” 卓克深吸了一口,抑制住自己的怒气。 琪琪格道:“好吧,就听李大哥的。” 蒙面女子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陆琳琅点了点头。 众人便将灭罗刹留下,继续向前去了。 果然,往前攀越了数座高山,前行八十余里后,发现了一座庞大的城池。 城池占地万顷,看不到边际。而在城池的中部则有一座辉煌的建筑。看来那建筑便是妖王所在的宫殿了。 但从尽收眼底的军队数量上揣测,他们估计这城池至少有数十万妖人。街道阡陌交错,几乎可以媲美洛阳。 “走,我们乔装打扮一番,潜进城里瞧瞧。”蒙面女子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卓克说道:“这个主意好。我早已想一展身手了,实在太憋屈了。” 李天启看了看陆琳琅和琪琪格,她们也赞同,于是便说道:“好,就这么决定了。” 就在他们动身之时,忽然一个人影疾驰而至,飘落在他们面前。 “你们要去哪啊?”那人一身灰袍,背对他们而立。 蒙面女子瞧到来人的身影,顿时吓了一跳,一向淡定的她居然说不出话来。 李天启眼尖,虽然来人并没有转过身来,但他已将来人认了出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重返荒漠 “龚灵!是你!”李天启大声喝道。 龚灵转过身来,对着他笑道:“没错。我们又见面了。” 只见他随即出手向李天启凌空点来,一股锐利的劲风戳中了李天启的穴道。 卓克见势不妙,立即护在琪琪格身前,但还是不及龚灵那迅疾的指力,也让他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陆琳琅和琪琪格未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当看到他俩已被制住时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但她们的反应依旧不及龚灵那诡异的手法。 “啪!”蒙面女子身影一晃,拦在了她俩面前,与龚灵对上了一掌。 “义父!”蒙面女子呼道。 龚灵眉头微微一皱,双目盯着蒙面女子玉贤道:“长生门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蒙面女子道:“义父,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是要来消灭妖王的!” 龚灵瞅了瞅李天启等人,然后又望着蒙面女子道:“你啊,难怪我炼制的多种丹药有半数不见了。却原来是你……” “没错。”蒙面女子道:“是我拿的。” 龚灵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他们都是李天启的朋友,那就是义父的敌人,你怎么能帮着他们……” “不!”蒙面女子打断了龚灵的话,她继续说道:“义父,我要帮的人是您。” 龚灵轻轻笑了起来,“长生门主,你自然是要帮我。但不是这种帮法。我不需要你闯进这妖山中来。而且也不希望你与这些人混在一起。” 蒙面女子道:“义父,我费劲了千辛万苦,这才混了进来。正是要剿灭妖王,还您的清白。” “够了!”龚灵大声喝斥道:“还我什么清白,我一向清白,只是世人妄自非议罢了。” “义父……”蒙面女子玉贤苦苦讲述道:“不仅世人议论纷纷,就是这妖山中也有妖人,例如痴嗔法师、灭罗刹等等,他们都提起您与妖王其实早已认识……” 龚灵深深吸了口气,道:“你相信?” 蒙面女子道:“我不愿相信……可……” “好啊。”龚灵说道:“为父所说的话你不相信,却偏偏相信这些外人以及妖人的话。真是可叹啊。岂有此理。” “义父……”蒙面女子泪光闪动,“我知道你一手将我带大,还教习我武功,很不容易,我与飞儿一样,一直对您都是言听计从。但这些年来,我……” “龚灵!”站在一旁的李天启大声嚷道:“难得玉贤对你这假仁假义之人还如此尊敬,你却还大言炎炎,何不将你过去所做的所有肮脏的事情说出来?” 龚灵忽然笑起来,“李天启,你不用在此挑拨离间。正是因为你善于挑拨,玉贤与飞儿才会胡乱猜疑,如今你可是送上门来了,看我不活剥了你!” 蒙面女子道:“不关他的事。义父!您当年让我建立长生门,宗旨是为了替天行道,摆不平事,以填补当今朝廷的无为政工。但我却渐渐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龚灵柔声道:“玉贤,有话我们回去好好说。不要再在这些人面前抖露出来了。” 李天启道:“龚灵,如果你身正,又何惧影子斜?” 龚灵淡然说道:“李天启,我知道你巧舌如簧。不过我也不封你的哑穴。你随便说,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我在玉贤心目中的地位。” 蒙面女子道:“义父,您此番能赶到这里来,让我既惊讶又感动……” 龚灵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你要知道,为父为了寻你,可是煞费苦心啊。所幸在你酿成大祸前将你拦下了。” 蒙面女子摇了摇头,眼神流露出痛苦的样子。 “怎么……”龚灵不解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显然玉贤已经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长生门主了。”李天启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龚灵,其实此时你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已将你的身份暴露了,你方才极力否认害怕别人知道的真相都得到了印证。” “哦?此话怎讲?”龚灵问道。 李天启说道:“我问你,若不是你心虚,你怎么知道她来到此地?你又如何来到这里?你为何要拦住我们,不让我们去消灭妖王?” “这……”龚灵一时无话可说,他想了想,终于说道:“我让她寻你,不曾想她寻是寻到了,但却……” 蒙面女子此时已忍不住,悄悄将眼角的泪水擦拭。想来此时在她的心目中,龚灵已不再是以往的慈父形象,而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她对龚灵这个人已经想不明白,猜不透了。 可在内心中,她依然期望能使他改变。 曾经萦绕在她与飞儿脑海里的问题答案不少已经浮出水面。 龚灵显得有些黯然,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默默地说道:“玉贤,有些事情不便明言。但你要知道为父如此做,都是为了你与飞儿就足够了。其他你一概不要理,也不要管。这天下就要变了。这些不是你现在这个年纪可以理解的。” “义父……”蒙面女子几乎是哭诉了,只不过有蒙面巾遮挡着她的脸面,让人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只听她说道:“看来都是真的了。您与妖王之间……” 李天启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蒙面女子如此伤心,他的嘴皮子动了动,最终没再说下去。 龚灵道:“你以后会明白的。现在随为父出去吧。” 卓克听了这许久,凭多年的江湖经验,已似明非明,他不禁说道:“一个有野心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的苦心经营的。” 琪琪格急道:“卓克,算了。” 卓克明白琪琪格的意思,没再往下说。 蒙面女子道:“义父,我们的能力或许不足以消灭妖王,但若您肯相助,必定可以将妖王收拾了,也好向世人证明……” “好了!别再说了。为父自有为父的道理,不必向什么人证明。现在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为父回去?”龚灵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吼了起来。 玉贤还从未看到他发这样的脾气,一时吓得有些懵了。 “长生门主!你走也不走?”龚灵再次沉声问道。 李天启道:“玉贤,你跟他走吧。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玉贤?你小子叫得可真亲切!”龚灵冷冷道,“你可不要攀近乎。” 琪琪格一向视李天启为最亲的人,听到龚灵这么一说,不快道:“他是我李大哥,我是突厥公主,就这么称呼又怎么了?” 卓克急道:“琪琪格,你怎么又将自己身份说出来了?” 琪琪格恍然大悟,但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哼。”龚灵眼睛一亮,说道:“原来如此。你就是那突厥公主。” 此时蒙面女子道:“不。我不走,这偶然的机会才能进到这里,不杀了妖王,我不出去!” “玉贤,你怎么还使小性子了?”龚灵道:“妖王拿是怎么容易对付的?你那点微末本事连人家的金甲衣都碰不到。你若再这么闹下去,我只有将他们全杀了。” 蒙面女子闻言心中一凛,想了一想,便说道:“那将他们放了,我随您回去。” 龚灵笑道:“这才对嘛。不过,我并没有将他们怎么样啊,他们被点的穴道数个时辰就会自解。并不存在放与不放的问题啊。玉贤,我们走吧。” 说罢,他就伸手要来拉蒙面女子。 不料蒙面女子微一侧身,却躲开了。 这一举动让龚灵不解地问道:“怎么?你又怎么了?” 蒙面女子道:“我是让您将我们全都带出这千里妖山去。” 龚灵忽然笑了起来,“他们都是我的对头。你可是我亲手*出来的长生门主,怎么会这样向着他们?” “是我请他们帮忙的。”蒙面女子道:“也是我带他们闯进来的。这里并不能久居,要走,就都一起走。还请义父相助。” 龚灵深吸了口气,虽然极其不愿,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今日就算我送他们一个人情了。” 正说着,便要动手施展法术,怎料此时却听到一人说话。 “哼,谁要你送来着。待我学成本事,定找你要回我的师娘来!”李天启看到他就有一股子气。 琪琪格也说道:“我……我也不愿意,我就跟李大哥一起。” 陆琳琅微微一怔,不由又望了琪琪格一眼。 卓克此时也说道:“卓克只愿意跟在公主殿下身旁。公主在哪,我卓克就在哪守护着。” 龚灵咬咬牙,忽然笑道:“我实在想一巴掌将你们全都拍成肉酱,但……老子却偏偏喜欢反着做事,你们不愿意对吧,那好,那我就将你们全都带出去!” 说罢,突然施展法术,一片微亮的光芒将所有人尽数笼罩着,众人就像是突然坠落进一个漩涡之中般,不适应的感觉到天旋地转,而好些的也是脚踏虚空,双手乱舞…… 片刻后,李天启等人便出现在了荒漠之中,但龚灵与蒙面女子却已不见踪影,想来是悄然离开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走出荒漠 荒漠,一望无际。 风沙滚滚,呼啸而来。 刺眼的阳光照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们从妖山出来的时候便出现在了荒漠之中,在适应了光线后,李天启辨认出这里便是漠北之地。 未曾想在华山之上进入千里妖山,而出来时却会出现在这漠北之地。 李天启不由暗中感叹这天地玄术的奥妙。 “咻咻咻——”一阵羽箭破空而来。 “小心!”卓克大声嚷道,挥袖就要向那些羽箭扫去。 不过那些羽箭显然并不是要伤害他们,而是出于一种警告。那些羽箭纷纷落在离他们身旁约丈余之地。 “呜——”浑厚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如潮水般涌现的突厥兵出现在西北方向。 这大批的突厥兵团由中间数千铁骑两翼装备精良的步卒组成,随着号角之声正缓缓向李天启等人走来。 “霍——霍——”随着声势震天的呼喝之声,东南方向走出了披甲的*队伍。 双方阵容看起来旗鼓相当,但突厥兵团有数千铁骑,而*则以步卒居多。若真正在此大漠之中打起来,*落败的概率较大。 “这是怎么回事?”琪琪格一会看着突厥那边,一会又望向*方向。 卓克眼尖,惊喜道:“公主殿下,是阿史那将军麾下人马!” 琪琪格闻言,心中稍安,定睛看去,果然发现是阿史那杰摩麾下的军队,“他们怎么与*对垒了?” 唐朝与突厥不是早已订下婚盟,此番又是怎么回事? 李天启脑子一转,便已明白了其中原因,他急道:“莫不是因为琪琪格公主殿下去了大唐后迟迟未归,阿史那杰摩这才兴兵讨伐?” 一语惊醒梦中人,琪琪格点头道:“是的。一定是这样。本来我们早就应该回到了,但却被灭罗刹捉到了妖山之中……” 李天启抱拳道:“琪琪格,卓克,那就拜托你们,赶紧消弭这场误会吧。以免此地血流成河啊。” 卓克点了点头,对着琪琪格道:“两军对垒,此时已剑拔弩张。公主殿下需要快些拿定主意,以免生灵涂炭。” “可……”琪琪格舍不得离开李天启,但此时又事发突然,难以两全,便黯然问道:“李大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遇了。我还能与你一起欣赏草原的风光吗?” 李天启扶着陆琳琅,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只要忙完手里的事情,我一定来看你。” 卓克也抱拳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李天启,保重。” “记得要来哦。”琪琪格依依不舍道:“那我先过去了。你们保重!” 李天启和陆琳琅也抱拳道:“保重。” 琪琪格长叹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向突厥军快步走去。 卓克提气用突厥语对那边的突厥将士喊道:“琪琪格公主殿下在此,尔等不要乱来!” 那些突厥将士果然是为了琪琪格而来的,听到喊话,当即有不少带兵将领骑着快马奔了过来…… 李天启扶着陆琳琅道:“我们也过去与*说说,只要将问题解决了,应该打不起来了。何况双方还有婚盟在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婚盟是否还存在,若不存在的话,杨文倒应该挺乐意的,但这国家的安危可能就有些玄乎了。 李天启此时的心里是异常矛盾的。 他们走到*阵营中,要求见领兵的大将。 那*大将原是驻守玉门关的将领,听说着纯正中原话的李天启将事情的始末讲述了一遍后仍有些将信将疑,但看到突厥军团已开始后撤,他终于相信事实的真相,不由庆幸虚惊一场,当即要对李天启行赏。 李天启由于担心自己会受到朝廷的追查,况且陆琳琅的状况也不适应快速行军,因此并不愿意与他们同行,便婉转相拒。 那将军不得已,只能赏了李天启和陆琳琅两匹快马和一些干粮净水,然后率着大军向玉门关回撤去了。 一场关乎上万人员的浩劫就此消弭,不禁让李天启的心里豪气高涨,颇有一番作为侠客挽救天下苍生的满足之感。 由于白天阳光颇为恶毒,蒸腾起来的热浪让人汗流浃背,不利于陆琳琅的休养,于是李天启决定先找一处戈壁地带躲避阳光,待夜晚再赶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没走多远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处戈壁,躲在一块巨大的风蚀岩的阴影下休息。 这个白天有点长。 陆琳琅还好,由于身体虚弱,这燥热的天气倒适合她调息纳气。她已经盘腿而坐两个时辰了。 李天启闲得无事,便钻研起天书中的各种经文术法来。 “冷……”软绵绵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里,猛然将他从入神的状态中拽了出来。 他睁开双目,看到本应盘腿而坐的陆琳琅此时却已瘫倒在地,脸色极差。 李天启赶紧将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糟糕,烧得厉害。 他此刻有些后悔没有跟着*回去,不想就这么半天时间,陆琳琅居然病倒了,难怪她一直并没有怎么说话。 李天启曾学过医术,但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没有任何药品,这倒让他这七尺男儿着急坏了。 他赶紧从马背上的皮囊里取出行军用的毯子,铺在了地上,轻轻地将陆琳琅抱起,将她放在毯子上,而后又撕下几条破布,从水囊里倒出一些水,将破布浸湿,搁在了陆琳琅的额头上。 “琳琅,你可要坚持住啊。”李天启轻声唤道,然后脱下身上的衣裳,盖在了她的身上。 陆琳琅浑然不觉,呼吸略显粗重。 李天启何尝看到过如此虚弱憔悴的姑娘,不禁难过极了,可他又毫无办法。 他从*放在马匹上的补给推算此地离玉门关至少有百里之遥,就算他马不停蹄来回往返在这荒漠之中至少也需要一日一夜的时间。而这么长的时间,陆琳琅躺在这里或许会遭遇到野兽的袭击。 他跑到了戈壁高处向四面张望,期待能看到过路的商旅,可以上前要些药物。 但茫茫荒漠,炎炎烈日之下,此时莫说是人,就连一头走兽都未看到。 他又回到了风蚀岩下,将另一块湿布从陆琳琅的额头上换下。 “好冷……”陆琳琅打了个寒噤,毫无知觉地呓语道。 李天启热得不行,而陆琳琅却由于高热而怕冷,此处处于风蚀岩之下,南北对流的热空气吹过来,便在阴影之下逐渐变得清凉,若正常人倒感到非常舒适,可生病的人可就不是那回事了。 “嘶——”陆琳琅身体开始抖了起来。 李天启此时再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何况他也是江湖中人了,自然也无法顾及太多,便在陆琳琅身边躺下,将她抱在来怀里。 从未用如此的姿势,如此贴身地将一女子抱在怀里,李天启顿觉面红耳赤,生怕陆琳琅醒来后会责骂他。 不过陆琳琅的身体却慢慢恢复了正常,没再发抖了,气息也平顺了许多。 李天启抱着这样一位美貌姑娘,而且正值年少气壮的年纪,软玉温香之下不禁心旌动荡,连连对着自己暗骂了几声,不该有非分之想。 或许是太累而脱了衣裳的他感觉到异常清凉,非常舒适,亦或是担心陆琳琅受凉,他不敢有所动弹,默念着静心咒。 所幸上天护佑,在黄昏时分,陆琳琅的体温降了一些,李天启赶紧起来,想在戈壁找一些材料做一架简易的马车,以供她躺着舒服些。 戈壁滩虽然荒凉,但还是让他找到了一些坚韧的木条与一些藤条,利用以前跟着老猎人学到的本领,他很快编织好了一个框架,将毛毯铺在了上面。 这简易的马车由两匹快马拖曳着,可以在荒漠上任意奔驰。 当他做完这些的时候,夜色已渐渐降临,白天荒漠上的灼热之感也缓缓消失。 李天启将陆琳琅抱上马车,随即挥起藤条做鞭子,策马前行。 他早已认准了方向,而今夜也注定是璀璨星光的一夜,天方暗下来,而夜空早已星星罗列。 月牙形的月亮悄然从荒漠的另一边升了起来。 “琳琅,坚持住,很快就到了。”李天启不断地用凉水浸湿的布条擦拭着她的额头。 两匹快马似乎也已察觉他那焦急的心情,奋力向前奔着。 按照他的判断,在天方露白的时候,也就是晨曦之时便可以到得玉门关前。 然而,他的判断似乎出了错误,过了子夜,虽然已走出了荒漠,但却像是走进了一个硕大的草场,细密茂盛的草地托着简易的马车,倒也让在上面的人感到十分平稳舒适。 不过李天启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因为这不是他在脑海里记忆着的路况。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道认错方向了? 这是李天启最为担心的。 若如此的话,那可耽误陆琳琅的诊治了。 夜里天气与白天的燥热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异常得清凉,可说是有些寒意。他正思忖之时,大风也开始到处肆虐。 呼呼的响声不觉于耳。 李天启不由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 就在此时,远处一点火光跃入李天启的眼帘,让他不由喜出望外——有一座帐篷。 第六百六十章 催妖之术 几根粗且韧的树枝架在四周,再盖上几块硕大的破布,组成了那顶帐篷。 非常简陋。 摇曳的灯火从里面透了出来。 “哟?居然是你,久违了。”当李天启带着虚弱的陆琳琅来到帐篷前数丈之距,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有个灰袍人已从里走了出来。 居然是那袁将军,他此时一副平民百姓的打扮,看不出一点大唐将军的痕迹。 李天启那满心欢喜登时消散无踪。 他知道此人一向不苟言笑,且对自己充满敌意,况且又是徐少宇的党羽,此番自己从徐少宇手里逃脱,风声必然已传到此人耳内,于是更加警觉起来,若势头不对,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李天启拱手道:“原来是袁将军。幸会,幸会。” 袁将军脸色一沉,瞪着李天启道:“李天启,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当今天子待你不薄,你为何私自出城,跑来这荒漠之地?意欲何为?” 李天启道:“袁将军,你是什么人,我早已知晓。既然如此,你我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哦?你……”袁将军眼光微动,正待要说些什么,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快马扬蹄的声音,似有数个人朝这边疾驰而来了。 李天启循声望去,隐隐约约可看到夜色朦胧中有三个骑着马匹的人影,一盏热茶的功夫便可到这里。 这袁将军难道与来人约在此处见面? 袁将军道:“李天启,本将军有要事在身,你速速离开。莫要自找麻烦。” 李天启自然不想在此被人纠缠,这可正合下怀,赶紧说道:“袁将军,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可不要随意透露我的行迹,否则,你的事情我也不会替你瞒着。” “彼此彼此。”袁将军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摆摆手道:“快走吧。” 李天启只得架起马车,再次启程,渐渐离开了那座帐篷。 “袁将军——”身后不久便响起了那不熟的汉话,来人与袁将军正在打招呼,不过由于李天启已走远,并没有听清楚后面说话的内容,只是他已从口音知道来人是突厥人。 他也猜出袁将军此番便服来此,必然不会是为了唐朝的事情,否则他的身边必然会带着唐朝的军卒。 既然在深夜与人会面,形迹可疑,应该是与徐少宇的事关联较大,不过自己又何必为此劳神呢? 值得庆幸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李天启想到此处,不禁又望着陆琳琅,此时的她没再呓语,睡得正安稳,看起来状态比昨日好了许多。 他们又走了数里地,草地一直往前延绵,而前方并没有出现牧民的毡房。 李天启喝了口水,虽然心里焦急,可也无可奈何。 忽然,地面缓缓抖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速穿过一般。 不会是噬魂蛆吧? 李天启眉头一皱,又开始担忧起来。这种地动的感觉太过熟悉了。 他不禁扬鞭策马,虽然由此而更加颠簸了,但也总比遇到妖兽袭击强,他并非武林高手,若照顾自己还可以,但带着中毒颇深的陆琳琅,那他可就乏力了。 两匹快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忧虑,急速奔跑起来。 但奇怪的是,即便如此地面的抖动还是越来越厉害了,而且还跟随他们前行一般。 这更增加了李天启的忧虑。 若只是一般的地动也就罢了,但这样一来,显然地里面的确藏有东西,否则又怎么会跟随他们前进的步伐而来呢? 李天启灵机一动,立即跃上马背,调转马头往另一方向前进,而后又跃回了马车上,凝神留意脚下的地动情况。 地面依旧抖动,地里的东西果然还是改变了前进的方向,还是跟着来了。 既然改变方向没用,李天启只得再次跃回马背,驾驭马匹继续朝着原来的方向前进,虽然有可能走错了道路,但只要方向正确,总会到达大唐的边境,只要到了边境,就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照顾陆琳琅了。 正当李天启苦思应对之策时,那一道地动之感渐渐消失了,就如同突然出现一般耐人寻味。不过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 翻过一道颇高的草地,又一道火光映入了他的眼帘。 距离在前方百丈之遥,一座颇高的篝火出现在地面上,而有个人正在一旁舞剑。 只见那人身轻如燕,时而点剑而起,时而游走四方,手中长剑拖曳着火光犹如一条醒龙。长剑那破空烈烈之风声即便马蹄声也无法完全遮掩。 那是什么人?游侠吗? 李天启本想绕道而行,但忽然看到这套剑法,颇有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猛然,一个人影浮现在他的面前。 居然是他——宋伯。 李天启想起来了,那人舞动的便是天师道的捉妖剑法。虽然李天启并没有正式学过,但宋伯在种植花草的时候也似乎有意无意般的在他的面前演绎过,但当时他并不知道宋伯演绎的就是天师道传承下来的捉妖剑术。 不过在那边舞剑的人看起来虽然长须飘飘,但显然却不是宋伯。 他到底是什么人?会否带着能医治陆琳琅的丹药呢? 怀着惴惴不安之心,李天启架着马车与那人越来越近了,此时也已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 “师父!”李天启眼睛一亮,惊喜万分,心情也异常激动起来。 原来在那舞剑的人居然是许久未曾谋面的逍遥道圣夕林! 李天启那声呼喊很大声,也是他运起内力所发出的,这时他们相距仅三十丈之距,照理说就是平常人也应该听到这声呼喊了。 可事情怪就怪在,夕林居然充耳不闻,依旧舞动着长剑,而且身形越来越快,李天启虽然几乎已奔到他的眼前,却反而看不清他的动作了。 “轰隆”数条巨大的噬魂蛆从地里猛然钻了出来,将夕林围在中部。 这数条噬魂蛆的身形非常巨大,均已吞噬聂如龙的那条身形相仿。 李天启大吃一惊,立即将两匹快马揪住。 两匹快马嘶鸣扬蹄而起,这才停了下来。 嗜血圣姑悄然出现在其中一条噬魂蛆的巨大脑袋上,怒斥道:“何人如此大胆,居然念动催妖之术,滋扰本圣姑的灵兽?” 逍遥道圣并未答话,忽然拔地而起,手中长剑直挑嗜血圣姑。 嗜血圣姑冷哼一声,跃上半空挥起铁杖迎战。 一人一妖就这么在半空中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那数条噬魂蛆在一旁瞅准空隙,张口就咬,由于它们身体庞大,那满是唾液的大嘴啃咬的动作颇慢,但却异常凌厉。 逍遥道圣虽然飘在空中,但身体异常灵活,未等它们攻到,便已先一步躲开。 “圣姑,本座来了!”半空中响起了灭罗刹的声音。 李天启正向上张望,但见眼前一花,灭罗刹已跳落在他的面前。 她冷笑道:“哟,逃了许久,原来还在这里啊?” “灭罗刹,别以为我怕你!”李天启不敢怠慢,当即跳下马车,脚踏罡步,为自己与陆琳琅穿上了神甲。 灭罗刹眼珠子转动了一圈,发现除了昏睡的陆琳琅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在他的身旁,心里自然安定了许多,笑道:“你小子若是不怕,为何先穿上这不堪一击的甲衣呢?” “废话少说!要打上前便是。”李天启毫不客气道。 灭罗刹道:“自然是要打,而且这次再也不会允许你们逃了?不过在动手之前,本座想问问,你的朋友们呢?特别是那美貌的姑娘,琪琪格。” 李天启愤愤然道:“你就别惦记着了。与你无关!况且小爷我绝不会告知你的!” “呀——”嗜血圣姑痛呼一声,铁杖落地,而她也飞身到了一条噬魂蛆的脑袋上。 逍遥道圣显然取得了上风,他身形一晃,正待追击上前,但黑白两股白汽左右向他袭来,逼得他不由向后急速退开。 是黑白双煞! 李天启只瞥了一眼,便已猜到。 “小子休狂!”灭罗刹冷哼一声,举掌便往李天启身上打来。 李天启领教过她的本领,不敢有所懈怠,也立即施展出凤舞九天的招式迎上前去。他知道对方的厉害,因此一出手便是全力施展。 灭罗刹曾经将他手到擒来,又瞧见他那些厉害的朋友都已离开,虽然看他的掌法有些怪异,不过并没放在心上,便掌为爪,意图将他擒下,因此有所保留。 虽然灭罗刹想将他的脉门扣住,但对方的掌法却多有变化,未等她抓到便已向她手腕上切去。 “手下败将,焉敢……”灭罗刹的手势不改,她自忖眼前的小子也只是虚张声势,因此依旧迎将上来。 “啪——”一声脆响,李天启一掌虽未将灭罗刹的手腕震断,但也让她感到了莫大的疼痛。吓得灭罗刹赶紧收势躲闪到一边。 灭罗刹捂住红肿的手腕,盯着李天启的右手腕道:“慢着,小子,你手上那是一串佛珠吗?” 李天启双眉一挑,“是,又怎么?” 灭罗刹道:“哼,寻常人等即便你百年功力,又怎么伤得了本座,除非你带着法宝。看来,在那妖山,你是有所保留啊……” 李天启道:“那你快滚!否则就收了你!” 灭罗刹哈哈狂笑起来,“如有这么简单,本座还敢称灭罗刹?小子,看打!” 第六百六十一章 捉妖高手 灭罗刹恨李天启将她的手腕打伤,这次欺身近前,已挟雷霆之势打来。 李天启顿感一阵逼人的气势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暗叫不妙,正要用灵巧的身法躲开,奈何对方来得太快,不得已只能再次提气相迎。 “嘭!”灭罗刹与李天启各自退了数尺。 “咦?”灭罗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子,你……怎么精进如此这快?” 李天启一脸茫然,他不知道灭罗刹是故意留手,还是别有用意,他本以为此次已凶多吉少,不料相接之下,却只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倒退数尺之外,再无其他感觉。 灭罗刹见他没有吭声,以为瞧不起自己,便冷哼一声,突然将拂尘从身后取出,甩向了李天启。 那拂尘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就在被甩出后,突然从里面伸出无数只手,夹杂着呼号的声音,向他蜂拥而来。 这灭罗刹虽然还是缘觉师太的面孔,但说话的声音却已完全不同。想来她在李天启面前已无须掩饰。 李天启看到对方已掷出法宝,早已向后急退,但还是被一些凌厉的手爪牢牢抓中,也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便被那些有力的手拽得无法动弹,定在地面上。 “喝干你的血!”灭罗刹看到他已被擒住,当即收回拂尘,拍开挡路的怪手,同时飞扑上来张嘴就往李天启脖头上咬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昏睡中的陆琳琅突然醒过来,捻指一弹,一束烈火便从灭罗刹身后袭来。 若她不躲闪必然被三昧真火烧中。 灭罗刹扭身一跳,险险躲开。 那三昧真火将抓住李天启的无数支手迅速驱散。 陆琳琅手指一拧,收回了火头,再次捏了个法诀,一束寒冷的冰晶又向灭罗刹打来。 灭罗刹此时已看清楚原来在背后袭击自己的是陆琳琅,当即用拂尘将冰晶挡下,转而欺身向她跳来。 李天启看准时机,施展出御剑之术,一束小剑飞快地从遁甲之中飞出,直追灭罗刹而来。 灭罗刹此时夹在两人之间,左右难顾,气得七窍生烟,怒吼一声,居然从他身上硬扯出一个分身,那分身被她一甩,借势向李天启跳来! 李天启担心陆琳琅体力不支,未敢恋战,立即施展出遁地之术,抢先一步将陆琳琅从马车上抱走,向逍遥道圣奔去。 如今也只有去向他求助,才可摆脱困境了。 灭罗刹哪肯罢休,收起分身便向他追过去。 那边厢逍遥道圣已将三条噬魂蛆打烂,嗜血圣姑与黑白双煞三妖合力苦战逍遥道圣而还未有胜算。 此时嗜血圣姑以及黑白双煞这才发现原来与灭罗刹缠斗之人居然是李天启,不禁心里窃喜,不约而同抓紧了手里的攻势。 然而逍遥道圣异常沉着,虽然他们的攻势异常凌厉,但丝毫无法占得便宜。 这时的逍遥道圣反而越战越勇,身上还渐渐散发一股黑气,直逼得围攻的三妖不得不小心应对。 “师父!”奔到附近的李天启再次大声叫唤。 那三妖听到李天启居然喊眼前的人师父,便想趁机腾出手来先制住李天启,进而威胁他束手就擒,然而逍遥道圣对李天启的喊声却充耳不闻,但法术所到之处将三妖拦下,根本就让他们无暇他顾。 嗜血圣姑已辨明灭罗刹就追在李天启身后,便高声叫到:“灭罗刹,将那小子制住,就可以将此人拿下了!” 灭罗刹与嗜血圣姑的修为相差无几,论在妖山的地位也几乎一致,听到嗜血圣姑如此一说,颇有命令的味道,便不无好气道:“谢圣姑提醒,本座自有主张。” “嘭!”嗜血圣姑由于说话稍有疏忽,便被逍遥道圣拍中,不由喉头一甜,差点喷出一道血箭。 李天启看到来得如此之近,与三妖缠斗的逍遥道圣居然还对自己不闻不问,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再看他灵巧的身法和凝重的神情,尤其双目透出的一丝深邃,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师父又被控制了? 以往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逍遥道圣曾说过,是纥干承基救醒了他,如今李天启更已知道纥干承基并非简单之辈,而且麾下修为奇高的暗影魔踪更是神秘莫测。 若从念长风的手里将救下的人变为自己的帮手,那倒不失为最好的处置方法。 李天启越想越觉得有理。 其实他的思绪只在转眼之间,这么一会功夫,灭罗刹已追到了他的身后,挥起拂尘便向他狠狠砸下。 李天启已有些出神,未料到灭罗刹早已跟到身后,听到风声正要躲开的时候已来不及了,他自忖自己身穿神甲,既然无法躲避便已打算硬接下这招。 说时迟那时快,“哦弥陀佛!”半空一道金光闪过,一个老和尚挥起降妖禅杖迎头向灭罗刹打来。 灭罗刹正要得手,没想到半途杀出来个程咬金,由于对方身法太快,她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目,便已被迫匆忙应战。 对方是个面目*的老和尚,看那装束面貌便知道是妖魔的克星。 灭罗刹不敢大意,已施展十成妖法挥起拂尘向那禅杖挡去。 “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灭罗刹与老和尚纷纷退出数丈,这才稳住了身形。 “是你?”灭罗刹认出了对方,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居然又用回了缘觉师太的声音。 “智空大师!”李天启看到老和尚,心里顿时有些忐忑,毕竟这智空法师在白马寺曾在夜里化成蒙面人对他偷袭。 不过师父就在附近,李天启还是多少有些底气,他心本善良,虽然智空法师曾经向他偷袭过,但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他已顾不上许多,何况智空法师此时的对手是妖人。 此时,他生怕智空法师受到蛊惑,还是善意提醒道:“大师,她不是缘觉师太。可要注意些。” 不料智空法师并没有理会李天启,盯着灭罗刹缓缓问道:“你这妖精,何必屡次三番假冒缘觉呢?” 灭罗刹起手道:“智空大师,贫尼就是货真价实的缘觉,你怎么说是假冒呢?你别忘了我们曾在峨眉山上畅谈许久呢?” “哼!休要再提,当初未能发觉你这妖精,是贫僧的失误,如今贫僧法力精进已无可限量,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磕头认错吧,兴许能给你们个痛快!”智空法师冷冷道,将手里的禅杖杵在了地上,便从僧袍里取出了那个化妖钵。 “将我放下来吧。”陆琳琅轻轻地说道。 李天启终于又听到了陆琳琅的声音,不禁低下头去,果然发现她已比之前的气色好了一些,脸面一热,便将她轻轻地放了下来。 灭罗刹嘿嘿冷笑道:“智空秃驴,本座也不在你面前装了,既然你都认出来了,那就来一决高下吧!”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宣了个佛号,嘴里念念有词,突然将手里的化妖钵擎起,就要将灭罗刹收掉。 怎知,灭罗刹甚是了得,早已将拂尘甩出,数颗巨石从拂尘施法中骤然出现,直向智空法师砸来。 李天启看到那些巨石来势凶猛,不敢怠慢,便拉起陆琳琅连连退开。 智空法师一手托着化妖钵,另一手则将禅杖紧握,弹身而起,躲开了巨石。 “智空……”圆真法师快步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对着智空法师一阵喊叫。 智空法师听到喊声,猛然看到圆真住持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以为圆真确有急事,一时不辨真伪,逼开灭罗刹,便飘向圆真法师身前,就要行礼。 李天启看那圆真法师行动有些古怪,便再次嚷道:“这是假冒圆真住持的痴嗔妖僧!” 果然是痴嗔法师,只见他狂笑不止,“李天启,你厉害!” “大胆妖僧!”智空法师却在此时,出手如电,向痴嗔法师袭来。 痴嗔法师大吃一惊,他没料到智空法师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直到他发现智空法师的眼里透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智空法师只是假意受骗,是要靠近自己以方便突然袭击。 不愧是痴嗔法师,虽然未料到智空法师的突然袭击,但他就地一滚,姿态颇为尴尬但恰到好处地化解了对方凌厉的雷霆一击。 此时的灭罗刹也已跳将过来,拂尘向智空法师打来。 她与痴嗔法师已开始联手对付智空法师了。 智空法师毫无畏惧,一股护体真气骤然升起,将空门严防把守,左手对付痴嗔法师,而右手则对付灭罗刹。 令李天启瞠目结舌的是,如今智空法师的修为显然已比多年前时高了不知几何,即便痴嗔法师和灭罗刹联手,还是无法能攻破他的防守。 李天启看到他们忽而拳来脚往,忽而擎起各自法宝相斗,直打得天昏地暗,难分胜负。 那边厢逍遥道圣与三妖也是如此,虽然逍遥道圣身法灵巧,但却受制于功力尚未完全复原,而那三妖毕竟也是妖界的成名妖怪,因此亦是难有高下。 “快走!”慧悟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对着李天启和陆琳琅大声吆喝道。 李天启其实也在犹豫之中,虽然逍遥道圣就在身边,却颇为不对劲,而自己带着虚弱的陆琳琅也不好在此久留,于是听到慧悟的话,便决定先行离开。 他向慧悟挥了挥手,带着陆琳琅重新跳上了马车,驾车迅速离开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群魔乱舞 “咻——”一支锋利的羽箭从后方射来,结结实实射穿了李天启厚实的臂膀。 他闷哼一声,捂住伤口,回首望去,只见身后一片夜色茫茫,看不到有任何追兵。 陆琳琅听到李天启受伤的声音,便睁开了美目,惊讶道:“受伤了?” “不碍事,外伤而已。”李天启急促道,“不知道后面藏着什么人?” 陆琳琅捏起法诀,正待施法,李天启却将她拦下,“你还是静心休养吧。不要乱动了。” “咻——”又一支羽箭从后面飞来,但李天启这次已早有准备,伸手往后面一抄,便将那支羽箭握在了手里。 是一根铁制的羽毛! 一群鸦雀从上方叽叽喳喳地飞了过来,但见人影一晃,翎羽狂客谭融稳当地落在了前方,右手一甩,但见两点寒芒迎面打向两匹飞奔的快马。 这两匹快马可担负着将陆琳琅送抵国境的责任,不容有闪失。李天启眼见暗器来袭,情急之下,将手上的铁制羽毛用乾坤一掷的手法掷出。 那铁制羽毛呈弧形飞出,很快“砰——砰——”清脆的铁器相撞之声响起,李天启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两枚暗器击落了。 为避免人仰马翻,李天启将两匹快马勒停,迅速飘身上前,拦在了翎羽狂客面前。 谭融曾在李天启面前吃过亏,而且自断左腕,报仇的心理让他怒火中烧,他咬牙道:“李天启,我们又见面了。你欠下的债是时候该还了。” 说罢,挥手点了一团火挡在了马车前面。 或许是因为遭遇过大难让他牢记于心,此时谭融的中原话已说得非常好。 李天启冷哼道:“谭融,我没去找你,你却找上门来了。既然你要算账,那就请吧。我并不怕你!” 陆琳琅艰难地扶着简易马车,下到了地面,她看到了挡着他们去路的来人,也不知道是地势不平还是由于虚弱,只见她身形微微一晃,差点没摔在地上,“天启哥……” “倪昔格尔……”谭融看清了陆琳琅的模样,失声叫了起来,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眯着双眼盯着陆琳琅看了一会,对李天启说道:“哼,食色性也。你这小子换口味了?” “呸!”李天启喝斥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毋须多言,赶紧上!别在拖延时间!” “哦?”谭融狡黠地说道:“你嚷嚷什么?落在巫月教手里自有好果子你吃。”说罢,右腕向空中甩出了一支响箭。那响箭呼啸着飞到了半空,炸裂开来,光华四射。 李天启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雪亮,想起了与巫月教洪教主在长安遇见时的情景,既然谭融出现在这里,想必还有其他巫月教众在此附近,难道周若琳也在此吗? 说实在话,虽然周若琳颇为刁钻,但久未见面,却突然对她有些想念。、 李天启暗暗对着自己骂了一句,实在不该有此非分之想,他深吸了口气,对着谭融道:“谭融,我还从未主动对人出击过,你不要逼人太甚!赶紧让开!” 谭融皮笑肉不笑道:“你急什么?难道担心笑修罗看到你与这漂亮的妹子在一起?” “看来今夜,我要破戒了!”由于谭融明显是拖延时间,李天启并不想落在巫月教手里,因此决定先拿下他,然后继续赶路,免得对方帮手越来越多,那可就麻烦了。 谭融听到李天启这么一说,身形一震,他必须小心提防,不由收起了玩笑的面孔,沉下心思来准备对付李天启。 黑色的斗篷无风自动,未等李天启出招谭融已如闪电般向李天启扑来。 李天启没料到对方居然说打就打,有些措不及防,当即回身防备。 谭融右腕袖口下突然探出一支数尺长的金针,直刺他的胸口,“小子,你休想离开!” 李天启伸出左手格挡,恰将那金针推开,右手一划,照着谭融胸口就是一拳。 谭融曾经与他有所接触,全身真气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吸引,并不敢造次,看到对方拳头来势凶猛,当即躲开,绕到其身后,抬脚就踹。 李天启向前一跃,堪堪躲开了谭融这一脚。 不料,谭融那一脚只是虚晃一招,他早已腾身跃起,待李天启向前跃出之时,便再次举起金针刺向其后背。 这一招运用得极其阴险,李天启背后并没有长眼睛,眼看就要被金针刺穿背部。 “哈哈……”祈梦涟漪忽然出现,二指一弹,就将谭融逼退数丈之遥。 谭融惊叹道:“迴梦谷?” “识货。还不快滚!”虽然祈梦涟漪戴着帷帽,但说话的语气甚是平和,且又巧笑连连,只是话里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 谭融虽然不认识祈梦涟漪,但却认得这一套手法,而且对方只用二指便逼得他连退数丈,可见功力极高,想来不是普通之辈,他深谙审时度势之道,知道此时不应争一时之勇猛。 祈梦涟漪轻移莲步上前道:“怎么?阁下难道还要动手?” 谭融颇为紧张地望了望四周,发现并没有援兵赶到,不免有些黯然,不过他还抱有一丝希望,于是便抱拳道:“迴梦教高人,我乃翎羽狂客谭融,巫月教执令人。此子乃我圣教洪教主……” 祈梦涟漪打断了他的话,喝斥道:“够了!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已清楚,你要等的人一时半会是赶不到这里的。给你洪教主留个脸面,赶紧走,否则我只能大开杀戒了!” “什么?”谭融更是诧异不已,只是凭这句话,他就已猜出对方的身份了,必然是祈梦教主来了,“原来阁下是祈梦教主,失敬失敬。我这就走。” 既然对方是迴梦谷的教主亲自驾到,当然是走为上策。 谭融一纵身,跃入了黑暗之中,化为一群鸦雀溜走了。 李天启趁机撕下布条将手臂包扎,对祈梦涟漪道:“祈梦教主,请救救陆琳琅吧?” 祈梦涟漪瞄了一眼陆琳琅,便向李天启走来,说道:“臭小子,何时给别人卖了,你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此话怎讲?”李天启不由问道,他不明白祈梦涟漪为何在此时说起这莫名其妙的话。 陆琳琅轻声道:“天启哥,我……” 李天启对陆琳琅道:“琳琅,你快坐回马车上。不要多说话了。” 祈梦涟漪轻笑道:“人家姑娘要跟你解释,你怎么就不爱听呢?” 李天启似乎已经明白了祈梦涟漪的意思,而且方才谭融看到陆琳琅时也颇为惊讶,居然差点叫出她的名字来,况且此前笑修罗周若琳也提起过,说明陆琳琅与巫月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他已不在意了,相信陆琳琅的心。 他说道:“解释什么?我相信她。还请祈梦教主,务必帮忙将她身上的毒清除吧。” 坐在马车上的陆琳琅眼眶一热,差点流下了眼泪,喃喃道:“天启哥……” 祈梦涟漪不由拍掌道:“好。是个好汉子,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看在你对这陆琳琅一片赤诚的份上,我可以相助于她,不过她中的是天下奇毒,不好解,但我有办法救她,只是有个条件,需要你答应。” “什么条件?”李天启心中一喜,不由问道,“只要是能将琳琅救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其实条件很简单,而且只要你答应,还能益寿延年。”祈梦涟漪那双明眸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李天启不禁急道:“说吧。” 祈梦涟漪缓缓说道:“入我迴梦教。” “这……”李天启没想到是这个条件,此前在迴梦谷里他就没有答应,不料她此时却再次提了出来。 祈梦涟漪道:“当初琪琪格和卓克以及一众*将士是我抓走的,于理不合,因此我放了他们离开,但这次陆琳琅身上的奇毒可不是我放的,救与不救,全在你一句话。你若确实心疼她,想必会答应的。况且又不是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还有什么推脱的?” 李天启道:“我这身微末功夫,居然还真让祈梦教主看上眼了……” 祈梦涟漪笑道:“既然连巫月教的教主都迫不及待地从南诏赶来,想将你带走,我想总不会无缘无故吧?况且,你身上那股神秘的力量只是还在沉睡中而已,只要略微*一番,想必定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来。” 陆琳琅再次缓缓站了起来,说道:“不,天启哥,你不能为了我而答应她。” “哎……”祈梦涟漪道:“陆姑娘此话差矣,人们常说良禽择木而栖,我迴梦神教有足够的空间让他发展,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这可就多虑了。还是先担心自己的伤势吧。” 陆琳琅道:“我的伤如何自有定数,但他绝不能加入你们迴梦教!” 祈梦涟漪道:“是吗?难道要他加入你们巫月教?哼,你们下着一盘好大的棋呢。” 陆琳琅那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色,显然祈梦涟漪说中了要害。 “嘭——”一个巨大的漩涡忽然出现在三人附近…… 妖山的传送门! 李天启大吃一惊! 第六百六十三章 妖魔肆虐 各种妖怪如潮水般从传送门里奔了出来,直冲向李天启等人。 这些妖怪身穿各种铠甲,手握精心铸造的兵器,来势汹汹。 李天启抢先跳到陆琳琅身边,左右开弓,将冲到面前的数个妖怪打倒在地。不过那些妖怪数量众多,前方被打倒的妖怪瞬间便被后继涌来的妖怪踩踏在脚下,充当了垫脚石。 祈梦涟漪默念法咒,运指如飞,一圈狭长的屏障将那些妖怪挡在了面前。 陆琳琅看到此景象,也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天启回想起在妖山一处地下岩洞看到的无数妖兵,似有所悟。 只听祈梦涟漪道:“必然是那妖王的法力已恢复,已可以任意开启传送门了。” 那些围在众人旁的妖怪不断锤打着屏障,奈何那屏障却无比坚固,它们虽然力大无比,却也不济于事。 李天启问道,“如此说来,这天下百姓可不就遭殃了?” 祈梦涟漪道:“是的。不仅是天下百姓,所有人都会遭到妖怪的袭击的。千里妖山虽据说只有千里,但那只是表象,在那幽暗的地底之下,还不知道藏有多少妖怪呢!也正是如此,当年的张天师未能有办法彻底剿除妖山内的妖怪,也只得另想他策进行封印罢了。你们说,若是千里妖山的所有妖怪巨兽悉数出击,这人世间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陆琳琅道:“这可太糟糕了。”说完,身体微微一晃,她依然虚弱,经历连番的奔波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让他颇感疲惫。 “幽冥炼狱!”随着一声娇叱之声响起,阴阳十三幡寒气骤盛,白茫茫的光华向四处飘散,照得此处犹如白昼一般。 数股旋风将无数妖怪吹将起来,尽数便被吸进了那油纸伞中。 周若琳不知从何处跳了下来,伸手将油纸伞抓住。 随着妖兵的消失,那漩涡之门突然分崩离析,就此消失不见。 祈梦涟漪轻轻抖了抖袍袖,护在他们周遭的屏障就此消失了。 周若琳眯着眼睛用南诏语说道:“倪昔格尔琳琅,好久不见了。你这是怎么了?如此地虚弱无力,这可不像你以往的作派啊。” 陆琳琅正想说些什么,但突然吐出了一口血箭,后仰倒地。 幸得李天启眼明手快,将她扶住,放在了马车上。 他对周若琳道:“笑修罗,不可。” “哼!”周若琳道:“你这么护着她,意欲何为?” 祈梦涟漪这时轻轻说道:“人家愿意,你管得着?” 周若琳挥动着油纸伞指着祈梦涟漪道:“祈梦教主,别在那风言风语的。这是我与李天启的事!” 祈梦涟漪道:“不。半个时辰前或许与本座不相干,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李天启就要加入我神教了!” “什么?”周若琳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巫月教的朋友。祈梦教主,你这样抢人可就不合适了。” 祈梦涟漪轻笑道:“本座喜欢。”她忽然向李天启问道:“陆琳琅可是剧毒在身,你若再迟疑,可要错过最佳解毒时机哦。” “原来……”周若琳当即明白了,她赶紧说道:“李天启,你不用加入那什么睡梦教,我可以帮你把陆琳琅身上的毒解开。” “真的吗?”李天启面露惊喜之色。 “假的!”祈梦涟漪道:“普天之下,能解此种毒的不超过五人。本座恰巧就是其中一位,她周若琳根本不懂!就连巫月教洪教主可能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你……”周若琳正要反驳,但却惊讶于对方居然能叫出她的真姓实名,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就连在巫月教里,也几乎没有几人知道。 这迴梦教主是如何知道的呢? 难道她…… 周若琳想起了祈梦涟漪的本事,顿时恍然大悟。 祈梦涟漪道:“在本座面前,极少人能掩饰住自己的心思,包括你。” 周若琳下意识地将油纸伞握紧了。 “本座建议你不要随便动手。”祈梦涟漪又继续说道:“期待你不要像那翎羽狂客般仓皇逃窜才好。” “他来过此地了?”周若琳诧异道,心想原来是他发的信号。 “接着!”祈梦涟漪轻哼一声,转而从身上掏出了一颗丹药,弹向李天启。 只见那颗丹药缓缓而飞,来到李天启面前便停住了。 李天启将那丹药取下,便听到祈梦涟漪道:“马上服用,便有效果,但若要彻底根除,需要即刻随我走。” 李天启也不多问,赶紧将那丹药喂陆琳琅服下。 果然,那灵药方入口内,陆琳琅的气色已明显好转。 李天启心里不由欣喜万分,对于祈梦涟漪能除去陆琳琅身上的剧毒也充满了信心。 “如何?”祈梦涟漪问道。 李天启点了点头。 周若琳冷哼道:“祈梦教主,看来你是一心一意要将他带走了?” 祈梦涟漪淡然道:“是的。” 周若琳说道:“还是洪教主高明,早已看出了你不轨之心,果然你还是想着要带走李天启。” 祈梦涟漪道:“本座这又没有强抢,都是你情我愿之事,说得真难听。”当即面色一沉,冷冷道:“好了。本座今日高兴,你……可以走了。” “若本掌旗使说不呢?”周若琳冷眼以对,并不想放弃。 祈梦涟漪道:“你一个小小的掌旗使,难道真想太岁爷上动土?” 周若琳一挥油纸伞,道:“别说这许多,我们手上见真章!” “住手!”李天启大喝一声,“如今妖怪肆虐,你们还在争执不休!笑修罗,你走吧。陆琳琅是因我而受伤的,我愿意救她。假若祈梦教主有办法解毒,我愿意跟她走。” “李天启!”周若琳急道:“这可不像你啊。为了个姑娘,你值得吗?况且,凭我洪教主的修为,我就不相信他无计可施!” 祈梦涟漪伸手往她身后一展,冷冷道:“快走吧。人家已下逐客令了。” 周若琳本就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此时更是被祈梦涟漪气得就要炸了,愠怒道:“我就不信这个邪,倒想向你这迴梦教教主讨教一番!” 李天启快步跨到两人之间,拦住她们道:“不要打。” 周若琳道:“你以为我怕她不成?” “非也!”李天启摇头道:“笑修罗,我知道你为我好。但现在事不宜迟,我急需解药。你还是暂且离开吧。” “嘭嘭嘭——”一连串的爆炸之声在远方响起,那是逍遥道圣所在的方位,看起来他们的战斗并未停歇过。 李天启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连续的巨响所吸引,远眺过去。 此时,一头黑蛟龙突然从天上无声无息地窜了下来,利爪一把将李天启抓住,摆尾扫向祈梦涟漪和周若琳。 祈梦涟漪和周若琳反应及时,当即躲闪开来。 而那头黑蛟龙趁此冲天而起,施放一股浓烈且呛鼻的黑烟作为掩护,迅速飞入云端,消失了。 呼呼的疾风刮着。 李天启使劲想从那头黑蛟龙的利爪中挣脱出来,奈何对方实在巨大,爪子如一个铁笼子,就连转身都困难,更不用说挣脱了。 李天启抬头往上看去,从龙爪的空隙中可以看到高处又出现了个漩涡,显然它就是从那漩涡悄然出来的。 李天启知道这黑蛟龙要将自己抓进妖山去,再次极力挣扎起来,可惜依旧徒劳无功,他的双手被牢牢压在自己胁下。 由于挤压,李天启脖头上的草绳项链渐渐跳了出来,恰巧就到了他的嘴边,他灵机一动,便使劲低下头来,用嘴将那颗小石子叼了起来…… 黑蛟龙飞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漩涡前。 就在它即将钻如漩涡之中时,突然它的前爪处炸裂开来,而它也跟着痛苦地翻腾起来。轩辕圣灵石闪耀着白光,无数牛毛细针钻进了它的体内。 黑蛟龙嘶鸣一声,就此往下跌落。 李天启虽然挣脱了它的龙爪,但自己却不懂飞行,也跟着那黑蛟龙一道摔了下去。 那黑蛟龙睁开了巨目,瞅见李天启也跟着跌落下来,便奋力一扭身躯,再次将李天启抓在了龙爪中。 它似乎对他极其愤恨,爪子的力道非常大,看来要将他捏成肉酱了。 李天启双手与双足抵住压来的龙爪肉垫,奋力挣扎。 由于无数牛毛细针在身体里钻来钻去,那头黑蛟龙不由疼得再一次痉挛,龙爪也因此松了一松,它扭动着身子勉强飞行,不知不觉又飘开了数十里。 终于它再也坚持不住,嘶鸣一声,就此栽落下地,扬起一片尘土。 李天启从龙爪中钻了出来,接连跃开数丈,颇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 那头黑蛟龙低吼着,瘫软在地,硕大的鼻腔不时喷出一股黑烟。 李天启没再理它,看了看附近黑暗一片,但不远处还是有各种妖怪呼吼的声音,便迅速辨认了方向,再次向陆琳琅等人的方向奔去。 但很快,他又不得不往回跑了回来,因为有一大批妖怪正骑着坐骑往这边赶来了,想是它们看到了黑蛟龙坠落此处,因此赶过来巡查。 这地方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妖山的前哨站般,到处都布满了妖兵。 第六百六十四章 越战越强 李天启匍匐在草地上,打算等那一大队如潮水般涌来的妖兵妖将过去后,再继续往回寻找陆琳琅。 然而不知怎的,他的行踪还是被那些妖兵发现了,一窝蜂往他这边冲将过来。 “咻咻咻——”一阵强劲的弓弩之声响起,片刻便有箭雨在李天启的身边落下。 李天启左闪右躲,这才没有被弓箭射中。 也就耽误了这么会功夫,前锋的妖兵已骑着硕大的野猪怪冲到了他的面前,挥刀便砍。 李天启眼明手快,一把拽住那妖兵,将其从坐骑上拖拽了下来,同时夺过他的那把利刃,扬手打向跟在其后的多个妖兵。 “哇——” “啊——” 被那把利刃穿体而过的妖怪们纷纷摔落在地,惨呼不已,但未等他们爬起,已被后面紧跟上来的妖兵坐骑踩踏成了肉酱。 敌人来势汹汹,而且数量众多,不宜在此恋战,李天启腾空而起,将冲到最前面的一个妖兵从其坐骑上踹下,旋即飘落在那头健硕的猪妖背上。 那猪妖坐骑并没有察觉到主人早已被李天启踹飞,犹自向前冲去。 “笃笃笃——”李天启感到后背已被数支弓箭射中,虽然有神甲护体而未负伤,但那些羽箭的力道让他重心不稳,差点就摔了下去,所幸他对于骑乘还颇有天赋,双脚往那猪妖肚上一夹,便稳住了身形。 那猪妖受到一夹之力,冲得更加迅疾了,逐渐与后面追来的妖兵拉开了距离。 “咻咻咻——”又一阵箭雨飞来,他压低身体,那些羽箭擦着他头皮飞过,落在了前方的草地上。 这时,左右两侧的黑暗处传来了沉闷的跑步声,听声音应该是野象之类的庞然巨物。 果不其然,两头额上有角,浑身披着坚硬铠甲的巨兽各载着两名瘦小妖兵追上来了。 他们呈夹击之势,挥着手里的长短兵器,向李天启两侧压过来。 由于无法腾挪步伐,他并不能施展法术,着急之下当即低下头,想在猪妖的背上寻一些武器,不出所望,果然发现小袋子里有一箭壶,上面还有七八支羽箭。 他赶紧取下数支,握在了手里。 就这片刻,两头巨兽已像两堵高墙般开始左右向他夹击,坐在鞍上的妖兵们也同时挥起武器攻来。 李天启握起一支羽箭,狠狠抽了一下猪妖,那猪妖负痛,如箭般向前窜出,恰恰躲开了两头巨兽的夹击。 未等那些妖兵再次挥动武器,李天启扬手打出了四支羽箭。 “笃笃笃——”那四支羽箭准确无误地贯穿了那四个妖兵,他们惨呼一声,摔落在地,翻滚了几下便已被黑暗吞没了。 没有主子控制的巨兽居然狂暴起来,居然以为对方就是自己的敌人,怒吼起来立即向对方撞去。 “轰隆!”烟尘飞扬,两头巨兽碰撞在了一起,又各自弹开,摇摇晃晃地跑开数丈后,各自倒地。 李天启暗中松了口气,虽然不时还有羽箭从身后射来,但均被他悉数挡下。 这猪妖的速度与骏马相比也毫不逊色,他只听到耳旁传来的呼呼风声,在经过一片干涸的滩涂、绕过三道戈壁湾后,他终于摆脱了所有的追兵。 那只猪妖坐骑噗哧噗哧喘着粗气,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终于累得瘫倒在地。 李天启从猪妖身上跳将下来,还未来得及打量四周的情况,就在这时,地面忽然裂开,里面跃出一个身高达十丈余的独眼巨人,一把将他握在了手里。 李天启双手用力护在胸前,以避免被着巨人捏碎自己的骨头。 他能明显地感受到那巨人手里的千钧力道,必须得尽快想出脱身的办法,否则就这么损耗下去,他定然吃不消。 那巨人瞥了一眼地上瘫倒喘息的猪妖,用脚尖将其挑上半空,另一只巨手则将其箍紧,张开巨口就将那猪妖坐骑吃掉了一大块。 李天启见识过这巨人的厉害,想再次取出轩辕圣灵石对付,但此刻他却被紧紧地捏在对方的手里,除了苦苦挣扎外,丝毫没有闲暇可以将那石头从怀里取出来。 不!不能这样!李天启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他虽然感觉到巨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了,但他却不愿意放弃。 那巨人很快便将那头猪妖啃咬掉了一半,饮下妖血后的巨人更是凶悍无比,身上青筋暴突,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李天启的双臂与抵住厚实手掌的双腿都已开始发抖,那是虚脱的现象。若他再无办法脱身,必将成为那巨人的晚餐了。 “道法天……”李天启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分力量欲将那巨人的手掌推开,耳旁又响起了曾经不知念叨了多少遍的咒法。 那巨人张开血盆大口,终于将整只猪妖吞噬下肚,然后将李天启凑到了眼前,端详一番。 李天启看到那只独眼,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但此刻他却也只能干着急了。 那巨人裂开嘴,像是要将他吃掉。 腐臭混合着血腥的气味极其冲鼻,让人不由作呕。 李天启更着急了,但他却又无计可施。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那巨人握住自己的手掌略微松了一下,此时他还感到双臂不断发热,像是有一股温热的力量从对方的身上传导过来,沿着自己手臂落入了丹田之中。 李天启已经无暇去琢磨这是怎么回事了,他再次使劲推开那巨人如桶般牢牢紧箍着自己手掌,居然发现可以推开了一些,自己被压迫的身体也由此松动了一点。 那巨人的眼神似乎有些茫然,浑然不觉李天启又开始挣扎着要出来。他忽然沉声嘶鸣,那庞大的身躯微微左右晃动,颇有立足不稳之势。 李天启感觉到巨人的身体在那一瞬间似乎变得虚弱起来,而且没有初时那股神勇之气。 那独眼巨人终于支持不住,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李天启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发现将他握住的巨手奇大的力道顿消,他便赶紧跳了出来,落在了地面。 那独眼巨人眼瞅着李天启逃出了他的手掌心,不由再次伸手向李天启拍下,但却由于重心不稳,终于轰然倒地,失去了知觉。 李天启吁了口气,一道灵光闪过,他猛然想起在泰山附近的虎穴里与谭融对手时也曾有过这般的感觉,看来这次又是天书的功劳了。 原来居然还可以吸纳对手的内力。 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和欣喜。 “嗷呜——”两个骑着饿狼的妖怪突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直扑李天启。 李天启此时内力充盈,真气荡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澎湃,正是技痒之时,看到这送上门的两个妖怪,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了天书奇术之一的排山倒海。 一阵疾风刮过,那两个狼骑顿时被打得七零八落,化为尘埃。 以往施展这排山倒海的招式后,多少会感到有些虚脱,但如今李天启却还体力充沛,丝毫没有以往衰弱之感,不由兴致盎然,更加自信了。 地面又一阵抖动,再次钻出一个独眼巨人,这时,四面闻声赶来的妖怪们也越来越近了。 李天启此时胆气正壮,豪气干云,面对这独眼巨人也丝毫不惧。 这独眼巨人看到了被打倒在地,昏厥过去的同伴,顿时咆哮一声,抬脚便向李天启狠狠踏下。 李天启瞅准时机,弹身而起,在那巨人的膝盖上轻轻一点,身形顿时继续向上飞升,未等那怪反应,他便如法炮制双掌齐齐推出,贴在了那巨人的手臂上。 这独眼巨人果然如前一只般,全身一抖,没一会便轰然倒地,也晕厥过去。 李天启重新又落在了地上,这时,一大片狼骑已冲将过来。 他不慌不忙,想试试新招,登时施展身法,“风卷残云!” 那数十个狼骑还未冲到他的面前,便被一股强劲的风暴席卷而去,不知所踪。 终于,眼前的土地又恢复了平静。 李天启拍了拍手,正要离开之时,突然,一个身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是那无相圣君! 李天启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才那种快意恩仇的感觉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无相圣君那张奇怪的脸正对着李天启,缓缓说道:“李——天——启。” “正是。”李天启虽然心里有些拿捏不准,不过既然遇到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无相圣君又问道:“你……不是主子?” 李天启道:“我从未说过是。” 无相圣君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来,“那你身上怎么会有主子气息?” 李天启微微摆了摆头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气息有何依据,何况你的主子是蚩尤,我可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无相圣君颇为深沉道:“许多有血有肉的人,并不一定有魂。圣主可以控制人的七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让我误会了。不过……直到现在,你身上还是有着一股强烈的圣主气息的,这就让我糊涂了。” 李天启道:“你若要动手就尽快动手吧,若不是来找茬的,那我可就恕不奉陪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两败俱伤 “叮——”无相圣君再次拨弄他的袖剑,不紧不慢道:“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你既然不是主子,且看来也不会束手就擒,那我就只有得罪了。” 李天启初时听那袖剑发出的声音还会有些恍惚,但现在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心里也不禁暗自高兴,虽然对方本事高强,若小心应对,或许也不无取胜之机。 “来吧!”李天启招手道。 但见人影一晃,无相圣君已来到他身前,举掌拍在了他的胸口。 一阵猛烈地撞击,夹杂着剧痛,让早已提防着的李天启飞出了数丈之遥,重重摔落在地。 实在太快了!无相圣君的出手几乎就在一瞬间,他根本未看清来人便已被对方击飞了。 眼看着将李天启打飞在地,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无相圣君此时已确定他并不是蚩尤附体之人,冷冷道:“你果然不是!骗得本尊好苦!” 显然,他本就是个自视甚高的妖人,却在诸多同僚面前被李天启愚弄,而此时才得以验证,自然让他怒火中烧。 未等李天启爬起来,他早已用袖剑从李天启手臂一侧划到了后腰,留下了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登时浸湿了李天启的衣物。 李天启负痛,在地上就势一滚,抬脚就往无相圣君身上踹,但对方极其灵活,待他抬腿之时便已晃到了另一边,再一次用袖剑在他的身上又划了一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冒充,那本尊就成全你了。”无相圣君冷冷道,一掌拍向李天启胸前。 李天启虽然有着灵巧的身法,但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他还来不及反应,对方已从想不到的方向打来。 “嘭——”李天启胸口中掌,如针扎般疼痛,顿时口喷血箭,再次翻身落地,背后的伤口经这么一跌,更加刺痛了。 李天启擦拭嘴角的血迹,立即翻身而起,此时看到无相圣君安静地站在离他丈余之外的地上,轻轻擦拭着他那把锋利的袖剑。 李天启将轩辕圣灵石含进了嘴里,刚愈合的舌尖再次被他用内力催吐出了鲜血。 无相圣君冷冷道:“你吃仙丹都没用了,你是打不败本尊的。” 李天启说道:“你也忒自信了。小心你的自信会害了你自己!” 无相圣君道:“是吗?哼,让本尊慢慢地将你切成肉条,以喂本尊麾下狼骑。也不辱此次率军出征的使命了!” 李天启心中一凛,寻思着,难道妖山就在今夜大举进攻人世间吗?心念至此,嘴上却说道:“仅凭妖山就想一统人间?你们做的可是春秋美梦呢!” 无相圣君冷冷道:“看来你倒知道不少内情。若没有充足的准备,我们可不会轻易出现。本应该让你看看那一天,可惜,你实在让本尊恼火。” 他再次将袖剑亮了出来,轻弹剑身,又发出了让人心神不定,摄人魂魄的声音,只是这一次,李天启依旧未受影响。 无相圣君继续说道:“你的功夫的确精进许多,居然比在那破船之上更厉害了。可惜啊,你并非主子,却让本尊误会你当时与暗影魔踪是来救本尊的。实在让其他同僚见笑了。” 李天启轻哼一声道:“你动手便是,罗唣些什么!小爷的本领岂是你所能完全看穿的。” “哦?”无相圣君忽然发出了似笑非笑的声音,“既然你已等得不耐烦了,那本尊就要下杀招了。” 李天启此时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实力实在相差悬殊,但骨子里的执拗却让他咬着牙硬挺着,他已估摸着嘴里的轩辕圣灵石已差不多吸足鲜血了,只待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等对方靠近才好释放。 毕竟无相圣君移动得太快,来无影去无踪,实在让他难以琢磨。若贸然施法而无功,那就暴露出了轩辕圣灵石的威力了。因此他迫切希望能激起对方的杀意,以寻找最佳时机,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他已无法拖延时间以期待有人相助。 “你来,有本事当着小爷的面,将你那袖剑插进我的胸膛!”李天启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故意挑衅道。 “好。既然你有如此要求。本尊成全你!”无相圣君冷冷道。 但见话音未落,他已跃到李天启面前,寒光一闪便刺入了李天启的胸膛。 李天启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无法躲避,只因对方实在太快,胸口一阵酥麻,那柄袖剑已刺入,鲜血如泉水般涌出,瞬间就浸湿了整个前胸。 无相圣君近在咫尺,没有五官的脸庞实在骇人! 他察觉到李天启那坚毅的目光并没有因为重伤而露出恐惧之意,不由诧异道:“小子。你好样的……” 李天启勉强一笑,张嘴流出了口血,但一颗熠熠生辉的石子却在那些淌下的浓血后显露了出来,就在他上下牙齿之间。 无相圣君微微一怔。 “退下!”一声暴喝突然从天而降! 炫目的白光骤然从李天启的嘴里喷射而出,即便是无相圣君也反应不过来。 虽然无相圣君闪避的动作很快,但也略微迟缓了一些,他并没有体会过轩辕圣灵石的威力,而更让他感到迷惑的是李天启身上带着蚩尤的气息却更加浓烈了,因此才犹豫了一会,就是这么一会,便让他遭到了痛苦的打击,无数牛毛小针钻入了他的体内,损耗着他的真元。 李天启再次喷出一口血水,仰天倒下,脑海中颇感失望,他听到了暗影魔踪的声音,没想到没等到援军,却等来了又一个魔头。 果然那一声暴喝的确是出自一身紫袍的暗影魔踪,他迅速落下,将无相圣君扶稳,掌心抵其身后,给其注入一道雄浑的灵力,又给其喂下了一颗灵药,这才松开。 “幸亏来得及时,你身上的牛毛小针已受到控制,赶紧施法调养,否则便全身溃烂,支离破碎。”暗影魔踪吩咐道 无相圣君不发一言,无力地盘腿而坐,开始调养。 李天启捂着胸口,眼睁睁地看着暗影魔踪向自己走来,却无可奈何。 暗影魔踪走近他的身旁,看着那颗光芒已渐渐黯淡下去的石头,眉头不由一皱,他将李天启扶起来,连点几个穴道,给他注入一道灵力,问道:“李天启,你身上这颗石头有何来历?不仅有强大的天罡正气,还有我圣主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李天启虚弱地说道:“不知道。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毋须多言。” 暗影魔踪用力扯了一下草绳项链,发现异常坚韧,居然无法扯断,不由道:“本尊现在要杀你可不费吹灰之力。但……算了,且等纥干大人来了再说。”说罢,他暗运妖法,居然将李天启胸口的伤口治好了。 不过李天启经过此战,精元损耗过巨,流血过多,虽然胸口的伤口已愈合,但还是异常虚弱,只好老老实实地在地上躺着。 暗影魔踪瞥了无相圣君一眼,说道:“圣君,你好好在此养伤,只需看好这小子,别让他逃了。待纥干大人来了再作区处。本尊先去看看逍遥道圣怎么回事?居然与妖山群妖动上了手!” 无相圣君微微点了点头。 李天启虽然无力,但却听得明白,果然纥干承基将师父逍遥道圣救下并没安什么好心,暗影魔踪这番话已足以证明这点,而且师父还不理睬自己,想必也是处于他的控制之下而失去了原有的意识。 他想挣扎着起来,无奈却四肢酸麻,无法动弹,只能憋出口气嚷道:“别伤害我师父!” 暗影魔踪正要腾空而起,闻言转而望向他道:“鳄雀堂主,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惦记你的师父呢?” 李天启道:“暗影魔踪,你不要得意忘形!若我能站起来,定要与你过上几招!” 暗影魔踪笑道:“圣君的袖剑你尚且躲不了,你真是痴心妄想啊。好了,不与你罗唣,你就放心好了,逍遥道圣还有大用呢。” 说罢,飞天而起,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无相圣君经过一番调息,已经好了许多,但他身上的衣裳已经千苍百孔,脸上也被扯破几块面皮,样子更恐怖。 他缓缓道:“小子,你身上散发出来圣主的气息越来越浓了。实在奇怪得很!若不是亲身经历,本尊对纥干大人传来的讯息都要持怀疑态度了。” 李天启躺在草地上,看着夜空中悬挂的月亮道:“若我就是圣主,你要如何?” 无相圣君心里微微一凛,脱口而出道:“自是效忠圣主,不敢有变!” 李天启本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对方却如此认真回答,不由灵机一动,想到了脱身之计,便说道:“混帐东西!本座就是上古魔神蚩尤,为了大计而附在此子身上,你这小子居然想谋逆叛变不成?” 无相圣君闻言,有些动容,不禁问道:“李天启,你整蛊作怪作甚?不要以为这样……” “住口!”李天启怒骂道:“本座的谋略可是尔等可以领会的,纥干承基也仅是本座麾下之众而已。居然全听他的调遣!哼!误了本座大事,岂能容你!” 无相圣君本来就有些拿捏不住,他对于蚩尤的崇拜和忠诚早已到了痴迷的地步,这时又亲身经历了轩辕圣灵石的洗礼,不由更加犹豫起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不计前嫌 玄音尊者的出现,完全出乎李天启的意外。 他本已多少说动了无相圣君,眼看有望可以尽早脱身。 无相圣君早已调养好,发现附近出现了个美貌的女子,而对方这身轻灵的功夫居然躲过了他的感知,实在令他感到诧异,不由缓缓站了起来。 玄音尊者嘿嘿冷笑道:“好你个李天启,何时也变得如此巧舌如簧起来?居然敢称自己是蚩尤魔神?在糊弄谁呢?” 无相圣君淡然道:“尊驾本领好高啊,居然来到附近,某都察觉不到。” 玄音尊者说道:“阁下更是高风亮节,被人弄得遍体鳞伤,居然还想俯首贴耳?” 她的话里不无贬损之意,但奇怪的是无相圣君并没有生气,他反而说道:“忠于圣主,本该如此。” 玄音尊者道:“你还看不出,他其实就是假冒的?” 无相圣君此时已有些糊涂了,不敢造次,因此并没有接话。 李天启道:“竟然说我,什么假与不假。那么,玄音尊者,你假仁假义不是也很久了吗?” 玄音尊者笑道:“随你怎么说,我并不介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满是妖魔的地带,但你必须将东西交出来。” 李天启冷哼一声道:“若与你的险恶用心比起来,我倒宁愿待在这里。” “呵呵……”玄音尊者笑得有些花枝招展,自有一种韵味,“可惜你越是如此,我越要将你带走。” “不!”无相圣君冷冷道:“尊驾不能带走他。” “哦?”玄音尊者道:“为何?难道你真的以为他是什么魔神?” 无相圣君道:“他必须在这里等候纥干大人。” 玄音尊者道:“纥干大人?你是指李承乾的心腹纥干承基?” “正是。”无相圣君道。 玄音尊者微蹙眉头,轻声道:“什么时候纥干承基居然与妖人联系上了?这倒很新鲜啊。” 无相圣君道:“总之,他不能走。尊驾若没有其他事,还请尽快离开。” “若我说不呢?”玄音尊者道:“既然让我寻到了他,怎么会就此离开!” “噌——”无相圣君亮出了袖剑。 玄音尊者毫无所惧道:“你未受伤前可能还有动手的资本,但你现在被这李天启打得遍体鳞伤,哼,还妄想与我动手吗?” 无相圣君说道:“忠于君事。” 玄音尊者道:“好个愚忠,既如此,请。”说罢,她走了两步,摆出一副随时迎战的姿势。 无相圣君正欲动手,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立即向李天启躺倒的地方看去,发现他居然不见了!当即明白上当了,而这时摆出迎战架势的玄音尊者渐渐消失了,原来居然是虚幻之像。 她根本不想多在此耽搁。 话说玄音尊者悄然弄了个虚幻之像吸引无相圣君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将李天启掳走后,将他带到了一条干涸的河床。 河床到处开裂,狂风呼呼地刮过,带起阵阵尘土。 玄音尊者将李天启摔在了地上,二指凌空扣住他的琵琶骨,方才那和颜悦色已荡然无存,换上的却是一番凶狠的样子,她怒道:“李天启,快将天书交出来!” 李天启穴道被封,无法动弹,而琵琶骨受到她指力的挤压,异常疼痛,但他依旧顽强地说道:“还是跟以前一样。你怎么问,我也是不知道的。” 玄音尊者道:“若不是你盗走了天书,天师道那座隐匿于空中的山峰又岂会摔落,跌得粉碎?” 说着,二指又施加了一成力道。 李天启的琵琶骨格格作响,似乎若再加一份力就要断裂了,但他却不愿屈服。 “被天下正道尊称为玄音尊者之人,怎么会躲在这荒凉之地,干这令人不齿之事?” 冷不防的声音从半空传来,着实吓了玄音尊者一跳,她如此高深的本领居然察觉不到有人来到近前。 李天启听那声音异常婉转,不由砰然心动,是欧阳雪映的声音! 玄音尊者抬头往天上看去,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赶紧掩饰自己心里的尴尬巧笑道:“原来是欧阳姑娘啊。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玄音前辈。”欧阳雪映轻轻落在了地上,缓缓道:“妖山封印已被破解,妖怪到处肆虐,仙剑宫虽然一向不问江湖中事,但却不会坐视群妖祸害人间,因此才来此处看看,不想却看到了这一幕。” “哦,原来如此。”玄音尊者干咳了两声,指着李天启道:“其实,本尊也只是对这李天启训诫一番而已。虽然他已离开天师道,但毕竟曾经……” “是吗?”欧阳雪映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李天启已不是天师道中人,还请玄音前辈将他放了吧。” “这……”玄音尊者显然极其不愿意,但在欧阳雪映面前又不好发火,毕竟仙剑宫的名头还是多少让她有些忌惮,更何况仙剑宫与天师道向来交往甚好,她也不愿意去撕破脸皮。 欧阳雪映道:“他虽然本事不高,但对于妖怪也是有一番仇恨的,如今人世间面临妖山的侵扰,我等还是应团结为好。不是吗?” 玄音尊者轻轻笑道:“是的,是的。惭愧,惭愧,本尊还得向欧阳姑娘学习了。既然如此,那本尊就先去灭妖了,告辞!” 欧阳雪映行礼道:“祝玄音前辈旗开得胜!” 玄音尊者点了点头,转过身瞪了李天启一眼,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对他说道:“放你一马,休要胡说八道。” 说罢,便腾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天启终于松了口气,但觉身体一轻,原来是欧阳雪映替他解开了穴道。 他赶紧坐起来,抱拳道:“谢欧阳姑娘。” 欧阳雪映道:“先不忙谢。方才听她提起天书?” 李天启点头道:“是的。她是为寻找天书而来的。” 欧阳雪映看着玄音尊者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原来还有此番缘由。世人皆传说天书就在天师道里,她怎么会找你要?” 李天启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个误会吧。” 欧阳雪映面色一寒,说道:“你不愿说就算了,好自为之吧。” 居然被她识破了,可自己又不能真的将天书的下落说出来,一时从地上一跃而起,说道:“不,实在……” 咦?怎么感觉身轻如燕,身上的伤疼之感居然消失了? 李天启发现自己的所受的伤已尽数愈合了,被无相圣君在背部化开的狭长伤痕也好了。 欧阳雪映问道:“不方便么?” 李天启躬身一拜道:“欧阳姑娘,我何时对你说过谎话,实在是有苦难言。还请见谅。” 欧阳雪映道:“罢了。我也不与你闲扯这许多了,如今大唐多地出现了大批妖魔侵扰,我可忙着呢。” “这妖山的封印真的被解除了?”李天启问道。 欧阳雪映道:“被冲破了,妖王的势力日渐强盛,已不受限制。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李天启说道:“好。” 虽然嘴里说好,但他却看着欧阳雪映不愿离开。 欧阳雪映面色一红,嗔道:“还不走?老看着我作甚?” 李天启尴尬一笑,拱手道:“告辞了。欧阳姑娘保重。”说罢,转身离开。 欧阳雪映忽然道:“喂,你记住我此前所说的话,若有空闲可以上仙剑宫……别浪费潜在的实力了!” “好!”李天启挥了挥手,“我记住了!” 欧阳雪映看着他的身影,有些发呆了,喃喃道:“这背影实在太像了……”忽然,脸红耳热,实在让她不好意思,当即纵云飞去。 李天启走了一会,再次回过头来往她看去时发现她已离开了,心里顿时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他此时已不知道要去哪了,只不过方才并没有在欧阳雪映面前有所流露。 夜色朦胧,他检查了身上的伤口,发现确实已愈合,连块疤痕都没有留下,实在令他欣喜,这种现象已不止一次出现过了。 想了一会,他还是决定先回长安,这时再重回群妖之中去寻找陆琳琅犹如大海捞针,想那祈梦涟漪要他入教也会有所顾忌,必然会对陆琳琅尤为照顾,因此这才打算先去往长安,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 向南行进了数个时辰,天边泛白,晨曦即将到来。 李天启正要休息片刻,却听到远处传来人声鼎沸的声音,而且还夹杂着兵器交击的声音,他此时内力充沛,当即提气便往那边赶去。 是一队*铁骑被上百个妖怪围困在一片矮树林里。 铁骑在开阔的地方所向无敌,但在荒野中的矮树林里,那就有些掣肘了。 他们斩杀了不少妖怪,但却还是且战且退,而离此地一里开外,又出现了一批猪妖及狼骑妖兵,他们似乎正往这边赶来。 虽然势单力孤,但李天启却还是挺身而出,往矮树林飞奔。 来到近前,李天启这才发现被围在这里的是南宫朔!而秦果作为副将一直在他身边保护着。 在那寨子里的遭遇让他对南宫朔此前的敬仰之感早已荡然无存,可现在看到他率军被围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便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穿上神甲,施展出浑身解数,冲进那些龇牙咧嘴叫嚣着的妖怪群里。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不堪一击 排山倒海、风卷残云等招式不断被李天启运用出来,将挡在前方的数十个妖兵悉数消灭,在他们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个大口子,其余妖兵看到李天启如此勇猛,顿时纷纷退散开来,不敢再上前。 “李天启?”南宫朔看到了他,但眼神却极其复杂。 秦果却面露一片喜色,只是未敢大声招呼。 这队铁骑约二十余人,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想必已经与这些妖兵缠斗了许久,个个脸上皆有倦意,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 就在这时,外围扬起了滚滚尘土,显然妖怪的援军即将赶到。 李天启提气嚷道:“还愣着作什么!赶紧走!” 南宫朔调转马头,一声不吭,率队就要从撕裂的口子上突围。 李天启问道:“你们这是要往哪走?” 秦果经过李天启身旁时,抱拳说道:“谢了,天启兄弟。长安突遭南诏、吐番发难,正处混乱不堪之时,又有妖兵突袭。我等奉命前来边境调兵的,但不料却遭到这些妖怪的伏击!” 什么!长安也遭遇妖兵突袭了?而且还有南诏吐番突然发难,看来当时那城里的那些假冒的异族商旅的确存在问题。 南宫朔在前头高声道:“秦果,还不快走!” 秦果抱拳道:“天启兄弟,你如今获得如此犀利的本领,可要多保重!” 他说完,急匆匆策马跟上前去。 那些剩余的妖兵听到了林子外援军的声音,不禁欢欣鼓舞,眼看南宫朔等人已经向林外冲出去,便急忙追赶上来。 李天启此时艺高人胆大,面对杀气腾腾的大军丝毫无惧,当即拿出擅长的本领,直杀得那些妖兵溃不成军,正向逃命。 林子外的妖兵援军已到,数头巨兽接连撞开了十来株矮树,直往林子里奔来。 李天启不想恋战,当即施展遁地之术往长安而去。 经过连续赶路,他终于进了玉门关,玉门关上旌旗飘展,各级将领想必已接到讯息,这里的守兵皆严阵以待。 李天启却突然想起个问题,秦果他们是受到谁的指令,要去哪调兵呢?玉门关是最靠近长安的要塞门户,屯兵不少,他们却奔到漠北去了,这岂不是有些舍近求远的意思? 不过他继而又想,看到这里的守兵并没有撤退的迹象,因此或许是因为长安之危虽然急,但还不至于到了需要将边疆守军调回的地步。 这就只有一种可能,南宫朔他们所调的兵并非朝廷常驻兵,而是魏王私底下培植的军队,那可是谋逆大罪啊。 心念至此,他早已离开了玉门关,向长安奔来。 火辣辣的太阳照得地面一阵滚烫,而李天启经过这连夜赶路,早已汗流浃背。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而偶尔经过的也是骑着快马传递讯息的信差,因此每遇到一个人,李天启都会有意无意地打量一番。 这会,又一个衣衫褴褛之人拄着一支竹竿,急匆匆地向他迎面走来。那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裳尽是补丁,这大热天赤脚赶路,骤看下去像是个乞丐。 然而,当那人在不期然间与李天启对视了一眼,却害怕似的赶紧又低下头去,这点引起了李天启的注意。 不过那人行色匆匆,邋遢的外貌并没有让李天启看出是谁,两人便这样擦肩而过。 “站住!”李天启忽然转过身来,喊道。 不过那人非但没有站住,反而飞奔起来。 李天启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整体而言却又感到似曾相识,因此才会在后面突然叫住没,怎料对方心虚,撒腿就跑,不用说,定然是认识之人。 李天启此时的内力非同寻常,已可跻身江湖高手之列,微微晃了晃肩头,便已追到了那人身后,伸手想他拽住。 怎料对方像是早已知道他要这么做,微微错身,躲开了。 居然还会功夫?这下李天启更加起疑了,“阁下是谁?” 那人并不答话,躲开他抓落之势后便又向前冲出了丈余。 “哪里走!”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个人影,拦住了这衣裳褴褛之人。 李天启定睛一看,这跳出来之人居然是久未碰面的冷放! 在这样四下无人的道路里又遇到了他,李天启不禁握紧了拳头,他正要向此人询问鄂尚的下落呢! 冷放落地后也看到了李天启,眼神也颇为惊讶,“李天启,你也在这?” 那衣裳褴褛之人屡次向前冲,均被冷放挡了回来,他无奈之下只得退下,站在两人中间。 “原来是你,冷放。雷字腰牌统领都尉。”李天启冷冷道,“我那朋友去哪了?” “李天启,你问我,我问谁呢?”冷放笑道:“你朋友如此多,我怎么知道你哪位朋友去哪了呢?” “泰山附近。”李天启说道。 “哦——”冷放恍然大悟,却随即说道:“不知道。那道长法力高强,早隐去了。” “当真?”李天启问道。 “骗你做甚?”冷放道:“李天启,太子殿下已下令捉拿你。如今到处都是你的海捕文书,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缚吧。免得受累。” 他指着那衣裳褴褛之人道:“这郑其瀚隐姓埋名逃了这许久,还不一样被老子堵在这里了?” “郑其瀚!”李天启不由惊讶地叫了一声,难怪总有一种似曾相见之感,果然是认识之人,但他不是已经……” 郑其瀚沉声道:“冷都尉,你们不用赶尽杀绝吧?追郑某已有一段时日了,还不愿意收手,你们真是落井下石、过河拆桥啊!” 冷放冷冷道:“郑总镖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我都是在人家手下过日子之人,也知道规矩,谁也不敢坏了规矩。既然上头说你犯了叛逆之罪,那就是叛逆之罪,你还是不要逃了。省得大家都累。” 郑其瀚抱拳道:“冷都尉,我郑某一向忠心耿耿,从未有半句违逆的话,不知太子为何要如此对我!” 冷放瞥了李天启一眼,不以为然道:“内情本都尉不知道,但食君禄忠君事,你就认命吧。” 李天启此时插话道:“郑总镖头,我看你还是省省吧,明眼人都知道他们这是要杀人没口了,你又何苦哀求?你助纣为虐,此时幡然醒悟势必迟了,因此这才引火烧身。” 郑其瀚叹了口气道:“没错!李天启,你说得没错。可惜我醒悟得太迟了,没看穿太子他们这些卑鄙之人。” “大胆!”冷放道:“郑其瀚,你真是活腻味了,就凭刚才那一句诋毁太子的话,我就可以立即将你杀了。” 郑其瀚手杵竹竿道:“来吧,老子也厌烦这东躲西藏的日子了,若躲不过,那就与你拼了!” “拼?”冷放仰天狂笑,“你也配?” 郑其瀚道:“当年何奈若就曾提醒过老子,可惜老子没有听,没想到如今你们用对付他的手段又来对付老子,老子实在不甘心啊!废话少说,来吧!” 李天启心念一动,看来当年振远镖局被血洗,定然也是与太子一党有关,否则郑其瀚不会如此述说,要不要营救他呢? 他的心里有些犹豫,但又想向他打听一些事情。 冷放眼睛透出一股杀意,“好,那就遂了你的意思,也好向纥干大人交差了。”说罢就要动手。 李天启突然跳前,伸手道:“冷放,在我面前,这人可不能这么轻易被你干掉。我还有事要问。” “哦?”冷放笑道:“李天启,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假冒的上差大人吗?” 李天启没管他,向郑其瀚问道:“郑总镖头,以你一人之力,断然不是冷放对手,但若我帮忙,你就可以捡回一条命,但我需要问你些问题,你需要如实回答我作为交换,如何?” 郑其瀚的眼光闪烁着,显然在衡量这笔交易,没一会,他点头道:“好!你若愿意帮忙助我脱困,我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冷放冷哼一声道:“说完没有?你真要架梁子?可得想明白了!” 李天启淡然道:“冷放,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即便我袖手旁观,你难道不会报告我的行踪?” 冷放诡谲一笑,忽然伸手就点向面前的李天启。 李天启见识过他的功夫,不知他为何还不亮兵器,眼见他向自己打来,担心后面有诈当即躲开。 就在李天启闪避之时,冷放却趁势绕过了他,直取站在其后的郑其瀚。 郑其瀚颇有些猝不及防,他本以为冷放会先与李天启动手,自己也好从旁观察,若情况不对,就先溜,怎料对方却是虚晃一招,而扑向自己。 郑其瀚毕竟是多年的镖局总镖头,手上功夫自然不弱,当即脚下往一侧滑开,挥起竹竿就点向冷放的穴道。 “来得好!”冷放不闪不避,双手快速一晃,右手握锤左手持钉,趁手的武器旋即便出现在手上,恶狠狠地敲击起来,一道轰雷尾随着竹竿击在了郑其瀚身上。 “哇——”郑其瀚痛吼一声,顿时头发竖起,浑身衣裳更是破烂不堪,冒出一阵青烟,踉跄着倒地。 闯荡江湖多年的总镖头居然不堪一击!着实令人感到意外。 其实也不难理解,郑其瀚连日奔走,夜不能寐,食不果腹,成日担惊受怕,体虚疲惫之下又遇到冷放突然施展出法宝,难以招架也属正常。 第六百六十八章 妖人夺宝 突然掷出法宝将郑其瀚击倒后,冷放并没有犹豫转而便向李天启打来。 雷声响动,锤与钉分别带出几缕蓝白色的电光,颇为犀利。 李天启忽然遁地,转而从冷放身后钻了出来,这一手大出冷放的意料。 冷放所施放的法术会跟踪目标,这是李天启所亲身体会过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利用遁地之术迅速钻进土地之中,而后跳到冷放身后是为了将雷击之术吸引到冷放身上。 果然,冷放并未反应过来,并没有及时收招,他的背部突遭极强雷击,顿时向前扑出,一副恶狗抢屎的姿态摔落在地,背后的衣物已被炸的粉碎,皮肤一片焦黑。 李天启暗道一声庆幸,若不是灵机一动,当不知如何对付此人。 看到冷放铁青着脸,趴伏在地,人事不省的样子,他赶紧跑到了郑其瀚身旁,岂料郑其瀚突然跳起,连点他数个穴道,然后撒腿就跑。 李天启被制住穴道,一时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郑其瀚消失在面前。 而这时,冷放也有了些动静,手脚开始缓缓抖动,看来不用片刻便会醒转。 李天启急忙提气,冲击被封住的穴道,此时的他由于服用过浓眉客所给的灵药,已有数十年内力,没一会居然冲开了。 他赶紧趁着冷放未醒,向郑其瀚追去。 郑其瀚相当狡猾,他并没有继续往北出关,而是折返跑向东南,估计是担心继续向北容易暴露目标,这才临时改了方向,即便后继追兵来到,问起冷放时,他也会带着他们继续向北追去的。这样一来,就有些南辕北辙的意味了,确实他逃生的最佳时期。 李天启虽然快速追击,但从郑其瀚留下的踪迹上看,他此番可是拼命逃去了,追了半日还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此时日薄西山,李天启也早已汗流浃背,饥渴难忍,看样子就要丢失郑其瀚的踪迹了,毕竟在黑夜里,他是很难发觉对方留下的足迹的。 李天启想了一想,虽然心里有些疑问需要找到他相询,但如今已追到这个地步却还是没有看到对方人影也只好作罢了。 天公不作美,方才还是郎朗晴空,就在他歇息片刻,准备找个住店打尖落脚之时,天空突然就风起云涌,似有急风暴雨之势。 他四下张望,除了山高林茂和数条小道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家,心中顿有一种孤独苦闷之感。 未等他找到可以栖身之地,瓢泼大雨便已落下。 “老天爷,尽情的下吧!”赶了一日的路,身上燥热难堪,既然无处藏身,索性就在雨中洗澡吧,李天启这么想。 “轰隆——”震耳欲聋的响雷在他头上炸裂开来,数道银蛇狂舞着落在不远处的树梢,着实惊人。 好些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大雨了,而且此时又是在傍晚时分走在山林之中,雷声隆隆更让他感到前路的艰辛。 突然只见他眼前一道黑影窜了出来,拖曳着一股浓烟正向前狂奔。 李天启瞧了一眼,当即乐了,那不正是寻了半日的郑其瀚吗?敢情是给雷劈了,这才火急火燎地奔出来了。 “站住!”李天启顿时提起十成功力,如飞般向前掠去,三个起落便将那人拦下,果不其然,那人正是郑其瀚,只不过满脸焦黑,衣裳破烂,更显狼狈。 郑其瀚颇为尴尬,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李天启不无好气道:“你真是不守信用。为何点我穴道,自己头也不回地逃了?若不是雷将你劈出来,我这还走过去来了。” 郑其瀚面露惊愕之色,“什么?不对啊,我以为冷放将你打倒了,正要回过头来对付我呢,因此我趁其不备,点了他穴道,然后就马上逃了。怎么……” 李天启虽然知道他满口胡言,但并不打算与他较真,便说道:“算了。赶紧找个地方躲雨,也好回答我的问题。” 郑其瀚毕竟心虚,而且也已知道眼前的李天启并不是当年的那小子了,手下功夫了得,自己明明封住了他几处要穴,却还是追来了,因此并不敢有异议,赶紧连连称是。 两人在雨中继续前行,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而天色也渐暗,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轰隆!”又一道惊人闪电在雷声过后,出现在两人面前,映照得前方一片光亮,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十丈开外。 那人直挺挺地站在山道中间,一动不动,仿佛狂风大雨完全与他无关似的。 在这敏感的时间,那人如此古怪的出现,不由让两人都感到了不踏实。 郑其瀚一把拉住李天启,压低声音道:“江湖的怪人无奇不有,既然他在前面挡道,我们绕路走就是,不要惹麻烦了。” 李天启本想上前相问,但一听他这么述说,也觉得非常有道理,便点头道:“走。” 两人钻进了一旁的柏树林,他们不时盯着那怪人看,发现他并没有移动,还是站在原地。两人心稍安,准备施展本领尽快赶路,不料两人同时又看到树林里的前方又出现了个一样装扮的人影,那人依旧站在远处,不动声色。 李天启回过头来,再向那原先那个怪人看去,发现那人还在,只不过已缓缓举步自己两人走来。 郑其瀚失声道:“这是撞了哪门子邪了?又来一个!” 李天启此时已发觉事情不对,“不,是来个六个。” 郑其瀚东张西望,果然发现两侧也出现同样装束的长袍人。他们此时均向两人缓缓围了过来。 这些人的脑袋都被高耸的斗篷所遮挡,虽然走近了,却还是看不到人的模样。 “石头!”拦在他们面前的一个黑衣人终于说话了,向李天启伸出了手。 李天启这才恍然大悟,这些必定都是妖怪,是为了抢夺轩辕圣灵石而来的。 郑其瀚不知道其中缘由,便嚷道:“这漫山遍野都又石头,你们大可捡拾就是了。找我们要什么石头?” 李天启说道:“他们不是冲你来的。” “啊?如此,那郑某先行一步?”郑其瀚这些时日一直在逃亡,身心俱疲,而且又逃了这大半日,实在想找个地方休憩,此时听闻不关自己事,便又想马上开溜。 “不行,你要跟在我身边。”李天启早已洞察了他的打算,回答很干脆。 郑其瀚暗叹一声,没再说话。 那六个黑衣人渐行渐近,将两人围了起来。 上一次从他们这些怪人以及赤炎金猊兽中逃脱是得到了斗笠男子相助,这一次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也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情况不同的是自己的功力已比此前大有增进,况且紫檀木佛珠又已寻回,未等他们有所动作,李天启突然施展出遁地之术,拽着郑其瀚遁入了土地之中,向前疾奔。 岂料那六个妖人也跟着遁入了土地之中,急忙向他们追来。 郑其瀚吓得哇哇大叫,他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又何曾遁入过土地里行走呢?只听到呼呼的风声,看到不时有微亮的光芒闪过,他这总镖头不由拽紧了李天启的手。 “嗡——” “嗡——” 数条嗡嗡作响的铁链子各自在一枚铜球的带动下,向李天启身后袭来。 李天启察觉不妙,便再提内力,催动所有灵力将身法施展得淋漓尽致,又一次向前飘出,躲开了那几条拿人的铁链子。 郑其瀚看着形势紧张,若不想办法摆脱身后的追兵,势必难有好下场,不由从怀里掏出了两颗黑色的圆珠,道:“李天启,我这有两颗霹雳混元珠。威力巨大,本是非关键时刻不能用的。但现在你虽然施法急速向前,恐还是难以躲开他们。郑某打算向后甩出,将地面炸塌,你觉得可行否?” 李天启细细听着,说道:“应该是可以的。我们虽然借住法力,从地下向前疾飞,但地里的构造并不受我们前进时影响,若你有这样的东西,可以一试!” 郑其瀚问道:“那会不会将你我都埋在这里啊?” 李天启其实也并不清楚,不过形势如此,也由不得多想了,于是说道:“放手一搏!” 郑其瀚咬咬牙,使劲将那两颗霹雳混元珠向紧追不舍的妖人打去。 “嘭——轰隆——” 两声冲天巨响,迸射出一团火焰,瞬间便将那六个妖人吞噬,而土地也由于那两颗霹雳弹的威力而坍塌了一大块。 郑其瀚兴奋道:“成了!” 李天启急忙回头瞧过去,发现身后焰火点点、浓烟四起,不断坍塌的土地遮挡住了一切,重新又归于黑暗之中,便是在这片刻,他已带着郑其瀚走远了。 李天启终于松了口气,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手掌心都是虚汗,方才的情景已着实令他紧张。 郑其瀚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估计还在惦记着他那两颗珍贵的霹雳弹。 没一会,他似乎心里已做决定,不由冷冷道:“李天启,找个地方打尖,你要问我的问题赶紧问了吧,你我也好分道扬镳。” “好。前方应该座山,我们过去看看。”李天启继续催动法力,马不停蹄向前赶。 第六百六十九章 江湖险恶 干燥的山洞里,篝火在摇曳。 李天启和郑其瀚围着篝火面对面地端坐在地上,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李天启抱拳道:“郑总镖头,耀威镖局的事……实在遗憾……” 郑其瀚面露痛楚之意,摆手道:“罢了,休要再提了。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郑某也无所顾忌了,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天启说道:“那就太谢谢了。” 他顿了一顿,问道:“郑总镖头……” 郑其瀚摇头说道:“你就称呼我郑大叔吧。郑某实在不愿再听到这个令人伤感的称谓。” “实在抱歉。”李天启说道:“郑大叔,请问您与振远镖局的……” 郑其瀚说道:“你是指何奈若吧?没错,我们认识,但平日里并不太多交集,特别是他得知我多与*有生意往来后更是几乎断了联系,郑某只知道他在廉州地界的谷阳县一带活动。” “哦,这样。”李天启若有所思,“此前曾提起过,他又一批货物需要从谷阳县运抵陇州,确实不清楚到底运的是什么东西吗?” 郑其瀚抬起头,望着李天启说道:“确实不知道。但后来,他们振远镖局遭人血洗,由于担心受到牵连,郑某为此也调查过,何奈若押解的那批箱子里好像藏着个重要人物,他们运抵郑某的耀威镖局后打算是要运到长安去的。” 李天启说道:“那箱子里的人是李璇凝郡主,当今东宫太子之后。” “什么?”郑其瀚不由面色一变,“郑某早已仔细思索过,果然是宫里人啊。只不过是何人所托呢?” 李天启说道:“我初步判断正是太子身边的人,至于为何这样做,却不得而知了。或许是为了要挟太子做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郑其瀚微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说道:“你是说,太子身边的人故意将郡主擒住,而又想悄悄运到长安囚禁,以威胁太子?” 李天启点了点头道:“是的。若是太子谋划,又何苦呢?是以我大胆猜想,太子应被瞒在了鼓里。” 郑其瀚说道:“太子信得过的人并不多,其中纥干承基可谓心腹军师,心思缜密,非常机灵,若说有人能瞒着太子故意策划这出,那应该就是非他莫属了……”忽然他发觉说漏了嘴,赶紧掩饰道:“哦,我只是瞎说的,瞎说的。也不知道对与不对?” “我也不太清楚。”李天启听在了心里,表面上却摇头说不清楚,郑其瀚所述与他心中所推测基本一样,“郑大叔,听说云翔宝林常与耀威镖局在生意上有非常密切的联系,对吗?” 郑其瀚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啊。官饭不好吃啊……”说着,又面露痛苦之色。 李天启说道:“郑大叔一直谨小慎微,而云翔宝林与太子的关系也非常密切。如今您落到这个地步,必然可以看出太子对您已经失去了信任。” “何止不信任!他们是要灭口!”郑其瀚一时愤恨,没再有所顾及,怒道:“老子未曾向外透露任何讯息,却落到这般田地!即便不是太子,也必然是纥干承基,你没听那冷放的话吗?纥干大人本事可大了。” 李天启趁机问道:“那如此说来,各地亏空的库银看来都是太子或纥干承基一党所策划的了。” “这……”郑其瀚犹豫了一会,点头说道:“对于详情,郑某确实不知,郑某只是负责押运的,至于货物的来源嘛,不好打听。” 李天启说道:“据我所了解,镖局对于运送的大小货物都会造册备查的……许多箱子里面都是满载的金银吧?” 郑其瀚微微一怔,他本想有所隐瞒,但不料李天启对于镖局里的事宜颇为了解,索性就说道:“没错。沉甸甸的,都是金银之物。但你也知道,镖局的册子是不会登记得如此详细的。郑某也知道这行当的风险,因此留了一手,将各地的金银都是做了另外登记的。” 李天启问道:“你有账本?” 郑其瀚说道:“嗯。人在江湖,总是要小心些,郑某将那账本藏在秘密之处了。” 李天启说道:“难怪你会遭到对方围堵了,想必是你东窗事发了。” 郑其瀚冷哼一声,“老子若真的给逼到走投无路,就拿那账本交给皇帝老儿去。” 李天启道:“郑大叔这样做很明智啊。那账本……” 郑其瀚说道:“账本在哪可不能说。而且也不能交给你啊。它可是郑某最后的护身符。” “明白,理解。”李天启笑了一笑,太子一党将贪墨来的金银都运往白马寺了,这点他是已经了解的,但他还是想再确定一番,便点了点头问道:“对了,你们是不是将那金银都运往白马寺放着了?” 郑其瀚非常诧异,心里暗暗吃惊,他怎料到李天启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虽然心有疑惑不过也并不隐瞒,说道:“你倒调查得清楚,对。不计其数。完全比皇帝还有钱。这条消息可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你也甭想逃。” “知道了。”李天启道:“郑大叔,您说太子筹集如此多的金银之物,到底要做什么?” 郑其瀚赶紧摆了摆手道:“虽然此地只有你我,而且是在野外,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大家心知肚明吧。” 李天启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说道:“好好好,那我们就搁下此话题。郑大叔,我想再问一下,当初那三个白衣女子是不是云翔宝林的人拿住的,然后借助你们运到了宫里去?” 郑其瀚说道:“以前你就曾问过,现在就回答你吧,没错。她们的确是被太子的人带走了。不过最后如何了,郑某实在不知。” 李天启说道:“郑大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我最想问的问题,不过按您与何奈若并不算交情很深的情况下,也许你不会很清楚。” 郑其瀚说道:“你问吧。反正已说了这许多。也不在乎你最后这个问题。”他微微一笑道:“你为了问这些问题,跟在郑某后面也算辛苦了,放心,知无不答答无不尽。郑某一向一言九鼎。” “谢了。”李天启不由抱拳问道:“敢问您清不清楚何奈若前辈有个女儿,似乎寄养在峨眉山的……” 郑其瀚瞪着眼珠子转了一圈,摇头道:“看来这最后的问题,郑某实在是无能为力了。确实不知。” 李天启颇有些失望,虽然他已认为飞儿大概率便是何奈若的女儿,但还是想再找到知道内情的人给予证实,但显然这难度颇高。 郑其瀚看了看李天启,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问道:“李天启,你问完问题了吗?” 李天启说道:“全部都问了。谢谢。” 郑其瀚说道:“不用客气,你助郑某脱困,郑某谢你还来不及呢,况且只是一些郑某知晓的情况而已……” 忽然他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道:“哎哟,许是受雨水淋透,肚子实在疼痛难忍……”边说边急忙站了起来,往洞外走去,“此时雨势已停,郑某先到外头去方便方便。” 此山洞并不大,既然是大解还是到外面方便。李天启已问完了想要问的话,想着他即便逃走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于是便说道:“那郑大叔,外面天黑路滑,可得看着点。” “好嘞。”郑其瀚答得爽快,转眼便走出了洞外。 李天启拣起一根小树枝,拨弄着面前的篝火,忽听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是郑其瀚! 他急忙起身,便要出外察看,却不料郑其瀚一脸尴尬地从洞外缓缓走了进来,然而李天启却看到他的身后还跟进了一个黑影。 难道是*的人追来了? 李天启不禁大喝道:“什么人!” 郑其瀚显然被对方用利器抵住了后心,脸色铁青,不敢说话,双手握拳,似乎要随时对身后之人进行反击。 来人是个黑衣蒙面人,身材不高,看起来很瘦,但那双眼睛的眼神却是异常犀利,想来是个江湖高手。 黑衣蒙面人说道:“郑总镖头,好一番盘算啊。”他瞪了李天启一眼道:“李天启,你差点就让他给害了!” 什么?李天启心中一惊,望向郑其瀚,只见他一脸惊愕之意,依旧没有说话。 黑衣蒙面人说道:“若不是我出手及时,他那手上的两颗霹雳混元珠就要将这山洞连同你一起炸成粉末!” “郑其瀚!”李天启顿时怒不可遏,暴喝一声,“我对你并无恶意,你却如此害我?” 郑其瀚想了一想,终于说道:“李天启,江湖险恶,你已听了这么多话,郑某若放你如此离开,这以后又怎么能隐姓埋名,为此……为此……” “为此你就要这么害人吗?”李天启想起了方才他那有些诡异的笑容,不禁冷笑道:“我明白了,你原来早有打算!” “不!郑某只是一时蒙蔽了心窍,还望二位高抬贵手!”郑其瀚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当即向两人求饶。 第六百七十章 恶有恶报 “郑其瀚,你不认得我了吗?”那黑衣蒙面人将蒙面巾取下,露出了一张削瘦的脸。 “啊——”郑其瀚大吃一惊。 黑衣蒙面人居然是何奈若! “怎么……总镖头!”最让李天启感到意外的是来人居然是何奈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何奈若看着长大成人的李天启道:“李天启,你长高了,长得壮实了。最令某感动的是,你居然还念念不忘某交待你的事情,实在令人感慨啊。” “总镖头!”李天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何奈若道:“先将郑其瀚手里握着的霹雳混元珠取下,以免这厮引爆,那可就麻烦了。” “嗯。”李天启冷哼道:“不过,在我看来,此人绝不会做这种傻事的。”说着,走到郑其瀚面前,摊开了手掌。 郑其瀚果然乖乖地将捏出了汗的霹雳混元珠交到了他的手里。 何奈若说道:“我多年来乔装打扮,一直在寻查当年走漏消息的线索,不料,却发现是你郑其瀚,你为了贪功,居然将我曾经是魁拔堂主一事报给了太子,以致那神秘的紫袍人血洗了振远镖局!” 他踱了两步,继续说道:“这也怪我,居然被你郑其瀚的假仁假义所骗,酩酊大醉之下说出了自己的曾经的身份,以致有此后果,后悔啊,本应在当年醒悟之时就将你除去,但看到你早已酒醉酣睡,或许并未听到,这才不忍心下手,岂料你这狼心狗肺之人却……” 郑其瀚连连磕头道:“何大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郑某并非有意而为,实在是有苦衷的啊。” 何奈若道:“你休要巧言令色,你说当年那紫袍蒙面人是什么人?本领如此高强。” 郑其瀚道:“郑某真的不知道。何大哥,我也想不到太子会派出这么个人物对付您……” “你少在这花言巧语了,小爷再也不会轻信你的话了!还让我称呼你大叔,呸!”李天启喝道:“何前辈,机缘巧合之下,我已知道当年那紫袍蒙面人是谁了。” “哦?”何奈若双眼一亮,“你真的查出来了?” 李天启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郑其瀚,继续对着何奈若说道:“您看要如何处理这狡诈之人?” 何奈若道:“杀了他……” “饶命啊——”郑其瀚赶紧求饶。 “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何奈若道:“李天启,你知道耀威镖局的灭门血案是谁炮制的吗?” 李天启道:“不是太子一党吗?他们……” 何奈若摇头道:“不,你错了。制造灭门惨案的正是他郑其瀚一手策划的!” “啊?居然有这种事?”李天启确实没想到。 郑其瀚忽然全身抖了起来,面露痛苦之意,“不是郑某干的!都是太子他们……真是狡兔尽走狗烹啊……这是为什么?” 他忽然发疯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李天启和何奈若静静地看着他,没再说话。 对于一个为了苟活下去而能亲手同室操戈的人,实在无话可说了。 “当啷!”一把锋利的匕首扔在了郑其瀚面前。 那是何奈若扔下的。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郑其瀚顿时面如土色,额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你作恶多年,如今也为自己选了这个地方。”何奈若打量了一番山洞,冷冷道:“这地方挺好的。你自己处理吧。李天启,我们走。在外面等着。”说罢,便向洞外走去。 李天启轻哼一声,随即跟在他的后面。 郑其瀚将那把匕首捧在了手上,轻轻抚摸着,嘴唇翕动,像是喃喃在说着什么话,忽然他双眼微眯,瞥了一眼正要走出山洞的两人,咬咬牙便往他们身后刺来。 他运足了十成功力,想一出手便要了这两人的命。 何奈若像是没有听到动静一般,已走出了山洞,而李天启显然听到了风声,郑其瀚如此悄无声息地行动,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急之下,他想到了手里握着的霹雳混元珠,当即向外弹身而出,同时扬手将霹雳混元珠打向了山洞的岩壁。 电光火石之间,轰隆作响,沉重的千斤巨石轰然砸下,片刻便将山洞封得严严实实,里面的人纵然不被砸到,也已插翅难逃。 李天启急道:“何前辈,他……” 何奈若冷冷道:“他咎由自取,早就应该有这天了。给了他一把匕首要他自行了断,岂料他拿着匕首还要负隅顽抗,却被自己制造的霹雳珠给封在了这山洞之中,慢慢地受尽折磨吧。这就是天意。” 李天启有些惴惴不安,虽然郑其瀚作恶多端,但落得这样的下场却有些凄惨,不禁问道:“都是他做的么?” 何奈若点头道:“我查了多年,确定是他,而且耀威镖局那件事,也是他自导自演的,我可是亲眼目睹的。此人的狡诈你也是亲身经历,这可没有假。” 李天启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释然了,不禁抱拳道:“再次能见到何前辈,实在是高兴啊……” 何奈若轻笑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换个好点的地方好好谈谈。” 李天启跟着他在林子里穿行了百丈,看到了一匹系在树上的马匹。 何奈若拉着李天启上了这匹高头大马,点起一支火把便轻快地策马跑了起来,约莫奔跑了一盏热茶的功夫,那匹马便转向了一片山岗,道路艰难,马匹行进不易,花了不少时间这才穿过了那一片山岗,而后步伐终于快了起来,半个时辰后在一处巍峨的山下停了下来。 这一路上何奈若都没有说话,李天启出于礼貌,自然也不便相问,直到马匹停下,何奈若这才开口了,“你知道郑其瀚为何来此吗?” 李天启说道:“他不是被人追杀吗?” 何奈若轻轻一笑,举着火把道:“被人追杀,此其一而已。走,跟我来。” 两人跳下马,李天启跟在何奈若身后向一片竹林走去。 穿过竹林,何奈若拨开了靠近山脚的一片茂密竹叶,里面赫然出现了一道石门。 何奈若在石门上拨弄了一番后将它推开了,他走了进去,点燃了里面的灯具。 “这是……”李天启发现里面是个石屋子,一应事物俱全,而且靠着山壁的一角还堆放着不少满载着粮谷的麻袋。 层层叠叠,码放得整整齐齐。 何奈若将石门关好,“来来来,里面更精彩呢。” 李天启一脸的惊讶,不知道这里是何去处,跟在了他的后面,往里间走去。 进到里间,又有一道铁门,不过门上的大锁已被扭断,丢在一旁。何奈若推开了铁门,带着李天启进到里面。 里面是个空阔的储物室,摆放着十几只木箱子。 何奈若将火把插在墙上,指着那些木箱子道:“这就是原因,你看看吧。” 李天启进到这里,看到这些箱子的时候,已猜到了七八分,这时也不犹豫,上前就将其中两只木箱子掀开了盖。 金灿灿、耀眼的金银珠宝便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他贪来的?”李天启不禁问道。 何奈若说道:“是的。正是因为他的贪,才导致被人调查了。是以他这才慌慌张张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戏。可惜却还是被*识破了,一直遭到围堵。他其实是为了这些金银珠宝。你也看到了,囤积着大批的粮食,地窖里还有美酒和冻肉。足够他吃上一年半载的了。” 李天启终于明白了,他说道:“难怪他会突然改变了个方向往这里来,他是将敌人引到关外,而自己却悄然躲在这里暂避风头,好一番盘算啊。” 何奈若说道:“可惜,他并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跟踪着他,这地点自然瞒不住我。也让我偶然碰到了他与你正躲在那山洞中。” 李天启抱拳道:“何前辈,您真是神出鬼没,我实在佩服得紧,这……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奈若说道:“不急,既然已来到这里,先等我弄些酒菜,再与你好好叙叙旧。” “还是等我来吧。”李天启说道。他在天师道曾学多厨艺,还是会弄些菜的。 “那就一起动手。”何奈若笑道。 这石屋里应有尽有,他俩很快便弄了一桌子菜,香气腾腾。 李天启早已饿慌了,自然也不客气,一杯热酒下肚,身子也暖和起来,感觉精神了一些。 何奈若则一边饮酒,一边看着他,眼里满是慈祥之意。 “吃。”他说道。 李天启随即大口吃了起来,“前辈,您也吃。” 两人推杯换盏,没一会就将一桌子饭菜吃个精光。 何奈若说道:“既然酒足饭饱,我就说说我的境遇吧,不过有些事情我却不太清楚,就如同到底是谁将我救下,直到现在我还找不到那恩人。” 说着何奈若便将自己如何获救、而后开始寻找背后敌人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且也将自己秘密调查何飞凤去向的情况向李天启一一述说。 末了,他抱拳问道:“李天启,我还得谢谢你,没想到这多年来,你还记着这件事情,若不是我在洞外听你俩谈话,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当年的李天启呢,而且更让我惊讶的是你居然还在继续为我调查。实在感谢,虽然结果……” 说着,有些黯然之色。 李天启赶紧道:“不,前辈,我找到了!” “找到了?”何奈若面露惊喜之色,“那印记……” “对,何飞凤的下落!”李天启说道,“印记也一样。” “真是太好了!她……她在哪?”何奈若急忙问道,由于激动,口齿已有说不清。 第六百七十一章 石室畅谈 李天启将自己查找何飞凤的经过说了一遍,直听得何奈若不住地点头,不过当李天启说到在泰山附近迷雾之中,她为了追击未知之敌而再次不知所踪之时,又让何奈若顿时惆怅起来。 他微微摇头道:“这都怪我。若不是我当年犯下的罪过,也不会与她失去联系。唉……”他不由长叹了一声。 李天启道:“何前辈,您勿要担心,她武功高强,一定没事的。只是她的义父龚灵,曾是天师道的高人,后来离开了天师道,自立门户,是个难缠的人物,以后遇上,还得十分小心!” “是么?飞儿真这么厉害?”何奈若露出惊讶之色,说道:“这龚灵……算了,不用理他。”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李天启,摸了摸下巴,说道:“嗯。对了,我看你的身手非同寻常,已不是当年那只有二十年功力的小子了,看来你也又不凡的境遇啊。” 李天启苦笑道:“何前辈,说来就汗颜了,实属巧合而已。” 何奈若当即说道:“你我既然有缘,我这身本事留来也无用,看来还是传授给你,你也好照顾飞儿……” “哦,不不不。前辈,在下可不是这意思。”李天启赶紧起身,说道:“在下师父是逍遥道圣夕林……要转投他人门下,可不好。” 何奈若看到他的目光异常坚毅,也不好勉强,便说道:“好,有志气,我也没有看走眼,你小子不错!看来找到飞儿以后,我也不用再担心她会受气了……” 李天启忽然感到他的目光有异,不敢再与他对望,赶紧将自己视线挪开。 何奈若察觉到了什么,忙说道:“对了,你说知道血洗振远镖局的紫袍人是何人物?” “何前辈,当年动手的真的是紫袍蒙面人而不是黑衣蒙面人吗?”李天启问道。 何奈若苦笑道:“就这个紫袍蒙面人已足够我们应付的了,哪还来一位黑衣蒙面人呢。对我们下手的就是那紫袍蒙面人。” 这么说来,当日真正对振远镖局下手的必定就是暗影魔踪无疑了。李天启在得到了何奈若的述说佐证后便已确定。 他说道:“何前辈……” 何奈若摆手道:“小子,你也别称呼我什么前辈、总镖头了,看得起我就称我大叔,我叫你天启,别太生分了。” 李天启拱手道:“何大叔如此抬爱,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好……”何奈若笑道,“你接着往下说。” 李天启说道:“何大叔,关于振远镖局发生的情况,我还了解到一些其他情况……” “哦?”何奈若说道:“你说。” 李天启道:“何大叔,这与您过去的身份多少会有些联系。” 何奈若道:“你不用隐晦,但说无妨,我过去曾是刺客联盟的魁拔堂主,你也看到那信了。” “嗯。事情是这样的……”李天启点了点头,说道:“外号来去无影的姜岩从蜀山剑宗盗出了一块石头,这颗石头其实是合成打开楼兰宝藏钥匙的物件之一,他将此物寄放在您这里,便要参加刺客联盟岭南道分舵的堂主选拔,其实他或许是受到了刺客联盟盟主的收买。岂料在去廉州城的途中,他被人杀了,寄存在您这里的存根也泄漏,后来,那盟主便出现在了振远镖局之中……” 何奈若点了点头,“难怪当初此人非常准确地取走了姜岩在镖局存放的物件,原来他早有预谋。” 李天启说道:“是的。他取走了那块石头,同时还背负着*的指令,因此才血洗了振远镖局。” “嗯。这情况我已调查清楚了。那紫袍人……哦,对了,你是说那紫袍蒙面人就是神秘组织刺客联盟盟主?”他不由睁大了双眼。 李天启说道:“是的,此人外号叫暗影魔踪,真实姓名不详。”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了那块鳄雀堂主的金印徽章,放在了桌面上,“这就是刺客联盟鳄雀堂主的权力象征。” “咦?你怎么也有刺客联盟的东西?”何奈若一脸的疑惑,“我的是一只白鹤,你是一只鳄雀,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胜一代啊。” 他说得颇为感慨,不免有些动容了。 “何大叔过誉了。”李天启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这还又一段故事,但我就不多言了,总之就是机缘巧合,这才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那暗影魔踪取到了石头,却被另一黑衣蒙面人抢了,两人便在镖局附近的竹林打了起来,那石头不慎掉落,被一丫鬟捡到,后来被那丫鬟的主子用来参加了在廉州城紫云洞天里举办的鉴宝大会……” 李天启简明扼要地将那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何奈若这才完全明白了当年那件轰动全城的事情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插曲。 看到何奈若非常惊讶,李天启接着往下说道:“对于这暗影魔踪,我觉得他应该是只听那纥干承基的指令,如此推算的话,那纥干承基更是个厉害的角色。因此,何大叔,再没有获得强大的援助时,千万不要上门复仇!” “原来紫袍蒙面人就是刺客联盟盟主,笑话我这个曾经的杀手,连盟主都没见到过,却愿意为他们卖命……实在可笑啊……”何奈若深吸了口气,像是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他继续说道:“我只恨他们为何还不愿放过我?不仅如此还牵扯到了众多旁人。居然全都杀了!” 多年的疑团终于在今日获得了合情合理的解释和验证,李天启的心里感觉道了无比地畅快。 他说道:“或许是因为您中途退出,而坏了他们制衡蛮族、突厥之策,因此才会千方百计要将您找出来。不巧,却被郑其瀚无意之中识破了您的身份,这才引出了那一次劫难啊。” 何奈若摇了摇头,说道:“就怪当年自己太年轻了,一时冲动酿成的大祸。只要找到飞儿,安排好她以后的生活后,我便择机落发为僧,出家赎罪去了。” 说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由有些黯然。 李天启看到他脸上浮现出对江湖的厌倦之意,不禁心有所动,也只有经历过磨难之人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吧。 此时又想起了聂如龙,他便向何奈若问道:“何大叔,您介意我问问当年您去极北之地所执行计划的一些事情吗?” 何奈若瞄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天启,你知道江湖之中,有些事情不应太了解,若知道太具体,可能会对你不利啊。” 李天启说道:“何大叔,您有所不知,机缘巧合之下,我不仅去过极北之地,还见过那病怏怏的蛮王,以及他曾经的王妃和被您盗走的小王子……” “什么?”何奈若此时更是惊愕,完全不敢相信,旋即他又晃了晃脑袋,说道:“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好,你问吧。若对你有用的话。” 李天启抱拳道:“谢何大叔。” 他问道:“何大叔,您盗走的小王子是不是金发碧眼呢?” 何奈若说道:“当然是,那些蛮族人不就是那副模样吗?” “确实吗?”李天启还是有些不放心。 何奈若道:“那当然,虽然时隔多年,但对于当年的情形,我还是历历在目的。” 李天启明白了,既然小王子幼年时便是金发碧眼,那长大自然也不会变,这么说来,聂如龙就一定不是那小王子,他是冒充的。但为何作为小王子的母亲伊琳娜会不知道吗?卓娅也必然知道。她们没说,或许是聂如龙对她们有其他的一番说辞,糊弄过去了。 何奈若问道:“你见过那小王子?” 李天启说道:“没见过。但左青龙右白虎的纹身,还是看到过。只不过却不是金发碧眼的。” 何奈若说道:“或许只是巧合,唉……说起来,那小王子也是苦啊。不知下落如何了。我也曾寻找过,但一直找不到。” 李天启道:“何大叔,请您放心,这些事情我会替您去查清楚,给您个交代的。” 何奈若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他道:“小伙子,好样的。何大叔在此多谢了!” 李天启回礼说道:“何大叔能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啊,我只是顺手处理罢了,何大叔不要客气。说要谢谢的,应该是我,若不是您给了我二十年的内力,我也就没有这些境遇了。请受我一拜!” 说着,便要起身给何奈若施以大礼。 何奈若哪肯啊,赶紧将他扶住,说道:“你我就不要客气了,相遇就是缘分。今日也够折腾的了,我去烧点热水,洗个热水澡会舒服很多。” “好,有劳大叔了。” 两人烧水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干爽的衣裳,一直畅谈到半夜这才歇息了。 何奈若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而后再去泰山一带寻找何飞凤。 李天启则打算明日就离开,虽然他并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但先去长安却似乎成为他唯一的选择。 第六百七十二章 蚩尤之声 天方露白,竹林外还是一片寂静,就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石室内钻有两个孔洞,睡觉时打开,就能清晰地听到外头的声音,以便遇到有人围困时逃跑,这是郑其瀚建造此处住所时特意设计的。 天气良好,而却没有任何虫鸟的声音,这不同以往的感觉让何奈若机警地醒了,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这时,李天启也醒了,看到何奈若紧张的神情,不由问道:“有人来了?” 何奈若轻声道:“来的人本事很大,这样的气氛让我不由又联想起当年镖局中那血腥的一幕来。后面还有一条地道出口,若不对劲,我们就赶紧逃出去。”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停当,这时已有一片飘渺而入的淡淡黑烟从石门缝里渗透了进来。 黑烟在空中缓缓缭绕,变化出不同形态。 “是外头着火了吗?”何奈若嗅了一嗅,突然道:“不对劲!快走!”说罢,带头往后门跃去。 那黑烟便在此时形成了个那日在林子里遇到的长袍妖人,他双手各握住一把短刀,幽黑的斗篷里迸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颇有一番凶悍的敌意。 李天启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此处如此隐蔽,却还是这么快便被发觉了,当即提起施展起轻功,跟在了何奈若后面。 两人穿过逃生的地道,跑到了山的另一边,只见何奈若急促地说道:“对方实在厉害,显然已知道我们的藏身之所,此地不宜久留,天启,你先走,我来引开他……” “不,何前辈,我懂得一些脚下法术,还是让我来吧,您先前往泰山,看看能否找到飞儿。”李天启说道。 “这……怎么是好,我可是前辈,怎能让你这个晚辈……” “好了,别说了。他应该快追来了,我曾遇到过这样的妖法,有办法应对的,您快走!” “天启……你……保重!”何奈若一拱手,三两下便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李天启正要回头打量一番,却已看到那股黑烟又已涌了过来,再次变化成黑衣汉子的模样,举刀便向他砍来。 李天启冷笑道:“你们这些上古魔神的喽啰,有本事就来追!” 他曾见识过赤炎金猊兽、也见识过各种巨人、妖兽,也是如此这般,看来这东西能寻到这秘密之所,必然也是与它们同样。 未等对方扑到,他便施展出遁地之术,遁入了土地之中。 “石头!”那妖人居然再次跟了进来,在后面紧追不舍,李天启经过一夜的休憩,精神大振,虽然全力催谷,却也不觉得累,不过一直没有摆脱对方倒让他有些烦恼。 蚩尤这上古魔神麾下的妖兽为何要寻找我这颗轩辕圣灵石呢? 不得其解。 连续在地下奔走了一个时辰,对方不仅没有被他摆脱,反倒又引来了其他那五个妖人,六个妖人风卷残云般一直在后苦追。 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一道亮光从天而降,穿入地里,打在了李天启的身上。 他顿觉腰身一麻,不由扑出了地面,翻滚进了杂草丛里。 那六个妖人也跟着跳出了地面,向草丛里寻来。 李天启伸手一摸腰后痛处,温热涌出来的鲜血已将他的手掌染红。 他急忙封住自己的穴道,以止血。 此时,那六个妖人已发现了他,跳将过来,便将他团团围住。 “给我石头。”其中一人向李天启伸出了手。 李天启看到那人的手上尽是黑色的纹路,像一个暴躁之人青筋毕露一般,不仅如此还散发出一股骇人的黑气。 “等等。”李天启嚷道,忍痛将那打在身后的暗器拔了出来,却是一枚金印徽章,这枚徽章看上去极其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他猛然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黑鱼堂主长孙伯仲的那枚徽章吗?当年他为了取出自己的这枚鳄雀堂主徽章,与铁蟹堂主曾一道将徽章镶嵌在机关之中,这才开启了消息。 对方什么来头? 没错,是他,是那暗影魔踪! 糟糕,长孙伯仲的身份看来已经暴露了。 因此,这暗影魔踪才故意将这徽章打在自己腰上吧? 所幸受伤并不严重。 就在这么一霎那间,李天启的脑海中便闪过了这些念头。 “石头!”这一次,六个妖人同时向他喝道。 李天启哂然一笑,撕下布条塞在了伤口处,缓缓站了起来道:“你们的主子在哪?为何总派你们这些喽啰出来呢?” 他扯了扯脖头上的草绳项链,道:“这就是了,有本事你们一起上。” 那六个妖人唰一声,双手均握住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二话不说,上前就往李天启头上砍。 李天启早有准备,他此时已处理好了伤口,往地下一蹲,躲开了那十二把利刃,而后瞅准他们所站的缝隙,跳出了他们的包围。 “呼呼——”一头硕大的赤炎金猊兽扇动着双翅从天而降,锋利的爪子当头抓下。 李天启反应极快,虽然他没有看到天上扑下的巨兽,但仅凭那猛烈的风声,他便已知道有东西向自己扑来,便再次就势一个翻滚,躲开了赤炎金猊兽的攻击,这才站了起来。 赤炎金猊兽一击不中,收翅落在十丈远的树梢上,盯着李天启。 此时,那六个妖人没再攻击,而是站成了一排。 他们前面出现一片微亮的光芒。 “微光”里传出了一个狂傲的声音,“李天启,念你朴实,速速将你身上带着的圣灵石交出来,本座将赐予你一条生路。” 由于方才地连番激烈躲避,李天启身后的伤口又涌出了血,他不禁捂住伤口道:“你是谁?” “微光”哈哈狂笑道:“你不用管本座是谁,交出圣灵石,放你一条生路。” 李天启说道:“若我不交呢?” “微光”道:“你不交,不仅是你,还有你的亲人,朋友都会遭到杀身之祸。” 李天启说道:“要我交也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是谁?” “微光”毫不犹豫地说道:“小子,你要玩心计?那你还太嫩了。到你要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嘛,还不能告诉你!” “哼!”李天启笑道:“我早知道了。你……一定就是那上古魔神战神兵主蚩尤!” “微光”忽然发出了一阵令人毛发悚然地狂笑:“本座改变主意了,还是杀了你再取下圣灵石为妙。” 李天启对于他如此迅速的改变颇有些奇怪,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但他还是要问,“阁下,能说说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微光”说道:“本座从未将你放在眼里,但方才却因为你说的那一句话,让本座改变了主意——你实在太聪明了。” “哦?”李天启此时已开始寻找退路,那六个妖人虽然本领非凡,但他若借机逃跑,还是又一定胜算的,而栖身在树上的赤炎金猊兽距离较远,也容易摆脱。 “那你承认了?”李天启问道。 “微光”桀桀怪笑道:“是,又如何?” 李天启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传说中的战神兵主,上古魔神蚩尤就出现在眼前,虽然他并没有露出真面目,但毕竟也算是面对面了,李天启不禁有些忐忑说道:“你一个大魔头,居然害怕别人聪明?” 蚩尤冷哼一声,说道:“本座从不害怕别人聪明,因为本座一个手指头就抵得了千千万万的聪明人。” 他话锋一转,“突然想杀你,是因为本座看不得自作聪明的人!你既然已猜出,又何必说出来呢?因此,该杀!” 话音方落,六个妖人,以及那头赤炎金猊兽便已开始蠢蠢欲动。 “慢着!”李天启突然叫住道:“阁下既然是上古魔神,我却是凡间一个普通人,能否见识见识魔神的神奇大法呢?” 蚩尤微微一怔,“怎么?你想看看?” 李天启点头道:“是的。阁下不用吩咐这些喽啰了,我站在这里,阁下可以作法杀了我,这样我也无憾了。” 蚩尤问道:“你真这么想?” 李天启说道:“是的。”他悄悄将那轩辕圣灵石含在了嘴里,若蚩尤现身,他便利用这颗神秘的石头将这魔神杀了。 蚩尤轻哼一声道:“不必了。本尊岂是你面前的跳梁小丑?后会无期了!” 说完,那道“微光”消失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天启忍痛再次施展出遁地之术急忙遁入了土地之中。 那六个妖人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而那头赤炎金猊兽也振翅而起,飞入高空。 一个时辰后,暗影魔踪出现在了这里,他蹲下,轻轻捻起一片粘着李天启血迹的落叶,轻轻放在鼻尖上嗅了一嗅,双目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 逃了许久,李天启却始终摆脱不了身后的追兵,而后腰的伤口却越来越疼,他也开始感觉道疲惫起来。 忽听到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他顿时精神一振,跳出了地面。 但见上百个异族装扮的汉子手握弯刀,正与守城的*大战正酣。 他灵机一动,急忙飞入了混战的人群之中。 似乎看到太多旁人,那六个妖人没再跟出来。 李天启得以喘息之机,赶紧躲进了墙角,擦拭着汗水…… 第六百七十三章 晋城之战 这里并非长安,而是一座小城晋城。 黎民百姓家家闭户,不敢外出,以躲避发生在街道上的战乱。 李天启此时才看到,那些异族人用的都是突厥人常用的弯刀利器,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们手持弯刀麻利地砍倒了不少守城士兵。 而让他大感意外的是,数条巷子里同时冲出来了好几对突厥人马,从两翼和后方,将这里的守军围成了一团。 那些确确实实是身穿突厥兵服饰的士兵,这点毋庸置疑。 突厥人怎么真的攻过来了? 李天启不得不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咻咻咻……”三支弩箭迎面飞来,他反应及时,顿时弹身而起,那三支弩箭便打进了土墙之中。 他还未站稳脚跟,便有三四个突厥兵挥刀掩杀过来。 那些突厥兵虽然凶悍,但与此时身具数十年内力的李天启比起来却逊色许多,何况他还懂法术。 没一会功夫,李天启便将他们悉数撂倒,并迅速为自己穿上了神甲。 放眼望去,突厥兵人数众多,只消半个时辰,这里*便会尽数被他们消灭,而城池显然就要落在他们之手。 忽然,城西响起了哭喊之声,李天启循声望去,原来那边的突厥兵已迫不及待地开始对百姓进行烧杀抢掠起来。 他本就是因为妖怪肆虐,才步入江湖,此时眼见那些残害百姓之兵痞,顿时心生怒火,便纵身往那一带掠去。 又有三个突厥兵迎面向他拦阻过来,李天启如一条游龙般三两下便将那三人劈于掌下,片刻便已奔到了城西。 二十来个突厥兵正在抢夺百姓财物,不少百姓已躺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发现了气势汹汹的李天启正赶过来,领头的年长士兵大吼一声,赶紧招呼人马向他围拢过来。 本来只是不经意地命令,但那声音与语调落在李天启的耳里却让他感觉到有些奇怪——怎么这一身突厥兵打扮的人说的却是南诏语? 李天启虽然不懂南诏语,但还是可以从他们的发音中辨认出来的,与突厥语完全不一样。他顿时想起了塞北曾遇到突厥兵与*对垒时的情景,若不是他与琪琪格及时出现,两军必然会两败俱伤。 而此时又出现如此情形,似乎同一道理,那就是有人在暗中故意挑拨,意在挑起突厥国与大唐的战争。 而且据此再次仔细观察,果然发现这些人的面貌特征还是与突厥人大不一样,果然是乔装假扮的。 眼看那伙兵痞挥着明晃晃的弯刀向自己冲来,李天启却不紧不慢,他此时对自己手脚下的功夫已十分自信,就是后腰的伤势让他的行动多少有些迟滞。 浸满血迹的伤口很显然,那伙兵痞显然已发现了李天启的弱点,一迎上来就毫不客气地挥刀齐攻他受伤之处。 在对付几个突厥兵时,李天启还可以游刃有余,但对付十来二十摆开阵势齐齐攻击的士兵,江湖中人也多少会有些顾忌,毕竟战场上的士兵进退皆又章法,进攻的同时又互为掩护,一时之间,他并没有看到机会,只能凭借灵活的身法躲开攻击。 那头领看到他只是防御,便以为有机可乘,再次以南诏话下令他的手下进攻。 这伙人争功心切,便一哄而散,队形也变得散乱起来,李天启早就等着这样的机会,一扭身便直冲那头领而来。 那头领没想到在两丈开外被围的李天启会来得如此快,来得如此突然,顿时有些愕然,居然来不及抽出弯刀便被李天启一掌拍中胸口,惨呼一声仰天倒地。 李天启这一掌出手很重,一来他还不十分清楚自己这数十年的内力的威力,二来也实在痛恨这些对手无寸铁之人下手的兵痞,因此上来便毫不客气地给了对方一掌,岂料那头领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便已翻倒在地。 群龙无首,那些兵痞一时慌乱,更没有章法,遂被李天启抓住了机会,不费吹灰之力便又劈翻多个士兵,剩余的士兵看到李天启如此勇猛,不敢恋战,丢弃了抢夺的财物,纷纷逃开了。 那些悲伤的老百姓随即扑在倒在血泊中的亲人面前,痛哭失声,场面让人感到悲戚。 李天启感慨一声,护住自己的伤口,正欲走开,岂料又有五六十人假冒突厥兵的南诏士兵往这边冲将过来。 李天启抬眼望去,原来剩余的*守军已不多,那些围攻的敌军们开始对城内的各街区进行清剿,恰发现了李天启将人打散,便又结队掩杀过来。 情况非常危急,对方显然吃过亏,不再胡乱进攻,而是又结成了队形,对他进行围攻。 “杀!”突然一声暴喝从城东传来,接着便是一束羽箭飞来,不少敌军因此中箭倒地,李天启循声望去,不禁大喜,居然是杨文领军驰援而来,他们一身红色甲胄在身,声势震天,看来已攻破了敌军的封锁,正往这边赶来。 那些南诏兵发现了大批大唐援军,并没有恋战,有条不紊地迅速退去。 “天启?”杨文手握长枪,快速奔了过来,面带喜色,“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杨文,你来得太及时了。”李天启也同样高兴,“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一个人可无法抵抗潮水般的南诏军。” “不,他们是突厥人啊。”杨文奇怪地问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李天启说道:“他们确实不是突厥人,而是南诏人乔装改扮的,我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的话,错不了。他们应该是要挑拨突厥与大唐的关系,从中渔利呢!” “唔……”杨文沉思状,“若是这样,那这讯息可就太又价值了。看看能否捉到几个活口,询问一番便知了。” 突然,他看到了李天启腰际上的血迹,惊呼道:“你受伤了?” 李天启苦笑道:“没事。他们还奈何不了我。我是遇到了妖人,被他们暗箭所伤。” “报将军,突厥兵已悉数退出城外,钻入了密林之中……”有一军曹疾奔过来报告。 “穷寇莫追,收兵回城,看看有没有捉到活口?”杨文吩咐道。 “是。”那军曹拱手后便速速离去。 杨文将李天启扶到一旁,掏出随身携带的药包,给李天启包扎起来,说道:“我们寻个地方好好聊聊。” 晋城之困已被解开,城里的居民在临时府衙的带领下开始清理街道。 李天启和杨文在中军帐下一番畅聊。 李天启得知杨文捉到了一头小龙鼓交差,最终并没有受到责罚,而恰又有敌军扰民,因此便受命率军寻敌作战。 此时,他恰率军到此,接到晋城守军派出城外求援的士兵所报告的情况,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岂料敌军看到大批*赶到,便不战而退,全数退走了。 全城清点完毕,敌军显然并没有留下活口,有些被俘的敌军也早已备好毒药,看到友军不顾他们而去后便悄然服毒自尽。 虽然如此,但杨文的心里也已相信李天启的话,那些人并非真正的突厥人,否则如此城内混战,又岂能没有俘敌呢?显然对方早有预谋,故意露出破绽,实质就是为了挑拨突厥和大唐早已紧张的关系。 李天启向杨文了解到长安果然出现了南诏人和吐番人发动的骚乱,但很快便被早有准备的朝廷给镇压住了,并没有引起严重的后果,倒是不时在夜间出现的妖怪骚扰了部分百姓的正常生活,在未能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各种谣言四起,弄得人人自危,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报——”一个士兵飞也似地跑了过来,一脸的慌张,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他十分恐慌的事情。 杨文正色道:“慌什么?” 那士兵战战兢兢地道:“报告……将军,我军有一队步卒约五十人在城郊遇袭,无一活口。他们……他们只剩一具皮囊了……”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杨文不由从将军椅上站了起来。 李天启也是心中一惊,不过他倒想起些什么事来,长安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他与长孙伯仲曾查看过,后来无意中在昆明池旁听到了袁将军的一番话,这才明白过来。 看来,这情况与长安那一幕极其相似。 “走,带本将军前去查看。”杨文说着就要走,回过头来对着李天启道:“天启,你有伤在身,就……” “杨将军,我见过此物,带我一起去吧,这点小伤不碍事。”李天启显得毅然决然。 “好。事不宜迟,我们过去瞧瞧。”杨文一把拿过长枪,大踏步往前走去。 那是城郊的一片密林,沿途还可以看到那些南诏兵故意丢下的弯刀和突厥兵的旗帜。发现那些遇害士兵的地方处于峡谷之前,远远有一些*面带忐忑地守在一旁,可以看出他们内心的恐惧。 此时天上乌云翻滚,颇为阴沉,更加重了*心里的压力。 杨文和李天启带着一队士兵匆匆往这边赶来。 第六百七十四章 陌路相逢 峡谷前的那一片密林,断树残根比比皆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之气,那些遇害的士兵横七竖八分散在各地,不难想象当遇到袭击时,这里的混乱程度。 李天启瞅了一会,心里已明白了十之八九,必然又是那袁将军在后面所策划的一场有预谋的袭击。 皇上知道吗?亦或是那袁将军为了徐少宇而刻意为之? 想到袁将军曾经控制着千年树妖这样犀利的妖怪,而且居心叵测,实在令人担心,若是当今天子有意指使,那岂不是……李天启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杨文皱着眉头查验了一番,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走了回来,对着李天启说道:“可以看出是妖怪所为,只是那些南诏人还没有这样的手段,实在想不出是何方势力所为。” 李天启说道:“杨将军,你可记得长安城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杨文摇头道:“没有啊,怎么?” “哦。”李天启心想,定然是袁将军封锁了消息,于是便说道:“我可能记错了。这些人应该是千年树妖所杀。” “千年树妖?”杨文将手上的铁枪杵在了地上,“长安城附近居然出现了如此犀利的妖怪?这……” “杨将军,应该是有一场针对皇族的大阴谋正在酝酿之中,你可要小心,注意保护郡主。”李天启若有其事地说道。 “怎么?”杨文问道:“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李天启看了看站在杨文身后的卫兵,说道:“你当心就好,至于详细我就不便与你说了,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对你不利。” 杨文会意道:“嗯。明白了。你也要注意啊。” “嚎——”峡谷中突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在场众人的耳朵都感到了那道声音的强悍,有些人甚至感觉到了恶心头晕。 “怎么回事?” “大家小心!” “保护将军!” 上百个士兵握紧了武器,将杨文簇拥在中心, 杨文举起铁枪,朗声道:“尔等速速回城,本将军前去调查一番,看看到底是何方妖魔在此祸乱城央。” 那上百个士兵齐声道:“愿同将军前往!” 杨文回头看了一眼李天启,发现他微微点头赞同前去调查,于是便说道:“众军听令,随本将军前进峡谷之内。出发!” “得令!”那些士兵虽然心有顾忌,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还是义无反顾。 在进入峡谷没多久,他们便在一处沙地上看到了许多脚印,不用多言,数百南诏兵便是从这里退走的。 乌云翻滚而来,越聚越厚,天气变得更加阴沉起来,但却还是没有一丝风吹过,反而更让人感到压抑。 “将军!前方百丈,发现一具突厥兵的尸首,亦如我军那些士兵般。”忽然前方奔来一个前哨士兵,向杨文报告情况。 “哦?”杨文挥手道:“大家暂留原地歇息,你,速速带路。” “是。”那士兵转身便向前迈开了脚步。 杨文和李天启跟着他来到了发现情况的地方,果然那“突厥兵”的情况果然与*士兵所遇到的境况一致,看起来定然同遭那千年树妖的毒手。 杨文当即下令继续向前赶路。 在峡谷之中蜿蜒前行的百多号人,陆陆续续发现了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的那些敌军,看起来他们在这里遭遇到了袭击,刀枪剑戟以及旗帜全都散落一地。 “救命——”不远之外的一处草丛里发出了微弱的呼救声。 “快!” 数个*士兵当即抽出了随身佩刀,前往搜索,在那草丛里抬出了个满身血污一身突厥戎装之人。 来到杨文等人面前,只见那人用着生硬的汉语道:“将军救命!” 看到捉到了活口,杨文不禁喜出望外,连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乔装成突厥人的模样?” 那汉子浑身发抖,也没再隐瞒,颤栗着说道:“我等都是南诏人,奉命化装成突厥人的样子进攻晋城,故意露出破绽留下明显的痕迹。” 果不其然,杨文心里已有了盘算,“好了。你们的如意算盘本将已知晓。现在说说你们在这里遭遇到了什么?” 那汉子说道:“将军,快快离开此地,这里有不祥之物,专门吸食人肉,厉害非凡。”言语之中流露出极其害怕的神色。 杨文看了看天色,想着此番已捉到活口,在这里也不便久留,回去详加盘问此人即可,于是便说道:“看你渴望活下去,应该不至于服毒吧?” 那汉子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毒药已扔了。小的愿意活下去。” 杨文嘿嘿一笑,“那要看你老不老实了。众军听令,我们即刻撤回城内。将他好好看押!” 众人遂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又撤回了晋城之中,刚安顿好,倾盆大雨便开始下了起来。 李天启负痛跟着走了一圈,此时又困又乏,便回到杨文安排的住所歇息去了。 那是一个毗邻在中军帐旁的小屋,虽然小,倒也舒适。 李天启侧躺在床上,再次从怀里将那枚黑鱼堂主的金印徽章取了出来,拿在眼前仔细观摩,忽然在一道纹路旁发现了用指力刻下的一行极其潦草的蝇头小字:徽章有诈!黑…… 什么意思? 李天启看到这行示警的字,顿时没有了睡意,翻身坐了起来,黑字后再无字眼,看来写字的人留下这些字时非常匆忙,是为了示警,而不用说,留字的人就是黑鱼堂主,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这才在徽章上留下这样的话。 他从怀里将自己的金印徽章掏了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个遍,除了有些划痕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难道这东西被人施法,暴露自己的位置? 不然为何会这么巧呢? 李天启想起连番被妖人堵截,又想起了数年前的种种,越来越觉得会是这样。 当年师父夕林在那海岛上出现,后来却被纥干承基救下,这会是巧合吗? 难道自己的踪迹一直掌握在暗影魔踪手里? 这么一想,他立即理解了黑鱼堂主长孙伯仲留下警句的含义,必然是这样,他将这两块徽章用一块布包裹好,运起指力在墙面上将一块方砖撬出来,掏空后便将两块徽章放了进去,然后重新将那方砖装回了墙内。 既然行踪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自己此时也应该悄然离开了。杨文一直在太子府下做事,金印徽章藏在这里,想来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不便。 以后再回来时,若金印徽章不见了,那就验证了它们其实就是暗影魔踪刻意所为。 想到这里,李天启运起指力,在木桌上留下了与杨文告别的话,便让守在门口的士兵取来一件蓑衣斗笠,穿戴上后,施展遁地之法悄然离开了。 天上轰雷滚滚,银蛇乱舞。 在地下穿梭的李天启却丝毫不受影响,虽然伤势影响了他的敏捷,但却没有拦住他前进的心。 直到雷雨之声渐稀,他这才跳出了地面,眼前是一片广袤的草地,一道彩虹斜挂在空中。空气显得异常清新,令人精神不由一振。 他本想着往长安去的,但在诸多头绪之下,却不知此时自己来到了何地。 天上还不时飘着细雨,西斜的太阳却早已从飘渺的云层中露了出来,照耀在大地之上。 到处都是一片晶莹剔透的景象。 突然,前方跳出来数个白色的影子,十来个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正追杀着在前方飞奔的一个白衣姑娘。 那白衣姑娘秀发飘扬,不时回头用暗器向紧跟其后的女子招呼,但也只是稍微将那些人阻挡了一会,还是无法摆脱。 待那白衣姑娘跑进,李天启却愣了,来人居然是蒙格媛。她不是跟着徐少宇吗?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 李天启本就有侠义之心,看到十来个人追着她不放,豪气顿生,大喝一声便跳将上去,将那些追兵拦下。 “是你?”蒙格媛看到了李天启,露出惊讶的神色。 李天启点了点头,遂向追击她的人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对方是百慕贞。 百慕贞本以为身穿蓑衣戴着斗笠的人是何方神圣之时,却发现原来是李天启,神色间也有些变化。 “原来是你……”百慕贞道:“李天启,别来无恙啊。” 李天启道:“还好。你们因何故追杀这蒙姑娘?” 百慕贞道:“对于叛教之人没什么好说的。况且她与我之间还有私人恩怨。” 蒙格媛冷冷道:“说什么叛教之言,其实还不是为了私怨居多,实在可笑!” 百慕贞道:“不必多言。李公子,你来得正好,就一起与我去见教主吧。” 李天启道:“我正想再次领教领教呢。” 百慕贞冷冷一笑一挥手,身后那些白衣女子便将他们围在中间。 李天启压低声音对蒙格媛道:“蒙姑娘,徐少宇呢?” 蒙格媛道:“他做大事去了,我闷得慌就出来走走,却不料……” 百慕贞道:“李公子你的大恩我一直记着,但现在身不由己,可对不住了!” 说罢,便跳将过来,拍出双掌向两人打来。 第六百七十五章 前因后果 李天启与百慕贞对了一掌,两人肩头微晃,他站着不动,而百慕贞却连连退了数尺。 百慕贞眉头一皱,“李公子,你的武功可是精进了许多啊。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她并不知道李天启已服用了九天玄女炼制的龙涎丹,可以增长数十年的内力。若单凭内力比拼,她显然已差了一大截。 她手下的十来个白衣女子长剑一挺,便要跳将上前,却被她拦住了。 百慕贞轻轻一笑,说道:“都给我退下,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们又凭什么打赢他?” 她瞥了蒙格媛一眼,淡然道:“姓蒙的,你命好。今日就放过你。也算是给李公子一个面子,我们走!” 说着,便带着一众白衣女子急急离开了。 李天启终于松了口气,凭心而论,百慕贞适才若是与众女子一起摆出剑阵,他虽然有高深的内力傍身,但在招式上却还是逊色许多,一定难以照顾蒙格媛,因此百慕贞虽然嘴上说身不由己,但实质上还是卖了他个面子。 蒙格媛看到她们已经离开,这才放下那颗紧绷的心,她拱手道:“李公子,实在感谢。” 这一会功夫,日薄西山,暮色将近。 李天启看到天色将晚,而她又全身湿透,不由说道:“不用客气,但你还是要注意一些。尽快去寻那徐少宇吧。”言语之中似有离开此地的意思。 蒙格媛岂会听不出来,但她担心那些白衣女子还会躲在暗处盯梢,因此说道:“李公子,这一会天色将晚,你能否送我到最近的城镇,我担心……” 李天启问道:“那你清楚这里的地形吗?靠近哪一座城池?” 蒙格媛摇了摇头,“我匆忙而逃,被她们追了大半天,此时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实在不清楚。” “那……我也不清楚呢。”李天启无奈道。 蒙格媛脸色微微一红,嗫嚅着说道:“既然李公子不方便,那就算了。告辞。” “哎——”李天启看到对方毕竟是姑娘,如此要求自己相助,总也不能就这么走开了,于是便说道:“好吧,那你就跟着我走吧。看看前方会不会遇到客栈什么的,我们打听打听。送你到最近的城镇后,我再离开。” 蒙格媛点了点头,施礼道:“谢李公子。” 两人遂结伴而行。 起初,由于两人并不太熟悉,因此虽然一路同行,但并没有太多言语。 期间,蒙格媛似有意无意般问起李天启与笑修罗周若琳的关系,当得知他俩也是萍水相逢之后,她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由于心怀感激之情,蒙格媛突然聊起两人初见面时的情景,李天启对于在南诏的遭遇记忆犹新,便也随即与她说了起来。 蒙格媛没有起初的羞涩,而李天启也仿佛寻到了个谈心的朋友,两人越聊越起劲,不经意间已走了五里路。 原来,蒙格媛曾出身名门贵族,但后来其大哥却因为看上了笑修罗,动用了不少手段意图将笑修罗强娶,岂料笑修罗背后的巫月教却是南诏最强大的教派。巫月教主得知情况后雷霆震怒,派人一夜之间摧毁了蒙格媛的家,她的大哥惨遭分尸。 不仅如此,巫月教还联络了蒙格媛家族的对头,趁势打压,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让一个名门贵族分崩离析,蒙格媛在一忠诚奴仆的相助下逃了出来,加入了白衣教,因此蒙格媛对笑修罗充满了无比地愤恨。 机缘巧合之下,笑修罗的得力助手秦硕看到了蒙格媛,对她一见倾心,而蒙格媛也了解到秦硕是最接近笑修罗的人,因此这才强压住厌恶的感觉,硬着头皮与秦硕逢场演戏,意图寻机杀了笑修罗。 结果,秦硕见色起意,最后却被李天启所杀。 这还是李天启第一次听到蒙格媛的身世,不禁暗暗感叹,这就是命运,一件非两人意愿的事情将她俩牵扯到了一块。 此时夜幕降临,道路已模糊不清。 蒙格媛不禁打了个寒噤,她全身早已湿透,而此时夜晚风大,白天又下了那么一场暴雨,晚上也让人感觉特别清冷。 李天启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但奈何放眼望去,除了野外的幽黑外,再看不到半点亮光,更不用说人烟了。 一阵冷风拂面而过,蒙格媛不禁抱住了双肩。 李天启终于忍不住道:“客栈或许已找不到了。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洞穴或者干爽点的地方,搭个简易的木棚,先生堆火,将身上的衣服烘干再说吧?如何?” “嗯。”蒙格媛点了点头。 “夜晚清冷。你先披上蓑衣,戴上这斗笠,也能挡些寒意。”说着,他便将身上的蓑衣脱下,摘下了斗笠,给她穿戴上。 蒙格媛感动地说道:“谢谢,你对我真好。” 李天启说道:“徐少宇不仁,我不可不义。况且你是你,他是他,既然让我遇到了,总不能让你这姑娘受了委屈。” 蒙格媛没再作声。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在一块天然巨石下找到了一个崩裂开来的岩洞,岩洞不大,但里面却很干燥。 李天启在附近摸黑找到了些还算干燥的木柴,抱回了岩洞,升起了篝火。 篝火熊熊燃烧,映照在蒙格媛娇羞的脸上,由于身上的衣裳均已湿透,贴在她的身上,更显苗条和妩媚。 她发现了这点,但又不好意思说。 秀色可餐,而且近在咫尺,但李天启颇有些尴尬,他看到了蒙格媛那委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便说道:“蒙姑娘,别要着凉了。你若信得我,就先将衣裳脱下来烘干了吧,我在外面替你把关。哦,我去折一些枝叶,将这洞口挡住,这样,你……” 蒙格媛的脸更红了,浑身的衣物湿透,也实在不舒服,可要在这荒山僻野中脱下衣物,却多少还是有些犹豫,更何况眼前还有个青年汉子。 万一他在外面偷窥怎么办? 蒙格媛想了一想,说道,“你就待在里面吧,不过麻烦你用丝巾将你眼睛蒙上,这样就不用在外面待着了。 她手里挥了挥已烘干的丝巾。 说她不信任自己吧,但却愿意将自己留在洞里,说信任自己吧,她又不让自己出洞外守着。 她是要当面盯着自己呢。 李天启不禁让她这个奇怪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 “这……蒙姑娘,难道不担心我突然将丝巾扯下?”李天启这样问也不无道理。 蒙格媛说道:“你不会的。” 李天启说道:“要不,你点上我的穴道得了。这样我也放心。” 蒙格媛噗哧一笑,说道:“李公子说笑了。你内功深厚,我这粗浅的点穴功夫充其量也只能封住你一会便被你内力冲开了。” 李天启接过了丝巾,再次问道:“你确定?” 蒙格媛说道:“嗯。”说着,忽然脸色一沉,十分认真地说道:“你若真的偷看,我……我追到天涯海角,也必然杀了你!” 李天启苦笑道:“放心吧。就算丝巾拿下,我也只会紧闭着双目的。只是,只是,我担心徐少宇他若知道……这……这……” 蒙格媛说道:“这个地方连我都不知道在哪?他又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李公子,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 李天启再次外出,折了一些枝繁叶茂的树枝,挡住了岩洞口,弄好这些后,他走到了一旁,将丝巾折叠好,然后蒙住了自己的双眼,背对着蒙格媛,坐在了角落。 蒙格媛但觉脸庞发烫,心里其实也颇为紧张,她忽然掩嘴轻轻一笑,轻咬银牙,下定决心了,便开始脱下湿漉漉的衣物放在火旁烘烤。 起初,近乎*的蒙格媛还觉得有些尴尬,但发现李天启老老实实地盘坐着,像是入定了一般,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其实,年轻力壮的李天启毕竟不是圣人,他也正当风华正茂之时,丝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而他也知道此时身后就有位宽衣解带的美女,心里自然波澜壮阔,起伏不定,并不像表面这般平静,淡定。 但他知道,君子不能乘人之危,有所为有所不为,因此可以把持住自己,在他的心里,却念叨着让时间快些过去,也好早早结束这场心如鹿撞的折磨。 蒙格媛并不知道李天启心里的动向,她只知道这是个可靠的青年汉子,至少在衣物烘干之后,他还是没有任何动弹。 她终于穿戴完毕,轻轻咳了一声,柔声道:“李公子,我已弄好了。你可以转过来,摘下丝巾了。” 李天启闻言,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扯下了丝巾,转过了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真是如隔三秋啊。” 蒙格媛轻轻一笑,“李公子果然是君子。当不知能不能问一下你与徐公子之间的恩怨?” 李天启说道:“他既然没有向你明言,那也不必我多说了。你若想调停,我看实属白费力气。” 蒙格媛颇为失望,只能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就是天意,若不是那一天夜里,他将公子放走,我今日恐怕在劫难逃了。” 李天启心中一动,“是他……将我放走的?” 第六百七十六章 再次敌对 岩洞里温暖如斯,篝火熊熊。 蒙格媛睁大眼睛,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李天启苦笑道:“我醒来时出现在洞庭湖一叶扁舟之上,实在不知是谁将我救走的。” “哦。”蒙格媛脸色微变,似乎有些失望。 李天启说道:“不管了,只不过其实,我与徐少宇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也就不必担心了,若万一有朝一日我又落在他的手里,你多帮我美言便是。” 蒙格媛这才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情,说道:“好的。但我希望不要有这一天。” 李天启想到了什么,说道:“蒙姑娘,你既然已脱离白衣教,那在外还是得格外小心,念长风可不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之人。” 蒙格媛说道:“嗯,我会多加注意的。本以为可以借助白衣教的力量报仇,但入教后却发现,白衣教并不像表面那般匡扶正义,却干着龌龊的勾当。我其实早有脱离之意了,也就是遇到了徐公子,这才让我鼓起了勇气。” 李天启问道:“他对你好吗?” 蒙格媛娇羞万分,微微点了点头,“希望你们之间的误会能尽快消弭才好。” 李天启在心里苦笑,这并不是简单的误会啊。 “误会?”岩洞外传来了徐少宇的声音。 蒙格媛闻言,顿时有些慌乱,赶紧站了起来。 哗啦啦一片响声,徐少宇铁青着脸推开所有挡在洞口的枝叶,走了进来。 他盯着李天启,眼神透出一股杀气,“李天启,我敬你是条汉子,三番两次邀请你加盟,你拒绝也就罢了,前次逃走不说,此番又欲图拐带蒙姑娘,你这心也太大了吧?” 蒙格媛急忙说道:“不是这样的。少宇,他并没有对我怎样。” “别说了!让你好好待着,却偏要到处乱跑,现在两人还独处一室,独处不说,这岩洞还要用这些断枝烂叶遮遮掩掩,你们要做什么!”徐少宇似乎很生气,瞅见衣衫不整的蒙格媛,更怀疑了,“你……” 李天启说道:“徐少宇,你别信口开河,有损蒙姑娘的清白,她因叛教被白衣教人追杀,恰好与我相遇,我打退了百慕贞等人,而荒山野岭并没有客栈,这才在此歇息。” 徐少宇安静地听完,向蒙格媛问道:“是这样吗?” 蒙格媛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不过,徐少宇又看到了李天启手上拿着的丝巾,不禁又开始火冒三丈,“若没有……你手里怎么会拿着她的丝巾?” “这……”李天启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丝巾,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即便实话实说,似乎也实在难以令人相信。 蒙格媛急了,一跺脚道:“徐少宇!你若不相信就算了!我走!”说罢,上前一把将李天启手里的丝巾扯下,推开徐少宇便飞也似地奔进了黑暗之中。 徐少宇并没有追,而是握紧了双拳,对着李天启怒目而视,“李天启,我曾当你兄弟,也想拉你入伙,共享荣华富贵,但你实在让我失望。你还有何话说?” 李天启忽然笑了起来,“徐少宇,你这个蠢驴,该信不信,不该信的全信。蒙姑娘清清白白,如今又孤身一人奔走于荒野之中,你不去追赶,却要拿我的不是,实在可笑!算我当初没有提防,看不穿你这狼子野心之辈。” “你……”徐少宇此前曾吃过李天启的亏,知道对方的内力已大幅提高,但现在他已十分生气,便把心一横,呼地一拳打了出去,“吃我一拳!” 徐少宇的功夫甚高,而此时又是恨极,因此出手毫不留情。 但李天启自从获得龙涎丹的助力后,功力精进迅速,再加上他总能记住对手的出招,而在长期的潜移默化中变成自己的招数,虽然表面上并没有多大突破,但实质上早已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眼见徐少宇挟恨打来,他也不慌张,将身一侧,挥臂将对方来势汹汹的招式就此化解。 徐少宇自不是普通之辈,前番交手便已发觉李天启的功力已不是之前那个不谙功夫的青年汉子了,因此并没有与他硬碰硬,看到他挥臂来挡,便马上撤回了拳头。 “徐少宇,你别仗着有宋伯等人撑腰,就胡来,我现在可不是当年那小子了。”李天启边招架边说道,“赶紧去追蒙姑娘,以免她又遭遇到百慕贞等的追杀。” 徐少宇突然虚晃一招,逼退了李天启,靠石壁而站,冷冷道:“李天启,你别忘了,楼兰宝箱可是已经打开了。你以为我一无所获吗?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双手在空中一阵比划,地面顿时升起了成千上万颗小水珠,漂浮在空中,而岩洞里也变得寒冷起来。 那成千上万颗小水珠瞬间变成了有着尖锐冰锋的冰晶,看起来就像是万支小型羽箭般。 李天启知道这是法术,不敢怠慢,当即准备穿上神甲护体。 岂料,未等他施法完毕,那些冰晶已一窝蜂地急速向他全身上下打来。 眼见形势不对,若自己不出招便要被打成蜂窝了,李天启不得已只得中途变招,一记排山倒海骤然打出,但他又担心会伤及徐少宇的性命,便在招式推出之时又快速收招,恰巧在面前只形成了一道风墙,悉数挡下了所有冰晶。 徐少宇从未看到如此凌厉的掌势,暗自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轻敌了,便跳出岩洞之外,大声道:“李天启,出来打!” 李天启恼他还不肯罢休,索性也奔了出来,“你逼我相助于你开了楼兰宝箱,却还一直不愿罢休,屡次纠缠于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徐少宇沉声道:“是你逼我的!” 李天启道:“谁逼你来着?” 徐少宇轻哼一声,嘴里念念有词,浑身迸发一股黑气,看来又要拿出更厉害的本事了。 果不其然,月下两人之间的地面一阵抖动,似乎有不少物体从地里拱土而出。 李天启赶紧趁机穿上了神甲。 土地里钻出了数个巨大的球状之物,乍看像一株株巨型种子发出的嫩芽。可就在这么一会功夫,便从球状物体里面飞出了无数只拳头大小的食人蜂来。 “嗡嗡——”那些食人蜂刚一露头,便争相从四面八方向李天启蜇来。顿时响声一片,那些个头巨大的食人蜂看来已迫不及待地享用摆在面前的美食。 李天启虽然有神甲护体,但也只是挡着重要的部位,头颈、四肢却还是裸露在外,一不留神便会被这些毒蜂蜇伤。 徐少宇并没有空闲,召出这一批毒蜂后为了防止李天启再次施展那排山倒海,也跟着挥拳打来。 此时的李天启不仅要应付从四面八方飞来的食人蜂,又要小心提防徐少宇的杀招,而且此时又是在黑夜之中,视野颇为有限,一时竟被攻得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他接连施展出引火术,想将那些食人蜂驱赶走,但岂料那些食人蜂居然不怕火,穿过火球完全无恙。 李天启差点还被蜇中。 有着这一群食人蜂的帮忙,此时的徐少宇轻松了许多,每每瞅准时机,便毫不留情地向李天启打来。 若不是李天启已有数十年功力,凌空虚渡与乾坤一掷的身法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会他早已被蜇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了。 两人僵持了片刻,徐少宇终于发现了他的空门,狠狠一记老拳打来,正中李天启脑门,直打得他头晕目眩,差点一把栽倒在地。 食人蜂更是趁着李天启身形变缓之际,蜂拥着往他身上蜇来。 眼看自己已无处可躲,李天启只得就地一个翻滚,接连翻了好几个身,那些食人蜂虽然凶猛,但却无从下嘴,只得飞舞在他的身边,寻找着机会。 徐少宇看准时机,暴喝一声双手一振便高高跃起,双膝呈跪撞之势,自高而下向李天启撞来。 他出手已没有顾及以前的颜面,颇为毒辣,这一跪撞已是他七成功力,若李天启被他双膝撞个正着,那基本上不死也得重伤。 李天启不停地在翻滚,耳旁听到的都是食人蜂振翅的声音,而双目由于急速翻滚,已难辨认方向,他又怎么会想到徐少宇会在此时对他下狠手呢? 眼看他就要伤在徐少宇的手上。 “住手!”随着大喝之声,但见人影一晃,一个道人从斜刺里穿了出来,一道铁链子呼一声便卷向从空中落下的徐少宇。 不愧是徐少宇,他虽然人在半空,但看到迎面挥来的铁链子,倒也不敢大意,顿时猛提真气,居然在空中二次腾跃,堪堪躲过。 “鄂尚?”徐少宇双脚平稳地落在地上,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 鄂尚没又搭话,一抖铁链,那条铁链子铿锵作响,迸发出一股小型飓风向那些食人蜂席卷而去,不仅将那些巨大的圆球状蜂巢卷走,也将许多食人蜂刮了进来。 “嘭——”火光乍现,那些食人蜂顿时变成了一个个燃烧着的煤球,纷纷扬扬落在了周边的土地上。 第六百七十七章 去往梦庄 “徐少宇,你这是做什么?”鄂尚一脸凝重地望着他道。 徐少宇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 “鄂尚兄?”李天启心中一喜,吁了口气,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鄂尚脑门一歪,自傲地说道:“若道爷要走,就凭那黑白双煞以及冷放还留不住咱。”他顿了一顿,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打起来了?” 鄂尚并不知道李天启与徐少宇曾经发生的事情,故而有此一问。 徐少宇道:“鄂尚兄,我一直想做一番大业,但天启兄弟却一直不愿辅佐,我们这才打起来了。” 鄂尚惊问道:“少宇,你要做何大事?出手如此凶狠,若我不是早来一步,天启可就伤得不轻啊。” 李天启急忙道:“鄂尚兄,你别听徐少宇一面之词,他野心很大,想要复辟楼兰国呢,不仅如此,他还有觊觎大唐的想法。我们都被他糊弄了!他是楼兰国王后裔。” “什么?”鄂尚不由微微一怔,“这……这是真的?” 徐少宇深吸了口气,踱了两步道:“这有什么不好吗?鄂尚兄,你若愿意助我,到了封疆裂土之时,你就是我的封疆大吏,开国大臣了。还做什么道士?” 鄂尚此时已完全明白了,他摇摇头道:“少宇,你不必多言,我已明白了。你我道不同。” “哈哈……”徐少宇仰头狂笑,“什么道不同,你们只是迂腐罢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再问你们一句,愿不愿意辅佐我?” 李天启和鄂尚断然道:“不愿!” “好!”徐少宇一摆长衫,说道:“你们一起来。看看我新修炼的本事如何?” 鄂尚瞥了一眼满地的小火团,说道:“也不怎么样嘛。” 徐少宇轻轻一笑道:“那只是粗浅的,我还未动真格呢,也拜李天启所赐,这才让我打开了楼兰宝箱,否则,一切还都是未知之数呢。” 李天启压低声音对着正在自己身旁的鄂尚道:“徐少宇已得到楼兰宝藏里的武功秘籍甚至是强大的术法典籍,恐你我联手亦不是他的对手,不可小觑啊。” 鄂尚说道:“大不了,见势不妙就溜之大吉。” 徐少宇干咳了一声,大声道:“你们在嘀咕着什么呢?” 李天启道:“正在琢磨如何对付你。” 远处一道响箭穿入云霄,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徐少宇眼光一敛,脸上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虑。 “不是对付我,是对付它。让它陪着你们玩吧。哼!”徐少宇说完,嘴里默念咒法,食中二指骤射出一点星光,点落在地,而后便纵身而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块地面顿时变得焦黑,一个浑身黑漆漆的怪物呼吼着立即从地里爬了起来,足足有丈余高。 鄂尚冷笑道:“捉妖正中道爷下怀!” 说罢,欺身上前,挥起铁链子就往那黑怪打落,“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除了铁链子磕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的火花外,那黑怪并没有任何损伤。 只见它突然挥拳打出,正中鄂尚肚子,鄂尚有些轻敌了,一时被打得直退后了丈余,这才稳住了身形。 李天启没想到徐少宇的法术居然精进如斯,料想那怪物必然厉害,便在其跳出地面落脚未稳之时趁机施展出风卷残云的凌厉招式,以图将其消灭。 天书记载的风卷残云果然不同凡响,掌力拍出狂风顿时刮起,那黑怪难以抵挡天书的法术,登时化为一片尘土。 然而正当他与鄂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黑怪却又在数丈开外出现了,并且在其身旁还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黑怪。 徐少宇施展这古怪的法术所形成的妖物遭到打击后居然还会分出好几个来!两人都显得有些错愕。 这时,两个黑怪冷不防地同时向他们发起了进攻,李天启和鄂尚不得已急忙回身招架。 李天启由于前车之鉴,并不敢再次施展天书记载的法术,只凭奇门遁甲与红光佛掌对付。但这两个黑怪十分耐打,这些法术打在他们身上并不起作用。 鄂尚也是如此,他那条附魔的铁链子也只是伤得了他们的皮肉,却奈何不了他们。 两只黑怪对阵两人,打得天昏地暗,双方不分上下。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既然徐少宇已溜走,我们也走吧,不要与他们纠缠。”李天启嚷道。 “好。我也正有此意呢!跟我来!”鄂尚此时已挥汗如雨,虚晃一招,将面前的黑怪逼退,腾空往树林里奔走。 李天启顿时一提真气,也跟在其后,飞入了树林里。 两个黑怪锲而不舍,如影随形般紧跟两人身后。 呼呼的夜风吹来,两人却体会不到凉意,只因那两个黑怪并不是这么容易甩开。 奔跑了半个时辰,李天启灵机一动,默念咒法,一把拽住鄂尚,轻声道:“跟我来!” 鄂尚未及反应,便被他施展遁地之术,拖进了土地之中。 李天启带着鄂尚在地里行进了数里,终于跳了出来,这时没再看到那两条尾巴,顿时松了口气道:“终于甩掉了。” 鄂尚笑道:“天启,你这手怎么不早些施展出来,这样你我也不用耗这许多时间了。” 李天启道:“鄂尚兄,我也实在不知道他们这么难缠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跑呢,他们身法也不弱。” 鄂尚此时一脸正色道:“看来徐少宇已经不是当年的徐少宇了。” 李天启说道:“谁又能想到他藏着这样的‘雄心壮志’呢?” 鄂尚不禁摇了摇头。 李天启道:“鄂尚兄,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看能否在前面遇上个镇子,也好落脚歇息,用些饭菜。” 忽如一阵微风刮来,两个黑怪居然蹑手蹑脚地出现在两人身后,鄂尚机警异常,已然发觉,他顿时苦笑道:“想不走也不行了。快!” 两人再次纵身飞跑。 那两个黑怪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继续向他们追来。 鄂尚边跑边嚷道:“这徐少宇,难道是想让这两只怪物让我俩跑得虚脱而就擒吗?” 李天启冷冷道:“他想得倒美?我就不信天下没有解开这类法术的办法!” 两人施展出浑身解数在前领跑,而那两个黑怪则一直尾随不放,这么一会,两人两怪又跑出了一里多地。 忽然,人影一晃,一个蒙面姑娘从一株大树上落下,恰巧落在他们与那两个黑怪之间,但见她不慌不忙地伸出了右手,“得——”一声弹了个响指,说也奇怪,看似平平无奇的动作,却让那两个黑怪就在那一瞬间便刹住了身形,乖乖地站在了地上。 那蒙面姑娘并未作停留,对着身后的两人道:“跟我来!” 李天启和鄂尚看到对方只是弹了个响指,便将两个难缠的黑怪制住,心里不由佩服,听到对方发话,也没有迟疑,便跟她而去。 三人穿过一片矮树林,来到一片飞架在山塘边上的大块岩层上。 那蒙面姑娘这才将蒙面巾取下,原来是冷媚! 李天启顿时一怔,鄂尚却已抱拳道:“原来是位巾帼英雄,在下鄂尚,感谢方才出手相助。” 冷媚面无表情,还是那么冷酷,她说道:“你们怎么又与徐少宇动手了?” 她的话里用了个“又”,李天启自然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他忙说道:“冷姑娘,你为何会帮助他……” 鄂尚一听两人的对话,便知道他俩已认识,顿时默默地待在了一旁,静听他俩对话。 冷媚道:“你不要多问。那黑怪是借助灵珠施法而出的,我也只是能用迷魂术将他们定住一时。既然在这里遇到你,我便告诉你,祈梦教主捉到了个圆真和尚,据说是白马寺的住持,她还向那圆真和尚问起你娘的下落?不过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不知对你是否又用?” “什么?她找到圆真法师了?”李天启既惊讶又兴奋。 冷媚道:“嗯。我亲眼所见,应该错不了。” 李天启道:“祈梦涟漪她在何处?我去寻她。” 冷媚道:“李天启,你还是做好准备再去找她吧。像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行动,可有效果?” 李天启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冷媚是徐少宇那边的人,安排在祈梦教主身边,必然有他的深意。 冷媚似乎看穿了李天启的不解,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再落在她的手里。好了,那地方就是这里往东五百里的梦庄。如何做,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重新拉起蒙面巾,振臂跳下了岩层,消失在山塘边上的雾气之中。 鄂尚终于发话道:“这姑娘好冷,但却又很美。” 李天启说道:“名如其人。冷媚是也。” “嗯。”鄂尚点了点头。 李天启道:“鄂尚兄,既然冷媚送来了讯息,我便要动身去梦庄了。你……” 鄂尚说道:“不用多虑,我跟你去。” “可……”李天启说道:“鄂尚兄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自然感激不尽,只是祈梦涟漪实在厉害,怕只怕……” “刀山火海,我不怕,就陪你走这一遭。”鄂尚说道:“事不宜迟,还是先找到梦庄再说吧。” 李天启心中异常感动,不由点头道:“好。那……我们走!” 第六百七十八章 如影随形 梦庄,座落在群山之中,湖泊之上,茂密的竹林环绕在其中,晨曦薄雾缭绕,傍晚落霞与孤鹜齐飞,颇有仙山仙水的味道。 李天启和鄂尚终于到了这里,却被这里美丽的景象吸引住了。 他们居高而下俯瞰着梦庄,再想着办法如何潜进去。 这里并没有看到任何祈梦教的人在走动,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像是蒙上了一片神秘的色彩。 看不到有警戒的人,那就极有可能都是暗哨,这可就更加麻烦了,毕竟不知道何处有眼线,万一惊动了祈梦涟漪,那可就连圆真法师的面都可能见不着了。 就在两人仔细打量着梦庄之时,一阵玄妙的古琴之音从飞架在水面上的凉亭传了出来,琴韵美妙,动人心弦。 “是她?”李天启双眉往上一挑。 鄂尚也看到了,说道:“是那雷炎蟾母!她怎么在这里?” 李天启说道:“数月前,我曾遇到过她,她已经不是那为非作歹的妖女了……” 鄂尚道:“天启,你心地善良,可不要让那妖女给骗了。” “我会小心的。”李天启轻声说道。 琴音飘荡在山水之间,时而清幽、时而婉转,令人不禁心情舒畅,随着琴韵浮想翩翩。 山边出现的一群蝴蝶上下起舞,树林里也有鸟鸣之声呼应,似乎都已被琴音所感动。 鄂尚忍不住道:“该不是那冷姑娘所言有误吧?我看了许久,除了她已无旁人了。” “不等了,干脆就这么下去一趟,直接问问她。”李天启将心一横,说道:“鄂尚兄,你在此掠阵,我独自下去,若事情不对,我无法逃出,你可自行离去,不必管我,我料那祈梦教主还不至于伤我。” “说的什么话!”鄂尚说道:“我岂是那种畏首畏尾之人,你这是小瞧我了。你若不幸被逮,我自会想办法将你救出。放心吧。” “是我小人了,多谢鄂尚兄。那我……告辞。”李天启微一拱手,便往山下掠去。 当他出现在雷炎蟾母面前的时候,她那双娴熟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琴声也戛然而止,美目流盼,自有一番魅力。 雷炎蟾母的发髻依然高盘,身着高腰绿裙,曼妙的身材令人不禁怦然心动。 她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欣喜之色,“李天启,你终于来了!” “你……雷炎……哦,不,应该是炎炎姐,你知道我要来?”李天启颇为惊讶。 “哟,还记得这样称呼我。”雷炎蟾母推开古琴,缓缓站了起来,面带微笑道:“我现在已投在祈梦教主门下,她会庇护我的。数日前她就对我说过,你会来的,让我在此等候。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哦?难道冷媚是祈梦涟漪故意差遣过去告诉我这些事的?李天启不由起了疑心。 他惊讶道:“炎炎姐,祈梦涟漪也在此处吗?” 雷炎蟾母道:“不在。” 李天启稍微松了口气,若祈梦涟漪确实在此处,他倒还感觉道无比棘手,此时急忙拱手道:“炎炎姐,听说……” 雷炎蟾母道:“你是为那圆真法师来的吧?” “实不相瞒,正是。”李天启点了点头。 雷炎蟾母道:“好。你跟我来。” 那圆真法师确实在这里?李天启的心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他没想到事情的进展如此顺利,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 他跟着雷炎蟾母从山脚飞架而起的木桥走进了座落在群山之中的梦庄,那是偌大的庄园,多以木制结构为主,而且为了隔绝毒虫蛇蝎,所有的建筑都是离地丈余,由上百根粗壮的石柱做支撑。 梦庄挺大,但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走动。 雷炎蟾母领着他沿着各种过道走了好一会,终于来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厢房前,可以闻到里面传出来淡淡的药草味道。 李天启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之感。 她并没有说话,直接推开了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李天启快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的药草味道更浓,而且香炉上袅袅升起青烟,更让屋内变得有些烟雾缭绕之感。 一个光头和尚躺在软塌上,一动不动。 李天启顿时心中一震,果然是智空法师!此人与痴嗔法师长得一模一样,以致让他此时此刻在心里也有些忐忑。 雷炎蟾母说道:“祈梦教主带他回来时便是这样了。不仅身有剧毒,而且还有十分厉害的禁锢妖法,祈梦教主目前用药草维持住他的生命。如何让他醒来可能还要想想其他办法,祈梦教主似乎有了主意,不过却需要你答应她一件事。” 李天启自然知道祈梦涟漪所言是何事,不由问道:“他是真的圆真大师吗?” 雷炎蟾母说道:“货真价实的真人。并非那冒牌货!” 虽然真正的圆真大师就在面前,但李天启却感到十分无奈,本想着可以询问他关于养母的下落,可现在却无计可施。 李天启问道:“请问祈梦涟漪现在在哪?” 雷炎蟾母轻轻一笑道:“这可为难我了。不过她会回来的。你就在此小住几日,等等吧。” 虽然李天启心里非常着急,但又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好吧。既然答案就在眼前,我也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了。” 雷炎蟾母道:“这地方风景秀丽,而且储备充足,你就放心吧。试试我的厨艺。” 李天启看到雷炎蟾母早已一改此前泼辣魅惑的神态,反而像是自己的姐姐一般,心里流淌着一股温热的感动。 在来梦庄的路上,他曾想过一百种遇到的情况,却偏偏想不到居然是这样。 他本想将藏在暗处的鄂尚也一并叫下来,但转念一想,又担心会有其他的变故,因此也只能委屈他在山上多待几日了。 “谢谢。”李天启拜谢。 雷炎蟾母轻轻一笑,“临近午膳,我这就去准备。你就在此稍后,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起色吧。” “有劳了。”李天启再次拜谢。 雷炎蟾母掩嘴一笑,没再说话,急急走出去了,留下了李天启独自在这里。 李天启曾学过医术,当即将手搭在了圆真大师的脉门上,顿时感到了独特的脉象,果然是身中剧毒之像。 而此时他也发现圆真大师的手掌隐隐出现一些闪耀着微弱金光的梵文,显然那就是雷炎蟾母所提及的禁锢法术了。 李天启轻轻推了推他,呼唤道:“圆真大师,圆真大师,您醒醒。” 他试了几次,但圆真大师还是一如既往地酣睡,并没有任何表示。 他暗自叹了口气,徐徐站了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思考着解决的办法,若有办法在祈梦涟漪回来之前将圆真法师救醒带走,那就再好不过了,而自己也不用为此而加入迴梦教。 李天启已打定主意,若祈梦涟漪确实有办法找到养母的下落,他就只好加入迴梦教了。 他想到了脖头上的草绳项链,正要将它取下来,但却又放开了,毕竟像陆琳琅那样的情况都无法使用轩辕圣灵石,这么看来,也无法使用它来为圆真法师疗毒。 不过就算驱除了毒物,也无法解开他身上的禁制,李天启想到这里,也只好作罢,走到桌子前,提起茶壶就想倒茶喝,这时他猛然发现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渐渐从圆真法师身上散发出来,没一会居然将他包裹在其中。 这是怎么回事?李天启担心圆真法师受到伤害,赶紧起身想为他驱散黑气。 岂料,微光一闪,黑气缭绕之中又传来了那个让他心惊胆颤的声音,“李天启,嘿嘿,终于又发现你了,你逃不了的。快将圣灵石交出来!” 是蚩尤! 李天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门口退去,却差点与急急走过来的雷炎蟾母撞了个满怀。 雷炎蟾母身子一软,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格格一笑,“怎么了?” “他……”李天启抬手一指却发现那道黑气早已不见踪影,而微光也消失了。 雷炎蟾母摇了摇头,挺直了腰板站了起来,故意嗔怪道:“你是故意吃我豆腐吧?” “对不住。”李天启脸色一红,他此刻又哪有心思琢磨这些呢。只是蚩尤既然发现了此处,这里或许并不能待太久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雷炎蟾母并不知道他的心思,说道:“饭菜已备好。我们过去用膳吧。你看样子也是一路风尘,饭后,去洗个热水澡,早些歇息吧。” 李天启点了点头,他忽然问道:“炎炎姐,此处除了你,没有其他人吗?” 雷炎蟾母笑道:“怎么?你担心什么呢?这里并没有什么财物,还有什么人会觊觎此处呢?” “哦。”李天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两人便去用膳了。 洗过热水澡的李天启感觉全身轻松了许多,不过让他担心的还是蚩尤麾下的追兵。这上古魔神为何一直要夺得这石头呢?既然他如此厉害,为何又不亲自来? 李天启的脑海中一直萦绕着如此这般的问题,却始终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第六百七十九章 影魂出现 月朗星稀,鸦雀无声。 梦庄这个所在此时在夜色下更显神秘。 李天启并没有将听到蚩尤之声的事情告知雷炎蟾母,但此刻他已可断定圆真法师之所以落到如此下场,定然与蚩尤脱不了干系,否则为何那道黑气是从圆真法师身上散发而出,而不是从其他地方呢? 李天启正盘腿而坐在蒲团上打坐歇息,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他打开一看,发现雷炎蟾母正抱着古琴站在门口。 她微微一笑,说道:“天启,如此良宵,我实在睡不着,不如就来你这与你抚琴一曲,如何?” 李天启虽然心里藏着事情,实在没有心思听曲,但看到她如此柔情款款,想到自己还需要她帮忙,也就不好拒绝,便应允了。 雷炎蟾母自然心花怒放,快步来到了桌前坐下,将手里的古琴摆放好,就要弹奏,这时,“叮铃铃——”一阵摇铃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让她不由眉头一皱。 “梦庄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了!”她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她正在兴头上,有事烦扰自然有些败兴。 李天启心中一惊,又想起白天那一幕,心里在嘀咕着,难道蚩尤又派妖兵过来了?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那圆真和尚。 雷炎蟾母回头说道:“我先看看到底是何人闯入此地,你就在这等我回来吧。” 李天启说道:“我还是去看看圆真大师吧,以免……” 雷炎蟾母轻笑道:“他都那副模样了,还有谁惦记着他?好,那你就去吧。我待会过去找你再为你抚琴一曲。” 话音未落,她早已飘出了门外。 李天启看着这个曾经与他势不两立的妖女,一时感慨万分——妖有时比人更可信啊。 他感叹了一声,便匆匆向圆真的厢房快步走去。 入夜的梦庄比起白天来显得异常清冷,不仅是因为地方大,更是因为除了他们三人以及在山上暗中蹲守的鄂尚外,已经别无他人,在这幽黑的夜色下,尤其突显出莫须有的僻静。 圆真法师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雷炎蟾母为他燃点起来的药草正在散发出特殊的气味,烛火在李天启推开房门的时候晃荡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李天启看到并无异样,不禁松了口气,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雷炎蟾母调查情况后返回此地了。 看到依然没有知觉的圆真大师,他不禁又开始琢磨起救治之法来。 圆真法师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呢?他不由想到了假冒的痴嗔妖僧,而据灭罗刹自傲地述说曾提到他们均属于妖王麾下,既然如此,为何圆真法师身上会带有印记,以致于引起了蚩尤的注意? 每每想到此处,还是无法想得明白,李天启只好作罢。 “嘭——”旁边的屋子传来了一声窗户关闭的声音,着实让他一阵紧张,此时屋外突然刮起了大风,呼呼吹个不停。 李天启抬首向窗纸上看去,隐隐能看到天上有闪电之光。 又要下大雨了,李天启不禁为还在山上待着的鄂尚担心起来,吃没好吃,睡没好睡,实在难为他了。 可为了以防万一,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李天启叹了口气,只得又坐回了木凳上,瞧着圆真法师,他真的希望这大师能快些苏醒过来,将养母的下落说出来。 “谁?”忽然李天启警觉起来,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笑声,但这屋子并不大,并无藏身之处,一眼便可以看穿。 他四处看了一眼,就连屋梁也没放过,但并没有发现有恙。 不过他相信自己并没有听错,方才的的确确是有人在暗处笑了,而且听声音是个男子。虽然李天启非常胆大,但这时却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道是那蚩尤魔神在暗中作怪? 心念及此,他便朗声道:“阁下何不出来见一见?隐匿在暗处,不太光明吧?” 但并没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李天启深吸了口气,也只得作罢,然而让他惊奇的是,本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圆真法师居然失踪了! 他惊讶得难以言表,是什么人居然能在他眼皮地下无声无息地将人带走呢?若这是功夫,那就真是出神入化了,若是法术,那也已惊世骇俗。 李天启在屋内迅速察看了一遍,没放过床底与衣柜,但显然并没有发现。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前消失了,而且对方还不露行踪,这实在让人感觉到匪夷所思。 “轰隆——”天空中响起了轰雷的声音,电光闪耀,照亮了周围的山头。 真是大雨将来风满楼啊。 李天启此时不由有些焦急起来,想找雷炎蟾母问问,这梦庄既然是祈梦涟漪的地方,又岂是让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难道真如雷炎蟾母所言,因为没有财物就没有人惦记吗? 可又将如何解释圆真法师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李天启冥思苦想,他极力回忆着方才转头察看屋内角落时的情景,由于当时他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在搜寻可能的来犯之人身上,并没有望向大师的方向。 若来人是转为劫走大师而来的,一定就是在那刻动手的。 可那只是片刻,居然就被他抢走了。来人的实力实在难以估量。 李天启快步走到房门前,看到房门紧闭,虽然没有门闩栓住,但若要不发出任何声音而打开房门出去再关上的话,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何况还要扛着一个老和尚。 想到这里,李天启突然灵光一闪,他突然跳回了那张木床,仔细地查看床上的每个细节,果然让他看到了一些端倪。 原来木床颇厚,显然里面装有机关,虽然不知道是如何触发的,但显然正是由于被人激活了消息控制,这才导致木床从中打开,让圆真法师落在了里面,而后又迅速闭合,这才让人看上去圆真法师是突然消失了。 李天启暗中松了口气,他确定圆真法师此时应该就躺在里面。 他到处寻找开关,在一处床脚上发现了一个小装置,马上快速旋转起来,果然,一阵轻微的响声过后,木床打开了,圆真法师又被机关从里面推了上来。 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酣睡不醒。 又等了好一会,天上的雷声越来越急了,但雨水却始终没有降下来。 该不会出现什么状况吧?李天启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他坐不住了,便要起身去寻找雷炎蟾母。 他重新将圆真法师装回了木床之中藏好,就要跨出门口,然而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了门外有一道新鲜的足迹。 虽然天上并没有开始下大雨,不过却疾风却已挟着毛毛细雨到处肆虐。 可想而知,定然是有人踩中了湿润的泥土,这才不巧在这里留下了足迹。 李天启想到此处,又不禁退了回来,他不能出去,附近定然有人在暗中窥伺,虽然不知道此人的动机,但定然有所图谋。 李天启虽然担心雷炎蟾母,但在这节骨眼上,他也只好耐着性子在这屋里等候她的到来了。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雨点打在瓦上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看来暴雨就要来临了。 烛火也由于疾风而微微有些晃荡起来,李天启映照在墙上的影子也不由微微跟着晃荡。 坐在木凳上的李天启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但若要他说出具体,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是一种直觉,他感到有个神秘人一直在他的身旁,不是圆真,也不是鄂尚,更不是雷炎蟾母。 那诡异的笑声又轻轻地传入了他的耳内。 李天启突然绷紧了神经,立即站了起来转过身,瞥向自己留在墙面上的影子,那影子也快速地随着他从墙上落在了地面上,变得矮胖。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失声道:“阁下是人是妖!”边说边开始准备搏斗,因为对方实在太诡异了,也实在太厉害了。 然而就在这时,李天启却发现手脚都已无法动弹! 而他的影子却从地面上又“站”回了墙上,显得异常高大。 “影子”嘿嘿笑道:“小子,不错,不错,居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李天启不仅看到,更听到自己的影子居然会自己活动而且说话,心里已然明白,它并不是自己的影子! 那“影子”从身上抽出了一把短刃,在嘴上舔了一口,笑道:“这血实在太甜了。” 墙上的影子完全是黑色的,除了从形状可以看到他正拿着短刃舔,并不知道他长着什么模样。 李天启虽然紧张,但还是强作镇定道:“你是何方妖怪!居然闯来这里逞能!” 那“影子”迅速收起了短刃,笑道:“影魂便是我,我便是影魂。杀了你,取到圣灵石便是我此行的任务!” 果然是冲着轩辕圣灵石来的,李天启心里异常惊讶,虽然他并非此妖的对手,但却想拖延时间,以求鄂尚能发现事情不对劲而及时赶来为他解围。 “你,可否告知我,你听谁的指令?”李天启问道。 影魂亮起短刃,“你很快就知道了!”说罢,恶狠狠地便向他冲了过来! 第六百八十章 非常愤怒 形势非常危急,影魂根本就没打算再给李天启机会。 “嘭——”房门突然被撞开了! “快走!”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不仅衣裳已被雨水打湿,更是遍体鳞伤,嫣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淌下来,染红了衣物。 谨小慎微的影魂赶紧又退回了墙上。 李天启望到来人,不由黯然神伤,她居然是雷炎蟾母! 雷炎蟾母的脸上被划了数道颇深的刀痕,姣好的面容已荡然无存,她双手擎出铜锤,匆忙瞥了李天启一眼道:“天启……快走!” “你居然还活着?”那影魂冷冷一笑,挥手一划,墙面上雷炎蟾母的影子也开始自行动了起来。 雷炎蟾母一咬银牙,“我跟你拼了!” 说罢,急念咒法,双手铜锤交击于空,登时骤射出无数火星,继而火星又纷纷迸射出白光,照得屋内光亮无比,纤毫可见。 雷炎蟾母悬浮于地面,数道细小的闪电自铜锤而下,将她笼罩在电光火石之间。 墙面上的影魂对于雷炎蟾母这一手始料不及,惨呼连连,身形也渐渐变得黯淡。 “你这又何苦呢?”影魂嚷道,“逃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雷炎蟾母突然口吐一道血箭,但她旋即又稳住了身形,继续催吐着万道光华,照亮着屋里的一切。 “啊——”影魂终于支撑不住,彻底从墙上消失了! 李天启的手脚终于可以活动了,高兴道:“炎炎姐,您将他消灭了!” 雷炎蟾母悬于空中的双足轻轻落在了地上,她催动全身法力施展出来的火星大法还在嗞嗞声地照耀着整个屋子,而她身上也散发出一片淡淡的绿光。 她疲惫地瞥了李天启一眼,微微一笑,身体一软,便向地上倒去。 李天启眼明手快,当即飞身上前,将她的身形稳住,缓缓坐在了地上,“炎炎姐,您身上带有药吗?我给您医治!” 此时,李天启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已有些冰凉,定然是受伤且又遭到雨淋所致,而她的脸色也异常苍白。 雷炎蟾母艰难地说道:“天启……恐无法再给你抚琴一曲了……” 李天启心中不由一痛,他不知道为何听到这曾经让自己视为魔头的妖女在说出这样的话时,他着实感到难受,他急忙道:“不,为何这么说?快告诉我,如何医治这些伤……” 雷炎蟾母说道:“没有用的。” 李天启又说道:“祈梦教主呢?她一定有办法的。” 雷炎蟾母喘着粗气说道:“来不及了。若不是为了坚持……回来见你一面……我……早已倒在外头了。” 她顿了一顿道:“这些……都是表面的伤……” 李天启说道:“不,一定有办法的。” 雷炎蟾母缓缓地伸出了手,轻抚着李天启的脸庞,说道:“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说着,她的眼睛流下了眼泪,“天意弄人。你还恨我吗?” 李天启急忙摆头道:“我早已不恨您了!” 雷炎蟾母说道:“我想再听你称呼我炎炎姐。” “炎炎姐,您一定没事的,坚持住,不要再说话了,让我想想办法!”李天启急促道,声音已有些哽咽。 雷炎蟾母轻轻一笑道:“真好听。”忽然她又变得伤感起来,“你快走吧……我……我不想你……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李天启说道:“炎炎姐,我不管您变成什么样子……” “嘘——”雷炎蟾母道:“好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已知足了……可惜……无法再……” 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天启,快,快将……我的古琴取来。” “好!您坚持住,我马上回来!”李天启让她平躺在地上,立即飞奔去取她的古琴。 在这急切之中,李天启正在以无比迅疾的速度向前奔去,凌空虚渡的身法已被他演绎到了极致,就算江湖顶级高手在场,也不会看清他的身法。 只是他并不知道。 李天启飞快地捧起了古琴,回到了圆真法师的屋里,然而却看到雷炎蟾母躺倒的地方正徐徐升起阵阵灰烟,而她却不见了身影。 “咣当——”一声,古琴砸落在了地上。 李天启泪流满面,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雷炎蟾母不想让他看到她离开的样子,只好想办法支开了他。 而他却毫不知情。 地上留有她用鲜血写下的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似乎包含了她对李天启一直怀有的愧疚之意。 妖王、蚩尤!李天启不禁握紧了拳头,一拳将桌子锤得稀烂,他恨极了,恨那些危害百姓的妖怪们,更恨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李天启,快带上圆真法师,跑!”鄂尚的声音从外传来,须臾间便见他从外跳了进来。 李天启还沉浸在回忆当中,便被他唤了回来,“什么人?”看到是神情慌张的鄂尚,不禁不醒了醒神,“怎么了?” 鄂尚急忙道:“那两个黑怪又追来了!” “咻——”未等鄂尚反应,一个黑怪已飞了进来,迎面对着李天启便是一拳。 李天启本已在愤怒之中,此时不闪不避,直接迎了上去,硬是挥拳打向对方的拳头。 “啪!”李天启与那黑怪各自退了数尺。 此时另一个黑怪也闯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古琴,便一脚踏成碎末。 鄂尚看到两黑怪来势汹汹,便嚷道:“你快带圆真大师走,我先顶着!” 李天启对着两怪怒目而视,冷冷道:“不用了,小爷正在火头上呢!就不信这个邪!”说罢,脚踏罡步,施展出御剑之术,分别打向那两个黑怪。 黑怪左右一分,躲开,但那御剑却拐了个弯,又向他们打来,这时黑怪不再躲避,站定在地,任由御剑打入体内。 不过,御剑似乎并不起作用,他们再次扑来。 鄂尚正要上前帮忙,却又看到李天启施展出奇怪的招式,那正是日前他所施展的招式,结果将一个黑怪打成了两个。 鄂尚暗道不妙,正要发声喝止,但已然迟了。 极强的劲力,几乎将屋子都扯散了架,两只黑怪便被打成了齑粉,但果不其然,黑怪又出现了,而且数量已为四个。 他们闷哼一声,摩拳擦掌就要向李天启打过来。 李天启扭头道:“鄂尚兄,你快带他走!”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圆真法师忽然动了,他睁开了眼睛。 鄂尚惊呼道:“大师醒了!” 此时,四个黑怪已向李天启扑了上来。 事不宜迟,鄂尚知道再拖延下去必然两人都无法脱身,他也知道李天启的本事,便赶紧将圆真法师背了起来,跳出了窗口,“李天启,东北方山顶,赶紧来!” 李天启已无暇回答,四个黑怪出手都极其迅速,而且颇为刁钻,虽然他的身法很灵巧,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还是八只手! “噼噼啪啪!”无数的拳头落在了他的身上,打得他痛苦难忍,喉头一甜,便要吐出血来。居然连天书所记载的法术都对付不了徐少宇所召唤的妖物,这实在令他诧异! 还有什么办法? 难道只有使用轩辕圣灵石了吗? 恰在此时,他想起了对付独眼巨怪的一幕,此时正是危急之时,已不容他多想,当即将心一横,再次施展出那一招来。 “道法天……”熟悉的咒法游走在他的嘴边,八只硕大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后再也无法挪开。 那些黑怪哼哼哈哈地叫嚷起来,极力扭动双臂,但却被李天启身上那股神奇的力量给牢牢牵制住了,而且他们身上的力量也源源不断地被吸到了李天启的身体里。 又是同样的感觉,一股温热的力量从对方的身上传导过来,沿着自己手臂落入了丹田之中,李天启还是依然惊讶,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四个黑怪突然浑身冒烟,化为了片片尘埃。 狂风挟带着雨水从破损的墙体中刮了进来,让李天启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他再次用充满怀念的眼神看了看雷炎蟾母消失的地方以及那把破碎的古琴,默念咒法,扬手点燃了这屋子,而后也跟着跳出了窗台,向鄂尚奔走的方向追去。 乌云依旧在头顶翻滚,但暴风雨始终没有来临,只是会有一阵又一阵的狂风到处挟带着雨点肆虐。 “哗啦啦——”西南角倒了一片屋舍,隐隐有个庞大的黑影出现在电闪雷鸣的黑暗中。 李天启发现了这点,便加快了脚步,由于到处都黑灯瞎火,而且过道蜿蜒曲折,并不好走,他便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上到了屋顶。 屋顶异常结实,三两下他便掠出了十数丈远。 那庞大的黑影像是发现了他,挥舞着一柄沉重的兵器又推倒了数座屋舍,迈开大步向他追来。 那黑影发出红光的双目登时射出两道火舌,直烧向李天启的后背。 李天启感到身后一片炽热,而且亮堂堂,顿感不妙,立即施展出遁地之术,遁入了土地之中。 奔走了一盏热茶的时间,担心错过与鄂尚会合,他便跳出了地面,这时借着闪电之光,隐隐看到奔走在前方山腰上背着个人急速行路的鄂尚,便立即提气向他追了过去。 第六百八十一章 灵魂出窍 东北方向的山顶一处洞窟。 李天启摆脱了追兵,及时赶到与鄂尚会合了。 圆真法师虽然睁开了双眼,但似乎由于极度虚弱,无法开口说话。 不过鄂尚看出了问题所在,并非是他虚弱,而是他的三魂七魄有一魄并不在他的身体里,其实他身上并没有中毒,而是由于七魄不全这才导致他呈现了中毒的表象。 雷炎蟾母施法所产生的巨大威力已将圆真法师身上的禁制解开,但若要他完全恢复正常,开口说话,还必须将他被封住的一魄解封。 “圆真大师就在身旁,要解开并不难,但运作起来不仅有困难,且会冒着很大风险。”鄂尚说道。 李天启说道:“不管什么困难风险,既然大师就在眼前,我一定要将他救醒。鄂尚兄,你有何办法但讲无妨。” 鄂尚道:“只要设坛作法,将他的一魄引来,若无任何干扰,我倒可以马上将他治好。不过既然有人将他的魂魄封住,定然会有所察觉,在那人动法牵制前,必须用灵魂出窍术跳出真身,在一柱香内,以将圆真大师的一魄给拽回来,放回他的身体里。不过这期间灵魂出窍者的真身不能受到打扰,而且道法意志不坚定者很容易堕入混沌,那就再也无法回来了。这就是风险。” 李天启倒吸一口冷气,不过至于灵魂出窍之法,他并不懂。 鄂尚说道:“我虽然懂得此法,但奈何我内力也只有二十年,实在不足以驱动如此厉害的法术。” 李天启毫不犹豫道:“鄂尚兄,我现在有数十年的内力,而且自信定力十足,你将灵魂出窍术教习于我,我去。” “这……”鄂尚面有难色道:“天启,我可以教你,但真的值得这样冒险吗?若那人或者妖怪很厉害,你可能真就回不来了。而你在飘渺空间即便大声喊话,我也听不到。我……我有些担心。” 李天启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鄂尚兄,你教我。只要你施法将他的那一魄引来,我便出窍将他带回来!” 鄂尚看到他目光坚毅,已然是下定了决心,也就只好说道:“看来你是要坚持走这一步了。那好。我便马上教你。不过,若是万一,你可不要再理会大师的那一魄了,聚精会神,在出窍一柱香之内回到你的身体里来。知道吗?我可不想失去你这朋友!” “放心。”李天启无畏地点了点头,“谨记于心。” 此时乌云依旧浓密,闪电还不时划过夜空,但狂风间歇,天上也只零零散散地飘落一些毛毛细雨。 “天灵灵地灵灵……” 鄂尚教习李天启学会了灵魂出窍之法后便开始设坛作法。 在鄂尚施法之时,李天启也在旁演练适才学得的法术,以免关键时候不灵。 灵魂出窍术并不难学,他本就慧根极高,两三下便已练熟了。 在鄂尚作法召唤圆真法师的魂魄一个时辰后,可见远处出现一颗细小的光球正快速地飘过来。 “轰隆”天上又开始打起了响雷,银蛇乱舞,数道闪电差点将光球击中,那光球在鄂尚的控制下左右腾挪躲避。 鄂尚面露喜色说道:“再有片刻,这魂魄就可以回来了。实在值得庆幸,对方没有发觉。” 圆真法师的那一魄逐渐飞近了,是颗拳头大的淡红色光球。 鄂尚捏着法诀,“进去!” 淡红色光球便直往躺在一旁的圆真法师身上坠落。 然而就在接触到圆真法师身上的那一刻,一道金光骤然出现,那颗淡红色光球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从空中捏住一般,瞬间便被拽后了数十丈。 未等鄂尚发出指令,李天启已施展了灵魂出窍之法,向那光球追去。 但觉耳中一阵蜂鸣,身体一轻,脚下生风,李天启感觉到自己已飘向了天空,直追那颗光球,转眼便追出了百丈之遥。 而他也飘升到了数百丈的高空上,滚滚乌云就在眼前,滚雷闪电不时从身旁响起落下,声势骇人。 眼看就要追上那光球了,李天启急忙伸手欲将那光球抓住,但那无形的手却刻意地躲闪着,他始终未能触及光球。 “哗啦啦——”后方的树木被一股巨力扫倒了一大片,异常的响动让正凝神保护着李天启和圆真法师的鄂尚不由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发现一个庞大的怪物手握一柄沉重的十丈长大刀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此怪高约八丈,像传说中的山神,而且居然有二首,每个脑袋有一只硕大的眼睛,发出红色的光芒。体形巨大,毛发及地,手握兵器,甚是雄壮。 “骄虫?”鄂尚倒吸一口冷气,匆匆瞧了一眼那在数百丈开外飘荡的光球,便向那骄虫冲过去,他必须在这骄虫冲到李天启身旁前将它拦下,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鄂尚将铁链子甩出,那道经他炼化的铁链子闪耀着光芒,登时暴长,自下而上将那骄虫捆绑起来。 骄虫巨怪狂吼一声,双臂使劲一挣,“噌噌噌——”周遭响起了铁链断裂的声音。 那骄虫将手里的大刀一挥,狠狠向鄂尚剁来。 鄂尚看到对方来势汹汹,当即抽身往一侧跳开。 “噼啪——”他原来立足之地登时被劈开了一道数尺深沟。 骄虫一击不中,狂吼一声,弯腰用另一只巨手向鄂尚扫来。 鄂尚猛提真气,跳将到骄虫的巨手之上,继而扬起铁链子攻向其二首。 岂料骄虫二首反应颇快,就在铁链子即将飞到之时,他那两个脑袋快速撞在了一起,将那铁链子牢牢夹在其中。 鄂尚身形猛然一震,被铁链子牵着从巨手上摔了下来。 那骄虫见状,趁势反掌向鄂尚拍落。 那巨掌像一张巨大的网,铺头盖脸向鄂尚压来。 若被他击中,岂不要粉身碎骨? 鄂尚毕竟对敌经验十分丰富,看到对方虽然巨大,但反应颇快,也是惊讶不已。眼看巨掌就要拍落,他赶紧收回法术,将那牵制他的铁链子震断,快速一个翻滚,堪堪躲过。 骄虫拍了个空,更恼怒了,恰巧断裂的铁链子耷拉在他耳旁,他两个巨口马上张开,两条长舌各卷住铁链子的一端,两三下就将铁链扯断,各自卷回口内咔咔地咀嚼起来,像是在品尝一道美味佳肴。 鄂尚趁机喘了口气,再次望向天空,发现空中已出现了一道旋风,将光球卷了进去,登时心里更急了,时辰已过去不少,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若无法及时回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那边厢鄂尚正在苦斗骄虫巨怪,这边厢的李天启倒也急了,他知道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若再无法捉到光球,那只有功亏一篑了,自己也必须赶紧回到身体里去。 光球被旋风卷了进去,他也只好跟着。 他现在已变得无形无影,倒也能很好地腾挪,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碰到了光球。但同时也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无形之力正在牵引着那一魄。 李天启没再犹豫,顿时施展奇门遁甲之术,召唤一片御剑要将那一道无形之力斩断。 那无形之力仿佛感受到了威胁,终于松开了光球,李天启也趁机将光球握在了手里。但不料就在这一刻,那股无形之力突然爆发,像一股山洪自高而下地奔腾而下,对着他冲将而来。 李天启未及反应,登时被那股洪流冲落数百丈,撞进了万丈深渊。 方才虽然是夜晚,但还是依稀可以辨物,但如今却身处黑暗之中,除了光球散发出淡红色外,四处都是黑漆漆一片,就连头顶与脚下也是黑乎乎地望不到边,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是何地? 李天启有些慌了,虽然拿到了圆真法师的魂魄,但却失去了方向,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地。 他忽然想起了引火带路的法术,便当即施展开来,但那火团却只是围着他团团转,并没有带路的意思。 难道这里就是混沌之地? 李天启心想不妙,看来由于自己的耽误同时又遭到了敌人的袭击,导致延误了返回的时机而坠落于混沌之地了。 他飘飞着好一段路,但黑暗并没有减弱,还是没有看到其他一丝光亮。 “鄂尚兄——”他不由喊了起来,但随即他便又记起了鄂尚曾叮嘱过的话,灵魂出窍的他所发出的声音是传不到鄂尚的耳朵里的。 怎么办?怎么办? 李天启不免焦急万分,不,我要冷静下来,说不定正是因为我心烦意乱,这才导致无法寻回来时的路。 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想到此处,他默念清心咒,当即冷静下来,比划着灵魂出窍返回之法,只见一道闪电自头上劈落,炸裂开来,熊熊大火冲天而起。 鄂尚正与一巨人在酣斗之中。 李天启莫名地激动起来,居然真的回来了! 他赶紧将圆真法师的一魄自他的灵台穴灌入,而后回到了盘坐在地上的自己身体里。 “嘭——”鄂尚再次被巨人打退,喉头一甜,不由吐了口血,但他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欣喜的目光——因为他发现李天启已从地上跳了起来,不仅如此,圆真法师也缓缓坐了起来…… 第六百八十二章 探知讯息 说也奇怪,方才还是滚滚乌云,倾盆大雨即将来临之势,却在圆真法师完全醒来之后忽然烟消云散,云淡风轻了。 “哦弥陀佛。”圆真法师似乎知道方才发生什么,他看着正与骄虫苦斗的鄂尚,朗声道:“道长请运转内力,斗转星移,踏乾位、出坎门,避敌锋芒,攻其不备。” 他抬手向李天启示意道:“且住,施主请附耳前来,老衲教你一掌定乾坤之法。” 李天启看到圆真法师已恢复,自然高兴,但发现鄂尚被那巨怪打得接连败退,也是忧心忡忡,正要冲上前去帮忙,却被圆真法师叫住了。 他急忙上前,圆真法师当即在他耳旁嘀咕了一番。 李天启越听越兴奋,圆真法师居然教了他收妖退敌的招数! 这时,鄂尚运用圆真法师之法,令那骄虫追着他团团转,却丝毫无法再碰到他的衣裳。 圆真法师耳语完毕,双手合十,语重心长地对李天启说道:“去吧。” 鄂尚虽然没再与骄虫正面对战,但依然被这身高体壮的怪物逼得挥汗如雨,此时看到李天启奔走过来,当即大声道:“天启兄弟,快点过来搭把手,实在累坏了!” “看我收它!”李天启默念咒法,猛提真气,顿时腾空而起,双手爆发出一道炽热的橙色电状光华,嗞嗞作响。 那骄虫似乎感到不妙,放下鄂尚不顾,挥起长刀便自下而上往李天启劈来。 然而,为时已晚,李天启双手早已向其盖下,橙色交织而成的电状光华瞬时宛如一座巨大的铜钟,将这巨型妖怪完全罩住。 “吼——”那巨怪掷下长刀,双手护住了脑袋。 “巨型铜钟”电光交织,愈来愈盛。 此时,李天启已从上方稳当地落在了地面上,一把将鄂尚从地面上拉了起来,“没事吧?” 鄂尚笑道:“没事。老和尚的方法真管用。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那怪物在“巨型铜钟”的挤压下,渐渐开始缩小,终于变成与普通人一般大小,而“巨型铜钟”也在此时消失了。 李天启再将目光移到那“怪物”身上时,居然诧异地呼道:“木言远?” 原来那骄虫巨怪居然是木言远所幻化而成的! 衣不蔽体的木言远颤悠悠地睁开双目,瞧见了李天启,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便一头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李天启奔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木兄,快醒醒。” 圆真法师此时已缓缓走了过来,起手道:“哦弥陀佛。施主,他只是过度虚弱罢了,休息一段时间,便可恢复了。” 他向李天启和鄂尚深深一拜,说道:“感谢二位施主对老衲的救命之恩。” 鄂尚哈哈一笑,说道:“大师说的什么话,我等都是修道之人,侠义之士,岂能遇到妖魔作恶而袖手旁观之礼?” 圆真法师赞许地点了点头,他的眼光落在了李天启身上,说道:“这位小施主姓李,名天启?” 李天启将木言远轻轻放下,站了起来说道:“正是在下。”他眼睛一亮,不由接着问道:“大师可是见过我娘亲?” “果不其然。”圆真法师目露喜色,“看来真是有缘啊。你母亲可是姓万?” 李天启当即说道:“对,万馨儿便是我娘亲的姓名。她现在何处?” “哦弥陀佛。”圆真法师说道:“老衲曾游历到突厥国,偶然救下了一乔装打扮的姑娘,正是万馨儿,没想到居然是小施主的母亲,若不是老衲在朦胧之中听到了有人喊你李天启的名字,或许还未能醒来呢。” 不愧是白马寺住持高僧,他居然识破了养母的易容术,实在厉害。 李天启当即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是我养母。至于为何乔装打扮,我却不知道。我娘亲还好吗?” “气色不错。只是眉宇之间有一股思念之情,想来是担心施主的安危了。”圆真法师起手继续说道:“一切自有天数,万施主既然这么做,一定又她的道理。哦,不说这许多了。老衲本打算将万施主护送回大唐,奈何有重任在身,恐又担心她独自一人返唐路途遥远,凶险莫测,因此便将她安置在月牙湖旁的一座民居之中,那座民居门旁有一株白杨树,非常容易辨认,而那一区也有不少汉人,应会互相照顾的。也庆幸如此决定,否则,万施主也必然与老衲一起,重新落入妖魔的掌控之中。” 原来娘亲还一直待在月牙湖,李天启兴奋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马上动身去找她?” 鄂尚道:“那当然,我与你一道同去!” 圆真法师道:“自然可以,李施主若见到你的母亲,也请捎去老衲的问候。请恕老衲无法陪同前往了,这些时日,老衲被妖魔控制,恐白马寺生变,还要即刻回寺处理。” “大师……”李天启整理了一下思绪,对着圆真法师述说了痴嗔妖僧假冒其回到白马寺扰乱一方的事情,直听得圆真法师惊讶不已。 “果然……”听罢,圆真法师面露凝重之色,说道:“看来这些妖魔是有备而来,老衲就此别过了。告辞。” 鄂尚说道:“大师,一路保重!” 圆真法师点了点头,急忙向山下走去,似乎由于步伐过快,而有些踉跄,差点摔倒。 李天启见状,忙道:“大师,是不是还没恢复?” 圆真法师转过身站好,说道:“不碍事。老衲会择机休息的。二位施主你们前途未卜,可要小心行事。” “多谢大师。” 两人目送圆真法师而去。 李天启知道养母无碍,心里无比高兴,恨不得马上能动身出发。 木言远悠悠醒转,“李天启?你怎么在这?我这是怎么了?” 上一次见到他时,是在一处旷野之中,当时他俩正被蚩尤召唤的妖怪围困,而他则逃出去了,但却不知怎么的变成了骄虫? “说来话长,我此来是找我养母下落的。”李天启问道:“木兄,难道上一次在那狂野之中,你并没有逃出来?” 木言远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一日我自以为逃出来了,但越往前奔走,越觉得头重脚轻,感到必然是被那些妖魔暗算了,但最后还是没有支撑住,结果就被他们控制了,变成了巨大无比的骄虫模样。若方才你们痛下杀手,那可就后果堪虞了。我想来都后怕。” 鄂尚道:“你还说呢,我被你追得满头大汗,是想将你了解了,幸亏我道法不行,不然真是要后悔莫及了。” 木言远并没有见过鄂尚,“这位是……” 李天启说道:“鄂尚,我的朋友。” 木言远拱手道:“在下木言远。幸会。” 鄂尚也回礼道:“真是不打不相识,幸会。” 李天启道:“木兄,我现在已探明我娘亲在突厥,现在就要动身前去,你愿意来吗?” 木言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一定以为我不愿去,但现在虽然腰酸背痛,我还是决定跟你走一遭。” 李天启爽朗一笑,“谢了。” 三人遂往山下而去。 经过长途跋涉日夜兼程地赶路,三人来到了边界一座土城。 虽是一座小城,但三人能感受到这里的紧张气氛,无论是守军,还是过往的普通路人、旅者,脸上都挂着凝重。 但这还是最让人奇怪的,奇怪的是这样的一座小城居然汇聚了许多各路江湖人士。他们均刀枪不离身,各有各的气派,其中不乏捉妖术士、僧人道长等。 不过还是有人开心得不得了。 最火爆的当属城里的各家食肆了,到处都是人满为患,忙得小二满头大汗,但他们的掌柜却异常开心,在这边界小城,数十年也不会遇到这么多人在此用膳的,如今,却遇到了,由于食材囤货有限还可以坐地起价,虽然坐地起价,但客人却毫不计较,那可真是财源滚滚,自然笑不拢嘴了。 由于食客众多,李天启等人只能在店外简易搭起的凉棚找了个位置,围着一坐,随便点了些烙饼、面条和几碗凉水。 可别看这些简单的东西,却足足要纹银三十两。 木言远自然咋舌,不过他并没有银子,鄂尚带着银钱,却也不太在乎。 三人边吃边仔细聆听左右围坐着大口吃肉喝酒的江湖好汉的高谈阔论,听了一会,这才知道他们都是要去寻找妖山,消灭妖怪的。 据他们所言,离此不远的边境突然冒出了一座妖山,里面不时有妖怪出没,祸害周边的百姓。 于是便有朝廷号召全国得力人士前来剿灭妖魔。 那条道正是李天启等人北上的方向,于是他们便也决定混在这些人当中,去见识见识那妖山是何所在。 “妖怪出现了!”忽然街道北边出现数个狂奔的百姓。 在他们身后是一只狂怒的猪妖坐骑。 滚滚烟尘奔腾而来,眨眼便要冲到眼前。 那些江湖中人纷纷亮出了武器,跳到了街道之中。 那头猪妖眼见不对,当即刹住了身形,连忙刨挖起地洞来,转眼便已钻入半个身躯。 众人一哄而散,各种捉妖利器尽数落在那猪妖身上,不到片刻,那只猪妖便已倒卧在地,没再动弹。 首战告捷,令那些江湖中人大受鼓舞,而闻声赶来的守军也松了口气——似乎怪物并没有传说中这么强大。 第六百八十三章 捉妖汉子 诸多江湖人物吃饱喝足后,便三三两两地向边界走去了。 李天启等三人备好水囊干粮后也跟在了这些人后面。 秋季本是清凉干爽的季节,但在这里秋老虎的威力让人颇为难受。阳光炙烤着地面异常地滚烫。 “捉妖一个赏银百两”的话语不断回响在那些自诩捉妖高手的人耳旁,令他们无所畏惧。 李天启等人皆是普通人装扮,并没有引起他人过多的注意,别人也只是认为他们也是参与捉妖的江湖中人罢了。 沙丘下某些阴凉的地方正躲着一些猎食虫蚁的土龙,由于燥热,它也不得不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眼睛。 在这样燥热的地方,此刻居然一丝风都没有。 众人向前行走了一个多时辰,个个都已汗流浃背,戴着的草帽斗笠等都被晒得滚烫。 一路上这支自发组成的队伍并没有遇到任何妖怪,行进得倒还顺利。 日头偏西之时,大片绿洲出现在他们眼前,走在前头的人发出欢呼之声,纷纷抢先占领有利的休憩地形,搭起了简易帐篷。 绿洲有一不大的水池,是由多处涓涓细流汇集而成,清澈可见底。 许多江湖人围在水池旁,或饮水,或浇水洗漱,莫不惬意。 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走了半天,李天启等人自然也感到疲惫,因此也找了一块有几株小树遮荫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快来!”突然一个瘦小的灰袍男子匆匆地跑了过来,对着他的那些同伴急急忙忙嚷道。 “怎么了?”一人站了起来。 那灰袍男子瞅了瞅在一旁休憩的李天启等人,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我发现了沙丘之下出现了一个入口,像是远古的荒城。” 他看来低估了李天启等人的听力,更何况李天启此时已有数十年内力在身,耳力异常灵敏,虽然他刻意压低声音,还是被其清晰听入耳中。 “什么?有这等好事?那是不是里面有许多金银财宝?”又一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嘘——”那灰袍男子警惕地看了看李天启等人,轻声道:“不要声张,我们哥几个在夜里悄然离开,先进里面探查一番,若发现金银珠宝,那可就要发财了。若没有珠宝,我们再回来捉妖不迟!” “好,就这么办。”他的同伙们随声附和。 李天启心念一动,这里难道还有楼兰国的城郭吗?不过,他知道自己等人此行的目的,因此并无意跟去,倒是木言远听到金银财宝,登时眼睛一亮,他示意李天启是否要跟去。 李天启摇了摇头。 木言远颇有些失望,但最终却没有再提起,眼轱辘却还是悄悄地瞥向对方,也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 “你们这些见钱眼开之人,哼,全都是不自量力,居然以为妖界的妖怪是这么好惹的?”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拄着拐杖,不知何处走了过来。 那灰袍男子瞥了他一眼,大声道:“一个不知所谓的老头瞎搀和啥?去去去。” 那老头也没有在意,抬眼瞧了李天启等人一眼,便颤悠悠地走向他们。 木言远看他衣衫褴褛,一身臭汗,赶紧摆手道:“喂,我们可不是见钱眼开之人,老头你就不必多说了。” 那老头轻哼了一声,对着他道:“小子,看你们三位正义凛然,一身本事的模样,怎么会与这些下三滥蹩脚货色混在了一起呢?还是快快离开吧。” “喂——”灰袍男子终于忍耐不住了,高呼道:“各位朋友,这老头居然说除了这三个小子外,我们都是下三滥的货色呢!” 这一高呼不得了,上百个各路好汉纷纷围拢了过来。他们都是好事之人,自然不愿错过好戏。 “什么?” “何人如此大胆?” “口出狂言!” 当这些汉子围拢过来,看到只是一个老头以及三个青年汉子后,不由哄堂大笑,很快便议论开了。 那老头虽然看到这么多人,但却并不慌张,面不改色,一杵拐杖道:“哼,你们如此大张旗鼓地去剿妖,以为是看戏吗?还是赶紧卷铺盖走人,逃命吧。” 一个身形高大,异常魁梧的汉子握紧了拳头,在那老头面前晃了一晃,厉声道:“老头,你信不信我一拳就将你打瘪咯,在此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那老头虽然看上去羸弱不堪,但却丝毫无惧的样子,“老夫劝他们三人离开此地,干尔等何事?” “就应该揍他!” “打!” “拿他来祭天吧,这可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祥瑞!” 此时灰袍男子再次仔细打量了李天启等人一番,然后指着他们对着众人道:“各位,我与我的兄弟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老头说这三人气宇轩昂,颇有威仪呢,还说他们不应与我等同流合污!” 鄂尚呼地从坐着的一条断木上站了起来,对着灰袍男子道:“朋友,我们都是为了捉妖而走到一起来的。可不要故意挑拨是非。” “怎么?怕了?”灰袍男子道:“既然老头说你们这么本事,那你们三个可不好好展现一番?” 李天启此时也再也忍不住,说道:“诸位,我等只是来捉妖的,不像一些人可是来寻宝的。” “你——”灰袍男子没想到自己的秘密已被别人听去,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木言远连忙站起来圆场道:“诸位,诸位。散了吧,今夜不是要捉妖吗?何必为这点小事动怒,这老头看上去也不太正常,就由他去吧。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那老头摇了摇头,径自拄着拐杖挤向人群打算离开。 那些汉子虽然五大三粗,但也不好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动手,看到他走来,便纷纷让开了条道。 灰袍男子趁机走到木言远身边,压低声音道:“朋友,切不可声张,既然你哥三人已知道,那便一起来吧?如何?” 那灰袍男子的同伴见势不对,赶紧对着仍旧围拢的人们说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还要捉妖呢。” 百多号人看到事情不了了之,也就散了。 鄂尚道:“我们对你们寻宝之事并无兴趣。请吧。” 李天启看到危机已解,就没再吭声。 灰袍男子将手搭在木言远肩膀上,将他拉到了一旁,嘀咕了一番。 忽然有人喊道:“方才那老头呢?” “不知道啊?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奇怪。” 李天启和鄂尚一愣,不由站在高处远眺,果然,除了漫漫沙丘,看不到半个人影,更不用说步履蹒跚的老者了。 “他定然是妖,故意扰乱军心的。” “哎呀,可惜了,怎么就没察觉出来呢?” “大意了。” “我方才就说要杀了他嘛。祭天多好。” 那些人又议论纷纷起来。 李天启向鄂尚问道,“怎么回事?难道那老头是妖?” 鄂尚说道:“我也察觉出来,方才如此近的距离,若他真是妖精所化,那看来前方来敌不小。” 李天启握紧了拳头,“不管这许多了,既然来到这里,就先看看情况,若真是妖怪,我们合三人之力,难道还消灭不了一些?也好用这些妖怪之血祭奠雷炎蟾母吧。” 鄂尚说道:“嗯。既然她对你有情有义,我们也不能少了礼数。就这么办吧。” “咻——”一支响箭穿云而出,显然是自告奋勇前去探路的人发出的。 绿洲上的好汉经过这一段时间休整,早已有些迫不及待,而此时天色尚明,视线良好,而且由于日渐偏西,气温也没有了午时的炽热,正适合动身捉妖。 他们各自抄起武器,便立即前往,李天启等人也在后紧跟。 当他们赶到了发出响箭之处时,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是在不远处拣起了响箭的残余掉落部分。 说也奇怪,他们来到这里后,周边的气温变得格外的清凉,完全没有秋老虎的痕迹了。 “快看!妖山!”有人眼尖,发现了数百丈开外露出沙丘中的一座小山头。 若不是仔细留意,还以为那小山头是沙丘的一部分呢。 “大伙留意了!” 不知是谁大声喝了一声,众人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啊——”一声惨呼在人群之中炸裂。 在那附近的人纷纷逃开,猛然看到有个汉子被数只从地上探出的枯槁般的手给拽进了土地之中。 未等其他人醒悟过来,又有人被怪手拽住,急拖入地。 那些汉子这时才缓过神来,立即拿出看家本领,上下飞舞地清除怪手。 有些人突然害怕了,想退回绿洲去,却发现后面已有沙尘暴正滚滚刮来。 “快,到那妖山去!”李天启看到形势危急,便大喝一声。 那座小山在沙丘上初时只像小荷露出尖尖角,但就在他们向那方向奔去的时候,小山却如春笋般向上猛长,没一会,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已俨然一座巍峨青山。 看到这一景象,不少人已开始后悔,捉妖领赏这碗饭并没这么好吃。 不过此时他们已没有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前往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威逼之下 “是千年树妖!”鄂尚在踏进了妖山之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李天启说道:“你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或许他不愿与你为敌,这才变化成老头想让我等知难而退。” “嗯。”鄂尚道,“她还真有情有义。不过若确实是她,我倒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若是千年树妖作怪,那必然离不开袁将军在幕后操纵了。 李天启在心里想。 千层石阶一直往上延伸,天色已变得昏暗起来,薄雾不时在山风的吹袭下飘过,更显此处的诡异。 经过一番与怪手的混战,上百江湖捉妖好手便已损失了十来个人。 如今他们个个像是如临大敌,汗流浃背,此前的高谈阔论时的姿态早已荡然无存。 “咦?”李天启这时察觉了什么,“木兄呢?” 鄂尚说道:“对啊,怎么他没跟上?”他想了想,“哼,估计是与那几个人去寻宝了。” 这倒不为怪。李天启暗想。 那些人吃过苦头后,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生怕暗中又会窜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众人取出早已备好的火把点燃了,在山道上形成了一条小型火龙。 上到半山腰,道路没再往上延伸,而是出现了一条坦途,这条坦途非常笔直,上面还有个牌坊:寄灵坊。 虽然并不知道寄灵坊是什么意思,但此景不由还是让前排的一些汉子犹豫了,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坦途一侧是树林密布的山体,而另一侧则是隐藏在雾霾之中的深涧壕沟。 “是他们!”突然不知是谁眼尖,发现了在牌坊后数丈开外有些人影在晃荡,李天启和鄂尚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不久前被怪手抓走的人。 只见他们正四处缓缓走动,像是并没有看到站在牌坊外的人,而在他们身旁均有一朵绿色的火光在微微跳动,恰可以让人看得到他们的面貌。 有几个胆大点的捉妖师没再犹豫,当即步进了牌坊中,向他们靠近。 看到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往里奔去。 李天启和鄂尚虽然觉得这地方异常诡异,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两人还是随着人群走了进去。 那几个胆大的人已靠近了其中一人,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岂料那人突然变化成一个面目丑陋妖怪,张牙舞爪便将最靠近的一人扑倒在地,疯狂地撕咬起来。 这突忽其来的变故再次在人群中引起了骚动。 一些人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然而他们跑到牌坊前,才发现居然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牌坊上,根本就无法出去,这才明白,这里是圈套! 恰在此时,多个地方爆发一道道黑烟,那些黑烟各自迎向最近的捉妖师,迅速将对方裹在了黑烟之中。 “寄灵坊!”鄂尚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寄灵!它们正要将这些人的身体作为宿主呢!” 李天启双掌一拍,两道正要向他俩席卷而来的黑烟顿时化为乌有。 鄂尚甩起了铁链子,也接连救下了旁边的汉子。 然而爆发出来的黑烟越来越多,已远超他们消灭的速度。 许多人眼看抵挡不住,便开始四散逃难,有些钻入了一侧的密林之中,有些由于受不了这样的连番惊吓,索性跳下了一侧深涧。 李天启和鄂尚施展出浑身本领,在那道道黑烟围困之中撕开了一条道。 “大伙跟我们走!”李天启振臂一呼,向里头冲去。 鄂尚则在一旁为他掠阵。 剩余的四五十人看到他俩如此勇猛,且功力惊人,大感信服,也没再犹豫,迅速跟在了他们后面。 然而,那些黑烟越聚越多,也跟着追了过来。 有些跑得慢的汉子被黑烟卷中,在惨呼中变成了活跳尸。 李天启看到这些妖魔如此凶狠,便让鄂尚领头继续向里冲,而自己则退道了队伍后,对付追来的道道黑烟。 “你们这些恶灵!”说着,李天启施展出排山倒海,大喝道:“从哪来回哪去吧!” 只见他双掌平平齐出,顿时飞沙走石,那数目众多的黑烟状的恶灵未及惨呼,便被打得灰飞烟灭。 “李天启休要多事!”只见一蒙面汉子大喝一声,居然从山上跳下,拔出长剑就向李天启当头劈下。 此人来得突然,而攻势也异常古怪,不过李天启还是险险躲开了。 稳住了身形,他看到站在眼前的是一身材魁梧的蒙面汉子,不由问道:“阁下居然认得在下?” 那蒙面汉子一振手中长剑,冷冷道:“老子当然识得你!你不好好在长安待着,到处乱跑作甚?” 咦?来人居然知道自己曾在长安待过?这人是谁? 李天启微眯眼睛,对此人一番打量,感觉到身形极像一个人,不过此人的声音听起来却异常嘶哑,不像自己识得的任何一人。 不过就在此人出现后,那些恶灵再也没出现过。不用多言,此人定然与这里兴风作浪的妖怪有关。 鄂尚并不知道李天启已停了下来,他还带着四五十人继续向前奔走。 李天启说道:“看来是个老朋友啊。能否摘下蒙面巾,让在下看看到底是何人?” “不必了。”蒙面汉子轻哼一声道:“老子没找到你,你倒找上门来了!看剑!” 话音未落,硕长的剑便已迎面向李天启刺来。 李天启飘身一退,一掌向对方拍去,蒙面汉子似乎颇为了解李天启的实力,并没有硬上,虚晃一招,将他拍来的掌气躲掉,一扭身,横向向他扫来。 李天启看到对方剑势沉稳,老辣,不是一般江湖人士所用的剑招,更像域外之人的招式,心里更加疑惑。 此人是谁? 蒙面汉子久拿李天启不下,有些心急了,正要施展出杀手锏,但一瞥眼,看到一个道长模样的人正往这边急急赶来,便连劈出三剑,不进反退,突然跳开,窜进了密林之中。 “不要走!”李天启正要上前追过去,但密林之中突然又扑来三个黑烟恶灵,登时令他不得不退后躲闪。 躲开后,再要起身直追时却哪里还有蒙面汉子的身影呢? 鄂尚此时已赶到,铁链子一挥,横扫而过,那三个黑烟顿时被拦腰打散,消失了,他微微喘气道:“怎么?有人偷袭?” 李天启看着蒙面汉子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道:“是的。来人不是妖精,听他对我的称呼,应该与我相识。” 鄂尚忙问道:“是谁?” 李天启叹了口气,道:“袁将军。当今天子的贴身侍卫统领将军。” “你曾说过,他也是徐少宇的党羽?”鄂尚想起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是那自命不凡的袁将军。” 李天启道:“若我没料错,应该就是他了,虽然他刻意改变了嗓音。” 鄂尚道:“千年树妖看来还是没有摆脱此人的控制啊。” 李天启说道:“应该是的。”他看到鄂尚一个人跑了过来,便问道:“他们呢?” 鄂尚说道:“前面刚好看到一个偌大的洞窟,退守容易,他们便待在里面休息,而我这才发现你没有跟来,因此……” “洞窟?”李天启道:“鄂尚兄,看来你大意了。此地并非安全之地,而且处处都有禁制,我们赶紧过去,不然晚了,那些人可都要被妖化了。” 鄂尚一拍脑袋,“对啊。我就是太忧心你了。赶紧回去!” 当两人感到洞窟的时候,发现地面上尽是各种刀枪剑戟和一些捉妖的物件,除了这些,就是地面和石壁上斑斑血迹了。 没想到鄂尚只是离开了片刻,这里便已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黑美人,这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了。将他们杀了!”就在李天启和鄂尚两人正在寻找蛛丝马迹之时,洞口外又传来了蒙面汉子恶狠狠的声音。 黑美人是谁? 李天启和鄂尚闻言,便赶紧从石窟里跑了出来,发现站在面前的不仅有蒙面汉子,更多了个黑衣妖艳的美妇。 “千年树妖,果然是你。”鄂尚惊讶道。 千年树妖双目散发出一股杀意,冷冷道:“你们居然闯到了这里,那就别怪老娘心狠了!” 鄂尚道:“你是不是被旁边的汉子控制了?我……” 蒙面汉子赶紧道:“黑美人,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将他们两人杀了!” 千年树妖轻哼一声,双手呈爪状,指尖登时闪耀出淡紫之色。 李天启见状,担心鄂尚出于仁义之心不忍对她下手而有危险,便赶紧提醒道:“鄂尚兄,她显然就是被人控制了。你我务必小心!” 鄂尚应了一声,但却有些漫不经心。 对于千年树妖,他似乎并不憎恨,或许是因为曾与她共患难,也或许是因为对她的怜悯。毕竟作为修炼千年的妖精,居然一直在别人的控制之下,做出一些违背己愿的事情。 蒙面汉子有些不耐烦了,嘴里忽然念叨起什么咒法来,黑衣妖艳女子突然大叫一声,对着自己的脑袋捶打起来。 “砰砰……”作响,令人心惊肉跳。 鄂尚对着蒙面汉子啐了一口,“有种就冲道爷来,逼个妖怪算什么英雄好汉!” 蒙面汉子冷笑道:“但求结果令人满意就行!” 千年树妖忽然狂叫一声,满头秀发登时化作千万条藤蔓爆射出来,但对着蒙面汉子那一边却没有藤蔓靠近,仿佛异常害怕此人。 第六百八十五章 魔神气息 “杀了他们!”蒙面汉子再次恶狠狠地对千年树妖下了指令。 千年树妖俨然变了个模样,此时的她不仅变得臃肿而且异常高大,面貌也与此前大不相同,满脸尽是木疙瘩,干裂的树皮遍布其上。 李天启见状登时施展出神甲,将两人保护起来,那些藤蔓像是知道厉害,顿时又卷了回去。 这时,无数只怪手从地里窜了出来,就要抓住他俩。 但李天启和鄂尚岂肯袖手就擒,先后施展身法堪堪躲过。 “嘭嘭嘭——”一阵炸裂的声音从地底之下传出来,两根诺大的树根拔地而起,上面每隔数尺向外突出一根尖刺,令人咋舌的是那每根尖刺居然挑着个小妖。 众小妖一把掰断穿透肩胛骨的尖刺,纷纷从树根上跳落,挥舞着各种武器奔向两人。 李天启和鄂尚左右相照应,小妖虽多,但一时却无法占据优势,反而有不少被两人打翻在地。 鄂尚道:“天启,我们且战且退,离开这里吧。” 李天启知道鄂尚善恶分明,千年树妖虽然是个极难缠的妖怪,但却没有对他下狠手,于是便随即回应道:“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正待寻机脱离战斗之时,忽然有个手持金钵的和尚闯进了寄灵坊。 李天启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来人不是他人,却是捉妖炼丹走火入魔的智空法师! 智空法师一瞥李天启,用一种颇为古怪的神情说道:“原来李施主也在此呢!” 未等他搭话,只见他飘身上前,对着千年树妖道:“终于遇到一只老怪物了。真是天助我也!” 千年树妖似乎感到了智空法师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将妖法一收,以静制动地看着他。 蒙面汉子怒骂道:“白马寺的智空和尚,你不去其他地方捉妖,来这里作甚?” “哦?”智空法师这时才发现千年树妖身后不远处站着个黑衣蒙面汉子,“你居然认得贫僧?” 李天启此时更加确定,那蒙面汉子就是袁将军。 蒙面汉子说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过路,尽管过去便是,不要在此捣乱!”显然,他不仅认得智空法师,更知道其厉害。 智空法师哈哈狂笑起来,“贫僧一向示斩妖除魔为己任,既然遇到了。就要收了这千年树妖!” “嗬——”千年树妖张开巨口,露出黑洞洞的喉咙,一条带着尖刺的长舌自里面卷出来,向智空法师甩过去两支尖刺。 “哼!”智空法师双目一瞪,那两支尖刺顿时化成了齑粉,被风吹散。 “不可!”李天启大声嚷道,“这树妖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只是受人控制罢了!” 智空法师冷冷道:“李天启,你已不是第一次这样优柔寡断了,你这是妇人之仁。对待妖怪,岂能用人的道德来衡量?” 他将禅杖杵在地上,高举起化妖钵,眼看就要动手。 蒙面汉子见势不妙,对千年树妖下令道:“撤!” 此人生怕别人认出他来,话音未落,人已拔地而起,窜入了树林之中。 千年树妖听到指令,也未敢有所怠慢,但她正要动身,却被智空法师拦了下来。 “想走?没这么容易!”智空法师手托化妖钵,就要向千年树妖罩下。 岂料千年树妖早有准备,一甩藤蔓,恰将那金钵打翻在地。 此时李天启恰恰赶到,一手就将那化妖钵抄在了手里,“大师……这下你……”他话还未说完,智空法师便念起了咒语,那化妖钵瞬间挣脱了李天启的手掌心,又飞回到智空法师的手里。 “哦弥陀佛。”智空法师冷笑。 鄂尚看到李天启如此帮助千年树妖,心里甚是感动,此时看到智空法师一再纠缠不休,不由也跳将过来,说道:“大师是白马寺高僧,应知道妖也有黑白好坏之分,圆真大师可不像你这般。” 智空法师道:“休要提圆真住持!贫僧还不需尔等来教诲!”说罢,便腾空而起,跳上半空,手擎起化妖钵,大喊一声:“收!” 千年树妖突然出手如电,数十株大树被其连根拔起,砸向半空中的老和尚。 智空法师看到如小山般的树木来势飞快,也未敢硬接,当即撤下化妖钵,跳回了地面,但他旋即收起了金钵,双手握住禅杖,大喝道:“看来你们要联手了,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般若神功的厉害!” 禅杖金光大盛,化作一套金色袈裟附在了智空法师身上,只见此时他一身金色耀光,气势非凡。 “般若神功!”智空法师在一瞬间拍出了六掌,分别打向李天启、鄂尚和千年树妖。 掌势挟雷霆万钧之势,惊雷滚滚,且又有万道煞气隐匿于其中,掌力未到其势逼人。 “看打!”鄂尚也不甘示弱,一抖铁链子就要从智空法师拍来的两掌之间穿过,岂料对方掌力实在厉害,铁链子还未靠近,便已寸断。 鄂尚见势不妙,当即腾空而起,向后退出了数丈之遥。 千年树妖也同样遇到厉害非凡的掌力,不仅硕大的树根被拍得粉碎,她自己也被掌力震伤,跟着退出了数丈,再次化作黑衣妖艳女子与鄂尚并肩而立。 李天启本已红光佛掌迎战,但甫一出手便感到不妙,当即施展凌空虚渡退开。 这才方一出手,两人一妖便让他同时击退,这骇人的功力实在让人咋舌。 李天启知道智空法师的秘密,不过他没想到才几日未见,对方的功力却又再次突飞猛进,看来他又吸食了不少妖法深厚的妖魔所炼制而成的丹药。 智空法师得意地笑道:“今夜真是幸运,既遇到一个千年妖精,又碰到了李施主,外加这道长,哼!” 李天启突然对着鄂尚和千年树妖道:“你们速速离开此地,我与大师还有一番大战未了。” 鄂尚愣道:“这怎么行?我们还要一起去突厥呢!” 千年树妖悠悠道:“天意如此。横竖都是一样,我也不愿离开!” 李天启道:“你们不要多说了,我与大师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会有办法脱身。鄂尚兄,上一次你帮了我离开,这一次该我了!” 智空法师说道:“李天启,你太自不量力了,你们两人一妖都不是贫僧的对手,你怎么拦贫僧?” 李天启说道:“总之,我有办法就是了。”他一瞥鄂尚和千年树妖道:“我一动手,你们就跑。” 鄂尚看到他眼睛里透出坚毅,知道他并不是说笑,而他一向做事都会谨小慎微,或许他真的有办法,但就这么离开自己又实在放心不下,一时犹豫起来。 千年树妖道:“李天启身上有股力量,或许……我们走吧。不然都走不了。” 智空法师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你们说完没有?要走就走,看看你们能不能走得了?” 李天启没理会智空法师,对着鄂尚道:“千年树妖说得没错,我缠住他,你们走!” “好!”鄂尚实在迫于无奈,大声道。 李天启早就盘算好,他打算用对付独眼巨怪的那一招对付智空法师,虽然他不知道能否奏效,但他既不想伤害智空法师,又不想束手就擒,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一怪招了,将对方的功力吸过来,那么他就没这么大的威胁了。 “智空大师,你的般若掌如此厉害,那……敢于我对掌么?”李天启大声问道。 智空法师闪耀着金光,微眯着道:“来吧。看看你如何纠缠贫僧,让他们离开。” “走!”李天启突然已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向智空法师飘去,双掌迅速推出。 智空法师对自己的本事非常自信,他也推出了双掌,他想着速速解决李天启,而后再将千年树妖和鄂尚拦下也并非难事。 “啪!啪!”四掌交接,发出了异常响亮的声音。 鄂尚还有些犹豫,千年树妖却一把将他拽起,迅速飞入了树林之中。 智空法师心念一动,就要撤开双掌,向他俩追去,岂料他的双掌却像是粘在了对方手上一般,居然无法挣脱,而李天启受了极其厉害的般若掌居然并没有像此前那般被击退,反而显得精神奕奕。 “小子!”智空法师感觉不对劲,身上的内力真元以及修炼积累的灵力法力居然都像是被某物贪婪地吸引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对方涌去。 李天启聚精会神地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念诵着那些字句,仿佛跳出虚空一般,感到一片宁静,而从对方身上吸取的力量让他感觉到异常地舒爽。 “你什么时候练了邪功!居然吸贫僧的功力!”智空法师咬牙道,豆大的汗水已冒了出来,他用力一蹬,施展出金蝉脱壳的奇术,终于脱离了李天启的控制,退后了数丈。 李天启也由于没有引力,也向后踉跄退后了数尺,险些坐在了地上。 智空法师眉头一皱,“李天启,你身上有魔神的气息!贫僧看你或许已被妖孽附体!” 李天启说道:“大师,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不再是以前的智空法师了,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嗯? 智空法师双目一敛,面容有些变色,“你知道了什么?” 第六百八十六章 重见伊人 李天启正色道:“大师,圆真住持正在寻你呢,你快回去吧。或许只有他能带你走出魔障。” “笑话!”智空法师微微愠怒道:“贫僧一向为天下捉妖,哼,岂会有魔障!倒是你,不简单啊。短短几日未见,又有长进了。看来定然有妖魔附体!” “大师看来是要一意孤行了。”李天启心里已有底气,大不了遁地逃走,于是再次摆开了架势,“那么再来吧。” 便在此时,整座山开始晃动起来,两人也不由打量了一番周遭的情况,山体变得模糊,没一会居然消失了,而两人则站在沙丘上,对立而望。 “好了,现在好了。”智空法师道:“小子,你知不知正是因为你在此坏事,放走了妖怪,后患无穷呢!” 李天启正色道:“找到源头,才能揪出幕后的始作俑者!岂能只看表象呢!” “嘿嘿……”智空法师裂嘴一笑,“这么说来……妖山虽然复苏,但却是另有假借妖王名义作怪的势力……嗯……看来你也知道些什么呢。” 难道妖王还有假? 李天启不禁惊讶道:“什么?” 智空法师冷冷道:“有人在借用妖山大作文章,你既然与妖山众妖有所接触,又岂会不知道?” 李天启摇摇头,“确实不知。大师何不详细述说?” “嘿嘿……明知故问糊弄贫僧也,罢了,先让贫僧替你驱除妖孽吧!”智空法师说罢,双手握住禅杖,拦腰向他横扫而来。 李天启只知道妖山因为妖王的复活而变得活跃起来,但却猜不透这老和尚所言何意?似乎另有所指。 但他已来不及多问,对方又已打了过来。 智空法师吃过亏,已不敢与李天启直接接触,只用禅杖将其笼罩在罡风之下。 这老和尚如今的功力已远超当初,但李天启也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孩了,虽然老和尚强势攻击,但却还是未能将李天启制住,心里不禁有些纳闷——自己吸食了如此多的丹药,居然在此时还奈何不了这小子? 星月之下,荒漠之中,两人忽上忽下地打斗,不知不觉月已偏西,他们居然大战了三百回合而不分上下! 李天启越战越勇,而智空法师已萌生退走之意,既然拿不下此子,索性就去寻找其他用以炼丹的目标岂不更好? 只见他一晃禅杖,将李天启逼退,便退到数丈开外,恰有一阵风尘刮来,让李天启不得不闭上了双目,再睁开时,早已不见了智空法师的身影。 “李天启,来日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远处响起了老和尚气急败坏的声音。 李天启看到对方已离开,这才如释重负,猛然,一个人从他身后悄然走了过来,他以为又是妖魔鬼怪,当即回过身来,挥拳就打,却看到居然是木言远! 木言远连连撒手,“是我!” 李天启道:“原来是木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说了。”木言远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说道:“我正到处寻你们呢,鄂尚兄呢?” 李天启道:“昨夜遭遇妖怪突袭,我让他先走,现在不知到了哪里,兴许他自行往突厥国去了。你是不是与那伙人去寻宝了?” 木言远啐了一口在地,愤然道:“若果真如此,倒也还好,只是里面并没有什么宝物,却反而有些犀利的尸怪,着实费了好大力气这才得以逃脱。这不,跑到这里来便与你遇上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又接着说道:“你不要怪我啊,只是想找些盘缠罢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指不定鄂尚兄还在前方等着我们呢。”李天启并不怪他,大家只是朋友,来去自由。 两人稍一合计,便即刻赶路。 夜晚的天气清冷,而且夜空星罗密布,能很方便地辨认方向,倒十分适合赶路。 似乎就在须臾之间,两人便行走了数里之遥…… 不知不觉,天将泛白。 “驾——”一声娇叱,一只火红的快马驮着个美貌的姑娘从后方追来。 这深更半夜的,居然还有姑娘在月下策马狂奔? 李天启和木言远不由均停了下来,驻足回首相望。 “是她!是笑姑娘!”木言远眼睛都瞪大了,神情颇有些不自然。 “她怎么跟来了?”李天启心里有些担忧,虽然笑修罗曾救过自己,但此刻他更担心会落在巫月教的手中。毕竟,洪教主的形象在他的心里并不那么和善。 木言远当即伸手大声呼道:“喂……我们在这!” 李天启沉声道:“噤声!”一把将木言远拉着蹲在了沙丘之后,“我不想看到她,赶紧走。” 木言远问道:“为什么啊?” 李天启道:“她是巫月教的。这以前曾与你说过,如今南诏与吐番联手攻入我大唐,与这些敌国的组织教派接触,不好吧?” 木言远并不认可,说道:“我们又不是朝廷中人,何况教派也只是江湖组织,与打不打仗何干?我已许久没看到她了,你就这么忍心……” 李天启正要说些什么,这时抬眼却发现周若琳的马背上还托着个麻布袋,从那捆绑的形状上看得出里面显然是个人,不禁有些奇怪。 “笑姑娘!”木言远这时再次站了起来,双手乱摆。 此时周若琳终于发现了他,便策马往他这边跑了过来。 火红的马匹,步履稳健神速,方才还在数百丈开外,如今却已奔到了面前。 周若琳看到其中一人居然是李天启,便笑嘻嘻道:“哟,真巧啊。在这北行之路居然还碰到了你们!” 木言远再次拱手道:“笑姑娘,在下木言远……” 周若琳摆手道:“不必说了。本姑娘认得你。” 木言远听到她居然还认得自己,不禁心花怒放,笑道:“不敢让笑姑娘记挂在心,实在折煞在下了。” 周若琳没再理他,对着李天启道:“李天启,我们又见面了。” 李天启拱手道:“笑姑娘好。” 周若琳呵呵一笑,说道:“我当然好了。巧了,给你带了个礼物。” 李天启纳闷道:“礼物?” 木言远用手肘顶了一下他,说道:“笑姑娘还给你捎了礼物,你还不赶紧感谢啊,还问这问那的。是我的话早已好话一箩筐了。” 周若琳瞥了木言远一眼,眼眸里现出赞许之意,她向李天启问道:“你看,人家都知道我对你如何呢。” 李天启说道:“多谢。” 周若琳问道:“你不想知道是何礼物吗?” 木言远笑道:“只要是姑娘送出的东西,那当然都是好的。” “那是。”周若琳笑道。 李天启看了看她背后的麻布袋,仿佛里面也是个女子,于是便指着道:“该不会是你身后这袋子装着的……” 周若琳轻哼一声道:“李天启,你实在太……聪明了,居然这样都给你猜出来了。是的。”说罢,伸手往后一拽,将那麻布袋扔向了李天启。 李天启赶紧伸手去接,那麻布袋到了手里,这才感觉到有些沉,的确是个人,而且从这人的体重和柔软的身体判断,的确是个女子。 周若琳伸手弯腰一划,将那麻布袋切开了一条缝,顿时跌出个人来。 李天启定睛一看,却是林逸仙! 这实在让他大出意料之外。 周若琳道:“这姑娘总喜欢女扮男装,上次也就罢了,这次撞在我的手里,还不让你现出原形来!” 木言远看到麻布袋居然跌出个人来,也的确吓了一跳,这会一看,还是个国色天香的美貌姑娘,更是对李天启艳羡不已。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老天如此不公平,似乎李天启一向就与美貌的姑娘结缘。 而他木言远却总是遇不到。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却需要时隔许久恰如今日才见到面。 李天启将林逸仙抱在了怀里,发现她软塌塌不省人事的样子,不禁抬头向周若琳问道:“她怎么了?” 周若琳笑道:“放心,她只是受到了惊吓,晕厥过去了,一会就应该醒转了。” 李天启知道这周若琳一向古灵精怪,而且喜怒无常,她既然遇到了林逸仙,必定用了什么恐吓的手段也不一定,也就没再问话,掐在了林逸仙的人中上。 “你是来寻我的吧?”李天启问道。 木言远旋即望着周若琳,他多么希望她的回答是不是。 “臭美,谁寻你来着。”周若琳矢口否认,“我只是往这里而来罢了。” 李天启寻思,这里是朝廷发布的妖山之地,寻常人又岂敢来此呢?她能单枪匹马闯到这里来,必定是找寻自己的,只需一试便知。 于是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笑姑娘先行一步吧,我们要照顾林姑娘,就不方便跟着了。” 木言远赶紧说道:“不可,不可,在这样的地方遇到,那可是缘分啊。何况你们还是朋友,哪能说先行就先行呢?” 周若琳故意板起脸道:“哼,你还不如这位朋友会说话。” “不是这位朋友,在下木言远。”木言远赶紧补充道。 周若琳笑了起来,“对,对,对,是木朋友。” 李天启心里已然明白,但他也并没再揭穿她,既然来了,也是多个帮手,只要不要引来巫月教的洪教主就好。 这时,嘤咛一声,林逸仙醒了,她睁眼看到了骑在马背上的周若琳,当即跳将起来,但却由于用力过猛,又差点晕倒,所幸李天启眼明手快,赶紧又将她扶住。 第六百八十七章 鲸吞宝马 林逸仙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 骑在火红上的周若琳冷笑道:“你有这样的本事吗?” 林逸仙嚷道:“我让我哥杀了你!” 周若琳说道:“好啊,你哥在哪呢?” 林逸仙气得不行,但对这武功高强且同样尖牙利嘴的女子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你们别吵了。既然来了,就一起走吧。”李天启朗声道。 周若琳冷冷道:“李天启,你这是命令吗?” 李天启对她说道:“你若不愿意,可以先行一步。” 周若琳哈哈笑了起来,“我愿意。我可没说不愿意。” “我不愿意!”林逸仙愠怒道,“我与此人誓不两立,她在,我就走!” “唉……”周若琳叹了口气,“早知道你要走,就把你扔在百里开外了,又何苦将你带来这里?” “你……”林逸仙气得不行。 “好了,你们一人少一句,这里可不安宁。如今趁着太阳还未升起,赶紧赶路吧。”李天启调解道。 “哼!”林逸仙甩开步子,就向前走去。 木言远一声不吭地一直望着周若琳,似乎生怕一眨眼她又不知道去哪了。 周若琳虽然知道他一直在望着自己,但却毫不在意,也浑然不觉似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李天启看到两人终于没再吵,终于松了口气。 “喏,牵好我的马。”周若琳从火红上跳下来,将缰绳抛给了木言远。 “在下求之不得呢。”木言远居然用双手接过,生怕掉落似的。 火红对着李天启嘶鸣了两声,算是打招呼。 李天启走过去摸了摸它的额头,“伙计,好久不见了。” 火红咬了咬他的衣袖。 周若琳嘟囔着道:“还以为你不记得它了呢。” 气冲冲走在前头的林逸仙忽然回过头来,看到李天启与周若琳居然并肩而行,更是怒不可歇,对着他大声喊道:“李天启!我这有你想听的线索,还不赶紧上来?居然有这闲情逸致与那女子同行!” 周若琳冷哼道:“你这小妮子,能拿到什么东西?” “我过去看看。”李天启心中一动,他此前的确拜托过她查询光明圣殿的位置,难道她有所发现?于是没敢再犹豫,立即奔了过去。 “你——”居然眼睁睁地就被人给叫过去了,周若琳当即气得不行,粉脸发紫。 “哼!”林逸仙看到她如此的样子,瞬间气便消了,得意的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笑姑娘,这有我陪着您。”木言远赶紧大献殷勤。 周若琳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李天启快步走上前去,边走边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林逸仙道:“有我林小仙出手,当然查出了线索!” “什么线索?”李天启急忙问道。 林逸仙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帮我杀了她,可好?” 李天启为难道:“这……逸仙,你这是说笑的吧?你与她又没有血海深仇。” 林逸仙很认真地说道:“我可不是说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将我装进麻包袋中!她……真是气煞我也!” “你怎么会被她装进袋子里的?” “还不是为了寻你……”话方出口,林逸仙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急忙接着说道:“我是要寻找你,好将查到的结果告诉你,却被她遇到,三两下便将我捉来了……真是可恶!” 李天启道:“算了,她喜欢开玩笑,应不是有恶意的,况且若没有她,可能你还找不到我呢!你可是善良的姑娘,哪有过不去的坎呢?” 林逸仙扑闪着大眼睛道,“真的?你对我真是这么认为的?” 李天启说道:“那当然,你我曾生死与共过,我岂会不了解你呢。” 林逸仙忽然笑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说,我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李天启说道:“你查到什么了?” 林逸仙说道:“我们家的云翔宝林基本垄断了漕运、盐运等各大运输命脉。你可知道这一向是由我爹与我哥负责的。我以前可从不涉及的。” “嗯。”李天启点头道:“我知道。真是难为你了。” 林逸仙道:“我翻过了账册,发现有大批的柴米油盐都经过咸阳而后却不知去向,既无销售贩卖,也无赠予,就凭空按损耗销账,但货物还是源源不断地运来。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光是储备的粮草就足足可以供应三十万人一年使用。你说奇怪不奇怪?” 李天启说道:“你是说,咸阳有异?” 林逸仙说道:“是的。咸阳离长安只有数百里,这么多粮草运到那却不翼而飞,只有账本的记载,实在让人感到奇怪。” 李天启眼睛一亮,说道:“我懂了,那些妖怪捉来的百姓多数都被关在咸阳某处,或许正在秘密开造光明圣殿,所以才会耗费这么多的粮草。” 林逸仙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或许也将我瞒在了鼓里,我根本查不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也只能发现这么条线索了。” 李天启道:“你们家与*的关系太过紧密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逸仙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天启哥,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李天启想起了李世民,伴君如伴虎啊,便说道:“或许我只是多虑了,但你还是多加小心。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哦,对了,我娘亲有下落了。” “啊?你找到了?”林逸仙眼睛一亮,“那可是太好了!令堂在何方?” 李天启道:“绕了大半天,其实一直就在月牙湖旁呢,我们现在就是要去将她迎接回来。” 林逸仙惊讶道:“居然是这样……我们的确跑了一圈。” “哟——”周若琳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响起,着实让人有些措不及防,“看来你们聊得很起劲嘛。” 林逸仙刚要回头,便看到周若琳已走到了李天启另一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由道:“你这妖女,仗着有点本事就到处耀武扬威,我看你能嚣张到何时!” 周若琳不甘示弱道:“这点就不容你费心了。我们江湖中人又岂是你这种家中闺秀可想象的呢?” “快看!”走在后方的木言远突然指着前方一处沙丘。 火红也扬蹄站起,长嘶不已,显然这头黑蛟龙让它感到了害怕。 一条硕长的黑蛟龙盘成一团,虎视眈眈地瞅着他们一伙,听到木言远的喊话,这条黑蛟龙当即散发出一股黑气,迅速将自己笼罩在黑气之中。 李天启与这妖龙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它的厉害,便立即护在林逸仙身前,朗声道:“大家注意!这是妖山的黑蛟龙!” 林逸仙心里可是美滋滋的,毕竟她与周若琳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旁,如今眼看有危机,他却选择挡在了自己面前。 周若琳此时的心里果然有些不快,她故意惊叫道:“呀——这么大的黑蛇!天启哥,快保护我!” 李天启说道:“你还在等什么,赶紧祭出法宝,将它收了,以免后患无穷!” “哼!”周若琳轻哼一声,自信地说道:“杀鸡焉用牛刀,让我看看这黑蛟龙的厉害!” 正说话时,他们附近的沙丘有几处开始松动起来而且黑烟升起,没一会,又钻出了两条一般大小的黑蛟龙。 火红急得团团转,木言远极力地拽住它。 李天启道:“大家小心了。此物非常厉害。” “好吧。”周若琳突然甩手一晃,阴阳幡便出现在她的手里。 恰在此时,火红痛苦地嘶鸣夹着木言远惊叫之声同时响起,划破了此处的宁静。 满天飞舞的烟尘将木言远与火红完全掩盖了。 一条硕大的黑蛟龙自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冲天而起,飞舞在半空。 一种不祥之感突然跃入周若琳的心头。 “呸呸——”木言远拽着缰绳快速从漫天灰土中冲了出来,连连挥手将烟尘驱散开来,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灰头土脸。 “我的火红!”周若琳惊叫一声。 李天启和林逸仙此时已看到木言远手上只挽着半截缰绳,和半拉子带着血迹的皮套,哪里还有血红的影子? 数条黑蛟龙同时呼啸着向他们冲了过来,果然蛟龙出海,非同凡响,天空为之变色,隐隐有霹雳之声。 林逸仙异常紧张,紧紧地跟在李天启身后,木言远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跳到了他们身旁,返身护住后方。 李天启看到黑蛟龙攻势凌厉,便要施展排山倒海。 这时,周若琳已将法宝擎起,默念起了咒法。 阴阳十三幡果然是个厉害非凡的宝物,但见道道光华有着无形的束缚,迅速将飞来的数条黑蛟龙吸入了其中。 天空那条游走的硕大的黑蛟龙见状不妙,张嘴往下吐出数道闪电,便欲腾云飞去。 李天启等人赶紧闪避开来。 “哪里走!”周若琳再次擎起法宝,对着那吞下火红的黑蛟龙掷去。 那条黑蛟龙甚是狡猾,登时在空中幻化出好几团黑雾,借着黑雾迅速窜入了中天之上消失了。 油纸伞慢悠悠地从空中飘落,回到了周若琳的手里。 木言远正要大声叫好,却猛然发现他心爱的姑娘居然早已是梨花带雨。 “哇——”周若琳失声痛苦,不时抽动的双肩让见者无不动容。 林逸仙本想好好奚落她一番,但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李天启心里也颇为难过,火红是匹难得的良驹,却不料在此遭到了黑蛟龙的伏击。 第六百八十八章 如何穿越 由于周若琳异常悲恸,不让人靠近她,大伙不得不在一处土丘形成的天然屏障下休息。 木言远背靠在一块土层上,显得六神无主,此时他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感到无比的愧疚,他实在想不到那匹马居然对她是如此的重要,而自己也实在疏忽大意了,如此重要的马匹居然在自己手里弄丢了。 李天启和林逸仙则坐在另一旁,聊起了周若琳。 林逸仙本十分厌恶她,但经过此事后,看到她对坐骑如此感情深厚,在心里似乎没有了一丝恨意,相反更多的是怜悯。 周若琳抽泣了许久,突然擦了擦眼泪,在那边厢缓缓说道:“据说蚩尤有一种神力,可以让人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你们可有听说过?” 林逸仙道:“我曾听评书有言及,但却难以想象。” 李天启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于是抬头与木言远对望了一眼,木言远既然是曾经辉煌天下的蜀山派弟子,希望他能知道些什么。 木言远本有些颓丧的眼睛登时透出一丝光彩,赶紧起身抱拳道:“笑姑娘,不才略知一二。只怪在下鲁莽,这才……” 周若琳扬手道:“罢了。过去的事就休要再提了。你也不要客气,坐下吧,你既然知道些事情,何不详细说来听听?” 木言远知道她想知道回到过去的方法,也好拯救她那心爱的火红,不由说道:“若追溯蜀山建派的时间是非常长远的,藏书室的确有好些古本典籍,但非一定身份的人是不能进去阅读的。恰好在下荣幸在列。” 周若琳有些不耐道:“赶紧说些重要的吧。” “好。”木言远说道:“在下在一本破烂的古籍藏书上曾看到过有关九黎族魔神蚩尤的一些秘事,传说他为了对付黄帝,欲将自己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便炼制各种丹药服用,据说因为服用这些丹药让他体内的血液渐渐有了变化,也导致了他能在一些特殊时期,运用奇特的功法,就可以回到已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去影响或改变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以最终影响命运。” 李天启听得入神,不由在心里想,若可以改变,我岂不是可以回到清水村,去阻止无灭老祖?不,首先将那假扮山神的松毛虫怪给杀了,那么就没有这些事情了,雷炎蟾母也会没事,但…… 但旋即,他又有了一些不安,若真能如此,他或许一辈子就只能待在清水村,谷阳县了,还能认识这么多朋友吗?雷炎蟾母又会否再次弃恶从善? 继而,他又想到了烛龙,那个神秘的虬髯红发老者,他真的是掌握时间的神吗? 周若琳问道:“木言远,这蚩尤现在何处?” 木言远摇头道:“不知道,一直都说黄帝将他杀了,至于葬于何地,却不得而知了。或许找到天机神算,就可以知道了。” “又是天机神算!”周若琳喃喃道,“天下如此之大,要见到他比见皇帝还困难。” 她站了起来,说道:“我要找到蚩尤,既然他的血能回到过去,哼,那我就回到过去,将那头庞大的黑蛟龙给宰了。” 木言远坚毅地说道:“在下不才,愿与姑娘同往!” 周若琳眨着美目道:“你真的愿意与我同往?” 木言远斩钉截铁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若琳破涕为笑,白了李天启一眼,喃喃道:“还是你好。不像那傻瓜,人家哭了这么许久,却愣是不说一句话。” 李天启不想惹麻烦,把刚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木言远问道:“不知姑娘要去哪里寻找?” 周若琳道:“我们还是先陪着他走吧。容我好好想想。” “好。”木言远拱手道。 林逸仙此时说道:“既然笑姑娘已想好了,那我们还是趁着天色未暗,赶紧赶路吧。希望前方能发现什么客栈之类的,至少不用露宿野外。” 林逸仙的话应验了,他们往北行进了约十里,夜色将近之时,来到了一座华灯初上的土城。 说是土城其实就是四面矮小仅用于遮风挡雨的土墙,所围成的占地一公顷左右之地,城里只有几座土屋,多数都是油毡房及各式帐篷组成住宅区,在此长期居住的都是混生活做些买卖的人,如铁匠、食肆等。而多数都是走南闯北的行商及脚夫以及各色人物,他们路过此处大多会在此歇脚打尖。 由于妖怪肆虐以及紧张的战争气息,让来往此地的人无论会不会功夫,都随身携带着兵器。这里聚集着好些异族人,也有不少路过此地的汉人。 城虽小虽破,但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周若琳和林逸仙两人风姿卓绝、各有魅力,刚进到土城门口就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 木言远一直以护花使者的身份自居,看到那些男人色迷迷的样子,当即喝斥道:“滚!” 有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为此心生恨意,但看到他身材魁梧,倒也忌惮三分,也就没生事端。 周若琳颇为喜欢这种聚焦的目光,毫不在意,并无半点忸怩作态。 相对而言,自幼闯荡江湖的林逸仙却有些羞涩,毕竟她现在可是大姑娘的身份,这倒让她极不习惯。 四个人走进了一家卖羊肉的店面,除了林逸仙带了些钱外,其他人基本是一贫如洗。 林逸仙本出手大方惯了,若不是被周若琳劫持来此,她或许会带更多,如今,只不过带了一条金条。 但就是一条这样沉甸甸的金条,却愣是让掌柜和店小二看花了眼。 他们还从未碰到过带着金子吃饭的主。 “拣好的上!”林逸仙将金子拍在了桌面上,吩咐道。 店家是个黑瘦的西突厥汉子,但他精通汉语,急忙道:“好嘞——”赶紧张罗去了。 李天启提醒她道:“在外不要露财,太张扬了。” 林逸仙说道:“若不是才带这么点,我就包下这店了,以免太多外人。” 周若琳现在对林逸仙的态度也有了些变化,因为对方没有在她悲伤的时候落井下石,说道:“林姑娘真是大手笔,让我开眼界了。不像某人,总不愿意为姑娘花点钱。” 她的话里有话,李天启听出来了。 他看到周若琳说这话的表情,心里不由又想起了当年与她一起在南诏吃饭时的光景,周若琳与林逸仙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代表,一个守财奴,一个大手笔。 他此时又望了望旁边坐着的木言远。 木言远瞪了他一眼,“看着我作甚?我身上有钱的话,肯定愿意给笑姑娘花。”他忽然又赔笑道:“笑姑娘,我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李天启忽然感到真是天意,木言远虽然出身蜀山,但也是视财如命,而他却又偏偏看上了同样对于钱财十分吝啬的笑修罗周若琳,这是巧合吗? 正说话间,店家已开始上菜了,虽然是全羊宴,但花式非常多,完全不像异族番邦那种粗犷的做菜方式。 或许每个地方总有例外吧。 更让他们觉得贴心的是店家居然特意为他们准备了竹筷子。 四个人都饿了,又看到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神仙都站不住呢,何况他们几个凡人? 就在大家准备夹菜吃饭之时,周若琳却叫住了他们,轻声道:“这饭菜有异,大伙可得注意了!” “什么?是黑店?”木言远差点嚷了起来。 李天启和林逸仙本已夹起了菜,正要往嘴里吃下,一听她这么说,不由又放下了筷子。 周若琳用筷子挑了几块切好的羊肉,肉筋切口已说明持刀人劲力十足,非常精准,若我没猜错的话……” 话音未落,店门口便闯进了二十来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领头的是个光头的胖子。 他身穿坎肩,露出无数刀疤的胸膛,满面油光说明了他是个刀口上舔血又过得极其滋润之人。 木言远轻叩桌面,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没看到我们在吃饭吗?” 那光头胖子轻哼一声道:“你们几个初来乍到,居然不懂规矩?” “哦,什么规矩?”木言远问道。 那光头胖子眯着眼睛道:“买路钱。” “笑话,没听说过在此经过也要交买路钱。没有,半根毛都没有!”木言远愤然道。 那光头胖子看周若琳和林逸仙,竖起指头指着身后道:“没有不要紧,这两位姑娘我们可要带走了。” 李天启朗声道:“好大的口气!你们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光头胖子似乎并不怕,他说道:“我们就是法!这里的城主就是天!” 周若琳缓缓站了起来,她一身紧身衣装扮,外加一件披风,那曼妙的身姿让那二十来个汉子同时发出了嘘声。 李天启不由眉头一皱,暗自握紧了拳头。 周若琳扫视了他们一眼,冷笑道:“这里不止你们这一路吧?” 光头胖子笑脸一收,瞪眼道:“你什么意思?” 周若琳高声道:“黎氏三凶,你们还不出来,还要躲到何时?” “哈哈……”人影一晃,黎氏三凶从后厨鱼贯而出,握着明晃晃的杀猪刀拦在了李天启等人后方。 一场恶斗看来即将上演,其他食客看到如此光景生怕累及自身,当即连滚带爬离开了此处。 第六百八十九章 消灭三凶 土城处于突厥与大唐边境交界之地,也属于三不管地带,长久下来积聚了一些绿林好汉在此称王称霸。 也因为这样,路过此地的三教九流中的恶人倒也算安分,没有到处惹事,因此土城虽不大,但人来人往倒也相对太平。 但土霸王毕竟是土霸王,总会对觊觎的人或物垂涎三尺。 羊肉店内气氛已十分紧张,方才还食客满座的情景如今却是一片狼藉,店家与小二早已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假扮成厨子的黎氏三凶各剩一只耳朵,手持杀猪刀满面一股浓厚的杀气。 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耳朵是如何失去的。 那还不是拜木言远、卓克所赐,虽然卓克此时并不在这里。 他们更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李天启的身上,对反复耍弄他们的笑修罗周若琳更是怒火中烧。 今夜虽然投毒未能见效,反而被识破身份,也令他们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木言远乍一看到他们,还是不由捏了一把汗,“是你们?” 黎田冷冷道:“木言远,山不转水转,我们又见面了。今夜,看你们如何逃?” 周若琳嘿嘿一笑,说道:“黎田,你这话说得我们就一定要逃似的。你难道没吃过本掌旗使的亏?” 黎树叫嚣着道:“笑修罗,别以为仗着点宝物没人能治得了你!” “是么?”周若琳说道:“那你何不上前试试?” 黎树虽然叫得凶,但面对周若琳,他还不敢越雷池一步。 周若琳缓缓道:“你们三人躲在后厨做菜下毒,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的刀工。哼!” “够了!”光头胖子此时发话道:“看来你们是打算负隅顽抗了!”他摆了摆手,他的手下齐刷刷抽出了腰间佩刀。 周若琳早有心要将这些人收进了阴阳幡中,那神奇的宝物悄然从她的袖口滑了出来。 “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你们智取,你们偏偏要打草惊蛇!”百慕贞掀开了布帘,走进了羊肉店。 光头胖子等人看到她,同时躬身行礼,看来他们都已归附了白衣教。 周若琳看到她,不由暗暗一惊,百慕贞身上带着非凡的宝物,可以克制自己的阴阳幡,上一次交手还是在一头鹏雕的背上。 李天启看到是百慕贞,不由说道:“难道白衣教与五毒教联手了?” “我们又见面了,李公子。”百慕贞道:“五毒教只想独霸西蜀,既然巫月教不赏脸,那我们白衣教愿意助力五毒教,这些是情理之中吧。 周若琳轻哼一声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黎田怒道:“你说谁呢!” 周若琳说道:“就说你们。”她顿了一顿,对着他继续说道:“话说你哥仨不是对她们下过毒吗?这会又没事了?” 黎田咬牙道:“还提此事呢!当年若不是你使坏,我兄弟三人又岂会与白衣神教交恶!” “哟——这马屁拍得……”周若琳依旧不依不挠。 百慕贞道:“你这小妮子,休要废话!这次你们是走不掉的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黎田往周若琳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脸坏笑地对着百慕贞道:“仙姑,若拿下这小妮子,可先让我等问讯一番,也好让大伙消消气!” 百慕贞自然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但她对周若琳一向没有好感,当然不会反对。 木言远喝道:“想什么呢!要动笑姑娘,先过我这关!” 未等黎田黎树发话,黎民阴恻恻道:“木言远,你还是为自己多担心一会吧,凌迟之刑对你也不为过!” 木言远知道他们对自己杀意十足,便也豁出去了,冷笑道:“那你们就来吧,看看谁的本事硬。” 百慕贞缓缓举起了右手,准备下令。 “好酒——”突然偏僻的角落里响起了一个酒客的声音。声音如雷,震得在场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羊肉店上方的粘上的尘土也不由震落了一些,店内微微尘土飘扬。 众人正要动手之际,却被这霹雳一般的声音震慑住了。 血红之剑就放在那食客的桌面上,格外引人注目。 “儒剑仙!”百慕贞眼尖,失声道。 “又是他!”黎氏三凶认出了上官拿云,不由齐声惊呼。 上官拿云一个人坐在僻静的角落安静地吃喝,动作不大,因此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时才发声,却着实让众人吃惊。 “上官前辈!”李天启看到他,心里却踏实许多了。 “算你们走运!”百慕贞眼神一敛,满面的杀气顿时消散于无形,“我们撤!” 木言远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周若琳却有些得势不饶人了,她虽然并不是上官拿云的朋友,但看到这架势,就知道百慕贞等人对上官拿云还是颇为忌惮的,便朗声说道:“真是虎头蛇尾啊,搞了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就这么灰溜溜地退场了?” 百慕贞走到了门口,回过头来对着她说道:“山水有相逢,你们就等着吧。哼!”说罢,快速走了出去。 光头胖子等二十余人也赶紧跟在她的后面,陆续离开了。 黎氏三凶对着周若琳和木言远皆是一副愤怒的脸面,但看到如此的形势,也不好再动手,收起杀猪刀举步就要走。 岂料人影一晃,周若琳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只见她说道:“你们着什么急啊?” 黎田怒道:“你又待怎的?” 周若琳寒霜一变,“杀了你们!” 黎树再次抽出了杀猪刀,“你这恶毒的婆娘!别以为他们走了,老子就怕你!” 木言远此时也靠了过来,“笑姑娘说得没错,上一次饶了他们,他们却还不依不挠,看来在下不能再对他们仁慈了!” 李天启并未插话,若不是方才周若琳细心,他们早已落在这几个恶徒的手里。 李天启与林逸仙站在了一旁,正待想看看上官拿云是什么态度之时,却发现哪还有他的身影? 他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忽见光华闪耀,李天启当即回过头来,却看到周若琳早已收起了阴阳幡,而店里却再也看不到黎氏三凶。 木言远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没一会回过神来连忙击掌道:“哇,笑姑娘这手实在惊世骇俗,太厉害了!” 周若琳冷哼一声道:“这几个痞子,还想对本掌旗使下手?心情糟透之际,恰好收拾了他们!真是爽快!” 林逸仙此时悠悠道:“这些歹人如此穷凶极恶,杀了也好,以免祸害他人。” 李天启说道:“百慕贞虽然离开,但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吧。” 木言远惊呼道:“上官前辈呢?” 林逸仙说道:“你的眼里还有上官前辈吗?人家早已走了。” 周若琳道:“我们也赶快离开吧。百慕贞身上有克制我的法宝,她若再次出现,我倒好不好对付了。” 李天启等一行人匆匆离开了羊肉店,在街市购买了一些干粮食水,趁夜步出了土城。 百慕贞既然发现了他们,又岂会就此罢休?显然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 但李天启等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借着夜色摆脱了后尾的盯梢。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片广袤的草地上,这片草地还有一片并不大的矮丛林,由于担心后面依旧有人跟踪,他们决定进入丛林再歇息。 未到丛林,便已听到里面传来打斗之声,而且还是一群女子。 李天启等人循声而行,果然发现了十来匹快马正在悠然地在树林里吃草,而一个紫衣姑娘正被十来个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围攻。 数支火把被以深厚的内力刺入了树身上,照得方圆十丈一片亮堂。 显然紫衣姑娘已负了伤,招式虽然犀利,但动作却不太灵活。 “冷媚!”李天启看到了那紫衣姑娘居然是不久前才向自己透露圆真大师下落的冷媚,一脸的惊讶。 围攻她的像是迴梦教的人。 “住手!”李天启看到那些围攻她的人进退有素,而且剑法精准,像是一套滴水不漏的剑阵,若再不出手,冷媚极有可能香消玉殒。 突如其来的喝声让是个白衣女子齐齐站住了脚步。 冷媚看到李天启出现,眼睛露出欣喜之意,但由于受伤过重,微一放松后便晕厥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林逸仙心里颇不舒服,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能让他遇到认识的人,而且还又是个靓丽的姑娘! “又出现个妹子了。”周若琳面无表情地说道。 木言远接着她的话道:“可不是,我李天启兄弟就是艳福匪浅,哪像我,就只喜欢一位。” 周若琳没有理他,快速跟上前去。 “是你?”领头的高个白衣女子摘下了帷帽,露出了一张俏丽的面孔,居然是张静。 “张静?”李天启愣住了,没想到是她,“这是怎么回事?” 张静冷冷道:“李公子,这是我们教内之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李天启奇怪道:“对啊,你们为何要追杀她呢?” 张静说道:“叛教之人,当杀。这不是李公子可以管得了的。” 叛教?李天启虽然早已知道冷媚是徐少宇的属下,但她不是一直还在祈梦谷吗?为何现在会被人说是叛教之人? 难道……他猛然想到当初得知圆真法师下落的经过,不正是冷媚告知他的吗?难道说祈梦涟漪因为楼兰宝箱的消失而对冷媚有所提防?故意说给她听的? 这样一来,有今日的局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六百九十章 移山倒海 李天启抱拳道:“张姐,能否给我李天启一个面子,就当没有碰到她,可好?” “不行!”张静旁的十来个女子齐声发话道。 张静说道:“我们此行若不能杀了她,回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刑罚在等着,李公子,您以前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上,但如今,这可是我教内之事,还请不要为难我。” 周若琳此时也说道:“是啊,插手别人教务之事,最好不要为之,否则天下教派可都要视乎你李天启为多管闲事之人了。” 木言远也发话道:“天启兄,蜀山正是因为有外力干预,这才导致分成了两宗,对此也讳莫如深,既然这冷姑娘是她们教众,我们还是不要管了吧?” 冷媚此时苏醒过来,恰听到了他们这番话,吃力地说道:“别管我!” 那十来个白衣女子看到她突然醒来,便再次提起长剑,便要向她刺去。 岂料李天启飘身上前,拦在了冷媚身旁,“我管定了!” “你……”张静的脸色陡然大变,冷冷道:“李公子,我可是仁至义尽了,你若还苦苦相逼,我们也只能一视同仁了!” 突然,远方传来号角之声,像是某种信号。 张静闻声望去,快速将长剑收好,对着李天启道:“教主紧急号角,可能有大事发生,李公子,你好自为之!” “静姐,我们不能走啊。” “是啊,眼看就能将她杀了,为何……” 其余的白衣女子一片哗然。 张静怒道:“没听到教主的紧急召唤吗?有事我担着!撤!”说罢,长叹一声,飘身上马,奔出了林子。 那些白衣女子没再敢作声,也纷纷上马,跟着离开了。 林逸仙喃喃道:“又拣了个便宜。” 她始终望着冷媚,想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娘到底是何方人物,居然能让李天启如此护着。 李天启将冷媚扶了起来,看到她遍体鳞伤,不由心生怜悯,连忙向周若琳道:“快,伤药。” 周若琳冷冷道:“没有。” 冷媚缓缓道:“不用了,我带着。”说罢,靠在李天启肩头,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些药丸,吃了进去。 看着李天启关切的眼神,冷媚不由问道:“看来你们已找到圆真法师了,还将梦庄捣得粉碎,祈梦教主异常愤怒呢……” 李天启说道:“是不是她发现你了?” 冷媚道:“嗯。祈梦教主故意让我传话的。不然我又岂会让她们得逞?张静一向对我不怀好意,这次突然施袭,我才着了她的道。” 果然如此,李天启在心中暗自感叹。 冷媚服了丹药,好了一些,看到林逸仙、周若琳冷酷的眼神,不由挣扎坐了起来,说道:“我已好了些。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否则,遇到徐少主可就不妙了。” 李天启说道:“徐少宇现在本事可大了,捣毁梦庄也有他一份!” “我猜出来了。”冷媚道:“我偶然瞥见楼兰宝箱有本奇书,记载着无上法术,他正在苦练呢,本领也是突飞猛进,你以后见着他还需格外注意。” 她缓缓站了起来,“李天启,就此别过了。” “你就要走了?”李天启问道。 冷媚道:“是啊,张静虽然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过,但想必她也没有好果子吃,虽然她没说什么,但你一定欠了她一份情债。若祈梦教主再派人来,恐再无这样的好运了。现在还是赶紧赶路吧,你也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说罢,就步履艰难地往林子里走去了。 李天启知道她的个性,也不好阻拦,眼看着她消失在林子深处。 周若琳冷冷道:“这个地方看来还是不能久留了。继续赶路吧。” 对于周若琳的提议,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四个人继续向前赶路。 月过中天,四个人居然走到了一片汪洋大海前,惊涛骇浪,此起彼伏地拍着海岸。 不仅李天启,其他人也傻眼了。 在荒漠之中,居然出现了一汪海洋,这着实让人称奇。 漫无边际的海洋上,明月繁星,倒像是一番人间仙境,凉风徐徐,吹散了众人这一路上的疲惫。 “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有海?”木言远不信,他跳到了海水里,海水不仅苦涩而且也浸湿了他的衣裳。 他不得不信。 一叶扁舟飘荡在海面上,随波逐浪地上下起伏。 上面站着个青年侠客。 是他? 李天启认出了那人,正是与念长风交手后负伤遁走而去的浓眉客。 周若琳自然也认出了他。 浓眉客笔挺地站在小舟上,看来他的伤势已痊愈。 随着一道波浪打在小舟上,浓眉客已在那瞬间便飘到了李天启的面前,他那深邃的眼神直落在李天启的脸上。 他说道:“李天启。” 李天启拱手道:“又见面了。” 周若琳冷冷道:“我已将东西交到紫云道观里了,你还想怎样?” 浓眉客哈哈狂笑,说道:“我们当时只是等价交换,我用龙涎丹换了洪教主的秘籍,自然是扯平了。如今我是来取一样东西的。” 周若琳道:“龙涎丹早已吃了,你还想取回?” “哎呀呀——”浓眉客笑道:“当时要就着阴阳之水吃下龙涎丹,可不容易。” “我感觉被你戏耍了,根本就没有这阴阳之水服药之说!”周若琳冷面罩霜。 浓眉客再次哈哈大笑,说道:“没错。你说得没错,看来你还是照做了。可成全了你。你不应感谢我吗?还这样冷冷地对我?” 木言远不解其意,问道:“什么叫阴阳之水?你们在什么?” 浓眉客显然看出了紧挨着周若琳站着的木言远的心思,当即说道:“这位姑娘一直喜欢这李天启,我只是略施小计,便让她亲吻了他,你说……” “啊?”木言远和林逸仙同时惊叫了起来。 周若琳虽然一向喜欢调侃戏弄别人,但如今却也是羞红了脸面,急忙啐道:“胡说什么!” 李天启更是大惊失色,一时心急意乱,这种行为在长辈面前可是极其不耻的。 浓眉客说道:“所以说,我这次是来取回的。” 李天启说道:“你不要这样戏弄别人,要做什么,尽管冲我来便是!” 浓眉客说道:“这个自然,否则,我也不会追到这个幻海之地来。李天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李天启摇头道:“阁下武功高强,修为颇深,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浓眉客问道:“可曾记得紫云道观?” 李天启说道:“这个记得。但……”他忽然感到浓眉客的样貌似曾相识,脑海中掠过了一眉道长的身影。 一眉道长?浓眉客? 难道是那…… 李天启瞪大了眼睛。 浓眉客问道:“你还记得紫云道观,为何不记得当年那浓眉小子?” “果然是你!”李天启浑身一震,说话也有些结巴了,“你……你是……当年那浓眉小道士!” 浓眉客笑道:“你终于想起来了。正是不才。” “这是怎么回事?”周若琳等人面面相觑。 李天启说道:“我明白了,难怪你对刺客联盟的人如此痛恨!杀之而后快,原来……” 浓眉客说道:“没错,若不是你们从中作梗,一眉道长就不会被那两和尚杀了,而你居然是刺客联盟派来刺杀他的,你为此还获得了鳄雀堂主的职位,哼!我早就想杀你了,不过却又要引出更多的幕后黑手来!” 他向前又迈进了两步,继续说道:“刺客联盟如今岌岌可危,堂主都被我杀得差不多了,护法法王更不再话下,而你已经失去了作用,将你杀了后,我自会去寻那盟主决战!” 他话锋一转,“毁了刺客联盟,哼,谅那白马寺的智空秃驴也不会跑得了。我实在等不及了!” 周若琳此时发话道:“原来,你要那秘籍,是为了报仇?” 浓眉客道:“那当然,巫月教虽然一直蛰伏于异邦,不露头角,但我也知道洪教主居心叵测,志气高远。他一身奇绝的功夫自然令不才艳羡不已,如今,我已略有小成,足以傲视群雄了。” 林逸仙喃喃道:“你们这些人,就喜欢问鼎天下,试问这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坐稳?” 浓眉客道:“不,林逸仙,你说错了。我并非觊觎天下宝座,我只是想报仇!” “你……你居然认得我?”林逸仙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并不多,没想到此人居然认得她,这不能不让她感到惊讶。 “那当然,没做好足够的功夫,我岂敢在这李天启面前晃悠?”浓眉客自信地说道。 “你若真调查过当年的事情,那就应该知道……”李天启说道:“其时的智空法师已坠入魔道,走火入魔了。当年那是应该不是他的本意。” 浓眉客道:“你别净说他人。难道你能脱得了干系?我寻你多年,不巧遇上多次才得以知道你的姓名,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路以来,我曾小心保护你,就是生怕别人先将你杀了。如今,已是到了杀你的时候了。” 李天启昂首说道:“想杀小爷的人已数不胜数,但现在小爷还站着。” 浓眉客冷冷道:“那是因为天意是让我杀了你,报仇雪恨!” 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浓重的杀意。 第六百九十一章 聚魂魔龛 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周若琳、木言远、林逸仙均如临大敌。 李天启心里却处之泰然,当年的事情说不好谁对谁错,如今浓眉客既然不愿冰释前嫌,那也只能手里见真章了。 “慢着!”随着一声娇叱,妙乐和葛秋先后从暗处飞掠而出,挡在了浓眉客面前。 浓眉客眼睛一亮,“妙乐、葛秋姑娘?” 妙乐的绝世容颜虽然在夜色之下,但也难以掩藏,许久未见,她还是魅力非凡,李天启登时面红耳赤,木言远也看得瞠目结舌。 妙乐不仅美,而且又带着几分妖媚,不能不让男子怦然心动。 在妙乐的面前,葛秋就显得逊色了一些。 林逸仙和周若琳两人的眼神已同时落在了妙乐的身上。 妙乐向李天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浓眉客道:“你不能杀他。” “为何?你们认识?”浓眉客不解地问道。 妙乐说道:“你师父九天玄女与我们首领九尾狐本是同道修行的姐妹。我们首领是李公子的师娘,你说你能动手吗?” “什么?”浓眉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这等事?” 妙乐道:“这还有假?妙乐我从来不会骗自己人。公子蒙九天玄女尊驾青睐,治好了所患疾病,又教了一身本领,可不是用来与长辈交恶的。” “这……”方才还是一身杀气的浓眉客开始犹豫起来。 李天启自然不愿意与浓眉客交恶,于是便说道:“我师父是逍遥道圣夕林,师娘正是九尾妖狐。我并不知道九天玄女原来与九尾妖狐是姐妹。不然又何至于此?” 妙乐说道:“幸好我与葛秋路过此地,若不然,大伙动起手来,可就不妙了。” 浓眉客颇有些苦恼,说道:“师父曾谈起过九尾妖狐师姑的事情,但我这血海深仇该如何……” 李天启说道:“浓眉道长,即使当年我有意去紫云道观,也纯属偶然,并非是刻意执行刺客联盟的指令,只是事出突然,这才……” 浓眉客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不用多言,我自有分寸。” 他顿了一顿,又对着妙乐道:“妙乐姑娘,早已听说师姑下落不明,你一直在追寻中,可有发现?” 妙乐看了看李天启,旋即摇了摇头,“据李公子与我们一起地调查,确定就在龚灵的镇妖塔里。可龚灵飘忽不定,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他。更不知道那镇妖塔的去向。” 浓眉客回头看了看幻海,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替你们留意的。这片汪洋是有人施展了法术,你们可得小心了。” 妙乐和葛秋抱拳示意。 他对李天启说道:“李天启,既然是如此的关系,看来我要杀你还得请示师尊允许否,另外,救出师姑或许也能让她同意我杀你。总之,你可要照看好你自己,别让他人取走了性命!” 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随时恭候。” 浓眉客身形一晃,犹如鬼魅般就在他们面前消失了,不知往何处而去。 妙乐对着周若琳和林逸仙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发一语便拽着葛秋遁形而去。 “哼!”周若琳冷哼道:“狐狸精。” 林逸仙说道:“终归是虚惊一场。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 “幻海?”木言远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又舔了舔还有些咸味的嘴唇,再次往那海洋看去,“怎么如此逼真?” “啊——”此时略显平静的海面传来了清澈的叫喊声。声音高亢,穿破夜空,仿佛是从海岛上传来的。 “有人叫喊。”李天启本打算绕道而行,听到这叫喊声,不由停住了脚步。 木言远说道:“我也听到了。” 林逸仙问道:“我们这是要从这过去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先不管这许多了。浓眉客留下了一叶扁舟,我们就过去看看。”李天启说道。 周若琳悠悠叹了口气,说道:“你啊,总是如此多事。若是陷阱呢?那我们可就麻烦了。” 木言远赶紧附和道:“是啊,这夜深人静,且又突然出现这样的一汪荒漠海洋,我看还是算了,我们赶路要紧,快些将伯母接回来吧。” 李天启道:“不,我娘亲自幼教导我做人要见义勇为。要时刻保持一颗侠义之心。既然听到了有人呼叫,想是遇到了困难。我们身负功夫之人尚不愿挺身而出,那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周若琳说道:“是,是,是。我们立即出发。” 听到周若琳已如此说,木言远也并无异议。 林逸仙早已打定主意跟定李天启了,自然也不反对。 四个人坐上小舟,循声向海里划去。 此时的海面已风平浪静,但却静得让人纳闷,平得像一面镜子,这一反常态的情况也令他们提高了警惕。 一座枝繁叶茂的海岛沐浴着月色不久后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叫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男女皆有,此起彼伏。 “快看!”周若琳指着海岛的海岸线,只见一大片淡绿色光芒的影子从海水里爬了起来,纷纷走入了海岛之中。 “那是什么?”木言远眯着眼睛盯了好一会,当即吓了一跳,他感觉头皮发麻,“居然如此多的幽魂!” “什么?”林逸仙不由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靠向了李天启。 李天启仔细一瞧,果然,海岸线密密麻麻地爬起了好些人形的绿光影子,看样子就是木言远所称呼的幽魂。 它们仿佛受到海岛里某种东西的吸引,不断地向海岛里冲进去。 “啸——”海岛上空出现了一只硕大的鹏雕,不断地盘旋。 李天启心中一动,难道这里又是白衣教的什么地方?他想起了曾经在这北疆荒漠中的一条古河道上看到那艘巨大的战船。而此时又出现这样的幻海,这难免没有联系。 不过白衣教这样的组织太让人恐惧了,李天启想到这里,心里开始犹豫起来,他说道:“看来是白衣教中人在做些什么仪式。我想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若随便闯进去,可能会有危险。” 木言远立即接话道:“当然,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想来并无无辜之人在上面。” “不。”周若琳却在此时来了兴趣,她说道:“既已来此,哼,总不能就这么走了吧?我们总要上去看个究竟,万一有百姓被捉来此地呢?我们也好解救不是?” 林逸仙说道:“我没意见,李天启去哪,我去哪。” 木言远见状,赶紧改口道:“笑姑娘说的是,我们上去吧。” 小舟渐渐靠近了海岛岸边,那些被神秘力量所驱使的幽魂还在不断地从海里爬出来,继而奔入了树林之中。 李天启等人找了一个登陆点,停船上岸。 树林里继续传出男女叫唤的声音,异常凄厉,这让林逸仙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发毛,她悄悄拽住了李天启的手臂。 “别怕,有我们在呢!”李天启随即安慰道。 周若琳一抖法宝,那把油纸伞便出现在她的手里,看来这地方有些奇怪,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一行人在黑夜中走进了树林,海岛上礁石遍布,地面凹凸不平。 那些浑身上下散发绿光的幽魂不时从他们不远处飘过,并没有发现他们的样子。 树林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台,那石台约有十丈长宽,呈方形,上面居然是一朵硕大而盛开的粉红色荷花。 原以为会出现什么令人惊讶的情景,然而见到荷花的一刹那,他们随即闻到了一股荷花的芬芳。 若不是四周聚拢而来奋不顾身跳入那朵硕大荷花的幽魂,他们根本不会将荷花与妖怪联系起来。 那朵荷花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男女之声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荷花里必有古怪!”木言远压低声音说道。 “这还要你说。”周若琳说道。 林逸仙问道:“会是什么呢?” 李天启道:“总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站在了荷花旁。 李天启看清了此人的样子,惊讶不已,居然是那被噬魂蛆吞噬的聂如龙!本以为聂如龙已凶多吉少,这时看到他平安无事,心里多少也有些高兴。 只是此时的聂如龙脸色略显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一副受了内伤颇为虚弱的样子。 只见他默念咒法,一道奇光从荷花内迸射出来,无数幽魂悉数被吸入了荷花之中。 “我想起来了,这是传说中的聚魂龛!”木言远面露惊恐之色。 “什么是聚魂龛?”李天启不解地问道。 木言远道:“聚魂龛是上古魔器,在阴山之地摆设,发动之后便会呈现一朵荷花的模样,里面会出现一个连体男女的人形怪物,它们会将阴山之地的所有孤魂野鬼全部吸引过来,进入聚魂龛中,经过将这些魂魄炼制成魔丹,会助长无上功力!” 周若琳道:“听起来像是一个非常邪恶的法器。” 木言远道:“聚魂龛是念长风的贴身宝物,没料到却在这里出现了。想来……” 周若琳轻声道:“哼,那人就是白衣教的少教主。” “那就不足为奇了。”木言远叹道。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三招倒地 李天启想起了在阿史那杰摩他们所挖掘的地底之下遇到的那些妖怪,那么这里聚集如此多的幽魂或许也是由于楼兰国的覆灭而形成的。 聂如龙显然也知道了这点,因此才选择在此开坛设法炼制魔丹。 “咳咳——”聂如龙咳嗽了几声,将聚魂龛收入了衣袖之中,然后警惕地看了看周边的树林,没发现什么便跳上了树梢,朝海岸飞去。 这时,一艘巨大的古战船推开迷雾,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果然是它。李天启心里暗道。 聂如龙跳上了战船,那艘庞然大物便渐渐启航,没一会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众人正要上前查看究竟,眼前的景色却全都晃荡起来,除了这里的树林没有变化汪洋、海岛全都已不复存在,这些景物居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他们站在干硬的土地上,这才感到浓眉客所言不差,此处果然是一块幻海之地。 周若琳松了口气,收起了阴阳十三幡,说道:“所幸有惊无险。那小子曾一直戴着人皮面具,如今却露出真面目,虽然曾刻意掩饰,但可瞒不过我笑修罗。哼,一看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此时又在练什么奇门怪招。必定不安什么好心!” 林逸仙也曾经多番易容,此时闻言,便说道:“也不是所有易容的都是坏人。或许有不可知的原因而已。” “是吗?”周若琳本能地想嘲讽一番,但忽然想起林逸仙也曾一直易容,自己无意言及她,也就只好作罢。 接连遭遇了浓眉客以及聂如龙,已耽误不少时辰,大伙此时也有些累了,于是他们便在此林子里歇息。 但似乎老天并不让他们得到一个歇息的机会。 一身戎装并未易容的林亦凡带着数十个穿着劲装的汉子找到了他们。 “李天启,你真是好本事啊。”林亦凡一番不屑地说道,“我此前只是说说而已,你就将我小妹骗到这里来了!” “林亦凡!你来得正好,上次被你盗得我的密信!还不快还回来!”李天启看到他,心里便有一阵怒火。 “哥。”林逸仙一时有些慌乱起来。 林亦凡没有理会李天启,看着周若琳,心里万分的欣喜,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略微向她点了点头,悠然道:“原来笑姑娘也在此,在下这厢有礼了。” “嗯。原来是林公子。好久未曾碰面了。”周若琳微微一笑。 林亦凡双眉一挑,“笑姑娘居然还记得在下,实在让人感动啊。” 木言远不由往前一站,挡在了周若琳面前,冷冷道:“你谁啊?左一个笑姑娘,右一个笑姑娘的喊得如此热乎。” 林亦凡瞥了他一眼,说道:“哼,无知村夫也在此撒野。谁人不知我林亦凡的大名?” 木言远喃喃道:“哼,过气的商人罢了。还在人面前逞强?” “住嘴!”林亦凡身后的汉子齐声呼道。 林逸仙本以为林亦凡会由此大发脾气,没想到却听到他不以为意道:“嘿嘿,我是有素质之人,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 他对着李天启道:“本公子今天来不是与你们打架的。逸仙,走吧。” 林逸仙问道:“哥,去哪?” 林亦凡道:“跟哥回去!” “不。”林逸仙果断地说道,“我要跟他们一起走。” “你越来越倔了!”林亦凡道:“爹爹为你的婚事已茶饭不思,大伤脑筋。你却还到处跑。这可由不得你使性子!” 林逸仙道:“你们要的只是权力与财富,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林亦凡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抓向林逸仙的手腕。 他的动作很快,几乎让人无法想象。 然而,让人大感意外的是李天启却抢先一步,将林逸仙拉到了自己身后,“林亦凡,你妹妹既然无意跟你走,你又何必动手?” “哟?”林亦凡冷笑道:“看不出你反应倒挺快的。你现在身上已没有本公子想要的东西了,你可不要激怒本公子。” “不要!”林逸仙从李天启身后闪了出来,“哥,你不要伤害他。” 李天启拦住了林逸仙,说道:“逸仙,你们都让开,就让我试试他的本事。” 林亦凡哈哈笑道:“好。”他一抖衣袖,对着周若琳道:“本公子也给笑姑娘一个面子,三招之内,若李天启能站着不倒,本公子带上人马立即离开。” 周若琳本就想着林逸仙能被他带走,她估摸着李天启顶多能支持一招就已经算不错的了,于是便巧笑道:“这倒公平。” 木言远巴不得他赶紧离开,便对着李天启道:“天启兄,我看好你,别长别人志气啊。” “不,他不是你的对手。”林逸仙不愿意。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天启说道:“你们都退开吧。” 林亦凡想了一想,又对着周若琳道:“笑姑娘,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否应允呢?” “哦?”周若琳眨了眨美目,问道:“是什么不情之请?” 林亦凡道:“若我在三招内,打倒了这小子,笑姑娘能否去在下府中一叙?” “呵呵……”周若琳银铃般笑了起来,“这敢情好。有何不可呢?” “不!”木言远急道:“笑姑娘可不能随便答应他。” “怎么?你对李天启没有信心?”周若琳反问道。 “我……不是……我对李天启当然有信心了。只是……”木言远有些不知所言了。 “好。你们退开。”林亦凡对着身后的汉子们说道。 那些大汉旋即纷纷退后。 树林里的气氛变得愈加凝重起来。 林亦凡自幼便在林云青广邀天下武师下学尽天下武功,之后又在道法上也颇有研究和造诣,但他出行一向有得力的高人在旁护佑,至今为之,还未有人亲眼看到他与他人比试功夫,因此那二十来个大汉莫不兴高采烈。 李天启自忖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不由暗暗后悔,但话已出口已收不回来。他对这林亦凡实在憋着一股气,不仅是他屡次三番看扁自己,更将自己耍得团团转,未了还将密信夺走。 李天启说道:“林公子,你口气太大了,你对自己有如此信心,夸下海口三招之内便将我打倒,那你可有胆量将那封密信押上?” 林亦凡笑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信,不过就算有,你现在还会拿给天子看吗?” 李天启心中一怔,不过旋即冷冷道:“你押上便是。” 林亦凡此番话细思之下其实是自相矛盾的,虽然话里不承认拿过李天启的信,但却显然知道了信的内容,否则又为何在此时提到天子呢?显然他必定从李天启手里取走过某封信。 “行。”林亦凡一口应允了。 不过,在场众人注意力并不在此,他们都想看看林亦凡的身手呢,而林逸仙更关心李天启会否受伤。 “哥,你可得手下留情,点到为止。”林逸仙此时已无可奈何,只得提醒她哥。 “来吧。”林亦凡挺直了身板,伸手向李天启招呼道。 李天启握紧了拳头,他已准备施展浓眉客的凤舞九天的招式,对于这招式他已学得神似,虽然不知口诀,不过却难以分辨出来。 只听他说道:“我一般不先手,还是你来吧。” “哟——”林亦凡冷哼道:“你小子倒还挺摆谱的。本事不大门面不小。你既然让本公子先动手,那看来,你是没有机会出手了!看招!” 话音未落,林亦凡一个大鹏展翅,腾上半空,继而变招猛虎扑食,双手演化出虎爪,向他迎面抓下。 李天启看到对方来得很快,自己已然来不及施展凤舞九天的招式,当即错开一步,便要施展乾坤一掷的身法,旋转躲开。 但林亦凡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原来,那记猛虎扑食实际只是虚招,他早已跳到了李天启的身后,正待其躲闪呢。 “嘭!”十拿九稳的一记老拳一下子锤在李天启的后背,响声如同擂鼓。 李天启一个踉跄,便向前冲出了数尺,差点倒在地上。 “天启!”林逸仙惊叫起来。 周若琳也不由微微动容。 “好!”那些大汉齐声喝彩。 林亦凡恼怒道:“好什么好!他还未倒地呢!” 话方出口,那些大汉吓得立即噤声。 他本以为仅凭这一手就能将李天启打翻在地,但不料七成功力打出的虎拳居然只是将其锤出了数尺距离而已,不仅暗自吃惊,更觉得耻辱。 未等李天启站稳脚跟,林亦凡再次腾空而起,这次他用的不是手,而是脚,双脚凌空飞踢而来,呼呼作响,虎虎生风,一时之间,只见无数双脚自空中向李天启踩踏而下。 “哥!”林逸仙不由喊了一声。 可林亦凡又岂会理会? 周若琳暗道不妙,脚影产生的煞气逼得多数人不由后退了尺许,生怕被误伤。 木言远大吃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残脚!” “哇,天残脚!” “厉害!” 李天启忽然左手一伸,右手一挥,数件神甲顿时飞出,层层叠叠挡在头上,他双手一撑,竟意图硬接这雷霆万钧的一脚。 “嘭——”由于巨大的冲力,烟尘顿时弥漫开来,待烟尘散去,众人只见李天启已单膝跪地,双手护着头部,而那层叠而起的神甲早已碎成粉末,渐渐飘散,而此时明显的可以看到地面被撞出了个坑。 林亦凡跳落在地,眼神却甚是严峻——李天启居然将这招也挡下了,不得不让他紧张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魔神守护 “还剩一招。”李天启吃力地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尘土。 他的双腿微微打颤,双手也有些麻木起来。 周若琳悠悠道:“这小子居然将天残脚也挡下了,实在了不得。” 木言远道:“是啊,传说中能正面挡下天残脚的在江湖上也没有多少人吧?” “或许是他的功力未到而已。”周若琳补充说道。 “嗯,笑姑娘所言极是。”木言远松了口气,“还有一招了。希望天启兄弟能挺住。” 周若琳瞄了他一眼,说道:“你真的这么希望?” 木言远终于回过神来,说实在话,他其实希望李天启被打倒,这样自己在周若琳面前可就更有威望了,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却说道:“那当然。” 周若琳轻轻一笑,没再言语。 林亦凡铁青着脸,冷冷道:“你这小子,居然使用法术,若不是如此,你哪还有腿站着!” 李天启说道:“林公子,你只是说比试,可没说不能用法术。” 林亦凡僵硬的面孔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说得没错。既然如此,那让本公子也试试你的法力!” 李天启道:“你只有最后一招了,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林亦凡咬牙道:“放心,我这招绝对让你悔不当初!”说罢,他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赶紧退出十丈开外。不然殃及池鱼可就不要怨本公子了!” “哥,我不走!”林逸仙知道他又要用厉害的本领了,当即大声喊道。 林亦凡说道:“你不走,那我可就不顾这三招的约定了。” 李天启道:“逸仙,你还是退下吧,放心,我现在已有些明白天意了,上天既然安排我来到此处,定然不会让我轻易这么被打倒的。” “天启……”林逸仙不知该说什么好。 木言远说道:“退下吧。好歹只剩一招了,惹毛了他,万一毁约可就麻烦了。” 周若琳悠然道:“我们还是相信天启的,对不?”边说边往后边退去了。 “天启,你可得当心!”林逸仙看到他俩都如此说,也只得跟着退了出去。 所有观战的人都退出了十丈外。 林亦凡嘴里念念有词,双手猛然出现了两团淡绿色的火焰,而他的袍服也被自身的真气充盈得鼓胀起来。 李天启知道他下一招必将是法术,心里也七上八下,虽然全身都在痛,但他却还是要硬撑着与他拼一拼。 他并不是不能施展自认为威力无比的天书法术,但却又生怕太过厉害而伤害了林亦凡,毕竟其还是林逸仙的哥哥。 因此,他只能选择被动防范而不是主动出击。 “坚若磐石。”李天启摆开了架势,脑海中飘出了天书中的又一记法术,但他并不确定能否发挥效力,毕竟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是如何才能驾驭天书的。 笼罩在林亦凡身上的劲气越来越重了,他喝道:“李天启,你若认输还来得及,不然法术一旦施展开来,就连本公子也无法及时收回了,你可不要后悔?” 李天启昂首道:“来吧。你休要将我看扁了!” 林亦凡冷冷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但见他双脚轻轻地离开地面,居然悬浮在空中,离地约有尺许距离。 李天启紧盯着他的动作,只见其还未真正出招,但周边的树木皆已被一股又一股无形的罡风刮得哗哗作响,落叶纷飞。 木言远惊讶道:“这林亦凡居然懂得我蜀山剑宗的不传绝学——天剑地火?这可是我掌门的绝技!” “哦?”周若琳惊讶道:“那怎么会让他学了去?” 林逸仙急问道:“厉害吗?” 木言远道:“非一般人可以使出来的招术,厉害非凡,一旦发动,蜀山重剑如雨点般落下,而地上更是如熔岩喷涌……不知天启可否……” 说时迟那时快,林逸仙便要奔向他们比试之地,周若琳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别去,已开动了!” 果如木言远所描述的一般,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闪耀出蓝光,数道银蛇乱舞,无数蜀山重剑以极快地速度向李天启压顶而下。 而李天启所立足之地更是变得无比炽热,几乎将他的衣物都炙烤得燃烧起来。 李天启早已默念咒法,快速施展出坚若磐石这招以应对。 一道不起眼的烟尘自他的脚底上骤然散射开来,很快他的头顶、乃至身体各部都冒出一缕缕的烟尘,迅速将他包裹在里面。 “不好!”木言远大吃一惊,“看来天启兄……” 周若琳此时也是一脸的凝重,她本以为林亦凡还不至于出如此重的手,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天启哥!”林逸仙大声呼喊起来。 “打!”林亦凡手指一引,重剑与熔岩地火同时交击。 李天启身上那些笼罩着的烟尘本应该形成一道坚硬的岩层将他保护起来,然而却在此时骤然消失了。 看来,他还尚不能掌握天书的运用玄妙之法。 李天启当即醒悟过来,但天剑与地火已同时攻到,心里不由暗道不妙,叫苦不迭。 突然,他又感到胸前的那颗轩辕圣灵石急剧震动起来,一道无形罡气迅速将他保护起来。天剑与地火虽然已打来,但却被着一股罡气完全挡在了身体之外。 烟火弥漫之中,他还能感到这股罡气似乎是个看不到的人所发出的,而这人就站在他的身旁,保护着他。 “轰隆!”一阵轰鸣,周边数丈开外的树木应声而倒,被削成了碎屑,夹杂着泥土向四面飞溅。 天剑与地火同时的攻击,产生了浓重滚滚黑烟,就连数丈开外的林亦凡也不得不在自己面前施展了一道真气屏障。 场外众人不由再次向外退开丈许。 烟尘滚滚,他们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天启……”林逸仙怅然若失,顿有失魂落魄之感。 他能顶住吗?木言远和周若琳心里都在想同一个问题。 “什么?”林亦凡双目一睁,驱散面前翻滚的烟尘,却突然看到作法护体的李天启收了法术,身上居然一点伤痕也没有,还对着他报以微微一笑,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这难道不正是嘲笑自己吗?自尊极强的林亦凡不由脸上寒光乍现,双手暗中施法幻化出两颗金梭镖突然向他打来。 终于赢了,李天启暗暗松了口气,他本已为胜券在握,又岂会料到对方居然还会突然出手,当发觉时已然来不及躲避。 方才那保护他不受天剑地火攻击的力量在此时也已荡然无存。 李天启感到那两颗金梭镖登时穿体而过,遇血后没一会便燃烧起来,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非常迅疾,以致于当烟尘散去之时,众人只看到李天启嘴角流血,捂着伤口坐倒在地,喘息不止,而林亦凡则环抱着手臂站在他的面前。 “倒地了!公子赢了!”那些黑衣汉子不由大声喝彩。 而林逸仙已奋不顾身地奔了过来,“哥,你怎么出如此重的手?” “逸仙,你懂什么?”林亦凡暗自咬牙道:“坐倒在地也不算倒地,罢了,念你如此顽强,本公子还有要务在身,就此别过。” 李天启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没有当场揭穿,擦了擦口角的血迹,略显艰难地说道:“谢林公子手下留情。” 说着,转身就要走,他侧脸瞧着林逸仙道:“小妹,这次我算给你面子,不然他早躺下了!你还是要念及爹爹的养育之恩,玩够了就尽快回来吧。” 林逸仙冷冷道:“我会照顾自己的。” 林亦凡再也不想多说什么,对着黑衣汉子们挥了挥手,说道:“我们走!” “公子,不是赢了吗?” “废话少说!”林亦凡不耐烦道。 黑衣汉子再也没敢作声,跟在其后快速离开了。 木言远兴奋地跳了过来,“哇,不得了,天启兄居然能抵挡得这招天剑地火,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周若琳微一蹙眉,似若有所思。 李天启运指封住了自己几处穴道止血,正要站起身来。 “别动。”林逸仙已撕开自己的衣摆,为他包扎起伤口来,虽然她的手法很不熟悉,包得并不好看,但却令李天启颇为感动。 树林里又恢复了平静。 周若琳取出带在身上的一件物什,看了看李天启,说道:“天启,方才我似乎察觉到有股极强的魔神之力出现了。你可有看到……”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啊。”木言远说道:“或许是那天剑地火的威力,让笑姑娘误判了吧?” 李天启心中一怔,自己心中所想与周若琳不谋而合,不过在方才那一刻,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魔神在他身边出现,只是直觉而已。 他不由摇了摇头。 周若琳展示着自己手上的东西道:“这是洪教主赐予我的神物,可以探查魔神的力量,方才它剧烈晃动,我本以为……” “这东西是什么宝贝?”木言远眼睛一亮,登时说道:“笑姑娘曾说过要寻找蚩尤魔神,可否给我们几个?那我们就可以帮忙了。” “这叫魔灵之戒。”周若琳说道:“无论在哪,这两个都可以互相传递自己的位置信息。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世上也仅有两个,若有多,我倒愿意给你们几个。” “哦,原来如此。”木言远说道。 周若琳说道:“虽然有这东西,但也并不好找。魔神毕竟已消失了如此长久的岁月了。” 魔神?难道方才那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是蚩尤?他到底要做什么? 李天启脑子满是方才所感觉到的力量,却想不明白。 第六百九十四章 穿越时空 虽然被金梭镖穿体而过,但李天启所受的伤并不重,正如以往一样隔天就好了,而且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让周若琳等人不禁咋舌,唯有他自己心里有所明白。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到处尽是石头的地带,不仅荒凉、杳无人迹,更多了些恐怖的气氛。放眼看去,遍地都是动物的骸骨,就连乌鸦也不见踪迹。 不久后他们就知道了原因,因为有数十个身穿铠甲的妖怪手握兵器从埋伏地向他们冲了过来。 他们被伏击了。 但这数十个妖兵显然找错了对象,几乎不费出灰之力,李天启等人便将这些不知轻重的妖兵们悉数剿灭。 然而此地依旧不太平。干燥的风刮来,沙土里即刻便钻出了对食鲜肉极其贪婪的数十只巨蝎,这些山羊般大小的巨蝎挥舞着铁钳果然像是看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不顾一切地向他们冲来。 当然,这些巨蝎也很快便被消灭殆尽。 “这到底是怎么了?”木言远实在忍不住问道。 李天启说道:“妖山活动频繁,封印已被解开,妖兵得以大批运送至此。我们需多加小心。”突然,他感到了小石头的异样,一种不祥之感骤然升起。 果然话音方落,久未谋面的纥干承基却出现在他们面前。 周若琳和木言远不禁暗暗称奇,凭借他们的身手,此人如何来的,从何方来的居然都未看清,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久违了。”纥干承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纥干承基!”李天启知道他是冲自己来的,不由问道:“你来此做什么?” 他就是纥干承基?林逸仙不由微微一怔。 纥干承基笑道:“要一样东西。” 李天启道:“我身上怎么有你要的东西?” 纥干承基说道:“以前未留意到,还将你误认为是圣主在上,却原来是假冒的。正是这东西影响了我对你的判断。” 他缓缓伸出了手,说道:“东西拿来,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呸!好大的口气!”木言远瞥了一眼满地都是妖兵残骸以及巨蝎,继续说道:“风里来,雨里去的,爷我可见过不少世面,还未遇到像你这么能吹的。” “恭喜你。”纥干承基无动于衷地说道:“如今你遇到了。” 周若琳悄然将油纸伞取了出来,握于手中道:“你若要过来拿东西,可以,不过先要问问我手中的宝物。” 纥干承基瞄了一眼她那宝物,淡然道:“不过就是区区一把油纸伞而已,能恫吓到本大人吗?” 顿了一顿,他对着李天启道:“你小子到底交不交出来?” 李天启说道:“你想要,就凭你的功夫来拿吧!” 纥干承基背负双手而立,突然一抖身子,那些躺倒的妖兵以及巨蝎顿时化为尘埃,随风飘散,“你们还不是本大人的对手!” 李天启本就已猜测他有古怪,否则又怎么控制住自己的师父,他早已准备施展天书之法来对付他。 但未等他有所动作,一道耀眼的闪光骤然出现,令在场众人无不感到炫目而本能地眯上了双眼。 李天启暗道不妙,不顾亮光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之中,而纥干承基就站在自己面前。 周若琳、林逸仙等人皆已不知去向。 “你……”李天启惊讶道:“纥干承基,你将他们如何了?” 纥干承基笑道:“雕虫小技耳,本大人并没有将他们怎么,只是将你带进了另一洞天。” 李天启说道:“什么另一洞天,你快点将我放出去!” 纥干承基微眯着双眼,上下打量着他道:“李天启,我原以为你是我圣主附体真身,对你多有礼遇,没想到你身上的这颗石头才是正主啊。将它取下来,交给我,我便放你。” 什么?我身上这颗轩辕圣灵石会是蚩尤魔神真身?李天启大吃一惊,想起了不久前周若琳才说过的那番话。 不然自己又如何抵挡得了林亦凡那招天剑地火之术呢? 纥干承基看到他犹豫,便又趁热打铁道:“李天启,我知道你有所顾忌,我并不想为难你,也不想打听你是如何得到这石头的,只要你乖乖交出这颗小石头,让我放出战神兵主,你就可以走了。” 李天启将胸口的小石头掏了出来,看到那小石头正在逐渐发光,而里面此时却涌出一股浓黑的黑烟,试图将白光遮挡起来。 纥干承基眼睛一亮,面露喜色道:“没错,就是它。”说罢,居然双膝跪地,施以大礼,朗声道:“圣主在上,属下恭候多时了。” 那道黑气更强劲了,完全遮住了小石子发出的白光。 纥干承基施礼完毕,又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李天启,交出来吧。否则,我只需手抬起,你便人头落地,我一样能取到。” “我不能给你!”李天启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东西据说关系到天下安危!” 就在这时完全包裹住小石子的黑气开始了剧烈的涌动,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驱赶一般,渐渐淡去,而白光又开始闪耀。 纥干承基眉头一皱,冷笑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忽然他眼神一敛,瞅到了那条草绳项链上,不由伸手在腰间一探,居然揪出一条细小的锦缎来。 这条锦缎也是草绳般的外表,但却散发出淡淡的黑气,颇为诡异。 “李天启,说来奇怪,你可知道我手上这根细绳是何物吗?”纥干承基问道。 李天启颇为不屑道:“你这不就是一根冒黑烟的草绳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纥干承基说道:“奇就奇在这东西与你那根草绳项链本就是同样的捆仙绳!” 捆仙绳这三个字传入耳内,李天启顿时大吃一惊,他曾听童老提起过这草绳项链极有可能就是捆仙绳,不料时隔多年后,再一次被人提起,而且此人手里还拿着一样绳子,只不过大小有异罢了。 “你……”李天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纥干承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劳你动手了。”只见他喃喃念叨起了一番咒语,李天启顿觉脖项一轻,那条草绳项链居然从自己的脖头上跳了出来,带着那颗轩辕圣灵石径直向对方手上飞去。 李天启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当即欺身上前,一把将草绳项链抓在了手里。 纥干承基没料到他出手如此之快,当即大喝道:“小子,焉敢动手!”猛然对着他当胸推出一掌。 万斤力道如一堵墙面迎面撞来,“啪——”一声巨响,李天启顿觉得全身骨头尽碎一般,口吐鲜血,摔出了十数丈之遥,翻滚在地。 但他却牢牢抓住了满是血迹的项链。 那颗小石子再次贪婪地吮吸着从手臂上流淌下来的鲜血。 纥干承基默念咒语,意图再次将草绳项链取来,奈何那项链浸染了李天启的血迹,却不再起作用。 他不由恼羞成怒,大喝道:“李天启,若不是圣主有令,老子早将你砍了!赶紧拿来!”说罢,飘身上前,抬脚就往李天启手上踩落。 李天启猛吸一口气,当即翻滚躲开。 “嘭!”纥干承基将地面踏出了一个深坑,奈何却还是没有取得草绳项链。 李天启迅速翻身跃起,立即施展遁地之术,意图遁入土地之中,岂料此地乃是纥干承基施法创造出来的空间,遁地之术根本没有施展的地方。 李天启没有片刻犹豫,立即撒腿狂奔,没跑出三丈,只听到身后的纥干承基突然将手里的锦缎甩出,那条锦缎当即化作一条金龙,迅速将他从头到脚卷了起来。 他失去重心,立即栽倒在地。 纥干承基轻哼道:“还想跑?” 李天启突然对着紧缚身上的捆仙绳喷出了一口鲜血,雾状的鲜血旋即附着在那条绳子身上,说也奇怪,如此厉害的东西,遇到他的血液居然立即松弛下来,自动解开了。 “不好!”纥干承基当即飞过来,再次挥掌向他打来。 李天启将手里的草绳项链拽紧,运足劲力向纥干承基挥出了一拳。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纥干承基身上顿时黑烟迸射,而李天启拳头上也迸发出同样的黑烟。 “轰隆!”天雷滚滚,数道耀眼的闪光在两人之间突然炸开。 李天启感到一股无比强劲的力量向自己横扫而来,双耳嗡鸣,更感到天旋地转,双目一黑,当即失去了知觉…… 当李天启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一道山峦之中,青山绿水,并非塞北的地貌。 这是哪里呢?搓揉着酸痛的肩膀,他缓缓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峨眉山下。 难怪如此熟悉。 恰在此时,一道黑影匆匆而来,李天启认得他,他不正是总镖头何奈若吗?只是他此时怎么如此年轻? 李天启正欲打招呼,不料却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个布囊,且面带悲戚之色。 李天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还是决定先躲在一旁看看再说。 何奈若左看右看,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布囊放下了,而后匆匆离开,岂料布囊之中却发出了婴孩啼哭的声音,他离开途中一步三回头,似有不舍之意,但最终还是走了。 这一幕怎么如此熟悉?李天启刚要起身上前查看,突然一道人影从峨眉山下如闪电般落下,将那布囊抱了起来。 此人一身灰布衣裳,看起来颇为年轻,李天启惊讶地发现,此人居然是龚灵!而且此龚灵也还非常年轻! 龚灵轻轻抱着布囊,没有半点犹豫,再次腾空而起,很快便消失了。 果然是飞儿!这是在过去之中? 李天启脑海之中闪出了记忆中的画面。 第六百九十五章 幻境穿梭 李天启想起了曾经历的一幕幕以及有关于此的线索,他已明白,自己不知何故居然可以看到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手里还拽着那颗轩辕圣灵石,那颗石头还在发出微光,他赶紧将草绳项链又戴了回去。 然而他正要动身,岂料纥干承基也再次出现了。 “别以为可以逃!”纥干承基大嚷道,挥掌向他扑来。 “你怎么纠缠不放!”李天启此时也被激怒了,也再次向他挥拳迎战。 两人之间再次迸发出一股黑烟,轰雷及闪电吗,如同此前的情景,当李天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海岸边上。 这不是望牛坡吗?聂如龙的家乡。 李天启认出了这个弹丸之地。 恰在此时他发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与一个长得与聂如龙相差无几的少年先后走进了镇后的树林。 李天启再次怀着好奇之心赶紧奔了过去,刚入树林,猛然看到聂如龙拣起了一块大石头,愤然向那金发碧眼的少年的后脑勺砸去,那少年登时脑花四溅,一命呜呼了。 李天启差点叫了起来,冥冥中感到这番遭遇似乎是老天的安排,他躲在暗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金发少年,颇觉的他与蛮族的伊莲娜有几分相似。 就在这么一刹那,他终于明白了什么——聂如龙并非真是蛮王的小王子,而是假冒的。 只见聂如龙杀了人后,便将那金发少年拖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洞边,扔了下去,而后还推了数块巨石挡住了洞口,做完这些事后,聂如龙擦了擦汗,撒腿再次匆匆跑了,他并未跑回小镇里,而是向野外跑得更远了…… 李天启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不料树梢上又跳下了纥干承基,一掌就向他天灵盖拍落。 李天启反应及时,一个后空翻,躲过了对方的掌势,不由大喝道:“纥干承基!你逼人太甚!” 纥干承基站稳了身形,轻哼道:“老子也不想跟你到处跑,你要知道,你本在我的幻境之中,可现在不知道怎的,老子也被你带来这些地方,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说道:“小子,你跑不掉的,将石头交出来,我就不计前嫌,放你一马如何?” “痴心妄想!”李天启当即施展天书记载的法术。 纥干承基微蹙眉头道:“哟——天书妖法你居然也学会了?” “你居然认得?”李天启不禁大吃一惊,这还是第一次有对手认出排山倒海的招法。 纥干承基拔地而起,又站在了树梢上,“你年纪轻轻,又岂能领会天书的奥妙!”双手袍袖一挥,一道淡紫色屏障便挡在了他面前数丈开外。 排山倒海的威力十足惊人,二十余株树木被摧枯拉朽般摧毁了,但纥干承基以及他周边的树木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害。 李天启大吃一惊,他自认为厉害非凡的招数怎么不灵了? 纥干承基大喝一声,须臾即至,再次向他拍来一掌。 李天启情急之下,不得已又挥出一拳…… 同样的情景又发生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 李天启站了起来,感觉到有些头疼。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纥干承基为何能屡次找到他呢?难道真的如他所言,自己身处在他创造出来的幻境之中,因此无论自己到了何地,他都能知道?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不仅如此,李天启还闻到了巷尾传来的牛肉面的味道。折腾了大半天,他早已饥肠辘辘,于是赶紧走了出来。 巷尾有一小摊,店家正在忙着切面,煮开的汤底沸腾着冒出了水汽。 李天启不由咽了一下口水,走到店家面前,“来碗牛肉面,多加牛肉。” 那店家是个中年汉子,头也不抬道:“客官请慢坐,这面可还要等一会。” “好。”李天启随便找了个座,正要坐下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带钱,美味在眼前,自己却没有银钱,实在令人沮丧,李天启正想离开,突然一个激灵——这会不会只是幻觉呢? 于是,他站了起来,走到汤锅边,拿起一只海碗便要用锅瓢盛汤,却遭到了店家的驱赶,“喂,小子,你要做什么?快走快走!” 李天启看到怒气冲冲的店家,不由心里发虚,赶紧放下海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才走过一个胡同,冷不丁转出一个红发虬髯老者来。 这红发虬髯老者与此前所见的那个相貌特征基本一样,但看上去显得年轻一些。 李天启自然认得,不过他并不想与此人有任何瓜葛,当即闪退进了胡同,一路狂奔。 岂料,背后传来那老者的呼声,“大胆不速之客,居然敢闯关!” 李天启此时的轻功已跻身江湖顶级高手之列,三两下便已越过街道,正要翻上城墙,但人影一晃,那红发虬髯老者已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并不慌张,当即施展遁地之术,穿出了城镇。 不,这里并不是纥干承基的幻境,否则又怎么可以用遁地之术? 城外是一片荔枝林,成熟的荔枝挂满了枝头,李天启跳出了地面,伸手便摘,没一会就吃了半斤。 可此时,那红发虬髯老者也已追了过来,他不得不再次逃跑。 虽然李天启穷尽一身本领,却始终还是没有摆脱他,只得停了下来。 “老前辈,你总追我作甚?”李天启不由问道。 那红发虬髯老者轻哼道:“你是这世界的不速之客,赶紧跟本尊离开。不要捣乱此处的秩序!” “哈哈……”纥干承基从一处山头上跳落,站在李天启身侧,对着他说道:“小子,终于找到你了。” 那红发虬髯老者神情一变,“你二位不属于这里,还是跟本尊走吧?” 纥干承基听到他说话,侧脸瞄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自称本尊,哼,你是什么东西?” 那红发虬髯老者面色微微一变,不温不火道:“勿要做无谓的挣扎,跑到天涯海角也没有尔等的藏身之地。” 李天启向纥干承基问道:“纥干承基,你到底施展了什么幻境法术,将我困在这里?” 纥干承基道:“哼,你问你自己吧。” 李天启说道:“我若清楚还需问你吗?” “够啦!”红发虬髯老者似乎有些怒意,声若惊雷,震得李天启耳膜生疼。 他说道:“本尊再说一遍,你俩都跟本尊离开!不要试图反抗!” 纥干承基深吸口气,负手而立,说道:“来吧,让本大人瞧瞧你这老匹夫有多厉害!” 那红发虬髯老者微微一笑,突然伸出手来,那之手枯瘦如柴,伸出来的手势也并不快,就如普通人一般。 这又岂会是纥干承基的对手? “此人危险!老前辈退下!”李天启大喝一声,提气跳向纥干承基,要阻拦他对老者出手。 虽然李天启反应迅速,但纥干承基比他更快,早已将那红发虬髯老者的手握住,只见他狞笑道:“老匹夫,让你看看什么是厉害的功夫……啊——” 说到最后,纥干承基突然脸色大变,想松手,然而他那握住老者手臂的手像是被粘在了对方身上一般,根本无济于事。 纥干承基得意的笑容已荡然无存,换上的却是无比惊恐之色。 红发虬髯老者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 纥干承基哀叫着,身体渐渐冒出一团黑烟,将自己笼罩起来。 红发虬髯老者惊奇道:“嗯?蚩尤?” 此时李天启也已跃了过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也有些惊呆了,冷不防也被红发虬髯老者抓住了手臂。 他登时反应过来,再想挣脱时,却又哪能够? 红发虬髯老者的手像铁钳般夹得非常紧,而且还似乎有股神力环绕在自己身上而让自己无法摆脱。 突然,李天启的头顶上方凭空出现一道闪耀着微光的口子,未等他看清,就这么被吸了进去…… 一片混沌,头重脚轻。 李天启只感到天旋地转,手脚摸不到任何东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趴伏在一片草地上,草地像一块毛毯,托着他的身体,倒也舒服,只是感觉到有些清冷。 夕阳西下,余晖映照着附近的一座高山,显得那么的高远,难怪会感到有些清冷,原来天上已开始飘下雪花了。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下起雪来了呢? 李天启活动着酸疼的四肢,渐渐站了起来。 方才还是一片碧绿草地的地方,逐渐披上一层雪白的雪花。 数只雪狼追逐着小动物从林子里跑出,向山上去了。 李天启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跟着向高山跃去,追踪那数只雪狼。 他现在不仅要解决饥饿,更要找到可以宿夜的地方,不然在这样的雪夜之下,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不过若得到雪狼皮,倒还可以支撑。 .薄薄的雪地里留下了走兽们留下的足迹,在未被新的冰雪覆盖前倒方便追踪。 李天启当即奋起直追…… 第六百九十六章 化外宫殿 没想到酷寒来得如此之快,太阳方落下,放眼望去,已是白茫茫一片。 李天启打到了两头雪狼和一只雪鸡,旋即架起篝火,穿上了裘绒。 热乎乎的食物落肚,这才舒坦了许多。 他拨弄了一下火头,突然听到身后有异响,当即侧身躲开,只见一个妖怪自后方向他猛扑而来。 难不成野外之地都有妖怪了? 李天启就地翻身而起,未等站稳身形,又有多个妖怪同时袭到。 这些妖怪个个面如枯槁,穿着破衣烂衫,散发出一股臭气。 李天启当即施展法术,逐一将他们消灭。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居然是久未谋面的张扬。 张扬明显瘦了一圈,光秃秃的脑袋并没有此前的油量,而且不知道是否因为夜晚的缘故,火光照耀下的他显得脸色阴沉。 他阴恻恻地问道:“李天启,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吧?” 李天启说道:“张扬,你……你不是已跌入深渊了吗?你居然没事?” 张扬冷冷道:“你当然希望老子有事,哼,那姓宋的老头真的好阴险,幸好老子福大命大,自有菩萨护佑。” 他缓缓将手抬起来,乱石中又走出了一批妖怪,大约有数十个之多,将李天启围了起来。 “你……”李天启就在这时才明白,原来那些妖怪居然是他召唤出来的,“难道天师道也懂得这些龌龊的法术吗?” 张扬说道:“李天启,这是我在一处深渊底下发现的典籍,姓宋的虽想杀老子,却不料送了老子厉害的本领。哼,老子也容不得他,早已将其暗害老子的事情密报掌门。这宋老头如今也是东躲西藏了。“ 李天启说道:“张扬,你我素无冤仇,何苦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你若有本事就去找宋伯去!” 张扬道:“老子迟早会找到他的,不过因为你,老子才遭的罪,这可不得不先了了!”他手一挥,“去!” 那一批妖怪当即张牙舞爪冲向李天启。 “咻咻咻——”就在此时,高山之巅突然飞下数十支利刃,瞬间便将那些妖怪悉数砍翻在地。 张扬心中一惊,嘴里喃喃道:“终年冰雪、极寒之地、化外宫殿、天外飞仙。” 咦?这不是欧阳姑娘曾经念叨过的言语吗?李天启对于欧阳雪映说过的话仍然记忆犹新。 张扬瞅了一眼高山之巅,换了一副笑脸,说道:“李天启,方才只是与你开玩笑的。你可别见怪啊。我张扬只是遵守师命,寻找于你罢了,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今夜就不与你动手了。你是要上仙剑宫去吗?” 李天启没想到他转变得如此之快,但听到他提起了仙剑宫,不由问道:“怎么?” 张扬指了指高山之巅,“你不是要上仙剑宫吗?” 这里居然就是仙剑宫? 李天启颇为诧异,抬眼看去,只见夜色之下隐约能看到高山峰顶的一个轮廓。 “我……”李天启稍微犹豫了一下,想起了欧阳雪映曾对他说过的话,但他上山并非为了修炼而来,而是既然到了这里,不由又想起朝思暮想的欧阳姑娘,到了别人的家门口不去探望一番于理不合啊,于是立即说道:“对,我正是要去仙剑宫。” 张扬说道:“天师道与仙剑宫素来交好,你若要上去,不知道路可不行,要不?我带你上去?” 李天启不知道他为何大献殷勤,不过能不与他动手便是最好的,于是说道:“不敢劳烦你。我自己上去吧。” 张扬说道:“仙剑宫可不容易上,没一定本事的人是登不上去的。” 李天启说道:“我自己试试吧。对了,你可不要向慕容掌门报告发现了我的踪迹,否则我也会向他们将你偷练妖法的事情说出来,看你如何在天师道上混。” “李天启,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张扬暗自咬牙,叹道:“好,就依你。老子不说就是。” “告辞。”李天启说罢,大踏步向山上走去。 “老子居然忘了这是仙剑宫的地界了,妄用法术召唤妖怪可不妥。”张扬看着李天启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哼,这小子居然在此出现了。不知道又搞什么名堂,老子要向掌门报信还是得掂量掂量啊。” 李天启只感到身轻如燕,没到一个时辰,便已攀上了寒冷的高山之巅,但见此处冰雪覆盖,到处白茫茫一片,虽然处于夜色之中,但也可以感受到此地的巍峨。 但哪里有仙剑宫的影子呢? 李天启到处找了个遍,除了嶙峋怪石、雪杉等外,山巅并无任何建筑,更无半点火光。 但那些驭法之剑又是从何处飞落的呢?不正是从山巅之上吗? 李天启仰望夜空,想看个究竟,果然发现高空之上居然闪耀出数排整齐跳跃的火光。 曾在蜀山见识过浮于空中的众山,也曾独闯过藏匿天书的奇怪山崖,如今看到漂浮在高空的地方,李天启也并不奇怪。 不过那火光至少离这山巅还有数千丈距离,又该如何上去? 这时他才想起了欧阳雪映曾对他说过,要有一定本事的人才能上去。看来不简单啊,要上仙剑宫并非易事。 不过,张扬也并没有纵云飞天之术吧?他也不会无端来此极寒之地,他又是从何处上去下来的呢? 想到此,李天启便又强打起精神,在四处寻找起上去的路径来。 “危险,等闲人物非进。”一处石碑上刻着的大字依稀可见。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让他在山巅的崖壁上发现了一处向外伸展的一座数十方大小的铁制平台,平台上隐约有数条向上延伸的铁锁链。 李天启跳下平台,由于都是坚硬的冰层,差点立足不稳,只见这些铁锁链如手臂粗细,上面皆是终年不化的冰晶,不仅冰冷而且异常光滑。 就在他正在琢磨如何攀附着铁链子上去的时候,平台东南西北各出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高大武将。 这些武将二话不说,挥舞着手里紧握的刀枪剑戟便向他打来。 李天启得到石碑的提示,早有提防,眼看突然出现的武将也并不惊慌,当即躲闪开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急急急如律令!”李天启边念叨着法咒,边利用灵活的身法,拍打在了这些武将身上。 虽然这些武将高大勇猛,但却不是他的对手,不到一盏热茶的功夫,四个守护的武将便已被其打得灰飞烟灭。 李天启暗自松了口气,从衣裳上撕下布条缠绕在自己双手之上,而后提气迅速攀上了铁索。 起初进展还比较顺利,但渐渐随着越攀越高,刺骨凛冽的寒风越刮越急,李天启有几次险些失手跌落下去。 每到这一时刻,他的面前便浮现出欧阳雪映那期待的眼神,不由精神一振,提气往上掠去,索性他的功力已比此前大有进步,更得到了龙涎丹这世间罕有的大补丸,内力已突飞猛进,因此铁索虽长,虽险,但他还是最终攀上了缥缈在云雾之中的寒冷山峰。 此时正值晨曦之时,一切景物笼罩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颇似一番仙境。 他翻身站上的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洁净的大理石砖面像是一面面镜子,几乎可以看到清晰的倒影。 广场上呈圆形分别矗立着十二根刻满浮雕的石柱,中间还有一根立柱,看上去颇像是代表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时辰的巨大摆设,恰好由于光线的作用,阴影部分正指着卯时。 山上粉妆玉砌,冰雪覆盖之下,柏树高耸,仙鹤飞舞,飞梁画栋、楼宇过道在薄雾之中时隐时现。 而在高山之巅仰望所看到的那些灯火正是在过道各处高挂着的明灯。未见有人走动,那些明灯却在晨曦时刻同时熄灭了。 李天启连续折腾了一日一夜,此时上到这里,已感到有些疲惫,但看到仙剑宫就在眼前还是让他顾不上休息,便要向山上的建筑走去。 “万象池?”将近往上延伸的石阶处有一块镌刻着红字的石碑,石碑边上翻涌而起的云烟引起了他的注意,走近一看,居然是个将近数亩占地的圆形巨孔。 巨孔位于广场边缘,透过巨孔居然可以俯瞰大地!白云朵朵在下方不时飘过,有些则被吸入巨孔之中,再翻腾出来。 如此之高看下去,那片高山之巅也仿佛只有巴掌大小,更低的沃野上的树木也只有点点般大,李天启不由捏了把汗,赶紧将身体缩回来,沿着石阶而上。 没一会,在两方高约数十丈的巨石之间,出现了一块牌坊,用象形文字标出了:仙剑宫这三个字。 果然是仙剑宫到了。 李天启心里顿时一阵激动,正要举步继续攀登之时,突然地面升起了一把闪亮的巨剑,剑身上刻着显眼的警句:宫内重地,非请勿入! 好大的派头!李天启的心里不由微微一怔,他已到此有一些时间了,也未看到有迎客使者下来,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毕竟是神秘的仙剑宫,况且又是欧阳姑娘的家门口,李天启也只好耐住性子停住了脚步在此山门前等候。 第六百九十七章 响起警钟 一道滚滚黑烟悄然在仙剑宫外的广场上蔓延开来,里面居然出现了上百个身披金甲的狗头怪! 站在台阶上的李天启正巧回望过去,看到如此多难缠的狗头怪居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由也是大感吃惊。 那些狗头怪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齐步向李天启所等候的山门位置走来,他们看样子并不像是进攻,更像是迎接什么。 这时,苍穹之上出现了一道光圈,无数带着光亮的天剑自光圈里急速飞下,像一片骤然暴雨将那上百个金甲狗头怪穿了个通透。 那上百个妖兵,还未摆开架势便已被消灭干净,随风飘散。 “厉害啊!”李天启不由感叹道,恰在此时,他忽听身后传来衣袂响动,当感不妙,立即回头,只看到人影一晃,来人右手一引,腰间一把利剑即刻出鞘,向他飞来。 李天启看到对方如此厉害,而且也见识过金甲狗头怪的厉害,当即默念口诀,想穿上神甲以免被对方所伤。 但施法居然无效! 眼看利剑就要飞到面前,李天启不得已只得腾空跃起,没两下便又再次跃上了广场。 他不由回头问道:“你是何人!居然懂得妖术!” 来人是个灰袍男子,年纪约三十左右,他冷笑道:“小子你好大胆,居然连番施展妖法搅乱仙剑宫周边,还妄想闯入山门!还是束手就擒吧!” “怎么……不是……”李天启心里顿觉有异,恐被误会,再要解释时却突然看到眼前的灰袍男子已有些模糊,顿觉不妙,果然那灰袍男子居然利用奇快的身法已绕到了他的身后,未等李天启转回身来,已着了对方道。 李天启顿觉身体一麻,两眼一黑,居然晕了过去。 华丽的殿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华丽的座椅,不过却没人坐在上面,只是华丽座椅之下左首位置正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他认真地审视着躺倒在地毫无知觉的李天启。 他向站在李天启身边的灰袍男子道:“就是他吗?” 那灰袍男子道:“属下看到的就是他。” “看此子眉目间蕴藏着一股戾气,必然是有所渴望之人,哼!”白胡子老头挥手道:“不过这点微末道术居然也敢闯入仙剑宫殿前召唤妖物来捣乱,真是岂有此理!近年擅闯宫里的闲人似乎多了一些。押下去吧。待宫主回来再予以定夺。” 那灰袍男子拱手道:“是。” 光亮从一处不大的裂缝透了进来,照在趴伏在地的李天启身上,一滴自穹顶滴落的冰冷的水滴恰落在其脸上,令其不禁悠悠醒转,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被关进了个四处皆是石壁的牢房之中,然而却根本看不到牢房的门在何处。 李天启心想,显然存在误会,还是得先想法出去,于是便施展遁地之术,奈何他试了好几遍,却毫无效果。这时他已意识到这地方一定是设置了某些禁制,因此道法已不灵了。 “喂——”李天启锤着石壁嚷道:“我是来找人的,快放我出去!仙剑宫难道就只会冤枉好人吗?” 然而任凭他如何叫嚷,却根本没有人理会。 “排山倒海!风卷残云!”并不甘心的李天启接连施展了天书的法术,只拍得双手生疼,烟尘四起,但还是与此前一般,并无任何效果。 他只得无奈地跌坐在地上。 洞内的光线由淡到异常光亮,而后又渐渐黯淡,直至洞里伸手不见五指,李天启便已知道自己在洞内已过了一日了。 次日清晨,裂缝里再次透进来一丝光线。 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而且也口干舌燥,但既没人送饭,也没人来提审他,李天启只得仰脖接下那许久才滴落下来的水滴。 说也奇怪,那水滴居然甘甜无比,喝了三滴后便感到腹饥之感已荡然无存。 难道要被终生困在此处饮水度日? 忽然灵机一动,他又想起了被公输宁困在山中的情景,不正是引来了赤炎金猊兽将山体撞开,自己才得以脱身吗?如今这情形也颇为相似,他立即将那颗轩辕圣灵石翻了出来。 那颗小石子如今安静的像一颗普通的石子,就连往日缭绕在周边的淡淡黑气也已消失不见。 李天启摸着早已被咬习惯的指头,心里暗中叹了口气,既然没有人将他放出来,那他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他咬破了二指,催动内力将鲜血逼了出来,轩辕圣灵石微微颤动,仿佛又嗅到了他那鲜血的滋味。 源源不断地鲜血被小石子吮吸着,那道黑气再次散发开来,而小石子也逐渐开始发光。 “嘿嘿……”异常安静的洞里忽然传来了一些奇怪的笑声,虽然轻微,但在这洞里却非常清晰,李天启听到这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居然就是从小石子里传出来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石头里传出声音,这不由令他极其惊讶。 “纥干承基曾对这石头下跪行大礼,还说什么魔神,难不成这东西还有什么玄妙之处?”李天启喃喃自语,不禁将石头抬到了眼前,仔细观摩。 黑气与白光的纠缠越来越厉害了,石子也急剧跳动,若不是他二指捏得紧,怕不早从他的手里跳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那小石子凑近他的眼睛之时,忽然黑气大盛,李天启顿觉双目一黑,惊叫一声便栽倒在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天启终于再次摸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在黑暗之中爬了起来。轩辕圣灵石已不再发光,而显然赤炎金猊兽也没有出现,更没有那戴着草帽的黑衣男子。 依旧没有人送饭送水。 冰凉的水滴不巧滴在了他的头上,他缓缓抬起头来,瞅了瞅上面渗透下来的山泉水,突然双手一抖,一股强劲的罡气骤然在他周边迸射出来,呼呼作响。 李天启抬起右手,抵在面前的石壁上,猛然一推,“哗啦啦——”一阵剧烈的响动,那坚不可破的石壁居然化成了粉末,被他推出了一道不规整的出口。 他从里面走了出来,发现这里是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两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盏油灯。 他左右观察着这里,就在此时,听到响动的多个锦衣男子手提着长剑从一处石壁中穿了进来,一看到已走出牢房的李天启,不禁都有些惊讶。 “你……居然走出来了?” “看来到底还是妖道啊,果然有些能耐!” 这些锦衣人亮起了手里的宝剑。 李天启面色铁青,也并不答话,呼地一声就向他们冲过去。 未见他有任何动作,那几个锦衣男子举着长剑似乎已被一股无形的劲力给缠住,居然动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从自己等人身旁走过。 李天启摸了摸他们穿出的石壁,想来他们定然是施展了穿墙术,否则又怎么会凭空从这里冲出来呢? 显然仙剑宫的禁制法术只对外人有效,对内却是没有禁制力的。 然而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李天启弹身一跳,没入了石壁之中。 很快,他从一处楼阁转了出来。 人影一晃,那个灰袍男子带着三个锦衣男子拦在了他的面前。 “小子,本事不错嘛,居然深藏不露……”灰袍男子边说边将手上的套索抛向了李天启。那套索显然是他炼制的法宝,拖曳着一道亮光,便将李天启捆得结结实实,“将他送入牢房!” 他背后的三个锦衣男子旋即上前,便要将李天启揪住。 然而李天启突然大喝一声,双肩一抖,虎躯一震,那套索居然寸断,纷纷跌落在地。 三个锦衣男子也被他身上迸发出来的罡气震得翻倒在地,几乎站不起来。 那灰袍男子知道厉害,早已提气掠开丈余,惊讶道:“你……居然不受禁制限制?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天启双目如炬,脸上依然铁青,看来对于无端被困在此地早已愤怒已极,他突然伸手,右手爆长一把将丈余开外的灰袍男子揪住,拖到了面前。 这一手是那灰袍男子始料未及的,虽然有所防范,但还是不及对手的动作迅速,心里不禁骇然,“你想做什么?” 李天启也并不答话,猛然用头撞向那灰袍男子,“嘭!”那灰袍男子登时眼冒金星,眩晕过去。 “何人胆敢在此撒野?”青蓝两道人影从天而降,是两个眉目清秀的美少年。 “去!”两人左右伸手一引,背负在身后的宝剑当即出鞘,闪耀出青蓝两道亮光,从左右两方向李天启夹击而来。 李天启忽然一阵狂笑,双手左右一拨,那两支激射而来的宝剑便被他抄在了手里。 “什么?”青蓝二位少年顿觉一惊,未等他们再次出招,那两把宝剑交叉着已向他们飞了过来,只不过这次换的是李天启控制。 青剑飞向蓝衣少年,蓝剑飞向青衣少年。 两把利剑速度很快,眼看两少年就要被伤在剑下。 忽然李天启眉头一皱,双手一甩,青蓝双剑砰然撞在了一起,跌落在地。 “不妙!来人要逃!”青蓝二位少年这才虚惊一场,再向李天启看去之时,却又哪里还有其影子? 仙剑宫响起了警钟…… 第六百九十八章 仙剑宫主 远看整座仙剑宫的轮廓,它像一把漂浮在空中的巨剑,其上有星云密布、诡谲之地,也又有八卦、俯瞰大地之处,一体相连不可分割。 由于整座仙剑宫均处于高强的法术禁制之中,数百年来既没有妖怪能闯入此中,更无人敢擅闯此地。 如今,在这仙剑宫之地,却由于从未遭遇到的警情而让所有人尽皆动员,这是长久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轰隆!”凌霄宝阁被撞断了数根支柱,徐徐倒塌。 “哎呀——”数十个锦衣男子被强劲的黑气卷起,跌落在瑶池之中,惊得锦鲤急沉入水底。 做工讲究的楼宇浮雕被毁掉了数座,一大片即将收成的果树也被大火烧得只剩一片狼藉。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位青年男女才俊将李天启围住,但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青蓝二位少年更是吃过亏,捏着宝剑的手掌心也不由暗自淌汗。 灰袍男子站在一旁,对大伙说道:“大家可得上点心,尊长们都不在,我们大家可不要丢了仙剑宫的面子,齐心协力擒下这小子,莫要人看扁了!” “是!”众人齐呼。 李天启大声道:“你们……快走!” “我看你就不是个老实人!”灰袍男子咬牙道:“你若不老老实实束手就缚,供出来此的实情,你休想离开这里!” “对!”众人再次齐呼,声势震天。 “我让你们走!”李天启大呼一声,双手齐推,面前的一大批人赶紧纷纷躲开,又听轰隆一声,劲气扫过,那西厢院落顿时坍塌一片。 “你小子,再这么折腾下去,整座仙剑宫就要被你毁了!”灰袍男子骂道,他弹身而起,高呼道:“弟子们,赶紧上!” “杀!” 那些锦衣男子看到灰袍男子已带头冲过去,便也奋不顾身冲将上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位青年男女才俊各施法宝,也跟着围攻。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拳来脚往,不断地又有建筑毁于双方打斗之中。 仙剑宫人看见这一切,不由七窍生烟,但又奈何不了本领高超的李天启,只得团团将他围住。 白胡子老头终于从天而降,他早已看到了被夷为废墟的地带,不由怒道:“胆敢闯我仙剑宫!果然是妖人作祟,岂能容你!” 他袖口一抖,大叫道:“众人退开!” 一股奇大的力量骤然从他那袖口传导出来,将李天启牢牢揪住,就要往袖口拖曳。 “嘶——”破布的声音清晰可辨,李天启早已飞出两把从地上拣起的长剑,恰将白胡子老头的双袖刺破。 白胡子老头瞪大了双眼,似乎并不相信这是人力所为,毕竟这是他练就的独门绝技,至今还无人能破,而这年轻人轻易就已将他的法术破了。 李天启看到越来越多的仙剑宫人已从四面八方赶来,并不愿意恋战,当即弹身而起,跳入了一处阁楼,而后悄然从耳房落下,跃进了雾气缭绕的一片山林之中。 一群野鹤被他惊扰得飞了起来,狍子、山猪见了他也撒腿就跑,奔入林子深处。 李天启竖起了耳朵,只听到那些人还在到处寻找他却不知其去向而焦急的声音,不由稍微心安。 地上的积雪很厚,然而他行走在上面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想是轻功已达化境,踏雪不留痕。 就在他思索着如何出去之时,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声雕鸣,抬眼一看,一只硕大的全身闪耀着金光的金雕在他的上空盘旋着,而身后也开始传来了那些仙剑宫人的声音。 看来金雕是在为他们指路! 说时迟那时快,金雕突然收起双翅,向其快速俯冲而下。 李天启抬手一掌,一道黑烟从他手心翻腾而出,迎面向那金雕撞来。 那只金雕毫无畏惧,而且全身金光大盛,完全将其包裹在那光华里面。 黑烟与金雕撞上,那道黑烟顿时变成了无数道枯藤结成的一张巨网,将那金雕网住。岂料只是瞬间,巨网忽然燃烧起来,化为乌有,而金雕依旧义无反顾地向地面上的李天启撞落。 李天启看到此鸟兽居然如此厉害,不由立即跳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他方才所站的位置居然被那只金雕撞了个大坑,顿时雪花纷飞,泥浆四溅。 就这么一会功夫,白胡子老头已带领众人追了进来。 金雕再次展翅高飞,又飞上了高空。 “有这只神兽在空中盯梢……”白胡子老头暗自咬牙道:“你跑不了的!” 李天启再次抬头看向那只威风凛凛的金雕,冷冷道:“好,多谢提醒!”突然反转手掌,五指骤然向上喷射出一股细小的金丝。 白胡子老头惊讶道:“你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那只盘旋在高空的金雕突然惊叫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般,直往林子里坠落。 “水火不侵的金蛇缠丝?”那灰袍男子大感吃惊! 白胡子老头见状,摘下腰间佩戴的腰牌,扔给身后站着的其中一位弟子,对着他们大声嚷道:“快去请镇宫之宝仙剑来!” 那只金雕全身冒火,想如同方才一般将缠在身上的金丝烧断,但不料那金丝却异常坚韧,根本无法烧断,便在片刻之间坠落树林,再次砸出了个大坑,雪泥飞溅过后,它已化为一块金色大石。 李天启目光扫视众人,落在了白胡子老头身上,冷冷道:“如何?这下没有追踪了吧?”说罢,又掠出数十丈。 “居然敢伤了我们的神兽!” “抓住他!” 锦衣人们高声呼喊。 “你跑不了的。”白胡子老头等人急忙奋起直追。 正飞驰着的李天启忽然面露痛苦之色,突然刹住了身形,握紧双拳,额头滚下了豆大的汗水。 他突然回过头来,对着一众人等大呼道:“你们快走!不然……” “哼!你想得倒挺美的。闯入仙剑宫来捣乱不说,还伤了我等的神兽,岂可轻饶!”白胡子老头怒气冲冲。 “啊——”李天启大呼一声,额头青筋暴突,衣裳紧绷,浑身上下的骨头嘎嘎作响。 白胡子老头见状,自忖不妙,连忙叫道:“快散开!” 然而还是略显迟了一些,只见李天启张口大吼一声,声若惊雷,轰隆巨响,更伴着吹肤可破的罡风,一时之间,断树横飞,飞沙走石,被震伤者不计其数,轻微者也是衣裳不整,破烂不堪。 白胡子老头以及灰袍男子等功力较高,已自顾自在自己面前竖起了块无形的罡气屏障,这才无事。 李天启阴沉着脸喝道:“滚!”说罢,再次向林子里掠去。 “长老!仙剑请到。”数名锦衣弟子挥汗如雨地簇拥着一位白衣少女匆匆而来。 只见那白衣少女手捧着一把造型独特的短剑,神情肃然。 一众人等看到仙剑到来,无论有无受伤,皆齐齐跪倒在地,以示恭敬。 礼罢,白胡子老头匆匆接过仙剑,默念咒法,脚踏星云…… 但见人影一晃,本已奔入林子深处的李天启双眼冒出亮光,盯在那把仙剑之上,他那骇人的表情本足以吓退方才见识过他本领的好些人。 可如今,这些仙剑宫人却是一脸的虔诚,丝毫没把刚才的危险放在心上一般。 李天启问道:“这是什么?这是黄帝那把轩辕剑吗?” 白胡子老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着他的术法。 “哼!”李天启突然以无比迅捷的身法闪现到了白胡子老头面前,伸手就要去抢那把仙剑。 这时,只见仙剑华光大盛,一股无形之力阻隔住他伸出去的手掌,而且他还顿感浑身上下被照得炽热且刺疼,不得已当即又退回了原地。 白胡子老头擎起了仙剑,盯着李天启道:“无论你是何方妖人,仙剑过处,寸草不生!哀嚎吧——” “马长老,快住手!”一位姑娘的呼声自半空传来,响彻云霄。 只见一个云裳佳人自天上跳下,站在了白胡子老头和李天启两人之间。 来人正是欧阳雪映。 李天启似乎意识到了危机,全身迸发出一道黑烟,趁势将自己隐匿在浓烟之中。 “少宫主!”马长老看到来人是少宫主,不由心中一怔,若不赶紧出手,还不知道眼前的妖人还要做如何的举动,而且法术已驱动了仙剑,并不容易撤销。 欧阳雪映微一点头会意,亮出双掌,左右手尾指指甲各自在手掌上划了一下,登时鲜血淋漓,只见她默念法咒,一道华光自她身上亮起,她趁机握住了悬浮在空中伺机而动的仙剑。 李天启突然暴喝一声,挟着滚滚浓烟,居然借机向她身后袭来! “放肆!”突然有中年汉子从树梢上飘来,食中二指遥点黑烟之中的李天启。但见金光簇簇,如银蛇狂舞穿梭在黑烟之中。 “啊——”李天启大叫一声,翻滚在地。 白胡子马长老以及其他弟子看到来人,当即拜伏在地,高呼:“参见欧阳宫主。” 原来这华服中年汉子居然便是这仙剑宫的宫主——欧阳楚。 第六百九十九章 牢里对话 原来是一场梦,李天启再次醒来,看着依旧是坚硬的石壁,不由叹道,不过身体为何如此地酸楚呢?难道是因为没有什么食物吃吗? 他不由抬起头来,却发现虽然这牢房里也有泉水渗透下来,但显然并非之前那一个牢房的泉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李天启不由怔了一怔,伸手去摸自己戴着脖项的草绳项链,这一摸不打紧,却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幼戴着身上,从不离身的草绳项链居然不翼而飞了! 是谁取走了?不是没人能取下来吗? 李天启顿时六神无主,四处寻找,然而此处虽然是牢房,但却异常洁净,就连一颗碎石子都没有,更不用说如此显眼的项链了。 “这是仙剑宫还是整人宫?”实在忍受不了的李天启从心底里感觉到了愤怒,不仅将自己关在这里,而且连自己身上所佩戴之物也暗中取走了。 “放我出去!”他不由捶打着石壁,大声呼喊。 “喂——你这吵吵嚷嚷的,还嫌事情没闹够吗?”不知何时,欧阳雪映悄然站在了他的身旁。 “欧阳姑娘……”李天启看到欧阳雪映,那张充满愤懑的脸登时松弛下来,如沐春风一般,“我……” 他突然瞧见她手掌上缠着纱布,仿佛明白了什么,“怎么……那……不是梦?” 欧阳雪映冷冷道:“你好大胆子,居然敢闯我仙剑宫,弄得到处乌烟瘴气的。若不是我早回来,你早已被……” “对不起……”李天启不由说道,他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记得自己在牢房里驱动轩辕圣灵石,结果后来就如梦幻一般…… 欧阳雪映说道:“我本想让你有空上来仙剑宫,想着凭你的资质和潜力,或许可以得到长辈们的点拨,但看来已几无可能。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姑娘,我……我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天启说道。 欧阳雪映继续说道:“你在山下就已妄动妖法,召唤出妖怪要袭击天师道的张扬,对吗?” 李天启瞪大了双眼,一脸茫然的样子,“什么?不……是他……是……” 欧阳雪映摆手道:“好了。张扬已对马长老以及众人说了。你不必多言。我会想办法放你离开的。” “可……这……真是那张扬从中作怪……欧阳姑娘,你……”李天启话还未说完,欧阳雪映已没入石壁之中。 李天启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对着石壁继续说道:“你……可要提防着点。” 实在是天意弄人! 居然让欧阳雪映如此失望,他好像还未看到过她的眼神带着忧虑,李天启无比失落地瘫坐在地上,一时萎靡不振。 不,他突然想起了张扬施法召唤妖怪对他偷袭,而后又有狗头怪出现的情形,难道这一切会是巧合?亦或是阴谋? 不仅让自己被人误会,到最后还差点酿成大祸。那颗轩辕圣灵石怎么会突然影响了自己呢?还是天书出错了? 他曾记起初练天书记载的咒法时,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形,自己也曾以为是梦,结果却是真实的,看来自己在昏睡时的确有可能被某种力量控制了。 是什么呢? 他不禁看着自己的双手,猛然一个激灵,“难道是那启天李在作怪?” 启天李利用了轩辕圣灵石,更借用了自己,险些酿下大祸,若不是自己不时还有些意识,恐事态更加严重。 李天启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里渐渐暗了下来,李天启知道,夜晚降临了。 就在周围陷入黑暗之时,李天启突然听到了自己身旁传来了轻微呼吸声音,有个人悄然进来了,正在暗处。 他不禁问道:“是谁?”随手施展了一道引火术,火光亮起,然而牢房里除了他自己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当黑暗重回牢房里的时候,只听到那人淡然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若可以,能否询问你些事情?” 声音沉厚稳重,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李天启看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快,而且还能自由进出此地,定然是高人,又听闻他说话如此客气,也并不觉得会有什么损害,于是便说道:“阁下有何事,请问吧。” “好。”那人问道:“你是何方人氏?来此作甚?” 李天启道:“我是清水村人氏,姓李名天启。来这仙剑宫是因为欧阳姑娘……” “欧阳姑娘?”那人疑问道,顿了一顿,“你是指欧阳雪映吧?” “对。是她,她曾说我身上潜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因此让我有空来仙剑宫,或许能得到这里前辈的点拨。”李天启如实说道。 “哦……”那人说道:“这么说来,你并非无意闯进这里的?” 李天启说道:“我费尽千辛万苦,这才上得山来,并未看到有宫人在此,因此才想直接上山,却不料……” 那人说道:“那是因为在你上来前后均有妖怪作祟,况且也有天师道的弟子向宫人报告了你的情况,这……不得不让人警惕啊。” “哦……阁下,您为何如此清楚?”直到聊到这里,李天启顿觉对方有些奇怪,因为他似乎很熟悉自己上山的情况。 “我再问你,你身上的那根项链是怎么回事?”那人并不回答,继续问道。 李天启道:“那是我自幼佩戴之物,也是关乎我的身世。阁下若知道那项链的下落,还望告知。” 那人深吸了口气,停顿了一会,仿佛在思考着问题,他说道:“李天启,你可知道,那小石子里蕴藏着什么?” 李天启说道:“不知。” 那人说道:“一股极邪恶的魔神之气和一股极强的天罡正气。两气融合在一起,铸就了这颗石子的不平凡。” “什么?”李天启诧异不已,他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详尽的评论这颗轩辕圣灵石,只是为何会有两股截然相反的气在里面呢? 他不由问道:“阁下,这……为何会这样?” 那人说道:“这可就要问你这颗石子的来历了。” 李天启摇头说道:“我实在不知……”他正要将万馨儿的下落说出,猛然警醒,顿时住口没往下说。 那人说道:“你若知道,或许就能解开你的身世之谜了。对了,你爹娘呢?他们想必会知道。” 李天启说道:“我这些年正要找寻他们来着。” “哦……”那人若有所思道:“说起这石子里的天罡正气还是由阴阳两股气交织而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实在是生平罕见。” 李天启突然问道:“阁下知道得如此清楚,是不是已知道我那条链子的下落?” 那人说道:“天机不可泄漏……如今天下混乱,或许还与你这条链子的横空出世有关。” “什么?怎么会?”李天启诧异地问道。 那人继续说道:“因为这不是普通的链子,这草绳般的东西是一条捆仙绳,这石子嘛,也不是天然成就之物……说得直白些,这两样东西都不是这世间之物。” 李天启听得他娓娓道来,越听越感到吃惊,“阁下,这东西不是世间之物,那又来自何方?” 那人说道:“这才是我奇怪的地方。不过,此物若佩戴日久,恐会迷人心窍,若不是还有一股天罡正气护着你,或许你早已蜕化成魔了。而且你身上的确有欧阳雪映所说的神秘力量,若我没有猜错,那是久未露面的天书之力。” 李天启恍然大悟,似乎此前的种种有了答案,不过听得那人提起天书,还是让他不由暗暗吃惊,接连说道:“不不不,我不知道什么天书。” 那人轻哼一声,“李天启,你不要害怕,我并不稀罕你的天书。你有这样的造化或许是天意,或许……只是,你这力量可不要给妖魔利用了,那可就后果不堪设想了。” 李天启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不由道:“阁下的意思是……” 那人说道:“仙剑宫一向不问世事,也不过问江湖恩怨。但既然已知悉你的秘密,还是不能轻易将你放出去。这点你还是要体谅体谅。” “阁下……难道您就是这里的宫主欧阳先生?”李天启终于明白过来,从这人说话的口吻以及处事的风格判断,的确有可能是他。 那人沉默了半晌,终于应道:“对。我正是仙剑宫宫主欧阳楚。李天启……” “还我项链!”李天启双手再次亮起了引火术,照亮了牢房,但并没有看到对方。 欧阳楚的声音继续在牢房里回荡,“暂且替你保管了。放心好了,仙剑宫从不要世人一针一线,更不会贪图你的东西。只是为了安全,暂且先将你收押。待查明在此出现妖怪的原因后再决定是否将你放出来。” 李天启朗声道:“欧阳宫主……我戴着它一向无事……” 欧阳楚说道:“李天启,若非我及时将你击晕,卸下了项链,你可能最终就酿成大祸了。仙剑之威虽巨,但或许还不足以抗衡未知且逐渐强大的魔力。” “我……”李天启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你就安心在此休息吧。这里虽是牢房,但对于修炼者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欧阳楚道。 李天启虽然心里焦急,但也知道欧阳楚毕竟是举世闻名的仙剑宫宫主,能平心静气与自己对话,亲自与他述说,也算是天大的面子了,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第七百章 御剑飞天 这么多天来,李天启还是第一次沐浴更衣并且吃了一顿饱饭。 而欧阳雪映正在门外等着他。 看来,对于事件的调查已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他们已没再怀疑他。 不过马长老以及其他弟子等对他还是颇有微议。 虽然如此,李天启今天的心情还是异常愉悦。 因为欧阳雪映将尽地主之谊,带他到处看看。 仙剑宫虽名为宫,却到处都是旖旎的风光美景,仙山神水也不过如此。虽然整个地方大多终年寒冷,但也有温暖如春,百花齐放的地方。 李天启走出来一看,阳光下的欧阳雪映衣着裘绒,衬托着她那修长的身躯,动人的脸庞,实在美的不可方物,他不禁感到心如鹿撞,开始时说话也有些结巴,直到走了好些地方后,才有所缓和。 “日落之前,你就可以下山去了。”欧阳雪映望着渲染了半边天的红云,悠悠说道。 李天启不禁问道:“怎么……” 欧阳雪映看了他一眼,说道:“看来你与我们仙剑宫无缘。所幸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你还是下山去吧。” 突然可以离开了,但李天启心里却割舍不下,虽然对于能得到高人指点的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可现在却感觉到有些失落。 “对了,你那捆仙绳和石头,我会拿还给你的。”欧阳雪映继续说道。 “哦……”李天启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他现在还是不太敢与她的眼神接触,但已完全沉浸在伴她左右的感觉之中。 这个神秘的姑娘让他如此的印象深刻,实在让他难以放下,而对于上到此间的遭遇不快早已抛之脑后。 欧阳雪映微微嘟着嘴道:“怎么?看你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难不成你还怀疑我们仙剑宫觊觎你的宝贝不成?” “不是,不是。有姑娘看着,在下放心。哦……我也的确不能在此逗留太长时间,感谢姑娘相伴。”李天启回过神来,躬身说道。 欧阳雪映微微一笑道:“好了,算你诚恳。不过你不要担心……虽然你那颗石头我们暂且扣下了,作为代价宫主决定让我代授你一项绝技。” 欧阳姑娘居然要教我一项绝技?李天启突然眼睛一亮,面露喜色,这实在是意外的惊喜,不由急问道:“是吗?是要教我什么功夫?” 欧阳雪映指了指天空,说道:“我每次遇到你,你都要我捎一段路,现在,我便要教你御剑飞天之术。以后你就可以自己飞来飞去了。” 李天启高兴道:“真是太好了。我终于不用遁入土里了!” 欧阳雪映说道:“还未知你能否驾驭呢,看把你高兴的。不过宫主说了,你的确有这样的资质,只要勤加练习,必然会大有长进的。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不可传习他人,否则你将有大难,废了你的功夫算是轻的。” 李天启赶紧抱拳道:“这点请放心,在下一定做到。” 此时两人已走到一片平坦的雪地之上。 欧阳雪映默念咒法,弹指上天,只见一颗亮光弹射到百丈高空,而后迸射出一道耀眼的闪光,而后便消失不见了。 “这障眼法不会让人看得到我们。”欧阳雪映道:“好了,我现在先教你口诀,只有一遍,你可谨记,否则练不了可不要怪别人了……” 看到李天启点了点头,她说罢,便以传音入密的方法口述了一遍,而后又开始腾跃演练。 李天启本就记忆惊人,将那御剑飞天之术的口诀熟记于心,而后只看了一遍,便已记住了身法。 “如今你的内力已足够支撑了,但你的灵力与法力还不足,长距离飞行还需不断练习。”欧阳雪映对他的领悟力异常吃惊,心忖,我学这个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才有小悟,这小子就这么一会居然有如此领悟,实在厉害。 “好。在下谨记。”李天启说道。 欧阳雪映伸手一挥一划,天空那道屏障骤然消失了,而她的手里拽着了一个包袱。 她说道:“这是你的行囊。我们这看到太阳落山时,下方可早已入夜了。你这就下山去吧。” 李天启看了看日薄西山的太阳,顿觉不舍,突然叩拜在地。 欧阳雪映急道:“你……你这是作甚?为何对我行如此大礼?起!”只见她手掌略略一抬,一股无形之力就要将李天启抬起。 但他却暗提内力,依旧保持着叩拜在地的姿势。 欧阳雪映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抬起头来。快!” 只见他依然没有答话。 欧阳雪映只得微微施了点力,将他硬抬了起来,但这一抬不要紧,却看到他双目噙泪,早已花了脸。 “这……”欧阳雪映只感到心有些乱,“你这是怎么了?你这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在我面前流眼泪……你……” 李天启赶紧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带着泣声说道:“在下自幼踏进江湖,为了报仇,到处拜师学艺,但却无果,没想到欧阳姑娘却对在下另眼相看,还传授了这飞天绝技,在下实在感动已极,这……这才……欧阳姑娘别见笑,在下长这么大,无论受何种委屈,还真没在姑娘面前哭过。” 欧阳雪映看着这魁梧的感性汉子,心里也是另有一番滋味,她又想起了那个让她记挂着的人来,不由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既然得来不易,你需珍惜。不要做个让我瞧不起的怯懦之人!” 李天启斩钉截铁地说道:“放心。在下不会让欧阳姑娘失望的!” “接着!”欧阳雪映将行囊抛到了他的手里,“快去吧。” “后会有期。”李天启再次抱拳,走到了雪地边上,此处雪地已是悬崖之边,若没有驭空飞行之术,根本就难以就此下去,然而他对自己所练习的御剑飞行之术早已有所信心,便要从这里跳下去。 欧阳雪映正要转身离开,突然看到他这样的举动,当即吓了一跳,赶紧闪身过去,一把将他揪住,“喂——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天启道:“我想从这里下去。” 欧阳雪映哭笑不得道:“其一、这里有禁制之术,你是外面的人,且你的功力还无法冲破禁制之术,根本不可能施展得开;其二、御剑飞天之术需要借住剑一样的物件,已给你备好,就在你包裹里。” 李天启摸着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对不起,我一时想事,差点忘了。” 欧阳雪映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走吧。” “欧阳姑娘,后会有期。”李天启再次道别,匆匆离开了。 欧阳雪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嗔笑道:“真是个傻小子。” 她叹了口气,缓缓走到了悬崖边上,望着脚下不远处喷洒而下的瀑布,不由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制小物件,看了良久,“大哥哥现在何处呢?” 忽然,她似乎发觉身后有什么不对劲,转眼一看,一头硕大浑身散发着一股火气的赤炎金猊兽居然出现在面前! 那魔兽怒吼一声,便向她扑来。 “上古魔兽!”欧阳雪映迅速把小物件重新收好,玉指一弹,一道劲风洞穿了那头硕大的魔兽。 那魔兽负痛,在雪地上一阵翻滚,再要站起来的时候,听到欧阳雪映娇叱一声道:“破!” 无数道光华自那魔兽体内迸射而出,将它撕成了碎片。 那些碎片渐渐化为黑烟,随风消散而去。 “啪——啪——啪——”一个戴着草帽,手上有一块朱胎标记的黑衣男子站在一株雪松之下,轻轻地拍了拍手掌,“不错。” 欧阳雪映杏目一瞪,冷冷道:“阁下何人?” 草帽男子说道:“不速之客,只为一颗不属于这里的石头!” 欧阳雪映冰雪聪明,已然猜到他是为何而来…… 李天启重又回到了初时上来的广场上,看着那数道细小的铁索,一时感慨良久,若不是遇到那卑鄙的张扬,被他故意设计陷害,而自己又误打误撞有了这一系列的遭遇,不然还无法习得御剑飞天之术,想到此,倒也没再怪那张扬。 包裹里果然放着一把短剑。 李天启将它取了出来,默念咒法,果然,那把短剑徐徐飞到脚下,剑身变得恰好可容双脚踩落的大小。 李天启踩了上去,心中有些忐忑,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从这么高的地方飞下去,还不知道能否驾驭得住。 但他又想起了欧阳雪映望着他时的眼神,不由坚定了信心,大喊一声:“起!” 那把短剑一阵抖动,摇摇晃晃地将他带了起来,缓缓挪向了广场边界。 翻涌起的白云不时飘过,他看到下方的地面果然早已一片漆黑,看来早已入夜了。 “走!”李天启双手一捏剑诀,将短剑引向了天空。 短剑载着他飞出了广场边界,向前摇摇晃晃飞了数十丈,突然往下直坠,李天启暗道不妙,赶紧站稳身子,凝神施为,落下数百丈后,再次让他稳住了剑身,这才又继续向前飞去。 第七百零一章 血雨腥风 月牙湖还是那么平静,一切仿佛就如昨天。 李天启来到此地的时候,已可以比较熟练的掌握御剑飞天的本领了。 只是让他感到失望的是,他的养母万馨儿早已在数日前就被三个人接走了,而那三个人从这些住在此地的汉人描述上推测,应该就是林逸仙等人。 没想到他进入穿越时空而后到了仙剑宫被耽误了将近十日。值得庆幸的是,圆真大师的话果然无误——他的养母果然得救了。 李天启相信在他们三人的照顾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于是稍作休整,不料却在包裹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道,修精气神也。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日积月累,时至则成。 李天启仔细看了看字迹,苍劲有力,不像女子的手笔,这难道是欧阳先生所留的字条吗? 他是在暗示我勤加修炼,才可以将天书的力量发挥出来? 李天启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施展天书的情景,似乎都与自己的修为有关,起初根本无济于事,后来偶尔可以,再后来随着自己内力的提高,几乎再无失手,只是还有好些招数还无法发挥…… 他越想越兴奋,看来这的确跟自己的修炼有关,只有自己的修炼到了一定程度,才可以将所有的天书大法给施展出来。 这就是此字条给出的玄机吧? 李天启不由对着仙剑宫的方向拜了三拜,然后再度御剑飞天,向唐境飞来。 由于御剑飞行之术尚未熟悉,因此飞飞停停,只是比土遁之术快上几许而已,不过在天空上自由飞翔的感觉实在让他精神无比振奋,颇有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感。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仔细观察下方地面的情况,不过这一路上并没有看到返回的林逸仙等人。 在接近唐境的一片广袤山林上空时,他正要找个地方歇息,却突然听到打斗之声,循声望去,看到一处斜坡之上凡尘二尼正与缘觉师太缠斗。 不,那不是缘觉师太,声音完全就是灭罗刹!李天启心里暗道一声,拔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已来到她们打斗之地。 灭罗刹微一扭头,瞥见来人居然是李天启,便厉声道:“又来个小兔崽子!上次让你逃了,这一次可没这么便宜了!” 凡尘二尼看到来人是李天启,心里稍安,抓紧了攻击。 但灭罗刹毕竟是伪装成缘觉师太的妖精,手段十分了得,二尼虽然配合得无比精妙,但还是难以将其拿下。 李天启看到灭罗刹此等妖精如此托大,不由怒火中烧,当即喝道:“上一次是因为小爷要护着朋友,此次新账旧账一起与你算!” 未等他出招,灭罗刹早已一晃逼开二尼,迎面向他抓落,只见她五指如钩,犀利异常,然而李天启一闪身躲开了她的攻势,举掌向她打来。 灭罗刹曾吃过他的亏,并不敢与他对掌,将手中拂尘一甩,向他头顶砸落。 凡尘二尼此时也已跳将过来,手里的拂尘同时向此妖精身上招呼。 灭罗刹哈哈一阵狂笑,扭身躲开。 “看我的排山倒海!”只见李天启趁机双手划圈,对凡尘二尼喊道:“你俩快闪开!” 凡尘二尼虽然自忖功夫高他许多,并不太相信他的话,不过当看到他似模似样,还是谨慎起见,当即往一边躲开。 灭罗刹不由一怔,旋即将拂尘收起,匆匆从怀里取出了一件东西。 “排山倒海!”李天启双掌齐出,一阵罡风急剧喷涌而出,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这一招只看得凡尘二尼暗自庆幸,她们都没想到李天启居然已习得如此厉害的功夫。 灭罗刹所站的位置突然迸射出一道冲天火柱,将排山倒海化解了。 “火灵珠!”凡尘二尼同时嚷了起来,“快还回来!” 只见笼罩在灭罗刹身上的火光瞬间消失,而她手里正握着一颗滚圆的淡红色小珠子,得意的笑着,“哼,想取,凭本事来拿吧!” 李天启看到这妖精手握火灵珠,已完全挡下了自己的天书法术而无恙,倒一时没了主意。 了凡默念咒法,地里伸出两只泥手将灭罗刹的双脚拉住。 而了尘也施展法术,自空中落下一口铜钟将灭罗刹盖在了里面。 “你们俩还来?”只听灭罗刹不急不躁地在里面说道:“哼,雕虫小计不足挂齿!” 李天启等人但觉眼前一热,凡尘二尼所施展的法术也已被她破掉,丝毫无法伤她半根毫毛。 灭罗刹冷笑道:“这样都能让你们三人遇上,那是你们的缘分。有火灵珠在手,你们是无法伤得了贫尼的!哈哈……” 一道绿影突然从天上而降,灭罗刹但觉手里一轻,她那颗火灵珠居然不翼而飞! “快!”李天启一瞧,这可是消灭她的良机!当即再次施展起排山倒海来。 凡尘二尼也各自拿出看家本领,再次将灭罗刹缠住! 灭罗刹晃动着身子,大叫着:“你们……” 又是一阵狂风大作,夹杂着灭罗刹惨呼之声…… 地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撕裂的灭罗刹的碎片。 李天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了凡了尘道:“了凡、了尘二位师太,你们配合得非常默契啊,看来你们之间的……” 了尘想起此前与其在山洞里不堪的一幕,不由脸色绯红,扭转过头去。 “哦弥陀佛。让天启施主见笑了。”了凡轻轻一笑道:“我们经过了这么多年,终于相互谅解了。师父……” “师父?”了尘突然惊叫道:“那妖女抢走了火灵珠!”说罢,腾身跃进了树林里。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了凡面色大变,对着李天启匆匆道:“天启施主,告辞!”但见她肩头一晃,腰身一摆,也已追了过去。 李天启想起方才那一幕,感觉那绿色的身影有些熟悉,但因为其动作实在太快,而且是驭法而来,并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当即也要赶过去帮忙之时,却突然看到杨都尉与霍都尉各领着数十个属下骑着高头大马从身后的林子里冲了出来,不由停住了脚步。 杨都尉轻哼一声道:“真是狭路相逢。” 霍都尉沉声道:“杨兄。看来我们此行倒有意外惊喜啊。” “霍兄所言极是。你我二人摒弃前嫌,如今合作起来也是滴水不漏啊。”杨都尉说道。 “丁虎苏仓。” “杜涛沈光。” “在!” “带领兄弟们,上!” 杨霍二都尉迅速招呼人马将李天启围了上来。 李天启并不慌张,一来他可以上天入地,二来他现在的内力早已有极大的提升,对付这两人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暗影魔踪却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缓缓走了出来。 乍一看到这个神秘的紫袍蒙面人,李天启心中还是不由暗自吃惊,方才淡定的神情已荡然无存。 丁虎想起此番的羞辱,不由怒道:“小子,待会有你好瞧的!爷让你尝尝浪里白条的感觉!” 苏仓附和道:“对!” 恰在此时,灭罗刹的某些大块的碎片突然动了起来,纷纷弹出一根尖刺,或钻入军卒或钻入马匹的体内,嘶声裂肺之声顿时不绝于耳,包围圈大乱。 杨霍二都尉见状,不知原因,赶紧策马跑开,而丁虎苏仓等没有中招的人也担心是李天启施展了什么法术,也各自散开了。 李天启施展出红光佛掌,将向自己飞来的两块碎片击飞,仍站立在原地。 那些被碎片钻入体内的军卒马匹突然大叫一声,爆裂开来,里面均蹦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这些东西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从他们身体里出来后便扭转在了一起,没一会,居然显现出一个巨型怪物出来。 “灭罗刹!”李天启惊讶道。 “李天启,别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过关!纳命来……”灭罗刹叫嚣着,挪动那肥胖丑陋的身体就往李天启抓来。 突然,他头顶传来了衣袂破空之声,还未等他反应,蒙面女子玉贤已掠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揪住,“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跑!” “哪里跑!”外围的众军士大嚷道。 恰在此时,暗影魔踪像只鬼魅般从林子里掠了过来,伸手就往蒙面女子与李天启身上抓落。 灭罗刹勃然大怒,挥起硕大的血淋淋的巴掌就向暗影魔踪头顶上拍落。 事出突然,而且对方掌势凌厉,暗影魔踪不得已缩身退开。 蒙面女子趁机提起李天启腾身跃起,跳入了树林之中。 “哪里跑!”灭罗刹见状,就要跟着追进去,岂料人影一晃,暗影魔踪挡在了她的面前。 只听到他冷冷道:“你这个无知的蠢货!” 灭罗刹被打出原形,而且还丢失了火灵珠,心里本就愤怒已极,这时又看到居然有人胆敢挡道,也不答话,双掌左右向他拍来。 暗影魔踪抬手举掌向她自上而下划落,冷哼道:“蠢货!灰飞烟灭吧!” “妖……妖王……”灭罗刹只感到一阵无比犀利的法力笼罩其身,而且还颇为熟悉,顿时大感不妙,但为时已晚,惨呼一声,便果然灰飞烟灭,化为血雨腥风徐徐飘散。 “还不快追?”暗影魔踪眼都没抬,对着杨霍二都尉下令! 杨霍二都尉看到纥干承基所派来的紫袍蒙面人如此厉害,赶紧策马扬蹄,追进树林深处。 第七百零二章 回忆往事 虽然蒙面女子轻功卓绝,但毕竟还是提着一位壮汉,没跑一会,便已听到后方传来了人沸马嘶的声音,显然追兵已赶来。 李天启担心的是那暗影魔踪,当即悄然将别在腰间的短剑取下,捏起剑诀,暗施御剑飞天之术,只见那把短剑在灵力的牵引下,飞到了他的脚下,将他带了起来。 蒙面女子本紧抱着李天启,她没想到他居然学会了御剑飞天之术,而巨大的升力让李天启反过来半揽住她那纤细的腰身,这倒让她有些尴尬。 “放开我……”蒙面女子急忙道。 李天启淡然道:“等我们远离那人再说。”说罢,右手一引,脚底飞剑登时带着他俩穿入了云霄。 蒙面女子见状,也就没再忸怩,耳闻呼呼的风声,不由自主地也揽住了他的腰板,一起站在了硕长的飞剑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启感到内力翻涌,面色潮红,而且飞剑也有所迟缓,他知道灵力已不足,再确定暗影魔踪没有跟来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降下了云头。 脚一沾地,蒙面女子便松开了手,走到一旁,“那紫袍蒙面人非常厉害,若不是你,我实在不想返回来救你。” 李天启说道:“那人外号暗影魔踪,的确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而且还是刺客联盟的首领,不仅如此,我怀疑他另有神秘的身份。只是还未找到证据。” “哦?”蒙面女子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道:“这都不关我的事了……” “怎么?”李天启听出了她话里有话,想起了前次遇到她时,她也正被霍都尉等人追击,不禁问道:“你怎么会被他们追呢?” 蒙面女子淡然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 “我?”李天启愕然。 蒙面女子瞧了他好一会,这才缓缓说道:“我已脱离了长生门,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便想趁我势单力孤的时候抓捕我。哼,其实对于这些爪牙,我可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但就是幕后之人让人感到可怕。”说这话时,她不由流露出一股忌惮的眼神。 这还是李天启第一次看到这功夫卓绝的女子柔弱的一面,不禁心生怜爱之心,想将她保护起来,不由说道:“你放心,有我在,那暗影魔踪伤不了你。” “去……”蒙面女子轻轻一笑,“你不让我担心也就算了……哦,不……我是说,你不让我多费周折去保护也就已经是哦弥陀佛了,居然还想保护我,哼。” 本是一句平常的话,但经她这么刻意地解释反倒令人遐想云云,至少李天启听在耳里,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更有一种要保护她的冲动。 虽然他现在的本事还不算厉害,不过自从看到了包裹里仙剑宫人留下的字条后,他已感到身具不世武功,更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抓紧修炼。 “对了。”李天启问道:“你为何要脱离长生门呢?你义父……” 蒙面女子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义父已变了,不再熟悉……”突然她神色一变,说道:“你可要当心了,义父对你可是恨之入骨,若你落在他的手里,估计……”说着摇了摇头。 李天启昂首道:“放心。他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的,我师父可让他还惨了,至今……” “你师父?你是指逍遥道圣夕林?”蒙面女子不由问道。 “嗯。”李天启说道,“我就正儿八经地拜过这么一位师父。” 蒙面女子忽然双眼泛出一丝泪花说道:“他……我……我发觉我可能被义父曾自幼教导我的话给骗了。” “你……你怎么哭了?”李天启一时不知所措。 蒙面女子赶紧转过身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说道:“我没事,只是方才在天上吹风吹的。你居然连纵云飞天之术也会了,这就是造化吧。” 李天启说道:“是御剑飞天之术,不过,应该也是天意。龚灵到底说了些什么?” “嗯。”蒙面女子说道:“义父曾说龚灵是毁灭我家的仇人,但有一日,义父喝得酩酊大醉,在秘室里大骂夕林,而且还提到了夕林与九尾妖狐的过往……” 她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李天启继续说道:“义父说他们的孩子落在了他的手里……” “飞儿?难道是飞儿?你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一直在寻找飞儿吗?”李天启急忙道,“可飞儿不是……” 蒙面女子微微摆了摆手,说道:“飞儿曾拿着一个小锦盒,向我打听过她的身世,按照当时她提供给我看的证据,我猜测她应该也不是龚灵亲生……” 李天启道:“没错。她是何奈若的女儿。” 蒙面女子眼睛一亮,似有所悟,“我就知道是你……”接着,她又说道:“既然飞儿是何奈若的女儿,那我呢?我会不会是……” 李天启瞪大了眼睛看着蒙面女子,蒙面女子顿时说道:“怎么?盯着我看什么?” “我想……我想你不会真的是……是我师父的……”李天启有些结巴了。 蒙面女子说道:“当我有这样的怀疑后,比照了自己与夕林的样子,发现……发现……”她将手搭在了蒙面巾上,看样子似要揭下蒙面巾。 “不可!”李天启大惊道,“你……你这是要摘蒙面巾吗?” 蒙面女子道:“是啊。我已脱离了长生门,就代表我与义父不会再见面了。既然如此,我自当可以随意摘下蒙面巾,以真面目示人。” 李天启急忙道:“玉贤,你这样摘下,我……” 蒙面女子道:“你怕我要你娶我啊?想得倒美!”她将蒙面巾取了下来,淡然说道:“你认真瞧瞧我……看看我与夕林是不是有些像?” 美!实在太美了!媚!实在太媚了! 这么多年来,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蒙面女子的真实面貌,或许奇丑是个怪物,或许脸上有瑕疵,或许是个美人,但……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美,而且还带着诱人的媚,让人砰然心动,唇干舌燥,而他脑海中已拿不出什么词句来形容她的美给自己的震撼。 妙乐虽美,但吸引人的更是她那魅惑之力让人无法直视,恐难自控。 而玉贤不仅美得娇艳,而且也有一种不亚于妙乐,自然散发出来的难以言表的娇媚,让人不忍伤她。 李天启只感到呼吸急促,顿时扭转过头。 “怎么?”玉贤心中一怔,颇有些不快。 “让我喘口气……”李天启有些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你真美。” 玉贤闻言,心中欣喜,再次戴上了蒙面巾,“不可胡说,小心我揍你!” 李天启说道:“玉贤,没想到你长得这么美,实在叹为天人。你是天子下凡吧?” “贫嘴!少来!”玉贤轻轻一笑,“信不信我削你?说,我与夕林怎么样?” “你先把蒙面巾戴上,不然我不敢回头。” “好了。早已戴上了。” 李天启终于回过头来,看到她果然已戴上蒙面巾,这才松了口气,“若说女人的美是一种武器,那早已伤人百遍,所向无敌。我……” 蒙面女子玉贤干咳了两声,“好了,就此打住。别耍贫嘴了,李天启,你倒越来越滑里滑头了。快说说。” “是。”李天启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一本正经说道:“我虽然不敢多看一眼,但对于你的脸庞、眼神早已印象深刻,的确与我师父有着五六分的神似。” 蒙面女子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越来越觉得义父所言所行都有着他自己的目的,况且我还发现他与妖怪有所联系……” “因此,你才决定脱离长生门?”李天启说道。 “虽然我说是脱离了,但也只是不告而别罢了。我给义父留下了一封信。希望他不要再找我。”蒙面女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打听到夕林不久前似乎出塞北,往突厥来了,这才赶来,你可有遇到?” “不久前曾遇到过,但他已不认得我了。”李天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师父被龚灵所害,武功尽废,历尽磨难后又落在了纥干承基、暗影魔踪等人手中,似乎已失去了掌控自己的能力……”说着便将遇到夕林前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世事难料。”蒙面女子说道:“都怪我将事情搞复杂了……若是当年找到他时,能多观察观察,多问上几句就好了。” 李天启说道:“这也不怪你,你苦寻多年的仇人终于被找到了,自然要报仇雪恨,况且又是兵荒马乱之际又岂会冷静思考?” 蒙面女子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她抬眼望向远方,问道:“李天启,你要去哪?” 李天启说道:“我娘已找到了,由我几位朋友护送着,我想他们应该返回大唐了……” “大唐?”蒙面女子说道:“长安以北的千里边境由于战乱早已封锁。我出来时还费了一番周折呢……” “什么?”李天启顿时一惊,“这一路上我并没有看到他们,难道他们早已知晓边境封锁,绕道到其他地方去了? 蒙面女子说道:“有可能。你现在也找不到他们,不如与我一起前去寻找夕林吧?” 李天启想着有林逸仙等人在,养母必然得到保护,天下之大眼下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于是便应允了。 第七百零三章 宝塔之中 李天启记忆惊人,很快领着蒙面女子玉贤来到了最后遇到夕林的地方,这里依然荒凉一片,那些留在地面上的痕迹早已被风沙所掩盖。 蒙面女子与李天启在这一带仔细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夜晚,这里显得格外寂静。 “得得得——”远处的干涸的河道里传出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是大批军队在趁夜行进。 两人没有犹豫,便过去瞧个究竟。 很快,一千多个披鳞带甲的军卒就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些军卒个个身高体壮,比平常人都高出大半。 “他们是机关人!”蒙面女子冷冷道。 “你怎么知道?”李天启有些诧异。 蒙面女子说道:“飞儿可曾跟一位师父学过,摆弄了好些年呢,你说我怎么会不知道?” 李天启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了端倪,因为这些甲士身高体形几乎一模一样,他想起了曾在终南山遇到过公输宁以及一大批甲士,如今在这里也遇到了,不知道那公输宁可否在此? 忽闻蒙面女子嚷道:“闭气!” 李天启还未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已被其拽起,急急后退了数丈。 只见白炼生笑嘻嘻地站在离他们先前驻足之处不远的地方,看到他们已躲开,便将两团火球弹射到了地上,火光顿时亮了起来。 “李天启,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居然无事?”白炼生盯着李天启道:“本帮主接到线报,说在土城已将你擒获,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呢?身边还站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姑娘。你实在艳福不浅啊。” “小爷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李天启轻哼道:“白帮主,你那些虚报情况的帮众们已被人给收了。如今怕是已化为一滩脓水了吧。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什么?你说黎氏三凶?他们怎么了?”白炼生的脸神有些变化,“他们难道落入了巫月教那小妮子手里?” 李天启说道:“你自己猜吧,我无可奉告!” 白炼生突然哈哈狂笑,“妙极。上一次在终南山被笑修罗救了你一回,虽然施了毒但还是被你给逃过一劫,但如今看你还往哪里走!” 蒙面女子突然发话道:“你就是臭名远播的五毒帮主?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实在是让人失望。” “你……你是何人?”白炼生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惊讶道:“传闻有一窈窕淑女是长生门的门主,你这身材如此曼妙,难不成你就是那门主?” 蒙面女子学着李天启的口吻道:“你自己猜吧,我无可奉告。” “好,待会将你也一并拿下,到时我在猜猜你身上穿着什么……”说着,这一方帮主居然露出一副猥琐的神色。 李天启当即感到恶心,喝道:“呸!废话少说,你联合公输宁,带领这么多机关人看来必定不是做什么好事!上一次被你偷偷放毒,如今且让我再来与你打斗一番!” 白炼生背负双手,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道:“你这小子,实在不知天高地厚,黎氏三凶尚在你之上,哼,你居然敢挑战本帮主,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蒙面女子一把将李天启拦住,冷冷道:“你且等会,这厮嘴巴不干净,且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白炼生笑嘻嘻道:“对对对,本座的嘴巴不干净,你来帮老子弄干净呗。” “放肆!”蒙面女子暴喝一声,弹身而起,一把短剑旋即从她袖口探出,落入她的手掌之中。 只是须臾之间,剑尖已即将刺到白炼生的喉咙。 白炼生当即吓得一身冷汗,他实在没想到蒙面女子居然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功力,但他毕竟对敌经验丰富,当即大叫一声,“看毒!” 蒙面女子知道他施毒厉害,看到自己只是一招便已即将刺到他喉咙,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担心有诈,于是扭身向一侧跳开。 白炼生暗自松了口气,正要探囊取毒,不料却被她扬起一脚踹中了脸庞,整个人一阵翻滚,落地后迅速爬起,顿感火辣辣一阵疼痛,“你……” “果然是色厉内茬之辈!”蒙面女子冷冷道,再要上前…… 一只鹏雕悄然从天而降,戴着铁套的巨爪一把将蒙面女子抓住,像个铁笼子般将她关在里面。 白炼生见状借机撒出一片毒物,那毒物在天空顿时弥漫开来。 李天启知道厉害,当即躲开。 毒物散去后,已不见白炼生的踪影。 李天启此时看着消失在空中的鹏雕,也没再顾得上理会白炼生,立即施展御剑飞天之术冲上了云霄。 那只鹏雕飞得很快,但还是被李天启紧跟在身后。 这时又有两只鹏雕从两侧突然冲了出来,向李天启抓下。 由于早有提防,李天启驾驭着飞剑来回盘旋,左右躲闪,并没有被抓到,只不过经这么一阻拦,那只抓住蒙面女子的鹏雕早已不知去向。 李天启还未习惯在飞剑上施展功夫,眼看被两只鹏雕纠缠得不行,只好寻机冲入了一大片云雾之中,在里面漫无目的地闯了好一会,这才摆脱了它们的纠缠。 远处黑暗之中有亮光在闪耀,仿佛一座高山之上。不,他发现那就是一座高山。而那极有可能就是那只鹏雕落脚之处。 荒漠之中居然隆起了高山,这可是不祥之兆。 李天启前不久才因与袁将军的突然遭遇而导致再次与鄂尚分开,这时又突然看到这样莫名其妙出现的高山,心里还是有些忌惮。 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番忌惮,况且也有可能找到蒙面女子,所以他还是决定过去查看一番。 李天启手捏剑诀架着飞剑迎着那一道亮光飞来。 然而来到近前,他却有些惊讶,矗立在高山之上的居然是一座宝塔,而宝塔的样式与大唐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 李天启悄然降落在宝塔顶上,看到了悬浮在半空中发光的一颗橙色宝石,正是这颗石头发出的光亮居然可穿透云雾。 这宝塔里面难道有什么古怪? 看到伸手可及的宝石,李天启不由从塔边上跳了进去,里面一尘不染,显得格外寂静。 李天启对于宝石本没有过多渴望,但觉得这里出现这样的宝塔实在怪异,而且还有这样自行悬浮在空中的石头,不由就要伸手去取下,以便察看仔细。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够着那颗宝石的时候,宝石下方地面上的一行刻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串金色文字,由梵文写就,闪耀着淡淡的金光,由于橙色宝石耀眼的关系,若不不注意,根本就无法发觉这一串文字。 李天启虽然梵文不太熟,但还是依稀辨认得出其中写的到底是什么,他不由念叨了起来,“镇……妖……宝……塔……不见……天?” 就在这一刻,他方才跳进来的窗台突然被一片黑暗所笼罩,而能看得到的口子也开始散发出一股黑气。 李天启顿感不妙,便按着自己的记忆想跳出宝塔,奈何却撞到了一堵墙,而此时,本以为能站在地面的他却发现脚已踩空,方才那塔层早已消失了,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吸入了里面。 “这是镇妖塔!”他猛然醒悟,到处寻找而不得的龚灵法器,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而此时,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拽入了万丈深渊之中…… 也幸得老天护佑,他最后没有跌在炽热的熔岩之中,否则便早已化为灰烬。 那是一堆棉花样的堆积物,恰好接住了他坠落的身体,但灼热之感还是让他感觉到呼吸困难。 李天启赶紧爬了起来,抬头往上看去,除了混沌,他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上方看来已难出去,他不禁左右打量这里的环境,发现此地居然无比宽广,望不到边际,而熔岩正如瀑布般从一些裂开的地下洞口直落而下,透过这些溶洞可以看到下层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绿意葱葱,居然像个原始丛林。 熔岩层与丛林层落差足有数百丈,粗壮的藤蔓从几乎抵住熔岩层的树冠上垂落下去,而旁则有不断落下的火红熔岩,显得格格不入。 由于这里非常炽热,李天启再未多想,立即弹身而起,一把揪住藤蔓,顺着这些坚韧的绳索来到了下一层的原始丛林,这里果然比上方清凉了许多,但也显得闷热。 野草非常茂盛,几乎将他整个覆盖起来。参天巨树比比皆是,然而却听到任何鸟兽鸣叫之声,想来这里虽然是原始丛林的地貌特征,但显然这里处于镇妖塔内部,不会有凡间的鸟兽存在。 数个全身溃烂的行尸走肉突然从隐藏伪装的地方跳将出来,让李天启暗自吃惊。这些物体半骷髅半肉,身上披着干枯的野草,散发着恶臭,两颗鸡蛋大的眼珠子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尤为突兀。 这不正是在极北之地遇到的那些活跳尸追猎者吗?只是略有所不同而已。 李天启想起了与这些追猎者打斗的场景,显然在这镇妖塔之中,它们已无惧火光。但如今的他对这些追猎者怪物们又岂会忌惮,奇门遁甲御剑顿时飞出,很快便将这些追猎者消灭了。 而此时空气中弥漫着的臭气愈加浓烈,直觉让他感觉到有更多的追猎者过来了,他瞅了瞅巨树之间的空隙足以让他在上方自由腾挪。 于是便擎出飞剑,施展御剑飞天之术,在巨树之间穿梭。 第七百零四章 奇珍异果 巨树树冠之上涌出无数的追猎者,向飞在空中的李天启扑落。 李天启情急之下,一边躲闪一边接连施展奇门遁甲之术,顿时万道御剑齐发,将接近他的追猎者悉数击落。 好不容易闯过去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居然在无形中已可既御剑飞行又可同时施展法术,不禁暗暗欣喜。 然而好景不长,更多的追猎者又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此时,一个巨大的天坑出现在他的面前,数道火红的熔岩自丛林里流出,向天坑内垂落,火光之中,可以看到又是数百丈的落差,再下一层居然是冰雪之地。 看到越来越多的追猎者不断逼近,已容不得他有任何疑虑,立即驾驭飞剑直落下去。 从闷热的丛林突然来到一个极寒之地,让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收起短剑,脚方落地,数只冰雪巨手突然从地里伸出,险些将他抓住,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在此刻必须得小心翼翼,不能有丝毫差错,还得尽快想法离开这镇妖塔。 “轰隆”一只熔岩巨兽突然从天坑上跳落,砸在了雪地之上,冰雪遇到炽热的熔岩,瞬间便化为水汽由其脚下蒸腾而上,而它立即迈开脚步,呲牙咧嘴地便要向李天启打来。 而一些追猎者也跟着这只熔岩巨兽跳将下来,跌落在四周的雪地之中。 突然,一只大如熔岩巨兽般的冰雪之手从雪地之中拔地而起,一拳就将熔岩巨兽敲入了雪地之中,更将它变成了黑色的凝块,无法动弹。 而那些追猎者也被无数冰雪之手拽入了地里。 李天启自知此地不可久留,拔身而起,几个跳跃便已掠出数十丈之遥。 而一只高数十丈的冰雪巨人艰难地从他方才立足之地钻了出来,在身后对他一顿乱吼。 吼声如雷,冰雪纷飞。 更多如它般的冰雪巨人如春笋般在各地撕开冰冻的雪地,同时钻了出来。 李天启暗暗吃惊,而经过一次又一次的逃离,他已感到有些疲惫,若一直被这些妖怪所扰而无法得到充分休息,他即使没有被它们打中,也最终会精疲力尽而束手无策。 而且他还没有任何补给以补充体力。 就在他焦虑万分的时候,一道极强的无形罡气自一座巨岩之后发出,那些冰雪巨人感受到了威胁,化为无数堆积雪散落下地。 “好强的气!”李天启认为巨岩方向必然有高人在,否则那些雪怪又岂会钻回雪地之中?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立即往那边掠去。 巨岩下有个岩洞,里面居然有火光跳跃,显然那股强大的罡气便是出自这岩洞之内。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之时,不料里面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外面是天启吧?快进来。” 这声音方入耳,便让李天启惊讶莫名,他的声音也因激动而有些震颤,“师父!您……” “快进来。”夕林声音有些嘶哑,再次招呼。 李天启再未多问,躬身钻进了岩洞。 岩洞里非常温暖,而且还有淡淡的香气。 “徒儿李天启拜见师父!”李天启头也未抬,进得洞内立即叩拜在地。 “怎么……还不拜见师娘?”夕林干咳一声,抖了抖衣襟,吩咐道。 师娘?李天启赶紧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一位绝色佳人端坐在夕林旁边,但见她肤光似雪,冷傲灵动之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而美艳之中又透出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她美目流盼眼光正落在自己脸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尾妖狐吗?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啊。 李天启在心中暗自说道。 细看之下,玉贤与她何止有七分相似! “傻小子,不见得为师有这样的婆娘吗?”夕林笑骂道。 李天启回过神来,赶紧高呼,“徒儿李天启拜见师娘,祝萧师娘安好。” 萧茹玉面带微笑,微微点头,声若莺歌,非常动听,“不用多礼,快请起。” “起来吧。”夕林将手一抬,一股无形之力便已将他拉了起来。 李天启高兴道:“师父,您现在不仅功力恢复了,而且还恢复了神智,实在太好了!” 夕林说道:“纥干承基暗地里做了手脚,妄图控制为师,为师岂能让他得逞?” 萧茹玉缓缓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师徒二人看来有好些话要说,我去准备些吃食,你们慢慢聊。” “这地方妖魔众多……会有吃的?”李天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镇妖塔里居然还有可供人吃的食物? “天下无奇不有。”夕林说道:“也好。有劳茹玉。” 李天启已知道她是千年狐妖,修为必定惊人,况且也被关在镇妖塔里颇有些时日了,还能好好的,想来定然无惧外面的妖怪,于是赶紧拱手道:“有劳师娘了。” 萧茹玉轻轻一笑,飘出了洞外。 夕林问道:“徒儿,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难道龚灵这小子将你捉来这里的?” 李天启便一五一十将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看来,你我此番相遇,实在是天意。”夕林说道。 李天启看到夕林,不由双手揽住他的双肩,问道:“师父,您这一路来实在不易……” “坐吧。”夕林说道:“且听为师细细说来,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你。” 两人便盘腿而坐在了地上。 原来…… 当年夕林与龚灵一起出山斩妖除魔,去清剿妖狐一族,但在那过程中,夕林却渐渐发现原来并非那一回事,而且经过多年的捉妖,他也开始审视自己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就是替天行道,毕竟有些妖怪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反而更多的是因为人们活动而破坏了妖怪们清修的地方或途径。 因此,他越发觉得妖狐一族并非惹事生非之辈,她们对付的都是咎由自取的人。 他与龚灵在遇到萧茹玉后更是萌发了爱意。 只是萧茹玉最后选择了他夕林,而不是龚灵。 为此,龚灵密报天师道掌门,这才引发了对夕林的处置,而最后龚灵为了得到萧茹玉而对其有所隐瞒,但萧茹玉却早已心有所属,发觉不对劲之后便要将龚灵除去,但不料却被他掷出法宝镇妖塔,从此便被关在镇妖塔里,终年不见天日。 龚灵心虚之下便悄然离开了天师道,隐姓埋名,化名愚弄了蜀山气宗的空灵大师,取而代之……后来发生的事,李天启均有经历也就不一一复述了。 龚灵一直都想超越当年的夕林,因此总想走捷径,便镇妖塔内的妖怪进行炼气修道,由于尚未掌握要领且这种属于邪术与其一直修行的天师道法相悖,导致损耗过巨,身体大不如前,为此常采摘人果进补。 这些年来,龚灵威逼利诱,一直想迫使萧茹玉就范,但并未成功。内外交困之下,也让其变得更加阴险,陡然生出与妖王合作的念头。 而妖王早在数百年前就被天师道张天师给消灭了,妖山更是遭到了封印。 隐忍的夕林在与纥干承基、暗影魔踪打交道中,偶然发现所谓妖王复活的消息其实都是杜撰,实质操控者就是暗影魔踪,其目的虽不明,但也似有苗头。 纥干承基与暗影魔踪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身上均带着上古魔神蚩尤的妖魔之气,不可小觑。 这一切让夕林寝食难安,想调查出真相,但却碍于纥干承基给他施放的傀儡术不时发作,让他受尽了折磨。 直到无意中发现了暗藏此地的镇妖塔,这才让他不顾一切地进到了这里。 听着听着,李天启这才明白,难怪会觉得师父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而他师父为了一生所爱,也是无尽追求,而所有的事端似乎都与蚩尤不无关系。 夕林瞅着安静听他讲述的李天启,语重心长道:“徒儿,为师起初收你为徒实际是看到了你怀里的金叶子,没想到却就此与你纠葛不清。你不会怪为师吧?” 李天启说道:“师父,徒儿一直只认您这一位师父。” 夕林微微一笑,“你就是这个犟脾气。” “打着不走,牵着后退。”两人齐声道,接着会意一笑。 夕林收起了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徒儿,为师一直未正式教你奇门遁甲之法,道法双修之诀窍。如今,趁现在有时间,为师将倾囊相授。你肩上的责任可重着呢。” “师父!”李天启说道:“师父,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镇妖塔中,又如何能出得去呢?” 夕林说道:“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师弟这法宝的弱点所在,但一定能找出来的。你就安心跟为师正儿八经地学习吧。” 李天启顿时感到了兴高采烈,连忙再次行大礼,“谢谢师父!” “你们师徒二人饿了吧?”这时,萧茹玉已经端着一片如水盆大小的荷叶,上面装满了奇珍异果款款走了进来。 夕林说道:“饿了。” 李天启说道:“谢师娘。” 萧茹玉伸手一指,洞内当即出现了桌椅。 夕林笑道:“还是茹玉本领高强。徒儿,尝尝。”抬手一挥,一颗异果飞入了李天启口内。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奇珍异果?”李天启尝了一颗,感觉非常可口,终于忍不住问道。 萧茹玉道:“这些只是我随身所带的百宝囊所带的种子种出来的。这镇妖塔虽然厉害,但里面却有着凡间四季天气,而且还有合适的土壤……” 夕林道:“最主要还是茹玉有本事,将那些妖怪挡在结界之外。” 萧茹玉浅浅一笑。 第七百零五章 与敌一战 在宝塔内并不知道凡间的时辰,不过夕林还是抓紧对李天启的训练。 这时期他们的居所不仅有雪山之地,也有黑山之巅,还有炽热之处等等,均已施以了结界保护,并无妖魔进入,倒也像是世外桃花源。 而李天启在夕林悉心*之下,进步迅速,小册子上的奇门遁甲之术均已学会,而天书也在李天启秘密潜修之下而有了新的进展。 但龚灵的突然出现却让他们有些淬不及防。 龚灵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冷冷道:“夕林师兄,别来无恙啊?前番不见你,此番却找上门来了。你实在厉害得紧。” 夕林淡然道:“龚师弟,你瞒得我好苦啊。如今施展元神出窍之法进这镇妖塔里,又要作甚?” 龚灵说道:“夕林师兄,不是师弟我有意瞒你,实在是师尊有命,你我皆是除妖道人,不要与……” “够了。龚师弟,茹玉已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你就不必找其他理由了。”夕林打断他的话头道。 龚灵忽而轻轻一笑,说道:“夕林师兄,你怎么进到了镇妖塔里?是谁将你关进来的?” 夕林说道:“是我自愿进来的。没想到你居然将茹玉关在此处如此多年!我本要找你算账……” 龚灵道:“夕林师兄,你误会师弟了,我若不是这样,慕容掌门等长辈早就发现她了。你还能见到她吗?说到这里,你应该感谢师弟我呢!” 夕林虽然知道龚灵在强词夺理,但似乎并没有生气,说道:“龚师弟,过去也就算了,不过你这镇妖塔对我这被蚩尤法力种下傀儡之术的身体却有奇效,这些日子来,居然没有发作。看来你这地方倒是个好所在。” “哦?居然还有这等事?”龚灵赶紧接话道:“所以师弟早就说了,这地方虽然名字可怕了些,但对于有一定身手的修道者来说还是不错的。夕林师兄,我的镇妖塔现在何处?” 夕林心中一怔,“你居然连自己的法宝放置何处都不知道?” 龚灵笑道:“师弟我管教不严,有人将师弟的镇妖塔又给取走了。而且并不知道如何了,我只能通过元神呼应之术可以进得这塔内,但却还是不知道镇妖塔在何方,还请夕林师兄告之,我也好赶过去,将你们放出来。” “又?”夕林有些奇怪,按理说法宝是放得很严密的,一般人不可能盗取,不过龚灵一向自视甚高,且喜欢张扬,或许得意忘形之时向旁人暴露了镇妖塔所在,这才让有心者给取走了宝物也指不定。 龚灵道:“事不宜迟,师弟还要靠这镇妖塔收妖捉怪替天行道呢,还请夕林师兄告知。” 夕林哈哈笑了起来,“不,龚师弟,那就是缘分了。看来镇妖塔已不属于你了。” 龚灵问道:“夕林师兄,难道你们不想尽早出来吗?没有我施法,你可就永远都出不来呢。” 夕林道:“龚师弟,方才师兄已说过,这里的环境颇适合师兄我的,或许我们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了。” “这……这怎么行?”龚灵急道:“里面机关密布,一不小心被吸入其中,片刻便要化为脓水了,师兄还是速速将镇妖塔的位置告诉师弟,我马上去将你们放出来,也好了了师弟的一桩心愿。” 夕林道:“即便是神器也自有空门所在。我与你一脉相承,总会揣摩出破塔的法子,不用你担心了。” “你……”龚灵不由神色一变,“夕林,你又何苦如此呢?快快将我的法宝还回来。我定将你们放出去。那里面可有十余万我苦心攒下的妖兽啊……” “龚灵,你若与妖魔同行,小心老天收了你!”夕林不愿再与他对话,“好了。你也就别假惺惺了。赶紧将你的元神带走,否则让你魂飞魄散不在话下!” 龚灵暗自咬牙道:“夕林,你这是逼我出手呢!你要知道,无论你多强大,但在我的镇妖塔里,你可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夕林正色道:“难道我怕你不成?” “龚灵!”李天启刚修炼回来,看到了龚灵居然进入到了夕林与萧茹玉合力设置的结界之中。 龚灵抬眼一望,居然发现了李天启也在里面,顿时惊讶道:“你小子什么时候……” 他忽然恍然大悟,连忙问道:“李天启,玉贤去哪了?” 李天启说道:“放心,她好好的。” 龚灵怒道:“她当然好,却将老子的镇妖塔给取走了!你告诉我位置,我马上将你们放出来,如何?” 夕林担心李天启说出来,立即发话道:“徒儿,不要理他,为师会想法从这里出去的。” “师兄,你这是什么话,我好话说尽,你总以为我别有居心?”龚灵有些歇斯底里了,“若我是为了萧茹玉,凭我现在的手段,你以为我……” “她的脾气你我都清楚,你自己扪心自问。”夕林轻哼道:“若不是看在她毫发无损的前提下,你以为就凭你那两下子,我会放过你?放手吧,龚师弟。回头是岸,野心不要太大。” 龚灵冷冷笑道:“夕林师兄,看来不用点手段,你是不知道厉害了。曾经你逍遥道圣出尽了风头,享尽天下美誉,但如今你落得什么下场?” 他看了一眼李天启,又将目光移回到夕林身上,继续说道:“被人废除武功,挑断脚筋,逐出了山门!” 李天启突然插话道:“这些事情定然是你这小人暗中所为!” “休要血口喷人!”龚灵面色一沉,“李天启,你进来也好,就不要想着出去了!” 夕林说道:“龚灵,你要找的是我,不要牵扯其他人,有本事冲我来就好!” 龚灵嘿嘿冷笑。 夕林义正辞严道:“虽然历经磨难,那是度我的劫,你作为修炼道人,难道不知?我如今早已看开了,能与茹玉相守在一起足矣。” 龚灵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可别忘了,外面还有个人呢……” 夕林眼睛一亮,说道:“你……你将我与茹玉的孩儿……” 龚灵说道:“你想知道她的下落,赶紧将镇妖塔的位置说出来,我让你们一家团聚。” 李天启说道:“师父,我或许知道!” 龚灵突然大叫一声,“小子,讨打!”话音未落,他双指一捏,一道轰天雷便自李天启头顶劈落。 夕林早有防备,长袍一挥,突然暴涨数丈,将李天启卷到了自己身后。 那一道轰天雷直轰得李天启方才立足之地一片焦黑。 夕林迅速捋下李天启的左手袖管,右手握住他那印在手腕上的奇门遁甲,运起法力,李天启但觉左手腕一热,印刻在左手腕上的印记便被夕林拓印在其右手掌上,接着抹在了他自己的左手腕上。 虽然夕林的奇门遁甲此时只是印记,但也能发挥出犀利的法术,他此时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龚灵一击不中,看到夕林正气凛然的样子,始终有些心虚,也是不由一怔。 “镇妖塔、塔镇妖、众妖听我调令,结界化开,立即现身!”龚灵念叨着咒语,一道奇光自他身上发出,骤射开来。 龚灵的本事经过这几年的修炼已大有长进,而夕林虽当年胜他一筹,但毕竟有多年荒废,况且在龚灵自己的法器之中,他的法力更是大为助长,几乎可以用一手遮天来形容。 因此虽然夕林与萧茹玉的结阵很强大,但在他此时的施法面前却还是薄弱得不堪一击,顿时消失无影。 而无数妖兽也因此正被吸引而来。 从另一层察觉到不详的萧茹玉飞快地飘了上来,她看到龚灵正施展法术与夕林打在了一起。 “住手!”她不由暴喝一声。 龚灵看到她出现,当即闪身退在了一旁,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萧茹玉道:“龚灵,你又来做什么?” 龚灵拱手道:“茹玉,别来无恙啊,我将你保护在这镇妖塔里已有多年,对你恭敬有加,这点你不否认吧?” “哼!”萧茹玉道:“你将我困在塔里已有多年,不过倒没做什么非分之事。但你与我夫君在此打斗作甚?” 龚灵说道:“茹玉,这夕林有什么好的,你至今此心不渝,值得吗?我此来是因为镇妖塔被……他人盗走,我担心有人会将这宝塔破坏,以致于里面的妖怪蜂拥而出,那就是天下之灾了,这才用元神出窍之术,借用我炼制此塔时留下的……”说到此处,他似乎发觉不妥,立即改口道:“我来到这里,是想看看有没有人破坏。还请你见谅。” 萧茹玉将头一侧,没再瞧他,说道:“你走吧。” 夕林说道:“龚灵,休要说这许多,你别痴心妄想了。做事还是留有余地为好。速速离开,别自找麻烦!” 熔岩巨怪、雪怪、树怪等众妖怪已从四面八方向这建在丛林之中的树屋奔了过来。 龚灵再也忍不住怒火,喝道:“夕林,再来!”话音未落,再次挟着滚滚惊雷向夕林扑来…… 第七百零六章 再步征途 夕林与龚灵之间这一战,直打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整座宝塔内所构建的地层都动荡起来。 李天启和萧茹玉则互为呼应,对付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各种妖怪。 “轰隆!”龚灵被夕林犀利的遁甲重拳击中,将丛林之中的一株最为粗壮的巨树给撞断,一时之间,整一层开始摇晃起来。 龚灵捂着肚子从那树身的凹坑之中滑落,裂嘴道:“夕林,我不服!你身上岂会带着魔神蚩尤的戾气?” 夕林道:“龚灵,你再这样下去,小心元神灰飞烟灭!速速离开!” 龚灵艰难地露出了笑容,“这不正合你意吗?我若被打得元神消散,你们与这些被困在此地的妖魔们便获得解放了!” 夕林沉声道:“龚灵师弟,你我曾亲如兄弟,如今虽然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不愿意与你一直敌对下去……” “哈哈……”龚灵狂笑起来,“说得比唱得好听!我难得喜欢上一个女子萧茹玉,你却抢了去!你不趁机消灭我,就再无机会了!” “你走!”夕林握紧了拳头,继而又松开,说道:“或许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龚灵再次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萧茹玉大声说道:“龚灵,我再次告诉你,我的心里只有夕林,不再有别人!” “啊——”龚灵面露痛苦之色,双手擎天,丛林之上顿时冒出滚滚黑烟,电闪雷鸣,异常恐怖。 夕林突然飞身而起,积聚全身法力打向了龚灵。 但在一瞬间,他出于仁慈,忽然收起了些许法力,龚灵被夕林重重一击,带着怨恨消失了。 夕林与萧茹玉再次弄了个结阵,那些肆虐的妖魔们再次被迫退散。 李天启正打得兴起,忽见妖魔们散去,颇有些意犹未尽。这时,他才发现龚灵已经消失了。 萧茹玉问夕林,“他……” 夕林说道:“他没事,我只是将他逼退了。” 地面一阵抖动,无数株树木逐渐倒塌。 夕林急忙道:“打断了这层的主柱子,看来就要塌了。李天启,你跟我来!茹玉,一起走。” 夕林带着他们很快来到了最底的地基层。 他说道:“方才龚灵说漏了嘴,我想起他当年炼这镇妖塔时曾在底座上钻研了许久,我想这宝塔的地基之中必然有他留有的空门,只要找到,定然能想法从空门将天启送出去,而且还能断了龚灵的元神借此进入的渠道。” “嗯。”萧茹玉点了点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分头搜索,在一片石剑林里发现一座不起眼的矮竹林,竹林中部居然有一颗悬浮在空中发出异样光彩的玄石。 夕林认出此颗玄石正是自己与龚灵初出茅庐时,合力剿灭北疆骨雕兽后得到的神物,没想到龚灵居然用此物做了一道空门。 夕林看到此物,再次想起自己与龚灵当年的友情,不禁热泪盈眶,但他不愿再提起,悄然擦拭了泪水。 他转过身来,从身上解下一颗铃铛,看着李天启道:“徒儿,我们作法让你从这里出去,你将铃铛系在塔顶,就能将镇妖塔缩为一尺多高,你将它藏起来,不要再让其他人找到。知道吗?” “师父,师娘,你们不跟徒儿出去?”李天启异常惊讶。 夕林与萧茹玉对望了一眼,然后又对着李天启说道:“徒儿,为师已看淡一切,是时候隐退了。而你也真正获得为师所学,只要以后勤加苦练,必能大放异彩。为师与师娘愿意在此地守护,不让这些妖兽重现人间。” “师父,师娘……”李天启突然感伤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傻小子,哭什么哭?”夕林故意板起脸道:“为师曾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江湖,你也有你的江湖,为师的江湖已经在此停留了。况且……有师娘相伴,为师已无憾。” 萧茹玉从手里褪下一只通体透亮的琥珀戒指,递到李天启手里,说道:“天启,我们在此相见也是天意,师娘没什么给你的,这是妖狐一族大首领的信物,得之可以号令妖狐一族,虽然妖狐一族因世人的误会而有所没落,但隐匿在人间的还有不少。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 “师娘……”李天启眼眶已红,这些天来,萧茹玉如慈母般对他的照顾,已让他产生了无限眷恋。 “傻孩子,别哭了……”萧茹玉摸着他的头柔声说道。 夕林说道:“好了,小子,为师与师娘在这天地里自由自在的,你哭什么?只要你别给龚灵拿到他穷尽一生炼就的镇妖塔就好了。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会幡然醒悟的。” 说着,他看向远方,“那才是为师的好兄弟啊。” “嗯。”李天启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施法吧?”夕林道。 “好。”萧茹玉说道。 “师父师娘,你们保重……”李天启无限留恋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师父师娘,我觉得那蒙面女子玉贤……也就是当年在谷阳县郊外的军营里带着好些人的蒙面女子,她……”李天启刻意强调,生怕夕林想不起来。 “玉贤……”萧茹玉仿佛想起了什么。 夕林微一颔首,说道:“小子,你可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了!我不怪她……” “师父……”李天启没有再说下去,他从夕林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一缕期望。 “找到她了?”萧茹玉问道。 夕林说道:“我相信她一定好好的。来!” 夕林开始施法,萧茹玉不得已也开动起来。 李天启但觉身体一轻,居然徐徐飘了起来,但身体却越来越小,“师父师娘,保重!” 话音未落,他已被吸入了玄石之中,眨眼之间,便已出现在了镇妖塔旁…… 夕林如释重负,施法将玄石摘下,放入了囊中,“龚灵的元神再也无法进来了。” 萧茹玉说道:“夫君,玉贤是……” 夕林说道:“虽然还不知道是否真是她,是那玉贤……若确实她就是,那我们亏欠她太多了,不忍再伤她……我会慢慢跟你讲述的。” 萧茹玉道:“嗯。只要她还好就可以了。” 夕林突然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黑血,萧茹玉急忙道:“怎么了?” 夕林说道:“龚灵这小子果然厉害,我虽然将他逼退,但也受了内伤。不碍事,调养几日便好。” 萧茹玉道:“你就是善良。若方才你杀了他,兴许我们大家都可以出去了。” 夕林道:“他本性善良,只是迷失了方向。我相信他会幡然醒悟的。若这镇妖塔崩塌,里面不计其数的妖怪可就要祸乱人间了。你我都不想背这样的骂名吧?况且,这地方远离喧嚣,不正是我们一生所渴望的桃源之地吗?” 萧茹玉说道:“嗯,我理解你。我就喜欢你的善良。” “茹玉。”夕林望着貌美如花的萧茹玉,不由紧紧地揽住了她…… 李天启按照师父所述,取出那颗铃铛,发现这铃铛貌似道士摇铃里的东西,也未多想,跃上塔尖,将铃铛系好。 果然,整座镇妖塔变成了一尺大小,他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块,将镇妖塔包好,别在了肩上。 回头一瞧,不知何时,蒙面女子玉贤站在了他的身旁。 “玉贤……”李天启惊讶道,“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一只鹏雕能奈我何?不过……你,你从里面出来了?”蒙面女子说道:“他……他在里面?” 李天启想起了夕林复杂的眼神,似乎明白他的担心,于是便说道:“没有。”突然,他问道:“这镇妖塔是你偷来的?” 蒙面女子道:“嗯,但我不知怎么的,带到这里后突然触发了镇妖塔,它便矗立在了这里,我想起你曾要找这东西,因此本想带你来看看的,没想到你倒捷足先登了。” “谢谢。”李天启心里一阵感动。 “这东西可不能再落入义父的手里,还是先藏起来吧?”蒙面女子说道。 怎么她与师父是一番心思呢?果然是心有灵犀啊。李天启暗自想着,不过他似乎已理解了师父那一番良苦用心,决定暂且瞒着她。 李天启决定先回长安,看看能否遇到林逸仙等人寻得养母,待安置下来后,再去探访咸阳之地,以期发现光明圣殿所在地,或许能将被掳掠的人们全部解救出来。 蒙面女子则愿意与其同往。 李天启带着她想着与师父师娘相处的日子,一路踏剑飞行,再次回到了唐境之中。突然发现山脚边上有个负伤的青年正急忙向山上丛林里躲藏,他定睛一看,发现那负伤的青年居然是曾落入暗影魔踪手里的长孙伯仲! 他逃了出来! 李天启心中暗喜,立即与玉贤一道降落在长孙伯仲面前,“伯仲兄!” 长孙伯仲只见人影一晃,有两人从天空跳将下来,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天启兄!” “伯仲兄……你逃出来了?”李天启急忙问道。 长孙伯仲看了看身后,说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我找个僻静地方说说。” “好。”李天启说道。 第七百零七章 前往咸阳 凉山,偏隅之地,名取荒凉之意,位于咸阳以北、长安以西北方数百里之外。 与长孙伯仲被囚禁之地同处于荒凉地带。 遇到了李天启和蒙面女子,长孙伯仲稍微感到了安全,他带着两人钻进了这座荒无人烟的凉山之中。 这座山虽然罕无人迹,但也为此而野果飘香,成熟的果子满目皆是。 三人便采摘了许多,寻一僻静合适之处席地而坐,边吃边聊了起来。 李天启说道:“感谢伯仲兄刻在金印徽章上示警的字……” “怎么?暗影魔踪也跑去对付你了?”长孙伯仲问道。 李天启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那些金印徽章居然会有标记的作用,我险些被他拿下。” 长孙伯仲说道:“你还好,我可是被他拿下了。若不是老天护佑,有个神秘人打开了牢笼将我救出,否则,还遇不到你们呢。” “是什么人?”李天启不禁问道。 长孙伯仲道:“是个戴着斗笠的男子,但看不清面貌。” 是他吗?李天启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长孙伯仲听闻李天启要回长安,便说道:“天启兄弟,长安现在不太平啊。太子已被废黜,而为此得宠的李泰也在封地蠢蠢欲动。再加之此前南诏吐番派人混进城里进行各种造谣生事,你如今还是挂着钦犯的身份,我实在替你担心啊。” “伯仲兄勿要替我担心,倒是太子居然被废黜了?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啊。”李天启闻言,顿时一惊。 长孙伯仲说道,“这是千真万确的。而且,御前统领袁将军突然叛离皇上,召唤出妖怪意图刺杀,所幸并未得逞,但却让龙庭大怒,现如今朝廷特设立稽查部,上下进行甄别,人人自危啊,进出长安的人都需要严加盘查,没有城里人关系的一律先抓再说。” 他咬了一口野果,继续说道:“与我一道秘密效忠皇上的神秘队伍中也有多个人因此次风波而被查出叛敌遭到了诛杀,最可恨的是,这期间我恰恰被暗影魔踪控制,囚禁着。如今虽逃了出来,但在事情淡化之前,我也不好轻易返回长安面圣,以免惹人怀疑。” “是啊,难为伯仲兄了。”李天启说道:“对于那袁将军,他并非善类,你我都是有察觉的。” “嗯。”长孙伯仲说道,“长安一向太平,并没有妖怪袭人一说,但自他多年前执掌天子御前侍卫统领后,对于此类消息便不时有所耳闻,而且上一次,你我可是亲眼看到西城门上那一幕的。” 李天启说道:“那是被他控制的千年树妖所为。不仅如此,还在晋城外袭击了我*,而且还装神弄鬼的让那些妖怪将一些有着捉妖本领的江湖术士变成了妖兵。” 长孙伯仲说道:“晋城那事我知道,杨文曾密报皇上,但由于兹事体大,皇上按下不表。后来太子出事,我想是不是因为皇上早有此意,因此对杨文已不再信任?” 李天启苦笑道:“天子心事我等难以揣测,只是事情太复杂了。” 他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对了,伯仲兄,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是,那袁将军是古楼兰国后裔一个叫徐少宇之人的得力干将,他野心颇大,而且天师道的宋伯,也是其得力之人。你若能见到皇上,可以将此事报告之,或许可以有助于你摆脱嫌疑。” 长孙伯仲肃然起敬,抱拳道:“天启,你这话对我实在是太有作用了。以前你就曾将皇上的密信交回到我的手里,让我知道了皇上的计划。这才有了这样的队伍,虽然出了一些败类,但瑕不掩瑜。我相信皇上一定会明了的。” 李天启将他的双手押下,说道:“伯仲兄客气了,说起来,应该是我应该多谢你,否则,我可能当时混进你们当中的时候就已败露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伯仲兄,你方才说进出长安的人都需要严加盘查?” 长孙伯仲道:“对,而且假如没有家人或亲戚在长安城里的,都先抓后经过严加审查的,但据我对牢狱的了解,被抓后可没这么轻易就被放出来的。” 李天启看了看蒙面女子一眼,发现她也正瞧着自己,不由微蹙眉头道:“玉贤,看来他们若真的往长安去的话,或许会有麻烦啊。” 蒙面女子说道:“放心吧。你忘了还有林逸仙在呢。她可是有钱的主。况且谁能不给她面子呢?” 李天启说道:“说的是,可就怕她不愿回长安以免落入她哥的手里,她的爹爹可是要她早些嫁人。” “哟——”蒙面女子冷冷道:“听起来,你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啊。哼,那你还不赶紧将她娶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天启说道。 蒙面女子摇了摇头,没再吭声。 “哦……”长孙伯仲对着蒙面女子道:“你看我一直都顾着与天启兄弟说话,倒忘了向姑娘请教芳名了。” 蒙面女子道:“你不认得我了?” 长孙伯仲盯着她说道:“你很像我一个熟悉的人,但……我……”他突然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你……你是那长生门门主!” 蒙面女子呵呵笑道:“终于将我认出来了。对,正是。不过,我如今已不再是那门主了!” 李天启也赶紧站了起来,一把将长孙伯仲按住,道:“别激动,伯仲兄。她也有故事的,以前的所有皆是那龚灵指使的罢了,并非她本意。” 长孙伯仲说道:“没想到我居然与一直追查的人坐在了一起,这……” 蒙面女子淡然道:“长孙伯仲,坐下吧。我们这叫不打不相识。” 李天启说道:“是啊,伯仲兄,快坐下。俗话说不知者不怪,龚灵他会得到惩罚的。但并不关玉贤的事。” 长孙伯仲这才缓缓坐了下来,看着玉贤道:“实在太震撼了。我居然此时才发觉……既然已离开,那……你为何还不摘下蒙面巾呢?” 蒙面女子道:“你是不是很想看到我的真面目?” 长孙伯仲道:“那当然,毕竟你是我一直敬畏的对手。如今你我都面对面坐在了一起,我实在是想一窥芳容。以后若遇到,也好打声招呼。” “多谢抬爱。”蒙面女子哂然一笑,“不过……不必了。我认得你就好。” 长孙伯仲再想继续言语,却被李天启给拦下了,他说道:“伯仲兄,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人家不愿意就算了。” 长孙伯仲尴尬一笑,“好,好,恕我冒失,还请见谅。” 蒙面女子微微颔首。 长孙伯仲摇头道:“最近事情太多,我脑袋都大了。天启,你们还要去长安吗?” 他并不知道如今的李天启早已可以上天入地。 “我会想办法的。”李天启说道:“不过也可以先去一趟咸阳。” “咸阳与长安相隔不远。倒也没有这么严格。”长孙伯仲说道,“本想与你们同往,但我还有要事在身,请……” 李天启说道:“伯仲兄不要客气,你我相知足矣。喔,我想起来,那神秘的浓眉客,你还有印象吧?” 长孙伯仲说道:“岂会没有印象,见识过他的本事,如今记忆犹新。他杀了不少刺客联盟的堂主。我当时正赶回宫里而对于终南山之行有所延误,否则也要给他杀了。怎么你会突然提起他?” 李天启说道:“伯仲兄,他是九天玄女的徒弟,非常厉害,九天玄女与我师娘师出同门,前次遭遇也因此给了我师娘一个面子,没有对我下手,但我不知道他还会否继续追杀刺客联盟里的人,你还是得小心,多加提防。” 长孙伯仲拱手道:“谢天启兄。你托我保管的东西就藏在长安醉仙楼,若要用……” 李天启说道:“暂时还用不上,若要用时,我再去找你,你可要保重!” “大家保重!”长孙伯仲说道。 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李天启和长孙伯仲依依惜别,与蒙面女子玉贤再次擎起御剑,准备向长安而来。但就在他们即将动身之时,却发现大批辎重车辆经由凉山脚下经过,看上去是一支庞大的商队,而听那些赶路的脚夫边走边闲聊之时提起了目的地咸阳。 在这荒山僻野之中,居然出现这么一支队伍,着实让人惊讶。从商队的走向看,是从北疆之地而来的。 “云翔宝林?”李天启看到了一些货物上标有这样的字样。 难道他们是要将这些采购回来的物资运往咸阳? 林逸仙曾告诉过他云翔宝林曾采购大量物资运往咸阳,而且均为有销项做账就直接注销。货物不可能不翼而飞,定然是另有出路。 李天启进而决定暂不去长安,而是跟在商队后面,看看能否查出光明圣殿所在位置。 光明圣殿会在咸阳吗? 云翔宝林在这中间到底充当着什么角色呢? 林云青,这个最具有财富的商人,与*会有怎样的合作?如今太子被废黜,作为合作方的他又会如何呢? 纥干承基与暗影魔踪似乎并未受太子废黜之事影响啊,这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些都是此时的李天启非常想弄清楚的事情。 第七百零八章 初试牛刀 天下着毛毛细雨,暮霭初起。 一个手拿描金扇的人拦在了李天启和蒙面女子玉贤面前。 “渭城朝雨浥轻尘……”韩平收起了描金扇,斜插在腰间,冷冷地看着李天启和蒙面女子,说道:“李天启,在这渭河边上,本是吟诗作对的好日子,却偏偏被你俩在后面跟着,真是扫兴。真是到哪都能与你碰上面啊。上一次西域老人突然出现手,我因此给他个面子饶了你一次,如今却暗地里跟随在我们后面,你到底要做什么?” 韩平居然是暗中护送商队的高人,李天启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韩平,你……你真的充当了暗影魔踪的走狗?” 韩平道:“什么走狗,别说得如此难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为何要跟在我护送的商队后头?” 李天启问道:“只是顺道罢了。我也是要去咸阳的。” 韩平嘿嘿一笑,“李天启,你撒个谎也不会,这本就是荒山野岭,何来顺道?看来不给你些苦头,你还以为我韩平说笑!” 李天启说道:“韩平!别以为你凭那两下子就可以目空一切,小爷我已不是前些日子害怕你的人了。” “哦?”韩平冷冷说道:“难怪如此淡定。”他将手一招,“来。待我戏耍你一番再要了你的命!” 李天启对着蒙面女子道:“玉贤,你在旁看着。待我来会会这自命不凡之人。”说罢,将装有镇妖塔的包裹递给了蒙面女子玉贤。 玉贤说道:“对付玉面白龙韩平,你可要小心些。” “嗯。”李天启点了点头。 蒙面女子便退到了一旁。 韩平未等李天启站稳,便施展了法术,天空落下的许多细小雨点被两股劲风拧成了两条水龙,自上而下呼啸着向李天启当头扑下。 “小心!”蒙面女子并不知道此时的李天启已获得夕林的悉心*,看到对方来势汹汹,不禁脱口而出。 李天启急忙用左手握住右手腕,右手食中二指对着天上扑下的两条水龙,口里念念有词,大喝一声道:“奇门遁甲,急急如律令!破!” 一道奇光自他左腕发出,而后聚于右手食中二指上,猛然迸射出来,两条水龙就在这瞬间,重新化作了细雨,徐徐飘落。 “有两下子!”韩平看到自己得意的招式居然被对方轻易勘破,不由抽出了腰间的描金扇,抛向了天空,而后双掌掌心上下相隔尺余运气,一团淡蓝色光球自双掌之间旋转出现,被他打在了那描金扇上。 那描金扇忽然化作一道金龙,数道霹雳环绕在其身旁,异常威武,那金龙未作停留,张牙舞爪便也要向李天启扑下。 岂料李天启依然淡定自若,左腕五指凌空一抓,喝道:“禁!” 从天而降携带着霹雳的那道金龙居然又重新变回了描金扇,被李天启抄在了手里,展了开来,轻轻扇着,他微微笑道:“韩平,你这扇子也不怎么样嘛。你何不施展十成功力与我打斗一番?” 李天启虽然表面镇定自若,但对于他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估摸不准,不过连续两次将对方破招还是让他多少有了点信心,只是认为对方并没有施展全力。 韩平有些糊涂了,他没想到才没见多久,李天启居然轻而易举便将自己特别自信的法术给破了,而且还淡定自若,不知道是有意嘲讽还是确实不知自己的底细。 然而站在一旁的蒙面女子却瞧得明白,心里已暗暗吃惊,她发现这李天启已经愈发厉害了。 “李天启,你何不主动进攻试试?”蒙面女子说道。 主动进攻?韩平怀着一丝忐忑瞥了蒙面女子一眼,在心里忖道,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似乎看出了强弱之分?难道这小子有什么神奇的境遇不成?否则为何如此厉害? 李天启说道:“他毕竟是人,虽然是个恶人,但我还是不愿意主动出手,况且……”他本想继续说“况且我也不懂主动出手”,但生怕韩平因此而更加纠缠,因此并没有说下去。 岂料他这么一说,反倒激怒了韩平,只听他道:“李天启,别以为你侥幸躲了两招便沾沾自喜,我还未认真呢!” 说罢,突然欺身而来,伸手就要抢李天启手上的描金扇。韩平的动作非常快,就连蒙面女子都未想到他会突然近身。 若放在以前,李天启就算有所准备也定然躲不开他这次闪电般的出手,然而如今却已大不相同。 李天启不仅服用过龙涎丹,而且还学得了逍遥道圣夕林的本领,虽然功力还远不如当年不凡的逍遥道圣,不过已足可以对付韩平。 李天启但见对方人影一晃,便已本能地侧身躲开。 “还回来!”韩平一抓不中,突然变招,扭身向李天启几处大穴点来。 李天启也不甘示弱,再次躲开其攻势后,便挥拳向他的腰眼打去。 拳掌交击,两人各自退开了数尺。 李天启不由有些惊喜,自己居然与他对抗了一掌,似乎势均力敌。 “李天启,你现在完全可以打赢他了。”蒙面女子再次发话道。 韩平微微一怔,突然再次向后退开,从怀里取出一包金粉,抖落在自己嘴里,咽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李天启不禁疑问道。 韩平没有答话,咬破食中二指,在自己手掌上划出几道符,而后快速拍在了自己的脸上,冷笑道:“有你好看的。” 蒙面女子惊讶道:“这难道是血魔大法?蚩尤的看家法术!” 什么?李天启不由全身一震,“什么大法?” “让你瞧瞧我的赤血烈焰!”韩平此时的脸由于印上了血手而显得更加狰狞。 赤血烈焰?李天启对这名字非常熟悉,因为少年时就曾亲身经历过暗影魔踪对漫天鬼手施展过此法。 “天启,快撤!”蒙面女子大吃一惊,便要飞身掠向李天启,要将他带走。 李天启却闪身多开,急忙道:“玉贤,你快走!今日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交手!我倒要看看他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蒙面女子看到他如此执拗,也只好作罢,退回了原地,“既然你都不怕,我便在此陪你。” “玉贤……”李天启心里一阵感动。 韩平衣着被劲风鼓起,浑身上下有数道红光环绕,呼呼生风。 他附近的枯枝烂叶、石子泥层渐渐被他身上那股奇特的力量所吸引,这一幕李天启就曾看到过,当时漫天鬼手以及天池三剑客就是被这股奇气吸引得无法挣脱。 不敢怠慢,李天启当即施展遁甲之术,为自己与蒙面女子都穿上了神甲护体。 “赤血烈焰!”韩平双目喷出红火,随着暴喝一声,一道极强的劲力便向四周席卷而来,威力足以摧枯拉朽,厉害十足。 血腥之风横扫方圆数丈内的树木,那些树木齐齐被气流砍断,一时只见昏天黑地。 “不坏金刚!”李天启担心神甲不足以抵挡,在韩平施法同时也施展出天书记载的不坏金刚护体法术。 两道金光从李天启和蒙面女子头顶百会穴上撒落,护住他们。 虽然赤血烈焰异常犀利,但劲风过后,李天启和蒙面女子却没有一丝损伤,就连他们立足之地周遭的花草也并没有任何损害。 “什么?”韩平喘着粗气,想来这赤血烈焰已耗费他太多灵力与内力,看到这一幕显得不可思议,他大喝一声,腾空跃起,在细雨之中化身为一条庞大的白龙,挟着数条略小一些的水龙再次向李天启扑下。 就让我来试试天书记载的一锤定音吧?李天启看到既然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不肯放弃,于是便默念法咒,开始按照曾经习练的步法游走起来,准备施展一锤定音的天书大法。 蒙面女子看到韩平已用全身最后的力气,施展这招龙腾九天,自然不可小觑,但她经方才那一战,对李天启的实力已十分信服,便没有发话,仍旧兑现着自己方才对李天启的承诺。 天空显现出一只巨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更高之处,猛然砸向了全力以赴,咬牙切齿的韩平。 “轰隆——”由于威力巨大,李天启和蒙面女子不得不跳开,那法术显圣的巨锤将韩平砸在了地上,而地面则现出了个大坑。 韩平此时衣服烂透,口吐鲜血,七窍生烟,全身筋脉疼痛不堪,已无法凝聚内力,想来此时他是又痛又气。若不是李天启修为还未到巅峰,这招足以让他毙命。 只见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表情黯然,“李……天……启,你……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李天启看到他这个样子,于心不忍,便将手里的描金扇抛到他眼前,“还你。” 蒙面女子此时发话道:“此人不能就这么放了,否则,你我的踪迹可就暴露了。” “嗯。”李天启说道:“我还有话要问他。” 韩平捂着胸口,调整了一下气息,一脚将描金扇踏在了脚下,“这破扇要来作甚!” “哼,手下败将没想到脾气还不小!”蒙面女子冷冷道。 韩平瞥了她一眼,又看着李天启道:“李天启,你要怎的?” 李天启说道:“我想知道咸阳那边是不是有一座光明圣殿?” 韩平嘿嘿一笑,“你是要老子做叛徒?想得倒美!你要杀要剐随便,但老子决不会吐半个字!” 第七百零九章 光明圣殿 没想到看上去书生模样文质彬彬的韩平居然还是个硬骨头!这倒让李天启有些束手无策 蒙面女子一晃身便到了韩平跟前,对着他道:“李天启可能不会有手段让敌人老实交待,但我可不一样。” 韩平嗤之以鼻道:“你这小娘们,少来这一套。老子落在你们手里,随便整!” “好,爽快。”蒙面女子并不怒,悠然从袖袋里翻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说道:“这是天下奇痒之粉,只要在你伤口除滴一些,估计你就会自己撕开你这副臭皮囊,整个跳出来了。” 李天启觉得有些残忍,正要发话,却发现蒙面女子示意他不要声张,于是便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饶是高手,在这落难之际也显得有些英雄气短,韩平紧盯着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道:“白衣教。” “你,你是白衣教的。”韩平的神色有些慌乱。 “正是。”蒙面女子道:“白衣教曾与你们有过合作,对吧?后来分道扬镳了,应该是互为对手了。你想作为对手,我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你……”韩平心忖,好汉不吃眼前亏,而自己的抱负还远未达成呢,于是便说道:“好,你……你们有什么就问吧。但我事先声明,我并非凡事都清楚。” “嗯。”蒙面女子点了点头,对着李天启道:“你来问吧。” “我的问题并不多。”李天启问道:“你先回答,咸阳那是不是有一座光明圣殿?” 韩平咬咬牙,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瞅着李天启道:“对。但你不要问我如何进去,我也不清楚。” “怎么?”蒙面女子疑惑道:“你岂会不清楚?” 韩平说道:“你若与妖王打过交道,不会不知道。” 蒙面女子看着李天启,只见其暗示韩平所言不假。 李天启继续问道:“那地方在哪?” “咸阳东南三十里地面。”韩平道。 蒙面女子突然惊讶道:“那岂不是阿房宫旧址?” “没错。”韩平说道。 李天启说道:“那里只有一片废墟,又岂会有这么显眼的宫殿?” 韩平轻哼道:“没人说那里是显眼的。而且还会有高手在保护着……” 李天启眼睛一亮,说道:“你是指,有结界将光明圣殿隐藏起来了?” 韩平说道:“我可没说。” 李天启此时已心知肚明,“你们从各地捉来的百姓是不是都关在里面呢?” 韩平道:“李天启,我并未进去过,不知道。” 蒙面女子将那包粉末之物拿在手里晃了一晃,韩平道:“你威胁老子也没用,老子的确没有进去过。货运到,自有接应者。你们应该知道规矩。” 李天启又问道:“那为何要暗地里建设这么宏伟的建筑?难道是企图复活妖王要来人间做皇帝?” 韩平说道:“不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尝试闯那个圣地。那里厉害的多了去。” “哼,你此时倒挺好心的,先顾好你自己吧。”李天启说道。以前曾屡次被其欺负,如今心里却是舒坦极了。这些年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毕竟自己的本领已在日渐提高。 蒙面女子说道:“看来他所知有限啊。我们还是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赶路要紧。” “嗯。”李天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说道:“我们还是赶路吧。” “张口。”蒙面女子对着韩平道。 韩平乖乖张开了嘴巴,蒙面女子将一颗药丸弹进了他的口内,说道:“这药丸能让你睡上十天半月。好好待着吧。” “你……”韩平怒目而视,然而一阵眩晕,就此昏睡过去。 李天启指着他道:“在他弃在荒野之中,不好吧?” 蒙面女子道:“他吃了这颗药丸,毒蛇毒虫都不敢近身的,而且他还不觉得饿,只需将他挪到那边的岩洞之中,遮风挡雨就好。” 果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不远的山脚下有一个山洞。 李天启将韩平挪到了山洞里,又将山洞用树枝遮挡好,这才与蒙面女子向商队追赶。 由于韩平是暗中保护者,商队并不知有这样的人存在,因此还是依照日程,有条不紊地往咸阳而去。 咸阳,闻名天下的古代帝都,其因长安帝都地位的确立而有所衰落,但依然是一座大城市。 那只庞大的商队从千年古渡口一处罕见的地方悄然来到了咸阳城郊外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果然开始秘密在此驻扎,撕扯下掩人耳目的旗号,开始卸下货物。 子夜时分,西北方出现了一大批黑衣者,这就是韩平所说的接应之人了。 不,他们并不是人,如今已有极大进步的李天启已能敏锐的察觉到那些黑衣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 他马上判断出,跟着这些黑衣者,应该可以找到光明圣殿的入口。 然而就在此时,周遭突然冒出了无数举着火把身穿甲胄的士兵,将庞大的商队以及大批黑衣者围住。 居然是上万之多的*! 从领队的大将喊话不难发现,他们奉皇上旨意早已在此布下埋伏,就是为了捉拿这些倒卖大批粮草的不法商贩以及接头之人。 商队以及大批黑衣者对于这样的场面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并不慌张,从暗地里取出了兵器,就要与*动手。 但人数众多的*早已将这片密林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即便挣扎也已逃不出去,而且*之中还不乏懂得各种法术的术士。 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天启和蒙面女子不得已打消原计划,跳上巨树树冠,将眼底的一切看在了眼里。 双方很快动手了。杀声震天。 皇上居然洞悉了妖怪的企图,否则又岂会恰到好处地将这些作乱者一网打尽?这是李天启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愚蠢的废物!”空中乍闻一老妪的声音,嗜血圣姑出现了,她跳落地面,召唤出百余条巨型噬魂蛆加入了战斗。 本已溃散的黑衣者不由精神一振,又重新聚集起来,而那些商旅之人此时才发现原来与自己打交道的一直都是些妖人,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愿与*作战,争相逃亡。 树林之中乱成了一锅粥。 李天启看到本占优势的*渐渐呈溃败之势。凶悍的巨型噬魂蛆足以以一敌百,上万*在这些噬魂蛆的冲刺下损失惨重。 忽然,一股奇冷的寒气自土地之中袭来,让人奇怪的是这些极寒之气并没有袭击*,而像是有感知一般,只向噬魂蛆以及妖怪打来。 数只巨型噬魂蛆未来得及钻入土地之中便被这股奇怪的寒气冻成了冰雕,在诸多*剑戟刀斧地砍伐下碎裂成了无数冰晶,跌落在地。 形势再次逆转,嗜血圣姑虽然勇猛,但也架不住那股自土地里窜出来的极寒之气。 突然,土地裂开,一灵兽从里面跳将出来,冲着嗜血圣姑一顿乱咬,此物巨大的头颅上顶着一支硕长的独角,一对犬耳竖起,如铠甲般的龙身,威武的虎头,麒麟足厚实,似犬非犬、似龙非龙、像虎又非虎、似麒麟非麒麟这不就是西域老人的寒魄幽影灵兽吗? 李天启看得明白,心里捏着一把汗,此时,他既希望灵兽能赢,但又希望妖怪方获胜,寻找光明圣殿的入口还需这些妖怪引路呢! 两只巨型噬魂蛆左右夹击而来,意图保护嗜血圣姑,却被寒魄幽影灵兽吐出的寒气又冻成了冰棱。 嗜血圣姑知道灵兽的厉害,也未敢迟疑,顿时化身一条百张长的“巨龙”与灵兽缠斗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狂风大作,碎屑乱飞。 经过这些年,这寒魄幽影灵兽似乎更加厉害了,嗜血圣姑化成的“巨龙”虽然看起来很凶悍,但对于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刺骨寒气的灵兽却有些畏首畏尾。 而经过这一番打斗,黑衣者已被重新聚拢的术士以及大批*消灭大半,方才还十分凶悍的噬魂蛆也因那股刺骨寒气而多数缩进了土地之中。 嗜血圣姑被逼无奈,眼看就要走投无路,她的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偌大的漩涡。李天启猛然一震,一把拽住蒙面女子的手,“赌一把了,跟我来!” 嗜血圣姑想也未多想,一扭身便窜入了漩涡之中。 李天启踏着御剑,环抱着蒙面女子也跟着飞进了漩涡之中。 这样的传送之门,有可能又是通向妖山的。 但也有可能是通向光明圣殿的。 李天启穿入了混沌之中,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嗜血圣姑早已不见踪影,而漩涡也在李天启和蒙面女子闯入后消失了。 密林之中,*还在清剿战场剩余的敌对势力。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启和蒙面女子顿觉眼前一亮,他们出现在了一座高山之巅,而嗜血圣姑正向一座庞大的城池飞去。 高山之巅立着个百丈高的巨大石像,看上去非常威武。 蒙面女子只是抬眼望了一眼,便说道:“这就是战神兵主上古魔神蚩尤了。” “那……”李天启眼中泛出激动之意,“那是不是说这里就是光明圣殿了?” 蒙面女子望着穿行在城池中的各种工人,说到:“应该是你要找的地方了。” 这就是被抓来的百姓吗?李天启俯瞰着这座城市,在心里问着自己。 第七百一十章 宫殿内斗 李天启心里一直纳闷,那施法现出漩涡传送门将她屡次救走的幕后者到底是何方人物,既然师父已说妖王已被消灭,那背后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看着嗜血圣姑重新化作人形飘入了一座宫殿之中,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带着玉贤利用土遁之术也跟了过去。 宫殿里富丽堂皇,宝座之上端坐着一尊塑像,塑像样貌奇丑,披头散发,苍白的面孔上千苍百孔,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然而此时嗜血圣姑正将拐杖横戈在旁,匍匐在地,显得毕恭毕敬,看来这就是她所敬畏的那传说中的妖王了。 只听嗜血圣姑颤声道:“妖王圣主,补给让*设伏给截下了,看来云翔宝林已经暴露。是属下无能,未能保全。” 那座塑像居然发出了声音,“圣姑,本座素来敬仰你的做事缜密,奈何你这些年却每每遇到大事时就出差错,这让本座如何是好啊?” 嗜血圣姑赶紧说道:“还请圣主责罚。但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让属下能将功赎罪吧?” 那座塑像冷哼一声道:“眼前就有个这样的机会,你就将功折罪吧!” 嗜血圣姑愣道:“机会?” 她突然抬头在空气中嗅了一会,脸色一沉,一把将铁拐杖握住,弹身而起,面对着藏身在立柱之后的李天启和蒙面女子发话道:“李天启,你居然闯进了这里?还不赶紧出来!” 李天启心想,既然已被发现,索性就出去瞧瞧,看看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到底是何方妖怪,不仅让他与养母天各一方,更让众多无辜老百姓在此做苦力。 他与蒙面女子飘身而出,落在了嗜血圣姑面前。 嗜血圣姑轻哼道:“李天启,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进这光明圣殿里来?看来我们一直都将你嘀咕了,让你成了气候!” “你这臭虫,小爷既然敢来此,就是要将你们消灭干净的!你赶紧叫那在背后装神弄鬼,假扮妖王的妖怪出来吧!”李天启也不甘示弱。 “大胆!”嗜血圣姑将铁拐杖敲了一下地面,铿然有声,“在妖王座前,还不赶紧拜见,也好让你少受点罪!” 李天启说道:“莫说是一座塑像,即便是那妖怪亲自站在小爷面前,小爷也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 “还等什么!”塑像传来了一声怒喝! 嗜血圣姑当即一手扬起了肉眼难见的丝线,又在故技重施,另一手则握紧铁杖向李天启刺来。 李天启早有提防,“奇门遁甲化妖斩!断!”右手一挥,齐刷刷将嗜血圣姑施放的丝线斩断,同时挥拳向她迎面打来。 嗜血圣姑不闪不避,但她那铁杖突然变长,犹如一支长矛,就要穿透他的肩胛骨。 蒙面女子挥掌一拍,恰将那铁杖拍开。 嗜血圣姑借势退开,“小妮子来得好!”手一翻转,袖口便飞出数十个绿点,打向蒙面女子。 那数十个绿点遇风见长,到得她面前居然已化成数尺长的噬魂蛆,这些噬魂蛆浑身长满碧绿色的尖刺,看起来与往常的大不一样,想来更具有毒性。 蒙面女子自然不会与它们有所接触,当即扭身躲开,岂料它们动作居然非常灵敏,而且弹跳力十足,方一落地就已蹦了起来,足足有丈余高,张开满是尖牙的口向蒙面女子咬下。 这边厢李天启与嗜血圣姑已缠斗在一起,虽然嗜血圣姑施展浑身解数,但却发觉自己居然已难以对付他,而且还接连被他逼退了丈余,心里不由暗暗吃惊。 蒙面女子知道这些噬魂蛆的厉害,小心翼翼地应对,看准机会便用掌力将其隔空拍落。但由于数量众多,且这些噬魂蛆异常坚韧灵敏,一时之间倒也未能摆脱。 李天启突然发现嗜血圣姑的一个破绽,当即捏起剑诀,“灵犀一指!” 只听嗜血圣姑惨呼一声,踉踉跄跄后退了数尺,手里的铁拐杖也甩落一旁,终于不支而倒在了地上。 李天启转而向那些噬魂蛆看去,噬魂蛆发现圣姑已倒地,吓得重新又化作绿点,弹回了嗜血圣姑的衣袖之内。 蒙面女子暗吁了口气。 李天启缓缓向嗜血圣姑走了过去,“为何不拿出多年你咄咄逼人的气势呢?你不是一直都想取我性命吗?” 嗜血圣姑摸了摸胸口透出的一个血眼,有些惊慌,她再次扶着铁拐杖站了起来,“李天启,你……你果然变得厉害了。” 李天启说道:“那当然,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你是不是后悔当年犹豫了?” 嗜血圣姑道:“本圣姑还是太仁慈了,若当年果断一点,或许早就要了你的小命,如今确实是养虎为患啊!” 塑像发话道:“圣姑,你这可是长敌人志气了。” 话音未落,纥干承基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来者何人?”嗜血圣姑突感不对。 李天启心里亮堂着,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看来纥干承基大人就是假冒妖王的幕后指使者了。” 纥干承基微微笑道:“没错。李天启,本大人以前太低估你了。若当时对你重视一些,或许也不至于在这里会与你遇上。” 蒙面女子突然说道:“原来你就是那深藏不露的纥干承基,就是你常夜里来与我义父密议事情的吧?” 纥干承基瞥了蒙面女子一眼,说道:“若本大人未记错,你应该就是玉贤了。看来你与你义父已经水火不容了?” “这事你也知道?”蒙面女子微微一怔。 “那当然,天下事鲜有我纥干承基不知道的。”纥干承基自信地说道。 李天启在心里嘀咕着,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熟悉,他突然想起来,暗影魔踪也曾说过这样的话。难怪如此熟悉。 蒙面女子说道:“纥干承基,你不去辅助太子好好反省,却在这里秘密建造如此庞大的宫殿,你难道是要谋反不成?” 纥干承基哈哈大笑,“太子?他算个球!只懂成天与那些突厥人玩耍,又岂有治国之志?何况他现在已被废黜,也只是苟活于世而已。” 李天启说道:“你居然敢如此藐视你以前的主子,看来你早已不怀好意!” “这可是个好地方啊,当年的阿房宫不正是在此地吗?”纥干承基双手擎天,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我纥干承基的光明圣殿!待建造完工,结界也不用存在了。我便可以鲸吞大唐,而后再剿灭诸国,让世人皆拜在我的脚下!” 嗜血圣姑有些生气,一杵拐杖道:“纥干大人!你何出此言?妖王圣主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待宫殿建好,他也完全可以复活了……” 纥干承基冷冷地瞅了嗜血圣姑一眼,说道:“圣姑,你真是食古不化,连这李天启都看得出来,什么妖王,什么圣主,其实都是本大人在幕后操作呢。你居然直到此刻还不知道?” “哼!”嗜血圣姑怒道:“纥干承基!你……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她似乎终有所悟,“本圣姑终于明白了,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幌子,你想利用妖王的声势笼络一批散落各地的旧部以达成你的目的!” 纥干承基说道:“你真是愚钝!若不是本座出手,你早在那树林里就要被这李天启给杀了,还能有今日站在本座面前说话?” 嗜血圣姑嘿嘿冷笑道:“本圣姑只侍奉妖王,即便你是魔神蚩尤,本圣姑也不放在眼里!” “大胆!”纥干承基怒道:“你这蛆虫是疯了!无相圣君何在?” 但见人影一晃,无相圣君不知从何处出现,拜服在其面前,“圣主,属下无相在此。有何吩咐?” 嗜血圣姑已感知不妙,有些害怕起来,“纥干……大人,你要做什么?” 纥干承基冷冷道:“不服我纥干承基统领者,格杀勿论!” “当啷!”嗜血圣姑吓得扔掉了手中的铁杖,她知道若论本事,她根本不是无相圣君的对手,而她也非常清楚无相圣君残忍的手段,因此未等纥干承基下令,便已求饶,“纥干大人,是圣姑糊涂,圣姑愿接受调遣。” 纥干承基眼都没有抬起,说道:“圣姑,可以饶你一次,但惩罚不能少!”说罢,给了无相圣君一个眼神,无相圣君动作很利索,未等嗜血圣姑反应,便已在她脸上划上了个“十”字。 嗜血圣姑本就丑陋,如今更加骇人了,虽伤口血迹斑斑,但她却不敢喊疼。 亲眼目睹了妖怪们内部的斗争,李天启和蒙面女子对这些兴风作浪的妖怪们更有了深一层的痛恶。 李天启说道:“纥干承基,你身上散发出蚩尤的气息,必定不是人类!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告诉你也无妨。”纥干承基阴恻恻地笑道:“我也只是主子的属下,代圣主发号施令而已。时机成熟了,天下人就会知道了。不过你可能等不到那天了。” 李天启闻言,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不过他相信自己的本领,即便无法将这些妖怪除去,也能逃离。 他与蒙面女子不由向身后的殿门看去,恰在此时,一个紫袍蒙面人出现在了宫殿门口,却是神秘莫测让人胆战心惊的暗影魔踪。 第七百一十一章 所谓妖王 纥干承基说道:“反正你俩恰好给本大人祭旗,就不妨告诉你们。在这偌大的光明圣殿之中要复活的并不是什么妖王,而是我……英明的战神兵主蚩尤魔神!” 李天启和蒙面女子心中一颤,真相原来在此! 纥干承基指着殿外众多的苦力、工头道:“这些人在宫殿完成后将会成为圣主蚩尤魔神最忠诚最得力的军队!必将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暗影魔踪附和道:“是的。” 纥干承基瞅着李天启身后背着的包裹道:“李天启,你身上背着的应该是镇妖塔吧?” 李天启不由一愣,他怎么知道? 纥干承基继续说道:“龚灵已传信于本座,说你被困在镇妖塔里,此时你出现在这里,想必一定是逃了出来,既然逃了出来,那这镇妖塔定然就在你身上。你要知道,这镇妖塔里可有十数万的妖兵妖将呢,这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李天启这才明白,龚灵曾到处集结妖兵,原来全都装进了镇妖塔里,就是为了与纥干承基合作,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里面只是换洗的衣物!”李天启急忙掩饰。 “哈哈,是吗?你以为本座是徒有虚名?镇妖塔散发出来的邪气,早已让本座察觉了。说起来,那龚灵还是年轻啊。以为背着我纥干大人做一些过桥拆板的事会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本座一直都在提防着他呢。如今镇妖塔就在眼前,他也没有用了。”纥干承基得意地继续说道。 蒙面女子暗自咬紧银牙道:“纥干承基,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奈何我义父如今还被你瞒在鼓里!” 纥干承基得意地笑道:“那当然。不然本座如何辅佐圣主以得天下?” 暗影魔踪道:“纥干大人,他们已知道太多东西了,还是让属下等收拾他俩吧?” 纥干承基点了点头,背负双手,晃悠悠地向宫殿外走去,“利落些,可不要弄污了宫殿。” “是。”暗影魔踪、无相圣君拱手道。 嗜血圣姑也象征性地拱了拱手。 李天启和蒙面女子玉贤都感到了无形的压力,毕竟他们面对的都是非常厉害的角色。即便颓丧的嗜血圣姑也不得能不防。 暗影魔踪浑身散发出一股红光,而无相圣君也开始擦拭袖剑,嗜血圣姑摊开手掌,上面数十只蠕动的绿点令人感到恶心。 一场大战在即。 “住手!”突然纥干承基居然折返了,他一脸肃然,“你们都退下!” 暗影魔踪等皆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他们才发现纥干承基身后还站着一位高挑身材的美貌女子。 “欧阳姑娘!”李天启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欧阳雪映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在场诸妖无不动容。 她用一支短剑抵住纥干承基的后脑勺,淡然道:“别乱动,这可是降妖除魔的利剑,你这不成气候的元神可经不起这一戳。” 纥干承基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不动,不动,姑娘有何吩咐,但讲无妨。” 欧阳雪映说道:“将所有人都放了。” “放?”纥干承基指着李天启和蒙面女子道:“放,他俩都放。” 欧阳雪映冷冷道:“我是指所有人,在这地方被你们抓来的所有的人。” 暗影魔踪欲趁欧阳雪映说话分神之际上前将纥干承基救下,但他身形方动,便被欧阳雪映发觉了,只见她手掌微一用力,那柄短剑便刺入了纥干承基后脑勺寸许深,一缕鲜血便已渗透出来。 纥干承基赶紧道:“别动,想害老子啊?” 暗影魔踪只得老实站在了原地,不敢再有所动弹。 “姑娘,你是说所有人?这……这不太好吧?”纥干承基说道。 欧阳雪映说道:“废话少说。赶紧传令!” 纥干承基说道:“我即便在此下令,也总得由他们这些属下层层传达下去啊,这数十万人一时之间难以全部听到,还很容易造成混乱的。若混乱一起,难保不会有人遭殃啊。” 乍听之下,他说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李天启说道:“欧阳姑娘,休要听他一面之词,一把火将这宫殿烧了,众人看到就知道发生大事了,届时我等登高一呼,众人就会明白。但前提可不要给这妖人给逃了。” 纥干承基眯着双眼冷冷地盯着李天启看了一会,轻哼了一声。 欧阳雪映道:“这倒是个主意。” 暗影魔踪忽然快速将嗜血圣姑揪住,暗自运劲将她甩出,那嗜血圣姑顿时身不由己地向纥干承基扑来,他还故意大喝道:“圣姑你要作甚?” 欧阳雪映尚未反应过来暗影魔踪与嗜血圣姑之间发生了什么,正要继续用剑抵住纥干承基,却在这时,对方快速地反手紧握住了剑身,不顾手掌被锋利的剑锋割得鲜血淋漓。 纥干承基的动作很快,将欧阳雪映的剑锋推开后,立即向前腾空飞纵,而暗影魔踪也趁势向前掠出,再给飞在半空的嗜血圣姑踹来了一脚。 嗜血圣姑暗骂一声,奈何身体早已失去控制如闪电般撞向了欧阳雪映。 “斩妖除魔!”欧阳雪映挥剑一阵猛刺,寒光骤起,可怜自命不凡的嗜血圣姑就此毙命,那些绿点随即跌落在地,扭动一番便再无动静。 “交给你们了!拿下镇妖塔!”纥干承基消失在塑像之后。 “遵命!”暗影魔踪说道。 无相圣君正要飞身掠起,迎战欧阳雪映,却被暗影魔踪拦住,对他说道:“这仙剑宫人由本尊对付,你去对付那小子。” “好。”无相圣君继而转向了李天启。 蒙面女子朗声道:“你们都有对手,我呢?纥干承基你别跑!”正要动身向塑像后追去…… 就在这时,宫殿之内突然泛起了浓雾黑烟。黑烟在殿堂穹顶之上翻滚,而浓雾则开始在众人脚下弥漫。 “居然杀了嗜血圣姑?”黑白双煞突然现身,同时发话道:“我们来对付你!”话音方落,他俩便一前一后将蒙面女子玉贤拦下。 暗影魔踪瞅着欧阳雪映道:“我们又见面了。” “阁下前番闯我仙剑宫欲夺那颗石头,如今我特意回访……”欧阳雪映道:“正好领教阁下的本事。” 暗影魔踪笑道:“好,好,好。正求之不得呢!” 欧阳雪映将短剑收回剑鞘之内,手一展道:“请。” 无相圣君站在李天启面前,“李天启,我能察觉出你的气息已大不一样,看来你敢闯此地,必然是艺高人胆大。来吧。” 李天启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为虎作伥,我也只能替天行道了!” 光明圣殿外热火朝天,许多苦力被那些身材魁梧身穿甲胄的妖怪鞭笞着,将石料、木材搬上高台,而有些则在修理铁器……他们并不知道其中一座辉煌的宫殿内正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 宫殿内人影纷飞,雾气与黑烟缭绕,双方缠斗不休。 只是片刻,坚硬的地面便被砸出了数个深坑。 暗影魔踪的血魔大法异常犀利,但欧阳雪映一身无上本领也毫无所惧,虽然暗影魔踪全力以赴,但却连对方的衣着都未碰到,反而被对方逼得节节后退,差点撞中那端坐在宝座上的塑像。 无相圣君不断地敲击着他那柄锋利的袖剑剑身,不断地发出“叮——”的声音,但李天启已不受魔音的干扰,数度出手,险些打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不得不回身自保。 黑白双煞没想到蒙面女子玉贤如此难对付,虽然左右夹击,但还是被她左右腾挪而躲了开去,而且她那一身奇绝的功夫也让他们顾此失彼,难以形成统一的合力。 双方打斗了片刻,虽然宫殿之内一片狼藉,但并没有分出胜负。 暗影魔踪有些焦急,大喝一声道:“你们赶紧退开,待本尊施展赤血烈焰,将他们一举消灭!” “蚩尤魔神的赤血烈焰!”黑白双煞闻言,同时一惊。 无相圣君早已掠出十数丈开外。 “韩平的赤血烈焰也不过如此!”李天启曾与韩平对战过,因此已有十足的信心,便跳到欧阳雪映面前,说道:“让我来对付他!” 玉贤知道这赤血烈焰的厉害,瞅了黑白双煞一眼,微一晃身,便躲在了李天启身后。 “韩平功力尚浅,只学到了皮毛!”暗影魔踪道:“李天启,数年前你曾见识过本座的赤血烈焰,如今再让你亲身体会一下,看看什么才是正宗!” 欧阳雪映在李天启身后说道:“李天启,你不要逞能,这暗影魔踪不好对付,可不是那玉面白龙可以相提并论的。还是让我……” 李天启说道:“欧阳姑娘,你曾救了我几次,如今,且让我试试吧,总不能让我一个大老爷们总让你们姑娘保护吧?” 蒙面女子眼光闪烁,她似乎从李天启方才的话语中听出一些弦外之音。 欧阳雪映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 李天启精神一振,在自己所喜欢的姑娘面前,他可不想将事情搞砸了。三套神甲从奇门遁甲里飞出,迅速将他们三人保护起来。 此时,暗影魔踪已开始运功,浑身上下缭绕着数道红光…… “赤血烈焰!”只见他突然暴喝一声,隐隐之中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魔神就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握着一柄巨锤就向他们砸来。 第七百一十二章 尽是盘算 宫殿内劲风乱刮,碎屑纷飞。 暗影魔踪所施展的赤血烈焰果然不同凡响。即便躲在远处的无相圣君等妖人也感到了逼人的气势。 “不坏金刚!”李天启双手擎起,金光将自己以及身后的欧阳雪映以及蒙面女子都保护起来。 然而就在接触暗影魔踪所迸发出来的魔气的那一刹那,李天启暗感不妙,因为那是从未有过的难受,一时之间,内力翻腾,像热水沸腾一般,几乎要破体而出,而身上的灵力更是到处乱窜,就要失去了控制,而护体金光也变得黯淡起来,眼看就无法抵挡赤血烈焰的灼烧了。 糟糕!李天启在心里暗道一声,突然一股强劲的内力携带着无比充盈的灵力自他身后冲入了他的肺腑之中,压住了沸腾的丹田之气。 顿时金光大盛,“嘭!”一声巨响,暗影魔踪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被反噬的气浪冲得向上弹出数丈,然后失去知觉般跌落下来。 无相圣君与黑白双煞虽然站在远处,但李天启施展的金刚之气像一堵厚实的墙体,悉数将暗影魔踪全力施展的赤血烈焰反弹回来,他们也受到这极强的法力冲击,纷纷倒卧在地。 犀利的劲风将铺在地上的大理石刮起了一大片,碎石废土飞得到处都是。 “惭愧。”李天启低声说了一句。 欧阳雪映道:“你功力积累尚需时日,这暗影魔踪具有蚩尤的法力,不可小觑。” “嗯。”李天启快步上前,一脚将暗影魔踪踏在脚下,“快说,纥干承基哪去了?蚩尤在哪?” 暗影魔踪吐出了一口浓血,裂嘴笑道:“李天启……凭你……自己,你休想胜过……本尊……”他瞧了瞧欧阳雪映,突然发声大笑:“别以为你们就这么胜了,圣主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暗影魔踪大叫一声,身体开始剧烈抖动,这让李天启等人大感奇怪,他赶紧将脚从其胸口挪开。 就这么片刻功夫,暗影魔踪居然已分崩离析,碎裂开来,而且碎片还渐渐化成了黑烟。 欧阳雪映只是瞅了一眼,便说道:“这就是蚩尤之气了!看来他只是蚩尤元神分化出来的一部分。” 李天启曾在书籍中看过有这方面的描述,但却从未看到过,如今在欧阳雪映这么一提醒下,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欧阳雪映说道:“这暗影魔踪的赤血烈焰没伤到别人却伤到了自己,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哪里走!”蒙面女子暴喝一声,就要掠上前去将无相圣君等挣扎逃亡的妖人拦下,却被欧阳雪映拦住了。 只听她说道:“我们要找的是纥干承基,他们这些小喽啰跑了也就跑了。” “对啊。”李天启笑道:“欧阳姑娘,幸好你来了,不然,这一关我们可能……” 蒙面女子摇了摇头,往一边走去,“你们闲聊吧,我不打扰你们。” 欧阳雪映看着蒙面女子的背影,轻声说道:“好酸的话。”她干咳了两声,立即提高声音道:“还不是为了物归原主。” 正说着,就将手里的那根草绳项链递给了李天启。 “我的……”李天启看到那根熟悉的项链,不由无限感慨,欣喜万分,“谢谢。” 欧阳雪映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们还是赶紧看看那纥干承基跑哪去了,只有将这些妖魔完全赶走,那些被捉来的百姓才可以安心离开呢。” “嗯。”李天启重新将草绳项链戴好,心里顿觉踏实了许多。有了欧阳雪映这样厉害的帮手在,谁能不踏实呢? 他们赶到了那宝座之后,并没有发现有暗门,然而,直到挪动了塑像,这才在旁出现了一道往下的暗门。 由此看来,那纥干承基定然是施法往下面逃去了。 这地方到底藏着什么?难不成那蚩尤就被藏在底下吗? 三人决定下去探查一番。 地底之下依然做工精细,极尽奢华,而且甬道上皆有豪华的金丝不灭灯盏,照得四处透亮。 欧阳雪映默念法咒,弹指飞出一颗小球,那小球在空中一阵动弹,化作一只蜂鸟,往前带路。 一路上不仅有机关阵形,也有法术禁制之地,还遇到了不少埋伏在此的各种妖兽,但李天启等人互相配合,各施所能,虽费了点功夫,但最后还是来到了地底最深处。 那是一片开阔的平地,约有数十亩大小,周围翻腾着滚烫的熔岩。 纥干承基已换上一套华丽的服饰,坐在摆放在正中央的一条长桌旁似乎正等着他们。 长桌上摆满了奇珍异果,而且摆放着三张座椅。 看到他们飞身而来,纥干承基高声道:“你们果然还是追来了。” “纥干承基,看你还怎么兴风作浪!”李天启指责道,沿着石阶走下了平地。 欧阳雪映打量了一番周遭的情况,发现并没有隐藏什么妖兽,于是也与蒙面女子一道跟着走了下来。 纥干承基仔细盯着李天启看了一看,说道:“本大人终于明白了,你就是那戴着斗笠的神秘男子……难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什么斗笠男子?”欧阳雪映闻言,心中一怔,她心里始终有这么一个人让她无法忘怀。 李天启遂低头对着自己看了一看,发现自己经此一战,有两缕头发垂落到了肩膀,而且还被灰尘染得显得有些灰白,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欧阳雪映此时快步上前,也仔细打量了李天启一番,突然心如鹿撞。 “你曾多次要刺杀于本大人,不过现在要打也不急于一时,坐吧。我们来谈谈。”纥干承基伸手指着面前的三张空座,发现他们似乎颇为小心,便又继续说道:“难道你们三位还怕有陷阱不成?” 我曾多次刺杀他?我岂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李天启觉得他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些什么,不过现在己方完全不用怕对方,于是也未再犹豫,快步上前便在他面前坐下,“有什么话尽快说。” 欧阳雪映与蒙面女子也挨着李天启坐了下来。 纥干承基道:“李天启,你原本只是谷阳县清水村一农家小孩,却不知怎的拥有了一条并不属于你的东西,当年本大人派了风火雷电四路人马到处寻找,但杨霍二都尉以及冷都尉统领却一无所获,这几年来最后还是电字门门主发来了可靠的讯息,原来你脖子上戴着的东西就是本大人夜观天象发现的玄机所在。” “哦?”李天启说道:“那又如何?” 欧阳雪映冷冷道:“我明白了,因此你就派人来仙剑宫,意图盗走,对吧?” 纥干承基笑了两声,“别说得那么难听吗?只是你仙剑宫素来高雅,本大人是担心你们不见外客,这才……” “他们去仙剑宫了?”李天启一脸诧异。 欧阳雪映点了点头,“虽然如此,他们并没有得逞。否则,又怎么会有那草绳项链交回给你。这是你的宿命,理应交你来处理。这是宫主特意的叮嘱。” “哦。”李天启似有所悟。 纥干承基盯着李天启说道:“话又说回来。李天启,本大人不愿大动干戈了,愿意与你平分江山,只要你将那颗石头交出来?如何?” 李天启说道:“这颗石头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你们一直在寻找它?” 纥干承基说道:“这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只是本大人需要借助它的力量。” “若我不愿意,你又打算怎的?”李天启说道。 纥干承基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若不愿意,本大人也没有办法,但这数十万人的性命可就难以保证了。” “卑鄙!”蒙面女子一拍桌面,说道:“休要与他在此废话,我看他就不安什么好心!” “慢着!”纥干承基说道,“选择权在你们手里。到时不要后悔就是。你们若要打,本大人奉陪到底!” 欧阳雪映冷冷道:“纥干承基,我想你只是法力还未完全复原,还不足够强大,因此才要借助这颗石头吧?” 纥干承基居然并不掩饰,他说道:“对,欧阳姑娘说得没错。否则,本大人也不会与你们坐在一起了。” 欧阳雪映盯着他说道:“听说蚩尤魔神有一种将人作为宿主的元神寄生法。他的元神可以分裂成好几份,择合适的人选进行宿住,以待东山再起。你……并非真的纥干承基。” “有趣,有趣。”纥干承基哈哈一阵狂笑,“不愧是仙剑宫人,果然另有一番见地。” “你是谁?”李天启脸色一变,说道:“难道你与暗影魔踪都是……” 纥干承基双手放在桌面上,望着李天启,很认真地说道:“李天启,这可是你的一个良机啊,你我本可以携手统领人间的。可不要错过这样的机会。妖魔二界已落入本大人的手里,武林江湖各派也基本落于本大人掌控之中,我们当可借大唐这个大国作为基石,让所有的其他国家臣服在我们脚下,你说这样不好吗?而你则可以与本大人平分天下,你难道不愿意?” 他瞥了李天启身旁的两位姑娘一眼,悄然道:“你若称王,像她们二位一样的姑娘可就是应有尽有……” “住口!”李天启急忙喝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休要多言,纥干承基,无论你多么花言巧语,休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好处!少来这一套,你我来斗个胜负!”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纥干承基忽然飘开,悬空而立。 第七百一十三章 夺宝源起 突然,地动山摇,平地一阵剧烈震动,四周的熔岩也开始喷涌,渐渐向平地中央蔓延而来。 “不好!”欧阳雪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是他拖延之策,他并不在这里!” 李天启与蒙面女子同时出手,向纥干承基打来,但却双双扑了个空,原来他们眼前的纥干承基居然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人影。 “糟糕,想必是这里原本保护着光明圣殿不让外界发现的禁制法术再次启动了,要毁掉所有的人与物呢?”欧阳雪映急忙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上去救人!”李天启急忙道。 当他们重新返回宫殿,发现方才还是富丽堂皇的宫殿早已坍塌大半,而外头更传来了好些哭嚎的声音,而所见之处皆弥漫着浓厚的烟尘,看得并不远。 欧阳雪映施展风术,十数道旋风出现在天空,将弥漫在光明圣殿之中的烟尘吸入其中,这才让视线明朗了许多。 “大家不要乱!”李天启大声呼喊,放眼看去,密密麻麻从各地奔出来的人数都数不清楚,而那些妖怪们似乎全都早已秘密撤走,并没有发现任何妖怪。 “已来不及寻找这结界的破解之法了。”欧阳雪映道:“这纥干承基实在狡诈,我们得赶紧将这些人带走,否则结界一旦完成收缩,我们也出不去了。” “轰隆——”又一座宫殿坍塌下地,泛起无数灰尘。 不少地面也开始抖动,渐渐崩溃,坍塌。 事不宜迟。 蒙面女子说道:“如此多的人,我们即便能开辟一条道路出去,也挤不下这数十万之众啊。” 欧阳雪映翻出了一只布袋,说道:“幸好我带来了马长老的这个法宝。” 李天启惊喜道:“我知道,这布袋应该可以将所有的人装入其中。” 欧阳雪映道:“这是临行前,马长老特意交给我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哗啦啦……”一座琉璃瓦房也开始坍塌,正在这时,循声望去的李天启从一处破墙中突然发现了缘觉师太的身影,便对欧阳雪映道:“欧阳姑娘,你先将人装起来,我去去就来。” 说罢,拔身而起,掠到了满是灰尘的缘觉师太面前,“缘觉师太……你……”话还未说完,他更看到了好些诸如掌门长老般的人物,他们皆盘腿而坐,怒目而视,有些已被坍塌的石块砸中,而头破血流。 “你们这是怎么了?”李天启再次问道,此时他更赫然发现蜀山剑宗门的掌门乾坤真人与气宗掌门知行真人居然也在此人群之中。他仿佛豁然开朗——原来这就是纥干承基所说的,江湖门派已落入其掌握之中的原因。 这可恶的妖人居然将各派的掌门都秘密捉来,囚禁在此处,而且显然也是对他们做了手脚以致他们无法动弹。 他想到了假冒白马寺住持的痴嗔妖僧,想到了冒充玄境门缘觉师太的灭罗刹……所有的一切看来都是一个大阴谋! 欧阳雪映已擎起那神奇的布袋,将所有被擒来的人都装入了其中。 这时,高山上的那座百丈高的石像也已分崩离析,徐徐倒下,砸毁了数座在它附近的建筑。 蒙面女子说道:“已经没人了吧?” 欧阳雪映双手各自捏着法诀,闻言,缓缓睁开了双目,说道:“我用天眼通望了两遍,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我们这就离开吧。” “既然如此,我们也赶紧离开吧,还要找那卑鄙小人算总帐呢!”李天启说道:“不过,这结界如此厉害,不同往常,我们又该如何寻找出路?” “虽然我无法破解这纥干承基施法结成的结界,但……”欧阳雪映取出了短剑,说道:“我可以用天剑之术将我们带出去。来,抱紧我!” 抱……抱紧……她? 李天启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可以揽着欧阳雪映的纤腰,心里激动莫名。 “磨磨蹭蹭作甚?”蒙面女子有些不耐,一把将李天启揽住,然后另一手则揽在了欧阳雪映腰上。 “我……”李天启后悔不迭,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如今只能隔着蒙面女子看着欧阳雪映了。 他再次被蒙面女子揽住,就如少年时被她拎着飞跑一般。 天空变得昏暗,电闪雷鸣,而地面熔岩也已迸发出来,天地变得异常恐怖。 欧阳雪映默念咒法,大喝一声道:“人剑合一!” 那把短剑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而欧阳雪映等人也被一股奇大力量带了起来,一道冲入云霄之中。 天剑将天空撕开了一道口子…… 而光明圣殿也在轰隆声中消失了…… 千里沃野,渭河之旁。 被解救的数十万人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看到这大好河山,无不兴高采烈,渐渐离开。 李天启等人将数十位足以影响武林江湖的掌门、首领带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欧阳雪映随身携带有解毒灵药,一一将药让他们服下后,他们这才渐渐恢复了知觉,自然是对他们三人感激不尽。 缘觉师太更是认出了数年前曾在天师道遇到的李天启,大为赞赏。 而后,众掌门首领等便马不停蹄赶回各自门派,整顿内务去了。 欧阳雪映望着终南山的方向,对李天启和蒙面女子说道:“纥干承基自以为聪明,但却未料到我早已留意他了,虽然他用传音术将自己的影子传来与我等对话,可还是被我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在哪?”李天启和蒙面女子齐问道。 欧阳雪映伸手一指,“终南山。” 三人马不停蹄,即刻赶往终南山,在路上果然发现了纥干承基,他此时却被上百*士兵押解回长安而去。 看来当今天子也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禁废黜了太子,也对于他的心腹实施了抓捕。 欧阳雪映道:“哼,这狡猾的蚩尤魔神,他知道大势已去,或许他目前还不足以强大到击败我等,因此在半路上丢弃了纥干承基,脱窍而出,必定是隐匿于终南山之中。我等要小心寻找。 “好。只不过他长什么样呢?”李天启问道。 欧阳雪映说道:“你又忘了,要捉妖可不能看他的长相打扮,而是要凭妖气!” 李天启不好意思道:“是啊,你看我,实在有些本末倒置了。怎么把最重要的给忘了。多谢欧阳姑娘提醒。” “好了。你们就别闲聊了。”蒙面女子说道:“前面有个青衣姑娘倒卧在地,难不成又是那蚩尤魔神干的好事?”. “有妖气!”欧阳雪映眉头一皱,就要动手。 “等等。”李天启此时隐隐觉得那姑娘有些熟悉,于是便掠上前去,将那青衣姑娘翻过来一看,不由吓了一跳,“青儿姐!” 那青儿受伤颇重,一脸血污,听到了李天启的叫唤,缓缓睁开了眼睛,苦笑道:“天启……是你啊……” “青儿姐,你怎么……”李天启急切地呼唤道。 “果然是风流情种。”欧阳雪映喃喃道,“随便在路边遇到位美女都是认识的。” 蒙面女子站在她边上,不无打趣道:“欧阳姑娘,你才知道啊。” 欧阳雪映运指一弹,一颗粉色药丸恰到好处都弹入了青儿的嘴里。 “谢谢。”李天启知道欧阳雪映曾到处寻找奇珍药材,因此必有灵药在手。 “不客气。”欧阳雪映摇了摇头。 蒙面女子说道:“你对他好像还不错嘛?并不像表面那般冷冰冰的。” 欧阳雪映说道:“我只是看他像我所牵挂的一个人罢了。” “哦……”蒙面女子未在继续说下去。 青儿吃了药丸,脸色好了一些,说道:“五灵珠……终南山,主人居然要拿去给蚩尤以换取千年修为,得道升仙。” “什么?”李天启不解道,“你……你们怎么会得到五灵珠的?这凌天洞主居然会这么傻?若蚩尤能让她得道升仙,他自己早就去天庭当官了!” 青儿说道:“我终于明白了……一切都不是偶然……是那……” “是我。”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树林里传了出来。居然是那蓬头老者! “老前辈!”李天启诧异道。 “你这李天启,怎么又欺负我老呢?”蓬头老者脸色泛光,显得异常兴奋,他的手里居然拎着一条白色的细绳,还有斑斑血迹。 “你将我主人怎么了?”青儿挣扎着要起来,奈何负伤太重,根本起不来。 蓬头老者将手里的白色细绳抛在青儿面前,说道:“这就是你那愚蠢的主子!” “什么?”青儿顿时泪如雨下,这根本不是细绳,而是凌天洞主的脊椎骨! 虽然李天启对于凌天洞主并无好感,甚至恶意说是厌恶,但看到她如此的下场,还是感到于心不忍,只是他对其一向施以援手的蓬头老者居然会干如此残忍的事感到不解。 欧阳雪映道:“如果是痛恨,杀了蛇妖也就是了,为何还要抽筋扒骨呢?” 蓬头老者笑道:“有句老话说得好,你们没有听说过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尽、走狗烹。哼,这凌天洞主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嘛,她想齐聚五灵珠,但后来又想献给蚩尤。哼,真是打得如意算盘呢。我可是为天下做了件大好事嘛,如五灵珠落在蚩尤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这么说来……李天启将青儿缓缓放躺下,站了起来,“五灵珠如今是落在老前辈手里了?” 蓬头老者笑而不语。 第七百一十四章 争夺灵珠 蒙面女子突然颤声道:“我义父手里的五灵珠……他岂会交出来?” 她担心龚灵的安危。 蓬头老者说道:“你是玉贤吧。不过你不用奇怪,你义父龚灵确实自己交出来了,而且还很痛快。” “不可能!”蒙面女子摇头道。 李天启说道:“龚灵如此野心之人,他怎么会老实交出来,你……你又将他怎么了?” 蓬头老者淡然道:“对于心灰意冷、剃度出家的人而言,这并不奇怪。” “什么?义父……他……”蒙面女子不敢相信。 蓬头老者说道:“五台山。你若不相信,可以去五台山见他。我可以告诉你,他在你身上施展了千里听音术,你能听到的,他也能听到,他听到了他不想听到的,因此万念俱灰,皈依佛门了,也算是取得正果了。” “这……”李天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天启,他说得没错,而且是我陪着主人一起去的。确实是龚灵亲自交到我们手里的。”青儿经过一番休息,略好了一些,不由咬牙道:“你这老头。你一定是得到了天机神算的指引,这才知道五灵珠的下落,对吗?” 蓬头老者说道:“对。不过,需要你们帮我去取。也多亏你们啊。不然你以为我跟着天机神算做什么呢?” “你……”青儿说道:“你这借刀杀人,也实在厉害。可怜我那主人……” 李天启说道:“没想到老前辈居然是觊觎五灵珠之人,我还以为你一如既往的清高呢。” 蓬头老者缓缓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李天启说道:“原来你是这么狠心之人,我明白了,明白为何了凡师太会那么做,她也因此而遁入空门。” 蓬头老者说道:“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真傻,弄个火灵珠也无果。” “拿来。”李天启冷冷道:“将五灵珠交出来,我让你离开。” “哈哈……”蓬头老者狂笑道:“李天启,你以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会在你们面前出现吗?” “你……”李天启脸色一沉,“难道天机神算也算准了今日?” 蓬头老者轻哼一声,“我不与你为难,因为你帮了我许多忙,我此来只是取回我给你的东西的。” “什么东西?”李天启突然想起了紫檀木手串,撩起衣袖对他晃了一晃,“这东西?” 蓬头老者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东西。” 欧阳雪映突然道:“我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蓬头老者将眼光移到了她的身上,“你是欧阳雪映,仙剑宫的少宫主,对吧?” “哼!”欧阳雪映轻哼一声,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李天启的身上的神秘力量为何会时隐时现,如今我是想明白了,因为他身上戴有不同的宝物。而这些宝物来自不同的人。当然也有不同的目的。” “是吗?”蓬头老者笑道:“愿闻其详!” 欧阳雪映说道:“我就说你给的手串,其实这并非寻常之物,而是长年累月吸食所佩戴人精气神之物,炼化成丹。回收后服用,可以立长功力。当然,初时佩戴着它还是可以让佩戴之人功力有所提升,以迷惑之。” 原来如此,难怪以前常觉得功力大增,而后又渐渐没有感觉,直到铁长老盗取后更是觉得体虚无力,原来这东西居然一直在吸食自己的精气神。 李天启当即想取下来,却发现蓬头老者举掌对着自己虚空一捏,右手腕顿时生疼,居然取不下来。 欧阳雪映道:“不仅如此,若佩戴久了,还会让佩戴者意乱情迷,容易被外力影响。这也就是为何……”她转过头来,对着李天启道:“为何你会被魔神的气息控制,差点酿成大祸的原因了。” 李天启想起自己也多次如梦似幻般受到神秘力量的控制,而施展超出当时自己修为的功夫时的情形,恍然大悟。 蓬头老者不禁拍起了手掌,“妙哉,没错。你说的没错。然而,都晚了。谁也无法阻止我了。” “或许天机神算身体虚弱,需要用此等手串吸收别人的灵气补充自己。”欧阳雪映道:“虽然如此,我却觉得天机神算若不是与你同流合污的话,又岂会算不出你这狼子野心?他可算出你今日的真面目?” “这东西恰是天机神算送我的。”蓬头老者说道:“天机神算虽然厉害,但其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算一遍,哪有这样的精力呢?嘿嘿……我自己算出来,这东西吸收了这得天独厚、根骨奇佳的小子这些年来的精气神,一定是大补,对我而言,指不定还有返老还童之效!” “是吗?”欧阳雪映冷笑道。 李天启说道:“既然你说得头头是道,这东西也不是我的,那你就拿去,何苦勒得我的手生疼!” 蓬头老者道:“我是生怕一旦取下来,你们可就要对我不利了。我岂会吃这亏?你们留下来,小子,你送我一程?” “我恨不得马上送你一程!”李天启的额头此时已滚下了豆大的汗水,右手腕勒得已开始乌黑青紫。 欧阳雪映和蒙面女子齐道:“你还想跑?” 蓬头老者说道:“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这小子不仅断手,还会送命的。” “又是一卑鄙之人!”蒙面女子咬牙道。 “小子,认命吧,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蓬头老者道。 “你们留在这……我送他!”李天启咬牙道:“我会照顾自己的。” “你们可不要乱动,否则我对李天启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蓬头老者迈开步子,催促道:“走吧!” 两人一直往终南山上走了一里地,蓬头老者停了下来,说道:“就这里了。” 只见他伸手一晃,那紫檀木佛珠便到了他的手里,即将要被他收入袖袋之中。 李天启顿觉身体一轻,四肢无力,此前的种种修为似乎荡然无存。 蓬头老者摇摇头道:“小子,一切皆是缘分。赶紧回去大补吧。待我得道成仙之时,或会点拨点拨你的。” 说罢,飘身而去。 李天启不禁握紧了拳头,暗骂了一声,便转身往回走。 “小心!”一声童声暴喝,发自身后。 李天启还未来得及转回身,便已发觉有股奇绝的掌风向自己后脑勺拍来。 “嘭!”一个人挡在了自己身后,轻哼一声,趴在自己背部跟着向前扑出了数丈。 “咦?”蓬头老者惊叫一声。 李天启翻过身来,看到一个光头小和尚脸色苍白,躺在一旁,他认出来,居然是自己坠落莲花山时曾以为是幻觉而出现的那小和尚,他不正是当年托着自己将自己救下吗?如今却终于显现出来。 蓬头老者大嚷道:“岂有此理!你这手串居然已自行炼化成妖,还反了不成?” 这蓬头老者居然暗自从背后偷袭,而且掌法毒辣,已是想要他的性命。李天启不禁恼怒起来,“老前辈,你也太狠了吧?我与你素无冤仇,你为何……” 蓬头老者道:“小子,兵者诡道也。你就认命吧!”说罢,又要欺身上前。 “天启哥哥,谢谢你,教会了我这小妖什么才是正气,我要渡劫了……”光头小和尚突然睁开双眼,拽住李天启的手,腾空而起,化为璀璨星光,散落在李天启的身上。 “小和尚!”李天启神情有些黯然,但已感到内力、灵力等悉数恢复,他顿时弹身而起,再次握紧了拳头。 蓬头老者大感不妙,当即飞身而起,掠向了树梢,但他快,李天启比他更快,伸手将他拦下。 “老前辈,我实在不愿如此称呼,但你实在是人老心不老啊。”李天启愤然道。 蓬头老者并未答话,挥掌向他拍来。 李天启知道他掌法古怪,携带着诡异的法术,而且神出鬼没,不应与这前辈硬碰硬,但此刻却容不得他多想,硬是迎难而上,“奇门遁甲,石破天惊!” “嘭——”拳掌交击之下,两人周边数丈开外的松柏皆被劲气扫断,乱石纷飞。 蓬头老者噔噔瞪后退了数尺,口角流血,身上的衣物皆已破碎,血迹斑斑,颇为狼狈,“李天启……你……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话未话说完,便已晕厥倒在了地上,从怀里跌出了一个布包,落在了草丛中。 “老前辈!”李天启看到对方居然被自己被迫施展出来奇门遁甲术打得体无完肤,于心不忍。 “爹——”了凡师太惊叫一声,从树林里掠了出来,后面紧跟这了尘师太。 “师太……”李天启一时手足无措。 “还有救……”了凡师太匆匆试了他的鼻息,瞅了李天启一眼。 “你……你还好吗?”了尘师太那清澈的眼眸中居然流露出关心之意,这倒让李天启意想不到,他本以为自己闯下大祸了。 “我没事。倒是老前辈他……”李天启说道。 这时了凡师太已抱起了蓬头老者,向李天启微微点了点头,向一旁掠去。 了尘师太脸上泛起了红云,说道:“我们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你毋庸自责。保重……” 说罢,也跟着飘身而去。 “天启,你怎么在这里?”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李天启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久未碰面的陆琳琅! 第七百一十五章 寻找蚩尤 “琳琅!你没事了?”李天启眼中泛出了惊喜的光彩。 陆琳琅笑道:“我现在不正好好的站在你眼前吗?” “嗯。实在太好了。”李天启说道,心想,那祈梦涟漪果然还是将陆琳琅救下了。 陆琳琅将滚落在草丛里的布包拣了起来,“这是什么?” 李天启说道:“我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五灵珠了。” 陆琳琅匆匆将略有破洞的布包打开,果然是五颗鸽蛋大小的石子,有着五种颜色。 蓬头老者能让凌天洞主将这五颗灵珠收集齐,看来也是煞费苦心经营多年了,岂料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里面还有一道竹签?”陆琳琅不禁将竹签取了出来,翻看念叨着,“五灵珠法咒下落在……”可惜竹签似乎在蓬头老者与李天启打斗之时,被李天启的罡气冲毁了一段文字。” “可惜了。”陆琳琅脸色有些黯然。 “这记载着五灵珠法咒的下落?”李天启不禁问道。 “好像是。”陆琳琅点了点头。 一只手突然从两人身侧伸了过来,一把将五灵珠夺了过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俩,居然是冷放! 李天启不禁喝道:“冷放!你好大胆子,你们的头都已被捉了,你倒还有闲心到此作恶?” 冷放说道:“李天启,你可别忘了你至今还是钦犯呢,我等只是效犬马之劳之人,岂会有影响?只是换了位主子罢了。” 陆琳琅喝道:“你快将东西交回来!” 冷放瞅了陆琳琅一眼,说道:“陆琳琅,你别装模作样了,你不是也为了这东西来的吗?” “我……”陆琳琅道:“你……你居然认得我?” 冷放说道:“你是巫月教的红旗掌旗使,我岂会不知道?” 红旗掌旗使?李天启不禁想起了周若琳,她不也是一名掌旗使吗?看来周若琳说过的话也不完全都是杜撰。 “我……”陆琳琅有些急了,“我曾经是,但如今已不再是巫月教中人了。你不要胡说!” “好好好,无所谓了。”冷放道,“只要东西到手就行。你们慢慢聊,告辞!” “慢着!”李天启肩头一晃,居然便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李天启看到自己居然有如此长进,也自然暗暗吃惊,立即想到了消失的小和尚,定然是他不仅将吸食的功力还给了自己,而且还把他自己的修炼也一并送给了自己。 冷放没想到李天启的本事居然精进如斯,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变得如此厉害?” 李天启将手在他面前摊开,“拿来。你走。” 冷放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布包放在了李天启的手里,“你行。”说罢,弹身而起,没入了树林之中。 就在冷放离开后没多久。 “李天启,助我脱困!”冷媚居然也出现了。 李天启感念她的帮助,不由关切地问起她的情况来。 冷媚将自己被迴梦谷教众追逐的事情说了一遍,颇让李天启感动。 而据冷媚所描述,追杀她的迴梦谷教众如今还在终南山上到处搜寻她的身影。 李天启本就是个侠肝义胆者,如今自己本领已跻身高手之列,断然没有袖手旁观之理,便决定相助冷媚,将她留在身边。 “这是什么?”冷媚指着李天启手里拎着的布包。 李天启说道:“五灵珠。祈梦教主对它也颇有兴趣呢。” “能让我看看吗?”冷媚惊喜道。 陆琳琅在一旁说道:“李天启,你可当心点。” 李天启笑道:“没事,都是朋友。” 冷媚鄙夷地瞅了陆琳琅一眼,没有说话。 李天启将手里的布包递给了她。 “对不起。”冷媚将布包接到了手里,突然迎面向李天启洒出了一道粉末。 那些粉末遇风则化,李天启立即屏住了呼吸,但还是感到了眩晕,站立不稳,险些跪倒在地。 陆琳琅也未来得及反应,吸入了一些,也跟着半跪在地。 冷媚突然亮起短刃,架在陆琳琅脖头上,咬牙道:“陆琳琅,我现在可以随便杀了你!” 李天启诧异道:“冷……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哈哈……”冷放再次出现,“李天启,你啊,江湖经验太嫩了。小妹,你告诉她,你是什么人?” 冷媚道:“电字门门主冷媚。” “你居然是电字门?”李天启不久前才听到纥干承基这样说过,原来冷媚就是电字门门主!风火雷电这下全齐了。 冷放得意地笑道:“李天启,你何不看清楚我俩的面貌,是不是有些相似啊,哼,我俩可是亲兄妹。我是雷公,她是电母,知道了吗?” 冷媚道:“哥,不要再说这些,赶紧去交差吧。” 冷放说道:“妹妹,这李天启可厉害得紧,我看还是杀了吧,而且这巫月教的人也都看到了,我们可不能留活口。” “这……”冷媚瞧了瞧李天启,摇摇头道:“不……我们只拿东西。不杀人。” 冷放没再吭声,冷不防挥起铁锤就向李天启的脑门砸落,幸亏冷媚眼疾手快,一条带电的铁鞭子将冷放握着铁锤的手腕缠住,喝道:“哥,不要这样。” 但铁锤发出一道轰雷还是让李天启脑门如炸裂般,顿时晕了过去。 “哼!”冷放说道:“我看你就是被这小子迷住了!他只是晕过去了,没事。放开!” 冷媚将铁鞭子收起,冷放也将铁锤收了起来,不快道:“走吧。” “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陆琳琅缓缓站了起来,“你们两人谁也走不了。” 冷媚和冷放惊讶道:“你……你居然没中毒?” 陆琳琅说道:“你们这些雕虫小技,岂能让我中毒?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有何手段罢了!” 冷媚和冷放立即摆开了架势。 冷放道:“小妹,她仅是巫月教的掌旗使,你我合力,定能拿下她。” “哼!”陆琳琅说道:“所以说你们鼠目寸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难怪皇上将你等的行踪都悉数掌握于股掌之中。” 冷放有些糊涂了,“你,你也是朝廷中人?” 陆琳琅说道:“不用废话,动手便是!” 冷媚早就看她不顺眼,按捺不住,娇叱一声甩鞭就向陆琳琅打来。 而冷放也将布包塞入怀中,擎出锤钉,也对她展开了攻击。 一时之间,电闪雷鸣,但陆琳琅有五行法术在身,犹如行云流水,根本无惧两人合击,反而将两人逼得接连后退,眼看就到了一处断崖边上…… 李天启摸着嗡嗡作响的脑门,缓缓坐了起来,默念法咒驱除了身上的毒效,而后向三人追来。 他来到断崖边上,发现冷放、冷媚两兄妹分别倒卧在地,人事不省。 “冷媚!”他连忙抱起了冷媚,掐起人中,并为她注入了一股内力,“快醒醒!” “对不起。”冷媚悠悠醒转,睁开美目看到了李天启,不禁问道:“李天启,你怪不怪我?” 李天启说道:“我相信你是有缘由的。陆琳琅呢?她将五灵珠夺走了?” “不。”冷媚微微晃了晃头,说道:“应该是在一自称蚩尤魔神的手里……” “怎么回事?”李天启问道。 冷媚此时已有了些精神,继续说道:“陆琳琅从我们手里抢了五灵珠,但后来蚩尤魔神出现了,将我们三人打倒在地,欲夺走五灵珠,陆琳琅施法将她自己与五灵珠包裹起来,我想蚩尤一定是一并将其带走了。她,她是皇上身边的人,你……你怎么……” 李天启说道:“我朦胧时听到了,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想问,蚩尤把她带去哪了?” 冷媚说道:“应该就在此山中。” 冷放此时也有了一些动作,看来不久就要醒来。 冷媚道:“李天启,我们兄妹俩一直效力太子,本以为可以拿到五灵珠。如今……你千万不要向徐少宇揭穿我的身份。” 李天启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照顾好自己和你哥吧。我要去找那蚩尤了!” 冷媚道:“你保重!” “你也保重!”李天启说道,便擎起短剑,御剑飞天。 冷媚茫然地看着李天启渐渐远去,感慨良久。 李天启正飞着,忽然看到终南山山腰有颗非常光亮的闪光,像是有人刻意指引,便立即驾驭天剑飞来。 发现果然是欧阳雪映和蒙面女子。她们似乎有所发现! 蒙面女子说道:“本想寻你来着,但不料却意外发现蚩尤魔神隐匿在这幽幽山洞之中,幸好欧阳姑娘眼尖,看到你来了,不然就错过了。” 欧阳雪映问道:“没有追回五灵珠?” 李天启说道:“说来话长,但我确定五灵珠已落在了蚩尤的手里。我们赶紧闯进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欧阳雪映说道:“好!虽然我仙剑宫一向不干预世事。但看在你这家伙如此热心的前提下,我们就一起闯闯吧!” 三人顿时走入了山洞之中。 洞中有一股极强七彩光墙阻隔了他们前进。 但在欧阳雪映的破法之下,一切法术障碍都不济于事,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山腹之中。 第七百一十六章 烛龙追踪 山腹之中居然发现聂如龙被捆仙绳捆缚着跪倒在一座身穿甲胄的雕像之前,雕像前的供桌上正摆放着他那支长笛。 虽然他咬紧牙关,双目紧闭,似要挣脱身上的绳索,奈何却无果,而且有一道无形的禁制之力一直笼罩在其左右,限制了他的施法,让他沉沉睡去。 陆琳琅则倒卧一旁,不省人事。 五灵珠已分按照金木水火土的位置摆放,将两人围在其中。 一个身材魁梧,浑身上下散发黑气的八只脚,三头六臂,铜头铁额的魁梧怪人看到他们闯将进来,便从隐蔽的山体之中显现出来。 两只赤炎金猊兽也跟随在其左右。 欧阳雪映说道:“这就是蚩尤的元神了。” 蚩尤元神叫嚣道:“你们实在能纠缠,破坏本尊经营许久的盘算不说,如今还追进这山中,可恨!” 欧阳雪映朗声道:“蚩尤,没想到你元神居然没被消灭,还妄想称霸天下!” 李天启一听那曾经屡次听过的声音,便喝道:“你终于出现了,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身上,有本事来取吧!” 蒙面女子也叱道:“蚩尤,你灌了何种迷魂汤给我义父!如今看你往哪跑!” 蚩尤哈哈大笑,声势震得洞府之中粉尘纷飞。 他大声道:“别以为给了你们一些甜头,你们就自以为是了。既然你们已寻来,那本尊这些元气也不用浪费了……”只见他挥手左右对着两只赤炎金猊兽猛然一吸,只见这两只赤炎金猊兽顿时被他吸入了手掌之中,消失无形。 而此时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气更浓了。 欧阳雪映眼睛一亮,道:“原来如此!趁他元神还不足以强大,赶紧消灭他!” 李天启大喝一声,双掌拍出,“排山倒海!” 顿时山腹之中罡风乱舞,声势浩大的掌风挟着无比犀利的法力铺头盖脸地向蚩尤打来。 岂料蚩尤张口一吸,那犀利地排山倒海之气居然被他完全吸入了身体之中。 “剑意化魔!”欧阳雪映身上金光闪耀,无数金光大剑陡然出现,如蝗般向蚩尤罩下。 “吼——”蚩尤猛然一挺身体,黑气顿然发出,无数金光大剑虽然犀利,但却还是伤不了他。 蒙面女子也趁机打出,但奈何劲风相比李天启、欧阳雪映又弱了一些,无济于事。 三人看到齐齐攻出的招式转眼便被这蚩尤魔神化解,不由暗暗一惊。 蚩尤突然双手一划,在他们面前祭出了一道无形的光墙,这道光墙俨然比此前的又坚固不少,欧阳雪映等人居然一时冲破不了。 “有何招尽管使出来!”蚩尤得意道:“你们还嫩了点!待本尊获取了五灵珠之力后,再收拾你们,看你们还如何嚣张!” 李天启有恃无恐道:“你独有五灵珠又有何用?” 蚩尤笑道:“你以为本尊没有五灵珠之咒吗?哈哈……”他掀开了手臂,只见他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金光灿灿的象形文字。 “什么?”欧阳雪映等人不由惊讶已极。 蚩尤说道:“想当年,黄帝与本尊决战,借用这五灵珠镇住了本尊,还将如斯的法咒烙印在本尊手臂之中,却不料世事难料,还是让本尊元神给跑了,哈哈……如今,本尊将获取五灵神的神力重新出山,再重拾当年争霸天下,一统妖魔凡间三界之梦!届时,天庭也就近在眼前了!” “呸!”李天启啐道:“还妄想征战天庭,你真是痴心妄想!” “你别急着质疑本尊。”三头六臂的蚩尤微一转身,用另一副面孔指着聂如龙道:“念长风你知道吧?他就是个反复小人,出尔反尔,如今也得到了报应,被他得意的徒儿而且还是未来的教主给挑断了筋脉藏了起来。他难道不是满怀抱负吗?若不是,为何当初会与本尊合作?” 他微一转身,继续道:“像念长风、龚灵般的人多了去了,他们难道不是想统一三界?只是力量与本尊相比悬殊罢了!” 李天启道:“他们都被你利用了!” “哈哈……不与你们废话!本尊出山就用他俩祭旗!”蚩尤狂笑起来,得意地念叨起启动五灵珠的咒法来,五灵珠同时泛起了光华,五道光华渐渐汇聚在中部。 “仙剑破敌!”欧阳雪映再次变招,但奈何那道光墙异常坚固,没有任何反应。 李天启急了,也再次施展天书之法,“石破天惊!” “嘭!”一声巨响过后,光墙似乎出现了裂痕! “天启,你火候未到,既然你的招数有用,那……”只听欧阳雪映在其身后说道:“我用同仇敌忾来助你破这道墙!” 话音未落,李天启便再次感到一股极强的劲气注入了自己身体。 蒙面女子一惊,她曾听龚灵提起过仙剑宫有一种神奇的招数,可以通过合力而让受力方功力大增,但施力者若掌握不好火候,极易加速衰老,最后形容枯槁,风险极大。此前,她已看到欧阳雪映施展过一次,已有所怀疑,如今,果然是这一招,不由为欧阳雪映捏了把汗,也由衷佩服她对李天启的情谊。 两人合击之下,那道光墙终于破碎,正在施法的蚩尤不由大感意外,突然将手一引,五道五灵珠的光华齐齐撞向李天启等人。 “蚩尤!你这一切祸害之源,我岂容你得逞!”李天启大喝一声,就要上前将他消灭。 但一股难以阻挡的力量向他们猛烈撞来! 李天启等人闷哼一声,悉数倒地,由于李天启身上有欧阳雪映的功力注入,虽然被撞,倒也还勉强可以站起来,但欧阳雪映和蒙面女子却这股力量撞得有些淬不及防,蒙面女子已晕厥过去,欧阳雪映则还有些意识。 “不可!”这时,人影一晃,一个斗笠男子闯了进来,背对着李天启等人,拦在他们之间。 是他!欧阳雪映看到了斗笠男子的背影,粉脸通红,但也就是这一瞬间,她再也支撑不住,也跟着晕了过去。 “前辈!”李天启显然也认出了他,缓缓站了起来,“为何?” “你一定要听我说。禁锢其就好!”斗笠男子说道:“你若毁灭了蚩尤元神,将导致一系列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世间也就永无太平之日了。” “前辈,你怎么……”李天启感到疑惑不解。 蚩尤叫嚣道:“你们全都来好了,本尊不怕你们!” 李天启握紧了拳头,身上迸发出浓重的杀气,“蚩尤,你别得意,我正要收拾你!” “你……你定要消灭他?”斗笠男子问道。 “嗯!”李天启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此怪兴风作浪,消灭它,天下自然太平了!” “哈哈……”斗笠男子正要说些什么,虬髯红发老者也跟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草帽男子无名氏,“看你跑到哪去!” “我想不明白,既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改变了一次,所有都应变了,为何唯独我自己偏偏没有改变?”斗笠男子无限感叹,“我如此小心翼翼,看来还是……” 无奈的他念叨着一段法咒,李天启脖项的草绳项链解开,带着那颗轩辕圣灵石转眼便到了他的手里。 “原来你将这东西藏起来了!”虬髯红发老者眼睛一亮,便要动手。 李天启异常惊讶,如此轻易地将草绳项链取走,难道自己的草绳项链居然是斗笠男子给戴上的? 无名氏身法飞快,一下往斗笠男子的手臂抓下。 斗笠男子突然一挥袍袖,将无名氏弹开。 “回!”虬髯红发老者一抖身体,无名氏居然消失了,收进了他的体内。 李天启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已有所明白。 “既已明白,那就跟本尊回去吧!”虬髯红发老者双掌齐出,将斗笠男子抓住。 斗笠男子没再挣扎,斗笠陡然脱落,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李天启惊呆了,他……他……不正是自己吗? 原来斗笠男子的容貌居然与李天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对方年长了一些,而且还有胡渣。 斗笠男子瞅着躺在地上的欧阳雪映,默默地闭上了双眼,对着虬髯红发老者说道:“我们再重来一次。” “什么?”虬髯红发老者有些不解。 就在李天启惊诧之际,一团电闪雷鸣的云团便将虬髯红发老者与那斗笠男子包裹在一起,很快便消失了。 蚩尤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并不惊讶,他说道:“哼,李天启,你看天界也不过如此,这烛龙神到处惹是生非!” 什么?看来印证了猜测,那果真是烛龙神! 这时,李天启回过神来,发现欧阳雪映与蒙面女子皆已晕厥,赶紧蹲下探视。 蚩尤由于中断了施法,气息有所弱化,笼罩其身上的黑气也渐弱不少。 李天启此时已施展天书的法术,将欧阳雪映和蒙面女子救醒,三个人再次站了起来。 欧阳雪映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但并没有说出来,或许她认为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她盯着蚩尤道:“你这魔神实在卑鄙,居然使用五灵珠向我等攻击!”突然二指凌空一点,犀利的剑气刺穿了蚩尤的胸膛。 奇怪的是,它那被洞穿的胸膛在一阵弥漫开来的黑烟之中又复原了。 不禁让李天启等人感到惊讶。 “不错,不错。”蚩尤看到欧阳雪映那眼里透出的怒意,有些发虚,但却说道:“来,你们一起上!” 李天启脚踏罡步,“正合我意!” “哈哈……”然而蚩尤却有些色厉内茬,突然冲天而起,没入上方的穹顶之中。 这时,众人才发现五灵珠已不知所踪。 “天启,你的包裹!”蒙面女子突然惊叫。 “糟糕,我的镇妖塔!”李天启反手一探,发现背在背上的包裹已轻,显然已被他人取走。 他们自然而然想到了那逃走的蚩尤。 就在这时,整座山体剧烈晃动起来,颇有摇摇欲坠之势。 “怎么回事?”李天启问道。 欧阳雪映说道:“这蚩尤必定又在酝酿什么阴谋!我们赶紧出去!” “带上他们!”李天启跳将下去,却发现聂如龙早已不知所踪,只好将陆琳琅抱了起来。 待他们跑出山洞之时,发现整座终南山已化成了一个头顶苍穹,脚踏大地的无比巨型石头怪,此怪也有三头六臂,而身高堪比华山! 第七百一十七章 刚刚开始 看着如此庞大的巨怪,李天启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蚩尤本相了。”欧阳雪映道:“让玉贤带着陆琳琅先下去,我与你合力对付他!” 蒙面女子暗叹一声,说道:“如今,我也只能帮这样的小忙了,你们一切注意!”伸手从李天启手里抱过了陆琳琅。 “不,玉贤,这不是小忙,琳琅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帮的是大忙。”李天启看着蒙面女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摘下了九尾妖狐萧茹玉给他的戒指,递到她面前,“这东西是有人特意给我的,我想应该最适合你。如今转送给你了,望你好好保管。” 蒙面女子眼波闪动,“怎么?你不打算再见我了?” “不……”李天启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打斗过程中会将它弄坏了,岂不可惜?据说这是狐妖一族的信物,谁持有它就能号令狐妖。”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蒙面女子喃喃说着,还是接过了这枚通体透亮的琥珀戒指。 巨大的蚩尤经过一番舒经动骨后,沉睡数千年的肢体已渐渐苏醒,他遂迈开了脚步,向长安方向走去,随着他挪动,他们所立足之处也开始剧烈震动,碎石泥土滚滚落下。 欧阳雪映道:“好了,我送你下去。”掌力一吐,一道奇光载着蒙面女子与陆琳琅便往地面飘落。 “你们保重!”蒙面女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欧阳雪映与李天启一道飞到半空,就遭到了依然是三头六臂的蚩尤阻击! 两人翻腾躲闪,堪堪躲过。 蚩尤低下头来,沉厚的声音如雷贯耳,“你们还不赶紧逃跑?犹如蚍蜉撼树而已!” 欧阳雪映与李天启左右分开,但蚩尤总有一头对着他们,巨大的手掌上下齐飞,意图将他俩拍成肉酱,奈何他俩身法实在快速,蚩尤虽巨大,但却奈何不了他们。 欧阳雪映接连施展了浑身解数,仙剑乱舞,将蚩尤的石臂切落不少石块,但那些石块并未掉落,反而绕着石臂飞舞,渐渐又嵌合回去原位。 李天启也是全力施展天书之法,但也只是与欧阳雪映遇到的情况一般。 双方相持不下。 不过蚩尤也为此停下了脚步,专心对付他们两人。 欧阳雪映道:“看来他正在拖延时间,必定在某处继续激活五灵珠,一旦被他掌握了五灵珠的神力,重新复活,那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李天启说道:“那怎么办?我们即便将他手臂打断,他也会重新恢复的。” “不,一定可以有办法制止他的。”欧阳雪映道:“这蚩尤魔神实在厉害,我这仙剑宫的法术似乎难以消灭他,看来还得靠你的天书之法。” “欧阳姑娘,你……”李天启愣了。他从未向旁人承认自己习得了天书,而欧阳雪映居然看了出来,实在让他惊讶。 欧阳雪映道:“你寻机施展最厉害的杀着便是。起!”她再次飞起,向蚩尤的头顶冲来。 然而,三头六臂的蚩尤又岂会无动于衷?早已挥舞三只手分上中下向她夹击。 欧阳雪映左右腾挪躲闪,三条巨大的手臂撞在了一起,轰然如惊天狂雷。 李天启又想起方才那一记石破天惊,便再次施展,但听“轰隆”一声,蚩尤其中一条石臂便被洞穿了个大口子,乱石纷飞。 不过依旧还是老样子,乱石飞舞了一会,再次填充回来,他那石头臂膀转眼间便又已复原。 蚩尤狂笑道:“你俩这是在白费功夫!待本尊功德圆满,看如何收拾你们!” 果然,蚩尤得意的话语中已经无意中透露出欧阳雪映的猜测。 恰在此时,悠扬的笛音从苍穹之上传来,曼妙的乐声让人心神宁静,蚩尤挥舞的手臂也不由停了下来。 欧阳雪映与李天启悬浮于空中,齐齐向那笛音传来之处看去。 “聂如龙!”李天启发现那白衣飘飘的正是方才消失的聂如龙。 聂如龙一边吹奏着魔笛,一边用法术传音道:“李天启,还不赶紧趁我用魔音将其镇住,将此怪诛灭?” “好!”李天启御剑终于穿破了拦阻他的巨手,站在了蚩尤三个脑袋的上空,施展其天书之法,“石破天惊!” 犀利的光华自他双手猛然迸发出来,风云为之变色。 一道白光自蚩尤头顶而没,直至穿透到其脚下,他那八只脚掌立足之地也顿时裂开了无数道深沟。 “啊——”蚩尤终于从魔笛中惊醒,三头六臂在空中摇摆,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跌落的石块。 欧阳雪映露出惊喜的笑容,“成了!” 聂如龙收起了魔笛,对着蚩尤喝道:“蚩尤!你也不过如此!” “轰隆——”到处都是坍塌而下的巨大山峰裂崖,散落在地面,形成了一批小型山峦。 然而就在他们松了口气的时候,那些原本跌落下去的石块、山峦再次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附而上,重新又形成了个巨人。 只不过这只巨怪浑身上下开始迸发熔岩,炽热异常。 欧阳雪映道:“蚩尤的元神开始增强了,想必是五灵珠神力的作用!” 聂如龙正要再次擎起魔笛,却发现动弹不得。 李天启瞧得真切,顿时怒火冲天,“影魂!你何不冲我来?” “哧!”一把透亮的尖刀带着血迹从聂如龙身后穿透出来,聂如龙不禁闷哼一声。 “如龙!”李天启大喝一声,御剑飞了过去,附在聂如龙身后的影魂看到李天启来势汹汹,便闪到了下方挥打上来的蚩尤手臂之上。 李天启一把将坠落下来的聂如龙抱住,也跟着跳下了这支蚩尤的手臂。 “李天启……”聂如龙睁开双眼,吃力地说道:“你……还怪不怪我?” “我从未怪过你!”李天启说道,“是念长风想改变你!但你并没有同流合污……” 聂如龙微微摇摇头道:“不……我其实早就认得‘孙子兵法’四个字……你很真诚……我……只有你……这么个朋友……” 李天启全身一震,“聂如龙,你在这里等着,我让欧阳姑娘马上救你!” 聂如龙说道:“不必了……我曾有野心……但如今……我看透了……你……保重!”说着,将手里的长笛递到李天启面前。 影魂突然出现,挥刀又要向李天启砍落。 聂如龙双眼一睁,以无比迅速地速度闪到了他的面前,掌力一吐,打在了影魂胸口,聂如龙咬牙道:“影魂,你已环伺在我身边多年了,如今还你。” 影魂吐出一口黑血,散发出道道黑烟,“聂如龙,你……你……”话未说完,顿时烟消云散。 聂如龙身体一晃,再次跌落。 李天启赶紧将他扶住。 聂如龙说道:“我……能听到你……再唤我一句如龙兄……实在……实在高兴啊!” 欧阳雪映已施展浑身解数苦苦支撑了,但还是无法阻止蚩尤此时又挥起另一只手向他们拍落。 “让我再……助你……一臂之力!”聂如龙挣脱李天启的双手,再次腾空而起,横笛吹奏起魔音来,由于其已是灯枯油尽之际使尽最后的气力吹奏,此时七窍流血,莫名有一种悲壮。 “如龙兄!”李天启大喊一声。 蚩尤感到了那股强烈的魔笛之音,大吼一声,一道无比强烈的火红光圈在他那巨型身体上环绕,似乎是一道保护墙。 “赤血烈焰?”欧阳雪映惊讶道,“快!” 李天启怀着悲恸之情,未在犹豫,再次飞了起来,胸中的怒火不断燃烧,想起了过往的辛酸与种种惊险,突然暴喝一声,“石破天惊!” 欧阳雪映心里掠过一丝难过,这个想法已经在她的脑海里萦绕了一段时间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全力施展出这一招以助李天启彻底将蚩尤消灭,但她也知道若全力施展这凶险的招式会意味着什么。 在她的眼前浮现出那戴着斗笠的男子身影,似乎正看着她,而且眼神中带着希冀和期许。 李天启的全身已泛起了光华,聂如龙再也支持不住,从空中栽落下来。 三头六臂的蚩尤顿时又清醒过来。 为了天下苍生!欧阳雪映把心一横,飞到了李天启的身后,双手抵住他的双肩,心里默念着,以全身灵力施展出了同仇敌忾! 天穹之中突然撕裂开一个巨型的口子,云烟翻涌,万道光华自李天启的掌心喷涌而出,犹如狂风暴雨,犹如电闪雷鸣…… 浑身上下流淌着熔岩的巨型蚩尤在声声轰隆中倒了下去。 蒙面女子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喃喃道:“傻妹子,还是全力施展了……” “咻!”一支长笛飞到了李天启的面前,被他一把抓到了手里,他往下看,却没有发现聂如龙。 李天启看着倒下的蚩尤,心里颇为欣慰,“欧阳姑娘……我们赢了!” 然而他的身后并没有人应他,当他回头看去之时,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离开了,“欧阳姑娘!” 蚩尤的三颗头颅砸落在地,其中一个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个亮点,飞身而下的李天启看得真切,那不正是镇妖塔吗? 蚩尤一口将那镇妖塔咬碎,无数妖魔便从中逃了出来。 “不!”李天启大叫一声,正要跃下地面看如何处理。 不料分崩离析乱石之中突然出现了个支零破碎虚无缥缈的蚩尤一把将他缠住,而有奇怪的东西还侵蚀了他的筋脉,疼痛异常。 “这是缠神丝,本尊要你一辈子痛苦!”蚩尤怒吼一声,“你不是要寻找你父母吗?他们被你也一并毁了!” “什么?”李天启不由打了个寒颤,感觉到身体的异常。 废墟中突然迸射出又一道光华,俨然是两人,中年男女。男的样子唐皇的画作上的人像极其相似,李默? 难道自己真是他的儿子?而那女子眉目间透出端庄万华,一身劲装看起来也是个厉害的捉妖天师,这是娘亲? “李天启?”那中年男女一起向他看来,但双手却施展着法术控制着蚩尤的元神。 蚩尤大叫一声,黑烟暴涨,而中年男女也没有示弱,同时施法,双方夹击之下,顿时翻腾其无数云烟。 李天启突然发觉自己已被翻滚的云烟笼罩,而电闪雷鸣响彻耳膜,而他似乎又听到李默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第七百一十八章 尾声 混沌之中,李天启感觉到自己似乎在飞翔,但又无法控制自己,只能闭目任由一股神秘的力量摆布。 忽然听到快马奔腾之声,他顿时睁开了双眼,令他惊讶的是,居然看到了杨文正带着郡主奔驰在广袤的草地上,而其身后则有上百*骑兵正追赶着他们。 这是怎么了?忠诚的杨文怎么会带着郡主逃跑? “杨文!郡主!”李天启不禁嚷道,可他们并没有听到他的喊话。 虽然太子已被废黜,也不至于殃及郡主啊。李天启想不明白,但他却又无能为力,转眼间,眼前的景物又消失了,再次陷入混沌。 “听说李治被立为太子了。” “是吗?” 他又看到了街道上有人议论纷纷,很快,再次陷入混沌。 当景物再次出现时,他赫然发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恭喜殿下终于荣登太子宝座了。”祈梦涟漪笑道。 李治笑道:“幸得大师指点。” 这一场景再次消失了。 李天启心忖,我现在身在何地,怎么眼前一会出现这一会出现那?他猛然想到,难道我又穿越了? 画面又一转变,出现了革小菁的身影,只见她喃喃道:“童老,你在哪?我不生气了,我已明白你的苦心,当年你若不是吃了我炼制的丹药,虽然我可以永葆青春,但却只能变成侏儒般了。” 革小菁的眼睛透出期待…… “前辈!”李天启虽然知道她听不到,还是不禁发出了声音。 继而画面一转,他又看到了周若琳正领着林逸仙等人坐着马车往南诏而去,里面其中有一人居然是自己的养母万馨儿! 她此时已卸下易容,以真面目示人,果然如画像般的天姿国色,又岂有半点老态? “娘!我是启儿啊!”李天启高兴得大声叫嚷,然而他们却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混沌再次袭来,一切又变得模糊不堪,李天启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一朵偌大的棉絮之中,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不久,又出现了一段画面,居然是李默夫妇救下万馨儿姐妹的情形,原来是这样。正因为报恩,万馨儿才不惜保护他们的儿子,而他们的儿子恰恰就叫李天启。看来一切已经真相大白了。 李天启感触良久。 恰在此时,那异样的疼痛从四肢渐渐向身体席卷而来,直达脑门,李天启不由撕裂了衣袖,想将自己的皮肉趴下去揪出身体里蠕动的东西。 是缠神丝吗? 李天启痛苦的想起了蚩尤的话。 剧烈之下,他狂怒地到处拍掌,犀利的掌风再次带动了周边的混沌烟雾,由于剧烈疼痛,他终于昏厥了过去…… 阳光洒落在李天启身上,让他悠悠醒来,他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衣衫褴褛,不过聂如龙的那杆长笛还斜插在腰际。 这是哪?李天启翻身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身处在稻草堆里。 他拍打着衣裳,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原来自己在稻田中,到处都有农人在忙活。 这时,他感觉到脖项有些痒,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了草绳项链,他拿出一看,果然是轩辕圣灵石,而且还正熠熠生辉呢。 他赶紧将轩辕圣灵石收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怎么又回来了? 他冥思苦想,极力想着进入混沌之前李默曾说过的话,他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封印蚩尤元神的石头,而里面也带着李默夫妇的元神。 直至此刻,他才理解了天机神算所说的话,也明白了仙剑宫那神秘人对他所言。 那如此说来,这颗轩辕圣灵石是可以穿越古今的了?他不由又想起方才眼前所出现的各种画面,也想到曾与纥干承基双掌交击之下看到的那些情景,愈发让他相信这颗轩辕圣灵石的作用。 最关键的,李默还将捆仙绳的口诀告之了他,他本以为是一些什么咒法,直到发现那几句口诀可以解开草绳。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聂如龙被捆仙绳捆着能突然脱困,因为戴着斗笠的自己取回草绳项链时也同时将聂如龙身上的捆仙绳给松绑了。 果然,当他询问当地农人的时候,他现在所在的时期居然是贞观二十三年,李治已是当今太子。 李天启赶紧跑到偏僻处,琢磨着如何使用这条项链,恰在此时,那神秘的虬髯红发老者便出现了。 他还是那么威严,不发一语,见面就向李天启擒来。 李天启见识过他的本领,也知道落在他的手里必然要被拖回去,而他却想有所改变,他不愿经历过去曾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决定要改变历史。 急忙奔走时,他终于悟出了天书记载的“时光流转”的使用方法,此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必须要借助外力。而外力则需要借助诸如蚩尤或烛龙神的力量。但他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借助。 毕竟他不能碰烛龙神,以免被其缠住。 他想方设法屡次摆脱了烛龙神,不觉胡须邋遢,在一次无意识地颤抖中,他居然被烛龙神打回了十年前。只是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做从何处做才能改变历史。 经过一个小镇时,他买了斗笠,用紫色绸缎将长笛包好,紧缚在背,为了减轻缠神丝带来的痛楚,他还不得不别着个装满烈酒的混金色葫芦。 恰在此时,他来到了一座雪山之巅,正要休息。 “剑意化魔!”一声娇叱,一位九岁大的少女御空而来,追赶着数个体形庞大的红眼妖怪。岂料红眼妖怪只是故意将她吸引,数十个雪怪顿时从隐藏之地冒了出来,很快便将那少女围困在中部。 少女虽然有法术在身,奈何修炼未到火候,眼看就要被这些妖怪所伤。 李天启闻讯赶来,只是随手一掌,便将数十个妖怪消灭殆尽。 少女怔怔地望着他,“你是谁?为何如此厉害?” 一个白胡子老头急忙赶来,却是那马长老,只见他急道:“哎哟,少宫主,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可是妖魔出没之地,快走!” 马长老瞥了他一眼,“谢了。” 少女依依不舍地望着他道:“我以为后还会见到你吗?” 李天启看着幼年时的欧阳雪映,压低了一下帽沿,说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原来这一切均冥冥中自有定数。 走远后,李天启悄悄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还正望着自己,心里一时感动不已…… 直到有一天,烛龙神再次与他一道穿越…… 李天启这时才发现他的头发已有两缕变得灰白,看起来是因为穿越到了不同时空所导致的。 李天启曾在冰雪纷飞之际,他掠上了皇城,他想杀了纥干承基,但对方似乎有所察觉,而他自己也很犹豫,曾经戴着斗笠的自己就对自己说过,不能杀他,而只能禁锢。看来,身为父亲的李默已经明白了这点,因此才与母亲合力封印蚩尤,只不过蚩尤实在强大,有部分元神附体在纥干承基身上,企图东山再起。 这一日,他出现在杭州郊外,多个带着刺客联盟标记的杀手叫嚣着向一抱着婴孩的老妇围攻而来,他认出,这不就是乔装改扮的养母吗?那这孩子不就是自己? 老妇看起来武力非凡,虽然那几个杀手功夫极高,但还是久攻不下,李天启没想到养母居然会功夫,一时怔住,但旋即醒悟过来,立即动手将那些杀手打散。 老妇对她非常感谢,将他邀请在自己府中。 李天启知道轩辕圣灵石的作用,而烛龙神一直在跟着自己,还是想办法先藏起来,他考虑再三,终于一把抓起桌面上的草绳项链,将其送给了幼年时的自己。 万馨儿百般挽留,他还是离开了,毕竟面对的是婴孩时的自己,而且自己身中缠魂丝,不时发作痛苦异常,李天启担心发生什么未能预料之事,何况他还要苦思如何改变历史呢。 又一次夜里,遭遇虬髯红发老者的追击后,李天启好不容易逃脱,精疲力尽之际,便借着夜色躲在一株树下歇息,天刚露白,朦胧之时,猛然看到个少年向河边跑来,当知危险,立即弹指将一段藤蔓飞出,将其绊倒,吓得那少年一身冷汗。 李天启怔住了,这不正是自己吗?原来无意之中他又跑到清水村来了…… 又过不久,李天启搓揉着自己回忆击败蚩尤的石破天惊的情景而写下“一招”的字条站在山峦之上,恰看到青儿和幼年时的李天启闯入洞府营救凌天洞主,心念一动,自己还从未与念长风交过手呢,灭灭他的威风也好,便将字条弹向了自负的念长风,果然一招取胜! 十余年后…… 终南山山腹…… 自愿被烛龙神捉住的李天启似乎有所顿悟,说出了那一句让虬髯红发老者惊讶的话,而后再遁入了混沌之中…… 周边国家已开始大动兵戈,始终未能安定下来的突厥骑兵、以及由于聂如龙下落不明而躁动的蛮族巨人军团、南诏蛮夷的野象军队、还有神秘的机关人军团等均向大唐压来,而早已部署好的大唐却并不畏惧。 李天启依旧戴着斗笠,衣着褴褛端坐在一处山崖之上,看着远方,一道霞光穿透了滚滚黑云…… 李天启,天启之名,天启之命,将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呢?他改变了自己的宿命吗? 第六百五十九章 走出荒漠 荒漠,一望无际。 风沙滚滚,呼啸而来。 刺眼的阳光照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们从妖山出来的时候便出现在了荒漠之中,在适应了光线后,李天启辨认出这里便是漠北之地。 未曾想在华山之上进入千里妖山,而出来时却会出现在这漠北之地。 李天启不由暗中感叹这天地玄术的奥妙。 “咻咻咻——”一阵羽箭破空而来。 “小心!”卓克大声嚷道,挥袖就要向那些羽箭扫去。 不过那些羽箭显然并不是要伤害他们,而是出于一种警告。那些羽箭纷纷落在离他们身旁约丈余之地。 “呜——”浑厚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如潮水般涌现的突厥兵出现在西北方向。 这大批的突厥兵团由中间数千铁骑两翼装备精良的步卒组成,随着号角之声正缓缓向李天启等人走来。 “霍——霍——”随着声势震天的呼喝之声,东南方向走出了披甲的*队伍。 双方阵容看起来旗鼓相当,但突厥兵团有数千铁骑,而*则以步卒居多。若真正在此大漠之中打起来,*落败的概率较大。 “这是怎么回事?”琪琪格一会看着突厥那边,一会又望向*方向。 卓克眼尖,惊喜道:“公主殿下,是阿史那将军麾下人马!” 琪琪格闻言,心中稍安,定睛看去,果然发现是阿史那杰摩麾下的军队,“他们怎么与*对垒了?” 唐朝与突厥不是早已订下婚盟,此番又是怎么回事? 李天启脑子一转,便已明白了其中原因,他急道:“莫不是因为琪琪格公主殿下去了大唐后迟迟未归,阿史那杰摩这才兴兵讨伐?” 一语惊醒梦中人,琪琪格点头道:“是的。一定是这样。本来我们早就应该回到了,但却被灭罗刹捉到了妖山之中……” 李天启抱拳道:“琪琪格,卓克,那就拜托你们,赶紧消弭这场误会吧。以免此地血流成河啊。” 卓克点了点头,对着琪琪格道:“两军对垒,此时已剑拔弩张。公主殿下需要快些拿定主意,以免生灵涂炭。” “可……”琪琪格舍不得离开李天启,但此时又事发突然,难以两全,便黯然问道:“李大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遇了。我还能与你一起欣赏草原的风光吗?” 李天启扶着陆琳琅,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只要忙完手里的事情,我一定来看你。” 卓克也抱拳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李天启,保重。” “记得要来哦。”琪琪格依依不舍道:“那我先过去了。你们保重!” 李天启和陆琳琅也抱拳道:“保重。” 琪琪格长叹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向突厥军快步走去。 卓克提气用突厥语对那边的突厥将士喊道:“琪琪格公主殿下在此,尔等不要乱来!” 那些突厥将士果然是为了琪琪格而来的,听到喊话,当即有不少带兵将领骑着快马奔了过来…… 李天启扶着陆琳琅道:“我们也过去与*说说,只要将问题解决了,应该打不起来了。何况双方还有婚盟在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婚盟是否还存在,若不存在的话,杨文倒应该挺乐意的,但这国家的安危可能就有些玄乎了。 李天启此时的心里是异常矛盾的。 他们走到*阵营中,要求见领兵的大将。 那*大将原是驻守玉门关的将领,听说着纯正中原话的李天启将事情的始末讲述了一遍后仍有些将信将疑,但看到突厥军团已开始后撤,他终于相信事实的真相,不由庆幸虚惊一场,当即要对李天启行赏。 李天启由于担心自己会受到朝廷的追查,况且陆琳琅的状况也不适应快速行军,因此并不愿意与他们同行,便婉转相拒。 那将军不得已,只能赏了李天启和陆琳琅两匹快马和一些干粮净水,然后率着大军向玉门关回撤去了。 一场关乎上万人员的浩劫就此消弭,不禁让李天启的心里豪气高涨,颇有一番作为侠客挽救天下苍生的满足之感。 由于白天阳光颇为恶毒,蒸腾起来的热浪让人汗流浃背,不利于陆琳琅的休养,于是李天启决定先找一处戈壁地带躲避阳光,待夜晚再赶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没走多远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处戈壁,躲在一块巨大的风蚀岩的阴影下休息。 这个白天有点长。 陆琳琅还好,由于身体虚弱,这燥热的天气倒适合她调息纳气。她已经盘腿而坐两个时辰了。 李天启闲得无事,便钻研起天书中的各种经文术法来。 “冷……”软绵绵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里,猛然将他从入神的状态中拽了出来。 他睁开双目,看到本应盘腿而坐的陆琳琅此时却已瘫倒在地,脸色极差。 李天启赶紧将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糟糕,烧得厉害。 他此刻有些后悔没有跟着*回去,不想就这么半天时间,陆琳琅居然病倒了,难怪她一直并没有怎么说话。 李天启曾学过医术,但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没有任何药品,这倒让他这七尺男儿着急坏了。 他赶紧从马背上的皮囊里取出行军用的毯子,铺在了地上,轻轻地将陆琳琅抱起,将她放在毯子上,而后又撕下几条破布,从水囊里倒出一些水,将破布浸湿,搁在了陆琳琅的额头上。 “琳琅,你可要坚持住啊。”李天启轻声唤道,然后脱下身上的衣裳,盖在了她的身上。 陆琳琅浑然不觉,呼吸略显粗重。 李天启何尝看到过如此虚弱憔悴的姑娘,不禁难过极了,可他又毫无办法。 他从*放在马匹上的补给推算此地离玉门关至少有百里之遥,就算他马不停蹄来回往返在这荒漠之中至少也需要一日一夜的时间。而这么长的时间,陆琳琅躺在这里或许会遭遇到野兽的袭击。 他跑到了戈壁高处向四面张望,期待能看到过路的商旅,可以上前要些药物。 但茫茫荒漠,炎炎烈日之下,此时莫说是人,就连一头走兽都未看到。 他又回到了风蚀岩下,将另一块湿布从陆琳琅的额头上换下。 “好冷……”陆琳琅打了个寒噤,毫无知觉地呓语道。 李天启热得不行,而陆琳琅却由于高热而怕冷,此处处于风蚀岩之下,南北对流的热空气吹过来,便在阴影之下逐渐变得清凉,若正常人倒感到非常舒适,可生病的人可就不是那回事了。 “嘶——”陆琳琅身体开始抖了起来。 李天启此时再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何况他也是江湖中人了,自然也无法顾及太多,便在陆琳琅身边躺下,将她抱在来怀里。 从未用如此的姿势,如此贴身地将一女子抱在怀里,李天启顿觉面红耳赤,生怕陆琳琅醒来后会责骂他。 不过陆琳琅的身体却慢慢恢复了正常,没再发抖了,气息也平顺了许多。 李天启抱着这样一位美貌姑娘,而且正值年少气壮的年纪,软玉温香之下不禁心旌动荡,连连对着自己暗骂了几声,不该有非分之想。 或许是太累而脱了衣裳的他感觉到异常清凉,非常舒适,亦或是担心陆琳琅受凉,他不敢有所动弹,默念着静心咒。 所幸上天护佑,在黄昏时分,陆琳琅的体温降了一些,李天启赶紧起来,想在戈壁找一些材料做一架简易的马车,以供她躺着舒服些。 戈壁滩虽然荒凉,但还是让他找到了一些坚韧的木条与一些藤条,利用以前跟着老猎人学到的本领,他很快编织好了一个框架,将毛毯铺在了上面。 这简易的马车由两匹快马拖曳着,可以在荒漠上任意奔驰。 当他做完这些的时候,夜色已渐渐降临,白天荒漠上的灼热之感也缓缓消失。 李天启将陆琳琅抱上马车,随即挥起藤条做鞭子,策马前行。 他早已认准了方向,而今夜也注定是璀璨星光的一夜,天方暗下来,而夜空早已星星罗列。 月牙形的月亮悄然从荒漠的另一边升了起来。 “琳琅,坚持住,很快就到了。”李天启不断地用凉水浸湿的布条擦拭着她的额头。 两匹快马似乎也已察觉他那焦急的心情,奋力向前奔着。 按照他的判断,在天方露白的时候,也就是晨曦之时便可以到得玉门关前。 然而,他的判断似乎出了错误,过了子夜,虽然已走出了荒漠,但却像是走进了一个硕大的草场,细密茂盛的草地托着简易的马车,倒也让在上面的人感到十分平稳舒适。 不过李天启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因为这不是他在脑海里记忆着的路况。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道认错方向了? 这是李天启最为担心的。 若如此的话,那可耽误陆琳琅的诊治了。 夜里天气与白天的燥热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异常得清凉,可说是有些寒意。他正思忖之时,大风也开始到处肆虐。 呼呼的响声不觉于耳。 李天启不由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声。 就在此时,远处一点火光跃入李天启的眼帘,让他不由喜出望外——有一座帐篷。